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骨》 第一章 桃源 晨曦载曜,万物咸醒。 临近清晨的时候,一场突如其来的细雨把前一个夜晚的尘嚣洗却掉,早上的桃源村干净得让人心醉。 空旷的平原上,人烟稀少,道路萧条。 在春日雾气笼罩的桃源村里,不时传来几声鸡啼声。一头准备血洗老母鸡身后那群小鸡的黑狗,一大清早地就被村头的那只雄壮的公鸡满村子追杀着,逃得一地的狗毛。 不大的村子里,二十几户人家大门打开,男人早已经出去农忙,女人则留在家里准备好一天的东西后,带上家里的小家伙也要往田埂那边去。 蝗灾过后,风调雨顺,赋税减少,趁着美好的春日,把田地打理好,秋收的时候估计能给自家留下足够多的口粮。 这样想着,女人心头火热,轻轻打了一巴掌自家孩子的后脑勺,催促着快点吃,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努力跳上地平线的太阳,处理家务的动作更快了。 “阿娘,别老打我,打傻了怎么办?先生可是说我是天生聪慧,以后必定考状元的!”小家伙抬起头来,露出还没长齐的牙齿,不满地嘟囔道:“阿娘,你不能这么打以后的状元!” 女人放下手中的活计,弯下腰,笑着双手捏着小家伙光滑的脸,然后板起脸,又手叉腰:“白家郎君是神仙下凡,你这小兔崽子连毛都没长齐,就学会了说大话,快给我吃完了,然后去学写字!” “当!当!当!”三声不急不慢的声音响起。 “呯!”小家伙以迅雷之势把碗放下,胖胖的小手往嘴角一抹,把野菜渣抹去,张开小脚,就跑出了门外。 “阿娘,我去上课了!” 十几个孩子,有大有小,大的有十二三岁,小的才四五岁,纷纷往村子的同一个方向跑去。 朝气蓬勃的气息,瞬时往平静的桃源村里投入了一块小石子,吹皱了一池春水。 村头的空地上,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盘坐在地上,干净整洁的麻布衣,一头漆黑的头发,白皙好看的脸庞,一只手托着一边腮,笑容满面地看着跑过来的孩子。 “先生早上好!”活泼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桃源村。 少年整了整衣服,漆黑的眼睛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孩子,轻轻点点头:“诸位同学早上好!”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十几个孩子看着少年旁边的那块木板上的黑字,一字一字地大声朗读着,幼小的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朝圣的人看见了自己的信仰一般。 女人们静悄悄地从另外一边走去,偶尔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孩子,心情就像这蓝天一样,清新得带着甜甜的味道。 红日终于千辛万苦地跃上了地平线,天边最后的一颗星辰尚未完全退下,春天阳光的清爽味道随着亿万道光芒,照耀在这片古老而文明的大地上。 白棋盘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群孩子,有些入神。 这群孩子就像一群虔诚的信徒一样,像海绵一样,在拼命地吸收着这来之不易的知识。 在白棋记忆中的前世,这样的孩子几乎不可见到。 这就是大唐吗?即使刚刚经历过恐怖的蝗灾的巨痛,人们依然对未来充满着希望与乐观。 白棋抬头往西边望去,在看不见的远方,有一座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城池正在慢慢地崛起,那里正坐着许多的历史巨人,留名江山万年。 每次只要想到自己来到了这样一个伟大的时代,白棋总会充满着莫名的激动,然后就是漫长的黑夜与等待。至于等待什么,白棋心里并没有一个清晰的答案,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着。 家里后院里,两棵植物在今天早上的春雨里抽出了嫩芽,绿油油的,充满了生机,让人看着就觉得怜悯。 在孩子们俯身写字的时候,一位中年家夫站到了孩子的背后,裤腿拉高,双脚赤着,沾满了泥水。 白棋轻轻起身,走到了农夫跟前,小声问道:“刘叔,是不是田里有什么事?” “白家郎君,你前几天装的那个筒车今天早上动不了了!”刘叔长年被日光晒黑的脸上露出了焦虑,高转筒车解决了他们把低位置的河水引到高位置的旱地的问题,如今突然不动了,就怕耽搁了农时,这的确他们一群佃户感到有些不安。 白棋想了想,然后对着刘叔笑着说:“刘叔,我这就过去尽快修好它!” 刘叔黝黑的脸庞上露出笑容。 “小同学们,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了,跟刘叔和我先到田地去!”白棋转过身对刘叔说:“这群小家伙很勤奋得不得了,特别是刘叔您那儿子,人小机灵,以后特有出息!让他们跟着去,看看有没有哪个小家伙能从中学会些东西的。” 刘叔咧嘴大笑,裂开的大手掌搓着,然后对着一群小家伙露出一个凶脸:“去到那里要听白先生的话,学着点啊!” 小家伙们高兴地跳了起来,向着白棋围了过来。 白棋抱起了四岁多的狗子,因为他发现这个小家伙刚才在用自己的裤子在擦鼻涕。 一行人走着向田埂走去,大的男孩紧紧拖着小的,一边走一边照顾着。 春日里,草长得绿油油一片,铺满了大地,见不着先前蝗灾来时的无边黄泥和死寂般的了无生趣。 不仅人容易忘记伤痛,世间万物同理。 河面离田地地面大概有四五米高,低矮的树木在春风里摇曳着,有燕子在空中掠过,带着春天的讯息。 河流在缓缓流动,在河道的斜坡处,一架木水车立了一半身子在水里,一条长长的木制传送带斜斜地向上,与河上面的另外一架的水车相连,一条水渠在地面的水车下面,一直延伸至不远处的田地里。水车在慢慢转动,但却没有水通过传送带,运送上到水渠里去。 白棋放下狗子,弯下腰捏了一把地里的土,有一半捏成了粉碎。很明显,虽然今天早上才下过一场雨,但依然没有彻底打湿田地里的泥土。 小孩子们各找各爹娘,河边一阵笑骂声。 一堆人正围在两辆水车旁边,认真地敲打着什么。 “老祖宗。”白棋来到银发的老村长身边,恭敬地说。 “风曲,你来得正好,这两个筒车今天早上突然坏了,不能把水带上去,张木匠看不出是什么问题,你来看看。”老村长拍拍白棋的肩头。 白棋应了一声,唤来两个年轻最大的学生,带着他们去到水车旁边观察。 “大娃、牛子,你们之前跟我一起做这两个筒车,现在你们来尝试修好它们,就当是我今天给你们的作业。”白棋指着这两辆筒车,对着身边的两个孩子说道。 “是,先生!”大娃和牛子两个孩子显然对这第一次的作业感到十分兴奋,脸红红的,心情溢于言表。 通过人力或畜力制动地面的水车,然后通过传送带带动水里的水车,把距离地面四五高的水,通过竹传送带传送到地面上,流进水渠,再灌溉进干枯的田地里。 白棋看得很清晰,问题出现在上面的水车里,那里需要用人力踩踏的踏板与水车相连处,有一处轴承已经断裂。 在众人的屏气呼吸中,大娃和牛子花了很长时间,日头已经爬上了树头的时候,他们只是围着地面的水车在转,却依然没有找到具体的问题。 白棋走上前去,拍了拍急得如锅上的蚂蚁一样的二人,给他们一个鼓励的眼神:“你们已经找对了大的方向,只是在细节方面还没有理解而已,已经做得不错了!” 白棋从工具箱里取出一个木轴承,弯下腰,把头探进踏板的下面,换下了断裂的轴承。 大娃和牛子二人惊奇地踩着踏板,只见水车在慢慢转动,河里的水车也开始转动,有水从传送带上传了来,倒进水渠里,汇成清晰的小溪流,流向了田地里。 “老祖宗,您看。”白棋把手里断裂的轴承递给了老村长。 老村长粗糙的手里拿着轴承,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一道光芒闪过。他把轴承交还给白棋,拉过身边的老伙计,看了一眼白棋。 “风曲,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 “老祖宗,恐怕他们已经来了。”白棋微微弯着腰,对着老村长笑着。 六七道农夫的身影闯进了晨曦中,从蔼蔼雾气中,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可真够快的……”老村长动了动嘴角,往地上吐了一口水:“脸皮真厚的啊!” “刘叔公可好!”当先一大汉,浓眉大眼,古胴色的肌肤在阳光下闪着独特的光芒,露出一口白牙。 在他身后的五个中年农夫,同样也是身材健硕,纷纷向老村长行礼。 “六子,大清早的来我们刘家村这穷乡僻壤的,不怕湿了你的新鞋?”老村长被白棋扶着,慢条斯理地说。 “刘叔公见外了,六子好久没见叔公,今早醒来见下雨,担心您的身体,所以一大早的就来探望您老人家来了!”六子姿态摆得很低。 白棋看到六子的眼睛很平静,不是死水一样的平静,而是像在聊着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一样的平静,即使他嘴巴里说出的每个字都很有情感。 “哦?”老村长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六子,说出一句话,让六子身后的五个农夫脸色微变:“还是来看看这两个破水车是不是真的破了?” 六子抬起头来,眼睛很平静,脸上充满了微笑:“当然了,在探望长辈期间,得长者赐,六子必不敢辞!” 第二章 来自大唐地主的恶意 六子笑得很开心。 白棋于是就很想糊一巴掌在对方那张脸上,顺便研究一下,那双眼睛是不是永远就只能表达平静的意思。 白棋低下头,看着一群蚂蚁从他的脚边匆匆爬过,然后在顺着之前的路径回去的时候,被卷进了水渠里的水里。 水轻轻打了个卷,那些蚂蚁就不知被卷到哪里去,然后又是下一批蚂蚁重复着之前同类的命运。 白棋突然用脚尖把蚂蚁先前走过的痕迹轻轻抹去,看着那些找不着方向的小不点,他突然笑了起来。 “这位兄弟是……”六子听到笑声,似乎才留意到扶着老村长的白棋。 “呵呵,六子,你不是要这个水车吗?他才是你要找的人!” 白棋一身麻布衣,年轻的脸上看不出有多少风霜与岁月浸淫的痕迹,一头及肩的短发扎起来,这就是一个阳光的少年,看不出有一丝的计较与阴谋。 “刘叔,您就这样得把这位兄弟推出来吗?”六子依然微笑着,眼睛又回到了老村长的身上。 白棋也看了一眼身边的这位银发老人。 “奇技淫巧罢了,莫非以你的家世,还缺这种人吗?”老村长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眯着的老眼盯着六子:“多他一个,少他一个,对于你来说有什么分别?莫非你还真会难为他不成?” 六子双手负于身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这位银发老人。 桃源村的大人们把自家的孩子紧紧地护在了身后,而男人则是站到了老人的背后来。 一时间,双方竟然都鸦雀无声,不少人拳头紧握,手心里捏出汗来。 阳光普照,河水在水车的“吱呀”转动声中,源源不断地灌进水渠里来。 “六子,回去吧,你的地不在这里。”老村长轻轻说道,“这里是长安脚下,天子所在,还容不得你放肆!” “刘叔,你不应该忘记我的姓!” 老村长瞥了一眼六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正因为我没有忘记你的姓,所以我才劝你不要放肆!” “那你的根呢?”六子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这里不是你的根!” 老村长的咳嗽开始变得厉害起来,肺部像是拉风箱一般,咳了好久才停下来。白棋看到老村长颤抖着把手伸进了衣袖里去,隐隐约约的,有一丝血腥味传进了鼻子里。 白棋马上用手轻轻拍打着老村长的背,过了好久,老村长才慢慢停止了咳嗽。他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六子,这种眼光里有愤怒、无奈、冷笑、平静,还有怜悯。 “老汉我姓刘,这里就是我的根!” 六子盯着老村长的脸,看了好久,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可惜最后去什么也没看见。 “刘叔,你应该知道,我还会来的。”六子平静地说道,却让桃源村的其他村民心里掀起波澜,他指着庞大的水车,轻轻地说:“你知道的,这两个水车终究会倒下,到时候你又能躲到哪里去呢?” 说完,六子转身就离开。与刚来一样,他带着五名农夫,直接撕开了朝阳的轻纱,一头扎了进去,消失在众人眼中。 看着六子他们离开了,老村长转过身来,疲惫地朝众人挥了挥手。 “散了,散了,还要准备春耕呢!” 白棋扶着老村长,来到了田边上的一个草亭里坐下。 “孩子,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要问,”老村长坐下,对着白棋说了一句话:“老汉我时日无多,心里有个秘密埋了好多年了,你想听吗?” 白棋用力地点点头。 “听了,你可能会后悔,也要听吗?” 白棋依然用力点点头。 老村长笑着,粗糙的老手插进白棋的头发,触摸着后者的头,轻轻地咳嗽着,嘴角有血丝流出,却阻止了白棋帮他擦开的手。 “六子,姓宇文。” “西魏八柱!”白棋肯定地说。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猜到的。”老村长哈哈一笑,眼神有些落寞:“老汉如今姓刘,至于原来的姓是什么的早已经不重要了,老汉就当今生姓刘了。六子来找我们村子的麻烦,是因为他要找一样东西,一样他们一直在找的东西。他们以为在我这里。” 白棋知道“他们”所指的谁,而他们一直要找的东西肯定也是非同寻常。 “我一直住在长安脚下,他们由于忌惮我的身份以及官府,无法对我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所以就只能派六子这么一个小喽啰,整天来骚扰我了!天下初定,万民需要休养生息,这片土地实在不宜再起战乱。那件东西不在我这里,当然喽,我是知道它在哪里的,但是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也不会告诉你,它究竟被藏到哪里了!” 老村长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白玉,递给白棋。 “风曲,老汉知你胸中有丘壑,非池中物,留在桃源村,等于是龙游浅海,有些难为你。这块玉佩是当年有人欠下我一个天大人情,而送给我的,可以抵消一个人情,当你看到玉佩主人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了。” “老祖宗,您错了,风曲只是一只刚刚上岸的乌龟,从你把我收留那天起,桃源正是我的家,您就是我的老祖宗。”白棋真诚说道。 “哈哈哈,乌龟好啊!一个月前,我把你从河里救回来之后,这一个月来我观你言行,我就知道你是一个重情义的好孩子。这水车上小小的改进,升降满农夫之用,轻便的辕犁,使耕作更加的简单。你的学识,如天上繁星般,令人折服。我知道,你必不会困于小天地中。”老村长语气急促,突然一把抓住白棋的手:“但是,看在我老头子的面上,我走后,一定要照顾好桃源村里的人。他们已经失去过一次家园,不能再失去一次了!” “村里有老祖宗您,有刘叔,有张木匠,以及各位长辈,还有那一群小混蛋,风曲不会让他们受委屈!”白棋抓住老村长的手,觉得好冰凉,哽咽地说道。 “那样就好,那样好就……”老村长突然躺了下来,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他看着草亭顶盖,嘴里念叨着:“昔日路途迢迢,今朝杨柳飘飘。三千弱水谁舀,万金富贵谁要?” 老村长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草席上,白棋跪坐在他的前面。 过了好一会,白棋从河岸边砍了下一棵柳木,回到草亭里,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满地的木屑中,一根柳木削成的拐杖在白棋的手中慢慢地成形。 春日照耀万物,燕子在春风里衔泥筑巢。 四岁多的狗子穿着一条开裆裤,流着鼻涕,在田埂上奔跑着。 “先生,先生!”狗子一进来就向着白棋冲了过去。 白棋放下手中的拐杖,苦笑着把浑身是泥水的狗子抱住,用手指刮了刮小家伙的鼻子。 狗子好奇地在白棋和老村长之间来回看了几眼,然后把一只手指含在嘴里,奶声奶气地轻声问白棋:“先生,叔公太怎么还不起床的,是不是被人欺负,就像狗子被阿娘打屁股一样,不愿起床?” “狗子,你这小混蛋!”老村长慢慢睁开浑浊的眼睛,看着充满好奇的小男孩,笑骂着:“你把叔公太的草席都要打湿了!” “叔公,您耍无赖了!”白棋手中的匕首用力地在拐杖的头部用力地挑了几刀,一只顾盼四方的乌龟形象就活灵活现地出现在眼前,然后递给了老人。 老人眼前一亮,赶忙从草席上坐了起来,接过拐杖,粗糙的老手轻轻的抚摸着拐杖,昏花的老眼睁开,看着白棋像看着一个宝库一样:“小子,你有这一门好手艺,完全可以去长安养家糊口啊!” “算了吧,小子能坐着就不想站着,做这个东西太麻烦了。而且,用这些小玩意来养家糊口,太麻烦了!如果我要做,那可是比范蠡还要大的营生”白棋也不管礼仪了,一把坐在了地上,刚想把匕首放好,就被老人一把夺了过来。 “啧啧啧!好大的口气,不过这样的后生才是值得我刘老汉托付的人!”老人拿着匕首,拔出一根银发,放在匕首上吹了一口气,看着断成两截的银丝,再把匕首对着阳光反复看着,嘴里不断发出赞叹声。 “小子刚才可是被您坑了一回,把自己整个人都赔进去了,您老人家不是准备把小子唯一可以拿来当作对过去念想的纪念物也坑了去吧?” “嘿嘿,风曲小子,你也不要满腹怨气。你的过去老汉我不问,官府也会过问,那个玉佩可以帮你解决很多问题。”老人依依不舍地把匕首递还给白棋。 “算了,这也是小子我自愿的。您老人家是只狐狸,我这只小乌龟怎么能逃得掉呢?” 白棋看了一眼在草席上滚来滚去的狗子,满脸笑容。 “你就是一只小狐狸!六子没拿到他想要的东西,而我这个老不死的暂时还死不去,接下来,他们还会来的,当他们心情不好进而影响耐心的时候,估计就不会这么有礼有节了!”老人皱着眉头,问白棋:“风曲小儿,你有什么打算?” 白棋抬头向草亭外看去。水车上,清澈的河水不断地涌进水渠里,灌进了远处的一块块田地里。张木匠夫妇双手抓着着曲辕犁,驾驭着老黄牛,随着他们的走动,一行行夹着些许黑色土壤的黄泥巴在他们的脚下翻滚着。 每一块的田地上,桃源村的村民都在为春耕做着准备。十几岁的孩子在家长的骂声中,帮忙着整理田地。年龄更小的则是用小手扒开泥土,把水引进每一块田里。 白棋深深地吸了口气,胸腔里顿时溢满了春色的清新味道,一股豪情壮志如雨后春笋般在心间燃起。 “无他,唯借势耳!”白棋遥指长安方向。 第三章 有意算无心 也许是为了弥补去年的干旱,今年的春天,特别喜欢下雨。 毛毛细雨,纷纷扬扬,从天而降,从昨天晚上一直下到今天,没有停过。 春雨连绵,加上经常有人踏着水车,从河里提水到水渠里,桃源村的田地从半个月前就一直泡在了水里,原来坚硬的泥土都变成了带着黑色的烂泥。 老张从田地里跑了回来,大腿和裤腿上都是泥浆。 村口处,前几天搭了一个简陋的草亭,里面搬上几张长长的木椅,留给村里人平日的休息之用。 平日里,这里几乎都成了村中小孩子的天堂,大人忙于事务,反而不是常在这里停留。 此时的草亭里,五六颗银发脑袋正聚在一起,不断地向老村长说着话。 这几个都是附近村子的村正,平日里都和桃源村有来往。关中的土质,历来不是很好,农民世代耕作,土壤的肥力变得越来越差,地里的产出可想而知。 加上从祖宗传下来的农具,用来用去就那么几样。如果河水离田地太远,一般都要用人力对田地进行灌溉;一把犁,人用的力气比牛还要多,还极其耗时。 “刘老头,咱们都几十年交情了,虽然如今赋税降低,主家也不敢从地里抽得太多,但去年蝗灾还有大旱,眼看着每户基本都是断粮的日子了,村头王寡妇都快要断粮了,几个吃奶的小兔崽子每天饿得哇哇叫,要不是全村人帮衬着,一家就饿死了!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不帮忙?” “也不用你们村子救济什么,帮我们弄一个你们这样的水车,还有那个犁也帮我们弄几把!” “再把你们村田地变肥的方法告诉我们,直接给肥也行啊!” …… 几个老头在老村长旁边絮絮叨叨,半句不离村里贫瘠田地和农夫艰辛。 老村长躺一张摇椅上——这是白棋专门找竹子为他做的,眼睛半眯着,身子随着椅子慢慢摆动着。 “老伙计,不是我不想帮你们,而是这些东西不是我老头子弄的。人家说等弄好做完善之后,要报给长安的官府,让他们去推广这些个东西。现在还不是大面积推广的时候,怕出问题,耽误了春耕。”老村长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扫视着平日里的老伙计,一边叹气一边解释。 “一点都不能通融吗?” “这个得问风曲,就是那个做出那两样东西的人。” “现在他人呢?” “今天一大早就到河边去了,据说是去架起一个新的水车。” 几个老头一听,佝偻的身子都立马直了起来,眼睛里冒出精光,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老头搓了搓老手:“嘿嘿,老刘,刚好我们在这里,去看看!” 老村长重新眯上了眼睛,舒服地躺在摇椅上,哼着愉快的调子:“杏花村的一坛杏花酿,要许老头家那棵杏树底下的!” 许老头跳了起来,看着露出舒服表情的老村长,被其他几人使了个眼色,突然又泄气了,又坐了下来,沉闷地说:“只能拿一坛啊!” “嘿,你娶媳妇时就埋下的杏花酿,是个宝啊!” 老村长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拿起身边的拐杖,带头走进了春天里。 都说春雨贵如油,但如果下个不停,其实也很让人厌烦,特别是在这种非常潮湿的雨天里,衣服都带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连绵不断的春雨带来另外一件事情,则是江河的水位开始有明显的上涨。这对于刚刚经历过干旱的大唐来说,或许等于老天来了一场及时雨。 几个老头子接过老张手里的雨蓑,急匆匆地奔进了白茫茫的天地中。 春雨中,往日平静的河边,今日站满了人。村里的小孩子都跑了出来,被家里的大人牵着,不让他们太过靠近河边。 湍急浑浊的河水里,时不时有粗大的树枝从上游流下来。 河滩边,一个巨大的人工水池被围了起来,河水正不断地通过人工开凿的河道涌进来,在另外一个方向,另外一条人工河道出口通向河流那边,此时被一块厚木板堵了起来。 深达一丈多的人工水池里,三个巨大的矩形木架相对而立,木架有四分之一的位置都埋进了水里。两个三丈多高的同轴水车被安装在三个矩形木架中间。河滩上,三根巨大的木桩被牢牢打在地里,托起的一道木制方形水槽,一直延伸到另一边的高地水渠上方。 当老村长等人来到河滩上的时候,白棋正带着张木匠爬上两个水车中间的那个特别高的矩形木架上,一边敲打着,一边各自拿着工具在调校着水车上绑着的空竹筒的角度。 被雨水打湿的白棋,头发上挂满了雨滴,年轻的脸上有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特别的魅力。 河滩上,一片寂静,木架上不时传来“绑绑绑”的敲击声,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水车上忙碌的两个人。 “这就是你说的风曲小儿?之前我们看过的那个水车呢?” 被眼前巨大的水车惊呆了好长时间,许老头用肘轻轻碰了碰了老村长,眼神指向了年轻的白棋。其他几个老人也望了过来。 老村长点点头:“旧的那个?拆来烧了!” “拆了?那么好的东西,你们是在作孽啊!” “用那小子的话说就是,那么笨重的东西,还要人力来推动,简直就是浪费,拆了再建一个更好的!所以,你们看到的这是最新的水车,据说用的是水力,时常维护就好。” 几个老人看着刘老汉脸上得瑟的表情,都恨不得一巴掌糊在他的脸上。 “啊,先生下来了!”人群中,狗子突然指着水车那里,叫喊起来。 白棋和张木匠二人一下来,指挥其他的人把卡在两个水车里的木桩取了出来,然后又把拦水的厚木板取了出来。 “哗啦啦!”木板一抽出来,人工大水池里的水顿时找到了宣泄的口子,立即兴奋地沿着开凿出来的水道,向着出口奔出。 白棋又指挥着五六个强壮的村民,扳着突出来的水车转轴,顺着水流的方向,用力推动着。 “嗨哟嗨哟~”有节拍的号子有节奏地哼了起来。 “嘎吱嘎吱”巨大笨重的水车发出巨大的声音,慢慢地转动起来,然后众人松开了转轴,紧张地看着转动的水车。 “阿娘,你看,水车自己动了!” 两个巨大的水车在湍急的水流冲击中,嘎吱嘎吱地慢慢转动起来,伸进水里的竹筒把水舀起来,升到水车顶端的时候,斜斜地倒进在横在水车颈部的木槽里,再顺着与之互成直角的另一条水槽把水注入方形水槽里,然后流到地高地的水渠里。 人群里传来巨大的欢呼声,这意味着,只要河里有水注入池子里,那么水车就能不分昼夜地自动灌溉着村里的田地了。 “小子,看着这么大的水车架起来,有没成就感?”老村长走上前来。 白棋撇撇嘴,抹了一把头上的雨水。 “能不能做成,这是能力问题,现在证明小子还是有些能力的。至于心情兴奋,那是因为能为村子做些实事,与成就无关。” 老村长看白棋的表情,知道他还在为被自己坑而有些别扭。他嘿嘿笑着,拍着白棋的肩膀,介绍身后的老朋友。 “几位叔公,小子可以教你们做水车。”弄明白来意,白棋恭敬地说道:“先前,我怕会有小人使坏,所以才执意要先报官府,让官府帮助推广,也就是你们几位德高望重的叔公提出,我才会提前将水车的技术教出去!” 许老头向着远处的田埂上望了一眼,嘿嘿一笑:“今天,你们桃源村闹出这个动静,别人早就留意了!” 白棋顺着一众老人的目光看上去,在远处,两个戴着草帽,穿着蓑衣的高大男人正站在田埂上,远远地看了过来。 “圭畔,那些佃农立起的新式水车,你怎么看?”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站在田埂上,前面那个虽然是身材魁梧,但却有着一股读书人的味道,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房公,圭畔未到近处观看,恐难下定论。只不过,虽尚未能一观全貌,但还是觉得此物对农事是一大裨益。”后面的那个男人显得有些瘦小,细小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那个唤作风曲的年轻人,查到什么没有?” “什么也没查到,只知道一个月前,他被刘老头从河里救了上来。” 房公没有说话,右手手指开始慢慢地捏着自己的下巴。每次看到这种情形,圭畔就知道自家上官在思考问题,他也沉默着,静静地远看着河滩边上热闹的人群。 突然间,两道清澈明亮的光线,穿透了白茫茫的雨雾,落在了二人的身上。 房公似乎被惊醒了,他循着明亮的光线望去,一张年轻的脸落在了他的眼睛里。 “看来,人家早就知道我们来了!”房公衣袖一挥,把袖子上的雨水挥去,然后一卷一收,大踏步地往河滩那边走去。 “有意算无心!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年轻人!” 第四章 被逼出来的阳谋 桃源村这几十亩地与其他地方的地截然不同。 房玄龄二人卷高裤脚,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水田里,感觉脚下的泥土竟湿润细滑,竟不似粗糙的关中所有一般。 弯下腰,抓起一把脚下犁过的田泥,只见土黄色中还夹杂着黑色的一层软泥。两个手指头一捏,软泥里露出几粒黄色的软绵绵的粪团。 房玄龄把田泥放到鼻子下闻了一下,一股难闻的酸味让他几乎作呕,他却如获至宝:“用草木灰混着粪便,竟能做出这种增强土地肥力之物,真是妙哉!就不知是用了何种方法。现在我对那个年轻人越来越好奇了!” 丢下手中的田泥,在水渠里洗干净手,房玄龄带着身后的圭畔快步地向河滩走去。 待走到河滩时,白棋正和几个工匠蹲在水车边上,指着转动的水车,几个人正在认真地讨论着。 房玄龄和圭畔走到几们老人前面,恭敬地行礼说:“张氏令甫与家中客卿圭畔不请自来,还望几位老哥不要介意!” “呵呵,我们几个老不死的,差不多都过了古稀之年,留在这世上,只是在虚度时光,还不愿意走的原因,大概也就是想见证一下乱世后的太平盛世,苟且而活罢了。现在新奇事物出现在眼前,恨不得有更多的人能看到,能用到,你们的到来又怎会介意呢。”刘老汉柱着拐杖,一边笑着一边认真打量着前面的两个人。 “那你几位可要长命百岁了,这样才能看着小子我折腾一辈子!”白棋从水车那边走了过来,看了几眼房玄龄二人,听到刘老汉的话,抹了一把头发上的雨水。 “小子白棋,字风曲。二位可是打长安而来?” “白棋?风曲?有趣的名字。”房玄龄与圭畔相视一笑,然后好奇地问白棋:“何以见得我们是长安来人?” 白棋撅了撅嘴,有些不屑地说:“一种观察人的外表形象的雕虫小技罢了,上不得台面,在这么多位长辈面前,不说也罢。” 见白棋说得有趣,房玄龄开始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后生。 十七八岁的年纪,干净阳光,让人看着就不由自主地想去相信和亲近他。脸上总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面对其他人有礼有节,同时不卑不亢,恰到好处。在他的身上,房玄龄看到的,是以前从未在大唐其他同年龄的少年身上存在的一种气质,自信,阳光,同时又带有一种年轻人特有的狡黠。 一个有趣的少年!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问这件事情。我想问你,这个新式水车对农事可有用?” “眼见为实,有大用。” “可易建?” “只要地形合适,稍懂木工与搭建,能轻易搭建起来。” “既然如此,推广可有难处?” “洛水之畔尞水沟有阻力。” 房玄龄停止了询问,四十多岁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风霜,整个人变得严肃起来。他再次非常认真地把白棋摆在了比之前更重要的位置上。他想了一会,问:“为何?” “估计是看不得别人有好东西,于是想抢回家用,后来发现抢不了,于是就经常使些绊子。既然我用不了,那你也别想用!”白棋睁大眼睛,老老实实地回答。 “呵呵,小儿莫不是睁大眼睛说瞎话呢!”房玄龄身后的圭畔突然说。 “令甫公可信?”白棋漆黑的眼睛看着前面的这个中年人,很认真地问。 房玄龄沉默着,说:“水能利物,轮乃曲成。升降满农夫之用,低徊随匠氏之程。始崩腾以电散,俄宛转以风生。虽破浪于川湄,善行无迹;既斡流于波面,终夜有声。”他盯着白棋问:“五天前这几句话出现在长安,是你散布的?” 白棋点点头承认。 “为何?你想引谁出来?” “人家是狼,我们是绵羊啊!绵羊要被老虎吃了,只能找更多厉害的老虎来驱狼了!”白棋耸耸肩膀,一改先前严肃的正经模样,十分无奈地摊着手说:“这些东西做出来后,本来就是打算交给官府,让官府进行推广的,谁知人家根本就见不着人,我只好走曲线来达成目标了。这种水车对于关中来说是非常有用的,稍加改造,就能在各种地形使用,充当各种用途。我们现在看到的只是其中一种用途。关中这么大,要推广必须借官府的力量,我们自己实在是有心无力。小子想来想去,只能用这种混账方法,想着离天子越近的地方,混账的人总该会少的。” 说完,白棋还特意对着房玄龄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意思是你懂的。 令甫公笑了,他转身对着刘叔公说:“老哥,你养了只猴子啊!” “你错了,他就是只小狐狸!”刘老汉哈哈大笑。 房玄龄转过向来问白棋:“风曲小子,接下来你作何打算?” “既然您来了,当然就是把之前就想做的事情全部交给您了,然后我继续混吃混喝。” “混账东西,如今正是大唐用人之际,你有一身本事,应该搏一功名,用所学造福一方!”看着那一脸轻松的白棋,房玄龄突然就来气。 “别,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像小子这种矮的还是躲在您这样的高人身后才安全。小子的理想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我大唐人才济济,那些为国为民的大事就交给他们好了,他们肯定很乐意为大唐建设添砖加瓦的!” 白棋叫大牛拿过来一个牛皮卷筒,递给了房玄龄。 “令甫公,里面就是小子要交上去的所有东西,包括了水车和曲辕犁设计图。” 张令甫看着白棋一幅满足的样子,心里就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气,于是一脚踢在后者的腿上,见白棋站立不稳,跌在河滩上,才解气地哈哈大笑。 他慎重地打开牛皮卷筒,往里看了一眼,脸色大变:“你做的?”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做这个东西只需要几种简单至极的材料,加上几道人人都可做的工序而已,难道你以为会很难吗?”白棋坐在地上鄙视着房玄龄。 “小子,你应该明白,这件东西的意义可是不下于两幅设计图的!”房玄龄双手捧着卷筒,微微颤抖着,因为画设计图用的居然是两张雪白的上等纸张。 “就知道你们会问,所以除了给了十几张样品,纸张的生产流程和工艺都写在里面了!”白棋站了起来,然后不知从哪里扯来一根狗尾巴草,含在嘴里,继续鄙视着房玄龄二人。 过了不多儿,房玄龄就完全地平静了下来。他眼含深意地看了一眼白棋,说道:“小子,你今天给老夫带来了不少大惊喜啊,真希望接下来你还能给整个大唐能带来一些新的惊喜!” 不管在一边发呆的白棋,房玄龄和几个老汉道别后,牢牢抱着牛皮卷筒,带着圭畔,踩着原路,一头扎进了春雨之中。 “叔公,我好像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等人走无字,白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苦着脸说。 “小子,这是你的福气,就好生受着吧!” “可封侯非我愿啊!” “还想封侯?滚!” 老叔公一脚踢开想粘上来的白棋,带着几个老伙计去看水车和曲辕犁去。 白棋自己一个人回到了田边的草亭里,被打湿的衣服也不脱,躺在了地上。他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双手垫着脑袋,喃喃有语。 “社会主义大好青年果然是斗不过这群靠造反起家的老狐狸啊!居然改名换姓地来到了穷乡僻壤,真是佩服房玄龄的勇气。不过一个阳谋就引来一只大狐狸,然后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哎,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把它填完!可这次挖的坑太大了啊,一不小心就整个人都填进去了,亏大了,亏大了……” 第五章 春天里那一场病 白棋病了。 据说病得很重,都出不了门了,就连春耕这样的重大节日都无法参加。 “那小子真的病了?”两仪殿上,李世民问房玄龄。 “病得不能下床,高烧不退,满嘴糊话!”房玄龄回答。 “看来是真病了。” “他也有可能是借病来避开一些事情。陛下,这小子是个滑头。”房玄龄笑着说。 李世民当然也知道自己的房相之前乔装打扮,去到桃源村上,见了白棋一事,于是也笑着说:“玄龄所言甚是。不过,虽是滑头,也是可用之材,欠缺些打磨而已。” 房玄龄没有说话,立政殿上安静下来。李世民翻看着从白棋那里拿回来的图纸。 “新式水车、曲辕犁还有更简易的造纸术,看来那个小子是在给我们示好啊!很有意思的小子,朕居然有些想见见他了。”李世民抬起头来问房玄龄:“宇文炎那边处理得怎么样?” “臣已经让宇文士及口头警告此人。另外,此人是宇文府的外戚,对他的处罚,宇文府内并无其它的声音出来。” “哼,他们能有什么声音出来!”李世民哼了一声,继续对房玄龄说道:“宇文炎这些年来,一直对桃源村多有动作。一个小小的桃源村,竟能让宇文家放在外面的一条狗死死咬着,绝非一件寻常的事情。玄龄,你派人去查一下,宇文炎想要从桃源村里得到什么?” “是,陛下!” “另外,让王御医跟随你去一趟桃源村,就不需要用皇家的名义了。” 桃源村,一堆人围在白棋的屋外,时不时地探头进去看看。 刘老汉坐在白棋的床头,摸了一下他的滚烫的额头,满脸愁容:“真的是烧得不轻!大夫请来了没有?” “叔公,陆老二还没有回来呢!”张木匠出门确认了一下,回来跟刘老汉说。 刘老汉额头皱成了川字,看着躺在床上的白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老祖宗,老祖宗,外面来了位老先生,说要来探望先生!”狗子此时跑了进来,仰着头跟刘老汉说。 刘老汉摸摸狗子的头,起身牵着他的手,一起出了屋子。 “刘老哥,要你出来接我,真是羞煞我也!”房玄龄见满头银发的刘老汉佝偻着腰出来,连忙快步上前扶着后者的手。 “令甫来到,我老头子也不是走不动的人,该有的礼仪还是需要的。只是,风曲是不能出来迎接了!” 见刘老汉一脸愁容,房玄龄轻轻地拍拍他的手,指着后面的王御医:“我听说风曲小儿生了重病,特地请了长安里最有名的王医生,给他看病来了!” 王御医也是一个中年男人,满脸和色,他站在房玄龄身后,恭敬地说:“老丈请放心,王某必定会竭尽所能的。” “好好好!”刘老汉兴奋地拍着大腿,马上把二人迎进了屋子里。 王御医认真地为白棋作了检查,最后开了方子,转身对房玄龄和刘老汉说:“老丈、令甫公放心,白家郎君只是劳累过度,加上最近应该是淋雨了,外邪入侵,致使高烧不退,吃了我开的药方,很快就会无碍了,不必过于担心。” 刘老汉和屋外的村民听到,都不禁松了一口气。 房玄龄从屋外唤来一侍从,吩咐他骑上马速去城内,按照方子购买药材。 王御医从行医箱中取出一支三棱针,分别在白棋的背部和肘部位置扎针,挤出了滚烫的浓血。 “待四分一时辰后,高烧就可以退下来了。”王御医起身抱拳对二人说道。 “好,真是太麻烦王医生了!”刘老汉柱着拐杖,请王御医和房玄龄坐下。 房玄龄此时才开始有时间打量着这个小屋子。不大的屋子里,外面为客厅,里面是卧室。客厅里,一张可以坐下四人的圆桌摆在中央,上面摆放着一壶茶水,两张长椅摆放在圆桌旁边。几张与胡凳截然不同的椅子,有高有低,有大有小,整齐地摆在屋子的角落里。 在进门处,一张奇怪的摇椅斜斜摆放着,对着门口。 “呵呵,风曲那小子就是一个会享受的人,自从来到咱们村,就一直做这个做那个。这些家具就是他闲时,带着村人一起弄出来的。别说,还真比以前方便多了!”刘老汉呵呵笑着,还指着自己手中的拐杖给房玄龄看。 房玄龄非常好奇地坐上那张摇椅上,把身子躺了下来,轻轻摇晃着身体,慢慢地就合上了眼睛。 “奇思妙想,天马行空!”房玄龄睁大眼睛,两道精光一闪而逝。 “令甫,这些都不是风曲小子最珍贵的东西呢!”白棋的病无大碍,刘老汉这两天的郁闷一扫而空。 “哦?刘老哥快带令甫去看看!”房玄龄大喜,他现在在期待着后面的惊喜了。 刘老汉把其他村人留在了屋子里,带着房玄龄穿过屋子后面的后门,来到屋子后面的一个小院子里。 在小院子里,一个孤零零的破烂大瓦水缸立在院子里。 房玄龄上前,水缸里注满了湿润肥沃的泥土,绿油油嫩苗冒在了泥土的上面,铺满了水缸表面的一半。 “刘老哥,这就是那小子最珍贵的东西?”房玄龄看着刘老汉问道。 刘老汉脸上的表情此时变得非常的虔诚,浑浊的老眼狠狠地盯着那些嫩苗,重重地点头。 “平日里,这里是村中人的禁地,除了我能进来看一眼外,之前村中那条黑狗进来过一次,就被风曲小子打了个半死!” “为什么?”房玄龄很好奇。 刘老汉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转过身子,死死地盯着房玄龄,严肃地说道:“令甫,我能相信你吗?” 房玄龄闻言呆了一下,然后马上点头说:“刘老哥可以放心,令甫对您有所隐瞒,但却绝对无害人之心!” “嗯,风曲也是这样跟我说过,所以我才带你进来这里。”刘老汉停顿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老汉我是经历过****、蝗灾等天灾人祸的人了,易子而食的情景每每出现在梦境中,都令得老汉心中绞痛。天下人,求的无非一个饱字而已。” 房玄龄没有说话,隋朝末年,狼烟四起;贞观二年,蝗虫铺天盖地,哪一次不是生灵涂炭! “不瞒你说,当风曲把面前的这缸东西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的。但是啊,他是我救回来的,虽然到现在我和他相处才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但我把他看作我的孙子。既然是我的孙子,那我就应该相信他了!” “刘老哥,这是什么!”房玄龄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都开始颤抖。 “这种作物,名叫土豆。它能在我大唐大部分地区种植,是一种适应性很强的作物。”刘老汉停了一下,深深地呼吸着,然后低沉地说:“一亩地的土豆产量,按风曲的说法,只要耕种适当,最低也有七到八石,如果深耕细作,可以达到十到十二石的产量!而且这种土豆易于储存,可以置于地窑中,来年再用!” 房玄龄只觉得头脑轰隆作响,到得后来,整个人都差点趴在了水缸上。 过了好久,他才回过神来,转过头来看着呵呵看着自己的刘老汉,苦笑着说:“刘老哥,您是专程吓我,看我笑话的吧!” “我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比你更不济,直接掐着风曲的脖子,差点把那孩子掐绝气了!”刘老汉哈哈大笑,眼泪流了下来:“但是啊,风曲这孩子,我知道,没有把握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说出来的,所以我就开始每天有空就守着这水缸。这不仅是那孩子最珍贵的东西,也是我老汉,更是大唐的宝物啊!” 白棋的体温降下来了,整个人的呼吸也平缓下来。 房玄龄回去了,刚才在后院里看到的听到的,到现在还不能使他完全平静下来,他要回去给皇帝禀报这件事情。 白棋行走在高楼大厦间,宽阔的大马路上,车水马龙。在这座钢筋水泥森林里,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头上的太阳在燃烧着大地,路上的行人来去匆匆。一个走得飞快的人,肩膀与白棋撞了一下,整个人都往后退了几步。 “走路不长眼的吗!” 白棋抬头,想看清楚那个人的模样,想告诉他自己不是故意的,是你走得太快了,自己都来不及躲闪。 可能是阳光太过强烈,白棋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他张开嘴巴,然后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阵强烈的恐惧感,把白棋紧紧地勒在了原地。他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四周的人都开始向他看了过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平的,没有五官,黑色的头发下面,就是一张张白茫茫的平面,每个人都在骂着他。 天空中,烈日被一片巨大的乌云覆盖,整座城市很快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四周的灯光一阵闪烁之后,全部灭了下来。 那些人停止了咒骂,开始害怕,于是开始奔跑,想离开这座陷入黑暗的城市。 远方传来海浪的声音,在五十多层高的大楼背后,一个巨大的浪头突然出现在空中,卷起了无数的人,他们在海里面伸出双手,向地上的白棋求救着。 白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想跑却发现自己的脚下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泥沼地,许多双骷髅手臂从下面伸了出来,把他死死地拖在了原地。 海浪席卷了这座钢筋水泥森林,白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拖进了泥沼地里,窒息带来的痛苦让他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用力挣脱了骷髅手,一把朝着地面冲了上来。 “啊!”白棋从床上一把坐了起来,他看了眼四周,艰难地抬起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长吁了一口气。 屋外一片漆黑,台面上的油灯发出昏黄的光,墙壁上,影影绰绰,鼻子边闻到飘来的药味。 北方春天的夜晚有点冷,白棋于是坐了起来,用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膝,把自己的头埋在膝盖里,感觉只有这样,自己的身体才会感觉到有那么些的温暖,让他觉得自己的真实存在。 第八章 家有猛将 醒来后,再睡了一个晚上,精神大好的白棋一大早就出门。 刘老汉蹲在门口,右手拿着一个大碗,里面是青青的野菜汤,左手拿着一只馍馍,吃一口野菜,再一口馍馍。 “醒了。” “嗯,睡了两天,感觉又活了过来!”白棋在刘老汉跟前的一块石板上坐了下来。 清晨的石板上沾满了露水,缝隙里冒出零星的青苔。白棋坐下去,感觉整个屁股都凉凉的,摸了摸了湿透的裤子后面,精神就更好了。 “六子昨天被宇文家的人打折了腿,被警告呆在尞水沟里不准出来!”刘老汉一口把手里的馍馍吃下肚子,开始专心对付碗里的野菜汤。 “于是,你带那个所谓令甫公去看后院里水缸里的土豆苗。” “你怎么知道?”刘老汉有些吃惊地看着白棋:“那时候你可是睡着的!难道你是装的?还有,什么叫所谓的令甫公?” 白棋有些无语:“水缸里的一处泥土有明显的翻动痕迹,有一颗土豆苗的茎叶被他拔去了。至于令甫公,肯定不是他的真正名字了!” “会害人不?” “会。” 刘老汉紧张了。 “但现在不会害我们。” “那就行!”刘老汉打了一巴掌白棋,放下了碗。 一条狗咬了人,然后被自己的主人打折了腿,对于这件事情,白棋其实并不十分在意。对于自己的突然出现,李世民肯定会有所怀疑,调查是少不了的。后院的土豆本来就是要献给李世民,那是与李世民的一个交易,为了让自己能在他的治下活下来。现在只是时间提前了而已,自己的目的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偏差。一只老狐狸在自己旁边帮忙看着,白棋觉得自己这两天的病值得了。 白棋一开心,就发现自己起床到现在还没吃过早餐。一脚踢开粘上来的黑狗,抱住正在流口水的狗子,从自己家里拿出一块餐桌大小的白色网布,带着村里的一帮小孩,浩浩荡荡地直奔村口不远处的小河。 来到河边,找到一处有鱼的长满水草的浅水处,朝网布里放进一块大石头和一些碎石,再铺上一层水草,做好了伪装,然后放进了水里。 之后再带着一群小孩子,在田野地头里寻找着荠菜、藜藿等野菜。 采了一把沾满露水的野菜,回到河边,把网布从四个角往上一提,几条鱼就从高高的水草里跳了起来,有大有小,还有其它一些鱼虾。 “喔喔喔!”一群小孩子大声欢呼起来,提着鱼虾欢快地回去。 刮鳞,去鳃,切姜,把鳙鱼头整个斩下来,直接投进刚采回来的野菜里面一起烧开,起盖时,往里面放入自己动手析出来的雪白细盐,白色的鱼汤传出淡淡的鲜味。 白棋的后院里,一群小孩子围在厨房的外面,不时把头探到厨房里面,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年龄最大的大牛守在土豆苗的旁边,不让其他的小孩子弄折了嫩苗。 刘老汉来到厨房的时候,白棋正在弄着一条七八斤重的大鲤鱼。 热锅下油,下葱姜,把切好的鲤鱼倒进锅里,临出锅前,一把细盐洒下去,鱼的香味飘满了整个厨房,飘出了后院。 白棋把做好的鱼汤和鱼肉端出去给一群小孩子,然后给刘老汉和自己舀了一碗鱼汤,两人坐在门口,一边喝汤,一边晒着早晨的太阳。 躺在床上两天,滴米未进,刚刚起来,需要些营养来补补身子。 “我估计长安很快就会有人来了!”白棋突然说。 刘老汉放下碗,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对着白棋说:“你就不能让我好好喝口汤啊?” 太阳刚刚升至材料杏树枝丫的时候,十几个人骑着马进了桃源村。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虎背熊腰,一字横眉,眼露虎光,满脸的胡须,骑着一匹大红马,好不威风。他的身后跟着十几个家将模样的人,个个都是三十岁打上,其中不乏独眼独臂或是少耳的,又或有划过整张脸刀疤的,人人身上都有一股强悍的气息,让人闻到了战场的残酷硝烟,使人望而却步。 “哐咣”一声,正在村口玩过家家的几个小孩扔下手中的破碗破碟,哇哇大叫着跑到白棋的家里去。 “老祖宗,先生,有土匪进村啦!”跑在后面的狗子不时回头瞄一眼村口那那帮人,一边大声喊着。白棋扶着刘老汉从屋子里走到门口,轻轻地踢了一脚淘气的狗子,自己走到村口,对大红马上的人说:“不知诸位来此有何贵干?” 为首的人跃下马,身后的家将也纷纷从马上下来。土匪头子把缰绳递给下人,走到白棋的前面,瞪着大大的眼睛,仔细打量着前面的这个后生,过了好一会之后,哈哈大笑,声如洪钟:“老夫程知节,那几个小家伙说得很对,爷爷我以前确实是当土匪来的着!” 程咬金?那个耍着三板斧的程咬金!白棋马上肃然起敬,十分恭敬地向程知节和他身后的家将抱拳说:“原来是程大将军和诸位大唐帝国英雄!” 那十几个家将马上咧嘴笑着,脸上的疤痕更加的恐怖,大声说着:“小郎君过奖了!” “一群孬货,就是见不得被别人夸!”程咬金回过头瞪了自己的老部下一眼,骂了一句,惹来那一帮杀才的哄笑声,然后对白棋说:“白小子,今早朝下朝时,听房相说,你这里有一祥瑞,名曰土豆,亩产可达千斤!老夫心急如焚,回家换好行装,立即策马前来,你可莫要讹人,若有半句虚言,必定叫你五马分尸!” “千真万确!”白棋无视程咬金的威胁,自信地说道。 看着面前这个后生年轻的脸庞上,自信满满的样子,程咬金挥动蒲扇大小的黝黑手掌,拍打着白棋的肩膀,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白棋的感觉半边身子都麻了,觉得自己又应该躺回床上养病了! 后院的空地上,有一好一坏的两个水缸,分别放于两个角落里。稍微往偏西边的角落里,是一个破烂的大水缸,铺满水缸的泥土上面,十几株嫩绿的幼苗正在伸展树叶,贪婪地吸引着早上空气里的露水。 程咬金瞪大了眼睛,快步上前,整张脸都要趴在了嫩苗上面,一脸虔诚地望着这些幼小的植物。 “这祥瑞要多久才有收获?”程咬金双手张开,都要把水缸抱住了,一张黑脸红得发紫,呼吸显得十分的急促。 “春季种下,约三个月就可收获。可以一年两季。” 程咬金的目光盯着白棋很长时间,然后长吁了一口气:“小子,希望你不是在撒谎。房相说他相信你,然后说服了陛下相信你,老夫我看着你也不像个歹人,你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白棋长揖落地,眼睛通红的,看着程咬金,没有说话。 程咬金最是看不起哭哭啼啼的,一巴掌把白棋拍在地上,接着又是一脚踢开守在烂水缸旁边的大牛,程咬金从外面喊了两个最高大威猛的家将进来,让他们两个守在水缸旁边:“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要守住这水缸里的东西,连一点泥沙都不准少!” 呃,离土豆收获还有两个月呢,这两个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杀才在屋里守着,是想怎么样啊!白棋这样想着,嘴里不敢发表任何不满,他肩膀上还疼着呢,刚刚摆脱了病号的日子,还不想又躺回去。 “你这小子就是马虎,这么重要的祥瑞,怎么就给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守着!要是出了什么事,谁当着!”程咬金回头骂白棋。 “您又没看过大牛的身子,怎么知道人家就毛都没长齐了!”白棋红着眼睛说,肩膀好痛。 程咬金又是一巴掌打下去,打得白棋啊啊大叫,躲到了刘老汉身后。 “老哥,你让一让,今天我要教训教训一下这个臭小子!” “老祖宗,不要啊!” 刘老汉被大牛扶着,笑眯眯地走到一边的摇椅那里坐下,看着白棋被程咬金追打着。 事实证明,秀才是跑不过丘八的,特别是像程咬金这种土匪。白棋又被程咬金打翻在地,感觉身体都要被掏空了,立刻大声叫起来:“您要打我,起码得给个好一点的理由啊!再打我告您虐待晚辈的!” 程咬金嘿嘿笑着,又是一巴掌把白棋拍在地上:“让你小子记着,你既然用了一些手段,把土豆这东西通过房相告知了陛下,别瞪我,你这小小伎俩,是个傻子都看能明白!别把所有人都看成笨蛋,除了那些真正的傻子,这世上就没有笨蛋!这土豆变成了祥瑞,就应该受到最好的保护,你这样随便地找个小屁孩子来看护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谁来担起这个责任!” 白棋搭拉着头,站在程咬金前面,一声不吭,被程咬金一脚踢退了几步,然后退起头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大唐刚刚经历战乱不久,去年又发生了可怕的蝗灾和大旱,陛下殚精竭虑,才使天下太平。如今,小小的土豆若能真像你说的那样,简单易种,能够填饱我大唐人的肚子,别说是把它当作祥瑞,我程咬金也可以把它当作神,供在祖宗灵位里,接受我程家香火拜祭!” 白棋嘿嘿笑着,把胸膛拍得哐哐响:“您这可以放心,小子所言,只要种植得当,产量只会比实际低,不会高!” “还有谁知道土豆的事情?” “应该没有了。”白棋沉吟着,想了一下,接着说:“就是不知道宇文炎对此事知道多少,他以前十分在意桃源村的一切。” 刘老汉昏花的老眼张开一条缝,然后又眯了起来。 “宇文家的那条恶狗吗?”程咬金瞪了白棋一眼,对他的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十分清楚:“算了,看在老夫我看你小子顺眼的份上,就帮你出了那口恶气!” “小子只是实事求是而已!”白棋十分认真的说。 程咬金哈哈大笑,把屋顶的瓦片都震得沙沙作响,然后,又是一巴掌把白棋拍在了地上。 白棋欲哭无泪,程咬金欺负人斯文人啊,都快要把自己打得半身瘫痪了,都没人出来管一管,还有没有王法了,《大唐律》呢,这事归不归它管啊! 第七章 眷顾(第一更) 程咬金吃鱼的动作很吓人,先是把大块的鱼肉放进嘴里,然后吐出的是一点鱼肉碎都不剩的整条鱼骨。 “白小子,什么时候到我家来,我家厨房大!” “程伯伯,你刚才吃的可是鲤鱼。”白棋无奈地看了一眼这个老吃货,让他想起了前世动漫里那些角色吃鱼的情景。望了一眼院子里那只较好的水缸,里面的两条十斤重的鲤鱼,原来是准备吃了补补身子的,现在差不多全都装进了程咬金的肚子里。他就不怕被李世民知道? “鲤鱼又怎么了,你小子都敢偷偷吃了,老夫我为什么就不能吃!当年老夫在陛下手下当兵时,连人肉都吃过!”程咬金吃得豪放,讲得话十分吓人。 白棋认为他就是故意这么说的,目的就是让自己觉得恶心,恶心了就不会跟他抢肉来吃!吃人肉?程咬金敢吃人肉,李世民就敢把他给阄了,然后做成人棍,最后一把火烧了!武德四年,对待朱粲的吃人部队,李世民就是全杀了,一个不留! 吃和喝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生物生存的本能,人类之所以是人类,就是因为人类不会吃同类,而其他动物却会。当一个人开始吃人肉的时候,他就不再是人,所以当朱粲的部队向李世民投降的时候,李世民没有答应,因为他面对的是一群吃人肉的野兽,野兽是没有被施舍怜悯和仁慈的权利的。 程咬金居然说出这样一番有哲理的话来,让白棋很是诧异,这和自己印象中的程咬金有些出入。 “认真做事!”程咬金看到白棋停了下来,狠狠地瞪了一眼。 白棋取过一块黄褐色的晶体,放在嘴边尝了一下,酸酸的,还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被舌尖的味蕾一放大,白棋觉得自己没有吐出来就已经是幸运的事情。 “这就是我们大唐将士吃的盐?这是毒药好吗,吃了会死人的!”白棋睁大眼睛,直接把晶体扔到了不知哪个角落,不可置信地看着程咬金。 “突厥人天天犯我境内,河东道内的商道中断,我左武卫戍守陇右,年年征战,将士缺盐,就靠着这种你小子口中说的毒药,守了三年!”程咬金突然大吼着,眼泪像泉水一样飚了出来:“三年!原来个个牛犊一样的好汉,现在身体是一年比一年亏!我这大将军听说你这有能供大唐人吃饱肚子的土豆,急忙从陇右连夜赶回来,谁想到你给我惊喜还不止一个!” 贞观初年,运城上的盐还没有开始真正的被开发出来,天然铲盐的方法不久后将会被一种“垦畦浇晒”的方法替代,成为大唐最大的盐税地区。而如今,这条运盐的生命线被砍断,数千将士的生命线也几乎同时被腰斩。 白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红着眼睛,狠狠地抓了几个盐晶体,转过身子去,叫大年拿出屋子里的干净的细纱布还有木炭末。 把黄褐色的盐晶体敲碎,放在碗里用水化开。隔着纱布,把碗里的浑浊水倒进另外一个干净的碗里,先前浑浊的水变得清澈了许多。把细纱布洗干净,中间放入木炭末,对折起来,再把水过滤一遍,此时的水就得异常的清澈透明。 此时,阳光已经照进了院子里,院子里的一块平整光滑的石头上被晒得有些发热。白棋从屋里取出几张干净的厚白纸,放在石头上,再把过滤后的水小心翼翼地倒在白纸上。 液体在慢慢蒸发,纸面上开始慢慢出现一些细小的白色粉末。 没有去管程咬金把粉末放进嘴里之后那精彩的脸色,白棋又转身把剩下的盐晶体如法炮制地过滤成精盐。 从早上到中午,白棋总共收集到了一斤左右的盐,然后全部交给了程咬金。 程咬金红着眼睛,好奇地围着白棋看了好几眼,最后把他举了起来,又仔细地打量了几下,然后放下来,伸手想把白棋的衣服脱下来。 白棋“嗖”的一声跑得远远的,警惕地看着程咬金。 “跟我家那臭小子一样啊,为啥就能想出这法子来呢?” “家父教的!”白棋抱着自己的身体,用看禽兽一样的眼光看着程咬金。 程咬金估计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的不妥,嘿嘿一笑,问道:“你父亲呢?” “和母亲饿死于去年的大旱和蝗灾中,只剩下小子一个!”白棋认为必须给自己加个身份才行,而贞观二年的大旱和蝗灾就是最好的身份保障,毕竟那时候关中死的人太多了,官府也未必能查到是否有一户白姓家庭死在那个时候。 程咬金看着白棋的目光温柔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既然活了下来,就好好替你家父母在这世上活下去吧!” “嗯,父母临死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活下去,娶妻生子,为家族开枝散叶!” 程咬金冷哼一声,这个滑头,想用这样的借口来偷懒吗?看着白棋的慵懒样子,程咬金就来气,这么有灵气的少年,不好好发挥一下聪明才智,居然整天就想着偷懒,不能忍!程咬金一脚踢了过去。 白棋嘿嘿笑着躲了过去,让程咬金更是生气,追着白棋就打。 “程伯伯,你还要不要制盐法了?”白棋抱头在院子里跑着,一边跑一边喊。 “哼,算你走运,这顿打留待下次!”程咬金拖着白棋,让自己的老部下回去取来笔墨。 “程伯伯,刚才小子制盐法效率低下,这里写的是如何更大规模的制盐法,步骤和原理差不多,做出的盐比小子刚才做的只好不差,只要回去试验一两次就可以了!” 程咬金怀里惴着白棋写下的制盐方法心急火燎地回去了,留下了两个家将守护在土豆的旁边。 白棋知道程咬金是要回去见李世民,然后去陇右,把这个法子传下去,那里河道边有大量的盐矿,只要做法得当,大唐将会有大量的食盐来供应军方,甚至可以依靠这些食盐来牵制突厥人。 大唐的军人都是宝贝,至于那些突厥人等外族,他们死活关白棋什么事? 傍晚的时候,程咬金命人送来了一整头羊和几袋米,还有其他一些肉食,传话的家将说是大将军看在小郎君辛苦一个早上,用一只羊来好好补偿一下的。 白棋拿着匕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边处理着羊肉,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别人立个功,最起码都奖块地当个小地主,我就奖这么只羊!” 刘老汉在旁边笑呵呵地看着白棋围着围裙忙碌着。 把骨头切了下来,扔进大锅里烧汤。羊肉另外切成块,放进开水里焯一会,把血水煮出来后再捞出来,放进锅里,丢进香叶、甘蔗、草果和大片的姜,盖上锅盖,慢慢地炖羊肉。 即将转入夏季,天气开始有些热。西边的太阳即使再怎么迟迟不肯下山,终究是被天边的一轮明月赶了下去。夜晚的天空黑得像一块绸带一般,只是看着就让白棋觉得非常的柔软,想伸手去摸一下。 清风徐来,吹散了人们白天积累在心头的无名火。 村口的空地上,六张大圆桌子上面,摆放香喷喷的大盆羊肉和羊汤,每张桌子上都有一条红烧鱼,还有几道青菜,看着就让人觉得胃口大开。 白棋洗了个澡,把身上的油烟味洗去,扶着刘老汉坐了下来,看着一群小屁孩趴在桌子上,流着口水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时,心里突然觉得有些悲哀。 刘老汉笑着拍打着白棋的手,大声吼着:“还等什么,再等就明天了,赶紧吃了回去休息!” 全村人听完刘老汉的话,大吼一声,小孩子化身饿虎,整个人都扑在了桌子上,成年人则一边照顾着老人和孩子,一边大口吃着白花花的米饭。 “老祖宗,我认为我大唐子民不应该这样子!勤劳的人没有理由要饿肚子啊!” 刘老汉看着白棋眼里的闪烁,宽慰地说:“这人啊,饿了这么多年,有顿好吃的,就可能是一生最幸福的事情。小子,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少些人饿肚子,这天下的许多人就能活下来。” 白棋帮忙自己这桌的老人把鱼骨剔去,放到他们碗里。 “风曲啊,你是个好孩子,好孩子就应该有天眷顾,放手去做吧,你不应该被困在小小的桃源村里。”张木匠的父亲五十多岁,双手弯曲得像鸡爪子一样,满头银发。 “不,张叔公,桃源村是我的家,家是落叶归根的地方。”白棋认真地说,要做事,也可以从桃源村开始。他相信,上天既然不让他淹死在河里,把他扔到了大唐,也许并不是开个玩笑,或许真的是一种对他的眷顾。 桌子上的汤水像春风吹拂过的湖水一样荡漾开来,白棋望着远处,站起来走到村口。 一条火蛇从远方而来,走到近前,原来是十几匹快马,马上的人穿着铠甲,举着火把,奔驰而来。 未到村口,洪亮的声音已经:“桃源村白棋可在?” 白棋大声回应:“白棋在此,将军为何而来?” “奉陛下旨意,请小郎君上殿面圣!”十几匹快马很快到了村口,当先的将军命人牵着一匹马去到白棋前面。 白棋回过头来对着站在村口的其他村民抱了一拳,然后来到刘老汉前面,笑着说:“老祖宗,长安的人来得真快,风曲去去就回!” 刘老汉被人拄着打拐杖,笑着点点头。 “请将军带路!”白棋翻身上马,笑着对领头的人说。 领头之人面无表情,冷冷地说了一句:“请小郎君跟上!” 看着火蛇蜿蜒而去,刘老汉突然脸色大变,快步回到白棋屋后的院子里,程咬金留下来的两家将正围着一盆羊肉。 “请二位速回去禀报程大将军,白棋有难!”刘老汉紧拽着的手里拿着一张纸条,递给了其中一人:“刚才有据称长安来的将军传旨意,说陛下要接风曲进京面圣,然后风曲偷偷给老汉塞了一张纸条!” 其中一人打开纸条,上面用血写着:“救我!” 二人脸色大变,其中一人刚想出发回长安,大牛从外面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老祖宗,白先生在村口掉了一张纸在地上。” 刘老汉接过来,三人一看:“长安路上,小心埋伏!” 第八章 长安起风云(第二更) 程咬金留下来的两个家将都走了,连夜骑着马,从两个不同的方向绕着路向长安出发。 白棋经常用着的匕首不见了,还有床头的一盒针也不在。 刘老汉双手合上,他从未像现在那样,虔诚地希望有漫天的神仙,这样那些神仙就能听到他的祈祷,并能保佑白棋一切平安。 今夜,月朗星稀,辽阔的平原上,夜蔼深沉,把整个天地笼罩在一片幽静之中。 不知何时,白棋就从原来的跑在最后面,慢慢地变成了被一群穿着铠甲的士兵围在了中间。 不用看方向,白棋就已经知道自己正在离长安越来越远。 火把开始被扔掉,白棋被强壮的首领一把提到了自己的马上,十几个人披着浓浓的夜色,向着长安的反方向,策马狂奔。 “你们逃不掉的,相信已经有人把我被你们绑的消息传回长安了!”白棋一开口,冰凉的风就灌进了嘴里。 没有人说话,首领沉默地看了一眼白棋,加快了速度。 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地说:“我们已经在途经长安的路上设下了埋伏,今晚凡是靠近长安城的人,明天早上就会变成一条路边的死尸!” 白棋心里巨震,哪个势力居然能在长安脚下,布下如此大的埋伏,还能不被长安府知道?就是不知程咬金留下的那两个人,能不能冲破这条埋伏线,把消息传回去。 “不要想太多了!”首领轻蔑地笑着,看了一眼白棋,继续说道:“为了捉住你,我们花了很大的力气,牺牲了许多的线眼,只希望你真的有这个价值,否则……” “你们是哪个部门的?为什么要抓我?”白棋好奇地问:“反正我都落到你们手里了,一个斯文人,手无缚鸡之力,要我为你们效力,总得让我知道一点吧!” “为我们主上效力?”首领冷哼一声:“别把自己抬得太高了!” 白棋还想继续说话,脖子上一痛,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不远处,传来河流的声音,十几个人迅速下马,每个人往马的屁股里猛地插进一支利箭,十几匹马疼痛得向着夜色的最深处狂奔。四个人抬着白棋往河边跑去,留下两个人在后面清理着路过的痕迹,十几个人很快来到了河边,那里停泊着一艘两层官船。黑夜中,官船上没有一点灯光,就像一个巨大的怪兽一样,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黑夜中,白棋的身子动了一下。没有谁留意到,一根缠着黑色布条的长针,从白棋的头发里掉在了河滩上。 凌三变脱下沾满了人血的外套,露出全是伤疤的上身,大声喘着气,他的脚下是五具穿着夜行衣的突厥人尸体。 “老四,这已经是第四次截杀了,越是靠近长安,这群突厥疯子估计会越多。一会我吸引住他们,你从长安城下的狗洞里钻进去,务必要把小郎君被劫的消息传给大将军!”凌三变对身边的范福说。 “三哥,那你小心!”范福咬着一把匕首,左手手臂上用布包扎着,先前被一个突厥人刺伤了手臂:“奶奶的,这次不死,必定让这群突厥狗好看!” 在二人尚未靠近长安城墙三里处,从地下、树上等地方一下子冒出了十几个黑衣人,凌三变大喊一声,独自把这群黑衣人拦了下来。 “老四,三哥能不能活看你的了!” 范福头也不回,把流下的泪水一把擦去,大声回应:“三哥,你走了,就别想让老子还你钱了!” “臭小子,把钱给我留下,老子还要拿来娶媳妇呢!”凌三变突然变得凶猛起来,一刀把一个黑衣人从头到尾砍成了两段,顿时血水溅到了他的脸上,整个人犹如从地狱中归来的恶魔一样,刹时把其他黑衣人惊住了。 长安城墙的东北角里,拨开厚厚的杂草,一个被生锈的铁丝网围起来的狗洞出现在范福的眼前。 不顾被生锈铁丝刺伤的危险,范福一把用力扯开铁丝网,整个人匍匐着钻了进去。 后背上,一道长长的伤口,从身体的左边一直延伸到右边,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流出来,随着范福的跑动,流了一地。 “前面是谁!”前面一队武侯从角落里冲了过来。 “二娃子,是你范叔!” “啊,范叔,您怎么了!”一个年轻的武侯冲了上来,看到范福背后的伤口,大惊失色。 “快,送我到程国公府!还有,朱雀门外三里处,你三叔在和十几个突厥狗子在打着,快找人去帮忙!再迟就要给他收尸了!” 二娃子不敢怠慢,连忙招过手下,把范福送到程国公府,又吩咐手下,把这边的情况报给府尹,自己再找到其他武候,连夜出城,支援凌三变。 “哐咣!”两仪殿内传出东西碎裂的声音。 两仪殿外,一群宫女和太监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地把头伏在地上。 “突厥人都来到长安脚下,把我大唐子民掳走了,你们到现在才发现,平时都是干什么的!”立政殿上,李世民大发雷霆,已经扔碎了好几个花瓶。 “无忌,命京兆尹与大理寺联合,立即派出最好的捕快,必须要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明天,朕要看到结果!三天内,必须要把白棋给我找回来!” “是,陛下!”长孙无忌应了一声,立即下去作好准备。 “知节,让处默带左武卫进逼突厥部落,给我狠狠地打他一顿!” “是!”程咬金看了一眼太宗,然后说道:“突厥人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掳走了白棋,这里面恐怕并不简单!” “依突厥人的能耐,还不能这么悄无声息地潜入我大唐腹地,必是有内应所为!”秦叔宝突然说道。 “新式水车、曲辕犁、造纸术、祥瑞土豆,还有现在的制盐法,无一不是我大唐需要的!或许突厥人想让白棋为他们做事,所以暂时来说他还不会有事!”眯着眼睛的李靖突然说道。 “药师说得不错,无论对大唐还是突厥来说,这小子是个宝啊!”李世民的眼睛发出光芒,然后想到了什么似的,甩袖冷哼一声:“哼,我大唐刚开始有起色,一些跳蚤已经开始忍不住了吗!” 天子不怒而威,整座长安城今晚都在他的龙威下颤抖。 埋伏在长安城外的突厥人被禁卫军一网打尽,凌三变一身是伤,被救回来时已经昏迷不醒,惹得李世民又是大怒,派遣皇宫里的御医连夜对凌三变和已经昏迷的范福进行救治。 第二天早朝前,京兆尹和大理寺的奏章已经摆在了案台上。宇文士及披头散发地跪在大殿前面。宇文炎的头颅被摆放在他的前面,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死在自家人的手上。 李世民坐在銮殿上,用手揉着自己的额头。京兆尹和大理寺联名送上来的奏章他已经看过了,宇文炎长期向突厥人提供信息,并暗中出售铁器给突厥部落,此次又是他提供消息,把白棋的信息交给了突厥人,并利用自己作掩护,把突厥人引了进来。 “吕正,宇文士及怎么样了?”李世民问旁边的太监。 “禀陛下,宇文大人从昨晚子时开始就一直跪在大殿外。” “哼,那就让他跪着!家里出了这么一个叛逆,这罪就得让他这家主受着!”李世民甩袖而起,往后宫走去,吕正连忙在后面跟了上去。 李世民回到东宫丽正殿,长孙皇后从里面迎出。 “雉奴可睡了?”李世民走到床前,看到李治睡得正甜,于是拉着长孙的手,给她披上风衣,走到外面坐了下来。 长孙皇后从宫女手中取过一碗莲子羹:“陛下,这是臣妾给陛下煮的莲子羹。” 李世民微笑着从长孙皇后手里接过碗,吃了一口,说道:“还是观音婢懂得朕的心!” 长孙微微一笑:“宇文士及大人已经在大殿前跪了一个晚上了,所为何事?” “哼,他家的一个外戚掩护突厥人来到了长安城下,还把那个叫白棋的小子给掳走了!”李世民说起这件事情,十分的生气。 长孙娥眉轻竖,自有一股威严在:“那宇文大人还真是得跪一下,以儆效尤!据陛下近日所言,那白棋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找到没有?” “京兆府派出了最好的捕头,在离桃源村二十里外的地方找到了突厥人留下的马,然后在不远的河滩处发现了那小子特意留下的一根长针,现在已经顺着河流往下搜寻了!” 此时,吕正的声音突然从丽正殿外传了进来:“陛下,有白家郎君的消息!” 李世民抱歉地看了一眼长孙皇后,立刻站了起来,在后者的微笑中,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外。 “人在何处?” “有人看见宇文炎的一个下人出现在洛阳城里,购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后,返回了洛河上的一艘运盐的官船上。” “哦,运盐的官船?”李世民的眼睛突然放亮:“传朕旨意,立即缉拿要犯,把白棋给救回来!另,宣知节和长孙顺德前来见朕!” 李世民出了两仪殿,一轮明月挂在天上,冰凉的晨风扑面而来。 “既然你们要阻我大唐兴起,那就别怪朕先斩断你们的一条手了!” 第九章 你的岸是岸,难道我的岸就不是岸(第三更) 窗外,人声渐起,有水声荡漾,鼻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杏花的味道。 白棋慢慢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粉红色大床上,从四周的装饰来看,这明显就是一个女人家的房间。在房间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一个香炉,燃烧着的檀香升起袅袅清烟,有一股淡雅的味道弥漫了整个房间。 阳光透过窗子的缝隙照了进来,正好照在了白棋的眼睛上,让刚刚醒过来的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下意识地拿手去挡住了猛烈的光线。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白棋透过眼角的余光看过去,一只女人的白色绣花鞋子出现在视线中。女人的脚步很轻盈,像一只小猫一样,脚下无声。 拿开遮在额头上的手,白棋睁开眼睛,一张清秀的女子映入眼帘内。 “嗨,美女!”白棋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帅很阳光的笑容。 “啊!”尖利的惊叫声在白棋的耳边响了起来,女子被吓着了,匆忙地往后退了两步。 白棋无奈地挖了挖耳朵,觉得自己都要变耳聋了,慢吞吞地坐了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转过头来看着一身丫环打扮的水绿衣裳的小女孩,咧嘴一笑,露出上下两排洁白的牙齿。 小女孩又是吓得退后了两步。 “绿衣,发生什么了?”门口外,一个布荆木簪的二十七八的少妇走了进来,她面容姣好,虽然穿着朴素,却自有一番贵气,非一般人家所有。 小女孩哇一声飞扑进少妇的怀里,抬起头,稚嫩的脸上挂着泪珠:“夫人,那个吃人的怪物说他好饿,我觉得他想要吃我!” 白棋一头雾水,怎么自己一起来就变成了吃人的怪兽了,又穿越了吗? 少妇轻轻拍打着小女孩的背部,轻声安慰着:“没事,那是老爷他骗你的。你看床上那个哥哥,长得那么俊俏,世上可有那么好看的怪兽吗?” 白棋对着二人又是一笑,然后低下头来继续在床上翻找着。 “白家郎君,你在找什么?”少妇好奇地问道,怀中的绿衣也抬起头来,打量着白棋,眼中充满着好奇。 “哦,好叫这位姐姐知道,我在找镜子,看看我是变成吃人的怪物呢,还是变成了大帅哥。”白棋头也不抬地说。 “卟嗤!”主仆二人同时一笑。 “唉,下次对待客人能不能先让他吃饱饭啊!”白棋翻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找到镜子,透过窗户的缝隙,有粼粼水光映着阳光穿了进来,他大字形躺回床上,眼睛盯着天花,。 少妇作了一揖:“我家夫君知道小郎君醒过来,正在外面等你。” 白棋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漆黑的瞳孔里散发着奇异的光芒,盯着眼前这个脸上挂着微笑的女人,良久才说:“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喂,你才是贼呢,我家夫人是好人!”绿衣不依了,捏着小拳头,向着白棋比划了几下,装出来的一脸的凶意,却让这个未至豆蔻年华的小女孩显得更加的可爱。 “你忍心她陪你们浪迹天涯,有家归不得?”白棋看着少妇的眼睛,继续问道。 少妇眼神温柔,轻轻地摸着绿衣的头发,轻轻地说:“当然舍不得!” 白棋起身,眼前刹那的晕眩,脚下有些轻浮,感觉整个身体都有些虚弱。 自己究竟是睡多久了?抬起头来,春日阳光依然,此刻照在身上,却感觉有些刺眼,让白棋花了好些时间才适应过来。 “哗啦啦!”耳边传来清晰的水声,脚下的这条船正在岸边随着水波飘浮着,白棋脚下有些轻浮,竟摇摇晃晃地地来到了甲板上。 先前把自己掳来的首领正在端坐在甲板上,面前摆着一桌子的酒菜,此时正在等着白棋的到来。 “呯!”白棋好不容易过来,一屁股在首领的对面坐了下来,毫无仪态地双手摆在身后,撑着木板,看着首领说:“你究竟给我下了什么药,好厉害!” “这些伎俩不足为外人道也,说出来岂不是污了白先生的耳!不说好罢!”首领虽是军将打扮,开口却像是个文士:“在下陆奉先,乃洛阳畔尞水沟宇文炎大人的一名下人。” “宇文炎?应该死了吧。”白棋躺在甲板上,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对方不止把自己打晕,还下了很强的药,到现在自己的身体还软绵绵的,浑身没有力气。 天空蓝得像被水洗过一样,几朵白云一会像马一会像熊一会像绵花,自由自在地飘落在空中。空气里有风的声音,风里还夹带着岸边绿柳和城里杏花的淡淡香味,似乎都能听到城里的马蹄声和叫卖声了。一时之间,白棋居然有些醉了。 陆奉先举起的酒杯,放到了嘴边,突然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远处的水面,不知在想起什么。 两人之间的第一句对话之后,就是无尽的安静。 “夫君!”少妇走了过来,后面的绿衣也高兴地问了句“老爷”。 “珏儿,你怎么出来了,这里风大,又回船里去!”陆奉先连忙站了起来,一脸关切地扶着自己的妻子。 “无妨,出来走走,对珏儿也是好的。”少妇露颜一笑,然后看了一眼躺在甲板上的白棋:“顺便来看看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一直挂在夫君嘴边的桃源村白家小郎君,究竟是何人物。” 白棋睁开眼睛,在二人中间转了几圈,然后坐了起来,由衷地赞道:“陆将军娇妻美人在身侧,真是令我好生羡慕!” 少妇笑着,陆奉先则是没有任何表情,然后把妻子送回了船舱内,回来的时候,白棋正在桌子旁边慢吞吞地吃着菜。 陆奉先坐下为白棋倒了一杯酒,发现白棋看着酒杯,一脸便秘的样子。 酒杯里的液体浑浊不表,就像后世那些水池里水那样呈现一种浅绿色,上面还飘浮着一层细白的象蚂蚁一样的飘浮物,淡淡的酒味中,一股酸败的味道也传进了鼻子里。 白棋嫌弃了,对大唐的所谓“美酒”嫌弃了,“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当时读白居易这么诗的时候,脑海里还想像着这是一幅多么美好的画像,当自己真正面对时,只是一杯酒,就彻底把心中的美好毁了! “先生不喝?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美酒!”陆奉先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小口,一脸的享受。 “这也叫酒吗?”白棋鄙视地看着陆奉先,似乎忘记了自己所处的景况。 陆奉先放下酒杯,眼睛直视着白棋,然后说道:“先生虽然来历不明,但言行中却有一股与众不同的灵气与高贵,想必是高贵家族嫡出,又或是得名师指导,所以对于很多事物,都有着不屑的态度。而陆某不同,陆某与拙荆经历过战乱,看过漫天的飞蝗,滴水未下的老天,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最终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对于身边的一切都格外的珍惜!” “帮助突厥,背叛大唐也是珍惜?你置你夫人和绿衣于何地?” “是宇文炎公子在我们快要饿死的时候,把我们救了下来!” 一切都明白了,原来这家伙是报恩!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而你却选择了最愚蠢的一种。”白棋的话非常直白:“你会让你的妻子和那个可爱的小女孩,陪你一起丧命,你死不足惜,但她们不应该为你这愚蠢的报恩而付出不应该付出的代价。” “木已成舟,难以回头。”陆奉先看着手中的酒杯,里面映出一张坚毅的脸,上面写满了这些年来的风霜。 “当今天子注定要君临天下,你不回头,又怎么知道不能回头呢?”白棋看着渐渐远离的堤岸,偶尔能看到几个把全身包在衣服里面的路人经过。 “你是试图说服我放你离开吗?”陆奉先笑着问。 白棋撅了撅嘴,把一块鸡骨头吐了出来:“家父常说,儿啊,有些事情不试一下,你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要是我不放呢?”陆奉先笑意更浓了。 白棋眨了眨眼睛,无辜的看着陆奉先,然后一摊手,无奈地说:“我能如何!” “你能的!”陆奉先停止了笑声,看着白棋,很肯定地说。 “我这人从来都是悲观主义者,希望向来不抱太大。我想登我的岸,但你呢?” “你的岸就是岸,难道我的岸就不是岸吗?”陆奉行冷哼一声。 “但是我的岸有大腿可抱,不会被水冲走啊!” “白先生真乃真小人!”陆奉先看着白棋脸上的表情,长叹一声。 “小人一般活得比较长。”白棋认真地说。 陆奉先递了一杯酒给白棋,示意他喝下。 白棋看着对面那个人警告的眼光,苦笑着一口把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起风了。 水面上几艘船在碧波中飞驰,向着他们这艘船靠近。白棋昏花的眼睛中能看到船头上站着人,而在岸上,十几匹快马从长安方向飞奔而来。 “嗨,陆将军,你的恩报了吗?”白棋模糊中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恩公死了,恩也报了!”耳边传来陆奉先的声音,似乎从很远传来,但是白棋的眼睛已经困得睁不开了。 这该死的陆奉先,下药前起码打个招呼啊,下次别让自己捉到他! 白棋在昏睡过去前,狠狠地诅咒着陆奉先,然后就彻底昏了过去。 第十章 大风起兮云飞扬 自从在河边找到到了白棋特意留下的线索,庸羽松就连夜带着十几名手下,策马往洛阳赶来,远远的就看到洛水边上,一条官船停靠在岸边,被三艘船团团包围着。 洛阳城门,跑出来一群捕快,也正在往那边跑去。 一切似乎都快要结束,庸羽松眉头却皱了起来,跨下的马在飞驰,而他的目光却始终盯着那条船。 洛水河畔的道路上,不少踏青的行人在路上走着,看到官府捕快出来,也连忙躲到了一边,不时指点着,没有人留意躲在人群黑暗角落里的那些人,在他们宽大的黑衣下面,有寒光在闪烁。 “啊!”突然间,人群中有一名少女发出恐惧的尖叫,她的手上、脸上、衣服上被鲜血溅上,因恐惧而扭曲的脸显得十分的可怕,在她的脚下,一名少年的身体正在慢慢地掉在地上,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正在插在少年的胸口上。 死去少年的脸上那还来不及退却的笑容,还有那瞪大的眼睛,此时显得十分的诡异。 刹那间,对死亡的无边的恐怖的人群中,像瘟疫一般快速传染开来,除了少数还能镇定下来的人外,大部分人开始大声尖叫,并且迅速地试图往城里挤去。 顿时间,本来尚算宽敞的河堤一下子变得拥护起来,每个人都试图往城里挤去。 庸羽松的目光一下子跨越了距离,他的眼睛里又看到了几道白光,然后是炽热的鲜血在空气中飞扬。 人群中,有四个人的手紧紧地捂往自己的喉咙,眼睛睁得大大的,大量的鲜血从手指间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 轰隆! 死神似乎高悬在每个人的头上,但是在几乎没有人找到自己身边的杀手,因为无法预测而使恐惧被无限地放大,有人哭着开始往江里跳了下去。 庸羽松的脸色极其不好,因为他看到了那片死亡之光升起的区域,有几个全身被黑衣包裹的人正在悄悄地往汹涌的人群外面走去。 “你们安排人手,速速去维护好秩序,其余人等随我前去捉拿凶手!”庸羽松没有跟洛阳的捕快废话,直接把腰间的京尹府的腰牌摘下,丢给洛阳捕快的头目,然后带着自己的人马,迅速地往黑衣人逃走的方向追去。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突然的混乱吸引的时候,在不远的地方,一个之前跳下水逃生的中年男人从水里冒出头来,却是陆奉先,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爬回到了岸上。陆奉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被包围的那艘船,里面两个女子正在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珏儿,你等我!”陆奉先看了一眼怀中的少年,喃喃地道:“希望你没有骗我!” 陆奉先浑身湿漉漉地抱着同样的湿漉漉的白棋,大踏步地往城外走去。 走了大概一里多,出现一片小树林,他往里吹了一声哨响,一驾马车就从树林里走了出来,驾车的是一名突厥族汉子,操着有深厚口音的唐话:“怎会如此之久?” “大唐官府已经察觉我们的行踪,所以路上不得不花费些时间来甩开他们。”陆奉先把白棋放进马车内,转过头回答。 突厥汉子粗大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不悦地看着陆奉先,然后看了一眼他的身后,又问道:“你的妻子呢?” “被唐人捉往了!”看到突厥汉子眼中冒出的光芒,陆奉先解释道:“我的事情,拙荆并不知情,即使被唐人捉住了,她也不会泄露我们的事情!” 突厥汉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哼,希望如此!” 突厥汉子钻进了马车内,看到车内的白棋,冷哼一声,轻轻拍了拍白棋的脸:“不知你主子究竟说了什么,居然说动了我们大王,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就是为了这么你们唐人的这么一个小白脸!” 陆奉先换过一身干燥的衣服,驾着马车,头也不回地说:“宇文大人已经死了!” 突厥汉子眼里闪过一道光芒,然后问道:“那之前派出去的制造混乱的我的族人呢?” 陆奉先没有说话,两人之间一阵死寂,只有马车的转动的声音在响着。 陆奉先的背后突然感到一阵寒气,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背部,并刺进了肉里,顿时间,鲜血把他的后背的衣服染红了一片。 “你们这些狡猾的唐人,害死我拔也屋的兄弟,我要拿你抵命!”突厥汉子狠狠地说道。 背后的疼痛使得陆奉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脸色不变地说道:“你的兄弟死了,难道我的兄弟就活下来吗?你不要忘记,我的妻子还在唐人手上!” “何况,难道你以为,没有我,你能走出大唐,完成你大王交给你们的任务吗?” 马车里传出沉重的呼吸声,拔也屋的头发凌乱地披在了肩上,把半张脸都遮了起来,嘴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像野兽一般的吼声,他的目光里凶光大露,然后又沉寂了下来,匕首慢慢地缩了回去,只时看着陆奉先和白棋的目光里,似有若隐若现的杀气浮现。 庸羽松此刻的手里拿着一张纸,目光看着在甲板上站着的慕君珏和绿衣。 杀人制造混乱的四个黑衣人在捕快的追捕下,极力顽抗,最终全部被乱刀砍死,黑衣下露出的是四张突厥人的脸。 突厥人的渗透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庸羽松有些不相信。 “里面的十五人均是尞水沟宇文炎的家将,死因都是被一刀毙命!”有捕快向庸羽松禀报。 “陆夫人,这是为何?”庸羽松回过头来问眼前的人。 “我夫君已将一切写于纸上,庸捕头要问的究竟是何事?”慕君珏把害怕的绿衣紧紧地抱在怀里,轻声地问庸羽松。 庸羽松长叹一声,把手中的纸收好,看着眼前这个神色坚定的女人:“你夫君用平日共处的十五条人命投名,加上你们二人的性命来作担保,我庸某对你们也实在下不了手,但是,在白先生未平安回来之前,只好委屈夫人了。” 庸羽松挥一挥手,身边的手下上前把二人请下了船,然后一行人策马向长安方向而去。 两仪殿上,李世民手中的纸传给了房玄龄,然后说道:“你们看看,这事可信不?” “劫持白棋之人与突厥人虚与委蛇,等清除掉来接应的突厥人后,会将白棋送回来?”房玄龄疑惑地看了一下,突然脸色变了一下,看着坐在殿上的唐太宗:“颉利将会对我大唐发动突袭?” “什么?”两仪殿内,杜如晦、长孙无忌、李靖等人均是大吃一惊,纷纷把纸条传阅了一遍。 渭水会盟在前,让大唐众人感到无尽的屈辱,虽然都知道与突厥有最终一战,如果真如纸上所言,那么大唐准备好了吗?在场众人的呼吸声开始大了起来。 “药师,你的意思是什么?”李世民转过头来问李靖。 李靖睁开闭着的眼睛,缓缓地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说道:“纸上的内容是否可信?为了白棋,突厥会布下这么大的局来吸引我大唐的注意,好让白棋顺利通过边境吗?颉利不像是能用出这种计谋的人。” “究竟是谁把白棋的情况泄露出去的?”程咬金一拳砸在桌子上,恨恨地说道。 “桃源村现在如何?”李世民问。 “已经派兵守护!” “无忌,尞水沟那边,京兆尹调查得怎么样?” “参与此次活动的人除了一个在白棋身边,其余的全部身亡!”长孙无忌回答,“另外,庸羽松已经发现了白棋乘坐马车的方向,正在前往拦截的路上。” 三更时分,长安城外,一条快马突然踏着月色直奔城下。 “谁人!”城墙上守卫高声喊道,一排弓箭伸了出来。 “鸿翎急报!”快马上的士兵,头盔上戴着高高的红色羽毛,急速往长安城里而来。 “是鸿翎急报,快开门!”厚重的长安城门立即从里面打开,一条快马立即驶上城内。 来到皇城外面,滚鞍下马的士兵高擎手中的急件大叫:“边关急报!” 禁军立即接过急报,高举着奔入宫内,一边跑一边高喊:“边关急报!” 三日前,突厥雅尔金和阿史那杜尔率军进犯侵扰河西,张士贵与张宝坚壁清野,挡住突厥大军南下之势。双方在大平原上对峙,偶有零星的小战争爆发。 太极宫内灯火通明,一道道咆哮在这里向外发出。 是夜,将军张公瑾上书李世民,列举突厥罪状。太宗以突厥进犯河西为理由,下诏由卫国公李靖节度各路人马,出兵剿灭突厥。 一时间,大唐境内,大军开动,浩浩荡荡十余万人,奔赴各个战场,进逼突厥! 第十一章 卑微的高贵 天上的银河像一条美丽的稠带,被无数如同宝石般闪亮的星星缀满了,在夜晚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拔也屋等几个突厥大汉围坐在篝火旁,默不出声。 “娘的,真晦气!唐人像草原上的狼一样,从洛阳一直追到了幽州,损了我们好几名兄弟!”突然间,一个大汉双拳击打在地上,指关节出血了仿佛毫无知觉一样。 篝火旁边一阵寂静,其中一个汉子提起手中的长刀,“嚯”的一声站了起来。 “穆萨,你要去哪?”拔也屋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伙伴。 篝火在熊熊燃烧,溅起几点火星,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映红了穆萨长满胡须的粗糙的脸。 “我去宰了那两个唐人!”穆萨的声音粗犷雄厚,眼睛布满血丝,一片通红,望向马车的方向,布满了杀气。 “坐下!”拔也屋一声低沉的喝声:“他们二人,一人要帮我们脱离大唐境内,另外一人更是大王要求我们活捉回去的人,你杀了他们,岂不是坏了大王的事!” 穆萨站在原地,走也不是,坐也不是,脸涨得通红,低吼一声,重重地跺了一下地面,手中的长刀“咻”的一声脱手而去,向着马车方向射了过去。 穆萨想起自己的弟弟被唐人刺穿身体拖行在地上的场景,浑身就不断地在颤抖,闭上眼睛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一片血红色。 “嗡”的一声,浑身无力靠在马车旁边的白棋睁开眼睛望了过去,一把长刀插在了自己的身边,尤自不断地在颤抖着。星光从头顶的树叶中穿了过来,斑驳地落在地上,在长刀上映出一泓白光。 白棋抬起头望过去,只见那个叫做穆萨的突厥大汉正瞪大眼睛向自己望过来,好像要把自己活生生地吞进肚子里一样。白棋艰难地露出了微笑,然后不管对方那暴躁的表情,继续眯上了眼。 “你给我下的都是什么药啊,我感觉整个身体像被掏空一样?”听到身边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知道那是陆奉先回来了,白棋没有睁开眼睛,虚弱地问道。 “我是在试药。”陆奉先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整个人靠在了马车上,安静地说。 “于是我成了你的药人?”白棋睁开眼睛,气愤地说。 “一路上看起来效果不错。” 白棋睁开眼睛,星光下,陆奉先的脸上线条分明,一双眼睛像是星空一般的深邃,即使是在逃亡的路上,他依然显得不慌不忙,高大的身材,配上一副好脸孔,再加上英俊的脸上永远都有的那一抹微笑,让白棋很愤怒。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像慕姐姐那样的美人都会嫁给你了!”白棋突然说道。 陆奉先惊讶地看了一眼白棋,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为什么?” “因为你是不但比我还帅,还比我更加的小人!”白棋愤愤地道。 陆奉先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把馒头小块小块地撕开递给白棋,看着他吃下去后,又递给他一壶水,然后起身,向着篝火走过去。 “有事?”拔也屋瞄了一眼走过来的陆奉先,一把按住了穆萨拔出来的刀。 陆奉先微笑了一下,喝了一口壶里的水,然后把水放了下来,转身离开。 拔也屋疑惑地看了一眼陆奉先远去的背影,见他坐在那个叫白棋的人旁边,过了一会都没有事情,然后才把水壶拿过来,分给其他人喝。 夜已经很深,山上的风吹过来有些冰凉,篝火还在燃烧着,包括拔也屋在内的突厥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白棋站起来活动着手脚,这么多天一直躺着,浑身无力,一下子力气回来了,倒是有些不习惯。 陆奉先从黑暗的树林深处走了出来,斑驳的星光映在他英俊的脸上,竟有些说不出来的诡秘。 “你既然能解决掉那些突厥人,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才做?”白棋很不理解。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陆奉先没有回答,只是带着白棋走出树林,站在山顶上,往下望去,在山脚的不远处,一座城池拔地而起,城池内有火光在跳动。 陆奉先指着山脚下的城池说道:“这里是定襄城,李靖大将军带领3000骁骑不日将来到这里。” 白棋眯起了眼睛,看着陆奉先说:“这与你我有何关系?” 陆奉先猛地转过身来,看着白棋说:“我将妻子和绿衣留在了洛阳,其实是给我自己留一条后路。我受宇文家救命之恩惠,为了报恩,不得已劫持了你,却已犯了大错!我自知若无法取得大功,必无法将功赎过,因此当我知道突厥人要通过侵犯边境,扰乱视线,从而让你顺利出关时,我知道,机会来了!” “你是说阿史那杜率兵侵犯河西?!”白棋大叫起来,这比历史上的时间提前了半年有多了! “咦?先生居然知道了!”陆奉先惊讶地看着白棋:“难怪他们要付出那么多的代价,也要得到先生!” “是谁?” “先生造新式水车、制新式农具、发明新式造纸术等,这一系列惊人的事情虽然被刻意掩盖,但却依然被有心人看在眼里。我收到的命令是要把你送到颉利那里。” 白棋踏前一步,深吸了一口气:“你也不会以为是颉利下的命令吧?” “你看那些突厥人,你认为呢?”陆奉先站在白棋旁边,看了他一眼。 “像他那样的人,还不至于为区区一个白风曲而做出这么大的动作!”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山脚下的定襄城。 山顶上的风越来越大,白棋的心里也越往下沉。 一个骄横傲慢、穷兵渎武而且贪得无厌的人,被四周的薛延陀、回纥、拔也古、同罗诸部反叛的人,会有那么多余的脑子来管大唐境内的一个少年吗?白棋怎么想也不会相信。 冰凉的山风吸了一口,直下肺腑,让白棋整个人都打了冷战,同时也让他的大脑更加地清醒起来。 都是狠人啊,借刀杀人都要借外族的刀,就不怕引狼入室,到时候被外族的刀把他们自己给杀了? “可惜啊!”白棋长叹一声。 “可惜什么?”陆奉先奇怪地问。 “可惜他们算错了人心,不知道陆先生你高贵的外表下面,其实是一颗属于小人的卑微的灵魂。” “求生的欲望,总比那些虚假的荣华富贵更能让我觉得满足,如果能与珏儿一起无忧无虑地生活,那就更是极好的!” 白棋就是看不惯陆奉先那自我陶醉的表情,于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天凉了!回去吧。”白棋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脸色有些苍白。 星空璀璨,三千多人马在披着星光在道上奔走着。 李靖身披铠甲,不怒自威。 “加紧行军,尽快到达恶阳岭!”军伍中,李靖的命令层层传达,响彻了这片夜空。 李靖抬起头来,看向远方,徐世勣、柴绍、李道宗等老伙计估计都已经准备好了吧,渭水之盟这根刺,是时候拔了! 白道上,徐世勣站在大营前,远眺着突厥方向,在他的背后,大唐的旗帜高高飘扬在夜色之中。 在西边,滔滔的黄河水向着东海方向流去,发出震天的怒吼声,柴绍带着军队在夜色中急速前进。 幽州城内,都督卫孝杰站在营帐内,在他的面前是一幅燕云地区的军防图,他将作为恒安道行军总管,镇守燕云地区,防止突厥军东逃。 而与此同时,一支唐军借道东北,准备在突厥的后方出击。薛万淑巡视着大营,抬头仰望着星空,在长安的方向,有一颗明星闪闪发亮,盖过了其余的星辰。 定襄城内,颉利左拥右抱,与诸部落首领在篝火旁看着美少女们起舞,推杯劝酒,好不热闹。 夜色下的恶阳岭上,白棋明亮的眼睛也在望着这片亘古不变的星空,他在前世从未有见过像今天晚上这样如此璀璨夺目的星空。 白棋眨了眨眼睛,星星也眨了眨眼睛。 自己的到来,似乎真的像是一只蝴蝶,不经意间就掀起了一片风浪。 以后的路该何去何去?白棋突然发现,自己在以前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简单,以为自己能够静静地做一个历史的旁观者,把自己置于个先知的位置,冷眼地看着身边的这一切。 其实从来到大唐后,自己就已经不是一个旁观者,否则不会因为看到善良的人受苦就想办法建水车制农具帮他们解决问题,看到他们只是吃顿白米饭时自己就会泪流满面。 捂住自己的胸口,倾听着来自心脏处强有力的跳动,白棋突然笑了:他娘的,自己就是一个唐朝人啊! 生存是一件高贵的事情,同时也是一件卑微的事情。 白棋垫着头,睡在马车顶上,眼前闪过桃源村的村民、小女孩绿衣、程咬金等来自大唐后所见的每一个人的脸,然后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幸运,见到的都是那些最纯洁的笑容。 就这样想着,笑着,白棋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十二章 突袭定襄之战(1) “无忌,药师他们到哪了?”两仪殿内灯火通明,李世民看着墙上的地图,回过头问长孙无忌。 “从马邑出发,飞虎军应该快到恶阳岭了,陛下。”长孙无忌看着地图,继续说道:“另外,据探子回报,敬德在李总管后面,明日将会抵达恶阳岭。” 李世民点了点头,为了一雪渭水之盟耻辱,秘密培养的三千飞虎军这次全军出击,此次将会作为一把尖刀,直插颉利的心脏。 “定襄城内,颉利有什么动作?”李世民望着地图上的定襄,突然问道。 “暂时不见任何动静。” “派人告知药师和敬德,务必取下恶阳岭,同时小心突厥人的反扑!” 半夜的时候,白棋被陆奉先拍醒,他刚想说话,就被陆奉先用手挡住了嘴巴,然后听到耳边不断传来突厥人的声音。 陆奉先做了一个走的手势,二人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往山顶的另一面走去。 恶阳岭的另一边是一片陡峭的山崖,下面是一片漆黑,就像一只怪兽张开黑色的大嘴,那里没有突厥人守着。 陆奉先和白棋二人静悄悄地来到这边,从隐密处取出一条由青藤织出的长绳。 “你胆子可真大,在我们杀死那几个突厥人后,居然敢在突厥人的大本营里睡着觉!”陆奉先轻声讥讽着。 白棋摸了摸鼻子,讪笑着说:“一时回复自由,竟有些得意忘形。” 陆奉先嘿嘿笑着看着白棋,把白棋看得都不好意思了,然后攀下岩去,在离山顶不到一人高的地方,有一块突出的石头,刚好能容下一个人,石头的旁边,是一棵斜生长出来的树。陆奉先把长绳系牢在树上,然后爬了上来。 “好了,你下去。”陆奉先推了推了白棋。 “那你呢?”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陆奉先笑着说。 “那你保重!”白棋看着陆奉先,突然重重地抱了一下陆奉先,松开手,皱皱眉头:“我不喜欢你微笑的样子。” “为什么?” “因为比我帅气多了!” “滚!”陆奉先一拳轻轻打在白棋胸膛上,听着背后传来的声音:“快走,我帮你顶着!” 白棋看了一眼陆奉先,咬着牙,转身跳了下去。 “嘭!”白棋一手抓住长绳,身子一荡撞上悬壁上,胸口一闷,喉咙里传来血腥的味道。他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在跳下来的瞬间,他看到陆奉先把一把匕首插进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将军,这里有一个受重伤昏迷的唐人!”山顶上传来声音。 “把他带回营去,其余人到山崖边去看看!” 几道火光从山顶上露了出来,映照着山崖下面,只见底下是无边的漆黑,有山风吹过,传出如同鬼哭狼嚎的声音,一棵小树从山崖上斜伸出来,在火光的照耀下,轻轻摇摆着,投影出魔鬼的影子。突厥士兵打了个冷战,转过身就离开。 夜色下,山崖上,一条单薄的身影顺着绳子正在慢慢地从山顶往山脚下滑行着。 夜色更浓,山风更加的冰凉,白棋的手被磨得起泡出血,身上的衣服被突出来的岩石划破,皮肤被划出一条条的伤痕,整个身体像被灼烧一样,被风一吹,这种痛楚立即直入心间。 山顶上,火光依然没有熄灭,突厥人在把陆奉先带回救治后,依然在不断地寻找着白棋的下落。他们已经找到了拔也屋几人的尸体,尸体上被人用匕首直接插入心脏而死,与大王的贵宾陆奉先陆先生的伤势一模一样,暴怒的突厥人誓要把恶阳岭每一寸土地掀翻,都要把那个可恶的唐人找出来,凌迟处死。 星光灿烂,白棋却发现长绳在山腰的地方就没了。他站在一块突出的石头上,往下望去,自己这里离山脚还有很高的距离。 白棋盘坐在脚下的石头上,闭上眼睛休息,眼下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徒手爬下去了,之前从上滑行下来,虽然是利用藤条,但是对体力还是有一定消耗的,要想安全下去,必须先要保证有足够的体力。 夜风吹过,星光洒落,白棋取出绑在脚上的匕首,咬在嘴上,站了起来,看着脚底下的悬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抓住一块稍微凸出来的石头,找到左脚的落脚点的石头,轻轻地踏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开始往下攀爬下去。 白棋整个身体紧贴在悬壁上,双手紧紧抓住可以抓住的一切东西,石头、野草、树根都是他现在的救命稻草。双脚尖踏在连半个脚掌都放不下的凸出来的石头或是凹进去的石缝里,一小步一小步地慢慢地往山脚爬下去。 “沙沙沙!”随着白棋的移动,不时有石头或泥土碎屑从悬壁上掉下去,声音在空旷的夜晚显得十分的刺耳。 好几次,白棋都差点踩空,要掉下去,还好用匕首插进了石缝里,才幸免于难,可也把他吓出一身冷汗。他的双手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土,胸口处有好些伤口已经开始流血。 “呯!”如击败草的声音,还有人闷哼的声音响起。离地面还有两米多高的时候,白棋放手从悬壁上掉了下去。 白棋整个身体蜷缩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颤抖着站了起来,然后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背后的恶阳岭,抬头认准方向,踉跄地向着远处走向,不一会便消失在沉沉的夜色当中。 恶阳岭上,一部分的突厥士兵开始在悬崖的这边驻扎营地,一队队的士兵把山上的树木砍下,继续搜索着白棋的下落。 远处,第一抹天光正从幽暗的黎明中爬出,遥遥窥视着这片大地。 一个乞丐模样的少年步履蹒跚地在道路上行走着,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在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背影。 白棋一屁股坐了下来,看着远方滚滚而来的烟尘,把整个身体都睡到了路边上。 大地在震动,使得白棋躺得极不舒服,密集的马蹄落地,犹如大雨倾盆,洒落大地一般。 黑色铠甲的数千士兵,跨下健马如飞,飞驰在道路上。为首一将军,虽五六十岁,但铠甲披身,仪表魁伟,一双眼睛顾盼生威,丝毫不弱于一般少年,坐下宝马快如闪电,好不威风! 此时,路边草丛中,突然跳出一少年,口中大喊:“请将军救命!” 李靖勒马停行,只见那少年周身衣服被划破,皮肤上满是伤痕,头发凌乱,脸上被灰尘遮住,但一双眼睛却是充满着神采与灵气,再仔细看着少年的轮廓,李靖的嘴角微微地撅了起来。 李靖制止了想上前呵欠的军士,自己跃下了马,来到少年面前。 “白棋,字风曲,改水车,制农具,印白纸,献祥瑞,陛下堂上问之,有人答曰:奇人子弟也!” 呃,白棋呆了一下:“李将军,您认识小子?” “你的画像,老夫在陛下那里看过。不过现实中,你真人比画像里的有灵气多了!”李靖微笑着回答。 “将军谬赞了!”白棋低下头。 李靖看了一眼白棋的身后,再把目光看着白棋,问道:“风曲,你为何出现在此?” 白棋马上把一路上的事情说了出来,最后说道:“陆奉先大哥现在还在恶阳岭上,望将军能救他一命!” 李靖捋着自己的胡须,静静地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问白棋:“你们在恶阳岭的悬壁上挂了一条藤条?” “是的,那是我们专门用来等将军您的到来用的。” “要取定襄,必先取下恶阳岭!这次出征,老夫只带三千兵马,为的就是突袭定襄,现在有这一条路,对于战事将会大有裨益!”李靖传令下去,全军就地扎营,等天黑后,从恶阳岭的悬壁上去,偷袭恶阳岭。 有军士把白棋带下去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把他带到了主帐。 进了主帐里面,除了李靖在里面外,还有一人坐在里面,只见那人皮肤黝黑,身材魁梧,浓密的一字眉,眼睛如电,粗大的双手搭在膝盖上。 见着白棋进来了,那人站了起来,足足比一米八的白棋高了一个头有多。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牙齿,双手抓住白棋的肩膀,认真看了看,嘴里还发出啧啧的声音:“果然跟程咬金那老匹夫说的一样,小白脸一个!” 在陪着李世民造反的人里,有这么黑的并且能在李靖面前毫无礼节的,除了铁匠出身的尉迟恭外,估计也没第二人了。 “风曲见过尉迟将军!”白棋感到自己的肩膀好痛,他又想起了与程咬金在一起的悲惨日子。 “你称呼程老匹夫什么!”尉迟敬德眼睛睁得大大的,手上的力气更大了。 “尉迟伯伯!”白棋低下头,扮装小辈模样,没办法啊,真的是老祖宗啊,叫声伯伯自己还赚大了。 尉迟敬德很满意,松开了抓住肩膀的双手,右手拍打着白棋的肩膀,一脸老来安慰的恶心样子。 “咳!”李靖咳了一声,问尉迟敬德:“敬德,你的军队什么时候到?” “今天中午的时候就可以到了!” “那好,今天晚上我们兵分两路,对恶阳岭发起突袭。”李靖拿出地图。 白棋凑了过去,只见一张羊皮纸上,几条线条在扭来扭去,地名就用字简单标记着,真是佩服大唐人,这样的地图居然都能分得清东南西北的! 中午的时候,尉迟敬德的军队从后面过来,也在隐秘的地方扎下了营,只等待着晚上的袭击。 夜色刚刚降临,尉迟敬德带着一队兵士,快速地向恶阳岭进发。 李靖则带着三千兵马,在白棋的带领,趁着夜色,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恶阳岭的悬壁下面。 第十三章 突袭定襄之战(2) 三千多人,放弃了马匹,静悄悄地突然降临到恶阳岭下。 “总管,附近的斥候都已经清理完毕,尉迟将军已经到达了恶阳岭下。”唐军一名斥候从远处潜行而来,带着一身的血腥味道。 “传令下去,等候命令,准备登顶!” 天上,不知何时飘来了一片黑云,夜色下的恶阳岭被笼罩在一片的漆黑之中,像是一只匍匐在大地上的黑暗巨兽,山上几点星火就像巨兽的眼睛般,巡视着黑暗中的一切生灵。 白棋打量着李靖带来的这三千飞虎军,历史上李世民的这支神秘之师,秘密培养了三年,专门用来对付******的军队,今夜将会提前在历史上亮相。漆黑的铠甲,坚毅的脸庞,如虎狮般凶悍的气势,还有那不畏生死的眼神,让白棋的心跳开始加速。 黑夜里的恶阳岭,万籁俱寂,山上突厥人的营帐里,有人影闪动。 突然,在山的另外一边,升起通天的火光,震耳欲聋的进攻声音此起彼伏,尉迟敬德的军队开始进攻了! 肾上腺素突然飚涨,白棋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像火烧过一样的干燥,心跳飞速,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整个人都开始在颤抖着。 “怎么,害怕了?”李靖回过头来看着白棋。 “报告将军,是兴奋,不是害怕!”白棋低吼着说,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出自己体内澎湃的情绪。 “好,这样才是我大唐好儿郎!”李靖赞扬了一句,然后一挥手:“登山!” 从山脚往上看去,恶阳岭显得十分的高大,黑夜里,悬壁很难看得清哪里有落脚的地方可以供人攀爬上去。 无边的黑暗中,数百条身影贴在陡峭的悬壁上,缓缓地向上挪动着。 “将军,这上面只有一条藤条,这么多人上去,是否安全?”白棋抬头望着那些吊在半空中,把自己生命悬于一线的唐军战士,心里闷得有些慌,不由得就问李靖。 “将军百战死,沙场裹尸还!即使没有藤条,只要有这面可以攀爬上去的悬壁,我们也要上去。这是每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士最好归宿。为我大唐的千秋功业而牺牲,这是每一个大唐子民的至高荣誉!”李靖的声音有些平静,也有些飘渺:“渭水之耻在前,必须用突厥人的血来偿还!小子,你就睁大眼睛,好好地看着这场复仇之战吧!” 战争哪会不死人?白棋也知道自己刚才问了一个非常愚蠢的问题,这些古人,把国家和荣誉看得高于一切,建功立业,封侯拜相,才是他们作为大唐男人的最高追求,在这之前,生命只是一个可以用来赌前程的筹码而已。 这里的所有人,除了自己,都是疯子!白棋心里想着,但身体却有一股冲动,想要跟上去,用眼睛去看这一切,用这身体来经历这一切。 “可敢随本将军一起,上恶阳岭,斩突厥狗?”李靖转过头来看着白棋。 白棋满脸通红,双眼布满了血丝,整个人打着摆子,双手握紧了拳头:“将军有令,固所愿矣!” 看着徒手攀登在悬壁上的飞虎军人,白棋感觉自己身体有股火在燃烧。 他将捆住双手的布条取下,重重捆住手掌,露出十根还有斑斑血迹的手指,右手握着匕首,一把插进崖壁间的缝隙里,沿着之前下来的路径开始攀山。 恶阳岭上,尉迟敬德率领着唐军趁黑摸了上来,还没到山腰的时候就被守卫的士兵发现,一轮冲击过后,尉迟敬德就领着唐军,直接朝着山顶上的大营上杀了上去。 “将军,有唐军袭营!”突厥主将营帐前,一名突厥士兵跪地禀报。 “混帐东西,斥候那群饭桶是干什么的?唐军都到大营了,都还不知道!”突厥主将大怒,一脚踢开面前的突厥士兵,从侍卫那里取过大刀,火光中,脸上的横肉狰狞:“守住大营,把唐人都给老子杀回去!” “冲啊!”先前被冲得有些混乱的突厥士兵,见到主将出击,混乱的阵脚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居高临下地迎上了迎面而来的唐军。 尉迟敬德一马当先,手中长槊横扫,当先四五个突厥士兵猛地被抽得向后飞去,他的前面立即出现一片的真空。 “哈哈哈,突厥狗子,你尉迟大爷在此,速来授死!”尉迟敬德策马狂奔,所过之处,长槊或刺或扫,突厥士兵非死即伤。 “将军武威!”后方唐军士兵齐喊,士气高涨,杀得突厥士兵连连败退。 “哼,放箭!”突厥军的后方,一阵箭雨突然从天而降,直向唐军落去。 箭雨落下,许多唐军士兵躲闪不及,纷纷中箭落地。尉迟敬德大怒,却也不得不往后退,守住自己的阵地。 一时间,双方在中间不大的区域展开了短兵接触,僵持不下。 “药师,我可是为你拖住了突厥人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尉迟敬德手下士兵在刚才短短的战斗中,就伤亡了数十人,兵力与敌方相差无几,加上对方又是居高临下,战局一下子就陷入了僵持。 尉迟敬德望着定襄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颉利老儿恐怕已经知道了恶阳岭这边的情况了吧,突厥的援军估计很快就到。如果李靖的奇兵不能及时出现的话,那么他尉迟敬德将会两面受敌,到时候,情况将会是更加的危险了! 尉迟敬德手持长槊,又一次把试图冲破自己防线的敌人打退回去。 天上的云层慢慢散去,从云层中露出来的星光洒在这位老将身上,竟像是给他披上了一件星辰般梦幻的战袍一样。他长槊把一个突厥士兵挑起,如同战神般,一时间竟无一突厥人敢上前。 此时,昏迷过去的陆奉先睁开了眼睛,他动了动,胸口一阵刺骨的疼痛。低头看去,只见自己胸口伤口处,被一条白色布巾围了起来。 拿过一把剑,陆奉先尝试着站起来,却因失血而感到一阵阵的晕眩,过了好久,才慢慢地适应下来。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每一次呼吸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摇摇头,柱着剑,陆奉先听着外面的厮杀声音,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艰难地走出营帐外,只见外面火光冲天,山腰的地方,唐军与突厥双方互有来往,僵持不下。 “狡猾的唐人,回到你的营帐里去!”一名突厥士兵突然上前来,用手中的刀指着陆奉先的胸口说道。 “我是你们颉利大王的贵宾,你竟敢用刀指着我!”陆奉先眼睛盯着这名士兵,昂起头,不可一势地说道。 “将军说了,非我族人,不准在营地内走动,否则,杀无赦!”突厥士兵往前走了一小步,刀尖距离陆奉先的胸口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陆奉先咳了几声,狠狠地望了一眼这名年轻的突厥士兵,冷哼一声,柱着剑,一步步地走回营帐内,后面的突厥士兵也跟着走了进来。 突然间,突厥士兵眼前出现一泓冷冷的剑光,在剑光后面,那个唐人正在捂往嘴巴在咳嗽着,指间渗出血来。 突厥士兵抬起右手指着陆奉先,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捂往脖子的手上,鲜血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最后倒在了营帐内的地上。 “咳咳……”陆奉先喘着大气,咳嗽了几声,慢慢地步出了营帐,趁着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下面的战场的时候,慢慢地把自己的身影融入到黑暗之中。 在山顶的另外一边,还有一小队的突厥人驻守在这里,他们的旁边,是一片极其陡峭的悬壁。 山风凛冽,迎面而来,打在他们的衣服上,猎猎作响,一阵奇异的幽香从黑暗中随着山风飘了过来。 有突厥人用力闻了闻,突然面色大变:“不要呼吸,这风里有毒!” 话未说完,那个人就感到自己浑身无力,整个人扑通一声就软在了地上。 黑暗中,陆奉先的身影慢慢地走了出来,他把手中的剑当作打拐杖,一步一步地从黑暗走到了光明之中,偶尔会捂着嘴巴咳嗽一两声。 “竟是你这唐人!”小队头目咬牙切齿地说:“我们看在你是大王的客人的份上,把你从另外一个唐人手上救了回来,你竟然要来对我们下手!” 陆奉先目光平静地看着这十几个倒在地上的突厥士兵,摇摇头:“不,这剑是我自己刺的,那人,是我自己放的!” “啊!”十几个突厥士兵怒吼着,身体去慢慢地变得虚弱,他们的眼前的人开始变得模糊。 山上的风变得更大了,陆奉先的瘦小的身躯站在山上,仿佛随时都能被风吹走一样。他的目光注视着之前白棋下去的那个位置,在期待着白棋的出现。 忽然间,陡峭的悬壁边缘上,出现了一道黑影,拉紧着,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数百道黑影不断地翻上了悬壁,然后非常有秩序地隐藏在了深深的黑暗当中。 “你就是陆奉先?”当中一人来到陆奉先前面问道。 “回将军,在下正是。”陆奉先笑着回答。 “那边躺在的突厥人?” “守在这里的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杀了!”那人冰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的手往后一挥,立即有飞虎军的士兵把地上的突厥士兵杀死。 恶阳岭上分两边,这边火光冲天,尉迟敬德与突厥守军对峙,杀声震天。而在另一边,黑夜笼罩,一名又一名的飞虎军将士从悬壁边上像壁虎一样爬了上来,冷冷地隐藏于黑暗之中。 白棋是陪着李靖上来的,他扫视了一眼飞虎军的将士,再不经意地望向山下望了一眼,尚未开始与敌人对战,已经损失了几十个将士的生命。 “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嗽声把白棋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在星光下,陆奉先脸色苍白地立于风中,他的身体用一把剑支撑着,捆扎胸膛伤口的白布渗出了大片的血迹,他就这么远远地看了过来,一抹微笑挂在线条分明的脸上。 不远处,火光冲天,尉迟敬德与突厥守军再次开始大规模的短兵接触,一时间,鲜血飞溅,一条条的生命在凛冽夜风中凋零。 不远处,定襄城城门打开,突厥人的一支军队从城内冲了出来,正向恶阳岭扑了过来。 “众将士听令!”李靖威严的声音响起,充满了战伐的气息。 “是!” “随我出击,夺下恶阳岭!” 飞虎军如猛虎下山,黑色的洪流以不可阻挡之势,向着突厥守军滚滚而来。 突厥守军头目回头看着那片融入夜色中的黑色洪流,脸色顿时间变得一片苍白。 第十四章 突袭定襄之战(3) 恶阳岭上的突厥守军被唐军两面夹击,很快就兵败如山倒,只有少数的突厥士兵从混乱中脱身,向着定襄城逃去。 李靖与尉迟敬德站在恶阳岭上,看着定襄城的方向,那里是颉利的行宫,如今,驻守在定襄城内的突厥军正向着恶阳岭大举而来,看其人数,怕不下于万人。为了能够突袭成功,李靖没有带领大部队,只是带了三千人马,加上尉迟敬德的数千人马,现在恶阳岭上的唐军数目不足万人。 尉迟敬德把提着白棋的耳朵,不顾后者的反抗,把他拖进了主帐内。 “敬德,你把这小子拉进来做什么?”李靖问道。 尉迟敬德嘿嘿一笑,拍着白棋的肩膀,大声地说:“这小子古灵精怪的,也许会有些奇略也说不定!” 白棋反了反白眼,他虽然对于亲身参与到这么一件历史大事非常兴奋,但是要他拿自己的命去搏的话,他绝对第一个后退。再说了,尉迟敬德这个大老粗,让他来守阵,难保不出问题,自己还是小心为上。 白棋决定了,于是站定,打算做个缩减乌龟。 李靖看了一眼白棋,转过头来对其余将领说:“杨政道、萧后二人,还有颉利本人此时也在定襄城内。颉利此人胆小怕事,疑心极重,因此,虽然此刻看来对方兵力远胜于我方,但只要利用好颉利的这个缺点,我们未必没有胜利的机会。” 李靖又仔细看了一下地图,然后转过头对着尉迟敬德说:“此次前来攻打恶阳岭必定是执思失力,颉利对阿史杜那尔心存疑心,想必也不会调他回来。等出战的时候,我会带着三千飞虎军从侧翼突破离去,一方面是迷惑颉利,让突厥不敢大举进攻恶阳岭,另一方面则是寻找机会对定襄城发动攻击,这边的防守就交给各位了!” 没有白棋想像中的热烈的争论,也没有对各自职责的再次强调,各人领了任务后,就开始去做好战斗前的准备。 李靖把白棋留了下来,与尉迟敬德一起,看着白棋,笑着说:“风曲,刚才见你眼神闪烁,是否有话要说?” “所闻颉利手下大将军康苏密为人贪生怕死,大将军可以从这个人入手!” “哦,你如何得知?”见白棋这样一个年轻人,对颉利军中之人似乎熟悉,李靖和尉迟敬德十分好奇,于是问道。 “家父带我游历四方时,曾远远见过一面此人,当时家父就说过此人不可靠的话。”白棋脑补着一个衣袂飘飘的中年男子。 “哦?”李靖、尉迟敬德二人第一次听到白棋提起他的父亲,都不由得十分的好奇,像白棋这样的人,背后肯定有着非凡的来历,这是包括李世民在内的人一直都想知道的。 “回去后,一定要你好好说说你的父母亲!”李靖瞧了一眼白棋,停下了自己的好奇心,“的确,康苏密此人如你所说一样,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只要引起颉利的恐慌,那么劝降定襄的机率就更大了!” “总管,突厥人已经到山下了!”突然,一个士兵冲进了中帐内。 李靖眼睛里闪过一道精芒,整个人又恢复了冰冷的样子,大将军的威严不怒自威!只听他冷哼一声,就和尉迟敬德带着白棋出了帐门外。 黑夜将要过去,东方的地平线,一抹鱼肚白正浮现在天边。东边的天空上,明亮的金星高悬在高高的天上,夜晚即将过去,白天即将来临。 恶阳岭下,颉利的旗帜在晨风中伸展着,密密麻麻的突厥士兵骑着快马,在他们的身后是扬起久久未曾落下的尘土。 “嗬嗬嗬!”突厥士兵把手中武器举起,大声吆喝着,狂热的氛围,随着他们的呼喊,变成越来越浓。 一名突厥大汉骑着黑马,只见他左手牵着缰绳,右手提着一把大刀,高翘的鼻梁,湛蓝的眼睛,额头饱满,威风八面。大汉双手重重往下一压,上万名突厥士兵的吆喝声戛然而止,只见他头稍微有些抬高,大刀直指着唐军大营,吆喝道:“颉利可汗座下执失思力在此,敢问是哪一位唐家将军,胆敢来犯我突厥土地!” 队伍从中间分开,李靖身披铠甲,踩着晨曦,一步一步地从阵后走了上来。 “阶下之囚,竟在李某前大放厥词!”李靖驻马立于阵前,睥睨四方。 执失思力见到此次唐军的主帅居然是李靖,脸色大变,再听其口中所言,脸上颜色更是不断变化:“李总管,执失思力只问一句,为何要攻打我恶阳岭?” “哼,打你又如何!”身后的尉迟敬德大喝一声,手中长槊挥舞,“呼呼”作响:“执失思力小儿,莫忘了当初颉利背弃盟约,带军南下之时,你曾为我大唐之俘虏。若非陛下仁慈,你项上人头早已不在!如今,颉利无端劫我大唐子民,并于河西兴战事,你还有脸问我们为何攻打恶阳岭!” 白棋远远的望过去,只见执失思力脸上一阵紫一阵白,低下头,湛蓝的眼睛里不断闪烁着奇怪的光芒。 一言不合,双方主帅同时挥起手臂,狠狠地向着对方虚斩了下去。 此时太阳初升,有晨雾开始弥漫。 随着执失思力的挥手,上万突厥骑兵随之出击,如一股野蛮的洪流,向着恶阳岭上的唐军阵地发起冲击。 前面的土地突然陷了下去,冲在最前面的突厥骑兵座下快马一脚踩空,双膝猛地跪落地上,然后就见到前面的骑兵被后面来不及停下来的战马踩在了脚下,连人带马很快就被淹没在人海当中。 “放箭!”当突厥骑兵离阵前尚有六十步时,唐军阵中突然传来怒吼声,只见在步兵后面,一排排箭雨,密密麻麻的,升上了天空,朝着敌人落下。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不断有突厥士兵被落下的箭雨击中,纷纷落马,然后又被后来的骑兵撞飞踩死。 箭雨再密集,终究还是有大批的突厥士兵冲了过来,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侧着身子,大喝着往挡在前面的拒马砍过去。 “绷!”绳子绷紧的声音被马蹄声覆盖,战场中,突然数根绳子从地上绷紧升了起来,拦在突厥骑兵前面。 突厥士兵脸上纷纷变色,来不及勒转马头,一时间,竟又是数百的士兵人仰马翻! 还没去到唐军的阵前,己方就已经损失了数百人,后方的执失思力脸色有些发青,这支唐军好像与以前有些不同,防守的方法层出不穷。 “投矛!”等到部分突厥士兵来到阵前二十步左右时,数百支长矛从唐军中投掷而出,又有上百人被长矛击中,滴落马下。 执思失力的眼睛更加红了,不过有几百名士兵终于最先冲到了唐军的前面。 此时,主帅台上,一名士兵挥舞着两面小旗帜。 “散!”军中有校尉喊道,只见唐军立即往两边散开,把数百突厥人迎了进来,然后马上合了起来,圈中的突厥人马上成了瓮中之鳖,在突厥人的大部队还没到之前,很快就被唐军消灭掉。 “可惜没有一次把敌人全部装进来!”尉迟敬德愤愤地道。 “这次一次冲锋,起码消耗掉了突厥上千兵力,胜利的天平已经在向我们倾斜了!”李靖翻身上马,对尉迟敬德说道:“一会我将带领三千飞虎军战士突围出去,寻求一举夺下定襄的契机,恶阳岭交给你们了,必须守住,不容有失!” “药师放心,人在,山在!”尉迟敬德拍着胸膛,哐哐作响。 此时,通往唐军阵地的所有路障已经没用了,突厥骑兵终于都冲了上来。 “小子,怕死吗?”尉迟敬德看着山下那片洪流,掉过头,问白棋。 白棋强忍着呕吐,双眼通红,握着长刀的手在发抖,用尽最大的力气喊道:“怕死鸟朝天!” “哈哈哈,说得好,怕死鸟朝天,是个爷们!”尉迟敬德拍着白棋的肩膀,哈哈大笑,手中的长槊指向突厥人:“告诉我,怕死吗?” “不怕!”唐军将士仰天长吼,手握兵器,像猛虎下山。 “都是大唐好男儿,随我出战!”尉迟敬德手持长槊,威风凛凛,伴随着鼓声号角声,双脚一夹跨下千里马,高高地跃起,像一个战神般,跳到了突厥骑兵中间,长槊一扫,周围的突厥人纷纷惨叫着滚下马来! 两支大军终于如排山倒海般相撞了,隆隆声如雷动九天响彻天空,又如万顷怒涛扑击悬崖。长剑挥舞,大刀砍杀,长矛如蛇,弓箭密集如蝗虫,沉闷的撞击声和短促的嘶吼声,伴随着血花的绽放,刹时间,恶阳岭上就成了一架巨大的滚肉机。 白棋骑在马上,背部被一名突厥士兵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刀伤,他忍着巨痛,回头一剑把偷袭的突厥士兵的头切了下来,他看到了对方那张年轻的脸上,瞪大的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强忍着巨大的痛楚,白棋刚刚喘过一口气来,突然旁边传来急促的风声,还有惊叫声,白棋心头警觉,马上滚下了马,只见一道刀光从自己刚才坐在马上的地方吹了下来。 “啊!”旁边一把长矛插进了突厥士兵的胸口。 白棋还没来得及向救了自己的士兵道谢,只见那句唐兵前胸突然冒出刀尖,背后露出突厥士兵的狰狞面孔。 白棋愣了一下,然后急促的风声响起,周围的突厥士兵被一把长槊逼退。 “小子,战场上发什么愣,杀多几个,才不负别人救你的命!”尉迟敬德粗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白棋看了一眼地上年轻士兵的脸,转过头来,咬着牙,翻身上马,提着大刀,冲向最近的一名突厥士兵身后,手起刀落,滚烫的鲜血溅满了一身,如同刚从地狱爬上来的魔鬼一样。 第十五章 突袭定襄之战(4) 朝阳泣血。 白棋的眼前是一片血的世界,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受了多少的伤,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杀了多少人,手中的剑划过有温暖的液体溅到自己的脸上,耳边听到的除了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外,还有隐隐约约传来的撕杀的声音。 他抬起头,看到了尉迟敬德的长槊上挑着突厥人的尸体,四周的突厥士兵被他一个人逼得步步后退。李靖带着三千飞虎军,如同一条黑色的洪流一般,又像是一把尖刀,直插进了突厥大军的心脏,在与执失思力纠缠一阵后,留下一地的突厥士兵尸体,扬长而去。 最后,他看到自己的头发上有血珠在滴下来,突然,背部好像要被撕开一样,痛得他仰天大叫一声,然后,就昏了过去。 尉迟老黑居然在抱着自己在骂,自己都要死了,他还要骂我,白棋想着,嘴里叨叨着些什么,接着就倒了下去。 自己要死了?! 白棋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啊!”一阵凄厉的惨叫声顿时响遍了整个唐军大营。 尉迟敬德掀开了帐门走了进来,跟在他后面的是陆奉先。两人一进来,就开始用奇怪的眼光看着白棋。 白棋躺在床上,上半身包得像个粽子一样,被尉迟敬德和陆奉先二人看着看到心慌:“有什么问题吗?” 尉迟敬德啧啧啧地走上前,从头到尾地打量着躺在床上的白棋:“平时看你这小子斯斯文文的,像那些个酸儒一样,一上战场,就完成变了个样子!” 见白棋向自己投来询问的眼光,陆奉先笑着说:“你昨天在战场上杀进杀出,浑身是血,把突厥人都杀得怕了!” 已经过了一天了吗?那守住没有?白棋继续看着陆奉先。 “守住了!如今执失思力带着军队在山下扎营,随时准备攻上来!”陆奉先明白白棋的意思,继续说道。 尉迟敬德嘎嘎笑着,搓着粗大的黑手,噪门特别大:“白小子,你就放心好了,有我老黑在,一定没问题!” “有尉迟伯伯在,小子是不怕的。但是,对于执失思力,还是不能过于掉以轻心!”白棋提醒着尉迟敬德,就怕他会有些自大。 “放心,放心!倒是你小子,战场上见你被砍了几刀,肉都翻出来见着骨头了都没吭几声,一回到床上了就叫得那么大声,啧啧啧,估计全营的人都听到了!”尉迟敬德大手无良地哈哈大笑。 丢人丢到家了,以后还怎么有脸在这里混啊!看着站着这两人笑得非常猥琐的样子,白棋就很生气地这两个没有良心的家伙轰了出去。 “李靖带着三千人马究竟去哪了?”执失思力坐在营帐内,想了很久,越想越烦躁,就走出帐门,抬头望去,只见恶阳岭上,唐军士兵正在加紧加固工事,眼睛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转身又进了营帐内。 “来人,把这信交给可汗!” 夜色中,一道快马向定襄城奔去。 “什么!你们这群饭桶!”颉利一脚把送信的士兵踢倒,胖胖的脸上冒着汗,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盯着来信:“李靖带着三千人马,居然消失不见了!” “李靖胆敢孤军深入,肯定不会是只有那几千人马,必定是倾国前来!”颉利手中酒杯“哐咣”一声落在衣服上仍不知觉,细小的眼睛里闪过惊慌。这一夜,颉利数次于睡梦中惊醒,杀死侍从数人,定襄府上空被血红色腥云笼罩。 长安,皇城,两仪殿依然是灯火通明。李世民背立于殿上,在他的前面是一幅巨大的地图。 突厥寇河西,肃州刺史公孙武达、甘州刺史成仁重与之大战,大破来犯突厥军,捕获俘虏千余人。 王道宗深夜出击,突袭灵州突厥军,于清晨时攻下灵州城。 不久前,突厥俟斤九人带领三千余骑秘密来降,随后,拔野古、仆骨、同罗、奚酋长也跟着带领其部落秘密来降。 ******之战,一切都在往着好的方向进行着,唯一没有消息的是定襄。 “定襄战报!”殿外有禁卫军手捧信筒,勿勿跑来。 李世民转过身来,长孙无忌、杜如晦、房玄龄、侯君集等人立于殿下。 吕正立即上前把信筒接过,转身送进两仪殿内。 长孙无忌接过信筒打开,看了一眼,抬起头,对李世民说道:“李总管与尉迟将军已经将恶阳岭攻了下来,现在李总管已经突破执失思力的防线,作为一支奇兵在干扰着颉利和执失思力的判断,如今是尉迟将军在守着恶阳岭。” “白棋人呢?” “在尉迟将军那,是那个将他劫了的陆奉先主动放了他的。” “哦,这小子居然还真是幸运!”李世民笑着说。 侯君集站了出来,拱手说:“陛下,李总管和尉迟将军手上的兵不多,我怕他们会吃大亏。请允许我带右卫将士,赶赴恶阳岭,协助李总管他们守住恶阳岭,拿下定襄城!” “不用了,朕相信药师和敬德他们。” 深夜,定襄城内戒备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女墙里,突厥士兵时不时探出头来,举起火把,监视着定襄城外的动静。 “谁!”城内的角落里,一驾马车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马上被附近的突厥士兵发现。 “混账!”一个中年男人从马车里露了出来,圆润的身子,袒胸露背,一脸横肉,唇上两撇胡须,目露凶光:“连你康苏密大爷的马车都不认识,给老子滚得远远的,老子还要为可汗巡视!” 旁边的突厥士兵不敢出声,统统低下了头,看着康苏密的马车慢慢地走进黑暗中。 康苏密庞大的身躯缩回马车内,脸上又堆满了笑容,微微弯下腰,对着马车里另外一个人说:“尊敬的大唐使者,您这次冒险前来找小人,不知为何?” 一天前,自己在家里的床头上突然发现一封唐军行军大总管李靖的信,顿时吓得他魂飞魄散。唐军居然能在防守严密的定襄城内,摸进自己的家里,而且轻而易举地在自己的床头放下一封信,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的项上人头随时都会被唐军拿下! 听说外面的恶阳岭上,执失思力几次进攻都没能把恶阳岭拿下,那里如今都变成了一个绞肉场,山上的地都被染红了。可汗每天喝酒后都会暴怒,然后杀人,那边不服气的部落侍卫是换了一批又一批,现在甚至都住进了大营内,难保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 康苏密怀着忐忑的心情,按照约定,来到定襄城城墙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尝试着搬开城墙上的砖头。就像信上所说的那样,这片城墙四周连一个突厥士兵都没有,静得让康苏密都觉得害怕,他肥胖的身躯微微发抖,背后的衣服被冷汗打湿,额头上流下大滴的汗水,流到嘴边,苦涩的味道,让康苏密眉头都皱了起来。 静悄悄把砖搬去,城外的光线从外面照了进来,康苏密把自己的头靠了上去,偷偷地打量着城外面的情况,顿时吓得一个站立不稳,整个人往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透过那片缝隙,他看到在城墙外的黑夜中,十几个身穿黑色衣服的唐军正肃立在城墙下面,每个人的手里敛进衣袖里。夜色里,为首的一人突然有所感地转过头来,眼睛与刚好望过来的康苏密对视了一眼。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像夜色天空般深邃的眼睛里,充满了杀伐与无情,冰冷的目光里是对生命的漠视与不屑一顾,只是与他对视了一眼,康苏密就好像掉进了冰窖一样,浑身发冷颤抖。 唐朝人果然是不好惹的,他们都来到城墙下了,而我们居然还不知道!康苏密自嘲着,他对面城墙上的砖头正一块块被人从外面取了下来。然后,为首的唐人就跟着他上自己的马车。 康苏密低下头,没有刚才对着突厥士兵的那种意气风发,卑微地向唐朝的使者说道:“若是想劝降,我们颉利是草原上的雄鹰,是不可能投降的!” 万旭眼里闪过一道杀气,马上又平静下来,他轻轻地哦了一声,说:“颉利不可能投降,不知康苏密大人呢?” “身为颉利可汗最忠心的仆人,我康苏密誓与定襄共存亡!”康苏密挺起了腰,神采飞扬。 “小小的定襄城,你认为能挡得住我大唐军队的铁蹄吗?”万旭冷哼一声:“我们总管与康将军一年前于渭水曾有一面之缘,对于康将军是念念不忘,所以特地派我来与康将军见上一面,为的就是在日后定襄城破后,总管不会因为某些原因而错杀了康将军!” “承蒙李总管看重,不过康某是突厥人,实在不愿做出背叛突厥之事!”康密苏大气凛然,一脸的坚毅。 万旭笑了一声,没有接他的话,突然问道:“康将军以为,我大唐取下定襄还要几天?” 康苏密皱起了眉头:“使者这么问,是想威胁康某吗?” 万旭轻轻一笑,好看的眉头往上提,骄傲地昂起了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康苏密:“康将军可以这么认为!” 马车在定襄城内的路上“嘀嗒嘀嗒”走着,街上巡逻的士兵纷纷躲让,马车内一片寂静。 被年轻的万旭看着,康苏密的圆脸上淌下大滴的汗珠,擦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擦不完。 “将军,城府到了!”外面传来马夫的声音。 康苏密暗中喘了一口大气,他迫不及待地起身,请万旭下车:“尊敬的使者,您要来的地方到了!” 第十六章 突袭定襄之战(5) 偌大的城府外面,几盏昏暗的灯笼在萧瑟的风中摇晃着,稍显得有些陈旧的府墙上,依稀能看到有一块块暗黑色的痕迹,即使被人刻意涂抹,但还是在昏暗的灯光下露出十分诡异,就像一张张幽深的模糊笑脸。 门外,两个突厥士兵站在风中,不断地打着呵欠,见到康苏密的到来,立即快步迎了上来。 “隋王可在里面?”康苏密又恢复了他在突厥士兵前的不可一世的样子。 “禀将军,隋王正在与皇太后在府内休息。”说到隋王的时候,两个突厥士兵脸上看不到有任何的尊重。 康苏密看到二人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背后的万旭,发怒地给二人各赏了一巴掌,然后一脚踢过去,一边踢嘴里一边嚷着:“不知大小的东西,这是老子我的贵客,专门请来对付唐军,你们再乱看,惊扰了贵客,老子就将你们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两句突厥士兵讪笑着,一边躲着康苏密的拳脚,一边请他们进府内。 定襄府内很安静,回廊内,每个转角挂着一个红色的灯笼,昏暗的灯光照在无人的院落里,显得幽深而至死寂。 杨政道坐在堂内处理政事,虽然如今唐军来袭,但是作为定襄城名义上的城主,******名义上的隋王,他还带着当初隋朝时被迫留在******的中原官史、百姓和士兵等部众将近万人,这些人如今几乎都留在了定襄城内。 “隋王!”康苏密带着万旭走进了大堂内,大声呼喝着,言语之间并无丝毫的尊敬之意。 杨政道抬头望去,康苏密胖胖的身子出现在眼前,在他的身后,还有一名黑袍人。 “原来是康将军,快请坐!”杨政道马上从榻上站起来,吩咐着侍从招待康苏密坐下。 康苏密坐下,看了一眼四周的侍从,对着杨政道使了个眼角。 杨政道愣了一下,很快回过意来,对着四周的侍从说:“你们都先退下。” 待四周再无其他人的时候,康苏密身后的万旭掀开了头罩:“李靖李总管部下万旭见过隋王。” 杨政道呆了一下,看着万旭那张年轻的唐人的脸,既熟悉又陌生,然后看着康苏密,不悦地说:“康将军,本王在定襄已有十年,自问这十年来,本王一直对可汗忠心不二,兢兢业业,从未有过叛逆之心,如今正是颉利可汗用人之际,难道就开始怀疑老夫了吗?” 康苏密冷哼一声:“隋王,你想多了!这位小将军真的李靖麾下勇将,我康苏密何德何能有此勇将!” 万旭刚毅的脸上露出笑容,手放到嘴里,一声轻轻的夜莺声从他的嘴里弹了出来。 康苏密和杨政道不解地看着万旭,突然间,只听到四周传来一阵轻微的落地声,二十几个黑衣人踩着碎步从四周聚焦过来。 康苏密大惊地看着站在大堂里的万旭,嘴巴张大,说不出话来。 “隋王可以放心,府内只要不是突厥人,我们都不会伤害,只是把他们打晕过去罢了。”万旭面露微笑地看着同样是震惊的杨政道,手一挥,二十几个黑衣人纷纷掀开头罩。 “这这这……”康苏密张大嘴巴,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二十几个大唐士兵,吓得说不出话来。 “康将军可以放心,只要你无异心,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万旭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给杨政道:“总管已料到隋王可能会不相信我等的来历,特意写了这封信,让属下交给隋王阁下,看完之后,您就应该清楚事件事情了!” 杨政道快步上前从万旭手中接过信,打开细看之后,抬起头来,问了一句:“李总管要杨某做些什么?” 康苏密面色苍白,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万旭及其余飞虎军士兵面露微笑:“今晚四更时,打开城门,突袭突厥大营中帐,活捉突厥!” 万旭转过身看着康苏密:“今晚有劳康将军了,我将会派两名手下供你调遣,负责你的安全!” 康苏密挣扎了很久,最终长叹了一声:“那,就多谢使者了!” 杨政道哈哈一笑,带着万旭等人走出了大堂,向着己方大营走去,很快消失在幽暗的夜色当中。 夜色下,李靖抬头看着前面的定襄城:“恶阳岭那边现在如何?” “这两天来,执失思力已经攻打恶阳岭不下十次,都被尉迟将军挡了下来!” 李靖看着恶阳岭那边,深沉的夜色中,那里的天空一片橘红色,就像被鲜血染红一样。 “娘的!这些突厥人是不是傻子,跑上来送死!”白棋与陆奉先背靠背坐着,咬着牙,一边自己包扎着手臂上的作品,一边说。 恶阳岭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双方都杀红了眼,大唐这边人数本来就比突厥的人,这十几次的防守,大唐不断在减员,白棋伤势好了一点,就跟着其他伤兵一起投入了战斗。 “要不是你古灵精怪,弄出来那么一大片木签,埋在地里,阻挡了部分突厥人,情况会更糟!”汗水混着血水从陆奉先额头上的头发滴下来,手中的刀刃都翻了。 “还有迷药吗?”白棋想起陆奉先在风口使用迷药时,冲在前面的突厥人人仰马翻倒下一片的情景,就觉得非常来劲。 “第一天就用完了!” “可惜!” 眯着眼睛打个盹,白棋的脑海里满是尸山血海,自己整个人泡在血海里,就连在梦中都觉得要窒息。 凄厉的号角声再度响起,白棋与陆奉先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提着手中的武器就跑到营前来。 山下,突厥人骑着马再次向恶阳岭发起了进攻。黑夜中,一条黑色的洪流像一条巨蛇一般,吐出信子,来势汹汹地向着大唐军营猛扑上来。 “各位大唐的勇士们,你们,怕死吗!”尉迟敬德骑在马上,转过身子来,看着这仅剩下的千余人,他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带着伤,有的士兵甚至没了一只手,一只腿,全靠身边的人扶着。 “怕死鸟朝天!”千余士兵的声音激昂,齐声嚎叫。 黑夜中,尉迟敬德没有看清每个人的脸,但是他知道,这些都是大唐最年轻的勇士,他们把自己的青春都奉献给大唐。 “哈哈哈,说得好,怕死鸟朝天!大唐男儿就没一个怕死的!”尉迟敬德转过身去,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高大。 只是可惜了白棋这么一个好孩子,尉迟敬德心里有些遗憾。 白棋抬头往天空望去,那里有一片美丽的银河,璀璨的星辰闪烁着来自无数光年前的辉煌,自己的大唐之旅就要结束了吗?好快啊,还没开始享受,就要开始告别了! 山下的洪流来得很快,在他们的面前是一片被鲜红染成红色的土地,上面洒满了残碎的肢体,还有已经凝结成黑色的血块。一根根尖细的木签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地表,那是白棋匆忙中带着军中的伙夫弄出来的木签阵。 “啊!”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一匹匹马的马掌被木签插进去,痛得疯狂的把背上的突厥士兵甩了下来,继续疯狂地奔跑着,把它们原来的主人踩在了马上,只是一会,就有一百多突厥人死在了木签阵里。 但是没有人脸上是轻松的,这个木签阻挡不了突厥人的前进,只要他们付出一定的代价,就能很轻易就过来。从木签阵出现开始,突厥人经过木签阵时的伤亡,就由原来的三百多人,变成了如今的一百多人,在木签阵的后面,突厥的大军就要过来了。 执失思力站在大军前面,遥望着恶阳岭的方向。经过两天的消耗,他们终于把顽固的唐军消灭了大半,如今是一鼓作气夺回恶阳岭的时候了,李靖现在还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他肯定是在密谋着夺下定襄城,执失思力必须要马上结束这场战争,回到定襄城去,保护颉利可汗。 执失思力刀锋所向,身后的突厥士兵如潮水般,汹涌而出,向着恶阳岭扑了上去。 “后悔吗?”陆奉先握紧了手中的刀,问旁边的白棋。 “后悔啊!” “为什么?” “我这么年轻,很多东西都没试过,就这么死去,我不甘心啊!”白棋越说越激奋,最后大声地吼了出来:“他娘的李靖,这时候还不拿下定襄城,是不是躲在翠红楼姑娘的怀里不愿出来了!” 战场突然静了下来,所有的士兵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白棋,尉迟敬德嘴角露出奇怪的笑容,最后哈哈大笑。 执失思力听到白棋的吼声,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一股不安的感觉涌上了心头。他向着定襄城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朵美丽的焰火,从定襄城中冉冉升起,然后在城池上空爆炸,绚烂的灯火点缀着了这片美丽的夜色,让人陶醉。焰火照亮了整个夜空,夜色下,一个突厥士兵,正衣衫不整地从远方奔跑过来。 执失思力面色大变,连忙调转马头:“回去,回定襄城去,保护可汗!” 出事了,执失思力此刻脑海里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自从李靖从恶阳岭突围而出,他这两天最担心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 突厥人来势汹汹,去势也汹汹,如同潮水般退去,战场上只留下一群残兵面面相觑。 “啊!”尉迟敬德仰天长啸,手中长槊举起,指着定襄城的方向吼道:“儿郎们,总管已经攻下了定襄城,我们进城捉颉利去!” “是,将军!”千余人的声音震动了整座恶阳岭,劫后余生的喜悦,马上又被即将到来的胜利喜悦所叠加,两天来的抑郁,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释放。 第十七章 鲜花还是面包 颉利当然是捉不到的。 在康苏密和杨政道打开城门,把飞虎军放进来,突袭突厥中帐的时候,老狐狸一样的颉利就已经带着自己的心腹,突围而出,很快就出了定襄城,连夜往铁山方向逃跑。 定襄城门外,李靖专门划出了一大块空白区域,一排排突厥人的脑袋,被人用木杆竖了起来,地上血流成河,苍蝇乌泱乌泱地围成一团团的黑云,在这片区域上转着。 白棋路过经过这片区域的时候,忍了两天终于再也忍不住,弯下腰吐得连黄胆水都吐了出来,眼泪淌满了脸上,脸上写满了厌恶。 “李总管这么做是不是有违人道?”白棋问陆奉先。 陆奉先先是诧异地看了一眼白棋,然后好笑地问:“这些突厥人过去年年侵犯我中原大地,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弄得到处哀鸿遍野,现在只不过是杀几个突厥人罢了。人道?战争,需要人道吗?” 白棋默然,这短短的时间的事情,是他以前从未经历过的,战争的惨烈与英勇赴死的悲壮,让他一下子思考了许多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李靖攻入定襄城内的时候,万旭协助杨政道已经控制了城内的大部分区域,所以整个定襄城并没有刚刚经历过攻城战的破败模样,只不过由于李靖进城后的戒严令,定襄城内行人极少,只有一队又一队的唐军街道上巡逻着。 定襄城城府内,李靖站在大堂内,与其余的将领正在讨论着接下来的行军计划,尉迟敬德从外面走了进来。 “总管,末将回来了!” 李靖抬起头来,上前大喜道:“辛苦你们了!其余将士可好?” “伤亡过半,只剩下千余残兵!”尉迟敬德黝黑的脸上有些不自然。 大堂内一片寂静,李靖默默地拍拍尉迟敬德的肩膀。 “风曲呢?”李靖问道。 “他说要去医治伤兵的地方,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尉迟敬德咧嘴笑着:“不过那小子自己也受了伤,我看他来这里也是碍事,就让那个陆奉先陪他去,免得这小子弄出什么么幺蛾子来。” “他是在怨我啊!”李靖叹口气说。 此时,在伤兵房内,一堆人正围成一团看着白棋在那里,白棋手里正拿着一根针,把一个肚子裂开的士兵的肚皮一点点地像缝衣服一样的缝了起来。 偌大的伤兵房内,静悄悄地,连大口喘气的声音都没有,个人的眼睛都看着白棋手里的针线。 白棋剪断了羊肠线,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抹掉额头上的汗,在旁边盆子的清水里洗干净手。 军医上前摸了摸伤员的额头,然后再轻轻地用手摸着被缝合起来的肚皮,最后把一把脉,看着白棋惊叫道:“白将军真乃神人也!” 神人?自己是一个凡人好吗?如果是神人,之前与突厥作战,一个移山填海就把突厥人全埋了,哪来里还用得着现在自己要动手救助伤员。 顶着旁边的人火辣辣的眼神,白棋在教完军医如何制作羊肠线,在缝合伤口时要注意哪些事情后,就拖着陆奉先,急急忙忙地冲出了伤兵房。 “别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虽然你年纪比我大,但是我还会痛扁你的!”白棋眼神很不好地看着陆奉先。 “被一群人崇拜的滋味如何?”陆奉先英俊脸上云淡风轻,白棋再一次控制住在打他脸的欲望。 “感觉就像是一只猴子在耍戏,旁边一大群人在围观一样!”叼着一根麦杆,白棋一边走一边说。 “你无私地向他们传授这些知识,以后会救很多人的。” “那是你们不懂!”白棋长叹一声,文不行,武似乎也不行,自己在这大唐唯一有用的,好像就剩这身半桶水的知识了。 走出军营,走过几条街道,白棋站在一间两层高的楼前面,里面一个胖子模样正在指挥着伙计在搬运着货物。 陆奉先左右看了一下,这间店铺是这条大街上最大的一间,而且还是唐朝商人开的:“你是有意还是无意走到这里来的?” “嘿嘿,你猜!”白棋不管身后陆奉先的表情,笑着走向了店铺里的那个胖子。 胖子一身大汗地指挥着自己的伙计在把最后一箱货物运回去,突然看到两个唐人走了进来,先是一愣,然后露出商人的标准式的笑容迎了上来:“两位军爷是想要买什么呢,还是要托人送东西回长安?” “你知道我们是军人?”白棋好奇地问。 “呵呵,如今定襄城内戒严,城内的人一般很少会出来,只有我大唐的军人才会有空到街上走走。” “聪明,我喜欢聪明的人,尤其是胖子!”白棋对着胖子竖起大拇指。 “那你们两位是需要我严某人做些什么呢?”严胖子擦了擦手掌,嘿嘿笑着说。 “严胖子,我想跟你做笔生意!”白棋看着胖子,眼神里放出异样的光芒。 “哦,是什么生意?”听到生意二字,胖子眼睛开始放光。 白棋带着胖子严钱和陆奉先来到一处空旷的地方,那里堆放着昨天夜里死去的马牛羊等牲畜。 白棋问陆奉先要回自己的匕首,走上前来,一脚把准备跟自己说话的那个家伙踢开,蹲下身来,开始解剖一头马。 放血,切肉,剔骨,把肉切成大块的方形,用削尖的木条在马肉上扎上小孔,取过旁边的盐往肉上反复揉搓,皮朝下肉朝上,然后放进一个盆子里,如法炮制,把弄好的肉全部码放在一起,洗干净一块石头,压在肉的上面。 “看见没有,这就是我要跟你做的生意!”做好了示范,白棋洗干净手,起身来到胖子面前。 “怎么交易?”胖子看着高高摞起的牲畜,身子在打在摆子。经过面前这位年轻的军爷的加工,这些本来没有用处的牲畜将会源源不断地进入长安城内,成为长安人的一道新菜。 胖子没有怀疑白棋的话,现在他需要的是面前的这位小军爷的一个承诺,还有,他能在这里面赚多少。 “你看到了,这些死去的牲畜有这么多,要做成腊肉,除了刚才的工序外,还要经过不断的晾晒,最后才能成为可以上得了长安人桌上的佳肴。”白棋看了一眼胖子,继续说道:“我会为你取得使用这些牲畜的权利,而你要付出的除了给我一个合适的价钱外,还要请唐军士兵为你做这些活,并且给予他们支付报酬!” 胖子刚想开口,白棋又继续说道:“哦,忘记告诉你,昨夜死去的马匹还不止这些!” 胖子回去了,这笔生意对他来说是一个从未有过的冒险,他要回去好好考量。 陆奉先看着白棋,认真地说:“你不应该这么冲动地自作主张!” “李靖他把突厥俘虏全杀了,在定襄城外摆个头颅阵,不是怕功高盖主吗?我再帮他一把!” “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起码我可以把这些钱给那些牺牲的和残废的士兵,大唐现在很穷,没有多余的钱粮来养活这批人。”白棋躺在草垛上,看着天上飘过的白云,出奇地平静。 他来自后世,看不惯这种把人用完了,随便给几文钱或是几句激奋人心的话就把人家打发掉的事情,即使这种事情在这里很普遍。大唐现在是穷,那么就由自己来为他们补偿些什么吧。 “你就不怕有人参你一本?”陆奉先站在旁边说道。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再说了,我又没打算蛊惑人心!即使有人参我,怕什么啊,我还只是一个平民,好吗?”白棋夸张的说道,说着说着就笑了。 然后,头上的天就黑了。 “谁在挡着我看天啊!”白棋很生气,然后看到了李靖那张老帅哥的脸,后面还有尉迟敬德的一张黑脸。 白棋立即跳了起来,陆奉先正在他们旁边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娘的,陆奉先这刁民想害朕! “李总管!”什么也别管,先像个媳妇一样把自己的姿态放低再说。 李靖发出一声冷哼,看着眼前这个低头顺耳的年轻人说道:“听说,你在恶阳岭的时候很威风啊,说老夫躲在青楼女子的怀里不出来?” 白棋不说话,不能承认啊,谁知道李靖会给自己穿什么鞋子! “这事也是小事,毕竟老夫不给你们任何支援,令你们伤亡惨重,有这股怨气很正常!”李靖继续说道。 李总管还是挺通情达理的嘛,白棋抬头,看到李靖一张死人脸,吓得又马上低下了头。 “不过,你把一个贱商拉进来,为你敛财,这是怎么回事?”李靖的话很低沉,他很生气。 远处,两个士兵拖着严胖子走了过来。 “老夫座下从不出乱军纪之人,若你不讲清楚,老夫拼着陛下责备,今天也要斩你于马下!” 白棋看着那边嚎啕大哭的胖子,苦涩地笑了,他看着李靖,胸中有股气,:“总管,风曲想问,对那些在恶阳岭中牺牲的将士,可有抚恤?” “当然有!” “多少?可供他们家庭生活多久?” “朝廷自有分寸!” “好一个自有分寸!”白棋把陆奉先暗中拉住自己的手打开,冷冰地问道:“那对于在这场战争中残废的将士,朝廷可有照顾?” “当然也有!” “多少?可让他们日后能安稳生活?” “够了!”李靖发怒了。 “总管,陛下登基至今三年,元年,关中饥,米斗直绢一匹;二年,天下蝗;三年,大水。陛下勤劳节俭,为天下先,我大唐子民最为淳朴,至今没有怨言。但是,人总不能一辈子饿肚子,肚子饿久了,会造反的!” “白风曲,你大胆!”尉迟敬德脸色大变,连忙上前,想捂住白棋的嘴巴。 “敬德,让他继续说!”李靖脸色平静,看不出心里在想些什么。 “这些大唐军人,他们为国家出生入死,舍身求仁,大唐应该给予他们最好的奖赏,激昂的话谁都会讲,但是这些治不了肚子,还要有实实在在的银粮,才能让他们心里更加有底,这样他们的家人才会老有所养幼有所依,这样的军队才是我大唐的万胜之师啊!”白棋一咬牙,跪在李靖面前:“今天,恳请总管让小子放肆一次!” “所以,你就找个商人,帮你把这些死去的战马和牛羊做成你所说的腊肉,卖给长安人,目的就是给将士们发钱?” “是的!”白棋低下头。 “长安人也是大唐的子民,你就这样子吭他们?” 白棋不出声,这时候说任何话都不好。 “记住,良种马我会让人挑选出来,还有牧场那边圈养的牛羊你绝不能碰!如果我听到有一个将士对你们给的价钱有异议,我同样会处决你!”良久,李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白棋抬头望去,只看到了李靖落寞的身影。 “唉,疾儿啊!”尉迟敬德把白棋拉了起来,替他擦去脸上的泪水,长叹一声,脸上露出开心的微笑。 “尉迟伯伯,风曲这次太过冲动了!” “其实,药师也有他的苦衷啊!小子,你可要好好感谢他!”尉迟敬德拍着白棋的肩膀,开心地笑了起来:“小子,放手去做你的事情吧!” 那边,严胖子哭啼着从地上爬了过来,一把抱住白棋的大腿:“吓死我了!” “那你还做不做这笔生意?”白棋一脚踢开胖子,这家伙被吓得裤子都尿湿了。 “做!为什么不做!我要把这生意做得更大!”胖子擦干眼泪,马上站了起来,咬着牙,狠狠地说道 第十八章 蛋糕要人人有份 严松严胖子做起事情来雷厉风行,连夜拟好了方案,天还没亮就找到白棋,二人一合计,就定下了最终的方案。 此次定襄道的唐军战后提供牲畜等战利品原料,白棋负责与严胖子的商业事宜。最终收益按照军队、白棋与严胖子五二三的分成比例进行分摊,其中腌制腊肉的人手必须从军人中招收,工钱为每斤腊肉三文钱。 “大哥,”看起来有三十岁样貌的严胖子居然才是十七岁左右,吓得白棋差点喊出何方妖孽来:“你看,能不能再做笔生意?” 一个大胖子在面前扭扭捏捏,白棋实在受不住,拍着桌子喊:“死胖子,有事就说!” “那些突厥人的人头,卖不?” “啥!”白棋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别看我们商人赚钱,人前风光,人后就连个屁都不是!”严胖子啐了一口水:“长安这么多的商人,只要有功勋,我敢肯定他们肯定会像饿了几天几夜的狗一样,向着这里扑过来。” 士农工商,商人总是在社会的最底层,但白棋知道,这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如果发挥得好,将会为整个社会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唐朝贞观时期虽然是历史上极为开放的一个时代,但依然没有摆脱这种观念的束缚。 李世民马上得天下,对于其子民的奖赏往往以有功勋者为主,如果商人能够得到功勋,并且由此得到朝廷的肯定,那么他的地位也必然会得到很大的改变。 白棋看着胖子很久,脑海里想了很多,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胖子,这件事现在还不行!” 胖子失望地走了,拿着二人商量好的合同,回去做准备。 军营前面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平时大大咧咧的一个个丘八人模人样的在一张桌子前排起了队。 “刘叔,这前面是干什么的?” “二娃子,你不知道你还来这干嘛?”排在前面的老兵看着后面年轻的士兵说:“知道打铁张吗?前天晚上的时候被突厥人划破了肚子,肠子都滑出来,眼看就不行了,白小神仙手捏一根银针,硬是把打铁张的肚子缝了起来,嘿,打铁张就好了,今天早上醒来之后,还到处打听小神仙住的地方,想去报恩呢!” “刘叔,那这跟这有什么关系?” “白小神仙慈悲啊,体恤我们,专门让人收集那些刚刚死去的战马、牛羊等牲畜,教我们去做那种叫腊肉的东西,只要做的好,一斤就收三文钱!” “三文钱?长安里的差不多半斗米了!真的么?”二娃子惊呼道。 “那还有假,总管府里都贴出告示了,这城里设了好几个点了。现在我们定襄道的所有人,只要不在值日岗位上的,都来领这份工作了!” 二娃子看着队伍前面桌子前边,摞得高高的麻袋子,仿佛看到了里面如山一般的铜钱,要不然旁边为什么会站着两个腰佩长刀的带甲护卫呢! 至于坐在椅子上的那个胖子,看他一脸谄笑的样子,肯定不是个好人,要不是小神仙的慈悲,哪里轮得到他那样的肥猪坐在那里负责。 严胖子亲自出马,每个士兵第一次只能领五十斤的肉回去,那些伤残的可以额外再领多一倍,见刘叔画好了押,胖子于是笑着说:“这位将士,一般来说,五十斤的肉做成腊肉会折半,也就是最后做成腊肉大概是二十五,也就是您将有可能领七十五文钱。现在我们可以先预支四十文钱给您,如果您现在要的话,那么是要现钱还是要凭证呢?” “这有什么分别?”听到居然有那么多的钱,还能预支,刘叔很高兴地问。 “现钱的,您都看到了。凭证呢,就是在我这里开一张证明,然后经过总管府的确认,由总管府统一收集,回到长安之后再兑换成现钱。”胖子笑着解释:“您现在第一次是七十五文钱,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后的钱可能会有不止一贯钱,够您在长安的平康坊里听上一段日子的曲儿了!当然了,当我们大唐把颉利抓住了,灭了突厥人,那么这钱将会是更多。那么多的现钱,如果带回去会很不方便,所以小神仙就想出了个法子,把数目写个凭证,由总管府担保,回长安后可拿凭证随时提钱!” 刘叔犹豫了一下,听说了总管府担保,又是白小神仙想出来的法子,于是咬了咬牙:“春收不久,家里那婆娘还饿不死,这钱就先放到你这,给我开个凭证!” 胖子笑着,从桌面上拿过来一张准备好的凭证单据,写上“五十文”的数字,签下日期,交给身后的兵吏,待兵吏确认无误收起来后,再接着下一位。 陆奉先看着躺在摇椅上眯着眼打瞌睡的白棋:“白小神仙,你就那么放心地把这件事情交给这个胖子?” “首先,我不是神仙,这世上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多着了,它不发生并不代表它不存在,只不过人类以前没尝试过而已。”白棋睁开眼睛,看着天上的白云,继续说道:“相信我,把这件事情交给那胖子,比交给任何人都好!” “为什么?” “因为他能保证大唐军方、我、那些士兵还有他自己的利益不受其他方的侵犯。”白棋幽幽地说道。 “其实作为长安方面的商人代表,我以为他会向你提出买突厥人头的要求!”隔了很久,陆奉先才慢悠悠地说道。 白棋一口水差点噎着自己,一把从摇椅上坐了起来,瞪大眼睛观察一下四周,然后问陆奉先:“陆大哥,你这句话没跟其他人说吧?” “即使我不说,你认为以李总管就猜不出来吗?”陆奉先鄙视地说:“你不要老把别人看成蠢蛋,其实你才是真正的笨蛋!” 得了,又被古人说成笨蛋了,第一次是程咬金,这次是陆奉先!这些人都把自己当成傻瓜了,那么自己就当个傻瓜算了。唉,宝宝心里很苦,宝宝不想说话了!白棋闭上眼睛,一下子躺了下去。 其实这样也好,胖子没有露出太大的野心和追求,李靖把这当成一次对将士的犒赏,将士们又将这当作是朝廷和总管对自己的一次嘉赏,朝廷也可以省下不少的开支,各方都获得了好处,何乐而不为呢?虽然最后李靖会因为这事,极有可能被参上一本,但也是他想要的结果,相信他会很乐意的。 只有白棋自己,把自己的收益捐出一半给那些牺牲和残疾的将士,吃亏了! 渐渐的,定襄城内的隋朝遗民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打听着能否也可以像唐军一样,做腊肉然后卖给严胖子。 “收!每斤一文钱!” 胖子从白棋那里得到允许,屁颠尿颠地去贴告示,至于有谁不满意?好啊,让他来找白小神仙,找李总管去! 大军在定襄城内进行整顿,恶阳岭那边的战场也已经被打扫干净。 白棋捧着小册子,上面记录满了恶阳岭上阵亡战士的名单,逐一勾画,然后递给严胖子:“胖子,到时候把我一半的钱分给名单上阵亡的战士,剩下的到时候回到长安再给我!” 胖子接过册子,重重地点点头:“我决定把我的也捐一成出来给他们!” 白棋走过去狠狠地踢了一脚胖子,恶心地说:“不想死就给老子滚远点,把你那钱的一成分到我名下,我那点钱还不够分给那些伤残的将士呢!” 胖子感激的看着白棋,点了点头。 看着他那恶心的样子,白棋甩袖就走,营帐里还炖着牛肉呢,谁有空管你这胖子! 掀开帐门,陆奉先英俊的脸映入眼帘,白棋无奈地白了他一眼:“陆哥,您是狗鼻子吗?每次我做吃的,你总是能找到我!”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陆奉先笑着掀开瓦煲盖子,一股浓郁的香气顿时溢满了帐内,他重重地闻了一下,向白棋伸出了大拇指:“以后回长安,那些酒楼的东西就再也入不了口了!” “什么入不了口?”胖子从外面进来,闻到香味,立即化身饿狗,也不管烫嘴与否,拿起一双筷子夹了一块炖得烂烂的牛肉,塞进了嘴里,一边吃一边称赞。 “胖子死开!”白棋伸出一脚踢过去,被胖子躲开,然后看着他一脸的讪笑。 白棋坐了下来,夹起一片牛肉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嫌弃着说:“要是做个土豆炖牛肉,那才叫人间美味!” “什么人间美味!”脑袋被人在后面打了一下,尉迟敬德和李靖从外面走了进来,听到白棋说起土豆,尉迟敬德就从后面打了一下白棋。 “两位伯伯。”在私下,白棋还是按照辈分称呼二人:“他们都不是外人,再说这土豆终究还是要给人知道的。” 严胖子给两人行了个礼后,就出了营帐,毕竟他的身份是商人,在这里始终不适合。 白棋搬过凳子给二人坐下,然后用开水洗了两双筷子给尉迟敬德和李靖,递给他们。 夹了一块牛肉进嘴里,李靖感叹地说道:“就你这小子会享受!” 尉迟敬德把陆奉先压了下来,说道:“陆小子,你给你夫人留下的信,陛下已经看了,经过恶阳岭一战,药师和我都认为你已经将功补过了,况且白小子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陛下决定不再追究你的责任,你的妻子现在在长安里坊有了一套房子,过得很好!” 陆奉先激动地满眼泪水,哽咽地说:“多谢李总管和尉迟将军!” 李靖捊着胡须,笑着说:“这是你应该得到的。” “风曲,陛下来了旨意,要你回京城去了!”李靖放下筷子,转过头跟白棋说。 白棋的筷子放到嘴边,停了下来。 恶阳岭结束了,突袭定襄也完成了,终于要回去了吗?可惜没能亲眼看到颉利被活抓,******的灭亡是迟早的事情,自己的到来糊里糊涂地就成了一根提前点燃的导火线。 “没能继续在军里混些军功,真是有些可惜啊!”白棋长叹一声。 “你这臭小子!”尉迟敬德笑骂了一声,一巴掌又把白棋拍在了地上。 第十九章 长安城里忽悠人 第二天天一亮,尉迟敬德带领着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伤兵,骑着马返回长安。 临走的时候,陆奉先笑着说:“风曲,回去小心点,别再被人打劫了!” 白棋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后的一个小女孩,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回去会跟慕姐姐说你这没良心的禽兽,连小孩子都不放心!” “老大老大,你胖子我的下半生全靠你了!”胖子庞大的身躯靠了过来。 “滚蛋,老子才不管你的下半生呢!” 别了,这片曾经流过血的土地。白棋骑在马上,站在山坡上,往后看去。娘的,送行的陆奉先和严胖子已经不在门口了,谁说古人送行很讲规矩的!白棋啐了一口,策马狂奔,追上了队伍。 马上的将士们时不时地将头转回去,看着后面那一车车用布遮起来的装潢铜钱的袋子还有腊肉,眼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兴奋。 “看什么,都掉钱袋子了!”尉迟敬德回头看了一下地下被压得深深的车辙,黝黑的脸了也露出了笑容。 “将军,你笑了!”白棋犯贱的声音尉迟敬德旁边响起。 尉迟敬德瞪着大大的眼睛,看了一眼躺在马车上看逝去的白棋,叫来两个军士,恶狠狠地说:“给老夫起来,没个样子!” 白棋后悔了,本来假装伤员好好的,一时嘴贱,被尉迟敬德叫了起来,现在身上穿着厚重的铠甲,天上的太阳毒辣的很。紧密的铠甲里,人就像坐在一个移动的桑拿室里一样,一下子就大汗淋漓。 看着走在前面的尉迟敬德,汗水正在沿着身体从裤子里流了出来,滴在地上。 白棋策马上前,来到尉迟敬德身边:“将军,中午太阳太猛,再走下去,将士们恐怕会中暑的!” 尉迟敬德回过头来,非常严肃地说:“行军打仗岂如儿戏!如果连这么一点酷热都受不了,我大唐又如何成为一支万世之师!” 白棋无奈,在休息的时候,偷偷地叫人煮了一些绿豆水,从其中一辆车里,取出昨晚在定襄城里做好的冰,放在糖水里,做成冰凉的绿豆沙,让人拿去给将士们喝,自己则是拿了一碗的绿豆沙给正在休息的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看了一眼白棋,默默地接过碗,一喝而尽。 “伯伯,不要那么急,小心伤了胃!”白棋说完一句话,尉迟敬德已经把绿豆沙喝完了。 “就你多事!”军中的尉迟敬德与平日里的变成了一个样,变得更加的威严,变得更加的纪律严明。 尉迟敬德把白棋拉到了一个土坡上,指着辽阔土地和草原,在远方,定襄城已经变成了一个点,说:“小子,看看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这里曾经流淌着我们大唐人的血。我们大唐军人纪律严明,勇于冲锋陷阵,为了我大唐的福祉,置生死于不顾,也要让这四海清平,为了能让我大唐子民安居乐业,神挡杀神,魔挡除魔,佛挡灭佛,有何不能!不要为那帮杀才受点苦就担心,他们值不得你这样子的付出;也不要对你的长辈,包括我、药师还有其他人有任何怨言,在我们的心里,只有胜利才是对亡者最好的怀念与报答!” 白棋对着尉迟敬德一揖到底,过了很久才直起身来,眼睛里闪着星光,望着面前这位征战一生的战士,认真地说道:“伯伯说的,白棋记住心里!不过,我还是想说,对于每一个大唐将士,都值得我去付出!” 尉迟敬德与白棋对视了一会之后哈哈大笑,欣慰地拍了拍白棋的肩膀,然后转身二人一起走下了土坡。 回去的时候为了赶路,大军开始从山上走,路越来越难走,到了后来的时候,天开始下了雨,山路泥泞,尉迟敬德身先士卒,脱下了厚重的铠甲,把绳子挂在了自己的身上,与其他士兵一起推着独轮车前行。 深山里,荒无人烟,树木参天,一条条古藤盘在老树上面,草丛里,大树上,偶尔有毒蛇出没。大雨嘀嗒嘀嗒地下,打在山上,落在行走的大唐军人身上,溅起片片的水花。 一行人在雨中行走,没有路就自己开出一条路来,推着独轮车,艰难地走在这片原始森林里,没有一个人出声,非常的沉闷。 连续走了四五天,转过一个山谷,只见前面突然开阔起来,矮小的丘陵上,低矮的灌木林里,没有时刻要防备的毒蛇和其他猛兽,眼前是可以放眼就望齐的开阔土地。 此时,雨刚好停了下来,天空开始放晴,一道绚丽的彩虹出现在天边,一座巨大的城池屹立在彩虹之下,远远看去,像是披上了一层七彩衣裳。 终于要回家了,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前几天在原始森林里的那种压抑感很快便被雨后的清新洗去。 当看到长安城的时候,白棋的心跳速率快得简直让他自己呼吸不过来。以前只是在电视上看过长安城,但是当他回到唐朝,亲眼见到这座最伟大的城池的时候,才知道电视上看的那座长安城是如此的肤浅,白棋已经无法用词语去形容这座城池的伟大! 解散了回来的将士,让他们先回家一天,明天后再到长安接受封赏,尉迟敬德带着白棋由明德门进了长安城。 一百五十多米宽的朱雀大街,两旁埋有排水沟,一排排的榆树、槐树种植于街道两侧。里坊像一个个方正的火柴盒子一样,整齐地以朱雀大街为中轴线,平整地分布在街道的两旁。从里坊的门里看进去,能看到小孩在嬉戏,老人躺在大树底下乘凉,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正在勾搭着一个女孩子,见到白棋看过来,红着脸狠狠地瞪了一眼回来,然后拉着女孩的手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走了将近有数百米,来到皇城脚下,守门的禁军见尉迟敬德回来,马上上前牵过马,另外一人则进城里禀报。 白棋站在皇城外,左顾右盼,不远处,有官员站在城外,围成一群,嘀咕嘀咕地说着什么话,有说到兴致起的人一挥手,就带着其他的人跑到西市看胡女跳舞去了。 白棋假装低下头,其实眼睛都不断地往四处偷看,竟看得相当的有趣。 “嘀咕什么呢,快随我进殿去!”尉迟敬德打了一下白棋,带着他穿过朱雀门,走过又长又高的宫墙,然后等候在这里的内侍带着二人弯弯曲曲地走着,白棋都来不及欣赏大唐皇宫的风采,前面领路的内侍就说话了:“尉迟将军,白小郎君,陛下已经在两仪殿等着了!” 内侍把二人领了进去。进入两仪殿,里面已经站满了一群中年男人,其中就有白棋认识的假扮令甫先生的房玄龄。 白棋偷偷地往四周瞟了一眼,只见房玄龄对着自己和善一笑,然后报以微笑回答。再往上瞟,殿上坐着一个面目清奇俊郎,仪容不凡的中年男子,嘴边留须,一双眼睛顾盼生威,放到后世,绝对是迷倒万千少女的中年大叔的标准模板,这应该就是后世鼎鼎大名的李世民了,咱们伟大的唐太宗陛下了。 “堂下那小子,贼眉鼠眼的,瞟来瞟去做什么?”尉迟敬德回到了那群老男人身边,白棋还未来得及说话,李世民就突然问道。 “秦岭籍人士白家白风曲见过陛下。”白棋马上低下头,一副任你摆布的乖乖孩子模样。 “坐下吧。” “谢陛下赐坐。” 待白棋坐下,李世民望了过来,问道:“你刚说,你是秦岭籍人士?” “是的,陛下。因为我家自隋朝以来一直住在秦岭的云深处,所以家父一直将认为我的户籍是秦岭籍。” “原来如此。如今你父亲、母亲可在?” “回陛下,母亲怀我时得了病,生我的时候虚弱难产病逝。从小家父把我养大,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带着我到处流浪,见识各地的风土人情,每到一地,必将有用于我中原有用之物带走。不过,在三前年的蝗灾中,家父因为饥饿,死于路上,临终前,我听从父亲遗言,将他的尸体焚化,用了三年时间走遍了大唐,将骨灰洒落于大唐的土地上。后来因为遇上洪水,我被冲到了桃源村,被村民所救。” 说到动情处,白棋还满脸悲伤,甚至声泪俱下,没办法,这里都是一群老狐狸,想要让他们相信,首先就必须要让自己相信,脑海中一个白衣飘飘,腰间佩剑,带着儿子闯荡天下的中年书生形象就在脑海里浮现出来,他睿智、博达,有着无与伦比的知道与智慧。 “如此一名仁人,就这么死于饥荒之中,实乃我大唐之痛!”那边,身材微胖的男人叹息道。 “无忌说得对,朕无缘得见此人,实在是可惜!那么,这土豆也是你们父子游历的时候得到的?” “这是家父的一位好友从遥远的国度带回来,送给家父的。据说那个国度距离大唐,中间隔着一个海洋,常人根本难以到达,家父的朋友回来之后不久也逝去了,临终前把土豆的种子留给了家父。” “哦,在海洋的另外一端还有国家?”李世民突然起了很大的兴趣,殿内的其余人也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白棋清了清嗓子,在胸前虚画了一个圆:“家父他有很多朋友,这些朋友经常在这个世界上游历。他说,这个世界很大,除了大唐,还有恒罗斯、罗马帝国等帝国的存在,而在海洋的另一头,也有大陆,那里同样生活着许多的人。” 殿内众人第一次听到这些事情,都倍感新奇。 长孙无忌扼腕叹息道:“此生无法与你父亲长谈,实在是太可惜了!” “只可惜家父早逝,为人子的我无法再供奉于他的脚下,尽为人子之孝!” “白风曲,你学到你家父几成?”李世民问道。 “家父学识究人,天文地理、格物、数理等均有涉猎,可惜我只学到他不到一成,他就走了。” 白棋的语气带着无限的遗憾,满脸的唏嘘。他抬起头来偷偷看了一眼四周,很好,其他人似乎都相信了,再偷偷瞟一下李世民,不愧是万世帝王,表情万年不变,滴水不漏,不知道自己忽悠住他没有。 第二十章 不按常理出牌的太宗陛下 当看到自家种土豆的破水缸被搬到了皇城的后花园的时候,白棋看着李世民的眼光是悲愤的。 天杀的,你堂堂一个开国皇帝,有必要抢自家子民的东西吗?!有吗!有吗! “白棋,看到这缸土豆,感觉怎么样?”李世民看了一眼白棋,双手负在背后,在他的身后是一群成熟的大叔。 “臣感觉不好!”白棋很不开心地说。 “朕把你这土豆养在宫中,难道你认为这不好吗?”李世民开始散发他的王八之气了。 “土豆本是粗生粗养的作物,若是养在宫中,沾染贵气久了,恐怕产量会下降!”白棋开始胡说八道了。 可惜李世民不吃他这一套,伸出脚来,一脚踢在白棋的身上,指着水缸说:“朕做的决定,没有人能拒绝。这缸土豆就养在这后花园里了,朕每天看到它就特别的有精神。以后,你要每隔三天就来这里,打理这祥瑞!知道没有?” 都差不多要上升到威胁了,白棋还能说什么呢?可怜的土豆,可怜的土豆炖牛肉,想吃上它不知要不要再等一年了。白棋很悲伤,太宗和他的一群大臣笑得很开心,尉迟敬德递过来的居然是一个很欣慰的眼神,于是,白棋就更加悲伤了。 事实证明,像白棋这样的年轻小伙子,外来户口,在李世民面前是没有人权的。以后他就成了李世民的专职土豆农夫了。 相见不如怀念啊!高大上的李世民形象在他心中一落千丈,所以,有些时候,有的人想想就好了,见着了可能带来的就是失望与失落。 李世民最后还是把白棋赶出了宫外,原因是他太年轻,没资格听他们这群老男人讲的事情。 不听算了,爷我还真不想听呢!白棋笑着对身边的太监吕正说:“吕内侍,小子我不懂怎么走出皇宫,你能不能带我出去呢?” 吕正一笑,没有白棋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妩媚,却有一种特别的刚正之气:“当然了,陛下就是让我送你出宫的。” 出了皇城,骑上马,白棋认好方向,顺着朱雀大街,走出明德门之后,向着桃源村方向狂奔回去。 路边的田野里,小麦生长正旺盛,不远处的渭河里,隔几百米就有一架水车在河里慢慢转动着。离开的时候刚好是春天的尾巴,回来的时候夏天已经冒出头来。 天气开始炎热起来,道路上没有多少人在走,白棋的马跑得飞快,一个多月的军旅生活,已经让他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整个人都变得阳刚了许多。 离桃源村尚有一里路,远远望去,一座巨大的白色牌坊高高竖起,牌坊上面没有任何的字,顺着牌坊下来,青石长砖砌成的石阶,一级一级地往桃源村里延伸进去。 刘老汉被大牛掺扶着,柱着白棋做的那根拐杖,在他身后站着其他的村民,站在牌坊下面,见到白棋骑着快马回来,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还没到青砖石阶,白棋一跃下马,跑到刘老汉前面来,一跪在地,哽咽着说:“爷爷,风曲让您担心了!” “好孩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刘老汉开心地摸着白棋的头发,把他扶了起来。 宽阔的青砖大道,两侧种上了槐树、李树等树木,原来桃源村居民的房子也被改造成平房,分别立于大道两旁。在青砖大道的最后,一座巨大的院落府第出现在白棋的眼前。 “你被劫走之后啊,陛下曾亲自派人来到村子里,说你已经没事了,正在打突厥呢。又说你为大唐立了大功,所以呢,就给你起了这么一座大房子,村子其他人也在官府的帮助下盖了平房!” “那牌坊和咱家府第门牌上为什么都没有字呢?” “我也问了这样的问题,陛下派来的人说了,这个啊,还得等你回来再决定!” 白棋站在原地,若有所思,最后笑了一下,想那么多做什么,李世民不会害自己就行了! 天空很蓝,白棋很闲。 白棋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伸手往旁边拿绿豆沙,却捞了个空。 “狗子!”白棋喊了一声:“把碗拿回来!” 见到狗子穿着开裆裤,底下的小丁丁晃来晃去,拿着那碗绿豆沙,一脸想哭的样子,白棋笑着轻轻打了一下他的屁股:“臭小子,想要吃的话,就自己去厨房问厨娘大婶拿,不问自取别人的东西可不是一个好习惯,知道吗?” 狗子咬着自己的手指头,眼睛里含着泪水,萌萌地说道:“嗯,知道了!”然后,跳下白棋的怀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门外的走廊里,几个小孩也突然跑了出来,跟着狗子,一起向厨房跑了过去。 好小子!白棋愣了几秒,然后哈哈大笑,这些小兔崽子,这么小会玩心眼了! 自从回来后,白棋就哪里也不去,躺在摇椅上,看看白云舒卷飞鸟横渡。有兴致了,就与老祖宗下几盘必输的棋,或者是脖子上架着狗子,带着几个小孩整天在村子里转,把村口的那条黑狗弄得整天紧张兮兮的,见到他们就躲,又或者下雨天的时候,披上蓑笠,独自一人跑到渭河边上去钓上一整天的鱼,然后把鱼拿回来,弄上一两手好菜。 这天,下着细雨,白棋又像平日一样,穿着蓑笠,提着鱼杆出门钓鱼去。 下人从村子里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少爷,朝廷派了人过来找您!” 白棋收起了鱼杆,提着钓到的两条鱼,快步赶回去。 来的是李世民身边最亲近的内侍吕正,此刻他正坐在客厅里喝着茶。 “原来是吕内侍,真是非常抱歉,让您等那么久!”白棋回去换了一身衣服后,来到客厅。 “听说风曲是去钓鱼了,看来你回来后很悠闲啊!”吕正双手敛到袖子里,脸上挂着让人无可挑剔的笑容:“前几天,陛下对回来的将士在太庙面前进行了嘉奖,因为听说你在养病,所以就没有叫你去。现在陛下有宣你有事进宫,你赶紧跟某家去一趟吧!” “风曲随时可以走,请吕内侍带路!”白棋抱拳说道。 “吕内侍,陛下找我有什么事吗?”白棋往吕正手里塞过一包自己炒过的茶叶,笑着问道。 “陛下的心思,我怎敢猜呢!”吕正微微一笑,接过茶叶,放进了怀里。 骑在马上,白棋的心却飘着。回来后,桃源村村口白色牌坊,和自家门口那块空白的牌匾,以及李世民特意给他休息那么长的时间,白棋心里就已经隐约猜了一点。所以,这些天来,他一直在放松着自己,只在尉迟敬德离开长安奔赴铁山与李靖会合时,去送别之外,不做其他的事情,一方面是之前的一个月对他自己,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是一个巨大的创伤,他需要用安静来抚平;另外一方面,是在向李世民表现自己的无意于权力的意思,先前的高调实在是迫不得已。 两仪殿内,李世民站得高高的,旁边,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一众初唐大佬们立于其下,看着走进大殿的白棋。 “读!”李世民见白棋进来,长袖一挥,旁边的一个太监拿出一份圣旨。 “什么,封我为云中侯!”读完圣旨,白棋大吃一惊,不解地望着李世民。 “怎么,你不喜欢,想要违抗我的旨意吗?”李世民眉头上扬,不悦地问。 “陛下,臣只是不明白,臣有何贡献,能得陛下封侯?” “造新式水车、改良农具、可推行的制纸术,还有那祥瑞土豆,哪一项不是大功?敬德说你在恶阳岭上,有勇有谋,亦有战功。既然你有大功于我大唐,封你为侯,并不为过!”李世民继续说道:“此事就这样决定,休得再提!” “可我真不想封侯!”白棋在下面嘟囔着:“要不陛下你赏赐些金银给臣吧,那些每天看着,多可爱啊!” 李世民气得走下来,伸脚就踢过去。白棋嘿嘿笑着,也不躲避,让李世民踢了一脚。殿内其余人不禁笑了起来。 “你说你,人家想要朕封侯朕还不封呢,现在封你侯,你居然不愿意,原来是整个人掉进钱袋子里了!”李世民指着白棋,生气地说。 “风曲,你立了大功,于我大唐而言,有功必有赏,封你侯,除了是嘉赏你所做的贡献外,还包含着陛下对你的一番期待,莫要辜负啊!”房玄龄在旁边劝着说。 “可我不知道侯爷要做什么啊?做不好岂不是丢了陛下的脸面?”白棋抓着头发,很纠结。 殿内众人哈哈大笑。 “朕说过,朕做的决定,没有谁能拒绝!不过,如果真的你不想当侯爷,只要做到下面一点,朕就可以考虑答应你这无理请求!” 白棋抬起头来,看到李世民嘴角微微扬起,突然意识到,完了,伟大的太宗陛下不按常规出牌,自己被坑了! 第二十一章 君臣对赌 “陛下,臣告退!”白棋突然往后迈出一出。 一道杀人的目光射了过来,白棋头皮发麻:“呃,臣开玩笑的!” 李世民哼的一声,似乎有些不满意:“怎么,朕如今给你选择,你还敢有怨言吗?” “唉,陛下,诸位阁老,有什么要小子去做的,只要直接说一声就行了,绕这么大的圈子,小子会被吓死的!” “哼,凡是和你接触过的人,都说你这小子是个滑头,玄龄、敬德和知节如是。朕必须得时刻提防你这滑头。” 什么时候,自己的风评变成这样子了,自己可是一个大老实人,现在都快要被一群老男人欺负得都不敢出声了,好吗! “陛下,您要臣做什么?” “无忌,你来说,我见着这小子就来气!” 白棋嘿嘿笑着,没有说话。能让大唐太宗陛下生气,自己也算厉害了。 听完长孙无忌的话,白棋整个脸都吓得白了,跪了下来,大声说道:“陛下,您这是要玩死微臣啊!” 要自己带领长安的一群纨绔子弟,组建一支杂牌军,两个月后和禁军一场演习,赢了的话,就可以不做云中侯,输了的话,就乖乖地去当云中侯! 你对我哪来的信心啊,我的太宗陛下! “呵呵,冲儿现在在家中,整天带着一群人,在长安里整天无所事事,现在有些事来做做,是件好事啊!陛下英明!”长孙无忌不愧是做宰相的人,马上往马屁股上拍了过来。 “哈哈,怀道早就想说来军中一试,承蒙陛下恩典,现在终于有机会了!”秦琼老大的手掌拍下来,把白棋拍出了血来。 两仪殿上,每个大佬都在歌颂着太宗陛下的英明神武,把主角之一的白棋晾在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画圈圈。 “陛下,白风曲才能的确不凡,但是就这么的让他去练军,是不是有些草率了?”一群大佬的后面,眼神闪烁的侯君集站了出来,看见白棋望着他,然后回了一个笑容。 “君集所言不无道理,先前我与无忌他们已经商量过此事,待此事过后,此军就会解散,就权当给这些小家伙们一件事情做,免得这群小王八蛋整天在长安里混,搞得长安乌烟瘴气的,你是不知道,昨天脸青鼻肿的京兆尹又来找朕哭了!” 白棋看了一眼侯君集,心里不爽地想,人家魏征都站在那里,闭着眼睛不说话,你一个大老粗出来找什么不自在! “白风曲,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陛下,你们,欺负人啊!”白棋仰天长叹:“臣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臣准备回去闭门三天,写出一份详细计划,到时候再请陛下与诸位阁老审阅!” “好,朕就准你三天假!”看着白棋快步走出殿外,一脸笑意地让门外的小太监送他出宫,李世民收起了笑意,问旁边的人:“敬德先前把这小子在恶阳岭上昏迷时说的话告知了各位,你们怎么看?” 奏琼出列说道:“回陛下,风曲这孩子平时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但是做起事情来极其认真,一丝不苟,知节和敬德他们极少会夸奖人,但私下都对这风曲这孩子夸奖有加。既然他在梦中说到特种兵的种种,我想这可能是他在跟随他父亲游历时,所见的真实存在,不会有假。” “希望,白风曲这小子真能训练出他所说的特种兵,使我大唐军队更加的所向披靡,壮我大唐军威!” “陛下,军国大事岂如儿戏!再有下次,玄成必定会极力劝阻陛下!”魏征黑着脸,严肃地对李世民谏道。 李世民笑了笑,让群臣退下,让吕正搬过写满刺史姓名的屏风,一边看一边写上标记。 “我要闭关三天!”一回到家,白棋就大声呼喊,惹得下人纷纷看了过来,不知道这位和善的少爷又发什么疯。 老爷爷走上来,一棍子打在白棋的屁股上:“一回来又发什么疯!” 白棋讪笑着扶老祖宗坐下,把朝堂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孩子,我已经老了,老的人想的往往是身边的人和事,害怕突然就走了,就没人对你说实话了。陛下对你这般恩宠,对你也不知是福是祸。俗话说,靠山山倒,靠水水走,既然你有机会打入将门的圈子,除了要抱一颗大树,最好还是自己再种一棵树,这样会比较好一些。” “您的意思是,在这事上我不能敷衍了事?” “没错。” “赢了我不会是云中侯?” “你认为陛下会让你离开他的视线吗?好好想想!” 白棋坐在院子里,一坐就是一个晚上,露水打湿了身子浑然不觉。太阳光照了进来,白棋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回到房里睡觉去。 在角落里看着的老爷爷看到白棋放下了心底的魔障,转身笑着离开。白棋这孩子太过高傲,克服了这一关,往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一连三天,白棋坐在屋子里面没有出过门,在他的书桌上,一叠写满文字的纸被墨砚压着,墙壁上钉满了设计图纸。 三天后的傍晚,白棋推开了门,大声喊道:“快来人啊,少爷要饿死了!” 守在一边的丫环扑哧掩嘴一笑:“少爷,早就给您准备好了!” 吃着饭的时候,白棋让人找来了村里的铁匠,带着他们进了自己的房间,谁知他们一进房门,看到墙上挂着设计图纸,吓得马上退了出去。 白棋无奈地把马蹄铁、工兵铲的设计图纸交给他们:“张叔,这些是我要做的两件东西,尺寸上面都有,您看能不能今天晚上做出来?” 张叔接过图纸,与其他几个匠人商量了一下,最后拿着图纸回去,他们要连夜开工,争取在明天早上之前把东西做出来,交给白棋。 李世民拿着厚厚的计划来回看了几遍,看完之后,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着白棋:“白风曲,怎么说你好呢,只是一份计划就做得这么细致,比任何一个刺史写的奏章都要详细,而且分门别类,条理清晰!” “陛下夸奖了!”白棋嘴角上扬,用后世做商业报告的样式来做计划,当然是与众不同的。 “不过,”李世民沉吟了一下,有些不满地说道:“字倒是马马虎虎,只是你的文章干巴巴的,写得一点文采都没有!” 白棋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让一个一千多年后的年轻人,用文言文写一份计划,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禀报陛下,臣学识浅陋,还望陛下见谅!” “算了,朕已经知道你的水平了!” “陛下,不能重复地揭别人的短处啊!”白棋好悲伤,太宗陛下怎么老喜欢揪着他的小缺点不放呢,你知道硫酸、黑洞、引力吗?知不知道在你面前站着的是二十一世纪的高材生吗?! “对别人不会,对你白风曲会!” 白棋无语了,最近只能说道:“陛下,您觉得臣的计划如何?” “除了文采不值一提外,倒也是不错!”李世民说话不忘讽刺写计划的人:“如果,按照你计划来训练一支军队,能达到什么水平?” “负重三十斤急促行军百里,轻易翻山越岭、翻过敌军城墙,可执行最困难的作战任务,单兵作战能力超强,可以一敌十。” 李世民眼睛整个身体往前倾,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些都只是培训后中等水平的士兵能力,最强的那批人,可以组成小团队,潜入敌国,执行最危险的任务。” 白棋的计划里,大部分都是按照后世的现代军队训练科目来设置,甚至有部分已经是特种部队的训练内容。大唐虽然没有后世那么先进的武器,但是这里武风盛行,可以将人和冷兵器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朕倒是开始有些期待了!”李世民坐在上面,笑着说。 “陛下,若要臣主导训练,有三点要求,希望陛下能允许!”白棋认真地说。 “说出来听听!” “第一点,臣出身卑微,无甚功绩,恐难服众,希望陛下能赐我惩罚之器具,必要时可对任何人可行必要之惩罚。第二点,臣需要一个校场,必须尽快按照臣计划所附设计图上所画,做好相应的设施,以用作训练之用。第三点,臣想向将作监借几名工匠用一个月,帮臣打造必要的训练器材及士兵所用的武器。” 白棋把今天早上张铁匠送过来的马蹄铁和工兵铲拿出来,呈给李世民看。 “这是……用在马蹄上的?”李世民拿起马蹄铁,突然低声叫道。 “是的,这个钉在马掌上,可以尽量避免马蹄受到伤害,而且可让马走在各种条件的路上。殿外有一匹马,已经钉上了马蹄铁,陛下若有空,可以去看一看。” 李世民摆摆手,拿起工兵铲,看着白棋。 “这个可以折叠,一头是铲一头是镐,是铲子也是刀,可以用来构筑工事,挖地,平整地形等多种用途。”白棋取了过来,给李世民给了示范。 吕正取过一根长鞭交给李世民,李世民接过来,递给白棋,说道:“你的三点要求,朕全部答应。另外,这根长鞭曾追随过朕多年,如今赐予你惩罚之权利,望用好此鞭。朕突然对一个月后的演习有些期待了!” 白棋接过长鞭,弯下腰:“必不会让陛下失望!” 第二十二章 校场点兵 “长孙猴子,陛下这么急把我们从陇右召回来,所为何事?”高大黝黑的程处默问高高瘦瘦的长孙冲。 “据说有个叫白棋的小子要做我们的老大,不止是你和我,李景阳、思文、贺兰楚石那些人都被召集一起了,明天到校场去报到,听说是把我们组建成一支什么特种军!还有,老子长得是瘦,但不是猴子!” “哈哈,老子被你从小喊笨熊到现在了,叫你猴子是看得起你长孙冲!”程处默哈哈大笑:“不过,陛下既然让那个叫什么白棋的小子教导我们,老子可要好好看看,他有什么东西能让我们这些勋贵子弟服气的!” “嘿嘿,要是让大家都不服气,怎么办?”长孙冲坏笑着。 程处默举起酒杯,把怀里的女子搂紧,二人哈哈大笑。 天尚未亮,一面旗帜在校场内升起。鲜红的旗面上,一支利箭刺穿一朵白云,“破云”二字印在上面,旗帜随着晨风,在校场内飘扬。 白棋一身戎装,飒爽挺拔,站在高高的校场点兵台上,下面站着三十个士兵,他们是在过去的五天里,白棋从禁卫军和兵部退伍资料中挑选出来的老兵,可以说是千里挑一,他们将会和那批长安纨绔一起接受特种兵的训练。 抬头遥望东方的地平线,那里一片红色正在慢慢扩散,一轮红日慢慢在地平线下升起来。春末夏初的早上,风带着些微凉,几只燕子扑着翅膀,飞过校场上空。天空湛蓝如水洗一般。 白棋看着下面三十人,长长吸了一口气:“报数!” 地面传来震动,二十多匹快马从校场门口处飞奔进来,马上的人神采飞扬,顾盼生风,其中还有人还一边说笑着。 好一副晨光踏马人飞扬的情景啊。 白棋眯着眼睛,嘴角微微翘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挂在嘴边,他背着双手,站在老兵的前面,等待着这群长安勋贵子弟的到来。 “程处默来迟,请白将军处罚!”程处默跳下马,来到白棋前面,大笑着说。 “长孙冲请白将军处罚!” “贺兰楚石请白将军处罚!” …… 一个又一个的勋贵子弟笑嘻嘻地下马,向白棋随便抱了个手,然后吊儿郎当地站到老兵队列的另外一边,或是抱着手臂,或是打着呵欠,或是吃着下人递过来的食物,开心地聊天,好像当白棋空气一样。 白棋满脸笑容,长孙冲前面,笑着问:“长孙冲,包子好吃吗?” “这可是长安最有名的包子铺买的,将军要不要尝一尝?”长孙冲英俊的脸露出笑容,递给白棋一个包子。 “好啊!”白棋笑着笑着,突然一把夺过长孙冲正准备塞进嘴里的包子,扔到地上,然后用力踩了下去:“你们这些长安的祸害,都给老子站好了!” 白棋尖锐的吼声,一下子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见到白棋黑着脸,手中拿着一根长鞭,狠狠地抽到长孙冲的身上,然后一脚把想护主的仆人踢开:“把这些下人全部拉下去,军杖三十!” “是,将军!”老兵出列,把跟随进校场的下人拉出来,当场按住脱下裤子,挥起军杖抽了起来,一边抽一边数数:“一,。二,三,……五!哎呀,数错了,将军!” “数错了重来!”白棋黑着脸,看着这群长安勋贵子弟。 “将军,法不责众,你这样做是否欠妥?”长孙冲看着那边被打得屁股开花的人,其中一个是他从小玩到大的,上前不满地说道。 “这里是哪里?” “校场!” “你们明知道这是校场,还敢带下人进来!你可知你犯了军纪!”白棋瞪大眼睛,严厉地问道。 “我不管你们的老子是谁,你们到了我的手里,就自认倒霉吧!看到我手中的鞭子没有,陛下说了,我可以随时用这鞭子惩罚你们!我不需要你们服我,我要的是你们怕我!今天是第一天,你们没有在太阳出来前到达校场列队出操,还蔑视上级,念在是初犯,我不会用军纪来惩罚你们!”白棋环视了一圈,把每个人的脸色都收进眼底。 那边的下人被打完三十军杖后,都昏了过去,被人拖出了校场营地。 白棋满意地点点头,笑着问:“你们都吃早餐没有?” “禀告将军,尚未吃早点。” “那真是太好了!看到那边的背包没有,背上它,在一柱香内,绕着这个校场先跑二十圈,跑完再吃早餐!”白棋命人点燃一根香,开始计时。 “王源庆出列!”白棋喝道。 一名老兵站出队列,大声回应:“到!” 白棋指着王源庆,对长孙冲和程处默他们说:“王源庆暂时将会是你们的直接上司,你们可以叫他王少尉!” 白棋在做计划时,有意识地将特种兵与唐朝其他军队作区分,特意将后世的军官级别名称写了进去,也得到了李世民的批准。 “开始操练!” “是,将军!所有人跟随我列队操练!”王源庆与其余三十名老兵,立即把背包背起来,一个个地沿着校场边缘开始跑。 程处默哈哈大笑,带头走过去,掂了一下背包,足足有三十斤重,咧嘴笑着说:“好家伙,够份量,老子喜欢!” 接下来,陆陆续续的人过去背起背包,跟随着程处默绕着校场边缘跑了起来。 剩下几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站在白棋面前,低下头,望着脚尖。 白棋在他们身上看了一眼,再也没有理会他们,然后也过去背了个背包,跟在后面跑了起来。 事实证明,这些勋贵子弟大部分都有着不错的身体素质,特别是像程处默这样从前线上回来的人,但是,在短短半个时辰内,负重三十斤跑完五公里的路,依然对他们大部分人是一个考验,除去老兵,最后只有一半不到的人按照要求完成。 白棋解下背包,脱掉身上的铠甲,笑着对那些完成任务的人说:“恭喜你们,因为你们按照完成了任务,早餐可以吃肉粥,还有旺记包子铺今天早上出炉的新鲜肉包子!” “而你们,”白棋板着脸对失败的人说:“失败的人也有早餐,不过是白粥加咸菜!至于没有跑的那几位兄台,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 没有人说话,程处默端起一大碗肉粥,吹了几下,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倒:“将军,你这伙食不错,我以后就赖你这了!” 白棋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没有说话,端起了手里的碗,慢吞吞地往吃着。看着前面这些人的脸色,老兵没什么问题,这些勋贵子弟中有些看着还是不服气,不过没关系,不服气就练到你连不服气的力气都没有! 想起后世特种兵的训练科目,白棋舔了舔嘴唇,突然发现今天的早餐,自己做的还真不赖,那头猪放在家里,不知道下人都处理好了没有。大唐人都是笨蛋,猪肉这么好吃的东西,在长安居然没有人吃,而且做的菜除了用水煮之外,连炒个菜都不会,如果自己给长安的饭店开个烹饪讲座,不知能赚多少钱呢? 吃完早点,白棋把所有人集中在一起,列好队,在太阳下站着。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风曲。我知道你们中有很多人不服我,认为我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带着你们是在玩!不过我无所谓,承蒙陛下看重,我从禁卫军和已退伍的士兵中挑选了部分人,还答应你们中有些人的父亲,让你们进来,刚好五十人!最后来那些人,我知道你们是勋贵子弟,不过你们的身份在我这里没用。如果你们因为训练达不到要求而被赶出去,相信我,回去后你们的老子会让你们更不好过!” “白将军,我们这五十几个人,能做些什么?”有人问道。 “如果你们能完整地接受我的训练,相信我,你们会成为大唐最锋利的一把尖刀,随时都可以刺向敌人的心脏!这就是这支特种军存在的意义与目的!”白棋说道,大唐已经很强大了,他不介意再强大一些。 “你们接受的训练将会是全方位,包括格斗、潜伏、数学、格物、地理、武器、谋略等等。”白棋继续说道,人群中一阵哗然。 “将军,我们只要会打仗就行了,学这些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你们离开这支军队之后,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独挡一面的人,或成为将军,或成为富家翁,靠的就是教给你们的东西!” 五十多人开始在下面小声议论着,白棋的话对他们是一个巨大的冲击,他们以为来这里只是纯粹像以前那样进行简单的训练,却不知道原来会学这么多东西。 接下来,白棋把这五十人分成两个小队,分别由程处默和长孙冲任队长。 “你们将以小队为形式,参加第一项特别的训练。”白棋笑着让人拿过地图,用笔在长安和洛阳之间画了一条线,指着这条线说:“你们两支队伍,中午时将从长安出发,行军至洛阳。” 周围传来窃笑声,白棋继续说道:“要求你们要在四天内到步行达洛阳。行军的路线你们队内讨论决定,兵部将会给出一定的军费,并派出人员全程监督你们。” 刚才的窃笑声变成了倒吸冷汗的声音,长安离洛阳有八百多里路,正常行军才日行百里,也要八天多的样子,现在却要求四天内到达!不少勋贵子弟皱起了眉头。 “我越来越喜欢这他了!”程处默低下头,笑着低声跟奏怀道说。 第二十三章 竞争 白棋从来没有管理过一支军队——虽然只有五十人左右,也没想到军务是如此的繁杂。虽然在他的计划里,尽量把这些东西简单化和细节化,尽量按照自己想要达到的要求来做。苦思冥想之下,白棋终于决定在正式训练之前,把这五十人分成两个小队,组织一次行军演练,也让这些勋贵子弟中除了几个上过战场的人外,去了解一下大唐军队的生活是怎样的,当然,如果能有些额外的收获,白棋是非常乐意看到的。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行军演练的细节落实下去。 对于这个行军这个想法,大部分人都是同意的:像程处默这种上过战场的,其实没把这当回事;而像长孙冲这样子没上战场的,实在也是对于这些一头雾水。但是当白棋把演练考核的细节和要求提出来后,程处默的脸都黑了。 “将军,你确定不是在为难我们吗?”程处默转过头,十分不解地问白棋,长孙冲也一脸绿色地望了过来。 考核内容上,除了规定行军时间和步行要求外,一切行军计划由各自的队长决定,也就是程处默和长孙冲将决定自己队伍的行军计划。到达洛阳后,按照到达时间先后,还有精神面貌、体能情况来进行考核。其中,行军费用开支也纳入考核内容中,要求列清楚开支的每一项内容,其合理性与多寡也将决定考核分数的高低。 “哪支队伍的考核分数最高,王源庆暂时代理的少尉军衔就给谁,那个人将直接向我负责,统领我们这两支队伍的所有人!”白棋看了有些骚动的人群,继续说道:“然后这个军衔的归属又将会落到下一次竞赛的获胜者,到两个月后,获得最高考核评分的个人,将正式获得少尉军衔,直到从我破云军退役!” 此时,所有人才开始正视飘扬在空中的军旗。 “我破云军虽然是草创之军,但这是陛下秘密打造的一支奇军,以后将作为大唐军方的一把尖刀,直接插入敌人的心脏!所以,这里将会有最新武器,最新的战法,最好的待遇,但是,这里也有天下最残酷的训练!如果,你们当中有谁受不住,就喊出来,因为,这真会死人的!”白棋严肃地说道。 过了良久,见到没人退出,白棋脸上露出笑容,张开双臂,大声说:“恭喜你们,加入了破云军,相信我,你们以后会以破云军而自豪的!” 剩下的半天时间,白棋让两个队伍下去制定详细的行军计划。行军费用总共就那么多,要怎么用才能合理达到最大化,走哪条路线会比较好,路上要注意些什么事情……一条条的细节列举起来,程处默差点要出来找白棋同归于尽了,那边长孙冲满额头的青筋。 老兵们既然明白这是白棋给这些勋贵子弟的下马威,那么他们也就没有那么客气了。这些军中老油条,身份上没有长安勋贵子弟的高,但是他们从军中打摸滚爬过来,毫不夸张地说,白棋挑选的都是身经百战、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对于各种情况都是了如指掌。他们用严厉或调侃的语气与程处默等人说着事情,偏偏听的人却不能发脾气,他们大都是将门子弟,再混帐也对这些老兵保有尊敬之心。于是,两个小队的勋贵子弟们都在毫无头绪的紧张和被撵得鸡飞狗跳中度过了一个早上。 中午的时候,兵部来人,并入两个小队中,作为行军演练考核之人,跟随两支队伍出发。随后,白棋与兵部侍郎崔郭礼还有几名侍从,骑上快马,坐上前往洛阳的船只,沿着渭水一路东行。 崔郭礼其实是看不懂白棋做的事情的,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侯爷——虽然这个职位还没多少人知道,要组建一支一半都是长安勋贵子弟的军队,他不会天真地相信这是陛下与白棋之间的普通的赌局。所以他看向白棋的时候,心底是充满了好奇。崔郭礼知道白棋要给那跟那群同样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一点颜色看看,但是这样的行军演练真的能达到目的吗? 沿着渭水,船只飞快,两天后到了洛阳。崔郭礼安排洛阳的守军空出一块空地,作好准备,然后他看到了第一批从远方传来的考核信。崔郭礼神情很奇怪,他不知道原来整人也可以这么精彩。 第一天的时候,长孙冲为了赶时间,错过了住宿的地方,第二天整支队伍的人都昏昏欲睡;程处默误入山林,结果匆匆在山里扎营,夜晚时候自己被一群野兽包围,即使他们手里有火把,人人勇武,把野兽赶跑,但李思文还是受了点轻伤;老实得可爱的房遗爱实在饿得不得了,跑到树上摸鸟蛋,谁知却惹了马蜂窝…… 之后的第三天继续接到了考核信件,上面写满了两个支队伍惹出的不少笑话。崔郭礼一边惊叹,一边看着那边眯着眼睛躺在地上的白棋,说道:“风曲,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了?” “没有!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真正的行军是来不得半点马虎,即使他们大多数是将门之后,所依托的不过是祖先余荫,除此之后,他们与普通人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值得骄傲的资本。”白棋露出狡黠的笑容:“其实,他们如果能向身边的老兵多多请教,事情就不会那么糟了!” 第四天的时候,两支队伍都先后到达。 首先到达的是程处默的队伍。开始的时候,他们一直在保存体力,期望能够以匀速到达洛阳,岂料中途下起大雨,把他们的计划全部打乱,最后被迫在第三天晚上的时候,披星赶路,一路披荆斩棘,最终第一个到达洛阳。到达洛阳后,队伍里的所有人都已经累得不得了,强撑着做了最后的体能测试后,就没有一个人有说话的力气了。 长孙冲的队伍是傍晚时候才到的。他们路上闹出不少的笑话,钱花得也是最多的。但是,因为他们的体力分配得比程处默那队要好,所以在体能测试时,反而是最好的。 晚上的时候,白棋把两支队伍都集合在一起,让他们各自把自己路上的见闻和感受说出来,当听到对方小队中的那些糗事时,所有人都笑了。 “好笑吗?”当最后一个人说完话之后,白棋站了起来。 所有人面面相觑,有人想说好笑的,但看到周围情况,又静了下来。 “处默,你是队长,你认为好笑吗?”白棋发现整场中,只有程处默笑得最少。 “如果是真正的行军打仗,估计我们大多数人都已经死了!” 其余的人都沉默,只有篝火里木头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次行军演练的真正目的,是要让每一个人都清楚地知道,真正的行军打仗与我们想像中是完全不同的,它会更加的残酷!我们每一个人都对未来的军旅生活或许都有着某种期待,这是一件好事,如今已经有机会让你去实现这种期待了。但是,通过这次演练,或许我们中某些人才会真正感受到,行军打仗,不是口头说着好玩的事情。” 白棋站在篝火前,环视了一圈,继续说道:“虽然这次行军总体来说是失败的,但是起码我们已经学到东西了,这就是我要的最大的结果。此次演练并没有结束,它只是进行了一半,今晚休整后,明天一早再从洛阳返回长安,你们有信心比之前做得更好吗?” 寂静了大约几秒钟,全场的人站了起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谁说男儿不怕死,只恨血落温柔乡! “很好,我听到了你们心中的答案!让我们一起举起手中酒杯,敬那些为我大唐建功立业的人,那些为我大唐繁荣昌盛呕心沥血的人,那些为我大唐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魂们!”白棋眼中看着这片土地,含着泪水。 “敬大唐英魂!”所有人举起了酒杯,一饮而下。 崔郭礼站在远处,擦了擦红红的眼睛:“娘的,洛阳的风真大!” 第二十四章 年轻的心 娘的,就不该说那些煽情的话,做那些煽情的事,白棋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头疼得不得了,腹中空荡荡的,喉咙像被火烧一样,到处找水喝。 这群家伙昨天晚上轮流灌他喝酒,白棋严重怀疑他们是在报复自己。要不然他们不会在四更天就跑了,据侍从说,程处默走的时候,还说昨晚喝得很开心,见到白小将军这么豪爽,下次再找白小将军喝酒去。 “醒了?”崔郭礼过来见到白棋。 早上的太阳火辣,刺得人浑身不自在。白棋蹲在营帐前,手里捧着一大碗白粥,大口喝下去,浑身舒服得直接想躺下地去。 “崔侍郎,早啊!”白棋见到崔郭礼,挥了挥手:“要不要来碗白粥?” “呵呵,老夫已经吃过了。”崔郭礼不是很习惯蹲在地上说话,于是站到白棋前面。 “昨晚失礼,让崔侍郎见笑了!”白棋大口把粥喝完,长长舒口气,不好意思地说。 崔郭礼打量着白棋,笑着说:“这几天,老夫才算是见识到云中侯大才,通过这种竞赛的形式让这群小混蛋真正投入其中!” 白棋苦笑着:“崔侍郎就不要挖苦我了!呃,我们是不是该回长安了?” “吕正,白小子的那个破云军怎么样了?”李世民放下手中的奏章,颉利被李靖逼离了铁山,之后被李绩在白道大败,连夜逃往了阴山,李靖正在向着白道出发,与李绩会合后,将向阴山进发,这次要一举把突厥的势力完全打沉了。 李世民心情很好,放下笔,伸了个懒腰,早上的太阳从两仪殿外照射进来,落在他的身上,在殿内拉出高大的身影,把殿上的大唐地图完全遮住。 “禀陛下,小侯爷第一天就来了下马威,宇文氏和独孤氏的几个庶出都退了出来。现在,他们正在进行那个叫行军演练的东西,据说,途中还闹出了不少笑话呢!”吕正在旁边躬身说道。 “那小子估计还不愿意朕给他封侯呢!”李世民哼了一声,然后冷冷地笑着说:“连个下马威都受不起的,记住这几个人,以后就不要用了!” “白棋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李世民继续问道。 “他们从长安到洛阳的时候,步行了四天,回来估计也差不多,或许后天就到了!” “哦,行军这么快吗?到时候让承乾替朕过去一下吧!”李世民眼睛一亮,吩咐吕正。 天空湛蓝,阳光明媚,微风薰人,如果不用在校场里打滚,那就更好了。 是的,当无所不知的太宗陛下知道白棋在一旁偷懒的时候,让吕正带来他语重心长的话,为了让白棋能够与士兵同苦乐,所以决定让白棋也跟着其他人一起参加训练。太宗陛下连说辞都想好了,美名其曰为同甘共苦。 整个人爬在烂泥地里,前面的长孙冲腿一蹬,大片的泥水飞溅过来,溅满了一脸。 “去你的猴子,别让老子下午格斗课的时候遇到你!”白棋口中大骂。 “算了吧,疯子,昨天你都被猴子打得趴在地上了!” “承乾,别揭我短行不?处默,再用这种表情看老子,下次放假去我家,卤猪腿就别想了”白棋张嘴,一口泥进了嘴里。 “啊呸!猴子给老子留下!”白棋发力,整个人扑了上去。 每天一百俯卧撑,一百仰卧起坐,一百引体向上,一百高抬腿跳,一百举枪深蹲,负重五公里跑一次,这些都是他们每天的基础体能训练。 然后挂勾梯上下三百回,穿越模拟沼泽地一百米,再来回铁丝网一百多趟。下午的时候,抗暴晒形体训练,平举着长枪,枪头用绳子吊着一块砖头,一动不动晒一个时辰。之后,练习倒功,把重重的背部砸在地面上,再之后是格斗术,空手夺白刃的练习。晚饭后半小时,全部集中上文化与军事课。 校场的大房间内,五十一个大木桶里蒸气腾腾,一股浓郁的药味飘散在屋子里,五十一颗头埋在水里,嘀咕嘀咕地响。 “啊!”李承乾猛地把头从水里抬起来,双手抹了一把脸的水珠,大口地喘着气,看向四周,只有白棋、程处默和长孙冲三个人还在水里闭气没出来。 过了一会,程处默和长孙冲两分别从水里钻了出来,相互看着哈哈大笑。 李承乾看着旁边木桶里的白棋,浓浓的水蒸气中,一根小小的麦秆立于水面,他在纠结着要不要把这位好朋友的举动说给笨熊和猴子听。 那边,长孙冲和程处默探过头来,然后嘿嘿一笑,长孙冲捞起一点水,慢慢地往麦秆里滴了进去,然后马上躲开,把自己整个人埋进木桶里。 “啊!”白棋一声大喊声从水里钻了出来,不断地咳嗽着,目光迅速地看了一下四周,李承乾耸了耸肩膀,那边程处默和长孙冲正埋在木桶里,浑身发着抖。 “笨熊、猴子,你两个纳命来!”白棋哗啦一声从木桶里出来,湿漉漉地穿着一条大短裤,上前用手试图把这两人按进水里。 “疯子,明明是你作弊在先!”长孙冲大喊着,和程处默两人奸笑着,与白棋扭在了一起。 然后,奏怀道的木桶被殃及,整个人的木桶被三人踢倒,人从桶里掉了出来。 “好哇,你们三个欺负到哥哥我头上来了吧!”奏怀道站起身来,也加入了战团。 很快,李景阳、李思文、杜荷、房遗爱等人也加入进来,屋子里很快就混乱一片。那些老兵也是见怪不怪,嘿嘿地站在一旁,为他们加油鼓劲。 “我去,谁他妈摸老子下面!”长孙冲怒喊。 “白风曲你这混蛋,再打脸老子就跟你拼了!”程处默的大嗓子声音洪亮。 “承乾,你也下来吧!”混乱的人群中,白棋阴险的笑声响起,站在旁边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李承乾脚下突然被人拉了一把,整个人掉进了混战中。 “来啦,承乾来了,平日里要报仇都不敢的,现在都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啦!”白棋起哄声音响起。 李承乾正在发呆着,突然屁股不知被谁踢了一脚,然后怒了,少年人独有的嗓子发出尖锐的声音,长长地嚎叫起来,去他娘的礼仪风度,老子被踢了,还不还手算什么男人!李承乾发威了,在他的身边,慢慢地一群长安勋贵子弟围着保护他。 “喂,你们两个刚才谁踢了承乾的?”白棋低声问。 “疯子,你自己踢的!” “是这样吗?你是在陷害我!”白棋一脸纯洁的样子。 “妈的,疯子,看着你这张装纯洁的脸,老子就不开心!”长孙冲一拳打过去。 打架的时候是很爽的,只不过不要被监察使发现。 鼻青眼肿的一群人被监察使发现了,于是都被投进了禁闭室,违反军纪,打群架的结果就是要在里面关上三天。 看着程处默他们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进了禁闭室,白棋心里只能希望,他们不会在里面发疯。 只有两米左右高的小房间,只能放下一张床,通道刚好容纳一个人。厚厚的墙壁保证了隔壁再怎么敲打,这边也听不到,只有向东的墙壁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孔,用来通风透气。角落里,摆放着一个尿盆。除此以外,禁闭室里干净得连只蟑螂都找不着。 白棋躺在床上,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久违的安静,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中,他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站在村口送别他去读大学;看到了曾经深受的女孩,那一抹微笑曾经让他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一个个熟悉的和陌生的面孔,像走马观花一样,在他面前闪过,然后如同昙花一现,在他面前凋零。他伸出手去挽留,却发现天边涌来滔天的洪水,瞬间就把自己淹没,呼吸困难,沉沉地埋在了水底。 “小子,快醒醒!” 程咬金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棋的脸上好像被人拍打着。 白棋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自己眼睛里充满泪水,胸前的衣服都被打湿了,身边程咬金正在焦急地看着自己。 “又梦见了父亲和母亲,一时没忍住!”白棋低下头,抹去眼睛。 “唉,好孩子!”程咬金长叹一声,轻轻拍着白棋的肩膀。 与******的战斗暂时告了一段落,颉利已经躲进了阴山里面,李靖付出了一些代价后,依然无法进去,现在正驻兵在阴山下。程咬金被李世民从陇右调回来,负责破云军的操练。 “有伯伯在,那风曲就可以卸下这个包袱了!”白棋大喜,自己不过是看过几集电视剧,看过几本书,真正的门外汉一个,有了程咬金这个真正的将军在,破云军的操练才是真正的回到正规里来。 “你啊,陛下就是看到你有些胡来,所以才派我来的。不过,虽然是胡来,效果看起来还是有些不错的!”程咬金哈哈大笑。 “疯子,你在禁闭室里做了什么?”长孙冲腿抖着,要不是有人在旁边扶着,白棋肯定他连走都走不动。 “我在里面睡了三天,醒来还是程伯伯叫醒的!”白棋看向程处默:“哎,笨熊,你裤子怎么湿了!” “滚蛋,老子下次再也不想关禁闭了!这么大一个屋子,没个人陪你说话,那边送饭来的兵像木头一样,连个说话的人都看不见,太恐怕了!听说这东西是你提出来的?”程处默看向白棋,见到他点头,然后重重地说:“你果然是个疯子!” 第二十五章 夏初校场上的考试 校场上又多了两百人,这是程咬金看了白棋提交的计划,然后在校场暗中观察白棋训练后,向李世民提出的。 校场上,一道道矫健的身影,如雄鹰般在沼泽地上快速匍匐前进,在两三米高的墙壁上像壁虎一样攀爬而上。 程处默、长孙冲他们的拳头打在木桩上,鲜血淋漓。 白棋看着他们这样子虐待自己,几次想跟程咬金说要不缓一下,但是看到对方眼睛里的坚毅,话刚到嘴边,又收了回来。 作为一名大唐的将军,程咬金没有错。贞观三年,整个大唐还处在休养生息中,而四周却是群狼窥视。在程咬金的眼里,只有服从命令、为大唐牺牲的军人,至于他们的训练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不在程咬金的考虑之内。自己的儿子跟着一起训练,他是一名纯粹的大唐军人! “风曲,父皇让你去御花园去见他!”李承乾终于从训练中脱身,没有去训练,看着整个人趴在桌子上的白棋。 白棋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李承乾,高高的个子,面容清秀,青春阳光的一个干净好看少年,实在想不出后来为什么会做出那样叛逆的事情。 “风曲,你看着我的眼神好奇怪。”李承乾发现白棋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着痕迹地退后了一步:“你不会有龙阳之癖吧?” “滚,老子性取向正常得很,今生只爱女人,对你这黄毛小子没兴趣!”白棋凶神恶煞地说,然后想到了什么东西似的,靠了上去,阴笑着说:“听说,东宫里养着些漂亮的少年,说说,是什么滋味!” 李承乾大怒,操起一把长戟,追着白棋砍杀,一边追一边红着脸骂着:“老子是一个男人,别用你那恶心的想法来揣测本太子!” 白棋站稳夺过长戟,扔得远远的,不管李承乾的反对,捏着李承乾的脸,奸笑着说:“看你这小白脸,还以为你会像某些地主家那样,养着脔童呢!” 李承乾白了一眼白棋,作呕吐状:“本太子才不会那么变态!妈的,听你这么一说,早上吃的早餐都要吐出来了!” 白棋嘿嘿笑着,没有再说话,先在李承乾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以后他对这类事情心里就会有根刺。 “小子,来啦!” 白棋来到御花园的时候,李世民正在那边打理着土豆。所谓打理,无非就是把上面那些有些枯黄的叶子摘掉,看着李世民那副像对待情人那样的专注表情,白棋就受不了,难怪李承乾见到他老爸就像老鼠见着猫一样,跑得飞快。 “怎么,见到朕也不说话!是不是以为翅膀硬了!”李世民作为开国之君,什么都好,就这点不好,老是欺负白棋。 “不是,太久没见陛下,再次见到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白棋一个马屁拍上去。 “是看见这缸土豆种在朕的御花园里,心里在忙着咒骂着朕吧!”李世民低下头,把一片枯黄的叶子除去。 不愧是万世之君唐太宗,一下子把白棋心里的小九九看得清清楚楚。白棋嘿嘿笑着,不敢说话了。 李世民转过身,把手放进吕正端过来的清水里洗干净,用手帕擦干,然后带着白棋到旁边的亭子里坐下。 夏天的早上,太阳明媚,风吹来的时候已经开始带着属于夏天的气息,不远处偶尔会传来一两声的蝉鸣。亭子旁边的湖里,荷叶田田,有妃嫔泛舟湖上,一会便隐没在满眼的绿色中。 “朕已经看过你之前交上来的计划,关于你要在破云军内建设一个什么武器开发部,朕会同意将作监配合你,再给你派几个工匠过去!”李世民喝了一口茶,叫吕正把计划拿出来翻着。 “谢陛下!”白棋很开心,有了这个武器开发部,他的很多设想才可以实现。 “不过,白小子,你现在这样搞,好像离我和你打赌的初衷渐行渐远了啊!” “陛下,破云军既然已经建了,臣就希望它真的能留下来,而不是像玩过家家一样!“ “哦?”李世民看着白棋,笑着说:”加把劲吧,朕的禁军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朕之前说过对对抗演习有所期待,现在则是十分的期待了,你和你的破云军是否能令朕下定决心留下来,演习过后我相信会有答案的!” “谢陛下!陛下,破云军的训练已经一个月了,臣觉得是时候考试了!”白棋给李世民递上一份试卷样本。 李世民接过一叠试卷,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还画上了图。 “这个地图与我们平时所用的不同,上面画满了方格是什么意思?”李世民指着一张虚拟的地图。 “陛下,我们平时用的是西晋裴秀的制图六体,也就是分率、准望、道里、高下、方邪、迂直,通过勾股作弦绘制成现在的地图,但是这种地图的精确率不高,在计算行军路程的时候,往往会有所比较大的偏差,所以臣就把一寸折成百里的比例,画上许多垂直线,把地图稿分成一个一个的小格子,代表一定的测量长度,然后就以这个比例尺,将对大地的测量结果绘制在图稿之上。”白棋解释了一下这种后世出现的“计里画方”的制作地图的方法:“这道题考查的是破云军将士对地图的正确使用,以加强他们对情况的判断。” 这份试卷包括了地图常识、辎重计算、行军细节安排等内容。李世民一边翻看着试题,一边向白棋提问,整份试卷弄明白了,已经到了傍晚的时候。 李世民把试卷收了起来,问白棋:“什么时候考试?” “给陛下看的是模拟题,这套题破云军的每一个人都已经做过,后天考试的试题在兵部崔侍郎那里密封保存着。”白棋停了一下,抬头看着李世民说:“除了早上的文化考试外,下午破云军将会进行平时训练科目的测试,程将军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嗯,知节做事,朕很放心!”李世民笑着说,就把白棋放了回去。 夜幕降临,皇城内灯火通明,里坊内只有偶尔那几盏昏暗的灯光在亮着。白棋骑马出了长安城,回头望去,整个长安城像一只巨兽一般,皇城为头,外郭为身,匍匐在苍茫的夜色当中。 天蒙蒙亮,一队禁军就已经开进了破云军所在校场内,迅速地把考试用的桌椅摆放好,上面再摆放上笔墨纸砚。崔郭礼捧着密封好的试卷,由四名全副武装的禁卫护卫着,从校场外面进来。 五十名破云军将士吃完早餐,分成五排,立正站在点将台上,程咬金披甲站在他们前面。 “今有破云军例考试之事宜,一切皆有法度,从严考试。若发现作奸犯科者,以军法处置!”崔郭礼将一面破云军旗帜插在地上,大声宣读考试注意事项。 火红的太阳从东方升起,程处默、长孙冲等五十名破云军将士按照顺序,列队来到军旗前行个军礼,之后上前领下试卷,然后在兵部监考人员的带领下,对号入座,开始考试。 一名名监考人员在校场上认真巡视着,下面的五十人,有的在苦恼地搔脑袋,有的一脸恍然大悟状,有的则是一脸便秘的样子,沙沙沙的作答声在考场内响起。 校场的高台上,李世民坐在窗子后面,向下看去,然后转过头来说:“朕实在想不到,这些将士会有这么一天,拿起笔来,像国子监的学生那样,坐在桌子前安静地考试!” “风曲的模拟试卷,臣也看过,新颖,而且非常实用,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做法!”房玄龄赞扬道,旁边的王珪点头表示赞同。 戴胄捋着短须,笑着说“云中侯此法甚妙,就是不知这五十人,是否会如我们期待这样,有出色的人才出现呢?臣以为,这份试卷的内容,若有人能全部做对,已经有为将之才了!” “尚书言重了,小子建立破云军的目的,主要目的并非是培训将帅之才,而是培训拥有多方面知识的人才,除此之外,他们还要具备更为强悍的身体素质、格斗的抗击打能力,成为特种兵,这才是建立这支部队的真正目的。” 破云军的特殊性,决定了这支部队走的是精兵路线,人少而精,装备为大唐最精良的,训练是最好的,军饷是同样是最多的,但其执行的任务与风险却也是最高的。一旦战争爆发,破云军将会潜入敌人中心去,实行斩首行动。 这些都是属于军事机密内容,李世民知道,程咬金知道,白棋和破云军每一个人都清楚,非军事核心方面的人则是没有权利知道的,起码现在是如此。 “玄胤,白风曲这小子建立破云军的目的,可是要逼朕不封他为云中侯的!”李世民笑着说。 “陛下,现在看来,云中侯不是已经把这支破云军做得像模像样了吗?”戴胄笑着回答,其余人看着一脸苦瓜相的白棋哈哈大笑起来。 白棋站在一群老男人旁边,手里提着水壶,如果肩膀上搭上一条白毛巾,就十足一个店小二的形象了。 堂堂侯爷,沦落到倒茶水的地步,这世上还有比这侯爷还悲惨的工作吗?白棋悲愤地着,然后脸上笑着给各位大佬倒上了茶,心里在滴血:这些茶叶可都是李世民从他家里直接拿的啊,当初为了做那两斤茶,白棋自己是炒到手都肿成猪蹄一样,还被程处默和长孙冲这帮家伙笑了一个早上! 唉,这一帮人都是强盗啊! 第二十六章 白棋的军事论 白棋非常怀疑李世民带着一群人过来,最主要的目的不是要考察破云军考试情况的,而是来这里吃吃喝喝的,否则不会让人把瓢盆碗碟带了过来。 “早就听我家处默说,这小子能把猪肉做得天下无双,老夫之前还不信,如今却被他一碗猪肉征服了!”程咬金摸着涨起的肚子,哈哈大笑。 “小子,别用这种嫌弃的眼神看着朕,朕愿意放下身份,吃这份猪肉,已经是给足你面子了!”李世民很不高兴地看着白棋,仿佛吃顿猪肉很给面子一样。 白棋无语地看着李世民前面桌子上的那一堆高高的骨头,想到刚才伟大的太宗陛下的吃相,决定原谅他了。算了,看在他们免费为猪肉做一次宣传的份上,白棋决定不做计较了。他开始在琢磨着,自己家开在长安东市的猪肉店究竟可以赚多少钱呢?村子的猪圈里白白胖胖的还养着十几头呢,估计又不够了!唉,要是严胖子在就好了,自己就不用每天都忙个不停,这种事交给严胖子做是做好的了。 校场内,李世民和他的大臣们大谈昔日英雄往事,唏嘘年月流逝,人生易老,时不时就拿站在旁边的白棋来出气,说什么如今的年轻人吃不得苦,想当年他们当兵的时候,日行五千多里,战场上赤手空拳就能一个打十几个。 白棋在旁边不断反着白眼,没见过靠一双腿日行五千里的,更没见过被砍破肚子甩着肠子依然提着长槊在敌人中七进七出,事后还没事一样喝酒的! 一群老男人说着当年造反打隋朝,越说越激烈,拍着桌子嫌不够意思,最后还脱下上衣,一脚踢翻桌子,直接就跳起舞来,让白棋发现,原来发疯一样的手舞足蹈原来也可以得到周围人热烈的鼓掌和唱和。李世民在旁边打着拍子觉得不够意思,跑去跟程咬金摔起跤来! 白棋拿着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提着茶壶,在人群中走来走去,还要不时的提防那些光着上身的老男人,实在是过得心惊胆战! 两个时辰的考试很快结束,监考官下去到每一个考生座位前面,用封条糊上名字,然后把收集好的试卷放进密封的牛皮袋子里,交给兵部的主考官之后,早上的军事文化考试结束。 这五十份试卷将会在今天晚上,由崔郭礼、白棋两人一起批改,明天早朝的时候交到李世民的手上,到明天下午的时候和体能测试训练成绩一起公布。 中午的时候,白棋本来想把李世民一群人带到外面吃午饭的,却被李世民拒绝了。 “是不是想把朕带到你家开的聚仙楼啊?”李世民瞪大眼睛,不善地望着白棋。 “陛下,那不是我家的,那是我们桃源村的,每个村民在里面都有股份,每个月都有分红的,可不能污蔑臣啊!”白棋连忙低下头解释。 李世民哼了一声,指着白棋说:“你以为朕是瞎的!看在你为朕的子民谋福利的份上,这件事朕就算了!”然后话锋一转,接着说:“不过,朕今天想去朕的破云军的食堂去看看,你这小子有没有为难朕的勇士们!” 白棋喊冤了,不过没有人理会,被程咬金夹在胳膊底下,被腋下的味道薰得要晕过去,他现在严重怀疑,程咬金以前的敌人不是被他杀死的,是被他夹在胳膊下薰死的! 食堂里,五十多个赤膊大汉,个个手里拿着个大饭盒,嘴里叼着一双筷子,排队到饭窗前打饭,然后坐到食堂的桌子上吃饭。 见到李世民进来,坐着吃饭的和正在排队打饭的都停下手中的事情:“参见陛下!” 李世民见每一个人都站地笔直,右手掌斜斜放在右边额头上,奇怪地问白棋:“这是你弄出来的什么东西?” “陛下,这是我破云军的军礼!” “嗯,不错!简洁有力,个个看起来都特别有精神!朕很喜欢!”李世民对白棋做的事情终于肯定了一回。他走到房遗爱前面,看到他手上拿着特别大的一个饭盒,右手握拳,重重地打在了房遗爱的胸上,然后满意的笑着对他说:“遗爱,在破云军过得怎么样?” “回禀陛下,臣在这吃得好住得好,训练一点也不辛苦!”傻大个房遗爱咧嘴笑着,摸了摸头,有些羞涩地回答李世民的话。 “哈哈,玄龄,你家儿子害羞了!”李世民哈哈大笑,回过头来与身后的房玄龄说。 房玄龄温柔地看了一眼自家的小儿子,见他对着自己傻笑,心里一阵温暖,于是也笑着说:“这事还是得多谢陛下和风曲了,我这儿子在破云军内这一个月来,每次回家都很开心,整个人比前好多了!” “白小子,这事你做得厚道!”李世民对白棋说。 “房伯伯言重了!”白棋接着说:“陛下,我们去用餐吧!” 白棋带着李世民一群人来到饭窗前,吓得厨子跪了下来。 “起来吧,朕今天来是想尝尝你的手艺!”李世民对待平民就这样,整个人突然变得很和蔼可亲,只有对白棋才会特别的苛刻。 “谢陛下!”厨子感动地站起来,拿过一个饭盒,往里盛满了白米饭,夹上几块肥夹瘦的红烧肉,一勺子的鸭肉,再加上青瓜炒瘦肉和嫩绿的炒青菜,最后舀上一碗猪骨汤,恭敬地递给了李世民。 “他们和朕吃的都是一样份量的吗?”李世民指了指正在食堂内就餐的士兵,问厨子。 “是的,陛下!”厨子用眼神瞟了一下白棋,继续说:“白小将军说了,破云军的将士训练刻苦,要吃得好身体的能量才能及时得到补充,然后才能接受更残酷的训练!” 李世民转身,眼神不善地看了一眼白棋,然后和其他人一起在食堂内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郭礼,兵部给破云军每个月是多少钱?” “陛下,兵部按照您当时的旨意,每个月给的总开支是一贯钱,已经包括了将士们的军饷在内了!” 李世民指了指碗里的白米饭,还有丰盛的菜和汤,问白棋:“小子,这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朕,这是为了应付朕的到来,才特意弄的一出戏!” 顶着李世民那要杀死人的目光,白棋硬着头皮说:“陛下,破云军将士因为训练强度非常大,普通的伙食根本无法满足他们身体消耗的能量需求,所以臣才规定军中每顿起码要吃好。说实话,这顿饭在军中不算最好的,因为今天他们进行的是考试,而没有训练!”李世民的目光越来越不善,看得白棋都想摔门而去了:“至于这开支,不敢隐瞒陛下,那是因为破云军另有收入。” 见李世民的目光转过来,崔郭礼苦笑着说:“陛下,确实如此,小侯爷在破云军内设立的武器开发部,除了研究和改良武器外,其中一些产品的确卖给了长安的商人,从中得到的收益,全部投入到武器开发经费和破云军的经费上面。这些事情,兵部一直都在跟着,所有账目都一一清二楚!” 李世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了白棋一眼,冷哼一声,低下头把鸭腿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吃完饭,带朕到你的那个什么武器开发部去看看。” “是,陛下!”白棋在李世民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心里不禁有些忐忑。 吃完了饭,李世民把白棋单独叫到一边,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还记得当初臣与严松在定襄之战后,向将士们购买腊肉的事情吗?” 李世民沉吟了一下:“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是那些将士的确从你们那里得到了实在的钱粮,也算是我大唐给他们出生入死的一个交代!在这件事情上,虽然有人写了奏折上来要朕处罚药师、你和那个严松,但朕还是压了下来,因为朕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你们都没有做错,毕竟是朕欠了这些将士的!” 看到李世民有些落寞,白棋马上说:“其实,我大唐将士没有一个人是有怨言,陛下无需自责。”思考了很久,白棋小心翼翼地说:“陛下,臣只是觉得,打仗其实有时候是一件可以赚钱的生意!” “混账东西,居然把这也当成生意来做!”李世民发怒了,打起身边的棍子就抽在白棋的身上。 “陛下饶命啊!请听臣说!”白棋一边躲着一边喊道。 “哼,快说,如果让朕不满意,今天你就给朕躺着回去吧!” “陛下,”白棋悄悄地与李世民拉开了距离,摸了摸屁股,刚才被打了一棍,真的很痛,小心翼翼地说:“陛下,臣觉得,打仗会消耗国力,特别是打灭国之战!” 见李世民朝自己瞪眼,手中的棍子又要挥起来,白棋马上说道:“比如说,如果把突厥打下来,我大唐会将那片土地归于统治之下。那里有什么?有草原,草原上有牧民,牧民可以帮我大唐牧羊,牧羊除了吃还能做什么?陛下,羊毛可以用来织造衣服,而织造衣服需要商人,只要用好商人,让他们成为战争的清道夫,把战争后在我军队看起来没用的东西,有选择地卖给商人,从中可以为我大唐军队获得收益,而这部分收益也可以用于反哺军队!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陛下!” 李世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继续说!” “臣设立武器开发部的目的,最主要的目的是想集中能工巧匠,设计出最好的武器,配备我大唐军队。但是,研究是要花钱的,如今我大唐百废待举,根本没有多余的钱投入到这里,所以臣就自作主张,将研究出来的一些无用的东西,卖给商人,从中赚来的钱,一小部分用来作破云军开支之用,而近七成的收益则继续投入到武器的研究开发之中,这样就能形成一个良好的循环。” 李世民坐下来想了很久,最后站着对白棋说:“带朕去武器开发部看看!” 白棋松了一口气,这关暂时是过了! 第二十七章 水力工坊(补昨天的一更) 永安渠从长安城流过,从景曜门流出,流经一片茂密的树林的时候,一条通往树林深处的人工支流突然出现,部分河水涌向支流,笔直地流入树林的深处。 水流在树林深处打了个弯,前面地势一级一级往下降了有三到四米,冲向一个立轮式水磨房。地面上,一块两人合抱的木头做成的台架放在空地上,台架两端有两个铁轴,在侧面固定着一把可以左右滑动的刨刀。台架一侧的转轴上,有一个轮子,轮子与水磨房的水车相连。 此时,李世民正站在台架的旁边,在他的不远处,四名长安商人正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他看着工匠把一块木头通过两侧的铁轴固定在台架上,两名工匠按照要求左右调整好刨刀,然后连接上与水磨房之间的传动装置,随着水力的推动,机器很快就开始快速地带动木头转动起来,很快一块可以用来做车轮的圆木就做好了。 “这就是你说可以赚钱的机器?”李世民指着简易水力车床问白棋。 “陛下,您看这种车床完全使用水力,效率比人工高了很多倍,除了可以像现在这样的木材外,还可以批量地生产弓箭等武器,只要在这车床上作一些改进!” 李世民转过身来问跪在地上的四名长安商人:“朕问你们,你们使用这台车床的费用是多少?” 最前面的那个年长商人把头埋在地上,说:“回陛下,草民几个先前与白将军有过书面约定,在保证提供足够并且规格正确的木料前提下,使用车床的费用按照每月五百钱计算,每半个月一清,今天草民几个是来向白将军支付使用费的。” “你们做这些规格的木材有何用途?” “陛下,这些都是用来做椅子等木制家具的。”年长商人头磕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回答。 李世民看了一眼白棋,后者马上抱拳说:“陛下,臣与他们的约定白纸黑字,放在臣家里。另外,臣将家具设计图纸也卖给了他们,如今长安城内相信已经出现很多新式的家具了。” “原来是你搞出来的东西,臣家里最近也添置了一些这些桌椅,用起来的确比以前舒服多了!”年老的王珪笑着说:“特别是用了那些皮料的沙发,老夫的腰也没之前那么疼了!” 李世民把四名商人挥退,然后在白棋的带领下,穿过唐军守卫的外围区域,来到树林的更深处,这里有一大片的空地,两排高大宽敞的房屋出现在眼前。 两排房屋占据了大片的地方,中间留有一条由青砖铺成的空旷的过道。每一排每两个房屋中间都有一条较小的过道,里面有一口水井和几张长凳,有工匠带着自己的学徒坐在长凳上休息,见到白棋来了,马上起身。白棋挥挥手,示意不用,然后带着李世民继续往里面走去。 “这些房子里面都是些什么?”戴胄好奇地看着两边的房屋问白棋。 “里面有些房子是空的,准备将来等基础技术成熟后,再使用作为生产车间用的。”白棋解释道。 一行人来到过道的末段,这里靠近水流的一侧,有一个更加巨大的厂房,房子没有前后门,被直接打通,在边上有一排比外面更大的水车放在水流里。在房子的门口挂着“水力作坊”的牌子。 “陛下,这里就是破云军的核心之一,水力作坊!”白棋自豪地对李世民说道。 一群人进入水力作坊,里面的工匠看到李世民的到来,吓得马上跪下,不敢抬头。 “呵呵,不用多礼,朕与诸位大臣前来就是来看看你们为我大唐做出的贡献!”李世民笑着上前,把前面那个头发花白的工匠扶起来,拍着他的肩膀和颜悦色的说:“老丈,朕问你,这水力作坊有何用处?” 见到老人向自己看来,然后李世民凌厉的目光跟着射过来,白棋苦笑着说:“王叔,你直说就是。” “是,陛下!”王叔小心翼翼地带着他们来到作坊里面,这里分为木工和陶瓷工坊两条生产线。其中陶瓷工坊的生产线上,水力带动陶瓷制作胚胎,让人一亮。王叔一边让自己的学徒演示着操作流程,一边介绍着原理与方法。 当众人来到另外的木工生产线的时候,王叔自豪地说:“陛下,刚才那些陶瓷制作,在草民看来,不过是浪费,若非白小侯爷坚持,老夫早就把它撤了!”说到这里,还不满地看了白棋一眼,然后继续意气风发地指着前面的生线。生产线上,锯、铣、打磨等工序井然有序地排列着,一根根木头在机床上稳定分割,最后出来一支支均匀的箭秆。 “老丈说得对,白棋那小子就老是让朕操心,习惯了,也就那样了!”李世民哈哈大笑,与王叔一起踩着白棋,不亦乐乎地说道,他走到生产线的尽头,拿起几根箭秆比较着大小,然后问:“这些箭秆似乎与平时所用,尺寸上有所不同。” “陛下英明!”王叔上前说道:“这些是小侯爷要做的手弩的弩箭,公差缩小到十分之毫!” “哦,手弩?”李世民与其他大臣都起了极大的兴趣,纷纷看着白棋。 白棋苦笑着说:“王叔,您这是要把我的老底全揭了啊!” 王叔粗糙的双手上布满了老茧,两手搓着,咧嘴笑着说:“小侯爷,我们几个老家伙,根据你给的设计图,已经把样品做出来了!” 白棋眼睛亮了起来,惊喜地问:“王叔,样品呢,给我看看!” 王叔拿钥匙打开自己身边的一个金属工具箱,里面除了一些螺丝刀、扳手等常用工具外,还有一个灰色的布袋,他从布袋里掏出一件又一件的零件,然后小心翼翼地拼装起来。 待拼装完成后,白棋心情激动地从王叔手里接了过来,握在手里,心情又是一阵澎湃。这是他从后世一个游戏里获得的灵感,借助追月连弩的外观,重新设计出来的连弩。整个连弩弩身由生铁做成,托手的形状像步枪一样,但长度只有五十公分左右,两侧的弩翼各绑着一根粗大的牛筋,与箭槽传动器相连。平滑的箭槽侧面,有一个箭函,可以放置五十支弩箭,射箭时能自动给连弩喂箭。在箭槽的下方,白棋使用的是后世手枪一样的扳机设计,采用连续的传动装置,大大增强了连弩的使用性能。 李世民从白棋手里拿过连弩,看着那流畅的线条和设计,有些爱不释手,转过头来问白棋:“这把连弩叫什么?” “陛下,这把连弩叫追月!”白棋叫人拿来做好的弩箭,装在箭槽上,然后再填充满箭函,带着他们来到作坊后面的靶场上,打开扳机上的保险盖。 “陛下,把准星里的十字架中心对准目标,就可以扣扳机了。”白棋指着追风连弩上的一个圆形的小木筒,里面专门做了一个十字形作为瞄准的靶星,这做做法虽然极不科学,但是在如今缺少光学设备的情况下,白棋也只能用这么一个方法了。 扣动扳机,五十支弩箭,怒吼着,一支接着一支,如闪电一般射向五十步以后的靶子。 “好!”程咬金一声叫好,其他人也跟着喊了起来,在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内,李世民就把五十一支弩箭全部发射出去,其中差不多有四十支射中了靶子。 李世民笑呵呵呵地把追风连弩递给上前来的程咬金:“知节,你来试试!” 见李世民龙颜大悦,白棋虽然不忍心破坏他的心情,但还是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陛下,追风连弩由于生产成本太高,而且工艺上还有难度,现在只能供应破云军!” 李世民这时候很讨厌白棋,非常不开心地指着白棋说:“你说说,说不服我,今天就把你打折了!” 又威胁自己了!白棋无奈地说:“陛下,这追风连弩全部由生铁制成,之前在做模具的时候,王叔他们就花了半个月的时候,您看到之前那些零件了吧,每一件的模具都要求精确的人工打磨,要反复度量后才可以用的。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我们缺少原料,我们没有多余的原料生产了,最多只能再做两百多架追月连弩!” 李世民沉吟一下,对旁边的崔郭礼说:“玄胤,兵部用来做兵器的生铁有多少?” “陛下,如今兵部库房内矿石倒有些,生铁用于制作农具和武器,倒是没多少了!”崔郭礼认真想了一下,向李世民回答说。 白棋大喜,马上对崔郭礼说:“只要能提供铁矿石,我们可以进行熔炼,甚至有可能生产出比生铁更好的东西来,甚至以后的农具我们也可以帮忙生产!” 李世民严肃地问:“小子,这可是军国大事,绝非儿戏!” 白棋重重地点头:“臣自然明白!” 看向那边正在拿着追月连弩试射的程知节等一群老伙计,李世民突然转过头来,对崔郭礼说:“玄胤,你兵部和工部联合写一份奏章给朕,列清楚能够交给破云军武器开发部多少矿石和生铁,该收多少钱,武器开发部应该承担什么义务,一并写清楚给朕!” 崔郭礼大喜,躬身道:“是,陛下!” 白棋目瞪口呆地看着李世民,什么时候太宗陛下也变得这么市侩了:“陛下,这不公平!”白棋决定争取一下权利。 “你小子最会耍滑头,朕得防着,免得又被你占了便宜,朕的兵部和工部吃亏也没地方说理去!”旁边的崔郭礼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两人丢下在风中凌乱的白棋,拉着王叔,继续去参观武器开发部的其他作坊去。 第二十八章 骄傲的玄甲军和阴险的破云军 “兄弟,听说了吗?后天,我们玄甲军要和破云军来个比武!” “啥!破云军?没听说过,哪来的?” “据说是云中侯白小侯爷弄出来的一支军队,里面很多都是长安的勋贵子弟,还有右卫之前退伍的一些兄弟组成的,才训练了两个月,后天要在猎苑里和咱位玄甲军一决高下!” “呵呵,他们是找虐的吗?不知道咱们玄甲军是大唐第一军吗?老王,明天狠狠地捧他们没商量的!” 玄甲军到处都有士兵在讨论后天与破云军比武的事情,人人嘴里都是不屑的口吻。 玄甲军都尉李虎坐在营帐内,听着外面士兵的讨论,脸上露出苦笑来。虽然李总管把玄甲军的精锐都带到了阴山的战场上,现在驻守在皇宫北门的北衙七营里,剩下的玄甲军依然是不可小觑,但是一个月前,李虎曾经去参加观看了小侯爷那支破云军的体能测试。 那是一支在程老将军带领下的奇军,他们成军人数极少,开始时只有五十人,却每个都是精锐中的精税。李虎亲眼见过,这五十人每人仅靠着一支飞爪,在陡峭的石壁上攀爬自如,更不用说在面对一般墙壁时,犹如飞檐走壁般。而且个个都有一身好武艺,在军中都是以一敌十的勇士。虽然后来又加了两百人进来,但据说这次与自己这方面进行比武的,还是刚开始那五十人,加上小侯爷一个,五十一人比七营里挑选出来的精兵五百人,将近十比一的差距。若不是李虎等七营其他都尉都亲眼见识过破云军,也可能会像其他士兵一样,非常的骄傲,以至轻视破云军。 破云军高高飘扬的军旗下面,是破云军最高统帅少尉的大营所在,如今程咬金坐在营帐内,看着面前桌子上的那个沙盘,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面前的十几个毛头小子,吃惊地问:“这个沙盘是长安周边的地形图?” 白棋搓着手掌,不好意思地说:“嘿嘿,程伯伯,这沙盘根据破云军战士实地勘察后,按照一定的比例做成的长安地形图。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二百余里的地形全在沙盘上面。”白棋然后指着沙盘上,皇宫的北门方向:“这里是北门七营所在,再过去就是后天要比赛的猎苑,里面的地形全在沙盘里!” “老鼠,干得不错!”程处默拍了拍身边一个长得又高又瘦小的士兵,称赞道。 “嘿嘿,要不是小侯爷的主意,我还未必能潜进猎苑里取得这些地理资料呢!”老鼠不好意思笑着,想起之前溜进猎苑的经过,现在依然是有些心惊胆战,但更多的却是强烈的刺激所带来的快感。 程咬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沙盘上,对于这十几个家伙派人潜入猎苑的事情没有太在意。 “这个沙盘,陛下知道吗?”程咬金抬起头问白棋。 “昨天晚上,我们已经把一份一模一样的沙盘送到陛下那里去了!” “这件事做得很好,破云军初立,这里有很多东西都与我们以前的军队不同,你们要及时向陛下汇报,不能有隐瞒!”程咬金的语气很严肃,眉目坚起,看着白棋。 “破云军以后只能由陛下掌管,我们以后会在这方面注意的!”白棋点头回答,之前因为武器开发部事情,朝中已经有人有微辞,虽然李世民最终没有理会,但还是口头警告了白棋,让他以后注意点。 程咬金伸了伸懒腰,舒服地躺在白棋叫人送过来的摇椅上,拿着大扇子,闭上眼睛,身体随着摇椅慢慢上下动着,嘴里说道:“既然你们这群兔崽子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老夫我就不插手了,祝你们旗开得胜!” “谢程将军!”营帐内十几个年轻人大喜道,程咬金不插手,也就是说这次他们可以尽情地发挥了,平日训练时的很多阴招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程咬金睁开眼睛,看着这群远去的年轻人背影,嘴里轻轻地说道:“一群狡猾的小狐狸与一群高傲的狮子碰撞,想想还真是有趣!”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里哼着曲儿,很快就在摇椅上睡了过去。 “每个人检查一下自己带的武器,有没有缺漏的!”校场平时晚上上课的屋子内,五十一个人正在清点着自己手中的武器,飞爪、可组装成追月连弩的零件、无箭头的弩箭、迷彩服,清点完后,统一装进双肩背包里。 “猴子,你带的这袋白色东西是什么?”程处默见到长孙冲往包里塞进一包粉末,好奇地问。 长孙问拿着粉末抛起来接住,阴笑着说:“这是石灰!” 周围的人纷纷向猴子竖起大拇指,一起阴险地笑了奸笑起来。 装备清点完毕后,白棋把众人集中到屋子中央,那里摆放着一个桌子大的猎苑沙盘,十面不同颜色的小旗插在沙盘的丛林、河道、山上等地点,每个地点都用序号标注。 白棋指着沙盘上的相隔最远的两个山头,对所有人说道:“这两处分别是我破云军和玄甲军的军旗所在,明天取胜的关键是谁首先把对方的军旗夺下,谁就是胜利者!” 见所有人都点了点头,白棋继续说道:“明天,我们破云军分成十个小组,每个小组五人,最后一个小组加上我六个人,将作为机动小组,随时作好支援其他小组!” 白棋示意长孙冲过来,把手中的教鞭递给他。 “玄甲军曾经作为陛下手中最强大的特种军,擅长于轻骑作战,同时作战时也喜欢以团队冲锋为主。”长孙冲一边说一边指着沙盘中央的那一片山地和密林,然后在上空虚划了一条线:“我破云军和玄甲军的第一次相遇,很有可能会是在这条线上,而这条线上山多林密,对于我军大大有利!一旦被玄甲军越过了这条线,将会对我军产生极为严重的威胁!所以,老鼠、大象你们两支队伍十个人,负责监控这条线上的玄甲军动向,一旦发现对方在某个地点有集结的迹象,马上发出信号,附近的其他人要火速前往支援,尽快吃掉这股敌人!” 白棋接着说:“由于玄甲军数量有五百之众,是我们十倍有多,我们无法进行正面的冲突,要化整为零,化被动为主动,主动出击,虚虚实实,把玄甲军分成一小股一小股,我们慢慢回过头来吃掉他们!”白棋的声调突然提高,严肃地说:“抛下我们平时无谓要脸面的虚荣,战争,只有胜利者才有说话的权利。这是我们破云军第一次在世人面前露相,所以这一做仗,我们要打得漂亮,打得精彩,打出我们破云军的特色来!” “将军,什么是破云军特色!”有人举起手提问。 “猥琐与阴险!”房遗一脸正直地说道。说完后,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今天一早的时候,白棋去御花园里照看了一会生长旺盛的土豆,收获的季节快到了,可能是大唐空气比后世好,而且被特别照顾的原因,土豆长生得十分喜人,白棋对于这缸土豆的收成变得十分的期待。看着这株土豆,白棋的心情好变得大好起来。 早上的热辣的太阳很早就吊在了东边的天上,天空碧蓝如洗,连一片白云都没有。 猎苑的高台上,李世民坐在上面,下面坐着房玄龄、杜如晦、程咬金、王珪、李纲、崔郭礼等朝中大臣,每个人的前面都摆放着猪杂粥、一碟肠粉和几根油条。这是聚仙楼天没亮就送到了猎苑外面,由守卫在外面的禁军检查后送进来,给刚下早朝的李世民和每位大臣作早餐。 李世民喝了一口粥,抬起头来问站在下面的白棋和李虎:“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回禀陛下,玄甲军随时都在准备着!”李虎上前一进,跪下一边的膝盖说。 “陛下,破云军已经准备就绪!”白棋也上前一步,同样一边膝盖跪着抱拳说道。 “好,你二人回去做好准备,令箭一发,破云军和玄甲军的比武正式开始!”李世民大手一挥,站了起来,霸王之气测漏。 白棋和李虎一起走了出去,白棋突然露出大方的笑容,向李虎说:“李都尉,望多多指教!” “李某不敢忘记校场考试时破云军将士们的英姿,也期待着与破云军的交锋啊!”李虎哈哈一笑,抱拳骑着快马回去布置。 白棋看着李虎离开的身影,笑了笑,也骑上马回到自己的营地去。 “知节,你一直负责训练破云军,你认为这次两军胜算各多少?”杜如晦探过头来问,其他人也竖起了耳朵。 程咬金认真想了一下,然后说:“风曲这小子计谋多端,原来那五十名破云军将士也是一群不让人省心的家伙。这次,如果李虎他们稍微有些轻敌,这帮小子估计会他们很难看!” “知节说得对,看来啊,这次白风曲这小子的云中侯位置不保喽!”李世民吃着油条,喝一口粥,舒畅得不得了。白小子别的不说,这做美食的功夫,还真是不错! 第二十九章 一支穿云箭(求收藏) “呯!”一支箭头上燃烧着的弓箭射在远处的高杆上,引燃了上面的酒坛,酒坛发出清脆的破裂声,预示着破云军与玄甲军的较量正式开始。 “儿郎们,准备好没有!我们要摧枯拉朽地把对面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们知道,我们玄甲军是陛下的亲卫军,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的!”李虎坐在马上,背着一把大弓,右手举起长枪,指向远方破云军所在,在他的身后,玄甲军的旗帜在迎风飘扬。 “杀!”五百玄甲军喊声震天,在四位副都尉的带领下,分成一百人一支的分队,扬起一阵尘土,往山下奔去,声势巨大,一时间,整个猎苑仿佛都被马蹄声震动。 李虎带着剩余的一百人驻守在大旗四周,面对着破云军,李虎从来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严厉要求手下把防守做好,不断派出斥候监视周边区域情况。 “陛下,玄甲军威势不减当年啊!”戴胄起身,笑着说。 “玄甲军的确是一支好军,李虎也做得不错,可是,白风曲的破云军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李世民看着刚刚拿到的战场形势简报,笑着说。 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破云军在下山后,一进入密林,马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直在旁边负责监视打分的兵部的人都一时间找不到他们。这五十一个人好像五十一滴水,掉入一片大海中一样,一下子就不见了。 李世民往破云军军旗方向看去,那里有一支利箭刺破白云,定格在蔚蓝的天空上,而在旗帜的下面,一个守卫的人都没有,这意味着,这五十一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防守,他们要做的进攻,进攻,再进攻! 这下子有趣了!李世民嘴角上扬,与大臣步行上猎苑的最高处,要亲眼目睹这场有意思的比赛。 阳光猛烈,透过林子的树叶,往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初夏蝉鸣的声音偶尔在林间响起,树林的草丛中,不时蹦出来一两只白兔,见到有生人过来,马上吓得夺路而逃,跑了一会,见没有人追来,疑惑地回过头来,红色的眼睛看了一下眼前这二十几个穿着黑色盔甲的人,然后蹦进了另一堆高高的草丛里,惊起几只小鸟,接着就消失不见。 “徐副都尉,刚才还见到破云军的五个人在我们前面,怎么一转身就全都不见踪迹了?” “全部小心戒备!”副都尉把面部藏在头盔下面,锋利的眼睛扫视着四周,他的眼睛看到地面的阴影,斑驳的阴影突然间被一块块网格分离得支离破碎,他面色大惊地喊道:“小心,有敌袭!” “呼!”头上,一张巨大的网从天而降,一下子就捆住了一半的玄甲军将士,细小的网孔使得里面的人越挣扎越是难脱身。 从网下脱身的十几个人刚刚出来,迎面一根巨木横着向他们扫了过来,有四人一下子躲闪不及,被巨木扫中直接落马,摔在远处,发出沉重的落地声。 徐亮手中青锋猛地往上刺去,口中大喊:“小心,敌人在上面!” “锵!”两把利剑交锋,迸出激烈的火花,一条强壮的身影翻了一个跟头,越过徐亮的头顶,稳稳地落在地上。 “扑通!”身后传来有人摔下马的声音,然后一把徐亮没有听过的声音响起:“大块头,难得遇上一个用剑的,你自己搞定了!” 强壮少年站在徐亮前面,眼睛看着后者手中的长剑,抱拳说:“得罪了!” 徐亮来不及管身后其他兄弟的情况,眼前剑光如惊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好快!匆忙间,他凭感觉举剑平挡,“叮”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手臂上传来的巨力,让徐亮“噔噔噔”连退了三步。 眼前身影晃动,又是一道剑光闪过,这次如同闪电般迅速,当他再挡的时候,“叮”又是一声清脆声响起,这次他连退了六步,手中的三尺青锋“哗啦”一声,中间碎成了碎片,只剩下手中握着的一个剑柄! 徐亮往四周看去,自己的二十几个部下,已经全部被制服,而对方派出的却只有五个人。 “徐亮输得心服口服,敢问勇士大名?”徐亮叹了一口气,往自己衣服上贴上一个红色的标签,代表着已经出局。 强壮少年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叫房遗爱。” “原来是房尚书的二公子,徐亮得罪了!”眼前的房遗爱与传言中那个傻大个有些不同啊,徐亮心中虽带着疑虑,不过还是很快就带着自己的部下离开了。 破云军五个人迅速收拾,把四周还原好,之后或跃上大树,或弓身藏入草丛中,共同往徐亮的另一部分手下所在的方向奔出,很快便消失不见。 比赛刚开始两个时辰,徐亮就带着他手下的一百人,骑着马,失落地来到李世民等人的面前,每个人的衣服上都系上红色的标签,象征着他们每一个人都已经阵亡,退出竞赛! 大臣中一片哗然,唯有程咬金、崔郭礼和李世民坐没有露出多少意外的神情。 “陛下,下属输了!”徐亮及身后的一百名部下摘下头盔,推金倒玉般跪在李世民面前,失落地说。 “徐亮,你可是输得服气!”李世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徐亮整个身子趴在地上:“属下输得心服口服!” 程咬金过去把徐亮扶起,往他的胸膛打了两拳,声音洪亮:“徐亮,今天输得不冤,日后再赢回来!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汗,一次失败就能把你打击成这样!用白小子当初在恶阳岭上的话就是怕死鸟朝天,那家伙连死都不怕,你想要赢他,首先就得有不怕死的意志!” 徐亮眼睛亮了起来,躬身道:“多谢程大将军一番话,属下知错了!” 程咬金呵呵笑着,心里却说:你想赢老夫手下的这支破云军,难喽! 李世民问清楚了徐亮他们被破云军击破的经过,都不禁哗然,十个人,两个时辰内,击溃一百多个玄甲军的精兵,而且全身而退,无一人伤亡!诚然里面有玄甲军的轻敌,但也能体现出这十个人的可怕,特别是他们层出不穷的手段,把这一百多人玩得是团团转,一点脾气都没有! 听到徐亮大声赞扬自己的儿子房遗爱,房玄龄满脸的喜色,一路笑呵呵地听着。 “朕现在是越来越期待,下一个将会是谁来到这里!”李世民看着手中的战场简报,笑呵呵地说。 老鼠正在带着他队伍的人骑着马,迅速地往密林深处里狂奔,在他们的后面,一百多个玄甲军士兵紧追不舍。 “妈的,这次老子居然上他们的当,被他们引进了包围圈!六子,手没事吧?”老鼠头一侧,一支没有箭头的箭从头上飞过。 六子看着包扎起来的右手手臂,挥舞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 老鼠看向其他人,各自打了一个眼色,十匹快马各自朝着一个方向分开,拐过前面一丛高大的灌木丛,扬起一片厚厚的尘土,留下快马一连串的身影。 “副都尉,现在我们追哪个?”玄甲军停下来,一个士兵问柴俊。 柴俊看着十名破云军士兵离去的方向,手一挥,把一百人分成两个小队:“追两个人,各个击破,不要贪功,注意偷袭,不要犯第三小组的错误!” 一百个玄甲军士兵分成两个小队,追上去的时候,都发现在不远处的树木下,那两匹快马正在悠闲地吃草,而破云军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待两支队伍重新汇合后,柴俊当机立断道:“不要在密林里破云军纠缠,当务之急是出密林,然后向他们的老巢进攻!” “柴副都尉果然好盘算!”密林里突然响起一阵掌声,一把声音在玄甲军每个将士耳边响起。 “谁!”柴俊抬头喝道。 天上突然落下一小片乌云,利箭脱弓的声音不绝于耳。 “你们太大意了,我玄甲军的盔甲岂是你弓箭能射透的!”柴俊冷笑着,他已经确定了一个方向,那里有破云军的人。 “是吗?我只是拖延一下节奏而已,真正的大餐现在才开始呢!”声音中带着一股冷气,漫天的箭雨中,五六道巨大的黑影天空中落下。 箭雨的确没对玄甲军将士产生什么伤亡,但却令要空出时间去应付,毕竟追月连弩射出的箭比一般的箭力度更大,透过盔甲能对盔甲下的人产生一定的疼痛感。 “小心上面!”柴俊一声大喝,手中手枪挥舞,向着空中的一个黑影扫去。 没有长枪扫中人的声音传出,柴俊望去,只见此人已经被另外一人用长鞭卷出自己长枪的范围。 六名破云军士兵随着箭雨落入玄甲军中,随即便是枪影棍影,一下子便扫翻了十几人落马。眼看着周围的几十名玄甲军士兵涌上来,地面突然陷下去,四个大坑出现在玄甲军的中央,一下子又掉了二十几个下去。更加令柴俊恐惧的是,坑中竟然还各有一名破云军的士兵,之前逃跑的老鼠也在里面,他们见到有人掉下去,马上上前补刀,把那人“杀死”! “稳住阵脚,布好阵形,随我冲锋!”柴俊大声喝道,手中长枪挑飞了一名破云军士兵,与手下的人聚焦在一起,很快便形成了一个箭形的三角冲锋阵。 远处的一颗树上,长孙冲和程处默各自坐在一支树枝上,在他们四周的树上,还有九名破云军的人隐藏在茂密的树叶中。 “猴子,再不出手,你就成了疯子口中的光杆司令了!”程处默看了一眼下面的战斗,看着正喝水的长孙冲。 长孙冲放下水壶,眨了眨眼睛,看着程处默说:“笨熊,是时候收袋子了!” 程处默哈哈一笑,起身长啸,四周的破云军士兵纷纷跟随着他一跃而下,跳到地面上。 柴俊听到背后的长啸声,看到程处默、长孙冲等人如神灵天降落在地上,再看向被围住的那十名破去军士兵,在他们的脚下,已经倒下了数十人,而他们身上只是受了一点轻伤,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 娘的,这破云军究竟是哪里来的怪物! 第三十章 神出鬼没的破云军 徐亮和柴俊二人面面相觑,实在不知说什么话好。看着自己下面的两百多人,二人都感到一阵憋屈! “如果,能早些过了中间那片山丘和密林,我们就能在一马平川的地面上与破云军,来一次下面交锋,那样我们或许不会输!”柴俊低声不服气地说道。 程咬金走了过来,带他们到营帐里面,指着桌子上的沙盘说:“你们想得太多了,这次的战场的选择权不在你们,而在于破云军。他们早就定好了计划,把你们拖在中间线上,”程咬金在沙盘上虚划了一条线,然后转过头来对他们说:“你们以为,像破云军的战斗力,要把一支五百人的玄甲军完全地留在这片密林里,有多大的可能?” 徐亮和柴俊二人低头想了一下,然后相互对视一眼,柴俊说:“只要有人意识到这点,并且做好最快的调动,破云军就不可能把所有人都留在这片区域!” “呵呵,你们说对了,现在就看玄甲军这些局内人,有哪个能率先想到!”程咬金笑着说,然后告诉决定他们二人一个秘密:“你可知道,破云军为了今天这场比赛,准备了两个月,他们特意做了这么一个沙盘,为的就是了解战场上的一切细节,所以,你们输得的确不冤啊!” 徐亮和柴俊低声称是,眼珠子去盯着猎苑的沙盘,看着上面一根根标出序号的小旗,心里竟有一种好奇心,他们是怎么想到用这种方法来制作战场地图的?然后就是一股淡淡的羡慕感,娘的,从他们出手的情况来看,破云军事先的计划可以想像是多么的周全! 再周全的计划,都会有纰漏!现在白棋就要把这个纰漏补上——有人穿过山丘密林封锁线,从里面出来了! “娘的,有种跟我们正面交锋,破云军这帮狗娘养的缩头乌龟!”祁开山掉过头,往身后的密林啐了一口水。 他这支队伍一进密林,就时不时地受到莫名其妙的攻击:地面走着突然下陷,树上落下大网,空中有木头飞来,走在最后的人还可能突然消失,再找到的时候已经“阵亡”! 短短三个时辰内,祁开山就损失了二十几个人,最让他感到心惊的是,这三个时辰内,他们连一个敌人都没见着,甚至连己方的其他三支队伍的人也遇上过! 这意味着其他三支队伍也被破云军的人引开,现在估计进入这密林里的所人玄甲军都被破云军牵着鼻子走。如今,己方在明,敌方在暗,破云军是想把他们分散开来,各个击破啊! 前面一片开阔的原野,灌木丛中不时跳出一两只野兽,见到祁开山一群人,惊慌地向远处逃窜。远远望去,祁开山已经能清楚地看到对方帅旗所在的山头;回头再看身后士兵,虽然有些狼狈,但依然队伍不乱,祁开山沉重的心情不由得有些好转。 “以为突破我们的封锁线就能占据优势了吗?这些玄甲军怎么会如此的天真?”白棋带着人,悄悄地摸到了祁开山的前方,穿着迷彩服,隐蔽在及腰的草丛中。 “大象,老鼠他们怎么样了?” “老大,老鼠、猴子和笨熊他们带着一半的人跟在密林里的一百多玄甲军正在玩捉迷藏呢!”大象趴在白棋的身边,粗壮的身体紧紧帖在地面上,伸手把一条路过的蛇捏死。 白棋的目光穿过密林,仿佛看到了驻守在玄甲军军旗下的李虎,然后转过头说:“遗爱、大象,你们挑选军中最擅长正面冲锋的兄弟,等一下拦下他们,正面发动一轮冲击,如果不敌就跑。我和剩下的弟兄从后面实施偷袭!记住,不论成败,一击即退,不得恋战,我们的目标是拖垮他们,这个胖子我们要一口一口地把他吃掉!”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李虎恐怕已经觉察到什么了吧?己方这么久都没动静,难道他还真的以为自己会空出人手来防守吗?李虎不可能那么傻的,所以不能再拖了,破云军必须要速战速决了!白棋这样想着,一挥手,所有人立即开始行动。 天苍苍,野茫茫,猎苑内当初人工建造的小型山川河流草原平野地貌一应俱全。天上有雄鹰掠过,嘹亮的声音穿透天际,地上不时有野兽出没,一片生机盎然。 草丛渐渐从祁开山他们眼前退去,前方是一个小树林。祁开山抬起右手,提醒身后的人提高警惕,手指示意往树林的旁边绕过去。 “哈哈哈,玄甲军的兄弟们,我们破云军在此恭候多时了!”幽暗的树林中,房遗爱一马当先,背着一把利剑,手中提着长戟,胯下一夹,黑马踏着飞快的步伐,带着其余九人向祁开山他们冲了过来。 九人就妄想冲我们破玄甲军吗?所有的玄甲军将士大怒!你们这群狗娘养的,终于逮着机会正面交手了,这回还不虐死你们,报先前的仇! “射箭!”大象大喝,从背上取下追月连弩,扣动扳机,五十支钝头的弩箭,如流星般一下子倾斜而出。 顿时,一片黑色的箭雨向着玄甲军落下,打在黑色的盔甲上,响起一片连绵的“叮当”声。 祁开山闷哼几声,心想这是什么箭,隔着盔甲打在人身上,冲击力居然还有如此之大!跑在最前面的有几名士兵甚至一下子就被弩箭的冲击力打翻在地! 此时,房遗爱和大象怒吼一声,吼声烈如雷鸣,震得有些玄甲军士兵脑子出现短暂的空白。二人提马高高跃起,落入玄甲军中,长戟舞动,将十几人扫翻落马,然后紧随而上的破云军士兵长枪刺出,落地的玄甲军纷纷“阵亡”,退出战场! 祁开山被气得啊啊大叫,他提着长刀,怒吼着,一路向着房遗爱冲杀上来。 祁开山人尚未到达,一道黑影便从天而降。大象从马上跃了起来,长戟当空,从上往下,向着祁开山打了下去。祁开山匆忙间举起长刀招架,顿时感觉如同泰山压顶般,“唏”座下宝马一阵惊叫,双膝不隐,差点跪倒。 “没劲!”大象落地,撇撇嘴,看着对面脸色苍白的祁开山,柱着长戟站在原地,竟无一人敢上前。 “不好,后面也有破云军!” “稳住!前后两个锋矢阵,给老子杀回去!”祁开山勒住马,脸色几变,大叫喝道。 玄甲军士兵虽然遭受突袭,但其军事素养的确不低,很快就列好了阵型,一边防御一边寻求攻击。 这边,白棋二十多人趁着己方的箭雨掩护,一阵前后突击冲锋,留下一地玄甲军“尸体”后,从容离去,很快消失在树林中。 此时,正闭着眼睛坐在帅旗下的李虎突然睁开眼睛,看着远处山丘密林线的上空徘徊不下的飞鸟,他猛地站了起来,对身边的亲兵命令:“传令下去,全军拔营出击!” 身边的亲兵诧异地问:“都尉,不守帅旗了吗?” “破云军不会来的,守个屁啊!再守下去,我们这一百人就会被他们破云军几十人包围了!”李虎骂了一句,大步流星地迈步往山下走去。 亲兵闻言一惊,难道四百玄甲军真的敌不过区区五十一人的破云军吗?! 李世民走出营帐,抬头看向天空,远方飘来一朵乌云。程咬金跟在后面,手里拿着简报,笑呵呵地说:“李虎终于还是发现破云军的狡猾了!” “鹿死谁手呢,朕真的很期待啊!”李世民背着双手,站在高处,风吹起他身上的长袍,猎猎作响。 山丘密林外,白棋枪头指着祁开山的喉咙,心有所感地望向远方,对身后的破云军士兵说:“李虎出山了!” “哼,你们破云军等着李都尉的怒火吧,他会为我们报仇的!”一旁有玄甲军士兵喊着。 “一群只会躺在功劳薄上的人,都是死人了,没有资格对胜利者说三道四的!”白棋轻蔑地看了一眼说话的士兵,收回长枪,也不看脸色苍白的祁开山一眼,翻身上马,带着二十五个破云军士兵进入山丘密林线里,一下子消失不见。 “笨熊,这只刺猬很难咬下去啊!”密林里,长孙冲看着远处的玄甲军,对身边的程处默说。 眼前这支玄甲军,从进入破云军划定的封锁线开始,就显得格外的谨慎,步步为营,抱成一团,一步一步地推进,一点都没有其他几支玄甲军队伍的轻敌情绪出现。 程处默和长孙冲带着破云军不断地发起攻击:地陷、水坑、巨木阵、撒网、暗杀等全都用出来了,还是被李锦一一化解,有一次甚至差点就被吃掉一个人。 “黑狗,没事吧?”程处默问正在一旁包扎大腿伤口的黝黑少年。 “没事,还可以走动!”少年黝黑的脸庞上露出憨实的笑容。 “猴子,有没感到热血沸腾?”程处默说,先前的那些队伍太没劲了,现在终于遇上一个有挑战性的,他不由得兴奋起来。 第三十一章 正面交锋 后方草丛一阵骚动,白棋带着其他人弓着腰过来。 “怎么样,吃掉没有?”程处默问白棋。 “吃掉了,怎么,你们这边难吃吗?”白棋看着远处的缓慢前进的玄甲军。 “有点难度,对方是个刺猬,差点把我们的黑狗丢了进去!”程处默一拳打在地上,恨恨地说。 那边,李锦的队伍保持着完整的队形,每步百步,必先将前面左右的树木砍下,然后把砍下的树木切成段,滚着木头前进。 “娘的,这些笨猪居然把我们之前布置的陷阱全破坏掉了!”长孙冲咬着一根草,趴在地上,很不开心。 白棋伏在地上,四周环视了一下,问道:“老鼠他们人呢? “我见这里暂时咬不下去,让老鼠先带着四名兄弟去玄甲军老巢侦察去了!”长孙冲说。” “多久了?” “有半个时辰了,怎么了,疯子?”见白棋脸色凝重,长孙冲立即问道。 “李虎下山了!” 长孙冲沉默了,他知道李虎的厉害,作为北门七营里最强的一个营都尉,李虎经历过许多战事,甚至在玄武门之变,跟随在李世民身边,是一名悍将,智慧不容忽视。既然李虎已经下山,那么他就应该预料到现在的局势大概如何了,老鼠他们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是我欠缺考虑了!”长孙冲低头承认错误。 情况紧急,白棋没有多考虑,喊了一声:“孔雀!” 一个精瘦的少年,从人群中露出头来,脸上涂着迷彩色,低声应道:“在!” “给你十个人,给老子拖住这支队伍,能不能做到?”白棋低声吼着。 “报告将军,我们死也要把他们留在这里!”孔雀坚定地话从后面传过来。 “好!此战成败的关键也许就看你们了!”白棋一咬牙,低声喊着:“留下十个人在这里,其余人等,随我去迎击李虎!” 树林中,一群鸟儿被惊起。 “李副都尉,要不要……”一名亲卫向李锦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李锦摇摇头,说道:“不要多生枝节,我们的任务是夺旗,其他事情不用管,继续推进便是!” 起风了,天空中很快便布起了层层乌云。遥远的天际,偶尔有电蛇在云层中一闪而过,沉闷的雷声轰隆隆地从那里传过来。 顺着老鼠他们沿途留下的暗号,白棋一行三十六人疾速前行在密林当中。穿过密林,只见外面开阔的平野上空,乌云垂落,一条河流在大地上蜿蜒而行,水流湍急处,有水击石落的声音随着大风传来。 未至正午,风停了,天色却已经昏暗如黑夜,盖顶的乌云沉沉地落在每个人的头顶上,不时有闪电在云间穿行,劈啪作响,十分恐怖。 突然间,天地间刮起一阵强风,紧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黄豆大小的雨滴从天而降,打在人的身上,让人隐隐作痛。天地间,挂起了一幕水帘,白茫茫的一片,让人看不清远处的东西。 天地苍凉,一支三十几人的队伍在寂寥的天地间急行。 雨幕中,一道人影钻了进来。 “将军,玄甲军他们在离我们不到十里的地方驻扎,好像在等着我们!”钻进来的是破云军的一名斥候,暴雨中,他有些焦急地说:“我见到老鼠他们几个被绑着高挂在玄甲军的营地里,任由暴风雨刮打着,四周有人在守卫着!” “将军,容老子前去把他们营地给砸了,把老鼠他们救回来!”大象燕羽和老鼠关系平时最为密切,听到玄甲军这么对待自己的兄弟,勃然大怒。 白棋看着破云军其他人愤怒的表情,重重地点一下头:“这次让他们见识一下,我们破云军也不只会阴人的,这次要堂堂正正地击溃他们!我们走!” “是,将军!” 一群人冲进暴雨中,激起数重浪花,犹如一条怒龙直冲向玄甲军前方驻地。 营帐前,李虎站在雨中,黑色的盔甲被雨水冲刷着,洗去了上面的烟尘。他的头盔已经被摘下,大雨打湿了身子,豆大的雨水沿着眉毛落下,却未能遮掩住他的目光,反而使他的眼睛像被洗过般,在暴雨中更加的明亮和有神。 “敌袭!”驻守在前面的玄甲军士兵一声警报声,所有站在雨里的玄甲军士兵立即挺起身子,迅速列好阵形,“嗬”地一声,齐齐往前踏出一步,地上溅起一片水花,然后又被泼下来的雨水淹没。 李虎骑着马走到队伍前面,往前看去,白茫茫的暴雨中,数十条人影分开了雨幕,缓缓地向他们走来。 “李虎与座下玄甲军见过小侯爷!”李虎坐在马上,拱手笑着说。 白棋浑身上下湿透,脸上的迷彩已经被雨水冲去,被雨水打湿的脸上显得有些发青。他缓缓地向李虎走来,一步一步,在离李虎还有十步的时候,突然猛地从背后后抽出两根长长的铁棍,身子往地上一滚,双棍就朝着李虎的坐骑扫了过去。 “两军对阵,李都尉,本侯得罪了!”白棋一声暴喝,双棍扫在马腿上,顿时把马打得跪了下来。 “杀!”程处默和长孙冲分别从背后掏出两根长棍,双手把两根长棍子一合一拧,立即成为一根没有枪头的铁枪。他们带着三十多个破云军战士,犹如神兵出击,冲向玄甲军。 “咻咻咻!”跑在后面的破云军士兵,拿出连弩,连续发射了一轮弩箭,给玄甲军造成了一点骚乱。说时迟那时快,大象挥舞着长戟直接插入了玄甲军,长戟猛地往四周一扫,顿时四五个玄甲军士兵人仰马翻! 此时,周围的玄甲军士兵齐齐用力,拿着盾牌往大象砸过去,眼看大象就要被十几个士兵打趴下。 “大象,我来助你!”房遗爱连忙从后面扑了上来,手持长戟,把围攻大象的十几名玄甲军士兵击退,把大象救了出来! “嗬!”一队玄甲军士兵踏前一步,二十几支长枪齐齐刺出,房遗爱和大象连忙一个滚地退后,“嗤”的一声,两人肩头上各中了一枪,有鲜血溅出! “哈哈,娘的,终于有人把我刺伤了!”房遗爱仰天长啸,与大象对视一眼,在二人带着身后的几名破云军战士的弩箭掩护和干扰下,又扑了上去,和玄甲军纠缠在一起。 白棋头往左侧偏了一点,李虎的的长枪几乎擦着耳边而过! “侯爷,你破云军只有三十几人,且为了击破我先前派出的玄甲军,消耗甚大,如何与我以逸待劳的一百多玄甲军抗衡?” “是吗?我既然能埋掉你四百人,难道会连你这一百人都解决不了吗!”白棋长枪横扫,把李虎逼退一步,然后上前紧逼。 “侯爷,李锦是我的弟弟,他的水平我很清楚,他应该给了你们破云军很大麻烦吧,要不然怎么有十几人没到呢?”李虎被白棋逼退,面上带着笑容。 白棋得势不饶人,长枪点出,洒落一片枪花,朵朵落向李虎的要害,脸上微笑着说:“李将军,我们目的不是解决那一百人,我们只要把他们留在我们划定的封锁线就完成任务了!” 李虎哈哈一笑,手中手枪动作突然快了起来,把朵朵枪花打落,变得大开大合,充满杀气:“侯爷,既然如今你依然抱有希望,那就让属下打破你那虚幻的希望吧!” 二人长枪相撞,两张脸几乎都撞到了一起,白棋眼睛里的自信与李虎眼睛里的杀气,搅在一起,顿时间令二人中间的空气都变得炙热起来。二人稍合即分,立即又撞击在一起,两根长枪交锋所在,竟短暂出现了一片雨水的真空! 天空中的乌云更沉了,强风在天地间咆哮,暴雨在天地间肆虐。狂风挟着暴雨掠过这片战场,人喊马嘶、刀剑撞击的声音搅在了一起,混夹在狂风与暴雨声中,传得远远的。 不断有玄甲军的士兵被破云军的战士扫落马,然后被“杀死”;同样,一个个破云军战士在玄甲军的围攻中倒下! “妈的,痛死了!”长孙冲被十几个玄甲军士兵围攻,最后被十几根长枪刺中,苦笑着退了出去! 程处默一声大吼,上半身****着,身上的肌肉隆起,长枪挑起,把周围的玄甲军士兵逼退,然后柱着长枪站在原地,不断地喘着大气。其他没有“死去”的破云军战士,也慢慢地聚拢在程处默身边。 房遗爱看了一眼手中的长棍,默默放回背后,然后又从背后取下长剑:“各位兄弟,顶住!”他的目光往玄甲军背后的营地看去,高高的木杆上,绑在上面的老鼠等人正在悄悄地落下来,很快向着雨幕的深处跑去。他低下头,跟其他的破云军战士打了个手势,抬起头,深呼吸,大吼一声:“妈的,怕死鸟朝天!笨熊、大象、兄弟们,杀个够本的!” 剩下的十几个破云军战士,提着手中武器,不畏死地又向玄甲军发起了冲锋! 第三十二章 夺旗,封侯 “您看,破云军最终还是成了我的猎物!”李虎自信地一笑,他柱着长枪站在原地,看着站在他对面的白棋。 看着破云军的人数一个人减少,房遗爱、大象燕羽和程处默带着剩下的破云军战士左冲右突,险象环生,白棋突然开心地笑起来,他指着李虎说:“是的,你说得对,我破云军大部分人都会成为你的猎物,而你的帅旗,也将成为我破云军的猎物!” 李虎脸色一变,他回过头来,看着营地上空那五根空荡荡的木杆,再向远方看去,透过白茫茫的大雨,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帅旗正在缓缓下降,老鼠的笑声在耳边回响。 “唉,侯爷,破云军赢了!”李虎转身,安静地回到了营地中,只剩下玄甲军的士兵面面相觑。 “妈的,居然真的赢了!”程处默狠狠地击打着手心,开怀大笑,一下子把猴子抱进怀里。 长孙冲打着程处默,大声骂着:“笨熊,你给老子放开,你知道你身上很臭吗!”眼睛里都泛出了泪水! 山丘密林那边,另外九个人已经全部“牺牲”,孔雀一个人被李锦带着玄甲军重重包围着,他的手里拿着长枪,身上衣服已经破烂成乞丐一样,喘着大气,身体仿佛被泡在水里一样,柱着长枪站着。 “看你是一条汉子,投降吧!”李锦看着自己的部下,这十个人,居然真的就让自己损失了三十多人! 孔雀黝黑的脸上露出笑容,他笑着说:“俺们破云军里,只有站着死的勇士,没有跪下来的懦夫!” “好!”李锦大声赞扬道:“我就如你所愿!” 突然,天地间传来一声响,远处的山坡上,连续的鼓声突破重重雨帘,落入猎苑内的每一个人耳中。 孔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都流了出来。 李锦抬起头来,雨滴穿过密林,哗啦啦地淋下来,顺着盔甲,流进了身体里。 “没想到,还是让你们赢了!”李锦长叹,收起手中的长枪,摘下头盔,对孔雀伸出手:“恭喜了!” 彤云密布,暴雨如注,雷声滚动着从天边传来,黑如夜晚的原野上,一道闪电击破天空,映得整个世界白茫茫的一片。 五十名破云军,五百名玄甲军,半跪在泥水里,任由雨水扑打着面庞,一滴又一滴的雨水顺着发梢流下来。 白棋和李虎分别半跪在破云军和玄甲军的前面,破云军的旗帜在雨中竖立着。 李世民带着一群大臣同样也站在雨中,吕正想给他打雨伞,却被他一脚踢开。 “李虎,知道今天为什么输了吗?”李世民看着自己的部下,大声喊着。 李虎惭愧地说:“臣输在轻敌!”说完不顾地上的泥水,整个人伏在了地上,把整张脸都泡在了泥水里。 “知耻而后勇!李虎,玄甲军跟随我李世民出生入死多年,什么困难没遇到过!今天,你们输在了一支大唐的新军手里,并不代表着你们不行,而是对你们的一个提醒!明白吗?”李世民声调很高,严厉地说。 “明白,陛下!”五百玄甲军将士伏首,洪亮的声音穿透了雨幕,传出很远。 李世民转身看向白棋,发现他正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不由得一笑:“白风曲,今天是朕输了!” 白棋连忙摇头说:“不,陛下,臣和陛下谁都没输!臣这两个月得到了许多,而陛下也得到了一支强大的特种军!陛下,这是两利!” “哈哈,你这小子,好一张伶牙俐齿!”李世民哈哈一笑,豪爽地说道:“但是朕是天子,朕说的话就要言出必行!白风曲,听旨!” “哈?”白棋抬着疑惑地看着李世民,在他身后程咬金向他眨了眨眼睛,他弄不懂啊,只好趴下来接旨。 旨意很简单,按照李世民与白棋的约定,取消白棋云中侯的约定。同时,由于白棋在训练破云军有功,并且带领破云军以少胜多,以及他在新式水车、新式农具、定襄之战都对大唐有大贡献,因此,封他为子午侯,继续统领破云军! 白棋伏在地上,恭敬地说:“谢陛下!” 李世民笑着说:“不必多礼,这是朕答应给你的!” 白棋眨眨眼睛,李世民什么时候答应给他封侯了?不是当初说好的取消封侯吗?算了,咱社会大好青年一个,不能老拒绝人家,而且,大唐侯爷这个职位,嗯,应该还是很不错的。 崔郭礼、王珪等人纷纷来到白棋前面,恭喜白棋这个小侯爷。看着白棋不到二十岁的脸庞,上面还带着青春的浓烈气息,已经被封侯,不说后无来者,起码已经前无古人了。 白棋起身一一躬身谢过,把姿势摆得很低。自己一无后台,二无兵力,对于这些朝堂混迹多年的老狐狸,还是给予相当的尊敬,要不然以后在朝堂上给自己使绊子的时候,自己估计会死得很惨! “侯爷,恭喜了!”李虎过来,真诚地恭喜道:“这次,我的玄甲军输得是心服口服!” 白棋右拳击在李虎的肩膀上,笑着说:“这次,我占了地形的便利,如果是正面的交锋,恐怕我破云军早已落败!这次我们获益良多,希望以后有更多的交流机会!” 李虎的眼睛亮了起来,拍着白棋的肩膀咧嘴一笑,然后带着自己的玄甲军,跟随李世民下山,回到自己的北门营地去。 “疯子,哦,不,是侯爷!”程处默嘿嘿一笑:“休假三天,准备怎么庆祝?” 程咬金说过,如果这次破云军能够创造奇迹,全军将有三天假期。白棋看着破云军的战士,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伤,有的人鼻青脸肿的,都纷纷向他投来各种各样的目光。 “今晚,聚仙楼,我请客!”白棋一挥手,全体破云军战士一声愉快的欢呼,然后齐齐把白棋抛上空中,又接住,然后再抛,再接,然后再抛,所有人一哄而散,没接! “啪!”白棋摔了个四脚朝天,嘴里呻吟着,发出怒吼:“娘的,你们这群混蛋,回来训练的时候,训练量全部加倍!” 据桃源村人的小道消息,晚上的时候侯爷是被抬回来的,被人抬回来的时候,发着酒疯,嘴里还念念有词,可惜没有听得懂! “唉,美女,来杯水吧!”白棋昨天晚上又被灌醉了,然后今天天未亮就被拖起来上早朝。整个早朝,他都是倚着柱子在睡觉,一回来,整个人就大字型软在了椅子上,喉咙干得发烧,眼睛模糊,看了一眼旁边的丫环,有气无力地说。 丫环噗地笑了一声,倒过一杯水,递给白棋,脆声声地说道:“侯爷,您的水!” 一杯凉开水下肚,还不行,再来一杯,把一茶壶的水喝完,白棋打了个嗝,肚子里晃当晃当的,装满了水。去厕所爽了一回,整个人突然来了精神,一把捏着躲在走廊内偷看自己撒尿的狗子,生气地拍了两下屁股,然后抱起来,偷偷跑进厨房,趁着厨娘分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了两只鸡腿,撒腿就跑,留下厨娘在背后生气地笑着。 狗子坐在白棋的脖子上,两人一人一只鸡腿,慢慢地走出侯爷府。 “狗子,吃完东西的手不要抓在我头上!” “哦,好的。”狗子用舌头舔了几下双手,然后用力在白棋的头发上擦了擦。 清晨的桃源村,日光穿过李树和榆树,洒落在宽阔的大街上,街道两旁,多出了几家店铺,那是严胖子让长安里的伙计开的。阴凉的天气里,有不少其他村庄的人挑着货物,穿过村前的牌坊,来到大街的两旁摆摊。 “小侯爷早啊!” “张叔,叫我白棋就行,叫我侯爷听着就浑身不舒服!”白棋走在大街上,跟其他人打招呼。 这人就这样,你如果不这么说,对方肯定会以为你身份高了,连眼睛都长高了! 狗子嘴里吃着棉花糖,白棋嘴里叼着一只肉包,手里还提着几个包子,刚想回去把早餐送回去,那边程处默就骑着马过来。 “兄弟,听说你昨天晚上抱着一根柱子,讲了一个晚上的情话!” 白棋突然愣住,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坑爹的兄弟! 第三十三章 桃源轶事 后院里,火堆上架起了两只烧鸡,白棋正拿着刷子,细心地往烧鸡上刷着蜂蜜,一滴滴油滴在火堆上,发出“滋滋”的声音,浓郁的香味让程处默不断地吞着口水,整个身子往前探了过来,被白棋一眼瞪过去,然后讪讪地缩回头去,眼睛依然留在架上的烧得金黄色的烧鸡上。 狗子和村里的几个小孩纷纷坐在小竹凳上,托着腮,看着烧鸡不断地流着口水,脸蛋被火光映得红扑扑的,分外可爱。 狗子趴到白棋的旁边,抓住白棋的手,左手手指头含进嘴里,眼睛一眨一眨的,充满了灵气:“先生,狗子想吃烧鸡。”见到白棋的目光看过来,马上小手指指着最小的二妞,说道:“二妞特别想吃烧鸡!” 那边二妞扎着一条小辫子,含着手指头,奶声奶气地用含糊不清的话说:“先生,二妞想吃烧鸡肉!” 白棋哈哈大笑,手掌轻轻摸着狗子的脑袋,手指点了点他和二妞的额头:“人小鬼大!” 让下人拿来工具,白棋熟练地把一只烧鸡切块,用盘子给五个小孩夹上剔去骨头的鸡肉,淋上自己制作的酱汁,然后分下去给他们,见他们吃得开心,然后自己取下剩下的那只烧鸡,锋利的匕首在掌心转动一圈,飞快地把整只鸡剖成大块,沾上酱汁,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嘿嘿,兄弟!”程处默黝黑的脸上露出媚笑,他搓着手掌,靠上前来,伸手就想拿鸡肉,被白棋瞪了一眼,悻悻地缩回手,哭丧着脸说:“兄弟,我知道错了!你要打要罚随便,但不能不让哥哥我看着美食在前而不能吃啊!” 瘦瘦的二妞正在用力地跟鸡腿作斗争,听到程处默的话,突然抬起头来,奶声奶气地说:“程叔叔就是先生说的吃货!” 程处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继续在央求着。 白棋看着一双又黑又粗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臂上摇着,粗壮的程处默像一个怨妇地一样地看着自己,吓得冷汗直冒,连忙甩开程处默,身子避开,嫌弃地说:“算我怕你了,吃吧吃吧,吃死你这没尊严的吃货!下次再污蔑老子,老子就让你一个月不能靠近我家厨房!” 程处默眼睛一亮,抄过装着大块烧鸡肉的盆子,往里面倒了许多的酱汁,抓起一大块鸡肉就塞进嘴里。 “吃那么多酱汁,你不怕咸死你啊?”看着盆子里一半的黑色酱汁,白棋问道。 见程处默只顾着吃,没有回答自己的话,白棋冷哼一声。 吃完了,程处默也被踢到没脾气了,白棋的气也就出完了。看着天上太阳还不算太猛,白棋手一挥,把年纪最小的二妞放到脖子上,带着一群人往河边走去。 村口处,几只大母鸡摇着尾巴,各自带着一群小鸡在泥地里觅食,见到有人来了,马上如临大敌地把屁股后的毛竖起来,把小鸡护得死死的。村口的大石头上,威武雄壮的老公鸡眼睛盯着白棋一行人,头部左点一下右点一下,在观察四周是否还有白棋他们的同党。不远处,掉毛的黑狗正躲在一边,眼睛盯着母鸡身后的小鸡,做好了向前扑的姿势。 程处默嘿嘿地笑着,弯下腰在泥地里挖了一小块泥,然后捏成一团,猛地往老公鸡扔去。 “咯咯咯!”老公鸡一飞冲天,身后落了几根鸡毛,凶神恶煞地向着他们这群人扑了过去!敢对本鸡动武,看本鸡如何灭了你们!程处默一把抓住狗子放到脖子上,然后与白棋带着年龄稍大的几个小孩子笑着跑开。追了有十几米,见白棋他们被自己赶走,老公鸡长啸一声,雄纠纠气昂昂地扑棱着翅膀,飞回大石头上,眼睛不断地巡视着自己的领土。见到那只死狗躲在墙边角落里,战意再起,猛地扑过去,一下子就把黑狗的毛啄下一撮。黑狗汪的一声,一下子就溜进了巷子里不见! “疯子,你们村子里养的都是妖怪啊!”程处默叹气着,头上的小家伙正在揪着他的头发来扎辫子。 “程叔叔是妖怪!”二妞回过头来,笑得一脸的天真无邪。 路边有一亩池塘,里面长满了荷叶。白棋给每个人摘了一片大荷叶,反扣在他们的头上。感觉一下子清凉许多,小孩天真地摸着头上的荷叶,一路上清脆的笑声不断。 铺好垫子,给程处默一根鱼杆,然后又为每个小孩准备一支小小的鱼杆,叫旁边的下人看好他们,不要让他们落水。自己把鱼杆往池塘里一甩,然后拿荷叶遮住头,倒头便躺下。 狗子几个小孩也觉得好玩,笑嘻嘻地拍着手掌,一把扔了手上的鱼杆,乐呵呵地学着白棋的模样,躺在了垫子上,然后用荷叶盖住自己的头。玩了一会,发现不好玩,然后又翻开荷叶,几个小伙伴聚在一起,不知在嘀咕着些什么。 “疯子,听说颉利已经被李靖他们从阴山上逼了下来,现在在云中,不断向西逃窜呢。”荷叶底下,程处默声音有些异样:“这战斗,应该很快结束了吧?” 白棋过了很长时间才回应道:“怎么,你想去啊?” 程处默一下子起身,掀开白棋头上的荷叶。夏天的阳光很灿烂,照在程处默黑黑的脸上,映得他国字脸上有莫名的光彩在流动,眼睛里流动着激动的光芒。白棋闭上眼睛,把荷叶重新盖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处默,你还是先好好训练吧,大唐,以后有的是大仗和硬仗要打的。” “真的?”程处默激动地把白棋的头上的荷叶拿走,直接丢到一边。 程处默这家伙,休假就休假,还让不让人休了!白棋长叹一声,无奈地看着这个年纪和自己相仿的人,咬着牙说:“薛延陀、高丽、回纥、吐蕃、倭寇等等,大唐周边还有一堆小国呢,你怕没有建功封侯的机会吗?” 见到程处默嘿嘿笑着,白棋好好的心情也没了一半,狠狠地看了一眼程处默,拉着一群小孩,返回侯府去。 刚回到侯府门前,就见到门前站着一个英俊神朗的少年,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绸缎外衣,腰间挂着一枚上好的蓝田玉佩,身材修长。少年嘴角挂着一抹微笑,像是这夏日的阳光一般的清爽,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家丁和几个年轻的家丁。 “喂,这家伙是谁?站在你家门口干嘛?”看到路过的几个小姑娘偷偷地往那少年身上看,还一脸花痴样子,程处默和白棋看了看自己,不由得很生气。 好歹自己也是个侯爷,国家公务员,这些女人是不是眼瞎了,看着那个毛都没长齐的这个小白脸,难道就没感受到自己身上的王霸之气吗! “张叔,这个小白脸是谁?”看着从里面出来的管家,白棋指着那少年问道。 管家张叔笑呵呵地回答说:“少爷,这个少年从江南回来,据说是长安城内生意数一数二的司徒老鬼的独子,今天想拜访侯爷您!” 那边正弯下腰拿着一把青菜,笑着和老婆婆交谈的少年,听到管家说起自己,马上把青菜放回去,走上前来,抱拳高兴地说:“侯爷,在下司徒浩,字长平,长安城的朋友给我起了个外号死土豪,性别男,爱好女,风流倜傥,家财万贯!” 门口一行人都被司徒浩的自我介绍惊呆了!奶-奶的,就没见过这么自恋与自我介绍! 白棋嘿嘿笑着,这家伙有点意思,他摸着下巴,直接开门见山地跟司徒浩说:“死土豪,你是商人,我是军人,你找我难道还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好处?” 司徒浩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侯爷说笑了,长平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他停顿了一下,发现白棋并没有请他进府的意思,继续说道:“其实是严胖子是我朋友,侯爷还记得上回给定襄道将士的凭证吗,最后凭证上的那些钱就是在我那领的!” 白棋看了一眼显得有些羞涩的死土豪司徒浩,笑着让管家张叔把他们带到客厅,叫下人把狗子、二妞他们送回家,自己和程处默回到后院去换衣服。 “疯子,这司徒浩是长安可是很有名,他来找你干嘛?”程处默奇怪地问道,一个商人光天化日之下跑到侯爷府来,找死吗? “呵呵,我之前不是利用破云军的武器开发部卖出过一些东西吗?现在那只猫闻到了腥味,跑过来了!”白棋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掉,带着程处默来到客厅。 与司徒浩一番寒暄,双方宾主坐下,白棋让人给司徒浩上茶,然后好奇地问道:“不知子平找本侯爷,所为何事?” 司徒浩英俊的脸上露出笑容,说道:“侯爷所带破云军大破玄甲军,如今长安皆知。而破云军内武器开始部为我们提供的便利,也让我们获利众多。侯爷,子平有一想法,不知该不该说?” “哦,请说!”白棋神色平静。 “侯爷,子平想以入股的方式,为武器开发部的研究投入金钱,产出大家按比例分成!”司徒浩此语一出,石破天惊。 白棋脸上平静,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想着去哪弄些好茶叶回来,家里的茶叶都快要被那些土匪伯伯抢光了。 程处默一拍桌子,怒喝着:“大胆!” 第三十四章 生意 白棋把想要冲过去的程处默拦了下来,眼睛充满玩味地看着司徒浩:“司徒浩,是谁给你有胆子,一个小小的商人,居然敢插手大唐军方的事情?” “侯爷,您误会了!子平要的只是产出的民用部分,至于投入的钱用来做什么,怎么做,子平绝不干涉!”司徒浩起身恭敬地回答。 白棋眯起眼睛看着司徒浩,心思百转。在这个时代,司徒浩作为一名商人,的确是拥有超前的生意触角。只是他步子迈得太大了,不说李世民不会同意,自己也绝不可能这么做。破云军的武器开发部的研发资金,只能由大唐军方自己提供,绝不能沾上其他方面的成分,这是对军方机密保护的最基本要求! 开发部现在只是把研究的无用部分,拆除去军用的部分,卖给商人,收回成本。这是前期的做法,等大唐赋税上来后,后期将会逐渐地把这民用部分分离独立出去,但是核心的研究成果是绝对不会卖出去的,比如说开发深处水力工坊里的那一排水力机床。 当然,当这些研究成果被更先进的取代时,倒是可以考虑出售给其他国家,为大唐换取一些利益! 白棋摇摇头:“司徒浩,看在你是严胖子的朋友,也给我大唐军方做过一些益事情的份上,这件事情我不会对外讲,你也不要再有此类的想法了,否则就你就真的变成死去的土豪了!”他走过去拍拍面色苍白的司徒浩:“你告诉我,这个建议是谁告诉你的?” 司徒浩脸上如同一张白纸般,被白棋拍着肩膀,身上啪一声坐在了椅子上,他转过头来对身后的老家丁说:“隆叔,回去把新来那个王掌柜撤了,送到侯爷府来!” “是,少爷!”隆叔躬身退去,留下一个家丁,然后带着其他人,连忙赶回去。 “嗯,这样我们就可谈其他事情了。”白棋笑着回到座位上,同时把凶神恶煞的程处默劝回坐着,慢条斯理地看着这个年轻的富二代,心里在盘算着。 第一次遇上大唐的蠢货啊,还是个富二代,不坑对不起自己啊!白棋心里狂吼着,脸上却平静如水。 司徒老鬼是大唐商人圈子里有名的富豪,手头掌握着包括酒楼、妓院、镖局等各种行当,在长安是首屈一指的商界老大,在南方一带也是少有名气。在他四十多岁的时候,他第十八个妾给他生了一个的儿子,当天就给他起名叫司徒浩。 如今司徒浩开始慢慢接手家族的生意,而那个王掌柜,则是他年初的时候在洛阳时一个熟人介绍的,在司徒浩身边出谋划策,给了很多的帮助,极得司徒浩的信任。 “子平,回去让你父亲好好查查这一年来的帐吧!”白棋喝着茶说道。 司徒浩颤抖着身子,不知是因为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而愤怒得发抖,还是因为事情的发生而害怕得发抖。他咬着牙说:“我还记得当时把王掌柜推荐给我的那个倭寇的样子,回去看我肯定要把那个家伙查出来!” 白棋轻轻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看着司徒浩,没有出声。一时间,客厅里变得安静下来,就连外面的下人经过的时候都小心地放慢了脚步,程处默对着茶壶喝茶的声音显得特别的响亮。 “子平谢过侯爷!”过了好久,司徒浩站了起来,抱着拳头弯下腰对坐在上面的白棋说:“子平一时糊涂,竟然被外人所迷惑,差点做也有害我大唐的事情,请侯爷惩罚!” 白棋眯着眼睛,看着司徒浩,突然开心地笑了起来。程处默在旁边看着白棋那真诚的笑容,心里就不由得打个颤,每次疯子露出这种笑容,就意味有人要倒霉! 白棋走到司徒浩前面,抓着他的手,把他扶起来,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着说:“子平,你也是受奸人所惑,本侯爷怎么会惩罚你呢?来,刚好我有事想请人帮忙,你来了就是最好了!” 白棋拉着司徒浩的手,不由分说,就带着他与程处默一起,穿过亭台楼阁,来到一个很大的房子前面。推开房间,踏入里面,只见三排大柜子摆在屋子里边,每个柜子前都贴着纸,上面写着的是司徒浩和程处默都没听过的东西,比如说“英、美、北极、阿泽拉大陆”等等。 程处默和司徒浩好奇地上前打开柜子,把里面的很大块的木头拿出来,摆弄了很久,依然不知道有何用处。 白棋笑着带着两人穿过柜子,走到后面来,只见地面上摆着一个巨大的沙盘,上面山丘河流、森林沙漠、平原冰川等地形一应俱全,在沙盘的两边,各自放着两个金色的盒子。把盒子打开,里面装着的骑兵、步兵、弓兵等兵种的模型。 程处默有些明白了,但还是不理解为什么白棋要把司徒浩带来这里,因为这里按理说也是属于军事机密。 司徒浩也有些不解地望着白棋说:“侯爷,您把子平带到这里来是为什么?” “这就是我将要跟你谈的生意。”白棋谈谈地说,他指着整个沙盘,然后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士兵的模型放到沙盘上,然后说道:“这种游戏,我把它称之为战棋游戏!” 战棋游戏,其实是白棋在创建破云军,设计出第一个沙盘的时候,突然萌生的一个想法,用来培养军官军事能力。他见识过这个时代的军事谋略与行军方式,对于李靖他们的军事头脑,白棋是非常佩服的,只不过,当李靖这一代人去了之后,谁来接手呢? 不可否认,在将来,会出现像刘仁轨、薛仁贵等一些著名将领,但是总体来说,他们已经比不上如今的这一代。那么,既然一个将军比不上李靖,那么三个,甚至更多的人的集思广益,难道会比李靖他们还差吗?毕竟,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呢! 当然,给予司徒浩的都不会涉及真正的军事方面的东西,所有的沙盘地图,绝大部分的兵种,都不会是现实中存在的。比如说,沙盘地图里会按照白棋后世里出现的各种游戏里的地图,以及把单一地形或者是多种地形混合的地图;至于兵种,除了现存的步兵、骑兵外,更加包括了这个世界上,人们还无法理解的空军、炮兵等后世出现的大部分兵种。 那些真正的用于军事的、真实记载了周边国家和大唐国土地形的沙盘,还有实战兵种模型,已经各送到了一套到皇宫以及破云军的参谋部,那里,程咬金派人严密看守,估计现在他们正在研究着。 “侯爷,这个是……”司徒浩指着沙盘,满脸的疑惑,而那边程处默已经开始把一个骑兵放到子沙盘内,玩得兴致勃勃。 白棋把一本厚厚的书本交到司徒浩手上,封面上写着“战棋游戏规则与计算方法说明书”,而他也打开了另外一个盒子,与程处默开始玩起来。 司徒浩翻看起这本说明书,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入迷,他实在想不到一个模拟的地图,加上不到一百个的兵种模型,居然有这么多种玩法,可以说,一盘战棋玩得时间越长,其天气、士兵的士气值等情况变化就越大,真的如战场一样,瞬息万变,十分的考验人的智力和耐心。 抬起头,司徒浩看着沙盘上,两支军队相互交锋,不断在一个小小的沙盘内纠缠的时候,突然说:“程小将军,用骑兵和机枪手作掩护,马上炮兵撤到旁边的高地上,对敌军进行无差别的立体式轰炸!” 程处默看了一眼司徒浩,然后按归他的说法做了,果然消灭了白棋的一大波兵力! 白棋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司徒浩,笑着说:“子平已经看完了说明书,有什么想法?” “侯爷,这笔生意怎么做?”谈到生意,司徒浩完全变了一个人,令程处默都不由得多看了一眼。 “我要在长安城内建一个战楼,专门用于进行战棋游戏,不定期在里面开展战棋竞赛。”白棋从旁边桌子上给每一个人倒了茶,喝了一口,继续说道:“普通的沙盘和一套兵种模型搭配出售,更加高级的沙盘,比如说阿泽拉大陆这种多种地形混合的地图沙盘,以及更加高级的兵种,则需要有一定权限才能购买。” “权限?”司徒浩眼睛亮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白棋笑了一下:“没错,权限是根据会员等级而定,而会员则根据他在战棋里的消费而定!最高等级,将可以直接购买战楼内所有种类的沙盘和兵种模型!” 司徒浩眼睛彻底亮了起来,他充满敬佩地看向白棋,赞叹道:“战楼面对的将是长安城内的富家子弟,赚他们的钱,真的是很好赚啊!” 白棋笑眯眯,对啊,长安那些纨绔子弟,个个家里都富得流油,还偏偏装穷,让那些放在仓库里发霉的铜钱拿出来晒晒太阳,也算为大唐作些贡献。 白棋从抽屉里抽出一份厚重的合同,递给司徒浩说:“子平,合约在这里,你回去看看,如果没问题就在后面签字!” 司徒浩睁大眼睛看了一眼手中的合同,然后眨了眨眼睛:“侯爷,您知道我会来?”说完了,他自己也不相信地摇摇头,自己昨天下午到的长安,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今天的行程,这位小侯爷又怎么会知道呢! 白棋笑了笑没有回答,他难道会告诉司徒浩,这份生意是经李世民批准,合同也是李世民看过,里面有两成的收益是自己,另外四成收益是内府的吗?估计说出来,司徒浩马上吓得夺门而出,再也不敢签这份合同! 第三十五章 入长安(补更一) “怎么,找到愿意跳你坑的傻瓜了?”李世民坐在两仪殿上,手里翻看着奏章。 白棋定眼看去,其中有部分的奏章已经是用纸写了,李世民拿起来轻松了许多。他笑着说:“是的,陛下,司徒钱的儿子司徒浩已经看过合同了,很快就会签!” 李世民抬起头来,有些诧异:“哦,司徒钱?他儿子怎么掉到你的坑里来的?” 白棋把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道:“那个王掌柜今天早上押送来侯府的时候,吞毒自杀了!”他看了一眼正在思考问题的李世民,轻声问道:“陛下,倭国使者是不是到大唐了?” 李世民抬起头来问:“嗯,他们后天早朝时会来见朕。怎么,你怀疑他们?” “陛下,这王掌柜当时是由一名倭国人在年初的时候介绍给司徒浩的,而当司徒家的人去查那名倭寇的时候,那人已经失踪很久了!” 李世民摆摆手,让白棋跟在他身后。两人出了两仪殿,穿过御花园,再经过一片茂密的小树林,来到一座守卫森严的宫殿前,推门进去,里面摆放着一个有大半个房间那么大的沙盘,沙盘上面,大唐周边国家的地域地形地貌全都清清楚楚地看得到。在大唐东边的海洋上,一个又长又细的国家显得非常的明显。 “倭国么?有点意思!”李世民回过头来问白棋:“你能确保这个沙盘的真实性吗?” 白棋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认真地回答道:“陛下,至少有八成的正确的,剩下的那两成可在以后派出士兵去实地勘察纠正。” “八成吗?够了!”李世民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着。 同样也是在一个房间内,昏暗的灯光在随着整条船而摆动着,犬上三田耜看着跪伏在地上的松田野子,轻轻地说道:“司徒家今年的两成收益吗?应该足够了!” 松田野子抬起头,看着躲藏在黑暗中的犬上三田耜,仿佛看见了一头正在流着口水的野狗,贪婪的眼睛盯着自己,仿佛要吃了自己一样,连忙把头伏下去:“三田耜君,王掌柜他被大唐的子午侯捉住,在今天早上已经自杀了!” “自杀?自杀好啊!”三田耜桀桀地笑了起来,好像从深渊里出来的恶鬼一样,舔了舔舌头,他看着伏在自己脚下的松田野子,说道:“松田,你抬起头来!” 松田野子迷茫地抬起头来,突然见到三田耜猛地抽出腰间的日本刀,手起刀落,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具无头尸体慢慢地倒在了三田耜的脚下。 一道浓郁的血水溅在三田耜的脸上、头发上,他用舌头往嘴边一扫,舔干净周围的血,然后把舌头伸回嘴里边,闭上眼睛,仰起头颅,长长的头发披散下来,他张开双手,露出陶醉的神情。 黑夜中,海面上刮起了大风,下起了大雨,一道惨白的闪电把海面照亮。日本遣唐船的一个窗户上,犬上三田耜状若疯狗地仰天大叫,尖锐的笑声如同魔鬼般,在这片大海上飘散得很远,很远。 李承乾坐在厅里,一手拿着油条,一手拿着碗喝粥,风卷残云般很快地就将桌子上的早餐全部清理完,然后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用手摸着涨起来的肚子,幸福地舒了一口气。 “承乾,你怎么像个饥鬼投胎似的,如果不认识你,谁跟我你是太子我都不信!”白棋皱了皱眉头,看着脸色有些憔悴的李承乾问道。 “黄河下游泛滥,父皇让我到下面去监督,顺便学习一下如何处理这些地方事务。”李承乾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回答。 白棋脑海里又出现了后世,黄土高原上,见不到绿色,风一吹尽是黄泥的情景,皱着眉头说道:“老是这样把河床抬高,终究不是办法。承乾,想办法减少黄河两岸的砍伐吧,以后再想办法在两岸种上树木,这样才是治理黄河的最根本方法!” “风曲,你怎么知道?”李承乾睁开眼睛问。 “大哥真是笨!”坐在桌子旁边正在慢条斯理地喝粥的一个小胖子鄙视着李承乾:“每次下雨,龙首原上没有树木的那些地方总会有黄泥土掉下来,而种满野草和树木的地方反而没有,在那些草下面的泥土还格外的涵养水分!” 李承乾看着自己的弟弟,笑着摇摇头,重新闭上了眼睛,没有回答。 白棋看着这个十岁的小胖子,不由得想起史书上对他的一句评价:“聪明绝顶”,眼睛一亮,好像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脸上露出笑容来。 “别用你那种眼光来看本王!”李泰人虽小,说话却处处学着大人来老气横秋。 白棋笑着不说话,拿过一个杯子,往里面装满水,然后叫下人拿来一张很薄的白纸,把杯口盖上,然后把水杯倒过来。在李承乾和李泰惊奇的目光下,杯子里的水居然一点都没有流下来,而且那张白纸也没有掉下去! 李泰伸出胖胖的手指头,轻轻往白纸上一戳,哗啦一声,杯子里的水就全往下掉,把他的衣服都淋湿了。李泰没有留意自己被淋湿的衣服,反而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学着白棋刚才的步骤,反复地做着相同的实验。 李承乾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入魔的弟弟,又看了一眼那边正在笑得很开心的白棋,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整个人又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这里,”李泰指了指空气,有些疑惑地问:“是不是也有力量?” 白棋笑得更开心了,他拍着手掌说:“青雀,想不想跟我去探究这世界的本源,在本源知识里,冬天可以吃春天的菜,一根木头就可以撑起一座大山,一串铁箱子可以让我们四天内从大唐最南边去到大唐的最北边,你将会领略到一粒灰尘里的庞大世界!” 李承乾猛地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笑得越来越开心的白棋,然后听到自己的弟弟说:“这些,你确定能教我吗?” 白棋摇摇头说道:“很抱歉,我教不了你这些,但我能教你如何走进这个世界的本源去!” “好,我跟你学!”胖子李泰认真对李承乾说:“大哥,我要跟白风曲学习世界本源!” “还有,不要叫我青雀,叫我魏王!”李泰很不开心地说。 “好的,青雀!”白棋哈哈大笑,终于,他在大唐找到了一个可以接受他知识的聪明的笨蛋了,他在大唐再也不是孤单的一个人了,也许,应该要做点什么,使自己的同行者更多才是! 李泰恨恨地看了白棋一眼,大口大口地喝着碗里的粥,不再理会他。 李承乾在椅子已经睡着了。 早朝的时候,长孙无忌等大臣表扬了一番在黄河下游监察的太子李承乾,然后李世民嘉奖了一番后,很快地把其他的政务议题讨论完毕,魏征突然上前一步,拿着芴板说:“陛下,臣要奏定襄道大总管李靖,目无军纪,私自分配军资,扰乱军心!” 闭着眼睛睡觉的白棋听到魏征的话,突然醒了过来,下意识地就想往前一步,被旁边的程咬金拖住。白棋看到坐在太极殿上的李世民眼睛不经意间往自己这里看了一眼,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清醒了过来。 所谓的“目无军纪,私自分配军资”这些事情,就是白棋当初砍杀战场死马死牛羊作腊肉的事情,李世民也早已经知道。如今已经过了这么久,魏征这老匹夫重提此事,究竟是为何?白棋睁大眼睛看着魏征的背景,心里想着一百种的方法来如何折磨他。 “别冲动,小子!”程咬金在白棋的耳边提醒着:“放心,药师不会有事!” 果然,李世民针对魏征对李靖的问责,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此事朕已知道,魏征就由你牵头来调查此事吧!” “好了,下面宣倭国使节来殿!”李世民坐直身子,淡淡地说道。 “宣,倭国使节进殿!”吕正尖锐的声音传出殿外,殿外然后跟着此起彼伏地响起同样内容的声音。 年轻的白棋站在一堆老男人身边,身子往里面缩了缩,眼睛注视着太极殿门口。 只见倭国一行三十几人鱼贯而入,最先进来的那个男人,高高瘦瘦,一身衣服风尘仆仆,高高的颧骨,眼睛细小,鼻梁往下塌,如薄冰的嘴唇上,挂着两撇八字胡,他的双手长而细,手掌上生满了老茧。 “臣扶桑国犬上三田耜,携我舒明天皇命令,特来大唐,拜见天可汗陛下!”犬上三田耜带着一群人在太极殿门口跪下,拜伏在地。 白棋低声对站在身边的李承乾、程处默他们说:“承乾,处默,以后注意一下这个犬上三田耜,我总觉得他不是个好人!” 李承乾张了张嘴,没有答话,程处默就接过话柄说:“不管好人坏人,但是这些倭国人送来的礼物太珍贵了!” 一株玫红色的血红珊瑚,足有一个人那么高,映得四周是一片红色,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就连李世民脸上都有些动容。 犬上三田耜伏在地上,大声地说:“尊敬的天可汗陛下,臣斗胆请求,希望陛下能允许我扶桑国好学之人,进入国子监,接受陛下的教导!” 那边国子监孔颖达站了出来:“陛下,倭国使者请求未尝不可!让他们接受我大唐教化,实乃我大唐向周边展示陛下仁爱之心的契机!” “怎么看?”白棋在下面问。 “抢他娘的!”程处默和长孙冲看着那枚血红珊瑚,满脑子都是强盗的逻辑。 “孔颖达祭酒说得很有道理!”李承乾点了点头。 “你真是秀逗了!”白棋、程处默,还有从后面偷偷过来的长孙冲,看着李承乾,一脸没得救的样子,齐齐摇起了头。 第三十六章 命案 下了朝,白棋正和程处默、长孙冲等一群长安纨绔围在一起商量,如何去东市调戏最近来的一个花魁的时候,犬上三田耜突然走了过来。 “扶桑国犬上三田耜代我国舒明天皇见过诸位公子!” “犬上三田耜,扶桑国?日出东方的扶桑?还有,你们倭国的国君叫天皇?”长孙冲双臂交叉放于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又矮又瘦的倭国使节,语气很不善。 “是的,我扶桑国位于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中,于大唐的东方,乃扶桑之后裔,故名扶桑国。每天太阳从我扶桑升起,而我们的国君自然也就是天皇了!”犬上三田耜依然躬着腰,笑着回答,语气里透露出一股骄傲。 “怎么,苏我虾夷进了宫,把田村立为新皇就以为可以来我华夏放肆了吗?”白棋冷哼一声,一脚把犬上三田耜踢下台阶,冷冷地说道:“信不信,本侯偷偷派人去新罗和百济,帮助新罗人和百济人先去你们那个本洲岛上走一趟?” 犬上三田耜滚下台阶,听见白棋的话,脸色变得紫青一片,趴在台阶之上,不敢吱声。 白棋弯下腰,在犬上三田耜的耳边轻轻地说着:“三田耜,你要是有什么小心思,我就把长安城内的所有遣唐使,包括前朝留下来的倭国人,全杀了,我看你怎么回去给田村交代!” 犬上三田耜浑身发抖,他抬起头,看着白棋满脸笑容,嘴唇颤抖着说:“你这魔鬼!” 白棋拍拍犬上三田耜的肩膀,大笑着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用手拍拍他衣服上:“哎呀,三田耜君怎么这么不小心,自己掉下来了呢!来,站好了,鸿胪寺的弟兄们,快好好接待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你看人家在海上漂了那么多天,都饿得脸色发青,站都站不稳了!” 鸿胪寺的官员走了过来,微笑着对白棋说:“侯爷说的是。三田耜君这边请吧。” 三田耜转过身来,深深地看了一眼白棋,然后躬身重重地说道:“多谢侯爷的提醒,三田耜会记住的!” “三田耜君不必谢我,记住就好!要不然,以后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白棋眼睛闪过一丝寒芒,然后对着在一旁看热闹的纨绔大手一挥:“弟兄们,喝酒去!” 一群长安纨绔与各自的父亲行了个礼,跟在白棋他们后面,簇拥着走出了皇城大门,骑上马,吆喝着向东市奔去。 “疯子,你为什么会敌视倭国?”长孙冲喝着酒,私下问白棋。 白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没有出声,只是平静的眼神里,藏着熊熊的火焰,这火焰带着滔天的仇恨,似乎要灭尽这世间的一切。放下酒杯,白棋的眼神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对看着他的长孙冲和程处默说:“我要欺负一个小小的倭国,难道还需要理由吗?如果的确需要一个理由,嗯,本侯看那个犬上三田耜很不爽!” 秦怀道怀里抱着一个美艳女子,手不知放到哪里去,惹得怀中人的小蛮腰扭得像水蛇一样地往他身上缠,举起酒杯对着白棋说:“对,哥也是看不惯那个什么狗屁三田耜,兄弟踢得好,下回见着了,在座的各位兄弟也要踢一下!” 说完,秦怀道和其他人纷纷哈哈大笑,只有白棋拿着酒杯,放在胸前停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喝了一口,眼中却是闪着冷酷的寒芒。 典客署客馆内,三田耜和他的副使药师惠日恭敬地把鸿胪卿李道宗一行人送出门外,两人一返回到房间内,三田耜的脸色阴沉得像乌云密布一样。 “哼,好一个子午侯!惠日,事情安排得怎么样子?”三田耜拿着一块白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自己的佩剑,问身后的药师惠日。 “三田耜君,一切都准备妥当,绝对不会露出丝毫的差错!” “那就拜托诸君了!”三田耜双膝下跪,向着倭国的方向,双手把佩剑举过头,恭敬地拜了三拜。 夜色深沉,酷热的天气,让长安人不断地抱怨着,人们纷纷来到院子里盛凉。 一队队的武侯巡视着长安街,不时地把喝醉在角落里的人拖出来,随便就扔到一边去。里坊的墙上闪过几道黑影,有人擦了擦眼睛,却什么都没看见。 “老牛,看到什么了?” “奶奶的,刚才好像还看到有人在里坊的墙上走过,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哈哈,是不是最近几个晚上都去小红那里,把眼睛都看花了!”旁边的几个武侯大笑着。 老牛晃了晃脑袋,心里想或许自己还真是看错了。有轻风吹来,鼻子间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老牛脸色大变,抓紧手中的弯刀,大声叫道:“不好,出事了!” 一阵凄厉的尖叫声从不远处传来,朱雀大街上的武侯纷纷往那里跑过去。 里正慌忙把门打开,老牛带着自己的人快步跑进去。 “小心!”老牛浑身的汗毛突然竖起来,当年上阵杀敌留下来的感觉告诉他,前方有危险。他一声大喝,腰间长刀猛地抽出,如一道巨瀑奔流而下,撕裂了前方的夜色。 “铛!”黑夜中,一把剑诡异地从黑暗中刺出,却没料到被老牛的刀拦下,然后握剑的人尚未来得及出声,便被大刀从中间砍成两段,鲜血溅满一地! 老牛脚下不停,向前大步蹿出,在他的前面是长安有名的富豪司徒钱的宅子,虽然大门紧锁,但里面传出来的血腥味让赶来的每一个武侯都皱起了眉头。 老牛和几个武侯立即上前一脚踢过去,“呯”,沉闷的声音响起,木门被踢开,几道寒光从里面闪了过来。 “大胆!”老牛和几个年长的武侯早有准备,几人怒喝道,手中长刀出鞘,“铛铛铛”连续的刀剑撞击声音传出,空气中迸出淡金色的星光,几个在门后的黑衣人纷纷往后退回去。 “哪里来的狂徒,竟敢在天子脚下猖狂!”院子里,一具具的尸体倒在地上,血水染红了这片土地。老牛胸中像点着了火一样的狂暴,他往里面看去,十几个黑衣人被赶来的武侯围着,手中长剑犀利,招招搏命且致命,不时有武侯受伤倒地,痛苦地呻吟! “老三,老四,捉住他们,留活的!” 正在围攻的武侯猛地退后,外围的武侯手执长绳,绳子另一头系着圈,有人一声令下,十几条绳索往场中的黑衣人套了下去。 黑衣人措不及防,有一半的人被绳索套住,另一半人见到自己同伴被套住,竟然一声不吭,转身,齐齐长剑挥出,把套住的人拦腰划断,然后身子一晃,跳上墙头,就要消失在夜色之中。 “噗噗噗”几声传来,十几支箭突兀地从院子外面射上中了正准备逃离的黑夜人。 “还想逃?哼,给我留下!”庸羽松突然跃上墙头,把一名逃过箭矢的黑衣人踢下去围墙,然后顺势而下,膝盖跪在黑衣人的胸上,一手扯开黑衣人脸上的黑巾,把手伸进黑衣人的嘴里,从里面掏出几粒药丸。 “咔嚓”几声,庸羽松把黑衣人的手脚关节全部掰断,然后又在后者的头发、衣服里摸索了一下,找出一堆细小的刀片,之后叫人把黑衣人绑起来。 “老庸,你怎么来了?”老牛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眉头皱着,脸色很难看。 “我有位弟兄就在这附近住着,我一收到消息马上过来了!”庸羽松解释道,他看着眼前这个脸上被划得面目全非的黑衣人,低声说道:“我刚才看了一下,这个人连舌头都没有的!” 老牛吃了一惊,马上去查看其他的黑衣人,发现他们全部都是脸上被刀剑划得面目全非,舌头全都被割掉。他站了起来,对着庸羽松说:“现在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人了,其他不是被自己人杀,就是服毒自杀了!” 两人走进屋子里,只见地上到处都是尸体,血水流了一地。老牛跪下去,颤抖着手,把一个女人怀里几岁大的小女孩茫然睁大的眼睛合上,一拳拳地打在地上,拳头上流血了仿佛毫无知觉,低声怒吼着,讲不出话来。 “老庸,这件事情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妈的,老子要让背后的人,生不如死!”老牛猛地站起来,眼睛怒睁,充满了血丝,流血的拳头紧握,怒吼道。 此时,白棋站在破云军武器开发部的空地上,在他的身边,站着所有破云军的将士。在他的前面,二十多具黑衣的人尸体一字摆开,每个人的脸部都被刀剑划得认不出来,舌头都被利器割掉。 “猴子、笨熊,随我进宫,其余人等,守在这里,没我命令,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准他们动这里的一根草!” “是,将军!” 白棋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似乎闻到了从长安城里漂过来的血腥味。今夜,不知有多少人无眠!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骑着马,带着长孙冲和程处默快速地向皇城奔去。 第三十七章 吃人的世界 风开始刮得厉害,街道上传来有木头吹落的声音,里坊里的人纷纷把回到屋子里,然后把窗户头上,有小孩子探出头来,被里面的人一掌拍在脑后,接着被拖进屋里。 平时热闹的里坊,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只有东市和西市的某些楼上,还传来竹丝靡靡之音,透过纸窗,人影绰绰。 长安的天上,不知何时被一片彤云盖住,天地间顿时伸手不见五指!“噼啪”一声巨响,一道银白色的闪电在长安上空闪过,把整个长安城映得一片惨白,紧接着,雷声轰隆轰隆地从远处滚滚而来,眨眼间就到了长安城上空,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有小孩被吓得嚎啕大哭,声音混杂在轰隆雷声里。 “哗啦啦”,雨下得是如此的大且突然,让人措不及防。豆大的雨滴顿时便把整个长安城笼罩在一片水帘之中,一条宽阔的血水汇成小河,从司徒家门口流出,流到了朱雀大街上。“嘀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三匹快马踏着血水,溅起了高高的水花,沿着朱雀大街一直往皇城方向而去。 大雨中,一队武侯拦在了朱雀大街中央,右手按住腰间长刀,喝道:“长安戒严,来人下马!” 一道令牌划出一条弧线,带起一片美丽的水花,落在其中一个武侯身上。 “子午侯白风曲有急事要见陛下,速速让开!” 头上惨白的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老牛抬头看清楚了白棋的脸,把令牌交还给白棋,马上抱拳让道说:“今晚司徒家惨遭屠戮,请侯爷小心!” 白棋三人脸上变色,程处默急忙问:“可有活口?” “凡在司徒家的人,无一生还!只抓到了一个刺客,其余刺客全部身亡!” “黑衣人?”长孙冲问道,见老牛点点头,继续问道:“面目全非,舌头被割?” 见到老牛惊讶地看着自己,白棋脸上显得十分的凝重,对长孙冲和程处默说:“看来情况比我想像中还要严重,就是不知道司徒浩有没逃过一劫!”他转过头来对老牛说:“有劳诸位了!” 白棋猛地一拉缰绳,胯下黑马人立而起,一声嘶叫,脚下生风,带起一片水花,向皇城奔去! 灯火通明的两仪殿内,李世民披着一件大衣,看着浑身被雨水打湿的白棋、程处默和长孙冲三人,不悦地问道:“告诉朕,发生什么事了?” “陛下,武器开发部今晚被不名身份的黑衣人袭击!”白棋伏在地上,说道。 “损失如何?”李世民语气平静地问。 “臣安排了破云军将士值班,无一人员伤亡,但是来袭的黑衣人全部自杀身亡!”白棋停了一下,继续说道:“另外,刚不久,长安著名富商司徒钱一家,被一伙黑衣人屠杀,据武侯说无一人幸存!两伙黑衣人都是面目全非、舌头被割的特征,应该是同一伙人所为!” “你们三个都起来,难道以为朕会惩罚你们吗?”李世民踱着步,走了一圈,然后不满地哼了一声,看着三个人站起来,身上不断地淌着水,于是对身边的吕正说:“把这三个小混蛋带下去,换了衣服再过来!” 两仪殿内,李世民背着双手,走出殿外,抬头望去,漆黑的天空,雨水如线落下。站在高处,穿过雨水,看向四周,皇城里的灯光摇晃不灭,而皇城外,仅能看到有几点黄豆大小的灯光,透过雨帘,映进眼里。 多么好的一个夜晚啊,如果不是那么长安城里的那些老鼠在蹦哒的话,现在应该抱着观音婢入睡了吧。想到与自己一起经历过患难的观音婢,李世民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陛下。”吕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世民转过身来,叫白棋三人来到前面,指着整个长安城,说道:“朕跟随父皇反隋以来,经历无数次的战斗,数次死里逃生,得到的并不只是这个皇位,还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冷静与勇气!朕知道,有人一直对朕在玄武门杀死建成和元吉心中多有不满,但朕并不在乎,因为朕知道,朕比建成更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 李世民的话铿锵有力;白棋、长孙冲、程处默和吕正四个人吓得立即跪下来,趴伏在地上,不敢说话。 李世民继续说道:“今夜,有些老鼠在暗中窥视着。哼,这些贪生怕死之辈,都是一群腐朽之徒,难成不器,不足为虑!你们都起来,跪在地上做什么!” 四人从地上起来,站到一旁,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今晚听到的东西实在太刺激了,吓得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白风曲,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李世民看到白棋的眼神有些飘忽,好奇地问。 白棋从怀里掏出一本账本,交给李世民说,然后说道:“陛下,这是司徒家去年和今年上半年的账本,是司徒浩今天早上交给臣的。今年上半年,司徒家生意里的两成的收益,大概五十万两银子,流入了登洲一名叫王季福的商人手里。奇怪的是,司徒浩说,他们司徒家从来没有和这名商人做过生意!” “你怎么想?”李世民翻着账本,抬起头看了一眼白棋。 “臣觉得,这件事和死去的王掌柜有关。” “哦,你说的这件事,是指登洲的事,还是指今晚的事?”李世民拍打着栏杆,斜眯着眼。 白棋挠挠头,笑着说:“陛下,您懂的!” “哼,滑头!”李世民一挥衣袖,带着他们回到殿中,坐在上面,然后对吕正说:“宣戴胄和京兆尹立即来见朕!” “这事情交由其他人来处理,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李世民转而跟白棋、长孙冲和程处默说。 白棋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陛下,破云军也遭偷袭了,这事军中将士可不能这么交代啊!” 李世民低下头看着奏章,也不抬头地说:“朕不管,你们自己搞定,别把长安弄翻了就行!” 白棋听到这话,好想抱着李世民大腿!折腾了一个晚上,等的就是这句话了! 雨依然下得很大,偌大的皇宫里,昏暗无力的灯光地试图向每个角落都彰显自己的存在,却依旧还留下了许多黑暗。雨水打在空旷的宫殿上,声音回响,在夜晚显得格外的刺耳。白棋三人一言不发,任由这雨水打湿了身子,快速地走出宫门。 “吁,憋死哥哥了!”程处默一出承天门,便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回过头来看着背后高大的城墙,城门正在缓缓地关上,小声地说:“疯子,下次哥再也不陪你来这了,这次真的被吓死了!” “说真的,当时我都觉得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了!”长孙冲惊魂未定的样子。 李世民说那一番关于玄武门之变的话的时候,白棋何尝不是害怕,这件事情现在就是一个人人都知道的禁忌,却没有谁敢主动提起,嗯,或许魏征那老头敢! “咦,那不是司徒浩那小子吗?”长孙冲往看去,见到司徒浩正跪在皇城外,一声不吭。 天上雷声滚滚,不时有闪电掠过长空。司徒浩脸色发青,头发散乱,雨水顺着头发流落下来,一身月白色绸缎泡在泥水里,浑然不觉。他跪在雨水里,一动不动,脸上流下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白棋下马,走到司徒浩前面,弯下身子,与他对视着。 “侯爷……”司徒浩的脸色发青,咬着嘴唇,豆大的泪珠子从眼睛里滴落下来,声音哽咽:“家父惨死,不到一岁的妹妹死在我娘怀里,还有隆叔,还有好多人,他们都死不瞑目!请侯爷替我报仇!” 司徒浩说完便想对着白棋磕头,却被白棋扶着:“你为什么在这里?” “当时,见黑衣人来势汹汹,父亲和隆叔将我打晕,藏在地窖里。我醒来后,家中所有人都死了!”司徒浩泪水不断涌出来,程处默和长孙冲在后面摇头叹气。 “啪!”白棋一巴掌狠狠地印在司徒浩的脸上,恶心地说:“司徒浩,是男人的就给本侯站直了,想报仇,自己来,哭哭啼啼的,你这是要谁可怜你!” 程处默和长孙冲都惊呆了,司徒浩更是捂住自己肿起来的一边脸,委屈地看着白棋。 “你家里人还没死光吧?你家的钱财没丢吧?你家的生意还在吧?既然都在,你他妈不想着先把家人入土为安,然后利用手头的资源,为他们找出凶手,你还有脸在跪在这里!”白棋指着司徒浩一通大骂:“你以为跪在这里,就有人可怜你吗?我呸!站起来,把腰挺起来,给去了的老爷子看看,你司徒浩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有尊严,能独立,不会丢你家老爷子的脸!” 司徒浩站起来,脸上流着泪,惨笑着看着白棋,狠狠地一拳打在白棋的胸膛上,退后一步,弯下腰躹了一躬,雨中传来他的声音:“以后侯爷但有吩咐,子平必定全力以赴!” 看着踉跄地消失在夜雨中的司徒浩,白棋喃喃说道:“司徒浩,别怪我,这就是个人吃人的世界啊!” “喂,你真的不打算帮他?”程处默在后面碰了一下白棋的肩膀。 “不帮他,谁帮我起战楼,谁帮我赚钱?”白棋白了程处默一眼,上马往黑夜中奔去,很快便消失在大雨中。 第三十八章 侯爷我欺负的就是你 雨越来越大,铺天盖地,整个长安都被埋在了风雨中。朱雀大街上,雨水漫过了排水槽,街道上的积水足有尺深。各个里正在指挥着里坊里的街坊,紧急地把排水槽里的垃圾清理掉,以方便积水能排出去。 雨夜中,一队队的武侯披着蓑衣,右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上,在街上来回巡视着。 司徒浩一具一具地,把自己亲人的尸体摆放在大堂里,尸首分离的,就仔细地把头捡回来,认真地放回去。他脸色苍白,嘴角已经被咬破,殷红的血流了下来,很快又被泪水冲刷掉。 “司徒公子,请节哀!”老牛在旁边看着,长叹一声,上前拍拍司徒浩的肩膀,安慰道。 司徒浩把所有人,包括下人的尸体全部摆好,帮每一个人整理好衣服,梳理好头发,然后来到大堂前,“扑通”一声跪在雨里,无声地给他们叩着响头。 “父亲,母亲,还有各位亲人,你们放心去吧,我司徒浩一定会好好活下去,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鲜红的血从司徒浩的额头上流下来,他仰天长吼,突然间“啪哒”一声,昏倒在雨水中。 “快,去叫大夫!”老牛连忙把司徒浩抱在怀中,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滚烫得不得了,焦急地对旁边的手下说。 庸羽松从外面快步走了过来,对老牛说:“老牛,跟我过来!” 老牛把司徒浩交给其他人,跟着庸羽松来到离司徒府不远的一条排水槽旁边。庸羽松掀开上面的木栏,下面露出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通道。老牛惊呆了,好家伙,这条通道是谁挖的? “我已经派人查过,这条地道通往长安城外一处乱葬岗!” 老牛倒吸一口冷气,果断地对庸羽松说:“这件事必须马上禀报陛下,同时还要彻查长安里的每处角落,是否还有此类的地道的存在!” 庸羽松脸色凝重,他抬起头来,雨水落在脸上,心情十分沉重。 朱雀大街上,白棋带着二十名破云军士兵,骑着马,飞快地向着鸿胪寺奔去。 “今天晚上真是个好天气啊!”三田耜站在窗前,抬头看着这片雨夜,张开双臂,把半个身子探出窗外,眼睛闭上,陶醉地呼吸着大雨中飘来的味道。 “叮!”右边脸上和耳朵突然一阵疼痛,用手摸了一下,右边怎么也摸不到耳朵了,感觉有些温热的液体流下来,只是那么一瞬间,剧烈的痛楚经过神经传进脑里,一声尖叫从他的嘴里叫了出来。 “侯爷,你射歪了!”楼下,老鼠弱弱看着白棋,小声地说道。 “哦,真是可惜!”白棋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连弩,脸上换上笑容,走进客馆的院子里,向着正在二楼窗子那里鬼叫的三田耜挥挥手,笑着说:“三田耜君,本侯来探望你了!” 三田耜转头,看到自己的一只耳朵被一支小小的弩箭钉在墙上,再往下看,白棋那那副恶心的笑容让他觉得无比的厌恶,他摸着自己右边原来耳朵的地方,鲜血淋漓,立即尖叫着:“子午侯,我要杀了你!” 白棋停下脚步,掏了掏耳朵,一脸茫然地回过头来问程处默:“笨熊,我们可爱的三田耜君说要做什么?雨太大,我听不清楚。” 程处默嘿嘿笑着说:“疯子,他说要杀了你!” “什么!”白棋脸上笑容立即退了下去,脸上神情犹如火山爆发一般地涨得通红,目露凶光地盯着三田耜,怒吼道:“你居然敢杀大唐官员!” 那边,几个鸿胪寺的年轻官员被破云军的士兵拦在外面,其中有一个人焦急地喊道:“侯爷,您不能对我大唐的客人无礼啊!” “嗯?”白棋转过身,不善地看着那个年轻官员,眉毛往上挑了挑,举起手中的连弩说:“本侯只不过是想射两只鸟下来,给尊敬的大唐客人三田耜君做下酒菜而已,难道本侯做错了?!”他举起手,指着那边捂往自己脸的三田耜说:“本侯手中连弩一时失准,所以才射偏了,本想上前道歉的,但三田耜却说要杀了本侯,难道你要本侯站在这里给他杀吗?!” 白棋最后“杀”的一字用力吼出来,吓得鸿胪寺那几名年轻的官员腿一软,软在了地上。 “快,快去请李郡公来,这里要出大事了!”一名官员连爬带扑地滚进了茫茫的雨中,消失不见。 三田耜愤怒地看着白棋,客馆里的倭国武士纷纷抽出武器来,站到了院子里。 “你们都退下,这是天可汗的子午侯,想造反吗?”三田耜从窗户上一跃而下,有些踉跄地站在了院子中,回身怒喝着自己的手下,让他们全都退下。 长孙冲和程处默带着破云军走到白棋身后,手中连弩突然射出,那边有几个还没收回武器的倭国武士立即中箭倒下。 “侯爷,别欺人太甚!”三田耜看着自己倒下的几名手下,短箭从他们的胸口穿过,已经是活不成了,他回过头来,低声对着白棋吼着。 白棋站在雨中,冷漠的眼神扫视着三田耜,冷冷地说道:“本侯其实非常想看看,当你们这些手下真的动手的时候,本侯把你的脑袋砍下来会是什么的感觉!有一点本侯非常确定的是,那种感觉一定与喜悦有关!” 三田耜摸着自己没有耳朵的脸,血液不断从里面涌出来,然后被雨水冲去,他的脸因失血而变得苍白。 不像大唐其他的官员,三田耜从白棋的眼睛里看不到有丝毫的怜悯,只有无尽的冷漠,那种像寒冬般的冷酷,让他血液一时间有些停滞。 三田耜低下头,跪在地上:“尊敬的子午侯,三田耜君为刚才的鲁莽行为道歉!” 随着三田耜的下跪,在他身后的所有倭国人全都跪在了雨中,一声不发。 白棋冷冷地看着跪在前面的三田耜,冷冷地说道:“三田耜,如果你能稍微有点骨气,起来反抗本侯,本侯还能看得起你!” 三田耜趴在地上,没有说一句话。 “哦,对了,刚才那支箭其实我是想往你的脸射过去的,可惜有些生疏了,下次一定会箭准!”白棋看着身体在发抖的三田耜,居高临下地冷笑着说:“三男耜,是不是觉得本侯是在欺负你?嗯,说对了,侯爷我就是要欺负你们,怎么滴!” “妈的,疯子这无赖作风,哥喜欢!”程处默故意踢起一脚,把地上一摊积水扫在了三田耜身上,和长孙冲一起笑着。 “破云军听令!”白棋把手一挥:“给我把倭国使节居住的客馆,里里外外认真搜查一遍!” 药师惠日猛地抬起头来,咬着牙说:“侯爷,您这是在侮辱我倭国的尊严!” 程处默扫视了一眼仇视着自己一群人的倭国人,冷笑一声,一脚把身边的一名倭国使节踢倒在雨水中,抽出背后的长戟,顶着药师惠日的脖子,冷冷地说:“这是在执行军队的命令,你们在破云军面前,没有尊严可言!” “搜!”长孙冲带着破云军士兵冲进了客馆内,把每一个客房内的角落都认真搜查起来。 听着客馆内翻箱倒柜的声音,三田耜和在场所有倭国人拳头紧握,身体都在发抖。 “别这样,轻松些,你们有谁敢起来,那么今天晚上偷袭我破云军和屠杀司徒家的罪名,就直接落到你们的身上!”白棋站在三田耜的前面,轻轻地说。 三田耜身子颤抖着,抬起头来,看着白棋说:“侯爷,您毫无证据,就搜查我倭国的客馆,这事我一定会向天可汗禀明!” 白棋剔着指甲,不在乎地说:“随便!” 白棋一肚子的气,还真是恨不得三田耜去李世民那里吵个够,那么他就有更多的理由来整他了! 不多时,长孙冲一脸喜色地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出来,眉飞色舞地白棋和程处默打着眼色。 “侯爷,全部搜查完毕,这些都是疑似证据的证物!”老鼠带着一群人从里面出来,给白棋报告。 看着破云军士兵捧着一个个的箱子,三田耜咬着牙齿,双眼布满了血丝。那都是他们倭国人,在大唐这么多年的积蓄啊! 当他最后看到有一个士兵把一个金色的盒子交给白棋,打开盒子,里面露出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蓝色水晶时,一口老血吐了出来,喊了一句:“子午侯,你好狠啊!”然后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白棋对于倒在地上的三田耜,看都不看一眼,兴奋地叫人把那个箱子一个个地放到准备好的马车上。 “知道本侯缺钱,雪中送炭,都是好人啊!”白棋长叹一声,对着正在抢救三田耜的药师惠日,和颜悦色地说:“今日打扰了,希望本侯的鲁莽不会影响到大唐与倭国之间深厚的友谊。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还能这么愉快地聊天!” 药师惠日阻止了手下拔刀的冲动,起身躹了躬:“侯爷,我们明早见!” 白棋眨了眨眼,他多想那些倭国笨蛋拔刀砍下来。怎么就不砍呢,这惠日真是太不会理解本侯的心思了,真是太可惜了!他转过头,看着马车上一箱箱的珍宝和金银,心情突然又变得好了起来。怎么说,也还是有些收获的,虽然大部分都要交给李世民,但汤水总有点喝吧! 当李世民看着地上一箱箱金银和珍宝的时候,看着那边正在洋洋得意的白棋,吃惊地问:“白风曲,你去哪打劫了?” “陛下,”白棋一脸正色地纠正李世民说法:“这些都是证物,是臣从倭国客馆里搜查出来的,疑似与今晚破云军遭偷袭与司徒家灭门惨案相关!臣一介侯爷,怎么可能干出打劫这种不要脸的事情,这岂不是要丢了陛下的脸吗!” 站在下面的程处默、长孙冲、吕正和赶过来的鸿胪卿李道宗纷纷掉头掩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某人太不要脸了! 第三十九章 家中有客至 早朝,白棋躲在一群人的后面,靠着一根柱子不断打着呵欠。昨天晚上累了一个晚上,帮李世民打劫了倭国客馆,汤一点都没喝着,全被眼珠子都红了的李世民强行充国库了! 梦中,白棋把那颗拳头大的蓝色钻石抱在怀里,正在傻笑,李世民一只大腿便踩了下来。他刚要开口骂人,一只大手就把嘴巴给堵上,一股只有老男人才有酸爽味涌进了喉咙里,睁眼一眼,只见程咬金正怒视着自己。 白棋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着程咬金。 “你们昨天把他们怎么了?怎么现在这些家伙在殿上哭诉你啊?” 白棋看着那边把头包得像猪头一样的三田耜,掩嘴笑着说:“程伯伯,那个猪头是谁啊?” 程咬金责备地看了一眼白棋,没有说话。 “陛下,子午侯昨晚强行从我倭国客馆中,抢走了大量的珍宝,还用箭把臣的右耳给射走了!”三田耜趴在地上,哭着请李世民主持公道,惩罚子午侯白棋。 李世民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白棋,发现那家伙看着三田耜,眼珠子放光,于是转过头头李道宗:“承范,你怎么看?” 李道宗往殿中踏出一步,抱芴说道:“陛下,臣昨夜刚回到长安,对此事并不是很清楚。” 李世民笑着说:“哦,朕差点忘了!”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问李道宗:“云中那里怎么样了?” “回禀陛下,李总管将颉利逼退下阴山后,颉利狡猾地东躲西藏,现在暂时还没发现他的踪迹!”李道宗笑着对李世民说:“李总管说,这次让我回来是向陛下借一个人。” “哦?药师这回居然要问朕借人?借谁?”李世民来兴趣了,身子稍微前倾,微笑着问。 李道宗向白棋招了招手。白棋左右望了一下,然后茫然地用手指指着自己,得到李道宗肯定的回答后,挠着头走了出来,无视地上的三田耜,苦笑着说:“陛下,李尚书好!” 地上的三田耜突然大声喊道:“陛下,请陛下还我倭国一个公道啊!” 白棋厌恶地瞥了一眼三田耜,一脚把他踢倒在地:“你这猪头哪位啊?我们很熟吗?不知道陛下和我们正在谈军国大事吗?” 三田耜倒在地上,眼泪鼻涕一起流,哭着爬在地上,声泪俱下:“陛下,您看到了,子午侯竟然这样无礼对待外国使节,难道不是在损害大唐的形象吗?请陛下一定要惩罚此子,以正天可汗的威名啊!” 白棋无语地看着三田耜,这倭国遣唐使的脑袋是不是被门夹了!一个外来人,居然敢当面抨击,甚至威胁伟大的太宗陛下,还大言不惭要求太宗陛下惩罚其臣子! 果然,李世民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像蒙上了一层阴云一样,冷哼一声:“来人,把倭国使节带下去,好生劝慰!” 殿外进来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拖着三田耜的手,把他拖出去。 三田耜一边被拖着一边哭喊着:“陛下,您这么做会冷了许多使节的心啊!” 过了一会,终于听不到三田耜的声音了,白棋长吁一口气。 “白棋,怎么感觉?”李世民问。 “陛下,三田耜使节估计这里出有些水土不服!”白棋指了指脑袋,长叹着说。 李世民哈哈大笑,殿中的众位大臣也跟着笑起来,他对李道宗说:“承范,人我给你找来了,你要这小子做什么?” 白棋也奇怪地看着李道宗,问他:“李尚书,大总管为什么要找我?” 李道宗微笑着说:“他说,颉利这只老狐狸还是需要只小狐狸,才能抓得住啊!” 白棋张大嘴巴,完全不想说话。这李靖都不在长安了,还在玩自己!突然间习惯了长安的纨绔生活,每天遛遛狗、调戏一下良家妇女的生活真的是很爽,现在又要重返战场了。白棋很不开心,气鼓鼓地说:“陛下,土豆快要成熟了,还要臣看着呢!” “没事,就让颉利多蹦哒两天。按照你先前跟朕提过的,土豆这两天就能收获了,等收获完再走也行!” “破云军,还要臣去训练呢!” “这次带上破云军一起去!” “好吧,遵旨!” 白棋泄气了,李世民笑眯眯的,露出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样子,就这么把这件事情一锤定音了。别了,家中的软床,长安的肥猪肉,还有那群可以随便欺负的倭国人! 司徒家出殡那天,一共有九十五副棺材摆在司徒家的院子里,缟素白了小半个长安。 白棋站在聚仙楼顶楼的窗户上,看着哭昏了的司徒浩,把手中酒杯里的酒洒在地板上,一连恭敬地洒了三杯,然后转头便下了楼。从马厩里牵上一匹快马,一拉缰绳,向桃源村飞奔而去。如今长安有小鬼作祟,他害怕再呆下去,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就会真的去杀人了。 明媚的阳光,微风轻拂,田野中,荡漾着细细的波纹,从道路两旁,一直蔓延至看不见的远方。十几架水车架在河上,慢慢地转动着,把河里的水灌入田间的水渠里。 白棋下马,弯下腰,捧了一把水,往脸上拍了拍。冰冷的河水,带着一股特有的甘甜,一下子就让白棋的心情好了起来。他笑着站了起来,向着田野大声地问候了老天爷一声,惊起了在田野里觅食的一群小鸟,然后在一群人的鄙视中,骑上快马,扬尘而去。 “爷爷,风曲回来了!”欢快去跟老祖宗打了个招呼,然后又笑呵呵地听取了老祖宗的唠叨,侍候他在椅子上坐下。白棋跑去厨房里,把厨娘赶出去,围上围裙,拿上菜刀,开始给自己弄顿好吃的。 厨娘两眼泪汪汪的,带着一群下人站在厨房外面,看着自家小主人在厨房里忙里忙外的,心里不禁责备自己,自己的厨艺这么差,弄得小主人时不时地自己下厨,以后都不敢出去见那些同行了! 不知从哪里得到小侯爷下厨的消息,程处默来了,长孙冲也来了,然后房遗爱、李景阳、李思文、老鼠伊尹、大象燕羽等一群人全跑过来了。一群人先去给老祖宗请安,然后程处默顺手拿过一小袋茶叶,一群人兴高采烈来到厨房前面,泡上一壶茶,舒服地看着白棋在里面忙活着。 “疯子,多做些卤猪腿,我家老爷子喜欢!”程处默毫不客气地往里面喊了一声。 白棋闻言探出头来,见到一大群破云军的人坐在院子时里,拿着铲子指着他们狠狠地说一声:“妈的,你们这群吃货!呆会本侯要让你们把舌头都吃下去!”他转过头对厨娘说:“云娘,这群禽兽来了,我一个人做不来,进来帮忙一下!” 厨娘云娘扭动着庞大的腰,抹了一把眼睛,眉开眼笑地指挥着身后的下人,跑进厨房里准备帮白棋打着下手。 让人在院子里摆开几个饭桌,卤猪腿、酿猪大肠、爆炒猪肝、焖红烧肉、烤鸭、清蒸鲈鱼,一样样的菜式,白棋都特意都用大盆装上,摆放在桌子里。顿时间,香味飘飘,每个人的喉咙都吞着口水,拿着筷子就要抢。 “好哇,小兔崽子们,全躲在这里吃独食!”程咬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众人纷纷望过去,程咬金正站在一位帅帅的大叔后面,不是李世民还有谁! 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筷子,跪拜道:“陛下!” 白棋连忙从厨房里出来,用围裙不断地搓着手上的油,见到李世民带着程咬金、李道宗、孔颖达等十几位大臣站在院子里,马上带着厨房里的下人上前跪拜道:“陛下!” 李世民呵呵笑着,双手虚抬:“不用多礼,都起来吧。”他鼻子耸动,意外地看了一眼白棋:“早听闻你有一手好厨艺,想不到今天朕是碰上了!” 白棋得意一笑,把众人引到另外一张没人的桌子旁坐下,然后让人到自己房间里拿出上好的茶叶,为李世民等人泡一杯茶。 “这茶味道还不错!”程咬金看着杯中绿得透明的茶水,一饮而尽,咂咂舌头说:“就是味道有些淡!” 孔颖达慢慢地品了一口,骂程咬金:“你这粗汉,牛嚼牡丹,哪有你这么喝茶的,都浪费了这么好的茶水!” “哼,孔老头,不服来打一场,老夫让你一只手!”程咬金把嘴里咬了一口猪蹄,每样茶都夹了一筷子,塞满了嘴巴,大大咧咧地说。 李世民笑呵呵地看着自己的伙计在下面打嘴仗,慢慢地喝着茶,看着白棋在忙里忙外,指挥着下人把一桌桌的饭菜弄上来,偶尔回过头来插嘴一两句,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一阵风卷残云,桌子很快狼藉一片。白棋让人给众人端上饭后水果,给每人送去。 “风曲,你随朕来!”李世民吃完饭,休息了一会,让白棋带着自己来到那个摆放着战棋地图的房间。 看着房间里那个巨大的大唐及周边地图,李世民和程咬金早已经看过,所以没有多大的反应,李道宗则是跳上来,仔细地端详着整个沙盘,越看脸色越不平静。他转过头来看着白棋,惊喜地道:“风曲,这是什么时候弄出来的?” “李尚书,小子回来后,琢磨着赚钱,于是就做出来了!”白棋指了指另外一些假设出来的沙盘,摆摆手说道。 李道宗不满地哼一声“小财迷”后,开始认认真真地对照着这沙盘地图,时不时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小子,为什么你对倭国抱有如此大的敌意?”李世民问道,其他大臣也都望了过来。这几天白棋的情绪非常不对劲,特别是昨天晚上,好像一座火炉一样,突然就把倭国使节犬上三田耜给打成猪头了。 “陛下,司徒家的灭门惨案,还有我破云军遭遇夜袭,这些臣都极其怀疑与倭国有关。”白棋深呼吸一口气,接着说:“至于臣对倭国的敌意,则是因为臣随先父云游时,曾亲眼目睹倭国犯下滔天恶行。当时父亲持剑七进七出,一身白衣被染成红色。他在斩下数十枚倭寇头颅数后,告诫小子说,倭国大部分人实乃禽兽,对其无须持恻隐之心!” 李世民久久地看着白棋纯净的眼睛,然后问道:“对于三田耜此人,你怎么看?” “示我以弱,不容小视!”白棋眨眨眼睛,侧着头问李世民:“陛下,您来这不就是为了这些小事情吧?” 第四十章 劝诫 李世民绕着白棋走了几圈,然后站在白棋前面,好奇地打量着说:“白风曲啊白风曲,你突然出现在长安脚下,像一只小狐狸一样,周旋在各种人身边。朕曾派人暗中调查过,前朝的确有那么一批人,躲进了秦岭深处,莫非你就是那批人的后代?” 白棋马上跪下来,伏在地上说:“先父曾说过,我们这一支的先祖其实是先秦时已经进入秦岭深处,不问世事几百年!自先祖至秦岭后,族人渐减。奈何族老抱残,族人难得发展,故前朝时,先父强行入世,以延续我白氏一族香火。入世后与母亲相知,后又有了臣。母亲病逝后,先父以渊博学识,带臣游历诸国,见识诸多!惜乎遭遇战乱与天灾,父亲也逝去,骨灰尽洒于天地间!为人子,不得侍奉二老,乃风曲心中最大遗憾,夜中每每思及,心如刀绞,难以入眠!”白棋想起了再也见不到的亲人,眼泪流了一地:“还请陛下体谅!” 说得旁边众人唏嘘不已,李世民听罢,长叹一声,拍着白棋的背部,把他扶起来,看他眼泪落下来的样子,叹息着说:“听你只言片语,朕已经能想像能你的父亲是如何的一个人!只可惜,朕无缘与他见面啊!” “只身拖着你这个拖油瓶,周游诸国;一人一剑,七进七出,杀尽倭寇。真正的大学士,大豪杰!”程咬金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说道:“小子,你应该为你父亲感到骄傲!” 孔颖达也长叹一声:“听你所言,可以想像你父亲是何等的风流人物!” 白棋弯腰躹躬谢道:“谢陛下和诸位的赞扬,其实,臣认为,除了先父,臣也应该为臣的母亲感到骄傲!” 李世民认真看着白棋,然后哈哈大笑,一捶打在白棋的胸膛上:“好好好!朕不管你的身世如何,只要能忠心于大唐,为我大唐江山社稷出力,朕绝不会亏待你!” 白棋跪伏地下称谢,其余诸大臣也纷纷跪拜于地,称赞李世民的广阔胸襟。 李世民高兴地把众人喊了起来,来到巨大的沙盘旁边,指着沙盘对白棋说:“白风曲,来,今天给朕和诸位大臣讲讲多大唐周边的形势。” 白棋擦去泪水,从身旁拿来一根黑色的短棍,然后在众人好奇的眼中拉长,变成一根又长又细的铁棍,然后指着沙盘解释说:“陛下和诸位伯伯请看,这里这一大块是我大唐。这里高耸起来的山脉是秦岭,它实际上成为了我大唐南北分离的分界线。”白棋指着大唐的区域,挑了些重要的讲了一下,然后很快就跳了过去。 “在大唐的最东边,是一片辽阔的大海,在海上也有很多国家。当然了,那些国家离我们很远,无论是我们,还是他们都很难乘船来往。比如说,倭国,”白棋指着日本岛,对众人解释说:“倭国如果派使节来我大唐,就要选择合适的月份,因为大海上随时都有会巨浪或者极其恶劣的飓风。在大海上,他们还可能得一种很特别的病,我把它称之为坏血病,这种病在海上很可怕,很容易就会死人,这也是阻挡了海上国家往来的重要原因之一。” “倭国现在的政治中心在奈良县的藤原京,那里的人把这个政权称作飞鸟时代。由于受到新罗、高句丽威胁百济的原因,倭国在这块区域的发展受到严重的影响,导致大量的移民返回岛内。”白棋用铁棍圈了一下朝鲜半岛的南面,继续解释道:“倭国这个国家,如今是苏我氏专权的时代。这个国家侵略性十分强烈,但是,皇室与军阀的矛盾也十分激烈,陛下,需要对其时刻保持十二分的警惕!” “陛下,这里是臣要讲的第二个需要特别防范的地区,吐蕃!”白棋指着沙盘左下方的一大片区域,认真地说:“这片区域地势极其高,在逻些城附近,虽然阳光照射强烈,但气候极其寒冷。如果我军以后在这里与他们作战,必须要面对的两个问题,一是高原反应,二是恶劣天气!松布干赞是一个非常有抱负且才能卓越的人,他平定了内乱,把毒杀他父亲的凶手杀死,大力发展吐蕃的农业,建立了从中央到地方的军事改革。这个区域会对我大唐形成一定的威胁。” 李世民他们随着白棋的讲解,认真地听着他的解释,屋子内非常的安静,只有白棋的声音在回荡着。他根据自己知道的,把大唐周边各个国家地政治、经济和军事全部讲了一遍。他知道,以后大唐会少不了和这些国家打仗或者产生摩擦,知己知彼,掌握先机,方能更加从容的面对。 “你刚才把大唐周边区域的讲完了,那么这一大块又是什么?”李世民指着欧洲的一大块区域。 白棋把棍子重重地敲在这块区域上,然后画了非常大的一个圈,圈里有巨大的河流、连绵的山脉、巨大的沙漠,甚至还包括一片海。他很认真对李世民说:“陛下,在我们大唐的西方,越过大食国,有一个巨大的阿拉伯帝国。这是一个宗教国家,穆罕默德坐在帝国的首都麦加,阿拉伯半岛的所有部落纷纷投降。这个国家一手持着《可兰经》,一手提着大刀,正在那片区域四处征战,把越来越多的土地纳入统治之中。” “如果有一天,阿拉伯帝国越过了大食,那么它将会向我大唐直接发起进攻!”棍子在陇右道上落下,整个沙盘似乎震动了一下,众人脸色有些动容:“恕臣说句不好听的话,以我大唐如今的实力,未必会是阿拉伯帝国的对手;退一步说,即使胜了,也将是会惨胜!这里除了有大食,还有昭武九姓国、大小勃律、吐火罗在内的中亚诸国,他们都未必会真正臣服于我大唐!” 李世民思考了一下,然后问白棋:“按照你所说,真正对我大唐有威胁的就是这个阿拉伯帝国了。那么如果,它要过来,需要多久?” “陛下,这个国家如今正在欧洲境内厮杀,等它真正回过头看东方,估计也要几十年后的事情了!” 程咬金一巴掌拍在白棋的后脑上,骂道:“那你小子在这里吓唬什么,几十年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白棋没有说话。历史上的恒罗斯之战,发生在唐朝最鼎盛的天宝年间,那一战,作为唐军最强手段的陌刀阵也败了下来,数万唐军几乎全军覆没,高仙芝侥幸逃脱。虽然说有那里大唐精力分散,以及内部葛逻禄部的背叛等原因,但实际上,真正要打起来,胜负真的很难预料。 李世民与白棋面对面坐着,很认真地问他:“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白棋认真地思考了一会,然后拱手问李世民:“陛下以为大唐如今财力如何?战力如何?人才如何?” 李世民面色微变,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白棋,没有说话。 身后一直没有出声的魏征突然回答:“虽不富裕,但起码民众淳朴,军人舍生忘死,国子监内每年栋梁之才亦不少!” 白棋深吸了一口气:“陛下,魏公,还有各位,你们都是小子的长辈。所谓年少不更事,小子就说说自己的感受吧,说错了,就当小子信口开河。”白棋从柜子里抽出一本薄薄的书,递给李世民,然后说道:“先父曾说过两句话,让小子记忆尤深,一句是肚子饿了会造反的,第二句是落后就会挨打,小子一直把这两句话当真理!” 李世民把手中的薄书递给身后的房玄龄,对他说:“玄龄,你看看,把这书放进户部里。”随后,他点点头:“你父亲的话很有道理,朕赞同。继续说。” “臣以为,长安城的有钱人都太节俭了,那些钱放在仓库里,每年发霉了就拿出来晒晒!钱就应该拿出来花,包括内府的钱一样。陛下,您就应该穿着最好的丝绸,吃着最好的美食,住在最好宫殿里!” “放肆!”魏征一声怒喝,指着白棋说:“孔子曰,节用而爱人;礼,与其奢也,宁俭。这是历代君王都应向天下臣民做出的表率,子午侯何以口出狂言,竟劝陛下奢靡!” “孔子也曾说过,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白棋笑着回答:“魏公,本侯并非反对节俭,而只是要说明一件事,钱币的功能在于流通!只有流通的钱币,才会形成财富。” “愿闻其详!”房玄龄坐下在李世民的身后。 “那小子就放肆了!”白棋笑着说:“什么是国家的财富?它并不仅仅指国库和民众手上拥有的钱币那么简单。财富,这是流动的,它因流动而增值;不流动的财富,就像一潭死水,反而会贬值。” 白棋喝了一口茶水,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假设,陛下要修建一座行宫。哦,魏公,我只是假设!这笔钱要买支付材料费用,要给人工。材料商人拿了钱,会更加努力地去准备更多的材料。工人拿了钱,去给自己买更多的东西。这笔钱,最终将会循环往复地在社会中使用,它的币值并不会增加,但是购买的社会财富却会越来越多,因这笔钱获得收益的人也会越来越多,这种收益不仅包括金钱上,还应包括物质改善上面的。”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是这个道理吗?”房玄龄笑着说。 “对,就是这个道理!”白棋虚抹了一把汗,妈的,把自己都绕死了! “要想发展军事,先把经济发展进来!”白棋最后定音,长吁一口气,瘫在地上。 第四十一章 重返战场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二百五十多匹快马,踏着月色,于午夜时分,从玄武门而出,一头撞进夜色之中,很快便消失在苍茫夜色之中。 所谓的等土豆成熟,还有训练破云军,这一切都只是个幌子,是李世民和白棋两人做给其他人看的。渭水之盟在前,李世民急于复仇的心情,谁也无法阻挡。 执失思力前往长安请罪,却被李世民一口拒绝。颉利发现已经无法从长安得到的结果,在李靖突袭后,从阴山逃窜下来,退至云中,一路向漠北逃窜。 在漠北的逃亡路上,有昭武九姓、薛延陀、吐谷浑等势力,一旦带着大批兵力的颉利与他们联盟,那么将很难将其歼灭。因此李靖、柴绍、李绩等人连夜北上,拦截颉利,而李道宗则快马悄然回到长安,与李世民商量时,二人的目光投向了破云军。这支人数极少的队伍,在猎苑已经证明了它的强大不容质疑。 极其出色的机动性和人员配备,精妙的战略部署和团队作战方式,数一数二的行军速度,再加上其独一无二武器装备,都说明这支特种军的与众不同。 路边的草丛中,有黑影刚刚露出头来,一支利箭就无声无息把队钉在了路上。 “老鼠,你搞定他们,然后快速跟上来!”白棋骂了一声,吩咐老鼠,自己带着人马继续向前跑去。 李道宗往后看去,那名叫叫老鼠的瘦小的特种兵,带着十几人,像翻滚的蛟龙,露出尖利的牙齿,刹那间便在后面掀起阵阵的腥风血浪。黑衣人的刀剑砍在特种兵的身上,响起刺耳的声音,溅起金属碰撞产生的火星。转眼间,数道血箭冲天而起,十几个黑衣人便死在老鼠他们的刀剑下! “长安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些牛鬼蛇神了!”李道宗冷哼一声。 白棋没有说话,程咬金阴笑着:“再多,也不够咱破云军塞牙缝的!” 东宫丽正殿内,吕正跪在李世民前面说道:“陛下,子午侯料事如神,果然在路上出现了一波黑衣人伏兵!这批黑衣人已经全被破云军将士消灭,没有影响到他们的行军!” 李世民立于庭院中,转过头对长孙无忌,冷冷地问:“无忌,鸿胪寺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长孙无忌上前一步,把名册交到李世民手中:“陛下,倭国第一次来我华夏始于三十多年前,于前朝前后共来了五次,人数不下数百人。最后一次,犬上三田耜曾经作为大使节,来过一次。” 李世民眯着眼思考着,轻轻地哦了一声:“继续说道。” “根据子午候的说法,倭国派遣使节前来我华夏,一方面是因为倭国处于落后的文明,想来学习我华夏先进文化,另一方面,最重要的原因,则是要保证倭国在任那的侵略利益!甚至,臣推断,倭国甚至有搜集我华夏情报,以及想借助我大唐侵略新罗和高句丽的目的!” “鸿胪寺那边的人员往来记录查出什么结果没有?”李世民继续问。 长孙无忌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陛下,正如子午侯所推测那样,在历次派遣的倭国使团的记录中,最后都总有一批人因病患,死在洛阳或归途内,最终没有上船,而那批人,总共将近百人!” 李世民背着双手,仰望着天空。夜已深,阵阵大风袭来,李世民的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冷冷的说道:“好一个日出之国!把倭国使节团给朕严密封锁起来,准进不准出。同时,把倭国要进攻新罗、夺取任那的消息,给朕传到新罗那边去,消息要做得像真的一样,让他们去乱吧!” 长安,鸿胪寺典客署,倭国客馆。 药师惠日跪伏在犬上三田耜的前面,恭敬地说:“三田耜君,派出去的死士已经在沿途设伏,这次一定会把破云军抹去!” 昏暗的油灯下,三田耜头上扎着纱布,一扫之前的颓色,冷静地说:“惠日君,我做了那么多的好戏,甚至忍气吞声,才让大唐的天子相信我倭国的诚意!不过,这次出动死士,目的并不是要消灭破云军,只是探清楚它的实力罢了!” “三田耜君高明!”惠日跪拜在地,恭敬地说。 “这次启用了历代天皇留在长安的暗棋,我三田耜一定要成功!”三田耜面目狰狞,拳头紧握,低声吼着。 黑夜中,客馆外面,突然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谁?”三田耜抬起头来,大声喝道。 “京兆尹庸羽松,奉鸿胪寺和府尹命令,前来巡视客典署客馆!各国使节,请立即回到馆内,若有违令者,斩!”庸羽松的声音在墙外响起,月色下,明晃晃的刀光把探出窗户的三田耜的脸映得雪白一片。 “三田耜阁下,请回到屋内,今日起,客馆只准进不准出!” 看着庸羽松那双想要吃掉自己的眼睛,三田耜突然间浑身像被抽空了一样,整个人瘫在了地上,脸色死灰一片。 李靖骑着马来一个小山坡上,山坡的对面,就是一片戈壁之地。他转过头来问身后的张公瑾:“苏定方如今何在?” “大总管,他们紧紧地咬在颉利后面,今天清晨的时候,还和颉利的军队发生了短暂的战斗,颉利手下无心应战,继续往西奔去。” “下令全军拔营,加快行军速度,赶上苏定方他们。绝不能让颉利与薛延陀或者是吐谷浑他们有会合的机会!” 军中响起了“呜呜呜”的行军号角声,休息了一个多时辰的定襄道大军开始加快速度行军。 在军队的后面,严大胖子为首的十几名大唐商人,牵着骆驼,带着一路上买下来的商品,不紧不慢地跟随在后面。 “妈的,真热!老子感觉要死在这片戈壁上了!”严大胖子浑身是汗,身上的皮肤被晒得黝黑:“该死的颉利,乖乖投降不就得了,还躲藏个屁啊!” 旁边的商人纷纷大笑起来,笑骂着让严松减肥:“你再不把你那身肥肉减下来,就跟长安里那里贱种猪一样了!” “王叔,您这话我可不喜欢听了!”严大胖子转动着他肥大的脖子,一边擦汗一边说:“我兄弟,哎,子午侯,听说过吧!他就把猪肉做成了长安一绝,以前连那些没钱的家伙都不想吃的猪肉,现在连长安里的贵人都抢着去吃!” “子午侯是你兄弟?严胖子,不要吹牛!”有人在起哄,众人笑了起来。 严大胖子撅起了嘴,不屑一顾地看了一眼说话的人:“老子才懒得跟你们这些混蛋解释,总之回去后,老子请你们去聚仙楼,吃猪肉大餐!” “哈哈,胖子,老子记住了啊!”人群中一阵笑骂声中,在当地向导的牵引下,一骆驼从地上起来,身上的风铃清脆地响着,一步步地跟随着军队走去。 沿着汹涌的洛水一路北上,穿过茂密的丛林,茂盛的草原,在经过灵州进行简单的补给后,白棋独自带着二百五十多破云军战士,急速行军。李道宗、程咬金则归到大军中,李道宗从副将张宝相手中重新掌回将印,带领着大同道唐军,越过贺兰山脉北上,准备拦截正在向西逃亡的颉利。 越过贺兰山脉,是一处戈壁。行走在炎热天气里的戈壁滩上,每一个人都没有说话,以减少不必要的消耗。 热气蒸腾的戈壁中,空气仿佛被扭曲一样,远处的事物在扭曲的空气里显得有些模糊。破云军在一处小绿洲里休息,把自己行军壶装满了水。马匹甩着马尾,聚集在小小的湖边上,欢快地喝着湖里的水,不时发出低低的嘶鸣声。 白棋和程处默他们在一棵树下面,拿着地图,在对照自己所在的位置。 “在我们的身后是吐谷浑,”白棋指着地图,对破云军战士说道:“根据情报,颉利的军队在阴山被李总管偷袭,剩余的残余军队正在往这个方向而来。” 看着地图上一大片的戈壁区域,程处默问:“这片区域这么大,我们应该怎么才能拦截住颉利呢?” “绿洲!”白棋解释道:“第一,他们如此大的行军,必定会有异样。第二,仓促逃亡间,他们在戈壁里都会缺水。” 此时,老鼠带着一队斥侯从远处回来,白棋停了下来,望过去:“老鼠,有什么发现?” 老鼠将马上的一名突厥人丢了下来,兴奋地说:“侯爷,捉住了一条大鱼!” 众人望过去,那是一名年轻的突厥人,身上的衣服虽然沾满了沙尘,却能看出衣料上乘,眼睛里虽然有些迷茫和害怕,但却有一种与普通突厥人所没有的威严。 “你是什么人?”白棋走过去,居高临下地问年轻的突厥人。 “我的部下呢?” 老鼠跳下马,嘿嘿地笑着说:“他们全都喂戈壁里的蝎子了!” 突厥人长叹一声,突然跪在白棋的脚下,久久不肯说话。 白棋也没有逼年轻的突厥人,只是吩咐人把他看管起来。他就在一旁指挥着破云军,按照团队的方式,不间接地在附近百里内进行巡视,时刻注意异常动静的发生。他坐镇军中,在等李道宗他们的到来,因为他心里对这名突厥人的身份有了个大胆的推测。 晚上的时候,得到消息的李道宗和程咬金率领着百骑,连夜一路狂奔,来到绿洲中。当他们见到那名正在喝着白粥的年轻突厥人时,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 程咬金哈哈大笑,拍着白棋的肩膀说:“好小子,这是颉利的儿子叠罗施啊!” 第四十二章 遭遇 突厥人都显得特别的粗壮,或许是因为他们吃起东西,像是几天没吃饭一样的。白棋看着正坐在地上狼吞虎咽的叠罗斯,心里胡乱想着。 吃饱喝饱,叠罗斯把碗筷放好,右手把嘴边的饭菜渣擦去,起身向着李道宗弯腰,说道:“叠罗斯感谢大唐将军的厚待!” “叠罗斯,你父汗如今在哪?为什么你会独自上路?”李道宗问道。 叠罗斯沉默,似乎在思考着要不要考虑这个问题。远方的地平线,传来轰隆的声音,地面在震动,大批的唐军骑兵正乘着夜色,踏月而来。待来到绿洲前,为首的将军一勒缰绳停下,后方的骑兵也统一地跟着停了下来。眨眼间,上千正在奔跑过来的骑兵安静下来,只有马匹在摇头晃尾的低声嘶鸣的声音传来。 “属下张公瑾拜见总管!”张公瑾跃下马,来到李道宗前面,抱拳道。 叠罗斯瞳孔缩小,然后拜倒在地,恭敬地说道:“大唐将军冲击我父汗所在营帐,忙乱中,我带着亲卫逃出!至于父汗如今在哪里,叠罗斯实在是不知道!” 在场各人相视一眼,然后李道宗吩咐道:“好好保护好叠罗斯殿下!” “是!”身旁的侍卫把叠罗斯带到一旁的营帐内休息。 “风曲,你们破云军行动速度快,马上往颉利可能逃走的路线进行搜查!”程咬金在一旁说道:“颉利如今全力逃亡,注意狗急跳墙!” “是!”白棋敬了一个军礼,立正回身组织正在休息的破云军,准备出发,前去搜寻和拦截颉利。 李道宗看着白棋,呵呵笑着:“老匹夫,刚才白小子那两下子很有气势啊!” 程咬金笑着,不无得意地说:“怎么,老夫手下的破云军全都是用这套军礼的,瞎了你狗眼吧!” 已经是六月份,夏季的风带着一股让人躁动的狂热,在戈壁上游荡着。 一轮月牙挂在西边的天空上,白日有些狂躁的黄沙,在朦胧的月光下,仿佛被一手温柔的手轻拂过一样,此刻已经平静了下来。远处的沙丘上,有野狼的身影闪动,辽阔的大地上,偶尔传来一两声长长的嚎叫。 二百五十多名破云军,在白棋、程处默和长孙冲三人的带领下,像流水泻地一般,在银白色的戈壁滩上很快便散落开来,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样,李老头,老夫的破云军厉害吧?”程咬金站在高地上,看着破云军迅捷出击,双手敛在胸前,嘿嘿笑着说。 李道宗眼睛一亮,点了点头:“果然不错!不过,这是白小子他弄出来的吧,跟你有什么关系?” “哼,老夫现在是这支军队的老大,你说跟我有没关系!” “我们也快点找人跟上去吧,破云军人数毕竟太少,恐怕在人数众多的颉利面前,会有不利!”李道宗转身回去布置围剿颉利的任务。 程咬金眨眨巨眼,阴阴一笑,也随之回去。 星夜下,一道道黑色的身影,如同一头头黑暗中的精灵,在这片戈壁上小心而快速地前进着。 白棋突然举起手,附近的破云军战士立即停下来,伏在沙地上。 前方数百米处,数十名突厥士兵正围在火堆旁休息,一头野狼被架在篝火上,突厥人此时正时正在切着狼肉。 白棋分手分别往两个方向挥了过去,然后合拢起来。破云军战士立即分成两支队伍,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对前面的突厥人进行包抄合围。 “谁!”一名突厥人突然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大刀,转身凶狠地喝着,眼睛望着前面大片的黑暗。 身边的突厥人也猛地站了起来,个个持着大刀,背对背,围成一个圆圈,紧张地看着四周。过了好一会,前面的黑暗中,一只白兔突然奔了出来,众人见状,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刀,笑着转回身,准备继续吃东西。 “不对!”先前站起来的突厥人突然大叫起来,这偌大的戈壁滩上,哪来的白兔!他猛地拉起了旁边的一名同伴,一点星芒突然在瞳孔中放大,短箭穿过了同伴的喉咙,同伴的鲜血溅在了他的眼睛里。 “啊,有敌袭!”剩下的突厥人显得十分的慌张,对于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同伴也没有人来得及在乎。他们纷纷拿起大刀,上下左右挥舞着,试图把自己周身都围进自己的刀光之中。 “咻咻咻”数十点星芒从四周的黑暗中射出,像是死神的镰刀一般,穿过舞动的刀的空档,射进突厥人的身体里。 一个个突厥人被射倒在地,剩下的突厥人开始惊恐起来。他们看向四周,前面和左右的黑暗当中,不时有弩箭飞出,只有后面被一片月光照射着,还能朦胧地看清楚的来路没有敌人,于是他们开始疯狂地开始往原路逃亡。 白棋从黑暗中走出来,掀开头上的头罩,看着往戈壁深处逃亡的突厥人,立即挥手,示意马上跟上去。 “格木,身后还有大唐人吗?”一名突厥大汉头也不回地问。 跑在他身后的叫格木的突厥人气喘吁吁地说:“你不会回头看啊!” 之前说话的突厥人回头一看,眼中星芒闪过,一支短箭穿过他的胸口。他低下头看着穿过胸口的短箭,右手想指着后面跟随上来的人,口中断断续续地说着:“魔……魔……鬼……”,然后脚步一个不稳,扑通的掉在了地上。 其他突厥人见状,更是恐惧地尖叫起来,他们开始不要命地往一个方向奔跑着。 追了大概有半个时辰,一路上的不时见到有落单的突厥人,被白棋他们用弩箭逼着走到了一起,然后如惊弓之鸟似的,全都往一个方向奔跑着。 “呯”!前方的夜空中,一枚烟花升上天空,爆炸开来,五彩缤纷地颜色照亮了附近的黑暗。 “快,不要管这些突厥人了,迅速前去支援我们的兄弟!”白棋看向烟花升起的地方,那意味着,有人遇上正主了! 夜色下,程处默带着手下八十多人,正在与颉利和军队作战。 “娘的,怎么还有这么多人?谁******情报说,这老混蛋的手下都逃得七七八八的!”程处默长枪横扫,把扑上来的突厥人挑了回去,一边退后。 颉利身边还有上千人部队,他们都是忠心于颉利的嫡系部队,个个都是精锐。程处默他们还在数百米外,就被突厥人的斥侯发现,被迫与他们应战。 “大象,手没事吧!”程处默大声喊着。 “没事,妈的,被他们偷袭了!帮老子捉住那混蛋,老子要把他脑袋拧下来!”大象捂住自己的手臂,那里已经被简单地包扎上纱布,整条手臂都垂落下来。 程处默咬着牙,已经有十几个兄弟受了伤,还有一名兄弟被几个突厥人刺穿了胸部,昏迷过去,生死不知。现在自己边战边退,希望疯子和猴子能赶快过来,要不然自己真的撑不住了! “处默,老子来了!”白棋的声音从左侧传来,程处默他们如同听到天籁之音一样,手中长枪长戟上的力度再次变大,一时间,数十名突厥人被扫中胸部,骨头碎裂的声音不断传出。 颉利猛地从军中站了起来,他眼睛发亮,只看见一支几十人的队伍,在一名黑衣少年的带领下,如同一支利箭,快速地插进了自己的队伍中。 黑衣少年阵中,个个都如猛龙过江,刀枪剑戟,所过之处,硬生生杀出了一条用突厥人鲜血铺成的通道。 “哈哈,这样的好事,又怎么能少得我呢!”长孙冲带着破云军,突然出现在突厥军的右侧,像是一股洪流般,突然把颉利军右翼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白棋和长孙冲很快就冲到程处默前面,看着程处默流着血的虎口,再看到他们中被扶着的十几名不能战斗的伤员,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撤!”看着来势汹汹要围上来的突厥军,白棋突然说道:“敌众我寡,而且此处地形不适合我军作战,走!我们打游击,玩死他们!” 长孙冲眼睛一亮,嘎嘎笑道:“娘的,游击战,老子终于有试验品了!” 白棋和长孙冲他们带着一群人在后面殿后,程处默他们则快速撤退,顺便派出人来把失去战斗力的战士送回营地去,进行及时的治疗。 “走!”白棋和长孙冲对视一眼,众人射出一轮弩箭,身形闪动,纷纷往后分散退却,转眼间便消失在戈壁的黑暗之中。 颉利静静地看着破云军的消失,挥一挥手:“加速前进,必须要在天亮前,赶到吐谷浑!” 留下一地的尸体和鲜血,突厥军队护送着颉利,迅速地向着吐谷浑的方向奔去,在他们的身后,苏定方的军队已经和李靖会合,正在往这里赶过来。 一朵云彩,偷偷地把月牙藏了起来,戈壁上大部区域顿时失去了月色的笼罩,黑暗的区域一下子就扩大了许多。 悄无声息间,数十支弩箭从黑暗中射出,把正在马上的没有多少防备的突厥士兵射落下来,等突厥人派人去查看的时候,却发现射箭的地方只留下几个沙坑和几行脚印,人却早已经消失在茫茫的戈壁之上。 射杀、偷袭、陷坑,还有从侧翼的突如其来的进攻,整个夜晚,突厥人被破云军层出不穷的手段骚扰着,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疲惫的表情。他们一路上提心吊胆,深怕自己会被突然射出来的冷箭夺去性命。 天边的月牙已经落下了地平线,启明星高挂在东方。 老鼠趴在地上,听着大地深处传来的声音。他突然抬起头,指着灵州方向,看着白棋,兴奋地说:“侯爷,大军到了!” 白棋站在戈壁之中,听着远处传来的马蹄急促的声音,再看着远方颉利焦虑的脸,笑得很开心。 第四十三章 破阵 远方,唐军的旗帜飘扬,数千骑兵正在朝着自己杀过来。 “迎敌!”颉利惊恐地怒吼着,一跃上马,举起手中的大刀,指挥着自己的部下准备战斗。 月牙西沉,稀稀落落的星辰渐渐褪去它们的光芒,东方地平线上,一缕霞光若隐若现。 大地在震动,黑色铠甲的大唐军队如同一支冰冷的洪流,撞穿了黎明前的夜色,撕破了戈壁滩上的阴暗。“李”字和“程”字旗被高高扛起舞动,身后扬起了阵阵飞尘。 “停!”唐军有人一声呐喊,数千骑兵停在了突厥人的前面。 颉利在阵中,表情凝重地注视着自己前面的唐军。他四周的部下,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武器,寂静中能听到阵中有人咽口水的声音。 “颉利,你屡犯我大唐边境,掠我大唐子民与粮食,如今还敢挑起战争,识想的,乖乖放下武器,随老夫我回长安去,面见圣人,或许还可留你一条狗命!否则,哼哼!”李道宗骑着马,来到阵前,举起长刀,指着颉利,杀气凛凛。 “哼!”颉利冷冷地哼了一声,他的眼睛望向了凉州方向。 李道宗冷冷地看着颉利,没有再说话。 程咬金骑着马,一手牵着马绳,一手拿着马槊,哈哈大笑:“何必与他多言,既然不愿,那就战吧!” 数千大唐骑兵举起武器拍在铠甲上,异口同声地喊道:“战!战!战!” “哈哈哈,****龟儿子的!”程咬金说完,双腿一夹,身先士卒,胯下快马如闪电般,向着突厥人冲了过去,人尚未到,马槊已经舞得虎虎生风,逼得前面的突厥人不断地退后。 “杀!”身后的大唐骑兵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出,跟随在程咬金身后,向突厥人猛扑了过去。 几个突厥士兵试图后退,被颉利砍下了头,颉利嘶吼着道:“别退,都给老子杀上去!顶住,我们的援军很快就到!” 部分突厥士兵见到颉利把后退的自己人砍死,本来就有些犹豫不定,突然听到颉利说有援军,立即激发起强烈的求生欲望,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狰狞的神情,“啊啊啊”地狂叫着迎上了大唐军队。 嘹亮的号角声中,大唐骑兵漫漫黑色,如同松林涛涛,狂怒地一浪接一浪地拍向突厥人。而突厥人同样也不甘示弱,他们有着自己的骄傲,身为马背上的民族,靠着娴熟的骑技与强悍的身体,向着黑色的松涛迎了上去。 终于两军排山倒海般地相撞了,轰隆隆般如雷声过境,马蹄嘶鸣声,刀剑撞击声,身体被刺穿的声音……所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人肾上腺素上升,胸中的热血激情难以发泄。 铁汉碰击,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低沉的嚎叫,弥漫的烟尘,戈壁滩上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着。 一边是人数占优的唐军,一边却是逃亡中的突厥人,一开始这就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即使大部分的突厥人有着背水一战的决心,他们极其的凶悍与顽强,但在铁一般的唐军马蹄下,很快便被割裂和分散。 “侯爷,我们为什么不上去干翻几个突厥人?”老鼠从后面凑了上来,问白棋。 白棋看着占尽优势的唐军,回过头来往老鼠的脑袋拍了一下,笑骂道:“小心眼了吧!咱们破云军不占这些小便宜,要干就干大的!” 老鼠低下头,摸着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可咱们待在这也没什么事情干啊,兄弟们都眼红了,上去砍几个突厥人也好啊!” 远处,长孙冲带着人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白棋递给他一壶水,长孙冲对着瓶嘴咕噜咕噜地喝了一轮,然后放下水壶长长舒出一口气,说道:“疯子,凉州方向有吐谷浑的军队过来了!” 白棋一拳击在自己的手心上,咬着牙说:“娘的,不出我们事前所料,颉利和吐谷浑伏允果然有一腿!”他抬起头问长孙冲:“猴子,他们人数大概有多少,离这里有多远?” “大约有一万人左右,离这里大约还有二十里!” 白棋认真想了一下,然后对长孙冲说道:“你带领一支五十人的小分队,在吐谷浑前进的路上布下多一些陷阱,减缓他们行军的速度!注意,不要被他们发现!” 长孙冲抱拳,带着五十个破云军战士跳上战马,一头冲进夜色之中,前去布置沿途的陷阱。 白棋对老鼠说:“老鼠,你带上两个人,六匹马,用最快速度马上将这里的情况告知李靖李大总管,让他们派兵速来支援!” “是!”老鼠敬了个军礼,带着两个战士,趁着夜色,挑翻了几个挡在前面的突厥人,往戈壁的深处奔驰而去。 “处默、房遗爱,你们两个各带一支小分队,从左右两翼进攻,尽你们最大的努力,冲破颉利两侧的屏障!其余人等,随本侯杀敌!” “是!” 所有人把身后背负的三节黑棍拆下,组成一支支的长枪或长戟。白棋一跃上马,用力夹着马腹,率先从黑暗中的壕坑里跳了出来。他的身后跟随着数十名破云军,如闪电般地一下子就挺进了突厥人中,打得他们措不及防! “防御,你们这些混帐,给老子顶住!”颉利砍翻一名冲到前面的唐军,见到了白棋出现在自己阵中,左右出击,让自己的部下一下子就出现了不少伤亡,不由得大声骂着。 “哈哈,颉利老狗,老子看你这次往哪跑!”程处默带着一队破云军战士,突然出现突厥人的左翼,然后他整个人连人带马扑进突厥人的左侧中,长戟扫过,如扫落叶般,挡在他前面的几名突厥人“噗噗噗”地口吐鲜血,瘫倒在地。 突厥人大惊,有人正想往左侧支援。房遗爱带着破云军战士,组成一支锋矢,把突厥人的右翼撕开了一个大大的缺口。 “痛快!”房遗爱憨厚的脸上,露出愉快的表情,手中三尺青锋所过之处,切断了一支支捅过来的长枪,然后一个鹞子翻身,躲开上方射过来的长枪,藏身于马底下,数点寒芒闪过,围在他身边的数名突厥人膝盖断裂,冒出大量的鲜血! 看着这支突然出现的大唐军队,颉利脸色苍白。他们人数两百不到,却个个武艺高超、骁勇善战,而且善于团队作战,经常是四个背靠背地,以少敌多地把自己的部下杀死或重创!什么时候,大唐有这支队伍? 一个个突厥人此时都慌张起来。他们发现,自己的刀根本就划不破也刺不穿对方身上穿铠甲,而对方的武器却锋利无比,削铁如泥,自己的武器就像木头做成一样,根本不堪一击! 唐军士气大震,步步追击,与破云军战士一起,把突厥人杀得是不断地往后退! “发生什么事了?”李道宗和程咬金聚了过来,问白棋。破云军原来安排是一支奇兵,专门用来防止狡猾的颉利再次逃走。 一枪刺死想要偷袭的突厥人,白棋低声说道:“伏允带一万人,正在往这边赶来!我已经让长孙冲带一支小队,在路上做陷阱,尽量拖缓吐谷浑的行军速度!” 李道宗和程咬金冷笑着,程咬金不屑地说道:“前隋没有打怕他们,现在伏允还敢来犯我大唐!” “这笔帐,等我们搞定了颉利再说!”李道宗冷笑着,然后长枪举起,带着身边的亲卫出击:“众将士,随我活捉颉利!” “活捉颉利!”众将士高喊着,向着突厥人发起了冲锋。 士气大增的唐军,在李道宗和程咬金的带领下,撕破了颉利的防线,直冲颉利而来! 颉利大惊,连忙把身边的亲卫全都派了上去:“射箭!射箭!” 一轮箭雨下来,跑在前面的部分唐军被箭射中,纷纷落马,立即被身后的同伴拖了回去。 白棋、程处默和房遗爱带着破云军,向着敌人的箭手射出几轮弩箭,不少射箭的突厥人纷纷落马,减少了唐军的压力。 “走!”颉利见大势已去,牵转马头,带着手下的一群人,在唐军中左冲右突后,丢下了十几具尸体,往凉州方向逃窜而去。 “追!”白棋留下部分破云军战士,给现在受伤的唐军士兵进行简单的救治与包扎,自己则是带着其余人快速地追击颉利及其残部。 “李老头,你剩下的人什么时候到?”程咬金问李道宗。 “估计要天亮以后吧,他们是步兵,没有骑兵那么快!”李道宗估算了一下,粗略地说。他看着破云军战士熟练的给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或者是进行简单治疗,不由得赞叹一声:“奶-奶的,程老匹夫,你何德何能,居然能带领这样的一支奇军!” 程咬金哈哈大笑:“嫉妒吧!不过,白风曲那小子虽然有些胡来,但有些东西,的确是连老夫都眼前一亮!” 这时,王源庆走了过来,行了一个军礼,说道:“报告李总管,程将军,伤员已经处理完毕!” 程咬金笑眯眯地说:“老夫记得你,你是破云军第一任的少尉!好,就等你们了,告诉其他弟兄,马上启程,追击颉利!白棋那小子肯定会留下线索的,你们负责带队!” 留下部分唐军士兵照顾伤员,以及等待即将到来的李靖,李道宗和程咬金带着剩下的骑兵,沿着白棋他们的路线,准备要完成对颉利的最后一击! 第四十四章 生擒,对峙 惨叫声从颉利的身后传来,一支弩箭穿过了一名突厥人的胸膛,那人“啪”的一声从马上滚落下来,掉在地上,生死不知。 颉利跑得飞快,跟随着他逃亡的亲信,如今只剩下不到一百人。 “咻咻咻”后面的弩箭破开空气的声音再度传来,又有两名突厥人被弩箭射死,滚落地下。 “可汗,一定要保重!”有十几名突厥士兵突然齐齐吼了一声,掉转马头,挥舞着手中的大刀,迎向了破云军。 颉利在马上转过头,见到自己的十几名心腹冒死拦下了破云军。平日里最老实巴巴的、经常被自己骂的格里木,被两名破云军士兵挑翻落马,然后一支短箭穿过了他的脖子。颉利仿佛看到了格里木睁大眼睛,死死地望着自己! “啊!”颉利一声大吼,掉转马头,想要回去,却被他的部下拦了下来。 “大王,汉人有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格里木他们是这草原上的雄鹰,把他们的生命献给了天神。他们为您争取了时间,大王,我们不能辜负格里木他们啊!” 眼看着那十几名突厥人就快要拦不住破云军的步伐,颉利猛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扔上天空,一刀把它切成两半,恨恨地说:“我颉利发誓,来日必定让大唐如这衣服,切成两半,以慰我突厥勇士在天之灵!” 在部下的注视下,颉利干涩的眼中落下泪水,然后牵转马头:“走!” 这十几名突厥人给白棋他们造成了不少威胁,因为他们都是怀着死志而来,用的全是以命换命的方法,让破云军战士很难放开手脚。当解决完最后一名突厥人后,白棋抬头望去,只能看到颉利他们的模糊的背影了。 “加快速度!”白棋低声吼着,带着其余人像脱弦的利箭一般,“嗖”的窜了出去。 颉利的耳边听到了自己沉重的呼吸声,额头上豆大的汗水,一滴滴地顺着被打乱的前额发梢,滑落在睫毛上、鼻子上,最后落到了嘴边。他回过头看去,自己的部下已经只剩下不到十人,这一个多时辰里,身后的破云军紧紧地跟在他们后面,一波又一波的突厥士兵回去,试图把破云军拦下来,却始终没有达成目的。最终,他们每一个人都死在了这片戈壁之上。 东边的地平线上,深蓝色的天空和白云被镀上一层淡淡的红色。天快要亮了,颉利能够看到天上的秃鹫正在自己的上方盘旋着。这么快就想要吃自己的肉吗?颉利惨笑着。 要败了吗?颉利很不甘心,他曾经逼迫了李世民签订渭水之盟,他的部下英勇善战,为自己打下一个又一个的城池。他每年都带着自己的部族的勇士,越过那破旧的长城,到富饶的大唐境内,抢粮食,抢女人! 颉利不甘心!为什么大唐拥有富饶的土地,而伟大的突厥却只能在长城外的草原里放牧。他为此祈求过神灵,却最终发现,一无用处,也许神灵没空理自己,又或者,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神灵。所以,颉利要做自己的神灵,做这片草原的神灵! 该死的突利,还有夷男手下的薛延陀、回纥、拔也古、同罗诸部,难道就没有意识到,只有自己颉利才会是这片大地的主人吗?大唐究竟给他们什么好处,居然与一头虎狼共谋,呵呵,他们一定会受到天神的惩罚的! 如果,当初没有听从那些狡猾的唐人的话,自己就不会贸然地动用在大唐境内埋伏多年的棋子,只是为了一个年轻人,值得吗!颉利问自己,是啊,值得吗?大唐再强大,难道大唐还能在属于颉利自己的草原上威风吗! 自己身后最后一批勇士,最终还是倒在了大唐人的脚下。从此以后,自己就是一个人了!颉利侧过身子,躲过一支从旁边掠过的短箭,顾不及自己抹去脸上的鲜血,胯下快马生风,向着凉州方向奔去。 近了,近了!颉利的眼中看到地平线上,吐谷浑的军队正在向自己奔来。 颉利突然间泪流满面,逃亡了那么长的时候,多次的失望早已令他有些心灰意冷,如今看到伏允的军队,他突然间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起码他还活着,没有落到唐人的手里。 “那是什么?”颉利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见,在吐谷浑的大军前面,五十多名唐军正狼狈地往自己跑了过来。 “哈哈,猴子,抓住颉利,妈的,你立旷世奇功的机会来了!”后方,白棋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长孙冲头发披散,手中的短箭已经射完,正在马上狂奔逃命,听到白棋的声音,抬起头看过去,只见颉利正骑着马,一个人向着自己的方向奔跑过来。 长孙冲大喜,对身边的破云军战士说:“娘的,捉住颉利,你们发财了!” 颉利一听,刚刚升起来的希望,突然间就仿佛从天堂掉到了地狱般。他眼神散涣,放开了手中的缰绳,任由胯下的快马奔驰,然后感觉自己的身上一紧,一张网捆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整个人腾空而起,落到了唐军的手上,被横放在马背上。 “放肆,吾乃突厥可汗……”颉利突然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的境况,突然开口却被长孙冲一伸手,“咔嚓”一下就把下巴卸了下来。 “真吵!现在您是我的俘虏,俘虏就应该有俘虏的觉悟,第一点,就是别在老子面前唧唧歪歪!很抱歉,因为您没做到,所以就要接受惩罚!”长孙冲邪笑着,像风一样地带着破云军迎上白棋。 白棋与长孙冲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起哈哈大笑,长孙冲说道:“幸不辱命!” “辛苦了!”白棋向那边正在追击过来的吐谷浑军队,立即下达命令:“全体都有,往原路撤!” “呯”!有破云军战士分别点燃了一个红色的信号弹和一个黄色的信号弹,把它们一前一后地射上天空。 “放下颉利,我王答应放你们离开!”吐谷浑军队里有人大声喊道。 “你不够资格,叫伏允来谈!”白棋也不回头,大声回应道。 那人似乎没有想到白棋会这样回答自己,他稍微停顿了几秒,然后解释道:“我们不认识伏允,我们只是受到颉利可汗的朋友!前面的英雄,你们若再不听劝告,那么,我们只好将你们永远留在这片戈壁滩上了!” 白棋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策马狂奔。 身后大批的骑兵压近,一排排的弓箭突然从天而降。 “隐蔽!”白棋一声令下,所有的破云军战士立即翻身,用脚勾着马蹬,落在马肚子下面。 弓箭落在马匹身上,被马匹身上铺着的马套拦下,响起连绵的叮当声,或清脆或沉闷,却没有一支箭对马和人造成很大的伤害。 “快,快点追上去!”看到前方两百左右人的大唐军队,在箭雨中毫发无损,军队中那个人语气显得十分的焦虑。 “妈的,这些吐谷浑的混蛋,有机会要干掉几个才行!”看到有部分破云军战士因刚才的箭雨而受到轻伤,程处默十分的生气。 白棋眼睛闪过一道寒芒,低声喝道:“全体都有,分散,倒扎马钉!” 长孙冲阴笑着,和程处默各自带着破云军战士分散开来。所有破云军将士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大大的黑色的牛皮袋,一边跑着一边打开往地上倾倒扎马钉。 待所有的牛皮袋里的扎马钉都倒完,白棋看着越来越近的吐谷浑军队,口中吐出一字:“跑!” 没有理会身后那些骑兵被痛苦的马甩下来,然后被后面的同伴活生生踩死的事情,白棋他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跑,跑到与李道宗他们会合,顺便把这一万军队引过来。 地平线上,一轮红日已经完全跃了出来,数道光芒,一下子就驱散了黑夜,戈壁滩上漫长的白天降临。 远方,“李”、“程”两面旗帜露出了头角,李道宗和程咬金率领着人马,按照信号弹的方向,很快地就跟了上来。 白棋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跑了一天一夜,期间还打了几场仗,破云军每一个人都感到有些累。 两百多的破云军将士冲进了唐军阵中,长孙冲把被网网住的颉利交给了李道宗。 看着网中极其狼狈的颉利,李道宗和程咬金开心地笑了起来,他们朝着破云军伸出了大拇指:“你们破云军又立一大功,回去后我会跟李大总管说明,上报兵部,为你们请功!” 白棋苦笑着说:“依小子看,还是先处理好现在的事情比较好!”他指着正步步逼进的吐谷浑军队:“他们来了!” 程咬金咧嘴一笑,从破云军把躲着自己的程处默提了出来,两人骑着马来到唐军前面,面对着黑压压的人群,大声吼道:“大唐程咬金,有谁敢一战!” “轰”!长槊落地,大地仿佛跳动了一下,追过来的吐谷浑停了下来。 “怕什么,他们才两千人不到!”突然,对方阵中有人喊道。然后,先前那个人的先声继续说道:“压上去,把颉利救回来!” 此时,唐军背后突然传来不绝于耳的马蹄声,李靖在老鼠他们的带领下,终于及时赶到,与李道宗和白棋他们会师! 一千玄甲军整齐地站在李靖的后面,一股冷酷的杀气在这片戈壁萦绕起来。 “请你告诉我,你们,是哪里的军队?”李靖眯着眼,看着这支故意没打着旗帜,并穿着杂乱衣服的军队,冷冷地问道:“好好地认真回答老夫的问题,否则,是会丢命的!” 第四十五章 隐藏的危机 昨天晚上残留在戈壁上的最后一丁点凉气,被刚刚爬上的太阳一晒,全都跑得一干二净。 将近四千多名唐军背对着朝阳,阳光照射在他们黑色的铠甲上,仿佛在铠甲上镀了一层流动耀眼的光泽。 李靖站在唐军前面,冷冷地喝问着对方的人。在他的身后,玄甲军士兵把面罩放了下来,做好冲锋的准备。 “老夫再问一遍,你们从何而来?”李靖哼了一声,牵着马往前走一步,身后的玄甲军也齐齐向前走了一步。 “轰隆”一声,地面传来低沉的闷响,一千多匹马的马蹄同时落下,这片大地都在震动。 “啷当”的一声,对面的敌人连连退后几步,有人的武器拿捏不稳,掉在了地上,最终却没有敢出来捡回去。 敌人当中一阵骚乱,从中间分出一条通道,一个高大的男子骑着马从通道中走了出来。他身着白色长袍,头上戴着白巾,肤色偏白,整张脸红红的,仿佛喝醉酒一样。两腮长满胡须,棕色的眼睛不时转动着,射着贪婪与邪恶的光芒。鼻梁高挺,嘴唇厚重。 此人一出现,白棋的瞳孔就猛地缩了起来! 吐谷浑是什么时候跟阿拉伯人开始建立联系的,还是阿拉伯人已经开始注意到东方世界,已经开始往这边布局了吗? “尊敬的唐朝将军!”那人在马上微微弯腰,用不是很清晰的唐音说道:“我,阿卜杜勒·哈基木,来自遥远的西方文明阿拉伯帝国,颉利是我们帝国的朋友,能否请将军把他交还给我?” 程咬金看见白棋向他点了点头,神情不禁有些凝重,他骑着马走到李靖的身边,低声向他解释着阿拉伯帝国的简单情况。 白棋走上前来,与李靖对视了一眼,走到李靖的身后,高声对哈基木喊道:“哈基木,你既然是穆罕默德帐下的聪慧的仆人,就应该清楚,颉利是我们大唐的敌人。对于敌人,我大唐从来都是用木棍对待的!” 哈基木惊讶地看着白棋说道:“哦,想不到在遥远的东方,居然有人知道伟大的君主哈里发!” “这是我大唐子午侯,他曾经游历过你们的国家!”李靖听完了程咬金的解释,对哈基木说道:“哈基木,念你千里迢迢来到东方,只要你对这次无故进入我大唐境内的事情,作出合理的解释,我可以禀明陛下,放你一回!” 哈基木瞪大眼睛,冷笑着说:“贵国子午侯既然去过阿拉伯帝国,那他就肯定知道阿拉伯帝国的强大。难道,你们大唐想要与世界上最强大的文明为敌吗?要知道,这绝非一个明智的选择!” 白棋一牵马头,与程处默和长孙冲一起,慢慢地走到哈基木的前面,看着他那张高傲的脸,笑着说:“哈基木先生,阿拉伯帝国此刻正在与强大的拜占庭和波斯萨珊帝国作战,我认为它根本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颉利,放弃在欧洲的利益,来到东方!”见哈基木脸色开始阴沉,白棋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们的先知穆罕默德曾经说过,学问虽远在中国,亦当求之。不知哈基木阁下,是来我大唐求知识,还是求战争呢?” 哈基木眼光看向白棋的眼光里充满了警惕,面前的这个年轻的大唐侯爷,似乎对自己的国家非常的了解,而这种了解现在使得本来在黑暗中的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 圣城麦加已经在伟大的穆罕默德的统治下,越发变得强大起来。周边的拜占庭和波斯萨珊帝国一直枕在阿拉伯帝国的身旁,他们都是异教徒,需要用剑和鲜血进行洗礼。 阿拉伯帝国的高层也注意到东方强大的帝国,故秘密派遣了自己,冒死穿过了波斯的边境,横穿天竺和吐蕃,历经三年的时间,终于来到吐谷浑这里,与伏允进行合作。 哈基木秘密来到吐谷浑三年,为了干扰大唐的发展,一直与伏允进行军事上的交易,同时为吐谷浑训练一批军队,不时侵犯着大唐的边境。 白棋见哈基木不说话,眼神闪烁,于是冷笑着说:“哈基木阁下一路生死冒险,方来到大唐边境,于吐谷浑潜伏,到底想做什么呢?” 哈基木哼了一声,闪烁其辞地反驳道:“大唐的子午侯,不要作无端的猜测!” “无端的猜测?阁下,不要当本侯是傻子!”白棋哈哈大笑,突然猛地窜出去,双手向着哈基木抓过去,一直在旁边准备的长孙冲和程处默也默契地从马上跃过去,一张大网向着哈基木撒了过去。 哈基木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了一跳,身体一软,从马上滑了下来,然后惊恐地在地上打滚,刚好避过了白棋三人的偷袭! “杀死他们!”哈基木浑身都是沙子,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愤怒地指着白棋三人,尖叫道。 程咬金长槊挥动,一声令下,四千唐军士兵犹如猛虎下山,向着哈里木身后的吐谷浑军队冲过去。 白棋三人跃上马,长中长枪刺出,将迎上来的敌人逼退,此时,身边一把长剑挥舞,房遗爱从旁边杀了出来。 “娘的,自从进了破云军后,老子才知道,这房傻大个一点都不傻!”程处默笑骂着,长枪刺出,把扑上来的敌人刺穿。 长孙冲冷笑着与程处默抬扛:“那是你笨熊蠢,人家傻大个是大智若愚!” 破云军的战士自发围成一个个的小分队,像是一台绞肉机,冲进敌人里面,把四周的敌人杀得溃不成军! 哈基木脸色苍白,他自以为这只是一次很容易的事情,所以就从伏允那里随便挑选了一万人来营救颉利,谁知碰上的是唐军的精锐部队。这一万人一下子就被杀得溃不成军,有的人已经被吓得弃械投降,甚至有的已经连滚带爬地往远处逃去。 “一群废物!”哈基木愤怒地说道。突然一支短箭穿过人群,擦着他的脸上飞过。哈里木摸着脸庞,那里被利箭刮伤,渗出了鲜红的血液,吓得他马上躲在了马底下,再也不敢冒出头来。 哈基木带来的一群乌合之众,很快便被唐军击败,一半的人被俘虏,剩下的死的死,伤的伤,逃亡的逃亡。而唐军只伤亡了五百人不到。 白棋派破云军战士与其他人一起打扫战场,把死去战友的尸体带回来,安排受伤的士兵接受治疗。 “找到哈基木了吗?”白棋问长孙冲。 长孙冲摇摇头:“没有,估计是混在逃亡的人堆里,一起逃跑了!” 程处默看着脸色有些凝重的白棋,不由得问:“疯子,这家伙很重要吗?” 那边,李靖和程咬金安排好事情,也骑着走了过来,他们一来到,李靖就问:“小子,这阿拉伯帝国真的像你说的这样吗?” “李伯伯,阿拉伯最强大的时候,面积是大唐三倍之多!在西方,强大而古老的拜占庭帝国,还有陇右道那边的波斯帝国,如今已经感受到了阿拉伯帝国的威胁,所以,它暂时还不会对我们造成太大的威胁!”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程处默傻傻地问:“娘的,真的有这么大吗?” 长孙冲认真地在脑海里算了一下,然后说:“我一直以为,天下就大唐还有周边那么几个小国,原来是这么的大啊!” 白棋点点头,认真地说:“我一直以为,阿拉伯帝国暂时不会与大唐有直接的冲突,如今看来要改变看法了。哈基木混在吐谷浑中,其真正目的不外乎一个,那就是利用吐谷浑来牵制大唐!”白棋抬起头来,看着众人脸上沉重的表情,不由得轻松地笑起来:“其实一个哈基木还掀不起大风浪。这次战争后,我回去会好好把这些年来游历诸国的所见所闻,详细地写出来,编辑成册,交给陛下,或许以后会有用处!” 李靖拍着白棋的肩膀,赞许地说:“这次大战,大唐会真正进入休养生息,老夫我也要退了,以后的大唐就交给你们这群后生了!” 功高盖主,又或者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悲剧,李靖已经为自己铺好了后路。他一路上让商人插手军队胜利品,用来换钱发给将士的做法,已经让御史台的那些老家伙在朝堂上参奏了许多次了。 白棋知道,这次之后,李靖就真的要退下来了。 白棋直起身子,“刷”的一声,在马上向李靖行了一个军礼。其他附近的破云军战士也跟着向着李靖行起了军礼。 “呵呵,看到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想起了我们年轻时候的模样!”李靖哈哈笑着,拍着程咬金的肩膀说:“怎么,程老匹夫,有没兴趣跟着老夫一起回去,钓鱼耕田啊?” 程咬金笑着说:“娘的,老夫身子骨还硬朗着呢!这些小家伙都是不安分的种,总得有几个老家伙在后面,帮他们擦屁股才行啊!” 白棋嬉笑地凑到两个老男人中间,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李伯伯当我们破云军的军事顾问吧,有空给我们上上课!工资高,福利好,值得考虑哦!” “滚!”程咬金一脚把白棋踢下马:“别老是想着压榨我们这些老家伙!” 李靖则笑呵呵地在一旁看着,若有所思。 第四十六章 凯旋 军营内,白棋、长孙冲、程处默、房遗爱、严胖子坐在地上,围成一个圈子。 “嘀嗒”,严胖子紧张用手擦了擦嘴角,握紧手中的筷子,紧紧看着冒着香味的瓦煲。 “滚蛋,死胖子!”程处默看到胖子不断地在擦口水,嫌弃地一脚踢过去。 严胖子呵呵一笑,他身上肥肉多,被程处默踢了一脚,也只是晃了晃。那边房遗爱傻笑着,看到白棋把煲盖掀了起来,手中筷子如闪电般,“嗖”一声,往自己的碗里盛满了肉,然后就开始吃了起来。 “你就不怕烫着!”长孙冲看了一眼房遗爱,然后慢条斯理地夹过一件炖烂了的牛肉,放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露出陶醉的表情。 白棋白了一眼长孙冲:“猴子,收起你那幅恶心的样子!” 旁边,程处默和胖子早已经吃得兴起,只顾着埋头把瓦煲里的牛肉解决掉,都懒得看其他人人一眼。 白棋夹过牛肉放进嘴里,问道:“胖子,生意做得怎么样?有没有按照规定,支付给将士足够的报酬?” 胖子拿着筷子,肥胖的手拍着自己的胸膛,大声说道:“疯子,你放心好了,我胖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绝不会做出这做缺德的事情!”然后他得意地低声说道:“这生意可好赚了,妈的,这腊肉不仅卖满了长安城,已经有南方那边的同行向我要价了!” “这样就好,生意这事情你自己处理就好!”白棋低下头回答,其他三人则仿佛没听到他俩的说话一样,只顾着解决煲里和碗里的美食。 营帐里安静下来,胖子突然放下手中的碗,小声地问道:“疯子,司徒浩怎么样了?” 其余三人闻言,纷纷放下了碗筷,看着白棋,没有说话。 “他没疯,这仇他会自己报!” 胖子松了一口气:“没疯就好,只要人在,什么都可以要得回来!”说完便放下了筷子,肥胖的身躯站了起来,掀起帐门,回过头笑着说:“胖子我先去工场监督了,有些混蛋干活不卖力!” 一大早,长安城便打开城门,各个里坊里,里正安排着人仔细打扫着坊里的卫生。朱雀街上值最后一班夜班的武侯拿着馒头边走边吃,不时躲开脚下的扫帚和水,笑骂着几句。旁边被调戏得脸红的少女不敢出声,只是低着头,少女的母亲则拿起扫帚,追着武侯来打。 城门外,守城的官兵伸了个懒腰,揉着有些酸痛的腰,心里回味着晚上的疯狂,与旁边的人聊起天来。 远处传来鸡啼声,一轮红日跳了出来。遥远的村庄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晨风轻拂,像是情人温柔的手一样,让人舒服得想要呻-吟。 两匹快马从晨雾中奔跑而来,在他们的身后插着的“李”字旗迎风飘扬。 “捷报!李靖总管于云中大破敌军,生擒颉利!” 快马转眼间就到了长安城门外,一枚令牌落在了守城的官兵身上。守城官兵确认无误后,高兴地对送信的老鼠和孔雀说:“兄弟,辛苦了!” “捷报!李靖总管于云中大破敌军,生擒颉利!” 风尘仆仆的士兵穿过长长的朱雀大街,把这个消息大声地喊了出去,整座长安城都沸腾起来! 李世民刚刚宣布退朝,一名禁卫军突然兴奋地跑到了太极殿的门口,跪下来大声说道:“陛下,云中有信使回报!” “快传!”李世民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马上让传信的他们进来。 老鼠和孔雀第一次来到太极殿,脸上有些紧张,见到李世民后,马上跪拜下来,老鼠把手中密封的信筒递上,口中大声喊道:“陛下,李大总管大破敌军,于云中生擒颉利!” 朝中大臣一听,马上轰动起来,激动地讨论着。 李世民拆开信筒仔细看了一遍,然后拍着椅子站起来,激动地说:“天佑大唐,赐我大唐将士勇武无比!传令下去,将此喜事传遍我大唐境内!命礼部准备好,迎接凯旋归来的将士,朕还要祭祀上天!” 戈壁滩上,李靖帮一名死去的年轻士兵收敛好衣服,然后看着他慢慢地躺进了棺木里,有人上去把年轻士兵的名字和信息贴在棺木外面。 总共一千一百五十六具棺木,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这露天的广场上,所有人站在广场上,肩膀上绑着一根白布,面对着这看不到尽头的棺木,表情肃穆。 白棋手里抱着连夜从几里外的山里采摘回来的野花,走上前来,弯腰轻轻地放在地上。风吹来,野花在风中轻轻舞动着,像是在点头微笑。 “敬礼!”白棋的声音在广场上响起。 所有唐人,包括严胖子和其他商人,都学着破云军将士,“刷”一声,右手斜举在右额旁边。大风起兮,天边的云层在翻涌,众人衣服在风中猎猎作响。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无衣》在戈壁滩上响起,送别这些在异乡离去的英魂,他们很年轻,大都在二十来岁,很多人抛弃了家中的老母亲,还有妻子孩子,义无反顾地随着大军出征,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国家不受侵犯!人常说,“马革裹尸还”是军人的最高荣誉。那么,这些年轻的英魂,想必已经得到了他们至高无上的荣誉了吧! 白棋走过颉利的身旁,凑到他的耳旁,冷冷地说道:“看到了吗?希望你能在长安活得久一些!” 白棋浑身颤抖着,脸色苍白地看着白棋:“侯爷,我已经被大唐陛下封为归义王,你不能这样对待我!” 白棋冷冷地哼一声,没有说话,快步离开。 “贺兰山下无边骨,却是深闺梦里人!”白棋呢喃着这一句,突然被程咬金从后面打了一下。 “臭小子,说什么呢!”程咬金狠狠地提着白棋的耳朵,问道:“你是不是威胁了颉利来着?” “啊啊啊,疼疼疼!程伯伯您快松手,耳朵要掉了!”白棋大声喊了起来:“小子哪有威胁啊,只是跟他聊两句罢了!” 程咬金放开手,哼一声说道:“你这小子诡计多端,就怕你捅了什么娄子!告诉你,不准你再动颉利,这是陛下许诺过的!” “知道了,不杀他,不就是做给其他人看的吗?”白棋小声嘀咕着,看到程咬金又瞪大眼睛盯着自己,马上笑着说:“小子胡乱说来着,您老别生气,小子不做就是了!小子叫胖子去弄了一些牛肉过来,正准备给您老人家做顿吃的呢!” “算你小子有孝心!” 归去的路途是愉快的,白棋坐在马车顶上,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日月星辰起起落落,很快便进入了长安城外。 礼部早已经在灞桥外搭好了台,数百美人在台上跳着舞蹈,乐曲却是悲壮激昂的那种。看着身边那些色鬼口水流满了一地的样子,白棋悄悄地离他们远一点。 李世民亲自来到灞桥外迎接大军的到来,李靖立即下马,二人演了一出君臣和谐的好戏,让白棋看得真翻眼。都一把年纪,这两人怎么还那么容易流眼泪呢?嗯,以后自己也学一下才行! 年年伤别,灞桥风雪。白棋现在觉得这个句子都是扯淡,因为灞桥外的柳树已经被那些粗鲁的丘八折完了,然后个个粗鲁大汉拿着小小的柳枝条,准备着去勾搭那台上的美女!那些没有折到柳枝条的,此刻眼睛通红,白棋怀疑如果不是因为柳树太大了,他们肯定会把整株柳树都拔起来的。 李世民颁下诏曰:“虽复项籍方命,封树纪于邱坟;纪信捐生,丹青著于图史。犹恐九泉之下,尚沦鼎镬,八难之间,永缠冰炭。愀然疚怀,用忘兴寝,思所以树立其福田,济其营魂。可以建义以来交兵之处,为义士凶徒陨身戎阵者,各建寺刹,招延胜侣。” 又命六部合作,将伤亡将士名单统计出来,折冲赐物三十段,果毅二十段,别将十段并造灵轝,递送还府。队副以上,各给绢两疋,卫士给绢一疋,充殓衣,仍并给棺,派出兵士,以国礼将他们返送还家。 白棋与众将士跪下,口中称谢陛下! “喂,疯子,你看那边哪个女的漂亮?”程处默捅了捅白棋,与长孙冲一起淫笑着问。 白棋踢了两人一脚,骂着:“老子没那么饥渴,两头牲口给老子滚蛋!” 程处默笑了起来:“疯子脸皮薄,没事,哥等一下带你去玩,喜欢清纯的,还是狂野的?只要你说,兄弟保证满足你!” 长孙冲看着满脸通红的白棋,笑了出来:“疯子,难道你还是个处的?” 说完,两人就在下面掩嘴大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只能憋得脸都红了,又是好笑又是鄙视地看着白棋。 “子午侯!”李世民看到了把头埋在下面的白棋,不悦地说道:“随朕一起进宫!” 本来想做缩头乌龟的白棋心里骂了一句李世民,硬着头皮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低着头快速跃上马,跟着李靖他们一起往进了皇宫。 第四十七章 闲事 “怎么,想做缩头乌龟啊?”看到白棋恨不得把自己埋在沙子里的样子,李世民不开心了。 白棋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陛下,臣见过一种不会飞的鸟叫鸵鸟,喜欢撅起屁股,把自己的头埋到沙子里面。” “为什么?”李世民好奇地问,旁边的几个老男人也凑了过来。 “唉,陛下,它是要保护自己啊!” “所以,你想学那只鸵鸟了?”见白棋点头,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李世民生气地说:“你屁股都已经撅起来了,还想躲藏,休想!老老实实地给朕去庆功宴,帮朕给你的叔伯长辈倒酒去!” 白棋很受伤,谁让自己是最年轻的侯爷。侯爷这职位够高,自己一下子估计就做到头了,一般人还出席不了李世民的庆功宴,最少都要封侯的人才有资格。作为最年轻的一个侯爷,白棋就被李世民无情地赶去做起了三陪,陪喝酒,陪聊天,陪打架! 喝酒不能喝赢,聊天必须要点赞,打架不被摔两次都不算数!最可恶的是,白棋看着一个头发都快要掉头的老头,穿着一身国公爷的衣服,把那双树皮一样的手,偷偷地伸进一个侍女的裙子底下,被发现后还嘻嘻笑着,若无其事地缩回来,其他人还举起大拇指表示赞扬!自己只不过刚把手伸进去,还没摸到呢,就被程咬金一把拍在了地上! 长安城内,仅有的年岁过百的两个老人,在京兆尹的陪同下,露出牙齿都掉完的嘴巴,酒水喝了进去又从嘴角流了出来,昏昏欲睡,还在宴席上放了两个响屁而不自知! 尉迟敬德和程咬金借着酒疯,咬光了衣服,胯下围着一条大围巾,露出一身的黑毛,在众人的喝彩声中,居然玩起了摔跤!李世民还带着一帮为老不尊的人,在旁边吆喝着,开起了盘口。 想不到平时一脸正气的李纲和魏征这些文臣,其疯狂程度一点也不输于武将。他们这些文臣凑成一块,与武将面对面地进行对赌起来,李世民自己作庄,在旁边怂恿着自己的下属。 大殿上,年老的李渊看着自己的儿子在下面和属下疯狂,大口地喝着酒,把在下面发呆的白棋叫了上来。 “太上皇,您找小子有什么事?”白棋看见李渊的一只伸进旁边一个侍女的脸里,连忙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渊张嘴,浓烈的酒气薰了白棋一身,呵呵笑道:“白风曲,你不喜欢这种宴席吧?”见白棋不说话,他笑着说:“老夫也不喜欢,不过这毕竟是世民的第一战,而且功绩可堪直追祖先,老夫不来也得来啊!” 白棋不敢说话,李渊有怨言敢说,那是因为他是李渊。如果自己有怨言也说,即使不死,李世民也会把自己扒了一层皮的! 趁着李世民他们脱光上身,在大殿中跳起了舞,白棋溜出了外面,在吕正鄙视的目光中,逃之夭夭。 为了庆祝大胜,今晚的长安没有宵禁。平时晚上都躲在家里面不出来的长安人,在这个晚上都纷纷跑了出来,小孩子在前面跑着,大人则在后面小心地跟着,免得他们走丢了。一队队的武侯,走在人群中,不时维持着秩序。 年轻的姑娘穿着最漂亮的襦裙,脸上略施粉黛,三五成群地在朱雀大街上漫步,引得四周的少年不时发出惊艳之叹声。此时,若二人对视,眉目传情,则互相笑着走到一起,共同去赏玩这少有的长安城之夜。 大街两旁今天晚上例外地划出界线,允许商贩摆摊。长长的大街上,从开始到结尾,一个个的商摊,井然有序地摆放在界线内,冰糖葫芦、小泥人、胭脂粉黛以及各种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平日里东西市里的那些商铺,也纷纷来到朱雀街上来占据摊位。 白棋买了几根冰糖葫芦,弯下腰,笑着递给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孩子,看着他们咬着手指头,有些胆怯地望着自己的神情,笑着说:“来,给,哥哥给请你们吃冰糖葫芦!你们的父母呢?” 此时,几个武侯来到白棋的前面,见他拿着冰糖葫芦哄几个小孩子,正想上前盘问白棋,为首的大汉举起手,走上前来看清楚,然后抱拳弯腰道:“原来是小侯爷!” “啊,牛叔叔!”围在白棋旁边的几个小孩子见到老牛,马上围了过去,其中一个小女孩扯着老牛的裤腿,可怜兮兮地问道:“牛叔叔,这位大哥哥说要请我们吃冰糖葫芦!他是好人吗?” “哈哈哈,我当然是好人了!”白棋站起来,看着这些小孩子,哈哈大笑:“老牛,这些小孩的父母呢?” 老牛让小孩子去拿了白棋的冰糖葫芦,然后叫身后的兄弟看着他们,叹了一口气说:“不瞒侯爷,这些小孩都是孤儿!” 白棋大吃一惊,看着老牛问:“他们的父母呢?” “都死了!死在与突厥人的战斗中!”老牛叹了声气,说道:“我们这些个武侯,当年几乎都参加过那场战斗,很多兄弟都死去了,留下一堆的孤儿寡母,我们见他们实在可怜,就接来了长安,由我们来照顾他们!陛下仁慈,把一个里坊里的大半地方都给了我们,然后让我们这些人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白棋长叹一声,这就是战争的残酷。很多普通人或许一辈子都不知道,他们在享受光明照耀的时候,是因为有很多人在默默地在背后挡住了黑暗!重重地拍着老牛的肩膀,白棋说道:“老牛,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了,你或者哪位兄弟,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谢过侯爷!”老牛闻言高兴地弯下腰来。 白棋立即把他扶直,不高兴地说:“本侯最不喜欢的就是你们这种动不动就弯腰的做法,以后要谢就用这种方法。”白棋做了一个军礼的示范,拍着老牛的胸:“本侯也是大唐军人,受你一个军礼不算过分!” “是,侯爷!”老牛立即啪地一声立正敬了个军礼,眉开眼笑地说。 那边的小女孩被抱在一名武侯怀里,见到老牛军礼,也装模作样地学了一次,然后对白棋说:“小月儿也谢谢大哥哥的冰糖葫芦!” 白棋和其他武侯哈哈大笑,白棋又三硬是给几个小孩子挑选了几套新衣服以及一些玩具后,才让老牛他们带着这些小孩子回家去。 “谢谢大哥哥!”小月儿和几个小伙伴开心地抱着小风车,扒在大人的肩膀上,甜甜地笑着向白棋挥手告别。 不经意间帮了人,还被可爱的小月儿萌了一把,白棋的心情突然间好了起来。他边吹着口哨边走着,今晚长安城出不去的,皇宫里他也不想回去了,那些老家伙一个比一个恐怖,再不走,白棋觉得自己明天会被脱个精光,然后被某个无良的叔伯挂在太极殿上! 来到聚仙楼,此时里面宾客满座,人声鼎沸,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掌柜见到白棋,马上走了过来:“侯爷,您怎么来了?” “你家侯爷今晚没地方住了,后院收拾好了吗?” 掌柜一脸笑着说:“从您进长安那一刻起,后院就一直在按照您的要求收拾!” 白棋哈哈一笑,拍着掌柜的肩膀说:“虽然知道你在拍我马屁,但侯爷我就是喜欢!你们先去忙吧,一会如果司徒浩那小子来找我,就带他到后院来。如果没有其他事,不要来打扰本侯我睡觉。” 司徒浩没来,李承乾去找上门来了! 白棋吃惊地看着李承乾,在他的脖子上,坐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子,粉嫩粉嫩的,十分可爱。 “我去,承乾你什么时候在外面有的私生子,快告诉我,我绝对会为你保密的!”白棋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李承乾有私生子啊,这绝对是爆炸性的历史新闻,是不是以后他造反就跟这个有关呢?正因为李承乾的私生子,使得他和李世民之间产生更多大的矛盾,然后在其他因素下,导致激烈的冲突,使他最终走上了造反的道路。 白棋越想越兴奋,很期待从李承乾那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别胡说,我宫中有的是女人,用不着到外面去找女人!这是我的弟弟,稚奴!”李承乾白了一眼自己的兄弟。 白棋很失望地哦了一声,不早说,浪费了自己几百万大脑细胞!等等,稚奴?李治!大人物啊!白棋开始认真打量着面前这个以后的高宗陛下,人家正坐在地板上,鸟都不鸟白棋,很有气势地撒了一泡尿,然后在那里划水玩呢! 根本不需要征求主人家的意思,想撒尿就撒尿,撒完尿还不鸟你的李治殿下,果然就是这么的霸道!白棋无语地转过身来,指着那泡尿,对李承乾说:“家大难养,请支付你弟弟损坏木板的费用,总共一两黄金!” 李承乾白了一眼白棋,叫下人来帮李治换裤子,说道:“你家什么木板,稚奴一滩尿的屁大的地方,就要一两黄金!” 白棋笑着说:“因为只有黄金才能衬托得起你太子的身份啊,如果随便喊下一两百文,多丢你面子,是吧!” 李承乾不想回答白棋无耻的话,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舒服地说:“父皇让我问你,破云军接下来要怎么发展?” 白棋拧着眉头,看着李承乾在那对着茶壶嘴喝茶,不解地问道:“敢情,你被撵出来就为这事啊!这破云军是朝廷的军队,怎么做你父皇不应该最清楚的吗?” 李承乾放下手中的茶壶,看着白棋说道:“父皇说,你才是这支军队的创立者,正确的人就要放在正确的位置,尤其是你种懒人,不在后面拿棍子抽着,绝对是不会做事的!他还说了,如果你做得不好,那就扒了你裤子,当着全长安人的面,打上五十军杖!” 白棋嘴角在抽风,妈的,自己很好欺负是么,李世民怎么又来坑自己了! 第四十八章 早朝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生活就像被强-奸,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好乖乖享受吧。 白棋心里一边责骂着大唐君主李世民对自己的霸权外,一边在朝堂上打着嗑睡,准备好好享受这操蛋的生活。昨天晚上,未来的高宗殿下,在自己的床上尿了三回,李承乾把自己养了有一段时间的紫纱壶抱走,趁着上朝的休息时间,白棋决定好好算一下这笔帐。绝不能因为对方是大唐的“帝二代”,就放弃对自己财产的保护权,起码要敲诈回一笔精神损失费。 眼看着李承乾把一车的黄金交给自己的时候,突然后脑一疼,立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太极殿上。低下头看去,原来是一颗小石子。白棋怒视回去,只见程处默和长孙冲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的,两人示意白棋看向大殿的中央。 白棋擦了擦眼睛,偷偷地伸了个懒腰,只见颉利跪伏在大殿正中,一动不动地,听侯着李世民的发落。 李世民坐在大殿之上,看着昔日曾经逼近得自己狼狈不堪的对手,如今已经跪在自己的脚下,心里多少有些唏嘘。 “颉利,你可知你有几罪吗?” “罪臣不知!”颉利抬起头来,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感叹了一声,然后又羞愧地把头伏在了地上。 吕正从旁边走出来人,拿着一帛书简,来到颉利前面,宣读道:“而罪有五:而父国破,赖隋以安,不以一镞力助之,使其庙社不血食,一也;与我邻而弃信扰边,二也;恃兵不戢,部落携怨,三也;贼华民,暴禾稼,四也;许和亲而迁延自遁,五也。” 颉利趴在地上没有说话,只有身子在不断的颤抖着。 李世民看着颉利,长叹一声:“颉利,朕要杀你并非无名,但是渭水之盟在前,其上条约朕还记得清清楚楚,故决定不再追究你的责任!” 颉利满面泪水,立即拜下,感谢李世民不杀之恩。 随后,颉利的家属全部悉放,颉利被正式任命为归义王,任职太仆寺。******故地设置羁縻府州,左置定襄都督、右置云中都督二府统之。对于执失思力、阿史那杜尔等******降将,于太庙祭祀后,再作决定。 自此,持续了了将近半年的与******的战争,以颉利归降而结束。大殿内,几乎所有的人都露出了喜色,众武将更是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此时,李靖突然走上前来对李世民参拜道:“陛下,臣李靖,征战多年,双足有疾,身体已不堪重负。恳请陛下准许臣解甲归田!” 李世民脸色大变,立即从殿上走下来,把李靖扶起:“药师何以请辞!若有足疾,派人医治便是,莫要再提此事!” 李靖苦笑着摇头主产:“陛下,臣的足疾非药可治。子午侯曾言,若再上战场奔波,臣就等着截断双腿了!” “白风曲,此话当真?”李世民射过来的眼神,一下子就把白棋射成了筛子。 白棋苦笑着回答:“是的,陛下!”心里却一肚子苦水,我什么时候给李靖看过脚了,能不能别拿我当挡箭牌啊! 李世民长叹一声,对李靖说:“既然如此,那朕就准你吧!不过,你不能离开长安,朕还是需要你的帮忙啊!” 李靖躬身感谢道:“谢陛下!” 此时,三名御史突然从列席中跑出来,跪在李世民的前面,大声喊道:“陛下,臣等要参李靖!” “哦?”李世民眼睛闪过一道寒芒,脸色不悦地问。 “陛下,”其中一名御史说道:“臣参李靖有不臣之心。于定襄道总管期间,未经朝廷批准,私自处理战利物资,此其一。与商人严松勾结,贩卖所获牛羊,获得暴利,用于贿赂人心,此其二。未出尽全力,致我唐军死伤将近两千人,此其三。种种罪行,皆触及大唐律,请陛下明鉴!” 魏征此时脸上青筋暴起,双拳紧握,眼睛冒火。这三名年轻的御史,都是今年从国子监招进来的,他本来以为这三人一腔热血,是御史里的可造之才,谁道知却是三个笨蛋,不知被谁一鼓动,就热血上头,为了所谓的功名利禄,居然敢在朝堂上乱扣帽子! “嗯,是这样吗,药师?”谁都听出李世民话语中那压抑着的火山。 白棋突然从里面跳了出来,一脚踢在说话的那名御史的脸上,踢得那人是满口鲜血,连门牙都掉了出来。 “白风曲,给朕回来!”见白棋还想把其他两人踢倒,李世民大声喝道。 “啪”一声,白棋跪在李世民前面,搭拉着脑袋,气愤地说道:“陛下,御史台那群王八蛋,平日里只知道网积罪名,于国家没一点用处,就让臣踢死几个算了,免得国家浪费粮食!” 魏征脸都黑了,整块脸在不断地抖动着。 “够了!”李世民喝道:“朝堂之上,岂容你胡来!有什么理由说出来,否则朕就让人脱了你裤子,在全长安人面前,吊打你一顿!” 白棋嘀嗒着:“陛下,你就会欺负欺负我!”见李世民的脚踢过来,连忙躲开,然后很严肃地说:“陛下,没有去过战场的人不知道,战争都会死人的!我大唐将士,忍饥挨饿,千里追踪,跑断了双腿,还要跟强悍的敌人打仗,他们,是我们大唐最可爱的人!” “说重点!”李世民不耐烦地看了一眼白棋。 “哦。”白棋老老实实地回答:“御史台的大人说到,李将军滥用私权,私自处理战利物资。臣想说,他告错人,滥用物资的是我,勾结商人的也是我!至于,那些战利物资用途,相信陛下已经看过账本,长孙尚书、房尚书和程咬金将军等大臣都应该是清楚知道的。上面每一笔帐来龙去脉都写得清清楚楚,一借一贷,没有遗漏!有谁还不服气的,自然可以去户部和兵部查一查。” “是的,陛下,我们连夜核查,而且问过归来的将士,里面每笔记录都真实可靠,并没任何逾规之举!”房玄龄出列,向李世民说明。 长孙无忌也走了出来,先给李世民行礼,然后转过身来向所有大臣说道:“由于事从紧急,我和房相等诸位大臣,尚未来得及说明此事。既然如今有人提及,那我就为大家解释清楚吧。” 于是长孙无忌将动用战利物资的事情,一一向大家解释清楚,末了还说了一句:“这事虽然有些先斩后奏,但后来是得到了陛下批准的,所以,任何对此事的指责都是无理取闹,更何况利用此事,诬蔑朝中大臣,更是罪不容赦!” 李世民脸色铁青:“朕的好臣子,居然被你们说是怀不臣之心!好啊,来人,将三人押入大理寺,给朕好好审清楚了,看看背后还有没有人,如果有,一个都不能放过!” 三人闻言,立即像一堆烂泥一样瘫痪在地上,先前还幻想着利用这次机会,能够青云直上,谁知情势却是急转直下,如今更是变成了阶下囚! “魏征!” “臣在!”魏征长叹一声,走了出来。 “你御下无能,御史台中需整顿至好为止!如今罚你禁足一个月,御史台所有人罚没俸禄一个月!”李世民转过头来对白棋说:“子午侯白风曲!” “啊?”正在得意洋洋的白棋听到李世民叫自己的名字,十分诧异。 “你无视并扰乱朝堂秩序,辱骂官员,虽在突厥战争中多有功劳,但却肆意行事,致使有今日之事。故朕要罚你禁足两个月,罚没俸禄一年!你可有异议?” “臣无异议!”白棋跪伏下来,心里高兴,终于有两个月不用上早朝了,哥又可以睡懒觉了! 李靖最终还是辞去了官职,如今是无官一身轻,与程咬金、尉迟敬德、李道宗等人说说笑笑。 皇城外,一名红衣中年女子在外面等着,见到李靖出来,立即上前。白棋心想这必定就是红拂女了。 白棋、长孙冲和程处默立即上前:“见过李婶婶!” 红拂女为自己的丈夫整理衣服,转过头来看着三人,笑着说:“处默,你好久没来婶婶家,是不是忘记我了啊!” 程处默马上打了个冷战,想起去李靖家的不堪往事,连连摆手道:“哪有哪有,下次有空一定去探望婶婶和李伯伯!” “风曲,朝堂多险恶,以后多做事少说话,千万不要冲动!”李靖拍着白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白棋点点头,然后说道:“李伯伯,我会的。你什么时候来桃源村吧,小子帮你看看你的脚!” 红拂女在旁边笑着:“这就是师哥经常提起的白风曲?嗯,不像小白脸,不错!” 白棋苦笑着,哪有这样夸人的?就不能夸自己是个小白脸吗?自己刚刚为了你的师哥,可被李世民罚了一年的俸禄,快穷死了,做个小白脸多好找富婆包养啊! 白棋找到程咬金,让他有空也到桃源村去,带上秦琼、尉迟敬德等老将军,自己看看能不能帮他们调理一下身子。 程咬金一拍白棋的肩膀,笑着说:“算你小子有孝心,还以为你抱上了李靖的大腿,就忘记我们了呢!” 白棋不着痕迹地把肩膀从程咬金的魔掌下挪回来,肩膀抖动着,那是因为太疼,他笑着说:“哪敢啊,小子我只抱陛下的大腿就够了!” 程咬金听完,坚起了大拇指。 第四十九章 习惯了抢劫的大佬们 天还没亮,白棋就开始起来忙碌。 从村里猪圈里捉过来最大的一头猪,拿着锋利的刀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放出的猪血用盆子另外盛起来,用开水洗干净大猪,排骨、猪手、猪腿、猪肉,一样样的切好放好。另外一边,鸡鸭已经准备妥当,水缸里养着这几天捉回来的几斤重的河鱼,都将要成为今天招待客人的菜肴。 侯府内,白棋在厨房内忙里忙出,厨娘在下边打下手,指挥着下人做着其他的杂活。 大块的红烧肉,酿好的猪大肠,金黄的芋头扣肉,飘香滴油的烧鸭,脆皮清淡的白切鸡,诱人的糖醋鱼……忙碌到下午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一件件色泽香味俱全的菜肴,被下人们用盆子盛起来,端到村子祠堂前面的空地上,村子里的人早已经在那边摆好桌椅,小孩子围着桌子追逐打闹着。 空地上也搭着一个大棚,聚仙楼的厨师正在那里忙碌着。 侯府内,当一群老男人来到的时候,下人也开始把一样样的菜肴端了上来,看得众人是食指大动。 “白小子,菜快点上完,老夫和几个兄弟今天早上和中午都只喝了一碗白粥,今天来这就是吃个够的!”程咬金扯着大嗓门,大刀阔斧地坐下,拿起筷子就夹着一块扣肉丢进嘴里。 白棋简单洗涮一下,把身上的油烟味洗掉,换了一身衣服,笑嘻嘻地走出来,请众人落座。 程咬金、秦琼、尉迟敬德、李孝恭、李道宗、牛进达、李靖、李绩、张公瑾这些军中大佬落在一桌,程咬金一把将白棋扯了过来:“白小子,有菜没有酒怎么行!老夫知道聚仙楼是你家开的,快把那的招牌酒“醉神仙”拿出来,要不然今天老夫就算吃完也不走了!” 白棋连连苦笑着说:“程伯伯,您也要放开小子才行啊!” 尉迟敬德嘴里撕咬着一只烧鸭腿,大声说道:“程老匹夫,别欺负我家风曲!有种来单挑!” “哎呀,黑老头,是不是皮痒了!来,老夫今天先把你撩倒了,再吃饭喝酒!” “哦,看来朕是来得刚刚好嘛!”李世民穿着便装,从前院里走了进来,笑着说。长孙无忌、本如晦、李纲、高士廉紧跟在后面。 “参见陛下!”众人立即行礼道。 “平身!朕刚才听到有人要打架?”李世民笑着问道,看得出来非常的兴奋。 程咬金马上站起来,指着尉迟敬德说:“陛下来得正好,看老夫如何把这黑炭头捏碎!” “哎呀呀,不要脸的老匹夫,今天我尉迟敬德偏要打烂你这张臭脸,看你以后还怎么见人!” 白棋一看,得,庆功宴席上的可怕记忆又出现了!他赶紧让人先撤开桌椅,然后把下人里的小姑娘们全都清了出去,免得她们以后有心理阴影嫁不出去,自己则一溜烟地跑到酒窑里拿出新酿的一批酒出来。 白棋刚刚把酒拿回去,程咬金和尉迟敬德就结束了战斗。两人二话不说,倒了一大碗酒,一口气就吞了下去。 白棋戏谑地看着他们两个,脸色由微红一下子像被火烧一样,从脸到脖子变得通红。小样的,以为我酿的酒是你们平时喝的那种十几度的吗? 程咬金放下碗,长长地打了个酒嗝,眼睛闪亮闪亮的,像见着了金子一般,充满了惊喜,哈哈大笑:“娘的,这酒够烈,够爽,够舒服!” 白棋擦了擦眼睛,娘的,居然放不倒程咬金,这不科学! 那边,尉迟敬德眼睛红红的,根本就不想说话,抱着酒坛子就跑到一边去,充满防备地看着其他人。 一群老男人说说笑笑地,偶尔还在底下交个手,吓得侯府的下人战战兢兢地把桌椅重新摆好,饭菜热了一轮后,重新上来。 白棋的做菜水平,太过精致的,比如说雕个花什么的,那是绝对做不出来,做个普通饭馆的程度倒是可以的。后世的煎炒烹煮,样样都是几千年中华美食的结晶,随便露一两手就把这群大唐的大臣惊为天人——反正白棋是样想的,至于为什么这些家伙不当众表扬自己,估计是爱面子! 文将武将,包括李世民在内,那是吃得满嘴流油,夹菜时的架势,白棋怀疑如果不是因为李世民在这坐着,这群家伙绝对会像领兵打仗一样,抢个不亦乐乎! 十坛烈酒,度数足有四五十度,全被这群老酒鬼像喝水一样喝完,就连半头银发的李纲喝酒都像喝白开水一样。喝完后,个个还说不够劲,要白棋再来十坛。若不是白棋说回去的时候,会让往每人的府里送上几坛,估计白棋就会被这群喝疯了的家伙撕成碎片了! 吃完喝饱,一群老货没事情干,把腿架到桌子上,一边剔着牙,一边聊天。白棋一听,每个人说的全他妈是自己当年如何手撕敌人,如何光天化日之下,一人一骑一枪,在敌军主将阵营里七进七出的英雄故事,听得旁边的下人是浑身激动得发抖,白棋则是在一旁不断地反着白眼。 拜托,能说点正事吗?你高士廉手无缚鸡之力,居然还能单手举起千斤大石,一个打十个?这样吹牛真的好吗!好吧,人家李世民都说与王世充大战,赤着上身被王世充大战,被重伤了左臂,最后挽弓把王世充射杀。 “那个,陛下,左臂重任了,还能挽弓吗?”白棋弱弱地问了一句。 李世民不开心了,其他人看着白棋都不开心了!没见到大家聊得这么开心吗,你白风曲诚心是来拆台的吧! 白棋感觉很受伤,自己连只不过提个问题,就被目光射成了筛子,于是连忙把头埋进桌子底下,感觉还有杀人的目光在射向自己,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说:“呃,小子去取茶叶,给各位长辈泡茶!” 酒足饭饱,一群人也聊得差不多了,此时已经是月上柳梢头的时候。白棋让人收拾好东西,邀请李世民他们大厅里坐下,然后询问每个人的身体状况。 这里的大多数人,除了长孙无忌、本如晦、李纲这些文臣外,都是征战多年的武将,落下了一身的毛病,基本上不是风湿就是气血不足,导致了各种后遗症。 “陛下,各位伯伯,小子不是个专业的医生,因此只能根据我父亲曾经教过我的一些养生之道,给各位做一些简单的按摩与食疗建议。”白棋诚实地说道,他本来是打算把孙思邈请来的,却因为孙思邈去了秦岭采药,因此只能作罢。 白棋先把后世治疗气血不足的食疗方子写出来,交给奏琼等一批有气血不足症状的人,然后叫人打上热水,热一条湿毛巾,敷在李靖的膝盖上,再给他进行按摩。 “咦,小子,老夫的腿舒服多了!”李靖惊喜地说道。 白棋认真地对其他人说:“小子这里有针对腿部、背部还有肩部等的按摩手法,各位伯伯可以让人来我府上学习,反正我最近被陛下禁足了,没事可干,准备开个按摩培训班,赚点外快,补贴家用!如果让人配合着做针灸,效果会更好!” 李世民好笑地在白棋头上拍了一巴掌,骂着:“白风曲,朕还在这里呢!你这是要表达对朕的不满是吧?” 白棋嘿嘿笑着,叫喊着说:“陛下,您看小子我家大业大,要养这么多人,没有了俸禄,再过段时间都要准备吃西北风了!” 李世民把头枕在柔软的沙发上,眯着眼睛说:“小子,信不信朕明天就把聚仙楼关了,让你真的吃西北风啊!” “陛下,苛政猛于虎也!”白棋说得很小声,很委屈。 李世民耳朵很尖,他睁开眼睛,哭笑不得地指着白棋,过了一会很嫌弃地说:“你们看看,我大唐的子午侯怎么像个无赖似的!朕现在都开始后悔了!” 众人哈哈大笑,长孙无忌双脚泡在热水里,挺着大肚子,舒服地坐在沙发上说道:“陛下,那就再罚子午侯一年俸禄!” 我去,这长孙老狐狸,虽然这俸禄哥现在看不上,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不带这么坑人的!见李世民他们一幅很认同的恶心样子,白棋心都碎了,这该死的大唐封建主义! “好了,这小子也不容易,就不逗他了!”李世民终于良心发现了,白棋感动得想哭,然后伟大的太宗陛下接着说:“不过,有好东西不拿出来分享,也是不对的!这样吧,白风曲,做几套像这样的沙发,后天给送到皇宫里来,皇后最后身体不是很舒服,你要尽一下孝心才是!” 几套?后天?好吧,前一秒为李世民点赞肯定是自己没睡醒,封建主义的万恶本质果然是不会改变的! 白棋很为难地说:“陛下,这沙发里填充了大量的布料和棉花,布料还好找,但棉花很难找啊!” “棉花?什么是棉花?” 白棋从屋子里拿出一团棉花出来,李世民拿在手里,看了两眼,然后交给旁边的房玄龄:“玄龄,你有没见过这种东西?” 房玄龄仔细看了几眼,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棉花又在众大佬手中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李道宗摸着脸,不敢确定地说:“陛下,臣好像在哪见过这东西。” “哦,老臣想起来了,好像高句丽进贡的时候,的确有过此类东西!”李纲突然说道。 白棋解释道:“陛下,这棉花主要种植在高句丽,可以用来做御寒衣物,非常轻便而且比丝织品好上许多倍!” “那你这些棉花哪里来的?” “陛下,臣是从来自高句丽的商人那里采购回来的!这种东西,在高句丽那边不值钱。”白棋说道。 李世民眼中闪烁着光芒,突然问道:“朕问你,这种棉花织造出来的衣物,御寒如何?” 白棋认真地想想,很肯定地说:“比现在我大唐的丝或麻布衣服,御寒效果强上几十倍!” 旁边听的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程咬金喊道:“小子,那能承受得住吐蕃那边的严寒吗?” “程伯伯,”白棋转过身来,对程咬金解释道:“如果处理得好,做成棉衣还是能抵挡得住的!” 众人脸上露出玩味的表情,李世民叹一口气:“别急,这肉还得一口一口地吃啊!看来回去后,得叫高句丽多进贡一些棉花过来才好了!” 众人笑着躬身道:“陛下英明!” 第五十章 我要赚钱 夏天的天气,如同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是阳光明媚,后一刻就大雨倾盆。 下午的时候,白棋从床上起来,推开阁楼的窗户,雨滴就着风势打在身上。冰凉的雨水,顿时就把还有些睡眼朦胧的白棋打醒了过来。白棋抬头望去,只见头顶彤云盖天,雨水从天上倒下来。屋檐上,雨水从瓦片间的小沟里汇成一条条的小河,哗啦啦地流到下面的青石板上。阁楼下面的院子里,刚刚从山上移植下来的树木,在大风大雨中摇摆着,树叶反而变得比平日间更加的嫩绿。 不知为什么,白棋脑海里突然想起一道诗:“风驱急雨洒高城,云压轻雷殷地声。雨过不知龙去处,一池草色万蛙呜。”不知等这场雨过后,是否真的有“一池春色万蛙呜”的景象。 阁楼下面,严胖子撑着一把伞,试图把自己的身体遮住,却往往是挡得了左边,却湿了右边。最后,严胖子索性就不管了,任由大雨打湿自己的身子,抬起头来,看到白棋正在二楼的窗边,于是抹了一把被雨水打湿的脸,挥挥手便走进了屋子里。 在他的旁边,司徒浩本来就瘦小的身躯显得更加的瘦小了,他抬起头,笑着与白棋打了个招呼,也跟随着严胖子走了进去。 白棋从二楼下来,一脚把来胖子踢了出去,让下人给他换一身干爽的衣服。 白棋看向司徒浩,发现他比上次变化了好大。苍白瘦削的脸,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显然最近这段时间捱了不少的苦。但是,他的眼睛都变得十分的明亮,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当司徒浩看着白棋的时候,让白棋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侯爷!”司徒浩没有了以前那种给人高人一等的感觉,反而整个人内敛了许多,变得非常的朴实,除了那张帅气的小白脸外,整个人都变得普通。 但白棋知道,这只是司徒浩的表面,他的心里比以前带回的狂热,因为仇恨,让他开始变得深沉。 白棋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长平,你这是何苦呢?司徒老爷子的死,倭国肯定会付出代价的,你不必于那么着急!” 白棋了解到,这一段时间以来,已经莫名其妙地死了三名倭国使节,一名在吃豆腐的时候噎死,一名****着死在胡姬的身上,还有一个走路时被楼上无意掉下来的花盆砸死。 庸羽松都已经几次上门来向自己求助。其实每一个人心里都清楚地知道这些事情是谁做的,只是碍于白棋子午侯的身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庸羽松亲自上门,其意是希望白棋能约束好复仇心切的司徒浩,毕竟这么快撕破双方的脸皮,对于大唐来说,最起码在声誉上并不是一件什么好的事情。 司徒浩没有说话,只是缩在衣袖中的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里。他倔强地抬起头,眼睛布满了血丝,一声不吭地站着。 天上的雨越下越大,外面的风带着雨水冲了进来,打湿了门口的地面,也吹乱了白棋没有扎起来的头发。白棋转过身来,取下笔墨纸砚,在电闪雷鸣中画了一只静静伏在水底下的老乌龟,然后递给司徒浩。 “子平,我明白你复仇心切的心情,相信我,我比你更恨不得马上将犬上三田耜剁成肉酱,拿去喂狗!”白棋低声说着,声音里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但是,在没有必胜把握,一击打沉敌人的前提下,不要轻举妄动!” “难道现在还不行吗?倭国就只剩下那么点人了!”司徒浩不解地问道。 白棋轻轻一笑,手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地图,然后在上面画了三个圈圈和几个箭头,写下三个字之后抬起头问司徒浩:“这样,你觉得如何?” 司徒浩声音颤抖着问:“侯爷,这有几成把握?” 白棋摇摇头,背着手来到门口,慢条斯理地说:“这不是几成把握的问题,而是必须成功的事情!” 司徒浩整个人沉静了下来,他低下头认真地思考了很久之后,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着疯狂的光芒,咬着牙说道:“好,子平就听侯爷的!” “什么要听侯爷的?”胖子换了衣服出来,听到司徒浩的话,不由得问道。 司徒洛笑着说:“子平的意思是要听侯爷的话,跟着他做大买卖!” 胖子盯着司徒浩看了好久,笑了起来,拍着司徒浩的肩膀,笑声越来越大:“娘的,你这小子终于正常了,老子也替司徒老爷子开心了!” 司徒浩红着眼睛,向严胖子行了个大礼,严胖子笑着大大方方地接受了。 白棋拿出两本厚厚的合同,递给两人:“你们先看看里面的内容,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如果没有问题,就签了吧!” 严胖子和司徒浩从白棋那里拿过合同,仔细地看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十分古怪,到最后更是用佩服的目光看着白棋。 东宫丽政殿,长孙皇后哄李治入睡后,走出门外,见到李世民一个人正站在外面。看着这个高大宽厚的背景,长孙皇后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她让宫女拿过来一件大衣,走上前去,为自己的丈夫披上。 正在沉思中的李世民被惊了一下,发现是长孙,于是牵着她的手,边往屋里走边责备说:“外面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你怎么出来了!如果淋到了雨,病情又复发了怎么办?” 长孙皇后在李世民的扶持下,坐了下来,绽颜一笑地说:“臣妾的身体自己清楚,孙道长也都看过,陛下不必过于担心。” 李世民在长孙前后踱着步,最后停下来,蹲在长孙前面,握着她的手说:“不行,朕要让那个白小子进宫来一趟,那小子跟着他父亲周游列国,弄了很多奇怪的偏方。之前在他侯府上,还为药师等人开了药膳,还专门用时间为各个国府培训了一批什么按摩师。” 长孙皇后微笑着说:“莫不是最近承乾天天给我们做的那个按摩?承乾替臣妾做完后,的确感到舒服不少。” “承乾自从与白小子接触后,整个人都与以前不同了!”说起自己的儿子每天定时给自己夫妇做按摩,李世民就不由得咧嘴笑起来,然后又接着说:“不行,必须马上让那小子过来一趟!” 长孙皇后见自己的丈夫为了自己的事情急得团团转,微微一笑,吩咐宫女去准备莲子羹,自己则回去把李治的被子盖上。这臭小子,像他大哥一样,小小年纪睡觉就不安分! 长孙皇后温柔地捏了一下李治红嫩嫩的小脸蛋,轻轻一笑。 “吕正,白风曲那小子呢?” “陛下,昨天严松和司徒浩去拜访子午侯,三人谈了半天。出来之后,子午侯就把自己关在屋子,已经一天没出来了!” 李世民有点惊讶,然后又有些气愤地说:“哼,那小子肯定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朕!去,把那小子给朕揪过来,朕要让她给朕的皇后看病!” 幽暗的屋子里,纸张丢得满地都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尺子、圆规、简易的炭笔,随意地摆放在桌面上。在屋子的角落里,有一个大木箱子,里面几乎装满了一卷卷的设计图纸。 忙碌了整整一个晚上,才终于把脑海里的想像,画成一张张的设计图,白棋累得抬起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做写最后一张图纸,丢下笔,倒在床上就开始呼呼大睡。 “吱呀”一声,门被老祖宗打开,一阵风从门外吹了进来,把地上的图纸吹得飞了起来。 白棋在床上翻了个身子,把脸转向墙壁那面,继续睡觉,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到来。 “吕总管,真是抱歉,风曲昨晚一宿没睡,如今都困得起不来了!”老祖宗被人扶着,笑着说,还吩咐下人去将那些图纸一张张卷起来,放到角落的木箱子里。 吕正笑着说:“老人家,陛下要请小侯爷去为皇后治病,您看能不能弄醒他呢?” 老祖宗一听是给长孙治病,立即正色,拄着拐杖走到床前,拍了拍白棋的脸蛋。 白棋正在梦里大杀四方,把李世民他们赢得只剩下一条内裤了,正准备把把他们的内裤都赢走的时候,突然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把自己抓了起来!他突然睁开眼睛,只见老祖宗正一脸仁慈地看着自己,在他的后面,吕正那张恶心的脸也露了出来。 白棋听到李世民要自己为长孙皇后治病后,嘴巴张得有塞下一个拳头。仔细想了想后世治疗气疾的方子,从桌子上写下满满的一张纸,最后又想了想,让下人把屋子角落里那个箱子里的图纸整理好,打包一起带上去长安。 马车开动,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大雨中。 吕正把白棋带到丽正殿内,白棋第一次看到了历史上的文德皇后长孙皇后。她坐在李世民的身旁,端庄慈祥,雍容华贵,笑容仿佛春天里的春风,让人不自觉地就被这股温暖所征服。 “臣白风曲见过陛下和皇后娘娘。”白棋上前行礼,实在不是敢抬头,长孙那双眼睛明亮明亮的,似乎把自己看了个透。 “好了,朕今天让你来,是给朕的皇后看病的。虽然你也不擅长医道,但见多识广,朕想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白棋思索了很久,然后问了长孙一些关于病情上的问题,突然说道:“陛下,原来是孙思邈道长负责给娘娘看病的吧?” “是啊,可是他似乎也没什么办法。”李世民叹气,长孙皇后抓住他的手,笑着摇摇头。 “陛下,娘娘的气疾,在其他国家的确有类似的病例。恕臣直言,娘娘的病,以臣所知,无论是大唐还是其他地方,都是很难断根的,但是却可以预防,这需要一个长期的治疗过程,需要孙道长的医术和臣的一些比较偏门的方法。当然,最重要的,皇后娘娘心情不能有大起大落,要保持愉悦的心情,这种病很容易受情绪波动的影响。” “也就是说,皇后的病可以治了?”李世民惊喜地站了起来问,长孙皇后紧紧抓住李世民的手,让他坐下来。 “陛下,不能痊愈,但起码减少痛苦,活得更长更舒服,臣还是有些把握的!” 白棋把先前写好的治疗方案递给李世民,然后没有说话。 “传朕命令,派人到秦岭去,给朕请孙道长回来!”看完白纸上写的话,李世民立即命令禁卫军。然后他一脸好奇地看着那个木箱子里面的纸筒,问白棋:“小子,你和严松、司徒浩谈了一个下午,就弄了这么一堆废纸?” 长孙皇后听到他们在谈其他事情,就起身去照顾李治。 白棋则是兴奋地说:“陛下,这些将来都是钱啊!以后,小子就要靠这些东西,把整个大唐有钱人的钱都通通赚回来,以后就可以睡在钱袋子上了!陛下,想想吧,这是多么令人激动的一件事情啊!” 第五十一章 不讲道理的大唐第一夫人 “啪!”李世民一巴掌打在白棋脑袋上。白棋摸着脑袋,一脸无辜地看着李世民。 李世民不想再管白棋这个小财迷了,一甩袖子打在白棋的脸上,走到木箱旁边,抽出一张图纸来看。 “咦,这不就是你家沙发吗?嗯,这种画图方法很特别,像朕这种门外汉都能一眼看得明白!”李世民瞟了一眼白棋,轻轻地颔首道。 白棋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笑了。这种图纸,后世学设计的学生随便画出一个,都能做得比自己要好,就只能用来忽悠忽悠一下大唐人了。 屋外风雨大作,白昼如同黑夜。屋内烛火明亮,李世民详细地阅读着每一份设计图,时不时指着图纸向白棋发出疑问。 油灯劈啪作响,烛火明暗剪窗。 李世民看完设计图后,闭上眼睛,沉思了许久,然后说:“土地朕可以给你,但是内府要参与进去!” 白棋高兴地说道:“谢陛下!不过,臣建议,内府只能作为一个股东入股就好,人员和管理方面,内府就不要参与了吧。”见李世民脸色不对,白棋连忙说:“陛下,东市的香盈楼是内府的吧?” 李世民脸色不善地看着白棋,点点头。 白棋嘿嘿笑着:“陛下,女人和孩子的钱本来是最容易赚的,但作为东市地段最好的香盈楼,每天的客流量居然与街边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贩差不多!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李世民问:”为什么?“ ”有客人上门了,香盈楼里的人就一幅盛气凌人,好像你来买东西是你的荣幸的样子。客人一说贵了,马上就把人家赶出来。准时开铺,准时收铺,整天下来无所事事!陛下,这样的大爷,小子实在不敢用啊!”白棋摊开手说道。 长孙抱着李治从里面出来:“白风曲,你就这样诋毁我内府的人吗?” 李世民从长孙怀里抱过李治,逗弄着正在傻傻地吮吸着手指的儿子。内府的事情交给长孙就行,白棋这小子自己管不了啦,换长孙来管,看看他还有什么招数。 长孙凤目怒瞪,母仪天下的威严不是白棋所能承受得了的。在李世民面前,白棋还能装疯卖傻,但在长孙面前,白棋好像整个人被脱光似的,那些龌龊的心思直接无所遁形。 白棋苦笑着说:“娘娘,您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小子恐怕会连皇宫都走不出去!”偷偷看了一眼长孙皇后,见她怒视着自己,于是连忙说道:“娘娘,要不您查看一下内府的账目?哦,娘娘您肯定查过了。是不是觉得内府在长安布了那么多的点,每个月却总是收益那么少呢?” 长孙皇后看了一眼旁边和儿子玩的李世民,像一只骄傲的凤凰,点点头,没有说话。 白棋悄悄地说:“娘娘,臣接下来要说的一句话,不管您爱不爱听,可不能罚臣啊,臣已经被罚了一年半的俸禄了,再罚就真的吃西北风了!陛下也要作证!” “说,别在那磨磨蹭蹭的!说错了,朕还要罚你!”李世民严厉地扫视了一眼白棋,不悦地说道,然后就把正扯着自己脸小手拉开。 唉,就没见过堂堂的大唐帝国的元首,与自己妻子一起来欺负人的!喵喵的,白棋决定回去扎两个小人,也不写名字,每天起床扎他十遍百遍的! “娘娘,您内府帐上每个月卖出去的货物,有一半都是我们这些臣子看在陛下和您的面子上,特意去内府开的酒楼、珠宝店、胭脂水粉店等买下来的!”白棋说完,立即跪伏在地上。 原本以为长孙或是李世民会发怒,白棋等好久都没听到他们说话,于是偷偷抬起头来,眼睛刚好与长孙对视,发现她正笑兮兮地看着自己。呃,那笑容出现在长孙的脸上,怎么那么别扭,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白棋连忙低下头,心里默念着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那边,李世民很自觉地把李治抱走,边走边哄着自己的小儿子,说着:“儿子啊,以后不要跟那个小子一样狡猾,你是朕的儿子,要有大气!” 李治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再往白棋那边望了一眼,突然拍着手掌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白棋心里正想着用什么方法来带坏李治的时候,右边的耳朵就突然疼了起来,然后整个人就被长孙提了起来! 长孙的咆哮在耳边响起:“好你个白风曲,既然你知道了,为什么不帮我去管管他们!陛下每天为国事操劳,就剩下我一个女人打理着这么大的东宫和内府,还要每天为你们这些小混蛋操心!宫里很多大殿漏水都没钱去修理,陛下和我的衣服是补了又补,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就只会在旁边看本宫的笑话!” 事实证明,李世民和长孙不愧是夫妻,知道长孙会发火,早早就带着李治离开。白棋也终于知道,长孙想要证明一件事情的时候,是完全不用讲道理的。你皇宫内大殿那么多,大部分都没人住的,谁会去修理呢!再说了,在外面吃香喝辣的是你的儿子女儿,关我什么事!再看看长孙的衣服……好吧,白棋承认,这的确有些不太符合大唐第一夫人的身份! 可他这些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非要揪着自己耳朵,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看着长孙一脸的生气,白棋心里的火不知为什么就突然灭了下来,他苦笑着说:“娘娘,您能先放开小子的耳朵吗?” 长孙哼的一声,放开手,还嫌弃地拿手帕擦干净,冷冷地说:“起来坐着,别老跪在地上,本宫看着你脖子会累!说吧,怎么解决,陛下和本宫不想听你们说好话!” “嘿嘿,娘娘息怒,这样子对身体不好!”白棋坐在椅子上,笑着说:“娘娘,内府的事情,那是您的事情!” 长孙凤目瞪了过来,冷哼一声。 李世民把睡着了的李治放在床上,从后面转了出来,说道:“观音婢,风曲说得对,他的确不是插手内府的人选。哼,内府有些人的确需要换了,杀鸡儆猴,不能再这样任由他们胡闹下去!” 长孙点点头,然后问白棋:“说吧,你打算怎么和内府合作?” 白棋拿出厚厚的一本合同,递给长孙,说道:“陛下,娘娘,您看,这里所有的项目,内府出资占两成的股份,臣占四成,司徒浩和严胖子各占两成股份,经营权归臣、司徒浩和严胖子。” “内府呢?”长孙提问。 “内府只需要按合同的要求,每月从分红中,按照比例抽出一部分钱出来,用作店铺的流动资金。” 李世民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棋:“白风曲,以你的小子的狡猾,朕不相信你会让出那么大的利润出来。说吧,想要做什么?” 白棋被李世民看穿,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陛下英明!”他挠了挠头,回答道:“陛下,臣想要一个承诺!首先声明,这个承诺绝对不损害陛下的利益,请陛下先答应!” “哼,你先说!” “陛下,您先答应!” “对别人,朕可以考虑先答应!对于你小子,朕必须要提防着!” 白棋垂头丧气地说:“好吧,请陛下允许我收购阴山脚下那片草原的羊毛!” “有何用处?” 白棋兴奋地说:“陛下,羊毛一年需要剪两次,剪下来的羊毛可以做成衣服御寒啊!臣打算在臣的封地建一个纺织厂,专门生产羊毛衫和棉衣!这样既可以解决冬天人们御寒衣物不够的问题,也可以解决长安城内的就业问题,还可以为大唐税收做贡献,一举多得,陛下,这是件好事,您肯定会答应的吧?” 李世民看着白棋,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件事情朕答应你了!不过,关于收购的具体事宜,你跟兵部和户部商量好,到时候列个细节给朕就行了。至于其他事情,你和皇后说,朕不掺和。” “陛下圣明!”白棋高兴啊,有李世民的承诺,以后阴山下的那片牧场,就等于是自己的原料供应地了,谁也抢不走。 长孙在旁边看着两人商量完毕后,突然插入一句:“内府要收益的三成!” “呃,娘娘,这好像不好吧?”白棋呆了一下,傻傻地问。 “本宫还要安排一部分内府的人,去跟着你们学习管理之道!”长孙不管那边已经瞪大眼睛的白棋,继续慢条斯理地说:“纺织厂要建在长安城内,本宫要一半工人的名额!” 说完,长孙端起茶杯,慢慢地喝着茶水,最后扔出一句:“不准反对!” “陛下,”白棋弱弱地看着李世民:“娘娘不讲道理!” 李世民严肃地说:“皇后的决定,就是朕的决定!怎么,你也认为朕不讲道理吗?” 白棋看着一脸得意的长孙皇后,都快要哭了:“陛下,娘娘,你们欺负人啊!” 看着愤愤离去的白棋,李世民喝了一口从白棋家里拿回来的茶叶泡的茶,深深地吸着茶叶里飘着的香味,感觉是如此的心旷神怡。 第五十二章 飞扬跋扈 磅礴大雨连续下了四天,渭河的河水已经涨到了地面上。芙蓉池上的游船安静地依靠在池边,昔日温歌曼舞的情景被风雨所埋,只剩下游船上偶尔传来的一两声孤独的琴声,在芙蓉池上哀怨地回荡。 长安城里的排水沟又一次被水淹没,各个里坊的人正在努力清理排水沟里的垃圾。 永安渠、清明渠、龙首渠和清渠这四条渠流经长安的河水暴涨,漫到了地面。浑浊的河水,夹带着大量的泥沙和生活垃圾,冲进了长安城内。不少死去的鸡鸭狗等动物飘浮在水面上,在雨水中散发出阵阵的恶臭。 白棋看着下人把屋子里的水舀出去,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心里咒骂着这鬼天气!黄河下游又缺堤了,李承乾作为副官,跟着长孙无忌昨天晚上连夜出了长安,奔赴发生缺口的地方,组织人员进行抢险。 大旱之后有大涝。今年的收成未必会有去年好,不过,皇宫里的土豆已经按照白棋的要求,仔细地进行培育,再过一个月,就能开始在长安周边进行试验性的种植,然后明年向全国推广。 那一缸土豆苗,在李世民要求的悉心照料下,产出的土豆几乎个个都有成人两上拳头的大小,共计近半石。这个产量,据李承乾说,当时把周围的所有人都吓疯了,他老子铁公鸡李世民当天还破天荒地吃多了几碗饭,整天都挂着笑容。 白棋已经派人到自己的封地内,将所有有可能会出现问题的房屋全部进行修缮,将房屋倒塌的人全部转移到一个地方,集中起来,待大雨过后,再帮助他们重建房子。 “陆大哥,关于宇文炎幕后的黑手,你有没有查到什么?”白棋转过身,在他的身后,陆奉先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我回到长安后,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情。但是,很惭愧,我问过当初宇文炎身边的人,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宇文炎会做出绑架你的决定!”陆奉先放下茶杯,思考了一会,接着说:“我当时接到的命令,是让我把你带出大唐境内,就连把你交给突厥人,我都是后来见到突厥人才知道的!” 白棋眯起了眼睛,脑子快速转动着,把来到大唐后的每一件事情、每一个人都梳理了一遍,沉吟着说:“看来,这个人,似乎到现在都没有浮出过水面!藏得真够深的!” 陆奉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在喝着茶。下人拿了些糕点进来,他拿起吃了一口,点头称赞:“你这侯爷真够享受的,这糕点做得真好吃!我走的时候,给我捎上点,带回去给你嫂子吃!” 白棋笑着说:“好啊!什么时候带嫂子过来?上次嫂子的时候,她已经挺着肚子了,什么时候生啊?” 陆奉先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笑眯眯地看着白棋,嘴里吐出两个字:“不说!” 两人说说笑笑,陆奉先走的时候从白棋手里接过一盒糕点,想了想,对白棋说:“风曲,我最近总觉得长安里有些人不是很对劲,城里似乎有股暗流在涌动,你自己小心一点!” 听到陆奉先的话,白棋的眼睛里闪过寒芒。能让陆奉先这种经历过数次生死、警惕程度极度高的人感到威胁,这绝不是什么好的事情。他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的连绵暴雨,再望向远方,那暴涨的河水正在冲击着简易的堤坝,河边田里的庄稼被淹没了一大半。 白棋似乎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而这次,这场阴谋似乎会朝着自己而来。 打起油纸伞,他走到村尾,这里有一个类似围楼一样的巨大建筑。门口躺着的那条黑狗见到白棋来了,马上站了起来,“汪汪汪”地低声喊着,翘起尾巴,在他的身边不断地打着圈。 突厥之战后,有部分没有家人的伤残兵,以及一些退伍的老兵,来到了桃源村这里安下了家。而这里是白棋安置他们的地方。 几个正在走廊里玩耍的小孩子,见到白棋来了,马上跑了过来,扯着白棋的衣服,抬起头问:“白先生,白先生,我们能背诵《千字文》了,什么时候奖励我们吃好好吃的糕点啊?” 白棋弯下腰,握着一个小男孩的手,把他脸上的雨水擦去,哈哈笑着说:“等雨停了,你们到我家找刘管家,就说是白先生请你们吃好好吃的糕点!” 几个小孩子高兴地拍起手掌,围着白棋得意地说着自己的事情,白棋认真听着,时不时地表扬几句,几个小孩子脸上露出快乐的笑容。 “好了,你们几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快快回去做功课,不完成白先生可要打屁股的!”那边,走来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男人,笑着拍拍孩子的头,让他们到一边去玩,然后对白棋说:“侯爷!” 白棋笑看着那些在雨中玩耍的小孩子,他们的父母正拿着棍子出来,在雨中追着他们,空地上响起孩子愉悦的笑声和家长气急躁的骂人声。 “王叔,找十几个弟兄,我们去打劫有钱人!”白棋笑着说,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王叔哈哈一笑,左右拳头撞了一下:“老夫等好久了,刀都要生锈了!” 大雨中,十几匹快马从围屋中冲了出来,溅起的雨水足有尺高,马蹄声混杂在漫天的雨声中,很快便消失在白茫茫的水帘中。 刘家庄,在距离桃源村不到十里的地方,这里有一个出了名的大善人,叫刘老三。平日里,刘老三为乡亲们搭桥修路,逢年过节的请外地的戏班子请村里人看戏,经常接济刘家庄的孤寡。在他住的刘宅前面,有一棵大榕树,下面经常有人为刘老三焚香,为其祈祷。 大雨中,刘老三正坐在书房里看着账本,虽然明天就是他娶第十个妾的日子,但刚刚拿到上个月的账本,他需要认真核对,不敢有丝毫的纰漏。 “轰隆!”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把刘老三吓了一跳,他连忙收起账本,走到门外:“怎么回事!” “老爷,不好了,子午侯带着一群人过来,硬是把大门给撞坏了!他们现在赖在门外不走!”一名下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慌张地回答道。 刘老三勃然大怒,好你个子午侯,仗着陛下恩宠,居然敢欺负到我刘老三的头来! “老张,这力气没以前大了啊,砸个门都要两次,是不是最近睡在女人肚皮上,舍不得起来了!”王叔对身边的拿飞锤的大汉嗤笑道,旁边的其他人也纷纷笑了起来。 “去你的,你们这群王八蛋,是嫉妒老子娶了个好媳妇是吧?”老张抬起头,不屑地说道:“不服气的,看着啊,老子再甩一次给你们看看!” 脑袋大小的铁锤后面用长长的铁链连起来,老张用力甩出去,“轰”,大雨中,前面的半堵墙坍塌下来,露出吓倒在地上的刘老三。 白棋笑嘻嘻地策马来到刘老三的前面,弯下腰,居高临下地说:“刘老三,听说你明天要娶媳妇了,本侯爷特意来祝贺你!怎么,是不是感到很荣幸啊!” 与刘老三一起出来的下人被吓得躲到一旁,大雨把刘老三浑身都淋湿透了。刘老三铁青着脸,双腿颤抖着勉强站起来:“侯爷能前来,刘某感到十分荣幸!” 白棋挺直了胸膛,非常神秘地笑了笑,然后说道:“不过刘老三啊,听说你明天要娶的媳妇貌美如花,人称赛西施。本侯是个粗人,不懂什么是西施,你看,能不能让本侯和那些兄弟见识一下呢!” 刘老三脸色紫青,低声吼道:“侯爷,您砸我家门,碎我院墙,这都算了!如今,还要见刘某未过门的媳妇,是不是太过分了!而且,人尚未过门,怎么可能在我家!” “可是,我知道的,她就在你家,而侯爷我就要见她!”白棋笑着说,突然凶巴巴地看着刘老三:“本侯要亲自搜查,今天不满足本侯,本侯就赖在这不走了!搜!” “是!”王叔带着十几个弟兄骑着马冲进了刘家大宅里,把各个房间搜了个遍。老张提着飞锤,眼睛狠狠地盯着其他人。 过了不久,王叔就在柴房里找到一个哭泣的少女,带着她回到白棋的身边。 白棋用手指捏着少女的下巴,把她的头抬起来,口中啧啧地说道:“哟,刘老三,你是老牛吃嫩草啊!你看看,这么娇小的美人,梨花带泪的,都不懂哄哄人家!”白棋让人给少女披上挡雨的蓑衣,然后笑嘻嘻地对刘老三说:“人我看了,但是本侯改主意了,本侯想把这美人带回家,刘老三,你开个价吧!” “子午侯,你不要太过分!”刘老三抬起头来,愤怒地说道。 白棋冷哼一声,跃下马来,狠狠地一巴掌把刘老三扇倒在地,用力地踩了两脚,然后呸地一声:“本侯看得上这位美人是她的荣幸。我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是给你刘老三面子!现在本侯很生气,要你用金子来补偿本侯被伤透的心!” “呸!”刘老三狠狠地说道:“老夫一定会到陛下面前告发你的!” “呵呵,我好怕啊!”白棋弯下腰,笑着对刘老三说,然后站起来,说道:“老张,给我看好这位刘大金主,其他人跟本侯我去参观参观这美丽的刘家豪宅!” 王叔一群人狂笑着再次冲进去,到处寻找着刘家的仓库。 白棋找到书房,带着王叔走了进来,在墙上摸索了很久,突然右手停在一块砖上面,轻轻往里一推,下面的一块砖从墙里缓慢地弹了出来。弹出来的这块砖头中间被挖空,里面放着一本账本。白棋取出来,翻开看了几页,合上账本放进怀里,然后把砖推了回去后,带着王叔回到了前厅。 老兵们从刘家大宅里找来一辆马车,把五个沉重的箱子搬到马车上。白棋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用手拍了拍瘫在水里的刘老三,笑着说:“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拿了你这么多的东西!下回,本侯请你到侯府上一聚,记得要来哦!” “子午侯,你不得好死!”刘老三咬牙切齿地说。 白棋冷哼一声,站起来,一脚把刘老三踢倒在地:“你敢威胁本侯!哼!” “走,回家去!”白棋上马,带着王叔他们,很快便消失在倾盆大雨中。 被吓坏了的其他人马上上前扶起刘老三:“老爷,您没事吧!” 刘老三一声不吭,看成白棋他们消失的方向,眼睛里充满了仇恨。 第五十三章 暗流(上) 傍晚的时候,下了几天的雨终于停了下来,天空开始放晴。东边,一条彩虹跨过天际,引来村里小孩子的阵阵惊叫。 河里的水慢慢地褪了下来,田地里的水也褪到了只有半个手指的深度,青蛙的叫声此起彼伏,似乎在庆贺着大水的退却,它们终于能出来透个气,继续接管这个火热的夏天晚上一样。 从刘家庄回来后,白棋把自己锁在了房间里,直到傍晚的时候才伸着懒腰出来。 “王叔,你拿着我的令牌,马上带人把这封信和这五箱黄金送进宫里,一定要亲手交给陛下!”白棋把王叔喊进书房里,把一封用蜡封起来的的信交给他,语气凝重地说道:“如果,路上有人强行拦截,就以阻拦公务为由,杀无赦!如果陛下问到你,你可以将我的话转告给他。” 王叔把信藏在怀里,转身带着十几个兄弟,骑上快马,趁着长安城城门还没关上,稍作掩饰,拖着从刘老三那里抢来的五箱黄金,进了长安城。 “子午侯密件,命我等一定要亲自呈交陛下!”王叔将白棋的令牌交给皇城的守卫。 那边吕正刚好路过,听见子午侯三字,上前从守卫手里取过令牌,然后认真审视着王叔这些人,然后问道:“嗯,我认得你们是退伍的士兵,住在桃源村里。白风曲如今禁足在家,有什么东西要交给陛下的?” “吕总管,侯爷说了,要臣亲自交给陛下!” 吕正哼了一声,挥挥衣袖:“好吧,你们带着这些东西,跟我去见陛下!” 王叔他们十几个人跪在大殿上,在他们的旁边五个大箱子全部被打开,露出金灿灿的黄金,把两仪殿都映得金黄一片。 李世民打开白棋的信,信很长,上面写得有些潦草,应该是写得比较的仓促。李世民用了很长的时间才把信看完,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的表情。他转过头来,只是看了一眼那五箱黄金,然后便移开了目光。 “白棋那小子还有没有什么话要你们说给朕听的?” 王叔想了一下,摇摇头,不过还是把白棋最后的那句话说了出来:“侯爷说了,对于路上强行拦截的人可以杀无赦!” 吕正的头更低了,李世民的瞳孔猛地缩小,一股肃杀之气布满了整座大殿。王叔等人只觉得似乎身处无尽的血雨腥风中,心中不由得产生恐惧感。不过,这肃杀之气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只是一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然而,王叔他们背部已经被冷汗打湿。 “命白棋明天早上,前来参加早朝!”李世民拂袖而下。 侯府内,白棋写下了第二封信,让人送去在长安城内的陆奉先。 天色渐暗,连绵的火烧云壮观地把西边那片天空燃烧成一片红色。归巢的鸟儿,一群群地扑进树林里,偶尔有一两只掉队的,一边凄惨地叫着一边寻找着同伴。 村口的空地上,一群小孩子在追逐打闹,他们的父母或坐或站着,与隔壁的人聊着天。虽然连续下了四天的大雨,收成很有可能会减少,但他们依然微笑着,惋惜中也带着对未来生活变好的乐观与自信。 白棋把老祖宗扶回屋子里去,端来一盆热水,细心地为他洗脚。 “孩子,只要问心无愧,有什么事就去做吧,老头子在大的事情上帮不了你,但这个家,我还是能为你守住的!”老祖宗的手摸着白棋的头发,慈祥地眼神注视着白棋,小声说着。 白棋抬起头,笑着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跪了下来,给老祖宗叩了三个响头:“风曲可能会打一场最难的仗了,此去,凶险未知,请您保重!” “去吧,我大唐孩儿,自当勇猛精进!” “风曲自当谨记在心!” 白棋服侍老祖宗睡下后,走出来,看到王叔正在外面等着,于是走上前来问道:“王叔,事情办得怎么样?” “侯爷,已经办好了!”王叔接着说道:“侯爷,那个刘老三死了,就在我们走之后!外面有传言说,是侯爷逼死了刘老三的!” 白棋冷哼一声,带着王叔走到书房的一个角落里,打开墙角的机关,走到下面取出一把铁制的连弩,递给王叔,然后把一封信交到王叔手上:“看完这封信后,就把它毁掉!你们是我最信任的人,在我离开的这段日子里,照顾好老祖宗,还有这村子里的一切,小心狗急跳墙!” “是,侯爷!” 白棋背着手走到窗前,看着完全暗下来的黑夜,冷冷地道:“来吧,让我们来斗一场吧!” 今天的早朝有些特别,因为大家看到已经被禁足的白棋,今天早上居然出现在殿上。 “喂,疯子,你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跑回来了?”程处默从后面插上来问。 长孙冲狐疑地看着白棋,说道:“疯子,听说你把一个大善人逼死了!抢了人家好多东西啊!怎么,不把算分点给哥啊?” 白棋对着坐在殿上的李世民弩弩嘴,不满地说道:“老子只是摸了一下,就被陛下他老人家没收了!” 两个牲口一起摇头叹气,为那五箱黄金表达了充分的惋惜之情。至于,那个死了的刘老三,两头牲口的想法很一致,惹了咱哥们的人,死了活该! 礼部官员看了一眼正在低声聊天的白棋三人,轻轻咳嗽一声,看到他们人模人样地站到自己的地方,然后才目不转睛地站成一座雕像。 “臣褚遂良有事参奏!” 白棋眼睛一亮,上下打量着跪在地上的褚遂良,心思不停地转动着。 李世民慢慢地说:“说!” “是,陛下!”褚遂良慢慢地转过身子,望向正在挖着耳屎的白棋,说道:“昨日,刘家庄的大善人刘老三自杀身亡,原因是子午侯强抢其未过门妾侍,并且多次羞辱对方,最后还抢了刘老三的一生积蓄,最终善良的刘老三在雨中自刎而忙!而这这一切都是因为子午侯的强盗行径!” 褚遂良此话一出,顿时满堂哄然,纷纷望向白棋。 “臣身为谏议大夫,在此参奏子午侯白风曲恃宠骄横,罔顾人命,无视律法,强盗行径,抢夺民女钱财,置百姓于死地,国法不容,恳请陛下严惩,以正国法!” 五名御史也纷纷出来,跪在地上,大声喊道:“恳请陛下严惩子午侯,以正国法!” 李世民头疼地摸着额头,大声喝道:“白风曲,出来,给朕说说是怎么回事?” 白棋慢吞吞地走出来,手指一弹,把一坨耳屎弹在了褚遂良的脸上,然后故作惊慌地说:“哎呀,褚相,小子绝不是故意的!”说完,就要拿手去帮褚遂良抹去。 “白风曲,不得放肆!”李世民看不下去,生气地说。 白棋听话地趴在地上,喊道:“陛下,臣有罪!” “说,你有什么罪?” “臣不应该见到美女就心软!”白棋此话一出,下面就有人冒出笑声来,他继续说道:“臣听闻刘老三新纳妾侍端庄大方,人比花娇,就起了色胆,想着去抢过来,但臣并无杀人之心!陛下,那刘老三是自杀的!” 褚遂良严厉地看着白棋,指着后者说道:“既然你承认了抢刘老三的妾侍,那还有他的积蓄呢?” 李世民轻轻咳了一声,白棋抬起头来鄙视着褚遂良:“褚相知道本侯为何去刘老三家?” “自然是因为子午侯贪图美色和金钱!” 白棋笑了起来,笑容中充满了对褚遂良的鄙视,他冷冷地看着褚遂良说:“你可知道,刘老三家中妾侍从何而来?其家中钱财黄金万两,从何而来?他每年固定时间请同一个戏班唱戏究竟为何?褚相,让本侯告诉你!” 白棋直起腰来,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正是从刘老三家中搜查出来的账本的副本。这个副本被白棋删减部分内容,变成一本薄薄的小本子,被白棋扔在了褚遂良的脸上。他冷冷地说:“请褚相认真看看,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大善人。贩卖我大唐人口到境外,那些戏班子里的人就是其贩卖人口的帮手。每年来此,就是要秘密把人运送出去境外!现在,你知道那个被他纳做妾侍的女孩从哪来了吧?” 褚遂良翻看着账本,越看越心惊,越看脸色越苍白,最后连账本都收不住,“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整个人趴伏在地上,久久没有说话。 白棋越说越气愤,最后索性站了起来,冲上前去,给趴在地上的御史和褚遂良一人一脚:“连是非都分辨不清,你们做什么的御史大夫,有什么资格对别人说三道四!” “好了,白风曲,给朕停下!”李世民生气地站了起来,怒喝着。 白棋收回了脚,跪下来,耸拉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看到李世民那愤怒的目光,立即又把头低下去。 “来人,先把子午侯关进大牢里,什么时候反省好了就什么时候出来!” “陛下……”白棋可怜兮兮地看着李世民,却被李世民一眼瞪了回去。 “朕平日对你疏于管教,让你太自以为是,进去好好反省吧!”李世民一拂衣袖,坐了下来。 殿中众人看着垂头丧气的白棋被卫兵拖了下去,目光里有惋惜,有高兴,有不解,不一而足。 “传朕命令,刘老三死有余辜,全力缉拿刘老三同党归案!”李世民环视一周殿内众人表情,然后对事作了定论,直接宣布退朝。 第五十四章 暗流(下) 当天下午,大理寺卿戴胄急急忙忙地进宫,在皇城内逗留不到一个时辰后,又急急忙忙地离开。离开的时候,还把子午侯白棋提了出来,回到大理寺后,将其投进了大理寺的监狱里。 “子午侯恃才蛮横,草菅人命,致人死亡!念其揭发有功,暂不削其侯爵之位。此案现交由大理寺审理,择日审判!”皇宫内一道旨意传下,长安城内一片哗然。 早朝时白棋的飞扬跋扈,殿堂之上公然殴打御史,对陛下不敬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长安城内的每个角落。同时,白棋逼死刘老三,强抢其妾侍并使其不堪屈辱而死的小道消息,也在同一时间不胫而走。 程处默和长孙冲走在街上,听着旁人的窃窃私语,脸色变得十分的沉重。 “猴子,有人在故意地传播对疯子不利的消息!”两人走到一家茶馆内,程处默坐下后郁闷地说。 长孙冲眯着双眼:“这是有人要狠狠地打击疯子啊,不排除是要置其于死地!”他转过语调,小声地说道:“疯子不是那么傻的一个人,你说,这里面是不是有我们不知道的原由呢?” 程处默愕然了一下,然后静静地喝着茶,没有说话。二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心情有些沉重。 到了傍晚的时候,程咬金、尉迟敬德、李道宗、李孝恭、房玄龄、李纲等一众大臣,纷纷进宫向白棋求情,却不料挑起了李世民怒火,对着他们一阵严厉的呵斥。有人见到,李世民的贴身太监吕正苦笑着把这一群大臣请出了朱雀门。 “奶奶的,这他妈是怎么回事?”程咬金火气暴躁,狠狠地跺着脚,满肚子怨气地跑回了家。 紧接着,程处默、长孙冲、房家两兄弟等破云军的长安子弟,全部被其大人禁足在家,不准踏出家门一步! 程府内,程处默一脸倔强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在他的脚下是一堆破碎的瓷器。 “混帐小子,白风曲那小子是怎么样你不清楚吗!给老子老老实实呆在家,有用得着你的时候!”看着自己儿子脸上变幻的神情,程咬金上前一个背投,把程处默摔在地上,狠狠地说道。 “冲儿,这次长安的水已经被人搅混了,不要轻易地趟进去!”长孙无忌躺在摇椅上,细小的檀香上升起袅袅轻烟。 长孙冲似有所悟,恭敬地说:“知道了,父亲大人!” 丽政殿内,长孙把李治交给乳娘带到花园里玩,自己走到李世民身边,从身后抱着他:“陛下,白风曲难道真的如传闻所说,是如此不堪吗?臣妾有些不相信。” 李世民拿开长孙的手,转过身来,拉着她走到皇城的最高点上,指着下面的长安城:“在这长安城内,有些老鼠藏在地下太久了,他们想出来透气,却怕被朕捉住。如今,白风曲和朕为他们准备了一块蛋糕。观音婢,让我们好好地来看这一出戏吧!” 客典署的倭国客馆内,右耳被白棋切掉的三田耜盘坐在窗边,看着漆黑的夜空,嘴里发出如同夜莺一样的笑声。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和快感:“我的侯爷,这次没了李世民的保护,你只不过是一只待宰的羊羔罢了!” 屋内突然闪过一道白光,挂在墙上画着白棋的一张画纸,从中间一分为二。三田耜慢慢地闭上了双眼,四周又变得漆黑一片。 颉利坐在院子里,望着皇城的方向,呆呆地不知道在想起什么。 西市内的一个院子里,穿着暴露的胡姬笑着躲开了扑过来的男人,手中向着男人弹出一道粉尘,男人不一会便软了趴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院子里的灯光熄灭,黑暗中隐约传来令人血脉贲张的呻吟声。 站在门口的几个国子监门生,听着里面的声音,露出****的笑容:“走吧,咱们去平康坊,去见识一下新来的胡女!” 一群人嘻哈笑着,互相搭着肩膀,一会便消失在黑暗中。谁也没有留意,在他们的身后,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 院子里很快便安排了下来,夜色中,几条黑影像幽灵般从院子里冲天而起,一下子便跃上了屋顶,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理寺狱外,狱卒来由巡逻走动着,在明亮的灯火下,四周的黑暗照得清清楚楚。 突然,远处传来鸟儿的叫声,地面有几道影子出现,不过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一名狱卒揉揉眼睛,对身边的人说道:“喂,刘老大,刚才有没见到有黑暗闪过啊?” “看到了,估计是有飞鸟经过,落下的影子吧。”刘老大判断道:“哎,不跟你说,老子先去撒泡尿,你和其他兄弟在这看着啊!” 刘老大提着兵器,急匆匆地跑到黑暗中去解决自己的生理问题。 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把他嘴紧紧地捂住,一道浓烈的刺激气味从鼻子和嘴巴里被吸进了身体里。刘老大眼睛睁得大大的,双脚用力蹬着地面,突然感到喉咙一阵剧痛,脖子下面有热烫烫的液体流到身体里,挣扎一阵过后,头一歪死了过去。 “谁!”刘老大挣扎的声音传了出来,被监狱外面的狱座听到了,有人一挥手,四名狱卒便提着枪,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向刘老大那边走去。 地面上,刘老大的喉咙被人割破,鲜血咕咕地冒出来。一名狱卒弯下腰,把刘老大怒睁的双眼合上,刚站起来想说话,突然脑后一阵风声,马上就地打个滚,吼道:“有敌人!” 几道锋芒从黑暗中射了出来,白光闪过,立即有三名狱卒被人从后面拦腰斩断。躲过一劫的狱卒刚想跑,腹部一把明晃晃的刀尖露了出来,强烈的疼痛感使他大吼一声,手中长枪猛地往自己的身体刺了过去,“噗”,长枪刺穿了狱卒的身体,也贯穿了后面的那名黑衣人的身体。 “妈的,老子跟你同归于尽!”狱卒大喊一声,一口鲜血从口喷出:“兄弟们,有敌人!” 黑暗中,走出十几个背着双刀的蒙面黑衣人。为首的黑衣人一刀把狱卒的头砍下来,骂了一句:“八嘎!全杀了!速度要快!” 此时,大理寺外其他狱卒听到叫喊声,刚准备向那边赶过去,突然,在他们的头顶上,弩箭破风的声音响起,几名狱卒被射中,立即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监狱屋顶上,四五个黑衣人手持连弩,正在不断地向地上的狱卒射出弩箭。而另外一边,从黑暗中走出的黑衣人见到屋顶上有人,也惊愕了一下,然后立即上前与狱卒厮杀。 战斗很快结束,黑衣人个个身手不凡,特别是背双刀的那部分人,其首领的刀快如闪电,一刀下去必有人死伤! 此时,背着双刀的黑衣人首领抬起头,看着屋顶上拿着连弩的人,低沉地说道:“朋友,我想我们的目的,应该是一致的!” 屋顶上的黑衣人跃了下来,其中一个站出来,昂着头:“这边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完全与我们的计划不同!倭国人,果然都是没脑子的蠢蛋!” “八嘎!你说什么!” “好了!”倭国首领伸出手来,拦下那名生气的下属,然后说道:“我们快点解决吧,唐人很快就会发现这里的!” 黑衣人拿出一瓶毒药,把它冲到一碗水里,然后用托盘托住,交给倭国首领,说道:“你们找一个人,乔装打扮成狱卒的样子,给白风曲喝下去,做成他畏罪自杀的假像!” “大唐人不是笨蛋!”倭国首领鄙视着说。 那名黑衣人拿出一封信,发出清脆的笑声:“你再把这封信放到他的怀里,大唐人不相信也得信!” 幽暗的监狱里,白棋躺在茅草上,翘起双腿,看着天花板,小声地哼着歌。 “踏踏踏”,过道上传来人走路的声音,一名狱卒来到白棋牢房前面,停了下来,低声谄媚地说:“侯爷,小的给您送吃的来了!” 白棋一个鱼跃翻身,站了起来,走到牢房前面,打量着狱卒问道:“本侯怎么没见过你的?新来的?” 狱卒点头哈腰地说道:“嘿嘿,小的今天刚到,还请侯爷以后多多关照小的才是!”他把一只烧鸡塞了进去,然后递过去一碗水,说道:“侯爷,来先喝口水,再吃个宵夜!” 白棋瞟了一眼狱卒,冷冷地说:“这里面不会有毒吧?” “侯爷,小的怎么敢害您呢?”狱卒吓得跪了下去。 “但为什么,我在你身上闻到了倭狗的味道呢?”白棋冷眼地看着狱卒:“还有血的味道,你们把外面的人都杀了?你们胆子可真够大的!” 正伏在地上的狱卒听到白棋的话,猛地站了起来,手一伸,在白棋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把后者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了监狱门上。他拿起那碗水,脸上露出疯狂的表情:“侯爷,既然您知道了,那我就只能对你动粗的了!” 白棋的下巴突然间被人卸了下来,然后被人猛地灌进了一大碗水。狱卒手一松,白棋连忙往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指着狱卒不断地咳嗽,眼前慢慢地模糊起来。 “侯爷,您慢慢地享受这痛苦的滋味吧!”狱卒露出阴险的表情,看着慢慢倒下的白棋,打开牢房,把信放进白棋的怀里,捡起落在地上的烧鸡和碗,然后迅速地离开。 监狱里一片寂静,躺在地上的白棋突然咳嗽起来,他猛地睁开双眼,双拳狠狠地打在自己的胸口处,“哇”的一声,刚刚喝进去的水混杂在鲜血里,被他吐了大半出来。 “还有老子有准备!奶奶的,陆大哥、庸羽松,你们再不来,本侯就真的要死了!”白棋嘴角挂着血丝,身体内脏像被人粗暴地撕裂一般,整个人疼得像虾一样弓了起来,意识慢慢地模糊。 第五十五章 生死 庸羽松和陆奉先两人面对面地,目光盯着大理寺狱的方向。 突然,一声隐隐约约的惨叫声从大理寺监狱方向传来! 两人猛地站起身来:“糟了,出事了!” 庸羽松跃上马,带着自己的手下,快速地奔向大理寺监狱,夜风中传来他愤怒的叫声:“大理寺监狱如今的唯一通道就在我们这边,其它三面都有重兵埋伏!究竟是谁,让那些人突破了另外三个方向的封锁的?不要让老子捉到你,否则定要将叫你生不如死!” 倭国首领从监狱里走了出来,对穿着夜行衣的胡姬说:“已经处理好了!这次合作愉快,不知应该怎么称呼,以后也好方便在大唐境内联系?” 胡姬娇媚一笑,黑色的夜行衣使她的曼妙的身姿更加的诱人,就像成熟的葡萄一样的,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她走到倭国首领前面,玉指勾起他的下巴,舌尖吐兰:“怎么,倭国副使惠日先生就这么想探清楚我们姐妹的底细吗?” 惠日的脸上露出****的表情,贪婪地看着面前这个诱人的女人,浑身像置身火炉一般,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躁的嘴唇:“这位美丽的姑娘,我觉得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加深一下相互的了解,顺便探究一下我们各自的底细。你觉得如何?” 胡姬动作轻柔,不经意间避过了惠日伸过来的手,退后了两步,笑着说:“惠日先生,我觉得我们还是先逃出去再说吧!” 惠日的收回脸上的笑容,认真听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我们走!” 倭国人和胡姬两伙黑衣人刚刚踏出监狱范围,四周的黑暗中突然射出一阵箭雨。 “噗噗噗”短箭射入身体的声音接连响起,走在前面的几名黑衣人来不及防备,被突如其来的冷箭射中,纷纷倒地! 惠日和胡姬脸色震惊。胡姬更是尖叫道:“不是已经调走了周围的守军了吗?” 程处默和长孙冲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在他的身后是几十名的破云军战士,正举着连弩对着他们,尖利的弩箭上闪着寒光。 众人冷冷地看着这伙黑衣人,程处默走上一步,看着这些黑衣人,仿佛看着一群死人一样,残酷地说道:“除了那个女的和那个秃顶的倭国人,其余的全杀了,一个不留!” 胡姬尖叫着:“退回去!”一支弩箭向她射了过来,她一把拉过一个倭国的黑衣人挡在前面,弩箭射穿了倭国人的喉咙,她却带着自己的手下,已经猛地倒退到回到监狱前面。 长孙冲见到胡姬和惠日带着人退到监狱前面,正在向着监狱门口冲过去,马上焦急地喝道:“妈的,都给老子杀上去,不能让疯子落在他们手里!” 破云军战士手一缩,手中连弩马上绑在了手臂上。他们取出身后的武器,大喝着冲了上去。 “勇士们,舍身成仁的时候到了!”惠日急了,举起长刀,命令自己的手下向着破云军冲上去,自己却转身地往后退去。 十几名黑衣人挥舞着双刀,无声地冲了上来,他们看着破云军战士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与不甘。 房遗爱一声大喝,手中三尺青锋击出,寒光闪过,“当当当!噗!”三声刀剑交击声后,挡在前面的一个黑衣人手中双刀掉落在地,双手拼命捂住喷血的喉咙,眼睛充满了不可置信! “所以说你们倭国人都是蠢猪,你居然让他们去送死!他们是大唐最精锐的破云军!”胡姬对着惠日尖叫着:“叫他们撤回来,只要子午侯在手,我们有这么多人,再多唐军都不怕!” 惠日狠狠地盯了着胡姬,冷冷地说道:“为天皇而死,是他们的荣幸!” 胡姬听完愣了一下,然后露出诡异的笑容。然后猛地转身,冲向了监狱的大门,只要进了监狱里面,手上有大唐子午侯这张王牌,自己就不算输!自此以后,自己可以从容地离开大唐,回到自己梦中的国度去! 就在胡姬和惠日离监狱大门还有三步之遥,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的时候,左侧一把银枪突然横穿而出,空气中传来银枪击破空气的声音,“嘭”,没有收回脚的一行黑衣人被银枪扫中,全部往后退了几步。 胡姬跑在最前面,腹部犹如被巨石击中,“哇”,一口鲜血混杂着内脏的碎渣吐了出来,脸色苍白。 “哼,想进去,问过老子手中的银枪没有!”陆奉先怒发冲冠,和庸羽松旁边冲了出来。 陆奉先与庸羽松两人并肩站在监狱大门前面,十几名捕快拿着刀从四周四周围了上来。 惠日向自己的手下看过去,只见破云军战士三个成一队,对着自己的手下进行着围剿,估计用不了多久,自己的手下就会全部栽在破云军的手上。 低着头的胡姬突然从袖子中滑出一把匕首,猛地向自己刺过去,“叮”一声响,陆奉先银枪枪头准确地点在了匕首上面,把匕首打落地上。 “风曲说过,如果是胡人,就要我提防你们这招,果然没错!”陆奉先鄙视地看了一眼胡姬,然后转过头来对着惠日说:“副使先生,即便你死了也没关系,因为你倭国的使节就在长安城内,我们已经不需要你了!” 惠日脸色死灰,本来想咬破口中毒药的决心也停了下来。他长叹一声,突然猛地一跺脚,整个人冲上了天空,落在了监狱的屋顶上。 “噗噗噗”!连续三声短箭入肉的声音响起,惠日整个人从屋顶上掉了下来,在他的大腿上,插着呈品字形的三支短箭。有捕快立即上前用铁链把他捉拿。 庸羽松对着破云军竖起了大拇指,一挥手,让手下把没死的黑衣人全部捉起来。 “呵呵,即使把我们捉住了又如何,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们的子午侯,如今恐怕已经是一条尸体了!”胡姬咬着牙,满嘴的鲜血,头发凌乱,像一个女鬼一样,双手被铁链拴上。 程处默大怒,从后面冲了上来,一把掌把胡姬扫在地上,然后头也不回地冲了进去:“疯子,老子来了,你可别挂啊!” 白棋的意识已经开始逐渐地模糊,只是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对自己说:不要睡过去! 他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的感觉,身体弓着,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放在胸前,因为极度地痛苦,脸上的肌肉已经痉挛,牙齿下意识地相互咬着,嘴唇被咬得破烂,鲜血流在了地上。 迷迷糊糊间,白棋好像听到程处默的声音。他用尽全身力气翻了个身,身下的茅草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监狱里显得十分的清晰。 程处默焦急地跑在前面,他把牢房一个个看过去,只见很多牢房已经空了,而有人的牢房里面的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听到声音,程处默、长孙冲和陆奉先立即循着声音的位置跑了过去,见到白棋躺在了地上,满脸鲜血,已经人事不知! 陆奉先手中银枪用力点出,锁头应声而落。三人立即打开牢门冲进去,陆奉先探了探白棋的气息,然后拿起白棋的右手探脉,脸色凝重。看到地上的那一摊血水,他用手指蘸了一些,放进嘴里,面色变得苍白! “风曲中了剧毒!处默、长孙冲,马上把风曲送进宫去,请御医医治!”陆奉先焦虑地说道,抱着白棋快速地跑了出去。 出了监狱门口,胡姬和惠日见到躺在陆奉先怀里满脸鲜血的白棋,惠日得意地笑了起来:“没用的,你们大唐的一颗星辰被我们击落,这都是天神的安排!” “嘭”!房遗爱从旁边一记勾拳打在惠日的下巴上,把后者打到了几米远的地上。 房遗爱走上前去,一脚踩在惠日的胸上,看着他嘴边不断地流血,冷冷地说道:“若疯子出了什么事情,我房遗爱发誓,有生之年必定踏平倭国!” 惠日抬头看着旁边大唐人注视着自己的冰冷的目光,一下子仿佛掉到了万年冰窟里,再也不敢说话! “我们走!”房遗爱带着破云军战士,紧紧保护着白棋,向着皇宫方向急奔而去。 庸羽松押着一众黑衣人,冰冷的目光落在胡姬的身上:“你们长安里的胡人,会为这次行动负责!” 胡姬脸上不断扭曲,她恐惧地尖叫着:“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与其他人无关!” “是吗?除非你供出你幕后的主谋!否则,乱葬岗里将会多出许多的游魂!” 胡姬安静了下来,不再说话,眼睛游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宫内,李世民听到白棋受了重伤,震惊得连鞋子都没穿就跑了出来。当他看到躺在陆奉先身上不断吐血的白棋,马上怒喝道:“御医呢!给朕马上传御医过来!” 第五十六章 躁动 今夜,丽政殿彻夜光明。 程处默和长孙冲带着破云军的战士守在门外,焦急地站在门外等着。 “妈的,不行,老子要出去杀人!”程处默拳头紧握,低声怒吼。 长孙冲一脚踢过去,骂道:“蠢货,你要去杀谁!倭国人?还是胡人?” “你忍得住,老子忍不了!别管老子!”程处默一把甩开长孙冲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转身就想离开。 李世民从里面走了出来,喝着:“程处默,你给朕留下!” 程处默低着头,走到李世民的前面,跪下,委屈地说:“陛下,那些倭国人和胡人他们把疯子欺负成这样子,臣忍不下这口气!” 此时,几名御医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满脸的大汗。其中一个满头花白的老御医向李世民禀报:“陛下,子午候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 程处默和长孙冲闻言,脸上有阴云散去一大半。程处默一把从地上跳了起来,也不管在身边站着李世民,抓着老御医的手,急切地问道:“龚老,我兄弟还要多久才能醒来?” 龚御医微微一笑,向程处默拱着手说道:“子午侯先前似乎吃过一些解毒的药,在毒素刚刚进入体内的时候,就把一大半的毒素从体内排了出来,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子午侯这次是大难不死,不过身体还十分虚弱,要醒来估计也要四五天的时间!” 龚御医看着程处默脸上飘忽的表情,转身向李世民行礼后,先行离开去准备煎药。 长孙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微微地叹口气,露出轻松的神色。见到程处默和长孙冲带着破云军战士对自己行礼,长孙微微一笑:“你两只猴子,小的时候跟着你们的父亲来皇宫里捣乱,长大了就不见人了,是不是不想见本宫啊?” 程处默傻笑着挠挠头,对着同样在那边苦笑的长孙冲使了个眼角。长孙冲硬着头皮上前,还没说话,两人就被长孙各自在头上敲了一下。 这个时候,陆奉先在禁卫的带领下,来到了丽政殿里,手里拿着一封信,递给李世民:“陛下,今晚守卫大理寺监狱的校尉被人暗中调走。另外,今天晚上有异常的人员名单已经全部清点出来!” 李世民拆开信,认真地看了一下,然后非常生气地一甩衣袖,转过身对程处默和长孙冲说:“你们的心里是不是很憋屈?去吧,你们破云军的任务,是把长安城地下的那些小老鼠全部揪出来!” “是,陛下!”程处默和长孙冲带着破云军战士,犹如一条愤怒的火龙,一下子便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 “庸羽松,你给朕死死监视着其余人等,一个都不许放走了!”李世民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庸羽松,语气冰冷:“是时候收网了!” 黑色的夜晚,连一丝风都没有,惹得不少人坐在院子里,抬起头小声地抱怨着老天。 褚遂良坐在庭院里,心情十分的烦躁,坐立不安。 “褚相,何必如此担心,我们只要坐下来好好看戏就行了!”宇文士及坐在褚遂良的对面,手中摇着羽扇,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 褚遂良把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石桌上,“哐咣”,茶杯碎裂,有碎片割伤了他的手。他脸色阴沉得这片夜色,冷冷地说道:“子午侯是该死,但是不应该在这时候死去!你们这是把老夫逼上绝路!” 宇文士及慢条斯理地举起手中的茶杯,闭上眼睛细细品尝着杯中的茶,似乎没有听到褚遂良的话。 褚遂良站起来,把宇文士及手中的茶杯扫走,愤怒地向宇文士及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喝茶!” 宇文士及慢慢地把溅在衣服的茶叶弹去,给自己再倒了一杯茶,举起递给褚遂良,然后说道:“褚相多虑了,难道陛下会为了一个死人而跟我们死磕吗?要知道,如果没有我们,区区一个李世民,当初的他又岂能如此轻易地成事呢!” 褚遂良眼睛看着面前的宇文士及,像看着一个死人一样,很久之后,他扬头把茶水喝尽,放下茶杯:“宇文士及,今日你所说的话,老夫当什么都没听见!以后你们的事情,别再找老夫!来人,送客!”说完,一拂衣袖转身便离开。 “已经湿了鞋,还想回去吗?” 黑暗中,褚遂良的脚步停了下来,身躯颤抖着,过了一阵子,踏着大步往屋子里去,很快便消失在宇文士及的眼中。 典署客馆内,三田耜认真擦拭着手中的刀。在烛光的映射下,光洁的刀面把三田耜的脸庞映了出来。看着那张有些憔悴的脸,三田耜的表情平静,当看到自己右边耳边那里空无一物的时候,三田耜突然像只发狂的野狗一样,暴跌地从地上跃了下来,双手持刀,“咔嚓”一声把前面的桌子砍成两半。 过了好久,他慢慢地喘着气平复下来。药师惠日这么久都没有回来,想必已经为天皇献出自己的生命了!三田耜整理好自己的衣冠,把剑挂在腰间,然后走下楼去。 不一会,整座客馆便燃起了熊熊大火。虽然刚刚下过雨,但这里的火势却异常凶猛,很快便向两边蔓延。 附近武侯铺里的人闻讯赶来,与附近的居民一起,用皮袋、溅筒灭火。 李道宗站在离客馆外面不远的一间酒楼上,在他的身后站着庸羽松和几名鸿胪寺的官员。 李道宗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眼睛像剑一样的明亮,远处的火光冲天,热浪从那边传了过来:“发现什么没有?” “王爷,犬上三田耜已经顺着地道,向城外逃去!”庸羽松在后面说道。 “你的人跟紧没有?可千万别让他逃了!” 庸羽松连忙说道:“王爷,您放心,我的人已经盯着他们很久了!现在就等老鼠堂那边的消息了!” “哼,你们以为你逃得掉吗?老夫在城外等你!”李道宗手中的酒杯被他一把捏碎,带着庸羽松等人转身下了楼,跃上留在下面的马,带着一群人,快速地向长安城外奔去。 李世民看了一眼长安城的角落里升起的大火,没有过多的理会,转身向吕正道:“马上让知节、敬德、药师、君集以及六部尚书前来见朕!” 褚遂良站在阁楼上,看着客馆处那边火红的天空,脸色变得十分的苍白,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念头。 “老爷,宫里来人,让老爷马上进宫见圣人!” 褚遂良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们,害我不浅啊!” 老鼠堂,是长安最大的黑帮。它与槽帮一起,被长安人称为长安黑帮界的两大巨头。不过与槽帮不同,老鼠堂,顾名思义,它的活动一般在长安人看不到的黑暗中。 老鼠堂暗中控制着长安城内三分之一的青楼和赌场,有十个里坊实际上是他们的地盘。老鼠堂的人员三流九教,有书生、菜贩、屠夫、妓女,甚至就连长安府里也有他们的人。 槽帮因为人员基本都是码头上的人,其活动场所基本都是公开的。但老鼠堂,却真的像老鼠一样,藏在长安里,很少人知道它的所在,其帮主莫老鼠更是神秘莫测,无人知其真正身份。 青龙坊的一座佛寺里,老柏立于长满青苔的长长石阶上,青灯拌着古佛,偶尔传出寺里和尚敲击木鱼和念经的声音。佛寺四周一片寂静,黑暗的民居里不时传来小孩子的哭声和大人的安慰声,伴随着还有隐约的狗吠声,不过一会又很快沉寂下来。 大雄宝殿里,一座镀金粉的高大如来佛像,双腿盘坐,手作拈花状,一脸慈悲。看着夜色已深,年老的住持把其他僧人一一叫走,然后把婴儿臂粗大的蜡烛吹熄,看着四下无人,有节奏地敲了敲佛像的大腿三下,然后退后几步。 黑暗中,整座佛像悄无声息地慢慢转动起来,露出一个可供一个进入的缝隙。缝隙里探出一个人来,三角眼,贼头贼脑的往四周望了一下,见到老住持,马上谄笑了起来,让出位置让他先走进去。等老住持进去后不久,那个人最后才蹑手蹑脚地闪回缝隙里,便要启动机关,把佛像转回去。 “噗”!黑暗中有风吹过的声音,一支袖箭无声无息地射在了那个人的肚子上,然后一道黑影像风一样,突然出现在那个人的面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看着他的眼神从惊恐慢慢泛出了鱼白色,然后才慢慢地把人放在地上。 大殿的屋顶上,一个个破云军将士从天而降。程处默对着佛像背后的陆奉先竖起大拇指,手一挥,分出一部分的破云军战士守在大殿内,其余人跟着他鱼贯进入佛像里。 漆黑的过道里,众多的地道纵横交错,像一个巨大的迷宫,让人转得头脑发晕。 老住持轻车熟路地一路前行,脚步没有一点的犹豫,“哒哒哒”的声音回响在巨大的地下空间里,黑暗中十分的吓人。 第五十七章 莫老鼠(一更) 黑暗中没有时间的概念,只有老住持的脚步声在回响着。他走着走着,偶尔会停下来,在黑暗中把手放在墙上的某个地方,等前面一阵倾轧的声音传出后,才继续向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黑暗中忽然出现一道光线,光线越来越强烈,到最后已经把通道剩余的一段完全照亮。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老住持已经在袈裟外面披上一件宽大的金色外袍,他双手合拢,放于胸前,把佛珠收进了袖子里,一步步地走出通道,来到一个长方形的在地下大厅里。 大厅四周,有八条幽暗的通道,通往长安的各处。墙壁上,数十支粗大的蜡烛在熊熊燃烧着,把这个大厅照得如同白昼。在大厅的另外一边,顺着台阶上去,是一张铺着虎皮的石椅。台阶的下面,大厅的每一侧各站着五个人,此时正聚在一起商量着事情。见到戴着面具的老住持,马上站回自己的位置,弯腰对着老住持恭敬地说道:“帮主!” 老住持慈祥的脸上充满了笑容,手中佛珠慢慢的转着,白色的眉毛垂在眼前,慢慢地走到台阶上面,盘膝坐在石椅上,有如一个得道高僧,缓缓开口道:“都来齐了吧?” 他慢慢地扫视着下方,不断地点着头,然后说道:“本座最近在寺内静修,外面的情况如何?” 一个农夫模样的大汉走了出来,跪在台阶下面,恭敬地说道:“帮主,最近长安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对城内的控制严厉了许多,手下的许多兄弟最近都做不了事情!” “最近长安风起云涌,跟各位兄弟说都要小心起来,最好这段时间什么都不要做,免得落入有心人的眼里,惹来官府,虽然我们老鼠帮并不怕官府,但能避免的麻烦尽量避免!”老住持沉吟一下,接着问:“我们尊敬的客人那边怎么样了?” 一名书生从中间走出来,拱手回答:“帮主,已经安排妥当,他们已经由我们的兄弟护送着离开!” “很好!”老住持站了起来,握着拳头说道:“老纳已经在等了很久了,这次要看长安如何的天翻地覆!” “啪啪啪”,空旷的地下空间里突然响起了清脆的掌声,在老住持之前走出来的通道里传了出来。 大厅中的十人脸色大变,猛地转过身子来,纷纷从腰间拔出武器。 “谁!”老住持心中一惊,厉声喝道。 程处默、长孙冲和陆奉先从里面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破云军战士鱼贯而出。他们手持连弩,飞快地把整个大厅围了个水泄不通。 看着这空旷的地下空间,那四通八达的地道,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没有人会相信,大唐的长安城下,居然埋着这么一个像蜘蛛网一样的地下空间。如果到时候真的发生什么事情,那后果究竟会怎样,程处默他们想想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破云军!”老住持看到程处默他们手上拿着的连弩,脸色苍白。这种连弩他认得,而且他的禅房内也有一把,是有人花了大心思才帮他弄到手的。 陆奉先眼神诧异地看了一眼老住持,瞳孔突然猛地收缩一下,闪过一道让人不易察觉的光芒,手中的长枪紧了紧,悄悄地向前踏出了一步。 “老和尚,哦不,应该叫莫老鼠莫帮主!”长孙冲脸上露出戏谑的笑容,扬了扬手中的连弩:“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原来长安城内大名鼎鼎、号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第一大帮老鼠帮的帮主,居然是一个平日里和善的得道高僧!真是久仰久仰!” 那十个人慢慢把莫老鼠围在中间,手中拿着兵器,紧张地注视着四周冷漠的破云军战士。 “平安楼的刘大姐、闻名落花庵的莫书生、一琴扬名的独眼张、招财赌坊的闻老板,还有这几位面生的,虽然我不认识,估计也是有名的人物。啧啧啧,难怪说老鼠帮是长安第一帮,这阵势,果然不是吹出来的!”长孙冲拍拍手掌,脸上露出讥讽:“平日里行善行积的天心大师,背地里做得偷鸡摸狗,甚至是坑卖人口的肮脏交易,说出去,我想长安城里许多人都会把眼珠子都掉下来吧!” “阿弥陀佛!”天心大师,也就是老鼠帮的真正帮主莫老鼠打了个佛号,眼睛闭上,平静地说道:“既然已经被你们盯上了,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大不了一死。” “不过在死之前,老纳还是想试试,神秘的破云军是否就像传说中那样的无可匹敌!”莫老鼠眼睛猛地张开,一直缩在袖子里的手突然如同闪电般伸了出来,“嘭”的一声,他手中佛珠上的绳子裂开,几十颗佛珠像暴雨梨花般向着程处默他们的头上盖了过来。 “退后!”一直在后面防备着的陆奉先向前踏出一步,手中长枪舞成一片银色的屏障,“呯呯呯”,像是石头打在盘子上的声音响起,几十颗佛珠被银松档了下来。 莫老鼠露出惊异的神色,他睁大眼睛,仔细地打量着陆奉先,突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惊慌地喊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不是已经死在了漠北了吗?当年我明明亲手把剑捅进你心脏里,看着你死去才离开的!” 莫老鼠整个人像疯子一样,他猛地推开自己的手下,脚底狠狠地一跺地面,身子像离弦之箭,挥舞着蒲扇大手,向着陆奉先扑了过来,口中大喊着:“哼,不管你是人是鬼,当年我既然能把杀死,今天也可以!” 陆奉先向着程处默和孙冲冲低声说道:“处默、长孙你们去把那十个人捉拿,这里由我来应付!”然后,他手提银松,纵向一跃,像老鹰一般,对上了迎面而来的莫老鼠,大声喝道:“当年,要不是你和另外那三只老鼠偷袭,你一个臭名昭彰的莫老鼠也敢来向我挑战!今天,就让陆某了结你!” 这边,莫老鼠与陆奉先战成一团。另外一边,程处默和长孙冲带领破云军战士分成小队,与莫老鼠的十名手下战斗起来。 第五十八章 伏法 “陆奉先,你不要欺人太甚!”莫老鼠被陆奉先压着来打,身上的长袍穿了许多个洞,露出穿在里面的袈裟。 陆奉先冷哼一声,手中长枪猛地一紧,漫天的枪影像银色的雨丝一样,把狼狈的莫老鼠笼罩在里面,他冰冷地说道:“你和你的三位同伴,作恶多端。当年我杀了他们,今天你也下去陪他们吧!” “啊!”无数的枪影把莫老鼠的一双铁掌刺成破烂,然后像雨点一样打在莫老鼠的身上,刹那间,鲜血从莫老鼠身上像泉水眼一样涌了出来。莫老鼠惊惧地大喊一声,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陆奉先鄙夷地看了一眼莫老鼠,“噗噗噗”几声,把莫老鼠身上的脚筋手筋挑断:“别装死了!” 浑身颤抖的莫老鼠睁开双眼,露出充满仇恨的眼神,几名守在一旁的破云军战士立即上去用牛筋绳把莫老鼠五花大绑,然后退回一边,崇拜地看着陆奉先。 “呃,我去帮忙!”被周围热辣辣的眼神盯着的陆奉先,最后硬着头皮提着长枪上前,帮助破云军战士把还在作困兽斗的敌人制服。 立政殿内,程咬金、尉迟敬德一脸愤怒之色,李靖像没睡醒一样闭着眼睛,侯君集一脸慒逼的神色,长孙无忌等人双手敛在袖子内低头垂眉,褚遂良放在袖子里的双手时不时在颤抖着。 鸿胪寺典客署的倭国客馆火势渐渐得到控制,原来一片火红的天空慢慢黑了下来。 李道宗此时也从外面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见到李世民后马上拜见说道:“陛下,一切已经准备好了!京兆尹那边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他们出现了!” 李世民站在高处,背着双手看着长安城,城里的喧嚣渐渐平息,谁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的暗流在涌动着。 “破云军那边进行得怎么样了?”李世民转过身来问程咬金。 “已经按照之前的安排,现在应该差不多完成了!”程咬金眼睛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 此时,在外城的某个遥远的角落里,突然响起尖锐的破空声,紧接着一枚烟花在黑色的夜空里爆炸,五彩的火焰顿时照亮了那片天穹,格外的夺目亮丽。 李靖睁开眼睛,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脸上的神情一闪而逝。程咬金、尉迟敬德和李道宗则是脸上露出喜色。 李世民脸上露出开心的表情,微微一笑,转身拂袖,走上台阶,坐到大殿之上。 吕正把手上捧着的一个个厚厚的本子给各位大臣分发下去,长孙无忌等人翻开仔细查看,不少人越看脸上神色越是阴沉。房玄龄到最后甚至是愤而甩袖,抓着本子的手不断地颤抖着:“陛下,这些人实在该死!” 侯君集走了出来,愤怒地说道:“请陛下下令,臣马上带人把这些人全都抓来杀了!” “君集不必愤怒,他们今天晚上一个都跑不掉!”李世民眼中闪过冷酷的光芒:“好久没流血了,估计已经有人忘记了朕的存在了,是时候给他们提一个醒了!” 李世民的话语中充满了血腥,估计很快大唐将会掀起一股血雨腥风。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即使是站在人群里的魏征也没有。他们手上的账本列出来的事实,已经唤醒了他们心中的铁血。 老虎不发威真的是当病猫?这世上有人似乎已经忘记了,大唐的建立不是光靠嘴巴说说得来的,在它的下面,埋着尸山血海! “白风曲被掳案、司徒家灭门惨案,还有今晚的典客署客馆失火案,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案件背后,都有一个幕后黑手在背后操纵着。”李道宗站出来,拿着手中的账本给大家解释着。 “子午侯从司徒家灭门后就已经有所察觉,他之所以行飞扬跋扈之事,射掉倭国使节犬上三田耜的耳朵,冒着被御史台弹劾的风险,将刘老三逼上绝路,到最后把自己送进大牢,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陛下和我一直在旁边协助!” “子午侯把我们每一个人都当作了棋盘上的棋子,好一个白风曲,好一个子午侯!”长孙无忌抚掌说道。 李道宗笑了,他说道:“其实何止你们,就连陛下都成了他棋盘中的一个棋子!因为子午侯从一开始就清楚,自己被掳绝对不是颉利的主意,而颉利也承认了这点,是有人在背后诱使他并协助策划了最开始的劫掳事件,而目的很简单,就是要阻止我大唐的崛起!” “当子午候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就开始有计划地把自己作为一个诱饵,一步一步,把暗中的敌人引到水面来。终于,当刘老三这个负责奴隶贩卖的伪君子被发现的时候,子午侯果断出击,将其逼入困境!紧接着长安城内传出子午侯逼死女子的谣言,于是我们将计就计,把子午侯押入大牢,引蛇出洞!其实那个女子,现在就在后宫之中!” “诸位手中的账本,包括了司徒家的王掌柜利用职务之便,偷偷向大唐境外输出了数额巨大的黄金,还有刘老三向境外贩卖我大唐人口的数据!”李道宗甩了甩手中的账本,语气冰冷地说道:“在大唐境内,这两人根本无法轻易地完成这些不吐不快,我们怀疑,在我大唐军中,甚至是大臣中,有人参与其中!” 众人听完,个个都倒吸一口冷气。这要是查实了,可是背叛大唐的罪名,绝无赦免之可能! 李道宗还没有说完,再抛出一个让众人吃惊的事情:“就在今晚,派去驻守大理寺监狱的三名校尉,分别被人以各种名义调离,致使监狱被入侵,子午侯被胡人和倭国袭击,至今生死未卜!” “哗!”众人哗然,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在天子脚下做出如此叛逆之事!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眼睛都红了,马上跳了出来,跪在地上:“陛下!” 李世民长叹一声,微微一笑着说:“那小子大难不死,已经没有危险了,只不过还在昏迷中!” 此时,站在下面一直没有说话的褚遂良慢慢地走了出来,跪伏在地:“陛下,臣,有罪!” 第五十九章 收网 李世民眼神复杂地看着跪伏在地上的褚遂良,感慨地说道:“登善,你让朕很失望!” 褚遂良跪在地上抽泣着,小声说道:“臣一时糊涂,犯下如此大错,请陛下降罪!” 李世民长叹一声:“当年你还是朕的铠曹参军时,朕曾经对无忌说过,你性格耿直,有学术,对朕忠诚,竭尽所能辅佐朕,朕一直很感激。朕自问并没有亏待于你,你为何做出如此叛逆之事?” “臣一时糊涂,听信于宇文士及之言,以为子午侯乃巧言令色之人,久留于陛下身边,恐令陛下听不进直言。昨天,宇文士及来臣家中,又说起子午侯无故殴打刘家庄大善人刘老三之时,见臣怒便让臣于朝堂之上弹劾子午侯!” “你呀你!”李世民指着褚遂良,骂道:“你之前的容人之心哪去了!子午侯还是一个孩子,进朝以来,可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他有赤诚之心,对我大唐贡献甚多,就连这侯爵之位,也是朕硬塞给他的!你知道,一开始他是多么的不愿意做这个侯爷的吗?” 李世民一生气,就把桌子上的茶杯直接摔在了褚遂良的前面。茶杯应声碎裂,茶水溅了褚遂良一地。 程咬金和尉迟敬德愤怒地站了起来,一人一脚把褚遂良踢倒在地,一边动手一边说着:“好你个褚遂良,风曲那小子平时也没怎么得罪你,你怎么就那么小心眼呢!” 众人连忙上前把二人拉开,褚遂良已经被打得鼻青眼肿,跪在一旁,不敢出声! “好了!知节、敬德别再胡闹!”李世民看着跪在地上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自己的两个老搭档就觉得头疼,马上挥着衣袖说:“你们二人速带右武卫,前去宇文府,把宇文士及给朕捉回来了!” “是!嘿嘿,还是陛下体贴!”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一下跳了起来,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偷偷地给了褚遂良一脚。 长安城外的一处乱葬岗里,四周长满了人高的荒草,里面尸骨遍地,几头野狼正在撕咬着一具腐烂的尸体。四周的草木被尸体气侵蚀,显得阴气森然,幽蓝的鬼火不时在空中飘过,空中不时传来低沉的呢喃声。 地面上堆积满了腐烂的树叶,一阵腐朽的难闻气味在空中飘浮着,杂着尸体腐烂的气息,令人作呕。 黑夜中,一阵阴风吹过,草木摇摆,在地上的阴影随风摇曳,有如一只只的鬼影。 “吱呀~”一声听着让人觉得牙酸的声音传来,乱葬岗的一具棺材的棺木突然慢慢地打开。 “啪!”一只手搭在了棺木边缘上,然后从地底下传来脚步声。 几条野狼吓得马上逃得远远的,一下子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咕噜!”埋伏在四周的捕快看着这个场景,不由得大大地吞了一口口水,怀里的刀随着身体颤抖着。 庸羽松一把抓住那个年轻的捕快,把手指放在嘴唇边,作出一个噤声的姿势,一股热流流进了年轻捕快的身体里,让他很快便安静下来。 庸羽松转过头来看过去,只见棺村旁边,走出了几个人,为首的一个正在是倭国使节犬上三田耜。站在犬上三田耜身边的,却是长安城里的一个小混混莫少司。 “这次要多谢少司君的帮助,否则我倭国使团必定全部要葬身于火海之中!”三田耜拱手笑着,手中拿出一叠钱庄开具的票据,递给带他们出来的莫少司。 莫少司嘻哈笑着,从三田耜手里接过票据,仔细翻看了一遍,然后塞进怀中,笑着说:“三田耜君见外了,哈哈!那少司就送诸位到此了,在东边,我家帮主已经为各位准备好了船只,祝各位一路顺风!” 三田耜正笑着回答,突然月色朦胧中,一阵风吹过,荒草丛中传来微弱的呼吸声。 不见三田耜有何动作,对着站在他旁边的一名倭国武士使了个眼色,那名武士点了点头,慢慢地走到传出呼吸声的荒草丛里,突然,猛地从腰间拔出刀,对着荒草扫了过去。 “行动!”庸羽松见已经暴露,一举跃起,人在半空,一刀劈出,月光下,一匹白练如同天外飞仙,从上而下,向着三田耜射了过来! “八嘎!莫少司,可恶的大唐人!”三田耜见势不妙,一个打滚,避过了飞来的长刀,然后怒视着莫少司。 “啊啊啊!三田耜君,与我无关啊!”莫少司刚刚转身想跑,整个人就被愤怒的三田耜从后面劈成了两半,鲜血顿时溅满了一地。 庸羽松见状大怒,人刚落在地,拔起插入地中的长刀,跃向三田耜,怒喝道:“犬上三田耜,你杀害我大唐子民,罪不容赦,快快速手就擒!” 三田耜呀呀大叫,手中双刀快如闪电,与庸羽松直接碰撞,“当当当”连绵不断的声音从二人中传出来,两团银白色的刀光在月色下化作两道一合即分的光团,所过之处,地上的落叶很快被扫清,中间空出了一大片区域,没人敢触二人锋芒。 虽然三田耜带出来的几名手下身手还不错,但是面对四十几个合作默契的捕快,很快便落于了下风。他们被分割成块,独自作战,被捕快围着来打,很快每个人身上就挂满了伤,眼看着就要落败! 忽然间,犬上三田耜手中的双刀卖出一个破绽,被庸羽松看穿。庸羽松哪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一个刀柄击出,重重地撞在三田耜的胸膛上。 “哇”的一声,三田耜一口鲜血向着庸羽松喷了过去,然后身体借势,不顾体内的重伤,趁着被暂时打乱手脚的庸羽松没反应过来,便展开身法,身体像一只箭一样,向着远方飚出去。 “咻咻咻!”黑夜中,三支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打在了三田耜的背部,紧接着,一支银枪犹如月下的游龙,“噗”一声穿过三田耜的大腿,把他钉在了地上。 庸羽松抹干净脸上的鲜血,睁开双眼,向及时赶来的陆奉先点了点头,然后跃上前去,协助自己的手下把剩余的倭国武士全部捉了起来。 “你们不行啊!”程处默踩在一副头骨上,趾高气扬地说道。 庸羽松与程处默对视一眼,然后一起哈哈大笑。 第六十章 被淋醒了 宇文士及头发凌乱地摊坐在地上,在他的四周,十几名右武卫士兵用长枪指着他。 “老家伙,有什么要说的,跟我回去见陛下再说吧!”程咬金上来一脚踢在宇文士及的身体上,让士兵把宇文士及架起,带着他回去。 宇文士及回头看了一眼在后面哭啼的家人,突然说道:“知节,陛下打算怎么处罚我?” 程咬金回过头来,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宇文士及,长叹一声:“用白小子的话说,就是卿本佳人奈何作贼!陛下是什么样的人,你宇文士及还不清楚吗?” 宇文士及仰天长叹一声,落寞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家人,他年迈的妻子被人扶着,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唐高祖李渊听闻宇文士及被抓,与李世民发发生了严重的争执。 “仁人当初放弃权力,和封德彝主动投奔我大唐而来,后又为随你南征北战,为我大唐建功立业,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受小人迷惑,才犯下错误,你竟然要把他抓起来!你这忘恩负义之人!”李渊指着李世民的鼻子骂道。 李世民知道无法劝服父亲,任由李渊指着来骂,最后李渊气愤得甩袖而去。 长安城内许多人家灯火已灭,没有多少人知道,就在今天晚上,长安城度过了极其惊心动魄的一夜。 翌日早朝,李世民下旨,削去褚遂良谏仪大夫及中书令职位,责令其在家反省。削去宇文士及中书令一职,收押大牢,其案件交由大理寺择日审判。 下令鸿胪寺查实大唐境内的倭国人,并将他们捉拿回长安,向倭国发出文书,禁止倭国使节进入大唐,犯是私自进入我大唐境内的倭国人,一律以敌人对待。 平安楼、落花庵、招财赌坊被封停,所有人要经过庸羽松的详细盘问,确定与此事无关后,方可离开。 西市的胡人一下子少了许多,胡姬们的腰没有了往日的婀娜,眼睛黯淡得像大漠的风沙一样。 在长安城外,许多胡人和倭国人的头颅被吊在了木杆上面,一堆堆的苍蝇“嗡嗡嗡”地在上面盘旋着。附近的泥土被鲜血染成了血红色。 程咬金带着右武卫进入了像蜘蛛网一样的地下通道里,在一处密封的地下囚室里,他们找到了许多先前被报失踪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女孩子。她们当中许多都被饿得瘦骨嶙峋,只剩下呼吸的力气,还有一部分已经饿死,尸体上有蛆在爬来爬去。尸体旁边的女孩子,目光呆滞地,浑然不知身边的同伴已经死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眼前这地狱般的场景惊呆了。在长安的地下,居然隐藏着这么一个地狱!如果不是白棋暗中调查发现蛛丝马迹,谁又能想到,一位外表看起来的得道高僧,竟然是一个吃人不吐骨的大魔王! 程咬金怒了,上了地面,马上就跑到监狱里,在保证莫老鼠清醒的情况下,把他的骨头一根根地捏断,然后押着长安城里有名的医生,再将已经痛得晕过去的莫老鼠救醒,在吊着莫老鼠一条命的前提下,程咬金用尽方法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莫老鼠惊恐的叫声,让整座监狱有如炼狱般,看着已经暴发的程咬金,进来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出来。 “知节为何跑到狱中去了?”李世民一边批阅着手上的奏章,一边问吕正。 吕正把原因说了出来,然后叹了一口气:“臣曾见过那场景,实在是骇人听闻!”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笔,长叹一声:“难怪知节会如此!就让他做吧,这是他们罪有应得的!” 说完,便在吕正的陪同下,走回了东宫丽正殿:“白风曲那小子如今怎么样了?” “龚御医说,子午侯现在身体已经稳定,毒素基本排出体外,应该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哼,那小子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现在好了,还把朕和皇后的床都霸占了,等他醒了,定要让他好看!”李世民生气地说,快步向前走去。 吕正在后面笑着,紧紧地跟在了后面。 明媚的早晨,打开的窗户外面,传来鸟儿欢快的歌声,杏花的芳香随着晨风飘进了房间里。 长孙拿着针线,坐在一旁,正在缝补着衣服。在她的旁边,小小的李治正活泼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忽然,李治看到了自己的床上躺着的白棋,于是开始含着手指头,乌黑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的,高兴地拍起了小手掌。 长孙见自己的儿子一个人在那里一边傻笑一边拍手掌,不由得莞尔一笑,叫宫女看好,自己继续缝补衣服。 李治见没人理他,眼珠子转呀转的,小脚丫啪啪啪地踩着地面,跑到了床边,拉着床脚,在旁边宫女的小心翼翼的看护下,一点一点地爬上了床。 “咿呀,大哥哥!”李治坐在白棋的身上,用手摸摸白棋的脸,觉得滑滑的好好玩,于是就扯着白棋的脸,一会拉长一会拉扁,一边玩还一边笑,玩得那是不亦乐乎! 黑暗中,白棋一边喊着一边跑着。他已经在黑暗里奔跑了好久好久,这里没有了方向,也没有了时间,感觉整个人都被世界抛弃了一般。 突然间,黑暗中隐约传来嘻哈笑声,这笑声似乎离自己很远,远得连自己都怀疑是不是真的;但又好像离自己很近,好像自己只要举起手来就能触摸到一般。 白棋想举起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无法动弹,而且自己的脸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拉扯着,一会长一会扁。紧接着,无尽的黑暗被撕开一个裂口,一股滔天的洪水向自己冲了过来! 白棋浑身无法动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洪水慢慢地淹没,窒息感让他的身体紧张了起来,身体内一股求生的信念犹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啊!”白棋猛地睁开双眼,一股水线向自己射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摆过头来,干燥的舌头不自觉地伸出来舔了一下被溅在脸上的水,咸咸的,好特别的味道。再往上一看,未来高宗陛下李治那单纯的脸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而且他的裤子已经脱了下来,一条长长的抛物线正从他的下半身射出来,而位置刚好是自己刚才的头部所在! 宫女连忙把李治抱了起来,而看过来的长孙已经笑着弯下了腰。 “啊!”丽正殿,白棋醒了,是被一道尿淋醒的,他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六十一章 关于子午侯的传说 白棋很受伤,他觉得自己人生一片灰暗。 伟大的大唐太宗陛下李世民和后世称颂的长孙皇后,自从那天后,看他的眼神就有些怪怪的。 “陛下,请体谅一名伤员的情绪!” “好吧,朕……哈哈哈!”李世民话还没说完,就拍着桌子哈哈大笑。 白棋向四周看了一看,好嘛,吕正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没有人。要不要自己以后写一本《我与太宗陛下不得不说的故事》,把李世民这一套放荡不羁的表情动作写下去呢?这应该很有市场啊! “朕来看看你伤势好了没有?”笑了很久,李世民终于咳了一声,脸上摆上严肃的笑容,不过白棋怎么觉得,他帅气的老脸这么红的,还有,你要看我,跑那么远干嘛,我脸上又没有味道,即使有,那你也是宝贝儿子的,好吗! 白棋醒来后,就被霸道的太宗陛下赶出了宫,送回了侯府里。理由是打扰了大唐最伟大的小两口的生活,李世民还借用白棋的话说,他的行为严重侵犯了人家正常的夫妻生活。对此理由,白棋伸出了中指。 虽然宫里冷清清的,但宫女姐姐好漂亮好好人,被白棋不小心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人家宫女姐姐都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善解人意。一点都不像长孙——她就会冲自己发火,发完火了就看着自己的脸掩着嘴笑!离开的那天,白棋永远记得,李治那小子看着自己的那依依不舍的表情,于是他就咬牙切齿! 是的,白棋很受伤,因为程处默带着一帮禽兽来探病的时候,第一句话问:“疯子,殿下的尿好喝吗?” 白棋笑得那么的阳光,那么的人蓄无害,招招手让程处默过来。等他凑过来了,就一把抱着他的头,用力塞进怀里,生气地说道:“老子让你好喝,让你好喝!” 白棋觉得自己要疯了,那群老汉进门见到自己第一句话就是:小子,尿好喝吗?然后一起调侃着白棋,一边大吃大喝,完全不顾及身边的病人感受。 白棋好想仰天长笑出门去,从此隐居终南不复返!这些人,还有没有同情心了! 李承乾也来了,不过他来的第一句话是:“有吃的吗?” 白棋坐在床上,狐疑地看着正在狼吞虎咽的李承乾,好奇地问道:“这么久不见你,你被你老爹赶进终南山当野人了?” 李承乾白了一眼白棋,把手中的碗筷放了下来,拍拍有些微涨的肚子,打了一个嗝,舒服地躺在摇椅上说道:“你才当野人呢!我带着一队破云军将士进了秦岭深处,终于把孙思邈道长给找回来了!” 白棋眼睛亮了一下,孙思邈啊,后世人的偶像啊!他坐直了身子:“快说,孙道长在哪?我要见他!” “估计父皇正在接见他吧!”李承乾吧啧了一下,然后眼睛里闪着一种令白棋非常害怕的眼神:“我回来长安后,听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都与你有关!” “什么事情?” 李承乾坐直身子,眼睛里闪过笑意:“长安里流传着关于你三种传说。”李承乾举起三根手根,然后数道:“第一种,说你能够在短短时间里力克颉利和倭国,是因为你长着一副魔鬼的脸面,会喷火,还会吃人!现在长安里用你来给孩子止哭!” “第二种,说你受伤昏迷过后,是我弟弟稚奴一把尿把你救醒过来的!”李承乾笑着凑了过来,闻了闻白棋脸上的味道,奇怪地说:“没有味道啊!你舔干净了?” 白棋抓住枕头,直接向李承乾扔了过去。看着恼羞成怒的好友,李承乾哈哈大笑着逃开。 “第三种,说你是妖星下凡,来到长安不到一年,在你身边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不祥的事情,你的身边有冤魂缠身!”李承乾停了下来,把第三根手指慢慢收了回来,嘻笑的表情没有了,变回非常严肃的面孔。 白棋剔着指骨,不屑地说:“这种说法好呀,以后我看谁不爽就凑到谁那边去,准能克死一两个!” “你就一点都不生气?”李承乾把一个鸡腿放进嘴里,边嚼边含糊地说着。 “我为什么要生气?”白棋吹了吹指甲上不存在的灰尘,双手枕着头躺下来,望着微黄的蚊帐顶,慢条斯理地说道:“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本侯爷什么风浪没经历过,这小小的谣言就会让我少了几斤几两吗?” “不过,”白棋想了一下,然后说道:“人家都出招了,我不回应好像有点不礼貌哦!” 李承乾看着沉思的白棋,心里想着谁又要倒霉了,捧起一只烧鸭猛地啃了一口,嗯,还是这个味道,好吃! 白棋能下床走路了,但是他就是赖着说病还未好,要多躺几天,其实真正原因是他不想去上早朝。上早朝多么无聊啊,每天看桃源村这些小孩子摇头晃脑的样子,白棋是深深觉得这样的生活也很好。当然,如果没有李承乾在身边就更好了。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死张。……” 村子祠堂的旁边,原来有一棵古老的榕树。现在榕树下面多了一个房子,青砖细瓦,飞檐从浓密的榕树叶里伸展出去,在外面铺张开来。房子被分隔成两个宽敞明亮的房间,每个房间的前面各开了一个窗户。在房子的大门两侧写着一副对联:自学好学勤学学而自用,无思厌思废思思而无功。 李承乾随着白棋来到在榕树下,悄悄地往其中一个房间的窗户里探头进去,只见村子里的一群小男孩正在一个四十多岁的书生带领下读着《千字文》。再往另外一个房间里看去,一边的墙上挂着大大的一块黑色木板,上面用白颜色的笔写着字。十几个小女孩正在对着墙上的字,在自己的本子上,认真的临摹着。 “你确定要教这些女孩子读书写字?”李承乾走出来,小声地凑到白棋身边问。 “你不是已经看到已经在教了吗?”白棋鄙视地看着李承乾:“你怕这些小女孩以后抢了你李家江山?” 李承乾捶了一下白棋的胸口,骄傲地像一只公鸡:“如果连这点事情都怕,那就不是我李家的种!” 白棋认真地看了看李承乾,见他没有反对的样子,于是继续说道:“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我以后可以放心地教她们算数、天文、经商等等知识了。” 李承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一把抱住了白棋,按倒在地上,举拳就打。 “我去,老子还是病号!喂,不要打脸,哥还要靠脸吃饭呢!再打,老子要还手了!啊,李承乾要杀人啦!” 第六十二章 老程的告诫 见到孙思邈的时候,脸上带着淤青的白棋和李承乾不好意思抬头,吕正却在另外一边笑。 一身长长的道袍被洗得发白,一双灰色百纳鞋,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的,五十多岁了,红润的脸上也看不到有多少岁月的痕迹。黑色的头发被打了个道髻在后面,眉毛下面是一双悲天悯人的眼睛。 孙思邈笑着,也不打趣,给白棋打了脉,然后开出药方后,在白棋和李承乾的目送下,在吕正的陪同下走了。 没有想象中的激动,白棋原来想着见着孙思邈后要做的事情,结果一样都没有做成。这次见面,真的就像一个医生来给病人看病开药,平平淡淡,问了几句病情,聊了一下身体近况,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有没有觉得孙道长气场好大?”一直憋着不说话的李承乾转过头来问白棋。 白棋点点头:“你看我说话都不敢喘气就知道了!” 李承乾走了,临走的时候说要报仇,然后就把厨房里做好的食物一扫而空,拉着一车的美食,哼着欢快的小调子,在享受着侯府上下膜拜的眼神和无视白棋的咒骂声中,挥挥手,回了长安。 太阳升了又降,降了又升,日子就在这么平平淡淡中过去。 树上的知了叫起来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有力气了,河里的水位在慢慢地下降,凉爽的风穿过乡土,带着庄稼成熟的消息吹进了村子里。 秋收,是个大日子。如果没有天上毒辣的太阳的话,白棋肯定会拿着一根鱼杆,跑到河里去钓鱼。可惜现在河里的鱼已经少了许多,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放个诱饵就能钓到一条大鱼了。 在不块小小的田地上,李世民和长孙带着一群宫女太监,弯下腰在认真地拾起掉在地上的麦穗,还时不时抬起手来为对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喂,你用这种鄙视的眼神看着我父皇和母后干嘛?”李承乾作为一个儿子,很尽责地注意到了白棋对自己父母的不敬。 “你看错了,那是作为臣子对他们为天下先的精神表达敬佩之情!”白棋对李承乾的指认是绝对不承认的。 中午的时候,趁着其他人都在休息,白棋凑到程咬金和尉迟敬德的身边,掏出两个水壶递给他们,笑着说道:“程伯伯和尉迟伯伯,天气热了,喝点水。” 尉迟敬德一边擦着身上的汗一边用手拍着白棋的肩膀,高兴地说:“好小子,算你有孝心!” 程咬金看了一眼白棋,仰起头喝了一口,一股冰凉的感觉马上从喉咙一直到心底,他惊喜地看了一眼白棋。 “这是小子无聊在家里做的冰镇葡萄酒,既不会醉,刚好适合这种天气喝。” “传闻你家能施法造冰?”尉迟敬德那边爽爽地喝了一口葡萄酒,凑过头来好奇地问。 白棋一脸无奈地说:“伯伯,这哪里是什么法术啊,就是用硝石放水里而已!我刚刚弄出来不久,就不知道有谁在乱传谣言,害得人家真的以为我是妖星转世呢!” 程咬金喝着冰凉的葡萄酒,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对白棋说:“先去帮娘娘做一个像你家那样的冰窖,然后再去教各位叔伯做这个东西。好东西啊,不能独占啊,要不然有人会眼红的,小子!” 白棋点头表示受教。其实他也没打算靠这个赚钱,就是见天气炎热,老祖宗人又老了,受不了热,才记起以前见过制冰的土方法,自己尝试过可行之后,才一时兴起,在府里弄了一个冰窖出来,平时用来存放那些易腐烂的东西,或者做个简易的冰棍或雪糕什么的,纯粹就是用来改善日子的。 “小子,看得出来你现在有怨气嘛。但是对褚遂良和宇文士及的处理,陛下那边既然已经决定下来,那么就会不有更改的了。这段时间里,你哪里都不能去,不该说的话都不要说。”程咬金放下手中的水壶,看着白棋认真地说。 宇文士及最终被赐死,他的家人被贬南方。褚遂良也被剥夺了长安的官位,贬到广州当一个官吏,终生不得回长安。 白棋坐下来,正色道:“褚相与小子只是政见不同而已,宇文士及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小子对此并不想深究。” “你懂得这道理就好。这事情牵涉到过去的一些人和事,背后的水很深,不是你能淌的,就是老夫我在封了老鼠帮的地下通道后,也不敢查下去。老夫先前还怕你小子血气方刚,会做出蠢事来,现在看来你让我们很放心!”程咬金说完出神地看着远方。 “程伯伯,小子其实很怕死的。”白棋笑着说。 “怕死才好!在这个世道,不怕死的人早就死光了!单雄信、窦建德、王世充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以一挡十的英雄好汉,到最后还是早早地死去。老夫当年若不怕死,哪会在战场上像个疯子一样杀人?”程咬金拍着白棋的肩膀,感慨地说道:“如今陛下雄才大略,大唐蒸蒸日上,四海来朝,但作臣子的还是要学会像你说所的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头埋进地里,这才是生存之道。” 白棋啧啧嘴,回味着程咬金的话。看着他豪爽地把水壶里的葡萄酒喝完,又****着脚踏进田地里,弯下腰捡麦穗,像一个老农民一样,和隔壁田地里的老人家吹着牛,醒来后心里的那股无名火慢慢地熄灭下来。 “小子,想明白了吗?”李世民居高临下地用眼神鄙视着白棋。 “陛下,想明白了。”白棋立即站了起来,低着头说道:“臣以后就做一个快乐的小侯爷,每天只管逛吃逛吃!” 李世民生气地一巴掌拍在白棋的脑袋上,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小小年纪学什么老气横秋、解甲归田那一套,气死朕了!把你那冰镇葡萄献出来给朕,否则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白棋心里嘀咕着,手还是很老实地把装满了葡萄酒的水壶递给了李世民。李世民拿过来摇了摇,听到里面有咣当的声音才点点头,看着白棋冷哼一声,背着手就走了。 不就是想让我继续为大唐卖力吗?白棋鄙视着走远的李世民,双手双脚突然被人抓着,整个人被抬了起来。 “兄弟们,准备好了?一,二,三!”长孙冲一脸兴奋地冲着长安的禽兽喊道,“三”字落下,就把白棋往已经收拾干净的麦田扔过去。 “啊!老子跟你们没完!”白棋愤怒的喊着,“扑通”一声,整个人落在了泥浆里。 第六十三章 破云 两仪殿。 “你真的决定不开战楼了?”李世民拿着白棋交给他的计划书,看到取消战楼的描述,抬起头问白棋。 白棋拱手说道:“是的,陛下,至少现在还不是开战楼的最佳时机。” 李世民放下薄薄的几页纸,站起来,背起手在殿里踱着步,然后说道:“这样也好,这战楼的东西太过于惊世骇俗,万一被其他与我大唐敌对的势力拿到了,也始终是个麻烦。那就暂停吧,那块地朕也不收回来了,你帮内府置个产业。最近内府里开始出现节余,皇后很开心,希望你小子多点出力,别老是在外面惹是生非的。听见没有?” 白棋暗地里撅撅嘴,不情愿地道:“陛下,这是内府的事,让臣一个外人来做,不好吧?” 李世民斥责道:“现在是朕命令你来做这事,难道你想抗旨不遵?” 就知道来凶自己,之前帮内府自己根本就没赚到什么,还惹来了人家的白眼,又没见李世民两口子说话帮帮自己的。胳膊终究还是拧不过大腿,伟大的太宗陛下下了命令,白棋只能很愉快地接受了。 “小子,陪朕到破云军那里走一趟。” “呃,陛下,臣已经将破云军的帅印交还给您了!”白棋提醒道李世民,自己现在已经不是破云军的人了。 李世民看都不看一眼,背着双手,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出了大殿。白棋咬咬牙,无奈地跟了上去。 自从在灭******一战之后,破云军的大营就已经搬到了皇城后面的龙首山上,就连之前的武器开发部也搬到了那里去,归兵部管理。 在破云军成立之初进来的大批长安勋贵子弟,大部分已经退出了破云军。他们当初的目的只不过也是为了响应一下李世民的玩笑,到后来真正出来成绩,要上战场打仗的时候,一些家族,特别是世代文官的家族就开始慢慢地让自家子弟从里面退出来。如今的破云军里,真正留下来的勋贵子弟都是程处默这类将门之后,当然长孙冲例外,长孙无忌倒是很支持自己的儿子继续留在破云军里。 现在正是晌午时分,破云军早上的训练已经告一段落,他们吃完午饭后,会有半个时辰的军事学习,然后是休息半个时辰后,下午继续开展训练。 门口值日的士兵见到李世民到来,马上立正敬礼道:“陛下好!侯爷好!” 李世民笑呵呵地走上前来,为值日的士兵整理好领子,拍拍肩膀,然后认真打量着他身上穿着的新式制服,举起大拇指称赞道:“小伙子,有精神,不错!千万不要像某些人一样,吊儿郎当整天没个正样的。”他说后面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着站在那边的白棋。 士兵呵呵傻笑着,有些得意地昂起头喊道:“谢陛下夸奖!” 李世民往里面看了一眼,见到训练场上空无一人,问道:“其他人呢?” “报告陛下,所有人都在沙盘室里进行模拟战争推演!” 李世民眼睛一亮,回过头来对白棋说道:“快带朕去看看!” 沙盘室,是破云军搬来龙首山后,按照白棋的设计上图纸上建造的一个圆形建筑物。顺着台阶进了建筑物的大门之后,是摆放整齐的一排排的连体椅子,地势顺着台阶也由高到低,一级一级往中间的圆台区域下沉。 此时在中间的圆台上,李靖、李孝恭、程咬金、尉迟敬德、张公瑾、李绩等人正围着高句丽周边地形的巨大沙盘,进行着军事推演。三百多人的党员坐在最近几排的椅子上,聚精会神地看着下面的推演。 偶尔,李靖他们会向在场的将士问一些问题,然后继续思考着。 程处默正无聊地四处张望着,突然见到李世民从外面走了进来,而白棋则在后面跟着,还不断地跟自己打着眼色,马上吃惊地站了起来,向李世民立下敬礼道:“陛下!” 李靖等人从沉思中醒了过来,见到李世民也立即敬礼! 李世民笑呵呵地学着他们回了个礼,笑着说:“相比于以前那种动不动就跪的礼仪,朕还是喜欢破云军的这种方式!”他顺碰上台阶走到圆台上面,看着那副巨大的沙盘,轻声地说道:“高句丽吗?” 白棋走到程处默的旁边,轻声地问道:“推演得怎么样?” 程处默不好意思地笑着,捅了一下坐在自己前面的长孙冲,看着长孙冲那不爽的神情,程处默开心地问:“猴子,你给疯子说一下这个推演!” 长孙冲狠狠地瞄了一眼程处默,然后对白棋说道:“失败的几率非常大。” “天气?”白棋问道。 “小子,过来!”那边李世民向白棋喊了一声,白棋对着二人耸耸肩,走到下面沙盘旁边。 他拿起一根木棍,走向了朝鲜半岛的那边,然后说道:“小子就来充当高句丽的指挥官吧。” 沙盘上,唐太宗带着十万精兵,浩浩荡荡地向着高句丽而来。而白棋则在不断地收缩防线,任由唐军把平州城收复后,自己则把所有的兵力全部收缩回了辽水以东一带。他不断地利用小股的兵力,在唐军进攻的路线上不断进行骚扰,一边把新城城池加固。 等唐军到达了辽水之后,新城已经变成了一个坚固的战斗堡垒。无论唐军如何去进攻,白棋就像一只乌龟一样,紧紧地把主要兵力收缩在城内,死守着城池。 “你这是耍无赖!”李世民怒了,指着白棋喝道。 白棋看了看沙盘上显示的时间,说道:“陛下,冬天到了!”然后他指着在大唐西边国境的薛陀延,继续说道:“如果我是荣留王,我会派人去和薛陀延谈,让他不要放过这个大好时机,在这个冬天出兵大唐!” 白棋说完,马上立正敬礼,看着李世民不再说话。 李世民若有所思地放下手中的教鞭,转过头问李靖:“药师,你们推演的结果如何?” “陛下,若以我大唐目的情况而言,如果出战高句丽,此战,必败!”李靖睁开眼睛,思考了很久,慢慢地说出这个答案。 第六十四章 向着流氓气质前进的大唐 李世民听着李靖的话,站在原地思考了很久,最后把白棋叫了过来:“小子,你去过高句丽,给我们说说那里的情况。” 白棋低头认真整理了一下思路,拿起教鞭,清了清喉咙,对着在场的破云军将士和李世民他们开始讲历史上关于高句丽的一些事情。 “陛下,请看。”白棋将教鞭指向了在东海上的日本,首先说道:“这里是倭国,再向西这块突出来的土地分别是百济、新罗和高句丽。倭国由于位于大海之内,国土面积非常小,岛上的人存在着小国心态,对于资源有一种先天性的的掠夺欲望,经常会跑到百济或者新罗来抢夺人口等其他资源。所以百济和新罗这两个国家对于倭国都有一种同仇敌忾心态。” “从新罗再往西边,就是我贴近我大唐这一面,辽水以东,就是高句丽。”白棋在沙盘上划了一个圈,抬头看了一眼在场的人,然后在沙盘上把营州、辽东城、新城、安市州、建安、石城、积利和平壤城上都划了一个小圈,一边划一边把这些城市的名称说出来,然后重重地点在安市这个区域:“刚才沙盘推演,臣与诸位大臣以及陛下简单进行了一场模拟战争,实际上,安市这里的实际比在沙盘上更加的复杂。” “这块区域山高林密,易守难攻,向来都是镇守高句丽的重要国门。安市与辽东城、建安这三座城市连成一条直线,在战略上可以互相支援。同时,辽水也成为了它的一道天然屏障,要攻破这道大门,需要花费的力气可能会比想像中要多得多。”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需要我们大唐注意的是,这里冬天的气候会非常的低。如果对方把我们拖入战争的泥潭里面,一直拖到冬天的话,战局对于我们将非常不利。而且我也说了,这边的薛陀延也会随时跳出来咬我们一口!” 李孝恭对照着白棋所说的,认真地把地图对照了一遍,对白棋说:“那如果我们克服了天气恶劣,而且把薛陀延死死地压在老窝动不了呢?这两点我大唐在不久还是能做到的吧!” 周围的人纷纷笑了起来。白棋也笑着说:“对于我们的军队,我从来不怀疑其战斗力。不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的理念一直都是能死少一点人就死少一点人,我们每一个唐人的命都非常宝贵的。” 白棋在辽东和平壤的中间区域划了一个圆圈,笑着说道:“这一大片区域,基本上都是荒无人烟之地,最适宜就是大军作战,不过我想攻克了安市,那基本上高句丽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军队来了!一旦突破,这将成为直接通向平壤的桥梁。” “荣留王高建武实际上是一个昏君,但是他身边却有一个非常厉害的人,那人叫做渊盖苏文!陛下以及诸位,如果遇到此人,一定要格外的小心。这个人胸怀振兴高句丽的大志,颇有些怀才不遇之感,而且,此人与高建武之间有隙!此人是一名枭雄,对我大唐会造成一定的威胁,但同时也可以成为高句丽****的一颗棋子!” 李世民、李靖和长孙无忌等人眼睛闪了一下,看着白棋,像看着一个珍稀动物一般。 “小子,想不到小小年纪,就一肚子坏水!哼,看来以后要让皇后多加管教才行!”李世民阴阴地说道。 白棋苦笑着退到一边,话说到这份上,这些老家伙要是还不明白,那就是浪费了他们作为老狐狸的本质了! 策反、暗杀、威胁……每一种计谋都被这些老家伙摆上了台面,无论是作为武将的程咬金还是作为文官的长孙无忌他们,在这件事情上,都是肚子里有多少坏水就倒多少坏水出来,阴谋诡计,纵横连合,无所不用其极,听得白棋心里一阵阵发麻。娘的,还好不是针对我,否则连渣都不剩! 听他们越说越开心,越说越离谱,白棋举起手:“那个……” 李世民他们正聊得欢呢,白棋讨厌的声音就插了进来,一双双红红的眼睛狠狠地向着白棋瞪了过去,瞬间把白棋射成了筛子! 白棋把脖子一缩,小心翼翼地指着登州那一块地方,小声说道:“其实也可以调部分兵力从水路进攻……” 李绩抚掌说道:“小子,我们也想从水路啊,不过我大唐的水军实力太差了!” “又不是现在打,可以慢慢培训的嘛!”白棋低下头嘀咕着说。 李世民用奇怪地看了一眼白棋,似乎想到了什么,然后挥挥衣袖,问李靖:“药师,你觉得这小子讲的怎么样?” 李靖闭着眼睛想了一会,然后睁开眼睛仔细地看着沙盘,之后才说道:“派人散布谣言,挑拨荣留王与渊盖苏文的关系,搅混高句丽国内政局,虽然这有些卑鄙,不过也是个好方法!至于水军,臣觉得子午侯在这方面或许会有特殊的见解。” 李世民看到白棋有些欲言又止的,不高兴地说:“小子,有什么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陛下,臣觉得,这高句丽未必由我们来打!在它的旁边不是有百济和新罗嘛,我们可以扶持其中一个,让他们来与高句丽打啊!”白棋眼中闪着星星,手舞足蹈地说:“陛下,这三个国家不都是大唐的属国嘛,我们有空了,就可以拉支军队过去那边,就说与他们进行个军事演习。一来,可以增强我军实战能力,适应那边的寒冷气候,二来,也可以刺探他们的军队实力,知己知彼!” 说到兴致来了,白棋甚至把着百济、新罗这两个国家,兴奋地说道:“我们完全可以扶植一个听话的傀儡政权,暗中制造事端,让他们自己与高句丽发生冲突。嘿嘿,这样每年干上一两次,就算他们想发展也难,这样一来二去的,就不信不把他们拖垮了!” “至于水军的训练,更简单了!我们可以装成海盗,去骚扰高句丽沿海的那些城镇,把他们的好东西都抢过来!陛下,这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情啊!” 李世民猛地敲了一下白棋的脑袋,把他从幻想中拖了出来,指着他的鼻子说:“你这一肚子诡计是从哪里学来的?你看你,好好的学问不做,专门想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不过,这的确也是个好办法!”李公瑾呵呵笑道。 不知道在对外政策上,变成流氓一样的大唐会是什么样子呢?被李世民揪着耳朵的白棋突然好期待。 第六十五章 我要休假 解散破云军将士,众人走出沙盘室,一行人还沉浸在被白棋描述的画面当中,虽然这些行为很流氓,但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武将还是文官都觉得十分的有趣和吸引人! 白棋在一旁傻笑着,反正自己这只蝴蝶已经扇了那么多次的翅膀,自己也不介意再来扇动一次,看看这次又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李世民把破云军的帅印最后还是交给了白棋,然后把他赶了回去,让他把今天在沙盘室里所说的话,完完整整地写下来,然后交给他。 “你真的确定要休假?”两天后,两仪殿上,李世民把白棋的《高句丽战略实施方略参考》放到一边,拿着后者的一张请假条,好奇地问道。 “是的,陛下!”白棋认真地说道:“这一段日子发生了很多出乎臣意料之外的事情,如今在明面上阻碍大唐发展的那股力量已经被陛下削弱了许多,而臣也得益良多。这段日子,臣想好好静下心来,在家中把之前漏下未完成的大唐周边地域志完成。” 李世民思忖良久,最终点了点头,把白棋交上来的方略参考与请假条放在桌子上,嫌弃地说道:“你的休假朕批准了,不过回去以后好好读书,别再写出这种像流水一样没点文采的东西了!” 白棋心里腹诽着腹黑的李世民,怎么什么时候都能找到理由涮自己!自己好歹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生,有这么讽刺人没学问吗?知道物理、化学、生物吗? “皇后说了,如果再发现你的学问没什么进步,那就进宫来跟着稚奴和青雀一起上课吧!” “呃,陛下,臣一定回去好好读书,争取可以不跟魏王他们一起上课!”白棋脸都黑了。李世民一家子都腹黑,有事没事就拿自己开刀。如果真的要跟皇宫的这群小屁孩一起读书,白棋以后在长安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李世民不知是忘记还是怎么样,最终还是没有收回白棋的破云军帅印。他写下一堆书籍名称,鄙视着递给了白棋,然后又用极其蔑视的眼神看着白棋在自己面前落荒而逃。 “侯爷我要读书!”白棋回到侯府后,第一件事就是咬着牙恨恨地喊道。他叫来下人,让他按照李世民所写下东西,为自己买一套书籍回来。 老祖宗坐在摇椅上,睁开眼睛看着白棋,笑着说:“又怎么了?” 白棋立即蹲在老祖宗的身边,气愤地说道:“陛下说我没文化,开了一堆书籍清单,让我休假这段时间读完!您说,他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老祖宗笑着摸摸白棋的头,没有说话,继续闭上眼睛,嘴里吭着听不清的小调。 天气转凉,白棋让下人拿被子过来给老祖宗盖上,然后气愤地跑回了自己的书房里。 堂堂的子午侯白风曲因为不学无术,被陛下放假回家读书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于是,白棋又一次成了长安人饭前酒后的笑柄。 程处默下早朝之后,第一个跑到了侯府,先去给老祖宗请了安,然后去到后院里,见到白棋正躺在摇椅上,正眯着眼睛享受着秋日美好的阳光。 “疯子,你被陛下放假了?”程处默让人从屋子里搬出一张摇椅,放在白棋的旁边,自己也躺了下去,身体慢慢地晃动着,舒服地闭上眼睛,问旁边的白棋。 “准确来说,是我向陛下请示休假,然后陛下批准了!”白棋纠正。 “那陛下要你看的书呢?” “昨天买了回来,全部放在书架上呢,没心情去看!”白棋嫌弃地说道:“堆满了我半个书柜,昨晚我看书看到睡着了。所以,处默啊,当你睡不着的时候,书真是个好东西啊!” 好兄弟既然来了,自然要好好的招待一番。两人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白粥、两根油条,白棋和程处默每人一半,两人就这么蹲在厨房门口吃了起来。 吃完喝饱了,看看升到头上的太阳,白棋就带着程处默出了侯府,往村中的大榕树那边走去。 白棋让程处默自己去找节目,自己走进了教室里,拿起白色的笔在黑板上写下:“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白棋丢下了粉笔,在教室里巡视了一圈,然后走出来,看着那边目瞪口呆的程处默,有些好笑地问:“处默,有什么问题吗?” 程处默先是看了一眼教室里那些还在流着鼻涕的小孩子,看着他们拿着笔在下面不断地计算着。然后又看把白棋认真看几眼:“疯子,你是准备教出一批像你这样的疯子吗?” 白棋哈哈大笑。谁说程处默是个笨蛋的?俗话说的好,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白棋来到大唐后,虽然在努力在融入大唐社会,但是很多方面依然是有些特立独行。如果换了另外一个皇帝,白棋肯定会躲得远远的,只敢闷声发大财。 李世民对白棋的宽容,使得白棋不断地把自己的想法带进了大唐的社会。但是,白棋是孤独的,他没有人可以倾诉;他也是唯一的,这种唯一让他时常感受到可怕的危机。如何解决这个问题?白棋思考了很久,终于决定用自己的方法教一批人出来,那么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就不再是那个唯一了。 白棋坐在椅子上,他发现了这个世界上的另外一个唯一,他的名字叫李泰,是李世民的儿子。他现在正在院子里用一根木棍把一块巨石撬了起来。 “子午侯,请告诉我,这里面究竟有什么天地间的奥秘?”十岁左右的李泰,胖胖的,为了学问正在恭敬地问躺在摇椅上的白棋。 白棋睁开双眼,轻轻地咦了一声,然后让人把木棍支撑石头的一端拉长,人用力的那一端就变短了许多。白棋掂量了一下,然后请李泰再次尝试了一次。 这回李泰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小脸涨得红红的,木棍上的巨石却只是向上动了一下。李泰站在原地,陷入了沉思当中。 白棋看着小胖子李泰脸上那种执着的表情,好像就要入魔一样,咳了一声,刚想开口提醒他一下。 李泰猛地睁开了双眼,惊喜地说问白棋:“是不是巨石重量与巨石一端木棍长度的某种关系,与人力还有人力一端木棍长度某种关系,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着一定的关联呢?” 白棋猛地站了起来,吃惊地看着李泰。 第六十六章 进击的魏王李泰 白棋给李泰写下了一段公式,然后背着手走出了院子。他的心情是激动的,虽然只是很简单的一段杠杆公式,可是谁又能保证,小胖子李泰不会给大唐带来点什么新东西呢? 白棋发现自己开始有些欣赏李泰这个小胖子了,据说他已经让人在自己的宫里专门开辟出一块用于做实验的区域,每天在那里进行浮力和杠杆的实验,实验数据写了满满的一屋子。 有人曾说过,唯有偏执狂才能生存。不知李泰对知识的偏执,能让他走到哪一步,甚至能让大唐走到哪一步呢?冷兵器的巅峰,还是迈进热兵器时代?白棋期待着李泰给自己的惊喜。 如若在有生之年,得见您君临天下,那将是自己的何等荣幸! 秋日的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榕树叶子,在地上洒落点点斑驳。秋风起,叶子随风而荡,传出“沙沙”的声音,听在耳里,感觉就像这秋天的早晨,格外的静谧。 李泰终究没有在这件事上花过多的时间。他摆弄了一会杠杆,然后就从院子里走了出来,默默地坐在桌子旁边,端起碗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 “我肯定能把你给我的浮力和杠杆公式弄明白的!”发现白棋用戏谑的眼光看着自己,李泰圆圆的脸上不服气地说。 白棋哈哈一笑,就着咸菜喝了一口白粥,放下手中的碗,舒服地说道:“我从来不怀疑你的能力,青雀!” “叫我魏王殿下!”李泰咬着牙说,小小的年纪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 “青雀,如果在几个杠杆间加上滑轮,那时候一个人就能提起上百石重的物体,那个场景想想就让人激动!”白棋诱惑着李泰。 李泰身体颤抖了一下,很快又安静下来,慢慢地喝着粥,头也不抬着说:“别用你那套来诱惑我,我不是那些蠢蛋!”他放下碗,让人去给自己再盛一碗过来,然后认真地对白棋说:“上次你给我的那个数据有问题,不过我已经调整好了,今天下午在我的宫里做实验,你来看一下吧!” “能保证安全吗?” “制作过程中,炸伤了两人……”青雀低下头,慢慢地说道。 李泰做实验的地方离他住的地方不远,原来是一片小花园,现在这里摆放满了水车、杠杆等机器的模型,地上还随处堆放着一些零乱的实验杂物。 “你这里太乱了,不符合很多实验的要求。”白棋皱起眉头对李泰说道。 “嗯,我让人收拾一下。”李泰对于别人好的建议从来都不会拒绝,马上叫人来清理这里的杂物。 李泰小心翼翼地从房间里提着一包黑色的粉末出来,在一个阴凉的角落打开。 白棋用手捏起一小把黑火药,问李泰:“配比多少?里面除硫磺、木炭和硝石外,是不是还掺杂了其他东西?” 李泰佩服地看了一眼白棋,拿着一个本子:“硫磺木炭各两成,砂石五成,为了能够使这种黑火药充分燃烧,还添加了清油、麻茹等一些东西。” 李泰把黑火药放在地上点燃,看着面前的火光,迷惑地看着白棋:“不过,我总觉得这种东西不应该只是能燃烧,它还能爆炸!” 白棋惊讶地看着李泰,然后让人重新拿来一份原料,把一成五木炭、一成硫磺和七成五硝石的比例重新调配了一下,然后对李泰说:“我记得以前在哪本书看过,火药的制作只需要这三种材料,比例差不多也就这样子。” “哪本书?”李泰的呼吸有些紧张。 “忘记了!”白棋摊摊手。 李泰鄙视地看了一眼白棋,然后说道:“如果把这些火药放入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在外面用引信点燃,疯子,你觉得会不会发生爆炸?” 白棋很感兴趣地搓了搓手,嘿嘿笑着说:“我觉得,把火药塞进里面,弄结实了,那威力会更强!” 一大一小两个人似乎找到了好玩的东西一样,嘿嘿的笑着,脸上却偏偏露出神圣的光泽。取来一个一面封闭一面开口的小竹筒,白棋和李泰两人小心翼翼地把火药填充进去,再用竹子慢慢地把里面的火药充实,拉出一条长长的引线,最后把竹筒封好,埋在地底下。 把四周的宫女侍卫都赶得远远的,两人躲得远远的,叫一个侍卫上去把引线点燃。 “滋滋滋”引线燃烧的声音在安静的魏王宫里响着,很快便烧进了土里,但是过了好一会仍然没有动静传出来。 此时,那个侍卫摸了摸头往前走两步,想上前去看看,土里突然冒出烟来。 “快躲开!”白棋见状,冲着那个正在傻笑着的侍卫大喊道,然后猛地把李泰压在了身子底下。 “轰隆”! 震耳欲聋的声音猛地从地下爆发出来,整座宫殿都在震动着。离埋火药最近的那段宫墙,被火药的余波炸出一个大洞来,从洞里可以看到外面有些光着身子的女人慌张地跑来跑去。 白棋再四周望去,只见刚才那个侍卫现在正挂在树上,一动不动,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白棋和青雀互相看着,两个人喉咙同时咽了一下,眼睛里充满了奇异的光泽。 白棋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声音有些发抖地问:“我们刚才放了多少火药?” 李泰眼睛闪烁,不确定地说:“应该有一斤左右吧……”然后他猛地跳起来,手舞足蹈地说:“疯子,我们成功了!” 白棋整个人坐在了地上,身上的衣服沾满了泥土,看着李泰苦笑着。 此时,整个皇城都动了起来,一波波的禁卫军从外面涌了过来。 长孙提着一把正在滴血的剑,披着铠甲,犹如一个女将军一样,气势汹汹地带着一队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目光凌厉地扫向地上的白棋和李泰,喝道:“这里发生什么了?” 李世民脸色阴沉地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被炸得满地狼藉的魏王殿,狠狠地看了一眼白棋:“又是你小子惹的祸!跟朕来!” 两仪殿上,李世民烦躁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白棋和坐在椅子上的李泰,问道:“你们说,这个火药能不能大规模用在军队上面?” 白棋没有说话,李泰接过话说:“父皇,儿臣觉得这火药天生就是用在战争上的!” 李世民哈哈大笑,拍着李泰的肩膀,大声称赞道:“好!” 白棋又一次觉得自己被李世民无视了。 第六十七章 黑锅背着背着就习惯了 李世民把两人弄出来的炸药称作“天雷”,意为雷神赐给大唐的军之利器,专门在皇宫里划了一块地方出来,调来重兵,抽调了部分对大唐忠心耿耿的皇室禁卫以及一批老不死的供奉,把那块区域守得严严实实的,让自己的儿子在里面好好做实验。 白棋终于从里面脱身出来。李世民的态度很明确,现在“天雷”是属于他们李家的,谁的手伸过来就跺谁的,白棋很自觉地就把自己举手从里面跳了出来。 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的炸药实验,动不动就要出人命,白棋才不会像那边兴高采烈的李泰那么傻呢。 一斤多重炸药爆炸的时候,整个长安都如同听到了旱天雷一样,整座城市都跳动了一下,不少正在吃早餐的人吓得把手里的早餐或碗都扔到了地上,转身就跑! 等看到皇宫里升起一片浓烟的时候,人们又都开始纷纷议论起来,各种猜测与谣言四起。 程咬金带着右武卫急匆匆地跑进了皇宫里面,长孙无忌、房玄龄等各部的大臣也匆忙地进了皇宫。 吕正站在大殿的门前,把前来的大臣都拦了下来,笑着解释说:“陛下让我在这里给诸位解释一下,刚才贪玩的子午侯在魏王殿中,不小心弄爆了一枚天雷,没有人出事,诸位不必太过担心!陛下正在里面对子午侯进行训斥呢,诸位可以先回去了。” 天雷?这是什么东西?众人心里痒痒的,问吕正,但吕正就是笑着不说。 程咬金和其他武将笑眯眯地走了,虽然不知道“天雷”是什么,但就看那爆炸的威力而言,陛下肯定会用于战场之上。而长孙无忌则带着一帮文臣也退了出去,出了朱雀门外,不少一些文臣相互告别,脚下匆匆地,脸色并不是太好。 大唐最年轻的侯爷子子午侯因为顽劣,在皇宫里肆意妄为,惊扰了陛下和皇后,被陛下于两仪殿前罚杖三十,扣除一年的俸禄,再罚一个月的禁闭,责令其回家好好反省! 长安城人的八卦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原来是子午侯,哼,他一直都是恃宠骄横的,天性顽劣,是那种一天不打就上顶揭瓦的坏小子,这次终于惹怒陛下了吧!打了三十杖,看他那小身板,有得他躺上十天半个月的。长安人四处奔走庆祝着,到处给人家宣扬着子午侯的糗事。 白棋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布的一角,认真地听着长安人对自己的评价,转过头问正在角落里吃着杏花糕的李泰:“我有这么糟糕吗?” 李泰放下手中的糕点,侧着脑袋想了想:“其实也不算啦,就是有那么一点的坏。用父皇的话来说,子午侯就是一个魔鬼,头上长着两只角的那种。嗯,什么叫魔鬼?” 白棋白了一眼李泰,不想回答这个理智的家伙,一边摸着自己的屁股一边呼着冷气。 “你那屁股上都垫着几尺高的垫子,棍子打下来的力落到屁股上早就没了!”李泰斜视着白棋,想着当时白棋那呼天抢地的叫声,喊完一句吃一口糕点的样子,语气里充满着不屑。 马车轱辘轱辘地走着,两人沉默着不说话。聪明的李泰是懒得跟白棋这个笨蛋说话,所以他从厨房里拿了各种各样的糕点上车。白棋则是低下头思考着什么。 “青雀,制造和储藏炸药的每一个步骤都要做好详细的流程,对于安全措施更加要落实到位。你也看到了,这个东西一旦出问题,是惊天动地的!” “你不打算参与了?”马车的空气里全是糕点的味道,李泰打开帘子,让外面的新鲜空气进来。 白棋摇摇头,把脑袋枕在马车上,舒服地说道:“炸药这东西只能掌握在陛下的手里,谁也不能动它,明白吗?” 十来岁的小胖子李泰点点头,狠狠地咬了一口桂花糕,脸上露出了陶醉的神情,嗯,真是好吃! 白棋又回到了每天睡到自然醒的日子,当然,每天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日子,离他还十分的遥远,起码白棋现在还看不到。 侯府外的集市越来越大,上个月已经扩大了一半,增加了十多家商铺,这个月又不够用了。子午县的县长已经多次来要求白棋扩大街道,允许更多的人进入集市进行买卖。 户部专门在集市的门口设置了机构,专门对集市商铺的交易进行税收的征收。 长安东市和西市里最近多了两家大型商店,其格局很像后世的农贸一条街,里面的商家专门收购长安附近城镇村落的新鲜食品和蔬菜,然后在店里明码实价出售。每天城门还没开,就已经有一群农民挑着自家种的新鲜家产品,在城门外等候,然后卖给便利店。 “陛下,这是子午县县令,根据新执行的报表格式,这三月交上来的税收报表。还有这是东西市便利店这个月的税收报表。”房玄龄把两份税收报表递给李世民。 李世民认真翻看着,倒吸一口冷气,问房玄龄:“可信否?” “我们每天都有户部的官员在现场监督每一笔交易记录,不会有假,陛下!” 报表上显示,子午县的税收主要集中在桃源村这里,而这三个月以来,桃源村的税收呈现了惊人的倍数增长,其基数也变得越来越大。而开设在东西市的便利店,一天的税收甚至达到了大唐境内一些小城镇税收额的一半! 李世民不禁想起了白棋上次跟他说的话:大唐的长安人,其实是很有钱的! 李世民带着沉思回到了丽正殿,见到长孙正拿着一个账本,认真地算着数,非常高兴的样子,于是就凑了上去,抱住长孙,在她的耳边说道:“观音婢为何如此激动?” 长孙转过身子,把手中的账本递给李世民,高兴地说:“陛下,内府投入便利店的一千贯本钱,这个月已经赚回来,而且还有两百余贯的分红!如今内府的闲钱已经是越来越多了!” “便利店是白棋那小子弄的?咱们在里面有股份?”李世民眨眨眼睛。 “是啊!”长孙喜悦地说道,转过头又开始对着账本计算。 看着像个财迷一样的长孙,李世民心情突然好了起来。认真地看着跟着自己吃了那么多年苦的妻子,心里突然涌起一鼓躁动,一把抱起长孙,迈开步子走进了帘子之后。 第六十八章 流民 孔夫子说过:“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说的是时间这混蛋行走如流水般,不经意间就在你的身体和灵魂上烙下一道道的划痕。 白棋被罚在家的日子,是他当了子午侯后最开心的时光。他奉旨不用上朝,李世民一般也不会召见他。 日子飞快。 当朱雀大街两旁的树木凋零得只剩下干秃秃的枝干,从西伯利亚平原吹来的风把地上的某些动物吹进了洞穴的时候,一滴雪花从天上打着旋飘扬下来,然后,雪花如飞絮,一夜就白了长安头。 白棋披着大衣,走出了暖和的屋子,去巡视自己的封地,看看还有哪家没有盘炕的。这该死的第一场雪,来之前一点预兆都没有,不知昨天晚上会不会有人冻死。 村里的张木匠,如今俨然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匠人,凭的不只是巧夺天工的手艺,更重要的是他在侯爷这里接了很多私活,学到了很多独门的设计。现在,张木匠正带着一群徒弟,拿着工具等候在侯府外面。 “张叔,最近是越来越有福了啊!”白棋看着张木匠穿着一套厚厚的棉大衣,肚腩微微凸起,脸色红润,不由打趣道。 张木匠连说不是,跟在白棋后面,发现有人家房屋坍塌,就让人带那家人先到村子里临时设置的避难所里。要是有来不及盘炕的人家,张木匠就指挥着自己的徒弟,手脚麻利地帮他们盘好炕,一家一户地盘查着。 雪越来越大,地上的积雪已经没过了马蹄。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雪白,从脚下一直延伸至天边,除了白色,看不到丝毫的其他色彩。 白棋把手中的食物分给缩在角落里的乞丐,长叹一声。这些都是今年遭受了水灾的河南灾民,他们千辛万苦来到长安,工作没找着,岂料却遇上了这场大雪,无家可归,也无人收留,沦落成流民。白棋回过头对张木匠他们说道:“你们马上回去搭一个简易的房子,好好安置这些人,他们的食物等生活必需用品,到时候你派人到侯府来说一声就是了!” 张木匠敬佩地看着白棋,应了一声是,派出部分徒弟去把封地内的流民找出来,统统集中到村子里。他则带着剩下的人返回村中,修建简易搭棚。 王叔和几个老人骑着马跟在白棋的身后,说道:“侯爷,您这样做恐怖会惹怒长安里的那些勋贵啊!从来就没有人敢收留这些流民,您开了这个口子,很容易惹来非议的!” 白棋伸出一只手来,看着落在自己手上的雪花慢慢融化,冷笑着说:“侯爷我身上的虱子已经够多了,再多那么一两只也不在乎!这些流民没有错更没有罪,错的是朝廷,为什么要他们遭罪。侯爷我为朝廷分担,谁敢说我一句!” 几个老头哈哈大笑,从怀中拿出一个小铁壶,给自己灌了一口烈酒,豪爽的笑声在这雪地里传得很远很远。 一夜之间,长安城里的大街小巷里都传着关于子午侯的闲话。 “听说了吗?子午侯把河南来的流民全部养了起来,在自己的封地里笼络人心。还说什么这些流民沦落至今,都是当今陛下的错!你说这是不是大逆不道?”一个人悄悄地跟对面的人说。 “啊?还有这事!哥早就说过,这子午侯是怀叛逆之心,你们就不相信。怎么样,现在服了吧?” “服了,服了!这顿兄弟请的,别客气!” 两仪殿上,李世民把弹劾白棋的奏章丢到白棋的脚下,怒气冲冲地指着白棋:“朕以为你小子是个聪明人,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又犯起糊涂来了?是不是以为朕真的不敢打你啊?” 白棋跪在地上,耸拉着头,小声地嘀咕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耳尖的李世民气得站了起来,跑到台阶下面,想一脚向白棋踢过去,被旁边的吕正拉住。 “说,你今天要不说个清楚,朕就撤了你这侯爵之位,然后关进大牢里!”李世民生气地拂袖,瞪胡子吹眼的,整个人像吃了火药一样的暴躁。 白棋抬起头来与李世民对视着,不服气地说道:“陛下,今年黄河下游受灾,河南许多人田地里的庄稼被冲走,而又得不到救济,他们一路艰辛来到长安,想找一份安稳的工作渡过冬天,等明年春天来了,再回去老老实实种庄稼。很多人找不到工作,冬天来了,他们没有路费回去,只能在长安附近乞讨为生。臣只是见他们可怜,想着身为一名大唐官员,无论如何也应该救救自己的同胞。臣没有文化,不懂大唐的法律,如果这都有错,请陛下惩罚,臣愿一力承担!” 说完,白棋便拜倒在地。 魏征此时也站了出来,对李世民说:“陛下,流民之事,实乃朝廷失职。子午侯一片赤子之心,拯救流民,为我大唐朝廷争得了荣誉,此举不应惩罚,而应嘉赏才对!” 李世民长叹一声,把白棋扶起来,看着他倔强的样子,笑着说:“这次是朕错怪你了!你说得对,他们变成流民,是朝廷的错,这种错实在不应该继续下去。” 白棋红着眼睛,咧嘴笑了起来。 李世民微微一笑,转过身对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说:“吏部和户部将此次受灾地区的官员名单交上来,凡是有失职的,通通撤消其职,听侯安排。另外,把长安城内的流民统计一下,这个冬天给他们腾出一个温暖的地方渡过。这项政策以后要成为传统,不能让朝廷再辜负一个大唐子民!” 众人听罢,立即跪了下来:“陛下仁慈!” 离开了两仪殿,白棋兴奋地走出了大殿,突然觉得自己的衣服被人扯了一下,他连忙往下面看去,只见未来的高宗陛下李治小屁孩正扯着自己的衣服,两只又黑又大的眼睛看着自己,水灵灵的,萌萌的。 白棋心中那点怨气顿时烟消云散,也是,跟小孩子计较什么呢。于是白棋蹲下身子,注视着李治的眼睛,小声地问道:“殿下,你找我有什么事?” 李治含着自己的小手指,萌萌的眼睛看着白棋,不好意思地说:“稚奴是给大哥哥道歉的,上次的事情是稚奴不好。母后说了,有错就要承认,知错就要改。稚奴有错,所以向大哥哥认错来了!” 白棋心中一暖,笑着拍拍李治的肩膀:“嗯,稚奴是个好孩子!大哥哥已经收到你的道歉了,大哥哥很开心!” “是真的吗?”李治眼睛睁得大大的,很开心地问道。 “当然!”白棋笑着把李治抱了起来,让他坐到自己的肩膀上:“来,为了表示大哥哥已经收到了稚奴的道歉,大哥哥带你去看梅花,好吗?” “好啊!”李治估计第一次坐在大人的肩膀上,感觉很新鲜也很开心,拍着小手,红扑扑的脸庞上笑容绽放。 站在远处角落里的长孙躺在李世民的怀里,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人,幸福地道:“陛下,我觉得上天送给了我们一个天使!” 李世民笑着说:“那小子说的天使吗?是啊,这是我天赐给我大唐的天使。” PS:小正太李治睁着水灵灵的眼睛,伸手肉肉的小手掌,萌萌地说道:“各位大哥哥、大姐姐,稚奴要收藏,要推荐票,求打赏买糖吃!” 第六十九章 冬天里的一把火啊 越近年关,雪下得越大,从桃源到长安的路上积雪已经没过了脚踝。 一大清早,白棋坐在厅里捧着热烫的白粥喝着,李承乾披着一身的雪花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雪花把这天地都埋了,你还敢出门啊?”白棋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李承乾,低下头继续吃着早餐,这鬼天气冷得要命,还好早早给自己盘了炕,否则估计自己早就冻成一条狗了。 李承乾笑着走了过来,从他的后面探出一个被毛衣包裹得严实的小脑袋,只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白哥哥!”李治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他解下头上的外套,露出红扑扑的脸。 白棋立即笑容满面地张开双臂,把冲过来的李治一把抱了起来,捏了捏他的鼻子:“殿下吃过早餐没有?” 李治摇摇头。白棋吩咐下人把二人的早餐端了上来,把李治抱上高椅,叫下人在旁边看着李治。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白棋转过脸问正在吃早餐的李承乾。 “下完早朝,稚奴说想要过来你这里玩,我就顺道过来了。”李治听到自己大哥说起自己,抬起头来,嘴角沾着米粒,冲着二人一笑,继续低下头吃。李承乾宠溺地看了一眼李治,笑着说:“按照孙道长和你的方法,再加上你盘的炕,母后的病已经好很多了,这个冬天以来一直身体都很正常。母后说让我来谢谢你。” 白棋摆摆手,推却着说:“娘娘言重了,我只是尽了臣子的责任罢了。其实主要的功劳还是在孙道长身上,没有他超凡的医术,再多几个我也是摆设!” 李承乾与白棋笑了笑,就没有继续说这件事情了。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白棋对治好长孙的病没有功利之心,完全是出于对这位历史上评价极高的皇后的崇拜。李世民一家子也都清楚这一点,所以也只是私底下让太子李承乾过来道谢,其目的是表明这是皇室的家事,也没有掺杂功利在里面。 学堂前段日子搬到了村子后面去,因为又要扩大了。里面的学生不仅仅只是桃源村里,附近村子的小孩子,只要未满十六岁的基本都送来这里读书。一来学堂的招生宗旨是一视同仁、贫富不分,只要想来,而且能交得起那十分便宜的学费,就可以来读书;二来是这所学堂可以提供食宿,另外,桃源村里的那些商铺、工坊偶尔也会来这里招些散工,学校本身也会有勤工助学,很多穷苦学生来了,可以半工读,所以挺受附近人的欢迎。 人数多了,原来只有一名先生根本做不来,白棋又请了几位长安有名的先生来给他们上课。自己偶尔也会去上上课,讲的基本就是算数,还有一些简单的物理知识。李泰刚开始也会来听白棋的课,后来就嫌弃周围的同学太笨,而白棋又不讲新的知识,所以也就懒得来了。 白棋带着李治来到学堂里,在自己的办公室的二楼里找出一套积木,教会李治在一旁玩之后,就和李承乾坐在窗边,泡上一壶热茶,欣赏着外面的雪景。 大雪纷飞,千山暮雨,飞鸟踪绝,白铠铠的天地间,偶尔看到在白色中有一缕缕轻烟升起,转眼间又被北风拂走。远处的渭河上,河水已经结冰,巨大的水车被冻结在河道里,上面挂满晶莹的冰棱。 李承乾翻看着一本初阶算数的书,一边看一边皱着眉头认真思索。良久之后,他才抬起头来,一脸震惊地举着手中的书问白棋:“疯子,这是你写的?” “嗯,总结了外国许多的知识写成的,算是我自己写的吧。”白棋轻松地说道,对于李承乾脸上那便秘的表情假装看不到。 李承乾从书架上一本本地找着,把关于算数和物理的书全部取了下来,有十几本之多,惊讶地看着白棋,白棋无奈地点点头,然后李承乾整个人就方了。 “别找了,青雀那里有一套,不过估计已经被他扔进火里烧了吧。”白棋慢慢地说道,把手中凉了的茶换成热的,喝一口舒服地叹出声来。 “你平时就教学生这些?”李承乾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好朋友,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不把这些东西交国子监,让国子监的门生学岂不是更好吗?” 白棋摇摇头,认真地说道:“国子监教的是治国之道,我这里教的是处世之理,两者不可混为一谈。而且,我个人很讨厌国子监啊,他们老是把我们的好东西教给那些外国学生。”看着李承乾目瞪口呆的样子,白棋警告他:“别回去把这话说给李纲听,如果你不想我被一群老头念叨死的话!” 李承乾走了,带着白棋写的教科书走的。开心的李治拿走了好玩的积木,与白棋挥手告别后,也跟着回去了。 白棋站在侯府的门口,目送着李承乾马车渐行渐远,地上的车辙印慢慢地被雪花覆盖,哼着小调回去了自己的书房。 下午的时候,李世民在吕正的陪同下,穿着便服来到了侯府,见到白棋的第一句就是:“带朕去你的学堂看看!” 一间间宽敞明亮的教室,一排排整齐的桌椅,可容纳上百人的食堂,功能齐全的独立宿舍,还有一间密密麻麻的书架上已经摆满书的图书阅览室,白棋带着李世民把学堂的每一个角落都看遍。听着白棋的介绍,李世民一声不吭。 最后来到了白棋的办公室,李世民坐在舒服的沙发上,看到桌子上摆放着白棋还未完成的《大唐周边地域志》,上面全是关于大唐周边国家的介绍,非常的详细。 “说吧,弄这么个学堂又要折腾什么?”李世民拿着这本地域志一页页翻看着,头也不抬地问白棋。 白棋冤枉道:“陛下,臣的心思很纯洁的好吗?就是想给这些穷苦孩子书读而已嘛!” 李世民瞟了一眼白棋,冷哼着说:“朕相信你才怪!你故意让承乾把你的话传给朕,无非就是想向朕表达些意思嘛。说吧,只要不过分,朕会考虑的。” 白棋嘿嘿笑着,不好意思地说:“陛下,臣就是想让您给这学堂起个名字!” “就这么简单?”李世民瞪着眼,不相信地问。 “就是这么简单滴,陛下,臣是老实人!”白棋拍着胸膛说道。 自己可是很老实单纯的,一般不会坑人,如果坑了,那肯定是某人智商被自己碾压了! 第七十章 两个傻瓜的野望 李世民对于能在民间留下自己光辉足迹的兴趣,盖过了对白棋的警惕。白棋则在旁边很狗腿地给太宗陛下磨墨,然后恭敬地把笔献给李世民。 伟大的太宗陛下拿起粗大的狼毫,略加思考,在先前准备好的牌匾上题下龙飞凤舞的“唐苑”二字。 “好名字!好字!”白棋虽然看不懂这二字的意思,但是不妨碍高兴的心情,竖起大拇指称赞着。 李世民对于白棋的马屁照单全收,瞟了一眼白棋,不屑地说道:“哼,朕的手下居然有你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侯爷,朕也是醉了!看来朕教化万民的责任重大啊。” 白棋兴奋地看着“唐苑”二字,决定原谅见识浅薄的太宗陛下。现在学堂拿到了李世民的命名,也就意味着背后有皇家的支持,那么白棋的步子可以迈得更大一些,而不用担心扯着蛋了。 看着李世民的落款和“唐苑”二字,严胖子的表情告诉别人:他很蛋疼。 “疯子,你把皇家拉进来了,那这学堂以后岂不是归朝廷所有了?那我的掌柜去哪里培养?”严胖子收回蛋疼的表情,不满地看了一眼正在大吃大喝的司徒浩。 白棋背着手,仔细地欣赏着李世民的字。笔走游蛇,气势如龙跃纸上,单是看着就觉得有霸王气息扑面而来。听到严胖子的话,白棋转过身来,不高兴地说:“胖子,你是不是最近吃多吃傻了?这是陛下亲自给学堂赐名啊,说出来就是一块响当当的招牌。以后来我们唐苑的就不仅仅是那些穷鬼,还有那些长安里的那些有钱人子弟。想想吧,那些人什么多啊?钱多啊!只要他们来这读书,我就敢把他们的学费提上来!” 敢情这是给李世民挖的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坑啊。严胖子高兴了,于是吃起东西也快了起来,很快前面就堆满了一堆鸡骨头。 司徒浩鄙视地看了两人一脚,能把教育这等严肃的国之大事说得这么充满铜臭味的,这世上估计也就面前这两个不要脸的人了。他下意识地拿着一只烧鸭走得远远的,决定装作不认识他们的样子,太丢脸了! 打发走了严胖子和司徒浩两人,白棋顶着风雪走到了唐苑的尽头,在这里有一条条的竹杆连接成长长的水管。平日里这些水管都是负责把山上的山泉水引下来,如今大雪封天,出口处依然有泉水流出,落到一个小池塘上。 小池塘的后面,一间小小的木屋子掩着门,烟囱上冒出烟来。推开大门,呼呼的北风夹着雪花从外面飘进屋子来。白棋解开外套,抖抖外套上的雪花,把外套挂在墙上。 “你连我父皇都敢忽悠,小心我告你!”李泰坐在椅子上,被外面的冷风吹着,不自觉地动了动身子,头也不抬地跟白棋说道。 “别胡说,这个学堂你和我都下了那么大的功夫,有了陛下的金字招牌,肯定能拉到一大批优秀的常来来帮你做研究!再说了,这些人毕业出去,还不是给大唐做贡献!”白棋看了一眼正在计算滑轮效率的本子,问道:“让你写的书写得怎么样了?” 李泰扬起头来,十来岁的脸上尽是对白棋的一屑,从桌子底下拿出几本书,递了过去:“以后别让我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白棋看着有些骄傲的李泰,翻看着手中的书本,脸上满是笑容,有个聪明的弟子,就是能省老师的许多无用功啊。 “嘿嘿,别忘了,我们是要把唐苑做成大唐最成功的学校的!” 李泰抬起头来,有些不屑地说道:“我李泰可是要成为像孔子那样的人,用自己的知识点亮整个历史。对于建设什么最成功的学校没有兴趣,别老打我主意,我不是那些蠢蛋,不会那么容易被你这混蛋煽动的!” 白棋无语地看着在那边埋头苦干的李泰,自己就不能和一个科学狂人做朋友。十几岁的小胖子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整天呆在破云军的实验室里,连阳光都见不着多少,整个人脸色苍白得像死尸一样。 “青雀,下次别在晚上做实验行不?处默和长孙冲已经来向我告过很多次状了,说你这混蛋如果再在晚上做实验,影响他们休息,他们就把你神不知鬼不觉地脱光了,然后扔到太极殿前吹风。你知道的,这件事对破云军那帮混蛋来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李泰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认真地思考了很久,想起最近破云军将士总是不给自己好眼色看的细节,心有同感地点点头:“本王接受这个建设了!” 傍晚的时候,云散雪停,久违的阳光洒落在人间。白棋和李泰慢慢地走在桃源村里,两人边走边揭着对方的短,互相撕逼的狠话听得后面的侍卫是胆战心惊,随时准备着把二人架开,就怕这两位大爷突然就打起来。 走上村子背后的小山岗上,往整个村子看下去,像看着一片笼罩在淡淡金黄中的人间桃源一般。炊烟袅袅,鸡鸣狗吠。高大的牌坊被一层白雪覆盖,各家各户的纷纷走出来清理自家门前的雪。一帮小孩子跑到唐苑前的空地上玩耍,银铃般的笑声传到了小山岗上。 白棋深深地呼吸着空气中人间的气息,有些陶醉。 李泰仔细地看着面前的这幅人间画卷,转过头对白棋说:“疯子,你想把这大唐变成什么样子?别瞪我,我不想再强调我不是蠢蛋这句话,从你出现在我们面前到现在,你一直都在布棋。胖子、司徒浩、破云军、东市和西市,还有唐苑,你究竟想干什么?我父皇是不屑于问你,我大哥这个笨蛋应该不会想这个问题,只能由我这个小孩子来发问了。” 白棋看着李泰,转过头来指着脚下桃源村说道:“我只想让我大唐所有的人都能吃得饱、穿着暖,人人有工作,老有所养幼有所依,国不兴战事,人民安居乐业。然后尽我最大的努力,使大唐前进的脚步更快一些。青雀,我心中有危机感,我不能停下来,必须在黑暗中前行,我需要你的帮助!” 李泰眨眨眼睛,嘴角翘起,骄傲地昂起头来:“我是大唐的魏王殿下,我要做孔子那样的祖师爷,所以一般事情别来烦我!” 白棋哑然失笑,李泰这个小屁孩! 第七十一章 过年前那些事 李泰走之后,天气变得越来越冷。下雪的日子渐渐多了起来,老天总是阴沉沉的,放晴的时间屈指可数。 长安城里的那些老将军身体上的毛病犯得越来越厉害,白棋和孙思邈几乎有一段日子都在长安里给程咬金他们看病,家里的针灸和按摩保健培训班是开得如火如荼,长安里的很多勋贵家族都派了人前来参加培训。 “唉,自从遇上你之后,贫道现在感觉自己道心越来越不稳了!”孙思邈叫自己的道童接过白棋递上来的培训班的学费,老脸都红了起来。 “道长此言差矣。要知道这笔钱来得天经地义,其用途也是用来购买药材以及进行医学实验之用,无愧于天地良心,相反却是为道门积累天大的功德才是。”白棋恭敬地说道。 孙思邈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拿起墙上的医书认真地翻看起来。 孙思邈这么一个老好人,突然遇上白棋这样的特立独行的人,感觉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冷静思考。见孙思邈在考虑问题,白棋也起身告退。 道童把白棋送出了门外,两人互相行个道礼,道童便将门“吱呀”一声地关上,留下白棋孤身一人站在茫茫的雪花之中。 道寺破旧,两旁的树木光秃秃的,枝丫上落满了雪花,轻轻一拍,上面的雪就“唰唰唰”地落满一地。白棋站在这座看着建在山上的孤独的道寺前,深深地鞠了个躬,踩着厚厚的积雪步行下山而去。 刚回到门口,管家王叔就匆忙迎了上来,一边帮取过白棋身上落满雪花的外套,一边急急地说道:“侯爷,程将军在书房里等你!” 白棋闻言连忙快步往书房走去,只见书房里程咬金正和老祖宗在小声地说着什么,两人边说边笑。 白棋上前行礼道:“老祖宗,程伯伯。” 老祖宗见白棋回来了,就笑着与程咬金告别,自己拄着拐杖,在下人的掺扶下离开了书房。 “程伯伯来找小子什么事?”白棋看见程咬金笑着翻看着自己书架上的书籍,偶尔拿几本出来翻看,于是问道。 “刚从孙道长那里回来?” “是的,孙道长似乎有离开长安的意思,小子想留住他。”白棋有些苦恼地说道:“小子最怕的就是孙道长这种真正的高人,几乎是无欲无求,人中神仙一般!” 程咬金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白棋难住,也不由得哈哈大笑:“好啊,终于有人把你这小子难住了!这段日子里,我们这帮老骨头多亏了你和孙道长,要不然还会像往年一样,浑身伤病发作,要再渡过一个难熬的冬天了!”他用敬佩的语气说道:“陛下曾经几次请孙道长在朝廷中当官,都被他拒绝了。他是老夫见过最淡泊名利的人,也是能让老夫佩服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所以小子,收起你那副想用身外之物来打动孙道长的心吧!” 白棋闻言打了个寒战。是啊,这段日子以来,自己一直顺风顺水,靠着自己的一点点小聪明,在旁人的帮助下渡过一个又一个危机。很多时候自己想事情都把利益二字看得太重,当遇上一个像孙思邈这样的人时候,马上就暴露出脆弱的原形,一败涂地。 白棋在原地想了很久,直到府里华灯初上的时候才犹如梦中醒来,背后流了一身的汗。 程咬金拿着《算学初阶》坐在沙发上看着,见到白棋醒过来,笑着问:“想通了吗?” 白棋深深地长揖在地,抬起头说道:“谢谢伯伯的提醒,否则风曲就真的要在一条邪路上越走越远了!” 程咬金站起来,拍拍白棋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这小子灵性十足,但往往容易剑走偏锋,很容易得罪人!现在,我们这群老家伙还能提醒你,帮你在背后擦屁股,但一旦我们走了呢?” 程咬金推开窗户,任由外面的北风灌进来,看着外面的下人在忙碌着给府里点着灯,回过头对白棋说道:“陛下宽厚仁慈,看重旧情,所以只要我们这群老家伙不在原则上犯错,等以后混到了国公了,也就只剩下在家混吃等死的日子。但是白小子啊,我们不放心自己的子嗣啊,他们一身的缺点,不是勇武有余,就是过于柔弱,这种性格在一般人家也没什么,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却时刻都会丢掉性命。还好,你出现了,你更加倾向于将门,你足够的狡猾,最重要的一点是你重情重义,所以我们这群老家伙希望你能在我们走之后,看好他们,不需要封侯拜相,只要平平安安,将各家延续下去就好。” 见到白棋红着眼睛想说话,程咬金摆摆手,继续说道:“那些老伙计选了我来跟你说这些话,如果你觉得我们这些叔伯对你还不错的话,就默默记在心里就行了。” 白棋眼睛红红的,这种被人关怀和信任的感觉让他在大唐里突然找到了更多的归属感,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默默地给程咬金叩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来对着程咬金咧嘴一笑。 程咬金笑着把窗户关上,拍拍白棋的肩膀:“以后做事情不要一根筋走到底,也不要把人看成是冷冰冰的,人嘛,总是有感情的!” 白棋侧着脑袋想了想,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然后高兴地说道:“伯伯,小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程咬金留在侯府里吃饭,在桌上红光满面地喝完了一坛酒,兴致高昂地与老祖宗谈天说地,临走了还逼着白棋将地窑里剩下的一半酒拿给他。 白棋站在巨大的牌坊下面,看着程咬金的马车慢慢地消失在漫天的雪花之中,长长地作了一揖。 “侯爷,这天色要暗了,该回去了!”管家在后面走了过来,打着伞把雪花与白棋隔开。 白棋转过身子,发现五十来岁的管家头发又白了许多,伸出手接过伞:“王叔,你家老大有没有对象啊?要不要帮你介绍几个?” 王叔感觉今天的小侯爷有些特别,说不出什么感觉,好像比以前多了点什么似的,回答说:“那小子老实巴巴的,哪有女人喜欢的!” “没事,跟我说说要什么条件的,我帮你挑挑,我们府里也有很多未出嫁的丫头啊,我们一起斟酌一下!”白棋与管家王叔一路往回走一路说道。 说起自己的儿子,管家王叔就一肚子的话,见小侯爷问起,就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了起来。 “哟,原来你家老大还害羞呢,你看家里的翠花怎么样?” “这丫头太娇气了,不行不行!” “小香如何?” “性格不错,屁股够大,就是吃得有些多!” …… 第七十二章 过年前那些事(2) 第二天一早,刮了几天的风雪终于停了下来。 白棋骑着马来到了孙思邈住的道观前,道童正在门前打扫着道观前的积雪,见到白棋来了,放下扫帚,打了个道礼:“无量天尊,见过子午侯!” 白棋笑着把马栓在道观旁边的一棵枯树上,上前摸了摸小道童的道观,蹲下身子拿出一包糖果给道童,问道:“孙道长在里面吗?” 小道童接过糖果,红扑扑的脸显得十分开心,点了点头:“嗯,师傅在里面给病人看病呢!” 白棋轻拍了一下小道童,起身走了进去。破旧的大殿上,孙思邈正在给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妇人看病,在老妇人后面站着她的家属,见到白棋来了均是一惊,刚想行礼,却被白棋笑着摆摆手拒绝了。 白棋静静地站在大殿的门口,看着围墙外面伸起来的梅花树枝,上面结满了白净如雪的梅花。梅花垂落在有些昏黄的墙壁上,像点缀在一张陈旧的宣纸一般,一瓣瓣的在冬日里绽放,勾勒出这个早晨最美丽的画卷。 “侯爷。”孙思邈的声音在后边响起,白棋连忙转过身来,给孙思邈行礼。 二人回到大殿内坐下,白棋看到孙思邈旁边的一个包裹,于是问道:“孙道长这是打算去哪里?” 孙思邈笑着说:“贫道无亲无故,一生与医为伍,最大的愿望就是学神农氏一般尝百草和治病救人。现在娘娘的病情已经稳定了,贫道也是时候上路了。只是此去漂泊在外,风餐露宿,而清风年幼,贫道希望侯爷能帮我照顾一番。” 白棋急着问:“孙道长一定要走吗?” “贫道此去并非是对侯爷的不满。”孙思邈见到白棋脸上红红的,笑着说道:“以前,我见古籍医书中的草药和医术,或有遗漏或有错误,因此曾立愿给世人写一本医书。贫道积累了半生的经验,仍然觉得不够,所以想到岭南那一带去看看。” 白棋自然是知道孙思邈的事,他低下头思考了一下,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孙思邈的眼睛:“小子对道长的宏愿是十分佩服的。但一人计短,三人计长,如果能够有更多的人和您一起来完成这本医书,集思广益,我觉得那样会更好!” 孙思邈摇摇头,说道:“贫道是有意传授医术,但未必会有人愿意。” 白棋听到孙思邈的这句话,兴奋地说道:“如果小子能够帮助道长找到愿意学习您的医术的人呢?” 孙思邈哦了一下,感兴趣地看了一眼白棋,笑着问:“侯爷不会是想运用财帛之物吧?” 白棋脸红红的,在孙思邈这种真正具有高尚情操的人面前,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一样,脸上火烫火烫的,满脸的不好意思:“道长可以放心,小子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有些操守的!”见到孙思邈好笑地看着自己,白棋把自己创建唐苑的事情说了出来,然后说:“小子想在唐苑里开设医学一科,有意请道长任教授,给学生讲授医术。另外,唐苑会开辟专门的医学实验场地和提供实验资金,对道长所需要的草药会专门让人从全国各地收集实物,为医学院提供各类必要的帮助。” 说完,白棋起身长揖下去:“希望道长可以考虑一下小子的建议!” 孙思邈低头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事容贫道考虑考虑,你先回去吧!”然后像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昨天白棋给他的那些学费,递还给白棋,笑着说:“这些钱拿回去吧,你办学堂还急需要用呢!” 白棋此时真是脖子都红透了,整个人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急忙忙的跟孙思邈告了别,然后像屁股着火一样,在小道童清风诧异的目光中,骑着马飞一般地下山去。 清风放下扫帚,嘴里含着糖果,回到大殿中,见到自己的师傅盘膝坐在里面看书,于是凑了上去问:“师傅,小侯爷走的时候,怎么会害羞得像只被拔光毛的鸭子一样?” 孙思邈抬起头,满脸笑意地望着自己这个淘气的小徒弟,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小鬼头,古灵精怪的,以后不准再这样说别人!” 清风小鼻子皱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想不清楚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小侯爷的确是像只被拔光毛的鸭子嘛! 坐在马上的白棋打了几声咳嗽,小声地抱怨道:“又是哪个刁民想害朕啊?” 孙思邈既然愿意考虑,那么就意味着留下孙思邈的希望还是比较大的。白棋的心里还是比较开心的,唐苑终于有可能迎来一位大腕级别的人物了,再加上李世民的题词,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想必明年的招生应该不会太差。 白棋吭着小调来到了长安的东市,司徒浩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两人打了个招呼,司徒浩让人牵走了白棋的马,二人步行着往里面走去。 东市人数最密集的地方,如今要数新开张不久的便利店了。这里人员出出入入,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在便利店门口一侧,搭着一个大棚,许多挑着蔬菜或鸡鸭的农民正排着长队在等待便利店的店员收购自己的东西,十几名便利店的员工紧张地清点货物和计算着价钱。而在员工的后面,户部的征税官员在计算着每一笔交易和应交税款。 在便利店的旁边,有一家大门敞开的店铺,门口立着一个巨大的牌子,上面写着“宜家家居”,不时有大腹便便的商人或者是官员进出。 白棋和司徒浩两人走进了宜家家居,只见里面摆放着一套套沙发或床具,每一套商品上面都明白地写着不菲的价钱。几名穿着制服的店员正在带着客人,在给他们讲解这些家具的用途。 白棋看着这场景点点头,和司徒浩两人掀开店铺后面的一面屏风,走到了后院。 “夫人,那个可恶的家伙又来了!” 白棋刚进来,就听到了把熟悉的少女声音。他抬起头来,只见绿衣正扯着慕容钰的衣袖,气鼓鼓地看着白棋。 “原来是绿衣小妹妹!”白棋哈哈一笑,走上来前逗着慕容钰怀中的小孩子,向慕容钰打着招呼:“嫂子,最近陆大哥老欺负我,快帮我报仇!” 慕容钰微笑着拨开正在调弄着自己儿子******的白棋。 “小子,休要在我背后说我坏话!钰儿,不要听这小子胡说八道,前段时间帮他擦屁股都来不及,哪有时候去欺负他!” 陆奉先从院子后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庸羽松也在后面跟了出来。 “老松,你怎么也来了?我记得我没邀请你啊!”白棋惊讶地问道,转身看着司徒浩,司徒浩摇摇头。 庸羽松给白棋行礼说道:“素闻侯爷智谋百出,我想请侯爷帮忙!” 白棋侧着头想了想,然后看着庸羽松说道:“你们还没有从那帮人口里掏出点有用的东西吗?”见到庸羽松点头,他抿抿嘴:“你们真够笨的!” PS:今天只有一章了…… 第七十三章 安排,布局 “你们找一间封闭的房间,点上强光,派人十二个时辰不间断轮流地问他们相同的问题,期间让他们喝最难喝的茶水,连觉都不让他们睡,这样连续审他们几天几夜。”白棋耸耸肩膀:“如果连这个他们都顶得住的话,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了!” 周围的人看着白棋那张青春纯净、一副人蓄无害的小白脸,个个目瞪口呆。 慕容钰上前用力捏了捏白棋的脸,好奇地说道:“很年轻很帅的一个小伙子啊,主意怎么就那么的损呢?” 白棋退后两步,反驳道:“办法损不损没关系,只要好用就行!” 庸羽松立即给白棋行了个礼,然后与其他人道别,急匆匆地离开。上面的人已经在发火了,再没有进展的话,估计自己就要有麻烦,庸羽松现在是一刻都不敢放松。 庸羽松走之后不久,长孙的贴身侍女映娘走了进来,在她的身后是拿着账本的严胖子。 白棋拍了拍手掌,让周围的下人都退出去,先是对映娘笑了笑,然后从胖子手中接过账本,粗略地把宜家家居、聚仙楼和便利店的贴上翻看了一下,合上递给司徒浩:“子平,你先看一看这个月的账目。” 映娘给白棋行礼,然后与众人一起坐下,开口说道:“侯爷,娘娘让我带着耳朵来,只要不损害内府的利益,娘娘说一切由大家商量。” 白棋笑着点头:“这点请映娘回去让娘娘放心,自然不会有损内府利益!” 待众人把账本看过,白棋从陆奉先手中接过账本,把它放在桌面上,环视了一周,微笑着说:“账本大家都看过了,无论是聚仙楼,还是便利店和新开张的宜家家居,这个月都是有非常大的盈余,分红很快就会出来。” 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明年,我们将会在长安城盘下更多的商铺,涉足更广泛的商业领域。这些商业领域,不仅仅是为了能让我们争取更大的利润,而且在我的计划中,是用于推动大唐的发展的。为了能够使我们的事业有秩序地发展,我觉得是时候定下一些规矩了。” 白棋从屋子里拿出几本厚厚的书本,分发给在场的人:“这是我制定的关于内府、我侯府、严胖子和司徒浩四家在日后对于商业产权及管理的具体的规则约定,各位可以回去以后详细看一下。股份还是按照以前来划分,其中内府和侯府不参与具体的日常事务,但可以提供意见与参考。胖子你负责日常的管理,而子平你则是负责财务的工作,内府和侯府会对你们的工作进行评价与监督。具体的实施细则都在约定里面,有不明白的看完之后再问我吧。” 白棋想了一下问胖子:“市场上是不是有商家已经在模仿我们宜家家居的东西了?” 胖子认真地点点头,有些苦恼地说:“这些东西都是没办法阻止的,只是让他们分了一部分利润出去有些不甘心!” 白棋笑着说:“这些其实是好事,店铺多了,有工作的人就多了,税收也多了,对我大唐是好事。我们的定位是走高端路线,就是价格比较高的,不抢他们的生意,坚持这点就行了。不过,这件事情要定下个规则,要不然以后形成恶性竞争,最终会损人不利己!” “要不让官府把这些店铺都集中起来管理?”映娘眼睛亮了一下,见到白棋赞赏地看了自己一眼,红着脸低下了头。 “映娘说得有道理,不过这不能运用官府的力量,我们可以成立一个商会,把这些商人集中起来,共同制定一个对大家都有利的规则,制定相应的标准与奖惩措施。以后他们的商品走出长安,甚至走到其他地方,也能有实力快速地进入对方的市场。胖子、子平,你们两人负责这件事情,如何?” 胖子和司徒浩对一眼,嘿嘿笑着,点头:“要是成了,娘的,老子就真正成了长安城里商人的老大了!” “侯爷,还有其他的事情吗?”映娘问白棋,见他摇摇头,于是就告辞道:“那奴婢回去把这件事情禀报娘娘了!” “劳烦映娘了!”白棋敛手笑着说。 映娘脸红扑扑,临走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了一下。 陆奉先看着映娘落荒而逃的身影,好笑地看着白棋,把白棋都看得脸红了。慕容钰笑着问:“风曲,你都不小了,该考虑结婚的事情了,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啊?要不要嫂子给你介绍几个?” 白棋老脸一红,来大唐快一年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似乎还真没想过这个事情。女孩他见过很多,但能在心里留下一席之地,如今却是一个都没有。他连连摆手道:“不要,不要!嫂子,这件事情您别操心,让风曲自己来处理就行了!” 慕容钰掩嘴笑着,绿衣在后面刮着脸蛋:“羞羞羞!” 那边,胖子凑了上来,在白棋身边小声地说道:“老大,我家小妹年方十六,长得小家碧玉,性格温柔大方,要不介绍给您看看!”见白棋在那瞪着自己,胖子缩着头说:“不做大的也行,做个妾也不委屈她的!” 白棋怒了,举起手就往胖子身上打。两人就在院子里追逐着,胖子哪里是白棋的对手,最后只能躲到陆奉先的身后。 白棋喘着气,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胖子,坐下来,喝了一杯茶,然后向胖子招招手。 “干嘛?”胖子不情愿,被白棋再狠狠瞪多一眼,才勉强地走到桌子旁边,小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随时准备逃跑。 白棋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胖子,叫在一旁看笑话的司徒浩和陆奉先坐下来,脸上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慕容钰见到白棋的表情,知道他们要商量大事,于是笑着说:“我去吩咐下人准备午饭!”说完,便抱着儿子,和绿衣一起走了出去。 “胖子、子平,我要在店里安插一些人,有四五十人左右,把他们安排做店里的各项工作。”白棋低下声音说道。 严胖子和司徒浩知道白棋的性格,看似胡闹实则是大有深意,所以也认真地点点头:“这事情我们会处理得像没事发生一样!” 白棋点点头:“这件事情谁也不要说,我们知道就行!我希望你们把他们训练成真正的杂工、仆役、小二、帐房先生、掌柜等角色,你们对这些事情熟悉,就麻烦你们了!” 陆奉先眼中闪过精光,指了指北面。 白棋点点头:“是的,我想派人去那边看看,我总觉得那边出了些我预料之外的事情!” 第七十四章 玉门关外来客 胖子左看了一眼白棋,右看了一眼陆奉先,打了个冷战,站起来拉住司徒浩的手:“妈的,老大你等我走了再说!” 陆奉先看着胖子与司徒浩两人儿狼狈地离开院子,笑着对白棋说:“这胖子挺有趣的!”紧接着他皱起眉头问:“自从上次醒来之后,你一直很低调,而且小心翼翼,究竟是为什么?” 白棋低着头想了一会,然后说道:“陆大哥,还记得上次在捉颉利的时候,遇上的那个来自阿拉伯帝国的阿卜杜勒·哈基木吗?” “当然记得,你对此此人非常的谨慎,一度想活捉回来,可惜没有成功!怎么了,问题出现在他身上吗?” “希望事实不是我想的那样,否则就麻烦多了!”白棋没有解释多少,只是长叹了一声。 在阿拉伯半岛上开展大征服运动的哈里发,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到这遥远的东方来了?白棋想破了头也想不清楚里面的关系。还有,那些胡人明明就是信奉拜火教的,怎么连波斯人也往大唐里插一脚了? 白棋抬起头,出神地望着遥远的西方,很久都没有说话。 在大唐的西边的玉门关外,同样有一个波斯人在雪地里遥望着西方,那里是他的家乡,他已经离开那里两年多了。那些对他忠心的仆人,有的死在了躲藏在黑暗的敌人手中,还有的死于可怕的风雪当中。如今,只剩下他自己和最后一名仆人,来到了东方这片神奇的土地。 “主人,我们走吧。”他忠实的仆人在后面催促着。 卡瓦德把头上的帽子放下来,凛冽的寒风夹着雪花吹进了他的脖子里,冰冷刺骨。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是大唐的玉门关,过了那里,将进入大唐的腹地。这都是他用了身上将近一半的珠宝,从一名经过碎叶城的大唐商人口中得知的。他还跟在那名商人身边,学了一个月的大唐语,最终顺着地图来到这里。 “这些贪婪的唐人!”想起自己那一半珠宝,卡瓦德就有些气愤。 “来者何人,城下止步!”玉门关上一名士兵发现了正在走来的卡瓦德二人,手中的弓箭举起,大声喝道。 卡瓦德与他的仆人哈兹停下来,抬走头来,用不是很熟练的大唐话喊道:“吾乃西方萨珊帝国皇子卡瓦德,特来东土大唐,向大唐皇帝求助!” 玉门关上的士兵听后哈哈大笑,有人向守将去禀报,一名校尉笑着向下面喝道:“我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帝国,你们如果没有通关文碟,请远离此地,否则刀剑无眼,伤了阁下就不好了!” 卡瓦德与他仆人哈兹眼睛睁得大大的,相互对视着,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该死的唐人,当时应该问他要个通关文碟的!”卡瓦德郁闷地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苏定方刚好巡视到玉门关这一块区域,正在和守城的将领交谈,突然有士兵回来说,有奇怪的外国人来到了玉门关外,请求陛下的帮助,心里一动,觉得好奇怪,于是就跟着上来看看。 守城的士兵见到自己的上司和苏定方,马上行礼道:“两位将军,下面两位据他们自己说来自西方的萨珊帝国。小的为了安全起见,没有允许他们进城。” 苏定方眼睛亮了一下:“萨珊帝国?波斯?”他快步走到城墙上,向下面正在抱怨的卡瓦德二人喊道:“你们可是来自波斯萨珊帝国?” 玉门关上的将领和士兵均是呆了一下,没想到大将军还真的认识有这么一个国家的。 卡瓦德愣了一下,马上高兴地挥手着:“没错,我是萨珊帝国的皇子卡瓦德,这是我忠实的仆人哈兹!请将军带我们去长安面见伟大的大唐陛下,我们有重要的事情请求贵国的帮忙!” 苏定方想了一下,带着几名守城的将士走下了城墙,打开门让卡瓦德进来。 卡瓦德与哈兹右手摆在胸前,弯下半个身子,对苏定方等人表达了谢意:“感谢你们的帮助!” 苏定方看向卡瓦德二人,只见他们身上穿的衣服虽然已经破烂,但仍然能看出质地非常的好,不是一般人家能穿得起的。二人风尘仆仆,一腮子的胡须和卷曲的头发上沾满了雪花。 苏定方让人让人把二人带下去洗涮一下,然后对身边的将领说:“老崔,这里就交给你了,我要带着这两个家伙回长安,去见陛下!” 老崔笑着一拳打在苏定方的胸口上:“老苏,这两个家伙真的是来自什么萨珊帝国的皇子吗?可不是搞乌龙了啊!” “这件事情本来是不应该对你说的,不过既然现在他们都出现了,那说出来也没关系了。”苏定方指着长安西边:“游历四方的子午侯知道吧?他之前曾经跟我们提起过这个国家。” 卡瓦德与他的仆人很快梳洗完毕后,换过一身衣服,坐上了前往长安的马车,很快便消失在风雪之中。 庸羽松按照白棋的方法,连续三天不间断地审问了犬上三田耜、胡姬和莫老鼠,对比过几个人的供词后,脸色非常的凝重,手上拿着供词仿佛拿着千斤重的东西一样,他知道,这份东西分量太重,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于是马上骑上快马,直接向大理寺奔去。 “头,这三个人怎么办?”后面的捕快看着三名被折磨得有气出没气入的犯人,大声喊道。 “马上押入死牢,最高级别的看守!”庸羽松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他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中。 大殿上,李世民拿着供词认真地看了一遍,抬起头看了一眼正跪在下面的大理寺卿戴胄和庸羽松,问道:“这事还有谁知道?” 戴胄见庸羽松向自己摇摇头,于是回答道:“陛下,如今只有我二人知道!” “好,宣六部尚书、左右武卫将军、子午侯、卫国公李靖等大臣速来见朕!” 刚刚回到家中的白棋摘下身上的围裙,马上换上衣服,骑着快马,在王叔等人的护卫上下,飞快地向长安城奔去。 此时,在距离长安城还有几十里外的地方,苏定方正带着一辆马车,踏着雪地,以最大速度,日夜奔程地向长安赶来。 第七十五章 惊人的消息 在阿拉伯帝国对阿拉伯半岛举行最大规模征服战争之前,第二任的哈里发欧麦尔已经将目光投向了东方。他雄心勃勃地,不仅想要把西方欧洲的那些异教徒们烧死在木架上,还想要把遥远的东方也纳入自己伟大的帝国中去。 “学问虽远在中国,亦当求之。”伟大的圣人穆罕默德的话犹在耳边,欧麦尔相信凭借自己无比强大的力量,必定有一天能够到达古老且神秘的东方,而且最终征服它。 三年前,欧麦尔就悄悄地派遣了一群人来到东方的国土。他们历经千山万水,穿过了茫茫沙漠,与残忍的盗贼周旋,最终来到东方的时候,只剩下十几人。 这些人生活在长安的西市里,装作普通的胡人一样,每天却偷偷地收集着大唐的情报,通过钱财收买并培养了老鼠帮,使它从长安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帮会,发展成为长安最大的黑帮之一。他们暗地里与来到大唐的各国使节交流,从中找到能与自己合作,一起来把大唐搅混的人。最终,他们找到了倭国的犬上三田耜。 众多大臣把供词传阅了一遍,背后不禁流下冷汗来。被一个强大的帝国这样渗透进自己国家的京城,一旦有外敌入侵,他们里应外合,想想那结果就觉得酸爽! “为什么要把我大唐搅混?”李世民问已经整个人软在下面的胡姬。 连续三天没有睡觉的胡姬双眼充满了血丝,精神颓废,整个人好像老了十几岁一样,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当然,是为了阻止你们大唐的发展……你们大唐发展太快了,尤其是子午侯出现后,整个大唐就像坐在了马车一样,飞快地向前奔跑。再这样下去,我主将来想要征服大唐,就会遇到很大的麻烦!” 白棋突然喝道:“阿拉伯帝国信奉的是******教,但你们手上的纹身却是三色火焰,据我所知,这是拜火教的标志!你还在撒谎?” 胡姬笑了起来,声音像地狱里的厉鬼一样,双眼睁看着白棋,笑着说:“要想成功欺骗别人,首先要成功欺骗自己。如果不是以拜火教的身份,又怎么能在萨珊帝国里生存,又怎么能跟随着他们的商队来到遥远的大唐呢?” 白棋笑了起来,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原来,罗马帝国与萨珊帝国的纷争里面,真的有你们的影子啊!哈基木也是你们安插在吐谷浑的棋子了,所以你所说的剩下十几人,看来还是有些不老实啊!” 后世在翻看历史的时候,在罗马与萨珊两大帝国打仗的时候,拥有强大实力的阿拉伯帝国为什么不趁机出兵,即使当时哈里发要征服半岛,但以他的兵力是完全可以应付这两线作战的。原来这里面是他的人在捣鬼,通过细作挑拨两大帝国的矛盾,挑起战争,让他们相互削弱对方的实力,同时也让他们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来防备自己。那么等阿拉伯帝国完成自己的半岛清算后,再回过头来慢慢收拾两个已经日薄西山的帝国,那么就相对容易得多了。 胡姬没有再说话,只是把嘴唇咬出血来,低下头,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白棋到了这个程度,已经很难再从胡姬口中问出有用的信息,可能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哈里发派了多少人来到东方。幸运的是,这次大唐面对的不是那些狂热的宗教分子,还能从精神层面将他们摧毁,否则能不能得到有用的信息、得到多少都是个未知数。 李世民命人把胡姬押了下去,然后派人将大唐周边国家,包括阿拉伯半岛在内的大型的沙盘地图搬到了大殿上。 白棋指着沙盘上的地图,给李世民和在场的大臣简单说明了一下阿拉伯帝国的情况,然后捏着下巴仔细想了想,在波斯,也就是如今的萨珊帝国和罗马帝国,还有阿拉伯帝国上各自插上一根不同颜色的旗帜。 “这是萨珊帝国,也就是我们说的波斯,它与罗马帝国是世仇,总共打了有四百多年,双方打打停停,交战有数百次。十年前的时候,波斯曾经直接威胁罗马帝国的国都君士坦丁堡,不过失败了。然后,在八年前的复仇战争中,罗马帝国的国王希拉克略亲自率领大军,在海上出其不意地在小亚细亚的伊索斯港登陆,大败波斯军队。自此之后,两国一直陷入战争中。而在另一边的阿拉伯帝国却始终冷眼旁观,我一度的纳闷,为什么他们的哈里发不发动军队,乘机入侵这两大帝国,如今总算明白了。阿拉伯帝国是在等,等这两个帝国国力最衰弱的时候,一击击沉这两艘大船!” 李靖指着地图上与陇右道十分接近的波斯,忧虑地说道:“风曲你的意思是,如果阿拉伯帝国一旦攻击了波斯,那么它就有可能对我大唐造成不利?” “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会的!这些潜入我大唐的阿拉伯帝国探子,就已经说明,他们在准备战争!”白棋吸了一口气,认真地说道。 李世民在地图上丈量了一下,然后转过头也问道:“如果现在发生战争,你认为大唐与他们的胜算多少?” 白棋想了一下,最终说道:“以我大唐如今的实力,对上如今的阿拉伯帝国军队,抛开我们周围其他国家的因素,五五开吧。”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白棋的意思就是说,如果一旦有除阿拉伯帝国的外敌入侵,那么大唐军队将会很有可能落败! 白棋还记得在一百多年后,那时的唐朝国力非常的强大,与阿拉伯帝国的军队在中亚的恒罗斯区域发生了战斗。历史上东西方两个最大的帝国之间的直接碰撞,最终的结果是以阿拉伯帝国的胜利而告终。 李世民冷静地看着地图,脸上异常的平静,看不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六部的其余大臣与各个将领也都看着这个巨大沙盘上几个巨大的帝国,不断消化着这些从来就没有遇到想过会碰上的消息,一时间,大殿内竟鸦雀无声。就连外面路过的宫女和太监都特意绕得远远的,不敢接近这座正在酝酿着巨大风暴的大殿。 第七十六章 未雨绸缪 “药师,你的意见是什么?”李世民站在那里想了很久,眼睛离开了沙盘,向李靖看了过来。 李靖闭着眼睛思考了一会后睁开眼睛,问白棋:“风曲,你说的那种我大唐与阿拉伯帝国交战的情况,需要多长时间后才会发生?要知道,这中间还隔着一个强大的波斯,这里应该还有很长的时间周旋吧?” 白棋佩服地拱手说道:“您说的对!”然后又向李世民答道:“陛下,如今留给我们大唐的时间还有很多,臣觉得要即使与阿拉伯帝国交战,也未必这么快就准备着打仗!” “但是,我们也不应该就这么看着对方成长,毕竟他们的人已经渗透进来了。”长孙无忌眯着眼睛,对长安被敌人渗透进来显得十分的不高兴与警惕。 “我们也可以派人去搅混他们啊!”白棋指着沙盘上罗马、波斯和阿拉伯三大帝国,边整理思路边说道:“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何况那边现在是三头老虎。如今罗马的君士坦丁堡已经开始松动,波斯的政局不稳,阿拉伯帝国却已经在半岛上开展大征服运行。罗马远在欧洲,一般来说与我们大唐无密切的********。而无论是阿拉伯还是波斯,其实对我大唐都不友好,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想办法去提前挑动他们之间的战争呢,要知道,战争是需要耗费国力的。” 白棋一边向众人解释着********的概念,一边继续说道:“战争打的是什么?人力、物力和财力,打的是国家的整体实力!两国相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阿拉伯在半岛上大开杀戒、无瑕东顾的时候,正是挑动波斯向它发起战争的时候。让这两个国家,甚至把罗马也拖下水,让它们狗咬狗骨头,而我们大唐则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地发展。等到他们有时间抬起头来看东方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大唐已经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到那时,他们打还是不打,可能就未必会轮到他们说话了!” 白棋的思路很简单,发展才是硬道理,只要拳头硬了,外面再大的风浪也阻止不了大唐这艘船的前行。一切阴谋诡计,在实力面前都是纸老虎,所谓一力降十会,就是这个道理。 既然思路打了,就是要在阿拉伯帝国的发展里渗沙子,那么接下来的具体事情,大唐这群老臣们方法就多了。渗透、挑拨、收买、威胁、恐吓等种种手段,明的暗的,怎么实施,实施的细则应该怎么样,这群老狐狸说得那是叫白棋猛擦汗! 这边他们是谈得越来越过瘾,白棋额头上的汗则是越来越多。 “呃,各位叔叔伯伯,阿拉伯离我们太远了,我们是不是重点先放在波斯上面呢?波斯的实力也不容小觑啊,挑动了波斯针对阿拉伯,那么我们的目的岂不是间接成功了一半吗?”白棋小心翼翼地说道。 长孙无忌开口问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应该派谁去呢?” 众人面面相觑。 “破云军!”李世民在上面拍板,他敛着手问白棋:“小子,朕相信你已经做了相应的布置吧?” “陛下英明!臣的确在前段时间做了部署。” 见李世民已经有了主意,众人在大殿上又讨论了具体的细节和措施后,开始离去,李世民留下了白棋、李靖、长孙无忌和房玄龄。 李世民严肃地向白棋发问:“小子,朕想确切地知道,形势真的有你说的那么严峻吗?” 白棋侧头想了想,如果自己没记错,那么再过四到五年,阿拉伯帝国将会同时对罗马帝国和波斯萨珊帝国展开大规模的灭国进攻。被称为“安拉之剑”的韦立德将会横渡叙利亚沙漠,歼灭罗马帝国的大军,占领大马士革,之后马不停蹄地攻下了耶路撒冷,把叙利亚纳入了他的帝国版图之内。接着,阿拉伯帝国乘胜利之大势,占领伊拉克,把波斯萨珊帝国的一个个城池拿下,最终在卡迪西亚战役中彻底击败了波斯萨珊军队,把拥有四千多年文明的波斯人征服于大刀之下。 “按照先父曾经跟我说过的一个推测,他认为如果西方的三大帝国按照现状发展下去,阿拉伯帝国将会在二三十年内,征服罗马帝国和波斯萨珊帝国,甚至将会统一整个地区!”白棋在沙盘上的西面画了一个非常大的圈。 “孟子曾说过,居安思危。即使在这几十年内不会发生战争,朕也不能把这个危险留给子孙啊!”李世民敛着手说道:“你们都说说应该怎么办?” “陛下,发展才是硬道理!”白棋站了出来,抛出这么一个观点:“只要国内经济上去了,人们有钱了,军队有钱更换新装备了,大唐的拳头硬了,一切都好说话!” “发展是硬道理。”李世民琢磨着这句话,赞了一个“好”字。 那边的长孙无忌也走了出来说道:“陛下,臣认为子午侯的说法很有道理。既然这场战争到来的时间还有比较长的时间,我们可以优先发展我们的经济,期间再派细作到波斯那边去进行活动,干扰这三个帝国的发展,使他们疲于战争,为我大唐争取得更多的时间!” 李世民问李靖:“药师,你觉得如何?” 李靖慢慢地说道:“臣也认为长孙尚书说得有道理。” 李世民在大殿内踱着步,过了好一会才停下来,看着白棋说道:“小子,你一直以来都想让朕开设的军事演习科和军事参谋科两个部门,这次都应允你了!你把这两个部门的具体内容写一份东西给朕,如果没问题,年后就马上成立!药师,你在旁边看着这小子,不要让他胡来!” 白棋既兴奋又郁闷,看见李靖在旁边看着自己笑,呢喃一句,自己像是那种胡闹的人吗! “无忌、玄龄,你们负责明年土豆种植在长安和洛阳周边地区的推广。”李世民走出大殿外,望着外面漆黑的天空,深沉地说道:“朕不知为何,对素未谋面的阿拉伯帝国,开始有些兴奋了!” 白棋看着前面那个高大的背影,心里也不自觉地豪情万丈。来吧,强大的阿拉伯帝国,既然你已经触摸大唐这条巨龙的龙须,那么就准备接受来自巨龙的怒火吧! 第七十七章 疯狂的李泰 离开了两仪殿,白棋踏着轻松的步子上了龙首山。[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就会传来低沉的轰隆声,有时地面还会随着轰隆声起伏,宫里的人都传说龙首山上是不是盘踞着一条暴躁的龙。 白棋知道龙首山上是真的盘着一条小龙,这条小龙的名字叫李泰,现在这条小龙站在自己的面前,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的粉尘。 “你找我干嘛,没看到我正忙着吗?”李泰对白棋突然到访打断自己的实验,显得很不开心。 白棋围着李泰转了一圈,啧啧地叹道:“身上再黑一点,就可以和煤矿下面的工人有得一比了!嗯,如果再不戴口罩,估计我要为你准备写挽联了!” “煤矿?什么是煤?”李泰就这德行,对于自己不懂的东西永远都是放在第一位,显然他自动忽略了后面一句。 白棋马上闭嘴,不打算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走进守卫森严的实验场地,走到堆满了大酒缸的角落里,搬开其中一个大酒缸,地面露出一块不起眼的木板,掀开木板,露出一条蜿蜒向下的台阶,地底下偶尔传来零碎的脚步声。 白棋与李泰走了下去,只见下面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室,分成十几个房间,每个房间前面都有一扇厚实的木门掩着。一队手持连弩的士兵不间断地在这里巡逻着,见到白棋和李泰到来,只是敬了个礼,然后继续他们自己的任务。[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 白棋走进一个房间,房间中央摆着一张大桌子,桌子上面几堆颜色不同的粉末有秩序地摆放着。 “你不是说过不管这天雷的事情了吗?以前是架着刀子在你脖子上你都不肯来,现在怎么又愿意跑下来了?”李泰在后面进来,鄙视着白棋,他的脸和手都已经洗干净,此刻正拿着一杯水在喝着。 白棋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李泰,笑着说:“我又不是问天雷的事情,我下来是想看看之前让你做的那些东西做得怎么样了。” 李泰放下手中的杯子,把桌子上的几种不同颜色的粉末各自取了一些,然后走到房间的外面,找到平时做实验的另外一个空旷的房间,然后按照比例将这几种粉末混合在一起,之后点燃,“嗞嗞嗞”的声音传来,那堆混合后的粉末很快地就燃烧起来,而且火焰里带混杂着红紫两色。 “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也好意思让我来做!”李泰白了一眼白棋,表达对白棋这种浪费自己宝贵时间的行为的强烈谴责。 白棋笑着说:“这说明,火药除了战争用途,在日常生活中也是很重要的。” “我知道,炸山修路嘛。只有傻瓜才会只把火药用在战争上!”李泰再次鄙视白棋,然后像想起了什么,眼睛里闪着火花:“疯子,我最近试了一下,把大量的黑火药做成一个方形的小包,然后在秦岭里试了一下,那威力,啧啧啧,真他娘的厉害,直接炸毁了一个小山头!我想,如果在里面再掺杂一些木屑什么的,那肯定是大杀器啊!” 白棋看着疯狂的李泰打了个冷战,妈的,这么快就要向热兵器时代迈进了吗?技术上还没准备好呢! “于是我想,如果有一个装置,能够把这些被充实的黑火药打出去,就像你让我做的烟花一样,在一定距离后引线烧完,然后在敌人的城墙上炸出一个大口子出来,那个场景想想就让我有些激动!”李泰兴奋地手舞足蹈,急切地问白棋:“疯子,你说这个有没有可能实现?” 白棋目瞪口呆,这个战争疯子,在李泰迫切的目光逼视下,白棋屈服地说道:“嗯,应该,可能,或许能实现吧!” 看着已经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李泰,白棋怕他会走火入魔,于是上前小心翼翼地拍着他的肩膀:“青雀,热豆腐要一口一口地吃,有时候步子迈得太快太大,容易扯着蛋!” 李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不屑地看着白棋:“这个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傻子,我只是为确定了下一步的研究方向而感到高兴而已!你难道以为我会痴心妄想,一步登天吗?”他戏谑地看着白棋,嘿嘿笑着:“你看,你最终还是插手进来了!” 得,像李泰这种家伙就不值得自己同情!白棋不想说话了,气冲冲地回到了地面,李泰这个小胖子也走了出来,在后面不断地嘲笑着白棋。 往前面走,就到来了破云军的营地,还没接近营地,就已经能清楚地听到里面传出来的训练声。 守卫的士兵见到白棋和李泰,立即行了个军礼。李泰收起了玩笑的脸,与白棋认真与向士兵回了个礼,然后两人一起走进了训练场内。 在宽阔的训练场中央,一半左右的士兵正在练习着过铁丝网、徒手攀爬、穿越火线等日常的训练科目。而剩下的另外一半,则是在围绕着训练场中央,进行着体能训练。 寒冷的冬天里,一个个汉子穿着薄薄的背心,豆大的汗珠从身上冒出,每个人都热气腾腾的,阳刚的气息弥漫在整片训练场内,让小胖子李泰都觉得血液有些燥热起来。 “妈的,真汉子!”李泰低声赞道。 白棋嘿嘿笑着,刺激着李泰:“见到你大哥正在进行体能训练不,要不你也上去试试?” 李泰闻言有些冲动,但看到白棋那一脸阴笑,准备迈出的脚步马上停了下来,傲娇地一甩头,鼻子里冷哼一声,迈着小步,“踏踏踏”地冲向了训练场。 正在那边指挥训练的王源庆见白棋和李泰到来,马上上前来敬礼道:“魏王,侯爷!” 白棋笑着回了个礼,然后指着李泰说:“王源庆,你安排一下,找人负责给魏王殿下安排一些适应性训练活动!” 李泰胖胖的脸上露出不满:“为什么要我做适应性训练?我要像大哥一样!”说完还指着场地中央正与队友扛着巨木奔跑的李承乾。 白棋阴笑地看着李泰:“进了训练场,就连陛下都没情面讲的哦,你不后悔?” 李泰看着白棋那可恶的笑容,看着自己大哥挥汗如雨,咬咬牙,拍着胸膛对王源庆说道:“安排本王去参加训练!” 王源庆为难地看了一眼白棋,见他向自己眨眨眼,于是有些无奈地转过身子,向其中一名士兵喊道:“老修,过来!” 一个长得虎背熊腰,皮肤白皙的二十来岁的破云军军士一拳把自己的对手打倒在地,憨笑着跑了过来:“魏王好,侯爷好!” 王源庆看着这名军士说道:“魏王殿下,这是秦无畏,字修,平日都是他负责新兵训练的。老修,你今天负责魏王殿下的训练任务,怎么做你知道的啦!” 秦修老实巴巴地笑了起来,粗大的手掌摸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后脑袋,不知是因为兴奋是有些不善于沟通的缘故,脸上红红的。秦修的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李泰。 李泰觉得那眼光看着自己,就像看见一个好玩的玩具一般。 第七十八章 佛?佛! “绝对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秦修拍着胸膛说道,腼腆地对着对李泰说:“魏王殿下,请跟小的过来。.l小说]” 李泰刚才的那股诡异感觉瞬间消失,立即觉得自己从秦修身上得到了足够多的尊敬,昂起头,冷冷地对白棋哼一声,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一样,跟着老鼠去换衣服。 “嘿嘿,如果他知道老修以前训练人的那股狠劲,我想尊敬的魏王殿下此时的心情肯定是很酸爽的!”白棋摸着下巴,笑得很开心。李泰这小子,还真以为破云军里有老实人啊! 王源庆无语地看着自己的上司,速度闪人,不想惹上麻烦。 “承乾,过来喝茶了!”白棋对正在休息的李承乾喊道,他觉得找个人一起来欣赏李泰的囧样,肯定是件愉快的事情。 生命在于运动,自己只是为了李泰的身体健康着想,一定是这样子的,白棋这样子想着。 最终,英俊的太子殿下决定要出去走走。白棋最终还是看不了注定要被看起来老实的秦修整蛊的魏王殿下李泰,等李承乾换洗完毕后,直接无视了李泰幽怨的眼神,两人骑着马出了营地,一路策马而行。 李世民最近一直把李承乾放在破云军中训练,目的就是以后让他掌握这支强大的特种军部队。看得出来,李承乾很享受这种生活,身下的白马跑得飞快,看得白棋是一阵心惊。 “我有一手帮人换脚的医术,以后你可以找我。”等两人到了朱雀大街上牵着马慢走的时候,白棋盯着李承乾的双脚,认真地说道。 李承乾第一次见白棋给脸色自己看,知道自己的好朋友是在为自己好,然后小声地认错说:“我下次会注意速度的。” 此时,已经是接近傍晚,天空又飘起了鹅毛大雪。高高的坊墙,把诺大的长安城分成一个又一个小火柴盒子般。坊墙的背后,大户人家的飞檐微露,透过街道旁边的院门看去,深深的庭院中,不时有下人的身影出没。.l]一般普通人家的则要显得安静得许多,关上了家中的大门,就变成了一片完全独立的世界,静谧而安详。 大雪纷纷扬扬,不一会又将长安染成了白头。大街上行人极少,即使有路过的也是把手敛在袖子里的老人或大汉,他们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 白棋拦下了一辆卖炭的车,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酒瓶,递给车上拉炭的老人说:“张老头,旧规矩,送去聚仙楼,就说是我交代的!还有,把你的那些老伙计也叫上吧,最近聚仙楼生意不错,需要多些木炭。” 张老头咧嘴一笑,被北风刮裂的脸露出难看的笑容,小心地喝了一口酒,脸上露出一点红晕,身体暖和起来,露出掉得差不多的牙齿,向白棋伸出大拇指:“还是侯爷懂老汉!有些老伙计已经送过了。不过啊,侯爷,你不能把这些木炭全部要完啊,城里的其他贵人没了木炭,那岂不是冻着了?” 白棋哈哈笑着:“反正我不管。你送完了,也早点回去,热炕头上哄你的小孙子吧!上次被那胖胖的小子用脚打了脸,我还记着呢!” 白棋穿着上好的裘大衣,张老头穿着薄薄的、打满补丁的衣服,脚上的鞋子前面破洞露出了被冻伤的脚趾,两人站在雪地就木炭和张老头家里的孙子愉快地聊了起来,最后看着天要黑了,两人才互相笑骂着分别,一人继续向前走,一人则是转了个弯,驶向了聚仙楼。 李承乾看着心情特别好的白棋,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两人牵着自己的马慢慢地在大街上走着,身后的雪地上印着两行脚印清晰可见,身上的裘衣落满了雪花。 “疯子,稚奴这几天一直在念叨着,说你为什么都不来探望他了,下大雪天的,他自己也出不来的。你什么时候去探望他啊,稚奴挺想你的。” “得了吧,这是娘娘教他说的吧!”白棋反了反白眼,坚决表示不上长孙的当。 李承乾感觉挺不好意思的,放开僵绳,任由白马跟着自己走,双手上下搓着,只是嘿嘿地笑着。 白棋实在被大唐的太子殿下看得都不好意思了,沮丧地认输说道:“你们这一家子就知道欺负我!等我忙完手上的事情,就去娘娘她老人家请安,行不!” 李承乾笑着说:“这态度就对了嘛,你不知道母后天天在我耳朵边念叨,我耳朵都要起茧了!”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说笑笑着,不远的佛寺里传出几声洪亮的撞钟的声音,悠长而久远,李承乾听着感觉很舒服,白棋却是听得眉头都皱了起来。 两人顺着钟声走去,只见一间并不算大的佛寺前面,人来人往的,男女老少,有绸缎,更多的是布衣。他们在寺庙前的和尚那里添了香油钱后,从年轻的和尚那里接过香火,虔诚地拜倒在高大的佛像面前。要是得到老主持的一句好话,跪在地上的人会欣喜若狂,不由得添香油的钱又给多了一些,看得老主持是不断口曰大善,佛礼打足。即使是浑身破烂、满脸菜色的老实巴巴的老农前来,没有添多少的香油钱,和尚们也总是慈悲地给予几柱香,让他们得以在佛祖面前,虔诚参拜,以礼如来。 李承乾站在距离佛寺不远的地方,远远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禁转过头来想称赞一番,却发现白棋的脸色阴沉得像水一样:“怎么了,疯子,这有什么不对吗?我觉得挺好的,佛家慈悲,民众虔诚。” “腊八快到了吧?”白棋答非所问,注视着李承乾:“佛教东渡后,把腊八作为佛祖成教日,称之为法宝节。” 白棋抿了抿嘴,用手指了指那座镶着金沙的大佛,那个收集香油钱的封闭木桶,还指了指在寺庙对面冷得缩成一团却没有向寺庙讨吃的乞丐,对着李承乾眨了眨眼睛,意思是你懂了吗? 李承乾听得是一头雾水,眼睛随着白棋的手指移动着目光,他发现在几名年轻的和尚脸上有些非常微妙的表情,比如激动,又比如鄙视,不过这些表情最终都换成了悲天悯人。那些卷缩在角落的乞丐们,他们看向这寺庙的眼神里,只有仇恨与不安。 李承乾张大了嘴巴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佛门清净地里,世俗的味道依然这么浓烈?为什么本应该是慈悲为怀的佛地,却遭受着乞丐的仇视?李承乾有些不明白,自己的母后在宫中也时常礼佛,究竟这里面隐藏着什么?李承乾脑海里突然想起了刚才路上遇见的那个卖炭的老头。 白棋掸了掸身上的雪花,牵着马转身离去,离去之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承乾:“你是大唐的太子,我觉得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而应该自己去寻找答案。” 李承乾不甘心地追了上去,气鼓鼓地说:“身为朋友,你不够义气!” 白棋无语,你有点大唐太子的节操好吗?白棋拍着额头,不耐烦地说道:“回去问问陛下、你舅舅或者是房相,还不懂的话,明年唐苑开学后,有空过来听听课!你就是个文盲!” 李承乾不开心了,谁是文盲呢,“就一件事反驳,你白疯子会背《四书五经》吗!”李承乾觉得自己在这事上很受打击,决心要扳回一城,可惜白棋就是不想搭理他。 谁爱背谁背去,老子堂堂大学生,社会主义五好青年,毕业后的国家栋梁,说出来不吓死你李承乾!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白棋在前面小声地哼着难听的曲调,李承乾则是一脸思索地在后面跟着。白棋回过头,看着佛寺里不灭的香火,一丝冷酷浮现在脸上,然后瞬息即逝,又换上了一副不着调的痞子模样。 天上的雪越来越大,很快二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佛寺前。 北风开始呼啸,天越来越黑了。风一吹,佛寺里的香火明灭不定,映着四周的佛像,一片狰狞。 第七十九章 西边来了个王子 回到皇城,李承乾自己跑去见李世民和长孙了,抛下了白棋独自一个人自己回到龙首山上。 营帐内,李泰累成了一堆烂泥,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双眼四十五度角忧伤地看着天花板,浑身的肥肉在不停地颤抖着。 在他的旁边,秦修和房遗爱各自捧着一个脸盆,坐在饭桌旁边,正在大口地吃着饭。脸盆里装满了米饭,米饭上面盛满了大块的五花肉和青菜,浓浓的汤汁淋在上面,一股肉香扑鼻而来。 见白棋进来了,李泰发出低声的呻-吟:“你早就准备看本王的笑话了吧?” 白棋笑得很阴险,没有回答李泰的问话。如果自己没有注意,秦修这么一个又白又高、看起来老实得不得了的小伙子,谁又能想到这******这家伙其实才是全军里心思最缜密、鬼主意最多的人呢! 每逢皇子、公主或者是王爷的子嗣非要来破云军,全军谁都不敢接手,就这秦修老老实实地主动接了任务,最后把他们训得是鬼哭狼嚎,偏偏他们还对秦修非常服气,虽然回去后不再提来破云军这事,但大都会在过节的时候,就派人来送些小东西给秦修。 这一幅老实巴的样子,加上这低调的装逼实力,就连白棋都不得不大大地点个赞。凭借着在军中出色的表现,把他从一个小兵,提升至队长职务。 “魏王殿下其实已经不错了,这些训练科目可都是我们破云军日常的魔鬼科目其中的一部分!”秦修把头从脸盆里抬起来,嘴边沾着米渣,腼腆地表扬道。 李泰闭上眼睛,不想说话了,这苦都是自找的,没有办法责备人家啊,只能生自己闷气了! 待到快要天黑的时候,有禁军侍卫来报:“侯爷,陛下让你和魏王殿下马上进宫!” 正在和李泰计算着在如何在马车上安装弹簧的白棋抬起头来问:“是什么事吗?” “不知道,据说是苏定方将军从玉门关带回来了一个人。” 白棋站了起来,脸色有些凝重地对李泰说:“真是有些风雨欲来的味道啊!青雀,走,我们去看看!” 李泰好奇地看了一眼白棋,见到他凝重的脸色,眨眨眼睛,乖乖地骑上马,顶着风雪,跟着白棋向山下奔去。 大殿上,卡瓦德和他的仆人哈兹正跪在地上,大声地控诉着自己大哥的无情,表达自己一路的艰辛。 “伟大的唐王,我那有如雄鹰般的爷爷库斯老被帝国的贵族杀害,接着继承了帝国君王之位的我的父亲,又被我的大哥处死。如今,我萨珊帝国政局动荡,国内无人主持大局,而此时,罗马帝国残暴的希拉克略如幽魂般,游荡在泰西封的附近,一旦被他们突破了封锁线,攻入了泰西封,那么在大唐的西边将再也没有任何的力量,阻挡阴险的希拉克略。到时,希拉克略将挥动手中的大刀,长驱直入,侵犯大唐国土。”卡瓦德和他的仆人将头伏在地上,大声请求道:“请唐王出兵,帮助我萨珊帝国稳定政局,驱逐侵犯我国土的罗马军队!” “这位少年,你说话有些不对啊!”白棋与李泰从外面走了进来,二人向李世民行了礼后,李泰走到自己大哥李承乾旁边坐了下来,白棋则是站在了卡瓦德旁边。 李承乾看了一眼李泰,自己的弟弟前段时间一直肯在朝廷上露面,如今突然出现,让他有些吃惊:“青雀,你终于肯出来了?” “大哥你知道的,我现在只想做研究,凡俗的事很麻烦的。喏,疯子说有好玩的事情,所以我就来了!”李泰撅了撅嘴,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脑袋,兴致勃勃地看着大殿上样貌奇怪的卡瓦德主仆二人。 白棋给周围的各位大佬们行了个礼,然后问坐在上面的李世民:“陛下,不知您叫我来是为何事?” 李世民呵呵笑着:“小子你来得正好,下面两位据说是来自萨珊帝国的王子,想请大唐出兵帮助他们。”他对地上的卡瓦德二人说道:“你们二人都起来吧,来人,给他们赐座。” 哈兹扶着卡瓦德站了起来,向李世民道了声谢谢,然后坐在椅子上。卡瓦德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白棋说道:“吾名卡瓦德,乃萨珊帝国伟大的库斯老的孙子!” 白棋哦了一声,奇怪地连续发问道:“你是小卡瓦德二世的庶子?你大哥是阿尔达希尔三世?你被驱逐出境了?” 卡瓦德咦了一声,没想到在这遥远的东方也有人对他们帝国的王者如此的熟悉,不由得有些小心翼翼地问李世民:“尊敬的唐王,这位是?” 旁边的长孙无忌笑着回答说:“来自萨珊帝国的客人,这位是我大唐最年轻的侯爵子午侯,曾经跟随他父亲到过你们的帝国。” 阴险的长孙无忌,这话的意思就是,我大唐对你们是了解的,可不要乱说话哦,说错话的后果我们大唐可不负责!吓得卡瓦德眼神开始闪烁,整个身子都显得有些拘谨起来。 白棋心里却翻起了巨浪。自己这只蝴蝶扇起的风刮到遥远的小亚细亚去了?历史上可从来没讲到在这个时期,有波斯的贵族逃亡到大唐来啊!这历史车轮的辙痕,究竟拐了几个弯啊? “尊敬的卡瓦德王子,您是什么时候离开泰西封的?”白棋好奇地问道。 “尊敬的子午侯殿下,吾离开帝国至今已经有两年多了!”卡瓦德叹了口气,落寞地低下头。 “那王子殿下肯定不知,如今的萨珊帝国已经不是您的大哥执政,如今是贵族的摄政会议代理国事了。您的大哥已经被沙赫巴勒兹废黜,不过,沙赫巴勒兹也离死亡不远了!”白棋整理着脑海里的思路,一点点的把自己所知的历史剖析出来。 白棋边说边注意着卡瓦德置于胸前的手,先是放松,然后握紧,接着稍微松动一下,最近又抓紧了起来,胸前也随着呼吸不断地起伏着。 李世民此时突然出声说道:“卡瓦德王子远道而来,先下去休息,具体事情我们明天再议吧!” 脸上神色平静的卡瓦德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右手平举于胸前,与其仆人哈兹弯腰给李世民行了一个大礼:“尊敬的唐王,谢谢您的慷慨的招待,卡瓦德希望能得到强大的大唐的友谊!” 看着卡瓦德二人渐渐消失在众人的眼睛中,李世民的眼睛发出异常明亮的充满智慧的光泽:“小子,你认为这个人说的话可信不?” 白棋上前一步,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陛下,我们只要相信他的话就行了!”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是老狐狸了,白棋话中的意思实在是最明显不过了!我们不是正愁着需要一个完美的充满道义的借口吗,现在已经找到了! 第八十章 腊八 年关近了,腊八快到了。大唐的文臣武将开始准备着置办年货,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做好准备,不知不觉地就把卡瓦德王子遗忘在客典署的某个角落里面了。 “尊敬的侯爷,”卡瓦德拦住了正带着家人在便利店里准备祭祀品的白棋,有些不满地说道:“已经过去三天了,唐王为何还没下好决定呢?” 白棋把身上的物品放回马车上,搓着手,口中呼出一团团的暖气,笑着说:“王子有所不知,不是陛下没有决定,而是腊八要到了。这个在我大唐是非常重要的节日,仅次于春节,所以啊,我们家家都要准备祭祀老天,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准备的工作更是复杂繁多了!而且啊,腊八之后,又接着是我们最大的节日春节,礼部的官员已经忙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陛下也要为些做准备呢。所以,你看,并不是我们要刻意去冷落王子您嘛,其实我们还是很愿意帮助贵国的!” 卡瓦德望了望四周正在采购货物的长安人,发现还真如白棋所说,语气也就轻了下来:“吾对救吾国于水火中的心愿如烈火焚烧一般,还望尊敬的侯爷见谅,并希望能向伟大的唐王表达卡瓦德的心愿!” 白棋立即笑着说:“这是当然的,我们对于贵国的遭遇十分的同情,对于罗马帝国的霸权主义也表达严重的谴责!我们大唐会为贵国提供必要的援助,我们会尽快地做出方案,帮助贵国早日脱离****!” 卡瓦德虽然没见到李世民,不过还是认为已经得到大唐高层的允诺。与白棋说了一轮冠冕堂皇的话之后,带着仆人哈兹,哼着小调开始浏览长安的风情。 家里的护卫老大,退役的老兵王叔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在白棋身后谨慎地小声说道:“侯爷,那个王子身后的仆人不简单,只是站在那里,浑身上下就没有破绽,手上的老茧一层层的,必是使刀的高手,而且应该在战场上见过不少血的人物!” 白棋冰冷地看着卡瓦德二人慢慢地消失在人群当中,回过头对老兵王叔说道:“这两人在长安的日子里,派些谨慎的人查查他们,任何小细节都不要放过!” 十二月初八,宜祭祀,团聚,敬老。 一大早,白棋就去了长安参加皇帝李世民在太庙举行的祭祀仪式,祈盼祖先和神灵保佑大唐,祈求来看丰收与吉祥,愿大唐天下大兴,万民安乐。 在礼部繁杂的仪式下,白棋累得像只木偶一样,穿着厚厚的礼服,膝盖都跪出了淤青。 参加完了朝廷的祭祀,白棋立即跃上了马,飞也似地向桃源村方向逃去,背部像被针芒刺得一样,那是长孙盯着自己的眼神! 侯府的放置祖先牌位的祖堂,在府邸的最里面,平日里也就白棋能进,就连老祖宗,因为并不是同一个姓,也不常来。白棋命中下人摆放好祭祀祖先的物品后,自己一个人单独地坐在这个空旷冰凉的屋子里,脑袋里思绪万千。 “腊者,接也,新故交接,故大祭以报功也”。 冰冷的地板刺激着白棋的大脑,《礼记》里的这么一句话突然间就浮现在脑海里面。白棋忽然间就觉得,这句话是多么的适合自己。昨日之日不可留,今日之事多烦忧。小小的蝴蝶已经扇动着翅膀,带来了许多连白棋自己都看不懂的变化。 墙上一幅白衣书生与红袖美人是白棋找人画的,书生脸容与白棋有点像,却显得更加的成熟,嘴角微微翘起,偏偏又有一种放荡不羁的感觉。红袖美妇眼含笑意,依偎在书生的怀里,满脸的幸福。 白棋点燃了几柱香,恭恭敬敬地插在自己虚构的父亲和母亲画像前面,然后退了下去,“笃笃笃”的磕了几个响头,深深地吸了口气,大声地说道:“父亲、母亲,你们的儿子在大唐过得很好,希望你们也要在那边过得好好的!大家都不太多的想念!” 白棋一把抹掉流下来的眼泪,却不料越抹,眼泪越多,最后自己都控制不住,就这么任由它哗哗华地流了下来。 从祖堂出来后,白棋就把自己锁在了书房里。整个侯府就像被一层浓浓的雾罩住一样,所有人都显得十分的小心翼翼,生怕吵到什么似的。 等到下午的时候,书房的门才慢慢打开,白棋的神色显得很憔悴,但眼睛都变得像星星一样亮了起来。 在书房外面守着的老祖宗见到白棋的样子,慈祥地笑着说:“想通了?” 白棋走上前来,轻轻地抱了一下老祖宗,然后放手说道:“想通了!谢谢您!” 侯爷抱了一下老祖宗,虽然是显得有些不是很正常,但总体来说还是没有什么事情,他还笑着从厨娘手里抢过一只鸡腿,从在厨房门口吃了起来。府里的其他人胸口的那种沉闷消失不见,又开始活跃起来,杀年猪,打豆腐,胶制风鱼腊肉,一样样的,虽然是忙个不停,但依然满脸笑意。 既然是腊八,怎么能少得了腊八粥呢?白棋挑过最好的小米、糯米,再找来红豆、绿豆、黄豆,还加上红枣、莲子、枸杞子、杏仁等干果,认真的熬起了腊八粥。 做完之后,往里面加入点糖,送去给老祖宗吃。看着老祖宗吃了一口下来之后逐渐散开的眉头,白棋高兴地耶了一声。白棋写好腊八粥的配方,吩咐下人往程府、秦府、李府、尉迟府等一些平日经常照顾自己的叔伯府邸送去。 在快要傍晚的时候,管家王叔拿着一封信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把一身的风雪抖开,然后给正在厨房里忙碌的白棋递过去:“侯爷,这里有一封来自江南的信。” 白棋觉得好奇怪,自己在江南那边没有认识谁啊,也没有谁去了那边,怎么会有人给自己写信呢? 白棋看着这封薄薄的信,信封上写着“子午侯白棋亲启”,字迹清秀,看得出是出自一位女性之手。 白棋抽出信封里的信。看着被折成一个纸鹤的信纸,白棋的心开始颤动起来。打开信纸,看着里面的内容,白棋忽然间双手发抖,嘴角微微颤动着,兴奋与难以置信的泪水就这么自然地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PS:猜猜这信里究竟写了什么?写这信的人有什么身份呢?嘿嘿! 第八十一章 侯爷疯了 大唐最年轻的侯爵子午侯白风曲在腊八那天疯了,原因是收到了一封来自江南的信! 有传言说,那信里写着大唐最神秘的子午侯最不愿意让别人看到的秘密;也有传言,信上是给邪魔外道施了法,小侯爷平日告罪人太多,现在被仇家惦记着找上门来了;最可靠的一种传言说,那信是江南的一位温婉可人的未出闺阁的女子,因为仰慕小侯爷美名,特意写来给他的,想不到年轻气盛的小侯爷一时兴奋过度,疯了! 白棋气得嘴巴都歪了,自己只不过是看完信后大哭一场,然后不小心把老祖宗种在家里的那些养着花花草草的盆子打碎,气得老祖宗拿鸡毛掸子追打,可这是冬天啊,那些花草早就被冻死了好吗! 哦,还有,自己一激动就忘记了这里是唐朝,与几个仆人握了握手,顺手还拥抱了一下几个小女生,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致使那几个男仆人整天手都是抖,几个小女生看着自己像看着金山一样,满眼的星星。 还有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家伙,说自己在狂热地亲吻那封信,还把这件事情都说得像真的一样,还传了出去! 白棋觉得有必要在府内来一次整风运动了。 白棋歪着头想了好久好久,好像就这些事情啊,很正常嘛。不过,在大唐人看来,这些都显得有些出格了。算了,哥不是一般人,不跟你们这些一般人一般见识,特别是眼前这个黑大个。 “看够了没有?我脸上又没有花!”白棋郁闷了,程处默整张脸都凑了过来,都快蹭到自己的脸了,黑亮的大眼睛注视着自己。 程处默嘿嘿笑着,身子退了回去,坐在椅子上,悠哉地夹起碗碟里的几粒黄豆,扔进嘴里,咬得是咯嘣地脆。 “疯子,咱们也认识那么久了,是什么信能让平日里冷静的你激动成这样子?” “谁说老子激动了?” 程处默调侃道:“疯子,兄弟们都懂得你的烦恼,所以呢,我们今天晚上都到平康坊去,为的就是让你好好平静下来,特别是你肚子里的那把火!”程处默一只手伸了过来,搭在白棋的肩膀上,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笑得特别的****:“大家都是男人,今天晚上哥们给你找个花魁,如何?” 白棋转过脸对着程处默,笑得那是一个春花灿烂,笑得程处默那是心里直发麻。 程处默笑容慢慢地凝固在脸上,尴尬地把身子慢慢往后退着:“嘿嘿,兄弟,我就提个建议,都是为你好!如果你不想,没关系,我们一起喝酒,聊天,谈人生,谈理想……哗,你怎么就打人了……我去,白风曲,你再拿鞋子打我,我可要还手啦!啊,我的耳朵!” 白棋一把脱下脚上的鞋,往程处默扔了过去,然后趁着他躲闪的时候,一跃上前,揪住他的耳朵,一个背投把程处默摔倒在地上。 两人在地上相互追逐扭打着,打着打着,就打出到了客厅外的空地上。“扑通”一声,两人同时掉进了雪地里,同时都打了一个冷战。 见到白棋冷笑着又要扑上来,程处默马上猛地往后退,哭丧着脸认服。 “疯子,我认输了,我再也不提刚才那事了,行不?你就饶了我吧!” 白棋叉着双手于胸前,看着程处默冷冷笑着。 两人回到屋子里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回到厅里继续聊天。 程处默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疯子,我很好奇,你真的收到了一封来自江南女子的信?” 白棋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拿着尺子在纸上涂涂画画着,头都没抬起来。 “那女子你认识?”程处默马上来兴趣了,身子都坐直,此时,他是八卦的化身! 白棋手中的笔和尺子停顿了下来,认真地思考了一会,然后用力地点点头:“算是认识吧!” 程处默更加地兴奋了,脸上就差写着“我要看”这三个字,屁股坐在椅子上都不实在,直接站了起来,搓着双手,在厅里走两步,看一眼白棋,再走两步,再看一眼白棋。 白棋实在没想到牛高马大的黑大个程处默居然也是这么八卦的一个人,他实在无法专心继续做事,狠狠地看了一眼程处默,带着他回到书房里。从书房的隐秘的角落取出那封信,递给程处默。 “给我小心点,别弄皱了!” 程处默咧嘴一笑,接过白棋手中的信,打开信封口,取出里面的唯一一张信纸,充满期待地打开,然后满脸的失望。 “就这些?”程处默指着信封上的字和画,无比的失望:“这些是什么字?” “种花家。”白棋看着信封上三个笔迹秀丽的简体字,眼神有些迷离。 信封上还画着一只兔子。一只长耳朵、圆脑袋、大眼睛的站立着的兔子。小兔子嘴巴微笑,身体矮小,肚子上画着一颗红色的五角星,头上戴着一顶同样缀着红五角星帽徽的六五式解放军帽。寥寥几笔,把一只有些痞气又有些坏坏的兔子画得形神兼备。 程处默拿着信纸,左看右看,除了“种花家”这三个字和一幅兔子的漫画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东西了。他极度的失望,本来以为能看到一些想看到的东西,谁知竟是这些完全看不懂的字和画。 “不过,”程处默仔细看了几眼那只兔子:“这个兔子虽然画得怪怪的,但还是挺可爱的嘛!” 白棋笑了笑,没有说话。在他那个年代,这只兔子不仅仅是可爱,它还是一种精神与力量,不知有多少人在成为这样的兔子而奋斗一生。 “种花家是什么意思啊?”程处默挠了挠脑袋,转过头问白棋。 白棋从程处默手上拿回信,小心地装好,然后眨眨眼睛,戏谑地看着程处默:“你这么聪明,你猜,猜对我就把这信的对我的意义告诉你!” 看着白棋把信放好,背着双手走出书房外面,程处默整个人都泄气了。 一时得意忘形,怎么就忘记了这疯子就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呢! 第八十二章 长孙的野望 白棋已经找驿站的人问过,那封信是从江南道那边发过来,通过官方的渠道直接送到了白棋这里。 白棋找完了整封信,都没有找到对方的署名和地址,即使他想回信,也没有办法给对方寄过去。江南那么大,想找个人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子午侯?历史上并没有过这个侯爵,或许是因为她听到了这个消息,所以才写封信过来试探一下自己吧。在这个时代,对于一个女性来说,再谨小慎微也不为过。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把信息送了过来,那么作为同道中人,自己也应该做出一些回应,让她知道自己已经收到她的信息了。 白棋怀着有些激动的心情,在侯府上下诧异的目光中,宣布在书房中关闭几天的消息后,就直接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拿出稿纸,一边回忆着,一边写写画画。三天后,当他从书房里走出来的时候,虽然人已经饿得头昏眼花,但是精神却感觉从未有过的好,一口气喝了一碗稀粥,接着又倒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天一夜。 睡醒之后,白棋去给老祖宗请安,然后叫人弄了些新鲜的牛奶回来,自己躲在厨房里面简单地弄了一袋牛奶糖,给最近一直担心自己的小屁孩狗子一把糖果之后,叫上护卫王叔去了皇城。 自从上次见面之后,李泰在龙首山上已经很久都没有出来了。白棋去了几次,都被守在实验室门口的侍卫劝了回来。白棋知道他在里面专心地做得那个实验,之后也就回去了。 离春节还有几天,破云军的将士得到了李世民的批准,可以得到半个月的休息时间,营地上除了轮流值班的几个人外,已经是空荡荡的一片。 白棋坐在沙盘室的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高台上那个巨大的沙盘地图,眉头一时紧紧地皱着,一时又兴奋地展开,脸上的神情也是飘忽不定,脑海里不断飘过种种的想法,最后起身走到沙盘的前面,拿起几杆地图,一一插在陇右道、波斯萨珊帝国、吐谷浑、阿拉伯帝国和罗马帝国的版图上。 “侯爷,天黑该回去了。”护卫王叔慢慢地走了上来,在白棋的后面轻咳了一声,小声地说道。 白棋看了一眼整个沙盘,转过身子问王叔:“王叔,如果为了大唐,牺牲其他国家的人,你认为怎么样?” 王叔呵呵一笑:“侯爷,老王我前半生只会杀人,现在多了一项工作就是保护您。所以您要问我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只要我大唐无恙,哪管其他地方洪水滔天!” 白棋哈哈一笑,想不到自己最近居然变得这么优柔寡断起来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双全法,能保住自己所在意的,在这个时代就是对自己和身边人最好的回报。 两人策马下了山,白棋去给长孙虐了一番,然后去逗弄道萌萌的李治小朋友,送给他一袋牛奶糖果。 “你们这些没良心的,这么久都不来看看我这个老人家,从来就不管我和皇上的死活!说,最近又跑去哪鬼混了?”长孙就是见不得自己过得好,每次见面都要跟白棋诉一顿苦才过瘾,都不看看她的脸色比以前红润多了,这内府钱多了,日子不知过得有多好呢!哪像自己,操着皇帝的心,却没领过一次薪水,全被扣完了! 白棋苦笑着:“娘娘啊,您要讲点道理啊!青雀在龙首山上做的事情,产乎着大唐军队与未来的发展大局。承乾每天都在跟着陛下学习处理政务,现在朝中大臣哪个不向您两个儿子竖起大拇指啊!” 白棋知道长孙其实就是想听到自己称赞他的儿子,至于自己?嗯,白棋决定低调,低调,再低调,不能抢了李承乾和李泰的风头。不信你看,长孙那脸上陶醉的神情,分明听得非常的满意,还偏要装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唉,承乾和青雀还这么年轻,还有很多要学啊!”长孙装作很不满足的样子,然后指着白棋的额头:“就是你不省心,老是让我这老妇为你担惊受怕的!” 白棋让长孙点着额头,呵呵笑着,此刻的长孙其实就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在这皇宫里,估计也没有人能听她倾诉,李世民日理万机,长孙也不会跟他说这些后宫里的事情。 “听说你最近因为收到一封信变疯了?这是怎么回事?”长孙抱着李治,塞了颗奶糖进他的嘴里。 白棋挠挠头,想不到这事居然传到了长孙的耳朵里:“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位朋友来了信,小子一高兴就兴奋过头了!” 长孙莞尔一笑,责备地看了一眼白棋:“以后啊,多来宫里陪陪老妇,这人啊,一个人久了,很容易会憋出病来的!” 白棋心里一暖,点点头,傻笑着应了声“是”。 “娘娘,小子告诉你一个关于青雀的秘密,不过你不能跟他说!”白棋看着有些落寞的长孙,还是忍不住了。 “哦?快说!”长孙眼睛亮了起来。 “青雀在龙首山上,正在准备着在春节的时候,给您和陛下一个大大的惊喜!” 长孙眼里温柔似水,看着龙首山的方向,默默地坐着,良久没有出声。 “风曲,多谢你了!” 躺在长孙怀里的小李治大大的眼睛转着,听到自己的母亲的话,也向白棋伸出了手,奶声奶气地说:“多谢你了!” 白棋不好意思地笑着,不敢与长孙温柔的眼神对视,抱过李治,逗弄着他。 白棋与长孙两人聊着聊着,见天色已经完全撒黑,白棋就与长孙告别。 李治站在白棋的下面,小手拖着白棋的衣服:“白哥哥,你要回去了吗?明天要过来陪稚奴玩啊。”然后他拿起一粒糖果,想了想,觉得不够,伸出小手,抓了一把糖果出来,递给白棋:“稚奴给你好好吃的糖果,明天一定要过来!” 白棋蹲下身子,与李治平视着,伸出手掌接过李治递给自己的糖果,开心地说道:“稚奴真乖,白哥哥有空一定过来陪你!来,我们拉勾勾,一百年不变!” 李治学着白棋伸出小手指,与白棋拉着勾勾,嘻嘻地笑了起来。 “娘娘,那臣先回去了!” 长孙慈爱地看着白棋,上前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就像一位母亲为自己的儿子整理衣领一样。 “嗯,回去小心一些。记得与稚奴的约定!” 白棋的鼻子有些酸,与王叔二人走到很远了,回过头来看,只见两仪殿上灯火通明,李世民还在为国事操劳着,而丽正殿上长孙的身影依旧清晰可见。 “王叔,您觉得如今这世道如何?” “侯爷,我只知道如今吃得饱,穿得暖,家有余田,儿子有事做,孙子白白胖胖。当然是个好世道!” 白棋微微一笑,种花种花,终有一天,会长满整个家。 第八十三章 过年 长孙的病情在白棋和孙思邈的努力下,这个冬天终于不再像往常一样发作,让李世民一家子都松了口气,李世民还特意把两人传进宫里夸奖了一番。 李泰在朝廷大臣放假的那天终于走下了龙首山,第一件事就是带着白棋,晚上的时候,悄悄地跑到长安城外偏僻的地方做了实验。然后兴奋的白棋最终还从李泰手中拿走了一部分的成品。 年二十七至年初三,是大唐官员的休假时间。礼部此时也开始准备着盛大的元正庆典活动,李世民已经是忙得脚不沾地,至于卡瓦德王子已经被众人遗弃在一个角落里,让他独自一个人去画圈圈。 一大早,白棋就起床准备着各种各样的食物,炸肉丸子、做皱沙鱼丸、烤烧鸭、卤大肠等,每种食物都做了几大份,装进一个个精致的小盒子里,然后吩咐下人用马车把这些食物送到程府、秦府、尉迟府和李府等平日交往密切的府里。 长安城这几天,各地的藩王陆陆续续地回来,还有不少少数民族首领和附属国使臣的马车也纷纷驶进了长安城里。李世民一家这段时间都在陪在李渊身边,迎接那些从外地归来的叔伯兄弟。里面有多少的暗流,白棋都不想去管,所以他也乐得把自己藏进侯府里,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想,饶有兴趣地研究起各种各样的食谱来。 见家里的下人在桃木板上写上大大的“神荼、郁垒”二字,白棋阻止了他们把桃木板挂在门外的意图,自己从房间里拿出红纸,低头思索了一下,把宋代王安石的一道诗写了下来作为春联: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白棋左看右看,越看越满意,然后叫来下人:“你们把这副春联贴到大门的两边去,以后咱们侯府就不用桃木板了。”然后在下人敬佩的目光中,轻轻地咳了一声,转过身子,装作一脸高冷的样子,背着双手离去。 在府里转了一圈,白棋就被管家王叔推了出来,实在是因为他事事都要插手,偏偏事事都弄出笑话来。管家王叔苦笑着把自己的小侯爷推了出门:“侯爷,您要是实在没什么事情做,就出去走走吧!” “呵呵,风曲啊,你就出去转转吧,你都好久没有闲下来过了。”老祖宗在旁边笑着说,自己的这个干孙子做厨房什么的都行,就是这个做这个家务细活就毛手毛脚的,不过这本来也就不是他做的,会不会倒也无多大关系。 白棋一脸郁闷地看着自家府里那些忙里忙外的人,眨了眨眼睛,掩着嘴巴打个呵欠,伸伸懒腰,转过身开始在村子里溜达着。 天还没亮,侯府外面的街道上虽然已经停市休业,但本村的人已经开始热闹起来,家家户户都打开了门,穿着厚厚羊毛衣服的妇人带着包裹得严实的小家伙,一大早就拿着扫帚在清扫着门口和街道上的积雪。 “雪婶,早啊!”白棋走在街道上,不时和邻居们打着招呼,见到小孩子就走上前去,掏出兜里的糖果,蹲下身子递过去,惹得村里的小孩子呀呀地高兴叫着。 “陈叔,我们村里的傩舞准备得怎么样了?” 老实的陈叔咧开嘴大笑着:“这事交给我您就放心好了,一早就敲打过这帮小家伙了,绝对没问题!” 白棋拿着几个鬼面具,兴致勃勃地看着靠在屋子边上的布幡,一边与陈叔聊着家常。 天色灰蒙蒙,村中的鸡啼此起彼伏,浑身闪亮光泽的大黑狗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汪汪地叫着,见到白棋马上低声冲到了他的脚下,尾巴不停地晃动着,围着白棋转。 白棋迈着欢快的步子,在村子里转悠着,大黑狗摇头摆尾地跟在他的后面。见到村头的老公鸡,躲在白棋的背后,伸出头来冲着公鸡吠了两声,然后又把头缩了回去。 正在找东西吃的大公鸡停下来,看了一眼大黑狗,不屑地别过头去,迈开小步伐,又走到另外一边只有薄薄一层雪的地里,继续在用它的喙子寻觅着食物。 白棋沿着路把村子走了一遍,回到家中,让人把做出来的食物再送一份到村口护卫住的围屋里面,自己则是提着另外一份食物,亲自给孙思邈送了过去。 “有心了!”孙思邈笑着让那边正在吞着口水的小道童接过了食物,请白棋坐了下来。 白棋抬头看了一眼道观,然后挠着头说道:“孙道长,这道观四周这么荒凉,不如今天晚上到我家来吧,我们村子举办篝火晚会,很热闹的!” 孙思邈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徒弟清风,见他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渴望,想起以前每次过年都是两师徒冷冷清清地过,实在也是对清风有些不好,于是慈祥地摸着小徒弟的头,眼含笑意地回答道:“那就打扰你了!” 清风脸蛋红红的,高兴地扑进孙思邈的怀里,开心地喊道:“多谢师傅!” 孙思邈抱着自己清风,看着自己徒弟这么开心,心里也觉得十分的高兴。 “那我今晚就过来接您了!”白棋只是尝试着提一下,并没有多大的把握,现在听到他答应要来参加村里的岁除活动,十分的激动,马上站起来说道,然后就急匆匆地回去做好准备。 入夜,桃源村祠堂前的空地上,几个大大的布幡立在地上,随着夜风飘扬着。侯府与村民共同准备的酒席已经撤下,一堆巨大的篝火在场地中央熊熊燃烧。村民们,包括侯府的下人和护卫们围着篝火形成一个圈,明亮的火光把每个人的脸都映得红堂堂的。 “咚咚咚”!三声鼓声突然响起,紧接着是铃铛的抖动去。 十二个穿着红黑颜色衣裤的小孩子戴着鬼面具,在领舞者方相氏的带领下,踩着奇怪的步伐,每人臂上戴着一串小铃铛,手上拿着一个小鼓,有节奏地边拍打小鼓边跳着古老的舞蹈。他们双脚叉开,形成半蹲姿势,时而举手问天,时而伸手探地,时而大声吆喝,里面不怒而威,狰狞的面具映着熊熊的火光,一种古老的神秘感觉让白棋一下子就深陷其中。 傩舞过后,侯府的下人们马上把几头已经烤熟了的猪和羊放到桌子上,拿出小刀,割下放在一个个的碟子里面装好,放在另外一张巨大的圆桌上面。有下人从府中搬来几坛酒,往桌子上的碗里灌上酒,在每碗酒里撒上一些花椒,然后笑着请在扬的所有人吃肉喝酒! 小孩子和女人则是一边喝着白棋最近休假在家弄出来的果酒,一边吃着桌子上的糕点。 篝火熊熊燃烧,喝了花椒酒的村民仅有的那点拘束也彻底地放开,有人敲起了鼓,立即就有一群人走出去跳起了舞。又或是在另外一边,护卫团里的老张和王叔已经脱下了厚厚的外套,两个人在旁边一群围观男人的喝彩下,正在激烈地进行着摔跤比赛。 孙思邈和老祖宗坐在一起,两人看着场地上举行着各种活动的村民和下人们,笑容满面。 狗子脱下了脸上的鬼面具,额头上冒着汗珠,正在高兴地拖着清风的手,在人群里走动着。两人手里都拿着一块糕点,边吃边四处张望着。 “清风,白老师在那边呢,我们过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眼尖的狗子看到白棋带着几个下人蹲在没有人角落里忙碌着,于是眼睛一转,对清风说道。 清风嘴里吃着糕点,被火光映红的小脸蛋上满是兴奋,眼睛睁得大大的,点点头,两个小人马上冲了过去。 “老师,你们在做什么?”狗子与清风两人好奇地看着白棋他们在摆弄着十几个由竹筒捆扎成的物体,好奇地问道。 白棋小声地跟其他讲着注意事项,转过身来,蹲下身子,平视着两个小人儿,笑着说:“你们今晚玩得开心吗?” “嗯,好开心,以前都是我和师傅两个人过的!不过师傅说过,修道之人应该修身寡欲,我是不会被这些声色迷惑的!”清风小小的脸上一副正经的模样,逗得白棋哈哈大笑。 狗子则是拍着手掌说:“当然开心了,狗子第一次跳傩舞,第一次有新衣服穿,第一次有这么好吃的糕点和果酒吃,还有,还有,第一次与这么多人一起过岁除……” 狗子一边说,一边数着手指头,一下子数了十几个第一次,数完了吁了一口气,红红的脸上满是兴奋的表情,眨动着萌萌的大眼睛看着白棋。 看着那边的烟花已经布置好了,白棋伸出手牵着两人,回到篝火前面,大声喊道:“乡亲们,为了庆祝这个岁除夜,我特意弄了些小玩意!” 烟花旁边的下人听到自家侯爷讲完,充满期待地点燃了引线,然后快速地往后退了回来。 众人安静下来,疑惑地看着那边的黑暗中闪现的几点火光。 “轰”! 突然间,一声类似闷雷一样的声音响起,接着一条银蛇蹿上了夜空之中,银蛇尚在天幕中便炸开,像一朵盛开的鲜花,刹那间便点亮了黑夜。 紧接着,银蛇蹿起的那个位置又射出了十几道明亮的弧线,这些弧线有白色、紫色和红色,弧线升上天空,随即发现“轰轰轰……”的声音,好似孔雀开屏,又如天女散花,又像一把把五彩缤纷的花伞。 十几筒巨大的烟花,每筒都有三十几发的数量,一起点燃发射,立即把村子上的天空变成一片烟花的海洋。 此时,在不远处的长安城内,也隐约传来了“轰隆”的声音,有人转头望过去,只见长安上空,数百朵鲜花在热烈的绽放。两个地方的烟花相互呼应着,把这片黑夜照成了白昼。 PS:今晚三千字章节,如果明天不用上晚班的话,再补一章回来! 第八十四章 元正,大朝会 桃源村和长安,两个地方的上空,璀璨的烟花相互辉映。成百上千朵鲜花在夜空中盛放,美丽的光景顿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李世民站了起来,悄悄地抓住了身边长孙的手,两人一起微笑地看着正在场中昂头的骄傲的李泰。 “青雀,原来这就是风曲说的,你要给我们的惊喜吗?”长孙伸出手来摸着自己儿子的脸,激动地问道。 “母后,喜欢吗?”李泰开心地说道。 “喜欢!我和你父皇都喜欢!”长孙看了一眼身边的丈夫,骄傲地说道。 李治挣脱了奶娘的怀抱,踩着小脚丫一路小跑过来,抱住李泰的腿,抑起头,睁着黑黑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二哥,稚奴也想玩烟花,好好看哦!” 李承乾弯下腰来,一把抱起李治,用额头顶了顶李治的额头,笑着说道:“你二哥那里啊已经没有烟花了,都给大哥拿走了,明天晚上大哥带你看烟花去,好不好?” 李泰撅了撅嘴:“大哥,你还好意思说,合着疯子,两个人趁我走开,把我剩下的烟花全掏光了!” 李治的大眼睛在自己的大哥和二哥之间转了一圈,然后向李泰伸出双手:“二哥,不要生大哥的气,明天稚奴把大哥家里的烟花全拿回来,然后我们一起去看烟花!” 看着在那做着鬼脸的李治,李承乾和李泰哈哈大笑。 在一旁喝酒的李渊看着自己的三个孙子融洽的样子,浑浊的眼睛里浮现一丝的慈祥与笑意,举起手中的酒杯,大声说道:“来,为我大唐而庆!” “为我大唐而庆!”李世民、长孙与诸位返京的王爷纷纷起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李世民遂命中书、门下两省官员与学士、以及附马们入阁守岁,彻夜不寐,在宫中大摆宴席,奏乐助兴,还在宫外点起篝火,一群人饮酒摔跤,共叙往事。 正月初一,元正日,祠堂前空地上的篝火已经熄灭,家家户户把准备好的爆竹点燃,“噼里啪啦”的声音从街头一直响到街尾。孙思邈带着已经睡着的小清风回到了府上休息。 村中的小孩子们一大早就爬起床,迫不及待地穿上新衣服,接过父母给的压岁钱,出门叫上邻居家的好朋友,一起蹦蹦跳跳地往村后的唐苑走去,在那里,管家王叔一早就已经在那笑眯眯地等着。 “王叔,新年好!”一群小孩子毕恭毕敬地给管家王叔拜年,小小的脸蛋上红扑扑的,十分的可爱。 管家王叔笑呵呵地给了每一个小孩子一个红包,然后带着他们走进唐苑里,来到孔子雕像面前,白棋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站在那里等着。 一进入唐苑里,外面的声音就变得小了起来,抬头看上去,只见巨大的榕树已经把枝条伸了进来,在尚未亮的天色下,黑色的树冠显得有丝丝的神秘与庄重。 白棋微笑着摸着每一个小孩子的头,然后带着他们给矗立在前面的孔子雕像躹了三个躬,然后转身看着小孩子们兴奋的眼神,笑了一下,也没讲什么话,就这么带着他们走出了唐苑,响亮的爆竹声马上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看着小孩子们热切地看着自己的眼神,白棋微微一笑。 “去玩吧。嗯,可以到府上去找大姐姐和大哥哥们玩,不过注意不要影响到他们工作哦。” 小孩子们闻言,兴奋地拍着手掌:“先生再见!” 见到小孩子们高兴地一蹦一跳地开心地离去,管家王叔从后面走了上来:“侯爷,是时候上朝了。” 白棋笑着点点头,转过头问:“王叔,您的家人在村里住得还习惯吗?” 管家王叔笑着回答:“在村子里有大房子住,有田耕,可以养些家禽,家里的小孩还能上学,老汉以为这是最好的日子了,如果再有抱怨,那就该受天打雷劈了!不信,你问问府上的其他下人,看看他们会有谁不满意的,都是老实心眼的人呢!” 白棋哈哈大笑:“王叔啊,您就长命百岁地活着,我保证以后的日子比这还好呢!” “那老汉我就活成个千年老妖行了!” 白棋和管家王叔两人边说边笑着,看着街道两旁人家的脸上露出的喜悦神情,心情也十分的愉悦。 老天虽然阴沉沉的,但幸运的是并没有下雪。白棋穿上新的礼服,骑着马一路向长安而长。 刚进到长安的时候,那边眼尖的长孙冲和程处默就已经看到了他,马上带着一群当时在破云军里共事过的长安功勋子弟凑了过来。一群人互相拱手问候着,人人脸上都是一副新年喜庆的表情。 此时的朱雀大街上,车粼粼,马萧萧,冠盖相望,羽旄飞驰,路上的尘土和着清晨的薄雾,马车上的清脆的铃铛声响个不停。 白棋他们一行人骑着马走在街道的一边,没办法啊,路上的那些个马车里,要是外国使节还好,就怕是李渊的子女或者是亲戚,即便是白棋都不敢在此刻造次。平日里个个大长安城里尾巴翘得高高的祸害,此时都恨不得夹起了尾巴,深怕不一小心被人揪到。 随着大队进了太极殿,精致的宝玉、舆辂以及宫县之乐的象征着国家最高级别的礼器陈设在两侧,礼部的官员一脸肃穆地跪在这些礼器旁边。 李世民换上一身崭新的龙袍,头戴垂着十二串白珠的衮冕,坐在高高的大殿上。太子、三公上前拜贺,紧接着,中书令宣读各州的贺表上奏,然后,黄门侍郎上前上奏各地的祥瑞,最后由户部尚书上奏各州进贡物品名单,礼部尚书则带着周边各附属国的使节上前,上奏各国的进贡物品名单,太史局的太史令汇报了天象。 长孙带着皇宫的妃嫔,从殿外慢慢而来,给座上的李世民献上祝福后,李世民笑着走下去,拉着长孙走上了大殿之上,扶着她坐在自己的身旁。 有不长眼的礼部官员想出来阻止,却被自己的上司一眼挡了回去。没看到其他大臣和使节脸上的喜悦之色,你这小子跑出去,是不是准备给老子我上眼药啊! “来人啊,奏九部乐,舞狮助庆,在这殿上摆上宴席,朕要犒劳在座诸位功臣!” “谢陛下!”太极殿内外,马上跪倒了一大片。 只听到李世民的笑声在宫中回荡。 第八十五章 参谋 终南山上的积雪开始融化,河流里的冰水在哗哗地流动着,虽然天气还是比较寒冷,路边的树上还是在一夜之间就抽出了绿绿的嫩芽。 几艘大船破开了碎冰,从远处驶进了长安的码头,早已等候在此的商人马上指挥着下面的人上前接收货物。 “秦修,快来把这袋货物搬到仓库去!”一名腆着肚子的大唐商人拍着自己最能干的伙计,笑眯眯地喊道。 又高又白的大个子转过身子俯下头来,脸上露出傻傻的笑容,伸出两根手指:“老板,我要两只大鸡腿!”见到商人点头,大个子又侧着头想了想,继续说道:“不对,我要四只!” 商人哈哈笑着,指着搬下船放在码头上的货物说道:“今天完成工作,两只鸡都是你的!” 大个子擦着嘴角的口水,高兴地说道:“老板,您可要记住您的话啊!两只鸡啊!”话未说完,人已经跑到码头上,手脚并用,一个人就扛起了三包的货物,踏着愉快的脚步,搬进码头旁边租下来的仓库里。 从仓库里出来的老鼠向走过来的秦修暗中竖起了大拇指,偷偷地向他使了个眼角,嘴角微微翘起一道弧线。 “老鼠,赶快过来,别在那偷懒,学学人家秦修,多勤快!要不是死胖子推荐你过来,老子早就把你这好吃懒做的家伙开除了!”商人见老鼠在那边慢悠悠地走过来,肚子里就来气。 “来了来了!老板,刚才不就解个手嘛,别生气啦!”老鼠一脸谄笑,用力地扛起一袋货物,装作闪了一下,几个踉跄后才慢慢站稳了,惊讶地问:“老板,这都是什么啊,这么重的?” “做你的事情,管那么多干嘛!信不信老子回去跟你老娘说你偷懒?” “别别别!您说的是,我马上去搬!”老鼠立即慌了,不好意思地笑着说,然后扛着货物往仓库那边去。 破云军的大营内,几百名来自左武卫和右武卫的士兵正在进行着破云军最基本的体能测试,由破云军的军官对他们的成绩进行打分,不合格直接淘汰。成绩过关的士兵,继续进行着其他类别的训练科目,然后对他们进行一对一的筛选,最后如果成绩都符合要求的话,将会直接进入破云军服役。 李承乾和白棋站在点将台上,偷偷地问白棋:“疯子,怎么样,有没有合适的?” 白棋抬起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回过头注视着李承乾:“你又不是没训练过,下面这些兵是能不能进破云军你能不清楚吗?” 李承乾看着下面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在这个寒春的日子里,还流着大汗的士兵,开心地笑了:“疯子,他们都是来自左武卫和右武卫的精英,依我看来,个个都能进入破云军,成为我大唐最精锐的军队中的一员!” 白棋撇了撇了嘴,没有回答李承乾的话。 元正朝廷休假回来之后,李世民就开始加快军队的建设,特别是破云军的建设。在白棋和程咬金的推动下,李世民下定决心扩大破云军的编制,由原来的三百人不到,正式扩大到五百人。 进入破云军的每一名士兵,都将获得比一般士兵更多的优待,享受朝廷给予更多的福利。他的家庭也会因些而获得朝廷的封赏。破云军的士兵在退役之后,如果表现出色,有机会继续留在破云军内部,进入后勤保障、军演指挥、甚至是军事参谋等部门任职。即使没有进入这些部门,朝廷也将会给予他们更多的土地或者钱财,在政策上给予他们更多的优惠与便利。 当然,破云军能享受这些比其他军队的士兵更好更多的福利或者权利的原因在于,他们以后的战场,除了与敌人下面交锋外,还会小队甚至是孤身深入敌方据点,进行刺探、暗杀、挑拨等破坏能够破坏敌人团结、制造混乱的一切危险行动。 利用严胖子和司徒浩两人在长安构建成的商业网络,白棋已经派了一批破云军的将士深入到长安的各个行业里面进行学习和培训,他们以后的某些人可能会有很长时间在异国他乡进行活动,为大唐提供各方面的情报,从而利于大唐分析敌情,做到知己知彼,做出准确的预判,先发制人。 每一个破云军都应该能够成为独挡一面的人,强健的体魄是最基本的要求,所以今天才从左、右武卫的士兵里面挑选出最精锐的士兵,来到破云军的营地里进行筛选。 白棋见筛选的事情快要结束,与负责统计结果的人说了一声,和李承乾两人往营地的深处走去。 在营地的深处,是一座占地一亩多的两层的屋子,屋子里专门分开了几间房子,每个房子前面都挂着牌子。这是白棋在过年前专门请人建造起来的。在屋子的前面一楼竖着的两块牌子,牌子上面分别写着:破云军军事演习部,破云军军事参谋部。 屋子前面站岗的士兵见到白棋和李承乾到来,马上立正敬礼:“报告太子殿下、侯爷,将军他们正在会议室里等你们!”。 李承乾和白棋两人回了士兵一个礼,快步走到挂着“参谋部会议室”的房子前面,推开门,走了进去。 会议室里面,李靖、程咬金、尉迟敬德、李孝恭、侯君集、张亮等大唐主要的高级将领正围着大唐周边地图的沙盘坐着,刚好谈到关于如何平衡阿拉伯帝国与波斯萨珊帝国的实力的问题,正在激烈地争论着,没有留意到李承乾和白棋的到来。他们旁边的记录员手中的笔写个不停,把他们每个人的观点都记录下来。 二人安静地坐下来,在边上认真地听着各人的争论,两人也不时地交换着相互的意见。 “好了,风曲这小家伙也来了,我们这群老家伙都喝口水,让他来说说意见吧,毕竟他去过那边,比我们更有经验。”一直很安静只是偶尔发表意见的李靖见到白棋和李承乾两人正坐在上面,于是制止了众人的争论,笑着说。 众人回过头去,见到李承乾,马上向李承乾问好。 “小子,准备在上面看你叔伯们的笑话到什么时候,快给老夫下来!”程咬金在下面威胁着。 白棋缩了缩脑袋,嘿嘿笑着与李承乾两人走到了沙盘旁边。 PS:关于更新的事情是这样子的。8月份开始,我不仅白天要上班,有时候晚上还会上晚班,所以更新上比较难抽出时间来,我也很头疼这个事情!不过请放心,我是不会断更,更不可能太监的!偶尔还会爆发一下!请各位体谅体谅,谢谢! 第八十六章 要做就做一个正义的流氓 兵部今年年初就已经悄悄地开始进行了变革。包括程咬金这类在职的,以及像李靖这种解甲的老一辈高级将领,将会在兵部里担当军事参谋一职,协助李世民和兵部,在闲时对大唐周边有可能会发生冲突的国家和地区进行战略推演与布局,战争时期,则对双方战争情报进行分析,并指导具体的战术策略,安排战略部署。 因为在破云军内部,拥有全军唯一的完整的沙盘地图,加上到目前为止,对大唐周边,甚至远至欧洲地区都比较熟悉的白棋就是破云军的统帅,所以兵部的军事参谋科的办公地点就设在了破云军内。军事参谋科权力最大的当然是太宗陛下李世民,而平日里代替李世民行使权利的,则是他的儿子李承乾。具体执行的,当然非白棋莫属。 见众人已经分别坐了下来,白棋让人给在场的所有人都分发了一个小册子,然后又与李承乾小声地分析着地图上各个国家的一些细节。 “这是小子在去年年末到现在搞的一些东西,里面包括了我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还有一些已经在做的事情。”白棋站在台上,认真地说道。 众人仔细地看着小册子上面的内容,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着,还有人还偶尔抬起头来诡异地看了一眼白棋,然后又继续读下去。 小册子的内容不多,很快众人就看完了,一时间竟然没有人出声,就边程咬金都在那边看着白棋,一边思考,一边眉头皱得紧紧的,显然遇到了什么困难的事情。 李靖则闭着眼睛,细细地回味着小册子里的内容:“小子,这次玩得有些大啊!” 正在看着沙盘的白棋抬起头来,望向李靖说道:“其实也不算大,只是往周边的国家里面撒些眼睛和钉子而已!” “未雨绸缪,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从来都不是一件坏事情。”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附属国都对我大唐怀有敌意,如果我们的做法让他们知道了,会影响我大唐的声誉啊!”侯君集皱着眉头说道,显得有些不太同意这做做法。 白棋见有一些将领似乎也有侯君集这样的想法,只是笑着摇摇头,抛出一些事实来:“前段时候在长安闹得很凶的倭国,从隋朝就开始派遣他们的人来到我们这片土地。难道他们真的是来臣服于我们的吗?”白棋重重地敲击着桌面,咬着牙说道:“不!他们派人过来,只是为了学习我们最好的制度,最先进的技术,最有价值的文明,然后拿回去发展他们自己的国家。他们就像家夫怀里里先前被冻僵的蛇一样,等他们强大了,最终会咬我们一口!” “还有那阿拉伯帝国以及萨珊帝国,他们在大唐建立初期就已经派了人过来收集情报,再借助胡人的商队,送回他们的国家去!为的是什么?就是在提防着我大唐的崛起!” “既然他们做了初一,为什么我们不能做十五?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国与国之间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白棋昂着头,冷冷地说道:“有人说,大唐要做仁义之国,我倒希望大唐除了做仁义之国外,还要学一学流氓,适当的无赖一下。” 李承乾目光瞪得大大的,看着一脸激昂的白棋,听着后者那些前所未闻的言论,嘴巴张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娘的,虽然你说的很多话本太子都听不懂,但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让本太子根本无从反驳! 众人听完后,一阵的沉默,李孝恭长叹一声:“你小子说得也有道理,这国与国之间,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朋友,为了利益,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程咬金哈哈大笑:“小子,你的话很合老夫的胃口!对其他国家就得这样,要来就来硬的,别老是软绵绵的,这样岂不是让别人认为咱们不举吗!”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尉迟敬德一拳打在程咬金的身上:“不愧是当土匪出身的,老子也喜欢这小子的话!以前就老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大对劲,原来就像这小子说的!” 李靖用欣赏的目光看着白棋,举起手虚压了一下,正在喧哗的其他人马上安静了下来。 “那就按照这本册子上所说,尽快培养细作,深入各国内部,刺探情报,对我大唐怀有敌意的国家,在保证细作安全的前提下,制定相应的方案,挑起他们内部或者他们与其它国家的纷争。”李靖扫视了一圈,最后问道:“还有问题吗?” 见李靖等人都笑着摇摇头,白棋吁了一口气,兴奋地往桌子砸了一拳:“那就这么定了!请各位从军中挑选好进入军事参谋部的学员,我们要为计划做准备了。卡瓦德王子已经等我们等得不耐烦了!” 李孝恭阴笑着说:“那个什么狗屁王子才不急呢,最近在平康坊里进进出出,看来是乐不思蜀了!” 一听到平康坊三个字,一群老淫棍马上像吃了****一样激动起来,就在这座大厅里聊起了女人经,听得在场的一帮年轻小伙子面红耳赤,纷纷逃了出来。 李承乾喘了口气,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好朋友,然后问道:“疯子,你真的这么看其他国家的?” 白棋鄙视地看着李承乾:“你身为大唐太子,难道还真是以为国家的强大靠的是所谓的王道吗?” 李承乾嘿嘿笑着:“不战而屈人之兵嘛,我大唐泱泱大国……” “停!”白棋不高兴地打断了李承乾的话,认真的看着他说道:“不要永远怀着泱泱大国的美梦,因为很容易就会被残酷的现实所击溃!孟子说过,居安思危,永远都不要小看你的敌人,即使他们现在很弱小!” “我所崇拜的国家,应该王道与霸道同在。所谓王道,我认为你是错的,所以我就从你身上碾压过去,直到你认错为止;霸道就是,你没错,但站在我的角度你就是错了,所以我还是得从你身上碾压过去!” 李承乾目瞪口呆地看着白棋,过了很久才恍然大悟地说道:“你这是无赖!不过我很喜欢!” PS:晚班回来后亡命地写,还有一章,半小时后奉上! 第八十七章 李世民偷偷地来了 只要喜欢就好!身为大唐的太子,李承乾就是很任性,而身为他的好朋友,白棋觉得自己验证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正确,只要喜欢的事情就去做。 白棋最近心情很愉悦,人一开心了,就在自己的封地内开了一家印刷厂和一个砖窑。 李世民拿着白棋的递上来的小册子,眉头皱了皱了,不悦地说:“小子,你又偷懒了,居然把交给朕的东西也用印的!这样子要用掉多少材料,真是极大的浪费!” 白棋连忙解释道:“陛下,臣可是用自家的印刷厂印的册子,而且印完的字还可以重复使用,可没有浪费的!” “哦?”李世民的眼睛亮了起来:“朕倒要看看你小子又折腾出什么东西来?” “陛下,咱们是不是应该先看看这个册子上的内容呢?”白棋小声地提醒伟大的太宗陛下不要歪楼了。 李世民瞪了一眼白棋,哼了一声,仔细地阅读着小册子上的内容,读完之后合上册子递给吕正,对白棋说道:“针对周边国家还有三大帝国的奏章,从去年开始到如今已经有好几份了。朕和其他人也已经基本了解并且同意你的观点,看来你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吧?朕批准了,你们回去好好准备吧。” “是,陛下!” “明天朕要去你的印刷厂,你准备一下。” 太宗陛下要来了,侯府上下要疯了,管家王叔浑身打着摆子,平日里温和有礼的他正在扯着喉咙:“你是眼瞎还是耳聋了,那个盆栽往左摆一下!” “呃,王叔,其实陛下不是第一次来……”看着那股热血冲上脸上的劲头,白棋觉得有必要上前劝一下管家王叔。 “侯爷,上次陛下是突然到访,所以招待上有很多不妥。这次陛下已经通知到您了,那么身为侯府的管家,老奴我觉得任何的细节都不能错!” 看着管家王叔脸上的严肃模样,白棋很自觉地退了出去,算了,既然想折腾就让他们折腾吧!难得见到有人一边被折腾一边还这么开心的,身为主人,白棋认为再打扰他们实在不是件厚道的事情。 “吕正,这里就是桃源村吗?和之前的很不一样嘛!”李世民一副富家翁的打扮,身后的吕正则像管家一样,小心地在李世民身边服侍着。 高大的石牌坊,矗立在桃源村的村口。一条笔直的青石大道蜿蜒着伸进了村子里面。不少人正挑着货物,走在青石大道上,从外面不断地涌进村子里面。在牌坊的右侧,有一个圆形的大屋子,不时有人在门口进进出出。 “陛下,这是围屋,里面住满了人,是子午侯专门建设,用来安置那些退伍老兵的。”吕正在身边向李世民解释着。 李世民点点头,背着双手向围屋走了过去。 “叔叔,您好,请问您要找谁呢?娘说了,我们这里不准陌生人随意进出的!”正在围屋前面的空地上玩耍的三四个小孩子见到李世民和吕正走过来,其中一个比较大的男孩子站了起来,拦在两人的前面。 李世民回过头望了一眼吕正,轻声地笑了起来,不管小男孩的反抗,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说道:“叔叔我不是坏蛋,更不是陌生人!”说完便和吕正走了进去。 刚刚扛着锄头出来的护卫老张一抬头,就见到了李世民的脸,吓得肩膀上扛着的锄头都掉了下来,想跪下来,却见李世民摆摆手,于是又走起身子来,小心翼翼地拱了拱手,结结巴巴地说道:“陛……” “黄老爷想过来看看你们这屋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吕正马上抢过话头。 原来门外的几个小孩子跑了进来,被老张拦了下来,让他们回去家里好好温习功课,没事不要乱跑。 李世民在围屋里面悠闲地转着,还真是把不少老兵都给吓着了,老王更是悄悄地吩咐着自家的兄弟在围屋的四周进行戒严,以保证李世民的安全。 “我来的事情,暂时不要让白小子知道,懂吗?”李世民对老张和老王二人说道。 把围屋里的一群老兵恐吓完之后,李世民又背着手,带着吕正慢悠悠地向村子里面走去。远处的房顶上、树上和草丛中一阵骚动,那是保护李世民的人正在移动。 “这些小兵也太没水准了!”老张鄙视着,然后问老王“老大,要不要通知侯爷一声?” 老王往嘴里丢了一颗糖果,双手敛进袖子里,看着李世民消失的方向,说道:“你作死啊,没听他是怎么说的吗?派几个兄弟跟过去,保证好他的安全,就像你所说的,现在的年轻人太粗心了!” “咻!”围屋上一支手臂粗的利箭射进了远处的一棵树上,“扑通”的一声,从树上掉下了一个黑衣人,身体被利箭人腹部穿了过去。 老张上前仔细察看了一番,回来啐了一口,鄙视地说道:“什么时候,江湖上的人也开始来长安送死了!” 跨过高大的牌坊,青石大道两旁就专门划出了一条黑色的粗线。粗线外面靠近房子的一侧,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摊子。两条粗线中间,留出了能容两架马车并行而过的空间,专门用于行走。 李世民非常有兴趣地观察着每一个摊子,认真地听着摊贩与顾客之间进行讨价还价的内容,还不时地插一两句进去,感觉非常的新鲜。 就这样走走停停,李世民就用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来到侯府前面,他本来以为侯府前面是不准卖东西的,岂不料还是被菜摊占满了。就连门口那两头石狮子的下面,也有白发苍苍的老人在那里摆着摊子。 李世民注意到,在侯府周围摆摊的基本上都是衣着破旧的、岁数比较大的人,他们就这么坐在地上,靠着墙壁,悠闲地晒着太阳,偶尔和旁边的人聊上两句。 “老丈,”李世民上前问那位把菜摊摆在石狮子下面的老人:“您在这里摆摊,不怕这里的主人赶你们走吗?” 老人抬头看了一眼李世民,老眼眯了起来,笑着站了起来,露出掉了几颗牙齿的嘴巴:“这位贵人你不知,小侯爷虽然平时有些顽劣,小孩子嘛,偶尔淘气一下,这个很正常,但是对我们这些老家伙却是非常尊敬的,专门划出这么个地方出来,就是给我们平时卖菜用的。老汉我岁数在这里最高,所以就在石狮子下面了。” “还有这等事情?”李世民好奇地问。 旁边有一个老汉笑了起来:“其实,小侯爷把这块地方划出来给我们摆摊,也会经常买我们的菜吃,这也等于告诉别人,连侯爷都做我们的生意,那意思是我们这里的菜是整条街上最新鲜也是最好的!所以,其他地方的菜摊做完生意要一个多时辰,我们这里半个时辰左右就可以收摊了!” 此时,管家王叔正快步从里面走了出来,边走边说道:“陶翁,您让大家都把菜送到府里面去,今天有贵人要来呢!” 王叔匆匆地走出侯府门口,一抬头就看到李世民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然后一个踉跄差点踩空台阶。 陛下,您怎么偷偷就跑过来了!您还就来呗,怎么还继续玩微服出访这一套? 第八十六章 与李世民谈生意要钱 李世民每次来白棋的府上,就像到了自己家里一样,拉着老祖宗的手聊一下最近的天气还有庄稼,两人顺便再把给白棋这个小子挑一下毛病,然后就开始满足地在府里踱着步子,见到有什么新式的家具或者好东西,就对跟在身后的吕正说:“记住这个东西,叫白风曲给宫里也弄一套!” 睡眼惺忪的白棋一看到李世民手上拿着的紫纱壶,整个人马上醒了过来,脸都黑了。 “陛下,您上次已经拿过一个了……”白棋很有必要提醒一下李世民,不能让他一进自己家就成了强盗,这是有损他形象的! 李世民回过头来,冷冷地看了一眼白棋,盯着他的脸上好一会:“朕当然记得,不需要你提醒。倒是你,睡到这个时候才迟迟起床,眼角还带着眼屎呢,信不信朕罚你一个对朕不敬的罪名啊!” 白棋撇撇嘴,很不情愿地低着头说了声是,自己就跑到一边洗漱去了。 在白棋的强烈要求下,厨房最终还是将清淡的白粥和咸菜作为了早餐,端了上来。 李世民眼睛瞥了一下白棋,心情显得十分的愉快,就着咸菜,居然连喝了三大碗的白粥。 吃完了早餐,李世民休息了一下,然后起身对白棋说:“小子,带朕到你的印刷厂去看一看。你不会因为朕的到来,提前做把不好的都藏起来吧?” “就是把三班倒的晚班停了一下,搞了一下卫生,这算不算把不好的藏起来,陛下?”白棋带着李世民往印刷厂走去。 印刷厂坐落在村子北面一个角落里,一间普通四合院大的房子,前面有一块小小的空地,空地上摆着几张长长的石椅,偶尔会有工人从房子里面出来,坐在石椅上面休息。 进入厂房首先要穿上特制的衣服和口罩,进到车间里面是几十个工人按照流水线的空间站好,每个人负责书的一部分,把排好的字一页一页地印刷在白纸上面,最后再把一条生产线上的书页连起来,不用半个时辰就能做出一本百多页的书本来。 白棋带着李世民以及吕正进入了工作车间,浓烈的墨水的味道弥漫在整个车间内。穿戴着工作服的工人正在忙碌着往白纸上印上文字和图案。 由于三个人都像工人一样蒙上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所以工人只认得出白棋,对李世民和吕正反而没有认出来。 白棋带着李世民来到车间后面的一间小房间,只见小房间四周的墙上密密麻麻地摆放着一个又一个的泥字,按照一定的顺序整齐地排列着。在房间的桌子上,摆放着十几块印着图案的木板。房间里有两名工人正在对照着样书上的文字和图案,把这些泥字按照样书摆放好。 白棋示意房间内的两人继续工作,他拿起一个泥字向李世民解释说:“陛下,这是用一种特别的土炼制的,上面的文字是臣按照《说文解字》的内容做出来,做了有十几套那么多。这种活字印刷术的最大优点是可以重复利用,而不会造成必要的浪费。那些图案则是要等到文字印好后,再按照先前的排板,把图案加印回去。” 等李世民看完了房间里的东西,白棋又带着他回到了生产线上的一名正在印刷的工人后面。 只见那名工人把事先排好板的活字涂上墨水,然后小心翼翼地印刷在一张张的白纸上面,放在一边进行自然晾干。一直有人跟在流水线旁边,把先前晾干的书页收集起来,在流水线的最后一步将书页按照页码的顺序对齐叠好,最后装订成册,码到一边,然后继续着之前的工作。 李世民从架子上抽出几本书来,只见里面除了包括《论语》、《孟子》、《道德经》、《诗经》等在内常见书籍,还有白棋自己编写的《算术初阶》、《初等物理学》、《统计学》等一些书籍。 “这些书都是唐苑教学用的?”李世民指着书架上几十本不同的样书问白棋。 白棋回答道:“陛下,唐苑主要学习的都是格物学问,也就是包括算术、物理和统计等学科,四书五经之类只是属于其中一个小分类。所以,现在印刷厂主要印的是臣自己编写的书籍。” 李世民背着手,在印刷厂里来回走了好几趟,认真地把一本书的印刷流程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沉默着。等到从印刷厂里出来的时候,三人已经在里面呆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白棋脱下工作服和口罩,贪婪地呼吸着外面新鲜的口气。 “这里的工人平时都是怎么做工的?” “平日里一般都是白天四个时辰工作,只是最近唐苑的订单多了,臣只能安排他们一天十二个时辰三班倒的来上班。如果在里面太累的话,也可以到外面的石椅上休息一会。这里也包工人的饭,深夜还有宵夜,工资一天四个时辰是一百文。所以有不少人来应聘,只可惜现在印刷厂还小,等以后规模扩大了,倒是可以招收更多的人进来做工。” 李世民点点头,吕正在后面给他递上一个上好的里面装着茶水的紫纱壶。李世民满满地灌了一口茶水,舒服地吁出一口气。 白棋眼睛睁得大大的,李世民这分明就是来给自己上眼药水的啊,还有你吕正,把自己的紫纱壶拿出来给李世民,还在那一脸得瑟的神情看过来是几个意思,别以为功夫高就了不起,等哪天我弄出热武器了,第一个把你轰上天去! 看着白棋那憋屈的表情,李世民觉得心情特别的好,哈哈地笑着,一起回到了侯府。 “小子,你那印刷厂也帮帮国子监印些书吧!”李世民坐在摇椅上,舒服地把头身子靠了下去,想了想,然后对白棋说道。 “陛下,您看到了,现在印刷厂已经在赶工了,恐怕没时间帮国子监印书!” “那可以先印完现在的书,然后轮到国子监的。”李世民闭着眼睛说道。 白棋想了想,然后伸出手摊开:“陛下,请让国子监给钱!” 白棋刚一说完,李世民立即睁开眼睛,狠狠地盯着白棋:“你这小子是不是掉钱袋子去了,这是件好事,别人求也求不来,你居然有脸问朕要钱!” 白棋脸色平静地看着李世民:“陛下,我请人要付工资,买原材实要钱,管理也需要成本,不能您说什么就让印刷厂义务来做什么。这是做生意的规矩,规矩很重要,希望陛下不要打破它。还有,臣要的是国子监的钱,而不是陛下您的钱!” 吕正好奇地看着白棋的脸,想不明白为什么后者会拒绝李世民的要求。而李世民则是站了起来,绕着白棋转了两圈,口中啧啧啧地说道:“好小子,学会用规矩二字来要胁朕了啊!” “陛下,印刷厂是自负盈亏的生意,既然是生意就肯定要考虑成本与收益的问题。臣觉得这没什么错的。”白棋拱着手回答道。 李世民看了白棋很久,眼睛就变得越深邃,脸上的表情也开始严肃起来:“你说的对,我作为天子,确实也要遵守这世道上有用的规矩。也好,我到时让国子监的人亲自来跟你谈。” “嘿嘿,陛下,其实如果想要快,臣可以安排部分的流水线专门印刷国子监的书。”白棋严肃的脸这时马上变了过来,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然后伸出一根手指:“当然,价钱也高一点!” 李世民又是好笑又是好奇地看着像个小财迷一样的白棋,冷冷地说道:“小子,你是第一个敢问朕要钱的人!” “陛下,以后会有更多的!”白棋微微地笑着说道。 李世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白棋,让吕正带着从印刷厂里带回来的几十本书籍,甩袖而去。 第八十九章 不务正业的子午侯 春光明媚,村里的榕树上又抽出了不少新芽。 和煦的春风拂面,院子里铺上一张上好的胡席,白棋和李承乾、李泰两兄弟迎着春风,昏昏入睡,唯有小小的李治睁着圆圆的眼睛,好奇地左看右看,偶尔爬上自己大哥的肚子,然后嘻哈地自己玩起来。 李承乾睁开眼睛,右手捏了捏李治嫩嫩的小脸,笑着把他从自己身上抱了下来,放在席子上,然后一脚往白棋踢了过去:“疯子,快去给稚奴弄杯果汁来!” 白棋背过身子,不为所动,李承乾又多踢了几脚。李治见自己大哥踢,觉得很好玩的样子,自己也迈着小步子,走到白棋背后面,伸出小脚丫往白棋踢过去,一边踢一边还嘻嘻笑着。 “唉!”白棋叹了一声,转过身子坐起来,然后一把抱住调皮的小李治,捏着他的小鼻子,弄得小李治十分的开心。 “你们哥几个就不能让我好好睡个觉吗?”白棋抱怨道:“我都被陛下烦死了,家里的印刷厂天天赶工,害得我天天加班。他还嫌我做的慢,最可恶是当初说好签的合同,到现在还没签好给我!现在府里都没米下锅了,你们快把工钱结算给我,我不干了!” 那边的李泰把眼睛睁开一丝缝隙,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然后背过身去,继续享受这春天的阳光。 李承乾轻轻咳了一声,手伸进怀里摸索了一回,拿出厚厚的一本合同,嘿嘿笑着递给白棋:“兄弟,我这不就是给你送过来了吗?” 白棋一把抢了过来,翻开合同翻到最后一页:“钱呢?” “第一次见到有人向我父皇要钱的,我服你!”李承乾向白棋伸出大拇指,白棋怀中的李治好学着他大哥的样子,向白棋伸出肉肉的大拇指,露出甜甜的笑容。 “工钱今天下午户部会过来跟你结算的啦,难道这还要我父皇亲自出马吗?” 听到有钱了,白棋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大力地拍着李承乾的肩膀,哈哈笑道:“陛下果然是个好人!如今问题解决就好啊,我心情也突然就好起来了!心情一好,我就想到家里今天早上买了些新鲜的水果。来,承乾,你要喝什么果汁,我马上去给你们弄!” 果汁喝完,李承乾把李治放到自己的脖子上,跟着白棋和李泰在村子里闲逛着。不一会,跟在他们后面的侍卫手上就抓满了零售,李治的的零售还抓得满满的,嘴上吃油油的,小脚丫晃啊晃,小小的脸蛋显得十分的开心。 经过唐苑的时候,李承乾想进去,却被白棋拦了下来:“承乾,现在是上课时间,一身不允许外人进入!” “那青雀为什么能进?”李承乾指着已经踏进唐苑大门的李泰,鄙视地看了一眼白棋,一甩头,也跟着走了进去。 李泰头也不回地说道:“大哥,别听他胡说。他是有些东西不想让我们看到!” 李承乾嘿嘿笑着,紧紧跟在自己弟弟身边,完全不想理会后面那边正在吹胡子瞪眼的家伙。还是自己的弟弟好,一个什么都跟自己说,一个小小年纪就会关心自己,递好吃的给自己吃。不像某人,有好东西也不跟自己说,整天防着自己,像防贼一样。 唐苑很大,比之前大一倍有余。整个校区分为教学区和生活区,楼房整整齐齐,中间用一堵围墙隔了起来。图书馆、实验实、操场、饭堂,生活设施之齐全,让第一次进来的李承乾觉得大开眼界。 明亮的教室里面,漆黑的墙上用白色的字写得清清楚楚。据说这叫黑板,专门教学之用。学生坐得整整齐齐,认真地听着讲台上教师的授课。如今上的都是儒家的经典,像数学、物理、化学等学科,现在只有白棋和李泰能上,所以他们一天每人至少都要上一节课,而且是在专门的大课室上课。 “现在学生多了很久啊!”李承乾以前听白棋抱怨过学校的生源,现在看到已经有七八成的课室已经坐满人了,于是就感叹道。 “多亏了陛下,现在附近的很多学生都跑来这里读书!” 李泰突然说道:“你就是坑父皇的,也就父皇那么善良的人才愿意被你坑!” 李承乾看着白棋又不开心了。白棋也很不开心,妈的,谁说李世民善良的!被李世民的儿子欺负了,没天理啊! 在图书馆的正中央,是一块巨大的山河沙盘,蜿蜒的河流穿越重重高山,进入广阔的平原,然后又汇入了茫茫的大海。李承乾站在沙盘前面,熟悉的河道又让他想起了之前几次在这条河的下游,和其他人一样与洪水拼搏的日子。李承乾心情激奋地看着白棋,眼睛里充满了疑问。 白棋点点头:“如果有机会,你帮忙找一下治理水患的能人异士。希望在一两百年内,我们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不让她再成为大地上的一道伤疤!” 李承乾深深地吸口气,重重地点点头。 李泰带着李治在图书馆里转着,把一些书本拿出来,看了两眼又塞回去,不久走了出来,问白棋:“疯子,那漫画书呢?” “漫画书?”李承乾好奇地问道。 “你要来干嘛?”白棋很不情愿了,那是我泡妞的东西,你一个大男人要来干嘛! 李泰拖着李治的手,努努嘴:“给稚奴看!” 白棋看着一脸兴奋的李治,无奈地带着三人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薄薄的本子,封面上印着一只戴着五角星帽子、穿着奇怪衣服的站着的兔子,眼睛圆圆的,显得十分的可爱。在兔子的上面,印着一行字“那年那兔那些年”,底下还写着一行小字“逆光飞行”。 李治见到封面那可爱的兔子形象,眼睛马上就瞪得圆圆的,伸手从白棋手中把书抢了过来,找了地方坐下来,津津有味地翻开书本看了起来。 可爱而又腹黑的兔子,霸道而无理的老鹰,胖得无耻的熊,趾高气昂最终被无视的鸡,墙头草的猴子,披着外套的木棒等等卡通形象,生动地被画了下来,相互组合成一个个的独立却又相连的小故事。李治边看边笑,拿着书本爱不释手。 李承乾在旁边也看得是津津有味,看完抬头发现自己的弟弟李泰正拿着一本很厚的物理初解在备着课,白棋则是躺在沙发上用书盖住自己的脸,老脸禁不住红了一下。 “原来这就是漫画书啊!还真是挺好看的!”李承乾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白棋拿开自己脸上的书,转过脸看着李承乾说:“你说这书如果卖出去,会有多少看?” “很多!”李承乾很肯定地说。 白棋点点头,高兴地说:“其实我觉得,长安的市场太小了,我要把它卖到江南去!” 李承乾认真地看着白棋,摇摇头说道:“疯子,你这侯爷做得真是很不称职!”他转过脸去问李治:“稚奴,父皇跟你说过,子午侯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治侧着小脑袋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笑得很甜很温馨,对白棋说道:“不务正业的滑头!” 白棋头有些晕,不务正业?滑头?不行了,自己要中暑了。 第九十章 砖窑 给自己赚点钱就叫不务正业?这叫什么逻辑。白棋承认,自己最近根本不想管朝廷上那些破事,整天缩在家里不知有多悠闲,每天去唐苑里上上课,偶尔去钓钓鱼,下厨房做个美食,又或者是写个书画个画,累了就躺下来,不用顾忌那些狗屁礼仪,这才是自己要的生活。 要是李世民能够把扣去的薪水补回来,再把款项按期快速结清,那才是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还有,李治你小子的眼睛不要瞄来瞄去的,哎呀,还把漫画书那么自觉地收进衣服里,喂,那可是我的原稿啊!我要拿来泡妞用的! 白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漫画书,这是昨天刚从印刷厂里新鲜出炉的,上面还散发着墨香,然后轻笑着递给小李治:“稚奴,来,我用这本新书跟你换那本旧书。” 李治歪着头,把新书拿了过来,与旧书对照一下,发现两本书内容一样,但是新书的书纸是新的,看起来舒服多了,于是就非常愉快地把原稿还给了白棋,然后侧着小脑袋想了想,眼睛“叮”地亮了起来,伸出胖胖的小手:“白哥哥,稚奴还要三本,本,不,四本漫画书,稚奴要带回去给贞儿他们看!” 李承乾高兴地带着同样高兴的李治走了,临走之前,还顺手带走了两盒白棋做的桂花糕,说是要回去孝敬给李世民和长孙。看着李治嘴角没有抹干净的糕点碎,天知道他们两个会不会在路上就把桂花糕先吃一半。 白棋和李泰两人走到了砖窑那边,据工人反映,昨天有一名工人不小心进错了料,烧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这些东西凝固后会成为非常结实的土块。 白棋对这种土块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推测,今天恰巧李泰来了,就和他一起到砖窑去看看。 砖窑前面的空地上,白棋和李泰弯下腰来看着地上的一堆不规则的灰色土块。李泰用力掰了一下,发现根本掰不动,于是叫人用锤子敲击,才把这些奇怪的土块敲碎,取了一小块看起来。 白棋走到另外一边,对那些烧制出来的灰色颗粒仔细看了看,然后对砖窑的人说:“张师傅,你们有谁记得进的是什么料,比例是多少?” 张师傅是砖窑的负责人,是一名四五十岁的大汉走出来,他走出来拱手说道:“侯爷,我们平时都按照您的吩咐,每一次进料都作也记录,这次因为是有位工人的疏忽,把石灰石和一些奇怪的黑色粉末加了进去,后来就出来这种东西了。” 白棋取过工人所说的奇怪的黑色粉末,放在手里仔细看了一下,抬头问砖窑的工人:“这种东西从哪里来的,知道吗?” 一名比较年老的工人回答说:“侯爷,我曾在山西那边住过,这种东西在那边很多都裸露在地上面。” 白棋点点头,又叫人取来细沙,把灰色颗粒与细沙混合起来,再往里面加入一定比例的水,再把这三者充分搅混之后,弄成一个长条形的块状物体,等风干之后尝试了一下硬度,最后满意地点点头。 白棋的把那名进错料的工人喊了过来,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青人,因为整天在砖窑里工作,额头前的头发显得有些焦,浑身上下都是灰尘。听到白棋喊他,年青人一脸悲色,忐忑不安地走了过来。 张师傅在后面踢了一脚,嘴里嚷道:“二牛,侯爷叫你呢,别磨磨蹭蹭的!”然后他转过脸,笑着说白棋说道:“侯爷,二牛不懂事,家里只有一个老母,昨天他老母生病了,估计做事的时候有些分心,下次我一定会监督好的!” 白棋笑着摇摇头,说道:“你们多虑了,我没打算惩罚二牛,相反,我还要奖励他!” 年青人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充满着不可思议,低声地问道:“侯爷,您要奖励小子?可小子明明做错事了啊!” “很多伟大的发明,往往就是因为某些不经意的错误造成的。”白棋笑着说:“你无意间的小小动作,造出来了这个水泥,还顺便让侯爷我发现了煤矿的踪迹,这两样东西对我大唐非常重要。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奖励你呢?” “的确要奖励!”李泰研究完了被白棋称作的水泥,从后面走了上来。 张师傅和砖窑的其他工人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看到二牛愣愣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张师傅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骂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去多谢侯爷!” “啊!是是是!”二牛本来以为自己要被开除了,如今听到不会被开除,还会被奖励,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白棋笑着摆摆说,示意张师傅把要跪下去的二牛扶了起来,然后对砖窑所有人说道:“老实说,侯爷我其实并不缺少砖窑赚的这点钱,所以各位可以在完成平日工作量的时候,可以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适当地做一些新的尝试!” “张师傅,你以后安排一下这方面的事情,材料什么的做好记录,不够的话向府里的管家提!”白棋对张师傅说道,看着后者欲言又止的表情,白棋笑着说:“本侯当初开这个砖窑的用意,其实就是这个,希望你们能做出更多的东西来,而不是拘泥于烧砖。像侯爷这样的人,会看得起区区一些砖头吗?” 看着白棋眨着眼睛的样子,在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张师傅也笑着说:“那老张我就放肆了!” 白棋和工人笑着谈了一会砖窑的发展,像张师傅这样做了几十年的人老手才是内行的人,自己其实才是外行人,很多都应该听听他们的意见。对于砖窑的发展,白棋一开始就希望可以做出一些特别的东西来,只是想不到这么快就把水泥给做了出来,虽然只是很简单的水泥,与后世的水泥根本无法相比,但起码也是一种进步,对于自己要做的事情有非常大的用处。 在回去的路上,手里拿着一小块水泥块的李泰抬起头问白棋:“疯子,这种东西可以用来建大坝吗,就是你给我看过的那种水利设施?” 白棋摇摇头:“不好,虽然看起来很坚硬,但绝对不能建造大坝,很容易塌的!” “那你想用来做什么?” “修路,修数万里的路,把大唐主要的城镇都连成一片!” 第九十一章 期待 李泰在听了白棋关于煤的介绍之后,马上派出了自己的手下,与砖窑的张师傅等人一起,踏上了前往山西的路上。 “煤矿这种资源,你子午侯不能独贪,必须要有我皇家的参与!”李泰平时对这些事情从来都是不管不问,一心扑在研究上面,但在这件事情上面很坚决:“你跟我说过,资源是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所以,这种财富必须要由国家来主导,不过允许你喝点汤!” 白棋反反眼,不想跟李泰这个小胖子说话。不就是因为李世民想要在龙首山上修宫殿给他的老子嘛,内库里没多少钱,长孙肯定是想着让自己帮她再赚点钱,恰好这次让李泰碰上了。 还好,自己能喝点肉汤,这笔生意还是可以做的。 下午的时候,李泰走了,他要回去继续火药的实验。他想要利用火药燃烧时瞬间爆发的力量,研制出比弓箭还要射得远、杀伤力更大的武器,所以他这次来是征求白棋的意见。 白棋面无表情地给他画了后世的炸药包、手榴弹以及燧火枪的简图,留给李泰一个背影就走了。白棋实在不知要说什么才好,只能祝愿李泰能早日研究成功——虽然现在很多关键技术还没有进展,但不能打击人家的信心嘛! 《那年那兔那些事》的漫画已经开始出现在长安城内,胖子和司徒浩还通过各自的商业网络,把这本漫画书推向了江南的各个地区。 白棋看着头上的蓝天白云,心里充满了期待的喜悦。 同样充满了喜悦的还有长安附近的蓝田、子午等县的农民,他们领到了朝廷发放的第一批土豆苗,每户将抽出五分一的田地种植土豆。司农寺专门请白棋写了土豆种植的书,请他给司农寺的官员进行了相关的培训。所以,伴随着土豆苗的发放,司农寺的官吏也跟着下到了各个乡镇与村落,指导农民进行前期播种与后期种植事项。为了能够顺利推广,朝廷还专门对种植土豆的农民进行了补贴。 春雨如丝贵如油,纷纷扬扬,这个春天的第一场连绵的春雨说下就下。 白棋捊起裤腿,带着府里的人,拿着锄头在自家的田地上种植着土豆,不时和隔壁田里的人大声吹着牛皮。 管家王叔从田头那里一路小跑过来:“侯爷,有位据说叫卡什么瓦德的王子说要见您!” 白棋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正站在大路边上的卡瓦德,把锄头往肩膀上一扛,笑着走到了田边。 “尊敬的卡瓦德王子,好久不见,在长安可住得习惯?”白棋看了一眼面色红润的卡瓦德和他身后的仆人哈兹,把锄头放下来,跳到田边的水渠里,冰凉的水刺激着腿上的皮肤,让白棋舒服地长长吁了一口气。 “在我的国家里,耕作这种事情一般都是奴隶做的!但我看到在大唐里,不止是侯爷你,还有你们的宰相和其他官员,他们都喜欢做这种事情,这是为什么呢?”卡瓦德王子好奇地看着白棋问道。 白棋哈哈大笑,从水渠里起来,打开饭盒拿出几块桂花糕和一壶茶水,给两人分别递了一块糕点,自己咬了一口再喝口茶,十分享受地看着天上的雨丝说道:“我大唐以农立国,农业为国家之根本。无论是陛下还是下面的每一位子民,自然都对农业生产抱着极大的敬仰而去从事,所以王子你能看到粗布麻衣与庙堂之客一起耕作,也就很正常了!” 卡瓦德王子点点头,赞同地说道:“侯爷说得很对,本王子对大唐帝国的这点已经深有体会了。”他咬了一口桂花糕,然后对白棋说道:“伟大的大唐之主跟我说过,现在是侯爷你全权负责出使我萨珊帝国的事宜,不知侯爷你准备是怎么样了呢?” “王子为何不在长安再多逗留些日子呢?难道长安的生活令王子厌烦了?” “不不不!本王子受大唐之主和侯爷照顾甚多,况且长安的生活很有趣,怎会厌烦。若非国内有事,本王子也愿意长留大唐。希望侯爷能理解本王子急迫的归国之情!”卡瓦德摇摇头,一脸真诚地看着白棋。 白棋低下头认真地想了好久,就在卡瓦德显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抬起头认真地说道:“尊敬的王子,您看再等两个月如何?出使萨珊帝国,而且是带着为您报仇夺回帝位的任务而去,先前的准备工作要做得充足,才能在最终接近目标时一蹴而就!” 卡瓦德满意地点点头,他这次过来也只是确定一下时间。他自己的心中也有一杆称,知道大唐的打算,大唐也知道他的打算,两者相互利用,各取所需,只要不损害双方的利益,卡瓦德乐意再多等两个月。 看着卡瓦德两人离开的背影,白棋走到水渠旁边,捧着冰凉的水洗了一下脸,使自己的头脑变得更加的清醒。他把管家王叔叫了过来,让他注意着土豆的种植,然后骑着马赶回家。现在,他需要安静的空间再重新思考一下自己的准备工作是否做得完善,各种预备方案有没有遗漏。 李世民坐在丽正殿内,手里拿着的漫画书是李治从白棋家里拿的,看到搞笑处,也不由自主地轻笑起来。 “吕正,白棋那小子很久没来见朕了,他最近在干嘛?”李世民拿起茶壶,对着壶嘴喝了一口。 “陛下,小侯爷最近缩在桃源村里给唐苑里的上课,闲时就写写书。昨天,卡瓦德王子还跑去找了他,问他准备什么时候出使萨珊帝国。” “哦,那小子怎么说?”李世民放下手中的漫画书,来了兴趣。 “陛下,小侯爷说了,两个月后,当一切准备好了,就可以出发了!” 李世民轻轻地说道:“两个月吗?你小子还在准备些什么呢?”他挥了挥手,把吕正退了下去,看着桌子上的漫画书,自言自语道:“种花,种花,不就是中华吗?这小子究竟在暗示些什么呢?有趣!” 李治见到自己的父亲坐在椅子上不说话,“踏踏踏”地走了过来,一只小手拉着自己父亲的裤腿,另一只小手拿着一块桂花糕,伸向李世民:“父皇,父皇,稚奴给你带来了好吃的桂花糕呢!” 李世民从沉思中醒过来,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可爱的样子,一把抱起来,接过桂花糕咬一口,然后用脸蹭了蹭李治的脸,把李治逗得嘻嘻发笑。 那边坐在纺织机前的长孙听见自己丈夫和小儿子的笑声,不由得探出头来,看着父子二人玩耍的样子,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去厨房那里,把我之前做好的莲子羹端给陛下喝。”长孙对身边的宫女说道。 “是,娘娘。” 长孙看着李世民父子两人,笑了笑,低下头继续把手头上的这匹布织完。听青雀说,他正在研究一种不用人力用水力的织布机,快都成功了,真是充满了期待啊! 第九十二章 烟雨 风和烟暖燕巢成,草色轻雨又一春。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去查看煤矿的人带着样品回来,在李世民的强势加入下,李泰和白棋两人签订了合同,两家的人就静悄悄地跑到了那边去进行煤炭开采了。 把长安卖炭的张老头请来了侯府内,白棋与他在府里商量很久,最后有人看见张老头非常生气地走出了侯府,一声不吭,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张老头到家不久,就把和自己一起做卖炭生意的一群老伙计聚在一起秘密地聊了好久,出来的时候,每个人都大骂着子午侯不厚道。 桃源村的消息总是很快就会传到长安人的耳朵里。少年得志气势凌人的子午侯这次又不知又在玩什么花样,连卖炭的张老头都不放过,看张老头出侯府时那张愤怒的脸,就能想到可怜的张老头在里面受了多大的委屈! 御史台年轻正直的御史们怒了,根本就不想听自己上司的意见,只想着充分发挥风闻奏事的职能,一天之内连上十道奏章,直指子午侯白棋恃宠骄横,横行霸道,欺凌百姓,致百姓敢怒不敢言,希望大理监彻查子午侯所犯之事,以正律法。 魏征在旁边冷眼看着,虽然他有时候并不赞成白棋的做法,但那只是政见上的不同。但是白棋对大唐和对陛下的忠心,魏征是绝对不会怀疑的。现在,他觉得有人既然想作死,拦都拦不住,那就让他们去吧! “子午侯年少不更事,此事交由皇后处理!”李世民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就把御史台的一群正激情澎湃的御史堵在了弹劾白棋的路上。 人家陛下这是把这事当作家事来处理了。人家皇室的家务事,你御史插什么手,是不是想找死呢!现在长孙皇后已经派人前去严厉呵斥子午侯了,你这十几个年轻的毛头小子难道还想继续装愣,继续告下去吗? “小子,你又搞出什么乱子来了?现在整个长安城都说你欺凌百姓呢,你能不能让本宫为你这小混蛋少操一天的心啊!”长孙的贴身侍女映娘清清嗓子,学着长孙的语气把话复述了一遍。 白棋瞪大眼睛,非常无辜地问:“映娘,冤枉啊,小子我一直呆在家里,哪有人给我祸害啊,总不至于祸害我自己府上的人吧!” 映娘噗嗤一声,掩嘴笑了起来,继续转达长孙的话说道:“娘娘说,侯爷您就是一个祸害精,要你继续禁足在家。等什么时候,娘娘的心情好了,就自然会撤了您的禁足令。” 看着走远的映娘,白棋挠挠头,自己打着纸伞,嘴里哼着莫名的小调,慢悠悠地走在湿滑的青石条板上。 “刘大叔,明天侯爷我要请客,记得把那头最肥的猪留给我啊!”白棋走在大街上,对生意正旺的猪肉档口喊道。自己禁足而,又不是禁口! “好嘞!”正在卖猪肉的刘大叔笑着应一声,喊道:“小侯爷,这次又要请谁啊?” “就是程大将军他们啊,这不是春耕结束了嘛,要请这些长辈过来吃顿饭,表达一下孝心!” 刘大叔竖起大拇指,脸上也觉得有荣光,就连声音都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小侯爷,长安那些人就只会长舌,以后您就在村子里面,哪也不去好了!” 朴实的村民图的不就是个面子吗?你看你们长安哪家经常有太子、皇子、程老将军等这种人来串门的,就咱们家侯爷有!你长安里的人就是妒嫉我们侯爷年少有为! 白棋在村子里走了一圈,回来后心情都好了许多。心情一好了,就跑进厨房,从厨娘的手上抢过一碟烧鸭肉,在众人的注视中,大摇大摆地端着碟子,坐到书房的二楼,打开窗户,透过蒙蒙的细雨,望向了洛阳的方向。大运河上,船来船往,有大船顺着永济渠、通济渠、邗沟、江南河,一路南下,去到距离长安二千多里外的江南水乡。 白棋看着这眼前的烟雨朦胧,想着那封信,竟有些呆了。 杭州。 天青雨色傍笼烟,河堤边上少男少女撑着纸伞,慢慢地走在这片连绵的春雨画卷之中。 在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码头,不时有从各地来的商船驶进码头里面,其中以长安和洛阳两地的商船最为大气。虽然不能跟五牙大船那样的战舰相比,但最起码都有两层楼,上面装载着满满的货物。这些来自长安和洛阳的商船中,又以严松和司徒浩两家的商船为最庞大与豪华,所装载货物也最多,同时也是最受欢迎。 从码头旁边走过,继续往前走,穿过喧嚣的人流,走过两边种有高大乔木的街道,来到一条十分宽敞与安静的街道。街道两旁绿树成双而对,偶尔有一角飞檐从树叶中露了出来。朱红大门前面,醒目的石狮子在两边相视而立,不时有家丁打扮的人从大院中急匆匆地走出来,又急匆匆地消失在烟雨中。 一辆马车从远处踩着青石板走过来,驾车的是一名大约有四十来岁的国字脸大汉,浓眉圆目,双目炯炯有神。虽然身穿圆领袍,但还是能感受到宽大的衣服下面的强壮肌肉。大汉戴着一顶竹帽,身体似松实紧,眼睛的余光不时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大汉后面的马车的帘布掀了下来,一名丫环打扮的豆蔻少女伸出头来,看到大汉警惕的样子,于是笑着对大汉说道:“李叔,都到家了,就不要这么紧张了!” 大汉回过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伸出手拍拍小女孩的头:“芸儿,这江湖险恶,什么时候都不能放松啊!否则,再遇上像这次路上遇到的那个穷凶极恶的歹人怎么办?” 芸儿想起了路上遇到的一个白面书生,初时看起来文质彬彬,斯文有礼,自己心底还有些倾慕,谁知道原来竟然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采花大盗! “还好李叔警觉,否则啊,我和小姐就……”就什么的芸儿说不下去了,只要想到那个后果,她心里不断地害怕。 李姓大汉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看了一眼马车,心里想着:你丫头还小,真以为咱们家的小姐是吃素的,估计她就有防备了,以那采花贼的不入流手段和身手,又怎么会能入得了小姐的眼里呢! “好了,芸儿,你就回来吧,身子淋湿得了病,最后累的还不是我!”马车里,一把空灵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中带点责备,更多的是呵护。 芸儿朝大汉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身子缩进了马车里面:“嘻嘻,小姐最疼芸儿了!” “搞怪的丫头!”马车里女子的声音轻笑着,好像春天风的声音一样轻柔,吹进了蒙蒙的细雨中,撩得春雨斜飞。 大汉的脸上露出宠溺的微笑,轻轻地的挥缰绳,两匹黑马的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街道上响起“哒哒哒”的马蹄声,传进了大院里面。 PS:别拦我,我要给主角写妹子去了! 第九十三章 江南有佳人 这是一处与后世江南园林风格非常相像的园子,亭台雅廊,水榭暗阁,小小的人工湖上,荷叶田田直入幽径。特意从山上移植下来的枫树就这么随意地种植在假山周围,另外还有一些高大的乔木,形成一片浓郁的绿荫,把三分之一的庭院都覆盖在树荫的下面。 水榭上一阵香风飘过,一位头戴金钗的贵妇人正一脸焦急地提着宽大的裙裾向大门外面走去。她的贴身侍女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在自家小姐离家去广州的一段日子里,每次听到小姐的消息,夫人总是这样的焦急,这已经不记得是多少次了。 “夫人,小姐回来了!”远远地就听到了芸儿那清脆的声音,让贵妇人焦急的脸色平缓了许多。 “芸儿这小丫头,在府上了还大呼小叫的,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苏夫人嘴上这样说着,脸上却是带着满满的笑容。 后面的贴身仕女掩嘴笑着:“夫人,芸儿从小就是这个性格,要不然小姐怎么会选她做贴身丫环呢?” 苏夫人的脚步放慢下来,微微地叹道:“这孩子也是天性极好,才入得我苏府,做了少卿的贴身侍女。少卿这孩子的父亲去得早,这家这么多年全靠少卿一个人女子撑了过来,还真是难为她了!” 侍女在后面安慰道:“夫人,奴婢觉得小姐比这余杭内的那些所谓才子佳人和商贾可要厉害多了!” 苏夫人露出骄傲的神情,自己苏府在余杭内能有今天的地位,全是靠自己女儿一手打拼回来的。当初那死鬼走的又急又早,留下这个家给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当时那么多人说着自己母女俩的风凉话,到如今他们一个个都恨不得抱自己的大腿。 谁说女子不如男!这世道啊,自己早就看透了,这家啊就全都交给少卿打理罢了,自己每天诵读黄庭,为少卿祈祷,祈祷她身体安康,早日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媒人前些日子又给自己介绍了几个余杭内名声比较好的年轻人,自己认真对照看了一遍,觉得这次比之前的靠谱得多了,希望能有少卿喜欢的。苏夫人摸了摸揣在怀里的纸,轻轻叹了一声。 苏慕诗远远地见到自己的母亲把手放在胸口那里,心里就明白她的想要干什么了。连忙拖住了正要上前的芸儿和李叔两人,作了个悄悄往左边走的动作,蹑手蹑脚地就准备离开。 芸儿和李叔看了一眼远处正在走过来的夫人,不由得相视一眼,每次夫人要给小姐介绍相亲,小姐就会躲起来。他们只能露出苦笑,跟着自家的小姐就想开溜。 “少卿,想去哪啊?”女人的眼睛是尖利的,特别是结了婚的女人,苏夫人头一抬,就发现自己的女儿正在偷偷地往西厢房走去,于是喊道。 苏慕诗见逃跑被识破,无奈地叹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子来,换上一脸愉快的微笑:“女儿只是想从西厢房那边兜个圈子,去在阿娘的后面,给阿娘一个惊喜而已!”苏慕诗提起淡黄色的裙摆,一路小跑地跑到自己母亲面前,伸出双手,一把抱住她:“阿娘,少卿好想你!” 周围的下人对于自家小姐的特立独行早就已经是见怪不怪,这一幕以前在家里也发生过好几次,大家早就免疫了。刚开始,大家还表示有些抗拒,到如今,苏府的每个人的心脏都已经能承受住这种场景了。 “好了,好了,就不怕别人笑话!”苏夫人笑着拍拍自己女儿的背,一脸宠溺地把她从怀里拉开,然后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心疼地说道:“这一个月吃了不少苦头吧,你看看,下巴瘦得都能戳死人了!” 苏慕诗无语地望着自己的母亲,心里想道:我的阿娘啊,您的女儿在广州大吃特吃,都快要把脸都吃成小笼包了,您哪里能看出我的下巴变尖了啊! 苏夫人拉着女儿的手,向大汉笑着说:“景胜,这次一路上辛苦你了。” 大汉李景胜向两人抱拳说道:“我一家的命都是小姐救的,保护小姐周全乃是我李景胜立下的誓言,夫人您言重了!” “李叔不必过于执着于过去,慕诗一直把您当作我的叔叔一样看待。”李慕诗微微笑着说道。 “好啦好啦,水青带着凝儿一直在观里为你祈福,景胜你快点去见她吧!”苏夫人在一旁乐呵呵。 李景胜脸上露出幸福的表情,抱拳向几人告辞,刚踏出了院子的门,脚下如生风一般,一路小跑地往自己住的地方奔去。 “阿娘,这段日子在船上奔波,若没有什么事,女儿想先回去休息一番。”李慕诗扶着苏夫人的手臂,轻声说道。 “慕诗啊,阿娘这里有……” “女儿知道阿娘的意思,只是现在女儿暂时没有嫁人的打算,所以这些公子可们就留给余杭那些美女佳人吧!”苏慕诗笑着把母亲伸向兜里的手拉了回来。 苏夫人看着自己女儿那坚定的眼神,悄悄的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丫头,咱苏府的大门门槛都快被媒人踩栏了,余杭那么多男子,莫非就真的没一个对上你的眼?” 见到自己女儿不断地摇头,苏夫人也是对自己女儿的倔脾气无可奈何。 苏慕诗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女芸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的书房里。书房里最近装了一个新的书架,书架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从三味书屋购买回来的非常崭新的书籍。 “小姐,你为什么要人每天都去那家新开的三味书屋那里去买新书啊?”芸儿翻开书架上面的《论语》,好奇地问:“芸儿看这些书,除了纸质新以后,内容并没什么不同啊?” 苏慕诗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话。她当然不会说,如今余杭城内,宜家家居和三味书屋这八个字对她意味着什么。从初见时的激动得难以自禁,到后来逐渐地调整心情,到如今的分外平静,苏慕诗已经把那份激动转化成了对未来的期待,准备来说,是对那个叫白棋的人的期待。 于是,在满怀期待与充满恶搞趣味的双重心理下,她给他寄出了第一封不具名的信件,希望他真的能看懂自己要传达的信息,也希望能在这两家店里能看到他的回应。 苏慕诗认真地翻看这些新书,浓郁的墨香,用大量雪白的纸张来印书,这原本就是超越了这个时代本应有的技术。这个发现,让她的心里更加的确定,一直到她抽出了一本薄薄的与众不同的书来。 这本书特意加上了一页封面,上面用宋体印了一句话:“那年那兔那些事”。一只可爱的拟人化兔子立在书名下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只手叉着腰,另外一只手指着远方,旁边附上一句独白:“亲们,看完记得给好评哦!” 看到这里,苏慕诗刹时间泪流满面。 原来自己并不是唯一的一个,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人,与自己一样。可这该死的混蛋,为什么就不能亲自过来呢,你一个侯爷跟我这么一个小女子玩什么试探与矜持? 远在千里之外的白棋背后一阵透心凉,狠狠地打了个冷战:“妈的,谁在咒我?” 李泰看了正在那边发神经的白棋一眼,低下头继续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图纸上,一台水力纺织机正在逐渐成型。 PS:推荐一本好书,书名叫《甲午崛起》 第九十四章 冲突 苏慕诗穿着淡蓝色的裙子,皮肤微微带着些小麦色,看起来非常的健康,乌黑的头发扎在脑后,脸蛋微微透着淡红。一双瞳孔清澈明亮,柳眉弯弯,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嘴角翘起一道不易让人察觉的弧线。 “小叔,你找我是不是因为又输光钱了?”苏慕诗喝着茶,看着面前不修边幅的年轻男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柳元武嘿嘿一笑,坐在椅子上面,猛地往嘴里灌着茶水,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苏慕诗,傲慢地说道:“少卿,你小叔我最近手气不好,能不能先借着点钱周转一下?” 苏慕诗鄙视地看着柳元武,冷笑着:“怎么,不敢到伯父伯母那里要钱,又跑到我这来欺负我是不?莫非是上次打得还不够,身子又痒了?” “看少卿你说的,咱们还不是一家人嘛。难道你看到小叔有难,就不帮一帮吗?莫非真要等到我被泼皮那群人打死了,你才安心吗?”柳元武移过一张椅子,把脚搭在那椅子上,无赖地看着苏慕诗,眼睛里色迷迷地:“泼皮说了,如果这次我不按时还钱,就用少卿你来抵债。你说你这么一个大美人,要落到泼皮那家伙的手里,那场景小叔也不敢想的啊!” “柳元武,你够了!”站在苏慕诗后面的芸儿忍不住站了出来,愤怒地指着柳元武,脸色被气得通红。 苏慕诗捏了捏芸儿的手,然后挥手制止了李景胜,面如冷霜地盯着柳元武,直到把后者看得心里阵阵的发麻。 “柳元武,我父亲去世那天,你们柳家不管外面冰天雪地的,把我阿娘和我赶了出来。本来,从那时起,我们苏家就已经与你们柳家恩断义绝。不过看在阿娘多次为你柳家求情的份上,我苏少卿才多次出手帮助你们。但是,不要把我对你们的仁慈,当作理所当然。我苏府,从来就没欠过你们柳府一点东西!” 苏慕诗冷冷地盯着柳元武,浑身上下散发着吓人的冰冷,她阴沉地说道:“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的,别逼我把事情做绝!李叔,好好送一下这位柳大少爷。还有,给下人说,以后柳府的人就不要让他们进来了!” 柳元武面色变得狰狞,猛地站了起来,指着苏慕诗大声喝道:“苏少卿,别在老子面前摆你的威风,老子再怎么也是你的小叔,说到官府那里去,你即使随了你的死鬼阿娘姓,也改不了你身体内流着我柳府的血脉!今天你敢赶我出苏府,以后有你后悔的!” 李景胜黑着脸上前,一把扭住柳元武的手臂,稍微一用力:“柳大少爷,请!” 柳元武手臂上仿佛被钳住一般,骨头似乎要碎了,脸上流出大滴的汗珠,他的口中发出尖叫:“啊!苏少卿,你真的如此绝情吗?” 苏慕诗一甩袖,冷冷地说道:“柳元武,你错了。除了我父亲,我对你们柳府的人从来就没有过感情,又何来绝情之说!李叔,把这无赖拖出去扔到大街上,别污了我们苏府。” 见柳元武像条乱吠的狗一样被李景胜拖出去,芸儿从后面走了上来,担心地说道:“小姐,柳府与刘县令的儿子平日里狼狈为奸,芸儿担心柳元武会找到他背后那些狐朋狗友……” 苏慕诗看着大厅外面小心翼翼走动的下人,冷冷地笑着:“他柳元武就差要把我送到人家手上了,我还跟他客气什么!哼,他有靠山,我苏慕诗又岂会没有靠山!” 外面传来急切的脚步声,苏夫人从外面一路奔跑着进来,脸上又是焦急又是担心,见到苏慕诗站在大厅内,才缓缓松了口气。 “少卿,没事吧?柳元武那家伙是不是又来闹事了?” “夫人,这次岂止是闹事,他们要把小姐送给泼皮抵赌债呢!”芸儿在旁边大叫着。 苏夫人闻言脸色大变:“这畜生!” 苏慕诗微笑着抱着苏夫人的手,轻声地说道:“阿娘不必担心,您的女儿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吓到的。不过啊,以后咱们苏府就和柳府脱离关系吧,这些年来,女儿看在阿娘的份上,已经对柳府这条趴在我们苏府上的吸血虫容忍太久了!” 苏夫人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叹了口气,拍拍自己女儿的手,歉意地说道:“这事是阿娘的不对。十多年了,咱们苏府该还给柳府的已经还清了,以后咱们苏府和柳家就两清了!” 苏慕诗笑了起来,和苏夫人一边笑着说话,一边扶着她回到道堂内,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苏夫人看着自己女儿远去的身影,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看着挂在道堂墙上的一幅画,画上的老实少年人正一脸笑容地看着远方。苏夫人看着画里的少年,嘴里呢喃着:“天哥,咱们的女儿真的长大了。但你们柳家自从老爷子走之后,却越来越差了。这次,他们做的太绝了,希望你不要怪我们母女俩。唉!” “余杭形胜四方无,州傍青山县枕湖。 绕郭荷花三十里,拂城松树一千株。” 春日下的美好余杭城,处处美景处处悦目,却一点也进不了苏慕诗的心头。她头上戴着轻幂,披体而下,把美好的身体挡在轻纱之后,身后跟着芸儿和李景胜,一路来到了余杭城内一处人流比较少的街道上。 苏慕诗抬起头看着面前的这座两层高的楼,透过轻幂,能够清楚地看到在大门正上方挂着的那块牌匾,上面写着“三味书屋”四个黑色大字,底下的落款隐隐写着“风曲”二字。 苏慕诗带着芸儿和李景胜走进三味书屋内,马上有小厮迎了上来:“这位姑娘,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呢?” 苏慕诗摘下轻幂,唇间轻启,笑着问:“请问,贵店的掌柜可在?” 小厮作为了本地人,一看到苏慕诗的容貌,马上认了出来,马上微笑着说:“原来是苏大家,请您先到那边的座位上稍等,王掌柜正在陪一位来自长安的大人物,马上就出来。” 苏慕诗眼中一亮,感觉自己这次是来对了,于是让芸儿拿出漫画书,递给眼前的小厮,笑着说:“请你告诉王掌柜,就说这本书少卿已经看过了,今生不悔入华夏,来世还愿种花家!” 小厮奇怪地看了眼苏慕诗,稍稍地呆了一下,然后一路小跑到后堂去转达她的话。 芸儿和李景胜也是非常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小姐:“小姐,您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两句话吗?可这两句话有什么意义吗?” 苏慕诗笑着说:“柳元武不是要卖了我吗?我这次给自己找个靠山,吓唬吓唬他们!” 芸儿和李景胜两人更不明白了,见自家小姐坐在沙发上,一脸轻松的喝着茶,两人只能低头皱着眉头思考着。 后堂里,司徒浩正在和书屋的王掌柜对着账目,安排着接下来的工作,此时那名小厮进来把苏慕诗的话转述给两人听。 “今生不悔入华夏,来世还愿种花家!”司徒浩记得,白棋有一次与自己几人私底下喝酒的时候喝大了,不经意间曾经提到过这句话,想不到居然在千里之外的余杭,居然有人完整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他想起了自己这次下江南的时候,白棋偷偷交给自己的任务,然后摸了摸在怀里一直惴着的白棋交给他的一封信,脸上露出了笑容。 “走吧,我跟你们出去见识一下这位苏大家!”司徒浩眼睛里充满了八卦之火。 PS:说起来你们也不信,我居然在调整我的更新状态!这太神奇了!难道我要开始正常更新了?太恐怖了! 第九十五章 闹事 书屋里很安静,十几个长袍洗得发白的书生安静地坐在靠墙边的长桌椅上,聚精会神地在看着书。 因为三味书屋不像其它的书店一样,它可以允许人在里面读书,所付出的代价只不过是一文钱,而这一文钱,书屋还额外赠送一壶粗茶,随时提供热水,可以让人从书屋早上开门,一直读到晚上打烊。所以,从三味书屋开业第一天开始,余杭城内的一些穷苦书生,每天就会准时地来到这里占位置,畅读里面的书籍。 苏慕诗坐的沙发在离书架不远的一个角落里,那里两面都用屏风挡了起来,平时专门用来招待一些比较特殊的客人。 透过中间花纹鸟兽缕空图案,司徒浩看到一个穿着淡蓝色襦裙的妙龄女子,正坐在沙发认真地翻着着书。云髻中插着一支白玉簪,女子的肤色并没有平时所见其他女子那般白皙,却另有一种健康的味道。脸上也没有涂上任何的胭脂粉黛,反倒让人想起“清水出芙蓉”的诗句。在女子的身边,还坐着一个眼睛顽皮地打量着四周的小丫头,以及一个端坐于沙发上、面目严肃的大汉。 司徒浩微微一笑,走进屏风里面,对妙龄女子抱拳说道:“在下司徒浩,是这家三味书屋的大掌柜。敢问您就是闻名余杭的苏大家吗?” 苏慕诗放下手中的书本,抬起头来,望了一眼司徒浩,之后站起来回礼道:“原来是司徒先生,奴正是苏慕诗,不敢称大家,实在是怕贻笑大方。” 司徒浩哈哈一笑,让人给苏慕诗三人上茶,然后坐在主席上,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信里头有两张纸。司徒浩把最上面的一张纸递给苏慕诗,笑着说:“苏大家的来意,子平大概也能猜得出来。这里是《那年那兔那些事》的作者要子平做的事情,请苏大家先把第一张纸上面的字写下来。”见苏慕诗脸上有疑惑的神情,他不禁苦笑着说:“说实在的,子平自诩熟读诸子百家、经史子集,所见古籍众多,但这张纸上的字,子平却连一个也看不懂!” 苏慕诗好奇地接过纸张,慢慢地找开一看,旁边的芸儿也偷偷地凑了过来。 “小姐,你上面写的都是什么字啊?芸儿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的!”芸儿一头雾水地指着纸张上面的字,看到那边的李景胜也在摇头,她极度疑惑地问道:“这些是不是乱写一通的啊,但为什么又这么像我们平日里看的文字呢?” “我可以保证,这些绝对是真正的文字,只是我们都看不懂而已!”司徒浩摇摇头,白棋虽然有些暑假不大着调,但在大事上都是非常的认真,绝对不会开玩笑的。 苏慕诗看着纸张上面的一百来个单独的文字,脸上露出了笑容。要是你们都认识这些简体字,那才怪了呢!她取过桌子上的笔墨纸砚,一字不漏地把那百来个字写成工整的正体字,然后吹干交给司徒浩:“司徒先生一定有你那位朋友写给你的答案,请对照一下吧。” 司徒浩一眼把百来个字扫一遍,又惊又喜地看着苏慕诗,然后又从怀里掏出另外一封没开启过的信,恭敬地交给苏慕诗:“苏大家,你写的一字不漏,全是正确的!这里有我的朋友的信,他说当有人能解开这些字的时候,就让我把这信交给那人。如今看来,这人就是苏大家了。” 芸儿和李景胜都对自己小姐表示十分的惊讶,不过也没有太多的过问,毕竟这是小姐的隐私,自己不该问的还是不要问的好。 苏慕诗眼睛里波光粼粼,双手接过那封信,眨眨眼睛,问司徒浩:“司徒先生,子午侯有没说过什么?” 司徒浩睁大眼睛惊奇地看着苏慕诗,过了一会哈哈大笑:“苏大家要想知道什么,打开信一看不就得了吗?” 苏慕诗笑着把信收好:“这次有劳司徒先生了,不知先生何时有空,让某为先生洗风尘,尽地方之谊呢?” 司徒浩呵呵笑着:“苏大家以后还是叫我子平吧,否则让那家伙知道你喊我先生,他肯定会揍我一顿的!洗风尘之类的,子平还是免了吧,我在这边只停留三天,三天后就要回去长安。以后苏大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找钱掌柜就行了!” 书屋的钱掌柜是一名中年大叔,一直站在司徒浩旁边微笑着听两人的对话,显得十分的有耐心。此时听到司徒浩的话,于是对苏慕诗拱了拱手,和气地说道:“苏大家以女子之身,白手兴家。钱某一直对苏大家是敬佩已久,以后还望苏大家多多关照呢!” 苏慕诗大方一笑:“还希望钱掌柜不要嫌我烦才是!” 众人说笑间,门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个苏府的下人,一进到书屋里面,就立即跑到苏慕诗的跟前,大口喘着气,紧张地说道:“小姐,不好了,柳元武和刘县令的儿子刘秀带着一群人跑到我们的苏绣行,张口就说我们绣行卖假货,现在正在绣行里面砸东西呢!” 苏慕诗闻言立即柳眉一竖,十几年来积累下来的威严一下子爆发出来,马上向司徒浩和钱掌柜抱歉地说道:“子平、钱掌柜,不好意思,铺里出了些事,我必须要赶回去处理一下!” 司徒浩马上站了起来,皱着眉头道:“需要我的帮忙吗?”他稍微停了一下,解释说:“里面有官府的人在,在这方面,子平或许能说上些话来。” 苏慕诗也没有过多的犹豫,点点头:“那就麻烦子平了!” 司徒浩叫来自己的侍从,轻声地跟他说了几句话,然后拿出一块令牌给那侍从。侍从领了令牌,马上跑了出去。 一行人急匆匆地向苏绣行走去,在路上还能听到有一些人在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说着苏绣行的坏话。 苏慕诗向身边的李景胜打个眼色,李景胜暗中点点头,悄悄地退出了队伍,来到一个正在说着苏绣行坏话的年轻男子前面,轻轻地拍了拍那男子的肩头。 “兄弟,你们在说的苏绣行的事,究竟是什么?” 那年轻男子一转身,见到李景胜,脸上立即露出惊恐的表情,强大的嘴巴迟迟合拢不回来。 李景胜冷笑着,一把勒住那人的脖子,语气冰冷地在他耳边说道:“若是敢出声,我李某人不能保证你会少了身上的哪些东西!乖乖地跟我来,把你知道的东西全说出来!” 年轻男子一脸惊恐,话也不敢说一句。他以前的老大就被李景胜修理过一次,现在只要一听到李景胜的名字,第一反应是躲起来,第二个反应才是打人。如今他被这个大魔王夹着,他已经在想着以后生活不能自理的画面了。那画面好美,年轻男子已经不敢想像。 靠近码头的沿河大街,是整个余杭人流最集中,商业最发达,也是租金最贵的一个地方,素来有着“寸土寸金”之称。 苏府的绣行就座落在这条大街的中心,占据了非常大的面积。苏绣行共有两层,上面一层是掌柜、出纳等人办公,以及与大宗订单客人见面的地方;而下面一层则是买卖商品主要的场所。 苏府一直以来都是经营着刺绣的生意,柳磊天生前经营的时候,那时的苏绣行只是一家不起眼的店铺,在余杭的一个小角落里无人问津,基本上已经快要维持不下去。柳磊天去世后,柳府把柳磊天的妻子与女儿赶出家门,只留下濒临破产边缘的苏绣行给母女俩。 谁也没想到的是,一年后,柳磊天的女儿柳慕诗不仅令苏绣行起死回生,还把生意做到了遥远的广州。之后不久,柳慕诗就直接把自己的名字跟着母亲,改为苏姓,并牢牢地把苏绣行掌握在手中。五年后,苏慕诗把苏绣行开到了沿河大街。到如今,苏绣行的生意已经是越做越大,苏慕诗的名字也深深地烙在许多人心目中。 不少怀春少年,将苏慕诗当作追求对象。同时,也有一群少女,把苏慕诗当作崇拜的偶像,私底下在暗中地模仿学习她。 此时的苏绣行前面,人群已经围得水泄不通,里面不断地传来女人的抽泣声和男人粗暴的吼声,偶尔还传出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太过分了,苏大家为人和善,平日里没少给我们这些街坊做善事。她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什么时候弄虚作假过啊?这是得罪了谁,要这样要为难她一个女子?” “嘘,小声点!你没看到是刘县令的独子刘秀和柳府带队的吗,这两人瞅着苏大家的人和她的家产很久了!” “喂,你们两个家伙在鬼鬼祟祟地嘀咕着什么呢?苏绣行以次充好,贩卖假货,刘爷和柳爷他们是为了维护我们的利益,你们若是再让我听到诋毁他们二位的话,可不要怪我徐老三不客气啊!”旁边一个流里流气的年轻小伙子双手抱于胸前,凶着脸,向旁边的人恐吓道。 “年轻人,火气那么盛。我老头子的孙女在苏绣行里做事,我要为苏大家说两句好话,你是不是也想对我老头子不客气啊!”旁边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子,穿着一身布衣,手中的拐杖愤怒地敲打在徐老三的身上。 徐老三看着周围人不善地盯着自己的眼神,把脖子缩了回去,小声嘀咕着:“您老我惹不起,我还不能躲吗?” 苏慕诗一行人此时已经走到了苏绣行的外面,听着周围人的讨论,神色平静,一步步地向店里走着。 看着苏慕诗平静的表现,司徒浩不禁暗暗地赞了一声:不愧是和疯子有交集的人,都不是平凡之辈! 周围的人见苏慕诗来到,纷纷让出一条通道,让他们一行人通过。 此时,李景胜已经押着年轻男子来到了附近,远远地给瞥过来的苏慕诗打了个放心的眼色。 “诸位,”苏慕诗在芸儿的陪同下,被司徒浩和钱掌柜护在中间,大声地说道:“无论今天发生什么事情,是好是坏,我苏少卿都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还请各位先散去,阻碍了这大街的正常买卖,到时候各家的掌柜来问我罪,我苏少卿这小肩膀的可是担当不起啊!” 下面立即一阵笑声传出,原本就有些严肃的气氛马上变得缓和起来。 “苏少卿,你苏绣行贩卖假货,以次充好,这回可由不得你来说!”绣行里,一个胭脂少年摇着扇子迈着八字步走了出来,绿豆大的眼睛贪婪地盯着苏慕诗,充满了占有的欲望。 PS:这书的交流群576101159,欢迎各位书友进来讨论剧情,畅谈人生,聊聊理想。想调戏我的也可以进来! 第九十六章 小人 刘秀踩着八字步,穿着一件绿色长袍,脸上厚厚的一层白色水粉,摇着一把扇子,从苏绣行里面走了出来。 “哎呀,这不是少卿妹妹吗?”刘秀尖尖的脸上露出淫笑,脸上的粉涮涮地掉下来一层。 苏慕诗等人皱了皱眉头,立即往后退了一步。 司徒浩打量着这个县令的儿子,脸上露出玩味的神情,他对身边的芸儿问道:“这个像只缩在绿色龟壳里的家伙是谁?怎么看起来像个娘娘腔打扮,看着就让我觉得晦气!” 芸儿看着穿着绿色衣服、弯腰驼背的刘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见到刘秀目露凶光地瞪了过来,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来,然后又掩上了嘴巴,脸憋得红红的:“司徒先生,这位是刘县令的爱子。” “哦。”司徒浩的声音拉得长长的,再打量了一下刘秀,很失望地说道:“人家说虎父无犬子,看这位兄台的样子,他的父亲,那个刘县令看来估计也就是只乌龟!” 刘秀那边听着两人的对话,火气马上就爆发了,指着司徒浩大声喝道:“小子,哪条道上的?报上名来,今天我不弄死你,我刘秀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司徒浩哼哼冷笑着,这个倚仗着家里权势的二世祖,他司徒浩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请刘少爷走开!”钱掌柜上前一步,笑容可掬地对刘秀说道。 钱掌柜高大的身材挡在刘秀等人的前面,让他们暗暗地咽了口水。刘秀挺起胸膛,色厉内荏地喝道:“姓钱的,本少爷就是不退,你能拿我怎么样?” 钱掌柜眼睛里闪过一道精光,依然是呵呵地笑着,然后往后面招招手,跟着来的高大的侍从走了过来,每人一手提起一个,把刘秀身边的狗腿子远远地扔到一边走。 钱掌柜把目瞪口呆的刘秀拨到一边,在大门前留出一条通道,然后转身请苏慕诗和司徒浩等人进去。 此时才反应过来的刘秀看着苏慕诗的身影,面目狰狞地指着钱掌柜,厉声尖叫道:“姓钱的,你这是要找死是吧!老子要让你为自己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 钱掌柜轻蔑地看了一眼刘秀,一巴掌刮在刘秀的脸上,把他打得双眼冒星,站立不稳,“啪”一声倒在地上。 拿出手帕把手上的水粉擦去,钱掌柜哼了一声,也不管地上刘秀什么反应,也跟着走进了苏绣行内。 到处都是被踩脏和被撕烂的刺绣,中间还有那些已经被砸碎的布架子。桌子也被掀翻,抽屉被翻出来,地上掉满了买卖的清单。 苏慕诗主仆三人正在把被打伤的男员工扶到一边,然后安慰着那些正在轻声哭泣的女员工。 地上,三个流氓被司徒浩的侍从一人一拳,狠狠地打在腹部,此时正弓着腰痛苦地呻吟着,倒在了地上。 苏慕诗蹲在地上,轻轻地拍打着地一个小女孩的背,温柔地安慰着她。 “小姐……”芸儿看过来,眼睛红红的,豆大的泪珠从脸上流了下来,声音哽咽。 苏慕诗叹了一口气,上前把芸儿的头抱在怀里,轻轻地说道:“芸儿,是不是感到很委屈,很愤怒?” 芸儿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看着自家的小姐,点点头,轻轻地唔了一声。 苏慕诗笑着摸了摸芸儿的头发,抬起头对地上的员工说道:“这世界上,最没用的就是委屈,最容易让人做错事的是愤怒。所以,如果我们觉得委屈了,那就争取回来;如果我们觉得愤怒了,冷静下来,再把属于我们的争取回来!” 司徒浩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心里反复琢磨着苏慕诗的两句话,然后晒然一笑。 此时,楼上又传来打斗的声音,还有重物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苏慕诗抬起头来,眼神平静得异常的可怕。她轻轻地扶开芸儿,帮她擦干眼角的泪水,然后举步踏上了楼梯。 一名在苏绣行打工的十三四岁的少年马上跑到了苏慕诗的前面,干净的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掌柜的,我在前面帮您挡住这些坏蛋!” 苏慕诗温柔地笑着,摸摸少年的头,愉快地点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愣了愣,脸红红的:“掌柜的,小的从小没有父母,爷爷叫我柳子!” “好,柳子,掌柜我就靠你来保护了!” 少年害羞地脸红了,拿起一根棍子紧紧握住,然后转过身,紧紧地跟在李景胜后面。芸儿愣了一会,也噔噔噔地跟了上去。 司徒浩和钱掌柜对视一笑,吩咐两名侍从守在门口,不让别人进来,两人也跟着走上了二楼。 在二楼的帐房内,四名帐房先生此时正各自紧紧地抱着前面的箱子,不让柳元武的人抢走。 “老东西,你们苏绣行卖假货,这些年看来是赚了很多黑心钱。现在快把账本给老子交出来,否则就是打死你们,官府也不会追究!”柳元武大声喝道,一脚又一脚地往一个帐房背上踢过去。 “你们休想!不就是想要贪掌柜的钱吗,老夫就是死,也不会给你们的!” “对,你们要就杀了我们,等掌柜的到了,她自会为我们报仇的!” 柳元武勃然大怒,狠狠地往身边的帐房先生背上踢了过去:“给老子往死里打,不要怕,刘少爷在下面,出事咱们也不会负责任的!” “噗”!几名帐房先生被十几个流氓踢着,口中鲜血直流! “嘭!”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撞开,木屑纷飞中,一道人影像箭一般射了进来,一声怒喝把整个苏绣行都震动了:“畜生,纳命来!” 里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挡在最前面的流氓刚刚掩面想挡住飞来的木屑,突然觉得自己的双手被一双铁手捏住,然后那双铁手用力一掰! “啊,我的手!”那个流氓马上感觉自己的双手被人生生地扭断,额头上立即冒出大汗,他睁眼一看,只见一双像猛兽的眼睛正在盯着他,他立即吓得眼泪鼻涕齐流:“英雄,不关我事啊!” “轰隆!”流氓话还没说完,就被暴怒的李景胜一个背摔摔晕在地上。 苏慕诗看着眼前的景象,看到四名五十多岁的帐房先生口吐鲜血的惨状,整张脸都黑了起来。 司徒浩眼睛里闪过一丝冷酷,低沉地说道:“都拿下!” “他们的手脚就不用留了!”苏慕诗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众侍从往司徒浩那里看过去,司徒浩阴沉着脸说道:“听苏大家的,只是断了这些人渣的手脚,算是便宜他们了!” “是!”众侍从大声应道,然后如一群猛虎下山,冲到了人群中,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英雄,放过我吧!啊,我的手!” “妈的,老子跟你拼了……啊!” 听着场上流氓的惨叫声,芸儿害怕地躲到苏慕诗的怀里。苏慕诗对跟在身边紧张拿着棍子的少年柳子说道:“柳子,你马上下去找余杭最好的医生来,还有,叫下面的大哥哥和大姐姐上来,老余他们需要照顾!” 柳子抬起头,握着棍子的拳头青筋爆起,脸色虽然苍白,但却紧咬着牙齿,轻轻嗯了一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吐血的四名帐房先生,抬起手擦去眼角的泪水,转身跑下去。 苏慕诗抬起脚步,走到四名帐房先生那边。芸儿看到自己小姐走上去了,咬咬牙也跟着走了上去。 在司徒浩和钱掌柜的帮助下,苏慕诗和芸儿把四名帐房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地上。 “掌柜的,您快走!”一名账户先生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了苏慕诗的脸,马上惊呼道。 苏慕诗抓着他的手,小声笑着说:“老余,没事了,我来帮你们报仇来了!” “嘿嘿,太好了,咳……”老余吐出一口鲜血,笑着说:“掌柜的,我们四个老汉一张账单都没丢失,没有给您丢人,没有给咱们苏绣行丢人!” “我知道,你们辛苦了,过后给你们涨人工,行不!你们接下来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吧!” 苏慕诗看到老余笑着闭上了眼晕过去,长长地吸口气,站了起来。 所有的流氓已经被李景胜和侍从扭断了手脚,此时正奇形怪状地躺在地上,不断地发出痛苦呻吟。只有柳元武一开始就被吓着缩在了角落里面,听着那些惨叫声,生生地把自己吓晕过去。 李景胜提着一壶冷水淋在柳元武的头上。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都是刘秀让我做的!”柳元武立即惊醒,口中语无伦次地喊道。 苏慕诗让人照顾好受重任的四名帐房先生,然后叫李景胜把柳元武拖到了隔壁。 “说吧,刘秀让你做什么了?”苏慕诗坐在椅子上,语气冰冷得像石头一样。 柳元武狼狈地看着苏慕诗,情绪也慢慢地稳定下来。他看着苏慕诗,良久之后才说话:“小贱人,你不要想着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东西。刘少爷已经回去请县令大人来了,等县令大人一到,我柳元武就没事,而你,”柳元武冷笑着看了一眼在场的人:“和你们,余生都将在牢里渡过!哈哈哈!” 司徒浩摇摇头:“真是无可救药的人!” 李景胜冷哼一声。钱掌柜呵呵笑着,眼睛里闪过杀气。芸儿则是伸出拳头远远地跟柳元武的脸比较了一下,发现自己的小拳头还没那混蛋的脸大,于是小鼻子不满地皱了起来。 苏慕诗问李景胜要过一把匕首,慢慢地走到柳元武前面,蹲了下来,轻轻地拨了一下垂下来的发稍,再问一次:“刘秀让你做什么?” 柳元武看着近在咫尺匕首,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些,咽了一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说了,我是什么也不会说的。你们伤了那么多人,县令老爷一定会把你们都捉起来!小贱人,你就……啊!” 苏慕诗手中的匕首突然猛地插在了柳元武的大腿上,鲜血像泉水一般涌了出来,瞬间就把柳元武的裤子染红了! “说,刘秀让你做什么了?”苏慕诗脸色苍白,但依然紧紧地抓着匕首。 房间中的其余四人十分吃惊地看着苏慕诗,芸儿更是差点尖叫起来,双手掩住自己的小嘴,惊得眼睛都睁得大大的。 司徒浩苦笑了一下,这果然是和疯子同一个节奏的人! 此时,外边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小姐,不好了,刘县令带着大批的捕快来了,说是我们苏绣行妨碍公务,且贩卖假货,要即日查封!”柳子从外面跑了进来,一看到自己的掌柜正握着匕首,匕首正插在柳元武的大腿上,立即惊得瞪大了眼睛。 “嘿嘿,”柳元武面色狰狞,披头散发,形似厉鬼:“贱人,你好好享受这不多的时间吧!我对你的身体已经渴望很久了!” 苏慕诗面色不变,手中用力往插进去,然后在肉里面左右扭动了一下,柳元武立即痛得尖叫起来。 “是吗,我的小叔。你知道吗,我从来就不怕外面那个狗官,我是多么渴望亲手把那把肥猪送进大牢里。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我终于可以把那肥猪拉下来了!” 柳元武看着始终一脸平静的苏慕诗,突然间害怕了。 第九十七章 我看有谁敢动苏大家 柳元武怕了,他想起了自己每一次去苏府闹的时候,苏慕诗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像看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一样,似乎在看着一块冰,一块石头,或者就是路边的一棵小草。 “你不能杀我,我是你小叔!”柳元武的腿上还插着一把匕首,伤口在汩汩地流血。但此时,肉体的疼痛已经被心理的恐惧所掩盖,整个身体都卷缩成一团,声音带着抽泣。 苏慕诗把匕首拔了出来,柳元武“啊”的一声惨叫,晕了过去。她鄙视地看了一眼柳元武,苍白的脸上异常的平静,站立起身,快步走到房间的一个盆栽前面,“哗”的一声把胃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芸儿吓了一跳,立即跳过去,轻轻顺着自家小姐的背部,递过一条手帕给她,脸上十分的焦急。 过了好一会,苏慕诗把黄胆心都吐了出来,才缓缓地回过气来。脸色发青的她显得有些虚弱,需要芸儿扶着才能稳稳地走几步。 柳子给苏慕诗倒上一杯茶水。苏慕诗端起茶水一饮而尽,之后才感觉彻底缓了过来。 “让子平和钱掌柜见笑了!”苏慕诗不好意思地笑了。 钱掌柜笑着,连连摆手。 司徒浩则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慕诗,敬佩地说道:“苏大家真乃奇女子也!” 苏慕诗淡淡一笑,然后对李景胜说:“李叔,麻烦你和其他人,将这些家伙全都扔到一楼去。” 李景胜领命而去,苏慕诗和其他人走到之前的房间,知道老余等四个账房伤势都不是很重,只要好好休息就能痊愈的消息后,才彻底松了口气。她让人把四人抬到后院的房间里,好生照顾,然后与其他人一起下了楼。 一楼地面那些被撕烂的刺绣和布料已经被收拾起来,堆放到一边。 刘秀左边脸上肿起了大大的一块,此时正在向自己的县令老爹哭诉着自己遭受了怎么样的悲惨待遇。 看到刘县令的第一眼,司徒浩脑海里就想起了桃源村里养殖的那些肥猪。庞大的身躯像只椭圆的鸡蛋一样,脸上的肥肉油光可鉴,眼睛眯成一条缝,双手背在后面,却怎么也拉不到一起来。 在刘县令的旁边,站着一个高高瘦瘦,像一枝竹竿一样的,长着八字须的师爷。师爷眼睛轱辘转动着,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还不时闪过狡猾的光芒。 在刘县令父子和师爷的周围,十几个捕快横七竖八地站在大厅内,头上的帽子戴得东倒西歪的,还不时有捕快在打着呵欠,或者有人在四处打量着,见到值钱的东西就双眼发光,死死地盯着不放。 “嘭”,从二楼上突然有一个人被扔了下来,把刘县令等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楚掉在地上的人的样子后,刘秀目光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过来。 刘县令眼睛眯得连最后那一条线都几乎没有了,他静静地看着从二楼上扔下来的十几具伤员,也在看着自己的手下的小骚动,一巴掌拍在刘秀的头上,把正在那边滔滔不绝诉苦的刘秀打懵了。 “哒哒哒!” 楼梯上传来走动的声音,苏慕诗带着司徒浩等人从二楼走了下来。在他们的身后,柳元武像被死狗一样被拖着下楼梯。 刘秀嘴巴张得大大的,完全发不出声音来,因为他看到随着柳元武的被拖动,在柳元武所经之处,鲜红的血液像水一样,留下一条长长的血印。 苏慕诗等人慢慢地走下来,走到刘县令的前面,静静地与他对视了好久。 “苏某见过刘县令!”苏慕诗微微弯膝,面无表情地向刘县令行礼,芸儿和李景胜也跟着极不情愿地行礼。 唯独司徒浩和钱掌柜就这么站着,司徒浩眼光好奇地看着这个苏慕诗口中的“肥猪”,心里冷笑着。钱掌柜见到自己的老大不动,出身绿林的他也就这么站在老大司徒浩的后面,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钱百万,见到县令不下跪,你这是在蔑视朝廷吗?”刘秀蹦了出来,指责钱掌柜和司徒浩两人。 钱掌柜微微一笑,不想回答这个白痴的话。 刘县令制止了自己想继续责问的儿子,眼睛微微眯着,看着面前气宇轩昂的司徒浩,轻轻一笑“秀儿,回来。这位先生不想行礼就算了,我刘某人得朝廷看重,并不缺少几个礼仪。” 司徒浩眼中的冷意更浓了。 苏慕诗说道:“刘县令,我苏绣行今日突然遭到流氓的骚扰,造成我的员工或是受惊吓或是受伤。现在刚好您来了,请为我们苏绣行主持公道。” 苏绣行的其他人也跟着喊了一声:“请为苏绣行主持公道!” 站在自己老爹后面的刘秀刚想站出来,却被自己的父亲一挥手挡了回去。刘县令呵呵笑着,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扫视了一遍,然后说道:“可我收到的却是你们苏绣行贩卖假货,以次充好的举报!” 刘县令命人拿出一份很大的状纸出来,上面用鲜血清清楚楚地写着苏绣行使用假货,以次充好,暗中使用卑鄙手段挤压同行的事实,每一件事都写得条分缕析,每一个细节都写是如同历历在目。鲜红的文字,如同刺目的亮光,把众人的眼睛都刺得疼痛起来。 苏慕诗只是看了一眼这张状纸,然后认真地说道:“刘县令,单凭这份血书,并不能证明些什么。” 刘县令呵呵一笑,拍拍手掌,从外面突然走进来一对四十来岁的夫妻,穿着一身布衣,显得十分的落魄。其中男的右手一只手指上绑着布条,布条上面沾满了鲜血。 芸儿与李景胜看着走进来的两人,呆了一会,然后愤怒地看着两人。 苏慕诗冷冷地看着这对夫妻,脸色平静。 刘县令和颜悦色地对这对夫妻说道:“河东陈氏,你们不用担心被报复,这里有我为你们撑腰,有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千万不能让违法者逍遥法外!” “是啊,陈三叔和三婶,可要好好想清楚了再说哦!”刘秀在后面添油加醋道。 陈氏夫妻二人看到芸儿和李景胜喷火的眼神,还有苏慕诗那双冰冷得像雪一样的眼神,马上低下了头,小声地对刘县令说道:“谢大公无私的刘县令。” “我夫妻二人原来是给苏绣行供货的,一直以来都没什么事情。上个月,苏少卿突然跟我们说,我们提供的布料和针线不符合他们苏绣行的标准,要求我们将旧的布料和丝线送回去,送新的过来。本来这事,我们也认倒霉了,也只能去把旧的布料丝线拿回来,要想看看是什么问题。” “在我出恭的时候,我听到苏绣行的一个员工说,原来我们的那批货物被苏绣行偷偷换了,换了一批堆在仓库很久的已经料的布料。而且我们还听他们说,这些好的布料将与坏的布料混搭在一起做刺绣,一般人也认不出来,但是价格还是一样的高!” “于是我们就很不服气,想要去为自己讨个说法,谁知却吃了闭门羹!这还不止,到后来,他们就开始造谣我们的商行卖假货,最后导致我们商行关门停业!” 陈氏夫妻说到最后都潸然泪下,伏在地上恳求道:“请县令为我夫妻二人讨回公道!” 刘县令听完点点头,然后问苏慕诗:“苏少卿,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苏慕诗摇摇头,说道:“如果,我说我们苏绣行这里有每一批货物的进货与出货记录,还有每一批原料来时的样片记录,我把这些记录拿给您看,您觉得怎么样?” 刘县令咳了一声,他旁边的师爷望了一眼苏慕诗,然后说到:“苏大家,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苏慕诗一摊手:“既然如此,少卿就觉得并必要去为自己辩护了。”然后她对跪在地上的陈氏夫妻两人冷冷地说道:“看来,有时候利益能让人丢掉自己的良心!” 两人听到话后身体颤抖着厉害,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地把头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刘县令此时有些得意地说道:“苏少卿,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刘县令,这两人斗大的字不认得两个!我想请问,这封告纸是谁写的,写得这么详细?”苏慕诗轻飘飘地甩出一句,马上把阿氏夫妻两人吓得身体直咆哮,她看着两人继续说道:“看来你们手指的血是白流了!” 刘县令狠狠地捥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笨蛋家伙,还说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连这么个最基本的细节都没注意到,总有一天我要被你害死! 刘县令陷入了沉思当中。 苏慕诗则是饶有趣味地看着刘县令等人的面部表情。 突然间,外面跑进来两人,他们一进来就看到躺在地上,有气出没气进的柳元武。在柳元武的大腿上还有一个很深的伤口,鲜血正从伤口里流出来。 “啊,元武!是谁把你伤成这样子的?”两人飞奔过去,把柳元武抱了起来。 进来的正是柳元武的父母,柳府如今的当家,柳若正和他的妻何氏。 柳元武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睁大眼睛看到自己的父母,马上埋在他们的怀里嚎啕大哭,边哭边指着苏慕诗大声说道:“阿耶,阿娘,就是那小贱人把你儿子打成这样的。她还在儿子的大腿上,用匕首插了两刀!” “什么!”柳若正勃然大怒,猛地站起来,大步想走到苏慕诗的前面,却被司徒浩拦了下来。 “滚开!”柳若正低声吼道:“再不走,别怪我柳某不客气!” 钱掌柜笑眯眯地凑了上来,站在司徒浩的后面:“你们柳府也敢在我老大面前放肆!小心我老钱的报复,到时你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柳若正看着钱掌柜,想到眼前这个家伙背后的影响力,先前的气焰马上被扑灭了不少,只是依然很愤怒地看着一脸平静的苏慕诗。 他的妻子冷眼观着自己丈夫的行为,嘴里狠狠地说道:“你今天要是不能为自己儿子的气出了,以后休想纳妾!” 刘县令冷冷地看着苏慕诗、司徒浩二人,心里头不断地闪过一个个的推测,最后突然一拍随身携带的惊堂木,喊道:“来人,苏少卿聚众斗殴,并且打伤打残三十有六,罪大恶极,影响极大,先把她押入大牢,取后再审!” 有两名捕快应了声是,拿着枷锁走上前来,准备套住苏慕诗,却被突然冒出来的李景胜一脚一个踢开。 司徒浩冷冷地笑着,挡在苏慕诗前面,看着刘县令。 “我看有谁敢动苏大家!” 第九十八章 起伏 司徒浩一声大喝,挡在了苏慕诗的前面。如果让白棋知道苏慕诗被人抓进大牢了,那家伙绝对会闹翻天的! 钱掌柜冷哼一声,大步踏出走在自己老大的前面,七尺身躯像座铁塔一般挡在前面,嘴角露出冷笑来。其余的侍从也随之跟着上来,把司徒浩和苏慕诗等人保护在中间,与正要走上来的捕快对峙着。 “钱百万,你之前在绿林时犯下的事足够你喝一壶的,你不要不识好歹!”刘县令撑开自己脸上的肉,睁开那绿豆大小的眼睛,盯着钱掌柜,阴沉地说道。 “还有你们,你们这是与公然与朝廷对抗,本官有权将你们全部抓起来关进大牢里!” 钱掌柜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刘县令,冷冷地笑着,突然往前走了一步。 “唰唰唰”,正小心翼翼上前的捕快像老鼠见着猫一样,惊恐地齐齐向后退了几步,齐刷刷地退到了刘县令和他的儿子的身后。 树的影人的名,绿水寨钱百万为人豪爽正道,曾经手握大刀,于余杭城外数里的海上与前来的海盗大战数日,连砍数百名海盗的事情在余杭城内是家喻户晓的事情。 当钱百万解散绿水寨,被司徒浩招进三味书屋当掌柜时,余杭城内的对他并没有反感,反而是表达的非常热烈的欢迎。 刘秀惊恐地抓住自己父亲的肩膀,把整个身子藏在背后,牙齿不停在上下打架。 “钱百万,你这是要威胁本官吗?”刘县令面对钱百万,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他脸色苍白,身上不断地流着汗,色厉内荏地喝道。 面前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要是起了冲突把自己脑袋给摘了,那自己就真的是死得冤枉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响起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几条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哈哈哈,子平老弟,你什么时候来余杭的,居然也不跟老哥我说一声,是不是忘记老哥我了!” 司徒浩严肃的脸上露出笑容,转过身来,向门口那边看去,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的军中大汉带着两名侍卫,踏着虎步走了进来。 司徒浩迎着那大汉走了过去,走到跟前,一拳头打在大汉的胸前,“啪”的一声:“老曹,在余杭做判司,吃香的喝辣的,身上都长膘了嘛。要是还这样下去,下次回长安,小心被兄弟们胖揍!” 老曹嘿嘿笑着,大手拍在司徒浩的肩膀上,大声说道:“妈的,在这里连找个人打架都没有,老子的骨头都松了不少。还是怀念在长安时候,跟着小侯爷到处干仗的日子。虽然辛苦了些,但******过得实在啊!” “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在这里卖乖,要不要我把你这句话转给小侯爷,让他把你调回去?” 老曹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着:“算了,我老娘和家里那婆娘都说喜欢住在这边,我还是留在这里好了!” 那边的刘县令见到进来的人是去年从长安里来的曹判司,刚想上前搭讪两句,不料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听曹判司与这名叫司徒浩之间的对话,就能知道这两人在长安时就是认识的,甚至还曾经共事过。 司徒浩?小侯爷? 刘县令突然想到了些什么,身体打了个冷战。如果真的是那人的话,那自己今天恐怕要踩到一块硬石板了。看来今天这事自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否则一不留神,就会把自己折在这里了!实在不行,那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好了,苏绣行虽重要,但能比保住自己的小命重要吗? 刘县令悄悄地把正在贪婪地注视着苏慕诗的儿子打了一巴掌,然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声警告他不要说话,之后就换上一副大大的笑容,挪动着肥大的肉体,口中大声说道:“哎呀,原来是曹判司,属下刘正业,是这一片的县令。” 老曹瞄了一眼眼前这块滚动的肥肉,诧异地问司徒浩:“老曹我今天算长见识了,原来有比严胖子更胖的人!”然后他定了定神,问道:“哦对了,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刘县令脸上的肥肉轻轻抖动了一下,笑着回答:“属下刘正业,是这一片区域的县令!” 老曹轻轻“哦”了一声,然后对司徒浩讲道:“子平,走,老哥带你去逛逛这余杭城的风光!这里可是与长安在不同啊,特别是那女人,像水做的……” 老曹声音越说越小,语气越说越猥琐,听得司徒浩额头直冒汗,偷偷地瞥了一眼旁边一脸肃穆的苏慕诗。 “咳,说什么呢?我来是做正事的,你再这样,我就打你小报告啦!”司徒浩制止了老曹的话,同时向他介绍苏慕诗:“这位是苏少卿,是这家苏绣行的大掌柜,同时,她还是小侯爷的好朋友!” 司徒浩特意把“好”字咬得重重的,还暗地里给老曹打了个眼色。 老曹一看,明白了,这苏少卿是小侯爷最重要的好朋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侯爷最重要的好朋友会在余杭,但自己要保护好她! 老曹马上咧开嘴笑着走到苏慕诗面前,然后恭敬地说道:“不知道苏大家也在这里,曹某实在是失礼!” 苏慕诗微微一笑,回礼说道:“原来是曹判司,少卿见过曹判司!” 老曹哈哈大笑,豪爽地一挥手说道:“我曹某人是一个粗人,苏大家就不用跟我客气了,直接叫我老曹就行了!哎,对了,苏大家这苏绣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像被人拆似的?” 老曹环视了一周,发现四处都是凌乱的东西,在地上还昏迷地躺着十几个身体扭曲的人。而苏绣行的员工们则是跟在苏慕诗的身后,有的人脸上有淤青,还有人的身上有脚印,个个都义愤填膺地朝着那边那个摇着扇子的胭脂小子看过去。 刘县令闻言身体打了个哆嗦,马上凑了上来,脸上的肥肉团成一块,眼睛都被肥肉挡住了,露出一口黄牙。 “曹判司,下官正在处理这桩案件。十几个地痞流氓,居然光天化日之下诬陷苏绣行卖假货,还行打砸之恶劣行径,实在是让人气愤!下官这正准备把这群犯人押回去好好审问,给苏大家一个交代。” 司徒浩与钱掌柜冷笑地看着刘县令在这里信口雌黄。其余在场的人也十分惊讶地看着刘县令,实在想不到他会改口如此之快。 “阿耶……”刘秀委屈地大喊起来。 “闭嘴,你这孽子!整天给我惹是生非,这次我要大义灭亲,来人啊,把少爷与那些犯人一起抓起来!”刘县令脸上的肥肉褪去,露出一双眼珠子,咬着牙说道。 “还不快点,难道要我亲自动手吗?”见自己的手下站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的,刘县令马上发火了,然后他转过头来,对老曹说道:“曹判司,您看这主要的犯人都已经抓拿了,下官这就告辞了!” 苏慕诗在旁边看着刘县令可笑的举动,口中吐出一个字:“慢!” 刘县令站在原地对着老曹,身子一动不动,头也没有转向苏慕诗,叹了一口气说道:“回去后,刘某自会严惩这批恶徒,该有的赔偿也会尽快落实给苏绣行,之后会以县府的名义,为苏绣行恢复名义!苏大家难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如果苏大家真要继续追究下去,恐怕会生变数,到时未必如苏大家之意了。” 苏慕诗听出了刘县令口中的警告之意,只是她依然脸色平静,再问出一句:“刘秀如何?柳元武如何?” “柳元武唆使并主使抢砸,回去后按律例严惩。刘秀……” 刘县令突然停了下来,在场所有人也都看向了他。整个屋子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只有外面街道上不时传来嘈杂的声音。 “刘秀……听从唆使,犯了从罪,我自会把他腿打断!”过了很久,刘县令突然狠狠地说道,整个人都像矮了一大截。 “阿耶,你怎么能屈服于这个女人!你怕什么,你是县令……”刘秀突然惊惧地大叫起来,他看到了自己父亲那令人恐惧的眼神。每次自己父亲要下狠手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都是这种无情的眼神。 “啪!”清脆的耳光刮在刘秀的脸上,一边的脸马上肿了起来,刘秀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把犯人全部押回去,听侯发落!”刘县令冷冷地指挥着自己的手下,准备离开。 苏慕诗突然对坐在地上一脸发懵的陈氏夫妇讲道:“当初你们布行有难,我念在平时与你二人合作尚算愉快,故出手拉了你们一把。后来,你们布行出现大批的假货劣货,被客人退回来,致使你们布行最终倒闭。我还是念在合作多年的份上,帮你们还了部分债务。” 陈氏夫妇越听越羞愧,把头都埋进自己的怀里,根本不敢抬起头来,妇人还小声地抽泣着。 苏绣行的员工和周围的人看着地上这二人,充满了鄙视。 “你们难道就不奇怪,为什么从码头上下来一直到进仓库,这些货物还是货真价实的,不过两天,守卫严实的仓库里的布料就变成了假货呢?” “我们当然查过,可是什么也查不到啊!” “就你们两人胆小的性格,我苏少卿是不会相信你们胆敢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所以,我偷偷地去查了。”苏慕诗平静地说道。 那边的刘秀脚步突然停了一下,然后突然加快了脚步,想要离开这里。 陈氏夫妇突然抬起头来,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爬着过来:“我们夫妇二人自知对不起苏大家,此事过后,我们必会对苏大家有所交待。还请苏大家告诉我们,究竟是哪个断子绝孙的绝了我们的路!” “刘秀!”苏慕诗脸上露出笑容,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PS:还是晚了…… 第九十九章 肮脏 刘秀?县令的儿子,与柳元武一起策划来苏绣行抢砸的主角之一,现在被自己的父亲抓起来的刘秀? 众人目光不由地转向了正要踏出大门的刘秀。 “苏大家,我刘某人给曹判司面子,也给你面子。可是,你不能太过分了!”刘正业转过身来,脸色黑得像锅盖一样。 苏慕诗看着背对着众人身体发抖的刘秀,嘴角微微翘起,冷笑着拍了一下手掌,站在她旁边的李景胜立即走到一个角落里,将一名年轻男子带了上来。正是先前在路边鼓吹苏绣行以次充好的那人,此时他整个人被人提了起来,扔到地上。 年轻男子一见到刘县令,马上眼泪鼻涕一起流,大声地哭泣道:“县令老爷,救命啊,他们要我张三诬陷刘少爷,我不从,他们就打我,还威胁说要杀我!您快来救救我吧!” 苏慕诗冷冷地看着软在地上的流氓张三,向李景胜使了一个眼角。李景胜点点头,把张三提起来,从他怀里搜出十几两银子。 刘正业阴沉地看着这一切,冷冷地说道:“苏大家,你的手下威胁张三的生命安全,请你给刘某人一个交代!” 老曹与司徒浩对一眼,两个人心有灵犀地笑了一下。 “依我看,今天这案件案中有案,不如就在这里将这些案件一次全部审清了,免得以后再生波澜。刘县令,你意下如何?”老曹叫人搬来椅子,大刀阔斧地坐下来,有绣行的员工给他端来茶水,他不急不慢地喝着茶,缓缓地说道。 刘县令看着老曹,再看看自己那个脸色已经发青的儿子,心里阵阵的纠结。若是平时,他自可以甩袖,一走了之,甚至能把这苏绣行暗中拿下来,但今天却好死不死遇上一连串出乎自己意料的事情。刘正业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只能闷闷不乐地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老曹一挥手,大声地说道:“来人啊,把绣行的大门全都打开,放外面的百姓进来。今天,我们就将这些案子全都审完了!”他转过头问刘正业:“刘县令,本官越俎代庖,你不会有意见吧?” “没有,下官刚好身体不适,曹判正刚好合适审理此案。”刘正业咬着牙回答道。 众人看着刘正业那铁青的脸,还有那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白的刘秀,心头觉得非常的痛快。 门外很快就涌进了大批的群众,把苏绣行的大厅围得水泄不通。 “咦,那不是城西那个狗赖皮吗?平日里调戏妇女,偷坑拐骗的,今日终于遭报应了吧!” “啧啧,这地上躺的可都是咱们这几条街上的小霸王啊,今日怎么都躺了?哎呦,还手脚都断了!哼哼,这断得好啊,少了这些祸害,人都舒服多了!” “可不是嘛。以前捉了多少次,进去不久又被放出来,现在终于遇上狠人了!” “听说,他们进去也是和县衙门里面的那些人称兄道弟的,也就是进去走个场,根本就是做个样子给我们看的!” “嘘,小点声,那刘彘在这呢……” …… 众人的议论都被刘正业听在耳里,他的脸色越来越差,感觉自己整个人几乎都要被气爆了。他旁边的那些捕快也纷纷低下了头,悄悄地押着刘秀往后退了几步,远离围观的人群。 老曹好笑地看了一眼正处于爆发边缘的刘正业,站起身来拱手对四周的群众说:“今天由于刘县令不适,由我曹某人代替他来审理苏绣行被诽谤和被抢砸一案,以及半个月以前,陈氏布行倒闭一案。” “曹判司,陈氏布行倒闭为什么还要审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里面也没有外来的干预!”刘正业拱手说道:“下属以为,关于陈氏布行没有立案的必要。” “不,曹判司,请审理我陈氏布行倒闭的事情,我们怀疑有人从中作祟,致使我们布行倒闭!”陈家男人跪在老曹前面,扬起头来,激动地说道。 老曹扬了扬眉,对刘正业说道:“你看,这不就有人在要求审理了吗?”说完,就转过头来,不顾那边脸已经变黑的刘正业,让人把流氓张三带过来。 张三惊慌地走过来,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看着老曹,又转过头看着那边的刘秀,见到对方正把头低下,不想理自己的神情,心中更加的慌张。转回头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老曹那锐利的眼神,更是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忙伏下去,一声不吭。 “张三,把你知道你关于今天发生在苏绣行的事情都说出来,一字不漏,更不准说谎。”老曹叫人把张三的头弄起来,弯下腰,严肃地说道:“如果有一句话不实,你的下场都会很惨,知道吗?” 张三脸色慌张,吱吱唔唔了很久,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曹怒了,刚想发火,那边的司徒浩与苏慕诗密语了一会,然后望了过来,司徒浩说道:“曹判司,要不把张三带到一个安静的房间里,让他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那真假怎么来判断?” 司徒浩叫人取来冰冷的井水,淋在晕倒在地上的十几个流氓身上。 “哗啦”一声,冰冷的水在春天的气温里淋在人的身上,十几个晕过去的流氓猛地就醒了过来,一醒过来就感觉到自己双手双脚上剧烈的疼痛,又马上痛苦地呻吟起来。 “都闭嘴!”李景胜走到他们前面,冷冷地说道。 十几个流氓见到这个把自己手脚都废了的魔鬼,个个都用手把自己的嘴巴死死地盖住,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把这十几个流氓分开来进行审讯,然后对照他们口供,如果谁有错误或者对不上的,就杀了!”司徒浩冷冷地说道,让那边正在承受着李景胜魔鬼气息折磨的流氓们,心底更是狠狠地被划上了一刀。 老曹眼睛一亮,暗中对司徒浩伸出了大拇指,然后轻轻地咳了一声,吩咐自己的随从将这些流氓分别提进不同的房间里面进行审讯。 李景胜蹲下身子,抓住一个流氓的手,用力一拉一折,“咔嚓”一声,流氓同时也发出痛苦的尖叫声,然后却发现自己的那只手已经好了。李景胜如法泡制,又把这个流氓脱臼的手脚恢复原位,然后看着这个掩着嘴巴不敢出声的流氓说道:“如果你有说错或者说漏一句话,下次就直接把你的手脚骨都折断了!” 流氓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断地点头,表示自己会说真话。 李景胜又一个个地把这十几个流氓的手脚复原,然后站起来,回到苏慕诗的身边。 众人就这么在大堂内等着,一个个的流氓被提了进去,然后又出来,个个都低头顺眼地站在李景胜后面,眼睛看着自己的脚,一句话都不敢说。 看着还在那边流血昏迷不醒的柳元武,刘秀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脸上的神情时而狰狞,时而恐惧。 柳若正和妻子何氏抱着自己的儿子,看着冷漠的苏慕诗,脸上露出憎恨的表情。 刘正业坐在椅子上,两眼微微眯起来,双手轻轻放在肚腩上面,十根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打在自己的肚皮上,似乎已经睡着了一样。 苏慕诗跟芸儿耳语了一会之后,芸儿就和柳子一起跑出了苏绣行,一下子就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过了有半个时辰,最后一个流氓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负责审讯的人把十几份供交到老曹的前面。 围观的群众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老曹,个个都憋着气,都想知道供词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 就连刘正业也睁开了眼睛,严肃地盯着老曹手上的供词,十根手指弹得更快。 那边的刘秀此时突然像发疯了一样,猛地冲了过来,嘴里发出不明意义的吼声。 老曹眼中精光一闪,轻轻躲开了刘秀,一脚把他踢倒在地,有人立刻上前把刘秀控制住,按倒在地上。 “哼,好一个刘秀!”老曹举起手中的供词,冷冷地喝道:“为了能够得到苏绣行,居然与柳元武一起合伙栽赃苏绣行,然后利用自己父亲手中的权力,以及自己养起来的一群流氓打手,打压苏府,最终空手套白狼,把苏绣行归于自己的名下。更可恶的是,妄图使用武力,迫使苏少卿嫁给刘秀,做你的十三妾!” “好一个刘秀!”老曹迅速把十几份供词扫了一眼,脸色大变,突然站了起来,闪电般来到刘秀前面,一脚猛地踢起。 “呯!”刘秀整个人往后翻了过来,落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曹判司!”刘正业突然低声喝道,跑过去把自己的儿子抱住,咬着牙怒道:“我要向刺史告发你滥用私刑!” 老曹耸耸肩,冷笑地坐了下来,毫不在意地说道:“随你的便,如果,你有机会告我的话。” “来人,将刘正业和刘秀拿下!”老曹突然大声喝道,他身边的随从立即上前把两人扭住。 其他那些捕快刚想上前却救下自己的上司,却被李景胜和钱百万挡在了前面,纷纷退了回去,双手一松,棍子纷纷掉落在地上。 “姓曹的,你凭什么捉我,你没有权力这么做!”刘正业被扭住双手,大声喝道。 老曹举起手中的供词,冷冷地说道:“就凭你父子两人在余杭城,豢养爪牙,通过巧取豪夺、威逼利诱等手段,非法占有了超过十家商铺。” “更加令我曹某人不能原谅的是,你们居然在四周的村落里,通过爪牙偷偷抱走了一些十几岁的小女孩,养在家里,作为你二人的玩物!玩腻了,就杀掉,抛尸荒野!城外乱葬岗外的尸骨,你们可曾见过,那有如白雪皑皑,月色之下,怨气冲天!” “不杀你们,国法何在!天理难容!” “哇!”刘秀突然跌落在地,大声地哭了起来。 PS:……还是迟了,原因就不说了,唉 第一百章 兽行 (4000字大章) 老曹抓着供词的手青筋爆出,脸色气得发青,双眼怒睁,化作怒目金刚向刘家父子咆哮着。 原来只是为了配合司徒浩,让苏慕诗的苏绣行能够得到公正的判决,没料到竟然会掀出如此丑陋的恶行。先前虽已经听闻刘正业此人不务正业,但没想到背后居然还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 若是侯爷在,恐怕早就一枪把这恶心的肥猪捅了个透心凉了吧! 人群中一阵的骚动,不少人开始议论纷纷。 司徒浩一把上前,拿过老曹手上的供词,一张张迅速地看完,越看脸上的神色越是凝重,到最后已经凝重到可以滴出水来了。他脸色阴沉,眼睛中布满血丝,向正跪在地上的十几名地痞流氓问道:“你们有的供词里有提到掳掠小女孩之事,有的却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十几个流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唯唯诺诺的,不敢出声,最后还是一名看起来像是头的流氓举起手,小声地说道:“没写的是因为他们都是新来不久的,又或者是不敢写出来……毕竟这事,这事要是说出去了,会被杀头的……” “那你们现在为什么又写了?” 那名流氓偷偷望了一眼站在旁边不说话的刘正业和呆滞地坐在地上的刘秀,吱吱唔唔地说不出话来。 “你们知道诬陷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吗?一百刑杖,然后流放,无赦终生不得回来!”司徒浩扫视了一眼,特意看了刘正业一眼。 众流氓苦着脸,你推我我推你的,最后还是那名做头的流氓小心翼翼地说道:“我说了,您能不能保证不杀我们兄弟?” 老曹冷冷地哼了一声,在旁边说道:“如果老实招来,还能有一条活路。若是说错一句话,我可以马上让你们生不如死!” 流氓老大打了个冷战,趴伏在地上,浑身颤抖着说:“判司饶命啊!这都是刘家父子逼我们做的,如果我们不做,他们就拿我们的家人做威胁!” “混帐佟老四,你胡说!”刘正业突然大喝一声,然后马上转过身子对老曹说道:“曹判司,佟老四在余杭城内一直无法无天,曾经多次被刘某抓进大牢。此人狡猾无比,每次犯事都把犯罪痕迹抹得干干净净,所以他每次都能逃脱法网。但此人一直对我怀恨在心,这次他肯定是在陷害我!请曹判司勿要相信此人说的话,他和他的手下是在一起栽赃于我!” 老曹看了刘正业一眼,走到苏慕诗旁边轻声地问着些什么。 司徒浩则是冷冷地回了一句:“既然是诬陷刘县令,那更要问清楚,为刘县令洗刷冤情才是!” “你不是朝廷命官,有何权力审查案子?”刘正业指责司徒浩。 司徒浩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扔给刘正业,戏谑地看着他:“请刘县令看清楚了,吾乃察院监察御史,你说我有没有资格审理该案?” 刘正业接过牌子看了一眼,脸色变了一下,很快又回复正常,深深地看了一眼司徒浩,把牌子恭敬地还给他,然后退后一步,躬身说道:“刘某见过司徒御史。司徒御史当然有权审理此案,只是这些人都是大凶大奸之人,下官恐怕他们会联合起来,一起欺骗御史。不如回到衙门,让刘某来亲自审讯,御史觉得如何呢?” 司徒浩往刘正业身上看了很久,突然笑了起来,摇摇头:“还是不行!” “刚好这里有如此多的余杭父老乡亲,大家今天都一起来看看,这骇人听闻的事情背后的所谓真相,究竟是真是假!” 刘正业脸色苍白,让人把刘秀扶了起来,坐到一边,沉着脸,闭上眼睛,一声不吭。 司徒浩转过身来,走到佟老四的前面,语气冰冷。 “你现在知道我的身份,这回该相信我的能力了吧?”司徒浩踢了一脚佟老四:“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若有一句假话,立马叫你人头落地!” 佟老四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再抬起头看着司徒浩,狠狠地一咬牙:“妈的,豁出去了!老子每天都睡不好,夜里总会梦见有厉鬼来索命。要不是为了家里的老娘,老子早就死了算了!” 佟老四原来是余杭城城西的一个无赖,手下有二十几个兄弟,平日里一起坑蒙拐骗,虽然惹得周围人都厌恶,但因为没犯什么大事,官府每回捉回去,不久就又放出来。 一年前,前任县令被调离,刘正业上任。刘正业上任的第一天晚上,在丽春阁快活的佟老四被人灌醉了酒,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睡着的妓女尸首分离,然后他就被涌进来的捕快绑着四肢,进了大牢。 到了大牢里面,佟老四才发现,自己的其他兄弟也都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了。他们被抓的时候,每个人身边都躺着一个死人。 “你们都杀了人!”刘正业坐在高堂上,穿着官服,眼睛眯着,像是一只眯着眼睛的狐狸在看着自己的猎物。 佟老四等人没有做过,当然不会认,却被人强行按着,各自在一份供词上按下了手印画了押。 看着愤怒的佟老四等人,刘正业冷笑着:“如果,你们不想你们家人出事,或者我判你们死刑的话,从现在开始都要听我的话。” “呸!狗官,想让老子听你的话,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呵呵,没关系,你们会想明白的。跟我混,怎么也好过比在街边混的好吧?放心,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刘正业笑着让人取出一箱的白花花的银子。 在威逼利诱下,佟老四等人最终还是当了刘正业的爪牙。平时里跟着刘秀在城里四处混,欺负一下人,倒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慢慢的,********他们开始向余坑城内的商铺下手。从最不起眼的开始,通过敲诈勒索等手段,巧取豪夺,半年的时间里,就拿到了不少于十间商铺的地契,然后转手把那些商铺高价卖出去。而原来那些商铺的主人是死是活,他们又怎么会在乎呢! 吃到甜头后,刘正业父子开始盯上了沿河街这边的大商铺。第一个倒霉的是一家米行,他们买通了仓库的人,潜到里面去,往一袋大米里放入了老鼠药,使吃了这袋大米的人暴毙。 刘正业以县令的身份高调介入,以极快的速度查封了这家米行。之后,暗中使人在牢中把米行的老板杀死,捏造成畏罪自杀的假象,最终堂而皇之地把米行拿下。 佟老四说到这里,身体开始发抖,因为他发现旁边围观的百姓已经怒火冲天地看着他。 “原来是你们害死了我丈夫!我要你赔命!”一个布衣妇女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眼泪不断地落下,操起手中的扁担,狠狠地打在佟老四的背上。 “噗”佟老四不躲不闪,任由扁担落下,口中吐出鲜血。 旁边有人上前把妇女制止下来,然后把她拉到一边去。 “你们这些王八蛋,害死了我丈夫,夺走了我们的米行,都是你们!还我丈夫的命来!”妇女指着佟老四他们,坐在地上,放声痛哭。 苏慕诗叫人给那个妇人端上一杯水,走过去,蹲下身子,好生安慰着她。 佟老四低着头没有说话,嘴角不断溢出血来。 “继续。”司徒浩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以为我这辈子就坏到了这里了,谁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让我彻底变成了一个连我自己都憎恨的魔鬼!” 不知什么时候起,刘正业父子住的院子里会不时传出了小女孩的哭泣声。 有一次,佟老四实在忍不住,就偷偷地顺着哭泣声走了进去。 在一处偏僻的柴房里,两个衣衫破烂的十几岁的小女孩躺在地上,身体上满是伤痕,下体那里在不断地流血,已经断了气。小女孩看着天上的眼睛空洞无神,充满了对人生的绝望与控诉! 佟老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眼怒睁,双手胡乱地在地上抓着,发泄着心头的愤怒! 他像一头受伤的猛兽一般发出低吼,脱下身上的衣服,把这两个小女孩的身体遮住,然后抱着她们,趁着周围无人,快速地离开。 “那两个小女孩的遗体呢?”司徒浩狠狠地一拳打在桌子上,一把抓住佟老四的衣领。 “我把她们葬在西湖边上,希望那里能够洗去她们身上的污垢……”佟老四咳了一声,牙齿上沾满了血丝。 “为什么不报官?” “报了,我每隔一段时间就投信给刺史,但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佟老四自嘲地笑了起来:“从那时起,我就想办法混进了捉小女孩的队伍,每次我都会装作不小心地去破坏他们的行动,于是每一次我都会被惩罚得最严重!” “我救了很多的小女孩,但始终没有办法救所有的人!”佟老四仰天长叹,目光悲惨地看着司徒浩:“我佟老四今年三十多岁了,虽然是无赖一个,但我还有良知,我知道什么能做,什么绝对不能做!我佟老四再差,也只是个市井无赖,但是那********却是禽兽不如,我每天都想杀了他们,但是,我却始终下不了手!” 佟老四猛地从口袋中抽出一把匕首,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插进了胸膛里,鲜血立即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 老曹立即跳了过去,一把将佟老四的手抓住,使匕首没有完全刺进去,然后大声喝道:“你这懦夫!” 一直跪在地上不说话的十几个流氓立即围了过来,悲声喊道:“佟老大!” 几名参与了偷小女孩的人立即跪在司徒浩脚下,悲声喊道:“司徒御史老爷,这事与佟老大无关,都是我们的做的,请放过他!” “这次诬陷苏绣行也是********安排我们做的,佟老大没有出手,反而制止了我们打苏绣行的员工!” 佟老四口中冒出血来,艰难地转过头,看着老曹说道:“请看在他们都是被********逼的份上,对他们网开一面,判司老爷!”他又对旁边的几名最年轻的人说道:“以后,我老娘就拜托你们了……咳咳,如果你们可以从牢里出来的话……” 佟老四说完,头一歪,彻底地晕了过去。 刘正业浑身发抖,怒喝一声:“满口胡言乱语,不知御史为何还要听这群地痞流氓之言!刘某家中尚有要事,恕不奉陪了!” 看着就要离开的刘正业,围在四周的余杭百姓紧紧地站在一起,把出去的路堵住,愤怒的眼神恨不得将面前这个禽兽撕碎! 苏慕诗把哭泣的妇人扶起来,站到人群的前面,冷冷地注视着刘正业父子。 “走开!”刘正业浑身的肥肉在颤抖着,声音中第一次带着害怕的感情。 “滚回去!”苏慕诗冷冷地说道。 身后的百姓往前走了一步,站在苏慕诗的身后,死死地盯着刘正业父子。 “啪!”一只鞋从人群中扔了出来,刘正业的脸上马上多了一个鞋印。 随之而来的是菜叶、臭鸡蛋,还有不知从哪里拿到的小石头,数不表的杂物铺天盖地地向刘正业父子和他们旁边的捕快那里落下。 刘正业等人脸上变色,马上背过身去,蹲下身子,不让这些东西扔到脸上来。 司徒浩慢慢地站了起来,手一挥,随从立即上前把刘正业父子捉拿住,按在地上。其余的捕快失去了主心骨,纷纷跪倒在地,颤抖着不敢说话。 “司徒浩,曹洛青,你们不能抓我,杨刺史是不会同意的!”刘正业狼狈不堪,脸被压在地上,狰狞地喊道。 老曹像看着死人一样看着刘正业。 司徒浩慢慢走到刘正业前面,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刺史吗?很好,我最喜欢趟的就是深水了!” 刘正业疼得整个人弓成一匹虾状,听着司徒浩的话,心头升起了无尽的阴霾。 PS:不知不觉一百章了,来个大章吧!这章写得也是很郁闷,写到后面已经心塞,我是忍着写完的……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还是求一下收藏与推荐吧,每一个收藏与推荐对作者都是很重要的,谢谢! 第一零一章 打脸 春风绿湖堤,杨柳沾衣湿。 苏慕诗、司徒浩、曹洛青等人站在西湖边上两个小土坟旁边,过了好久都没有说话。 天空灰蒙蒙一片,仿佛要就要下雨了。春风吹皱了一池的西湖水,刮着湖边的柳树,灌进了苏慕诗的身体里,让她不由自主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身体取暖。 芸儿红着眼睛走上来,给苏慕诗披上大衣,然后又神色悲哀地看着地上的两个小土丘。 远处的路上,有一片地里的野花就像春天里的火一样,热烈地盛开在这天地间。 苏慕诗走上前去,采摘了一束鲜花回来,然后轻轻地放在两个土坟的中间。 “你们安息吧,那些人会付出代价的!” 芸儿突然把头埋进苏慕诗的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苏慕诗抱着她的头,抹去她脸上的泪水,轻声安慰着。 “找到这两个女孩的父母了吗?”苏慕诗轻轻地问司徒浩和曹洛青两人。 曹洛青显得十分的沮丧和失落,长叹一声:“找到了。这两家都是从外地流浪来余杭的,两人都是独女。女孩的父母发现自己的女儿不见后,两家都找遍整个余杭都找不到,最终她们两人的父母郁郁寡欢,积郁成疾,相继去世了……” “她们其他的亲属还在寻找当中,不过……估计很难找得到了。” 曹洛青一拳打在坚硬的石头上,恨恨地说道:“当初就不应该拦住百姓,让他们把姓刘的打死就好了!” 司徒浩冷冷地说道:“就苏大家搜集来的关于那渣滓的罪证,就足够把他凌迟了!不过,这家伙在余杭犯下如此多罪行,其他人不可能不清楚。除了佟老四外,肯定有人试图告过他,可这些消息都像石沉大海般,这个刘正业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刘正业说过,杨刺史是不会让我们捉他的。老曹,动用你在这边所有的关系,给我好好查查这余杭城内的官员,一个都不能漏了!” “你要走了?”老曹愣了一下,惊讶地问道:“你小子要回去搬人吗?” “这事估计涉及的人不少,我一个恐怕应付不来,所以要回去禀报侯爷,让侯爷上报陛下。希望能够好好清理一下这些扎进朝廷里的蛀虫,还我大唐老实百姓的一片青天!” 司徒浩给两个女孩的坟头上了两柱香,与众人共恭敬敬地拜了三拜:“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风更大了,天上的厚重的云层垂落下来。雨水落在地上的声音从遥远的天边开始,转眼间就已经到了西湖边上。 “轰隆”春雷乍响,把不少人都吓了一惊。 “哗啦啦”!这场春雨下得异常的暴躁,伴随着滚滚春雷,瞬间便把整个余杭,连同西湖都笼罩进了雨幕之中。 大雨磅礴,倾落如注。 西湖边上,几匹快马和一架马车迅速地冲进大雨中,很快便消失在天地间。 “这场雨还真是赶上了春天的尾巴,一下子把之前没下完的春雨都下完了!”白棋坐在二楼的书房窗边,看着外面的大雨,丢下手中的笔,揉揉了有些发麻的手。 李泰弯着腰拿着直尺,一边画着线一边说道:“这雨下得挺好的,起码给地里的庄稼补充了水分。” 今年的季节有些奇怪,春天了,长安附近的降雨量居然非常的少,河流水位也在不断的下降,对庄稼的生产造成了严重的影响。虽然渭河里的水通过人工水渠,灌进了农田里,但却是杯水车薪,很多的田地里的水位正在慢慢地减少。 不过让人觉得可喜的是,种植土豆的田地里,土豆苗正在茁壮地成长,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 如今在春天将要结束的时候,来这么一场大雨,的确是一场值得高兴的及时雨。 “你给我的那个炸药包,我已经弄出来了,什么时候去试验一下?” 白棋转过头来看着李泰,摇摇头:“你要试就拉上陛下和你大哥去。我刚刚才上了岸,别又想把我拖下水去。” 李泰“哦”了一声,继续低着画着设计图,画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把笔扔掉。 “你给我的这个手榴弹设计图,弹体还好做,但对于发火体来说,我计算了很多次,有些数据总是不符合实际!这手榴弹根本就做不出来的。发火体里面的这个延时装置,以现在我所知道的材料来说,根本就实现不了足够安全的延时。如果以现在的技术来做,恐怕一拉引线一摩擦,那么这个手榴弹就要爆炸。这中间的时间实在太短暂,很不安全!” 白棋拿起放在桌面上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数据。 “那就先把这个交给大牛他们那个兴趣来做,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完成!”白棋提议道:“数千次的尝试,总会找到合适的。” 村里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大牛,居然是数学和物理天才!当白棋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大大的惊讶了一番。然后李泰直接就把大牛招做学生,经常带着他做实验。 久而久之,唐苑里一些同样喜欢数学和物理的学生,开始与大牛他们一起,在白棋的引导下,成立了兴趣小姐,在学习处的任务栏下接取老师布置的任务。除了能够赚取到一定的金钱外,还能让他们学习到更多的东西。 李泰鄙视地看了一眼白棋,低下头把图纸卷好放到自己的箱子里:“别老是欺负我的徒弟。”把箱子封好锁上,李泰抬起头来问:“那些煤炭已经运回去了吧?” 白棋点点头,把手中的书本放下,说道:“是的,昨天晚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回来了,成绩还算不错。我本来就是打算和你一起去看一看的。” 李泰与白棋起身,打着雨伞走出了书房,来到侯府一个比较偏僻的大院子里面,这里四周都有守卫在旁边守着。 砖窑的张师傅见到白棋来了,马上迎了上来,拱手说道:“侯爷,不负您的托付,我们在山西那边挖回来了两车的煤炭。” 张师傅把两人引到了其中一个比较干燥的房间里面。房间里的东西已经被清空,用来摆放一堆黑色的石头一样的东西。 李泰好奇地上前,拿过一块黑色的煤炭,出到门外面,然后从身上掏出一个火折子,把拿出来的煤炭点燃。 看着淡蓝色的火焰在风中摇摆,李泰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叫人过来计算这块煤炭的燃烧时间,然后跑回房间里面去。 “这东西燃烧后的气体好像有毒!” 白棋看了一眼李泰,竖起大拇指:“我服你了,居然敢去吸煤炭燃烧时的气体!不完全燃烧的时候,煤炭会产生一氧化碳,你不用问我一氧化碳是什么,只要知道这东西能要人命就行了。” “你看我像是笨蛋吗?”李泰瞥了白棋一眼,不满地说道:“通风透气不就行了!” 白棋耸耸肩膀,撑开雨伞,与李泰一起去到客厅,那里卖木炭的张老头和他的一群老伙计们正在那里等着自己。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长安人发现卖木炭的张老头已经不卖木炭了,改成卖一种黑乎乎的圆饼一样的东西,圆饼上面穿着几个洞,据张老头说这叫煤炭,比木炭还好烧。 一夜之间,东西两市同时出现了专门卖煤炭的商铺。 卖木炭的张老头把自己的牛车散了,让辛苦了一大半辈子的老牛好好休息,自己带着一群老伙计进了这些商铺,当起了商铺的员工,每天拉着煤炭去卖,有点像后世的业务员。 “张老头,你们怎么那么快就做些煤炭生意了,这东西谁是大掌柜啊?” “除了小侯爷还有谁?” “先前,小侯爷不是抢了你们卖木炭的生意,你们从侯府出来的时候还很生气的?他怎么可能会请你们来做这门营生?”问话的那人不可置信地惊呼道。 张老头吧啧着嘴,鄙视地看着问话那人:“谁说侯爷抢我们生意了?侯爷是想给我们这些穷苦人一口饭吃。至于我们生气,那是因为侯爷死要面子,非要把一车煤炭赚的一半分给我们。我们说太多了,小侯爷还骂我们。这当然气人了!你们长安人就是喜欢这样,背地里骂别人。” “就这样?” “哪像你们想的那么龌龊!还要不要煤炭了?不要我可去下一家了,这片区域是我张老头的,你想等下一车只能是明天了。卖完这一车,我就回家抱孙子了。你想要,就只能自己到门面那里去买。”张老头催促着说。 “你张老头不知哪一世修的福气,这都让你遇上了!来,拉到里面去,老子买不就是了!” “哈哈,你小子还是跟以前个样。不过以后烧这东西要注意,必须要通风透气,一定要记住!” 张老头觉得现在给小侯爷做事就是不一样,生活都特别地有盼头。门面那里还给自己这些老家伙预支半年工资,这么好的事情哪里找去!自己试着申请了,居然还真的拿到了,等回去签了那什么合同,就能拿到钱,回去给自己的小孙子买些好吃的,还可以把那漏水的老屋装修一番了。 想着未来的好日子,张老头心里就热乎乎的。就是感觉有些对不起小侯爷,人家不忍心自己这些人丢了吃饭的活,宁愿自己吃亏,也没有让自己这群老家伙吃亏! 白棋坐在椅子上,看着下面拿来的账本,看了几眼就丢给了李泰。 李泰翻开看了看,合上账本说道:“这下子我做实验的资金更充裕了。”然后闭上眼睛幸灾乐祸地说:“御史台的那些人,现在的脸估计被你打肿了吧。” 白棋冷笑了一声,这都是他们自找的。 第一零二章 进展 或许是因为要入夏了,老天爷先给人间来一个下马威。于是一场大雨,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下了整整一天。一直到傍晚,雨水才开始慢慢停了下来,但天上的乌云依然没有散去,低沉压城,似乎在酝酿着下一场大雨一样。 李世民站在龙首山上,俯视着被水气萦绕着的长安城。 龙首山在皇城的最里面,这里是长安最高的地方,人站在上面,可以眺望整个长安城。 皇城内,太监和宫女正在忙碌着清理风雨过后,地面上的树枝、树叶等垃圾,把下水道进出口的垃圾清理走,不能让宫里积水的出现。禁卫军在宫内来回巡逻,还有一些禁卫守在皇城的各个角落,守护着皇城的安全。 烟水朦胧,把整座长安城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透过这层轻纱,李世民往远处看过去,能够隐约看到长安城内,整齐排列的里坊像盒子一样,有序地落在长安城内。灯火开始点亮,一家,两家,三家……很快,整座长安城就洒满了昏黄的星星。 李世民站在龙首山上望下去,感觉自己就好像巨人站在寰宇中,而那点点灯火就像天上的繁星一般,在自己脚下闪烁着。 吕正拿着一件大衣从后面走了来,给李世民披上,然后又退了回去。 李世民转过身来,眼睛看着一片漆黑的破云军营地,默然不语。吕正陪在他的身后,身子微躬,眼睛同样也看着眼前的这片漆黑。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的乌云悄悄散去。天上突然裂开一道口子,躲在云层后面的月亮,早已经忍耐不住心情,连忙蹦了出来,穿过天上的那道口子,把一片银色月光洒落在龙道山上,把李世民染成一片月白色。 月水如水银倾泄落地,慢慢地把黑暗之幕掀开。四周的风突然停了,就连在草丛里响个不停的虫鸣也停了下来。 李世民和吕正的目光突然看向了营地的最深处,那里浓郁的黑暗在刚才月色扫过的一瞬间,突然被一道亮光撕死裂了道口子。 “轰隆”! 一声巨响从亮光那里传了出来,暗地里传出几声低沉的叫声。紧接着,黑暗中又扔出几道亮光,爆炸的声音接连响起,附近的地面随着爆炸声在震动着。 过了好一会,爆炸结束,里面的烟尘也彻底落了下来的时候,李泰、李承乾和白棋带着大牛等一批唐苑的年龄比较大的学生,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们每个人的衣服上、头发上都沾着不少的泥土,但是脸上却露出高兴的表情。 “见过陛下!”众人来到李世民前面行礼。 李承乾笑着回到了李世民的身边,而李泰则跳着回到李世民的身边,神情十分的激动:“父皇,我们成功了!” 李世民笑着拍拍李泰的手:“恭喜你了,青雀!” 李世民看着一群激动的青少年,心情也不由得变得非常愉悦起来。他来到营地的深处,那里已经点上了灯,把附近照得好同白昼。 只见地面上一片狼藉,就像被一头大水牛粗鲁地拖着犁,来回粗鲁地犁过一样,地表三尺的土都翻了过来,有些土还溅到了附近百米内的土地上。 李泰让人提过来一个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整齐地叠满了一个个像木筒一样的武器。这些武器用木做成,头部包了三分之一的铁皮,而底部还有一个盖子,打开盖子,里面有一条绳子,绳子被塞进了武器里面。 李世民按照李泰的示范,打开手榴弹的保险盖,一拉绳子,然后远远地往黑暗中抛过去。 “轰隆”一声,黑暗里一道红色的火焰光芒猛地爆发出来,照亮了附近的黑暗,响声震天。 李世民再试了一枚,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吩咐御膳房准备晚宴,自己在龙首山上破云营中,宴请这批唐苑的学生。 大牛等人听到李世民要宴请他们,激动地马上跪了下来:“多谢陛下!” 李世民笑呵呵地把他们扶了起来,然后拍着大牛的胸膛说:“是朕要多谢你们才是,你们为我大唐做出了贡献,朕要赏你们!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大牛等人激动地面面相觑,最后迷茫地抓着头,不好意思地看着李世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世民见他们迷茫的眼神,哈哈一笑,说道:“不如进兵部,如何?” “可我们还要读书……”大牛小声地说道,听到能进户部,心脏加快,脸红红的,不过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有些犹豫地说道。 白棋马上拱手与李世民道:“陛下,大牛他们还是学生,不如还是挂职在兵部,等他们毕业了,再让他们正式入职。您认为如何?” 李世民点点头,就叫人把这些学生的名字登记在册,全都挂职在兵部,平日享受朝廷的俸禄,协助魏王李泰的实验。 一群人在怀着激动的心情开饭,结果就是最后这群学生什么东西都只是吃了几口,饿得前背贴后背。看着自己的老师在宴席上放开来吃,这群学生心里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敢在陛下面前这么不顾礼仪的,除了自己这位白老师外,估计整个大唐也没几个了。反正他们整个晚宴的大部分时间就是把手缩在桌子底下,若没有被问到,就一声不发,生怕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情。 本侯爷已经饿了一天,等一下还要去到破云军晚上拉练的集合地点呢,不吃多点半路晕倒了怎么办?白棋夹起一块鸡肉,三两口把碗里的饭吃完,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撤下晚宴,李世民又勉励了每一个前来帮忙做实验的学生,然后在他们一脸崇拜的目光中,带着自己两个儿子和白棋飘然下山离去。 “卡瓦德最近有什么动静没有?”李世骑着马问白棋。 白棋苦笑着说:“陛下,他现在每天都准时到臣的府上来,向臣吐苦水,流眼泪呢!” 李世民父子三人呵呵笑着,对于白棋的遭遇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尽快把事情都准备好,不能错失这个机会!”李世民收回笑容,严肃地说道。 白棋点头称“是”,骑着马快速得向前奔去。 李世民与白棋一样,心头已经有了对西边世界的紧迫感。强大的大唐旁边,卧着三头老虎,随时都有可能会反扑过来,大唐必须要在这三头老虎还没准备好的时候,先想办法让它们先打起来,这样,大唐在旁边收渔人之利。这个,才是符合大唐的最根本利益。 乌云最终散去,银月高悬于半空,给夜色披上了一层轻纱。轻风微凉,树叶在月色中摇曳,地上的影子也随之晃动着。 “踏踏踏”的声音从密林中传出,一队破云军士兵正踩着山间小径上的泥水,在山野里快速行军。 程处默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打湿,紧紧地沾在了身上,背包里背满了东西,足足有二十斤重。 “妈的,从长安到洛阳,又从洛阳到长安,这次居然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回去肯定会被疯子骂死!”程处默抬手抹开滴落在脸上的水:“不知道,长孙猴子那边怎么样了?” “老鼠,给你个任务。”程处默叫来队中的老鼠,然后充满恶作剧地说道:“给老子带上你的斥候,弄清楚长孙他们的所在,然后,嘿嘿,给他们来加点料!你懂的!” 程处默挑了挑眉头,满脸的不怀好意。 老鼠嘿嘿笑着,带上队里的斥候,一道风一样就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同样的,长孙冲也派出了自己队里的孔雀,让他带着一队斥候,偷偷地潜到了程处默他们队伍的前面,随时准备挖坑来坑他们。 子时,天地间一片寂静,唯有风的声音,以及远处河水川流不息的流水声在回响着。 程处默和长孙冲两支队伍的每个人都显得狼狈不堪,身上已经淋湿的衣服,此时更是沾满了树叶或者是泥土。 月色下,一座已经被荒废已久的小村子出现在眼前。只不过,此时,这个被废弃的小村子却点满了火把,被士兵严密地守护起来。 “他们回来了。”白棋看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两队人马,嘴角翘了起来:“洛阳和长安两个来回,用时三十六个时辰,及格了!” 李世民坐在椅子上,手中执着一枚棋子,犹豫着下一棋子的落处。明灭不定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露出了他的微笑。 “这两支队伍真是冤家,从一开始竞争到现在,看样子,他们还是没有分出胜负。”李承乾抬头看了一眼他们衣服上的泥水,笑着说。 白棋笑了起来。每次野外拉练,程处默和长孙冲两人带着的两支队伍,总是会状况百出。倒不是因为客观条件,而是他们都非常喜欢给对方设置些出其不间的陷阱。 “疯子,快出来呀,老子都快要饿死了,到现在除了喝了些雨水,滴水未进!”程处默的大嗓门远远地喝了过来。 PS:推荐朋友的书《甲午崛起》! 第一零三章 清场 程处默和长孙冲各自带着自己的队伍,在黑夜中快速行进着,虽然是长途行军,但每个人依然是精神饱满。 李世民站在荒废的村子前面,在他的两边站着李承乾和李泰两兄弟,后边则是李靖、程咬金、尉迟敬德等老一辈的将军。 听到程处默的嚎叫声,白棋则是围着围裙,从一所破旧的房子里走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大勺子,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的帽子,一边笑着拿围裙擦着手上的油,一边指挥着伙夫把熬好的骨头烫抬出来。 “拜见陛下!”近六百名破云军将士齐刷刷地停了下来,迅速整理好队形,在李世民前面排成整齐的方阵阵列,立正,“刷”的一声向李世民等人敬了一个军礼。 “报告陛下,破云军用时三十六个时辰,完成本次极限拉练训练,比预定时间提前两个时辰!请陛下指示!”程处默和长孙冲两人同时正步出列,目视前方,大声向李世民汇报此次训练情况。 程咬金等人相视笑着,感觉非常的新鲜:“还别说,这群小子这样看来还是很精神的。三十六个时辰,长安与洛阳的一来一回,的确也算快了!” 李世民呵呵笑着,来到程处默和长孙冲的前面,替他们整理一下因为行军而有些乱的衣领:“辛苦你们了,朕对于你们的拉练很满意!去吧,你们的老大已经给你们做好吃的了!” 白棋带着伙夫,先给李世民他们舀上满满一碗骨汤,然后走到程处默他们前面,用力打在他们的胸膛上。 “从陇右回来再进破云军怎么感觉?是不是被其他兄弟虐了?” 程处默呸了一声,把自己的胸口拍得“啪啪”作响,不屑地说道:“就那群怂货,能是老子的对手,拉练路上,老子一个撂倒了他们十个!” “小兔崽子,一回来就把自己的尾巴翘上天去,怎么,是不是在陇右过得很舒服是吧?”程咬金从后面走了上来,一巴掌拍在程处默的脑袋上,不满地骂道。 白棋、长孙冲和房遗爱三个咧嘴笑着,在旁边抱着双臂看热闹。 程处默被自己老子教训,只能唯唯诺诺,一句话都不敢说。等他老子走了,抬起头来,看到白棋他们幸灾乐祸的表情,马上张牙舞爪地扑上来。 “嘿嘿,没看清楚对手就敢来挑战我们三个,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白棋阴阴笑着,与长孙冲和房遗爱两人相视一眼,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一把抓住扑上来的程处默,然后一个背投,把程处默摔倒在地上。 “嘿嘿,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来了!”长孙冲肿着一张脸冲了上来,骑在程处默的身上,挥拳往他的脸打去。 “哎呦,我去,你们三个欺负老子一个,老子不服!”程处默怒叫,一个翻身想起来,却被房遗爱按住。 “妈的,死猴子,有种就一挑一!哗,我的脸!房遗爱,你敢打我眼睛……” 夜禁的长安城内异常的安静,朱雀大街两旁的里坊大门紧锁,两边的树木在黑夜中随着夜风在轻轻摇摆着,在地上投下淡淡的黑影。 黑暗中,佛寺和道庙里不时传出诵经声。小孩子的哭声刚刚传出,很快就被其父母劝停了下来。 近六百名破云军将士一进入长安城内,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中,迅速潜入了长安城内的各处。 李世民站在皇城的城墙上,双手背着,目光有如神灵般扫视着这夜色下的长安城。 白棋和程咬金他们围在一张桌子旁边,桌子上放着一张白纸,上面写满了名字。 “小子,卡瓦德那家伙能不能相信?”程咬金指着白纸上面一列列的名字:“他把这么多细作名单主动交给我们,里面不仅有萨珊帝国的,还有吐谷浑、高句丽的。他一个萨珊帝国的王子,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么其他国家潜入我们大唐的细作名单,这里面会不会有诈呢?” “卡瓦德现在有求于我们大唐,如今是他向我们表明态度的时候。相信他也不敢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乱来。”李靖分析道。 白棋笑着说:“各位伯伯请放心,秦修、老鼠、孔雀和大象他们之前在城内接受秘密培训时,已经在收集这方面的情报。根据我们收集到的情报分析,上面的名单的确都是正确的。”他停了一下,然后冷冷地说道:“只是少了几个最关键的人物,嘿嘿,卡瓦德也太小看我们了!” 李世民转过身子,来到他们的旁边,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名单,然后问白棋:“小子,这次行动是你们破云军负责的,说吧,怎么处理这些人?” 杀了?白棋觉得有些可惜。看着其他人向自己投来的目光,白棋笑了。 “既然他们送来这么好的棋子,我们又怎么舍得全部吃掉呢?留下来,不如让他们帮我们送情报给他们的主子。” 李世民哈哈大笑,拍着白棋的肩膀,转身走了下去。 李靖、程咬金等人拍着白棋胸口,笑着说:“你小子可以,那这里就交给你了!我们这些老骨头回去睡觉,要困死了!” 很快,那些老将就一个个笑容满面地走了,显然,李世民和他们一样,都对白棋的处理方式表示了赞同。 李泰也走了过来,伸了个懒腰,不开心地说道:“我也回去了,弹簧组那里有个实验数据似乎有些问题,我要回去处理一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留给大哥你们两个吧。” 白棋耸了肩,看着李泰走下了城墙,然后和李承乾两个一起走到城墙边上,静静地看着被夜色笼罩下的长安城。 安静的长安城内,不知潜伏着多少的暗流。自从隋朝以来,成百上千的外国人,或是穿过高山,或是踏过沙漠,又或是穿越海洋,从遥远的国度来到这片神奇的土地。他们中有的人是真正怀有学习的心而来,但同时也有少数人是怀得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来。 这些人从隋朝开始,就潜伏在长安和洛阳等各个重要的城市里面。从隋朝灭亡,到大唐兴起,他们在旁边冷眼看着,又或者是暗中参与,不断地想把中原这池水搅混了,以方便达成他们背后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疯子,你说这些人一边向我们大唐臣服,一边却在背后给我们下绊子,这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国家利益高于一切。”白棋说出这句话,然后转过头看着李承乾说道:“国与国之间,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 李承乾盯着白棋,看着他脸上认真的表情,突然笑了:“疯子,你这话如果让国子监的那些夫子们听见,肯定会被当做大逆不道的!” 白棋不屑地说道:“那是他们读书读傻了!这国与国之间,永远都是靠拳头说话,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我大唐地域辽阔,周边的许多国家一直都在对我们虎视眈眈。他们上一刻还在太极殿上对我们极尽溢美之辞,转身就恨不得把我们吞进肚子里去。” “所以,承乾,不要对他们抱有任何的幻想。更不要跟他们和亲,最后该打仗的还是会打仗!扎紧我们的篱笆,把这些外来的威胁清除掉,专心发展我们国内的经济民生,等我们大唐的实力真正凌驾于他们之上,到那时候,你放个屁,人家都会当是香的!” 李承乾笑了,然后突然问道:“你说和亲是什么意思?” 白棋反反眼,不想跟李承乾说话。你们李家将来把那么多的公主嫁到了国外,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夜风凛冽,吹在两人的衣服上猎猎作响。长安城里某个角落里突然有光点亮起,一亮一灭,连续三次,在城墙上看得清清楚楚。 紧接着,长安城内的多个角落也同时有多少个光点亮起来,一时间,长安城内像有许多的萤火虫在飞舞一样。 白棋和李承乾互相看了一眼,一拂衣袖,走下了城墙。 网收,鱼已经进来了,剩下的就是攻心的审讯了。 长安有一段时间没有流血了。现在李世民这条龙又伸出了龙爪,以显示自己威势的存在。不知道去年那些挂在城外的头颅,能不能对一些心志不坚的人有威慑作用呢?白棋有些期待。 一夜之间,长安城内少了将近百人。这么多的数目,应该会引起朝廷上那些官员的注意吧,以他们那不逊于后世狗仔队的能力,肯定会通过捕风捉影,然后把这火烧到自己这里来。 好久没有被弹劾了,还真是有些不习惯。白棋抬起头看着天,嘴角露出了冷笑。 “喂,你笑得那么难看,又想找哪人的麻烦?”李承乾看着白棋脸上诡异的笑容,不解地说道:“最近应该没有谁惹你麻烦吧?你小心被我母后揪耳朵!” 白棋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我这次惹了麻烦,你能不能看在兄弟的份上,让娘娘不要发火揪我耳朵啊?” “疯子,你想干嘛?”李承乾奇怪地问道。 “无他,清场而已!” 第一零四章 策反 卡瓦德忽然从梦中醒来,醒来后一摸头下面的枕头,已经被泪水打湿。 他看了一眼在隔壁床上熟睡的哈兹,小心翼翼地扶着床沿起了床,拿起挂在墙上的大衣披在身上,推开门走到了外面的走廊,呆呆地看着黑夜中的长安城。 静谧的夜幕下,整座长安城像沉睡的狮子一样,趴在苍茫的大地上歇息着。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花香,那是楼下不知名的花朵正在盛开,鲜艳若火,灿烂夺目。 长安很大,大到卡瓦德用了十天的时间才把长安城走完,这还不包括不能随意走动的皇城,还有皇城后面那座小山。长安也很小,无论去到哪里,长安人总是会用一种骄傲的眼神看着卡瓦德,男的大气,女的温婉。 即使是妓院里的那里汉人女子,也是个个有着一身好才艺,偏偏却不服侍外国人,这让卡瓦德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因为如果他硬是那么做,旁边那些唐朝的男人会直接撕了他,不管他是不是王子,而且大唐官方肯定是不会重罚他们的。 如果外国人伤了大唐人,那这个外国人就要承担非常严重的后果。相反,大唐人则不用。大唐人是骄傲的,因为这里的朝廷保护着他们,同时敌视着他们这些外来者。 自足的农业体系,健康的生活心态,丰盛的物资供给,自信的大唐国民,脑海中浮现出来到大唐后的点点滴滴,卡瓦德必须承认,这样的大唐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将是极端可怕的。大唐的国民,无论贫富贵贱,都是紧紧地站在这里的天子旁边,愿意为这个国家牺牲! 难怪这些人渗入中原这么久了,依然无法在大唐打开一个大的裂口。没有容许其余国家插手的裂口存在,大唐正在以飞一般的速度在发展着。 想到那些躲藏着长安黑暗中的细作,卡瓦德心里没有丝毫的怜悯。这些该死的家伙,来到大唐这么久,居然连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连一个勋贵之家都进不去,再活着也只是一种浪费。 长安城内的某个角落里响起一闪一闪的亮光,紧接着在其他地方也有亮光闪烁着。 卡瓦德的瞳孔猛地缩成一团,刚刚睡醒的头脑突然间清醒了起来。 这些唐朝的军队动作好快,自己下午交的名单,晚上就开始搜查了。而且,整个过程中,几乎听不到有长安百姓在抱怨的声音。 “哼,这些小鱼虾放给你们吃又如何?”卡瓦德心里冷笑着,双手抱在胸前:“只要那几个人不倒,这些景象很快不又会回来。” 这时,在城隍庙等几个不起眼的地方亮光闪了又闪,卡瓦德原来轻松的表情变得沉重起来。 原来,大唐已经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难道这次要被大唐彻底把几个国家布局在长安里的据点的活动全部起底了吗? 晚风来袭,吹得人身上的衣服猎猎作响。卡瓦德披着风衣看向龙首山的位置,眉头皱成川字形。 龙首山上,白棋与李承乾骑着马从外面回来。破云军的营地上,灯火通明,一队队的士兵正在山上值勤,见到二人,马上立正敬礼,然后又继续到下一处巡逻。 来到营地的最深处,一座由石头搭建起来的巨大的房子突兀地出现在眼前。几队士兵守卫在房子的外面,警惕地向四周张望着。四个巨大的火盆被架起,分别放于大门的两边。 走进房子里面,幽深的走廊两边的墙壁上被挖出一个个长方形的小洞,里面放置着油灯。屋顶上面隔十步就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通风口,风从里面灌进来,把昏黄的油灯吹得明灭不定。 走廊的两边,被分隔成一个个小小的房间,有的房间门紧紧锁着,有的门已经打开。石头做成厚厚的墙壁很好地发挥着隔音的效果。 长孙冲见白棋和李承乾过来了,向他们点点头,然后带着两人走到一个小房间的前面,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张长长的桌子,四张椅子,一杯水,再加上墙壁上的昏黄的油灯。这就是房间里面所有的物品。 此时,一个光着身子的大汉听见门开的声音,立即转过头看过来,嘴上冤屈地喊着:“我只是一个屠夫,平日里只杀猪,从来没有做过违背良心的事情,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走进来的三人看了一眼大汉,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走到椅子旁边坐下来。李承乾翻开桌子上的案卷,对照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大汉,然后继续看下去。 大汉突然安静了下来,把头低着,没有再说话。 “金秀国,是吧?”白棋突然问道。 大汉有些茫然地东张西望,然后用手指着自己,吃惊地问:“您是在问我吗?这位官爷,我叫张二柱,人人都叫我屠夫张。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屠夫张老实巴巴的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官爷,没有什么事情就让我走吧,家里还有两头猪等着我宰,明天一大早要给城外的刘员外送去的。如果耽误了,刘员外会剥了我的皮!” 白棋静静地看着对面的打扮成屠夫的金秀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话。 “金秀国,高句丽安市州人,五年前奉高建武之命潜入大唐,摇身一变,变成了长安里的屠夫张。你与你的其他同伙,利用自己大唐人的身份做掩护,在长安城内四处刺探情报,然后通过联络人,将这些情报送回高句丽内。” “在去年倭国与胡人的作乱案中,你们暗中通风报信,为他们的行动提供了不少的便利。事败后,又马上将自己的线索擦拭得一干二净,继续在长安城内活动。煽动老鼠帮的残余成员,试图再次掀起破坏活动,却被我们事先识破,活动失败。感谢你们帮助我们把老鼠帮的残余势力一网打尽,真是好人啊!” 白棋轻轻地鼓起了手掌,赞叹地说道:“一个高句丽人,能在大唐潜伏五年之久,居然不让人发现你不是唐人,你果然厉害!” 金秀国睁大眼睛,摇着头:“您真的认错人了,我就是一个屠夫,除了杀猪有些胆子外,平日里就连大门都不迈出去的,人家媒婆都说我太老实了,连娶个媳妇都难了。这不,我都三十了,真的连个媳妇都没有!” “你在安市州里的媳妇肯定很漂亮吧,还有你那双可爱的子女。你离开的时候,他们刚刚出生一年,如今算来,应该已经六岁了吧。” 金秀国没有说话,只是把头低得很低,完全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如果不是长的很漂亮,高应成又怎么会看得上一个出嫁了的妇人,然后把她抢回家中呢!”白棋冷笑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金秀国,敲了敲桌子,继续说道:“你在这边为高建武出生入死,而高家的人却把你的媳妇抢回去,最终逼得她上吊自尽,最后抛尸荒野,被野兽吃掉,值得吗?” 密室里突然响起沉重的喘气声,低着头的金秀国身体开始不断地颤抖着,李承乾和长孙冲已经看到他的拳头在紧紧地握着,青筋爆出。 白棋从案卷里拿出一张昏黄的粗糙纸张,放在桌子上推了过去。 “这是高应成命人写的通缉令,上面的人正是你,而你的妻子的死因,上面却是室到因为你的叛国而感到羞辱自尽。”白棋推了一杯水到金秀国的面前,与李承乾和长孙冲两人使了个眼色,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我们有的是时间,你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可以找我们。” 金秀国慢慢地把桌子上的通缉令拿过去,仔细地看了好久,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在骗我?”低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正打开房间大门离开的三人相互笑了笑,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房间里面那张不再老实的脸,无声地笑着说:“你不需要相信我们,你只要相信你的子女说的话就行。” 金秀国猛地站了起来,拳头紧握,口中发出低沉的吼声:“他们在哪里?” “他们命好,在逃走的时候刚好遇上我大唐的商队,把他们救了。如今就在这营地里面。”白棋认真地看着他,说道:“我可以安排你们见面,但是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金秀国深深地吸了口气,把腰挺直了起来,眼睛红红地看着白棋。 “若真如你说,我金秀国必有所报!” 不久之后,金秀国带着自己的两名孩子跪倒在白棋他们的面前。 李承乾上前,扶起金秀国与他的双胞胎子女,然后抱起那个可爱的小女孩,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对着金秀国说道:“欢迎你加入我们大唐!” 金秀国闻言一拜到地,久久不语。 此时,在长安的码头上,一艘巨大的货船正驶了进来,夜色中,司徒浩急匆匆地下了船,骑上早已准备好的快马,在护卫的保护下,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白棋与李承乾他们正在破云军的营地里关注着对细作的审讯工作,此时,宫里的一名太监一路小跑地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太子殿下和小侯爷,陛下有旨,令你二人速到两仪殿上,有事商议!” 第一零五章 乘风(求订阅) 两仪殿上,司徒浩正恭敬地站立在一边,李世民坐在上面认真地看着司徒浩呈上来的奏章。 见白棋和李承乾进来,李世民招招手,把这两人叫到前面来,然后说道:“司徒子平,你把这件事情跟他们说说。” “是”于是司徒浩就一五一十地把刘正业父子的事情讲了出来。 讲到苏慕诗的时候,李世民和李承乾都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白棋,发现白棋脸色依然如故。 讲完了,李世民敲着前面的桌子,对站在殿下的魏征说道:“马上责成吏部、户部和御史台下去审查此案,凡是涉及此案件的人员全部按照律法从严处理。该杀的就杀,该流放的就流放,该撤职的撤职,绝不手软!承乾,这事交给你来督办。” “另外,御史台对全国范围内的官员进行考核,具体标准你们来制订,没有达到应有标准的那些官员,对他们要分别作出惩罚。这事要尽快办好,朕不想有蛀虫在后面侵蚀大唐的江山!” “是,陛下!”魏征躬身应道。 李世民看着白棋,说道:“小子,曹洛青是你的人,你让他把余杭的局势控制好了,别给朕搞出什么乱子!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朕拿你出气!” “呃,陛下,老曹现在已经不在军队了,应该是属吏部的吧?怎么归我头上来了?”白棋很冤。 李世民冷笑着说:“你手下那些人,个个都是揭开瓦盖就敢把天捅破的人,吏部那些人能震得住他们?就这么决定了,你给朕管好他们!” 白棋不情愿地拱手答道:“好的,陛下,臣这就回家写信给老曹他们。” 众人出了皇宫,魏征向白棋拱手说道:“子午侯,这次的行动希望你能给予我们御史台更多的支持,毕竟到了下面,那些人未必都会听我们的。” 白棋拱手回答:“魏相客气了,同朝为官,这都是小子应该做的!” “那就多谢了!”魏征讲完转身离去。 司徒浩看着魏征走远了,才回过头来看着白棋,一脸八卦地从怀里掏出苏慕诗写给白棋的信,交给后者。 “虽然我不知道苏大家跟你是什么关系,但我发现你们都有一个特点。” “哦,什么特点?”白棋接过信,心情有些激动,笑着问。 “都是一样的胆子大,而且有些与众不同,就像那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司徒浩认真地说道。 白棋听了司徒浩的比喻,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拍拍司徒浩的肩膀,骑上马向自己的住处奔去。 余杭苏府。 苏慕诗正坐在书房里,埋头计算着苏府所拥有的产业产值数目。 芸儿看着自家小姐在桌上计算账本,自己不断在地旁边打呵欠。 “芸儿,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觉吧。”苏慕诗回头看了一眼正靠在椅子上不断点头的芸儿,轻笑着说。 “芸儿不困,芸儿还可以撑着……”芸儿努力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道,说完眼睛又闭了起来,整个人慢慢地从椅子上滑落下来。 苏慕诗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微微一笑,起身把芸儿抱起来,放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然后揉揉发麻的手腕,回到桌子旁边,抱着一杯茶,走出了书房。 书房外面是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棵很老的大榕树。榕树下面用两条大绳子吊着一张木椅,在凉如水的夜风中微微荡漾着。 苏慕诗抱着热茶走到吊椅上坐下,然后脚尖轻轻一蹭地面,吊椅就带着她整个身体开始慢悠悠地晃动起来。 天上的银河灿烂,繁星满天,天空像被水清洗过一般的洁净。夜风轻拂,带着春末夏初的味道,香甜中夹着些许的躁动,飘进了苏慕诗的心里。 龙井茶叶飘在绿得纯净的茶水上面,发出阵阵的幽香。大唐的人还不懂真正的茶叶的制作,他们那团茶的味道,苏慕诗记得小的时候吃过一口,以后就宁愿喝白开水,也坚决不碰那东西。 西湖龙井这么好的东西,苏慕诗又怎么能错过呢!特别是自己手中这杯雨前龙井,前世的时候喝过几回,已经是回味无穷,想不到来到了大唐,就变成了自己经常喝的饮料了。 真是世事无常啊!本以为自己会一个人,在这个寂寞的时空里孤独地终老,却想不到原来还有另外一人,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城里努力着。 一个小侯爷,一个小富婆,两个身份不同的人,会在这片时空里发出什么样的碰撞呢?苏慕诗这样想着,又闻了一下茶水的清香,眼睛轻闭,脸微微向上抬起,满脸的陶醉。 “你这丫头,这么晚了,怎么还跑出来吹风!”苏夫人从院子外走了起来,给苏慕诗披上了大衣,笑着责怪道。 苏慕诗睁开眼睛,笑着看着自己的母亲,拉着她的手说道:“阿娘,没关系的,您女儿又不是那些整天在闺阁里待嫁的柔弱小姑娘。” “我倒是希望你就是乖乖住在两层阁楼里的小姑娘,等待着别人来提亲!”苏夫人刮了刮苏慕诗的鼻子,宠溺地说道。 苏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即是骄傲又是惋惜地说道:“像你这么大的女子,在我们余杭早就已经是嫁人了。而且啊,我们的慕诗长得这么漂亮,不仅是个才女,还是我们余杭不少少女崇拜的对象,这么出色的人,在这余杭里,还真是没有哪个人能配得上你呢!” 苏慕诗“噗哧”一笑,站起来轻轻抱住母亲,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女儿才不嫁呢,女儿要这一辈子都陪在阿娘的身边!” 苏夫人轻轻拍打着苏慕诗的头,小声地嗔怪道:“小丫头,乱说什么呢?阿娘相信,你总会找到人来保护你的,每次有危险他就会跑到你的前面来,为你遮风挡雨!” 苏慕诗嘻嘻一笑,松开苏夫人,然后扶着她一起坐在吊椅上,一边慢慢地荡着,一边骄傲地说道:“阿娘,你女儿我什么大风浪没见过!就凭柳元武和刘正业父子那点小伎俩,就想害我,哼,他们也太不量力了!” 苏夫人看着自己女儿骄傲得像每天早上第一个跳上枝头唱歌的小鸟一样,笑着说:“知道你厉害了,以后啊,阿娘还有这苏府的日子还要看你呢,小丫头!”她叹了口气说道:“只是没想到刘正业那两父子是如此的禽兽不如,可惜那些死去的小女孩了!” 说到这个,苏慕诗整个人就安静了下来,用力紧紧地抓住了吊椅。 “这件事情,曹判司相信已经在处理了。子平也回了长安,估计现在陛下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很快那些恶人就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苏慕诗想了想之后,认真地说道。 苏夫人没有说话,抬起头,出神地望着天上的星星。 “阿娘,”苏慕诗转过头来看着母亲,小声地说道:“我想去一趟长安。” 苏夫人转过头来,奇怪地问道:“你去长安做什么?我们苏府在长安没什么生意,也没什么故人的。” 苏慕诗心里想着,苏府是没故人在长安,可你女儿有故人啊——虽然那家伙自己还没见过! 苏慕诗拉着苏夫人的手走到书房里面,然后把桌子上的账本拿给她看。 “阿娘,这些年来,苏府的刺绣生意已经做到尽头了。我们在江南和广州的营业额,在过去半年的时候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增长,短期来说,我们苏府的确还是赚钱的。但是再过一年,甚至是半年,随着租金和人工的上涨,到那时候就可能会陷入困境。” “我们现在的钱已经够用了,没必要再这么去拼搏。”苏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女,叹着气。 苏慕诗微笑着拉着自己母亲的手,劝解说道:“我知道阿娘是为了女儿着想,不想让女儿这么辛苦。但是,阿娘,如果我们苏绣行倒了,到那时,靠我们吃饭的那帮员工就会饿肚子的。而且长安是我们大唐的国都,在那里做生意,没有哪个会不长眼的。” “而且,我想过了,等女儿我在长安立足了,就把苏绣行搬到长安去,把我们苏府也搬到那里去。这边就像广州那边一样,留个苏绣行的分部就好了!” “可我还是不放心!”苏夫人看着自己女儿,突然笑了起来:“小丫头,老实说,是不是看上那个长安的子平,想要去见郎君了?” 果然,最了解女儿还是父母。苏夫人细细地一想,就把自己女儿的那点小心思猜透了。只不过,她猜错人了。 苏慕诗脸一红,连边摆手说道:“阿娘,您可别胡思乱想,女儿可从这样想过!”好吧,自己的确是怀有这种心思,不过是去看另外一个人而已,苏慕诗心底说道。 苏夫人见自己女儿心意已决,知道自己这个女儿的性格,说一不二,行事果断,再加上她觉得自己也猜到她的真正意图,于是也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 “不过你要答应我,万事都要小心。到了长安后,凡事不懂都要请教子平,不要鲁莽行事,知道吗?” 苏慕诗点点头。 一大早,苏慕诗拜访了曹洛青,希望他能在自己不在的时候照应一下苏府。曹洛青当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隔天,苏慕诗在李景胜和芸儿的陪同下,带着苏绣行的货物,坐般顺着大运河,一路向长安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零六章 言商 从长安到桃源村的这一段路,最近非常的热闹。 因为小侯爷嫌这路每到下雨天就泥泞不堪,一怒之下,就决定把这条路重新修一遍。侯爷一修路,招了许多人来做工,一天四个时辰,工钱一天三文钱,包中午一顿饭。吃的是白花花的米饭,几个人一盆五花肉,一盆骨头汤,再加几个新鲜的蔬菜。这个待遇一出,邻近村落的不少壮丁把家里的农活交给自己的婆娘,天不亮就跑到桃源村那里见工。 一百人很快就招完,其余的,白棋就把他们安排到渭河那边去修建房子。在那里,长孙圈出来了一大块地,专门用来修建工厂。 水力纺织机的最重要部分已经完成,在试验无误后,长孙就急着开始成立纺织厂。身为长孙丈夫的李世民当然对妻子的建议举双手双脚表示赞成。在地图上看来看去,就看见白棋的封地上有一块空地,于是大笔一圈,渭河边上将近十里的地,全部被圈了起来,修建纺织厂。 一包包的水泥从窑里运过来,加沙石用水搅混,灰色的水泥浆倒进用木板隔成的模子里,最后用工具把这些水泥浆压实压平,一小段的路面就这么弄好了。 李泰指着每一小段路中间留出来的小缝问白棋:“这里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一条裂缝?” “如果你想让马路在夏天的时候爆裂的话,这些裂缝可以不留。”白棋边走边观察着这些水泥浆的硬度,听见李泰的问题,掉转过头来回答。 “这是什么原理?”李泰再次化身为好学的学霸,继续追问。 “热胀冷缩。”白棋转过头来,制止了李泰的继续发问:“回去拿一个中空的球,把它踩瘪,然后放在热水中烫着,看看这个球会发生什么,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白棋快速地话说完,转过头来继续观察。再解释下去,难道要跟李泰说热涨冷缩是物体分子因为温度变化而发生的相互之间间隔的变化吗? 白棋和李泰两人一路顺着路,从桃源村一直到了长安城。明天将会有十几个商队进入高句丽,这些商队不仅有长安城内的各大世家,包括程家、秦家、尉迟家、房家、李家等等,就连内府这次也参与了进来。 每支商队里都安排了破云军的将士,他们打扮成各式各样的角色,混在商队里面,随着商队进入高句丽,进行情报收集、收买等间谍活动。 李泰那家伙一回到军营,就迫不及待地跑到自己的实验实去进行实验:“我一定会弄明白什么是热涨冷缩的。” 白棋遥望着这个已经沉迷在科学里面的小胖子,心里祝福他能成功。 推开会议室的大门,只见在会议室里面,老兵王源庆正在和明天将要离开长安的几十名破云军将士热烈地讨论着些什么。 “哟,你们都在商量着些什么呢?”白棋走了进来,随便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开口问道。 “侯爷,我们正在商量进入高句丽之后的行动部署以及接头方式。”王源庆看过来,笑着回答。 白棋拿过王源庆手上的小手册,上面写满了每个人的意见,于是就点点头:“你们已经在商行里做了一个月的工,我相信大家都能很好地适应现在的身份。去到那边,人生地不熟的,所以第一件事情就是先要熟悉你们所在的区域,包括你周围的人和事,还有地理、风土人情、宗教信仰、文字与语言、当权者等等,这些都需要你们尽快地去摸索和适应。” “离开了长安,你们就是我大唐离敌人心脏最近的一批勇士。我别的漂亮话不说,相信你们已经做到了最好。我只说一句话:活下来,因为这是你们的最终极任务!” 白棋对着他们一揖到地,诚恳地说道:“你们的家人,大唐会以国家的名义给予厚待,你们的子女,国子监和唐苑的大门向他们敞开,只要他们愿意来,我们都会接收!” 王源庆等人慌忙上前把白棋扶了起来,有些手忙脚乱地制止道:“侯爷您言重了!我们这些人原来在军中混日子,过的是得过且过的生活。自从进了破云军后,做的哪一件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我们知道侯爷您拿自己的钱,偷偷地把我们的月钱提高了不止一倍,就连官府都特意给我们安排了最好的水田耕种。如今,我们为大唐出力,岂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侯爷您这样做,实在是让我等羞死了!” “就是,侯爷,您教我们识字的时候不是教过一句话吗,叫做‘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还有那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咱们这些大老粗这前三十几年,过的就是叫混日子。跟着侯爷,吃喝的有了,荣誉也有了,总不能叫我们老是在这里傻呆着吧。去高句丽却玩玩也好啊,顺便把那些混蛋收拾了!” …… 一个个平日里的丘八这时候满嘴都是咬文嚼字的,白棋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王源庆见小侯爷的脸色开始慢慢变得不妥,悄悄地给其他人打了个眼色,身体开始慢慢地向后退。 “妈的,不对!”白棋一拍脑袋,他身边的人马上作鸟兽散,白棋怒了,老子在这里对你们掏心掏肺的,说得自己都要感动了,你们这些王八蛋居然在耍我! 叔可忍,婶不可忍! 白棋见他们快要跑出门口,立即大声地朝外面吼了一句:“外面的人听着,都把门给锁了,里面的人出去一个,老子就罚你们绕着长安城跑十圈!” “呯”!守在外面的士兵对着里面的人做出无可奈何的表情,然后手一拉,把门关上。 会议室的门一下子关上,王源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外面的天空长叹,就差那么一步,捉弄小侯爷,完了,自由没了! “嘿嘿,侯爷,您看,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准备准备呢?” 一行人转过身来,看着一步步走过来的白棋,谄笑着说道。 “跑啊,继续跑啊,妈的,居然合起来捉弄本侯爷是吧?”白棋冷笑着走到王源庆的前面:“说,这是谁的主意?” 王源庆喉咙咽了一下,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嘴里吞吞吐吐的:“我们就是看侯爷最近比较烦躁,所以商量着给您开个玩笑,嘿嘿,侯爷可造成别往心里去!” 白棋笑容满面,凑到王源庆的前面,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老王啊,咱们也认识那么久了,你们这群家伙是什么样的人,侯爷我也是清楚的,老实说吧,是谁教你们说这些文绉绉的话的?” “侯爷,真的没有谁!” “好吧,今天晚上你们的晚餐就没了!”白棋从中间穿过去,双手抓住门栓,然后突然说道:“啊,突然想起来了,今天厨房那边据说要为你们践行,所以做了很多好吃的,还有聚仙楼的大厨过来,嗯,还有聚仙楼的聚仙酒。唉,真是可惜了!” 王源庆等人听着流口水,一脸哭丧地望着白棋。 “侯爷,您就别逗我们了!” “真的不说?” 几十人齐齐摇头,一脸的为难。 “好吧,我去找青雀那小子麻烦,你们去校场上把平日的科目按三倍量来一遍,不准偷赖,一人偷赖,全队惩罚!训练完后,才有晚餐吃。” 王源庆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侯爷,为什么你会怀疑是魏王?” “告诉你们一个诀窍,当你要撒谎的时候,眼睛千万不要乱动。你们中许多人都偷偷地看了一眼左边的那个办公室,而这个办公室一直都是青雀使用的。联系上你们死不承认的态度,这个事情也太好猜了!”白棋撇了一眼王源庆,转身打开会议室的大门,迈步走了出去。 “到了高句丽都长点心,这次就当离开长安前,我们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节课。脑子是个好东西,我希望你们都有!” 王源庆等人在后面肃然立正,给远去的白棋作了一揖。 阴山上的第一批羊毛今天上午已经运回到了长安,白棋需要去接收这批货物。 而在渭河边上的纺织工厂,在上百人的施工队伍的努力下,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工程,剩下的就是内部的装修与设备的组装。 长孙对这个纺织厂非常的重视,亲自派了映娘进行全程的监督。 一架架的水车在渭河里竖了起来,一台台的水力纺织机器被搬进了工厂,然后由技术工人快速地进行安装测试。 当苏慕诗的船来到长安的时候,只看到巨大的水车在河里转动着,一个小型的工业区正在兴起。(未完待续。) 第一零七章 见闻(三更已完) 大船顺着永济渠,从洛阳一路溯游而来,在清晨的时候终于到了长安城外的码头上。 芸儿跳着蹦着从船里走出来,边走边往里面喊道:“小姐,我们到长安喽!” 苏慕诗笑着走了出来,至于李景胜,从余杭一路吐到了长安,吐到腿都软了,现在正躺在床上休息呢。 清晨的长安码头上,水雾弥漫在水面,数百艘般整齐地依靠在码头里。此时,各条船上的水手已经起床,收拾完船上的东西,纷纷下了船觅食。 码头边上不远的地方,长安府尹特意在这里划出了大片的区域,用来给那些流动的小食摊贩在这里摆摊。此时,东边的天空上正泛着鱼肚白,启明星高悬于天上,夜幕已经收起,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从长安或者是长安附近村落而来的小贩们,挑着包子、粥等早餐,早早地就在摊贩区里面摆上桌椅,偶尔与旁边的同行聊上两句,更多时间则安静地等待码头上的工人下船,准备开始迎接新一天的生意。 码头上的鼎沸人声很快就宁静打破了这份宁静,工人们纷纷走到摊贩区里,来到熟悉的摊档前面,与老板打个招呼,一声“照旧”,很快便能拿到自己想吃的早餐,然后坐下来,一边与好久没见的老朋友一起吹着牛,一边享受这怀念中的早餐味道。 苏慕诗与芸儿两人跟着下船,来到一个卖包子的花白老人前面。 “爷爷,我们要吃包子,好吃的包子都来一份。”芸儿看着蒸笼里热腾腾的包子,感觉食欲大开,甜甜地笑着说道。这几天在船上真是吃不好睡不稳,现在看到包子就像见到亲人一样,好想与这位亲人融为一体啊。 老人笑呵呵地把每种包子各来一个,夹起放在碟子里:“小女娃,听口音可不像长安人。刚来长安的吧?试试老汉我做的包子,嫩滑馅足,在这码头可是独此一家,那些个粗汉都喜欢来吃!” 芸儿笑嘻嘻地拉着自己小姐的手,与老人嘻哈笑着对答。 老人旁边的小孙子拿着布上前,把桌椅擦拭一番,然后仰起头来,对苏慕诗二人奶声奶气地说道:“姐姐,桌子擦干净了,你们来坐吧。” 苏慕诗蹲下身子与小孩平视,笑着说道:“小朋友,真勤奋,上学没有?” 小男孩害羞地跑回自己爷爷的怀里,时不时偷看着苏慕诗和芸儿两人。 老人慈祥地摸着自己小孙子的头,呵呵地笑着。 “这是我的小孙子,他的父母死的早,现在就我爷孙俩一起过日子。前段时间,小侯爷的唐苑免费接收学生上学读书,村正说我家符合条件,就安排他到唐苑报到。” “爷爷,这日子还过得辛苦吗?”芸儿睁大眼睛,看着那小男孩就觉得可怜。 苏慕诗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人抚着自己的胡须,哈哈笑着:“小女娃,如今这世道太平,官府对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错,只要愿意去做,这日子总比战乱的时候强多了!至于辛苦不辛苦,如果老汉我说不辛苦,你会相信吗?” 芸儿看着他们爷孙俩,侧着头认真想了一会:“芸儿其实不懂,但看爷爷您的笑容,芸儿就觉得您的日子过得很舒心。” 老人摸着小孙子的头,笑着把包子端到苏慕诗他们的桌子上:“今日见你小女娃投缘,这些个包子就当是爷爷请你吃的!” 芸儿马上着急地想说什么,苏慕诗连忙拦下她,给老人行了个礼,说道:“长者赐,不敢辞。那就多谢老丈的慷慨了!” 老人摆摆手,笑呵呵地看着苏慕诗说道:“姑娘,你们慢慢吃,不够我那边还有。” 芸儿马上摆手急忙忙地说道:“不用了不用了,爷爷,您想把我们两个撑着吗?” 老人与苏慕诗两听芸儿的话后都笑了起来,一直躲在老人怀里的小男孩见自己爷爷在笑,也对苏慕诗二人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长安城里传来重重的报晓鼓,厚重的长安城门被人从里面缓缓地打开,守城的官兵从里面走了出来,站立于城门的两边,开始安排等候在城门外的人有秩序地进城。 醒过来的李景胜找到了吃完早餐的苏慕诗和芸儿两人,然后另外买了一份包子,边走边吃。这时,他的嘴里叼着一个包子,脸色苍白,脚步有些虚浮,在船上的这几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被掏空一样。 进了城门,一百五十多米的朱雀大街让三人眼前一亮。两边整齐布局的里坊,里面每家每户的大门敞开,能看到有人进进出出。 走过朱雀大街,苏慕诗三人顺着指示来到了东市,找到了三味书屋。 长安的三味书屋,比余杭的更高,装修得好更大气。里面的书籍种类琳琅满目,经史子集应有尽有,不少书生吃完早餐后,都纷纷来到这里,从数十个书架上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书,然后抱着书,坐在书屋冰凉的地板上,细细地品读着。 苏慕诗找到《那年那兔那些年》的漫画,它被摆在书架前最显眼的地方。大抵是刚刚上架,余杭那边还没有发行的缘故,这里的漫画连载比余杭的还要多和丰富。 苏慕诗一口气把整套漫画抱住,来到书屋角落里的一张空桌子上坐了下来,捧着书籍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 芸儿觉得这书的确有趣,自己也拿了几本,跟着自家小姐坐到了一起,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而李景胜则是问店员要了一杯茶,坐在他们两人的旁边,一边喝茶一边在暗暗调整着自己的身体状态。 整个上午,苏慕诗就带着芸儿和李景胜两人把三味书屋、宜家家居和便利店全部认真地逛了一遍,然后在长安城内找到下脚的地方后,下午的时候就雇了辆马车,直奔桃源村而去。 马车行驶在平坦的水泥大道上,异常的舒服与快速。在马路的另外一边,工人们正在日头下紧张地进行另一边马路的修建工作。 “小姐,这条路好平整,比青石板路好走多了!”芸儿拉开马车上的窗帘,看着下面的水泥路面惊呼道。 前面的马夫听到芸儿说的话,马上笑着回答道:“小姑娘,这是魏王和小侯爷共同修建的马路,用的据说是叫什么水泥的东西,反正那东西就是在桃源村里弄出来的,现在长安城附近最好走的就是这段路了,据说下雨天还不会变泥泞!” 苏慕诗看着芸儿不断地惊呼,不禁微微一笑。 这么快就把水泥弄出来了?那人还有什么惊喜在等着自己呢? 近了桃源村,一座庞大的围楼映入眼帘,然后再往围楼的旁边看去,写有“桃源村”三字的石门高高竖立着,青石板铺成的路,一级一级地,从石门处向里面延伸出去,消失在远方。 同样的是热闹的街道和拥挤的人群,苏慕诗却觉得这里的热闹与拥挤和长安有着很大的不同。如果说长安的热闹和拥挤是带有含蓄的感情,那么桃源村的热闹和拥挤却是显得奔放而热烈。 侯府的前面,十几个花白老头坐在小凳子上,偶尔之间来一场对话,至于自己前面菜篮子里的东西,终究会有人来买的。 穿过嘈杂的大街,转子一个弯,整个世界立即安静了下来。 榆树、杏树整齐地栽种在道路的两旁,崭新的房子整齐地排列地树木的道路的两侧,不时有人从房子里出来,见到苏慕诗三人,也友善地打个招呼。 再往里走,是一个空旷的广场,广场背后则是一堵高大的围墙,围墙的背后,能看到一排排的屋子整齐排列着。 苏慕诗来到围墙的前面,看着大门一边写着“唐苑”二字的石碑,刚想踏进去,却被门口的两名守卫拦了下来。 “这位姑娘,现在正是上课时间,谢绝参加,请回吧!” 苏慕诗觉得有些可惜,刚想转身离去,耳边却响起了芸儿的惊呼声。 “咦,那不是今天早上卖包子的那位老爷爷吗?” 苏慕诗顺着芸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早上卖包子的那位老人家夹着书本,此时刚好从大门里面经过。 “咦,是你们两个小女娃,还有这个还没睡醒的青年人!”老人家听到芸儿的喊声,转过头来看到他们三人,不由得轻咦了一声:“你们怎么跑到这来了?” 李景胜脸都有些红红的,他的精神的确还是不太好,一路过来都有些迷迷糊糊的。 “老爷爷,您又为什么到这里来了?”芸儿侧着头问道。 老人呵呵笔着,从里面走了出来:“因为老汉我就是在这里教书的啊!” 苏慕诗行了一礼:“原来老人家是位大家,慕诗失礼了!” 老人摆摆手笑着说:“我也骗了你们一次,这算扯平了!不过那小孩子的确是我孙子,而且他的父母早亡,今年才到唐苑来上学。” “这几位是我的朋友,我想带他们进去坐坐。”老人笑着对两个守卫说道。 其中一个守卫笑着回答道:“之前是因为怕他们会影响了里面学生的上课,如今既然有独孤先生的带领,那当然是可以的。” 谢过守卫,三人跟着老人一路走着,边走边听老人的介绍。 两边的课室里传来朗朗读书声,还有先生讲课的声音。 苏慕诗突然在一间课室的不远处停了下来,她看向里面,一个年轻人正坐在讲台上,声情并茂地给学生讲解着黑板上关于经济学的内容。 老人见苏慕诗停了下来,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着介绍道:“这是小侯爷在给高年级的学生上课。他每隔两天就来讲一次课,所讲的内容又是新奇却又极有用,所以来听的人倒是不少的。”(未完待续。) 第一零八章 茶点 阳光正明媚,穿过树叶,斑驳地洒落在教学楼的墙壁上,勾勒出一道长长的光影。 明亮的阳光穿过窗子照进了课室里面,照在白棋的脸上,勾勒出一圈圈的光晕。 课室里不仅有学生,就连过道里面都坐满了人。这些人当中有穿着唐苑特制长袍的老师,有穿着一身常服的官员,他们把本来就不大的课室挤得满满的。 白棋把课本放到一边,整个人坐在讲台上面,对着讲台下面的人讲课,手势随着讲课的内容不时地灵活变化着。 见苏慕诗微微侧着身子在听着白棋讲课,“终南山老人”独孤策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打趣苏慕诗道:“见你听得这么仔细,似乎有所收获,不如说来给老夫听听。” 苏慕诗转过头来,微微一笑:“独孤先生谬赞了,慕诗也只是听得一知半解罢了。” “哦,莫非你学过这门所谓的经济学课程?要知道,这些东西没一定的相关知识基础,其余人刚开始听是完全不知所云的。” “稍有涉猎罢了。”苏慕诗谦虚道。 白棋讲的也只是简单的国家宏观经济学层面的内容,看他板书的内容就知道,他主要讲的是税收、消费、生产与国家收入之间的内容。以前苏慕诗在给别人授课的时候,这些都只是最基本的知识,不过来到了大唐,这些理论也变成了高深的知识了。如果要让大唐的高层能对国家宏观经济有更加清晰的概念,讲这些皮毛倒也是十分的适合。 正在讲课中的白棋似乎心有所感,目光看向了窗外。只见在绿荫校道上,独孤策正领着三个人在参加着唐苑,其中一名高挑的女子站在一棵李树的下面,正目光含笑地看过来。 那女子身穿粉红色长裙,那款式明显是与平常唐朝女人所穿有些许的差别,进行了一定的改良,变得更加修身与大方得体。女子脸上不加修饰,明媚而清秀,如同一朵高贵的梅花,傲然立于众人间,轻轻一笑,便能令百花羞色。 白棋看着窗外的女子,突然觉得心里有股特别的感觉,就像自己找到了一个失散多年的知心人一般,心脏跳动都不由得加速了起来。 他礼貌地向那粉红色长裙的女子报以微笑,然后又转过目光,继续给众人上课,只是目光的余光还是不自觉地向窗外望去,最后发现她已经离开了,心里不由得有些失落。 独孤策老人带着苏慕诗、芸儿和李景胜三人在唐苑内参加浏览着这里的一切,洁白外墙的教学楼、坐满学生的课室、整齐干净的宿舍区,每到一处,芸儿和李景胜都不由得发出惊叹。 图书馆坐落在一个人工湖的边上,是一栋三层高的大楼,长长的台阶从地上一直向上延伸到图书馆的大门口。 见苏慕诗抚摸着湖边写着“未名湖”三字的小石碑,独孤策老人笑着说道:“老夫问小侯爷,为什么要把这湖叫‘未名湖’,小侯爷说这湖当初是一时兴起而建,没来得及起名字,故起名‘未名湖’!” 芸儿在旁边撇了撇嘴说道:“这小侯爷起名字还真是胡来。” 苏慕诗闻言笑着摸了摸小芸儿的头发,然后一起走进了图书馆。 待到中午快要放学的时候,一行人从图书馆里出来。独孤策老人的小孙子已经在外面等着,一见独孤策出来,小男孩马上开心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芸儿蹲下腰去,逗弄着小男孩,一大一小两人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惹得路过的师生望了过来,见到独孤策老人,纷纷停下来给他行礼。 独孤策老人呵呵一笑,给他们回了礼,然后拍拍自家小孩子的头,对苏慕诗说道:“小姑娘,每一个来过唐苑的人,最想去的地方就是这里的食堂。这时间又是中午了,不如老夫带你们去那边边吃边聊?” “长者提到,那慕诗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苏慕诗笑着回答道。 “好一个恭敬不如从命,小姑娘,有点意思!”老人哈哈大笑,带着众人往食堂那边走去。 食堂就在原来走过的宿舍楼旁边,靠近唐苑的围墙边上。食堂的建筑风格与教学楼是一样的,只是在最里面有一个很大的厨房而已。食堂里面的大部分空间,摆满了桌椅。 在厨房的外面是分饭菜的窗口,香喷喷的五花肉、嫩绿的青菜,一盆又一盆地被人端了上来,再从厨房里推出一大桶飘着热气的猪骨汤,汤的上面飘着厚厚的一层猪油。 此时,绝大部分的学生和老师,都老老实实地端着盆子排着队,一步一步地往前挪着上前取饭菜。取了饭菜,他们就端着盆子坐在食堂的桌子旁边,和旁边的朋友一边聊天一边吃午饭。 唐苑里的大部分人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而且基本都是男的。几百号男的住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多少讲究,随便一坐,就唏里呼噜地大口吃着饭菜,那声音让第一次经历这场景的芸儿有些崩溃,就连李景胜都皱起了眉头。 苏慕诗则是睁大眼睛四处张望,这里熟悉的只能在梦中出现的场景,让她觉得十分的亲切。 此时,独孤策老人神秘地一笑,带着苏慕诗他们来到食堂里面的一个独立房间内,里面摆着一张圆形的大桌子,还有几张椅子。 “要说这食堂最好吃的除了食堂里面的饭菜,还包括这里的茶点。”独孤策笑眯眯地说道:“不过这茶点也贵,一般的学生都舍不得吃一次。” 苏慕诗眼睛一亮,很自觉地就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和碗筷,熟练地用热水洗了一次,然后给独孤策倒了一杯茶,再给自己倒茶。 茶壶是用红泥做成的小火炉,炭是乌榄核,瓦茶煲内的沸腾的水来自于山上泉水,小盅内装着的茶叶,明显是精挑细选的,捏在手里就有一股芬香的味道。 外面的走道上,一名穿着白色厨师衣服、头戴白色帽子的年轻小伙子推着一辆小车子经过,小车子上面摆满了小蒸笼。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苏慕诗很开心地把那小伙子喊了进来,每一种茶点都留下了一到两个蒸笼。 一盅两件,茶与点心,这是苏慕诗前世最喜欢吃的东西。每次去到南方的城市,无论多忙,总是会抽出时间来,约上一两个知己好友,早早地跑到茶楼里喝早茶。 来到这世界快二十年了,想不到还能看到这些个东西。那家伙看来也和自己有着相同的爱好,或者,他原本就是一个南方人呢。 独孤策老人呵呵笔着,让那小伙子打开蒸笼上面的盖子,一阵阵的香味扑鼻而来。 春饼、卤鸭、凤爪、肠粉、肉丸、蒸排骨、干蒸烧卖、薄皮虾饺还有生煎,一份份精致的小吃随着蒸笼的打开,而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芸儿瞪大了眼睛,吞着口水,嘴里惊叹道:“哗,独孤爷爷,这些都是些什么,看起来好好吃啊!” 老人笑呵呵地请众人动筷,一边吃一边与众人聊天。 苏慕诗抽出一又筷子,夹起一只生煎放到嘴边轻轻一咬,等到里面滚烫浓香的汤汁慢慢地流入口中,她才开始继续小口地咬着生煎吃了起来,那熟练的动作,一看就是以前吃这个的常客。 独孤策目光带着些惊奇地看着苏慕诗,目光转走,笑呵呵地给自己的孙子夹过一条肠粉。 此时,白棋刚好从外面经过,见到独孤策在房间内,于是走了进来打招呼。 “独孤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独孤策板着脸,拉着白棋坐下来:“怎么,我就不能来吗?虽然老夫我没钱,难道你还怕我付不起这账吗?” 白棋苦笑着回答:“您老来这吃饭,小子我哪敢收您的钱啊!” 正在低头吃东西的苏慕诗抬起头来,向坐在对面的白棋看过去。 “咦?”白棋轻咦一声,心中不由得有些窃喜。 独孤策眼睛在白棋和苏慕诗二人间转了一圈,然后问道:“你们两人认识?” “没有,只不过刚才上课的时候,侯爷看到了我。”苏慕诗笑着解释道。 来到大唐后,白棋第一次在异性面前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摸了摸自己的头,然后自我介绍道:“白棋,白风曲,你好!” 独孤策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白棋的样子有些想笑。 芸儿见着白棋的窘样,不由得小声地“噗嗤”地笑了起来,然后又马上把嘴掩了起来。 苏慕诗轻轻嗔了一声无法无天的芸儿,然后转过头回答道:“苏慕诗,你好!” 得,你们连说话的方式都一致,还说不认识,打死老夫都不信!独孤策老人看着二人的模样,决定不再说话,捧起茶杯,细细地品尝着茶水。 白棋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刚想说话,一名破云军的士兵突然从外面走了起来,伏下头在他的耳边一阵低语。 白棋听完后站了起来,对着苏慕诗等人拱手说道:“真是很抱歉,白某有急事就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苏姑娘,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白侯爷。” 白棋看了一眼苏慕诗,匆匆忙忙地走出了房间。(未完待续。) 第一零九章 逃犯 “怎么回事?” 白棋和那名破云军士兵边跑边问道。 “本来我们的人正在里面搜查,其他人都很快被我们制服,他们的主持摩洛突然起来袭击我们,因为这事情太过突然,我们没有太多的防备,就这样被他逃脱了!” “有没兄弟受伤?” “有一名兄弟受了轻伤,不过没什么大碍。摩洛也中了箭。我们现在已经安排人手下去,在城内进行排查追踪,相信很快就能找到摩洛。” “注意不要影响到其他人,这件事要暗中进行。” 白棋脚步走得急切,老鼠帮勾结来自外面的拜火教进行肮脏的交易,这是大理寺花费了很长时间才终于从莫老鼠口中得到的线索。破云军和大理寺在过去这段时间里一直在寻找着拜火教的踪迹,终于在前几天发现他们躲在长安城内的一家寺庙内。 经过周密的部署,破云军和大理寺今天决定进行抓捕行动,本来一切都是很顺利的,但是百密一疏,没想到拜火教的主持摩洛在假装昏倒,最后竟暴走伤人,逃之夭夭。 长安一所寺庙的禅房内,高大的摩洛正坐在桌子旁边。他把自己的衣服脱下,露出身上结实的肌肉。一支小小的箭羽在他的左腹部插着。箭头深深地直入身体内,只留下很少部分在身体外面。 摩洛口中咬着一条湿毛巾,右手紧紧抓住箭羽,猛一咬牙,右手用力往外一用力。 “啊!”一声沉闷的痛苦声从摩洛的口中发出,湿毛巾上面满是鲜血,那是他咬破自己嘴唇所流的鲜血。 短箭已经被他拔了出来,在箭头上面还沾着他身体上的肉,鲜血在箭头上流淌着,嘀嗒嘀嗒地滴落在地上。在他原来被箭射中的腹部,变得血肉模糊,大片的鲜血从里面滚了出来。 摩洛浑身颤抖着,他的额头和后背上全都是冷汗,脸色变得像白纸一样的苍白。 他从桌子上的袋子里取过一瓶药粉,打开,洒在腹部伤口的四周,感觉伤口像被火烧过一样,四周的肌肉在不断地痉挛收缩。 看着伤口的流出来的血开始减少,摩洛吸着冷气,取过一条干净的白布,把自己的伤口包扎起来。然后一手抓过一只还在冒出热气的包子,狼吞虎咽地吞了下去。 “你们这些汉人就是狡猾。”一边吃,摩洛一边说道。 在禅房的角落里,寺庙的住持法见被五花大绑,嘴上塞着一条毛巾。在他的旁边,几名年轻的和尚晕厥在地上。此时他正瞪着惊恐的眼神,看着摩洛满手鲜血地把一只血淋淋的包子放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摩洛的额头上还在冒着汗,包扎伤口的白布上面有血液在渗出。他就着包子,大口地喝着白粥。 “说好跟我们拜火教合作,却都是那般贪生怕死之徒,最后还是把我们出卖了!”摩洛轻轻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捧起一碗粥,走到住持前面,蹲了下来:“法见老和尚,你看我们拜火教的人就不会出卖自己的同伴。他们即使落在了唐军的手里,却依然宁死不屈,最后还帮助我逃了出来。” “天见可怜,我本来以为能够从你这位老朋友这里得到帮助,岂料你居然想暗中给唐军报信!你说,我应该怎么对你才好呢?”摩洛从身上拿出一把匕首,在法见的脸上比划比划。 森然的匕首在法见的脸上划动着,一行血珠从脸上渗了出来。法见一张老脸在抽搐着,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冒出来。 “当然了,我对老朋友一向都是宽容有加的,只要你帮助我脱出长安,我可以既往不咎,放你一马,如何?”摩洛笑着问,脸上已经凝结的鲜血像狰狞的面具,在法见看来,就像一个魔鬼的面孔一般。 见法见没有说话,摩洛的大手伸向旁边一名年轻的和尚,按住他的嘴巴,匕首突然往年轻和尚的心脏捅了进来。 “扑”,身体被刺穿的声音在这禅房内是如此的刺耳,鲜血猛地从年轻和尚的身体中流了出来,像泉水一样,顺着匕首流到了摩洛拿着匕首的手上,滚热的鲜血刺激着摩洛的神经,他的眼睛通红,像一头噬人的猛兽,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捂住了年轻和尚的嘴。 年轻和尚突然睁大了双眼,双目露出极度惊恐的神情,双眼瞪得大大的,身体扭曲着,却被摩洛死死地按住,口中不断地发出“唔唔”的声音,双脚用力在地上蹬了几下,然后就开始慢慢地停了下来,最后整个人身体都僵硬着,鼻间不再有呼吸声传出来。 摩洛松开手,用力地把手在法见的身上擦拭着,直到把手上的鲜血完全擦拭干净,看着自己的双手,满意地点点头。 “老朋友,我把你嘴上里的毛巾拿开,你不会大喊大叫吧?”摩洛微笑着问法见。 法见惊恐地看着摩洛,连忙摇着头。 摩洛笑着把法见嘴里的毛巾拿开,看着正大口喘着气的法见,冷笑着说:“法见,你们庙里的地道在哪?” “什么地道?老衲实在不知!” “啊!”法见突然惨叫起来,他的眼睛往下看过去,自己的大腿上被摩洛用匕首刺了一刀。 看着摩洛那残酷的笑容,法见突然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来,满脸的恐惧。 摩洛冷笑着,把匕首从法见的大腿上拔了出来,然后在他身体的下部反复比划着:“我摩洛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你要是再不说,我就把你的命根子切了,也算是为那些这些年来被你玷污和杀死的女人报仇,怎么样,想不想试试?” 法见惨笑着说:“摩洛,你如果杀了我,你们拜火教会成为我佛门的敌人,永远休想在大唐有立足之地!” 摩洛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满着讥讽,笑完了,他用戏谑的眼神看着法见,冷冷地说道:“那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对外宣称是救世主、背后却干尽肮脏事的佛门大能,又是如何对我拜火教在大唐的人赶尽杀绝!” 摩洛的左手突然按住法见的嘴巴,右手猛地往法见的下体挥了下去。 法见的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脑袋不断地摇着,被捂住的嘴巴不停地发出模糊的声音:“不……我说……” 匕首突然停在了半空中,摩洛笑着把捂住嘴巴的手松开,然后轻轻地拍拍法见的脸,愉悦地说道:“你看说出来多好,我这人啊就是这暴脾气,你早点说,那就不用伤了我们朋友之间的友谊了嘛!” 法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指着禅房里一块蒲团,看着摩洛没有说话。 摩洛走上前去,把蒲团拿开,只见地面上没有任何的标志,只是在稍稍地比其他地方略凹陷下去。摩洛过去一把抓住法见的衣服,把他拖了过来,指了指蒲团下面的地面。 法见往地上敲了敲,在一个声音明显很空洞的地方用力往下按下去。 “轧轧轧”,低沉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在禅房内不远的地面突然陷了下去,露出一个只能容一人进出的入口。 摩洛走了过去,探头望了进去,只见通道里面的墙上点着火把,一直往地下延伸,不知通向哪里去。 法见低下头说道:“摩洛,路已经给你,你走吧!” 摩洛看着法见,突然笑了起来,走到法见的面前,一把提起法见:“我摩洛怎么会抛弃朋友呢,我们一起!” 说完,看着法见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摩洛冷冷一笑,一把将法见扔进了通道里面去。 “嗖嗖嗖”数十支利箭突然从通道两边的墙壁上射出,法见还未来得见惨叫,就被这些利箭射成了刺猬。 此时,禅房外面突然传来骚动的声音。 摩洛冷笑着,转身走到躺在地上装假昏迷的几个年轻和尚前面,看着他们瑟瑟发抖的身体,嘴里发出一声冷笑,手中匕首闪过几道寒光,割破了这几名年轻和尚的喉咙,然后拿过一件干净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迈开步伐走进了通道里面。 “呯”,庸羽松一脚把禅房的大门踢开,带着手下冲了进来。 只见禅房里面,几名年轻和尚的喉咙处不断冒出鲜血,眼睛瞪得大大的,地面上被染成了鲜红一片。 在房间的地面上,一个幽深的洞口打开,里面传出昏黄的灯光。 陆奉先带着破云军的人从外面冲了过来,见到这情景,与庸羽松对视了一眼,两人带着手下,走下了通道。 狭窄的通道入口处,法见的尸体上面布满了利箭,眼睛睁得大大的,充满了不安与恐惧。 陆奉先把头伏在地面上,认真听了一会,然后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通道前面有人在跑动,我们赶快追上去。 众人连忙快步跟上,空旷的通道内此时变得热闹起来。 原来狭窄的通道,随着不断前往,通道变得越来越大,到最后已经能容三人同时前行。这样一来,庸羽松和陆奉先他们的速度骤然又加快了许多,不多时就已经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影在晃动着。 一路的奔跑,摩洛的伤口开始撕裂,鲜血再度流了出来,头脑一阵晕眩。他听着后面越来越近的声音,咬了咬牙,抽出匕首,猛地扎进自己的手臂上,剧烈的疼痛使他的大脑再次清醒起来,脚下的步伐走得更快了。(未完待续。) 第一一零章 姑娘好身手 地下通道里,摩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腹部的伤口因为剧烈的跑动而再度被撕裂,大量的鲜血像泉水一样的涌了出来,把包扎伤口的白布染成了一片血红。 因为失血太多,他的眼前出现一片模糊,头脑再次晕眩。摩洛猛地咬了一下舌头,一下子就被痛觉刺醒,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后面紧追不舍的大唐人,心里充满了憎恨。 这次如果大难不死,这仇一定要报回来!摩洛这样想着,心底突然涌出一股狠劲,咬咬牙,脚下的速度再次加快。 “那家伙,这样流血都死不去吗?”庸羽松看着一路上的鲜血,有些感慨地说道。 “风曲说过,拜火教接受的教义都是有些疯狂,或许这就是他能够这么支持下去的理由吧。”陆奉先也跟着感叹了一句:“这家伙是条汉子,只是可惜了跟我们作对,只能怪他走错了路!” 陆奉先边跑边从背上取下连弩,对准前面的摩洛连续发出了三箭。 摩洛的背后突然觉得一阵刺骨,头皮一阵发麻,多年厮杀的经验让他的神经极度的敏感与强大。正在前行的身体突然间低下了一截,头一低,两支箭擦着他的头皮而过。 “噗”,还有一支箭射进了摩洛的肩膀上,从背后直接贯穿肩部,在前面露出了一小截的箭头。 摩洛闷哼一声,身体颤抖着又恢复了原来的高度,脚步有些凌乱,但依然丝毫没有减慢他的速度。 “好家伙,是个高手!”陆奉先见到摩洛的表现,眼前一亮,见猎心喜,把连弩往背后一扣,放了回去,脚步发力,一步三尺地向前跃了出去。 “让陆某来会一会这个拜火教的高手!” 庸羽松摇摇头,这个陆奉先什么都好,就是见到那些武林中人就容易激动,激动就手痒,手一痒就和别人交手。 摩洛听到后面突然风声大作,回过头一看,只见大唐人的一名统领正踏着大步,流星般向自己扑来。 摩洛再转过头来往前面一看,只见前面已经到了地下通道的尽头,他往上面看去,地道的上面有块圆形的木板。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地道的出口了,摩洛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陆奉先随着摩洛的目光看过去,随即大喝一声:“不好,那家伙到地道出口了,拦下他!” 脚下全力发出,身体像一颗炮弹一样,向着摩洛飞扑过去,双手往前一圈一推。 “摩洛,哪里逃,吃陆某一掌!” 摩洛慌乱中双掌举起,与陆奉先对了两掌。 “啪啪”两声沉闷的声音响起,两条人影一合即分。 陆奉先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而摩洛而是连连退后了七步八,一直退到地道的尽头。 “哇”一口鲜血从摩洛的口中吐了出来,他的脸色异常的苍白,阴暗的地道里,火光摇曳不定,一颗光秃秃的头颅闪着妖异的光芒。他抬起头来,看着逼上来的众人,双目通红,嘴角掀起,露出诡异的笑容。 然后,只见他双膝微微弯起,然后用力向上一纵,整个人拔地而起,跃起了将近两米高,撞破了头上的木板,整个人跳出了地道里。 “摩洛,哪里逃!” 陆奉先一声低喝,整个人也跟着跃了上去。庸羽松带着自己的手下和破云军的人也纷纷赶到了地道出口。 破云军的将士从腰间取出一支奇怪的东西,对准地道上面一扣下面的扳机,“咻”的一声,一条粗大的绳子从里面弹射出来,然后用力拉了拉,绳子前面的勾爪扣住了地面的某个东西,接着就顺着绳子,踩在墙上,攀爬上去。 庸羽松和他的手下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个破云军将士用这个奇怪的东西上了上面,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庸羽松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哎呦”一声,苦笑着摇摇头。妈的,小侯爷弄出来的破云军究竟都是个什么玩意,老是出这种搞不明白、偏偏又好用的东西! 众人很快便出了地道,来到地面上,发现这里是一片芦苇丛,原来地道的出口就在这片芦苇丛的深处。 庸羽松看着前面一列被压倒的芦苇,挥一挥手,带着众人继续追了上去。 摩洛与陆奉先一前一后地快速奔跑着,两人已经对打了好几掌,摩洛身上的伤越来越严重,而且内腑在与陆奉先的战斗中也受了,更加让他处境雪上加霜。 有人高的芦苇密密麻麻,脚下泥泞的土地,还有不时吹过来的凉风,耳边不时有船桨划过的声音。 摩洛的心越来越往下沉,肩头上的箭似乎有毒,他半边的身体开始变得有些麻木。他已经快撑不住了,眼皮在不断地打架,鲜血不时从嘴角渗出来,又被他咽了回去。 前面突然听到有少女的嘻笑声,似乎有人在前面玩耍。 陆奉先暗道“糟糕”,猛地取下背后长枪快速拼接起来,然后将它像箭一样向摩洛投射出去。 摩洛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强大的求生本能使他身体里爆出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长枪射中自己之前,把身体硬生生地向左边偏离了半步,长枪擦着腹部的伤口而过。 “嘶!”包扎腹部伤口的布被长枪划破,伤口与长枪迅速地摩擦,一股要把腹部与身体完全撕裂的疼痛袭上心头,令摩洛再也忍不住发出惨痛的惊叫。 从唐苑吃了午点出来,告别独孤策老人后,苏慕诗三人一路走出了桃源村,来到了村外的河边,见到这里有一大片的芦苇丛,于是就过来这边走走散个步。 芸儿正开心地玩着,突然听到芦苇丛中传来惨叫声,吓得马上跑到苏慕诗的身边。 此时,芦苇丛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的一片芦苇正在顺着这边倒下去。 苏慕诗脸色一冷,死死地盯着芦苇丛中。而李景胜已经抽出长剑,严阵以待。 四周的风似乎停了下来,就连旁边的河水的流动也变得缓慢,芦苇中一阵骚动后,又恢复了平静,天地间刹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一条红色的影子从芦苇丛中飞扑而出,身上带起一股腥风,像凶猛的野兽一般像苏慕诗他们扑了过来。 “哼!”李景胜冷哼一声,手中长剑挥出,亮起一片雪白的光芒,挡在了这道腥风的前面。 “嘿嘿,小子,你这剑耍得太嫩了!”红色的影子发出阴冷的笑声,然后“叮叮叮”的声音响起,影子已经穿过了剑网,出现在李景胜的面前,反手一掌把李景胜打得退了回去。 “摩洛,休得伤人!”陆奉先从芦苇丛中跳了出来,看到摩洛把李景胜打在地上,厉声喝道。 摩洛看着不远处的苏慕诗和芸儿两人,嘿嘿笑着,蒲扇大的手掌挥了过去,想把二人一起捉住作为人质。 苏慕诗面色一冷,挥手将芸儿推了出去,身子一缩,躲过了摩洛的手掌,然后整个人揉身上前,娇弱的身躯向摩洛撞过去。 摩洛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毫不在意地继续挥出大手,想捉住苏慕诗。 苏慕诗冷冷地哼一声,眼睛专注地看着摩洛的动作,身子突然灵活地一个转向,像只蝴蝶一样,快速地绕到了摩洛的身后,起脚,上踢! “啊!”摩洛双手捂住下体,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声,脸都变白了。 在后面跟上来的陆奉先一愣,以及倒在地上的李景胜都突然觉得自己下面一阵冰凉,双手也想下意识地往下面捂过去。 “还在那里愣什么,快上来帮我解决这个花和尚!”苏慕诗对陆奉先和李景胜喊道,身子不停地往后退去,躲过了暴怒中摩洛的拳头。 “小丫头片子,我要把你捏碎了!”摩洛感觉自己下面都要碎了,那种疼痛直入心肺,无法形容的疼痛使他暴怒起来,高大的身躯不顾一切地往苏慕诗扑了过去。 陆奉先冷哼一声,整个人像雄鹰一般跃了过来,手中长枪刺出,幻化出点点星芒,在摩洛的身体上面留下数道伤口。 那边的李景胜也跃了起来,趁着摩洛不留神,在对方的大腿上留下了长长的剑痕。 身穿粉红色裙子的苏慕诗趁着陆奉先和李景胜牵制着摩洛,娇小的身子踩着流星步,一下子突破了摩洛的防线,踩在了后者的脚上面,灵活地躲过他拍过来的巨掌,然后一个转身,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带动手臂,一个肘击狠狠地击打在对方心脏! 摩洛只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没了呼吸一样,反着白眼,紧接着一片天旋地转,“轰隆”一声倒了下来。 正在远处匆忙赶来的白棋和长孙冲看到这一幕,两个人顿时都觉得有点方了! “我是不是在做梦?拜火教的大长老,武功高强得要命,居然被一个女子打倒了!疯子,快打我一下!” “啪!”响亮的耳光响起,长孙冲捂着自己左边脸,幽怨地看着白棋:“你还真打啊!” 那边的芸儿走了过来,惊讶地看着自家的小姐,接着崇拜地说道:“哗,小姐,你好厉害!” 白棋不管正在发愣的长孙冲,跳下马,走到苏慕容诗的前面,看着正在微微喘气的苏慕诗,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苏姑娘,真是好身手!” 苏慕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把双手背在身后,边退后边说:“白小侯爷,小女子帮你解决了一个麻烦,你是不是要有所表示呢?” 白棋呵呵一笑:“那应该要如何才好呢?” “我想在长安开个二厘馆,名字就叫做‘太和楼’,不知侯爷可有什么建议?” 看着苏慕诗脸上的笑容,白棋的心突然亮了起来。 难怪初见时就觉得似曾相识,原来就是她。是的,就是她!(未完待续。) 第一一一章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对于早已经酝酿情绪已久的苏慕诗来说,这一刻是她早已经准备好了的。但是对于白棋来说,这一刻,他居然不知道应该怎么来表示自己心里的感情,更准确来说,他在这一刻已经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是应该仰天长笑还是嚎啕大哭呢?白棋的鼻子酸酸的,看着苏慕诗,嘴角却露出了笑容的弧度。这两种感情在他的胸腔内涌动着,交替着,一时间,竟让他说不出话来。 “一年了!”白棋突然就说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长孙冲有些奇怪地看着白棋的反应,再看看对面的苏慕诗,然后悲哀地发现,自己在他们眼中根本就是空气,也就是说,自己站在这里变成多余的了。 长孙冲往这两人身上瞧了瞧,低声笑着退走,把正在走上来的芸儿和李景胜挡了回去。 “别上去,他们俩这是王八对绿豆,对上眼了!” 芸儿睁大圆圆的眼睛,好奇地看了一眼穿着白色长袍的白棋,再看一眼穿着粉红色长裙的自家小姐,看着他们两个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对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过头去拉着李景胜,伸出手挡住他的眼睛:“哎呀,李叔,非礼勿视,非礼勿看。咱们走远一点啦!” 白棋和苏慕诗两人听着长孙冲和芸儿的话,不由自主地都笑了起来。 苏慕诗当然是明白白棋说的“一年”的意思了,所以她也回答了一句:“你算好运了,我是十八年了!” 十八年,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是第十八年!苏慕诗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找到一个和自己来自同一个时代的人,那些埋在心底的词语,那些独特的交流方式,那些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气息,那种从她一出生就与生俱来的独孤,在过去十八年里,被压进了心底的最深处。在这一刻,她终于不再独孤,那些东西终于可以发泄出来了。 白棋再次竖起手指,赞了一句:“看来我们的来到这里的时间都出现了差错。不过,你真厉害!” “嘻嘻,彼此彼此啦,你都做侯爷了,我还是士农工商里最后的一个阶层。”苏慕诗打趣地笑道。 白棋走到苏慕诗的旁边,笑着说:“把一个濒临死亡的苏绣行,做成全江南最大的刺绣产地,除你之外,我还真找不到有谁了!” 走近了苏慕诗,白棋仿佛闻到了那个时代的气息。虽然在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使得自己不在这么多人面前露馅,但双手还在颤抖着。 “喂,你一个大男人,看你这脸上便秘的表情,一会可不要哭出来啊,我一个小女子,可负不起把大唐侯爷弄哭的罪名的!” 白棋听着苏慕诗的话,有些哭笑不得地瞪了她一眼,仿佛就像被一根针戳了一样,把憋了很久的感情全部给泄了出来。 “我都把这情绪酝酿那么久了,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吗?”白棋叹着气说道。 “嘻嘻。”苏慕诗笑得极其自然,她在大唐生活了十八年,今天终于可以卸下自己的伪装,用自己前世最喜欢的谈话方式来调侃白棋。 白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今天早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心里就有种非常模糊的感觉。” “什么感觉?”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苏慕诗笑得很自然很开心,笑声就像这天空上的蓝天一样的纯净,听着就让人不自觉地就跟着高兴起来。 长孙冲从后面绕了过来,硬着头皮走到两人的中间:“冒昧地打扰您二位了!摩洛已经抓了,疯子,我们该收队了!” 白棋收回了心,吩咐人把摩洛绑了起来,送到大理寺的监狱里,由大理寺联合破云军共同审理。 事情办完后,白棋邀请苏慕诗主仆三人一起到侯府作客。 长孙冲看着四人离开,不由得反了反眼睛,口中念叨着:“妈的,这疯子这家伙平日连妓院都不去,今天是不是吃了什么药,难道真的是春天要来了?” 老祖宗见到白棋领着一个女孩回来,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非常的高兴。多打量了几眼苏慕诗,然后笑呵呵地吩咐下人给他们准备好点心,自己则到村子里去。今天天气这么好,出去松松骨头,找些老朋友出来聊聊天,就不打扰白棋这孩子了。白棋那孩子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一位女孩领回家里,虽然说是久没见过的好朋友,但是看他俩的眼神,就知道这两不只是简单的好朋友了。 苏慕诗支开了芸儿和李景胜,然后很不淑女地整个人躺在了沙发上,见白棋刚要开口说话,马上制止道:“千万别来劝我坐好一点。我已经忍了十八年了,我就要这么躺,你不能有意见!” 白棋轻轻地咳了一声,把话收了回来,做了一个耸肩的动作,然后说道:“再重新自我介绍一下,白棋,曾当过特种兵,退役后在清华商学院取得硕士学位,担任职业经理人,喜欢环游世界。” 苏慕诗坐了起来,正了正衣服,然后也很严肃地对白棋说道:“从小在军人家庭长大,当过女兵,因搏击成绩特别优秀,曾任女兵教官一年。退役后,从事的职业是管理咨询师和金融培训师,曾参与国家的邀请进行操盘,参与对外资金的阻击,成功粉碎了敌人的阴谋。” 白棋伸出手,笑着与苏慕诗握了一下,然后松开:“难怪看你的身手一点都不弱于男子,原来曾经是军队的教官!” “你也不赖,居然能进入特种兵行列!” 两人之间突然安静了一下,然后双双又笑了起来。苏慕诗又重新躺在沙发上,白棋则是坐回到自己的摇椅上,两人喝着茶,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这大唐变了许多,你做了不少的事情吧?”苏慕诗拿过一个枕头,抱在怀里,眼睛眨了眨,看着白棋。 白棋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舒服地伸展着四肢。 “实在是忍不住,所以就出手了。本来只想让自己过得舒心一些,却被李二拖了进来,加上自己也对这个时代抱有些不甘心,于是插手的事情就开始多了起来。” “我不久就要到西域去了,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处理这些事情,特别是商业上的,我想把大唐的商业体系重新打造一番。” 见白棋的目光向自己看过来,苏慕诗撇撇嘴:“你想请我出山?我价码很高的哦!” 白棋哈哈大笑:“我现在怎么说也是个侯爷了,你开的价码还怕我付不出钱吗?说吧,要多少?” 苏慕诗想了想,神秘地笑了起来:“这个嘛暂时还没想到,以后想到了再说。记住啦,你欠我一笔债。” 白棋眨眨眼睛,看着苏慕诗说道:“我怎么感觉这笔债以后要以身相许来还的?” 苏慕诗红着脸,把枕头扔了过来,嗔怪着骂道:“你这色狼,别想得太美了!” 白棋笑呵呵地接过枕头。他当然也只是说说笑话而已,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也没有所谓的一见钟情,偶尔开开玩笑是无伤大雅,但要真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两人都没想过。 两个人的真实年龄都不是十七八岁的了,更不是那种头脑容易发热,一发热就冲动的人。看惯了后世的冲动魔鬼,倒是十分享受现在这种细水长流。 倒不是说两个人没好感,但感情这东西不是单靠那一点好感就能牢固的。两人的性格爱好,相处方式,能否赞赏对方的优点和容忍对方的缺点,这些都是在谈婚论嫁前,需要认真考虑的东西。 而白棋和苏慕诗现在缺少的就是这些东西,而验证这些东西则是需要时间。 白棋让人到长安取回苏慕诗三人的行李,然后安排他们在唐苑的教师宿舍里住了下来,反正那边属于自己的宿舍也是空着的,一房三厅,也足够几人住了。 至于说让苏慕诗她们住进侯府,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邀请一个女的到男方家作客,这本身就是一件容易引人非议的事情,只是白棋和苏慕诗二人都没太过在意这种事情而已。但是一旦住进侯府,不仅会让女方声誉扫地,而且白棋第二天就准备接收来自御史台的漫天的奏章吧。 白棋接下来的几天,在长安和桃源村两个地方来回走动,把商业上的事情与严胖子和司徒浩交待清楚;偶尔帮助李泰做实验,改进手榴弹的威力,同时在尝试设计燧火枪。 有空的时候也陪着苏慕诗她们在桃源村和长安两个地方逛逛,有时两人就坐在沙发上,在芸儿和李景胜诧异的目光中下,为一个问题而大声讨论,最后拿出一个两人都认为的最佳方案,然后安排人手去实施。 “听说,你最近和一个叫苏慕诗的女子走得很近。什么时候带来给本宫看看,让本宫帮你瞧瞧!”长孙和白棋坐在丽正殿的前面,温和一笑:“如果那女子真的适合你,那本宫帮你一把又如何?” 白棋笑着说道:“多谢娘娘了。只是,小子与她是久别重逢的朋友,我们两人在一起,经常讨论的只是一些商业上的事情,并没有谈到其他的事情。” 长孙点了点白棋的脑袋,轻轻笑了一下,抱着睡熟了的李治回去。 李世民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看着有些清瘦的白棋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白棋站起身来,拱手回答:“陛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未完待续。) 第一一二章 战备 “这场东风,就由朕来吹吧。”李世民叹了一口气,走到白棋的前面,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这次真的要辛苦你了!” 白棋笑着说道:“这事是我提出来的,而且我对那边熟悉,无论怎么说也必须由我来完成。只是心里终究有些放不下这里,因为小子这一去恐怕会用去不少时间。” “你是不放心你留在长安那些布置会被人抹去?”李世民脸上露出了冷笑:“小子,你太小看朕了,那些营营苟苟的、躲在大唐黑暗中的蛀虫,朕先让他们蹦达多那么几天。他们最好把自己埋进土里,要是敢伸出头,朕是见一个砍一个!” 白棋没有说话,只是给对着李世民弯腰,拱手行了一大礼。 “还有你未过门的媳妇,朕也会帮你好好看着,等你回来了,朕和皇后要做你们两个的媒人。”李世民笑着捶了一下白棋的胸衣:“听说那女子温婉大方,而且善于经营。你小子可不能折在那边,给朕把这身体养好了,明白吗?” 白棋无奈地笑着,刚想开口解释,便让李世民给轰出宫去。 初夏刚至,但是春天的气息还没有完全的过去。一大清早,苏慕诗就带着芸儿和李景胜跑到了长安城外踏青,当白棋找到他们的时候,却发现苏慕诗不在,问芸儿才知道,原来苏慕诗已经被宫里的人召进宫去了,说是长孙皇后要见她。 白棋愣了一下,然后无语。长孙和李世民这下手也太快了,难怪要迫不及待地把自己从宫里赶出来,原来是这个原因,真的是弄得自己一点点防备都没有! “小侯爷,小姐不会有事吧?”芸儿手里提着糕点的盒子,嘴角还沾着桂花糕的碎末,凑了上来,小声地问白棋。 白棋笑着回答:“不会有事的,皇后只是想见见她而已。”然后指着她未擦干净的嘴唇,笑着说:“下次要吃糕点的话,直接跟我家厨娘说,不要偷偷摸摸的跑进去,知道吗?” 芸儿一听,整个脸都红得像被火烧一样,狠狠地撅了白棋一眼,然后一手提着盒子,一手提起裙裾,一路小跑地跑得远远的。 “我回去要跟小姐说,小侯爷你欺负小芸儿!” 白棋看着蹦跳着离开的小女孩,脸上露出怀念的笑容。小芸儿的天真活泼,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像芸儿这么大的时候,同样也是这么的天真善良。 李景胜抱歉地对着白棋说道:“小芸儿让小姐给宠惯了,让侯爷见笑,还希望侯爷不要放在心上。” 白棋笑着摆摆手,表示不介意。 “其实小芸儿之前是在流落街头的一个小乞丐,被小姐发现后就收留下来,做她的贴身丫环。名义上是丫环,实际上,小姐是把她当妹妹来看待,所以在苏府里,小芸儿是很特殊的一个人。虽然有时候她会做些恶作剧,但其实她就是小孩子心性,本性天真善良,苏府上下都很喜欢她,就连夫人都把她当作小女儿一样来看待。” 看着李景胜认真的眼神,白棋笑了:“李叔多虑了,看见芸儿,我只是想起了自己以前认识的一个小妹妹,她也像芸儿一样的天真活泼。” 李景胜看着白棋那真诚的眼神,想到自己心底把白棋想得龌龊的想法,老脸一红。 白棋转过头去,发现芸儿正在那边对着自己做鬼脸,见到自己看过来,马上转过脸去,装作若无其事地拨弄着头上的柳枝条。 见这边无事,白棋哈哈一笑与两人辞别,跃上马,掉转马头,向龙首山奔去。 白棋骑着马来到破云军营地的时候,正好看到李承乾正要校场上与长孙冲在进行搏击,其他的破云军将士坐在一旁,不时为两人大声吆喝着,看到精彩处,还不时地鼓起掌来。 李承乾和长孙冲像两只老虎一样,相互对视着,身上的衣服脱光,穿着一条大短裤,光着脚,浑身大汗淋漓。 “承乾,你最近是不是在娘们肚皮上睡得太久了,没什么力气了啊!”长孙冲突然露出****的笑容。 李承乾骂道:“我刚刚还没开始用力,你小子就倒了。我看你是天天找那些胡女吧,小心软在她们的身上!” 长孙冲哈哈大笑。 “来吧,最近一击!”长孙冲两只拳头对撞了一下,大喝一声。 李承乾嘴角微微翘起,右腿像弹弓一样迅速地朝长孙冲的腹部踢过去:“那就接我一脚!” 长孙冲慌忙中迅速双手插下,“呯”的一声,只感觉自己的双手像被一块石头砸中一样的发痛。长孙冲不怒反笑,他用力抓住李承乾的右脚,用力往上一掀:“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李承乾顺势空中往后一个翻滚,单膝落地,抬起头,微微一笑,全身发力,像一只豹子从地上跃了起来,左手格挡住了长孙冲击打过来的拳头,右手握拳,与长孙冲的另一只拳头对打一下。 “噗”,两个拳头相撞发出沉闷的声音,两人同时闷哼一声各自退后了一步。 李承乾和长孙冲两人分别站定,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凝重。场边的众人此时都安静下来,个个都握着拳头,紧张地看着场中的两人。 校场上突然变得非常安静,就连气氛都显得有些压抑。白棋站在后面,目不转睛地看着场内的两个人。 突然,长孙冲动了,像一只极速奔跑的老虎,在校场上划出一道影子,眨眼间便来到了李承乾的前面,右腿像鞭子般“呼”地一声弹踢出去。 李承乾不丁不八地站着,低喝一声,左手猛地往身上一架,把袭击而来的脚拦下来,然后一记右勾拳向着长孙冲的下巴打了过来。 长孙冲不急不慢地把头往后一仰,整个身体突然地往后倒下去,右手撑住地面,然后以右手为支点,整个人一个大翻转,双脚猛地踢在了李承乾的身上。 李承乾往旁边一闪,却没来得及闪开,一咬牙,在自己被踢中的同时,右腿踢起,踢中了长孙冲的右脚,然后整个人闷哼一声,急急地往后退了三四步,最后一个没站稳,“叭哒”一声倒在地上。 长孙冲也被李承乾最后一脚踢得重心不稳,匆忙中想右手的力支撑起自己,奈何李承乾那一脚力气不小,最终无济于事,整个人也往一边倒了下来。 场边的将士看着两人都倒在地上,都不禁愣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地拍起手掌来,有些人还发出大声的叫好声。 李承乾和长孙冲从地上爬了起来,两人互相看着,一起哈哈大笑,然后看到白棋在人群中,于是穿好衣服,走到白棋的前面,跟在他的后面,向营地里的武器库走走过去。 武器库的士兵检查了三人的身份令牌,再彻底地搜了一次身体,在做完登记手续后,然后才打开武器库的大门,请他们进去。 “疯子,破云军不是你统领的吗,怎么连你进来也要这么严格?”李承乾在后面奇怪地问道。 白棋边走边看着四周的武器,说道:“这是我自己定下来的规矩。破云军的武器库是全大唐最先进,同时也是最机密的地方,任何安全措施都要做到最好。这里的守卫每半个月换一批,被换上来的守卫都是在来守武器库大门的时候才知道的,而且都不是固定的人。上个月陛下来这里的时候,也同样是按照这里的规矩来的。” 长孙冲一进到武器库,双眼就发光,猛地冲到里面的武器前面,流着口水,爱不释手地摸着一件件泛着黑色光泽的新式武器。 最终,他停在一个角落里,握着一把黑铁长枪,感受着上面传来冰冷的感觉,然后猛地向上一提,手稍微有点沉下去,但是马上又被他提了进来,在空中舞了个枪花,看了一下枪身上刻着的“游龙枪”三个字,激动地对白棋喊道:“疯子,这把长枪我要了!” 白棋瞄了一眼,摆摆手,不在意地说道:“拿去拿去,等一会出门时记得登记好。只是百锻铁的一个成品而已,作用也就比一般长枪坚硬!” 长孙冲兴奋地摸着黑色的枪身,听到白棋的话,不满地说道:“我就要这把游龙枪了,谁都不要跟我抢!程处默那头笨熊都拿到一杆长戟,自己带着人跑到了陇右去,我也要不能吃亏!” 白棋不管长孙冲,带着好奇地四处张望的李承乾来到武器库的最深处,这里的地上摆着四口大木箱,打开木箱,里面分别是工兵铲、攀山铁爪、袖里连弩和匕首等。 白棋把取出一把袖里连弩,绑在手上,架上只有一手指长的一套短箭,对着远处一扣,“咻咻咻”的几声,几支黑色的短箭钉在了远处的墙壁上面。 李承乾和长孙冲饶有兴趣地围了过来,学着白棋的样子,试了一下袖里连弩,越玩越开心。 “这个真好玩,是个阴人的好东西。”长孙冲贱贱地笑着说,他把袖子弄下来,打算把这连弩带出去。 “放回去,这个是受严格管控的,每一支到国外执行任务的部队,出发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发一套装备,其使用和丢失都要备案的!” 长孙冲嘿嘿笑着,和李承乾一起把袖里连弩依依不舍地摘下,放回箱子里面。 白棋带着他们走到另外一个被锁上的黑色箱子,然后转头对他们神秘地说道:“其实,我带你们来主要是看这个东西!”(未完待续。) 第一一三章 队伍刚开张 (4000字,求订阅) 在李承乾和长孙冲好奇的目光中,白棋取出钥匙打开黑色箱子,只见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条条长长的像粗大的木棍一样的东西。 白棋从里面取出一个,然后指着它说:“这叫手榴弹,是青雀弄出来的武器,威力比那个天雷小很多,但胜在携带方便,而且非常好用。这一箱里面有一半是用来训练用的,我们现在把这箱东西抬出去。” 李承乾拿出一个手榴弹,好奇地拨开它下面的保护盖,指着里面的绳子问:“这个怎么用的?” 白棋见李承乾的手正想拉引绳,吓得马上把李承乾手上的手榴弹抢了过来,立即盖上保护盖:“承乾,你一拉,咱们就差不多要交待在这里了!” 李承乾尴尬地笑了笑,然后转过身看着正在把手榴弹偷偷塞进衣服里的长孙冲,一脸的戏谑。 长孙冲脸拉得长长的,极度不情愿地把手榴弹取了出来,放回到箱子里面去,三个人拿过另外一个空箱子,往里面装进了一百来个手榴弹,然后抬了出去。 整个上午,在龙首山的背面,时不时就会传来沉闷的爆炸声音,不仅皇城,就连离龙首山不远的长安城内的一些地方,都能听到这些爆炸声,还能不时地感受到地面的震动,有人往龙首山方向看去,看到在山的背面,似乎有轻烟飘起。 自从上次传闻子午侯在皇宫内弄爆了一枚天雷后,这次在龙首山又不时地传出爆炸声,使长安人又开始讨论这次是不是子午又在搞什么东西。上次惊扰了陛下和皇后,被打了个屁股开花,这次不知又有什么惩罚呢? 长安人开始翘首等待着皇宫里那条龙对子午侯的怒吼,可惜从早上一直等到傍晚,皇宫里面平静异常,而龙首山方向上的巨响在中午的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众人正在疑惑着为什么还没有惩罚子午侯的时候,另外一个消息突然从皇城里传了出来。 余杭苏慕诗苏氏,为人温婉大方,举止得体,伶俐过人,甚得陛下与皇后喜爱,收为义女,册封为姝丽公主。 众人哗然,纷纷打扮这个苏慕诗究竟是何人物,竟得陛下与皇后两位同时的喜爱,赐予公主之位。 小芸儿和李景胜两人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慒了,然后第二反应就是有些怀疑,直到宫里直接有人拿着圣旨宣读后,才敢相信。 “李叔,这么说,小姐是公主了?”小芸儿抱着圣旨,傻傻地问李景胜。 李景胜这时大脑也有些转不过来,只是机械地点点头,他到现在都有些不相信。 “啊!”小芸儿突然尖叫起来,吓得李景胜连忙看过去,只见小芸儿兴奋地跳起来尖叫:“小姐是公主了,那我小芸儿岂不成了公主的贴身丫头了!” 李景胜一拍额头,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 魏征和房玄龄坐在院子喝茶,前面是一盘还没有下完的棋。 “房相,这次陛下和皇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为什么要册封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魏征拈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面,把黑子围成了一片,只在黑子的周围留出一条路。 房玄龄笑着,不急不慢地把一枚黑子落在了对面的角落里,捧起茶喝了一口,然后说道:“陛下做的事,我们做臣子的有时就没必要揪着不放了。” 见魏征迟迟不下子,房玄龄继续说道:“这回,陛下除了礼仪上有些不妥当外,并没有其他不妥吧?” 魏征愣了一下,看着棋局思考了一会,啪一声落下一棋:“这倒没有。” “那不就得了。”房玄龄笑着说,一个黑子落下,就把先前快死的那一片围棋全部盘活了。 “陛下这是在做给某些人看,子午侯虽然要走了,但是子午侯的人,还有他的东西,都不要动歪脑子,否则就是与陛下和娘娘作对!” 魏征看着自己的一盘棋,从好好的一盘活棋,不知不觉地最后变成了一盘死棋,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有些烦躁。他不是针对白棋,更不是针对那个得圣眷变成凤凰的子女,只是觉得陛下这回有些儿戏了。 傍晚的时候,白棋从龙首山回去,听到苏慕诗变成了姝丽公主,大吃一惊,马上跑到唐苑的宿舍楼去。 苏慕诗正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手中端着一杯热茶,身上还是穿着那身粉红色的长裙。傍晚的微风吹拂起她垂下来的长发,落在她美丽的脸上。 李景胜见到白棋来了,行了个礼,然后作了请进的姿势。小芸儿则是朝他吐了吐小舌头,扮了个鬼脸。 白棋微笑着,摸摸小芸儿的头,然后不顾后面张牙舞爪的小芸儿,走到了阳台那边。 “对不起,还是把你连累进来了!”白棋感到很抱歉。 苏慕诗转过脸来,微笑着说:“不是,是我自己要跳进来的。所以你不用感到抱歉。” 白棋瞪大眼睛,不解地问道:“你就不怕以后的麻烦?” 苏慕诗站起来,走到阳台边上,看着西下的太阳,认真地说道:“现在有个公主的身份,做起事情来总比一个商人要方便得多。难道不是吗?”她转过身子,注视着白棋,很认真地说道:“而且,我也挺喜欢陛下和娘娘的!” 白棋苦笑着点点头,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说:“好吧,反正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我会帮你的。” “这可是你说的啊,你一个侯爷可不能说话不算话!”见白棋点头,苏慕诗甜甜地笑了起来,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白棋:“今天上午,你们在干嘛?龙首山上面全是爆炸声,你们弄出炸药来了?” “炸药早就弄出来了,今天是训练破云军使用手榴弹。” “你们这么快就弄出手榴弹了?还真是够快的,都达到什么程度了?” 白棋摊开双手,无奈地说道:“只是初步完成而已,材料还是有些问题,延迟装置部分用的材料还不是很好,总会发生这样那样的故障,今天训练的一棵手榴弹扔出去后就没有爆炸。后来青雀出来,派人重新检查了所有的手榴弹。” “青雀?你说的是魏王?嗯,史书上记载他‘聪敏绝伦’,原来是真的啊!”苏慕诗夸张地说道。 白棋看着她笑的模样,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临走的时候,苏慕诗神秘地对白棋说:“过两天你走的时候,我送你们破云军一件礼物,这件礼物可是得到了李世民和长孙的一致认同的哦!” 白棋看着苏慕诗凑过来的脸,闻着她呼吸出来的空气,眼珠子转动一下,发现芸儿和李景胜在前面走着,突然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脸,然后嘿嘿地跑了出去。 “那我就和我的兄弟们,等着你的这份礼物了!” 苏慕诗红着脸,气急败坏地看着跑得远远的白棋,心里又惊又喜。 “哎,小姐,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哎呀,都发烫了,是不是生病了,芸儿马上给你叫大夫!”小芸儿在捧着自家小姐的脸,夸张地大喊大叫起来。 苏慕诗看着芸儿眼中闪过的笑意,一下子把她抱了起来,手挠着她的胳肢窝,装作凶狠地说道:“小丫头,居然跟戏弄本公主!” 李景胜走得远远的,实在是不想看这对主仆玩耍的画画。 两天后,天尚未亮,天亮还繁星点点。白棋轻轻地走到了老祖宗的房间门口,见到他尚未起床,便跪在门口,给他磕了三个响头,起身转身离去。 门外面,管家牵着一区马走了过来:“侯爷,一路顺风!” 白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给管家王叔,对他说:“等老祖宗醒了,就把这信交给他,里面有我走之后的安排。”他转过身对护卫王叔说道:“两位王叔,这次出去,短则一年,长则两三年,府里和村里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青石板上,一匹青枣马嘀哒嘀哒地从村子后跑了过来,只见苏慕诗穿着一身劲装,骑着马上,英姿飒爽。 白棋翻身上马,对苏慕诗轻轻一笑,苏慕诗对他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白棋再次不舍地看了一眼侯府和村子四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勒马绳,策马与苏慕诗向长安奔去。 侯府内,老祖宗柱着拐杖从大门里面走了出来,看着两人远去的背景,两眼泛着泪花。 龙首山上,此去西域的破云军将士共有一百多人。白棋抬眼看去,只见包括老鼠、猴子、孔雀、大象和秦无畏等熟悉的破云军精英都已经站在队伍里面。 房遗爱骑着马,和长孙冲从山下面跑了上来,见到站在白棋身边的、一身劲装的苏慕诗都愣了一下,然后看着白棋,露出“原来如此”的笑容,一脸猥琐地入了列。 李世民此时从营地的会议室走了出来,跟在他后面有房玄龄、长孙无忌、候君集、李孝恭、程咬金、尉迟敬德、李靖等大唐的名臣老将,他们一身戎装地走到队伍的前面,一脸的肃穆。 白棋眨了眨眼睛,偷偷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苏慕诗,发现她也在悄悄地对自己吐了吐舌头。 我的天啊,她什么时候把后世的军装给弄出来,还说服了李世民他们穿在身上的?白棋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套崭新的服装,心情既是好笑又是激动。 这套服装与后世的军装又有不同,它吸收了大唐常服的特点,有点像后世那种改良的汉服,但穿上去又非常的紧身,而且居然还配备了对应的帽子!白棋有些佩服苏慕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设计出这身衣服。 破云军的将士第一次看到李世民和其他将军们穿着一身新式的服装走了出来,队伍里不禁有一阵小骚动。 “这是什么衣服,真好看!”房遗爱摸着脑袋,憨憨地说道,一脸的羡慕。 李世民笑着上前拍拍房遗爱的肩膀,然后指着不远处堆着的服装:“这些就是我们破云军的军服!”然后派人把这套衣服发给了他们。 看着骚动的这一百多名将士,李世民深深地吸了口气。 “破云军是我大唐建国以来,最神秘的一支军队,也是最强大的一支军队。破云军成立之初,白棋就跟我说过,破云军不是一支常规的军队,它的主要作用是在敌人的后方,进行侦查、刺探情报与援助战争的作用。在你们之前,有一批兄弟,他们已经踏上了前往高句丽的征途,去执行他们在那里的任务。如今,你们也将要踏上西域的路途。在那边,你们将会经受最大的考验,但也将会接受我大唐帝国开国以来最重要的任务,一旦成功,你们将成为大唐的英雄!” 李世民大声地说道:“我们不会给你们做任何的出征仪式,因为你们今天开始,将会变成大唐的阴影,去到敌人的后方进行属于你们的战争!但是,你们每一个人的名字,都已经刻录在我大唐英雄的石碑上!” “拿酒来!”李世民一声大喝,旁边有士兵抬来一坛酒,给每人满上一碗。 所有人一口把酒喝完,然后全部把碗摔碎在地,哈哈大笑起来。 苏慕诗给白棋敬了一碗酒,口中说道:“祝君凯旋,慕诗等你!” 白棋听罢,哈哈大笑,双手一挥,带着众人翻身上马,豪气冲天地对身后的破云军将士喊道:“兄弟们,怕不怕!” “不怕,怕死鸟朝天!”一百多人齐声吼叫着,冲散了黎明前的凉风。 房玄龄、长孙无忌笑着看着自己儿子的飒爽英姿,情绪激昂! “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总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遇皇军追的我晕头转向,多亏了阿庆嫂她叫我水缸里面把身藏……” 李世民等人听着白棋唱的调和内容,不禁又笑又恨,这小子这时候怎么又不正经了! “真的……好想打他一顿!”李孝恭咬着牙,恨恨地说道,其余人纷纷点头。 苏慕诗听着“噗嗤”一笑,这家伙,这种场合怎么就这么不正经的! 队伍中,长孙冲听着白棋唱着好玩,于是问了一句:“疯子,这是什么曲儿,怎么没听你唱过的?” “好听吧,这叫‘队伍刚开张’,要不要来两句?” 于是,队伍还没到山脚,整支队伍都开始唱起了这段曲。 龙首山上所有人脸都变黑了。(未完待续。) 第一章 凉州 乙酉年五月初八。 宜订盟,祭祀,出行,会亲友。忌出火,动土,掘井。五鬼西北。 出了朱雀门,白棋一群人披上黑色的披风,遮住自己的头,把自己的身体与黎明前的夜色混在了一起。 卡瓦德与他的仆人哈兹见白棋等人出来,随即一跃上马,跟随着他们一起奔出了长安城。 不知何时,东方的天空被乌云笼罩着,偶尔可以看见有电蛇在乌云里乱窜,沉闷的雷声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众人头上的天空慢慢地飘来厚厚的云层,繁星全都躲到了云层后面,黎明又变得一片漆黑。 天地间起风了。 灞桥边上的柳树在黑暗中摇摆着,许多柳树的枝条已经被折得差不多了。 长孙站在不远的南浦处,在她的身后是李承乾和李泰两兄弟。 映娘指挥着几名宫女正在紧张地准备着祖饯的东西,一张小小的木制方形祭台,上面摆放几样简单的祭品,燃起了香火。 白棋放下黑色的头罩,翻身下马走了过来,远远地对长孙行了一个礼。 长孙点燃三根香,递给白棋。白棋接了过来,对着祭台恭敬地拜了三拜,然后把香插进香炉内。 长孙走了上来给白棋仔细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像一个送别自己儿子出征的母亲一样,微笑着说:“汉时李广率军出西域,有丞相为祖道,送至渭桥。如今你们出征,却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像正常的士兵出征一样得到应有的对待,只能由我这个老太婆厚着脸皮来这送别你们一程了!” 长孙笑着折下头上一根柳枝,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递给白棋:“你们此去,路途遥远,远离故土。这袋泥土是我特意从长安和桃源村那里挑选的,你带着它,想家了就拿出来看看。” 白棋虎目通红,低下头把柳树枝和小布袋接了过来。 李承乾笑着走了过来,把一杯酒递给了白棋,然后又吩咐宫女给每一位破云军将士都倒满了酒。 长孙手中端着酒杯,在李承乾和李泰的陪同下,走到破云军将士的前面,举起举杯,千古一后的威严在此刻全部展现出来。 “将士们,请喝下此杯酒,西行路上破荆斩棘,老妇和陛下在长安等着你们的胜利归来!” 白棋领着众人一仰头,饮尽杯中酒,然后用力摔在地上。 李承乾和李泰随着长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两人走上来,分别在白棋和长孙冲的胸膛上狠狠打了一拳。 “保重!一路小心!” 白棋红着眼,再次弯下腰向前来送别的长孙等人行礼,转身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马的旁边,一跃上马,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黑暗中的长安城,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把头罩重新盖上,猛地掉转马头。 “我们走!” “嘀哒嘀哒”的声音响起,上百匹马有序地经过灞桥,踏上长安城外已经风干了的马路,扬起一路的风尘,很快便消失在黑暗当中。 “此去应为取敌血,铁胆雄心挑昆仑!”天地间突然刮起大风,风中传来已经远去的白棋激昂的声音。 “噼啪!”天空中一声巨响,一条白色长蛇划破长空,把天上的彤云撕出一个巨大的裂口。紧接着,雷声滚滚,好像是天神在云上滚动着雷锤,从天边一直滚动着过来,声音越来越小。突然间,像是有什么爆炸一样,巨大的雷鸣声一下子把整个黑暗的死寂都打碎了。 然后,一条长蛇划破了黑暗,把大地照得一片银白。 “哗啦啦”,一场暴雨就这么突兀地来到了大地。 坐在马车的长孙掀起布帘的一角,向白棋他们离去的方向看去,却见天地苍茫,偶尔有电闪雷鸣照亮黑暗,却再也看不见他们离去的前路。 李承乾和李泰两人任由大雨淋着自己,骑着马在马车的两边,护送着自己的母亲回去。 “白侯爷,雨太大,要不要先找个地方避一下雨?”卡瓦德跑到白棋的身边,大声地喊着,双眼眯着只能睁开一条缝隙。 白棋抬头向前看了四周漆黑的环境,任由雨水打在脸上,大声地说道:“卡瓦德王子,现在不能停,等去到预定的地点的时候,我们会在那边扎营休息!” 白棋与程处默已经约定好了时间,到时他会在陇右那边等着自己这些人的到来。对于破云军来说,时间就是生命,除非是出现山崩这样的不可抵抗的因素,行军绝不会因为这种天气的原因而发生延迟。 卡瓦德见白棋等人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于是也只能无奈地回到队伍中间,紧紧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天上的雨越下越大,破云军的将士把身后的背包系紧,在风雨中策马奔跑。 陇右道,靠近大唐与吐谷浑国境线。 凉州,雍凉之都,丝绸之路上的重镇,河西走廊之门。“通一线于广漠,控五郡之咽喉”,讲的就是凉州之地。 离开长安的第五天傍晚,白棋一行人骑着马终于来到陇右道上的凉州都督府的区域。经历了几天辛苦的翻山越岭,不说破云军的将士,就连他们座下的骏马都显得非常的疲惫,大口地喘着气,头时不时烦躁地甩着。 平坦辽阔的凉州府,车马相交错,人烟扑地桑柘稠。宽阔的大道上,不时有西域或者是大唐的商队,带着货物进出凉州城。 白棋把一百来人化整为零,乔装打扮纷纷进入凉州城内。 白棋带着一队人走在城内,在一家客栈的墙角内发现了程处默留下的暗号,于是顺着暗号一路走着,来到了一条安静的巷子里面,敲了敲其中一处显得比较陈旧的院子大门。 “嘟!嘟!嘟!”三声不急不慢的敲门声响起。 不久之后,里面传来一把粗犷的声音:“谁啊?” “卖豆腐的!”白棋往里面应了一声:“你早上的预订的城西的豆腐。” 院子里面突然响起一声惊喜的叫声,然后有人从里面快步地走了出来,紧接着,“吱呀”一声,木门被打开,露出一张年轻小伙子的脸。 “秀才,又在里面读些什么书?”白棋打趣着问。 秀才见到白棋,脸上露出了笑容,马上把门打开,把他们迎接了进来:“整天都和程小爷在等侯爷你们的到来,都没有心情去看书了。” 白棋和他身后的人哈哈大笑。 秀才原名水安易,原来真的就是一名秀才,却不寻思着一心读书考取功名,反倒是加入了军队,后来被选拔到了破云军。平日的训练结束后,人人都休息了,这家伙就跑到破云军营地里的资料室里,把里面的资料全部看了一遍,加上头脑灵活,被挑选进了军事参谋部里面。 这次行动,军事参谋部专门将秀才派来,除了他的谋划能力外,还因为整个潜进西域的破云军队伍中,只有他能在跟着卡瓦德学习的短时间内,很快便能精通萨珊波斯的语言和文字,而其他人都是学得一塌糊涂。 卡瓦德在跟在白棋背后,对秀才笑了起来,对于这名学生,他是非常满意的。 秀才见到卡瓦德,也对他笑着行礼道:“卡瓦德王子,请到里面休息一下。” 屋子很大,里三层,外三层,中间有亭台楼阁相连,带着明显的江南水乡特色,应该是哪个江南富翁所建造的住宅,如今被程处默买了下来。 程处默从里面踏着虎步走了出来,一见到白棋立即哈哈大笑,一把拉住他的手,把他往屋子里面拖,一边走一边诉苦道:“兄弟,你们再不来,老子可真要憋死了!这几天呆在这个鸟不拉蛋的地方,哪都去不了,嘴都要淡出鸟来了。每次想出去,就被这个书呆子拖回来。要不是看在一场兄弟的份上,老子早就一拳把这家伙打晕,扔进柴房了!” 白棋看了一眼站在那边微笑着的秀才,又看了一眼正眼泪汪汪的程处默,一把抽回了被他握着的手,嫌弃地说道:“别在那恶心,知道你什么意思,快把东西准备好,等一下其他兄弟也会来的!” 程处默眼睛一亮,然后兴奋地拍着白棋的肩膀,激动地说道:“还是兄弟你了解我,秀才,快叫兄弟们准备好今晚的食材,妈的,你们有福了,小侯爷要亲自为你们做好吃的!” 秀才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白棋,然后下去,让人把早已准备好的鸡、鸭、牛、羊等其他食物开膛弄干净。 在屋子的后院里,白棋看着这一大堆食物,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旁边得意地笑的程处默,苦笑着说:“你想累死我啊!快点来帮忙打肉丸子!” 程处默哈哈大笑,指挥着破云军的兄弟,操起菜刀,开始打肉丸。 等长孙冲等人来到的时候,只见院子里面,十几个大汉,光着膀子,挥舞着白花花的大刀在剁着肉丸子,旁边还丢着几块被劈开的砧板。十几个人肉搅拌机,那场景看着就让人觉得恐怖。 在院子的另外一边,白棋架起一个大锅,正在煮着羊肉。 傍晚的时候,牛进达从外面走了进来,身上还穿着铠甲。 白棋连忙上去,帮牛进达把铠甲除去,给他舀上一碗羊肉汤。 “小子,陛下派我来陇右助你,说吧,要怎么做?”牛进达喝了一口汤,满足地说道。 白棋眼睛一亮,高兴地说:“陛下果然英明,有牛伯伯相助,那我们的压力就没有那么大了!”(未完待续。) 第二章 天柱王的野心 牛进达拉着白棋进到房子里面,把门掩上,对他说:“小子,你是怎么想的?” 白棋笑着说:“牛伯伯,慕容伏允已经老了,又听信他手下的大臣天柱王,这些年来一直在骚扰、劫掠我大唐边境,这次进吐谷浑当然是要想办法搞定这两个家伙了。” 牛进达瞪了白棋一眼:“别把事情想得那么顺利,吐谷浑国内的局势可不是你小子想像中那么平静,别掉以轻心!还有那个卡瓦德,你打算怎么办?” 白棋认真地想了想:“小子当然不会把吐谷浑想得那么简单,这次潜伏进吐谷浑,除了要把吐谷浑这个边境的祸害除掉,还有一个重要的人,那就是阿拉伯帝国的哈基木。” “这人是我们这次西域之行的关键人物,只有捉住了他,我们或许能知道阿拉伯帝国究竟在大唐境内或周边做了多少的安排!”白棋深深地听了一口气,哈基木和他身后的阿拉伯帝国一直是自己心中的刺,上次胡人和倭寇刺杀自己,背后的主谋很有可能就是阿拉伯帝国。 “至于卡瓦德?嘿嘿,现在可是他求我们,他的意见现在的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的意义!”白棋似乎想到了什么,嘿嘿地笑了起来。 对于卡瓦德,白棋其实有两种安排。如果他愿意在凉州这边等待,那么自己完成对吐谷浑的攻略后,再和他一起西进到萨珊波斯去。若是卡瓦德迫不及待地想回去,那么就让派人先护送他们主仆二人先行返回波斯,提前在那边联系好支持他的人,到时自己完成吐谷浑这里事情后,再赶过去。 打通吐谷浑,如果有机会再把高昌打下来,然后折过昭武九姓的地盘,入吐火罗,经葱岭,最后进入萨珊波斯。这是白棋一早就已经计划好的路线,沿途上的国家和区域都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 位于汉羌边界的凉州上,大唐的陇右精骑横行天下。白棋希望能够将陇右骑兵作为自己的一支奇兵,争取最近距离地能够及时对自己进行支援。 “哪个地方是驻兵的最好地点?”牛进达想了一下,问白棋。 “吐火罗那边,接近葱岭的那一带。但小子最担心的是,那边的突厥人是我们的敌人,做到这点比较困难。” 牛进达踱着步在屋子内走着,嘴里不时地呢喃着些什么,然后抬着问道:“小子,你要知道,陛下打的是仁义之仗,不能师出无名啊!即使要打,如今我们也只能打到高昌一带,若是再远,恐怕就鞭长莫及了!” 白棋笑着回答:“高昌就足够了!到时,会师出有名的!” 两人在房间内讨论了很久,到天黑的时候,两人从房间里出来,开始了白棋来到凉州之后的第一顿晚饭。 吐谷浑,伏俟城。 落日的余晖洒在古旧的城墙和居民楼上,映出一片美丽灿烂的金黄色。城里的人纷纷开始回到自己的家中,准备晚上的食物。坊市内,寺庙里不时地传出钟声,预示着一天的活动已经结束,和尚们吃了斋饭,准备晚上的禅修。 天柱王从皇城内大步走出,哈基木紧紧跟在他的后面。两人一出皇城大门,外面的下人就牵着马来到二人面前。二人一言不发,翻身上马,拉起缰绳一夹马腹,骏马扬起一阵灰尘,向着王府方向而去。 夜幕降临在伏俟城上,晚上的凉风吹散了白天的燥热,天空中的飘浮的沙尘沉落下来,晚上的空气显得格外的新鲜。 天柱王站在亭子边上,贪婪地呼吸着只有在晚上才能感觉到的新鲜空气,嘴边露出了冷笑。 伏允可汗终究是老了,以前那个带着吐谷浑人在大唐边境线上征战的人已经不在了。所谓英雄迟暮,大概也不过如此罢了。人老了,难免就会怕死。伏允可汗当然也会怕死,他还怕自己的地位会不保,怕自己和家族的荣华富贵不保! 吐谷浑这些年来侵扰、掠夺大唐边境城镇,从中得到了许多的好处。每年都与驻守在陇右道的唐军发生零星的小规模交战,大唐已经将吐谷浑当作一头经常在他叽叽喳喳烦人的野兽,总会有那么一天,等大唐抽出时间来,对吐谷浑大规模的,甚至是灭国的战争! “伏允可汗以为示弱就可以获得大唐天可汗的原谅,实在是有些天真了!”哈基木在坐在石椅上,手中举着酒杯,一饮而尽,洒出来的酒水顺着嘴唇落到了浓密的胡须上,眼睛里带着一丝戏谑。 天柱王转过身子来,看着这个阿拉伯人,冷笑着说道:“不管可汗是不是天真,他毕竟都是我的可汗陛下,希望你下回对他尊重点,否则我哪天会拧断你的脖子,哈基木!” 哈基木大眼睛一转,笑眯眯地举起一串葡萄,放到嘴边,张大嘴巴咬了一口,然后舒服地闭上眼睛,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吃完了,张开双眼,笑着跟天柱王说道:“说起来,从突厥人那边送来的葡萄还真是美味无穷,天柱王阁下要不要尝尝呢?” 天柱王冷哼一声,甩着衣袖回到座位上坐下。要不是眼前这人与西突厥那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冲着他对自己的无礼,就可以让他尸骨无存,灵魂做个荒漠上的孤魂野鬼! 今天上朝的时候,伏允可汗居然想派遣使者入唐进贡,以缓和甚至挽回与中原朝廷之间的关系! 天柱王对于这个决定是坚决反对的,先不说向大唐进贡,使吐谷浑的身份由原来的平等变成臣服,更重要的是,以后再也不能从大唐边境的城镇上取得丰厚的利益。 吐谷浑国无常赋,依靠着吐谷浑道,每年在这条路上的课税虽然有着不菲的收益,但是从富饶的大唐城镇抢夺而来的利益,也是丝毫不差! 况且,在天柱王的心中,永远都有着一颗雄心,他想把吐谷浑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可以与大唐抗衡。所以,当他遇上在吐谷浑内游历的哈基木,知道他来自西边伟大的阿拉伯帝国,并且能够得到突厥人帮助的时候,天柱王决定让他作为自己的幕僚。 朝议上,天柱王当庭表达了强烈的反对,可惜却遭到了伏允可汗的嫡子慕容顺的驳斥。 “中原朝廷人强马壮,陇右精骑更是冠绝天下!自隋以来,我吐谷浑与中原数次交战,无不以失败告终。大唐建立至今,我吐谷浑多次与陇右驻军交战,伤亡更是惨重!大唐以仁德立国,天可汗李世民雄才武略,殿中更是收尽天下英才,若是我们再和他们作对,那么我们要做的恐怕不是臣服那么简单,恐怕以后会付出更多更大的代价,甚至有可能是灭国!” 慕容顺的话语,一字一句都在天柱王的耳边响着。哼,没有经历血雨洗礼的年轻人,又怎么会懂得这个世界,最终还是要依靠拳头来说话! 仁德之旗?那也是要在腥风血雨后才能竖起来的旗帜,上面的字是用敌人的鲜血来写就的! 不过,伏允可汗陛下似乎还有些犹豫,那就意味着事情还有转机!天柱王这样想着,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一仰头,饮尽手中酒杯中的酒,然后站了起来。 “来人,备车,本王要进宫面见可汗陛下!” 哈基木坐在原地,看着天柱王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笑容。 伏俟城皇城后宫内,灯火通明,莺声燕语。 头发花白的慕容伏允正蒙着眼睛,与身边的一群妃嫔们玩着捉迷藏。 “爱妃们,都别跑,让可汗我捉到了,今天晚上就好好疼爱疼爱你!”慕容伏允嘿嘿笑着,听着耳边传来的脚步声和笑语声,右脚踏去,双手一抱,抱住了一具温暖柔软的娇躯,鼻间闻着女子身上的幽香,腹部升起一股热流。 他猛地摘下蒙着眼睛的布巾,看着前面娇小可人的小美人,嘴中发出哈哈大笑,双手已经迫不及待地伸进了美人的衣服里面,听着对方的喘气,咬着她的耳朵小声说道:“美人,今天晚上就是你了!”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有太监进来,跪倒在地上说道:“可汗陛下,天柱王求见!” 慕容伏允不耐烦地说道:“不见不见!没看到我正忙着吗?叫他明天再来找我!” 慕容伏允怀中的美人突然小声地说道:“可汗陛下,要不您还是去见见天柱王吧,万一是军国大事,因为妾而被耽搁了,那妾可就是万罪了!” 慕容伏允愣了一下,突然亲了一下她的脸,然后放开她,笑着说:“美人说得不错,好吧,那我就去见一见吧!”然后低声说道:“那你可要洗干净喽,今晚让我好好疼爱你!” 慕容伏允哈哈大笑,转身离去。在她的背后,小美人行礼送别,眼睛里闪过一丝冷酷。 大殿上中的天柱王见慕伏允过来,马上跪倒在地行礼。 “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多礼,起来吧!”慕容伏允朝天柱王摆摆手,然后坐在大殿上,打了个呵欠,问道:“这么晚了,你来究竟为何事?” “可汗陛下,臣还是想劝您对于臣服于大唐这件事三思!”(未完待续。) 第三章 通缉 见天柱王提起这件事情,慕容伏允觉得有些心烦。自己最信任的大臣,与自己最爱的儿子,因为这事,两人中间产生裂痕,这让他感觉有些头疼。 “这事今天朝议不是已经有定论了吗?”慕容伏允实在是不想多说。 天柱王跪在地上没有起来,把头伏在地上,大声地说道:“老臣以为,一旦臣服于大唐,日后我吐谷浑将会是国将不国,事事都会被大唐牵着鼻子走!可汗陛下,前朝时,杨广两次侵略我吐谷浑,杀我百姓,抢我钱帛。大唐李世民虽然暂时并没有对我兴起战事,但以大唐的野心,他们迟早会对我吐谷浑发动战争!” “呯呯呯”,天柱王突然在殿上向慕容伏允嗑起了头,悲声地说道:“老臣与可汗出生入死多年,实不愿眼睁睁看着吐谷浑落入唐人手中,老臣誓与吐谷浑共存亡!” 慕容伏允大惊,马上走了下来,扶起了天柱王,看着他额头上的血,叹了一口气:“你所说的,我又岂能不知!只是如今形势比人强,我们每年去抢夺大唐的边境线,之前还是小型的战斗。但自从大唐解决了东边的突厥人之后,他们对我们就再也没有留过手。你手下的一支军队,上个月在凉州城附近全军覆没,你难道还没感觉到吗?” “苟延残喘,总比死要好得多啊!”慕容伏允长长地叹着气,想当年自己年轻的时候,纵马骄横在青海湖边,如今已然老迈,却是日感身体衰弱,不说再上青海湖,连走得远一些都有些气喘了。 天柱王也不禁有些唏嘘,他看着慕容伏允,拱手说道:“可汗陛下,其实我们可以借助吐蕃和西边突厥人的力量,来与大唐抗衡!” “这两个可都是豺狼之辈,一不留神,恐怕会把自己送了出去啊!”慕容伏允想了一下,然后劝说道:“这个就不用考虑了,我虽然老了,但还是能看清楚的!” 天柱王有些惶恐地低下了头:“是臣妄言了!” 慕容伏允摆摆手,坐回大殿上:“此事,我已有决定,就勿需再言了,你先退下吧!” “敢问可汗,是否已经派出了特使?”天柱王突然问道。 “吕尚书正在挑选人选,相信很快就会出来!” “可汗陛下,军中有些桀骜不羁的将领,总是会不小心地就犯事,特别是在这事还未公诸于众之前。一旦发生这样的情况,您打算怎么处理他们呢?” 慕容伏允的身体突然坐得直直的,眼睛突然一亮,紧紧地盯着天柱王,久居高位的威严一下子显露出来。殿中众人纷纷哆嗦着,不敢说话,天柱王也吓得一下子跪了下来。 “不知者无罪,相信大唐那边也会理解的!”过了很久,慕容伏允的腰又松了下来,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话:“还有事吗?” 天柱王感觉慕容伏允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仿佛有一道寒光渗进了自己身体内,马上叩头退下。 一出皇城,天柱王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被冷汗打湿,夜风袭来,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他跃上马,回头看着背后庞大的皇城,只见里面漆黑一片,就像一只巨兽一样,处处透着噬人的恐怖。 “成了?”哈基木从黑暗中骑着马走了出来,问天柱王。 天柱王看着哈基木,看了好久,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很希望吐谷浑与大唐开战?” 哈基木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笑容,回答了一句:“不管我的希望是怎么样的,至少,现在你和吐谷浑已经骑虎难下了,不是吗?” 看着哈基木,天柱王突然掉转马头,奔进了黑暗之中,远远地传来他的声音。 “既然骑虎难下,那我就把这只老虎杀了!” 大清早的,李大亮坐在院子里,一脸无奈地看着白棋坐在椅子上捧着一个大碗着粥。 “小侯爷,您这么做不是让我很为难吗?” 白棋哧溜哧溜地把碗里的粥喝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昨天晚上又是吃肉又是喝酒的,让他的胃整个晚上都闹翻了天,今天一早专门去买了些米回来,一大早地就做些米粥,吃完后果然舒服多了。 自己就不是一个纯粹的肉食动物!白棋鄙视着破云军那些饭桶,打了个嗝,对着李大亮笑了一下。 “让李都督见笑了!”白棋把碗筷收拾好,然后坐在椅子上,对正在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李大亮说道:“都督刚才说我让你为难了?” 李大亮叹了口气,对于这个传闻中的子午侯,自己昨天晚上听到他秘密来到凉州执行特殊任务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开始有了防备,因为这位年轻的侯爷做的事情通常都是出乎常人意料之中的。虽然已经有了防备,但还是被他的话小小的吓了一回。 “您让我在城内贴通缉令啊,侯爷,这年头,在凉州城内,精锐的陇右军驻扎的地方,有哪个宵小这么大胆敢犯事啊!”李大亮很为难,自己一上任,火都没烧几把,就给别人一把火烧到了自己头上来。 “怎么会没有通缉犯?这不正是吗?”白棋从身后取出几张纸来,递给李大亮。 李大亮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印着十几个人的头像,为首的是一名满腮胡须、浓眉卷发的西域人,下面则是他的大唐随从,罪名是在凉州城内贩卖武器。 白棋从背后拿出一把连弩,递给李大亮:“喏,这就是他们从长安里偷取的连弩!” 李大亮看着这把在阳光下反着黑色光泽的漂亮连弩,接过来,像摸着情人的手一样的抚摸着,然后一脸迷惑地看着白棋。 白棋又取出一张白纸,纸上印着还是十几名大汉的头像,为首一人却是一名微笑着的书生,名字叫做水安易。 李大亮接了过来,往上面一看,看着白棋头都大了:“侯爷,这凉州城附近哪来的强盗啊!” 白棋耸耸肩“李都督,这个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以内,这里是你的地头,你想办法给小子我圆个谎。” 李大亮欲哭无泪地看着旁边一脸目然的牛进达:“牛将军,您就不能劝劝小侯爷吗?” 牛进达学着白棋耸耸肩膀,拍着李大亮的肩膀,一脸的无可奈何。 “哦,对了,做得好,我推荐你去做个刺史!” 李大亮闻言,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喊道:“好,那就请小侯爷等李某的好消息!” 看着李大亮快步走出院子的背影,牛进达看着正在太阳底下做着奇怪放松运动的白棋,奇怪地问道:“卡瓦德居然会答应你冒险做这件事情?” 白棋微笑着说:“或者,他想要向我证明自己的价值,又或者他知道没有我们他也回不去,倒不如趁早解决这边的事情,让我能安心地陪他去争夺波斯的王位!” 牛进达微微一笑,看来这小子一切都安排好了,自己过来也是为他瞎操心了,还是回去吧。 天柱王在府里拿着两张纸,上面是凉州城内这几天讨论得非常热闹两张通缉令。 一个是偷取大唐武器的西域商人,一个是活跃在陇右的强盗团体?有意思!天柱王嘴角微微翘起。 他取过身边的黑色连弩,这是他在凉州的细作冒死从都督府上偷回来的,为了这件东西,他几乎把在凉州府内的所有细作都暴露在大唐人的眼皮底下。 天柱王贪婪地摸着冷冰的弩身,拉了一下弓弦,感受着上面传来力量,然后让人取过一支合适的箭,搭在连弩上面,一扣扳机,“咻”的一声,弓箭如同闪电一般射在了对面的墙上,箭头插进了墙壁里面。 看来这件武器是大唐的秘密武器,难怪他们根本就不敢在通缉上写清楚通缉的真正罪名! 天柱王看着连弩的眼神灼热起来,看向送回连弩的人,问道:“你有没有查到通缉令上的人现在都在哪里?” 那人连忙说道:“小的走的时候,好像听到他们说,都督府的李大亮已经找到他们藏身地点了。这两伙人好像都是一路的,据说都在往我们吐谷浑这边来。” “有没有可能是凉州的阴谋?” “应该不可能吧。”那人想了一下,摇摇头:“之前去捉拿这些人的时候,都督府上不少人都死在了他们的手上。而且据说,就连陇右军的骑兵也已经暗中出动,要把这两伙人捉拿!” 天柱王眼睛一亮,暗道声“好”,然后喊来侍从,给自己披上铠甲。 “立即点上三百兵甲,随我而来!” 天柱王想了想,然后对另外一名侍从说:“这件事不能让哈基木知道,明白吗?” “是,大王!” 不多时,天柱王就领着三百多人,骑着马奔出了伏俟城外,向凉州方向而去。 凉州城内,白棋不好意思地看着发怒的李大亮,双手不知所措地不知放在哪里,嘿嘿地笑着说:“那个,李大哥,小子也不知道那群混蛋居然下手这么重,把你都督府的人都打伤了!下次见到他们,一定让他们向各位兄弟赔罪,随便他们打回来!” 李大亮咬着牙,看着眼前这个小混蛋,又想起了自己那一群被打得吐血的手下,重重地冷哼一声。 “我们破云军的人,下手都是很有分寸的,刚刚好让他们昏过去,然后停止呼吸那么一点点时间,保证不会有重伤……” “啪”! 李大亮一拍桌面,愤怒地看着白棋,吓得白棋猛地退后了几步。 刚想抱怨两句,看到李大亮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白棋低下了头,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喃着。 李大亮看着白棋闷闷不乐的样子,无奈地与坐在另一边的牛进达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觉得哭笑不得。(未完待续。) 第四章 拦截 “妈的,怎么他们像真要杀我们似的?” 老鼠骑在马上,回过头看去。只见凉州守军正一脸愤怒地举起弓箭就向自己射了过来,吓得他马上一个侧身,躲过了飞过来的弓箭,然后惊魂未定地跟大象说道:“那些家伙为什么只针对我!” 大象把自己的头遮在黑色的看见头罩下面,只露出一双戏谑的眼睛,看着老鼠低声笑道说:“刚才是谁把人家的兄弟打得窒息的?所以现在人家要来报仇了!” “还不是要把戏份做足了,你以为那么容易一拳头就把对方打得假死的的,老子都练了那么久,也不见你们哪一个能做到!” 大象尴尬地嘿嘿笑道。 老鼠恨恨地说道:“等老子回去,一定要好好地回报他们!” 卡瓦德在前面回过头来,瞪了两人一眼,示意他们不要出声,以免暴露了自己。 卡瓦德带着二十几人,骑着快马,快速地向吐谷浑与大唐的边境线飞奔过去。他们个个都披着黑色的披风,把自己的身体完全遮挡住。 紧随其后的凉州守军见前面的通缉犯想要逃离大唐,进入吐谷浑,个个面色凝重。一名将领举起右手,然后用力地向下作出砍头的动作,每一名凉州守卫士兵都从背后取出了弓箭来,一边骑在马上,一边拉弓瞄准,向卡瓦德他们射了过去。 “咻咻咻”! 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一下子从后面传了过来,老鼠和大象等人连忙翻身进了马匹的肚子里面,等那场小箭雨过后,方才翻身上来,摸着马背上的护甲,向后面发出挑衅般的吆喝声。 “该死的王八蛋!箭不要停下来!不把他们捉回来,为兄弟们报仇,老子们今天就算追进吐谷浑,也不让他们好过!” 守卫的将领愤了,指挥着手下再往卡瓦德他们抛射了一轮利箭,但是还是让他们避过了! 眼看着就要进入吐谷军地界,前面已经出现了吐谷浑方的小土垛。 凉州守卫的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了非常焦急的神情,因为一旦让对方进了吐谷浑的土地,那么自己想捉拿这批通缉犯的愿望将极有可能落空。一想到这些人居然在凉州城内贩卖大唐武器给西域人,每个士兵脸上就满是愤怒之情。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一阵急速的马蹄声,抬着望去,只见一队陇右士兵,身穿铠甲,骑着青海骢,扬起阵阵的尘土,从远处飞奔而来。 守城的士兵见到这队人,脸上马上露出了喜悦的神情。陇右军出击,倒要看看这些窃贼通缉犯还能跑到哪里去。 陇右精骑像潮水一般地涌了过来,想要一下子切断卡瓦德众人想要跨过边境线的意愿。 老鼠与大象众人眼神冷静地看着陇右精骑来袭的方向,小声地哼了一声,一把将缰绳勒住,二十几匹马顿时人立而起,卡瓦德与众人安抚着座下的马驹,小声地安慰着。 卡瓦德抬起头来,看着正在逼近的陇右精骑与凉州守城,非常冷静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看到在自己左手边比较薄弱,于是大声喊道:“兄弟们,跟本王子突围!” 众人“乌拉乌拉”地兴奋大喊着,抽出背后的武器,跟着卡瓦德向左边突袭过去。 “哼,拦下他们!”陇右精骑中突然传出声音,一名年轻的都尉举起长刀,指着卡瓦德等人突围的方向,重重的哼了一声。 陇右军随即分离出部分士兵,像一只利箭一样突然就出现在卡瓦德他们的前面,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大声喝道:“窃贼,受死吧!” 另外一部分士兵从后面包抄了上来,手中的武器在阳光下闪着金属的光泽,挥舞着向他们打了上来。 “诸位,是时候展现你们实力,为帝国效力的时候了!”卡瓦德一把掀开头上的幂,把手中的弯刀斜斜地举向天空,脸色狰狞地喊道。 “吼,为王子尽忠,为帝国效力!”老鼠等人大吼一声,挥舞着手中的刀枪剑戟,一夹马腹,向着吐谷浑边境那一边的陇右骑兵冲了过去。 “列阵!”一直在陇右军后面的程处默突然大声地喊道。 正在奔跑中的陇右骑兵顿时间慢慢靠拢,然后摆出一个锋矢的阵形,化作一支利箭一样向卡瓦德他们杀了过来。 老鼠等人一边兴奋地大喊着,眼睛却是异常的平静。他们紧紧地盯着正在攻击上来的陇右骑兵,时不时地与身边的伙伴打着眼色,不时地交换着意见。 卡瓦德抬起头,看了一眼骑着马站在不远处的程处默,见他满脸的平静,平静的眼神中看不出有任何的想法。他又向自己的四周看过去,这些都是破云军中精英中的精英,想必演这么一场戏对于他们来说,也没有多大困难吧? 老鼠和大象等人此时看着冲过来的骑兵,显得十分的活跃,以前在营地里的那种热血的感觉又回到了身上来。 “喝!”大象猛地从队伍中冲了出去,舞动手中的长枪一下子打向了锋矢的前端,口中大喝道:“来,与老子一战!” 锋矢前端的骑兵整个身体都被牢牢地保护在铠甲里面,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大象,战意在燃烧!只见他手中的长戟也不甘示弱,像闪电一般,“唰”地一声向着大象的长枪挥舞过去。 枪出如游龙,戟舞似火凤,两人都是八尺大汉,力握千斤,两把兵器一接触,便响起了巨大的呼声,使得不少人的耳朵都发鸣! 两人的手被武器撞击时的反弹力量震得有些发麻,但眼睛中的战意都一点都没有退去,反而像烈火一样,燃烧得越来越烈。 “列阵,随我冲击!”使长戟的骑兵大声喊道,跟随在他身后的骑兵齐齐地喝了一声,顿时化作一把利剑,由最前面的骑兵顶着大象的攻击,一下子将大象等人冲散。 此时,从后面包抄上来的陇右骑兵和凉州守军也已经围了上来,马上把切开的敌人包围起来。 “嘀哒嘀哒”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在远处的地平线,一队吐谷浑骑兵正快速地向这边移动。 “诸位好汉顶住,我吐谷浑前来相助!”天柱王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程处默的目光开始变得锐利起来,他望向吐谷浑的方向,驱动着胯下的马向那边走了过去。 “抽出部分人手随我出击,拦住吐谷浑的人。其余人迅速把这些窃贼拿下,迟则生变!” 程处默抽出长戟,骑着马,一步一步地走到吐谷浑人奔行的路线上,然后把手平举起来,长戟遥指着天柱王,眼睛眯着。 天柱王骑着马,一路狂奔,终于在吐谷浑距离凉州最近的边境线上,发现了卡瓦德他们的踪影。他躲藏在一边,见卡瓦德他们陷入包围圈之后,方才现出身来。 黑色的长戟长约一丈,戟柄在阳光下闪动着金属的光泽,戟头顶端呈“井”字型,枪头露出雪白的金属色彩,月牙形状的利刃像两只耳朵一样,接在两枚小枝上面,小枝又与枪尖相连。 “好一把方天画戟!”天柱王一行人停了下来,他看碰上程处默手上的长戟,由衷地赞了一句,心头更是火热。 从连弩到这把方天画戟,大唐似乎在武器生产工艺上面有了很大的进步,如果能够得到他们的生产工艺,那对于吐谷浑来说将会带来巨大的利益。退一万步来说,即使得不到生产工艺,能够得到他们的武器,也是一点都不会吃亏! 天柱天看向战场中央,卡瓦德等人紧紧保护着的马车,上面堆着十几个紧紧锁住的黑色大箱子,贪婪的情绪在眼睛里燃烧着。 “两百精骑上前,把我们尊贵的客人先救出来!”天柱王大手一挥,派出两百余名骑兵绕过程处默,杀进了战场里面,自己则是带着一百多人,站在程处默的前面,一步一步地进逼过来。 程处默看着天柱王的眼神,冷冷地笑着,猛地一夹胯下马腹,整个马连同人都飞跃起来,向着天柱天杀了过去。 “众人听令,只留下首领,其余,杀无赦!” 天柱王闻言,冷笑着说:“黄齿小儿,大言不惭,还真的以为借手中利器就能所向无敌吗?不战过又岂能知谁是手下败将呢!” 天柱王向战场匆匆瞥了一眼,只见卡瓦德等人已经开始与自己的手下联合起来,一步步地走出包围圈,心头暗喜,见程处默挥动着长戟而来,大喝一声,举起长枪迎了上去。 “当”一声巨响,天柱王只觉得一股巨力像巨石一样砸了下来,瞬间便手臂发麻,虎口迸裂,鲜血直流。他脸色大变,连着座下宝马连退了两步,吃惊地看着程处默。 “不过如此!” 程处默冷冷地嗤笑着,手中的方天画戟挥出,画出一条银色的圆弧,向着天柱王杀了过去。 “我乃吐谷浑名王天柱王,你是何人?”天柱王一击再退,口中喝道。 “对于死人,我从来没有兴趣让他们知道我的名字!”程处默冰冷地说道:“你拦我陇右军缉拿要犯,我就要你的命,就这么简单!” 发现程处默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鄙视,天柱王勃然大怒。 “好,老夫倒要看看,你如何要老夫的命!”(未完待续。) 第五章 桀骜 程处默冷笑着,手中的方天画戟挥出,洒出一道银色的光泽,擦着天柱天的胸前而过。 天柱王只觉得自己胸前一阵透骨的冷意传来,下意识地整个身体往后翻了过去,然后见到一道银月贴着自己的脸上一掠而过,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保护大王!”天柱王的手下见自己的名王被对方压制得来打,还差点丢了命,慌忙涌了上来。 程处默眼角抬起,向扑过来的吐谷浑人冷哼了一声,手中方天画戟再次横扫而去。 “铛铛铛”,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传来,程处默手中的方天画戟与对方的刀剑对接,锋利的月牙刃削铁如泥,把敌方的刀剑一下子削断。 紧接着,程处默大喝一声,胯下骏马一声嘶叫,人立而起,双脚踢出,踢在最近的其中一名吐谷浑士兵的胸口上。 “噗噗噗”,一阵沉闷的受伤的声音响起,随着程处默的出击,围攻上来的几个吐谷浑士兵顿时被方天画戟击中,纷纷吐血落马。 程处默看着远处惊慌的天柱王,冷笑着说:“我说过了,你们不过如此罢了!以前是你们好运,若是以前让小爷我遇上你们骚乱我大唐边境,你看我敢不敢把你的脑袋砍下来踢!” 天柱王老脸扭曲地看着程处默,怒火中烧,指着他大叫起来:“上,都给本王杀了他!” 在天柱王身边保护他的七八十人挥舞着武器,大喊着围了上去。 程处默一看这黑压压的人群,骂了句:“妈的,你这老家伙还是死不要脸的,想以人多欺人少啊!老子我不跟你们玩了!” 他立即掉转马头,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天柱王在身后得意在喊道:“有种你就别跑!” 程处默心里对他竖起了在拇指,对付十个人左右还可以,要他自己一个人对抗这几十个吐谷浑的精锐士兵,除非自己脑子被人踢傻了,连房遗爱那个大笨蛋都知道见到人多就抱起头跑,自己还会比他笨吗! 在天柱王两百左右士兵的帮助上,卡瓦德带着自己的手下一步一步地冲出了陇右骑兵和凉州守卫的包围圈。 程处默大喊着:“你们这些把精力都撒在了娘们身上的王八蛋,捉几个人都捉不住,快把你吃奶的力气给老子使出来,要是让他们逃了,我们也没好果子吃!” 跟随程处默而来的陇右精骑一听,下手更狠更快了,一下子就让不少吐谷浑的士兵口吐鲜血然后翻身落马。 天柱王一看自己派去营救卡瓦德的手下一手子就落马了一群,马上急躁地说道:“给我顶住,把尊贵的客人带回来,不要与他们纠缠!” 天柱王以前不少与大唐的陇右骑兵对抗,十分清楚“陇右骑兵冠绝天下”这一句流传在陇右地区的话并不是虚言,特别是今天所遇见的陇右骑兵,比以前自己遇见的更为强大,这种强大不仅体现在兵器上,还体现在作战能力上。 这群年轻的陇右骑兵们,似乎更加倾向于团队作战。他们四到五个一组,与几倍于他们自己的敌人作战,紧紧地抱团,相互协助,互为补充,居然以三十几人,顶住了两百多人的进攻。 天柱王对比了一下,自己这两百人可都是自己手下的精英,如今居然连这几十人的唐军都打不过,不禁有些悲哀。 看着回到自己身边的这两百多人,看到他们大部分身上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再向陇右骑兵看过去,人家除了有些气喘以外,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受伤,个个依然生龙活虎的,看着自己这边的眼神就像一只狼看着一群羊一样。 天柱王既心酸又震惊,连忙把队伍迅速整理好,把卡瓦德的一群人防守在后面,然后摆去阵形,对着程处默他们严阵以待。 程处默刚想说话,突然脸色变了一下,把头向天柱王的身后看过去。 地面刚开始有微微的震动,随后像有人把大地当鼓皮一样敲击,整个大地在剧烈地震动着。吐谷浑的方向突然扬声大片的尘土,上千匹马的身影在尘土中若隐若现。 程处默把眼睛转了回来,盯着天柱王,戏谑地说道:“看来,你们的援军到了!但是,你们真的以为人多就能抓得住我们吗?” 程处默骑着马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两支队伍的中间,然后用方天画戟出力在地上地划了一条线,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吐谷浑军队,指着那条线道:“越过此条者,死!” 然后拨转马头,走回到自己的原来地方,对着自己的部下和凉州的守军喊道:“我们走!” 凉州守军的首领大声喊道:“那些通缉犯还在那边呢!” “那你可以留下来,等他们把那些家伙给你!”程处默转过脸,满脸的不悦:“想留在这里送死的,我绝不会拦你!” 守军首领看着越来越近的吐谷浑大军,然后狠狠地看了一眼站在天柱王背后的卡瓦德等人,不甘心地掉转马头,跟上了离开的骑兵的方向。 天柱王冷哼了一声:“莫要在老夫面前玩什么小花样,你随便一条线就能阻挡得住我大军吗?真是荒谬!” 白棋转过脸来,看着天柱王,突然笑得很开心:“老家伙,你猜错了,我只是在警告你们这群人而已!等你的援军到了,我们早已经回到了凉州,难道还用怕你们吗?” 被一个毛头小子威胁着,天柱王觉得自己心肺都要气得爆炸了,他指着程处默,怒目圆睁,偏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后面队伍里突然走出一个士兵,骑着马来到天柱王的面前,行了一个礼,然后在天柱王鼓励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横线前面,稍微地停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于是继续骑着马踏进了那条的线以内。 “咻”一声轻微的响声在天柱王的耳边响起,只见那个踏过线的士兵刚想说话,一支小小的箭矢像闪电般,不知从哪个方向,嗖地一下子插进了那人的喉咙里。 那个士兵原来喜悦的眼神突然间变得充满了恐惧,他的双手用力地抓住自己喉咙上的那支箭,似乎想把它拔出来一样。只是那汩汩的血液就像泉水一样,从他的喉咙里不断地流了出来。 年轻的士兵把头艰难地望了回去,向天柱王伸出沾满了鲜血的手,脸部的肌肉因为疼痛而抽搐在一起,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与疑问。最后,他从马上掉落下来,双眼瞪大,望着天空,停止了呼吸。 程处默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天柱王,哼了一声:“我说过,越过此线者死。你们还以为我讲的废话,非要搞出人命来,你们才会相信!” 看着渐渐远去的程处默他们的背影,天柱王气得眼睛都快要冒火了。唐军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天柱王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与表现,然后翻身下马,来到卡瓦德他们的前面,笑着说道:“尊贵的客人,不如到我的府上坐一坐,休息一下?” 正在检查马车上箱子是否完好的卡瓦德抬起眼皮,瞄了一眼天柱王:“别来烦我!” 天柱王今天已经被程处默他们气得是一佛升天二佛跳墙,整个人都感觉很不好了,现在听到卡瓦德不耐烦的语气,不由得冷冷地哼了一句:“阁下难道已经忘记了吗?你们刚才可是被我们救了!” 卡瓦德终于抬起了头,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又没要求你们救我,是你们自作多情罢了!” 天柱王和他身后的军队在卡瓦德听出这番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听呆了,敢情自己活动了那么久,还丢了那么多兄弟的命,原来到头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和处作多情! 天柱王和他身后的军队大怒,齐齐地向前迈出了一步。 卡瓦德依然是不为所动,只是向大象使了个眼色。大象嘿嘿笑着,大踏步走到吐谷浑军队的前面,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已经一手夺过一名士兵手中的长剑,然后放在手里揉捏着,再打开双手,只见里面的那把长剑已经被他捏成了一团。 看着快速退回来的大牛,卡瓦德露出露出了笑容,对天柱王说道:“你现在以为,如果和我再来一场,是你损失的多,还是我损失的多?” “不过,看在你们为我们挡了那么多敌人的进攻的份上,我还是送份礼物给你!”,卡瓦德命人打开马车上的其中一个箱子,取出一把连弩,然后递给天柱王:“感谢你对我们做的事情,真主会感谢你的!” 天柱王举起手,接过浑身漆黑的金属连弩,眼睛一亮,然后对卡瓦德说道:“尊贵的客人,不如做我天柱王王的幕僚,我会给你足够的权力,去做你想做事情!” 卡瓦德先是一楞,然后哈哈大笑:“天柱王,你居然想让我做你的幕僚?你知道我是谁吗?” 见天柱王一脸迷惑的样子,卡瓦德笑着说:“你回去最好问一下哈基木!” 慕容顺带着一千多人的部队赶了过来,却发现天柱王等人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卡瓦德他们离开的背影。 “天柱王,为什么不追过去?”慕容顺看着卡瓦德他们的离去的方向,很是不满。 天柱王冷冷地笑着说:“你要追,自己去追究算了!” 讲完,也不管慕容顺脸上的表情,便扭转马头,带着自己的手下离开。(未完待续。) 第六章 动作 程处默离开前说的那句话,还在天柱王的耳边回响,那个越过红线突然就被箭射死的士兵的情景还萦绕在他的脑海中,面对卡瓦德这个手中拥有唐军精良武器的人,天柱王敢留住他们吗? 当卡瓦德笑着准备离开的时候,天柱王留意到对方的那些人的右手摸着腰间,似乎稍有异动,十几支利箭就会立刻洞穿自己的喉咙。 更重要的是,卡瓦德说他的身份问哈基木就可以知道! 难道这又是来自哪一个大国的神秘特使,卡瓦德身上透露出来的那种对自己和吐谷浑目空一切的眼神,还有他们的有恃无恐,似乎无不在说明着,他们似乎真的来历不凡。 慕容顺奇怪地看了一眼离去的天柱王,又向卡瓦德他们离开的方向看过去,马鞭高高挥起,愤愤地大声喝道:“我们回去!” 程处默与凉州的守军分开后,把身上的陇右骑兵服饰脱下来,之后一路风尘,跑回到了凉州城内。 进了偏僻巷子里的院子,众人打起一桶井水,有人取了碗舀了一碗举头就喝。 “不想肚子里长虫子的话,都把你们手里的井水放下,回厨房去,那里给你们准备好了凉开水!”白棋从里屋走出来,看到他们在喝生水,脸色不善地说道。 “疯子,咱们就喝口水,用不着那么多规矩吧?”程处默把手中的碗放下,苦笑地对白棋说道。 白棋从角落里拿过一根小竹枝,一边走一边在每个人的手上打了一下,让他们把手中的碗放下。 “我不想见到你们到时拉肚子,要我照顾你们这群大老爷们!”白棋见房遗爱偷偷地把放下的碗拿起来,狠狠地在他的手腕上赏了一棍,见他一脸尴尬地把碗放了下来,才转过身来,给在场的人定下规矩:“以后凡是生水都不能喝,生水都要烧开了才能喝,听清楚没有?谁要是让我发现喝生水的,接下来的半个月内,我们所有有的袜子都给他来洗!” 周围的人一下子哄地一声笑了起来。 洗袜子?一群大老爷们的袜子是什么味道,那真是谁闻谁知道! 唐朝还没有卫生防范的概念,即使是像破云军里面这些每天营养充足,而且身体强壮的士兵尚且会容易感染病菌,那么普通的老百姓感染病菌的机率就更大了。 特别是现在,他们已经到了凉州,接下来要走的路将会是前所未有的困难,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把自己的命给送了出去。所以,从现在开始,白棋要对他们的生活作息与习惯提出严格的要求,特别是在疾病防范方面。 白棋让人回去厨房里面,把烧好的凉开水用桶盛了出来。 白棋问程处默:“卡瓦德他们现在去哪里了?” 程处默一口气把水喝完,然后舒服地打了个嗝:“哪知道,本来都要把那个叫天柱王的老家伙砍了,谁知道后面吐谷军来了一支数百人的军队,我只能把卡瓦德他们留在了那里。” 白棋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太阳,自己舀了一碗水,大口地喝了起来。 程处默看着白棋脸上无动于衷的表情,奇怪地问道:“你就那么放心地把我们的兄弟交给卡瓦德?” 白棋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程处默,拍拍他的房前,想了一会儿,然后小声地说道:“卡瓦德是一个聪明人,聪明人的特点就是知道什么叫做在合适的时间做合适的事情,而且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做得太过!懂得衡量什么会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这也是聪明人的特点。而卡瓦德,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好,所以,到现在为止,我对卡瓦德很放心。” 程处默越听越糊涂,最后索性不听了,挠着自己的头:“你说的东西让我很头疼,我一句都听不懂,但又好像很厉害的样子!算了,有你这个兄弟在就行了,以后你负责动脑阴人,我负责拳头打人!” 白棋听着笑了起来,敛着手走出门去。 “喂,你去哪里?” “我去都督府替你们这些家伙擦屁股!”白棋边走边抱怨地说道:“李大亮那王八蛋已经找了我两次要医药费了,说要是再不给就把我告到陛下那里去,我现在拿钱去填平那家伙的欲望!” 李大亮正坐在都督府里感觉头疼,原因就是因为白棋他们的胡来,自己的手下已经“死亡”了将近一半。此时,听到有人拜访,出门一看,见到是白棋,气就往一处来。 等白棋进来了,就自顾自地一屁股坐下,话也不说,自己坐在凳子上喝茶,也没吩咐下人给白棋准备茶水。 白棋看着李大亮的脸色,尴尬地笑了笑,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坐下来,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喝着茶。 屋子里的气氛很诡异,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在喝茶。阳光照进来,落在两人的脸上,都是异常的平静。 “说吧,你要怎么解决这件事情?”最后,李大亮忍不住了,放下茶杯,看着白棋很不高兴。 “每人五百文。” “伤得这么严重,都不能见人了!” “两倍!”白棋伸出两根手指头。 “那我就替兄弟们谢过侯爷了!”李大亮开心地向白棋拱拱手笑着说。 “再从牛将军那里调一百名陇右精兵,助你防守凉州之地。” 李大亮看着白棋,有些不是很明白白棋的意思:“你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 白棋摇摇头,哪里来的什么消息,只是担心自己现在把吐谷浑逼得太急,会让他们跳起来咬人,而凉州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块不错的肥肉。 “对了,听说凉州外面有伙强盗住在月牙湖?”白棋突然问道。 李大亮的脸红了一下,毕竟这伙强盗在他任内这么久都没围剿成功,现在让白棋这么一问,老脸有些放不下。 白棋似乎没有看到李大亮脸上的异色,继续说道:“我想,这些强盗的好运估计也到尽头了,月牙湖区域应该已经落在我们的手上了!” 李大亮眼睛眨着,有些吃惊地看着白棋。 凉州城外五十里处的,有一处山谷,唯一进出的通道就只有一条夹在两座山之间的通道。 山谷里面有一座湖,湖因像月牙,而被附近的人称作月牙湖。 原来这里有住着一伙强盗,据说他们最喜欢劫掠路过的商队,完事之后就直接把尸体直接抛入湖中。他们行踪隐蔽,往往是一击即退,不管成功与否,都在官府到来之前,已经跑得远远的躲藏起来,等风声过了,再重新聚集在月牙湖边上。 不过,最近月牙湖换了主人。 那是一个书生,书生姓水,名安易,水安易,一个听起来好奇怪的名字。所以当书生把这个名字笑着说出来的时候,月牙湖的强盗首领笑得腰都弯了,然后就再也直不起来——他被那名书生用三招便砍死在地,直到死他的腰都是弯着的。 然后,书生带来的人把聚集在这里的一百多名强盗全部杀光,之后,这月牙湖就换主人了。 月牙湖里的水清澈明亮,在旁边,能看到湖底下的水草,时不时有一两条鱼从水草里游出来,一摆尾,又消失在茂密的水草中。 长孙冲见水安易在月牙湖里打水上来,连忙上前阻止他,一脸晦气地说道:“这湖里全是尸骨,你怎么敢喝里面的水?” 水安易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地看着长孙冲问道:“长孙少爷,您怎么也相信这种用来骗小孩子的故事呢?” 自认为聪明的长孙冲不干了,瞪着眼睛看着水安易,非要他说清楚原因不可。 水安易乘着湖边的木船,带着老鼠等人去到湖的各个位置,每一处位置都派人潜下水去,察看湖底下是否有累累的白骨,从水底下潜下去的人浮出水面,全都摇摇头。 水安易回到湖边,看着长孙冲,摇头晃脑地说:“我见这些强盗喝的水都是从湖里取上来的,若是里面都是尸骨,我相信他们肯定是不会喝的,而且任谁也不会特意去弄脏自己的水源地,除非那人是傻子!我不认为一个可以和官府玩起捉迷藏的强盗首领,他会是一个傻子!” 长孙冲刚想开口问,那些被害的人尸骨都在哪里去了,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于是也就闭口不问了。 他看着山谷上空盘旋着的鹰,命人把强盗的尸体都扔到了山上面去。 处理完这一切,众人正在山谷内休息,等候着下一步的行动,山谷外面传来了马蹄声。 黝黑的孔雀从通道外面一路小跑了进来,对长孙冲和水安易说道:“是老鼠和大象他们回来了!” 卡瓦德一行人骑着马从外面一路跑了进来,见到长孙冲他们,跳下了马,笑着看了看四周,说道:“还真让你们找到了一个好地方!” 长孙冲和水安易迎了上来,把他们带到湖边休息。 “我们留了个尾巴,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卡瓦德喝了一口水,看着长孙冲他们笑着。 长孙冲看着水安易,水安易打开手中的扇子,微笑着,如同智珠在握:“到时候,必定会给天柱王演一出好戏!” 一名鬼鬼祟祟的人出现在山谷外面,眼睛死死地盯着卡瓦德等人完全地走进山谷里,然后吹了一个口哨,唤来不远处自己的马匹,翻身上马,向着吐谷浑的方向奔去。(未完待续。) 第七章 人心 “你真的看见他们进了月牙湖的那个山谷里面?”天柱王坐在上面,听着下面的人汇报。 “是的,小的亲眼看着他们走了进去之后,才回来禀报的。” 天柱王挥手让那人退了下去,眉头皱着,然后叫人把哈基木叫来。 哈基木正在王府的校场内训练着军队阵形,听到天柱王有事找自己,心里纳闷着。 “天柱王,你找我有什么事?” “哈基木,你还记得那名叛变的马奴吗?”天柱王挥手把下人都退了下去,看着哈基木说道。 哈基木愣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过了好一会才恍然大悟地说道:“你说的可不是你的那个逃了出去的马夫,听说他在凉州城附近做了强盗,日子过得挺滋润的。今天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人来呢?” 天柱王站起身来,走到哈基木旁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光里充满了不信任。 当初正在准备像往常一样,在冬天到来之前袭击大唐边境上的村落。准备出征的那天早上,天柱王发现自己府上所有的马都拉肚子,他当即大发雷霆,要求彻查负责饲养马夫的下人,才发现少了一名马夫。 这名马夫逃出王府的时候,还顺走了一批的金银珠宝和几十匹府里最神骏的青骢马,一大早就出了城门,不知所踪。 当时的哈基木自动请缨,带着一群人前去杀死这名叛变的马夫,最终人没带回来,反而把带过去的人全部折损了,他自己也是狼狈回来。 当时天柱王还冲着哈基木大发雷霆,因为他把自己的一批精锐进都折损进去了,而且是损失得糊里糊涂的,就连哈基木自己都说得不清不楚的,只说是中了埋伏。 不久之后,在凉州城外面,就奇怪地多出了一股强盗,他们专门抢过往的商队财物,劫财杀人,一时间成为附近商队口中的噩梦。 凉州府上多次派出士兵,试图围剿这股强盗,但每一次去到现场的时候,这股强盗早就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似乎他们早就知道官府什么时候会来到一样。大家所知道的一点就是,这股强盗的所谓老巢在月牙湖,其实也只是他们的一个落脚点而已。凉州府已经多次围剿月牙湖,但每次不是让他们的头目逃脱,就是他们早就已经离开。 外面的人一直都不清楚这股强盗的来历,但天柱王却很清楚,他们的头目正是之前那个叛变逃出王府的马奴。 天柱王的语气变得冰冷,他看着哈基木,有些厌恶地说道:“难道你不应该给我一个理由吗?” “什么理由?”哈基木打了个哈哈,眼睛转到其他地方去。 “你暗中挑拨那个马奴逃出我王府,并且暗中支持他变成强盗的头子,这些究竟为何?”天柱王看着哈基木那无所谓的神情,心里对于杀他的意愿是越来越强烈。 哈基木诧异地看着天柱王,粗大的手指指着自己胡须满腮的脸,说道:“天柱王殿下,你怎么会怀疑我做这种事情呢?该死的,我可以以真主的名义发誓,这事绝对不可能。我们可是很好的合作伙伴,有着共同的目标,那就是覆灭大唐,我哈基木怎么会做出那种竭泽而渔的事情呢?” 天柱王看着在神情激昂的哈基木,冷冷地说道:“那个马奴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给你传信了吧?” 哈基木愣了一下,没有出声。 天柱王冷笑着说:“那是因为他们被另外一股势力吞了,或者已经被杀了!”他一拂衣袖刚准备离开,然后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对哈基木说道:“哦,那股势力的首领好像叫做卡瓦德王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哈基木的脸色突然变了一下,嘴里呢喃道:“该死的卡瓦德,该死的波斯人,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天柱王见哈基木的反应,嘴角露出笑容,这么说这卡瓦德的确也像哈基木一样是大唐外的帝国国家的人,而且这个波斯人与哈基木这个阿拉伯人还有矛盾。 有矛盾就好,有矛盾就能好好利用,这样才能符合自己的利益。天柱王心里想着,甩袖离去。 哈基木看着天柱王,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眼神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冰冷。他淡淡地说道:“你们马上去调查一下,天柱王最近这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站在他后面的两名吐谷浑士兵马上躬身,恭敬地说道:“是!” 伟大的真主阿拉的光芒必须要照在这片黑暗的土地上,这个世界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伟大的主人穆罕默德。 跟在自己身边的这群吐谷浑人,已经接受了真主的光辉,不久之后,这片土地将只有阿拉真主的存在,那些肮脏的异教徒必将被架在火架上,因为唯有烈焰能把他们身上的罪燃烧贻尽。 哈基木看着远去的两名吐谷浑人,眼神里闪过一丝狂热和疯狂,嘴里低声呢喃着经文,走进了王府的阴影中。 天柱王走进了王府中,两名士兵从他的后面走了过来,在他的前面弯下腰,汇报道:“名王,已经查清楚了,哈基木在他训练的军队中传教,对于里面那些不信真主的士兵直接用火刑烧死。如今,里面的人基本都是都是对哈基木忠心的人了!” 天柱王低声怒喝道:“这该死的王八蛋,他是想做什么?” 见另外一名士兵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天柱王不耐烦地问道:“有什么话就直接说!” “名王,我们在哈基木的房间内,发现了一件和可汗陛下一模一样的衣服,我想,”那名士兵吐了一下口水,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天柱王,然后低下头,恭敬地说道:“我想,他是想当可汗了!” 天柱王突然没有说话,他坐了下来,手指敲着桌面,似乎在认真地想着什么东西,过了好一会,他站了起来,对两名士兵说:“这件事情对谁都不要说,你们继续监视哈基木,有什么情况立即通报给本王,明白吗?” “是,名王!”那两名士兵躬身退了出去。 天柱王转过身,默默地看着身后的一幅猛虎下山图,这是哈基木送给他的一件礼物,当时他还以为自己就是这只下山的老虎,威风八面,到了现在才发现,原来这图上的老虎不是他自己,而是哈基木自己! “哼,到了我的地盘,你这只老虎也只能是一只病虎,过江龙还不敌地头蛇呢,哈基木,你若是做出大逆不道之事,那就莫怪我心狠手辣了!” 天柱王想了一会,向外面喊道:“来人,备马!” 不久之后,天柱王就带着自己的随从,骑着马进了皇宫,直到两个时辰后才从里面出来,然后直接回了王府上。 一名偷偷守在外面的哈基木的眼线见天柱王出来了,马上跑回去向哈基木汇报。 “有没有其他异动?”哈基木正拿着一个木瓢,舀起水认真地淋着面前的一盆小树苗。 “没有,天柱王从皇宫回来后就直接回到了王府,和平日没有两样。” 哈基木放下木瓢,走回到椅子上坐下,拿起茶杯喝着茶,继续说道:“你们继续下去监视吧!” 看着躬身下去的人,哈基木眉头皱了起来,在这个时间点上,天柱王进宫究竟是为何?这两个时辰,他究竟找了谁,说了什么话?可惜自己在皇宫内就安插不了什么人手! 哈基木没有想到,自己的那名手下没有注意到,当天柱王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他的随从里面已经少了一个人,这个人已经偷偷地从皇宫的另外一处出了皇宫,直奔月牙湖而去。 此时,月牙湖内,破云军的将士们正围坐在一起,在他们的前面是一份详细的地形图,上面标记着凉州附近的详细的地形,包括每个村落的位置和名字都在里面。 “疯子那家伙在我们离开的时候曾经说过,如果一旦出现吐谷浑包围凉州的情况,那么就需要我们从暗中协助凉州守军,陇右的军队一时是顾不上这边的。”长孙冲对其他人说道。 卡瓦德有些疑惑地问道:“但这事毕竟没有发生,是不是?而且,就现在来看,凉州城兵强马壮,若我是吐谷浑的可汗,我肯定不会挑凉州下手。” 长孙冲笑了起来,对卡瓦德说道:“未雨绸缪,这是我们破云军最重要的法则之一。而且,疯子那家伙虽然平日大大咧咧的,但要说到他的判断能力,那可不是谁都能小觑的!既然他说到了凉州有可能被困,那就意味着,他有可能已经嗅到了这里面的味道,只是你,包括我们都没有发现而已!” 这个时候,守候在外面的老鼠吹了一声口哨,传了进山谷里面。 长孙冲抬起头来,脸上露出了冷笑,对其他人说道:“看来我们的鱼要上钩了!” 水安易轻轻一笑,站了起来,手中折扇“唰”地打开,如同一个文弱书生般,微笑着说道:“水某已经是恭候多时了!” 当老鼠把天柱王的手领进来的时候,水安易正带着一群人站在前面,和卡瓦德他们各自站开。(未完待续。) 第八章 资格 “来者何人?”长孙冲从水安易后面走出来问道。 “吾乃吐谷浑天柱麾下俾将洛成,奉天柱王之命,特来送信与卡瓦德王子!”洛成从怀中取出信来,寄到长孙冲的前面,想让他收下。 长孙冲眼睛斜斜地看一下站在另外一边的卡瓦德,懒洋洋地说道:“喂,那个什么王子,这是给你的,快派人来拿!” 卡瓦德冷冷地哼了一声,派人上去把信件取了过来,然后拆开来看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来,问洛成:“你们天柱王想见我?为什么?” 洛成抱拳说道:“小的只是负责送信,不敢猜测名王的意图!” “那也是。”卡瓦德没有理会洛成,转身向水安易问道:“水当家,你看是不是应该陪我们去走一趟?” 水安易摇着扇子,微笑地看着卡瓦德,摇了摇头:“尊敬的卡瓦德王子殿下,我们已经陪你在鬼门关走一趟了,现在就只想尽快地把您这尊瘟神送出大唐,如今您又说不走了,要我们再陪您跳进另一个火坑,这让我很为难啊!” 洛成抬起头来,有些诧异地了一眼水安易和卡瓦德两人,然后又立即把头低了下来。 卡瓦德哈哈大笑道:“水当家,当初说好的,只要你能把我安全送出大唐境内,那么我就把剩下的那一半黄金给你。怎么,你想反悔吗?” 水安易依然笑眯眯地看着卡瓦德,就像看着一个老朋友一样,语气轻轻地说:“要不是看在那一千两黄金的份上,其实我很想把你这混蛋砍成一块块的,抛下去喂鱼,知道吗?” 水安易看着前面的卡瓦德,想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笑着走上前来,拍拍卡瓦德身上的衣服,就像帮他拂开上面的灰尘一样,然后退后两步,仔细打量了一下,点点头:“哈哈,刚才开玩笑呢,我怎么会舍得杀了我们的好朋友呢!好吧,这次就再帮你一次好了!” “喂,那个叫洛成的家伙,总不是让我们现在就去吧,这太阳老大的,你是不是想让我们过去,在你们可汗面前露个脸啊!”水安易转过脸去问洛成。 洛成连忙把头低得更低了,恭敬地说道:“名王的意思是在晚上的时候!” “那就好,我就喜欢晚上做些刺激的事情!”水安易哈哈大笑。 卡瓦德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陇右道作为大唐天下十道之一,因为与各国距离较近,边境线上偶尔会遭到突厥人、吐谷浑人、吐蕃人等国家的骚扰,所以在边境线上,除了像凉州这样比较大的城市之外,大部分的地区依然是人烟稀少得很。 当日头西沉,夜幕降临的时候,一望无际的大地上,除了天上的明月和地上稀少的星火之外,到处都是一片荒凉与寂静,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饿狼嚎叫的声音。 卡瓦德与水安易各自领着自己的人马,跟在天柱王派来的人身后,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在这片大地上的陇右骑兵,静悄悄地来越过了大唐与吐谷浑的边境,踏入了吐谷浑的地界。 水安易抬头向前面看了一眼,然后策马来到洛成的旁边,低下头笑着问他:“小洛啊,你这是要带我们到哪里去啊?这路可不是去伏俟城的方向哦!” 洛成的眼睛突然被一阵寒光闪过,他的余光似乎看到了水安易正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刀背映着月光,映出一片刺眼的银白色,把自己的眼睛都闪出眼泪来。 “水当家,您多虑了。”见匕首在水安易手中被玩出花样来,洛成急忙解释说道:“因为王府里不安全,名王担心诸位的安全受到威胁,所以才另选了一个地方见面。不过请放心,绝对不是在欺骗诸位!” 水安易玩味的目光看着洛成,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然后才大笑着把匕首放回怀里,伸出手拍着洛成的肩膀,释怀地说:“我见这路上这么闷,所以开个玩笑嘛,你不要太在意啊!” 洛成假装笑了笑,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有这样子开玩笑的吗,没见过那匕首都放到自己的胸前了! “我这人最恨那些骗我的人了,之前我去月牙湖的时候,有个右脚有些跛的陀子,见到我就笑话,说我是个书生,书生就是废物装什么强盗,于是我就把他分尸扔湖里去了!”水安易转过头去看着洛成,认真地问他:“小洛,你说我像不像个在无一用的书生?” 洛成一听,那个跛脚的陀子不就是之前叛变的马奴吗?这回真的被人杀了!听到水安易问自己,洛成连忙摇头,一刻也不敢停下来。 洛成战战兢兢地带着水安易和卡瓦德他们来到了一处被荒废了的村子里。 卡瓦德向四周看了看,发现这里其实还是比较接近两国之间的边境线,往大唐那边看去,还能模糊地看到凉州城的灯火。 见到洛成停了下来,卡瓦德和水安易同样向洛成看了过去。 洛成硬着头皮,脸上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尊贵的客人,名王就在前面的村子里,请诸位好汉进去吧!” 水安易看着前面一片漆黑的荒废村落,冷冷地笑着说:“我怎么看着都像是鸿门宴,而且还是看不见五指的鸿门宴!你们的名王就是这样来迎接客人的?” 卡瓦德冷冷地看着陷入黑暗中的村子,掉转马头说道:“如果,你们的名王是这种态度,那么本王子就会认为,这种见面不见也罢!” 洛成脸上立即紧张地说道:“不是的,请两位尊贵的客人稍等,我马上进行通报一声!”说完,也不等两人的回答,立即策马飞奔进去。 看着洛成飞快奔跑的样子,水安易笑着说:“怎么像赶着投胎一样的,我们就这么可怕吗?” 卡瓦德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又距离他远了一些:“他怕的是你,不要把我们也扯上去!” 两人在外面等了好一会,见到洛成进去以后就没有了音讯,就像被一只趴伏在银色月色中的怪兽吞噬了一样,四周依然是一片死寂。 水安易和众人上前走了几步,然后勒马停了下来,认真地打量了一下整个村子,然后很快就发现了里面的异样。 村子里所有的房子的墙壁几乎都倒了下来,偏偏有几面还牢牢地屹立在夜风当中,裸露在外面的墙体干净,就像新粉刷过的一样。 水安易脸上露出恶作剧一样的表情,跟旁边的长孙冲使了个眼色,然后默默地退了回去。 长孙冲向旁边的几个人招了招手,向那几面立着的墙指了指,然后从马背上的背包里取出了手榴弹,打开保险盖,一拉引线,立即向那边扔了过去。 长孙冲等人露出阴险的笑容,一路小跑地回到了队伍中。 “轰隆隆”! 身后传来几声巨响,紧接着有里面有人在发出惨叫的声音,不过只是叫了一声,马上又戛然而止。 夜色中,那几面立着的墙壁被炸得四分五裂,滚滚的烟尘中有人咳嗽着走了出来,还能看到有黑影在地躺着一动不动的。 水安易和卡瓦德等人双手抱胸,戏谑地看着从烟尘里被人保护着走出来的天柱王。 天柱王浑身上下全是泥土,身上的衣服沾满了鲜血,脸上依然是惊魂未定。想起刚才爆炸的时候,若不是自己身边的几名护卫见机及时,在爆炸发生的前一刻扑在自己的身上,恐怕自己这回是真的要没命了! 再向四周看过去,只见地面上躺着几具尸体,不少人身上也负了不大不小的伤,还有受了重伤的人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血腥的场面非常的惨烈! “哟,难道这就是吐谷浑的天柱王,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水字易戏谑的声音传了过来。 卡瓦德笑容满面,但心里的震惊却一点都不下于天柱王。他和自己的仆人哈兹相互看了一眼,眼神中都透露着难言的震动。他看向正在微笑的水安易,心里明白,这几声爆炸是向天柱王他们示威,也未必没有在向自己示威的意味在里面。 天柱王咳嗽着走了出来,抬起头见到卡瓦德等人骑着马,立在村子的前面,个个都笑着看向自己,不禁怒上心头。 “本王好心好意救了你们一命,请你们过来商议大事,竟是恩将仇报,意图谋害本王!” 天柱王一怒,他身后的士兵马上向卡瓦德他们围了过去,个个脸上都露出悲恸的神色。 水安易冷笑着说:“就准你天柱王摆个阵来给我下马威,就不准我扔几个手榴弹玩玩啊!天柱王是不是在吐谷浑太威风了,要不要再尝尝刚才的滋味?” 天柱王转眼向手里正握着一个奇怪武器的水安易看了过来,只见这人一身书生打扮,顿时想起了通缉令上的另外一人。 “莫非你就是水安易水大当家?”天柱王见到水安易手上的手榴弹,整个人的语气又缓了下来,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再扔一个过来,自己的小命可能就真的不保了! “嘿嘿,别跟我们套近乎,我只是卡瓦德小王子请的打手而已,和你们这些大人物注定走不到一块。赶快说吧,请我们来这干嘛,还有你刚才用这个破村子来试探我们是什么意思?” 天柱王让人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然后认真地说道:“如果连与我们合作的资格都没有,那么我们就用不着见面了。” “那我们现在有资格了吗?”卡瓦德突然冷笑着。 天柱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下,艰难地点点头:“超出了本王的估计!”(未完待续。) 第九章 月牙湖边的虐杀 水安易双手抱在胸前,冷笑着,上下打量着天柱王,眼神像蛇一样,把天柱王看得心都烦躁。 天柱王捂住嘴巴,小声地咳嗽一声,试图化解这种尴尬。 “卡瓦德王子,这就是你对你救命恩人的诚意吗?” 卡瓦德冷冷地哼了一声,不满地说道:“要不是你们这群废物,让我们来到这个荒郊野外见面,我们用得着使用这么宝贵的手榴弹吗?而且,你认为没有你们的帮助,我靠着刚才手榴弹那武器,难道就不能脱身吗?” “你的想法真是太天真了!”卡瓦德睥睨地看着天柱王,不满地继续说道:“因为你们的插手,放走了追击我们的唐军,这笔帐我还没有跟你谈呢!怎么,想打一场啊,我卡瓦德什么时候怕过!” 天柱王身后的士兵见卡瓦德他们傲慢的姿态,想起刚才被炸的情形,再看看被炸伤炸死的兄弟的惨烈状况,心头火起,拿起手中的武器,就想跟上来把卡瓦德他们给杀了。 卡瓦德眼神冰冷地扫视了一下全场,退后一步,然后对身边的水安易和自己的侍从做了个手势。 “保护好王子!”长孙冲大喊一声,从背后抽出一把泛着黑色金属光泽的长枪,其余人也纷纷拿出自己的武器,上前一步,把卡瓦德保护在后面。 水安易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挥挥手,满不在乎地说了一句:“兄弟们,开工了,打完回家抱媳妇去!” 卡瓦德在那边狠狠地瞪了水安易一眼,见他们都拿出了武器,才转过头来看着天柱王。 天柱王脸色有些不悦,往后面看了一眼,然后悄悄地摆摆手,让自己的手下退下去,自己走到前面来,眼神冰冷地看了一眼水安易,然后向卡瓦德喊道:“卡瓦德王子,本王是非常有诚意地跟你合作的,请让你的手下把武器收起来,否则一旦动武,刀剑无眼,伤了阁下就不好了!” 长孙冲提着长枪指在天柱王的胸口上,不屑地看着他:“我们王子殿下可不需要和你这种人合作,请回吧!” “阁下是谁?”天柱王感受着胸口前金属枪尖的冰凉,看着长孙冲问道。 “我只是跟随在卡瓦德王子身边的一个无名小卒而已,名字并不重要!” 天柱王伸出手指,想拨开放在自己胸前的铁枪,却发现自己用力也拨不了,于是整个人感觉就非常不好了。他瞧着长孙冲,用力地点点头:“很好,你这张脸我记住了!” “卡瓦德王子,咱们直话直说,我想把你手中的大唐武器买下来。”天柱王转过脸去对人群后面的卡瓦德喊道,顺手从侍卫手中接过连弩,然后举了起来:“就是这个武器。当然了,如果有你所说的手榴弹,那就更好了!” “免谈!”卡瓦德在后面淡淡地说道。 “价钱你说!” “你是耳聋还是怎么的?我说了,免谈!” 卡瓦德怒了,大声地呵斥着天柱王。天柱王的手探在了腰间的大刀上,冷冷的注视着卡瓦德。 “锵!”的一声,天柱王身边的卫兵拨出了腰间的利剑,随时准备着天柱王的命令。 长孙冲冷冷地哼了一声,踏上前一步,手中长枪依然指向了已经退后的天柱王。而水安易则是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打开手中的纸扇,饶有兴趣地看着天柱王。大象从他的后面走了出来,嘿嘿地笑着,手中拿着一个大铁锤,看着对面的天柱王,嘴角舔了舔嘴唇,眼神就像猎人看着自己的猎物一般。 月牙湖外。 月色如水银泻地般,给大地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夜色下,万物沉睡,天地间一片静谧与安详。 远处的地面上,一支一百来人的骑兵队伍静悄悄地来到了山谷外。他们身披铠甲,手中的武器在月色下闪着冰冷的光芒,眼睛盯着山谷,做出了随时准备进攻的姿势。 在队伍前方的首领看着前面显得十分平静的山谷,举起右手向后面伸出了两个手指,对着通向山谷的唯一的通道指了过去。他后面的队伍马上走出两人,骑着马走了进去。 夜色下,通向山谷里的月牙湖的那条通道漆黑一片,两名骑兵驱动着有些烦躁不安的马,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着通道走了过去,慢慢地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那两名骑兵没有任何一个人回来,通道里依然是一片漆黑,就像一片泥潭一样,两名骑兵掉到了里面,然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夜风轻轻吹过每个人的脖子上,像是有人在轻轻地挠着他们一样,等候在山谷外的每一个人都显得有些紧张,他们座下的马匹不断地打着响鼻,不安地试图走来走去,却被死死地按在了原地。 骑兵的首领眼睛眯了起来,再一挥手,背后的十几名骑兵从马背上取下大堆的木柴,在山谷通道的前面堆放起了一个小山丘模样高的木柴堆,然后点燃。 “哄!”木柴被火折子点燃,升起了有两三米高的火焰,把通道的前面映得一片通红。 夜风向着通道吹了进来,把火焰也吹得向通道里烧了过去,冒出来的浓烟开始向通道里飘进去。 骑兵首领坐在马上,眼睛死死地盯着通道里面的情况,紧紧握着手中的大刀,随时准备着应对随时发生的情况。 白棋带着一队人埋伏在山谷上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骑兵,嘴角露出了冷笑。 “侯爷,您看什么时候动手呢?”老鼠在旁边戏谑地看着正在下面放火烧通道的骑兵,眼神里充满了不屑,转过头来问白棋。 “人家那么辛苦的一场来到,总要给点温暖回报给他们才是的。”白棋笑着说,拍拍老鼠的肩膀,打着呵欠说道+:“这些跳梁小丑就交给你,侯爷我要回去睡觉了!” 老鼠嘿嘿笑着,搓着双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侯爷,能不能用手榴弹?属下对这个东西真是百用不厌的!” 白棋白了他一眼,摇摇头:“少用些,这东西用一个少就少一个,下面这些废物不值得使用手榴弹,等以后真正要救命的时候,随你用!” 老鼠眨眨眼睛,气鼓鼓地转过头来,看着正在下面扇风点火的吐谷浑骑兵,愤怒就打一处来。都是这些个家伙,害自己不能跟坏书生他们一起去捉弄天柱王,还要守在山上被风吹了半个晚上! 看着通道前面的火势变得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变成零星的火花,老鼠转过身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兄们,向他们点头示意,然后统一往自己的脸上蒙上一层黑布,变身成为一群蒙面黑衣人,静悄悄地摸下了山,绕到了通道里面去。 在距离地面两人高的石壁上,被老鼠他们弄出了一个个的小洞穴,这些洞穴里面除了摆放着大块的石头外,只能刚刚好容纳进一个大人。 老鼠他们吊着绳子滑落下来进入这些小洞穴里面,把自己的身体隐藏在里面,静静地等待着外面敌人的进攻。 月上中天,月色化作一束银色的光线,斜斜地从山谷上方照进了通道里面。 山谷外面的骑兵首领顺着月色看过去,只见通道的地上落满了石子,石子上长着青苔。在仅可两人通行的通道内的光滑石壁上反着月光,靠近地面的石壁上隔不多远就爬着青苔,随着高度的升高,上面的石壁就变得干燥且布满了裂痕,还时不时地在空中突出一两块石头来,把照进来的月光遮住。月色斜照,顺着通道蜿蜒地一路照着进去,一直到最后的一个转弯处才突然停了下来。 骑兵首领认真地观察着通道的情况,命令手下每一个人都举起一个火把,两个并排地,小心翼翼地进入通道里面,每走大概十步,就停下来观察四周的情况,凡是遇到可疑的路段,就往里面扔两个火把,等确认没有问题后,再慢慢地向前继续推进。 白棋百无聊赖地坐在山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队吐谷浑骑兵步步为营地推进,不禁伸了个懒腰,然后不断地打着呵欠。 突然间,远处的地面上闪过几道火光,接着就隐约传来爆炸的声音,瞬间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白棋站了起来,向传来爆炸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那边是距离凉州城较近的地方,看来天柱王安排见面的地点居然不是自己的王府,而是在有人烟稀少的区域,真是很有意思! 以天柱王在吐谷浑内的威势,想要安排卡瓦德与自己见面以方便购买武器,那么在他王府是最为安全,也是最有可能成功的。那么是什么让他放弃了自己的优势呢? 听说哈基木就是在天柱王的王府内,以阿拉伯人的能耐,估计哈基木肯定不会放过在吐谷浑内发展自己势力的想法。那么,天柱王王府应该就是他组建自己势力的据点之一。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天柱王肯定会与哈基木之间产生矛盾,无论当初天柱王是以什么理由收留哈基木,想必如今也对后者产生了不信任,甚至不排除会产生杀人的念头!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对于天柱王而言,如今的哈基木已经失控,天柱王应该也在寻求着一个新的而且听话的合作伙伴,把哈基木取而代之! 白棋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翘起,心中又定下了一计,敛着手站在山顶上,看着通道下面有些躁动的吐谷浑骑兵,脸上露出了微笑。 感受到了远处传过来的爆炸声与地面的震动,吐谷浑骑兵首领回过头去,惊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到那里有几点火光闪过,接着又陷入了沉寂。 他脸色一变,因为那边正是天柱王今晚约月牙湖边这些人见面的地方,如果那边有爆炸声传过来,难道是因为事情有变,双方起了冲突? “都加强防备,小心黑暗中的敌人!”骑兵首领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大声地喊了起来,让自己的手下提高警惕,因为直到现在为止,他们都没见到之前进入通道里的两名士兵。 众人举着火把,一步一步地向里面走着,狭窄细长的通道内,只能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和火把燃烧的声音,四周的石壁被火光照耀着,映出湿漉漉的墙面,石缝中偶尔能见到一两株的青苔,紧紧地贴在石壁上,努力地把叶子往外面延伸。 往头上望去,狭窄的通道上方仅能看到两座山形成的一条狭长的天空带,就像一线天一样,不时有夜风从狭窄的上方裂隙和通道口外面灌进来,一道银色的月光光束穿过了重重的黑暗,最终照射进来,把通道染成如同梦幻一般的银色。 骑兵首领抬头望了上去,看着头上那细小狭长的天空,脸色越来越凝重,因为这意味着这个地方完全就是一个易守能攻的要地,而且极易布下陷阱,除非能够有足够的兵力,否则还真不一定能把这块区域拿下来! 不过,那个从天上掉下来的东西是什么,不是石头,反而像一条婴儿手臂粗大的条形物体,它的一端还冒着烟呢? 骑兵首领突然脸色大变,用尽所有的力气凄厉地喊道:“敌袭!注意头上掉下来的东西!” 吐谷浑的其他士兵猛地抬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头上有许多黑影正从石壁上掉落下来,定睛一看,竟然是人头大的石头! “盾手你******给老子挡住!”骑兵首领大喝一声,自己首先取出长枪,往掉下来的石头扫了过去。 吐谷浑的士兵中,大概有二十个士兵同时喝了一声,从马腹部快速取出一个盾牌,然后齐齐地顶了上去,把从天而降的石头挡开。 白棋在上面看着吐谷浑的这些盾手,扬扬眉毛,想不到哈基森木还是有些本事的,还真把以前一直只会直来直去的吐谷浑军队训练出盾手来了! “轰隆”! 数不清的黑色石头中,先前骑兵首领见到的那个奇怪的不是石头的东西,终于落在了一名盾手的盾牌上面,紧接着一声巨响在盾手的头上响起,巨大的爆炸力和冲击波把那个盾手的身子整个炸开,离他越近的人受到的冲击越大。 一百多人的队伍涌进了狭窄的通道内,一枚手榴弹在他们中间炸开,瞬间便让许多躲避不及的骑兵死亡一大片,四周的石壁上,顿时沾满了飞溅而来的模糊的血肉! 骑兵首领在爆炸还没开始时就已经往外退了出去,爆炸声依然被冲击波击中,整个人都往外飞了一段距离,“扑通”一声整个人脸朝下地跌落地上。(未完待续。) 第十章 都玩阴的 耳朵轰鸣,天旋地转。吐谷浑骑兵首领睁开眼睛,只能看到前面一片的模糊,他伸出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感觉手上沾满了非常温暖的液体。 骑兵首领知道这是他自己的血液,是自己摔倒在通道里面时被地上的石头刮伤的伤口留下的鲜血。他抬起头来,试图要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睛却依然是模模糊糊的一片。耳朵里不断发出轰鸣声,似乎夹杂着周围惨叫的声音。 耳中的轰鸣声慢慢地褪去,眼睛也渐渐开始变得清晰,一道鲜血像箭一样从他的旁边飞了过来,刚好溅在他的脸上。 骑兵首领伸出手来,一把将脸上和眼睛眉毛上的鲜血抹去,甩甩头,把头脑中的不适甩去,然后抬头看过去。只见在通道两侧的石壁上,一块又一块的石头接连落下,砸在自己手下的身上,狭窄细小的空间内,自己的手下根本没有多少的空间和时间去闪避来自头顶上的石头,只能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一步步地向原路返回。 不远处的地面上,被刚才的爆炸炸出一个坑,四周的石壁和地面上满是血迹和模糊的血肉,有不少人躺在地上生死未卜,也有人躺在地上不停地呻吟。 骑兵首领仰头看着通道两边的石壁,呆滞地看着从石壁上滚落下来的石块,心里充满了纳闷。 之前明明看着月牙湖里的人都出去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留在这里的?看今晚的准备,很明显自己这边的计划早就被对方得知,否则又怎么能提前做好埋伏呢?那么谁是那可恶的泄密者,还是说根本就没有泄密者,而是他们一直在防着自己这边呢? 骑兵首领想站起来,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用右手往后面摸了一下,感觉后背湿漉漉的,手伸回来一看,上面全是鲜血,这才发现自己的背部被刚才的爆炸炸伤了。 他用长刀支撑着咬着牙站了起来,旁边的两个骑兵见到他,马上围了过去,焦急地跟他说道:“头,我们撤吧,他们早就埋伏在这里,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再不走就要全栽在这里了!” 骑兵首领背部不停地传来辣辣的疼痛,他把嘴唇都咬出血来,看着自己的兄弟正一个个地被天上掉下来的石头砸得死伤一片,到现在却连对方一个人影都没见着,心里是又恨又惊。 “撤退!”骑兵首领尖声地喊道:“所有人注意头上落下的东西,我们走出去!” 骑兵首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再扔刚才那种会爆炸的东西,但是只要不扔那种东西,他就有把握把剩下的大部分人都带到外面去。 骑兵首领一边指挥着手下把落下的石头打碎或者闪避,一边带着他们一路小跑着向着通道的入口处跑去。走在前面的骑兵们已经能看到入口外面的月光,人人脸上都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笑容。 只有骑兵首领脸色越来越阴沉,他发现头上的石头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停止了滚落,这让他感觉到非常的不安。 “哒!哒!哒!” 后面的通道里突然传来有人在行走的声音,那人似乎在用力地踩着地面,为的就是能把走路的声音发出来。 众人往后面看去,只见黑暗的转角处,一只被黑色裤子包裹着的脚伸了出来,紧接着是另外的一只脚,再之后就露出了一个蒙面黑衣人的身体来。蒙面黑衣人看着正在逃跑的众人,眼睛里充满了讥讽不屑,继续大踏步地跟了上来。 紧接着,在这名蒙面黑衣人的后面,陆陆续续地走出来十几个同样蒙面的黑衣人,只见他们快步跑了上来,奔跑途中右手手臂抬起,对准了正在逃离这里的众多骑兵。 “小心他们的暗箭!”骑兵首领脸色一变,大声地提醒自己的手下。 但是依然没有多大用处,“咻咻咻”,十几声低沉的破空声在这通道内响起,十几支短小的弩箭从黑衣人的袖子里射了出来。紧接着,十几个在队伍后面的骑兵纷纷闷哼一声,扑通扑通地倒在地上,每个人身体上都插着一支短小的弩箭! 骑兵首领感觉自己背后的伤势越来越严重了,鲜血在不停地涌出来,眼前又开始出现模糊,他猛地咬破了自己的舌头,一口腥红的鲜血立即充斥着自己的口腔,整个人又强行振作了起来。 “不要管后面的敌人,只要出了通道,他们就拦不住我们!”骑兵首领含着鲜血喊道,他的嘴巴下面流着鲜血,胸前已经被鲜血打湿了。 其他感到恐慌的骑兵听到他们首领说的话,更加卖力地向前跑动起来。只要走出了这片狭窄细长的地狱,就能摆脱后面这群魔鬼的纠缠! 通道的入口就在前面了,骑兵们从里面能够清晰地看到洒落在通道外地面上的月光,银白的一片。相比幽暗丛生的一线天通道,骑兵们感觉外面和通道里就像是天和地的区别。 离入口就只有几步了,骑兵首领咧开嘴无声地笑了起来,笑容落在满是鲜血的脸上显得十分的诡异。 没有血腥味道以及那股奇怪的硝烟味,没有头上那昏暗的月光,更加没有两旁那像要把自己夹在里面的高大石壁,骑兵首领第一次感觉到能在广阔天空下活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脚下不再是凌乱的石子,一道月光照在自己的脸上,感觉有些冰凉的夜风吹拂着脸庞,呼吸着带着白天的燥热的空气,骑兵一脚踏了出去。 “老大,为什么不走了?”后面的骑兵见到自己的首领傻傻地站在入口外面,一动不动地,不由得焦急地问道。 骑兵首领把身体移开,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跑不掉了!” 后面的骑兵马上跑了出来,刚想逃离,却发现前面站着二十几个黑衣人,他们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把黑色的连弩,正在对着通道的入口。 那名骑兵愣了一下,四周看了看,发现对方只有二十几个人,于是咬着牙,大声地对跟在后面的其他兄弟喊道:“前面有二十个敌人,兄弟们赶快出来,我们把这二十几个人快速杀掉,然后离开!” “咻”,月色下,利箭破空的声音响起,那名鼓动其他人反抗的吐谷浑士兵刚刚转过身,就被一支弩箭从腹部射穿了身体,连弩强悍的余力使他整个身体都往后飞了过来,最后被钉在了入口处的石壁上。 骑兵首领怜悯地看着自己的这名手下,看着他嘴边的鲜血像泉水一样地涌出来,他悲痛地摇摇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帮忙把这名手下睁大的眼睛合上。 “叫你的手下都出来吧!”守在通道入口处的白棋走了出来,对骑兵首领说道:“只要你们不反抗,我也不会杀你们!” 骑兵首领背部血肉模糊,他忍着剧痛,用力地拔掉被钉在墙上的手下腹中的利箭,然后把他平放在地上。听到白棋的话,骑兵首领慢慢抬起头来,看着白棋冷冷地说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白棋冷哼一声:“除了听我的,你没有其他的选择!如果你和你的兄弟真的要抱着为天柱王牺牲的宏愿,我也可以满足你!” 骑兵首领缓缓地坐了下来,低着头想了一会,然后把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弟兄们,都出来吧,把武器放下,我们投降!” 通道里剩下的那些吐谷浑骑兵中间出现了小小的骚动,紧接着几声惨叫声从里面传了出来,不过很快又平静下来,那些的幸存下来的骑兵扶着受伤的兄弟,慢慢从通道里走了出来,聚到了骑兵首领的身边。 通道里的其他黑衣人紧跟在吐谷浑骑兵的后面,出来后全都聚到了白棋的身边。 等里面的人都走出来了,白棋问骑兵首领:“月牙湖里的人呢?” 骑兵首领愕然,惊奇地问:“你不是和月牙湖里面那些家伙一伙的吗?” “我们像是强盗吗?”白棋白了他一眼,摇摇头,继续问道:“看你们的武器和骑过来的马匹,你们应该是吐谷浑的吧?”见骑兵首领沉默,白棋笑着说:“你们不承认也没关系,把你们捉回去一审讯,什么就都能知道了!” 白棋身边走出几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绳子,正试图想要上前把这些吐谷浑士兵捆起来,然后带回去。 此时,吐谷浑骑兵中的两人在眼皮子底下相互交换着意见,双眼发红,见到那些黑衣人走到了前面过来,便相互使了个眼色,然后一声大喝向着黑衣人扑了过去。 眼看着就双手就要抓到黑衣人的衣服,两名吐谷浑士兵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只要能把他们制住,用以要挟白棋他们,那么自己就有可能安全地离开这里。 走到前面的黑衣人突然抬起了头,一双清晰的眼睛倒映着飞扑过来的吐谷浑士兵,脸上露出了冷冷的笑容。他双手突然抓住了飞扑过来的敌人的肩膀,往左边踏出一大步,然后借着对方的力气用力一拉,右膝向上屈起来,向着冲过来的身体撞了过去。 试图逃跑的两名吐谷浑士兵慌张起来,想要挣脱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双手,却发现对方的手像钳子一样钳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怎么甩都甩不开。 “噗噗”两声如击败草的声音响起,那两名吐谷浑士兵分别被膝部撞击在****,口中的鲜血猛地吐了出来,两眼一翻,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不要试图反抗,你们这点人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一碟菜,我们随便都能收拾你们!”白棋环视了一周,冷冷地说道:“不想难受的就乖乖地跟我们走!” 其他的骑兵看着地上还在不断吐血的两人,个个都脸色苍白,任由白棋他们将他们自己绑了起来。 “你是谁?”在白棋的特意吩咐下,骑兵首领只是双手被捆绑起来,然后被放到了一匹马上面去。 白棋看了一眼骑兵首领,然后别过头去,吩咐人把发出信号。 不久之后,一支黄色的信号弹射上了天空,黄色的光芒刹那间将银色的月光也完全掩盖住。 过了大概不到半个时辰,不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百来个凉州守军,他们骑着马踏着月色,很快来到了月牙湖的通道前面。 为首一人正是李大亮,他领着自己的士兵来到白棋的前面,看着四周被捉住的吐谷浑人,啧啧赞道:“战绩不错嘛!” 白棋笑了一下,向李大亮眨眨眼,抱拳说道:“李都督,月牙湖的贼人逃了,但是捉住了吐谷浑的一支骑兵!” 李大亮转过身来看见了骑兵首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接着他跃下马来到那人的面前,绕着他兜了一圈,笑着说道:“原来是天柱王座下的大将慕容承顺将军,我们可是久违了啊!” 见慕容承顺把脸别了过去,李大亮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回过头来对白棋说道:“小子,你这回立大功了,这人可是天柱王手下一员猛将,老夫我在他手下可是吃了不少亏啊!” 白棋耸耸肩,满脸的不在乎:“这功劳什么记在他们名下就好了,我要来何用!”说完,他指着自己的手下,跟李大亮说道。 慕容承顺转过脸来看着白棋,突然向李大亮问道:“李鬼,我折在谁的手里?” 李大亮粗糙的脸庞被银色的月光所笼罩着,他见白棋转身走远了,然后凑到慕容承顺的耳边轻轻地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见识我们大唐最厉害的军队吗?这就是了!” 慕容承顺一听,呼吸马上变得急促起来,过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平复下来,眼神复杂地看着那边蹲下身来与问下商量问题的白棋,口中轻喃着:“这回真的是大意了!” 李大亮在旁边一听,嘿嘿一笑。大意?你是走进了那小子一早设定好的圈套来了! 因为白棋他们还有任务在身,所以他们在与要大亮他们会合后,很快便独自离开了。李大亮把慕容承顺放到了自己的身边,然后带着这些俘虏,趁着夜色悄悄地越过边境线,向凉州城返回。 而在另外一边,当看到月牙湖这边升起黄色信号弹的时候,天柱王的心咯噔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对面神色如故的卡瓦德和水安易他们,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慕容承顺他们出事了! 长孙冲和水安易他们也注意到了信号弹,他们知道这是白棋发给他们的,意思是月牙湖那边的的任务已经完成,自己这边可以放心来与天柱王谈了。 水安易眼睛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伸着懒腰,不耐烦地对天柱王和卡瓦德说道:“我说二位,要打要杀就快点,月牙湖那边的兄弟还在等我们回去呢!”(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大(1) 慕容承顺失败了吗? 天柱王看着对面老神稳稳的卡瓦德,再看向那个正双手抱胸显得有些嚣张的水安易,心里不禁有些烦躁。什么时候开始,一向顺风顺水的自己变得这么的诸事不顺了? 伏允可汗与自己意见相左甚至产生了裂痕,哈基木在暗地里背叛了自己还顺带着分裂了自己原来的部下,就连对付几十个外来人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仿佛事事都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走一样,事情往往都会超出自己的控制范围之内。 那个水安易说得很清楚,他们在月牙湖边是留有人手的人,但是自己得到的消息是对方的人数与眼前的差不了多少,难道对方还有后援,那么是谁呢?天柱王突然有了一个猜想,眼睛眯了起来。 他挥挥手,让自己的部下把武器都收了起来,走到前面来,胸口顶着枪尖,眼睛盯着长孙冲的脸,突然说道:“阁下应该是大唐人吧,为何要追随卡瓦德王子呢?” 长孙冲脸上微微变色,握着长枪的手一紧,长枪向前稍微送出了一点,刺穿了天柱王的衣服,然后脸若冰霜,眼神冷冷地看着天柱王,没有说话。 “他们的背叛,只是因为给予的筹码足够大!”水安易慵懒的声音从另外一面传了过来。 长孙冲大怒,长枪一转,转向了站在人群中的水安易,厉声喝道:“水安易,不要试图挑拨我和卡瓦德王子的关系,若再有下次,我不介意在你身上开两个洞!” 水安易双手轻摇着纸扇,嘴里发出轻轻地笑声。 天柱王眼睛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笑意,退后几步回到自己的队伍中,背着双手看对方争吵。 卡瓦德脸色阴沉地走到长孙冲和水安易两人的中间,瞪着大大的眼睛,先是狠狠地睕了一眼水安易,然后再对长孙冲轻声说道:“我从未怀疑过你对我的忠诚!” 他转过脸去,看着正在那边一脸笑容的水安易,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冷哼一声,愤怒地喝道:“水安易,你在道上也算是个人物,不要坏了你自己的名声!” 水安易耸耸肩,无可奈何地做出摊手的姿势,表示自己也不想这样的,然后带着自己的手下退后两步,不再与长孙冲他们争吵。 卡瓦德看向天柱王,只见对方正在那边好整以暇地等待着自己,也不由得有些恼火,双手抱拳作别,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天柱王阁下,本王子只是借吐谷浑道而行,与阁下井水不犯河水,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说完,便带着自己的手下骑上马,快速地离开了这里。 水安易慢吞吞地跟着跃上马,回过头来对天柱王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放在身前相互搓几下,然后一声长笑,带着自己的部下绝尘而去。 天柱王看着远去的水安易,嘴边微微翘了起来。有矛盾有欲望就好,意味着这并不是铁板一块,自己还能在里面掺杂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在里面,甚至能最终把这块肥肉咬下来。 “咬了这块肥肉吗?”白棋带着破云军将士趁夜摸到了吐谷浑皇城的外面,从怀里掏出一张皇城的地图,指着伏允的寝宫,对身边的程处默摇摇头:“我们暂时还吃不下,而且也不想吃那么快,留着有用呢。” 想要依靠自己这么些人,就把一个国家的最高首领干掉,还真是有些异想天开的事情。程处默也知道这事不是一般的难办,也只是过一下口头上的瘾而已,见白棋向他看来,也尴尬地笑了笑。 伏俟城与长安城一样实施了夜禁,街道上除了在巡逻的城卫军外,看不到有其他人的存在。街道两旁同样是方正的里坊,里面家家户户都把锁上了门,大部分人都已经陷入了梦乡中,仅有可数的几家窗户里还透出昏黄的油灯灯光。 天空上,银月当空,照在皇城高大的城墙上,地面上投下了大片的阴影。阴凉的夜风吹过,使皇城上巡逻的士兵舒服得想要入睡。 城墙黑暗的角落里,一支铁爪搭在了墙垛上,孔雀悄无声息地爬到了城墙上。刚好有一队士兵巡逻过来,只见他把身子一缩一卷,整个人就静悄悄地卷到了黑暗的墙角里面去。 一个士兵疑惑地看了一眼,发现墙角那边依然是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异样,于是也就自嘲地摇摇头,踏着大步跟上了其他人。 黑暗的墙角中,黑色的影子滚动了一下,就像一个蜷缩起来的动物一般,慢慢地把四肢伸展开来,然后抓住铁爪上的绳子抖动了一下,过了不多久,又接连爬上来几名黑衣人。 孔雀看了一眼正在向这边巡逻过来的吐谷浑士兵,看着众人,把自己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交叉做了一个剪刀的姿势,然后手一挥,就与其他人猫着腰缩了起来,等待着巡逻的吐谷浑士兵的到来。 在附近巡逻的吐谷浑守城士兵穿着铠甲,拿着长矛一步一步地警惕地走在城墙上,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一名较年长的士兵看着前面那片漆黑的角落,眉头皱了起来,手中长矛向着角落猛地刺了出去,想试探一下角落里面的情况。 “咻”一声轻微的破空声响起,一支细小的黑色利箭瞬间使射穿了这名较年长的士兵的喉咙。 围在这名士兵身边的其余人见状大惊,张开嘴刚想大声呼救,几支同样的细箭快速无误地盯在他们的喉咙上。 角落里,孔雀带着其余人身形如电般跃到这几名巡逻的士兵身边,一手将他们抱住,一手封住他们的嘴巴,不让他们发出任何的声音,同时摆弄着他们的身体一步步如同平常一样走动着。 孔雀将这些士兵排成一排,走进了城楼里面,迅速地解决了里面的两名士兵,然后快速地将他们的衣服给自己换上,再把这些士兵的尸体藏好。 孔雀他们往城墙下面放下绳子,不一会,白棋就带着皇城下面的破云军将士静悄悄地到了城楼上。 众人聚在不大的城楼内,最先上来的孔雀他们几个装扮成吐谷浑守军,在城墙上巡逻着,不时地把原来的吐谷浑士兵击杀,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们拖到城楼内,让其余的破云军将士换上守军的衣服。 天上不知何时飘来了一朵乌云,把月亮悄悄地收了起来。 漆黑的夜晚里,一场无声的虐杀在皇城的城墙上进行着,一个又一个的吐谷浑守军被白棋带着的破云军将士悄悄地击杀在城墙上,即使有些守军士兵警惕性比较高,也被突然而来的利箭射穿了身体,不甘地睁大眼睛倒在了城墙上。 白棋和程处默看了一眼倒在皇城上的尸体,然后相互点点头,留下一半的人在城墙上面,两人带着另一半的人沿着楼梯走下皇城。 “喂,你们怎么下来了,上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听到上面有响声的?”守在城门上的一名士兵首领见到穿着吐谷浑士兵衣服的白棋他们走了下来,自己就迎了上去,有些疑惑地问道。 白棋和程处默两人站在原地没动,等那名士兵首领走到前面的来时候,腰间的长剑突然挥了出来,黑暗中一道银色的寒芒划过,士兵首领的脖子上喷出一道血泉,整个头颅立即飞了出来。 站在两人身后的其余破云军将士立即跃上前去,利刃出鞘,黑暗中数道寒芒闪过,地上滚落了几颗睁大眼睛的头颅。 “扑通扑通”,几具无头尸体接连掉落在地,像是几块石头落水一样,一下子就掀起了夜色的涟漪。 正在在附近巡逻的城卫军听到这边的动静,立即举着火把跑了过来,见到地面上几具无头尸体,再看到穿着自己这边服饰的白棋一行人,脸上又惊又怒! “敌袭!有敌……”为首一人挥舞着长矛扑了上来,嘴里大声喊道,声音却戛然而止,在他的喉咙处,一支细小的利箭洞穿过去,他惊惧地睁大眼睛,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神情,庞大的身躯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前走出了两步,最后“轰隆”一声像座小山一般倒在地上。 “杀!”白棋的话像腊月里的冰雪一般,凛冽刺骨,渗入那些赶过来吐谷浑士兵耳中。 破云军将士们纷纷拿着从城墙上守军身上搜来的长矛武器,大开大合地杀了过去。 “处默,你带人去把城门打开了!”白棋对着自己身边的程处默说道。 程处默一个横扫将身前的几名敌人扫飞,然后对白棋点点头,带着几个转身跑到了城门那边去把城门打开。 “吱呀呀”,巨大的城门被打开的酸掉人牙齿的声音传来,从门缝里透进来的光线越来越大,到最后城门被完全打开的时候,夜风没有了城门的阻挡,呼的一声,带着皇城外面街道上的灰尘,刮了进来。 从皇城里涌出来的士兵越来越多,还有一名将军模样的人骑着马跑了过来。那名年轻的将军看着漆黑的城墙下面,十几名身穿吐谷浑士兵衣服的大汉正在挥舞着长矛,与自己的皇城守军战斗。 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地被对方击伤,而对方却越战越勇,年轻的将军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更是怒喝一声:“一群废物,都让开,让我来!” 说完,年轻的将军便一夹马腹,双手持马槊,向着白棋他们杀了过来。 程处默见状,不由得嘿嘿一笑,拦住了正想上前的其他破云军士兵,冷笑着说:“这人让我来!” 对于自小便看着程咬金使用马槊的程处默来说,眼前这个与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使用马槊的手法,在他看来简直就是胡来。程处默冷哼一声,大踏步走向前去,一眼看穿对方的破绽,手里的长矛如闪电般对着年轻将军的胸膛刺出,惊得那名年轻将军连忙挥舞马槊回防。 程处默冷笑地一步步地进逼过去,长矛每每落下,总是在那年轻将军最难受的地方,逼得对方不得不使用长长的马槊回防,气得敌人呀呀大叫。 年轻的将军退了回去,脸色阴沉地盯着程处默,似乎想要记住自己对手的脸,却发现对方早已经退回了黑暗中去,自己根本无法看得清楚对方,心里更是愤怒。 “你们究竟是谁?”年轻将军看着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怒声喝道。 白棋人在黑暗中,抬起右臂,一支利箭向着那名年轻的将军射了过去。 城墙下的黑暗中有亮光一闪而过,年轻的将军突然觉得头皮发麻,他下意识地把头往左边侧了一下,“咻”的破空声在他的耳边响起,脸上突然地疼痛起来,几根发梢从落了下来。 年轻将军抬起手摸了一下疼痛的脸庞,发现那里有一条伤痕,正在不断地流出血来。他的后背马上被冷汗打湿,刚才只是差那么一点点,自己就要被敌人射穿脑袋! “我们只是一群为名王打抱不平的人罢了,习惯行走于黑暗之中,这位将军何必知道我们的姓名呢!”白棋的声音从黑暗中幽幽地传了过来。 年轻将军愣了一下,摸着脸的手停了下来。名王,哪位名王?打抱不平,这是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整个身体打了个哆嗦,脸色有些苍白,用力地晃着脑袋,看着黑暗中的白棋等人,厉声喝道:“众将士听令,杀死一人赏金十两,活捉一人赏金百两,提升为百夫长!” 吐谷浑士兵一听,人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看着白棋他们,就像看见了自己的锦绣前途一样,纷纷地围了上来,整个人比之前凶猛得多了! 见到对方的人越来越多,白棋冷冷地哼了一声:“我们撤!” 看到白棋他们试图逃跑,年轻将军指挥着手下加强了进攻,一下子有些打乱了白棋他们撤退的步伐。 “摆脱他们,我们走!”白棋大喝一声,把长矛横在自己的胸前,用力地掰成一个月牙形,然后一松手,“嗡”的一声,长矛脱手而去,狠狠地打在冲在自己最前面的敌人身上,把他们整个人都弹飞回去!(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大(2) 程处默看到白棋的做法,觉得非常有趣,学着他一把抓住长矛的两边,大喝一声把长矛向外弯成一个月牙,一松手,“嗡”的一声,长矛一下子绷直弹了出去,“嘭”闷响声起,把张牙舞爪扑上来的吐谷浑士兵向后弹飞出去。 其他人也学着白棋的办法,一下子把围上来的敌人拦了回去,然后快速地冲出城门外。最后一个跑出城门的破云军战士吹响了口哨,城墙上突然亮了一片火光,然后一大堆熊熊燃烧着的木头从天而降,准确地落在了城门外面。 “啊!”几名紧紧跟在白棋他们身后的吐谷浑士兵躲闪不及,被掉下来的木头砸中,顿时被压在了下来,接着浑身的衣服被大火燃烧了起来。 紧接着,城墙上又落下了十几捆燃烧着的木柴,一下子就把城门的通道拦住。 孔雀等人从城墙上顺着绳子滑落下来,与白棋他们会合后,程处默从怀里掏出一个手榴弹,拉开引线,远远地把它扔到了城门的里面。 “都退回来!”年轻的将军看着冒着烟飞过来的手榴弹,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也能联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东西肯定有问题,他看着正想挤出城外的守军,脸色变了,大声地喊道。 “轰隆”一声巨响,手榴弹落在了拥挤的士兵当中,那些想涌出去的吐谷浑士兵顿时被炸得血肉横飞! 一股热浪迎面扑了过来,年轻将军被受到惊吓的马甩下马背,耳朵轰鸣着,周身都是被炸飞过来的血红色泥土。 他颤抖着站了起来,只见地上到处都是残肢和横飞的血肉,不少的士兵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有些士兵已经再也不可能起来了。 他抬起头,站在原地看着只剩下背影的白棋一行人,就像看着一群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一样,浑身打着哆嗦,心头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将军,”他的俾将颤抖着走了过来,眼睛通红地看着自己的首领,声音颤抖地问道:“我们是否应该立即将这事禀报给可汗陛下?” 年轻将军打了个冷战,回过头来看着一脸苍白的手下,急忙说道:“对对对,立即将这里的事情禀告可汗陛下!来人,备马!” 年轻将军喊了一声,发现没有人回应,自己的这些手下都已经被吓坏了。他铁青着脸吩咐俾将处理好现场,然后自己一个人一路踉跄奔向了宫中。 丽人殿中,伏允正伏在他的爱妃上面,看着身体下面美丽的可人儿,听着美人动听的喘气声,不禁雄风大作,拼了老命地拿出浑身解数,浑身大汗地在努力耕耘着。突然间,耳朵似乎听到了一声爆炸声响,就连床都好像微微晃动了一下。 伏允马上一阵哆嗦,下身随即一泻千里,整个人立即软了下来,大口地喘着气,趴在了丽妃的身体上。看着自己爱妃那像水一样的眼睛和脸上的潮红,伏允轻轻地捏了一下她娇嫩的脸,然后起床披上衣服,打开房门走到外面去。 “成德,发生什么事了?”伏允看了一眼外面漆黑的夜空,然后看着站在外面的跟随自己多年的老太监,心情十分的不好。 老太监成德跪在地上,把头埋下来,小心翼翼地说道:“禀报可汗,小的也不清楚,只是听闻皇城内有守军调动的动静。” 伏允闻言皱着眉头说道:“马上让萧狼来见我,看看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我总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老太监应了一声,站起来刚刚走到外面不远,就见到啸狼衣冠不整、披头散发地从外面一路跑了过来,脸上充满了震惊与恐惧。 见到老太监站在丽人殿前,年轻将军萧狼快步走到前面来,焦急地问老太监:“成总管,可汗可在?” 成德老太监皱着眉头看着这位吐谷浑最年轻的将军,心里有些不喜,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冷淡:“小将军,你衣冠不整地跑到皇宫里来,恐怕不妥吧!” 萧狼见成德这时候还在与自己作对,心里那股烦躁与不安就更加的强烈,他紧握的拳头骨节啪啪地响着,用力把自己心里的那股火气压下去,重重地吸了口气,把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遍,然后抬起头来,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跟成德说道:“今晚,有刺客偷袭皇城城楼,造成守军大量伤亡!” 成德听着萧狼的话,表情由戏谑转变为严肃,到最后更是大吃一惊,眼睛圆瞪,左手掩着自己的嘴巴,右手指着萧狼,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成总管若还有心思与萧某周旋,萧某必定全力奉陪,但此刻最重要的还是可汗的安全,请让萧某马上面见可汗!”萧狼眼神死死地盯着成德,字字咬着牙齿说道。 老太监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萧狼,然后往右边让开一个身位,弯下腰对着萧狼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萧将军请跟我来!” 萧狼对着成德轻轻点头致意,再次整理了一下衣冠,踏着大步走进了丽人殿中。 不久之后,丽人殿内传出伏允的怒吼声。 “天柱王呢,马上让他来见我!”伏允一拳打在桌子上,看着跪伏在地上的萧狼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前一脚把他踢翻在地:“饭桶,全都是一群饭桶,连区区几十人都搞不定,还被人家杀了个天翻地覆!你们平日里都是怎么训练的,连人家把皇城城墙上的人全杀了都不知道,哪天摸到我头上来,估计你们都是不知道的啦!” 萧狼马上爬了起来,一声不吭地继续跪在伏允的前面。 成德看了一眼萧狼,走到伏允的前面,给他斟了杯茶,递到伏允的前面,小声地劝说道:“可汗请息怒,都是贼人太过狡猾,萧小将军一时不慎才让他们有可乘之机。而且萧小将军如今不是已经将他们吓跑了吗,起码将那些贼人挡在了城墙之外。” 伏允对着跪在地上的萧狼冷哼一声,甩袖坐了下来,接过成德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慢慢地把心头的那股火气压了下来,指着萧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要不是看在你死去老爹的份上,我今日就把你给军法处置了!” 萧狼耷拉着脑袋,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伏允长叹了一声,转过头来问成德:“天柱王来了没有?” 成德疑惑地回答道:“回可汗,按理说,天柱王王府离城门距离这么近,听到那边的动静,名王应该早就已经过来了,但是臣到现在还是没有看到他!” 伏允轻轻地哦了一声,背着手站了起来,走到丽人殿的外面。这里处于皇城里比较高的地方,可以看到大半个皇城的情况。伏允站在高处,眼睛眺望着皇城内外,脸色平静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外面赶过来的慕容顺看到自己父亲深思的样子,对站在伏允后面要跟自己行礼的成德太监和萧狼作了个安静的手势,自己小心翼翼地走到伏允的身旁,陪着他一起吹着夜风,眼神迷离地看着黑暗中的皇城和伏俟城。 夜的黑色把这片辽阔的大地染成了一片黑色深渊,偌大的土地上,放眼四野,只能见到天上垂落到大地的乌云,远处的山峰在黑夜里只剩下一片黑色的轮廓。 天柱王眼前是一片小树林,四周荒无人烟。 两个人,两匹马,此时正站在小树林的前面,笑容满面地看着走过来的天柱王等人。 天柱王对后面的部下一摆手,让他们停下来,自己下马走到前面来,似乎是见到了久违的朋友一般,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天柱王阁下果然是个聪明人!”水安易打开折扇,露出上下两排洁白的牙齿,同样是笑得很开心。 天柱王哈哈大笑,走到离水安易有十步之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望了一眼站在水安易后面的大汉,羡慕地说道:“水当家手下真是能人辈出,你身后这位壮士想必也不是普通之辈吧?” 水安易转过身来,看着秦无畏,轻轻笑着说:“天柱王还真说对了,我这位兄弟可还真不是一般人呢!” 两人打着互相打着哈哈,都相互防备着对方,手都有意无意地搭在自己身上的武器上面。 两人扯了好一会,天柱王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以水当家的能耐,想必在道上也不是一般人,不知为何要为卡瓦德王子做事呢?” 水安易手中摇着的折扇停了下来,摇摇头说道:“天柱王说错了,我水某人并不是为卡瓦德做事。像我们这种时刻将脑袋系在裤头上的人,做的是交易,讲究的是报酬,谁给的报酬高,我就帮谁做事。就是这么简单!” “那么,如果……”天柱王沉吟着。 “我说过,忠诚只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大罢了。”水安易眯着眼睛,轻轻地说道:“相信以天柱王阁下的能力,想必这筹码必定能打动水某和其他兄弟的心!” 天柱王哈哈一笑,看了一眼水安易和他身后的秦无畏,转过身踏着大步回到了自己队伍里面,一跃上马,牵着缰绳喝了一声,然后带着自己的部下很快地就离开了此地。 “这人不好对付。”秦无畏眼睛闪烁着,在水安易的后面说道:“刚才我想趁他不备将他抓住,硬是找不到很好的机会!” 水安易骑上自己的马,对秦无畏说道:“这是一只老狐狸,他的部下都偷偷地把弓箭对准了我们,看在他是我们的财神爷的份上,我们暂时还不能动他。”他看了一眼天上的乌云,一抖缰绳跑了出去:“走吧,明天晚上的这个时候,这只老狐狸会给我们送钱来的!” 远处的黑暗中,天柱王露出身子,神情凝重地看着消失在黑夜中的水安易两人,掉转马头,带着自己的部下绝尘而去,一下子就消失在夜色当中。 乌云压城,天地间的风突然一下子就停了下来。 银色的闪电从天上直直地劈落下来,照亮了附近的整个黑夜,打在了原野里一棵孤零零的枯木上,“熊”的一声,枯木燃烧起来,像是黑夜中的一个火把,把附近照得火红火红的。 滚滚雷声从天的那边一路传到了这边来,在伏俟城上方的时候,猛地就炸了开来,轰鸣的雷声把正在沉睡中的人惊醒,伏俟城中一阵骚动,不少人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窗户看着外面即将要下雨的天,出去把院子里的衣服收好,然后关上门,母亲把****塞进被吓醒了的孩子嘴里,怜爱地摸着孩子的头,安静地睡了过去。 “噼啪”,一道巨大的闪电撕裂了乌云,把黑夜照成了一片惨白,一阵滚滚的雷声过后,天地间又恢复了刚开始的寂静。 狂风从天边吹了过来,“哗啦啦”地随之而来的还有那黄豆大小的雨滴,铺天盖地,仿佛天穹上打开了一道口子,使得天河水从天上倒灌了下来。 伏允经过皇城城门的时候,里面的那些血腥已经被清理干净,不少人正在里面做着善后的处理工作,随着狂风暴雨冲进来,地上的那些血迹也很快被冲得干净,只有地面上那个坑还是那么的显眼。 看见打开的皇城城门还有里面在忙碌的士兵,伏允惊讶地跳下马来,冲进皇城内,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见了地上那个被手榴弹炸开的坑,被彻底惊呆了。 难道有大唐人潜入了吐谷浑境内,否则还会有谁能有这种会爆炸的手榴弹呢? 伏允想到自己差点被手榴弹炸死,心里就觉得非常的不安。他抬起头,见到萧狼正在指挥着手下清理现场,于是走了过去,拍拍萧狼的肩膀。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萧狼浑身都被雨水打湿,他转过身来,见到是天柱王,马上行礼,心有余悸地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对天柱王复述了一遍。 “可汗陛下现在怎么样了?” “可汗陛下已经就寝了。他说,不想任何人去打扰他。”萧狼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天柱王,然后马上低下头去,小声地说道:“他之前问到您为何没及时救驾,似乎有些生气!” 天柱王听完愣了一下,然后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抬起头来,透过雨幕向皇宫那边看过去。过了好一会,他才收回目光,轻轻地叹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位吐谷浑年轻的将军,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保护好可汗陛下,好好干!” 天柱王转身走进了大雨中,翻身上马,低喝了一声,带着自己的部下向王府奔去。 萧狼抬起头来,望向踏着雨水而去的天柱王,似乎感觉到对方有些奇妙的情绪,却又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只是感觉心里突然就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感。(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大(3) 外面不时传来电闪雷鸣的声音,豆大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打在屋子和院子的水缸里,发出“噼哩啪啦”的嘈杂声。 哈基木站在阁楼上,背着双手向皇城方向望去。风雨中,皇城内传来黄豆大小的灯光,在这个雨夜里摇曳不定。 皇城里的骚乱声和爆炸声,使得之前已经在酣睡的哈基木从梦中惊醒过来。他走到窗边,看着王府,却发现偌大的王府里,天柱王并没有出现前去皇城,王府内有的只是一片的死寂。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雷声惊醒了沉睡的大地,与此同时,闪电划破了夜空,把哈基木的脸映成了惨白色。 弯着腰站在哈基木背后的那名士兵不经意间瞥见了哈基木阴森的脸,心里一惊,连忙低下头来,黑暗中看着自己的脚尖位置,一声不吭,后背流出了冷汗。 “这么说,今天晚上名王不在王府内了?”哈基木转着手中的酒杯,看着外面的大雨,自言自语地说道:“你们就这么人这么容易地被名王的手下骗了?” 士兵不怕说话,只是把腰弯得更低了,额头上有冷汗滴落在阁楼的木板上。 哈基木静静地看着雨夜中的王府,过了不多久,就发现天柱王正带着一批人急匆匆地进了王府,然后又匆忙地带着他们到了后院那边去。 后院那边据说是天柱王他们家族的祠堂,供奉着天柱王他们家族先人的牌位,是王府里的一块禁地,从来就没有让哈基木进去过。现在看到天柱王带着士兵进了后院那边,哈基木的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 黑暗中传来哈基木幽幽的冰冷声音:“不论付出多少代价,明天你们就要把王府后院的情况给我摸清楚,然后把结果放在我的床头。这回不允许再次的失败,听见没有?” 士兵听着哈基木在自己耳边说的话,就像脖子上缠着一条蛇一样,浑身冒冷汗,抱拳应是,然后飞快地离开了阁楼,很快便消失在黑色的雨夜之中。 天柱王让自己部下留在祠堂的外面守护着,自己一个人先把外面潮湿的衣服换了,换成一身干净的衣服,擦去头上和脸上的雨水,把衣冠整理好,然后恭敬地走进了祠堂里。 婴儿手臂粗大的火把被架在祠堂的两边,照亮了整个祠堂。祠堂里,上下两排的灵牌,整齐地摆放在庙里,每一块灵牌的背面都写着相对应的人的生平风光事迹或者是杰出贡献。 天柱王为自己的祖先燃起香火,跪在地上虔诚地叩了三个响头,抬起头来看着上面的每一块灵牌,想着自己的祖先陪在历代可汗的身边,筚路蓝缕,开疆拓土,打下了吐谷浑如今的基业,神情不由得有些恍惚。 在地上坐了好久,天柱王突然站了起来,走到墙边的一支架着蜡烛的生锈了的铁架子旁边,用力地把铁架子推向了左边,然后转过身来,看着前面平整的地上。 “吱呀呀”,地下忽然传来沉重的齿轮转动的声音,祠堂里面的一处地面向两边裂开,露出一条漆黑的通道。天柱王顺手取过墙上的火把,一步步地走下了台阶,身子消失在台阶里面。上面的石板自己开始慢慢地向中间合拢起来,最后又恢复成了最初的样子。 火把在庙里发出熊熊燃烧的声音,整座祠堂里空无一人,不时有大风夹着雨滴,穿透门缝从外面吹了进来。四周墙壁上的火把被风一吹,发出呼呼的声音,火焰不住地摇摆着,墙上和地上的阴影也随之而摆。 大雨落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才停了下来。白天的尘埃被雨水洗去,空气里到处都飘浮着泥土的气息,王府里的树木和花香显得格外的清新,向外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吱呀呀”,木头之间摩擦发出的那种酸得掉牙的声音响起,紧紧关闭了一个晚上的祠堂大门从里面打开,一股凉风从外面吹了进去,把里面墙上的火把吹熄,顿时,祠堂里面就变得黑乎乎的,从外面往里面看,几乎都看不到里面的任何东西。 天柱王伸着懒腰打着呵欠,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了一眼依然还是漆黑的天空,走到祠堂前面的空地里活动着筋骨。这时旁边的一个侍卫走到天柱王的身边,小声地说道:“名王,昨晚又捉到了十名试图闯进后院的死士,我们有一人受了些轻伤。” “都死了?”天柱王拿过一把大刀,舞得霍霍生风。 “和以前一样,不仅死了,脸上还是被划花,基本无法认清他们的样子!”侍卫躬身说道。 天柱王舞了大要一会,浑身大汗,然后把大刀放回了武器架上,取过旁边的毛巾擦干自己身上的汗水,然后转过身去看着侍卫。 “派人盯好哈基木那边,一有异动,立即通知我。若情况紧急,可先斩后奏!”天柱王背后着手走出后院,边走边吩咐道:“至于哈基木的军队,全都给我看牢了,绝对不允许他们乱起来!” 侍卫躬身应是,立即退了下去安排各项事宜。 天柱王看着哈基木住的那边方向,只见在黑暗中依然可以模糊地看到哈基木住的阁楼的飞檐,高大的阁楼挡住了天柱王的视线,使得他的心里有些烦躁起来。 不过,当初收哈基木充当幕僚,一是为了能够在以后可以利用他的阿拉伯帝国的身份来办些事情,比如在昭武九姓再往西边的地方,阿拉伯帝国还是有一定威慑力的;二则是想看看阿拉伯帝国是怎样来训练军队的,让哈基木帮自己训练一支强大的军队,与唐军对抗。 如今第二个目的终于实现了,然后自己也赔了一支军队给狡猾的哈基木。想不到,自己终究还是被哈基木这个家伙给骗,真是终日打雁终被雁啄瞎了眼! 想到自己手下的一支军队,如今几乎都已经成为了哈基木的私军,而且都变成了狂热的教徒分子,天柱王心里就有些恼火。要不是对方还有些利用价值,自己早就把他给做掉了! 醒来后一直没有睡觉的哈基木挂着披风打开窗户,湿润的风迎面打在了他的脸上,充满了夜的凉意。他刚刚收到消息,自己又有十几名的死士,在今晚探查王府后院行动中,全部折损在与天柱王近身侍卫的战斗之中。 哈基木探头望出去,目光巡视到一个角度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感觉到在远处的黑暗中,有人正在静静地看着自己。 天柱王看着哈基木的方向,也感觉到那边有人正向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就在王府中隔空相望,这一刻,两人都十分清楚地知道,看着自己的正是对方的目光。 哈基木嘴唇微微翘起,露出了嘲讽的神情。自己如今控制着一个上千人的军队,你天柱王难道还能随便就拿捏我吗? 天柱王脸上露出冷笑,瞥了一眼哈基木那边,转身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不是不想动你,而是没到动你的时间罢了!”天柱王低声喃语说道。 “接下来先不要有任何的动作,”哈基木站在窗边,对身后的士兵说道:“我们还没到可以炫耀自己武力的时候,军队里面要加强训练,应对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的各种紧急情况!” 士兵躬身应声退了下去。 早朝的时候,伏允可汗还是提出了派遣使者出使大唐的想法,依然是遭到了天柱王的强烈反对。 “可汗,我吐谷浑从隋朝时一直受中原的压迫,从未有过屈服!如今却要成为大唐的附庸,这岂不是有些太过儿戏了呢?” 伏允看了一眼站在大殿中央的天柱王,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显得异常的平静。 “我意已决,天柱王就不要勿须多言了!”伏允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据我们得到的消息,大唐的子午侯白的风曲已经秘密到了凉州城有一段日子了,此次跟随他过来的,应该就是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最神秘的破云军了!” 大殿内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有几个听过破云军事迹的将军显得十分的惊讶。 “昨晚有一队黑衣人袭击了皇城城楼,并使用了一种全新的会爆炸的武器,造成了守军比较高的伤亡!” 整个大殿顿时一阵哗然。 “可汗陛下,您没什么事吧?”天柱王焦急地问道。 伏允轻轻地看了一眼天柱王,摇摇头说道:“幸亏啸狼将军及时到来,否则后果真能的会不堪设想了!” 天柱王跪倒在地上,大声地喊道:“老臣昨晚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惩罚!” “好了好了,此事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你先起来。”伏允低下头看着天柱王,继续说道:“如今破云军已经进入了凉州地界,很难保证他们没有渗透到我们的范围,因为要求各部要严密配合,提高警惕!” 伏允心里对昨天晚上的偷袭,其实也有了一些答案。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大唐派破云军到来凉州,非常明显就是为了对付吐谷浑的。昨天晚上的袭击,不排除是破云军他们,特意来挑拨自己与天柱王之间的关系的。当然了,伏允心里对天柱王的没有出现,也表达出了相当多的不满。 “为了表达我们吐谷浑的诚意,礼部迅速拟订好出使的人员,尽快出使大唐,不得有误!”伏允下达相应的任务后,就宣布退朝。 退朝后,天柱王马上回到王府中,走进书屋中,写好一封信,装进一个信封里,塞进一个竹筒里,最后,非常严肃地跟送信的士兵说道:“此信立即送往距离鄯城附近的我们军队那里,势必要将此信交到啸将军手里!” 凉州城,都督府。 李大亮和牛进达二人坐在大厅内,看着吐谷浑伏允派人送来的信,边看边点头。 “这事我会派人禀报给陛下听。你们伏允什么时候派人进入我大唐国境?” “可汗会在礼部挑选出适当人选后,再另行通知二位,请二位静候我们的消息。”吐谷浑的使者对李大亮和牛进达通知完了事情,然后就马不停蹄地回去了。 “你看这事成不?”李大亮看着牛进达问道。 牛进达哈哈一笑,拍着李大亮的肩膀说道:“我老牛就是一介莽夫,从来只知道上阵杀敌,眼睛里容不得半粒沙子。如今,你竟然让我费脑力来想这些东西,你是不是最近在白小子那吃多了,把脑子给吃塞住了!” 李大亮闻言呆了一下,随之也笑了起来。 “依我看,伏允还没那么大的担子,敢跟我们大唐说谎!”李大亮笑着说:“如果吐谷浑能够顺从我大唐,那么也会减少陇右这边的压力。” “就怕狗改不了****的习惯!”白棋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 他昨天晚上完成对吐谷浑皇城的攻击,就连夜赶回来,路上又遇上暴雨,使得整身衣服湿漉漉,出去的每一个人都变成了落汤鸡。听到吐谷浑派使者到大唐长安进行游说,白棋就穿着这么湿得衣服跑了回来。 李大亮和牛进达看着走进来的白棋,看着对方浑身湿透的身体,问道:“你的意见是什么?” 白棋严肃地看着二人,说道:“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觉得应该留意吐谷浑其他地方的动向。特别是鄯城方向,那边离我们非常遥远,而且与高昌也很近,很容易出问题!” 李大亮和牛进达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李大亮问道:“小侯爷,你说话可有把握?” 白棋测着头想了想,历史上鄯城被袭击是一条非常重要的导火线,使李世民大怒,从而开启了一堆后面与吐谷浑之间的战争。 “小子也是猜想的,但是两手的准备还是必须要有的。未雨绸缪,多做一些准备工夫,可以在灾难来临前减少更多的损失!” 李大亮和牛进达二人听完白棋的话,两人都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反应,开学 “你的猜测还是先与陛下说明,然后再作具体打算吧。” 虽然牛进达与李大亮同时对于白棋的提醒表示了赞许,但最终还是没有同意白棋出兵鄯城的建议,只是同意了派人前去提醒鄯城守军这条建议。 牛进达见白棋有些不高兴的样子,招招手叫他过来坐下,然后拍着他被打湿了的衣服,语重心长地劝说道:“陛下一直希望与周边维持一种和平的关系,特别是在我们大唐如今这种百废俱兴的时候,能够不打仗就不打仗。如果这时候我们派兵去加强鄯城的防守,让准备着给大唐朝贡的吐谷浑知道,那他们会怎么看?估计也就会认为我们是以小人之心度他们君子之腹了!” 白棋虽然明白牛进达的意思,但是却有些不以为然。 “牛伯伯,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吐谷浑臣服为假,暗中与我们作对才是真的!鄯城必须出兵守住,即使真的不会发生战争,那么对我们来说也不会有多么大的损失。” 牛进达刮了一巴掌白棋的脑袋,笑骂道:“捕风捉影的事情,我们少做!快去换衣服,要不然淋病就麻烦了!” 白棋见无法劝服二人,也只能无奈地放弃,只能希望李世民能够看清楚里面的局势,不要轻易上了吐谷浑他们的当。 伏俟城一大早就打开城门,出使大唐长安的吐谷浑特使依仗队,共计上百人,在伏允等吐谷浑大臣的注视下,整齐地踏出了城门,浩浩荡荡地往长安方向奔去。 哈基木与天柱王站在伏俟城最高的一座酒楼的顶层上,窗户半开,目送着出使队伍从皇城一路走到外城城郭,最后踏出城门,两人全程都一声不吭。 看着渐渐消失在眼帘内的使节队伍,哈基木小小的嘬了口茶,看着天柱王笑着说道:“若是让可汗知道名王您为了不看今天这场特使出唐的戏,而故意请了病假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可汗与本王是过命的交情,哈基木,收起你那副恶心的嘴脸,不要试图挑衅我和可汗之间的关系!”天柱王转过头来,盯着哈基木认真地看了很久。 哈基木哈哈一笑,把手中酒杯的酒洒落在地上,然后将酒杯扔了出去,大大方方地给天柱王行了一个礼后,带着自己的手下甩袖离去。 天柱王看着哈基木离去的身影,嘴角慢慢地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他转过身来,对自己的部下问道:“鄯城的信是否已经送了出去?” “名王,昨晚已经连夜送了出去,估计啸将军很快就能收到了!” 天柱王点点头,看着下面街道上坐在辇椅上闭目养神的伏允可汗,嘴里轻声呢喃着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月牙湖上,卡瓦德、长孙冲和水安易三人站在山上,静静地眺望着这支出使队伍。 老鼠从山下跑了上来,手里拿着一封信递给了长孙冲:“侯爷来信。” 卡瓦德和水安易凑了过来,想看看里面写的是什么,却被长孙冲一脚踢开:“滚蛋,军事机密,别靠那么近!” 卡瓦德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重新找个地方坐下。水安易则是死皮赖脸地继续凑上来,任长孙冲怎么推都推不走。 打开信封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长孙冲的脸色有些不好,他与水安易对视了一眼,然后招呼上卡瓦德一起走下山,回到月牙湖边去。 白棋认为吐谷浑如今内部政见不一,多名大臣之间、大臣与伏允之间意见相左,难成合力。此次派遣特使出使大唐,里面有着伏允的考量,但同时也最有可能受到城内其他大臣的抵制。为了可以破坏伏允向大唐朝贡,吐谷浑内的一部分人甚至可能会暗中出手,破坏此次出使计划。 遥远的鄯城将有可能作为他们破坏此次和谈的突破口,而有可能遭受到吐谷浑军队的袭击。白棋要求他们立即派出斥候以最快速度到达鄯城附近,除了侦查鄯城周围的敌人情况,还要担起向鄯城守军发起提醒的义务。 “老鼠,马上带上你的人马,火速前往鄯城所在区域,侦查那边的吐谷浑军队情况,只留一两个斥候在这里就行了!”长孙冲对老鼠命令道。 很快,老鼠就带着三名斥候骑着快马,飞快地从月牙湖出发,直奔鄯城的方向而去。 天柱王派来监视月牙湖情况的三名士兵发现老鼠他们的踪迹,于是留下一个人在原地,其余两人则是去追踪老鼠他们的行踪,却发现跑出不到三里路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将他们弄丢了。 两名吐谷浑士兵检查了一下路面的脚印,却发现这些脚印显得十分的凌乱,就像是有人在原地打着圈圈一样,两人怎么也看不出老鼠他们的去向。 两人无奈地对视了一眼,站起身来刚刚翻身上马,空气中突然传来两道破空的声音,“扑扑”两声,两支黑色的细箭分别插进了他们两人的胸口上,射穿了心脏,箭头从后面露了出来。 “噗通噗通”两声,两名吐谷浑士兵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上的利箭,抬起头来,见到老鼠他们的身影不知从哪个地方冒了出来,两人的手尚未举起,便一个翻滚从马上滚落了下来。 老鼠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冷冷地哼了一声:“就这点跟踪水平,也敢在爷们面前转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说完后与其余三名斥候笑了笑,一夹马腹,几个人一路直接奔鄯城而去。 凉州城外,白棋看着这支不算太庞大的特使队伍,默不作声地回到自己落脚的院子里,刚一进门,就见到牛进达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 “您老就回屋里躺着,这边的太阳与关中那边的太阳不同,即使感觉没那么热,但其实却是十分的毒辣。”白棋上前给牛进达********,劝他回屋里去。 牛进达睁开眼睛看着白棋,笑着说道:“你小子每次说得都有些道理,难怪军队里很多关中大汉来到这里后,总有些人身体上会出现些莫名其妙的毛病,看来与这里的阳光有关。” “这里还算比较正常了,越往西走,或者是在吐蕃地区,这种现象更加严重,因为地势高了,空气稀薄,离太阳也近了,很容易被灼伤。所以您看,那些吐蕃人的脸总是通红通红的,主要都是这种原因。”白棋把牛进达扶了起来,让人把摇椅搬回屋内,重新让他躺下。 “鄯城也是?那边最近这两天也很容易会灼伤人啊!” 白棋沉默着给牛进达的大腿上盖上被子,最近这天气反复有些不同寻常,像牛进达这样的老次偶尔都会犯些老毛病,比如风湿病什么的,每天晚上都会睡不好。 “您老就坐镇凉州吧,有关鄯城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做就行了!”白棋神秘地对牛进达小声说道:“小子预计啊,不久这凉州必有大战,到时就等您发威了!” 牛进达看着正在装宝的白棋,摸了摸他的头发,哈哈大笑起来。 长安子午县桃源村。 此时正是日上枝头的时候,平日里这个时辰非常热闹的集市今天休市。之前一直在集市上做买卖的小商贩和商铺里的人,今天早上天尚未亮就过来打扫着街道上的卫生,整个村子如今已经被打扫着一尘不染。 村子里和铺头上的所有人都集中到唐苑前面,等候着今天的开学典礼。 辰时刚过,集市的街道上就传来了轰隆的马蹄声,几十名禁卫军骑着黑色的高头大马,身披铠甲,一手执利器一手执缰绳,排成两列在前面开路,后面紧跟着的是六部尚书、李靖、程咬金、李承乾、李泰等人。在他们后面就是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的轿辇,轿辇后面还有几十个禁卫军在守护着。 广场边上的众人见李世民到来,纷纷跪拜在地迎接,大声齐呼圣人。 李世民扶着长孙皇后从轿辇上走下来,把广场上那些白发苍苍的老人一个个扶了起来,然后再叫在场的其他人起来,之后与长孙皇后步行到唐苑的高大的院门前面。 一百来名唐苑的学生,从六岁到十五岁不等,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与李世民接触,每个人兴奋的脸上红得像初升的太阳一样,见到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来到他们前面,也纷纷抱拳行见师礼。 “圣人好,皇后好!”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看着里面那些六七岁的小孩子学得有模有样的可爱样子,都不禁莞尔一笑。长孙皇后转过身,对着正带着一群老师站在学生旁边的苏慕诗上下打量了一翻,笑着点点头,显得十分的满意。 “慕诗,准备开始吧!” “是,娘娘。”苏慕诗身穿月白色长袍,向李世民与长孙皇后鞠躬,然后与其他老师带着学生走到广场上的孔子像前面停了下来。 礼部的官员走到前面,拿着一张帛锦念了一大串的东西,大意说既然开学了,就要好好圣人之言,以后给大唐做贡献之类的东西。然后唐苑的老师带着学生向孔子雕像鞠躬三次,有下人马上给每位学生端上一盆清水。 每一名学生都表情严肃地把自己的手认真地放到盆子的清水里面反复清洗着,过了好一会,“净手”的仪式结束,有人上来把每一盆水都收了回去。 苏慕诗用手帕把手上的水擦干净,然后走到众多学生的前面,环视了一眼众人,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叫人在旁边点上一根三寸长的香,之后示意所有学生盘膝闭目坐在地上。 四周的人安静地站着,表情认真地看着广场上的那些小孩子,里面很大一部分都是他们之中某人家里的孩子,之前通过几重的测试与审核,最终能够来到这里来求学。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由其他人带着进了唐苑里面休息,苏慕诗则继续在外面监督着唐苑开学仪式的进行。 她站在众多学生的前面,微笑地看着这些在闭目静心的学生,那些十几岁的学生一般都能安安静静地坐下来,有一部分十岁以下的学生坐了不到三分之寸香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忍不住了,坐在那里,偷偷地伸出手来抓头搔脚的。 旁边的老师拿着戒尺走下去,见到有动的学生就用尺子轻轻地拍一下,以示提醒。 过了不久,苏慕诗看着三寸香烧完后,拍拍手,让学生们都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所有的学生,然后微笑着说道:“好了,净心的时间到了!首先,恭喜你们,你们每一个在刚才的表现都非常出色,所以,你们已经顺利上完了我们这个学期的第一节课!” “唐苑是和大唐其它地方不同的。你们将会在这里接受除了诗书礼乐书数等六艺知识外,还会接触到包括物理、化学、生物等这些自然科学,而这些在其他地方是根本学习不到的。你们将会有机会与天神说话,甚至掌握天神的力量;你们将会带领我们飞上天空,进入海底世界,探索这个世界的无穷奥秘!还有许多的不同东西,我相信你们进去以后自己会深刻地体会到。” “孩子们,在这里,你们将会成为未来大唐的脊梁,推动大唐向着更远的方向发展!同学们,大唐强,则少年强;少年强,则大唐强!希望唐苑会成为你们成才的地方,也希望你们每一个人都成为大唐的栋梁!” 看着底下这些显得十分激动的学生,苏慕诗笑着对他们说道:“好了,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们唐苑的学生了,请把你们身上多余的东西取下来,交还给你们的父母。唐苑里面一切生活用品都已经给大家准备好了,等一下到那位大叔那边领好属于你的青衿,顺便把你们口袋里的零售都放在那边,我们会专门给回你们父母的。” 李世民拖着长孙皇后的手,坐在唐苑里面的一座高楼里面,从这里可以看到下面广场的情况。 吕正站在他们的旁边,把苏慕诗的每一句话都给李世民他们复核出来,听得李世民夫妇是越听越开心。 “姝丽公主当初舌战群儒,风采过人,折服了长安诸多名家,当上唐苑的院长少人反对。如今听她一段话,果然是不负她‘巾帼不让须眉’的美誉!”房玄龄在旁边赞叹着。(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鄯城守卫战(1) 长孙皇后笑着说:“慕诗这孩子也是个倔脾气,非要做唐苑的院长,我是怎么劝都劝不住,只好让她任性,谁知道她居然满腹才华,就连国子监也被她的才华所折服!” 李世民笑着说道:“这丫头就像一只母鸡一样,在努力守着白小子留下来的东西,不让其他人去搞坏它们。长安城里许多原来属于白小子的产业,现在不就是这丫头在背后弄的吗?还被她弄得有声有色,现在就连内府的开支都让她来作计划了,还别说,真的每个月都能节省下许多钱来。” 李世民夫妇与众大臣在高楼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在聊着天,说着说着就讲到了白棋那里去。 长孙皇后见自己的丈夫要谈政事,于是站起身来对李世民说道:“妾身去给您做莲子羹去。”说完,便带着映娘走下楼去。 李世民让人把最近从凉州传回来的情报全部拿了上来,交给在场的李靖、程咬金等人观看,背着手走到栏杆边上,看着下面正在与父母话别的学生。 从今年开始,唐苑将会实行封闭的寄宿制度,上六天课休一天的假。上课的六天时间里,唐苑将会全封闭,学生的一切学习和生活都在学校里进行。 白棋在临走前,已经把唐苑的发展计划交给了李世民,希望他能够同意自己扩大唐苑规模的做法,在桃源村靠近秦岭的那一边寻找一座合适的山头,用于修建一个更大的唐苑。如今这个计划已经完全移交给苏慕诗,由她去负责。 白棋在计划书里提到过,希望唐苑能为大唐提供各种各样的人才。对于那些物理、化学、生物等课程,李世民从李泰那里已经得到了相对满意的答案。这些自己从未听到过的科目是探索这个世界本源的工具,更是掌握诸如风、雷、电等天神力量的渠道。这点让李世民非常的心动,像如今出现的天雷、手榴弹,还有李泰实验室里的那些奇怪的说不出名字的东西,已经让他开始有些入迷。 只是,白棋这个小子似乎很喜欢做甩手掌柜,唐苑一开,就跑得远远的,把事情甩在背后,不管不顾了。还好承乾、青雀和慕诗三个人还能帮助自己接手这个摊子,否则还真想把那小子捉回来! 广场上的学生陆陆续续地进了唐苑里面来,由负责住宿的老师带领他们去自己的宿舍准备入住的事情。见唐苑的大门缓缓关上,广场上的大人们也开始有秩序地安静离开,那些学生家长站在广场上,踮起脚尖,似乎想多看一眼自己的儿子,却被高大的外墙挡住,最后也只能怀着失落与兴奋的矛盾心情离开了。不多时,广场上就变得和往常一样的安静。 李世民转过身来,看着正在读着情报信件的众人,笑着说:“这个吐谷浑累为边患,如今更是上蹿下跳,很不安分。如今,慕容伏允想臣服于大唐,不过风曲却认为这只是对方的缓兵之计,希望出兵加强各个边关的防御。你们给朕说说你们的看法。” 李世民与自己的文武老臣子正在唐苑上,就吐谷浑是真臣服还是假认输辩论的时候,在长安遥远的西北面,老鼠带着自己的三名手下,星夜兼程地以最快的速度住鄯城方向奔去。同一时间,天柱王的信使骑着吐谷浑最神骏的龙马,几乎没有经过多少时间的休息,同样十经过一路狂奔,终于在第四天天还没未亮的时候,来到了驻扎在离鄯城附近不到五十里的吐谷浑军营里面。 “萧将军,这是天柱王给您的信!” 信使满脸风尘地把信递给了驻扎在这里的啸信天,疲惫地拱手说道。 穿着铠甲的萧信天是一个中年男子,满脸的胡腮,整日被风沙吹袭的皮肤显得十分的粗糙,眼眶深陷,大大的眼睛就这么瞪着,像是随时都准备着暴怒的样子。他的鼻子有些塌下去,嘴唇很厚,身材却是非常的粗壮。 萧信天打开来信,快速地浏览着里面的内容,看完后把信折了起来,吩咐人把信使带下去休息,之后让人把副将召集过来。 “将军,您叫属下来有何事?”过了不久,副将从外面走进来,见到萧信天坐在桌子旁边,就躬身问道。 萧信天把手中的信件递给自己的副将,接着说道:“你先看看天柱王的来信。名王要我们尽快在这几天对鄯城发起进攻,最好是能够把鄯城给拿下来!” 副将也是一个中年大汉,久未修理边幅的他,同样是满脸的风尘,他迅速地把信读完之后交还给萧信天,疑惑地问道:“将军,我们与鄯城的秋老虎也打过多次交道了,这么些日子来,我们与对手从来都是势均力敌,没有谁能压得住谁。这次名王要求我们拿下鄯城,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办到啊!” 萧信天把信放在火盆里,看着信件被大火完全吞噬直到变成灰烬,他才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心腹,缓缓地说道:“所以我才说‘最好’拿下来。名王这么做应该有他的考虑,但是我们也要量力而行。不过这次,名王的意思似乎以往更加的强烈,那么我们也就再加点力气吧,万一不小心拿下了鄯城呢?” 萧信天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他摇了摇头,拍着副将的肩膀说道:“秋老虎与我们也很熟了,如今那些战术都是纸上谈兵的东西,唯一能用的就只有出其不意了!安排下去,今天晚上,全体攻城!” “是,将军!”副将给啸信天拱手,退了出去,去落实具体的细节安排。 萧信天缓步走出屋子,看着头上天空,只见夜空如同清水洗过一般,一轮月牙挂在天上,冷冷的白色月光洒落下来,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白色的轻纱。他从怀中取出另外一张信纸来,这是夹在刚才那张被烧了的信件里面的,是天柱王特意留给啸信天一个人的信件。 看着上面天柱王写着对自己的自己儿子萧狼的承诺,目光有些游离地看着地上的月色,过了良久才叹出一口气。 他把手中的信纸紧紧地抓在自己的手里,把它揉成一团,起身回到房间里,这团纸扔到火盆里,轻轻地自言自语:“名王,你究竟要做什么?难道真的要反出可汗吗?希望我这次的选择是正确的……” 吐谷浑的营地外,不时有鄯城的斥候出现,他们离营地有几里地远,骑着马在那里大胆地张望着营地里面的情况,过了好一会,营地里的那些被看得不舒服的士兵终于“啊啊”的叫了出来,马上就有几名士兵骑着马向鄯城的斥候奔了过去。 斥候见对方出来了,笑嘻嘻地拉着缰绳,一溜烟地向鄯城方向跑了回去。这样的戏码每天都在上演,不是在鄯城的外面,就是在吐谷浑营地的前方,双方的士兵都已经习惯这种监视了。 见鄯城的斥候一路奔回了鄯城里,跟在后面的吐谷浑士兵见到对方跑回城里去,只得朝着对方啐了一口水在地,然后悻悻地掉转马头离开。 鄯城的斥候把吐谷浑营地与平日一样没什么大动静的结论报告给了自己的上级,守在鄯城的守军听到斥候的报告,也暗暗地松了口气。不到十日前,他们才与吐谷浑的军队发生了一场战斗,对方依然是想要夺取城池的那一方,自己则还是守卫城池的另一方。战斗的结果与往前一样,吐谷浑丢下一地的尸体撤退,而自己则是胜利的一方。 只是,士兵们每次看到死去的弟兄,心里总是充满了悲伤。因为不知道下一次会不会轮到自己死去,所以他们许多人的眼中偶尔能看到一片的迷惘的灰暗。 “打起精神来!”秋老虎带着人给守在城墙上的士兵们分发着馒头,见到一名年轻的士兵耷拉着脑袋,不断地打着呵欠,于是轻轻地一脚踢了过去。 年轻的士兵睁开眼睛,悄悄地躲过了秋老虎踢过来的脚,迅速从对方的手里抢过白花花的馒头,也不管馒头上面还飘着热气,咬了一大口,然后被烫得脸都红扑扑的。 秋老虎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年轻士兵的肩膀,看着他年轻的脸庞,认真地说道:“年轻人,要记住,从站上这里的那一刻起,你就担负起这座鄯城人的生命。所以,你的工作很做大,你的职责也很重大,请不要分心,一定要打起精神来!” 年轻的士兵听着秋老虎的话,眼睛渐渐地有了别样的色彩,整个人的腰不知不觉地直了起来,站直了大声对他喊道:“属下知道错了,一定没有下次!” 秋老虎笑着拍了拍这名年轻士兵的肩膀,让其他人给城墙上的其他士兵发早餐,自己站到城墙边上,看着远去的吐谷浑士兵,脸色凝重,眼睛里没有一丝的笑意。 与萧信天打了这么多次交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很清楚。吐谷浑的营地里没有丝毫的动静,并不表示对方没有攻城的欲望或者准备。即使是十天前双方才打了一场,但谁又能知道萧信天不是在暗中准备着再次攻城呢? 鄯城与大唐的其余城池距离较远,独自坚守在大唐的西北方,这里的士兵身经百战,却同样也让鄯城里多了不少的老弱病残。当年不少追随自己一起来到这里来的兄弟们,如今还能安在的又剩下多少? 战争,是一座生命的熔炉,多少人把自己的生命投了进去,只是为了心中的那份坚定的信念! 脚底下面的这面被修修补补的城墙,上面染满了许多人的鲜血,多少年来被风吹雨打,这些血渍早已经成为了鄯城城墙的一部分,再也无法洗去。 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秋老虎看着东方渐渐泛出来的一片鱼肚白,额头上的头发被黎明前的风吹起,享受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满怀豪情地向着长安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身去继续巡逻各处防御工事的情况。 炎热的天气是这里长年的主题,高原上的太阳极其的毒辣,鄯城上的守军基本每两个时辰就要换一批,以避免被阳光晒伤,偶尔还能看到远处盘旋的龙卷,漫天的飞沙从远方顺着风吹了过来,因此每个人都蒙上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老鼠四人把自己浑身都包了起来,在风沙中走走停停,不时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仔细辨认着方向,坚定地向着鄯城走来。 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他们才终于走出了小戈壁的范围,风尘仆仆地看着远方那片城池。四人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开心的表情,走了那么多天,终于到达目的地了! 四人的马早在戈壁里的时候已经丢失,他们在原地稍作休息,补充了一下食物和水分,背着背包,快步地向着鄯城的方向奔跑过去。 路地一处高地的时候,老鼠的眼睛突然看到了下面的黑压压的人群,于是挥出手,示意另外三名同伴停下来。 四人趴下来向下面望过去,只见下面几里远的地方有个巨大的营地,此时里面的吐谷浑士兵正从穿着铠甲集中成队,从里面出来,准备向鄯城那边进发。 老鼠脸色变了一下,然后与其余三人打了个眼色,四人悄悄地从地上匍匐爬行了一大段的距离,然后才快速地爬起来,之后迅速地向鄯城那边奔跑过去。 “服了,小侯爷还真是神算啊,真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打起来了!”老鼠边跑边喊道:“快点,我们要在吐谷浑他们之前到达鄯城,把这个消息告诉那边的守军!” 四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拼尽全力地向着鄯城那边跑过去。 在他们的身后的远处,萧信天坐在马上,把自己各个身体藏在铠甲下面,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鄯城的方向,用力一挥手中的大刀,大喝一声:“儿郎们,今晚,誓夺鄯城!” “喝!夺鄯城!”两千多士兵手中的长矛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出发!”萧信天大喝一声,一马当先地冲了在前面,他的身后,黑压压的士兵紧紧跟随在后面,浩浩荡荡。(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鄯城守卫战(2) 32  看着西边绚丽的晚霞,秋老虎只觉得心里闷得慌,似乎有些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他在原地不停地走来走去,心里是越来越烦躁。 “派出去的斥候回来没有?”秋老虎双眼布满血丝,问旁边的侍卫。 侍卫摇摇头:“他们出去有一个多时辰了,还没有回来。” 秋老虎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一样沉甸甸的,听到侍卫的话,突然间一拍脑袋,马上向城墙那边快步走过去。 “立即让人准备好战斗!” 侍卫有些诧异地看着秋老虎,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要进入战斗准备状态,明明都没有敌人啊? “我们的斥候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萧信天他们应该是想出其不意地对我们发起进攻!” 秋老虎提起插在武器架上的长戟,转头对着侍卫说道:“传令下去,所有人立即回到自己的位置,提防敌人的突袭!” 侍卫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然后立即反应过来,一路快跑出去,给各营里的士兵传达秋老虎的命令。 大风起,尘土飞扬,落日的余晖顽强地洒落在鄯城的城墙上,为它铺上了一层桔红色的光泽。 秋老虎跑上了城墙,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一名士兵,扒在墙头向吐谷浑军营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里冲起一群黑色的大鸟,盘旋在空中久久不愿意落下。 “立即进入战斗准备状态,萧信天今晚可能会袭城!”秋老虎回过头来对身边的士兵喊道。 秋老虎与萧信天打了这么久的仗,早已经深知对方的套路,同样的,萧信天对于秋老虎的本事也是心知肚明。最明白自己的永远是自己的敌人,秋老虎与萧信天这两名宿敌,互相了解着对方,也互相忌惮着对方,因此双方一般来说不会轻起战事。 每次攻城,萧信天只是作个样子,不求有功只求无过,与鄯城守军的战斗更像是在练兵,并不是十分在乎输赢。所以两人都非常有默契地每个月打一次,相互练练兵,两人心里有数,要想彻底消灭对方,自己也将会伤筋断骨的,只要无大事,两人都不会大兴战事。 但这次天柱王下了命令,显然对于之前萧信天的消极战斗极其不满,要求这次一定要拿下鄯城,令萧信天不得不认真起来。他这次倾巢而出,指挥着军营里两万多人,决定与鄯城的秋老虎来一场决定生死的战斗。 刀锋所向,尘土飞扬,一切拦在路上的障碍都被快速地清理掉。远处地平线上,一座巨大的城池拔地而起,城墙上不断有人火光在走动。 “你已经感觉到了吗?”萧信天骑在马上,看着远处鄯城城墙上的动静,猜到了秋老虎已经知道自己要袭击鄯城,低语道,然后转过头去对身后的士兵喊道:“加快速度,我们要在唐军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前,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各队吐谷浑士兵在各自的校尉带领下,列着整齐的队伍,加快了速度向鄯城杀去! 老鼠他们远远地发现鄯城上的士兵正在做着防御工事,再听着后面不远处轰隆的马蹄声,四人气喘吁吁地拼命地跑动着,希望能在吐谷浑军队未到达之前进入鄯城里去,把对方全军出动的消息告诉里面的守将。 “前面那四个人是谁?”萧信天看到老鼠他们四个在自己的前面跑向鄯城,转过头问自己的部下。 “将军,今天营地里并无任何人进出!” “那就派人上去把他们杀了,这次进攻不能有任何的疏忽!”萧信天眼睛眯起来,平静地说道,派出自己的一小队人骑着马快速地跟上去。 一小队吐谷浑士兵从大部队中脱离出来,骑着骏马低声吆喝,飞快地追向了前方老鼠四人。眼看着与老鼠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一名校尉举起手中的弓箭,拉弓搭箭,“咻”的一声,一支弓箭像流星般奔向了老鼠的背心。 只见老鼠整个身体向旁边一让,让出一个身位,弓箭擦着他的身体而过,“噗”一声钉在了地上,箭羽犹自不停地颤抖着。 “咻咻咻”接连的弓箭破空声响起,小队所有的吐谷浑士兵通通都向四人射箭,一小片箭雨瞬发而至,把四人笼罩在里面。 一名斥候转过身来,眼睛惊恐地瞪着迎面飞来的弓箭,大喊一声,头一低,避过了射向头部的弓箭,却被另外一支弓箭射中了****,发出尖锐的惨叫声,“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其余三人看见自己的队友被射中,脸色纷纷大变,回过头来抽出腰间的长刀格档着飞过来的弓箭。 “噗噗噗”三声弓箭射中身体的沉闷声响起,老鼠三人也纷纷中箭,一个个地先后倒在了地上。 “哒哒哒”。 吐谷浑的小队校尉骑着马,带着自己小队的人一步步地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闭眼倒在地上的四人,冷酷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提出手中的长矛,猛地向下面的老鼠刺下去。 躺在地上的老鼠突然睁大眼睛,身体猛地从地下跃了起来,手中的大刀后发先至,闪起一道凛冽的寒光,“唰”的一声,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月牙,一道血泉从校尉的颈上喷了出来,校尉的头则一下子飞去了好几米远。 突然的变故让小队里的其他人一下子显得措不及防,整个人都反应不过来,自己的校尉就已经被应该中箭的敌人砍断了头。 此时,另外的三名假装受伤倒地的破云军战士也从地上跃了起来,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一下子就把愣在原地的离自己最近的敌人杀死,抢过他们的马匹,与老鼠联合在一起,“唰唰”两声又杀死了两名吐谷浑士兵。 到了这个时候,其余的吐谷浑士兵才反应了过来,看着正在大开杀戒的老鼠四人,眼睛一下子变得通红起来,啊啊啊地喊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器,齐齐向四人攻了过去。 那边的萧信天见到这边的情况,冷哼了一声,一挥手,再派出一队人骑着马赶过去支援。 老鼠一刀将扑过来的一名敌人砍倒下马,见到对面又派来了一队人马过来,与其他三名伙伴打了个招呼,四人聚在一起,大刀舞动,在围攻中杀出一条血路,掉转马头朝着鄯城的方向奔去。 “都回来,别追了,这个时候鄯城应该都知道我们的情况了,追上去也没多大用处!”萧信天大声喝道,把想追老鼠他们的士兵都召唤回来,对身边的副将说道:“你先带领两千兵力和一架攻城车,绕过鄯城到达它的北门,从那里进行佯攻,吸引鄯城的注意力!” “是!”副将抱拳领命,回头点了两千余兵马,从大队伍里面分离出来,快速地朝着部队的右前方方向离去。 鄯城城墙上,秋老虎正在对各自的防御工事加紧进行检查,一名士兵跑过来跟他说道:“将军,城下面有四名据称是破云军的士兵要进城,说有关于吐谷浑的非常重要的信息禀报!” 秋老虎听到“破云军”三字,眼睛亮了一下。今年元正的时候,他也曾经有幸回去了一趟长安,与玄甲军的兄弟相聚的时候,听他们提起了破云军这支军队,知道这是大唐一支全新的兵种,无论在训练还是在作战方式上都是与大唐现有的所有军队有着巨大的差别。破云军里面的战士,不仅单兵作战能力超强,而且在行军作战的谋略和执行力上也是非常的出色,因此成为陛下手中一支最精锐的神秘部队。 秋老虎快步走到城墙边上,向下面望去,只见下面四名风尘仆仆的大唐人骑着马立在下面,他们每个人背后都背着一个特别的背包,手中都提着一把大刀,余晖下,还能看到大刀上面流淌着的鲜血。他们的头发凌乱,面容显得有些憔悴,衣服也是脏兮兮的,看得出来是经历了长途跋涉。 老鼠看到一名中年大汉被士兵拥着走到了城墙上,于是大声喊道:“阁下可是鄯城守将秋叶秋将军,我乃子午侯破云军麾下斥候营营正******,奉子午侯之命,前来协助秋叶将军。这里是我破云军的身份信物,相信秋将军元正时曾见过此信物。” 老鼠从怀里掏出一块两个手指头大小的雪白方正玉佩,玉佩上雕刻着一条在云中张牙舞爪的龙,龙的下面是一只缩头缩脑的小乌龟,在旁边的空白地方里,三个非常细小的小篆“******”也被刻在了上面。 城墙上吊下一个篮子把玉佩传了上去,秋老虎连忙取过玉佩,细心地数了数龙爪子上的脚趾,看到最前面的一只龙爪子上脚趾比其他的多出了一只,于是立刻下去命人打开城门,把老鼠他们迎进城里来。 秋老虎迎上了老鼠他们,把玉佩交还给老鼠,高兴地说道:“我是鄯城守将秋叶,欢迎你们的到来!” “您是秋叶秋将军吧,我听李虎李统领提起过您,说你们俩是好朋友!”老鼠上前与秋老虎打了个招呼,然后让秋老虎带自己到城门上。 “我们来的路上,发现了吐谷浑的军队倾巢而出,总数约有两万人,正从那边向着鄯城过来。”老鼠伸出手指指着他们来时的方向,看着秋老虎严肃地说道。 秋老虎顺着老鼠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辽阔的平原上,突然多了黑漆漆的一片黑影,能够隐约地看到许多面的旗帜在空中飘扬着,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片黑影在快速地向着鄯城蠕动着。 “两万人?”秋老虎沉吟着,他旁边的其他将领纷纷变色,都看向了秋老虎。 “这萧信天是要铁了心打最后一仗啊!”秋老虎看着正在向鄯城进发的吐谷浑大军,脸色平静地说道:“看来他是忍不住了。也好,我在这城里也是憋得郁闷,他今天不来全力进攻,我明天都要把他的营地给拔了!” 旁边的守将听到秋老虎说的话,脸色有些舒缓起来。副将在旁边说道:“将军,既然敌人来了,那么就赶快下命令吧,兄弟早就想出城去了!” 秋老虎哈哈大笑,拍着众人的肩膀,一一地按照平时的安排给众人分发了任务,还另外要求他们加强防御工事,防止对方的突然袭击,然后就带着老鼠他们走下了城门。 秋老虎一下城门,看着四周没有其他士兵了,眼睛眉头就都皱在了一起,额头上皱成了一个“川”字。 “秋将军,如今城内还剩多少人?”老鼠明白秋老虎的顾虑,直接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百姓还有五千人左右,士兵大概有一万人,如果动员的话,大概能有两千左右的人会加入战斗。虽然我们提倡全城皆兵,但实际上这么久以来,我从来没有用过平民百姓去当兵杀敌!”秋老虎叹了一口气:“城里剩下的人,几乎都是以前那些老兵的家属。那些老兵来到这里后,因为战争,伤的伤,残的残,最后留在了这里,成了家,变成了地道的鄯城人。所以鄯城里的人,对于吐谷浑从来都同仇敌忾,打他们是无需动员的!” 老鼠看着秋老虎说道:“这次吐谷浑他们来势汹汹,除了骑兵外,还看到他们准备了十几台攻城车,秋将军可要十分的小心了。” 秋老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看着开始沉寂下来的天空,夜幕开始降临大地,黑色的天幕把鄯城完全笼罩了起来。 “以前我们和吐谷浑的战争,更多像是相互在练兵,这次是什么促使了对方要大举进攻鄯场面,而且看起来是要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拿下鄯城一样的?”秋老虎问老鼠,他很奇怪为什么子午侯会派了手下到自己这里来,而且好像预计到吐谷浑会来攻打鄯城一样。 老鼠于是将吐谷浑如今的局势简单地对秋老虎说了一遍,然后总结道:“伏允要臣服大唐,天柱王等一些家伙不愿意。于是他们就开始暗中搞破坏,鄯城就是他们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秋老虎听完点点头:“这样我就明白了,萧信天的父母死在隋朝人手中,他把这仇恨转移到了大唐身上,难怪他会这么做了!” 几人商量着此次应对吐谷浑攻城的方案,一名士兵急匆匆地城上跑了下来,找到秋老虎,焦急地说道:“将军,东门和北门同时出现大批的吐谷浑的军队。东门的敌人正在集结,但西门的那批骑兵队伍已经开始攻打城门了!” 众人脸色一变,怎么会这么快!(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鄯城守卫战(3) “北门那边有多少人?” “大概有两千人,但是那边我们的兵力不多,正在被对方压制着!”士兵语速飞快,焦虑地说道。 秋老虎沉吟了一会,斩钉截铁地安排下去:“立即调动西面和南面城门上各五百人,火速支援北门,工匠那里立即运送四门投石机到北门那边,以作应急之用!” “另外,让副将马上抽调一千精兵赶赴东门,把一大半的武器装备全部集中到东门那边,我们这回真的要和萧信天他们拼命了!”秋老虎咬着牙齿,瞪着红红的眼睛,狠狠地说道。 士兵脸色凝重地跑下去,按照秋老虎的吩咐去找副将调动各处的兵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战。 老鼠四人搓了搓手,讪笑着说:“那个,秋将军,能不能给我们兄弟四个也安排个差事,随便做个能砍到人的小兵就行!” 秋老虎认真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四名破云军士兵,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们破云军每个人都有一身特别的本事,现在是时候把你们的本事拿出来溜一溜了!” 四人相互看着笑了起来,把一直背在后面的背包取了下来,然后打开给秋老虎看了看,见到对方一脸糊涂地看着自己,阴险地笑了起来,凑到秋老虎的耳边,轻声地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秋老虎听完,满脸好奇地把脸凑到背包里面瞧了瞧,然后抬起头指了指背包里面的东西,张大嘴巴做出“能行吗”的口型问老鼠他们。 老鼠阴笑着点点头,意思是让秋老虎放心,这些东西绝对没问题! 秋老虎看着老鼠四个自信满满的样子,再瞧了一眼背包里面的那些奇怪的东西,想到自己听到的关于破云军的一些传言,最后选择了相信。他严肃地看着四人,点点头,带着他们快速地向东门那边过去。 上了东城门,除了守卫北门的士兵外,鄯城剩下的三分二的守军,约有六千的士兵都已经集中到这里来,虽然人数很多,但是他们有条不紊地在城墙上有三米多宽的过道上走动着,不断地把物资运送到相应的位置,整个城门上除了士兵走动和安排任务的声音,听不到有其他的杂音。 秋老虎带着老鼠他们走到墙头,向外面望出去,只见大批的吐谷浑军队从远处迅速地向鄯城方向集结过来,一队队的骑兵围在步兵的周围跑去着,四处侦查着周围的敌情。萧信天骑着黑色的高头大马,身披铠甲,腰间别着利剑,带着自己的部下,一步一步地向鄯城进逼。 在吐谷浑军队的最前面,八架足有十米多高的投石机由上百名吐谷浑士兵推动着,缓缓地前进着。 天边最后一丝余晖最终也完全熄灭下去,如蓝宝石般纯净的天空,无数的星星开始闪着明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下面这片神奇的大地,天上一道白色的银河当空悬挂。 星汉迢迢,夜风轻拂,旌旗猎猎作响。 鄯城的北门那边传来惊天动地的呐喊声,不时有红色的火光在那边闪起。二千名吐谷浑骑兵已经开始对北门展开的猛烈的攻势,秋老虎的副将带着部下在那边据守着城池,顽强地抵抗着来自敌人的凶猛攻击。 秋老虎挺立在墙头,一身铠甲被星光照耀着,表面有流水般的光泽闪动。他眼睛像老鹰的眼睛一样的锐利,直接盯着下面敌方阵中的萧信天。 远处的萧信天坐在马背上,头抬起来,望向了鄯城上的秋老虎。 两人的目光相隔几里在半空相遇,仿佛二虎相争,顿时激起一阵的大风,卷起了鄯城外面的一片沙尘。 吐谷浑军中突然跑出来一个士兵,他骑着快马一路跑到了鄯城的下面,仰起头来对着秋老虎站立的方向大声地喊道:“我家将军说了,今晚之战将会分出最终的胜负,而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将会是我们。他劝你们赶快投降,等我们进了城,还能对你们网开一面,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看着下面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吐谷浑士兵,站在城墙上的鄯城守军士兵纷纷大怒,吼叫着向前踏出一步,弓箭从城垛里伸了出来,对准了下面的那名士兵。 看到上千支弓箭突然冒了出来,还是齐齐地对准了自己,下面的吐谷浑士兵脸色立即变得苍白,他战战兢兢地喊道:“你们唐人说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难道你们是要违反自己订下的规矩吗?” 秋老虎冷冷地哼了一声,挥手让自己的部下把弓箭收了回去,目光盯着这名士兵。 “我大唐乃礼仪之邦,当然不会出尔反尔。反倒是你们吐谷浑,屡犯我大唐边境,累成边患,倒是还有脸皮跟我们大唐讲礼仪,果真脸皮厚得天下独此一家!滚回去你主子那里,要战便战,何须废话!” “喝!要战便战!”城墙上的所有守军举起手中的武器大喝一声,个个脸上都露出要决一死战的坚毅表情。 秋老虎取下背在身上的一张大弓,搭上羽箭,不见怎么费力就拉满弓,轻轻地瞄了一眼在下面徘徊的敌人,手一放,“咻”的一声,弓箭脱弓飞了出去,刚好擦着吐谷浑士兵的头发而过,最后落在了吐谷浑士兵的前面地上。 吐谷浑士兵吓得脸色都青了,整个人都被吓呆了,感受着自己头上凉嗖嗖的感觉,再看一眼不远处整支箭身没入只剩下箭羽的弓箭,更是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马上灰溜溜地骑着马飞快地跑了回去,再也没有刚开始来时的趾高气昂。 “丢人!”萧信天一鞭子抽在了灰溜溜回来的手下,瞪着眼睛骂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向前面一挥手,八台巨大的投石机器滚滚而去,后面的部队也跟在机器的后面,缓缓地推进。当到达离鄯城尚有一千五百步左右距离的时候,投石机的校尉发出停止前进的命令。 “熊”,投石机旁边的士兵往攻城机器下面的一个巨大的碗形托盘放下一个布团,布团有两个成人人头那么大,先前被火油浸泡过,被人用火一点,立即熊熊燃烧起来。 “放!”碗型托盘被士兵用力往后拉了回来,负责的校尉一声令下,八团巨大的火团腾空而起,从吐谷浑军队的前方向着鄯城城墙的方向飞去。 秋老虎眼睛怒睁,大声喝道:“全体注意躲避!” “熊熊熊”,正在燃烧的结实的布团从天而降,有一半落在了城门上,还有一半要不是没飞到,要不就是落入了鄯城里,点燃了里面的一所房子,立即有百姓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水上向合力把火扑灭。 落在城门上的火球很快就被人扑灭,除了一个倒霉蛋被火烫伤了大腿的皮肤外,基本上没有什么伤亡。 老鼠刚想从隐蔽的地方站起来,那边的秋老虎立即大喊一声:“回去!” “呼呼呼”,天空中传来沉重的空气被压破的声音。老鼠抬头一看,几块巨大的石头从天上向着自己落下来。 “妈呀!”老鼠一声惊叫,就地一个打滚,躲过了砸下来的石头。 “轰隆隆”,大石头接连地从天上掉落下来,里面还掺杂着燃烧着的火球,有几名士兵在躲避的时候,一个不慎被石头砸中,顿时骨头碎裂,发出悲惨的呼救声,还有一人根本连话都喊不出来,就被石头直接把脑浆都砸了出来! 萧信天远远地看着鄯城上的守军开始混乱,立即当机立断地喊道:“骑兵和步后立即向城门进攻,投石机继续射击,掩护部队前进!” “啊啊啊!”队伍最前面的五千名士兵大声呼喊着,或骑着马或跑着,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向鄯城杀过去。在他们的背后,巨大的投石机不断地向鄯城发射着石头或是火球,掩护着自己这边的进攻。 秋老虎躲避着天上掉下来的石头,安排着自己的手下把巨大的弩箭搬了出来,对准了下面杀过来的吐谷浑士兵,随时准备着大开杀戒! 城墙下面,十台巨大的投石机也开始启动,数十名士兵把托盘里面的布团点燃,“呼”的一声,十团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划出十道漂亮的弧线,落入了正在杀过来的吐谷浑士兵当中。 顿时就有数十人被落下的火球砸中身亡,还有不少人变成了火人,在战场上发出悲惨的叫声,很快就被烧死。 即使如此,吐谷浑士兵依然没有受到多少的影响,他们脸上露出了坚毅的表情,义无反顾地向着鄯城冲了过来。 老鼠与十几名守军交待了一些东西后,每人给了两个手榴弹,让他们拿好,向秋老虎点点头,然后带着一千来人,悄悄地下了城门,跃上了下面已经准备好的快马上,一牵缰绳,身下的黑马“咴”的一声,人立而起。 “我们的任务是尽可能多的摧毁吐谷浑的投石机。等一下,你们要跟在我们的四个人的附近,绝对不能私自行动!”老鼠四人立正着大声对着一千多个鄯城守军喊道。 数十个士兵跑过去,把高大的城门缓缓打开,又把铺在宽阔的护城沟壕的吊桥放了下来。 “出发!”环视了一眼这一千多人,简单地交待了一下注意的事情,老鼠四人大喝一声,带着一千多人像风一样穿过了城门,向着正在扑过来的吐谷浑军队杀过去。 “轰隆隆”,身后笨重的吊桥被缓缓吊起,露出城池前面足有十多米宽三米多深的战壕,这是平日里挖出来的。平日里秋老虎认为既然鄯城附近并没有多少的河流,做不了护城河,那么就挖个战壕权当个护城河来使用。 四千多名吐谷浑士兵看到鄯城里跑出来的唐军,顿时哇哇大叫,就像狗看到了骨头一样,伸出锋利的爪子,猛地向他们扑了过来。 “准备好就扔了!”老鼠大喝一声,人在马上,从怀里掏出准备好的手榴弹,拉开引线,远远地向跑过来的敌人密集的区域扔了过去。 其余三名破云军斥候也同时把手中的手榴弹向其他地方扔过去。 “轰隆隆!” 战场上四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四处吐谷浑士兵最密集的区域中央突然发出了爆炸,周围的士兵被炸得人仰马翻,地面的泥土也被炸得翻转起来。一时间,战场上竟短暂地安静下来! “发什么呆,都给老子杀过去!”老鼠一巴掌把旁边一名发呆的年轻士军打醒,恶狠狠地盯着他喊道。 年轻的士兵见到老鼠凶恶的脸庞,整个人马上醒了过来,兴奋地举起手中的手榴弹就想扔出去,被老鼠一手夺了回来。 “这东西要拉开引线,你怎么这么笨啊!”老鼠一脸嫌弃地看着年轻士兵,轻轻一拉手榴弹的引线,然后快速地将它扔到敌人中去。 “轰隆”,又一枚手榴弹爆炸,把那些躲避不及的敌人炸死炸伤! 跟着出来的其余鄯城士兵见到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居然会发生爆炸,看着老鼠四人的目光里充满了崇拜。 “兄弟,你们这是哪里求来的天雷啊?”一名稍年长的士兵居然有空凑过来问老鼠。 天雷?老鼠诧异地看了一眼这人,耸了耸肩,决定不回答他这个问题。让这些人有些美妙的幻想也好,起码能够提升他们的士气。 那边的吐谷浑士兵中有人惊惧地大喊一声:“对方有妖法!”然后就扔下武器,往后想逃走。 “噗”,一道血泉冲天而起,几名临阵逃跑的吐谷浑士兵被他们校尉直接斩断了脑袋。 校尉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部下:“谁要是再扰乱军心,临阵逃脱者,他们就是下场!” 看着气势汹汹地杀过来的鄯城守军,这名校尉咬着牙大声地喊道:“不要集中在一声,分散开来,他们的天雷的杀伤力就没那么大了,注意躲避好!” 这么快就有人把手榴弹的缺点说出来了?老鼠好奇地看了一眼敌方喊话的这名校尉:不过,你以为我们是跟你硬拼吗? 老鼠阴阴一笑,向后面的士兵作了个手势,顿时,一千多人立即掉转方向,避过了人员最集中的敌军区域,策马向左翼人员比较松散的区域扑了过去。 “轰隆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一千多名唐军像一支利刃,把四千多名吐谷浑士兵从左边切开。 秋老虎从鄯城上看下去,只见战场上,随着一千多士兵的深入,在战场上的左翼位置一朵朵血莲花正在灿烂地绽放。 萧信天看着那支队伍,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红着眼睛对身边的人说道:“再派两千人,务必要把敌人的这支军队消灭!”(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鄯城守卫战(4) 战场上的这一千多个鄯城守军的突然加入,慢慢地就打乱了萧信天的进攻节奏,他不得不往战场上投入更多的兵力,以牵制这一千多名敌人的进攻。 老鼠他们的进攻路线非常的明确,就是想办法往吐谷浑军队的投石机那边去,然后破坏他们的投石机,减少对鄯城的进攻压力。 萧信天也看得很清楚,但是投石机体积庞大,难以移动,天然就是成为攻击目标的对象,因此他开始派遣更多的士兵把投石机保护起来,确保这些巨无霸能够安然无恙。 鄯城北边的城门那里看样子已经牵制了不少的唐军,相信他们不会让自己失望的。看到老鼠他们已经陷入了自己的包围圈,萧信天自信地笑了起来,目光转向鄯城。在城墙下面,已经有不少的士兵到达了那里,正在搭起云梯,在投石机的掩护下,努力地爬上城门去。 “老大,我们被包围了!”一名破云军斥候兵击退一名敌人后,退到了老鼠的身后,小声地跟他讲。 老鼠抬头看去,只见外围的吐谷浑士兵正逐渐地包围过来,而且看人数还有继续增加的趋势。自己带来的那一千多名守军此时正艰难地与是自己两到三倍的敌人周旋战斗着,不少人身上已经受了伤,被自己人扶着,还在继续战斗。 天空上一个接一个的火球和石头,在夜色下划出一道道漂亮的弧线落入鄯城内,煞是好看,带去的却是死亡与灾难!鄯城那边,不少的吐谷浑士兵已经到达了城墙下面,云梯一架接着一架地摆了上来,吐谷浑士兵正在快速地通过云梯向城墙上面爬上去。 从鄯城内掷出来的火球与石块没有刚开始那么密集,应该是里面有投石机被破坏了,再加上本来就在城内发射,准头并没那么的准确,导致鄯城的投石机作用远远不如吐谷浑方面的大。 老鼠心里虽然非常焦急,但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任何急躁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句,然后大声喊道:“各位,马上到我这边,我们集中在一起冲破他们的进攻!” 很快的,剩下的那些士兵马上聚集到老鼠那边来,十几个人一组这样子来对抗敌人的进攻。 老鼠看了一眼层层吐谷浑士兵身后的高大的投石机,振臂高呼:“弟兄们,往左边冲出去!” 老鼠摸了摸怀里,里面还剩下三枚手榴弹,必须要等到最重要的时候才可以使用,如今这个难关只能靠自己渡过了! 手摸到了背包里面,老鼠从里面抽出了三节黑色的不同造型的铁棍,然后迅速地组装起来,“啪啪啪”三声,一根泛着黑色金属光泽的长枪就握在了他的手上。 其余三名破云军战士也同时抽出了自己的武器,或是长枪或是利剑,每一件均是锋利无比,在月色下闪着凛冽的寒光。 老鼠挽了一个枪花,大喝一声,脚步向前踏出一大步,身体如影随形,一下子就到了敌人的面前,黑色的长枪舞动,枪花点点,笼罩了前面的五名敌人。 “噗噗噗噗噗”,那五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自己的胸口一疼,然后整个人便没了知觉往后倒去,掉到了地上的时候,鲜血才从胸口上像泉水一样喷涌而出! 鄯城的守军见这个身体瘦弱、一点都起眼的小伙子如此神勇,都情不自禁地大声高喝了一声,然后在他的带动下,拿着长矛凶猛地向敌人扑了过去。 被老鼠吓了一跳的吐谷浑士兵顿时被像打了鸡血一样的鄯城守军吓了一跳,本来人数多占有优的他们反而边战边退,丢下一地的尸体。鄯城的守军更是越战越勇,眼看就要冲破敌人的包围圈了,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就在此时,一把长戟在敌人的后方击出,一下子就朝着老鼠他们横拍过来,带起了呼呼的风声。 “都给老子滚回去!” 走在最前面的老鼠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因此及时地把长枪横在胸前,顿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对方的长戟上传了过来,他的胸口像被人拿着一把锤子猛力地敲击似的,狂暴的力量刹那间就使得老鼠整个人都委顿下来,“噗”一口鲜血从老鼠口中吐了出来,“噔噔噔”连退三步,方才停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长戟再次挥动,划起了一道冰冷的弧线,带走在前面的几名躲闪不及的守军士兵的性命。喷涌的鲜血从士兵的身体里迸裂出来,有部分落在了老鼠的脸上。 “萧大将军座下凌战山在此,可有谁敢与某一战?”一个高大的大汉从吐谷浑士兵身后走了出来,虎背熊腰,满面胡须,枣红色的脸似极了关公脸,柱着长戟,独自一人站在前面,拦住了老鼠等人的去路。 另外三名破云军战士连忙过去把老鼠扶住:“老大,没事吧?” 老鼠摇摇头,把身体里面的那份不舒适感舒缓出去,抬起右手抹了一下嘴角,右手放下来,看到上面沾着的血迹,再看着站在自己前面高大的凌战山,一口血水吐了出来。 凌战山居高临下地看着老鼠,不屑地说道:“就你这那身子板,能够受某一击之力,应该值得骄傲。但这不等于你可以与我一战,不想死的,就滚开,看在你接下我随意一击的份上,某可以饶你一次不死!” 老鼠看着盛气凌人的凌战山,突然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拍着膝盖哈哈大笑起来。 凌战山眉头皱起来,长戟指着老鼠,不悦地问道:“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你坐井观天!”老鼠直起腰来,把嘴角的血迹抹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中的长枪突然如蛟龙般探出,直取凌战山的心窝!与此同时,另外三名破云军战士也拿着武器,齐齐地向凌战山击出。 “我在笑,枉你一身神力,却只生一副傻瓜脑袋!” “荒唐!”凌战山听到“傻瓜”二字,整个人就像猫被踩到了尾巴一样,突然间勃然大怒,长戟舞起一个圈,挡下了老鼠他们四人的攻击,然后抽身、踏步、上前、出戟,一下子就把老鼠等四人围在了戟影里面! 老鼠等人动作如同幽灵一般,在凌战山的戟影里面左冲右闪,手里的武器快速地与对方的长戟交锋,最后找到了对方的一个破绽,四人齐齐大喝一声,把压制着自己的长戟挑偏离了原来的方向,一个向后跃步,跳出了凌战山的重重戟影中。 “上,把这些唐人全都杀了!”凌战山举着长戟,厉声对周围的吐谷浑士兵喝道。 先前生有退意的吐谷浑士兵见凌战山勇猛无比,把对方的四名最厉害的人挡了下来,还能够占尽上风,不由得士气大振,重新挥舞着手中的长矛,吼叫着向鄯城的守军冲杀过去。 凌战山狞笑着,再次把长戟指向了老鼠四人,把试图回去协助拦下吐谷浑士兵的四人拦了下来,横着长戟站在了老鼠他们的面前。 “你们的对手是我!”凌战山舔着嘴边上属于其他人的鲜血,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目光死死盯着老鼠四人,似乎要把他们吞噬一样。 老鼠与其他三人打了个眼色,四人大喝一声,向凌战山扑了过去。 “纳命来!”老鼠厉声喝道,人在空中,长枪握在左手,右手握成铁拳,用力地击打在长枪枪尾,整支黑色长枪顿时脱手而出化作一条游龙,咆哮着向凌战山激飞过去。同时,整个人也紧紧跟随在长枪的后面,向着凌战山扑了过去。 其余三人刀剑齐发,怒吼声中交织出一片耀眼的刀光剑影,把凌战山身上的要害部位全部笼罩在里面。 凌战山不惊反喜,他哈哈一笑,不退反进,向前踏出了一步,眼神突然凌厉起来,长中的长戟在他的双手上如同臂使,“嗡嗡嗡”的声音响起,长戟在凌战山前面组成了一道坚固的墙,与飞过来的长枪和刀光剑影通通挡在了后面。 “叮叮当当”,武器碰撞的刺耳声音接连响起。 “喝!”老鼠在空中将反震回来的长枪一手握住,上面传来的伟力让他十分难受,咬着牙,闷哼一声,整个人握住长枪,人枪合一地向凌战山飞过去,长枪直指对方的胸口。 另外三人也立即开始在凌战山周围游走,见到对方有破绽就马上出击,十分有效地牵制着凌战山。 凌战山感觉自己的动作被对方牵制着,口中发出怒吼声,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与对方进行周旋。与此同时,老鼠的的长枪大开大合,也对他造成了不少的麻烦。最可恶的是,对方不知从哪里射出那些细小的箭矢,在夜色下总是让自己防不胜防,要不是自己警惕性高,听风辨器的功夫练到了家,恐怕现在自己都已经最起码受了重伤! “卑鄙的唐人,有种与凌某一对一来光明正大地打,放冷箭算什么英雄好汉!”凌战山越打越郁闷,对方根本就不想跟他面对面对抗,而是采取了游走的方式,不断地消耗着自己的体力和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轰隆”的巨大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十几个聚在一起的吐谷浑士兵被炸得人仰马翻,倒在了地上呻吟,后面冲上来的鄯城守军一枪刺下去,把尚在地上呻吟的吐谷浑人的喉咙刺穿! 一队队的吐谷浑士兵压了上来,却发现自己不能完全压制住对方。明明自己这边人数是他们那边的两倍有多,但是现在进攻的一方居然是人数少的唐军,而自己这边却在对方的进攻中节节败退! 老鼠他们看在眼里,心里既是骄傲又是焦急。骄傲是因为鄯城的守军在学着自己刚才的战法,组成一个个的小组,相互配合,滚动推进;焦急的是,自己这方的人虽然暂时占了上风,但是却损失严重,同时面临着体力下降的问题,对方的兵力还在往这边增加,而且鄯城那边的情况再拖下去,将会非常不妙,如果再不能解决凌战山,然后把投石机毁了,那么这场战斗的走向将对自己这方非常不利。 “嘿嘿,乖乖的留在这里跟我打吧,你们这次是在劫难逃了!”见老鼠望向了鄯城那边,凌战山哈哈大笑,手中的长戟横扫过去,把四人逼退了几步。 老鼠脸色很不好看,他看到鄯城上面被打开了一个缺口,数十个敌人从缺口处涌了上去。幸好被发现得早,很快就有守军把敌人杀了,然后把缺口堵上。 前面的吐谷浑士兵人数越来越多,身边还站着的同伴却是越来越少。不少人身上的铠甲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能看清楚里面的布满伤痕的身体。 “小将军,”一名老兵喘着大气来到了老鼠的身边,他的脸上有一条从左到右的伤疤,显得十分狰狞,左边的袖子里空空的,身上多处流血,把他外面的铠甲都染红了,他艰难一笑,脸上的伤疤像蜈蚣一样可怖:“小将军,敌人越来越多了,这个时候是让我们这些老伙计为大唐出最后一把力了!” “您要做什么?”老鼠看着面前的这位老兵,一点都不在意他脸上的伤疤,反而十分恭敬地问道。他看着老兵含着笑意的眼镜,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老兵背对着凌战山,手伸进怀里,露出一半的手榴弹弹身,眨眨眼,有些顽皮的小声说道:“这个天雷是个好东西啊,只要让我们抱住了后面的那个傻大个,然后一拉引线,就能解决如今的困局!” 老鼠看着这位老兵,眼睛通红。他知道只要老兵说的是解开目前困局最好的办法,只是要牺牲这些可敬的老兵,却让他心里十分的难过。 老兵看着眼前的这位尚未至弱冠之年、脸上还有些稚气未消的小伙子,突然伸出手来,拍拍老鼠的头,在后者诧异的目光中,温柔地说道:“如果我的儿子没死的话,也应该和你一样大了!呵呵,小将军要怪罪属下的话,等回去再惩罚我吧!” 老兵呵呵一笑,转过身来,面对着凌战山。 “如果我还能回去的话……” 老鼠的身体一颤,看着前面那个显得有些佝偻的身体,突然用力的擦了擦眼睛,咬着牙小声地说道:“想做我老子,就给我活下来!” 老兵的身体颤抖着,哈哈大笑着:“好!小子,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凌笑云!” 老鼠一听,突然声嘶力竭的喊道:“你这老混蛋,给我回来!” 刀疤老兵哈哈大笑着,大步流星地向已经愣在原地的凌战山走去。 “兄弟们,我老凌来了!” 推书:《大明1629》,且看一段慷慨激昂的明末历史,灭女真,平流贼,一统太祖江山。 《北宋崛起》美人心,兄弟情,笑看风云(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鄯城守卫战(5) 高大的凌战山看着从人群中走出来的刀疤老兵,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人一样,整个人猛地往后连连退后十几步。 “你,你,你……”凌战山指着老兵,惊慌失措:“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我就……” 凌战山慌张地拿着长戟,双手颤抖,指向正走过来的老兵。 “你就把我杀了?”老兵来到凌战山的长戟前面,胸口顶着戟尖,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我的傻瓜儿子。” 凌战山一听老兵的话,突然发疯似地怒吼起来,双眼通红,跳着指着老兵吼道:“别叫我儿子!当年你把我和阿娘抛弃在那个驿站的时候,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已经是一个孤儿!” 凌战山激动地喊了起来,看着老兵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感情。 老兵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睛里充满了内疚,他轻轻地叹息着:“当年的事的确是我错了!当年我因为要保护城里的人撤离,但是却抛下你们母子两人,等我再回来寻找你们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的地方早已经是废墟一片。我本来以为你们母子两人早已死在敌军的手里,直到去年在吐谷浑队伍中看到了你!” 老兵凌笑云伸出手去想触摸凌战山的脸,胸口一突,低下头看去,长戟正指着自己的胸口处,尖利的戟头刺到了自己的****皮肤,冰冷得像冬天里没膝厚的积雪一般,把自己的心都冻得像要停住了。 凌战山看着眼前这个差点被自己刺死的人,眼睛里充满了怨恨:“为了那些不相关的人,你把我们母子两扔到了那片废墟里面。你知道吗?那天晚上当原野上那些饥饿的野狼过来的时候,阿娘把我塞进了一堆乱石丛中,自己却被一群狼活活咬死!从那时起,我就发誓,只要不死,我就一定亲手杀了你,会为她报仇!从那以后,我像一只流浪的野狗一样,行走在这片戈壁之上,像野兽一样抢夺食物,为了生存,我杀过人,喝过人血,吃过人肉!这种日子我足足过了一年,知道吗,一年的生活,我就像行尸走肉般,靠的全是复仇的信念才活了下来!” 凌战山几乎是吼叫着喊了出来,他抬起头来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悲怆,两行热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眼睛通红地盯着凌笑云,嘴里冷冷地哼了一声。 “有一次,我受了重任快要死的时候,是萧信天救了我。从那时起,我就跟随在他的身边,在与鄯城的战斗中,我再次听到了你的消息。”凌战山看着面前的这位沉默的老兵,突然间诡异地笑了起来:“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你们那次如此简单的巡逻任务会全军覆没?” 凌战山仰天哈哈大笑,笑声停下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凌笑云,语气阴冷地说道:“那是因为我一直都在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之前因为你去哪里从来都不是独自行动,让我很难找到机会下手。而那次你们只有十个人不到,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会放弃呢?” “于是,故意留下了陷阱,你就引了吐谷浑军队过来,杀了我们所有的人!”凌笑云脸色黑得像乌云一般,看着凌战山的眼神十分凌厉。 凌战山侧着头望着凌云山像鬼一样的脸,露出得意的神色:“是啊,我还记得当时有一个人被我一刀接着一刀地把他身上的肉切下来时的那种悲惨的喊声,如今想起来依然觉得是那么的动人。哦,还有你脸上的刀伤也是我割的,本来你是应该最后一个享受凌迟那种滋味的人,可惜后来有人来了,只能在你胸口那里刺了两刀,然后就匆忙走了,想想真是有些可惜!” 凌战山暴虐的眼神盯着自己的生父,脸上露出残忍的表情,语气里显得非常的遗憾。 凌笑云悲哀地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将他与记忆中那个憨厚的儿子重叠起来,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睛缓缓地闭了起来,过了好一会,重新睁开眼睛,凌厉地看着凌战山,冷冷地问道:“那里面可是有你小时候一起照顾你的叔伯们,你下手时难道就一点怜悯心都没有吗?” 凌战山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一把将长戟缓缓刺进凌笑云的胸膛处,伸出腥红的舌头舔着自己厚厚的嘴唇,脸上露出疯狂的神情。 “怜悯?没有!我只知道,当时我的心情就像现在这样,看着手中的武器一点点地刺进你的胸膛里,心里就特别的高兴!” 凌战山狞笑着,手中的长戟一点点地送进自己父亲凌笑云的左边胸口那里。 凌笑云低头看下去,只见自己的胸膛那里,血液在慢慢地渗透出来,锋利的戟尾被推进了胸膛里面,整个人像要被撕裂一样,他脸色一下子苍白得白纸那样。 “你已经不是我的儿子了!”凌笑云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儿子,突然间感到无尽的哀伤:“知道为什么当年我没有及时带上你们走吗?那是你阿娘要求的,她说要把名额留给其他人。” 说起自己妻子,凌笑云的眼睛落在了遥远的天上:“如果让她知道你今天所做的事情,恐怕第一个反对你的就是她了!” 凌战山眼神刹那间变得冰冷起来,他看着凌笑云,口中冷冷地哼了一声:“任你再如何狡辩,也逃脱不了抛弃妻子的恶名!” “噗”,凌战山手中突然发力,凌笑云“哇”的吐一块大大的血块来,然后整张脸闪过一阵红潮,很快就变成了苍白色。 “知道为什么当年你没杀死我吗?”凌笑云抬起头来,满嘴的鲜血,有气无力地问道。 “为什么?”凌战山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奇地问凌笑云。 “那是因为……”凌笑云小声地说道,一只手放到胸里面,轻轻一拔手榴弹的引线,咬着牙一把抓住刺进身体里的长戟,整个人的身体顺着长戟一下子就向前迈出一步,大声地喊道:“那是因为,我的心脏长在右边!” “噗”,凌笑山身后的衣服被穿过身体的长戟刺穿,鲜红的长戟戟身露在了他的身后。 凌笑云咬着牙,整个人身体穿过了长长的长戟,一直走到凌战山的身前,在他的背后,露出了长戟五分三以上的长度,上面的鲜血正在滴落在他地面上。 凌战山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当凌笑云来到他前面的时候,他眼角瞥到对方胸里冒出来的轻烟,脸上突然露出恐惧的神情,原来紧紧握着长戟的双手一下子放松开来,然后向后面急退回去。 凌笑天冷笑着,有力的双手突然间抱住了凌战山。 “你阿娘在下面等咱们等到很寂寞了,我们都下去吧!”凌笑天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然后仰天长啸:“诸位兄弟,我老凌下去给你们陪不是去了!” “不要,我还有大把的前途,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凌战山脸色扭曲地喊道,他用尽全身力气锤打着强行抱着自己的凌笑云,“放手,只要你愿意放手,我可以以后就认回你这个父亲!” “迟了!”凌笑天嘴里不断地吐着血,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儿子,笑着轻轻说道:“太迟了!” “轰隆”,一声巨响在战场中央响起,把四周正在亡命战斗的吐谷浑士兵吓了一大跳,他们往中间看去,烟雾散去,那里流下一个小坑,四周全是鲜血和碎肉。 老鼠提着长枪把正要进攻上来的吐谷浑士兵杀死,然后含着泪水向刚才爆炸的方向看去。 “这可恶的凌笑云!”老鼠口中愤怒地呢喃着:“自己走得轻松,却留下了一堆破事给自己办!” “妈的,老凌,你这家伙还欠老子一屁股债呢,再不来我就把你在这边的家给拆了啊!” 鄯城守军中突然响起了几声呼喊声,然后从守军里面突然跑出来七八个的雇佣军,拉开自己手中的手榴弹,直接扑向了敌方的大部队里面。 “轰隆隆”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很快就在众人面前打开了一条宽阔的通道,直接通向后面那些正在使用中的投石机上面! 老鼠看到这些老兵以身为器,奋不顾身地扑到敌人身上,为的就是能够及时为这支队伍争取足够多的时候,眼睛通红通红的,重重地把眼睛里滚出来的眼泪擦开,然后对着那条通道大声喊道:“兄弟们,不要让我们同伴白白牺牲了,现在离我们的目标不足百米的路,冲啊!” 鄯城的守军每个人人眼睛里都噙着泪水,脸上神情激昂,一把踢开正在与自己纠缠的敌军,挥舞着武器通过血红色的通道,向着投石机跑过去。 剩下那些吐谷浑士兵呆呆地看着敌人冲进了投石机最后的防守区域,个个都站在原地,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凌战山被炸得尸骨全无,如今正是神龙无首的时候,看着冲向股石车的敌人,每一位吐谷浑士兵根本不知道应该做怎么好。即使有某些反应比较快的士兵冲向鄯城守军,但很快就被人像扔垃圾一样扔了出来,掉到地上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 “那边是怎么回事?”萧信天看着投石机那边又出现问题,大量的敌人涌了过来,正在与守卫在投石上的守军交锋,非常的生气:“马上让凌战山给我过来!” 旁边的一名偏将刚刚从士兵那里得到消息,于是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将军,凌校尉已经死了!” 萧信天大吃一惊,看着前来禀报的士兵,挥挥手他退了回去。 “马上再安排两千的人马前往投石机区域支援,要快!”萧信天咬着牙对身边的偏将说道:“必次一定要把那些敌人全部斩于马上,不能让他们再轻易接近那片区域。” 老鼠带着剩下的不到一千人的队伍,与投石机旁边的敌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哈哈,各位,老子先走一步了,明年记得给老子坟头点柱香!”那边,一名士兵突然拉起了手榴弹的保险盖,拉开引线,猛地抱住了一名吐谷浑士兵,用力地把他推到密集的敌人人堆里面去。 “轰”一声巨响,那边马上出现一片真空的地段,地上被炸出一个小坑,四周全是鲜血,还有碎肉和残手断脚什么的。 老鼠咬着牙,带着自己人冲向那片真空地段,在敌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下子就到了投石车的附近,老鼠拿出手榴弹,一拉开引线,感觉着爆炸的时间就要到了,然后将手榴弹猛地扔到了投石机上面去。 “轰隆”手榴弹的爆炸的时候产生的冲击波把投石机整座都炸烂了,投石机上两条非常高的木头从天而隆,“嘭”的一声,附近的地面都震动了一下,不少闪避不及的人一下子就被压在了木头的下面。 搞定了第一座,老鼠又带着士兵往下一座去。每当局面控制不住的时候,就会有往战场中扔出手榴弹以作解困之用。于是,一声又一声的轰隆声接连不断地响起,一名接着一名的士兵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在最关键的时刻,化身为愤怒的炸弹,把一座接着一座的投石机毁坏掉。 “饭桶!”萧信天看到自己派上去的两千人很快就被对方逼得团团转,而对方却把投石机一辆接着一辆地完全毁坏着,很快的时候里,就已经完成了七台投石机,只剩下最后一台了! 正在攻城的士兵突然那边没有了投石机的支持,马上感觉到自己头上的压力骤增,伤亡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鄯城的守军突然发现先前一直在自己头上飞个不停的火球和石头都没了,然后举头望过去,只见吐谷浑的投石机那个区域看去,只见先前八架的投石机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架! “哈哈,兄弟们,破云军的战士与我们的士兵已经把对方的投石机差不多给灭了,加把劲,咱们也不能输给他们!”秋老虎一挥手,一直等候在城门边的三千士兵骑关马随着一声令下,奔跑出城外,向着正在攻城的那些敌人杀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鄯城守卫战(6) 夜色迷蒙,星河迢迢,夜风从荒原的尽头吹来,带着凉意从大地上穿过。 陈旧的鄯城在夜色里犹如一头被围困的雄狮,正在竭力地与四周的敌人周旋着。天空中不时有火球划过,或是落进城里,又或是落在城外面的人群中。 黑压压的人群中,巨大的投石机高高竖起,像是一头头的猛兽俯视着远处的鄯城,一次次地向鄯城吐出大石头或是火球。 “轰隆隆”的声音从投石机附近的区域响起,之后更有火光冲天而起,一架巨大的投石机被炸中,底面的架子被炸烂,整个投石机“轰隆”一声散了下来,砸在地上,让周围的地面都明显地震动了起来! 第一声爆炸声响起后不久,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爆炸声开始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响彻了整个原野。 秋老虎从城墙上往远处看去,只见在对方投石机所在的地方,一朵又一朵的烈焰从地面上爆发,朦胧的夜色下,可以看到防卫在投石机旁边的吐谷浑士兵像是被惊吓的老鼠一样,抱着头在四处乱窜。 “哗啦啦!”又是一辆投石机被炸中,高大的身躯从天上掉了下来,“轰隆”一声砸在了地上,扬起大片的尘土。 亲眼目睹着又一名士兵与敌人同归于尽,老鼠含着热泪一把将迎面凶狠地扑过来的敌人横扫出去,精悍的身躯游走在敌人丛中,手中长枪如游龙般,枪枪见血,撕开了拦在前面的敌人,带着自己的人向一架又一架的投石机杀过去。 一枚手榴弹冒着烟被敌人从空中扫了回来,一名年经比较大的老兵马上飞身上前把手榴弹抱住,然后大喝一声迎着对面敌人举起来的长矛,“唰”一声让长矛从他的胸膛穿过去。 “娘的,去死吧!”老兵咬着牙,整个身体穿过了长矛来到了敌人的前面,双手用力地抱住了对方,怒吼着冲向了守卫在最近那架投石机的密密麻麻的吐谷浑士兵中。 “轰隆”! 在吐谷浑士兵慌忙的眼神中,一道烈焰在他们的眼睛中升起,然后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老兵整个人被炸得尸骨全无,而在爆炸附近的那些吐谷浑士兵也是死的死伤的伤,投石机前面很快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老鼠咬着牙甩着长枪指向缺口那边,转过脸对身后的鄯城守军喊道:“冲啊,为兄弟们报仇!” 眼睛通红的鄯城守军大声地把自己内心的激昂化作无意义的嘶叫声,向已经乱了阵脚的敌人冲过去,举起手中的武器与敌人战斗起来。 老鼠一手将旁边的一名敌人击退,一手向着不远处的投石机又扔去了一枚手榴弹。 “轰隆”的一声,手榴弹刚刚落在投石机上便发生巨大的爆炸,把正在下面操作投石机的吐谷浑士兵炸得死伤一片,从城外向鄯城内进攻的投石机一下子就减少了一半,为鄯城上面的战斗减少了巨大的压力。 秋老虎感觉天空上一下子就少了很多落下来的石头或者是火球,抬头望过去,只见在月色下,原来的八架投石机如今只剩下三架矗立在城池外,随着一朵朵烈焰在夜里的绽放,许多的吐谷浑士兵被烈焰所吞噬,阵形有些乱。 “兄弟们,对方的投石机被我们的人毁了一半有多了,是时候反击了!”秋老虎大声喝道,手中的长刀砍下,把前面的一名敌人从中间分开,一股鲜血直接喷到了他的身上,夜色下,整个人身上都是血淋淋的,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一样,提着长刀,向着爬上城墙的敌人杀过去。 萧信天骑在马上,远远地看着在投石机附近左冲右突的那一群唐军,冷冷地哼一声,面无表情地指着剩下的三架投石机,对旁边的部下吩咐道:“出动我们那一千的骑兵,前去将那部分的唐军吃下去,绝不能再损失一架投石机!” 很快的,从吐谷浑大军中冲出了一千名骑兵,披着黑色的铠甲,手中提着寒光闪闪的武器,直接奔进了战场里面。 这支骑兵像是一股冷酷的洪流,甫一进入战场里面,就将正在杀得兴起的唐军分成一小部分出来,然后围着他们一阵猛攻,将分离出来的一百来人全部杀死,接下来又继续奔向下面一处。 老鼠看到这股黑色洪流以极高的效率,像是一架杀人机器一样,到处在战场里面肆虐,所到之处,唐军像是被割草一样,纷纷死于他们的刀下! 一千名吐谷浑骑兵看着战场里的所有人,就像看着一个个无关紧要的东西似的,在他们的眼里看不到有丝毫的神色的波动,有的只是冰冷与一片看不见底的死寂。这是一支专门用于杀戮的队伍! 老鼠见状,脸色变得十分的凝重,立即大声呼喊着自己的人聚集回来,准备撤退。 “小将军,还有三架的投石机没拆呢,怎么这么快就走了?”旁边一名士兵转过头来问道,他的脸上沾满了鲜血,左手手臂空荡荡的,只是被人随便地包扎了一下。此时,他正把一名敌人砍于刀下,喘着大气,有些不满地看着老鼠。 老鼠看了一眼前面密密麻麻的吐谷浑士兵,特别是守护在四架投石机周围的一层又一层的人,即使自己把手榴弹扔出去了,估计也扔不到投石机上面。再看了正在向着自己这边杀过来的那支杀人机器队伍,脸色阴沉地说道:“我们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了,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撤!这是命令!” 密集的马蹄声从身后响起,脑后响起一阵急促的风声! 老鼠把头往左面一侧,一支长矛从身后飞了过来,刚好擦着他的脸飞过。 “哼!”老鼠冷哼一声,掏出最后剩下的两枚手榴弹中的其中一枚,拉开引线,转过身去,扔到了正气势汹汹地跑过来的吐谷浑骑兵。 “轰隆”手榴弹落在了前面的几个骑兵中间发生爆炸,顿时将前面的几人连人带马炸飞,就连后面的骑兵都受到了影响。 老鼠看着正在靠拢的守军和自己的部下,大手一挥,大声喝道:“我们撤退!” 看着那边从爆炸声中迅速清醒过来的吐谷浑骑兵,老鼠带着自己的三名部下站在原地,纷纷拿出最后的几枚手榴弹,拉着了引线,直接扔到了要扑过来的敌人中间去。 “轰隆隆”,吐谷浑士兵中掀起一阵冲天的火光,几枚手榴弹同时爆炸,巨大的杀伤力和冲击波让在爆炸区域附近的人和马都受到了影响,不少士兵受伤倒地,就连骑兵都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老鼠与另外三名破云军士兵紧紧地跟在撤退的守军后面,为他们挡住来自敌方的追击。 看着已经快速远去的敌人,萧信天突然说道:“鸣金收兵,明日再战!” 旁边的部下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北门那边呢?需要叫他们回来吗?” 萧信天抬起头看了一下鄯城的北门那边,发现那边的天空有些橘黄色,天空中偶尔会有火球飞过,于是就说道:“都回来吧,今天晚上是攻不下鄯城的了!” 鸣金收兵的号角吹起,让正在追击老鼠,以及那些正在努力试图攀上高大的城墙的吐谷浑士兵都有点愕然。 “收兵了?”老鼠他们最后一个踏入了城门内,回过头看了一眼远处,只见一队队的敌人听到了号角声,立即放弃了进攻,纷纷退回到大军里面。 一直追到城门外的吐谷浑骑兵冷冷地看着正在缓缓上升的吊桥,听到了后面传来的收兵的号角,全部都默不作声地掉转了马头,然后有秩序地向着大军的方向跑回去。 老鼠冷冷地看着退回去的这群骑兵,一直到城门关上了,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回头看过去,只见原来的一千多人,如今只有两百人不到,而且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带着伤,有的身上更是重伤。他们一回到了城里,支撑着自己的那股气马上消失,整个人眼睛一闭,“扑通”一声就掉到了地上,吓到旁边的人立即把晕倒的人抬起来,送到城里医治。 老鼠侧着头看了一下自己肩膀上插着一支箭,伸出手来,用力往外一拔,“嘶”整个人立即倒吸了一口冷气,弓箭从肩头上被拔了出来,箭头还沾关一些碎肉。老鼠立即从旁边的人那里取过白巾,把自己肩膀的伤口包扎起来,之后重重地呼吸几次,踏着大步走上了城墙上面。 敌人的进攻来得快,退得也快,像是潮水一般,一下子就退了下去,夜色又恢复了宁静,如果不是城墙上遍地的尸体和伤员,估计还看不出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大战。 老鼠看到秋老虎正站在一旁,指挥着手下把伤员送下去,他的****围着一层白巾,里面有血迹渗出的痕迹,应该是之前战斗的时候受了伤。 “叫支援吧。”老鼠凑上去,来到秋老虎的旁边,看着担架上没了一条腿的昏迷的年轻士兵,小声地说道。 秋老虎转过脸来看了一下老鼠,然后回答道:“早就叫了,不过估计等支援到来也是五天后的事情。”秋老虎抬起头看了一眼天上的银河,脸上有些担忧。 老鼠看着秋老虎,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吧。”秋老虎转过脸来看着老鼠问道。 老鼠于是就把老兵凌笑云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一直讲到不少的老兵在后来抱着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时候,秋老虎长长地叹息一声。 “当年因为要执行任务,把自己的儿子和妻子留在了戈壁上,之后就再也找不着他们了。这件事情,一直都是老凌的心病啊。不过,真是想不到天意竟然如此弄人!”秋老虎有些怅然地长叹一声:“这次真的是死了不少老朋友了!” 说完话,秋老虎便低下头沉默着,眉目间显得有些抑闷。老鼠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城外五里外,吐谷浑军队正在搭建帐篷,升起了篝火。 “对了,我知道你们破云军有记录你们队里人员名单的习惯。”秋老虎突然向着出神看着远方的老鼠说道,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了老鼠:“这本小册子里面,是我们鄯城所有将士的名字,现在交给你了!” 老鼠又惧又惊地看着秋老虎,发现他脸上带着微笑,于是颤巍巍地接过小册子,嘴唇动了几下,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觉得手中这本薄薄的小册子,这个时候有如泰山般沉重。 此时,秋老虎的副将被人扶着走了过来,脸上还流着血,他看到秋老虎站在这边,于是咧开嘴想笑,却不小心扯到了脸上的那道长长的伤痕,“嗷”的一声,然后走到了秋老虎的面前:“将军,北门守住了!” 秋老虎重重地点点头,拍拍副将的肩膀:“辛苦了!” 他没有继续问北门的伤亡情况,看副将这一身都快要让他残废了的伤就知道,北门那边的战斗是何等的激烈! 副将四处张望了一下,问身边的其他人:“老凌还有老齐他们呢,老子也是有脸上有伤疤的人了,快让他们出来见识一下,免得老是被他们说成老白脸的?” 四周一片沉默,没有人答话。副将看着众人的表情,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心中一下子悲上心头,一口鲜血突然就喷了出来,眼睛一反,整个人直直地向后面掉下去。 秋老虎大惊,立即上前把副将抱住,让人叫来担架,把他抬到下面去进行医治。 “老李和老凌他们这批人是最早跟着我的,我们一起出生入死,虽然有上下级区分,但却是情同手足,胜似兄弟,如今却是阴阳相隔,老李与老凌的感情是最深厚的……”秋老虎跟站在自己旁边的老鼠说道。 “小子,你说我们是不是英雄?”秋老虎突然睁大眼睛问老鼠。 “如果你们都不算英雄,那这天下间谁能是英雄!”老鼠愣了一下,看着秋老虎,再望向四周正在忙碌着的或者受伤昏倒的鄯城守军,重重地点着头,认真地回答。 “不错!这鄯城老子守了那么多年,终于把自己从无名小卒守成一个英雄了!” 秋老虎哈哈大笑,拍着老鼠的肩膀,摇了摇头,自己一下人背着手走下了城墙,留下老鼠一个人站在原地,一脸茫然地看着秋老虎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城破,存亡 天气阴沉沉的,没有一丝丝的风。地面上本来就不高的稀疏杂草,此刻都显得有些病恹恹的,耷拉着叶子,无精打采。 “轰隆隆”的急促马蹄声响起,原野上那所剩无几的几棵杂草,被狂奔而过的战马踏进了暗红色的土地里面,再也见不着身影。 秋老虎站拄着长枪站在城墙上,他的左脚在昨天的战斗中,被敌人刺穿,伤了大腿上的神经,等于整个条左腿都已经残废了,只能靠着其他东西支撑着自己来行走。他神色凝重地看着再次攻城的吐谷浑军队,突然转过脸大声对着自己的部下喊道:“小兔崽子们,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旁边一名十四五见的小兵,顶着一脸的稚嫩,眼睛看着秋老虎疑惑地问道:“将军,为什么我们的援军还没到?” 秋老虎愣了一下,看着小兵清澈的眼神,突然伸出大手在小兵的头上用力搓了搓:“再坚持下去,会有援军来的!” 小兵认真地看着秋老虎,过了好一会,脸上露出了笑容,用力地点点头:“嗯,我相信将军!” 秋老虎鼻子一酸,连忙把头转到一边去,深深地呼吸着,然后再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这名小兵,装出恶狠狠的样子:“给本将军守好了,如果出了差错,军法侍候,知道吗?” “知道了!”小兵立即点着头,然后继续说道:“阿娘说了,我的背后就是我们的家。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安乐的家,为了这个家,我一步都不能退缩!” 看着小兵握着拳头坚定地说出这番话,秋老虎和站在旁边的老鼠不禁动容起来。 老鼠想起了侯爷画的画里面,曾经有一只兔子在面对着强大的敌人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身后就是祖国,吾辈已无退路!” 这已经是与吐谷浑战斗的第四天了,高强度的持续的战斗已经让鄯城的不少士兵显得十分的疲惫,伤亡数字每天都在不断地上升。萧信天利用人数优势,几乎是一天十个时辰地不间断地轮流对鄯城发起进攻,让鄯城的防备显得十分的被动。 就在昨天夜里,鄯城的北门被敌人用石头砸出了一个大洞,要不是支援及时,恐怕那边已经被敌人攻陷了。一旦北门被攻陷,那么鄯城的局势将会陷得更加的被动! 即使北门被夺了回来,如今那边还是不得不分出了大批的兵力,因为那边的城墙已经看不出城墙的样子了,只剩下一堆高高的断垣残壁在那里,已经无法起到阻挡敌人的作用,现在只能依靠人去进行防守。 老鼠他们四人带来的手榴弹早就已经用完了,但是却成功地把对方的所有投石机全部炸毁,然而代价却是数百人的生命!现在已经没有了投石机的威胁,萧信天就开始了强攻,一波接一波的攻势几乎没有停下来,城墙上成了战斗最激烈的地方。 萧信天骑着马站在大军的前面,看着自己的手下再次向鄯城的城墙攻过去,然后再看了一下城墙上面已经比之前稀疏许多的唐军,嘴角微微翘起,对身边的将领下达命令。 “再派两千士兵攻击这边的大门,另外派两千人到北门支援那边的兄弟,今天一定要把北门拿下来!” “是!”一名将领领命下去,到军队中挑选出四千精锐,按照萧信天的命令,开始迅速地向正门和北门两个方向集结,准备加强对鄯城的进攻。 看着一下子进入战场的四千敌军,秋老虎等人脸色变得更加的凝重。本来已经非常严峻的形势,此时变得更加的岌岌可危,一不小心,随时都有可能被对方攻上来的危险! “将军,他们要去北门!”一名偏将突然叫道。 秋老虎一看,只见从吐谷浑军队里面冲出来的部队,一出来就一分为二,其中一半正在奔向北门那边的方向! “再给北门派三百人,告诉老李,死也要给老子顶住吐谷浑的进攻,绝对不能失去北门!”秋老虎咬牙切齿地吼道。 “是,将军!”偏将立即点好三百士兵,向北门那边奔跑过去。 秋老虎怒目圆睁地看着城墙下面像流水一样涌过来的敌人,“锵”一声抽出腰间的长剑,厉声吼道:“儿郎们,弓箭准备,下面这些王八蛋的命,我们替阎王爷,收了!” “冲啊,杀啊!进了城里,里面的娘们都是大家的,金银谁拿到就是谁的!”吐谷浑军队里一声大喝,正在向着鄯城杀过来的吐谷浑士兵立即像打了鸡血似的,个个都“啊啊啊”怪叫着,看向鄯城的眼睛里充满了贪婪与无尽的欲望! “放!”城墙上,一阵箭雨升起,向着城墙下面的敌人落下去。 箭雨如注,从天而降,落入正在向鄯城发起进攻的敌人军中。 “啊!”下面接连不断的惨叫声响起,有些人来不及闪躲,就被天下射下来的弓箭射中,顿时掉在了地上,然后被后面冲上来躲闪弓箭的自己人踩在了脚下,发出惨烈的叫声。惨叫声只发出了几下,之后就完全沉寂了下去,整个人已经被踩进了被鲜血浸染得稀松的泥土里面。 “冲上去,不要停下来!若有逃跑者,杀无赦!”后面骑在马上的吐谷浑将领一刀把试图逃跑的一名士兵的头砍下来,担着那名士兵的头颅,凶狠狠地对前面的士兵喊道。 一些准备逃跑的士兵看到那个眼睛圆睁没有闭上的头颅,心里更加的恐慌,咬着牙,转过身去,挥舞着长矛像疯子一样冲向了鄯城,竟被他们逃过了又一波的箭雨,跑到了鄯城前面的护城河里。 说是护城河,只不过是已经干涸的河道而已。里面插满了尖尖的竹子,还有不少的尸体挂在竹子上面。这些都是前几天死在这里的吐谷浑士兵尸体,他们身上还有苍蝇在“嗡嗡嗡”地盘旋着。 有吐谷浑士兵取过云梯,在宽阔的已经干涸的护城河上搭起了简易的桥梁,然后顶着头上落下来的石头,快速地意图到达鄯城城墙的下面。 鄯城里面,许多老百姓把家都拆了,把建造房子的石块和砖头搬到了城墙下面。百姓们自发组成人龙,一个接一个地把石块和砖头传送到城墙上的士兵旁边。士兵搬起身边的石块或者砖头,狠狠地朝着下面的吐谷浑士兵砸下去。 一时间,数十名吐谷浑士兵就被头上的石块或砖头砸中,整个人尖叫着掉到了下面的护城河里,然后被密密麻麻分布的竹子从下到上穿透了身体,抽搐了几下,然后就没了气! 走在云梯上面的吐谷浑士兵见状又惊又惧,或是怪叫着推开前面走得慢的同伴,又或是踩着同伴的身体,惊恐地向对岸跑过去! 当人们从地狱中走出来,看着地狱的制造者的时候,目光里总会充满着怨恨与仇视。 那些颤抖着看着下面惨烈死状的尸体,顶着无尽的恐惧,踩着自己人走到对岸的吐谷浑士兵抬起头来,望向有三丈多高的城墙,眼睛里突然充满了憎恨。 就是这些唐人,让平日里的兄弟落在了地狱里面,连灵魂都被锁在尸体里无法得到超脱!就是这些唐人,让自己流着将平日里的兄弟踩在脚下,只是为了求得那一丝不多的生存机会!就是这些唐人,如果他们能够乖乖投降,那么就不会死那么多的人,这块美丽的土地还会是天神赐予的最富饶的土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烽火余烟袅袅,断剑斜插大地,血水横流,残肢遍地! 愤怒的吐谷浑士兵开始把满腔的愤怒全部发泄在城墙上的鄯城人身上,他们很快便搭起了云梯,用牙齿紧紧地咬着武器,沿着云梯试图攀上城墙上面去。 “用石头把他们全部砸死了!”秋老虎看到下面的吐谷浑士兵正在争先恐后地,试图借着云梯爬上来,一只手用力抓住一把露出头来的云梯,与其他士兵用力把云梯推下去。只见这架云梯上面的敌人随着云梯的倒下,惨叫着从高处往下面摔了下去,“啪”的一声,爬得特别高的那部分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顿时脑浆迸裂,死得极其悲惨! 一块块的石头从城墙上滚落下去,砸在了沿着云梯爬上来的敌人身上,把他们砸了下去。但是吐谷浑的士兵越来越多,在干涸的护城河上,他们搭起了几座简易的桥梁,一队队的吐谷浑士兵抬着云梯,一路跑步地来到城墙下面,数座云梯密密麻麻地被架设起来,下面的士兵立即快速地爬上去。 “将军,他们人太多了,要上来了!”之前那位非常的年轻的小士兵回过头来对着秋老虎喊道,他的脸布满了黑色的灰土,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眨啊眨的,稚嫩的双手紧紧抓住手中的长矛。 秋老虎扫视了一眼整个战场,大声喝道:“兄弟们,准备好你的武器了吗?敌人已经上来了,用我们的手中的武器,告诉他们,谁,才是这个战场上的王者!” “喝!”鄯城的守军大喝一声,声势把下面正在爬上来的吐谷浑士兵惊了一下。 “都上去,他们都已经是强弩之末,杀了他们,城里的金银财宝还有女人就都是我们的了!”下面一名吐谷浑的将领挥舞着大刀,大声地对自己的部下喊道。 一直站在秋老虎身边的注意着敌人动向的老鼠冷哼一声,一伸手取过旁边一名士兵的弓箭,弯弓搭箭,对准了下面那句正在鼓动着士兵进攻的敌军将领射了过去。 “咻”弓箭破空的声音响起,吐谷浑的将领正在骂骂咧咧地赶着自己的部下爬上云梯,突然一支黑色的箭头出现在他的眼前前,他还来不及躲藏,就觉得喉咙那里一痛,眼睛前面变得一片模糊,他痛苦地呻吟着,伸出双手抓向喉咙那里,摸到了一支长长的弓箭,还有喷涌而出的血水! “扑通”一声,这名将领眼睛睁得大大的,直接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下之后就完全断了气! “好箭法!”秋老虎在旁边一直看着,看到老鼠行云流水般地射出了一支箭,下面的那名敌军将领就命丧黄泉,不由得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看到自己这方有这样的神射手存在,鄯城的守军士气大振,与攻上来的敌人战斗是越来越狠,一时间竟与人数众多的敌人形成了相持不下的局面。 老鼠带着其他三名破云军士兵,游走在城墙之上,神出鬼没般出现在各处敌人密集的区域,发现己方的士兵出现麻烦,就会马上前去救援,一时间也缓解了鄯城守军此时的危险局势。 突然间,鄯城的北方传来一阵巨大的震动,然后就是阵阵凄厉的怒吼声,一片巨大的火墙在北门那边腾空而起,映红了那边的天空。 秋老虎脸色变得苍白,握着大刀的手指关节发白,整个人死死地盯着北门那边,然后叫过一名手下:“马上派人到北门去,布下第二道防线,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敌人再一步深入城内!” 老鼠一枪将敌人挑下了城墙,回过头来看着北门那边的大火,看到秋老虎苍白的脸色,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失守了?” “失守了!” 秋老虎艰难地点点头,一拳头击打在城墙上,好像没有感受到拳头上痛楚,咬着牙齿说道:“老李他们尽力了,可惜最终也没能挡住吐谷浑的密集进攻!” 老鼠静静地没有说话,如今的局势进越来越严峻,对于鄯城来说,守住的机会如今是越来越渺茫了! 就在此时,吐谷浑军队里突然吹起了收兵的号角! 老鼠惊讶地向那边看了过去,只见到萧信天从大军站了出来,手中长剑指向城墙上,在阳光的衬托下,显得十分的高大威武。 秋老虎看着像潮水一样退回去的敌人,脸上的神色却是越来越凝重,简直都能拧出水来了。 萧信天这是在向他下最后的战书,下一次进攻,吐谷浑将会全部出动,横扫整个鄯城,到时对秋老虎他们将会毫不留情。 秋老虎拄着身体,转过脸来看着老鼠,认真地说道:“等一下,你带着鄯城的百姓离开这里,我与其他人为你们断后!”(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危险的鄯城 老鼠大吃一惊地看着秋老虎:“那你怎么办?” 秋老虎认真地看着老鼠年轻的脸,轻轻地笑了起来,粗糙的双手上面长满了老茧,手背的皮肤被烈日暴晒和风沙洗礼已经龟裂开来,他仔细地抚摸着冰冷的城墙,把头转城外面黑压压的吐谷浑军队。 “秋某是鄯城的守将,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可是,我们还能坚持一下,或者能等到援军的到来呢?”老鼠觉得还可以坚持一下,于是十分焦急地说道。 秋老虎苦笑了起来,他看到老鼠,轻轻地叹了口气,小声地跟他说道:“没有援军!” 老鼠立即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嘴巴张得大大的。之前派出去的人难道不是去找援军的吗?难道这都是假的? “不是没有去找援军,而是我们派出去的人全部都被萧信天的人截杀了,没有一个能逃出去吐谷浑的包围圈!” 老鼠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我相信侯爷既然派了我们过来这里,那么他肯定会留有后手的。秋将军,我们再坚持几天!” 秋老虎不再说话,转过身来看着鄯城外面的敌军,太阳落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身后拉出一条长长的阴影,格外的苍凉。 良久之后,他背对着老鼠说道:“北门失守,我们的兵力每天都在锐减,现在只剩下两千人不到,连城里的小孩子都出来拿着石头打仗了。小子,你看看我们的背后,这里是我大唐的疆土,是我们大唐人的家园,谁愿意放弃自己的家园而四处流浪!” 老鼠沉默了,那个说着“背后就是我们的家”的小兵此时躺在冰冷的石头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老鼠第一次真正地觉得战争是如此的残酷,他想起了在破云军军营中,那些老将军说的关于战争的冰冷的话,这时才觉得那些话是那么的正确,甚至真实的战争比他们描述的还要残酷得多。 “我了解萧信天,他与其吐谷浑的人不同,他是一名纯粹的军人,所以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现在的他,看起来是在给我一个投降的机会,实际上却是在羞辱着我,因为他知道我是绝对不会投降的!”秋老虎蹲下身子,为那名小兵合上眼睛,轻轻把他凌乱的头发拨正,挥挥手,让人把他抬下去,然后抬起头来:“身为破云军一员的你,应该知道这场战争的结果,所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带着他们走吧,这里留下我们这些老家伙就行了。” 老鼠何尝不知道这场战争打到现在,对于鄯城来说意味着什么。吐谷浑军队是有备而来,精锐全出,而鄯城却是没有更多的兵力补充,不少士兵其实是败在了自己的体力上面。每天从城墙上抬下去的尸体已经数都数不过来,从刚开始的震惊到如今的麻木,老鼠觉得自己开始把死亡看作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了。 刚进破云军的时候,侯爷曾经说过,战场才是军人最好的归宿,马革裹尸是军人的最高荣誉!当进还有些不懂,现在在看着鄯城这些守军视死如归,老鼠觉得自己开始有些懂了。 “去吧,鄯城的根不能灭了,把鄯城的种带走,等以后收复鄯城了,不要忘了在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坟头上两柱香,告知我们!”秋老虎笑着对老鼠说道。 老鼠深深地给秋老虎鞠了一躬,站直了身子,眼睛通红通红的看着他。 “你要多多保重,一定要等我们带着援军回来!” “趁着萧信天他们还没有打过来,你赶紧与你的兄弟带着城里的百姓们走吧!” 秋老虎上前整理了一下老鼠凌乱的衣服,退后两步打量着老鼠,满意地点点头,之后叫来了一名老兵。 “老陈,下去把城中的老百姓和军中那些十六岁以下的小兔崽子们集中起来,这位小兄弟将会负责带着他们离开这里!” 老陈四十来岁,满脸的胡须,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老鼠:“小子,我不知道你们那个劳什么破云军有多么的厉害,但是现在你要负责的是几百人的性命,你敢干吗?” “只要有一口气在,绝对不让一个人在我的眼皮底下丢掉性命!我们破云军的人,头可断,血可流,骨气和骄傲绝不能丢!”老鼠挺直胸膛,用力地盯着老陈,属于破云军的难倒从心底涌了上来,大声地反驳道:“您不能因为我们年轻就轻视我们,我们是陛下最神秘的军队,我们有属于我们自己的荣誉,我们坚决完成任务!” 老陈认真地看着老鼠看了好长的时间,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走到老鼠的前面,用力地拍着他的肩膀,大声地说道:“好一句头可断,血可流,骨气和骄傲不能丢!就冲你小子这一句,我就放心地把这几百父老乡亲的性命交付给你了!” 老鼠对着老陈和秋老虎行了一个礼,然后跟着老陈匆忙走下了城墙。 秋老虎在后面看着两人渐行渐远,坚定的目光眺望着大唐长安的方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声地喝道:“小子们,打起精神来,准备好把萧信天那王八蛋打个屎滚尿流的!” 城墙上面的守军正在密锣紧鼓地准备着即将到来的有可能是最后的战斗,而在城主府里面,老陈把鄯城内所有的百姓都集中在了一起,然后让人把军中年龄少了十六岁的少年都赶了过来。 “陈叔,我不走,我要留下来跟你们一起战斗!” “臭小子,几天不打,皮痒了是不是?陈叔让你走就走,那么多话做什么?跟着那些小兄弟回去,我还要等着你找援军来救我们呢!” 一名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的小兵一路极不情愿地被老陈拖过来,嘴里还不断地嘟囔着:“我就不走,我就要跟陈叔你打吐谷浑,守鄯城!” 老陈生气地一巴掌打在小兵的屁股上,恶狠狠地瞪着他说道:“再在这里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打晕了,直接让人抬出城去,看你还要不要脸的?” 说完,老陈就一把将那小兵推进人群中,让他们列好队,然后站在众人的前面,看着大家熟悉的面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弯下腰,给所有人都行了一个礼。 “陈校尉,你这是什么意思,快起来,折煞我等了!”人群中一名五十多岁的身穿着员外衣服的男人快步走了出来,连忙把老陈扶了起来,一脸迷糊地问道。 “我老陈在这里向大家说声对不起了,因为我们恐怕快要守不住鄯城了!”老陈直起身来,看着扶起来的员外,再望向在场的所有人,大声地说道。 人群中突然一阵的寂静,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呆了,暂时无法完全消化这个对于他们来说显得非常可怕的消息。 “也就是说,我们要弃城了吗?”人群中有人突兀地问道,其余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到了老陈的身上。 老陈沉默了很久,然后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没有弃城,我们还在守卫着这座属于我们的城池!” “不过,为了防止最坏的事情发生,我们必须要把大家送出城外,派人护送大家过去安全的地方!”老陈继续说道。 人群中又变得了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默默地站在原地没有出声,只有那些强行送过来的十几岁的士兵们有些骚动,却被老陈瞪了一眼,然后不甘地安静下来。 “如果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的话,那么请回去收拾一下简单的行李,马上跟随这位来自长安破云军的******小兄弟出城,我们会派出士兵保护大家的安全!” “既然长安来人,为什么会没有援军呢?”之前的铁员外突然问道。 “破云军的统帅子午侯担心出事才派人过来,之前没有想过会出现如今这种状况,而我们之前派出去寻求援军的人,已经全部被敌人拦截,我们这里的消息根本无法传递出去!”老陈解释道。 老鼠踏前一步,先给在场的人行了个礼,然后认真地说道:“若非北门的失守,使得我们的防守变得异常的被动与艰难,我们或许还可以再等候一两天,看看是否有援军到来。因为我想,小侯爷应该会对这里的情况作出对应的决策。但是,现在形势变得对我们非常的不利,鄯城内的所有人都变得非常的危险,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秋将军决定把城内所有的百姓和小孩子全部送离鄯城,为鄯城留下最后的根。而他们自己,则会继续防守着鄯城,誓要与鄯城共存亡!” 人群中一阵哗然,一名颤巍巍的白发老人从里人群被人扶着走了出来,看着老鼠年轻的脸庞,轻轻地咳了几声,阻止了旁边想走过来的老陈,声音显得十分的苍老。 “像我这种老不死的,就不走了,我留在这里,虽然没多少力气,但是骂人的力气还是有的!陈家二小子,你二叔公我哪也不去,就留在鄯城,这里是我的根,我生在这,死也应该留在这里!” “二叔公……”老陈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二叔公举起手来阻止了老陈说话,然后转过身来,看着下面的人,用苍老的声音说道:“想要留下来的就留下来,想要离开的就离开。那些妇人和孩子就都走吧,秋将军说得对,即使鄯城丢了,守城的人死绝了,但我们鄯城的根却不能灭,只要根在,总有一天会回到这个地方,然后重新扎根在这里!” 说完,二叔公便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站在原地。过了不多时,人群中一阵骚动,那些年老的人纷纷站到了二叔公的身边,还有一些三四十岁的大汉也站了过来。 等现场的骚动安静下来以后,二叔公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自己的身边的人,把里面的那些年轻的妇人和小孩子拉了出来,然后打量着那些三四十岁的大汉,露出了笑容,转过头看着老陈说道:“陈家二小子,这些人就让他们留在这里吧,总归能帮上些忙,其余人你就让人带着,现在马上离开鄯城,行李什么的也不要管了,快点走吧!” 老陈应了一声是,和老鼠他们一起,对那些娃娃兵说道:“我知道你们不甘,现在给你们一个任务,保护好这些老百姓,不能让敌人伤及他们分毫!你们能不能做得到?” “可是,我们想留在这里,与鄯城共存亡!”一名娃娃兵说道。 “啪”,老陈一巴掌刮在了这名娃娃兵的脸上,责骂道:“这是命令,谁都不能违抗!” 娃娃兵眼里噙着泪水,挺直了胸膛大声回答:“是,校尉!” 天边的太阳西下,西边那边一片厚厚的火烧云把那边的天空染成了一片橘红色的海洋,天空上有大雁飞过,还有十几只老鹰盘旋在战场的上空,锐利的眼睛盯着这片战场,等候着战争的开始,它们似乎已经开始喜欢上了人肉的味道。 吐谷浑那边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一队又一队的士兵开始出去,一步步地向鄯城逼来。 秋老虎看赶着回来的老陈,问道:“走了吗?” 老陈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摇摇头说道:“有一半左右的人留了下来!” 秋老虎转过身来,看着西门的方向,似乎看到了正在撤退的另一半老百姓,在老鼠他们的带领下,趁着夜色的降临,向着远方离去。 萧信天骑着马,第一次来到了距离鄯城不到一里的地方,打量着鄯城的城墙,冷冷的脸上似乎没有感情似的,手一挥,跟在他后面的步兵和骑兵,如同潮水一样涌向了鄯城。 “攻下鄯城,抢女人,抢财宝!”萧信天大声喊道,冲锋的吐谷浑士兵闻言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纷纷吼叫着向城墙冲过去。 鄯城上一大片的箭雨射向了冲上来的敌军,“唰唰唰”连绵不绝的箭雨声响起,战场上立即倒了一片的吐谷浑士兵。 残阳泣血,两军再将交战,这次将会一决胜负,鄯城危矣!(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援军 有人说过,人生最可悲的事情,就是在逆境中绝望或者自暴自弃。那么在完全的逆境中,如何能够用自己的血与肉,筑起一道坚固的长城,为后人留下更多的火种,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勇气去做的极其伟大的事情。 老鼠走出鄯城的时候,看着虽然高大却显得有些陈旧的鄯城,极目望去,没有看到秋老虎他们的身影,于是便对着他们的方向跪了下来,拜三拜,然后猛地起身,带着鄯城三百多人趁着四周还没有吐谷浑军队的拦截,静悄悄地认准了方向离开。 “将军,南门发现几百人的鄯城队伍,判断应该是撤出鄯城的百姓!”有斥候迅速地把相关的情况上报给萧信天知道。 “将军,不如让属下去将那群人捉了?”旁边一保偏将闻言凑了过来,小声地问道。 萧信天沉吟了一下,摇摇手,把目光盯着眼前已经摇摇欲坠的鄯城,不屑地说道:“不用管那些人,我们的目标是攻下鄯城。全部人再休息半个时辰,日落之后对鄯城发动全面的进攻,这次一定要一举拿下鄯城!” “是,将军!”在一旁的副将领命下去布置任务。 萧信天抬起头望向不远处的鄯城,只见夕阳的余晖洒在城墙上,落下一片淡淡的橘红色,像缓缓流动的血液一样,在破旧的城墙上静静地掀起层层的波浪。鄯城与自己营地中间开阔的地面上,还未来得及收拾的尸体就这么暴露在天空底下,断臂残腿像被人生生从身上撕开,然后被随手抛弃似的,遍布在战场上面。 几面破烂的旗帜上面,无数的小孔已经将原来的“萧”字弄得难以看得清楚,斜斜地插在地面上,被落日一晒,背后拖出长长的影子。 想到自己出来时候的两万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一万人不到,萧信天心里就非常的恼火。自己一直以不温不火的态度与鄯城的战斗,一方面是想借对方练兵,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在削减对方的兵力。因为鄯城与大唐的腹地相距太过遥远,而且附近没有足够的支援力量与其形成犄角,补充兵力的方式和渠道太少。只要能够像温水煮青蛙一样,慢慢地把鄯城的兵力磨掉一部分,那么在真正攻打鄯城的时候,自己这方遇到的阻力将会有所减少。 萧信天原来的想法是很美好的,真正在做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扔了一半的人进去,只是逼迫对方的把城里的老百姓送起,自己现在却连鄯城的城门都还没破! “秋老虎,看来你是想要决一死战了!”萧信天眯着眼睛望向鄯城那边,想着对方将城里的百姓转移走,自言自语地说道。 秋老虎站在城头上,任由晚风吹拂着自己的身上破烂的铠甲,看着不远处正在密锣紧鼓地准备着的敌人,搭在城墙上的双手更加用力地抓着粗糙的墙体,手上条条青筋爆出。 “萧信天,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当天边出现第一颗星星的时候,夕阳下山了。 萧信天一挥手,身后一万多士兵嘶吼着向鄯城的方向攻去。 “弓箭手准备!”秋老虎拄着老鼠给他做的拐仗,怒吼着,看着敌人进入进攻范围:“放箭!” 天边的火烧云把城门前面开阔的地面烧成一片鲜红色,两支强悍的军队做出最后一击的姿势,黑色的洪流骑着马匹飞快地攻了上来,守城的唐军则稳定地把敌人稳稳地拦在了自己防范圈外。 顿时间,撕喊声如同阵阵乱石穿空,惊涛拍打着岸边的岩石,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老鼠转身看向鄯城的方向,只见那边的天空上有火光映红了夜色,风中似乎传来那边的愤怒的撕杀声和悲惨的呼叫声。 星辰如昨,前路漫漫,老鼠他们只能认着天上的不多的星星,带着一群人,认准了大概是长安的方向,踏步离去。 同一片茫茫的夜空下,有些冷的夜风吹开了地面上薄薄的一层沙子,露出几棵绿色的青草,青草下面露出一块黑色的土地。 “还有多久才能到达鄯城?”程处默坐在马上,看成着白棋问道。 “快了!”白棋眼睛就像鹰一样,警惕着夜幕下的苍凉大地,随意回答了一句。 自从安排老鼠来鄯城后,白棋的心里就一直不安稳,特别是在看到吐谷浑的使者在凉州城众人的注目下,像一只胜利的公鸡一样跑去长安议和后,白棋整个人就更不好了,他开始担心鄯城那边的形势,一旦那边形势对于自己这边不利,那么将有可能将老鼠他们置于险地。于是他就开始与张大亮磨,最后从他那边借了两千的凉州守兵,破云军方面除了还在吐谷浑境内忽悠天柱王的那批人外,所有人都跟着他,在老鼠离开后的第三天早上天尚未亮的时候就向着鄯城赶过来。 苍茫的夜色下,高高在上的碧蓝色天穹,荒凉的辽阔原野,远处黑暗中连绵起伏的高大山脉的影子镶嵌在夜幕的边缘上,阵阵的凉意从远处吹来,把正在在急行中的白棋忍不住打了个咳嗽。 “嗯?”白棋把头抬起来,只见远方的黑暗中一支队伍正在向他们这边走来,白棋立即派了一个人摸过去:“去看看那边的人是谁?” 一名破云军士兵从队伍中出来,向白棋点点头,然后骑着马迅速地迎了上去。 “来者何人,下马?”黑暗中的队伍中传一声低声的吼声,然后就见到黑暗的队伍停了下来,有人摸出武器,紧张地看着黑暗中的众人。 前去的破云军士兵听到对方的声音,先是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迅速地变成了高兴:“是老鼠吗,黑子啊!” 黑暗队伍中传来“咦”的一声,然后就见到老鼠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看着面前的黑子,哈哈大笑着走了过来,用力一拳头打在黑子的肩膀上,把后者打得晃了几下。 “终于把你们盼来了!侯爷呢?”老鼠期待地看着老鼠。 “后面呢,一会就到!” PS:明天三更……(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暴走的破云军 天空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中镶嵌着几颗残星,一片鱼肚白浮现在东方的地平线上。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一层银白色的轻纱。 一片片的朝霞统统都赶到了天边,像是浸了血似的,显出淡淡的红色。 秋老虎喘着大气,浑身是血地站在墙头上,右手捂住自己左边的肩膀,他的左手在战斗时已经被砍断,炽热的鲜血从断臂处涌出来,洒在自己的身体上。他全身上下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血液的流失使他出现强烈的晕眩的感觉,只能靠在城墙上强行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秋叶,我们又见面了。”萧信天在几名吐谷浑士兵的陪同下,站在秋老虎的前面,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的老对手,继续说道:“你没有想到吧,我们见面的方式竟然是这样子的!” 秋老虎抬起头来,他只觉得自己头好像有千钧重,眼前出现了重影,明白这是流血过多的缘故。他双眼迷糊朝萧信天的方向看过去,嘴角艰难地露出一丝笑意,张开嘴巴动了几下,轻轻地说着话,却因为极度乏力的原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信天看着秋老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示意自己的属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发现他还活着,于是就让人把秋老虎押下去关起来,自己则是站在鄯城的城墙上,看着自己打下的这块城池,心里充满了欣喜。 “嘭!”老鼠狠狠地一拳打在坚实的地面上,手指关节上出血了仍不自知,恨恨地说道:“可恶!” 走了大半夜,然后惊喜地与白棋他们汇合后,白棋留下部分兵力保护鄯城老百姓的安全,然后带着破云军、凉州守军和原来鄯城的那些年轻的士兵一起,快速地向鄯城进行支援。天快亮的时候,他们来到了鄯城五里之外的地方,这个时候,吐谷浑军已经攻陷了鄯城。他们最终还是来迟了一步。 白棋伸出手掌拍了拍老鼠的肩膀,沉默了一下,然后对老鼠说道:“忍耐一下,敌众我寡!” 老鼠红着眼睛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白棋的话,随即将视线落在远处的鄯城那里,耐心地等待着夜晚的到来。现在自己这方面人数比吐谷浑那边少了三四倍,而且对方又占据了城市,拥有地利,即使破云军擅长于突袭和斩首行动,也无法轻易地进入鄯城里面。现在天时和地利都不在自己这边,那么只能慢慢地等,等到晚上,就有机会了! 众人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白棋命人把特制的干粮拿出来,分发给跟随而来的鄯城原来的那些士兵吃,派人轮流监视着鄯城那边的情况,其他人好好休息,等候夜晚的到来。 春末夏初,早上的时候还带着些凉意,到中午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暴晒着这片高高的原野大地。日光灼烧着原野上的一切,藏在外面的白棋等人虽然已经披上了外套,但依然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皮肤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的灼热。 中午的时候,太阳高照,鄯城的城墙上,几十名穿着鄯城守军服饰的将士被吐谷浑士兵用手指粗大的绳索绑着,从上面吊了下来。这些吐谷浑士兵看着被吊在城墙上面的已经奄奄一息的鄯城守军,手指指着他们,嘴里不断地大声说着话,脸上露出满足和愉悦的神情。 悄悄靠近鄯城附近的斥候看着这个令人愤怒的场景,看着城墙上面那些面容已经扭曲的敌人,双手紧握着,咬着牙齿,慢慢地退了回去,把这一情况告知了正在与众人研究晚上潜入鄯城的计划的白棋等人。 众人一阵的沉默,不少人脸上都气得通红,捏着的双手发出清脆的“啪啪啪”的骨头声音。 “侯爷,我要去把那些兄弟都救回来!”老鼠突然站了起来,对白棋说道。 白棋抬起头望向天空,湛蓝的天空上,烈日当空,万里无云,吹过来的风都带着一股猪肉被烤焦了的味道。向鄯城远远地望过去,可以看到在城墙上有几十个黑点在烈日下暴晒着。白棋知道那就是被吐谷浑士兵吊下来的鄯城守军——大唐的军人,一群守护在大唐西边的将士们,他们正在被敌人用极其下流的方式污辱着! “那些将士们,是否都还活着?”白棋转过身去问回来的那名斥候。 “遍体鳞伤,衣服都已经被凝固的血水染成了黑色,已经奄奄一息,没有了多少力气……”那名斥候想了一下,把自己不顾危险靠近时看到的画面讲述了一遍,说到后面的时候,声音越来越小:“刘哥,他们已经活不了了……” 老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神情呆滞,接着仰天怒吼一声,然后突然双眼一反,整个人便往后面掉了下去。 坐在他附近的黑子立即把老鼠扶住,看着后者紧闭的双眼,捏了捏老鼠的人中,然后抬起头来看着白棋说道:“侯爷,老鼠他估计是气急攻心晕过去了!” 白棋闻言松了口气,吩咐人把老鼠抬下去好好休息,然后重新坐了下来,看着鄯城的方向久久没有说话,突然间一拳头打在了黑色的大地上,喘着大气,看着四周的人,狠狠地说道:“今晚进城,见者格杀勿论,不留敌人一个活口!” “是,侯爷!”在场的所有人立即站了起来,拱手回答白棋。 战争总有胜负,于是就人活着,同样也有人死去。白棋一直认为,那些为了自己的荣誉而战死的军人,死后理应得到包括敌人在内的人的尊重,这是战场上千百年来都应该要遵守的基本规则。今天,吐谷浑的士兵不知是习惯使然,还是为了发泄他们内心的不满,踩踏了同样是士兵的鄯城守军的尊严,那么在白棋看来,这就是不可原谅的大罪! 是罪,总得有人来偿还! 就连老天似乎都看不惯几十人被活生生地吊在城墙上的惨烈场面,下午的时候,一大片乌云突如其来,覆盖了副处原野,天地间突然昏暗了起来。大风吹来,然后过不了多久,一声大雨突兀地下了起来。 白棋仰头看着这场大雨,在他的身后是两千多人的军队。 大雨越来越大,天色也越来越昏暗,对鄯城的突袭,已经用不着到晚上了,那也意味着,白棋他们将有可能救出更多被吐谷浑俘虏的鄯城守军。 “出发!”白棋给自己的脸上戴上了头盔,只露出一双像月亮一样明亮的眼睛。 三百多名破云军将士背着工具,像一头头活动在大雨中的野狼似的,对准了猎物,一下子就消失在倾盆大雨中。 PS:(我继续去码!)(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雨中的杀戮 天上雷声轰隆,偶尔有闪电在彤云中穿行,乍浮现于彤云外面,就化作耀眼的电蛇,挥动长长的尾巴抽动空气发出噼啪巨响,然后愤怒地炸开,把天地炸成一片惨白的颜色。 闪电爆炸过后,天地间又恢复了一片幽暗,只有“沙沙”的大雨声在天地间回响着。不到四分一个时辰,地面的坑坑洼洼就变成了蓄水池,而那些沟壑则成了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小溪流,最后汇集到一起,流到了鄯城外面的护城河里,很快就把护城河里高高的竹签以及竹签上挂着的尸体盖过,最后把原本干涸的护城河变成了一条汹涌流动着黄色泥水的河流。 “该死的天气,平日里连滴水都不见,今天见鬼了,居然下起了暴雨!”一名在城墙上巡逻的吐谷浑士兵把脸上的雨水抹去,弯下腰把靴子取下来,倒开里面灌得满满的雨水之后再穿回去,这才直起身子对旁边的同伴抱怨。 “好了,继续巡逻吧,否则给上头看见了,还指不定会给我们什么好果子吃呢!”他的同伴瞥了一眼四周,见到没有人留意到自己这边,连忙对他说道。 “有什么好巡逻的,唐军都已经被我们全部俘虏了,剩下的那些老弱病残又跑得远远的,这附近还有什么敌人?”先前说话的那名吐谷浑士兵小声地埋怨道:“真不明白将军为什么还要让我们加倍小心!你看这附近大雨倾盆的,哪有什么敌人?” “叮”,一声清脆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被大雨落地的声音掩盖了许多,传进这两名吐谷浑士兵耳里的时候,只剩下有些异样的声音而已。 大雨中,一条黑色的身影突然冒出城墙来,然后黑影一闪,趁着大雨闪到了说话的那两名吐谷浑士兵身边,一道寒光闪过,溅起一片的雨花,然后“噗噗”两声轻微的喉咙被割破的声音响起,又被大雨声盖过。 两名吐谷浑士兵看着凭空出现在他们中间的黑影感到十分的恐惧,他们双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喉咙,想把喉咙喷出来的血塞住,然而鲜血依然从手指的缝隙里往外流着。 藏在黑色披风下面的老鼠眼神冰冷地看着两名吐谷浑士兵,猛地出手把他们的嘴巴掩上,左右手分别用力掐住两人的腮部,用力地往下面按下去。 “嘭!嘭!”两声重重的物体落在地面的声音响起,两颗脑袋被老鼠砸在了城墙的石板上,两人脑浆迸裂,眼睛惊恐地睁大着,当场死去! “谁!”前方的雨幕中突然传来低喝声,三条人影穿过重重的雨幕,向着这边跑了过来。 这时,白棋他们也来到了城墙上面,两名破云军士兵浑身散发出冰冷的味道,一下子就跃进了雨幕里,没听到打斗声音,眨眼功夫,他们已经将那三名警觉的吐谷浑士兵的尸体拖了回来。 “一个不留!”白棋看着这四周层层的雨幕,根本无法看得清十米开外的东西,只能看到一个个模糊的轮廓。 真是一个适合杀人的天气! 两百名左右的破云军将士纷纷从城墙下面用铁爪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了上来,一上来立即对他们附近的敌人展开了迅猛的攻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很快便清理掉了城墙上的敌人。 白棋站在城墙上面,透过雨幕向鄯城看过去,只能看到城墙下面那几所被拆得只剩下支架的房子,以及那些在街道上巡逻的吐谷浑士兵。 “去吧,把你们手中的刀都喂饱鲜血!”白棋幽幽的话语在雨中响起,像是夺命的阎罗王发出命令一样。他身后的两百向名破云军将士鱼跃而出,把身体躲藏在大雨中,向着自己前面的敌人潜伏过去。 此时,在已经坍塌的北门那边,一百多名破云军将士也在对守卫在这里的吐谷浑士兵展开了杀戮,数十名敌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跌落在地上,鲜血顺着雨水汇成了一条血河,缓缓地流进了远处的护城河里。 “轰隆!”天空一道闪电闪过,把鄯城上空映成一片惨白,也把在城主府里正在仰头望天的萧信天的脸映成惨白色。 自己刚刚才攻下鄯城,连最基本的防御都还没得及布置,特别是北门那边的城墙还没修建好,一旦有敌人来进攻,那么将会对鄯城的安全构成巨大的威胁,所以说这场雨来得真不是时候啊! “城内的巡逻不要停,相反,还要继续加强,不能有丝毫的松懈!”萧信天对身边的副将非常严肃认真地安排着工作。 “将军,我们已经把鄯城攻下来了,弟兄们也需要休息啊!”副将有些犹豫。 萧信天把目光投向了副将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很久,直到看到自己的副将身体有些颤抖,才慢慢开口说道:“去吧!” 看着副将有些踉跄地跑去土城主府去布置自己的任务,萧信天叹了口气回到了大厅里,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大雨出神。 天越来越黑,雨也越下越大,看起来一时半刻这雨根本就不会停下来。不少在鄯城内巡逻的吐谷浑士兵在小声地埋怨着这恶劣的天气,一边在找地方避雨,毕竟这雨下得太大了,加上天开始变得黑,肉眼已经很难看得清四周的情况,他们的巡逻似乎在这种天气里已经没有了多少的意义。 毕竟,他们刚刚把鄯城打了下来,而且据斥候的信息,四周并没有大唐援军到来的迹象。既然如此,又何必在这种鬼天气里做这些无用功呢? 几名吐谷浑士兵骂骂咧咧地从街道上跑到旁边一所没有被拆开的泥屋下面躲雨,正抱怨着这次攻城没有得到以前都有的女人和足够的财宝,黑暗的房子深处突然闪过几道寒光。 “噗噗噗噗”,几声密集皮肤被划破的声音响起,黑暗中破云军战士跳了出来,一手捂住了敌人的嘴巴不让他们发出声音,一把将他们拖进了黑暗中,过了一会后,他们穿上了吐谷浑士兵的衣服,然后把自己头发弄湿,装出披头散发的样子,遮住了自己的大半边脸,走进了正在被大雨和黑暗所笼罩的街道上,缓缓地向着城主府那边前进。 天上的雷电越来越密集,若有人此时在鄯城的上空往下看,会看到里面的每条街道上面流淌着的雨水都变成了红色,而且有几百名穿着吐谷浑军队衣服的士兵,正在向着鄯中央的城主府走过去。 萧信天右手撑着额头,左手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子,眼神迷离地想着些什么。 而在城主府外面,白棋带领的破云军化身地狱里的魔鬼,一场无声的杀戮正在进行着!(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失明的老虎 (三更) 萧信天突然停下了敲击桌面的动作,抬起头来向屋外面看去。只见外面灰蒙蒙一片,天上的天河像被打开了一个缺口似的,雨水从天倾倒而下,大厅前面的石板上,豆滴大的雨点打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像明亮的珍珠掉落玉盘一样的声音,然后长出一朵朵绽放的荷花。 萧信天起身,背着双手走到大厅的前面,任由风把雨水刮到自己的身上。外面可怕的黑暗像魔鬼一样吞噬着整个世界,黑压压的乌云里有银白色的闪电如同灵活的巨龙一样游动着,却迟迟游不出厚重的云层。 不过最终,闪电还是爆发了。它像是一把利剑,划破了天空,闪亮的圆弧,从云间一路狂奔,直到天边才停了下来。紧接着,天上传来阵了天崩地裂般的雷声,像是雷神正在天上用力地敲打着手中的锤子。 过不了多久,又是一道耀眼的闪电把天空和大地照得通亮。萧信天抬起头能够清楚地看到院子里的一切东西,包括自己对面的那座假山,远处的那扇大门。 萧信天突然愣了一下,因为他看到大门开了——从外面向里面被人打开了! “来人!”萧信天突然大声地喊道,马上回头把放在桌子上的长剑紧紧地拿在手里,右手按在剑柄上面。 除了天地间的风声和雨声外,城主府静悄悄的,好像偌大的府内就只住着萧信天一个人那样子,任凭萧信天怎么大声呼喊,依然没有一个人前来。 “呼”,有大风从外面灌了进来,把墙上的一盏灯吹灭。萧信天的心一紧,握着长剑的手里捏出了汗来。 黑色的大门慢慢地从外面打开,“吱呀呀”,大门发出酸得老掉牙的开门声音,然后一只穿着吐谷浑军队靴子的脚伸了进来,“叭哒”一声重重地踏在了大门里面的石板上面,溅起一片水花,也使得萧信天的心也跟随着重重地跳动起来。 大门还在慢慢地打开,然后又是一只脚伸了进来,这次进来的还有一个人的上半身。这个人一进来就马上站到一边去,仿佛没有看到站在大厅里的萧信天,自顾自地把转过身去,把大门的另一边完全打开。 看着大门外面整齐排列的人,萧信天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脸色也渐渐地变得苍白起来。他知道,秋老虎的援军不是没有来,而是人家悄悄地来了,而自己这边连他们什么时候到都不知道! 萧信天慢慢地坐回到大厅的椅子上,目光闪烁地看着走进来的白棋等人,一声不吭。 “你是萧信天?”一名非常年轻的小伙子被众人簇拥着走了出来,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萧信天,不由得发问。 “是的!”萧信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坐在椅子上,看着白棋:“你们是谁?” 白棋没有理会萧信天的第二句话,马上转过头招来两名破云军将士,吩咐他们将萧信天绑起来。 “只要他不死,随便你们怎么弄,我只要把这人搬回去慢慢研究!” 两名破云军将士听到白棋的话,看着正在怒视着自己等人的萧信天,嘴角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然后突然一把抓住萧信天的衣领,手刀手起手落,将萧信天彻底打晕了过去。 白棋无奈地看了两名破云军将士一眼,挥挥手,让鄯城原来的那些士兵带着自己到关押犯人的地方去。 众人冒着大雨来到了城主府后面的一处荒凉的区域,这里有一栋完全由石头砌成的监狱。白棋他们把守卫在前面的几名吐谷浑士兵杀死,然后留下一半人在外面望风,自己则带着众人走进了这所监狱里面。 “你们是谁?”留在监狱里面审讯着鄯城守军的吐谷浑士兵,看见白棋等人走了进来,立刻站了起来,对着他们喝斥道:“这里是监狱重地,如果没有得到将军的手信,谁也不能进来!” 白棋笑了笑,从后面鱼贯进来的老鼠等人,向着各个牢房里面的吐谷浑士兵扑了上去,把里面的鄯城守军解救出来。 看着许多已经奄奄一息的鄯城守军,破云军的气就全打一片出,在经过已经晕倒在地上的吐谷浑士兵时,特意往他们的身上面踩过去,还专门多加了两成力气。那些吐谷浑士兵立即就被破云军有意无意间就踩死了许多个。 在监狱的最深处,秋老虎被吊在牢房中央,光着上半身,他没有了左手手臂,全身上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鞭痕,头耸拉着,头发散落开来,把脸遮住了一大半。老鼠上前拨开秋老虎的头发,发现他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痕,从左边的额头上一直到右边的耳垂边缘,伤口向外翻开,隐约能看到里面白色的骨头,显得十分的可怕。 秋老虎紧闭着双眼,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迷糊中听到有人到来的声音,于是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试图睁开双眼,却不小心动了左眼上被刀划过的伤势,不自觉地发出痛苦的叫声。 “秋将军,我是破云军的老鼠啊!我们来救你了!”老鼠连忙让人把吊着秋老虎的绳子放了下来,然后找来干净的衣服帮他披好,然后贴在他耳边激动地说道。 秋老虎脸上的神情露出复杂的表情,最后定格在高兴上面。他贴着老鼠的耳朵,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说道:“你们……终于来了,……记得,如果打不过,不要勉强,……城能要回最好,若是要不回则千万不丢了性命……” 秋老虎说完这两句话,似乎已经用完了浑身所有的力气,喘着大气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努力地睁开了右眼,想要看着老鼠,却发现自己的眼睛睁开了,却依然是漆黑的一片。 老鼠发现秋老虎睁开右眼,眼睛里却是一片的迷茫,想要看自己,却看向了其它方向,知道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于是一把他抱了起来,住外面走去。在经过那名蜷缩在牢房墙角的瑟瑟发抖的吐谷浑士兵,轻轻地说了一句“杀了他”,然后头也不回就走了。 在他的身后,白棋看着老鼠的身影,轻轻地摇摇头。 “马上安排人手,打开城门,把我们的队伍迎进来!”白棋对身边的人下达命令:“今晚,我们要把失去的都抢回来!” “是,侯爷!”黑子大声应着,飞似地带着一批人潜入了雨夜当中,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抢夺鄯城 夜色越来越浓,暴雨依旧,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天地间一片漆黑,只能听见“哗啦啦”的雨声。 大风夹杂着黄豆大小的雨滴,朝着行走的人打过去,发出“劈哩啪啦”的硬物撞击的声音。负责鄯城巡逻的吐谷浑士兵被这暴雨所阻,脸都被这雨水打得发痛,一半以上的士兵都偷偷地躲到了街道两旁的屋子里面避雨,一时半会都不想出来了。 沉浸在暴雨的黑夜里,没有人注意到一支十几个人的队伍正在充满了积水的街道上快速前进着。没过脚裸的积水在他们的脚下飞溅着,向外荡漾出一圈圈的波纹,然后被雨水打乱,很快又消失在不远处,紧接着又让他们踩碎了积水表面的短暂的平静。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快回到自己的岗位去!”前方的黑暗中突然出现另外一支队伍,一名校尉穿着的士兵指着走过来的这十几个人,大声呵斥着,黑暗中对于他们的脸看得很不清楚。 被拦下来的队伍中,有人在黑暗中抬起头来看向校尉背后不远处的城门那里,接着把头低下,弯下腰慢慢地走到那句校尉的前面。 校尉一脸不爽地看着弯腰走到自己前面的士兵,不高兴地伸出脚就往后者低下的头踢过去,口中尤自骂道:“以后长眼点,守好自己的岗位,别******到处乱跑!” “噗”,夜雨中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那句弯下腰的士兵突然伸出手接住了踢过来的那只脚,然后缓缓地抬起头来。 “轰隆”,天上一道闪电非常突兀地掠过天空,把鄯城每一处地方都照亮。 “你们是……”那名校尉借着闪电看清楚了前面那个士兵的脸,惊恐地喊道,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脚被对手抓着,根本就无法动弹,于是张开嘴巴想要大声呼出来。 “杀,一个不留!”黑子把自己头上的帽子放了下来,左手抱着校尉的大腿,整个身体附在校尉的身上,猛地跳出去,一下子就出现在了校尉的面前,右手像一把钳子一样死死地卡在了对方的脖子上,然后向一边用力,“咔嚓”一声,校尉的脖子马上被扭断,连吭都没吭一声,整个人便生气全无,被黑子放手后,整个人“扑通”一声就掉在了街道上面。 跟随在这名校尉旁边一起巡逻的吐谷浑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有些呆滞地看着自己的人被前面穿着与自己同样衣服的人扭断脖子,然后看到那些人向着他们快速地扑过来,这时候他们才开始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敌袭!”其中一人转身慌张便逃走,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地惊恐地喊道,尖锐的声音在暴雨中远远地传了出去。 黑子脸色变了一下,用脚尖踢起了一支长矛,等长矛升到自己腰部高的时候,再起脚对准了逃走的那个人,用力地踢在长矛的另一端那里。长矛瞬间化作一条游龙,破开了重重的水幕,后发先至,一下子便到了那个人的身后,然后从背部洞穿了他的身体,巨大的力量带着他的身体直接向前面的一所房子飞去,“轰”一声,长矛插进了房子的外墙上,连带着把那名逃走的吐谷浑士兵钉在了墙上。 黑子不再管那名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士兵,因为四周已经隐隐约约传来了骚动的声音,他知道是刚才在附近巡逻的敌人正在向这边集结过来。他对已经解决了敌人的同伴打了个手势,于是每个人都迅速地把地上的尸体拖进了旁边的屋子里,然后在敌人还没到来之前,快速地离开这里,向城门那边潜伏过去。 大雨倾盆,积水越来越深,很快就把之前的那些血迹冲洗得干干净净。等到附近其他的吐谷浑士兵循着声音来到这里的时候,地面上已经没有了刚才那场战斗的明显的痕迹,好像什么都没有发过一样。 萧信天的副将也跟了过来,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现场的情况,走到不远处的一面墙体那边,伸出手指点了点墙壁上那些血红色的液体,然后把手指放到嘴里尝试了一下味道。 “迅速查一查附近有哪支队伍没有出现?”副将眼睛扫视了一圈现场的士兵,然后对他们说道。 这边吐谷浑士兵正在寻找着敌人的行踪,黑子已经带着人静悄悄地来到了城墙的下面。他抬起头对众人打着手势,走上了城墙,这里依然和他们之前上来时候一样,由于雨水太大,并没有人察觉到城墙上面的巨变——几乎所有的的守护城墙的吐谷浑士兵尸体如今正横七竖八地摆在一起。 黑子探去头去,对着一片迷茫的雨幕吹了一声口哨。过不了多久,雨幕中也传来了同样的口哨声。 黑子等人脸上了露出了喜悦的神情,一直藏在外面的自己的军队,终于可以进来了! 城门被黑子等人打开,护城河上的吊桥也被他们放了下来,等候着自己这方面的援军的到来。 而此时,副将也找到了被藏在屋子隐蔽角落里的那支失踪小队的人的尸体,看着尸体上面那些一击致命的伤口,副将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此时,一名吐谷浑士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见到副将立即喊道:“不好了,东门的城门被打开了!” 副将的眼皮立即跳了起来,他立即大喝一声,留下一人在这里守卫着这里的现场,自己则是马上带着剩下的人直奔不远处的东门方向。 鄯城的东门方向此时依然一片黑暗,护城河里的水已经涨到了地面,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了一阵阵的马蹄声。不多时,一队队原本在外面伏击或者是等候城里命令的唐军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咻”一道破空的声音突然从城里面传了过来,黑子躲闪不及,被一支飞过来的弓箭伤了手臂,顿时鲜血从手臂上直流。 “敌人有暗箭,都趴下!”黑子手中一疼,面色阴沉,大声地对自己的同伴提醒! 众人一听,立即用最快迅速趴了下来,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把把的折叠盾牌,把它打开,将自己的身体保护在盾牌里面。“唰唰涮”对方向着城门里面抛射了一轮弓箭,都被里面的破云军将士挡了下来。 黑子躲在盾牌里面,咬着牙把手臂上的弓箭一下子就拔了出来,疼得他七尺男儿都流下了眼泪。 “敌人就在里面,都冲进去,抢回城门,绝对不能让唐军进入鄯城内!”萧信天的副将在雨中大喊道,派出全部的兵力,一股作气地冲到了城门前面,试图把黑子等人围困起来。 城门外面,凉州的军队和鄯城的原来的那些小兵组成的军队,正在向着鄯城进发着。 PS:晚上的时候吃错东西,拉了一个晚上,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写一会拉一会,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这章写了我足足两个小时不止!!太痛苦了!!!明天去买些药,好了之后,明天至少四更!!! 不说了,我又要上厕所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有恃无恐 天亮的时候,下了一个晚上的大雨终于停了下来。 白棋站在鄯城的城头上,看着下面护城河里面翻滚的河水,河面偶尔会飘过一两具尸体,有吐谷浑的,也有鄯城守军的。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在河水里泡得发白,顺着河流的方向,缓缓地向远方流去。 经过一夜的鏖战,白棋带领着唐军对松懈的吐谷浑军队发动了突袭,刚一开始就已经控制了超过一千多的敌人,将他们全部牢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中。而剩下的那部分躲在屋中避雨的那些敌人,白棋趁着暴雨和晚上天黑,将手下的人分成多个小组,利用游击战的形式与他们展开巷战,最终在付出了一定代价后,在黎明前终于结束了战斗,收复了鄯城。 天上的乌云逐渐散出,东方地平线上,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霞光万丈,照在每个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看着下面在忙碌着的每一个人,他们的脸上就像这雨后天晴的早晨一样,布满了喜悦的阳光。 “大叔,那我们走啦!”老鼠向拄着打拐仗的秋老虎喊道。 秋老虎把眼睛睁开,双眼还充满着血丝。之前从牢房里被救出来的时候,众人都以为他的眼睛已经失明了,到后来一名大夫给秋老虎把脉然后针灸后,又使他的眼睛能看得见了。 老鼠想起当时那名大夫走时,看着自己的那种戏谑的眼神,就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不就是救人心切,把那大夫强行捉了过来嘛,用得着用那种鄙视的眼神来看着自己吗? 秋老虎打量着老鼠,突然地伸出一巴掌打在老鼠的头上,骂道:“就这小子会挑事,能把咱鄯城的扁鹊都给劫了!怎么,以为侯爷来了,翅膀硬了吧?给人老人家赔礼道歉了没?” 老鼠抬头看了一眼秋老虎,见他正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马上又低下了头,嘿嘿笑道:“一大早就给他老人家道歉了,还帮他修好了药铺呢!” 白棋没眼看老鼠在那边跟秋老虎之间的感情戏,明明都是满腔的肉麻话要说,偏偏一开口就满嘴跑调。他转过身去安排离开前的准备工作。 “先派一名斥候,带上三匹马,交换着骑,以最快速度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给陛下!” 破云军的一名斥候立即拱手回去,从马房中挑选出最好的三匹马,把白棋交给他的密封竹筒背在身上,然后策马出了城门,朝着长安的方向狂奔而去。 到得日上三竿的时候,鄯城内的几乎所有事务都在有条不紊地开展,老百姓和鄯城的守军都在忙着清理废墟,准备重新搭建起自己新的房子,城内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就在这个时候,白棋与秋老虎等人辞别后,带着由破云军和凉州守军组成的援军,骑着从吐谷浑军队里缴获的骏马,飞快地向凉州方向回去。 来时将近两千人,离开的时候,却已经有两百多人把自己的生命永远地留在了这片土地上。白棋知道战争总会死人,但是当第一次见到这些平日里的年轻的脸庞一张张地离开的时候,心里还是非常的难受。他还是无法像秋老虎那样,能够坦然地接受这些生命的离去。 “放开点,他们每一个都死得其所。这是他们身为大唐将士的荣誉,也是属于他们亲人的荣誉!”秋老虎说的话还在白棋的耳边回响着。 秋老虎说得很难,只是白棋还是难以释怀。他的怀里惴着一份阵亡将士的名单,感觉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些年轻的将士们,为了大唐的保卫大唐的河山,把自己年轻的生命奉献给了远离自己家乡的土地上,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都不应该被遗忘——即使只是一名小小的士兵。 试问天下英雄,谁问出处!小兵也能成为英雄的。 秋老虎站在城头看着东方那片飘扬起来的尘土,眼睛被阳光刺激得眯了起来,嘴角慢慢拉起了一条弧线。 吐谷浑,伏俟城内。 “混帐,谁让你们去动鄯城的!”伏俟城的皇宫大殿里突然传出慕容伏允的怒吼,紧接着是瓷器被摔破在地上的声音,吓得宫殿外面的太监和宫女都跪了下来,把头伏在地上,颤抖着不敢说话。 天柱天跪在地上,眼睛注视着地面,似乎地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似的,对于慕容伏允的暴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整个人一声不吭。 过了很久,慕容伏允才平静了下来,叫人把大殿里的瓷器碎片扫走,然后一屁股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怒视着下面的天柱王。 “说,是不是你指使的?” 天柱王抬起头,平静地看着慕容伏允,淡淡地说道:“我与萧将军之间可是一直都是相互看不对眼,可汗这点您是知道的,我又怎么可能指挥得了萧将军。而且,可汗您正在与大唐缔结和平盟约,身为可汗的臣子,我更不可能会破坏您的大事!” 慕容伏允盯着天柱天看了好久,到最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像整个人都被抽空了力气一样,无力地挥挥手,厌倦地说道:“都退下吧,本王累了!” 看着退出了大殿的天柱王的背影,慕容伏允长叹了一声,整个人立即像老了十岁一样,脸上的皱纹变得更深了,眉间更是皱成了几道深深的沟壑。 要说攻打鄯城的背后没有天柱王的身影,慕容伏允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只是天柱王的手中握着伏俟城的金吾卫和禁军的军权,一个处理不慎就容易出问题。慕容伏允有些头疼当初为什么就把兵权交给了他,就因为当时觉得天柱王是个老臣子,特别可靠吗? 慕容伏允开始有些后悔了,接着就有些心慌。 同样心慌的还有正在前住长安路上的吐谷浑特使慕容顺洛,他此时正一脸愤怒地盯着随行的将军。 “丘将军,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个消息,你们这样做是把我推进火坑里?不行,我们要马上回去,否则我们会被愤怒的李世民撕成碎片的!” 丘将军一手拦住了想离开的慕容顺洛,恭敬地说道:“请特使您回到自己的座驾上,保护您的安全是末将的本份,若有不遵守的,恕末将无礼了!” 慕容顺洛看着对方“锵”的一声将宝剑拔了出来,亮晃晃的剑身反射着寒光在自己的身上游动着,不自觉地咽了一下,指着随行的将军,乖乖地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特使请放心,名王早已有安排,绝对不会危害到您的性命!”丘将军向慕容顺洛弯腰致歉,然后命令四周的士兵:“你们看好特使,其他人全面接手出使队伍的事情,保护好其余人等的安全!” “你,你们!”慕容顺洛看着那些离开执行任务的士兵,转过头来盯着丘将军那张古板的脸,整个人被气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然后彻底晕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骚动的心 凉州城都督府内,李大亮与牛进达盯着摆在桌子上的一张小纸条,两人脸上同时都一脸的便秘模样。 只见纸条上面白纸黑字地写得清清楚楚:“已卖一百枚手榴弹天柱王,望速派人前来收取黄金两箱!” “这些小子又想干什么?”李大亮看着纸条,非常无奈地对着牛进达说道。 牛进达头都大了,这帮小子这次真的玩大了,居然都敢卖起武器了,还把手榴弹这种战略性武器出售给敌方,这简直就是资敌啊,给御史台那些直肠子的御史知道了,不把他们告到至少脱一层皮都绝不罢休! “处默,这是怎么回事?”牛进达看着站在门口无所事事的程处默,生气了。 程处默正拿着一根棍子蹲在地上划着圈圈诅咒着丢下自己跑到鄯城的白棋,听到牛进达喊自己,马上扔掉手中的棍子,站起来跑到牛进达的身边,嘿嘿笑道:“牛叔叔找我什么事?” 牛进达白了一眼程处默,敲了敲桌子上的纸条,使了个眼色,让他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程处默瞥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先是恍然大悟,然后有些鄙视地说道:“哦,这个还不是那个书呆子的鬼主意,卖些哑火的,哦就是那种不可能爆炸的手榴弹次货给天柱王那边,然后从那边发些战争财而已!” “就这样了?”李大亮与牛进达一脸惊愕地瞧着程处默,把后者都看得不好意思了。 程处默悄悄地把脚步往后移开了一点,然后回答道:“疯子不是说过嘛,战争才是挣钱的最好机会,一边挣敌人的钱,一边用敌人的钱来攻打对方。这些只不过是我们破云军日常的军事理论最基础的内容,每一个破云军里面的人都清楚,有什么好稀奇的。” 李大亮和牛进达脸红了,因为他们注意到了程处默看着他们时候眼睛里露出的眼神叫做鄙视!是的,他们觉得自己被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给鄙视了,这让他们很生气。一生气,就捉着刚想逃跑的程处默,让他马上将军事理论的内容默写给他们看。 “李都督,牛叔叔,你们真的要看?”程处默睁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两人。 李大亮和牛进达脑袋像小鸡在地上找吃似的猛点头,看着程处默的眼神都冒着青光了。 “即使陛下砍头?” 程处默问得很天真,李大亮和牛进达听得很伤心。程处默在两人决定暴打他一顿之前,一溜烟就跑了,剩下两人在厅里发呆。 “回去后,我要把家里那个孽子送进破云军去!”牛进达突然说道。 李大亮立即站了起来,快步向外面走去。 “喂,你去干什么?”牛进达在后面喊道。 “把我家那臭小子现在就送到长安去,不从破云军里学到东西,就不让他回来了!”说还没说完,李大亮的身子就消失在了牛进达的视线中。 月牙湖里,一众破云军将士正在准备着午餐,在他们不远的地方,两个被锁头锁上的大木箱摆放在地上,等候凉州城来人带走。 卡瓦德坐在火堆旁边,望了一眼那边的木箱子,然后又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做着各自事情的水安易和长孙冲等人,手里取过一根木棍,挑了挑木柴,使火堆里的火更加大,好让上面壶里的水能烧开得更快。 长孙冲眼睛瞥了一下卡瓦德,见他并没有对那两个木箱子起什么不好的心思,心里暗暗地笑了起来。 到了晚上的时候,月色朦胧,月牙湖外来了一辆马车。马车停在了一线天通道的前面,马夫静静地坐在马车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马车里面也没有人要出来的样子。 过了好久,水安易和长孙冲两人指挥着破云军战士,将两口大箱搬到了马车上面。 整个过程没有人说过一句话,只有长孙冲与睁开了眼睛的车夫打了几个手势,然后马车又像来时一样,幽灵般的很快便安静地消失在月色之下。 跟在马车后面的吐谷浑斥候跟了马车很久,在经过一个山丘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马车的四周升起一股白色的烟雾,然后诡异地从空气中一点一点地消失,到最后彻底不见!斥候忍着心里的恐惧,跑到马车消失的地方,只见山丘上面土地平实,四周也极其开阔,除了一些低矮的稀疏的树木外,看不到有其他阻挡视线的其他东西。 斥候四处查找,结果是什么也查不到,仿佛马车就这么凭空地消失了。他只得怀着恐惧的心情,逃命似地回到了伏俟城内,向天柱王禀报了这件事情。 天柱王听后眉头紧皱,眼前的这名斥候的忠心是不容置疑的,所说的话应该也不会有问题。那么这一切都是真的话,这辆马车来自哪里,与卡瓦德他们有何关系?还有,这辆马车究竟要到哪里去,它最后诡异地消失了,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这马车真的像斥候所说,不是来自凡间? 天柱王发现自己想这个问题想到最后,还是一无所获,于是索性就不再想了。他走到祠堂里面,吩咐让人守好前门,自己走了进去。 院子里两个被锁上的箱子,整齐地堆放在祠堂前面的院子里,上面用布盖着。 天柱王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五十枚手榴弹,每一颗都是非常崭新的,就像是刚刚出炉的一样。 拿起一枚手榴弹,天柱王把箱子重新锁好,然后带着这枚手榴弹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朝着四周无人,拿起手榴弹,回忆着水安易演示的画面,有些笨拙地慢慢地把引线拉开,然后迅速地把手榴弹扔了出去。 “轰隆隆”的爆炸声在名王府的后院里响了起来,惊得外面的下人和士兵人人都呆了。 天柱王看着前面那堵被炸翻了的墙,还有地上足有三尺厚的深坑,整个人都被惊呆了,继而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再之后便“哈哈哈”大笑起来。 “很好,这样对付唐军的把握就更大了!”天柱王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凉州,你等着!”(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膨胀的魔鬼 破云军的人都听过白棋说过滚雪球的故事。一个小小的雪球,从山顶上滚下来的时候,还只是拳头大小,当它从高达三百多丈的雪山上滚落下来直到山脚的时候,至少能够变成一个两人都合抱不过的大雪球。 水安易觉得这个滚雪球的原理很适合眼前的这位天柱王,因为他的心里的欲望正在被一点一点地释放出来,最终将会变成膨胀成为一个被欲望填充的魔鬼。 天柱王看着水安易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会移动的武器库一样。他手里掂量着一把精巧的黑色金属连弩,看着站在面前的水安易,咧嘴一笑。 “尊敬的天柱王阁下,很抱歉,这件事情水某恐怕有些难办啊!”水安易耸了耸肩,双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道:“你知道的,因为你们的人袭击了鄯城,哦,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水某在某些方面还有些秘密渠道的,肯定会激怒大唐的军队的。” 天柱王把手中的连弩对准了水安易,然后又放下来,然后哈哈大笑着说:“以水大当家的能耐,本名王不相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屁的能耐!要是有阁下说的那么厉害,老子早就把自己当皇帝了,还******有时间在这闲扯!”水安易一甩长袖,耀眼的黑色光泽从飘起的衣袖里闪起来,把天柱王的眼睛闪了一下:“阁下就不要再逼水某了。当然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水某还是很愿意与天柱王阁下做生意的,毕竟如今像您这样有诚意的客人真的太少了!” 天柱王的瞳孔猛地缩小起来,死死地盯着水安易右手衣袖,似乎想要把那该死的衣袖看穿,看清楚里面那副武器,过了好一会,他才抬起头来看着水安易,似笑非笑地说道:“既然水大当家有难处,那么本名王也不勉强了。不过,若有机会,还是十分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看看能否从唐军那边拿到更多的手榴弹或者是这种连弩,价钱方面绝对不是问题!” 水安易眼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天柱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重重抖动手中的缰绳,转身策马离去。 “那就先谢谢天柱王阁下的承诺了,顺祝阁下能够得偿所愿,主掌吐谷浑!” 看着扬长而去的水安易和他的身后的秦无畏的高大身影,天柱王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卫冷哼了一声,就想带着人前去追赶他们,却被天柱王拦了下来。 侍卫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主子,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放过那两人。 天柱王对着他摇了摇头,然后抬起头来,神色不定地看着远去的两人,没有说出一句话。 苍茫的天地下,水安易和秦无畏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去依然能听到他那放肆的大笑声,在这片天地中回响。 “都说最无一用是书生,但这水安易却真是一个疯狂的书生!”良久,天柱王才笑着说出这么一句话,然后就带着自己的人返回。出来这么久了,是时候回去解决另外一个问题了,至于水安易?哼哼,世界上哪有不爱吃骨头的狗呢! 长安苏府里,苏慕诗把手中的肉包掰开一小块,扔给围着她转的那条小狗,头也不抬地说道:“严胖子,你胆子肥了吧,连娘娘的东西也敢碰了?” 严胖子整个人都胖得弯不下腰来了,不断地用手擦着头上的汗珠,哭丧着脸对苏慕诗喊冤:“姝丽公主,胖子我冤枉啊,这都是我手下那群王八蛋做的,我事先一点都不知道的!” 苏慕诗嫌弃地看着胖子眼泪和鼻涕一起流的样子,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两步,然后不耐烦地讲道:“行了行了,收起你那副恶心的表情,你这是给谁看呢!知道你是冤枉的,才提前跟你说,不然这等事捅到娘娘那里,你不死也得脱身皮!” 胖子马上破涕为笑,圆润的身子直了起来,喜笑颜开地恭维着苏慕诗。 苏慕诗把手中剩下的一半肉包扔得远远的,看着脚下的那只小狗追随着肉包一下子跑得远远的,然后抬起头看着严胖子说道:“你自己做了那么久的生意,应该知道钱这东西就是一个魔鬼,如果没有控制好,就很容易把人吞噬了!那些背叛的人你自己看着办吧,以后要把好手头上的每一个关卡,别再像这次,那两个掌柜瞒着你,居然妄想着把娘娘在东市的一家纺织店用那些不了台面的手段吞并下来!” 严胖子听着苏慕诗的话,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把衣服都打湿了,不断地点头称是,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我已经查过了,这两人的背后还有其他人的推动,看起来是有人想要陷害我。不要让我查到是谁,否则,哼哼!” 苏慕诗白了一眼胖子,冷冷地说道:“你想活命就把你散出去的人手收回来,否则侯爷和我都救不了你!” 胖子闻言愕然,然后仔细想了一下,猛地吓了一大跳,然后抱着头蹲了下来,口中喃喃说道:“妈的,他们这是欺负胖子我啊!” 这时,芸儿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大声地喊道:“小姐,侯爷那边有消息传回来了!”然后看到抱着蹲在地上的胖子,走上去一脚踢过去,奇怪地问:“咦,胖子,你在地上干嘛?” 胖子抬起头来,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继续抱头蹲在地上不起来。 “芸儿,究竟是什么消息?”苏慕诗看了一眼胖子,然后向芸儿了解情况。 “侯爷派人回来,说他们将攻打鄯城的吐谷浑军队全部俘虏了。”芸儿数着手指,认真地回忆着听到的消息,然后不确定地说道:“据说,陛下在宫里正在大发雷霆呢!” 正蹲在地上郁闷得不得了的胖子突然蹦了起来,大声地喊道:“要打仗了吗?” 被吓了一跳的芸儿捂住自己的高耸的胸口,一脸心悸地看着通红着眼睛瞪着自己的胖子,立刻像只受惊了的小兔子一样躲到苏慕诗的身后,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胖子一改之前的郁闷,赶紧地向苏慕诗行礼,然后转身,庞大的身躯像一坨肉团一样滚着出去,出了大门立即哈哈大笑起来,走了了八个大汉抬的骄子上,快速地向自己的家走去。 “小姐,胖子怎么像疯了一样的?”芸儿好奇地问。 “因为啊,在他的心里原来住关着一头妖怪,现在这头妖怪被我们释放出来了!” 资本的积累从来都是伴随着肮脏的血腥,希望在自己的努力下,能把这种原罪带来的血腥尽量减少吧。 苏慕诗看着胖子离开的身影,一阵出神。(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唯立者生,无坐者死 “荒唐!立即要求慕容伏允亲自来长安,向朕解释袭击鄯城的行为!” 大唐长安的太极殿上,李世民听完破云军士兵的消息,立刻勃然大怒,命令兵部和礼部立即向吐谷浑发出通牒,语气极其强硬的要慕容伏允来长安,并且立即禁止特使队伍在大唐境内的一切活动,留在原地,若有异动,即视为挑衅行为,大唐军方可以视其为敌视行动而发起攻击! 消息很快传回到吐谷浑境内的时候,天柱王站在已经空荡荡的校场上面,向自己的手下大发雷霆。昨天哈基木还带着一万人多人在这个校场上训练着,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第二天的早上就已经人去楼空,而中间自己这边居然一个人都没有发现这里的异动! 哈基木的离开,给天柱王的心里埋下了一根刺,让他觉得自己的后方已经出现了一些让人看不明白的变化,而这种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变化,让天柱王十分的烦躁。 就在这个时候,来自大唐的通牒首先传到了天柱王的耳朵里,他整个人腾地站了起来,神色变幻不定,想了大概有一分钟左右的时间,然后猛地一咬牙,带着自己的亲信骑上了快马,直奔皇宫而去。 慕容伏允听到天柱王带来的消息,脸色变得阴沉下来,低声吼道:“都是你们惹的祸!天柱王,本王命你三天内一定要把参与了袭击鄯城计划的人给找出来,找不出来自己回去种田吧!” 天柱王低声说了声是,然后抬起头问道:“可汗,如今最重要的不是追究谁的责任的时候,而是,可汗您真的要如李世民所言那样,到长安负荆请罪吗?” 慕容伏允听到这句话,整个人的情绪像是冲破了河堤的洪水,猛地一下子全部冲了出来。他的脸瞬间就黑得像锅底一样,整个人腾地立了起来,大力地一脚把桌子踢翻,低声怒吼道:“去******负荆请罪,又不是本王下的命令,李世民实在是欺人太甚!” 天柱王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继续说道:“那大唐信使那边怎么回复?” 慕容伏允听闻这句话,深深地看了一眼天柱王,突然间变得安静下来,他背着双手在大殿上踱着步子,眉头紧皱着。过了良久,他才停了下来,对天柱王说道:“算了,这次总归是我们失信在先,大唐有这么个反应也是正常的。”见天柱王有话想说,他摆摆手让天柱王不要说话。 “但是,让本王去长安是绝对不可能的!就说本王病了,另外再附加一个条件,让顺儿娶一个大唐的公主,这样才能显得大唐议和的诚意!”慕容伏允想了很久,终于把自己的意思说了出来,然后让派人把这个意思立即转交给李世民。 天柱王深深地看了一眼离去的慕容伏允,冷冷地哼一声,甩袖离去。路过大殿外面安静无的通道的时候,伏允的丽妃刚好带着一名侍女经过,两人相对而行。 “见过丽妃娘娘。”天柱王远远地对走过来的丽妃弯腰行礼,一双眼睛却肆无忌惮地瞧着对方身体上的曲线。 年轻的丽妃美眸含情地望了一眼走过来的天柱王,盈盈地回礼道:“名王身为大王的股肱之臣,这样做实在是折煞臣妾了!” 说完,丽妃向前迈出一步,似乎是脚底下踩空,整个身体后倾就要倒下去,此时,一双强有力的双臂抱着她的细腰,把她抱了回来。 “丽妃娘娘小心!”天柱王美人在怀,鼻中传来怀里美人的香气,看着眼前这凹凸有致的娇躯,一双手在悄悄地捏了一把美人的纤腰,脸上却是一脸的正人君子状。 丽妃脸红红的,给天柱王行了礼后,急忙忙地离开了。天柱王看着丽妃离开的身影,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直到有人经过提醒后才把他惊醒。看着头上那一片被夹在高大宫墙里的小小天空,天柱王冷冷地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大殿,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丽妃匆忙地回到了自己的宫中,把周围的侍女全都散了出去,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见四周无人,才慢慢地打开自从差点摔倒然后被天柱王抱住后一直紧紧握成拳头的右手,只见一张纸条折成四方形,安静地躺在她的右手心上。 拆开被手心的汗水打湿了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天将死!” 丽妃看到这三个字,猛地一惊,然后用力捏住了纸条,眼睛里透出一股诡异的光芒,嘴角翘起,冷笑着把纸条放到火盆里,静静地看着它化成了灰烬。 不多时,一匹快马带着吐谷浑可汗的信函,快速地奔向了大唐长安。 两天后,李世民把吐谷浑的信函在朝会宣读了出来,立即便有人从人群中钻了出来,对吐谷浑的提议表达了赞同。 “陛下,我华夏素以礼仪之邦而称于世。今吐谷浑欲与我大唐结姻亲之交,一免刀兵之祸,二则起教化之用,实乃利于显我大唐仁君之誉,更使四海咸服!故,臣等希望陛下考虑并采纳!” 人群中那些将军闻言,个个化身怒目金刚,就要上前把跪在大殿中的那几人撕成碎片,却被李世民一个眼神阻止,只能冷冷地哼一声,闷闷不乐地把迈出的脚步退了回去。 李世民脸上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只是环视了一下大殿上的其他大臣,然后问道:“还有人与这几位爱卿意见一致的吗?” 下面的人一阵轻微的骚动,又有十几人走了出来,跪在前面几个的后面,大声附和道:“我等亦认为此举可大显我大唐教化之功,乃百利而无一害!” “好!”李世民大大地说了一声好,却把大殿中的人吓得心脏都加速跳动起来。 吕正捧过一份白纸写成的奏章,然后在李世民的示意打开,大声地读了起来。 “臣尝闻一国之威,以军镇之,一国之安,以军威之。未尝闻一国之尊严,以佼人之屈辱挽之!将士守国门,拓疆土,餐风露宿,尤以镇国为荣,为何以女子之身求安稳,若是,岂不辱我军威,践我国威乎!破云,唯立生者,无坐死者矣!大丈夫俯仰天地间,无他尔,唯无愧于心,求一战而已!子午候白风曲叩首敬上!” 跪在地上的二十几个突然脸色变得苍白,其中一人大声喊道:“兵者,凶也!陛下,起兵者,天下大乱,百姓涂炭啊!子午侯是在罔顾百姓人命。牺牲区区一个女子,能换得大唐百姓安居乐业,这事古已有之,有何不妥!” “哼!”李世民冷冷地哼了一声,目光冰冷地看着地上的官员,语带杀气地说道:“朕随先父起兵,反抗暴朝,才有今日大唐子民的安定!莫非,这就是你说的天下大乱?子午侯说得对,以一女子来换得苟且,岂非辱我大唐威风!” “难道,几年的安定,就让你们的骨头都软了吗?”李世民像一头狮子般愤怒咆哮着,大殿中的臣子在他的威风下,瑟瑟发抖。(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急变 “有何不妥?”白棋坐在摇椅上面,鄙视地看着一脸十万个为什么的程处默,见到他手里捧着一个小脸盆的白粥,依然一脸充满求知欲的样子,觉得自己再看下去真会打人,于是就转过脸来,看着天上的繁星,继续说道:“汉时细君、解忧,还有一个昭君,以及其他那些出嫁外域的公主,哪个不是郁郁而终,但是她们死后,该打的仗还是继续打,那些真正该死的人却还在好好地活着。你说,弄个和亲,美名其曰为仁德,我屁!这不是仁德,这是假慈悲,是那些贪生怕死的伪君子在为自己的苟且活下去找的一个看似完美的理由而已!” “所以,你上了那份现在在长安很出名的疏?”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有事就把闺女推到人家面前去讨好人家,这种假和平,要来何用!” “没有别的理由?”程处默喝了一口粥,很怀疑地看着白棋。 “好吧,我是看不惯朝堂那些书呆子。有人说,文人误国,虽然说法有些偏激了,细细想来,其实还有些道理的。”过了很久,白棋在程处默的注视下,终于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程处默鄙视地看着白棋,然后捧着手中的小脸盆就往外面走。 “妈的,老子早就知道不能相信你会这么的高尚。原来只是为了报复长安里的那些伪君子!”走着走着,程处默回过头来,依然是鄙视的目光,盯着白棋:“虽然无耻了一些,但兄弟我就是莫名其妙地开心!” 白棋想了一会,站起身来,喊住了正要离开的程处默,在后者疑惑的眼神里,披上了外套,把自己的容貌遮挡了起来,悄悄地往都督府那边去。 长安里的那头巨龙无论怎么咆哮,起码到现在,巨龙的威势尚未完全来到凉州城里。白天的时候,这里的人们依然和往常一样生活和工作着,丝毫没有因为吐谷浑那边的事情感到困扰。 太阳很快就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打着呵欠,把西边天际的高山当作了被子,扯过来把自己的身体完全遮挡了起来。天上的主角马上换上了璀璨的繁星,布满了整个深蓝色的天空,像是一颗颗的钻石,粒粒饱满,以天空为板,镶嵌在深色的夜空中,熠熠生辉。 清凉的夜风突然间就吹满了整个天地间,把白天还剩余的热量全部都吹走,换上了满世界的清凉。 白日的喧嚣突然间就消失了,好像一下子被人收藏了起来似的,整座凉州城就这么安静地伏在繁星满天的夜幕里面,像是一只温顺的野兽,静静地趴在地上,悄悄地呼吸着。 “敌袭!”城头上突然传来尖锐的叫声,把这份静谧完全打破。 凉州城外,密密麻麻的吐谷浑军队像涨潮的潮水,汹涌地扑了过来。 城头上方,一下子灯光大作,把城门外面的黑暗照得是如同白昼,将黑暗中的敌人一个不少地照出了原形。 李大亮和牛进达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下面这些前来偷袭的吐谷浑军队,心里暗自庆幸白棋提前跟他们说起吐谷浑要来攻城的情报,否则还真会被对方打个措手不及。 之前吐谷浑骚扰边疆,一般都只是在外围的区域,那边向来都是只有巡弋的大唐军队。吐谷浑人就能利用自己在马上的优势,与唐军打起游击战,一直都是打一枪就走,抢完一个地方就跑的做法,所以一般都能成功。很少有人能想到,吐谷浑居然敢公然地对凉州打起了主意,因为这完全就不符合吐谷浑人的做法!要知道,凉州城可是陇右道兵马最集中的地区之一。 敌人越来越近了,他们骑在马上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或是抬着云梯快速地向城墙下面奔跑过来。 城头上面,一轮箭雨向着敌人中间落了下去,顿时造成里面一片人仰马翻。 萧狼从吐谷浑军队中走了出来,他看着面前凉州城高大的城墙,上面站满了唐军,看他们的准备,似乎早就知道了自己要来一样,一点慌乱和仓促的感觉都看不出来。他皱着眉头,向后面挥了挥手,立即有二十个比一般的士兵还要高大强壮得多的大汉走了出来。 这些大汉都是萧狼挑选出来的敢死队的成员,他们每个人的腰间都绑着三四个手榴弹,这是天柱王孤注一掷的把自己从水安易那里购买过来的手榴弹几乎全部都拿来了,誓要将凉州城拿下来。 “你们立即潜伏到城墙下面,然后把所有手榴弹集中在一起,在城墙上炸出一个缺口来!” 如果白棋听到这话,一定会感叹这萧狼的脑子其实并不像上次见面时那样的笨,居然能让他想出这么一个点子来。可惜的是,他的这些手榴弹都是哑弹,否则还真有可能让他成功了。 此时,白棋正带着一队人马,悄悄地摸到了萧狼他们的身后,看着吐谷浑的士兵大部分都已经向着凉州城杀过去,在萧狼身边只剩下两三百人的时候,突然杀了出来。 萧狼正骑着马上,注视着自己的人攻打凉州城的情况,只见已经有四五架的云梯架在了城墙上,不少士兵正在顺着云梯爬上去,而敢死队的士兵们也在其他人的掩护下,全部安全地到达了城墙下面,聚集在一起,准备要炸开城墙,他的呼吸都要停止一样,双眼怒睁地看着敢死队那边的方向,只要爆炸声一声,一直被视作最坚固的防守手段的城墙,将会在自己的面前坍塌,等自己攻下了凉州城,自己肯定会成为吐谷浑的英雄! “咻咻咻!”铺天盖地的箭雨突然从后方落了下来,把正在出神的萧狼吓了一跳。 “将军,后面有唐军!我们中计了,唐军早就知道我们的计划,现在我们被包围了!”正在狼狈地躲着箭雨的副将大声向萧狼喊道。 萧狼提着马槊,一脸阴沉地转过身来,看着扑过来的唐军后面的那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咬着牙大声怒喊:“原来是你这个混蛋,伏俟城里害我,给我纳命来!” 白棋嘴角微微翘起,口中吐出两个字:“笨蛋!” 伏俟城皇宫大殿内,地上倒着一地的尸体,娇媚的丽妃整个人伏在天柱王的怀里,在他们的面前是浑身倒在地上颤抖的慕容伏允。 此刻的慕容伏允头发散落下来,衣服凌乱,看着天柱王和丽妃的眼神充满了怨恨:“你们为什么要背叛我!” 天柱王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昔日的主上,摇摇头说道:“可汗,你要我们吐谷浑和大唐议和,这是要把我们这些老臣子一起打下来的基业拱手让给大唐,所以,不是我们背叛你,而是你背叛了我们!” 慕容伏允看着四周拿着武器,正冷冷看着自己的士兵,还有那些平日里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大臣,突然间笑了起来,笑声如同厉鬼哭泣,极其刺耳。 天柱王皱着眉头,吩咐手下:“把可汗送回去休息,好生侍候着,莫要怠慢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你要战争,朕就给你战争 走出大殿的门口,东方的天空上高悬着一颗明亮的星星,一眨一眨地俯视着这片大地。启明星下方的天空里泛出一片鱼肚白。 天要亮了,皇宫里的战斗也逐渐进入了尾声,忠于慕容伏允的人,或是被杀或是被捉,太监和宫女们跪在地瑟瑟发抖,还有不少人在打扫清理着战场。 只是,慕容顺提前得知了消息,没有能捉住,让他跑了。 被身后的众人簇拥着,天柱王把怀里的玉人紧紧地抱住,看着这片偌大的宫殿群,忽然间觉得胸间豪气万丈,大有万里河山如虎都归属于他自己的感觉,于是便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来。 “算算时间,萧狼小将军应该已经拿下凉州城了!”天柱王笑完,看看夜色逐渐退去的天空,对着身后的人喊道:“走,随本王前往凉州城!” 天柱王遂带着上千人,浩浩荡荡地出了皇宫,向凉州城奔去,意气风发! 只是,凉州城外,被捆绑起来萧狼到现在还是迷糊着,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白棋。 “为什么手榴弹没有爆炸?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来之前才试过的,明明爆炸的威力能把一堵厚重的墙壁炸塌的,为什么这次却哑了?” 程处默嘿嘿地笑着,让人把放置在城墙下面的那几大捆手榴弹全部拿了回来,然后“嘭”的一声全部扔到了萧狼的前面,吓得后者整个身体马上向后仰碰上,脸色刹那间变得像白纸一样的的苍白。 “嘿嘿,不会爆炸的!”程处默蹲了下来,拿起一个手榴弹,让人找来工具把它折开,然后拿给萧狼看。 萧狼看了一眼程处默,然后把头凑了上来,只是看了一眼那个被拆开的手榴弹,立即变得怒不可遏,脸上的青筋全都爆了出来,又怒又惊地骂道:“水安易这个王八蛋!” “阁下是在骂水某我吗?”人群中,水安易把扇子拍在手掌上收起,慢悠悠地走了出来,来到萧狼的前面,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没有你们这些笨蛋,我这个你口中的王八蛋又怎么会演这么一出如此拙劣的戏呢?” 萧狼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看着人群中出现的水安易、卡瓦德、长孙冲等人,如果这时候还不明白天柱王和自己都被人耍了,那就真的不用活了! “攻城好玩刺激吗?”水安易拍拍手掌,将一枚里面九成都是细沙的手榴弹掰断,然后抓着那把细沙,慢慢地让细沙从指间的缝隙里流出,转过头来看着萧狼问道:“说吧,天柱王除了让你来攻打凉州城外,他在伏俟城里干什么?” 萧狼如今整个人都已经感觉到绝望了,原来自己还充满着美好的幻想来到凉州城,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敌人从幻想中敲醒了,原来自己的一切想像,都变成了镜中花水中月。自己这边一直在被敌人牵着鼻子走,还白痴般地送了那么多的黄金资敌,不知情的还在沾沾自喜,以为占了多大的便宜一样。于是,胆子一大了,就连步子都由走路变成了跑步! “我来的时候,天柱王已经带兵进皇宫了。”萧狼无力地回答,垂头丧气。 众人听完相互看了一眼,都感到有些意外。作为和慕容伏允一起打江山的老臣子,天柱王居然叛变了!估计慕容伏允心里都很不舒服吧! “立即将这边的情况禀报给陛下!”牛进达从后面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被绑在地上的萧狼,然后对白棋命令道。 不多久,一匹快马从凉州城出发,直奔长安而去。 二十几里外,原来正兴高采烈地想去把凉州城接收下来的天柱王等人,从逃命回来的士兵那里听到,萧狼已经全军覆没的消息的时候,吓得脸都白了,连忙掉转马头,灰溜溜地赶回伏俟城去,准备迎接大唐的怒火。 “荒唐,本念在尔愿岁贡之举,故饶尔等一命,今尔一小国,竟怀不臣之心,意欲吞我城池,实乃大逆不道之举!”李世民听着吐谷浑意图寇掠凉州的消息,顿时勃然大怒,怒斥吐谷浑特使队伍。 “既然,尔要战争,那朕就给尔战争!” 与时同时,契苾、党项两个部落同时上书,称吐谷浑不仁,愿为天可汗出力解决。李世民任命左骁卫大将军段志玄为西海道行军总管、左骁卫将军樊兴为赤水道行军总管,契苾、党项两个部落在旁配合,与唐军讨伐伏允。 吐谷浑特使队伍里,阳光很暖和,慕容顺洛正抱着自己的身体在温暖的阳光中发抖。自己在家里混吃等喝,终于等到一个可以让自己出人头地的任务,本来以为会很简单,却想不到却掉进了一个权力争斗的旋涡中,现在大唐要对吐谷浑发动战争了,像自己这种小人物,随便来个人都能把自己踩死! 身后传来脚步的声音,慕容顺洛回头望过去,只见丘将军带着两名随从从后面走了过来,他立即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丘将军的鼻子,怒火冲天:“都是你们的错,要不是你们……” “锵!”丘将军身后的两名随从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刀背映着阳光,映出的光芒落在慕容顺落的脸上,照得他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你们想做什么?”慕容顺落眯眼看到了丘将军那冷漠的眼神,突然觉得毛骨悚然,大喊了一声,转身拔腿就跑。 一直养尊处优的慕容顺落又怎么可能快得过精锐的士兵,眨眼间便被追上,然后被挥刀砍断了双腿。 丘将军慢慢走到躺在血泊中痛苦得哭泣起来的慕容顺落前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慢慢地抽出腰间的长剑,剑与剑鞘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更加刺激着慕容顺落,丘将军冷冷地说道:“这天要变了,总要有人祭天的,就只能委屈你了!” 一道寒光闪过,慕容顺落便身首异处。 丘将军转过身,长剑挥动,突然就把两名随从也杀了,然后自己向着吐谷浑的方向跪下,拜了三拜,然后举剑自刎身亡。 当唐军来到这支特例队伍的时候,只见里面一片死寂,满地都是尸体。(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混乱的伏俟城 “咣当”,天柱王府内,天柱王大发雷霆,地上满是被摔碎的名贵瓷器碎片。 “废物,全都是废物,区区一万唐军而已,我们的兵力是人家的两倍,却这么轻易地被人家打到了家门口!” 天柱王对跪在面前的两名手下破口大骂,心里充满了愤怒、恐惧还有不安。 就在两天前,左骁卫大将军段志玄和左骁卫将军樊兴率领大军,浩浩荡荡而来,天柱王派出军队前往设伏拦截,孰料竟被唐军识破,反被人家将计就计,来了个反伏击,一战把自己两万多人打个了措手不及,直接就溃不成军! 天柱王在近侍的保护下,快速地来到伏俟城的城头上远远地望去,只见下面全是黑压压一片全是大唐的军队。在遥远的地方,还能看到尘土通天,大唐的军队正在从四面八方集结而来,大有要一举攻下伏俟城的势头! 天柱王的手脚在那么一瞬间都觉得有些冰凉起来,脚下一软,差点就要站立不稳,幸得旁边的近侍及时扶住,才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他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呼吸的声音也开始急促起来,只是看了几眼,就急匆匆地走下了城头。 “找到水安易了吗?”天柱王的心头在狂跳着,想到了之前卖武器给自己的水安易他们,马上向刚刚回来的探子问道。 “原来他们住的地方都已经空了,没有一个人留下来。似乎一夜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附近的探子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动静!不过属下找到了一封信,是给大王您的!”探子信递给天柱王,然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后者,然后有些不确定地讲道:“大王,听说水安易他们其实是大唐派来的奸细……” 天柱王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看着里面用黑色大字写着“君自作孽,恕不奉陪”的八个字,再深深地看了一眼探子,忽然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脸上看不出来有任何的动静,过了好一会,他睁开了双眼,似乎又恢复了镇定。 “走,去看望一下伏允陛下!” 当天柱王见到慕容伏允的时候,慕容伏允正坐在自己地上,认真地看着书。慕容伏允卸下了自己身上的黄袍,穿上一身灰色的布衣,就像一个平常的老汉一样,安静地坐在那里,抬头静静地看着到来的天柱王。 宫女战战兢兢地给慕容伏允和坐下的天柱王服侍着,然后在慕容伏允的示意下,如逢大赦般退了下去。 “可汗陛下好心情。”两人想到看了很久,天柱王率先微笑着说道。 “托你的福,本王如今是乐得清闲。”慕容伏允微笑着说道,看不出来对眼前这个抢了自己权力的人的丝毫不满。 “但恐怕可汗的清闲持续不了多久了。”天柱王举起杯子,一饮而尽,然后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像看着什么迷人的东西一样,缓缓地说道:“唐人已经兵临城下了,我们吐谷浑恐怕气数要尽了!” 一直跟在天柱王身边的近侍脸色稍微变了变,喉咙里发出声音。 慕容伏允看了一眼那名近侍,再看着天柱王,突然问了一句:“慕容顺落呢?是不是已经死了?” “军中有判逆,大胆妄为,于特使队伍中兴风作浪,顺落贤侄英勇抗战,不幸英年早逝!”天柱王叹息着,看了一眼慕容伏允,继续说道:“不过,太子殿下年轻有为,像他这种年轻才俊,无人能出其左右,咱们吐谷浑还是有希望的!” 慕容伏允深深看了一眼天柱王,把放下的书本重新拿了起来,一句话也不说,似乎也不管天柱王的存在,安静地看起书来。 天柱王看着慕容伏允,起身走了出去。 慕容顺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望着天柱王远去的背影,对着慕容伏允行礼,然后坐在他的对面。 慕容伏允把书放了下来,望着自己儿子的脸,微笑着说道:“准备好重新出来吧。” “这是为什么,那老贼打的是什么算盘?”慕容大吃一惊。 慕容伏允站了起来,背着手把慕容顺带到大殿的前面,不理会旁边那些脸上露出惊诧神情的宫女和太监,看着天柱王离去的方向,冷冷地哼了一声:“他是想把这个烫手局势甩给我,自己又躲到幕后去,继续享受他的权势!” 慕容伏允的目光里闪过一道精光:“这个国家本来就是本王的,哼,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太小看本王了!” 哈基木从大殿左方的黑暗中走出来,来到慕容伏允的后面,在慕容顺吃惊的眼神中,先是微笑着慕容顺鞠了一个躬,然后又弯下腰给慕容伏允行了个大礼,之后微笑着说:“尊敬的可汗陛下,哈基木随时等候您的命令!” 慕容伏允看着哈基木点点头道:“那就辛苦哈基木阁下了!” 天柱王怎么也没有想到,一直被自己隐藏在暗中的哈基木,早就已经被慕容伏允知悉,并且两人已经偷偷地搭在了一起。此时,他正走在萧条的街道上,心里正想着如何将慕容伏允推到台面上,自己又应该以何种方式走到幕后来,以减少来自大唐方面的压力。 大唐无非就要个面子而已,只要吐谷浑能够给大唐这个面子,相信对方也不会把自己逼得太紧了。纳贡?这是多么简单的事情啊!每年定时按照大唐的要求,交点钱财上去,然后再从大唐那里换些铁器技术等好东西回来,这是多么划算的交易!不像这伏俟城里的这些大腹便便的商人,交点税就喊死喊活的! 只要扶植起一个听话的慕容伏允,自己也没必要跑到前面来,那么丢的也不会自己的面子了!好像已经完全遗忘了之前自己说过那番反对大唐的激昂的话,天柱王现在这样想着,突然觉得眼前亮起了一道光明,心里也舒畅了不少,快马加鞭地向着自己府内跑去,回去准备好安排慕容伏允复出的事情。 “停止攻城?”白棋放下手中的棋子,看着正在问自己的程处默,有些诧异地回答道:“陛下这次是铁了心要把吐谷浑给吃下来,攻打鄯城和凉州城只是一个很好的借口而已。而且,现在我们唐军的武器比吐谷浑先进,为什么不直接把它吃了下来呢?身边老是有只苍蝇,很烦的,所以,还是一拍子把它打死的好!”(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养虎 “啪”一声,白棋伸出一个巴掌就往桌子上拍了下去,却没拍着苍蝇,反而把程处默吓了一跳。 最后苍蝇还是没有拍着,因为那小东西的警惕性太高了,手还没落下,就已经提前跑了。打不死就算了,还不断地在自己的身边飞来飞去,好像在发出挑衅一样,气得白棋实在是怒了,拿出一本书,瞄准了再次落在桌子上煽动着翅膀耀武扬威的苍蝇,迅速地把书本拍了下去。 “啪”的一声,天地间终于清静了。 程处默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盯着白棋好一会,然后把自己碗里的东西很快地全部吃完,接着伸了伸了懒腰,鄙视地瞧了一眼白棋,起身向门口那边走去。 “我去找李大亮,看看有没什么仗要打的,呆在这里看你拍苍蝇,身上的骨头都快要生锈了!” 这些个战争狂人,就没一个让人安心的!程处默回来后就浑身不自在,听到李世民要攻打伏俟城,整个人就像急躁的蚂蚁一样,一刻都安静不下来,练武场上的那些长矛都被他打断好几根了。整天都处在亢奋的状态,动不动就要找人比武,现在连长孙冲见到他都要避开,就怕被他拖出比武,然后再被打一顿。 水安易那家伙一回来就嚷嚷着说习惯了在敌后渗透的事情,在凉州城这里没有一点刺激的事情可做,又拉着两箱被做过手脚的武器,一大早就不知跑到吐谷浑的哪个角落去了。 整个破云军里面的人就没一个安分的,有的跑到都督府里,又或者是跟着牛进达到处跑,还有的干脆就跑到段志玄的伐吐谷浑的大军里,前几天还利用在破云军里学到的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吐谷浑的埋伏的圈子里,协助段志玄他们将计就计地把吐谷浑的人狠狠地坑了一把! 现在段志玄他们很开心,直接就狮子大开口地,几乎把现在白棋身边的所有破云军将士全都借来用了,然后还顺便鄙视了追求安逸的破云军统帅白小侯爷。 被人鄙视好啊,这样就没有人找自己做事情了!如今,人人都有事情做了,白棋开始享受起这种安静的生活——如果没有身边这个喋喋不休的外国人就更加完美了! “你看,现在吐谷浑还在打仗吧?不把吐谷浑干掉,不把哈基木干掉,我们前往你老家的路危险岂不是更多,风险也大多了,你看是不是这个理?”白棋头痛地看着卡瓦德,发现他一脸不屑地望着自己,然后一拍自己的额头,痛心疾首地喊道:“你不相信我了,是吗?” 卡瓦德一脸认真地点点头,然后转身就走了出去。 “你们快点把事情干完,否则我就要跟你们的皇帝说你们不信守诺言,用各种借口将我留在了这里!” 白棋看着卡瓦德的背影,感觉好伤心,头痛地揉着额头,这家伙是一点都不好糊弄啊!他第一次开始讨厌这些这么聪明的家伙,要是个个都像自己在破云军里的手下那样浑身都是男人的荷尔蒙爆发,那该多好啊! 水安易带着秦无畏,百无聊赖地看着前面正在发火的天柱王。 “好了好了,你也别说我们胆子小。你说你们吐谷浑这么一个小国,居然偷偷把大唐的鄯城给做了,还要逼人家嫁给女儿过来,这个理亏得也太明显了!你们这是强盗啊,还是一群没有脑子的强盗!” “休得胡言!”天柱王旁边的侍卫“锵”地拔出武器,一言不合就要上来与水安易两人大战两百回合。 天柱王伸出手,把自己的侍卫拦了下来,然后怒气冲天地看着好整以暇的水安易两人,阴沉地说道:“姓水的,我们做的是公平交易,你只管拿钱,我要做的事情,你管得太多了,反而不好!” 水安易装做被吓着了的样子喊道:“哎呀,好害怕啊!”他一边拍着胸膛,一边打开身边的一个箱子,然后取出一把连弩,搭上弓箭,然后瞄准了天柱王。 “要不是你给的价钱实在是太实在了,让水某根本无法抗拒,我又怎么会拼了命的把这些东西,在这种时候还偷出来卖给你们呢?” 侍卫立即脸色大变,围在天柱王的身边,纷纷抽出了武器,对准了水安易二人,却被眼睛一亮的天柱王拨开。天柱王使了个眼色,有人把运着三箱黄金的车子赶到了水安易的前面,然后又派人把水安易他们前面的箱子拖了回来。 水安易和秦无畏敛着双臂,冷笑地看着天柱王把开箱子检查连弩和手榴弹:“放心,我水某还要靠这张脸吃饭,不会自己砸了自己的名声的!” 天柱王认真地检查了一遍这两大箱子装得满满的武器,一箱是手榴弹,另外一箱的黑色的连弩,发现没有问题,然后才转过身来,冷冷地打量着水安易和秦无畏两人:“听说,上次交给我们的手榴弹是假的,使得我们的人在攻打凉州城的时候失败了,你有什么解释?” 水安易耸耸肩膀,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无赖地说道:“这你可是冤枉我了,我是直接从卡瓦德那边拿的,要是出问题,你可以直接找卡瓦德!” 天柱王仔细地盯着水安易看,除了一脸的无赖外,发现对方并没有什么的异样,于是就开始指挥自己的手下把两箱武器运送回去。 “哦,看在我们一场朋友的份上,水某免费送你一个消息。”离开之前,水安易似乎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转过身对已经骑上马要离开的天柱王微笑着说道:“你们那个哈基木是吧,已经是你们可汗的人了!” 天柱王愣了一下,心头思绪急转,脸上的阴晴不定,然后狠狠地看着一脸微笑的水安易,吐出一句:“可否确切?” “千真万确!” 天柱王深深地望了一眼水安易,没有继续问,只是阴沉地点点头,带着手下与两箱武器,向着伏俟城狂奔回去。如果水安易给的消息是正确的话,那么之前自己就是被慕容伏允给玩了! 可恶的哈基木,自己真的是养虎为患了!天柱王一咬牙,手中的马鞭挥舞得更快了。 秦无畏看着远去的天柱王,咧嘴对身边的水安易笑道:“妈的,你这书生一肚子坏水,难怪侯爷说让我少跟你,怕我学坏了!” 水安易哈哈大笑:“破云军里,哪个不是满脑子的坏主意,你小子以前坑了的人还少吗?如何,坑一下吐谷浑,感觉如何?” “感觉挺不错的。不过,这次有好戏看了,吐谷浑里狗咬狗骨头,真是有点期待了!”秦无畏笑了笑,与水安易带着三箱黄金回去,在半路上与前来接应的人汇合后,快速地向凉州城内返回。(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为患 伏俟城的皇宫内。 再次恢复了吐谷浑可汗身份的慕容伏允头戴皇冠,身披金色华贵长袍,坐于大殿之上,目光顾盼之间,威严不减丝毫,令座下各大臣不敢有造次之意,特别是那些之前曾经参与过废黜慕容伏允可汗之位的一帮大臣,更是心生寒意,个个低头作俯首状,唯唯诺诺,不敢有语。 慕容顺立于慕容伏允的左侧,而天柱王则立于大殿的右侧。两人目光相对,竟有针锋相对之意,均不退让。 “这位是哈基木,是本王新招募而来的谋士。”慕容伏允似乎并没有看见自己的儿子与天柱王两人的敌意,抬起手指向站在慕顺旁边的哈基木,向天柱王介绍道。 天柱王看了一眼慕容伏允,见他目光平静似水,就像不知道自己与哈基木之间的关系一样。他又把目光移过一脸幸灾乐祸的笑意的慕容顺,转到了那张胡须满腮的大脸上面,眼神深邃,锐利之至。 哈基木眼珠子一转,对着天柱王弯腰行礼,然后抬起头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望着天柱王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似的打着招呼:“哈基木见过尊贵的天柱王阁下,某对阁下的大名早有耳闻,今天一见,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觉得怎么样?”天柱王平静地问道,右手不经意摸在了腰间,那里是他平日里挂剑的地方。 “雄姿勃发,不逊在座诸位英豪,乃真英雄一个!”哈基木哈哈一笑,十分真诚地看着天柱王。 “谬赞了!”天柱王微微一笑,然后眼含深意地盯着哈基木看了一会,转过身来对慕容伏允说道:“可汗,若是没有其他事情,臣就先行告退了。如今城外唐军压境,伏俟城城务紧迫,臣现在是一刻也不能离开那边!” 慕容伏允点点头,准许了天柱王的离开,然后看了一眼慕容顺和哈基木,让他们二人也跟着过去。 “顺儿,你也跟着天柱王去学习一下吧,这次虽然是危机重重,但未必也不是我吐谷浑的机会。只要熬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也需要去准备一下了!” 慕容顺低头称是,眼睛里充满了快意。天柱王则是瞧了一眼慕容顺,一声不发地转身就离去。哈基木低头顺耳地,向慕容伏允抱拳,跟随在慕容顺的身后,走出了大殿。 三人骑上了马,顺着街道,一路向着城门那边跑去,一大队的禁军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紧紧地跟随在他们的身后。 天柱王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身后的那批熟悉的禁军面孔,眼神阴沉地瞥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哈基木,一言不发地加快了速度。 伏俟城外,段志玄的率领的军队正驻扎在五里之外。远远看过去,那边旌旗飘扬,竖起来的黑色的长矛在阳光闪着寒光,即使隔了这么远,依然能够被天柱王他们所看见。再远处,不时有尘土飞扬着,那是从其余方向赶来的大唐军队,还有契苾、党项两个部落的军队,正在络绎不绝地从四面八方向着伏俟城集合。 慕容顺看着外面集结的唐朝大军,整张脸都黑了,看着天柱王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气。 天柱王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带着慕容顺和哈基木巡视了一番城头上的布防,然后带着他们下了城墙,来到了军营里面,给他们介绍着自己这边做的防御工事和人员、武器安排等。 武器库里的一处角落里,两个黑色的巨大木箱子被单独地摆放在一边,旁边有两个士兵在守卫着,不让其他人靠近。 “这是什么?”慕容顺指着武器库里面两个锁上的大箱子,向天柱王问道。 “这是本王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秘密从大唐那边拿到的秘密武器!”天柱王有些骄傲地说道,这些武器在运送回来后,除了手榴弹不能试验外,那些连弩基本上都试过,基本上都没有问题。 他想把这批武器作为压轴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用,一旦使用了,将非常有可能扭转形势。同时,因为这些武器都是大唐军方的秘密武器,如今却落在自己这方的手上,将十分有可能让大唐军队内部发生混乱。到了那里,自己就可以趁乱而动,逆转整个形势。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还是吐谷浑的大功臣,慕容伏允两父子难道还能再次阻止自己吗? 想到这里,天柱王的眼睛转向了哈基木那边,刚好发现对方也在向自己看过来,于是他冷冷地哼一声,转过身去,让人打开两个箱子,从里面取出一把连弩和一颗手榴弹,交给了慕容顺,然后教他如何去使用。 强劲的连弩和威力惊人的手榴弹,使得慕容顺变得兴奋起来,即使一直没有任何更让哈基木,也微微变色。哈基木偷偷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天柱王,突然说道:“据说上次萧狼萧小将军用的就是这种叫做手榴弹的武器,想去偷袭凉州城,却被唐军捉住了,到现在都没有任何的消息回来。” 慕容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下来,疑惑地望着天柱王。 天柱王望了一眼哈基木,拿起一把连弩,拉弓,上弦,对准了远处的靶子,扳动扣机,弩箭准确地钉在了靶心上面,然后把连弩小心地放回箱子里面,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哈基木,说道:“再好的弓,也要好的猎人使用才能杀死豺狼。你说是吧,哈基木阁下?” 哈基木嘿嘿一笑,没有接话,只是上前拿起一把连弩,刚想尝试着使用,一名士兵突然急匆匆地闯了进来。 “将军,唐军攻城了!” 武器库里的三人大吃一惊,都想不到唐军会在大白天的时候,对伏俟城发起攻击! “走,马上到城头上去看看!”天柱王率先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其余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也跟在那名士兵的后面,快步向城头那边跑过去。 “轰隆”!城墙下面的一座房子轰然倒下,燃起熊熊的火焰,把正在匆忙赶路的天柱王吓了一跳,要不是身边的侍卫见机得快,一把将他抱住滚到了另外一边,他就要被倒下来火墙压在地下了! “轰隆隆”!天柱王抬头看上去,只见十几颗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砸在了城内,把十几所房子全部砸碎,碎片纷飞,来不及躲闪的士兵被砸中,顿时死伤了几十人! 天柱王咬着牙,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已经受伤昏迷的侍卫,刚刚站起来,突然又有一个大火球砸了下来,落到离他有几十米远的地方。 “轰隆隆”!巨大的爆炸声响起,一朵小型的蘑菇云腾空而起,紧接着一道无形的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开来,像横扫落叶一般,四周的所有人和物体瞬间被扫飞落地! 正在赶过来的慕容顺和哈基木惊恐地看到,天柱王整个身体像被巨木横扫一样,口中猛吐鲜血,整个人向前弯成一匹虾似地向后弹射了出来,然后狠狠地砸在了后面的一堵墙上。 “噗”一声,天柱王再次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像白纸一样,身后的那堵墙应声而倒!(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烧钱的铁疙瘩 白棋和程处默两人站在离伏俟城不远的地方,在他们脚下的地面上,有一个黝黑的一人大小的洞口。 老鼠正带着几个人刚想钻进洞里面,忽然地面微微地震动起来,众人抬头向伏俟城那边看过去,只见那边升腾起一朵小小的蘑菇云,城头上的吐谷浑士兵显得有些慌张,有人在慌乱中被人推下了城头。 老鼠咂了咂舌头,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白棋,然后有些崇拜地问道:“侯爷,这个天雷不会把咱们挖好的地道都弄塌了吧?” 白棋回过头来白了一眼老鼠,没好气地回答道:“除非你挖的地道不牢固!” 说到自己擅长的东西,老鼠嘿嘿一笑,马上变得骄傲起来,把自己的胸膛拍得“啪啪”作响,大声地向白棋和程处默他们保证,自信地笑着:“如果就连这么个简单的地洞都弄不好,那我也没脸面回去见村里的父老乡亲了!” 看着老鼠他们一个个地钻进洞里面,白棋与程处默带着其他人守在旁边,眼睛却注视着远处伏俟城方向的战况。 这个时候的时间已经到了酉时与戌时的交界,西边的太阳已经把这一天最后的余热放完,打着呵欠慢慢地沉落到山谷那边,只留下一点余温,把天边的云彩烧成一片火红的色彩。 火烧云下,整座伏俟城像是被沉浸在一层厚重的橘红色当中,显得十分的苍凉与悲壮。不时有炮火从城外面的唐军营地里飞向伏俟城,大部分落进了城里,还有少部分落在了城头上,爆炸时耀眼的红色火光冲天而起,在很远的地方都能听到那边传来的爆炸声和士兵被炸伤炸死时的惨叫声音! 段志玄像一棵松树似的笔直地坐在马上,在他的旁边,两门巨大的黑色铁炮被架了起来,十几名士兵正在挥汗如雨地往铁炮里不时添加进一颗颗圆形的黑色炮弹。 段志玄听着那些士兵在说着自己完全听不懂的数字,然后又睁大眼睛看着这两门巨大的铁炮炮口随着数据移动着,最后对准了某个方向,之后有士兵用力一拉铁炮下面的粗大的绳索,“轰隆”巨大的响声再次响起,炮口有火光闪烁着,发出愤怒的狂啸声,接下来就听到伏俟城那边发出巨大的爆炸声,城墙后面升腾起一片巨大的火光。 拍了拍被蒙上耳朵的骏马,让它安静下来,段志玄挖着自己的耳朵,晃了晃脑袋,把头脑里的不适应甩出去,心里对魏王殿下的学识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娘的,魏王殿下这是向天神借了天雷来用啊!看着吐谷浑这些王八蛋被炸得鸡飞狗跳的,真他娘的高兴!”攀兴从旁边凑了过来,兴奋地对着段志玄喊道。 段志玄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对攀兴讲:“老攀啊,魏王殿下弄这个东西出来,以后咱们这些老东西可就真的没多少用处了。以后只要打仗攻城,拉他个十几二十个这些铁疙瘩出来,一轮炮轰,城倒了,人没了,还要咱们有什么用?” 攀兴被段志玄一说,四十几岁的大汉子立马说不出话来,越想越是道理,明明知道这是以后战争的趋势,自己却偏偏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就这么憋着,气鼓鼓地盯着正在那边操作铁炮的那十几个老兵。 这时候,正在操作铁炮的一名老兵转过脸来,满脸笑意地对段志玄他们解释道:“魏王殿下出来前曾对属下说过,这武器的好不好使还要人来操作,这铁疙瘩充其量就是一打城的东西,笨重不说,还花钱,就这么两个东西,就已经花了内府如今将近半年的收入,打一枚炮弹就要几百两银子,简直就是在烧钱!所以,两位将军倒不必妄自菲薄,等我们把一段城墙打塌了,剩下的就是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段志玄和攀兴两人一听这话,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内府现在的收入是多少,他们不清楚,但是长安府外那座巨大的纺织厂的惊人利润却是早有耳闻,说是可抵过去半个月的课税收入是有余的。而且这两个东西每打一炮,就等于烧了几百两银子,那到现在为止,他们默默计算了一下,都快有上百枚了,那岂不是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里面,这两个铁炮就已经烧了几万两的银子! 老兵见段志玄两人脸上吃惊的脸色,不禁笑了起来,转过身来把一枚炮弹塞进炮管内。他还有些话没有说出来,单是把这个铁炮造出来,就把魏王殿下从一个胖子,活生生地变成了廋了二十几斤的人,出来的时候,陛下和娘娘都要认不出他的样子来了;深山里的试验场内整日里都是炮火连天,里面的兄弟因为炸膛也牺牲了不少! 就这样子,魏王殿下出来昏过去之前说的第一句话还是“试验品,慎重使用,危险”!要不是陛下要打吐谷浑,这两个大家伙说不定现在还埋在深山里,等待魏王殿下去完善呢! 猛烈的炮火在不断地攻击着伏俟城,巨大的爆炸声在伏俟城里此起彼伏,每一颗炮弹落下都伴随着冲天的火光,把伏俟城的城头映得一片通红。火光照亮了伏俟城,同时也给老兵他们指明了方向,两架铁炮开始统一炮口方向,从原来火力的面攻击变成集中火力的点攻击,把最后几枚炮弹向着城墙的一个方向打了过去。 ****包扎着伤口的天柱王正在墙头上指挥着救援,忽然看见几枚带着火光的炮弹向着自己脚下的城墙落了下来,脸色大变,立即不顾自己胸口的伤痛,大声呼喊道:“全部离开这里!” 说完,立即一脚狠狠把旁边的哈基木踹倒,然后一把拖住正在发呆的慕容顺,猛地向前奔跑了二十几步,听着后面传来的呼啸声,两个人立即扑倒在地,快速地滚到另外一边去! 巨大的爆炸声在身后接连响起,炮弹准确地落在了一片城墙上,顿时将厚厚的城墙炸出一个巨大的缺口,把来不及躲避的吐谷浑士兵炸得飞了起来。漫天的泥土混杂着砖块从天而降,落到了城头上,很快就铺了满满的一层泥土与碎石。 “咳咳咳!”天柱王拉着慕容顺从泥土堆里站了起来,两人的身上都是厚厚的泥土,耳边全是嗡嗡的轰鸣声,眼睛也出现短暂的晕眩。 过了好一会,两人的耳朵和目光才稍稍恢复了正常,放眼望去,只见前面的地面上一片狼藉,先前站立的地方,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就像是有巨人用拳头砸在城墙上一样,把那段城墙完全打碎了,外面的夜风呼呼地通过这个缺口,涌进了伏俟城内。 慕容顺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时候什么礼仪都不顾了,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个缺口,头发凌乱地像路边的乞丐。 “完了,这下完了!” 天柱王愣了一下,立即反应过来,听见身边慕容顺说的话,咬着牙一巴掌狠狠地拍在对方的脸上,之后一把提起慕容顺,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让其他士兵把他扶下城墙去,自己则立即跑了下去,开始重新布置城防。 唐军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厉害的武器?天柱王心里有些慌乱,这时他想起了武器库里的那两箱武器,然后马上带着人跑回去。 到了巷战的时候,唐人难道还能用那些威力巨大的武器吗?天柱王心里这样想着,心里稍稍有些安定下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爆炸,弃城 伏俟城的武器库,一队士兵在外面巡逻着,即使在城墙那边战斗最为激烈的时候,他们依然不为所动地留在这里,因为里面保存着伏俟城最重要的武器资源。 武器库里面,光线有些昏暗,静悄悄的一片,黑暗中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那些刀剑长矛的影子。 “噗”,轻轻的一声在武器库里响起来,像是一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一样,瞬间打破了里面的沉寂。 黑暗中,武器库里面的一小块地面突然向下凹陷了下去,露出一个黝黑的空洞来,里面不断地冒出冷气来。 “啪”,一只手突然从地下面伸了出来,搭在了地面上,紧接着是第二只手,然后一个浑身是泥土的人从里面慢慢地向上爬了起来。 黑暗中,地底下的洞穴里,五条黑色的人影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 “箱子在这里,快点把这东西搬走!”老鼠的声音响了起来,紧接着是一阵轻微的动静,两个人在上面把箱子轻轻地抬到洞**那里,另外三人在下面接应,把箱子搬了下去。 老鼠发出无声的笑声,从地洞里面拿上来一个一模一样的箱子,然后放回到原来的地方。其中一个箱子里面装着一捆炸药,长长的引线从箱子里拉出来,一直穿过洞口,延伸到洞穴里面。 此时正是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炮弹不断地对伏俟城进行轰炸。武器库外面炮声连天,吐谷浑的士兵混乱一片,不断有人在外面大声呼喊着。老鼠挥手,所有人都赶快撤了下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地面用泥土覆盖好,只留出引线进入的细小的空间。 “啪”,地洞里面老鼠点着了火折子,漆黑的空间里立即变得明亮起来。 几人把两个箱子用绳索捆绑起来,然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木制轮子,固定安装在两个箱子底部事先准备好的暗格里面,然后快速地推着箱子,沿着原路返回去。 老鼠回过头来把引线点燃,看着火花顺着引线快速地向着地面上燃烧过去,飞快地跑到地道里面,跑了大概有五十多米的时候,在墙上摸索着找到了一根绳子,用力一拉,“轰隆”的一声,一块巨大的石头刚刚好从旁边的一条斜斜的通道里滑落下来,刚好落在了老鼠他们的后面,把前往伏俟城的通道完全堵死。 “快走!”老鼠扔掉手中的火折子,估计着引线就要烧完了,大喊一声,催促着前面的人加快速度。 黑暗的武器库里面,一道明亮的火花在地面上蜿蜒爬行,发出“滋滋滋”的声音,从地底下面一直向着箱子里面快速蔓延过去,业已烧到了箱子的外面。 此时,受伤的天柱王正带着慕容顺从城头那边骑着马赶到这里来,伏俟城的所有精兵良将都被他们集中在这里,准备着与大唐军队的最后决战。 天柱王人未到,洪亮的声音已经远远地传了过来:“所有人听令,立即开启武器库,分发连弩与手榴弹等武器,与敌人决战的时刻到了!” “吱呀呀!”武器库的厚重的大门被缓缓打开,夜色如水,从外面涌了进来,“滋滋滋”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晚显得特别的刺耳。 打开武器库大门的几名士兵睁大了眼睛,瞳孔收缩,他们看到里面一个黑色的大木箱被一道巨大的火焰笼罩着,然后急速的膨胀,最后像巨大的怪兽从里面被释放出来一样,眼前除了耀眼的红白相间的光芒外,什么都看不见,也感受不到了!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了整个伏俟城,武器库所在的屋子被火药爆炸时所发出的冲击波击得粉碎,无数木头碎片化作奔命的魔鬼,瞬间便夺走了周围士兵的生命! 一朵蘑菇云冲天而起,紧接着整个地面都震动了起来,武器库那边的地面甚至直接往下凹陷下去,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整片夜空! 正在路上的天柱王和慕容顺再次被迎面而来的爆炸余波波及,座下的马爱到惊吓,嘶鸣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下。一块从那边飞过来的碎片直接将后面躲避不及的一名士兵打飞,钉在了地上身亡! 等爆炸结束,天柱王和慕容顺两人站了起来,傻傻地看着前面几百米外的大火,那里的地面深深地陷了下去,原来的武器库也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驻守在四周的吐谷浑士兵都已经尸骨无存。 “完了,这下全完了!”慕容顺看着眼前这个像人间地狱一样的场景,手脚立即变得冰冷无力,一下子跌坐在地,目光呆滞,口中反复着说道。 天柱王看着已经陷入了火海的伏俟城,听着城中居民呼天抢地的惊慌的呐喊声,一下子只觉得天旋地转,一个踉跄就要倒下去,幸好旁边的侍卫见机得快,立即将他扶住。 “回去,马上回去皇宫,我们立即放弃伏俟城,全部撤退!”天柱王咬着牙齿嘶吼着,下唇被咬得流血仍不知觉。 他看着身边的人瞪大眼睛瞧着自己,立即大怒着说:“没听见吗,放弃伏俟城,立即带着可汗他们撤退!” 慕容顺这时突然一把站了起来,拉住了天柱王的衣袖,狠狠地盯着后者,咬牙切齿地说道:“为什么要撤退,我们还有机会的,对不对?” 天柱王看着慕容顺,一把将他抓住自己衣袖的手用力拉开,然后冷冷地说道:“若是殿下坚持守城,本王绝不拦殿下!唐军早已在伏俟城内设好了圈套,我们已经没有任何胜利的机会,望殿下好自为之!” 看着那个不可能是被炸得凹陷下去的地面,天柱王就已经意料到自己被水安易他们骗了!买了这么多精良的武器,本以为是保命,最终却成了奔命之物,真是可笑之极! 伏俟城的皇宫内,慕容伏允站在皇城的最高处往下看去,只见伏俟城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忽然间,城墙那边烧起了大火,撕杀的声音响彻云霄,从遥远的地方传了过来。紧接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城墙那边传了过来,然后火光冲天而起。慕容伏允认出那是兵营所在之地,扶着栏杆的双手开始颤抖了起来。 “来人,撤出伏俟城!”(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回长安 当火炮把城墙炸开,老鼠他们的拖着两箱武器平安回来的时候,白棋就知道后面的战斗的胜利对于大唐来说已经毫无悬念了。 他带着破云军的将士连夜回到了凉州城内,先是将他们集中起来,对于这次吐谷浑行动的各个细节进行梳理和反思,然后立即汇篇成册,完完整整地记录在案,一式两份,用竹筒装好,外面用蜡密封好,等待交给李世民阅览后,分别存放于兵部和破云军的档案室里面。 “给我盯紧卡瓦德主仆二人,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知道吗?”白棋跃上马,对长孙冲说道:“处默他们跟随段将军他们出征,短时间内无法回到凉州城,这边的情况你要盯好了,我总觉得卡瓦德这家伙有问题!” 长孙冲抱拳回答:“这个我会派书生留意的,你就放心回去吧!” 让狡猾的水安易来监视卡瓦德,白棋对于这个安排还是挺满意的。 与其他人告别后,白棋在十几名破云军将士的护送下,趁着夜色,连夜出了凉州城,向长安方向奔去。 长孙冲与其余人回到了住宿的地方,抬起头来刚好见到卡瓦德正站在房间的窗边往下看,两人的目光接触,长孙冲笑了笑,卡瓦德则是冷冷地哼一声,随即关上窗户,转身回去。 伏俟城的战斗进行得如火如荼,白棋他们也翻山越岭,长途跋涉地从凉州城一路奔向长安城,路过每个驿站的时候只是稍稍休息两到三个时辰,然后换上新的快马,基本上没怎么停下来,顺着黄河及其支流一直往前行,终于在第三天的傍晚回到了长安。 大殿之上,李世民把白棋递上来的关于吐谷浑作战过程的记录认真看完之后,分发给了程咬金他们去看,然后回过头来仔细打量了一下站在大殿上面的白棋,微笑着点点头:“出去一段时间,整个人都精神多了,比以前窝在长安的时候更有男子汉的味道了。看来这段时间的经历,对你还是有些好处的!” 白棋站在下面拱手说道:“陛下夸奖小子了!小子离开的时候,段将军和攀将军已经攻破了伏俟城的城门,估计很快就会有攻下伏俟城的战报回来。不过,吐谷浑的主要高层和军队应该也已经放弃了伏俟城,他们会携众远逃,以逃避我大唐军队的追击。” “那就下令段志玄带军继续追击,这次要把慕容伏允打痛了,免得下次他又来挑战我大唐的威严!”李世民一拍桌子,霸气地说道。 李世民这边和程咬金、房玄龄等大臣正聊着关于吐谷浑之战的事情,见白棋是问一句答一句,整个人心不在焉的神情,于是冷冷哼了一声,不满地问他:“小子,你这次回长安不止是回来向朕帮你们破云军邀功的吧?” 白棋摸着脑袋,眼睛看了一眼李世民,然后不好意思地笑着。 “哼,就知道你这小子是公事私用,回来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肠!”李世民瞪了一眼白棋,嫌弃地挥挥手道:“退下去吧,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来见娘娘,她最近老在朕耳边唠叨你呢!” 白棋如临大赦,飞快地溜出了皇宫,遣散了在外面等候自己的破云军战士,让他们回去休息两天,然后上了早就在皇城外等候自己的马车,迫不及待地向桃源村里。 长安与桃源村之间的路已经换上了宽阔崭新的水泥路面,虽然比不上后世的那种柏油马路般舒服,但总比之前那些泥路要好走多了,而且没有多大的颠簸。马车“嘀嘀嗒嗒”地走在上面,非常的平稳,加上马车上特别安装的弹簧,白棋坐在马车里面的软垫上,舒服得都快要睡着了。 当经过渭河旁边的时候,白棋看到了河边不远处有一片巨大的建筑群。建筑群的周围,还特别设置了一个兵营,能够看到有士兵在四周巡逻着。当看到白棋的马车时,有几名士兵从那边走了过来,车夫递过代表了子午侯侯府的令牌。 “我家侯爷从前线回来,刚刚面见圣人,如今要赶着回侯府去!” 白棋牵开了帘子,露出了年轻的脸庞。几名士兵借着火光看清楚了白棋的脸,纷纷抱拳,然后让出道路让马车过去。 白棋朝几名士兵点点头,放下帘子,继续挑起了一边的窗帘,向外面看过去。黑暗中,十几架巨大的水车在渭河河水的推动下缓缓转动着,发出轻微转动的声音。密密麻麻的房子虽然只是看到它们的轮廓,白棋却能想像到这些作为车间的房子里面的构造。 半机器化与半流水线作业相结合,所产生的化学反应是惊人的。如果不是原料的限制,这里每天的产量绝对会比白棋之前在宫里看到的要多的多! 回到桃源村的时候,除了侯府里面还透露出昏黄的灯光之外,整个村子几乎都处于一片黑暗之中。 到了村口的时候,白棋下了马车,独自一人慢慢地走在青石板上。道路两旁挂着灯笼,昏黄的灯光下,白棋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虽然离开了不到两个月,但是看着身边的这熟悉的场景,白棋却感觉好像已经离开了很久似的。把每一间房子、每一棵树木、每一块青石板看过去,都仿佛能看到里面自己在这里留下的岁月痕迹,有些亲切也有些陌生。 从村口到侯府的路很短,白棋却仿佛走了一个多世纪似的,在有些忐忑与期待的目光中,终于,他看到了那片熟悉的飞檐与瓦砾。 “你回来了?”侯府的门口,昏黄的灯光下,女子身披月色长袍,笑靥如同清澈的圆月一般明亮,好看的眉毛下,眼睛笑成一泓弯月,她手执一盏灯笼,温柔如水,素颜如花,静静地立在台阶下面。 白棋轻轻地走上前去,对着苏慕诗温柔一笑,伸过手接过她手中的灯笼,轻轻地着回答,就像出门在外的丈夫回答等候在家的妻子一样的温柔:“嗯,我回来了。” 没有想像中的碰撞,所有的忐忑与不安,此刻都化作了宁静,在两人心底缓缓流淌而过。(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变化 因为白棋是悄悄地回来的,事先并没有通知太多的人,所以在这个时间,没有得到消息的老祖宗早已经睡下了。 管家跟在后面慢慢地的把马车拉回了侯府内,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自家侯爷和未来的夫人肩并肩地在村子里的青石板上越走越远,看到在另外一边,小丫头芸儿探出头来,睁大眼睛偷看着,于是走了过去,轻轻敲了敲那小丫头的头。 “小丫头别看了,快回去,别打扰了侯爷和夫人的清静!” 芸儿抬起头来,不开心地朝着管家撅了撅嘴,“哼”地一声把头缩了回去,负气地把跟在后面跟屁虫狗子扯了回去。管家笑了笑,随手带上门,只是留出一道缝,站在门口等待着两人的归来。 一路前行,昏黄的灯光洒满了整条宽阔的街道。两边的树木在苍凉的夜色中,投下挺拔的影子,一阵风吹来,树叶晃动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情人的低语般。干净整洁的房屋鳞次栉比地排列在街道的两旁,围墙里面,偶尔会传来家禽的动静声。那些用篱笆作围墙大门的屋子前面,随着夜风吹过,还不时传来竹门轻拍的声音。 “呜汪汪!”几声低沉的狗吠声突然从前方传了过来,黑暗的角落里,一条六七岁孩子高的大黑狗猛地窜了出来,把苏慕诗吓了一跳,她脸色微变,就要出手的时候,一只强壮的手从旁边伸了过来。 “没事,这是村子里面的老伙计了,也是我的老朋友。”白棋微笑着对苏慕诗讲道,他弯下腰,一把按住大黑狗的头,笑骂着:“这些天不见,就长成这样了,看来最近油水吃得不少啊!” 大黑狗看着白棋,眼睛里冒出兴奋的光芒,它想扑在白棋的身上,却被对方用力按住,只能伸出舌头,大声地喘着气,身体不停地扭动着。 白棋双手抓住它的头,用力地揉着温顺的毛发,之后笑着把它放开,站起身来,对站在旁边的苏慕诗笑了笑,指着前面的路继续说道:“我们继续走吧。” 苏慕诗点点头,看着白棋的眼睛有股奇怪的色彩,跟在了白棋的身后,慢慢地与他靠在了一起,指着旁边的街道或者房子,讲起他离开这不到两个月的时候里,长安人、事和物发生的一些变化。 夜色下,一男一女两人行走在宁静的小村庄里,男的俊郎,女的英姿,小声地聊着天,说到兴处,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在他们的旁边,一条大黑狗兴奋地围在两人的旁边跑来跑去,不时凑上前来,被年轻的男子摸着脑袋,露出陶醉的神情,然后又跑到角落里,耀武扬威地撩着其他的狗只。 两人一直聊到了凌晨时分,要不是因为担心白棋刚刚回来还有些累,被苏慕诗硬是推了回去,白棋估计还能继续聊到天明。 虽然是公主,但是苏慕诗与大唐的其他公主不同,可以不用住进皇室专门给公主修建的公主殿中。严格来说,苏慕诗应该是平民公主,她拥有相当大的自由,可以自由进出皇宫,又因为是作为子午侯的红颜知己,甚至是未婚妻,朝廷众人都对两人的特立独行都有了足够的了解,因此苏慕诗住进了子午侯府,其他人都没有谁出声。 “连我的义父和义母都没说我一句不是,那些大臣敢说什么话?大不了在下面嚼些舌头罢了!”苏慕诗霸气地讲道,一把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白棋,在张牙舞爪的小丫头芸儿的带领下,走回了侯府里面属于她自己的房间。 白棋望了一眼站在旁边笑呵呵的老管家,见他已经是笑得见牙不见脸了,知道问得再多也是白问。算了,自己身上虱子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两个,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是丢脸,也是先丢李世民和长孙的脸,现在他们都假装不知道了,那么自己就更无所谓了。 白棋一拍额头,转身也回去了自己的房间,倒头便睡着了,呼噜那是打的是那叫一个痛快。 第二天天刚刚亮,白棋还在床上拥被高眠的时候,李泰就跑了过来。 白棋生气地把床单一扔,身上穿着睡衣,脚下踏着木鞋,睡眼惺忪,一步一呵欠地来到客厅里面。一来到客厅,本想要骂一顿李泰,却睁大眼睛一看,却怎么也合不上去了! 李泰呢?眼前这个帅哥是谁? “老张,你骗我是不,这家伙是谁?给我扔出来了!”白棋大声地喊道,上前一把捏住对方的下巴,看着那张有些苍白的小白脸,嘿嘿说道:“朋友,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帅哥冷冷地哼了一声,一脚踩在白棋的脚上,看着他疼得满屋子跳,这才慢吞吞地坐了下来,让下人端上早餐,就着白粥,狼吞虎咽地把包子、油条等塞进嘴里,简直就像饿了几天没吃饭的乞丐一样。 “侯爷,他就是魏王殿下!”老张急忙从里面跑了出来,凑到白棋的耳朵旁边,小声地解释道。 白棋努力睁大了眼睛,再仔细瞧了瞧,的确除了身形没以前那么圆润以外,眼神什么的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可恶,看向自己的时候总带着一种看着白痴的感觉。那张脸也是继承了李世民和长孙的优点,帅得有点过分了——当然白棋只会认为那是一张可恨的小白脸! 确定了这家伙的身份,白棋也走过去,站在椅子上面,给自己也盛了一碗白粥,就着面色大口吃了起来。 “我说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被娘娘还是陛下虐待了?” “研究那个铁炮,饿了有一个多月。不说了,说多都是泪,现在每天都要来你们家蹭饭,皇宫里的饭菜都吃不下了,我要把失去的肉都重新长回来!”李泰说话还是那样平淡的语气。 白棋望了一眼李泰,把碗子里的最后一口粥喝进肚子里,感觉身体充实多了,于是把碗放下,低头撕了一块面包丢进嘴里。 “那个铁炮很有用,段志玄他们用两门铁炮,不费一兵一卒,就把伏俟城的城墙给打垮了,吓得伏允他们屎滚尿流地逃命了!” 李泰的嘴角翘了起来,看得出来,对于这个效果,他显得十分的高兴,只不过他还是想要把自己在科学探索上的精益求精的精神表现一下。 “我大姐姝丽公主——就是你的好相好,别用白眼瞪我,这长安谁不知道你们俩关系——在研究这个被父皇称作神威的铁炮的时候提了一些建议,很有用,但是我还觉得可以继续改良,刚好你回来了,等一下跟我到龙首山上面去看看设计图和原型。” 白棋点点头,这也是他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之一,毕竟李泰设计出来的铁炮现在存在的最大问题就是炸膛,在战场上一旦炸膛了,那么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对了,听说我姐住进了你们侯府,昨晚还睡在一块?”李泰语不惊人死不休。 白棋一愣,一口粥水全部喷了出来,全都喷在了对面的李泰身上,弄得李泰满头满脸的粥水,狼狈不堪。 李泰愣愣地望着吃惊地看着自己的白棋,抹开脸上的粥水,冷冷地说道:“赔我衣服!” 白棋指着李泰,哈哈大笑。(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达摩克利斯之剑 最后,李泰是被苏慕诗提着耳朵一起离开的。看着平日里在自己面前嚣张得不得了的李泰被苏慕诗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来教训的样子,白棋不禁笑了起来,看着苏慕诗的眼神里又多了一股柔情。 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因为天黑不能看清楚水泥马路上具体情况,到了白天的时候,白棋终于能看仔细观察这条从桃源村一直延伸到长安的马路的情况。 只见二十多米宽的马路被一条白色的实体粗线条平均地分成左右两边,每边又分别用白色虚线成为两车道,最外面空出一米宽左右的路面,专门用作人行道。 现在路上正有不少的车马从其他方向汇集过来,宽大的路面上,人、车、马按照自己的方向和所走的道路有秩序地行走着。马路上,不时有长安府的捕快在上面走动着,时刻检查路上的情况。 “这是你的主意?”白棋惊喜地掉转头来,望着苏慕诗问道,见她点点头,向她投过感激的眼神。当初自己要建水泥马路的时候,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因此很多东西其实都没有真正细化下来,也没有想过去细化,想不到这一切都被苏慕诗完成了。 “修这条路,内府的钱不够,国库里也不可能出那么多。那这条路的钱是谁出的?”白棋问苏慕诗和李泰,刚刚问完他脑袋里就灵光一闪,立即自问自答道:“商人!” 苏慕诗点点头,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白棋看着她,也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同样不是很轻松。 李泰在旁边看见两人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对,于是奇怪地问道:“商人作为大唐子民,出资修路是件好事啊,为什么你们两个看起来都那么的凝重呢?” 白棋摇摇头:“商人出资修路当然是好事,我们担心的是其他事情,有些东西一些膨胀起来,就很难收缩回去,最后会变成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定时炸弹的概念李泰还是懂的,只是听着白棋的话,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他的话来。 白棋抬起头来,望着越来越近的长安城,心里想着该如何与李世民说这件事情。 当初在余杭的时候,从刺史到刘家父子,一系列的官员大批落马,引发了江南政局的动荡,要不是李世民处事果敢坚决,而且暗中运用了一些铁腕手段,事后造成的后果还真的有些难以预料。 这次在凉州城尝未开始打仗的时候,白棋就已经注意到某些在吐谷浑或者其他的部落偷偷收藏着大量大唐禁止对外出售的铁器、农具等商品。所以白棋就特意特出水安易深入这些地下的黑暗渠道,一方面是欺骗天柱王,另一方面也有清查这些渠道的幕后人物的情况。 两件事情暗中调查出来的结果都有些让人不寒而栗,背后的势力也让白棋有些目瞪口呆。虽然早已经知道这个群体从来都是最冒险的一批人,也知道这个群体中的某些人,表面上看起来是十分有名望的人,背后干的却是卑劣的勾当,却想不到他们会变质得这么快。 “资本的发展从来都不是和平的,它是带着血腥的!有人说过,只要有五成的利润,商人就会铤而走险,为了一倍的利润,他们就敢践踏人间的一切律法,而当有三倍以上的利润时,他们就敢犯下任何的罪行!”白棋对李世民说道。 李世民把手中关于余杭和凉州城的调查报告放下,交给旁边的李承乾看,然后站了起来,背着手踱起步子,走了几圈之后,他走到白棋的前面,停了下来,看着他说道:“当初是你要求朕放开商业束缚的,为何如今却又反过来要朕对商业重新戴上枷锁呢?” “陛下,此一时,彼一时也。微臣也想不到他们会发展得如此迅猛,我本以为放出的是一条恶狗,只要绳子系紧了,然后握在手里不放,总会看得住的,但却低估了人心,到头来放出来的却是一头魔鬼,既然是魔鬼,那么就要由朝廷来镇压了!” “魔鬼吗?少卿也跟我提过这个概念,有些意思。”李世民笑了起来,脸上看不到有丝毫的忧虑之色,他戏谑地看着白棋,重新坐回了大殿之上。 “既然你来了,那你认为现在应该怎么办?” 李承乾和李泰抬起头来看着白棋,都有些好奇白棋会提出什么样的做法。是全面禁商还是捉一批杀一批放一批呢?尤其是李承乾,看着白棋的眼睛在放着耀眼的光芒。 “他们不是喜欢修路,大唐有那么多的主干道要修,那我们就弄个投资大会,让他们出资来修建,由朝廷给予他们一些虚的爵位,好完成他们的心愿。至于那些贪得已经没有人性的商人,那么就要下狠手了,不能再让他们这些蛀虫来腐蚀我们大唐的根基。” “还有,随着马路在各大城市之间的建成,各个地区之间的商品流通速度将会回忆,数量也会有翻倍的提升,到那时,现行对商业的十税一的做法将会不再适合,应该要针对不同的层次的商品实施差别的课税方法,这些具体的东西臣也不是很懂,不过姝丽公主对这些比微臣在行得多,可以请她来帮忙。” 李世民听到这里,笑骂着:“就知道你这小子肯定会偷懒。少卿,你认为如何?” 苏慕诗躬身应道:“臣以为,可行!不过实施的日期与细则,还应看时势的发展情况而定。” “这个自然。”李世民摸着自己的胡子,笑着说道。 白棋这时凑上来继续说道:“陛下,臣跟随先父游走天下之时,曾听说这么一个故事,名叫达摩克利斯之剑。说的在遥远的西方有一位国王上位,建立了新式的政权形式,却遭到了下面贵族的不满和反对,为此十分烦恼,于是就对他的臣子达摩克利斯做了一个试验。他将自己的宫殿托付给了达摩克利斯,给了他可以为所欲为的权力。当这位臣子达摩克利斯在宫殿举行宴会的时候,看见自己座位的天花板上,用一根马鬃系着一把沉甸甸的长剑时,吓得马上离席而逃。” 李世民眼睛闪烁着光芒,看了几眼白棋,点点头:“是啊,朕坐在这个位置上,头上何尝不是有一把剑悬着!” “陛下,那么商人呢,我们应该制定更严格的商律来约束这些商人的行为,在他们头上挂上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提醒着他们要奉公守法!”白棋伏身喊道。 李世民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儿子李承乾,对他说道:“《贞观律》虽由朕所创,但时势变迁,不能因循守旧,也应因时而变,懂了吗,承乾?” “懂了,父皇!”(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审计风暴要来了 出了大殿,白棋、李承乾、李泰和苏慕诗四人到了皇宫去拜见长孙皇后,白棋又被长孙用言语用力地踩得毫无还手之力,最后只得从里面落荒而逃,看得苏慕诗对白棋是一脸的揶揄。 沿着承天门一直走到朱雀门,穿过朱雀门,宽阔的朱雀大街映入了眼帘。街道已经全部变成了水泥路面,两旁的李树、榆树等树木正是长得茂盛,夏日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斑驳地洒落在街道两旁。原来环绕着里坊的高墙,不知什么时候起在上面被凿开起了一个个的小窗口,不时有人去到那些小窗口旁边,与里面的人聊了几句,然后递进去几个铜钱,里面则伸出来一杯饮料或者是用黄纸包起来的一小包食物。 在大街上巡逻的武侯对这些东西也变得司空见惯,非但没有上前阻止,有几个实在是口渴或是饿得不得了的武侯,还上前去买了杯饮料或是个热气腾腾的包子,然后边吃边巡逻。 里坊里面,那些露出了塔尖的佛塔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芒,那是镶嵌在上面的金箔在发光。行到一处里坊前面,白棋与李承乾两人想到看了一眼,两人笑着往里面看了进去,只见里面的佛寺里面依然是有不少人在虔诚礼佛,只是庙里已经没有了那么多年轻的和尚,剩下的那些和尚们脸上都没有了平日里的风光,反而都好像蒙上了一层乌云似的。 “上次那件事情后,父皇就开始下令严查大唐各家寺庙的僧人数量情况,凡是没有官府发放度碟的一律强行还俗。下令后不久,全国统计上来增加的年轻劳动力数量就增加了几十万人。”李承乾在旁边说道:“你之前说得对,佛教里面确实存在了不少的问题,急需整顿一番方可!” “也不用操之过急,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事情要一步一步地办,先控制好僧人的数量,然后再解决土地问题。” 李承乾点头:“长安附近已经开始统计各个地区的土地数量与人口,还有寺庙的财产,户部正在核算,只是刚刚开始计算出来的数字就已经让房相头疼不已!” 白棋举手制止了李承乾接下来要说的话,直接无视了对方那幽怨的眼神。得罪一两人的事情自己还可以去做,得罪大多数人——其中还有很多都是几乎能只手遮天的家伙,这种事情交给李家来做就好了,他们才是大唐的真正的佛,自己小胳膊那点肉,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笔行、酒肆、铁行、肉行、雕版印刷行等还有赁驴人、买胡琴者、杂戏、琵琶名手、货锦绣财帛者,皆云集于东市。这里店铺毗连,商贾云集,一行一邸,运货的马车骆驿不绝。叫卖声此起彼伏,一个个大腹便便的商贾们带着下人处理着自家的货物与生意,朱雀大街东面的公卿之家大门外,趾高气昂的家丁在外面对前来送货的低眉弯腰的商贩大声吆喝着,然后看着他们把今天的食物一包一包地送进府里。 在东市的中央区域,这里是人流最集中的地方,四周林立的商铺基本上都是最大型的,每时每刻都有交易在这里发生。而在这个区域的最中央,有一座非常特别的建筑,它高有五层,占地面积是旁边店铺的两倍有余,“天织阁”三个金色大字写成的巨大牌匾挂在有将近三米高的大门上面,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映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司徒浩早已经在门口前面等候,见到白棋他们来到,立即迎了上去。 “太子殿下,魏王殿下,姝丽公主还有侯爷,子平恭候多时了!”司徒浩笑着对四人行礼道,然后伸出手请他们四人进入天织阁内。 穿过摆满了织品的大厅,经过一段长长的走廊,司徒浩带着众人来到了一处房间前面,推开房门,里面是一套精美的沙发和椅具,石头做成的矮桌上面,放着一套古色古香的茶具,旁边的红泥小火炉里面,几块通红的木炭“噼哩啪啦”地响着,时不时弹出几道火星,架在上面的炉子里不断向外喷出水蒸气。 众人坐定下来,司徒浩在旁边细心地给大家冲沏茶水,用竹夹子从茶筒里夹出几片茶叶,放进杯子里面,然后倒入开水,茶叶在清水里浮沉,一股清香顿时萦绕在各人的鼻间。 “子平,你沏茶的功夫是越来越进步了!”白棋先是赞了一句司徒浩,然后继续问道:“你现在放弃了你们司徒家的生意,专门负责内府和天织阁这边的管理吗?” 司徒浩点点头,给在座众人递过茶水,然后自己坐在了下位,微笑着说:“侯爷,承蒙公主和两位殿下的厚爱,子平现在是全权负责内府产业和天织阁的事情!” 白棋把飘浮在上面的茶叶吹开,慢慢地啜一口茶水,然后把茶杯放了下来,对司徒浩讲道:“你把这些产业的账本都拿出来给两位殿下过目,顺便跟你说一句,过些日子,朝廷就会对我们进行的财产进行审核,你提前准备一下资料吧!” 李承乾正在那边仔细地翻看着厚厚的几本账本,遇到不懂的就问正在悠闲地坐在旁边的苏慕诗。李泰则是无所事事地翘着二郎腿,到处打量着这房间四周的布局,见到四周的架子上面放着一些晶莹剔透的琉璃器皿,觉得很新奇就自己跑到那边去,取下来慢慢研究。 白棋见司徒浩有些不明白地看着自己,于是点点头表示确认。李世民要在商人的脖子上套上绳子,改变课税的方法,那么肯定会先了解长安城内的商人状况,比如说,如今与内府相关的那些产业的详细数据,就具有相当的代表性。 “侯爷,我们的账目上每一笔进项销项都写得清清楚楚,根本无需要准备些什么材料,户部那边尽管来查就是了!”司徒浩拍着胸膛喊,充满自信地喊道。 那边正在向李承乾小声解释着账本上几笔数目的具体情况的苏慕诗抬起头来,瞪了一眼白棋,有些不悦:“这些产业都是由我亲自来抓,你担心些什么!” 白棋微微一笑,也不说话,拿起面前的杯子,背靠在柔软的沙发上,闭着眼睛享受着茶水的芬香在嘴里徘徊的滋味。(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秦岭里的火器 “对了,严胖子那家伙呢?”白棋睁开眼睛,向司徒浩问了起来。 “侯爷,您不知道吗,听说您在吐谷浑那边打得敌人落花流水的,那家伙已经带着一群不要命的人跑到凉州那边去了!” 白棋摇摇头,一口将杯中的茶水喝完。不去想那要钱不要命的家伙了,最好把一身肥肉都留在那边,据说现在他都胖成一个圆球了,也该去那边出身汗减减肥了! 前世协助国家做过狙击过世界级巨鳄,统领着几家大型的管理机构,内府的账目有苏慕诗出手,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即使她做了一盘假账出来,相信在这个时空也没有人能看得出来。司徒浩把自己家族的生意都交给了亲戚来打理,自己则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如今的事业中去,白棋对他的人品还是有相当信赖的。总体来说,无论李世民要怎么做这个审计工作,白棋是一点也不担心。 李承乾作为听众,苏慕诗、司徒浩和白棋三人商讨了接下来的计划,确定之后一段时间里的工作重心之后,四人离开了天织阁,在东西两市逛了很久,直到中午的时候,四人在长安的子午侯府的院子里吃了午餐后,回到了皇宫里面。李承乾要回去学习如何处理政务,而苏慕诗则是打着呵欠,显得有些困。 “你们自己去玩技术吧,我要找个地方睡个回笼觉了!”说完,便施施然地转身走了。 说是回笼觉,其实大家知道她是回去是没有多少时候休息的。无论是对佛门的清算,还是律法的修订,从来都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事情,已经开始负责皇室内部事务管理和在户部里担任经济顾问的苏慕诗接下来的事情将会有很多。她与白棋两人都是那种理智超过感性的同一类人,两人只是坐下来谈了一些悄悄话,然后两人就分手去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白棋和李泰两人骑上了马,在侍卫的保护下,快马出了城,朝着秘密建设在秦岭崇山峻岭中的武器开发部而去。 茂密潮湿的丛林里面,飞猿野猪出没,地下厚实的腐叶发出浓浓的腐朽的味道,尺长的蜈蚣从落叶里爬出来,手臂粗大的毒蛇盘在巨大的树枝上面,吐出长长的蛇信子,看起来格外的恐怖。 被剥离了民用技术开发部分的武器开发部,出于保密的需要,被整体搬迁进了这片危险的原始丛林里面的深处。那是一片被整理出来的开阔的平地,四周都是参天的老树和粗大的老藤,平地上面,最先映入眼帘是一排简陋的一层平顶房,每一所房子前的门都从里面锁上,偶尔会有人从里面急匆匆地跑出来,手里或抱着实验品。 在实验室的后面,有个巨大的花园点缀其中,几个人研究人员闲暇下来,坐在一起,一边喝茶一边小声地聊着天。再往后,就是一栋四层楼高的宿舍。 开发部不远处,常年驻扎着一个军营,不时有军营里的士兵在附近巡逻着,把四周的一切危险及时地消除在无声无息之中。 李泰带着白棋越过这个面积巨大的开发部,沿着后面的一条隐蔽的羊肠小道,头顶着如同伞盖般的遮挡着天空的树叶,骑着马静静地向着前方的光亮过去。 两边的密林中,不时有穿着颜色与树林颜色相似铠甲的士兵隐藏其中,每个人身上都装备有大唐武器开发部研究出来的最先进的武器,包括更加灵巧精致的连弩,至于手榴弹也必然是他们武器配备的首选了。 白棋只知道跟在李泰的身后,两匹马静静地踏着幽深的小道,就像经历着神秘的时光隧道一般,时间在这里面失去了概念,眼前只有那似乎永远摸不到的明亮的出口,耳边听到的是偶尔传来的虫鸣声。不知道走了多久和多长时间,就在白棋要睡过去的时候,眼前突然开阔起来,明亮的阳光从头上照射下来,天地间五彩的颜色映入眼帘,一时间竟让他眼睛不自觉地闭了起来。 过了一会,白棋睁开眼睛,只见前面是一片比开发部那边还要开阔的绿色平地。头上的天空湛蓝得就像被泉水清洗过一样,天空下,低矮的绿草在强风中轻轻晃动着。更远处,高耸的山峰连绵不绝,从天地的这边一直延伸到天地的那一边,然后又隐入了云雾之中。 这片平地位于秦岭的最深处其中一座极高的山峰之上,由大唐的军部秘密使用黑火药炸了之后,派人平整出来的,现在被当然武器开发部威力最大、也是最神秘的武器神威铁炮的研究和发射的主要场地。 山顶平地的一边是研究部门的房屋,数十个不修边幅的工匠正在里面紧张地工作,他们或是在纸上计算比划,或者是认真地打磨着工具。不远处,破云军的一支连队驻扎在那里,几名值班的士兵穿着一身军服,端着武器,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听到出口这边有动静,马上有人把连弩对准了过来,待发现是白棋的李泰后,几名士兵放下了武器,对着两人立正敬礼,白棋和李泰随即也举手回礼。山上风大,另外有人给他们二人送来了大衣披上。 在研究所的前面空地上,一蹲机炮吸引了白棋的注意。他走上前去,用手感觉着这蹲机炮的质地,然后接过李泰从实验室里拿出来的数量,认真对照实物测量着。 白棋在离开北京前,专门给李泰留下了后世佛郎机炮的设计图。前世那个网络爆炸的年代,他有幸看到了关于这种曾经流行于欧洲的火炮的相关数据,根据记忆,他把这些数据转化成了图纸,交给了李泰。当初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在攻打伏俟城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佛郎机炮的雏形,虽然问题很多,但却是这个时代热武器的巨大进步! 有了这些跨时代的武器,大唐就有了更强大的应对各种外部风险的能力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发展 眼前这一门佛郎机炮——现在应该被称作“神威”,重约有300斤,细长的母铳长达3尺,加上已经安装在上面的一个子铳,总共有五个子铳。炮身由铜铸成,前面有一个准星,相去的后面有照门,而机炮下面则配备有炮架,可以上下左右进行调节。 白棋把手放在母铳的上面,感觉到些许热气,于是转过头来看着李泰。 “先前用泥做模具,出来的机炮什么都好,就是容易炸膛,现在按照你之前寄信回来说的,已经开始试验用铁来铸模,出来的成品就是眼前这台。军部那边试验了很多次,非常的稳定!” 李泰把白棋拖到了热火朝天的车间里面,这里正在进行着另外一门神威的生产工作。火星飞溅的铁水和铜水混合在一起,然后使用后世出来过的铁范铸造和水冷自却的技术,把炮膛中的铁范做成空心,往里面加水进去,加强炮膛的搞高温和搞高压的能力,做出质量非常高的产品来。 “铁和铜的比例再试多几次,找到最佳的配对比例。炮弹的口径适当的缩小,可以尝试用皮革来包裹炮弹,增加气密性。另外,******的量放得有些多了,减少一些,然后精确控制好用量,平时还有多做炮管的润滑、冷却和清洁这些工作。”白棋一边看着本子上的实验数据,一边指着上面的有差距的数据跟李泰道。 李泰拿着一个本子,将白棋所说的话都记了下来,然后交给跟在旁边的一名年轻的工匠,让他回去与其他老工匠商量一下,尽快拿出具体的改进方案,之后拖着白棋走到了外面。两人走到了山顶平地的边上。这里往下看去,悬崖深不见底,看着令人目眩。在对面远处的山峰上,远远地可以看到有火烧过的痕迹,黑黑的一片。 李泰让人搬来五个子铳,想要当场演示一下这门刚刚改良过的神威机炮。 火焰从炮出发出,深沉的怒吼声还有力量后座时发出的撞击声间让人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紧接着,远处几百米外的山峰上,一道巨大的火光从山上喷涌而出,炮弹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在山间不断地回荡起来,震得众人的耳朵都“嗡嗡嗡”发鸣。 紧接着,负责发射火炮的士兵连忙按照李泰报出的数据,更换子铳,然后不断地调整着方向,又接连发出了四发炮弹,发别打在了几百米开外的四座山峰上面。一时间,对面的山峰上炮火冲天而起,有山火升起,这边已经有人开始准备好工具前去灭火。 白棋满意地点了点头,如今这个时代来说,这种热兵器的出现,已经足够大唐应对各种各样的敌人了。 “神威虽好,不过太过笨重,不能做到轻便易行。有没有更好的武器,能够佩带在身上,又有这种炮弹的威力呢?”李泰具大了眼睛看着白棋,眼神里充满了渴望与执着。 白棋白了他一眼,转身就回了办公室里面。 李泰从房间里拿出一张地图,铺开能占半个房间那么大,把地图铺在地上,李泰和白棋两人就站在地图上面。 “你让我找的大唐境内的矿山,如今已经找到这么多了,尤其是煤矿、铁矿和铜矿,”李泰在大唐地图上用手圈了一下,骄傲地说道:“矿藏量非常的巨大,在得到父皇的批准下,工部和户部已经开始派人前往进行前期的勘探,相信很快就能有消息了。到时,我大唐将会有更多的资源,用于发展和进行更多的研究!” 白棋往地图上看了一下,上面的主要的矿物分布都在中原地区,长江以南一带,基本上都处于空白,于是就指了指后世的南方区域,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有机会开发这块区域,这里是一片风水宝地,其价值不亚于一个高句丽!” 李泰眼睛一亮,拿出笔,蹲下身来,在白棋指出的区域画了一个大大的圈,站起身来,满意地看了一眼,然后又把地图收了起来,带着白棋参加每一个布置在这里的实验室。 因为煤的提前出现,李泰在苏慕诗的指点下,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已经初步大大提升了燃烧的温度,相对应的,对于铁、铜等矿物的冶炼技术也有了飞跃式的提升。 实验室里,有经验的工匠们正带着自己的学徒,在研究和实验着李泰给出的那些课题。 现在的武器武器部的军事部门,已经不再使用那种传统的泥烧制的模具,而是全部使用铁模,做出来的东西也更加的精确、实用、耐用和美观。 白棋用金属夹子夹起一个直径只有两厘米左右的铁制齿轮,认真观察了一会,发现基本上已经能够做到对称,而且在做实验的时候,与配套的齿轮组之间的咬合程度也非常的紧密,而且坚固耐用,不由得点了点头。 金属直尺、圆规、铁钳、扳手这些常规的,但是也是非常有必要的工具一一被标准化,并且制造了出来。让白棋感到十分惊讶的是,一把游标卡尺居然也被一位老工匠做了出来,虽然是有着李泰和苏慕诗提供的数据,但要知道这些数据都是非常粗糙的,现在手上的这把游标卡虽然没做到前世那么的精确,但却已经精确到十分一毫米的单位了。 一样样具有现代气息的实验品,在武器开发部的研究室里堂而皇之地摆了出来,放在透明的玻璃箱子里面,闪耀着冰冷的金属光芒,突然就让白棋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看着手上的这把游标卡尺上面用小楷写着的蝇头上字“制造人李泰、苏慕诗、乔老四”,白棋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苏慕诗在这个开发部上面留下如此多的印记。 既然她玩得这么开心,那么自己是否也应该把步子迈得再大一点呢?比如,留下一些更加惊世骇俗的东西。 白棋笑了起来,然后拉着李泰回到了办公室里面,找出几张纸和铅笔,在上面涂涂画画起来。一个时辰后,白棋将一大堆的图纸交给了一直在旁边抻长脖子在看的李泰,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喝了起来。 “这是什么?”李泰拿过图纸,指着上面一架又长又笨重的东西,疑惑地问道。 “日行千里的火车,以后我们的发展大目标!”(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疯子 看着设计画满了图纸的设计图,那沉重的如同怪兽般的巨大车身,还有那铺设在地面上的轨道,再注视着设计图纸上写着的每一项在如今看来都是天方夜谭的数据,李泰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 他抬起头,双眼布满了血丝,喘着大气地看着懒散地坐在角落里悠闲地喝茶的白棋,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这混蛋是不是见我沉迷于武器开发,所以是专门找事情给我做的,是吧?” 白棋放下递到了嘴边的茶壶,侧着头认真地想了一下,微微地点点头:“你应该记得当初成立武器开发部时,我们曾经提到过一条宗旨,那就是最终的研究成果都应该更多地能应用于民间利用,是吧?神威铁炮的研究,受限于材料和技术,我觉得已经到了一个瓶颈,开发部应该着手研究更加造福于民的技术了,比如这个火车。” 白棋笑了笑,拿过设计图纸,把上面的一些材料和自己知道的一些技术逐一地给李泰讲解。 “以前因为技术和燃料的问题,很多材料都做不出来。现在更好的燃料解决了,我们解决了燃烧温度的问题,还有一些相关的技术我们也掌握了,造火车的钢铁应该可以制造出来的。我们是不是应该圈一块地出来,专门进行钢铁的冶炼呢?至于其他一些关键技术,只能由我们慢慢来完善了。火车这个东西是个国家性的巨大工程,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做好要埋头十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吧!” 李泰白了一眼白棋,这家伙其实有很多关键的东西都没有讲,只是给自己画了一张饼,然后就推到自己面前,偏偏自己还要被他画的这张饼给吸引住了,就像是一个色鬼看到了一个绝世美女,心里觉得一定要得到她一样,心里痒痒的。 从秘密基地里面出来,李泰把惹人讨厌的白棋赶走,连送别都懒得去了。自己一头就扎进了储藏在工部里面的浩如烟海的资料文库里面,寻找着自己需要的资料。 不止他一个人在里面去找,还挑选出了自己最信赖的几名老工匠一起扎进了资料堆里,没日没夜地开始寻找资料、做笔记、做计算,连吃饭睡觉都在里面完成。 “雀儿最近都在工部的资料库两天没出来了,不会有什么事吧?”长孙怀里抱着睡得香甜的李治,担心地问自己的丈夫。 “风曲那小子临走的时候把一个大项目留给了青雀,现在他正带着一群工匠在攻克这个难关!你知道的,咱们的这个儿子现在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之前已经跟我说过不要封地,他自己连研究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了,实在没有精力去管封地了。”李世民说起这件事情,高兴之余又不禁有些伤感,自己的儿子现在都不喜欢权力了! 长孙骄傲地笑了起来,自己的两个儿子孝顺是众所周知的。最让她放心的是,大儿子承乾在太子这个位置上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得到了众大臣的一致称赞。青雀这个儿子却是一心致力于格物之学,所做之事,所生产之物,每一样几乎都改变着大唐的生活,却对权力没有丝毫的想法,真的做到了“视权力如粪土”的境界。兄弟二人被世人称为兄弟亲和的典范,为群臣所称颂。 “妾发现雀儿比之前更加的紧张,这个研究没有什么问题吧?”长孙还是有些担忧。 “朕已经问过少卿,她看过那份设计图纸,也说如果能把这个项目做出来,将会使我大唐东西南北天堑变通途,从此大唐基业将会更加的牢固,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少卿的本事,观音婢你也是知道的,她既然这样说,那就肯定没什么问题了。”李世民抱住长孙的细肩:“朕已经下令工部全力配合雀儿的工作,希望能够尽量减少他的负担。” 长孙把头靠在李世民宽阔的肩膀上,感受着自己男人带给自己的那份厚实的感觉,想着围在自己身边的这几个最亲密的年轻人,心里不由得如同春日的阳光般温暖。 “二哥,下次风曲回来,就安排他和少卿两人的婚礼吧,我们大唐欠他们两个太多了。”长孙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丈夫坚毅的脸庞。 “嗯。”晚风中,李世民的声音轻轻地传了开来。 当月亮落下,太阳升起之时,位于工部里的李泰正瞪着一双熊猫眼,带着一群人,埋头在如山般的山海中寻找着资料的时候,白棋已经离开了长安很远。 从长安延伸开来的水泥马路主要在各大城市间进行修建,其他一些不重要的地方尚未有对应的计划。这些地区的道路依然和以前一样的黄泥小道,在田野和山间蜿蜒而行。 在长安至凉州的道路上,十几匹马带起一路烟尘,披着晨曦,马背上的每个人身上都像洒上一层黄金似的,背对着太阳快速地道路上奔跑着。 白棋披着长袍,浑身被露水打湿,头发上沾着晶莹的露珠,被阳光一晒,像是头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珍珠一样,闪闪发光。 道路两边的田野里,小麦已经快要成熟,挂满了禾头,一串又一串,沉甸甸的,像是黄金般洒落在田地里。天未亮就已经出来打理田地的农民弯着腰,把自己藏在麦田里,累了就直起身来伸个懒腰,他们看着路边疾驰而过的十几匹快马,脸上并没有露出多少的异色,毕竟这条路上,今年就不时有朝廷的这种快马飞驰,他们都已经有些习惯了。 穿过大片的田野,经过宁静的小村庄,跨过一条水深至马腿的不宽大的河流,再前面就是有些荒凉的地域了,除了原来分散住在这片区域的村民,以及路过这边的军队外,平时基本很少人会经过这边,毕竟这里离城市过于偏远了,而且土地也没有河流对面的肥沃。 路边有一棵三人合抱的参天大树,粗大的树根露出了地面,像是虬龙一般在地面上交叉盘旋着,粗大的树枝上,一束束淡黄色的须根从树枝上垂落下来,茂密的绿色枝叶像一个伞盖,遮住了一块农田,一直伸展到大道这边。 在大树下面,哈基木坐在一块凉席上,在他的前面是一张长条桌子,桌子上放着一壶酒,两杯酒。见到白棋他们来了,哈基木站了起来,远远地对着白棋行了一个大礼。 “哈基木在此恭候侯爷多时。不知侯爷可否赏脸过来饮上一杯,就当作是为在下送行呢?” 白棋拦下了想要上前捉拿哈基木的士兵,对他们摇摇头,自己翻身下马,独自一人穿过田野,来到了大树下面,然后坐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哈基木变形记 哈基木脸上的胡须被剃得开,整张脸显得十分的干净。他的头发被认真打理过,每一根都梳理得整整齐齐的,用一根木簪系了起来。他把平时穿的一身厚厚的皮袄脱了下来,换上一件十分干净的灰色长袍,盘腿坐地凉席之上,伸出手微笑着请白棋坐下来。 “今日居然有幸能遇到侯爷,真是哈基木的荣幸!” 白棋四周观察了一下,然后仔细地盯着哈基木看了很久,之后才说道:“下次找人做斥候的时候,让他们扮得像一些,不要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站在田地里面东张西望的。” 哈基木即使被白棋戳穿了,依然还是哈哈一笑,好像一点也不在乎这个令自己尴尬的事实。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还有不要脸。现在看来哈基木阁下两者都有了,果然是成大事之人。小子实在佩服,阁下居然能够扮猪吃老虎,骗了那么多人!”白棋轻轻拍着手掌,看着哈基木微笑。 哈基木云淡风轻地笑了起来,举起手中的酒杯,喝了一杯酒,然后给自己满上,请白棋一起喝,之后放下酒杯,叹了一口气:“还不是侯爷手段厉害,要是再不出来,哈某实在是害怕什么时候自己头上的脑袋就不属于自己的了!” 白棋眯起眼睛,盯着哈基木看了很久,然后把放到嘴边的酒杯放了下来,用手托着自己的脸,疑惑地看着哈基木:“何出此言?” “哈哈,都这个时候了,侯爷还在跟哈某玩什么小花样!”哈基木的挥衣袖,眼里涌过几点寒芒,冷笑着说:“要不是侯爷的人骗了那个愚蠢的天柱王,伏俟城又哪会这么快就被你们大唐攻陷,最终迫使他们要远走青海湖呢!” “于是,你就为了自己的势力不受损失,也为了削弱天柱王的势力,偷偷地把自己的人转移出了伏俟城,最后还假装自己在战斗中牺牲的假象,为的就是在麻痹吐谷浑和我,是吧?”白棋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尽,感觉有些涩口,咂了咂嘴,继续讲道:“让我猜猜,你的兵马应该还在吐谷浑里面,而且正在向西突厥那边靠近,对吧?” “你真的认为,区区突厥人还能对大唐造成什么威胁吗?”白棋突然厉声喝道。 哈基木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指着河流两岸的大地说道:“大唐与周边国家的关系,就像这河流两岸一样,一边是土地肥沃不忧吃穿,另外一边则是土地贫瘠三餐难继。穷人盯着富人的饭碗,总是希望从里面能够掉出一两块肉来,吃这掉出来的肉虽然不会变饱,起码不会感觉那么的饥饿。我知道你们大唐已经灭了一部分的突厥人,还知道侯爷在里面的重要作用。我并不期待西突厥会给大唐造成多么大的损害,但是,虱子虽然小,但还是能给你们大唐制造一些麻烦的。” “你想用这些麻烦,拖慢我们发展的脚步?”白棋轻蔑地看着眼前这个得意洋洋的哈基木,冷哼一声:“我实在不明白你的自信来自哪里!是那些你在吐谷浑发展起来的敢死队,还是远在数千里外的阿拉伯帝国?你真的以为没有我破云军的暗中破坏,我大唐就攻不下伏俟城吗?我们连你最隐蔽的敢死队位置都查出来了,你以为区区一个伏俟城,对于我大唐来说,还存在着多少的秘密吗?” 哈基木脸色变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先是盯着白棋平静的脸色看了很久,然后又重新坐了下来,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了几圈,然后笑了起来:“哈某差点又被侯爷激怒了,看起来我来到东方这么长时间,你们所说的涵养功夫还是不够啊!可惜了,我今天就要启程回去了,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学到,真是有些遗憾呢!” “哈基木先生不如留在我大唐,好好学习学习一下我礼仪之邦的文化精髓,说不定会爱上这里呢。况且我与先生一见如故,有许多话都没说,又何必急着走呢?”白棋拿起白色的酒壶给两人面前的酒杯倒满,收起了刚才的骄傲,脸上又恢复了温暖的淡淡笑意。 “感谢侯爷的美意!只是,哈基木离家已经很久了,最近总是梦见家乡的人和事,尤其是我真主的呼喊,尊敬的他也在呼唤着我这个游子回家一看呢!”哈基木举起酒杯,微笑着与白棋碰了一下,一口喝了下去,然后对着白棋露出了杯底,示意他已经喝完了,然后好像记起什么似的,从凉席下面掏出一把蜡烛,然后点燃插在了凉席外的地面上,然后咧嘴笑道:“在我的家乡,离别之时没有折柳之说,而是点些蜡烛,寓意离别之人此去能一路光明。” 白棋坐在凉席上,看了一眼熊熊燃烧的蜡烛,抬起头看着已经站起身准备离去的哈基木,微微一笑着说:“那么本侯爷就不送了。” 哈基木行了一礼,笑着转身刚要离去,突然停了下来,背对着白棋问道:“侯爷,斗胆问一句,你们真的知道了我的手下的位置吗?” 白棋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吐出三个字:“骗你的!” 哈基木似乎长长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大大的笑脸:“还好哈某知道侯爷喜欢开玩笑,否则等会我的手下做出不好的事情,那么就彻底毁了我和侯爷之间深厚的友情了!” 哈基木话音刚落,从大树的后面马上转出两人,紧接着,从头上茂密的树叶丛中,又跳下了四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落地的位置刚好是在白棋的四面,这些士兵一出现,立即面无表情地围在了哈基木的身边。另外一边,看到有敌方士兵出现,跟随白棋的十几个士兵也立即集中了过来,站在白棋的身后,眼神针锋相对、杀气腾腾地看着对岸的哈基木几人。 哈基木看着白棋哈哈大笑转过身,在自己护卫的保护下,很快地就消失在众人的眼帘内。 白棋举起手制止了自己的手下要追上去的行动,然后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快步走到被点燃的蜡烛那边,只见一根细小的引线被隐蔽地放在蜡烛的旁边,只要蜡烛一烧完,就会马上点燃引线。白棋一把将那些蜡烛全部扔掉,然后一把掀开铺在地面的凉席,只见下面是一个大坑,水安易正躺在坑里面,在他的旁边是一捆手榴弹,外面的引线刚刚是连接到里面一个被拆开了的手榴弹的黑火药里。 “不用追了,我们追不上的,他们已经隐藏起来了!”白棋这时才解释道。 众人连忙把水安易从坑里抱了起来,发现他只是暂时昏迷过去,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 白棋背着手,站在树下面,看着哈基木离去的方向,沉默不语。(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当一个自认为是绝顶聪明的人,突然被一直被自己视作弱智的人骗了的时候,那人的头上肯定会是被一片漆黑所笼罩,原来的智慧的光芒都消失在了漆黑之中。 水安易自从被白棋救了回来,被人扶上了马,一直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坐在马上,慢慢地吊在部队的后面。他就像一个失了魂的人一样,耷拉着脑袋,双眼无神地注视着远方,时不时摇摇头,发出莫名其妙的唉声。 “怎么,想不明白?”白棋在前面看了一眼正低着头,无精打采的水安易。 水安易愣了一下,接着立即点点头,然后又马上摇头,最后耸耸肩膀,一脸苦恼地对着白棋哭诉道:“侯爷,您说一个笨蛋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一个聪明人,而且这个聪明人还把全世界都当猴耍?” “你觉得侯爷我像猴子吗?”白棋斜着眼睛,语气十分的不爽。 旁边的其他人对水安易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嘲笑,握着缰绳的手轻轻地拉了一下,一个个不着痕迹地跟水安易拉开了一些距离。 “假书生,你这叫聪明反叫聪明误!”其他人在旁边哈哈大笑,不时对水安易发出揶揄。 水安易用眼睛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围的这些家伙,然后马上凑到白棋跟前,苦瓜一样的脸马上换成一副嬉皮笑脸的:“当然不是,侯爷您快跟小子说说,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能在多疑的天柱王手下活得那么滋润,还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家的兵变成了自己的兵,最最重要的是,这小子曾经还在老子的手下逃了,这样一个人,只有傻子才会认为他是傻子吧!” 水安易听完话,看着白棋扬长而去的背景,呆呆地愣了好一会,然后突然仰天大吼了一声,策马飞奔向着大部队追了上去。 破云军身为这个时代最强的军队之一,几乎是集合了这个时代最强大的一批年轻人。白棋有意无意都在向他们传输着一些更为先进的军事知识与能力,配合最为先进的武器装备,使得他们在面对敌人时,具有更加强大团队协同作战能力的他们,可以更加轻松地以高姿态来击破敌人外面的壳,然后进捣对方的心脏——这也是李世民当初为什么会同意与支持破云军的成立,并将其作为一支独立的军队来训练和使用的最主要原因。 破云军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都具有非常鲜明的个性,比如程处默的勇猛、长孙冲的阴险、水安易的狡猾等等,这些性格特征在这支军队里没有被过分的压制,而是被适当的加以引导,使之成为这支特种军的特质之一,在作战时,每一个人的个人能力也会得到充分的发挥。 虽然这种方式会带来一些好处,但白棋也清楚有其中有可能会带来的一些缺陷。其中,最大的一个缺陷就是容易轻敌,特别是像水安易这种性格的士兵,骨子里对于异邦人还是有些瞧不起的。这也是大唐许多人的通病。平时这种心情还不会有多大的问题出现,一旦像如今这样要跨越多个国家与地区的时候,如果再犯这种毛病,那么将有可能对队伍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哈基木这回唱的这一出,对于破云军来说是非常恼火的一件事情,但同时也是一件好事。让每一个人都清楚地知道,他们在和什么样的人在作斗争! 白棋不用担心水安易他们不懂,这些都是大唐的精英,属于大唐的骄傲已经铭刻在血液里面,永不改变,剩下的就是摆正好自己的心态,利用他们的慧眼,盯紧了每一个可能的敌人,让他们在自己面前无所遁形! “在战略上蔑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白棋拿着一根枯枝,用力点了点地面,严肃地环视了一圈围在自己身边的破云军士兵,“永远不要低估我们的对手。哈基木只是我们要解决的第一个难题,后面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哈基木,打起你们的十二分精神。我们是猎人,面对的是最狡猾凶狠的豺狼,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水安易等人认真地点头,表示把白棋的话听了进去。 火红的太阳慢慢地爬上了众人的头上,四周一片荒凉。风一吹,粗糙的沙石就随风滚动着。偌大的荒野就像一个秃子头似的,稀疏的低矮草丛像是头上稀少的头发。猛烈的阳光向下倾洒着无穷的热量,像是要把这些看起来已经有些病怏怏草丛都烧了似的,不断地有热气从地面上冒出来。 翻过一个低矮的山头,一间破旧的寺庙突兀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面。寺庙位于山脚下面,残瓦断垣,青砖早已褪色,墙壁间有杂草生长其中。寺庙的大门上,原来的红漆早已经脱落,一边已经掉落,另外一边在风中“吱呀”作响,发出老掉牙的声音来。 一棵有两人合抱的枯树立于寺庙的院中,枯树的周围摆着数个破烂的蒲团,被尘土覆盖着,只露出一个破烂的角落。枯树的后面,一个生锈的巨大香炉倒在地上,香炉里面不见香火,只见铺满了半个炉的沙土。大雄宝殿内,泥塑的如来与菩萨身上均布满了灰尘,端坐其中,手中拈花指未变,静静地看着走进来的白棋一行人。 残破的庙宇,落在荒凉的原野上,也许原来香火旺盛,如今却已经无人问津。 午时的阳光,有一种想要把人晒成肉干的干劲,拼命地把热量洒落下来,想要把这片土地都燃烧起来。白棋带着一群人骑着马冲进了庙宇里面,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地坐下进行休息。 连日来的奔波劳碌,队伍中的每个人都已经疲惫不已,途中还出现了水安易被哈基木用来作谈判筹码的不愉快的事情,更是使得白棋他们精神和身体上都感到疲劳,简单安排了一下轮值的人员,众人坐下来,靠在墙壁上,开始闭目养神。 燥热的天气,荒凉的原野,被遗弃的破庙。 白棋靠在角落里,用手枕着头,望着头上那片斑驳的天花板,几道细小的光线从天花板上不显眼的裂缝里射了进来,落在泥塑如来的笑脸上。 虽然这里地处偏僻,但是这尊佛像依然做的一点也不马虎,佛像脸部上的细小的表情都做得惟妙惟肖,看得出被遗弃之前这里香火是多么的旺盛,寺庙方有金钱来完成这么一尊如来佛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尊如来佛像右边的嘴角上翘的幅度有些过大,与平时所见的笑得非常温和的其他佛像有所不同,它笑得有些狂野,甚至在光线下面,那颗门牙居然发出耀眼的白光,一下子让白棋的眼睛变得不适应起来。 白棋眯起了眼睛,仔细盯着如来佛像的上面,然后侧着头,盯着被蜘蛛网缠绕着的残破佛身,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佛像的下面,伸出手指触摸了一下佛像的腹部位置,感觉有些湿湿的,把手指头放到嘴边尝了一下味道,温热的,有点咸还带着点腥味。 白棋抬起头来,从佛像的脚一直看到了头那里,然后伸了伸懒腰,嘴唇动了动,小声嘀咕着什么东西,之后拿出腰间锋利的匕首,猛地一用力,插进了佛像的腹部。 “哗啦呼”,像是路边的溪水在缓缓流动的声音响起,在匕首插进去的位置,一道红色的液体流了出来,然后顺着佛像上的褶皱,慢慢地向下流动。同时,一股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开始在并不是很大的破旧大殿中弥漫开来。 白棋抽出匕首,向后跳开几步,擦干净匕首,放好回身上,然后回过头来看着站起来的其他人。 “没事,估计是有人在弄一个特别的仪式来欢迎咱们。” “这种欢迎的方法实在是太特别了!”水安易看了一眼白棋,脸色有些凝重。 几名破云军战士上前把佛像腹部挖开一个大洞。 “哗呼”的一声,红色的液体从大洞里一股脑地涌了出来,几名战士来不及躲闪,身上的衣服被打湿了不少。这时,一股更多大的血腥味也随之而来。 白棋双手背着,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看着被手下挖开的佛像,看着从里面流出来一地的内脏还有几头被分尸的马,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佛像被人掏空了,在腹部再被切开,这个胖胖的如来蹋了。都说“宰相肚里以有撑船”,如今看来,只要愿意,高洁的如来的肚子里还能装下一堆肮脏的尸体。 几头马的血被人稀释过,估计已经有些时间,原来鲜红的血水变得有些黑,而且在这样的天气里,隐隐地有些发臭。红黑色的血水很快便蔓延了一地,众人退到了大殿之外,看着里面的一地狼藉,神色有些不好。 白棋嘴角微微翘起,弯下腰来仔细翻查一块离自己最近的内脏,认真看了好一会,然后才站了起来。 “好家伙,居然把时间算得那么准!”白棋赞了一声。 “哈基木那家伙干的?”水安易从后面起了过来,他之前带着其他人把这间破庙前前后后认真检查了一下,在破庙后面的一片沙地上发现了一件唐军的锁甲,拿着回来交给白棋,听到白棋的话,于是问道。 白棋点点头,看到他手中的锁甲,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些,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静静地把锁甲接了过来。 “他这是在向我发战书吗?” 白棋眼睛眯了起来,看着天上被云层遮住的太阳,轻轻地说道。 从将计就计悄然离开伏俟城,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水安易拿下作为与自己谈判的筹码,再利用谈判这段时间完成面前这尊佛像的伪装,再到利用这副大唐锁甲,哈基木是在向自己说明他的智慧,还是在向自己展示他自己的实力完全可以碾压自己吗? 面前这滩红黑血水,几只闻腥而来的苍蝇已经在上面盘旋着,不久后这里将会成为它们的天堂。而哈基木他们就像这群苍蝇一样,闻着腥味,胆子都特别地大,对于身边的其他事物已经置之身后,只想一心一意地扑在他们想要的利益上面,百死不退。 白棋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得特别的温柔,就像一股和煦的风。 水安易看着侯爷温柔的笑,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他记忆中对于这个笑容特别深刻,因为当小侯爷露出这种微笑的时候,就意味着一个坏主意已经在路上了,最后肯定会有人要倒霉。 “收队了,我们继续上路。”白棋让所有人都回来,然后跃上战马,看了一眼挣脱了云层的太阳,一拉缰绳,胯下的高头大马立即嘶鸣一声,人立而起,然后一马当先,犹如一支离弦的箭,迅速地向着凉州的方向飞奔而去。其余的人也紧跟其后,不一会就只剩下一串背影,留在了荒凉的平原上。 在距离白棋他们有十几里的地方,身披一身白色长裤遥哈基木盘膝坐在地上,双眼微闭,神色安祥,犹如老僧入禅般,任由天上的阳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在他的身边,数十名部下提着兵器,忠实地守护在他的身旁。他们望向哈基木的眼神里充满了尊敬与崇拜,同时也带着丝丝难以察觉的狂热。 “哒哒哒”,一名士兵骑着快马从远处飞奔而来,见到哈基木后,士兵立即跳下马来,不顾地上的黄泥,伏下身子,整个头都埋进了土里。 “说。” “如特例所料,破云军一行人已经离开破庙,匆忙向凉州方向撤去!” 哈基木缓缓睁开双眼,然后伸出双手,旁边两名士兵立即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手,将他扶了起来。 “小侯爷,不知这回的血光之灾您可曾想过?” 云层再次遮住了阳光,一层红色的光晕出现在云层的四周,像是被刀子割破流血一般鲜艳。 “血光之灾?”白棋敛起袖子,露出一把黑色的铁质强弩,然后轻蔑地看了一眼正要围上来的吐谷浑士兵,咧嘴一笑,露出上下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这可不是我的血光之灾!”(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今夜将无眠 “奶奶的,阴魂不散的家伙!”水安易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死士,一脚把对方踢开,把袖子放了下来。 头上的火炉被不厚的云层遮住,一缕缕的火热把那朵云照了个半透亮,像是美女身上那半遮掩的薄纱一样,看似是挡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其实却更是惹人心头火热难耐。闷热的天气下,数匹强悍的战马已经不断地点头喘气,身上浮现一层淡红色,有汗水从身上下渗了出来。 几十名哈基木的死士,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身上的伤口或大或小,统统都是致使伤。新鲜的血液从这些死士身上向外流着,顺着身子,流过了衣服,被衣服吸得饱和后,最后慢慢地渗透到脚下的大地。浓烈的血腥味在战场中央向四周辐射开来,令人作呕。 白棋坐在离战场不远的地上,喝了小口水,抬起头,望着天上盘旋等着吃死人肉的秃鹫,然后看了一眼正在整理装备的破云军战士,对着一名身材细小、面容有些稚嫩的士兵喊道。 “兔子,这里离凉州城还有多远?” 长得有些腼腆的兔子停下了擦拭身上衣服血迹的动作,有些脸红地一路小跑,来到白棋的跟前,之后立正大声回答:“侯爷,这里离凉州城还有五十里路上下!”他明亮的眼睛骨碌地转动了一下,见小侯爷听完话没有回答反而是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于是就凑到小侯爷的跟前,笑嘻嘻地埋怨:“若不是前面那五波垃圾在碍手碍脚的,小的估计现在都已经能闻到凉州城里怡春楼那翠花姑娘身上那股胭脂味了!” “滚滚滚!”白棋想起那个肥胖的身子,还有对方身上那层厚重的脂粉味——那可真是一步一摇一地粉啊,天知道兔子这个刚刚长齐毛的小家伙为什么会忍受得了,看他现在这样子,简直就是甘之如饴一样。 兔子干笑着离开,回头去找水安易,发现这个猥琐的家伙正在扒死人的衣服,也好奇地凑了上去,美名其曰帮忙,实则想分赃。再看看一个个牛高马大的家伙,现在都在点着手指头在数着砍了多少个敌人的手指头,就没一个正型的。 这帮家伙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白棋有些心疼,坚决不会承认是自己把他们带歪的! 分赃的事情基本是不可能的,哈基木的死士又怎么可能会随身带着什么值钱的东西呢!这些家伙像蚂蚁一样,不断地跳出来骚扰自己这头大象,大象虽然可以轻易把这些蚂蚁踩死,但的确造成了一些麻烦,也挺让自己恼火的,就让水安易他们发泄一下吧。只不过,接下来的路程就不是按着哈基木的节奏来了。 远方吹来了微风,在原野上吹拂而过,把战场上的血腥味吹散了一些,也让有些疲倦的白棋一行人感觉有了一些缓和。 让人将战场清理一下,把那些死去的家伙就地埋了,免得他们死后还要受到来自野狼、秃鹫等动物的侵扰,也算是自己做件好事。最重要的是,吃东西的时候对着这些满身都是血的家伙,白棋实在是些吃不下去。 接下来的路程将会更加困难,因为哈基木肯定是在自己前进的路上派了许多的死士来拖住自己这些人。他敢在破庙里表明自己的目的,就是对自己的绝对自信,死多少人无所谓,只要把凉州拿下,他就成功了。 随着吐谷浑的溃败,凉州城内的主要将领都已经跟随大军北上追击,如今城内虽有守军,却肯定是疏于防范,以为吐谷浑的威胁已去。如若一旦哈基木的军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打凉州城,以他的能力,将有极大的可能把凉州城拿下。 若在平日,白棋肯定会分出斥候,以最快的事情前住凉州城内,让城里提前做好准备。但是,现在哈基木的人已经在前面凉州城的道路上肯定是布下了不少的兵力,只要自己一方的人出现,马上就会采取以拿搏命的方法来阻止自己的意图。他哈基木手下的命不值钱,但破云军的每一个人可都是大唐的宝贝,命可都值钱了,不值得在这里折了! 绕路走,即使是以破云军士兵的素质,去到凉州城,估计也要等到明天早上了,那个时候的凉州城,只怕已经易主了。白棋把所有人集中在一起,讲清楚了利害关系,然后拿着手上的棍子,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圆圈下面写上“凉州”二字,然后从自己的脚下画出一条直接通往凉州的直线,用力地点了点,严肃地说道:“做好战斗的准备,把那些垃圾全都干翻了,可别阴沟里翻船啊!” “猴子,你现在就带着兔子他们在前面侦查,注意任何的风吹草动,以最快速度给我们规划好行军路线。假书生,你带着人在后面跟着,把一切的威胁都给老子狠狠地踩进泥里,连渣都不要剩下一点!所有人检查自己的武器,任何无关的东西都他妈扔了,现在老子是带你们去凉州城当英雄的,别他妈的给老子丢脸,!谁要是丢老子脸了,老子就把他头按进裤档里,知道了吗!”白棋一条腿踏在石头上面,十足一个山寨大王准备下山抢劫的模样。 “傍晚日落时分出发,现在都给老子把精神养好了,明日太阳出来之前必须赶到凉州城!” 下面哄地一声大笑,相互笑骂着,所有人围成一个圈子,背对背地坐了下来,着手检查着自己的武器装备。两名斥候出去侦查四周情况,两名士兵在四周巡视,剩下的人从背包里拿出遮阳的牛皮伞,插进地里,半眯着眼睛开始休息。 当天边的太阳一路泣血地落下地平线的时候,蔚蓝的夜空之上,一颗颗的星星顽皮地跳了出来。夜风开始在原野里肆意穿行,将白天的燥热吹去,换上了些许的凉快之意。 “出发!” 吃饱休息好的破云军士兵听到白棋的一声令下,立即按照早些时候归来的斥候定下来的路线,像脱困的猛虎一般扑了出去。他们手中的利刃早已经饥渴难耐,那是血液燃烧的声音,不死不休! 今夜,我们就用敌人的躯体,铺就一条白骨的大道! 第四十九章 大丈夫当杀敌(1) “老安,你走的时候,确保卡瓦德那虚伪的家伙时刻有人盯着的吗?” 战马在星光中驰骋,每个人的身上都披着一缕缕梦幻的星光,远远看去连成一条美丽的光带,飘忽起伏,在空旷的原野上形成一道神秘的风景。 白棋转过头向身边的水安易问道,虽然知道长孙冲这个家伙足够的阴险,不过还是有些担心卡瓦德这个定时炸弹。如今凉州城正是这场浩大的灭国战争中的最有可能左右战局的区域,哈基木已经彻底撕下了伪装,前方不知有多少的死士在等着他们这些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胯下的骏马在奔驰,耳畔的夜风在呼啸,身旁的物体在漆黑中一闪而过。水安易专心地看着前方,在星光照耀不到的地方,是一片看不到底的漆黑的深渊,张大着嘴巴,在等着自动送上门的猎物。 “小侯爷,论阴险狡猾、心狠手辣,长孙冲那家伙比我高上百倍!有他在凉州城盯着卡瓦德,任他卡瓦德长出翅膀,也飞不出长孙冲的手掌心!” 白棋心里也明白,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也是给自己再增加一下信心。 前方的路已经被一片漆黑所笼罩,两旁的野草逐渐长高,最终没过了马腿。远处的草丛中,或许是战马的踢哒声,又或许是来自草丛中的某只小动物的惊吓,一群飞鸟扑打着翅膀,惊恐地窜上了高空。 跑在最前面的白棋脸色沉着,一只手松开了缰绳,做出向队伍向两边分开的手势,自己率先带着一半的人马拐了一个弯,从左手边兜了过去,剩下的一半人马则由水安易带领,转到了右手的方向。 两支队伍如同两支离弦的快箭,闪电般地挺进了草丛当中。战马嘶鸣,大地震动,无形的杀气开始在这片看草丛林中弥漫。 一支利箭毫无征兆地从草丛中钻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着白棋的胸口而去。明亮的星光下,弓箭身上的黑色光芒在高速旋转中,所过之处带起一道乌黑油光的轨迹,像是一道黑色的闪电,几乎融入了浓烈的夜色当中,只有杀气在空气中萦绕着。 白棋眼神在弓箭射出来的瞬间凝固,眼角看到一支黑色的弓箭正破开夜色向着自己直奔了过来,一股淡淡的杀气将自己锁定,箭头上那一点银光分外的引人注目。 弓箭迅如雷电,白棋在马背上的铁板桥也是来得飞快。弓箭刚好擦着胸前的衣服而过,弓箭与身体的接触的地方立即变得火热。白棋低头一看,只见那个地方的衣服被划破,身体隐隐作痛,似乎有鲜血在渗出。 “好箭法!”白棋暗暗地赞了一句,迎着紧接其后的一轮连绵的弓箭雨一个翻身,整个人消失在战马之上。 夜色之中,一轮弓箭过后,数十匹战马向着前方狂奔,在它们的背上,之前的破云军战士都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不见。 “搜!”草丛中,隐隐约约传出几个人的声音,然后就是“沙沙”的声音——埋伏地草丛中的人已经不在乎自己是否已经暴露,开始小心翼翼地在搜寻着破云军将士的下落。 “来叔,大人说这次行动后,咱们就可以跟随他到遥远的国度去参拜伟大的神子,您说这是不是真的?”一名年轻的吐谷浑士兵提着弓箭,弯着腰,猫着步,眼睛紧紧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发现没有敌人的踪迹,于是开口向旁边一名老兵问道。 来叔眯着眼睛,想起了一年前家里的窘境,再想到了如今在伏俟城内那足够大的院子,想起了自家那个两三岁大的小胖子。唐军占城,只要家里人不干出什么蠢事,就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的危险。来叔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听隔壁家那个老得牙齿都快要掉完的老人说,每一个孩子都是天上的星宿下凡,不知道自己的小胖子又将是什么星宿下凡呢? 感受到身边年轻的吐谷浑士兵眼神带来的火热,来叔轻轻地笑了起来,然后重重地点点头,刚想说些什么话,就见到一双有力的大手已经捏住了年轻士兵的喉咙,之后是轻轻的“咔嚓”一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紧接着,喉咙感到一阵很突然的疼痛,他想低下头来看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看到了一具无头的尸体正在被一名破云军战士迅速而又安静地放了下来,眼珠子艰难地转了过去,他看到了年轻的吐谷浑士兵眼中的痛苦与不甘。 一阵汹涌的疼痛潮水般冲破了来叔的意志大坝,然后,便是无尽的黑暗,再无光明之日。 兔子将来叔的头接住,轻轻地放回到地面上,与另外一名同伴想到点头,之后又迅速地躺回了草丛的黑暗当中,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星光下的草丛中,猎物与猎人的位置已经在改变。一道又一道血红,不时地在草丛中溅起,那是趁着弓箭落下的瞬间翻身下马的破云军士兵们手中的匕首在挥舞着,如同判官手中的生死笔一般,刀起似雷电,笔落判生死! 战马依然在草丛中狂奔,杀戮在不断地上演着,一个又一个鲜活的吐谷浑士兵变成了毫无生气的尸体,明亮的星光下,原来清晰的看不到边的草丛上空,似乎可以看到有一层淡淡的血红色轻纱在覆盖着这片两军对垒的区域。 足足有一里地宽的草丛很快就看到了尽头,白棋与其他的破云军战士握着匕首,袭杀着一个接着一个的敌人,紧紧地跟随在马匹的后面,生生地在哈基木布下的天罗地网中硬生生地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在对方大部分的人都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之前,以零损伤的战绩,就快要逃过了这片实际上已经布满了死士的地方。 远方开始传来嘈杂声,那是敌人已经发现了破云军的情况,所有的人开始迅速地往这边聚集。 水安易与猴子嘿嘿一笑,双手把匕首往后一插,插进了身后特制的背包里,然后又像玩戏法一般,各自点燃了一小包炸药,然后各自向人数最多的草丛方向扔了过去,最后哈哈一笑,抓着身边快马的缰绳,一个用力,人已经伏在了马背之上。 数十匹马载着破云军将士,如飞一般脱离了茂密的草丛。 在他们的身边,两声巨大的爆炸声猛地响起,像是两道雷声轰然响起,无情地撕碎了这群死士们心中存在的侥幸! 第五十章 大丈夫当杀敌(2) 沐浴在漫天的星光下,一身白衣的哈基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神秘的光芒,像是一座端坐在山顶上的人间神衹,高高在上地注视着这纷繁尘世中的一切。 那是一双充满着如同千年寒冰般极度的冷漠与对世人怀着无尽怜悯的眼神,当这两种矛盾的眼神同时出现在一个身上的时候,哈基木在他的信徒的眼中就变成那至高无上的存在。 “那些离开尘世的教众,他们都是为了神在世间的不朽功业而战,他们的善良与勇敢得到了真神的庇佑,如今都已经追随真神而去。”哈基木睁开眼睛,看着伏在自己下面战战兢兢的斥候,于是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这个年轻人的头,看着围绕自己坐着的这几百个坚实的教徒,缓缓地说道。 一颗黑色的药丸置于自己的掌中,然后让那位年轻的斥候抬起头来,在对方那急切的眼神中,微笑着把药丸递给了他,然后看着他服了下去。 “这是真神的赏赐,你值得拥有!” 四周的信徒变得静悄悄的,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这名年轻的斥候,就像是数百头饿极了的野狗看到食物一样,恨不得立即把食物撕咬分食掉!吐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有坐在地上的人开始有些动摇。 年轻的斥候自然也能感受到这些杀人的目光,于是更快地把药丸吞了下去,然后看着面前这位人间的神衹,整个人跪伏下去,四肢着地,行起了五体投地的大礼。 “多谢神使的恩赐!” 温热的血液从五官流了出来,一下子就把这个年轻人原本清秀的脸变得狰狞,满脸的鲜血不断地滴落在他的衣服和前面的地面上,而他却似乎对此毫无知觉,依然在对着空无一物的天空跪拜着,眼睛因为充血而变得狂热起来。 “神使,我看到了真神的世界,那是一个绯红的世外桃源!”年轻的斥候浑身上下的毛孔都在出血,变成一个血人的他转过头来,狂热地看着微笑的哈基木,“我听到了真神的召唤!” 说完,“轰隆”一声,年轻的躯体便整个栽倒在地上,呼吸全无,只有瞳孔睁得大大的,静静地看着头上那片纯净的星空。 哈基木身上白衣的衣服沾着刺眼的鲜血,他转过头来,微笑着环顾四周,把所有人那狂热的表情都收在了眼底里,然后轻轻一笑,拂衣长身而起。 “神的旨意不容忤逆,也不容许失败!”哈基木看着地上的尸体慢慢地缩小,直到化成一滩血水,十分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对着四周的信徒说道:“为了实现神在人世间的宏愿,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现在我们走吧,真神需要我们在凉州城传播我们的信念!” “愿真神保佑吾等!”所有人,不论高低,无论强壮、年老与否,均低下了头颅,眼睛里露出激奋情绪,大声喊着,不断地重复着相同的一句话。 在相距十几里外的一处小山丘上,白棋听着对方灰衣人喊出“愿真神保佑吾等”的话,皱着眉头,一剑将其头颅砍了下来。 “这些家伙真是一群疯子!”一脚将尸体踢开,然后吩咐其他人加快速度结束战斗:“都别磨磨蹭蹭的,把这些家伙的心都挖了、头都砍了,看他们的真神能不能保佑他们死而复生!” 说完,左手手臂一抬,隐藏在衣袖里面的袖弩机括划动,一支利箭电射而出,射进了旁边一名想要扑上来偷袭的吐谷浑士兵的喉咙里。利箭穿喉而出,血箭从对方的喉咙里喷涌而出,那人连伸手按住喉咙的下意识动作都没作出,就已经咽气倒在了地上。 战斗很快结束,所有的吐谷浑士兵都被消灭,所有人都坐下来休整着。 水安易凑了上来,有些担忧地对白棋说道:“小侯爷,这些家伙有些不对劲啊,好像都不要命一样,见着咱们就直接杀上来,刀剑砍在身上眉头都不皱一下,完全一副拼命的打法,搞得我们很被动啊!” 白棋望了望正在休息的战士,虽然没有损失一个人,但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全部都是被对方这种不知疲倦以及不要命的打法打伤的。 前世的时候就知道洗脑这种东西对人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当亲眼见到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原来还可以到达让人连命都不要程度。记忆中那种自杀式爆炸的新闻又浮现在脑海里,这种东西当真正遇到的时候,才知道是多么的可怕。 哈基木厉害啊,短短一年时间里,就组织起了这么一支在前世完全可以称为“恐怖组织”的军队来,他们个人战斗力不强,但胜在数量多和不怕死,就单单是靠这两点,就将破云军这支可以说是如今最强大的单兵作战队伍的人拖入战斗的泥潭之中来。 “现在是第几波了?”白棋用布将剑上的鲜血拭抹掉,转过脸来问旁边的水安易。 “从太阳下山到如今,已经是第五波了,我们才走了一半路程不到!”水安易严肃地回答道。 白棋抬头看了一眼满天的繁星,感受着身边吹过来的夜风,估算着现在的时辰,眼睛转向了正在看着这边的猴子。 猴子立即跳了出来,小声说道:“老大,我和兔子他们几个都将这附近的路都探过了,最安全最快捷到达凉州城的就这条路了,其它的路上跳蚤更多纠缠得更麻烦!” “让兄弟们快点把军粮解决掉,补充水分,休息一刻钟后,我们马上出发,路上的钉子以最快的速度拔掉!”白棋站了起来,对了所有人骂道:“把你们在女人肚皮上花的劲都给老子拿出来,别给这些垃圾辱没了咱们破云军的声誉,休息够了,就跟着老子把吐谷浑的那些家伙干翻了,破了这个所谓的包围圈!” “所有武器都允许使用,但要注意节省,留着点,咱们要在凉州城里炸条大鱼的!” 白棋清楚,敌人越是摆出这种要拼死一搏的姿态,就越是表明他们的心在着急,哈基木将极有可能今夜袭击凉州城! 第五十一章 大丈夫当杀敌(3) 白棋觉得自己是在和时间赛跑,偏偏自己这方现在被时间这个家伙使了个诈,时不时折腾出一批又一批的拦路石子,搞得自己是清理完一波又一波。 就在刚刚短短的五里多的路程里,破云军就遭受了不下十次的自杀式攻击!敌人像原始人一样,拿着简陋的武器,大喊大叫地喊着,然后就冲了过来,完全不顾自己的生死,而在他们的身后,每次都躲着十几个像模像样的弓箭手,在不断地向自己这方施放冷箭,给破云军的战士造成困扰,虽然不至于影响战局,但蚊子总会有影响的。几乎所有的破云军战士身上又或多或少地增加了伤痕。 幸亏是平日里经受着魔鬼训练的破云军,要是其他的军队,在这种连续不断骚扰攻击和自杀式进攻的节奏下,估计早已经出现了人员的损失,甚至是身心的疲惫了! 猴子从背包里拿出白色的干净布条,把白棋手上的一道刀伤包扎起来,嘴里骂骂咧咧地道:“这些狗娘养的,被老子砍了头算是便宜他们了,下次就要将他们活生生砍成人干,再慢慢地折磨死他们!” 星空依然璀璨,偌大的银河横贯整个夜空,神秘而浩大的宇宙在天上以人类无法理解的方式在运动着。 白棋抬着头来看着头上这片星河,脑子里满是后世一些关于宇宙的奥秘之类的东西,根本就停不下来。很奇怪在这种关乎生死的时刻,头脑里想的居然是这些与生死无关的东西。或许是头脑的自我调节,又或者是自己已经经历过生死,所以反而对生死没有太多的想法;还是自己其实根本就没想过,单凭这些吐谷浑的死士,无法将自己杀死,因为他们根本就过不了破云军的这一关! 拍了拍被包扎起来的手臂处,感受着上面带来的疼痛感,迎着吹过来的夜风,白棋咧开嘴发出了无声的笑。 老大发疯了吗?猴子看见白棋这诡异的笑容,立即退开远离,避免被疯子误伤,到时可真是说理都没地方说去。 白棋发现了猴子那猥琐的动作,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见他脸上露出难看的笑容,才冷冷地哼了一声,拂袖转身上马,命令所有人立即向着凉州城的方向奔去。 “喂,你惹了小侯爷?”水安易策马从后面赶了上来,挤眉弄眼地对着猴子说。 猴子皱着鼻子,然后怒道:“滚!” 水安易哈哈大笑,冷不防一脚踢在了猴子座下的战马屁股上,把战马踢疼了,使得战马一声惊鸣,人立而起,若不是猴子见机得早,及时拉住了战马,就会摔下马来。 白棋听着后面传来的打骂声,轻轻一笑,提起缰绳,猛地抽下去,胯下战马大步流星,如闪电般疾驰而去。正在打闹的破云军士兵也立即停了下来,一勒缰绳,数十匹战马如脱困的猛虎一般,扬起阵阵的尘土,紧紧追随着白棋而去。 才奔出不到三里地,前面就是一阵箭雨迎面而来,白棋等人在马背上一个翻身,藏在马肚子底下,手中的袖弩翻出,遥遥对着正在挥舞着大刀杀过来的吐谷浑死士勾动机括。 “咻咻咻!”同样回敬过去的是一阵并不密集的破空之声,对方立即倒下了几十人,然后这并不能阻止敌人的进攻。这些吐谷浑死士对身边死去的同伴没有理睬,嘴中喊着“真神万岁”之类的说话,狂热地挥舞着大刀逼上前来。 “老子真的是对你们的真神很烦,能不能换个喊法!”白棋一声大吼,背后的几节黑色棍子熟练地在手中组合起来,然后用力一拉,一支闪亮着黑色金属光泽的长枪就被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战马在飞驰,白棋人已经跳在空中,手中长枪舞起一片枪花,对着星光映出一阵耀眼的黑色光芒,人未下地,已经挑飞了跟前一名敌人,然后大喝一声,手中长枪横扫,枪打一片,“嘭嘭嘭”一连串长枪与身体撞击的声音传出,正迎头而来的三名敌人如败草般被击打得横飞出去。 白棋横眉持枪而立,一声大喝,令得对面的敌人脚步都缓下了几步。身后的水安易等人也纷纷从身后抽出了武器,未等停留,便犹如龙如大海,手中武器开合,迎上了冲上来的敌人。 白棋在后面看过去,只见到对方人数约有两三百人,比之次几次攻击的人数还要多,于是猛地原地吹了一声口哨,把向前的敌人逼退。 正在人群中杀敌的破云军士兵听到白棋的口号,不约而同地把身边的敌人逼退,正要退回到白棋的身边的时候,突然从吐谷浑死士的身后漆黑的地方,数十张大网突然腾空飞了起来,向着破云军士兵的位置就罩了过去! 与此同时,从战场的后方,比之前更甚数倍的弓箭组成一片连绵的箭雨,不分敌我地,向着战场中落了下来。 “哈哈哈,你们终于会用脑子了!”水安易见到空中飞过来的大网和箭雨,不怒反喜,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猛地吼道“兄弟们,给给他们见识见识咱们破云军的真正实力!防守!” “锵锵锵!”战场中接连不断地发出金属碰击的声音,所有的破云军士兵迅速地背包后面的一块六边形的金属板取了下来,然后在六个边上用力一扯,扯出六块黑色的金属板来,紧紧地与中心的六边形金属板卡在一块,组成了一个小小的盾牌,然后蹲下身子,将自己牢牢地保护起来。 “杀!”白棋手中舞成一道屏风,将射过来的弓箭拦住,一声怒吼,枪扫六合,把跟前的敌人清了个空。 破云军战士一手掉着盾牌,一手握着武器,对着附近的敌人展开了杀戮! 被自己人的箭雨射杀,以及被破云军战士击杀,两百多名死士在夹击下,节节后退,即使想在临死前反咬一口,都被补上来的破云军士兵立即就地击杀,窝囊地死去。 前面很快就空出了一条空旷的通道,白棋重新骑上了战马,带着收起了盾牌的破云军战士一步步地向敌人逼近。 对面的敌人突然向两边走开,中间空出了一条通道,在通道的尽头,二十几名满脸胡子、蓝眼睛的人正骑在马上好奇地打量着白棋等人。 看着他们身披的盔甲和腰间的别的钻石佩刀,白棋皱起了眉头:“看来,哈基木并不是唯一的一个,对吗?” “尊敬的大唐将军,初次见面,在下沙罕默德,请多指教!” 白棋一听,喜上眉梢。 第五十二章 大丈夫当杀敌(4) “沙罕默德,我们没什么好谈的。”白棋坐在马上,耸了耸肩膀,“要不你们如丧家之犬一样被我大唐将士逐出这片土地,要不就是将你们的命留在这里!” 年轻的沙罕默德侧着头注视着白棋,一头金色的卷发在众人中间显得十分的显眼。他眼神有些玩味,在他的周围是二十几个身体强壮的护卫层层保护着,每个人的身上都佩戴着锋利的弯刀。 包裹在他们脸上用来避免风沙侵蚀的纱巾并不能将腮下长长的胡须完全遮挡住。沙罕默德转过身来对身边的人悄悄地说了一句话,然后就见到所有人的阿拉伯人腰间的佩刀立即拔出鞘来,高高地举了起来,然后对着白棋发出了挑衅的吆喝声。 “尊敬的大唐将军阁下,真神要在这片大地上播洒神的光芒,你们是阻止不了的!”沙罕默德抬起他高傲的头颅,在层层的保护中,以居高临下的目光蔑视着前面的这位大唐最年轻的侯爷,据说他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军队,身边所有的人都在劝他要小心这个人。 沙罕默德觉得很可笑。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哪个异教徒能逃得过神的惩罚。他依稀记得伟大的告知曾经有这么一句话“学问虽远在中国,亦当求之”,当时他听到的时候,曾经对这个位于遥远东方的国度充满了好奇,希望有一天能翻过那极高的神山,亲身去感受一下。当他在接受任务,并最终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来到这里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其他并没有想像中的美好——最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真神的痕迹,这是让沙罕默德最无法忍受的! 既然这里都是异教徒,那就把这片大地上的异教徒们全部烧光,把这里变成一片无比纯净之地吧!哈基木算是什么东西,他只是一个从下贱的奴隶女人肚子里生下来的杂种而已,居然还敢对自己说教,说什么要逐步地将这些异教徒都同化!要不是看在他这么多年来在这时打下的这片基业,我沙罕默德早就把那杂种剁碎了喂野狗了! “异教徒都该死!”沙罕默德眼睛像是蓝宝石的颜色,但是却折射出狂热的火红色来。 白棋双手交叉放于胸前,轻轻地“哦”了一声,“包括你们的这些教徒吗?” “哼,能为真神的不朽功业献身,是他们的荣幸!”沙罕默德骄傲地说道。 “看来穆罕默德和哈里发都没有教会你怎么去当一个好的将军。要知道,仅仅拥有信仰是不够的!你们在侵略并获得叙利亚之后,又发动了对阿拉伯半岛其他国家的征战,我还以为你们派过来的怎么也会出现一两个像安拉之剑一样的哈立德,谁知道居然是像你这样的货色——即便像是哈基木这样的也好啊!”白棋侃侃而谈,在沙罕默德的脸色变得苍白的时候问了一句:“像你这样的贵族子弟,来到东方究竟是为了什么?” 沙罕默德惊奇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东方人,非常吃惊于他居然对于远在数千里之外的伟大的阿拉伯帝国如此的熟悉,同时也对于后者对自己的评价非常的不满:“阁下,请不要把安拉之剑挂于嘴上,这是对他的极大的不尊敬!另外,本王子想提醒你们一点的就是,我们来是为了将神的旨意洒满这片土地,如果这里的人不接受神的旨意,那么我们就要用最纯净的和最热烈的火焰,将这里烧成一片废墟,然后重头来过!” 白棋抬头了一眼天空,打了个呵欠,用力踢了踢腿,然后看着沙罕默德认真地问道:“那么,亲爱的沙罕默德殿下,你是打算将我们留在这里了,是吧?” 沙罕默德沉默,坐着马往后退了几步,隐藏在那二十几个贴身护卫身后。原来一直守在两边的吐谷浑死士迅速地合拢在一起,组成一个方阵,层层设卡,将白棋他们拦了下来。 “意思就是,咱们没得商量了?”白棋看着沙罕默德退回去,很可惜的摇摇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尽自己所能,希望你能活得下来,我还有很多事情没问呢!” 没有任何人喊出冲锋,也没有其他的先兆,吐谷浑死士这边已经开始向着白棋他们冲了上去。 如果有人从空中看下去,就能看到,一道又长又大的灰色潮水夹带着一点点的白色,向着一小块黑色的石头汹涌地扑了过去。锋利的刀枪剑戟等武器映着星光,发出无数道刺眼的光芒,冷冷的带着无尽的杀气。 呐喊声,尖叫声,武器的摩擦声,还有两三百人同时踏在地上的声音开始混杂在一起,逐渐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像滚雪球一样,狠狠地向着破云军的队伍砸了过去。 “手榴弹准备!”水安易牵着马,与猴子几个人守卫着白棋的安全,见到敌人冲了上来,回过头来冷静地吩咐着:“小侯爷说了,这次允许你们炸得够,只要留着几个到最后玩就行了!” 一听到可以将背包里的武器几乎全部解禁,破云军的其他战士马上变得兴奋起来——好久没有尽兴地玩过了! “轰隆!轰隆!”两声巨大的爆炸声从战场中央传了出来,伴随着爆炸声的,是两道火光在跳跃,然后在爆炸中心的吐谷浑死士被炸得人仰马翻,或是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或是眼睛模糊看不清,又或者是耳朵轰鸣,脑子里一片的空白! “兄弟们,杀!”白棋两腿一夹胯下的骏马,率先冲出了队伍,提着长枪直奔正被炸得晕头转向的敌人。水安易和猴子立即紧紧地跟在白棋的身边,提防来自敌人可能的袭击。 其余破云军战士两两或三四个围成一个小组,骑着快马,穿插在敌人的各个位置,他们或挑、或刺、或扫,所到之处,身边的敌人总会被打穿,变成一个又一个夹击的空白。 沙罕默德在护卫的保护下,远远地吊在战场的后面,看着自己的人被对方一边倒的屠杀,嘴里喃喃有语:“这种武器应该属于我主所有!” “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破云军他们留下来!” 第五十三章 大丈夫当杀敌(5) 在这个时代,除了指挥者的指挥才能,战争很多时候取决于人数的多寡。但是,这个说法对于破云军是不成立的,因为它本身就是为了达到以少胜多的战争目的。 哈基木可能给沙罕默德说过破云军的事情,但沙罕默德应该是没有听进去。哈里发是一名出色的战争天才,他的麾下也聚集了许多有军事才能的人,但更多的却是他们那些不怕死的军队。有些时候,他们的敌人还没与他们交锋,就已经被他们的凶猛所惊吓——这种凶猛不仅仅是对他们的敌人,也是对他们自己。 到了沙罕默德这种属于含着先辈荣光出生的一辈人来说,要说真正有非凡能力的人是存在的,但绝对不会是沙罕默德。 白棋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对敌人的重视和对战争残酷的畏惧,只有那满脸的自以为是,以及眼神里时常透露出来的高高在上的感觉。这是一名失去了进取心的贵族子弟,比哈基木差多了,派这样的人过来,难道是为了给他镀金吗?如果真是这样,那沙罕默德就有可能是一条大鱼了,绝对不能让他逃了! 破云军杀敌的方式直接,能杀就杀,暂时杀不了就先杀下面一个,等所有人都有空了,再回过头来将先前杀不了的斩了。每一个破云军战士崇尚的是以最小的代价杀掉最多的敌人,杀敌时能用半分力就绝对不会用到一分! 这些死士打起来虽然是以命换命,便又怎么可能对破云军的战士造成太大的损害呢?何况是火力全开的破云军战士,他们以手榴弹开道,手中刀剑夹击,像头野牛一样,就这么直接地撕裂了敌人的队伍,把他们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实施各个击破。 “速战速决,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容许我们浪费了!”白棋喊道,在水安易和猴子的保护下,骑着马,踏着地面上的尸体,一步一步地,穿过战场,毫无阻碍地来到了沙罕默德的前面。 “亲爱的沙罕默德殿下,您为什么不跑呢?” 沙罕默德脸色苍白,他其实很想逃,但当他真正想逃走的时候,却发现这场所谓的战争结束得太快了,对方已经站到了自己的前面,这回想逃也逃不掉了。虽然如此,他依然把头抬得高高的:“本王子为什么要跑?如果你要杀了,难道就不怕引起两国的纷争吗?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啪啪啪”,白棋拍着手掌,微笑地看着沙罕默德,有些赞赏地感叹道:“原来殿下并不是笨蛋一个!” “你……”沙罕默德大怒,却马上被白棋制止。 一支利箭从水安易那里射了出来,直接射进了沙罕默德身边的一名护卫的心脏处。巨大的身躯呯然倒地,把沙罕默德吓了一跳,剩下的护卫刚想有所动作,却马上被沙罕默德制止:“没用的,不要作无谓的牺牲!” “你知道什么?”白棋问道。 “关于什么的?” “所有的。” 沙罕默德摇摇头:“虽然我很快将变成你的阶下囚,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会背叛,也就是说,该说的我会说,不该说的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白棋盯着沙罕默德苍白的脸盯了好久,发现他真的在这个问题上是非常的坚决,就不再强迫他来回答,只是要求他把关于哈基木的计划的内容告知。 “本王子是高高在上的,哈基木是奴隶的,本王子怎么可能与哈基木在一起,更不用说哈基木的什么计划了。”沙罕默德依然捍卫着属于贵族的所谓尊严,他又想了想,又继续说道:“不过倒是听到他要攻打凉州城,城里有内应,趁着如今凉州城内城防并不如往常一般严密,所估计这次成功的机会将会非常的大!” 内应?白棋与其他人皱起了眉头。是谁呢?卡瓦德,还是其他人?长孙冲是否能看得出来,以及,如果哈基木比自己还要早到达,那么在自己赶到之前,他们能否守得住凉州城呢? “前面还有几波你们的人?”白棋有些不耐烦。 沙罕默德挑了挑眉头,不无得意地说道:“不下三波!哈基木将他的一大半的心血都用在了这条通往凉州城的路上,若不是本王子心血来潮,想见识一下所谓破云军的实力,才不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被你俘虏!” 一边倒的战争结束得很快,结果是毫无疑问地以破云军无一伤亡对比吐谷浑死士几乎全被击杀或者击伤倒地结束,白棋他们没有再休整,留着十来人左右押着沙罕默德他们在后面跟上,他带着其他人全速向着凉州城前进。 本来留着到凉州城对付哈基木的时候才用,如今为了追赶时间,接下来的一路,将会是热武器为主,以更加快的速度消灭掉拦路的敌人。 还有不到二十里路,长孙冲你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了,别给栽到沟里还不知道!白棋抬起头看着凉州城那边的漆黑,心里默默说着。 正坐在凉州城内最高处的长孙冲突然打了个喷嚏,他抬起头来看看了四周,然后骂骂咧咧:“又是哪个该死的家伙在咒我?” 在他的不远处,卡瓦德房间的油灯刚刚熄灭,从那边监视卡瓦德的人回来也报告暂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我怎么感觉今天晚上有些心惊胆战的?哎,笨熊,你有没有这种感觉?”长孙冲的身边放着他常用的一支黑色金属长枪,他用手细心地抚摸着,转过头来问正在旁边挑战着一只大鸡腿的程处默。 程处默丢了一个白眼给长孙冲,放下手中的鸡腿,随手拿过一条干净的布条,擦干净手上的鸡油,“老子早就派斥候出去方圆十里的区域侦查了,根本就不指望过你!” “也就是说,你也有这种感觉了?”长孙冲这次没有与程处默顶嘴,眉头皱了起来。 “嗯,比以前更厉害,这也许就是疯子那家伙曾经提到过的战斗的先觉吧!”程处默拿起长戟,提起一坛酒,仰头就喝了一大口。 “我到城墙上看看。” “不用看了,今晚看来有客人来了!”长孙冲突然长身而起,身上的衣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东边一枚信号弹冲天而起,这是破云军斥候在几里地外传回来的信号,意味着斥候不仅发现了敌人,还与敌人遭遇了,而且这次的敌人非同一般! 程处默和长孙冲二人对视一眼,满腔的战意在激昂。二人从楼上一跃而下,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之中,紧跟着他们消失的,还有在城中协防的破云军战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