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人开始修仙》 第1章 前世今生,赤帝涅盘 第2章 朱三太子,徐徐图之 第3章 失手杀人,何来两全 第4章 嬉笑怒骂,无所顾忌 第5章 聚宝楼内,我已非我 第6章 舍我郁心,扬我狂姿 第7章 此时此刻,彼时彼刻 第8章 虫豸献宝,欲掀狂澜 第9章 血肉横飞,如神如魔 第10章 蛰伏,雄心 第11章 合欢媚术,天生祸根 第12章 修行四法,烈炎真身 第13章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第14章 邵市产业 王家几百年的历史,到了现代,结构上面也有所调整。 将王家看做一个大集团,王家大院便是这个集团的总部,相当于大脑。 下面数个分部,各司其职,相当于骨骼。 再下是各个大公司充实脉络,又有无数的产业分割组成血肉毛发。 而王修再怎么样,也是朱三太子,王家嫡脉,贵不可言。 这次出来,难听点是被流放了,却也安排到一个市的王家产业做东家。 邵市的王家,主要从事医药行业,正副总由两个王家旁系子弟担任,王显阳与王宗明。 得知王修即将到来的消息,产业园内早早召开了会议,长方形的办公桌坐满了人,待两人入内,连忙起身。 “总经理。”“副总经理。” 两人入座,会议室的人,根据离两位总经理位置的远近区分地位。 近的基本是王家远房子弟,远些的则是社会精英。 两人照例开了会议,主要是对邵市王家产业最大的竞争对手云芝堂的讨论。 很快,会就开完了。 远房高层们面面相觑,最重要的事情,两位总经理完全没有提及! 离开会场后:“不是说总部派了个少东家过来么?怎么两位总经理不吱声?” “咱们这邵市天高皇帝远,两位总经理做土皇帝做惯了,总部的少东家一来,你说他们两该喜还是忧?” “这……” “什么这那这那,愁的是两位总经理,跟我们关系不大,听说这位东家,可不是大院的支脉,而是王家嫡脉!” “有没有搞错!” “邵市的产业也不算大,怎么会派嫡脉来?” “岂止是不算大,简直就是犄角旮旯,直接派嫡脉来,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嫡脉呢!” 社会精英高层们则听得发愣,又抓耳挠腮,根本插不上话。 有人忍不住问道:“哥,什么是嫡脉,上面什么人,来头这么大啊?” 有远房高层耐心解释道:“咱们王家传承悠久,接近千年,内部的等级更是森严,像我们这种远房,不列入族谱,两位王总是旁系,才勉强能添个名字,支脉就不得了,不管放在哪里的产业,都是说一不二的主。” “至于嫡脉……” “偌大的王家,嫡脉名分满打满算才十八位,如果家主是皇帝,嫡脉就相当于十八位皇子!” …… 会议室旁边的茶室,王显阳是正职:“宗明,少东家要来了,我们两是不是也该冰释前嫌,商量下以后。” 王宗明一笑,优哉游哉道:“确实应该要商量。” 王显阳暗地里咬牙。 王家下属产业,如果没有支脉统筹,一般是由两位及以上的旁系分权。 这也导致一些产业内斗极其严重。 王显阳道:“修少爷的信息,想必你也知道了。” “知道一点,但不多。” 两人身为旁系,自然比高层们懂得多,王修为什么来到邵市的原因都一清二楚。 王显阳按捺下火气:“咱们两人经营了这么多年,修少爷要来摘桃子,我不信你的心里……” 王宗明起身,义正言辞道。 “多年的交情,我要劝你一句,修少爷再怎么样,也是高不可攀的嫡脉,不是你我区区两个旁系能算计的!” ‘多年的交情?净放狗屁,我恨不得你马上暴毙!’ 等他一走,王显阳眉目紧皱。 绝不信王宗明这么爽快,连一点反抗都没有。 如果是别的嫡脉还好说,他们两个屁都不放,举双手送果子,还帮忙削皮! 但那是王修啊! “爸,犹豫什么?王修显然是家主的弃子,大房不是给咱们传话了么?不用卖他的面子,直接轰出去!” 王显阳的儿子王天熊进来,生的是虎背熊腰,粗声粗气道。 “话是这么说。”王显阳瞥了儿子一眼。 王天熊是异人,他有让儿子去王家大院学习深造的想法,但一个旁系可没这资格,非得有人提携。 现在就有这么一个诱人的机会摆在眼前。 搏不搏? 说不定单车变摩托呢! 思索片刻,又有些不安,忽然道:“看看王宗明搞什么鬼。” 不一会儿,王天熊一脸愤怒回来:“爹,王宗明好阴,他在暗地里叫人!” 王显阳悚然一惊。 恍然大悟! 大房嫡脉,显然不单单跟他通气。 现在王修到来就是这样一个契机,他和王宗明,谁做得更好,谁就能得到大房嫡脉的赏识! “老阴比!”他拍桌而起,嘱咐儿子:“管不了那么许多,一定要快他一步,你亲自去,但要知道分寸。” 王天熊一声狞笑:“得嘞!” …… 别过那位高深莫测的大师,王修来到邵市。 意外之喜的菩提子火灵之力十分精纯,更可贵在于量不比之前得到的老参少。 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吸收。 现在吸纳,只会增长一些修为,草木精气也有同样的效果。 如果突破二劫修为,以菩提子中的火灵之力为引,进一步强化烈炎真身,将之推进到小成,比直接吸收强太多。 来到邵市,他也打算大干一场! 用一个市的王家产业,为自己搜集上了年份的大药!爆发式修行! 医药行业也是王修特地要求的。 旁人以为他遭了放逐,殊不知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王家大院的灵芝堂,究竟是大房管理,没办法一直提供大药。 邵市虽然偏了点,但整合起来迸发的能量只大不小。 此番正是放虎归山,等他再回到王家,表现出来的实力,定叫所有人大跌眼镜。 王者归来,岂是虚言! 王修叫了一辆出租车,门还没开。 一辆豪车停在前头,下了司机一条,车门打开,下来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 谦卑道:“修少爷,您到都到了,怎么不联系一下,照顾不好您,可是我们这些人的失职。” 王修皱眉头。 两个旁系势力不小嘛! 中年男人躬身道:“请。” 他点点头:“坐车免了,这么走着去吧。” 两人走在人行道上,车子在旁跟着。 王修道:“贵姓?” “我是王显阳总经理的秘书,免贵姓马。”马秘书彬彬有礼。 过了门禁,眼前是一条平坦的柏油路,小道曲径通幽,两旁种着阔叶乔木,鸟鸣阵阵分外悦耳。 还没走两步路,陪伴的马秘书人间蒸发。 王修心中一哂:‘来得这么快?’ 第15章 火烧云芝,谁能制我 第16章 伏地请罪,九转火毒 第17章 执行家法 第18章 卷 第19章 心境 第20章 陆琳,陆玲珑 第21章 异人的方式 第22章 先叫声叔叔听听吧 第23章 火种之威 第24章 百年宝药 第25章 玲珑之梦,神鸟意传 第26章 惊鸿步 第27章 叔叔脾气太不好 第28章 妖妇 第29章 魔血 第30章 良言 第31章 活着,归来 第32章 一番谈话,一锅鱼汤 第33章 碾压全场,舍我其谁 第34章 冠军 第35章 三家演武,待价而沽 第36章 如意劲,败吕恭 第37章 今非昔比,突破二劫 第38章 火眼金睛炼,一招败陆琳 第39章 修门弄火,你待若何 第40章 六场无一败绩,荣光尽归吾身 第41章 不请自来,诸葛之龙 第42章 我许自负者自得负也 第43章 今重回巅峰,甚是寂寥 第44章 毒酒一杯裂肝肠 第45章 我是云中大鹏鸟,只恨天低不肯飞! 第46章 鱼入大海,鸟上青冥,再也不受羁绊了 第47章 欲行夺灵法,却遇冯宝宝 第48章 我观前辈偌多软弱,我望草木不受荼毒 第49章 安命 第50章 尽杀王家人,三劫又九转 第51章 神通三关 第52章 天然炁局 第53章 可是昔年桃花源 第54章 夏家村 第55章 口诛笔伐,石林迷阵 第56章 神湖灵酒,究极离谱 第57章 可骇妖物 第58章 夜袭 第59章 燃灯寿种,妙用无穷 第60章 神格面具,所谓妖法 第61章 翻脸 第62章 压服夏柳青 第63章 夏禾 第64章 龙王爷爷,此界之物 第65章 四劫六转,赤火太岁 第66章 离炁局再起杀生劫,今我手反掌灭名宿 第67章 蓦然回首,已修成半身伟力 第68章 华南廖忠三拜明歌先生 第69章 许你梨花一树,显我法门一角 第70章 圣魔一体,方为色欲本相 第71章 行走人间,沉沦似忘浮生 第72章 治济斯民,何需他人来容 第73章 法宝成时,当叫地覆天翻 第74章 惊蛰,攻药仙 第75章 这一身积蓄,便笑纳了 第76章 我年方十八,风华正茂 第77章 所谓飞升,真国士也 第78章 古怪 第79章 神游 第80章 赤火冲天两万丈,摧尽腐朽方释怀 第81章 火海岩浆,大杀四方 “是你!” 死守洞窟,不让岩浆流入的蓝灵君浑身皮肤化为金色,双眼血丝遍布,发出愤怒至极的嚎叫! 王修面无余色,看也不看,屈指一弹,射出一点赤火。 那火光初时不过豌豆大小,离体而去,半空中已有头颅般大,其速快若奔雷,落在洞窟之顶。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将空气中的灼热都震散几分,洞窟当即坍塌,将蓝灵君掩埋。 而那赤火,也顺着土石间的缝隙侵入进去,护住了里头的小女孩。 做完这一切,他目光如电,舍此一人,蚩龙上下,无人不可杀之! 每一个被他目光注目的药仙教众,都像是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尽头,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被恐惧所包裹。 “为教主报仇!” 金阿灿目眦欲裂,脚踏两只蛊虫,仍被逐渐冷却的熔岩炙烤的嗤嗤作响。 他不管不顾,眼中倒映出烈火神人的英姿。 王修目光罩去,覆盖山体的熔岩本已平静下来,下一刻,一股仿佛水面波纹的涟漪从他脚下蔓延。 沿途的岩浆,再一次恢复了赤红的颜色,卷起丈高的红浪,将立足不稳的金阿灿淹没。 他大声嘶嚎,愤怒而痛苦,使出平生手段,也不过比寻常教众多坚持几秒。 他死死盯着王修,狰狞之色,仿佛地狱中的恶鬼。 然而王修,已不再注目于他。 连绵不绝的涟漪以他为中心扩散,在他脚下时,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波纹,离开之后,已是骇浪惊涛。 幸存下来,站在高处的药仙教众,看着那一波高过一波的红浪,似慢实快的接近足底,炙烤的痛楚袭向心湖。 此时此刻,也许只有心中绝望的波涛,才能盖过这岩浆的浪潮。 那赤红的浪涛,也似有着灵智,无人之处,熔岩平静,不曾起伏,逐渐发灰发黑。 但有人生还的高处,却能听到波浪的呼啸。 有药仙幸存者,在这九死一生的恐怖中,心弦崩断,抓不住支撑,跌入岩浆,变成十死无生。 更高一些的地方,岩浆火浪聚集过来,汹涌咆哮,燎烧着足底,幸存的教众彻底绝望了,放弃了生机,主动投入火浪,转眼余留一声若有若无的呜咽,便做了焦炭,再一转眼,这焦炭也不曾剩下,化为了岩浆火浪的一部分。 最高的几处,岩浪仿若惊涛拍岸,作狮子怒吼,将山石融化,一死便是一片,彰显出他妙到毫厘的掌控力。 每一个瞬间,都有人被岩浆吞没。 数以百计的幸存者如同下饺子掉进火海,尖叫声、求饶声、惨呼声争相入耳。 蚩龙山上,俨然人间地狱! “他要把我们全杀死,跟他拼了!” 随着金阿灿被抹去,眼看着幸存者十不存一,两大蛊主如梦初醒。 王修也有了闲暇,对付作为药仙中流砥柱的一众洞主。 他闻声低首,裂目圆睁,两条绚烂的火线毫光四射,瞬息便印上了开口的木蛊主眉心。 便听一声痛哼,木蛊主的脑袋燃起烈火,像是喝醉了酒,跌进了身下的熔岩。 刹那酒醒,发出惨绝人寰的厉叫。 他目光再一转,石蛊主汗毛倒竖,浑身覆盖了青黑的石衣,脚踏岩浆,直往山下逃窜。 王修拂袖一挥,石蛊主的四面八方便掀起波涛。 他竭尽全力冲出,身上青黑的石衣支离破碎,缓缓跪倒在地,陷入熔岩中。 余下的中小洞主魂飞天外。“饶命,阁下饶命。”“只要阁下放我一条活路,我可以为阁下做任何事。” 逃不能逃,斗不能斗,刻骨铭心的惶恐叫众人跪倒在地,哀声乞求。 他面无表情,抖一抖身躯,身后的岩浆轰然炸裂,化为无数的火点,落向跪倒的众人。 管你是美是丑,是老是少,位高位低,在这赤火前,俱一视同仁,走到终途。 “王明歌!” 蓝灵君瘦削身材,如同鎏金的雕塑,每一根毫毛都作灿金之色,将掩埋的土石通通震开,发出歇斯底里的狂吼。 方才王修攻势,自然不是挠痒,猝不及防下,他受了些伤,再有先前受惊,导致体内炁息紊乱,不如以往如意。 等到脱困之时,不曾想偌大的药仙会,数以百年的基业,竟灰飞烟灭。 王修侧首,依旧淡漠至极。 蓝灵君那被恨火占据的心湖,也感觉到一丝颤栗。 “我要你死!” 很快,那丝颤栗便被滔滔恨火所覆灭,他赤足如金,踏在柔软的熔岩上,竟然发出金石之声。 灼热的赤火,无情炙烧着那仿佛黄金雕琢的双足,金红之光你来我往,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王修脚踏熔岩,飞身而下,飘飘然如神鸟翱翔,姣姣然难以捉摸轨迹。 人未至,瞳中射出灵火,组成火墙,碾压而来。 蓝灵君恨怒欲狂,又强行冷静下来,后足一震,将熔岩踩出个凹坑,一双黄金般的大手,将火墙撕裂。 烈烈痛楚令他眉角抽搐,此乃灵火,并非脚下地火熔岩,岂会那么容易接下? 再放目时,双手皮膜尽皆烧去,露出的血肉,也如黄金般耀眼。 而王修已然飞身临面。 蓝灵君不惊反喜,蛊术乃是外道,蛊虫令人防不胜防,但蛊师的本体,往往脆弱至极。 可药仙会不一样,当年的药仙祖师,明悟这一身蛊术,到了尽头,究竟是要反哺本身。 遂炼出两大蛊虫,从微末之时蕴养,随着自身一同壮大。 这也是历来药仙正副教主修习的蛊术,讲究精而不杂,只炼一头本命蛊虫,和自身的性命荣辱与共。 蓝灵君早在十年之前,就已经将体内的本命蛊虫蕴养到极致,但迟迟没有走最后一步。 即便如此,这一身金皮金血,金肉金骨,也绝对不是卖相好看! “找死!” 眼中厉芒闪烁,王修能掀起如此可怖的法术,多半是一个躲在阴暗没人的角落里偷偷阴人的术士。 哪怕有些炼体的功夫,又怎能和他一生的蕴养相比? 此刻竟然敢和他比拼肉身,简直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一双烧去皮膜,覆盖金色血肉的枯瘦之手;一双白白净净,看似人畜无害的饱满之手。 两者相接。 “呜哇!” 药仙教主双目暴突,直接被王修一掌打得跪倒在地! 第82章 金银合体,不过如此 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双白净之手,仿佛莲花绽放,或拳或掌,或点或拍,叫蓝灵君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他的下半身已经陷进熔岩中。 涅盘经并无短板,蓝灵君如果觉得他只会几个法术,那就大错特错了。 烈炎真身祭练到如今,若论单打独斗,这七尺之躯,真正是摧枯拉朽。 弱小之辈,扛不住火焰灼烧,自然化为灰烬;而似这般强者,便欺身近前,剥皮拆骨,再以灵火炼之! 王修拍出一掌,犹如泰山压顶,遮蔽金乌;蓝灵君骇然失色,双手举天,便听一连串骨裂之声。 他那两只黄金大手,软软垂下,金色血液滴答流淌。 阻碍一去,王修面如玄冰,一掌拍在他脑门,但见七窍流血,凄惨无比。 眉头一挑,这蓝灵君的一身体魄,仅次于他,想要拿其性命,倒是不易。 后退数步,一掐法诀,四周熔岩赤红如血,将蓝灵君层层覆盖,口中吐一缕灵火,便要将之炼成渣滓! 灵火将金色皮膜烧化,炼得嗤嗤作响,蓝灵君这才回过神来,震撼无比,又生无力重重。 从牙缝间蹦出一句话,穿透厚厚岩浆:“此怪凶悍,今日药仙劫难,乃天数也,你快走!” 百米开外,一线银光豁然冲出岩浆。 蓝玉姬蛰伏在熔岩中许久,浑身上下,已经不见一块好肉,神似一具银色的骷髅架子,挂着七七八八的血肉。 心脏处隐隐约约可见一只亮银的虫子,一离开熔岩,身上的血肉却迅速恢复,又生出皮肤,长出头发。 “放开他!” 王修权作未见,专心炼化蓝灵君。 这蓝玉姬也有奇异之处,方才并未发现任何气息,还以为已经死在余波中,没想到苟全了一条残命。 不过仅此而已了,此女虽有道行,但远不是他的对手,只是可惜现在没有多余的心力,怕是拦不住她逃出生天。 而眼见他不为所动,蓝玉姬竟是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那两只银色的赤足,在岩浆中每走一步都分外吃力,皮血筋肉被灼烧殆尽,又眨眼复生。 王修不动声色,只待她围魏救赵,便先拿了她的人头,届时两人都难逃一死。 然而形势却出乎预料,那蓝玉姬不仅没有偷袭解围,反而直挺挺冲向岩浆覆盖的蓝灵君。 王修眸光一冷,五指曲张,抓向她后心,撕下大片血肉,暗道可惜时,却也间接的将她送进了其中。 他不惊反喜:“好,便一口气炼了你们两个孽障!” 说罢急催灵火,岩浆涌动如卵,将两人包裹在内。 “蠢货,不是叫你先走么?我已遭他炼去八分,你也身受重伤,不如早点走。” “不许这么说我,我不怕死,我怕你死在我的前面!合体吧!叫这老怪知道我们的厉害!” “嗯。”这一声应答,却有一些穷途末路的味道。 岩浆之中,两股微弱的心跳本是各自紊乱,稍稍强健的那股一震,弱小的那股便随之。 一时间,仿佛琴瑟和鸣,一股强健无比的心跳声将熔岩震起涟漪。 王修目光微眯,稍稍后退三步。 岩卵霎时爆裂,瘦小的蓝灵君口中,发出一声狮豹般的怒吼。 迷迷火浆从眼帘划过,王修面不改色。 但见蓝灵君背负闭上眼睛,似乎昏迷过去的蓝玉姬,两者身上金银二色交缠。 他被打断的手臂,骨骼咔嚓复原,遍体鳞伤的皮膜,也渐渐生出,立于岩浆火海之上,烈火不能侵入分毫。 目中冷静无比,药仙会被覆灭的恨火也消弭了。 两人合体,乃是不得已的底牌,以往还有药仙会一整个势力的支撑,可此刻已然是孤家寡人。 若是不能在合体的这段时间击杀王修,便会陷入长久的虚弱,届时两人必死无疑。 右脚一踏,踩出一个大坑,琉璃色的地面若隐若现,金银二色交织的细线,朝王修当头袭来。 两拳相接,彼此各是一震。 砰! 声音这才传来,以两人为中心,三丈之内的岩浆冲天而起。 王修沐浴熔岩,只觉暖意,两人合体,果然有些门道,蓝灵君的躯体力量,已经不下于他了。 更是烈火难伤,岩浆难入,此刻若要将之击败,乃至击杀,唯有正面碾压。 蓝灵君受岩浆浴面,虽有些灼热感传来,倒也无伤大雅,心下微微错愕,两人合体,竟然也不能占据优势。 这老怪之强,简直骇人听闻! 如果早知道哪都通有这么一位夸张的助力…… 悲凉一笑,蚩龙山上,已成岩浆火海,再也没有后悔的可能。 发出烈怒之声:“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们死!” 王修不置可否,两人拳拳到肉,抵死相攻,从山上战到了山下,又从山下战到了山上。 轰鸣之声响彻八方,立足之处,岩浆不断的爆裂,又渐渐冷却成颗粒。 远远看去,这茂密丛林中,通体发黑的山体,如此醒目。 而山脚下不计其数,仿佛砂砾的冰冷熔岩,躺在青翠的草地上,无声的见证着这一场同样冰冷的争杀。 轰隆隆! 山顶的大殿残骸处,饱受熔岩灼伤的山尖,一条龟裂迅速蔓延。 蓝灵君两眼暴突,浑身炸裂,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血肉勉强蠕动,却再也没有之前那样迅速的复原。 “要不是,要不是,要不是先前受了惊吓,要不是没合体之前损伤太重,要不是……你岂是我的对手!” 他单膝跪地,满心不甘,身上金银的皮肉,只剩下黯淡的金色,背后的蓝玉姬仿佛是死了。 多番意外,乃至于没有下定决心趁早合体,酿成如今苦果。 倘若是全盛之时,岂会这样败下阵来! 王修擦拭嘴角一抹猩红,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来。 “要不是为了灭你这药仙上下众人,耗费了大半法力,何需与你纠缠如此之久!” 蓝灵君瞳孔猛缩,只见一只拳头充塞视野,他奋起最后一丝余力,双拳迎去。 惨叫一声,双臂血肉尽去,只剩两根孤零零的骨头。 残躯飞到了半空,他又痛又乏心如死灰,不禁流出了泪水,仍是将背后的蓝玉姬抱在怀里,咕噜噜滚到了山腰。 王修呼一口长气,但见斜阳半挂,万里无云,群山苍翠,万籁俱静,亦步亦趋往山腰走去。 第83章 你有神功,我有法宝 两团模糊的人形相互依偎。 稍好的那一团呢喃着:“这个老怪,真强啊。” 蓝灵君伤心极了,想要触摸她的脸庞,却只剩下空荡荡的骨架子,别说碰了,连抬都抬不起来。 悲从中来:“是啊,是我不好,不仅连累了药仙会,还连累了你一起死。” 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蓝玉姬缩了缩身子:“我好怕啊。” 蓝灵君顿时收敛了悲伤,振作起来,用下巴摩擦她的脸颊:“不要怕,我会陪着你。” 蓝玉姬似乎有些生气:“都说了我不怕,我只是怕你死在我前面!” 蓝灵君叹了口气:“此时此刻,说这些还有……玉姬,玉儿!你干什么,我以药仙教主的身份命令你,停下!” …… “小玉儿,几天没见,功夫见长啊,不错不错,好好练习,我今天很开心,这二两牛肉就当送给你们家了。” “那希望您常来。” “放心,我当然会常来照顾你的生意,真是可惜啊,你家男人实在是太没有……算了算了,我走了。” …… “真是晦气,净做这些事,给咱们寨子的风气都给带坏了,小孩子看到以后不学好可咋办呀。” “就是就是,一点廉耻都没有了,光天化日的,诶,当家的,你不是去干工了么,这个方向,如果我没看错…” …… “回来了,饭做好了。” “嗯,怎么一股子怪味,你不会在里面放了东西吧?” “我没有。” “还敢顶嘴,我说你有就是有,贱女人,今天的钱给我拿出来……怎么才这么点,你让老子怎么赚钱养家!” “你养家,你养什么家?我辛辛苦苦赚了一点皮肉钱,全被你拿出去输光了,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我可怜你,谁可怜我,要不是我,你爹娘埋的地方都没有,给我挣点钱怎么了?犯贱!” “不要,不要碰我!” “只准别人碰,不准我碰是吧?我看你是真的欠收拾,诶,肚子怎么不对劲,快说,这是谁家的种!” …… “怎么是个带把的?老子辛辛苦苦等了一年,就生了个带把的?你是真没用,带把的以后怎么给老子赚钱!” “你撒手,你放开他!!!” “滚一边去!” …… “贱女人,扒了她的衣服,浸猪笼,必须浸猪笼!” …… “喂,你还活着吗?” “你是谁,我不是死了吗?” “我应该不是好人,你天生体质特殊,没有死透,是个学蛊术的好材料,我看你顺着水飘下来,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 “那就算了,好好休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炼蛊的手段。” “蓝洞主,西姜寨快到了。” “准备一下,除了适龄的婴孩,其他人都解决的彻底一点,不要留下活口。” …… “我听说你是这个寨子长大的,不伤心吗?” “有一点,但不多。” “有趣有趣,我是蓝灵君,药仙会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 “你有什么愿望吗?” “不知道。” “人如果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分别,我以后要成为药仙会教主,说不定还要飞升呢!” “我祝你好运。” “嗯,玉儿,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我也是。” …… “这是……银蚕蛊!” “你要做这个副教主,没有实力可不行,自来一正一副,一金一银,收下吧。” “呵,这就是你的诺言吗?” “是也不是。” “就当还你。” ……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银蚕的存在,本就是为了成就金蚕,我从前损伤了根基,现在已经没办继续孕育银蚕,你该找合适的人了。” “你傻啊,取出来,你死了,我怎么办?” “你不是要飞升?” “开玩笑你也信。” “现在,马上取走,我不欠你什么,你也不欠我什么,不然以后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这么坚决?那好,金蚕也可以反过来成就银蚕,你不如取我的,教主你来当!” “你你蛮不讲理!” …… 蓝玉姬的手按住胸口,陷入进去,取出一只粘带着银色血液的银蚕。 蓝灵君目眦欲裂:“放回去!放回去!” 然而之前的保护,蓝玉姬的力量留存的比他更多,按住了他的额头,将银蚕递到了嘴边。 “乖!” 蓝灵君死死闭着嘴巴,蓝玉姬无奈的笑笑,也不再劝说了,只是一双凄迷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情郎。 一个呼吸越来越弱,一个呼吸愈来愈急。 每一个刹那,直如天长地久。 …… 王修的脚步由缓变急,又乍然顿住。 山腰上的蓝灵君,抱着蓝玉姬的尸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每哭一声,身上的金银二色便融汇一分;每哭一声,那趋于干涸的肢体又焕发出新生的力量。 一股金银血气如狼烟般直冲霄汉,直到怀中的蓝玉姬化为飞灰,这才停止攀升。 “还我玉儿命来!” 他的眼角流出血泪,身躯迅速拔高,眨眼的功夫,那枯瘦的老头,竟然化为一条八尺大汉,浑身肌肉虬结。 双足一蹬,脚底冷却的熔岩四溅,飞出来一块,擦向王修的面颊,他伸手捻住,弹向一旁。 蓝灵君动了,在平地留下两个幽深的凹坑,速度如同发狂猎豹,龇牙裂目,直取王修首级。 人未至,烈烈风息扑面而来,卷起岩浆漫天,也将王修一头黑发吹得散乱。 来势迅疾,他只来得及从背后一摸。 晃一晃,化作一面圆盘,两手紧握,哐当一扇,将蓝灵君扇得往旁边一偏。 他一阵恍惚,哀恸和震悸同时在心湖中升起。 蓝玉姬渡来银蚕蛊,令金银交汇,神功圆满,已经成就金银魔蛊之身!浑身上下力大无穷,金刚不破,生撕虎豹也不再话下! 王修皱了皱眉头,上前一步,举起那圆盘,当头一砸。 “哇!” 蓝灵君惨叫一声,脑袋顿时扁了,七窍流出金银之血。 不可思议的抬起头去,但见那残阳之下,赤红的圆盘,比起黯淡的金乌,更像是一轮太阳。 一轮初升的红日! “这,这是……” 砰! 直接将他的脑袋抽得粉碎,感应到那无头尸身的生机迅速消失,又弹出一点灵火焚烧,才心满意足的收回圆盘。 这法宝虽然吸够了地火,但距离炼成还有段距离,只好拿来砸人了。 第84章 后事,圣童 地面上蓝灵君的残尸缓缓化为灰烬,他正欲离去,一道金银交缠的光芒入眼。 手一招,金银双蛊躺在掌心,结了茧子,他不无惊奇,吐出灵火,欲要将这两物化为灰烬。 外表的蚕丝在灵火的煅烧下,一根一根的消融。 里头的蛊虫感觉到危机,蠕动起来,吐出来新的蚕丝,发出低低的哀鸣。 “这倒是有点意思。” 端详片刻,王修便收了灵火,这两只蛊虫并不简单,不是蓝灵君这般人物能炼之蛊。 怕是当年的药仙祖师留下的手笔,一代一代的传承下来。 随着宿主死亡,双蛊也就失去了力量,进入蛰伏中,以期后续寻找新的宿主。 高低也算灵物了,遂将之收起。 残阳如血,凉风阵阵,化去了蚩龙山上最后一份灼热,赤火消亡了,那些涌出的岩浆也冷却了去。 他微微而笑,来年这山上,必然花草繁茂,生机勃勃。 来到那坍塌洞窟前,将土石烧去,旋即盘膝而坐,此次手段齐出,尽灭药仙,在此世,也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 不过这并非全是他自己的力量。 还是地下那个奇怪的洞穴,如果没有那一份助力,他不能引发震动,不可能勾出地火,后续便无从谈起。 心下不无猜测,那是某种炁局?还是什么洞天福地?只可惜以目前来看,他的能力不足以揭开其中埋藏的秘密。 他也不多想,洞穴就在那里,随便什么时候去看都不会跑掉。 而目下,一方面要继续淬炼法宝,另一方面,也该开始搜寻大药,支撑后续的修行了。 思绪之时,啵儿一声轻响,之前留下的护身火罩破碎了去,洞中的盛装小女孩仍是浑身插满银针,又一动不动。 他招招手:“过来。” 那小女孩眨眨眼皮,似乎认出了他,缓缓站起身,刚踏出一步,又触电似的缩了回去。 浑身瞬间僵硬,像一尊雕塑,似乎奇怪为什么没有人过来施与‘惩罚’。 王修微笑望着,充满了耐心,等了许久,小女孩才再次迈步。 她的每一步,都走的分外艰难,身上的银针不仅催发了她身上的蛊毒,也极大的限制了她的行动能力。 王修瞧出来,弹出一蓬灵火,烈焰扑面,她仍旧睁着大大的绿瞳,直到身上的银针化去,才亦步亦趋继续行动。 速度也没有出现明显变化,短短十几米,仿佛走了半个世纪。 终于来到面前,蛊毒仍是无意识的散发出来,叫冷却的岩浆更黑了三分,她走过的路径,来年怕是长不出花草。 王修目露唏嘘,摸了摸她的脑袋。 屠尽药仙上下,只救得如此一人,也是不负此行了。 “你喜欢什么?”哪怕知道她不懂,仍是这样问了,自然没得到答案。 他也不在意,便盘膝而坐,汲取天地间不曾散去的火灵,恢复自身消耗的法力。 小女孩绿瞳微微波动,似乎终于来到她熟悉的环节了,也学着他坐下,早已刻进骨髓的行炁法运转。 只是这一次,竟然前所未有的温暖,体内的蛊毒,显得无比顺服。 一大一小,心无旁骛。 残阳半遮,晚风习习。 “先,先生!药,药仙会呢!” 蓦然回首,只见以廖忠为首的众人,无不缭乱于风中。 …… 哪都通华南分部,暗堡。 屏幕前,廖忠道:“赵董,我给你发的卫星图像,以及我写的报告,你应该都看了吧。” 另一个是个戴着眼镜,颇为肥胖的老者,是哪都通董事会的成员之一,叫赵方旭。 赵方旭眼镜后面的眼睛显得十分锐利:“我看了,卫星图像我不怀疑,但你写的报告,确定字字属实?” 廖忠忍不住笑了:“你不会觉得我是被先生威胁了,然后在报告里刻意加了不少他的好话吧?” 赵方旭十分沉重道:“不是没有可能,凭一己之力灭药仙,这种力量,已经不能称之为异人。” 廖忠也沉默下去,这几天来,每一次想起,都觉得不可思议,如果异人都是这种强度,早就没有常人的事情。 两人相视无言,赵方旭缓缓道:“我会飞过来拜访这位明歌先生。” 廖忠点点头,又目露厌恶:“陈家那边。” 赵方旭摇头失笑:“什么陈家,叫他们自求多福吧。”目光飘忽:“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扛不住啊。” …… 堡内一间静室。 老孟在一旁陪同,心中分外伤感:“怎么样先生,陈朵这孩子,还有救吗?” “难。”王修收了法门,床上坐着的陈朵面无表情,他细细端详,究竟是无情无性,还是麻木不堪呢? 除了最开始将她带下山的那天,那双绿瞳里会有轻微的情绪,进了暗堡后,便恢复了‘正常’ 王修这两天一直在净化她体内的蛊毒,不得不说,不愧是药仙会的蛊道大成之作。 对他而言获益匪浅,胜过数十株百年宝药,修为又有了一定的提升,从这方面看,陈朵倒是非常好的修行助力。 至于这个名字,自然也是他起的。 听到他都没办法,老孟想到自己年幼的女儿,目中湿润:“怎么这样,这么小的孩子,药仙会那些人太可恶。” 王修不答,轻声道:“睡觉。” 她便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王修给他盖好被子。 老孟擦擦眼睛,又惊奇道:“她怎么这么听先生的话,是因为先生救她脱离苦海吗?” 王修却不会这么想,失笑道:“不,大概是因为,我在她认知里,跟药仙会的教习差不多。” 老孟张张嘴:“怎么会……” 王修有些好笑道:“你别老是唉声叹气,一身实力不低,怎么跟个受气包似的。” 老孟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哈,习惯了。” 望着安然入睡的陈朵,王修微微沉吟,她身体和心理的问题极其之大。 心理方面急不来,身体方面由于从小被药仙会的秘法炼制,已经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他倒是有一个大概的想法,但没有完全的把握,最好先试验一下。 第85章 暗堡怪人,陈朵变化 “走吧,带我去暗堡里转转。” 老孟低声称是,两人正要离开,睡着的陈朵拉住他的衣角,澄净的绿瞳里,倒映出他的身影。 老孟笑道:“我看这孩子不仅是把先生当教习那么简单,你们两位之间很有缘分。” 王修哑然,要说缘分还真的一点不小,这些天他将陈朵身上积年的蛊毒炼化一空。 她的体质决定了,蛊和炁不分彼此,相当于取了她身上七八年的积累,才有数十株宝药这样的修炼进度。 更妙在于,这其中并不存在陈朵的执念,可以十分完美的吸收,从某种程度来说,她简直是一尊天生的鼎炉。 王修却不希望她只是作为一尊鼎炉而存在。 伸出手:“那就一起来吧。” 陈朵将手放在他手心。 三人在暗堡中行走,不时可以看到左右小房间内形形色色‘病人’,完全就是非正常人类收容所。 走了一会儿,听到砰砰的篮球声,单向玻璃的对面,竟然是一间篮球场,一大一小玩得正是痛快。 小的那个,看上去是和陈朵差不多的七八岁小男孩。 大的那个一眼就能看出就不对劲,脑袋扁平,披了一身绿色的鳞甲,还长着条蜥蜴尾巴。 廖忠忙完了事情过来:“这两个算是暗堡里的模范病人,心理上的问题不大,每天都有时间放风。” 王修微微颔首,却见陈朵并无异色,心中暗暗奇怪。 说话间,廖忠将门打开,篮球场内却传来一声怒喝:“陈俊彦,敢盖我的帽,你找死啊!” 陈俊彦轻易跳起两丈高,那蜥蜴人也不甘示弱,一跃而起,硕大的巴掌夹带着呼呼风声一拍,将陈俊彦拍得直往地面坠去,他这才满意的抓住篮球,居高临下往篮板里暴扣,哐当一声,竟将篮筐扯了下来。 篮球斜斜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只见一条若有若无的细线,似一颗炮弹,直射向刚进来的三人。 陈朵一动不动,廖忠微感紧张,他可是知道这蜥蜴人的蛮力十分夸张。 下一瞬,那颗炮弹般的篮球,已是在王修指尖滴溜溜的转动。 廖忠松了口气,大骂:“你们两个想死啊!” 陈俊彦一拍身下的凹坑站起,虽然鼻青脸肿,盯着王修指尖旋转的篮球大叫:“这个怎么玩,我想要学!” 那蜥蜴人讪讪一笑:“不敢了,下次不敢了。” “这些天砸了多少个篮板?不要钱的?还有这个地,陈俊彦这臭小子经摔,老子的地不经摔!” 廖忠叉着腰的一顿破口大骂,两人也是心虚,明智的嘿嘿笑没跟他顶嘴。 王修摆摆手,廖忠便闭了嘴,两人眨眨眼,好像有点不敢相信。 “姓陈的小子,过来。” 陈俊彦挠挠头,小心翼翼的走过来。 能让凶恶的刀疤唯唯诺诺,不知道是什么狠角色,心里顿时发慌,求助似的望了眼廖忠。 “别一副死了妈的表情,先生还会害你不成。” 陈俊彦哼哼道:“我爹妈早就死了,他们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 “你还长脸了是不是?”廖忠无言以对:“先生,这小子是个孤儿,他说他常能梦见外星人,这也就罢了,顶多是小孩子臆想,可这家伙确实有不同之处,抗摔打能力极强,十层楼高的地方跳下去,撑死鼻青脸肿,第二天就恢复了,我们把他带到暗堡,也是因为有一次臭小子把跳楼当成玩,可吓坏着了不少正常人。” 听廖忠说起他的‘光荣事迹’,陈俊彦骄傲的挺起胸膛 “你不知道,那些人看到我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表情特别好玩!” “这么说,你特别会玩?” “当然了!” “做个鬼脸试试。”王修莞尔一笑。 陈俊彦二话不说,就做了一个极为夸张的鬼脸。 嘴巴裂到了耳后根,舌头伸到了下巴,眼睛弹出几乎半寸,廖忠都被他吓了个突突。 陈朵还是没什么反应,他心里那个纳闷啊,难道救回来的不是那个陈朵,可蛊身圣童又只有一个。 迟疑片刻,在陈俊彦眉心一点。 他顿时如遭雷击,浑身不受控制的抽搐,嘴巴里还吐出白沫,怪叫一声,仰面跌倒在地。 那蜥蜴人呼吸一滞,发出凶暴的气势:“你把臭小子怎么了!” 廖忠也咽了口唾沫,却不信王修会滥杀无辜。 这时陈俊彦猛的一个鲤鱼打挺,两人如释重负,他得意洋洋的跳了起来:“你比刀疤……廖哥好玩多了。” “臭小子!”蜥蜴人盖住他脑袋,使劲揉搓起来,陈俊彦龇牙咧嘴:“大怪兽,没有枉费我一直那么照顾你!”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是谁照顾谁?” 两人打打闹闹,王修却一直在悄悄观察陈朵。 即便陈俊彦假死又跳起来,从牵着的手来看,她的心跳也一如既往的平稳。 ‘这,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错了?’王修百思不得其解。 他自然明白,经过药仙会从小的调教,陈朵的认知出了很大的问题,只对同龄人有反应。 在一旁的凉椅上坐下,陈朵安安静静的坐在他身旁。 陈俊彦和蜥蜴人停止了打闹:“这个妞儿,是你的谁啊?” 刹那间,那传来的脉搏,出现了一丝紊乱。 王修倍感惊奇,不答陈俊彦:“你认为我是怎么样的存在?我的存在对你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心跳立刻恢复平稳,这对于陈朵来说,显然无法回答,甚至无法准确的去理解。 王修眉头大皱,满打满算,他也只见过陈朵两面,其中一面,更不是存在于现实世界。 究竟对她造成了哪方面的影响,导致了现在迥异的情况? 摇摇头,不论如何,先要尝试解决她身上的蛊毒,另外至少要让她开口说话,学会最基本的人类语言。 “老廖,你先把这小子带下去,小蜥蜴,过来。” 廖忠便依了他的吩咐,陈俊彦小声道:“廖哥,这家伙是谁,是不是你的领导之类的?” “小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 “他不会害大怪兽吧。”陈俊彦不无担心。 廖忠拍了他脑门一下,将他轰出了篮球场。 第86章 蛊命一体,八方云动 外向的陈俊彦一走,那蜥蜴人顿时紧张起来,局促不安的站在一旁。 廖忠安慰道:“放心,先生要是有坏心眼,十个你也不够看。” 他安慰人倒是一把好手,蜥蜴人下意识发起抖来,身上绿色鳞甲都变红了。 王修哭笑不得:“他这是什么情况,不像是妖怪。” 廖忠解释道:“他的情况也比较特殊,是某国基因战士计划的漏网之鱼,五感和肉体强度,都比普通人强上七八倍,暗堡里像他这样的也不是个例,我们已经研制了专门的药剂,过段日子,这条尾巴应该能缩回去。” 蜥蜴人摸着自己的尾巴,尴尬的笑了笑。 王修点点头,屈指一弹。 蜥蜴人只见一点火种扑面而来,大惊失色,连忙用手遮住面门,那火种触及皮肤,便没入进去。 眨眼间,他身上燃起熊熊赤火,惊得魂飞天外:“廖哥!廖哥!害尔普,害尔普!” 廖忠也是暗惊,咧嘴笑道:“别慌!” 蜥蜴人冷静两分,只觉身上的火焰虽然炽烈,但并没有痛楚传来,身上的鳞甲也片片脱落,整个人松爽无比。 廖忠却比他更加直观,但见鳞甲尽去,扁平的五官也有了人类的形状,身后尾巴早已消失不见。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身上的火焰熄灭了去,蜥蜴人盯着自己白白净净的双手,抚过粗糙但并不坚硬的皮肤。 哪里还不明白,纳头便拜:“多谢先生让我重新做人!” “行了,下去吧。” 说罢若有所思,随着这段时间一身法门融汇,燃灯寿种也更上层楼。 此法可除百病,消千灾,寻常的病痛不在话下,但如果已经油尽灯枯,便不得不点燃寿元。 当他更进一步时,点燃蜥蜴人体内的异种血脉,也不在话下。 经过方才的实践,有了些许把握。 遂再回到静室,开始以燃灯寿种,净化她蛊身圣童之毒。 烈火噬身,陈朵依旧不为所动,煅烧其血肉骨骼,却和方才不同,四肢百骸中,烧出大股的腥臭黑水。 生机也在极速衰落,明净绿瞳迅速黯淡下去,王修微惊,连忙收了法门。 “先生,怎么样?” 王修叹了口气:“不怎么样。” 陈朵和蜥蜴人的情况截然不同,蜥蜴人虽然看起来非人,实则只是受到一定程度的污染,寿种之能可轻易除之。 陈朵却因为从小接受改造,已经十分彻底,本源和蛊毒融为一体,她就是蛊,蛊就是她,彼此不分。 他如果以寿种强行炼化她体内的蛊毒,相当于取走她的性命。 尽数了解其中的关节后,王修摸着她的脑袋,面色颇为沉重,心下也略感悲哀。 一直任由摆布的陈朵却做了个出乎意料的动作,只见她盘膝而坐,不过半个眨眼功夫,行炁法自动运转。 王修微愕,不知其意。 过了一会儿,陈朵悄悄睁开绿瞳,见他看着自己,便闭上双眼,又过了一会儿,她再度睁开…… 如此反复数回,王修讶然:“这是,在邀请我一起修行?” 于是,他也进入修行,陈朵的眼睛,便不再睁开了。 廖忠看得一头雾水,挠头不止,退出屋中。 …… 与此同时,风家。 随着家庭放映室里最后一抹光影湮灭,风正豪抓着身侧柜子上的遥控器,闭上双眼,陷入沉思中。 良晌,他的大儿子轻手轻脚走进屋子。 “爸,经过情报汇总,可以十分肯定的得出结论,那位先生的喜好,在于上了年份的大药,尤其是百年以上。” 风正豪叫他过来坐下:“你年纪最大,这些年身上的担子也重,辛苦了。” 他大儿子笑了笑:“都是一家人,只是儿子有时候不明白,咱们风家为什么要从北方搬到南方。” 风正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太爷和你爷爷,在北边留下了不少的人脉,为什么没有好好维持,反而跑到南方来白手起家,这里面的道理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我相信你心里明白。” “可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风正豪笑道:“有些事情,不论过去多少年都一样,我们风家迟早要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青年点点头,风正豪问道:“陈家那边是什么反应。” 听到这茬,他登时来劲:“家主陈天生得知消息,直接昏迷在地,爸,我真佩服你的眼光!” 风正豪十分感慨:“算是直觉吧,我已经高看了无欲主人不止一眼,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种力量。” “就算是八奇技,也没有到这种程度吧?” 风正豪叹道:“八奇技要是能到这种程度,我们风家就不会现在这般,当年你的太爷爷……” 青年转移话题:“这次陈家惹了泼天大祸,还会不会存在?爸你还派人给他报信,有没有我们风家一杯羹?” 风正豪面色微僵,缓缓吐出一口气,目中便精光四射。 “去将库房内所有百年以上的大药准备好,这次如果陈家解体,我们风家不仅要分一杯羹,而且要一飞冲天!” 青年吃了一惊,风家南下发展,目前遇到最大的阻碍便是陈家。 如今陈家自取灭亡,招惹了如此可骇老怪,假使解体,本市本省必然出现空缺。 这对风家来说,确实是值得敲锣打鼓的好事。 而风正豪先前有表现过好意,或许能在那位先生的心里留下印象,后续参与其中,未尝不能多得到一点利益。 然,何来一飞冲天? “爸?” 青年饶是不敢相信,却见风正豪目中精芒,父亲一直是他仰之弥高的存在,白手起家,那目光之敏锐,直觉之犀利,让没有根基的风家在此地开枝散叶,青年并不怀疑父亲的能力,暗暗猜测他想到了什么妙计。 …… 一辆黑色轿车中,坐立不安的陈凡伸出手去:“十分钟,我改变你的人生!” 往日任他索求的美丽女秘书拍开他的手,面上竟是悲悯。 “二少爷,你可别再想着改变谁的人生了,如果你真的有能耐,先改变自己的人生再说吧。” 陈凡仿佛受了刺激,眼睛通红的朝女秘书扑去:“贱女人,母狗!” 女秘书眼中厌恶之色一闪,同是后座的保镖拉住陈凡:“二少爷,希望你能冷静一点,学学董事长和大公子。” “你,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第87章 干爹,正豪想给您养老 无欲山庄。 数天前,王修吩咐廖忠去召集一些孩子,看看能不能激发陈朵的反应,便暂时离开了暗堡。 幽静小院内,夏柳青躬身和他汇报一些事情。 末了道:“算算时间,哪都通那位赵董事也快到了。” 话音刚落,便响起敲门声,夏柳青过去,领进来一位肥胖的老者。 赵方旭微呆,虽然早就知道他的相貌,亲眼所见仍是难免错愕,恢复过来。 “久仰明歌先生大名,见到真人才知道先生修为何其高深。” “怎么就赵董事一人前来,我还以为会有些排场。” 王修伸手,他坐下,见夏柳青果然候立在旁,连道:“在先生面前讲究排场,未免有些贻笑大方了。” 王修微微一笑,赵方旭从随身的皮包中取出一份文件:“这是哪都通的委任状,特地聘请先生为咱们哪都通特别战力,地位不在总部各个董事之下,平时不受管辖,也不需要处理小事,只是有时候希望先生能伸出援手。” 他扫了一眼,上面不存在任何条款,只是一张证明,相当于挂个名分,报酬也十分丰厚。 赵方旭面不改色,心里却有些紧张,这老怪表现出来的实力过于骇人听闻。 据他所知,卫星图像出现后,让很多人晚上都睡不好觉。 “老夏,把委任状收起来。”夏柳青遵命,王修笑道:“在此之前,我并没有加入哪都通的打算,不过你们的诚意我也收到了,如此挂个名分倒未尝不可,金银财货就不必了,折算成百年以上的大药。” 赵方旭见他接受了,心里也是高兴,低声称是。 虽然只是个若有若无的名分,但也代表了一种态度,今天之后,看来有不少人能睡个安稳觉。 同时心里也盘算起来:“先生也知道,哪都通初创,很多地方都比较难……” 王修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我这次出手,全是药仙会作恶过多,至于以后的事,留待以后再说吧。” 赵方旭无奈一笑,倒是没有太意外。 人家给你面子,才同意挂个名分,想让王修为哪都通效力,这种事他也就想想。 定定神:“另外就是陈家的事。” “陈家居然敢偷袭先生,简直是……”王修让夏柳青不必多说,目光淡淡道:“你有什么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陈家太过分了,先生为国为民,乃是大义之事,居然为了三两碎银做出如此恶劣行径,令人不齿!” 赵方旭义正言辞,这方面的处置,早已开会研究出了结果,务必不能让王修不舒服。 王修微微颔首,赵方旭又道:“只是说这里面有一些东西……” “南江邺家吗?” 华南数省,有六大家族,背景通天,陈家这些年之所以快速发展,就因为陈家家主陈天生娶了邺家一女为妻。 赵方旭连道:“只是想知道先生准备如何处置,毕竟陈家产业广而众,不少人都靠着吃饭,如果太重了?” “我自有打算,老夏,去开门,客人都来了。” 赵方旭微感不安,门前已停满了车子。 来者多是华南各地的异人门派,以及一些颇有能量的家族,早听说过无欲山庄的大名,备了薄礼,特来拜会。 夏柳青下去安排山庄佣人张罗,顺便迎一下客,倒是叫一些知晓他身份的人受宠若惊。 王修稳坐钓鱼台,没有下去和这些客人寒暄的意思,他们也不尴尬,送上薄礼,便三三两两聚在一处闲谈。 “风家风正豪携幼子风星潼前来拜见明歌先生。” “陈家陈天生携子陈平、陈凡登门向先生请罪。” 院中的交谈声为之一静,风家与陈家几乎不分先后入内。 五人走来,陈凡余光扫视,略感失望,陈天生和陈平两人轻手轻脚,来到近前。 双手奉上一物:“濒生先生真迹一幅,还望先生收下,以解不敬之罪。” 赵方旭微感错愕,目光微眯,发现陈天生父子三人,虽然看似惶惶,但比想象镇定许多。 王修面无表情:“字画之类,虽有赏玩之妙,我却无心欣赏,不必了。” 那陈天生正要开口,风正豪抢先一步:“这是一株五百年的宝药,令外车上还有诸多百年宝药,请先生收下。” 王修挑眉,细细端详起来,只见风正豪虽是谦卑之貌,眼中却似燃烧着熊熊烈火,更没有向他隐瞒的意思。 至于风星潼,现在还是个小萝卜蛋子,全身紧绷绷的站在风正豪身后。 “有心了,这个礼物我很满意,老夏,去收了。”又作柔和貌,笑道:“之前也是多亏你派人来通风报信。” 风正豪连低下身子道:“万赖先生神通广大,正豪不过是多此一举。” 见他如此恭敬,又听他早有布局,陈天生暗恨。 院中诸多客人则是倍感奇怪,这风正豪今天恭敬的过分了。 王修目光审视。 先前灭了药仙会,岩浆火海无孔不入,也将那教中积蓄一把火烧光了,现在风正豪献上大药,倒是回了波血。 不禁猜测他的有什么目的,却听一声颤呼:“先生!” 院内艳阳高照,满院客人听到这声音,莫名有些伤感的味道,这声音简直悲伤到骨子里。 王修小吃一惊:“风会长何必作此姿态?” 风正豪悲从中来,泪水夺眶而出:“我看到先生,不由就想起那早逝的父亲。” “我与令尊,颇相似否?” 风正豪哽咽道:“相似,何止是相似!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满院客人无不诧然,陈天生更是在心里大骂无耻,他不是没见过风正豪他爹,和王修长得绝对是南辕北辙。 王修笑道:“风会长收收心,切莫叫人看了笑话。” “句句发自正豪肺腑!” 说完噗通一声! 风正豪直接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嗑在石板上,哐当有声,泪水四溢。 “我听说先生没有孩子,我爹妈也死得早,如果不嫌弃,正豪想要给您养老!” 陈天生直接喷了:“噗!” 院中一众宾客当场石化,脸上的表情不说流光溢彩,也是五光十色。 一旁的赵方旭,默默从地上捡起眼镜。 知道王修底细的夏柳青,嘴角疯狂抽搐。 风星潼年纪虽然小,也没想到他老子整这么一出,咽了口唾沫,算是后知后觉跟着跪下。 而王修本人,虽说脸色没有变化,却是直接五雷轰顶,外焦里嫩。 长出一口气,俯身挽住风正豪的手:“正豪,先起来。” 风正豪面无异色,恭敬道:“是,干爹!” 风星潼小声道:“干爷爷好。” “嗯,好,好。” 王修咂咂嘴,人生无常呐。 穿越过来小半辈子,老婆还没找到,儿子先有了,还赠送了好几个孙子孙女。 这多是一件美事呐! “恭喜先生,贺喜先生,也祝贺风会长,我一直奇怪风家为什么能够发迹,现在看来都有原因。” 陈天生缓缓回过神来,极尽揶揄道。 风正豪一言不发,带着风星潼默默站在王修身后。 他打量着陈天生父子:“正豪,干爹不能让你白跪,我将陈家产业交给你打理,有没有信心全盘接手?” 风正豪心中剧震,冷静躬身一礼道:“正豪全听干爹的处置。” 一旁赵方旭欲言又止,究竟是闭上嘴巴。 原本还担心陈家一倒,造成大量人员失业,产生不稳定因素,现在便没了后顾之忧。 他也是见惯了风风雨雨的主儿,脑筋一转,想通其中关节后,便知道风正豪这一招走得何其之妙。 风家因为八奇技的缘故,一直都是异人界不少高门大户惦记的香饽饽。 便如无根浮萍一般,不得不离开北方,而今风正豪舍了这三分脸面,拜了王修做干爹。 有这般老怪做靠山,可以说是一飞冲天! 而且远的不说,现在王修立刻就要拿陈家产业送给风正豪! 当然,这膝盖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弯,也不是什么人弯了都有用的,风正豪恰恰是这样一个人。 赵方旭心中感慨:‘有能力还不要脸,这风家在风正豪的带领下,他日必然不可小觑。’ 而随着王修的话说出,院中不少宾客狠狠心动,陈家产业之雄厚,磕个头认个干爹就能得到,简直难以拒绝。 陈天生脸色一变:“请问明歌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王修笑道:“我的意思不够明白吗?” 陈天生低下头去:“我知道了,是先前给先生添了不少麻烦,陈某人发誓,绝不是本人主意,把叛徒带上来!” 说着押上来一人,看到王修噗通就拜倒在地:“我糊涂,是我糊涂,请了枪手袭击先生,我愿以死谢罪。” 此人痛哭流涕,作追悔莫及状。 人人面色各异,赵方旭都面有不愉,这陈家父子未免太没有诚意了些。 他懒得看那个顶包的家伙:“如此,不妨说明白一些,陈家产业我好干儿要了,你父子三人的性命,我收了。” 陈天生愕然道:“先生不仅要我陈家产业,还想要我父子的性命,请问是我听错了吗?” 赵方旭也觉得不可思议,轻声道:“先生,发指社会,发指社会。” “发指社会能有人来枪杀?陈家既然践踏了规矩,我又何必遵守?” 说话间笑意盈盈,更无一丝杀气发出,那只白净之手,却已抓向陈天生的颅顶。 此番变故之快,尤若电光石火,院内众人还沉浸在风正豪拜干爹的感慨中,下一刻这干爹便已伸手取命, “留人性命!”一声震耳大喝从门外响起。 第88章 吕慈老弟,年轻了 王修手里拿着陈天生双目大睁的头颅,那无头尸身往后倾倒,断处却不见血液流出。 这确是他的温柔之处。 光天化日之下取人首级确实有所不妥,宾客在院,血嗞漫天也容易吓着人。 不过很可惜的是,王修的温柔并没有得到预料中的结果。 阵阵凉风吹过,院中宾客无不目瞪口呆,面色惨白,难以接受不可一世的陈家陈天生,就这么干脆的死了。 更有几人显然心志不够坚韧,哪怕王修特地照顾了他们,仍是跪在地上大吐特吐。 “爹!”“父亲!”陈平陈凡两兄弟目眦欲裂。 王修吹一口气,吐出一条火线。 两兄弟当即跌倒,三五个呼吸的功夫,那冒昧来访的客人刚出现在门边,已然只剩下两滩灰烬并一具无头灰烬。 他再一拂袖,便将这三捧灰烬送离了无欲山庄,也不知道会飞到何方角落。 总是会落到了地面,过段时间下一场雨,融入地里,多多少少能为土壤增添些肥力,算是不枉此生了。 “先生,先生真是雷厉风行!” 赵方旭额头冷汗涔涔,心中对于王修的危险等级,霎时间提升了好几个层次。 王修奇道:“这陈家父子派人枪杀于我,我只取这三人性命,尚不曾祸及家眷,你慌张作甚?” 赵方旭干笑两声。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现在他难道要说一句先生仁慈? 风正豪身躯微抖,旋即铿锵道:“干爹乃是得道隐士,凡俗之辈几番挑衅,尚没有牵连无辜,正豪敬服!” 王修颔首:“好好接收,如有不服者,我会派老夏帮忙,再有不服,非逼得我走一趟,勿谓言之不预也。” 说到最后,已是环顾满院宾客。 人皆惊骇之余,又有所不满,不论如何,总有相同心思,这老怪端是可骇! 风正豪又惊又喜,不得不说,光是陈家的产业,这一声干爹也没有白叫。 况且如今看来,这位干爹不是什么好脾气,震慑力度之大,远远超乎他的预料! 这时,那突如其来的客人,脸色铁青道:“无欲主人,闻名不如见面,真是凌厉至极。” “是邺家的老人邺青。” 有人认出了这位客人的身份,邺家可和他们不一样,产业还好说,关键是关系,通天! “那是吕家的?果然,只有邺家有这个脸,能请动吕家的这位。” 也有异人认出了邺青旁边的老者。 邺青虽然没有恨怒冲天,也是恼怒至极,王修不可能不知道陈家和邺家的关系,他还亲自开口留人。 结果人家压根没听你多放屁,三两下就将人挫骨扬灰,连个完整的尸首都没有留下。 “总有些虫子不知道进退,只好将之拍死。” 王修不以为意,目光微偏:“这位,莫非就是十佬之一的吕家家主?” 他的神色微有些缅怀。 不久之前,还只能在台上‘表演’。 而高高在上的三家家主,便是那表演的受用者。 不知不觉,已经站到了同一层次,不,更高的层次,看来灭王家也该提上日程了。 既然断了联系,彼此又是仇敌,他可不会朝三暮四,等到法宝莲台成形,便要将王家付之一炬。 他很想看看王蔼是个什么表情。 吕慈人老成精,敏锐发现他眼里那丝缅怀之意。 心中暗暗诧异,难道这明歌先生和吕家有过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旋即摇头,这绝不可能,上前一步:“吕某也知明歌先生名声在外,早就想找个机会来拜会一下。” 说罢大步而来,沿途众人都自动分开。 吕慈作为异人界硕果累累的甲申代,又是十佬,更是千年大族吕家家主,实力地位皆山高海深,无人敢不敬之。 王修淡淡笑道:“那感情好,不过我看你身上煞气比较重,不像是拜会这么简单吧?” 吕慈面无表情,南方吕家势力不小,此次出面,一是邺家的邀请,二也是为了试一试这明歌先生的深浅。 吕慈道:“没错,倒是想讨王老弟一杯酒喝,不知道有没有这个面子?” 说话间,两人相隔不过三尺。 吕慈刀疤脸上阴晴不定,仿佛择人而噬的怒兽;王修却平静异常,看不出深浅。 王修道:“正豪,愣着做什么,还不倒酒,吕家主远道而来,我这个主人家,理该敬他一杯。” 风正豪定定神,吕家家主吕慈,绝对是异人界高高在上的顶流。 风家虽有些先辈遗泽,却也入不了此等人物的眼。 定下心来,他倒也确实有些峥嵘,面如常色,为吕慈王修各倒了一杯酒。 两人取得一杯薄酒在手。 王修捻住酒杯,如同波浪滔滔,自然化生,徐徐推来;吕慈手执酒杯,却如高山倾倒,呼啸奔来。 看似一急一缓,实则速度不相上下,眼看就要相撞。 风正豪离得较近,忙不迭叫风星潼捂住耳朵,将之抱起又后退数步,身上笼罩一层阴气,包裹了父子两人。 赵方旭原本是莫名其妙,心思一转,霎时变了脸色,想要后退已是晚了。 王修的衣角撇下来几点火星,赵方旭心如擂鼓,却见那火星只是将他罩住,并不伤害,这才放下心来。 叮! 两只酒杯相撞。 院中宾客,异人只觉其声如雷霆震荡,在心中经久不绝,无不骇然失色,有些实力弱的,面色青红,显然不好受,至于常人中,有人耳道中淌出鲜血,多亏旁边的人将之拉起,连滚带爬到了院子另一侧的墙角下。 吕慈双目圆睁,如同雄狮瞪眼,烈烈气势扑面而来,若是换作寻常人物,早已瘫倒在地。 如今的王修自然不怕他一二气势,笑意盈盈。 吕慈顿时了然,此人虽然从未耳闻,但绝对是同辈中人,不然怎么可能一点影响都无。 怒睁的双眼眯了起来,打熬了一辈子,精纯无比,雄浑至极的如意劲,顺着接触的酒杯,如同狂风暴雨袭去。 片刻,吕慈心中一震,他熬练一生,摧枯拉朽的如意劲,并没有让王修出现任何异色。 目光蓝光一闪,既然已经来了,怎么能够无功而返? 那蓝光极其诡异,仿佛幽冥中的微光,不是顺着接触的酒杯流去,而是直接罩在了王修的头上。 恍恍惚惚间,泥丸宫不稳,仿佛要被清风吹去。 丹田灵火运转,王修瞳中烈火腾腾,熄灭了吕慈眼中的蓝光,也在他眼里留下火焰。 吕慈微惊,收回了手。 施施然饮了杯中灼热的酒水,眼中火焰散去:“吕某佩服!” 王修笑道:“吕老弟,还是太年轻了些。” 吕慈脸上青红交加,尴尬一笑,拱拱手。 他倒是拿得起放得下:“我吕慈平生最敬重强者,王兄的实力,我认可了!不过……” 却是觉得那火焰颇为熟悉。 “不过什么?” 吕慈不再多想,眼前的无欲主人如果是王修,不如让他相信他爹可以从坟里跳出来。 客气道:“这次出来匆忙,没有备礼物,反倒是吃了王兄一杯酒,以后也欢迎来我吕家做客,略尽地主之谊。” 王修并不意外,吕慈尊敬强者,这不是什么秘密,颔首道:“有时间会去。” 吕慈也不多留,便告辞了。 那邺青再是不忿,也不敢多说半句。 没过多久,也将意犹未尽的来访客人全数送走。 第89章 王修教子,有所不为 “先生,这次多有叨扰,感谢款待,方旭也告退了。” “不送。” 赵方旭心情复杂,这次拜会,基本上达到他预期的结果。 但王修当着他的面出手杀人,却也有些一言难尽。 强悍至此的人物,放眼整个异人界,怕也挑不出来几个,而他又是其中最为特殊的一个。 异人界中,强如老天师,也有一整个龙虎山的势力。 在旁人眼里,龙虎山的存在,无疑让老天师变得更有分量。 但赵方旭眼里却不同。 即便有着通天的本领,底下徒子徒孙却没有,于是龙虎山的存在,反倒让老天师这样的异人,变得更加好控制。 而王修之所以特殊,就在于此。 他来历神秘,有一身本领,却没有大的势力,按理来说分量不如老天师这类。 可同样的,他也没有徒子徒孙的牵绊,也就是没有软肋。 没有软肋的强者是最可怕的,他可以毫不顾忌的杀了陈家父子,也可以毫不顾忌的对任何人出手。 一旦和这样的强人闹翻,后果难以预料。 心思百转千回,瞥了跟在王修后面的风正豪一眼,万幸这个老怪,没有做孤家寡人的打算。 不过他也不会天真的认为,王修真的需要一个儿子。 风正豪需要靠山,而王修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之前那一跪,倒是两全其美。 赵方旭离开,王修不紧不慢的走着,风正豪在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他漫不经心的开口:“正豪,真没想到你有这个勇气,我看你是前途无量,就是不知道这颗野心有多大?” 风正豪心中一震。 自从方才王修干净利落杀了人,又将吕慈逼退,他无比确认,这次抱到了又粗又壮的大腿。 今天这事传出去,异人界四大家族那样的层面,想要对风家不利,也得掂量掂量他背后的这个老怪。 基于种种原因,他正是要一门心思的维护好父子之间的关系。 风正豪大声道:“干爹明鉴,正豪日后唯干爹马首是瞻,风家日后唯干爹马首是瞻!” 王修笑了笑,顿足。 “马首是瞻好吗?通常来说是好的,但我是一介修行人,世俗上的事管的比较少。” 风正豪也特别会来事,两手交叠,身子微躬,像个认真听讲的小学生。 “正好聆听干爹教诲。” “所以我需要的,不是应声虫,我需要的人,必须有能力,有眼界,有主观能动性,你觉得你有吗?” 风正豪面不改色,心里却已是震颤起来,换做一个二愣子,早就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可风正豪却不这么想,他不知道这些话是不是在敲打。 “有时候聪明是好事,但太聪明的人却容易自悟,我便说明白一些,正豪,你野心到底有多大?” 他目光望去,风正豪瞳孔剧烈震动,又很快恢复平静,依然有炽烈的火焰缭绕,那是勃勃的野心之火。 “正豪欲将风家打造成四大家族一个层次的大族!” 手心微微冒汗,也不知道这野心是否太大了。 四大家族哪个不是传承千年,他这话叫别人听去,估计笑掉大牙。 王修不置可否:“有些志气,我会助你风家免受异人界一切干扰。” 风正豪轻舒口气,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过关? 心里感慨:‘唉,在干爹这样的老怪面前,我还是太年轻了。’ “干爹厚爱!正豪愿为您鞍前马后,略尽绵薄之力,正豪心知,以干爹您老人家的神通,这人间之事无不可为,但正豪如不能为干爹分忧,乃是孝道不全,即便了却夙愿,也终生遗憾,请干爹指示!” 说着双膝跪地,目光殷切。 那模样,仿佛王修不让他干点事,他就跪着不起来。 ‘得子如此,夫复何求呐?’王修也不禁感慨。 这风正豪实在太会来事了! 简直是天生的好儿子! “起来吧。”扶住风正豪:“我是修行人,平时多需大药以助修行,尤其是百年以上。” 风正豪铿锵道:“干爹的事,就是风家的事,正豪必定将此事放在首位,预祝干爹乘龙上天,白日飞升!” 王修似笑非笑:“那我就期待你以后的表现了。” 风正豪一脸肃然:“必不辱命。” 无论是现在唾手可得的陈家产业,还是为了以后的发展保驾护航,风正豪都不敢有半点怠慢之心。 两人继续慢慢悠悠的走着。 风正豪道:“经过儿子这些年的观察,发现后续几年,甚至十几年,房市行业将会蒸蒸日上。” 王修微愣,作为后世人,自然知道有多么夸张。 他能早早看穿,确实是有些能耐。 “你想搞地产?” “咱们人多,地也多,但值钱的地却不多,一线城市寸土寸金,如果早早布局,日后定然有泼天富贵,正豪可以确保!而且有了大量资金后,也能更好的为干爹搜集宝药。”风正豪顿了顿,感慨道:“只是正豪难免年轻,目光短浅了一点,不得不和干爹说一说,唉,正豪之心实忧,幸亏遇见您,实在是太需要干爹帮忙拿主意了!” 王修满脸悦色:“我在深山老林待得久了,只顾着修行,哪里懂这个?” 风正豪却不这么认为! 诚挚道:“干爹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还多,肯定要帮正豪把把关!” “那就别搞了。” “?”风正豪愣住,很快恢复过来。 这干爹林子里蹲久了,肯定什么都不懂。 他却不能真的什么都自己一把手干了,必须要再三请示才好。 不过这个结果可是叫他大跌眼镜了。 心里暗暗叫苦,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可以告诉你,十几年后,这一块比你能想到的还要夸张一些,可是儿啊,咱们做生意,不能搞这个。” 风正豪小吃一惊:“还望干爹解惑。” “那是绝户的勾当。” “干爹!” 王修微笑道:“近几年不是什么因特网火得很吗?你以后精力就搞这一块,虽然不如地产,起来了也不得了。” 风正豪迟疑片刻,掷地有声道:“是,正豪谢干爹指路!” 第90章 情劫色心胆小鬼 瞧出他方才片刻的惊疑,王修也不以为意。 路指出来了,走不走是风正豪的事。 他的要求只有一条,那就是不能搞什么地产。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人之道,以不足而奉有余。 他虽然不是什么转世的大善人,也不希望以后每一株用来修行的宝药上面,都流淌着别人三代的鲜血。 风正豪思忖间,门外飘来一缕声音:“我回来了!” 他略微失神,但见一条粉色的流光,如风般荡来,站在王修身侧,兴致勃勃的打量着他。 和那双眸子一触,心中顿时起了波澜。 容颜入眼,连忙低下头去。 想到风家大业,才缓缓平复心境。 “他是谁?” “我儿子。” “什么?半天没见,你连儿子都有了,谁给你生的!” 夏禾樱桃小口长成‘o’型,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期期艾艾,情不自禁往后跌去。 王修无言以对:“别闹了,刚认的干儿子,这么摔下去,不怕摔成痴呆?” 握住他的手,似乎想要扑进怀里。 却被他挡住,也不懊恼。 笑意盎然:“你不是在吗?会眼睁睁看着我摔倒?” 王修不理她,转头道:“正豪,这位是夏禾,算是我妹妹。” “你好。”夏禾眼珠一转。 不信王修会不明不白认一个干儿子,双方肯定达成了某种交易,便伸出了手。 风正豪讪讪一笑。 区别于王修的深不可测,这女子一看就知道年纪轻轻,且活泼爱闹腾。 至于妹妹之说,又岂能瞒得住他? 分明看到这名叫夏禾的绝色女子眼中绵绵的情意,更不敢伸手,规规矩矩叫了声:“姑母好。” “你叫我什么?”剪水双瞳圆溜溜的,表情似乎十分的懊恼。 王修莞尔道:“好了,你回去吧。” “是。”风正豪进屋带了风星潼离开无欲山庄,心中腹诽。 ‘果然,干爹一大把年纪的人了,爱好还是那么的淳朴,喜欢老牛吃嫩草。’ 寻思着要不要投其所好,促进父子之间的感情。 转念一想便湮灭了,如此绝色,他可没能耐找第二个。 …… 屋内,王修问道:“我看你这些天早出晚归,去哪儿玩了?” “认识了一些有趣的新朋友。” 这段时间,夏禾却没什么精进。 让她蒙头修行,倒是有些难为她了。 “异人?”瞧她那白皙面上,郁色近乎于无,王修也为她感到高兴。 也并不觉得夏禾会遇上什么危险,她的实力在青年一代不算弱。 又有圣魔之相,想伤害她非得莫大的决心不可。 夏禾嘻嘻一笑:“没错,他们说来自于合欢宗,还邀请我加入呢。” 王修挑眉:“合欢宗,跟他们混在一起做什么,传承已经扭曲,不干净,之前我还杀了好几个合欢宗的人。” “这你可就误会了。”她轻灵的站起来,在他面前一根根的数手指。 “合欢宗其实分为内外两门,内门学的是正统双修法,无论男女,讲究从一而终,外门的人才胡来哩。” 王修讶道:“还有这回事?” 夏禾笑靥如花:“可不是,不要那么多偏见嘛。” 王修摇头道:“不过我毕竟杀了合欢宗的人,前三个不说,那迷心妖妇却有蛛丝马迹,要是叫他们知道。” “那好吧,我以后不理他们了。” 夏禾水润的红唇微撅,一脸无所谓道。 王修不答,他其实也不太清楚,和夏禾是个什么关系。 总而言之,他不想谁掌控他的人生,他也不想掌控谁。 修行没有强硬要求要了无牵挂,但牵挂太深,肯定会影响修行。 思衬间,夏禾忽然凑近了过来。 气息相闻,如兰似麝。 粉面含羞,似有万种风情。 圣魔之相,更是变幻莫测。 但见那眉那眼,那唇那齿,都散发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看来她的修行,并不曾落下。 他不禁后退,笑道:“凑这么近,想干……” 双目圆睁。 只觉这唇角之间,如品琼浆甘露,如饮凤髓龙肝,温软如玉,直想不顾一切,陷入进去。 片刻,唇分。 王修心乱如麻,却听一道促狭笑声:“嘿嘿!” 他一抹嘴巴,正见笑得像只狐狸的夏禾,微微羞恼。 “臭丫头!很好玩吗?” “啊!我臭吗?我哪里臭啊?你帮我闻一闻好不好?” 说着竟是双手撑着床板,不知天高地厚的欺压过来。 王修只见脂海轻波,又如迷雾中蛰伏的深山,隐约可窥一角,偏生不见全貌。 心下竟欲拨开云雾,一览山容。 使了步法,溜了出去。 面不改色:“别闹了,天色晚了,回去睡觉吧。” 夏彤皱着精巧的琼鼻,眼波流转,如潺潺秋水荡入心田。 王修屏住呼吸,见姣白玉容也有晕色,眉头一挑:“走火入魔了?” “才没有!”她很快也恢复了常色。 注视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王修呼出一口长气。 ‘色是刮骨钢刀。’心中默道。 …… “先生,风正豪送来五百年份宝药一株,三百年份二十三株,百年宝药一百六十二株,都在这里了。” 夏柳青放下宝药,便躬身往门外退去。 屋中抚摸五百年宝药的王修,在他眼里,愈发高深莫测。 作为最清楚他身份的人,可谓是一步一步看着他走到如今。 从一个和他分庭抗礼的妖孽小辈,到随手捻杀云中名宿的强人,再到尽灭药仙会,令吕慈这般人物吃瘪的老怪。 人世间的天才二字,放在他身上都太过苍白。 夏柳青每每震悸,难道说是天人下凡? 也只有如此解释了。 心中暗暗将往日的秘密埋藏,哪怕十年之后得了自由,也不和任何人吐露半字。 待他合上了门扉,王修遂开始炼化宝药。 这段时间,遇上了不少的波折,到底不算是瞎折腾。 风正豪是个潜力股,接纳了陈家产业后,风家的势力必然暴涨,日后也能更好的为他提供修行资粮。 挑了一株百年宝药,放入此身烘炉。 半柱香后,王修以手支颐。 药力没有完美吸收,损失了小半。 当初是因为心中的郁气,如今却是…… 沉思片刻,离了卧房。 已是深夜了,月朗星稀,静谧无比。 偶有凉风吹拂,散去了几丝燥热。 来到夏禾的房中。 侧卧的人形盖着薄被,仍可看出三分曲线。 高低起伏,凹凸有致,引人入胜。 仿佛上天派下来迷惑世人的魔女。 他在门边盯了半晌,高大的身躯遮蔽了凉风,目里念绪翻涌。 色欲观的修成,本应该更不受色欲影响才对,此刻这心中浮躁却从何而来? 是否因为他色欲的产生,皆来源于夏禾,即便修成了神通雏形,也不能抹去这份影响呢? 再一次扪心自问:‘情劫吗?’ 剥离万千心绪,那个答案却变得模模糊糊。 夏禾心意,他如何不知? 如此女子钟情于他,难道真的没有半分心动? 叹息一声,关好门扉,悄然离去。 不一会儿,屋中响起一声蚊呐娇哼。 “胆小鬼!” 第91章 愿世界以温柔待你 花了两天功夫平复心绪,后续的修行也步入正轨。 风正豪确实没让他失望,宝药源源不断送来,修为每天都有不小的变化。 目前修行到了稳步上升期,想要再大幅度提升不太现实,等稳扎稳扎升到六劫,届时又能参悟新的神通雏形。 这天,廖忠突然来找他。 累日修行,炼化大药,王修今日抽出闲暇,在院中闲走,似有烦闷之色。 忽而一声喟叹,叫廖忠暗暗惊奇。 “先生何故叹息?” 王修邀他落座。 微笑道:“这人世浮华,灾劫甚重,我欲超脱,而外魔种种,我有法力、法宝,可以力降之,怎奈心魔之众,非力所能及也,而心魔之中,又有魔中之魔,此类是魔亦非魔,我不欲效仿草木,遂有此叹息。” 廖忠拿出察言观色的本领。 笑道:“先生这话倒是玄乎,不如让小廖猜一猜,可是为了情之一字?” 王修含笑不语。 自那夜之后,他也知自身有所局限,遂多不加颜色。 夏禾屡次碰壁,似是顺其自然了。 令他多有感慨,这修行之路,注定会孤寂一些。 毕竟他身怀涅盘真经,今虽修为微末,不入大雅之堂,在此世来说,也有所成就。 再非世间俗子了。 烈炎真身接近大成,又有丹田灵火护持神魂,寿元何其悠长? 不说千年之久,二三百年却也无忧。 然光阴如水,不舍昼夜。 叹红颜易老,徒增伤悲。 若动了真情,再观佳人老去,逝去。 这人心如何能安? 这修行如何能进? 需知大道之险,心若不坚,不过空幻。 故以了然,无怪修行之辈,情劫最重。 盖因此劫并非魔劫,甚至非劫,乃是有情众生之命数也,无可免之。 “看来我是猜对了,廖忠是一个俗人,没有先生那么多感悟,不懂那么多道理,一句话,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王修无言以对间,廖忠一个劲的挤眉弄眼:“总而言之,别管也别想那么多,该整咱就整!” “男女情事,又岂是一个‘整’字能够道尽?” 廖忠挠挠头:“那位夏姑娘要是钟情于先生,这辈子要是整都不整一下,那也不好吧。” “这辈子……”王修不无唏嘘,又哑然失笑。 所谓情者。 浓时,恨不能天荒地老;淡时,也不过柴米油盐。 “好了,说说什么事。” 廖忠咳嗽一声:“自然是陈朵了,我找了一些异人小孩,依旧没有用,这孩子的心率从始至终没有出现任何波动,而自从先生离开了,她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运行炁法,没有半点要好转过来的预兆……” 暗堡。 屋中的陈朵,察觉到他的到来,便睁开那明净绿瞳,身躯微微摇晃,一眨不眨的凝望。 老孟已经完成任务,回了西北大区,有研究员陪同。 狐疑道:“真是奇了,平时这孩子除了吃饭会睁眼,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又侧头看旁边的仪器:“心率有出现小幅度波动……咦,现在恢复正常了。” “你们先出去,我和她待一会。” 王修刚坐在床上,陈朵拉了拉他的衣角。 “又是在邀请我修行?” 却有一股毒炁散发出来,将衣角腐蚀。 他连忙握住陈朵的手,刹那间,面露错愕。 她由于体质的特殊性,性命和蛊毒不分彼此,修炼出来的炁,自然也是毒炁。 先前将她体内十几年的积累净化,弄巧成拙增长了修为。 现在半个月不见,她体内的毒炁又恢复了小半。 王修不敢怠慢,再度施展法门,净化了她体内的毒炁。 陈朵毫无异色,行炁法自行运转。 王修陪着她修行了一会儿,心中蓦然生出偌多的感慨。 由于自小绝情灭性,她修出来的毒炁,并不存在任何的执念,或许她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执念。 又因为暂时不知道的改变,让她的认知出现偏差,对同龄人也没有反应了。 这半个月的行炁,积累的毒炁相当于数株百年宝药。 种种条件加起来,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尊自动997的修行鼎炉! 而且不需要照顾什么情绪,也不需要给她什么东西,不存在任何后顾之忧。 只要过段时间来收一下成果,可以剥削她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心下百感交集,一时不知如何安定。 轻抚她乌黑的秀发,目中满是怜惜。 “愿世界以温柔待你。” 陈朵似乎感受到他的情绪,中断行炁法,绿瞳中仿佛有一丝疑惑。 王修微笑道。 “你呀,现在话也不会说,等我修成心种,以神魂之法和你沟通,那时候,就知道你这小脑瓜里想些什么了。” 陈朵歪着头,眨眨眼。 王修失笑,便陪她修行。 屋外。 研究员一脸拧巴:“廖头,你盯了这么久,瞧出什么来没有,为啥这孩子只对先生有反应?” “嗯,瞧出来了。” 廖忠摸着自己的脸:“唉,还是我长得不够帅,魅力不到家啊。” 研究员一副服了他的神色:“西南那边,林宫的大师被当场击毙,犯罪嫌疑人跑到咱华南来了,这是资料。” 廖忠接了,快速扫过:“这是他们佛门内部的事情,咱们外人就不要多管了。” …… 又过了些日子。 王修偶尔去一趟暗堡,和夏禾也恢复了往常光景。 他的修行不曾落下,法宝日渐完满,同时心种的参悟也提上日程。 锻体篇中,有数门种法。 一名常燃火种,乃克敌制胜之道。 二名燃灯寿种,乃济世救人之道。 三种名为菩提心种。 此种不能对敌,也不能救人,但对王修来说意义非凡。 不单单是为了和陈朵沟通,此种既然名之为心种,自然是炼心的法门,可以帮助修士澄明心境,降服内魔。 心种的参悟也十分有趣。 强求反而不美,是通过类似做梦的方法来体会其中玄妙。 自此他不管何时何地,心中有感,便能蒙头就睡。 这天,正在山庄外院亭中安然入眠。 山庄外墙,却突兀钻出个金灿灿的人头。 第92章 西南毒瘤,法宝成就 面容似男似女,长发及腰,一双眼睛四下扫视,一眼就看到王修。 他轻手轻脚,一跃而进,收敛了自身气息。 猫着腰来到亭中,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这就是明歌先生吧?怎么睡着了?’ 贱兮兮的搓了搓手,蹲在地上,朝王修的后背印去。 王修眼皮微动,他如今修为小有成就,自然不会说一睡睡到死。 这年轻人刚探出头来时,便生了感应。 倒也没有如何反应,未成想一路摸上前来,胆子倒是着实不小。 他不动声色,这年轻人通过彼此的接触,度过来一丝劲气。 那劲气不似如意劲刚猛,反而如稣手般抚弄肌体。 待到劲力传入的差不多,年轻人嘴角露出邪魅的笑容,王修体内的劲力轻轻颤动。 他微感无语:“这招式,倒是有点下流,你叫什么?” 王震球一惊,却不信邪,随即加大震动。 他这爱之马杀鸡,通过传入对方体内的劲力震动,促使对手内分泌失调,失去行动能力,还没有失过手。 王修翻了个身,面无表情。 王震球只觉那传入体内的劲力,如同蚍蜉一只,想撼动千百年老树,简直不自量力。 “前辈在上,小的西南王震球。” 他倒是机灵的不得了,恭恭敬敬行了一礼,眼里却狡黠四处扫视。 夏柳青匆匆而来。 开口就骂:“你这个混账东西,不再西南好好待着,来这干什么,没有冲撞先生吧?” 他被骂浑然不在意。 “听说你夏老头拜了码头,我这不是来看看你?” “你小子有这么好心?”夏柳青一百个不相信,又连忙道:“先生,这混球没有冒犯你吧?” 王震球混不吝道:“前辈何等样人,我就是有点小心思,也犯不着跟我一个小辈计较嘛。” 他这招可以说是百试不爽。 就算揪了一下那些前辈高人的胡子,自恃身份,也不会和他计较太多。 “扰我清净,略施惩戒,把这小子丢到门边的垃圾桶里去。” 夏柳青微惊。 顿时知道王震球这混小子不知道轻重。 又松了口气,撸起袖子就要上来拿人。 王震球如遭雷噬,假惺惺的抹眼泪,扑了过来。 “前辈大仁大德,千万不能把小子丢进垃圾桶啊!” 王修瞥了他一眼,单手伸出。 王震球浑身顿时僵硬无比,只觉平生危机莫过于此。 扑过来的动作生生止住。 夏柳青立马上前拧住了他的耳朵:“小混球!老老实实给我在垃圾桶里待着!” 王震球咽了口唾沫,老老实实被夏柳青拧着出了门。 大门外。 “说说吧,你这混小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跑到华南来,别说是来看我。” “那可不是,我可惦记你惦记得紧。” 王震球晃了晃脑袋,甩开了夏柳青的手:“我是想你啊,老夏头。” 夏柳青冷冷扫了他一眼。 王震球笑道:“有个和尚,众目睽睽下杀了鼎贞和尚,派我出来缉拿要犯。” “和尚打杀和尚,关你们哪都通什么事?” “样子总是要做的,你跟我说话可要客气点,我现在可是哪都通的正式员工,小心我写你的举报资料!” 夏柳青好笑道:“混球小子。” 王震球嘻嘻一笑:“赶紧把凝练神格面具的方法交出来,我或许可以网开一面。” “凭你这心浮气躁的心性,教给你也练不出来,知不知道多没体统,惹恼了先生,没人护得住你。” 他缩缩头,作浑然不惧貌。 小声问道:“真是个老怪啊?已经让你老夏头心服口服、死心塌地了?” “不然呢,这里可不是西南,没人罩着你,先生也不是你能冒犯的,再肆意妄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震球一阵心悸,又吊儿郎当的左顾右盼。 “我无所谓了,反正早死晚死都要死。” 夏柳青失笑,垃圾桶也到了,拉开盖子。 “乖乖进去。” “喂,来真的,这就没必要了吧?” 夏柳青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暴力镇压,囫囵塞进垃圾桶。 拍了拍手:“等什么时候先生让你出来,你再出来。” 王震球探出头来,一脸苦相,又贼兮兮道:“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你就帮我求求情呗。” 他是个天生就爱闹腾的主。 在西南大区人厌狗嫌。 被他撩拨的人,地位低点不是他对手,高点不和他一般见识。 但甲申代的异人,他还没有那个资格接触。 撑死了也就在夏柳青这样的名宿面前蹦跶蹦跶。 眼见夏柳青如此顺服,心里也难免后怕。 毕竟看得开是一回事,找死又是另一回事了。 …… 一老一少,从林中走出,望远方城郭。 老者慈眉善目,面容悲悯,身着黄衣。 少者二十几许,身着灰衣,国字脸庞,一表人才,行走之间,却不时身颤,似在压抑某物。 “宝静,为师已知会苍梧寺方丈,随为师入城罢。” 宝静低首,光头上冷汗涔涔:“师父在上,徒儿请愿,尽快回少林。” “不必再说,你伤势过重,印法攻心,难以撑到回寺。” “徒儿愿一力承担。” 老僧不言,自往前行去。 那宝静龇牙裂目,颤抖愈深。 良晌,才亦步亦趋跟在老僧身后。 不多时,来到苍梧寺,早有知客僧在山门:“解空大师,宝静大师,请随我来。” “多番叨扰了。” 宝静默然跟随在后。 入寺路途香客颇多,很快来到山门前。 这时侧边一条青石小径,一中年妇人穿金戴银,身旁跟着一条腰高的大犬,那犬皮毛油亮,壮硕如牛,脖子上却不挂铁链,离开那中年妇人,四处奔走。 寺内香客皆有畏惧之色,那大犬不时狂吠几声,更是叫人心怯,下意识躲避。 中年妇人嘴角微勾,似乎十分得意。 知客僧告一声罪,前去和那妇人交涉,但听言辞泼辣,知客僧无功而返。 那犬似明狗仗人势之理,更是嚣狂,忽而一阵急奔,扑向一三口之家,那男子大惊失色,只见犬牙交错,惊叫一声,护住身后家人,小孩吓得哇哇大哭。中年妇人招呼一声,那大犬方回,甩尾如浆,妇人笑摸狗头。 宝静本是魔念深重,此间残存于心,难以消去。 见此心头火起无名,又苦苦按捺下来。 知客僧道:“这女施主是敬香大户,方丈特批可带犬入寺,颇为无礼了些,亦无可奈何。” 经此一事,那妇人与一家三口起了争执,好几名僧人前去劝阻。 那大犬闲来无事,瞥见三人,又露凶相,急奔而来。 宝静裂目,手如龙爪。 只听咔嚓一声,便将那大犬的天灵击碎,脑浆掏出。 当即倒在地上,血染地砖。 寺中香客皆呆,那妇人停了吵闹,撒泼打滚,叫骂连天。 宝静双目圆睁,幽幽眸中,杀气毕露,似人犬无异,皆可杀之。 那妇人如遭雷咬,竟是吓得一屁股跌倒在地。 一旁的知客僧同样神色大变,如此杀机,岂是佛门中人? 无怪闯了泼天大祸! 苍梧寺方丈匆匆而来,妇人抽泣不止,方丈遂面露歉然:“虽有同门之情,本寺怕也招待不得二位。” 宝静回身便走。 解空大师一声轻叹,还了一礼,两人下山。 先前知客僧追来:“或可寻无欲庄明歌先生救治。” “善哉。” “弟子辜负了师父期望,没有控制住杀意。”宝静面色苍白,蓦然呕出鲜血一口。 解空轻抚其背:“痴儿。” 两人离了苍梧寺,一个时辰后,四名密宗喇嘛联袂而来。 …… 日暮。 王震球正在垃圾桶里百无聊赖的打哈欠,盖子三声响动,他咕噜探出头,正见一老一少两位僧人。 老者不多注目,那青年僧人不时颤身,杀意若有若无,倒是叫他毛骨悚然。 “请问施主,明歌先生可在此处?” “在里面。” 解空道了声谢,两人遂走。 宝静奇道:“这位先生,确实不是凡人,门口竟设一垃圾童子,我是平生仅见。” 王震球老脸发黑。 解空面无余色:“慎言。” …… 外院,夏柳青正在院中清扫。 忽有风息拂过,灼热难耐。 他微惊,连忙放下扫帚,往内院走去。 步履顿止,目瞪口呆。 但见那内院之中,王修竟然稳坐半空。 座下有一物,其色赤如血,方圆约有六尺,高约两尺,有孔洞若干。 偶尔有一孔,喷出一缕赤火,顿觉满面焦干,只一刹那,口舌津液尽去,脸也干裂,仿佛要流出血! 王修睁眼,单手摊开,那物神奇无比,顿时缩小,落在他掌心。 夏柳青震撼至极:“恭喜先生!” 仅仅一个空洞吐出赤火一缕,便令这满院升温,倘若那数以百计的孔洞尽吐灵火,又该是何等恐怖! 他无法想象,只肉跳心惊,低眉垂首,立在一旁。 “万里长征进一步罢。” 王修微露笑容,饱饮地火,又经祭练,这法宝莲台,总算有了三分真形,半分威能。 拂袖一挥,将灼热之气散去。 “先生谦虚了。” 王修不置可否,这时敲门声起,夏柳青行了一礼,退出内院。 第93章 解空宝静,林宫四僧 门开,他端详二人,小吃一惊。 少林寺解空大师颇有名望,再看到宝静,心下顿时了然。 “解空大师来访,我家先生自然欢迎,不过现在这种时候,却来得不是那么巧妙。” 解空心中一叹,宝静却不在意。 “打扰了,确实是不速之客,师父,走了,弟子不觉得有什么错,要打要杀,我也不怕。” 门内传来声音:“老夏,既然是解空大师,就请进来一叙吧。” 夏柳青不无惊疑,怀疑两人是不是有故交。 但解空宝静也是惊愕,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将两人请进。 王修于亭中招手。 解空微怔:“敢问施主,可曾于贫僧有过一面之缘?” “我这辈子见过的人却是不少,大师应该问一问自己才对。”王修莞尔:“如此言语,莫不是瞧我与佛有缘?” 解空定定神,虽有些怪异的熟悉感,但绝不会是同一个人。 “有缘无缘,也是在于施主,贫僧不敢强求。” 两人来到亭中坐下。 王修不由发笑,时至今日,这老和尚也不敢强行渡化他了。 复观肖自在,此刻还在解空座下,法号宝静。 观其人杀意发散,心中如镇神魔,炁息又飘摇不动。 “此子是大师徒儿?我观之嗔心极重,杀心极烈,非是佛门良子,今又闯下大祸,大师何故纳之。” 解空道:“宝静幼时,杀胎天成,遂纳入门下,倘若遇之而不理,见之而不救,便是落了下乘,背离了佛心。” 王修微微颔首:“宝静。” 宝静不发一言,只觉自身冷厉的杀机,在这老怪面前,都安定三分,端是高山般莫测。 端正合十一礼:“小僧宝静见过明歌先生。” 王修笑道:“你有一个好师父,解下衣裳,让我瞧瞧你中了谁人手段?” 宝静便脱下了僧衣。 他躯干雄壮,块垒分明,又有刀剑之痕,更添杀威。 此刻胸口处,有一片巴掌大小的金光覆盖,时不时传出狮子怒吼之声,直入心扉。 夏柳青道:“这是?林宫普惠和尚的光明狮子印。” 解空师徒默然。 佛道两门,在异人界一直是两颗常青树。 其中佛门派系极多,解空师徒所在的少林寺,乃是禅宗第一大寺。 那普惠和尚则出自藏地密宗。 另有华严、净土、律宗等等分支。 笼统的佛门,势力之大,令人汗颜。 王修微微颔首:“原来是密宗妙法,难怪解空大师也不能化去。” 普惠和尚不在解空之下。 两者虽然属于不同的派系,但到底是佛门中人,凭一己之力,想要化掉同辈的手段,未免有些天方夜谭。 倘若能立刻回到少林寺,以一众少林高僧的佛法作为助力,才有成功的可能。 不过宝静眼看是撑不了那么久了。 说罢掌心覆盖薄焰,按向了宝静的胸口。 那金光顿时凝成一只威严的雄狮,仰天狂吼。 王修面不改色,薄焰红意更深,压得那雄狮低头。 金红二色交缠不休,终是不敌赤焰之威,狮吼渐渐消弭。 宝静目露痛苦之色,一声不吭。 解空小吃一惊,竟如此相似,端详王修一眼,又忙不迭摇头。 …… “咦,这不是王震球么,你在西南可潇洒的不得了,跑到华南怎么被人扔进垃圾桶了?” 四名喇嘛啧啧称奇。 王震球缩了缩头,默默盖上了盖子,蹲进垃圾桶里。 噗的一声,盖子又被强行掀开。 饶是他脸皮厚,也不禁面红如血。 “四位佛爷,别闹了,别闹了。” 四大喇嘛指点江山,好好将他嘲笑了一顿,这才面色一肃,大步进了无欲山庄。 “你是谁,敢破我的手段?岂不知老衲的厉害!” 王修目光一冷。 “你若不来惹我,便也罢了,倘若非要让我知道知道你的厉害,休怪我将你拉出来烧火!” 方才那光明狮子印即将烧去之时,余下金光迅速凝结成一张戴着毗卢帽的老僧面容,又被他信手抹去。 “师尊!”而听到声音,四名喇嘛齐齐冲入门内。 “林宫四僧?”夏柳青瞳孔微缩。 佛门密宗一脉,有三宫,布宫、昭宫、林宫。 林宫虽然最末,也不可小觑。 普惠和尚是林宫高僧,座下有四大弟子,号大仁、大免、大寿、大信,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存在。 他对上任何一个,都没有万全的把握。 四僧之尾的大信怒声道:“你怎敢破我师父秘法,包庇佛门罪人!” 王修眉头一挑。 四僧之长大仁将之拉住:“明歌先生有礼了,这是我佛门内部之事,还望先生不要为难。” 印法已去,宝静穿上僧衣,一身松爽。 朝他拱拱手:“多谢先生解去厄难。”又转向解空:“弟子一人做事一人当。” 说完大步出了亭子。 他身上杀意散去良多,八尺昂藏一条大汉,倒是威风凛凛。 无惧四僧目中射出的寒光。 大仁厉声道:“你师父为了解你的杀心,来到我们密宗寻法,鼎贞师叔顾念同门之情,好吃好喝的招待着,没有半点怠慢的意思,更召集僧众,欲开法会洗去你心中的戾气,没想到恩将仇报,杀我鼎贞……” “少在这里废话,什么密宗林宫,纯粹一个淫窝,鼎贞妖僧奸淫妇女被我撞着,杀了他都算轻的了。” 四僧皆怒,大仁厉声呵斥:“禅宗小儿,怎么知道我密宗大法,师叔修的是金刚莲花,欢喜禅法,要不是在行功的紧要关头,岂会被你偷袭成功,可怜我那师叔一世苦修,到头来遭了你这孽障的灾劫。” “欢喜禅要四五个……” “别跟他废话!”大仁强行打断。 四僧齐齐摸出银灿灿的银轮,红色僧袍无风自鼓,不分先后攻来。 宝静天生杀胚,手底下不弱。 可哪里是四僧的对手? 遑论四人齐出,一个眨眼的功夫,胸口僧衣便已褴褛。 四人步步紧逼,眼看宝静招架不住。 解空无奈,飘然而出。 这老和尚可不是善茬,徒手就接住了四人的银轮。 四僧又惊又怒,齐齐后退。 第94章 法力御人,杀心之烈 王修坐山观虎斗,并没有阻止的意思,解空和尚收拾这四人绰绰有余。 夏柳青提醒道:“打归打,别把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弄坏了。” 四人心头一凛,一个解空已经压力山大,这明歌先生帮助宝静化去了法印,谁知道两方是不是一伙的。 宝静垂首:“师父。” 解空喟然一叹:“你这劣徒,就知道有朝一日,会给为师招祸。” 大仁一抬手,冷声诘问:“解空大师是打定主意要护这凶手了?难道要枉顾林宫和少林寺多年的情谊?” 解空道:“阿弥陀佛,此事源自于我师徒,与林宫少林寺并无干系。” “那烦请大师挪一挪,我们这次,必定要带着这贼人回林宫,索要一个交代!当然大师要一起去也可以。” “贫僧也不能让四位带走宝静。” 大仁道:“大师这就是玩赖的了,好,我们四个不是大师的对手,也不好献丑,走,把话带回去。” “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是我佛门中人,贫僧无意掀起林宫和少林寺的争端,也无意生起禅宗和密宗的嫌隙,此事鼎贞师弟确实有辱佛门斯文,但劣徒取命也确实太过。我受四位三招,不论死活,但请揭过此事。” 四僧顿时怒气冲冲。 大信叫道:“你有金刚不坏神功护体,我们怎么可能伤到你的毫毛!” 王修一讶。 暗道这老和尚耍起赖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有意思。 宝静却面色一沉,刚要开口。 解空道:“贫僧何尝不知,不使任何手段护身,单凭肉体凡胎,万望……” “师父。”宝静指甲入肉。 解空道:“你闯下大祸,轻则两寺嫌隙,重则两派争端,为师为你消除灾业,切莫多嘴。” 宝静默然。 四僧面面相觑。 大仁皮笑肉不笑道:“大师此言当真?可敢发誓。” 解空发下誓言。 四僧哄然大笑:“好,我倒要看看大师能撑几招!” 那大仁笑声收敛,运起银灿灿的银轮,眸光冷冽如刀,但见一条银线,如同鱼跃水面,狠狠印在解空的胸膛。 撕拉一声,衣袍破碎。 解空胸口一条狰狞血痕,血流如注,可见肋骨。 他面色如常,宝静目眦欲裂。 银色银轮染了血光,大仁才知道他没开玩笑。 也当机立断,寒声道:“看来大师是打定主意要一命换一命!也好,我就成全大师!” 说罢双手举着银轮,不像第一招那么快速,反而缓慢推进,直取解空脖颈。 他们四人此次追击,不可能无功而返! 偏偏又不让带人。 那好,宝静杀了林宫高僧,他便拿了解空尸首回去交差,一命换一命,凡事总要有一个交待! 解空闭上双眼,面容安然。 宝静却虎吼一声,怎能忍见恩师死在面前。 其人状若疯虎,拦在两者之间。 银色银轮正中后背,与脊骨一触,如若泰山压顶,他眼目暴突,身躯高飞。 解空微微叹息,又弹出一道劲力,没入宝静体内。 大仁道:“这一招不算!” “自然,我也限制了宝静之力,不会再起波折。” 大仁微感佩服,蓄势待发:“好,大师敞亮,我四师兄弟,拿了你的尸首,也绝不会向贼人出手。” 三人却有不同之色:“师兄!” 等到解空一死,他们拿捏宝静还不是跟玩一样。 “大师偿命,已经够了。” 大仁暗含警示。 三人心中一凛。 如今解空担罪,倘若出尔反尔,少林又岂会罢休。 密宗名声虽然不算太好,也是名门正派。 于是三人信服,大仁再度出手。 话说刚才宝静飞起,正飞向亭中,后背落地,将地板砸裂,叮当几声,又碎了桌上茶杯。 宝静一拍身下,浑身却酸软无力。 已知中了解空的拈花指。 再听几人言语,面色悲切,牙关溢血。 王修盯着茶杯碎片,眉头一挑,屈指一弹,灵火将宝静体内禁制化去。 他愕然回首,后知后觉,翻起身来,拜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夏柳青摇头道:“你佛门之事,与我家先生有何干系,不必白白磕头。” 宝静呆了一呆,王修拂手。 他目光湿润,便再度奔入场内。 照着那要取解空性命的银轮,一式大慈大悲掌拍去。 金光一现,尚未触及银轮,便隐没了去。 宝静目中一哀,他的实力,自然远远不及云中名宿的四僧。 便要再用肉身挡此一招,却听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金光隐没,更生烈焰滔滔,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那银轮之光当即黯淡,大仁只觉酷热扑面,入目皆红。 他大惊失色,后退不止,再将银轮收回时,一些棱角都被融化了去,肉痛的吸气。 那火焰再度逼来,四人退了近丈,才泯灭于风中,仍是留下灼热不散。 宝静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这是他的大慈大悲掌。 确实也并非出自他的手笔。 四僧敢怒不敢言,齐刷刷盯着宝静背后。 其背心处,有五条细若游丝的赤线。 赤线一直延伸,和王修的五指相连。 大仁深吸两口气:“前辈何故帮手,此事乃我佛门内部之争,与前辈这般化外高人无关,还望不要多管闲事。” 王修淡淡一笑:“你是什么层次,也敢这么跟我说话?宝静,傻了吗?” 宝静浑身剧震,露出狞笑。 一双大慈大悲掌,唤起无边烈焰,顿时将局势反转,四僧自顾不暇。 王修五指翻飞,这不是涅盘经的法门,他如今颇有法力,寻思出来的一种用法而已,倒挺好玩。 夏柳青见此,想要说上几句,也乖乖闭上了嘴巴。 那大信在四僧中,以横炼功夫见长。 经过初时的慌乱,很快稳住了阵脚。 低喝一声,浑身气血奔涌,双掌放大数倍,呈现乌青之色,朝着宝静后背印来。 宝静乍然回首,双掌以雷霆万钧之势排出。 两人一触,大信呜哇一声,半截身子入了土里。 宝静正要再攻,大仁来救。 两者缠斗。 大免大寿心意相通,运起银轮,斩向宝静背后的赤色细线。 但凡没了这老怪的法门,区区一个宝静,还不是手到擒来? 宝静心中一个突突,回身救向后背。 然银色银轮已经斩中,却并无实体之感,反倒是在银轮上留下五条焦痕。 原来那银轮材质特殊,看似金属,实则比较接近木质,乃是一套法器,普惠和尚炼出,交给四人护持寺庙。 法器之威,从来无物不破,此刻竟是有了损伤。 两人无不大骇,这无欲老怪果然恐怖至极! “终师弟!不要和他缠斗!” 大仁高呼一声,四人齐齐跳出战圈。 排成一排,各自掌心抵住后背。 刹那间,外院的光线鲜明的亮了许多。 夏柳青小声提醒:“先生当心了,这是四僧的连击之法,这四人从小到大相互不离,练的又是同样的功法,名叫烈日大法,能取一丝阳炎之力化为己用,彼此炁息相通,四者叠加,实力激增不下十倍!” 王修不置可否,操控着宝静后退。 这时四人在炁息相连的情况下,又空出一手,将彼此的银轮抛了出来。 四枚银轮本是一套,顿时一环扣一环,外院仿佛多了一轮银色的太阳,烂漫银光照耀下来。 宝静只觉压力如山,四人全力出手,哪怕是甲申代的异人顶流,也能斗上一斗。 后背细线乍然粗了一倍,那些压力顿时泯然无踪。 宝静吐气开声,大慈大悲掌卷动火海! 轰! 天空正阳为之一黯! 背后火线抽离,宝静单膝跪地,呼呼喘气。 而四枚银轮尽作碎屑,四僧无不瘫倒,衣衫不整,浑身抽搐,已无还手之力,眼里又怕又气。 王修离了小亭,笑盈盈走来,挥挥手:“都走了吧。” 四僧互相搀扶着站起,倍感屈辱。 可如此老怪,即便是师父来了又能如何? 大信愤愤不平,还想说几句话。 大仁目光望去,令其咽进了肚里。 “仰赖明歌先生出手,救了你这贼子一命,但鼎贞师叔不能白死,这事没完!” 四僧搀扶要去,宝静见解空半身染血,眼中凶光一闪。 王修也不再注目五人,在解空面前蹲下。 “大师可是好算计,这么确定我会出手相助?” 解空喟然一叹:“同是佛门,宝静有错在先,贫僧不可以强暴取之,先生如若出手,便留了贫僧一条残命,届时大雄宝殿,自有分晓,先生如不出手,贫僧便以此残命化解。无论如何,总是感激先生。” 说罢叹息愈深,取出一串菩提子。 “昔年机缘得来,共有十二颗,赠予一位小友一颗,还剩十一颗。” 王修也不客气,把玩着火菩提手串。 如今修为不同往日,才知道此灵物只取火灵,实在是太浪费了。 “不知此物出自何地?” “火德宗红云……宝静,你这孽障!” 王修回首,也是一愕。 四僧倒在血泊之中,大仁渐渐涣散的瞳孔,允自不信。 宝静一身杀气尤若骇浪惊涛,双手合十。 却无半分庄严之相,浑然一名遭杀心扭曲的罗刹鬼! 拜倒在地:“抱歉了师父,弟子难以自控,又杀了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