《来啊互相伤害啊[重生]》 第一章 夜已经深了，昏暗的房间里十分安静，连呼吸的声响都能听的清楚。窗户大概没关，夜风一阵一阵的，吹掀起窗帘。 外面的月色挺好，银辉打在地板上仿佛在发光，只不过因为窗帘的干扰时暗时亮。 躺在床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定定地看着天花板，仿佛脑子还没完全清醒。 程翊缓了两三秒，动一下手指，本以为自己身子虚弱，动了以后才发现自己并没有不适，他眉头一拧坐起了身。 程翊不仅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无不适之处，而且更重要的是脑袋上的伤口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脑子有一瞬的空白，难不成周以泽那王八羔子给他打了针神药？能包治百病？不过这伤口愈合得跟正常人一样也不太可能吧。 程翊还在诧异着，意外发现这里也不是医院，而是…… 有些熟悉的摆设，熟悉的？程翊猛然间想起来这是自己的房间，只不过从大学开始他就基本没怎么住过了，有时候要是回家过夜的话会住几次。 他怎么会在这里？程翊皱着眉头，脑中的疑惑越来越多。 程翊一把扯开身上的被子下了床，本来想直接出门的，可发现身上还穿着睡衣，又拐到柜子边找衣服。 可打开柜子，发现里面全是自己高中时候的衣服，他愣了三秒，不应该啊…怎么会这样？ 程翊一时间觉得无所适从，迫切地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出去了。 “少爷您还没睡？” 程翊下楼的时候碰到刘阿姨，他再次呆住了。 刘阿姨是他们家的老人了，在他家干了二十多年，只不过前两年身子是越来越不好，回老家养老了。 可她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此时的刘阿姨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精神头十足，丝毫不显老态。 程翊觉得这个世界疯魔了，本来以为自己被人谋杀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完好无损，而且连原本的伤口都愈合了。 莫名其妙出现在老宅子里，已经回家的养老的阿姨又回来了…… 他陷入了梦境？可他还没有傻到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地步，这世界太清晰了，梦里的摆放为什么会如此细微，梦里怎么可能会有明亮的灯光…… 刘阿姨看程翊愣在那里，奇怪道：“是不是不习惯早睡？也是，你们这些学生平时睡得都晚，这高考刚结束……” 刘阿姨后面的话程翊一点没听进去，他仿佛被雷电击中了一般，脑子乱成一锅粥，还是很稠的那种，拿铁勺子都搅不动。 刚高考结束？怎么可能？程翊立马转身往房间的浴室去。 “欸？你这孩子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程翊顾不得回答刘阿姨，他冲进浴室打开灯，灯光亮起的那一刻，程翊瞬间震惊了。 镜子里的人是他但又不是他，已经二十四岁的他步入社会两年了，怎么可能还是带着青涩稚气？ 他的容貌虽没太大改变，只不过十八岁和二十四岁总归有区别，别人一眼都能看出来的，何况是自己。 他真的死了？程翊从震惊中缓过神儿来，眼睛里慢慢晕染上愤怒之色。 程翊双手狠狠地砸在了洗手台上，周以泽…… 一个星期过去了，程翊早已经接受自己被周以泽谋杀回到十八岁的事实。 “早饭吃完以后你替我去一趟你姑父家，探望探望。他最近身体有些不好。” 程翊正在倒牛奶，身后传来一个严肃稳重的声音，他闻言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程东城从楼梯走下来，来到桌子边都没听见程翊的回应，本来严肃的脸板的更狠了，他皱着眉呵斥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不乐意？作为侄子难道不应该去探望一下自己的姑父？” 程翊喝了一口牛奶，看向他爸，淡淡地扫了一眼他爸，“您想多了，我不是不乐意去看我姑父，我是懒得说话。” 程东城的脸瞬间铁青。 在摆盘的刘阿姨闻言皱起眉头忍不住责备道：“少爷，您怎么能这样和老爷说话呢？” 刘阿姨看着他长大的，私底下把他看做自己孩子，所以他做错了事也不会顾忌他的身份。 程翊习惯了，丝毫没有厌烦之意，他从心底里也认为刘阿姨是亲近之人。 程翊对着刘阿姨笑了笑，也没辩驳。 程东城见状想说什么，程翊直接起身往大门口去，他淡淡地说：“我去看姑父。” “饭还没吃完呢。”刘阿姨着急地喊道。 程东城估计被气的不清，恼怒地说：“你别管他，饿不死！” 程翊讥讽地笑笑，和他一桌吃饭简直如同嚼蜡，不如不吃。 程翊坐了一个小时的车才到他姑父家。 他姑父喜静，住的地方比较偏，除了私家车能过来出租在这一带基本看不到。 “少爷，用等您吗？” “你先回去吧，我回去之前再打电话给你。” “好。” 程翊看着车走远，才转头看着身后的别墅，很简朴的一栋复式楼房，看得出来主人不是一个喜好奢侈的人。 程翊进去以后，管家接过他手里的补品，然后带着他上了楼。 上了二楼，他路过一个房间的时候停下了脚步，状似不经意地问：“这是表哥的房间？” 老管家回答：“对。小少爷也在老爷房间内。” 程翊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他笑笑，“我们去看望一下姑父吧。” 周国华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面。 管家敲了敲门，“老爷，程翊少爷来看望您了。” “进来吧。”里面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程翊随着管家进了房间。 刚进去就看见周国华坐在轮椅上，他斜对着落地窗欣赏着窗外的景色，身侧还站了一个人。 主卧很大，色调是规矩的灰白色，这会儿不过八点多钟，阳光还不是很强烈，跳跃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打在那人脸上，他侧脸的线条一时间都被柔化了。 程翊眯了下眼睛看着那人，他的眼睛需要更加犀利才可以分辨对方骨子里到底是怎样的人。 在自己被谋杀之前，程翊一直认为他这个表哥是个温顺的人，或许还有些怯懦，可现在再看，他表哥怕是个实力派，内里不知道有多狠毒。 周国华听见动静，转了转轮椅的轮子转过了身，他笑着和程翊寒暄了两句。 程翊对他这个姑父还是挺有好感的，性格温和，不争不抢，在这么大的家族里倒是个另类。 不过或许也是他的身份限制了他不能争…… 他姑父是个倒插门。 姑姑是个典型的女强人，在抢家产上下了不少力气，自然不肯乖乖嫁出去了。 更重要的是，他姑姑没法儿生育，老爷子没办法给她招赘了一个，不过也只能给他姑姑找了个小门小户，毕竟家业大的也没人肯入赘，但这让老爷子很满意，他姑姑手里的筹码太多了不好控制。 他姑姑对家庭观念不是很深，好在周国华是个懂得忍让的人，两人相处倒还和谐。 他姑姑不在乎有没有孩子，可周国华总觉得家里太冷清，于是去抱养了一个，也就是周以泽。 说实在的，名义上周以泽是他表哥，但老爷子从心眼里把周以泽当程家人，连让他随母姓都不愿意。 所以在程家，大家都知道周以泽只是周国华养的一个孩子。 不过他姑姑的命还真是不好，两年前他姑父和姑姑坐一辆车，好端端却又出了车祸。 姑姑抢救无效死亡，他姑父虽然双腿截肢，但好歹捡回来一条命。 他姑姑去世以后，手里拿的那些股份顺理成章落到了他姑父手里。 这么一来，事情可就有点说不明道不清了。 老爷子那几天阴郁，把整个家族里的人骇的不轻。 大家都知道失去女儿完全没有他们程家的股份即将被一个外人拿走一部分了更让他感到痛心。 想到这儿，程翊面色一凛，突然觉得他姑姑挺可悲的。 他姑父也明白各种曲折，知道老爷子放心不下他，自愿把手里的股份让了一大半出来，显示了自己不争不抢的决心。 老爷子见他手里的股份不足以掀起什么风浪，这才平静下去。 按理说，周以泽也应该明白这些道理，他明明是最不可能得到家产的人，为什么还要谋杀他呢？而且自己也无心抢夺家产，为什么还是会被周以泽给盯上呢？ 程翊觉得这件事疑窦重重，可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他看了一眼周以泽，周以泽也正好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不过周以泽立马把目光移开了，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有些懒散。 程翊微微皱了下眉，觉得有些怪怪的。 在他的印象里，周以泽这人性子随他姑父，人前温和稳重，鲜少有随性的一面，为什么现在觉得周以泽有些不同？ 周以泽像是感受到他过分“炙热”的目光，转过头来扫了他一眼，眼神儿漫不经心的，又像是带着不屑。 程翊面上没有反应，实则内心在翻涌。 除却那晚他重伤躺在床上，眼睁睁看周以泽一脸狰狞往自己输的吊瓶里注入不知名的药水，在此之前周以泽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哪怕是他做错了事情，周以泽也可能担心会招惹他，表现的不怨不恼，可如今…… 难不成是原来固有的思维遮住了他的双眼？让他选择性忽略了那些细节，而那件事儿又让他格外重视这个人，所以他表哥细微的举动都被自己放大了。 这么一想，还挺合理的。 程翊微微翘起嘴角，这样正好，他倒要看看这个人的演技有多好。 第二章 程翊想多观察一下周以泽，打着看望周国华的幌子待着不走，和周国华聊了好久。 程翊时不时看一眼站在旁边的周以泽，很快他就发现周以泽眉头拧的紧紧的，眼神儿里透着满满的不耐烦。 程翊本以为是自己以前不太注意，可如今看来是真的有差距。 他表哥按那些小姑娘的话来说长的挺好看的。 一双眼睛长得分外勾人，浓黑的睫毛如一把小扇子，在眼窝处打下淡淡的投影，黑如孩童的眼睛好像有魔力一般能把人给吸进去，黑发看着非常柔软，有种让人摸一摸的冲动。 平时脸上总挂着柔柔的笑，看起来软的要命，任人搓圆捏扁。 可今天看来看去，周以泽身上完全没有那种软弱的感觉，虽然身材还是如原来一般瘦弱，但是总觉得他身上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周以泽穿着一套灰色的家居服，单手斜插在兜里，浑身上下带着一股懒散的气息，哈欠一个接一个，对他的不耐烦直白且赤|裸|裸地表现了出来，就差没给他个白眼直接问他什么时候走了。 “你是不是没睡好？”在周以泽打第六个哈欠的时候，周国华突然问道，话语不像是嘲讽，倒是真的在询问。 “唔…有点吧。”周以泽不在意地回答，他漫不经心地挠了下后颈，“我想再回房间睡会。” 周国华好脾气地说道：“再忍忍，吃完午饭再去午休。” 程翊忍不住多看了周国华一眼，没想到他姑父倒是宠他这表哥。 这要是他在客人面前打哈欠还要求去睡觉，他爸早就一脚过来送他下楼梯了，怎么也不会这么温和和他商量。 周国华说完又看向程翊，笑着道：“快中午了，留下来一起吃个午饭吧，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吃过饭了。” 程翊想了想婉言拒绝了，他需要做点别的事情。 “那也行，”周国华也不再坚持，温和地说：“过几天就是家宴了，到时候一大家子再吃饭，热闹。” 经周国华这么一提，程翊才想起来再过几天六月底了。 老爷子定下的规矩，每个月底要举行一次家宴，说是要兄弟姐妹之间联络联络感情。 程翊觉得有些好笑，老爷子明知道他的儿子女儿为了他的财产斗的厉害，还说出这种话？不过倒是符合老爷子装模作样的风格。 “姑父我先走了。” “我是不能下楼送你了，”周国华说着很是坦荡地看了一眼自己腿，一点也没有流露抱怨不甘之色。 程翊刚想说不用送，就又听周国华继续道：“让以泽代我吧。你去送送小翊。” 程翊下意识看向周以泽，周以泽当时就皱了下眉好像是想拒绝，不过话到嘴里又变成了一个哦字。 周国华看着周以泽领着程翊出门的背影若有所思。 程翊随着周以泽下楼。 周以泽趿拉着拖鞋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程翊也不着急，就在他后面跟着，眯着眼睛看他后背，眼里带着审视和狠决。 周以泽突然停下了身转过身来。程翊猝不及防险些撞上他。 周以泽看他的目光里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不耐，“你总看我干嘛？” 刚刚还满不在乎的声音里现在已经带着些暴躁了，程翊勾起嘴角，心里暗暗想，干嘛？琢磨着怎么玩你呗。 “没，好久没见到表哥，发现表哥长的越来越好看了。”程翊笑着夸赞了一句，只是笑的实在敷衍，笑意也未到达眼底。 程翊也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心态说了这么一句话，不过他知道作为一个男人被另外一个男人夸好看，其实是件相当恐怖的事情。 程翊如愿在周以泽脸上看到一些讶色，而后他眼里露出厌恶之色，迅速转过头，嘴里嘟囔了句什么。 程翊没听清是什么，不过一定不会是什么好词。 他心情突然有些愉悦，周以泽不高兴，他就高兴。 显然自己刚才的话惹恼了他表哥，周以泽把他送到门口就让他出去，他刚出门周以泽就在他身后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门关上的那一刻程翊还听见管家惊讶地叫了一声小少爷，像是在感慨不能这么没礼貌。 程翊讽刺地挑了下眉，随即就离开了，他没打电话给司机，而是打了电话叫了一辆出租车。 车没那么快过来，程翊顺着路慢悠悠走着。 这儿偏，走了好一会儿也看不见一辆车一个人，只有道路两旁的树叶被风吹的哗啦啦响，时不时还伴随着几声鸟叫。 程翊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觉得心情好了许多，他姑父挺会挑地方的。 再活一次要干嘛？程翊从重生以来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复仇？他嗤笑一声，重来一次围着那个家伙转？真是笑话。 争财产？这个他兴趣也不是很大。 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自己不想死，因为他最想做的事情还没完成，明明就离自己想要的那么近了，却经历了这么一遭事情，一切线索又断了。 而且～你说，他怎么就能比他老子先死呢？不过好在他又重新活了过来。 程翊想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当务之急，他还要着手那件事情。 至于周以泽？貌似他表哥现在没有害他的心思，那就放着吧，什么时候不安分了再收拾一顿。 出租车大概在十分钟以后才到，程翊坐上车，和司机说了一个小区。 司机皱了下眉有些不乐意，“那边不好走。” 程翊淡淡地说道：“我加钱。” 司机一听这才有了喜色，开始和程翊聊了起来，他诧异地问：“怎么想着去那种地方？” “那种地方？”程翊重复了一遍司机的话。 他上辈子躲过他爸的重重监视才找到了这个线索，这个地方对他有很大的帮助，但司机明显对这个地方有些不屑和嫌恶，程翊对司机的话稍稍有了些兴趣。 “对啊，说是个小区，这是为了叫了好听，其实就是一条没有开发的老街，又乱又穷。我开车很少去这个地方的，万一有小混混要划我车呢？所以啊，你这车费得多加点，要是车被划了也得算你的。” 程翊见这司机说来说去无非就想多要点车费，有些意兴阑珊，懒得回答扭头看向窗外。 司机又絮絮叨叨了几句，发现程翊根本不搭理他，心里有些窝火，但又看着程翊衣服牌子，心又放了回去，这小子应该挺有钱的，不会在乎那点钱的。 这么一想，司机心情好了许多，也安静了下来。 程翊到了地方下了车，司机找他要三倍的价格，程翊不发一言从车窗那儿递了一些钱给司机。 司机一看钱数脸都黑了，僵在那里不愿意接，一双眼睛瞪着老大气呼呼地看着他。 程翊有些不耐烦，“拿不拿？” 他是不缺钱，可他也不是冤大头。这段破路要他三倍的车费？他像是那种拿着钱出去撒的人吗？ “不要那就算了。”程翊说着转身要走，司机着急手疾眼快一把将他手中的钱给拽走了。 司机收好钱升上车窗，朝程翊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然后开车一溜烟跑了。 程翊没在意，转身看向那个……街。还真是像司机说的那样，这根本不是一个小区。 街道入口不算宽，里面的路还是大石板堆砌的，凹凹凸凸，十分不平整。 程翊走了进去，刚进去就看见一片残破，他都有些怀疑，这里还是不是h市。 街两边的房子大多是两层的，都是门面房，只是大多要不是墙皮脱落严重就是墙上很脏，有油烟的痕迹，又有一些不知是什么造成的黑色印记。 所谓的门面房，里外都没有怎么装修，外面的招牌大多是自己扯块那种塑料布印刷上店名，自己再拿钉子钉上就好了。而且店大多还是以前的手艺活，在市里根本看不到。 店铺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有，好像是又当门面房又当自己家。 程翊随便看了一眼一个卖衣服的店里。 女店主面前放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摆放了不丰盛的午餐。女人一把拽过蹲在地上的小孩子，让他趴在自己腿上，拿纸给他擦屁股，边擦边骂骂咧咧。 这会儿到了饭点，街上没几个人，六月份的天气已经够热了，程翊后背已经渗出了一些汗，他咬咬牙，继续往里面走。 路过的店里，店主大多都是坐个小板凳在吃午餐。 程翊早餐只喝了半杯牛奶，现在早就饿得受不了，可这儿的饭菜让他实在没胃口。 正走着，程翊听到嗡嗡嗡的声音，还有呼呼的热风，他一愣，瞬息之后，鼻翼间充斥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油烟的味道，胃里顿时翻涌起来，那种恶心感哽在嗓子眼，难受的要命。 他往前快步走了两步躲开了那股味道的侵袭，想吐吐不出来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程翊回头看向那里，是一家小饭馆，老板居然把排气的铁皮桶对着大街。 程翊一想到自己身上浑身都是那种油烟味就恶心的够呛。 真是操了！程翊憋了一肚子火。 以前这些事都是交给人做的，可现在回到这个年纪手上没太多的钱又没人脉，而且用钱用人都有可能被他老子察觉到，只能事事亲力亲为。 程翊虽然不娇惯，但是还真是没接触过这样的环境，不过一想到线索他就又忍下了转身走的冲动。 “周泽，你这小子！最近去哪儿玩了？” 程翊还在喘息着，就听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声响了起来。 周泽？程翊闻声看了过去，和他表哥只有一字之差。 流里流气的那个男孩朝着他走来，那个被唤作周泽的男孩背对着他。 周泽脚步没有停顿，不经意地回了一句，“干你屁事。”说着慢悠悠地走了。 那男孩闻言气的不轻，冲着周泽的背影骂了几句。 程翊哼笑一声，啧……这性子倒是和他表哥有点像。 程翊缓过劲儿来回忆了一下自己想找的那个人的人名，找了一个年纪相对大一点的店主问了问。 “你说的这人我是没听过。我在这儿住了这么些年，基本上该认识的都认识，但你说的这人名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那店家直摇头，“要不你再问问其他人。” 程翊眉头微蹙，本来助理给他的信息就不算多，只给了一张那女人的照片，说了她当年大概去了哪里，其他一无所获。 这会儿他又没有照片，找人实在是困难。 而且那女人十几年前来这里，现在还在不在这里还没个准信，程翊微微拧着眉头有些沉默，事情有些棘手。 他道了谢，又去了其他店里问，只有这么一点点可怜的线索，他只能抱着侥幸的态度试试。 可找了好多人，都表示没听过这个名字。 程翊心越来越沉，最后走进一家店。 “大兄弟，”一个女人也有些纠结，“你这就给个名字，这实在不好找。要是给张照片，没准儿我还能给你看看……” 两人说着外面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女声，“今天生意还好？” 女店主笑着回道：“和平时一个样呗。刚吃完饭去哪儿？” 程翊闻声看了过去，一个模样近五十多岁的妇人从店门前经过，他扭过头没当回事儿。 “去前面买点东西。”声音渐远。 女店主这才把注意力又放到了程翊身上，她面露难色，“大兄弟我们这儿实在没叫这名的，你问问别人吧。” 第三章 程翊刚出店就被毒辣的阳光晒得睁不开眼睛，他闭着眼睛紧了紧拳头。 他到哪儿找照片？以前还有人使唤，现在他手里什么资源没有…… 程翊觉得心头的火烧的越来越旺，配合着阳光把自己内里外里灼伤了个透彻。 一时间他对周以泽的讨厌又加深了，明明和真相那么近了，却因为周以泽他又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睁开眼睛掏出手机，一看来电人有些烦躁。 程翊不耐烦地挂断了，那边又打了过来，程翊再挂断，可他爸锲而不舍，又打了过来。 程翊待会还要叫出租车，不可能关手机，只能忍着恼怒按了接通。 “你在哪里了？从你姑父家回来怎么没让司机去接你？赶紧回家，别再外面鬼混……”刚接通那边就劈头盖脸骂开了。 程翊微微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了些，等他老子平息了愤怒才平静地说道：“我自己能管好自己，你能不能别把我看那么紧。” 程翊一直搞不明白，企业工作量那么大，他爸平日里忙的团团转，就是如此还是一日三次耳提面命，管他管得实在严。 “我是怕你又出去跟人打架！”程东城也是个暴脾气，每次和家里这个独苗说不了三句话就想发脾气。 程翊愣了愣，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爸说的是什么事，他面色当时冷了下来，“我就打了那么一次。” 程东城听他满不在乎的语气有些愤怒，登时吼了起来，“对啊，就一次！就一次差点把人打成残废，怎么着？什么时候进监狱了什么时候才长记性是不是？” 程翊被他爸吼得耳朵嗡嗡响，他眸色阴沉，没打死算那小子命大。 “行了，我就回来了。”程翊也不想再和他爸争论什么。 上辈子办事不利被他爸察觉到了，一有动作他爸派人盯梢盯的紧，害得他不敢妄动。 现在不能惹恼了他，更不能让他起疑心，否则以后想干什么更是难上加难。 程翊从那天开始一直到家宴那天都没怎么出去混，他不听话一次他爸就看得更紧，他只能假装乖乖的，让他爸放心放松警惕性。 “明天回老宅子吃饭，表现好点。”程东城接过刘阿姨给盛的汤，慢条斯理地说。 程翊吃了一口菜没搭理他，也不知道公司是多闲，他爸每次都赶回来和他吃午饭吃晚饭，他要不在家他老子还得打电话催。 哪怕再不乐意和他爸同桌吃饭，可躲一时躲不了一世，只能慢慢接受了。 程东城脸色沉了沉，呵责道：“和你说话呢，平时在家这个样子就算了，明天要还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你爷爷可真收拾你。” “嗯。”程翊微微拧了下眉头。 老爷子装模作样，喜欢附庸风雅，从小就给他们这些孙子辈的灌输儒家思想，耳濡目染那么久也受了一些影响，至少他对他爸再不喜欢，也不会公然和他爸拍桌子叫板说出难听的话。 这就代表他只能乖乖挨骂，程翊心里不痛快，顺手夹了一筷子自己讨厌吃的芹菜放到他爸碗里，“吃饭别说话。” 他记得他爸也不喜欢吃芹菜……吧？好像？嗯，应该吧。 做完这些他就闷头吃饭去了，只是加快了速度，和他爸待一起他浑身不舒服。 程翊没注意到他爸看着碗里的芹菜愣了好几秒，神色恍惚，然后还真的拿筷子吃了芹菜。 从那个时候到用餐结束程东城都没再说一句话。 “吃饱了。”程翊放下筷子。 从上大学到工作，虽然他爸经常给他打电话问他情况，有时候要是觉察到他不老实可能还会找人盯梢，但是好在是能远离他爸。 可这重生回来以后他看他爸那张脸看的，睁眼闭眼全是他爸的模样，算是把程翊郁闷坏了。 “别急着走。”程东城在程翊离开之前叫住了他，“你高考结束了，左右在家没事，等明天我和你爷爷提一下让你去公司实习一两个月。” 程翊一直觉得老爷子对他爸的态度很微妙，三儿一女中老爷子最喜欢的是他爸，要不然也不会放权给他爸，任他大包大揽。 但是他们这两代人也有老去的时候，过个五六年公司也该交给他们这小一辈的管理了，但老爷子又不喜欢他那几个儿子帮着自己家的小子去争。 要不然依程东城在公司的地位，让他去实习这种小事哪用请示，只是这事要真不过问老爷子直接安排了，怕是会触老爷子逆鳞。 有先例在那儿，不得不令人警醒。 他大伯家有两个儿子，一个今年读大二，一个还在读高一。 去年他大伯想趁着他那位大堂哥放暑假，想让他去公司熟悉熟悉环境，没想到老爷子知道了，在家宴上凉凉地说了几句话，没明说但大家都能听出来是针对他大伯的。 这倒让家族里的人惊了一身冷汗，一个个暗自把这个雷给标记了下来，防止以后自己也踩中。 程翊缄默，去了公司他一举一动都在他爸监控下，可他说不去又得被他爸安上一个不思进取的名头，然后转头该怎么和老爷子说还怎么说，事情妥了以后再一脚把他踢公司里。 他爸的套路他了解的一清二楚，说这话也不是询问他的意见，也就通知一声。 程翊左右不能反抗，索性答应了。 程东城看他今个乖巧的不像话，脸上有了一丝喜色。只不过程翊一向不在意他就没注意到，转身直接上楼回房间了。 下午，家里只有刘阿姨和程翊两个人。 程翊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摆在床头柜的照片。 那是一个女人的照片，照片被保存的很好，看着像新的一样。 面容姣好的女人穿着一身素色的旗袍坐在藤椅上，并拢的双腿上摊着一本书。 她没看镜头，撇着脸看向别处，仿佛有些出神儿，阳光在她脚边投下阴影。 女人气质温婉，整张照片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仿佛有安抚人心的魔力。 程翊呆站在照片前久久不想动弹。 “少爷，您……”刘阿姨看房门开着，本想询问一下他今晚是否出门的，可一进门就看见他背对着自己看着夫人的照片，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打算悄声离开。 “刘阿姨，您说我妈是个什么样的人。”程翊头都没回在刘阿姨离开之前出声留住了她。 刘阿姨低下头，斟酌了些才说：“夫人很好，对我们这些下人也很好。” 程翊反问道：“是吗？有多好？” 刘阿姨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夫人的好都是体现了平时的小事中的，这过去这么些年她哪儿记得请。 刘阿姨看了一眼照片，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她神色恍惚像是在回忆，“我记得有次拍全家福，那会儿您还小，我们在私下里说没拍过，夫人听见了就让人给我们那一帮人也拍了照片。那照片我还保存的好好的呢。” 程翊闻言一愣，他嘴边微微泛起了笑意，真是一个好消息呢。 刘阿姨看程翊没再说话，低下头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第二天快到了七点，程翊才让司机送他去老宅子，家里那位老爷子可不是好相与的人，平时最讨厌的就是等别人了。 南方的天黑的比较快，这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黑色的轿车像□□的鬼魅在幽静的小道上驰行，程翊透过车窗看向越来越近的老宅。 夜色为那栋三层高的老宅子平添几分诡异的气氛，看起来像暗夜里吞噬生命的庞然大物。 门口的佣人看有人来，连忙拉开有些年代的镂空雕刻铁门，恭敬地等车子进去。 程翊下了车，发现周围已经停了好几辆车子了，他讽刺地笑了声，来的倒积极。 程翊进了客厅，刚进去就被里面通亮的灯光晃了晃眼，本来还有些微弱人声的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程翊看了过去，一大家子差不多都来齐了，老爷子和他那三个儿子坐在主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其他人都坐在一旁，不敢发一言，这么多人就制造出那么点动静还真不容易。 坐在沙发上的众人纷纷抬头看了过来，程翊面色不改，大大方方让他们看。 坐在主沙发最中间的老爷子看他进来，笑着说道：“时间倒是掐的准。”只不过笑意有些冷。 程翊当然知道这不是一句好话，索性脸皮厚，朝老爷子点头示意了一下，顺从地道了歉。 老爷子轻哼一声，示意让他过来坐。 程东城脸色有些不太好，本来打算今天程翊表现好点跟老爷子提一下实习的事儿，没想到他小子刚来就把老爷子惹得甩脸子。 程翊不在乎，就是得让这事儿黄。 程翊扫了一眼沙发，看他那些伯母堂哥一个挨着一个，跟幼儿园小孩排排坐一样。 他把目光放到沙发的一角，那位置离老爷子最远，周以泽坐在那里，姿态有些随意，见他看了过来，也看了看他，只不过依旧不给他好脸色。 程翊抿了抿嘴唇，心里有些不舒服，以前的周以泽在老爷子面前谦卑顺从，看起来唯唯诺诺，有时候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老爷子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索性周以泽不是他程家的骨肉，老爷子对他的火气才消了一些。 可周以泽这副模样，哪有什么怯懦？哪怕知道他原先那副模样不过是伪装，可现在这样也太明目张胆了。 程翊冷冷地看着周以泽，觉得胸中有把火把心翻来覆去的烤着，再烧一会儿他都能闻见味了。 老爷子见状微微皱眉说道：“愣着干嘛？赶紧坐下。” 程翊这才回神儿坐到了周以泽旁边，刚坐下去，周以泽就微微往一旁挪了一些。 程翊：…… 他克制住打人的冲动，妈的！这混小子给他打了一针直接送他归西，他都没主动找他茬儿，这王八犊子现在还敢嫌弃他！ 程翊暗自挫牙，看周以泽的目光难免又“热切”了一些，不过这不是和人计较的地儿，他看周以泽装作没看见他的目光，索性敛了心绪，为了防止老爷子说他没礼貌，挨个和长辈兄长问了个好。 老爷子挑不出刺哼了一声，又和他爸和叔伯聊天去了。 第四章 他姑父因为腿脚不好使了，所以独自一人坐在轮椅上，被安置在沙发尾处。 程翊和周以泽坐在沙发尾，正好离他姑父比较近。 他姑父脸上一如既往带着温和的笑，也不插嘴光听其他人谈话。 程翊皱了下眉，这老爷子有点作践人，本来他姑父身份就尴尬，他姑姑去世以后还让他姑父月月来报道，每次除了招呼也不和人交流，明摆着不给他姑父好脸色看。 程翊想的有些出神儿，恍惚间感觉旁边的周以泽动了下，他听周以泽询问：“喝水吗？” 程翊转过头看他，下意识说了句不喝，喝什么喝？老爷子不爽他，故意没让人给他上茶。 周以泽闻言眯了下眼睛，眼中划过一丝戏谑之色，他薄唇轻启又吐一个“爸”字。 程翊倒也不尴尬，还朝周以泽笑了笑，仿佛刚才自恋的人不是他。 反正人都到齐了，老爷子又聊了一会儿才说用餐。一个长桌，按照长幼尊卑入座后，老管家让人上了菜。 吃饭的时候饭桌上除了一些轻微的声响几乎没有人说话，这饭吃的十分压抑。 这么些年程翊习惯了，不止他，在座的没有不习惯的，可过了一会儿他发现他错了。 汤匙和瓷碗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整个餐桌的人都看向了周以泽，这是第三次了。 程翊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他表哥脸色也不是很好，不耐之色尽显。 程翊弯了下唇，啧…… 老爷子看也不看周以泽，慢条斯理地说道：“今天的汤不好喝？既然不好喝那就别为难自己。” 谁都听出来老爷子是什么意思，只要周以泽顺从得找个理由道个歉，老爷子也不会为难他。 谁知周以泽竟然抬头看向老爷子认真地说道：“没，我觉得挺好喝的，我能继续喝吗？” 话说完偌大的餐厅有一瞬的死寂，众人脸色微变，都忍不住多看了周以泽几眼，个个在心里腹诽，这软蛋什么时候长本事敢顶撞了。 程翊已经接受了他这表哥跟换了一个人的性子，毕竟周以泽都敢杀人了这副模样也没什么好奇怪，上辈子他装出那副怯弱的模样倒是辛苦。 至于这辈子为什么不再伪装，程翊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周以泽在他面前懒得做样子能理解，可他在老爷子面前都懒得装了，这着实让程翊吃了一惊。 程翊看了一眼周国华，发现他姑父面色也没变，心里释然了。 其实家里人这么怕老爷子，只不过是怕惹了老爷子不快，以后家产没自己的份儿，可周以泽本来就不趟这趟浑水，肆意点没事。 同时这也是自己为什么敢迟到的原因，他不在乎家产，所以也不在乎老爷子对他的看法。 但周以泽真要是对家产没兴趣，那谋杀他的事儿就更说不通了，既然不愿意争财产，干嘛要趁人之危要杀他呢？ 程翊扪心自问，自己当年没和他表哥结梁子，再说到底是什么深仇值得他表哥弄死他？ 胡思乱想绕了这么久又回来最初的那个问题，程翊有些头疼地揉了下太阳穴，真是够糟心的。 老爷子定定地看了周以泽两秒，而后笑了一下不再开口，明眼人都看出来这老爷子憋了股火，个个胆战心惊，生怕自己会被当出气筒。 可偏偏招惹老爷子的那个祸害还跟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众人心里暗骂，这死小子今儿是中了邪了。 只可惜大家都猜错了，直到用完餐，老爷子都没再说一句话。等撤了餐具，老爷子叫了他的几个儿子去书房谈事情，其他人待在客厅。 老爷子一走，黏稠的空气终于变得清新了，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他大伯母表现的较为夸张，还连连拍着胸脯给自己顺气。 几个人开始窃窃私语，而后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也没了什么顾忌。 程翊站在一旁无所事事，他瞟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周以泽，发现人越发的随意，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嚣张，就差没横着走了。 程翊脸色微沉，看周以泽愈发的不爽，还在胡思乱想着他突然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他看向身边的堂哥。 程岸冰扶了下眼镜，脸上挂着一抹虚伪的笑意，拿出兄长的姿态说道：“小翊今年暑假准备干什么？要不和我一起去公司历练历练？” 程翊朝他笑了笑，诚恳地回答：“大哥就是不一般，才进公司几个月就能决定这些事儿了。” 程岸冰脸色微变，他知道程翊在讽刺他，可问题人态度端正好像说的是真心话一般，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他尴尬地笑了一下，“哪里话，我是说让我三伯去和爷爷说一下。” 程翊脸上挂着笑意，朝他略一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先失陪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程岸冰也觉得和自家这个堂弟说话落不到好处，赶紧让他去了。 程翊去了二楼，临走前他发现周以泽刚才的位置空了，几句话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二楼大多是客房，他找了一间客房随手关上门走进浴室。 程翊正专心解决着急事，根本没注意到有人靠近自己，好不容易快尿完了，只觉左肩一重，程翊身子一僵，小兄弟都吓了一跳，停了一刻才继续放水。 他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耳边响起来一声短促的口哨声，“呦～哥们儿挺不错啊。” 那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只不过程翊第一次听周以泽用这么轻浮的语气说话。 他脸青里泛黑，操他大爷！差点吓得尿不出来了好不好？ 好不容易等闸里的水都放完了，程翊连抖都来不及抖，直接粗鲁得把自己的小兄弟塞了回去，妈的！他今天不把这王八羔子揍得横着出厕所他就跟他姓！ 周以泽单手搭在他肩上，双颊泛红表情轻佻，丝毫没察觉到危险。 程翊冷着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他一把扣住周以泽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继而反手一拧，将周以泽的胳膊背在了后面，不过他没敢下狠劲儿，要不然他表哥这胳膊就算交代在这儿了。 周以泽刚才在餐桌上多喝几杯酒，他没料到这身体酒量这么不好，几杯酒下肚就不清醒了。 可偏偏表面上还看不出来他喝醉了，毕竟走路不打晃口齿也伶俐，就是做什么都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 被程翊拧了胳膊，疼痛感让他清醒了一大半，周以泽回头瞪他，低喝道：“松手！” 他想还手，可这具身体喝酒以后浑身无力，不知道的还以为喝的是十香软筋散。 程翊冷笑还真松了手，只不过周以泽身形没稳住一头栽在了地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周以泽反应倒是快，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暴躁地骂了句操，胸中燃起的小火苗如今已经燎原了。 他冲着程翊就是一拳，只可惜人还没打到肚子就挨了一记狠拳，打得他晚饭差点没吐出来。 “干！”周以泽气弱地骂道。 话音刚落程翊直接打得他说不出来话了，一拳比一拳狠，但偏偏又不要害，疼得他汗都出来了。 程翊看周以泽脑门上渗出来一层薄汗，脸颊也越发的红，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气不顺憋的，就是这样周以泽就是没叫一句疼。 程翊笑意泛着寒意，“呵，挺有骨气啊。” 周以泽被打的不能还手但嘴巴还是不饶人，“你他妈有种对着脸来一拳。” “激将法？当我不敢？”程翊说完直接对着他表哥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就是一拳，只不过落拳的时候收了一些力道，把人打伤了他难给他姑父交代。 周以泽跌坐在地上，脸憋的通红，刚才挨一拳的痕迹也没那么明显了。 他捂着肚子大口大口地喘息，疼的眉头都打结了，只是浑身上下除了衣衫凌乱了倒也看出来被人打了。 周以泽狼狈地坐在地上，但丝毫没有一丝示软的意思。 挺倔，程翊冷笑。 在老爷子地盘上打架肯定会惹麻烦，只是他心里这口气不出实在是堵的慌。 眼下没人，他又能笃定周以泽不会告状才下了手，打爽了还没在人身上留下痕迹。 出了一口气，程翊这会儿心情很是畅快。 周以泽还没刚坐起身，程翊一脚踩在他肩膀上将他又踩了回去。 程翊哼笑一声，“表哥，你还想让我打哪儿？我照做就是了。” 周以泽抹了一把脸，嫌恶地说道：“我操！你他妈上厕所没洗手。” 程翊登时被气乐了，这是重点？ “小翊你干嘛！以泽！”程岸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站在客房门口一脸诧异，等看清了局势，连忙跑了过来。 程翊瞧他大堂哥假模假样，心里不屑，得！这事儿被他这堂哥看见了怕是没完了。 “怎么回事儿？打架了吗？小翊你怎么可以打哥哥？”程岸冰这会儿兄长派头十足，一脸忧色要扶周以泽，没想到刚伸手去摸他，就被周以泽嫌弃地挥开了手。 程翊登时笑了，这次是真的乐了，他揶揄地看着满脸尴尬的堂哥。 周以泽这人也不难懂，被他打疼了咬紧牙关也不哼一声就是嫌丢人。 本来两人的事儿，这会儿杀出来一个大堂哥，肯定让周以泽觉得丢脸，自然不会给他堂哥好脸色看。 程翊知道他堂哥不爽他很久了，平时装得跟善类一样，背后没少给他使绊子。 今儿被抓住把柄，他这大堂哥必定会在老爷子面前说道说道。 啧……本来今天他和他表哥就惹了老爷子不快，这会儿怕是堵枪口上了。 不过程翊丝毫不介意，他看着周以泽从地上站了起来，心里愉悦，这次有个垫背的不算亏。 果不其然，刚下楼他堂哥就以各种话头挑起刚才在浴室发生的事儿，也不明说，遮遮掩掩却将事情说了个大概，一来二去这事儿就被老爷子知道了。 程翊这会儿和周以泽双双站在老爷子跟前沉默不语。整个书房就只有他们三人。 老爷子看着眼前的两人，一个厚着脸皮装没事人，一个满不在乎仿佛挨打的不是自己。 “你们俩今年都刚参加高考吧。” 程翊懒得搭理他，心里暗自揣测这老头又想干嘛。 老爷子露出一个和善的笑，“都是年轻小伙子，力气大了没地使怎么着也不能用在自家人身上是吧？” 老爷子特意在“自家人”三字上加重了语气，他意有所指看着程翊，话里还讥讽了一下周以泽。 “正好北区在开发一块地，力气多了没处使就去那儿练练吧，左右你俩暑假在家也没事儿，你们说对吗？” 程翊：…… 周以泽：…… 于是程翊和周以泽被老爷子一句话发配“边疆”了。 第五章 程东城知道程翊被老爷子打发到北区去差点没气背过去，他在老宅子把心思隐藏的很好，回到家直接把程翊带到书房，桌子拍的震天响。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别打架！你倒好，不仅打架，打的还是你表哥，还居然敢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动手，你是不是活腻歪了？！现在好了！去北区下工地搬砖，到时候你就是求我我也不让你回来！”程东城咆哮着，嗓子都喊劈了。 程翊像是没听见，定定地看着窗外暗自琢磨，这要是去了那边，天高皇帝远他老子怕是管不到他了，这么一想程翊觉得这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程东城发现自家小子根本不把他的话当回事，脑仁气的生疼，兔崽子！ 程翊注意到惊雷一般的咆哮声戛然而止，他回头看他爸，淡淡地说：“放心吧，我就是在那儿累死也不会求你的。” 程东城看他态度冷淡，仿佛自己不过是个陌生人，心像是被针扎了，密密麻麻的疼，他握住拳头怕程翊看出来他手在发抖。 程东城愣愣地看着他，良久才疲惫地挥了挥手，“收拾东西，明天就走吧。明天……你自己坐公交去吧。” 程翊抿了抿嘴，想也知道这是老爷子的安排。 他没有半刻停留，直接出了书房，不过关上门的瞬间他还是没忍住往屋里看了一眼，他爸脸上的痛楚他看的清清楚楚。 程翊承认看他爸那副模样，他心里划过一丝愧疚，不过那点愧疚转瞬消逝。 怪不得他，都是他爸自找的。 刘阿姨帮程翊收拾行李，边收拾边唠叨怎么会这样，他什么活都没干过怎么能遭这种罪呢，他一个人怎么照顾自己？ 程翊看刘阿姨把嘴皮子都快磨穿了，哭笑不得：“您不用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刘阿姨明显不信，依旧絮絮叨叨，嘱咐了一大堆，程翊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只是连连点头敷衍。 “欸……要不我跟老爷说一下，让我跟过去照顾您吧。”说了老半天刘阿姨这句话让程翊绷不住了，赶紧三言两语将刘阿姨打发了，自己收拾了行李。 他可没见过下工地还带个给自己洗衣服做饭的。 第二天程翊起了个大早，他提着行李箱下了楼，刚下楼就看见他爸坐在餐桌旁看报纸。 刘阿姨赶紧招呼他过去，“快来吃早餐。” 程翊瞟了一眼他爸，发现他爸眼皮都没抬仿佛没他这人，直接走过去喝了牛奶，拿了面包咬了一口。 “刘阿姨我走了。”程翊边吃边往门口走。 “哎，您这就走吗？是司机送你吗？”刘阿姨赶紧追了出去，站在门口看着程翊的背影红了眼眶，这孩子。 司机老陈把车停在门口看他出来尴尬地笑了一下，“小少爷。”他也想送送小少爷，毕竟北城区那边实在不近，可老爷发话了他也没办法。 程翊心里清楚冲着他礼貌地笑笑，叫了一声陈叔，没有多说直接拖着行李箱走了。 刘阿姨站了会儿，看不到人影了才转身回了客厅，她抹了一下眼泪。 程东城这会也不看报纸了，盯着门口看有些出神儿，看刘阿姨回来问了一句废话，走了吗？ 刘阿姨心里难受，情绪低落点了点头。 程东城放下报纸早饭都没吃。 程翊钱包里还剩一些现金，全部身家了，就是这样他也没打算省，打电话叫了一辆出租送他去了北区那块开发区。 地挺偏的，这块还在开发中，老爷子让他去的那个工地还没开始建楼，只是在筑基中。 他下了车，看着那片被蓝色铁皮围着的地，没有滚滚尘烟，地面上只有交错纵横搭建的各种机器。机器声混着嘈杂的人声，一群人穿着工作服戴着安全帽干活干的热火朝天的。 程翊看到这个场面头都疼了，他可没忘记自己是怎么住进医院的，他摸了下额头仿佛那儿还有个血窟窿。 “让一下。”程翊听见背后传来一个声音还没做出反应，后面那人就狠狠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把他撞的一个趔趄。 程翊回过头，周以泽掂着一个单肩包冷冰冰地看着他，不知道还以为两人有什么血海深仇。 程翊昨天气也出了，懒得和他计较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往工地走去，刚走进去一个穿着工作服的中年男人就迎了过来。 那男人个子不高其貌不扬，脸上带着笑，看着很是和善。 他恭敬地打了招呼，“程少爷，周少爷。” 虽然上面说了不用把这两位爷当主子供着，但规矩还是得有的，毕竟再怎么这两位的身份不一般，现在程家那位老爷子说的好听，要真的失礼了怕是得遭殃。 郑全在心里把程老爷子骂了千万道，把这两个烫手山芋扔给他。 “我是这儿的工头郑全，两位可以叫我郑工。工地比较简陋，住宿条件伙食都不是很好，希望两位不嫌弃。” 程翊点头，“先带我们去宿舍吧，我们放行李。” 郑全没敢耽误赶紧领着两人去宿舍。 工地旁边就是工房，是用铁皮搭的简易房，两层楼，用水泥砌的好好的，看起来很干净。 郑全走在前面，边走边道歉，“没多余的空房间了，只能委屈两位住一间房了。”话虽这么说也只是客套话，毕竟这儿的工人都是两个人一间房。 程翊和周以泽闻言脸色都很难言，仿佛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是做为工人他们没资格挑剔。 程翊两人跟着郑工上了二楼，楼梯又窄又陡，看着很是危险。 工人们还特意在上面扯了一根绳子拿来晾衣服，从走廊这头到那头，长绳上挂满了工作服，有的还往下滴着水，程翊皱着眉头顺着墙根走。 程翊看了一眼工地上正在忙碌的工人，迟疑地问道：“我们需要干什么？” 郑全回答：“程少爷估计得去打桩，干辅助机，这个工作比较累。” 程家老爷子安排说，活儿得重，可每台机子要的人数一定，都已经满了，他到哪儿再找台机子让程小少爷上机。 他急得来来回回在工地转悠，终于逮住一个小年轻好吃懒做，干活不出力，喜不滋把他辞了给程少爷腾了个位置。 程翊要是知道郑工为了给他安排重活还特意辞退了一个工人，估计能怄死。 “至于周少爷……”工头回头看周以泽，有些牙疼，周少爷这小身板能干什么？白瞎了一米八几的身高，怎么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郑全权衡了一下，尴尬地说：“周少爷扛指压板吧。”这活儿相对来说轻松太多了，只是他没敢开口。 程翊两人不了解这二者有什么区别，也没什么异议。 “那就……”这么决定了，没想到话没说完几人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郑工！”一个中年男人冲了过来，满脸的担心，嘴唇发白看起来憔悴的很。 “老何怎么了？”郑全见状收了笑。 “家里来电话了，我媳妇儿突然晕倒送医院了，医生说情况不乐观，我这……我这……”老何一个大男人碰到这种事也有点六神无主，着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郑全闻言面色一凛，“行了，你赶紧买车票回家吧，先回去看看，没事了再过来。” “可我走了三号机怎么办？” 程翊闻言严肃地说道：“别担心，郑工已经给你找好接手的了。”说完还拍了拍周以泽的肩膀。 周以泽：……操，要点脸。 郑工也没有迟疑，“对，找好了，你赶紧回去吧。” 周以泽：…… 何建国连连道谢，郑工摆手催他收拾行李赶紧回去，“待会儿我把这几个月的工资给你结算一下，你先拿着钱。” 等何建国走了，郑全犯难地说：“周少爷这……这没办法。我们总共六台打桩机，每台机子得三个人合作才能工作。您看……” 周以泽没琢磨过来味儿，以为两者没多大区别就点头应下了。 郑工领着两人走到最里面的一个房间，犹豫了下才开口，“两位先别急着收拾，三号机现在就只有一个工人运转不起来，估计得委屈两位现在就换上工作服过去了。” “现在？”周以泽眼皮子直跳，还没喘口气直接就去干活？ 程翊也觉得太快了，但也明白不能因为他们耽误工作进度，说道：“那你给我们找工作服吧。” 两人关上房门各自扒了身上的衣服穿上了工作服。 程翊身形修长，身材匀称，寻常的工作服都能被他穿出时装秀的感觉。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安全帽，二话没说戴上了。 周以泽一想到自己挨了顿揍，还得陪着这混小子下工地别提多窝火了，怎么看程翊怎么不爽。 他横了程翊一眼，拿着帽子往外走。 程翊踯躅了一下，伸手拉他，可刚碰到他胳膊就被周以泽挥开。 周以泽戒备地看着他：“干嘛？” 程翊脸色也沉了下来，僵着声音说了句把安全帽戴好。 周以泽闻言愣住了，和程翊对视了好一会儿，最后妥协地戴上了安全帽。 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哼哼，日，这帽子看着太傻逼了。 程翊看着他出门，抿了抿嘴唇有些不悦，只不过是生自己的气，周以泽是死是活与他何干，他干嘛要去提醒他，真是贱的。 郑工领着两人去三号机，“这会儿天儿还不算热，两位还能受得了，待会儿受不了了可以跟我说一下。”人身份特殊，特权还是得有的。 周以泽随口问了句，“得干多久？” “这个是分早晚班的，你们干的是早班，相对来说轻松点。一般早晚班都是十多个小时，早上五点干到下午五点，中午那会有二十多分钟的吃饭时间……” 程翊：！！！ 周以泽：！！！ 郑全看两人瞪圆的眼睛也知道这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辛苦了，他局促地搓了搓手，“这个……” 本来他想说这工作虽然苦，但是好歹工资高，一个月六千多，包吃包住，一年干下来也能五六万。 只是这都是对外来打工的，小地方物价不高一年两三万也够养家了，可这两位爷是什么人，在乎那点钱？ 郑工也就吭吭哧哧说不出来话了。 程翊在心里叹了口气，早就应该有心理准备的，老爷子把他们打发到这儿又不是让他们度假的，只是没想到老头还真够狠心的。 他看着忙翻天的工地，有些头疼，能扛的过两个月吗？ 第六章 “老赵！这是新来的两个小工，以后你就带着他们。”郑工冲着三号机上的人喊了一句。 周围机子的工人见他领了两个小孩，都随口问了两句。 郑全就是笑，也不说这是程家的两位小少爷。 这帮工人都是外来打工的，到完工也就在工地待着，几乎不了解这个城市，更不会知道程家在h市到底是个什么地位，说了也是白搭。 再说要是让他们知道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来下工地，怕是又得吵吵说个没完，到时候说多了怕是会惹两位小少爷不快。 那个被叫老赵的中年男人本来坐在机台上休息，闻言站了起来，笑呵呵地说：“行吧，交给我了。” 郑全也不是个大闲人，就和程翊两人打了声招呼，让他们有什么麻烦找他，交代完就离开了。 “来，先上来。你俩多大了？”老赵不是本地人，说的普通话有些不准，但能听懂。 程翊和周以泽上了机台，看着那些机器有些摸不到头脑。 “我……虚岁十八。”程翊犹豫了下才开口差点说成了二十四岁。 周以泽想了想觉得自己今年也高考，那估计和程翊年纪相仿，就说了句和他一样。 程翊闻言瞥了他一眼，冷淡地补充了一句，“他周岁十八。” 周以泽：…… “才这么小怎么来干这活儿？”老赵皱着眉像是在为两人可惜，“没上学了？” “没，刚高考完就是来打打暑假工。” 老赵今年四十多岁，为人憨厚，家里有个上高三的儿子，所以看见两人忍不住多关照一下。 老赵多嘴多问了程翊几句，程翊也没嫌烦，挑了几个能回答的问题说了，看起来很好脾气的样子。 周以泽看了他好几眼，呵了一声，谁说有钱人家的子弟是纨绔，这小孩除了变态了点脾气暴躁了点，还挺好说话的，就是不能惹，惹了下手是真狠。 周以泽一想到这儿，小腹就开始疼，他抽了抽嘴角，妈的昨天疼了小半宿，差点以为自己被打出了内伤。 不说别的，这小孩刚见到他的时候眼珠子都快掉他身上了，跟变态一样。还他妈夸他长得好看，一想到这小孩和原主是表兄弟关系他就恶寒，琢磨着这小子是不是有恋兄癖。 可昨天他算是看清了，鸡毛的恋兄癖！合着是和原主有仇憋着劲儿的膈应人，昨天逮着机会下手可真是跟脱缰的野马一样。 周以泽想着想着，刚才对程翊的好印象又随风消散了。 老赵见不能再耽误说道：“我先教你们吧。” 程翊和周以泽干的是辅助机，两人都挺聪明，上手也挺快。老赵操纵机子，三个人磨合了一会儿配合的挺好。 天气刚开始还不热，可越到中午温度越高，日头紧的很，只要露着的地方都晒得通红，看着跟烫伤一样。 嘴里更是口干舌燥，嗓子干干的，连唾液都快分泌不出来了。 工作服是长裤长袖，他们还得戴安全帽，程翊捂了一身的汗，嘴干的吞咽都有些困难。 再加上这活儿得下大力气，他平时除了锻炼身体也没干过重活，这会儿浑身酸痛，简直都不是自己的了。 程翊忍不住看了一眼周以泽，发现他那张脸正对着烈日，被晒的红彤彤的大汗直流，看着很是狼狈。 周以泽感受到他的目光，也看了他一眼，只不过这次没什么表情，他牟足了劲儿干活。 程翊心里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出身豪门，但他爸就把他当寻常家的孩子养，也不娇惯。 但他表哥不同，也不知道他姑父是不是把他表哥当女孩养了，周以泽活脱脱一个白斩鸡，提点重物就累的气喘吁吁。 说句实在话，他当年挺看不起他这表哥的。可今儿周以泽破天荒撑了一上午硬是没喊一句累，程翊对他的看法稍稍改变了一些。 程翊说不好现在对他这表哥恨还是不恨。 刚重生回来他掐死周以泽的心思都有了，后来平静了下来又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总觉得有人在里面推波助澜误导了周以泽。 他回不去了，也就意味着真相如何，与他无关。 程翊看着眼前人，心里更多的是无奈，六年后的周以泽杀了他，他没办法把罪责安在这个人身上，他打心眼不认为这两人是同一个人。 思来想去，程翊决定放下那些怨怼，至少那些怨怼不是对现在的这个人…… 老赵看两人状态都不是很好，琢磨着两人第一天工作工作量也不能太大。 “先歇一会儿吧。” 两人闻言如释重负，周以泽抹了一把汗，跟没骨头的蛇一般滑坐在地上。 程翊没坐，地上实在不干净，还有好多泥块，他忍受不了。 他站着活动了一下筋骨就听见老赵说：“干哪行都不容易，我们这些人都是大老粗没什么文化，连个初中毕业证都没有才来下工地。你们不一样，这要考个清华北大就出息了。” 程翊哂笑没有搭话。 周以泽对老赵那句出人头地不置可否，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志向，有些人渴望鲜衣怒马光鲜亮丽的人生，挤破脑袋想比别人高人一等，可有些人只是渴望安定的生活。 像他这种，活了两辈子估计都没什么大的志向，不上不下地活着，能吃饱喝足这就足够了，毕竟这些对很久以前的他来说是个难事儿…… 老赵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包十多块钱的烟，抽了一根点上，有滋有味地抽了起来。 周以泽见状烟瘾犯了，找老赵要了一根。 老赵笑着问他：“会抽？” 周以泽没说话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到底会不会抽。 程翊在旁边冷眼旁观，看周以泽动作娴熟忍不住刺了一句，“你倒熟练。” 周以泽弹了弹烟灰，慢悠悠地说道：“别找茬儿。” 他现在没力气和这小孩折腾的，要是自己还是一身腱子肌，他不介意和这小孩好好打一架，但是自己现在出拳软绵绵的没一点力道，只有挨揍的份儿。 程翊也不再开口，等两人抽了烟又继续干活。 好不容易熬到开饭了，周以泽累得连下机子的气力都没有。这具身体真的是太弱了，天知道他是凭着多大的意志力才撑下来的。 老赵说：“我先去上个厕所，你们先跟着人家走去饭堂。” 程翊点头应下了。老赵急匆匆跑了，整个机子就剩他和周以泽两个人了。 他浑身上下都是汗水，背心被汗水淋湿黏糊糊地粘在身上，程翊简直无法忍受了。 周以泽硬撑着下机子，程翊跟在他身后，看他身形摇晃，仿佛下一秒就会一头栽下打桩机，他愣了一下忍不住凑近了些，方便待会扶住他表哥。 周以泽下了打桩机，手就忍不住去取自己的安全帽。他一脑门子的汗，帽子下的头发被汗打湿得透透的，撮成一捋一捋的了。 谁知刚摸到帽子，从后面就伸出来一个手一把捏住他的胳膊，握的他手腕都疼了。 周以泽就听程翊讨厌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最好老实点，出工地之前别摘帽子。要不然我连帽子带你脑袋一起拧下来。” 程翊就是因为没戴安全帽直接被砸进了医院，所以现在格外小心，先不说周以泽是他表哥，就是陌生人他也有义务去提醒一下。 程翊说这话本来是好心，无奈一向不会说好听的话。 周以泽本来累的够呛，听这话一肚子火，恨不得把帽子取下来对着程翊脑门来上一下，日！管的倒是挺宽，老子取帽子碍你事！碍你事？！ 不过想到惹急了兔崽子他又得吃亏，周以泽生生忍了下来，他咬牙挣开了程翊的桎梏。 程翊看他紧抿的嘴角和拒绝的背影，动了下嘴唇说了句什么。 周以泽听见后面传来一个声音，似有若无，被风拉扯的破碎，可他还是听清了。 周以泽莫名地安分下来，放弃了摘安全帽。 因为那句话是“会有危险”…… 两人刚进了饭堂，发现也就一小间屋子，两三个桌子，一个桌子上坐了五六个工人，品着小酒在那儿吆五喝六。 程翊扫了一眼，没发现空的桌子，眼皮突突地跳个不停，连饭都吃不上了？ 两人正僵持着，老赵上完厕所回来，看程翊和周深站在一旁问了句怎么不进去？ 他看里面坐满了笑了起来，“你俩是不是不好意思？走走走！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就二十多分钟吃饭时间，不能浪费了。” 老赵找了一个桌子，插|了三张凳子进去，又拿三个碗给三个人各添了饭。 他看着桌子上的那几个工人，忍不住说道：“你们这些人真是，人家小孩子你们也不知道照顾点，看人在那儿站着不知道招呼一声。” 其他人闻言嘻嘻哈哈表示没看到，有的端着酒杯要敬他们，当赔罪。 程翊伸手挡了一下，礼貌地拒绝了。周以泽经历了昨天那一遭事儿，是一点酒都不想沾，也拒绝了。 那几个人也没强迫，吵吵嚷嚷又喝自己的去了。 程翊看着桌子上的两荤两素，久久没有动筷。 特别是那两道荤菜让他一点食欲没有，红烧肉做的黑糊糊，汤是猪蹄汤，可猪蹄上面的毛都没拔尽。 素菜一盘里有芹菜，一盘里有香菜，程翊有种摔筷子的冲动。干了一上午的活儿，还能不能好好吃一顿饭了？ 坐他旁边的周以泽倒饿的不行，大口大口地吃着饭，估计也不喜欢吃这些菜，他随便夹了几筷子，一会儿就扒完了一碗饭，自顾自的得又盛了一碗。 程翊抽了下嘴角，白米饭都能吃的这么香？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又不能不吃，还要干一个下午，不吃多点撑不住。 他随便夹了几筷子素菜，香菜芹菜的味道充斥着他的口腔，他好像吃□□一样艰难地吞咽着。 他还没吃完一碗饭，周以泽两碗米饭都吃完了，可周以泽还一个劲儿地夹那两盘素菜，手法娴熟挑了小半碗菜放在自己碗里。 其他工人注意到他的行为都有些诧异，这是干嘛？ 周以泽压根连眼皮都懒得抬的，把碗往他面前推了推，平静地说了句吃吧。 程翊沉默了，他看着周以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周以泽看他一动不动看着自己，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怎么着？还嫌弃这碗我用过？” 程翊连忙摇了摇头，“没。”说完就着那小半碗菜吃了起来。 其他工人见状都笑了起来，感慨两人关系挺好。 周以泽坐在那里僵着脸，尽量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只是不习惯欠着别人。 这小孩关心他一下，他还了便是。 第七章 程翊无法忍受和别人用一个碗一双筷子，简言之他无法忍受吃别人的口水，可现在这个条件他没法儿嫌弃。 再加上周以泽平时对他没一点好脸色，这会儿居然细心到给他挑菜，程翊恍恍惚惚就吃了，等吃完了也没琢磨过来味儿。 程翊吃完看向周以泽，刚看过去就对上周以泽那张写满烦躁的脸，仿佛刚才给他夹菜的人不是他。 程翊沉默了下，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他挑了挑眉，他说呢，这人好好的怎么就转性了。 程翊耽误了好久，饭堂里的人除了几个爱喝酒的还有滋有味地品着酒就着菜，其他的都继续干活去了。 周以泽看他吃完了，站起身和还在吃的几人示意了下也走了。 老赵看着他的背影笑着道：“他对你挺好的，你俩这什么关系啊？” 程翊闻言差点没笑出来，好？好吗？他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个碗，摇了摇头。 对周以泽来说，这只不过是等价代换而已。 “表兄弟，他是我表哥。”程翊没跟着他出去，他能感受到周以泽有些尴尬，逼急了估计又得甩脸子，懒得和他再吵吵。 等老赵吃完，程翊才和他一起出去。 整个下午，周以泽都没看程翊一眼，中午的事儿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程翊也没主动和他说话。 刚开始老赵还说两句，到后来天气越来越热，到最后老赵也懒得开口了，氛围沉闷的厉害。 等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日头偏西，温度也降了下来。 程翊看见打工房那边来了好多人，老赵说可以了，有人来接班了。 程翊呼了一口气，就干了这么一天，他觉得自己都快晒脱皮了。再看周以泽，白皙的脸晒的黑红，不过想想自己估计也没好多少。 “赵叔，这儿有浴室吗？”程翊现在只想痛快地洗个澡。 老赵指了下饭堂旁边的一个屋子，“喏，那个！怎么？不吃完了再洗？到时候怕是会没饭。” 程翊笑笑没说话，他现在浑身不舒服，再饿也吃不下。 他回了房间，早上匆忙没注意屋里的摆设，这会儿才细看。 房间不算小，里面布置的挺简单的。门旁边放了一个洗脸架，洗脸架旁边靠着墙的位置放着一个木制的衣柜，和床对着的方向安置了一张桌子。 房间应该好久没住人了，落了一层的灰，这个待会可以打扫，只是…… 程翊看着空荡荡的床板，他来这里之前根本没想过这回事，行李箱除了衣物根本没有床褥，再看周以泽的小背包，怕是也没有。 所以，夜里睡哪里？ 程翊头疼地皱了下太阳穴，打电话给了刘阿姨。 “对，凉席。嗯，其他的您看着准备，这儿什么都没有。洗漱用品您准备双份的……” “没，不算累，能干下去。别让我爸知道，不然他不会同意的。好，您尽快。那先挂了。” “欸等等，如果让人送过来，让他车子就停外面打电话给我，我自己去取。”程翊琢磨了下，这车要是开进来怕是好多工友会看见，到时候估计会惹麻烦。 程翊挂了电话打开行李箱拿了换洗衣物到下面洗澡。 傍晚的温度虽然还有些燥热，但时不时掠过的风中还带着一丝凉意。远处工地的打桩机声混着人声，吵吵嚷嚷热闹得紧。 这会儿人都在吃饭，没人看见他，程翊进了浴室。 他环顾了一下浴室，比较简易，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就四个莲蓬头排成一排。里面也没有贴瓷砖，地上还是水泥的，不过有淋浴条件已经很好了。 小浴室只开了一扇小窗户，本来天气已经够热了，不开窗户浴室小小的密不透风，十分闷热。只不过这会儿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不关窗户洗澡就有点耍流氓了。 程翊关了窗户扒了身上的衣物站到一个蓬头下打开开关，刚出来的是凉水，程翊也没躲开，任凉水从头上浇了下来，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叹息。 洗完澡程翊边擦着头发边往房间里走，一进房间就看见周以泽躺在床板上一动不动。 程翊皱着眉头，“你倒是不嫌脏。” 周以泽没搭理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喃喃：“这夜里怎么睡？” 房间里都是灰尘，程翊索性站门口，“我让家里的阿姨送了东西来。” 周以泽闻言瞥了他一眼，继续当挺尸，他浑身酸痛一点都不想动弹。 两个人没再说话，一个躺在床上，一个站在门外发呆。 “对的咧……”楼下有个工人在通电话，估计是给家里人打，说的是方言，程翊没听懂。 “哪儿哪儿，考得不造气。”那人嘴咧得大大的，笑的一本满足。那工人话虽那么说，但话语里是满满的骄傲。 程翊无所事事，顺耳听了一两句，脑中突然一闪而过一个念头，然而过去的太快，他没有抓住。 他是不是忘了什么事？程翊觉得心里燥燥的，明明记得自己忘了什么，可就是想不起来，直到送东西的人打电话通知他去取东西，他都没想起来。 程翊回了房间，对着床板上的挺尸说道：“你到工地外面去取东西。” 周以泽闻言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你使唤谁呢！” “我洗完澡了，不好再搬东西。”程翊说的理所应当。 周以泽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所以这活儿就是我的了？你搞笑呢。” 程翊反问：“你带床褥了吗？凉席？或者被子？有吗？” 周以泽：…… “两个选择，要么去取东西，资源共享。要么你夜里别睡了，门口蹲着。” “呵……”周以泽闻言冷笑。 程翊好整无暇，揣测他这下一句是不是“老子最讨厌的就是威胁”这类俗套的话，没想到周以泽没再说话跳下床狠狠瞪了他一眼就出去了。 程翊：……还以为多硬的骨头呢。 十分钟以后，周以泽运了两趟终于把四个大箱子给搬了回来。 周以泽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又躺回了床上，他这次真的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临走之前周国华跟他说，那老爷子下了死命令，说是既然来干苦力就要有干苦力的样子，不允许家里帮衬。 他那个爹是个死脑筋，答应了下来还真的不帮他了。要不是这样，他才不会任这小孩差遣。 程翊蹲下身，发现刘阿姨真的是细致入微，东西一应俱全，她还特意准备了一些药酒药膏。 程翊翻了下，拿了一个盆然后在里面扔了块毛巾，朝着躺床上的周以泽一递，“下去打点水把房间收拾一下。” 周以泽脸瞬间黑了，他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把揪住程翊的衣领，脸气的都有些扭曲了，他咬牙切齿，“你丫是不是得寸进尺？” 程翊低头看他的手，出声叫了句表哥。 周以泽瞪他，粗声粗气回了句干嘛。 “你再不松手，额外还得再加件衣服。” 周以泽搬箱子搬的手上都是灰，直接把程翊的白体恤上揪出来一个黑手印。 “操！”周以泽骂完了赶紧松了手，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缓一些。 “这房间是两个人的，我不是来给你当保姆的，活儿都我干了你干嘛？” 程翊丝毫不害臊，“我帮你整理衣物。” 周以泽被气的破口大骂，“放屁！老子就带了几件衣服，用得着你整理吗？” 程翊没说话，从箱子里翻出来两份洗漱用品，递到他面前，态度真挚地说道：“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份。”他着重加重了“特意”二字。 周以泽奇异地平静了下来，看了看他手上的东西，又看向他，眼睛里愤怒的火苗已经熄灭了，此刻眼神清透。 程翊也不催他，静静地等待着。 好一会儿，周以泽动了动，伸手接过盆起身出去了。 程翊等他走了瞬间笑了出来，笑声肆意，没想到他这表哥傻的可以。 经过中午那件事，他就明白了，他表哥这人不喜欢欠别人什么，用一些小恩小惠很容易拿捏住他。 程翊笑完眯了眯眼睛，那他谋杀自己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呢？ 周以泽并非盲目地感激别人，他有自己度量，别人利用他还是真心待他，他分辨的出来。 毕竟他曾经活在最底层，见过各色各样的人，经历的事情是程翊的十倍。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概是程翊演技太高超了，清澈的眼神里带着真挚又带着恳求，蓦地就戳中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对这样的目光没有太大的抵抗力，以前他的小男友……哦，已经是前男友了，就经常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让他感觉自己还被需要着。 所以他哪怕明白程翊不过是在跟他耍花招，也忍了下来。 周以泽手脚麻利收拾了整间屋子，程翊在一旁看的稀奇，他没料到他表哥会打扫房间。 周以泽把毛巾扔到水盆里，端着出去了。 程翊也没再继续使唤他，拿衣架把两人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挂到衣柜里，又在床上铺了被褥和床单，想了想又铺了一床凉席在上面。 周以泽忙了一整天，浑身是汗，从里到外好好洗了个澡，回来就直接躺到了床上。 不错，比刚才那个硬板床舒服多了。 床挺大的，睡两个成年男子不成问题。程翊也不矫情关了灯也躺到床上，这会儿还没八点，可两人真的很疲惫。 程翊困的厉害，就是睡不着，他择床，而且他从小到大身边没睡过人，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叫嚣着不习惯。 周以泽没那么多坏毛病，他累的够呛倒头就睡。 房间里黑漆漆一片，除了周以泽平稳的呼吸声没有其他声响，程翊睁了好一会儿的眼睛，实在受不了了拿过手机玩。 手机里没什么好玩的，纯粹为了打发时间，他划拉了两下，打开了日历。 六月二十七。嗯，六月二十七… 操！六月二十七？！程翊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惊得睡梦中的周以泽一哆嗦。 他二话没说跳下床，寸了！他说什么事儿没想起来呢？他忘了报志愿。 周以泽困得要命，权当他抽风，在心里骂了句傻逼，烦躁地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继续睡。 程翊换了套衣服，拿了钱包准备出门突然想起来什么拐回来问周以泽，“你志愿报了吗？” 什么什么？？周以泽压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耐烦地嘀咕了句不知道。烦死了！让不让睡觉了。 程翊二话没说，对着周以泽的翘屁股就是一脚，“起来！报志愿去。” 第八章 周以泽木然地看着眼前的液晶屏，网吧里的味道不怎么好闻，他疲惫地揉了下太阳穴。 程翊在填志愿，程东城每天管理公司没时间管这些，他自己也忘了有这么回事，连高考成绩都忘了查，好在现在想起来了。 他隐约记得自己的高考成绩挺好，当初报了h市的z大被录取了，所以现在轻车熟路报了z大，专业也还是原来的那个专业。 等他忙完看周以泽还在那儿坐着一动不动，顺嘴问了一句，“你查分数了吗？” 周以泽摇摇头，他顿了两秒转头看程翊，哑着声音说：“你帮我吧。” 程翊有些诧异，这是在求他帮忙？ “你自己不会？” 周以泽这次没和他犟，摇了摇头，又强调了句你帮我吧。 程翊看了他两秒，才问：“准考证号？” “不知道。” “身份证号？这你别说不知道。” 周以泽从口袋里拿出身份证递给了程翊。 程翊扫了一眼噼里啪啦输了数字，登录进去查了他的分数。 周以泽看着那个分数，问了一句算高吗？ 程翊：……658还不算高？故意跟他显摆是吧。 “你想上哪儿的学校？” “这个分数能上哪儿？” 程翊抽了下嘴角，“上清华北大可能会有意外，其他的应该差不多。” “这么厉害。” 周以泽当年成绩稀烂，高中上了一半就辍学了，给人看场子替|人打|架，度过了极为荒诞的两年，那段时间他几乎觉得自己活了今天就没明天了。 他刚才那句话是真心感慨，他没想到程翊表哥这么厉害，可这话听在程翊耳朵里是极其欠扁的一句话。 程翊敷衍道：“行了，厉害的表哥，你想上哪儿？” 周以泽想说你随便报，但是又想到这是人寒窗苦读这么些年才取得的成果，他不能糟蹋了。 程翊看他犹豫不定，回想了一下他表哥当年好像跟他是一个学校的，索性说道：“报z大吧，这个分数没问题。” 周以泽知道的名牌大学不算多，清华北大，还有h市的z大，他知道z大是十大名校之一，思忖了下点点头。 “专业也我帮你选？” “啊？嗯，你来吧。” 程翊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没睡醒？” 周以泽扯了下嘴角没说话。 程翊叹了口气，“算了。”他凭借印象帮周以泽选了以前的那个专业。 等两人出了网吧也不过才九点多钟，夏夜的风凉凉的，吹的人很是舒爽。街上的行人挺多的，大多都是出来散步的。 本来说打车回去的，但是程翊想了想摸出了钱包翻了一下，里面就还剩一张二十的和几个钢镚儿。 他合上钱包问了一下还在神游的周以泽，“有钱吗？我就还剩二十，不够打车的。” 周以泽拿出钱包看，就翻出来一张身份证和两张银|行|卡。 程翊看了一眼，“卡里有钱吗？”他出来的时候他爸就把他银|行|卡给缴了。 周以泽老实地说：“不知道。” 程翊：“……先找个取款机看看。” 程翊在一旁等着，可发现周以泽傻站着不动，他皱眉：“愣着干嘛？输密码啊。” 周以泽跟梦游一样幽幽地说：“我密码是什么？” 程翊：“……我怎么知道你密码多少。” 周以泽闻言没吭声，把身份证拿出来看了看。 “你别看了，一般人不会用身份证上的数字当密码的。”说完他就看周以泽快速输入了几个数，还真的对了。 程翊：…… 卡里还剩几千元，周以泽取了一千出来。 程翊虽然觉得周以泽的行为有些怪异，但是没有细想，只是以为他是因为没有睡饱大脑处于罢工状态。 周以泽走他前面，两人往大马路边走去，本来是准备打车回去的，可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程翊就看一个黑色的人影狠狠地撞了一下他表哥，紧接着那人没有半刻停留如同亡命一般跑远了。 程翊还没反应过来，几个壮汉凶神恶煞地掂着钢管追了过去，大有弄死那人的架势。 周以泽本来被撞得踉跄，又被壮汉推了一把，直接往一旁倒去，程翊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周以泽。 程翊从后面握住周以泽的肩膀，能感受到他身子僵硬，以为他被吓住了，还没开口说话周以泽突然挣开他的手朝着那几个人的方向发疯一般追了过去。 程翊瞪着眼睛看着他的渐远的背影，“周以泽！” 可周以泽仿佛没有听见，寻着那一伙人的轨迹玩命儿地追。 “操！”程翊想着那伙人来势汹汹，他又不可能放任他表哥一个人，只好也追了过去。 他愤愤地追着周以泽，妈的！不是说没力气吗？跑的比他还快。 他们一群人在大街上狂奔极其引人注意，周围的路人也都被这阵仗给惊住了，纷纷退得老远，唯恐伤及自己。 在大街上跑了好一段路，那一伙人闪进一个阴暗的胡同里。 周以泽没有半刻犹豫也往里面冲，程翊眸色一沉吼了句你站住，可周以泽就是尖着脑袋往里面去。 程翊一咬牙犹豫追了过去。 胡同里阴暗潮湿，程翊时不时还能踩到几个水坑，他顾不得嫌脏借着微弱的月光跟着前面那人七拐八拐，也不知道拐了多久眼前豁然明亮起来，他们又回到了大街上…… 那伙人早已经没了踪迹。 周以泽像是找不到目标了一般，步子都杂乱了，他精疲力尽脚下一软脸朝地往下摔。 程翊见状长臂一伸，从后面拉了他一把，结果用力太猛周以泽直接撞进他怀里。 程翊顾不得他想，双手虚虚地环着周以泽的腰。 周以泽滑坐下去，程翊也只好蹲下身单膝跪地用怀抱支撑着他。 周以泽大口大口地呼气吸气，不发一言。 程翊也不知道追着他跑了多久的路也累得气喘吁吁，他骂道：“疯了吧，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那群人都不要命的，你追他们干嘛？啊？” 周以泽一动不动没有搭话。 程翊听不见他回答火气又上来了，他伸手粗鲁地扣住周以泽下巴把转了过来，可只一眼程翊就愣在了那里。 周以泽跑得双颊潮红，头发都打湿了，他嘴唇泛白止不住的发抖，面色灰败，看起来十分可怜。 程翊第一次在那张脸上看到这幅的表情，不再是原来嚣张的模样。 他…在害怕？ 程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时间喉咙发紧，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周以泽。 到最后他只是松开了手，不再出声只给周以泽提供一个依靠。 过了好一会儿，周以泽才平复下来，他微微动了动，眼神落在程翊那双沾满泥水的鞋子上，他嗫嚅了下嘴唇却没发出声音。 他后背紧贴着程翊结实的胸膛，他清晰地感受到程翊大起大伏的呼气吸气，鼻息之间也全是两人的汗味，周以泽突然不想起来，他闭上眼睛觉得身心俱疲。 程翊在他背后，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来往的行人看两人的姿势怪异，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走老远了还时不时回头看。 两人谁都没有搭理这样的目光。 程翊等的都以为周以泽在他怀里睡着了，没想到人竟然动弹了一下从他怀里站了起来。 程翊猛地站起来，没想到蹲太久起得过猛脑子缺氧了，一阵晕眩。 周以泽伸手想扶了他一把，“你……” 程翊摆摆手没让他扶，他说：“没事，要回去吗？” 周以泽又低头看了一眼他的鞋子，顿了下才说：“你吃饭吗？” “嗯？”程翊奇怪地看着他，吃什么饭？现在？ 周以泽补充道：“带你去吃饭。”他本来想说你晚饭也没吃，刚才又跟着我跑了那么一遭，可到最后没说出口。 程翊都饿过头了，也不知道自己是饿还是不饿了，他摸了下肚子想了想答应了。 十分钟后，程翊坐在通亮的小饭馆里沉默不语。 周以泽递了一双筷子给他，语气平和，“别不高兴了，我兜里也没多少钱。沙县也挺好的，便宜实惠。” 程翊没搭话，他定定地看着桌子，上面看着好像有一层油污，看得人觉得浑身都油腻。 周以泽注意到他的目光，抽了几张纸巾伸手帮他把桌子又狠狠擦了好几遍。 “行了，就这样吧。”程翊叹了口气。 店里就他们两个人，老板在后厨忙活。 过了会儿，周以泽帮程翊要的蛋炒饭就端了上来。 周以泽抽了一双一次性筷子递给他，“赶紧吃吧。” 程翊接过筷子，看那盘炒饭卖相不错食欲被勾了起来，开始动筷了。 刚开始味道还挺好，可越来后来越难以下咽，油搁太多了吃的人腻歪。 程翊没吃完就放下了筷子，“吃不下了。他这搁的是不是都地沟油，这么舍得放。” 话刚说完老板就端着一个小蒸笼出来，正好听到程翊那句话。 老板瞪了他一眼，粗声粗气地说：“虽然做的是小本生意，但那种没良心的事我们还是不会做的。” 程翊微哂，有些尴尬。 周以泽抽了下嘴角好像在忍笑，他咳了一声，“还有份蒸饺，你吃不吃？” 程翊：“你吃吧，我吃饱了。” 老板是个中年的大叔，听这话出声刺了他一句，“也对，地沟油不能多吃。” 程翊哭笑不得，他是真吃饱了好不好？而且这大叔脾气这么冲还想不想做不做生意了。 到最后程翊也没吃那份蒸饺，饺子全进了周以泽的肚子里。 第九章 第二天工作老赵察觉到两人之间弥漫着诡异的气氛，这是吵架了？他看了一眼周以泽的鼻子试探着问道：“小周你鼻子怎么了？” 周以泽闻言瞬间变了脸色，跟机器有仇一般操纵着辅助机。 他没好气地说：“被狗啃的。” 一旁的程翊闻言身子僵了僵没吭声。 老赵啧了一声，这明明是被人打的吧，再看看程翊的右脸颊也有个红印子，这俩孩子昨天不好好的吗？怎么今儿…… 老赵看两人不愿不说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再多问。 一整天周以泽都没再搭理程翊一句，程翊虽然有些后悔早上太冲动，但也被周以泽气的够呛，嘴硬就是不肯道歉。 昨天两人折腾了好久才睡下。 程翊浅眠，早上四点多闹铃一响就起来了，他叫了一声周以泽，可周以泽连毛都不动，他只好先去洗漱。 等他洗漱了回来发现周以泽还趴在床上睡的天昏地暗，顺手拿手上的毛巾对着他浑圆的屁股抽了一下，“赶紧起来。” 周以泽动了动翻过身，不耐烦地嘀咕，“别吵。” 程翊看了一下时间，就还剩十多分钟就要开工了，这点时间还要吃早饭，没惯着他又继续叫他。 周以泽困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被程翊烦的没办法顺嘴说道：“操|你妈，你能……啊！” 程翊动作比思想还快，没等周以泽说完他一拳就砸了周以泽的鼻子上，等砸完他就懵了立马收回手后退了两步。 周以泽直接被程翊一拳给揍清醒了，他摸了把鼻子一看直接见了红，他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瞬间从床上跳起来，二话不说挥拳相向。 两人昨晚刚用炒饭建立起的和|谐关系瞬间土崩瓦解。 程翊虽然在发呆，但有防御意识，稳稳接住了周以泽再次挥过来的拳头。 他不待周深反应一把将他手反拧，把人按倒在床上，另一只手插|进他头发里，大力按住他脑袋，“表哥，我……” “别他妈叫我哥！我没你这样熊的表弟。”周以泽直接打断他的话，他脸蛋抵着席子，被蹭的很疼，那片脸都红了起来。 他心里实在是憋火，该死！要不是现在不比上辈子，他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被程翊按在床上，一种无力感充斥着他内心。 周以泽另一只手空着，还有两条腿还能使上力气，像个濒临死亡的鱼在浅水坑里奋力挣扎着。 程翊差点控不住他了，没办法一屁股坐到他身上，脚啪的一下踩住了他的那只手。 程翊本来想道歉的，他知道周以泽不是故意骂那句话的，但他已经形成了惯性，出手以后他已经后悔了。 他想道歉可周以泽压根没给他机会，一味的反抗，脏话一嘟噜一嘟噜得往外蹦，说得溜的很。 程翊听得上火，这他妈都谁教的？ 他拧着周以泽胳膊的那只手微微用力，厉声呵责道：“你够了！就不能安分点吗？” “安分你二大爷！”周以泽疼的汗都掉下来，也不忘骂程翊。 程翊听他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有些烦躁，这家伙到底坚持什么？他皱着眉开口问道：“不疼吗？” “别他妈说风凉话！老子拧你一下试试！”周以泽紧咬牙关，生怕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他脑门上渗出不少细小的汗珠儿，看着就让人心疼。程翊望着他倔强的侧脸，纵使疼的龇牙咧嘴就是一声痛也不喊，心里的烦躁更甚了。 “那你就说保证不动手，我就放了你。”程翊微微松了些劲儿。 “行！你放吧。”周以泽爽快的答应了。 程翊有些不相信，“真的不打？” 周以泽深吸一口气，看样子已经从炸毛状态恢复了过来，他肯定地说：“真不打。” 程翊小心地松开手，刚开始还戒备，可发现周以泽没有动手的意思，就放心地后退了两步。 “对……”不起…… 话还没完周以泽就又从床上蹦哒了起来…… 双方都挂了彩，昨天友好的氛围消失的无影无踪，两人又回到了原先剑拔弩张的状态。 程翊来工地已经快一个星期，他已经适应了这种工作力度，不再像第一天那样累的浑身酸痛缓了两三天都没缓过来。 “他要出差？”程翊站在走廊跟刘阿姨通电话。 刘阿姨每天都给他打电话询问情况，程翊也不光和刘阿姨叙家常，想着法儿地套她话。 “对，老爷下个礼拜三要出差，我那天跟老爷请了假，准备回趟家。” “那家里不是没人了？”程翊嘴角微扬。 “对啊，怎么了？您准备回来吗？” “没，我就是随口一说。”程翊又和刘阿姨寒暄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他踱步沉思，还是得再等等吧，等再下个星期他爸出差他再行动，这样保险点。 周以泽坐在椅子上玩游戏，程翊瞄了一眼，竟然是扫雷这样的脑残游戏，智障！ 两人刚下机台，程翊又没吃饭，只是去饭堂拿碗装了三个馒头准备饿了垫吧垫吧。 已经到七月份了，这是h市最热的月份，空气沉闷，吸一口空气都觉得胸闷气短，让人很是烦躁。 程翊一把扯下外面的工作服，露出黑色的背心，结结实实的胸肌看得让人热血贲张。 周以泽本来只是随意地扫他一眼，可一眼就被吸引住了，他眼珠滴溜溜转。 他最喜欢这种身材了，看着就觉得男人味十足，忍不住多欣赏了下，不过他很快移开目光。 程翊觉得背心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又把黑背心也脱了下来，他走到洗脸架旁拿凉水擦了擦身子稍稍好受了一些。 天气热了，大家都抢着洗澡，虽然下面浴室可以洗好几个人，但程翊不习惯和几个大老爷们儿挤在一起洗澡就没去，准备等他们都洗完了自己再过去。 周以泽又瞟了一眼程翊，哪知入眼就是程翊光裸的后背，好看的肩胛骨看着十分有力，漂亮的弧线让人移不开目光。 周以泽一挑眉，一边玩游戏一边欣赏起程翊的肌肉，而且还在心里点评，这个部分最好看，那个部位得再练练…… 程翊擦好身子，一回头就看见周深用打量的目光盯着他看，瞪了他一眼。 周以泽扯了下嘴角慢慢移开目光。 两人这么久几乎没怎么说过几句话，其实说生气他们早就不生气了，就是都是倔脾气谁都不肯低头，僵着僵着一直到现在。 “呦，都在呢。” 门口传来郑工的声音，程翊回头看他，见他扛了个大电扇顺嘴说了句，“送温暖啊？” 郑工笑了起来，“这天儿再送温暖就造孽。” 程翊也跟着笑了笑，行吧，没空调风扇也行，总比啥都没有强。 他想着看了一眼周以泽，他表哥自从那天出去报志愿回来就不对劲，好像有心事，也不是倒头就睡了，夜里能翻腾好久，而且还怕热，非得把门开着睡。 这个天儿开门睡，两人差点喂了蚊子。可不开门小房间闷热的不像话，根本没法儿待。 每天半夜他都得啪啪啪拍蚊子，到最后拍的困倦快睡的时候他表哥就对着他小腿踹一脚，指使他关门。 不得不说郑工这风扇送的太及时了。 他接过风扇跟郑工道了谢。郑工摆摆手，“那我先走了。” 程翊拿着插|头蹲着找插|孔，心里感慨，他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把风扇调整了一下，对着床的方向吹，周以泽见状要往床上爬，程翊眼皮跳了一下，“你站住！工作服那么脏你还敢穿着上床？” 周以泽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嘀咕了句麻烦，然后开始脱衣服。 程翊拧着眉嫌弃地说：“你扒光了也别想睡，一身的臭汗。” 周以泽索性不脱了直接坐上了床，丫蹬鼻子上脸！ 程翊真是拿他没办法了，这么点小事他又不可能和周以泽打一架，而且就是打了他，周以泽怕是也不会改，这家伙估计天生反骨越拧越犟。 等到八点多的时候，程翊才下去洗澡，洗痛快了以后才稍微有了点食欲，他准备拿馒头垫垫，可回去发现自己的馒头被人咬了一小口。 程翊：…… 他看向躺在床上的周以泽，拿着缺口的馒头问：“你咬的？” 周以泽没搭理他。 程翊把其他两个馒头拿了出来，发现周以泽缺德地把每个馒头都咬了一小口，妈的！这是有毛病吧！ “你几个意思？都尝尝，比比哪个更甜？”程翊都想把馒头砸他脸上了。 “我饿了。” 程翊本来想说你不是刚吃的吗，可想想周以泽的食量又闭嘴了，他拿着缺口的馒头问：“你饿了吃一个我能打你吗？你每个都咬一口干嘛？” 程翊郁结，在饭堂吃饭已经很挑战他极限了，每天看工友沾了口水的筷子在菜盘里夹菜他就难受，可都忍下了，大不了多吃饭少吃菜。 可他这馒头还得吃周以泽剩下的简直不能忍。 周以泽也说不好他干嘛，他确实是饿了就偷咬了一口，但是突然想到程翊受不了吃人家口水恶作剧一般每个都咬了一口。 程翊看他不说话，又低头看了看馒头，想到那天周以泽给他夹的菜他都吃了，现在不吃又有点矫情，索性扔了一个馒头给周以泽，胡乱把其他两个撕了往嘴里塞。 程翊到最后拿湿毛巾把凉席擦了一遍才睡下。 周以泽洗完澡在里面躺下，他照旧在床上摊煎饼。 程翊被他折腾的睡不着，干脆闭着眼睛不说话，听声儿给他数着翻了多少面，可数着数着周以泽没动静了。 怎么回事？这面儿再不翻就糊了，程翊睁开眼睛发现周以泽已经趴着睡着了。 程翊听着旁边逐渐平稳的呼吸声，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会儿才起身去把风扇关小了点。 他又从柜子里拿了一个薄毯扔到周深身上，热死你王八蛋！ 忙完以后，他疲惫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也渐渐睡着了。 后半夜的时候，周以泽突然被尿憋醒了，他坐起身迷迷瞪瞪的，根本忘了自己是在哪儿，只想赶紧解决了自己的生理大事。 程翊身子微侧，周以泽翻身起来也没摸到他，根本不知道身边还有人，以为自己是在家。他站在床上打着哈欠往前跨步…… “啊！”程翊酣睡着，肚子一阵剧痛，痛的他短呼一声。 周以泽正巧踩在程翊肚子上本来脚下就一软，又听到一声急促的呼声，吓得差点从床上跌下去。不过他此刻不清醒，按照平时他肯定是收回脚，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连忙踩着程翊跳下了床。 嗯？怎么回事？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身子一僵，唉卧槽！踩到程翊了！！！ 周以泽只觉后脊梁冒了一层冷汗，他预测他可以给自己竖块墓碑了。 正在这时，床上躺着的那人像猎豹一样突然跳了起来，动作十分迅速敏捷，他一把勒住了周以泽的脖子，把人拉到自己怀里。 如毒蛇般阴冷的话语在周以泽耳边响起，“表哥大晚上的要去哪儿啊？” 第十章 周以泽半夜被程翊扔的那张毯子热出了汗，迷糊间把自己扒的只剩条内裤了。 程翊也光着膀子，此刻两人灼热的皮肤紧紧地贴在一起如同着了一般。 只不过两个人都没什么旖旎的想法，一个就想着怎么让自己逃脱这顿揍，一个就想着怎么收拾着小混蛋。 周以泽梗着脖子往一旁偏了些，想着尽量离程翊的脸远一点，“我要上厕所，你他妈的松手。” 虽说就这个时候了，周以泽还不忘耍横，他还想上个厕所回来继续睡，才不要和这小孩折腾。 程翊闻言冷笑了声，“踩了我就想走？” 其实程翊有起床气，睡到自然醒还能克制，但被周以泽一脚踩醒他就绷不住了。 周以泽咬牙，“我又不是故意的，你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 小气？自从和周以泽睡一起以后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现在别提多想把他踢出去了。 程翊哼笑大大方方地说：“对，你说的没错，我就小气，拿我怎样？” 周以泽翻了个白眼，不要脸的玩意儿。 他还没说什么，程翊就勒紧了他脖子把他往门口拖。 周以泽本来想骂人的，但想着待会动静闹太大吵了别人休息，只好忍着，脖子的青筋忍得都爆出来了。 拖到门口，程翊一把松开周以泽。 周以泽压着声音吼道：“你他妈别太过分。” 程翊讽刺地哼笑两声，“不是要上厕所吗？赶紧去吧。”说完他一脚把人踹了出去，立马关上门。 周以泽浑身上下就穿了一条内裤，刚出去一阵冷风就吹了过来，爽的一哆嗦。 周以泽这会儿没心情吹夜风，他脸色铁青，有种踹门进去与程翊决一死战的冲动，不过这也只能想想。 先不说他能不能踹开门吧，就说进去以后他也就只有被程翊再次踢出来的份儿。 周以泽也不敢嚷，这会儿其他工友都还在睡呢，他只好在门口敲门低声说：“你丫多大了？幼不幼稚？快放我进去。” 程翊躺在床上充耳不闻，打算晾他一会儿。 周以泽在外面直蹦跶，敲了好一会儿门程翊也不搭理他。 他还没来得及上厕所，膀胱快炸了，只好恶狠狠地说：“我再给你一点反思的时间，我上完厕所回来了你要再不开门，呵……” 程翊一听反思二字，顿时觉得还是得让那个傻逼在外面待着吧。 因为有夜班所以工地还是一片忙碌，周以泽看了一下那边，暗暗祈祷别碰到别的工友，要不然他这个样子也太有伤风化了，他小跑着往楼下去。 周以泽上完厕所回来程翊依然没有开门，他气恼也不去敲了，索性站在外面吹风。 不过夏夜的风太凉，吹太久身子冰冷。周以泽有些冷，他摸了一把胳膊。 门锁咔嗒一声房门打开了，程翊皱着眉头看着他的背影。 他在房间里等了好久也没听见动静，以为周以泽真的在门外睡着了，明天要是让别的工友看见周以泽睡在门口，肯定闹了个大笑话，他只好出来看看。 周以泽闻声转过身，倚着凭栏嘲讽道：“呦你开什么门啊？不得把我关到早上啊？” 程翊听他这个口气就来气，就周以泽这样的，给点阳光他就日了太阳！ “你还真别往脸上贴金，我就是出来上个厕所。”程翊说着还特意跨了出去，身后的门也关上了。 门刚关上只听咔嗒一声，轻微的声响不是很清晰，但两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是暗锁的声音。 程翊：！！！ 周以泽：“……你带钥匙没？” 程翊：“你觉得呢？” 周以泽：…… “呵……”周以泽讥讽地笑笑，好整无暇看着程翊，“行了，你去上厕所吧。”要死一起死咯，反正现在有人陪着他。 程翊望着远处的天，心里叹了口气，他命里绝对和周以泽犯冲，和他在一起就没有过好事。 程翊当然不会真的去厕所，就周以泽刚才那语气，明显知道他在撒谎，现在假模假样去上厕所跟傻逼没什么区别。 当然，因为撒谎把自己锁在了门外也离傻逼不远了。 远处的工地传来指挥声和着机器声，声音隔太远听起来不算吵闹。 两人一个靠着门，一个趴在凭栏上，对着远处的工地发呆。 周以泽浑身上下就一条内裤，待的时间久了皮肤泛凉。程翊火力大，下|身穿着棉质的裤子，上身即使不穿也不觉得冷。 周以泽站累了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程翊本来想说什么，不过一想到都是因为自己两人才落得这个地步，也就没阻止了。 他又站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累，也坐到了地上。 “程翊，”周以泽突然开口。 程翊嗯了一声，等后文。 周以泽说：“你觉不觉得你特别傻逼？” 程翊：“……哦，全世界就你最聪明。” 其实程翊也觉得自己傻逼了，他想起来上辈子他爸骂他的话—— 他爸说，你就是活到三十岁照样跟个小子一样，活的倒是没顾忌，除了年纪长了其他啥也没长，一点也不成熟，心智跟小孩一样！ 他当时不以为然，现在看看确实，回到十八岁还真把自己当成一个半大的小伙子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周以泽看程翊绷着脸自己生闷气，他想了想，越想越想笑，他活这么大第一次看见有人作死把自个锁门外的，果然是个小孩。 他没把程翊的讽刺当回事，稍稍往程翊身边凑了凑，“你还挺热的。” 程翊冷淡地说道：“嗯，可我不想给你暖。”话虽这么说但程翊丝毫没有推开周以泽的意思。 “以后别作死，别总瞎折腾。”周以泽难得语气和缓，就是话不中听。 程翊看了他一眼，想回一句别说风凉话，不过看了一眼周以泽没说下去，他穿的是挺风凉的。 房门的钥匙只有郑工和他们自己有，不过这会儿也不过才凌晨，他实在不好意思打扰郑工休息去拿钥匙的。 程翊索性闭上了眼睛，头靠着门小憩。 周以泽看他睡也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假寐，不过周以泽恶劣环境待惯了，没想到真的睡着了。 程翊听着周以泽绵长平稳的呼吸声，无奈地笑了，这都属什么的？在哪儿都能睡。 他睁开眼睛看了一下晾衣绳，站起来摸了摸自己另外一套工作服，已经晒干了，他取下来动作轻轻搭在了周以泽身上。 程翊又取下一件背心穿上了…… 程翊看着怀里的人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他刚才眯瞪了会突然肩膀一重，周以泽的脑袋已经搁到他的肩上。 两个大男人，这个姿势实在有点腻歪，他一把推开了周以泽，可谁知道周以泽头跟装了雷达一样又靠了过来。 一来二去程翊直接放弃了，任由他靠着自己。可过了一会儿，周以泽可能觉得他身上暖和，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钻，到最后上半身直接靠在了他怀里。 刚开始还有些不自在，但抱了会儿程翊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闹不明白自己对周以泽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心情好的时候看他表哥顺眼了就哄两下，被惹生气了又恨不得把他按着揍一顿。 那种滋味就好像踢了周以泽一脚，过了会儿自己气消了又忍不住觉得自己踢重了。 程翊借着光亮看了看周以泽的脸，啧……真黑。 想之前多么雪白的人儿，可再按现在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到了夜里他表哥也就剩两排牙能看见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程翊听到隔壁房间好像有动静，一下子惊醒了。 天色熹微，估计快要开工了了，要是其他工友出门看他和周以泽这个样子怕是…… 程翊一把将怀里的周以泽推了出去，用力过猛差点把他推到地上，好在手疾眼快将他身子扶了正。 动作有点大，周以泽被闹醒了，他睁开眼睛嘀咕道：“你干嘛？” 程翊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说：“你睡到地上了，我把你扶了起来。” “哦，”周以泽揉了揉眼睛，“要开工了吗？” 程翊点点头，起身去摸其他衣服。工作服已经干了，他把衣服取下来扔到周深身上，“可以穿了。” 周深点点头，没动，他一般睡醒了需要缓一会儿的。 程翊说：“工友就要出来了，你确定你要让别人看到你这幅德行？” 周以泽一听才不情愿地穿衣服。 程翊早就穿好了衣服，见他磨磨蹭蹭，无奈地说：“我去找郑工拿备份的钥匙，你在这儿等着。” 那一整天程翊都没什么精神，顶着一脸倦容工作了一天。 夜里程翊一早洗了澡躺到了床上，不过周以泽没像平时一样洗完澡立马上床睡觉，而是坐在椅子上玩游戏。 程翊懒得管他怎么想的，他只想睡觉，他头重脚轻脑袋疼的要炸开了，这么多天他每天夜里也就只能睡四五个小时。 周以泽玩了好久的扫雷，眼睛都有些干涩了，他点开一个方块，满屏的雷瞬间炸开了。 他瞥了一眼床的方向，程翊眉头拧着已经睡着了。 周以泽活动了下身子，小声骂了句，毛病真多。他看出来程翊不习惯有人睡在自己身边了，见他今儿这么疲惫索性做一次好人。 不过就这一次啊，就一次。话虽这么说，但周以泽后面几天都是等程翊睡着了才上床睡觉的。 他动作平缓，关灯，上床，睡觉，期间没碰到程翊一丝一毫。 程翊那晚奇异地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十一章 这天正在上机，老赵干得好好的，身子突然打了晃，他赶紧扶住了机子才站稳。 “赵叔？” 老赵朝担忧的两人摆了摆手，“没事，头晕了下，估计是太累了。” 程翊忧心地看了眼大太阳，这天气太热了，赵叔年纪有点大恐怕是有些扛不住了。 “先休息一下吧，就一会儿，监工没过来。”周以泽提议道，他看老赵这状态怕是再继续会晕倒在这儿。 老赵应允了，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笑了起来，“年纪大了不抵你们年轻人。” “这天儿怎么不下雨？”程翊连续干了一个多星期，每天重复一样的工作，实在有些烦躁。 老赵苦笑连连摇头，“可不能下雨，这活就是下雨天也得干啊。” 两人闻言诧异地看着赵叔，“下雨天也干？” “对啊，不然这一碰到雨天就罢工那这啥时候才能完工啊。不仅下雨天，下雪天也得继续，趁着地上的土没冻实就得赶紧。” 程翊干了这么久，确实觉得这工作挺不容易的，他问：“您没想过攒点钱做点小买卖，总比一直在外打工强吧。” “我干这行十多年了，没想过换，这工作虽然辛苦但是每个月工资也不少。趁着我还干得动，能挣多少是多少，一家老小里指望我呢。” “这年头做生意哪有那么不容易，没那个头脑也不是干那行的料，小孩子家家说的倒是轻巧。不过，再过几年干不动了，我就回家去，在学校门口卖早餐。”老赵自说自话，说完笑笑看着挺乐呵。 程翊也跟着他笑笑，“您还会做早饭？” “会啊，比食堂那张大爷做的强。要不是给大家做饭没打桩工资高我就做饭去了。我肯定做的比张大爷做的好吃，还比他干净卫生。” “我上次早起撒尿正好撞见张大爷做饭，他菜不洗米没掏就煮饭，哎呀我这都不想说……我估计他上厕所也没洗手……欸小程你脸色怎么那么差，不舒服？是不是中暑了？” 周以泽：…… “怎么啦？”老赵茫然地看了看两人。 程翊艰难地扯了下嘴角没搭话。 中午程翊死活不愿意去饭堂吃饭了，他直接拐回了宿舍。 老赵问：“他这怎么了？” “毛病犯了。”周以泽抽了抽嘴角。 程翊坐在椅子上想着自己前几天吃的饭，越想越没胃口，要不是早餐都消化了吐不出来他真反胃。 周以泽扒完饭拿了两个馒头上楼，扔给了他，“你可行了，又没毒，原先不知道不也没拉肚子吗？赵叔就那么一说，你至于吗？” 程翊看了一眼馒头又扔给了他，烦躁地说：“不吃！” 周以泽靠着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他那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觉得挺好玩，他笑着道：“那你想怎么样？这饭都是张大爷做的，你顿顿不吃，过两天你家里人得过来认尸了。到时候传消息，程家少爷——程东城独子程翊……” 话音戛然而止，程翊有气无力地扫了他一眼，“怎么不继续说？” 周以泽脸上的笑渐渐浅了下去，他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他看了一眼程翊，啧……这小孩应该不会没事吧。周以泽琢磨了下，觉得这事儿他也管不到索性也不想了。 “吃外卖吗？”周以泽看他坚持只好从抽屉里把手机拿了出来。 程翊警惕地看他，“沙县？” 周以泽见他这反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操，你他妈浑身上下半毛钱没有还想吃好的。你再挑，沙县都没得吃，花我的钱的你没有决定权。” 瞧把你惯的！ 程翊还在犹豫又听周以泽不耐烦地说道：“行了，那老板人实诚，做菜做饭都用心，不存在上厕所不洗手那种情况。” 程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难道那次带他过去不是随便找的一家店？他表哥还经常吃沙县？ 程翊觉得有点诡异。 周以泽直起身睨了他一眼，薄唇轻启，“掐指算的。”四个字干脆利落，说完他就直接按了几个数字打给了那边。 “老板来份蛋炒饭，油少放点。对……送到北区来，是有点远，到时候送过来我加钱就是了……就北区东南方向一处工地，这片荒你来了就知道。行行，赶紧。对了，晚上四点多再做一笼小笼包，一笼蒸饺，两份蛋炒饭送过来，别太迟咯，最迟别超过六点。” 程翊本来还想问你怎么这么熟练，连人家号码都背住了，不过听完周以泽这话瞬间把这茬儿给忘了。 他听周以泽最后几句话微微一怔，他表哥还为自己下一顿考虑呢，而且刚开始还特意强调了少放油，程翊心里有了些许的暖意。 他等周以泽挂了电话，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一碗炒饭就饱了。” 周以泽本来低头玩手机闻言抬眼看了他一眼，“对啊，就给你点了份炒饭，其他都是我的。”别想太多好吗？ 程翊：…… 周以泽又接着道：“你要是觉得感谢，等发工资了把工资给我一半就成。” 程翊：…… 周以泽挑眉，“你这是不乐意？” 程翊：“……没。” 等炒饭送过来的时候程翊差点没饿晕在机台上，周以泽和他找郑工请了十分钟的假去解决吃饭大事。 程翊就是饿再狠吃饭依旧慢条斯理的，看的周以泽直接拍桌子了，“你丫能不能行了？能别拿出吃西餐的架势吃这盒蛋炒饭吗？” 程翊听他说话也挺别扭，他表哥现在格外的糙，他无奈地说：“你能别张口闭口就骂人吗？” 周以泽不耐烦地挥挥手，“行行行，真是麻烦。” 夜里洗完澡之后两人在楼下洗衣服，周以泽动作迅速洗完了所有衣服，程翊刚搓完自己的背心，正拿着自己的那件内裤慢慢地搓。 周以泽有些牙疼，这他妈是得有多嫌弃自己？这架势恨不得把内裤洗出两个洞来。 他闲的无聊看程翊洗衣服，平时两人时间赶不上，他还是第一次看程翊洗衣服。 看了一会儿周以泽简直有些不忍直视，程翊手法太生硬、费水、糟蹋洗衣液…… 等到程翊洗工作服的时候又换了一个水盆，周以泽看不下去了转身走了。 妈的你说你洗完背心的水不愿意洗内裤能理解，你他妈洗个衣服还换盆你累死算了！洗条破内裤你怎么不干脆把整瓶洗衣液倒进来呢？洗三遍怼六遍泡沫都没怼干净。 程翊莫名其妙地看着周以泽的背影，洗衣服还招他了？ 夜里周以泽等程翊睡着了才上床，倒头就睡，他做了个梦。 他梦见程翊一米八几的身高挤在一件小裙子里，连内裤都遮不住。 程翊蹲浴室里洗衣服，水一盆接着一盆，泡沫越来越多，到最后整个浴室都是水和泡沫。 他也在浴室里，被泡沫糊了一脸，糊完他就醒了。 周以泽趴在床上幽幽地看着熟睡中的程翊，他满脑子都是程翊在梦里穿着小裙子的模样，想想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胡思乱想了会儿，周以泽又睡着了，可又陷入了一个梦境中。 他做了一桌子好菜等自己的小男友回来，可左等右等人就是不回来。 他走到沙发旁拿起随手扔的手机打了个电话给景烁，嘟了两声也没人接。 他弯腰拿了茶几上的遥控器按开了电视，电视里还在播报本市的新闻。 扔了遥控器，他坐到沙发上抬起一个脚狂放地踩着茶几，姿势十分随意。 那边还是不接，他一拧眉看了一眼还在亮着就无人接听的手机，心说景烁可能在工作把手机静了音，都打算挂了那边却接通了。 “阿泽？”熟悉的声音带着撒娇般的口吻。 “忙完了吗？早点回来，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景烁温声回答：“我和孟总还有点事，你先吃，不用等我。我估计得十点多钟才回去。” 他闻言眉头拧的更紧了，明显有些不满，“周五还加班？” “好啦～别闹了，等我忙完就回去。”景烁声音里带着笑意，好像在调侃他。 他懒洋洋从鼻子哼了一声算答应，“别工作太晚。” “下面播报下一条新闻……”电视机声音有点大，他边和那边说着话，边捞过遥控器调音量，正巧听到下一条新闻。 “冠达公司程东城独子程翊下午去工地考察，被施工掉落的石块砸中头部，目前正送往医院抢救……” 他看向电视，目光带着些审视，冠达？ 程家是h市豪门巨贾，实力不是一般有钱人家企及的。 盛达旗下的产业，夸张点说，多如牛毛。不过盛达主攻的是房地产，这次那程什么去工地怕是就为了最近的一个项目，不过……被石头砸伤了脑袋，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衰。 后来周以泽又被梦给惊醒了，他再也睡不着了，因为他知道那不是梦，他只是又想到了上辈子的事儿。 他后来死了不知道后续如何……不过程翊不是挺心细的吗？还知道提醒他带安全帽，怎么会被砸伤呢？ 周以泽想了一下上次参加家宴程家那氛围，琢磨着程翊怕是被人设计谋害的。 只可惜……你说想这么多干嘛？那也只不过是六年后的事儿了。 周以泽无趣地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再次睡了过去。 第十二章 程翊吃了一天的外卖就撑不住了，他没打电话给刘阿姨，不然到时候她肯定会担心，再跟他爸一说，他爸又会对他冷嘲热讽。 “行，我就过去了。”周以泽接了个电话，挂了电话以后就出去了。过了会儿他回来搬了一箱纯牛奶和一大袋压缩饼干和干面包。 “这是干嘛？” 周以泽蹲在地上拆箱子，边拆边皱着眉骂他，“我他妈活这么大没见过你这么讲究的男的，娇气的很。给！” 程翊看着周以泽递过来的牛奶怔住了，没伸手去接。 周以泽眉头拧的更紧了，示意他赶紧拿着。 程翊默不作声接过了牛奶。 周以泽把牛奶放到角落里，他站起身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打开点上了。 烟雾缭绕，可程翊却将那张脸看的真切，明明表面那么不屑一顾却事事把他挂在心上…… 程翊低头看着手里的牛奶，心里微微一动。 周以泽看他动也不动，半点反应没有，掸了掸烟灰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今儿要说你不爱喝，我连人带这一盒牛奶把你扔出去。” 程翊没有理他，打开了牛奶喝了下去。 “还有面包，喝完了吃点。”周以泽靠在窗户边看着对面，那片是工头监工和施工员他们的办公区和住宿区。 程翊喝了牛奶，他放下盒子张嘴说了句谢谢，声音很轻不注意听根本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周以泽嘴里叼着烟闻言看他，眼底泛起一抹嚣张的笑意，他挑眉，“大点声，没吃饱？” 要是平时，就冲这反应程翊没准儿就不理他了，可今天程翊老老实实抬起头看着周以泽认真地说道：“谢谢。” 周以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回应了，虽然这反应一如既往的欠揍，但程翊能明显感受到他声音里的笑意。 “操，可以啊。”周以泽看着对面突然笑了起来，他回头拍了一下还在拆饼干袋子的程翊，“走，哥带你吃饭去。” 程翊莫名其妙，“干嘛？” “郑工开小灶了。” 程翊：……他二话没说和周以泽一起出门了。 郑全刚蹲在柜子旁准备把自己珍藏的酒拿出来品一品，就听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郑叔。” 郑全眼皮子一跳，转头一看就见两个人高马大的身影堵在了自己房门口。 叔？郑叔？等等，他什么时候和这两个小鬼这么亲密了？以前不都郑工的吗？ 程翊看了一眼桌子的饭菜，三盘小炒，看着卖相就不错，他径自坐到桌子旁厚着脸皮说道：“郑叔你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我帮你分担点吧。” 不不不不，别为你叔分担，你叔我可以的。 可腹诽归腹诽，总不能不答应。 郑工默默缩回拿酒的手，他关上柜门站起了身，诧异地看着两人，“你俩没吃饱？” 周以泽从旁边搬了一张凳子也坐到桌子旁，“他没吃，我没吃饱。” 程翊突然想起来什么，眉头一皱满脸的不舒服，“这不会又张大爷做的吧？” 对于程翊，张大爷是个噩梦一样的存在。 郑全是个聪明人，一听就知道饭堂的饭菜不合两位小少爷的胃口，他没料到程翊这么干脆，不合胃口就不吃，这一天天工作量那么大，要是哪天饿晕过去了，他可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刚开始郑全还在想这两位小少爷怕是撑不住，但这么些天俩人硬是干了下来，也没让他搞特殊对待。 现在就是饭菜不合胃口来吃他一顿，郑全没理由不让他们蹭这顿饭了。 “哪能啊，这是我家那口子做的。家在市中心，工地事多我每天也没时间回去，她不嫌麻烦每天都过来给我做饭。” 周以泽：“有福了。” 程翊闻言笑着赞叹：“我姨这饭菜做的真香。” 郑全：……什么时候就你姨了？你不还没吃吗？怎么就知道香了？ 郑全看了一眼程翊，眼皮子又跳了下，看人不能光看表面，本来以为多正经的孩子脸皮居然这么厚。 “行，你们坐着。我去你们拿碗筷。” “谢谢郑叔。” 郑全被程翊这一口一个叔吓得差点没摔了，这年头为了口饭不容易啊。 “对了，您再拿双公筷吧。”周以泽在郑全出门前补充了句。 “啊？行。” 程翊看了他一眼，“其实也不用的，前几天都那么吃的。” 周以泽没理他，这小公主一个多星期没吃上一顿正正经经的饭了，还是让他吃的痛快点吧。 确实，这顿饭是程翊自从来工地以后吃的最畅快的一顿饭，他放下筷子心情很是愉悦。 “你俩要是吃不惯饭堂，每天都过来吧。”郑全对这两小少爷的印象还不错，索性卖个人情。 程翊也不矫情，毫不推辞答应了。他来这边是因为老爷子有命令，他安安分分干了该做的工作，准不能每天让他为了吃饭的事儿发愁吧。 “谢谢郑叔。饭菜钱您可以从我工资里扣，我哥的那份也可以从我工资里扣。” “没事儿，反正你姨做我一个人的饭是做，多你们俩的也不多。”郑全实在不想去扣他的工资，说实话他看程翊他们每天工作累的满头大汗都替他俩累，好不容易挣的钱可不能就这么白白扣光了。 从那天开始，程翊两人早餐喝牛奶吃面包，午饭和晚饭在郑全那儿解决，日子过得很舒心。 “他今天就走？您明天夜里也不回来？哦好，您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多待几天也没事儿。行……挂了。”程翊接到刘阿姨的电话，盘算着明天回趟家。 等了这么久可算可以行动了，程翊难得的畅快。 他走到门旁抬手抓住门框做了好几个引体向上。他有段时间没锻炼身体了，不过每天打桩，肌肉照样很结实。 周以泽从下面洗完澡上来就看见程翊堵着门在做运动，扶着凭栏问他，“多少个了？” “不知道，没几个，刚开始做。”程翊气息平稳，丝毫不费力。 周以泽替他数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都数烦了程翊还没停。 周以泽不耐烦走上前推他，本来是对着他肚子推的，程翊一个向上，他推的位置就有了些偏差。 程翊身子一僵，松手跳了下来，他后推了几步，脸色有些难看，“你往哪儿摸？” 周以泽脸色比他还差，看着自己那只手恨不得剁下来，“操！”他进了门用水盆里的水洗了下手。 程翊见状脑门上青筋都出来，几个意思？隔着裤子摸的还脏他手了？他一个被摸的还没说他耍流氓呢。 周以泽看他黑着脸呵了一声，“你别不爽，要不要你摸下我，你看你是不是这反应？” “我有病？谁要摸你。”说完他拿了换洗衣物烦躁地推开周以泽下楼去了。 夜里的时候，程翊有些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晚上那事儿，一想到自己被他表哥嫌弃他就不爽。 其实他表哥说的对，要是他摸了人家那个地方，估计得把手搓废了，可他内心深处还是有些不舒服。 周以泽本来想等他睡着自己再睡的，谁知道程翊眼睛瞪的大大的就是不肯睡。 周以泽也懒得惯他，打着哈欠爬上床睡了。 程翊偏头看着周以泽，他表哥好像特别喜欢趴着睡，睡之前都是仰躺着睡的，可等他睡着以后就自觉变成趴着的了。 灯关了以后，程翊看不清他的模样，只知道他的脸是冲着自己的。 他脑海里浮现周以泽的脸，不管是嚣张时的，还是不耐烦时的，都格外的清晰。 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诧异的，毕竟从前的表哥和现在的他差别太大了。 他印象中的周以泽礼貌斯文，至少不是现在这样，会骂人会吸烟。 可想想又没有什么不妥，他以前很少和他表哥接触，看到的都是表象。程家哪个人在人前不是衣冠楚楚的，背地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程翊还在想，周以泽突然动了一下吓了他一跳，本来以为他表哥只是随便动动，谁知道周以泽突然坐起了身。 程翊：？？？ 醒了？ “你……”程翊话还没说完就看周以泽二话不说开始脱衣服，一会儿把自己扒的就剩一条内裤了，他估计要不是光着屁股睡凉席不舒服他表哥可能会脱完。 周以泽明显没睡醒，脱完衣服把衣服往他身上一扔倒头又睡了。 程翊：……………… 程翊翻身背对着他，有毛病！ 他一动才记得周以泽衣服还在他身上，程翊拿起搭在身上的衣服翻身起来，他把衣服放到椅子上，然后把风扇调高了一档才睡下。 第十三章 今天是周三，程翊吃过晚饭洗完澡以后换了一套衣服，他摸了一下口袋然后走到周以泽面前说道：“给点钱。” 周以泽还在玩扫雷，得空看了他一眼，“干嘛？” “我回趟家，没钱打车的。” 周以泽一拉抽屉从里面拿出钱包扔给了他，“自己拿，估计没多少钱了。你把卡也拿着，密码我生日，待会回来顺道取点。” 程翊抽了两张一百的然后把钱包放了回去，他转身往门口走，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回头问周以泽，“要一起吗？” 程翊平时打电话不避着他，周以泽有时候也会听上一耳朵，他反问：“你趁着家里没人的时候回家，估计是干点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去干嘛？给你盯梢？” 程翊皱眉，明显是不满他那句见不得人的勾当，加重了语气又问了句去不去。 周以泽除了上次跟他报志愿没出去过，过得确实有点无聊，他也想看看程翊回家到底是干嘛，索性答应了。 程翊回了家大门锁着，他看了一眼监控对他吊儿郎当的表哥说：“你先翻进去。” 周以泽一脸你有毛病的神情，“你没带钥匙？” 别墅周围铁栅栏，尖锐的顶端看着就让人心惊。这还是夜里，虽然月亮还挺大，但是万一眼拙没踩稳直接和顶端来个亲密接触，那可真的就是——啊～ 程翊：“……我走的匆忙。”其实他有钥匙，但是只是想对着监控演出戏，让他爸觉得他狼狈而已。 周以泽盯了他两秒，过后直接走到栅栏旁爬了上去，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最后嫌麻烦直接从最高处跳了下去。 他安全落地以后回头看程翊，“到你了。” 程翊也很快翻了过去，他带着周以泽转到后院拉开了厨房的窗户，翻到了屋里。 周以泽看他驾轻就熟，嘲讽地问：“你倒是熟练。” 程翊闻言觉得这话有些耳熟，但是想了下没想起来，他没回答带着周以泽去了二楼。 走廊装了一个摄像头，但程翊丝毫没有顾虑，他让周以泽在楼上等一下然后自己去了一趟他爸的房间，拧了两下门没拧开，又装模作样去开书房的门，全都无功而返。 他又下了楼往后面的房间走。 周以泽微微弓着身子趴在扶手上打着哈欠看他，这不傻吗？谁他妈出门不锁门？ 正无聊着他突然听到一些响动，他看了一眼左手边第三个房间，扬声问程翊：“那房间谁的？” 程翊看了一眼，“我的，怎么了？” 周以泽勾起一抹笑，走过去直接开了门，也就程翊这种傻逼走的时候不锁门了。 他倚着门没有丝毫惊讶，看着房间里的那人。 那人也没有惊讶，看见他还感叹了句，兄弟不错啊路子挺熟的，他刚才从窗户看见他翻栅栏的英姿了。 程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走到刘阿姨的房间，刘阿姨房间没有贵重物品，所以也没有锁，他进去以后没有乱翻东西，径直走到床边的小桌子旁蹲了下来。 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本陈旧的相册快速翻了起来，里面大多是他的照片，小时候的比较多，稍微大了一些他不乐意拍也就没多少张。 只不过他把相册翻了个遍都没找到刘阿姨说的那张合照，他心微沉，难不成刘阿姨把照片带回家了？那就麻烦了。 程翊不甘心，又翻了翻可是还是没有找到，最后摸了摸最后一页觉得有些厚，他心一动拆开包装发现里面夹了一张黑白照片，正是他要找的集体照。 照片上是五男三女，规规矩矩地站在后花园。这些人以前都是在他家工作的帮佣。 不过自从出了那事儿以后，他爸就很不喜欢家里有外人，从他七八岁起他家就才刘阿姨一个帮佣，偌大的房子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 他一眼认出来中间的刘阿姨，这照片快二十年了吧，那时候的刘阿姨也还年轻，她身边还有两个小姑娘。 程翊眯着眼睛辨认了下觉得自己要找的是左边那个长的稍微漂亮点的，他掏出手机拍了一下照片又把相册整理回了原来的样子放了回去。 他刚准备起身就听到楼上传来一声惨叫，程翊心一惊起身冲了出去。 程翊本来还以为他表哥怎么了，没想到刚出去就看见一个人直接从房间里被踹了出来，他愣在了那儿，紧接着看着他表哥慢吞吞走了出来。 被踹倒在地的那人躺在地上哎呦叫了几声，他愤怒地说道：“哥们儿，你这不行啊？也太不厚道了。” 周以泽笑了起来，“厚道？怎么厚道？” “这里我也先来的，你不能独占吧。” 程翊听了个大概，直接黑了脸。 周以泽装模作样思考了下，然后认真说道：“这个不行啊，我这人非常不讲理。你也看了，其他几个房间也撬不开，就这一个房间有钱，我要是和你分那我就分不到什么钱了，这买卖不划算啊。” 那小偷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同行，他一着急话都说不利索，磕磕绊绊地说：“行……行啊！你就……就偷吧，到时候我就报警说你偷钱。” 小偷也就嘴炮想威胁周以泽，他这种人看到警察局都绕道走，更别提见警|察了，怕是会腿软脚软。 周以泽闻言笑了起来，他看着楼下的程翊重复道：“听见没？他要报警。” 程翊冷声道：“行了，和他废什么话，既然他见到我俩偷东西干脆把他解决了算了，省的麻烦。” 周以泽一挑眉，“行啊。” 小偷闻言骇了一跳，啥？啥！还要杀他？我操！ 那小偷不过十六七的年纪，还是个小孩，被他们一吓唬顿时变了脸色，他欲哭无泪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哥……我刚才说着玩儿的，钱我不要了，我不敢报警，我见警|察腿肚子发软。我发誓！我不报警！你们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吧。” 周以泽问程翊，“你觉得呢？” 程翊走上楼往自己房间去，淡淡地说：“我觉得你别玩了。” 周以泽也没再闹随他进了房间。 那小偷看两人好像没有为难他的意思，顿时从地上爬了起来，跑的比兔子还快。 程翊看了一下，房间没被乱翻，看来那小孩业务还不是很熟，他走到桌子旁看到上面散落的银|行卡，心里有些诧异。 他爸收走他的卡，他本来以为他爸会把卡保管起来防止他回来取，没想到他爸就这么随便摆着。 他是不是得感到自豪，这是他爸对他气节的肯定啊，不过程翊没有犹豫把卡拿了起。 他对周以泽说了句走吧。 “你还真的是回来偷银|行卡的？” 程翊没吭声，他只是打着偷卡的名头偷拍照片而已。他走到走廊，状似无意地把银|行卡拿出来秀了下，然后心满意足地跟周以泽走了。 第十四章 程翊带着周以泽去取钱，他突然想到那天的事转头说道：“报志愿那天……” 周以泽手里拿着打火机把耍，闻言看了他一眼，“什么？” “其实我刚开始以为撞你那人把你钱包顺走了你才去追的。” 周以泽愣了下，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唇角紧抿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 程翊也不逼他，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也没有想探听什么。他能明显地感受到周以泽的情绪低沉了下去，完全没有了刚刚戏耍小偷时的欢悦。 程翊转头看他，他表哥整个人被橘黄的路灯镀了一层微光，明明他才是光亮里的人，可看起来却有种说不出的……孤独？ 程翊想到这个词立马给否了，他觉得有些可笑，孤独落寞这样的词太文艺了不太适合他表哥。 “回去吗？还是你想去玩玩？” “玩什么？就这么走走吧。” 程翊也不再说话陪着他压马路。 今天的月亮挺圆的，两人吹着夜风沿着马路慢慢地走。一个长身挺拔，一个姿态肆意，橘黄的灯光把两人的身影拖的长长的，氛围说不出的和谐。 可这种氛围没维持五分钟就被沉闷的震动声给打破了，程翊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这个时候谁给他电话？看清来电人程翊忪怔。 孟弘文是他发小，不过两年前没参加高考出国念书了，后来才回来。程翊记得他被砸伤的前一天晚上还和孟弘文喝酒来着，这时候接孟弘文的电话程翊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程翊刚接起电话，那边就传来喧闹的声音，有男有女，还有酒瓶子的碰撞声，不用问就知道那人在哪里。 “小哥哥你怎么接的这么慢啊～”那边传来一道极尽风流的声音，带着戏谑。 那时候的孟弘文好像和现在这个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依旧风流欠抽…… 程翊嫌弃地把手机从耳朵拿开了一点，旁边的周以泽也听见了，抬头看了一眼他，嘴角轻挑，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程翊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微微拧眉对那边恶声说道：“好好说话，不然就挂了。” 孟弘文低笑一声，他声音有点哑，通过手机的变声沾染了磁性，他的语气依旧带着调侃，“我这刚回国，想找哥儿几个聚聚，谁知道魏大傻和卢二都出国旅游了。你出来呗～” 程翊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不去。”明天四点多得起床工作，想也知道去那边玩得通宵，他明天可不想从机台上爬下来。 孟弘文不死心，“干嘛不出来？你好不容易高三毕业不好好玩都对不起自己。” “我明早得早起上班。” “去你家公司了？啧～可以啊，我小哥哥都长大成人了。”孟弘文明明比程翊还大了两岁，一口一个小哥哥叫程翊，每次都把这两个字叫的百转千回，可把程翊恶心的够呛。 “行了，别恶心人。我没去公司，你还有别的事没，要是没有我就挂了。” “别啊，我回来没人给我接风洗尘已经够凄惨了，找你喝酒你居然还拒绝我还是不是兄弟了？”孟弘文大声控诉。 程翊不耐烦地说：“要不是看兄弟面子上，我早把你打八百顿了。” 孟弘文：…… 后来程翊还是没抵得住孟弘文的软磨硬泡答应了改天和他吃饭。 “不过先说好，就寻常的饭店吃个晚饭，不去那些地方。” “不是我说程翊啊，你都快成年了好歹见识见识吧。”孟弘文一提这事儿就有些痛心疾首，“如此快活的事你居然抵触……居然抵触！！！” “行了，挂了。”程翊被烦的不行赶紧挂了电话，刚挂电话他就看他表哥打量他，心里有些诧异。 紧接着他就看见周以泽的目光在他胯|下巡视了一周，而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程翊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孟弘文刚才声音挺大，他表哥估计是听见了，可他这瞎猜测程翊就不乐意了。 “你乱想什么，我只是……只是还没成年而已。”二十四岁的程翊厚脸皮把这个搬出来当杀手锏。 周以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不知道相不相信这个措辞，然后迈着长腿继续往前走，可走了两步周以泽发现程翊没有跟上，茫然地回过头对程翊说道：“还回不回去了？纯情的未成年。” 程翊本来听前一句还好，谁知道被周以泽后面一句话堵的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搞得跟你睡过一样。”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过？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纯啊？” 程翊脸色黑到极点，他可不认为他表哥这个纯字是在夸他。只是他这些年没对任何人动过心，也不热衷于情|色，光顾着和他爸犟了，谁有空谈恋爱啊，他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可和身边的人比起来就算是异类了…… 两人没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打了出租回到了工地。 两人爬铁栅栏折腾了一身汗，回去找了衣服准备再洗个澡。 这会儿浴室里没其他人，就他们俩。 程翊还没开始脱衣服，一转头就看周以泽已经脱干净了，赤|条|条地站着，手里还拿着脏衣服似乎在想着放哪儿。 他出声提醒了下，“工作服放一个盆，内衣裤和体恤衫放另一个盆。” 周以泽闻言啧了一声，揶揄地说：“你还挺讲究。”行吧，小公主说什么就什么。 程翊没搭话。 周以泽站到一个莲蓬头下打开开关，刚出来的是凉水，浴室里闷热，他身上有些出汗了没想着避开。 程翊见状拧着眉一把将他的莲蓬头给关上了。 周以泽正爽着，突然没水了，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见程翊在他身边，不高兴地问你干嘛。 “等水热了再洗。”程翊语气坚定，不容置喙。 周以泽看他那么坚持也没再犟，重新拧开开关，往后撤了一步，用手去试水温，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不是我说你，真是一身的坏毛病。我真是没见过你这么讲究的男孩，衣服不脱不允许上床，脏衣服还得分开放，洗个澡还不兴用凉水。都是糙老爷们儿，你也不嫌累。” 程翊：…… 程翊站在周以泽身后，看着他光洁的后背，莫名地移不开眼。 周以泽很白，虽然这两天脸晒的较以前来说是黑了那么一些，但其他地方没有晒到还是和以前一样白皙细腻。 他突然想到刚才的话，他表哥和人睡过？程翊眉头微微一皱，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心头的情绪发生了一些轻微的改变。 周以泽已经洗了一会儿，他脸上沾的都是水睁不开眼睛，但没听到旁边有水声，问：“你在干嘛？帮我递一下沐浴露。” 周以泽等了下没等到沐浴露，皱着眉头又说：“倒是拿啊。” 程翊直接把沐浴露塞到他手里，然后一声不吭出去了。 周以泽听到动静，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看着又被关上的门一头雾水，又发什么疯？ 第十五章 程翊不高兴了，可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不高兴，他就懒得搭理周以泽的。 周以泽看他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模样就来气，以前就算了，可他到现在没闹明白程翊跟他闹什么别扭，从昨天夜里回来就不理他。 “起开。”周以泽洗完澡上楼又看见程翊扒着门框做引体向上，直接拿毛巾抽了他一下。 程翊看都没看他一眼，松手跳下来回了房间，又趴在地上做俯卧撑，他一天没搭理周以泽，心头有火就想做运动发泄一下。 周以泽站在门口看他像一架不知疲倦的打桩机一个接着一个做个不停。 程翊出了一身的汗，黑色的背心被汗水浸湿，紧紧贴着他的后背，他仿若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和野性。 周以泽眯着眼睛看了会儿出声道：“你不洗澡了？” 程翊抿了抿嘴没吭声，这下算把周以泽惹恼了，他直接把手里的盆丢到一边，快步上前一脚踏在程翊背上。 “你是不是欠抽？” 程翊身子一僵想起身，周以泽根本没给他机会一屁股坐在了他腰上。 程翊身子一重，腰身微微下塌，可精壮的手臂还是没有泄劲儿仍然在支撑着身体。 周以泽软软的臀肉紧紧贴着他的腰身，他背心单薄，根本无法抵挡些什么，他表哥的温度仿佛要把他灼伤，程翊心头微微一颤。 程翊背对着周以泽，看不见他表哥的表情，他也懒得回头看，只是咬牙问道：“你干嘛？” 周以泽伸手在他背上摸了一把，一手的黏腻，他冷笑着道：“我干嘛你不知道？给我个解释，妈的！从昨晚上就给老子掉脸子，你可真牛逼。” “没有。”程翊沉着脸嘴硬。 周以泽闻言哼笑一声干脆踢掉拖鞋，用脚踩着程翊结实的后背，他蜷着长腿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放在程翊身上。 周以泽再瘦也一米八二的身高，骨架也在那儿放着，再加上程翊猝不及防没料到他来这手，胳膊一软差点没一脸栽在地上。 程翊硬撑着，脑门上青筋都爆出来了，他眉头紧拧微微偏头恶声恶气地说：“下来！” 程翊后背就那么点地儿，周以泽施展不开，可依旧抬脚踹了一下程翊的背，不过没用多大劲儿。 “你再给老子嚷一句！”周以泽看程翊那张憋的通红的脸心情好了许多，“别磨磨唧唧的，说了答案我就起来。” 程翊脑子气的生疼，说个屁！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发的哪门子的疯，他难道跟他表哥说，我就没事儿看你不爽？这话要是说了，他表哥估计得抽死他。 程翊半天也憋不出来一个字，周以泽也不着急，无所谓，反正被坐的人又不是他。 程翊不想趴地上让他表哥坐，那样子太狼狈了，搞得好像自己被打趴下了一样。 其实他一使劲儿可以直接把他表哥从身上掀翻，可房间就那么大的地，他俩周围又是桌子腿又是椅子又是床脚，待会儿用太大劲儿没了分寸磕到他表哥脑袋就不好了。 “我……我就是不舒服。”程翊随口胡咧咧。 “不舒服？哪儿不舒服？皮痒了？” 程翊懒得理他，就会嘴炮，哪次不是被他按着揍。 “你觉得哪个男的愿意被说纯？”程翊自己不都知道怎么冒出这么一句话，索性就拿这个当借口。 周以泽诧异地扬眉，“就这个？” 程翊胡乱点点头，能应付过去就应付。 周以泽哭笑不得，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程翊了，这都十八岁了，还是个小孩脾气，就为了这个还跟他玩冷暴力，说他小公主还真是说对了。 周以泽火气散了个干净，他懒洋洋地从鼻子哼了一声，“难道不是吗？你不够纯？跟你喝的纯牛奶一样。” “恶不恶心？能别总用这个字形容我吗。”程翊脸涨的通红，听这个词越发的觉得诡异。 周以泽又在他背上摸了一把，又是一手的汗，程翊浑身上下往外冒热气，估计热的够呛。 “行了行了，以后不说了。”周以泽觉得这小孩有点可爱，耳朵都红了还死鸭子嘴硬。 程翊看周以泽仍旧稳当当坐在自己背上，急道：“解释完了，你倒是下去啊。” “那么着急干嘛？你不是要锻炼身体吗？我看看你背着我能做多少个。” 程翊：“……” “累啦？你这身体素质不行啊。”周以泽慢悠悠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明晃晃的，生怕程翊听不懂他的意思。 程翊也是拿他没办法了，无奈地笑笑，算啦，出了一身的汗索性做个彻底。 “你稳着点，别歪倒了。”程翊准备做之前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 程翊听他这么说，又开始一上一下地做起了俯卧撑，他动作又急又快，这样一口气能多做点，慢慢做体力流失太快。 周以泽随着他动作起伏，差点没被颠出去，他随口骂了句，伸手微微扶着点程翊的背，渐渐适应了他的节奏。 不得不说程翊的体力惊人，背着一百三十多斤的他做了这么半天，节奏也没慢下来。 周以泽无聊手一伸拉开抽屉，把手机拿了出来，坐在程翊背上玩扫雷。 程翊也不知道周以泽干嘛非要坐在他背上，出声问他，周以泽玩扫雷玩的专心随口应了一声好玩。 程翊哭笑不得，“好玩吗？” 周以泽嗯了一声，“好玩，跟骑马一样。” 程翊听骑马这个词直接从脸红到耳根，他停下动作定定地看着水泥地。 周以泽察觉到他停了下来，以为他累了，也不折腾他了张开腿穿上鞋子站了起来。 他嘴里嘀咕道：“又出汗了，待会还得洗。你……哎我操！” 程翊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把拉住周以泽的胳膊把他压倒在床上，眯着眼睛危险地反问：“像骑马？” 周以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镇住了，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什么？” 程翊没继续这个话题，他沉声问道：“你睡过女人吗？” 周以泽反应过来，他皱眉伸手去推了程翊，他俩这姿势实在别扭，可程翊纹丝不动，面色阴沉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周以泽知道自己不给个答案，程翊不会起来，只好说没有。 他说的是他自己，他上辈子是个基佬，怎么可能会睡女人，就是男的他也就只睡过景烁一个。 在他接手这具身体之前，原主睡没睡过他不知道，不过他也觉得没有，因为他知道身|下的那玩意儿实在粉嫩，估计原主玩都不怎么玩，更别提睡女人了。 程翊的脸色这才好看点，他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我去洗澡，你一起？” 周以泽听程翊语气莫名轻松起来觉得这实在有些诡异，他睡不睡女的和他有半毛钱关系？ 程翊见周以泽总盯着他，笑着说了一句话，直接解答了他的疑问。 他说：“你也纯。” 周以泽：……妈的，合着一直耿耿于怀这个事儿呢。 到最后周以泽还是没能和程翊洗成澡，他刚进浴室要脱衣服就被程翊给撵出来了。 周以泽站在浴室门口，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紧闭的门，一肚子火气，这他妈有毛病？刚刚不还说一起吗？ 程翊也不想这样，可他一看周以泽进浴室就想到昨晚上他表哥光溜溜的身体，莫名的不舒服，于是就把人给撵出去了。 周以泽蹲在浴室门口拍了半天的蚊子才等程翊开了门，他瞪了程翊一眼以后进去洗澡了。 程翊趁着他洗澡的空儿，把凉席又擦了两遍。 夜里睡觉程翊迷迷糊糊快睡着了，身边的人又抽风猛的坐了起来。 程翊眼皮子跳个不停，以为他又要脱衣服，周以泽每次睡觉前衣服穿的好好的，早上起来就剩一条内裤了，反正都是男的没啥大不了的。 可今天周以泽一动不动，就在那儿坐着。 程翊看着他，张了嘴纠结了下还没发声，周以泽却转头看他，沙哑着声音问：“今天多少号？” 程翊愣了下才回答：“七月十号。”怎么了？ “农历？” 这个还真不知道，程翊摸手机给他看了一眼，“六月初四。” 周以泽没吭声了，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下了床，拿了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出去了。 程翊到他走出门都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了，六月初四？怎么了？这个日子有什么特殊吗？可周以泽不说他也不想开口问，显得他多事儿。 也不知道他睁眼等了多久，周以泽才回来，爬上床看着他想说什么又没说。 程翊被他这么一折腾，根本睡不着了。 周以泽也明白，他犹豫了下才道：“要不我再出去一趟，你睡了我再进来？” 说着就要起身，可程翊一把拉住他，语气轻柔，“没事，睡吧。” 程翊声音轻轻，像羽毛一样落在心头，周以泽烦躁不安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第十六章 周以泽神色恍惚了两天，动不动就坐着发呆。 “可以请假吗？”周以泽突然问道。 程翊摇头，他照片拿了两天了，他也想去办自己的事情，可这根本走不开，来这儿干活不能总添乱耽误工作进度吧。 再说他们一天不干，老赵那一天也不能上机，一天的工资也就没了。 不过周以泽想请假干嘛？程翊知道自己问了，他也不一定会说，也没多此一举。 又过了一天，周以泽的精神就回来了，和平时无异。 程翊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看周以泽这样子瞬间松了一口气。 程翊和周以泽正在郑全房间里吃着晚饭，打外面进来一个人，四十多岁的模样，脸上皱纹倒是没有多少，就是头发白了许多。 他手里拿着两张表格，看见几人在吃饭笑着打了声招呼，“还在吃呢。”说完把表格递给了郑全，“这是十三号桩的数据，你看看。” “待会看待会看。”郑全拿过表格放到一旁招呼那人，“老杜吃了没？没吃一起。” 老杜转身要走，朝他摆摆手，“吃了吃了，我先走了。” 郑全也不留他，可老杜走到门口突然转头奇怪道：“你今儿咋没喝酒？” 郑工：“……” 程翊和周以泽都看向郑全，和他吃了这么久的饭没看过他喝过酒。 “郑叔您还喝酒啊。” 老杜笑着接话，“什么话，郑工酒量好着呢。”说完就走了。 郑全直勾勾看着老杜消失在门口，在心里把老杜骂了七八遍，一回头就看见两双审视的眼睛，他心尖一颤，“咳咳，那个，最近胃不是很好，所以就没有喝。” “怎么？你们喝吗？我原本想着你们是学生就没问，这儿就只有白酒，没啤的。”郑工假模假样说道。 “白的可以，白酒香醇。”程翊还没说话周以泽就开口了，说实话，他从上次家宴到现在好久没喝酒了，确实有点想喝，至于酒量？悠着点喝应该没事。 程翊也点点头，“喝点，光吃菜没意思。” 郑全就随口一说，他想着现在的小年轻都不爱喝白酒，谁知道这俩小少爷倒是不客气，没办法只能咬牙把自己珍藏的茅台拿出来了。 郑工拆了包装轻轻把酒放到桌子上，忍痛说道：“53°陈年茅台酒，我还没喝过，给你们尝尝味。” 程翊随手把酒拿了过来问：“陈年？多少年了？” “有五十年了。” “呵，怎么没买三十年的？”周以泽夹了一口菜笑着说。 程翊也笑了起来，应和道：“对，82年的老白干。” 郑全听这俩小子开玩笑不把这酒当回事，心直抽抽，就这五十年的花了他两万多块，还有一瓶八十年的，要两百五十多万，他没舍得买。 郑全想着喝就喝呗，大家一起喝一起品，可这俩混小子居然不给他喝，还义正言辞，“郑叔你胃不舒服，还是别喝了。” 郑全：……脚有点疼，生疼。 到最后他只能闻着味眼巴巴地看着那俩小子喝，那叫一个香啊，好好的饭菜都吃不下了，没酒吃个屁！ 俩小子每喝一口，他就觉得自己身上掉了一块肉，好在俩人没喝多少，大概都是二两的量，还给他留了好些。 郑全差点喜极而泣，可程翊下句话把他打到了谷底，“不错，味儿确实不错，明中午再接着喝。” 周以泽坐一旁，脸喝的红扑扑的，眼里带着些笑意安分地点点头。 郑全的笑僵在脸上，胸腔里有个东西就那么碎了，碎了…… 吃完饭，程翊两人回了房间。 周以泽一回去就要往床上躺，一把被程翊给拽住了，掐着脖子给他扔进了浴室。 “先洗澡，一身的酒气。”程翊扔下了这句话就要走，可又停下脚步，他回头看着周以泽，不对啊，他表哥今儿怎么这么乖？居然没骂他。 醉了？程翊看着周以泽喝的水润的唇，再看看他泛红的脸颊，笑了下，还真醉了，挺好，挺乖。 不过没多长时间他就知道自己这句话有多打脸了。 周以泽闷声不吭洗了澡就往房间去，连自己的内裤都不洗了。 程翊看他双目呆滞，叹了口气，帮他把衣服给洗了。 洗完衣服回了房间，程翊就看周以泽只穿了条内裤，脸埋在枕头里喘着粗气，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味道，地上还扔了一个纸团。 程翊走过去捡起纸团扔到垃圾桶里，踹了一脚周以泽的屁股，“去洗手。” 周以泽现在一肚子火气，他接手这具身体以来从没弄过，他喝酒喝的身子燥热，其实也没多想要，就是想找个发泄口，可这没多久就出来了，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现在听程翊这么说，周以泽不满地说道：“老子又不用手摸你，不洗。” 程翊又对着他屁股踢了一脚，催促道：“快去。” 周以泽连忙护着屁股翻了个身，怒道：“说不去就不去。”还总踹他屁股！作为一个小1屁股能随便踹吗？可程翊好像跟他屁股有仇一样，动不动就打。 周以泽的脸自从第一天晒黑了一些，也没继续变黑，皮肤跟程翊相比，还是白了几分的。 因为刚爽完，再加上醉酒，周以泽现在两颊是粉色的，他模样生的好，看起来有别样的风情。 程翊懒得和酒鬼计较，一脸烦躁地说道：“随便你。” 周以泽这才乖乖地趴到床上。 程翊忙了一会儿，也躺下了。 周以泽好像是酒劲儿上来了，难受地蹭着席子，不停地动着。 程翊看他这样忍不住说道：“酒量不行还喝，谁让你喝那么多，现在难受怪得了谁？” 周以泽痛苦地说道：“我睡不着。” 程翊：……你睡着才是活见鬼了。 “我去倒点开水给你喝？” “不喝。”周以泽闷闷地拒绝了，他又挣扎了会突然停下了。 程翊以为他睡着了，松了口气，哪知周以泽突然翻了个身脸朝着他，幽幽地说：“你今天怎么没做俯卧撑？” “……刚洗完澡，再做要出汗。” 周以泽没说话，程翊以为他没事儿了，谁知道又听他温吞地说：“可是我想骑马。” 程翊：……骑你大爷的马！ “做吧。”周以泽眨眨眼睛劝他。 程翊：“……你看我像傻逼吗？”说完干脆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再理他。 周以泽看他翻身贴了过去，轻轻地说：“乖，做二百个俯卧撑。” 程翊被他这个举措搞得身子一僵，脸飞速烧了起来，他自己都觉得能煮熟鸡蛋了，耳边更是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程翊差点没被气死，这个傻逼！他坐起身一把推开周以泽，厉声说道：“再胡闹揍你！” 周以泽没被他唬住，反而变本加厉，伸出两条白皙修长的大腿勾着程翊的腰，说：“二百个俯卧撑。” 程翊虽然很想揍周以泽，但说实在的，他心里一点也不厌恶周以泽这个举动，就是觉得尴尬羞耻和气愤。 “松开！”程翊伸手去掰周以泽缠着他腰上的腿，可根本不顶用，周以泽反而缠的更紧了。 光滑的皮肤紧紧地贴着他的腰，程翊觉得头皮都炸了，他做了一个深呼吸，粗声道：“好，我做。你先松开我下床。” “干嘛下床？”周以泽的声音还带着些茫然。 程翊太阳穴气的突突跳，他怒道：“我去开灯。”黑漆漆一片，能看到个什么？ “哦。”周以泽这才不情愿地收回了腿。 程翊也不敢骗他，要不遂了周以泽的意，怕是得和他闹腾一夜。他能有什么办法呢？周以泽现在醉着，他总不能揍他一顿吧。 程翊下床开了灯，走到床边看了周以泽一眼，见他痞笑着，暗暗咬牙，本来以为平时的周以泽够难缠了，那是没见过喝醉以后的。 “你数着。”程翊木然地趴到床上，开始做起了俯卧撑。 他好像装了电动小马达，一个接一个，十分快速。 周以泽见状伸手勾住程翊脖子，爬到了程翊背上。 程翊背僵直，他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艹！ 周以泽见他没了动静催促：“快点。”他趴在程翊身上，上半身紧贴着程翊的背。 火热的皮肤简直要把程翊点燃一样，程翊耳边充斥着自己的心跳声，他脖颈也染上了红色，身体滚烫，仿佛发烧了一般。 他怒急，一把将周以泽掀翻在床上欺身压了过去，咬牙说道：“你他妈……” 周以泽一脸茫然，怎么了？说好的骑马呢？ 程翊怒瞪着他，看了半分钟，可周以泽就那么一副茫然的小模样，看着还有些小委屈，程翊简直是没法儿了，蹭的一下站起身冷着脸出了门，留周以泽一个人傻傻地坐在床上。 程翊知道自己再和周以泽待下去，打死他的心思都有了。周以泽是醉酒，不是故意招惹他的，他又不能打，骂人他表哥装傻听不懂，真的是…… 程翊站在门口吹了好久的夜风，到最后被蚊子咬的不行才回了房间，回去以后看周以泽趴在床上睡的天昏地暗，差点没把人给扔出去。 他咬牙，行，真行！让他在外面喂了半天蚊子，自己倒是睡的香。 第二天周以泽醒了酒，焦躁到差点没从楼上跳下去。 喝醉酒耍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耍的对象是自己表弟，更重要的是——操！他干嘛要想起来这么尴尬的事儿啊。 第二天，程翊和周以泽的脸一个赛着比一个黑，老赵被他俩这个样子搞的直摇头，俩大小伙子在一起是不是光打架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郑全主动把酒拿了出来还没说话，俩兄弟盯着酒脸色异常难看，异口同声地说道：“不喝！” 郑全：！！！咋啦？怎么这个样子？酒里有毒？ 第十七章 过了一两天，程翊两人的尴尬劲儿消了下去，才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只是两人都不敢喝酒了。 郑全见状心里美坏了，打着他胃已经好了的幌子喜滋滋地品着小酒。 “郑叔，我能换班吗？”程翊实在憋不住了，他爸出差都快回来了他还没有行动。 郑全摇头，“换班麻烦，除非你连着工作一天一夜，让夜里工作的那人休息足，他第二天才能顶替你的白班。不过也没人乐意啊，毕竟你要是换回来，他又得工作二十四个小时。” 程翊闻言面色一冷，瞬间暴躁了起来，他等的这么久就是不能有下一步行动，这不逼着他翘班吗？要不然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假期。 周以泽接过话，“那我们什么时候休息？” “什么时候完工什么时候休息。我们这些接工程的——就打地基，手下有几个监工，跟着我们十多年，他们再从老家带点工人出来，我接了活，打电话通知监工开工，工人就过来了。” “干个四五个月一个工地完工了他们回家休息休息，我什么时候接了下个工程再通知他们过来。”郑全一边说着一边挑着花生米往嘴里塞，“这行忙起来真忙，闲起来能闲两三个月。” “那个……老何？”程翊突然想到自己来的那天那个请假回老家的男人，“他还没有回来？” 郑全听到这话一下子正经起来，脸上露同情的表情，他摇摇头叹了口气，“老何近期内是不能来了，他媳妇儿病的挺重的，他得照顾他媳妇儿。而且家里还有俩小孩，一个上初中一个上高一，你说这日子咋过？” 程翊闻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郑全以为程翊干烦了，出声安慰他，“你俩再撑撑，再有一个月这工地就能完工了。” 一个月？不行，他等不了那么久，他再想想，实在不行找人替他干一天。 “你俩辛苦了，这天儿是一天比一天热了，我还真怕你们会中暑。” “还成，能撑住。”周以泽干了这么久也算是锻炼了，身体素质比原来强了许多，肌肉也结实了。 “赵叔最近好像有点累，今儿又打晃，吓了我俩一跳。”程翊皱着眉想到上午那一幕有些忧心，“赵叔年纪大了总干这行也不是个事儿。” 郑全闻言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好玩的事儿，“你们别看他头发白了，就以为人年纪大，老赵今年才四十三，这哪算大，正值壮年呢。” 程翊和周以泽对视一眼，有些不敢置信，老赵头发白了大半，皮肤黝黑，看着确实上了年纪。 “干这一行怎么可能和那些整天做办公室的比。” 程翊没再说话，他干了这么久能体会到这一行的艰辛，不过都是凭着自己的双手做劳动吃饭，没什么同情不同情。 他要是不是出身好，谁知道是不是也在工地里呢，更重要的是他就是出身好现在照样在下工地…… 主要就是别像老何那样，那样的家庭家里人生个大病估计能把家底掏空，人捞回来还好，要是人也没了真的是一言难尽。 吃了饭，程翊和周以泽站起身，拿了一旁的安全帽重新戴上。 “郑叔，我们先去干活了。” “成，去吧。累了就歇会，身体哪儿不舒服立马就说，别拖着啊。” “行，知道了。” 下午两三点钟，天气炎热不堪，热浪翻滚，太阳简直不遗余力地烘烤着大地，几乎要把人给晒死，程翊觉得吸一口气都带着滚烫的热气。 程翊看了一眼周以泽，发现他嘴唇有些发白，伸手正了一下他的帽子，担忧地说：“还能撑的住吗？” 周以泽难受得不像话，也没在意程翊刚刚那个稍显温情的动作，他动了动嘴唇，“热。” “赵叔歇会吧。”程翊怕他表哥待会儿要撑不住出声提议道。 老赵脸色也不是很好，他刚刚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摇摇头企图让自己清醒点。 他最近……最近这是怎么了？ “欸，好。休息一下吧。” 周以泽直接坐到地上，用手捂着脸，他有些头昏脑涨，而且浑身没有力气，他缓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把烟拿了出来。 可还没点火烟就被抽走了，他心里烦躁张口就想骂人。 程翊往他手里塞了一瓶矿泉水，冷着脸不满地说道：“先喝水，都快中暑了还抽什么烟。” 周以泽火气消散得无影无踪，他拧开瓶盖咕嘟咕嘟喝了一大瓶水，他刚想问问程翊喝不喝，就瞥到坐在一旁的老赵。 老赵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周以泽有些奇怪，“赵叔？您不舒服吗？是不是中暑了？” 程翊也看了过去，发现老赵确实有点不对劲儿，也问了一句。 老赵苦笑着摇摇头，“没，我可能是太累了。歇会儿，歇会儿就好了。” 程翊和周以泽都有些担心，可老赵就是坚持说自己没事儿，两人也没办法了，只好不再问。 程翊转头看周以泽的脸色还是没有恢复过来，皱着眉说道：“你在这儿待着，我回去一趟。” “哦。你干嘛？”周以泽刚问就看程翊跳下了机台，压根不理他，只好由着他去。 过了会儿，程翊回来了，手里拿了一瓶风油精，他不舒服地拱了下鼻子，他真的很讨厌这个味道，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个很有用。 周以泽看他手里的小玩意儿，有些发怔，他回去就拿这个？ 程翊蹲下身拧开瓶盖，刺鼻的味道充斥了他的鼻腔，他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可还是硬着头皮滴了一滴在手指上。 他伸手撩开周以泽汗湿的头发，他轻柔地把手上的风油精揉在了周以泽的太阳穴上，虽然手法生涩但他尽量放轻了动作， 周以泽压根没反应过来，瞪着眼睛任由他动作。 “低头。”程翊帮他擦了太阳穴又滴了点在手指上。 周以泽这才反应过来，心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可也就是一下的事儿，如同错觉一般。 周以泽觉得程翊这动作太温情，有些尴尬，“我自己来吧。” “脖子后面你怎么擦？”程翊嫌他耽误事直接把他脑袋一按继续帮他擦风油精。 因为有衣领和发梢遮挡，周以泽的脖颈依旧白皙，而且他皮肤十分细腻光滑，肉摸着也软软的，程翊打着旋儿帮他揉了一会儿都有些拿不开手了。 周以泽被强行压着脑袋都有些不耐烦了，“你好了没？” 程翊如大梦初醒，立马松了手，“擦、擦完了。” 周以泽没注意到他的尴尬，只是觉得擦完了以后确实精神清醒了不少，他面上虽然没笑，但眼底浸满了笑意。 不错，这表弟终于知道心疼表哥了。 程翊眨了眨眼睛，回想了一下刚才手上的触感，他偷偷捻了捻手指，不过很快他就克制住了，蜷起了手。 他不再看周以泽，回头对老赵说：“赵叔，您要不要也擦点？清爽点。” 老赵也没再拒绝，伸手拿过来也给自己擦了些。 周以泽问：“你不用？” 程翊：“不用，我没什么事儿。”他实在不想用那个。 周以泽看他一脸躲闪的模样一扬眉，就知道这小孩又犯毛病了，就是不喜欢也必须得擦点，这天儿越来越热，万一他中暑了呢？ “赵叔您好了吗？” “好了。” 周以泽接过老赵递回来的风油精，朝程翊诡异地笑了下，二话不说逮住了程翊，一把将要逃跑的他拉进了怀里，强行夹住他脑袋。 程翊顾不得他俩这姿势有多诡异，大声说道：“你想干嘛？” “礼尚往来，哥哥也帮你。”周以泽朝他痞痞地笑了下。 程翊听他自称哥哥心跳有一瞬间的加速，哥哥？ 周以泽粗糙惯了，随便倒了点在手上就往程翊太阳穴擦。 程翊被那个味道刺激到差点没直接晕在那儿，而且他表哥动作相当粗鲁加粗暴。 “你轻点。” “这劲儿还大？” “轻点！皮要搓烂了，你你……” “没事没事，哥哥很轻了。” “……我操，别搞我眼睛里，啊！你个傻逼！” 老赵看他俩闹着玩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俩孩子…… 程翊和周以泽下午工作完刚回去收，孟弘文就来了电话让程翊出去吃饭。 “一起？” 周以泽点点头，有饭蹭干嘛不去？而且一个人多无聊。 两人各自洗了澡，换了一套干净衣服才出发。 周以泽问：“就我们三个吗？在哪儿吃？” 程翊看了他一眼，“嗯，反正不吃沙县。” 周以泽：…… 第十八章 程翊带着周以泽到了目的地，是程翊以前经常去的酒店。 酒店不算豪华，但是菜品繁多，而且味道都挺合几人口味，所以一般吃饭他们都会挑在这里。 程翊轻车熟路带着周以泽进了包间，一进门就看见孟弘文边翻菜单边和一个男服务员说话。 孟弘文比程翊大了两岁，模样生的也很俊俏，穿着一身休闲装往那儿一坐说不出的潇洒，就是浑身上下散发着风流的气息，让人无法忽视。 “来了？”孟弘文听见动静抬眼看了过来，刚看到两人的时候他就愣住了紧接着很没形象地笑出了声。 程翊冷着脸没出声，带着周以泽随便找位置坐了下来。 周以泽无奈地扯了下嘴角，不过鉴于这是程翊的朋友他也没法儿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程翊皱着眉不耐烦地说：“笑够了没？” “哈哈哈……不是……哎呦不行，肚子疼。”孟弘文捂着肚子强忍着笑意，刚才的潇洒气质被毁得一干二净。 缓了一会儿他才恢复过来，他清咳两声换了一副正经的模样，朝周以泽打了个招呼，“你好，你是程翊表哥吧，我他发小孟弘文。” 周以泽朝他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你好。周以泽。” 程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错，这变脸速度跟演员儿一样。 孟弘文又看了看两人的脸，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他强忍笑意问：“不是，我就想知道你俩这是不是偷偷挖煤去了。” 程翊：…… 周以泽：…… “没挖煤，被老爷子打发去北区下工地去了。”程翊面无表情，头都没抬朝服务员伸手要了两份菜单，他已经预料这句话说出来会引起孟弘文多么强烈的反应了，果然下一秒耳边又响起来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 程翊强忍着拿菜单抽他的冲动，递了一份菜单给周以泽，他看周以泽一脸冷漠，还是出声替自己兄弟挽回点面子，“他就这样，比较自来熟，也没什么恶意的，他只是不把你当外人而已。” 周以泽点点头，他看出来了。 “翊啊，兄弟啊，”孟弘文伸手搭着程翊的肩膀，伸手抹去眼角笑出来了的眼泪，随后一本正经地拍了拍程翊的肩膀，“你这……很好！很强势！” 程翊：……他妈的不想吃了，有这么一个兄弟真是丢人。 “来跟我聊聊，你这是怎么惹到你家老爷子了，被发配到边疆开垦北大荒了。”孟弘文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程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再多说一句，我们现在就走。” “别别别，这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好好，不说了。”孟弘文笑也笑够了，又朝周以泽微微笑了下道了声歉，“不好意思，见笑啦，我主要是和他开玩笑。” “没事。”周以泽满不在乎地回答，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吃饭，点菜。”孟弘文继续看菜单，其实他和程翊来的次数多了爱吃什么都已经记住了，但陪着周以泽还是象征性看了几眼菜单。 三个人各自点了菜，当程翊和周以泽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的时候，两人都愣了一下，时间有一瞬的静止。 那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服务员这时头都不敢抬，脸色发红，看样子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他急急忙忙收了菜单说：“我这就通知厨房。”说完一溜烟儿跑了。 孟弘文没察觉到两人的异样与他俩聊起了天。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过了会儿房门响了两下，那敲门声极具试探性。 “进来。” 房门这才被推开了，那个服务员还是不敢看程翊两人，他进了房间就站到角落里，浑身上下写着你们看不见我你们看不见我。 周以泽勾了下嘴角，拿过杯子轻轻敲了下桌面，“怎么回事？来了这么久连水都不上？” 那个服务员闻言立马慌忙过来给他们添水，他倒水过程中不得不承受两道目光的审视，哪怕害怕的要死但还是得硬着头皮上。 程翊和周以泽玩味地看着那人。 程翊说：“这是副业？” 周以泽接过话头，“人路子广，你懂什么。” “哦～不过这酒店是不是不正规？居然还敢收未成年。” “没准儿人只是长的年轻。” 孟弘文一头雾水看两人一唱一和，再看看那个服务员的态度，有些了然，认识？ “哎，你怎么了？别抖啊，水都抖撒了。”程翊看着那人哆哆嗦嗦的手笑了下，“我想问问，上次你说报警到最后报了吗？” 那服务员这下算绷不住了，放下水壶退后两步苦着小脸，欲哭无泪地说：“两位大哥，我真的没报警，我真的不敢啊。” “所以你这是主业小偷，副业服务员？”周以泽又补刀。 孟弘文这次惊讶了，他看向那个服务员，那人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模样也挺好，白干白净的，一双大眼睛这会儿露出了怯意。 “怎么回事？”孟弘文十分八婆，这一幕已经勾起了他的八卦之魂。 程翊喝了口水，不紧不慢地说：“没什么，上次我和我哥回家，碰巧碰到他在我家偷东西。” 那人闻言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那是你家？” 周以泽闻言嗤笑一声，这还没反应过来？ “不然？” 万小年一瞬间觉得天塌了，虽然他没有偷成，但是也是因为这两人阻止才没偷成，还是有犯罪倾向的，这下完了…… 孟弘文猜了个大概，越发觉得这事儿有趣了。 程翊看他那张脸没了血色也不再逗他，“行了，我们上次没报警这次也不会报警的。我就想问，你不是小偷吗？干嘛来当服务员？” 万小年连忙道：“我……我不是。我那次其实是第一次偷东西，而且……”他怯怯地看了程翊一眼，“还没偷成。我来这儿当服务员是朋友有事让我替班，我见有钱赚就……” 程翊闻言若有所思，“缺钱？” 万小年警惕地看着他，半天也不说自己到底缺不缺钱。 周以泽看了一眼程翊，似乎猜到他想干嘛了。 “我有个活儿，不过有点辛苦，一天三百，你干不干？” 在一旁看戏的孟弘文这会儿也不知道程翊想干嘛了。 万小年紧张地吞了下口水，“犯法吗？” 周以泽一挑眉忍不住说道：“你偷东西的时候怎么没考虑这个事儿？” 万小年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我那是一时糊涂。真的，我从那天开始就没干了，我真的没偷过东西。” 程翊点点头，他相信他的话，这小孩看着就胆小怕事。 “不犯法，一天三百，白天工作十二个小时，比较辛苦，你要是同意我还可以给你加工资。” 周以泽在心里替他算了下账，他们干一天也就二百多块钱，程翊说三百已经够多了，居然还要加价也是下了血本。 万小年眼里闪过一丝兴奋，他激动地说：“真的吗？不犯法的，一天三百？” 他还没成年，根本找不到好点的工作，正规的地方不可能要他，肯要他的工资又很低，他确实有点心动了。 “你替我干一天的活儿，干完以后我就付你工资。”程翊也不愿太欺负人，“得下工地，天气炎热会很辛苦，你考虑一下。” 万小年咧着嘴笑了起来，眼睛亮闪闪的，“没事，我答应。”他挺感激这人的，其实他大可威胁他，不过这大哥不但没有，还给他工资，再说有钱怎么可能不赚呢？ “行，待会儿我们再说这个事儿。你去催催菜吧，我有点饿了。” 万小年闻言立马点头，步子轻快去催菜了。 “你打算让他替班？”周以泽皱起了眉头，“他那个小身板你确定可以扛得住？” “不确定。”程翊本来想说你稍稍照顾他点别让他出事了，但是一想到今天周以泽自己差点都中暑了，让他看人估计是得折俩进去。 沉默良久的孟弘文出声问：“你不上班要去干嘛？” 程翊含糊道：“我有些事情要做。”他的几个兄弟不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他也不可能主动说，毕竟这事儿实在不光彩。 孟弘文见他言辞闪烁，也不强迫他。 万小年这会儿又进来给他们上了菜。 程翊看他不足一米七五的身高有些担心，他迟疑道：“你……可以吗？下工地很辛苦，可能会中暑，而且特别累，我怕你会晕倒。” 万小年连忙摇头，“不会的，你放心，我看着瘦力气不小的。” 程翊看他一副生怕自己绝了他的财路的模样，无奈地答应了。到时候让赵叔帮忙吧，他又看了一眼周以泽，希望不会有什么事儿。 第十九章 “喝酒吗？” “不喝了，明天还工作。” 程翊吃饭的时候不习惯有外人在，就让万小年出去了，他和孟弘文边吃边聊。旁边的周以泽不发一言，不紧不慢地吃着菜。 程翊和他待一起这么久也知道他挺喜欢吃的，不过他表哥也不挑食，什么都能吃下去。 “我出去一下。”周以泽吃了一半放下筷子和两人打了声招呼出去了，他烟瘾犯了。 孟弘文确认周以泽出门以后才笑着说：“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和你表哥关系这么好？” “你怎么看出来我和他关系好的？” “不好你会把人带过来？这么久你可就带过他。” 程翊顿了顿才说：“我去工地和他同吃同住，其实他……他人还不错吧。” “是吗？我怎么记得你说过你不是很喜欢你表哥啊，说看他一副小媳妇儿模样……”孟弘文刚说完门就被推开了。 程翊眼皮子一跳，操！ 孟弘文也很心虚，不知道周以泽听没听见他那句话。 周以泽面色与平时无异，他懒懒地看了程翊一眼，“我打火机忘拿了。”说完走到桌边拿了打火机又出去了，留程翊两人大眼瞪小眼。 “他听到了吗？” 程翊：“……不知道。” “不是啊，我没觉得他像小媳妇儿啊，你这感觉也忒不准了吧。” 程翊抿了抿嘴没搭话，就那脾气能是小媳妇儿吗？ “以前没怎么接触，光看表象了。”程翊想来想去也只能给出这么一个解释。 孟弘文点点头，“也是，刚认识你那会儿我想着这个弟弟多乖多可爱，到最后啧啧啧……” 程翊眸色一紧，默了两秒他才轻描淡写说了一句吃饭吧，然后自顾自的地低头吃碗里的菜，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他知道孟弘文说的是什么，但这个他不想解释。 孟弘文揶揄道：“你这一年年的光长脾气了啊。” 孟弘文想想程翊小时候，再想想现在，简直痛心疾首。 程翊小时候长的可萌，跟糯米团子一样可招人疼了，他当时就把程翊当小姑娘，一点不嫌弃，有什么吃的好玩的都先考虑程翊。 他就记得有一次他跟程翊去他家玩，没看见程翊妈妈，就多嘴问了一句，没想到程翊当时站在那儿久哭了起来，怎么哄都哄不好。 他当时急得满头大汗，憋了半天才说：“怎么了？你妈是不是……” 程翊当时哭的凶，闻言也不忘瞪他，抽抽搭搭地说：“才……没有……呢。” “那阿姨呢？” “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问半天问不出来什么东西，就知道程翊妈妈失踪了，肯定是没死，要是去世了，程家就举行葬礼了…… 不过现在想想还是挺怪。 这事儿他记得最清楚了，因为那件事就好像一个分水岭。 没过多久程翊性子就变了，变得格外凶悍，性子暴躁，野的跟脱缰的野马一样，三天两头和人打架，跟他爸更是倔，对亲爹的态度还不如对他们。 他记得那会儿程翊也不过……十岁？他也忘了具体多大了，反正就是叛逆期来的格外的早。 从那以后程翊的性子就朝着一条不归路发展直到今天。 不过从那天开始，程翊就很少提他妈了。 孟弘文还在想着，周以泽就回来了。 一顿饭吃完以后，孟弘文本来还想着带着他俩去玩，可程翊拒绝了。 “真没那个精力，累一天了。等我什么时候脱离苦海了再说吧。” 孟弘文也不勉强，“你住工地吗？北区那么远我开车送你们吧。” 程翊答应了，他又把万小年叫了进来，“明天有空吗？” 万小年连忙点头，“有空有空。” “那就明天吧，你……能赶在五点之前去北区那边吗？” 万小年还没开口孟弘文先说话了，“五点？那么早？” “早五点到下午五点，中午有二十分钟的吃饭时间。”周以泽幽幽地说道。 万小年闻言脸色也没变，好像真不怕辛苦。 孟弘文感慨，“这也太辛苦了吧。” “我刚才不也说工作十二个小时吗，你反应迟钝？” 孟弘文丝毫不脸红，“我刚才光看戏去了，没好好听。”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你号码给我吧，有什么变动我会告诉你。” 万小年说了名字又报了号码。 最后孟弘文开车送两人回去了。 “这儿吗？”孟弘文降下车窗伸头看了一眼忙碌的工地，“怎么夜里也干活？” “嗯，早晚班，我们白班。” 孟弘文皱起了眉头，他刚才在酒店确实是笑话程翊来着，但是他以为他家那老爷子只是随便让他们来糊弄两下意思意思，没想到居然来真的。 他和程翊这么些年是真把他当亲弟弟看，现在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程翊从小到大没累过，这次直接来工地，还真干活，也不知道遭多少罪。 那死老头真是程翊亲爷爷？ “有什么事儿就打电话给我。”孟弘文微微蹙着眉，难得的正经。 程翊笑了起来，“整个晚上就他妈说了这么一句人话。” 孟弘文知道他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只好扯了下嘴角，“行行行，你赶紧下车。” “走了。” 程翊和周以泽下了车，两人看着孟弘文的车离开才转身回去。 程翊看了一眼身旁的人，“你怎么了？一晚上没怎么说话。” “嗯？说什么？我懒得说话，有那时间和体力我还不如多吃点菜。”周以泽伸了个懒腰，他有些困了。 他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而且和孟弘文不相熟，程翊他们俩聊天聊的都是他们兄弟几个的事儿，他也插不进去嘴，索性就安安静静地坐着。 他这人其实挺懒的，要是不说话久了是真的懒的主动开口了，有时候话到嘴边了又觉得费口舌索性不说了。 “你明天真打算让他替你的班？” “嗯。”程翊也不明白他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是为了什么。 “你……明天去哪儿？” 程翊沉默了下也没隐瞒，“锦南小区。” 周以泽脚步一顿，他皱着眉反问：“哪儿？” “锦南小区，怎么了？你知道？”程翊奇怪地看着他。 周以泽转过头淡淡地说道：“你他妈傻？我就是不知道才问哪儿的。你去那儿干嘛？” “干嘛要告诉你。” “……” 程翊重新洗澡洗漱以后，刚坐到床上，睡在床上的周以泽突然坐了起来从后面扼住了他脖子，大声说道：“不行！” 程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措吓的一哆嗦，操！干嘛？！虽说周以泽只是用胳膊扼住他脖子，但这姿势仿佛是他表哥从背后勾住他脖子搂他。 程翊脸色阴沉，又想到那天周以泽喝醉酒的模样了，他二话不说一把扯开周以泽的手把他按回了床上，“说！你刚才是不是打着抽烟的名号出去偷喝酒了？” 周以泽闻言跟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哪得出来的结论？他看着像喝醉了吗？ “喝你大爷！我看着像喝醉了？”周以泽翻了个白眼。 “没喝酒你上来就搂我？” “我操！你注意点措辞，那叫搂吗？我有毛病啊搂你！” 程翊：“……那你说什么不行？” 周以泽被他强行按回床上躺着，“我说你明天要偷懒了，就我一个人干活，不行！” 程翊：“……我那是干正事不是偷懒。” 周以泽瞪他，“我不管，你翘班我也翘。” 程翊想一巴掌拍死他，他不耐烦地说：“行啊，我至少有人替我，你要是不干就真的是翘班了。” 周以泽哼了一声，“你走我就跟着你。”他昂着头看程翊，一副明天你要是不带着我一起翘班我就和你拼了的模样。 程翊哭笑不得，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周以泽这么磨人呢？ “可你要走了，三号机真的没法儿工作了。”程翊也不想和他吵，就事论事和他商量。 周以泽知道程翊怕麻烦，他耍赖多磨几下没准儿他就答应了，只好脸都不顾了继续跟他耍赖。 “那你再找个人替我。” 程翊彻底被他这句话惹恼了，“你还真赖上我了是吧？” 周以泽也没反驳，他只是伸手拉了一拉程翊的衣角，“我好累，干了这么久都没休息到，我也想好好休息。”话语里还带着一丝委屈，一双眼眸有些水润的，看的人心软。 程翊：“……他妈的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偷喝酒了？”这画风不对！！！ 五分钟以后，程翊打电话给万小年让他想办法再找个人，后天再过来替他，工资到时候再谈…… 第二十章 程翊给了万小年一天时间让他再找个人替班，他自己也和郑全也说了这么一个事。 “替班？”郑全有些诧异，“这个要是让你家里的那位老爷子知道了的不太合适吧？” 程翊笑呵呵地反问：“您会告状？” 郑全：“……你叔我是那种人吗？” 郑全纠结了一秒瞬间释怀了，这事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里天高皇帝远，程家老爷子管不着，放他俩一天假就放一天假，不耽误工作就成。 本来郑全想的是挺好的，可第二天他看见万小年差点没暴走，他瞪着眼睛指着万小年说道：“你就找的他？” 程翊看了看万小年，又看了看他带的另一位，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虽然这位年纪不算大，但是看着五大三粗的，比较结实。 程翊拍了拍万小年的肩，“来，叫叔。” 万小年笑眯眯叫了声叔。 郑全看他瘦胳膊瘦腿的模样实在和他笑不出来，但还是皮笑肉不笑问道：“早饭吃了吗？” “吃了吃了。”万小年连连点头，他本来年纪就小，人长得又嫩，看起来实在是…… 郑全越看越不是滋味，他一把拉过程翊低声和他商量：“程翊，叔平时待你挺好，你别坑我啊。这小孩还没成年吧，这大热天的万一中暑了怎么办？中暑这事儿可大可小，到时候出了意外你知道这是多大的篓子吗？” 程翊微微皱了皱眉，其实郑全说的这些他都考虑过，可是万小年再三和他保证了，而且这小孩也胆小，看着也不像要钱不要命的人，他要真干不动，为了几百块钱撒谎骗他也不值当。 “您放心，他肯定能行的，我让赵叔帮忙照看他了，你要是还不放心，那您也多留意留意他。” 郑全看程翊坚持，欲言又止再三突然想起来没看见周以泽，“对了，你哥呢？” 程翊闻言抽了一下嘴角，昨天夜里周以泽就趴在床上在那儿摆弄闹铃，还不让他设闹铃，不过好在有生物钟，他早上起床动作还不敢太大，轻手轻脚收拾好一切才出来。 “他还在睡觉。” 郑全犹豫了下才神秘兮兮地说：“要不你和你表哥商量商量，他今天就别休息了……” “其实当初让我哥上机你也是不放心的吧，可到最后他不是做的也挺好吗？” 郑全拗不过程翊，最后只能妥协了。 程翊带两人换了衣服，把他们领到了三号机。 “有什么不舒服就立马说知道吗？不要硬撑着。”程翊临走前又嘱咐了万小年两句。 万小年扶了下帽子，认真地说：“程哥，这我知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万小年也知道自己要是在工地出事了，程翊罪责就大了，他怎么着也不会坑程翊的。 程翊临走之前回宿舍拿钱包，周以泽依然趴在床上睡，估计是听见他开门的动静睁眼扫了他一眼，而后又闭上了眼睛。 程翊刚拉开门准备出去，周以泽突然开口了，“你等等。” “什么？” 周以泽刚睡醒，声音里还带着些鼻音，“谁让你把风扇关了，快开开，我热。” “开你大爷。”程翊爆了句粗口，直接走了，妈的他就伸个手的事儿还让他拐回去帮他开风扇，懒死他算了。 程翊刚把门关上，周以泽就坐起了身，他眼睛清澈，丝毫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他对着紧闭的门发了会呆摸出手机打电话叫了辆车，这才下床穿衣服。 周以泽洗漱完以后揣上钱包下了楼，正好碰到郑全从后楼出来，他和郑全打了声招呼。 郑全问：“今天休息怎么不多睡会？” “我要去市里吃顿早饭。” 郑全：……很好，很有前途。 郑全看着周以泽慢悠悠地离开，才摇摇头，这俩小孩…… 周以泽在外面等了会才等来车，他坐了快一个多少小时才坐到目的地。 那里是一块公墓，这会儿不过六点多钟，基本没有人。 他从山脚下买花，挑了好久最后才选了一束最新鲜的白百合，他抱着花沿着环山路上山去了。 周以泽走了好久才上去，白衬衫已经有些汗湿了，他在一块墓碑前站定，低身把花放在了碑前。 “那天……不好意思，我忘了时间了没过来看你。不过他应该过来了。”周以泽蹲下身看着照片上的女人轻轻地说，他脸上没有一丝悲戚之色，仿佛只是在和一个旧友聊天，不像是来拜祭。 照片上的女人很年轻，面容姣好，一双眼眸生的分外勾人，她脸上带着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看起来明艳动人。 “我……出现了点意外，现在成了另外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周以泽说完停了下来，他有些愣神儿。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说：“这个人也姓周，叫周以泽，比我的名字只多了一个字。”他说完笑了下，淡淡的，看起来有些无奈，“这算缘分吗？” “我现在有个爸，他人很好。这家人挺有钱的，不过家里不太和谐。他们家那个管事的老头很差劲，他让我和他孙子下工地，不过不算累，就是出来一趟比较难……” 周以泽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大多是一些琐碎的事情，他语气平和，丝毫不见往日吊儿郎当的模样。 “我那天碰到他了，当时我看他被几个人提着钢管追一下子慌了，没过脑子就追过去了，后来想想他不会有事儿的，怎么着他也能好好活到六年后。” “你放心吧，我过的挺好的。”周以泽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没有说话了，他看着照片上的人愣了良久，直到天气越来越热他才起身。 “我走了，以后再来看你。”他说完又反复看了看那女人，才转身离开。 程翊又去了锦南小区，这会儿街上的店门都打开了。 程翊进了一家刻章的店，店主是个老人。 “您能帮我看看，这一片有没有这个人。”程翊拿手机给老人看。 老人扶着老花镜帮他看了半天，才喃喃道：“是有点面熟啊。” 程翊眼角挂上了喜色，“您好好看看，她大概是十年前来的这边，您有印象吗？” “十年前啊，这人来人往的，这么多年，我也记不得有谁来过啊。” 程翊有些犯难，“那您刚才不是说她眼熟吗？还想得起来像谁吗？” 老人又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想不起来了。 程翊没办法，只好拿了手机准备再找别人问问。 “阿伯这么早就有客？”程翊还没走就听外面传来这么一句，他看了一眼那妇人，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片段，他怎么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 那老人连连点头，“有客有客，你去哪里？” “去买点菜。” 程翊看着那个妇人从门前经过，想了下才想起来，怪不得觉得这一幕熟悉呢，上次来好像也看见了这个女人。 程翊本来准备走的，突然听后面的老人说：“哎小兄弟，刚刚从门口过去的那个人，她好像是十年前嫁过来的。” 程翊皱了下眉头，那个妇人？他看着照片算了下，发现年纪对不上，照理说这女的今年也不过四十出头，而那妇人看着跟五十岁的人一样，怎么可能是一个人？ “那女的叫什么名字？” “王芳。” 程翊摇头，更不是了。 程翊又转了一圈儿，年纪大的想帮助他无奈记性不好，年轻的又不乐意帮他，扫一眼说不认识敷衍了事。 程翊忙活了好久什么线索都没有，他干脆不问了在这儿瞎转悠，他穿过那条街往里面走。 他发现里面是住宅区，房子都是老房子，看起来十分破旧。 程翊随意扫了一眼那些老楼，就看见从一个楼洞里出来一个男的，那人看起来大概有一米八七、八八的身高，浓眉朗目，眉目周正，脸部线条刚毅，长得英气逼人，一头干脆利落的短发，一身的腱子肌看起来十分结实。 就是形象有点毁，他叼着一根烟，穿着白背心大裤衩，脚上穿着一双人字拖，很是随性，他手里提着一个垃圾袋，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他后面还跟着一个女的，女的牵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孩急匆匆从他身边走过。 那小男孩兴冲冲朝他打招呼，“周哥哥你刚起床吗？” 那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懒懒地点了点头。 那小孩还想再说什么，牵着他的女人狠狠瞪了那小孩一眼，厉声呵斥他，“就你话多，说什么说？啊？多事儿！”说完如避猛虎一般拉着孩子走了，临走时还鄙夷地看了那男的一眼。 那男的丝毫不在意，扔了垃圾又转身往楼洞里走。 程翊也说不好自己在看什么，他只是觉得这男的给他的感觉有点熟悉。 正看着，那男的突然转过头来不耐烦地说：“你踩点？赶紧滚，这儿没钱，别看了。”说完转身就进去了。 程翊：…… 第二十一章 郑全本来能在办公室里坐着休息的，可生怕新来的那小孩会出事，只能在三号机附近转悠。 不过观察好久，郑全发现那小孩不是糊弄人，虽然看起来干得有点吃力，但是能干下来，他这心才算放下来，他刚准备回去喝口水，就眼尖地看见周以泽回来了。 “以泽，吃过了？” 周以泽本来准备上楼回宿舍拿衣服洗澡的，听郑全叫他就走到郑全了身边。 “您在这儿干嘛？” 郑全指了一下正卖力工作的万小年，“看他呢，我怕他干不下来。” 周以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他看了一会说道：“没事，您回去吧，我回去换衣服替他。” 郑全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顿时喜上眉梢，不过很快就克制住了，他清咳两声正色道：“那什么，你今儿不是要休息吗？也别太累了，我觉得这小孩也能干下来。” 周以泽似笑非笑说道：“您这话说的自己信吗？我回去换衣服了。”说完就往楼上去了。 郑全乐得清闲，喜滋滋回了办公室。 周以泽上了三号机，同老赵打了声招呼。 老赵刚开始还觉得这俩人真是来打工的，可后来发现他俩和郑工一起吃饭，就琢磨着两人可能是郑工的亲戚，今天看他们还能请假更加坚定他的这个想法。 “怎么不休息了？”老赵抹了一把汗。 周以泽走到万小年旁边，“来替他。” 万小年看到周以泽过来根本不敢抬眼看，他其实有点怕周以泽，毕竟周以泽揍过他，所以他看周以泽有点怵。 万小年听周以泽说这话立马抬起头以为他不让自己干了，连声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周以泽看他紧张的小模样，再看他一脑门的汗和被晒得发红的脸，说道：“钱程翊还会给你的，一分钱不会少。” 万小年一听更不乐意了，严肃地说：“那怎么可以？我拿了钱不干活我心里过意不去。” 周以泽看他寸步不让只好皱眉说道：“那你就休息一会儿，你要是出事了程翊就得担责任，你想让他为难？” 万小年闻言张了张嘴但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他垂下眼眸小声说道：“谢谢哥。” 周以泽嗯一声，示意了下让他腾地儿，“外面太热了，你到我宿舍里坐着，就二楼最里面那个房间。这钥匙。”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递了过去。 万小年不接，他弱弱地说：“你难道不是替我一会儿吗？我怎么还要去房间休息？” “替你到中午吃饭，下午你再接着干。” “去吧。”跟万小年一起来的那男孩见状立马朝他挤眉弄眼，仿佛在说有便宜不占不是傻吗？ 万小年丝毫没有喜色，他看着周以泽递过来的钥匙一动不动。 周以泽剩余的一点耐心被消耗干净，他烦乱地说道：“拿着，想挨揍？” 万小年立马接过钥匙一溜烟儿跑了。 程翊嘴角紧抿，冷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他下车以后砰的一声摔上了车门。 司机见状头伸了出来叫嚷：“你这人！什么素质啊……” 程翊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光锐利让人胆寒。 司机立马缩回头嘴里嘟囔了几句一踩油门走了。 程翊直接回了宿舍，一推门门就开了，本来以为他表哥会在，没想到却是万小年。 万小年站在风扇前吹风，听到动静连忙转过身，他发现程翊一看不耐地站在门口，以为自己惹到了他，顿时变得局促不安。 程翊虽然一肚子火气，但是他一般不会把火蔓延到相识的人身上，他收敛了愤怒，诧异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万小年一脸尴尬，挠了挠头，“那个，周哥他说替我干会，让我来休息休息。” 程翊挑了下眉，他没听错吧，那天他表哥就差躺地上打滚说自己不想工作了，现在有机会休息居然又跑去干活？有病？ “对啊，”万小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他说，怕我出事给你惹麻烦，硬要替我。” 程翊眨了眨眼睛，心头的火气像是被一盆凉水给浇熄了，“他这么说的？” “对。程哥要不你和周哥说一声，我真的可以干下来的，要不然那钱我拿着心里有愧。”万小年眼睛清亮，一本正经地说。 程翊笑了下，“没事的，你歇着吧，下午再接着干。你在这儿待着，我下去看看。”他说着拿了自己安全帽又出门了。 万小年一脸无奈，这……这俩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程翊嘚瑟到三号机问挥汗如雨的某人，“你不是要休息吗？” “回来了？事情办妥了？”周以泽瞥了他一眼说道。 程翊本来很好的心情被这句话给搅乱了，他脸沉了下来，忙了一大早上一点线索都没有，这条路要是行不通他还得另想它法儿，可那件事哪有击破点？ 程翊一想到这儿就烦躁不已，他灰头土脑说道：“没有。” 周以泽哼笑一声，“那你跟我说说，你嘚瑟个什么劲儿？” 程翊：……对啊，他嘚瑟什么？ 周以泽停了下来又开始犯懒了，“你接着干，我回去休息。” “凭什么？” “反正我不干了。”周以泽直接跳下机台，没等程翊抓住他就跑了。 程翊瞪着那个空的位置沉默了好一会儿，所以他花了好几百块钱，最后还得自己上？ 程翊想了想万小年，还是决定替他干点，这工作量对那小孩确实有点大了。 中午吃完饭程翊和周以泽洗了澡双双倒在了床上，这么一睡直接到了傍晚。 程翊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程翊太累了居然没被吵醒。 周以泽听着刺耳的铃声直接踢了程翊一脚，“电话！” 程翊这才惊醒跳下床接了电话，“喂？” “哎你这干嘛呢？声音怎么这么沙哑？”那边是个大嗓门，震的程翊耳朵疼。 程翊压根没清醒，完全不知道对面是谁，他看了一眼屏幕，是卢二。 他坐回床上打了个哈欠，“刚睡醒，你干嘛？旅游回来了？” “对啊，我和魏大傻……啊！不是，我和魏巍在一起呢，还有孟哥。你出来玩吗？我们四个好不容易凑齐了，出来玩玩呗。” “凑四个干嘛？打麻将？” “就不喜欢叫你，可烦人。来不来？” “知道了，我收拾下就过去。在哪儿？” “锦年，魏巍家的地盘，嘿嘿嘿，不用掏钱。” 程翊：“……行吧行吧，你们先玩。” “放心，知道你不喜欢我这回不叫人。” 程翊挂了电话，伸手去推周以泽，“起床了。” 周以泽一头埋在枕头里不理他。 程翊：“……带你去玩。” “不去。”周以泽干脆利落拒绝了，他懒得动。 “那我自己去锦年了。”程翊说着准备换衣服。 周以泽睁开眼睛一把拉住了他，“去锦年？” 程翊看着紧紧抓住自己的手点点头，“去吗？” 周以泽勾了下嘴角，那必须得去看看了。 锦年是他们市最高档的会所，名字听着人模人样，里面充斥了情|色交易。说它最高档的意思是因为去那里的人基本上非富即贵，富二代官二代还有好多大明星。 这地方一般人根本进不去，不是锦年进不去，是到了锦城街就基本进不去了。 锦城街一条街上基本都是类似锦年的会所，为了保护那些客户的*，所以那条街修建的十分偏远，而且保护措施十分高端。 周以泽以前也就是听说，他从来没去过，一般人进去之前得支付巨额保证金，如果付不出来那也就证明那个地方不是你所能消费得起的。 程翊和周以泽收拾妥帖，正好赶到万小年下班。 程翊把工资给万小年结清了，“辛苦了。” 万小年摇摇头，“谢谢哥。那我们回去了。” “嗯。你俩怎么回去？” “有小电驴呢。” 程翊和周以泽坐出租车到了锦城街，出租车到了街口就停下把两人放了下来，程翊和周以泽一前一后往里走。 入街的位置有一个房间，里面好多人在打牌，一个个五大三粗的。还有一个比较瘦的坐在靠窗的位置，看有人来刚想说什么，等看清程翊的脸立马换了个笑脸，但也不谄媚，只是像和朋友打招呼一般，“程少好久没来过了呢。” “嗯。”程翊礼貌地笑笑带着周以泽继续往里走。 周以泽很诧异，“不用交钱？” “老顾客就不用了。” 周以泽啧了一声，眼里满是揶揄，“进来这么多次居然还是个处男。” 程翊被周以泽说的尴尬，干脆不理他。 “待会别乱跑，陌生人给的酒别喝。” 周以泽皱了皱眉，“里面不禁毒|品？” 程翊沉默了下，转头看着周以泽一字一顿地说道：“一定跟紧我。” 周以泽看他如此认真，难得乖巧地点了点头。 街道上人很少，店面一个接着一个，没有华丽的招牌，有的只有素雅，不知道的还以为一家普通的茶座。 “没人开车过来？”周以泽觉得这街实在萧瑟，好像除了两人就没有其他人了。 “大多都是开车来，不过所有的车都停在地下车库里。” “我操，我怎么觉得这街这么阴森呢，有生意吗？” 程翊好笑地看着他，“这才几点？夜生活还没开始呢。” 周以泽不屑地嘁了一声，“搞得跟你夜生活多丰富一样，还不是和我在工地睡觉。” 程翊脚步一顿，而后笑了起来，可不是。 锦年在最里面的街道，除了店门比其他的都大，从外面看没什么特别的。 门关的紧紧的，门口也没侍者。 程翊走到门前只听滴的一声，那扇不起眼的门就打开了。 门内两边站着两个侍者正九十度鞠躬，中间还站着一个年轻人，一身黑色的燕尾服，俊秀的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 “程少爷，”那青年说着撤到一边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脸谦卑：“魏少已经到了，地字3号房。您请。” 周以泽：……有点夸张吧。 “不用了，房卡给我，我自己去。”程翊伸手要房卡。 那青年只好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房卡双手奉上。 程翊拿过卡继续往里面走。 狭长的走廊，地上铺着白色的羊毛地毯，走在上面好像脚下是棉花糖一样柔软。 周以泽本以为这里和寻常酒吧一样，或者更乱，没想到走过长长的走廊一个人没遇见。 走廊尽头是楼梯，螺旋向上，一共四层。 “我操，该不会天地玄黄各一层吧。”周以泽都有些想走了，这逼装的。 “对，一楼是天。” “也没个电梯？都是来piao的还得分个三六九等，钱不够还得多上一层楼。这地儿太牛逼，都可以上天了。” 程翊哑口无言，“你真是……” 周以泽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我说错了？” “没。先上去。”楼梯上铺的也是羊毛地毯，走到哪里都是软软的。 上了一楼，程翊领着周以泽往第三号房去，他拿房卡在门上刷了一下，拧开了门锁。 周以泽有些惊讶，本来以为只是一个包间，没想到里面好像豪华的就像一个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这算不算内有乾坤？ 房间里沙发上坐了三个人，三人听见动静扭头看向门口？ 一个长着娃娃脸的男的看见程翊张口道：“呦，我这眼前简直一黑，我的天，你怎么变这么黑？” 程翊还没说话，卢二又把目光投在了他身旁的周以泽身上，他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他贱兮兮地说道：“你带人来了啊？长的不错，那腰一看就很软，操起来肯定过瘾。就是有点黑，和你一个色儿。” 程翊：…… 周以泽：…… 孟弘文：…… 第二十二章 程翊心咯噔一跳，他转头看周以泽，见他脸色阴沉，黑的都快跟煤灰一个色儿了，估计要不是看他面子他表哥得上去踹卢二两脚。 孟弘文清咳一声在一旁打圆场，“瞎扯什么，那是程翊表哥。” 卢二一脸茫然，愣了两秒立马站起身上来握周以泽手，他正色道：“哎呦是我哥啊，哥你好你好。我叫卢征，征集的征，他们都叫我卢二，哥你不嫌弃也可以叫我卢二。” 周以泽扫了一眼被卢二握着的手，勾了下嘴角似笑非笑，“你好，周以泽。” 程翊眼皮跳了下，“你够了，你怎么就知道他比你大？张口就叫哥。” “这话说的，我们什么关系，你哥就是我哥。”卢二把狗腿二字演绎的淋漓尽致。 “那我爸也是你爸？” “那感情好，我就特别喜欢我‘爸’，我是我‘爸’粉丝。” 程翊：“……你还可以再不要脸点。你再喜欢你‘爸’也没用，你在你‘爸’眼里算我的狐朋狗友。” 卢二瞬间撇嘴，可怜巴巴地说：“我叔怎么可以这样呢？枉我那么喜欢他。” 程翊点头，“所以你赶紧粉转黑吧。” 卢二坚决地摇头，“那不行，我是我叔脑残粉。” 孟弘文听他俩说个没完赶紧打断他俩，“行了，你俩别嘴炮了。” 程翊和周以泽坐了下来，程翊给周以泽介绍了一下坐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的魏巍。 周以泽看那人长的斯斯文文，就是气质有点冷，出声和他打了声招呼。 卢二又插|了进来，“哥你可以叫他魏大……”最后一个傻字还没说回来他就被魏巍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儿吓的一哆嗦，连忙改口，“魏大，嗯，叫魏大。” 周以泽闻言笑着看向程翊，“那你叫什么？程小三儿？” 程翊一阵无语，还没开口，卢二就替他说了，他一本正经地说：“那不行的，程翊会打人的。” 周以泽没继续这个话题，他放松了下来，程翊这几个朋友都挺有趣的。 “你应该是他们中间最大的吧，”周以泽朝魏巍抬了下下巴，“他排老大，你排在哪儿？” 孟弘文倒了杯水，眯着眼睛笑，“我是他们三个的爸爸，都是我的崽儿。” 程翊在心里翻了下白眼，连一向镇定的魏巍都绷不住了，扭过脸不看他。 卢二拉着程翊嚷：“看见没？看见没？这才叫真正的不要脸。” 程翊喝了口水拍开他的手，淡淡地说：“你俩半斤八两，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现在几点？吃饭吗？”程翊睡了一下午已经饿了。 魏巍说：“那我让人送饭菜上来。” 周以泽没忍住吐槽了句，“这儿还有厨房，能做饭？”这不是娱乐会所吗？ “以前没有，可程翊来这儿不爱玩就光吃，特意为他准备的。”孟弘文说完看了程翊一眼，他们四个就程翊最小，所以他们三个基本上是顺着程翊来。 程翊有些尴尬，“那厨子手艺不错。” 后来真的端上了菜，五个人在一起边吃边闲聊。卢二话最多，魏巍话最少，总体来说五个人聊的挺合拍的。 可吃完饭就尴尬了，五个大老爷们没一点娱乐措施，只能干聊天。 卢二没忍住贱兮兮往周以泽身边凑，“哥你要玩吗？” 一顿饭吃下来他就摸清形式了，他还是有点眼力劲儿的，程翊貌似对他这表哥不错，连他表哥叫他程小三儿都没上脚踢人，吃饭的时候还时不时给他表哥推荐哪道菜好吃，所以从表哥这儿还是有突破口的。 “嗯？”周以泽猛然间没理解他这个玩是什么意思，“玩什么？” 程翊在一旁黑了脸，在卢二开口之前抢先说道：“搓麻。” 周以泽点点头，“行啊。” 卢二被这清奇的走向气的差点呕血，他转头愤愤地看着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用眼神儿问程翊几个意思？ 程翊冷笑，来之前怎么跟他保证的？现在居然还要祸害他表哥。 可话说到这个份上，不玩麻将也不合适，反正没什么事儿几个人还真的坐到了牌桌上。 孟弘文问：“五个人怎么办？” 卢二愤愤地说：“程翊不玩，他未成年！”哼，让你不让我玩。 程翊见他耍小性子，有些无奈，“你们四个玩。”他又转头问周以泽，“你带钱了吗？” 周以泽摇了下头。 程翊直接对其他三个人说：“那先记着。” 卢二哼了一声，“输了不开钱，赢了就让我们给钱？行，便宜都是你们老程家的。” 虽然程翊是四个人里面最小的，但是卢二性子更直，像个小孩子，一闹别扭了就跟程翊过不去。 周以泽抬眼轻飘飘看了他一眼。 卢二这才反应过来要打牌的是周以泽，连忙狗腿地说：“哥，我们什么关系，不开钱也没关系。再说哥也不一定输。” 周以泽嗯了一声，他不自觉摸了摸手边的火机，他想抽烟了，可是这几个人没一个抽烟的，他只好忍下了。 后来真的玩起来，卢二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什么叫话不能乱说？ 卢二：“三饼。” 周以泽慢悠悠地说：“碰。” …… 卢二：“六万。” 周以泽直接放倒三个六万。 卢二：…… …… 周以泽：“听了。” 孟弘文沉思打了张四条。 周以泽没动静。 魏巍打了一张六条。 周以泽没动静。 卢二转了转眼珠子，四条不要，那肯定就不要七条了，二话不说打了一张七条。 周以泽一下子放倒了牌，“不好意思，胡了。” 卢二瞪着眼睛看着他的牌，一脸懵逼，周以泽吊的是四条和七条，所以干嘛赢他不赢孟弘文？ 几圈儿摸下来，周以泽赢的次数最多，他也不自摸，就是让卢二点炮。 程翊看了看卢二肾虚的脸，笑了起来，“今晚你是当之无愧的炮王。” 卢二咬牙，不好意思，他想当打炮王，不想当点炮王！ 又玩了几把，周以泽赢到手软。 卢二简直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心里好苦，他没闹明白周以泽为什么针对他，就因为刚来的时候他说的那句话？可他明明感觉周以泽对他没太大的恶意，难不成是因为刚才他损了两句程翊？ 卢二默默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不带这么护短的。 程翊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他站起身，“我接个电话。” 卢二输得两眼发黑，有气无力地挥挥手：“去吧去吧。” 程翊出门去接电话了，他刚出去就看见从楼梯那儿上来三四个男的，一脸淫|邪，一看就是玩多了。 程翊皱了皱眉，心里有一丝厌恶。他挂了刘阿姨的电话，然后直接下楼出了锦年。 夜幕已经降临，两个小时前还空无一人的街道变得热闹起来。程翊找了个僻静的地儿又给刘阿姨拨了回去。 “阿姨，怎么了？” 刘阿姨那边声音压的挺低，“小翊你是不是回过家了？” 程翊皱眉，他上次回家离今天都有四五天了，刘阿姨是在他回家第二天就回去了，不可能今天才反应过来他回去过吧。 这是……他爸出差回来了？ 程翊也不遮掩，大大方方承认了，反正他阿姨肯定看过监控了。 “你在那边是不是很苦啊？是不是没钱了？你说这算个什么事儿啊。”刘阿姨有些心疼，“老爷今天回来了，他去了一趟你的房间非要看监控，他看你把卡拿走了有点生气，我怕他会找你要卡。” 其实刘阿姨估计错了，程东城根本不可能找程翊拿卡。 程东城今天出差回来没一会儿就拐到儿子房间看了一眼，他一进门就注意到他放的卡不见了，知道程翊回来过，直接回去调了监控。 刚开始放的片段是一个小毛孩子进了程翊的房间，刘阿姨惊了一下，“家里进贼了？” 程东城皱了皱眉，卡是被贼偷的？他倒不担心家里丢东西，书房和他房门的锁不是什么人都能打开的，就是…… 他沉着脸没说话，继续看，没一会儿就看见程翊和周以泽出现在了二楼的监控区域。 “呀，是少爷和周少爷。” 程东城本来窝在老板椅里，见状微微直起了身子，他看视频里的程翊压根没想着往自己屋里去，而是去开书房门和他房门，哼了一声。 后来就出现周以泽把那个小毛贼打了出来的画面…… 刘阿姨看着两人重新进了房间，小毛贼直接跑了，急色道：“怎么就直接把小偷放跑了呢？不过这小偷看着还小，估计也是一时糊涂，再说没偷什么。少爷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程东城：……那混小子明明是嫌报警麻烦好不好？ 后来他看程翊拿着银|行卡还敢对着摄像头秀，气的一拍桌子，胆儿肥了啊。 刘阿姨被他吓了一跳，以为他真生气了，连忙道：“您别生气，在那边怎么能没钱呢，听说伙食很不好的，您看看，你看少爷都饿瘦了。这么热的天儿少爷还得在外面干活……” “那是理由吗？他这是偷东西！”程东城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出去吧，我自己静静。” 刘阿姨欲言又止，这哪儿叫偷东西？那卡明明就是少爷自己的，不过看她家老爷脸色不好，只好默不作声出去了。 程东城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冷着的脸立马缓和了下来，他连忙伸着身子凑到屏幕前认认真真地看，“瘦了吗？” 他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嘟囔，“哎还真瘦了，怎么还变黑了呢。” 程东城定定地看着屏幕，一脸忧色…… 程翊无奈地笑笑，他安慰刘阿姨，“没事的，他每天忙着呢，不至于跑工地去找我拿卡。他要让其他人来拿我就不给，好歹翻大铁门进去拿的，不能那么轻松还回去。” 刘阿姨被他轻松的语气逗乐了，“我就担心你，今天看录像看你都瘦了。” 程翊九岁就没见过他妈了，这么些年一直跟他爸作对，也没怎么亲近他爸，家里就刘阿姨一个把他放心头记挂着，说不感动是假的。 他心里暖烘烘的，“没事的。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回去了，您多煮点好吃的给我补补。您放心，好歹那是我亲爹，不可能知道我没钱还找我拿卡的，您不用太担心我。” “对对，我这一着急就给忘了，其实老爷还是很疼少爷的。” 程翊笑笑不置可否，又和刘阿姨说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他在角落里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去。 程翊回到房间发现几人已经没打了，孟弘文三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天，就是不见他表哥，他奇怪地问：“怎么没玩了？他呢？” 孟弘文笑了起来，“再玩卢二的脸估计和你一个色儿了。你哥？门口没有吗？你刚出去他就说不玩了，然后就说出去一下。” 程翊脸色一沉，他直接拉门出去了，这楼的构造就是圆形的没一点死角，一目了然。 二楼走廊上根本不见他表哥的身影，他刚才也没看他表哥出锦年，那就意味着他表哥…… 光二楼就有六个房间他去哪儿，找？一个个敲门太浪费时间了。再说直接敲人家门麻烦不小，商界的他倒是不怕，但是要是碰到官|二代，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程翊心里焦急，脸色更是差，他砰的一声推开门皱着眉头厉声道：“魏巍调监控！！！” 魏巍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我这就去！” 孟弘文和卢二看程翊脸色难看，一脸焦急，知道出事了也连忙站起了身…… 第二十三章 魏巍三个人动作迅速去调监控。 程翊冷着脸在二楼等着，他嘴角紧抿浑身上下散发着寒气，心里更是烦躁不安，他一想到他表哥也不知道被哪个畜生给搞房间里了他就想杀人。 魏巍动作迅速，没五分钟就给程翊拨了个电话，他沉声说道：“二楼四号房，就在隔壁。你等下，我给你送房卡。” “不用了。”程翊眼里闪过一丝狠绝，他直接挂了电话，走到四号房前伸腿使出十二分力气直接把门给震开了。 “你他妈敢动我试试！有种你就杀了我啊？” 程翊刚进门就听到这句话，他提着的心瞬间放了下去。 房间里一片狼藉，桌子椅子被弄得乱七八糟，明显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打斗。 周以泽衣衫微微有些凌乱，他头发也不知道被什么液体给打湿了，白色的体恤衫也被浸湿紧贴着他的身体。 他粗喘着，脸上还挂着红色的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流。 他一手揪住一个人的头发将那人按在桌子上，一手拿着砸碎的红酒瓶，用锋利的瓶刃抵在那人脖子上，眼神儿凶悍。 他们旁边还站着三个男的，都不敢上前，生怕周以泽手下一个不小心就在那人脖子上开条口。 他们听见动静纷纷回头看向程翊。 程翊冷冷地看着他们，是刚刚在楼梯口遇见的那几个废物。 本来他看见周以泽没什么问题脸色刚缓和下来，就听被钳制住的那男的破口大骂，“妈的！老子□□是给你面子，你他妈装什么装！等老子把你操开了你还不是在我身下扭着求我操……唔……” 周以泽眼中寒光一闪，没等他说完直接换了一边将红酒瓶口狠狠插|进了他嘴里。 程翊听到那粗鄙的话，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迈着长腿要过来。 站一旁傻眼的那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大喊：“你是谁？想干嘛？！” 程翊压根没搭理他们，一脚一个把人踹倒在地。 周以泽看了一眼在打斗的程翊，放松了下来，他刚被这几个男的按着灌了好些红酒，他知道自己醉了就真的没办法打架了，趁着自己还有一点力气制住了一个男的。 他已经觉得头有些晕了，浑身的力气在看到程翊来的那一刻被抽干了，其实他被灌完酒以后四肢已经开始发软了，但还是硬撑到现在。 被他钳制的那人感觉到他力气松懈趁势挣扎起来。周以泽卸了力气四肢乏力，被那人轻松给掀开了。 那男的从周以泽手里挣脱第一件事就是狠狠甩周以泽一巴掌，“妈的！” 周以泽脚步虚浮又被大力甩了一耳光，被打的后退一步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你以为自己……啊！”那人还没骂完丝毫没有防备被程翊从身后踹了一脚，直接被踢飞了。 程翊像一头暴怒的野兽，周身散发着恐怖的气息，他一步一步走向那人。 那男的本来还敢在周以泽面前嚷嚷，在看到程翊后瞬间怂了，但还是强忍着恐惧说道：“你是谁？你想干嘛？妈的！你们几个废物在干嘛？还不过来！” 被程翊踹倒在地嗷嗷喊疼的几人闻言要爬起来。 这时，魏巍三人就赶到了，看周以泽没什么大碍也都松了口气，他们看地上的几人要起来，干脆直接把那几个废物又踹回地上躺着了。 其他就不是他们的事儿的，程翊自然会解决。 程翊丝毫不关心周遭的事儿，他一脚踩在那人脑袋上把他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你对他干了什么？”程翊声音很轻，似有若无的，但是让人听起来却万分可怖，这仿佛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那人怕的要死，哆哆嗦嗦地说：“没，我没动他。我就是灌了他一些酒而已。” “哦？酒吗？”程翊轻轻反问，说完就笑了，笑容透着十二分的寒意。 “你……你想干嘛？”那男的害怕的想跑，但是被程翊踩在脚下丝毫动弹不了。 程翊净身高都有一百□□了，穿上鞋子至少一米九以上，这个身高本来就很给人压力，再加上他体格结实，那男的自然害怕的要死。 程翊没回答他抬起脚弯腰揪住他头发，将他直接拽了起来砰的一声甩到了桌子上。 那男的腰部撞到桌子上疼的五脏六腑都快移了位，他抖似筛糠颤着声音说你别过来啊。 程翊走过去狠狠抓住他头发强迫他昂着头，“卢二，开瓶红酒。” 卢二立马拿了一瓶红酒起开了递给了程翊。 程翊直接将瓶口塞到了那个人嘴里。 那男的被强行灌的翻白眼，像个死鱼一般拼命挣扎。 程翊丝毫不受影响面无表情地欣赏着他的表情。 房间里充斥着咕咚咕咚的灌酒声。 孟弘文看那人再灌下去怕是会撑死在那儿，皱起了眉头，但他没有出生制止，程翊明显是真的动怒了，索性让他发泄个够，要不然让他上手揍人非得把那人打残废了不可。 程翊把一整瓶酒灌完了才罢休，他直接将空酒瓶丢在一旁，状似无意地说：“你刚刚还打了他一巴掌是吧？右手？” 程翊捏住他的手腕冷笑了一声，“掰折了你认为怎么样？” 程翊说到做到正准备用劲儿，突然伸出来一个手握在了他手上。 程翊看着那双白皙的手愣了一下，抬眼看，是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周以泽。 周以泽左颊已经泛红了，微微有些发肿。程翊看着他的脸心里有些发堵。 周以泽冷冰冰看了他一眼，气场不同以往任何时候，他眼里像是结了一层寒霜。 这个就不用假手于人了，那样就没意思了不是吗？ 程翊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他松开了手站到了一边。 周以泽沉默不语，拿了酒瓶子直接将它敲碎了，他按住那人的手…… “你想干嘛？你想干嘛！”那男的吓得哭出来，“你不能动我，我不会放过你了，我告诉……” “啊……”一声凄厉的叫声回响在房间里。 周以泽直接把破碎的那圈儿酒瓶狠狠扎进了那人肉里，鲜血一下子流了出来，看起来非常可怖，可周以泽丝毫没有反应，仿佛是在看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儿。 程翊在一旁看他，有一瞬的心惊，因为他感受到周以泽散发着一股戾气，仿佛要杀了那个人一般。 卢二目瞪口呆，妈呀！好在没有惹他啊，这尼玛是真狠啊。 周以泽松开手，酒瓶子已经扎在了那人肉里，他虽然脚下发软但还是硬撑着往外走。 程翊没由着他，伸手去拉他，可却被他打开。 程翊有些生气，他一把将周以泽拽到自己怀里打横抱了起来。 周以泽瞪了他一眼挣扎着要下来，这姿势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屈辱。 程翊没搭理他，强行抱着他回了三号房，没有丝毫怜惜直接将人丢在沙发上。 孟弘文三人本来跟着进来了，可程翊转头对他们说：“刚刚麻烦了。我和表哥有几句话要说。” 三人闻言立马退了出来，还贴心地替他关上门。 程翊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周以泽，将手插|进他头发里，另一只微微抬起他下巴，恶狠狠地说：“你和我闹什么脾气？嗯？我他妈还没骂你呢。我怎么跟你说的？让你不要乱跑，你就那么不听话吗？啊？” 周以泽不是生他的气，是生自己的气，他上辈子这辈子就今儿这一次被人强行按着灌酒，还他妈被人甩了一耳光，从来没这么憋屈。而且他还得靠别人才能报仇，这怎么可能不让他火大。 可他能怎么办？毕竟这身体明明是属于别人的，他这是鸠占鹊巢，难道还能嫌这巢儿住着不舒服？那他妈的就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 他对原主有一份愧疚，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抢占了这具身体，还是原主意外死亡他才接手的。 但无论是哪一个，他都必须让这具身体好好的，那是他的责任，可他却让人那样欺负这具身体，所以周以泽是在气自己废。 他也知道程翊担心他，他也知道程翊是真的护他，但是以前的他从未充当过被人保护的角色，他心里有种无力感。 不过他还是很谢谢程翊。 “没事。”周以泽闭上眼睛一脸疲惫。 程翊看他态度缓和，火气也消了下去，再看看他脸颊红肿心里有些心疼，他上次打他表哥都没下这么狠的手。 程翊闷闷地说：“没事了。”他伸手想摸周以泽的脸但是想想作罢，只是问道：“疼吗？” 周以泽摇头，这点疼跟蚊子叮一样。 “以后别这么不听话了。” 周以泽微微偏头把下巴从程翊手里解救出来，他不紧不慢地说：“我答应你不乱跑就不会乱跑。我就出去抽根烟，就在门口。那几个王八蛋就强行把我推进了他们房间，这能怪我？” 程翊忍不住反驳，“你烟瘾就那么大？那太伤身体了你以后别抽了……” “啊，我头疼好晕，不行了好难受。我是不是醉了？” 程翊：……演技真的很拙劣。 “行了，别装了，你早就清醒了，”程翊看他不愿意戒烟只能说道：“抽烟我不拦你，但是不能多抽。” 周以泽闻言点了点头，“行吧。” “一天两支。” “操，这也太少了吧？五支。” “两支。” “四支。” “两支。” “三支。” “两支。” “我操！程翊你找揍是不是？老子听你话够对得起你了，别蹬鼻子上脸。” “两支。” “……烦死啦！知道了知道了！” 最后程翊和周以泽坐着孟弘文的车回了工地。 “我走了。” 程翊扶着周以泽下了车，周以泽虽然脑子清醒了，但脚底还是发软，他又不肯让自己抱只能这么扶着的。 “对了今天那人是谁？查了没？” “英正董家的一个私生子。” 程翊一想到是在魏巍地盘上打架就有些不好意思，“替我谢谢魏巍，今天给他添麻烦了。” “行了，我们什么关系。赶紧回去吧。” 程翊点头，扶着周以泽进了工地。 两人各自洗了澡躺在床上，程翊想给周以泽的脸冰敷一下，不然明天肯定会肿，可没找到冰。 “行了，没什么大不了。” 程翊看他满不在乎的样子皱眉道：“会肿的。” “肿就肿，肿了还会消的。” 程翊说不过他，只好随他去了。 夜里睡觉，周以泽睡眠已经很好，但是程翊睡了一下午这会儿失眠了。 他睁着眼睛听着周以泽平稳的呼吸声，可听到后来那呼吸声越来越粗重，程翊皱眉，立马伸手摸了一下周以泽，果然，已经发烧了。 程翊连忙起床开灯，找了退烧药，好在刘阿姨给他准备了好多东西，又倒了杯开水。 他把周以泽推醒，然后让他喝了药。 周以泽迷迷糊糊喝了药又继续睡去了。 程翊无奈地笑，心是有多大啊？ 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程翊一早就醒了，他把周以泽叫醒以后给他量了体温。 “没事儿，估计昨天酒喝多了。已经退烧了。” 程翊看着他已经肿起来的右颊，好像嘴里塞了什么东西，昨天的那点心疼烟消云散了，还有点想笑的冲动。 他克制了下问道：“头疼吗？” 周以泽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他趴在床上闭着眼睛说：“疼~可能是睡太多了。” 程翊：“……那你还不赶紧起来。能吃能睡就是没看你长肉。自己看看多少度。” 周以泽把温度计拿出来看了一眼，“37度，正常了。应该能上机。” 程翊听他带着鼻音的声音心里有些痒痒的，他盯着周以泽的侧脸看了会然后迅速在他脸上捏了一把，捏完立马拿着毛巾和水杯去洗漱了。 “啊……我操，程翊你个傻逼。”周以泽捂着受伤的脸一声惨叫。 程翊用吸管戳开牛奶喝了一口，就看周以泽洗漱完回来了。 周以泽把毛巾搭了起来，顺嘴说道：“整天喝牛奶你也不腻。” “还行。” 周以泽不喜欢喝纯牛奶，每天早上吃一点压缩饼干和面包就好，说实话这东西吃久了他这么不挑的人也有点腻了。 “你尝尝，也不是很难喝。”程翊说着正准备伸手给他拿一盒，周以泽就已经伸手把他手里的那盒拿走了，很自然地吸了一口。 周以泽喝完以后皱眉骂道：“操，一股奶腥味。”说完又把牛奶盒塞回了程翊手里。 程翊瞪着手里的牛奶沉默了两秒以后怒道：“谁允许你喝我的？” “不是你让我尝一口的吗？我又没病，你至于吗？我还没嫌沾了你口水呢。”周以泽看他一脸不情愿直接说，“不想喝就扔了。”说完拿了面包就出门了。 程翊看着手里的牛奶，沉默了一会儿犹豫着还是喝了一口，好吧其实想想要是他表哥的话也没那么不能接受。 中午两人去郑全那儿吃饭的时候，发现多了一个女孩，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白裙子，长的不算漂亮，但看起来倒是挺舒服。 “来，陈钰叫哥哥。”郑全笑呵呵地摸了下那女孩的头。 那女孩甜甜地说了声哥哥好。 “你好。”周以泽笑了下。 程翊朝她点点头，又对郑全说道：“我还以为是你女儿。” “是我女儿啊，她叫郑陈钰。她妈姓陈，所以取了这么一个名儿。”郑全一看就很喜欢他这个女儿，一提她就满脸的笑。 “那我以后也娶个姓陈的，生了孩子就叫程陈。”程翊随口说道。 周以泽啧了一声，“取名水平感人。” 郑全应和道：“对啊，你这也太随便了，你俩好歹是大学生。哦对了，陈钰你傍晚的时候把你那些不会的题都拿出来问问他们。你这两个哥学习都好，没事，不会的题尽管问他们。” 程翊夹菜的手一顿，他瞪着那女孩问：“你几年级？” “要初三了。” “那好。”初中还成，这要是高中怕是有点难度，毕业这么些年他基本退化成学渣了。 周以泽没什么反应，虽然他也不会，但是有程翊，没什么大不了的。 傍晚下了机，程翊和周以泽吃过晚饭回了房间，周以泽就把衣服给脱了。 程翊看他上身脱光了，直接扔了一件体恤给他，“衣服穿好，你也不怕待会吓到人家小姑娘。” 周以泽这才想起来待会郑工女儿要来问问题，只好忍着热穿上了衣服。 一会儿那女孩就过来了，还搬了一个兔笼子过来。 程翊看着兔笼子里的那只白色的肥兔子有点茫然，这干嘛？ 郑陈钰说：“哥哥，这我养的兔子，可我妈妈不让我养，我就把它搬过来了。我夜里要回家，我能把兔子放你们放几天吗？不用你们照看的，我每天都会过来喂兔子的。” “哦好。” “谢谢哥哥。” 后来的半小时里，程翊都在给郑陈钰讲题，而周以泽只负责发呆，看兔子，吃东西，玩扫雷。 程翊不算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讲到后来他真有点烦了，主要是跟一个聪明的人讲题他还成，可这小姑娘实在是…… 他翻了一下那女孩的作业，数学题大多都是空着的，这哪儿是让他讲题啊，这明明是直接让他帮她写好不好。 “陈钰，要不你把作业留这儿我帮你写了。”程翊实在不想干这活儿，一道题讲两遍陈钰还有可能听不懂，那么多道题一道道讲下来还不如他直接帮陈钰写，还省点唾沫。 郑陈钰闻言眼睛一亮，“可以吗？会不会太不好意思了。” 一旁的周以泽闻言笑了起来，不错，这点肯定是遗传她爹。 郑陈钰听见周以泽笑有些不好意思，“还是算了吧，作业还是得自己写。” “放这儿，我不会告诉你爸的。” 郑陈钰明显也不想学数学，到最后还真把数学作业留了下来。 程翊洗完澡坐桌子旁写作业，做了两道题就扔了笔，“你过来做两道。” 他回头看周以泽，发现周以泽没躺床上睡觉而是蹲在兔笼子前面看那只肥兔子。 “你干嘛？”他表哥还喜欢这种动物？ 下一秒周以泽直接伸手抓住那兔子的双耳，幽幽地说：“你说这兔子怎么烧才好吃？” “……你真是够了，要让陈钰知道你把她兔子吃了到时候非得哭死。” 周以泽没有说话，继续盯着那只扑棱个不停的兔子。 程翊：……他好像看到他表哥眼里的饥渴。 “不过这兔子是家兔吧，长得可真丑，跟大老鼠一样。”程翊想不明白陈钰干嘛不养宠物兔，家兔越长大越丑。 “对，还是杀吃了吧。” 程翊懒得理他，“你行了，赶紧过来写两道题。” 周以泽这才站起身走到桌边拿题看了一眼，让他写不是要他命吗？不过他看了几眼竟然发现有些题他还是会的。 其实当年上初中的时候他成绩也挺好的，就是后来他妈去世了，他犯浑就不好好学习了。 “你让开。” 程翊把椅子让给了他，他站一旁看周以泽做题。 周以泽的字和人一样潇洒，写的尤为肆意，有种书法美，程翊挺喜欢的。 程翊出声提醒，“你好歹写两个步骤，别直接给出个答案。” “你给我一支烟，我把这些题都写了。”周以泽趁势讨价，程翊说控他烟还真控，今儿他还真的就抽了两根。 “好歹有点出息，一支烟就把你收买了？” 周以泽用笔敲了敲桌子，“给不给一句话。” “不行。”程翊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这事儿不能让步，第一次让步就会有第二次。 “操，不写了。”周以泽直接摔笔去睡觉了，最蛋疼的不是一支烟就 能把他收买，而是压根没人收买他。 “你……” “我什么？你答应帮她写作业又不是我答应的。” 程翊没办法只能自己做，真是操蛋，毕业这些年还得做初中题，好在他没重生到高考之前。 到最后熬夜到十点多程翊才写完厚厚的一叠题，他坐在那边压根没吹到风扇，又有点出汗了，他坐到床边脱了背心。 周以泽懒懒地看他，“身材不错。” 程翊冷笑一声，“谢谢夸奖。” 周以泽伸脚蹭了蹭他背，“生气了？” 程翊无语，“我有那么小气吗？” 周以泽问：“有几块腹肌？”程翊很少会脱衣服，脱了他也看的是程翊的背影，没怎么看他前面。 程翊转过身给他看，“八块。” 周以泽欣赏了下程翊的腹肌，不过他很快被另一个地方给吸引住了，他发现程翊的乳|尖是粉色的，这…… 他瞪着眼睛看了好会儿，再三确认了一下，可程翊的那儿确实是粉色的。 程翊察觉到他表情不太对，奇怪地问：“你干吗？” 周以泽瞬间笑了出来，“哎操，疼……哈哈哈啊疼……哈哈哈哈……”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个身高快一米九的老爷们儿乳|尖居然是粉色的，看看程翊结实的腹肌再看看他的少女粉，这种反差感…… 程翊一脸懵逼，干，干嘛？怎么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腹肌，有什么错误吗？他数错了？！没错啊，是八块。 “你笑什么？” 周以泽压根不管他，哪怕笑起来脸会疼也要笑。 程翊这次真恼了，他一把将笑的快打滚的周以泽按在了床上，“抽什么羊癫疯？你笑什么？” 周以泽又笑了一阵，眼里含笑看着程翊，他伸手搔|刮了一下程翊的乳|尖，“啧~小可爱是粉色的。” 程翊的乳|头不是敏感点，刮了也没什么感觉，但是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笑的，难道别人的不是吗？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 程翊瞪着眼睛看他，“你的不是？” “怎么可能是粉色的。” 程翊不相信，他直接去掀周以泽的衣服。周以泽也不阻止他由着他来。 程翊看着周以泽殷红的乳粒沉默了。 “怎么样？”周以泽懒散地说，嘴角的消息加深了。 程翊的关注点根本不在这上面，他看着周以泽白嫩的胸膛上的两点，没忍住伸手捏了两下，然后他就发现周以泽的乳|粒硬了起来。 周以泽伸手拍开他的手，“你他妈乱摸什么呢！这能瞎摸吗？” 程翊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他立马收回手闷闷地说：“礼尚往来。” 周以泽没想到原主这身体还挺敏感，随便碰都能硬起来，他有些笑不出来了。 他突然考虑到一个问题，他喜欢男的，那他能找男朋友吗？那要是找了他对他爸怎么交代呢？ 他原来一个人没什么拘束，可现在不同了，正常的人家都希望自己家小孩性取向正常吧…… 程翊看他突然不说话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你觉得我爸这人怎么样？” “挺好。” “那你觉得他思想保守吗？可以接受同性恋吗？” “我觉得他应该……嗯？”什么？？？ 第二十五章 程翊拧着眉头问：“你什么意思？” 周以泽翻过身背对着他，“没什么。” 程翊扣住他肩膀把他掰了过来，“说清楚？没什么？他接不接受同性恋和你有什么关系？” 周以泽把自己被推上去的衣服拽了下来，他不紧不慢地说：“那你认为我应该是什么意思？” 程翊看着他不说话。周以泽也不避他的目光，坦坦荡荡和他对视。 “你这是在跟我变相出柜？可我，我感觉不到你……”程翊声音渐小，他没想到周以泽会是个gay，毕竟周以泽平时比直男都直男，不是说gay都爱干净吗？操！他表哥还没他爱干净。 周以泽笑了起来，伸腿把腿搭在他肩膀上一颠一颠的，“你感觉不到？你把自己当gay达？” 程翊一把推开他的腿，“滚开。”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孟弘文和卢二平时瞎玩，叫的人有男有女，反正他对这个也没太大感触，他就是有些诧异。 周以泽笑的像只酒足饭饱的猫，懒懒散散，眼神儿有一下没一下地撩人，“你别害怕，我不和弟弟搞基。” 程翊闻言瞪了他一眼，心情顿时有些糟糕，好像有一口郁气萦绕在胸口，化不开挥不去，就是缠着他。 “去，关灯睡觉。”周以泽不在继续这个话题，他没把程翊当外人，说了就说了，程翊也不可能大着嘴巴四处散播，我跟你讲哦我表哥他是个基佬诶。 正好说了给他个提醒，老子可是一个基佬你别鸡|巴瞎摸，摸出火了可真的要烧人了。 程翊也明白这事儿对两人没什么太大的影响，索性也不再想，不就基佬吗？又不是没见过。 他起身去关灯，经过兔笼子的时候随便瞥了一眼，看那只兔子支愣着耳朵，眼睛瞪得大大的，程翊顺势蹲下身用手指摸了摸它下巴。 兔子伸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程翊收回手笑了笑。 “它还舔人，小粉舌头还挺可爱的，你别总想着吃它。” 周以泽翻了个白眼。 程翊关灯回床上躺着，过一会儿就睡着了。他和周以泽睡了这么久也已经习惯了自己身边有个人，不像当初翻半天也无法入梦了， 可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听到哗啦啦的铁笼子声，程翊蹙着眉头睁开眼睛，他看周以泽也烦躁地翻了个身。 听动静应该是那只肥兔子在扒笼子。 周以泽骂道：“他妈！它疯了吧！” “是不是饿了？”程翊下床开了灯，发现那只兔子不停地扒笼子，过了会儿停下来又低头去吃什么东西。 程翊奇怪地问道：“你喂它了？” 周以泽最讨厌被人吵醒了，他烦躁不安地说：“喂什么？我又没兔粮。”他刚说完那只兔子又开始扒笼子，哗啦哗啦，吵的他脑仁儿疼。 周以泽猛地坐起身指着那只兔子怒骂：“你他妈再给我扒一下笼子，你信不信老子今晚上扒你皮，明天就红烧了吃。” 那只兔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震住了，支愣着耳朵眼睛瞪的溜圆，不再扒笼子，过了会它又乖乖趴了回去吃东西。 “那它到底在吃什么？”程翊好奇，蹲下身看，他发现兔子正在吃一摊稀糊糊的东西，这什么？他盯了好一会儿。 周以泽刚躺会到床上，突然听了程翊骂道：“妈的！这兔子食shi！？” 周以泽坐起身，这觉没法儿睡了，他盯着那只肥兔子幽幽地说：“那不是兔子吗？又不是狗。” “那这什么？稀糊糊的。”程翊说完去摸自己的手机。 “兔子的粪便不是跟药丸一样吗？” 程翊没理他用手机搜索了下，他看着结果脸色铁青。 周以泽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结果了，他突然想起来睡之前程翊还跟他嘚瑟那只兔子舔了他…… “程翊你看，”周以泽朝程翊挑了挑眉毛伸出了中指，“哎呦这兔子挺可爱的，还会舔人呢，小粉舌头…诶关我什么事你打我干嘛？”周以泽侧身躲过程翊扔过来的手机，看着程翊怨气冲天的背影笑的前仰后合。 程翊一脸阴沉下楼洗了好几遍手，手都搓红了，他回房第一件事儿就是掂起兔笼子把它扔到了门外。 周以泽看程翊脸色依旧那么难看，就忍不住笑。 程翊看他笑的欢实气结，“开心啊，一晚上什么不干就光嘲笑我了是不是？” 周以泽顺手在程翊头上撸了两把，边笑边说：“行了行了，哈哈哈……不气不气，哥明天把那只兔子宰了给你吃。” 程翊被他摸了几把脑袋，身子有些僵硬，他撇开脑袋恶狠狠地说：“谁要吃那只兔子。” “对对，那兔子食shi不能吃，哈哈哈哈……” 程翊被他笑的脸发黑，直接把他按在床上骑在他身上拿手指狠狠搓了搓周以泽的嘴唇，把他嘴唇搓的泛红。 他凶巴巴地说：“你他妈再笑我把手□□嘴里。” “呸呸……程翊你大爷！你再碰我你信不信我吐你一身口水，呵——” 程翊一下子躲老远。 “你继续来啊，反正我没洁癖。” 程翊：“……行，你牛逼。” 第二天郑陈钰来喂兔子顺便拿了她的作业。 “谢谢哥哥。”郑陈钰一个劲儿地和程翊道谢。 “没事。” 后来的几天郑陈钰总过来这里喂兔子。 周以泽想吃兔子，对兔子很感兴趣，时不时陪着她喂喂兔子。而程翊对那只兔子怨言颇深，所以郑陈钰一来二去就和周以泽玩熟了。 “陈钰你最近是不是没学习？怎么没看你问你这两个哥题？”有天在一起吃饭，郑全如是说。 郑陈钰一脸心虚，脸都快埋在了碗里，她小声说道：“我数学写完了。” “那物理呢？秋里都要初三了，得好好补补，物理你不是挺差的吗？” “总麻烦人家多不好意思。” “请家教你又不好好学。”郑全不是没给女儿请过家教，可没什么效果。 他知道他女儿喜欢帅哥，你瞧瞧，这俩个顶个的帅，而且还不用担心他女儿和人恋爱。 程翊说：“没事，有什么要问的就拿过来吧。” 郑全对他俩挺好的，他俩每天在这儿吃饭，伙食一天比一天丰盛，吃人嘴软，总得做点什么。 “好的。”郑陈钰乖巧地点点头。 程翊吃完晚饭拿了衣服准备先去洗洗，最近天气闷热，总觉得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等他洗完澡回来发现陈钰已经过来了，他刚进门就看陈钰红着脸和周以泽说话，样子有些娇羞。 程翊皱了皱眉头，这干嘛？ 后来程翊跟她讲题，发现陈钰心思根本不在题上，而且她每次和他表哥说话脸上总挂着红晕，周以泽玩着扫雷有一搭没一搭得和她说话。 程翊：…… “陈钰，要不我帮你写吧，你明天过来拿就成。” 郑陈钰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朝程翊道了谢就跑了。 程翊看人走了，出声说道：“她这是喜欢上你了？” “嗯？喜欢我？”周以泽随口应了一声，“喜欢我干吗？我不喜欢女的。” 程翊没说话，看着那一册物理习题，拿笔直接开始写，没一会儿就直接写完了半册习题。 第二天郑陈钰过来拿试题册，最后哭着跑了。 周以泽看女孩哭的惨兮兮，漫不经心地问道：“她怎么了？帮她写个作业不至于感动成这个样子吧。” 程翊淡定地说：“这作业要交的，她说看字迹老师肯定知道不是她写的。” “那她昨天怎么不说？那怎么办？” 程翊笑笑，“没什么大不了的，重抄一遍呗，这世界没有不劳而获的事儿。” 周以泽看了他一眼，“哦，鸡汤干了。” 第二十六章 夜里睡觉的时候突然响起来惊雷声，紧接着响起了大雨声，噼里啪啦的，听声音就知道下的不小。 虽然下雨了天气会凉爽，但是程翊现在还是很不希望下雨的。 他打开门出去了，雨下的果然很大，豆大的雨滴丝毫不怜惜地砸了下来。 远处的工地，大家都没有躲雨，而是继续上机，隔这么远都能听见监工指挥的嘶吼声。 周以泽也出来了，“怎么下这么大的雨？”他拧着眉头看着远处继续工作的人。 “入夏的第一场雨，希望下的时间的短点吧。” 周以泽沉默了下才说：“不用担心，干夜班大多都是小年轻，年长点的都是白班。” “嗯。”程翊又看了一会儿，“回去睡吧。” 两人回去睡了，伴着雨声和雷声。 程翊并不希望明早还在下雨，且下雨增加工作难度，就说老赵年纪大了这活儿干着实在辛苦，而且他表哥也不能淋雨，喝个酒都能喝的发烧，要是淋一场雨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刘阿姨在客厅里忙，突然一个雷砸了下来，吓得她一跳，外面的雨下了起来，她连忙过去关窗户。 程东城正好从楼上下来，“下雨了吗？” “对啊，下的不小。下雨天好，下雨天凉快，少爷估计也不用干活。” 程东城看着外面的雨笑了起来，“那他每天都在祈雨。” 刘阿姨又去关其他窗户，“反正少爷不能淋雨，小时候一淋雨就发烧，淋再小都不能，长大了好多了。” “不是没有，是他长大了就不会下雨天出去玩了。真是比女孩都娇气。” 刘阿姨也不辩驳笑了起来。 后半夜雨就停了，第二天一早刚出门就能闻到空气里的潮湿气，黏黏糊糊的。 经过一个晚上的雨，机台下全是泥浆，打桩机只要工作，泥浆就溅了上来。 程翊看了一眼自己工作服上面甩的泥点子，有些无奈但没办法只能继续。 今天这天气够不错了，闷是闷了些，但是没有大太阳。 程翊问了一句：“这还有雨吗？” “应该有吧。看着天气阴沉沉的。”老赵接过话。 他摸了一把额上的汗水，眼前又发黑了，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才说：“也没什么，总比人家干一夜强吧，这雨好像后半夜才停。就是苦了你俩，我们这些人都习惯了。其实说实话，夏天还是挺希望来一场雨的，别下太久，凉快凉快就成。” 整个机台都是稀烂的泥浆，踩上面在有些滑。 中午吃饭的时候，程翊下机台的时候没注意脚下一滑差点一头栽下机台，好在周以泽在他身后手疾眼快伸长胳膊扯了他一把。 程翊没稳住向后倒直接撞上周以泽，周以泽直接被他砸到在地，后腰撞在了机台上的粗钢管上，泥水溅了他一身。 程翊连忙起身去扶他，皱着眉头担心道：“伤到哪儿了？” 周以泽脸皱着也不喊疼，闭着眼睛咬着牙良久才说出来话，“腰。妈的，差点折了。” 程翊看他一脸痛苦，知道撞的肯定不轻，立马从地上把他扶了起来，他对后面的老赵急声说道：“赵叔我带他回去看看，您下来的时候也小心点。” “哦。好，你俩赶快去吧。” 程翊也顾不得周以泽浑身的泥浆就要抱他。 “不用，我自己走。”周以泽不同意，妈的这么多工友，他丢不起那个人。 程翊也不勉强他，扶他回了房间，他拉过椅子，“你趴着，我看看你腰。” 周以泽脸色已经没有好转，疼的汗都出来了，他听话地趴在了椅子上。 程翊动作迅速帮他把衣服卷起来推了上去，周以泽后腰被撞红了，他皮肤白皙，那么一大片红看着格外扎眼，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程翊总觉得已经有点肿了。 他伸手戳了戳那块儿，确实是有点肿。 周以泽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扭头愤然道：“你干嘛？别瞎按，疼着呢。” 程翊看着周以泽的腰，心里有点难受。 周以泽看出他的想法，“行了，我要不拉你，估计你就一头栽地上了，那可比这严重多了。没事，给我揉揉就行了。” 程翊低下头没再多说，安分地给周深揉着腰，只是脸色不是太好。 “哎我操，轻点，你轻点。”周以泽没想到程翊手劲儿那么大。 “要不先冰敷。”程翊听他喊疼，有些下不去手了，他总觉得一碰他表哥，他表哥就瑟缩一下。 “哪儿搞冰？” “我去郑叔那儿看看。” “不用那么麻烦。不是很疼……” “不行，你等着。” 周以泽来不及阻止他，程翊就出去了。 过了会儿程翊还真拿了一些冰过来，周以泽一直在椅子上趴着没怎么换姿势。 程翊拿毛巾裹了冰块，替他敷了腰。 火烧火燎的后腰这才得到舒缓，周以泽在心里叹了口气，脸刚好腰又被撞伤了。 等敷过以后，周以泽动动还是觉得疼，不过都能忍受，以前受的伤比这个重的多。 “能起来吗？”程翊心里有点堵，上次带他表哥出去玩，害他表哥又是被人欺负挨巴掌，这次他哥还因为他伤了腰。 周以泽硬撑着站了起来，“没事，能走。” 下午周以泽硬撑着上机，后腰越来越疼，可他还不能有点表示，程翊那小混球，只要他一露出点疼的迹象，程翊的脸就格外难看，他看了也糟心。 下午没下雨，周以泽撑着干了一下午。 下机后吃完饭，程翊把他拖回了房，要检查他后面伤的怎么样了。 “不用看，应该好了。”周以泽又不傻，他自己能感觉到，估计后面一片青紫，那要让程翊看了估计脸能拉到地上去。 程翊明显不信，这干嘛了？又没上药又没热敷，怎么就好了？他按住周以泽帮他看伤。 一掀开周以泽衣服，程翊眼睛都被刺痛了，他表哥后腰那一片本来中午还是红的，可一下午变得紫青，白嫩的皮肤一衬，看起来有点触目惊心。 “你不用担心，现在担心也没用。这玩意儿等三天才能热敷，才能上点活血化瘀的药。”这他拿手，以前经常受伤。 程翊粗喘着闷闷地问：“那怎么办？” “凉拌。没什么大问题。” 程翊直起身要去拿钱包，“那我去市区买点药。刘阿姨准备的没有活血化瘀的。” 周以泽转过头白了一眼程翊：“你行了，现在买有什么用？我又用不上。” 程翊知道没什么用，但他可以问问药店里的人，总不能什么都不干。 “你不让我去，待会等你睡着了我还是会过去的。” 周以泽瞪着眼睛和程翊对视了好一会儿败下阵来，他无奈地摆摆手，“算了，我和你一起。”不答应也没办法，程翊都那么说了万一真的趁他睡着了出门，肯定会睡眠不足，明天精神不振又耽误事。 “不用了，你待着吧，我很快回来。”程翊说完从抽屉里拿了手机和钱包。 “别急，我和你一起。” “你先去洗洗。我很快就会回来。”程翊走到门边皱着眉头说道，语气强硬，说完就关门走了。 门关上的时候，周以泽正好从椅子上爬起来，他对着关上的房门久久不语，程翊…… 程翊去药店拿了药酒，还问了一下用不用做些其他的处理，可人家的回答确实是热敷和药都得三天后才能用。 “那这段时间采取什么措施？”人家给的建议是可以持续冷敷，防止皮下出血。 程翊回去的时候，周以泽已经洗完澡了趴在床上打盹儿。 周以泽听到动静，睁眼睛看他，“回来了？赶紧洗洗睡吧。” 程翊把袋子放在桌子上，“还疼吗？给你再冰敷一下？” 周以泽佯装出满不在乎的模样，“别墨迹，也别忙活了，我困了，你也赶紧洗了来睡。我衣服没洗，你要是洗顺便帮我的洗一下。” 他看程翊为他忙前忙后，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感受。 当年被人划了一刀，回去还得看邻居那一脸刻薄相，他怎么样都过来。现在他有点不习惯有个人对他这么好，这个真的是小伤…… 程翊看他这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轻声说道：“你先睡吧。”说完动作轻轻拿了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出了门。 第二十七章 自从昨天一场大雨过后，温度又开始升高，重新变回了高温天气。 这两天郑陈钰很少过来了，估计在家里抄写作业呢，不过好在她留了一大袋兔粮和木须。 周以泽腰疼不能去喂兔子，就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程翊。 程翊看着周以泽递过来的兔粮，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接过来，“直接抓一把给它就好了吧。” 周以泽看程翊难看的脸色勾起了嘴角，“就放食盆里，再喂它点木须。” 程翊蹲在兔笼子面前抓了一把兔粮刚伸过去，那只肥兔子看见兔粮一下子扒上兔笼，嘴巴从缝隙里伸了出来要舔程翊。 程翊吓的撤开手，动作迅速把它把食盆填满了。 程翊瞪着那只兔子有些不爽，“她什么时候把这兔子弄走？” 周以泽靠着桌子也不敢坐，坐着腰疼。 “弄走干嘛？养着挺好玩的。” 程翊看他心心念这只兔子，直接说：“你那么想吃兔肉，改天我带你去市区吃一顿就好了。” “那行，等我腰上的伤好了再去。” 这天下午郑陈钰又过来了，等用了晚饭，程翊去厨房拿冰，周以泽先回了房间，陈钰也跟着他回了房间。 郑陈钰看这会儿没人，从包里拿出一罐彩星星涨红着脸要送给周以泽。 周以泽愣了愣，这是？小姑娘还真的喜欢他？他看着那一罐星星有些想笑，不是嘲笑，是觉得有意思，活了两辈子这都二十六了，快奔三的人居然还会被小女孩送星星，这真是第一回有女孩送他这些小东西。 但周以泽从来都不是心软的人，有些事当断则断，他笑着说：“陈钰不好意思，我其实不是很喜欢星星。” 郑陈钰的身子一僵，眼睛瞪的大大的，看起来有种想哭的感觉，她自然能听出来周以泽话里的意思。 她默默收回手，低下头小声说道：“哦好的，那哥哥我先走了。”说完没等周以泽说话就跑了，差点撞到刚回来的程翊，她朝程翊道了句歉赶紧离开了。 程翊看到郑陈钰眼里闪着泪光，有些诧异，再看看屋里的某人，转脑子想一下也就明白发生什么事儿了。 “你拒绝她了？”程翊看到陈钰可怜兮兮的模样有些不忍，到底还是个小孩。 周以泽看他拿了冰回来就自觉地趴到床上，他拿出手机划拉了两下，“不然？我还能答应她？没事，小孩子没长性，过两天估计就不记得我是谁了。” 程翊看他没心没肺的模样无语地说：“我很奇怪陈钰喜欢上你什么了。” “这不显而易见吗？第一我长的帅，第二我还是帅，第三……啊~” 程翊面无表情直接把冰放到他后腰上，“第三你脸还挺大的。” 周以泽这才正经地说道：“估计她看我对她那兔子那么好，以为我是喜欢小动物的人，女孩不是都挺喜欢心地善良喜欢小动物的男的吗？” 程翊抽了抽嘴角，要是让陈钰知道他表哥只不过是想吃她兔子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从那天开始郑陈钰没再过来。 第三天周以泽的腰依旧紫青，看着没一点好转，程翊开始给他热敷了。 程翊倒了些热水在脸盆里，把毛巾浸湿。水很烫根本没法下手，程翊只好放下热水瓶等着。 “干脆直接上点药酒揉揉就成，别热敷了。”周以泽看着那冒着热气的水说道。 “敷完了再上药，好的快点。”程翊伸手忍着烫拧毛巾。 周以泽看着冒着热气的毛巾和水都替程翊烫手，“我操，你傻逼啊，你那么急干吗？再晾晾啊，皮都要烫掉了。” “再晾就不是热敷了。”程翊拧干了毛巾往床边走，朝周以泽抬了下下巴，“趴好。” 周以泽看着一眼程翊的手，修长的手指被烫的通红，他撇开眼没再看程翊走到床边乖乖趴了上去。 程翊看着周深青紫的背，小心翼翼把毛巾放了上去，“先敷一会。” 毛巾被放到自己腰际的那一刻，周以泽被烫的抖了下，他真的不知道程翊怎么下得去手去拧毛巾的。 敷完了以后程翊给他上药，顺便给他揉腰，想帮他把有淤血的地方揉开。 “啊~”周以泽呻|吟一声，“就那儿，爽~” 程翊一巴掌抽在他腰上，清咳了一声，“你别这么叫。” 周以泽想想也觉得这么叫不太对，于是他改口了，“哎我操，舒服！爽！继续！” 程翊：……行吧，你开心就好。 程翊坚持给周以泽上了几天药，他后腰的伤确实好了许多。 这天郑全过来，看到他们放在走廊上的兔子诧异地问：“这不陈钰的兔子吗？” 程翊随口应道：“嗯，她好多天不来了，兔粮都快没了。” “她不要了啊？那行，明天我让她妈把这兔子给弄吃了给咱几个加餐。你说一个肉兔本来就是吃的，她跟个宝贝一样养了这么久。”郑全说着就要去提兔子。 程翊无奈地说：“您不怕她知道了生你气？” 周以泽念了那么久的兔子终于可以吃了，从他上翘的嘴角就知道他有多高兴。 “你不了解那丫头，她就几分钟的热度，这要是真喜欢这兔子，能放心把兔子留这儿这么久吗？”郑全说着把兔子提了起来，“哦对了，我过来给你送工资的。你们干短期的，工资我月结。反正离月底没几天，提前给你们。” “来来，一人六千。” “谢谢郑叔。” “谢谢。” 郑全摆摆手，“谢什么，这你俩该得的。行，我先走了。”说着就把兔子掂走了。 程翊看着那只肥兔子，总觉得它有些惊慌失措，不过终于不用喂兔子了程翊的心情很是愉悦。 第二天餐桌上真的多了一盘兔肉，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倒霉，好多天没过来的陈钰今天也过来了。 她看着那盘兔肉哭的稀里哗啦。 郑全看她哭成那个样子有些为难，伸筷子给她夹了一筷子兔肉，“别哭别哭，你尝一块，兔子肉好吃。” 程翊看了看他表哥，他表哥明显很高兴，他瞬间觉得陈钰有点可怜。 喜欢的人总想着吃她兔子，兔子还是她妈宰杀的，她爸还劝她吃兔子，真是…… 郑陈钰哽咽了下说：“真的吗？” 程翊：？？？ “真的真的，尝尝。”郑全连声说道。 郑陈钰抽噎着，还真拿筷子尝了一口兔肉，她刚吃完一块儿哭声就止了。 两分钟以后，其他三个人都在吃着兔肉。 程翊：……………………别说了，他现在心疼兔子。 郑全看程翊根本不动那盘兔子，招呼他，“程翊你吃啊，这兔子挺好吃的，尝尝，尝尝。” 说着就要给程翊夹菜，程翊脸色微变还没说话，身旁的周以泽就开口了，“他不喜欢吃这个，您不用管他。” 郑全这才作罢，“这样啊，那吃别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卢二时不时打电话过来喊他出去玩，要是以前他估计就过去了，可这第二天又得早起上机，程翊就没同意。 “我听孟哥说你被你家老爷子发配边疆了，怎么回事啊？” 程翊不肯说，后来扛不住卢二死乞白赖，只好说道：“能怎么回事？我在家宴上揍了我表哥。” 那边沉默了两秒，“哪个表哥？” 程翊：“……我不就一个表哥吗？” 那边又沉默了一会儿，卢二不相信程翊会下手揍他表哥，那天看程翊那个样子别提多紧张了，他能下手揍他表哥？ “行了，过两天月底了我再过去。”程翊被他烦的没办法。 “说话算话啊，到时候一定过来。我带你去南城新开的一家酒吧玩，里面的人真的是够劲儿……哎哎哎你别挂啊……” 程翊刚挂了电话就看刘阿姨又来了电话。 刚接通电话他就听见刘阿姨说道：“少爷，您最近忙吗？老爷这几天病了，您能回来看看他吧。” 程翊愣了下，“病了？” 刘阿姨简直为这父子俩操碎了一，“对啊，估计是受了凉，这两天总咳嗽，咳的特别厉害。他也不愿意去医院看。您回来看看他吧。” 程翊的手不自觉捏紧了手机，过了会儿他才说：“小感冒而已，您不用担心。我就不回去了，本来是感冒发烧的小病，我回家一趟再把他气的血压高。” “什么话，老爷心里还是盼着少爷能回来看他的。” 程翊到最后也没答应去看他爸，他挂了电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以泽看他愣着不动淡淡地说了句，“有些事随着心走。” 程翊直接冷声说道：“不用你管。” 周以泽哼笑一声，“程翊你闹别扭的样子特别像小孩。” 程翊抿了抿嘴角没说话，他打开相册又翻到那张图片，他盯着那个女人看了会儿。 他有些愤怒，这么些年他什么都干不成，在他爸眼里他就好像闹着玩一般，他爸可以任意地拿捏他。 他只是想弄明白当年的真相，他爸凭什么就不愿意让他知道？！ 他妈不可能出轨，他不相信。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爸找的借口，都是他爸的借口…… 周以泽看程翊后背僵直，虽然他不知道程翊到底和他爸有什么矛盾，但是他看的出来程翊虽然和他爸不和，但是程翊心里还是担心他爸的，要不然也不会坐在那儿发呆了。 周以泽躺在床上把腿伸着搭在程翊。 程翊身子一僵，手一抬想推掉他的腿。 周以泽轻轻地说：“程翊我后背疼，给我揉揉。” 这话说完程翊果然垂下手，他微微偏过头，就见周以泽眼底带着笑意静静地看着他。 程翊一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仿佛看到了周以泽眼里带着一丝柔情。 “好。” 第二十八章 又到了月末，明天晚上又是家宴，但程翊一点也不想参加，反正都被老爷子发配边疆了，他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有本事让他守着工地过一辈子，他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 不过程翊想想觉得不对，他不能这样骂自己。 他反正无所畏惧了，换了一种措辞，听起来顺耳多了。 他不提这个事儿，周以泽根本忘了有家宴这么一回事儿。那什么家宴他就随着周国华去过一次，而且还挨了一顿史上最丢脸的一顿揍，毫无反手之力。 要是他想起那件事，周以泽估计想把程翊按床上给这小犊子两拳，而且还得和程翊商量好不能还手，不过这些也是想想，周以泽自认自己没有掉价到那个地步。 不过程翊心上到底是放不下另一件事儿…… “去哪儿？”周以泽洗完澡，看早他一步洗完的程翊收拾妥帖像是要出门。 程翊目光有些躲闪，“那个，我回家拿点衣服。” 周以泽看了一眼柜子，给了程翊一个你仿佛在逗我的眼神儿。 要知道，整个衣柜基本全是程翊的衣服，有些衣服至今没看程翊穿过。而他就往背包里随便塞了几件带了过来，三套衣服轮着临幸，也算做到了雨露均沾。 不过他想想也明白程翊是为了什么回去了，再看看程翊智商下线，一脸尴尬的模样，他索性假装不知道。 周以泽点点头，“早点回来。” “好。”程翊点点头要出门，不过想起来什么又对周以泽说道：“你吃什么吗？” 周以泽吧嗒了一下嘴，觉得自己确实想吃东西了，只不过他也不忍心让程翊小公主去人家烧烤摊闻着烟味被火光烤的黑红给自己带点串儿回来。 他边擦着头发边往里面走，“想吃的多了，不过带回来就凉了，我不吃凉的。” “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程翊关上门走了。 坐上出租车，程翊就一个劲儿给自己做心理辅导，他就是回家拿衣服的，可这么暗示了一路程翊自己都不相信这个傻逼借口。 等到了家拿钥匙开了门，一进门就看见他爸端坐在餐桌旁看报纸。他爸听到动静看了过来一看他回来，父子俩对视一眼。 程东城看到儿子回来本来心里一阵激动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颤的太厉害了导致嘴都不利索了，张口就说道：“你过来干嘛？” 程东城一张口就知道要麻烦了。 果然，程翊脸色一变，他坐了快一个小时的车回来就是为了看看他老子到底怎么样了，没想到换来这么一句话，别提多窝火了，就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和你没关系，反正不是看你的。”程翊冷冷说道，看也不看他爸一眼就往楼上去。 程东城看儿子也不给自己好脸色，想着自己又自作多情了，这混小子怎么可能会想着回来看他，一时间也有点生气，这儿子算白养了。 程东城阴沉着脸，把报纸抖得哗啦啦的，就是不知道看进去几个字。 这时，刘阿姨从后院收了衣服，刚回到客厅就看见程翊回来了，她惊喜地叫道：“少爷您怎么回来啦？吃饭了吗？要不要我再弄点吃的给您？这次回来还过去吗？……” 程翊本来要上楼听见声音回头又看了一眼他爸，那天听刘阿姨的语气他还以为他爸病的多重呢，可现在看他爸屁事没有，估计还有精气神儿能和他上演全武行，一时间对刘阿姨也有点气恼，这不谎报军情吗？ 可听着刘阿姨一连串的问题，程翊心头的火气也消散个干净，刘阿姨只是太担心他父子俩了。 虽然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一种精神支撑着刘阿姨致力于缓和他们父子俩的关系，但是这份心意他心领了。 程翊缓和下脸色乖乖叫了声阿姨，“我就回来收拾一些东西，收拾了就走。” 一旁的程东城闻言从报纸后偷偷看自己儿子，嗯，黑了，瘦了…… “这样啊。”刘阿姨一听刚才的喜悦一扫而空。 程翊：“没事，我再过一个月就回来了。” “也是。”刘阿姨又凑近了些，“瘦了，真瘦了。” 程翊伸手抱了抱她，“您不用担心，工作哪有不瘦的？回家补补就好了。不说了，我先上去收拾几件衣服。” 刘阿姨现在虽然不像刚开始那样每天跟他打电话，但好歹三四天去一个电话，今儿又看到人已经很开心了。 “行，不耽误你事儿。您赶紧收拾，用我帮你吗？”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成了。”程翊说着上了楼。 程东城看着程翊消失在二楼，想着刚才他对刘阿姨的动作，心里有些发酸，他苦笑一声继续看报纸，养儿防老，他养儿子干嘛？干嘛呢？ 程翊在自己房间转了一圈儿，随便拿了两套衣服用包装了起来。 他又看了看他妈的照片，只是突然有一瞬间，他觉得照片上的那个人太过陌生，举手投足之间都那么陌生，仿佛她只是一个外人。 程翊心尖一颤，他一把捞过照片把照片也放到了背包里，他可能是太久没有看到他妈了，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一定是…… 程翊下楼的时候，发现他爸依旧坐在餐桌旁，连姿势都没换一下，只不过他脸上已然没有了刚才的恼怒，反而带着一种茕茕孑立的悲凉。 程翊微微一怔，心里有些难受，但他很快撇开眼，他大概看错了。 程翊没有多待，和刘阿姨道了别就走了。他出了门没有叫车顺着道儿慢慢地走，他翻来覆去地想他爸刚刚那个神情，想的心头发堵。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心硬的人，心硬心软是对人的，倘若在乎，心再硬的人怕是也能找到破绽。 外人看来，他对他爸简直不孝顺到了极点，可他却明白他再闹，那个人始终是他爸，他们之间有些始终无法割舍的亲情。 程翊迎着夜风终于把自己吹醒了，他自嘲地笑笑，傻逼，又他妈矫情。 程翊掏出手机叫了一辆车，准备回去。 周以泽等程翊一走躺床上怎么也不能入眠，满脑子飘得都是烤串二字，最后想的实在受不了，刚投食没多久的肚子都开始练声音了。 周以泽一翻身就从床上起来了，他穿上衣服拿了钱就出门了。 他是懒，懒得一天到晚瘫在床上他都毫无压力，可要是和吃比，他还是觉得吃重要。 民以食为天，而他就属于那种彻底臣服于美食脚下的。 程翊坐出租车上接到了周以泽的电话。 “怎么了？没睡？” 周以泽下了车已经到了市区了，“就告诉你一声，我出去撸个串儿，省的你要是回去看不到我又给我打电话。” “现在？来市区？”程翊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说实话他知道他表哥挺随性的，可他这实在想象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回路让他表哥大半夜坐那么久的时间来市区只为撸个串儿。 “对啊。行了，我先挂了。” 程翊有点不放心他一个人大晚上在外面游荡，“你告诉我在哪儿，我现在去找你。” 周以泽想了想烧烤摊的干净程度，再想想程翊每次吃沙县的表情，他就拒绝了。 “行了，你又不吃凑什么热闹。赶紧回去洗个澡睡觉。我吃完了就回去。” 程翊对他这个任性的表哥简直无奈，他表哥拳头不够硬惹人的本事倒是有一手，这要是出去又招惹别人连个帮手都没有，他实在有些放心不下。 程翊：“我怕你出去惹事。”他这话说出口颇有种老父操心混账的儿子的感觉，想想还真是，他爸以前也这样总怕他出去惹事，当然他绝对不是那个混账。 “不是程翊，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我上小学的时候好歹也当过三好标兵，也算是祖国的花骨朵，没你想的那么暴力吧。” 虽然混蛋是混蛋了几年吧，但后来不是又改邪归正，成为社会的接班人了吗？程翊这把他当惹事精儿的态度是几个意思？ 程翊暗自腹诽，你也说那是小学了？越长大越歪。 “那花骨朵不更得呵护了，那么娇弱万一就凋了……” “凋你大爷！没空跟你胡咧咧，老子就出去撸个串你至于吗？”周以泽说完就挂了，他现在是挺弱的，但是他也不乐意程翊真的把他当娇花。 程翊听着电话里忙音有些气恼，毛病，不管了！妈的就应该让他挨几顿揍知道疼。 周以泽凭借着记忆找到了自己原来最喜欢去的一个烧烤摊。 人不少，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一大群老爷们儿吆五喝六光着膀子对吹牛逼。 不过有一张桌子是个例外，那只有一个人。 那人姿态随意，不紧不慢地喝着啤酒，仿佛一切喧嚣与他无关。 周以泽站在原地良久未动。 第二十九章 良久以后周以泽走到那张桌子旁轻轻叩了叩桌子，他眉眼间透着一抹清冷之意，“可以坐吗？” 那男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扫了一下其他桌子，这才轻嗯了一声。 周以泽坐了下来，他细细地看着对面那人，本以为自己会很激动，可内心却无波无澜。 坐在对面的本应该是他最熟悉的人，可此时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竟显得有些陌生。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从别人的角度看自己是这样的，浓眉朗目，说不出的硬朗。 那男的明显不满他的审视，他嘴角带着些嘲意，“看够了吗？很帅？不过你再看一眼我可不保证会不会把啤酒瓶子砸你头上，医药费就当你的欣赏费了。” 周以泽：……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不要脸？ 周以泽撇开眼，好吧可以理解，他确实很讨厌别人总盯着他看来着。 他招手让老板烤了些东西，本来见对面的盘子都空了，准备再给对面的那位加点的，但是考虑了一下自己的脾气还是作罢了。 等点完东西周以泽再回头看那人，他仍是一个劲儿地喝酒，如同喝白开水一般，倒也不是买醉更不是发泄，纯粹的想喝爱喝。 周以泽这么一想，无奈地扯了一下子嘴角，什么玩意儿，吸烟喝酒打架自己还真是占全了。 他明知故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的抬眼扫了他一下，嘴角的嘲意尚未退却，“和你有关系？” 周以泽丝毫不管他的态度自报姓名，“我叫周以泽。” 那男的毫无反应也丝毫不想理他，他拿起手边的烟盒抽了一根点火，动作一气呵成。 他姿态肆意，带着令人无法忽略的漫不经心。 周以泽撇开眼，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有些欠扁，怪不得当初李老四手下的人每次见到他什么事不干光追着他揍，他这浑然天成的痞子气质确实挺招人揍的，看着就觉得不把别人当回事。 “来一根。” 那男的直接把烟盒扔在了他面前，“拿吧。” 周以泽也点上烟，慢腾腾地抽了起来，就是味道有些次，不过有的抽就不错了。 程翊那小混蛋成天拿着他的烟，他每次抽一次烟比吸|毒都难，早一根晚一根，妈的，那好歹是他自己掏钱买的。 他也没有再主动说什么，后来上了烤串，更是一个劲儿地吃东西。 他没点酒，喝醉了程翊估计又得啰嗦，可烦。 那人见他光吃串不喝酒，推了一瓶啤酒给他。 周以泽停下来看着那瓶酒，挑眉问他：“喝醉了管送吗？” 那男的掸了掸烟灰，哼笑一声直截了当地说：“不管。直接扔大街上，爱谁捡谁捡。” 周以泽也笑了下，完全不把他的话当回事，他直接拿过啤酒对着桌沿把啤酒给起开了，二话不说直接灌了半瓶下去，以前一直担心喝醉了抽风好久没有这么畅快地喝过了。 那男的看他喝的急也没阻止。 周以泽半瓶下肚还没什么感觉，于是和那个男的对吹了起来。 两人都没说话光喝酒，良久以后他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周泽。” 周以泽抱着酒瓶子笑了起来，“这么巧？” 周泽看他醉了以后一脸无语，妈的，看他一上来豪气地干了半瓶还以为酒量多好。 “先别急着笑，告诉我你家在哪儿。” “我家？锦南小区？” 周泽闻言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不对我搬家了，毓秀苑？好像也不是很对。” 周泽看他醉的说胡话，直接恐吓，“赶紧说，不说我真把你扔大街上。” 周以泽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什么多好笑的笑话，“你他妈就会嘴炮。”程翊说的挺对的 周泽：…… 程翊说不管周以泽还真不管，直接让司机开车把他送回了北区。回了宿舍他重新洗了个澡，他把他妈的照片擦了擦放在了桌子上。 在床上也不知道躺了多久仍然没有一丝的睡意，程翊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里面的位置，他又摸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程翊一下子坐起身刚准备打个电话过去，就听到了敲门声。程翊把手机扔到一边，慢腾腾地去开门。 “怎么没带钥……”匙？程翊刚打开门看到门前的人就成功消了音。门外站了两个人，一个他表哥，一个那次在锦南小区遇见的那个男的。 程翊很想问，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遇见这个男的。 周以泽应该是喝醉了，被那男的扶着，他一看程翊就口齿不利索说道：“到了……我到了。” 那男的一手扶着周以泽，一手拿下嘴里的烟，他挑了下眉对程翊说：“你是他室友？” 程翊冷着脸点了点头，他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喝的醉汹汹的某人，嗯，挺有本事。 “那行吧，人送到了我先走了。”那男的说完把周以泽推给程翊，操蛋！干嘛要惹这个麻烦。 周以泽被他推的一个趔趄，程翊皱眉，有些不爽那人的动作，他伸手接了他表哥一把，周以泽顺势趴在他怀里，单手搭在他肩膀上，头抵着他的肩。 “到了，到家了。”周以泽说着单手勾住了程翊脖子。 程翊本来脸色发黑，被他这个自然的动作搞的身子一僵，呼吸有一瞬的停滞，他眨眨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那男的看了一眼两人，随后露了一个了然的微笑，然后挥了下手潇洒地离开了。 程翊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声谢谢就看着他走了，只好关上门，他把他表哥扶到床上就听周以泽说：“他怎么走了？” 程翊闻言扶着周以泽的手一松，周以泽倒在了床上，床板有点硬，他吃痛地哼了一声。 程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好意思手滑了。 程翊：“不走他睡哪儿？” 周以泽从床上爬起来，他双颊泛红，嘴唇有些水润，一双大眼睛也有些湿湿的，他拍了拍床，“这儿，这不床吗？” 程翊：“……那我睡哪儿？” 周以泽闻言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如同小刷子一般轻轻地扫过下眼窝，他难得温顺。 程翊看他还那么认真地想，刚想转身准备去给他倒杯水，就看周以泽指着地对他说：“那儿都你的，挺大的。” 程翊：……哦。 周以泽想想觉得不对，“那不行，你有洁癖。那你睡床，我和他去开个房间。” 程翊没再和他啰嗦，直接把周以泽提着扔了出去，“去吧，他刚走没多久，估计你在腿上按俩轮子跟车后面跑，没准儿还能追的上。” 程翊简直一肚子火想摔门，但是考虑到不能扰民只能假装我很心平气和，轻轻关上了门。 程翊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儿，准备等外面那个醉鬼敲门要进来再开门，让他好好吹吹夜风，可等了好一会儿外面一点动静没有的。 程翊奇怪地看着门的方向，不过很快一个念头就浮现在他脑海之中，操！别告诉他那傻逼真跟人走了。 程翊一把拉开门才发现周以泽坐门口。 程翊简直被整的没脾气了，他叹了口气，和醉鬼计较实在是有点小心眼了，真不知道生哪门子的气。 程翊把他扶了起来让他坐在椅子上，他对表情呆滞的某人说道：“我给你倒杯水？” “行，给老子来一杯82年的白开水。” 程翊懒得搭理他，82年的白开水，那他妈还能喝吗？末了程翊递给他一杯凉白开。 周以泽喝了一大口。 程翊明知故问：“甜吗？” 周以泽点点头认真地说：“甜。” 程翊哼笑了起来，“跟演员一样。解渴了吗？去洗澡，一身的酒味烧烤味。” “哦。”周以泽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一步三踉跄往外面走。 “衣服没拿。” 周以泽闻言又转身去拿衣服。 “毛巾呢？” 周以泽又拐回来拿毛巾。 程翊看他走路摇摇晃晃，神智不清楚，无奈地摇摇头，帮他拿了衣服，又收拾了其他用品陪着他下了楼。 “刷牙。”程翊挤了牙膏把牙刷塞他手里。活这么大也就伺候过他表哥这一个人，这待会是不是还得陪着洗个澡？ 周以泽乖乖刷完牙，程翊又按着他的头用水龙头把他脸上的泡沫冲干净以后一把将他推进了浴室。 程翊看了一眼不知动作的某人发问：“脱衣服还得我动手？” 周以泽一听立马开始脱衣服。程翊也不看他，去给他调水温。 程翊刚把水温调好，从身后就趴过来一个人，他表哥的呼吸犹在耳边，“你怎么不脱？” 程翊脸有些涨红，一把拉住他的手把他扯到身前，“脱你大爷，你洗澡又不是我洗澡。” “一起，一起洗，鸳鸯浴……” 程翊：“……你再胡说我把你塞外面水池里。”说着他把光溜溜的周以泽推到了水下，把花洒拿下来对着他头冲。 周以泽背对着他，双手撑着墙只给他留下一个的背影，他低着头，好看的颈子绷的紧紧的，好看的弧线顺着脊椎向下延展，一直到精瘦的腰身。 水从他头上流下，顺着后背向下蜿蜒，流向股缝儿之间…… 程翊顺着水珠流下最终把目光定格在他白皙的臀肉上，他手微微一颤想往后退，可周以泽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要转身，程翊怕他摔倒虚扶着他的腰让他转了过来。 周以泽一转过身就伸手勾住程翊的脖子，将湿湿的脸颊埋在他颈窝里喃喃：“头，头疼。” 程翊心头微微颤动，被他这个自然的动作弄的心头如同猫抓一般，周以泽软软的脸蛋带着湿意蹭着他的脖子，呢喃声更是让他挠心挠肺，一时之间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以泽光溜溜的身体隔着薄薄的衣衫把他衣服打湿，他可以感受到周以泽散发的热度，程翊拿花洒的手有些发抖，他左手微微扶着他表哥的腰，掌心下的皮肤细腻光滑，他心头掠一丝奇妙的感觉，掌心仿佛有把火，就那么蓦地着了，从手心蔓延到心里，让人焦躁不堪。 程翊小腹腾起了一团火，下面竟有抬头的趋势，他愕然地站在那儿不知所措，这是？僵了一刻他一把推开他表哥。 周以泽措不及防差点被推倒在地，他茫然地愣在那儿好像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程翊偏开脸不敢看他，他艰难地说道：“自己能洗吗？” 周以泽呆愣愣点了点头，“嗯。” 程翊闻言如释重负一般撒了手，把花洒重新挂了回去，仓皇逃出浴室，从头到尾没有看他表哥一眼。 程翊再迟钝，也明白自己这样有点不对，他居然对他表哥产生了性|趣？ 他未曾耽于美色，和卢二出去玩了那么多次，他再怎么也是个成年男子，卢二自然不会像现在这样念着他未成年不敢肆意妄为，也给他叫过陪酒的。 腰软肤白的男人女人他不是没见过，可都是逢场作戏，敷衍了事，他抱都懒得抱，顶多让人在他身边倒酒递酒，可他现在…… 他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那上面还残留着他表哥的温度，心里的火也还没熄灭。 程翊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他对自己的表哥产生了欲|望？他对他表哥…… 倘若以前没有意识是他认为自己不过是将他表哥当哥哥，可现在呢？谁他妈能对着自己表哥硬|起来？ 一个念头一旦冒了头便如同春雨过后的竹笋，他蓦地想起自己刚刚那股莫名的火气。 他承认有一部分来自他表哥不听话在外喝醉酒，其他更多来自他表哥居然会相信一个陌生男人，还和那人走那么近。 这么一想，程翊傻眼了，活了二十多年他就没考虑过感情，他没有想到让自己深思这个问题的，居然是个男的，还是他表哥！ 他有些焦躁，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喜欢男的？还喜欢他表哥？那傻逼除了会惹事还会什么？ 嘴上这么说，但是程翊内心深处明白周以泽对他到底好不好，有多好。可是就因为这个他就喜欢上一个人？那孟弘文魏巍卢二都对他好，他也没博爱到那个地步啊。 程翊疲惫地闭上眼睛，怎么会这样呢？那可是他表哥，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身份摆在那里，他的认知，他心里的线都清清楚楚存在着。 他表哥自己也说过他就算是基佬也不会和自己弟弟乱来，他……他没机会的。 况且老爷子一向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他和他表哥都是同性恋足够老爷子大发雷霆了，到最后他还要和表哥在一起，那程家估计就闹翻天了。 程翊站在浴室门口，从刚开始的不敢置信到后来的平静，他想了个清楚。 他只知道，不管到底喜不喜欢，他都不应该喜欢。 不应该。 周以泽打开门扶着门框出来了，程翊把温度调太高，他把温度又调低了，冲了个凉水澡，脑子清醒了不少。 周以泽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妈的怎么回回喝醉就耍流氓，瞧把程翊吓的。 “那个……” 程翊闻言回头看他，神色冷淡，“上去睡觉吧。”程翊也没伸手扶他直接走了。 周以泽看着他的背影微哂，这是生气了？ 第三十章 程翊既然想清楚了，就不可能像原来那样心无芥蒂得继续以那种方式和他表哥相处，打算暂时“冷落”一下他表哥，什么时候将他那颗安放错地方的心给收回来了再说。 周以泽发觉程翊确实是生气了，这一整天也不和他说话，淡着一张脸光在那儿卖苦力。 周以泽掀起背心在脸上抹了一把，他看着桌子上的照片没话找话：“这你妈？你怎么把照片拿这儿来了。” 程翊看他用汗湿的背心擦脸抽了下嘴角又听他直接称呼“你妈”，有些奇怪，照理说这照片是好多年前的，他妈的相貌他表哥也知道，好吧就算忘了，这直言说你妈实在有点不合适，难道不是要叫舅妈？ 程翊沉默了下随口应道：“嗯。” 这回答实在敷衍，周以泽闻言有点发愁，这回回醉酒都逮着他这新表弟调戏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他看程翊一副性]冷淡的模样估摸着是昨天自己的行为吓坏了这个耿直的直男，总归是自己的错，他琢磨着等自己洗完了澡得哄哄“孩子”。 周以泽洗完澡在床上躺着，程翊刚收拾了东西去洗澡，周国华就给他来了电话。 周以泽觉得新鲜，来这儿都快一个月了这可他爸打的第一个电话。 住家里那一个多星期周以泽觉得那男的对自己儿子还是很不错的，只是他来这边一个电话不打委实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他的懒大概是入了骨，就是觉得不对劲儿也懒得深思，权当他那个爹太忙了。 “爸，怎么了？”周以泽叫爸倒是挺熟练，其实没穿过来之前他一句爸都没喊过。 从出生到他死，周以泽就没见过他那个老子，不过他也不是那种整天拉着他妈衣角哭着问我爸在哪儿的人。 上一辈子的恩怨他不知道，但他妈一点都没给他灌输他爸是个死鬼，更没有狼嚎着说他爸抛妻弃子，仿佛就没有那个人，当然她妈也不避讳爸这个字，更没有一听到老子，爹之类的字眼就开始砸东西打小孩的条件反射。 他推测他大概是他妈分裂出来的。 周以泽对爸没什么感触自然不会抵触，所以叫起来很顺口。 “你怎么没来家宴？”周国华平静如水的声音传了过来。 家宴？周以泽看了一眼外面，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工地这边太忙走不开。” 那边沉默了两秒才说：“那行吧，我跟老爷子说说。对了，在那边累吗？” 周以泽觉得周国华这个关心不仅顺带而且有点虚假，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不累。” 周国华又问了他几个问题，都是关于他在这边的情况，周以泽都安分地回答了。 挂了电话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那个爹大概是察觉到他的不对了，这话里话外明着是关心，实则是试探，更重要的是那种疏离的语气确实假不了。 不过周以泽倒也不着急，人家老子都不着急，他有什么可急的？ 不过周以泽倒是想明白一个事儿，那个周国华估计也不把原主放在心上，这亲儿子被人鸠占鹊巢了再淡定的人估计也坐不住了，可周国华不仅坐住了而且不动如山稳了一个多月，这要不是有家宴这回事估计他还是不会来电话。 这……难不成原主不是他亲生的？这就算是养子感情也不该淡成样子吧。 周以泽仔细回想了一下和周国华相处的那个星期，对他是挺好但是有点不像父亲对待儿子，外人看来是宠溺，不过其实是客气过了头。 难不成那个时候他就察觉出来了？还是那个周国华原来就是这个态度？ 周以泽思来想去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和他有关系吗？反正周国华都知道他不对了，他继续过自己的日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毕竟现在什么头绪没有，让他如临大敌做好万全准备纯属扯淡。 而且他有种直觉，那个周国华性子太淡了，给他的感觉就好像对什么都不上心。 程翊洗完澡回到房间就看见他表哥平躺着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像是在思考人生，他收拾好东西关了灯躺到床上。 里面躺着的周以泽跟诈尸一样坐了起来，索性程翊已经习惯了他的一惊一乍，淡定到连眼睛都没眨。 程翊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黑乎乎的人影等他说话。 周以泽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好黑啊。” 程翊：……他现在挺想一脚送他表哥出去的。 程翊很善解人意地坐起身蜷起了腿给周以泽腾地方，“去开灯吧。” 周以泽本意是打算哄“孩子”，可这没法儿开口，这怎么说，跟程翊道歉说自己不该趁着醉酒占便宜，一个男的乐意听到自己被基佬占便宜？ 可程翊这一副“乖巧”的模样挺瘆人的，周以泽还是决定直白地道个歉，可是他这些年基本没说过道歉的话一出口就有点不对劲。 “程翊你是不是觉得看我裸|体长针眼？” 程翊：“……没。” 周以泽那话一出口他就明白自己这道歉的方式错了，但索性破罐破摔了。 “那你这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是准备给我当下酒菜？” 要是在平时程翊估计得感慨一下他表哥这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可这会儿他心虚实在不知如何作答。 “不是。”哪怕在黑暗中他也能感觉有一道灼灼的目光缠着他。 周以泽看程翊依然是踢一脚走一步的说话方式在心里叹了口气。 “程翊，乖，别生气了。”周以泽本来还想安抚性地拍拍他的，但是又怕程翊害怕和他接触生生把手缩了回去。 “我错了，我以后不乱喝酒了，更不会撒酒疯了。” 周以泽从来不把脸面放在心上，有些事情值得他豁出脸面干他没必要觉得拉不下脸。 程翊听的心里不是滋味，这是他自己心虚不愿意陷进去才想的一个昏招，让他表哥误会成这个样子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可他憋半天也就憋了两个字，“没事。”他的意思是真没事，没那回事儿。 周以泽一听这极尽敷衍的二字绷不住了，他这知道错了也道歉了可当事人完全不打算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不是还没上手摸吗？也就言语调戏了几句，程翊这一副贞烈的模样演给谁看？ 程翊隐隐觉得不对，他感受到周遭汹涌的怒意。 周以泽哼笑一声，大爷一般躺了下来，只是躺的地方离程翊特别近，程翊一转头估计能碰到他的脸。 周以泽十分自然地把手放在了程翊小腹上，不就认为他耍流氓吗？反正都这一副如避猛虎的态度了，干脆彻底点。 程翊身子绷得更紧了，小腹的肌肉都缩了一下，他吓得不敢乱动，身上的汗毛都炸开了，他耳边尽是他表哥的呼吸，带着湿气的呼吸瞬间把他耳朵染了个通红。 程翊差点没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干嘛？” “没什么，就想给你来个十八摸。”周以泽略带嘲讽地说，他见程翊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里微微有点不舒服，看来自己这表弟直的不能再直了。 程翊：…………………… 第三十一章 “别胡闹。”程翊抓住那双在他小腹上作恶的手，不过他只觉得那手如同烫手山芋，不敢下十二分的气力去抓。 周以泽轻松挣开了他的手，生动形象地给程翊展示了什么叫“十八摸”。 干了这么久的活儿，周以泽的手不可能还像以前那样光滑，他手指有些地方已经磨出了茧子，薄薄的一层，他手法极其粗糙在程翊胸膛上揉揉搓搓，一边摸一边在心里暗自琢磨这腹肌不错那胸肌够大，当然和他比还是有点差距的。 程翊脸憋得通红，就这还十八摸，十八搓还差不多。就他表哥这手法给他搓澡他都……他都不敢要啊。虽然周以泽“揉”的他一点也不舒服，搓都快搓掉他了一层皮，可程翊浑身跟过电一般酥酥麻麻。 让他身体动情的当然不可能是这乱七八糟的手法跟搓澡一样的手法，让他情动的只是这个人而已。 程翊再次握住那只手，再摸下去他就忍不住了，他假装轻描淡写地说道：“别闹了。我没生气，你是我哥，醉酒胡闹的事儿我怎么可能会放在心上。我就是心情比较差。” 周以泽微微与他撤开了一点距离，他抽出自己的手，“怎么了？” 程翊也知道那什么疏远他表哥的方法行不通，就他表哥这一副找｜操的模样，指不定他哪天就憋不住了。 程翊指着桌子的方向问：“看见桌子上的照片没？” 周以泽越过黑暗往桌子那边看了一眼实话实说：“看不见。” 程翊：“……不说了。”他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一个玩意儿。 周以泽按住要翻身背对着他的程翊，连声哄道：“说说说，我不打岔。” “你也知道我妈从我九岁那年就失踪了。”他妈当年失踪的原因在程家不是个秘密，但是老爷子也说了要是他知道哪个多嘴的把这消息往外传，他在程家的日子也算到头了，所以外人基本上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儿。 周以泽又没有表哥的记忆，对这些事儿完全是一问三不知，所以他干脆保持缄默。 “即便我知道我爸不会伤害她，可我就是想找她。我不想她担着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周以泽注意到程翊的停顿，他皱了皱眉，但是他没有开口只是等程翊继续说下去。 “没有证据我说什么都没用，我爸就认定了那件事儿。我千方百计地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可一点头绪没有的。我当时才九岁，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我根本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这件事一定和老头有关。”程翊抿了抿嘴，他查过了，那件事以前老爷子和他舅舅家的公司在角逐一个指标，不过事后他舅舅就主动退出了角逐，程家轻而易举拔得头筹，没那么巧合的事情。 和亲家争指标于情于理都有些不妥，要有什么方法能让亲家自动退出就好了。这件事以后，他舅舅家基本上没和程家有往来，都是要脸的人家，况且他妈家姐妹众多，对他舅舅来说，多一个少一个没差，大家族最淡怕就是兄弟姐妹之情了。 但只是因为这个把自家儿媳当枪使还是有点说不通，至于当年老爷子和他妈有没有过节他就不知道了。 不过老爷子为了不落人口实把事情处理的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找证据谈何容易？ “那次我出去就是找人，那人以前在我家做帮佣，她是那件事以后第一个失踪的人，后来我爸才陆陆续续遣散了我家其他的帮佣，我推测那件事儿肯定和她有关。” 周以泽既不知道程翊他妈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肯定是丑闻，也不知道那么大的人怎么说失踪就失踪，难不成程翊他爹玩□□？这可是犯法的事儿。 “我算算，你九岁到现在都九年了，就算那人当年是去过锦南小区，你觉得她现在在那儿的概率有多大。” 程翊没说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他还有什么路能走？其他的那些帮佣他能找的能问的都查过了，可都是一问三不知，比他知道的内情都少，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人身上。 程翊半响才说道：“总得试试。” “没找到吗？”周以泽有点明白了程翊为什么和他爸关系那么差了，只是他想起刚刚程翊的话。程翊非常肯定他爸不会伤害他妈，是他觉得他爸不会做犯法的事情，还是因为程翊知道他爸对他妈还有情？ “嗯，去问了那里的人，都说不认识。”程翊没和别人说过这些事儿，他表哥是家里人，也算知道一些内情，况且有些事压抑久了也需要一个发泄口。 “所以你不知道怎么办了？” “嗯。”找不到他妈，找不出真相，程翊把手搭在脸上疲惫地闭上眼睛，上辈子到这辈子他没有一点长进。 周以泽伸手摸了摸程翊的脑袋心里一软，总归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孩，他笑笑，“小学课本不还有小蝌蚪找妈妈？一个瞎眼的两栖动物都能找到它妈，小程翊也肯定能找到的。” 程翊闻言把手放了下去看着周以泽，这话听着不像安慰人。 “你是在说我连蝌蚪都不如？” 周以泽：“……不是，我是说你肯定可以找到的，就是看你是不是真的想找了。你有那个帮佣的照片吗？”锦南小区？要是那人还在他肯定会知道。 “有。”程翊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 周以泽看他不动催促道：“有你倒是拿出来看看啊。” “你又不认识。” 周以泽瞪他，“看看不行啊！” 程翊没办法摸出手机打开了相册，“她在我家干的挺久的，我没出生她就在我家做帮佣。不过以前都是刘姨带我，我对她的印象很少。照片是好多年前的了，那会她看着还很年轻。” 周以泽听他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一把夺过手机，扫了一眼大合照，一眼就瞥见一个人，这个是……周以泽皱着眉头，定定地看着那女人，再三确认以后他确定那人他认识。 程翊看着他表哥那张被荧光衬的发白的脸，又见他露了一个阴森森的笑，心里一颤，干嘛？ 周以泽把手机扔给了程翊，行了行了，改天有时间带他家小蝌蚪去找妈妈。 “睡觉，改天再去看看。你上次才去多久，这么大的线索得好好的找你说是不是？” “可是……” “没可是！等有时间我陪你一起。别担心，有哥呢。” 程翊只得闭嘴，也是，就这么一个线索得好好找找。 第三十二章 “我去稀释水泥。你们俩先把钢丝缠好，到时候裹了往下放。”赵叔说着就要下机台。 “行。”程翊回复了一声转头看着蹲在他影子里的某人，伸脚轻轻踢了一脚周以泽，“热？” 周以泽抬眼看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回答：“我觉得你说废话挺有一手的。” “再忍忍，还有一个月就好了。”程翊看他后颈也晒的发红有些心疼。 “不是，有一件事我至今没闹明白。”周以泽以前不乐意想程家那些恩恩怨怨，可自从上次周国华打电话过来他脑子里就情不自禁地想一些事儿。 “嗯？” “当初挨揍的是我，打人的是你，那老头罚你就罚你，为什么连我一起罚？”周以泽一想到这个就觉得不对，这好歹也是外孙怎么搞得跟捡回来的一样？ 那老头二话不说就把人撵工地来了，好歹程翊看着身强体壮，原主看着那么瘦，那老头这么作妖合适吗？ 程翊奇怪地看着他，整个程家都知道老爷子不喜欢他表哥，他表哥这是装傻还是真迟钝？ 程翊看周以泽还真是一脸困惑，心里已经掀起波澜，这难不成当局者迷？不过老爷子做事一向直白，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给人脸，他表哥…… 周以泽见程翊不说话反而盯着他沉思，心里一动，他看得出来那老头不喜欢他，可程翊这眼神儿也忒直白了，这么说老爷子有非不喜欢他的理由？啧，还真是稀奇。 程翊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想不通为什么，过了会儿他才回答：“一个巴掌拍不响。” “你脸伸过来我让你瞧瞧一个巴掌到底拍不拍的响。” 程翊：“……行，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两人没再说话，程翊看周以泽蹲在那儿无聊地拿手指扣机台，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一手的灰，你也不嫌脏。” “别说手了，我现在脸上都是灰，都这么久了你假干净什么。”周以泽说着看了一眼远处的赵叔，他眉头皱了起来，“我怎么觉得赵叔最近精神很不好？” 程翊闻言也看了过去，他若有所思，“有点，脸色也不是很好。会不会太累了？” 周以泽站起身，朝赵叔一努嘴，“你去替赵叔和水泥，让赵叔回来和我缠钢丝。” 程翊看他使唤自己使唤的极其自然随口辩驳，“你怎么不去？” “行行行，我去。”周以泽摆摆手就要下去替赵叔。 程翊一把拉住他闷声说道：“待着。”说完跳下机台朝那边的赵叔走去。 程翊刚过去就看见老赵身影有些打晃，他担心地说道：“赵叔您没事吧？” 老赵依旧是原来那副乐乐呵呵的模样，他摆摆手，“没事没事，天气太热了，有点发晕。” 程翊皱着眉隐隐觉得不对，但是眼看着老赵又没什么大问题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说：“您回机台，这儿交给我了。” 老赵避开他要拿工具的手，连连拒绝，“不行，这你做不来。这水泥稀释还得按比例，一点不能差，你得自己算好水泥量再加水。” 程翊笑道：“我知道，您就告诉我按什么比例。” 老赵这才反应过来人好歹也是考上大学的，哂笑过后才说：“1.15的就可以了。” “行，”程翊看着老赵，发现他脸色有些发白，而且每每问他怎么了，老赵的语气就有些躲闪。 “赵叔！”程翊叫住抬腿要走的老赵犹豫再三才说道：“身体哪儿不舒服就说。” 老赵一愣而后笑着应道：“行，我知道了。” 程翊听到他的回答也没有心安，反而心里更不踏实了，他总觉得要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了。 晚饭以后洗了澡，程翊一回房间就看见周以泽叼着一根烟盯着他妈的照片看。 “你干嘛？” “你妈挺有气质的，”说完周以泽又看了一眼程翊，“你这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的是不是随爹？” “……别总你妈你妈，叫舅妈！”程翊拿毛巾抽了他一下，“五大三粗？膀大腰圆？我的好表哥咱能有点文化吗？好歹高考也考了那么高的分，这词用在我身上合适吗？还有你这话要让你舅听见抽不死你，呵，随爹……” 程翊往衣柜走路过周以泽顺手把他嘴里的烟拔了出来，掐熄以后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周以泽：“……我操，我还没抽完呢，这我今天第二根好不好？” 程翊冷声说道：“改了，以后一天一根。” 程翊刚刚一进门就注意到周以泽叼烟的动作，简直和那天的那男的如出一辙，心里没来由得烦。 他挺想问问周以泽和那人是什么关系的，可是终究没问出口…… 周以泽看他拉着脸以为自己的话惹恼了他，当时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嚷道：“不是程翊你是不是有毛病？我就随口一句玩笑话你至于吗？” 程翊把短裤脱了换了一条长裤子，他哼笑一声，“我在你心里，心是不是比针鼻都小？” 周以泽听他语气里带着嘲讽，火气上来了反唇相讥，“别侮辱针鼻。” 程翊闻言气血翻涌，被气的不清，他不再言语拿了钱包直接走了。 周以泽看他换衣服知道他出门，刚才没吵架之前还想问他干嘛去，这会儿看他走别提多想朝他背影扔个拖鞋，操蛋玩意儿！ 程翊一出门周以泽就踹翻了椅子，心里别提有多憋闷，操他大爷的程翊，来大姨夫了吧！这几天阴阳怪气得甩脸子给谁看！ 卢二叫程翊出去玩，本来程翊打算带周以泽一起去的，可谁知道发生这么一遭事儿，自然不好拉下脸去问周以泽要不要一起了。 程翊知道自己是有点不正常，一面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喜欢他表哥，一面又忍不住吃醋，这么反复无常他都忍不住唾弃自己，可感情要真的那么好控制他也不至于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他有些庆幸现在不用和周以泽待在一起，他需要冷静一下。 他也知道他那表哥心大到没边，从来不记仇，火气一消三言两语就可以哄住。 程翊乘车去了卢二告诉他的那家新开的酒吧，他打开包间门就看见那三尊大佛坐在沙发上，每个人身边各自坐了一个人。 卢二和魏巍身边都是女的，孟弘文身边坐着一个男孩，包间里灯光昏暗，程翊一时没看清那人是谁。 “来了啊，我哥呢？怎么没一起？刚打电话不是说好好的吗？”卢二看程翊后面确实没跟人，有些诧异，这怎么了？怕他们污染了他表哥纯洁的心灵？ 程翊一听周以泽就有些不舒服，他没留意卢二后面一句话，“他不来。”说完他径直走了进去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程翊一坐下就听有人道：“程哥。” 程翊看了过去，这声音有些熟悉，他仔细辨认了一下孟弘文身边的那个小男孩，诧异地说：“万小年？” 万小年见他认出了自己直接从孟弘文身边跑到他旁边坐着。 “哥你一个人来的？” 程翊看着万小年皱起眉厉声说道：“谁让你在这儿的？” 程翊知道万小年想挣钱，可不代表他可以在这种地方挣钱！一想到这小孩还没成年在这种地方陪酒，程翊火气不打一处来。 万小年不知道自己怎么惹恼了程翊，他坐直了身体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那边的孟弘文，小声说：“那个……孟弘文带我来了。我本来也不想来的，他说你会过来，上次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就跟过来了。” 程翊微哂，这样啊。 孟弘文嘴角带着笑，他知道程翊误会了，不过…… “凭什么你程哥程哥地叫他，叫我就连名带姓啊？”孟弘文说的叫一个委屈。 程翊撇开脸不想看他，二十多岁的老男人用这种语气说话是作什么妖？ 卢二哆嗦了下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孟哥果然不是一般人，恶心人的本事还挺高的。 魏巍抽了一下嘴角，开心就好。 万小年闻言愣了下一本正经地说：“文哥。” 孟弘文一挑眉慢悠悠地说：“阿力，你离我的程程太近了。” 在座的众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卢二一口酒差点喷了出来，魏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程翊生生被他气乐了，“谁他妈是你的程程。” 万小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叫法有误，他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你看你逮谁都叫哥，这屋里你都快叫了一个遍了，我才不当你哥。”孟弘文随意地倚在沙发上，眼底带着一丝笑意。 万小年一听眨了眨眼睛还真纠结起来，他认真想了会儿试探性喊道：“叔？” 孟弘文笑了起来对其他人说：“看吧，都说我是你们爸爸辈的了。” 万小年顿时窘迫起来，他看着程翊不知道自己怎么办。 程翊安抚性地看了他一眼又对孟弘文道：“要点脸，二十多岁的人了别总欺负未成年……” 他话还没说完房门就被人打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好意思来晚了。” 程翊：……他怎么会来？ 第三十三章 “哥你来啦，程翊不是说你不过来吗？”卢二看见周以泽立马笑嘻嘻的。 周以泽扫了一眼角落里的某人平静地回答：“他的话能算数？” 程翊：…… 他脑中灵光一闪，立马把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看了一眼，果然有一个未接来电，卢二在他坐车的时候给他打电话了不过手机静音他没听到。 周以泽和在座的几位挨个打了声招呼，唯独漏了一个程翊，连看他都不看他就坐到离他最远的地方，正好在卢二身边。 程翊刚走没多久他就接到卢二的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到，他那才反应过来程翊这是出去玩不带他，混账玩意儿！不让他过来他偏过来。 卢二松开怀里的妹子，凑到周以泽身边神神叨叨，“哥，你要人吗？” 卢二的声音不算小，所有人都听到了。 孟弘文和魏巍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既然出来玩能像程翊那么矫情吗？肯定不能！不过程翊还是个未成年，也算……情有可原？ 万小年虽然第一次出入这种场所，但是心里也知道有钱人家的少爷私生活糜烂，不过来了这么久也没有看到什么大尺度限|制级的画面所以也很淡定。 唯有程翊脸上跟裹了层煤灰一样，所幸灯光昏暗，再者没人看他，也就没人注意到他那副如同吃shi的表情。 周以泽看着卢二，轻飘飘地开口，“我觉得你这样特别像一个角色。” 卢二傻兮兮地问：“什么？” “青楼里的老鸨。” 卢二：“……那你要不要？” “男的女的？” “有男有女。” “行吧，要男的。” 一旁的孟弘文听了两人的对话喝了一口酒，现在像人贩子。 坐在那边的程翊现在只想“扫黄”“打拐”。 “人贩子”卢二闻言挑了下眉，朝着周以泽一阵挤眉弄眼，“哥，你挺会玩啊。” 卢二办事效率挺高，一会儿就找了一个男孩。 那男孩看着很青涩，白干白净的，约摸二十出头。他乖巧地站在那儿，好像是新手，显得十分拘谨。 万小年刚才没注意听，现在进来一个男的强行被刷新了三观，男，男的？！ “程哥，我眼睛没花吧？这是男的啊。”万小年小声和程翊说道。 程翊也不打算管周以泽，只要不是太过分就成，他现在没立场管他表哥。 他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没看错，就是男的。” 万小年一脸悻悻，“那怎么……怎么……” 程翊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一时间也有些心烦意乱，他一口将酒饮尽，“觉得不舒服吗？要不我我先送你出去？” “也没，我就是……第一次见。”万小年说着摸了下鼻子，稍稍有点不好意思，他刚说完就觉得身边的沙发一陷，他奇怪地看向自己身边的孟弘文。 “看什么？我不能坐这儿？”孟弘文嘴角总挂着笑意，就是看着极不正经，一脸的风流相，按程翊的话就是，白瞎了他那一张脸。 程翊看着孟弘文这才想起来自己没问过他俩是怎么搅和在一起的。 万小年坦坦荡荡地说：“没啊，你坐，我就是怕这儿太挤。我先去趟卫生间。”说完就溜了。 孟弘文看着他的背影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怎么我一过来他就跑了？” 程翊了解他，孟弘文在感情方面真不能算个好东西，他二十四岁的时候孟弘文还在花丛里浪荡着，对待感情就抱着玩玩的态度，看上了脱裤子交流交流“感情”，厌倦了拍拍屁股就走人…… 程翊想着看了一眼孟弘文，在心里感慨了句，这他妈真不是个东西，别提是不是好东西了。 程翊对万小年印象不错，自然不愿意孟弘文去祸害他，他问：“你俩怎么认识的？” 孟弘文闻言脸上闪过尴尬之色，他轻咳一声，“就那么认识了。”过程很尴尬，他真的不想再回忆。 程翊见他不想说，也不为难他只是说：“你说你都二十岁的老男人了……” “等等，我二十岁怎么就老男人了？” “四舍五入不就三十了，你不是爸爸辈吗？” 孟弘文：……自己挖的坑。 “都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了还是别祸害未成年了。这小孩看着挺单纯的，看他被你糟蹋了我总觉得好白菜被猪拱了。” 孟弘文闻言眼皮子一跳，他咬牙切齿，“我的小哥哥，你的圣父光芒还真是扎眼睛。” 程翊假装听不懂他的讽刺，就是看着他。 孟弘文知道程翊没开玩笑，“行了，他一个未成年我是真吃不下，口味还没那么重。” 程翊也知道他说真的，孟弘文把人当小动物一样逗弄总好过他把万小年当猎物要捕获来的强。 程翊还想说什么余光瞥见那边的周以泽玩的正嗨，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孟弘文看他一副要揍人的模样马上和程翊拉开了距离，他警惕地说：“干嘛？我说的是真的。” 程翊没理他，转头看向那边的周以泽。 还他妈以为是个纯情的新手，这么会儿就跨坐在他表哥身上了，程翊那个角度只能看到那个男的背影，实在看不清两人在干什么。 程翊胸口燃起熊熊大火，一把火把理智都烧没了，他站起身大步朝那边走了过去。 卢二还在和怀里的大波妹子调着情，措不及防被程翊掂起来扔到一旁，他诧异地看着程翊坐到他原来的位置上。 “哎，你干嘛？我坐的好好的，你……” 程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可没忘罪魁祸首是谁。 卢二立马抱着怀里的妹子躲老远，他觉得晚走一步程翊就得揍他了。 程翊看向旁边的周以泽，才发现他表哥压根没管他，旁若无人和那男的*。 程翊这么说可真是冤枉周以泽了，周以泽压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那男的说什么他就嗯哦的回应，看起来兴趣缺缺。 周以泽虽然是同性恋，但是从来不鬼混，他刚才同意卢二叫人是觉得反正都来了，光坐着也没意思。 无奈程翊现在一腔怒火，活生生把自己烧瞎了，怎么看都觉得他表哥在和别人在*。 那个小男孩漂亮的手摸上周以泽的锁骨，在周边打了几个旋儿，然后缓缓向下，只不过没得逞——他的手被程翊给抓住了。 那男孩吃惊地看着程翊，不明白他到底想干嘛。 周以泽这次是真没法儿装瞎了，他看向程翊，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你他妈抽什么疯？ 程翊冷冷地对那个男孩说：“你先出去吧。” 那男的很尴尬地愣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看向周以泽，毕竟自己伺候的是这位。 周以泽没明白程翊这是几个意思，想玩自己找个去，在这儿捣什么乱？ “别管他。”周以泽本来是挺无聊的都准备让人走了，但程翊非要搅和，他刚灭的火苗重新燃起来了。 他没管程翊，对着那男孩说道：“裤子脱了吧。”周以泽一身的反骨，在气头上从来不愿意按照别人的意愿来。 程翊闻言登时看向周以泽，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那男孩犹豫了下微微起身把裤子解开了，露出性|感的丁字裤和两条白嫩的大腿。 程翊看了过去，差点没忍住抓住那人把他丢出去的冲动，他目光凛冽死死盯着那个人。 “我……”男孩被程翊阴冷的目光盯得打了个哆嗦，他心里暗暗叫苦，这钱他不赚了行不行？ “我再说一遍，出去！”程翊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 那男孩权衡了下，看看程翊的体型再看看周以泽的……瞬间从周以泽身上下去了，他提好裤子就跑了。 万小年刚从卫生间回来就看那人匆匆忙忙地跑了，好像后面有吃人的东西。 他茫然地看了一眼里面，发现程翊坐到了周以泽身边，而原来的位置只有孟弘文，他纠结了下还是坐到孟弘文身边。 包间大，其他人各玩各的，根本没注意到程翊两人的矛盾。 卢二看那男孩跑了，自然知道是程翊的杰作，他在心里同情起周以泽，这样的表弟要来何用，连玩都管，建议掐死。 程翊抓住周以泽的胳膊，“回去！” 周以泽眉毛都没动，不咸不淡地说：“我说程翊，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 程翊松开手，有种把周以泽就地掐死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假装心平气和地说：“回去。” 周以泽虽然面上不动，实际上也被气的不清，但他也不想当着程翊几位朋友的面闹难堪索性站起身。 妈的！回去打死他！打不过叫上周泽也要打！ 程翊强装镇定，和其他人打了招呼，以明天要上班为借口，带着周以泽走了。 第三十四章 （入V三合一） 程翊拦了一辆出租车，周以泽站在他身前，程翊拉开车门一把将周以泽推了进去。 周以泽毫无防备趔趄了下，他回过头怒目而视，“疯了吧你！” 程翊沉着脸没搭话，他坐进车里让司机开车。 两人隔了好大一段距离，一路上不发一言。 周以泽酝酿着情绪随时都准备着爆发。 程翊一路上压制着怒火，他挺怕自己待会动手揍人的，以前没个顾忌打就打了，现在不同，打了火气没消反而还心疼，程翊做不出那种自虐的行径。 周以泽脸上阴云密布风雨欲来，他不是喜欢冷战的人，他一旦生气就指望着和别人痛痛快快打一架，打完以后该干嘛干嘛去。 程翊看周以泽打开房门进去了，犹豫了下才进去。 周以泽都做好程翊揪着他衣领兴师问罪的准备了，到时候自己再挥拳相向，可程翊进门以后就收拾了衣物要下楼洗澡，仿佛刚才生气的人不是他。 周以泽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没背过去，他等着打架呢！ “你站住！”周以泽紧皱着眉头叫住了程翊，“你是不是又想不理人？不是，程翊你属什么脾气的？当初动手打我这事儿你也没少干，现在你生气了想打架我奉陪便是。” 程翊丝毫没有嘴软，“你又打不过我。” 周以泽脸色冷了下来，他冷声说道：“打过打不过是我的事儿，挨揍了也是我的，老子乐意。” 程翊依旧不理他要出门。 “砰”一声，周以泽一脚把椅子给踹飞了，椅子重重地砸在柜门上，巨大的声响听的人心惊。 程翊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也不想动手打他，可周以泽像一个暴怒的狮子，势要和程翊痛痛快快打一架。 程翊气极，转身将衣服恶狠狠扔在了地上，他揪住周以泽的衣领，一把将他按在了床上。 他伸手一把捏住周以泽的脸，压制周以泽的那只手一伸接住了他挥过来拳头。 周以泽那一拳劲儿确实很大，程翊下了力气才遏制住他。 压在身上的力道没了，周以泽自然要反抗，可程翊丝毫没给他机会，他一脚踩上床上，又用另一条腿的膝盖抵在了周以泽的胸膛上。 周以泽虽然被压在他身下，但是眼神儿实在凶悍，像是要扑过来咬他几口。 程翊眼里透着厌恶，言语犀利，丝毫不留情面，“打也打了你还想干嘛？我说了你打不过我非要自取其辱。别他妈一天到晚就想打架！你这力气能打的过谁？” “你是不是很缺男人？上来就让别人脱裤子，恶不恶心？你这个样子能干动谁？嗯？要不要我给你找几个人……” “找你大爷。”话是骂人的话，但周以泽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稀松平常的事情。 他知道程翊想说什么，他不想听，太刺耳。 其实他挺想骂一句找你妈逼的，他人糙话更糙，可他知道程翊他妈对程翊很重要，所以他骂妈的话全都改成了大爷。 周以泽在心里苦笑一声，还挺对不起程翊的那个大爷的。 他没想到程翊会这么狠，拿这些话扎他心窝，这些话比打他一拳来的侮辱都要大，不亚于程翊伸手扇他一耳光。 程翊眼里的嫌恶他看的真切。他是同性恋也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丢脸，再加上他本来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所以活的自在，从来不把性向当成套在他脖子上的枷锁。 可那不代表他能接受一个在意的人嫌他恶心。 他都是个奔三的老男人了，哪怕不那么稳重，他就是真的三十岁了照样还这么不稳重，性格这样他没办法，可他心里年纪在那儿。 这无缘无故有了一个十七岁的弟弟，同吃同住一个月他不可能对程翊一点感情没有，恰恰相反，在现在这个世界除了他自己，他把程翊看做他最重要的人。 他在一般情况下还是会宠着程翊的。 哪怕我的方式不那么直白明显，但我其实是想惯着你。 可这“第二重要的人”往他心上捅刀子倒是丝毫不含糊。 程翊察觉到刚才还反抗着的周以泽听到那些话一下子没挣扎了，他躺在那儿，野兽一般的目光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程翊察觉到周以泽的一身力道卸了个干净，他放下拳头静静地看着自己，眼神儿轻蔑，仿佛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 “恶心到你了还真是抱歉了，你下去吧。”周以泽话虽这么说，但语气嘲讽，听在耳朵里格外刺耳。 程翊看着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就像是一个膨胀的气球被人扎了一针，一肚子的气就那么漏完了。 说好的不能喜欢，可偏偏还那么在意，几次三番吃醋捣乱，现在还用这么刻薄的语言对他表哥，他现在想到自己跟一个妒夫一样，简直无地自容。 程翊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混账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以泽，竟生出了怯意。 他看着周以泽的目光，心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了一样，疼的难受，他只是气疯了，他，不是那个意思…… “下去，别让我说第三遍。”周以泽挣开程翊捏在他脸上的手。 程翊看着自己在他脸上留下的红痕，想伸手去摸，可一想到那是自己造成的就不敢碰他了。 程翊蜷起手指安分地站起了身。周以泽躺在那儿没动。 程翊心乱如麻，他想道歉，可一想到刚刚他表哥的目光竟有些开不了口，现在说道歉就好像打了他表哥一巴掌又给他糖一样，可现在不开口以后还有机会吗？ 程翊站在那里几次张嘴可终归是没开口，他转过身去捡扔在地上的衣服，这些肯定是没法儿穿了。 他重新找了衣服，步履拖沓出了门。 周以泽听到关门声，一身的防备卸了下来，他伸手遮住了脸，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这小王八蛋可真不是个东西。 程翊洗完澡又打了清水回了房间。 周以泽和他折腾了一番，也出了一身的汗，他见程翊进来了，于是拿了准备好的衣物去下面洗澡了。 程翊觉得自己连难受的资格都没有，自己作的，怪得了谁？ 他把凉席重新擦了一遍，又把周以泽踹倒的椅子扶了起来，他坐在床边盯着旋转的扇叶发起了呆。 周以泽回来以后径直上床睡了。 程翊看他睡下于是关了灯，走回床边躺了下来，他平躺着将手放在了床中间，他没有碰到周以泽。 黑暗中程翊觉得自己和他之间仿佛有道楚河界限，泾渭分明。心就那么空了。 程翊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地念道对不起。 夜里程翊是被雷声惊醒的，他睁开眼睛，雷声仿佛就在耳边炸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听起来雨下的倒是挺大的。 他脑子混沌了一片，缓了片刻随后就清醒了，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伸手一摸，果然，里面空了。 程翊没空思考雨夜里周以泽去哪里了，他猛地坐起身就要出门找人，可刚坐起身房门就开了，一股冷风混着潮湿的雨味吹了进来。 门口站着的那人愣了两秒进来关上了房门，周以泽没说话上床躺了下来。 程翊一颗心吓得砰砰乱跳，这会儿看见人心才安了下来。 他能闻见周以泽身上的烟味，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也不知道他抽了多少烟，他只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伤到他了。 “对不起。” 程翊刚出声就听见外面响起了雷声，大有把天劈开的架势，那声轻飘飘的话语就那么被雷声的掩盖住了。 程翊没再说话，坐在那儿久久不动。 周以泽心烦意乱，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大雨一直下到第二天，早上才停，可下午又没完没了的下起了雨。 程翊抹的一把脸上的雨水，看向蹲在那儿缠钢丝的周以泽，因为雨模糊视线，他几次三番扎了手，程翊都替他疼的慌。 周以泽浑身都被淋湿了，脸色稍微显得有点苍白。 程翊挺害怕他再干下去会晕在那里，毕竟他表哥上次被人灌了些酒夜里就发烧了。 可到最后周以泽没晕，老赵却倒下了。 程翊眸色一紧手疾眼快接住了老赵，防止他摔下机台，他看老赵面无血色心里一惊。 周以泽也立马站起来快步走了过来，他急声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你去找郑叔，先把人送医院。” 周以泽立马跳下机台去找郑全了。 周围机台的见状都要过来，程翊把老赵抱了下去，匆匆往后面的工房去。 郑全一看程翊抱了老赵进门也吓了一跳，他二话不说拨了120，可没打通。 “估计雨太大，这一来一去都是时间，我开车先送老赵去医院。” 程翊把老赵放到郑全的车里，他也坐了进去，周以泽也要跟着，程翊拉住他，急声说道：“你别去了，回去洗个热水澡换套衣服，别感冒了。” 周以泽看着老赵，一脸忧色，丝毫不管程翊，自己坐上了车。 要是今天以前程翊还敢理直气壮地让他回去，可今天他十分没底气，对周以泽简直无可奈何。 郑全也不敢耽误，一踩油门就走了。他车开的特别快，大雨天开这么快确实危险，可老赵也不知道怎么就晕了，还是赶快点送医院保险。 三个人紧赶慢赶花了四十多分钟才把老赵送到医院。 医生在里面检查老赵，程翊和周以泽站在外面，两人浑身上下湿哒哒的，好不狼狈。 往来的人都忍不住看他俩，一脸好奇，这是工地出事了？难不成有人脑袋被砸破了？ 两人丝毫不管其他人的目光。程翊把帽子取了下来走到周以泽的身边，他看周以泽脑门前的头发淋湿以后紧紧贴在脑门上，伸手要帮他撩开。 周以泽担心老赵，本来是在发呆眼前突然来了一只手他下意识躲了一下。 程翊的手尴尬地停在他脸前，他以为周以泽还在因为昨天的事儿和他闹不愉快，所以悻悻收回手，他说：“你先回去吧，这儿有我和郑叔。” 周以泽也顾不得两人的恩怨，他摇摇头，哑声道：“没事，等赵叔没事了我再回去。” 可周以泽没能听到老赵没事的消息—— 郑全跟着医生出来了，他一脸严肃，看起来情况不是特别乐观。 两人迎了过去，“怎么样？” 郑全沉重地说：“脑袋里有一个恶性肿瘤，还总压迫视神经，医生说没办法切除，位置太危险。” 程翊和周以泽都不是小孩，自然知道恶性肿瘤是什么，更知道没法儿切除是什么意思。 “医生说先住院观察。”郑全深吸一口气，“你们俩先回去吧，换套衣服，别把自己折腾病了。有钱吗？” 他说着掏出一百块钱递给程翊，“坐车回去，这儿我守着。” 程翊两人听了诊断，也知道自己留在这儿没什么用，拿了钱坐车回去了。 两人心情有些沉重，和老赵共事一个多月，肯定有感情了，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是个人也接受不了。 两人洗了澡待在房间里不知道干什么，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一个风扇慢悠悠地转着。 冒着大雨干了好久的工作，又把老赵送进了医院，两人不仅身体困乏，心里更是疲惫。 两人没顾得上吃晚饭，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躺下睡了。 程翊睡不踏实，他总担心周以泽夜里会发烧，毕竟上次他喝了些酒就病了，所以夜里整个人都有些神经质，动不动猛然间惊醒就伸手去摸周以泽。 周以泽睡了一觉刚醒就察觉到程翊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还在诧异着他干嘛，程翊就收回了手。 周以泽没吭声，可过了一会儿程翊又把手伸了过来，他懒得开口干脆假装不知道。 什么意思？趁他睡着了耍流氓？有本事摸别的地方，光摸胳膊他这要张口骂程翊流氓也有些说过不去。 几次三番，周以泽被他惹烦了，他皱眉道：“你不睡觉你干嘛？” 他心里烦躁，没注意到程翊摸他的那只手有些发烫。 程翊没料到周以泽这会儿还没睡，他脑子昏沉沉的困得要命，可又怕他睡着了他表哥夜里发烧没人照顾，只好强打起精神。 “怎么没睡？哪儿不舒服吗？”程翊一开口觉得喉咙难受，但也没有在意。 周以泽沉默了下，结合了一下程翊刚刚的行为这才反应过来程翊是在试探他有没有发烧。 周以泽心里一动，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破冰而出，满腔的怒火也被程翊这个举措给浇息了。 周以泽心里清楚，可面上不肯示弱，他语气僵硬，“我没事，你踏实睡吧。” 程翊想不踏实睡身体也不允许，他脑子昏沉，闭眼睡了过去，再想睁眼睛没那么容易了，眼皮重重的睁也睁不开，如同梦魇了一般。 周以泽早上是被冻醒的，虽然下雨了天气凉爽，但是房间里闷热，睡之前程翊还是开了风扇，可越到后来越冷，哪怕程翊在外侧给他挡着也丝毫不影响风吹在他身上。 他浑身上下被吹的冰冷。 周以泽坐起身要去关风扇，可刚伸手就愣了，这么冷可程翊脑门上渗出一些细细密密的汗珠，而且他浑身发红，伸手一摸皮肤更是滚烫。 周以泽手一哆嗦，操！这傻逼怎么烧成了这个样子？ 周以泽一想到程翊估计是烧了一夜，而且还吹了一夜风扇，心尖都颤了，他忙乱地跳下了床啪的一声关了电风扇又去翻程翊的那一堆药。 扒了半天才找到了退烧药，他匆匆倒了杯开水让程翊起来吃药。 程翊困倦地睁开眼，只是微微掀开了眼皮，“怎么了？”一开口他声音粗砺得仿佛在砂纸上摩擦一般。 周以泽本来想骂他，摸我你倒是摸的勤快，怎么自己烧成这个一点察觉没有？可看他无精打采地躺在那儿也下不了口了。 周以泽把杯子递给他：“先吃药，吃了再量体温。” 程翊乖乖吃了药，转眼又闭上眼睛陷入了睡梦中。 周以泽手里拿着温度计也知道怎么给他量，他看着程翊，见他虽然睡着了但是明显睡得不舒服。 周以泽伸手摸了摸程翊额头，依然很烫，他转身从柜子里拿了一床薄毯搭在程翊肚子上。 他一面怕程翊这么冻着病的越厉害，一面又担心他红的跟虾米一样，盖毯子又不能散热。 思量再三，他准备到下面打盆水。 周以泽打开房门，一股风带着凉意在他身边打着转儿，外面还在下雨，不过只是小雨，淅淅沥沥的，扰人心绪。 周以泽拿了脸盆去下面打了盆凉水回来了。 他拿毛巾胡乱帮程翊擦了脸，又把他衣服推了上去给他擦了身子，本来多温情的动作在他手里就显得有些粗糙了。 程翊被闹醒，睁眼扫了他一眼有些茫然，他嘀咕道：“轻点。”接着又闭上了眼睛，仿佛怎么睡都睡不够。 周以泽这才发现程翊本来就红的皮肤被他搓得更红了，一时间尴尬不已，进也不对退也不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僵着手小心翼翼帮程翊擦身体，这次动作轻的多。 周以泽自己又去洗漱了一番，回来以后就坐在椅子上守着程翊，他盯着程翊的睡颜心情有些复杂。 本来以为程翊也不是太畏惧同性恋，毕竟两人睡在一张床上，程翊也没有畏手畏脚生怕碰着他，可经过前天那事儿他心里泛起了嘀咕。 他觉得程翊以前认为同性恋没什么是因为没看见，要真让他看对他冲击还挺大。 就好比那天他什么都没干，光抱着那个男孩就能惹的程翊十分不愉快。 周以泽一个不怎么爱思考的人，这会儿生生把程翊脑补成了一个“我其实特别讨厌同性恋但是我不讨厌你可是你让我看你和别的男人打的火热我他妈接受不了但是我出口伤你我自己也难受”的形象。 事实证明，他这个想法是对的，但是出发点错了。 他不知道程翊那样不是惧怕同性恋，而是太喜欢。 周以泽长出一口气，他伸手揪了一下程翊的脸，“那你说怎么办？我以后谈恋爱找男的背着你总成了吧，事精儿。” 程翊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以后觉得自己好像跑几公里一样四肢无力，浑身汗津津的，好像刚从水里被捞出来。 他刚睁眼，一个凉凉的手就覆在了他额头上，他一顿当时问道：“手怎么那么凉？” “还是烫。”周以泽看他醒了拿了温度计给他量体温，“不是我手凉，是你脑袋瓜太烫了。” 程翊闻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软软地说：“不烫。” 周以泽：“……你是烧傻了还是没睡醒？都一个温度试个屁啊。” 程翊浑身乏力，他看周以泽还忙前忙后地照顾他，心里愉悦起来，他咧着一排大白牙笑着问：“你这是不生气了？” 周以泽忧心地看着程翊的笑容，这是烧傻了？怎么觉得智商下降了好多岁。 “还有力气管我生不生气看来病的不算重。”周以泽火气早就没了，但是心里盘算着也不能这么随便就消气，要不然这玩意儿不长记性，下次再说出那样的话真别怪他翻脸了。 “别以为你病了装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就可以讨同情，这招儿在我这儿不管用。”周以泽说完站起身要走。 程翊闻言敛了笑一把拉住他，他犹豫再三，慢吞吞地说：“去哪儿？你要是觉得不解气揍我一拳也成。” 周以泽一回手扯住他的脸狠狠揪住，他阴森森地笑，“呦，怎么敢？我一个废物可不敢自取其辱。” 程翊脸一僵，“不是，我其实……” 周以泽也不打算帮他圆，就听他在那里“其实，就是”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到最后程翊干脆不解释了，他看着周以泽认真地说：“对不起。” 周以泽收回手盯了他两秒，无赖地说：“我不要对不起，我就要你解释给我听，措辞诚恳真挚还得让我信服。” 他被程翊扎了一刀，虽然心大，程翊几个举动就能让他消气，现在伤口倒是止了血，但是程翊这小混蛋也得继续上药哄着他一直到伤口结疤。 程翊没哄过人，脸憋的通红，他也没说出来话。 他怎么解释？说我哪里是恶心，我是希望抱着你的人是我吗？ 周以泽没理他转身往外走。 “你去哪儿啊？郑叔回来了吗？”程翊突然想起来老赵还在医院里。 “他还没回来。你别想那么多你自己还病着呢。”周以泽出了门。 程翊看他就是不回答他去哪儿，又小声地问了一句，“那你到底去哪儿啊？” 周以泽听程翊可怜兮兮的，跟只被人遗弃的大猫一样，一点都不同情他，而且还想伸手拿脸盆泼他一脸水，烦人玩意儿！ “没断奶啊！别以为烧傻了我就怜惜你，病好了还这样你就滚出去睡。”周以泽骂了几句最后又补道：“去给你煮粥，这都中午了，都快三顿没吃了。”说完就走了。 程翊看着他的背影，煮粥？他表哥会煮粥？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周以泽踩着积水往后面的工房去。 郑工老婆一般是中午和下午会过来做饭，不过她不久留，做好饭菜通知郑工好了她就会赶回去，毕竟陈钰一个人在家她也不放心。 不过郑工在医院守着老赵，肯定是给她打电话通知了，只是郑工让他媳妇儿不用过来估计也是急晕了，忘了这还有两张嘴，这两顿都没有人给他俩做饭了。 好在周以泽会做饭，不会让程翊饿死的。 他进了厨房发现还有冰箱，食材都准备的好好的。他没敢做别的，就是给程翊煮了份粥。 在这期间周以泽没闲着，自己动手做了饭，还煮了汤，菜也切好了只不过没急着炒。 周以泽掀开瓷盖，氤氲的白雾升了起来夹杂着香味，里面的白糯的小米粥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泡的，熬得稀烂。 他盛了一碗拿了勺子回了房间。 程翊看周以泽进来想坐起身，“做好了？那我去刷牙。” 周以泽懒得理他，“早干嘛去了？躺着吧，就你这样我怕你下楼梯再脚软直接滚下去，反正到时候我不照顾你。” 程翊确实没什么力气，于是默默躺了回去，可还是一脸不情愿。 周以泽拿了杯水递给他，“漱漱嘴，反正烧成这个样子嘴里也没味道，将就着吃。” 程翊漱了口躺在那儿不动。 周以泽看了他两秒眉头一横，“怎么着？我还得喂你啊！” 程翊一脸尴尬，“不是。”他倒是想吃，可他表哥压根没把碗给他的意思啊！他说着就要去接周以泽手里的粥。 “行了行了，勉为其难喂你一次吧。”周以泽长手一伸把椅子拉到床边稳当当坐了下来。 程翊：……他真的没准备让他表哥喂他。 周以泽用白瓷勺挖了一勺粥就要往他嘴里送。 程翊看他姿态怪异，一脸的苦大仇深的模样，手都扭不好了，别扭地把勺子送到他嘴边。 那勺子一靠近，程翊就闻到了香味，估计是饿极了，闻着白粥都觉得食欲大振。 程翊看着那勺粥觉得卖相还不错，心里嘀咕着挺好没熬糊，这么想着他也确实这么说了。 周以泽把勺子送到他嘴边，可程翊就是不张嘴还说了这么一句话，他冷眼，“熬糊了你也得吃，没熬糊偷着乐吧。你倒是张嘴啊，吃东西不会啊。” 程翊沉默了两秒，“你不觉得太烫了吗？” 周以泽一顿这才收回了手，“麻烦！我帮你吹吹。”说完还真呼呼吹了两口。 程翊痛苦地闭上眼睛，“别吹了行吗？”都是口水。 周以泽忙前忙后，这饭都送到人嘴边了最后居然被嫌弃了，他一肚子火气又不能发出来。 “妈的，你他妈还没刷牙呢，我都没嫌弃你。”周以泽现在特别想把碗盖他脸上，“我不仅吹了，我还舔了。” 程翊闻言微微掀起眼皮看他，只见他表哥小粉舌头一伸还真舔了一下。 程翊心微微一颤，可还没躁动起来，就看他表哥哆嗦了下，然后撇过脸呸了一声，脸色难看。 程翊用胳膊搭住脸死命憋住笑，舌尖烫了吧。 周以泽瞪着他，别以为脸遮住了他就看不见他在偷笑，身子还抖着呢。 行吧，就这一次，以后程翊要再生病他还多事儿照顾，他就跟程翊一个姓。 行吧，就这一次，以后程翊要再生病他还多事儿照顾，他就跟程翊一个姓。 “别笑了！你再笑我把这勺子整个舔一遍。” 这话杀伤力挺大的，程翊果然止了笑，他看着周以泽说：“那你记得等勺子不烫了再舔。” 周以泽：……说吧，是不是想打架了。 周以泽费了好大劲儿才喂了他一碗白粥。 程翊看他为了照顾自己估计到现在还没吃饭，他有些愧疚，“你不吃饭？” “还没好，我锅上炖着排骨呢。” 程翊：…… “哎你看什么看？怎么着照顾你一早上我还不能喝口汤啊……还看！我又不是故意不给你吃，你这发烧生病又不能吃油腻的。行了，你别担心，我待会在楼下吃，不会让你闻着味儿的。” 程翊：…… 周以泽看他闭上眼睛又揪住他的脸。 程翊吃痛地睁开眼睛，能换个别地儿揪吗？他都多大人了。 “还敢跟我横，我说了我消气了吗？”周以泽可想揍他了，刚才还嫌他！现在又觉得他吃独食儿！妈的，就没见过这么没良心的。 程翊看他气鼓鼓的模样，心里一软，伸手握住他的手，“没，哄着你，哄着你。” “哄个屁！老子用得着你哄？！”周以泽盯着他，“松手！再动手动脚我剁了你爪子！我不恶心吗？谁让你碰我的。” 周以泽越说越气愤，到最后气的拿了空碗就出去了，一点也不想和程翊待在一起。 程翊脸上的笑渐渐散去，他心里又开始泛起了苦，这怎么办？他……他真的不是那个意思，他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当时真的是气晕了。 程翊自我厌弃着，想找到一个支点安放他那颗无处安放的心。 他已经明白自己现在怎么也放不下他表哥了，只想自暴自弃地沉沦下去…… 可是可以喜欢吗？ 他一点也不愿意去思考以后，他没办法看着他表哥和别人在一起。程翊觉得自己不正常，他看不得别人和他表哥有半点接触。 程翊天生不是一个霸道的人，可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那么想霸占一个人。 一颗心几经沉浮，到最后程翊想通了，他决定放任。 既然说了不能喜欢，他就不能干涉他表哥喜欢别人，不好意思，他做不到。 程家。 “老爷您干嘛？”刘阿姨发现程东城换了一套便装，“这是要出门？今天不是周六吗？” 程东城心虚地说：“我看这天放晴了就想出去转悠转悠，散散步。”说着他就出了门。 刘阿姨看着司机老陈在外面等着，嘀咕了句，“坐车散步？” 程东城坐上车，“开车，去北区。” 老陈笑了起来，“去看少爷吗？” 程东城瞪了他一眼，“我是去视察工地，顺便去看看他。” 老陈只是笑，也不拆穿。 程翊吃了饭就又睡着了，周以泽坐着椅子玩扫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周以泽以为是郑工，起身去开门谁知道看见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相貌还挺英俊，模样和程翊有六分相似。 周以泽就在家宴上见过程东城一次，而且上次根本没注意看，所以是认不出他的，可只听那人开口道：“以泽，今天没工作吗？程翊呢？” 周以泽反应过来，叫了声舅舅，他撤了一步让程东城进来坐。 程东城来了以后让老陈找人打听了程翊住在哪里，虽然外面看着这儿住宿条件也不是很好，可这进了门才知道这条件到底有多差。 房间狭小，一个床就占了一半的空间，再想想这张床得睡他和周以泽两人越看越显小，这巴掌大的地儿连他家厨房大都没有。 程东城一时间皱起了眉，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他看程翊这个点儿还躺床上睡，登时就想骂人。 周以泽看他脸色不对，赶紧说道：“程翊昨天干活淋了雨发烧了，刚吃了药睡下。” 程东城闻言火气消散得无影无踪，他问：“下雨天也得干活？” “嗯。”周以泽到现在都是懵的，他没想到程翊他爹会过来。 程东城看着躺在床上的程翊，愣了几秒才问：“你们工头呢？” 周以泽刚想说不在这里，郑全就出现在了门口。 郑全急急忙忙的，“我这脑袋都糊涂了，居然忘了你姨不过来你俩没饭吃。你这吃了吗？要没吃我带你俩出去吃。这，这位是……” 周以泽朝郑全抬了一下下巴，“郑工来了。这是程翊他爸。” 郑全：……这是大老板？！ 第三十五章 周以泽走到床边盯着程翊的睡颜看了会，他做为一个男的也不得不承认程翊模样生得好。 周以泽的目光顺着程翊英挺的鼻梁缓缓向下移，最后定格在他的唇上，他微皱了下鼻子，就是唇太薄了，要是让算命的看了估计得给他安一个薄情的罪名。 这么想着周以泽好似想起什么，他回头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照片，果然，程翊的唇长的像他妈。 周以泽实在闲的无聊，这会儿更是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干脆下楼去找郑全问问老赵的情况。 他刚到郑全的办公室门口就见郑全满脸愁容靠着窗抽烟，周以泽伸手叩了两下门示意了声。 “以泽啊，”郑全听见动静转头看了过来，他顺手掐了烟，“有什么事吗？我刚看程翊这会儿在睡觉，是不舒服吗？” 郑全自然明白这次大老板突然发难肯定是和程翊有关。 “他昨天淋了点雨发烧了，没什么大碍。您这个时候回来是赵叔那边来人了吗？” “还没，不过老赵倒是醒了，他打电话通知的家人，说是今天过来但是还没到。”郑全毕竟不是老赵家里人，守到老赵醒了过来也实在乏了。 老赵说了，估计家里人下午就会到医院，所以他想先回来休息休息。 “你别担心，他家里人大概是下午三四点钟就会到。你要实在担心明天和我一起去看看。” “行。”周以泽打量了一下郑全，只见他一脸倦容，下巴的胡茬都来不及打理，应该是在医院守到现在，“您饿吗？厨房还要面条，要不煮点给你吃？” 郑全看着心事重重的，闻言还是强打起精神笑道：“呦，这还真是稀罕事，你居然会做饭。行，你随便弄点就成。” “想不到你手艺这么不错，面条都能做这么好吃。”郑全一边胡噜胡噜吃着面条，一边夸赞着周以泽，就差没把大拇指竖到他眼皮子底下。 “您是太饿了，就寻常的面条。”周以泽站起身要走，“您吃着，我回去叫程翊，他再睡下去夜里不用睡了。” “成。”郑全点点头专心吃面条，等周以泽都走出去才想起来有事忘了说。 “对了，你和程翊这一个月不用干活了。再加上老赵也出事了，我到时候再另找人。”郑全感慨了一声，“你们这苦日子算是到头了。” 周以泽愣了一下，随即想到刚刚程东城把郑工叫了出去，怕是说的就是这事儿。 操！可算结束了，再干一个月，迟早晒脱一层皮。 周以泽心情一下子变得好了起来，他眼底带笑溜达回了房间，本来还打算叫程翊起床的，谁知道程翊正从柜子里找衣服。 “你这消息比我灵，做梦梦的吧，这就要收拾东西回去了？” 程翊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我找衣服洗澡，出了一身的汗，黏黏的难受死了。” 周以泽看程翊的脸颊还泛着红，跟摸了胭脂似的，“你退烧了吗？” 程翊伸手摸了摸额头，不确定地说：“退了吧。” 周以泽轻哼一声，“什么时候把‘吧’字去了再下去洗。” 程翊实在是难受，他连忙改口，“退了，真退了，我刚才拿温度计量了一下。” 周以泽觉得程翊撒的这个谎让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行，那再量一次，耽误不了几分钟。”他拿了桌子上的温度计递给了程翊。 程翊只好乖乖放下衣服，重新量体温。到最后一看三十八度六，程翊只有坐回到床上的份儿。 “你刚才说什么收拾东西回家。”程翊很是郁闷，坐在那里好半天才说了一句话。 “郑叔说我们这个月不用干的了。” 程翊闻言没有太大的欣喜，他坐在那儿丝毫没有反应。 “愣着干嘛？不开心啊？”周以泽本来以为他会开心点的。 “没，幸福来的太快像龙卷风。”程翊扯了下嘴角证明自己很开心。 他现在主要是琢磨不透老头为什么大发慈悲特赦了他俩，老爷子平时对他们的事儿都不会上心，怎么可能过了一个月还特意交代一声让他俩回去。 周以泽撇开脸翻了个白眼，“行了，你这笑比五块钱买来的都残次。” “别人五块钱买我笑我都不笑，那也太廉价了。” “别不要脸，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 “对了。郑叔没说老爷子为什么让我俩回去。”程翊挺不想回去了，一回去了就意味着他又得在他爸眼皮子底下转悠。 “没说。只是说我们不用干了。”周以泽知道这是程东城的意思，但他又交代过不要让程翊知道他来过，索性顺着程翊的意思说。 “郑叔也没说让回去的话，那老头也只是减轻了我俩身体上惩罚，这地方连个空调都没有住着也挺遭罪的。” 程翊一听不用回去这才放下心来。 周以泽打开风扇对着自己吹，“你也太不受宠了，你说那老头但凡疼你一点，我们也不用遭这罪。” “那么多孙子里面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我。”程翊一脸平静仿佛说的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儿，他伸手想去转风扇。 周以泽拍开他的手，“干嘛！还发烧呢吹什么电扇。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你嘚瑟什么？你是他最不喜欢的外孙。” 周以泽和那老头八竿子打不着，一点也不在意他喜欢不喜欢自己，他顺嘴说：“他为什么不喜欢我俩？是不是嫉妒我们帅？” 程翊懒得和他胡扯，慢悠悠地说：“其实他一直都看不上我，从小就看不上，他嫌我没出息。长大以后我是最不听话的，他就更不喜欢我了。” 周以泽看了一眼程翊，“怎么看出来的？你小时候脸上就写着没出息三个字？” “我九岁那年他把我接老宅子住过两个多星期。”程翊说着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照片，老爷子其实不太喜欢小孩子，那回接孙子去老宅子住倒是头一遭，只是…… 他回去以后他爸妈就因为出轨的事儿闹了起来，说老头没插手那件事骗鬼呢！ “我大伯三伯他们见状也带着孩子去看他。我也忘了是不是吃完饭了要吃水果，四个梨放盘子里，四个小孩正好，他让小孩过去拿。” “我当时刚摸到一个梨，大堂哥他手里都抓了一个了还想要我手里的。” 他小时候性子软，没少受他大堂哥的欺负。他大伯家有俩儿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欺软怕硬的主儿。 他爸当时最受老爷子喜爱，自然受到另外两个兄弟的排挤。 大伯二伯关系亲密一些，所以三伯家的那个儿子和大伯家的两个儿子走的更近。 那也就意味着惹恼了一个他要挨三顿揍，他当时识时务就松手了。 当然程翊是不可能跟他表哥承认他是怕挨揍才放弃那个梨的，他换了一个相对委婉的措辞。 “不是说孔融让梨吗？我就让了，然后老爷子看到了……” “那老头就因为这个得出来你没出息这个结论？得，孔融让梨让出来一个谦让尊长，你让梨让出来一个没出息。老头没病吧。”周以泽眉头紧皱，满脸不爽。 程翊等他表哥发表完意见才慢吞吞说：“不是，还没说完。然后他就让我们把梨放了回去，说是每个人说自己未来的梦想，说完了再给梨。” “他们说的都挺好的，最后一个是我，我……我说完老爷子当时就给了我一句评价——他说人无志无以立。我当时小没明白后来才知道。” 周以泽听出来程翊话语里的躲闪，他挑了下眉，“你当时说了什么？这不是送分题吗？小时候难道不是随便吹，当科学家，当有钱人，成为社会接班人……我还挺好奇哪个答案导致你得了这么一句评价。” 程翊眼神儿飘忽，“行了你别问了，都八百年的事儿了我早就忘了。” 他当时知道自己就是分了梨到最后还是得留着给他大堂哥，要不然会挨揍，所以心里委屈，回答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他的梨…… 周以泽随便转了下脑子就想明白了，他一个没忍住笑了出声，爽朗的笑声在小房间里回荡。 程翊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这笑包围了有些羞恼。 “笑什么！我说我想当一个卖梨的有什么好笑的？你肤浅不肤浅，卖梨不是挣钱啊？卖梨就是没出息啊？卖梨不是凭自己的双手挣钱啊？” 周以泽闻言没止住笑，“你别把自己说的多高尚，你当时想卖梨不就想着天天吃梨吗？不是，你家好歹那么有钱，又不是买不起那几个梨，你至于还去说那话吗？” “我那是口误。搞得跟谁不会吹一样，当科学家！我还探索宇宙呢。”程翊脸涨的通红，忿忿不平。 后来他学会打架以后把那三个人挨个揍了遍，把以前挨过的揍都揍回本儿了，还讨了些利息。 他爹以前总拍桌子问他打架能解决什么，他确实说不出能解决什么，可是爽啊，当时打的他大堂哥求饶，那滋味他回味一个多星期。 第三十六章 刚下过一场雨可惜温度并没有降下去，反而在天气放晴以后水泥地上蒸腾起一股热气，让人感觉闷热。 晚饭仍是周以泽做的。 程翊看了眼郑全，又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周以泽，两人对视一眼，皆心事重重。 他俩刚进来的时候郑全刚挂电话，也不知道是谁打过来的，郑工被气的脸红脖子粗，双目赤红，胸脯一起一伏仿佛呼吸不过来。 他看两人过来忙敛住气恼的神情，扯了一个尴尬的笑容，只是客套地说了声来了啊。 冰箱里没什么食材了，周以泽把中午的排骨汤热了热，又炒了盘小炒，打了一个蛋花汤，三个人将就着吃。 饭桌上只有筷子不小心碰到瓷碗瓷盘的声响，郑全闷头吃着饭，脸色阴沉，和以往边吃边说笑呵呵的模样有很大不同。 “哦郑叔，我听我哥说明早我们一起去看赵叔，几点去？”程翊装似无意，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可他没想到郑全夹菜的手微顿，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似不耐，又似气愤，一时让人琢磨不透。 程翊和周以泽都注意他的表情，两人一时间都反应过来看来那通电话和老赵有关。 郑全很快低头，他扒了两口饭才闷声说道：“我明天有事，就……不过去了。你们俩也别过去，他……家里人都过来了你们不用担心。老赵的事儿……你们就别管了，安心待着。” 郑全把“家里人”三个字咬的颇重，仿佛是要把老赵的家里人给咬碎吃了。 程翊眉头一皱，“郑叔怎么了？赵叔那边……是他家里人说什么了吗？” 郑全一脸严肃，静默了会他才开口：“今儿下午自从他家里人过来以后就一直给我打电话，说是老赵他兄弟，他说老赵那伤算工伤，索赔一百万。” 程翊差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工伤？” 周以泽闻言倒没有太多触动，他以前当打手追过好多债，见过的流氓地痞没一个讲理的，但他们那些专职不讲理，不还钱打到还钱。 “总之你们别过去了，那边的人就是无赖！被缠上甩掉也难。我估摸着他们也不敢当工地来，毕竟工地上这么多工人，他不敢来闹事。”郑全一脸疲惫，这两天被这些事儿扰的没睡过一个好觉。 程翊和周以泽点了点头，心里清楚帮不上忙，索性不添乱。 程翊两人吃了晚饭就回了房间。 小房间里闷热异常，周身裹着粘稠的空气简直让人窒息，仿佛动作都迟缓了，呼一口气似乎都带着灼人的热度。 “我去洗个澡，你要实在热就出去吹会风。”周以泽浑身上下全是汗。 “我也想洗。”程翊实在是撑不住了，他吸了吸鼻子，“我都觉得自己馊了。” 周以泽回头安慰他，“没有的事儿。” 程翊冷眼看他，直接把背心脱了下来递了过去，“你闻闻？” 周以泽嫌弃地往后撤了下，他假笑了声：“真没馊。” “行啊，那你闻闻。” “程翊你找事是吧！我一个大男人闻你背心，我有那么重口味的嗜好吗？行吧行吧，那你赶紧洗个澡。”周以泽也觉得总不让程翊洗澡不是个事儿，这么热出一身汗确实难受，病情加重大不了他再照顾就是了。 洗完澡两人根本不想在小房间里呆，蹲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郑叔看起来挺愁那事儿的。”程翊伸手把周以泽嘴里的烟扯了下来。 周以泽正低头玩扫雷，被他吓了一跳，他瞪着程翊，“找事是吧。” “我明天给你买点棒棒糖。”程翊把烟头对着地上按了一下，熄了烟。 周以泽看了眼知道拗不过他也放弃了，他这身体的烟瘾倒也没多大，这会戒是肯定可以戒掉的。 “烦死了！随你吧。”周以泽没多说低头继续玩自己的扫雷，“那人就是无赖，要实在不行，让郑叔请人教训他一顿。他一个外地人，在这边无亲无靠恐吓两下就怂了。” 程翊听他表哥的口吻看了他一眼，“这些流氓手段你倒是挺懂。” 周以泽专心玩游戏顺嘴说道：“这叫手段？以前追债的时候用的手段更流氓的，你没见过。” “嗯？”程翊注意到那个词汇，他皱着眉，“追什么债？” 周以泽看着手机屏幕没了动作，但是面上倒没有心虚的表情，他平静地反问：“你活这么大没人找你借过钱？” 程翊隐隐觉得不对，他总觉得他表哥瞒着他什么，而且照理说就算有人找他表哥借钱，也不过是学校里的人，学生而已用的着什么流氓手段？ “那你说说有什么流氓手段？” “你问这么多干嘛？对了，明天要是不去看赵叔，我们就去锦南小区找找人。”周以泽适时岔开话题。 程翊一听找人注意力就被转移了，心情郁郁，他心里没底，总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废弃的大仓库里传来一声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这仓库常年没人过来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蜘蛛网也结了好多，走两步就觉得自己胳膊上挂上了蛛丝，伸手咕噜一把胳膊什么用也没有，依旧可以感觉到胳膊上纠缠的蛛丝。 “行啊挺能躲。”一个流里流气的男子冷笑一声，打量了一下周遭，铁皮屋顶还漏水，积水顺着墙根流下来，经年已经留下了一层青苔。 “几位小兄弟行行好，再宽限几个星期！我现在真的没有钱了，我给你们磕头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跪在地上，他声音颤抖求着饶，脸上眼泪四纵，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脸，竟冲刷出几道痕迹，说着他一个响头一个响头磕在地上，磕得比给自家祖宗都用心。 那男子丝毫没有触动，反而一脚踹在那人胸上将那人踹倒在地。那力道不轻不重，那人叫的委实逼真，像是骨头被踹折了一般。 “嚷你妈逼！别给老子装，一点劲儿没用！宽限？都他妈躲了一个星期了，让老子和兄弟一顿好找！就说现在还~还是不还~”最后一句话那人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带着浓浓的威胁口吻。 那中年男子立马又爬了起来跪正了身体，他没再声泪俱下地求饶，而是拿眼睛偷偷扫着那男子背后懒懒散散站着的几人，仿佛刚才怯懦求饶的人不是他。 那中年男子心知自己今天是躲不过去了，小眼睛里掠过一丝恶毒，他低着头小声说：“我家里还有一套房子，我老婆！我老婆她有好多嫁妆。你们给我一天！就一天，我回家弄了东西，你们陪着！有你们陪着她不敢不给我，到时候我立马能还上钱！” 那男子闻言冷哼一声，眼里露出一丝鄙夷之色，这男的自己倒是会躲，留了自家媳妇儿和十多岁的儿子在家，他那家小的都快没下脚的地儿了，还要回去啃媳妇儿？ 他回头对蹲在最外层无所事事的男人说：“周哥，你处理吧。”说着他就让开了。 中年男子一听“处理”二字心尖一颤，他打了个寒战，这才注意到最外面还有一个人，只是被那几人给挡住了。 那男的约摸二十出头，模样倒是英俊，穿着一个黑色的紧身背心，把他身上胸肌腹肌勾勒了出来，他嘴里叼着一根烟蹲在那里。 听见有人叫自己他拍了拍手站起了身，慢慢踱到那人跟前。 那中年男人看那男的懒散，也没有那么凶神恶煞，威慑力不比刚刚那个小流氓，心里稍稍放下心来，但他面上未动仍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周泽居高临下斜眼看着那人，高大的身材给人一种要命的压迫感，他与那中年男子对视了几秒。 那中年男子试探着说道：“可不可以宽限个一天，就一天！” 周泽脸色缓和，他眼角微微向下弯，好像是要笑的前奏。 那中年男子见状以为自己得了恩赦，也慢慢扯出一下嘴角，还未等他将笑容放大，周泽猛然间伸脚重重踩住那人的肩膀，差点将他踩趴下。 周泽微微偏着头漫不经心地问：“宽限一天？行，那你挑吧。” 那中年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颤声问：“挑，挑什么？” “剁左手还是右手？自！己！挑！”周泽最后三个字是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吓得那男人脸色煞白。 “明天再弄不到钱，那就不是剁手了，你说是先割左肾呢，还是先割右肾？”周泽说着冷笑了一声，“你肾好不好？你猜两个肾够不够还你欠的利息？不管你怎么弄钱？找别家继续借高利贷还是去买脏器，都得还钱，要不然你连自杀都没机会。” 那中年男子闻言如丧考妣，哭的撼天动地。 周泽眼里划过一丝厌恶，直接伸手卸了那人下巴，他冷声说：“再叫一声我把你舌头□□。” 那男子一下子噤了声，哪怕疼的要死要活也不敢发声，他觉得这男的说的是真的，他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身子更是抖似筛糠。 周泽站直身体蹲下了身，他将烟头戳在那人手上，那人手背立马红了起来，他扯出一个讽刺的微笑，“你说没钱你借什么高利债？嗯？没钱赌什么博？没钱包什么二奶？没钱你在外胡天酒地？嗯？” 周泽说完没再开口，他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来一把银色的匕首。 那中年男子看见匕首瞳孔骤缩，知自己难逃一劫也不再装可怜，拼命挣扎要起身。 周泽好像早知道他要跑，反手扯住他右臂狠狠一拉，直接把他胳膊拽脱臼了，他浑身上下冒着寒气。 “奉劝一句，再乱动~信不信打断你的两条腿。” 那男人张口也说不出话躺在地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这次倒哭的更加情真意切了。 第三十七章 这会儿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燥热的风也染上了凉爽，时不时吹过来一阵，程翊眯了眯眼睛。 “我□□大爷！不想回屋了。”周以泽骂了一句。 程翊：“……天气热你操它去，你别总□□大爷，你知道我大爷是谁吗？” 周以泽问了句谁啊。 “老爷子原来还有一个弟弟，不过还没结婚就去世了，这么一算老爷子就是我大爷。” 周以泽闻言操了一声，想到那个老头周以泽就觉得牙疼，他骂道：“妈的！不操了，下不去鸟儿了。” 程翊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下不去鸟儿？ “你这话要让他听了估计你得在这边干到竣工。”程翊说完冷笑一声，用老爷子的口吻说道：“看来没人教你什么是尊长，学你也不用去上了，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上学有什么用？” 周以泽笑着骂他，“程翊你有病吧。” 俩不孝孙孙拿老爷子消遣了一会儿。 周以泽提议道：“天儿太热了，反正明天不用工作了，要不我俩去市里找家酒店住一宿算了。” “你要和我开房？”程翊瞥了他一眼，耍了句。 “要个标间，你上次拿的□□里还有钱没？没钱就拿你工资。” “你请我开房还得我掏钱？” 周以泽想到程翊成天喝牛奶，细闻身上还带着一股奶香味忍不住打趣道：“我工资留着给小程程牛奶。” 程翊猛地一下没反应过来小程程是谁，随后才明白过来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被叫做小程程实在羞耻。 “到底去不去？” 程翊虽然红着脸可还是干脆拒绝了。 周以泽觉得自己那个提议合情合理居然会被拒绝，实在想不通。 “为什么？” “不喜欢住酒店。”程翊像是想到什么，皱了皱眉头有些嫌弃。 周以泽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洁癖犯了，商量道：“住高级点的。” 程翊很是坚持，“那也不行。” 周以泽拿他没办法，心说算了，热点就热点平时也这么睡没什么大不了，但他故意逗程翊，假模假样说道：“成吧，那我就自己去。” 程翊闻言立马转头瞪着他，像是不敢置信，不过很快他就换了一张脸，看起来无比委屈，“你去吧，反正我这会还在发烧，夜里万一再严重了也没个人看着……” 周以泽啧了一声，“这小哀怨口。没事，我保证你病不死，顶多就把脑子烧坏，不过你这智商烧不烧坏没多大区别。” 程翊看他压根不把自己放心上，也不装了一把拽住他胳膊不讲理地说：“我不管！反正你就得留着陪我。” 周以泽看他还当真了也不再闹，“你是不是傻？” 程翊借着屋里泄出的灯光看着周以泽，见他眼底含笑，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他眼神儿里竟看出了一丝溺，心好似被撞了一下。 他看着周以泽的唇，看起来红红的软软的，有种想亲亲他的冲动，他蓦地想起那天在浴室…… 程翊不敢再想，猛地站起身后退了两步不敢再看他表哥。 周以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他奇怪地看着程翊，程翊很高，特别是从蹲着的角度看他，有种压迫感。 周以泽顺嘴问道：“你多少厘米？” 程翊满脑子都是旖旎的想法，听他表哥这么一问，理所应当地想歪了，他涨红着脸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私|密处，半天说不出来话。 程翊逆着光站着，周以泽看不清他的表情，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遍，等了两秒就听程翊不自在地嘀咕道：“不知道，我又没量过，反正挺大的。” 周以泽一愣，刚想回一句你多高你都不知道，联想了一下程翊的反应这才程翊说的是什么，顿时沉默了。 程翊看他不说话，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吹，又说：“硬起来肯定有十八，可能还要往上。你要不信，我待会量量。” “才十八啊，我还以为你有一米九。”周以泽说完就站起身就进了屋，刚进门他就没忍住笑了出声…… 程翊本来听完周以泽的话尴尬得手都没地方放了，再听他丝毫不加掩饰的笑声瞬间产生了一种无颜活下去的冲动。 周以泽在房间里都吹了会风扇，可程翊还在外面站着一动不动，背挺的笔直笔直的，就是脑袋垂着。 他忍笑说道：“乖，明天你再接着找地缝儿，大晚上的黑灯瞎火看不见。” 程翊听他强忍笑意，心里升出一股怨气。 他一举一动，乱他心绪。他不自知，自己却像个傻瓜。 程翊回过头看向周以泽，见他懒懒地靠在枕头，嘴边的笑意还未退却。 程翊的呼吸缓了下来，他喜欢的人就在那里，他到底在害怕什么？他不怕程家不允许，只怕他不喜欢自己。 周以泽看程翊在那儿愣着也不进来，心软下来，也不逗他，朝他招招手，“进来睡觉，还在发烧呢。” 程翊却一声不吭转身走了。 周以泽一愣，以为程翊生气了要“离家出走”，操了一声立马从上跳了起来冲了出去，“**！你干嘛？” 程翊闷闷地回了声，“我下去打个电话。” 周以泽这才觉得自己反应过了头。 程翊打给孟弘文，他们四个估计就孟弘文懂这些，所以他想问问。 可谁知道打过去了，接电话的人不是孟弘文。 程翊沉默了两秒，“万小年？” “程哥你等下，他去洗澡了。”万小年的声音依旧那么清亮。 程翊知道孟弘文说了不动他就不会动他，他只是问了一声，“这么晚了，你怎么在他那儿？” “我给他做饭啊，不过他今天回来的太晚了。” 程翊转念一想明白了，“那行，你让他……”话还没说完就听万小年说：“他出来了，你们聊。” 说完那边就响起孟弘文的声音。 “稀罕事儿，你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怎么着？想我了？” 程翊听那边没皮没脸的无语道：“你能在家吃饭也挺稀奇的。” 程翊听那边说：“你去看看汤好了没？我有点饿了。”应该是把人支开了才继续说话，“小孩缺钱，我让他在我家帮我打扫打扫卫生做做饭。”末了还夸了一句手艺不错。 程翊也没直奔话题，和孟弘文东拉西扯了好一会儿，到最后孟弘文忍不住了，“你到底干嘛？还真是想我了？” “别往脸上贴金，我找你有事。” 孟弘文轻笑一声，“那你倒是说啊，和我扯一堆有的没的。” “就是……”程翊一问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就是你怎么看一个人喜不喜欢你？” 孟弘文嗤笑一声，“简单啊，你亲她一下，她不甩你巴掌就是喜欢你。行啊你！开窍了。喜欢的谁啊？哪天带出来让我们见见。” 程翊没胆量说是周以泽，含糊过去了，“你这太直白了，那他要是生气了以后不理我了怎么办？” “……我的小哥哥，你可长点出息吧。她又不喜欢你，理不理你有什么区别吗？” 程翊想不显山不露水地试探他表哥到底喜不喜欢他，反正他表哥现在没有喜欢的人，就算现在不喜欢他，没准儿以后会喜欢。 要是用这么直白的办法，到最后他表哥真的不理他了，那他怎么办？ “有没有含蓄点的办法？” 孟弘文算服了他了，“没有。活这么大我就不知道含蓄俩字长啥样。” “你文盲你还这么骄傲？”程翊想了下，“那要不这样，我时不时碰碰他，摸摸他，我看看他反应。” 孟弘文沉默了下，“你时不时摸一个女孩？别怪我不提醒你，人就是喜欢你估计也不敢喜欢你了，这不耍吗？” 女孩？谁说是女孩？程翊想着试探出来了再和他们解释，误会是女孩就女孩吧。 “那你直接让我上嘴啃不也是耍吗？” “……行吧行吧，你有理。” “回来了。” “嗯。”程翊踱到边。 周以泽看着他觉得他脸红的有些不正常，伸手摸了摸程翊的额头。 程翊眨了眨眼睛，一伸手把他手拉了下来不轻不重地握在手里，然后小心看着周以泽。 周以泽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问他，“怎么了？头还疼？” “嗯。”程翊含糊了声，他看着自己的手悻悻手没被拍开。 周以泽大手一挥，“先去量量体温，吃了药过来睡。” 这次程翊睡在里面，周以泽说他不能吹太多的风扇。 两人都没打算这个时候睡，周以泽半倚着玩手机，程翊本来躺平了看他总玩手机也坐起了身靠在他身边，看他玩扫雷。 屋里本来就热，程翊跟个大火炉一样靠了过来，周以泽差点没直接踹过去，不过想着他在里面吹不到风忍下了。 “你怎么总玩这游戏？”程翊看他玩扫雷都没空搭理自己，不高兴地说，“什么破游戏全靠运气，我运气好我给你点个。”说完伸手随便点了一个，然后就炸了。 周以泽本来就剩几个地雷了，被程翊这么一点全他妈毁了，差点把手机叩他脸上，这傻逼居然还说这游戏靠运气！ “哎呀死了。”程翊深刻诠释了什么叫欠揍，他抬头看周以泽，发现他表哥冷眼看着他，面色不善。 “你滚里面睡睡。”周以泽恶狠狠说道。 “再往里面去就贴着墙了。”程翊厚着脸皮不离开，他靠的位置比周以泽稍稍矮了一些，胸膛贴着他表哥的胳膊。 周以泽不理他，程翊又想了想犹豫再三伸手搭在了周以泽的肚子上。 周以泽觉得肚子一重看了一眼，发现程翊这姿势……他要是一伸手揽在程翊肩膀上，程翊就算是“大鸟依人”靠在他怀里了……他有些恶寒。 “程翊你是不是想从我身上翻外面去睡？” “没有啊。”程翊是觉得热，但离他表哥这么近光顾着激动了，谁还管热不热，更重要的是他表哥没推开他。 “那你离我这么近干嘛？”周以泽瞪他，“你他妈不是说老子恶心吗？离这么近你不嫌恶心了？” 程翊本来还在荡漾着，闻言一皱眉，坐直了身体，“你怎么又说这些？我都说了没有嫌你。” 周以泽不耐烦地挥挥手，“离我远点，别恶心到你。” 程翊闻言有些愤怒，他伸手直接勾住他脖子，把他拉到自己面前，亲在了他脸颊上。 亲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一把推开了他表哥，一脸错愕，舌头打结话都说不好了。 周以泽猝不及防被自己表弟给亲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就看程翊“吓”的说不出话了，不知道的人估计得以为被非礼的人是他。 程翊看周以泽没反应，和他大眼瞪小眼，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看，我都敢亲你，我不恶心你。” 还真是证明？周以泽对程翊这有一个幼稚的举动有些无奈，心想着以后不能再拿这事吓唬他了，这次着急的都上嘴啃了，亲了个脸吓成这个样子，谁知道以后程翊还用什么方法证明。 第三十八章 周以泽没有睡安稳，总做梦，梦里程翊靠在他怀里，软声细语，时不时拿“粉拳”捶他胸口，一下下砸的他心闷气短。 越来越呼吸不过来，周以泽一下子惊醒了，醒来一看程翊的胳膊正横在他胸口。 他侧身睡的，醒来满身大汗，身后还有一个“大火炉”丝毫没有自知之明，紧贴着他。 他伸手推开程翊的胳膊，还没准备起身就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抵着自己，扯了一下嘴角笑了一声…… 程翊好久没睡到七点多醒了，不过这次也不是自然醒，硬生生被他表哥推醒的，他沙哑着嗓音一脸茫然，问了句怎么了。 周以泽伸手弹了一下他的小兄弟，调侃道：“挺精神啊。” 程翊脑子本来乱成一团糟，被这个举动生生吓醒了，他一把捂住小兄弟，脸有些红。 程翊小声嘀咕，“别瞎弹。” 周以泽看他一脸小媳妇儿样，联想到自己的那个梦，半边脸都要僵掉了，他抽了抽嘴角说道：“你总这样害羞不行，一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了比小姑娘的脸皮都薄。” 程翊听他老气横秋的教育自己，未来得及反驳，转念就想歪了。 恋爱经验为零的程翊阅读理解做了个“满分”，脑补过了头，认为周以泽这是在暗示自己得更加直白点。 周以泽话说完发觉他家那个傻表弟看他的眼神儿越来越不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小兄弟就被人给抓住了。 周以泽浑身一机灵，半疲软的小小泽瞬间兴奋了起来，“大象鼻子”把裤子撑了起来。 程翊一脸严肃看着他“大象鼻子”说道：“早上好，”说着捏了捏自己的鸟儿继续道，“来，打个招呼。” 周以泽：“……我□□个傻逼！” “怎么起这么早？反正又不用干活。”郑全看见两人这么早来他办公室有些惊讶，他把目光投在了程翊脸上，又看了眼站在他身旁面色不善的周以泽，试探着问道：“程翊你烧退了？你脸怎么了？” 程翊嘴角红了一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打的。 程翊咬牙道：“夜里蹭到墙了。” 周以泽哼笑一声，“脸皮太厚了是得磨磨。” 程翊心里憋了一口气，本来满心欢喜，他表哥上来就给了他一拳，不过这一拳倒是把程翊智商揍回来了。 郑全看他俩兄弟闹矛盾了赶紧止了话题，“别别，你俩这么大的人了，还闹什么别扭？不是你俩找我什么事儿啊？” “就是来问问赵叔那件事，您想怎么办？” 郑全昨天确实被那无赖气的不清，可后来火气也就消了下去仔细把问题想了下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其实也没什么，他一个外地人也不敢在这儿生事。再说工地不比其他地方，工人多，他也没那个胆儿过来的。你俩只要别去医院就成，否则落了单，被那无赖拉住了就麻烦了。等一段时间他没法儿了自然而言就回去了。” “可……赵叔怎么办？”程翊皱皱眉。 郑全脸色微沉，一脸忧色，他没有立马说话，伸手拿了桌上的烟盒抽了一根出来点上了火，吸了一口慢悠悠吐出烟，像是想把愁也吐出去。 他长处一口气，眯着眼睛弹了下烟灰，“我实话和你们说吧，老赵也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他醒了以后和我聊了会。我听他的意思……听那个意思估计是……不打算治疗了。” 也不知道这话是触动了周以泽的哪根神经，他猛地抬眼看向郑全，眉头紧拧。 程翊抿了抿嘴角，面色沉重，“赵叔是怕钱花了也没用？” 烟灰落在桌子上，郑全没多说，只是说如果老赵主动要治，他自然愿意去借钱给他，可老赵根本没有求生*…… 三个人还在说着，郑全的手机猛地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犹豫了下说了声抱歉接了电话。 “郑工！”老赵焦灼的声音响了起来。 郑全有些诧异，“老赵？你怎么……” “我用自己的手机拨你的号拨不通，找别人借的手机。” 郑全有些尴尬，昨天那个无赖一个劲儿地拨他电话，他被烦的不行，但手机又不能关机只好把老赵的号拖进了黑名单。 “不说这个，你这么着急是怎么了？” 老赵急道：“我弟和我家赵青说要去工地找你，我根本拦不住。我弟那人脾气不好，特别冲，我就怕他做什么傻事儿，工地那么多人我真的怕……” 郑全没想到老赵弟弟会那么冲动，他叹了口气，“老赵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些工人不会随便动手的，打伤了人我也得负责任，我干工地这么些年从来不惹这些事儿，你放心！” “谢谢郑工了，给你添麻烦了。” “对了，”郑全看了看着急的程翊两人顿了下，“你那边还有人吗？就自己吗？” “对，怎么了？” “那行，程翊他们俩想过去看看你，可以吗？”郑全也不知道待会会发生什么事儿，不愿意让这两位小祖宗卷进来，正好他们俩总想过去看老赵，干脆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俩过去。 老赵笑了笑，“行啊。” 程翊和周以泽坐车去了医院。老赵一个人坐在病上，精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差，他呆呆坐着，像是在想什么想的出神儿。 病房里挺安静的，其他两个病躺着病人，都闭着眼睛在休息，他们旁边都有家人守着，而老赵只有一个人。 “赵叔？”程翊轻声唤了他一声。 老赵回过神儿看见他俩笑了起来，不过没出声，只是从病上下来了，他指了指外面示意出去说。 程翊点点头把在路上的水果放在了桌子上和他一起出去了。 走廊上人来人往，忙忙碌碌。他们找了一张长椅坐了下来。 “就在这儿说吧，我不能走太远，待会护士要过来给我量体温什么的。”老赵脸上没有愁色，依旧笑呵呵的。 “我听郑工说您……说您……”程翊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哦你说治疗啊，对啊，不打算治了，回家养着呗。这病不是都说是绝症吗？治了也浪费钱。”老赵说的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儿。 周以泽在一旁一言不发。 程翊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其实现在医疗条件发达，可以放疗。其实这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可……” “程翊啊，”老赵打断他的话，“我家里有俩儿子，小的上初中，大的上高三了，明年高考。” “全家老小都靠着我养活，我是家里的主心骨，我倒了家里的经济来源就断了。如果我非要治，不管能再让我多活几年，我都没办法挣钱了。到时候我死了，治病欠的一屁股债都得孩子还，他们还年轻没必要为了我背那么多。” 程翊噤了声，他抬眼看向站着的周以泽，他表哥眉头紧锁，眉宇间像有股化不开的愁，他眼神儿复杂，一时间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程翊现在没工夫去问他在想什么，但老赵说的明明白白，他不可能再说什么。 他扯了下嘴角笑了笑，“您不打算早餐了？” 老赵愣了下才明白程翊说的是什么，他笑道：“玩笑话你记得还挺清的。对啊，我是不成了，不过让孩他妈去支个摊儿。我以前让她去，她还不乐意，妇人家家的成天在家里打麻将。这回没辙儿了……” 说着他哈哈哈笑了起来，笑了会儿笑声变干，最后笑声越来越弱变成了苦笑，“家得她一个人扛了。”这句话说的很轻，似有如无的像是叹息。 后来护士也给老赵检查身体，老赵挥挥手让两人回去。 “那我们过两天再来看你。”程翊临走的时候说，可谁都知道没有以后了，老赵要回老家了，他们再也见不到了。 不过老赵也没说什么，笑着应下了。 第三十九章 出了医院，这会儿日头正紧，程翊就被刺眼的阳光晃的眼疼。 他见周以泽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儿，犹豫了下问道：“怎么了？” “没事。”周以泽明显不想多说，他语气淡淡的，避开了话题，“你现在是要去锦南还是回工地？” 程翊心里有些不好受，要是原来周以泽心里有事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在意，可现在动了心，不自觉得就会关注他，可是他表哥从不曾和他吐露过自己内心的想法。 “先回去。不知道郑叔是怎么处理那事的。” 周以泽点点头，走到路边刚准备拦一辆车，身旁的程翊却说等等。 “怎么了？” “我去买点东西。你站这里等我一下。”程翊未等周以泽答应，就急匆匆过了马路进了对面超市。 周以泽只好站在马路旁等他。 程翊回来的时候，就见周以泽眼神儿飘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出声道：“行了，走吧。” 周以泽回过神儿看他提了一个大塑料袋，问道：“买的什么？” 程翊打开袋子给他看，周以泽看了一眼愣住了，袋子里都是糖，各式各样的棒棒糖，还有口嚼糖。 “给我的？” “对啊，昨天说好的。”程翊合上袋子说道，他没顾得上看周以泽的反应，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先回去。” 一直到坐上车，周以泽的眼神儿都在那个袋子上，他愣愣问道：“至于吗？我也不爱吃甜的。” “戒烟不容易，硬戒太难受了，嘴里叼个东西会轻松点。” 周以泽闻言摇摇头没再说话，他转头看向了窗外，唇角微微上扬。 两人回了工地，大家伙儿没有像平时那样忙碌，一个个都停了手上的工作，头伸得长长的往工房那边看，三三两两还讨论着。 监工在一旁叫嚷：“干嘛呢？看什么看？活还干不干了？” 工人都是“老人”了，丝毫不怵他，反而还有人和他攀谈。 “林工，刚才那人是老赵家里人吧。他来干嘛的啊？我听他说要钱，老赵出了什么事啊？” 林工脸色不善，还没骂他多管闲事，就有人接话道：“说是老赵在工地出了事，来讨工伤费，郑工死活不给。” 其他人闻言都纷纷接话，“唉你说郑工一个工地接下来，怎么也能挣个百儿八十万。再说北区这么大的地儿都交给他了，怎么也能挣上千万吧，这几个钱都不想给，啧啧……” “对啊，老赵好歹也跟了他这么多年了，在工地出了事儿他连那点钱都舍不得掏，要不然说是无奸不商呢。” “哎呦你这还会用成语了……” 林工听他们胡说八道气的脸色发青，直接把脑袋上的安全帽取下来砸在了机台上，他怒吼：“还他妈干不干了？不想干了早点说，都他妈给老子滚蛋！” 工人们悻悻，方才闭了嘴。 程翊两人自然是听见了他们的话，对视一眼露了个讽刺的笑容，对那些工人的话不屑一顾。 他们往工房去，发现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在郑工办公室外等着，办公室房门紧闭。 那人约摸三十多岁，一脸无赖相，看见两人，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你们俩干嘛的？”那男的挥手拦下他俩，一副大爷模样。 程翊冷笑一声，“我怎么不知道郑工什么时候养了一条看门狗？” 周以泽点头应道：“养就养，还养了一条只叫不咬人的。” 那人闻言顿时气的脸红脖子粗，指着他俩破口大骂，“你两个小兔崽子……”话还说完他就被程翊冰冷的目光给吓住了，程翊那么大的个儿已经给人压迫感了，再加上他一身腱子肌，傻子才去招惹。 那人对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悻悻地走了。 程翊看他不爽也不方便动手，就这无赖，还没碰到估计就得躺在地上嗷嗷叫让赔钱，他不缺钱但是也不想当冤大头。 他敲了敲门，“郑叔？” “进来吧，门没锁。” 两人直接推门进去了，刚进去就看见屋里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样子有些拘谨，两只手总绞着自己的衣角，头也低着不敢抬。 这就是赵叔那个大儿子？ 郑工看他俩过来只是点头示意了下，继续和那人说：“你看你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把钱给你。你叔叔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我前脚把钱给你，他后脚就得把钱拿走。你觉得我敢把钱给你吗？” “不是，我叔拿钱也不会……”赵青着急地辩白，却被郑全摆摆手阻止了。 “你叔是个成年人，可我找你进来谈话而不是找他，那是因为他这人看着就不靠谱。你怎么看他我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不想知道，你不必为他说好话。” “你今年也这么大了，也该明白事了，我听老赵说你秋里开学就高三了，成绩也挺好，那你也应该明白什么叫工伤吧？你爸的情况你不可能不知道，你叔开口找我要一百万你认为我可能给吗？” “可是……可是……”那小孩一看就知道平时只读书，这样的场面应付不来，被郑全三言两语逼的就说不出话了。 “我这么说吧，我最多给你十万块钱，包括你爸这几个月的工资。本来他这只干了五个月，算下来工资才三万多，我按他干到年底给你爸结算六万。多的那四万留着给你上大学的学费。” 赵青犹豫着不肯答应。 郑全冷笑一声，“你别想着和我讨价还价，我一个包工地的又不是做慈善的，做成这样已经算仁至义尽了。你多说一句我除了给你爸结算工资其他一分钱都不会多掏，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赵青沉默了会，估计也明白郑全不仅是恐吓，只好点点头。 郑全笑了起来，“行了，你回去吧。把我给你说的话转告给你爸，他要是同意就别让你叔纠缠着我了，到时候打电话给我，你们走之前我自然会把钱给他送过去。” “你现在不给我？”赵青皱眉，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多此一举。 郑全不看他，只是摆弄着桌上的摆件，他嗤笑了声，“小朋友我怎么就和你说不明白呢。回去跟你爸说，他自然知道我什么意思。我和你的谈话内容你也别和你叔说，不然后果自负。” 郑全加重了最后四个字的语气。 郑陈钰提了一大兜子菜来了工地，还没走到郑全办公室门口就见一个男人在门口走来走去，鬼鬼祟祟的，她吓了一跳，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男的看到她，打量了她一番，说道：“你是？” 郑陈钰吓得低着头不搭话，她心想着到工地那边去找林叔陪她一起过来，可还没转身就看办公室门打开了，走出来一个陌生的男孩。 那男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走了，陈钰见屋里他爸和周以泽他们都在，赶紧进了房间，她喊道：“爸，我妈她这两天身体有点不舒服，就让我来送菜过来。” 那男的听她叫了一声爸，回头又看了她两眼，不过很快他就转头问赵青情况。 “那工头怎么说？” 赵青谨记着郑工的警告，连忙说：“他能说什么，就说不给钱呗。小叔我们走吧。” 那男的恨恨道：“我就知道他找你个小屁孩进去没安好心！就欺负你小不懂事，我去和他说。他今儿要是不给钱我还不走了。” 赵青才不相信他这小叔对他爸那么上心，他心心念那一百万就是为了自己能贪一点。 他刚才在郑全面前为他小叔争辩也不过是为了早点拿到那笔钱。 “行啦小叔，你就是赖在这里也没办法，你惹急了他报警怎么办？再说我爸一个人在医院，也没个人照看，我爷爷让你陪着我过来就是照顾我爸的，你这……” “行行行行！烦死了，走吧走吧。”那男人说着回头在郑陈钰身上瞟了好几眼，也不知道琢磨些什么，随后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你把菜放着吧。我这忙，也顾不得你，你先回去照顾你妈。” “哦，好。”陈钰有些失落，刚来就被她爸撵走了。 程翊皱着眉，“郑叔你刚才的意思是那人过来是赵叔授意的？” 周以泽轻描淡写道：“人都是有私心的。” 郑全点点头：“老赵就算不愿意治疗，但不代表他不需要那些钱。虽然那无赖不是老赵授意的，但老赵也没拦着，几乎算是默认那人的行为。他知道我不可能真的给一百万，但是心里也想着能弄多少钱就弄多少钱。” 老赵今天跟他打电话，只口未提那无赖讨钱的事儿，只是拜托他别动手而已。 “行了，这事儿算翻篇了。老赵要想要那笔钱，自会想办法阻止那人跟我胡搅蛮缠。”郑全解决了这件事轻松好多。 他看着桌子上陈钰提过来的菜搓了搓手，笑道：“这……中午这饭……” 周以泽翻了翻袋子看了看里面的菜，“行了，我做。” 两人准备下午去锦南小区看看。 中午睡午觉的时候，程翊他爸打电话给他，程翊犹豫了下才接，“怎么了？” “我听说那边的活你不用干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程东城知道自家小子脾气暴躁，以前经常干出忤逆老爷子的事情，这次老爷子让他去北区也不是临时起意，是早就对他不满。 程翊性子不磨不成器，所以老爷子让他去北区磨炼，程东城心里也是同意的，苦是苦，可如果程翊现在吃不了身体的苦，不把自己性子收收，以后迟早吃大亏。 他早就盘算着只让程翊先干一个月，然后回来他教他一些公司业务。 可这都下令好几天了，在家里左等右等程翊就是不回来，他一着急就打电话过去了。 程翊一听他爸催自己回家头都炸了，他敷衍道：“再看吧。” “什么再看？你给我早点回来！虽然你爷爷不允许你去公司实习，但是我带一些文件回家教你怎么处理，你以后毕业了迟早要进公司的，早早接触这些对你也有好处。” 程翊抽了抽嘴角，他发现他老子私心也挺重的。 他毕业以后就进了公司，他爸没给他安排什么好的职务，就让他当助理。 一是不愿意落人口实，说偏袒。另一方面就是他爸私底下还让他处理一些文件，出去谈生意也带着他，教他做生意，顺便把他放眼皮子底下好管。 他再怎么也工作两年，他爸现在要教他的东西他自然都会，才不愿意浪费时间。 “给我一个星期。我想休息休息。”程翊回头看了一眼周以泽，心里就是有万般不愿也没办法，先用这一个星期把事情处理处理。 程东城沉默了下同意了，他也不愿意逼得太紧，程翊累了一个月先让他放松放松。 挂了电话，周以泽就问道：“怎么了？你爸叫你回去？” “嗯，再等等吧。我先把事情查清楚。”程翊心情有些差，要是回了家就意味些和他表哥分开。 周家和他家离那么远，他又不可能天天去周家跑，那就代表着他和他表哥好久才能见一次。 这他妈还没明白他表哥的心意他实在不甘心，万一……万一他表哥喜欢上了别人…… 周以泽趴在上，懒洋洋地说：“行啊，这儿实在太热了。” “那你到时候想我了记得给我打电话。”程翊憋了半天才涨红着脸说出这句话。 周以泽嗤笑一声，“谁要想你这个傻逼。” 程翊看他满不在乎的模样，火气不打一出来，恨不得掐死他个没心没肺的玩意儿。 “我都没存你号码，打个屁的电话。”周以泽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逗他。 程翊瞪着眼睛一把将他放在边的手机给抓了过来，周以泽翻身过来要抢，“你干嘛？你这种侵犯人*的行为相当可耻。” 程翊把手机举高高的，伸出另一只手在自己身上乱摸，摸了会才摸出自己的手机。 “那，我的也给你看，我都没*。” 周以泽拿着他扔过来的手机白了他一眼，什么玩意儿！ 周以泽的手机压根没上密码，程翊直接翻通讯录，发现里面没多少人，而且—— 确！实！没！有！他！的！号！码！还他妈有个备注是小公主！ 程翊强压着火气，把手机都快举到周以泽眼底下去了，他拧着眉头嚷道：“这谁啊？你不是喜欢男的吗？怎么还有个小公主啊？这备注矫不矫情啊？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程翊有种摔手机的冲动，还他妈没分开呢，就给人叫小公主了，那以后不还得有小亲亲啊小甜甜啊。 本来以为他表哥不会和别人亲近，没想到居然给人家取这么个溺的称呼。 周以泽抬眼看他，“老子乐意给他备注小公主关你什么事？还不允许取昵称了？” 关他什么事？对啊，关他什么事。 程翊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一屁股坐在上生闷气，正生着气周以泽的手机震动了下——小公主来电了！ 程翊瞪着来电，有种替他表哥拉黑这个人的冲动，不过生气没过两秒，他看那串电话号码有些眼熟…… 程翊回头一看，果然，周以泽正拿他的手机拨号。 “智障。”周以泽骂了一句挂了电话。 谁说女人的脸说变就变，程翊的脸也是说变就变，刚才的一火气此刻烟消云散了，他心跟裹了层蜂蜜似的，齁得他难受。 程翊想笑又不敢表现太明显，他看着备注清了清嗓子，果然！他表哥对他别有所图。 程翊装模作样地问道：“怎么给我这么一个备注啊？我一个大男人叫什么小公主，还小王子呢？” 第四十章 两人睡醒了以后冲了个澡就出发了。 天气*辣的，街道上没什么人，有的店门半开着阻挡阳光，店主懒洋洋的，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这些店铺我都问过，要是那人还在这儿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周以泽轻车熟路带着他往后面的住房区走，“你那照片是多少年前的了，那会儿那人才多大？这么些年过去了除了邻里和她待的时间久点，谁还记得她原来长什么样？” 程翊摇摇头不赞同，“一个人的相貌再怎么变也不能面目全非。” “谁知道呢，女人不好好保养，老的很快。” 周以泽走在前面，程翊落他一步的距离，走了没几步程翊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他皱着眉头问：“你往前面去干嘛？你不问问这些店家？” “你不是说你问过了吗？那我还多此一举？前面是住房区……” “你还挺熟悉，我第一次来都不知道前面是住房区。” 周以泽没搭话。 程翊眯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而后一声不吭地跟着他走。 他表哥对这里很熟悉，比他这来过两次的人都熟悉，可他表哥明明说过自己没听过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会熟悉这里？ 周以泽在前面带路，没一会儿就走到了上次他来过的那个楼，程翊想起来他在这里遇见过那个人，而那人那次还送了他表哥回去…… 他表哥酒量不好，他自己比谁都清楚，他防范能力没有那么低，不可能喝得醉汹汹的把自己交给一个不相干的人，那也就是说那人和他表哥是旧识了。 既然他表哥如此熟悉这里，就意味着他以前没少来，看样子和那人关系不错，可他平时没看见他表哥和那人…… 那男的一副模样，他表哥怎么会认识这种人？那天他表哥说的“手段”是不是也是跟那人学的？ 程翊揣测着他表哥以前经常和那人厮混在一起，不自觉就被带出了些坏毛病。 “上次送你回工地那男的，你们认识？”上次光顾着吃醋了没来得及地问。 “嗯。”周以泽察觉到程翊已经感觉到什么了，这时候再否认反而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挺熟？” “一般。”周以泽敷衍道，“上去吧。” 反正都这么说了，周以泽直接道：“我只是觉得你要找的女人眼熟，先去问问吧。” 程翊有些想不明白，“那你原来怎么不说？当初看了照片直接说你认识这人就行了。” “我只是觉得眼熟，还不确定。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不是不忍心看你失望嘛。”周以泽挑了些好话哄程翊。 楼这面有点背光，整个楼道都不怎么亮堂，楼梯又窄又高，有些不好走。 每层楼有两户人家，周以泽在三楼停了下来。 程翊注意到周以泽的目光定在一扇门上，他问：“这家吗？” “不是，在楼上。”周以泽收回了目光，“上去吧。” 程翊没跟上，刚刚……他表哥眼里带着一丝怀念，他和那人到底什么关系？ “你干嘛呢？”周以泽发现程翊没跟上，回头一看，见他还直勾勾盯着那门看。 “没事。” 上了四楼，周以泽朝着一扇门抬了下下巴，“就是这个，敲门问问。” 程翊站在原地没有动，找了那么久的答案马上就要知道了，他心里没有喜悦，反而有些紧张和害怕。 “你倒是敲啊。”周以泽那次看照片确实觉得那女人眼熟，那照片里面的女人不过才二十出头。 而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女人，她差不多快三十了，长的也算不错。 他特别注意那女的，是她来那天他们打过照面，那女人面色灰败，四目相对，他只知道那女人眼神儿复杂。后来他才明白那是绝望。 她丈夫不会赚钱，吃喝玩乐倒是没一样落下的。喝醉了还喜欢动手，楼层不隔音，有时候半夜都能听到打骂声和哭闹声。 那女人表情阴郁，跟个幽灵一样，她不喜欢说话，成天待在家里，几个月估计也不出一次门，周围邻居也就当没她这么一个人。 程翊敲了敲门，里面有个女人应了一声来了，就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门被打开了。 一打开门程翊看到里面的人有一瞬的怔愣，真的是她？！他来过两次都遇见过这个女人，可都错过了，没想到真的是她。 不过名字和长相都不大对的上啊，上次那个老店家还跟他说过这女人的名字，确实对不上。 那女人看见他们俩，有些诧异，“你们？” 周以泽看程翊情绪有点激动，小声提醒了一句，“不是她。”他提高了音量对那妇人说道：“我们找杨女士，请问她在吗？” 那女人一听这话顿时变得有些警惕，本来打开的房门不自觉关了一些，“你们找我弟妹干嘛？” 程翊说：“我有些事想问问她，你放心，不会耽误你们什么功夫的。” “她不在，你们走吧。”那妇人说着就要关门。 程翊拿手抵着门，淡淡地说：“我只是找人你那么激动干嘛？难不成屋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程翊觉得很不对劲，他只知道那女人那事出了以后就失踪了，估计是来这里暂避风头，按理说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她会嫁到这里？在这样的地方一住十几年那她图什么？ 那女人一听这话，神色慌乱，色厉内荏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赶紧走，再不走我就报警。” “那你报警好了。”程翊轻描淡写，威胁他？ 那妇人关门也关不上，被程翊逼的没办法，只好退让了一步。 “你想问什么？我替你问。” “你就问她，还记不记得她在程家……”程翊还没说完，里屋的门一下子被打开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突然出现在门口，她直勾勾盯着他，眼神儿怨毒，她嘴里念念叨叨，不知道说些什么。 周以泽看到那女人，“就是她。” 那妇人听见动静，厉声对那女人说道：“你出来干嘛？回去！” 程翊皱着眉头，扬声对那女人说道：“你是杨秀吗？你还记不记得原来你在程家……” 程翊还没说完，那女人听到“程家”二字瞬间发起疯，随手抓东西，抓到东西就往外面丢，她嗓子里发出一声声嚎叫，也不知道在说什么，格外凄厉。 堵在门口那妇人也没想到她会发疯，被吓的不清，她狠狠瞪了程翊一眼，大声道：“你们赶紧走！”说完就要关门，程翊一个愣神儿没用力门就被关住了。 周以泽也没想到会这样，他皱眉说道：“你们家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让她这么愤怒？” 程翊没搭话沉默了会，他大概知道答案了，她那么恨程家不是没有道理的，她今天的境地和当年有关。 当年她当老爷子内应，设计陷害她妈**，老爷子怕他爸知道真相就让人把她送到这里，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 依老爷子的性子，用过的弃子……怎么会管她死活。说是暂时的躲避，其实是任她在这么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自生自灭…… 这么一想，一切都通了。 程翊知道了答案反而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心情有些沉重，就因为那件事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还有他妈…… 如果以前他对老爷子只是不喜欢，那他现在几乎是有些厌恶那个老头了。 程翊第一反应是报警，可是这里不是山区，想跑没那么难，这么些年她要是想跑也不是没机会，更何况她要是真想求救，和邻里，刚才和他都可以求救。但她没有…… 他还在想着，屋里的尖叫声歇了，房门再次被打开，只不过这次是那个女人，她没想到程翊还在，愣了一秒以后突然笑了起来，眼神儿充满了怨怼。 “你是程家那个小少爷？” 程翊没搭话，他见里面那妇人也没有追出来阻止她，看来她人身自由是不被限制的，可程翊还是忍不住说道：“你要是想离开，我可以帮你报警。” “报警？”那女人像是听到了笑话，笑声刺耳，“我一生都毁了，还报警干嘛？啊？你们都是要下地狱的！” 那妇人听她越说越大声，估计怕邻里听见丢脸面，连忙过来拉她，“你们干嘛？！赶紧走啊。非把人逼疯你才满意是不是？” 程翊也顾不得地上脏不脏，直接坐在楼道里良久未动。 程翊觉得很无力，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他根本拿罪魁祸首没有办法，他能做的只是告诉他爸真相……可为什么那么不甘心！ 他永远活在老头子的掌控中，像蝼蚁一般连最起码的反抗都做不到……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程翊才开口说道：“我想回趟家。” “你去吧。” “你呢？” “不用管我，我有私事要处理。”周以泽看他起身要走突然问道：“这是你想要的答案吗？” 程翊没说话只是看了他一眼离开了。 他记得，他从他爷爷那里回来那天还是满心欢喜的，可他发现家里的佣人都被遣散了，只剩一个刘阿姨。 当时太小，不明白什么叫做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那天在饭桌上，他爸发了很大的脾气，那是他从出生以来都没有看见过的。 整个餐桌上的餐具都被他爸掀翻了，他声嘶力竭质问他妈为什么…… 刘阿姨也吓得说不出话，抱过他躲在一旁，生怕会伤到他。 他耳朵被刘阿姨捂着，他不知道他们在争吵什么，他只听到他爸狂躁的吼声，他妈坐在那里，表情平淡，没有害怕更没有心虚，仿佛他爸的怒气不是来源于她。 程翊觉得，他这么些年的坚持怕是只因为他妈当年的态度，那么无畏无惧，坦坦荡荡。 他小时候总觉得他爸不爱他，因为他爸从来没有抱过他，揍他倒是挺顺手，而他妈…… 他妈终年一副淡淡的表情，不喜不悲，她常常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书，像副画一般。 他很爱他妈，但他妈对他算不上亲密，只是会摸摸他的头，连抱他都很少抱，更不要提哄他睡觉，给他讲睡前故事。 可孩子对母亲总是会有一种眷念，他妈每次摸他的头，神情总是那么温柔，那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是被爱着的。 说起来可笑，他有时候会因为他妈摸他脑袋高兴一天。 他最大的期望就是有一天，他们一家人可以亲密地坐在一起，至少要……要像一家人。 可那天开始期望就没了。 他妈没几天就失踪了，他哭着喊着要他妈，可他的哭闹声总会引的他爸大发雷霆。 他爸不可能会放他妈离开的。他爸很疼他妈，在那件事以前他爸对他妈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 对他爸而言，发生那样的事儿，他也不会放手的。 可这也是困扰他的问题，他爸那么爱他妈，怎么可能因为老头子的挑拨就怀疑他妈呢？他爸要是想查真相，当年查肯定比他现在查简单的多，可他爸…… 在不知道真相之前他从来不敢细想，他怕他也会动摇，他要做的只是不停地寻找答案。可现在答案知道了，他却动摇了。 回了家，刘阿姨一脸惊喜，“少爷您回来啦，那我打电话给老爷，让他也回来吃晚饭……” “您别忙。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儿。” “怎么了？”刘阿姨看程翊一脸严肃，脸上的笑也消失了。 “您还记得我妈失踪前几天吗？” 程翊一开口刘阿姨就变了脸色，她躲闪道：“少爷这事儿过去这么些年了，你还问有什么意义吗？” “有！你就告诉我，那件事发生以后我爸是不是就一直生气，他根本没有去查过真相是不是？他只知道发脾气，他根本……” “不是的。”刘阿姨打断他的话，看他的目光带着点心疼，“老爷那么疼夫人，哪怕传出那样的消息他也没有冲夫人发过脾气。在你回来前两天，家里的气氛才不太对，后来的事儿你也知道了……” 程翊听不进去一个字，他脑子乱成一团糟，其实……这才是真相。 他爸疼他妈连刘阿姨都知道，可他妈呢？他一直以为，他妈只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可她其实根本不爱他，不爱这个家。 年少时以为的疼爱只不过是他夸大渲染的，回想起来他妈对他怎么能算的上疼爱？ 恐怕连他妈看他那个疼爱的眼神儿也不过是他以为而已…… 他贪念那些能触到的“母爱”，哪怕只是摸摸头。他爸爱他，孩子能知道什么，只记得他爸揍过他。 他爸明白他妈是被陷害的，所以连真相都不愿意去查，因为他爸相信，就像他那么坚定得认为是老头陷害***。 可他妈想离开，在老爷子的局发生以后真真切切地**了。 这算什么？他上辈子到死都在坚持的，心心念的想法不过是场笑话……可是怪得了谁，是他自己把自己活成了笑话。 第四十一章 周以泽本来是要回去的，但走到三楼情不自禁停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要看什么。 这个地方他住了二十年，后来离开了到死都没有回来看过，因为不知道回来看什么，陪着他的人早就离开了。 周以泽正想得出神儿，门突然打开了。 周泽刚准备下楼丢垃圾，一开门就看见门口站着的某人，他也有些愣，“你怎么在这儿？” 周以泽也不想和自己有过多接触，那种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 “……我找人，这就走了。” 周泽估计是刚睡醒，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红印子，他打了个哈欠，“哦，那一起下楼吧。。” “……好。”两人一前一后下楼。 “你怎么走？这一片没什么车。” 周以泽边掏口袋边说：“我待会打……”口袋是空的，妈的！中午洗澡换了个衣服。 周泽还是一脸疲倦，他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 周以泽沉默了下说道：“手机和钱都没带。” 周泽：“……那你怎么来的？” 周以泽没说话，操蛋的程翊！ “我手机在屋。要不你先上楼等着，我去把垃圾丢了。” 周以泽有些犹豫，借了钱就得还，那他和自己就又有一次接触机会，谁知道会不会有其他突发状况。 他不愿意和自己接触太深，不仅是因为诡异，他更怕因为过分接触会改变他自己的人生轨迹。 “不用了，我自己想办法。”周以泽敷衍道，他有点后悔刚才多嘴了，早知道就什么都不说。这么说，周泽肯定不会同意的，事实证明他想多的。 周泽闻言没搭话，等出了楼洞丢了垃圾他才对周以泽说：“那我上去了。” 周以泽：“……”他本来以为自己只是了点，但是还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没想到……不过转念一想这也确实是他的脾气，他刚才的行为明摆着是要躲着他，他这个人比较识趣，最不会做的事就是拿热脸贴冷屁股。 周泽说不管他还真不管，直接上楼去了。 周以泽本想着先走着，遇到出租车了再坐，可外面天气太热了，他就退回了楼洞里，随便找了阶台阶坐了下来。 他在心里把程翊骂了几遍，刚坐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噔噔蹬地下楼声，听声音应该是个孩子，不好好走，一跳好几阶。 “哎！”身后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周以泽回头看他，有些怔愣，是住他隔壁的小孩。 这小孩以前特别崇拜他，觉得他打架帅，看见他就兴奋，追他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周哥哥，叫的挺亲。 他平时还和这小孩玩闹两下，要是遇到这小孩和他妈在一起他一般不理，态度比较冷淡。 那小孩他妈特别讨厌他，要是看见小孩和他接触就会发脾气打小孩。他们两家就隔了一堵墙，打骂哭闹声就跟在耳边一样。 那女的骂的难听，表面上是骂小孩，不过是指桑骂槐，话是说给他听的。一般情况下他就装聋。 那女的那么讨厌他也不是没有原因，毕竟他曾经差点掐死那个女人。 他妈是大学毕业，在市里找了份工作，本来是可以离开这里的，但是她说房子是他外公外婆留下来的，舍不得离开就没搬。 从出生开始，他就和他妈住在这里。 他母亲婀娜娉婷，模样生得很好。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自然会有很多风言风语。 女的围一起七嘴八舌添油加醋八卦他妈有多少“”，他妈撩个头发都会被按上一个“**”的罪名。 因为两家住的比较近，隔壁那女的大概有妄想症，总觉得他妈她男人，难听的话数她说的最多，看见他妈就差没骂“婊|子”。 他小时候没少往她家丢死老鼠，死蛇，后来被他妈发现了。 他妈拍了拍他脑袋，笑道：“你扔东西在她家，她骂骂咧咧一直到半夜，不是找罪受吗？” 他妈性格强硬，也比较自主，外面风言风语传的虽多，她就当没听见。 有次他妈回家顺手递给一块糖给了隔壁家小孩，谁知那女的直接把糖丢在地上，话说得难听。 他妈眯眼睛笑了笑，“恕我直言，你男人就是脱光了我也不会看他一眼，容易长针眼。”说完就摔上了门，任那女的在外面气急败坏。 小时候没小孩愿意和他玩，他妈又要工作，常常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他经常趴在窗户边看楼下小孩玩，久而久之就习惯了孤独。 他妈尽她所能对他好，至少让他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人牵挂着他的。 他十六岁那年，他妈脊椎受伤，下半身没知觉，躺在上靠他照顾。不过那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他妈一心求死。 他妈爱体面，像一个废人一样躺在上，连大小便都没办法控制，活着对她不过是种折磨。 可他不懂，他只知道他妈死了，这世界就只剩他一个了，他是习惯一个人，但那不代表他不希望有个人陪着他疼他爱他。 他才十六岁，他害怕死亡，更何况是他最亲近的人。 “你现在希望我活着，但是以后呢？我以后不能给你做饭，不能给你洗衣服，不能带你出去逛街，不能给你修剪头发……” “未来的几十年里我会变的越来越邋遢，吃喝拉撒全得靠你。我的脾气会变得越来越差，动不动就冲你发脾气。你在外面得时时刻刻惦记着家里还有个残废母亲，想着她是不是冷了饿了或者拉了，再或者害怕她是不是又要寻死了。” “拖个残废母亲以后还有可能讨不到媳妇儿。哪个女孩愿意嫁你？婆婆不仅是个残废，而且脾气还很差劲，饭端到眼前直接就给掀翻。” 他妈说着笑了起来，看着他继续道：“真可怜，你要打一辈子光棍，只能和自己的残废老母亲相依为命。” 他信誓旦旦地说：“我不怕。” 他妈只是笑，眼泪都笑出来了才停歇，她看着天花板双目无神儿，“对啊，你不怕。你还年轻，做事永远都不会讲后果。可我害怕……你是我唯一牵挂的人，我活着的意义也是想让你开心。可是我现在这样会让你开心吗？” “只要你在，我就开心！” “是吗？活的那么累会开心吗？”他妈沉默了会又继续说：“你小时候特别喜欢吃番茄，现在不爱吃了。人是会变的，你能跟我保证什么？” “你会说我永远不会嫌弃你的，你是我妈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一天两天你会这么想，可是时间久了呢？” “你会发现照顾人怎么会那么累，你会想我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以前那么好，现在连什么时候上厕所都不知道，她只会给我添乱。” “然后你会抱怨，可是你不会说，但你的心思会改变。一个念头一旦扎了根就会变得越来越大，所有的愤懑堆在一起，你会生出一个念头——”他妈说着对他苦笑了一下，一字一顿地说：“她为什么还没死。” “不会的！” “会的。”他妈平静地回答，但语气坚定，不容置喙。 “你说……我们明明那么辛苦地活，可后来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呢。我终日惶恐，想着你是不是产生了那种想法，我害怕……我爱的儿子有一天会盼着我死。而你明明那么爱我，可是为什么会有一天盼着我死呢？” “你别说了！那些都是你自己以为的！全是借口，你就是自私，你就是想留我一个人！你怎么可以留我一个人！”***话给他很大的冲击，他无法辩驳，因为他也不知道那些会不会成为现实，只能做着无谓的辩白。 “你说我选择去死是自私，那你强求我活就不自私吗？你才十六岁，我不想成为你的负累。” 后来他妈自杀了，自杀的那天他就在客厅坐着。 他妈临死之前让他在客厅待着别进去，他知道她要干嘛，却什么也不能做。 他在客厅一直坐到后半夜，再进房间他妈身体发凉，人就那么没了。他哭都哭不出来，只是觉得眼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 隔壁那女人仿佛不知道什么“死者为大”，他不明白他妈都走了，为什么她还在用恶毒的语言诋毁她。 他当时一脚踹开她家门，掐着那女人脖子一字一顿地警告她，“要再让我听见你说她一句坏话我就杀了你。” 那女人挣扎着说他不敢。 不敢？他孤家寡人有什么不敢的？ 从那以后那女人对他又恨又惧。 第四十二章 万小年在厨房忙活，他听见有转动钥匙的声音，以为是孟弘文回来了也没在意。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可外面并没有人搭话，他伸头看了一眼，发现来人居然是程翊。 “程哥？”万小年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嗯，我来歇一歇。没什么事不要叫我。”程翊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他现在没自己的房子，除了工地和这里没有去处了。 他不想回工地，太狼狈了，他不想让他表哥见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程翊把手机丢在了桌子上直接钻进了一个房间。 孟弘文总在国外待着，所以把这房子交给他打理，以前不想回家就来这里睡。 万小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程翊脸色不好看，而且精神有些不济，犹豫了下他给孟弘文发了个短信。 “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边回的还算快，“怎么了？想我了？” “……你能不能要点脸？程哥过来了。” 短信刚发过去，那边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周以泽坐车回工地，让司机在市里转了一下买了点吃的回去。可回去才发现房门锁着，程翊还没有回来，他找郑工拿了钥匙开了门。 本来以为程翊只是晚一点回来，可没想到到了吃饭点还不见他人影。周以泽拿手机打电话给他，可那边响了好多声没人接。 过了会周以泽又拨了过去，那边响了两声才有人接，不过不是程翊。 “喂，程翊他在我家你不用担心。” 那边是孟弘文的声音，周以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嗯，那挂了。” 周以泽挂完电话直接摔了手机，电板都被摔了出来，他莫名有些恼火。 他知道程翊心里有事，还特意买了份吃的回来哄他，但他没想到程翊居然没有回来，而是去找了孟弘文。 也是，程翊和孟弘文十多年的感情，和他还不到两个月，去找孟弘文也是应该的。 周以泽这么想着，又把手机给捡回来了，屏裂了…… 孟弘文把程翊的手机放回了原地，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程翊把房门锁着，敲门也不应，应该是不想有人打扰。 “汤在炖着，米饭也在蒸，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万小年急着要走。 “这还没八点你急什么？” “真有急事。” 孟弘文看他这样也不强留让他走了，不过心里有点不舒服，妈的！真当他回来就为了吃个饭啊，这还没说上两句话呢就走了，一天比一天走的早，操！ 程翊连着三天没回来，周以泽就当没他这人。他这两天在外面转了转，想租套公寓。 工地不能一直待着，回家？他总觉得周国华已经察觉出来什么，他懒得去应付，干脆找个落脚的地儿。 他手里的卡上还有好多钱，租套好点的公寓根本不成问题。今天刚看好一套，明天去交钱。 傍晚的时候他回了工地，推开门没想到程翊居然回来了。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程翊已经收拾好了心情，他下午一点多就回来了，等到现在周以泽才回来。 “你去哪儿了？”程翊有些害怕他是去找那个人。 “和你没关系。”周以泽走到柜子边打开柜子，把他衣服收拾了出来，只留了一套待会换洗的。 程翊看他收拾衣服，有些心慌，“你干嘛？你要回家？” “不回家。” “那你去哪儿？” “再说一遍和你没关系。”周以泽被他质问弄的心烦意乱。 程翊一把摔上柜门，单手扣住周以泽肩膀上，把他压在了柜子上，“你不回家你去哪儿？”去找那个人？ 小房间很闷热，程翊出了一身汗，额发湿湿的搭在额头上。 周以泽被他吓了一跳，一脸你莫名其妙，“程翊你管太多了吧。你出去三天我都没过问你，我去哪儿你也不必知道。” 这话一说，扣在他肩上的手突然加大了力度，用劲儿越来越大，周以泽眉头微皱，“你干嘛？” 程翊咬牙问道：“你到底去哪儿？” 程翊这一副兴师问罪的态度彻底惹恼了周以泽，三天来压抑的愤怒彻底爆发了。 “你松开！老子干嘛用得着事事和你报备吗？你他妈有事找你兄弟，没事就来祸害我，拿我寻开心？滚开！” “你到底去哪儿？！” 周以泽：“……你是复读机啊。我去哪儿？我去找我男朋友行了吧！” 程翊闻言呼吸粗重起来，他眼里闪过一抹挣扎之色，“你骗人，你明明没有男朋友。” “刚找的。” 程翊都要气疯了，他就走了三天他就找了男朋友？可他……可他…… “你不是喜欢我的吗？”程翊有些委屈，他就走了三天他表哥就成别人的了。 周以泽有点懵，什么？ “难道我对你也是一厢情愿吗？全都是我自以为是，从来都是我自以为是！对她对你都是我自以为是。”程翊越说越激动。 “不是，你胡说什么呢。”周以泽见他被刺激得不清火气也消了一些，放缓了语气。 程翊突然伸手扣住他下巴，拇指摩擦他的嘴唇，他苦笑道：“我说什么你不明白吗？” 周以泽觉得这个气氛诡异极了，他沉默着不敢接话，脑袋里只飘着一个念头，程翊疯了。 程翊也没再说话，直接破罐破摔，伸手捏着周以泽的双颊，让他微张着嘴，低头吻了下去。 周以泽大脑当机了一秒，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程翊一触即离，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周以泽的嘴唇，他心跳的很快，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以泽的表情。 周以泽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程翊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程翊看着周以泽，眼睛一眨不眨，将周以泽的所有反应收入眼底，可结果却不是想要的。 他才松开手，眼里满是失望，程翊苦笑一声，“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说完他颓然地坐在了上。 程翊有种想笑的冲动，什么都是他一厢情愿，他妈确实**了，他表哥也不喜欢他，他所有的以为只不过是他以为而已。 可他表哥不可以和别人在一起，他怎么可以和别人在一起呢？ “你真的……有男朋友了？”程翊艰难地开口，嗓音干涩。 周以泽看程翊这个样子也不敢胡说，“没，我骗你的。” 程翊闻言气愤地抬头看他，有种掐死他的冲动，他站起身就要出去，他需要冷静冷静。 周以泽看他状态不对，不敢放他走，一把拉住他，“你去哪儿？” 程翊不说话，周以泽继续说道：“亲了我就想走？” “那你想怎么样？”程翊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 周以泽沉默了下说道：“程翊我们谈谈。” “你喜欢我我就跟你谈，你不喜欢我没什么好谈的。” 周以泽：“……你多大了？别闹小孩子脾气。”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转过来！” 程翊转过身没有看他。 周以泽：“我一直以为你是直的，就算是弯的，喜欢谁你也不能喜欢我啊，我俩在一起就是*。” 程翊听他前面的话还有些心凉，听到最后一句话有些奇怪，他问：“没有血缘关系也算*？” 周以泽怔住了，这句话和程翊的吻一样给他的冲击力一样大，这什么意思？合着他俩还不是亲表兄弟？ “再说都是男的又不会生小孩，有血缘也没关系。”程翊又补充了句。 周以泽沉默了，程翊喜欢他，他对此最大的担心不过就是他俩是表兄弟，可现在最大的障碍没有了，他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了。 他心里很清楚，他不讨厌程翊的吻。 周以泽察觉到自己的动摇有些不耻，“你是直的，你对我的喜欢不过是种错觉而已。” “你怎么知道是错觉？” “行啊，你要是躺上愿意让我上一回我就信你真喜欢我。” 程翊沉默了站在那里没有动。 周以泽冷笑一声，“直男都他妈一个样，碰到上下问题就矫情的要命。” 程翊看了他一眼，开始脱衣服，一会儿就脱得剩了一条，他认真地问：“怎么做？” 周以泽：“……” 程翊盯着他，“不做吗？” 周以泽：“……” 程翊当然知道他表哥是随口一说，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说：“我只问一个问题，你好好回答我。”那个人就好像是一根刺扎在他心口，他只想知道他表哥是不是喜欢那个人。 “你喜不喜欢别人？” 周以泽对感情比较干脆，他对程翊确实有些动心，至少他和程翊待在一起是开心的。 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两人是亲表兄弟，在一起这种事他根本连想都不会去想，更不可能发觉他对程翊到底有什么念头。 可现在…… 周以泽沉默了好半天没有回答程翊的那个问题，而是说道：“试试吧。” 第四十三章 “你别腻歪，一身的汗就往我身上贴。”周以泽有些尴尬，他伸手推了下程翊。 程翊松开了手，看周以泽撇开眼不看他，笑道：“你不好意思？” “放屁，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周以泽白了程翊一眼，他和别人上床的时候程翊也不知道在哪儿呢。 “那再亲一个。”程翊期待地看着他，刚才就轻轻碰了下根本没尝出来滋味。 周以泽：“……” 程翊见他不说话，低头又吻住了周以泽，他试着拿舌头舔了舔周以泽的嘴唇，凉凉的软软的像果冻。 周以泽：“……”吻技太差了。他总觉得程翊像只偷吃的小仓鼠，舔两下还拿眼睛瞄他的反应。 周以泽受不了他小猫一样的舔|吻，直接把他按在了柜子上，舌头顺着他微张的嘴伸了进去…… 程翊被周以泽带着节奏，本来被吻的晕头转向，迷糊间他突然反应过来他表哥吻技还挺熟练的。 周以泽的吻技也不算好，他不喜欢接吻，更别提舌吻了，可刚才被程翊弄的心头痒痒，忍不住给程翊这菜鸟露一手，没想到又把程翊的醋坛子打翻了。 程翊眯了眯眼睛，开始扭转局面，他略微有些蛮横地吻着周以泽，毫无章法。 周以泽觉得程翊恨不得咬他两口，一把揪住他头发把他脑袋往后拽开了，他骂道：“你属狗的吧，你这接吻还是咬人啊？” 程翊吃味地说：“你很熟练？” 周以泽这才反应过来程翊这又是吃醋了，简直哭笑不得，“你醋劲儿怎么这么大？” 程翊沉默了会问道：“你和……你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周以泽有些茫然，“哪个人？” “那次你醉酒送你回来的那个人。”程翊知道过去的事算过去了，他表哥以前喜欢过谁、和谁在一起他管不了，但他不希望他表哥心里还藏着别人，他没办法忽略他表哥对那个人的感情…… 周以泽闻言恍然大悟，合着程翊总惦记着这事儿啊。 周泽和他什么关系？周以泽有些愣神儿，该怎么回答？一个很重要的人？他与他性命系着性命，一人死另一个也无法独活？ 程翊见他发呆，心里咯噔一跳，生怕他说出个不好的答案，就算是回答喜欢过，他也接受。但见他表哥这个反应，这就不是曾经的事儿，没准儿那份感情到现在还在延续着。 周以泽犹豫了好久才给出一个答案，“我对他的感情绝不是喜欢不喜欢那么简单的。” 程翊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合着还有羁绊？既然和那人还有着说不出感情，那为什么要同意和他试试？他有些摸不清他表哥对他到底怎么想的。 周以泽看程翊变了脸色又说道：“你别想歪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和我……算是与我同根生的兄弟。” “兄弟？”程翊有些诧异，他表哥确实是收养的，可他表哥又只是说“算是”，那到底是不是。 周以泽看着程翊说道：“我既然答应和你试，心里就不会还藏着掖着别人，我没那么多情。我和你说试试，也不是玩笑话，可是……” 我不知道我所定义的喜欢和你定义的一样不一样。 他也不懂什么叫爱，他只谈过一场恋爱，一谈就是好几年。 景烁追他，一遍遍地央求他试试。他虽然不喜欢景烁，但是一直都是一个人，他也觉得景烁说的对，日久生情，时间久了石头都能捂热，没有捂不热的心，后来他就答应了。 一试就是三年，不管喜欢不喜欢，他都是把景烁当成男朋友，疼他保护他。 明明是景烁先说的试试，可到最后他却背叛了。 景烁说他根本不懂爱。 他确实不懂，他只求身边有个人陪着，他不想未来的岁月都是一个人，太难熬。 他把感情当做等价代换，我对你好，你就在我身边陪着我…… 程翊见他没继续说，出声问：“可是什么？” “没什么。”周以泽不愿意多说，他说的试试，现在又说害怕不是可笑吗？ “你是不是想说，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真正喜欢我。” 周以泽抬眼看他，没接话茬儿。 “你放心，我不会先放手的。”程翊笑了笑，“你不就担心这个吗？怕我觉得你不是真喜欢我然后就要分手，我没那么矫情。” “只要你不喜欢别人，又能够待在我身边，这就够了。” 周以泽看着程翊好半天才弯了弯眼角，嗯，试试吧，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吃饭没？”周以泽说着又去叠收拾出来的衣服。 “没。你收拾衣服到底去哪儿？” “我准备租套公寓，暂时不回家住了。你怎么还没吃？我吃过了，你饿不饿，饿了我去厨房看看有吃的没？” “没事，我不饿。你租房子啊～”程翊又蹭了过去，“那你租个离我家近的。” “为什么？” “到时候你要是想我了也好见面。”程翊还愁回家了不能见他表哥，现在不用担心了。 周以泽：“……呵呵，想你？”他伸手去拿背包把衣服塞了进去，把包放在了椅子上，无意看了一眼桌子，发现程翊他妈的照片不见了。 “你把照片给收起来了？” 程翊本来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他看了一眼桌子，嗯了一声。 周以泽看程翊这个反应就明白他这三天没回来估计也是因为这个事，不过看他也只是不高兴，没其他过激的反应也放心了。 周以泽笑笑，“程翊你还真是个小孩，开心不开心都写在脸上。” 程翊皱眉，“你就比我大了一岁应该没资格说这话吧。” “我至少成年了。” “我也快了，我八月底的生日。” 周以泽顺嘴问：“哦，那你要礼物吗？” 程翊没吭声，他觉得现在说不合适，再等等。 两人洗完澡在床上躺着聊天。 “真不吃？”周以泽心里总惦记着程翊没吃晚饭。 “嗯，不算饿。”程翊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对了，就你那个兄弟叫什么名字？” 周以泽懒得搭理他，吃人家醋吃了这么久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周泽。” “这名字我是不是在哪儿听过？”程翊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不过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他不会真是你兄弟吧？”程翊有些惊讶，这也太巧了，还都姓周，名字也只是一字之差。 “不是，你别想太多。” 程翊听他说的心里还有点小失望，要真是兄弟他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了，这要不是亲兄弟……他总觉得他表哥对那个人是特别的，哪怕他表哥说了不喜欢他，但他还是忍不住把周泽当情敌。 于是程翊开始诋毁“情敌”了，他说：“就差了一个字但他名字没你的好听。” 这话说的周以泽不乐意了，“不是，你说谁名字不好听？周泽这名字怎么就不好听了？” 程翊：“……我说他名字没你的好听，你那么激动干嘛？你怎么那么护着他？你自己读读，周泽，周折，他们家里人一点不会取名字。” 周以泽闻言愣了一下。 程翊看周以泽不说话以为他同意了自己的说法，又说道：“而且他长的没你好看。” 程翊本来打算诋毁“情敌”的同时顺便夸夸他表哥，没想到拍马蹄上去了。 周以泽本来躺着的，闻言立马坐了起来，他看着程翊差点没给他一拳，“你有没有点欣赏水平？他长的还不够帅？” 程翊：“……我是说更喜欢你这样的。” 周以泽彻底恼了，不再和程翊说话，他摸出手机想玩扫雷，可屏幕前两天被他摔裂了，触感不好根本没法儿玩。 程翊看他手机屏幕裂了问道：“你手机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周以泽就想起来这手机到底是怎么摔的了。 他冷着脸直接把手机塞回了枕头底下，翻身背对着程翊睡了。 第四十四章 早上程翊醒的时候发现他表哥又把自己脱的光溜溜的只剩一条内裤，本来高昂的小程程更加兴奋了。 一觉睡醒，程翊的火气早就消得无影无踪。他侧着身子盯着周以泽看，要是以前他也只敢看看，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和他表哥都恋爱了总得有点福利…… 程翊想着伸手摸了摸周以泽的背，滑溜溜的，手感真不错。 他表哥照例是趴在床上睡的，黑色的四角内裤包裹着的臀部又翘又……程翊伸手捏了捏，嗯，又软。 程翊本来还想伸爪子捏的，但熟睡的周以泽突然动了下，程翊默默地收回了手。 周以泽睁开眼睛，茫然地抬头看了下，因为睡的凉席，他左脸蛋还残留着席压迹，红了一小片。 他看程翊已经醒了问道：“几点了？”声音里还带着睡意，微微有点磁性，他说着又闭上眼睛趴了回去。 程翊拿手机看了一眼，“七点多。你怎么又睡了？” 周以泽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回答：“还早，不睡觉干嘛？” “昨天我俩睡的时候还没九点，再睡得头疼了。”程翊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周以泽听他说个没完也知道自己是没法儿睡了，索性睁开眼睛，“行啊，那你先起床。”周以泽说着舒展四肢，不过床明显不够大，他把胳膊和腿都搭在了程翊身上。 周以泽打了哈欠顺嘴说：“床有小了，我俩一米八八的汉子睡有点挤了。” 程翊笑道：“你有一米八八？你看着比我矮好几公分。” 周以泽：“……几厘米可以忽略不计。” 程翊看着他下半身，耿直地说道：“几厘米在某些地方还是不能忽略的。” 周以泽本来还奇怪他在说什么，见他眼神儿在自己下半身扫瞬间黑了脸。 程翊突然皱起眉头，周以泽见他一脸严肃，还以为他思索什么大事，谁知道程翊突然说道：“你总趴着睡对小兄弟发育不好，这也难怪你*没有我的大。” 周以泽抽了抽嘴角，“对对对，几厘米四舍五入就是一米是不是？行，你*大，你*有一米。” 程翊：“……” “你房子找好了吗？” 周以泽坐起身，拿过半夜被他团成团儿的体恤衫套上了，“找好了。待会去见房东，交钱拿钥匙。我估计得忙一天，先去看看屋里缺什么我得去置办。” “那我陪你一起。”程翊刚说完手机就响了，他爸打来的。 自从那天知道真相以后他一直没回家见他爸，他爸那天也给他打过电话，但是是孟弘文帮他接的…… 程翊最后没能陪周以泽，今天是星期六他爸让他回家，他连东西都没收拾就走了。 程翊回家的时候，他爸穿着一身休闲装在给后院草地浇水，看他过来了皱眉道：“怎么没把行李拿回来？” 程翊刚想开口，程东城又说道：“没拿也行，都是旧衣服了。有时间你自己再去卖新的。” 程翊嗯了一声，站在一旁看他浇水。 他其实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爸，哪怕他现在知道真相了，他也没法儿对他爸说一句对不起。 他开不了那个口，他已经够傻逼了，再去道歉无疑是打自己脸。 程东城看程翊今天很安静，有些诧异，不和他吵不和他闹，这还是他儿子吗？ “我前几天听阿姨说你回来了一趟，不过很快就走了。我给你打电话，是孟家那小子接的，你这几天不回家在人家那儿待着干嘛？” “没干嘛。”程翊安分地说道，他知道他爸最大的愿望就是他能够听话，那他就满足他。 程东城把手里水管递给了程翊，拿过干毛巾擦了擦手，心情大好，还别说这工地还真能磨练人，程翊去一趟都不敢跟他叫板了。 “我书房里有文件，你下午要没事就拿着看看。” 程翊皱眉道：“你不用这么急吧。” “不急？你大堂哥今年又在公司实习了一个暑假。你呢？在北区的工地光晒太阳干粗活了。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现在确实是公司的总经理，可这不代表下一个总经理就是你。”程东城恨铁不成钢，看程翊成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就生气。 “老大家两个小孩，你大堂哥成天哄着你爷爷，还有程旭，那孩子虽然还小，但心眼也没少长，反正都比你上进。老三家那个出国留学，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唯独一个你！成天和一群狐朋狗友出去吃吃喝喝。” 程翊平时和他爸折腾惯了，一听他爸教训他就忍不住还嘴，“我只是不想掺和这些事儿。你别总说我交的朋友是狐朋狗友，你看看大堂哥交的是什么货色你就知道我那几个兄弟有多出色。我大堂哥也出去鬼混，他玩的比我还疯。” “人家鬼混至少知道哄好你爷爷，你呢？和周以泽打架！你可长点心吧，”程东城一提这话茬就生气，“他一个外人不掺和这些事，怎么着你爷爷都不会管他，你不一样，你和他搅和什么？他没出息你也跟着没出息？” “你别那么说他。”程翊皱着眉头有些不舒服。 “您自己比我更清楚，老爷子到底需要个什么样的人去管公司。您在那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不就是本本分分吗？”程翊平静地说。 “老头一辈子为公司费尽了心血，老了也不愿意放手，就算找一个接手的也得要一个能干听话的，最重要是对他言听计从。” “大堂哥表面上对他孝顺就是背后的小动作太多了，他是老了可他又不糊涂，究竟谁是他手里的下一杆枪还没个准儿呢。” 程东城听完程翊说的话一脸诧异，不过很快喜上眉梢，他笑道：“我还总说你傻，没想到你看的还算透彻。不过你话也别说那么难听，好歹是你爷爷，老头老头的叫多难听。至于当枪……使枪的手要是不顺没准儿会伤到自己。” 程翊看了他一眼，“前提是那杆枪想不想，愿不愿了。” 程东城没再说话，又站了会转身回客厅了。 程翊把水管扔在了地上，拍了拍手也回了客厅。 “我月底就成年了，以后要是夜里没回来你也别瞎问。” 程东城闻言脸色沉了下来，“你别给我出去瞎玩，你还才多大点？你要是找个正经姑娘谈恋爱我也不管你，别成天去那些酒吧。” “我和他们出去就是喝喝酒，没你想的那么过火。我那些朋友也不是酒肉朋友，人都挺好的。” “你说卢征啊，他个小傻蛋，和你一样没出息。孟家那小子还不错，我也不想干涉你交朋友，只要你安心在家好好学点东西我也不会总管着你。” “行了我知道了。” 程东城还是觉得挺意外，这么些年唯一一次能和他儿子聊这么久，居然还没吵起来。 “对了，你通知书好像到了。我让阿姨放你卧室了，你自己去看看。考的还行，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要不我奖励你一辆车？” “再说吧。”程翊说着上了楼，通知书就放在他床边的桌子上，他走过去翻了下，里面还夹了一张手机卡。 周以泽公寓钥匙已经拿到手了，正在列清单，准备下午去买，正忙着手机突然响了，还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他一向不接陌生号码，直接挂断了，可那边又立马打了过来，周以泽又给挂了，来回好几次没办法只好接通了。 那边是熟悉的男声，“喂，我们是中国银行，刚才查询发现您今早消费了十万人民币，请问是您本人消费的吗？” 周以泽：“……对，没错，我消费的。” 那边沉默了下，“请问您花那么多钱干嘛？” 周以泽：“我都拿去给程翊充智商了。” 程翊：“……” “怎么不装了？”周以泽听那边没声笑了起来，说他小孩他还不信，幼稚。 “那你也得配合一点。” “重新来一遍，这次我配合你。” “我才不上当，你肯定又想骂我。不过你那么快猜出来是我，看来是对我的声音很熟悉啊。”程翊这么一说嘴角就忍不住上翘。 周以泽有些尴尬，“行了你有事没事？没事我挂了，我这忙。” 第四十五章 “您下面的酒窖全是红酒吗？”程翊和程东城一起吃午饭，父子俩还喝了两杯。 程东城点点头，“怎么了？” “工头挺喜欢喝酒的，那次我和哥喝了他一瓶好酒，想挑一瓶好的给他。这一个月多亏他照顾。不过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喝红酒。” 程东城哼了一声，似笑非笑，“你对人家倒是挺上心。” 程翊刚塞了一口鸡蛋在嘴里，听他爸说这话都有点吃不下去了，他怎么听这话就那么酸呢。 程东城看程翊不接话茬也没继续说，他对还在厨房忙的刘阿姨说：“帮我盛碗汤。” 刘阿姨连忙从厨房出来要过来接他的碗，程翊先他一步伸手把碗拿了过来，他对刘阿姨说：“我来吧。您坐着吃饭，别忙活了。” 刘阿姨连声说道：“我来我来，您坐着。” 程东城摆了下手，“他又不是没长手，盛个汤有什么啊，你就坐着吃吧，让他去。” 程翊和刘阿姨闻言都看了他两秒，程东城不明白他俩看他干嘛，“我说错了？” 程翊没吭声去帮他盛了一碗汤回来。 程东城一上午心情都很好，程翊能这么听话确实出乎他意料，就是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父子俩吃过午饭，程东城要上楼歇息，临走时对程翊说道：“酒你待会自己去选。” “那我下午给送过去。” “早去早回。”说完程东城就上楼了。 刘阿姨看着他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老爷今天很开心，中午多吃了些。这样多好，少爷不和老爷闹别扭，家里气氛都不一样。” 程翊一脸尴尬，“我以前有那么不听话吗？” “这您说的，我什么都没说。”刘阿姨赶紧收拾了餐盘。 程翊：“……” 程翊到下面挑了一瓶红酒，没午休就出门了，不过他没先去工地，而是去找他表哥了。 是个安静的小区，他坐电梯上了六楼，房门虚掩着，他直接推门进了，房间里只有一些基本的家具，显得空荡荡的，不过还挺干净，他表哥应该清理过。 进去的时候他表哥不在，听卫生间有水声，小茶几上放了个饭盒。 周以泽刚忙好，点了份外卖，去卫生间洗手准备吃饭。他一出卫生间就见程翊手里还拿着红酒，问道：“给我的？” “不是。给郑工的。”程翊走到桌边把酒放在桌子上，伸手翻了下饭盒，“怎么还没吃饭？” “刚才打扫房间。对了你怎么换号码了？”周以泽走过去掰开筷子吃饭。 “没换，通知书里面夹的手机卡，我就想逗逗你。”程翊看了一下房间，确实很干净。 他有些不解，周家帮事儿的比他家多，他家虽然就刘阿姨一个人，但平时连饭都不让他盛，把人伺候的好好的。 可他表哥打扫房间动作熟练，被伺候惯了的人会打扫房间？ “我姑父对你好吗？”程翊试探性问道。 周以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还是回答了挺好。 程翊想起那次去周家，他姑父对他表哥确实可以，那这就怪了。 “那为什么不回家？” “一个人自在点。吃饭呢，别总和我说话。” 程翊：“……你吃，我转转。” 程翊虽然觉得他表哥有些奇怪，但是直接问他表哥也不会说，想又想不通，还是再看吧。 程翊把房间转了一遍，两室一厅，一厨两卫，他表哥一个人住也算宽敞。 “要不要换套家具？”程翊觉得房间里的家具有点旧了。 “没钱。”周以泽卡里虽然还有钱，但是以后要是离开周家，他这样也没法儿去找个挣钱的工作，所以现在还是不能乱花钱。 下午两个人去了市里最大的百货商场，程翊推着购物车，周以泽挑东西。 程翊奇怪地问：“怎么还买了淋浴喷头？屋里的坏了？” “换一下卫生点。” 程翊只有推车的份儿，他看到顺眼的好看都往购物车里放，最后被嫌弃了。 程翊想着他表哥手机坏了，想上四楼去看看手机，“你推着车，我到楼上买点东西。” 周以泽眼皮都没抬，“带钱了没？” “嗯。”程翊说完就上楼去了，在楼上转了转，给他表哥挑了一款和他同款的，本来要去付钱无意间看见孟弘文搂着一个小男孩也上来了。 孟弘文一副斯文败类的模样，手还搭在人家腰上，也不知道和那小男孩说什么，逗的那人笑了不停。 一抬头看见程翊，伸手打了个招呼，“刚才还在楼下碰见你表哥了，你俩干嘛？” “你还挺闲的，领着人逛商场。”程翊看他身边那小男孩，和他差不多大，看起来眉清目秀的。 那男孩见他看自己，还羞羞的笑了下，看起来很纯情。不过至于真纯还是假纯就另当别论了。 “我就不能逛商场了？”孟弘文想了下，“过两天一起玩，去打打桌球。” “嗯，时间你定，我先下去了。” 程翊在三楼转了转才找到他表哥，他一个人站在一个角落里，也不知道在干嘛。 程翊走了过去，见他表哥面色冷淡，有些诧异，刚才他上去的时候还好好地挑东西，这么会儿功夫怎么了？ “怎么了？” 周以泽见他下来了，淡淡地说道：“走吧，去付钱。” 程翊看他又想把事情掀篇，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伸手一把拉住周以泽，皱眉说道：“你自己说的试试，可你根本就没把我当男朋友，心里有什么从来不告诉我。” 周以泽看程翊一脸严肃，脸色缓和下来，可他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他能说自己碰到了前男友吗？ 景烁和他恋爱的时候声称自己也没有谈过恋爱，可刚才和孟弘文搂搂抱抱算什么意思。有没有谈过都无所谓，可景烁骗他。 三年内给他带了多少绿帽景烁自己都不知道，如果背叛一次他脑袋上长棵树，那他脑袋上估计能长出一片森林。 更关键的是他居然到最后才发现。 刚才看景烁和孟弘文说说笑笑，他就仿佛见到了景烁的出轨现场。伤心倒也不伤心，就是觉得操蛋，影响心情。 周以泽见程翊这次不会善罢甘休，只好说道：“没什么，见到我前男友了。” 程翊眯了眯眼睛，眼神儿有点危险，“只是前男友你那么激动干嘛？” “非和平分手，他给我带了顶绿帽。”周以泽为了哄程翊只好自揭伤疤。 程翊闻言这才松手，不过下一秒就伸手搂住了周以泽，炫耀地说：“我就不会。” 好在是个角落，这会儿也没人。周以泽想挣脱他的怀抱，就听程翊说道：“我不是非要查你什么，我只是不希望你有心事总藏在心里面。” 程翊的声音很温和，周以泽脸上浮现一丝温温的笑意，“嗯，知道了。” 周以泽觉得很奇怪，他以前和景烁在一起，一般情况下都是顺着景烁，可和程翊不一样，他脾气照旧，想干嘛干嘛，爱怎么样怎么样，就好像不用担心程翊会生气。 周以泽想了一会觉得有些尴尬，他是不是被宠坏了。 程翊松开他，把手里的盒子塞到他手里，“给你买的新手机。” 周以泽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下，“这款没七系好用。” 程翊一怔，“七系？” 周以泽这才反应过来这才xx年，七系是六年后才出的款，不过他想着程翊也不会知道，也没在意。 周以泽笑着道了声谢，说完推着车走了。 程翊内心掀起轩然大波，他这人不管用什么都喜欢用一个款的，手机一直是这个牌子的，可是这款的七系手机是六年后才出的，他出意外之前刚出不久。 程翊以前压根没考虑过他表哥和他一样也是重生的，因为是他表哥杀的他，他表哥那天面目狰狞，明明那么恨他，哪怕和他一样重生了不还是会恨他吗？难道不会想尽办法杀他吗？ 倘若他表哥真的跟他一样是重生的，那他……程翊这么一想，竟然有了一丝冷意。 不对！感觉不对！那种感觉……程翊深刻地记得那天晚上他表哥的样子，和现在这个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 程翊这么一想，脑海里涌现好多片段，原来不经意的细节一一在脑海里浮现，比如他表哥无法查成绩，比如他表哥还问他□□的密码，比如他表哥总是一口一个你妈你爸，连那天他说的“*”都别有用意了，再比如他表哥被人伺候的好好的，怎么可能会干粗活…… 当然，这些都是他自己的想象，一个人一旦认定什么，不管想什么都会把想法往那上面带，就和信算命的一样。 可怀疑的种子一旦播种下来就会越长越大，这个人和他认识的表哥有很大的出入。 上辈子他很少和他表哥往来，只是在家宴上碰面，有时候他爷爷问他表哥话，他表哥连头都不敢抬。 可他现在……原先他以为是他表哥以前只是伪装，毕竟连他大堂哥那种人在外面胡天酒地，在家里人面前照样人模人样，一副正人君子的作风，他表哥伪装也不为奇。 可现在他却有了另一个想法，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他表哥。其实想知道答案很简单，随便使诈就知道答案了。 第四十六章 程翊跟在周以泽身后随他回了公寓，一路上他都神色恍惚的。 那种感觉很奇妙，程翊也说不好自己是种什么心情，谈不上开心，也谈不上不开心，他更多的是诧异，不过他还是挺清楚自己喜欢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程翊突然想起了周泽，那他“表哥”说得和周泽算是兄弟，是不是代表着他原先和那人真的是兄弟关系？ “情敌”变成了大舅子，这个转变还是让程翊很开心的。 程翊原本想去探究眼前的人究竟是谁，只是这个念头很快就消失了，因为他想起另一件事—— 他表哥明明是可以活到六年后的，现在却被夺了舍，那样……算是变相谋杀吧。 程翊的心情一时间有些沉重，他表哥虽然杀了他，但是他总觉得其中有他不知道的事儿……他没想过报复他表哥，因为他总觉得他表哥是被人利用的，而今他因眼前人而死…… 这当然也不能怪现在的这个“表哥”，命运非他能掌控。程翊这么一想，还挺害怕让他“表哥”知道这件事。 倘若让他知道自己是夺舍而生，恐怕心理会产生压力。 程翊想了好久，他决定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他表哥就是他表哥。自私就自私吧，那他不想让他不开心。 回了公寓两人重新布置了房间，最后只剩那个淋浴喷头没有换上去。 程翊把东西从塑料袋里拿了出来，他看周以泽似乎有点疲倦，说道：“我来换，你去睡会。” “等一下再说。你会换这个吗？”周以泽翻出了工具箱。 “没什么难的。” 两人进了浴室，程翊看了下，那个喷头还挺新的，说句实话他没理解这个到底怎么不卫生了，他忍不住又问道：“不是很好吗？干嘛要换？” 周以泽沉默了下回答：“房东太太说这屋子以前住的是一对情侣，都是男的。” 程翊一脸茫然，“所以？” 周以泽诡异地笑了笑没回答他只是让他赶紧换。 程翊也没继续问，动作麻利换了淋浴喷头和跟它相连的钢索管。 周以泽看他忙好了要出去，谁知道程翊一把拉住了他，“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周以泽觉得讨论这个有点怪异，敷衍道：“小孩子不适合知道。” 程翊不服气，一用力把他拉进了怀里，“你说谁是小孩子？”说着他又亲了亲周以泽的耳朵，“快点说。” 周以泽觉得耳根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他偏头看程翊：“你这和我演小言呢？告诉你也没事，男的和男的做|爱之前是需要灌肠的，一般用的是淋浴的那个管子。你说我要不要换？” 程翊有点懵，周以泽趁他还在发呆挣开他的怀抱出了浴室。 周以泽确实忙累了，和程翊打了声招呼就睡下了。 程翊坐在床边发呆，满脑子都是他表哥说的做|爱。过了会他偷偷瞥了一眼周以泽，见他已经睡着了才掏出了手机查了一下男的和男的怎么做|爱…… 程翊翻了好半天，还有人家免费提供的小黄|图，程翊看了会觉得尴尬想退出，谁知手抖点进了一个网站，一进去就弹出来一个视频…… 程翊瞪着那个视频一脸错愕，看了两眼就有些心跳加速，有种做坏事的感觉，他想立马关上视频，不过手指好像不受控制顿在返回键上就是没有按下去。 他直勾勾盯着视频里纠缠的两人，心脏怦怦跳，耳边都是心跳声，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看小黄|片。 好在手机静了音，不会吵到周以泽，程翊看了好一会，面红耳赤的，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身下的小程程又昂起了头。 他情不自禁看了一眼周以泽，他表哥呼吸平稳睡的挺沉，程翊放下手机爬了过去…… 周以泽睡得正香突然觉得身子一沉，他以为是鬼压床，而且那鬼还有点流氓，不仅亲他还摸他。 他不想就没人能占他便宜，人不行，鬼更不行！周以泽一恼火就醒了，醒了才发现程翊趴在他身上撒欢儿。 程翊正低头亲他的脖子，周以泽还觉得身下有东西抵着，脸都黑了，一把揪住程翊头发把他拽了起来，质问他你干嘛。 “想上你。”程翊抓住他的手亲了亲，呢喃道。 周以泽：“……” “你怎么了？”周以泽一脸无语，睡了觉的功夫程翊就想拱人了，刚说完他余光瞥见程翊扔床上的手机，小视频还是很尽职地播放着。 周以泽：“……你看gv了？”周以泽看他一脸情|欲有些哭笑不得，恋爱都没谈过的小处男看到这么刺激的画面把持不住也是能理解的。 “我给你指条明路，你去浴室活动活动手腕就好了。”周以泽摸着程翊的脑袋说。 程翊才不管他，又用小程程蹭了蹭他，“不要，就要你。” 周以泽拍拍他头，哄小孩一样，“乖，快去。” “我不，我就要你。”程翊心里想的是哪怕不让他上，那也得帮他解决一下，所以铁了心了要让周以泽帮他。 周以泽以为程翊还一门心思地想上他，脸黑了下来，他妈的不是昨天刚说的试试吗？今天就要上|床了？进展有点快他有点吃不消。 “你给我滚下去。”周以泽推他还推不动。 程翊拿脑袋蹭他，“就一次，好不好？” “不好！”周以泽斩钉截铁回答道。 程翊得不到开始装委屈，“我对你到底算什么？连这都不肯帮我。” 周以泽怒道：“算鸡|巴！你给我下去。” 程翊见他不愿，心里叹了口气，也不想强迫他，不过还是忍不住想逗逗他，故意装傻说道：“原来我是你的命根子。” 周以泽：“………………” “程翊我现在特别后悔。” 程翊一愣，坐直了身体，以为自己惹恼了他，让他后悔答应和他试了，连忙出声辩解，“不是，我……” “我现在特别后悔当初没买毒奶喂死你。” 程翊：“……”以后说话别大喘气。 程翊低头亲了亲周以泽的嘴，“我没说现在就要上你……” 周以泽一瞪眼打断他，“你倒是想！也得看老子愿意不愿意了。” 程翊笑了笑摩擦着他的唇继续说：“我生日那天好不好？当成人礼了。” 周以泽沉默了，没答应也没拒绝。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第四十七章 “你有事没事？没事就睡觉。”周以泽忙了大半天，这会儿实在乏了，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扫了一眼程翊的小帐篷，“真的不需要动手？” “没事。你睡吧。”程翊伸手拿过手机，把手机的小视频给关了，然后把手机扔在了一边伸手去抱他。 屋里没风扇，也没装空调，周以泽的体恤已经汗湿了，他伸手去推程翊，不过也没拒绝。 程翊拿下巴蹭了蹭他的脑袋，“一起睡。” “你不是带了瓶酒吗？不给郑工送过去？”周以泽伸手微揽住程翊的腰身。 “晚上一起吃了饭我再过去送酒给他，不着急。”程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才不愿走这么快，他拍了拍周以泽的背在他耳边耳语，“我刚才说的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周以泽被他问的一怔，“什么？” 程翊轻啄了一下他的耳垂，提醒道：“成人礼。” “睡觉！！”说完周以泽就推开程翊的怀抱躺下了。 程翊也只是笑，伸手去摸他露在外面的腰，“真的不考虑考虑？” 周以泽拍开他的手，哼笑道：“兔崽子毛都没长齐还想上我，再说你什么都不会，我有毛病我让你上？” “不会你可以教我啊。” “教你怎么上我？我脑子有坑吗？”周以泽翻了个白眼，简直不想搭理程翊。 他只做过1，以前没做过0。不过谁上谁下这种问题都没什么好争的，全凭自己的身体感觉。 周以泽哼笑了一声，他抬眼看向程翊，轻佻地说道：“如果我有一天发现自己喜欢你喜欢到无法自拔了，别说让你上我一次，上一辈子都成。” 程翊认真地看着他，勾了下唇角，“记下了。会有那么一天的。” “睡吧，我真困了。”周以泽又打了个哈欠，困意汹涌。 程翊乖乖躺在他身边，伸手轻搭在他腰上也不敢贴他太近，怕他太热了。 周以泽睡眠质量挺好，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程翊静静地看着他的睡脸，眼神儿温柔，他伸手摸了摸周以泽的额发，轻声说：“会有那么一天的。” 程翊过了会儿也睡了过去。两人一直睡到太阳西斜，程翊睁眼的时候，屋里一片昏暗，正处于能看清人影看不清模样的时间段。 他伸手拿手机看时间，已经七点多钟了，而且手机上还有几个他爸的未接来电，应该是打电话催他回家的。 程翊想着饭还没吃，酒也送过去，只好给他爸打电话说了一声晚点回去。 程东城见他今天挺老实，只是交代了一句别回家太晚就挂了电话。 周以泽在他打电话的功夫醒了，他睁开眼睛哑声说：“怎么回事？怎么睡到现在？饭还没吃呢。” 程翊放下手机，“不急，待会咱俩出去吃也成。” 周以泽睡得骨头发酥，大咧咧躺在床上懒洋洋地说：“那太麻烦了。下午去商场的时候，我买了一些面条和鸡蛋。随便做点吃吧。” 程翊知道他懒，只好说：“随你。赶紧起来洗漱一下，待会吃了饭你陪我去趟工地，我们俩一起把东西送过去。” 周以泽翻身坐了起来，“嗯，也行，过去答谢一下郑工的照顾。你先去洗吧，洗漱用品我买了两套，你自己去拿，在袋子里放着。” 两人洗漱了一番，周以泽要煮面条，他从袋子里抽出来一条蓝色的围裙穿上了。 程翊看他一米八几的身高挤在小围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还穿这个？” 周以泽看他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围裙也无奈地笑笑，“怕把衣服弄脏了。” “你这样看着特别贤惠。”程翊说着眯眼睛笑了起来，“特别贤惠。” “滚，贤惠是用来形容男的吗？”周以泽说着进了厨房。 程翊也跟了进去，在他身后瞎转悠在厨房“帮忙”。 “我来切我来切。”程翊看周以泽拿菜刀要切葱花，上去把刀接过去。他没怎么在厨房待过，看什么都想试试。 周以泽看他拿刀就有些害怕，“你小心点别切了手。” “我又不傻。”程翊满不在乎地说，切了两刀把葱切的长短不一， 周以泽皱了下眉头，不过也没打算说什么，反正都是吃，他看程翊也能应付过来，索性没管程翊，自己忙自己的。 程翊切完葱随手把刀一放，自己看了一眼卖相都觉得有点丑，不过还是忍不住去跟周以泽炫耀。 他刚转过身还没说话，手不小心碰到了随手放的刀上，被刀刃剌了下，他感觉刺痛立马缩回了手，一看已经开了一个极其小的一道口子，渗出来一滴血。 “我受伤了。”程翊举着手指往周以泽身边凑，一脸委屈，“我手被划伤了。” 周以泽正在热锅闻言连忙回头看他，程翊手指头都快举他脸上了，他后退一步定睛看了下伤势，然后看了一眼程翊，干巴巴地感叹道：“哇～好大的伤口。” “伤口虽然小，可是疼啊。”程翊厚着脸皮求安慰。 周以泽还没开口说话余光瞥见菜刀被程翊随手放在案台边，他眉头一皱，“谁让你那么放刀的？不用了用水冲洗一下放回架子里插|着。”说着他伸手把刀插|了回去。 程翊看他不关心自己的手又假装疼的不行，皱着脸说：“真的疼。” 周以泽：“……”他转过身自己忙自己的，程翊在后面不依不饶，他就随口应和。 “那么疼啊？”周以泽漫不经心地说，连头都懒得抬。 程翊点点头，“疼。” “那你吹吹。”周以泽拧开火，随口应他。 “我没见过自己吹的，你给我吹。” “哦，我帮你吹。”周以泽心思全在煮面条上，程翊说什么他就应什么，话说完他就是不回头。 48. 两人一起吃过了晚饭，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程翊和周以泽坐车去了工地。 郑全的办公室门开着，他正在打电话，看样子有点烦躁，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脸色也很差。 程翊和周以泽两人走了过去，程翊伸手敲了下门。 郑全听见动静转头看向他俩，眉头紧锁，他边朝他俩招手示意让进去，边讲着电话。 两人进了门，就听郑全焦躁地说道：“打电话问她同学没？她所有朋友那儿你都打电话了？你别急，你别出去找了，你在家等着，万一她回家了家里没人也不行。我现在开车去市里，你给我说说她平时爱去哪里玩。” 程翊和周以泽对视一眼，陈钰？ 郑全挂了电话立马拿了桌子上的车钥匙，他一脸抱歉地说：“我这有急事得出去，你们有什么事吗？” 程翊把红酒放在桌子上，“就是过来给你送瓶酒。怎么了？陈钰这么晚还没回家吗？” 郑全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家女儿，他一脸忧色说道：“她妈今天中午骂了她一顿，她连午饭都没吃就跑了。孩她妈本来以为她气消了就会回去，可都这个点了她还没回去。打电话给她朋友，朋友说她没去过。小女孩家家这么晚不回家太危险了，我去找找。” 程翊急忙说道：“那行，我们俩也一起。” 郑全犹豫了一下怕麻烦他俩，但心系女儿，还是答应了下来。 “太麻烦你们了。” “哪里话。” 两人又坐着郑全的车回了市区。 郑全眉头紧锁，忧心忡忡，他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到大一直疼着宠着，可不能出事啊。 “待会去了市区，你告诉我俩一个她爱去的地方，我们分开找，这样快点。” 郑全紧张的一手心的汗，他做了两次深呼吸，明显比平时紧张太多。 程翊看他紧张过了头，安慰他道：“你别急，陈钰好歹十四五岁了，她就是赌气心里也会有顾忌，不会去人少的地方。她这时候没回去可能就是没消气。” 郑全紧抿着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陈钰胆小，确实像你说的，她不会去人少的地方，但是我就怕……真是一言难尽。” 两人见他欲言又止，有些茫然，不过看样子事情应该不算小。 郑全一拍方向盘像是下定决心一样，他愤愤地说：“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前几天去医院找老赵给他送工资，当时去的时候就他和他儿子，他那个兄弟不在。” 程翊和周以泽闻言，心头涌出不详的预感，果然，郑全继续说：“我问老赵，他说他也不知道那人去哪儿了，消失一整天打电话也不接。老赵说他可能是去找朋友了，他在H市有朋友。我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有点后怕，那种流氓地痞能交什么朋友？！” 周以泽问：“那个人知道陈钰？” “我也不知道，不过那天他来讨债，陈钰也去了。” 车里一片寂静，如果真是那样，就真是麻烦了。 郑全把他俩在市中心的位置放下了，“她爱去那边的游乐场，你们俩去那边看看，我去这边。找到找不到都电话联系。今儿多亏你两个来了。” 郑全长出一口气，一脸疲倦，“这段时间事情挺多的……”郑全没说下去，有些一言难尽。 程翊连忙说：“你赶紧去吧，我和他打车过去。” 郑全点点头，没说废话赶紧开车走了。 程翊和周以泽拦了一辆出租车往游乐场方向赶去。 郑陈钰今天中午跑出的家门，她确实是被她妈气的不清，一刻也不想在家待。 她本来想去朋友那里，但是心情实在不好，没有开口说话的欲|望，去朋友家还得应付朋友，她索性在大街上溜达。 小女孩逛了好久的商场，实在累了在餐饮区坐着歇息，眼看着快到吃饭的点了，其实也有些想回家了，但是又觉得这时候回去又得被她妈啰嗦被骂，而且还没有面子，犹豫了好久她决定去平时爱去的游乐场转转。 那儿夜里人很多很热闹，先去玩玩，让她妈着着急。郑陈钰打定主意，决定去游乐场。 好在口袋里还装钱了，要不然现在就得回家了，郑陈钰暗自庆幸。 郑陈钰一起身往电梯方向走，就有两个人也站起身跟了过去。 “我操！她总算要离开这里了。”一个矮个子的男人骂道。 “你有什么好开心的？她要是直接坐车回家了我们今天一天又白忙活了。”说话的人正是老赵的弟弟赵东，“赶紧跟着看她又去哪里。” 赵东原本还指望着他哥能硬气点，他好有底气去讨债，哪知道他去了一趟他哥就让他算了，说要回家。 他看讨债无望，白忙活这么久，心里憋屈，一怒之下就去找他在H市的兄弟。 他那兄弟其实也算是道上的，不过就是混的不咋地。 他本来过去也就是发发牢骚，谁知道那王八犊子边听他说边“加柴”，惹得赵东心口的火气越烧越旺。 到最后赵东一拍桌子铁了心要敲诈郑全一笔，他寻思再三想到了抱哈了郑全的这个闺女，然后勒索。 赵东和他那兄弟商量，谁知说完那人就连连摆手说不行，到最后要是郑全报警了他俩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赵东也觉得这不行，风险太大了，他也就一个小地痞，干绑架的事儿确实心有顾忌。 再说他也干不出撕票的事儿，到时候光听见警车响怕就怂了。 赵东想了半天，想不出来其他办法，都准备放弃了，谁知道他那兄弟突然说道：“不过我们要是拉上个挡箭牌就好办的多。” “你这什么意思？别他妈每次说就说半句，有屁你倒是赶紧放。”赵东不耐烦地说。 “我们大哥有个弟，除了吃喝玩乐啥都不会。前几天惹了大麻烦了，把老大搞得晕头转向。老大发了好大的脾气，把他的经济来源都给断了。这事儿我也都听人家说的。”王超转了转眼睛，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你赶紧说，赶紧说。”赵东一听这话觉得有戏。 “我们那二当家的除了败家啥都不会，断他的钱跟要他命一样，他现在缺钱缺的紧。要是我们能让他……” 王超挑了挑眉毛继续说：“让他派我俩去干这事，那就好办的多。他在道上也算是有地位的，虽然屁用没有，但好歹身份摆着。” “到时候那什么什么工头要是知道是道上的人绑了他女儿，肯定不敢报警——条子是能救他女儿，但是他也因此开罪道上的人，他倒是有那么大的胆儿。” 赵东一听琢磨了会觉得这可行，就是有个问题…… “到时候我忙前忙后，担惊受怕的，到最后那钱我一毛捞不到，我图什么啊？”赵东才不乐意做亏本买卖。 王超铤而走险同意和赵东去勒索，不是想要钱，而是想往上爬爬。他现在虽说是道上的，但也就是个小喽喽，要是他能哄得二当家开心，那以后就好混的多。 赵东这问题把他难住了，他挠了挠鼻子琢磨了下又说：“二当家要我们勒索多少，我们……我们就加一百万。那一百万我们自己留着。” 赵东一听又能挣钱又不会有危险，拍板定了这事。 “只是你那什么二当家就算同意了这事，他要是派人看着我们怎么办？” “他手下的人都听大哥的话，他不敢让那些人去做这些事儿。” “那他要是信不过我俩……” “哎呀你有完没完？行不行去问了试试，不行就不行呗。你现在操心有什么用？”王超不耐烦地说。 赵东不知道王超怎么弄的，反正是说那什么二当家已经授意了。 这两天他俩一直在蹲郑陈钰，可就是没找到下手的机会，今天好不容易碰到她自己一个人瞎转悠周围又都是人，没法儿下手。 两人追了出去，看郑陈钰坐上了一辆出租车，不过不像是要回家，这才放下心来。 他俩跟着陈钰去了游乐场，心里一喜，这儿虽然人多但是阴暗的角落也不少。 周泽是带着他邻居家小孩过来玩，那小孩他妈回娘家了，小孩一个劲儿吵着要过来玩，他干脆带他来玩一玩。 “哥，我想尿尿。”小孩提着裤子焦急地说。 “那你去厕所，和我说干嘛？” “人太多了，我快憋不住了。” 周泽：“……你到那边楼后面看看，那边人少草丛多，你要实在不行就过去吧。” 小孩闻言赶紧往那边跑，周泽有些无奈。 可没过一会儿那小孩一脸见了鬼的模样又跑回来了，他小声说：“哥那边有三个人影，好像是绑架。” 49. 周泽跟着小孩去了楼后面，没想到还真看到了两个人捂住一个人的嘴把她往车里拖。 小孩在一旁让他救人，周泽犹豫了下本来不想惹是非，但还是上去把人给救了下来。 王超和赵东两人被揍的一脸血，捂着脸在地上喊疼。 王超借着光认出来了周泽，他心里破口大骂，这煞星！ 谁都知道他们家大哥和汪二爷是对头，而那个周泽可是汪二爷手下的红人。 他们没少吃周泽的亏，心里对周泽很是记恨，可单打独斗又打不过周泽，一群人不要脸一起上，回回都被这家伙给跑了。 不过毕竟周泽是汪二爷眼前的红人，没个由头你要是一伙人把周泽打出个好歹，实在是说不过去。 这下可找着机会了，王超心里一喜本来想笑的，谁知一扯嘴角脸疼的厉害，他赶紧捂住脸装不认识周泽。 周泽扫了一眼两人，有些无语，他俩这么不经打倒也敢出来学人绑架。 周泽丝毫没在意他俩，直接拉着郑陈钰走了。 郑陈钰受到的惊吓不小，良久说不出话来，瞪着一双大眼睛任由周泽拉着。 小孩也屁颠颠跟着，一脸兴奋，好像是自己救的人，是自己当的英雄，“哥，你刚才太帅了。” 周泽没搭理他，带着陈钰走到人多的地儿，他看着陈钰傻呆呆的模样问道：“你没事吧？” 郑陈钰好会儿才回过神儿，她当时就哭了，拉住周泽的胳膊一个劲儿地说要回家。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周泽是挺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但他也不乐意被人当猴看，他不耐烦挥开郑陈钰的手，“你家在哪儿？我给你打辆车。”说完就往游乐场外走。 小孩一看他哥走，立马跟上了。郑陈钰反应了下顾不得擦眼泪也小跑着跟了过去。 “卧槽！你就不应该选这么个地儿下手，这下事儿没办成还打草惊蛇，以后抓那女孩就难上加难了。”赵东鼻子被一拳打出血，此刻捂着鼻子气急败坏。 “你他妈怨我？”王超懒得和他扯皮，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打了个电话给他们二当家的。 赵东看他打电话顺嘴问找谁，王超不理他，和那边说了周泽把人救走了，还添油加醋说重了自己的伤势。 二当家本来就不爽周泽，这么一听更是恼火，让王超把人盯着，他打电话问问附近有没有兄弟，这次一定要把周泽给堵住，弄死他个孙子！ 王超一听连声应了下来，没管赵东直接跑了，偷偷跟着周泽。 周泽把郑陈钰送上了出租，“你自己和司机说你家的住址，赶紧回家吧。” 郑陈钰哭了好半天，这会儿缓过劲儿了，她抽抽搭搭和周泽道了谢。 周泽没搭理他直接让司机开车了。 一旁的小孩还在瞎嚷嚷，周泽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回去吧。” 小孩闻言急忙说：“不行啊哥！我还没玩够呢。” “没心情，回家。” “哎呀不想这么早回家，你就是不带我玩，你也陪着我转转。这片好繁华，我都没有好好看过。”小孩说得可怜，周泽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走了。 小孩见状偷偷耶了一声，他哥这反应已经算是答应了。 周泽领着小孩沿街走，小孩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周泽烦的不行没搭理他，不紧不慢地走着。 可突然他停下了脚步，他二话不说把小孩往一旁推，急声对他说道：“你先找个店进去，待着别出来了！我待会儿再找你。” 小孩一脸茫然，“怎么了哥？” 周泽不想和他废话，直接打断他的话，“快去！”语气不容置喙。 小孩看他认真了，也没再啰嗦急急忙忙往一个店里去了。 周泽望着远处来的一伙人掉头就跑。 那群人一看周泽跑了起来，二话不说就赶紧去追了…… 程翊和周以泽坐车往游乐场赶去，不过两人一路上都注意着沿途有没有陈钰的踪影。 突然，周以泽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钻进了一个胡同里，后面尾随着一伙人，他心骤然一抖。 他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让司机停车，可一颗心就是悬在那里。 他那几年原来确实是那么过来的，被人追着跑过几条街，和一群人打架斗殴，当初没觉得怎么样，可如今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他实在放心不下。 明明知道自己不会有事，可还是忍不住担心，毕竟因为他的出现或许很多事情都会因此改变，哪怕是一些细微的改变或许就让一切变得不一样。 周以泽内心的不安越来越深，那种担心逐渐蔓延。 周以泽突然抬起头说道：“师傅停一下！” 程翊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了？” 周以泽看了他一眼，眼神儿复杂，“程翊，你先去吧，我有点事要办，待会……待会去找你。”他说完立马推开车门要下去。 程翊心里涌出一丝不安，他有点不想让周以泽离开，他一把拉住周以泽的胳膊，他艰难地开口说道：“有……有什么事？” 周以泽顿了下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程翊知道自己没办法和他一起去，毕竟陈钰那边不能耽误，可他就是不愿意放手，仿佛这么一松手就再也找不到那个人了。 周以泽冲他笑了一下，“你干嘛？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程翊抿了抿嘴不出声，可手上的劲儿一点没松。 周以泽伸出左手捏住程翊的脖子，将他拉向了自己，在他嘴上亲了一下，“乖，我很快回来。” 程翊措不及防愣在了那里，周以泽趁着他松了劲儿抽身离开了，他关上车门对着目瞪口呆的司机说道：“开车吧。” 程翊还没回过神儿，司机已经开车了，他只能从窗户里看那个人越行越远。 周以泽匆匆往刚才看到的那个胡同跑去，他心乱成一团。 周泽居然跑进了一条死胡同，他回头看了一眼后面逼近的一伙人，大概十一二个，手里还都铁棒。 “麻痹的！操！”周泽知道躲不过去只能上了。 一个人直接举着铁棒上来了，周泽对着他腹部就是一脚，伸手扼住他手腕反手一拧夺了他手上的铁棒，和一群人展开了混战。 周泽一旦打架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抹不掉的戾气，他出手快准狠，打人也是往死里打的，丝毫不手软 。可无奈人太多了，打了一会儿他也挂了彩…… 程翊放心不下周以泽，在车里给他打了个电话。 周以泽边朝那个方向跑去，边接了电话。 “怎么了？” 程翊结结巴巴不知道怎么说，他能说是自己心里不安，生怕他出意外吗？ “没，就是……就是……” 周以泽无奈道：“你放心，就一点小事儿，我不会怎么样的，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很快的，我待会儿去找你。” 周以泽本来跑着，话说完双腿好像有点迈不动了，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了大街上。 他觉得自己有点飘，仿佛身体不是自己的，有种自己快要抽离这个身体的感觉。 “好，那我等你，你别总嫌我啰嗦。待会儿你办完事儿就给我打电话，我先去……” 那边程翊还在絮絮叨叨，明明手机就在耳边，可周以泽觉得那个声音越来越远，远到他什么都听不到，仿佛世界寂静了。 这种感觉……他，他可能出事儿了，不是说周以泽，是周泽，一定是出事儿了。 他与他真的是性命连着性命，倘若周泽这个时候出事儿，那也就不会有六年后的他，那现在的他还可能存在吗？ 倘若原本这个世界就没有六年后的他，那就不可能因为他的到来改变他自己人生轨迹，那周泽还是能安安稳稳活到六年后…… 周以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想，这好像是个怪圈子无法找到答案。 他苦笑了一声，又有些庆幸，这是解脱了吧？不用再顶着别人的皮囊活着。 可……可他又不想死，因为他记得有个傻逼还在等他，你说他要是等不到自己该会多么伤心了啊。 周以泽这么一想，明明心会抽痛的，可他什么都感受不到了，他的意识越来越薄弱。 他努力地想张口说话，可丝毫控制不了这具身体，他想说，程翊对不起，可他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最后的意识慢慢，慢慢地消散了。 “喂？你怎么不说话？”程翊听那边没了他表哥的声音，过了会儿听到一阵杂音然后电话自动挂断了。 程翊心里一慌，他正准备拨回去郑全突然来了电话，程翊赶紧接了电话。 “程翊别忙了，孩她妈打电话给我说孩子回去了，白担心一场，害你们瞎忙活。” 程翊闻言连忙说道：“郑叔我这边有急事，待会说。”说完挂了电话他让司机赶紧掉头。 周以泽的手机摔在了地上，他仿佛一个傀儡木偶一般站在那里，往来的人都忍不住看了他两眼，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过了会儿他的意识在慢慢恢复，他眼神儿茫然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他不是在家吗？怎么跑到街上了？发生了什么？ 程翊心里慌乱不堪，可他透过车窗看见他表哥就站在那边的人行道上一动不动，他顿时放下心来。 “司机停车。”程翊付了钱往他表哥的方向赶去。 50. 周以泽看程翊失魂落魄、呆愣愣看着他，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他又轻声唤了一声程翊。 程翊充耳不闻，他遍体发寒，心就如同被人用刀子划开了一道口子，寒风吹进来，冷到刺骨。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他看着周以泽有种想笑的冲动，他究竟招惹了谁为什么这么对他？ 他有种想哭的冲动，他多想抓住周以泽的手让他把那人还回来，可是怎么可以？他表哥的命也是命啊。再说……能吗？ 程翊失魂落魄，像具没了灵魂的空壳，他静静地看着周以泽，熟悉的脸庞却露出与以前千差万别的表情，人还是原来的人，可灵魂却早就不是那个他了。 他刚刚的满心欣喜此刻全部变成一杯苦酒，干涩难忍。 他如同是一个千里归家的人，期待着早一步见到那个人，可最后却发现人去楼空，他想见的那个人再已没了踪影。 程翊脑中一片混乱，蓦地他想起来一件事，刚才灰暗的眼神儿此刻像是燃起了希望的火苗，他二话不说转头就跑。 周以泽看他匆匆忙忙跑了，张口想出声叫他，可犹豫再三还是放他走了。 “哎呦那边怎么了？” “是打架了吧？” “要不去看看？” “算了吧，万一伤到了可没地儿说理去……呦呦，那人都出来了，怎么这么多啊？少说十多个吧。” …… 周围的行人议论纷纷，周以泽闻言转过头看去，发现从一个胡同口里呼啦啦涌出十多个人，应该是打架了，有的人脑门上全是血，十余人呈鸟兽状分开跑了，不过一分钟前刚才还吵嚷的胡同口现在空无一人。 周以泽看了两眼就没了兴趣，他不爱看热闹，他捡起地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居然换了，更重要的是他主要到手机上显示的日期居然是八月十三。 周以泽一脸不敢置信，怎么可能？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六月份，手机坏了吗？他慌乱地四处张望，最后把目光定格在一个店的计时板上，他愣在那里。 上面确实是八月十三。 周以泽感觉自己都快凌乱了，他要么是失忆了，要么就是穿越到了未来，可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两个月如同消失了一般，在他脑海里不留踪迹…… “哥！你没事吧？”小孩等所有人都跑了以后才敢露头往胡同里看，周泽嘴角都是血，头发凌乱不堪，狼狈地靠在墙边，一条手臂不自然地垂着，他大口大口地喘气。 小孩见状赶紧跑了过来，他哥刚才让他躲在人家店里，可他实在担心就偷偷跑出来了。 他躲在胡同外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状况，但是他知道那么多人，他哥肯定打不过来，就在外面大吵大喊警察来了。 那群人一听这话就如同老鼠见了猫，顾不得恋战，二话不说就跑了。 他们毕竟是道上的人，被抓住了别提多麻烦了，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周泽松了手，铁棒掉在了地上，他顺着墙滑坐了下去，他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小孩一看他这样吓坏了，看样子都要哭出来了。 周泽骂道：“哭个屁！我又没死。” “哥你手怎么了？”小孩带着哭腔说道。 周泽强忍着疼痛看了一眼右臂，“刚才被打的，没什么。我需要去趟医院，我先把你送回家吧，一个人敢坐车吗？” “哥我陪你一起去医院。”小孩一摸鼻子就要扶周泽起来，小脸满是认真。 周泽自己站了起来，脸色疼得有些发白，他扯出来一个笑，“你陪我干嘛？你回家晚了你爸担心。走吧，我先把你送上车。” 小孩不肯，周泽直接冷着脸把他拖进了出租车。他当着司机的面把出租车车牌拍了下来，他对司机说道：“把人送到楼下。”说完他又转头看向后车座的小孩，“□□，待会回去了给我打个电话。” “好。”□□乖巧地点了点头。 周泽看着车离开，他才坐车赶去了医院。 司机看□□就一个小孩，把他送到街口就让他下去了，刚才周泽拍车牌的举动让他不舒服，顺便还骂了□□两句。 □□气得对着车就是一脚，然后赶紧往街里跑，司机还在后面破口大骂。 □□一口气跑回了家，他还没爬上三楼就听见有急促的敲门声，他上去一看只见一个陌生的男的站在周泽房门口焦急地敲着门。 “喂，你干嘛！” 程翊闻言转头看了过来，发现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他说：“请问周泽是住这儿吗？” □□警惕地看着他，“你找我哥干嘛？” 程翊一愣，“他是你哥？” 程翊记得他“表哥”说过，他和周泽算是兄弟，所以才把希望寄托在周泽身上，至少那个人一定是周泽的身边人…… “不是，我是他邻居。”□□看程翊的模样也不像是坏人，老实说道。 “那你知道周泽在哪儿吗？” “我哥去医院了，你要是有事明天再来吧。” 程翊不想放弃，他又说道：“那你能告诉我，你哥有没有其他的家人，比如说兄弟，不是家人也成，有没有要好的兄弟？” “我哥就一个人没其他兄弟，不过要算，我就是我哥的兄弟。”□□骄傲地说。他哥要不是给那个黑老大办事就是在家睡大觉，才没有什么兄弟。 程翊愣在那里，他喃喃道：“你？”他看着眼前的小孩，虽然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他“表哥”的气息，但是毕竟他才十多岁，谁知道未来会怎么样呢？可六年后他也不过十六岁。 程翊蹲下身看着他，“你住哪里？” “就这个。”□□指着旁边的门。 程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苦笑着摇了摇头，那就不是，上次他们过来他“表哥”根本没有看过那个门，倘若是自己的家怎么可能会不留恋。 程翊这么一想愣住了，他转头看向身后的那扇门，脑海里出现几个片段——他“表哥”在这扇门前驻足不肯离去，他“表哥”是那么维护那个周泽，他“表哥”说的那句“兄弟”。 那……他有可能是周泽吗？ “你刚才说周泽去医院了，他怎么了？” □□回答：“胳膊受伤了。” 程翊问道：“你知道他在哪个医院吗？” □□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执着，不解地说道：“不知道，他没说。你有急事吗？” 程翊摇摇头，在那里静静地呆了一会儿才和小孩道了声谢，然后一步一步下楼了。 他没有追问，没有选择在这里等待，是他不敢去见周泽。 倘若真的是他，六年后的他和六年前的他算是一个人吗？是吗？程翊觉得不是，现在的周泽没有和他相处两个月的经历，现在的周泽不会说和他试试，现在的周泽……其实只是一个陌生人。 程翊心抽痛了一下，所以呢？他究竟在哪儿？倘若他真的是周泽，那为何会毫无征兆地消失？倘若世上真的有灵魂穿越，那他现在是不是魂无归处四处游离？还是已经消散，这世界再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偏偏是他们？ 程翊不知道自己找到了周泽能干嘛？试着忘记六年后的他，去追现在的他？可是……他的心不允许。 程翊苦笑，他该怎么办？ 周泽去医院接胳膊，手机突然响了，是汪二爷的电话，周泽知道肯定是自己打架的消息已经传到他耳朵里了。 “喂。”周泽漫不经心地玩弄手上的打火机。 “我听说你又和那边的人打起来了。” 周泽勾了下唇角冷笑了一声，“不劳费心。” “周泽你也跟我这么久了，你就只想着干那种打架的事儿，就真的没想过……” 周泽直接打断他的话，“还真没想过。” 那边笑了一声，“你这样我很难做，好歹你也跟了我这么些年我也不想亏待你啊。”汪二爷的话说得意味深长。 “啪嗒”周泽打了个火，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随便你。”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周泽挂完电话眉头皱了起来，他也就是平时帮汪二爷讨债，或者看场子，像在一些红灯区守着以防有人闹事儿，他真的没想进一步去发展。 汪二爷前段时间找他，问他要不要往上爬爬，想给他找个“美差”，让他帮忙贩|毒，他当时拒绝了。 他也就是打打架发泄情绪顺便讨口饭吃，还真没想着做什么犯罪的事儿。 自从那次谈过他就基本没再帮汪二爷办事了，在家里闲了这么多天出来竟碰到这些事儿。 汪二爷打电话过来就是警告自己，既然得罪了李家那边的人，没了他的庇护，他有天怎么被人打死的都不知道。 他那么干脆的拒绝了，汪二爷也不会放过他的。 周泽懒洋洋叹了口气，看来得出去避避风头，只是得避多久就不知道了。汪二爷表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心胸狭隘，没等他消了气他就不能回来。 周泽接了胳膊就回去简单收拾了行李，带了□□和钱包去了一趟公墓看了看他妈。 “我要出趟远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今天没有带花来你别怪我。” 周泽说着自嘲地笑了笑，他离开一座城还真是简单，需要通知的人只有这么一个不在人世的人，连去哪里也不知道。 周泽没有多说，很快就离开了。 他去了火车站，随便买了一张火车票离开了H市。 程翊第二天再赶去的时候还是敲不开门，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连他隔壁家的小孩都不知道周泽究竟去了哪里。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而归，程翊越发得沉默了。 “喂，哥？你身上有没有一把钥匙。”程翊给周以泽打了一个电话。 周以泽到现在还没从震惊中缓过劲儿来，“啊？有的啊，我不知道这是什么钥匙，是你的吗？” “嗯。我下午能过去拿吗？”程翊语气平淡。 “哦，行啊。” 下午的时候程东城看他要出门，问道：“去哪儿？” “姑父家。” 程东城看程翊的模样欲言又止，程翊现在确实很听话，可变得阴气沉沉的，没有半点活力。 “你早点回来。” 程翊嗯了一声就离开了。 阔别两个多月他再次来了周宅，他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那个人。 是管家开的门，他毕恭毕敬地说道：“小少爷在客厅。” “来了吗？”周以泽见他过来就把钥匙给他了。 程翊接过钥匙抬眼看他。 周以泽被他看的一怔，“怎么了？” “没。姑父在家吗？” “哦他在睡觉。” “那还是改天再来拜访。”程翊没有多待更快就离开了周宅，他去了公寓，好多天没有过来里面已经落了一层灰了。 程翊笨手笨脚把房间打扫了一遍。厨房的菜板还没有收拾，上面还留着一些葱的碎末，他把菜板洗刷了一遍。 水哗哗冲刷着刀板，程翊看着水花艰难地说：“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除了工地的那间工房就只有这里还有他和他回忆了。 程翊在公寓里呆坐了一下午，知道傍晚才离开。 他回家的时候他爸已经下班了，“你跟我来一趟。” 程翊跟着程东城去了楼上书房，他爸到书桌上拿了一堆文件，“这是北区的文件，你看看。北区那边是大工程，你可以试试先做一个关于北区的企划案给我看看。” 程翊翻了翻文件，问道：“郑工的那一小部分结束了吗？” “快结束了。” 程翊翻文件的手一顿，他抬头看向他爸，“那那边的工房会拆吗？” “不会的，那边的工程挺大的，如果再拆再搭建会很麻烦。” “你争点气，什么时候能让你爷爷另眼相看就成了。”程东城看得出来程翊根本没斗志，他只是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事，丝毫没有想争夺家产。 程翊闻言直接把文件扔在了桌子上，他不耐烦地说：“为什么要让他另眼相看？” 程东城看了他一眼，“程翊，有些人如同笼中鸟永远拜托不了掌控，你活在程家就相当于活在你爷爷的掌控下，你不努力挣脱有一天连你要娶谁都得听他摆布。” “我不敢忤逆你爷爷是因为我要坐稳这把椅子，你为什么不敢反抗？” “我反抗了，至少我没有像他们一样迎合他。”程翊冷冷地说。 “如同小孩子闹脾气一般，那是反抗吗？到最后不还是如同玩偶一般被他摆布，他说要你去北区你就得去，他不让你回来你就不能回来！”程东城说着话音提高了起来，“对！你年轻，你可以熬，熬到他死！ 当然，你可以当个旁观者，看其他的几个兄弟为了家产抢的头破血流，然后成为下一个接班人，熬到老爷子去世。可是程翊，你就不觉得憋屈吗？ ” “我为了这个位置受制于人这么些年，到最后你却不能接手这个位置那我所做的这些有什么用？！你就不能为我想想？你和你的那几个兄弟是什么关系你不清楚吗？他们任意一个成为下一个总经理你照样得活在他们的掌控下！” “我不在程家当事，你惹事儿出去把人打残打伤了都没有人给你擦屁股！” 程翊沉默了下开口说道：“就好像当初明明是他陷害我妈出轨你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程东城皱了皱眉头，“你怎么想到这个？” 程翊抬眼看向他爸，目光坚定，“我知道了。”他把桌子上文件拿了起来，“我先去看文件了。” 说完他转身要走，程东城看着他的背影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等等。” 程翊转过身看他，“怎么了？” “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程翊沉默了会才说：“你一直不把真相告诉我不就怕我伤心难受吗？” “其实，其实你妈……她恨我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还在为她说话？” 51. 四年后。 程翊和程东城坐在阳台上聊天，冬日的暖阳不热烈，晒的人很是慵懒。 程翊伸手倒了一杯茶水给他爸，程东城看了一眼说道：“这事儿我就不参与了。” 程翊明白他爸虽然心里埋怨老爷子，但是他怎么样都不会用手段对付老爷子的。 “嗯，不会让你经手的。” “那你准备让谁去给你爷爷送合同。” “你觉得呢？自然是大伯了，大伯好大喜功，而且更重要的是三伯比他谨慎一些，不好糊弄。” “你爷爷那一关……”程东城欲言又止，他看向程翊，见程翊轻描淡写的丝毫不担心。 程翊笑笑，“费了那么多功夫自然让人看不出破绽了，再说他如今年纪大了，事事又不可能做到亲力亲为，一些细枝末节他很难注意到。喝茶吧，都快凉了。” 程东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他无奈地摇摇头，“你还真是长大了。” 程翊反问：“这样不好吗？” “没有，只是在感慨小时候抱你抱的太少了。”程东城长出一口气，“这么些年我和你的脾气都变了很多，基本没有再争吵过了。我脾气变好了很多啊。” 程翊看向他爸，无奈地说：“你是不是上了年纪，怎么最近总在发表感慨？” “你是在说我老了？”程东城放下茶杯，瞪着程翊。 程翊：“……没，你喝茶。” “你……家里又不是没房子，你干嘛总不回家住。就算不在家住，好歹找一套好点的公寓，买一套也行，你要没钱我可以借你点。”程翊现在虽然在公司工作，但是工资肯定不够支付一套房子的价格。 程翊哭笑不得，借他钱？到最后他爸肯定不会让他还的，直白来说就是要给他买套房子。 “不用了，那房子旧是旧了点，但是我住着还挺习惯的。” 程东城和他说过很多次，可是都被程翊敷衍过去，他沉吟了下说道：“那房子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吧。” “你怎么越老越八卦啊。” “你看你，又嫌我老了。” “……你本来就老了。” “我哪里老了？我今年五十多岁算老吗？你问问刘姨，刘姨！刘姨！你……” “你行了，你别为难刘姨，她怎么敢说实话。” 程东城怒道：“刘姨！中午不用烧程翊的午饭的，他待会就走了！” 程翊：“……”就这脾气还敢说自己脾气变好了许多？ 刘阿姨在客厅忙，听到程东城的话嘟嘟囔囔，“哎呦这两个人天天……” “对了，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和你表哥的关系比以前好了一些呢？”程翊以前很少会去周家的，可这两年去的次数明显增加了。 程翊脸色微僵，“还行吧。”虽然知道他表哥不是，但是有时候实在想的受不了了，他会去看看他表哥，可事实却告诉他两人并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他心里也清楚，也分的很清，可他真的不知道，他若是思念，他该想谁。 程东城又问道：“你姑父对你的态度还好吧。” 程翊皱了皱眉，“怎么会这么问。” 程东城沉默了下，“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 “怪你？”程翊有些茫然，不明白他爸在说什么。 程东城苦笑，“你只知道姑姑是出车祸去世的，可你不知道她是怎么出的车祸。” 程翊一愣，“不是吧……” “你想什么呢！她是我妹，我怎么可能会对她下手。” “那怎么？” “当年你姑擅自挪用公司公款，老爷子知道后大发雷霆不依不饶非得对她做出惩戒。” “你姑姑没有办法只好先出去躲避，只是你爷爷始终不肯放过她，让我去追她回来。” “当时我看出来你姑姑状态已经很不对了，明显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也不敢去追。可你姑姑还是因为过度的恐惧而精神恍惚出了意外。” “那件事我有责任，”程东城叹了口气，“这些年我和你姑父没什么交流，我一看见他的腿我就想到当年……” 程翊冷笑一声，“他活了大半辈子，错了大半辈子。”程翊突然想起来了周以泽，他皱了下眉，这件事和当年他杀了自己的事会不会有联系？可……他表哥真的有那么爱他姑吗？以至于丧失理智，还是说由此为由被人利用了呢？程翊若有所思。 “我先走了。”程翊突然起身。 “不留下吃饭了？” 程翊笑了一下，“不了。要开始了，我现在还真的是迫不及待地想看他后悔的模样。” 程东城摇摇头，“你爷爷这辈子后悔的事很少很少……” 程翊没说话直接走了。 两年后。 里间的铃声突然响了，男助理熟练地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低沉的声音，“查一下晚上有没有行程。” “哦好。”助理赶紧翻了下笔记，“您下了班没有别的行程了。” 那边直接挂了电话。程翊看了一下时间，还要两分钟下班，他站起身拿了西装外套出了办公室，外间的男助理你看他出来问道：“您要出去吗？需要我送吗？” 程翊没有看他轻摇了下头，径直走了，穿过格子间的时候本来还有些吵闹的众人瞬间正襟危坐，强行演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模样。 程翊扫了一眼一个女职员的电脑页面，冷声道：“下次装样子记得把网页叉掉。” 女职员：“……” 等程翊走后，原本鸦雀无声的办公室重新热闹起来。 程翊开车的时候给刘阿姨打了个电话，“您不必做我的晚饭的，我去趟老宅子。” 程翊的车距离老宅子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大门就被打开了，程翊把车开进院子里下车往屋里去。 管家迎了上来，语气不善地说：“老爷睡了，小少爷明天再过来吧。” 程翊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反问道：“这会儿不过晚饭时间，爷爷貌似从来不在这个时候睡觉的。” 老管家紧抿着嘴就是不肯让步，程翊盯了他两秒，勾了下嘴角讥讽地说道：“去领你最后一份工资吧，可以退休了，都老糊涂了，连这个家谁当家都还没反应过来。”说完直接绕过老管家上了楼。 这些年他一直安分守己，假装成为一把很好使的枪，老爷子也确实看中了他这一点，对他大大提拔。 两年前他费尽心思设了一个局，诱导他大伯去让老爷子签了一个合同，到最后却损失很大，后来他适时出现挽回了颓势。 老爷子的这个举动彻底惹恼了董事会，大家一致认为他年老体衰无法再胜任董事长的职务，投票撤了他董事长的职位。 董事长位置不能空缺，正好他爸做了那么些年的总经理，功劳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董事长一职自然而然落在他爸肩上。 他因为让公司免受那么大损失备受众董事青睐，破格让他当了副总经理。总经理一职由他三伯担任。 虽然他三伯是总经理，但是上有他爸，下有他，总经理的位置形同虚设，程家的当家人就这么换了人。 老爷子很清楚自己中了圈套，至于是谁下的套他心里如明镜一般，可再清楚有什么用他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他的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差，程翊想起上辈子他死的时候老爷子还是精神奕奕，看来那次给他的打击不算小。 他时常会过来“看望”他。 程翊往最里面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他直接拧动把手推开了门。 大卧室正中央摆放了一张大床，老爷子听见动静睁开了眼睛，他双眼浑浊，脸消瘦的厉害，两个眼球都有些凸出了，他半靠在床上，整个脑袋里陷在了软绵绵的枕头里显得非常的干瘪。 老爷子看清来人，原本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他厉声问道：“你来干嘛？”只不过大概是老得太厉害了，这句话说得并不如想象中那么有气势。 程翊关上门，冲他微笑了下，“自然是来看望您老人家。”他说着走到床边，坐在了椅子上，“这两天感觉身体怎么样？” 老爷子直勾勾地盯着他，而后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怎么样？你不就盼着我死吗？” 程翊伸手拿了盘子里的水果，他笑笑，“您怎么能这么说呢？哪次我过来不是尽心伺候您。您是我爷爷，尽孝来看望您老人家是应该的。只可惜……这么多天好像也就我一个来过，大伯三伯还有我大哥他们估计都太忙了，您莫怪。” 程翊加重了最后两个的读音，听起来万分刺耳。 老爷子闻言笑了起来，瘦削的脸看起来十分可怖。 “程翊啊程翊，我还真是小看你了。韬光养晦这么年现在得势了滋味一定很爽吧。” 程翊拿水果刀认真地削着水果，不搭话。 老爷子声音突然锐利起来，他话锋一转，“只是我再怎么着也是你爷爷，你这样未免也太小人得志了。” “爷爷？您先把我当亲孙儿看待了我们再讨论这个也不迟。”程翊勾了下嘴角，话语里嘲讽很是直白。 老爷子长出一口气，他看着天花板眯了眯眼睛，自嘲一般，但话语里带着浓浓的不屑，“我活了这么久，我所有的孩子居然都在盼着我死。” “您还是真是抬举您自己的。我不会，我爸不会，毕竟我们已经没那个必要。我大伯我三伯我大哥？他们会吗？一个手上已经没有任何筹码的老人，你觉得他们还会想到你吗？” 老爷子转头看向程翊，眼神儿如同带刀一般，“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程翊把苹果放在他手里，“恨你？我不恨你，我只是在想你什么会悔过。” “悔过？”老爷子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我有什么错？” 程翊抬眼看他，眼神儿冰冷，“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居然都不后悔，我还是真的低估你的扭曲程度了。” “很失望吧，”老爷子冷笑，“为了一群可有可无的附属品我为什么要后悔？” 程翊把水果刀丢在了盘子里，“哐嘡”一声刺的人耳膜疼，“我很诧异你这一辈子为什么活着，过得有意思吗？” “把权利紧紧地抓在手里，享受着你们的讨好，你觉得呢？你居然还抱有这种想法，”老爷子笑了起来，“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程翊抿了抿嘴，有些不太舒服。 “程翊你是不是特别想看我幡然悔悟的情景，那你怕是要失望了。你都认为我的人生全是错误了，那还不如一错到底，到最后像个可怜虫一样自怨自艾简直太可笑了。” 程翊反问他，“你这辈子就没有后悔的事情吗？” “你觉得呢？” 程翊一字一顿地说：“比如我姑姑。” 老爷子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愣了那里好一会儿没说话。 “真是令人感动，你的良心还没泯灭到那个地步，还会因此产生负罪感。” 老爷子回过神儿来，他冷笑，“恐怕你爸的负罪感会更深吧！” “您这话说的，一个人杀了人难道要定罪一把刀吗？”程翊丝毫不在意他的话。 老爷子变了脸色，瞬间变得暴躁起来，“你出去！滚出去！滚！”他把手里的苹果砸向了程翊。 程翊闪身避开了，他原本不确定他会不会有那么一丝丝的悔意，现在发现老爷子确实很在意这件事。 他站起身朝老爷子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那改天再来看您。”说完就往门口走去，到了门口他突然停下来转头对气的不清的老爷子说道：“你说你还有脸面去见我姑姑的吗？” 程翊在老爷子彻底发怒前出了房间。 52. “程总，这是北区的文件。”助理把文件放在了程翊桌子上。 程翊翻了一下，“行了，你去让程总监过来一趟。”助理应下转身出了办公室。过了会儿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话音刚落程岸冰就推门进来了，本来刚进门的时候脸色不虞，可一进门就换了一副笑脸。 “程副总找我什么事儿？” 程翊抬头看他笑了笑，“大哥不必那么见外，私下里我们还是兄弟相称。” 程岸冰只是象征性笑了笑没有搭话。 程翊说：“本来我今天是打算去北区视察的，可是小张把我行程排错了，我中午还要去跟王总谈合同。所以这事儿……” “其他人做事我信不过，大哥是自家人，我想让大哥代我视察，这没什么问题吧？”程翊说着把桌子上的文件往程岸冰的方向推了推，“这些是北区的文件。北区因为种种原因做了很多年了，到现在还没有竣工，不过再过两个月应该就好了。可惜好的方案到现在都没做出来，所以这次想让大哥做一份方案。” 程岸冰看着桌子上的文件心里一动，这个方案要是做成了好处肯定不会少，只是…… 程岸冰笑了下，抱歉地说：“视察这事儿我恐怕做不来，毕竟北区那片地太重要了，这事儿还是得你自己过去。” 程翊靠在椅子里，轻轻地点了点桌子，笑着反问：“可我中午要谈合同，大哥难不成想和我换换？” 程岸冰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你这什么话。我是说这么大的事儿，你肯定得过去自己看看，要是今天没空就改个时间吧。” “那既然大哥觉得自己无法胜任，我就换大伯吧，大伯比我经验多，这事儿交给他我也很放心。”说着他就要拿话筒给外间的助理打电话。 程岸冰闻言立马说：“别！” 程翊手一顿，状似茫然地看着他，“大哥那么激动干嘛？” 程岸冰挠了挠自己的鼻子掩饰自己的尴尬，“没有激动，我只是觉得我爸……我爸他最近身体不舒服，去工地有点太为难他了。” 程翊也露出为难的表情，“大哥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你又不愿意去，又不愿意我去找大伯。去工地又不是我一个人去，还有其他的负责人，你现在临时说取消实在说不过去吧。” 程岸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不肯说什么。 “不知道大哥为什么总推脱，是不是最近工作太辛苦了想休假？那也正好，爷爷最近也很想你。他近来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大哥怕是也很担心爷爷。要不我给你放假你去老宅子陪陪爷爷？你是我们几个人里最孝顺的一个了，想必你也很乐意吧。”程翊不紧不慢地说着话。 程岸冰看着他脸上的微笑，简直想撕破他这张皮，合着在这儿等他呢。说不必了不就明摆着说自己不乐意去照顾老爷子，好他个程翊！ 程岸冰挤出来一个笑，“我确实担心爷爷，但是公司挺忙的，我这个时候要是请假其他职员怕是会有看法。” “大家要是知道大哥是为了照顾爷爷怎么敢说闲话。你放心去吧，公司不用大哥担心。” 程岸冰脸上的笑实在维持不下去了，他僵着脸应下了。 程翊看了一眼文件，“既然这样，那这文件大哥怕是不能做了，毕竟休假还是彻底一点，不能让工作的事儿打扰你。好了，大哥去工作吧，把手头上工作先交给陆敏，明天开始好好休一个假。” 程岸冰心里光火，他强忍着怒意还是应下了。他一出办公室脸色阴沉的厉害，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崽子今天就是涮他玩儿，什么让他做合同，根本就是抛出来钓他的骨头！到最后自己居然被免职一周！ 可是在公司里不能做出有损形象的事儿，程岸冰再生气也只能一直憋着。 他进了卫生间，给工地的那两个人打了个电话通知了一下今天的事儿取消了。 程翊看程岸冰出了办公室脸上那种淡淡的微笑就消失了，他伸手拿过手机，打了个电话给了昨天给他发彩信的人，“继续盯着他，注意别被发现，他有什么异常记得通知我。” 程翊挂了电话，而后让助理通知了他大伯，让他待会儿去视察工地。 他大哥想做什么，他太清楚不过了。他上辈子一直觉得自己没有争家产的意思，可到最后还是被他大堂哥当做绊脚石。 原本他一直以为他上辈子被砸中脑袋不过是意外，可近段时间发现他大堂哥的小动作越来越多，他不得不怀疑上辈子的那个“意外”究竟是不是意外了。 而他刚住进病房他表哥就能在没人的情况下进来谋杀他，这未免太巧合了吧？程翊笑了笑，他可是一点都不相信。 他觉得他大堂哥和老爷子挺像的，脑子没老爷子好使，心狠手辣的程度倒是一分不减。 程翊看了一眼桌子上小日历本，再过几天就是他认识那人的第六年了。 程翊心抽痛了下，拿笔把那天圈了出来。 他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这么长情的人，或许是因为那人离开的太不合时宜，他给他留下的遗憾太大了，大到他怕是这辈子都没有办法释怀了。 程翊有些时候不敢细想，想多了就太疼了，像是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痛铺天盖地的。 可他又不敢不想，他怕他要是不想，他就记不清他说话时的语气，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有什么样的习惯，他的模样究竟是什么样…… 这么些年他越来越肯定那个人就是周泽，可是他却不敢去找周泽，他害怕接触太深自己会喜欢上他，喜欢上了周泽那他心里的那个该怎么办？ 程翊无法接受，他一直认为他们是两个人，他害怕自己忘记，害怕自己会背叛，更害怕以后没有人为他牵肠挂肚。 程翊打听过，他知道他是单亲，而且母亲还早早去世了，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人担心他是否温是否饱，他只是孤孤单单一人。 程翊一想到这些就心疼，比见不到他都心疼。 “我愿意疼你愿意爱你，可是你怎么就走了呢？”程翊喃喃。 53. 周泽一点不敢耽误，不知疲倦开了一宿的车，第二天九点多钟终于抵达了H市，可回来了他也不知道是去程家找程翊，还是去他们公司。 犹豫再三周泽决定去公司，若程翊真的出事了，家里或许没有人，再说就这么去他家未免有些突兀。 周泽很快就找到了公司，这会儿是上班时间，公司外没什么人，只有两个保安守着。 周泽下车朝保安走去，他问:“请问程翊在公司吗？” 其中一个保安想了想，“小程总啊，今儿好像没看见他，也可能他进去了我没注意。” “没来，我也没看见。这都九点多还没来算不算迟到啊？那会不会也扣工资？” “说笑呢你，这公司都他家的，在意那点钱。” 那俩保安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周泽见状反而松了口气，他们叫程翊小程总，如果程翊出事了对他们公司来说不算小事，公司肯定会传的沸沸扬扬，哪怕是门口的保安也会听到风声，可看这两人没有丝毫反应，看来程翊应该还好好的。 只是……虽然确定程翊没出事，他还是特别想看一眼程翊，他想知道程翊到底怎么样了。 正想着，其中一个保安马上正经起来，嘴里念念有词，“说曹操曹操到，别说了。”另外一个保安把目光也投向他身后，一下子噤了声。 周泽的背有些僵直，绷得紧紧的，心无法抑制地乱跳起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 程翊早上起床的时候头有些痛，就多睡了会。开车来公司以后，他刚把车停好，还没走到公司门口就看见一个男的站在他们公司门口和保安“相谈甚欢”。 程翊眉头一拧，他实在是想知道这么一个穿着背心裤衩人字拖，有碍他们公司形象的人是谁。 正想着，那人转头看了过来，程翊与他四目相对，哪怕只见过两面，程翊还是一眼看出来他究竟是谁。 看着那人程翊愣了两秒，心猛然间缩紧了。 周泽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程翊，六年过去了，原本还带着一丝青涩的大男孩已经长成了男人。 他以前就说过程翊模样生得好，而且是越成熟越有味道的那种，剪裁得体的一身黑色西装衬得他越发英气，更重要的是他身上已经没有了原来的浮躁，更多的是静水流深的稳重。 周泽心里苦笑，他都有点认不出了，这还是那个会跟他撒娇的大男孩吗？ 周泽见程翊的目光复杂，一时间判断不出他在想什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程翊应该认出了他。 他张嘴想和程翊打声招呼，可程翊却把目光移开，面色冰冷迈腿往公司里去。 程翊与周泽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人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程翊的手指忍不住蜷了蜷，他压制住内心的躁动皱眉对周泽说道：“先生你有什么事儿吗？” 周泽被他问的一愣，程翊疏离的语气和冷淡的态度无一不提醒他，现在的他对程翊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再说他到底有什么事儿呢？他只不过是动作先与思想，情不自禁就抓住了程翊的胳膊。 程翊看他不说话又淡淡地补充道：“先生，公司门口不允许停车。而且，如果你没有事请不要在这里久留，你的装扮会影响我们公司的形象。” 周泽闻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心里有些委屈，他当时心急来不及换衣服急匆匆出了门，开了这么久的来看他居然还被嫌弃了。 周泽突然想起来程翊以前还说过他长得不帅，不喜欢他这一款的，想到这儿就好像一盆凉水兜头浇了下来，周泽连生气都生不动了，其实如果他以前没有周以泽那副皮囊程翊应该不会喜欢上他吧。 程翊察觉到周泽的手劲泄了，手顺着他衣袖滑了下去，程翊抬眼看向他的侧脸，竟看出来一丝落寞，程翊连忙撇开脸匆匆进了公司。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泽。 俩保安等程翊走后才出声道：“唉哥们儿，你找我们小程总干嘛啊？” 周泽回过神儿来冷淡地回了一句不干嘛，就朝自己的车子走去，他上车以后还没刚调转了个车头准备回家看看，可车就熄火了。 “操！”周泽气恼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开了这么久，车已经没油了，他出来匆忙身上一分钱没有，肚子这时也出来捣乱，还嫌他不够凄惨特别应景地叫了两声。 周泽这会儿又困又饿，他索性不想了直接把车椅放倒准备睡会儿，不让他在门口停车他还停了，有种弄死他。 程翊进了电梯，他突然见到周泽，心慌意乱根本来不及去想周泽为什么突然出现，可现在冷静下来他又觉得不太对。 虽然周泽什么都不说但是从反应上来看他明显是来找自己的。周泽来找他？程翊皱了皱眉头。 抛去那个人就是周泽，他和周泽只不过是一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周泽突然来找自己实在有些说不通。 程翊突然想起来周泽失踪是在那人离开那一天，突然出现又是在自己上辈子出事的第二天…… 程翊他的心抑制不激动，哪怕知道可能性很小，但是只要有一点点可能性，他也想一探究竟。 程翊又钻出了电梯，他有些懊恼，不知道周泽还在不在，不过他既然回来了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应该就是他自己家或者公墓吧。 程翊打听过他母亲的墓地在哪儿，每逢清明都会去拜祭一下，他就不信蹲不着他。 谁知道一出门就看见那辆奥迪还停在那里，程翊快步走了过去，他从车窗外看见周泽在睡觉，他下巴冒出了一些胡茬儿，看起来有些困倦，程翊有些不想吵醒他，他等了这么久了不差这一会。 “喂，你看程总在干嘛？”一个保安看程翊呆呆站在车窗前一动不动奇怪地问。 “谁知道啊。谁说女人善变，我们程总也挺善变的。” 程翊从来没有细细打量过周泽，他一想到这是那人原本的模样他就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怪不得他不许自己说他长的不帅。 周泽还没有完全睡着，总觉得有人看着自己，他猛然间睁开眼睛，一睁眼就看见车窗外有个人直勾勾盯着他，差点没吓过去。 周泽把车窗放了下来张口就骂：“我操，你有病吧！” 程翊尴尬地摸了下鼻子，看起来竟有些孩子气，他定定地看着周泽，眼里满是欣喜，他犹豫了下问道：“是你吗？” 周泽一愣，有些不明白程翊在说什么，他茫然地说：“你说什么？” 程翊也不知道怎么说，他想了想，“你……是我‘表哥’吗？” 周泽呆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误会了，他一直认为他离开周以泽的身体周以泽就会死…… “怎么会这么问？”他愣愣地反问。 程翊苦笑了一下，“因为……你特别像我的一个故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感觉而已，我相信这个世界存在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儿，比如说灵魂穿越。” 周泽沉默了，故人？这么说程翊察觉到自己像“周以泽”？他很清楚程翊喜欢的那个人是他，可程翊不知道，程翊只知道他喜欢的是他表哥。 或许因为自己刚刚的某些举动让程翊想起来他表哥，也让程翊误以为他表哥穿在了他身上…… 周泽看着程翊满心欢喜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扎眼，刚刚他对他好像是另一副态度吧…… 程翊不喜欢周泽，他只喜欢他表哥，喜欢周以泽，这个认知让周泽心里很不是滋味，简直泛苦。 虽然程翊喜欢的是他的性格，但是人的灵魂和皮囊是无法分离的，那样才能称为一个完整的人。 他的性格和原来的“周以泽”有很多相似处，可程翊并不会因此喜欢上周泽，不说喜欢，可能连特殊对待都不会。可当他认为自己是他表哥穿越而来的时候，他的态度就变了…… 周泽突然觉得有些讽刺，他曾经因为程翊的那句“我不喜欢他那一型的”而生闷气，可却不曾放在心上，可现在再回想却是这样的难受。 周泽笑了下，他扫了一眼程翊，“你说什么呢？灵魂穿越？疯了吧。谁是你表哥？” 程翊闻言眼神儿瞬间黯淡下来，仿佛刚刚眼底带着笑意的人不是他，身体的血液一下子变冷了，他又掉进了冰窟里。 他伤心难受的模样，周泽看在眼里他觉得自己有些呼吸不过来，让他眼睁睁看着程翊为了另一个人痛苦简直是种折磨。 他伸手去拧车钥匙打火，他一刻都不想多待。 程翊看着他的侧脸，他知道这个人和那人是同一个人，他明明可以去接近他，或者去追求他，可是他却做不到，程翊自己都无法解释自己放不下的是什么，可是他真的做不到。 对于周泽，他真的不敢接触太深，他怕自己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程翊呆愣愣说道，他转身要走。 这句话彻底惹恼了周泽，他砰的一下推开车门，伸手一把扣住程翊肩膀将他按在了车上，他冷笑一声重复道：“认错人了？” 程翊不明白他这么大的火气从何而来，他皱眉说道：“你怎么了？” 周泽揪着程翊的衣领子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突然痛的难受，他记得程翊开玩笑问过他，我对你算什么，那他还真想问问，程翊我对你算什么？ 程翊很少在家里住，家里放的西装和领带还没他办公室里的休息室多，领带都旧了他就没系。 周泽的手劲儿越来越大，直接把程翊的衬衣扣子给扯掉了一颗，圆滚滚的扣子掉在了地上，程翊不敢直视周泽的眼睛，他的目光顺着扣子在地上打转。 “八百。”程翊突然说道。 周泽愣了愣，“什么？” “一个扣子八百。” 周泽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地上的扣子，他怒道：“放屁！老子浑身上下的衣服鞋子加起来还没八十，你丫一个扣子值八百？” “你再扯下去就不止八百了。”程翊提醒道。 周泽气的手都在发抖，他怒骂：“你他妈的……”周泽一使劲儿直接扯开了程翊的衬衣，衬衣的扣子飞溅开来，露出了程翊结实的胸膛。 程翊：“……” 公司门口看戏的小保安：“……” “哎呀我操，那男的耍我们小程总流氓。” “我操！你愣着干嘛啊？待会要是程总被占便宜了，到时候死的是我们！” 俩保安上前要来阻止周泽的行为，可周泽一个眼神儿瞪了过去，吓得俩人一哆嗦。 我操这么结实他俩一起上也不够人打的啊！ 程翊皱眉看着自己敞开的衬衣，“有什么事儿上车说。”他转头看向过来的小保安，“回到自己的岗位。” 周泽松开手，程翊打开车门坐进了车里，周泽也坐了进去。 两人坐进车里相顾无言，周泽伸手拿了放在车上的烟和火机，直接点了烟在嘴里叼着。 程翊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心里产生了一种熟悉感，他撇开脸不敢看周泽。 周泽抽了两口烟渐渐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心里骂了句去他妈的，他还是那句话，面子这种东西在他认为值得的地方他就可以丢。 他突然说道：“有一天你突然醒来，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身体里。” 程翊闻言身子一僵，他猛地攥紧了拳头。 “那个时候你才发现你不仅成为了另一个人，你还回到了六年前。你多了一个表弟，每天和他朝夕相对，你脾气那么坏可他却不介意，他用他的方式喜欢你。” “从前的你强大到不需要别人保护，可当你成为另一个人的时候却那么弱小，他不敢放你离开他的视线。他会在你危险的时候保护你，可他也会和你撒娇。” “明明一米九的大个子在你面前却像个孩子一样，你每次都会嫌烦，可你其实很眷恋那种感觉。你把他当小公主，你想做他的骑士。” “可某一天你突然发现自己抽离了那具身体，当你再次的醒来的时候你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而时间却过去了六年。” 周泽手里的烟慢慢地燃着，他掸了掸烟灰继续道：“你突然想起来上辈子的事，那个人会在昨天出事，不远万里赶来，可他的态度却是那么飘忽不定。你这个时候才发现他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程翊紧紧地攥着手，指尖泛白，他低低地说，话语悲戚。“你一早就发现你表哥或许不是你‘表哥’，可你不敢问他，不管他是谁只要他在你身边就是好的。” “可是有一天那个人让你等他，却抽身而去再也不见踪迹。你明明知道他真实身份是谁，可你却不敢去找他。因为你觉得六年后的他和六年后的不是同一个人。” “当你再次遇见他，他说他闭眼眨眼之间过了六年，而对于你而言六年是那么久。” 程翊看向他，眼眶有些发红，“对于你而言六年太短了，弹指挥间。对于我，六年是两千一百九个白天和漫长的黑夜。夜是最难熬的，想你想的心都痛了，过去一秒我却感觉仿佛过去了半个世纪。我最希望的就是能好好睡一觉，或许可以在梦里看到你，可是想你想的却无法安睡。” “可最难熬不是这些，最难熬的是我明明知道你是谁，可却要克制自己不能动心。” 程翊伸手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里，他哑声说道：“我终于等到了。” 周泽身子僵住了，他感觉到一滴凉凉的液体滴在他的颈窝里，他浑身大震，程翊汹涌的爱意是他未曾料到的。 他听他的话心揪成一团，他无法想象程翊这六年是怎么过来的。他母亲去世以后，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上一个那么爱他的人，可程翊爱他爱到他心疼。 “可是你却骗我，我的天堂和地狱只在你一句话之间，可是你那么狠心……我对你到底算什么？” 周泽紧紧抱住他，他吻了吻程翊的耳朵，“你不是我命根子吗？” 程翊抬起头眼睛发红，他压了过去，狠狠吻住了周泽的唇，发疯地吻他。 他像一只濒临死亡的鱼在困境中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水，他深吻着周泽。如果是这一切是梦，他希望他永远不要醒来。留他一个在，实在太苦了。 周泽有些吃痛，但是没有阻止他任他发泄。周泽闭上眼睛，他睫毛微微抖动，一如他的心，他从程翊的吻里体会到能将人溺毙的喜悦。 是啊！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匆匆而过的六年，可对程翊那是怎样的岁月？他轻描淡写的六年却是程翊最难熬的日子。 54. 程翊像小孩子找到了自己心爱的玩具熊，怎么也不愿松手。两人静静的相拥，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不愿打破这份平静，此刻的相拥来之不易他们比谁都清楚。 程翊把头埋在周泽颈窝，心里产生的满足感几乎将他淹没，他不曾一次幻想过他还能这样紧紧拥抱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泽突然想起来程翊还要工作，他伸手轻轻拍了拍程翊的背，“宝贝儿，你得工作了。” “再抱一会儿。”程翊闷闷地说，语气里带着深深的眷恋，他舍不得松手，他怕他一松手周泽又不见了。 周泽对这样的程翊简直无可奈何，他一想到程翊过去的六年心就揪的疼，可他俩不能总这样在车里坐着，他是没问题可程翊不一样，都是副总了怕是会很忙，他只好说：“宝贝儿，起来，要工作了。” “你再叫一遍。”程翊拿薄唇轻蹭着周泽的脖颈。 周泽瞬间绷紧了身子，这种感觉太诡异了，他微微偏头想躲开程翊的吻，可下一秒就听见程翊哑声说道：“亲你一下都不行吗？”他声音里带着失落。 周泽一听他这样说话只能举手投降，“行行行你怎么亲都行。” 周泽无奈的话语带着些不可言喻的宠溺，程翊心里也知道他这是因为愧疚，所以对待他会忍不住温情一些，只是能维持多久就不知道了。 周泽看程翊还是不撒手只好拿出杀手锏，“我开车开了一夜，又困又饿，让我休息会好吗” 果然，程翊紧紧环在他腰身的手稍稍松了劲儿。 程翊抬头和周泽额头抵着额头，他用唇轻轻地摩擦着周泽的嘴唇，“我办公室里有休息室，你跟我上去先吃个饭，吃完了再好好睡一觉。” 程翊现在只想让周泽寸步不离地待在他身边。 程翊说着话，嘴唇摩擦带给周泽的酥麻感让周泽有些心神不宁，他明白程翊内心的恐惧，他轻叹了口气，“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会去。我一个无关的外人，跟你回公司到你休息室睡觉，你公司那群职员会怎么看？” 程翊不太在乎职员的看法，他喜欢男喜欢女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只是他突然想起来程岸冰，他不知道他大哥到底在盘算什么，不过这个时候不让他大哥知道周泽的存在是最好的。 只是他又实在不舍得放周泽走，六年未见，他只想好好地抱着他什么也不想。可又不能不工作，他身为公司副总，权利大但职责更大，总不能太任性。 还在犹豫着，周泽突然开口问道：“你们家那个老头还健在？” 程翊一愣，稍稍抬起头和他拉开距离，见他眼底隐隐有一丝担忧，他伸手摸了摸周泽的脸安抚他，“最近身体大不如前了。不过你放心，现在没人可以管得了我。” 周泽伸手勾住他脖子，一挑眉，“真的假的？” 程翊笑了笑，目光幽深，他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他了。只是现在他得收收心了，程副总无故旷工有心之人知道了怕是又得煽风点火了。 “我把钥匙给你，你回家休息。”程翊掏出一把钥匙，“还是你当初租的那套公寓。还记得路吗？我让助理送你回去。” 周泽看着那把钥匙，他……他居然还住在那里。他愣愣地接过了钥匙，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人拿羽毛轻轻搔|刮，他情不自禁弯了弯嘴角。 程翊看他笑，眸色越发柔和，他伸手掏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他给他送件衬衣下来，然后再订份外卖送到他住的地方。 助理赶紧下了楼走到车边，他敲了敲车窗，等车窗降了下来，他才发现他们小程总衣衫不整和一个男的待在车里，不禁愣住了。 程翊接过衬衣，把自己的车钥匙递给了助理，“你待会儿开车送他回去。” 助理哆嗦着手接过钥匙，他总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再多待估计会被灭口。 “那我这车怎么办？没油了。” “张助理打个电话叫拖车，把车拖去最近的加油站。”程翊说完升上了车窗。 助理识趣地转过了身。 程翊脱了外面的西装外套，又把衬衣脱了下来，露出结实的胸膛，举手投足之间透着成熟男|性的性|感。 周泽伸手摸了摸他的腹肌，“还不错。” 程翊的小腹一下子收紧了，他按住周泽的手，无奈地说：“别闹。” “就摸摸，又没摸下面。”周泽松开手，脸上带着一抹揶揄的笑意，“这么血气方刚，嗯？小处男？” 程翊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他闷声说道：“是没你经验多。” 周泽：“……咳，那我先下去了。” 程翊点点头说道：“嗯，我中午回去吃饭。你不用做的，我点餐让送过去就是了。” “好。”周泽赶紧下车了，说句实话他挺怕程翊问他感情史的，程翊醋劲儿挺大的。 助理说已经通知拖车了，他对周泽说道：“我先送您回去，您的车我中午会送过去的。” 周泽点点头，他怎么觉得这小助理看他的眼神儿有些意味深长呢？ “那，那走吧。”张助理领着周泽往停车场走去。 程翊穿好衣服降下了车窗，他看着周泽的背影，眸色深沉，像是酝酿着什么，他强压住内心的叫嚣，虽然很不想放他离开但又不可能任性地要求他跟自己去公司。 周泽像是察觉到程翊的目光，他停下脚步回头见程翊还在看他，朝他笑了笑比了个飞吻才又继续往前走。 程翊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等看不到周泽的背影了才打开车门下车，他往公司走去。 门口的那俩保安至今还处于懵逼状态，他俩拿余光扫着走过去的程翊，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着，卧槽大新闻啊。 得空的时候俩保安和公司前台八卦，“唉你知道吗？今儿有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的和我们小程总起了争执，直接把人按在车上衣服扣子都扯掉了呢，可激烈了，不过后来俩人坐进车里出来了好像又好了。” 前台神秘兮兮和其他女职员八卦，“我跟你们讲，今天有个男的把我们小程总按住，还撕了他衣服呢，然后俩人进了一趟车……” 女职员和另外的女职员说：“我听说程总今儿和一男的在外面激吻，衣服都撕了，然后俩人又上车……” “我的天，我就说我们程总是弯的吧。我以前就说他这样的人没女朋友不正常，你们还说什么兴许是眼光高，看吧～” “……” 谣言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了——程翊今天中午来那么晚是和一个男的在车里进行了不可描述的事儿，罪证现在还停在公司门口呢。只要一空下来，职员纷纷跑到窗边瞻仰那辆车。 55. 助理把周泽送回去以后就离开了。 周泽一进屋发现屋里没什么太大的变动，就是把家具重新换了一遍，但是摆放的位置都没有变。程翊一向爱干净，屋里整洁得实在不像是一个单身男人的公寓。 周泽随便转了转，厨房所有的用具摆放得好好的，一看就知道很久没有动过了。 没过多久订好的外卖就送过来了，周泽把外卖放桌子上，去卫生间翻了翻，找了新的毛巾和牙刷，洗漱了一番才吃了饭。 一夜没睡实在困倦，他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以后才想起来自己没衣服，只好光着身子钻进了卧室，从程翊的衣柜里找了一条干净的浴巾围腰间直接躺床上睡了。 程翊中午一下班就离开了公司，助理贴心得把家里钥匙又交给了他。回了家程翊怕周泽还在睡，直接开门进去了，客厅和厨房都没人，他往卧室走去打开了房门。 窗帘拉的死死的，屋里有些昏暗，可程翊还是一眼看出来床上躺着的周泽只围了一块浴巾，松松垮垮的，一扯估计就能扯下来。 程翊脚步轻轻走到床边，周泽侧着睡，好看的脊背拱出一个流畅的弧线，麦色的皮肤肌理清晰，看着就有种滑不留手的感觉。 程翊脱了外套躺到他身后，手不禁抚上周泽的后背，那种触感简直不能再好了。 本来应该在睡梦里的人突然懒洋洋地开口说道：“程翊你这样特别流氓。” 程翊闻言勾了下嘴角直接贴了过去，他伸手摸上了周泽的腹肌，“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一醒就发现有个变态摸我。”周泽微微偏头揶揄地看着程翊。 程翊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在他唇上亲了亲，“饿不饿？” “不饿，刚吃过了。”周泽说着突然绷紧了身子，他无奈地说：“别摸了，再摸就受不了了。” 程翊嗯了一声可手上动作一点没停，反而向着周泽身下摸去。 周泽浑身一震，本来还平缓的呼吸一下子变的急促了，他微微抬起头，脖颈绷得紧紧的。 程翊亲上了他的脖子，手上的动作不减，他含糊地说道：“受不了了我帮你解决。”他中午休息的时间不算久想做坏事都没办法，只好趁机占点便宜。 程翊的手法虽然有些生疏，但是快感还是如潮般袭来，周泽微微回过身勾住了程翊的脖子，他喘息着笑了笑，“宝贝，你好热情，是不是想我疼你？”带着调侃的声音充满了磁性。 程翊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动作，周泽吃痛地叫了一声，程翊堵上他的嘴，深吻着他，周泽几乎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程翊微微抬起头，他轻声说：“虽然我现在更想上|你，但是时间不够。” 周泽沉浸在程翊给的快感里有些分神儿，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也不知道程翊动作了多久，他小腹突然收紧，搭在程翊肩上的手也猛地收紧…… 程翊听着周泽的粗喘声，看着他微微潮红的脸，身下的小程翊早就昂起了头，他哑声问：“舒服吗？” 周泽没搭话，他把头抵在程翊肩上，缓了会才回答：“都射|了你觉得呢？” “那我怎么办？”程翊顶了顶他，让他感受自己已经抬头的小程翊。 周泽无奈地笑笑，“想要就直说。”他说着手伸向程翊的皮带，可程翊却制止了他的行为，周泽抬起头有些茫然。 程翊亲了下他的嘴唇，“不要用手……”他原本放在小周泽的手慢慢得转移了阵地，他伸手摸了摸周泽的大腿内侧，“用这里。” 周泽：“……” 程翊似笑非笑的模样充满了蛊惑力，周泽这时是真正意识到，现在的程翊真的不是以前那个大男孩了，原来的程翊只会像个小猫咪一样在他身上乱蹭，现在的程翊却能轻易地勾起他的渴望。 程翊似乎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轻声反问：“不可以吗？” 周泽盯着他看了会，才推开程翊，他身上的浴巾已经完全被蹭掉，此刻光溜溜地半坐在床上，他双手撑在自己的两侧，微微分开了自己双腿。 此刻的周泽浑身上下无不书写着性|感二字，他漫不经心地说：“我可不是不讲理的人，来吧。” 程翊衣着整齐站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他眼眸微微有些发红，他太喜欢他这个模样了，简直有些疯狂。 …… 周泽进了浴室，他大腿根全是某人的东西，只好重新冲了个澡。 程翊觉得一切都美妙得不像话，那种感觉简直让他有些沉迷，他本来想和周泽一起进浴室的，但是怕自己克制不住，他知道周泽其实还是有些抗拒和他做。 周泽出来以后程翊已经离开了房间，床上放着一套干净的休闲装，还有新的内裤。 周泽走过去试穿了下，程翊和他个头身材都相仿，这套休闲装穿起来刚刚好。 程翊去外面的浴室把自己清理了一下，刚出浴室门铃就响了，他开门，是定的餐到了。 周泽从房间里走出来，程翊正在餐桌旁布置餐盘。 “过来吃饭。”程翊心情很好，嘴边一直挂着笑。 周泽坐到桌边，无奈地笑笑，“你总看我干嘛？” “看你帅。”程翊顺着他的话说。 周泽抬眼看他，眼里带着一抹嘲讽，“是吗？我怎么记得有人说我长的不帅，而且还不喜欢我这类型的，可是见了我还没超过五个小时就对我又搂又抱，动作还挺熟练的。” 桌子上摆着三菜一汤，还有两碗米饭，都是热的。 程翊在他身边坐下，递了双筷子给他，装傻充楞，“谁说过这话？不是我吧？” 周泽懒得和他争论，接过筷子开始吃饭，本来不饿的，刚才和程翊做了会“运动”，还是有点饿。 “你说你是昨天才回到自己身体的，那原来在这个身体的你呢？”程翊突然想到这个，他有些害怕还会出现六年前那种状况，再发生一次他真的受不了。 “反正都是我，回到这身体以后就融合了，我现在还有他这六年来的记忆。”周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有时候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下一秒他就会醒来然后发现自己只是睡了一个午觉。 程翊听完松了口气，“那你这些年去了哪里？” 周泽简单地说了一下，他后面又补充道：“我如果要回来的话可能还要回B市一趟，我需要辞职，退房子，处理一些事情。可能就这两天了。”他早上还没到H市的时候打电话请了假，不过只请了三天假。 程翊抿了抿嘴，“非得回去吗？有什么我可以托人去办。” 周泽知道程翊心里已经埋下恐惧的种子，就好像程翊当初不敢放周以泽单独一个人一样，现在程翊还是害怕，毕竟对程翊来说他消失了太久的时间了。 “可是有些事情得我亲手处理。” “那能不能再等两天，等星期六星期天我和你一起过去。”程翊期待地看着他，周泽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他无奈地摇摇头，“那行。你还真是恨不得我就待在你身边。” 程翊没吭声过了会儿才说：“你别嫌我烦，我……我现在心里不踏实，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周泽一听他这个语气就忍不住难受，“没嫌你烦，我要真烦你早躲的远远的了。” “真的吗？那你亲亲我。”程翊转头看他，认真地说。 周泽：“……二者有什么联系吗？” “你不亲我还是嫌我烦。”程翊说着眼神儿又黯淡下去，他一脸失落地转过头。 周泽算是看出来了，合着在他面前装可怜撒娇呢，可明知道是装的，可周泽看他那一脸的失落的模样还是有些心疼。 周泽还是探头亲了下程翊的侧脸，但是他一脸严肃地说：“装可怜对我是没有用的。” 程翊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没笑啊。” “笑了，嘴都合不上了。” 程翊满脸笑意开始跟他装傻，“我真的没笑啊。” 周泽看他的模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傻不傻？” “有点。”程翊看着他，眼眸里的深情明晃晃的，不加掩饰，周泽看得心里一动，谢谢有个人这么爱他，原来这个世界还有人为他的一举一动或喜或悲。 “对了，你做什么工作？” “私人俱乐部的健身教练。” “健身教练啊，怪不得肌肉那么漂亮。” “我也觉得……看我干嘛？我是不会谦虚的……又笑，吃错药了吧。” …… 两人边聊着天边吃饭，虽然说的都是毫无意义的废话，但是空气中却充满了温馨的味道，让人情不自禁地微笑。 午饭时间，程岸冰和公司里的心腹在外吃饭，他眼里射|出一丝喜悦的光，“你说程翊今天和一个男的在公司外面拉拉扯扯？” “嗯。程副总好像挺重视那个人的，还特地让张助理送他回家，而且衣服扣子都被扯掉了，可程副总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56. 程岸冰突然问：“我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好像没什么效果，周以泽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程岸冰冷笑了一声，“我猜也是。行了这事儿就这样吧。” 下班之前，程东城打电话过来，让程翊回去吃饭。程翊扯了扯领带犹豫了下说道：“我晚饭和人约好了。” 那边沉默了会又说：“谁啊？” 程翊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朋友。” “男的女的？” 程东城很少过问程翊夜里有什么活动，今天很是反常，程翊有些疑惑，“怎么了？” 程东城清了清嗓子，意味不明地说：“交朋友可以，但是请不要影响工作，更不要成为公司职员的谈资。” 程翊皱了皱眉头，虽然不明白他爸在说什么，但是他已经有头绪了，“行了，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程翊拨内线让助理进了办公室，“今天公司貌似在传关于我的谣言，你知道吗？” 助理心尖一颤，真是会出难题，这要是回答知道，副总肯定怪他没有及时反馈，要是回答不知道，又得被扣一个不关心公司情况的罪名，怎么着都是他的错。 程翊看出张助理的犹豫，换了个问法，“行吧，她们在传什么。” 张助理试探着问：“您确定要知道吗？我怕您听了受不了。” 程翊笑了下，“你是对我的耐受力有意见吗？” “不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张助理连连摆手，“她们，她们说，您今天中午和一个男的在车里玩～玩～您懂的。” 张助理说完僵硬地站在那里等待着暴风雨的来袭，可程翊闻言一句话没说，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笔，他十分有节奏地敲着桌子，一下又一下，那声音简直像砸在张助理心上，他心里哀嚎，这到底是生气还是没生气，太折磨人了。 程翊抬眼看了一眼时间，正好到了下班时间，他对助理说道：“通知一下，今天加班。” 张助理：“……” 张助理出去的时候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看着急急忙忙要回去的众人，张助理欲哭无泪，这活儿真不是人干的。 程翊等待了五分钟才起身出去，众多职员还嘟嘟囔囔地抱怨，看他出来立马消音了。 程翊停下脚步环视了一下众人，冷声说道：“在公司的时候，我更希望你们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而不是去八卦一些有的没的。那些一听就知道不靠谱的谣言，居然还能传的整个公司都知道，你们是不是太闲了？” “还是说那些谣言是你们喜闻乐见的？哪怕知道离谱的不像话，可恰好能迎合自己内心的想法，所以能昧心的当真。我不想去追究谣言的源头，你们也不需要去怪那个人，毕竟没有你们，这个谣言也不会传的整个公司都知道，不必五十步笑百步，你们每个人都是推手。 ” “公司守则里有关于职员不能私下传播谣言的，责罚是随谣言传播的严重程度来定的，这次影响很不好。当然！这件事也有我的问题，私人问题不应该在公司外面解决。我说的私人问题也不是你们传的那些不堪入目的。所以我今天和你们一起加班，大约到九点，我希望你们以此为戒。” 程翊说完转身回了办公室，他给周泽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要加班不能回去吃饭了。 “你不是副总吗？好歹也是管理层的，加班这种事不是你们定吗？” “我让加班的。” “……厉害啦程扒皮。这不是折腾自己吗？我正洗菜呢，真不回来吃了？” 程翊也不好受，本来打算和周泽好好吃顿晚饭的，又被搅和了，而且最操|蛋的是罪魁祸首是自己。 “你吃吧，我九点多才能回去。” “没事，等你。我买了好多菜，今天吃了两顿外卖，晚饭做点好的，不过到那个点也只能算夜宵了。” 程翊低笑一声，“那我尽量回去早点。” 程翊想着周泽在家等，还是没能坚持太久，加了两个多小时的班他就直接走了，也没通知众人下班。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动，生怕程翊待会儿折还，老老实实坐到了九点。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谁都不想再讨论那个话题，今天传的沸沸扬扬的谣言也平息了。 程翊回去的时候，周泽坐在沙发上打游戏，见他回来愣了愣，“你怎么回来这么早？我刚把米饭插|上。” 程翊把西装扔在沙发上，去卫生间洗手，他笑着说：“不急，你什么时候做，我什么时候吃。” 周泽放下手机也去洗手，“那我不做了，你等着饿死吧。” 程翊拿毛巾擦了擦手，伸手勾住他脖子，把他拉到自己面前，给了他一个绵长而热情的湿吻。 周泽揪住程翊头发把他往后扯了扯，他喘息着说：“你他妈不是连吃饭都不愿意和别人在一个盘子里夹菜吗？怎么不嫌弃我？动不动就接吻？” 程翊认真地说：“我不嫌弃我亲近的人。” 周泽笑笑没接话，“行了，我去做饭了。好在汤已经炖了，其他菜我也洗好，待会切切直接炒就成了，用不了多久时间的。” 程翊心满意足，在他脸上啾了一口，“我和你一起做。” 周泽想到了某次不好的经历，他果断地拒绝了，“我不想浪费时间。” “我这次不添乱。”程翊信誓旦旦。 五分钟后。周泽往后伸手，“番茄切好了吗？” “好了。”程翊把盘子递到他手里。 周泽拿过来一看，发现里面只有几小块番茄，切的还算不错，只是…… 他看着盘子沉默了会儿，回头问：“你切了几个？” “三个啊。” “你逗我玩呢，三个就切了这么点？” “确实是三个，不过中途我吃了两个。” 周泽：“……你饿了你怎么不早点说，那我就自己动手了。” “不是，我没那么饿。我是觉得那两个切的太差劲，卖相不好看，不能体现我的水平就给吃了。” “……程翊，你出去吧。” “……哦。” 夜里洗了澡两人躺到床上，周泽本身是睡觉之前会做一百个俯卧撑的，可今天没练两个程翊就脱了背心整个人爬到他背上了。 “我操，你干嘛？”周泽差点没被压趴下，他胳膊绷紧支撑着身体。 “背着我做几个。你以前还坐我腰上呢。”周泽没穿上衣，程翊非常享受两人肌肤相贴的感觉。 “滚！能一样吗？你表哥才多重？你坐我腰上能把我腰坐折了。” “所以我让你背着我做，我现在整个身体趴在你身体上，这样的话你全身分摊我的重量，也没有多重。你要不乐意我背着你做也成。”程翊亲了亲他的耳垂，手又开始不老实了。 周泽感觉自己屁股被什么顶着，脑门上青筋都出来了，他一卸力趴在了床上，“你给我下去！” 程翊把他埋在他颈窝闷闷地说：“再来一次。” 周泽简直想把程翊踢下床去，“我操，你精|力真是旺盛。” 程翊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顺着他的肌肤往下滑，抓住了他的重要部位。周泽咬牙坚持，还是没能抵过程翊这个心机boy的手活儿。 运动过后，程翊揽着周泽，耳语般轻声问：“你说过，什么时候喜欢我喜欢的无法自拔了就会让我上，那你准备什么时候？” 周泽的呼吸一滞，“你还记得？” 他不知道为什么，程翊的话让他觉得很难受，其实在程翊看来，自己并没有很喜欢他吧。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对程翊的喜欢，但是他真的很喜欢程翊，以至于根本不用花心思去构想未来，因为在他心里他们俩在一起生活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在他心里，他们俩就应该在一起，一辈子都不会嫌多。 以前的他明明是别人的港湾，可是在程翊面前他只需要靠在程翊怀里就够了。程翊对他很纵容，过多的纵容让他无法很好地跟程翊表现自己的喜欢。 其实想想，以前和景硕在一起，他可以很体贴，可一切都只是流于表象。 或许是因为自己平时总表现得那么满不在乎，所以让程翊有那种错觉。 周泽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其实你想来就来吧。” 程翊闻言并没有过多的情绪，他紧了下手臂，把人往怀里带了带，“不必这样，没必要因为愧疚而委屈自己。”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是那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人吗？” “可我……” “可你并没有感受到我有多喜欢你？”周泽打断他的话，“我以前有个男朋友，事事让着他，处处宠着他，但是他还是觉得我不够喜欢他。现在我不宠着你，由着自己的心意来，你也觉得我不够喜欢你。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喜欢。” 程翊抿了抿嘴，“我可没说你不够喜欢我，我刚才只是想说我还没有准备润滑剂和保险|套。” 周泽：“……” “对我和对他算差别待遇？”程翊说完就松手了，他翻身背对着周泽，好像是生气了。 周泽看程翊生气了犹豫了下说：“那个，其实也没有太宠，一般宠。”他可能犯了一个错误，不应该在现任面前提前任。 “你对他也这样？” “程翊，你看你这样乱吃醋就不可爱了。他没跟我生过气，我也没机会哄他。” “哦是吗？” 周泽听程翊不咸不淡的回答，眉头一拧直接把程翊按在了床上，他恶狠狠地说：“不许冷战！你要是心里不舒服揍我一顿也成，这个样子我们两人都不舒服。” 程翊本来听了周泽的话也没有太大的感触，毕竟前男友这种过去式不值得一提，他只是想看如果他生气了周泽会怎么样哄他，可…… 57. 第二天是星期五，程翊去上班，周泽只能无所事事。中午程翊回去的时候发现周泽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上面还有好多数字，杂乱无章，不知道在写什么。 “这是什么？” “没什么。”周泽见他过来直接把纸折了起来揣进了兜里。 程翊：“……” “我就请了三天假，你明天陪我回去处理一些事情吧。” “好。”程翊突然想起来两人这么久了还没好好约过会，索性提议下午下班以后一起出去吃个饭，权当约会了。 周泽闻言笑了起来，“约会？约会就吃饭啊？” 程翊摸了摸耳朵，有些尴尬，“不都是这样吗？吃个饭然后再去看个电影。” “我俩又不是没在一起吃过饭，我还给你做过饭菜呢。你说的那一套只是适用于刚恋爱的情侣，找机会亲密接触或者是在一起腻歪，你觉得我俩有那个必要吗？” 程翊：“……那就出去吃个饭，还省的你去做。” 周泽笑他傻，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了。 下了班，程翊开车回来接周泽。 周泽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去哪儿吃。” “我订了……”正说着手机突然响了，“等下，我先接个电话。” 是卢二的电话，程翊接通电话，“怎么了？” “程副总忙吗？不忙出来吃个饭呗。” “程副总很忙，不想和你吃饭。” “哎我操，你还真是会顺杆爬。赶紧过来，三缺一就等你呢。” “……知道的听得懂你是想请我吃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约我打麻将。” “得了吧，和你打麻将别说哥欺负人，你牌都拎不清。”卢二又开始催，“你快点来啊，老地方。吃了饭我们再去玩。行啦行啦就这，挂了。”话音刚落声筒里只剩下嘟嘟嘟的声响，生怕程翊会拒绝。 程翊无奈地说：“卢二叫我过去聚会，你想过去吗？不去的话我们俩自己去吃。” “没事，去见见。我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他们了，哦不对应该是六年了。”周泽现在脑海里的时间线还是混乱的。 “听你的。” 程翊边开车往那边去，边和周泽聊着天，正说着话他往外面随便一扫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缓缓把车停在了那人面前。 程翊放下车窗说道：“怎么在这里？” 周以泽搂着一大叠书往公交站牌处走去，边走边低头摆弄着手里的书，他听到声音诧异地抬头看了过去，等看清来人才露出笑脸，“我刚下班，等公交回家。” 程翊听到“等公交”几个字眉头一拧。 周以泽见他这个样子连忙摆了摆手，“别多想，我的车只是送去保养了。反正今天是星期五，我想着回家晚也没事。” “回去吃什么？”程翊反问。他表哥成绩优异，毕业后直接被留校了，工作了以后很少会花家里的钱了，去年也从家里搬了出来。他这个时间点回去，要么就自己做，要么就是订外卖了，不过程翊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 “啊？”周以泽挠了挠头纠结着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上车吧，正好我朋友聚会，一起去吃个饭。” “不用了吧，我，我不认识他们，去了会不会有点尴尬？” “没事，人都挺好的。反正今天是星期五，出去放松一下。”程翊上辈子几乎不怎么和他表哥接触，可是这辈子因为周泽的缘故，他情不自禁地去接触他表哥，因此和他表哥的关系确实亲近了许多。 接触久了也会发现，他表哥虽然性子软但一旦涉及原则问题就会寸步不让，还挺可爱的。 那次搬家程翊还去帮他了，两人现在算得上兄友弟恭。当然，他这次突然邀请周泽也有另外一个原因…… 周泽也没有太执拗，刚准备上车却瞥见副驾驶还坐着人，他问：“还有朋友吗？”他微微弯下身本来想朝那人打了个招呼，可发现那人呆愣愣地看着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周泽本来盯着他看，见他注意到自己的目光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笑容，他温和地朝周以泽点了点头，“你好。” 周以泽见他笑的一脸柔和，怔愣了两秒，他有些摸不清这人的脾气。 “快上车吧。”程翊转头看了一眼周泽的笑，眼神儿温柔。 周以泽拉开车门坐到后面，他有些紧张，毕竟没有见过程翊的那些朋友。 程翊等他坐稳了才开车继续往那边赶去。 “这是我的男朋友。”程翊突然说道。 “啊？”周以泽愕然地看向周泽，他愣愣地说：“你是不是掉了个‘性’字？” 坐在前面的两人闻言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就是男朋友。”程翊又补充道：“挺有缘的，他叫周泽。” 周以泽闻言脸上的表情更丰富了。 周泽从后视镜里看他的模样有些感慨，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还在他的身体里呆过两个月不知道他会做何反应。 程翊见他说完，周以泽纠结的脸都皱起来了，像是在思考怎么回答他的话。 过了好半天周以泽才憋出来一句话，“挺好的，不管男的女的在一起舒服就好了。” “嗯。”程翊笑笑，“那你怎么不找女朋友？” “我？”周以泽摆摆手，“我还没考虑过。” “你要是找不到合适的，我给你介绍几个。” 周泽嗤笑一声，“程翊你这语气听着特别像那些七大姑八大姨。” “我就随口说说。我也没有女性朋友。” “还真有脸说，你现在知道你怎么弯的吧，接触女的接触太少了。” 程翊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周泽仿佛看出了他眼神儿里的意思——我他妈明明是被你掰弯的。 周泽笑着摇摇头，其实程翊还真不算被他掰弯，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程翊对哪个女孩表现过爱意，别说爱意了就是一丁点兴趣都没有表现过，估计是骨子里就不直，只是没发觉而已。 “你安心开车吧。”周泽不再理程翊，而是和周以泽聊了起来。 刚开始周以泽还有些拘谨，后来两人聊的挺投机，渐渐放松起来。 程翊在一旁听着，他突然想起来周泽还从来没有像这么和他喋喋不休。但他也没有吃醋，他知道这是周泽的心结，他对他表哥的愧疚不是一天两天能磨平的，所以才会情不自禁得表达自己的友好。 开了二十多分钟的车，三人终于到了酒店，找到卢二定的雅间，三人陆续进了房间。 “你可算过来了。这位……”卢二盯着周以泽看了几秒才认出来他是谁，他立马欢腾起来，“这不是我哥吗？真的是好久不见。” 刚开始叫程翊出去玩，让他带上他表哥，程翊总是推三阻四，次数多了他们也就不提这事儿了，没想到程翊今天居然带他哥过来了。 周以泽茫然地看着他，不过还是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这位是？”孟弘文看向程翊身后的周泽。 “我男朋友。”程翊丝毫不避讳，直言道，他说完就招呼身后的两人坐下。 其余三人本来都姿态随意地坐在那里，闻言瞬间直起了身子，紧紧盯着周泽。特别是卢二，那眼神儿恨不得刮掉周泽一层皮。 周泽不为所动，挨个和他们打了招呼。 “这么多年了，我居然不知道你是弯的。”卢二痛心疾首地说道。 “行了，别装了，你又不是没和男的交往过。” “说话负点责任，我可从来没和男的交往过。哪怕是去玩，我也就点过一两次男的，摸两下手感不好我就没继续了。我可是直的。再说我也不敢弯啊，我爹要是知道我是弯的非得打断我第三条腿，反正也没用了。” 其他人闻言都笑了起来，自觉地跳到下一个话题，这事儿算是翻篇了。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喜欢男喜欢女都没差，他们震惊得是程翊这小王八羔子以前总是清心寡欲的，无论男女都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这突然带了一个男的过来还声称是自己男朋友，他们确实有点接受不了。 不过这一顿饭吃的倒是和谐，他们几人和周泽倒也聊得来。只是很快几人发现了周以泽“有些不对劲”…… 周以泽很少插话，只是安心地吃着饭菜。他坐在魏巍旁边，中途不小心把手边的红酒碰翻了，溅了魏巍一身，他连忙抓了桌上的纸巾帮魏巍擦，“不好意思，我……” 魏巍私密部位突然遭到袭击，他一把抓住周以泽的手腕，面不改色地接过他手上的纸，“自己来。” 周以泽这才注意到那个位置有多尴尬，他朝魏巍抱歉地笑了笑。 “哈哈哈哈哈哈，”卢二看了一眼魏巍的裆|部开玩笑说道：“你失禁啦？” 魏巍懒得搭理他，慢条斯理地擦着衣服。周以泽闻言居然认真地说道：“不是，那是酒。你别这么说。” “啊？”无辜的卢二一脸懵逼，“没，我就开个玩笑。” 周以泽看向魏巍，眼里满是愧疚，“你电话号码给我，我，我明天再给你买一套衣服。” 魏巍见状安慰他说：“没事的，很快就干了。” 程翊知道他表哥的脾气，他待人待事都和善，对错分得很清，一旦自己做错了事不找方法补救心里就堵的慌，但本来就是让他来放松的，他不想让他表哥心里一直不舒服。 他说：“真的没事的，不是什么大事。酒渍其实很容易弄掉的。你别在意，都是朋友没人会说什么。” 本来还有人声的饭桌因为这么一个小插曲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着周以泽，像是在等他的反应。 周以泽察觉到饭桌上的气氛淡了下来，心里更觉得不好受了，默默地低下了头。 程翊看他一副犯了错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有时候真的在想，不知道他姑父姑姑到底是怎么待他表哥的，总觉得他表哥有点社交恐惧症。 魏巍见状沉默了两秒说 道：“不用买新的，随便帮我洗洗就行了。” 周以泽闻言抬头看他，脸色才缓和起来，他满口答应，“好！” 虽然只是一个小事但是那三人也能明显得感受到周以泽的变化，虽然以前也接触的不多，但这前后性格相差实在有些大，三人心里感慨，看来时间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吃过饭几人去了一家高档的俱乐部玩桌球，他们订了一个大的包间，里面放了三台球桌。 魏巍本来不想打球的，他衣服湿了，里面更是黏黏的，实在不舒服，但是程翊却让他教周泽玩，他只好当起了老师。 程翊和周泽一起。“打斯洛克？” “随便。” 两人打了一局，程翊一球险胜，“怎么样？还玩吗？” “坐会吧。” “成。”两人坐到角落里的椅子上，各自倒了一杯酒。 旁边桌的孟弘文和卢二已经开始第二盘了，卢二输了一局骂骂咧咧的，孟弘文无奈地看着他。 “怎么样？看到他们会不会很感慨？”程翊能明显感觉到周泽今天很开心。 “嗯。卢二还没有变，不过孟弘文……我倒觉得他变得内敛了。”孟弘文今天也没说太多话，身上那股斯文败类的气息减轻了好多，更加成熟了。 “嗯，也没以前那么爱玩了。” “怎么回事？” “还记得万小年吗？” 周泽看了一眼程翊，“俩人在一起了？” 程翊笑笑，“不是。当年那小孩在他家帮忙，也不知道怎么着，他就喜欢上人家了。那会儿那小孩还没成年，他平时也就口头开开玩笑逗逗人家，眼巴巴等人成年。” “后来呢？那小孩不喜欢他？” 程翊沉默了下又接着说：“我只知道他还没等到万小年成年就做了错事。” “错事？”周泽眉头一拧明显想歪了。 程翊听周泽意有所指，笑着摇摇头，“你放心，肯定不会是你想的那样。他不说我们也不会问，后来那小孩就走了。” “如果真想找肯定可以找到。” “不是不想找，而是不能找。一个人做了错事，可是却没有补救的方法。他这么放不下，或许不是因为太过喜欢，他对感情一直抱着游戏的态度，可他对万小年的愧疚时间都抚不平。” “嗯。”周泽若有所思，他把目光投向了最那边的周以泽，眼神儿有些复杂，“我算幸运的。” 他以前一直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强占了周以泽的身体，他心里安慰自己或许是周以泽死了他才接手的那具身体，可没想到他离开了那副皮囊，周以泽反而活的好好的。 当他看到周以泽的时候，心里一惊，他有些后怕，如果他没有离开，那是不是那个灵魂就永远被压在那具身体里，永远地沉睡。 他这辈子什么都不怕，唯独怕亏欠别人，算起来他到现在只亏欠过两个人，一个是程翊，他亏欠了他无法弥补的六年，另外一个就是周以泽，他差点亏欠了他一条命。 好在他把身体还给了他，而且他还有机会去弥补自己的过失…… 周以泽学东西很快，但是也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不是滑杆就是跳球，没打出来一个漂亮的球。 魏巍看他姿势都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打不准球，观察了会他突然反应过来，他想了想说道：“你先练练，我去看看卢二他们那桌的战况。” “哦好。”周以泽立马答应了。 魏巍还真走了，去隔壁桌观战。 周以泽见他没有朝自己看，心里松了口气，放下了一身的戒备，把心思全放在球上。 他瞄住一个球，“啪”的一声一杆进洞。打完了球他抬头偷偷瞄了一眼魏巍，见他没有看自己不自禁更加放松了，他专心打其余的球，打了五杆没一杆失误。 看来刚刚还是太紧张了，周以泽想着在心里叹了口气。 魏巍嘴角微微上翘，他说是看卢二他们打，其实还是在看着周以泽，当然也把他偷看的小动作看入眼底。 几个人在一起玩到深夜，最后离开的时候周以泽总跟在魏巍屁股后面，一直跟他到他车边。 其他人有些奇怪，不知道他要干嘛。 魏巍也很茫然，“怎么了？” 周以泽尴尬地指了指他的裤子，“你……你不是说让我洗吗？” 魏巍这才想起来这一茬儿，本来他就是想换种方式安慰他，没想让他真洗，可他倒是记得清楚。 魏巍哑笑，“你该不会想让我当街把裤子脱给你吧？” “啊？不是，我没那个意思。那……那我……”周以泽一脸尴尬，不知该怎么去接下面的话。 魏巍盯着手足无措的周以泽看了几，过后笑笑，“要不明天你来我家吧。我把号码给你。” “去你家？”周以泽有些犹豫。 “不答应吗？那就算了。”魏巍说完就拉开车门要上车，周以泽见状一把拉住他，“别别别，你说说你号码，我记着。” 周以泽留了他号码才放人走了，他往程翊的车里走去，不过走了一半突然想起来程翊家的方向和他家方向是完全相反的。 他停下脚步朝程翊说道：“你们先走吧。我打车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这离我家不算远。” “不麻烦的。”程翊很清楚他在想什么。 “真的不用了。还要让你们多跑一趟。”周以泽坚持要自己回去，程翊拗不过只好答应了。 程翊转身准备上车，可周以泽又叫住他，“等等，那个……” “嗯？”程翊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最近总收到一个人的邮件，他……他说了很多内容，但是所有的内容貌似都只有一个目的，”周以泽知道这不算小事，还是得提醒一下程翊，“他好像是想激起我对你的怨恨。” 程翊很清楚做这事儿的人是谁，其实他大哥上辈子也是用这种手段挑拨他们的关系，蛊惑他表哥，害得他丢了一条性命。 可这辈子他和他表哥的关系远比上辈子亲密，那种挑拨离间的手段丝毫不会影响他们的关系。 58. 第二天程翊陪着周泽回去处理事情，路程远两个人交替着开车。 “你前两天有没有去看阿姨？” 周泽原本看着窗外的风景闻言转头看他，茫然道：“阿姨？哪个阿姨？” “……你妈。” 周泽顿了下点点头，他重新看向窗外，沉默了良久才说：“你去看过她？” “嗯，介意吗？” “没有，我还得谢谢你去看她。她挺爱热闹的，她以前就总嫌弃我话少，”周泽苦笑着放下车窗，长出一口气，“我总是不知道和她说什么，毕竟每天在一起生活，总觉得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事情。她每天下班回家都会问我，今天中午吃了什么，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有没有和同学打架……全是琐碎的事情，而且每天都是一样的问法，可我的回答却一天一个样。” “后来她走了，我才发现家里有个人陪你说话有多好，哪怕有个人问你今天的饭菜合不合口味都行。后来我经常去看她，总是和她聊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想到什么说什么，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她都爱听，只要我好好的。” 程翊微笑了下说道：“我们以后也会变成那样吧。” “或许吧，像亲人一样的恋人。”周泽看向他，眼神儿难得温柔。 “亲人一样的恋人？”程翊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嘴角向上弯起一个淡淡的弧度，这么说来还真的很美好。 “对了，那间公寓还是租的吗？” 程翊点点头，“对。怎么了？” “我们买套新房子吧，总归是要住的。”周泽虽然看上去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但是他心底里最渴望的还是能有一个自己的家，和一个陪伴的人。 “你喜欢哪里的房子？我让张助理留意一下，到时候你要满意我就买下来。” “没必要让你买，”周泽皱了皱眉，“买房子的钱我们一人一半的，太贵的我负担不起。到时候我自己去看就行了，毕竟是我们自己的房子。” 程翊知道自己的话让周泽有些不舒服，他沉默了会补充道：“我没有把你圈在家里养着你的意思。你回来以后要是想继续干健身教练这个工作可以继续干，要是想做别的我也支持你。你说的对，房子是我们两个人的，等有时间了我们俩一起去看。” 周泽瞥了他一眼故意说道：“和你在一起不能体会到养家糊口的责任感。” 程翊笑了起来，“其实你要是想养我我也不介意。反正我每个月根本拿不了多少现金回家，平时家里的开销估计都得你承担。” “那算了，你一个扣子都要八百我实在养不起。” “你给我买什么我穿什么，毕竟人长的帅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 “你是在说我吗？” 程翊忍俊不禁：“对，说你。” 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时间也不难打发。到了地方以后周泽让程翊在家里收拾东西，他先去辞职。 “你把我行李收拾一下。”周泽环顾了一下房间，“正好这个月快结束了，我已经打电话给房东告诉她我下个月不租了。” “哦好，那我打电话给搬家公司。” “对了，”程翊出声叫住周泽，“这些东西搬回去放哪里？” 周泽看了看也有些为难，那些东西程翊家里都有，所以没必要搬回家，不过留在这里又太可惜，至于放在哪里…… “那要不……只搬一些大件的电器，到时候给卖了，剩下的东西……留这儿吧，反正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 程翊盯着周泽看，话说的倒是满不在乎，但他脸上的表情倒是暴露出他的不舍。 不过程翊还是点头说道：“行吧，听你的。” “那我走了。” 等周泽走了以后，程翊打电话给了搬家公司，然后又通知张助理，让他等搬家公司把全部家具电器搬回去以后，把这些家具电器全放到他的一处私人公寓里去。 那套房子是他爸给他的奖励，不过他从来没住过。程翊琢磨了下，到时候跟周泽商量一下，要不就不买了，反正有现成的房子。 两人折腾了大半天，总算把事情都处理好了。 回去的时候已经到了夜里，周泽头枕着座椅的靠背闭上了眼睛。 程翊怕他着凉升上了车窗，周泽口齿伶俐地说：“没事我不睡，我就闭眼睛休息一会。” “嗯。我想起来我爸去年送了我一套房子，一直放在那里没装修，要不我们就住那里，还省的还多掏钱。”程翊想想又补充了一句，“我真的不是想养着你，左右那房子空着，你就当那是你岳父送你的礼物。” “你的嫁妆？”周泽看向他笑道。 “你要那么想也成。” “那我就负责装修。” “成。” 程翊和周泽正式过上了同居的生活。周泽也很快找了新工作，依然是健身教练的工作。 最近公司有些忙，程翊没时间回家陪周泽吃晚餐的，好不容易空下来了他赶回家发现周泽居然还没回来。 程翊打那边电话没人接听，他以为周泽还没下班，于是卷起袖子洗了手准备去煮点米饭。 他虽然不会做菜，但是煮饭什么的还是会的。他顺便把冰箱里的菜也给洗了，忙活了四十分钟，可周泽还是没回来，而且电话也没打来一个。 程翊有些担心，周泽平时回家都挺早的，他又打了电话，可那边还是没有接通。程翊想了想，进厨房把饭给拔了，拿了外套准备出门，他想去健身房找周泽，这时手机却响了。 “你在哪里？”程翊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那么严肃干嘛？你回家了吗？”那边传来周泽随意的声音。 “嗯。你怎么还不回家？” “你要不随便弄点东西吃。学员请我吃个饭，我晚点回去。” 程翊沉默了会心里有些委屈，他没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周泽听那边挂了电话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他头发有些湿额头都是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衣服也皱巴巴的，看起来很是狼狈。 他把手机扔在了副驾驶座椅上，右手小臂疼的难受，上面被刀划了一条长口子。 今天下午没什么事他走的挺早的，可是突然从后面窜出来两辆车死追着他不放，虽然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是为什么，但不知道这群人来历他不敢把他们往家的方向领。 他开车带着那两辆车瞎转，最后在一条没人的道上生生被逼停了。 从一辆车上下来四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另一辆车的几个人没下来但是坐在车里紧盯着他，生怕他会溜。 那几个人要过来，周泽冷笑一声直接启动车子猛打方向盘掉头又跑了，正准备过来的那几人气急败坏赶紧往自己车边跑。 另一辆车倒是追的紧，周泽带着他们又兜了一圈，最后开往市中心去，下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路上的车也变多了。 周泽又和他们耗了一会儿才把那两条尾巴给甩掉。他总觉得那群人有备而来，没准儿回家也会被堵上，所以他又回了俱乐部，他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他从车上下来准备去楼上待会，等晚一点再回去。 可没走几步，原本空旷的车库却钻出来四五个人。 “妈的。”周泽这次是真的确定他们是有备而来了，估计不仅在这儿安排的有人，小区估计也有人。 这种情况是没法儿跑了，再说四五个人而已。周泽已经好久没动过拳头了，但是打这几个人还是不在话下。 可谁知道有个人突然掏出了一把弹簧刀冲着他就来了，好在他反应快，拿胳膊挡了一下，小臂登时就渗出好多血，刀口挺深。 周泽吃痛地皱了皱眉，发狠卸了那人的胳膊。这时保安突然过来了，他们看到监控赶紧赶过来帮忙，那群人一看有人过来赶紧跑了。 “呀！是周老师啊？你没事吧？”保安紧张地看着他的手臂，老师在他们的监控下还受伤了这事要是胖了经理知道了…… 周泽挤出一个笑和保安道了谢，“没事。”他胳膊上的伤势估计是挺严重的，怕是得缝合。 他刚坐上车准备去医院程翊就来电话了。为了不让他担心，周泽就撒了个谎，谁知道让程翊误会了。 程翊挂了电话，随便做了点饭吃了，他心里有些不安，周泽从来不会把他放家里和别人去吃饭，可这次……还用那种满不在乎的语气。 程翊不免有些胡思乱想，毕竟周泽是私人健身教练，在一个时间段教学是1V1的，万一…… 周泽回来时候已经九点钟了，他看程翊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有些心虚，“吃饭了吗？” “没吃。”程翊赌气说，“我不会做。” “你可以订餐吃啊。”周泽看程翊脸色郁郁，笑着走到他身边，“怎么了？生气了？” 程翊突然觉得这有点不对，就好像是晚归的丈夫哄妻子…… 他清咳一声，“你和一个学员吃的饭，还是和一群？” “当然是一群啊，你在想什么？”周泽面不改色地撒谎，“好歹是有家室的人，我怎么可能单独和人出去吃饭。饿吗？我去给你煮点面条吃。” 程翊这才放下心来，他凑到周泽面前亲了亲他，“下次要说清楚。” “你自己小心眼怪我？” 程翊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周泽挑眉，“还是说你对自己没信心？” 程翊一把拉住他的右臂，周泽眉头一皱强忍着没喊出疼。程翊察觉到他的异样，他看向周泽的胳膊，他握的那部分有很明显地隆起，像是包了什么。 程翊连忙松开手拉住他手腕要看。周泽赶紧挡了一下，抽出自己的手，他笑道：“你干嘛？那么严肃。我胳膊不小心碰伤了而已。” 程翊抿了抿嘴看着他，“碰伤？碰伤需要拿纱布包着？你当我傻？” 周泽见糊弄不过去，勾住他脖子咬住他嘴唇，低沉着嗓音哄道：“行啦宝贝不生气了，还不是怕你担心吗？” 程翊难得不为“美色所动”，他推开周泽，脸色阴沉，“到底怎么回事？” 周泽看躲不过去只好说实话，不过他把伤势说轻了一些，不然让程翊知道他缝针了恐怕得心疼。 程翊听了来龙去脉，脸色阴沉得都要出水了。他拉过周泽的手帮他脱了外面的衣服露出了小臂，小臂用白纱布包的结结实实。 程翊眼里满是心疼，“你说实话，到底伤的多深？疼吗？” 周泽笑笑，“不疼。” 程翊自然知道他只是在安慰自己，看着他胳膊上的伤口，他低声呢喃，“对不起。”程翊心抽痛了下，他明明知道他大哥在想办法对付他，可是居然心大的放任周泽一个人，害得他受伤。 程翊把周泽紧紧搂在怀里，好在没有出大事，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宝贝，你别难受，不是你的错。”周泽轻声安慰程翊。 “怎么不是我的错？我从来都没有保护好你，不管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程翊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声音有些发颤，“以后不会了……不会了……” 周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顺着他背慢慢地拍着，任他抱着自己。 程岸冰发现上次的事失败以后程翊就把周泽保护起来了，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公司那边，程翊还是没说让他回去的话。程岸冰懊恼不已，去酒吧的次数明显增多了。 这天他喝的醉汹汹的，第二天也不知道从哪个女人床上爬起来的。 他回家没待多久，就收到好多匿名发来的照片，没有限制级的画面，但是拍摄的照片都是在室内，没发给他限制级的不代表那人手里没有。 这样的无非就是勒索他钱财，可他发现并不是，里面还有好多其他的照片，是他弟和那女人进出公寓的。 程岸冰后背爬上一丝寒意，这女人该不会是他弟包养的吧？他弟有很强的占有欲，只喜欢玩雏儿，碰到喜欢的他会花钱把人包下来，但是他没玩够之前他绝对不允许别人碰他的人…… 虽然是亲兄弟，但是他弟要是发起狠来也是不手软的。 程岸冰头疼地揉了揉头，妈的！ 这人到底想干嘛？程翊吗？程岸冰越想越有可能，程翊故意设计陷害他，然后害他和他弟兄弟失和。 程岸冰越想越有道理，本来以为他弟会很快知道，可等了几天风平浪静。 程岸冰困惑不已，难道不是程翊？毕竟程翊手里要是有他把柄不可能这么简单放过他，但又等了几天还是没什么发生。 程岸冰渐渐放下了一身的戒备，看来真的不是程翊。 又过了两天，程翊打了一个电话给他。 “喂？大哥最近怎么样？”程翊似笑非笑的语气让程岸冰没来由的厌恶。 “挺好，就是太闲了。我还是想回公司做事。”程岸冰瓮声瓮气地说。 “大哥还是好好休息吧，公司没有大哥也没什么要紧的。” 程岸冰闻言瞳孔缩紧，他握紧了拳头，程翊后来的话无非是一些耀武扬威的话，听了让人有一拳砸在他脸上的冲动。 等挂了电话程岸冰直接把手机摔在了地上，这个电话如同导火索一般把他这段时间对程翊的怨恨全部引爆，他越发地恨程翊，他简直一刻都忍不下去了，他现在非常想除掉程翊。 程翊死了他最大的敌人就没有了，假以时日公司迟早是他的。 这个念头犹如病毒一般在他脑海里扩散，最后简直麻痹了他的神经…… “一切都准备好了。我观察了好多天，程翊不加班每天大概是六点四十几分到那个位置。如果是意外车祸死亡应该不会追究到你头上。” “行，明天。找的人口风紧吗？处理事情别拖泥带水，每次让你干的事没一次能干成。” “我知道。他不敢乱说，要不然就是共犯了。” 挂了电话，程岸冰长出一口气，他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倘若明天事成，他就摆脱掉程翊了。 程岸冰这么一想，心情美妙得不像话，他又去酒吧玩闹，疯了一夜以后他感觉精神萎靡。 第二天他在酒店里醒来，发现他爸给他打了好多电话，程岸冰赶紧拨了回去。 “你在哪儿？”他爸的声音非常严肃，程岸冰一时有些心虚，“我在家。” “你赶紧过来回来一趟。” 程岸冰不敢耽误，去卫生间收拾一下自己，他脸色还是很难看，眼底青黑一看就知道是玩了一夜。 回家以后程岸冰才发现家里不仅仅只有他爸，还有他二伯和程翊。三个人面色凛重，程岸冰心里一惊，这么大阵仗到底是要干什么？ “大哥。”程翊神情冷淡，礼貌性地朝他点了点头， 他看着程翊有些心虚，但内心爬上一股奇异的快感。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他爸把这大叠纸扔到他面前。程岸冰拿起来看了一下，只一眼他就瞪大了眼睛，他哗啦啦地翻了所有的纸，里面整理得都是他购买各种毒|品的，以及贩毒的资料。 “这是什么？这怎么可能？根本没有这种事。我没有的！”程岸冰铁青着脸极力辩解。 “不是你做的？我也希望不是你做的，可是你账户上多得那么多钱是怎么来的？” “什么钱？我账户上哪来的钱？根本没有通知的。我真的不知道！”程岸冰觉得自己有口难辩，他颤着手，纸上的金额让他吃惊，这…… “白纸黑字都在上面写着，你还想狡辩？”他爸简直恨铁不成钢，“家里亏待你了吗？让你想到用这种方式铤而走险？你知道这事要是暴露出来不是你一个人的事，那是让整个程家都蒙羞！多亏了程翊过来告诉我们这些事，要不然有天你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 程岸冰转头看向程翊，他立马说道：“爸！我真的没有的，这都是程翊冤枉我的！爸真的是他……” “大伯，我这里还有一些资料。”程翊淡淡地打断他的话，“这里都是大哥两次筹谋要杀害我的证据。” 程翊的话一出，在场的人都呆住了。程岸冰闻言瞳孔收缩，他脸色灰败，嘴唇不自禁地颤抖着，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知道？ 程东城闻言一把夺过那叠纸，他越看越心惊。 “啪”他把纸扔在桌子上，“大哥你自己看看！” 老大噤了声，他犹豫着拿过那叠纸，他没想到程岸冰真的会做出谋杀兄弟的事。 “我待大哥犹如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可没想到大哥居然处心积虑地想要杀我。”程翊说着露出沉重的表情，“我知道大哥贩|毒的事情生怕会暴露出来，又实在想不出来解决方法才找大家来商量，没想到大哥居然把这个也推到我身上。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居然会让大哥恨我至此。” “你别含血喷人！我没有贩|毒？！”程岸冰目眦尽裂，声嘶力竭地吼着。 “那大哥是变相承认你想谋杀我的事实吗？”程翊轻描淡写地反问，他眼神儿凛冽紧紧盯着程岸冰。 程岸冰一时噤若寒蝉。 “大哥你说吧，这事怎么解决？”程东城冷声说道，他周身环绕着低气压。 “这个……岸冰，快！给你弟道歉，说你错了。”老大虽然知道这不是小事，但是他也不能把他儿子往火坑里推。 “老大！”程东城厉声呵斥，“你比我年长，理应比我明事理，他做出这种事情来是道歉就能解决的吗？”程东城的逆鳞就是程翊，这次程岸冰真的是把他惹恼了。以前他们再怎么斗，都不可能产生害兄弟的念头，没想到…… “倘若不是程翊发现的早，到时候出事的就是他！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出了事我可就真成孤家寡人了。都是堂兄弟，比亲兄弟差不到哪里可我没想过岸冰居然会想害程翊！” “这件事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算了的。我现在有两个办法，一送岸冰进监狱……” 一旁的程岸冰猛地抬起头，“不！不可以！” 老大也着急地说道：“老二，你……都是亲人没必要做太绝。” “是吗？那他找人谋杀程翊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程翊是他弟？”程东城脸色阴沉丝毫不容商量。 程翊坐在一旁，脸色平静，像一个局外人，或者是充分扮演一个受害者的身份。 魏巍家里是道上的，近年来虽然在洗白，但是伪造一些资料还是没问题的。至于那个女人不过是分散程岸冰的注意力，他的那个电话无非是激起他大哥对他愤恨。 程翊在心里冷笑一声，人可以蠢，但是不能蠢到自己不知道，他还真是佩服他大哥，凭他这智商做什么都是漏洞百出，居然还真敢对他下手。 “我知道一是行不通的，这事传出去对程家的影响也很大。那这样只有第二个选择了。” “什么选择？”老大着急地问道。 “把他送进平鸽疗养院，没有第三个选项。”程东城语气坚定，不容置喙。 谁都知道平鸽名义上是疗养院，其实和监狱没什么两样，进去以后没有人签署人同意就不可能出来。 里面有很多精神病人，但是他们家里又不想把人送进精神病院遭罪，所以就把人送去了平鸽。那里的待遇很好，唯一一点就是没有自由。 “我不要！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程岸冰大吼。 “哦？那我不介意把我的亲侄儿送进监狱。”程东城抓了桌子上的纸站起身。 “老二！”沉默良久的老大阻止他的离开，“我答应你。” “爸！” “你闭嘴！”老大直接站起身甩了程岸冰一耳光，“你真想坐牢？那是你一生的污点，进去了你还想出来？虽然去平鸽没有自由，但是只要你有心悔过，你二伯很快会同意你出来的。”老大说着看向程东城，眼神儿里满是期待，想听见他应一声。毕竟他也不能让程岸冰在那里呆一辈子！ 程东城像是没听见一般，不回答他的话。 后来，程岸冰丝毫没有反抗的机会被送进了平鸽，手续是程翊负责的。 “我妈……也在里面吗？”程翊想起来他妈当年莫名失踪了，现在想来估计也是被送进了这里。 “你妈是自愿进去的。她说过愿这一生不出这里。你……想去看看她吗？” “算了吧。她或许也不想见我。”程翊摇摇头，都过去了，说他狠心也很，绝情也罢，当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他注定一辈子无法释怀。 解决了最大的隐患，程翊的心才完完全全放了下来。 只是两人虽然在一起住，但是程翊忙着公司的事，周泽则是负责新房的装修，两人各自忙自己，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 这么过了小半月，程翊好不容易解决了工作上的问题空了下来，他天天黏着周泽。 星期六两人去超市里购物，程翊全程跟在周泽身后转悠。 周泽看收银台的队伍排的老长让他也去排一排，程翊不乐意非和他 挤在一起。 程翊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口说：“要不待会去看个电影？” “电影院人太多了，回家看。” “那没有氛围。”程翊看他眼底有些青黑心疼地说：“负责装修是不是很累？用帮忙吗？” “不用了，你忙工作就够累了。哦对了，新房子还空出来一个房间，你不是嫌在家看电影没氛围吗？那要不我给它改成家庭影院？” 程翊很自然地伸手想揽他腰，可是两人前后都是人，虽然他不介意人家的看法，但是还是不要太招摇，他手只是虚搭在周泽的腰际。 “其实和你待在一起，怎么着我都开心。”程翊以两人听得到的音量说道。 周泽瞥了他一眼，“是吗？那我上次让你和我一起到海边玩你怎么不去？” 程翊尴尬地笑笑，“那段时间太忙了，实在是走不开。你要是想去玩，等下个月我请一个星期的假带你出去玩。” “那多不负责任。我不是真想出去玩，是看你工作太累了，想和你去休息休息。”程翊那段时间加班加点，回家了依旧抱着笔记本办公到深夜。有时候谈生意碰上能喝的，回家的时候一身的酒气，周泽看的也心疼，所以想和他去放松，不过程翊总是没时间，走不开。 “有什么不负责任的，我忙了这么久出去放松一下没人会说什么。” 两人付了账回家看电影，无聊的爱情片，周泽看的昏昏欲睡，程翊微笑着他的脑袋一点一点的，慢慢凑到他唇边亲了下去。 周泽被他一折腾就清醒了，程翊吻技越来越好，周泽被他吻的有些动情。两人磨磨蹭蹭直接擦枪走火，索性直接做了起来。 折腾了小半下午，累得周泽躺在床上不想动弹。 程翊亲了亲他的额头，“去洗澡？” 周泽闭上眼睛挥挥手，“不想动。” “我帮你洗？” 周泽本来闭着的眼睛立马睁开了，他瞪了一眼程翊，他还敢说这话？周泽体力是挺好的，但是也抵不住程翊在床上疯狂地折腾。 做0虽然不用动，但是其实上比1更消耗体力，他每次累的一根手指都懒得动。上次他答应程翊让他抱自己去洗澡，他妈的这混蛋直接又抱着他在浴缸里做了一次。他后背碰的紫青，胳膊腿都差点折了。 “别做梦了。”周泽坐起身准备自己去洗。 程翊直接把他搂了起来，“行了别闹了。我已经保证过了，那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周泽看他一脸认真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懒懒地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两人泡在浴缸里，程翊细致地帮他清理，洗完以后还帮他全身的肌肉做了一个按摩，特别是腰，不好好揉揉周泽第二天会腰酸。 本来运动过后泡在温水里就让人昏昏欲睡，再加上程翊的轻抚，周泽直接靠在程翊怀里睡着了。 程翊把人擦干抱他回了卧室，自己穿衣服起来，精神抖擞钻进了厨房去做晚饭。 他最近对做菜很感兴趣，虽然每次烧出来的菜都不怎么好吃，但是至少能吃。不过他煮粥煮的是挺好的。 每次做完都不能让周泽吃辛辣刺激或者是油腻的东西，他一般就给周泽煮点粥。 周泽每次都骂他，“我他妈不想和你做|爱的一个最重要原因就是这个。老子累死累活让你操了那么久，醒了你就给我吃白粥？”所以程翊变着法儿地做粥。不过虽然每次周泽都骂他，但是每次只看他想做周泽也都由着他来。 周泽明里特别嫌弃他煮的粥，但是每次他都会把粥喝光。 煮了粥以后，程翊就在客厅里办公，他看了一眼时间，准备让周泽休息一个小时。到点了他再去叫周泽起来吃饭。 办公办到一半，门铃突然响了，程翊放下笔记本去开门，谁知道门口居然站着他爸。 程翊下意识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你怎么来了？” 程东城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说的是什么话？ 程翊解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吃完饭出来吹吹风，路过这里就上来看看。”程东城推开门直接进去了。 “吃饭了吗？”程东城坐到沙发上，看茶几上还放着笔电说道：“星期六星期天可以多休息休息，没必要那么累。” 程翊的眼神儿总往卧室方向飘，“哦好。我，我还没吃。” “怎么还没吃？你这段时间也不会回家吃，自己一个人怎么做的饭？” “哦，我最近在学做饭。”程翊不怕让他爸知道周泽的存在，但是他还是希望他们见面是在一个比较正式的场合。 程翊心里默默祈祷，周泽不要突然出来就行了。 “学会了吗？”程东城一听儿子学做饭很是高兴，“有时间做顿饭给我吃。” “厨艺不精，等以后做得好吃了再做给你吃。” “行，你去倒杯水给我喝。你阿姨最近人有些糊涂了，今天晚饭菜做的有点咸。” “嗯，她身体还好吗？”程翊说着往厨房去。 “精神头看着不错，就是记性没以前好了。” “过两天我回家一趟，去看看她。” 周泽被渴醒了，他迷迷糊糊下了床，随便抓了一件灰色的休闲裤穿上，光着膀子就出了卧室。 他余光瞥见沙发上坐了一个人，以为是程翊，嘀咕道：“做饭了吗？我饿了。” 程东城愕然地看着周泽，这时程翊端了杯水从厨房出来了。周泽看着程翊有一瞬的茫然，他转头看向沙发，等看清以后人僵在了原地。 程翊看看周泽上半身青紫的吻痕，又看看自己老子吃惊的表情，心生无奈。 三个人沉默了良久，周泽突然开口打破了尴尬，“爸，晚上好。” 程东城：“……晚上好。” 程翊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程东城听到笑声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们聊，我先回去穿件衣服。”周泽尽量保持淡定，脚步不疾不徐回了房间，一关上门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裂痕，他捂住脸一脸无语，真是操了！ 程翊把水放到他爸面前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不生气吧？” 程东城哼了一声，“生气有用吗？你这……玩真的？” “别用玩这个字。” 程东城沉默了两秒，“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了。” 程东城看着程翊长叹一口气，他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那次公司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他本来想找程翊谈谈，谁知道后来就没下文了，他也就忘了这么一回事。 “我……我确实有点不能接受。我更希望你找个女的结婚过日子，不过这只是我的希望，我不会去干涉你的感情。因为我没资格说你这些，毕竟……”毕竟他的婚姻是失败的。他也知道能找到一个喜欢自己的，自己又喜欢的有多么不容易。 他其实骨子里是有些传统的，但是他又不想去干涉，毕竟程翊作为一个成年人有资格选择他爱的人。 “你们刚在一起，有着发泄不完的激情，脑热说出什么永远在一起不靠谱的话。你现在认定的是他，谁又能保证以后呢？到最后激情退却了又没有婚姻约束着，所以肆无忌惮。身边的人走马灯一样换了一个又一个，这个我是绝对不允许的。我希望你对待感情是认真的。” “我喜欢了他六年，你觉得这六年还不够我冷却头脑的吗？你也不需要怀疑我们俩的真心。我们也没有你说的那种激情，和他在一起生活就好像是和亲人一样，又或者是兄弟，但是感情里更多的是爱情。” 59. 番外一：去海边 程翊总算空下来了，他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在国庆之前和周泽去了海边。 前一夜，程翊开始着手收拾东西。周泽本来以为就带几套衣服过去，可是没想到推开卧室门就看见程翊蹲在皮箱前，往里面放干净的毛巾，浴巾，牙刷和好多沐浴用品…… 周泽诧异地问：“你带这么多东西干嘛？酒店里不都有吗？” 程翊轻皱了下眉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不想用酒店的，脏。” 周泽闻言倚着门无奈地说道：“宝贝你知道吗？我就怕你嫌弃，所以专门订了一个最贵的，好歹是高档酒店，卫生清洁还是做的很好的。” 程翊倔强地摇摇头，还是往皮箱里放东西，“把我那个羊毛毡也带着。” 周泽：“……” “好在你不经常出差，要不能折腾死。”周泽叹了口气走过去帮他放东西，“这个这么放不是更占地方吗？这样放。还有这个？什么玩意儿，我操你带这么多保险|套干嘛？你都嫌弃人家酒店嫌弃那样了，还敢在床上做吗？” 程翊默默地拿过周泽手里的盒子，又把它放回了皮箱里，他幽幽地说：“运动不一定非要在床上。” 周泽：“……” 周泽帮程翊收拾完箱子就准备睡了，可程翊根本不让他睡，折腾他折腾了半夜。 第二天两人飞往X市。 傍晚两人并肩在沙滩散步，这会儿是饭点，沙滩上的人很少，只有三三两两几个人。 海边昼夜温差有点大，这会又已经九月份了，天气已经有些凉了。腥咸的海风一阵一阵地吹了过来，有些黏腻。 程翊摸了摸周泽的手臂，已经有些冰凉了，他问：“冷吗？要不回去？” 周泽摇摇头，“没事，这风吹着挺舒服的。” 程翊伸手揽住他腰，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出国玩，叫上弘文他们。” “只要你能腾出时间，我都随你。”周泽说着踢掉了脚上的鞋子，赤脚踩在了沙滩上，“软软的，挺舒服的。” “是吗？我试试。”程翊踢掉鞋子光脚踩在了周泽的脚上，“嗯，是挺软的。” 周泽：“……滚，我说沙滩。装傻是不是？多大了幼不幼稚？” 程翊轻啄他一口，“幼稚就幼稚呗，就跟你幼稚。”程翊说着拿脚趾头插|周泽的脚趾缝，软软的趾腹蹭着他，周泽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别闹，痒。” 程翊不理他，不依不饶跟他闹。周泽想躲，程翊另一脚就过来踩他。 “你他妈是不是想挨揍？”周泽一着急，直接伸手抄住程翊腰，把他打横抱了起来，他狠狠剁了剁脚，想挥除那种痒痒的感觉。 程翊猝不及防，一脸错愕地看向周泽，见周泽眼里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很快反应过来，自觉靠在周泽怀里问道：“我重吗？” 周泽抱着他走了两步，抿嘴笑看他，“信不信我把你丢海里去。” 不远处的游客注意到两人的举动多看了两眼，程翊还来劲儿了，一手勾住周泽的脖子，一手揉着周泽的胸肌，他捏着嗓子说：“不相信，哥哥舍不得。” 周泽一阵恶寒，一个趔趄差点把程翊扔地上去，他瞪着怀里“娇羞”的程翊骂道：“滚蛋！” “不嘛？”程翊还玩上瘾了，周泽抽了下嘴角，“你还能再浪点。” “骚|气不骚|气？”程翊恢复正常语调笑着问他。 “骚！我想把你扔海里去。” “行啊，待会就是湿身诱|惑。” “那我扔了。” “扔呗。”程翊笃定周泽不会扔，于是坚定地表示自己想投海。 周泽看了他两秒二话不说直接把他扔地上了，撒腿就跑。 “我操！”程翊毫无防备直接被扔在沙滩上，懵逼了两秒之后从地上爬起来追了过去，“你还真扔啊！” 周泽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是你要求的吗？别追了，你他妈奔三的老男人了还玩这种追来追去的游戏。” “我老男人你是什么？你比我还大两岁，你是老男人的男人。” “对啊，可不就是你男人。” 程翊直接被他气笑了，“我不追了你别跑了。”程翊停下来慢慢得在后面走，“你变坏了。” 周泽也停下来，“这话听着有点别扭。” “夜里你就等死吧。”程翊朝他招招手，“过来。我可以考虑晚上少做一回。” “滚你大爷！你还敢威胁我？”话虽这么说，但是周泽还是考虑了一下程翊的提议，“你说真的？要不我也让你扔一回。” “你倒是想，我也舍不得啊。别看是沙滩，摔上面还是挺疼的，我脑袋刚刚就磕了。”程翊说的一本正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起包了。” 周泽犹豫了一下，“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骗你干嘛？真的疼。” 周泽看他一脸认真也有点担心磕坏了脑袋，走过去要摸他脑袋，“我摸摸，都是沙子怎么可能会磕到？” 程翊看他过来一把搂住他，头低着往他面前凑，“你自己摸摸，不信你摸摸。” 周泽在他后脑勺摸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摸到，对着他脑袋就是一巴掌，“你他妈的！哪儿来的包？” 程翊抬头在他脸上亲了两下，笑着说：“就喜欢看你紧张我。” 周泽哭笑不得，“真是……不能和你待太久，智商容易变低。” “我都出售给你了，概不退货，你就等着变白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