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菱王妃》 第一章 相见时短别亦难(一) 初春的微风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枝头上几只麻雀偶尔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百花齐放,让本来死气沉沉的灵山显得生机勃勃。 灵山派。 十二岁的陌锦儿蜷缩在一团,琉璃般的大眼睛里隐隐泛着晶莹的泪光,却始终不肯让它掉下。 她倔强的扬着小脸,怒瞪着见她围住的师兄师姐们。 “陌锦儿!大笨蛋!大傻瓜!”一声声稚嫩的嘲笑声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一双双水灵灵的眼睛里满是不屑。 “我不是!我不是!”锦儿用力的摇着头,两只小手自然地捏紧,在心里一次次的告诫自己,不能哭不能哭,她陌锦儿绝对不能在他们面前哭! “真是可笑!明明就是还不承认!也只有你爹和你娘才会生出你这种大笨蛋大傻瓜!”越来越过分的言语还在继续,听到他们开始说爹爹和娘亲,锦儿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腾地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一张张她讨厌的嘴脸,睁大了双眼大声吼道:“不许你们说爹爹和娘亲!你们才是大笨蛋大傻瓜!你们才是!”说着,她竟径直一把推开了他们,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委屈,伤心,一下涌上了心头。。。。。。 锦儿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是心情并没有得到舒缓,反而愈发的沉重,总觉得坠了一块石头放不下去。 索性,她既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蹲在了一块大石头边,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臂,鼻子一酸,整个人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哭了好久,知道隐隐听见有细微的脚步声在想自己靠近,她才缓缓停下了抽泣。 有些害怕,锦儿感觉自己的整颗心已经提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紧了紧双臂,将小小的身体往大石头上靠了靠。 【灯灯灯灯~下面就是子落深爱的男主角慕容佾登场!!!】 “你哭什么?”卒不及防的,一道充满磁性的男音在她耳边缓缓响起。 这一声,仿佛一道雨后滋润的阳光一般深深地乱到了她的心窝里,这个时候,能被人这样轻声问候,想必换做是谁都会很开心的。。。。。。 锦儿仰起泪迹斑斑的小脸,看着眼前冷漠的少年。 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眼眸,浓密的眉,高挺的鼻,薄而性感的嘴唇,整个人张扬着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他,就是十六岁的慕容佾。 锦儿的脸颊有些微微泛红,很可爱,又带有一丝妩媚。 第二章 相见时短别亦难(二) 慕容佾看的有些失神,见她没有说话,他邪意的一笑,伸出一只手,轻轻地勾起了她细嫩的下颚。 “告诉我,你的名字。”温热的气息轻轻地打在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上,锦儿精致的双眸里写满了羞涩与尴尬。 她急忙向后退了两步,这才绞着手指,轻轻地说着:“锦,锦儿。。。。。。” “锦儿。”他低喃一声,似笑非笑的盯着她好笑的举动,目光突然瞟上了她哭得袖肿的双眼,声音冷冽,“以后,不管是谁欺负你都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准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 听着他语气冰冷却又是关心她的话,锦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弯了弯嘴角,轻轻地笑了笑。 看着她笑,他又从颈上取下一块绯红色的珊瑚玉,走到她面前,不顾她是否愿意,就戴上了她的颈间。 “以后,不许取下来,听到没有?”他轻轻地挑眉,声音冰冷的命令她。 摸着胸前漂亮且价值不菲的珊瑚玉,锦儿有些不知所措,但一听到他这般坚定地语气,她只得点了点头,淡淡的说道:“恩,知道了。” 话音刚落,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大批人马,渐渐地,他们正慢慢地向这边靠近。 从未见过如此场面的锦儿害怕的急忙躲到了慕容佾的身后,战战磕磕的问道:“他们,他们是谁?” “别怕。”他护着她,轻声安慰。 “恩,我不怕了。”她点点头,轻微一笑。 “王爷,原来您在这儿啊,皇后娘娘交代过,落日之前必须回去!”为首的侍卫毕恭毕敬的俯首说着。 慕容佾明显不悦,不耐烦的回答:“知道了。” 说着,他转过身看向锦儿,看着她粉扑扑的脸蛋儿,清丽的秀眸,红润小巧的樱唇,他竟会那么的不舍。。。。。。 不再看她,他狠下心来一跃上马。 知道他要走了,锦儿清丽的眸子里不觉得闪过一丝落寞。 “你,你要走了吗?”眼巴巴的望着他,她小声的嘀咕。 他俯瞰着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点点头,“回去吧。” 说完,他艰难的别过头,用力的牵动马绳,马儿仰天长叫一声,转身开始慢慢离开原地。 所有的侍卫迅速紧跟其上。 “那个,我。。。。。。”锦儿喃喃两声,见他没有听见,有些失望,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她再度红了眼眶。。。。。。 为什么? 为什么才认识就要走了? 那,还能再见吗? 一定要再相见。。。。。。 第三章 相见时短别亦难(三) 灵山派新任掌门长孙楚只因得知陌源靖和柳听如夫妇知晓他坐上掌门之位的秘密,于是便连同门中的右护法任天离诬陷他们背叛了灵山派以此对他们赶尽杀绝。 那一天,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不远处的紫雾森林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林中的鸟儿也因这一声叫声纷纷逃跑似的飞走。 “快跑,锦儿!。。。。。。” “锦儿!快跑啊!去京城找你宋伯伯!你忘记爹爹和娘亲给你说的什么了吗?!” “快跑!快跑啊!!!” 随着爹爹和娘亲一次次歇斯底里的催促声,小小的锦儿只得跌跌撞撞的往前跑着,泪水在小脸上肆无忌惮的乱闯,大脑里一片空白,唯一清楚记得的就是爹爹和娘亲最后说过的话,跑,让她跑,去找宋伯伯,不要回头。。。。。。 梦,是梦。 梦里,锦儿望着已经躺在血泊中的父母,无助的哭泣着。 倏地,画面突然一变,继而,是仰天长笑的长孙楚和任天离。。。。。。 锦儿死死地咬紧了牙关,眼里是浓浓的恨意。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 京城,宋府。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 锦儿缓缓睁开眼睛,眼神空洞的盯着床顶。 身旁忽然传来无比兴奋的男人的声音,“锦儿,你总算醒了!”是宋天卓宋伯伯。 听到有人说话,锦儿轻轻地转过头,看着面前的男子,僵硬的挤出一抹苍白无力的笑。 “宋伯伯,爹爹和娘亲。。。”说着,她有些哽咽,眼圈再度红起来。 “好孩子,宋伯伯都知道了,别伤心了,宋伯伯会好好照顾你的,宋伯伯会对你如亲生女儿一般疼爱的。。。。。。”宋天卓亲昵的握着锦儿细小的手,看着孩子这般的可怜,眼角也隐隐的泛起了泪光。 “恩,锦儿知道了宋伯伯,可是锦儿好想爹爹和娘亲。。。”锦儿乖巧的点头,可是嘴上还是止不住对爹爹和娘亲的思念。 看着这么小就失去双亲的锦儿,她只是分外心疼这个孩子,对于她的话,他既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想到已经被长孙楚和任天离逼死的好友陌源靖和柳听如,他就心如绞痛,暗暗地收紧了拳头,他一定会为他们报仇!即使是牺牲自己! 擦了擦眼角的余泪,将一直站在身边默默不语的女儿宋岩梳招呼了过来。 “爹爹。”岩梳甜甜的笑了笑,唤了他一声。 “恩,岩梳乖。”宋天卓点点头,牵了女儿和锦儿的手,轻轻地叠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上。 看着两个乖巧的孩子,他僵硬的笑了笑,严肃的说道:“以后,你们两个要如亲生姐妹一般好生相处,岩梳,你长锦儿一岁,你可要处处多让让她。” 知道自己要做姐姐了,岩梳好生高兴,重重的点头“知道了,爹爹。” 说着,她看向锦儿,两人相视一笑。 第四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一) 流水落花春去也,时光荏苒,一晃便是六年后。 公元前盛菱王朝一百五十一年初。 正值七月夏季,晴空一碧如洗,晴朗的看不见一丝云朵。 清晨,天边露出鱼肚白,隐约的白光照亮了一片天。 宋府,正厅。 “爹爹,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你说南菱王真的回来了?”宋岩梳紧紧地握着宋天卓已经有些沧桑粗糙的大手,面上是难得的激动与喜悦。 看到女儿这般高兴,他点点头又继续说道:“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这个南菱王,不过年仅二十有二,在金枪铁马的战场上就屡次胜战,这次又立了战功,皇上龙颜大悦,说是要为他开个宴会庆祝一番,他可真是盛菱王朝的一大奇迹啊!”一说到南菱王,宋天卓的双眸里既闪着奇异的光芒。 “真的吗?!真是太好了爹爹!您到时候可别忘了要带岩梳一块去!~”宋岩梳轻笑出声,嘟嚷着嘴,轻轻地扯着宋天卓的手指撒着娇。 一想到要是能见到南菱王,她一抹漂亮的小脸上逐升一抹晕红。 她喜欢南菱王,从九年前就喜欢他了,自从在皇宫的练武场亲眼目睹他英姿飒爽的武姿后,她整颗心就被他填的满满的了。。。。。。 “哈哈,岩梳怎么最近老是爱向爹爹撒娇了?真是越大越小女孩了,爹爹知道了,知道了。”宋天卓一面幸福的笑着,还不忘惩罚似的弹了弹岩梳光滑洁白的额头, 忽的,他这才想起一直站在身边的锦儿,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生怕锦儿会误会自己敷衍了她,忙急切的问道:“锦儿,你也随宋伯伯一起去吧,你还没有去过皇宫,多见见世面也好。” 锦儿这才回过神来,刚才听到宋伯伯说的南菱王那么的厉害,她也是有些好奇,不过。。。。。。她是真的想在练习一下爹爹和娘亲教过她的武功,毕竟,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未完成的事就是为爹爹和娘亲报仇。 但是,一想到宋伯伯满心期待的和她说的这番话。。。。。。锦儿就不忍心拒绝。 再说了,这么多年了,宋伯伯对她真的很好,真的是有如亲生女儿一样的。。。。。。 无奈地抿了抿嘴唇,她淡淡的回答:“好,锦儿都听宋伯伯的。” “同意了?真是太好了。”听到这话,宋天卓弯了弯嘴角,放心的笑了笑。 屋外,‘轰’的一声雷响,如丝的小雨从空中降落,一霎时,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的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锦儿皱眉,心里突然变得忐忑不安。 怎么会突然就下起雨了,这是不是在预示着什么?。。。。。。 第五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二) 金碧辉煌的皇宫里,来来往往的宫里奴才们皆为南菱王的庆功宴会各自忙的不可开交,而应邀的贵宾们也都在这个时候往宴会的地点大殿上去。 殿身的廊柱是长方形的,望柱下有吐水的龙首,顶盖是金色琉璃瓦镶绿剪边。殿柱又是圆形的,两柱间用一条雕刻的长龙连接的,龙头探出檐外,龙尾直入殿中,实用与装饰完美的结合为一体,增加了殿宇的帝王气魄,如此穷工极丽,锦儿还是第一次见呢。 一旁的宋岩梳与宋天卓相谈甚欢,锦儿只是静静地坐在软椅上,一言不发,看着大殿上越来越多的达官贵人、名门公子和小姐,她只是感觉心里是越发的不安。。。。。。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南陵王来了,爹爹。。。。。。”宋岩梳如黄莺般的雀跃声至一边响起,锦儿缓缓抬头。 慕容佾一身黑色华服,部分头发被高冠束起,一双丹凤眼下是高挺的鼻梁和完美的唇形,冷峻坚毅的脸型配上如同雕刻一般的五官,浑身散发着一种孤傲的王者气息,和一身龙袍的慕容律并站在大殿中央,仿佛他才是天下之主。 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气,一些名门小姐竟如花痴一般开始在台下小声的议论了起来,南陵王,果真是名不虚传。 这时,皇上慕容律大气的笑了笑,微启朱唇道:“朕今日很是高兴,众卿家不必多礼。”说着,他又转头看向一旁的慕容佾,顿时喜逐颜开,“三弟这次又为朕的盛菱王朝立了大功,不知三弟想要什么封赏?” 闻声,慕容佾勾唇一笑。 目光定格在了人群中的陌锦儿身上,那个有着惊天容颜的白衣女子。 他深深地蹙眉。 被他这样肆无忌惮的盯着看,锦儿只觉得羞愧难当,无地自容,恨不得马上凿个地洞钻进去。。。。。。 这个男人,让他感觉那么的熟悉却又害怕的想要逃避。 再不多想,她闪躲着他火热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身边眉开眼笑的宋岩梳,若无其事的说道:“岩梳姐姐,我感觉这里好闷,先出去透透气,你给宋伯伯说一下,让他不要担心。” 岩梳信以为真,也没有做多的怀疑,淡然的道:“是吗,那去吧,不要走远了啊。” “恩。”说着,她竟慌忙的逃离了大殿。。。。。。 站在莲花池边,偶尔几缕清风吹过,锦儿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隔着衣服,她将手平坦的放在胸口上。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都将珊瑚玉好好地藏在衣服里面,不曾让任何人知晓,可是,为什么今天总是那么的不安? 而且,她还隐隐的感觉会和珊瑚玉有关。。。。。。 第六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三) 卒不及防的,锦儿只感觉手臂被人用力的一拉,接着,一张俊脸在眼前放大。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她下意识的想要挣脱,无奈怎么也无济于事,手臂被他粗鲁的动作捏的又紧又疼,她咬牙切齿的怒瞪着他。 慕容佾邪意的一笑,丝毫不怜香惜玉,看着她清丽的小脸,他缓缓地凑近。 峨眉淡扫,面上薄施粉熏,却仍然掩不住她的绝色容颜,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的娇嫩可爱,整个人看起来如冬天里的桃花一般,娇艳无比。 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也没有要松开她手臂的意思,她的脸颊浮现一片绯红。 “你到底要干什么?!混蛋!”锦儿别过头,愤愤地说道。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捏紧她柔嫩的下颚,四目相对,他冷声道:“告诉本王,你的名字。” 锦儿怔怔的盯着他,一言不发。这句话,她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南陵王,到底是什么人? 见她无视自己的话,捏在她下颚的手又暗暗地用了力。。。。。。 锦儿痛苦的皱了皱眉,才慢慢的嘴里挤出几个字来,“锦,锦儿,陌锦儿。。。。。。”说完,她还不忘狠狠地瞪他一眼,她真是受够了!如若不是看在他是王爷的份上,她陌锦儿早和他动手了! “陌锦儿。。。。。。?”喃喃的念了一声,他如梦初醒般一下放开了她,他,怎么从没听说过文武百官中有姓陌的大人? 得到了释放,锦儿连忙向后退了两步,揉了揉被他捏的发红的手臂,生怕他又不明了什么,才又解释:“我是宋天卓宋大人的义女。” 义女?听到她这样说,慕容佾阴霾的冷笑,黑眸冷冽的打量着她。 是不是他又搞错了?还是他太想见那个人了,或许吧,或许只是太相像而已。再说了,那个人怎么会出现在皇宫里里,又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是宋天卓的义女? 细细想了一番,他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盯着锦儿,他沉声瞥她,“刚才你说本王是混蛋?记住本王的名字,慕容佾!下次,可没这么容易就放过你!”话音刚落,他利落的挥袖,转身便离开了。 锦儿淡然的抿了抿唇,对于慕容佾的话,她根本没放在心上,亏她还以为他们似曾相识,不过依现在看来,是她陌锦儿错了!这个可怕的男人,怎么会是当年那个赠她珊瑚玉的少年?!不是!根本不是! 抬头看了看已近日落时分的天色,出来这么久了,岩梳姐姐和宋伯伯一定会担心的,想了想,锦儿缓缓抬步,向大殿走去。 不远处的转角口,站立了许久的一名蓝衣锦袍男子,盯着锦儿娇小的白色身影,嘴角,勾起一抹邪恶阴冷的笑。 第七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四) 翌日,饭桌上。 “岩梳啊,爹爹有件事想与你商量一下,你要不要听听?”宋天卓慈祥的脸上微带讪讪之色,仿佛知道女儿定不会答应一样。 宋岩梳夹了一口青菜放进嘴里,随意的说道:“恩,爹爹你说吧。” 见女儿没有反驳,宋天卓这才放下心来,看了看一直埋头吃饭的锦儿,喃喃:“锦儿,你也听听,下一次宋伯伯就要与你商量了。” 看宋天卓什么且严肃的模样,想必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要说了,想着,锦儿放下手中的碗筷,乖巧的点头,“宋伯伯您说吧,锦儿在听。” 宋天卓这才满意的笑笑,意味深长的说道:“岩梳,爹爹给你相了一门亲事,对象是薛大人家的薛公子薛匀尘。” “什么?!爹爹你说什么?你既然要我去相亲?!”岩梳闻声,随手推开手中的碗筷,气愤的质问。 锦儿也不可置信,宋伯伯不是明明知道岩梳姐姐喜欢慕容佾吗?为什么还要她去相亲?这不是诚心与岩梳姐姐过不去吗? 只是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是她管不了的事。 夹在两人中间,锦儿为难的看着他们。。。。。。 早知她会是这个样子,宋天卓也没有生气,只是苦口婆心的又劝说:“岩梳啊,爹爹都是为你好,十九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到嫁人的年纪了,薛公子家世清白,为人也一表人才,与我们家又是门当户对——” “爹爹!——”宋天卓未说完的话被宋岩梳任性的打断,她涨红了脸,固执的大吼:“我才不要去相什么亲!我才不要去!要去你去好了!” “你——胡闹!!!”宋天卓脸色铁青,怒瞪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不就是喜欢那个什么南菱王吗?!岩梳你和他根本不可能!听爹爹的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才不是才不是!”宋岩梳使劲的摇着头,眼圈也红了起来,“爹爹你那是什么鬼道理?岩梳才不要听!” “你——你真是太让爹爹失望了!”宋天卓‘腾’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手指着她,身子禁不住的颤抖。 锦儿见情势不妙,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宋伯伯。。。。。。” 宋天卓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管,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冷冽的宣告:“岩梳,无论你要怎样爹爹都不管,反正三日后你必须去相亲,地点是在苏月酒楼二楼,就这么说定了!”说完,他一甩宽袖,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爹爹!”岩梳冲着宋天卓的背影撒娇的叫了一声,见他没有要回头的意思,她气急败坏的在原地直跺脚。 看到她这番模样,锦儿幽幽的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岩梳姐姐,你就真的那么喜欢那个南菱王?” 闻声,宋岩梳的眼底缓缓浮现一抹忧伤,紧接着,又是另一抹决然的神色。 “从十岁第一次进宫见到他开始,我宋岩梳就下定决心,这辈子,非他不嫁——” 锦儿清丽的秀眸微微怔住。 刚才的岩梳为什么会那么的陌生? 看惯了平时什么也不在乎的她,这般认真的她锦儿还是头一次见到。 第八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五) “锦儿,你帮帮我吧!”她像是如梦初醒般一把扯住锦儿的手臂,哀求着。 “帮你?岩梳姐姐,你要我怎么帮你?”不明白她话中的意思,锦儿皱着眉头问她。 迟疑了半会儿,岩梳挑眉,嘴角缓缓勾出一丝邪意的笑,“你替我去见薛匀尘,你就帮我说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什么?这,这不太好吧。。。。。。?”锦儿难为情的看着她,纠结的不知如何是好。 “有什么不好的!锦儿,姐姐的幸福就拜托你了!”说着,岩梳的声音竟有些哽咽,眼圈再度红起来。 知道岩梳姐姐是认真了,锦儿也有些动摇了,“那,那好吧,我替你去说说看吧。”说完,她轻轻地拍了拍岩梳的肩,以示安慰。 知道她是答应了,岩梳顿时眉开眼笑,两颊笑涡霞光荡漾。 时间一晃,就是三日后。 简单的梳洗一番,锦儿身着白色的长裙,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细腰束住,面上未施一丝粉熏,一头青丝上也只是随意的绑了一根白色的蝴蝶缎带,整个人显得淡雅出尘,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趁宋天卓一早去早朝的时间,锦儿和岩梳就一起出了门,一出宋府两人就各奔东西,岩梳也乐得自在,竟约了别府家的小姐逛集市去了,而锦儿,便依照宋天卓先前说的地点到了苏月酒楼。 步子轻盈的刚走上二楼,跑堂的小二就迫不及待的将她带到了先前预定好的房间里。 远远地,锦儿便看见了坐在窗边的男子。 仔细的打量他,一双温柔的似乎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眸子嵌在一张完美俊逸的脸上,一袭白衣下是细腻的肌肤,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静静地打在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红晕,只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却无视不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 这个男人,根本不压于慕容佾。 不知岩梳姐姐知道了会不会后悔莫及? 锦儿为自己一味愚蠢的猜测感到可笑,怎么会呢,岩梳姐姐那么喜欢慕容佾,她那双眸子里透露出来的感情是那么的真诚。。。。。。 想着,他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嫣然一笑,她轻声问:“是薛匀尘薛公子?” 薛匀尘眼睛一亮,礼貌的点了点头,温柔的勾起一抹浅笑,“是宋岩梳宋小姐?” 锦儿没有否认,仔细一想,也点了点头。 薛匀尘这才伸出手示意请她坐下。 “宋小姐应该知道令堂和家父要帮我们联亲的事吧?”一手拿起桌上的清茶放至嘴边淡淡的抿了一口,薛匀尘漫不经心的问道。 锦儿浅浅的笑了笑,话到嘴边却被突如其来的另一道低沉且不失威严的男音打断。 “看来要让你失望了,薛匀尘。” “慕容佾?你怎么来了?!”薛匀尘一脸吃惊的样子,他根本没想到慕容佾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家伙跟踪他?这次相亲他就怕他笑话所以才没告诉任何人,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想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第九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六) 慕容佾一脸坏笑,一副欠扁的样子,瞥他:“本王不过是好奇你老爹又给你找了什么女子,没想到。。。。。。看来是要让你失望了。”说着,他侧过头,盯视锦儿清丽的双眸,阴沉的说:“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宋岩梳,她不过是宋天卓的义女陌锦儿。” “什么?”薛匀尘不可置信的看着锦儿,一抹失望滑过心头。 锦儿深深地皱眉,怒瞪慕容佾,看着薛匀尘,内疚的说:“对不起薛公子,我的确不是什么宋岩梳,我不过是替她来告诉你她已经心有所属,你们。。。。。。不可能。” 本以为他会很生气,没想到他只是淡淡一笑,一副解脱了自由了的样子,“正好如我所愿,我还正愁着怎么说好呢。” 锦儿怔了怔,秀眉撅起,微微俯首,“既然是这样,那锦儿就先告辞了。” 说罢,她转身欲抬步离开,倏地,却被慕容佾伸手拦住。 “你干什么?我可没时间和你玩。”连正眼也没瞧他,锦儿没好气的说道。 他的嘴角缓缓扬出一抹邪魅的笑,深邃不露声色的眸底犹有一丝深意,“本王上次说过,下次再见可没这么容易放过你,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锦儿的瞳孔猛地一缩,捏紧小手,毫无预兆的向他冷俊的脸庞挥了上去—— 没想到她会真出手,他及时的一闪,稳稳地接住了她的秀拳,眼神戏谑的专注着近在咫尺的她,“你会武功?” “这也不是什么好隐瞒的事!”她挣扎,却被他拽的紧紧地,动弹不得。 慕容佾挑眉,幽深的双眼眯起,声音暧昧:“陌锦儿,本王对你可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你——” 不要脸! 话到嘴边却被锦儿忍着吞了下去,有了上次的‘教训’她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绝对不能再招惹这个危险的男人,一定要离的越远越好! 气急败坏的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不再理他。 薛匀尘虽然也不知道眼前的两个人是在上演哪一出戏,只是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拍了拍慕容佾宽厚的肩,说道:“我还有事先失陪了,您老别忘了悠着点。”说着,他头也不回的潇洒的走了。 慕容佾低咒他一声,邪意的笑了笑,凑近她秀净的小脸。 锦儿害怕的退后了两步—— 一手揽住她不盈一握的细腰,他欺身,霸道的吻住了她!~ 唇上是一片湿热,锦儿惊恐万分用尽全力的挣扎着,他瞳孔一缩,不悦的情绪迅速蔓延上英俊冷漠的脸孔,随而,将她不安分的小手死死地钳在了胸前—— 他狂野粗暴的动作,允吸着啃咬着她稚嫩的樱唇,几乎是用舌尖撬开了她的唇齿,急躁的与她诱人的丁香小舌搅在了一起。。。。。。 害怕,在那一瞬间滋长。 无助,也填满了胸腔。 锦儿睁大了瞳孔,贝齿狠狠地一用力,咬住了他的嘴唇—— **的鲜血味,顿时充满了各自的口腔。 第十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七) 慕容佾皱眉,不悦的推开她。 “陌锦儿,你竟敢咬本王?!”他脸色阴沉的瞪着她,怒吼。 无视他的话,锦儿只是双手撑在桌面上,大口的喘着气,那雪亮的双眸,掺杂着数不清的厌恶和憎恨。 静默的看着她,只是明显的一怔,不可一世的一笑,他冷声宣告:“陌锦儿,你知道吗?你越是反抗本王,本王越要得到你。” “呵,疯子,疯子。。。。。。”锦儿咬着牙,目光散乱。 他冷笑。 沉重缓慢的步步向她逼近。 倏地,窗外突然飞身而进一名黑衣人,明晃晃的长剑不由分说的直向锦儿刺去—— 锦儿愣在,大脑只是一片空白。。。。。。 只觉得腰部被人轻轻地一抱,整个人就如风儿一般轻易地闪了过去。 “死女人,你发什么愣?!”他怒不可遏的吼她,这个女人,对付他的时候还承认自己会武功了!一遇别人就傻了?! “不用你管!”一手排掉腰上那只他讨厌的手,锦儿连忙与他保持着距离。 就在这时,黑衣人冷哼一声,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长剑再一次不死心的袭来—— 几乎是没有思考,慕容佾几步上前,强迫性的将锦儿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漂亮利落的一个转身,“嘶——”的一声,手臂上的锦服遭到长剑的切割,随而便是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王爷——”贴身侍卫齐律和刘锡如幻影般出现,高呼一声,拔剑与黑衣人纠缠在了一起。 一滴滴血顺着手臂滑落,地上像是突然绽开了一朵血花。 慕容佾吃痛的皱眉。 “啊,你,你怎么。。。。。。”锦儿大惊失色,结巴的说不出话。 这个男人,竟然会为了她挡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手臂上鲜红的血痕,锦儿竟有一丝愧疚。 “满意了?”看着她,他无力的一笑。 听到他这样说,锦儿原本已经柔软的眼神又变的凌厉起来,这个男人,以为她会像他一样没有心吗?!亏她还对他有所愧疚,现在看来他也根本不需要! “是,我满意了。”她轻轻地说着,字字却斩钉截铁。 不关她的事!对!他吻了她,现在又为她挡了一剑,算是扯平了不是吗?! 这样想着,锦儿也不会觉得心里不平衡了,慢慢地转过身,她落荒似得逃走。 早知如此。 慕容佾只是凄凉的笑了笑,侧头,冷声下令:“本王要活口!” 匆匆离开之后,锦儿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这才到了和宋岩梳的会合地点。 “锦儿!你回来了?那个薛公子究竟怎么说?”一见到锦儿,岩梳脸上闪过一丝紧张,急切的问道。 锦儿朝她莞尔一笑,拉过她的手,亲切的说道:“岩梳姐姐,你就放心吧,原来薛公子也没有想要与你联亲的意思。” “是吗?真是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爹!走!~”说着,她牵了锦儿的手,迫不及待的朝宋府奔去。 第十一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八) 宋府。 “岩梳,你说的是真的?薛公子他当真也没有那个意思?”宋天卓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略微挑眉,明显不信。 “是啊,爹爹,你要是不信就问问锦儿好了!”宋岩梳一时语塞,又怕自己会说漏嘴,就将锦儿拉到了身边来。 知道她是何用意,笑笑,锦儿淡淡的回答:“对啊,宋伯伯,岩梳姐姐说的都是真的,锦儿当时也在场。” 听到平时更乖巧懂事的锦儿也这样说了,宋天卓总算相信了,看来一切都是天注定了的啊,想着,他幽幽的叹了口气。 锦儿有些于心不忍,听到宋天卓一把年纪了还在叹气,才又劝说道:“宋伯伯,强扭的瓜不甜,您不要叹气了,身子骨重要。” 宋岩梳见状,也连忙低了头走到他身边,扯着他的衣角小声说道:“爹爹,是岩梳太任性了,您不要叹气了啊。” 看到两个孩子都来安慰自己,宋天卓慈祥的笑了笑,两只深陷的眼睛深邃明亮,语气平淡里透着哀戚,“好了,我明日上早朝就与薛大人商量一番,把这门亲事撤了,我累了,想去休息一下。” 说着,他站起身,有些摇晃的走了出去。 看着宋天卓已经年过半百的身影,锦儿抿紧嘴唇,看来,宋伯伯是真的累了。。。。。。 再看看身边明明很高兴却也愁着脸的宋岩梳,一张冷峻的脸庞突然浮现在脑海。 慕容佾。 为什么岩梳姐姐要偏偏喜欢慕容佾呢? 就是因为他,才会搅得大家这么惶恐不安。。。。。。 才会让宋伯伯叹气。。。。。。 南陵王府。 夏日的午后,略显燥热的天气让人感到烦闷。 凉亭里,慕容佾悠闲的靠在藤椅上,略微眯眼的打量着朝自己走过来的薛匀尘,“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薛匀尘似笑非笑,盯着包裹在他手臂上的白布,问:“我是来看看英雄救美后的你伤势如何了?” 慕容佾睁开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点小伤,死不了。” 早就习惯了这样的他,薛匀尘笑道:“也是,一向骁勇奋战,所向披靡的南菱王,这点小伤又算的了什么。” 顿了顿,他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声音严肃,“对了,那个黑衣人招什么了没?” 说到这儿,冷雾迅速蔓上他英俊邪意的脸孔,冷哼一声,“他竟然咬舌自尽了,还真是忠心护主。” 薛匀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喃喃,“真不知道陌锦儿是招惹了谁,竟会惹来杀身之祸。” 闻言,慕容佾心头一顿,淡淡的道:“本王已经让齐律刘锡去查了,相信没多久就会水落石出。” “是吗。”薛匀尘意味深长的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抿了口清茶,又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三日后灵山派会有一个第四护法的选举会,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本王是朝廷的人,去看那做什么?”他不屑的说。 第十二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九) 无视他的这种态度,薛匀尘淡淡一笑,继续说道:“据我所知那天灵山派和武林上有很多人会去,你不是一直在找六年前灵山上那个叫锦儿的女子吗?” “能找到的话早找到了。”他的声音却是平稳的,带着凉薄与漠然,仿佛无所谓的样子。 薛匀尘挑眉,对于他此时说的话感到非常好笑,瞥他:“不想找了那为什么还要去怀疑陌锦儿?难道仅仅是因为名字相似?呵,慕容佾,别人不了解你难道我还不了解你吗?嗯?” 慕容佾不置可否,只是盯着他,幽幽的道:“薛匀尘,本王真怀疑你就是本王肚子里的蛔虫。” 薛匀尘爽朗的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两人都没有了话题,彼此开始沉默,各怀心事。 直到一道温文而婉的女声响起—— “王爷,妾身送了鸡汤来给您喝,咦,原来薛公子也在啊。”来人一声浅蓝色锦装,裙角上绣着细碎的樱花瓣,头上斜插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串珠流苏,脸上是精心装点过的粉熏,使得步态愈加雍容妖娆。 她就是慕容佾的缦侧妃,当今丞相的千金萧卓缦。 薛匀尘礼貌性的朝她笑了笑,算是作为回应。 慕容佾不屑的瞟了一眼桌上的鸡汤,冷冷的道:“本王又不是女人,喝什么鸡汤。” 萧卓缦有些尴尬,碍于面子,她又低声乞求似的说道:“王爷,你就喝一点吧,这鸡汤可香了,你受伤了,总要好好补补。”说着,她将桌上的鸡汤端到了慕容佾面前,笑容可掬的盯着他看。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皱眉,一挥手,无情的将鲜美的鸡汤洒了一地! 看着萧卓缦惊讶的目光,他扯动唇角,声音冷硬,“萧卓缦,你别想着整天怎么讨好本王,你可别忘了,本王纳你为侧妃的原因。” 萧卓缦怔怔的看着洒了一地的鸡汤,委屈的懊恼不已,却又怒不敢言。 她怎么会不知道慕容佾纳她为侧妃的原因?还不都是先后的遗愿。。。。。。 只是,谁叫她萧卓缦爱上了他? 早就知道他是不爱她的,所以她从一进王府那天便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心理准备。 痛苦的咬着嘴唇,萧卓缦看着他,不知所措。 不悦的情绪越发的浓重,他下颚紧绷,瞥她:“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别再来烦本王。” 听他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萧卓缦俯首,轻声说道:“妾身告退了,王爷。” 她慢慢退出了凉亭。 “唉——”看到这儿,薛匀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说你这个人还真是冷血,别人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就不懂得怜香惜玉?” 冷冷的瞥他一眼,慕容佾哼了哼,“薛匀尘,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要是没事的话,本王不留你了。” “这么快就下逐客令了?好吧,反正我该说的也说了,告辞了。”话还未说完,他竟飞也似的不见了踪影。 低头,慕容佾看了看手臂上包着的伤口。 陌锦儿,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这道伤口,本王将你记得更深了。 第十三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十) 在府里闷得慌,锦儿闲来无事便偷偷一人溜出了宋府。 转眼,就被集市处转角口墙上的一贴告示吸引了过去。 告示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三日后灵山派会有一个第四护法的选举会。 锦儿淡淡的笑了笑,绝色的容颜荡开一股摄人心魂的蚀魂涟漪。 三天后,她要上灵山一趟,至少,要去了解一下长孙楚和任天离目前是何状况,那天人一定很多,所以她根本不用担心有谁会发现她的存在。 不远处的一名蓝衣男子,看着锦儿的身影,邪恶的一笑,缓缓朝她走了过去。 “陌姑娘,真是好巧。”男子温文儒雅的一笑,礼貌的招呼她。 茫然的打量着他,锦儿百思不得其解,“公子,我们认识?” 笑了笑,男子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神采,“在下萧皓杰,陌姑娘不认识我,可是我却认识陌姑娘。” 锦儿不语,只是感觉这个叫萧皓杰的男人给她一种心机城府感,特别是那双幽静的眸子似乎能将她看穿一般。 良久,出于礼貌性锦儿也朝他莞尔一笑。 “我与陌姑娘一见如故,不知陌姑娘可赏个脸和我到附近的酒楼吃个便饭?”他的嘴角掺合着令人揣摩不透的邪气,说着,向锦儿逼近。 心头突然变得惶恐不安,锦儿怔怔的望着他,正想着要怎么拒绝。。。。。。 出乎意料的,右手,却被轻轻地牵起。 是薛匀尘,那个一袭白衣的俊逸男子。 “锦儿,原来你在这,我找了你好久。”他微微一笑,在阳光下折射出的淡淡光辉是那么好看。 锦儿的脸颊忽然浮现一片绯红。 薛匀尘神情恍惚,心里莫名的被一种东西填满。 忽然觉得,那一刻要是能一直牵着她的手,就算是闭着眼睛也能走下去。。。。。。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下意识的松开了她的手,他看向萧皓杰,微启朱唇:“萧皓杰?还真是巧,怎么,你找锦儿有事?” 萧皓杰面露讪讪之色,慢悠悠的回答:“。。。。。。其实也没有什么事。” “哦,没什么事自然是好,你应该知道慕容佾那个人的脾气。。。。。。”他的眉毛动了动,眼眸中透着丝丝挑衅。 听到这个敏感的名字,萧皓杰不服气的瞪向他:“你拿他威胁我?你以为我现在还会怕他吗?薛匀尘我告诉你,我不过一直是看在我姐萧卓缦那个傻女人的份上才不与他计较的!” “哦?”薛匀尘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问:“是这样吗?” 萧皓杰不回答,幽静的眸子透出汹汹怒火,吐字如冰,“薛匀尘,你去告诉慕容佾,他和我抢了那么多东西,这回,也要换我抢一次了。。。。。。” 说着,他幽幽的目光瞟上了锦儿清丽脱俗的小脸。 转身,他抬步离开。 看着萧皓杰消失在集市尽头的身影,锦儿喃喃:“那个人,为什么那么恨慕容佾?” “有慕容佾在,你觉得他还有可能在皇上面前立功吗?不过是男人间的战争罢了。”薛匀尘长吐一口气,看向她。 两人相视一笑。 第十四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十一) 集市上一派热闹,卖小吃的小贩用力的吆喝着,杂耍的艺人施展浑身解数表演,两个人漫步目的的游逛着。 “刚才,我唤你锦儿,你介意吗?”一想起刚才的事,怕她会误会,才问她。 锦儿的脚步顿了顿,缓缓说道:“名字不过是一个称号而已,你想怎么叫都可以,” 对于锦儿的回答薛匀尘显然有所吃惊,看了看她清秀干净的侧脸,他轻轻一笑,“那你也叫我匀尘,可好?” “啊?匀,匀尘?”这么亲切的称呼?锦儿不置可否,见他露出失望的神情,心一软,她只得答应,“好,好吧。” 薛匀尘这才满意,转过头来,面色凝重:“以后没事还是不要一个人出来,上次在酒楼就是一个例子。还有,不要让萧皓杰离你太近,相信我,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锦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嘴角的笑意,像是浮在天上的云朵,渺远而空茫。 想起上次在酒楼的事,她已平淡的心再度掀起层层波澜。 她苦笑,“那个,慕容佾怎么样了?” 没想到她会问关于他的事,没有回答,只是好奇的询问:“你这是在关心他?” “才不是。”她立刻否定,“我不会像他一样,没有心的男人,毕竟他那一剑是为我挡的。” 他一笑过之,看着她,双眸里含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身经百战的南菱王,那一剑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你不必觉得内疚。” “我才没有内疚呢,他怎样,都与我无关。”她轻声细语,如在诉说一件不关她的琐事。 怔了怔,看着她眼底那一抹坚定地神色,良久,他也没有挪开他的目光。 不知不觉的,竟已经走到了宋府门外。 “我到家了,再见。”锦儿重新展开笑颜,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了宋府。 目送她进府,薛匀尘也兀自笑着离开了。 今天,真是格外美好的一个日子。 刚一进府,管家刘伯紧皱着眉头就急促的朝这边奔了过来,他一张焦黄的老脸上上气不接下气的早已乱了分寸,却还是喘息着说:“锦儿小姐你快去看看岩梳小姐吧!她从刚才就一直跪在老爷的门外说什么一定要嫁给南陵王!老爷不理她也根本不开门!太阳这么大,岩梳小姐还死活不起来!你说她要是晕倒了该怎么办啊?!。。。。。。” 听着刘伯一连串的话,锦儿大体是明白了许多,她怎么刚走一会就出了这么大的事了? 想着,锦儿心急如焚的向那边跑了过去。 果不其然,刺眼毒辣的太阳下,宋岩梳笔直着身子跪在那儿,汗水和泪水混在了一起,一双大眼因为哭泣袖肿的厉害。 锦儿缓缓走过去,心疼的扶住她的身子,”岩梳姐姐,你这是何苦呢?” 一见是锦儿,宋岩梳委屈的心仿佛一下找到了归属,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肩,宋岩梳不管不顾的再次嚎啕大哭起来。 “锦儿!帮帮我,帮帮我,只要能见到慕容佾。。。” 她无助的恳求着,锦儿无奈,轻抚她的背,“岩梳姐姐,你先起来吧,我帮你想想办法好了。。。” 闭上眼睛,锦儿苦笑一下。 想办法?她要怎么想办法? 可是看到岩梳姐姐这个样子,她也好伤心。 无论如何,只有试一下了! 第十五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 第四护法选举会当天,所有武林中人集聚于灵山,人山人海,场面浩大,时不时有欢愉额鼓掌声传来。 远远地,只见一个身骑白马的女子静静地伫立在灵山派殿门外,除了一头如瀑布般的三千青丝外,全身胜雪,面容秀美绝俗。 锦儿将马绑在了殿外的柱子上,静默的看着主持台上一名约莫已年近五十的中年男子,目光中寒意逼人。 六年了,虽然无情的岁月已经在他的脸上刻上了一条条皱纹,可是今日一袭青衫却依旧衬得他英姿飒爽,神采奕奕。 而他身边较为年轻的男子就不同了,面色稍暗,颧骨也有些高耸突兀,衬得整张脸庞更加瘦骨嶙峋。 这不就是长孙楚和任天离吗? 看着两张她恨之入骨的嘴脸,锦儿艰涩的一笑。 你们,一定想不到吧,想不到,六年后,我会上灵山来。。。。。。 你们该为你们做的事付出代价了。。。。。。 锦儿仰起小脸,看着蔚蓝的天空和片片云朵,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爹爹,娘亲,锦儿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你们再等等。。。。。。”说着,她竟想起了和爹爹娘亲临别的场景,思念倾泻而出,先是喉咙发干,然后全身轻微地颤抖,最后眼泪不能遏止地往外汹涌。。。。。。 闭眼,苦笑一下,她正待要转身离开,忽的,心头一跳—— 一个浑身散发着冷漠气息的男人站在对面,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是慕容佾,竟然能在这儿看见他。 “你看什么?不准看!”锦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轻斥他。 慕容佾轻抿朱唇,看着她红红的眼圈,心头一震,这个女人,在他面前总是倔强的不服输,原来,她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扯动嘴角,他冷冷一笑,“你来这做什么?” 锦儿一时哑口无言,只是反问他:“那你呢?身为朝廷的南陵王,怎么也对武林的事感兴趣了?” 他挑了挑眉,语气淡然,“本王自是有自己的原因。”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声音戏谑,“你怎么不说说你呢?难不成你还想用你那点武功参加这个选举会?” “你。。。。。。”锦儿恼羞成怒,嘴唇微微的颤动,这个男人,看来是摆明了要和她做对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她说不赢他逃总行吧! 锦儿一跃上马,瞥他:“今天的事,就当彼此不知道!”说完,她拉了拉缰绳,马儿踏着马蹄匆匆的走了。 慕容佾紧盯着她离去的方向,神情忧郁,嘴巴紧抿,看似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神却透着一丝丝的落寞,转眼,眼睛一亮,他跃上黑马,朝她的方向追去。 主持台上,长孙楚意犹未尽的看了眼远去的白色身影,凑近任天离,低语:”看到了没?该来的还是会来。” “掌门,你是说那是当年那个小女孩陌锦儿?”看着他,任天离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冰冷的勾唇,长孙楚的眼里流露出残忍的杀意,“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明白了长孙楚的用意,可怕的一笑,便也连连点头称赞。 ”掌门英明,属下这就去办。”他俯首说道。 第十六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二) 悠闲地坐在马背上,锦儿慢悠悠的沿着下山的路去。 身后隐隐的传来马蹄声,回过头去,锦儿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真的很无奈,“你干嘛跟着我?” 对于她的态度,慕容佾不满,“据本王所知这下山的路只有这一条,你以为本王想跟着你?” 听出他话中的嘲讽,锦儿嗤笑一声,不屑的翻了翻白眼,侧过头开始欣赏沿路的风景。 见她又不理睬自己了,他不得不避开话题,直奔中心,“陌锦儿,本王问你,你到底是谁?” 锦儿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问这些。 阳光透过茂密的绿荫,掠过她不安的双瞳,她轻描淡写的答道:“我都说过了,我是宋天卓的义女。” “本王不信!”他固执倔强的喝道。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锦儿摇摇头,不禁恼羞成怒,不由分说的一挥手中的鞭子,马儿却没有如想象中的听话,只听它歇斯底里的长鸣一声,用力的一甩身子,直直的将锦儿扔了出去。。。。。。 瞳孔猛地一缩,从马背上纵身一跃,慕容佾飞身而起,轻易地接住了她,在天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手臂上还没复合的伤口因为用力太大突然裂开,鲜血一股脑的往外冒,疼痛,再次袭来。 他闷哼一声,在落地之时急忙放开她。 锦儿抚摸着起伏的厉害的胸口,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脸上闪过一丝紧张,她急切的问道。 毕竟,他又是为了自己。。。。。。 忍住疼痛,他挤出一抹僵硬的笑,“你还会关心本王?” 锦儿秀美撅起,看了眼他手臂上的伤,忍着怒气,平静的说:“我不与有伤的人计较。” 他冷笑,心里却暖暖的。 这时,微风轻轻地吹拂着,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转眼,便倾盆而下。 “怎么下雨了?”在雨声的叫嚣中,锦儿的声音显得格外的小,看了眼他痛苦的样子,无奈地道:“前面有个山洞,先去遮下雨吧。”说着,她朝那边奔了过去。 雨水在她的白裙上渲开一朵朵透明的花,她提着裙摆一蹦一跳小心翼翼的闪躲着。 她滑稽的模样,他不禁觉得好笑。 雨越下越大,慕容佾低咒一声,也赶紧追了上去。 山洞虽然很小,但容下两个人却绰绰有余。 地上有遗留被明显烧过的木柴,表示这里曾也有人来过。 “你的伤口要重新包扎一下,要不会感染的。”她轻声细语,拿出一块白丝帕,走到他身边,低着头认真的帮他包扎着伤口,动作轻轻地、柔柔的。 慕容佾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始终都挪不开。 “怎么?心疼本王了?”随意的一句话,只是想看她作何反应。 锦儿不理她,只是自顾自的做着手中的事。 山洞里格外的寂静,只能隐约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良久,她才抬起头来。 一张俊脸却凑近她。 第十七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三) 他眼中的火焰熊熊燃烧着,这么近的距离,彼此的唇离的很近,仿佛只要轻轻一动就能碰上。 琉璃般清澈的黑眸填满了不安,锦儿精致的小脸蛋上升起一片酡红。 她害怕的倒退了两步,急忙转过身。 忽然觉得一股热气落在自己后颈,还没来得及躲开,就被慕容佾收进了怀里。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慕容佾!”锦儿一阵慌忙,背脊贴着他的胸口只感觉窜上了一阵阵奇异的酥麻。 “锦儿。。。告诉本王,你就是她。。。”耳边传来他低沉沙哑的声音,语气中有浓浓的情感。 “你究竟在说什么呢?别闹了。。。”隐隐的理解到他话中的意思,却还是不想承认,难道真的是他吗?如果真的是他,为什么自己却没有预料中的高兴? “本王没有闹!”裹紧她娇小的身躯,声音暗哑:“你在逃避是不是。。。?” 不等她回答,灼热的唇已吻上她敏感的耳根,引得她一阵轻颤。 挣扎着最后一丝理智,锦儿有些禁不住他此时的行为,迫于无奈的回答他:“是,是,六年前,在灵山上。。。”只有承认了不是吗?不然她真不知道他会对她做些什么。 扳过她的身子,他轻轻笑了笑,“承认了?” 锦儿皱眉,点了点头,然后低头不再说话。 以为她是害羞了,一手勾起她的下颚,眼神迷离的专注着她,声音邪肆而魅惑:“隐瞒了本王这么久,还害本王受了伤,你说,本王该怎么惩罚你?” 锦儿深深地吸了口气,袖下地银针伺机待发的准备着,她发誓,如果他敢对她怎样,那她绝对不会客气! 他笑笑,唇在下一秒逼近—— “王爷!”贴身侍卫齐律刘锡两人的声音一齐在洞外传来。 慕容佾将目光移过去,脸色瞬间冰冷。 锦儿松了一口气,暗暗地将银针收紧。 “王爷,原来您在这儿啊,属下找您好久了。”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齐律不好意思的看着慕容佾,眼神却示意着刘锡帮忙说情。 刘锡无奈地笑了笑,走近几步,拱手一辑,“王爷,天色也不早了,灵山时常会有野兽出没,咱们还是早些回府好些。” 见洞外的雨早已停了,慕容佾不情愿的点头,看了看锦儿,轻声说道:“走吧,本王送你回去。” “不用了!”她连忙拒绝,她真怕到了宋府岩梳姐姐要是看到了可就真的误会深了,而且,她也真的不想和他有什么关系。。。。。。 见他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锦儿立马摇头,“不,不是的,我是说我可以自己回去,不用送的。”说着,她正想向洞外走去,募的,脚步顿了顿,回眸一笑,“对了,明天有空吗?在苏月酒楼见个面好吗?我有事想和你说。” 他愣了愣,回答一声“好。” 锦儿点点头,心却漏了一拍,他那么容易就相信她了吗?原来,撒谎的滋味真的不好。 心里闷闷地,锦儿转身,慌忙地跑了出去。 第十八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四) 宋府。 一进屋子,一身疲倦的锦儿就将自己扔进了柔软的大床。 宋岩梳却推门而进。 她将手中的夜宵放到桌上,略有责备的问道:“这么晚了现在才回来,一定饿了吧!一整天都哪去了?” 锦儿伸了伸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有些心虚的答道:“在茶楼听戏呢。”说着,她走到桌前坐下,尝了口夜宵,不禁竖起大拇指夸奖,“岩梳姐姐,你做的东西还是这么好吃。” “还知道好吃?我都记着你呢,你出去玩倒把我忘了!”宋岩梳不满的嘟着嘴,语气中带着轻斥。 锦儿尴尬的轻轻一笑,有些难为情。 “哦,对了岩梳姐姐姐。”她眼睛一亮,突然说道:“明天清晨去苏月酒楼一趟吧,慕容佾在那儿呢。” “什、什么?!”宋岩梳惊叹,不可思议的问:“锦儿,你不会在骗我吧?他,他真的在苏月酒楼?” “恩。”锦儿重重的点头。 “真是太好了。”宋岩梳巧笑,感激的握住她的手,“谢谢你锦儿,不管怎样我都要谢谢你!” “岩梳姐姐。。。”锦儿嫣然一笑,看到她这么开心,自己也就放心了。 不管怎样,岩梳姐姐对她那么好,她也绝对不能辜负亏欠了岩梳姐姐! 第二天,清晨。 “锦儿,你看看我穿这件好看吗?” 宋岩梳一身碧绿色的翠烟衫,裙上绣着展翅欲飞的绿蝴蝶,脸色晶莹,肤光如雪,虽不清丽脱俗,但也自有一股清灵之处。 “好看好看,岩梳姐姐你就放心的去吧。”知道她是对自己没多大信心,锦儿连忙为她打气。 “是吗?可是我怎么总觉得不够好呢?唉,那好吧!”踌躇了半天,宋岩梳才做好了准备,往苏月酒楼去。 用过早膳,锦儿一时觉得无聊,便在屋外的花园走着散心。 百花争艳的花儿在热浪中渐显幽深和成熟,紫薇带蓝,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看到这一美丽的景象,锦儿的心情也就自然地好转了。 只是一想到自己让岩梳姐姐去见慕容佾,她就有些许担心,可是转眼一想总比一直欺骗慕容佾好吧?毕竟感情的事只有爱与不爱不是吗? 就在沉思时,却眼见着宋岩梳气冲冲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抓紧,锦儿连忙跑上去,担心地问:“岩梳姐姐,你怎么了?” 宋岩梳不说话,只是狠狠地盯着她看,下一秒,眼泪就扑朔扑朔的掉了下来。 “岩梳姐姐,我。。。。。。”想安慰她,却又不知该说什么,锦儿伸出手想去抚摸她的背,不料,却被宋岩梳狠狠地排掉。 “不要你碰我!陌锦儿,我宋岩梳看错你了!”她泣不成声,说着,推开了锦儿,哭着跑进了屋子。 锦儿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心里痛不欲生,为什么?为什么?她明明是想帮岩梳姐姐的,她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屋子里边,继而传来的是宋岩梳撕裂人心的哭声。 第十九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五) “陌锦儿!”是慕容佾歇斯底里的一声怒吼。 锦儿胆战心惊的回过身去,慕容佾正铁青着脸站在自己对面。 她脸色一变,他是怎么进来的?是王爷就可以擅自乱闯别人的府宅吗?守门的家丁究竟在干什么呢?! 见她若无其事的样子,慕容佾毫不迟疑的走近她,冷厉的眸子透出熊熊的怒火,再度震怒的吼:“本王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欺骗!” 锦儿蓦地睁大了瞳孔,看着火药味十足的他,理足气壮的冲着他说:“我没有欺骗你!这不过是事实!我对你本就没有感觉!根本不爱你!” “你说什么?!那六年前都算什么了!”慕容佾箍住她的肩,眼里宛如藏着喷火的怒龙。 她挣扎,嘲讽的笑,“那不过是儿时的天真而已!你现在还不会这么无聊幼稚吧!” “给本王住口!”他咬牙切齿,脸上是被震怒摧垮的狰狞,愤怒,瞬间埋没了理智,猛地伸出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锦儿痛苦的拍打着他,小脸涨红,眉间尽是哀戚的神色,却仍然不服气的艰难的道:“疯子,疯子,就算是住一百次口也是这样,我陌锦儿这辈子不会爱上你,下辈子也不会,下下辈子更不会。。。。。。” “闭嘴!陌锦儿!”慕容佾表情扭曲,掐在她颈间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锦儿只感觉越发的呼吸困难,再不自救,恐怕她真的要死在这个男人的手里了吧。 准备出袖下隐藏的银针,她抬起手,狠狠地向他的颈间扎去—— 【哇咔咔,我才发现我也好狠啊~】 他吃痛的闷哼一声,下意识的松开了她,不可置信,“陌锦儿,你竟然想杀了本王?” 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锦儿冷笑,“彼此彼此。” 这就是她的答案。。。。。。 慕容佾苦笑,踉跄着退后了一步,眼里,忽然浮现一抹疯狂的冷意,吐字如冰,“陌锦儿,本王会让你后悔的。” 锦儿惊恐的摇着头,声音固执而坚定,“绝不后悔,我陌锦儿绝不后悔!” 荒凉的一笑,他转过身,一步一步的挪出了宋府。 “啊!锦儿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府内的丫头秋芸路过此地,见此场景,连忙过来问道。 锦儿冲她摇摇头,欣然的笑道:“我,我没事,岩梳姐姐呢?她怎么样了?我要去看看她!” 说着,她蹒跚着朝宋岩梳的房间去,秋芸见状,伸手扶住她,劝道:“锦儿小姐你就别去了!岩梳小姐正伤心着呢!你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兴许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锦儿脚步一顿,痛苦的抿紧嘴唇,觉得秋芸的话也不无道理,或许,她真该让岩梳姐姐一个人好好静静,也许之后岩梳姐姐会想通了原谅她呢?她不相信她们几年的姐妹感情会如此的不堪一击,她一定要相信岩梳姐姐! 闭了闭眼睛,锦儿重新展露笑颜,“恩,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了的,等过几日我再和岩梳姐姐好好谈谈,我相信,她会理解的!” 听到她的这番话,秋芸点点头也朝她莞尔一笑。 夜幕在沉默中降临。 锦儿在床上却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第二十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六) 翌日,锦儿特意做了宋岩梳爱吃的桂花糕,这才鼓起勇气去找她。 见门没有合上,锦儿轻轻地推开门,朝坐在床上的宋岩梳怯怯的喊了声,“岩梳姐姐。” 闻声,宋岩梳放下手中的女红,不满的瞟她,“你怎么来了?是来嘲笑我的吗?” 锦儿怔了怔,将桂花糕放在桌上,无所谓的道:“岩梳姐姐,你听我说好吗?你相信我只是想帮你,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只是想帮我?”宋岩梳冷哼一声,“陌锦儿,你究竟是要帮我还是骗我呢?你们明明早就认识了对吧?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不是——”还想隐瞒什么,但转念一想,锦儿又只得承认,“是,我们是早就认识,但是,但是我和他真的没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宋岩梳的胸口起伏了一下,情绪有些激动的说:“没有关系那他为什么却口口声声的说只要你,只要你做他的女人!” “我。。。。。。”锦儿畏惧的缩了缩头,被她逼得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的说道:“是他自己说的和我没有关系,我对他根本没有感觉的岩梳姐姐。” 见她哭着一心想自己解释,宋岩梳的心一下软了下来,有些慌了,“你,你哭什么?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锦儿不语,只是低着头默默的抽泣着,眼泪就像突降的大雨怎么也停不下来了。 “哎,我说你怎么这样?怎么还哭。。。。。。”宋岩梳皱着眉,烦恼的抓了抓眉梢,不耐烦的嚷着,随而又松了口,“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了!” “真的?”锦儿顿时破涕为笑,吸了吸鼻子,说道:“我就知道岩梳姐姐会理解我。”她抬起手揉了揉潮湿的眼睛,然后走到桌前,拿起桂花糕递到了宋岩梳的手上,笑笑,“岩梳姐姐,这是你最爱吃的桂花糕,我是特地为你准备的。” “恩。”纵然心里再怎么不是滋味,宋岩梳还是轻轻地应了一声。 一时间,两个对望的人都只是寂静无声。 良久良久,锦儿才轻轻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岩梳姐姐,那锦儿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吧。”话完,她步子轻盈的朝门外走去。 轻轻地合上门,锦儿得以松了一口气,身后却传来宋天卓的声音,“锦儿。” 她回过身去,莞尔一笑,“宋伯伯,你是来看岩梳姐姐的吗?” “恩。”宋天卓点点头,一脸凝重的说道:“不过宋伯伯有点事想先和你说说,锦儿,我们去谈谈吧。” 抚了抚胸口,锦儿只感觉胸中莫名的激荡着一股繁杂的情绪。 正厅。 撤退了所有下人,宋天卓品了一口茶,缓慢的说道:“锦儿,宋伯伯问你,你是不是上过灵山了?” 锦儿先是一怔,暗暗地将自己的手指绞紧,随而又轻轻一笑,淡定的回答:“宋伯伯,您在说什么呢?锦儿不太明白。” 第二十一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七) 知道她是有意隐瞒不想让自己担心,宋天卓也不以为然,“锦儿,你的那点小心眼根本瞒不过宋伯伯。”他诡异一笑,又继续说道:“宋伯伯早就料到你会上灵山,只是锦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难道你真的以为凭你只身一人的那点武功就可以杀了他们为你父母报仇吗?” 锦儿绝美的小脸上微微失色,看着宋天卓,毫不犹豫的颔首:“宋伯伯,锦儿都知道,所以锦儿,早就已经想好了,不是他们死,就是锦儿亡。” 说话的同时,她清澈的双眸早已有了一抹决然的神色。 “荒唐!”宋天卓大喝一声,铁青着脸从座位上一拍而起。 “锦儿,傻孩子!不管怎样宋伯伯都不准你再上灵山了!什么死不死亡不亡的简直荒唐至极!” “宋伯伯。。。。。。”锦儿喃喃一声,强忍住又要滴出水来的眸子,低声哀求:“宋伯伯,锦儿求求你了,让锦儿去吧。” “不许去!”想也没想他断然拒绝,看了眼锦儿,他扯动唇角,声音发涩,“听宋伯伯的话,上一代的恩怨就由上一代的人来解决,现在你就回房去,哪儿也不许去。” 似乎是理解到了他话中的意思,锦儿瞳孔一缩,依旧纹丝不动。 嘴唇被气得微微颤抖,宋天卓绷着脸,迫于无奈的吼她:“你连宋伯伯的话也不听了吗?!” 他的话犹如平地一声雷响,在锦儿的心里掀起一阵惊涛骇浪,脸蛋立即惨白,瞬间没了血色。 宋伯伯,可是从来都没有对她这般凶过。。。。。。 也只有先随便答应他了,不过,她是绝对不会让宋伯伯为了她去涉险的。 “锦儿知道了,宋伯伯。”眼神空洞的望着他,她淡淡的道。 日子和缓而平静的流逝掉。 原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淡的下去,只是没想到—— 这天,宋天卓下早朝后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宋府。 “锦儿!皇上下旨把你赐给南陵王了!慕容佾已经来府外接你了!宋伯伯在府外备了马车!你逃吧!” “啪——”的一声,树上一只画眉鸟一下落地。 “宋伯伯。。。。。。你不会是在骗锦儿吧?”锦儿神情恍惚,心咯噔一声响。 宋天卓急的火烧眉毛,焦躁的说道:“宋伯伯骗你这些做什么!已经没时间解释了!”说着,他招呼了管家刘伯过来,叮嘱:“刘伯,快,护送锦儿小姐先离开!” “老爷您就放心吧!”刘伯直直的点头,又对锦儿说:“锦儿小姐我们走吧!” 锦儿不可置信的摇着头,耳边却似有似无的回想起慕容佾的话。 “陌锦儿,本王会让你后悔的。” 。。。。。。 心脏骤然收紧。 原来,这就是他说的让她后悔的方式?可是,她怎么能走呢?她若是走了,宋伯伯怎么办,岩梳姐姐怎么办? “刘伯!你还在犹豫什么?快带着她马上离开!”见都没反应,宋天卓开始催促了。 刘伯为难的看着锦儿,一脸痛惜,“锦儿小姐,老爷都是为你好,我们走吧!” “不,我不走!”锦儿再次果断的拒绝,紧紧地握住宋天卓的手,情绪激动,“宋伯伯,锦儿不走,锦儿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你这孩子!”宋天卓叹了一口气,狠心的将锦儿的手扳开,回过脸看向刘伯,“刘伯,你就带锦儿走吧,我先出去应付一下。”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锦儿,不舍的向门外走去。 孩子,永别了,但愿你能逃离这噩梦,我也好能向你天堂的父母交代。。。。。。 第二十二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八) 宋府门外。 空中没有一丝云,头顶上一轮烈日,没有一点风,一切树木也都无精打采的。 慕容佾懒洋洋的坐在马背上,时不时的望望天色,脸上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尾随的侍卫也因为天气的闷热开始在原地焦躁不安。 宋天卓刚走到门前,看到此场景,立马强颜欢笑,弓腰,“南菱王大驾光临,老衲有失远迎,还望王爷见谅。” 慕容佾俯视着他,不屑的问:“少废话,陌锦儿呢?” 宋天卓面露难堪,心里愤愤不平,咽了咽口水,缓缓答道:“请王爷再稍等片刻,女孩子嘛,总要好好盛装一番。” 慕容佾冷笑。 “爹爹!”宋岩梳突然从府内嘟嚷着嘴跑了出来,怒气冲冲的说道:“爹爹!你为什么要陌锦儿逃走?她逃了我们怎么办?!” “岩梳!”宋天卓大惊失色,震怒的大吼,眼睁睁的看着她说漏了嘴,可也无能无力。 宋岩梳被这怒吼震得耳膜轰响,看着爹爹歇斯底里的样子,一时间吓的说不出话,整个人颤抖着往后退去,她,她说错了吗?她明明没有错! 为什么爹爹要包庇陌锦儿?陌锦儿不过是一个骗子!一个骗她的骗子! 冷眼看着他们,慕容佾下马,愤怒的揪住宋天卓的衣襟,声音冷硬:“老东西,你敢让她逃?” 宋天卓直视着他,俨然没有害怕的样子,老脸一昂,理直气壮,”我就是要让她逃!逃得越远越好!“ 慕容佾只觉得脑袋轰一声响,如鹰目锐利的双眸发出凌厉的光芒,充满恨意的咆哮:“你信不信本王杀了你?!” 盛怒之下,他执起拳头,一旁的宋岩梳瞪大了双眼眼疾手快的抱住了他的拳头,泪眼纵横的哀求:”不要!不要杀我爹爹!求求你不要杀我爹爹!求求你了。。。。。。” 慕容佾冷冷的从鼻子里发出哼声,手臂用力一挥,一声“滚开!”,宋岩梳一个重心不稳,竟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岩梳!” “岩梳姐姐!” 随着一声轻柔娇莺的女声响起,慕容佾缓缓地松开宋天卓,将目光移到了那个慌慌忙忙从府内跑出来的小女人身上—— 得以释放的宋天卓连忙将宋岩梳扶起,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慕容佾勾唇讥讽,“怎么,舍得回来了?” 锦儿从错愕中恢复过来,不满的斥责他,“你还算是男人吗?连老人女人都要欺负!” 他忽然低沉的笑了,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走近她,大手扣住她的后脑,扯过来,低耳附语:“本王是不是男人,日后你自会知晓。。。。。。” 锦儿猛地抬起头,推开他,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卑鄙!” “卑鄙?”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冷厉,威胁,“陌锦儿,不要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本王可没有逼你,要不要看看皇上下的圣旨?” “不需要!”锦儿一口回绝,深吸一口气,咬着没有血色的嘴唇,看着他,淡然的答道:“我会和你走的。。。。。。” 他从鼻子里发出一连串诡异的低笑,锦儿闭了闭眼,心中的苦涩更是难以言说。 第二十三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九) 顿了顿,看向宋天卓和宋岩梳,调整了一下语气,面容上闪过一丝紧张,“宋伯伯,岩梳姐姐,你们没事吧?” 宋岩梳只是抬起头,紧紧地盯着她,眼睛在眉毛下面炯炯发光,正像荆棘丛中的一堆火。 心脏骤然疼痛,锦儿深深地皱眉。 看着两人僵硬的气氛,宋天卓知道已无法挽救,痛惜的摇摇头,叹了口气,“锦儿,你回来做什么呢?你简直是辜负了宋伯伯的一片心意啊。。。。。。” “宋伯伯,我。。。。。。”说着说着,她的眼角已经溢出了晶莹的液体,不再做多解释,下一秒,她僵直着身子跪了下去。 “锦儿,你,你这是做什么?”宋天卓惊呼,连忙伸手去扶她。 “宋伯伯!”锦儿摇头,拒绝他,埋头,深深地叩首。 “宋伯伯,您的养育之恩锦儿无以回报,所以,锦儿只希望您能健康,平安,锦儿一切就知足了。。。。。。”她踉跄着站起身,眼神虚无缥缈的看着慕容佾,艰涩的开口:“我们。。。。。。走吧。。。。。。” “锦儿!”宋天卓伸手去拦,却被一旁的宋岩梳挡下,“爹爹!您就不能替岩梳想想吗?到底谁才是您的亲生女儿!” 宋天卓一怔,默不出声。 淡漠的勾唇,慕容佾一跃上马,俯瞰着她,有意刁难,“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本王,忘了给你备轿子了,所以,只有劳烦你走回去了。” 知道他是有意让她难堪,锦儿轻蔑的笑笑,无所谓的道:“随便。” 去王府的路途似乎很漫长,一路上头顶烈日,锦儿只感觉闷热无比,快要虚脱了,这么长的路,她可是从来没走过。。。。。。 好不容易熬完了这艰辛的路程,站在金碧辉煌的府邸外,看着门匾上‘南菱王府’四个大字,锦儿忍住想要唾弃的冲动,俯下身,轻轻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小腿,痛死她了。 一双黑色的官靴停在了自己眼前。 “怎么,脚没断吧。”慕容佾嘲讽的语气不带一丝人情味。 锦儿抬头,倔强的反驳,“托你的福,没断。” 看着她狭眸中闪着的精光,他一愣,继而爽朗的大笑,霸道的裹住她较小的身躯,几乎是拖着她进的王府。 一迈进府内,萧卓缦那一袭盛装娉婷的身影就袅袅婷婷的迎了上来,行礼,唇瓣略弯,浅浅一笑,盈盈水眸里是说不尽的谦卑和温柔:“王爷,您回来了。” 慕容佾只是淡淡扫她一眼,“有事?” 萧卓缦美眸中顿时多了一丝痛楚,却也喜逐颜开,“想必这位就是陌姑娘吧,还真是生的倾国倾城,怪不得王爷——” “够了。”话未说完,却被慕容佾冷冷的打断。 他脸色阴沉寒森的看着她,“萧卓缦,你逾矩了。” 身子忍不住轻微的颤抖,深吸一口气,萧卓缦宛然一笑,“不会有下次了王爷。” 他不明态度,勾唇冷声唤道:“来人。” “王爷。”来人是一名衣着粉色小衫的女子,简单的挽着一个婢女簪,颊上的梨涡若隐若现,嘴角漾着浅浅的笑容。 “把陌锦儿带到尚寒阁好好伺候着,本王,还有事要处理。”慕容佾吩咐道,眯眼,邪恶的向怀中的小女人宣告:“给本王乖乖听话,本王自不会为难你,不然——”话音戛然而止。 一股寒意从心头升起,漫步全身,锦儿咬着唇,不去理睬他。 他满意的笑笑,放开她,骤然转身,疾步离开。 第二十四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十) “王爷就是这样,陌姑娘不要太在意。”萧卓缦温柔的说着,细声安慰。 锦儿从错愕中恢复过来,礼貌性的朝她莞尔一笑。 “陌姑娘,我们走吧。”这时,一旁的婢女轻声提醒道,说着,还不忘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踌躇了半天,锦儿才抬步随着她离开。 站在原地的萧卓缦,看着远去的身影,眉间,尽是哀伤的神色。 “主子,您打算怎么办?”贴身侍女小梅意味深长的问道。 回过神来,萧卓缦疑惑不已,“什么打算怎么办?” 小梅笑了笑,耐心的解释,“奴婢看这个陌锦儿好像挺受王爷喜欢的,要是哪天,她做了南菱王妃,主子您在王府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小梅的话颇有一番道理,萧卓缦皱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却也不知道说什么。 “依奴婢看,主子不妨试着接近陌锦儿了解一番,再做定夺。”小梅突然建议道,小脸得意的看着她。 “这。。。。。。”萧卓缦支吾着,不知所措,她与陌锦儿之前是素未相识,莫名的接近她不是很可疑吗?可是,小梅也是为她好不是吗?毕竟,谁叫他那么爱慕容佾。。。。。。 苦苦一笑,她点点头,“好吧,那就试试吧。” 去往尚寒阁的路上,两人都是各自沉默,不曾言语。 忽然间豁然开朗,成片成片的密林后竟掩饰了一座典雅气派的阁宇,阳光柔抚着大地万物,金色的光辉照耀在阁檐上,反射出华丽的光芒,让人觉得耀眼的绚烂。 锦儿却无心欣赏。 脚步停顿在门槛上,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才迈开了第一步。 推门而入,房间四角立着汉白玉的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白色的,石砖雕砌而成,黄金雕成的兰花在白石之间妖艳的绽放,奢华的锦床,各种华丽的摆设,无不让人大为惊叹。 “陌姑娘。”领路的婢女轻轻唤她,顺手搬来了软椅请她坐下。 早就疲乏的锦儿迫不及待的坐下,礼貌的朝她微微颔首,“谢谢。” “陌姑娘别客气,奴婢璃韵,陌姑娘有什么事吩咐奴婢就行了。”璃韵恭敬谦卑的在她身侧用低润的嗓音细语。 看着眼前娇俏的女子,锦儿只是轻微的笑了笑,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忧伤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一眼就察觉出来的璃韵用奇怪的目光深锁着她,“王爷对陌姑娘这般宠爱,陌姑娘为何还闷闷不乐?” 宠爱?锦儿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陌姑娘真是说笑了。”璃韵欣然笑道:“王爷都让陌姑娘住在王爷的寝阁了,您说说,这是多少女人都羡慕的事啊。” 说着,她的小脸上悄然飘上一抹羡慕的神采。 听到‘王爷的寝阁’这五个字,锦儿脸色一变,不敢相信的看着璃韵,“你,你是说,这是他的寝阁?” 璃韵正想点头说是,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转眼,已经看到锦儿失魂落魄的往门外跑去了。 茫然的惊呼了一声,暗叫一声不好,璃韵也随即追了出去。 第二十五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十一) 锦儿慌不择路的向外跑着,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要住在这里。 眼见着离小苑的大门越来越近,可就在这时,没能及时刹住脚的锦儿,却和谁撞了个满怀。 抬眼,却对上慕容佾冷冽的目光。 随即而来的璃韵看到这儿很自然的退下。 “怎么,才刚来,就想走了?”他一字一顿,甚是冷酷。 小脸上写满了惶恐不安,锦儿惧怕的向后退着,“我不要住在这儿!” 他嗤笑,“不会是知道是本王的寝阁所以不敢住了吧?” 锦儿怒,双眸快要冒出火光了,压着脾气,“反正,你让我住哪儿都行,就是不要再在这儿。” 他素来冷冽的眸中掠过一分异色,看她的目光带着鄙夷,“本王,为何要听你的?” 是啊,他为何要听她的? 锦儿一脸颓色,定定的看着他,愤然的道:“你是在报复我是不是?报复我对你的所作所为是不是?!” “本王可没那闲心!”他反驳,“陌锦儿,本王劝你乖乖听话,反之,本王会让你没好果子吃!”他斩钉截铁,目光强势霸气。 “如若我不呢?”她毫不示弱的说。 慕容佾波澜不惊,长臂一勾,锦儿毫无防备,只是惊呼一声,人已落入了他的怀抱。 转眼,他就侵占住了她的唇舌。 灼热的吻以强势的进攻卷过她唇内每一寸肌肤,他尝尽她所有的甜蜜柔软,锦儿蓦地睁大了瞳孔,一瞬间的清醒才记得要反抗。。。。。。 她执起空出的右手,握住银针,猝不及防的,他却拧着她的手腕一转,锦儿疼的痛苦不堪,银针掉在了地上。 收回唇,他含火的眸子冷冷的凝视着她,有意无意的探问,“这招,你是不是用过了?” 一想起唇内还残留着他的气息,锦儿就觉得肮脏,她亦是回瞪他,“我真后悔没有杀了你!无耻!卑鄙!” “又是卑鄙。。。。。。”他的声音字字如冰,目光略作停留在她的脸上,邪恶的冷笑,“那本王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的卑鄙!” 他的动作无疑是敏捷的,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粗暴的将她扛到了肩上。 “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锦儿拼命地挣扎着捶打着,被他这样倒挂在肩上,大脑一片空白,这个疯狂的男人,她真怕他会对她怎样。。。。。。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丝丝邪恶,“你是皇上赐给本王的女人,你说本王要做什么?” 锦儿莫名一颤,恐惧万分。 房门被他一脚踢开,因为用力过猛来来晃晃半天才合上。 意识到有所不对,刚想反抗,却被他压倒在了床上。 ”你,你要干什么?别,别乱来啊。。。。。。“锦儿试着平静的与他谈话,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他却低下头狠狠地咬向了她的唇—— 心里早已是后悔莫及。 她就不该惹怒他。 怎么办,怎么办? 她除了比他会玩银针外,如果硬比武功,那就是鸡蛋碰石头。 锦儿缩着身子躲避他的吻,他粗暴的扣住她的腰,身子被他死死地固定住,无处可逃。 第二十六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十二) 离开漫长不舍的樱唇,他重重的喘着气,漆黑深邃的目光直落在她慌乱惨白的脸上。 几缕青丝随意的散乱在她的额前,妩媚极了。 锦儿身子轻颤,他含住她精致的耳垂,她颤的更厉害。 怒瞪他,狠狠的道:“走开!别碰我!” “混蛋!禽兽不如!人渣!” “肮脏!不准碰我!” 。。。。。。 她依旧倔强的要命,慕容佾余怒未消,被她一口一句骂他的话激得再次震怒,“陌锦儿!你再给本王骂一句!” “你是耳聋还是有病?!我说了!混蛋!禽兽不如!人渣!” “陌锦儿!!!”他大手拎起她的衣襟,‘嘶——’的一声,纯白的领子在他手中化为乌有,胸口顿时露出大片春光,绯红色的珊瑚玉一下浮现在眼前。。。。。。 锦儿惊呼,死死地护住自己的胸口,悲愤的水眸似含着火光,依旧倔强的射向他。 他先是一愣,眼神随而闪过一丝狠戾。 湿热的唇落在她的颈间,沿着她圆润的肩头,来到洁白惊艳的锁骨上,允吸着,啃咬着。。。。。。 大手,也毫不留情的欺上她柔软的身子,身子禁不住的战栗,他的手仿佛带着一把火,他触碰到哪儿,哪儿的肌肤就开始发烫。 锦儿又羞又恼,涨红了脸,咬着牙,还在拼命地反抗,“不要!放开我——” 轻啄她的唇,他似笑非笑,“放开你?真可笑。。。。。。不过——如果你求本王,本王会考虑的。” 俯首,他激烈的掠夺她所有的美好。 求他?顷刻间,屈辱的泪水沿着她的眼角决堤而下。。。。。。 如果求他,真的可以。。。。。。 那么—— 锦儿动了动唇,声音艰涩:“我求你。。。。。。” 他蓦地停了下来,跨坐在她的身上,由上而下,他俯首看她的面容,“你,求本王?” “是,我求你,我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她泪流满面,声音哽咽地说着。 如此楚楚动人的可怜模样,他不禁嘲讽的冷笑,陌锦儿,既然也会向他低头? 趁他失神这会儿时间,锦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脱他的钳制爬向了墙角。 他脸色一变,没有再逼迫她怎样,走至下床,眸光斜扫了一眼墙角处瑟缩成一团的锦儿,声音冷冽:“不是不想在这儿吗,那,滚出去。” 锦儿擦了擦眼泪,嗫嚅着爬下床,理了理胸口的衣裳,夺门而去。 慕容佾意犹未尽的盯着她离去的身影,眯起眼,半响,逐渐清晰的,是一抹愤怒的神色。 他怒吼一声,大手一挥,一旁的金色瓷器一下倒地,碎片溅得满地。 第二十七章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一) 慌乱中,锦儿不住的跑。 王府的长廊像龙一般长,怎么也看不到尽头。 她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除了为爹娘的事以外,第一次,她竟会这么怕,她现在只想跑,茫然,恐惧,无助的一直跑。 泪水浸湿了她的小脸,腿一软,她再也没有力气的跌在了地上。。。。。。 “锦儿!”薛匀尘出现在长廊上时,眸光一闪,看向她时,神色是浓浓的讶异。 眼前的女子,衣衫略显凌乱,泪雨纷飞,无助的跌落在地上,他微微皱眉,一下猜到了是发生了什么事。 “匀,匀尘?”锦儿微微张嘴,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他风一般的冲了过来,轻轻扶住她的身子,脸上少了玩世不恭的不羁,换上一副凝重的表情,“他,欺负你了?” “我——”锦儿鼻子一酸,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我,我没事儿。” “真的没事了?”他低下头仔细查看起她的衣裳,而在看到她手臂上的淤痕时,眼里立即升起无尽的疼惜。 听到他这般温柔的关心自己,锦儿大脑一时有些懵,她愣愣的看着眼前这张温润如春玉的脸,竟忘了回答他的话,眼睛,也再度红了起来。 “想哭了?”他的声音里裹着浓浓的疼惜,“想哭就哭吧。” “我。。。。。。”她的唇颤着,话音未落,已是泪流满面。 他眸光一紧,伸出手想拥她入怀,手指僵硬在半空中,苦涩的勾唇,缓缓地又收了回来。 他,不该这样的。。。。。。 锦儿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哭着,他则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 时间就想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直到她哭累了,转而是嘤咛的抽泣声,才缓缓停了下来。 “谢谢。”泪眼朦胧的望着他,她轻轻的道。 自己长这么大,可从来没在哪个男人面前这番不顾面子的哭过,他不曾嫌弃她,她已经感到莫大的欣慰了。 她对他还这般客气? 薛匀尘皱皱眉,摇了摇头。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安慰地一笑,“我会好好与他谈谈,你别担心了。” 锦儿惊魂未定的摇着头,“不会的,他不会听的。。。。。。他分明,分明就是个恶魔!” “怎么会呢?”他按住她的肩,柔声说道:“相信我,他不是恶魔,是你想多了,他会听的。” “不会!”锦儿挣脱他,利落的站起身来,慌乱的不知所措,“你帮他说话?对。。。。。。我忘了,你们是一路的,你当然要帮他说话了,你怎么会帮我呢,怎么会呢。。。。。。” 她失望的退后着,转身,却被薛匀尘拽住了手。 “锦儿。”他喃喃,眼神专注的看着她,“让我来保护你。。。。。。” “什,什么?”她再度慌了起来,回过神来,态度坚决,“不,不需要。。。。。。”她摇头,“我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薛匀尘的眼神忽然黯淡下来。 狠狠地抽出自己的手,锦儿决然离去。 第二十八章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二) 书房。 “王爷,上次在酒楼的事属下已经查清了。”俯首,刘锡毕恭毕敬的说道。 “怎么回事?”闻声,慕容佾不动声色的问。 “确实是萧府公子萧皓杰所为。”话音一落,他还不忘偷瞄前面的男人一眼,萧皓杰不平南菱王的事在盛陵王朝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果不其然。 慕容佾冷冷的从鼻子里发出哼声,如老鹰锐利的双眸发出凌厉的光芒。 “这是我早就料到了的。”一个声音从门外传进耳廓,薛匀尘缓缓走了进来。 慕容佾挥手示意刘锡退下,看向他,挑眉,“怎么说?” 他没急着回答,只是慵懒地网藤椅上一靠,漫不经心的答道:“我上次见过他。”见慕容佾不解的看着他,他又继续说道:“他还让我转过你,你和他抢了那么多东西,这次,要换他和你抢了,我想,他派人在你面前刺杀锦儿,目的也不过是想测测你对锦儿的在乎程度。。。。。。”他摸了摸下巴,一脸匪夷所思的样子。 “锦儿?”慕容佾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不满地看着他,“什么时候,叫得这么亲密了?” 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气氛,变得尴尬。 薛匀尘坦然的笑笑,“她都没介意,你介意做什么?” 慕容佾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一把拽住他的衣襟,冷声警告:“薛匀尘,本王警告你,别打她的主意。” 薛匀尘强迫性的扯开他的手,无谓的耸耸肩,“既然那么在乎,为何还要那么对她?” 他眸光一紧,随而阴霾的冷笑,“那是她该——” 薛匀尘怔住,不再作答。 静谧的深夜,此刻已然子时,锦儿躺在着陌生的床榻上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旁的璃韵显然早已睡下,隐约的还能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 她可真羡慕她,不用像她想太多睡不着。 今天她没回尚寒阁,所以就住在了璃韵的房间,慕容佾竟也没问起她,这不由得叫她暗暗庆幸一番。 可是她还是睡不着,她好想宋府,好想宋伯伯,好想岩梳姐姐,也好想,她柔软的大床。。。。。。 此时,宋府。 漫漫长夜,花园石凳上,细碎的月光洒在宋天卓年迈的身躯上,繁星静静地闪烁。 宋岩梳沿着长廊慢慢地掌灯,走到宋天卓身后,一面将手中的披风为他披上,一面关切的问:“爹爹,这么晚了,还不睡?” 宋天卓下意识的紧了紧披风,在看到是她时顿时一脸笑意盎然,“爹爹睡不着。” 暗暗地握了握手指,宋岩梳的心一下提了起来,自打陌锦儿离开宋府后爹爹就一直魂不守舍的,难道爹爹有心事? 一番思考之后,她决定问问:“爹爹,你是不是有心事?” 眼见瞒不住了,宋天卓决定说一半留一半,“岩梳啊,你是不是,还没原谅锦儿?你要知道,她也是迫不得已的。”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我看不到这些就感觉被人抛弃了~ 第二十九章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三) 一听到是关于陌锦儿的事,她赌气的别过脸去,“爹爹,我已经不想再提有关于她的事了。” “岩梳啊。”宋天卓无奈地拍了拍她的手臂,语气柔软又似恳求,“就当是爹爹最后的愿望都不行吗?” “爹爹!”听他这样说,宋岩梳急了,心里七上八下的,语气不满,“爹爹你胡说什么呢?!什么最后的愿望啊?!好好地为何突然说这些?!” “岩梳啊,你先别激动,爹爹不过是说说,你别想多了。”宋天卓忙安抚她,心却虚的厉害。 “爹爹。。。。。。”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紧张的抱住宋天卓,红了眼睛,“爹爹,岩梳就只有你了,你不要再说这些瞎话吓岩梳了。。。。。。” 宋天卓也拥住她,看到女儿这般的依赖自己,一时有些懵,久久的不语。 岩梳,爹爹该怎么和你说?爹爹对不住你,爹爹要让你失望了。。。。。。 隔日清晨。 空气清新,阳光普照。 “陌姑娘,快醒醒,快醒醒,王爷要您去尚寒阁。。。。。。”一大清早,璃韵急切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锦儿揉了揉睡意朦胧的双眼,在璃韵的催促下,简单的梳洗后,千般不情愿的出了门。 “陌姑娘。”眼见着离尚寒阁的门越来越近,却在这一刻被一个声音叫住。 随着这一声呼唤,锦儿回过身去。 是缦侧妃,萧卓缦。 锦儿露出笑容,这笑也是淡淡的,轻云一样,揉在惆怅里。 萧卓缦面露喜色,步子轻盈的走近她,“陌姑娘这是要去王爷那儿吧。” 锦儿尴尬的点点头,红了脸。 萧卓缦看出她的不对劲,略微挑眉,“那陌姑娘帮我把早点送给王爷好吗?”说着,她将手中的早点递到了锦儿手中,直接先斩后奏,“麻烦你了陌姑娘。” 锦儿在心里徘徊着,看了看手中的早点,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为什么你不自己去送?” 萧卓缦面面相觑,脸上不经意的流露出一抹难过的神情,目光呆滞,“王爷他,可能看都不想看到我吧。” 锦儿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这样问的。。。。。。” “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她的眼睛里散发着浓浓的暖意,温柔如流水,锦儿不禁有些看呆了。 这般善解人意的女子怎么会不招人喜欢呢? “恩,那我先送去了。”锦儿朝她露出一笑。 “那我在此等你了。”她亦是回以浅浅一笑。 尚寒阁。 守门的侍卫一见是锦儿很自然的让开了,门是虚掩着的,提心吊胆的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了站立在锦床旁边那抹挺拔的身姿。 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清冷的锁骨,黑色长发散在肩后,整个人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那一刻,锦儿的心骤然提起—— “过来。”慕容佾勾了勾手指,带着邪气的冰眸紧紧地盯着站在门处那不知所措的小女人。 锦儿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在心里给自己大大打气之后,才踩着小步朝他走了过去,每走一步,她都有种呼吸慢慢受阻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还是求收藏~大家看了的可不可以动动手指点点收藏和推荐啊~我欲哭无泪啊,给点动力行不?~ 第三十章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四) “拿的什么。”他幽暗深邃的眸子瞟上她手中的早点。 “那个,是缦侧妃要我带给你的早点。”伸出手,锦儿小心翼翼的递了上去。 他淡淡的扫了一眼,冷冷的道:“扔了。” “为什么?”锦儿强压住愤愤不平的脾气,这可是萧卓缦辛辛苦苦为他做的,他怎么可以说扔就扔呢? 他瞳孔一缩,不悦的情绪迅速蔓延上英俊冷漠的脸孔,下颌紧绷,瞥她,“本王不想说第二次。” 锦儿看着一脸不满盯着自己的他,犹豫着,“可是,你怎么能随便糟蹋别人的心意呢?” 慕容佾冷哼一声,勾唇讥讽,“看来,你和她相处的不错。” 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锦儿只是说明心境,“我只是觉得她挺可怜的。。。。。。” 她与平时大不相同的语气让他微微一愣,乖巧温柔的模样,让他舍不得移开眼,蓦然,他挨了过去。 慕容佾的唇角扯出了邪肆的弧度,一只大手毫无预警的托起她的纤纤腰肢,看着她泛着粉红色泽的唇瓣,他的喉头一紧,冰冷性感的薄唇肆意的吻上她微颤的唇,她的唇真的很软,就像两片温软娇美的花瓣,让他舍不得放开。。。。。。 锦儿暗暗地握紧拳头,不堪的忍受着。 不就是一个吻吗?好,她忍了。 她陌锦儿发誓,总有一天,她会让他后悔他对她的所作所为。。。。。。 她今日没有反抗他让他心情大好,陌锦儿,是不是在经历了昨日的狂风暴雨之后也懂得向他低头示弱了? 慕容佾暧昧的笑笑,随后在她脸颊柔嫩的肌肤上轻轻印上一吻,附耳低语,“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以后,离她远点,凡是姓萧的都要离的越远越好。。。。。。” 还想再问为什么,已经看着她兀自离开了。 他,应该是去上早朝了吧。。。。。。 锦儿抬手用力的擦拭着被他吻过的嘴唇,直到有些渐渐有些麻木疼痛了她才放下手,艰涩的笑了笑,这个噩梦,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随手将手中的早点搁置桌上,锦儿走出了尚寒阁。 “陌姑娘,王爷吃了吗?”萧卓缦一双充满希望的水眸直勾勾的盯着她看。 不敢直视她,锦儿心虚的回答:“恩,他吃过了。” 不想看到她难过的样子,怎么说也是善意的谎言吧。 “真是太好了,麻烦你了,陌姑娘。”萧卓缦顿时喜上眉梢,也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的端倪。 锦儿倒是一愣,“不,不客气。” “哦,对了。”萧卓缦一脸笑意盎然的牵住她的手,语气充满期待:“陌姑娘刚来王府,定是还没去过王府的千秋园吧,那儿可美了,陌姑娘可想和我前去观赏一番?” 赏花?锦儿不禁有些动容了,可是一想起慕容佾对她说的那些话。。。。。。 她懊恼的抓了抓眉梢,尴尬的抽回手指,一脸为难,“对不起,我不太舒服,还是改日吧。” 说着,她骤然抬步离去。 作者有话说: 看到这一章的亲们可不可以点点收藏和推荐?~有空的话评论一下也行啊~子落真的不胜感激~ 好的坏的意见我都接受!!! 第三十一章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五) 萧卓缦显然是很失望的,看向身边垂手站的的小梅,淡淡的出声,“看到了没?我好意去巴结她,她还不领情。” 小梅到不以为然,“主子,这个陌锦儿可不比一般的庸脂俗粉,主子可要有点耐心才是。” 萧卓缦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幽幽的叹气。 刚才听了萧卓缦口中所说的千秋园,锦儿也着实想去欣赏一番,反正也闲来无事,索性,她便叫了璃韵陪同她一起。 千秋园。 漫步在纵横交错的花石子路上,周身浸在奇花异草的氛围里,锦儿的心境豁然开朗,这花园的面积并不是好大,却是个古雅幽静的好地方。 就在这心身放松的好时刻,一曲荡人心魄的笛声轻扬而起,锦儿寻着声音的来源投去目光—— 前方距离十米处的石子路上,一名身姿妖娆的紫衣女子正长袖漫舞,娇躯翩然而起,紫色绸带轻扬而出,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舞姿轻灵,置身在这百花丛中,如花间飞舞的蝴蝶,怔怔的看着,锦儿一时竟忘了呼吸—— “她,她是谁?”目光呆滞,她喃喃。 璃韵的嘴角扬起,淡然的道:“陌姑娘,她就是盛陵王朝第一舞姬楼寐,不过现在她也只是王爷的侧妃。” 锦儿恍然大悟,木讷的点点头。 慕容佾,究竟有何能耐能让盛陵王朝第一舞姬甘愿留在他身边做一名身份卑微的侧妃? 还有萧卓缦,那么温柔善解人意的女子,既然也会宁愿备受冷落也要唯独痴情他一人。 难道她们都疯了吗? 还是,这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唯独只剩他一人? 暗暗觉得好笑,锦儿看了一眼天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陌姑娘要是有心事,不妨说来与奴婢听听。”璃韵担心的声音忽然传进耳廊。 锦儿摇摇头,回眸一笑,“以后你不要唤我陌姑娘了,这样好生客气,唤我锦儿就好,还有,在我面前你也不用自称奴婢,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 “可以吗?”璃韵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只见锦儿朝她点点头,她亦是回以浅浅一笑。 闲暇时分,锦儿索性找了话题来聊,阴差阳错的,竟问到了璃韵的身世。 她有些踌躇,可能是不愿意讲,锦儿本身也不喜欢强人所难,正想开口阻止,璃韵却说话了:“实不相瞒,我来这王府也不过几天时间,之前与爹爹来京城与人相亲,途径山路期间却遇土匪,爹爹为保护我与土匪同归于尽了。。。。。。”说到这儿,她有些红了眼眶。 擦了擦眼泪,她哽咽着又继续说:“我得以侥幸逃脱,流落此地,见王府管家正在招奴婢,所以我。。。。。。” 同是天涯沦落人,幼年便失去父母的锦儿比她还能体会这种痛苦,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安慰:“不要哭。。。。。。” 璃韵乖巧的点点头,这才慢慢地收了眼泪。 。 作者有话说: 还是求收藏推荐!!! 第三十二章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六) “璃韵,你可曾想要报仇?”幽幽的,锦儿试着探问。 或许是心理上某种意念在作祟,她总觉得,无论谁这样,都会像她一样想方设法的为爹爹和娘亲报仇。。。。。。 可璃韵的想法却恰恰和她想的完全相反。 “报仇?”璃韵一脸颓色,苦笑,“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怎么报仇?” 有那么一刹那,锦儿愣住了,脑袋,逐渐从混沌中变得清醒。 其实璃韵的话也不无道理,可是,谁让她会武功?她天生的使命就是为爹爹和娘亲报仇,除了这个,她别无他求。 璃韵看着她,眼眸中是一丝复杂的情绪。 两个人又漫无目的的闲走在路上,莲花池的睡莲正是盛开之际,阿娜多姿的睡莲,花瓣重重叠叠,宁静而安详,一池碧水,微动涟漪,睡莲花好似一位纤尘不染的少女睡卧于碧水之上,神态纯真,大朵大朵白色的花儿经过清水的洗涤却不显得妖艳,只是无比的清新淡雅,脱俗绝尘。 锦儿随手摘下一枝,收入怀中,回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璃韵,你说我摘一支,可好?” “锦儿若是喜欢,摘就好。”璃韵刚点点头,却听一道娇声娇气却严厉响亮的声音传来—— “放下它!” 回过身去,锦儿征了半天,方想过来,她就是刚才漫舞的女子,璃韵口中的盛陵王朝第一舞姬,楼寐。 “你是谁?”楼寐的语气中是浓浓的怒气,看着锦儿惊天的容颜,心生妒忌,这世上,怎么有女子生的这般纤细柔眉,淡雅脱凡?特别是那一身我见犹怜却又异常倔强刚烈的气质,任谁看了都膛目结舌。 锦儿闭嘴不语,不知如何作答,只是越发的将怀中的睡莲抱紧。 “怎么,你还不说话?难道是聋哑之人?”楼寐挑眉嘲讽,步步向她逼近。 锦儿的眸中含着一丝怒气,这楼寐,纵然有再美的舞姿,也不过是心胸狭窄的女子,和萧卓缦比起来,分明就是天壤之别,张了张嘴,正想开口,却见璃韵忙挡了过来,“寐侧妃,您别生气,她就是王爷从宋府带回来的陌锦儿啊。”她缩了缩身子,怯怯地说着。 楼寐的眸中是一闪而过的精光,推开她,半眯着杏眸打量着锦儿,“你就是陌锦儿?” 锦儿的双眸清澈如水,背脊挺得直直的,坚定地回答:“是。” 她愠怒的瞪着锦儿,冷哼一声,“那你可更配不上这睡莲了!”说罢,她突然抬手,一把夺过了睡莲。 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和楼寐得意的脸,锦儿压住脾气,不动声色的直勾勾的盯着她,“还给我。” 她像是没听见一般,低了头轻嗅睡莲,感慨,“这睡莲真是美的醉人。。。。。。” 身后尾随的婢女及配合的掩嘴偷笑,锦儿一时只觉得羞愧难当,心生愤怒。 暗暗地握了握拳,她再度不卑不亢的一字一句道:“如果你也要,可以自己去摘,但是,请你把我的还给我。” “如若我非要这一支呢?”楼寐忽然妖娆的笑了,一脸挑衅。 锦儿忽然间有种想一针扎死她的冲动,一番思考过后,有认为不妥,才从脑袋里磨灭了这残酷的想法。 见锦儿没再反驳,楼寐一时觉得无趣,正欲得意之际,一张令人发指的冰冷孤傲脸孔却出现在她眼前。 慕容佾俊朗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双眼迸射出的寒星深深地刺痛了楼寐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推荐。。。亲们。。。 第三十三章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七) “王爷,今日回来的可真早。。。。。。”楼寐双眼放光,旁若无人般扑到了他的怀里,双臂如绿藤般迅速缠上了他的颈子。 他铁青的脸上已浮现出几分厌恶,全然不理她,语气冰冷,“还给她。” 楼寐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看着他脸上愈发浓重的冷雾,强装镇定,“王爷,您在说什么呢?妾身,不太明白。” 他毫不留情的推开她,警告性的挑高了眉梢,漆黑的眼眸犹如晚霞凋残后的黑色暮雾般幽暗,“楼寐,别让本王厌烦你。” “不,王爷,妾身还,妾身马上还。。。。。。”她惊慌意乱的低声讨饶,慕容佾如果厌烦她了,她真不知道那将会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她绝不要和萧卓缦一样,绝对不要! 锦儿轻轻地接过了睡莲,面色尴尬,紧紧地怀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一阵清香袅袅的香气顿时在她的鼻间缭绕不绝,她忍不住低头闻了闻,脸上浮现出陶醉的表情,更有一股惊心动魄的美丽,而睡莲在她的手中,竟也更加的灿烂。 瞬间,她扬起一抹明媚的微笑,美的醉人。 慕容佾痴迷的紧锁着她,唇角竟无声的扬起一道温暖的弧度。 这是从不曾见的。 楼寐讶然的看着他此时的表情,难道。。。。。。 一个可怕的想法渐渐的从她脑子里浮现,楼寐克制住自己纷乱的情绪,有些急迫的看着慕容佾,“王爷,去妾身的听水居,妾身为您独舞,如何?” 耳畔传来她可笑的想法,他淡淡的扫她一眼,冷声下令:“所有人都退下。” 楼寐哑然,对他的话震撼不已,可是,她今天已经惹怒他了,若是在说什么,他定会让她没好果子吃,慕容佾的脾气,她可不是没见识过。 看来只有先这样了,咬咬牙,她与一行人一并退下。 他邪肆的低笑透过胸口灌入锦儿的耳中,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紧紧地连同睡莲将她纳入了怀中。 锦儿的心忽然漏了一拍—— 这是一个令人窒息的拥抱,长得像经历了一个世纪,他紧紧地拥着她,仿佛要把她揉进他的身子里一样。 锦儿只感觉周身的骨头被他的蛮力弄的生疼,痛苦的皱着眉,她嘤咛出声,“疼。。。。。。” 他微微放松了她的身子,低头在她耳畔霸道的冷声宣告:“别想逃,陌锦儿,你是本王的,永远都只能是本王的——” 她的心再度漏了一拍—— 不是,她不是他的!她说过,她这辈子不会爱上他,下辈子不会,下下辈子更不会! 她陌锦儿不是他的!绝对不是! 慕容佾放开她,只是轻微的揽住她的腰,锐眸微眯,审视她绝美的面容,拾起她的发丝,把玩着,“明日,皇上要驻扎皇营在王朝边境禾兰一带狩猎,本王要离开一段时间——” 锦儿不动声色的听他说着,那清丽的小脸之下,竟莫名的流动的一丝兴奋之情。 太好了,他要走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这段时间她就有机会溜出王府计划一下为爹爹和娘亲报仇的事了? 想着,她立马喜上眉梢。 这一举动却没能逃过他的眼线。 作者有话说: 收藏多多,推荐多多,评论多多,动力就多多~!!! 第三十四章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八) 慕容佾如深潭般深邃不见底的黑眸望向她澄澈的眸子,暗暗地握紧她柔软的发丝,冷冽的道:“本王要走了,你就那么高兴?” 锦儿讶然的看着他,抢过来,袖唇轻启:“你想多了。”话一出口,锦儿就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上千遍,她真是受够了她现在的举止行为,明明心里反感的他要命,却要装的一副事事看他脸色的模样,如此谦卑的自己,究竟还是不是陌锦儿了? 他的目光带着质疑,却不再言语。 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之间没有了共同言语。 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着。 翌日,已近晌午时分。 这一觉竟睡到了日晒三竿,锦儿伸了伸懒腰,回首望着璃韵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忙着,悄然的溜出了房间。 抬眼望了望天色,这个时辰,慕容佾一定走了吧? 如果要想办法溜出王府,那就得先了解王府的布局了,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后,锦儿才纤足轻点,白裙飘飘的跃上了屋顶。 呼。。。。。。她暗暗收了口气,幸好这高度不算高,纵使她武功平平也自然不在话下,只是若是这高度再高一些,她可能就真的无能为力了。 放眼望去,锦儿居高临下的看着规模宏大的南菱王府,不禁惊讶得合不拢嘴,府邸内布局讲究,气派非凡,各座阁宇小苑设计富丽堂皇,过道小路曲折变幻,风景幽深秀丽,充分展现了皇室辉煌富贵的风范。 这般的气势磅礴,看来慕容佾在皇上眼里还真是非同一般。 在确定要走的路线之后,锦儿再次小心翼翼的下了屋顶。 然而———— 在她看到门外的情景时,不禁倒吸一口气。 小苑的大门,已经被十几名身穿侍卫衣身形高大的男人团团围住,为首的竟是齐律和刘锡。 所有人的目光都专注的打量着她,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看着眼前的阵势,锦儿不得不提高警惕,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很快,人墙中有人动了动,从中间让出一条通道———— 伴随着沉重而有力的脚步声,慕容佾的身影从人群中浮现了出来。 锦儿的心猛地收紧,声音颤抖,“你,你怎么,还,还没走?”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低沉冷峻的道:“就那么想本王走?本王走了,你是不是就好逃了?” 他的话直直说中了锦儿心中所想,她还是沉静的面不改色,“才没有。” 他的不满写在面上,眼神中带着警告,“陌锦儿,你忘了昨日本王的话了?如果忘了,本王可以破例为你重复一次。” 她不屑的唾道:“才不需要!” 她怎么会忘?他昨日在他耳畔的话她至今是历历在目! 慕容佾凝眸着她,邪气的笑了。 锦儿一阵战栗,愤然的脱口而出:“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不语,渐渐地向她走近,在她闪躲之际,伸手箍住她的细腰,靠近她,笑得更邪气,“本王要带你走!” 作者有话说: 两更完毕啊啊啊——————看不到评论我心痛啊啊啊——————这种感觉貌似就是被抛弃了的样子。。。看在我这么努力地份上阅读的亲们可不可以稍微支持下啊?这样我才有动力嘛!!!求收藏推荐加评论!!! 第三十五章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九) 锦儿一顿,连忙反抗,“不要!我不去!我不去!” “这可由不得你了!”他顷刻间面无表情,一把扛起挣扎不休的她,冷然道:“走了!”说罢,大步朝外面走去。 这时,侍卫们纷纷传来哄笑声,雀跃声。 “不要!快放我下来!我不去我不去!”锦儿惊呼,他真是疯了,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要面子,她还要面子! 砰地一声,锦儿被他毫不怜香惜玉的扔进了马车里。 揉了揉嗡嗡作响的脑袋,锦儿怒视着他。 这时,尾随而至的齐律上来问道:“王爷,皇上的队伍已经先行出发了,我们是不是也该起程了?” 他抬首看了看天色,冷冷的回答:“起程吧!” “等,等一下!”锦儿慌忙地抓住他的袖角,他正欲抬步的脚突然定住,回首,扯开她的手,半眯着眼,“本王说了,乖乖呆在马车里,哪儿也别想去。” “不,不是!”她摇头,似乎没有那样的意思,语气突然变得柔软,“我想说,想说把璃韵一起带上好吗?至少,至少也让我有个伴吧。。。。。。” 澄澈的眸子是极为少见的温顺,他微微一怔,侧头吩咐齐律道:“去把璃韵带来。” 锦儿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 大队人马很快出发,慕容佾行驶在最前方,马车在颠簸中起程。 马车内。 “锦儿,这次皇上狩猎,会在什么地方驻扎皇营?”璃韵的目光中掺合着疑惑不已的情绪,心中却又满是期待,毕竟是和皇上一同出游,这无不让她激动不已。 回过头,锦儿淡淡的道:“是王朝边境的禾兰一带。” “那么远?”璃韵眸中的颜色加深了些,急切地问道。 “是啊,那么远,那么远。。。。。。”她似梦呓般重复着这句话,目光令人捉摸不透。 这一去,又要耽误她好多时间了。 她现在真的很不明白自己此时此刻的行为,她为什么会坐在这个马车上?为什么要和他去?为什么不逃? 逃?对!她为什么不逃?!锦儿清澈的双眸一亮,眼底是一扫而过的阴霾。 可是。。。。。。这会不会连累到宋伯伯和岩梳姐姐?他是个恶魔,那么可怕的恶魔,如果她逃了,他一定不会放过宋伯伯和岩梳姐姐的! 她只能被玩弄于他的手掌之中,插翅难飞! 南方的八月间,骄阳似火,太阳在蓝的发暗的天空中向着苏醒的大地投射出万紫千红的光芒,辉煌灿烂,知了扯着长声聒个不停,给闷热的天气更添上一层烦躁。 前进的队伍不得已停了下来,侍卫都懒散的斜靠在路边的树荫下乘着凉,一边还不忘抱怨着这鬼天气。 “出门的时候都忘带水袋了,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璃韵似乎口渴难耐,脚底如抹了油般跑了过去。 看着她滑稽的模样,锦儿暗暗觉得好笑,抬手,轻轻拭去了额间晶莹的汗珠。 蓦地,一只睡袋递到了她的眼前,抬首,却望见薛匀尘正背光而站朝她扬起迷人的笑容。 她的心突突的跳,娇颜嫣红。 第三十七章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十) “怎么,不渴吗?”见她没有反应,他轻声问道,狭眸中似有暖光闪烁,温柔而迷惑。 “不,不是。”她连忙摇头,伸出手,在接过之际,一不小心碰到了他温暖的指头,两人都有片刻的恍惚,惊叹于这温柔的触感,只是一瞬的碰触,便难以忘怀。 她这是怎么了? 锦儿如梦初醒般收回了手,望向她,忽然浅浅一笑,“谢谢。” 薛匀尘看在眼里,注视着她婉约而美丽秀气的绝美容颜,良久良久,问道:“他怎么带你来了?” “我可没想来。”锦儿抱怨着,轻轻皱了皱眉,脸上突然有了淡淡的哀伤,“总是逆着自己的意愿办事,真的很累。” 看着她如今的这番模样,他的脸上是一闪而过的心疼,用谑浪笑敖的语气说道:“不如你和我走吧。” 知道他是有意逗自己玩,锦儿气急败坏的瞪他一眼,“你怎么也变得这么可恶了!” 他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不由心底涌上一丝失望。 璃韵拿了水袋正面露喜色匆匆而来,一见薛匀尘也宁立在前方,眸光一亮,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薛公子。”一双明眸里含着淡淡的情怀,璃韵向他盈盈一笑。 两人同时转头,薛匀尘登时眼前一亮,皱着眉,似在回想什么。 眼前的女子,身穿淡蓝小衫,娇小玲珑,俏美可喜,小小的鹅蛋脸上是灵动的眼珠,别有一股动人之韵。 他努力的在脑海里搜索着她的影子,终于,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看着她,还是有些不肯定的问:“你是。。。。。。璃韵?” 听到他没忘却自己一个奴婢的名字,璃韵激动地毫不遮掩的脱口而出,“璃韵就知道薛公子定不会忘记!” 话一出口,顿时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一个个火辣辣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穿透,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无法弥补的大错,璃韵羞得满脸通红,耸着脑袋不敢再抬头。 锦儿也微微一怔,原来,璃韵喜欢薛匀尘。。。。。。偷偷用余光瞟了一眼他,见他正笑着,好像根本没察觉出什么。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觉得心里酸酸的,她懊恼的抓了抓眉梢,最近这是怎么了? “本王不过离开一小段时间,就发生了这么有趣的事?”淡淡的语气,却仿佛带着千金的重量压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王爷来了。。。。。。王爷来了。。。。。。”本因闷热的天气懒散成一片的侍卫们再一听到这威严的声音后连忙畏惧的互相提醒着直起了身。 “也没什么有趣的事,怎么,要起程了?”薛匀尘朝他笑笑,潇洒之气不觉而发。 慕容佾不悦的淡淡开口,“不起程难不成你还想多留一会?” 难不成他又惹到他了? 薛匀尘朝锦儿挑挑眉,锦儿一怔,复又司空见惯的朝慕容佾说道:“那我先过去了。”转个身,身影渐行渐远。 慕容佾脸庞紧绷,继而冷声下令:“所有人都给本王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起程!” “属下听令!”空气中传来侍卫们气势磅礴的回答声,然后以飞快地速度争先恐后的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伺机待发。 作者有话说: 看到这的亲们听我说句话~~~~~~跪求收藏推荐!!! 第三十七章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十一) 第三十七章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十一 见薛匀尘已离开,璃韵朝锦儿使了使眼色,示意她也快上马车,然后自顾自的走远了,锦儿见状,也连忙追了上去。 只感觉手臂被人用力一拉,转眼,却对上慕容佾凌厉的双眸。 锦儿惊愕的看着他,秀眉打着结,她应该没招惹他吧,为什么他的眼神那么可怕?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水袋上,那上面赫然的写着一个苍劲而有力的薛字,他的怒意瞬间喷薄,一手夺了过来,扔掉———— 他太过分了! “你——”锦儿脸色一变,正要发怒,却见他又将自己的水袋强迫性的塞进了她的怀中———— “拿着!”他脸一黑,语气霸道。 “为什么?”她的小脸一扬,倔强的反驳,她才不要喝他的水! 他眸中的颜色蓦然加深,唇边那阴森的笑容,足以将人冻结,靠近她,“因为你是本王的女人,所以就算是喝水,也只能喝本王的,明白?” 锦儿翻了翻白眼,暗骂,真是可恶霸道的男人! 没日没夜的赶着路,几日之后,终是抵达了禾兰一带。 隔日。 天边已经出现了一道道金色的霞光,朝阳绚烂,映在一个个如雕塑般忠于职守在营帐外的飒爽英姿上,显得意气风发,让人不禁目眩神驰,感觉如梦似幻。 锦儿默然宁立。 清晨的光洒在她窈窕清丽的洁白身姿上,在晨光中不含有半分尘世之气,反而缓缓散发出动人心魄的美丽。 站岗的侍卫纷纷向她投来欣赏的余光,她就如那池中高贵淡雅的白色睡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花海之中,她便是最亮丽清艳的那一抹颜色,仿佛让人窒息,又似让人沉醉。 一阵惬意的轻风吹来,白色衣裙徐徐飘动,秀发有些乱了,有几缕黑色的发丝轻轻在风中抖动着,落在锦儿如白玉般的脸颊上,目光飘渺间,却对上一双骇人的黑眸。 依旧是一袭蓝衣,一脸英气,神情清冷,萧皓杰默默的凝望着她,良久良久,他所做的,却只有一件事而已,向她慢慢地,走近。 眼睁睁的看着他向自己走来,锦儿的心里是越发的忐忑不安,耳边,却突然回想起了慕容佾的话。 “凡是姓萧的都要离得越远越好……” 她不知道萧卓缦和萧皓杰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只知道,这个男人实际就像一把剑,一把将刃隐藏在鞘中的剑,倘若只看外表,你是无法揣测出来,他是有多致命的。 他就像是无时无刻都有预谋的。 对!匀尘不是也说过吗?他若是接近她,那就是有目的的! 锦儿惊慌意乱的摇了摇头,步子不稳的朝一旁跑去。 第三十八章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十二) 第三十八章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十二) 远远地,一抹骑马的黑色身影迎了上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锦儿立即认清,那便是慕容佾,他的身后不远处,也是驾马跟着的刘锡齐律。 此时的他神情倨傲,如白玉般的脸庞冷若冰霜,静静地坐立在马背上,朝霞映在他伟岸的身姿上,恍若天神。 锦儿傻傻的站在原地,进退两难,就在挣扎时,慕容佾已经驾马来到她跟前。 他居高临下的淡淡扫她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她身后距离几米处的萧皓杰身上,薄唇轻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你也要追着本王的女人不放,这么多年本王怎么殊不知你还有这等爱好?” 萧皓杰脸色倏变,眼中是浓浓的火焰,嘲讽,“这皇营也就这般大,出皇营的路也就这么一条,王爷怎么就觉得我追着她不放?我看是王爷多虑了吧!” 一直冷眼旁观的锦儿听着他的话忍不住从心里嗤笑,好烂的借口!敢做不敢当还算什么男人! “多虑?”慕容佾一双寒意逼人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勾唇冷笑,“本王也希望是本王多虑了,只是,若是谁真的敢碰她分毫……”他渐渐将拳头握紧,吐字如冰,“本王……绝不留情!” 锦儿怔住。 萧皓杰不禁倒吸一口气,脸色瞬间惨白,看来他是摆明要和自己做对了,那他也不必再顾虑什么! 冷哼一声,他匆匆走开。 “让你呆在帐内偏要出来,遇到事情就怕了?”慕容佾冷嘲热讽的声音从锦儿身后传来,她回过神来,瞥他:“我才没有,我不过是离他远点都不行吗!” “你倒是知道要离他远点!”他突然满意的笑了,翻身下马,一手取下身上的黑色披风递给了齐律,一手接过了刘锡手中一只毛茸茸的小白兔。 “本王刚才与皇上在林间狩猎,顺手捎了一只兔子回来,喜欢吗?”他的眼角含笑,语气也是出奇的温柔,说着,轻轻地放到了她的怀中。 小小的兔子,浑身雪白雪白的,没有一根杂毛,油亮亮的绒毛裹着它小小的身躯,特别是那双如红宝石一般闪耀的眼珠,也异常璀璨,可爱极了。 锦儿眼眸一亮,爱怜地抚摸着它,脸上是孩子般天真的表情,眼角眉梢尽是喜悦,不禁脱口而出:“太可爱了,我喜欢!” 没料到她会接受他的东西,他带着邪气的双眸灿若星辰,笑道:“喜欢就好。” 锦儿微怔片刻,顿时醒悟,闭嘴不语。 就在此刻,一直骑马的队伍进了皇营,驾马进之时,扬起黄色的滚滚尘土,领头的男子头戴冕冠,面如冠玉,气质高贵,俊逸不凡,锦儿一眼便认出他就是当朝皇帝慕容律,他的身侧是飘逸临风的薛匀尘,在看向她时是微微的愕然。 两人立即翻身下马,大跨步走了过来。 锦儿正想跪地行礼,却被匆忙上前的慕容律急忙扶起,“快快起来,在外面就无须多礼。” 锦儿抬首,却对上他赞叹欣赏的目光,“果然是绝世脱俗的倾城女子!”慕容律笑道,复觉得惋惜,“这般的女子就这样放在你身边真是埋没了!” 第三十九章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十三) 第三十九章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十三) 众人都诧异的看着他,慕容佾脸上有微微的怒意,“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律故作神秘的样子,不禁又笑道:“朕是想赐她一个封号,如何?” 慕容佾只是漠然的看着他,又淡淡扫锦儿一眼,久久才开口,“她若是喜欢也好。请记住我p;他大喜,又看向锦儿征求她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呃?我……”锦儿犹豫不决,慕容佾竟然也会这样说?真是奇怪!看了看薛匀尘,见他正向自己一脸温柔的笑着,锦儿心想,莫非他想要她答应?那好吧!她点点头,“锦儿没意见。” “好。”闻言慕容律侧头唤道:“李公公!” 不远处的李公公连忙跑了过来,低着头半弯着腰,战战兢兢的唤了一声,“皇上。” 他神情严肃,吩咐道:“传朕的旨意下去,封陌锦儿盛陵王朝第一美人称号,特此昭告天下!” 李公公毕恭毕敬的应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 盛陵王朝第一美人?锦儿强颜欢笑,眼神中是一闪而过的不屑情绪,薛匀尘诧异的看着她。 慕容律也看出她怪异的举动,微怔片刻,目光瞟到她手中那白绒绒的兔子,看着慕容佾,唇角是戏谑的浅笑,“怪不得三弟会提前会皇营,原来是捉了兔子要赠佳人,三弟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柔情似水会讨女人欢心了?” 掩盖住内心的不甘,薛匀尘连忙凑了上来,谄媚道:“不要告诉我们你本来也是性情中人?” 慕容佾的不悦写在脸上,轻轻挑眉,“今日你们什么时候都成话痨了?” 慕容律清朗的大笑了起来,俊逸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怒气,反而调侃:“这世上也只有三弟你敢与朕这般讲话了!” 锦儿淡然的看着他们开怀大笑,特别是看到薛匀尘那满面春风的笑容时,一丝苦涩竟涌上心头。 营帐内。 “锦儿,王爷待你可真好,出门狩猎还不忘为你带只小兔子。”璃韵的眼中闪着羡慕的神采,目不转睛的盯着小兔子,由衷的感慨。 锦儿的笑容收敛,轻声道:“他哪里待我好了?随时都凶巴巴的,再且,我若不是为了宋府……”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连忙住了口。 璃韵也没在意,怒了努嘴,“可是在我看来,王爷对你虽然很凶可真的胜过任何人,难道,你对王爷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一脸认真地凝视着锦儿,锦儿也回望她,笑道:“璃韵,你今日怎么净说些有的没的?” 没有回答锦儿的话,她又道:“那你喜欢谁?难道……难道是薛公子?我那天看到了,你们很好的样子?” 锦儿惊愕失色,原来璃韵说了半天实在担心这个?可是,她要怎么回答?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心,究竟是飞去了何方。 璃韵见她发呆,整个人像没了魂的娃娃,轻轻推了推她,低低的唤,“锦儿?” 她却依旧呆呆的,眸子也仿佛失了焦距,只是眼睛在看向璃韵那忧心忡忡的小脸时,竟是一抹清晰的伤痛,她喃喃自语,“岩梳姐姐……” “谁?锦儿你怎么了?可别吓我呀。”璃韵摇着她的肩,急切地问,“锦儿,锦儿?” 她蓦地回过神来,笑容有如昙花一现,“璃韵,你放心,我与他不过是朋友,你若是喜欢他,就大胆的去说吧。” 她已经失去岩梳姐姐了,不能在失去璃韵了…… 璃韵神情一怔,恬淡的双眸却没有预想中的那般激动。 第四十章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十四) 第四十章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十四) 此时,皇营内一处无人的角落里。p;“神神秘秘的,找我何事,快说来,我还有正事要办。”黑暗里,萧丞相低低的道。 细碎的月光打在萧皓杰充满怒意的脸庞上,他咬牙切齿的道:“爹!慕容佾欺人太甚!孩儿已经不能再忍了!” “嘘———”萧丞相一紧张,忙一把捂住他的嘴,做贼心虚的看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巡营的侍卫,这才松了口气,低声劝慰:“这种话可千万不能乱说,那南菱王可不是好惹的,你就当再为你姐姐忍一忍,等我权倾朝野那一天,那南菱王也自不会有好结果。” “爹———”萧皓杰扯开他的手,根本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反而更加嚣张:“我姐不过就是个白痴!竟然会瞎眼爱上那种男人!反正孩儿是没耐烦心再忍下去了!就算是来阴的我也要好好惩罚惩罚他!” “你———”萧丞相怒瞪着他,想开口反驳,可一时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怒声道:“你个逆子!” 他身子一僵,萧丞相顿了顿,见他还是一副趾高气扬较真的样子,狠下心来,“反正我不管你了!闹出事来别来找我!” 说着,他挥袖转身,抬脚刚走几步,又回过来,看着萧皓杰,喊:“还不快与我去见皇上?!” 萧皓杰立即点头,“孩儿知道了!” 这晚,月色朦胧,花前月下,慕容律因今日狩猎收获众多便一时兴起,吩咐要开宴会。 皇营里顿时欢声笑语,随行的舞女尽情的挥洒着风情万种的诱人舞姿,众人无比畅快的饮着美酒,篝火一堆堆的燃着,沁人心脾的烤肉香飘荡在繁星密布的夜空下…… “今日朕在林间狩猎,满载而归,所有人都尽情吃喝,朕先敬各位!”慕容律爽朗的笑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也一齐豪爽的回敬。 一旁而来的萧丞相不忘忙拍马屁,阿谀奉承,“今日能看到皇上这般开心,老臣的心境也豁然开朗啊!” 闻言,慕容律笑容收敛,问,“那为何今日萧丞相与令公子不来与朕一同狩猎?竟然出来了,那就要玩的尽兴才是,光是呆在这皇营有何意义?” 萧丞相躬了躬身,恭敬地回答:“皇上说的对,只是老臣今日身体欠佳,杰儿便留在帐内照顾老臣了,服了太医的药后老臣自是好了很多,所以特此叫了杰儿来一起给皇上请罪!”说着,他回头望了一下身后的萧皓杰,语气中带着轻斥,“还不快过来与我向皇上请罪!” “爹爹教训的是!”萧皓杰连忙走上前来,两人就要跪地,众人不屑的看着他们,慕容律也立马佯装好意的连忙将他们扶起,“你们这是做什么?朕又没说要怪你们!”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喜出望外,齐声答道:“多谢皇上恩典!” 锦儿焦躁不安的坐在位子上,眼见此景,只觉得无聊之极,看了一眼身旁正兀自饮着美酒的慕容佾,问道:“萧皓杰和萧卓缦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没有回过头来,只是专注着前方,冷声开口:“问这做什么?” 第四十一章 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一) 第四十一章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一) “我只是好奇。请记住我们的> 慕容佾向她看去,却见在这夜色簇拥下,她的容颜依然美的不似凡人,就如黑暗里高贵独放的纯白睡莲花,他深深地凝眸着她,一个字也不说。 锦儿柳眉一皱,不明白他的意思,连忙别过脸去,“我在问你话呢。”她轻轻的说,那言语之中,仿佛还带着隐约的几分羞涩之意。 他微微一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扯动唇角,淡淡的道:“他们是姐弟。” 原来如此,锦儿还未回答,只见他端了一杯酒朝她递了过来,道:“可会喝酒?” 其实她不会。 只是她却毫不犹豫的接了过来,小小的抿了一口,却觉得格外的苦涩难咽,辛辣刺激的感觉顿时萦绕在喉间挥之不去。 不过,这感觉…… 她回味了半响,惊觉却是出奇的喜欢! 再不多想,锦儿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光。 不管了,今朝有酒今朝醉,难得她也能有这般的好时光,她定要喝个一醉方休! 一杯接一杯的酒被她当成白开水一般自饮起来,锦儿醉的不醒人事,脸又烫又涨,人也晕乎乎的,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她蹒跚着要走,哪知腿一软,在未倒地之前就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醉了。”醉的朦胧之际,锦儿听见了从头顶传来的男人微带怒意的声音。 “我没醉……放开我,我要走……”她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声音散淡。 他只是搂紧他,像是搂紧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小心的呵护着,轻声问道:“明日,本王带你出皇营走走,可好?” 奇怪的是,怀中的小女人竟出奇的点了点头。 看着她潮红的小脸,他俊朗的眉宇间涌现出一股邪意的笑意,只是稍稍的犹豫了一下,他就将唇复上了那片柔软。 没有一点的粗鲁和暴戾,只是无比的温柔带着丝丝的缠绵,锦儿是想推开他的,无奈在酒精的作用下她全身发软,根本使不上劲,而他的吻更让他不能自已,仿佛陷入了沼泽,越陷越深…… 阳光透过窗棂柔和的洒在芙罗床上蜷缩成一团的女子身上,红润的脸颊,长长地睫毛将美眸遮住,精巧的鼻子,粉红小巧的樱唇,都足以证明是惊天的容颜。 锦儿微微动了动身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撑着有些晕眩的脑袋,她从床上爬了起来。 昨天晚上,都发生什么是了?她努力的回想着,倏地,瞳孔猛地缩紧。 那是一个令人窒息的吻…… 昨天晚上,慕容佾吻了她!真是可恶!正暗暗的骂着,只见璃韵正端了东西匆匆走进来。 “锦儿,你醒了?这是我特地为你煮的醒酒汤,快喝了吧。”她一面说着,一面递了过来。 “恩,谢谢。”锦儿嘴角带笑,一口将它喝光。 “锦儿……”璃韵面色踌躇的唤着她,像是有什么话要讲,又硬是没有说出来。 锦儿正想问,帐外,却蓦地传来刘锡的声音——— “陌姑娘,王爷要你快出来。” 锦儿紧锁着眉,朝外面回了一声,“知道了。” 第四十二章 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二) 第四十二章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二) 帐外。p;“有事?”锦儿心不在焉的看着马背上的慕容佾,问道。 “怎么,不过一夜工夫就忘了?你可是答应了本王要去的。”他玩味十足的说道。 “我答应你什么了?那不过是我喝醉……”话还未说完,锦儿突然想了起来,艴然不悦,“卑鄙小人!你竟然趁我醉酒之际……”‘吃我豆腐’四个字还没能说出口,就已经惹来慕容佾放肆的大笑。 “你……”锦儿的脸渐渐红了起来,他真是太过分了! 看着她嫣红的双颊,他反而笑的更狂妄。 她羞得面红耳赤,将头埋的更低,眼睛因为窘迫而左右四顾,然后,她的脚步轻轻地移动着,正偷偷地往营帐里溜。 “陌锦儿!”是慕容佾的吼声,锦儿还未来得及回头看,就已经听到身后有马蹄声匆匆而来,接着,只感觉他长臂一伸,就将她掳上了马去,她还未来得及惊呼,就已经被他收入了怀中,扬鞭,飞驰而去。 禾兰中心的满绣街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街道两旁各种各样的小贩子们在沿街叫卖,有卖古董的,胭脂水粉的,金银首饰的,字画香囊的……让人眼花缭乱。 中间的过道是熙来攘往的人群,有坐轿的,步行的,挑担的,还有马车运货的,偶尔闪过一抹飞驰聘身影,使本就热闹非凡的满绣街更加拥挤。 他带她来这儿做什么? 锦儿回头瞪他,“放我下去!”她欲挣脱,无奈他的手臂又如铜墙铁壁一般,硬是将她套的牢牢地。 “乖乖坐好。”他声音低沉。 “不要!放我下去!”锦儿的声调不自觉的提高,她才不要和他同坐一匹马! 没有得到他的回答,慕容佾目光悠远的看着繁华似锦的满绣街,淡然的声音自锦儿的头顶传来,“这里有很多你们女人喜欢的东西,你若是喜欢什么,本王买给你。” “不要!我什么也不要!”她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 “那你想要什么?”他一时觉得奇怪,却也没生气,脸上是善恶难辨的笑,伸手指向前方一座歌舞声平的院子,挑眉,“难道是那个?” 锦儿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那,那分明就是供男人寻欢作乐的伤风败俗之地! “我看是你想要吧!”真不害臊!这种话也能说出来! “谁说的?”他又往前倾了倾,用嘴唇一面轻柔的逗弄着她潮红的脸,一面轻声说:“本王只要你。” 锦儿身子一僵,脸上带着几丝冷笑,还是那句话,“送我回皇营!不然,就放我下去!” 慕容佾的脸上已经有了几分冷气,却还是克制了下来,“别闹。”他轻声劝说,双手将她的腰环得更紧。 她狐疑的回头看他一眼,恨他,“我说了我要下去!” “别考验本王的耐烦心。”他扫她一眼,眼神阴郁,威胁,“你要知道这儿离皇营的路可不是一般的远,你若真要下马,势必要做好走回去的准备。” 第四十三章 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三) 第四十三章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三) 他是在威胁她?这次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向他低头了! 锦儿半挑着下巴,斜睨着他,“那也用不着你管!” 慕容佾的眼底骤然结冰,声调提高,问,”你说不用本王管?!” “是!”她果断的回答,全然不顾他眼底越来越冷的寒冰。p;“好,那本王就成全你!”他大手一挥,未等她反应过来,就无情的将她从马背上扔了下去! 锦儿惊呼一声,人已经摔在了地上,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痛苦不堪。 周围的人迅速涌了上来,交头接耳的讨论着这上演的是哪一出戏,只见地上的女子痛苦的皱着眉,嘴唇也因为用力的咬着而显得苍白,只是却依旧掩盖不住她绝世动人心魄的美。 锦儿看着眼前的场景,脑中忽然浮现小时候在灵西宫被欺负的场景,心酸,仓皇,压抑,失落顿时一一向心头袭来,拳头紧紧地攥起,她不顾一切的朝周围的人叫道:“不准看!不准说!你们谁也不准!” “不准不准!谁也不准!”她微微的颤抖起来,双眸不受控制的弥漫起一层水雾,幽幽的,她竟无声的哭了起来。 众人哗然,再看马上那名挺拔高大的男子,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迅速向每个人袭来,英挺的脸上是化不开的冷雾,黑眸一扫,顿时所有人鸦雀无声。 看着她痛苦的哭着,他俊眉一皱,却还是居高临下的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他慕容佾发誓,他是这样想的,只要她向他低头,告诉他,她后悔了,他便会将以前她对他的所作所为一笔勾销,从此以后再不伤她分毫,定然好好待她! 然而——— 锦儿撑着身子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直视他的眼底的泪意含着一丝怒意,“我不后悔!慕容佾!我不后悔!”她朝他嚷,然后,头也不回的冲出了人群——— 刹那间,忽看到远处一骥骏马直奔而来,马上的男子手握一把长剑,剑鞘剑柄通体呈深蓝色,色泽鲜亮,那因太阳光的照射而隐隐流动的波光深深地刺痛了锦儿的眼睛——— 与此同时,锦儿也骤然看清了男子俊美的容颜——— 如云烟似的墨黑长发一泻而下,银色的精美袍服被他清雅至极又带有几分疏狂的味道,却全无半分散漫,那嘴角边擒着的笑正有意无意的朝她射来——— 锦儿屏住呼吸,脚步顿住,仿佛石化般,一动不动,莫非她今日就要丧命于此了?正准备要闭上眼睛接受命运的安排时,却见那马上的银衣男子凌空一跃,锦儿只感觉身子一轻,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后,翩翩落地。 “柔儿!”银衣男子轻柔的抚上锦儿清丽柔美的脸庞,似水般柔滑的触感令他迷恋,在看向她隐隐泛着泪光的水眸时,莫名的皱眉。 柔儿?他认错人了吧?锦儿还未及解释,就已经被他硬生生的揽进了怀里——— “我好想你,柔儿。”他的语气中是无限的宠溺,贴在她的耳边低低的道。 耳朵被他温热的气息弄得痒痒的,她静了下来,想着,莫非他要调戏她? 第四十四章 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四) 第四十四章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四) 念头还没有转完,只听身后传来慕容佾暴戾的声音,“放开她!” 锦儿还未回头看他,踉跄了一下,就已经再次落入他的怀抱,想要逃脱,却被他黑色披风一揽,将她裹得密不透风,他泛着冷冷寒光的眸子直逼银衣男子——— “怎么,暗绝门门主也对本王的女人感兴趣?” 银衣男子先是一愣,欣赏似的看他一眼,继而似笑非笑的勾唇,“南菱王?”早就对他在金枪铁马的战场上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真如传闻中一样。p;难道他们认识?锦儿愕然地看他,也许是他感觉到了她太过强烈的目光,于是也向她看了过来,锦儿一怔,忙低下了头。 这时又传来他的声音,“她,是你的女人?” 锦儿再次惊愕的抬头,正想否决,却见慕容佾眼中依旧是难掩的狂野冰冷,带着微微的不耐烦说道:“本王刚才已经说过一次。” 他似乎还不相信,深黯的眼底带着丝丝柔情,向锦儿问道:“丫头,你当真不是柔儿?” “我不是。”她的声音如新莺出谷,字字清脆。 在看到他渐渐黯淡下去的双眸,锦儿竟莫名的觉得不忍心。 “呵……”他突然笑了,声音刺骨,喃喃,“看来,是我太想她了……”看了一眼天边,他眼底的阴霾一扫而光,转而是一抹坚定不移的光芒。 潇洒的跨上马背,他看向锦儿,全然不顾一旁冷着脸的慕容佾,唇边勾起一抹勾人心魄的自信笑容,将手举到齐眉处,一扬,“丫头,记住我的名字,封奕!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的!”说完,他调转马头疾驰而走。 封奕,原来他是叫封奕,他怎么就那么肯定他们会再见?还有,他口中的柔儿究竟是谁?为何要这般唤她?锦儿看着他越来越远的驰聘身影,在心中叹道:真是个奇怪的男子! 见她还痴痴地盯着那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身影时,慕容佾只觉得脑袋里轰轰的涌着一股血气,他扳过她的身子,死死地盯着她的眸子,目光寒意逼人,“看够了没?” 锦儿这才想起,连忙逃脱她的箍禁,离他远远的站着,不服气的道:“你管我看够了没有?倒是说说你追上来做什么?不是要我自己走回去吗?!” 他倒是没料到她会说这件事,看着表情倔强眼圈还有些许泛红的她,那冷傲的下巴渐渐变得柔和,神情渐缓,“好,本王承认刚才着实是本王摔疼你了,本王向你道歉,如何?” 锦儿心中仍然不服气,峨眉到蹙,凤眼圆睁,“我才不稀罕。” 他此时赌气的模样看的他隐隐有了笑意,不再计较她刚才的不对,他走近她,锦儿瞪大了眼睛,却被他用力一揽,更是贴在了他身上。 “你……放开我!”她挣扎了几下,无济于事。 “你生气的模样真是更美了。”他俊眸中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温热的嘴唇轻轻在她脸颊上印了一下道:“为了证明本王道歉的诚心,本王再带你去个地方,如何?” 锦儿胡乱的抹了抹被他亲过的脸蛋,正想开口反驳,只是毫无防备的,放在她腰上的双手一用力,发现已经轻轻松松的被他抱了起来! 第四十五章 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五) 第四十五章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五) 她惊呼一声,窘迫的小脸微微泛红,警觉的问:“又要去哪?!” “去了便知,不会让你后悔。请记住我步的朝马儿奔去。 锦儿被迫与他面对面坐着,策着马飞跑出很长一段路,他的骏马快如闪电,片刻之后,就驶入了一片葱郁的丛林。 耳边是悦耳的鸟叫虫鸣,放眼望去,这里青山茂林,绿树成荫,风景如画,方圆几十里甚至几百里连成一片,连成林海,那一朵朵千姿百态的花儿点缀在其间,色彩斑斓,美不胜收。 锦儿不禁惊呆了,心也由刚才的顽劣反抗渐渐平静了下来。 眼睛睁得大大的欣赏着,眨也不眨。 “美吗?”他的嘴角带着笑意,声音若有若无,驻马而立,他随手摘下身侧树枝上一朵粉色的花儿,抬手戴上她的发间,不愧是人比花娇,真美! 她一脸不和善的将头上的花儿拿下,一扔,“纵然再美,总归花开必谢!” 他的脸色倏变,目光紧锁她,“你有心事?” “我能有什么心事?”她反问。 他笑,”你若是没有心事,那便告诉本王,刚才为什么哭。“ 他现在到想起来了?锦儿淡漠的扫他一眼,“你就算知道了也没意义,那不过是我的事!” 他不回答,灵敏的听觉在听到丛林间正迅速向这边靠近的细碎脚步声时下意识的拥住她,有杀气。 “你又要干什么?!”她挣扎,莫非他又要吃她豆腐? “不想死就别说话。”他声音冷漠,一脸严肃,警觉的握住剑柄。 “你……”锦儿瞪他,话音未落,只见一支冷箭不知从何处射来,她捂嘴惊呼,慕容佾长剑挥过,流光一闪,那支冷箭顿时断成两截坠落在地。 而与此同时,更多冷箭从四面八方再次袭来——— 空气中,流动着嗜血的气氛——— 他眸光一紧,黑色披风将她一裹,一人执剑敌箭! 那是剑与箭相撞的金属声,锦儿的心砰砰的跳,几乎是提到了嗓子眼,她将头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平静有力的心跳声,她竟觉得那胸膛是多么的安全…… 渐渐地,周围都安静了,血腥味弥漫在空中,耳边只有他不顺畅的喘气声。 离开他的怀抱,她抬头看着他此时苍白无血色的脸庞,警觉的发现,他的左肩上正赫然的插着一支长长的冷箭! “你受伤了!”锦儿惊呼。 他皱眉,声音无力,“回皇营……”他的伤口必须及时处理! 锦儿立即点头,策马纵横而走。 太阳渐渐西落,落霞满天。 皇营,帐内。 空气中是无比的安静,却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 雕花木床上,太医面色凝重的将慕容佾左肩上那支冷箭不着痕迹的拔了出来,然后上药,包扎,一切动作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熟练。 锦儿立在塌边,看到他伤口上那触目惊心的血液时,眉头不自觉的拧紧,紧咬着下唇凝视着从头到尾都未吭一声的他,一动不动,也没有说一句话。 良久,太医忙完了向慕容佾欺了欺身,道:“王爷请放心,您的伤势并无大碍,伤口也不深,不过半月自会痊愈,药材老臣会吩咐人送过来,老臣先告退了。” 慕容佾挥了挥手,那人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第四十六章 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六) 第四十六章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六) 营帐内再次只剩下两人,锦儿看着未着衣缕的他,那健硕的胸膛与肌理分明的手臂,让她不由的屏息,更是莫名其妙的紧张了起来。请记住我们的p;他有些费力的撑起身子坐了起来,锐利的双眸看向她,“还不快过来为本王宽衣?还是你根本不想本王穿?” 她心脏漏掉一拍,看在他今日这般保护她而因此受伤的份上,她失去怒瞪他的决心,走上前,拿下架上的衣服,小心翼翼的为他披上。 他凝着她淡然的面容,邪气的笑,锦儿别开脸,不敢直视他如火般明亮的眸。 “我出去帮你看看药来没有……”说着,她正想逃,他的长臂却用力地揽住她纤柔的腰,力道也一点点的加重,她拧紧了眉,倏地,他扳过她的脸,俯首,正要吻上去——— 锦儿杏眸圆睁,一把捂住了嘴巴,慌乱中又怕碰到他的伤,连忙倒退了一步。 “你都受伤了还怎么……”她抱怨,他还真以为他是铁打的身子吗?若不是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她定会对他不客气的! 他神色迅速黯淡下来,大手无意识的攥紧,狂妄的开口:“受伤?这对于本王来说不过就是家常便饭,就算今日是有上万支箭也奈何不了本王!只是———”他突然半眯着眼打量着她,“今日好歹也是本王为保护你才受伤的,你就不能表示表示?” 她勾起嘲弄的冷笑,“我自是知道‘知恩图报’这一说法,也会用我自己的方法来表示!” “你的方法?难不成直接献身?”慕容佾挑起眉,好笑的睇着她。 “你……”锦儿脸一红,小嘴微噘,“流氓!” 他不苟言笑。 这时,刘锡齐律倍道而进,两人面色愤怒,手下还压着一名身着下人服饰的年轻男子,用力往前一推,他整个人便匍匐着趴在了地上。 锦儿也是蛮好奇眼前的场景,于是睁着眼睛仔细的瞧。 只听刘锡率先开口,“王爷,这名男子一直在帐外鬼鬼祟祟,形迹可疑,所以属下将他抓了进来!” “是啊,属下与刘锡都认为他与王爷今日遇袭之事定有关系!”齐律也连忙附和。 “你们胡说!”那人心有不甘,但一看到慕容佾那冰深的目光迸射出冷绝的寒芒而缓缓走近他时,心底骤然升起一丝寒冷,跪在地上的身子也战栗不已,目光闪烁不定,“王爷……奴才冤枉啊!” 慕容佾冷笑,从上而下俯首看他,“冤枉?” “是啊!奴才是冤枉的……奴才不过是路过王爷的帐外,奴才是冤枉的!”那人双手伏地,脸白了一片,声音颤抖的再次重复。 慕容佾怒发冲冠,冷然的眸子瞪向他,“不要欺骗本王,你若不想死,就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这……奴才……”那人颤抖的犹豫不决,一咬牙,说:“王爷此话当真?如果奴才说了,那王爷一定要放奴才一条活路!”手心是一阵阵虚汗,不敢直视慕容佾,为了保住性命,他大胆地提出了条件。 “你这是在威胁本王?”他慕容佾这辈子,从来没被任何人威胁过! 那人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缩着头道:“奴才不敢啊,奴才不过是想留条贱命罢了……王爷是否答应?” 慕容佾嘲讽的勾唇,声色俱厉,“好,你说。” 锦儿狐疑的瞟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的话不简单。 那人仿佛是看到了生命的曙光,再也不是刚才那般心虚,连忙将知道的和幕后主使全说了出来,“是萧公子……听闻王爷您受伤了,所以要奴才来探实一下情况,看看是否属实……” 慕容佾挑高了眉梢冷笑,双目迷离的喃喃低语,“他还真是愚蠢,派人伤了本王还来探实情况……”说着,他又将目光定格在了年轻男子身上,嘴角是嗜血残忍的笑,伸手,将刘锡那腰间的长剑缓缓拔了出来…… 锦儿的双眸此刻被惊恐填满,慕容佾……慕容佾要杀他! 第四十七章 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七) 第四十七章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七) “王……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那人似乎也不敢相信,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害怕的看向慕容佾。请记住我p;慕容佾握住剑柄,一脸无情的冷笑,“该知道的本王都知道了,还留你做什么?” “你……你……好卑鄙……”那人紧张的往后缩着身子,想逃,却被齐律刘锡及时的按住。 慕容佾步步向他逼近,却在距离还有一丈之远时顿住脚步,他皱眉,回头看向锦儿,眼定定的道:“你先出去。” 她像是早就想溜之大吉,立即抬脚欲走,瞬时间,却被那年轻男子扑过来抱住了腿——— “陌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劝劝王爷!求他别杀我!”他声泪俱下的哭诉着,锦儿想扯开他的手,也于心不忍,刚想说话,他已被慕容佾一剑斩断了咽喉,身子如石头般直直向后倒去,地上是一声钝响——— 锦儿捂嘴惊叫,踉跄着跌在了地上,她狠咬下唇,剧烈的疼痛让她知道这一切并不是梦。 脑中一个念头飞快地闪过,怎么办?她竟这般的害怕杀人,那她何德何能能为爹娘报仇雪恨? “王爷,尸体怎么处理?”刘锡一脸镇静,也是司空见惯。 慕容佾随手扔过长剑,瞟了一眼地上已死的人,毫不犹豫的下令:“老规矩,拖出去喂狗。” “王爷,那萧皓杰的事呢?”齐律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听到这个名字,慕容佾的眼神中顿时出现骇人的光芒,“他给予本王的,本王会十倍奉还!”他扬手,刘锡齐律拖了尸体一同退出营帐。 看到锦儿还坐在地上,他走过去,蹲在她跟前,眼眸中也不似方才那般冰冷绝情,抬起手,他温柔的一一为她拭去溅上她小脸的几滴鲜血。 锦儿的眼眸中是一丝复杂的情绪,拍掉他的大手,有些痛惜的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刚才那个人?伤你的又不是他,不是吗?” 他一怔,随而冷笑,“谁让他要为萧皓杰卖命?再且,不过是一条走狗,杀了又如何?” “可是他是无辜的……”她小声的咕哝出声,惧怕的看着他,他现在才发现,这个男人,远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可怕。 她眼底的害怕情绪太过明显,他是看得一清二楚,他不希望她再对他有什么误解,他们之间本身就存有裂缝,现在一来……再次抬起手,他大手轻抚她小巧的脸颊,眼角眉角全是笑意,低低的道:“别怕,本王纵然对天下绝情,也会待你好的。” 这不是他! 锦儿只觉得脑子里轰轰乱成一团,血液也仿佛停滞住一般。 他此时温柔深情的模样怎还是刚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不是不是! 还有……他刚才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不敢相信! 天哪,她不要再在这儿,她要赶快出去,赶快出去…… 正在思索间,只听帐外及时的传来璃韵的声音——— “王爷,太医送了药材过来,奴婢现在就要熬药吗?” 这句话仿佛是一场干旱过后的及时雨,慕容佾刚要开口,锦儿就抢了先,“让我去吧。”她看着他,无比诚恳地道。 纵然她真正的理由是借故离开,他也知道。 良久,他冷峻的眉间露出一抹柔软,缓缓地吐出一个字,“你?” “是啊。”她强颜欢笑,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白裙上的灰尘,“这就是我表示知恩图报的方式。”兀自说着,没等他答应,她就仓皇而逃。 第四十八章 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八) 第四十八章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八) 帐外,璃韵一见是锦儿走了出来,她便立刻醒悟,却还是不肯定,“锦儿,你是出来替王爷煎药的?” “恩。,却还是接了过来,忽又想起一早临走前的事情,又不解的问:“对了,今日一早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话?哪有什么话?锦儿,我看是你想多了吧。”璃韵目光闪烁的说着,对不起,锦儿,其实她真的很想与她好好谈谈薛公子的事,只是,她真的没有勇气。 “没有吗?那定是我想多了!”纵然心里再觉得不对劲,锦儿还是口上信了她。 璃韵点着头,看着她从刚才出来就一直有些泛白的脸,担心地握住她的手,“你怎么了?一直不对劲的样子,也没见你笑笑。” “我……”她本想撒谎,又见璃韵这般担心她,只得道出原因,“刚才,刚才慕容佾他,他杀了人……” “杀人?”原以为璃韵也会被吓得魂不守舍,可此刻她却泰然自若,行若无事的道:“不过是杀一个人罢了,倘若要成大事,那就必然要先有一颗冰冷的心,锦儿,你可懂?” 她此时一本正经的样子在平时从不可见,说着这又不像她脱口而出的道理,仿佛是她早就做到了一般。 锦儿定定地看着她,只感觉极为的别扭,她的话又像是话中有话,仿佛是说给自己听一样, 难道? 难道璃韵知道自己要报仇的事了?! 锦儿一筹莫展,想要问,“璃韵——” “啊对了。”璃韵早有预料,霎时打断了她的话,“我忘了我还有事没做完呢。”她摸了摸脑袋,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朝锦儿挥了挥手,她边跑着边说:“抱歉,锦儿,我先去了。”说着,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处。 她溜得可真快…… 可是她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先是慕容佾,再是璃韵…… 锦儿的心里矛盾重重。 今天真是个奇怪的日子! 深深地吸了口气,她转过一个个营帐,快步往厨帐的方向走去。 远远地,她只看到了两个高大的男人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随着距离的愈发缩短,她终于看清楚了来人——— 是薛匀尘和慕容律。 三人互相看了一会儿,锦儿率先上前行礼,“皇上。”她顿了顿,又朝一旁的薛匀尘淡淡一笑。 慕容律微微笑起来,略带责备的道:“朕不是说了吗?在外面就无须多礼,下次要记住了。” 她一怔,点了点头,“锦儿知道了。” “恩。”他亦然向她点点头,一眼瞟到她手中的药材上,笑道:“你这是要给三弟煎药吧,朕便是要与薛兄一同去看看他,也好顺便处理一下他遇袭的事。” 也不知道该说说什么,她笑着回应。 “听说他杀了一条‘走狗’?”一旁的薛匀尘勾唇笑问,那言语中的轻佻仿佛也觉得杀一个人是理所当然。 锦儿颤了一下,对他的话很是失望,有些怒意的冷眼看他:“那个人,是无辜的!” 不去管两人诧异的目光,她打了招呼,郁郁的往厨帐走去。 “无令牌者均为闲杂人等,禁止入内。”这厨帐好歹也是为皇上与皇亲国戚做饭的地方,守帐的侍卫怕有误差,所以板着脸拦下了正欲进去的锦儿。 “我是来为你们王爷煎药的,也不能进去吗?”她艰难的挤出一丝僵硬的笑,顺手扬了扬手中的药材。 听到她是为南菱王来做事的,侍卫也不敢怠慢,可是上面吩咐的事也不敢不照做,最后,他只得把语气软了下来,“陌姑娘,属下也无能为力,您还是回去让王爷给您令牌再来吧……属下,属下也是有苦衷的……” 第四十九章 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九) 第四十九章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九) 见他哀求着向自己说着,锦儿也不想强人所难,不再逼他,可静静思索,慕容佾根本没有给她什么令牌啊……一边暗骂他害自己白跑了一趟,她一边转身正要往回走。 却不知何时,薛匀尘已站在了她身侧,他伸出手在侍卫眼前晃了晃那块金光璀璨的令牌,开口道:“还不快让开?” 侍卫眼睛一亮,忙点头哈腰的让到一边,“原来是薛公子啊,快请进快请进……” 他露出一抹嘲笑的表情,没等锦儿反应过来,已经拉着她走了进去。 进了厨帐,锦儿烧了柴,煮了水,看着沸滚的热水,她头也不回,语气不满的问身后的人,“你怎么来了?” 他挤出一抹尴尬的笑容,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眼神中带着星芒,语气温柔,“我见你好像因为我的话生气了,所以我找了个借口过来看看你。” “我才不需要谁来看我。”瞥了他一眼,又觉得他的话似乎不对劲,她急忙否认,“谁生你的气了?我才没有!” 他笑了笑,又道:“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怎么样?” 锦儿有些不知所措,低着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对不起。”他的声音充满诚恳。 看着她依然垂着眼不说话,他有些担忧,凑近她,试探性的唤了一声,“锦儿?” 感受到他吹浮在脸上的气息,听着自己胸口里那颗猛烈跳动的心,她几乎要站立不稳,心里总归是被柔软占了上风,“好了好了……”她摆摆手,孩子气的道:“不原谅你的话怎么能显示出我的大度!” 看着他朝自己露出欢愉的笑,她的思绪只是越发的混乱。 自己究竟要怎么办?不是答应过璃韵了吗?难道自己真想像失去岩梳姐姐那样再失去璃韵?! 可是她迫使自己要去拒绝他的好,却反而总是做不到,只是一次次的,一次次的,愈陷愈深,无力挣扎。 甩掉那些烦人的想法,她急忙把药材放到壶里去煮,看了看帐外渐渐降临的夜幕,轻声道:“一会你帮我把药给他送去好吗?天色也不晚了,我想回营帐去休息了。” “好。”他带着笑意的回答,锦儿皱了皱眉,脑子里忽又冒出今日白天那名叫封奕的银衣男子,不知不觉就问道:“对了,你认识封奕吗?” 听到这个名字薛匀尘也是一惊,“你是说暗绝门门主封奕?他那把剑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好东西,怎么,你见过他?” 他这般激动的样子锦儿一下就猜到了这封奕定是不简单的人物,犹豫了良久,她有些尴尬,“是啊,她唤我柔儿……对了,你知道柔儿是谁吗?”她定定的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不知道。”薛匀尘摇摇头,见她失望的扁着嘴,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微微弯起嘴角,“怎么了?” 她缩了缩脑袋,有些刻意的躲避,“没,没怎么,我想是他认错人了,那柔儿想必定是他深爱的女子……”叹了口气,她感慨,“想不到他竟也是世间少有的痴情男子。” “痴情男子?”皱皱眉,他揶揄笑道:“一个交易杀人买卖的门派能有什么痴情男子?锦儿,我不明白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头一次被他取笑,锦儿撅着嘴,却也没有对他的话感到生气,只是看到他爽朗开怀的笑容时,心中一股暖流划过,她看着他,良久,缓缓也笑了起来。 如果时间可以停止,不再走动。 或许,这能是一场梦也该多好啊。 如果这真是一场梦,那么就让它沉睡下去不再醒来吧……永远永远 第五十章 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十) 第五十章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十) 一早就听人来报要他赶来面圣,慕容佾一迈进营帐,便见慕容律与萧家父子笑谈风声,烦躁的瞥了一眼,他心中怒味可想而知。 冷冷的凝起眉头,他看着慕容律,“皇上传三弟来所为何事?” 听到声响三人纷纷回过头来,慕容律对望过去,见他面色冷气重重,心知定是见到萧家父子所致,一笑过之,“三弟先坐下便知。” 侍女很快将茶奉上。 安静的帐内顿时沉闷的连掉一根针都能听见,见大家都没有言语,慕容律便直奔主题,看着萧家父子,他问:“三弟遇袭之事,想必萧丞相和令公子也有所耳闻吧?”一番话似有弦外之音。 萧丞相大为意外,掩下心虚,“老臣自是听说了。”他又佯装好意的向慕容佾问道:“老臣本是想来问候王爷,可却着实没有抽出时间,不知王爷伤势如何了?” 慕容佾自是没将他放进眼里,言语之中尽是不屑,“不劳你费心了,莫非你还想本王有事?“ 深知慕容佾是故意与自己为难,也明白他是何等脾气,萧丞相想少惹一事是一事好,便不予理争,哪知萧皓杰偏是不愿受气嘴硬之人,何况对手还是慕容佾,他理直气壮的振振有词,“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怀疑伤你之人是我与家父了?我还未追究王爷杀我奴才一事,王爷就先来捅我一刀了?” 慕容佾压住心中那团即将破壳而出的怒火,稳如泰山,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硫石桌面,定定的看着他,“荒谬,你若不来招惹本王,本王会杀你走狗?” “走狗?!”萧皓杰咬牙,捏紧拳,继而转向前面一脸淡然的慕容律,愤然道:“皇上,微臣的奴才不过是碰巧路过王爷的营帐,却被王爷一剑斩断喉咙,手法极其残忍,请皇上为微臣做主!” 慕容律对他胡乱造谣的话感到无比可笑,轻咳了一声,无言以对时,慕容佾已经勃然变色,“萧皓杰,本王好言相劝你若是不听,下场,便是和那走狗一样!” 顿时所有人都被他残忍绝情的话震住。 帐内的火药味极浓,对峙的紧张气氛一触即发。 萧丞相面色霎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王爷!是杰儿太冲动无知,还望王爷看在老臣的面子上多包涵包涵,权当此事没发生过,老臣不胜感激,定会回去好好管教于他!” 不知他是为自己开脱找路,萧皓杰只认为他此时的行为窝囊至极,要伸手去拉,却被他冷喝回去,“混账东西!你真是让为父颜面失尽!” 慕容佾冷眼旁观,嘲讽,“要本王多包涵包涵?可以!不过———前提是要萧皓杰在本王面前磕三个响头,如此一来,本王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这……”萧丞相一脸颓色,举棋不定,毕竟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一大把年纪定是不在乎,可杰儿是那般血气方刚不服气的人——— “不可能!”萧皓杰凛然拒绝,屈辱的话促使他愤然大怒,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南菱王!我要与你决斗!” “荒唐!”一旁久而不语的慕容律怒喝一声,萧皓杰顿时闭嘴不语,萧丞相也连忙低声讨饶。 “真是太荒唐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同在一个屋檐下为朝廷卖命却总是针锋相对,传出去让朕盛陵颜面何在?!”慕容律一贯从容平和的俊容已是怒气万丈,又看向怒火中烧的慕容佾,命道:“三弟你先退下吧,朕再传你。”见他没反应的样子,慕容律又朝他使了使眼色。 他这才挪动步子,走到萧皓杰身边时又蓦然停下脚步,唯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后,默然离开。 萧丞相仿佛是猜出了两人话中的内容,埋怨的瞪了萧皓杰一眼,这哪是一决高下?明就是自讨苦吃,以卵击石! 第五十一章 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十一) 第五十一章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十一) 蔚蓝的天空一尘不染,东方是一片红霞,光辉洒满了大地。 锦儿靠在窗前,看着这霞光满天的景色,心中莫名激荡着一股愉悦的情绪,又是新的一天了。 帐外有人来传话让她去慕容佾那儿,笑容瞬间冻结在唇边,她回应了一声,视线一动,落到窗外远处时,脸色骤然一变。 在耀眼的阳光照射下,薛匀尘横抱着璃韵向这边迈着步子,淡淡的柔光洒在两人身上,这一幕竟是那么的唯美和谐,璃韵窝在他的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若春暖花开吹开了寒冬腊月。 这就是璃韵期盼已久的场景啊,她不是应该为璃韵高兴才对吗? 可是心里,竟酸涩的厉害。 掩下心事,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步子艰难的朝外面走去。 “锦儿,我———”璃韵欲言又止。 锦儿暗暗咬了咬下唇,看到璃韵膝盖处渗透出的丝丝鲜血时大体是明白了许多,避开薛匀尘无辜的眼神,她道:“摔伤了吗?营帐里有创伤药,你帮璃韵敷上吧!”说着,她转身要走。 “你去哪?”薛匀尘的声音中夹满了急切。 “慕容佾……他找我。”她带着微微赌气的语气说出了他的名字,狠下心来,“我现在要过去一趟,再见。” 看着她消失在转角尽头的身影,他沮丧的看了看怀中的璃韵,后悔不迭。 他,就不该大发慈悲抱她回来…… 还让他为她上药? 锦儿这是安的什么心…… 她难道不知道他…… 帐内是出奇的安静,慕容佾埋头矗立在书桌前,一手提笔在宣纸上描着什么,那冷峻的面孔英气逼人,只是那微微弯起的嘴角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幸福感,他在笑? 本就心情烦躁的锦儿在看到他把她叫来后却在一旁淡然处之的时候,顿时被怒气填满,走上前,就要说话。 目光却被他手中已经描绘完毕的画吸引住——— 画上的女子,鬓若刀裁,肤如凝脂,眸如秋水,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面如桃瓣,白裙飘迁,怀中一支白色睡莲衬得她飘然出尘,天姿胜仙,语笑嫣然,是用最好的水墨松脂也调不出的绝代倾世颜——— 可在他的笔下,竟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这,这不就是她吗?他,为什么画她? 锦儿用微凉的手指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她不敢相信,愣住了半响,直到被慕容佾从背后拥住了腰她才回过神来。 “是不是很美?”他用嘴唇轻轻吻着她的耳根道:“本王也真的不敢相信,画中的人儿现在就在本王的面前……” “真无聊!”她反应过来,警觉的推开他,退到一旁,离他远一点,“你让我来不会就是来看这个吧!” 他脸上的柔情立刻退却,深邃的眸子愠怒的情绪闪现,几步坐到床沿,衣服一撩,露出精壮的身材,命令似的口吻,“过来给本王换药。” 她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斜睨他一眼,她声音坚定不惧,“凭什么?” “没良心的女人,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他皱着眉与她对望,目光变得森冷,“还是本王这段时间对你太好了,让你不明白你自己的身份了?” “你……”她不满的瞪着他,千般不情愿的走过去,对,他们之间永远都是这样,他主宰,她服从,她从来都没有过问的权利,她原本也是自由自在可以在明镜湛蓝的天空任意翱翔的小鸟,只是现在……她怨恨的看了他一眼,就是因为他,一切都只能再是梦!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逃离这无边无际的牢笼? 第五十二章 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十二) 第五十二章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十二) 毕竟伤口不深,身体也年轻健壮,他的伤口明显恢复得很快,为他重新上过药,锦儿将东西一一收拾好。 看着她来来回回的忙碌身影,他扯出冷硬的笑,“本王告诉你个好消息,如何?” 她不想搭理,反正若是他的好消息她也根本没兴趣,还未拒绝,慕容佾已经自顾自的再次道来:“本王与萧皓杰都说好了,半月之后要在京城的神武台一决高下!” 锦儿嗤笑,轻藐的道:“我当是什么呢!就只会武断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似的。” “那可是他自不量力提出来的,所以说这就是男人之间解决问题的方式!而且———”他不苟言笑,目光又深邃了几分,“这不过是前戏,本王说过,他给予本王的,本王会十倍奉还!”慕容佾自信的挑高了眉梢,像是事事都在他掌握中一样。 她怔怔的看着他,咽了口唾液,然后一言不发的来到水盆里洗手。 她这样的反应让慕容佾心头火起,微带怒意的问:“那天晚上,你怎么让薛匀尘来给本王送药?” “我也是人会累要休息!”她毫不迟疑的脱口而出。 “那就是说之前你们在一起?”他冷眸眯起,戾寒四起,让人生畏,见她不语,连解释也懒得开口,他一步步走近她,锦儿一步步后退,直到无路可退。 “说,你是不是喜欢他,还是爱———”他将她圈在怀中,冷声逼问。 她别过脸去,声音坚定,“你别乱说。” “这样最好。”他大手扳过她的小脸,让她与自己直视,“从今天起你就与本王住在一起,回了王府也一样!” 她征然,“为什么?我不要!” “乖乖听话,本王不想伤害你。”他邪魅的笑,手指轻轻地磨挲着她嫣袖的嘴唇,锦儿如梦初醒般将他推开。 “我知道了。”背对着他,她的声音轻轻的。 “知道就好,本王肚子饿了,出去弄点吃的进来。”慕容佾扬起胜利的笑说道,却依旧带着不容反抗的命令。 锦儿扁了扁嘴,暗骂馋鬼,“知道了。” 一出营帐,就见薛匀尘走了过来。 他漆黑的双眸中带着缕缕深情,让锦儿的心又是一阵乱跳,逃避他的眼神,她找了话题,“璃韵的伤上过药了吗?” 薛匀尘脸上温柔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解释,“锦儿,你应该知道,那是她不小心摔倒———” 锦儿了然一笑,“我知道!”冲他挥挥手,“我还有事,要先去忙了,再见。” “锦儿。”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移动半分。 “你,你快放开我,让人看到会误会的……”她下意识的左张右望,见守帐的侍卫皆在向这边看,连忙急迫的抽出了手腕,看着他有些黯淡的双眸,她费力的又是一笑,“璃韵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他惊愕的看着她,黯然不语。 她深吸一口气,强装笑脸,“她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珍惜她!”话完,她径自离去。 轻风悄然的卷起地面上的沙尘,锦儿抬头看着湛蓝如洗的天空,忽然间发觉阳光竟是那么的刺眼。 在厨帐端了几碟小菜,和两碗白米饭又匆匆赶了回去。 压下内心的难过,进入帐内,锦儿将饭菜往硫石桌上一搁,嚷,“馋鬼,快吃吧!” 见他笑着香甜的吃着,她没有继续唠叨,也拿起筷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明日就要返京了。”用膳间,慕容佾漫不经心的道,见她没有反应,只顾埋头吃饭,想要玩弄她的心态涌上心头,戏谑的问:“怎么,难道不想逃了?” 第五十三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一) 第五十三章寻寻觅觅,冷冷清清(一) 她这才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我若是逃了,你能保证不牵连到宋伯伯和岩梳姐姐吗?” 她此时格外认真的模样让他心下渐渐了然,是啊,她留在他身边也不过是为了宋天卓和宋岩梳,想着,他嘲讽的勾起一丝冷笑。 锦儿见他此时的态度也便明白是没有希望,她也没有再问,却听他再次轻蔑的道:“那宋岩梳不过是个妄想高攀的虚伪女子,本王就不知她哪里值得你待她这般好了?” “你胡说!”她急的脱口而出,“不许你侮辱岩梳姐姐!”说着,她抡起拳头就要像他砸去。 他早有预料的迅疾接住,绕过硫石桌,将她扯到胸前,冷冽的道:“本王不过是实话实说。” “不是!不是!岩梳姐姐她不是!”她徒劳无功的挣了挣,却让自己的身子更加贴近他一分,最后,她只能被他狠狠地塞进了怀里,她却还是仰着小脸,不服输的怒瞪他。 她此时倔强的模样让他真想伸手捏碎了她——— 毫无预兆的,他抬起她的下颔,迫切的吻上那张娇艳欲滴的红唇,辗转缠绵,看着她恼怒的双眸,嫣红的双颊,他便越吻越深,恨不得此时此刻能与她永远的融为一体! 令人窒息的吻,长的像经历了一个世纪,他放开她,她娇喘着,无尽的委屈和不甘从心底涌现,脆弱的泪水在水眸中蔓延,她咬着唇,不让自己掉一滴泪。 他吻她就让她那么伤心?! 他的愤怒一触即发,恼怒的将硫石桌一脚踢翻,砰地一声脆响,饭菜洒了一地,油渍也溅上了锦儿的裙角上,她就像个无助的小花猫错愕的向后退着。 刘锡刚一进帐,一见这样的情景便知是他又在发脾气了,不敢多说什么便禀报,“王爷,李公公来传话要您速速去面圣。” “又有什么事?”他伸手按住额头,声音不耐烦。 “属下想……应该还是萧家父子的事……”刘锡支吾的道。 眯起眼,他的眼里闪过一抹冷光,继而看向一边的锦儿,不容抗拒的道:“好好呆在帐内,哪儿也不许去。”他挥袖大步离开。 锦儿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看着地上的碎片,蹲下身开始收拾。 刘锡看了她一眼,不忍的说道:“陌姑娘,属下会派人来收拾,你就别管了。” 锦儿仰起头朝他摇了摇,感谢的道:“不用了,反正我呆在帐内也没事做,我收拾就好了!” 他略微怔了怔,点点头,“好吧。”随即又劝慰道:“陌姑娘,恕属下多嘴,王爷他就是那样的人,越得不到越要得到,不顾一切不择手段,要对付他,坚决不能硬碰硬!所以———”他与她澄澈的杏眸对望,“你懂吧?” 锦儿眨了眨眼,木讷的点了点头。 “那你好自为之吧。”他留下一句话,就匆匆离开。 锦儿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轻轻的笑了。 她原以为,像慕容佾那么可怕冰冷的男人身边也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属,没想到…… 刘锡,这也是为她好吧? 宁谧空寂的一下午就这样过去。 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晚霞渐收。 用过晚膳后,锦儿将自己窝在了大床的一角,随身的银针已经没有了,这次出门还没有准备就被慕容佾强行带到了这里…… 她多希望,希望时间可以快转,快转到明日一早,那么,她就再也不用担心…… 暗暗为自己幼稚的想法感到可笑时,外面渐渐逼近的脚步声将帐内持续浓重的安静气氛打破。 第五十四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二) 第五十四章寻寻觅觅,冷冷清清(二) 看着掀帘走进来的慕容佾,她警惕的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白天临走时的怒意,取而代之的是没有一点表情,他走到床边,立在那儿,将手中一件鹅黄的长裙往她身边一扔,冷冰冰地道:“换上它。” 锦儿扫了一眼,下颔抬起,声音冷肃,“我不换。” 他的眼底是迅速弥漫起的怒意,气势凌人的看着她,“快换上,你的裙子脏了。” “脏了就脏了,我就爱穿脏的。”漠视他此刻的表情,她蛮不讲理。 “陌锦儿。”他瞪起恼火不已的眸子,声调提高,“别再惹本王生气!本王可不敢保证后果会是怎样的!”见她依旧纹丝不动,他伸手就要去扯她的裙子,她不换他可不介意帮她换! “等,等一下!”她疾呼,慌张的往另一边爬去,颤抖地将自己裹紧,“不是,不是……”她摇头,想要克制住自己的哽咽,“不是我不换,也不是我不想换……是白色,我只要白色……只喜欢白色,只想穿白色!” “白色?”他听得一头雾水,却大体还是明白了。 对!他从认识她那一刻起就从未见她着过另外颜色的衣裙,一直都是白色,全是白色! 慕容佾的眸子散发出惊喜的光芒,那就是说她不是不想换他的衣服了? 看着蜷缩成一团的锦儿,心知是自己又吓着她了,目光宠溺的深锁着她,语气柔软的松了口,“好,那就不换,等明日回京了,本王就命人为你订做长裙,可好?” 锦儿略显错愕的与他对望,有些受宠若惊,他,他怎么突然对她这么好了? 他总是阴晴不定的让她难以捉摸,一会儿冷漠绝情,一会儿又柔情似水,到底,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 眼见着他朝自己伸出了手,锦儿早已平静的心又再度惊慌起来,“不要碰我!”她闪躲着,又往墙角里挤了挤。 “本王不碰你。”他急忙否认,见她总是躲着自己,懊恼不已,声音有些急迫,“本王只抱着你睡,这也不行?” 在她面前,他永远只能是输…… 锦儿看着他深邃的眸子,没有讲话,忽然想起刘锡临走前对她讲的话————“……要对付他,坚决不能硬碰硬!”那她何尝不去尝试一次? 见她已经缓缓开始动摇了,也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就已经将她拥进怀里,一同睡下。 健硕有力的手臂将她抱得紧紧地,背部抵着他的胸膛促使锦儿微微颤抖着,按奈住自己狂跳不已的心,她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梦,一场醒来之后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梦。 “锦儿。”闻着她诱人的发香,他的声音缠绵暗哑。 “什,什么?”她结结巴巴,正怀疑是否自己听错了。 他笑了笑,耐心极好的又唤道:“锦儿。” “为什么这么叫?”她不解的问身后的男人。 他不悦,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问,“薛匀尘可以,本王就不可以了?” “你……”看着彼此如此暧昧的姿势,她的小脸浮现一片绯红,推开他,“怎么又提他?”说着,她将身子转过去不再说话。 慕容佾无奈,也没有再逼问,毕竟两人之间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他不想打破。 想了想,他又将一直想问的‘前尘往事’搬了出来说:“本王问你,你和灵西宫是什么关系?还有,为什么现在的你又莫名其妙的成了宋天卓的义女?”他挑起眉梢,为这其中的蹊跷感到疑惑。 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锦儿皱着眉不愿回应的喃喃,“我想睡了。” 第五十五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三) 第五十五章寻寻觅觅,冷冷清清(三) 大手抚平她的眉心,将她较小的身躯裹得更紧,知道她是有意隐瞒心事不愿说明,便道:“睡吧。” 他没有再问让她觉得蹊跷,却正好如她所愿。“恩。”她乖巧地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月亮高挂,夜静的诡异。 从树梢处突然悄无声息的跃下一道黑色的人影,他身轻步燕的避过一个个巡营的侍卫,将正要进账的璃韵拦下。 “你是谁?”璃韵神色一凛,沉着冷静的问。 来人将蒙面的黑布拿下,竟是一个鹰嘴鹞目的男人,“明丝音,别来无恙?”他阴险的勾唇,在夜色中冷得刺骨。 “你……”璃韵震惊的看着他,脸色赫然一变,对,他,便是灵西宫第三护法冷炎。 冷炎阴狠的一哼,“你倒是还没忘我!” 他话中的连讽带刺任谁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璃韵也不以为然,脸一板道:“你来这儿做什么?你不是应该留在灵西宫好好巴结宫主才对吗?” “你———”他被气得脸色发青,目光一转,嘲弄,“宫主让我来催你尽快让陌锦儿消失,以绝后患,你现在在干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也不下手?莫非是心软了?” 璃韵被他说中心事,掩下心虚,她理直气壮的道:“宫主把任务交给我,我自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完成,我会慢慢接近她再取得她的信任……所以,请你就别再插手!” “倒是希望如此,明丝音!”他面无表情,又不情愿的叮嘱:“宫主还要我转告你倒是不要泄露了身份才是,那陌锦儿身边的南菱王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朝廷的人,切记不要扯上关系,任务一旦完成就迅速返宫!” 看来宫主对她的信任度不太高了?原来她明丝音身为灵西宫第四护法在宫主眼里也不过如此!既然不信任又为何将任务交与她来完成? 璃韵自嘲的笑了笑,回答:“丝音进王府之前已经另改璃韵之名,请你转告宫主就不劳他费心了。” “好,那我便回宫中等你的好消息了。”话音刚落,他身子一点,飞上树枝便消失在了无边无尽的夜色之中。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响让璃韵猛然回过身,在看到来人俊美的容貌时,她忘了呼吸——— 薛匀尘一身暗红衣袍站立在月光下,漆黑如夜的眼珠在看向她时带着捉摸不定的情绪,但更多的,却是迸射出的如火般的怒意。 璃韵讶然。 他朝她走近,“璃韵……不,应该是明丝音,对吧?”淡淡的语气,语带嘲弄。 “薛公子……”她还想隐瞒,却想起方才他已经知道了,已经看到了……咬了咬牙,她镇定地承认,“是,我是,我是明丝音,不是什么璃韵。” 他惊讶于她如此淡定的语气,为了以防被谁听见便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费解,“那就是说,这么久以来,你都是在演戏?其实,你真正的身份应该是灵西宫第四护法……是不是?你的那些动听的可怜身世不过是你随意编造来糊弄人的,你进王府,也不过是为了接近锦儿为你那所谓的灵西宫宫主来除掉她,是不是?说,是不是?” 他按住她的肩,声音虽低,却让璃韵怕的想逃,她摇了摇头,解释,“不是,薛公子,你相信我,我刚才与他的话都是假的,只是敷衍他罢了,我不想杀锦儿,根本不想杀锦儿。” “不想杀?我看是你在敷衍我吧!”他冷然一笑,讥讽,“难不成你就不怕背叛你们宫主而付出代价?我可相信不了你能平白无故的为了锦儿这样做。” 看着他异样的目光,璃韵面容上却还是不惊不诧,“不,我不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只能是走一步是一步,但是———”她抬起眸子诚恳的看向他,“我承认,从一开始,我便是抱着要除掉锦儿的目的而进的王府,但是,事实告诉我,我真的做不到,因为锦儿她真的待我很好啊,薛公子。” 第五十六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四) 第五十六章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四) “别叫我!”他不耐烦的打断她,不悦的凝起眸子怀疑地看着她,“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是来伤害她的人,明丝音,你要我怎么相信?!” 他的话让她整个人轰轰作响,脑子里突然就乱了,仿佛要炸开来一般的混乱———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他是在乎锦儿的,她不恨,她不会恨,只是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对她?要让她最不愿发生的事偏偏发生?她宁愿,宁愿今天看到这一幕的是任何人,也不愿是他,薛匀尘! 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退,璃韵痛苦的闭了闭眼,晦涩的说道:“我会让你相信的,无论如何。” 即使是牺牲她自己,她也愿意,只要他相信! “你……”薛匀尘的话刚到嘴边,就只见她已经不知何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那匕头在夜里发出清冷的光辉,正要狠狠的向她的胸前刺去——— “你这是做什么!”他眼尖手快的拦住,抢过匕首一扔,彼时,不远处是即将到来的巡营侍卫,他心一凉,拉着她往更深的黑夜中去。 “我说过我会让你相信的,什么办法我都愿意。”璃韵笑着面不改色,仿佛那匕首要刺的人并不是她。 他嘲弄一笑,“别以为用这种就可以博得我对你的信任。” 她执着依旧,“那要如何?究竟要如何你才能信任我?” 他一颤,看着不愿知难而退的她,这一点,倒和锦儿颇为相似,不知不觉的,他的心竟软了下来,吐了一口气,他不得已松了口,“好吧,今天的事就当我没看到,你还是璃韵,还是王府的侍女,而你,也还要继续呆在锦儿身边,我会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倘若———”说到这儿,他的声调明显提高,攥过她的手腕,力道加重,“倘若你敢伤她半根头发,那我绝对不容许。” 心仿佛要碎了一半,在他冷然目光的警告下,璃韵寂静不语。 他甩开她的手,转身欲离开。 “匀尘。”璃韵出乎意料的称呼,却含着数不尽道不完的情。 他的脚步一顿,没有回过身,也没有说话。 她凄楚的再次道来:“为什么你的眼里只能看到锦儿?难道你不知道吗,从你在帮我向王爷求情的那一刻开始……” “我知道。”他接下她的话,神色浓沉,“我知道你对我的情,锦儿,她要我好好珍惜你,可惜,我做不到。” 璃韵痛彻心扉的望着他渐渐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抬头看着夜空中那异常皎洁的明月,四周闪闪发亮的星星,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脆弱的划过她的脸庞…… 原来,她明丝音,竟也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为了爱情,傻傻的,傻傻的。 灵西宫。 “她还没找到机会下手?!”背立在大殿上的孤高身影没有因为年过半百而显得佝偻,带着浓浓的火气喝道。 冷炎闭嘴不语,算是默认。 那人转过身来,绝情的目光让人不敢直视,而他,赫然便是灵西宫宫主长孙楚。 长孙楚冷哼一声,鄙夷的道:“莫非是动了七情六欲,对那陌锦儿心软了?” 冷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冷炎也是这番认为,只是明丝音却说她会用她的方式来解决,还要我转告宫主不劳您费心了!” “是吗?”他的语气中带着质疑,静静思索,道:“那边再给她一点时间,若是还无从下手———”他凝视这冷炎,勾起一抹嗜血的笑,“那本宫就将任务交由你去完成!” 他可在没有耐心可言了,事情不能一拖再拖,若是让那陌锦儿泄露了他坐上宫主之位的秘密,那他多年来的成就就全白费了!必须要尽快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六年前的陌源靖与柳听如是,六年后的陌锦儿亦是! 第五十七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五) 第五十七章寻寻觅觅,冷冷清清(五) 坐在回京的马车上兼程而进,璃韵一路上总是愁眉不展,锦儿也明白她定是为了薛匀尘的事,所以也不曾过问。 或许大家都该静一静,为这繁琐的情愫深思一番,该如何面对,何去何从。 掀开马车的窗帘,锦儿看着漫山遍野新鲜娇嫩的野花绿草,笑靥醉人。 抵达南菱王府又是两日后,驻马停车在府外,慕容佾掀开车帘,却见锦儿早已被疲倦上锁沉沉睡去,他朝正要出生的璃韵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轻抱起她走进了王府。 他真不明白自己现在是在做什么了,举动是一次比一次的奇怪。 心里虽这样想,慕容佾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高兴。 路过的下人侍卫见到此奇景也不敢张声,纷纷避让。 尚寒阁。 将锦儿轻轻地搁在了床上,他俯首轻柔抚触她略带疲惫的面容,浅酌她的额头,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王爷找属下有事?”刘锡齐律神色凝重的问道。 慕容佾点点头,声音凛如寒冰,“本王要你们去查陌锦儿的身世以及所有。” “陌姑娘不是宋大人的的义女吗?”齐律不解,望着神色莫测的他。 他皱眉,冷冷的扯起嘴角,“凭本王的直觉,她,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话完,却对上刘锡欣赏的目光,“王爷真是高深过人,属下自愧不如,就请王爷静候消息,属下和齐律会尽快回来复命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走出了苑子。 日出江花红胜火,霞光万道。 一日午膳过后,锦儿趁唯独自己一人的时间,练习了一会银针,又静静饮了一盏茶。 门吱呀响了一声,随着璃韵进屋的还有几位端着不同盘子的侍女,璃韵示意她们将其搁下又让她们退了出去。 锦儿看着桌上不同样式的白色长裙,随意拿了一件在身上比了比,“这是哪里来的?真漂亮。”她笑脸盈盈。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璃韵会心的笑道:“这可是王爷特意吩咐人送来的。” 锦儿的笑意瞬间冻结在脸上。 见她不言不动,璃韵忙催道:“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去换上?你的裙子可脏了。”说着,将她推到了屏风后面,锦儿尴尬的笑了笑,璃韵又兀自去收拾桌上其余的衣裙去了。 片刻之后,换上了干净的衣裙,锦儿走出了屏风。 璃韵看着焕然一新,疑是仙女下凡来的她,夸道:“锦儿,你可真是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又在心中感叹,难怪薛公子的眼里只能看到她了,这么好的女子,任谁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吧? 看着璃韵脸上的悲悯情绪,锦儿皱眉,不知她和薛匀尘之间怎么样了,这几日也不见她主动与自己聊聊,莫非是有何难言之隐?想着,锦儿委婉的问:“璃韵……你腿上的伤好了吗?” 第五十八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六) 第五十八章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六) 璃韵点点头,道:”只不过是皮外伤,再且已经好几日了,早便好了。” 锦儿“嗯”了一声,又察言观色,试问:“那,那你和薛匀尘,都怎么样了?” 见她眉目紧锁,锦儿就知情势不妙,这种骑虎难下的感觉顿时让她后悔不已。 璃韵,会不会认为自己是故意说这话来打击她的? 苍天垂怜……可千万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锦儿一面暗自向各路神仙祈祷,一面紧张的看着璃韵,良久,却见她缓缓的绽开了一个笑容,“锦儿,我知道你想帮我了却一桩心事。”她摇了摇头,唉声叹气,“薛公子私底下都与我说好了,这个结果我也是早就料到的,但是,锦儿,我会记得你的好,无论如何都会记得。” 听着璃韵字字坚决的诉说着,锦儿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心中也是难以言喻的苦涩,这样的结局,是她无论如何都未曾料到的,她以为,璃韵也会像岩梳姐姐那样从此疏离她,却没想到,璃韵竟会这般理解体会她,如果岩梳姐姐也能这样…… 她永远也忘不了她离开宋府那一天岩梳姐姐那憎恨的眼神——— 那是心中无法磨灭的。 她闭了闭眼睛,正要开口,门外忽然一种强烈的窒息感向她的心脏袭来——— 她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有事会发生! 屋外的侍女轻轻敲了敲门,在得到里面的应许后推门而入。 “陌姑娘,王府外有名男子托奴婢把这个包袱转交给你。”侍女用圆润低嗓说道。 锦儿按捺住心中的不安,缓缓地接了过来,她吸了口气,颤抖着手将它打开——— 当她看到包袱里的东西时,宛如被响雷击中,一个踉跄,身旁的璃韵险险的将她扶住。 璃韵也向那东西看去,与生俱来的沉定只让她微微皱眉。 一件血衣,一件被鲜血浸满了的灰色长衣! “锦儿,这是谁的衣服,为什么要给你送来?”璃韵不知所以的问着。 锦儿心乱如麻,颤抖了良久,才从这惊愕中游过神来,神志不清的大脑飞快地闪过一张脸——— “是宋伯伯的……”她哽咽的回答,似水杏的眸子不受控制的弥漫起一层水雾,见璃韵一脸震惊,锦儿慌忙的抓住她的手,急喊,“怎么办?是宋伯伯的!璃韵,是宋伯伯的!宋伯伯出事了!一定是宋伯伯出事了……” “等一下,锦儿,你冷静一点。”璃韵按住急躁的她,从容地问:“你确定?确定这是宋大人的长衣?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不,不会的,我不会记错的……这件灰色长衣是宋伯伯年满五十生辰我亲手为他缝制的,我还记得!那款式,那料子,我都记得,都记得……”锦儿泣不成声的回忆着,想着还历历在目的欢乐时光,如今却……她埋下脸,洒下一连串的泪水。 第五十九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七) 第五十九章寻寻觅觅,冷冷清清(七) 璃韵听到她的话,心生担忧,看着一旁茫然的侍女,厉声问道:“刚才送包袱的男子,你可还记得他的面貌?!或者是姓甚名谁?!” 侍女被吓得抖起了精神,心想这璃韵虽说也是侍女可她与锦儿姑娘情同姐妹在王府谁不知?再且锦儿姑娘虽无名无份却也甚受王爷宠爱在王府又谁不晓?所以终归到底这璃韵也是得罪不得!忙仔细回忆起来,“奴婢……奴婢只记得是一个鸱目虎吻的男子,约莫二旬左右……眉宇之间生着一颗黑痣,哦对了!临走之前那男子还留下了姓名,说是叫……叫冷炎!” 是冷炎!璃韵冷吸一口气,撤退了侍女。 难道真的是灵西宫做的?可是宫主的目的不是锦儿吗?她百思不得其解。 早已哭的泪如泉涌的锦儿在听到冷炎这个名字后,顿时憋回了眼泪,攥紧了拳头,犹如死灰复燃,“我要回宋府……”她声音虽小,却字字坚毅。 冷炎这个名字她再熟悉不过了,灵西宫第三护法,小时候最爱欺负她的师兄! 她一定要先回宋府,才能确定宋伯伯是否平安无事,或者真的…… “锦儿。”璃韵拦下了欲离开的她,为难的道:“王爷临走前说过了,没有他的允许,你绝对不能离开尚寒阁半步,再且,苑外都是守门的侍卫,你怎么走的了?” “我……”她一时语塞,思索:是啊,她武功平平,虽善用银针,但王府侍卫数不胜数,到头来她不光寡不敌众,且还毫无胜算耗得精疲力尽,实在是不妥!想不到方法,她只得又问,“那怎么办?” 璃韵看了看屋外的天色,轻轻移开了视线,建议,“现在已经午时了,王爷上了早朝便去太医那里拆纱布了,不过一会他应该就会回来了,我认为你向王爷好好说说,兴许他会答应。” 锦儿纠结的秀眉间尽是犹豫,为了宋伯伯……她犯难了良久,终是点了点头,“好吧,我,我试试。” 璃韵将桌上的包袱连同血衣销毁之后便做别的事去了,锦儿在桌前静静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总是等到了慕容佾回来。 “你回来啦?”她惊呼,快步的走向他。 不经意流露的欢愉雀跃,彻底取悦推门而入的男人。 “想本王了?”他语气轻佻,眼神邪魅的看向她。 为了宋伯伯,为了能会宋府,锦儿压下心底的不悦,也没有否认,而是用可怜兮兮的声音抱怨:“你把我关在尚寒阁,又不让我出去……我实在是闷得慌……”她就不信他不会上当! 看着她楚楚可人的娇柔模样,他信以为真,心疼的将她拉至怀里,揉抚她的长发,“想出去了?” 第六十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八) 第六十章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八) 虽然还是不喜欢他总是与她的亲密接触,但一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她刚才垮下的脸下一秒便扬满了笑容,从他怀里抬起头,“我想回宋府一趟!” 他就知道她定然不是单单想出去那么简单,他的脸陡然结冰,拒绝,“可以出去,但是不能回宋府。” “为什么?”她皱着眉头不明白。 “若是想出去就别和本王谈条件。”他不悦的一哼,威胁。 看着老是与自己作对的他,锦儿强迫自己一定要平静,“好,好吧。”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只有先答应了,等先出去了再找机会溜也不迟——— 走在人群如织,车水马龙的城街上,锦儿佯装开心的左瞧瞧右看看,其实心里已经早在盘算该如何溜才是了。 心不在焉的把玩着路边摊的小泥人,见慕容佾好久不说话,她觉得极其诡异,忍不住用眼角偷看他,见他也正望着自己,忙又别过头去。 他啼笑皆非,饶有兴趣地盯着她问:“想买什么?”从她手中抽出被她捏的快变形的泥人,又问“难道是这个?” “什么?”她反应过来,随便糊弄个借口,摇头,“我再看看!”说着,她准备往一旁走,他轻笑,抓住她的手,握紧手心,看了看她柔软白皙的小手,慕容佾眼含爱怜,“本王派人送来的裙子,喜欢吗?” 听着他无比温柔的声音,锦儿只觉得极为别扭,却还是道了声谢谢,虽然声音很轻,却足以让他听见。 她轻轻垂下眼眸,猛然发现他和自己交握在一起的手,立即如触电般旋了回来。 他的眼底因为她的拒绝而闪过一抹失落。 前方沸沸扬扬簇拥在一起的人群引起了锦儿的注意,她杏眸一转,心生一计,嚷,“那边好多人,我要去看看!”说完,她凫趋雀跃的跑了过去。 慕容佾眸光一缩,健步如飞的跟上。 锦儿在人如潮水的人群里来来回回的转着,她个子娇小,在各个高大的男人中藏着,慕容佾自是摸索不到她的身影,不过她的白色裙子却是格外的抢眼,好在凭着她聪慧的小脑袋最后还是险险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了出去。 停也不停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连连跑了几个小巷,看到身后并没有人追来,锦儿这才得以放心的在一个无人的拐角处松了口气。 她这一次是绝对的豁出去了,虽然她早已想到这样一逃会是如何的结果,可是……她绝对不能不管宋伯伯! 正当她卸下防备心时,忽然感觉身后一股凉风席卷而来,她心中不安,反射性的朝正要袭击她的人俯身顶肘一个过肩摔! 那人在空中翻了几个空翻又落在她前方,鄙夷的勾唇,“六年了,你的武功也不过如此!只是这脸蛋却是越发的勾魂!” 第六十一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九) 第六十一章寻寻觅觅,冷冷清清(九) 锦儿惊愕失色,是冷炎! 即使事隔六年,她也不曾忘却! “你把我宋伯伯怎么样了?!”她用冷彻心扉的声音质问。 闻言,冷炎仰头大笑道:“那老东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轻重!也敢上灵西宫来为你爹娘寻仇?他早已在我宫主剑下魂飞魄散了!” 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传进锦儿的耳中,她的心平地一声雷响,歇斯底里的怒喊:“禽兽不如!连老人也不放过!你们不是人!” 他恍若不闻她的咒骂,狠戾的一哼,“只要跟宫主作对的就没有好下场!你也别急!我今日来便是奉宫主之命来取你性命!送你上西天与他们团聚去的!” 锦儿蓦然皱紧了柳眉,向后急跃,只见冷炎出手迅疾右手已摆动长剑直挺而来! 她心知他的武功高出自己甚多,自己又手无寸铁,危险之下不及多想,只得闪身往右避开,素手一挥,银针便从指尖弹出——— 这一招倒是出乎冷炎意料之外,眼见着银针已经逼来,只有脚下一旋,腰上却还是中了两针,他曲着身子,低咒道:“死丫头!何时会玩这些鬼把戏了!”点住疼痛穴道,他再挺长剑向锦儿刺去。 锦儿暗叫不好,只听‘铮———’一声响,何处而来的石子与剑锋相撞,冷炎一失神,锦儿立即乘胜追击,玉足一飞便踢中他的腹部,他捂腰纵然退后,再要出手,两人中间却突现暗红衣袍的俊逸男子! 是薛匀尘! “你怎么来了?!”锦儿又惊又喜。 薛匀尘回头一笑,深深地感情缓缓地凝聚在眼底,“我说过让我来保护你,你忘了?” 锦儿有那么一瞬的凝顿后,他已握了剑柄,长驱直入与冷炎斗在了一起! 忧心的看着他们渐斗渐烈,锦儿只能在一旁焦急的来回独步,束手无策。 两人武功不相上下,连连杀了十几个回合还未分出胜负时,慕容佾的身影突入眼帘。 锦儿一惊,急忙躲到屋墙另一边去。 只见他狂肆的冷笑,跃身数丈高,地面迅速扬起阵阵灰尘,软剑挥入,三人迅速纠缠在了一起,慕容佾剑动若电,招式速变,冷炎明显占了下风,不过几招而已就束手被俘。 慕容佾的眼里闪着嗜血的光芒。 “别杀他!”锦儿还未及拦下,他已经软剑挥过,寒光一闪,冷炎仅闷哼一声,身子便如破败的树叶般倒地。 他杀了人!他又杀了人!他是如此冷血绝情! “为什么!为什么……”她颓然的喊,纯净的眼里泛着泪莹,却强忍着不将它掉下。 慕容佾皱眉,淡淡的出声,“灵西宫的人,你不是都恨之入骨吗?”他已经都知道了,他以为,他杀了冷炎,她会高兴! 第六十二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十) 第六十二章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十) 她袖唇轻启,为他的话感到讶然,但很快,双眸就被痛苦填满,“宋伯伯没了……” 她再也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看了看地上已然断气的冷炎,又将视线移回到他的脸上,“我还没有问他岩梳姐姐怎么样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她一个人一定会很危险的!” 看着她伤痕累累的样子,薛匀尘痛苦的抿紧嘴唇,他似乎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总忍不住想要去触碰她,她哭的如此伤心,他挪动着脚步想要上前安慰劝解,慕容佾早已抢先一步。 “不过一个冷炎,只要你一句话,本王可以为你踏平整个灵西宫!”他的话不对题,突然就给出了真挚的承诺,他是这样想的,只要她一句话,他便不惜与武林为仇也要让灵西宫消失在盛陵王朝! 锦儿拭了拭脸上纵横交错的泪水,充耳不闻,言语之中更多的却是不屑,“我不需要,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慕容佾为她拒绝的话陡然感到恼怒,眉宇间的冷雾蓦然笼起,一攥她的手腕,冷声道:“那就与本王回去。” 她无济于事的扯了扯,泪水拼命地从眼角滚落,“我要回宋府!” “和本王回去,本王就不计较你刚才逃跑的行为!”他有些不耐烦,将她的手腕拽的更紧,声音也陡然提高。 手腕被他捏的生疼,她泪眼汪汪的皱紧眉头,声音带着哭腔,“不!我要回宋府,宋伯伯没了!岩梳姐姐一定很伤心!我要回去陪她……” 听到她还在反抗自己,他毫不理会她是否承受得住,再度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惩罚似的捏的她的骨骼咯咯作响,吼,“别做梦了!” 锦儿吃痛的叫了一声,小脸扭曲成一团,另一只秀拳如雨滴般落在他的胸膛,“放开我!混蛋你!放开我!我要回宋府!放开我!” “你疯了你!”薛匀尘疾步奔上去将两人分开,将泪眼聚下的锦儿护在了怀里,方才静下心来,“让她回一趟宋府又怎样?” 看着两人拥在一起的亲昵模样,慕容佾攥紧的拳头咯咯作响,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将她粗鲁的扯了回来,死死地按进怀里,眸如寒冰的宣布:“她是本王的。” 不听哭着的锦儿一听,只觉得自己心头的防线发出一阵清脆的崩裂声…… 看着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的薛匀尘,她绝望地闭上眼睛,眼泪还是不停的从眼角漫出。 她现在真的好恨,好恨自己,如果六年前,慕容佾与自己不曾相遇,不曾留下玉佩,便不会有那一道圣旨,她会依旧留在宋府,宋伯伯也不会消失,那么,就更不会有今天!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要是慕容佾的,不要是他这个恶魔的 第六十三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十一) 第六十三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十一) “慕容佾,你非要我来真的?“薛匀尘咬着牙,声音艰难的从齿缝中流出, “本王之前也警告过你,别招惹她,你果然不听。”他嘲讽的嗤笑,“怎么,莫非你为了她还要和本王动手?”一旦惹怒了他,他也不会再念及旧情! 薛匀尘没有否认,“如若我赢了呢?”他眼定定的看着锦儿,锦儿也惊诧万分的与他对望。 “你没有赢的可能。”慕容佾信心百倍的下了定论,目光寒森,“输了,日后便离她远点,她的任何事你都莫要过问!” 薛匀尘没有说话,眉宇间隐隐的是一抹纠结,纠结之后,缓缓地又是一抹自嘲,半响,他笑了起来,“我明知武功在你之下,却还和你比武,岂不是螳臂挡车,自不量力?” “你倒是还有自知之明。”慕容佾一脸不羁。 薛匀尘不恼不怒,语气温淡,“你问问她吧。你若是在乎她,就问问她是否愿意,和你回王府。” 慕容佾微微一怔,低头,看着她哭的红肿不堪的眼睛,却发现,那里面早已写满了不愿。 心仿佛被针一下一下的扎着,他的怒意再次喷薄,不管不顾的将她扛到肩上,丝毫不理锦儿的挣扎咒骂,丢下一句,“回王府!” 便径直大步离去。 身后的薛匀尘,盯着他的身影良久,早已松开的眉再度拧上,将冷炎的尸体拖到一旁,待一切处理妥当,他遂又紧紧跟上。 南菱王府。 看到慕容佾扛着挣扎不休的锦儿进入府内,王府的人无不目瞪口呆。 看着往尚寒阁前去的身影,走廊上的璃韵立即放下手中的琐事正要跟上去,耳边却传来薛匀尘唤她的声音,她的心还是克制不住的激动了一番,不过那声音之中竟火味十足。 将她拉到无人之处,薛匀尘不由分说就道:“还在装?” 莫名其妙的被指责,璃韵看着他不知所以然。 以为她在故作若无其事,他双眉一竖,厉声,“我说过你若是伤她半根头发我是绝对不容许的。” 她这才渐渐明白过来,澄清,“我没有伤害锦儿。” “没有?”他没有多想,明显不信,“没有伤害那冷炎今日为何会对锦儿下手?” 璃韵当即一惊,失色,“你是说冷炎要杀锦儿?那锦儿可伤到哪儿了?” 见她如此关切,想料也不是能装出来了,他语气也恢复了原本的柔软,“锦儿没事,不过那冷炎已经成了慕容佾的剑下之魂了。” “冷炎死了?”她虽然身为灵西宫第四护法,但刚入宫不久,所以自是与宫中的人感情不深,这冷炎素来在宫中仗着小有势力便恃强凌弱,她也更是与他不和,所以一听到他已死在慕容佾剑下,脸上竟也不动声色,连倍感惋惜也不曾觉得,寻思,“宫主派冷炎去杀锦儿,想必已定是知晓我背叛他的事,冷炎已死,那宫主更不会善摆甘休了。” 第六十四章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十二) 第六十四章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十二) “那就是说,锦儿现在很危险?”他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宫主接下来会有什么行动。”她苦苦的笑,“我只知道,我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一条再别无选择、无从回头的路。一切,只能顺从天意了,它若要我死,我便死。它若要我生,我便生。” 她的眼底沉着一抹艰涩的悲悯,娇俏的小脸上被淡金色的阳光渲染,薛匀尘看了,不禁微微失神,于心不忍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为难你了。” 呼吸着他留在自己肩上的气息,她微微一笑,不语。 其实她真的很想说,很想告诉他,不为难,一点也不为难,至少,他已经试着开始相信她了。至少,她付出的一切都得到回报了。至少,他也懂得体会她的苦处了。 现在已是日落时分,想着时间紧迫还有事未做,薛匀尘便不再做多逗留,临走前却还不忘留在关心锦儿的话,“锦儿的宋伯伯逝世了,她定是伤心难免,愧疚万分,她当你是好姐妹,你一定要多安慰她一下。” 虽然听到他关心锦儿心里醋味颇浓,却还是点了点头,苦涩的道:“虽然我不知道锦儿与灵西宫之间有怎样的仇恨渊源,但是,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我也是灵西宫的人,那她还会不会把我当成好姐妹?” 薛匀尘若有所思,神色凝重,“我也不知道她与灵西宫之间的故事,我会抽空去问问慕容佾再来告诉你。”顿了顿,他笑着劝慰,“别担心太多,锦儿是个善良的好姑娘,我相信她就算知道了也会理解你。毕竟,你并没有伤害她。” 一股暖意似乎注入了她的心田,璃韵见他有意离去,忍不住问道:“你还有事?” 他明媚的脸上如朝阳般光芒万丈,说道:“刚才锦儿一直嚷着要去宋府看宋岩梳,慕容佾不让,只好我去宋府打探一下宋岩梳的情况以此让她安心。” 他一口一个锦儿听的她心里愈发心痛,他明明知道她对他的情,却还说这种话来刺激她,一定是故意的吧? 璃韵用上齿咬着下唇,面上没有表情。 长廊的另一头不远处,本是趁日落时分出来散步的楼寐,在看到两人身影时,朝一旁的贴身侍女阿然使了使眼色,毅然走了上去。 “哟哟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薛公子啊,躲到这人烟稀少的地方莫非是在和府中侍女约会不成?”楼寐尖酸刻薄的笑道。 璃韵脸色一变,连忙稽首行礼,薛匀尘也知她是故意曲解原意,毫不在意的道:“我想你是多虑了。” “是我多虑了?”楼寐娇笑起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薛公子不要因为脸皮薄就不承认,你若是真看上她了,我倒乐于大不了帮你向王爷讨了她去。” 第六十五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一) 第六十五章直道相思了无益(一) 没注意到璃韵期盼的目光,薛匀尘仍然不予理会,“我看真是寐侧妃多虑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目送着他离去,楼寐看着璃韵眼中的悲悯情绪,挑了挑眉,自己刚才那番话,不过是想看看薛匀尘的拒绝会让她的情绪上有如何的波动,果然,都在自己的意料之内! “你随我来听水居,我有话要与你讲。”楼寐查探了一下前后左右,率先走在了前头。 若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何还要去听水居?璃韵想。 于是识时务的跟上。 很快来到了听水居,璃韵才终于问出了声:“寐侧妃究竟是以何事找奴婢?” 挥退了侍女,楼寐慢条斯理的道:“你在禾兰一定玩得很尽兴吧,我身为王爷的侧妃也没能一同前去,你倒是能沾上光,莫非,我连你一个奴婢也不如?” 璃韵听她话中有话,却也知在王府做下人的本分,“寐侧妃莫要取笑奴婢了,奴婢不过是碰巧罢了,再且奴婢哪能与寐侧妃攀比?” 楼寐听言,一颗心似飘到了天上,心想她果然是块会说话的好料子,于是欣赏的道:“你倒是自有分寸。”来到她身前,细细的审视她的容颜,没一会儿就一脸嘲讽,“你怎么说也算是个美人胚子了,怎么就不入薛匀尘的眼呢?” 忍下伤疤被挑起的疼痛,璃韵从容不迫的道:“寐侧妃有话不妨直说。” 楼寐被她一语说到重点,不得不立竿见影,“你难道也不恨陌锦儿吗?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薛匀尘爱的是她!” 楼寐的话犹如一根细小的针,插进了璃韵的心脏,疼痛立即蔓延开来,“奴婢知道。”她答。 “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恨她?”楼寐颇为惊讶她此时若无其事的表情,挑拨离间,“这王府谁能不知她与你情同姐妹的感情,就连去禾兰她也不忘带上你。可是———她明明知道你也喜欢薛匀尘,可还要在你面前暧昧不清,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我就不信你没有一点儿的恨?” 璃韵置若罔闻,她言语之中的意义再明显不过了,她当自己是谁?南菱王府普普通通的侍女下人?那就是大错特错!自己好歹曾经也是灵西宫第四护法明丝音,岂是她一句半句的挑衅之语就能被激怒的?不过,陪她演这场戏,自己倒是很乐意。 于是,璃韵也没有否认,“寐侧妃的意思是?” “我们的敌人都只有一个,陌锦儿,不是吗?”楼寐自以为是的谄媚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在她眼前晃道:“这是回香散,令人荡漾的迷药……你想办法让她服下,等她药性一旦发作,时机一到,我就会适时的派一名男子进去为她解毒,到时候———”楼寐半眯着眼,唇角勾起阴谋的弧度,“她便已非完璧之身,我就不信,王爷那么傲慢的男人,还会要她!” 第六十六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二) 第六十六章直道相思了无益(二) 璃韵惊诧,好恶毒的女人! “寐侧妃为何就那么肯定奴婢会成功而归,寐侧妃是否太抬举奴婢了?”游戏还没玩够之前,她是不会抽身而退的。 楼寐早有意料的道:“事情一旦成功,便是一举两得,两全其美,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你又何乐而不为?” 以为她已快上钩,楼寐不由得又加了诱饵,逢迎她,“这件事不过就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即使王爷查出有此事,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命人替你顶罪,如何?” 璃韵由心讽刺,倘若王爷到时真查出她来,恐怕楼寐早已大难临头各自飞了,还会管她?是傻子才会上当吧! 楼寐挑了挑眉,以为她不回答是心软在作怪,于是收起回香散,喜形于色,“我给你时间考虑,你若想通了找我便是,这听水居的大门随时都为你敞开!”忽又想起什么,又冷不叮的警告,“只是今日之事你若是敢泄露半点风声出去,我楼寐,定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璃韵苦楚的笑了笑,她明丝音什么时候轮落到让一个舞姬来教训自己了?心酸的是自己此时是璃韵,倘若是明丝音,她早已三下两下让楼寐跪地求饶,后悔莫及了! 拘了拘首,她道:“奴婢知道了,如果寐侧妃没有事了,奴婢就先退下了。” 尚寒阁。 天色已暗下,屋内灯火通明。 一个人哭过了,闹过了,骂过了,锦儿被安静的屋子里无人问津的感觉折磨的身心疲惫,趴在床上昏昏欲睡。 伴随着紫檀门的‘吱嘎——’一声响,慕容佾推门而入。 酉时回来时他便把她一个人甩在屋里后不闻不问便去书房做事了,果然如他所料,她一个人闹够了无趣了就闭嘴了。 走至床边,看着她美丽过分的容颜上紧蹙的杏眉,他眸中的颜色加深,伸出手,想将她的身子往床里边挪一挪,指尖却在刚碰到她时,锦儿已蓦然惊醒,从床上弹了起来,“干什么!” “入夜了,本王当然是来就寝的。”慕容佾淡淡的语气,不怒而威。 “你出去!”锦儿愤然的叫道。 “你说什么?”他隐忍着怒气,“这整个王府都是本王的,你让本王去哪?” 她知道这是他暴风雨的前兆,她也已经很累了,不想和他再吵,所以选择让步,“那我去西厢房。”西厢房是府内一批侍女集居的寝房,当然,她去了便可以和璃韵挤一挤。 “本王允许你去了吗?”他拦下她,俊脸勃然变色,“哪儿也不许去!” “你到底要怎样!”锦儿甩开他,“宋伯伯已经没了……你不让我回宋府,连我的自由也剥夺了……你为什么那么讨人厌?为什么……”眼泪又不争气的漫了出来,哀号着,她幽幽的哭了起来。 第六十七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三) 第六十七章直道相思了无益(三) 她释放出的痛苦让他的心一痛,这是她一种无言的宣泄,更是一种对他残忍的指控——— 像一只无形有力的大手,狠狠地抓住了他心脏最柔弱的部分,他所有的怒气,烟消云散。 “不准哭。”他想要为她拭去眼泪。 “不要你碰我!”她瞪起泪雾朦胧的眸子,“你出去,你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出去!” 锦儿推搡他,有一拳没一拳的打着他,却杯水车薪,反而还被他擒住了手腕,看着她泪水纵横的小脸,慕容佾定了定,放开她,最终妥协,“本王去客房睡。” 没有再说什么,他只是僵硬的转身,漠然的走了出去。 夜色如墨。 墨色的天空远的仿佛是要离人间而去,慕容佾站在小苑中,望着天边屈指可数恒久不灭的星,神色变得严肃凝重。 今天,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过要这样让她伤心。 他不让她回宋府,是怕她一去不回。她在想什么,他是最了解不过了。可是一看到她可怜楚楚的模样,唯独对她怜爱的心便又在泛滥了。 所以,他只同意带她出去。却没想到,她会逃。他肝胆欲碎,想着找到她定要好生收拾一番。 而后,他杀了冷炎,只因冷炎要伤害她。也只因,他想让她开心。却适得其反。 可又在看到她因为宋天卓的死而哭的死去活来时,他又顿时给了她承诺,可是,她却一如既往的拒绝了他的好意! 他这辈子可从未低声刻意的去讨好一个女人,这是多少女人都求之不得的?可她居然还连连拒绝他两次,并且还当着他的面乖顺的与薛匀尘抱在一起?这更让他恼羞成怒,混沌的思想早就将理智冲刷的一干二净,于是,他不让她回宋府,也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把她带回了王府。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直到今天晚上他才逐渐清醒。 他不是一个不冷静的人,所以,刚才他忍了,她已经说讨厌他了,他不想他们之间跌入得更深。 慕容佾摇头叹息,原来自己在冥冥之中早已深陷。 是,自己还是一如既往的可以对任何人无情无义,唯独她,他做不到。 陌锦儿,要他何德何能? 在王府的日子始终是漫长难熬,浑浑噩噩的过了几日,锦儿的心还是没有得到释放,宋伯伯的影子总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一想起冷炎当日的话,她便是难以启齿,恨之入骨。 旧仇未报,又添新仇。 她陌锦儿可能这辈子都要活在这样的日子中了,爹爹,娘亲,还有无辜的宋伯伯,都等着她去报仇雪恨! 可是,她现在连一个尚寒阁也出不了,还怎么去灵西宫? 第六十八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四) 第六十八章直道相思了无益(四) 她突然发现,自己真是无用之极。 锦儿坐在镜前,任由璃韵为自己梳妆,悄然无声的,竟泪凝于睫。 “锦儿,节哀顺变吧。”至她回王府后就成天不死不活的了无生气,这几日也更没见她像从前那番展露笑颜,身后的璃韵十之便猜到是此事。 锦儿没有答话,神情淡然之极。 璃韵见她如此,于心不忍,”锦儿,你若当我是好姐妹,就听话我一句劝,你这几日老是呆在这屋子里也不好,你看外面的阳光多暖和,你也该出去解解闷散散心了。“ 听言锦儿有所动静,依着璃韵的话朝窗外看去。 屋外阳光灿烂,微风徐徐,鸟语花香,看似不算太热。 站岗的站岗,扫地的扫地,一片夏日好时光。 锦儿却冷着个脸,“只能在苑子里走吗?”她的声音轻的不能再轻,又像是自语喃喃。 璃韵苦不堪言,“锦儿,你知道的,王爷下的令谁敢不服从?” 锦儿面带讽刺,自问,“难道我就只能是一只身在牢笼的金丝雀吗?” 璃韵抿了抿唇,小脸上尽是焦虑。 沉吟片刻,锦儿咬了咬唇终于作答,“算了,那我们出去吧!”声音总算有了底气,锦儿站起了身。 此时,宁静的小苑中因为暖和的阳光笼罩透露出祥和的气息,然而,在京城的东街神武台上却激烈的发生着一场性命攸关的决斗。 神武台,京城众所周知的比武擂台。 慕容佾紫色长袍随风飘舞,一头黑发与风中缠绕,正踏着一地的阳光背光而站,璀璨的光芒在他身后闪烁,耀眼的惊人。 那种冷血无可匹敌的气质,让人无法逼视,威震天下。 前来围观的京城百姓络绎不绝,聚集的人群把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人声鼎沸。 花痴姑娘们双眼放光,年轻男子们羡慕嫉妒恨,老人小孩们皆等着看好戏。 盛陵王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南菱王谁不知? 从来在金戈铁马的战场上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怎会平白无故的大驾光临神武台?是谁都能看出今日定会有大而无当的事情发生。 “王爷,皇上从皇宫传口信来让王爷切记不可闹出人命,手下留情,教训教训便是。”刘锡低声开口。 慕容佾正靠缓台的栏杆,看着台下断断续续而来的人群,倨傲的勾唇,“他还真是多此一举,本王自有分寸。” “是啊。”齐律听言笑着附和,“王爷虽杀人,可杀的都是该杀的人。” “那你的意思是,萧皓杰就非该死之人?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萧家背地里都做什么勾当?”刘锡问。 第六十九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五) 第六十九章直道相思了无益(五) “我可没那样想。齐律讪讪的答。 听着身后两人相谈的声音,慕容佾没插一句,目光紧盯远处而来的马车,邪魅的笑,“来了。” 一语一出,刘锡齐律识时务的闪到一边,台下人纷纷疑惑,这萧家公子没事来惨这趟浑水做什么? 很快,萧皓杰将随行的一干人等留在台下,独自一人上了神武台。 “本王以为你会临阵脱逃。”慕容佾缓缓回过身来,长袍翻飞,语带嘲弄。 萧皓杰不泄气的一哼,“还未比就先行自弃,岂不是自甘堕落?” “可是你来了更是自取其辱。狂妄之极。 萧皓杰笑而不语,这笑是带着自我毁灭一般的堕落,大不了,今日就是一死,反正他今日来也不过是碍于面子为当日急于脱口的没底气的话垫个底! 心里虽心虚之极,面上却还是硬撑着,“王爷就那么有胜算的把握?” 慕容佾狠戾的哼道:“少废话,速战速决,本王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来陪你玩。”一边手在腰间一按,一柄银色软剑立刻出现在他手中。 自作聪明人士立马识得这把软剑乃南菱王十六沙场立功封王时,先帝陛下亲自钦赐的无与伦比的神兵利器,顿时也恍然大悟,敢情今日两人是要一武比高下? 台下嘘声一片,不断地为萧皓杰的逞能感到不值。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慕容佾闻声不动,沉声给他机会。 萧皓杰倒也不理,身形电闪,一剑就朝慕容佾刺来。 看着急刺而来的利剑,慕容佾一动不动,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愠怒,待他逼近,慕容佾身形诡异一侧,剑锋一转,还未让任何人看清时,萧皓杰的剑已离手飞了出去! 看着半空急速而下的长剑,百姓们惊呼着四下散开。 “你输了。”慕容佾剑尖近指萧皓杰颈项,冷冷的道。 一招击中,见血封喉。 一招,只是一招。 这就是他慕容佾冷血必杀的绝技,不过,他却不能下手,谁叫现在还不是时候? 台下见此叫好声此起彼伏,极是热闹。 慕容佾冷言威胁,“如何?你若是服输了,本王倒是可以放你一条狗命,反之,本王也不介意伤你七寸,杀人,本王可不是没做过。” 那剑尖的寒栗和锋芒让萧皓杰脸上瞬间血色全无,他诡异的一笑,脚下一移,正想使诈,慕容佾已软剑一挥,萧皓杰顿时被抛至高空,未待落下,慕容佾又是跃空一脚,只听砰一声响,萧皓杰被撞至柱台上,又弹回地面。 腿上是几根肋骨的碎裂声,嘴中一口鲜血喷出,萧皓杰趴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吃力的从牙缝吐出,“你……你够……够狠!”话完,又吐一口鲜血,便一动不动。 不用说,他这辈子,百分之百就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了。 第七十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六) 第七十章直道相思了无益(六) “哗!”台下人哗然,纷纷为南菱王这名副其实的冷血下的战战兢兢。 “杰儿!”正热闹间,横冲直撞的萧丞相带了家丁推开人群奔了上来。 抹了一把老脸上纵横的泪水,伸手为地上的儿子探了探气息,惊道:“还好,还活着!来人,抬公子回府!进宫找御医治疗,快!” “是、是、是……”被唤的家丁们急忙搀起昏迷的萧皓杰,犹如兔子的撒开腿就往丞相府跑。 围住的人群见此场景,也再没兴趣,都一一遣散开来,一时间,东街又恢复成了原来一派景象。 收回看儿子离去的眼光,萧丞相这才恢复神态,儿子被打成这样他哪还能忍气吞声? 当下就怒了,“王爷光天化日之下伤老臣儿子,不知是否太目无王法了?就凭这一点,老臣就可以上朝面圣参王爷一本,相信皇上会清正廉明,秉公执法大义灭亲的。” “参本王一本。”慕容佾听言冷笑出声,“本王何时惧过?” 萧丞相一听,面色平稳,心下却早已颤抖万分了。 今日他若是和慕容佾一旦杠上,那这梁子也算是结定了。 刚才为了儿子,他早已将这几年来的‘和睦’关系一语击破了,他不是不知道慕容佾是何等人物,所以,这反正也补不回来了,那还不如就此翻脸不认人! 现在虽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日后等他在朝中找到靠山,能权倾朝野了,他定会让慕容佾吃不了兜着走! 眉头一皱,萧丞相面色一沉,“王爷是否太过飞扬跋扈,蛮不讲理了?” “蛮不讲理?恩……让本王想想究竟是谁蛮不讲理了?”慕容佾冷眉一竖,收起软剑,从容优雅的坐上刘锡齐律不知从何搬来的藤椅上,把了把额前的发丝,懒懒的抬眼,“你可别忘了今日的局势都是萧皓杰无事生端挑起的,本王本不想伤他,可他阴险使诈,本王不得不防,况且———比武较量,生死各安天命,这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冷血规矩!” 他的话如同一锤定音,让萧丞相哑口无言,想面圣参他一本的主意也顿时销声匿迹。 慕容佾说的也不无道理啊,难道只能隐忍吞声就此息事宁人?可杰儿的仇……? 罢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来日方长,定要他好看! “王爷这一招制敌可真是做的完美无瑕,天衣无缝啊!老臣佩服,佩服!”萧丞相的冷嘲热讽就差三叩九拜,五体投地了。 慕容佾理也不理,讥讽,“他日等萧皓杰伤势痊愈,转告他,若再要比试,本王乐意奉陪,神武台上,随时恭候!” 萧丞相顿时被激的火冒三丈,全身发抖,思绪凌乱的不知从何而言,只得狼狈而逃 第七十一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七) 第七十一章直道相思了无益(七) 慕容佾紧盯他的身影,良久,脸上的笑容陡然变了意味,添了几分隐暗的冷意。 “事情变得如何了?”慕容佾挑眉问身旁的人。 “属下已飞鸽传书与铁血卫联系了,相信他们不过几日就会抵达京城。”刘锡尊敬的道。 慕容佾点点头,目光幽暗,手肘抵着藤椅手把,托着腮,沉思——— 铁血卫,他暗地里培训的十大暗卫,常年隐藏在吴州一处他的别府之一里专研武技,不到关键时刻他从不让其出没。 萧丞相的野心,他和慕容律可不是不曾不知的,年过半百还想着做权倾朝野的黄粱美梦,若是今天不给他点定心剂,哪天岂不是还要谋权篡位? 敢在鲁班门前弄大斧,凡事想打他慕容江山的,只要有他慕容佾在一天,一律都不得好死! 所以,他联系了铁血卫,静观其变,伺机待发。 再且…… 他的脑中忽然闪过一张清丽秀雅的小脸,那一顾倾城,再顾倾国的醉人笑靥——— 刘锡突然的话却将其抹灭,“王爷这么着急联系铁血卫应该不是单单因为萧丞相的虎视眈眈这般简单吧,他要动手怎么说也要找到靠山将其收为己出才行,属下想,莫非王爷想用铁血卫来帮助陌姑娘了却心事?”平时较为聪明的刘锡一眼就瞧出了。 相比之下齐律就摸头不着,“这也是王爷的原因之一?” 慕容佾闻言扬眉,“本王说过,只要她一句话,本王可以为她踏平整个灵西宫,反正已经为她杀了冷炎,还会在乎多杀?可是———” 他的眼神陡然黯下,“她若死不开口,本王能如何?” 说罢,他站起身,默然走下了神武台。 “英明如他,王爷何时在情之一字上也变得这般执迷不悟,优柔寡断了?”齐律呆愣的问,不敢质疑。 刘锡了然一笑,“也许,金戈铁马,辉煌战史,并不是王爷问心所需呢?他还是他,强势铁血,只是在面对陌姑娘时就不一样了。” “说到底不过就是个红颜祸水,女人皆如此,再美也亦此,所以,我从不入眼。”齐律冷不丁的说道。 “我看未必。”刘锡神色凝重。 他到很欣赏陌锦儿,纯洁无暇的欣赏,说不定,无辜又坚强的她真能将他们王爷改变不少呢? 南菱王府,尚寒阁。 锦儿与璃韵在苑中石凳上坐了许久,都是各自沉默,各怀心事。闻着这满苑沁人心脾的八月桂花香,直到发觉日头越发的晒人,才发觉已过响午,两人正慢慢往屋里走,却见萧卓缦走进了尚寒阁。 “陌姑娘,我有事相求。”萧卓缦虽语气急迫,但还是少不了优雅高贵。 第七十二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八) 第七十二章直道相思了无益(八) 锦儿这几日本就无精打采,话也不想多说,对萧卓缦虽无多少好感,但毕竟也有过来往,又看她模样甚是着急,当下便点了点头,“力所能及。” 她心下一喜,面上凄苦的道:“我弟弟萧皓杰几日与王爷在神武台比武,结果、、、可想而知。而王爷似乎还誓不罢休,我知道我若是去求王爷定是没有好结果,所以,我就想到了你,陌姑娘。” “我不大明白。”锦儿不解的与她对望。 萧卓缦温婉典雅的笑道:“我希望陌姑娘能代我向王爷求求情,我想,若是陌姑娘开口,王爷一定会同意的。” 锦儿皱眉,要她去求慕容佾?真是可笑!可是,她要怎么拒绝? 看着萧卓缦盼切的目光,锦儿只能感到抱歉,“对不起、、、我不能。” 六个字,犹如当头一盆凉水将萧卓缦淋到底。 “你不能?”萧卓缦脸色惊诧之极。 锦儿摇摇头,说明原因,“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我讨厌他,不想求他。”想到慕容佾,她就怒从心头起。 萧卓缦冷笑道:“那实则明意就是不帮?” 锦儿知道她定是不高兴了,但她话已至此,自己也多说无益,沉默良久,问,“难道,除了找他,就不能另寻出路了吗?或许,你可以劝劝你弟弟,若是不再与他作对、、、” “你倒是说得轻巧。”萧卓缦打断锦儿未道完的话,脸色越发的难看,昔日那双谦柔的美眸里也装满了怨恨,“不帮直说便是,何必惺惺作态再找借口多此一举?” 锦儿愣愣的看着与自己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她,不敢相信她变脸的速度。 只听萧卓缦发出哼声,“我找你不过是看在你还有价值的份上,不过现在看来,你一点价值也没有了,就当这么久以来,我萧卓缦看走眼了吧。”看似温淡,实则尖锐之极。 说罢,她走出了尚寒阁。 “现在你总明白了?”锦儿正在发神,却被璃韵一句话拉回了思绪。 她不置可否,呢喃,“她为什么要这样?难道先前都是我的错觉?” 璃韵对她无防人之心的心思感到好笑,忙解释,“那不是你的错觉,那是缦侧妃她深藏不露,别看她外表是如何的贤淑温柔,那不过是她的一面之辞。其实,她与那寐侧妃一样,表里不一,整天想着如何坐上这南菱王妃之位,如何争得王爷的宠爱,不过一个在暗一个在明,采取的心思对付的手法互不相同而已。” 璃韵的一番解释,让锦儿半信半疑,“无事不登三宝殿,莫非她以往接近我真不是联络感情那么简单?” 璃韵一点她的额头,笑道:“你也不笨,记住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缦侧妃和寐侧妃你都不得不防,信我一句,就如王爷所说,姓萧的人,都没一个好东西。” 第七十三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九) 第七十三章直道相思了无益(九) 锦儿点点头,听她又提起慕容佾,脸色一沉,于是默不作声。 “说的好。”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冷硬坚酷的声音无疑是出于慕容佾的。 两人同时转身,说曹操曹操到。 锦儿面无表情,站立不动,璃韵则上前行了个礼,“奴婢自然不如王爷。” 慕容佾闻言却无丝毫得意之情,只是赞道:“嘴巴到是会说话。”他不忘看了一眼锦儿,“把你放在她身边不愧是本王的明智之举。” 璃韵垂头不语,她明丝音哪岂是只有嘴巴会说话? 她担忧的看了看锦儿,估计依锦儿现在的心情,指不定又要和他扛上了,她在心中叹气,在慕容佾的示意下抽身而退。 “现在你总相信本王的话是否属实了。”慕容佾森冷的语调像冰刺破耳鼓。 锦儿连看他都懒得,讽刺,“我信的是璃韵,关你什么事。” 他完全漠视,看着她哀伤落寞的小脸,冷然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温柔,“本王已经好几日,不曾见你笑过了。” 她究竟是何时变成这样的,连他都不知道。 伤心事无法避免的被提起,锦儿只有故作坚强,咬唇不语,怨忿的目光却狠狠的盯着他看。 要不是他一手造成的,她会折磨成如今这个模样吗?她不笑,他当真就心中无愧? 他还有脸‘贼喊捉贼’! 眉间蹙起,慕容佾心里一凛,露出一抹令人读不懂的笑,复杂的让他都难以理解,与她悲愤的眸子对望,他沉吟不语。 两两对持,互不相容。 苑外进来一个奴才,看到慕容佾浑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然时让他不敢靠近。 立在两丈外,禀道:“王爷,薛公子已在大堂等候了。” 慕容佾冷冽的“嗯”了一声,看着眸光中尽是惊喜的锦儿,俊眸中爆出浓浓的醋意。 她听到薛匀尘的名字就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粗鲁的将她拉了过来,“干什么!”锦儿挣扎了两下没挣脱。 “不想知道宋岩梳的消息了?”慕容佾说出让她不得不从的把柄,声音的温度乍然降了下来。 锦儿凤眼圆睁,不可思议的看着周身散发着冷冽气息的他。 慕容佾的意思是薛匀尘带了岩梳姐姐的消息来,是这样吗? 不再反抗,锦儿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大堂去。 大堂。 一见到挺然驻立,一身深蓝常服的薛匀尘,锦儿就甩了慕容佾的手奔了上去。 慕容佾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薄唇紧抿,带着煞气的眼神冰冷刺骨,却也没怒,径直朝上座走去,冷眼旁观。 “岩梳姐姐怎么样了?”锦儿面色焦急,模样惶乱。 第七十四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十) 第七十四章直道相思了无益(十) 薛匀尘看到她时先是一喜,然沉默了半响也没开口。 微低了头,像是在想些什么。 锦儿的眼里闪过一抹疑惑,心知定是情况不妙,更急了,“我要听实话,告诉我!” 薛匀尘不得不尔,目光闪躲,声音中有多少的极不情愿,“宋府可能因为在办丧事,所以家丁都口风颇紧,我是今日刚得来的消息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听闻宋岩梳从昨日起就跪守灵堂……” 说到此处,他开始鉴貌辨色,见她咬紧红唇,又不忍的接着道:“也不吃不喝,更是连灵堂也不出半步。” “岩梳姐姐……”锦儿只感觉心脏乍然被一条绳子勒住,酸涩迅速在心上蔓延开来。 “我,我要回宋府……”她颤颤的道,不及多想,在薛匀尘惊诧的目光下向门外冲去。 脚步却因为门口拦立的刘锡和齐律蓦然而停。 她戒备的向后退了几步。 “你以为本王的南菱王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慕容佾的俊面上没有表情,讥嘲的笑容蔓延开来,让平静的面孔出现裂缝。 锦儿骤然转身,看着前座上斜斜坐在紫檀椅上的慕容佾,偏与他唱反调,“如果我非要走呢?我非要走你能怎样!” 她向着齐律刘锡娇喝,“你们让开!” “我们不过是追随王爷,王爷的命令就是天!”齐律不屑她,“若不是这样,你以为我们愿意?” 一旁的刘锡用右肘顶他,正色道:“陌姑娘,你还是请回吧。”他悄悄朝她挤了挤眼,锦儿也知道他是一番好意,可满脑子都是岩梳姐姐的影子,哪里还听得进劝? “你们快让开,再不让开,我真要,真要动手了!”她气急败坏,正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两人依旧无动于衷。 连丝毫的惧怕也没有。 锦儿盛怒之下正要执起秀拳,却被一边薛匀尘的呵斥声止住。 他走过去,将她往身旁拉了拉,“别胡闹了。”看似责怪,却包含了无限的宠溺。 “我……”她本无心之举,看着薛匀尘,锦儿模样委屈,“我只想回宋府。” “我知道。”他点点头,转头看向冷雾重重地慕容佾,低声,“我还是那句话,就让她回一趟宋府,又如何?” “你别和他说!”锦儿隐忍着怒气双拳在身侧握的死紧,不顾慕容佾越来越冷的脸,无畏的指责,“他就是个冷血动物根本不会听的!” 嘭! 大堂里发出一声茶杯碎裂的巨响。 慕容佾手中的青花茶杯在霎时被他捏成碎片。 而令人惊讶的是,他的手掌竟毫发无伤。 第七十五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十一) 第七十五章直道相思了无益(十一) 锦儿膛目结舌,小时听爹爹说过,凡是能做到这样地步的,若绝非等闲之辈,便也是到了无人之境。 薛匀尘却见怪不怪。 齐律奇怪:王爷这般处变不惊冷静自持的一个人,怎么一旦面对陌锦儿就会乱了心智? 刘锡笑笑,看来陌姑娘的魅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锦儿正发呆时,慕容佾已经几步跨到了她眼前,反手握住她的柔荑,冷眸中溢出怒气,“你说本王是冷血动物?再说一次。” 任何人,任何人都能这样评判他,但是她不能,她绝对不能! 腕上传来的疼痛让锦儿怒气腾腾,可又被他森冷的眼神一刺,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再也不敢多言,他的威力她刚才可都领教过了,她若是在说什么,以他现在的脾气,指不定,他真能一掌劈死她! “我不说了,行不行?”她的话看似求饶,却又带着一份刚强不屈。 “怕了?”他冷笑。 她不答,眼眸中流露出的精光却让他心下渐渐狠不起来,微微一松手,锦儿已经趁机摆脱了他。 “别欺骗本王。”慕容佾冷不丁的道:“本王就让你回去一趟,你若是趁机逃了,即使是天涯海角,本王就算踏破铁鞋也会把你抓回来的。” 锦儿斜睨他,回嘴,“我到天涯海角去做什么?这里还有我未完成的事!” “知道就好。”慕容佾答,看向笑的灿烂的薛匀尘,他是不是铁定了自己这次会松口?眉间凝住,慕容佾冷声叮嘱,“这段期间你跟着她,人若是不在了,别怪本王如同上次不留情面!”话音一落,他狠狠地看了一眼锦儿,盛怒而去。 反正,她也不会希望他陪她去的不是吗?还不如顺水推舟,了却她一桩心事。 她要回宋府,他就让她回。 即使是薛匀尘作伴。 不过,却仅此一次,没有下次! “走吧。”见她还一动不动,薛匀尘便催道。 她不是心心念着要回宋府吗? 锦儿嗯了一声,生怕谁会阻拦她一般,立即随着薛匀尘走出了王府。 两人一白一蓝,各策马朝宋府而行。 宋天卓逝世不过几日时间,宋府依旧沉浸在一片淋漓尽致的白色世界中,朱漆大门前凭吊着两个点着丧字的白色灯笼,里里外外皆寂静无声。 锦儿与薛匀尘齐齐下马,拔脚就往宋府里闯。 门外两大守卫一见是锦儿,双双拦下,其中一名满脸肥肉的守卫喝道:“大白天的,哪儿的野人敢公然乱闯我宋府?” 锦儿一惊,未及落话,薛匀尘已温淡的道:“连你们锦儿小姐也不认识了?” 另一名瘦子守卫装懵,“哪里听过什么锦儿小姐?咱们宋府只有宋岩梳宋小姐!我看是你瞎了狗眼,摸索不到回家的路走错门了吧!” 第七十六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十二) 第七十六章直道相思了无益(十二) 说罢,两人哈哈大笑。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宋伯伯一走,这宋府就没人管了吗!”锦儿怒不可遏,宋府人的素质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那满脸肥肉守卫一听,立即停下笑声,转眼之间怒道:“哪里有你多管闲事的资格?给老子滚!”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就朝锦儿推来。 却没想到手指还在半空就只觉一股大力撞来,薛匀尘一拳势不可挡的打在他口旁,导致一个不稳连倒在地,一阵疼痛,那守卫忽觉嘴中少了许多事物,急忙吐在手中,见是几颗牙齿,满手鲜血,不禁又惊又怕,吐字不清的嚎叫起来,“我的牙,哎哟喂,我的牙!” 一旁的瘦子守卫见此场景,胆战心惊的将他扶起,手指颤抖的指着薛匀尘和锦儿,“你,你们,你们给我等着!敢来我宋府撒野,定,定要你们好看!”说罢,拔腿就搬救兵去。 锦儿知道不妙,讶异又似又责怪的问薛匀尘,“你怎么打他了?” 薛匀尘揉了揉拳头,平静下来,看着她美若朝霞的小脸,笑道:“他若是欺负你,我就要打。” 锦儿心中一片温馨,难怪平时温润如玉的他会如此火大了,原来,原来是为了她?想笑又笑不出,她嗔怪,“以后不要这样了,你要是这样,一点都不像你了!” 听言薛匀尘胸中一荡,微微一笑,点头,“好,我听你的。” “就是你们敢来我宋府撒野?”正此时,冲出了十来个五大三粗的彪悍男子,一脸杀气的就拦住了两人。 刚才那名瘦子守卫有了靠山便趾高气扬,一手指过去,“就是他们,别管是谁!给我打!给我狠狠地打!” 话一落地,那些彪悍男子个个便开始活动筋骨,动作野蛮,一副‘要你好看’的模样。 锦儿绝色之极的脸色浮现目空一切的藐视,毫不畏惧的道:“我只想进去见见岩梳姐姐,你们若是再咄咄逼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指尖握住银针,他们硬是没料到一个姑娘家还会有这等手段,登时就无不惊讶异常的往后退了下。 薛匀尘看着她此时格外认真的模样,谄笑,“你下的了手?” 锦儿听了,心头一震,转而一想,悄声道:“我会捏准力道的轻重,不会刺中要害的。” 他就知道她会心软,心下又是好笑,又是有趣,话中别有一番深意,“算了,你的银针还是留着刺你想解决的人吧,你先进去,我来断后。” 说罢,他身影莫测一闪,便于几名大汉搅在了一起。 锦儿听得明白。 知道他身手了得,对付这几个平庸大汉自是容易,心急之下也不宜多想,脚下如抹油般一溜,一边遥声嘱咐,“再不要伤了他们!” 第七十七章 一寸相思千万绪(一) 第七十七章一寸相思千万绪(一) 毕竟是宋府的人,即使他们不认她了,她也不能用蛮力来教训他们吧? 听着他自信满满的回答,她这才安心的进了宋府。 最最熟悉的景象即刻进入眼帘。 看着府内一派冷清凄惨的样子,锦儿的心里格外的难受,她生活了六年的宋府,再次回归,同以往的景致站在此处,竟让她想起了那最残忍的一个词语,物是人非。 避开了一个个过路的家丁下人,锦儿抄了小路,现在的宋府在没了宋伯伯之后就再没有能够容忍她的地方了,所以她不得不小心为妙。 在路过花园时,锦儿稍作停顿留神一看,因为没了宋伯伯的悉心照顾,那几棵乔木树就再也不似昔日那般茂盛葱郁了,叶子枯黄枯黄的,一点也不好看了。 那可是宋伯伯的毕生所爱啊,难道因为宋伯伯一走,它也就从此跟着毫无生气了吗? 想到此处,眼睛竟自湿了。 锦儿伸手擦了擦潮湿的眼睛,举步又向灵堂走去。 此时,灵堂里,几个丫头又在与秋芸苦口婆心了。 “岩梳小姐,你就吃一点吧。” “对呀,哪怕是喝点水也好呀…” “你这样折磨自己老爷若是泉下有知了哪能瞑目?” “对呀对呀…” …… 宋岩梳一身丧服,目不转睛的盯着爹爹的灵牌,耳边听着她们断断续续的叽喳声,更增烦忧,终于爆发了出来,“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都那么难吗?!我说了我不吃你们都听不见吗!都给本小姐滚出去!” “岩梳小姐…”秋芸唉声叹气,看着脾气如此大的宋岩梳,再不敢多言,只得让几个丫头将饭菜撤了下去,自己也准备退下,却被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门外的锦儿吓了一跳,“啊!锦,锦儿小姐?” 幸好这还未入夜,若是在晚上她定要吓个半死! 锦儿本想示意秋芸不要出声,可为时已晚,覆水难收,只见宋岩梳已回过身来,看到锦儿时,呆滞的目光登时就燃起了一团火,“谁允许你进来的?!你这个扫把星还嫌害的我们宋府不够吗!” 锦儿无不惊讶自己所听到的,宋岩梳的话让自己一阵天旋地转,颤抖着开口,“岩梳姐姐,你,你是说我是…”后面的几个字让她硬生生的吞了下去,她说不出口,也不敢相信! “难道不是吗?”宋岩梳平静的语气下暗藏汹涌,看着锦儿一副无辜受伤的样子她便愈发厌烦,“就是因为你,南菱王的眼里看不到我,就是因为你,因此让我失去了爹爹…” 她冷冷的笑起来,盯着紧紧绞住手指,苍白着脸却不言不语的锦儿,缓缓走过去,“怪不得,怪不得爹爹那日会说那么奇怪的话,原来,原来…他都一把年纪了还…” 后面的话不言而喻,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摇着头,“为什么?你这个扫把星为什么要到我宋府来?为什么!” 第七十八章 一寸相思千万缕(二) 第七十八章一寸相思千万缕(二) 说着,她身子突然一软,摇晃着就要倒下,秋芸快步上前扶住,“岩梳小姐,你没事吧?” “岩梳姐姐……你别这样折磨自己了!”锦儿也泪如雨下,痛惜的想去拉她,却被她恶毒的眼神逼了回去。 她喘了一口气,又歇斯底里失控的道:“你滚,滚出我宋府!从此以后你没资格踏进一步,我宋府,早已在你离开之时就将你抹的干干净净了!没有你这个人,永远没有!滚———” 宋岩梳的每一句话都让锦儿心如刀割,眼泪更加泛滥,泣不成声,哀求,“岩梳姐姐……我们回到从前好吗?还是好姐妹,我们还好好的……” 听言宋岩梳的眼里是浓浓嘲讽的冷意,“你有什么资格?做尽坏事还想有人可怜你?别想了!骗子,扫把星,别让我沾了晦气,滚出去———” 看着宋岩梳疏离仇视的目光,锦儿只感觉自己要临近崩溃的绝望边缘了,吸了吸鼻子,她还想说什么,宋岩梳已经张手不耐烦的朝她推了过来——— 她没料到的一个脚下不稳,向后要跌时,却被及时而来的薛匀尘接住,他皱眉,看着她泪水流淌,疼惜的为她擦拭。 “薛匀尘?”他们在爹爹的葬礼上有过一面之缘,宋岩梳不解他的出现,但一看到两人这模样,心下便明白了,故作鄙夷状的朝锦儿一哼,“我们相处了六年我怎没瞧出你还有如此会勾引男人的高明手段?先是南菱王,现在…又是与我联过亲事的薛匀尘!还真是不能小瞧了你啊陌锦儿!”她呸了一口,“不要脸!” “宋岩梳!”薛匀尘目瞪如泼妇一般的宋岩梳,不堪入耳的话顿时让他愤从心起,“你说谁不要脸?恩?”他正欲走近她,一边的锦儿一把拉住他。 “算了!没关系的……”她低语着,声音听起来楚楚堪怜。 “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维护于她?”他眯起眼,质疑,在他眼中,她可不是这么逆来顺受的女子! 锦儿的眸光变得凄柔,盈盈星眸漾着恳求的水光。 他了然,虽心中为她不平,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她的回答已经清晰的写在面上了,因为那是她的岩梳姐姐,所以他不能。 既然如此,他便尊重她。 锦儿感激涕零的看了看他,又看着宋岩梳,内疚的道:“岩梳姐姐,你放心,宋伯伯这件事我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不用你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宋岩梳满眼不屑,“秋芸,送客!”说罢,她猛地合上灵堂大门。 锦儿睇着那扇早已合上的紫雕门板,眸里泪光闪烁,久久不语。 “锦儿小姐。”秋芸唤她。 “你叫我…?”锦儿颇为吃惊,秋芸竟然还认她? 秋芸点点头,低道:“老爷生时待奴婢恩重如山,所以,我相信老爷的选择是对的,况且,就凭这几年来,锦儿小姐你的为人,奴婢也会站在你这一方的。” 第七十九章 一寸相思千万缕(三) 第七十九章一寸相思千万缕(三) “谢谢。”千言万语的感激终抵不过一句谢谢。 “那奴婢送送锦儿小姐和薛公子吧。”秋芸诚心道。 “不,不用了,你还是回去好好照顾岩梳姐姐吧……我们自己出去就行了。”锦儿委婉拒绝。 “那好。”秋芸松了口,含笑,“那一切尽在不言中,锦儿小姐要保重。” 一想到又要走了,纵然心里再不是滋味,锦儿也不得不点头,“恩,一切尽在不言中,你也要保重。” “锦儿小姐,先别走。”两人正要离开,又被管家刘伯唤回。 他气喘吁吁,似有急事,平静片刻,说道:“锦儿小姐,老爷在临走前有话托我嘱咐与你。” 宋伯伯有话留给她?锦儿又惊又喜,模样甚是急迫,“刘伯,你快说,是什么话!” “老爷说,要锦儿小姐你忘记仇恨,好好生活。” 忘记仇恨,好好生活。 一直到告别了宋府,锦儿也在回忆这句话。 其实,宋伯伯早就知道她若是去了灵西宫就定会一去不复返,所以,他做这一切,只是想用死来激她,让她忘记仇恨,好好生活。 可是,让宋伯伯想不到的是,这只会欲速不达,让她更加铭记于心。 再且,就算她能忘记仇恨,灵西宫的人也不能! 那长孙楚定是成日都在顾虑她会暴露他坐上宫主之位的秘密,所以,已经在她未动手之前趁势反击了。 冷炎,就是一个例子! 她若是再等下去,恐怕连她唯一的亲人,岩梳姐姐,也会因此受到牵连吧…… 锦儿不由得又吸了吸鼻子,她可真没用。 “想哭就哭吧。”薛匀尘的声音轻轻地飘进耳里。 “我不哭。”她眼底的阴霾一扫而过,转而是一抹无坚不摧的坚定意志,“我要去灵西宫。” “忘记你宋伯伯的话了?”他知道此刻不易劝说。 她对他摇头,凄柔的眸子满是无助,“我没忘,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先是爹爹和娘亲,现在又是宋伯伯……我怎么可以忘记!” “我知道。”他不打自招,凤眸如敛了无尽风华,“这件事,我问过慕容佾。” “他这个大坏蛋,别人的是也要查的这么彻底,真是多管闲事。”锦儿蹙眉,愤愤的抱怨。 薛匀尘低头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问:“你若去了灵西宫,可有胜算的把握?” 锦儿凄楚的道:“微乎其微。” 听言他眼色之中不免露出担心焦虑,“灵西宫虽人不多,下属武功都平淡无奇,可余外几个个个都是高手,其中有已死的三护法冷炎,宫主长孙楚,一护法任天离,二护法宫绝千泽,还有四护法………”想起璃韵,他顿了顿。 “明丝音?”锦儿接下他的话。 “你见过她?”他心中一僵,面色依旧平静。 她捣鼓了半天,唇角染上凄伤,“不过是略有耳闻。” 第八十章 一寸相思千万缕(四) 第八十章一寸相思千万缕(四) 薛匀尘松了一口气,微扬唇角,深情的目光向她望去,“那就听我一次,好吗?” 他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锦儿不知所以然的与他对望。 薛匀尘意味深长,“报仇之事,不争一朝一夕,你若孤身一人前去,绝对敌众我寡,不能力胜,我们谋定而后动,硬不能来,就智取。” “我,我们?”锦儿微启袖唇,小脸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他皎如明月的脸孔勾起无限温柔的笑意,“你没听错,给我足够的时间,让我想办法,带你出王府。” 这算是对他的承诺吗? 锦儿的反应有些痴呆,清澈的眸子依旧闪着晶莹的水光,“值得吗?为了我,你会与他为敌。” 不去探讨她口中的‘他’是谁,薛匀尘手指抚上她精致的脸颊,声音如香醇的好酒那般醉人,“我在乎的是你。” 锦儿身子一僵,脸颊绯红。 “你怕吗?”在璀璨的阳光下,他的眼睛是那么亮,被他温柔的目光注视着,锦儿心里暖洋洋一片。 这一刻,仿佛时间停止了,安静的只剩下他们两人。 所有的害怕担忧都悄然退下,只留下心中的悸动,眼中的他。 沉吟片刻,她声音细若蚊呐,却无比坚定,“我不怕。” 看着微笑不已的薛匀尘,锦儿也扯了扯嘴角,心里把所有的不愉快统统抛到了脑后,终于在压迫了这几日的沉郁之下露出了她原本应该有的欢快。 她嫣然一笑。 此时,轻柔的霞光罩在她的脸上,她原本绝色难求的脸庞变得更加靓丽绝伦,那份惊天动人的笑靥是如此知足而又快乐。 一笑惊起千层浪。 不远处静坐在血汗宝马上的慕容佾勒马而立,气势倨傲之极,视线落上薛匀尘,又转向锦儿那笑靥如花的娇颜上时,冷冽的眼神似多了几丝复杂的情绪,那眼里,有痛楚,有不甘,有妒忌,还有浓浓的醋意——— “这是你们逼的…”他字字如吐冰,眼中耐人寻味的情绪顿时销声匿迹,转而,冷气十足的目光中是掌握一切的霸道与不肯妥协的坚韧。 寒气十足的空气中又添了几分冷气。 刘锡齐律对视了一眼,那是汹涌澎湃的灾难即将来临的预兆。 马儿的踢踏声逼近,锦儿与薛匀尘同时转头,看着从马上下来的刘锡。 “陌姑娘,王爷要你立刻回府。” 几乎是下意识的,锦儿向刘锡身后看去。 心跳和呼吸一起停止——— 她的笑,在因看见那如一座冰山一般的男人时,而蓦然僵硬在了脸上。 慕容佾眉间的冰气更加的浓重。 慑人的气息让锦儿感到窒息。 那种感觉,清晰地告诉了她,等待她的,绝非那么简单! 见锦儿无动于衷,刘锡索性直接将她的白马牵了过来,“陌姑娘,上马吧。”他好意的道。 第八十一章 一寸相思千万缕(五) 第八十一章一寸相思千万缕(五) 锦儿惴惴不安的看了看薛匀尘,他回以她放心的一笑。 她愁着个脸,恋恋不舍的目光在薛匀尘身上流连半响,才千般不愿的上了马。 慕容佾并没有等她,先行与齐律刘锡飞马而去。只留了两名护卫与她同行,一路上,锦儿的速度却如蜗牛一般慢,心里巴不得能晚回去一步是一步。 夜晚,月光明朗,星星闪烁。 锦儿蹑手蹑脚的进了王府。 一个丑陋的老嬷嬷如鬼魅一般飘到了她的眼前。 “你,你是谁!”一惊之下,锦儿吓得结巴,本能的退了一步。 “杂役房总侍纪嬷嬷!”纪嬷嬷粗声粗气的道:“特听命与王爷带你去杂役房做事!” “去杂役房做什么?”锦儿诧异之极。 她就知道慕容佾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他会让她去什么……杂役房? “杂役奴当然要去杂役房做事,莫非你认为你还有资格去王爷的尚寒阁享清福,做掌上明珠?”纪嬷嬷的丑脸上满是嘲讽。 “掌上明珠?”锦儿撇嘴,故作不屑状的一哼,“那明明就是笼中鸟,什么杂役奴杂役房?我才不去,不去!” “竟然敢侮辱王爷以往对你尊贵无比的厚爱?不是因为你这像模像样的脸蛋你以为王爷还会正眼瞧你?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纪嬷嬷皱纹缩成一团,立刻翻脸,“来人啊,把她给我绑也要绑到杂役房去!” 两个手拿粗绳的奴才闻声而来。 锦儿侧身一躲,他们扑了个空,“谁也不许过来!” 他们怎么说变脸就变脸?昨天还个个敬她三分,今天就拿绳子绑她了?真是风往哪边吹人就往哪边倒! 虚伪!淋漓尽致的虚伪!哼! “你以为你是谁?”纪嬷嬷呸道:“没来头背景两下子口气倒是不小!” “我…”锦儿一时语塞,她,她能有什么来头背景? 以前有宋伯伯在世时,她还能是宋伯伯的义女,现在呢?现在,她什么也不是! 她,只是陌锦儿! 可转念一想,她……也不是没有两下子!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我不想伤了你们!”锦儿指握凛人的银针相逼。 “锦儿。”璃韵的声音乍然传来。 锦儿闻声,收了银针,似救星的扑了过去,“璃韵…”她现在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璃韵出现的可真是时候! “锦儿,怎么回事?我听说王爷让你去杂役房?”璃韵不急不缓,相比之下平静的多。 “我———”锦儿轻轻垂眸,若是让璃韵知道了她今天一直和薛匀尘在一起,那璃韵一定很伤心! 见她一言难尽的样子,璃韵也只好吞下疑问。 “你们还给我愣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把她给我绑了!”纪嬷嬷高声命令那两个奴才。 “是,是。”两个奴才点头哈腰一拥而上。 第八十二章 一寸相思千万缕(五) 第八十二章一寸相思千万缕(五) “你们若是不怕王爷发怒就绑吧。请记住我们的 听到这话,两个奴才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硬是不敢上前一步。 王爷,可没说要用绳子绑她啊,这都是纪嬷嬷自作主张的! “没用的东西!”纪嬷嬷呸了一口,“又是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信口胡诌多管闲事?”她怒火中烧,抢过粗绳,丑面上一狠,“敢跟我纪嬷嬷作对,今天就连你一起绑了!” “不许你欺负璃韵!”锦儿用力过猛的手朝纪嬷嬷一推,纪嬷嬷没留住神,笨重的身子一个趔趄就倒在了地上。 “哎哟喂,哎哟喂……”一片惨叫声,两个奴才急忙上去扶她。 “本王不过让你办件小事,有必要搞的鸡飞狗跳,人尽皆知吗?”冷寒如冰的声音响起,慕容佾孤傲卓绝的身姿从月色光芒下走出。 “王爷,您要替老身做主啊。”纪嬷嬷狼狈的爬起来,一边揉着腰,一指锦儿,满眼怨怒,“特别是这陌锦儿,不光用什么银针威逼,还,还推了老身一把!” 一话落下,锦儿还没有答言,璃韵已为她辩护,“王爷,那不过是锦儿出于保护她和奴婢的无心之举。” “王爷,您莫要听她胡说!”纪嬷嬷想澄清。 慕容佾阴霾的眼神刺的她再不敢多言,他一扫而过粉面带怒的锦儿,目光又落回璃韵身上,“你知道本王为何让她去杂役房吗?”一番话颇有深意。 “奴婢不知。”璃韵低头说。 “那本王就告诉你,如何?”他眼底阴暗。 “不,不要说!”锦儿心慌如打鼓,表情甚是着急。 “不要说?”慕容佾眯起眼,眉宇间是令人难以捉摸的冷暗气息,“竟然敢做又为何不敢承认?” 锦儿讷讷的低着头,无话可说。 慕容佾冷笑,一字一顿,“本王,给过你足够的机会,可是你却不珍惜!” 他一把揪住不说话的锦儿,逼迫她抬起头与自己对望,握紧拳头,他的心仿佛在滴着血,“为什么要欺骗本王?你明明说过,你对薛匀尘没有情,可是…你再次展露的笑颜竟然是为了他!” “我……”锦儿看了看璃韵微微皱起的眉,又看了看他近在眼前的冰冷面容,柳眉倒竖,“不要说了!” “这是你们逼本王的!”他甩开她,隐忍着怒气双拳在身侧握的死紧,回头看向璃韵,用毫无感情的声音道:“你叫璃韵?” “回王爷的话,奴婢璃韵。” “你喜欢薛匀尘,是不是?” 慕容佾毫不避讳的话让璃韵茫然吃惊,慕容佾,竟然知道? 周围的下人向璃韵投去鄙夷的目光,不过一个侍女?也敢高攀薛家公子? “只要本王想知道,就没有不的可能。”慕容佾冷笑一声,微微一抬下颚,狂妄之极。 璃韵一顿,明白过来,问:“那王爷的意思是?” 第八十三章 一寸相思千万缕(六) 第八十三章一寸相思千万缕(六) “本王可以把你赐给他。双双愕然之极。 当下微微一惊后,璃韵马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奴婢谢过王爷一番好意,奴婢知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一说法,再且,奴婢哪有资格?” “别找借口。”慕容佾神色冷硬,眼中的厉色令所有人不寒而栗,“若是想要,管他如何,即使是强取豪夺,也要占为己有。” 这是他的一贯作风,傲慢无边目下无尘的一贯作风。 “奴婢做不到。”璃韵看了一眼神色凄然的锦儿,淡淡一笑,“王爷的好意奴婢心领了。” 锦儿黛眉一凝。 慕容佾讥讽的一哼,冷锐的眼神如刀锋般划过锦儿,冷笑一声,道:“她拒绝了你很高兴?是不是以为你就可以和薛匀尘双宿双栖了?好啊,好的很。那就让本王本王来想想办法,让你这辈子,也永远别想再见到他!” 锦儿的心一抖,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你什么意思?你到底要怎样?你回答我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救命,救命啊——” 一连串聒噪不停的呼喊声在空寂的夜里渐渐远去,锦儿只能任由慕容佾挥之则来的几个护卫强行的将她带到了杂役房。 “把她扔进去!”纪嬷嬷摆明了是存心之举,那丑脸上要多得意有多得意。 今日就看在自己已经疲劳的份上饶她一马,等明日一早定要慢慢来报她一推之仇! “砰——”寝房门发出清脆的关闭声,锦儿的心也随之一震。 “你们放我出去!” “我不要在这儿!” “慕容佾你这个混蛋……” “凭什么……” 她焦急的拉了几下,用拳头敲了敲,木门依旧纹丝不动。 这时,屋里几个面面相觑的杂役女奴说话了。 “吵什么吵?!” “不睡就滚出去!” “就是嘛,别吵了我们的美梦!” “明天还得干活呢!你不累我们很累!” “神经病呀!” 锦儿一颤,愣愣的看着她们,失魂落魄的背抵着木门缓缓滑下,抱膝而坐。 月光如同一条白练透过窗纸洒落在房内。 一片寂静声。 想起自己此时的处境,锦儿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挫败感。 慕容佾,他好狠,他的狠,真的是演绎到了极致啊! 难道从今晚起,她就要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日子中了吗? 闭上眼,锦儿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可脑海里总会有一个风姿卓绝的身影不受控制的浮出来…… 他在说,“锦儿,让我来保护你。” 他在说,“我说过让我来保护你。” 他在说,“……我们谋定而后动,硬不能来,就智取。” 他在说,“给我足够的时间,让我想办法,带你出王府。” 他在说,“我在乎的是你。” 他在说,“你怕吗?” 他在笑,他还在温柔的对她笑! 第八十四章 一寸相思千万缕(七) 白天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呢,她的希望才敢刚刚开始,难道就要结束了吗? 锦儿用牙齿咬住下唇抑住双眸即将弥漫起的一层水雾。 她不能哭,绝对不能哭! 她要振作起来,她不能这么颓然,她绝对不要因为慕容佾方才的那番话而把自己最后一抹期许也随之破灭! 她相信薛匀尘,她相信他,他说过会想办法带她离开,那他就一定会说到做到!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相信。 也不知熬了多久,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月亮西沉,天边隐隐露出一抹光亮。 窗外,炫耀着一片晴朗。 在纪嬷嬷一而再再而三的河东狮吼下,锦儿终于爬了起来。 纪嬷嬷接过侍女手中的粗布麻衣,深深地纹路里尽是冷肃,“这是王府的规矩,凡是杂役奴的人,一律要统一服装。” “我不想换。”锦儿的清眸看向她,不顾后果的说道。 反正自己和她的梁子在昨日夜晚就结上了,也不多不少这一次吧? 况且,她向来喜穿白衣,这应该是府内人人得而诛之的。 第八十五章 一寸相思千万缕(八) “噗嗤。[http://]”周围几个杂役奴见此一声嗤笑,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讽刺之色。 她们那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锦儿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便垂首专心的坐着脚下的工作。 日晒三竿,太阳渐渐毒辣起来。 一双艳红无比点着荷花朵朵的绣花鞋在她眼下浮现。[http://] 锦儿由下往上抬头,对上媚眼如丝,艳冶柔媚的楼寐。 她的身旁,是贴身侍女阿然。 紧接着,就是纪嬷嬷那阴阳怪气虚伪之极的声音响起,“呀,寐侧妃真的到这杂役房来了,小心脏了您的一身绫罗绸缎呀!” 楼寐就如那绿孔雀高傲的一扬下巴,却作势一副满不在乎外加炫耀的样子,“不就是一件衣服吗?我楼寐何时缺过?再说我若张口向王爷要,他还能不给吗?” 纪嬷嬷献媚笑道:“那是那是,寐侧妃您是谁啊,谁想和你比那就是野鸡斗凤凰,不光必输无疑,还会落得个可怜下场。” 她眼角朝锦儿一瞥,锦儿眉眼一凝,理也不理。 楼寐听言心花怒放,娇媚的一笑让她更显风情万种,“其实吧,我今日不过就是来看看我们盛陵王朝第一美人锦儿妹妹今儿个都成什么样子了?” 此话在寐侧妃面前就只可会意不可言传,皇帝虽未下旨,口谕却也是昭告天下了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周围人都懂得。 第八十六章 一寸相思千万缕(九) 锦儿定睛看着楼寐嚣张的舞动着手中的鞭子,登时就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原来她今日就是来找茬的? 心里早已波涛汹涌,锦儿握了握拳,走出木质大盆,弯下腰去捡地上的白靴——— 与此同时,楼寐已趁她不备之时手中短鞭呼啸而出,朝锦儿侧脸腾空而去。 锦儿的眼亮的惊人,本能的护脸侧身一转,轻巧的就躲了过去。 砰一声响,那鞭子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顿时乍现一条白痕。 好狠的一鞭! 惊险未定,锦儿咬牙,眉色瞬间一厉。 刚才那一鞭,如果她不闪,那她的脸…。。不开花毁容才怪! 璃韵果然说的没错,这个楼寐,果真不是一般的表里不一。 是可忍孰不可忍,还当真以为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她陌锦儿,虽然不是什么厉害的主,但是,却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羔羊! 楼寐见自己扑了个空,顿时气焰越发的高了,大发娇嗔,“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敢躲我的鞭子?今天不打得你满地打滚遍体鳞伤,我楼寐从此不姓楼!” 手中鞭子砰地一声拉直,闪电般又朝锦儿似碧似玉的脸上打去! 对,她就是存心想要陌锦儿破相。 她的美,让她嫉妒! 第八十七章 一寸相思千万缕(十) 说罢,细嫩白手一伸就将锦儿的长发死死地扯住。请记住读看看小说网的网址p;她精致的五官因为这一瞬而来的疼痛挤在了一块儿,却咬紧了牙关偏偏不叫一声疼。 “装什么坚强?再不吭声,我直接让他们扒的你一丝不挂,绑去府外供人欣赏!”楼寐几乎是拼了命在扯着她左摇右晃。 那眼里的火苗,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nbsp; 连下人们也都为楼寐今日之举看呆了,却没人敢上前阻拦。 天空一片灿烂,此地却一片阴寒。 锦儿只感觉脑中是一阵阵的翻江倒海,天塌地陷。 她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想到过自己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的被人欺负吧。 而且,还是为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慕容佾? 楼寐的秽言顿时让锦儿想还手却无能为力。 谁来救救她? 匀尘,薛匀尘… 他在哪? 他不是说过吗… 他会保护她的! 可是,怎么可能呢? 他又不是大罗神仙,他怎么会知道她此时在受人欺负? 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之际,忽然——— “王爷!”随着楼寐一声雀跃欢愉的呼唤,苑中其余人皆一一跪地。 锦儿得以释放,晃了几下身子才得以站定。 揉了揉胀痛的脑袋,她的双眸逐渐变得清晰。 第八十八章 一寸相思千万缕(十一) 从兴奋中回过神来,楼寐忙见好就收,欣喜万分的勾住了慕容佾的脖子,眨了眨诱惑的眸,“那王爷,就与妾身去听水居吧?” “那么急?”慕容佾嘴角鄙夷的笑更深了。[http://] 未察觉到的楼寐只是被这话逗得纤指捂唇,娇笑起来。[http://] 那格外刺耳难耐的声音让锦儿眉头紧紧一皱,恶心,龌龊! 她只想要逃离这个肮脏的地方。 正想着,只见慕容佾在楼寐耳边低语了什么,楼寐顿时堆开了笑脸,抛给锦儿一个挑衅的眼神,与阿然一同离开。 慕容佾冰冷的眼神一扫而过云鬓散乱无章,光着脚丫,更是一脸厌恶的锦儿,眉间隐隐缭绕起了丝丝怒气。 看向边上的纪嬷嬷,他的声音已经冷的不能再冷,“她是怎么回事?” “王爷,她不换杂役服,老身就不过让她多洗个衣服,她都嫌来嫌去呀……”纪嬷嬷愁眉苦脸的抱怨。 “别人头一次来杂役房,以前在宋府一向娇生惯养,哪里又干过什么粗活?不过没关系,你只要多给她点活做,自然而然,她就会了。”慕容佾故意刁难,实为存心之举。 纪嬷嬷很乐意的答应了,然后在慕容佾的示意下抽身而退。 “你———”锦儿瞪着他,“慕容佾,你低俗,真低俗!” “本王昨晚的话已经很清楚了。”慕容佾语气冷淡,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这是你们逼本王的。” 第八十九章 一寸相思千万缕(十二) 她,勇气可嘉! “我恨你!”她不顾一切的发泄着内心的不满,哭喊,“我恨你的无情!我恨你的霸道!我恨你的卑鄙!我恨你的所有!所有!” 看着她目光里浓浓的痛楚,他仿佛是被人推入了天塌地陷的无尽深渊,痛苦在一霎那交织在一起,他却强行让自己露出无所谓的冷笑,“恨吧,恨吧…”没有再说话,他骤然转身,迈开沉重的步子。[http://][http://] 突如其来的硬物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后砸上了他英挺的背脊。 “把你的脏东西拿走!”她带着哭腔的声音,让他的心撕扯起来。 他皱眉,顿时停下脚步,不悦的情绪在脸上浮现开来。 转身,看着脚下被她遗弃扔落价值连城的珊瑚玉,他拾了起来,把玩在手中,眼底冷雾瞬间凝固,“本王当初,还真是瞎了眼了,竟然会把它给你……” “那你就把眼睛睁大了,别下次再送错了人!”锦儿纤指拭了拭眼泪,声嘶力竭的哭道。 她的话使慕容佾眼底寒气又一阵加深,他冷冷一笑,“借你吉言。” 言罢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一片阳光之中。 她终是说出了他最不愿不想听的那三个字。 为什么… 为什么? 他现在突然发觉,陌锦儿,就如同那一缕浓浓的云雾,他愈是拼命地伸手想去占有,反而却让她散去的更快…… 闭了闭眼,慕容佾只感觉有种可悲的失败感铺天盖地的向自己袭来——— 恨吧… 第九十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一) 立即,楼寐收敛起失态,下床穿了鞋,披了纱衣,连步就扑进了慕容佾的怀里,“王爷是在为方才妾身教训陌锦儿的事生气吗?可是,她不过是一个杂役奴呀,她直呼王爷您的名字,还与妾身顶嘴动手呢!所以,妾身罚她是理所当然,是不是,王爷?” 慕容佾听此犀利的双眼一眯,声音冷冽之极,“如你所说,不过一个杂役奴,她不懂规矩,你也不懂?”再说陌锦儿直呼他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若真要计较,哪能轮到她来动手? 楼寐神色一凝,看着高高在上的冰山男人,用酸的掉牙的委屈声音问,“王爷…妾身,妾身不明白是什么规矩?” “好,既然不明白,那本王就告诉你。[http://][http://]”慕容佾一手推开她,锐利的双眸发出凌厉的光芒,铁血冷然的说道:“在本王的地盘,本王就是规矩。” “王…王爷…”他眸中肃杀的锋芒刺的楼寐说话结巴,“妾身,妾身不懂,王爷…妾身,妾身究竟做错什么了?” “还不明白?”慕容佾嘲讽的冷笑,幽深的眸底浮现出冰山一般的森然,一脸厌恶的勾起楼寐妖娆的尖颚,“楼寐,别和本王装疯卖傻,你是什么样的,本王还不知道?本王警告你,再让本王发现你胡作非为…… 后果自负。” 楼寐白了一片脸,禁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慕容佾,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他不会光说不练假把式… 他是如何狠绝,这,任谁都知! 可是,她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慕容佾的眼中日日不如从前? 看来,只能再硬着头皮赌一把了! 当下,楼寐强吞下害怕,不依不饶的又粘了上去,“王爷莫要生气~ 妾身下不为例,妾身承认是妾身失态了丢了王爷的金颜,可是王爷您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说过今日要陪妾身的,您…您…” 第九十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二) 夜色再度降临。 银白的月光洒下来,如梦似幻。 一天的活总算做完了,大家都已经各自回屋就寝了。 锦儿撑了撑累的腰酸背痛的身子,看着桌上所剩无几的残菜饭羹,不由得柳眉一皱,桃面上掠过一丝不快。 璃韵就是这时来雪中送炭的。 两人并排坐在寂静无人的苑中台阶上,锦儿拿着馒头,一口一口的就往嘴里塞。 饿了一天,这无非是来之不易的。即使是普通的馒头,她都仿佛觉得是人间美味。 片刻之后,摸了摸被填饱的小腹,锦儿露出满足的笑。 “楼寐今日可真是欺人太甚了。”以防吵醒了河东狮纪嬷嬷会给锦儿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璃韵刻意低声道。 她眸中那抹关爱满满漾在眼底,锦儿的心中泛起淡淡酸楚,终于只是无谓一笑,“我没事的,我不怕!” “你总是要逞强。”璃韵无奈的与她相视一笑。 “锦儿,喏。”璃韵递去一把玄青雕花匕首,迎上她疑惑的眸光,抿了抿唇线,又接着道:“是薛公子托人要我转交给你的,他要你好好保护自己,对了,今天的楼寐可就是一个例子,关键时刻拿出来吓唬吓唬她们也行。” 锦儿一眼就瞧见了柄上刻着的薛字,这一定是他的贴身物品吧! 她珍视的握紧在手中,薛匀尘、薛匀尘…她默默的在心中念着这个名字,不禁又心湖荡漾,掀起层层涟漪。 “在担心王爷不让你和薛公子见面的事吧。”璃韵洞察人心。 锦儿不语,不期然的抬头。 “别担心了,我会想办法帮你打听打听。”她说起这话来平淡无奇。 第九十二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三) 天愈黑,夜更深,天黑的吓人。 出来杂役房后,璃韵准备去西厢房就寝。 忽一支飞镖迅疾射来,她不躲反上,不过眨眼功夫,已以双指将它接住。 拿下飞镖上的纸条,她仔细一瞧,又看着屋檐上那消失在尽头如鬼魅的身影,璃韵神情复杂。 碧草蓝天,湖水清澈,蓝天如织,流云飞动。 薛府。 薛匀尘一袭白衣负手立于湖边,表情复杂的让人难以辨认,愣愣的看着湖水中自己的倒影,微微晃动,隐隐约约。 他似在想些什么。 好久好久,都没有动一下。 轻风无言的拂过水面,远远地脚步声缓缓响起,他闭上眼睛,侧耳倾听。 来人脚步又轻又快,显然武功不低。 是谁? 光天化日竟如此的就进了他薛府? 薛匀尘微微皱了皱眉,眉眼中寒栗之色一闪,抬了抬眼皮,僵硬的五指动了动,身如电侧,一手朝来人的咽喉扼去——— “薛公子。”璃韵的声音在这千钧一发响起,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眨眼没眨。 第九十三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四) 璃韵黯淡的声音散入轻风中,“你会带锦儿离开吗?” “恩。”他云淡风轻的应承,嘴角扬起幸福的笑。 “是呀,也许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佳偶一对,宛若天成。你们,一定会幸福的。”璃韵强颜欢笑,给予祝福。 可是,心很痛,真的很痛。 她侧过头,看着皱眉的他,勉励平定了伤感的情绪,“届时,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气氛有瞬间的凝固。 凝视她半响,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复杂,半响之后,弯了弯嘴角,他轻轻笑了起来,“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 对,不管怎样,她的这份好意,他都心领了。 他对她,感激不尽。 南菱王府,千秋园,朝云亭。 “奴婢见过寐侧妃,缦侧妃。”璃韵向她们一一行下礼去。 “行了,废话少说,你应该知道我今儿个找你是用意何在。”楼寐放下手中饮着的参茶,唇角勾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 璃韵瞬也不瞬的与她对视,顿时明白了。 俗话说好人有好报,那坏人就一定会有坏报了?那么,楼寐,也该为她的恶毒付出代价了。 既然锦儿不能动手,那么,她,明丝音来。 第九十四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五) “算了。”萧卓缦微微一笑,甚是端庄大方,拉住她的手臂,“你又把王爷昨日的话当做耳边风了?别去找不自在了。” “哼,王爷在书房,怎会知晓这里发生的事?”楼寐甩开她,轻蔑的瞥她一眼,“你没那个胆,我可不会坐以待毙,我楼寐‘不到黄河不死心’!”气势汹汹的朝锦儿走了过去。 “妹妹…”萧卓缦的唇边含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冷笑,不急不慢的跟了上去。 走在千秋园蜿蜒的青石小径上,楼寐以一股不可换挡的气势,一步步朝前逼近。 锦儿顿时停下步子。 这个楼寐,怎么总是阴魂不散!她们曾经,无冤无仇! “你有事儿吗?”锦儿秀眉蹙着,不悦的道。 “是昨儿个的教训还没受够吧,还这么没礼貌?”楼寐圆膛了美目瞪着她。 萧卓缦脸上情绪依旧,言语却不对,“她这种人,能有什么素质?” “哈,也是!”楼寐上上下下打量了锦儿几眼,鄙视放在了眼中,“听说幼时就被宋天卓那老东西收为了义女,现在他一走,宋府也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还以为自己又多了不起呢,不过府内最卑微的杂役奴,指不定就是无父无母的野杂种,姐姐你说,这种人能有什么素质?” 萧卓缦缄默不语,算是默认。 楼寐纤指掩唇,娇滴滴的笑了起来。 锦儿的愤怒,一触即发。 第九十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六) 当下,楼寐壮起胆子,一抬起手掌,可还未落下…… 手腕已被人擒住。 她愕然地回过头,“王…王爷?” “你想干什么?”慕容佾冷冽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喧嚣的空气,宛如黑暗炼狱里走出的修夜罗刹,令人不寒而栗。 千秋园中人人侧目,个个噤声,静谧无声中只听的楼寐道:“王爷,是她呀…是她先打了妾身,现在又拿匕首指着妾身…”酸的人掉牙的委屈声音。 慕容佾眼中的质疑,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他看的很清楚。 旋即,他摊开手掌,握住的小瓷瓶映入每人的眼中。 “这是什么?”他明知故问,声音依旧没有温度,手掌一松,瓷瓶落地,一声脆响,如碎花一般摊在地面。 “这…这……”楼寐惊讶的说不出话,但心里也明白了,那名为璃韵的贱婢,出卖了她… 她既然着了别人的道,还被蒙在鼓里! 看着他满目森然,她勉强撑起笑容,“妾身怎么知道,王爷?” 一旁好整以暇的萧卓缦盘算过后,见缝插针,“王爷,是妹妹…妹妹想与那名为璃韵的侍女用回香散狼狈为奸为非作歹!不过庆幸的是,好在那璃韵能认清方向,把此事交予王爷处理,不然陌姑娘可真就…” “闭嘴。“慕容佾及时阻止,扫了一眼锦儿,他,不想让她知道。 第九十六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七) 那声音,划破天际。 萧卓缦倒退一步,暗衬活该。 锦儿呼吸一滞,不想看到这残忍的一面,随而夺命似的逃走——— 青石小道上,清风撩起青丝几缕,她像只白色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没跑多久,她只感觉后颈一紧,不过眨眼功夫,她已兜头顺着来力朝后倒进了谁的怀里。 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冷,无与伦比的冷。 她抬起眼,慕容佾绝代风华的神骏让她有一瞬的失神,好像进入了眸中幻境一般,飘渺的如坠云端。 不过,只是一瞬。 她掩饰的不着痕迹,甚至连自己也难以察觉。 “跑什么?”低头盯着相隔寸许的她,舒服的感觉让他舍不得移开。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残忍!”锦儿连忙相隔一米之远,却背对着他,没有转身。 她的话仿佛在控诉着他,令他的心为之一慌。 “你说本王残忍?”慕容佾剑眉微蹙,看着她玲珑娇小的背影,冷下了脸,“那本王都是为了谁?恩?陌锦儿,本王刚刚…都是为了谁?” 锦儿一愣,随即恼火起来,“我并没有让你这样做,没有!” 愤怒的神色渐渐溢出,慕容佾隐匿在宽大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几乎可以听到骨骼摩擦的声响。 第九十七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八) “本王给你时间考虑。”慕容佾瞥了一眼生不如死的她,眉间紧蹙,太阳穴突突的跳,胸口处传来一阵剧烈的抽痛——— 他拼命地压抑着,若无其事的推开她。 华丽的转身,留给她一个狠心的背影。 在他走后良久,锦儿才让自己眼底的泪水掉下来,整个人也如软趴趴的面条一样瘫在地上。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一滴滴滚落。 阳光刺眼,她好似没有感觉,清澈的眼睛折射出金色的阳光,变成七彩光芒,哭倦了,泪水也流干了,她依旧仰望无云的天空。 她忽然觉得,蔚蓝的天际也变得阴霾了,就像她的心一样,阴阴郁郁,绝望透顶。 某日,蓝天白云,风轻云淡。 尚寒阁,万籁俱静。 慕容佾一身普通装束,腰束黑色玉带,宛如一座摄人心魄的天神雕像。 虽只是斜斜的坐在藤椅上,但那满身的高贵风华却令人从心底生出敬畏,周身也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直欺万年冰霜的霸气流淌。 那是谁,都无法逼视的。 一双黑曜石般的双目紧盯握紧在手中尊贵无比的珊瑚玉,耳边闪过那一句句让他痛彻心扉的话——— 你折磨吧!你越是想尽办法绞尽脑汁的折磨我!我就越不会向你屈服!至少是为了我爹爹和娘亲为了宋伯伯!为了岩梳姐姐!为了他——— 我恨你! 我恨你的无情!我恨你的卑鄙!我恨你的霸道!我恨你的所有! 把你的脏东西拿走! 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残忍! 第九十八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九) 锦儿闻声蹙眉,心不在焉的将衣服抖干,然后一件件的晾在衣绳上——— 纪嬷嬷刻薄的声音从外而来,“一个二个叽里咕噜什么呢!不好好做事还敢七嘴八舌!是不想领月俸了还是想卷铺盖走人抑或挨个几十大板?!” 话音一落,谁大气也不敢再喘一声。 纪嬷嬷斜眼一扫她们,行至锦儿身旁,立即换上一副笑脸,语气也比今儿个以前好上了千倍万倍,“王爷让刘侍卫传话来让你去武场呢,哎哟,前二个日子可都是老身的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不要记恨在心啊……” 锦儿虽对她今日之举有些许讶异,不过也并没有把她的阿谀奉承放在眼里,只是不解,“去武场…干什么?” “这老身怎会知道?”纪嬷嬷拿出‘挡箭牌’,“王爷只是说您若不去必会后悔,你不为自己想想总要为在乎的人想想吧,唉哟,小祖宗你就快去吧,王爷在催了……” 纪嬷嬷焦急的抢过她手中的活,二话不说就在一片流言蜚语中将她往外推去。 一路上锦儿总是踌躇不前,但不知不觉的走走停停,还是来到了武场。 武场,慕容佾专属的练武场地。 锦儿没有往里面去,只是透过树枝纵横交错的缝隙里,依稀看清了里面的场景——— 场地中庭,十来个满身肃杀气息的男人。 慕容佾薄唇微抿,讥视的目光一扫被齐律刘锡反解在地的任天离,看回冷冷背负双手的十大铁血卫,勾起满意的嘴角,“干得不错。” “没有主子昔日的培养,哪有今日的属下。”领头的铁血卫道,眉眼中是誓死追随的忠诚与崇敬。 第九十九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十) “孬种。”慕容佾冷声丢下两个字,勾起一抹嗜血的笑意,“等着吧,本王会让你尝尝什么才是生不如死的滋味…噬虫鼠咬?百蛇缠身?严刑拷打…啧啧啧…那究竟是如何的悲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慕容佾!”任天璃暴吼的声音打着抖,几近崩溃。 他从鼻腔中发出哼声,藐视,目空一切的藐视。 天空,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击打在每个人的身上。 锦儿接在手中,是太阳雨吗? 慕容佾耳朵一动,透骨森寒的声音再度响起,“竟然来了,还不现身,要让本王去请你吗?” 锦儿凝眉,步子正要往外而踏时,却见彼方的草丛中已经走出了颤颤巍巍的楼寐。 “王爷……”楼寐缩着脖子走去慕容佾身前,星眸里写满了胆怯与惧怕。 “你还真是死性不改。”慕容佾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她既然敢逃回来? “王爷…妾身没有死性不改…妾身只是不愿意相信王爷会为了陌锦儿对妾身这么残忍…所以妾身才会抱着最后一抹期许来找王爷的…”她非常虔诚的道,那眼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高傲与蔑视。 恻隐之心人人皆有,况且,还是这么艳绝人寰的女子… 而他,却为瞧她一眼。 明媚的天空,丝丝小雨飞扬,转眼,就乌云片片,不是太阳雨。 慕容佾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微微侧身道:“把他带去地牢。” 一声令下,刘锡齐律押着任天离领命而去,过至楼寐时,刘锡齐律还未看清任天离是如何出手时,他已扼住楼寐的细喉,要挟着往后退去,“放我离开,不放,我杀了她!” 第一百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十一) 声声尖叫,连连嘶吼,震震惊心…… 锦儿拼命地捂住耳朵,却仍然抵抗不住。。。 发狂的嚎叫声,疯狂的狰狞声,钢铁撞击的打斗声,皆透着死亡气息… 连绵不断,层出不穷。 一道闪电,雨愈下愈大,从开始的丝丝细雨,到渐渐地连绵,娇弱的桂花飞离枝头,纷纷扬扬飘落而下,支离破碎,划破空气,润物无声…… 片片桂花花瓣伴随着点点雨滴款摆摇曳而下,淋在身上,脸上,手背上,心上… 血色弥漫的雨中,被雨水湿润了的锦儿禁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泪水,混着大雨倾盆而下,就如决堤的洪水,止不住,再也止不住。 她以为,任天离今日会就此丧命黄泉,她是喜极而泣! 可是…… 看着从杀伐四起里拼命冲出来的任天离,锦儿疾步跑出草丛,四目相对,任天离眼中杀气腾腾。 下一秒,一股凌厉的剑气朝她逼来,眨眼之间,银闪尖利的剑头已抵至她心口——— “哈哈哈……”任天离勉强撑着全身上下皮肉外翻的身子,疯狂的笑。 眼中没有一丝无措恐惧,锦儿任由眼泪流淌,那神情,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那牵扯着几条至亲生命的恨意,瞬间薄发。 “任天离!”她喊出恨入骨髓的几个字,手指轻捻,银光一闪,指间银针齐飞——— 与此同时,任天离那突如其来的一剑已经结结实实的利落而去——— 第一百零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十二) 一滴清泪顺着锦儿的眼角而下,雨水交织着花香泥泞,眼皮也愈发的沉重,她慢慢地闭上眼睛…… 慕容佾激烈的狂喊划破暴雨的天幕。 胸口宛如被利刃切开,慕容佾能清晰的听见自己心脏碎裂,鲜血迸流的声音…。 她露出一抹解脱的笑。 爹爹…娘亲,还有宋伯伯…你们在天堂都还好吗? 任天离…他虽然死了… 可是锦儿一点儿也不好一点儿也不快乐,锦儿现在好痛苦好痛苦… 锦儿真想和你们团聚…真想…真想… 最接近天堂的地方,究竟…在哪? 大雨不见了,一切一切犹如一瞬间消失。 一切一切犹如过眼云烟。 窗外的小雨滴滴答答的下着,这样阴雨绵绵的天气已经持续好几日了。 薛匀尘坐至床沿上,微凉的大手抚上锦儿苍白如纸的面颊,指腹粗粝,动作却温柔轻缓,仿佛是在抚摸一件绝世珍宝。 “锦儿…”看着沉睡中的她,薛匀尘亲昵,薄唇紧紧咬在一起,眸中神色苦涩不堪。 他还是来晚了…… 他痛苦的低吼,脸色变得煞白。 他,连保护她的能力也没有了! 他没能保护她,没能! 薛匀尘撑住发闷的胸口,眼底雾气漫起。 第一百零二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十三) 第七日,她依旧毫无动静。 是梦境。 梦里风暖流云动,碧空飞鸟舞,花朵灿烂缤纷,绿叶随风飘扬。 她,白裙坠地,纯白无暇,纤尘不染。 “锦儿。”———多么温柔的声音啊。 是谁在唤她? 她循声而去,回眸一笑顾盼倾城,只见薛匀尘正站立她身后,长身玉立,轻逸临风,万物妒然。 “锦儿,我在乎的是你。”他的嘴角微扬,脸上有一丝淡淡的笑容。 桂花在他们之间飘飘摇摇,空气里缭绕着淡淡的香气。 他笑着朝她伸出了手,眸里深情款款,“锦儿,让我带你离开,我们一起离开,你愿意吗?” 她嫣然腼腆,愿意的话还未道出,然薛匀尘已如浮云一般愈飘愈远,消失不见。 她目光流转,四处寻找,“匀尘…” 忽然,画面一转。 取而代之的是一袭深衣,举世无双,铁血冷然的慕容佾! 黑色弥漫,一切尘世喧嚣寂灭,唯剩他和她。 狂肆霸道的笑绽放在他的唇边,他步步逼近,“陌锦儿,你给本王听好了…上穷碧落下黄泉,本王绝不放手!” 她惊恐的退缩,不由失声大叫,“不———” 第一百零三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十四) 抬轿人个个满身彪悍皆为强中之人,前方是策马开道的刘锡齐律,面无表情。/一起读小说 大轿落至府邸外,轿外人缓缓掀开轿帘,喝得烂醉如泥的慕容佾步行而下。 定了定,寒冷的目光一扫,一眼就瞧见了朱漆大门里那被守卫叉手拦下的异常耀眼的人影。 鬓发散乱,赤着玉足,本就纤瘦的娇躯在这次之后更显单薄,颊上竟还有遗留的泪痕… 慕容佾的心立即一悬,仿佛一下清醒了几分,避开任何人的搀扶,高大的身形微摇摇晃晃的迎上去。 其中一守卫眼睛一亮,忙道:“王爷,您总算回来了,陌姑娘她一直吵着闹着要出王府,属下们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慕容佾挥手,示意他闭嘴。 “怎么又没有穿鞋子?”酒醉的他眼底填满心疼的神色,看着追随而来的璃韵,微带怒意的道:“本王不是说过了吗?让你照顾好她,她醒了,就该坐在床上好好休息,她现在是怎么回事!” 璃韵静默不语。 “你别怪璃韵…”锦儿沙哑着声音,含着泪,“我只想见他,只想见见他。”她,好想好想! “他不会来的。”他脸色潮红,盯视她的汪汪泪眼,阴沉的问,“他就那么好吗…能胜过本王?” “当然!”她的话毋庸置疑,泪水顺着脸颊潸然而下,“他就是比你好,比你好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你永远永远永远永远也比不上他!” 第一百零四 人生若只如初见(十五) 继而穿梁走巷,一路上锦儿磕磕绊绊几度差点跌倒,他也不曾心软回头看她甚是停下,硬是不受控制的将她拖回了尚寒阁。 嘭! 紫檀门被慕容佾一脚愤怒的踹上,他狠狠地将她扔上锦榻。 “你…咳咳,你别过来!”锦儿如虾米一般缩至墙角,青涩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心脏更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你…你要干什么!” 他一脸邪佞的笑,醉人的酒气落在她卡白的脸上,“你说本王要干什么?你刚才的话说的很对,所以,就算是躯壳…本王也要!”狂涌的占有欲在一瞬间爆发开来,他开始退却碍身的衣物。 “不———慕容佾!你说过,你说过不会伤害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不能!”她气喘吁吁,拿起睡枕,戒备的朝他扔去。 “本王那日给过你时间考虑做本王的女人,是你自己不把握机会!”他一手接住,扔至一边,烧滚的怒火让他的双眼血红如野兽,“再且出尔反尔又如何?只要能留住你,本王不择手段!” 轰的一声雷响,黑暗中,他照样精准无误的扑向她。 她无助的哭喊。 纯白衣衫在他手中尽皆碎裂,如飘飞的羽蝶落在地面,浓密的青丝如水蜿蜒,丝丝铺陈与身下… 他的手,似要将她的身子揉碎… 他的吻,似要吸走她的灵魂… 他疯狂的占有她… 虚弱的她,毫无力气反抗… 呼吸中,唯有他刺鼻的酒醉气息,狂乱而火烈,在她洁白的身躯上,绽放一朵朵紫色的花… 第一百零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十六) 侧卧着全身抽搐的锦儿。 她在哭泣…… 一声声压抑的唏嘘,仿佛是从她灵魂深处艰难的一丝丝抽出来的痛苦,散布在屋内,织出一种悲哀。 他的心,仿佛被利器刨开了一个口子,疼的忘了呼吸。 紧紧闭了闭眼,他却不知该说什么话去安慰她。 缓缓走下床,穿衣妥善之后,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将快要掉落的被褥为她往上盖了盖———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我……”她抽噎着有气无力的问道。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玉洁冰清! 他凝眉,“本王…”他,哪有资格说爱她? “慕容佾…”静默了良久,她闭着眼,满脸泪痕的喊道:“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 犹如晴天霹雳。 他的心一颤。 现在…是不是已经一恨到底了? 慕容佾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恨吧…反正本王在你眼中就是个不见天日的魔鬼…魔鬼都是用来恨的不是吗?” 魔鬼,配得到爱吗?不配…根本不配… 言罢,他颓败的行至门口,拉开门,步了出去。 紫檀门合上的那一刻,耳边,他清晰的听见,锦儿压抑许久之后的爆哭声。 滴滴答答的小雨络绎不绝的下着…… 吱呀一声,门被打了开。 昏暗而压抑的屋子里,断断续续的脚步声渐渐逼近,火石吹亮点燃烛台,室内陡然明亮起来。 “去,喂她喝下。”随着萧卓缦一声令下,两个奴才接过小梅托盘上的一碗汤药,朝榻上半睡半醒的锦儿走去。 “你,萧…你们要干什么?”锦儿惶恐不安,此时的她,手无缚鸡之力! 萧卓缦温和的面庞扯出一丝歹毒的笑容,“楼寐莫名其妙的香消玉损了,我虽也一筹莫展,但也无心去盘根问底。而现在…你早不发生晚不发生偏偏这个时候发生,陌姑娘,我也是万不得已,你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换言之,就是谁要让你还是与王爷有了肌肤之亲?” 锦儿但听不语,灵动的翦眸浮动着一丝刻骨的恨意——— 慕容佾…又是因为慕容佾! 又是拜他所赐! 第一百零六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十七) 留香居。 萧卓缦正在屋中摆弄针线活,小梅叽叽喳喳的从苑中狂奔了进来。 “主子,主子…不好啦不好啦,王爷来啦!王爷来啦!” 萧卓缦大惊失色,霍的起身。 心口也因为紧张而起伏的厉害,忐忑的缓缓抬首看向眼神凌厉,大步而来的慕容佾。 小梅顿时一个激灵,慌忙跪倒行礼,“奴婢…奴婢见过王爷!” 萧卓缦竭力震住心神,彬彬有礼的徐徐迎上,“王爷。” 熟料,慕容佾眼神一凛,二话不说猛地就伸手扼住了她雪白的脖颈,脚尖顿时离地——— “萧卓缦……”慕容佾深邃的眼睛隐隐闪烁着一股杀气,盛气凌人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流出,“本王以为,萧皓杰下身瘫痪的结果已经足够可以要你们萧家安分好一阵子了…怎么?你现在终于舍得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萧卓缦被他掐的喘不过气,涨红了脸说不出话。 “王爷息怒…王爷饶了主子吧…王爷饶了主子吧!”小梅紧张的牙齿打颤,被此时危险的情形压迫的呼吸困难。 然慕容佾那眼里却没有一丝怜悯之色。 眼见萧卓缦已接近窒息,小梅急的团团转,就如热锅上的蚂蚁,于是旧事重提,“王爷!难道王爷忘了先后的遗志吗?即使王爷眼里放不下主子…可也不能杀了主子呀!” 慕容佾仿佛被雷击中一般,脑中一闪而逝那位自他母妃过世之后视他为亲生儿子的慈爱女人! 雍容华贵,优雅大方凤临天下的曾经一国之母! 就是因为他敬爱她,所以才会纳了萧卓缦为侧妃…… 才会一心一意死心塌地的做着慕容律的心腹…… 才会想除掉打他慕容江山主意的任何一个人! 想到此处,他手中的力道竟自然地减轻直至松开。 萧卓缦得以松了口气,伏在地面费力的呼吸。 小梅如释负重,忙又磕头道谢。 慕容佾冷眼俯视萧卓缦,“这一次…本王就看在先后的面子上饶你一命,你若是再敢碰她,那么楼寐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冷语如珠,自他齿缝溢出。 萧卓缦震惊无比,她,低估了他对陌锦儿的情意! “为什么…”萧卓缦红了眼眶,泪水溢了出来,“为什么…王爷…妾身爱了您五年!爱了您五年哪!陌锦儿呢?她不过才与你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啊…究竟为什么?为什么…” 她对他的一往情深,可以不忍责怪他对杰儿的伤害,甚至被萧家上下耻笑,大家都有目共睹,他呢?那他呢… 慕容佾眉峰一皱,冷冽的眸子满是坚定,“本王爱她。” 他爱她,不需要理由! 第一百零七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十八) 他的心密密麻麻的疼着,坐在床沿,指腹摩擦着她凌乱的鬓角,“你就那么想离开本王与他比翼双飞吗?” “是。”她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他的唇角无声的扬起一道苦涩的弧度,用力抵在床榻上的指尖泛白,“那你还记不记得本王以前对你说过的话?” 她无声不语,含泪摇头。 看着她神情哀伤的模样,慕容佾的心仿佛是被千万根钢针一样刺着,语气里透着浓浓的疲倦,“本王说过…‘本王纵然对天下绝情,也会待你好的。’还有,‘只要你一句话,本王可以为你踏平整个灵西宫。’。。。这些都是本王的承诺,本王真的很认真,从来没有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可是你为什么就是记不得也看不到呢…陌锦儿,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嗯?这么硬,这么硬……” “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锦儿眼眶盈盈,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滚滚而落,“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伤害已经造成…根本无法挽回了,你现在说这些根本就是风凉话,没有意义…根本没有意义了……” “怎么没有意义?”慕容佾疼爱的为她擦拭着眼泪,顿了半响,诚恳无比的开口,“嫁给本王吧,做本王的王妃,从此以后让本王来好好照顾你,保护你,宠爱你…本王会让皇上亲自指婚,向全天下宣告,风风光光的明媒正娶你……” “还真是此一时彼一时…”锦儿嗤笑,泪如水一般洒在枕上,那眼里浮动的不屑已经足够说明了一切。 痛苦浮上心头,一滴清泪顺着慕容佾刚毅的脸颊滑落,暗暗握了握拳,他站起身来微微俯腰,在她白皙的额上落下了那个深情的吻——— 犹如蜻蜓点水。 “好好休息。”他柔声细语。 “我会离开的,我一定会离开的……”锦儿闭上眼睛侧过脸去,表明了不想再看他一眼。 窗外,夜色微凉,轻轻吹动。 夜色如墨。 月亮西沉,天边露出一丝光亮。 公鸡鸣叫声,远处皇城的晨起钟声敲响了。 卯时,趁她熟睡时,代表爱意的一个吻亲下,慕容佾才不慌不忙的赶去皇宫上朝。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色渐渐淡了下来,王府灯火渐渐辉煌了起来。 书房。 “你这是在向本王宣战?”慕容佾坐在案几前,听了薛匀尘的话,唇边邪异。 “我会带她离开。”温淡的声音,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 “终于舍得正面交锋了?想和本王争,也要看看你自己够不够格。”慕容佾冷笑,手指轻轻的在案几上敲打着。 第一百零八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十九) 说着横抱而起她。 锦儿袖着脸,将头埋进他的臂窝。 他脚下轻移着,眼神却不停的扫射着四周,朝远处向他比着手势的璃韵点点头,然后,就如一道轻烟,神不知鬼不觉的从王府骤射而出——— 今夜的南菱王府,就如一只沉睡的巨龙,平静的太过诡异。 明明能察觉到它的变化,却又不知它变化在何处。 夜很静,街道上行人越来越少,直至消失。 将锦儿安全的抱上马车,薛匀尘吩咐马夫先驾马离开。 锦儿掀开马帘,伸手就拽紧了他的衣摆,“你呢?” 她以为,他会和她一起离开! 薛匀尘回眸一笑,俊美无双,“我们三个之间,必须有个了断。” 脚步声起,灯火通明。 一直寂静的城街突然马声传来,无数的火把奔腾着,把这一片地面照耀的纤毫毕现。 冲天火光之下,慕容佾领着一队人马策马狂奔,马蹄骤响,在夜色中急冲。 薛匀尘循声望去,笑意如风,“他来了。” 他,早有预料! 锦儿蛾眉螓首,眉眼间写满了忧虑,看着策马而来,眉宇之间冷气浓重的慕容佾,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向薛匀尘的身后躲去。 第一百零九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二十) “不爱没关系……”慕容佾伸出的手没有缩回,痛心的看着她,一股股苦涩涌上喉间,“只要和本王回去,本王有信心让你爱上本王……” “不会的……永远不会!“锦儿气愠的看着自以为是的他,泪水哗哗的流,”你现在是不是还在为珊瑚玉的事难以释怀?可是我也说过的,小时候的事又何必再提呢?何必再提呢!或者就如你那天所说吧……我是朝三暮四,见异思迁……我……我就是……“ 慕容佾高大的身形一震,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悔意——— 他会那样说,完全只是因为她说想见薛匀尘和酒精作用下而造成的, 如果他是清醒的,他断然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只是,她的旧事重提到让他颇为恼怒。 “你说的倒是轻巧!什么‘儿时的天真’?幼稚!一句话就把本王推入无间地狱,你让本王情何以堪?“看着抽泣不已的锦儿,慕容佾稳了一口气,下马,缓缓走近她,制住她的肩,讨好似轻柔的道:”锦儿•;•;•;你是本王认定的女人,逃不了•;•;•;•;•;•;永远都逃不了•;•;•;•;•;•;乖,和本王回去,听话。“ “放开我•;•;•;“这几个字几乎是从她的齿缝中溢出。 “本王不放•;•;•;•;•;•;“不放,死也不放。 “与其这样痛苦下去,不如放手让彼此幸福,放了她,也算是放了你自己。”薛匀尘眉头一皱,试着劝道。 看着眼前这个‘罪魁祸首’,慕容佾眼底的冷冽的寒气格外的吓人。 一个指示下去,十米之外的十六骑一涌而来团团将薛匀尘围住。 第一百一十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二十一) 说话间,他步步逼近。百度搜索读看看 锦儿见他要往刀口上撞的样子,慌忙往后退着,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行为是对是错,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她摇着头,“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别过来……我真的不知道……” 她怕,她怕她真会杀了他! “那就让本王来替你抉择……”看着哭成泪人儿的她,慕容佾用指腹轻轻拭掉她脸上纵横的泪水,一脸坚毅的说道:“只要和本王回去……这儿……任你捅……” 说着,他已握住锦儿拿匕首的手,往自己心口一拽,锋利的尖端立刻透过衣料扎进他结实的胸膛。读看看小说网请记住我 鲜血自伤口缓缓溢出。 不疼,感觉不到一点儿的疼,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那眼里,却是数不尽道不完的苦痛…… “你……”锦儿瞥了一眼他胸上的嫣红,心中一凉,瑟瑟发抖,声泪俱下,“你放开我……让我和他走……放开我!” “别怕。”他殷切的与她给人带来安宁温暖的眼睛直视,笑得自我毁灭,“本王知道你怕杀人……可是只要是你恨的人你就不会心慈手软不是吗?任天离,不就是个鲜明的例子吗?你也恨本王……现在机会难求,来吧,杀了本王,只要你能回去,本王死也甘心……” “我说了放开我……我不会和你回去的,就算是杀了你我也不会改变心意的……”锦儿的头摇得好似拨浪鼓,愈发的颤抖,眼泪稀里哗啦的流着,看到他奇异的笑,直觉让她一味的想要逃避——— 熟料自己的双手早已因为害怕而软弱的不受控制,看着因为他决然的力道而一点点没入他皮肤的匕首,和那一滴滴滴在地上渲染开来的朵朵血花,他失血过多的苍白脸色,还有他狂放绝望的眼神…… 泪水疯了一般的往下掉,她仰着脸,就如一只悲悯的白鹤,发出奔溃一般的哭叫声——— 慕容佾艰难的笑意充满了无力感,不顾流血不止的伤口,倾首欺近她的耳畔,深情又痛苦的表白,“我爱你……”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二十二) “王爷!”刘锡齐律看到此场景无不震惊无比,连忙双指合一,为他点住几处止血要穴。百度搜索读看看 难怪他们王爷不让他们随行跟来,原来他早已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了! 齐律一脸杀气,“忘恩负义,恩将仇报!我们王爷为你付出了那么多,现在竟换来你如此的狠心!好啊,最毒妇人心,毒妇,拿命来!” 说着执剑冲了过来。读看看小说网 慕容佾张了张口欲阻止,然,就在这顷刻之间,冲出十六骑范围之地的薛匀尘一个箭步划空过来,腾空从齐律头顶飞过,微一落手,顺势夺过长剑,在空中翻转几圈后方才落地。 漆黑的夜空下,夜风撩起他的长发,一身的无边风华。 “我在一天,你就别想动她。” 薛匀尘一挥长袖,将长剑扔给齐律,一边缓缓将地上的锦儿扶起。 锦儿不敢看焦怒的齐律,静静的瑟缩在薛匀尘的怀中,嘴唇打颤的说着,“我没有杀他……我不想杀他的……” 她虽然恨他,可她从未想过要他死!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还敢狡辩!”齐律看不惯她,目露凶光,“妖女就是妖女!卖嘴皮子嚼舌根子的功夫还真是不一般啊,天使的面孔,魔鬼的心!如此蛇蝎心肠,好,你不仁可别怪我们不义!刺杀皇族这条罪名既然我没资格管也管不了,那就把这件事情交予王爷同父异母的兄长当今圣上来明察秋毫!”说着看向薛匀尘,“薛公子,如果你还顾与王爷昔日的情分,那就最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声音随风飘扬,落入每人的耳朵。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二十三) 薛匀尘微微颔首,看了一眼慕容佾,骨鲠在喉,最终,他没道一句,带着锦儿朝宽巷子外走去。 慕容佾看着她愈走愈远决绝的身影,好像就要那么走出他的生命…… 他目赤欲裂。 他已做到如此地步,她依旧毫不留恋! 不……她不能离开他……不能! 他挪了挪脚步,欲朝前冲去,没想才一步踏出去,不料气血上涌,一口液体缓缓顺着嘴角而下,慕容佾身形一晃,只觉眼前一黑,身子就重重的朝后摔了去。 “王……王爷!” “王爷!” 齐律刘锡瞬间吓得面无人色,急抢而去。 一日午上,阳光总在风雨后。 京城郊外,一处深谷,绝对隐藏秘密的人间仙境。 一连时日的雨天,今日总算雨过天晴了,不过总归已立秋了,所以缕缕风中夹杂着丝丝清冷。 小桥流水叮咚响,一间十分雅致的竹屋,家具简陋却干净整洁。 空气纯净清新,夹杂着青涩的芳草气息,碧草蓝天,山花灿烂,蝶舞蜂飞,飘渺灵动。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二十四) 如此神仙府邸,若是没有名字,那就太不解风情了! 他揉了揉眉心,一挑眉峰,神秘的说道:“以前没有,不过……现在有了。” “什么?” “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 “嗯,我们的。”他的薄唇绽开一抹绝对的笑容,突然俯下身来,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看着她嫣红的脸颊,她如蝶翅般浓而卷密轻轻上翘的睫毛,还有她清醇明亮的眼睛,仿佛是夏季那颗划过天际最明亮的星星,他心中一漾,菱唇慢慢下移,吻上她巧俏的鼻尖,再随而——— “不,不要!”就在他的菱唇快要落下时,锦儿苍白着脸摇头,犹如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匀尘……怎么能亲她呢! 她,早已非清白之身! 她是不干净的身子,她不是纯洁无暇的…… 她和慕容佾…… 那晚的画面,突然犹如放电影一般从脑中闪过。 她害怕极了。 薛匀尘蹙眉。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可是他又何曾在乎过这些? 只要她安然无恙,一切都好。 心中如此念,他环住她微颤的肩,掩饰住复杂的心事,“锦儿,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这片天还在,我对你,都会至始至终。”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二十五) 锦儿听言紧紧皱起了月眉,半响之后,缓缓开口,“对不起,匀尘,你的任何话我都能听,唯独要我留在这里。请记住我们的网址读看看小说网” “不是说好了吗,要听我的。”她不愿让她的至亲含恨而终,她想报仇雪耻,她乖巧懂事,他知道。她有心无力,他也知道。不过她的事就是他的事,他帮她完成,天经地义。但这一去事半功倍他保证不了,凶多吉少倒有可能,即使他用智取,毕竟灵西宫可不是个摆设。请记住读看看小说网 所以无论如何,他不许她跟着去涉险。 “可是那都是我的至亲!”锦儿嗔嚷,她不是还把薛匀尘当做外人,只是那毕竟都是她的至亲,她若是不能参与其中,那她还怎么对得起天堂的他们? 早知如此。 薛匀尘无奈,知道此时也不益劝说,笑道:“罢了罢了,谁叫我呦不过你,明日一早让你随着去便是了。”说着伸手捏了捏她绷紧的脸颊,“不准生气了。” 锦儿嘟着嘴,笑逐颜开,”不许骗我。“ “绝不。“他笑意盎然。 “好。“锦儿信以为真,甩掉所有烦恼不如意,心情极好似的拿起筷子在指尖一转,开动,继续用膳起来。 “好,那就吃饭,吃饱了才会有力气做事,来,这道甜水汤不错,尝尝吧。”薛匀尘将甜水汤往锦儿面前一推,眸中闪烁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异光。 说好不让她涉险,他说到做到。无论她事后是否生气,只要是为她好。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二十六) 南菱王府,尚寒阁。请记住读看看小说网的网址 “王爷。“璃韵突然从屋外走了进来,低声,”奴婢斗胆,有一事相求。“ 苍凉冷漠,慕容佾锦袍衣襟微敞,胸膛缠着厚厚的纱布,负手背面独站窗前。 没有看她,好似当她不存在一样,却扔下一个字,“说。更新最快读看看小说网“ 璃韵开门见山,“奴婢求王爷不要再棒打鸳鸯了。“ “此话怎讲?“他明知故问,眼眯成线。 “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他倒要听听为了他们她能耍何花招。 璃韵继续道:“薛公子与锦儿郎有情妾有意,他们是天造地设,天作之合。而锦儿与王爷是襄王有意神女无情,爱不是占有不是吗?光是霸占着一副驱壳,没有半点感情,这样和行尸走肉有何差别?这样一来,相信王爷也不会开心的,如果王爷是真心在乎锦儿,就请王爷高抬贵手放锦儿幸福吧……“ 一口气说完,直截了当,没有半点拐弯抹角,拖泥带水。 “你可真大义凛然。“慕容佾眼神陡然一寒,冷笑,”你有何资格来与本王说教?“ “奴婢自然是没资格,不过为了他们,奴婢只有非说不可……”在强大的压迫感下,她讷讷的动了动嘴唇。 “不是看在她与你交好的份上,本王早让你死无葬身之处了。”他握紧拳头,微一侧头,森然的目光冷冷的逼视着她,“滚出去。” 无数的信鸽在天空往来穿梭,其中一只,却带着铁血卫得来的消息。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二十七) “刘锡,你……”齐律对他难免有些失望,没想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他还与那妖女同一战线! “她的事,本王自有主张,你们要跟就跟,不跟就滚。读看看小说网”慕容佾无暇再听他们这一唱一和,快步朝门外走去。 刘锡不暇思想的跟上,齐律一跺脚,也紧跟其上。百度搜索读看看 刚一踏出房门,便看见萧卓缦亭亭玉立的站在门外。 身后是端着药碗的小梅。 两人略施一礼,“王爷。” 慕容佾不想耽误时间,于是让齐律刘锡备马办事去了。 萧卓缦阳光灿烂的笑道:“王爷这是要上哪儿去?妾身这次煎了一副名药来,对王爷的伤势很有疗效,王爷先服下再出门也不迟啊。” “你究竟是耳聋了还是皮痒了?”慕容佾依旧不给她好脸色,上次送药来他便已经说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药他早已自己张罗过了,要他喝她的药,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良药苦口,王爷。”萧卓缦难堪的皱眉,袅袅的朝他走去,非常耐心,“这可都是妾身精心挑选的名贵上等药材,相信一定不会压于王爷的凝香丸和玉露膏,比如千年人参,鹿茸,灵芝草……” “够了。”慕容佾冷冷的打断唠叨个不停的她,迈开步子。 “王爷!”萧卓缦轻轻挽住他的手臂,怕了,“王爷是去找陌锦儿吗?她伤您如此深,王爷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二十八) 盛陵灵山。请记住读看看小说网的网址 秋风维扬,丝丝冰冷,青青山道,落叶缤纷。 并肩而行,纵马狂奔。 听着一地树梢沙沙作响,锦儿的脑中回想着方才护卫的话——— 是薛匀尘千思万想的计划。 计划一:乔装打扮混水摸鱼进入灵西宫再做定夺———只要能帮她完成心愿,管它光明磊落抑或阴险狡诈。 如若失败。 计划二;以泄露长孙楚一直以来的秘密为由引蛇出洞,在适时放出信号弹,来个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 …… …… “姑娘快看,是公子的信号弹!”护卫一手指着天空,大声道。读看看小说网 锦儿一扫天空炸开了花的烟雾弹,紧紧皱眉,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计划一失败了? 想到此处,她担心万分,再度一扬马鞭,加快了坐骑的速度——— “姑娘快停马,可不要坏了公子的计划啊!”扫了一眼沿路水面直冒泡的青湖,护卫一边驾马一边道:“此处湖中有我们埋伏的人,等公子将‘老毒物’引来,那咱们取他性命那便犹如囊中探物一般唾手可得了!” 同一时刻,前方山坡耸立之处隐隐约约有马蹄声传来,四骑迎面而驰,如飞一般而来——— 那当头的,正是一袭玄衣的薛匀尘。 而四骑隔出一段距离后,正是挥舞着利器追杀而来的灵西宫一帮人马。 时机已到,护卫一声口哨,一帮身着黑衣的蒙面人从湖中飞出,与灵西宫等人厮打成一片。 杀声四起,刀剑齐交之音顿时沸沸扬扬。 “吁———”一声马嘶,锦儿一把勒定马匹,横在山道之间,翻身下马,紧紧咬住嘴唇,对,他说得对,她不能过去,她不能因此坏了匀尘的计划,这样一来,定会帮忙不成反帮倒忙! “糟糕,中计了!”宫绝千泽膛目结舌,而亮剑上砍杀的速度却不压于任何人。 “饭桶!怕什么,有本宫在,来一个杀一个!”长孙楚怒气冲冲的挥剑攻击,纵马上前,与飘逸如风,剑法如虹的薛匀尘对立。 “臭小子,功夫不错嘛,可惜姜还是老的辣,就你这破阵势,你未免也太小瞧本宫了!” “我根本从未将你放在眼里。”薛匀尘毫不怠慢,回道。 这对长孙楚来说无疑是一种侮辱。 两人周身都散发着强大的气场,令周围拼杀的人都瞬间渺小。 “好刁的嘴,光说不练假把式,行动证明一切,既然如此,那就让本宫来会会你!”长孙楚长袖一抖,一枚暗器射去,摆明是起了杀意。 “小心!”锦儿心惊肉跳的提醒,欲朝前去。 那暗器带毒,一旦被刺上,必会剧痛无比,死于非命。 “锦儿,别过来!”薛匀尘眸光一闪,身形闪电般的一个后空翻,躲过了那枚暗器,复又稳稳的坐上了那骏马上。 气息绵长,悠然之际。 见他平安无事,锦儿的脚步戛然而止。 “算你命大!”长孙楚怒火中烧,目光一移,转上下坡站立的锦儿身上,心生歹念,与宫绝千泽对视,嘴角冷冷的一勾,绽放出一丝杀意。 那是在说,去干掉她。 宫绝千泽领悟,轻微颔首,身形一动,只身舞剑朝下坡飞去。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二十九) “可恶!” 薛匀尘欲调转马头之际,熟料长孙楚一个凌空翻跃,已经拦在了他的前面,不由分说,竟一剑刺来,招式凌厉狠绝,堪称致命一击,若是稍有差池,势必死于剑下。请记住我们的网址读看看小说网:。 他身形陡然后仰,那利剑扑空,双手一错,挺身,从马背上腾空而起——— “想去救她?没门!”同一时间长孙楚身形一移,左脚一蹬左面石壁,飞身而起,唰唰唰,剑花飞扬,如火如荼,尘土弥漫。读看看小说网更新我们速度第一 “姑娘闪开!”护卫见势不妙,一步上前,拔剑一挥,挡住攻击,与轻功飞来的宫绝千泽决一死战。 可他那是宫绝千泽的对手? 第二护法之位也非浪得虚名,不到几招剑式他便已被彻底打趴。 “无名小卒,自不量力!”宫绝千泽飞毛腿一踢,那护卫在空中翻了又翻,砰地一声,就掉进了湖水中。 “丧尽天良!”锦儿猛地喊出声,看着手舞亮剑向自己攻击过来的宫绝千泽,自保的念头闪过——— 寒光一闪,手中两枚银针直飞过去。 以命搏命? 宫绝千泽瞳孔一阵收缩,不得已收手,身形跃高,及时避开她的反攻。 “姑娘,你我虽素未谋面无冤无仇,但,宫主有令,不得不从!” “恐怕不止威逼这么简单吧!是不是还有利诱?杀了我,向他交差,他就让你坐上第一护法之位!可惜,想杀我,休想!”锦儿连连后退,使出全力,双手齐发,无数针雨从广袖内飞出。 “在劫难逃了还如此嘴硬!”宫绝千泽身子往后一仰,手握剑柄一个使力划过,竟将细小的银针反射了回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三十) 血剑一拔,一道透明的窟窿对穿而过。 猛喷鲜血,恐怖万分。 气氛有瞬间的凝固。 宫绝千泽的眼中写满了不甘,还没来得及看身后送他下黄泉的人,已缓缓倒地,气绝身亡。 当执剑的人映入锦儿的眼帘时,她在所难免的害怕瞬间转为安心踏实,但目光向那方一看,不可置信,那剑法熟悉,绿衣飘飘,正与长孙楚搏杀的人,真的……是璃韵吗? 锦儿震惊万分,心底冒出强烈的寒气,仿佛整个人都被冻结了。 “现在你不得不相信,璃韵的真实身份———灵西宫第四护法,明丝音。”薛匀尘走至她身边,单手扳过她的肩,与呆讷的她四目相对,“现在没时间和你解释,但这是事实,你不能逃避,更必须接受,但是锦儿,不管她是谁,身份如何,但她的心从始至终都是向着我们的不是吗?这一点,我相信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你很早就知道了。”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锦儿的回答冷冷的。 对于她的答非所问,薛匀尘很是担心她不会理解。 相反,锦儿重新展露欢颜,“璃韵是我的好姐妹!” 她的言外之意让他顿时悟晓,“锦儿,你终究是善良的。” 第一百二十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三十一) 她振振有词的说着,忆起离去的至亲,滚烫的泪水更是抑制不住了。 她终于不用再麻痹自己了,一直以来,她都是把那些痛苦的记忆深深的埋入了心底,尽量让自己朝前看,不去回忆,可是事到如今,当伤疤再次被揭开,她还怎么再能隐藏她的眼泪? “锦儿……”薛匀尘与璃韵心疼的看着她。 “你……”长孙楚毕竟年过半百,一时被她的话堵得理屈词穷,哆嗦的指着她,顿了半响,怨毒的道:“那又如何?你无凭无证,更是口说无凭,即使本宫那些下属听见,他们也不会被你迷惑,道听途说,听信谗言的!别忘了,他们可都是本宫的人!” “我可没奢望那些毫无相关的人来相信此事!”锦儿哼笑一声,眼底的泪意含着恨意,冒出森寒的冷光,“但你也不会得意忘形多久了,因为你也该为你的错误付出代价了!冤有头,债有主。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勇气可嘉!”长孙楚突然拍掌,虽然欣赏她的这份骨气,却瞧不起的道:“就凭你吗?除了次次依赖男人保护你之外,究竟还有什么是胜人一筹的?美貌吗?哈哈,如果真是如此,本宫看你还不如回去做贤妻良母来得快!不过也晚了,你的话说的很对,冤有头,债有主。欠债还钱,杀人偿命。那本宫三位护法的命和明丝音被你收买的事是否都要你来还呢?” “锦儿,我就算拼一死命,也不会让他小人得逞的。”璃韵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内疚的道。 毕竟……她隐瞒了她那么久。 锦儿偏头深深的看她,眼中没有任何责怪之意。 再看长孙楚时,眼神已经陡然变得涅灭,薛匀尘一愣,不安起来。 “不要狗眼看人低……”锦儿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视死如归的道:“杀不了你,大不了鱼死网破!” 她竟然想玉石俱损,同归于尽? 三人都是一愣。 第一百二十一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薛匀尘依旧从容之极,为今之计,他也只能选择随机应变。 长孙楚狂妄大笑道:“哈哈哈哈,也许这就是宿命,天意如此,认了吧!” “布阵!“他退出战圈,命道。 声落,那些人立即动身,脚下移动之快,神速的在他们周围转动着,瞬间变为幻影一般,重重叠叠。 “不好,是迷影阵。“璃韵惊心动魄的说着,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破解的方法。 分不清周围的是人还是幻影,锦儿揉了揉双眼,在这一地的森寒杀气中,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分分秒秒都提心吊胆,意识几乎脱离了身体。 但是濒死的恐惧,和这危在旦夕的情景,反而让她的潜力彻底爆发———她要活下去,无论怎样她都要活下去! 什么鱼死网破?她后悔了! 认命……凭什么? 要她认命,绝无可能! 她的眼神扫过周围的阵势,心意一动,只有赌一赌了! 秀拳握紧,朝随处一砸———效果如何,一试便知! “锦儿,危险……“吃惊的看着她危险的举动,薛匀尘与璃韵还未来得及阻止,那些个摆阵的人突然惯性的朝每人的后背撞去,就如多骨米诺牌效应一般,顿时撞得晕头转向,连连哎哟,一片狼藉。 “不可能!“长孙楚不敢相信她一个小丫头随意一拳就能破坏他的迷影阵。 “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她不知道她今日为何会这般的自信满满,也没想到竟然会歪打正着。 “薛公子,快带锦儿离开。“璃韵将计就计,回头看他,声音不大,却入耳清晰。 第一百二十二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二) “弓弓弓……”只听又是无数声凌乱的弓响,金黄之箭带着浓重的死亡气息在风风雨雨中接二连三而来——— “快躲开!”薛匀尘带着锦儿往湖边的树背躲去。 雨幕中的金箭,连续不断,接踵而至。 “不……”长孙楚睁大了眼睛,全身克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密密麻麻,万箭穿身,血肉模糊,恶心之极。 任凭他是大罗神仙,也求医无门。 “我不甘心——”长孙楚发出恐怖的尖叫声,双眼充血,泣下如雨,死不瞑目。 冷风呼呼的刮,大雨愈下愈大,不远处一马当先的慕容佾缓缓放下金色大弓,马鞭一扬,急如流星追月,极速狂奔。 身后铁血卫等人也齐齐放下弓箭,风尘仆仆,蹄声赫赫的紧追其上。 薛匀尘睁大了眼睛,锦儿更是张口结舌,是他……他怎么会来这个地方! 驻马而立,齐律刘锡一左一右,慕容佾五指紧紧地扣着手下的缰绳,目光放远,朝上坡处血拼的人看去,右手微微一抬,“弓箭手准备。” 铁血卫驾马上前,齐齐瞄准目标,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将他们射成马蜂窝。 气氛再次紧张到了极点。 “不要!”锦儿几步跑去,仰望着如神者一般的他,“璃韵还在里面呢!你别让他们放箭!” “锦儿……”慕容佾侧头俯瞰她梨花带雨的脸庞,心神荡漾,几日不见,思之如狂。 “这里没有璃韵,只有灵西宫第四护法明丝音。”他偏过头,不再看她,明明是要伤害她的人,她还如此菩萨心肠? 第一百二十三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三) “主人,一个不留。”铁血卫复命道。 尸横遍野,寸草不留,无一幸免。 看着眼前的场景,锦儿不禁倒吸一口气,“为什么!” “为什么……”她转过身,浑身冰寒刺骨,看着慕容佾,心中生出恨意,“为什么要杀璃韵……” 看着神情哀戚的她,他的心隐隐的痛着,冷然的抬眸,“如此妇人之仁,究竟还想不想报血海深仇了?” 六年前…… 也是在这座灵山上,他便已经向她说过了。 被人欺负了不要躲起来一个人哭哭啼啼,一定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是她呢? 总是这么善良! 她究竟有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难道真的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 “可是璃韵根本没有伤害我!”泪与水混在脸上,锦儿心若死灰,一拳一拳的打在他的身上,“我讨厌你!我恨你!我讨厌你!我恨你!” 一旁的齐律实在看不下去她这番的行为,正欲下马插手,却被刘锡截住,“我想王爷也不希望这个时候有谁会插手他们的事。” “可是……”齐律想了想,觉得他的话也不无道理,于是不再说话。 慕容佾的心里骤然剧痛,由着她打自己,伤口早已裂开,见雨越下越大,于是一狠心,一掌劈在她颈后。 “你……”锦儿身体突然一颤,一个站立不稳,一闭眼,兜头就朝他的怀里倒了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四)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回来吗?”他有双洞察人心的眼,“放心吧,她很安全。” 蹲在她身边,将其轻轻地扶靠在自己的臂弯中,见她依旧笑望着自己,他愧疚的道:“对不起。” “何出此言?”她的眼睛还泛着一层血色,右手捂着中箭处,鲜血自指尖汩汩流出,她咬牙道:“我说过了……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不要说了,我带你回府疗伤。”薛匀尘更加愧疚,说着就要去抱她。 “不用了,薛公子。”她轻轻的按住他的手,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你不用在费心费力的救我了,因为我……恐怕不行了。” “谁说你不行了?在任何人放弃你之前,你绝对不能自暴自弃!人得生命何其珍贵,只有活着,才能完成自己想做的事,而且……就算是为了锦儿,为了你们的姐妹情谊……哪怕是……为了我?”他眼神焦虑的安慰,反手握住她的血手,“所以我命令你,不准放弃自己。” 璃韵的眼角一滴清泪滑过,“真的……可以为你而活吗?” 他的这番话又意味着什么? 薛匀尘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淡淡的道:“为我而活,你会很痛苦的。” 他只希望她能做回自己,不再受任何人的牵绊。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疼痛,无力的问:“薛公子……难道迄今为止,我在你心里就依旧没有一丁点儿的位置吗?”说完此话,她早已急喘连连。 他下意识的眉头一皱,不答。 他,不值得她这番的对待啊! 她不是不好,只是谁让他已经爱上了锦儿? 所以对她,他只能是相见恨晚…… “原来如此……”璃韵苍白一笑,但那笑中没有恨,却是释然,眉梢眼角全是笑。 “如果从此以后我都消失,不再出现在薛公子的生活中……” “不是说过不要自暴自弃吗!”他探了探她越来越微弱的脉搏,心一颤,将她拦腰抱起,声音低哑却十分坚定,“我不会让你死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五) “为什们要杀她!为什么……”她的眼中含着两簇火苗,痛恨的质问。 “本王不允许任何想要伤害你的人接近你。”他低头看她,强势的声音里裹着对她浓浓的占有欲。 那女人,可是想要置她于死地的! “别净找冠冕堂皇的理由!”锦儿推开他,指着他,声嘶力竭的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恨你!我恨你,永远恨你!” “别恨了,这样只会让自己更痛苦……”慕容佾心如刀割,眼圈一红,大手包住她指责的小手,顺势将她拉入怀中,“本王也后悔了……后悔的要死!” 如果真是这样,他追悔莫及! “后悔……你这样唯我独尊的人,也会后悔?”她似乎觉得很可笑,挣开他的手臂,怒恨交加的道:“就算是千真万确……可也晚了!因为你的后悔,永远都只会发生在鲜血淋漓之后!” “锦儿……”他的眼中升起沉痛的情绪,心口一阵阵的痛,心疼的擦掉她颊边的泪水,“让我们忘掉过去,重新来过……” “别碰我!”锦儿朝后退了退,双手撑在两侧,看着他的眼神时充满了冷漠,“重新来过?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是……本王是没有资格……”她方才的举动犹如锋利的刀刃般狠狠割他的心,他害怕了,怕极了。 他感觉,她离他越来越远! 第一百二十七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七) “你还在犹豫什么?莫非舍不得了?!”齐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走向锦儿,斜眼一瞟,“我虽然看不惯你,不过你要走了正合我意,所以我倒不介意送你一程,说吧,你要上哪儿?宋府还是薛府?” “不劳烦你了。”绞紧了自己的手指,锦儿擦了擦干涩的双眼,深吸一口气,“我会离开京城……若是有可能,能离开盛陵王朝当然最好……” 她想通了,宋府……早已没有她的一席之地了…… 而薛府…… 她有什么资格去呢? 齐律说得对,她就是个妖女,是个灾星,是个祸水…… 她让太多无辜的人为了她而葬送生命。 她不想再牵连任何人,任何对她重要的人。 所以,唯一解决的方法就是离开这里…… 不管将来何去何从,只要能离开这儿。 离开这儿,快乐自由的重新生活。 重新笑着活下去…… 慕容佾紧闭的双眼蓦地睁开,爱恨交织的看着她———她,竟然如此狠心?狠心到为了躲避他而想要离开盛陵…… 她好狠的心…… 好狠的心哪! 刘锡的震惊也不为例外,不过除了震惊,眸中还透着点点可惜。 “那还磨磨蹭蹭什么?”慕容佾拉下脸,“齐律,为她备马和盘缠,让她走,走得越远越好。“说着一转身,再没话语。 齐律倒有些幸灾乐祸,推了推锦儿,“还愣着做什么,走啊。“ 第一百二十八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八) 天空白云如棉花,秋风徐徐的吹。 慕容佾临风而立,站于观星台之上,全身衣衫猎猎而动,风姿飒爽,如冰如霜。 看着远处道路上那一抹淡淡浮云的白色影子,只觉疼痛剧加。 陌锦儿,真的舍得让你走吗? 如她所说,他伤她那么深,给她自由,也算是一种补偿吧。 可是,明明心已经死了,那这撕心裂肺的疼痛又是从何而来? “王爷,天凉了,咱们还是回屋吧。”萧卓缦袅袅而来,本是要赶去尚寒阁看望一下他的身体,却在刘锡口中得知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很担心,没有多想便速速赶来了。 慕容佾不动声色,谁也不知道,他的内心是多么的挣扎。 “她已经走了……”萧卓缦咬着下唇,看着他眼底深厚的情愫,笑得有些勉强。 “你回去吧。”他面容清冷,淡淡的开口。 “妾身不会回去的……”萧卓缦心知,他越是表现的平静如波,就证明这件事对他的打击越大。 陌锦儿……你究竟是有何能耐才让王爷这样对你掏心掏肺,如此不舍? 难道真的是那懵懂无知年少时的一见倾心? 或者又是因为她一副绝代佳人的空皮囊? 不,她不相信,王爷他不是这般肤浅的人! 那,又是为何? 萧卓缦想不出来,索性就不想了。 “既然王爷执意不肯回屋,那妾身就陪着王爷一起守,就算是守到天长地久,也义无反顾。”说罢唤来小梅将披风为他披上,眸色真情注满,就那么陪在他身边,看着他。 第一百二十九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九) 锦儿眼馋的盯着那刚出炉的肉包子,咽了咽口水,从腰间掏出两文钱。 这一路走来花了太多银两,她虽也是够勤俭节约,全把钱花在该花的地方,不过却还是所剩无几。 “果真钱不是万不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锦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为自己打气,“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话落径直朝包子铺走去,将铜钱一递,笑盈盈的道:“大叔,我要一个包子。” “好叻!”老板笑嘻嘻的回应。 接过包子,迫不及待的闻了闻,香喷喷的味道顿时扑鼻而来。 “真香!”锦儿张了张嘴,欲咬下之时,突然感觉裙摆被谁拉了拉,她皱了皱眉,低头投去奇怪的目光。 “姐姐……”是一个小乞丐,虽全身破布烂衣脏兮兮,倒也生得虎头虎脑,颇有灵气。 此刻正眼巴巴的望着她。 不对,应该是她手中的包子! 有点小难堪,锦儿在他身边蹲下,轻轻扳开他的手,露出天使般温暖的笑容,“喏,拿着吧。” 毕竟送人玫瑰,手有余香。何况还是那么可怜的小孩。 “谢谢姐姐,你真好!”小乞丐咧嘴一笑,露出缺牙。 “不客气。”锦儿摸了摸他的头。 “姐姐再见!”小乞丐兴高采烈的咬了一口,转身之际,贼兮兮的笑容顿时原形毕露。 第一百三十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十) 而锦儿一心只想追回那小乞丐,所以浑然不理,绕路就走。 “美人儿留步啊!”纨绔子弟领着大汉们将她拦住。 听他一口一个‘美人儿’,就知道不是好居心,锦儿不禁心生厌恶,语气偏重,“还请公子让路!” “莫要着急呀!”他折扇一合,一脸淫笑,“美人儿一定不是本地的吧,本少爷在江南二十几年了可从没见过你这般美丽的女子呢!怎么,有兴趣做爷的第六妾房吗?本少爷保你穿金戴银,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说着一只手更过分的往锦儿的脸蛋上摸去。 “啪!”他的手被锦儿从空中拍掉,她唾骂,“登徒子!” “哟呵!好烈的性子!”纨绔子弟没有知难而退,反倒更加不依不饶,大拇指从鼻尖划过,一副流氓的样子,“不过,本少爷喜欢!” “哈哈哈……”几个大汉哄堂大笑。 不愿看他们丑恶的嘴脸,锦儿头一偏,“还真是猪八戒照镜子!” ————里外不是人。 几个人瞬间没有再笑。 “放肆!你算哪根葱?我家少爷岂是你能当猴戏耍的!”一大汉冷声呵斥。 “当猴耍?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锦儿一脸无辜。 “你……” “你说话不动动脑子啊!”纨绔子弟一巴掌甩过去,脸色难看,跋扈道:“你可知本少爷是谁?” 锦儿不答,警惕的握紧腰间的皮鞭———这是她离开京城,路过一家正在降价的店铺时买来的,她瞧着合适,便想着防身用。 第一百三十一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十一) 周围的人纷纷摇头叹气,可怜同情,却又不敢伸出援手。 锦儿看在眼里。 青天化日之下如此为所欲为的调戏良家妇女,他们都是狼心狗肺吗?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评评理? 想到这儿,锦儿委屈的眼含热泪。 “嗖——”正此时,一把深蓝宝剑急速射来,眨眼功夫之间,直直穿过纨绔子弟的发冠,长剑仿佛带魔力般,撞上墙壁又弹回头,只见凝坐马背上的男子身着银色华服,长臂微抬,宝剑精准无误的没入他手中的剑鞘里。 “妈……妈呀……”纨绔子弟顿时披头散发,欲哭无泪,吓得双腿发抖,直尿裤子。 “少爷……”几个大汉大惊失色,不敢相信会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英雄救美。 那把宝剑的波光刺得锦儿差点睁不开眼睛。 深蓝宝剑? 她怎么觉得似曾相识! 但脑子一转,突然惊觉———会是他吗?匀尘说过,这把剑可是天下无双的! 震惊之间,她抬起头看他的脸。 浓眉星目,俊脸薄唇,光彩夺目,一身银服衬得他清雅且疏狂! 真的是他! 封奕! 而封奕,看着地上的她,颇有些错愕。 淡然出尘,清丽无双。 第一百三十二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十二) “傻丫头。。”他擦去她嘴角的血迹,见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好奇的问道:“怎么一个人?” “我可以保持沉默吗?”锦儿澄净的面容突然多了一抹难过,毕竟从离开京城之后,她便不想再回忆那些发生的点点滴滴。 说好了,她要做一个快乐的人! “当然可以,因为沉默是金。”他勾唇回应,逗得锦儿咯咯的笑。 听着她如银铃般的笑声,他仿佛也变得十分欢愉,轻轻握住她冰冷的手,“丫头,跟我走吧,我会对你好的。” 她的从前他来不及参与,她的未来他奉陪到底。 他的声音里裹着浓浓的疼惜和宠爱,锦儿鼻子又是一酸,也许是孤单的无处依靠,所以竟稀里糊涂的答应了。 他红润的嘴唇轻轻的扬起,锦儿很快被他小心的抱起,轻轻置于马背之上,他从她的身后拥住她,驾马狂飙。 他温暖的怀抱渐渐融去了锦儿浑身刺骨的寒凉,在骏马疾驰的颠簸中,锦儿第一次感觉到安全,第一次安然的闭上眼睛。 平和的日子分分秒秒的过着。 京城,南菱王府,千秋园。 海棠花在午后静静的开。 慕容佾依旧斜靠朝云亭中,面色绯红,烈酒被他有一坛没一坛的喝着。 酒越喝,心越痛,这就是所谓的借酒消愁,愁更愁。 “再来……”随手一扔,酒坛破裂,内里一滴酒也没有,慕容佾挥手大喝道。 一旁立刻有侍女递上酒水。 刘锡齐律结伴而来。 “王爷今日有去书房批阅公文吗?”见一侍女从亭中退出,刘锡便追问道。 “回刘侍卫的话,王爷今儿一如往常。” “他这样下去怎么的了!”齐律是真的生气了。 “人都走了,现在才知道心急,未必也太晚了吧。”刘锡白了他一眼,径直朝亭中走去。 “反正我是不会改变对她的印象的!”齐律朝着他的背影嘶吼,“喂,走那么快干嘛,你就不能等等我啊!” “明明很爱,却要放手。王爷,您这是何苦呢?”刘锡哀哀的叹气。 自打陌锦儿离开之后王爷便一直如此,不问公事,嗜酒如命。现在谣言四起,旁人都在暗暗揣测各种原因,幸好皇上心知肚明,才帮他摆平这场风波,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是啊,可叹,本王这是何苦呢?”慕容佾仰头倾倒,犹如龙饮甘泉,酒水涓涓而出,苦笑,他何苦自己为难自己呢? 他现在才知道,没了她,他根本就活不下去啊…… 一帮众将陆陆续续而来,浩浩荡荡,立刻成为刘锡齐律眼中的焦点。 这些是王爷早前下令去寻陌锦儿的侍卫。 因为铁血卫去办正事还未回归,所以只得另寻他人。 不过他们可非同一般,毛遂自荐说曾经走南闯北跑过四方,对盛陵可是轻车熟路,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能寻得芳踪。 可是今天看着脸色却没有凯旋而归的喜悦,莫非是颗粒无收,空载而归? 刘锡摸着下巴,匪夷所思的向齐律使着眼色。 他双手外翻,表示也不明白。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思量,自难忘(一) 众将们一字排开跪在亭外,纷纷低头,一副犯错的样子等候发落。 “回来了?”慕容佾看着在阳光下尽情绽放的海棠花,声音淡淡的。 “属下们无能,办事不利,没能寻得姑娘的芳踪,所以……是特地前来向王爷请罪。”其余人都不敢回声,只有总侍卫视死如归的说道。 “呵……”慕容佾忽然淡漠的笑出了声,让人觉得毛骨悚然,醉酒的脸带着一抹冰天雪地的气息,越发让人不敢逼视,“本王早前说过什么?” “王爷说……您说,找不到人,提头回来见您……”头也不敢抬,颤颤巍巍的答着。 “那要本王动手,还是你们自行了断?”冰冷而肃杀的眼光缓缓扫过那些侍卫,慕容佾眼中冷光一闪,全是铁色。 “……”没有人答,他们的身体更是抖得厉害,仿佛秋风中的落叶。 他讥讽的笑,执壶过头,一口饮尽。 “请王爷收回成命!”齐律慌忙求情,“人是王爷亲自送走的,您又何必念念不忘?再且天下之大,要想寻得一人那便犹如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慕容佾冷笑着瞥了他一眼,话却是对那帮众将说,“究竟是谈何容易还是无能为力?” “……”个个不敢吭声,手心直冒冷汗。 慕容佾蓦然起身,正对他们,面色阴霾,“一群只会口出狂言的孬种。” 他们筛糠一般的颤抖着,惊恐的看着这个浑身散发着寒冰气息的男人,他漆黑的眼底,正无声的席卷起一场凛冽的暴风雪……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不思量,自难忘(二) 秋色温润,一地深绿,这应该是一个收获的季节。 实为暗绝门,不过一山一水,一亭一榭,宁静雅致的翼水山庄。 封奕将她照顾得细微入至,安排的房间也格外的清新精致。 她很喜欢,也很感谢。 这段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没有了任何牵绊,锦儿只感觉一身轻松。 每日睡觉睡到自然醒,然后打开窗户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迎接新的一天来临。 品品早茶,哼哼小曲,喂喂小鸟,找个宽阔的地方与封奕习习武。 无所事事时也会随着四大丫鬟一起学学种花,看书练字,做做女红…… 锦儿突然发现,她开始喜欢上这种惬意而简单美好的生活了。 朝朝暮暮,暮暮朝朝,反反复复,又是一日。 庭院深深,鸟叫虫鸣,水榭楼台,花木成荫。 屋外落叶满地,屋内旧人换新人。 四大丫鬟伺候沐浴更衣,用过早膳,锦儿照常在庭院习武————每当这个时候,只要不是封奕亲自非去不可的买卖,他都会让下属操办,然后在一旁为她指点迷津。然而今儿就不同往日,因为他不在。 尽管只有一个人,锦儿却还是会专心致志。毕竟封奕告诉过她,要想变强大保护身 边的人,那么就势必会付出很多。 阳光下,手中皮鞭迅如闪电,几声鞭响划破天际,四大丫鬟几乎还没看见,已经尘埃落定。 枫叶纷纷洒洒,犹如蝴蝶飞舞,她白裙飘迁,出水芙蓉水中莲,如此意境,美丽如画。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思量,自难忘(三) 由于封奕平时在门中从不摆门主架子,善待下人,赏罚分明,也没有什么特别规矩,所以下人都很敬重他,在他面前也很放得开。 第一次知道这样的事情时,锦儿也纳闷了,因为真的很难想象他竟是专做杀人买卖的暗绝门门主。 “不过是个贪官。”他的笑容倾国倾城,慢条斯理的坐在石桌旁,“不过你也知道,我从不过问朝廷的事。” 锦儿点点头,跟随着斟了一杯暖茶放入他手中,“所以这笔买卖你拒绝了?” “不会。”他很自然的放至唇边抿了抿,“我命人搜了他贪污的证据,然后上京禀明皇上。” “我就知道你不会任由那个坏蛋鱼肉百姓!”锦儿一笑犹如百花齐放。 这点她很清楚,封奕是个分辨是非的人。 这也是他们暗绝门的规矩:只杀该死的人。 “不过言归正传。”封奕望向她清丽的脸庞,笑得神魂颠倒,“你方才究竟在想什么?” “这个啊。”锦儿忙不迭的拾起皮鞭,讪讪地道:“我在想要怎样才能把鞭子练好!” “傻瓜。”他目带疼惜,起身拿过皮鞭,一本正经的说道:“鞭子是一种软兵器,它只能伤敌用作防身。所以,你不能乱挥,反而还要利用它的柔软性。” 封奕又开口了,眸中带着七八分不羁,“丫头,看好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不思量,自难忘(四) 慕容佾苦涩的笑。 他从未见过这么窝囊的自己。 明明拼命想忘记,却往往记得越深刻,深得刻入心扉,永不磨灭。 就如同此刻,看着画中人的笑脸,仿佛被震住了一般,看了半响,他竟伸出手去轻抚她的脸,好似眼前的不是画,而是她。 他忍不住笑自己太痴。 放回画像,一坛饮尽,慕容佾几乎站立不稳,背靠书架,又一拍酒坛的封口,兀自喝起。 这时门外响起了叩叩叩的敲门声。 他充耳不闻。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夜色将萧卓缦的影子拉得老长,见依旧没有动静,她按耐不住的推开了门。 虽然也是够轻手轻脚,然沉重的紫檀门却还是在清冷的静夜中发出吱呀的声响。 见他又是如此,她心中又生气又心疼。 几步跑过去,夺下他手中的酒壶,“王爷,您别喝了!” 见没了酒坛,慕容佾散乱的目光顿时浮出怒光,口中吐着酒气,脸如煞神,“拿来。” “别再折磨自己了。”她把酒坛藏在身后。 他不悦,一手制住她———慕容佾平日本就威猛力大,眼下醉了酒却还是如此,萧卓缦敌不过他的蛮力,只得硬生生的又被他抢回。 “王爷……”萧卓缦吃痛的揉着手臂,美眸星光闪着,“您从前不是这样的!” 这不是他…… 这不是南菱王慕容佾……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不思量,自难忘(五) “王爷……妾身不是……”她本想否认。 可是。 “锦儿,本王想你……”慕容佾目光散乱的低喃,突然抱紧她,一个翻转身,将她重重的压在身下——— 她方才还忧心忡忡的脸转眼已喜上眉梢。 狂乱的吻激情的落下,带着丝丝酒气,辗转反侧的重复…… 这个吻多么眷恋,有诉说不尽的疼惜和依恋。 虽然知道这是对陌锦儿才有的,但她也不在乎。甚至,还带着许多期盼的喜悦。 她不是没有被他碰过……但,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所以,只要能跟他在一起。无论怎样,就算只是一个替身。 “王爷……”红唇里吐出一连串的呻吟,她轻轻地搂住他的脖子,亲昵的磨蹭着他,开始回应…… 芙蓉帐暖,烛影摇红,一夜缠绵。 窗外还是一片漆黑,零星的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红叶树被风吹的沙沙作响,阔大的树叶漫天飞舞着,预示着冬天的脚步匆匆临近。 书房内一片狼藉,衣服碎片洒了一地,处处散发着旖旎气息。 萧卓缦是被侍女的敲门声吵醒的。 她迷迷蒙蒙的睁开眼,看到慕容佾正背对着他穿衣服。 一个侍女手端托盘如履薄冰的走进来。 再看见托盘上的药碗时,萧卓缦顿时明白了所以。 她蓦然坐起,眼露祈求的看着他高大的背影,“王爷,妾身不想喝……”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思量,自难忘(六) 今日雪停了停,厚厚的雪地里满是脚印,飘逸柔软的狐裘随风而扬。 鞭响声沸沸扬扬。 直如剑,弯如弓,绕如蛇,腾如龙,挥如雨,舞如风,快如电,慢如空。 锦儿一鞭在手,万夫莫敌。 一眼看去,除了那一头如绸缎般美而柔的长发,她已然融入了这雪白的世界中。 “漂亮。”封奕看她的眼神又深了深,拍手表示赞美。 这丫头,果然是个练武的好胚子,不出半月又长进不少。 “是呢,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锦儿收回鞭子,缠绕于腕上,眼珠一转,灵动之气自然而发,“总而言之还是多亏了你,因为……名师出高徒!” 清冷的冬日晕出淡淡的阳光,映在封奕的身后,他痴痴的凝视着她,终于还是笑道:“你究竟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 “你以为呢?”锦儿澄净的面容突然变得如孩童一样天真,眼睛里波光流转。 他显然一怔。 这一怔竟久久返回不了现实。 心底仿佛有个声音在说:是她,她回来了。 “是柔儿吗?”他呢喃,声音很轻,目光却变得炙热滚烫爱慕眷恋。 锦儿察觉出了他的不对劲。 “我不……”她来不及出口的否认被强硬却温柔的吻封缄贴合在唇齿间,一条柔滑如丝的舌尖迅速滑入口腔,如大海深处的波涛在唇舌间缠绵翻涌。 他将她搂的紧紧地,火热的气息几乎压过寒冬腊月。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思量,自难忘(七) 那一年,春风荡漾,梨树花开,千朵万朵压枝欲低。 唯美又带着凄凉,靓艳含香,如玉似雪,如漫卷轻飘的云。 “奕,你不用找了,没用的,我知道。”女子人如其名,柔肠百态,弱不禁风的模样惹人怜爱,一袭粉白色罗裙衬得她的脸色越发苍白。 “别瞎说。”淡淡的悲伤从他的眼底划过,封奕从身后环住她,努力微笑。 “我没有瞎说。”她知道是不治之症。 “会找到的,相信我,一定会的。”封奕拥紧她,眸子里带着坚不可摧的信心。 她感觉眼里有点湿润,“奕……” “嗯?” “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吗?” “只要柔儿愿意,柔儿永远都是我最爱的柔儿。”他的眼里装着满满的柔情。 听着他一连说了三个柔儿,女子笑了,笑声宛如天籁之音。 他也跟着笑了。 仿佛永远都是如此。 只要她笑,他便跟着开心。她哭,他便跟着郁闷。 她的一举一动,都足以牵动他的每一根神经。 “梨花又开了呢。”她伸出白皙的手掌接住坠落的花瓣,憧憬着,“真想和奕亲手种一棵梨树。” “那么……你想多久?”他转过她的身,低头宠溺的询问着。 “尽快吧……尽快吧好吗?”她命不久矣,她怕等到那一天的来临,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封奕的心仿佛被狠狠一扎,他痛苦的闭上眼,轻轻浅浅的吻印上她的额头,“好,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第一百四十章 不思量,自难忘(八) 也许有一些人事注定属于过去,属于遗忘。dukAnkan.COM请记住我请访问。 因为错过,所以美好。 当思绪渐渐收回,当这个故事已然结束。 封奕的眼中又似蒙上了一层迷雾。 锦儿试图唤他,却久久没有回应。 她的神情渐渐变得焦虑,“封奕?” 他忽然转过身,眼角的余泪依旧存在。 锦儿怔怔的望着他,她知道他心里难过,可是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其实也是很难过……很想念……很放不下的…… 可是却要强迫性的一遍遍告诉自己:过去都已经过去,又何必再跟自己过不去?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读看 看小说网她和他,也算是同病相怜吧。 整理了一下心情,锦儿柔声劝慰,“我们或许同是天涯沦落人,或许不是。但无论是与否,我都不希望你再活在过去,毕竟前尘往事如烟云,你若是能敞开心扉朝前看呢,我相信一定不会让你有所失望的。并且……柔儿泉下有知,也定会开心的。” 封奕悲痛的双眸有了一丝动容。 他凝望着她,眼里深深地,仿佛要将她看穿。 “你真的不是柔儿吗?”他方才明明已经确定她不是了,可就是因为这一瞬,他又不敢确定了。 锦儿点点头,小脸因为在雪地中站了太久而冻得红红的,口中吐着白雾,“我是锦儿,陌锦儿!” “原来真的是丫头。”封奕像是豁然开朗,黑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只知道说我,那你呢,还有没有活在过去?”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拂过她额际的发,他低低的道:“或者……到底有没有忘记他?” 锦儿扬起莹白如玉的脸庞望他,眉间微拧———‘他’指的是匀尘吗? 不对,封奕根本不知道她和匀尘之间的事,更不会知道匀尘这个人的存在。 难道是慕容佾? 对,她没忘,他们是认识的! 笃定了是后者,锦儿根本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起他,那张冷峻邪肆的脸庞,顿时如一把利刃,狠狠地刨开了她曾经所受的所有痛苦———很疼很疼,疼的几乎不能呼吸。 她咬牙甩了甩头,让自己保持清醒,“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有关他的任何事,好吗?” 他红润的嘴唇无声的扬起,带着一抹奇异。 眼前,一朵朵晶莹的雪花如柳絮随风,漫天飘跹。 俗话说‘百节年为首’,所以家家户户已经在欢欢喜喜的迎接过新年了。 爆竹声噼里啪啦的响着,置办年货,点缀新装,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当然翼水山庄也是如此。 大年三十,也就是除夕那一日,天空又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屋内炉火正旺,看着外面热热闹闹的景象,锦儿的心情却恰恰成消极。 她想起了娘亲,想起了爹爹,想起了宋伯伯。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思量,自难忘(九) 当然,还有璃韵。请记住我dUkankAn.com请访问。 想起自己此时在这里无忧无虑的生活,满心欢喜的过着大年,却如此不孝不义的把他们抛在了脑后。 每每想起他们,她都有好多的对不起要说。 她真的很想去祭拜一下他们,还有岩梳姐姐,她也很想看看,因为真的真的很放不下…… 还有……锦儿不敢想象! 明明当初离开时她说好要忘记那里的一切,可是呢?到头来她还是有这么多的牵扯。 就像一个地球,她拼命的跑,拼命的想忘记,拼命的想离开,兜兜转转,终是回到原点。 难道当时的选择真的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吗? 带着惆怅的心情锦儿一人出了翼水山庄。{请记住我们的网址读 看看小说网} 她没有告诉四大丫鬟,没有告诉封奕。 简单明了一点呢,她是偷溜出来的。 虽然平时封奕不会限制她的自由,但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却往往会让下人跟随着。 但是看着大家都玩得那么兴致勃勃,锦儿便不想打扰,再且最主要的还是出于她的个人原因—————她是真的很想一个人静一静。 因为是年三十,又加上天寒地冻,街道上人烟稀少,冷冷清清。 顶着一把碎花丝绸伞,锦儿毫无目标的逛着。 可是刚逛了一会儿,她就停下了步子。 因为她看到了一张画像,一张公告墙上的画像! 她眼神一顿,直觉很是熟悉,于是奇怪的走过去。 是一张寻人启事,上有金光闪闪的重金悬赏,黄金万两等字幕……而画中的女子有着素净白皙的面孔和清丽精致的五官,天生自带一种让人不忍亵渎的气质,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静如月光下的睡莲花。 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仿佛被锤子狠狠地一砸,碎花丝绸伞因为一瞬的不安而不小心掉落在地,锦儿一把撕下画像,目光朝另外的方向看去————— 密密麻麻,大街小巷,画像,全是画像,全是她的画像! 锦儿的脸色骇然变得苍白。 她不知道是谁这么劳师动众的要找她,她只知道她的心里很不安,很不安! 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锦儿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看笔墨未干的样子,应该是刚贴上不久,庆幸的是因为年关街道上没有像往常那样人来人往,所以,她要趁任何人发现之前,先下手为强! 小小的双肩在颤抖,她的脚步磕绊而慌乱,一边骂着自己好无能,一边想要将所有的画像全部撕掉—————可还没来得及动手,突然。 混乱的脚步声逼近,嘴巴被谁一蒙,还未及反抗,一股迷香顺着她的呼吸进入口鼻,锦儿顿时只感觉全身发软,眼皮沉沉的,头昏昏的,好想睡好想睡…… “快……快……”几个男人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典型的做贼心虚,将锦儿装进麻袋,抬起就跑。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思量,自难忘(十) 冬日的黄昏有一种凄冷的美感,落日低远,渐渐暗入连绵的山,一切尘世喧嚣都寂灭,万物沉寂在一片混沌的苍茫白色中,呼之欲出。 杏花坞,江南最好的客栈。 几个男人在一个小厮的带领下进入了一间华丽特别的贵宾房。 将麻袋朝地上一扔————锦儿早已有了意识,不禁痛吟一声。 “爷,人我们已经带来了,您看,钱这个问题……”几个男人看着窗前的冰冷背影,财迷样的搓着手心。 究竟是谁把她抓来的?!锦儿的眼皮开始止不住的跳啊跳,仿佛在预示着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窗前的男人打了个手势,身旁立刻有人递上钱财。 黄金闪闪发光,几个男人见他出手如此阔卓,心知定是钓了一条大鱼,纷纷如哈巴狗一般摇头摆尾的接过赏赐。 顺便还用牙咬了咬以辨别真假。 “你们放心,我们爷承诺的绝不食言,定不会用些假银子来随便唬弄你们……” “嘿嘿,我们都是些粗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就出去吧,我们爷喜欢清静。”眼见着窗前的男人已开始不悦,于是开始催人。 室内没有声音了。 锦儿侧耳听了听,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于是用力的动着,试图撑破麻袋。 窗前的男人,缓缓的回过身来。 仿佛是做足了好大的心理准备,他才缓缓上前,解开麻袋————小小的人儿慢慢地爬出。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不思量,自难忘(十一) 不可能的……他怎么会找到她呢? 封奕将她保护的那么周密,他怎么会知道她在江南呢…… 慕容佾知道她在想什么,附耳低语,“你别忘了,我有铁血卫。” 是的,这次他不想引起太大的骚动,所以就隐匿身份下江南,并且也没有让刘锡齐律跟随,只是让铁血卫埋伏在周围,随时听令。 这是锦儿万万没有想到的。 可是听他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 是啊,像他这种大人物,只要想,又有什么办不到的呢?况且还只是找她一个女人而已…… 想着想着,锦儿就突兀怪异的笑了起来,带着满满的讽刺,一直笑。 他听得格外刺耳。 “别这样好吗?”慕容佾忍下心里的痛,嘴唇轻轻碰了碰她冰凉的脸颊,“别再折磨我了……在这样下去我就真的要死了。这几个月来我一直恋酒贪杯,纸醉金迷……为的就是麻痹自己不去想你,可是到头来我还是输了,而且输得一无所有……你赢了,陌锦儿,我想你,很想你……” 雪一刻不停地下着,天地间白色一片。 他的话也还在继续,声音发涩,“我想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吧……我不知道究竟要如何你才能不恨我,我只知道……即使你不爱我,我也忘不了你……” 他每说一个字一句话便如惊雷般在锦儿心中炸响。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思量,自难忘(十二) “我说的是实话……”慕容佾的语气很灰落,是,他承认,他是这样奢望过,奢望着在她知道这个消息时能让他们之间重生起希望,哪怕是一点点……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无聊到去开这种玩笑。 慕容佾笑得比哭还难看,“如果不相信我,总该相信薛匀尘吧……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她没有死,只是一直在昏睡中……并且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在璃韵醒来之时,我就让你离开……”顿了顿,忽又想起薛匀尘还一直被蒙在鼓里,“看来薛匀尘并不知道你早就已经离开了,并且也不知道你身在何处……曾昔我一直认为自己是最可怜的,不过现在仔细想想,原来我比他幸运多了……” “你不要以为提起他就可以博得我对你的信任……”锦儿还是不信,看着门扇,声音微微颤抖着,但心里早已有了满满的动容。 毕竟想要璃韵活着可是她现在最大的希望啊…… 难道璃韵真的没有死? 抱着大大的希望锦儿偷偷瞄了一眼慕容佾英挺无双,真意绝对的面庞,心一跳,慌忙之下别开了视线,轻轻咬住了樱唇。 看他的样子也不想撒谎啊…… 如果真是为了这么一个谎言而又是千里迢迢的下江南,又是赏万金的话,是正常人都会觉得不值得…… 难道真的要相信他的话吗? 那…… 那…… 那好,那就再信任他一次,只要璃韵能活着! 经过一番矛盾的心里挣扎,锦儿终于下定了决心。 慕容佾知道她的心思,眸光顿时如碎了一地的宝石一般晃啊晃,满足的笑,“那打算什么时候和我回京?” 第一百四十五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一) 见她跑掉,男人本想再追上去,但一抬头,对上窗前的慕容佾正对他摇头,他点点头,退进了杏花坞。【请记住读 看看小说网的网址请访问。 感觉离声音来源越来越近,锦儿于是冒着风雨加快了步伐,正待要路过一个转角口时,突然斜里冲出来一个人,由于速度太快而又没有防备,锦儿被他狠狠地一撞,重重跌落在地上。 撞她那人显然未料到会有此一着,唬了一跳,连个道歉也未说,便急着赶路了。 “喂,你……没礼貌!”锦儿不禁抱怨,只见他越走越远,心想必是个赶着回家过年的路人吧。 算了算了,锦儿只有自认倒霉,拉回心神,才见自己还坐在雪地上,只觉又冰又冷,孤独无助,撑着双手正打算起身时,忽然一把伞撑至头顶,替她挡去了寒冷的风霜,然后一直温暖有力的大手慢慢的将她扶起。百度搜索更新最快】 “怎么这么不当心?”一身银色狐裘的封奕温淡的问着,没有愠怒,只有心疼。 “嗯,路太滑了……不想让四大丫鬟一直为找不到我而干着急,所以走得很快,就不小心摔了……”锦儿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只是没想到你也来了。” “嗯,我来了。”他细细的凝着她,声音依旧如此。 锦儿抿了抿唇,试着探问,“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不打声招呼就出门了呢?或者……今天一整天都到哪里去了?” “不问了……”封奕将她发上的雪花吹散,微微一笑,“只要你没事就好。” 她的脸不知是因为他的亲昵动作而羞红的,还是因为撒谎而心虚,总之如火般要烧起来。 “丫头。”他总是爱这么唤她,盯着她如红苹果的脸,轻轻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的位置,“不要离开我好吗?永远留在我身边……” 他已经失去一个柔儿了,不想再失去一个丫头…… 锦儿如触电般的收回手,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 离开?她怎么会离开呢?他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除非……除非封奕已经知道她和慕容佾见过面!她敢肯定!敢肯定他看见了自己是从杏花坞出来的,还有慕容佾,封奕一定也看见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但……他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心口又是什么意思呢? 锦儿不想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再次抬眸时正好碰上他的一脸失望,她很尴尬很抱歉,语无伦次,“封奕,那个,我……对不起,其他的我不能肯定,但我唯一能肯定的事是我不会离开这里……” 他勾起一抹发酸的笑,不过,也够了,只要她不离开。 气氛,僵硬。 “是锦儿小姐和门主!”找了半天的四大丫鬟提了灯笼走了过来。 气氛,缓和。 “原来锦儿小姐和门主是在这儿谈情说爱啊!”“是啊是啊,那我们可不能当电灯泡了!”“哎哟,说的我都害羞了……” 锦儿的脸颊微微泛红,“你们不要胡说……”错开话题,“话说回来,今天让你们找了我那么久,实在是不好意思……” 第一百四十六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二) 入夜了,城池灯火一闪一闪。读看 看小说网duKankan.CoM请记住我们的网址请访问。 慕容佾还站在窗边,远眺他们,眼底一片冷光,那背影有说不出的落寞,孤寂。 原来是封奕,他就说怎么会那么蹊跷。 铁血卫做事向来雷厉风行,一有线索便会顺藤摸瓜的追踪到底,就算是在穷乡僻壤,羊肠小道也能被他们找出来,而这次,唯独这次,他们却只能说是在江南这么一个大概位置…… 难怪不能确定她定居在何处了,原来是有他的保护啊。 不过,好在有钱能使鬼推磨……暗绝门门主封奕,他有什么能力和他斗? 慕容佾木然的勾起唇角,在本就晦暗的烛光下,他的脸色极其诡异森冷。 子时,鞭炮声响,烟花盛开,整个江南热闹非凡。【读看 看小说网】 虽然说是过新年,但这几日来锦儿的心情却总是很心不在焉。 其一,可能是得到璃韵没有死的消息才会如此吧。其二,想起慕容佾还在江南,想起他要带自己回京城。其三,这几日连封奕的影子也没有见到,说是出门做买卖去了,锦儿却似信非信。 庭院屋檐下,锦儿来回着无聊的踢着脚边的石子。 ‘啪’的一声,檐上一团雪莫名其妙的滑落在地,那声响直接吸引了锦儿的眼神。 她刚想过去看个究竟,一团黑影便如鬼魅般倒挂在檐边————慕容佾的唇边漾着邪邪的笑,双手环胸,看她整个人时也是倒着的。 锦儿惊叫着倒退。 见她吓得脸色苍白,慕容佾本想逗逗她玩的心瞬间被瓦解了。一个半空翻,落地。 “这么胆小?”他用探究的目光深锁着她,他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她的胆子这么小? 他的出场方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了?!锦儿生气的看着他,拍着胸口要自己冷静下来,冷静冷静,大白天的,没什么好紧张的,没什么好害怕的,她不胆小,她一点儿也不胆小。 “你来这儿做什么?”至于他是如何找到这儿的锦儿就不想问了,因为对他来说根本不难,她懂。 慕容佾无疑是冷酷无情的,可此时,他冷冽的眸中慢慢的晕开淡淡的温柔,那是足以溺毙人的温柔,“因为我感觉到你很无聊。”她需要人陪,所以他就来了。 “油嘴滑舌!”讨打!锦儿别过脸去,故作不见。 “我何时油嘴滑舌过?”他瞥了一眼地面上四处散开的石子,眼神,语气,很凉,“你都无聊到在踢石子玩了,莫非还不是吗?” “就算我无聊到死也不用你管!”她嘴硬的说道:“请你离开!” 他哭笑不得,她还是这般逞强。 锦儿亮晶晶的双眸写满了急切,“你若再不离开我就喊人了!” “如果我查的没错的话,封奕出远门了。”他似无波动,眸光冷的冻住人,“还有绝大多数的下人,已经准假回家探亲了……包括四大丫鬟。” 他竟然把她身边的人事调查的那么清楚!锦儿怒,看来她真的没法在言语上占到他的便宜。 因为不管她说什么,他总能接出下文。还有他的行为,总是那么的闻风而动,先斩后奏,非要逼得她无处可逃…… 认识他,真的是她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三) 他为什么总是要这么纠缠不清?锦儿苦恼的抓了抓头发。dUkaNkan.Com百度搜索读看看更新最快。 “我在这儿就让你那么烦吗?”慕容佾清冷如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锦儿一愣,抬头看他,他眸光莫测如讳,灼灼逼人,“这几日我也等的很烦闷……我是个没有耐性的人……这一点我相信你应该清楚,所以我想了想决定还是问问你,你究竟有没有想过要回京?不管可能是少之又少还是如何,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了……” 锦儿寂寂无声的站着,心情起伏极为剧烈,听到他的话,她还是果断的摇头,“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放弃?”他的唇角划过讥笑,很讨厌听到这两个字,绝不妥协的道:“我从不知‘放弃’二字如何来写!我知道你还恨我,我也知道即使你不恨我也不会爱我……但即便是如此,我也不会放弃。【请记住读 看看小说网的网址】” 慕容佾直直的看着她,眸光亮的惊人,冷峻的眉峰露出一抹柔软,无比诚恳,“天不老,情难绝。” 锦儿又是一怔,一时被狂野邪魅的他看的心头狂跳。 刺骨的寒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很冷吗?”慕容佾察觉到,拿了她的双手,在掌心快速揉搓,“怎么手这么冰?” “大冬天的,不奇怪。”她稀里糊涂的回答,突然发觉自己的行为不对劲,几次想抽回手,他却握的更紧。 她气结了。他却半垂着眼帘,目光低柔,专注的将她的手揉的温暖滚烫,一边不停的关心着,“竟然这么冷为何不好好的在屋里呆着?难道没有暖炉吗?还有……这里的条件可好?衣裳够穿吗?” 被他这样温柔的对待,锦儿只感觉心脏和身体一样的逐渐麻痹了,她眼神复杂,低喃,“慕容佾,你不该是这样的……” “那我到底要怎样?”他握着她的手,在唇边轻轻地呵气,给予她温暖。 看着他又摆出一副低微的姿态与她讲话,她觉得心里很难受。锦儿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心里涌动着密密麻麻的疼痛,良久,她终是狠心的说道:“远离我。” “做不到……”声音飘忽却毋庸置疑,他抬眸看她,当方才的事没发生过一般,淡淡的笑着,“还冷吗?” 她的目光带着一丝冷意与嘲弄,抿紧嘴唇,不答。 慕容佾兀自的就要解开身上的貂皮大氅。 “够了!”眼睛漫上一层水雾,锦儿声音冷漠,“请你不要这样好吗?这不是你,这不是你慕容佾!你的身份何其珍贵,为何偏偏要低身下气的去讨好我这样门不当户不对的女子呢?你应该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去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奢华生活!所以,请你离开,永远离开!别再来找我,永远!”她有些哽咽,在眼泪掉落之前,没有看一眼遍体鳞伤的他,飞快的转身进了屋子。 背靠着门,眼泪终于不听话的溢出,她掩着嘴,生怕门外的他会听见。 第一百四十八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四) 然而,慕容佾却仿佛能透过那扇门看到她泛红的眼睛,她哭,他的心就跟着揪痛,眼里也依稀有泪光闪动,轻声问道:“别哭好吗?” “我才没哭……”她的声音有些许走调,嘴在逞强,泪却在投降,“你走啊,我叫你走啊!” 他将手心握起来,一股不知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他突然很想为她拭泪,可事实不允许。【dukAnkan.com请记 住我】:。 慕容佾不禁又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犹不自知,他挤出一抹惨然的微笑,一字一句的说给她听,“我会听你的……你若要我离开我也会离开……只要你不哭,别让我心疼……但你要听清楚了,我的离开却只是暂时的,不是永远。” 她像一只被围困的幼兽,低低的呜咽着。请记住读 看看小说网的网址只听他的话一说完,屋外再没了声响。 他走了吗? 他走了…… 他一定走了……走吧,走了就不要再来找她了…… 那些错误的开端,是该尽早让它结束。她不爱他,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是个只会带给她痛苦的恶魔,她一定要摆脱他,无论如何。 深深地吸了口气,良久之后,锦儿才从混乱的思想中恢复过来,轻轻环住了自己冰冷的身子,她疲惫的闭上眼。 月上中空,夜阑人静。 欲合窗的锦儿蓦然停止了动作,惊呆的看着庭院中的景象,左右两端纷纷摆满了大同小异的红色蜡烛,很长很长,长的溢出了庭院,像是意有所指的为她引路。殷红的灯火闪烁着,为寒冷的冬天增加了几分温暖。 这是谁的杰作?又是出于何意?锦儿好奇心杀死猫,取过柔软洁白的狐毛披风裹在身上,沿着蜡烛在雪地里穿行。 由于天气太冷,所以每走一步嘴巴里就会喷薄出一圈一圈的呼吸。 湖上不知何时搭了一个水中亭,有红烛的衬托,看起来极为美观,锦儿欣然的踏上小桥,看见一个银色的影子正蹲在亭前的小桥上,手中仿佛在做什么。 银色的影子?是封奕!他回来了吗?那他在那里做什么?一连串的问号在锦儿头上浮现,直到她一点一点的走进,距离亭子还有十来步左右之时,‘嘭’的一声巨响传来,只见一只烟花直指夜空,一粒粒‘金砂’喷射而出,在空中傲然绽放,赤橙黄绿青蓝紫,与众不同,样样俱全,如水晶石般靓丽夺目,璀璨缤纷…… 那一刻,锦儿仰望天空,仿若置身梦中,忘了呼吸。 接连的烟花再次冲上夜空,那烟火那么浩大,几乎要将头顶的天际照亮,它们化作千万颗小火星飞溅开来,拖着长而闪亮的尾巴缓缓落下,好似翩飞的蝴蝶,又好似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真的很美啊……她笑靥动人,美丽的烟火下,锦儿快乐的走进亭子,“封奕!” 封奕依旧蹲着,看到她时,眸子明亮如星辰,“丫头,我这次出门,一共办了三件很重要的事————第一,买了这些烟花,只为博你一笑。” “谢谢……”锦儿垂了垂眼帘,含笑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五) “第二,我交易了一次成功的买卖。{更新最快dukan.读看 看}请访问。“ “那恭喜你了……” “还有第三……”他停顿了片刻,不断爆破的烟花下,他的脸被闪耀成一种迷离的光芒,缓缓起身,向这边迈开步子,“我去看望了柔儿……顺便感谢她赐了另外一个柔儿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她,用尽一生。” 锦儿的心咯噔一声响,茫然不解的望着他。 “丫头。”封奕轻声唤道,眼瞳柔和的凝着她,“愿意嫁给我吗?从此以后,让我来守护你。”他知道是他操之过急了,但是自从慕容佾出现过后,他的心里就总是很不踏实,虽然她口头上承诺过绝不会离开,但是他还是很害怕,所以才会乘虚而入…… 他这样的心思锦儿也是明白的。{读看 看}他怕她会反悔,所以想用婚姻来囚住她,让她永远的留在他身边……可是她已经心有所属了啊,虽然不能再相见了,但她还是想把这份爱默默的埋藏在心中。所以,对于封奕,他有的只是满满的感谢…… 锦儿默默无声的咬着唇,心情复杂极了。 见她踌躇不决,封奕的眸色暗了暗,“丫头,学会忘记吧……嫁给我,一定不会让你后悔。“ 学会忘记?锦儿微微皱眉,是啊,早前不是都说好了吗?要忘记过去的事,重新开始生活,可是现在,她为何又在回忆那些令人悲痛的往事了呢? 其实嫁给封奕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她的脑子里蓦地就跳出了这么一个自己从未敢想到的念头。 如果嫁给他,一来,慕容佾能彻底对她死心…… 二来,她也能坚定自己这颗摇摆不定的心,不再去想任何。 如此想着,锦儿自嘲的笑了笑,眼底缓缓浮现出一抹哀戚,哀戚之后,逐渐清晰的是一抹决然的神色,面对双眸充满期待的封奕,她呐呐的说道:“好,我嫁给你……“ 他方才还暗淡的双眸在听到她的回答时而顿时发光,他是如此欣喜若狂,像个小孩子般牵着她在水中亭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锦儿从未见过那么开心的他,只是不知他的开心是将她看成柔儿而来的,还是单纯的因为她这个丫头? 婚期定在了春暖花开之时,一时间‘暗绝门门主封奕即将迎娶新娘子’的消息在江南传的满城风雨,皆在猜测新娘子的神秘身份,想一睹芳容。 虽然说锦儿还是待嫁之身,但往往听到这些和翼水山庄的人提前称她为‘门主夫人’时,她总觉得胸口沉闷的喘不过气。 不是说,如果嫁给他会很幸福吗?可是,她为什么却没有一点儿的开心呢?她不开心,真的不开心,比答应嫁给他之前还要不开心。 她忽然有些后悔了……后悔真不该那么快就随随便便把自己嫁出去……可是,还有回旋的余地吗? 天气渐渐的暖和了,雪也完全停了。阳光和曦,街道上一如往昔的热闹非凡。 俊男靓女,护卫尾随,路人的眼神都忍不住流连忘返,好似看的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第一百五十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六) “丫头,怎么了?”一路走来,锦儿一直秀眉紧锁,封奕眸光一沉,试探问道。:。 锦儿摇摇头,脚步慢吞吞的,心里也百味交杂,再往前走就是杏花坞了,若是碰到慕容佾怎么办?要不要换个地方逛?可是……她怎么就那么确定他没有离开呢,兴许他早就回京了,毕竟她和封奕的婚事在江南可是人尽皆知的啊。 他一定知难而退了,锦儿安慰自己,落落大方的朝前走。只是眼神依旧复杂难懂。 封奕一眼就看出了,便随着她的视线朝前看————她在看杏花坞?那是慕容佾的居所! 他一时又痛又气,却尽量掩饰住,“不是说好今天要快快乐乐的轻松一天吗?所以,胭脂水粉,香囊珠宝……缺什么,尽管挑。” 他修长的指头伸来,想要触碰一下她的脸,她却微微闪开,“谢谢,我什么都不缺。”她平时很少用这些东西,所以兴趣不大。 他的手指停在半空,心中很不舒服,她还是这么客套?她已经答应要嫁给他了为何还是如此?是因为谁?慕容佾?他原本一直以为是他,可是这段日子又蓦然觉得不是了……难道另有其人?又或是他凭空的猜想罢了? 封奕想要试试她,不分场合的低声说道:“丫头,让我吻吻你。” 锦儿一惊,条件反射的脸一烫。 他也太不含蓄了吧?虽然他吻过她,但那都是他认错了人,所以她也没想太多,可这次就不同了! 她知道他们之间一定会有亲密举动,但,但那都是日后嫁给他的事啊……现在,她还不想发展的那么快。 锦儿倍感难堪的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不,不好吧,这里人这么多……” 果然如此,他的目光变得深幽浓墨,似在讥笑什么,“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锦儿更感难堪,忽然就觉得此时的他很可怕,很陌生,很轻浮,很讨厌。 他今天是怎么了?锦儿很生气,什么心情也没了,掉头就走。 封奕微微蹙眉,复而大怒,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感到很意外的野蛮动作。 锦儿才走两步,一只手便握住了她的细腕,她回身一看,封奕已劈头盖脸的吻来! 不!锦儿心急之下别过脸去,封奕的唇落在她的脸颊上。 好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两人暧昧的姿势上,包括身后的护卫,两人却浑然不知。 气氛一时又静下来,他缓缓移开唇,像是明白了许多,讥诮不再存在,轻轻勾过她委屈的脸,软绵绵的问道:“连一个吻也不行吗?” 锦儿用力的咬着唇,用沉默来代表回答。 他露出溃败的笑,“丫头,你在为谁守着呢?”他真的很想知道那个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锦儿的心一阵怅然,刚说出一个字,大街上突地就混乱了起来,吵闹的很。 “门主,是刘铭泉。”护卫眼尖的认出了人。 锦儿和封奕同时停下,扭头一看,蹙眉。 没错,他就是萧丞相的干儿子,那日调戏锦儿的纨绔子弟。而此时……他正带了一群官兵,个个腰佩快刀,气焰嚣张的往这边冲,吃粮不管事,期间撞翻了好多路边摊,更别说人了,简直莽撞的要命。 第一百五十一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七) 总算等到你们了!”刘铭泉凶神恶煞的用折扇指着他们。 事隔几月之前他说过不会放过他们,所以好不容易向干爹萧丞相讨了一批官兵,哪知封奕的暗绝门神秘的很,怎么找也找不着,于是他索性守株待兔,在江南四处安排了一些人,封奕若是一出现便来向他通报,如今总算能报仇了! “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封奕见此脸色一沉,手一挥,随身护卫们腰刀一晃,拥在两人身前,对他们比上了利刀。 “哟呵!”刘铭泉讥笑,哼道:“看你还能得意多久?所有人都给本少爷上,抓住那男女二人,重重有赏!” 兵器碰撞声回荡不已,百姓尖叫着四处乱窜,刀剑无眼,随身护卫不想伤及无辜,个别官兵便趁机用百姓做挡箭牌,混到了锦儿这边来。 好在锦儿反应还算机敏,几道银针射去,叫他们不得不望而却步。 封奕顺势扣住锦儿的肩一把将她扯至身后,一剑劈去,如慕容佾一般,手起刀落,一剑毙命,动作干净敏捷,漂亮无双。 只见一片血花在他身边绽放,锦儿睁大了眼睛,她虽然知道封奕做杀人买卖就一定杀过不少人,但她却从未亲眼见过,这是第一次,而且是绝对的超乎了她的想象,那么的快刀斩乱麻,那么的毫无留情之说。 这一点,的确和慕容佾很像。 而本好整以暇背靠窗台观看的慕容佾看到这儿时顿时沉不住气了,犹如冬日里冰柱的目光直射封奕————他的女人也敢碰?就算要保护怎么也要轮到他来! 他右拳狠狠砸下,风驰电制的跃下杏花坞,完美至极的轻功水上飘,一步一踩个个官兵的头顶,黑发凌空,嘴边噙着一抹迷死万千少女的笑,出神入化似天神而来。 锦儿只感觉一阵阴风袭来,眼波流转间,猛地一收瞳孔,浑身一怔。 他竟然还没走!她不知他现在是想做什么,但直觉告诉她必须自护。 慕容佾凝眉,不待她有所动作,已先发制人,长臂一勾,她的腰身被他死死扣住,用力一扯便将她带入怀中,脚尖一点,飞于早先备好的血汗宝马之上,立刻如剑一般射了出去,追云逐月,奇快如电,等其余人反应过来之时,他已掠出好远。 十面埋伏的铁血卫‘嗖’的紧追其上。 “美人儿被劫走了!哎哟,我的美人儿啊……”刘铭泉追了几步没追上,遗憾的在原地哇哇大叫。 好卑鄙!竟然趁浴血混乱之时将她劫走!封奕瞬间双眼发红,想要追上去却又被缠的脱不开身,想到锦儿若是会离开他,不禁怒发冲冠,长剑纵横奇快,一剑从匪夷所思的地方刺出,瞬间终结一个生命,一声口哨响起,几名随身护卫立刻以他为中心,边打边退——— 耳边的风呼呼的吹,犹如刺激的飞翔感觉。 血汗宝马掠上山顶,视野开阔,触手可及的天空飘着无数朵白云,会当凌绝顶,一览众三小。 第一百五十二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八) 来的时候锦儿被点了穴道,不能说也不能动,到了此处,听到铁血卫汇报没有暗绝门的人追来,慕容佾才将她解开,让铁血卫守在周围。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锦儿气恼的问道。 “如果要回京,这座山是必经之路。”他如实回答。 “我根本没有同意要回去!”锦儿挣开他的怀抱,从马上跳下,往悬崖边跑,存心吓他,“让我回去,否则我就跳下去!” “你就算想寻死,也不用用这种方法来解决吧?”他啼笑皆非,知道她在演戏,就因利乘便的恐吓道:“掉下去,会死的很惨的,粉骨碎身,面目全非……没准还会被豺狼虎豹,飞禽走兽吃的骨头不剩,血淋淋的,惨不忍睹,啧啧啧,那该多丑啊……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别到时候跳了才知道后悔。” 他诡诘一笑,双手环胸背靠宝马,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 “你!”有那么恐怖吗?锦儿暗暗咬住樱红的唇瓣,俏白的脸在冷气中更显白了,不知他说的话是否属实,头往后一偏,顿时被震撼了。 那是一种惊险的美,几十丈高的断壁悬崖拔地而起,半边悬空的巨石在山风中摇摇晃晃,层层叠叠的云做着陪衬,让人望而生畏。 再往下方一看……天哪,是万丈深渊!她可不想粉身碎骨! 心惊油然而生,锦儿只觉站立不稳,扶着晕眩的头步履蹒跚的往回退着。 知道她定是恐高了,慕容佾如离弦的箭一般骤射跃上,锦儿就恰恰退进了他的怀里,他将她转了个身,嘴唇轻柔的碰了碰她的额头,让她的侧脸贴在自己的胸口,静静的抱着她,半响,缓缓的说道:“我知道你还没有同意要回去,所以我此时便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璃韵已经醒了,她想见你,你要回去吗?“ “你说什么?璃韵……璃韵醒了?”锦儿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微微抬头,急切而奇迹的请求肯定。 “嗯,她醒了。”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同乐,“前几日得来的消息,因为你说要我离开,我就惩罚性的没有及时告诉你……不过我说过只是暂时的,所以现在又回来了,顺便来告诉你这个比上次还要好的消息。” “太好了……”阳光映射在她的脸上,她原本微蹙的眉头渐渐松开,眼里有闪闪的泪光,瞬间,她扬起一抹明媚的微笑,感人至深。 他已经许久没有看到她这么自然纯真的笑容了。 她一笑,他感觉整个人都舒舒爽爽,仿佛这半年以来所有的痛苦悲伤都通通不翼而飞。 慕容佾用大手揉了揉她乌黑发亮的长发,微微弯了弯嘴角,兴奋中带了一丝恳求,“那就和我回去吧,回去面对你本该面对的……” “可是……可是我已经答应嫁给封奕了。”她垂眼弱弱的说着,眼底震动着不可言说的剧烈情绪,她也想啊,她是真的很想啊,这几日她一直很后悔和封奕的婚事,心里想着却又不敢去面对,不过就在刚刚,在听到他说璃韵想见她的那一刻开始,她已经彻底明白了自己不能再逃避,她想回京。 第一百五十三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九) 可是她怎么能欺骗封奕呢? 爹爹和娘亲从小就教育过她,做人不可以说三道四,她如果突然反悔了,一定会伤害到封奕的。 她不想她身边的人再因为她而受伤。 “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太软。”慕容佾勾起她的下颔,狭眸中似有暖光闪烁,温柔而迷惑,“只要你想回去,就别管那么多,一切交给我来办。”虽然对她说要嫁给封奕的事很生气,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锦儿面如酡红,猛然意识到自己此时与他的动作有多亲密,如被雷电到,迅速的离开了他的怀抱。 转身,她用冰凉的手掌为发热的脸蛋降温,思想徘徊不定,“不行啊,再且封奕怎么办?他现在一定还很危险……” “谁让他得罪了萧丞相的干儿子?”他事不关己的说道,心里为她方才害羞的举动偷乐,但见她是真的很左右为难,复而勉为其难的说道:“其实这一点你完全不用担心,以他的实力,那些官兵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等他一回翼水山庄,刘铭泉若是再想缉拿他那就是天方夜谭。”毕竟暗绝门可不是说能找到就能如愿的,连他自己都很是下了些功夫。 “我是该说南菱王料事如神还是如何?”不远处的坡道上,封奕挑衅洪亮的声音倏地响起。 铁血卫一看有情况,连忙过来贴身保护。 锦儿浑身冰冷,木然的转过身,山风撩起她的裙摆,宛如九天仙子。 看着带着随身护卫赶来的封奕,她因为心虚而垂下长长的睫毛。 慕容佾眼底流动暗光,嘲弄的撇嘴,“动作可真快。” “过奖了。”他回以假笑,看着锦儿时炫黑的眼底升起一抹柔情,“丫头,我是来带你回去的,所以,到我身边来吧。” “她已经同意要与本王回京了。”慕容佾冷声。 锦儿抬眸愤然的看了他一眼,这个慕容佾,怎么还是改不了先斩后奏的坏习惯?! “丫头……他说的是真的吗?”封奕隐隐心伤,清俊的脸庞发白,他最怕的还是来了吗? 锦儿不安的绞着手指,眼睛为了躲避封奕而左右四顾,感觉到肩上慕容佾越发重力的手,她一咬银牙,终于艰难的开口,“对不起,我不想再让自己选择逃避……” “为什么?”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双眸中迸出难以抑制的怒气,“不是说了要忘记从前吗?丫头,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你说过不会离开的,而且,再过数日就会迎来我们的大喜之日,那时,我们就会是真正的夫妻了。” 他是故意提这些给他听的?还有……他明明知道那是锦儿的软肋,他还要故意握住这把柄!封奕啊封奕,他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慕容佾面容冷峻,眼里只剩下寒冷的敌意,心中冒火,却忍耐着听她接话。 “我知道,我也没忘……”锦儿闭着双眸畏畏缩缩,顿了顿,一鼓作气的说道:“可是就在这几日里我突然就想清楚了,我真的不得不承认,也真的不想再欺骗自己,我后悔了……后悔自己当时头脑短路的逃避所有选择答应嫁给你……我知道是我自私,是我愚蠢,是我太傻,是我……封奕,我对不起你,一千个对不起,一万个对不起。但是,值得庆幸的是你也不爱我不是吗?我只是一个替身,这一点我很明确的察觉出来了,你虽然待我好,但是你看我的眼神却越来越像是透过我看柔儿,而不是我……” 第一百五十四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十) “说够了吗?”封奕截下她的话,苍茫的眼里染着如雪般无言的悲伤,嘲笑,“还真是名正言顺的一个借口。” “不是借口……”锦儿睁开眼,满目诚实。 “欲盖弥彰又如何?”慕容佾揽住她微微颤抖的瘦弱肩膀,眼中寒芒闪动,口气强硬万分,“给你解释已经不错了,但本王就不是如此之人了,所以,开门见山,今日本王势必将她带走不可,无论如何。” “好啊,想带走她,可以。”淡淡的音色,封奕眼中露出一股杀意,“前提是要先过我这一关,一比一,如何?” “我喜欢这样的游戏。”慕容佾高扬眉梢,唇边一抹惊世绝伦的自信笑容,“我赢定了。” 他让铁血卫散开,“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准过来插手。” “结局不是谁说就算的。”封奕如风般移步而上,手中紧握的深蓝宝剑冷冷泛光,犹如此时的他,让人从心底泛出阵阵寒意。 锦儿愕然,她想开口阻止,封奕已快如电的长剑击来! 但他快,慕容佾更快。 当下抱着她移飞至右侧,神色一凛,慕容佾从腰间掏出灵蛇般的软剑,左手牵着锦儿,右手持剑与他斗一起,快很准的激烈厮杀,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眼睁睁的看着两人交战,两方的护卫没有焦急,反而都暗暗称赞这千载难逢的场面,果然都是顶尖高手。 山风混着杀意,余雪阵阵扬起,在一束束光柱里舞蹈,耳边是金属尖锐声,锦儿随着慕容佾晃得眼冒金星,连个喘气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出声了。 封奕几次进攻防守,见慕容佾一直拉着她不放,那紧握的手让他脸上一片黑暗,突然的想法冲击着大脑,他甚至忘了顾及锦儿的安危,反手一剑就朝他们之间去————那目的,是想拆散他们? “不……”锦儿胆战心颤,眼见着那一剑刺来,电光石火之际,为保自己和慕容佾不被伤到,她蓄力拿回了自己的手,然这一退,就一脚踏下了悬崖…… 封奕一剑刺空,同一时刻顿感不妙,周围人大惊失色。 而空了手的慕容佾也踉跄后退,看她在悬崖边上摇晃不定,心中立感窒息,再要去抓锦儿时,只见那娇小的身影伴随着一声尖叫直直朝后坠了去。 “锦儿……” “丫头……”肝胆俱裂的异口同声,在山间荡漾而出,重重叠叠着直上九霄。 “锦儿……”慕容佾如痛失爱侣的孤狼,冰眼血色弥漫着朝悬崖边上跑去,不顾身后铁血卫的呼喊,想也没想的纵身而下————强壮的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峭壁之上。 这一瞬间,仿佛一切都静了下来……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他对她的爱,原来真的可以超越生死…… 封奕震惊了,也迟疑了,神色不复方才那般张扬自信,眼眸悲催呆滞,线条分明的俊脸只显更白了……身形缓缓的滑落下去,双腿跪地,惨淡之极。 山壁下,锦儿身子如羽毛般急速下降,云层从眼前划过,巨风从耳边划过,刮起衣裳,飘飘渺渺,发丝飞扬。 第一百五十五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十一) 心里慌得不行,她不敢再看,也不敢再想,正预备闭眼等死之际,紧扑下来的慕容佾急声唤她,“锦儿。” 她猛然睁开眼睛,全身颤了一下,心脏暖暖的,眸含热泪,“你疯了……” “我没疯!”慕容佾头朝下狂吼,长臂伸长想抓她,无奈距离太远,“快,把手给我。” 快,把手给我…… 快,把手给我…… 有那么一瞬间,锦儿差点就被这句看似平凡却意义非凡的话打动了,有一滴晶莹的东西自眼而落,她沉了一口气,在自己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乖乖的配合了他。 他紧握她的纤纤玉手,猛力间带她入怀,纯白暗蓝身影紧紧相拥,慕容佾软剑一扬,正好缠上半山腰的树杆上,两人身子突然窒住,停在了半空荡漾来荡漾去,不再下坠。 慕容佾低头看了看下面的形势,将她的头按回怀中,柔声道:“怕就别看。” “我们会死吗?”她颤声问。她刚才有留意那根树杆的形状,不粗,较细,承载不了他们二人多久。 “不会。”信誓旦旦,他眼中的光芒几可与日月争辉,“相信我。” 锦儿点点头,无法否认的,她的心踏实下来了,不再那么怕了。 她信他,她信他,这一次,她信他…… 他吻了吻她的发,温暖一笑,很正色的道:“那……我们要跳了。” “嗯。”锦儿紧紧的闭着眼睛,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衿,接受要发生的一切。 “吱嘎————”随着树杆的断裂声一响,身子失了重力,锦儿心一凉,慕容佾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旋身飞舞,好似一只独占天际的黑鹰,气冲霄汉,顺着怪石嶙峋、千奇百怪的山壁朝底处一潭闪着波光的碧水扎去————“扑通”一声,深不见底的寒潭碰出一大朵好看的水花。 转眼间,世界又恢复了宁静。 冷,刺骨的冷。寒,出奇的寒。 冷得全身失去了感觉,寒得全身失去了知觉。 这山底的寒潭,果真是顾名思义。 锦儿本就不会水,眼下又呛了水,寥寥片刻已无法呼吸,仿佛有千把刀在身上刺,她只想要解脱这种痛苦……终于,她睁开眼和口,看到自己飘起来的裙角,飘起来的长发,和不断上升出的气泡,她再也坚持不住的挣扎,紧紧环住她的慕容佾却忽然俯身,四唇相碰,他不断地为她灌着真气,然久违了的温暖与甜蜜却使他痴痴的与她纠缠在了一起…… 锦儿只感天旋地转,心却一点点静了下来。 他吻着她,抱着她,优美之极的在水中来去自如,下一刻,已然脱离了寒潭。 “咳咳咳……”上了岸,慕容佾一拍她的背脊,一口水倾然吐出,锦儿湿漉漉的平躺在地面,贪婪的呼吸着久别的空气,一颗心以极快的速度跳动着,几乎破腔而出。 她还活着…… 他们真的没死…… 慕容佾没有骗她,他真的做到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十二)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不该绝? 她双唇不自觉的打着哆嗦,湿掉的衣裳紧裹全身,遍体生寒。 但她却很高兴,带着一身狼狈竟展了一个粲然的笑,那一瞬,月光映着碧波,见证了她的笑颜如花。 山底的黑夜显得格外的沉郁,湿气很重,连嗖嗖的风都要冷上好几倍。 碍于天色已晚,路途又太危险,今晚只好在这儿过夜。 四处没有窑洞之类的窝身之处,慕容佾索性捡了枯枝在岸边烧了篝火。 锦儿抱膝缩成一团,将湿透的身子靠近篝火,抖得厉害的牙齿上下撞击,火苗袭着温暖而来,仍然抵不住阵阵寒意。 “我们今晚非得在这儿吗?”燃烧的火苗映在她的眼里,她静静的隔火望着他,弱弱的出声。 “以铁血卫的速度,估计明日就能找到我们。”他又折了几根枯枝扔进火里,火渐渐地燃烧旺了,然后搭了三根木架,脱了衣衫鞋袜放上烤着。 他的长发还在滴水,半裸着光滑细润的上身,在火苗的映照下,几滴水珠沿着他的胸膛而下,显得很魅惑。 锦儿的心莫名的漏了一拍,羞赧的低下头,“可是……”她不是这个意思啊!锦儿的眼神时不时的往周围瞄着,很害怕的样子……他不是说过了吗?这里有很多野兽,若是突然冒出来,那……那…… 她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现在可不想葬送兽口! 她天真的举动让半跪在她身前的慕容佾忍不住发笑,“我骗你的,虽然雪已经停了,不过现在还尚为冬至,怎会有野兽出没?” “你骗我!”锦儿抬手就往他胳膊上打去,哪只四肢早已冻得发麻,刚一挥到半空就掉了下来。 见她面色发青,嘴唇也冻得青紫,慕容佾心间最柔软的地方狠狠地抽动着,伸出手就抓住她的脚裸————锦儿意识到时他已经替她脱了白靴。 “你要干什么……”锦儿缩了缩脚。 “你衣衫鞋袜都湿透了,必须脱掉。”双手捂着她晶莹的脚丫,他语气里带了疼惜,轻轻放下,然后去解她的裙衫。 “不要这样!”锦儿的双手挡在胸前,心惊的阻止道:“你别这样,我不脱,我不脱。” “你想等死吗?”他为她的排斥感到很失落,很不悦,又怕等久之后她会受凉,不等她答,他强硬的褪去了她的衣裙。 长裙一脱,锦儿整个人都跟着哆嗦起来,她又羞又气的看着他起身将裙衫晾在了架上,然后再次转身,一身狼狈却不失优雅的走来。 锦儿紧紧护着唯剩抹胸和亵裤的自己,忍不住后退,他却益发逼近她。 “慕容佾,你……”余话未说完,他的手臂已紧紧地抱住了她越发寒冷的娇躯。 一阵暖意袭来。 如白玉般的肌肤紧紧贴合,姿势极为暧昧,他灼灼的呼吸落在她裸露的肌肤上,引起她剧烈的颤抖。 “别,别……”锦儿耳根一热,想离开,无奈全身乏力,只得不甘心的躺在他的胸膛。 第一百五十七章 愿作乐中筝,便死也为荣(一) 她的心很慌。 “就让我抱着你。”他蛊惑的吐着热气,却安分的抱着她,“不会怎样,我发誓。” 也许他真的只是想为自己取暖?锦儿没有再抗议,说实话,也不完全是被逼无奈,因为她不得不承认,慕容佾的身体真的很温暖,而且她能感觉到她僵硬的身子在他的呵护下已经逐渐的被暖化了…… 像是被一片云海包围,暖暖的。 不多时,锦儿脸颊淡淡的几抹红晕落了这一身玉骨冰肌,称出了妩媚,在这样的夜色下,格外的动人。 他着迷的在她美丽娇嫩的肩上印上一吻。 她好似没有发觉,睡意席卷而来,她揉揉红红的两眼,频频打着呵欠。 “困了?”慕容佾轻声问道,目带宠溺,“睡吧,有我在。” 他的声音仿佛带有催眠的魔力,锦儿的眼皮越来越沉,终于,她缓缓的闭上眼睛,在进入梦想之前,喃喃,“谢谢你……” 月光明亮,篝火静静的沸腾着。 极轻极轻的托着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臂弯上,盯了好一会儿此时娴静的她,慕容佾深邃的眼底露出罕见的愉悦,随即,他笑了。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心情————那是盼星星盼月亮,盼了好久,盼得连他自己都以为盼不来的,一点点的,幸福。 或许,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开头吧? “锦儿,锦儿……”这是在她离开之后他心心念心心想的最多的一个名字。 慕容佾痴痴地凝视她,粗粝的指腹轻柔的摩擦她如牛奶般丝滑的肤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眼神和语气都柔软的像羽毛一样。 天蒙蒙亮,锦儿还在睡梦中时,忽然一阵气息拂过她的脸颊,像是在抓痒,那感觉麻酥酥的,像极了一只撒娇的小猫咪,她本身从来睡觉都很浅,一有动静就会被吵醒,现下便蹙了蹙眉,抬了抬手想挥开。 几次反抗未果,惹来变本加厉,热乎乎的气息又开始来骚扰她的鼻尖。 “啊楸!”锦儿忍无可忍的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 “哈哈哈……”慕容佾罕见的开怀大笑,他们相识至今,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她这般十分可爱的模样。 锦儿无奈的睁开眼睛,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恍惚间见他笑得如此开朗,胸口随之一震,随即又懒散的开口,“真无聊。” 他的笑容‘唰’的就没了。 翻了个身,她想继续补睡,耳边传来平稳有力的心跳声,她蓦然睁大了眼睛,才发现自己还睡在慕容佾的怀里! “怎么?”他眯眼,俯首帖耳,把玩着她散落在她锁骨前的碎发。 “慕容佾!”锦儿双颊晕红,脱离了他的怀抱,手忙脚乱的拿起早已烤干的衣裙,突然发现他瞪着眼睛正光明正大的看,她大叫,“流氓,不准看!” 她慌忙转了身开始穿衣服。 第一百五十八章 愿作乐中筝,便死也为荣(二) “都睡一晚了现在才知道害羞?”他揶揄道。 “那是因为不这样的话我会死!而且……而且我以为天色太黑看不清楚!”锦儿脸色涨红的胡乱辩解,将他的衣服扔了过去,不看他的**,“快穿上!” 说着低了头裹紧衣裙急急忙忙站到了火堆的另一旁。 看着她羞嗒嗒的样子,慕容佾噙着一抹坏笑,不慌不忙的将外衣套在了身上。 正要穿上金丝靴时。 “咕……”奇怪的声音自锦儿腹中传来,她这才想起从昨日起就未进食,难道要她向慕容佾开口吗?不,不行,她做不到,她做不到!而且就算开了口又如何呢?这荒郊野外的,哪能有吃的? 她囧的把头埋得更低了,埋怨的摸着空扁的肚子,肚子啊肚子,你怎么早不叫晚不叫偏偏这个时候叫?你这是存心要我出洋相吗?锦儿偷偷地祈祷着,求你千万不要再叫了! 可是,它好像今天非要与她作对不可,没隔一会儿,又不争气的连叫了几声。 锦儿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抬眼,想看看哪能找到吃的,哪怕是野菜蘑菇也好啊,却对上慕容佾的目光,深邃如海看不见边缘,深沉如墨,那里面好像有一股漩涡要将她吸进去。 她被他看得感觉脖子都要烧起来。 “向我开口就那么难吗?”他凉凉的看着她,音色里是难免的灰心,“如此地步了,你都还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 她的嘴唇是轻抿着的,带着一股微微的倔强。 她一直不答,也不想逼她,慕容佾索性不问了,“算了,对牛弹琴。” 锦儿瞪着他,他反笑,柔情款款的目光在波光涟漪中迷人魅惑,“在这等着我。” 锦儿素来习惯了他阴晴不定的性子,便不追究,只是问道,“你要去哪儿?” “你不是饿了吗?”他斜勾的嘴角又出现了一丝兴味。 锦儿不懂了,这他也能做到?他也不要太无所不能了吧! 慕容佾扬眉,挽起裤脚和衣袖,一脸从容的走进了冰凉刺骨的寒潭中。 她的表情像是吃了一个鸭蛋,转一个身,漆黑的眼底明镜澄亮,清晰的映着他的影子。 他站的位子高,水位完全不及他的膝盖,平时临阵杀敌的软剑被他用作了抓鱼的叉子,阳光洒下,他垂着密茵的睫毛,黑眼威棱四射,五官底子好的令人惊叹,一举一动细致到位,明明做的是这般想让人发笑的事,可他却挥洒的那么的贵气十足,那么的王者风范,那么的迷惑人心…… 这个男人,一定是神的宠儿。 锦儿站在那儿,有一瞬的恍惚,跟着,眼泪充盈了眸。 这是她从未想到过的画面。从未想到过,有一天,慕容佾会放下尊贵的身份,骄傲的自尊,不惜一切的为她付出。 她饿了,他下潭捕鱼,也不管多么不符、贬低他的身份,或潭水是有多冷……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是微不足道,平常至极,但如果是他,心比天高的南菱王慕容佾,那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慕容佾……他对她,真的是认真的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愿作乐中筝,便死也为荣(三) 凝神间,慕容佾已经串着两条鲢鱼上岸来了。 锦儿帮着捡柴,搭架,火折子点燃,生火,慕容佾一剑下去,手脚麻利的将鲢鱼开膛破肚,熊熊火堆中,沁人心脾的烤鱼香引得锦儿直舔嘴皮。 慕容佾将香馥馥的烤鱼递去,拽了拽她的鼻子,诱惑着,“小馋猫,再不吃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谁是馋猫啊?”锦儿吹胡子瞪眼,那表情煞是讨人喜爱,忍受不了他的诱惑,抢了烤鱼,一个人囫囵吞枣的吃了起来。 “慢点吃,小心鱼刺。”慕容佾看着她一点不做作的吃相,温声道。 “嗯。”她含糊的回应,才想起吃鱼要细嚼慢咽,吃着吃着,瞟了一眼架上另一条烤鱼,问道:“你不吃吗?” “我不饿,给你留着。”大拇指拭去了她嘴角的油渍,他平淡无波的说道:“你不是很饿吗?” 锦儿一愣,她以为那两条鱼是他们一人一条的……他真的不饿吗?还是想让她多吃? “我又不是大胃王。”锦儿丢他一记白眼,她本就微量不大,现下要吃整整一条鱼,她已经够饱了,再吃一条还不得撑死? “你就是。”慕容佾很幼稚的和她斗起了嘴,连他自己都觉得蹊跷。 “我不是,你才是。”她咬了一口鱼肉,用油腻的嘴巴回道。 “吃得满嘴都是油,还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勾唇,很耐心。打情骂俏?好啊,如果是她,他喜欢。 她用舌尖上下舔了舔,“我说了我不是,你才是,大胃王大胃王大胃王!”言笑吟吟,很快乐,很忘情,清澈的目光就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于其中。 “白痴。”没有再反驳她,指尖轻弹她的额头,他低低的笑,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笑起来如弯月。 锦儿定住了。 真的很好看啊……她以前为何从未发觉他笑起来会那么好看? 其实也不能怪她吧,他总是摆着一副冰块脸,要让他笑,夸张点都可以说是千年等一回了。 咦,不对啊,她究竟在想什么啊?为何就鬼使神差的着了他的道呢? 锦儿为这样的思想感到羞耻,食不知味的吃了口烤鱼,才发现食欲胃口什么的都没了,她面如苹果,当真如明珠生晕,眼里水遮雾绕地,红唇微张,一会轻咬,无不想让人一亲芳泽。 她像是每时每刻都在引诱着他,绕着他的心,牵动着他的神经。 慕容佾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双眸如火,只觉全身都变得热切而急躁。 压抑了半年的思念似乎再也无法回笼,如海潮般将他卷进了欲念的漩涡。 一向对自控力引以为傲的他蓦地将她搂了过来。 锦儿一惊,手一松,烤鱼掉在了地上,她推搡,慕容佾干脆把她扣在胸前,然后一只手支着她的头倒在了地上。 他修长健壮的身体覆在她柔软娇小的身躯,双膝支在地面,两只宽大的手掌撑在她头部的两侧,虽然有足够的空间给她活动,但她没有轻举妄动。 第一百六十章 愿作乐中筝,便死也为荣(四) 因为他的目光中含着一簇炽热的火,炽热得要烧烫了谁。 他像豹一样充满了野性。 她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慕容佾,你又发什么疯……”她眼中又是羞涩又是慌乱,终于要拍打他时,一只手指被他轻轻含住,“锦儿,我很认真。” 他想要她……想要抱着她,吻着她,好好的疼爱她。 他这么认真她都看不出来吗? 她的眼里已然有了明亮的湿意,不知为何,失望的道:“你还要像从前那般不尊重我吗?” 他如果真的爱她,那么就不会再伤害她。 可是他现在的行为与以前又有何差别呢?无非只会勾起她对他的恨! 此话一讲,慕容佾清醒了,惶恐了,也退缩了。 他明白她话中所指,该死的,他怎能忘了因为此事她心中对他还有芥蒂? 他还想再次对她造成伤害吗? 慕容佾,你是禽兽吗? “对不起,情不自禁了。”他忍着紧绷得疼痛的身体,缓缓从她身上退下,声音很冷淡,如一碗平稳的水,只是眼里那一团火始终散不开,专注,热情,看得锦儿窘迫的闭上眼睛。 慕容佾转过身,想离开一下,可是一只小手很快的抓住了他的指头,他仿佛被电到。 “你又要去哪?”锦儿坐了起来,她灵活的眼眸充满疑惑和忐忑。 没有回头,他微垂着脸,“我去附近走走。”他觉得再在此处看着她,他恐怕克制不住心底那蠢蠢欲动的情愫。 锦儿点头,无半点犹豫的收回手,对自己很懊恼,奇怪,她这是在干什么呢?干嘛要问他?他要走便走,与他何干? 她发现她突然变得神经兮兮的。 慕容佾沉了沉脸色,并不说什么,扬长而去。 陌锦儿,她还真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妖精…… 不然,他怎会着魔般的被她牵着鼻子走? 空气清新,潭水自然,慕容佾一个人走了许久才得到舒缓。 “丝。”轻微的风动声飘过,风吹过草丛的声音,很静很静。 沉静如一尊雕像的慕容佾,耳朵微动,双眼陡然转去,微微一眯。 若是平常人一定只会觉得是风吹草过,但他,就不同了。 一抹铁血之笑在慕容佾的嘴角缓缓的勾勒起,手中握住软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血腥,如一只全神警惕的猎豹。 周围有人。 这种气息骗不了他。 很快,很神秘,很危险,一点点向他靠近。 但,这味道怎越来越熟悉? 随着愈逼愈近,慕容佾的心中也有了底,他卸下防备,挑眉,不用猜了,他笃定了,是铁血卫,他亲手调教的人怎会不知? 果不其然。 “主人!”铁血卫无疑是神出鬼没的,十个人,悄无声息的已经从草丛中跃至他身前,纷纷单膝跪地,埋首,眼中金光闪耀,“主人,属下总算找着您了!” “主人大难不死,必有厚福!”齐声,他们寻了一天一夜,今日总算能松口气了。 慕容佾并不惊讶,淡声问道:“没谁跟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愿作乐中筝,便死也为荣(五) “没谁跟来。”头铁血卫肯定,似想起什么,疑惑警觉了,“主人独自一人吗?陌姑娘呢?暗绝门的人好像也在找她,主人又不在她身边,万一若是……主人,你……” 话未说完,他们舌桥不下的看着慕容佾身形一躬,一丝声响也没发出的没入消失进了草丛里,当真奔逸绝尘。 没想铁血卫说的万一竟成了真。 当慕容佾一气不喘的赶回寒潭边时,那里已经赫然没有了陌锦儿的影子,他的心猛地收紧! “放我下去!”锦儿抡拳打着,她已经不知这句话这动作是被她重复了多少次了,她只知道自己本是想待慕容佾走后再好好补个午觉的,不料暗绝门护卫忽然窜出,二话不说的就要带走她,她反抗未遂,众寡不敌,只得被扛走。 “你还是省点力吧!”将她扛在肩上长得尖嘴猴腮的护卫冷道。 “只知道以多欺少的败类!”锦儿怒,心中的火熊熊燃烧,照着他的肩膀就狠狠咬下一口! “啊……”他大叫,猛然的疼痛让他瞬间松了锦儿,捂着肩膀吸着凉气的怨吼,“彼其娘之,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什么时候让我吃过‘敬酒’?”锦儿蹬回去,这人吹牛也不打草稿! “你……” “算了,她好歹可是门主认定的门主夫人,伤到她我们没好果子吃。” 他不服,恨得牙痒痒。 自作自受!锦儿故意抬了抬下颔,古灵精怪的想了想,手脚并用的爬起身,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想要方便一下。” “还真是个的得寸进尺的女人!” “人有三急你不懂吗?”锦儿义正言辞,“只怕憋坏了你赔不起!” “你以为谁会相信你的鬼话?”这次没被激怒,他精明的道:“想趁机逃跑?这种把戏骗三岁小孩去吧!” 锦儿要自己沉住气,关键时候一定要沉住气。 “我说的是真话,我……我肚子痛……”她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可怜兮兮的揉着小腹,那双委屈含情的眼眸充满委屈和痛苦,被一双如此的眼睛盯着,似乎是谁都硬不起心肠来。 譬如,又一名护卫就上当中计了,‘好心’的做主,“得了得了,不就是如此小事一桩吗?让她去吧,我们这么多人呢,一个女子而已,量她也不敢逃跑。再说她也说的有理,若是真憋出毛病了,门主那关我们还怎么过啊……” 他没再吱声,像是默认了。 锦儿见情势有好转,心花怒放的直点头,“我会快去快回的!”转身就往密集的草丛里跑,然后装作蹲在土壤里,拔开草缝见他们都游手好闲的休息着,她贼贼一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悄悄的绕了一个弯。 跑!锦儿默默一念,不管四六二十四的就冲。 “去哪儿?”早料到她会如此的尖嘴猴腮护卫堵了个正着,他笑里藏刀,“美人计?对我可没用!” 锦儿一惊,这人可不是一般的奸! “不过……”他的目光一下就变的邪气,再也不是方才那么凶狠,在锦儿身上打转,“你都送上门来了,天上掉馅饼的事,不要白不要!” 第一百六十二章 愿作乐中筝,便死也为荣(六) 他淫笑着解开腰带,锦儿浑身如蛇缠绕般。 她用鞭子攻击,没想他却接住了,她心中慌乱,干脆扔了它,转身拔腿狂奔。 草丛很茂密,她分不清方向,土地又极黏脚,她没跑多久,一道长臂就抓住了她的腰。 锦儿想大声呼救,引起他人的注意,他却用厚实的手掌捂了她的嘴,一边揪着她往更远的草丛拖去,压在地上,左右开弓的扇了她两巴掌,“他们不会过来的,死了这条心吧!” 习武之人本就力大无穷,锦儿被他打得两边脸颊高高肿起,耳边好似有耳鸣的声响,她痛极了,心急之下威胁道:“我可是门主夫人!” “门主夫人又如何?”他力气过大的扯碎了她的衣裳,露出半边带着点点粉色的香肩,他目露色光,“谁让你不识抬举的惹毛了我?再说到时候我玩够了照样给门主送回去,我就不信你还敢将自己被侮辱的事告诉他!” “无耻!”锦儿回他一耳光,他大吼,且狂乱的死撕着她的衣裙。 “放开……”锦儿吓傻了,羞辱的想死,她拼命保护自己不被他撕掉抹胸,他的指甲在她的胸口和肩膀弄出不少伤口,她躲避着他恶心的吻,她想着慕容佾,想着慕容佾能来救她…… 可是,他为什么还没来呢? 挣扎间,锦儿触及到身边一颗不算小的石头,她也发狠了,目光嗜血果断,拼力的移着身子去拿———— “啊……”他一声惨叫,头痛欲裂,血流如注! 趁空,锦儿翻身,手脚并用的朝前爬着————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她只顾往前爬。 这不要脸的女人,竟敢用石头砸他!他摸着头,鲜血从指缝中不停地流出,眼神恐怖,杀气盎然,“我的耐性用完了,你的死期到了!” 他拔了剑————然就在要下剑之时,只见一道血箭射来,恍然之间插入他的头颅,他举剑的动作蓦然停止,七窍流血,下一刻,强壮的身体陡然被砍成两半,泥土被酝酿成一片红色。 脸色冰冷,一剑拦腰,慕容佾的剑分了他身体的家。 不知是不是错觉,锦儿只感觉一股寒气逼来,伴着愈近的脚步声,仿佛鬼厉般,阴森森的。 她心下很怕,不敢往后看,身子却忽然被腾空抱起! 锦儿下意识的尖叫。 慕容佾眸色如墨,其中映出极其狼狈的她————鬓发散落,长裙半褪,衣不蔽体,裸露在空气中的身子布满好几道瘀痕,双颊肿的厉害,唇上沾了缕缕鲜血…… 他的心痛的厉害。 “是我!”慕容佾捧着她小脸安定的说道,那眼里的柔情足以将人熔化。 她吓坏了! “慕容佾……”一看到是他,锦儿一颗心终于落下,眼泪如断线的珍珠啪啦啪啦的流,也不顾铁血卫在场,她扑进他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 愿作乐中筝,便死也为荣(七) 这两个字实在是让她暖到了心里————在这种时刻,在这种情况下。 那种感觉,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那肃杀的眼,那决绝的狠,那冷血的躯壳,在冲到她面前时却换为一沓温柔,两个字,是我。 “你怎么现在才来……”锦儿顾不得扯动了脸上的伤,又委屈,身体又疼。 她的泪,湿了他胸前的衣裳。 他脱了外衣将她包住,娇小的身子被裹得严严实实。 “是我不好。”眉目微皱,慕容佾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大掌覆上她的背部,心疼的抚摸着,“现在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 “恩……刚才那个人呢?”锦儿声音哽咽的就要抬头看,他却因为不想让她看到太血腥的画面而蒙上她的眼,睨了一眼地上分成两半的尸体,慕容佾的眉目之间全是暗黑之气,宛若撒旦,“杀了他都不解恨。” 不三不四,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敢动他的人,这就是下场。 “主人,暗绝门的人正在往这边来,应该是听到了动静。”铁血卫报信。 不提还好,一提慕容佾心中戾气更重,他的脸色已然黑到了极点,杀意狂飙,冷然决绝的语气如同十二月的寒风凛冽冻人,“乌合之众。不过也好,正巧让本王活动活动筋骨。” 锦儿先一步抓住他的手臂,水雾聚集在她的眼眶,“不,不要……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带我离开这里好吗?” 这里,她一刻也不想待。 至于封奕,她会想方设法与他取得联系,解释一切。 她此刻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慕容佾低头看着她红肿的脸,那双充满灵气的眸里已是空洞、惊慌与泪水,他的心仿佛被一种细碎的痛四面八方的包围。 留了几个铁血卫善后,其余的与他同行,慕容佾打横抱起锦儿,大步流星的离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他要这些人下地狱,不,应该是暗绝门的人,包括封奕。 锦儿今日受得伤与痛,他会让他们十倍百倍的奉还! 回到杏花坞时已是月上柳梢,夜凉如水。 混着玫瑰花瓣的温热水花轻柔的划过带着疼意的身体,锦儿安心的闭上眼睛享受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时光。 沐浴更衣之后瘀伤就不那么痛了,只是双颊还是火辣辣的肿着。 杏花坞的小厮送来了冰块,慕容佾将它包在了丝帕里,坐在床边为她冰敷,“感觉如何?” 她皱着一张脸,表示很疼。 慕容佾垂眉,他很痛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她! “我没事,你别想太多了。”锦儿拿过包着冰块的丝帕,自己敷着自己的脸,灿烂笑道:“幸好你赶来了,不过是点皮外伤,不碍事的。” 虽然白天发生那样的事她还有点后怕,不过现在都好了,她也没什么损失,所以她要忘记,再记着也是自己难过。 她的康复力何时变得这么强了?难道封奕真的改变了她……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愿作乐中筝,便死也为荣(八) 慕容佾心里很不爽,面上无碍,他轻点头,“饿了吧,我让人备点吃的来,吃完了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我们就回京。” “我不饿。”锦儿忽然很大胆的握了他的手,她看着他的眼眸,很友好的说道:“慕容佾,我们做好朋友吧,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好不好?” “你这是在想我敲警钟?说明我们之间只能止步于朋友这种等级?”慕容佾的眼眸眯成一条线。 “是。”锦儿鼓起勇气郑重其事的说道:“我是很认真的……如果璃韵真的无碍,那么我就可以原谅你,然后……我们也可以试着做朋友。” “你指的是红颜知己与蓝颜知己?” “算,算是吧。” “我不需要。”慕容佾冷眸杜绝,黑发下冷峻面庞居然有一丝丝恨意,他很气愤她把他的爱如此对待。 锦儿因为尴尬而低眉垂眸。 慕容佾恨恨的勾起她的下颚,然而在看到她清明委屈的双眸时他的心软化了,他温声道:“我不稀罕当什么蓝颜知己,我也不需要你当我的什么红颜知己,我只要你做南菱王妃,不求永生永世,只求一生一世。” 这一双眼里充满了至死不渝的肯定,眼底里都是执着的爱恋,锦儿仿佛能感应到他炙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脸上,一颗心猛烈的跳动着,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她的心里发芽…… “我……”锦儿开了开口,混乱的思想只能让她说出这句代表拒绝的话,“可是你明明知道我爱的是匀尘……” 当她提到‘匀尘’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手指倏地从她的手中抽出,原本炙热的眼眸忽然黯淡下来,但随即,他薄薄的嘴唇便诡异的扬起,“你确定你爱的是他?” 她的眼神变得复杂莫测,声音显然没了底气,“我当然确定……” “你在撒谎。”慕容佾眯起眼,深深地看着她,“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对他,不是爱。” “我没撒谎!”锦儿拿开他的手,很激动的说道:“慕容佾,我是在给你机会,你若不珍惜就别怪到时候我们连朋友也没得做!” 她转身背对着他侧卧在床上,似乎很气愤,开始赶人,“我累了,请你出去。” 不知什么时候,落起了小雨,轻轻的,听不见淅沥的响声,像一种湿漉漉的烟雾,轻柔地滋润着大地。 春天近了————熄了灯,锦儿很快就入睡了。 天亮了,月亮躲起,太阳升起。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 “爷,回京的马车已经备好了,要让属下去叫醒那位姑娘吗?”慕容佾刚从房间走出,男人便询问道。(注:这位男人就是一百四十四章护送锦儿反被她甩掉的男人。不过是个客串角色,亲们别在意哈。) “让她再多睡一会儿。”慕容佾低声道。她应该很累,所以才会如此贪睡。也难怪,这几日经历了那么多。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愿作乐中筝,便死也为荣(九) “不过……”慕容佾思忖片刻,眼闪阴霾,“在离开江南之前你还要去办一件事。” “爷请吩咐。” “去刘府给刘铭泉捎个信告诉他翼水山庄所在何处。”他摸着下巴冷酷无情的说道,不带一丝情感,仿佛此刻做的不是坏事而是善事。 “爷这是坐山观虎斗?” “何乐而不为?”他冷笑,目光如冰。 反正刘铭泉也想取封奕的小命,他为何不好好利用?助他一臂便一箭双雕,省了自己来动手,还让刘铭泉圆了梦,不过届时是死是活就看刘铭泉自己的造化了。 其实仔细想想刘铭泉或许不会那么容易就丧命黄泉,毕竟他背后还有萧丞相这座大山,那个老古董怎么会放任他侄子的命不管? 两边都还挺强势————慕容佾觉得又有好戏看了。 天大亮,锦儿转醒,这一觉睡到自然醒,她感觉很棒。 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般滑过丰饶的土地,倒影着暖和的太阳与滴滴答答的车轮,马车四面丝绸装裹,身下是罕见的虎毛坐垫,镶金嵌宝得窗牖被一帘淡色的绉纱遮挡,车帘如旗帜一般随风飘动。 她不是应该在杏花坞吗?锦儿“咦”了一声,觉得自己还在做梦,揉了揉眼,没错,咬了咬手,她疼得嘤咛,还是没错…… 慕容佾被她逗得乐了,低低笑道:“睡醒了?” “笑什么笑?”锦儿哼了哼声,理了理凌乱的衣裳,语气不和的问道:“我睡多久了?” “大概十二个时辰。”慕容佾耐心道。 她怎么睡了那么久!锦儿心里那叫一个哭天抢地,看来他还真是在她熟睡时带她走的,那现在是不是已经离开江南了?锦儿认为他又在玩先行后闻的把戏了,可是现在就算和他计较也已经来不及了啊。 而且一想起昨晚的事她还更是不想和他说话了。 最后,锦儿只有一个人坐在一边玩着手指生着闷气。 女人还真是记仇的动物,慕容佾摇摇头,哭笑不得。 锦儿瞪他一眼,他赶紧敛去笑意,闭目养神,精致的五官仿佛雕刻了般,冷硬没有一丝表情,如覆盖着一层寒冰,带着一种令人难以亲近的冷漠。 气氛沉默,沉默,再沉默。 一个人无聊透了,锦儿瞥了一眼依然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慕容佾,她可再也做不到他如此淡定了,头疼的揉了揉眉心,骨碌碌的下了塌,她在马车的颠簸中费力的站了起来。 没想才刚站稳,马车忽然一个急刹,她左右摇晃不已,像是被谁控制了身子,硬是掉进了慕容佾的怀里。 投怀送抱! 糟糕,慕容佾一定又会说她是故意的! “怎么?”慕容佾缓缓睁眼,脸不红气不喘。 没想他并没有戏弄自己,锦儿脸上一热,扭捏的扭转局面,“我……我闷,我难受,我要下车。”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一百六十六章 愿作乐中筝,便死也为荣(十) 他笑睨着娇羞的她,真想一亲芳泽。 锦儿不自然的挣开他。 有人在外面问道:“晌午已到,爷需要休息用膳麽?” “当然要,他可饿坏了!”锦儿抢先答话,原来及时刹车是为了这个啊。 慕容佾嘴角抽搐,究竟是她饿坏了还是他? 锦儿憨憨一笑,撩开了布帘子,轻巧的跳下马车。 雨后的整个世界像刚洗过似的,特别清爽,空气十分新鲜,呼吸一口,甜丝丝的,像喝了蜜一样。 放眼望去,明媚的春光照在田野上,麦田返青,一望无边仿佛绿色的波浪。那金黄色的野菜花,在绿波中闪光,柳枝吐出来了嫩芽,弯弯曲曲的河道中平静的水从冬天的素净中苏醒过来,大自然被打扮的清清翠翠,其中还夹杂着好几处耕牛种田的农家。 原来不知不觉中,春天真的来临了呢,还记得前几日在江南时还尚为冬至,这次春天来临的速度还真的可以说是眨眼之间了。 锦儿好奇心杀死猫,“这是哪儿?”应该是不同地方的缘故吧,春天来的如此之早。 “不毛之地,不知道。”慕容佾眼眸一扫。 锦儿斜睨他一眼,并不说话,走至河边蹲下,水很清,清得能看见自己的倒影,她用双手捧了一些,轻轻浇在脸上。 慕容佾也跟着她来河边。 “你理想中的生活是什么?”远眺如画的秀丽山水,他唇角扬起。 锦儿拂袖擦了擦水渍,看向彼岸,眼里长远,她笑,似在憧憬,“推开门就有一大片花海,每天能看细水长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就这么简单?”他微微讶异,移回目光看向她的背影。 “就算这么简单你也给不起。”她的目光转冷,蓦然站起,往河中扔着石子玩起了打水花。 是的,她要的,他给不起。 他是矜贵的皇室血统,他天生肩负太多使命,他是有身段的人,这些,他永远给不起。 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 “你怎就知道我给不起?”慕容佾也拾了石子,水花如同一连串小小的白梅,晶莹而多芒,他眸中的真诚似要将锦儿的背影戳出一个大洞,他道:“只要你开口要,我就给。” 她愣了愣,扭头望向慕容佾。 他站在骄阳下,阳光沐浴着他,除了她,别人都无法感觉到他半分温暖。 慕容佾一步一步的走过来,锦儿不由得紧张,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拂过她额际的发,低低的道:“荣华富贵、飞黄腾达那又如何?我宁可统统丢弃。我只要和你在一起,不问世事,隐居生活,陪你过普通平淡的日子,给你梦想的一切。” 锦儿再次震惊,眼里波光闪动,顿了顿,她似想起什么,可笑道:“别说大话了,你做不到的。” “举个例。”他说,声音又硬又沉,“我讨厌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你否认,就算是事实也必须给个说法。”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愿作乐中筝,便死也为荣(十一) “说法有啊。”她深呼吸,抿唇说道,又似在讥诮他的承诺如一片白纸,“你不帮助你皇兄坐稳皇位了吗?你要忘记先后的遗愿?还是你不管你们慕容家的江山了?又或者是你要放任萧家的人在朝政上为所欲为?这些的这些,不都是说法吗?是,我相信你为了我可以舍弃南菱王这个爵位,可以舍弃金玉满堂,但,却不是所有……” 其实他的很多她都知道,以前在京城时,像他这样的大人物,谁的口中不谈他?所以她早就多多少少的耳闻目染了。只是她从未在乎过,也未曾想过如今会在乎。 慕容佾的眸已经黯到了极限,他不开口,不吭声,也不反驳,麻木不仁,像是觉得她的话不无道理,默认了。 她的话,像是天底下最锐利的剑,将他砍成碎片。 第一次,他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他的拳头握紧。 她绽放出一朵颓废的笑,纵然颓废,却堪比绝伦,“所以我说,你给不起,也给不了。” 锦儿看着流露悲哀的他,忽然就觉得心痛了起来,甚至还带着那么一些失望? 失望?心痛?可笑,她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爷,属下在前面的农家买了一些吃的来,粗茶淡饭,还请爷将就一下。”男人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锦儿如释负重,找借口离开,“你吃点吧,我没胃口,不吃了。”说罢上了马车。 锦儿抱膝六神无主的靠在窗边。 她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不高兴,伤心,真是的,好心情也被破坏了。 都怪慕容佾! 她祈祷他千万别来和她说话,否则指不定她真会翻脸。 可是她祈祷的却偏偏成反比,慕容佾把食盒也带上了马车,把饭菜搁在榻上,双眸沉沉的盯着她,“吃饭。” 她置气扔过二字,“不吃。” 他充耳不闻,执着的挑了荤素放进白米饭里连同筷子给她,哄道:“听话,吃饭。” “慕容佾,你能不能别管这么多?我吃不吃饭那都是我的事,你管不着。”锦儿受够了他的多管闲事,每次热脸贴冷屁股,他都没自尊心吗? 他的示好,她不领情。慕容佾脸色阴霾,漆黑的眸仿佛住着一头厉鬼,深暗危险,“非要如此吗?” “你管不着,我再说一次!”锦儿手臂一挥饭菜骨碌的滚在车上,洒成一片。 “陌锦儿!”慕容佾骤然扣住她的手腕,极力忍耐着脾气,手背上青筋暴跳,扣住她的手几乎要拧断似的,厉喝,“别在本王面前无理取闹!” 他的话如惊雷般响在她的头顶。 “你又要摆你的王爷架子了吗?”锦儿的脸色顿时惨白,透露出莫名的惧意,看着此时变得恐怖的他,也不知是手腕被他捏的生疼,还是因为何事何物,眼里,水汽泛滥。 他如触电般松手,心里的火苗不知是被何处而来的一盆凉水浇灭,忙不迭的悔悟,“锦儿……”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 愿作乐中筝,便死也为荣(十二) 她沉默不语,倔强的咬着唇转过脸,也不落泪。 她苍白的脸,完美无瑕,冰洁玉润,透着一股倔强的绝望。 他不畏惧千军万马,可是独独面对她时,才明白什么叫害怕……害怕终有一天她会离他而去,不是像现在这样他还能轻易的将她找回,而是各自天涯。 慕容佾蓦然伸手,把她扣在怀里,他的头深埋在她的颈间,双肩微微颤抖,痛语,“不要离开我……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不该对你如此粗鲁,我只是怕你饿坏了身子,不吃就不吃,好吗?是我的错,不要离开我……” 她毫无动容,双眸已没了泪,像是被强忍回去的,冷漠无一点波痕,也不拒绝,任由他抱着自己。 不一会儿,她感觉有滚烫的液体滴在她的颈窝,他落泪了,她蓦然如死鱼般僵硬。 “为什么要生气?”他像是忽然意识到这样一个问题,所以喜极而泣,“为什么要生气?我不能为你放弃所有你的情绪就反应如此之大?为什么……嗯?陌锦儿,回答我。” 她是不是对他动了情?不然她为何如此生气?虽然千盼万盼总算盼到了这一切,但他还是不敢确定,他想听她的回答,亲口的回答。 锦儿冷漠的推开他,他很失落,她的双眸没有光彩,安静的靠在马车一角,将脸埋在腿上,彻底把自己包围起来,凉凉的说道:“让我静一静。”她不想回答这些,也不知如何回答这些,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她现在,害怕极了。 “好。”眼见她逃避,他难免伤心,却只掩饰。 马车极速行驶,第二日抵达京城时马儿才放缓了速度改为踢踏着走。 京城还是一派繁华热闹。 马车停在南菱王府外,府内的人都出来迎接。 慕容佾沉默的坐在内里,怀里是锦儿浅浅的呼吸,白皙的脸颊上浮起薄薄的红,绛唇映日,红袖添香,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慕容佾小心翼翼的抱起她,这一路她也累坏了,小小的脸蛋乖巧的依偎在他胸前,仿佛这是他最安心的港湾。 他的坏心情,突然好了。 心情大好的抱着她进府,在众人眼里那叫一个春风得意,慕容佾步子不停的问道:“刘锡齐律人呢?” 总侍卫跟在身边毕恭毕敬,“回王爷的话,刘护卫和齐护卫还依照王爷走前的嘱咐留在皇宫保护皇上,要上属下让他们回来吗?” “去吧。”慕容佾点点头,继续往尚寒阁去。 当初是怕他们坏了好事才下令让他们去皇宫的,如今锦儿带回来了,那他们就也能‘释放’了。 远远就看见萧卓缦立在苑外,两颊带笑,双瞳剪水,秀外慧中。 他无视她直接进阁,萧卓缦在后面喊了几声,他都不回头,她匆匆追赶上去,“王爷,等等……王爷……”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一百六十九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一) “王爷,你怎么将她带回来了?”萧卓缦无法相信。 他临走前明明说是出去办公事的,可是,可是他现在却将陌锦儿带回来了!哈,好一个‘办公事’,好一个‘办公事’啊…… 她带着想念前来看他,却碰到了这样的场景,可笑,可笑!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慕容佾将锦儿安置在床上,那意思说白了就是‘你管不着’。 “是,妾身是管不着……”她自嘲的笑,继续说道:“可是当初送她走的是您,如今带她回来的也是您,王爷,您不觉得您的行为太过于孩子气了吗?” “闭嘴。”慕容佾冷道,还不忘看了一眼幸好毫无动静的锦儿,他生怕萧卓缦吵吵嚷嚷的声音会打扰到她的休息。 可是他却万万想不到这一幕在萧卓缦的眼里是格外的刺眼。 “您就那么护着她吗?”萧卓缦额蹙心痛,厉声道:“您就算再护着她她的心里也只会装着薛匀尘!” 睡梦中锦儿的睫毛抖了抖,她感觉耳边有好多苍蝇的嗡嗡声,好吵。 “滚出去!”慕容佾目光一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宛若冷箭射向她,萧卓缦虚了,心跳不停。 锦儿倏地睁开眼,萧卓缦也不知打从哪来的气壮胆粗,仿佛是羡慕嫉妒恨冲昏了头,两手扯住锦儿的手臂,头一次不顾形象道,“你给我起来!” 锦儿喊痛,慕容佾怒形于色,“放肆!” 他迅猛的手按住她的肩,毫不留情,萧卓缦疼得倒在了地上,泪如泉落。 锦儿如打了鸡血一下子清醒了,“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留在这里的,我,我不小心睡过了头,我先去薛府了……”她还要去薛府看望璃韵呢,这里发生什么事她可没闲心管。 慕容佾眉心一拧,锦儿已匆忙逃走。 萧卓缦失笑,“看吧,看吧,妾身说得没错吧,她要去薛府,她爱的是薛匀尘……王爷,您醒醒吧……” 慕容佾怒不可遏,拂袖离去。 锦儿一路小跑,不过她再快也快不过慕容佾,血汗宝马缓缓地行驶在她身边,他勾唇道:“我载你一程吧。” “我自己有脚。”她推辞掉,朝前看。 “等你到薛府的时候恐怕太阳都已经落山了。”慕容佾看她的眉目带着温润的笑意,“我担心你。” 锦儿心头一震,侧头望向慕容佾,完美的脸庞有一种难言的魅惑力,她心如鹿撞,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中绕着似的。 “好吧。”锦儿点点头,反正她对薛府的路线也不太熟,慕容佾载她一程也没什么不好,她理直气壮的递过手,慕容佾扬眉,心情顿时舒畅起来的带她上了马。 “坐好了。”他的手自然地放在她的腰腹上,锦儿的身体顿时僵硬如一块石头,她真的很敏感啊,慕容佾轻轻一笑,扬鞭奔马,风儿让发丝尽情飞扬。 在此声明一下每天更新的时间和章数喔。 周一至周五,每天下午放学以后六点左右更新一章。 周六至周日,每天一章不定时。 另外,如果哪天忘更隔天会补上的,这点亲们放心,恩恩,就是如此了。 第一百七十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二) 一山一水,一亭一榭,无处不是精巧布局,构造清新雅致,倒是很符合薛匀尘的风格。残颚疈晓 锦儿是第一次来薛府,不知路线,慕容佾牵着她的手为她带路。 随着越往府内走,四周的景致越来也别致,仆人家丁也越来越多,锦儿一路上兴奋激动,不一会儿,慕容佾就将她领到了一处院子,上面‘书苑’二字,她却站在院外,迟疑了。 那颗本在漫步云端的心,也一下子,跌落谷底。 慕容佾也识相的不吭声,与她同在。 那是一幅很幸福的画面,空气中流动着甜蜜的味道。 薛匀尘面目英秀,目若朗星,嘴角扬起一抹高高的笑容,微微俯腰从身后握住璃韵执笔的手,手把手的教她作画。 而璃韵,本也生的月容花貌,虽如今还略带病容,那灿烂的笑容却另有一番风情,宛然一个沉浸在爱情中的幸福小女人,偶尔转头与他视线交触,无声的诉说着款款深情。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像相亲相拥,你侬我侬。 锦儿感觉心仿佛受了伤,忍不住想要后退,刚后退时,脚下一根木枝被她踩到,发出响声,薛匀尘和璃韵的目光蓦地转了过来,她一怔,最后挺直了背脊。 “锦儿?”薛匀尘与璃韵异口同声的喊出,皆流露出难言的喜悦。 尤其是薛匀尘,眼中涌现出一丝剧烈的波动,日夜的想念冲击着大脑,他似乎已经迫不及待要拥她入怀了,他踏光而来。 “你别过来!”锦儿出声道,她不想他过来,他不要过来。 薛匀尘定定的看着她,她的脸上浮现一缕伤感,一缕婉约。 她怎么了?他不懂,没有说话,只有那定定的眼光,那仿佛要贪婪的一次就把锦儿看够,刻在心上的目光。 “锦儿,你怎么了?”璃韵同样用疑惑的眼神紧锁着她。 锦儿缓缓摇头,牵强的笑吟吟,“璃韵……你还好吗?看到你还活着,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啊。” 璃韵微微一笑,点头道:“若不是薛公子日日在我耳畔说话,恐怕我就真要一睡不醒了。” “恩……那好,那便好。”锦儿扬笑,但是却丝毫掩饰不了那笑容下的悲凉和伤心,她问道:“你们幸福吗?” 此言一出,璃韵愕然了,薛匀尘眸黯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三) 慕容佾倒是面无表情,轻裘缓带,与他无关,他只需看着就行。残颚疈晓 “锦儿,你……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和薛公子之间没有什么的。”璃韵解释着,她尊重薛匀尘的意思,他爱的是锦儿,她也当锦儿是好姐妹,那她就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毁了他们的爱情。 她相信,老天给她这一次的重生,也不希望她会如此。 如果可以,就让她做薛公子和锦儿之间的一粒沙吧。 “锦儿,听我解释。”薛匀尘仔细想想也认为她是误会了,那如枯槁般的眸子顿时扬起了神采,缓缓地有了风韵。这是他心中的人,这是他思了想了念了爱了的人,他相信她会听他解释。 “不,我不要听……”她叠叠摇头,不知哪儿来的悲哀把她包围着,“我不是在生气,我也不是误会你们什么,我只是,我……我不喜欢你了!” 最后一句话,一锤定音,如一声闷雷炸响,锦儿几乎是做足了天那么大的勇气,说出口的。 薛匀尘陡然一愣,眼中耀眼的光芒瞬间消融了去,面色一沉,“你什么意思?锦儿,把话说明白。” 这半年以来他费尽心思的努力将璃韵救活,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让慕容佾履行承诺让她回到他身边!可是呢?见面时,却只化为这么一句残忍的话,她不喜欢他了?笑话,天大的笑话! “锦儿,你这是什么话?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恩?说出来,说出来我们替你解决,好不好?”璃韵知道他很难过,所以立马找个台阶下,看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不,没有……什么都没有,我的话已经很明白了,就是如此。”眉眼微垂,锦儿敛去了那眸子中的深色,心事?心事就是她不是不喜欢匀尘了,只是这份爱,让她累了,倦了,乏了。 早在江南时,她就发誓要将它埋藏在心底,如今看到璃韵还活着,想起种种,她已快遗忘的愧疚心反而更强了,所以,她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她觉得,还是璃韵适合他。对,她想他们在一起,永远的在一起,她不要再让璃韵一味的付出了,她想要她幸福。 她知道匀尘一定会认为她自私,可是她能如何是好呢,就算璃韵没有活过来,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了啊,她答应过封奕会与他完婚。 她这次和慕容佾离开,不告而别,他为了找回她还因此损失了一些护卫,他一定很生气,所以她得尽快回去‘负荆请罪’。 所以,她别无选择,看到大家都幸福,都好好的,她才能安心下江南。 第一百七十二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四) 轰,薛匀尘只觉得脑海中一响,发出乱麻一般的嗡嗡声,脸色刷白,紧紧的皱着眉头,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愤然道:“你是当真的?” 他有哪点对不起她了?她就要这么对他?这么残忍的抛弃他? 锦儿特怕他这种表情,以前的薛匀尘,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她发脾气的,可见这次,她是真的把他伤得很深。残颚疈晓 锦儿紧紧的咬住下唇,有点弱弱的不敢答,薛匀尘的心慢慢的沉进深渊,他失笑,“锦儿,你真的不再需要我了吗?” 她感觉心在滴血,眸中不知何时盈满了悲伤的泪水,面上却还要硬撑着,“对,我不需要你了,不再需要你了,永远都不需要你了!”几乎是同一时间,在眼泪掉落之前,她转身,拼命的跑离这里,让她窒息的这里。 薛匀尘心中最后一抹期盼的火光也被熄灭了。 又是一道长廊,一道长不见尾的廊。 还记得第一次去王府时,慕容佾欺侮她,锦儿也是如此奔跑着,哭着,薛匀尘唤她,抬头,从此温润如玉的他刻进了她的生命里。 但,那是他们美好的开始,而如今这次,却成了他们永恒的别离。 心与心之间永恒的别离。 再也回不去了…… 跑累了,锦儿倚着回廊上的一根柱子,眼里依稀有泪光闪动,她忍住不哭,望向天空不让眼泪流出。 她正在出神间,猛然听到有人在唤自己,是慕容佾的声音,一低头,眼里满满的泪水就掉了下来,慕容佾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发愣,锦儿迅速抹了一下眼睛,急忙背过去,“我知道你又要来笑话我了,你要笑就笑吧,尽情笑,小心乐极生悲!” 没有声响,健硕有力的手臂却忽然从身后绕过来,搂住她的脖子,微凉的语气贴上来,夹杂着很多心疼,“何必这么委屈自己。” 她什么时候才能做到把所有的伤心、悲哀都来向他诉说?他想成为她的倾述对象,不想她还是这么避着他,他要走进她的心里,就那么难吗? “我天生就爱委屈自己,我有自虐倾向。”她似赌气的说道,眼睛依旧红红的。 轻轻一笑,慕容佾在她精致的耳旁低语,声音邪肆而魅惑,“葫芦里都卖的什么药?”看把薛匀尘伤心的,不过,他喜欢,他巴不得她和薛匀尘一刀两断。 “还不是在替你赎罪?!”锦儿的火气不免腾起来,甩开他,语气恶劣,“大家都在帮你赎罪你还不明白吗?若不是匀尘,璃韵不早就因为你命丧黄泉了吗?现在她活了下来,你不但不道歉,不做些什么,反而还如此厚脸皮的问这些话!慕容佾,你做人怎么可以做的这么失败!” 看着呆愣不语的慕容佾,锦儿说着说着,眼泪又不争气的漫出来,她一面擦泪一面说道:“是啊,我为什么要说我不需要匀尘了呢?我为什么要这么说呢……我明明不是这样想的啊,可是,可是我能怎么办?我欠璃韵太多,我们都欠璃韵太多,我不想再让她那么可怜,我只想要她幸福,只想要她幸福,仅此而已……” 第一百七十三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五) “我很抱歉,对于璃韵……我真的很抱歉。残颚疈晓”慕容佾悔恨交加,柔缓的抹着她的泪,锦儿不耐烦的甩开他的手,加快脚步的往反方向走着,慕容佾疾步追上,拽住她的手腕,锦儿悲恨交加的回头给了他一拳,她正在气头上,那一拳连吃奶的劲都用了出来,狠狠的打在他的脸上,他的嘴角虽乌青一片,但无怨言,也不恼怒,更是诚挚的道:“我是说真的,相信我好吗?你想让我如何做我便如何做,都可以,只要能弥补我的过错。” 慕容佾哑然失笑的看着眼前的人儿,因为她,他慕容佾打破了太多自己的原则…… 听他这样说,锦儿泛滥的脾气才一点一点平息,她泪眼汪汪,似信非信,“你说到做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说道,锦儿傲娇的侧过身子不理他,慕容佾将头凑了过来,一笑千金,“很晚了,上哪儿休息去?” 锦儿看了看天色,春雨方歇,略带轻寒,黄昏时分,夕阳落空而出,赤红的晚霞映红了天际。 上哪儿休息去?是啊,她能上哪儿去?她可是无家可归啊!她想回宋府,可是能吗?如此想着,不自觉的,锦儿喃喃,“真想看看岩梳姐姐……” “想见她?”慕容佾皱眉问,锦儿傻乎乎的点点头,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好似一轮月,“明日皇上三十大寿,她也会在场,要去吗?” “岩梳姐姐会去?”锦儿狐疑的反问。 “是。”他看着她,乌黑的眼底有闪烁的光芒。 “可是……可是那是皇上的三十大寿……”她吞吞吐吐,她又没在应邀范围之内,这样唐突前去,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 “皇上说了,要我把盛陵第一美人也带上。”慕容佾仍然微笑着,眼睛弯起来,应付她的一问一答。 锦儿顿时喜笑颜开,仿佛一下忘了方才所有的不愉快,带着点点星光的眸子映衬着明艳照人的面容,此刻格外动人。 慕容佾的嘴角轻轻地挑起,她是一个很容易得到满足的女子,不过也好,知足常乐,他希望她永远都平安快乐。 锦儿最后打算在云曲客栈夜宿,慕容佾不放心,要求陪她一起,锦儿软硬皆施的要他回府,他都雷打不动,一意孤行,拿他没法,锦儿只得投降,她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的觉得,死缠烂打非他莫属! “其实你根本不必留在这里的。”锦儿还是不死心,试图说服他。 这里可是京城,又不可能是黑店,而且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根本不需要他时时刻刻的形影不离…… 第一百七十四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六) 可他就是不听。残颚疈晓 “我高兴,我乐意。”慕容佾的语气中竟然透露出那么些孩子气? 锦儿吃惊,复而哼道:“自虐狂!”放着金碧辉煌的王府不住跑来住客栈,不是自虐狂是什么? “那我们还真是同道中人!” 锦儿丢他一记白眼,加快脚步的走在前面,正要开门进房,慕容佾在身后唤她,她回身,慕容佾优雅极致的行来,他捧着她的脸,温润的吻落在她的眉宇间,“晚安。” 锦儿莫名一颤,一时心头狂跳,慕容佾左转回房,脸上春光灿烂,轻松得意,独留锦儿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第二日。 刘锡齐律已备好马车在栈外等候多时,慕容佾刚一踏出门槛,两人旋即上前亢奋的拱手,“恭迎王爷回京!” “免了。”他微一扬手,笑容满面,很怡悦。 这时门内有抹倩影飘然而来,步履轻盈,青丝迎风飞舞,与发髻上细长的白色缎带纠纠缠缠,宛如一幅画境。 妍姿俏丽,眉淡如烟,姣花如水,不是陌锦儿是谁? 齐律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王爷还真把她给找回来了! 他动怒,刘锡手握空拳,掩嘴轻咳一声,提醒齐律不要冲动行事,他早料到会有此事发生,王爷会放不下陌锦儿,所以很淡定,很平静。 “昨夜睡得可好?”慕容佾邪邪一笑,话中有话。 他爱极了她昨夜可爱的模样,那画面,真少见。他吻她,她没有像往常那番拒绝,相反还不知所措? “一夜无梦。”锦儿只道他是莫名其妙的体贴,但仔细想,又觉不对,一时悔的肠子都青了,双颊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颜色都有了,刚要火山爆发,却见齐律那双又怨又恨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锦儿知道他曾经本就对她偏见极深,如今再次见面只觉难堪,平息下来,她蹙眉不语,也不打算再和慕容佾计较,更是没心情了,马夫掀帘,她提裙上了马车。 慕容佾的脸色蓦地就沉了下来,冷意,冷意,全是冷意。 他朝齐律走来,目光深寒,深若古谭的眸中,深不见底。 刘锡皱眉,这个齐律,让他忍一忍风平浪静他偏不听,这下闯大祸了! “以后在她面前时不要摆出一副张飞脸。”慕容佾停在齐律身边,递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声音如十二月的寒风,几乎将人冻结成冰。 那意思就是说以后要对她友好点。 刘锡在一旁一个劲的暗暗催促他答应,王爷如此说已经够宽宏大量了,齐律究竟还要怎样啊?他就不明白陌锦儿是哪点惹齐律反感了?恨得如此之深久?连王爷自个儿都没说什么,他一个大男人却和一个女子计较,有必要么? 君王有令,不得不从,齐律心中再不爽也得说是。 第一百七十五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七) 盛陵皇帝慕容律大寿,也称之为万寿节,取万寿无疆之意,普天同庆,天下大赦。残颚疈晓 皇城,修竹依傍,亭台楼阁,森严壁垒,满眼雕栏玉砌,处处红墙琉璃瓦。 按照规矩,白天,王公百官需朝堂道贺,锦儿无官无职,更不是哪家宦官的掌上明珠或是皇家内眷,所以也不能与官宦人家的侯门千金一起在御花园与皇后笑语言欢,不过锦儿本就对这些饶无兴趣,所以并不失望,且一心只想寻个无人之处打发打发时间等待夜晚降临好见上岩梳姐姐,慕容佾迁就她,于是便将她留在了偏殿,皇宫内一处较为偏僻安静的金殿,让刘锡齐律守护着。 一开始齐律还极不情愿,后来刘锡好说好劝他才身不由己的妥协,锦儿不想为难他,但又怕话说出口会被他误以为猫哭耗子假慈悲的虚情假意,所以她决定保持沉默,沉默是金的乖乖待在殿里哪儿也不去。 这种情况下还是少说话少行动为妙,毕竟这可是皇宫,若是擅闯禁区或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被谁听见看见,她就算有十个脑袋恐怕也不保。 自年仅十二便在宋府耳濡目染,这点锦儿还是明白的。 这是第二次来皇宫了,第一次是在主殿大开眼界,这一次是在偏殿,富丽堂皇,美轮美奂,也算一饱眼福了。 最特别的还是那满目书籍,书盈四壁,各种各样,看得人眼花缭乱。 她走到书架旁取书,全神贯注的品味着,她是很少有如此风范的女子,大多数时间都用来练武了,不过所谓‘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嘛,她刚好闲来无事,总不能浪费了这宝贵的时间,多看看书对她来说也没什么不好,益处多多。 一本书刚看到一半,门外便响起了叩门声,她从‘书之世界’中抬起头,说了声,“进来。” 门被推开,进来了三个宫女,一位手捧一叠罗裙,是她最爱的白色;一位手托放满珠花的托盘;而另一位则立在她身前言笑殷殷的卑谦道:“姑娘,奴婢们是专门来为姑娘梳妆打扮的,南菱王有吩咐下来,一定要好好伺候姑娘,好为今夜的寿宴做准备。” 锦儿微微颔首应允,她这模样是该好好弄弄了,衣服也几日未换了,再不好好梳洗梳洗恐怕就真不能出门见人了。 慕容佾不让人来提醒这一点,她还真都抛到脑后了呢。 无可否认,慕容佾这次真是做得恰到好处,她很中意,于是合上书本,放置架中,举步往妆台前坐下,三个宫女驾轻就熟的为她挽鬓梳妆,在锦儿的坚持下只为她傅粉施朱,描眉画眼,却只是淡淡的,如人一般,一件首饰也未带,还是如原来一样,一身罗裙,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简简单单,秀美出尘,不出半柱香的时间,便完全妥当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八)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锦儿满心欢喜的笑了。残颚疈晓 她一向不喜欢花枝招展、繁琐麻烦的事物,普通一点,如此甚好。况且在皇宫这种大杂烩中她本就应该自持身份,越不起眼,对她来说越好。理论上说,她的目的只是在于岩梳姐姐,攀龙附凤、争奇斗艳这些事,跟她没半点关系。 夜色渐渐垂落。 灯火辉煌,写满寿字的火红灯笼高高挂起,好不喜庆。璀璨的星光照耀在一片喜气洋洋的盛陵王朝皇宫内,把一切更加渲染的光彩琉璃,耀目生辉。 宣辰宫大殿上,满堂华彩,歌舞升平,美女如云,云袖翻飞,翩翩起舞。 高坐龙椅之上的皇帝慕容律,一张儒雅的脸上满是喜悦,左右手是陪伴着的皇后贵妃,皆是玲珑金凤,雅致高贵,风韵犹存。 左手下排列第一当然非平日里鲜少露面、一心只爱女色的二皇子慕容宸莫属,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模样倒是翩若惊鸿,但骨子里却是沉湎淫逸之人。他玩的很凶,盛陵王朝的人都知,所以先皇在世时一直连正眼都没有瞧他,他到现在也更是无官无职。但先后与他母妃曾是至交,在世时也一直庇佑他、纵容他,直到现在皇帝慕容律也一直看在先后的面上任由着他胡来,只要不闹出人命即可。 顺着而下的是慕容佾,一拢暗红蟒袍,玄纹云袖,席地而坐,气息冷酷狂妄,如同天上降魔王,真是人间太岁神。 右手下坐着的是三公九卿,同其夫人与公子千金,薛匀尘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衣,好似一团温柔的火。宋岩梳和萧皓杰挨的很近,郎才女貌,陆陆续续的,场面很是浩大。 嬉笑喧闹声此起彼伏,喜庆极了。 慕容佾却兴致缺缺,一颗心全在盼着锦儿的到来,他举着酒杯,若有若无的瞟了一眼看美女跳舞看得陶醉的慕容宸,又瞟了一眼对面的萧丞相,发现两人没有眼神交流,嘲讽一笑,一个人独斟独饮。 这两个人,戏演的可真好,明明都统一战线了,却要故作各是各的,不累么? 萧丞相将慕容宸收为靡下,这事儿他也是从刘锡齐律的调查中才听说的,慕容律也一样。 不过他就不明白萧丞相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能让慕容宸这么一个不务正业的人心甘情愿从此‘走上正路’与他联手做事? 不过这也不是他想管的,是慕容宸自寻死路,本来从没谁想过要他死,而现在只是他自己找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来让慕容律治罪于他。 现在慕容律和他只需等,等着他们进一步的行为,看看他们究竟能玩什么把戏。 嘴边一抹讥笑,如此想着,慕容佾执起酒杯,再度仰头饮下,雍容闲雅。 锦儿是被齐律刘锡护送而来的,刚一踏进大殿,慕容佾便放下酒杯昂首阔步的走来,他总是如此,无论何时何地,总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她,他就这样走过来,完全不顾任何,眼里只有她,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的王者气势,背后无翼,却好看到极点,他一出现,她的心突然快速的跳动起来,强烈的亲切感充斥着身体,令人就此沉沦。 第一百七十七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九) “走吧。残颚疈晓”慕容佾的唇边带着一抹弧度,美丽妖冶中有一种深深地宠溺,他牵过她的手,霸道的拉进了怀里,使坏的环着她的细腰,咬着她精致的耳垂,用低沉的嗓音道:“你今晚真美。” 锦儿的粉颊微微泛红,他邪魅一笑,亲密的夹着她我行我素的回到了座位。 众人见此一个个面部抽筋,这两人就算要亲热也没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吧,这成何体统?但是谁也无法否认,他们倒是真的很登对,很般配,像是天生一对,所以众人中自然是少不了眼红的。 薛匀尘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似乎已快接近碎掉的地步,是那么那么的痛,痛到让他窒息。 她和他分开就是为了他吗?为了和慕容佾在一起?为了慕容佾,就要那么伤害他? 也许是感应到了他太过强烈的目光,锦儿微微一望,便触及到了斜对面那一抹火红的身影,两两相望,形同生人,他的眼里却传达了无限的绝望爱意,锦儿一懵,生怕被人误会,倏地垂下眼帘。 “不知廉耻!”宋岩梳好眼力的看出了两人的眉来眼去,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不是狐狸精,是什么? “我姐那个窝囊女人都没能来,这个无名无份的‘礼物’竟然能来,这个陌锦儿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萧皓杰同样说道,虽是坐在轮椅之上,但那满身阳刚之气也一点不失,正襟危坐,浩然之气令人敬畏。 这么久以来,他似乎变了,不再像从前那么冲动了,反而身上有了一股沉着稳健,统筹大局的味道。 可能这就是经历过后的改变吧。 “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凭张脸蛋罢了。你姐就算在南陵王府没被受邀,可她好歹也是你们萧家的长千金啊。”宋岩梳眉梢一抖,意有所指的看了他一眼,开始添油加醋,“所以说她不来还不是因为没脸见你和你爹吗?再说了,你姐本来就不受宠,而陌锦儿又在此处,南菱王若是能带她来那就是无稽之谈。” “我姐就是个白痴!”萧皓杰一圈砸在轮椅手把上,心痛的说道,看着慕容佾笑意洋洋的脸庞,恨得牙痒痒的发誓一定要他后悔对他们萧家的凌辱,让他付出相同代价! “怎么了,不舒服?”一片热闹笑语间,慕容佾忽然将手放上了垂着眼帘、缄默不语的锦儿额上,摸了摸,又摸了摸自己的,明明没问题嘛。 “你根本没有告诉我他也会来。”锦儿恶狠狠的说道,没事摸什么额头,他才有病呢!因为在大场合上,为了维持形象,她只得压抑自己的情绪,表面微笑,只是那话里的火药味可不是一般的浓。 “薛大人是三公九卿中间一员,他又是薛家的长公子,当然会来。”他笑傲风月,容貌如画,眸子如星河灿烂,似乎薛匀尘来不来,他都一点儿也不在乎,觉得没关系。 第一百七十八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十)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锦儿讨厌他这种随便敷衍的态度,当事人又不是他,他当然不理解她的心情。残颚疈晓 “如果我说了,你还会来吗?”他反问,把玩着指尖的美酒,妖邪的眼神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你……”锦儿愤慨到无话可说,她承认,慕容佾很狡黠,慕容佾很卑鄙,慕容佾也很厚脸皮! 慕容佾冁然而笑,那笑异常耀眼,看着她气呼呼的吃着翡翠芹香虾饺皇,开怀的特色嗓音滚滚而出,他开始捧腹大笑,感觉连肠肠肚肚都搅在了一起,他似乎从来没有如此笑过,甚至是笑到肚子疼,也不知怎地,他今天就是很开心,可能是因为她在身边的缘故吧,因为有她在身边,他才会感到如此知足,如此快乐,舒心,自然,真实,似乎所有的烦恼忧愁都不见,天地间唯剩他与她…… 周围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谁也没想到过平日里无情无义、冷漠苛刻的南菱王慕容佾竟然也会笑得如此爽朗? 那笑声,那么干净,那么纯朴,没有一丝邪念…… 神奇,真是神奇,不过,也古怪。 连慕容律也被感染了,他挥挥手,示意舞姬们全全退下,猎奇的问道:“三弟怎么这番喜不自胜、欣喜若狂?熟话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来,把你值得高兴的事说出来让大家也高兴高兴,让气氛更加喜庆。” 皇帝一发话,哪个还敢说不?所有人纷纷安静下来,都把目光投了过来,谄笑胁肩,宣辰宫里一片寂宁。 锦儿顿时正襟危坐,敛容屏气,心里却号天哭地乱成了一锅粥,都是慕容佾,要他笑,还笑得那么夸张,看他现在怎么说! 慕容佾倒是姿态闲雅,反而还很享受这种引人注目的感觉。 “三弟倒是说说看啊,大家可都在洗耳恭听呢。”慕容宸忽然兴致勃勃的催促,但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却趁机瞄住他右侧的锦儿,刚才没有机会好好瞧瞧,严格来说只是慕容佾完全将她挡住了,而且他也没敢色胆包天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就去注意她,不过,这下可算是看清她的容貌了,可真是一睹芳容新月如眉啊!我心如醉,我心如醉啊……他自问一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女子,盈盈秋水,淡淡春山,脸衬朝阳,肌凝瑞雪,丰姿迨丽,天然绰约,跟那些胭脂俗粉比起来,她就如昆仑山里洁白的雪莲花,单单一个‘美’字是无法形容的,万万不够的! 慕容佾似乎能感觉到他不怀好意的目光正肆无忌惮的游走在锦儿的身上,当时一双眼光射寒星,长臂一勾,让娇美的她与他贴的更近,锦儿桃脸凝红,正要出手阻止他的‘为所欲为’,他却忽然紧紧一握她的小手,改为十指相扣,举过头顶,似乎想让众人都瞧见,他宣布,声音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看来再过不久朕的盛陵王朝又要办喜事了啊!”慕容律瞬间喜出望外,一拍大腿,连连说道,“好,真是太好了,真是惊天动地的好消息啊!” 第一百七十九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十一) 轰,外面忽然一声闷雷炸响,如同薛匀尘的心,粉碎了一地,紧接着,下雨了,又似在为可悲的他哭泣。残颚疈晓 大殿里议论纷纷的声音不绝于耳。 锦儿羞得面红耳赤,她想开口反驳,但解释就等于掩饰,掩饰就等于编故事,她不但会越描越黑,反而还会让人觉得是文过饰非,结果欲盖弥影。她看到一脸悲伤的薛匀尘,很生气慕容佾这样的行为,他们不是朋友吗?可是为什么他要做这么过分的事情,匀尘此刻一定很伤心,他现在一定以为她离开他是因为要和慕容佾在一起了…… 她是不是很贱?!锦儿落败的想着。 还有岩梳姐姐,她刚才其实一直有注意她,她现在一定更加憎恨她了! 天啊,她这是在做什么呢? 她为什么会和慕容佾出现在这个寿宴上,她为什么要在这里和他打情卖笑? 她的目的不是只是在于岩梳姐姐吗?为什么会惹出这么多事端来?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个地步?她为什么会被慕容佾牵着鼻子走?为什么全乱套了? 她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啊…… 事情处理完之后,她还要回到封奕身边呢,她会做门主夫人,她会很幸福,对,她不能,她不能在沉迷下去了,不能…… 看着慕容佾此刻得意洋洋的面容,锦儿忽然有一种掐死而后快的意思。 见她一直不语,以为是她并不反对,慕容佾更是得寸进尺,搂着她的腰,凑到她耳边吹着气,动作暧昧,声音热切,“你的脸好像红苹果。” 再也不会因为场合的关系而逼迫自己卖乖,锦儿冷淡的将双手撑在两人肢体之间,与他拉开距离,低头,眼底满是殇意,“为什么总是要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悲伤之上?” 这恰到好处,在外人看来完全是女子害羞时的招牌动作,若不是慕容佾亲身经历,也会如此认为的,可是,就是因为是亲身经历的,才知道不是。 他能感觉到她的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伤心,失望,酸涩,难过,哀伤…… 慕容佾傻愣愣了,糟了,完了,死了,他闯大祸了。但同时,又有些小小的嫉妒、愤恨。 因为他知道她是在帮薛匀尘说话,薛匀尘在这里看到这些,很伤心,所以她也伤心。 她又在顾忌薛匀尘的感受了吗?他只能猜到是因为他,薛匀尘,他现在脑袋里也只能想到薛匀尘,只有薛匀尘才会让自己感到危险,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的担忧他会抢走她似的…… 那种感觉,时刻陪伴。 但他承认,其实还有另一半的原因,她不爱他。 如果他能确定她的心在他这里,那么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慕容佾感觉自己有时候真的很失败,他还真没遇到过这么难抓住的女子,他的声音也很落败,眉眼略显憔悴,“宴会结束后我们好好谈谈。”他不想自己一会控制不了情感而破坏了这喧哗的气氛。 第一百八十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十二) 锦儿死死咬唇抑制伤感,强颜欢笑,“好。残颚疈晓”他们是该好好谈谈了,她不想他们之间越来越剪不断理还乱。 竟然命中注定不能在一起,不能开花结果,那么还给他希望做什么呢?不如早结束早脱身,对彼此都好。 “今天可真是双喜临门啊。”慕容律似乎还没看出锦儿与慕容佾的端倪,也没看到薛匀尘的表情,可能是因为兴奋过度昏了头,所以一心只觉得两人的流水桃花不容易,转头向皇后问道:“朕想赏份大礼赠与他们,以此祝贺,皇后觉得赏点什么好呢?” “但凭皇上做主。”皇后微微一笑,甚是端庄大方,身为六宫之首,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母仪天下的风范。 “不如就赐你们龙凤玉佩吧?”慕容律灵感一闪,沉思片刻说道:“阴阳两对,谐音‘龙凤配’,象征着男男女女一生一世的幸福相守,赐予你们这对即将喜结良缘的新人再合适不过了!” 说着随着“赐玉!”二字吐出,李公公弓腰双手奉上慕容佾与锦儿面前。 此玉晶莹,内有虹光萦绕,映的满室皆辉,是一块上佳的‘虹光璃玉’,一块雕着龙,一块雕着凤,合成时呈圆月,分开时便呈半月状,小巧精致,碧绿无暇。 那光彩,闪得众人一个个望尘莫及,妒能害贤,馋涎欲滴。 薛匀尘只一眼便不屑,身子微微后仰,杯酒解怨。 锦儿并非池中之物,无论它多精贵,她都不感兴趣,她欲站起身谢绝,慕容佾在桌下握住她的手,沉声提示,“今天可是他的大寿之日。”她若是现在拒绝一定会自讨苦吃还会让慕容律有损龙颜,所以他的意思很明白,她不笨,定会明白。 锦儿皱眉,但不再想要拒绝,慕容佾牵着她的手起身接过,他淡淡勾唇,不卑不亢的说道:“竟然皇上如此有心,那三弟与锦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皇上恩典。” “锦儿谢主隆恩。”锦儿同样谢恩,那模样,绝对不矜不伐。 慕容律目视他们,满意的抚掌大笑,佳人才子,男才女貌,还真是越看越顺眼,实属地造一双、相得宜彰,好啊,好啊! “皇上,老臣早前素闻已故的宋大人宋天卓之女宋岩梳德才兼备,只是尚为待字闺中,一直韬光隐晦,未曾抛头露面,所以无用武之地,但臣想,是金子总会发光,这么一个才华横溢的姑娘总不能就如此被埋没了,所以老臣已和宋小姐达成共识,现在便特意推荐她为皇上献上一曲,以表达她对您的祝福。”萧丞相如一个马屁精的插话,一边向宋岩梳投去欣赏的目光,总不能一直让陌锦儿一直抢了风头,相比她他更看好宋岩梳。 “哦?”慕容律闻言狐疑的投去眼光,众人的眼光也随之跟去,只见人群位置中坐着一个美貌女子,粉红玫瑰香紧身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妩媚娇态,明艳芳姿。 第一百八十一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一) “萧丞相所言甚是,对宋小姐的歌艺超群二弟也有所耳闻,不如今日就让宋小姐献上一曲?也算是满足了在座各位的好奇心,看看所言是否虚实。残颚疈晓”慕容宸极度配合的提着建议,装着只是听说过的样子,谁知背地里都来往多少回了。 “他们这次在搞什么鬼名堂?”萧皓杰疑惑的咕哝着,宋岩梳一笑付之,他们可是一路人了,所以自然是在实行各取所需。 这次要她这样做,对于他们说是向皇上阿其所好,得以被美言,而对于她的好处便是让她宋岩梳在盛陵王朝的名号响当当起来,让所有人对她刮目相看。但这只是第一步,只要能帮她达到目的,就算要她出卖灵魂和*,那又如何?只要她愿意,她想,就算不惜一切。 慕容律看不惯你唱我和这种把戏,不禁心中发笑,面上又为宋岩梳惋惜的叹道:“宋大人果然教女有方,虽然他老人家已然早逝,不过朕相信他在天之灵看到宋小姐如今的风采也定会安心瞑目了。” “皇上说的是。爹爹一生清正廉明,纵然已驾鹤仙去,但皇上当初也有屈尊纡贵的亲自送丧,这对宋府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况且爹爹如今还能得到皇上的如此重视,爹爹也算是留名青史了。”宋岩梳的脸上流露出淡淡悲哀,锦儿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慕容佾讥笑,难怪萧丞相和慕容宸会突然提到宋岩梳了,原来成为一丘之貉了啊,难道这就是慕容宸愿意和萧丞相合作的原因?这套美人计可真是用得妙啊。 不知她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他微微侧头看向锦儿,只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宋岩梳,似乎还未发觉宋岩梳已经和萧丞相等人勾当的事实。 而薛匀尘,依旧一个人喝的自在,仿佛以一种天荒地老的姿势,暗示他不能言明的一切情绪,滴打在檐瓦上的雨声,仿佛也化为殿内熙攘吵杂的喧嚣,然而对他来说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再重要,不再吵闹,与他无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免得破坏了这大好的喜气。”慕容律招了招手,言归正传,顺手推舟的给个台阶下,“竟然萧丞相和二弟都如此器重你的才艺,那朕就卖个人情给你一个表演的机会,朕极喜丝竹之音,不知你可有学过?” “岩梳略懂一二,但绝不会让皇上失望。”宋岩梳纤纤作细步,金妙世无双,衣带当风,手捧古琴行至大殿中央,许久未见,她的一举一动倒是成熟了颇多,不再像从前那般稚气,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锦儿有些纳闷,不知她改变为何如此之大。 她简单的施了施礼,一笑百媚,“岩梳献丑了。” 慕容律顿时大笑起来,当下大声道:“好,好,朕倾耳恭听。” 萧丞相,慕容宸两人欣喜的对视一眼。 第一百八十二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二) 话音一落,大殿上彻底沉静下来,锦儿睁大了眼睛看着,嘴边有抹孩子气的知足笑容,她一直都知道岩梳姐姐在琴棋书画上很是出类拔萃,只是从前没机会亲眼目睹而已,今天能看到岩梳姐姐抚琴,真好。残颚疈晓 她的心思到底还是单纯的,慕容佾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小酒,对她的一脸崇拜一笑置之,以他阅人无数的判断来看,这个宋岩梳绝对是个城府极深的女子,此次目的也不只是为了抢抢风头而已,也不知锦儿就为何就那般重视她了?虽然不感兴趣,慕容佾也倒是想看看她究竟有何能耐。 宋岩梳席地而坐,低头,纤手轻抚琴弦,一曲‘春江花月夜’从她指间飞起,指尖滑动间,一缕青丝倚肩滑下,一曲只因天上有的旋律绕耳而来,声音如高山流水倾泻而下,万木逢春灿烂而生,又如振翅欲飞的蝴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缓缓飞向澄澈的天空…… 明月高挂,月光凄凄洒下大地,夜色温柔,伴着点点叮咚水滴,所有人都微闭双眼凝听着,如痴如醉而不得醒…… 寿宴结束,已是深夜时分。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宋岩梳今晚是出尽风头了,慕容律显然不知道她和萧家人已是一路货色,溢于言表的欣悦,对她的赞赏那是一句接一句,宋岩梳的名气顿时在一夜之间直上九霄。 好在那眼里没有任何爱慕之情,不然被选去当了妃子,慕容佾可就真要觉得一发不可收拾了。他不知道宋岩梳会不会有如此心思,也不知道萧丞相他们会不会让她这样做,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他们奸计得逞。 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慕容江山,他知道,所以休想,门都没有。 所以出了大殿,慕容佾便旋即让刘锡将他们联手的事情告诉了慕容律,然后要带锦儿离开皇宫。 “等一下。”锦儿对他说着,慕容佾锐利的双眸测透了她的想法,应允,“去吧。”说罢在原地等候,紧锁她的身姿,生怕漏掉似的。 锦儿快移莲步的赶上了即将与萧家人同上马车离开的宋岩梳,宋岩梳见她追来,与萧家父子说了什么,那辆马车便先行离开了,她目送良久,方才回身,久别重逢,宋岩梳没有心潮澎湃,反而相顾无言,眼里更是此恨绵绵无绝期的影子,锦儿本屡见不鲜,但现下还是心头作痛,想起刚刚她和萧家父子的举动更是难以置信的摇摇头,“不可能的,岩梳姐姐,不可能的……” “你从前不是总爱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吗?”她眼含轻蔑,心高气傲的抬了抬下颔,“所以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譬如现在也一样。” “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锦儿悲怒交加的追问下去,声音微抖,她不希望她的猜想会成真! “你指的是谁?”宋岩梳漫不经心的理着胸前美丽的发丝,笑得很是媚惑,“是萧丞相?还是萧皓杰……或是二皇子呢?” 第一百八十三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三) “为什么?”她如此作践自己,锦儿觉得心突然就被冰冻了,突然空洞的感觉不到跳动,这还是曾经那个洁身自好的岩梳姐姐吗?不,这样的她陌生的让自己感到窒息! “为什么要和他们随俗浮沉……为什么?”锦儿不甘心,她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岩梳姐姐才会选择了这样的一条路,这一年之久里,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再见她时,完全都变了? “因为他们能帮我得到我想要的,我会高人一等,我会夺回属于我的一切。残颚疈晓”她看着脸色发白的锦儿,满不在乎,夜郎自大的握紧了手掌,歹毒的笑在她的脸庞绽放,在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我失去了那么多,不就是因为你吗?你得到了,你幸福了,为什么我就不能?” “可是我已经为宋伯伯报仇雪耻了……”锦儿还单纯的以为她只是依然在为这件事耿耿于怀,宋岩梳一颤,眼中闪着不易察觉的泪光,不提还好,一提不禁恨恨的道:“你不配提到爹爹!” 锦儿被她忽然而来的火气吓了一跳,看着隐隐有些疯狂的宋岩梳,锦儿又难过又自责,想说道歉的话,又觉得其实根本没用,只得低了头,内疚的不语。 “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空气中不再像方才那么火烈,宋岩梳忽而开口,锦儿蓦地抬眼,不明所以然,宋岩梳斜着眼睛看着她,冷笑着,“可真爱装糊涂————恭喜你啊,南菱王妃之位触手可及了。” 锦儿愣了愣,一边摇头一边解释,“不是的,岩梳姐姐,你误会了……” “误会?”宋岩梳装满深仇大恨的目光紧锁着锦儿,故作恍然大悟状,声调充满嘲讽,“哦————对,误会,是误会。看看我这都是什么记性哪,怎的说忘就忘在宴会上的发现呢?其实,你想做的不止是南菱王妃,还有薛家少夫人,是吗?啧啧,你看看,这还真是个误会,多么犯贱的误会啊。” “我没有……”宋岩梳含恨的目光让锦儿感觉似有把刀在自己的心头切割着,眼泪就快漫出眼眶,锦儿颤抖不已,更是完全的无法置信,无法置信她竟然会说出这般伤人自尊的话语,而且还是这么的义正言辞,锦儿感觉很是怅然若失,“为什么要这样认为我?我们在一起生活六了年你还不了解我吗?为什么要这样说我呢?” “呵呵……是啊,我们同在屋檐下生活了六年,为何我就没有发现你是如此野心勃勃呢?”宋岩梳是有意曲解她的意思,平静的语气下暗藏汹涌,冷冷的笑起来,“可是谁叫你偏偏就是一只深藏不露的老虎?一口就能将人吞下,外表伪装成一只温顺善良的小绵羊,皮囊下却一肚子坏水,诡计多端,因妒成恨,专门抢人所爱,让人防不胜防!” “我没有!”锦儿歇斯底里的澄清自己,本要掉下的泪水被怒气一冲而散,仿佛也明白她话中有话的意思了,缓缓地,声音极为异常平淡的开口,“你想要什么?”她的话不简单,一定是在表达什么,一定是。 第一百八十四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四) 宋岩梳蹙眉,复而挑高,“你倒是变聪明了不少。残颚疈晓”这话平平淡淡,但讥讽居多。 她的眼眸穿过锦儿深深地注视着宣辰宫外身姿绝然的慕容佾,一抹妩媚又多情的笑容缓缓在脸颊漾开,良久过后,她移回目光,心比天高的抬颌,完全是在向锦儿挑衅,“我要你帮我做南菱王妃。” “什么?”锦儿的目光凝着她,如遭雷击,脸色刷白,两人一直站在空地上,距离不到一米,冷冷对持,风儿扬起锦儿的墨发,在风中多了几分沉静的怒,她问,“你要做南菱王妃,应该找慕容佾,为什么要找我?”她如此说着,但心口泛着莫名的疼。 阴鸷掠过宋岩梳的眸,她却隐藏的极好,淡淡一笑,“谁让他只信任你?而且刚好你不爱他,就凭这一点你不是就可以好好利用一番吗?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太大的牺牲,你只要帮我拿到珊瑚玉就好。” “你要珊瑚玉做什么?”锦儿匪夷所思的问着她最后一句关键话,她也想起了那块漂亮华丽的绯红玉佩,不过她早已在杂役房时就丢还给了慕容佾,岩梳姐姐要它做什么? “你不知道那块玉的意义?”宋岩梳耻笑她的无知,真是可笑,真是白痴。 锦儿月眉微锁,意义?那块玉有意义?慕容佾送她珊瑚玉是有意义的?是这样吗?为什么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从未告诉过她? 锦儿感觉自己的体内住了一只淘气的小猫,一直在用利爪绕着她的心脏,有些痒,也有些疼,晚风轻轻吹过,不冷,反而暖和,却好似在她脸上冻结了一层冰。 岩梳姐姐想做南菱王妃,又想得到珊瑚玉,那这之间一定有着密切的关系!可是,为什么呢?锦儿想不到,被浓浓的哀戚包围着,但心底却仿佛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她不能,她不能帮助岩梳姐姐,锦儿纠结了一时半会儿,最终说道:“我如果说,我无能为力呢?” “你不应该就这样草率的下决定。因为如果你同意帮我,我不但会对你冰释前嫌,并且我两也会恢复到从前再做心心相惜的好姐妹,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吗?”宋岩梳微笑着提出条件,转而又变脸威胁,“可是你偏偏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这该如何是好?你有南菱王的庇护我自然不敢把你怎样,可是薛匀尘呢?他没有。所以我只要随便找一条诛灭九族的莫须有罪名,就足以置他于死地,置薛家于死地————对了,听说你的交好姐妹也在薛府,你说最后会不会也牵连到她?恩……我觉得会呢,因为你可别忘了我如今的……” “够了,住口!”锦儿上前一步冷声喝住宋岩梳,她的脸色涨红,潋滟的水眸里透着一股坚定,她是被宋岩梳气疯了,因为宋岩梳拿他们威胁她,她在乎的人。 忽然———— 似乎是听到了这边的吵闹声,慕容佾放心不下,脚步声急促而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五) “他对你可真好,一有动静就立马过来看你了。残颚疈晓”宋岩梳的语气中有着酸酸的敌意,却不得不点到为止,她微压低了身子,声音也一样,再一次胁迫,“话已至此————我会给你足够的时间去办这件事,五天,如何?五天之内玉佩拿到了,随时都可以来宋府找我,拿不到,休怪我不客气。”说罢,她走了。 锦儿一个人站在夜风里,表面并无波动,心却冷的滴血。 “谈得如何了?”宋岩梳前步一走,慕容佾后步就来,他站在锦儿身侧,一同目视宋岩梳离去的方向,好心问候。 锦儿苦笑,“她变了,彻底变了。” “她没有变,其实她本来就是如此之人。”慕容佾从第一次见宋岩梳时就了如指掌了,所以觉得无独有偶,“她只是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因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和不能分辨是非,再加上外界一些利诱的熏陶,从而走上了歪道,把自己埋藏深底的那邪恶的一面彻底暴露了出来,那本就是她的本性,是你把她想象的太好了。” “不,不是的,她从前就不是这样……”锦儿忙不迭的摇摇头否定他的说法,仰头看着今天的星空,夜色明朗,星光熠熠,似遥远故乡的明灯,她展颜一笑,那笑容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她和宋岩梳和睦相处的时光。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不要把思想都停留在过去,你贪恋的,都是虚幻的美好。”平日里并不会安抚人,但慕容佾着实是舍不得看她如此‘蕉鹿自欺’。 “可是我不想失去她,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锦儿紧紧地咬住唇,那是痛苦不已的症状,她的唇微微的颤抖着,却还在不顾一切的诉说着,“你知道吗?十二岁那年我就失去了爹爹和娘亲,好在还有宋伯伯和岩梳姐姐,是他们让我感受到了我以为再也感受不到的温暖与欢乐……因为他们,我没有一蹶不起,因为他们,我才能活到今天……可是,如今呢?没有了宋伯伯,我还要再失去岩梳姐姐吗?不管她变得如何,我都不想,不想,一点儿也不想,我讨厌失去,讨厌失去……”说到这儿,锦儿竟然幽幽的落了泪,她抹泪,一直聚精会神聆听她说话的慕容佾却忽然将她纳入怀里,他此时的心情又是喜悦又是心疼,喜的是她终于愿意与自己诉说苦痛了,而疼是因为她在疼,他不希望她疼。 那温柔似水的声音一点点的没入她的耳畔,“还有我。”简单的三个字,却足以撼动人心。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扬起莹白如玉的娇嫩脸庞望他,如小白兔的红眼里满是赤诚,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风鬟雾鬓,看着她千娇百媚的小脸哭得梨花带雨,因她的感性眼含宠爱,“对你好没有理由,只要你愿意,我会永生与你同在。” “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锦儿娇嗔着蹙眉低首,她也是人啊,她又不是冷血动物,他对她如此掏心掏肺,她也会被他感动的……她不想这样,她怕,她真的怕! 第一百八十六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六) “我为什么不能对你好?”慕容佾也问她,不等她答,润密的心思已猜透了她心中所想,在优雅的俊容上漾起淡淡笑意,“你在怕什么?” “我又没有怕什么!”锦儿慌乱的重新抬起头,这种被他看穿心思的感觉让她很恐忧,想要逃避————深呼吸,锦儿挣脱了他,掉头就走。残颚疈晓 慕容佾抓住她的手腕,他深色的眸子意兴索然,沉沉的望着她,她的脸上泪痕犹存,动人得很,他似端详,又似探究,隔了半响,他低低的笑说,“逞强。” 这两个字再次戳破了锦儿的心思,她恼羞成怒,“我没有!” “有本事再说一次?”他邪恶而俊美的脸上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我没有!”锦儿就是有本事的重复着,完全不知自己已经着了他的道。 “再说一次?”他调笑,低低的凝视着她。 “我……啊!”‘我’字才出,一声尖叫,她的身子便被扯进仿佛滚铁一般的宽大怀抱内,迎面扑来的是慕容佾的气息,危险滚烫又带着蛊惑,他的额抵住她的额,耳鬓厮磨,他的大手扣住她的柔嫩小手,十指相扣,而后,亲吻她的唇…… 锦儿闪避了一下,没有如愿,被他紧紧的吻住,熟练地,霸道的,深入的,不留一丝空隙的,一如既往的令人窒息的吻…… 粗重的气息都洒在她的鼻尖处,锦儿的身子瞬间一僵,开始发软,感觉仿佛交织到一张暧昧又疯狂,同时又让她恐惧的网中,紧紧的缠绕着。 她的身上有一股暖暖的体香,慕容佾吻得更狠了,全然不理会这里存在着无数双眼睛,一边搂着她的腰往通往宣辰宫的楼梯侧面的高墙去,高大的身子紧贴她,他的吻继而落在她的颈子上,炙热的吸吮着,他好似是把持不住了,大手也不安分的抚摸她的温香软玉,锦儿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奇怪的是她没有一点点的反感,反而觉得全身越来越软,如火般要烧起来,好热好热,有些站立不住…… 不行,不行,理智告诉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呜呜……”锦儿的抗议声被他含在口里,她脸色如火,心跳如雷,不知他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狂烈了,停也停不下,她怕这样的慕容佾,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逃离…… 许久过去,慕容佾才好不容易放开她片刻,鼻尖却依然抵在她的鼻尖上,唇离她也只有半寸,呼吸相容,锦儿面红耳赤,小脸足以与西红柿媲美,她靠在高墙上拼命喘息,想愤愤不平的说话,零零碎碎的脚步声忽然断断续续的传来。 是一群夜岗巡逻的大内侍卫,正向这方冲冲而来,慕容佾的*之火被瞬间熄灭,平息下来,他慢条斯理的拉拢锦儿微乱的衣襟,锦儿也手忙脚乱的躲到了他的身后,他调笑,捂住她的唇,“嘘————” 锦儿报复意味的回捂他。 黑暗里,这场景,怎么看怎么像在偷情。 第一百八十七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七) 锦儿偏着头有点这样认为,慕容佾贪得无厌的握紧她的掌心狠狠一亲,锦儿回眸狠狠地瞪他,猛然甩开,慕容佾笑得如一只偷腥的猫。残颚疈晓 “什么人?”这立马引来了侍卫的警惕低呼。 锦儿一惊,更是窘迫的躲在他身后不敢露面了,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的,不免会让人误会,慕容佾倒没什么,她就不同了,她可是姑娘家,若是让人看见了,她这面子还往哪儿搁啊? 锦儿不高兴,慕容佾眸光一暗,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一步一步的走出黑暗,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他的神色沉冷,目光如深渊中的黑色,不见边缘,“到现在才发现,本王不知皇上究竟是如何放心将皇宫的安全交予你们的?若是今晚站在此处的是刺客该怎么办?是不是真要本王摘了你们的脑袋提到皇上身前去,你们才敢打起十二分精神?”他貌似有点以牙还牙,谁让他们毁了他的二人世界? 一队人走近才发现竟然是南菱王,吓得纷纷下跪,但听他话中有着浓浓的火药味,又觉得就因为这么一件事他也不至于这番,余光瞄了一眼从他身后只探出了一个小脑袋的绝色女子,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在亲亲我我啊,可是……这,这有必要这么偷偷摸摸吗?要你侬我侬回去不就好了?可是谁叫南菱王做事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侍卫们后悔莫及,早知是他老人家,视而不见不就没事了,也不会惹这么多是非来啊。 虽然知道真相如何但也实在是被慕容佾这煞人的模样唬的冷汗淋漓,而且失职的也确实是他们,如他所说,如果今晚在此处的真是刺客……“王爷饶命!属下们已经很谨慎行事了,只是王爷神妙莫测,属下们也着实是力不从心啊,请王爷再给属下们一次机会!属下们会全力以赴,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你够了吧。”锦儿觉得他实在是有些过了,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麽?这些人也不过是想维持生计,要是真让他们因为此事丢了命,那一半的罪岂不是都要怪到她头上来了?为了不想自己余生都备受良心谴责,为了慕容佾的双手少沾点鲜血,也为了让大家不遭殃,其实她的阻拦是非常正确的。 只是不知道慕容佾会不会这样认为,毕竟他又不是那种通情达理的人!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慕容佾竟然将头转到身后来询问她的意见,调笑,“真的够了?” “够了!”锦儿真想踹他一脚。 “那好。”慕容佾适可而止了,锦儿被宠若惊,脸颊微红,他唇角一扬,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直到锦儿不自在的埋下脸,他才回过头来,淡淡道:“罢了,都下去吧,记住,下不为例。” “谢王爷不杀之恩!”众人瞬间轻装上阵,急忙叩头谢恩,而后一丝不苟的朝其处巡查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八) “我们也走吧。残颚疈晓”锦儿提议道,今天晚上发生了太多‘古怪’的事,先是宴会上慕容律的误会,又是岩梳姐姐对她的威胁,后来还有了刚才那个火花激烈的吻,奇怪的是她并不厌恶!她此时此刻一想起就连看慕容佾的胆子都没有了,更是不知以后该如何面对他、回答他,整个人都紧张兮兮的,害怕,纠结,彷徨,恐惧,不知所措。 也许今天晚上她根本就不该来,现在一来,她的头都大了,头疼不已,锦儿心里叫苦连天后决定先暂时不要再想了,便率先走在前头,慕容佾叫了她几声她都不回,他无奈的妥协,跟上。 一抹影子一晃而来,锦儿停下脚步,借着在灯火阑珊下看到薛匀尘俊美的容颜,微妙的光线在他脸上镀上一层苍凉的光影,锦儿怔了怔,本以为寿宴一结束他就离开了,没想到他还留在皇宫里。 薛匀尘晦涩的目光划过她精致的脸蛋,显然也没料到她还在此处,而且是和慕容佾在一起,一时妬忌的发狂,同时眸中又盈满自嘲,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伤害。 锦儿见他如此,抿唇,无话,晚风徐徐,那紧绷的神经愈发紧张。 “还没走?”慕容佾耗不住他们的面面相觑,忍不住打破沉默,脸色木然,沉冷如冰。 “还没走。”薛匀尘头微微向下一动,淡淡的道,“知道你也没走,所以来找你聊聊。” “我回客栈。”锦儿自觉地开口,她今天也够心力交瘁了,再发生什么事都与她无关,她不想管。 就让她自私一次吧,她真的累了。 慕容佾领会,算是答应了,唤了人来备好马车,异常严肃的转头看向锦儿,清冷的声音在夜色中非常的独特,“那你先回去吧。”和薛匀尘‘叙完旧’他再去找她也不迟。 锦儿开跑,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似的,溜得比兔子还快————她总算能松口气了! 慕容佾目光诧异的看着落荒而逃的背影,轻轻一笑,复而面无表情,冷眸飘向薛匀尘,“有什么事就说吧。” “你和她什么意思?”薛匀尘直奔中心,语气稍有不悦,好笑,好笑,不过才过一天时间,一天时间而已,这么短的时间,她为什么就和他在一起了? “你以为呢?”慕容佾不逊反问,竖起食指摇了摇,又多了几分玩世不恭,“可别说什么朋友之妻不可欺或是趁火打劫之类的话,因为她一直都是本王的。” “她不是属于任何人的————她不同,她是个特别的女子,不是你随便唬弄唬弄就好的,慕容佾,她要的,你没法给。”薛匀尘异常严肃的纠正他,沉声道。 “这点根本无须你来与本王说教。”慕容佾目光冷厉的睨着他,冷冽一笑,五分贵气,五分讥诮,“先管管你自己再说吧,你的璃韵呢?” 第一百八十九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九) “这是我们的事,你别把她牵扯进来。残颚疈晓”薛匀尘脸色一沉,黑宝石般的眸子中戾气上浮。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慕容佾讥诮一笑,仰头,目光坚定,“锦儿竟然已经和你恩断义绝,那么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你就别再指望还能回去。本王会好好爱着她,同样,你也可以好好珍惜璃韵,不会赔了夫人又择兵。大家成双成对,还是朋友,从此再没了复杂的四角恋,皆大欢喜,多好?” “我不爱璃韵,给不了她幸福,所以抱歉,成全不了你们。”薛匀尘的目光阴鸷,斩钉截铁,他本是心胸宽阔的男子,可是这一次,他做不到如此大度,他做不到。 “那就由不得你了。”慕容佾走进薛匀尘,压低了声音,冰冷的笑道:“反正本王这辈子是认定她了,你若还想抢回,那么,绝无可能。” 今天发生的一幕幕如梦魇般在锦儿眼前闪个不停,她浑浑噩噩地在床榻上躺了不过几个时辰,便头痛脑胀的再也合不上眼。 看窗外,夜未央,长夜漫漫无穷尽,虫鸣不停,她更是心中烦躁无法入睡,翻来覆去,思来想去,终于还是选择揭开轻纱帘帐。 因为还是初春,且还是深夜,为了以防着凉锦儿还是披上一件裸色披风罩在了单薄的身子上才徒步出屋。虽然开门时动作很轻,可这厚重的大门在寂静的夜幕中还是发出了难听的响声。 本是趴在桌上要睡不睡的守夜小二忽然就被惊醒,脸上是惺忪态,立刻上了二楼打着呵欠问,“夜深人静的,姑娘这是要上哪儿去?” “打扰到你了,我随便走走,你休息吧。”锦儿将额前略显凌乱的发丝勾至耳后,不好意思的笑笑。 小二惊讶于她这种半夜游逛的特殊嗜好,但又点点头,“那麻烦姑娘手脚放轻一点,莫要妨碍到他人休息。” “我会的。”锦儿微微颔首,小二下楼,她环视了这偌大的客栈一遍,正想着要往哪边走时,目光忽然落在了慕容佾房间的双门上————就在她的隔壁。 不知他今晚有没有来?锦儿想了想,身子不由自主的靠过去,敲了敲门,没反应,又敲了敲门,还是没反应,就在她准备透过门缝看个究竟时,倏然惊起,她这是在做什么啊?他有没有来干她什么事?她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想到他? 锦儿自嘲一笑,转身欲走,一道黑影在长廊上拉了好长,继而扑面而来,猛然抱住她,大半夜的,她吓了一大跳,反射性的一拳砸在某人的小腹上,却听见慕容佾挨痛的闷哼声,她一愣,不再摆动,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轻轻推开他,在确认果然是慕容佾时,她气坏了,双眸圆瞪,“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她还以为是哪个酒鬼抑或地痞流氓想……真是的,他怎么可以这么戏弄她! 无缘无故的挨了一拳,慕容佾也有点冒火加无辜,不过他承认是他的错,没有事先与她报告,所以自认倒霉。 “我们进屋说。”许是不想惊动他人,慕容佾带着讨好意味的攥着她的胳膊进了屋子。 第一百九十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十) 烛台点燃,屋内登时大亮。残颚疈晓 锦儿不适应的眯了眯眼,慕容佾看着她刚睡醒的倦容,绽开一抹笑靥,满是宠爱,“说好了要一直陪着你住客栈的,现在事情处理完了自然要来看你。” 锦儿心中不禁一暖,小小的感动弥漫在胸腔,像沾了蜜一般甜,刚才的火气一下子飘在了脑后。 “你呢?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屋外瞎逛?”慕容佾温柔的为她理了理披风,烛光之下,她带着懒意的娇靥染上两抹嫣红。 锦儿垂眸片刻,方抬眸实话实说,“头疼,睡不着。” “头疼?”慕容佾的眼神猛然一紧,缓了缓,似能猜到是因为什么,“不要胡思乱想了,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你想再多,也无力挽回,还不如顺其自然,面对一切。” 锦儿怔怔的看着他,他这是在安慰自己吗? “我没办法不去想……”在他强烈的目光注视下,锦儿不再逞强,轻声说道:“它就像梦魇一般挥之不去,一直一直……我有时候就想,如果我是一个冷血无心的人那该多好呢?什么也不用管,什么也不用顾,过着自己的生活,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谁与谁又关我什么事呢?可是老天偏偏要让我这么优柔寡断……我放不下,我无法去忽视,无法不去在乎身边的人和事,所以我一想,就头疼,就睡不着……”她感觉压力如山,她不知道要该怎么处理岩梳姐姐对她的威胁,不知道还要不要回到封奕身边,不知道自己把匀尘让给璃韵对不对,更不知道,该如何对待慕容佾对自己的情…… “那就不要想了。”慕容佾用双掌固住她的小脑袋,沉默了一会儿,暗眸说,“听着,此时此刻,听我说,什么也不要再想了,什么也不要再说了,睡不着,我就带你去看星星,看月亮,然后我们一起等到日出的来临,如何?” 闻声,锦儿抬眸,赫然与他的狭眸对了个正着————他看她的目光不含一丝杂念、俗气,温和的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春阳下漾着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沉浸其中。 锦儿一怔,心脏,开始莫名其妙的跳动着,锦儿不敢直视他深情的眼睛,拼命的把自己心悸的感觉压抑下去,她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由衷感慨之后,她茫然不解了,“这儿能有什么好地方适合赏星赏月的?” “这你不用担心,只要点头或摇头,接下来的事情只管交给我来办。”他微笑,含情脉脉。 他这样也是对她好,锦儿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是呢,越急着睡反而越睡不着,越烦躁,越头疼,那还不如去找点事情做,放松一下心情,缓解一下神经。 慕容佾带她上了云曲客栈的屋顶,是这方范围之内最高的一处,他本是想带她去南陵王府的观星台,那里条件完全具备,不过距离较远,况且想到她不一定会乐意去,所以便老老实实的选在了此处。 第一百九十一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十一) 极美的夜空,新月弯弯,高贵清冷,格外皎洁,如一只金色小舟漂泊在满缀着如珍珠玛瑙的繁星中,星星比任何时候的都要大、都要多,它们既不眨眼、又不闪烁,是恬静的、安详的。残颚疈晓唯有那颗最早出现的启明星,整个广漠的天幕上唯有它一个在那里放射着令人注目的光辉,闪闪发光,像一盏悬挂在高空的孔明灯。 两人并排坐在屋顶上,斜影相依,很是惬意,锦儿望着星空,小脸愉悦,“你知道有一个关于星星的传说吗?”她自言自语的问,话却是对慕容佾说的。 “没听过,是什么?”慕容佾竖起耳朵看她,月光洒在她精雕玉琢的侧脸上,似铺了一层白纱,朦胧迷离,柔和万分,高贵清雅,犹如月之女神。 慕容佾深深地,深深地看着。 “那你可要听好了。”她纯净的面容忽然变得如孩童一样天真,眼睛里波光流转,“传说,如果你想念某一个人了,就可以用天上的星星来连出他的名字,那么你就会得到星星的帮助,远方的人就会感应到你对他的思念……” 慕容佾打心底觉得不切实际,但看着她如此灵动的表情,配合的作新奇状,“哦?有这等事?” “不知道,我也是听来的,不过……信一信也没什么不好!”她澄亮的眼中有着纯真和自然,无一丝杂质,更让人为之震撼了。 她极力掩藏的弦外之音,还是被慕容佾识破了,他随口一问,“那你为什么想到说这个?” “我想他们了。”锦儿毫不犹豫的接下他的话,睫毛微颤,眸透哀伤,“我想他们了,想他们过得好不好,想他们有没有在想我?” 怎么好端端的又跑题了?慕容佾皱皱眉头,捏了捏她的鼻翼,口气宠溺,“安心吧,他们会过得很好,他们也会很想你,你要相信他们。” “是呢。”锦儿想了想,重重点头,嫣然一笑,“我相信。” 慕容佾松了口气,赶快转移话题,“那你可还知不知道一些关于月亮的传说?” 锦儿一愣,复而莞尔,“关于月亮的可多了,你说说看是哪一个?” “嫦娥奔月?”他说。 她摇头,“这个我知道。” “玉兔捣药?” “也听过了……” “那吴刚伐桂?” 锦儿扁着嘴再次摇头。 慕容佾本来不是那种浪费时间在无聊话题上面的人,但今夜,他竟破天荒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起了很多很多关于月亮的传说。 他们倒是从未如此心平气和的说说笑笑,锦儿心底也明白他是真心想引开她的注意力,逗她开心,让她没时间去想那些不堪的烦事,所以也极度配合,同时,也很感激。 此时已将近卯时,倏地,一颗流星拖着长尾巴似的蓝色磷光,在夜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弧线,就像是在探索着世界里美好的未来,然后,眨眼之间,又是一颗亮晶晶的流星,像河里溅出来的一滴滴水花儿似的,从银河的当中飞了出来,速度飞快的滑过深蓝色的夜空…… 第一百九十二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十二) “是流星!”锦儿指着天际,忽然狂喜的跳了起来,欢乐的摇晃着慕容佾的胳膊,像个充满梦幻和童真的孩子似地,“我要快许愿!”她向他说道,然后自己双手合一的默默闭了眼————她可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流星呢,以往不是没有见到,只是她每次都会因为某某某事或没有机会而错过它,所以她要好好珍惜这难得的一次。残颚疈晓 慕容佾一怔,只是一场流星,她就能如此开心?而且是开心到了这种地步?他可是从未见到过她这般的高亢、激昂、童心未泯,其实这大概就是她的真实性格吧,以前未曾发现,只是她一直因为仇恨的事敞不开心扉,也包括对他的怨恨,好在如今一切都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日益渐进,她心上的防备线自然就松懈了,所以她才肯表露自己,不再故作冷漠。不过,只要开心就好,她开心,他心情也大好。 “希望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每一天都可以过得幸福快乐。”就如今夜的她一样。不论是谁,不论已然身在何处。因为听说面对流星时说出口的愿望会更灵验,所以锦儿在心中默默的想了又想,终是认真的说道,很真诚。 她缓缓睁眼,看向天际,流星还在,划破黑夜的长空,如蓝色地毯上舞动的精灵,那么欢快,那么无忧,一秒,两秒,三秒,然后,方渐渐地,缓缓地,悄无声息的向北面坠落了下去…… 锦儿心满意足的笑了,慕容佾也挑眉一笑,“为什么没有自己?”为什么只是希望身边的人幸福快乐而没有希望自己也一样? “因为如果贪心了,流星就不会实现你的愿望了!”锦儿转头对他盈盈一笑,眼睛晶亮,“所以我才不会选择自己。” “傻瓜。”慕容佾对她的无私又是感动又是埋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是你总是这么重情义,这么妇人之仁,指不定哪天被深信的人出卖了还被蒙在鼓里帮忙数钱呢。” “才不会!”锦儿撅起嘴瞥了他一眼,但并无敌对之味,反而有种娇憨的傻样儿,她偏过脸,不再理会身旁的男人,乐得开心的欣赏起那方天际的华丽。 月亮若隐若现的浮现在半空,星星仿佛也少了起来,但仍然暗淡的天空上,仿佛上演着一场朦胧的戏剧,看不清,也猜不透。 锦儿静静的仰望着夜空,露出醉人的娴静神色,夜风扬起,她长长的发丝在风中飘扬着,淡淡的馨香飘进他的鼻尖,凝神细视她半响,他蓦然弯起嘴角,眼神柔和万分,出神的抬手,轻抚空中她飞扬的美丽发丝…… 好一幅惬意的画面。 “罂粟花……”他痴迷的喃喃。 “嗯?”她再次转眸,紧盯那双迷雾般深沉的眸子,轻轻从喉咙里溢出疑问。 他微凉的气息蓦然靠近,猝不及防的在她饱满的唇上吻了吻,两人距离极近,他微微眯了眼,墨黑的眼珠注视着她微微潮红的小脸,声音暗哑诱惑,“罂粟花开,沾之即上瘾,在我眼中,你就是它,仿佛带着剧毒,从遇见你的那一刻开始就再也离不开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十三) 锦儿的笑容蓦然僵住,心儿噗通的跳个不停,眼底是捉摸不透的情绪,慕容佾淡淡的弯唇, 渐渐地靠的更近,她嗔怪的看着他,“你不能再吻我了!” “为何?”他装傻,流露流连忘返的神情,“可是今天晚上在皇宫里我们还那么激烈呢……” “那是你每次都采取霸王硬上弓的手段!”口不择言的话一出,锦儿的脸刷一下就红了,红得滴血,即使在夜里也那么明显,她不自然的绞着手指,底气不太够的说着,“总之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不然,她可能真的会随着他愈来愈多的吻而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愫…… 慕容佾皱眉,锦儿能看见他眼中的遗憾与扫兴,她莫名的心酸,他沉吟片刻,抿了抿唇,低说,“好。残颚疈晓” 他拉开距离,两人并肩而立,氛围却不再像方才那么融洽,闷闷的,没有言语,各怀心事,习惯了这段日子他无时无刻的百般呵护,锦儿忽然很不习惯这种感觉,那是空虚的,寂寞的,无助的,孤独的,无人依赖的……好久好久,她才用余光偷偷瞄他,偷偷的想,他在想什么?为什么不理睬她了? 慕容佾的侧面冷硬坚毅,嘴角再没了方才那温柔的笑,木然冰凉,她明眸似水,心下委屈,却还是好强的咬住唇不开口。 天空开始有点蒙蒙亮了,在深邃微白的天空中,唯独还散布着几颗星星,这是一种美妙苍茫的时刻。 还不到日出的时刻,锦儿却忽然有点犯困了,可是想起答应要和慕容佾一起等待日出的,即使他现在这么死板冷然…… 甩甩头,锦儿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她还真是奇怪,晚上睡不着白天却来瞌睡了,她是猫头鹰吗她? 锦儿努力的撑着眼皮,可是眼皮似乎铁了心要和她作对,不停地打架,她咬了咬唇想让自己痛醒,可是不过一会儿时间,强打精神就失效了,眼皮更是感觉有千斤重,头也不住的往下低,让她只想去听周公聆讯,恹恹欲睡。 慕容佾似乎也注意到她此时这幅睡眼惺忪的模样了,张了张口,欲说话,锦儿却早已立顿入眠,下一秒,小脑袋向右一晃,便很是巧合的就放在了他的左肩上…… 太阳刚刚升上山头,被几片鲜红的朝霞掩映着,阳光从云缝里照射下来,像无数条巨龙喷吐着金色的瀑布。 薛匀尘在院子中站立了片刻,方抬步走了出去,璃韵正巧往这边赶,两人相碰,她顿足,拈花微笑,“起得这么早?我正好要过来叫你一起去用早膳呢,现在一来,也不用了。” “早膳就不用了,我有点事想要出去办好。”薛匀尘回以一笑。 “这个时辰能有什么事要非办不可?”璃韵秀眉微蹙,有些隐忧,“不吃早饭可不好,当心饿坏了身子,先吃了再出去也不迟啊。” “不行,不能再耽误了。”他还是义无反顾,璃韵灰心的看着他,他顿了顿,如实回答,“我是去找她。” 第一百九十四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十四) 璃韵一愣,低眸,“原来如此。残颚疈晓” “你不会不知道锦儿的用意吧?”薛匀尘不忍看她如此,意有所指。 “我知道。”璃韵颔首,语气忧郁,紧盯着他的眼眸里满是伤痕,也有不快,“我怎会不知道锦儿撮合我们的用意何在?无非是想报恩。这也一直是我心中过不去的坎,我不提不代表就不知道……我不是傻子,这半年以来你待我是很好,可是你也是出于愧疚不是吗?和锦儿一样,你们都在帮慕容佾赎罪是吗?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但这几日我还是依旧甘之若饴的和你笑脸相对,我不过只是想再多珍惜珍惜和你在一起所剩不多的日子罢了,可是在你眼中,连这么一丁点的小要求都不能满足与我吗?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直接的就把事情挑明,并且全然不顾我的感受?呵……难道,你就那么巴不得的早点把我这个第三者踢走吗?我为什么在哪里都是多余的人?” 薛匀尘全然未料到一句话会惹来她如此之大的波动,可想而知是真的伤到她的自尊心了, 他一句话虽不假,但也并无这等意思,见璃韵沉痛的低着头,他一时甚感无奈,“你从来都不是多余的人,在我眼中,在锦儿眼中,你都是值得我们去两肋插刀的朋友,以前经历了那么多,难道你还看不出吗?所以,只希望你不要再说这样丧气的话。”他真心说着,殊不知这样的话只会更让她伤痛。 就好像一根根细小的针,闪着锐利的银光,将她扎的千仓百孔,体无完肤。 罢了罢了,他给的那么多痛都挺过来了,也不差这么一点点,她早就自体形成免疫力了————她还真是会‘掩耳盗铃’啊,想着,璃韵苦涩一笑,闲话休说,“那我和你一起去吧,多一个人,也算是多一份希望,我们好好说服锦儿,以她对你的情意,定会回心转意。” 薛匀尘深知她是在转移话题,不过这也正是他所期望的,因为每次谈到两人的关系他都会觉得抱歉尴尬,现在总算能言归正传了,他悲凉的问,“你以为我找她是希望她能回到我身边?” 璃韵惊诧的看他,薛匀尘的声音暗痛,“如果她的心已经不在我这里了,那她回到我身边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是说锦儿……”爱上慕容佾了?璃韵更是惊慌失色,接下来的话她不敢说出,薛匀尘不禁用力握紧拳头,紧的紧不能再紧,他脸色灰败,自信心早已不知飞哪儿去了,“我不敢笃定。”是的,他不敢笃定,不敢笃定锦儿心中是否还存在着他的位置……哪怕,哪怕只有弹丸之地也好……至少他还能有胜算的机会。 南菱王府,大堂,本是和铁血卫等人在武场上训练身手的刘锡齐律,听闻府上来客,而且并非平凡之客,于是皆兴冲冲的前来。 毕竟王爷吩咐过,这几日他不在的时间下,南菱王府都要让他们来做主。 第一百九十五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十五) 刘锡齐律一进大堂,目光看了客座上的薛匀尘一眼,继而便瞟向他身边的女子,一时面面相看,这……这不是璃韵吗?她怎的也来了?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两人纷纷猜测,连坐下好好谈的心思也没了,直接行至他们面前。残颚疈晓 “薛公子与璃韵姑娘怎么来了?”齐律问候道。 “闲话休说,我是来找锦儿的。”薛匀尘开宗明义,见只有他俩前来,心生疑惑,“慕容佾呢,让他出来见我。” 好大的口气!齐律本是急性子,这一听当然一窝火了,敢对她们王爷大不敬,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可是看在毕竟他与王爷还是这好几年朋友一场的份上,他只得竭力忍住,不得发作,最后还是刘锡笑脸相陪,“恐怕要让薛公子失望了,因为王爷与陌姑娘这几日都没在南菱王府。” “没在府上那能在哪儿?”璃韵心里感到一阵茫然。 刘锡自是懂得变通,“这璃韵姑娘就有所不知了,这毕竟是王爷自个儿的私事,我们为人臣子的哪有资格知道这些?” “你们身为他的头等亲卫,不是就要随时不离的保护他的安全吗?若是连这点小事都不知,那还算什么贴身护卫?”薛匀尘忽然站起身,小看他们,“恐怕是不想说吧。” “这……”刘锡犹豫片刻道:“薛公子明智,对于王爷的踪迹我们做下属的实在是无可奉告,得罪之处还请见谅。”旋即向他拱拱手,“你还是请回吧。” “你这样不是图穷匕见了吗?”薛匀尘眼含鄙夷,多了一丝不羁。 “来人,送客!”齐律想出口气,朗声喊道,一名奴才很快进堂,“薛公子,姑娘,这边请。” “我总会找到他们的。”薛匀尘自信的勾唇,言尽于此,他向璃韵使了使眼色,两人右转离去。 “看来薛公子和王爷之间真是越来越不和了。”刘锡有些惋惜,毕竟他们曾经的关系可是日月可鉴的。 齐律哼了哼,“说来说去都是因为谁?” “可别说又是因为陌姑娘?”刘锡斜睨他,不满。 齐律此时就像诸葛亮一般装得那么神算,“明知故问!出自左传————夫有尤物,足以移人,苟非德义,则必有祸!王爷和薛公子之间的战争不过只是一个开始,相信我,因为她,以后的祸事定还会多着呢!” 刘锡连忙捂住他的嘴,神情严肃的批评,“你就不能小声点吗?还好王爷不在府上,这话要是被他阎罗王听见了你就准备受死吧……” 锦儿转醒时,已经又是一个天亮了。 客栈里到处都没有慕容佾的影子,店主和小二都说他很早就走了,锦儿开始天马行空的猜测着各种他离开的理由,最后,她回忆起昨天的事情,才绝对绝对的认为,他是生气了。 “小气鬼!”她愤慨的说,心里狠狠的把慕容佾批评了好几遍,然而一会儿时间又感觉肚子饿了,推开门想让小二送点吃的上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此情可待成追忆(十六) 正在这时,对面一楼下的大门处冲进了一群官兵,一个个凶神恶煞,把客人们吓得魂飞魄散,上去打抱不平的老板被官兵中一名方面大耳高锁骨,鼻直口阔脸色红的粗野男子一巴掌扇的老远,小二们面露惊骇的扶起他闪到一旁去,官兵们这才满意的一分为二,让出一条道,作威作福的刘铭泉优哉游哉的从中走出。残颚疈晓 “给我仔细地搜!”他一声低喝,官兵们立即听命开始搜查,整个客栈顿时人声鼎沸了起来。 刘铭泉不是在江南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来云曲客栈搜什么?连连疑问频频冒出,然而锦儿却来不及多想,立即转身进了屋子。 此地不宜久留!合上门,锦儿背靠门板这样想着,不管刘铭泉是来找谁的,毕竟自己和他在江南也结过仇,而且他扬言要算账,此时他帮手如此之多,自己又寡不敌众,所以理智告诉她必须逃! 锦儿用力抚平自己内心的焦躁不安,心情也渐渐平复,她深吸一口气,当下目光神速的在房内一扫,定格在窗户之上,连忙跑去开窗,四下张望一番,不算高,她轻功虽差,但只要掌握好技巧,这点高度应该不会伤及自己,闻敲门声渐渐逼近了这里,锦儿无法犹豫,爬至台上,往下一跳———— “少爷,有人跳楼了!”进屋搜查的官兵刚好目睹这一幕,刘铭泉反应极快的带着他们往外走,与此同时,锦儿刚好翻滚几圈从地上爬起,熟料还是笨拙的扭了右脚,见刘铭泉他们追出,她神色一变,一瘸一拐的就跑。 “是她!”刘铭泉的火焰一下就冲了好几丈,厉声厉语的道:“她是封奕的同伙!把她给我抓回来,快!不抓回来你们就死定了!快,快去!” “哎哎哎,是是是……”官兵们频频点头,畏畏缩缩的追了上去。 右脚本就不好使,现在又是巳时,城街人山人海,车水马龙,锦儿推推搡搡的跑得很费力,还时不时的有被她不小心碰撞的民众骂她一两句,前有毒蛇后有猛虎,她整个人早已慌不择路。 心急之下,她顺手一挥,路边摊的竹竿轰隆隆的垮了下来,硬生生的就把刘铭泉等人隔在了对面,那边的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骂着她,锦儿装聋作哑,趁这会儿空隙,提起裙子又继续跑。 熟料方才那方面大耳高锁骨,鼻直口阔脸色红的粗野男子竟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想来是想论功行赏,当下取出刀鞘,平举当胸,迎风一挥,笔直射出———— 锦儿一声闷叫,小腿肚上被重重的挨了一击,那人不知轻重,锦儿只感觉有一股钻骨的痛袭来,虽身怀武技,不会弱不禁风,但也毕竟只是个女子,承受不住那是自然,于是身形不平衡的就栽了下去。 身后的人连忙追了上来,刘铭泉一个劲儿的赞扬他,他一脸狗腿的笑,锦儿还想忍痛起身,泛着冷光的刀尖已指向她的脖颈,她大气再不敢喘一下。 “跑跑跑,看你还能往哪儿跑!”刘铭泉沾沾自喜的笑得合不拢嘴,复而命道:“把她带回萧府!” 第一百九十七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一) 刘铭泉那个元凶巨恶自把锦儿关在这破旧不堪的柴房里开始,整个人就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不见踪影。残颚疈晓刚开始她也知道一定是刘铭泉存心折磨她,所以她不哭不闹,养金蓄锐,处处想方设法的自救,可都劳而无功。后来她想,刘铭泉肯定是想到了她会逃,所以才把她关在这么一处偏僻的地方,杂草丛生,荒无人烟,鸟不生蛋————萧府早已废弃的后院。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 四天四夜,没有任何人来过,没有吃的,没有喝的,锦儿口干舌燥,饿的前胸贴后背,全身也被绑得死紧,心疲力竭的倒在稻草上,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唯有睁眼闭眼,闭眼睁眼来支撑,如挣扎在生死之间,反反复复不知是多少次了。 听说人若七天不吃不喝就会死,那她是不是也要快了? 还剩三天…… 三天一过,她的生命从此终结,她陌锦儿,从此在这世上灰飞涅灭。 可是这四天为何却这么漫长? 漫长的让人生不如死。 死……多么令人恐惧胆怯的一个字眼儿啊。 她真的要死了吗? 可是,她舍得吗? 如果是从前,如果还活在从前那么多痛苦的世界里……她宁愿抛弃一切与世长辞! 现在呢? 渐渐明亮的希望蓦然狠狠地冲击着她的心房,锦儿猛然睁开了昏沉的眼,黑暗中,那双清澈的眼睛是那么的明亮坚定! 她不能死,无论如何她都要活下去! 如果她死了,岩梳姐姐会因为得不到珊瑚玉而伤害璃韵和匀尘…… 她是她唯一的好姐妹了啊,她们曾经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她们的友谊完全足以与亲情媲美…… 而他,虽然只能再是她生命中的一位过客,但她会永远记得,不会忘记。 她会记得,他的皮肤如同千年的古玉,无暇,苍白,微微透明,而又有一点冰冰凉的触感。她会记得,他的眸子是天山之巅神圣的池水,清澈而含着一种水水的温柔。她会记得,他俊美,却不含丝毫女气,更是萦绕着一缕清新的薄荷气息。她会记得,有关他的许多许多。 但,吹过的风,还能再回来吗?掉落的花瓣,还能再回去吗?他们注定如此,仿若咫尺可握,却又消失无痕,从此,萧郎是路人,恩断义绝,再不回首。 天上一轮明月,锦儿却什么也看不到,四周黑茫茫一片,她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恐惧感,清澈的眼中泪光点点。 隐隐约约的脚步声袭来,紧接着,开锁的声音响起,然后,柴门一下被推开。 “给她松绑!”刘铭泉总算现身了。 那名方面大耳高锁骨,鼻直口阔脸色红的粗野男子依言松了锦儿的绑。 “慕容佾,慕容佾……”她似乎早已人事不醒,似梦呓一般口中喃喃念着这个名字。 第一百九十八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二) 她仰起头,凌乱的发丝散下几缕,遮住了她泪光闪闪的大眼睛,她透过发丝去看,朦朦胧胧间似乎看到门外他立在苍茫月光下的高大身影在渐渐向她走来,黑衣黑发与夜幕连成一片,但依旧掩盖不了他卓尔不群的英姿,宛若天神的缓缓行来,他的眼神狂野而妖冶,危险而冷酷,但看她时却总带着令她沉迷的宠溺与温柔。残颚疈晓 是他吗?是他来救她了吗?真的吗?锦儿笑如嫣红,惊喜万分的伸手去抓————然而,五指刚一碰上,他的身影就顿时如一团雾一般随风而去。 “不……”锦儿的笑容蓦然僵住,她无力的摊在地上,待回过神来,才发觉不过幻想一场。 但随即,她竟再露笑颜,那笑如同月光下独放的一朵芬芳百合,清高凄然却又意味深长。 这一刻,她似乎真真正正的明白了许多。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道高大决然的身影已经渐渐在她心中驻扎,扩大,成形,然后再也抹不去了呢? “这么快就产幻了?”刘铭泉‘啧啧’了几声,“把她给本少爷弄醒!” “是!”那人立即提来一桶冷水,哗的一声,将锦儿从头到脚淋个透湿。 “咳咳咳……”她呛了水,忍不住轻咳起来,但游神太虚的思绪也立马变得清醒,她坐起来,身子警觉的往后移了移。 刘铭泉变态的大笑起来,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哈哈……我的美人儿,这几天可有痛不欲生的感觉?”他故意把她锁在这么一个杳无人烟的地方,不给她吃的不给她喝的,并且还将她绑得死紧,是正常人都会受不了的,何况她还是这么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呢? “你到底要怎样?”锦儿不甘示弱甩开他肮脏的手,脸色骤然冷却,眼眸如冰的射向他。 “哎哟!你可是美人儿啊,我怎么会想把你怎样?”刘铭泉也不恼,摇着折扇,鸡披袍子狗戴帽的威逼利诱,“只要你乖乖把封奕的下落告诉我,本少爷保证,不但不会再与你斤斤计较先前你那两鞭的梁子,且还会好好感谢你!反之,如果你不说,那就别怪本少爷不懂惜香怜玉!” 以为他是想知道翼水山庄的地点,锦儿完全不把他的威逼利诱放在眼里,不屑的一哼,“他在江南!” “翼水山庄都被本少爷一把火烧了他还能在江南?”刘铭泉不经意的一句话让本就面无血色的锦儿更加面青唇白,她抬手就想一拳送去,但经过这几日的折磨早已力气全无,能说话就算不错的了,她只得恨恨地咬紧牙,“你们这帮恶棍!” “你说什么?!”刘铭泉合上扇子指着她的鼻尖,翻脸比翻书还快,“本少爷劝你最好识趣点,快交代出他的藏身之处,免得一会儿毁了你这细腻白嫩的身子!” 锦儿的身子轻颤着,胸口起伏不停,指甲抠进了肉里,她反感的别开脸,一双潋滟的眸子似要喷出火,咬住苍白的唇,“我不知道他在哪……” 第一百九十九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三) “少装蒜了!”她不过是实话实说,但刘铭泉下意识的就认为她是在演戏,“翼水山庄焚烧那晚本少爷亲眼目睹他带着几个护卫离开江南上了前往京城的路线,你说,他究竟在哪儿?你和他的关系不是很密切吗?你们要成亲的消息在江南闹得那么沸反盈天!你怎会连他身在何处都不知道?少在本少爷面前耍把戏!奉劝你如实招来,也少了皮肉之苦!” “我说了我不知道。残颚疈晓”锦儿嗤笑,抬起浓密卷翘的睫毛,音掷有声,“而且,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 “你……”刘铭泉脸色发青的站了起来,伸手,指她,“打肿脸充胖子,本少爷今天要让你后悔!” 锦儿一扬下巴,毫不畏惧,“我拭目以待!” “好啊,区区一个弱女子,你嘴巴倒是够硬!待一会儿把毒刑施在你身上,看你还敢不敢嘴硬!”刘铭泉忽然勾唇,那笑里藏刀的声音,在夜色里,听得锦儿心里一阵发毛。 夜深人静,一片静谧。 刑房,阴暗潮湿,霉变腐臭。刑具,五花八门,令人发指。 这里……仿若人间地狱。 锦儿瞬间感到毛骨悚然。 “是不是肠子都悔青了?”刘铭泉双腿叠交放在案几上,手中名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脸上又有扼腕叹息又有黄笑,“说实话,本少爷可真舍不得这么对待你呢,本来还一直想纳你做第六小妾的,可是……可是谁叫你要自讨苦吃呢……” 烙铁放在火盆内不断加热着,火光泛着灼热的雾气照射在了锦儿卡白的脸颊上,似乎已经紧张到了极致,她紧握在身侧的双手骤然收紧,指骨微微泛白,她抿嘴屏息,强装镇定,但浓密的睫毛始终不停的颤抖着。 “用刑用刑!”刘铭泉忽然不耐心的招了招手,他身旁的粗野男子很快走向火盆,伸手用铁钳子取出一块火炉深处那被烧得通红的烙铁,然后阴笑着走向她,犹如魍魉。 天哪,难不成她今夜就要变成烤猪了?烙铁逼近,锦儿的后脊梁跟直冒凉气,脚跟忍不住往后移了移,两个侍卫立即从身后将她双手反解在后,一时退无可退。 几乎是同一时间,火红的烙铁伴随着无情的狞笑残酷的印上了她的左肩! 毫无留情之说! “兹啦————”空气中,白烟滚滚混着烧焦的糊味相伴而来,精致的脸蛋蓦地皱在一团,锦儿的下唇骤然被自己咬破,她依旧死死咬住,死死地阖眼,额上的冷汗淌了下来,她却不吭一声,上身,几乎痉挛。 一记完毕,那人转头看脸色行事,刘铭泉见她死撑,咬牙切齿的要他继续。 接下来,又是一记…… 一记又一记的烙铁像是上了瘾一般印在她娇嫩白皙的身子上,衣裙早已破烂不堪,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汗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淌下来,锦儿猛烈的喘息着,身子剧烈的颤抖,两腿发软…… 痛,无法言明的痛……痛得无法呼吸……仿佛要裂开一样,疼痛得要晕过去,但是她不能倒下,不能屈服! 第二百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四) 她不停的催眠自己,陌锦儿,面对这种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然而,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每一寸皮肤,全都疼的麻木了! 渐渐地,锦儿最终还是无法支撑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就在又一记烙铁要下来时,她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倒! 锦儿瘫软在冰冷的地面上痛楚地呻吟,身上好痛,锥心刺骨,被烧焦的皮肤火辣辣的灼烧着她,如蚀骨之蛆般狠狠紧噬着身体里的每一根纤维,身心俱裂,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了这样的痛苦! 烤焦的皮肉味,还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残颚疈晓 “她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招还是不招?哎哟这味道恶心死了!”刘铭泉举手在鼻处挥了挥难闻的味道,身边立刻有人递上茶水,他咕噜咕噜的大饮一口才顺畅许多。 “少爷问你说不说!”粗野男子一脚踢了踢锦儿蜷缩的身体,锦儿痛彻心扉,疼得眸底慢慢蔓延一丝水蕴雾气,可很快,就被她压抑住,她张了张口,想要出声,刘铭泉以为她终于肯交代了,命令那人蹲下,将耳朵凑去。 “你去告诉他……”锦儿散乱的神智渐渐收拢,恨意雾娆,一双杏眼却格外明亮有神,幽幽的,缓缓地,她竟傲骨铮铮的微笑,“痴人说梦!”虚弱的声音带着一丝令人不容忽视的坚决,即使全身破破烂烂的不成样子,即使几乎沾满了鲜血,即使俏丽的脸颊上满是汗珠,即使脸颊又红又肿……但饶是一身狼狈,也没有掩盖住那一身傲气。 “啪————”一巴掌重重的抽上了锦儿,顿时让她眼冒金星,原本完好无损的脸颊也火辣辣的疼,唇角似乎裂开了,她的舌尖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少爷,这女人玩儿我们呢!” 刘铭泉顿时明白自己又被算计了,气疯了的拍案而起,“还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上拶指!看她这回还敢不招!” 那人掀起狠毒的笑容,不住的恭维,“少爷高明之见!她十指纤细,掌骨嫩白,这样一来,一旦废了,对于女人来说绝对是生不如死!” 拶指……锦儿朦胧的耳力一听,脸色更是惨白,这种刑具,她不是没有听说过,那是绳穿五根小木棍的一种酷刑,将受刑人的手指放入木棍中间,在两边用力收紧绳子…… 那是绝对会导致双手残废的! “不……”锦儿气若游丝的抗议,挣扎,无效,两名侍卫已将她按跪地上,十指夹入木棍内,随而各拉一边绳索,拼命用力,立马一阵疼痛传来,仿佛指骨要断开一样。 “啊————”这一次,她惨叫起来,那声音歇斯底里,锥心泣血,她的神智涣散,隐约间却听见骨头都在咯吱咯吱的响,好像要粉碎般,好痛好痛,似乎比烙铁之刑还要痛上一百倍,一千倍……痛到仿佛溺水一般,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十指连心,那种巨痛也好像已经经过了心脉传到了心里,连心脏都在抽搐…… 第二百零一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五) 树立枝头一排排的鸟儿一下子被这一声惊吓的飞走,伸手不见五指的月黑风高夜晚里,明亮的火把排成长龙蜿蜒而至,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残颚疈晓 那是她的声音…… 随着这极为撕心裂肺的回声响起,慕容佾一颗心也越来越紧,抽马的速度似乎更快了,打马狂飙,邪眸也赤红的可怕,如一只豹,在妖娆的黑色中,冷肃,危险,蛊惑,敏捷,速度是那么的快,那么的惊人,那么的无人能敌,除了刘锡齐律勉强能盘旋在他身后,十六骑已然跟不上。 不顾不理,狂奔而走,慕容佾恨不得在一瞬之间飞到她身边去。 他还是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那天一离开,她竟然会被刘铭泉带走,而且还是萧府的人! 心头情绪翻滚,是愤怒,更是担心……如果不是今日他按捺不住想见她的心思而去了云曲客栈,如果不是他逮着老板问了个清楚,恐怕……他都还不知情! 他不敢想象失去她的后果,他好懊悔,他就不该把她独自一人留在客栈! 一想到刚才那声凄楚苦痛的叫声,他都快急得发疯了…… 刘铭泉那个衣冠禽兽,他在江南不是没有知其所闻过,此人横行霸道,作威作福,更是无耻下流……他,真怕他会伤害到她! 不,他现在什么也不管了,对他而言,他最在乎的还是她的安危,只要她活着,她好好的,那比什么都重要。 夜色如织,星星点点灯火遍布,一干人马抵达萧府,慕容佾一勒胯下狂飙的坐骑,汗血宝马瞬间立定在府外,大门紧锁,他跃下马背,几乎咬碎一口钢牙,目光嗜血,锐利炯炯,嘶嘶破风,软剑如白蛇吐信般上手。 看这架势,似乎要硬冲进去。 身后,早预料到慕容佾会有如斯动作的刘锡与齐律,连忙齐齐出手拦住了要发狂的他。 “王爷,冷静!不能就这么进去!”两人齐声说道,虽然萧家背后的勾当大家都看在眼里,但毕竟没有有力的证据,而且两家怎么说也还是亲家关系,虽然只是表面功夫。但皇上也交代过要时刻提防,静观其变,不欲其乱。所以时机尚不成熟,摊牌完全未到,如若王爷就这样肆无忌惮的闯进去,绝对是万万不可行的。 到时候一定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非但没能救到人,萧丞相定然还会借题发挥把一些有的没的统统安到王爷的头上,再加上萧丞相拉拢人心的话,那么解释便只会让人觉得是此地无银,到时候就是皇上不想降罪,也无可奈何了,事实摆在眼前,所有人都把矛头指来,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们怕他?”慕容佾掀起嘲讽的笑。 “王爷……”他们明明是以大局为重,为他着想! “本王只知道,她需要本王。”慕容佾一意孤行,眼中,脸上,那深情和担心,没有一丝遮拦的表露在脸上。 他只知道,她需要他! 只要她需要他,他就会去,纵然与天下为敌。 第二百零二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六) 两人一愣,慕容佾再不多话,他绕过他们,眉宇之间有一股凝重的暗黑之气,软剑一扬,寒气逼人,杀意在眸中淡淡的晕染开来,整个人犹如鬼厉般,完全融入了四周的阴森恐怖中。残颚疈晓 他走上阶梯,一步,两步…… 正这时,萧府的朱漆大门,开了。 刘锡齐律暗暗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萧府守夜的家丁在里面听到了外面的响动,于是连忙去通报了自家老爷。 一连串侍卫来势汹汹的赶了出来,一分为二,身后萧丞相步态平稳,脸上是睡醒的倦容。 步子一定,一眼望去,府外站着身披银色盔甲手持刀戟的十六骑,高举火把将四周照亮,人马喧嚣,将萧府的大门围得团团圆圆,收回视线,直盯慕容佾狂嚣的模样,他顿时火气就上来了,“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何以不去问问你那干儿子?”慕容佾回视他,晶亮的黑眸凶狠的仿佛丛林中的黑豹。 泉儿这几日不是都老老实实的呆在萧府没出门吗?萧丞相皱眉,眸中情绪变化万千,但仔细一想,虽然视慕容佾为树敌,但他却不得不承认慕容佾其实是有原则的人,因为以他的性子,只要不去招惹他,他定然不会这么平白无故的无聊生事来逞一时之快。难道……萧丞相霎时意识到或许真是泉儿得罪他了! 该死的!得罪谁不好干嘛偏偏得罪慕容佾?!这里是京城又不是江南,他还真以为还是他刘铭泉的天下吗?看来还真是自己平时太纵容那个孽种了!还真该好好教训教训了!萧丞相脸色蓦地结了冰,交叠在背后的双手握成了拳,慕容佾那是什么人?他很清楚泉儿这次祸端的下场,杰儿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他就算想包庇也没可能了,对象可是慕容佾,都还闹到府上来了!枉法徇私他不是没做过,但却从未走漏天机让谁抓到过把柄,一直都那么固若金汤,这次就截然不同了! 以前不管泉儿在江南如何恣意妄为,或者捅多大的篓子他都能粉饰太平,那是他对泉儿撒手人寰双生父母的承诺,可这次他再也做不到如此了,他只能撒手不管,且泉儿的无法无天也是该好好封印一下了! 萧丞相此时正在气头上,唤来管家,就算声音努力压抑的沉着,也隐约藏着几分火气,“去把泉少爷叫来。” 管家唯唯诺诺的听命行事。 声嘶力竭,惨叫声已经被堵在喉咙里了,锦儿早已被折磨的叫不出声来,眸光愈发黯淡,饿困交加,全身虚脱,好似被抽走了灵魂一般,麻木不仁,无知无觉,她一直不招,刘铭泉就一直大刑伺候,直到管家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刑房,他才叫停,锦儿顷刻如失去了牵引的木偶娃娃,再一次软在了地上,额头撞在地上咚的一声,彻底晕厥过去。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刘铭泉凶巴巴的表情。 第二百零三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七) 管家被吓得缩了缩脖子,“您不是没在寝房吗?所以我一路问了好几个侍卫才找到这里来的……”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瞥了一眼地上气息奄奄,半死不活的女子,纳闷了,“这是……” “少管!”刘铭泉丢他一记狼戾的眼神,警告,“就当没看见,听到没有?!若是让干爹知道了,我要了你的狗命!”这事儿他并没有经过干爹的允许,而是擅自做主的,因为他知道干爹能同意给他派兵倾覆翼水山庄和追杀封奕就已经是极限了,所以这件事只有他和他的几个随从知道,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知晓,包括萧皓杰。残颚疈晓他这几日也隐藏的极好,毕竟这可不是件小事,若是让谁走漏风声,一传十十传百的让干爹知道了,他定会小死一回! 管家打了一个抖,嘴唇也颤了起来,“是是是,泉少爷,我,我一定守口如瓶!” 刘铭泉这下圆满了,抬起下颚,清清喉咙,很是道貌岸然,“那你找本少爷有什么事?” “是老爷找您啊……”管家扁扁嘴。 “干爹找我?”不知怎的,刘铭泉心中忽然如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是啊,老爷要您立刻就去,泉少爷,耽误不得啊,您随我走吧。”管家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干爹也真是的,这么晚了也不嫌困!”看他这么急,或许真是干爹有急事要找自己吧,刘铭泉不再多疑,埋怨一声,让人把刑房守好,便跟着管家徒步外去。 一抹黑影如猫般敏捷的飘移 在甬道上。 连闷哼声都未来得及发出,固守在刑房的几位,不堪倒地。 一切不过浮云之间,无任何风吹草动。 夜晚,依旧静静的,静的诡秘。 苍白的月色之下,慕容佾立在府外,愈发不安,焦躁的来回度步,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倒刺在自己心头的刺口上,一下一下,无法忍耐的疼,他陷入了一个令他崩溃的死胡同,他觉得,他再这样等下去,就是浪费时间,浪费机会,浪费生命! 左右手的刘锡齐律面露忧色,好像一直都是如此,只要是因为她,陌锦儿,无论人与事,只要是与她沾上了那么一点点的关系,他就再也做不回那个冷静自持、踌躇满志的南菱王。 慕容佾似要接近爆炸一般,再等不及,就欲抬步之时————管家带着刘铭泉出来了。 他眼神一凝,嗜血的光芒一闪。 “看看你又在外面闯了什么祸!”萧丞相一把将刘铭泉拉了过来,刘铭泉如木头呆子的不知所以然,“干爹,我,我又怎么了?您是不是疑心病又犯了?” “你就是存心想把我气个半死是吧?”萧丞相给了他一个爆栗,满目愠怒,“朽木不可雕也!” “哎哟,疼疼疼啊……”刘铭泉可怜兮兮的揉着脑袋,“干爹,你有话直说啊,你干嘛呀你这是!” “你……”萧丞相气的不轻,浑身抑制不住的发抖,揪着他的耳朵来到了慕容佾身前,语气中虽有不情愿,但不得不说道:“王爷,人老臣带来了,随你处置!” 第二百零四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八) 萧丞相的话,让刘铭泉又是震惊又是不解,看着眼前高不可攀、气质非凡的男人,那倨傲清冷的眉眼,漆黑如夜的眼珠,仅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他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这位是……”他脖子僵硬的扭向萧丞相,很明显,他在恐惧。残颚疈晓 “哼。”萧丞相看不得他这幅不成器的模样,一甩袖子别过脸去。 刘铭泉很尴尬,管家适时的站了出来,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吓白了一张脸,魂不附体的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原,原来是南菱王啊,小生……小生刘铭泉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王爷大人不计小人过,饶恕则个!” 萧丞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地上的他,他不知道什么叫男儿膝下有黄金吗?!唉,窝囊废一个! “呵呵……”慕容佾忽然毛骨悚然的笑了,他阖了双眼,微侧的唇边有一抹不屑,不过,看着刘铭泉如狗一般匍匐在自己脚边,还有萧丞相那一脸不服气的模样,他就打心眼里高兴,满意极了。 刘锡与齐律也满心的得意,今晚总算是没白来,赚翻了! 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颜色在萧丞相的脸上变了又变。 刘铭泉抬了抬眼察言观色,见慕容佾虽然在笑,但这笑声却怪异极了,让他不寒而栗,顿了顿,他试着探问,“王爷?” 慕容佾猛然睁眼。 他的眉宇间堆积着一股诱人的邪佞戾气,他勾唇,笑靥嗜妖,“把人交出来。” 慕容佾的眼神似一条灼线要将他射透,刘铭泉又是寒毛卓竖又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人?不知王爷说的是什么人啊……您,您要人怎么会问小生要呢……” 慕容佾眯起双眸,迈开长腿,刘铭泉见状,慌忙往后瑟缩,慕容佾慢慢的一步步走过去,倏尔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他冷冷一笑,那是夜罗刹的笑容,“你当本王是三岁小孩子?少在本王面前装懵!说,四天前带走的那位白衣姑娘,她在哪儿!” “白……白衣姑娘……”刘铭泉嘴唇嗫嚅着,艰难的咽了口唾液,脑子如被电流一击,突然想起来,“您……您难道说的是,刑房……刑房里的那位?” 慕容佾倏尔摔开他———— “她若有事,本王撕碎了你!”他的邪眸,覆着浓郁的杀意,说完,他头也不回,大步而进。 “走。”刘锡齐律对色一眼,进了府。 刘铭泉的血液仿佛停止了僵硬了无法流动了,萧丞相纵然又气又恨,但还是心疼他的,可终究也是百般无奈只能任他自生自灭了,“你怎么会瞒着我抓了他的女人?你呀,怎么会有人傻到你这种地步!完了,完了,这下完了!他的女人你也敢碰,你就等着好自为之吧你!” “干爹……”刘铭泉抓住他的裤管,哀求,“干爹你要救救我啊,你要救救我啊,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你帮我求求他,求求他别杀我啊……” 第二百零五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九) “别做梦了!”萧丞相果断否道,如果换做是以前他没准会试一试,但是自从慕容佾废了杰儿双腿的那一刻开始那么就再也不可能了! “干爹……”刘铭泉见他如此决绝,又想起慕容佾那恐怖的渗人的话,泫然欲泣,怎么办,怎么办,连干爹也不管他了,他还能怎么办啊…… 当慕容佾急如星火的赶到时,甬道上躺着横七八竖的守卫,他皱眉,惴惴不安的进了刑房,如他所预,那里早已空荡荡的没有了锦儿的影子! 地面上有一点一点红色的痕迹,红的无比刺眼…… 那是血! 黝黑的眼珠蒙上一层血腥的暗红,他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地,似刀的目光扫向这里纷繁芜杂的刑具,眼前,似乎浮上了她痛的死去活来的模样…… 她只是一个女子! 为何要这样残忍的虐待她…… 慕容佾的心仿若撕裂了般,滴着鲜艳的殇血…… “王爷,看来陌姑娘是被人救走了。残颚疈晓”刘锡观察了这里的蛛丝马迹,努力往好的方向说,因为并不排除她是被人劫走的。 “是啊,看来是被救走了,不然她一个一身是伤的姑娘家还能去哪儿?”齐律这次也自觉的赞同。 刘锡颇为讶异的看着他,齐律傲娇的扭开视线,他还不是心疼王爷! 知道他们都是好心安慰自己,慕容佾也不拆穿,毕竟,他心中也是这番有所希望的。 握紧铁拳,抿紧双唇,慕容佾努力平复着胸口那股欲喷薄的杀气腾腾,继而,一言不发的转过身,冷漠的越过他们,离开。 刘铭泉冷汗淋漓的看着空手而出的慕容佾————浑身上下溢出的危险气息充满了死亡的预示,但却有些颓败,话语中也有那么一抹伤痛,又仿佛在自言自语的喃喃,“谁带走了她……” 哪有这么无巧不成书啊?!刘铭泉豁然贯通定是人不胫而走了,他做了个深呼吸,但仍挺不直背脊,丧魂落魄的说着,“刚刚……刚刚还在啊,王爷,小生发誓!那位姑娘明明刚刚就还在……您若不信,可以问问管家,他刚才,他刚才还看到过……”他干脆死马当活马医,指了指管家,想要他帮忙说情。 “别牛头不对马嘴,本王问的是谁带走了她!”慕容佾蓦然一声吼下,戾气上浮的眸子仿若喷着火,那握紧的铁拳传来咯吱咯吱的响声,他死死的压抑住杀人的冲动,如龙鸣狮吼,危险的气息将周围的空气都渲染成一片肃杀,吓愣了在场所有的人。 刘铭泉忙不迭的磕着头,额头与地面发出咚咚的响声,他叠叠说道:“小生不知,求王爷饶命!小生不知,求王爷饶命!小生不知,求王爷饶命……” 萧丞相面色不忍,毕竟是自己的干儿子,他良心未泯,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在帮与不帮的界限中纠结。 碰巧此时,刘锡却说话了,“王爷,看他模样也不像撒谎,竟然他说陌姑娘方才还在刑房,那带走她的人定然还未走远,只要还未出京,那就好办。王爷,莫要耽误时间了,找人要紧。” 第二百零六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十) 慕容佾武装的心,忽然动摇…… 他猛然清醒! 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平息下来,转身,虎符一亮,沉声命令道:“传令下去,所有府衙的人全部出动,就是将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本王寻出她的下落!”他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飒飒风声中被传得很远,火光跳跃,他的脸看不清。残颚疈晓 “是!”寥寥可数的十六骑发出龙吟虎啸之声,一勒马绳,四分五裂的往各个府衙奔去。 当务之急,他只想马上找到她,至于这新仇旧恨,他会慢慢一件件算清! 慕容佾一跃上马,勒紧马绳,黑衣黑发黑马合成一幕,他面无表情,扫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刘铭泉,看向萧丞相,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带着讥诮,带着无情,带着喋血,“萧丞相,他的命,本王先留着,等找回了她,再按照伤害的程度来决定是死是活……本王想,这应该很公平吧?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自古以来,不都是这个道理吗?”话音一落,慕容佾唇边的笑渐渐收敛,调转马头,骏马飞驰,一卷烟尘滚滚,刘锡齐律随着他一同骑远。 夜寂静无声,只有空旷的风儿伴着他绝情的声音,吹着,吹着…… “你说的是……”这么一句轻飘飘的四个字,萧丞相却说得格外沉重,他的眼神,是那么的苍怒宿怨。 为当日眼睁睁的看着杰儿被他废了双腿却无能为力———— 为缦儿的飞蛾扑火———— 为今日的干儿子———— 为所有的一切一切———— 全都是因为他! 他们萧家的人,他不曾放过一个! 是他说的……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那么,慕容佾…… 他势必要他以血洗血,血债血偿!!!!!! 灯光黯淡的城街上,除了轻轻地微风吹着,除了偶尔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寂静。 “丫头,醒醒……”锦儿在昏睡中,恍恍惚惚感觉到有人在唤她,声音亲切,温暖的大掌覆在她的小脸上,轻轻拍打着,那力道适中,让她不得不渐渐清醒过来。 眼前有一抹一晃一晃的影子,她的视线朦朦胧胧的,看不清,也不知道是谁,但就是感觉很熟悉很熟悉…… 她脱离苦海了吗?是谁救了她?会是慕容佾吗? 不对,锦儿在他怀里分明闻到的不是慕容佾冷冽的气息,而是淡淡的竹香味,这味道,又陌生,又熟识。 那,究竟是谁呢…… 锦儿终于睁开了眼睛,而眼前的男子也已经完完全全醒目,她不可思议他的来到。 他仍是那样笑着,很久以前时常看到的笑容,温润清俊又孤独落寞,见她醒来,他透明的手指凌空一遍遍的抚摸她的脸颊,轻轻地,柔柔的,微微上翘的眼角勾画出柔和的弧度,他的眼里有一滴晶莹,一闪一闪,连着唇角的笑容,好看的不真实。 “封,封奕……”锦儿细若蚊蝇的喊着,眸光中倒映着一丝凄凉、无助,遍身的疼痛令她微微蹙了蹙眉,她不禁哼唧。 第二百零七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十一) “什么也别说,丫头……”封奕放低身子,让她横躺在他的膝上,心疼的俯视她遍体鳞伤的身子,白皙嫩滑的肌肤呈现出大面积的烫伤,血水黏着雪白的衣裳,渗出一片一片血迹来,以及她淤肿的十指……惨不忍睹! “丫头,对不起。残颚疈晓”他英俊的脸庞含着一丝痛楚,他端着她的双颊,俯首,轻轻地吻了吻她的唇,默默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受到这样的折磨……” 锦儿躺在他的膝上,心头微涩,有些困难的呼吸了一下,“别说这些……你不是来救我了吗?我还没死呢,我还好……” “笨丫头。”封奕低低一道,满心自责,看着近在咫尺的她,他高兴的压抑不住心跳,心情犹如二月春风吹的暖意融融,“知道吗?那日你掉下悬崖之后我后悔莫及,派人四处寻找你,熟料他们却一去不复返,我不放心前去查看,才发现早已尸骨无存……但我并不生气,相反喜悦极了,因为那足以说明你并没有死!可是……”他一笑,带着自讽,带着自嘲,“我带着浓浓的希冀顺藤摸瓜往下一查,不出所料,你竟然真的和慕容佾一起回了京城……” 锦儿摇摇头,嘴唇蠕动着,声音软绵绵的,“我本想来到京城再飞鸽传书给你讲明一切我的不辞而别,但,但是着实是没找着机会……我还记得自己答应过你的事儿,我也没有失信,如果,如果你要我和你回去,我会的……但是在这之前,我必须要把这里自己该承担的一切完成。” “你当我是傻子吗?”封奕有些哽咽,瞅着她的眼里,盛满了深深切切的真情,“那日在山崖上你都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你说你后悔了,是你脑袋短路了,你根本就不想嫁给我,你向我道歉,拼命的道歉,可如今,你这又算什么呢?我不需要你的委曲求全,你不爱我,我也不会再拿婚事来捆住你。也许你说的没错,我或许真的只是太思念柔儿了,所以才会把你当做她而扣在身边不想失去,所以现在我也想通了,醒悟了,只要你还健健康康的活着就够了,我放手了————丫头,从今天起,你彻头彻尾的自由了。” “封奕……”听他一番话,锦儿鼻尖发酸,泪水盈满双眸,感动至极,“封奕,是真的吗?你真的不怪我是墙头草,真的不怪我言而无信吗?” 封奕哀哀叹息,语气平淡里透着哀戚,“那你不怪我吗?如果不是我,那么就不会造成今天的一切……” “不,我不怪,一点儿也不怪……”锦儿拼命摇头,是她有错在先啊,她本来还想等把这边的事处理完了就回去向他负荆请罪呢,可是,可是他竟然会这么宽宏大度的就放过了她! 这件事一直都是她心中疙瘩的其中一个,现在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就迎刃而解了! 他,怎能叫她不感激? 第二百零八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十二) 封奕愉悦的笑了笑,含着一缕不易察觉的苦楚,原来,他还是会舍不得,放不下…… 锦儿的身体越来越痛,额头上又溢出了密集的汗水,她低头一咬牙,强忍着问,“刘铭泉说……他把翼水山庄一把火烧了是怎么回事儿?还有,他怎么会查到翼水山庄的地点?他不是,没有那个能耐吗?你怎么会落魄到被他追杀到京城?” 这是她心中盘踞着的疑问,现在,她一定要弄清楚。残颚疈晓 “他要颠覆翼水山庄,那是早晚的事……”封奕眉头蹙着,眯起始终气度迷人的眸子,内里是此仇不报非君子的精光,“他背后有朝廷的萧丞相撑腰,官兵自是一波又一波,翼水山庄虽然各个身手高强,但众寡悬殊,打起来那是相当的耗费精力,而恰好那日我出差在外,等赶回时,早已一片废墟。那刘铭泉最终目的本是在我,见我回归,当然要取我性命。当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情况危急,死里逃生的几个护卫誓死掩护我,我只有迫不得已先离开江南,保命要紧。可那时又担心他会伤害到你,所以便来到了京城,没想到却弄巧成拙……看来,是我大意了,是我疏忽了————不过至于他是如何找到翼水山庄的,那么一定是有贵人相助,不过这个‘贵人’是谁,我还不敢笃定。” “是吗……”一直坚持着听他讲完,锦儿淡淡的应着,声音越来越有气无力,还想问什么,却好像卡了壳一般再也问不出…… 她想问,那他猜想的那个‘贵人’会是谁? 但,她真的好累…… 刚才还能留着一口气,可是现在,好像连一口气也没了……心中空落落的,像是被挖去了什么,只剩下一个空洞。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慢慢阖着…… “丫头?”封奕见她目光弥散,气息微弱,顿时感觉不对,该死的,他怎么能忘了她一身是伤呢?! 竟然耽误了这么多宝贵的救命时间…… 可是,他现在要带她去哪儿? 他出门在外,没有足够的能力救她! 封奕慌乱时刻,一阵马蹄声匆匆忙忙的传来,远远的,刘锡带着一帮官兵奔来,封奕眼尖的认出了他是慕容佾身边的亲卫,顿时大喜,虽然他讨厌慕容佾,但如今丫头危在旦夕,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而且他知道那些人也定是慕容佾派来寻她的,所以不再多想,将锦儿平置在地面上,在她耳边低道:“丫头,你坚持住,有人来救你了……” 锦儿的思绪早已变得混沌,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已经抽离了,身体变得很轻,轻飘飘的…… 封奕按下心中不舍,鬼魅般移开步子,身子迅速融入黑暗,后面,立即响起刘锡兴奋且滂湃的声音,“快,去禀报王爷,说陌姑娘找到了……” 第二百零九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十三) 南菱王府,尚寒阁。残颚疈晓 御医说了,锦儿身上的烫伤并无大碍,但伤势少说也要一个月才能恢复。倒是至于十指,所谓十指连心,没有哪种痛可以和这种痛相比了,她的骨头虽然没断,但是骨膜已经受伤,关节也有错位,如果调养不好,会留下长期病痛的。 慕容佾要他用最好的药材,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下后患,御医立马去开方子抓了药,侍女煎了要喂锦儿服下,但锦儿迟迟处于晕厥状态,侍女急得满头大汗也没让她咽下去,慕容佾大发脾气,最后还是他用嘴对嘴的方式才让她喝下去的…… 第二日的半夜,锦儿忽然发起了高烧,一张白嫩嫩的脸蛋烧的通红,滚烫的额头也沁满了冷汗,身上的被子厚实又保暖,然而她的身体还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仿佛站在寒冬里一样,浑身发着抖,眉头皱的死紧,痛苦的小脑袋不停地摇晃,好像陷入了噩梦中,意识不清醒的嘟囔着、轻哼着,又叫又闹,像一只暴躁的小狮子。 虽然御医说是伤口发炎导致的,只需要用酒精擦身就好,但慕容佾还是放不下心,怕她烧坏了脑子,一直耐着性子一次次哄她,就如哄着闹脾气的童孩一般,不时的轻吻她的脸颊、额头做安抚,覆在她额上的绸帕也换了一遍又一遍,连一边的侍女都怕他撑不下去说要代替,慕容佾死活不肯,怕她们毛手毛脚的伤了她,硬是将她们都打发了走,自己寸步不离的照顾着她,如守护着自己的绝世珍宝。 忙了一天一夜,当天色再度变得明亮时,锦儿也总算烧退了,消停了,慕容佾在床沿坐的脊椎都已经麻痹了,确定她是真真正正的度过了危险期,他才敢起身,动了动筋骨。 清晨,阵阵春风,吹散云雾,太阳欣然露出笑脸,把温暖和光辉洒满屋内。 “水……水……”雕花紫檀木床榻上的锦儿忽然有了苏醒的反应,唇焦舌敝使她沙哑的呓语着,她难受的挪动了一下身子,遍身的伤口扯得她生疼,“嘶……” “乖乖躺好,别乱动!”慕容佾瞳孔缩小,闪着疼惜的金芒,轻轻按住她的肩,将耳朵向她贴去,温声细语的问道:“你想做什么?告诉我就好。” “水……”她在他耳畔,人如病弱的小猫,干燥的嗓子令她再说一次都显得那么困难。 “好,稍等。”慕容佾安顿好她,快步走到白玉桌前斟了一杯茶过来,俯身喂她喝下。 唇边一传来甘甜的味道,锦儿顿时如抓到救命稻草般一股脑的贪婪吸允,饥不择食,嘴角边上有不少清茶钻了出来,浸湿了她的衣领,慕容佾生怕她呛到,只得用一只大掌去扶住她的后脑。 喝了茶,慕容佾替她抹去嘴角的水渍,人一旦糟糕了似乎连喝水都会觉得累,锦儿躺在榻上连连娇喘,片刻之后,才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视线流转,满目古香古色,床顶的金丝帷幔随着窗外串进来的清风轻轻摆动着…… 第二百一十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十四) 她尚未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思绪也依然停留在与封奕在一起的时刻,脱口而出就喊,“封奕……” 慕容佾的喜上眉梢立刻消失不见,他照顾了她一夜,她醒来喊的第一个人却是封奕? 见没声响,锦儿缓缓地扭过头,入目所及,却是棱角分明、鬼斧神工一般的脸庞,她惊愕的睁大了双眸,“慕……慕容佾……” 她以为,他不会来救她! 她以为,她再也见不到他了呢…… 锦儿顿时笑颜绽开,高兴的眼角都连成了一条线。残颚疈晓 慕容佾见她如此,心中一动,不愉快烟消云散,脸色也阴云转晴,“是他救你的?” “恩。”锦儿是个诚实的好女子。 “那我可要找个时间好好跟他道谢了。”他并无太多惊讶,淡天琉璃的语气平淡极了,星河般灿烂璀璨的目光中一副了然之意。 “你怎么一点儿也不惊讶?”锦儿蹙眉,丝丝困惑涌上眉间,他却脸不红心不跳的反问,“我为什么要惊讶?” 锦儿耳垂微红,面上尽是窘迫,她眨了眨眼,又转了转眼珠子,不敢与他对上视线,对呢,他为什么要惊讶?她竟然在怀疑封奕口中的‘贵人’是他! 可千万不能让慕容佾知道自己又在贬低他的品质,不然,他可又要生气了。 锦儿偷偷摸摸的盘算着,不知的是其实慕容佾早已看穿了她的那点小心思,他轻易敛去眸中光泽,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浅笑,无言无语。 这件事,他正担心她会知道,现在一来,最好。 感觉到两人之间的不自在,锦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你一直在照顾我吗?”她清了清嗓子问。 明白她是故意转移话题,慕容佾也没在意,他在床前,就在锦儿身边缓缓坐了下来,伸手,替她掖好被褥,莞尔一笑,“你昨夜一回来就发了高烧,那么难伺候,我不放心让那些笨手笨脚的侍女来照顾你。” 一番不起眼的话让锦儿听得愣了一愣,脸颊染上了粉红,气色似乎比方才好上了许多,她细细体味这话的弦外之音,心里又五味杂陈了起来。 她真的照顾了她一夜?脸红之余,锦儿用眼瞄慕容佾,细看,他面色稍暗,当真流露出了浅浅疲惫,微垂的眼睫下有淡淡的黑影,微肿,以及那坚毅的下巴上也微微冒出头了些青色胡渣,黑发微微凌乱,看起来有种沧桑操劳之感。 这个男人向来都把自己打理的很好,在人前,容光焕发、盛气凌人、一代枭雄,何曾有过这么邋遢、憔悴的一面? 原来,他真的一直守着自己…… 这个认知,让锦儿的心揪的很疼,放在身侧的双手也无知觉的揪紧了床单,连自己受过拶刑都抛在了脑后…… 一阵刺痛自手上传来,她如打了一个鸡血般痛呼,“啊……痛死了痛死了……” “不是让你别乱动吗?!”慕容佾反应极快的检查,见无事,心口松下,见她小脸皱成一团,无不心痛,重重的叹了口气,略带薄茧的掌心轻轻摩挲她的粉颊,“是不是很疼?” 第二百一十一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十五) “废话!”锦儿鼻子一酸,泪水盈满双眸,委屈的两行清泪直滴,抱怨他,“还不都是因为你……你如果人还在云曲客栈,我怎么会这么不幸!不就是不小心睡着了没能和你看成日出吗?不就是不小心食言了吗?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这么斤斤计较!都怪你都怪你!” “是……”慕容佾垂眸,看着她挂在脸上的泪痕,那么的灼眼,“你说的是,都怪我,是我的错,我就不该丢你一人……”他和她怄气,虽不止是完全因为这么一件小事,但此时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人在眼前,平安无事,就够了。残颚疈晓 锦儿哭得脸都花了,像个小花猫,他越道歉,她心中越憋屈,哭得越凶,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似的,滴在慕容佾的手背,他凝视着,小小的一颗,晶莹剔透,胜过珍珠,美如神话。 “锦儿……”伸手,慕容佾拭去她的泪,侧身轻轻将她的头贴上自己宽厚的胸膛,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口吻慵懒轻淡却坚不可摧,“再不会了……永远再不会丢你一人……” 锦儿睁大了泪眸,缓缓抬起,泪花像水晶般凝结着,透过模糊的眼看着他被真情拂过的俊颜,不由产生晕眩,心如鹿撞,她眨眨眼,连忙低下,像个害羞的小媳妇,“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 她卷翘的长睫上犹有泪珠颤动,像夏季荷叶上的晨露那么动人,只要手指轻轻一碰就会掉下来,他俯瞰她的美,又觉得她话中酥软意味颇重,心里悸动,揉着她一头秀发,低头吻上她的眼皮,连同泪珠一并没收,额抵额,呼吸相容,他暧昧的笑,“锦儿,你说,你是不是已经对我————” “吱呀————”话刚到此处,寝门不适时的缓缓地移开了,慕容佾败兴的扭头一看,走进来的是两位侍女,一位手上托盘中搁着一碗乌黑的药汁,上面翻腾着刺鼻的味道,并齐搁了个小碟,摆了几颗可口香甜的蜜饯。 “王爷,姑娘服药的时间到了。”另一位欠了欠身子,看到床榻上的女子已醒来,恭顺的端过精致的青花瓷碗勺,“太医吩咐了这药断不来,如今姑娘醒了,喝药就方便多了。” 慕容佾并未应声,而是扶起锦儿,为她在身后放了一个靠垫,盖好被子,掖好被角,才接过药碗,盛了一勺,吹了吹热气,送到她嘴边,“来,张嘴。” 药汁在空气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与热气,一过来,锦儿就想反胃,她推了推他的手臂,“好难闻,一定苦死了……” 慕容佾嗅了嗅,确实很臭,不过,为了她的身子着想,他再次将勺子凑过去,温声,“苦口良药,乖,把药喝完了,吃个蜜饯解解苦。” “不,不要喝了好不好……”锦儿摇着头,“光闻着就想吐……” “那得想个法子。”他一双漆黑的眼珠闪过一抹情绪,挑了挑眉,轻捏她的下颚,露出他本质的邪恶,“不如……老规矩吧。” 第二百一十二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十六) 一番话让两个侍女掩嘴窃笑,那声音叮叮当当,和熙不做作,很显然,她们能听懂慕容佾的话,可锦儿却不解极了,老规矩?什么老规矩?她一双如水晶葡萄似的眼眸看向慕容佾,十分平静自然,空灵与纯粹,却饱含着一丝丝迷惑,给慕容佾一种源自内心的触动。残颚疈晓 他却无视她的不解,用行动来解释! 仰头,慕容佾将碗中苦涩的药水含在水中,他的脸慢慢靠近她,每近一寸,锦儿的心便没来由的一跳,他想干什么? 慕容佾的唇边溢出野性的魅惑,低头轻轻吻住锦儿稍有血色的嘴唇,苦涩的药水缓缓流入她的口中,她的眉头紧紧的纠结在一起,仿佛是在抗拒药水的味道,也在抗拒他忽然吻下来的唇,她的手动一下就会疼,却挥舞起来想推开她,慕容佾怕她伤到自己,邪笑着一把抓住,锦儿的脸上泛起了红潮,屡屡次次,药汤已经全部进了她的口中,他却还是那么刚愎自用,无论身在何处,周遭有何人的依然吻着她,温柔的辗转…… 两个未经人事的侍女看得羞红了脸,连忙低下了头。 慕容佾贪恋的吻着锦儿,她的唇真的好软,真的好甜,如花瓣那么美好,他真想就这么一吻天荒…… 可如今她这副身子终是经不住他如此深深地吻,不一会儿功夫便开始缺氧,慕容佾纵然再乐不思蜀也只得停了下来。 “趁人濯危!”锦儿的小脸仿若火烧云一般绚烂多姿。 “我看是你好心当成驴肝肺————”慕容佾得了便宜还卖乖,将碗勺递走,一脸淡然,“你闻着难受,我好心好意的用吻来替你转移注意力,你却要说我趁人濯危?” “你……”锦儿哑口无言了,这借口找的还‘真好’!可又为他的‘言之有理’不知用何理由来反驳,心里不服,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子,那表情又让两个侍女偷偷笑了起来,锦儿的耳根都跟着红了起来,最后,全把气都撒在了慕容佾身上,“我饿了好几天了,现在我要吃东西!” 她那羞愤交加的模样让脸庞红嘟嘟的,像水蜜桃一般,看起来诱人极了,慕容佾弯唇一笑,点到为止,复而一贯冷漠朝两笑得开心的侍女道:“去准备些吃的来,以清淡为主。” 她们一个激灵,敛去笑容,“是。”颔首,欠了欠身缓缓退了出去。 人走完,锦儿这才喋喋不休的批评了他好几句,慕容佾从不曾觉得她竟然也会有这么吵的一面,不过也不在意,便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的任她出气,闹够了自然而然就安静了,不出所料,锦儿见他对自己爱理不理,也没意思了,不打算再与他锱铢必较,一哼,瞅着自己包扎的严严实实的双手,又不满意的嘟了小嘴,“真像粽子!” “太医说了,必须包扎紧固,不然会留下病根。”慕容佾一双眼眸深邃而迷人,自然而然的摸了摸她的脸蛋,“对了,那刘铭泉,你想如何处置?” 第二百一十三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十七) “那家伙?!”她连喊出‘刘铭泉’这个名字都吝啬,潋滟的水眸似堆着两堆火山,愤愤的立誓,“他害我这么惨,总不能便宜了他,总有一天,我也要他尝尝我受过的这些苦头!” 对于这种罪大恶极的人,她从来都是有仇必报! 慕容佾的唇瓣,残血,阴枭,危险性十足,“那就说定了,让他恨不能死。残颚疈晓” 他这神情让锦儿从头寒到脚,她虚着眼打量着他,“你要干嘛?” 慕容佾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笑得神秘莫测,“男人的事,女人少管。” 锦儿抛过去一个不屑的眼神,哼了一声,“才不稀罕呢。” 慕容佾的唇角愉悦的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使坏的揉乱了她的秀发。 * 用膳的时候,慕容佾又是一口一口用勺子喂她的,很难想象平日里一个养尊处优的贵族王爷做事竟然也会如此细微入至,锦儿喝着慧仁米粥,总觉得不好意思,所以一声不吭,慕容佾喂什么她便吃什么,再加上平日里她对食物本就不挑三拣四,所以很快就吃饱喝足了。 春天的一切都显得格外的轻盈,午后的阳光温暖宜人。 刘锡和齐律来通报慕容佾,说皇帝要他速速返宫,是有要事商量。 “看来又有好戏要上演了。”慕容佾兀自想着,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起身,行至橱柜。 “你身体撑得住吗?”锦儿见他忙来忙去,眉目之间隐隐蕴含了一丝丝关切之意,他照顾了她一夜,如今都还没能填饱肚子好好补上一觉就又要出去办事儿了,就算他体质过人,也难免会熬不住的吧? 一番简单梳洗过后,他精神许多,转过身又回到床边,一身黑衣也掩饰不住他卓尔不群的英姿,居高临下,一副傲视状,“我慕容佾是何许人也?这点苦都坚持不了,还配当南菱王?” “你还真当自己是神了!”他这般不爱惜自己,锦儿娇嗔。 她这幅口气实在像极了撒娇,他心中暖极了,扬眉笑了笑,凤眸中含着波光潋滟的光芒,“放心吧,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才没有担心你呢!”锦儿窘迫的催促他,“你要走快走,误了时辰小心皇上扣你俸禄!” “刀子嘴豆腐心。”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眉目间有几分得意,俯首亲吻她水润的脸庞,嘴唇又移上了她精致的耳畔,轻轻一咬,邪肆而燥热,“等我……” 锦儿身子一颤,不敢注视他如此火热的眼神,飞快的如含羞草般低了头将自己滑回了被子里,心里却涌上一丝丝甜蜜。 慕容佾的心湖荡漾的厉害,看她如小猫蜷缩成一团,忽然好想抱抱她,可外面刘锡齐律又在催了,没办法,他只有伸手摸了摸她隔着被子的头。 现在的他们还真像小别胜新婚的夫妻。 夫妻? 慕容佾想到这儿就愣神了。 颓废了两个月,亲们,我回来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十八) 做夫妻…… 这辈子,他们可能吗? 慕容佾单单想想,并没说什么,只是依旧挑起唇,妖孽的笑,“我走了,别闷着自己,若是需要什么,吩咐侍女就好。残颚疈晓”说罢,起身往外走。 渐渐地,没了脚步声,有了关门声,锦儿才慢慢地,将小脑袋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回想起方才,她竟如纯真的初恋少女一般情不自禁的拈花一笑,那笑犹如夏天的一缕清风,明亮的眼里发芽的情愫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 皇宫一处宫殿内,空气中散发着一片男欢女爱过后的春光旖旎气息。 女人的兜衣,男人的亵裤,凌乱的洒落满地,雕花檀木古床纱幔层层,绣着繁复暗金花纹,柔软的垂落在地…… 帘子内,传来一娇媚入骨的女声,“你若是天下之主那一定会是史上第二个荒淫无道的昏君纣王……” “那本皇子还真是受你抬举了……”慕容宸拥着宋岩梳那娇柔无骨的玉体,勾起她胸前一缕亮丽的发丝,缠绕于指上,一圈又一圈,抬眸,“可惜,我不是!” 宋岩梳低眉嬉笑,有着若有若无的揶揄,她扬起长长的睫毛,殷红的嘴唇向上翘起,化为微笑,“难道你就不感兴趣?” 慕容宸挑眉,看着依偎在自己胸膛之上的娇娆女子,抬了她俏巧的下巴,低头在她勾人的唇上重重一吻,讽刺一笑,“你不光野心勃勃,胆子也不小!” 宋岩梳发出两声粉饰太平的假笑,“二皇子真是说笑了,岩梳不过一女流之辈,岂敢?” “量你也不敢!”慕容宸依旧噙着讽刺的笑,他的手在她的玉背上四下游走,放肆而大胆。 她一阵娇笑,粉面绯红,更添红艳,如削葱根的食指轻点他结实的胸膛,转了转水润的眼睛,说不出的风情万种,“你还真要当扶不上墙的烂泥吗?我这样……还不都是为了你?萧丞相将你收为麾下,最终目的不过是想依赖你的皇族身份稳固庙堂之位————如今慕容律坐拥天下,慕容佾权倾朝野,而你呢?同是慕容皇子,却什么也没有……难道,你要一辈子都匍匐在他们的脚下吗?一辈子受萧丞相的摆布吗?他们捞了那么多好处,你就不想分一杯羹?” 他一把抓住她‘不老实’的手指,刚中带柔的眸子略带反感之色,“倒是说说你的言外之意?” 宋岩梳丝毫没会意他的敷衍之色,以为他兴趣盎然,夺回自己的手指,轻轻地摩擦着他温热的薄唇,愈说来劲,“我的意思,不是再明显不过了吗?你明明知道,你在他眼中,不过是颗棋子罢了。他如此利用你,你为何也不好好利用他一番?互惠互利,相铺相成,二皇子,这场游戏,很公平……” “你这女人,可真是会算计……”慕容宸不屑一顾,“但,你不光大错特错,反而还聪明反被聪明误!” 咳咳,最近在考虑上架的问题,不过,还是先五章吧(⊙o⊙)… 我承认,这世上绝对木有我这么懒散的作者~~~(>_<)~~~而且,速度还是一等一的蜗牛! 第二百一十五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十九) 宋岩梳眼中闪过一丝疑虑,抬头看向他,“二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皇位是那么好抢的?”慕容宸与她对视,不疾不徐的为她分析,“慕容佾高官显爵,手握兵权,身为盛陵王朝的守护神,只要有他一天在慕容律身旁,你觉得,还有可能吗?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还有……你难道真以为萧丞相的最终目的只是想稳固朝堂庙位吗?依我看,绝非这么简单!” 宋岩梳皱着秀眉,“你的意思是,他想谋权篡位……” “他还没那个胆。残颚疈晓”他半眯着狭长的眸,扬唇,“最多,扳倒慕容佾代替他权倾朝野。” 宋岩梳神色大变。 “他和我合作时,可没这么说!”伏在他身上的身子一下而起,那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让她很是愤然,同时,想起自己即将易如反掌得到的东西快要失去,又焦急万分起来。 无关紧要的事慕容宸倒是视若等闲,只是对她的话却饶有兴致,“他不是这样说的,那他是怎么说的?” “他……他说他能给我想要的一切,但前提是我要对他言听计从……”宋岩梳喃喃自语。 “看来他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他知道我喜欢女人,所以便用天下美女来迷惑我……当然,也包括你。”他双手环胸,盯着她*。裸的身子。 慕容宸其实是大智若愚的,不然这些年来他不会活得这么顺利,可宋岩梳仿佛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是坐在床上,心慌意乱的头左右摇动,“如果有朝一日南菱王真的败了,那我还怎么当南菱王妃……那我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那我可不管,本皇子只要女人,其余没兴趣,再且————”慕容宸从鼻腔中发出哼声,终于露出了本性,“他那惟我独尊的性格我看不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不就是打过胜仗立过功勋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凭这一点,萧丞相要推翻南菱王就不能少我一份!” “南菱王权高位重,天资卓越,英明一世,我看二皇子是心里极度不平衡吧?”宋岩梳嘲笑,慕容宸被她的态度激怒,一把钳住她的柔荑,宋岩梳跌在他身上,他粗糙的大掌狠狠的固住她的脸蛋道:“你莫不是想反悔?可是,你觉得你还有后悔的余地吗?这场游戏,你舍弃了太多,你的心,你的身,你的所有,你都背叛了,从和我们上同一条船那时开始你就再也和他无缘无份了!本皇子劝你最好迷途知返,因为,不是每次回头都是岸,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想要活命,那就安分点,日后定不会亏了你,南菱王妃算什么?只要你开口,就算是想做皇上的女人我们都会帮你!” “呵呵……”听完,宋岩梳悲凉的笑了,“二皇子懂什么?懂爱吗?你爱过谁?女人对于你,从来不都只是玩玩儿吗?你又怎会明白我的心境?” 不知道还有没有亲在看?有时候真的都快写不下去了,完全没动力,经常写着写着就开始游神发呆╭(╯^╰)╮ 第二百一十六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二十) “本皇子不懂爱,慕容佾又懂爱吗?像我们这种皇室子弟,从小就饱受帝王权术的熏陶,真心早就被腐蚀的连渣都不剩了,且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的性子我还不了解?他骨子里是没有温情的,他不会爱上任何人!至于那个陌锦儿,他也绝对只是觉得一时新奇想玩玩儿罢了!”慕容宸看着反应太过平淡的她,看着她眸中的情绪,有些不敢相信,“你爱他?” “是!”宋岩梳毫不忌讳的勇于承认,“我爱他,一直爱他,我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和他在一起,成为南菱王的南菱王妃!” “哈哈……好,好,真是好!那么,就算你爱他又如何?他爱你吗?别忘了你早已是本皇子的女人!就你这么一个残花败柳人家还会要吗?与其爱着不爱自己的男人,还不如现在就让本皇子来好好的疼爱你!”慕容宸吐出令她绝望的话,眼里装着热情的火焰,暴躁的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魔手揉搓着她修长迷人的双腿,肆意的挥洒体内高亢的*,占据着她的全身…… 芙蓉床随着男人激昂的嘶吼声摇晃出有律的节奏…… 男人的粗喘,交杂着女人的媚吟,浓浓的*充满整个宫殿…… 若欲取之,必先予之…… 有舍必有得,不付出又怎会有收获? 她宋岩梳,总有一天会坐上南菱王妃之位! 眼底一抹坚决必然,宋岩梳伸手,紧紧揪住纱缦的一角,闭上眼,认命的接受一切…… * 另一旁,一身明黄龙袍的慕容律负手于御书房中转来转去,面上是难有的惶色。残颚疈晓 “启奏皇上,南菱王觐见。”殿门外李公公唱诺道。 慕容律脸上带上一丝笑意,抬手,“快宣!” “是。” 李公公又一声吆喝,“宣,南菱王觐见————” 殿门大开,刘锡齐律恭敬的立在外面,慕容佾步态平稳的步了进去。 “三弟总算来了!”慕容佾步子刚迈入御书房,慕容律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瞥了其余人一眼,扬声,“你们都退下吧。” 等人退完,慕容律将手中的簿子交予他,“这是朕的人在丞相府库房内搜查到的物件清册,你看看。” 什么也没说,修长的手指一页页的翻动着手中的簿子,上面记载着密密麻麻的字幕,慕容佾逐一的入目,眼神不由得暗了一些。 慕容律拂袖转身,满眸的怒火,“火药,兵器,还有这大笔的钱财,他敢大张旗鼓的把这些弄进京来,看来真是没把朕放在眼里了!” “库房里的那一批,皇上是想作何打算?”慕容佾合上簿子,抬头,眸底幽暗。 “朕倒是想偷天换日,你觉得如何?”慕容律回过身,他的嘴角若有似无的扬起些许。 “不妥。”慕容佾一语笃定,缓缓摇首,话语间已是寒气森森,“库房本就戒严森备,皇上能让一人潜入去盗这物件清册那已经算是个难题了,若是再凭一人之力去取换这些火药、兵器和钱财,非但难上加难,可能还会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木有长木有长什么都木有长,啊啊啊,是不是子落的文文真的写得不够好? 亲们开个腔啊! 第二百一十七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二十一) 慕容律为他的考虑周全赞赏的颔首,“说的也有道理。残颚疈晓朕今日叫你来便是想与你一同商议此事,三弟一向足智多谋,那在这事之上可有什么策略?” 慕容佾沉思,眸光森然,半响,笑了,那抹笑,耀眼的夺人。 只是,毫无温度。 “敲山震虎。”他竖起食指,放下之时,一股凌厉铁血气势迸发而出,凛冽无比,“萧府簿册不翼而飞,朝廷这几日定然是闹得风风雨雨,一旦人尽皆知萧丞相的库房里存放了这些货物,改日早朝,皇上就可以借此机会,问他是否要将这些上缴国库,振兴国力之用,外人看来,似征求,明意却是威胁,萧丞相纵然不想,也绝不敢说半个‘不’子!” “好一个敲山震虎之计!”慕容律打了个响指,欣喜溢于言表,“如此一来,既给了萧丞相一个下马威,又为国库充了饥!一石二鸟,妙赞啊妙赞!” “这还不算什么,不是还有一批还未启程吗?”慕容佾勾唇一笑,笑容却未达眼底,他侧身,墙上挂了一幅巨型的地图,上面密密匝匝的标注着各个地方的地名和归属,懒洋洋的抬起眸,犀利的目光盯上去,“所以,接下来才是敲山震虎的重头戏。” “这是簿子上面记载的运输路线,是从塞外进货的。”慕容律抬手指着其中一条弯弯曲曲的路线,摸着下巴,笑里藏刀,“这老东西真是老奸巨猾,只记着塞外,却又没详细的说个到底,他还给自己留着一手以防万一,让朕查出他若是真的在跟塞外哪族通奸卖国,朕非杀了他不可!” “他若是真的通奸卖国————”慢慢的上前,慕容佾立在墙边,看着上面的地图,语重心长的道:“照那样的趋势发展下去,那么再过不久,可能就又要开战了。” “朕的盛陵物阜民丰,兵强马壮,更何况还有保家卫国的战神三弟在,若是真有哪不服被朕收服的小国小族想造反,他又奈我何?只是……”慕容律自信不疑之后又叹道:“只是,天下又要大乱了,硝烟弥漫,战争四起,军阀混战,民不聊生,朕就算再不怕也不能苦了朕的子民啊……” 慕容佾向来提起打仗都是热血沸腾的。 但这一次,第一次,他竟如此赞同慕容律的话,有了不想有杀伐,不想有战争,不想上战场的*。 因为,他也有了想要守护一生的人。 他会担心她因为此事而受到伤害。 记得有人告诉过他,一旦有了牵绊,就是有了弱点,会心软,会优柔寡断,会致命。 所以,他绝不能有。 一个人,永远最好。 这些话,他明明还记得,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飞蛾扑火,甘之若饴。 甚至变得不再像自己。 可是,他总是觉得值了。 也许人们说的很对,回忆,总是温馨夹杂着苦涩。 细细想起这么久以来发生的种种,那些酸甜苦辣咸的味道,再看看如今,慕容佾就会觉得很幸福了,会不经意之间淡淡扬笑,而且是忍俊不禁的那种。 最后一章…… 上学的日子真难捱 明儿继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二十二) “三弟近日心情不错?”他的心猿意马始终是没能逃过慕容律的眼线,同时也有意外的表情,“不过,你现在也倒是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了。残颚疈晓” 他挑眉,桀骛英气,“皇上的意思是,臣弟以前就不是个正常人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慕容律因势利导,乐得开心,忽又想起什么,咳了咳嗽,磁声,“对了,陌锦儿的伤势如何了?” “恢复不错。”看着他,慕容佾并不意外,“皇上的消息真灵通。” 慕容律义愤填膺,冷意从眼底蔓延,“朕从不知萧丞相有这么一个干儿子,此事一闹,朕就查了一查,那刘铭泉,在江南为所欲为、横行霸道也就罢了,来了京城,还敢在朕的地盘上撒野,看来他是不想活了不成?竟敢对朕认准的三弟妹下手,不过,你放心,对于此事,朕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那臣弟要多谢皇上一番美意了。”他那一声‘认准的三弟妹’听得慕容佾微一颔头,一抹笑不经意的溜出,噙在脸上,撩人的很,“不过,这件事是关乎她的,所以,还是让臣弟自己来办吧。” “那……既然如此,朕也不勉强你。”饶是如此,慕容律还是问道:“那就让朕颁一道圣旨定下刘铭泉的罪吧,这样三弟若是处置他也说得过去,理所必然就定不敢有谁乱泼脏水说三弟滥用权势了,如何?” 慕容佾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他这个皇兄,从年少时就总是顾虑、担忧的太多,而他,偏偏就和他成反比,好好坏坏从不在乎任何人对自己的评判。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他只想做好自己就对。 但慕容律好歹也是为他着想,这一点,慕容佾还是心知肚明的。 “那朕一会儿就抽空下旨!”慕容律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 慕容佾手握空拳放至嘴边闷咳一下,“皇上就少操心这些琐事了,赶紧言归正传的顾好眼下吧,越说越不着边际。”说罢,又将目光移回了地图上,目光深不见底的看着某处地名,宛如静默的雕塑。 慕容律讪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朕还真想知道这敲山震虎的重头戏究竟是什么?” “趁还没有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之前,就先断了他的所有机会。”慕容佾说得轻描淡写,“不管他是否在通奸卖国。” 案几上摆放着青花盖碗,指尖沾了茶水,慕容佾立在墙边,在地图的一处轻轻抹了个记号,那是嘉峪关,那批货若是起程,无论对方派多少人,走什么路,从塞外到京城,这里是必经之路,他顿了顿,颇有神机妙算之感,“估摸下时间,他们大队人马,起码要六天才能抵达城外。” 听他这么一说,慕容律恍若梦醒,“三弟届时莫不是想派人劫镖?” “有何不可?”慕容佾侧头看他,三分邪气,七分阴冷,“让萧丞相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妙招,不是恰到好处吗?” 还有一更滴,嘻嘻(*^__^*) 第二百一十九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二十三) “确实是恰到好处。残颚疈晓”慕容律稍稍点头,神色凝重,“可三弟有所不知的是,萧丞相这次让押镖的镖局,可不是个普通的镖局,那些镖师是出了名的武林高手,个个身怀绝技,名扬一时,若是只派些手下去,恐怕不好对付。” “龙翼镖局?”他眯紧眸子,周身散发出可怕的气息。 “……是。”慕容律平静的开口,眼里冷光一闪而过,“朕特意让人查过。” “既然是龙翼镖局,那可马虎不得。”慕容佾勾人的唇形阖开,眼角瞟向窗外深色的夜空,目光中是谁也看不懂的深意,他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这件事,就放心的交给臣弟吧,皇上尽管敬候佳音了……” * 宫中而来的轿子一如往常停在了宋府口,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了好一段日子,只是今日却比平时晚了几分。 秋芸正在大堂和管家刘伯着急的等候着还未回府的宋岩梳,就看见她往闺房去。 赶忙追了上去,秋芸拖着她的手臂,“岩梳小姐今天又干嘛去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主子的事岂是你个下人能过问的?”宋岩梳冷冷瞥她一眼,秋芸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忙用眼色让刘伯帮忙说话。 看到宋岩梳如今不同往日的模样,想起已逝的老爷曾经对自己的恩惠和情谊,刘伯打心眼里愧疚,刘伯任位管家也有好几十年了,对宋府更是赔了命的忠心,在宋府自然是有一定地位的,且还身为长辈,所以要比秋芸这样的小丫头有胆些,“秋芸她也是出于担心,岩梳小姐为何要如此尖酸刻薄?” “尖酸刻薄?”她赐予讥诮的哼声,步前两步,厌恶的与他们扯开距离,回过身,鄙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爹爹一走,刘伯就想驾奴到我的头上了?” “岩梳小姐,你……”刘伯眼一花,秋芸眼疾手快的扶稳他,壮着胆子硬着头皮的顶撞,“岩梳小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这么多年,刘伯对宋府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连老爷对刘伯都从未心存怀疑,而岩梳小姐————啪!啊……” 怨愤的话还未说完,秋芸就已经被宋岩梳赏了一巴掌。 “贱婢!”宋岩梳收回手,用食指指着她,反唇相讥,“养只狗都懂得报恩,本小姐养了你那么久,你却还扑过来咬我一口?白眼狼!” 捂脸哭泣的秋芸被刘伯护在身后,刘伯诧异的看着宋岩梳,那眼里蕴含着彻底的失望。 “少拿那眼神看我!”宋岩梳的脸上净是不羁,转身就走,倏地,收住脚步,扭过头,眸子好像透过毛玻璃一般盯着他们,“警告你们,还想继续留下那就要学会忍气吞声,该说的不该说的自己要清楚,别抬高了自己的身份,下人永远都只能是下人!若是不能,要滚便滚,大门敞开着,不送!”语罢,消失在一片黑暗里。 上架,不上架,上架,不上架…… 纠结=,= 晚安,亲们! 睡觉觉去了,明天还得早起上学呢~ 第二百二十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二十四) “刘伯,我们该怎么办?”秋芸无助的蠕动着嘴唇。殢殩獍晓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刘伯摸摸她的头,“秋芸丫头,刘伯问你,你还想留在这里吗?” “我,我想,老爷生前待我恩深义重。”她一双大眼睛里蕴满了恐惧,“可是岩梳小姐……” “是啊,岩梳小姐,怎么会变成这样?”刘伯失望的摇摇头。 “刘伯,其实,我们不是已经没有办法了。”秋芸扯了扯他的衣袖,四下张望确定周围无人之后,才小声道:“不是还有锦儿小姐吗?也许,她应该知道岩梳小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许,她可以帮我们的……” * 这天晚上,锦儿本来还想等慕容佾回来之后再睡的,可是,等着等着,瞌睡虫就很不客气的开始催眠她了! 慕容佾精疲力尽的回到尚寒阁时,锦儿已经睡下了,而且睡得很熟,很香甜,曼妙身姿盈盈而卧,朱唇微翘,明眸紧闭,羽睫轻颤,犹如睡美人般恬静美好,又带着丝丝妩媚,嗜人血骨,惑人心神。 他将脸贴过去,她的呼吸均匀轻浅,混着淡淡的女儿香,洒在他的鼻尖,痒痒的,令他的心都酥酥麻麻了。 他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渴,喉结滚动了一下,便攫住了她柔软的唇。 本来只想蜻蜓点水,可她实在太美好,犹如引火上身般,他猩红了眼,死命的允吸,强势的占有她口内每一处肌肤…… 那是有着怎样感情的一个吻? 深情的,决绝的……带着一种要把她揉进骨血里的冲动。 “嗯……”一声嘤咛从又水又润的唇内传来,慕容佾正吻得意乱情迷时,泛起欲色的瞳孔中倒映出身下的她在睡梦中难受的拧紧黛眉,活脱脱一副备受蹂躏的小白兔,他倏然心软了,深怕把她弄醒,立马蹙足的收了唇。 慕容佾轻叹一声,这女人,真是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他。 将纯白蚕丝被重新为她覆好,他转身去做自己的事。 泡了个澡,洗去疲倦,提高精神,他换回居家装,往书房赶去。 “三更半夜的,王爷还是去休息吧,非要这么赶吗?”刘锡在左后面边走边说。 齐律在右后面也叨叨絮絮,“刘锡说得对,王爷都两天两夜没合眼了,今晚好好补补,明天继续也一样嘛!” “是啊,累坏了身子怎么办?” 齐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王爷可非平凡之躯,绝不能出什么毛病!” 两人一人一句,虽然是担心的话,但慕容佾只感觉是苍蝇在左右耳畔嗡嗡的叫。 “够了!都给本王听着———”站在书房门外,慕容佾颀长的手指指向距离自己一米之外的他们,冷酷的紧盯着,威严之气不觉而发,“都听好了,今晚本王通宵达旦,就在书房熬夜,你们若是撑不下去就滚回被窝去,本王不勉强你们。撑得下去,就老老实实的守在门面。总之谁都不许多嘴,听到没有?” 刘锡和齐律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思绪也慢半拍了,眼睁睁的看着慕容佾推开房门,步了进去,刘锡和齐律缓了回来,追了两步,“嘭”的一声,大门关上。 两人碰了一鼻子的灰。 盛陵王朝国泰民安,国务繁多,慕容佾从来都有当天事情当天毕的习惯,这些日因为私事耽误了太多处理公事的时间,一摞摞的公文层层相积的叠放在案几上,有尺余高,慕容佾看着就烦,可又不能不管,竟然皇上授权让他摄政,那他定不能积案过久导致百姓民怨。 准备就绪,昏暗的烛光照射下,慕容佾拾起一本奏折,提笔,开始批阅——— * 一个下午,春暖花开,阳光明媚,浮云悠悠,天蔚蓝。 锦儿这一觉又睡了好久,这十天来都是这样,无聊的只能用睡觉来打发时间,醒来之后屋子里还是没有慕容佾,她以为他还没有回府。 窗台上斜斜长长的投影淡淡的,染着寂寞皎洁的金光,站在尚寒阁的窗前,她看着窗外,被朝阳映照的娇嫩花朵尽情的舒展,霞光万丈映在她的眼底尽显无限寂寥。 因为她的伤势,太医每天都会往这边跑,也不知是受了谁的嘱咐。 锦儿想,不愧是皇宫的大夫,不过十天功夫的治疗,她的双手就已经能拿能放了。而且有侍女天天为她敷药,身上那几块烫伤也渐渐好转了。 只是,还是不见他,甚至一抹影子。 她的心里,说不出的惆怅。 * “圣旨到,刘铭泉接旨——” 萧丞相府,大厅内,乌压压的跪了一地的人。萧皓杰因为双脚不便,无法站立,特许坐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萧丞相有干儿子刘铭泉,强抢民女,胡作非为,不安本分,如今又掳走盛陵王朝第一美人南菱王心上人陌锦儿,因而罪加一等。由此,皇上应许,将此事交予南菱王全权代理,刘铭泉,是死是活,全凭南菱王做主。钦此———” 尖利的嗓子中,李公公浑浊的老眼里装满了蔑视,“泉少爷还不快领旨谢恩?莫非是想抗旨不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若是抗旨,轻则砍头,重则灭族,谁敢? “罪民刘铭泉接旨……”刘铭泉拂袖拭去额头布满的汗珠,起身,双手哆嗦着接过圣旨。 握在手中,如刺一般锥肉,磨了半天,才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还语无伦次,“谢,谢主,谢主隆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磕头伏地,三叩九拜,齐声高喊。 “萧丞相,得罪了,您老的干儿子我要带走了。您也了解,上头有话,不得不从啊。”李公公不男不女的声音落下,招了招手,“来呀,将泉少爷带去南菱王府!” 立刻有人上来押住刘铭泉。 “干爹,别忘了你说的一定会想办法救我……”都走了好远了,刘铭泉又眼巴巴回过头来。 萧丞相假兮兮的说了几句让他放心的话,便听见萧皓杰沉冷的音调没入他的耳廓,“爹当真还要救他?” 第二百二十一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二十五) “竖子一个,救回作甚?”这些年看在泉儿父母的份上他对泉儿也算是照顾有加了,平日里泉儿犯的错他都阿党相为,如今皇上没有追究他的包庇罪对他来说已经是天赐良机了,他再横插一脚,岂不是都要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了? 萧皓杰略一颔首,没有反对。殢殩獍晓反正刘铭泉在他眼里从来都只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两人之间来往也少,好感就更别说了,现在少了这个悬疣附赘,一身无累,多好? “对了,关于丢失簿子那件事,孩儿已经对库房加强防卫了。”萧皓杰淡淡的说,复而蹙眉,“孩儿觉得,这件事会不会也太无巧不成书了?货刚一有就不见簿册,这段日子闹得众口喧腾不说,今日皇上竟还喊上缴国库?” “哼,这哪是无巧不成书?”萧丞相的不悦写在脸上,却也没被冲昏了头脑,颇有心计的让下人们都退了出去,免得隔墙有耳,饮了一口茶,解解气,将盖碗重重的搁在柜上,才道:“这分明就是一个圈套,一个局!” “看来还真的是皇上他们做的了。”果然不出萧皓杰所料。 “恩。”萧丞相端坐在高椅之上,思虑着,“这批货没了我们也只有自认倒霉,但另一批就再不能如此草率了。” 不愧是父子俩,萧丞相一句话,萧皓杰即刻领悟,“孩儿明日就飞鸽传书要塞外那边将发货时间推迟,再派人去龙翼镖局通知他们没有指令绝对不能行动去押镖!” 萧丞相缓缓点头,抬起污浊的眼看他,绽放光彩,“不愧是我萧丞相的儿子,做事真是越来越有头脑了!” “都是父亲教导有方。”萧皓杰垂眸一笑,视线刚好落在自己残废的双腿上,冷光泛起,那种莫名的憎恨,让人不寒而栗,“还不都是因为这双腿?我还要多亏了慕容佾呢,若不是拜他所赐,孩儿哪能有今天?” 萧丞相叹息。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丈夫男子汉顶天立地,能屈能伸,有些账,总有一天我们会慢慢算清。”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萧丞相瞧着也心疼,用上极少的关心语气,走过去拍拍他的肩,低眸,“杰儿,你姐不懂事,你可不能让我失望,明白爹的话了吗?” “孩儿明白了,你放心吧爹,孩儿一定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让你失望。”萧皓杰抬手覆上肩上萧丞相的手背,父子俩对视,欣然相笑。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天边残留的一点白,也渐渐被橙色盖住。 他还是没有回来吗?锦儿心里本来是有所期待的,期待着慕容佾的到来,来说一说为什么要她等他的是他,结果根本一直不见踪影的也是他? 但是这种期待,一如饭菜的温度终究会凉了一般,也慢慢地降了下去。 她在期待什么呢?锦儿苦涩的嘲笑自己,你期待人家,可人家早就把你忘在脑后了! 就算是被公事缠的脱不开身,那也要起码让人来给她打个招呼吧? 可是没有,这十天,没有! 锦儿的心脏很疼,好像淡淡的又好像沉痛的难以呼吸。 原来想念真的是会呼吸的痛…… 有两位侍女将晚膳轻轻地放在桌上,看着良久未有动静的锦儿,用低润的嗓音道:“陌姑娘,请用膳。” 清澈的眼珠如湖水般透明,轻轻一转,终于有了反应,她轻轻转头,微微一笑,笑如梨花,只是眉目之间好似多了一缕不该有的忧愁,却依然美得让人失神,自叹不如。 锦儿轻移莲步,望着白玉桌上精美的膳食,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起身,超前刚走一步,右脚就不小心踢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纳闷的低头,定睛一看,桌下的东西竟是珊瑚玉! 这么珍贵的玉佩慕容佾怎么随处乱丢?锦儿将它拾了起来,看也没看,欲往白玉桌上搁,可就在那一霎那,又忽然改变了注意。 因为她想起了岩梳姐姐的话——— 我要你帮我做南菱王妃。 谁让他只信任你?而且刚好你不爱他,就凭这一点你不是就可以好好利用一番吗?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太大的牺牲,你只要帮我拿到珊瑚玉就好。 你不应该就这样草率的下决定。因为如果你同意帮我,我不但会对你冰释前嫌,并且我两也会恢复到从前再做心心相惜的好姐妹,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吗? 可是你偏偏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这该如何是好?你有南菱王的庇护我自然不敢把你怎样,可是薛匀尘呢?他没有。所以我只要随便找一条诛灭九族的莫须有罪名,就足以置他于死地,置薛家于死地——对了,听说你的交好姐妹也在薛府,你说最后会不会也牵连到她?恩……我觉得会呢,因为你可别忘了我如今的…… …… …… 思及此,她看着摊在掌心的珊瑚玉,满心动摇。 这是天意吗?因为自己被刘铭泉抓走,所以此事就只有被她暂且搁下。回来之后,因为养伤,她也一时没有记起。而现在,此时此刻,珊瑚玉却就在自己眼前。 那么醒目的提醒着她,让她想起她本该要完成却没有完成的事,直击她脑中每一根神经! 要她如何视而不见?明明就可以让她这般自私的走下去,可是珊瑚玉却偏偏被慕容佾遗落在了这里! 也许,这真的是天意吧……不再凝视,握了握手中的珊瑚玉,锦儿抬起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中忽而闪过一抹微光。 她挥了挥雪白的衣袖,语气轻柔,“你们都下去吧。” 顺从的欠身,两人一前一后退出门去。 人支走了,锦儿这才将珊瑚玉挂上脖子,塞进衣襟里,毫不犹豫,步履坚决的开门而出。 门外侍女一左一右的守着,见她出来,纷纷迎上,“我出去一下,你们不用跟着我的。”锦儿为她们的尽职感到无奈极了,她抿了抿唇,走了。 想起从前——— 她就像笼中一只金丝雀,哪儿也去不了。如今,和以往不同的是,她是自由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二十六) 树枝上有鸟咛声,悠然婉转。殢殩獍晓 越过长廊时,王府门口便传来杂乱的声音。 锦儿顺声看去,只见侍卫们正押着一灰衣男子往地牢而去,细细一瞧,那灰衣男子正是刘铭泉! 难道,是慕容佾……她的大脑嗡嗡的响。 她还记得那日她和慕容佾的话! 她说,他害我那么惨,总不能便宜了他,总有一天,我也要他尝尝我受过的这些苦头! 而他说,那就说定了,让他恨不能死。 她当时也没在意…… 他为什么又要帮她?她刚才明明都决定了要把珊瑚玉送给岩梳姐姐……可是,看到这儿,她的愧疚心又开始作怪了! 她迟疑了,她退后了,她后悔了……她到底还要不要去宋府见岩梳姐姐了?锦儿进退两难。 * 闲逛的萧卓缦和小梅主仆两也看到了刘铭泉的下场,小梅由衷感叹道:“唉,泉少爷真可怜。” 萧卓缦和萧皓杰对刘铭泉的感觉都是一样,仅是淡淡勾唇,无半点怜悯之情,“谁让他多行不义必自毙?死有余辜。” “说到底还不都是因为那个杀千刀的陌锦儿,她……”小梅话刚说一半,眯着眼睛一看,说谁来谁,那立在长廊尽头的人,不就是陌锦儿吗? 萧卓缦也看见了,是陌锦儿,“王爷何时回京?” “主子,奴婢早打听过了,是明早呢。” 萧卓缦点头,眼底阴暗,是,王爷早在三日前就出差去了,他走得很急,连去尚寒阁的时间都没能挤出来,只是在临走前让下人传话去尚寒阁,以此让陌锦儿安心。 但是,消息到了尚寒阁,却没到陌锦儿的耳中。其实,这是被她安排的眼线给切断了。 为什么她要这么做呢?因为她安排的眼线向她报告过陌锦儿近日的情况,陌锦儿好像,在为王爷没有回来看她而生着闷气呢。 王爷生在帝家,他的身边,需要的可不是这种只会整天想着儿女情长,缠缠绵绵,小家子气的博弈! 只有她萧卓缦,才不会计较这些小鼻子小眼睛的事情,只有她萧卓缦,才理解他,只有她萧卓缦,才配得上他! 所以,她何不让陌锦儿对王爷误会到底呢?可是,陌锦儿好像并没有要抽身而退的现象? 她倒是挺顽固的!不过,没关系,因为她不介意再加上一点调味料!她萧卓缦,有的是时间陪她玩! * 锦儿磨蹭了半天,还在为珊瑚玉的事进退为难——— 是要原路返回,还是勇往直前? 她正低头想着,倏地听见萧卓缦的声音,她本能的抬头一看,萧卓缦正站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小梅立刻听话的退到远处等候。 萧卓缦挽着一个垂鬟分肖髻,面凝鹅脂在薄暮的照耀下有如镀了一层薄薄的金光,无限动人。 身穿一件葱绿织锦连衣长裙,颜色甚是鲜艳,但在她的容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锦缎也已显得黯然无色。 她似乎永远都是如此,那么的知书达理,那么的大家闺秀,那么的优雅端庄。 就如锦儿第一次见她一样,她待自己是那么的礼貌温和,自己对她那源自内心的感觉也是那么的好。 只是殊不知她对自己的好全是为达目的而假装,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她就像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从此,锦儿对她的好感瓦解的一无所有,不再喜欢她,甚至反感。 被拆穿了阴谋,她便不再累个半死的在自己面前伪装,就如眼下,她看自己的眼神都是哀怨的,没有温文礼貌,婉约端庄,只有敌意,“为什么要回来?” 上次没有找着机会,而此刻有了,所以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锦儿脸色也微微下沉,只是输人不输阵,她轻轻一笑,笑容婉约动人,“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明明当初决定离开的是你,而如今,为什么回来的也是你?”萧卓缦眯起眼睛,看着锦儿脸上的表情,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她觉得那么的碍眼,因为,这就是王爷心中的女子。 “我回来自然是有原因,至于为什么,你无权干涉,我也无可奉告!”锦儿依旧保持微笑,态度也温婉有礼,“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正要越过她,萧卓缦抓住锦儿的手腕,锦儿一顿,没动,只是静静的望着她,“还有事吗?” “你一回来,我就失去了幸福……”萧卓缦幽怨的美眸盯着锦儿,有些凄然,她一直都猜不透这女人的心思,她的声音很冷,也有怒,“所以,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不该回来的,可是你却变了卦,你说啊,你这个害人精,为什么要回来夺走我的幸福?”她依旧抓着锦儿的手腕,很紧,像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以至于留下瘀痕。 锦儿轻轻蹙眉,发现眼前的人其实也挺可怜的,她只是太爱一个人,爱到骨髓却仍不被爱才会变成如此,所以并不动怒,而是轻轻抽回手,“在我眼中,幸福是爱上一个人然后刚好他也爱你。” 她话别有深意,虽然只是单纯的提醒萧卓缦不要再傻了,而萧卓缦却认为锦儿是在示威,示威着慕容佾爱的是她不是自己,而自己只是个像白痴一般的单恋者。 锦儿的淡定,彻底激怒了她,她却隐藏的极好,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发出笑声,微压低了身子,香艳的红唇靠近锦儿的耳朵,伴着嘴角得意的笑低低说了什么…… 锦儿立刻气得小脸涨红。 “你……”该死的,这萧卓缦无不无聊?她知道她在说什么吗?她……她竟然把慕容佾宠幸她的事情说给自己听! 她成功的反将一军,看着锦儿羞愤交加的脸庞,萧卓缦反而淡淡的笑了,“你这样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何况还是王爷这种含着金勺出生的人?就连当朝皇后,虽然母仪天下,再受皇上深爱,都不可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而你,又算什么?你当真以为你已经抓住了王爷的心吗?我看不像……因为,你真的不知道,自上次你一走之后,王爷他,对我有多好……” 第二百二十三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二十七) 锦儿如雷电击,脸色由红转白,雪袖中的十指抓的很紧,指甲刺进柔嫩的掌心,慕容佾……真的只是骗她? 不,她不相信,萧卓缦在撒谎! 可是,谁会愚蠢到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来开玩笑? 而且,她的胸口好痛,明明指甲刺进的是掌心,却仿佛刺进的是她的心脏。殢殩獍晓 好痛好痛…… 可锦儿却不愿在她面前露出一丝狼狈,深吸一口气,掩去眼中那一抹颜色,清弱的声音在花香里漂浮,“说完了吗?” “你不信?”萧卓缦看着白衣淡雅如蕴在天地之间灵气轻雾的她,惊讶于她忽然变得如无风时荷塘里的水那么平静,拧了拧眉头,复而再次笑了起来,“你若不信,可以亲自去问问王爷……” “我为什么要去问他?”锦儿心中难过,面上发笑,“我又不是他的谁,他怎样,又与我何关?” 她说罢,抬步。 苦涩如被一朵被打落的花朵,她的眼神黯淡的像夜空中即将坠落的星辰,不过走了几步,眼泪就抑制不住的溢了出来。 “他永远不会是你的!”身后,传来萧卓缦肯定无比的声音。 锦儿乌黑的睫毛如扇子般闪动,泪水随着它滴答滴答的滴落…… 来不及擦拭,或者是忘了擦拭,她加快脚步,飞快的逃离了王府—— “其实,你也不过如此。”萧卓缦看着落荒而逃的锦儿,嘴边绽放自得的笑,和她比,她还嫩了点! * 夕阳西下,大地沐浴在余辉的彩霞中,人们三三两两的在街道上漫步,晚风徐徐地拂送来一阵阵花木夹杂的幽香,使人心旷神怡,更觉夕阳无限好。 流着泪,锦儿一路到宋府。 巧合的是,刘伯正和秋芸往外走,她眼睛一亮。 躲在石狮子后面,拭了眼泪,平复下来,锦儿牵强的挤出一个笑容,这才走出去,欢心的喊道:“刘伯,秋芸!” “是锦儿小姐!”闻声一看,刘伯和秋芸一同奔了过来,见到他们,锦儿也很高兴,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轮月亮,秋芸握住她的手,热泪盈眶,“锦儿小姐,好久不见了,秋芸好想你!” “是啊是啊,刘伯我也一直念着你,在外面过得可好?来,让刘伯瞧瞧……”刘伯也老泪纵横的抹泪,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了,“你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了?看看,起码都瘦了一圈了!是不是吃的不好啊?刘伯不是听说南菱王待你不薄吗?唉,真是委屈你了,怎么能瘦成这样呢?让人瞅着就心疼……” “刘伯,我没事儿!”锦儿宽慰着他,“我过得好着呢,你别瞎想,别伤心了,年纪大了要注意身体。” “你这孩子,从小都这样,明明心上难受,口上却要一个劲儿的说很好……” “我真的很好……”心酸蔓延,锦儿勉强装笑,牵起他和秋芸的手,问候,“别说我了,你们呢?过得如何?岩梳姐姐现在待你们好不好?” 此言一出,刘伯不禁埋头,长吁短叹。 而秋芸,也黯然神伤,“锦儿小姐,你知道岩梳小姐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不好说……”锦儿愁着眉,倏尔展开,同情的看着他们,“总之,刘伯,秋芸,如果你们真的呆不下去了,真的忍受不了了,那么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帮你们的,答应我,好吗?” 刘伯和秋芸感激涕零的齐齐点头,道谢。 这时,透过两人中间锦儿看见宋岩梳从宋府走了出来,迎春髻上一支金丝八宝攒珠钗闪耀夺目,锦衣绫罗,珠光宝气,略有妖意,又不失风情,她也看见了她,语笑晏晏,“还真是稀客啊。” 锦儿缄默不语,刘伯和秋芸惶然的转过身去,正好对上宋岩梳那几乎要一口吃下他们的眼光,冷冷哼哼,“看来你们还真是闲,闲到都来找她求助了?我不是说过了吗?要走就走,要留就留!刘伯,秋芸,你们都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看着刘伯和秋芸都怔怔的,锦儿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岩梳姐姐,你就不能对他们好一点儿吗?” “好一点儿?”一丝浓浓的,嘲弄的笑容飘忽在唇际,宋岩梳墨色的瞳眸闪了闪,闪过一抹情绪,倏尔挑高了凤眉,“如果是这样,可以,我要你拿的东西带来了吗?给我,一切都好说。” “我带来了。”锦儿定定的看着她,面前的女子再不是从前那个岩梳姐姐了,她是陌生的,锦儿轻轻咬了咬唇,语气淡的似乎要消失在阳光中,“因为出了点差错所以不小心耽误了几天,所以……” “我知道。”宋岩梳似乎一刻都等不得,目光冷漠的截断她的话,有关她的事她也是有所耳闻的,惨被虐待,而且还是刘铭泉那种纨跨子弟,宋岩梳的心中有着一种快意,她的唇边却荡着若有若无的虚伪笑容,“你受苦了,所以,当姐姐的我这不是特意给你宽限了几天吗?珊瑚玉呢?拿来吧。” 锦儿心知是假,并不在意,只是晶眸凝视着她,“你有言在先,我若是把珊瑚玉给你了,你绝对不能出尔反尔。并且,作为条件,你再不能像今天这样恶言恶语相对刘伯和秋芸。岩梳姐姐,如何?” “锦儿小姐……”刘伯和秋芸被她感动的泫然欲泣。 宋岩梳瞥了他们一眼,只感恶心惨了,但是,条件又如何?只要能拿到珊瑚玉,无妨。没有丝毫犹豫,她对锦儿说,“我答应。” “我的好妹妹,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想要的不过是珊瑚玉,有了它,其余的我还会有兴趣吗?所以,我保证,决不食言。”宋岩梳没有收回那笑意,向锦儿伸过手,玉手摊开,五指向里勾了勾,“别再磨蹭了,拿来吧。” 锦儿抿着唇,为了匀尘和璃韵,为了刘伯和秋芸,也为了……她宋岩梳和她陌锦儿的最后一丝感情。 锦儿决定相信她一次!她从颈子上取下珊瑚玉——莹润如酥的绯色玉佩在余辉的光射下灿若明霞。 宋岩梳浮动的眸底闪过一抹光彩。 第二百二十四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二十八) 锦儿慢吞吞的递着,她的脸色平静如镜,春风将她吹拂,暖暖的,翩翩飞动的青丝,如梦如幻的白纱,却没人看到她瞳底复杂的冰芒。殢殩獍晓 不舍,犹豫,痛苦,后悔…… 在琉璃般透明的晶瞳中疯狂的穿梭! 宋岩梳不满意她蜗牛一般的动作,也带着一种害怕锦儿会临时改变主意的冲动,迫切的抢了过来。 锦儿的心,就在那一霎那开始,似乎就少了什么。 好像不完全了,又好像缺了一角…… 而宋岩梳,看了看手中的珊瑚玉,心里却踏实了,拿到了,终于拿到了,她等了那么久,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握紧, 抬眸一笑,带着自豪和胜利,她面赛芙蓉的脸庞明媚妖娆,“锦儿,多谢了,要不要进府喝杯茶再走?” “不用了……”锦儿说道,看着宋岩梳握住珊瑚玉的右手,愣愣的发神。 她的目光那么明显,宋岩梳急忙将右手背到身后,冷冷的审视着她,“你已经懊悔无及了。” “刘伯,秋芸,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话落,宋岩梳拂袖离去,刘伯和秋芸不知道究竟那块玉佩有何意义,但是看着锦儿的模样便知道她心情并不佳,纷纷安慰了几句,一步三回头的回府。 锦儿至始至终一动不动,目光呆滞。 她忽然觉得,其实人们说的没错,很多事情,很多人,很多东西,往往在失去了,才会后知后觉的懂得珍惜…… 她其实,根本就不想把珊瑚玉交给岩梳姐姐,不是为了究竟有着什么她一直都不知道的秘密,也不是为了任何! 总之就是不想,可是她却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内心的真实!慕容佾若是知道了的话,会怎么看她?就算她是身不由己,他会理解吗? 会吗?会吗? 有点害怕,有点惶恐,有点无助,有点无措…… 锦儿忽然咬住下唇,像惩罚自己似的,深深地,狠狠地,重重的咬了下去。 贝齿在娇嫩的唇瓣上留下两颗如梅花般的牙印,两滴玫瑰一般鲜红的血色瞬间渗出…… 混淆着晶莹的泪珠。 痛! 她蹙眉,紧紧的,痛得细致的眉形微微扭曲。 锦儿终于忍不住了,她捂着脸蹲下去,那瘦弱的脊背,轻轻地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洁白的指缝无声地流了出来,流光溢彩的金芒闪闪发光。 她嘤嘤的哭了…… 那声音,好像凝聚了世间所有的绝望和感伤! 眼泪,更是滚滚而下,好像怎么流都流不尽似的…… 天色渐渐被黑色覆盖,三三两两的人们也如那天际最后一点白光一般散去。 哭倦了,锦儿缓缓的站立起来。 泪眼婆娑的看着四面八方的房屋府邸,她却不知她该身归何处?回王府?好像,这是她唯一可以驻留的地方。可,她还有脸吗她? 她无法面对他!无法…… 那她究竟能回哪儿?她,其实是没有家的吧?从十二岁那年起,从失去爹爹和娘亲开始,她便再没了家,再没了温馨的家! 没有…… 锦儿望向天空——那片天空出奇的安静。 不对,是忧伤。 犹如她此时的心情一般,泪水在她的脸上静静的流淌。 游荡。 漫无目的的游荡。 她注定是无家可归的人儿。 仿若行尸走肉,娇美的脸上挂着泪花,锦儿举步走在道路上,逛了一条又一条街。 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驾,驾……”一辆高档华贵的马车迎面而来。 很急,很快,如风。 驾车的马夫连连喊了好几次‘让开’,锦儿都因游神发呆仿若耳聋。 失魂落魄,泪水泛滥。 “踢踏,踢踏……”马车奔去,锦儿依然如此,眼见要撞上,怕闹出人命,马夫一拉缰绳,在距离一寸之时,停下,“吁———” 这一声就响在头顶,落入耳畔,那么的突兀尖锐,锦儿魂归,抬眸,波澜不惊的眸子正好对上眼前这长鸣跳动的骏马! “啊……”脸色总算有了起伏,却是白的,锦儿踉跄着后退! 马夫怒了,开口就骂,“找死啊你!” “怎么回事?”一声温润如玉的声音蓦然响起,带着微微怒意,继而,身后指骨分明的纤长手指轻轻掀开车帘。 车里的人露面了——依旧是俊美天下的容颜。 虽然俊美,却没有丝毫的女气。 一件鹅黄色镶金边袍子,宛如一块无暇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即使静静的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 给人一种高贵清华的感觉。 从前是,现在也是。 锦儿那么的不可置信…… 她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或者是因为哭多了而产幻了,眨了好几次眼,可是每每睁大眼睛再去看后,依然是他! 四目相对。 薛匀尘的狭眸中骤然腾起一抹奇异的幽光! 那一刹那,一双水墨画一般风流的眼,埋藏了太多太多的悠悠思恋。 马夫不会察言观色,没察觉出自家少爷的怪异,只是义愤填膺的回答,“少爷,这女人……” 立刻惹来薛匀尘肃杀的警告眼神—— 马夫被吓到了,再不敢言。 少爷在他的眼中,在他们这些下人的眼中,从来都是笑脸迎人的温和形象,敢问,何时有过这种眼神?那腾腾的锋芒,那铮铮的嗜意,直射他五脏六腑,他全身发毛,感觉已经小死一回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彼此看着彼此,就那样静静的,没有说任何的话。 薛匀尘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似乎一眨,她就会如同泡沫一般消失不见。 他深深地看着,直直的盯着,黑宝石的眼里,倒映着她。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的。 梳着她最爱的仙侣发…… 一枚蝴蝶发髻顶在头顶,细长的缎带缠着她几缕如瀑布般的青烟丝墨发,随着清风,一圈一圈。 还有她最爱的纯白广袖雪纺裙…… 胸前莲花装饰,周身绣着淡雅而精致的小花,束身宽腰带凸显出她的玲珑曲线,衣袂飘飘,罗带飞舞,宛若绵柳随风舞,又似睡莲出清波,芊芊袅袅,无限美好。 第二百二十五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二十九) 她的肌肤会被映的出奇的白皙,仿若是透明的。殢殩獍晓 那么美的脸庞,美得彷如成了妖! 而现在,她就在自己眼前…… 她就在自己眼前! 薛匀尘眸中的波澜愈来愈大,越来越大。 他下了马车,长腿迈开,步履从容的走去! 他走的很慢,每一步却迈得很开,腰间那块鸡蛋大小的翡翠佩玉随着走动而轻晃着。 锦儿怔愣的杵在原地,她的眼睛又红又肿,脸上还挂着鲜明的哭过后的痕迹。 待他走近,她才有了反应,分明的,她的身体动了一下。 她在退后。 薛匀尘皱起了眉头,那一刻,心重重的往下坠,墨一般浓郁的双眸须臾变得别样的深邃,气恼,他伸手,就是恶狠狠地将她拽了过来,冷眉怒目,“为什么要躲我?!” 他放在心里了那么久,她的背叛,她的抛弃,她的无情,她的闪躲,在这一瞬之间,他再也压抑不住的通通发泄了出来! 他从未待她如此近乎暴力过,锦儿略一愣神,抬起看向他,盈盈秋水的眸子有受屈,有讶异,手腕的疼痛也远远不及心里,她启唇,却颤抖的厉害,进而,控制不住的让双眼成了泉眼,让脸颊化成了泪河。 他的心不争气的狠狠一抽痛。 她明明是在哭,却要咬着唇无声的落泪,那些流淌的珠泪,似滴在他的心上一般,令他疼痛的心脏又软化了。 薛匀尘总算是明白了—— 原来,在她面前,他就算连想狠一点儿都做不到! 又将她往自己身上拽了拽,薛匀尘硬生生的把她按进怀里,大掌顺势一抬,压住她的脑后,将那被泪水浸湿的脸蛋,死死地贴上了自己的胸口。 他的力道很大,但是锦儿却不觉疼,从刚才到现在,她心中本就难过的要死,所以急需一个港湾来给她依赖感。 他的怀抱,有着神奇的安定,仿佛在抚慰着她的心,锦儿就这样任他抱着,顺从乖巧,泪,却不止。 他的衣襟绽放出一朵朵透明的泪花…… 好似在证明着她究竟有多伤心。 垂下目光,看着趴在怀中黑色的小脑袋,感觉到她不住的抽噎着,薛匀尘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她眼睛肿的像泡泡鱼,现在又哭得这么伤心,断然不是完全因为他的粗鲁,那是什么原因?得知了她的事,他方才本来就打算去王府看看她的,可是,她却刚好这么魂不守舍的走在大街上?她不是应该在王府好好养伤吗?怎么会在这儿?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 他总算恢复了原本的语气,但锦儿虽然哭够了也没吭声,正考虑着该不该说,薛匀尘已轻轻拉离她,双掌箍着她的双肩,女子一双明净灵动的双眸红得飘散,他心中仿若一下多了一潭浑噩的死水,心痛期间,无奈而央求,灰败无比,“锦儿,别不理我,好吗?” 锦儿抹掉眼角的泪,带着哭腔说,“我没有不理你……” “那就告诉我,让我替你分担,不管喜怒哀乐。”他自然而然的语调很是轻柔,纵然脸上的情绪并无缓和。 “可是这次真的是我的错!”她忽然激动的说道,水媚色的眸又积聚上一层水汽,像小白兔的眼睛一般,红红的,看起来是那么的楚楚可怜,“我做了坏事,我帮了岩梳姐姐做了不该做的事,我是个坏人,我是个坏人……” 她的话使薛匀尘不安的剑眉微蹙。 该死的!那宋岩梳利用她做了什么?看来这女人还不止是有两把刷子! “究竟是怎么回事?”保持冷静,薛匀尘又问了一遍,静静的看着她,目光紧紧地锁定着她,双手死死地固定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犹如新月弯弯的美眉纠结着,眼窝里流出了一滴滴亮晶晶的东西,悲凉的风中锦儿的衣裙纷飞如蝴蝶的断翅,她吸着鼻子,抽噎半响,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说,“还是说出来吧,总比一个人闷在心里好,是她有错在先,是她做了亏心事,事到如今,再不能一错再错,不是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而且,说出来未必不好,至少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说不定他能帮你解决呢?”就这样,挣扎了好久好久,锦儿终于坦白,只是,每说一个字都感觉那么的难以呼吸,那么的沉重无比,“我背着慕容佾……偷偷,偷偷拿了他的珊瑚玉……交给了岩梳姐姐……” “什么?”薛匀尘猛地睁大的眼,显露出了震惊。 “我,我也不想给的……”清澈的泪水挂在她白皙的脸蛋上,锦儿手足无措的解释,“只是,岩梳姐姐说了,如果……如果不帮她得到,那么,你,璃韵,薛家,她一个都不会放过!我……我没得选择,我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受到伤害,不想你们平静的生活因为我而再次受到打扰,我只想守护我想守护的人,难道……这都不可以吗?” 薛匀尘心中猛然一动。 无色的眼总算多了一丝光彩,脑中迸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原来,她还记着他…… 虽然有可能只是把他放在和璃韵同样的位置上,但,也够了,至少有他! 但是,宋岩梳那威胁她而达到目的的话真的很让他忍俊不禁。 “傻啊。”由衷感慨,薛匀尘奈何的望着她水汪汪的眼睛,口气平和的不能再平和了,“她的话,你也能信?” “嗯?”锦儿眨巴眨巴眼睛,泪盈于睫,茫然不解的与他对视。 “你也不好好想想。”他笑笑,多了一丝剑拔弩张,“暂且不提任何,就凭她只身一人,言轻身微,能对我薛家耍什么手段?” “可是她现在不是已经不同往日了吗?”即使他如此说了,锦儿还是不放心。 “她的那些靠山整天忙着扳倒慕容佾都来不及,又怎会帮她来做这种有弊无利的事情?”他风采才华的凤眸尽是一副了然之意,很有耐心的为她将此事分析的无比透彻,“更何况还是帮着她当上南菱王妃?慕容佾可是他们的树敌,这件事,我相信你应该也有所了解,所以,我看,也就只有宋岩梳把他当个宝。” 第二百二十六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三十) 锦儿恍然大悟! 暗骂自己太傻的同时,还有一件事情是始终都没弄清楚的,岩梳姐姐想当南菱王妃这件事,她一直都知道,但,这又和珊瑚玉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足够的时间再去想和问,锦儿心想眼下还是先把珊瑚玉要回来再说,小手则是悄然的握成了拳头,娇美白嫩的脸庞染上一层冰霜,一派凛然,“我去一趟宋府!” 说走就走,薛匀尘拉回她,眯起眸,“费尽心机筹划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你觉得她还会拱手让出吗?” “那要怎么办?!”锦儿再次红了眼眶,烦躁的开始扒拉自己的头发,不管不顾的说道:“我一定要把珊瑚玉拿回来的!不然……不然慕容佾该有多生气?” “你现在……就那么在乎他?”他低低的声音,有着压抑着的悲哀和哽咽。殢殩獍晓 锦儿明显一顿,心中一阵悸动,“我……” “不要说。”他像是忽然很害怕听到她的回答,大拇指覆上了她柔软的唇,温温热热的,看似亲热的举动,他的表情却很痛苦,锦儿欲言又止,因为她看到他的眸内有了晶亮,那让她想起了慕容佾第一次为她落泪的时候,她忽然就心疼了,不愿再打击他,然后,她听到他又说话了,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他说,“不要说话,不要回答我……” 不要说,不要说话,不要回答他……无论是什么答案,他都不希望她说出口…… 因为,他还没有可以完全接受这个答案的勇气! 不说,至少,他还能抱着那么他自以为是的一线希望,而一旦回答了他,告诉了他,那他连一点点自欺欺人的机会也都没有了! 这就是两个性质。一个万丈深渊,一个漫步云端。 所以,先缓缓吧……如果可以,他希望到他死都不要听到! 锦儿终于点点头,他悬在半空的心如石头落地。 但是锦儿也不想对自己撒谎,他的话似乎又提醒了自己许多,那惆怅弥漫在唇际齿间。 是的,如他所说,她真的是在乎慕容佾了……只是不知的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是从她掉下悬崖他不顾一切的舍生相救时开始的吧。 她的心里,就莫名的有一颗种子被悄悄的种下。 然后,在他的温柔,呵护,宠溺,纵容,浇灌之后,竟奇迹般的发芽了! 同时,她也发现,其实自己对他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恨……最开始,她发现自己的心意时,是真的很慌,也很怕。因为,她有太多的顾虑……所以,她决定还是回江南,把这爱还在开端的时候就狠狠地掐灭。 可是,到头来还是被三个字替代,做不到! 再加上,封奕宽容的给她自由,她被刘铭泉关在萧府后院时看到的幻象,和这几天来她内心那真真实实盼切的想念…… 这一刻,她终于正视了自己的内心———她,爱上他了…… 她陌锦儿,爱上了慕容佾! 虽然今天萧卓缦的话始终是个阴霾在她心头挥之不去,但这种承认了心中所爱的感觉让锦儿的脸上挂着异常兴奋的笑,那是从未有过的,笑中带泪,泪中带笑,原来,这就是爱! 然而,事实总是此般难料,给你最幸福的快乐时,总会给你致命一击。 纵然是无心的。 锦儿将他的拇指拿下,握在手中,她努力让自己镇定,如皎洁月光的眸子迸出柔和的光芒,声音低柔的求助,“匀尘,不如这样吧,好不好?你那么聪明,能不能帮我想个法子?想个怎样才能把玉佩从岩梳姐姐那里拿回来的法子?” 她一口一个珊瑚玉听得薛匀尘的心钝钝的痛,悲悲的疼,他闭了闭眼,将拇指生生的抽了回来,半响,他冷漠道:“我爱莫能助。”不是因为嫉妒燃烧着,而是他真的无能为力,这件事,也只能慕容佾亲自出马了。 锦儿呆呆的,没有听懂他的话,她迷惑的看着他。 小小的双肩,又被薛匀尘攥住了,他的十指在她的肩上微微发抖,像是在隐忍什么,他微俯着身问,“锦儿,你到底……知不知道珊瑚玉的意义?” “不,不知道……”锦儿的唇瓣忽然变得苍白,很不安很不安,她小心翼翼的询问,“告诉我……是什么?” 她想知道,她很想知道! 她一直都很想知道! “那是慕容佾年满十六沙场封王时先帝为未来南菱王妃特赐的——”他漆黑的眸中有细碎的光芒,那是叫做自嘲的一个情绪,可是,因为她想知道,所以,他才说的,“珊瑚玉是南菱王妃的象征,换言之,也就是说,谁拥有它……谁便是南菱王妃。” 轰——— 他平静自然的话对于锦儿来说无疑不是一道晴天霹雳。 她怔怔的站着,好一阵子才缓过来。 他说什么?匀尘说什么? 他说…… 他说…… 他说她曾经拥有过的那块玉佩,也就是现在在岩梳姐姐手中的那块玉佩,珊瑚玉,意义就是南菱王妃?! 怎么会这么巧…… 怎么会这么巧?!锦儿慌了,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心又慌了,她的胸口,就像溺水时的感觉,无法呼吸,即将窒息。 薛匀尘神情一凛,直觉不对,他又凑近了她一些,额前一缕发丝落下来,“锦儿?”他喊。 可是,锦儿却仿若耳聋了一般。 “不可以,不可以让这种事情发生……”她轻轻拢着双手,努力吸着气,可是真的好困难! 她想去把珊瑚玉拿回来,她不想让岩梳姐姐得逞,她想珍惜属于自己的幸福! “不可以,不可以……”眼神飘忽,锦儿一次次重复着这三个字,她扯着薛匀尘的衣服,她抬头去看他,她想让他帮忙,可是她的头却一阵晕眩。 她昏倒在他的怀里! “锦儿!”薛匀尘骤然大叫,他搂着她,双眸隐隐泛出腥红光泽。 …… …… 马夫正站在马车边,一下就看见薛匀尘抱着昏迷不醒的女子快步走来,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然后,就是急切无比的声音响起,怒意腾腾,“还杵在那么做什么?原路返回!” “啊!是,少爷!”马夫再次被吼得脸色发白,赶紧上了车头,调转马头。 第二百二十七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三十一) 车子的身后,一小巷中,走出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他的身后,跟着暗绝门内唯一所剩的四名护卫,男子腰间那把宝剑,泛着幽幽蓝光,剑身剑柄无一不是天下无双。殢殩獍晓 最引人瞩目的,是那浓厚乌黑的披肩发,犹如黑色的瀑布悬垂于半空。而他的五官,有着慕容佾的疏狂,却也不失薛匀尘那一份温润。 尤其是那微微半掀的黑眸,如繁星般璀璨夺魂,落在渐行渐远的马车上,想起刚才碰巧路过这里目睹的那一切,男子舒展的眉头,渐渐紧绷了。 怎么会晕倒呢…… 身体虚成这样,还跑来跑去,丫头,怎么能这般不爱惜自己? 不过,好在有人保护她。 不管那位俊美少爷是谁,只要不是慕容佾,只要能好好保护她就好。 慕容佾。 这个名字让封奕的眉头拧成了死结,有抹憎恨在狂飙。 这么久他和四大护卫忙来忙去的调查也不是白干的——暗绝门的事,他们早晚是要秋后算账! 夜色,快速的弥漫在大地上,璀璨的群星在漆黑的天幕中闪耀,洒下银白的色彩,似真似幻。 “门主,是时候该走了。”护卫在他耳后低声。 即使翼水山庄没了,只要有门主在,他们照样是有买卖做的,他们出门在外,本来就缺金少银,不多接几次,他们喝西北风去啊?而且,门主人脉广,见识多,交际好,出去溜达几圈,也好多收拢一些人数回来,一旦人马齐全,到时复兴暗绝门,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男子微微颔首——— “走吧。”他落寞的身姿一转,风一吹过,掀起他漆黑的长发,有种夜之魔魅的感觉。 * 一路风尘仆仆到了薛家。 灯火通亮。 薛匀尘刚抱着锦儿进府,就碰见了一直在等他回家的璃韵—— 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昏迷的锦儿,璃韵来不及多问,理智占为上峰,连忙往外跑,“我去请大夫!” 两个家丁急急跟上去,“璃韵姑娘,天色已晚,您回去吧,这些事,还是我们做下人的来吧……” * 大夫给扎了几针锦儿就醒过来了。 薛匀尘和璃韵守在床头,嘘寒问暖,最后问大夫原因。 “那是紧张过度,压迫到神经,所以导致了呼吸困难,才会晕倒的。”大夫收拾着针灸包,在一边好心的婆婆妈妈,“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身子虚,就好好休息着嘛,还乱跑,又不是小孩子了……” “大夫,都不开个方子吗?”璃韵看着走向案几的大夫,不放心。 “熬点鸡汤补补吧,还有,要记得多休息。”大夫把针灸收进药箱,跨在肩上,微俯了身,向坐在床沿那风华绝代的男子问道:“薛少爷,那我还是照常去账房收诊金了?” 他挥手过去,表示同意。 大夫去了账房,仨人在一间房内,空中好像多了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存在有多多余,璃韵笑得阳光灿烂,“那我也不打扰你们了,我去厨房炖点鸡汤,稍后再来。”这笑虽美,却让人觉得是刻意在掩饰什么。 她说罢,转身欲走。 “璃韵。”锦儿叫住她,璃韵回头一笑,“怎么?” “都这个时候,也不好意思打扰厨师了,明天再说吧,你就留在这里,今晚我们一起睡,好不好?”锦儿问道,她坐在榻上,未及璃韵同意,又看向身旁的薛匀尘。 他理解,她的意思,她不说自懂。 “我去客房睡。”他起身,“天已不早,你们也早些安歇,别聊太晚了。” “恩!”锦儿和璃韵豁然一笑,点着的头,如小鸡琢米。 薛匀尘往外走,越过璃韵,俊朗的笑容弥漫衍生,“去吧。” 开门声,关门声,薛匀尘站在门外,里面传来女子如铃铛般喜悦的嬉笑声,他扬笑,晚风徐徐,那么温暖。 “我们可是好久都没有这样玩闹过了呢!”两人躺在床上,锦儿首先发言。 “是啊,我很怀念。”璃韵清秀的脸颊满满的都是笑。 这快乐来得太突然,锦儿克制不住的喜极而泣,“我也是……” “哭什么呢?”璃韵本来是想责备她的,可是看她哭得梨花带雨,莫名戳中她的心软,结果自己也就跟着流泪了,“真是的,你看看你,都把我传染了!”她是极少落泪的女子,大多数时间她都是理性的,可是这一次…… 看来,爱情和友情,真的使她改变了不少。 两人面对面坐着,互相擦着泪,锦儿一边呜呜着,一边说话,“璃韵,我们都不哭了好不好,都不哭了……” “恩,好啊,都不哭了,说好了,我们都别哭……”璃韵口上答应,可是压抑许久之后的人一旦爆发了那眼泪又岂能说收就收? 啜泣声。 烛台默默地燃烧着。 终于,办个时辰之后,屋内总算安静了下来。 哭够了,纵然眼睛是肿的,鼻尖是红的,璃韵也必须要问正经事了,“对了,今天薛公子在王府去,你们谈的不妥吗?是王爷……不,慕容佾又为难你们了吗?怎么会晕着回来?” “什么啊?”对于璃韵这几个问题,锦儿完全是七仙女走娘家———云里来雾里去。 “什么什么啊,今天下午,薛公子不是专程去了王府吗?”不知她怎么就云里雾里了,璃韵虽奇怪,但还是自顾自的阐释道:“其实,听说你出了事,我本来也打算去看看你的,可是,我又知道他此次前去肯定不只是为了见你那么简单……锦儿,你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总是要解决的,一拖再拖也不是办法,我这个第四者去了也只会是多余的,说不定你还会因为我在场而顾忌什么,所以,为了给你们足够的空间,我才没跟着薛公子去,这样,我说明白了吗?” 锦儿似懂非懂的缓缓点头,“原来,我会那么巧合的遇见匀尘,是因为他也正巧往王府赶啊。” 第二百二十八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三十二) 这次换做璃韵不懂了,如沉没于大雾之中。殢殩獍晓 接下来,锦儿就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璃韵。从拿了珊瑚玉交给了岩梳姐姐……到如何在大街上遇见了匀尘。 只是有些不该说的,她还是巧妙的省略了过去。 璃韵听得那是瞠目结舌,同时也有对宋岩梳的不满以及鄙夷,“这算什么姐姐?!怎么能如此利用算计自己的妹妹?!” 锦儿叹息,一张苦瓜脸,“这不是关键,最重要的还是要把珊瑚玉从岩梳姐姐那里拿回来才是,可……连匀尘都说没有办法了啊。” “是啊,那是慕容佾的东西,怎么说也得他亲自出马才行。”璃韵说道,复又疑惑,“尽管如此,也得有个原因吧,比如,你为什么非要把珊瑚玉拿回来?按理说,你可以完全不管,放着让慕容佾处理,他的事,又与你何关?” “是我有错在先……”锦儿的话,被璃韵截了,“打住!” “可别说什么你事先偷了他的玉佩而感到愧疚之类的话。”璃韵显然觉得这是一个很差劲的借口。 “我……”她的步步紧逼,锦儿有些招架不住,因为在璃韵面前承认她对慕容佾的心意,对她来说是一件很惶恐的事情。 毕竟,慕容佾曾经差点置她于死地。 她在犹豫。 璃韵也看出了。 索性,没有再问她,也没有再让她有回答的机会,而是试着在猜,“锦儿……难道,你真的爱上他了吗?” 这问题,其实她真的憋了好久。 从薛公子那句悲伤的话开始,“如果她的心已经不在我这里了,那她回到我身边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呢?” 如今,她总算是问出口了,不为自己,为薛公子而问。 锦儿一愣,她还是察觉到了吗? 竟然,该来的还是会来,那她不面对还要再逃避吗? 不。 她不会再逃避! 深吸一口气,锦儿静静的看着她,只是目光像是洒满了一片无垠的星光,异常明亮,“是。” “那薛公子怎么办?”璃韵一听到这个答案,没有经过大脑的任何思考,反射性的脱口而出,她的表情,有点不悦,也有不甘,“薛公子那么爱你,你这样做,让他情何以堪?!” 她的责备,她的发怒,锦儿并不意外,也并未做出任何反应,因为她知道,璃韵是在为匀尘打抱不平,为她的移情别恋。 那,着实是情知有理的。 “也许人们说的没错,时间和距离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所谓爱情,无非就是你负了我,或者我负了他,只是,我对匀尘,真的是爱吗?我,真的是移情别恋吗?”锦儿埋头自问,她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想了想,淡淡的摇头,“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我记得在江南时慕容佾曾说过,我对匀尘的那份情,不是爱。好像现在,我也大体明白了……”顿了顿,锦儿抬头看她,昙花一笑,“是喜欢吧。其实,我对匀尘,一直都只是喜欢。一切,都是我自己不懂而已,明明不爱却以为很爱,只是,璃韵,你懂吗?懂我吗?” 她的话感人至深,不知不觉的,璃韵的气就消了不少,她缓缓点头,“喜欢,是一种心情。爱,是一种感情。喜欢,是一种直觉。爱,是一种感觉。喜欢,可以停止。但,爱,没有休止。” 锦儿但笑不语,是啊,喜欢是淡淡的爱,爱是深深地喜欢。 爱是他在的时候,眼睛里只有他一人;他不在的时候,一切都带有他的影子。 就如现在,锦儿忽然就想起了慕容佾——— 无论闭着眼睛抑或睁开眼睛,都能在第一时间想起他。 璃韵的眉头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舒展过,因为她还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锦儿此时的承认! “对薛公子,真的只是单纯的喜欢吗?”她替薛公子感到受屈,也一心想为他讨个说法,锦儿没有任何踌躇的坚定点头,璃韵这次是信了,但还是不死心,“那慕容佾呢?爱吗?就算是,那也于情于理的说不通啊……不是,应该恨吗?” 满脑子都是对薛匀尘的维护,璃韵丝毫未察觉到自己此时说出的话是有多挑拨离间。 好在,锦儿也理解,并未放在心上。 “也许……痛过恨过之后,才发现,那是爱……”她的一字一句,彻底让璃韵震动而惊异了。 锦儿鼓起勇气问她,一对水汪汪的眼睛一瞬不瞬的凝视住她,如小鹿,“璃韵会讨厌我吗?会不会因为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璃韵就讨厌我了?” 璃韵何等通透,不必点明就已会意,她的情绪,渐渐收敛,似想通了,又似无奈的握起锦儿因为紧张而绞在一起的手,温声道:“怎么会?不管锦儿爱的是谁,只要锦儿幸福,我都支持。” “璃韵……”锦儿感动得很,眸子快要溢出水来,她反握住她的双手,轻声问,“不怪他吗?” “从未怪过。”璃韵摇首,释然一笑,笑不露齿,话中知足蔓延,“就是因为他,我才能得到第二次生命,而且,还是薛公子给的。” 锦儿的泪终于落下,像一颗颗琥珀,她抱住她,说话带哭腔,“璃韵,你这一生,总是在付出,其实你的要求很小,却什么也没得到,上天对你真的很不公平……璃韵,我替他谢谢你,我替他谢谢你!” “我不是还有你吗?”璃韵回抱她,像连体婴一般的拥抱着,她说,声音很温柔,“我拥有不了爱情,也失去了亲情,但,我获得了友情,锦儿,上天是眷顾我的。” 锦儿点头如捣蒜,倏尔想起什么,她擦干了眼泪,与她分开,“不,你拥有的不光是友情,你还有亲情!” 璃韵小脸尽显疑惑,锦儿笑了,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又转,故意卖了一个关子,“明日起早,我就告诉你!” “为什么要明天?”璃韵好奇追问,“现在不能说吗?” 第二百二十九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三十三) “不行,坚决不行,明天,我说了明天!”锦儿坚定自己的立场,璃韵不依不饶的纠缠,孰料锦儿根本不吃她那套,打了一个呵欠,摆了摆手,“就这样了,不和你说了,我困了,先睡了,对了,你也别煞费苦心了,赶紧休息吧……”说罢,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睡下,瞟了一眼无计可施的璃韵,嘴角挂上贼贼的意味,然后,带着满心欢喜的情绪闭上了眼睛。殢殩獍晓 璃韵失笑,适可而止的没有再烦她。 毕竟,她也是该休息了,自己可没忘今天大夫临走前交代的话。 璃韵坐在她的身侧替她盖好被子,扭过头去,向窗外投去目光,夜久无云天练净,月华如水正三更。 倏尔,她想起了锦儿刚才的话。 折回目光,璃韵看着锦儿甜甜的睡颜,笑了。 明天吗? 这丫头,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不过,她真的很期待! * 一大清早,锦儿就很不客气的叫醒了璃韵。 璃韵洗漱时,有婢女送来鸡汤,不用猜锦儿便知道定是匀尘吩咐的,心中对他的细心是感激,却无其他。 璃韵见她要带自己出去,担心她身体扛不住,纵然自己很期待,可是却不敢拿锦儿的身子骨开玩笑,想说改天,可又见她精神极好的漾满笑意催促着她,尤其气色,面若桃花,眉如远山,唇红齿白,一时扫兴的话就堵在了口中。 两抹影子,一白一绿,一前一后的奔跑在小道上,宛如两只蝴蝶,娇小清新的感觉立马成为了这满园春色的唯一焦点。 “锦儿,你身体不好,别跑太快……”明明安了的心,又悬了起来,还是担心的要命,璃韵在风中,跑着,问着,“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风儿卷起锦儿的发丝,她头也不回的扬声,清清脆脆的,“我哪里不好了?我感觉特别的好,从未有过的!总之别问那么多,去了你就知道了!快,快点儿,快到了!” 终于来到了一座名为‘翠英亭’的凉亭里,两人气喘吁吁的开始调整呼吸。 “你啊,真是一刻都不让人省心!”纤细的食指轻点她的额心,看似责怪却是心疼,锦儿笑得好生无辜,璃韵无奈叹气,露出的微笑,美丽动人,“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锦儿在张望四周的景物,还算满意,听到她的话,笑得无比纯正,“你忘了昨晚的话了?答应了今天要告诉你的,我这不就在履行我的承诺吗?” “原来啊。”璃韵了然一笑,唇瓣上扬起一个弧度,“所以呢?” “拜姐妹啊!”锦儿带着淡淡喜悦的柔和笑容,仿若一股清泉,又仿若一股柔光,让人的心为之荡漾。 她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到附近有什么景色优美的地方了呢,索性就把主意打在了薛府,也更方便,可是她又不熟悉薛府的地形,于是就在刚才,趁璃韵还在洗漱时抓着送鸡汤的婢女便提前询问了一番。 婢女说,这个地方再适合她的要求不过了。 虽然她和璃韵的感情早已在友谊之上,虽然她们心里早已认定彼此已是姐妹,但,锦儿觉得,还差一个仪式! 这样,不管名义上,或者实意上,她们都是真正正正的好姐妹了! 果不其然,黑漆漆的眸子闪了闪,璃韵顿住了,因她的笑容,也因她的话。 “锦儿……”她看着她,那明亮的秋水瞳仁,蒙山了江南烟雨的白雾之气,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扯着她的手,不停的问,“是真的吗?是真的吗?锦儿你要和我拜姐妹,这……这是真的吗?这样一来,我们不就成了真正的姐妹了吗?天啊,我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 锦儿笑了,笑容如盛开极艳的花朵,天真烂漫,那声音也莺声燕语,如清泉般婉转动听,她重重的点头,“嗯,是真的!璃韵,你没有听错,是真的!” 听到她肯定的回答,璃韵这盘安心落意了,感动至深,她开口,红唇动了动,却欢畅的什么也讲不出了。 袅袅升起的红太阳闪烁着金色的光芒,面朝东方,两人双双跪下,双手合一,眼眸赤诚。 “皇天在上,黄土在下,我俩今日义结金兰,以后当情如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相亲相近,相互相守!” 语毕,两人相视一笑。 * 拜完姐妹,脑袋一空闲下来,锦儿就心事重重的样子。璃韵洞悉,她知道,她定是在为珊瑚玉的事情烦恼,不忍看她如此,璃韵决定帮她一把。 商量之后,两人决定去找宋岩梳,不管拿不拿的回来,都要试一试,虽然可能性小的不能再小。 锦儿知道这样一来自己和岩梳姐姐的关系又会冰冷一分,所以很是懊恼自己,甚至盼望着一些有的没的,“要是这世上真有后悔药该有多好啊……”这样,她和岩梳姐姐的关系又能回到从前那样好了,然后,她再也不会让所有能破坏她们关系的事情发生! “后悔药?亏你想得出,别幻想了!”璃韵失笑摇头,复而正色起来,“好了,说正经的,我们快走吧,若是让宋岩梳带着珊瑚玉先我们一步去找慕容佾,那可就糟了,到时候,可就是你哭鼻子的时候了!” 锦儿慌忙点头。 “不用去了,已经晚了。”两人刚手牵手踏出凉亭,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传了过来,美如天籁之音。 回过头去,看见薛匀尘正站在阳光之下,明晃晃的,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一身蓝锦,蓝得发白,缀上一枚蓝田玉,雅而不俗,相反英姿勃勃极了,阳春四月,周围百花怒放簇拥着他,姹紫嫣红,更为他增添了俊美无敌的气质。 理智如璃韵,却还是在看见自己的心上人时被勾去了魂魄,羞红了脸,发觉自己失了礼数,才强迫自己渐渐缓回。 薛匀尘步步走来,风度翩翩,锦儿只是看着他疑虑着他的话,有些发慌,“……什么晚了?” 第二百三十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三十四) “难道宋岩梳已经去了王府?”聪明如璃韵,薛匀尘默认,锦儿脸色一白,“真,真的吗?”她不愿去相信,她宁愿,那是匀尘在对她说笑,在骗她! 看她如此,满嘴苦涩,满心酸痛,薛匀尘却还是点头,“在路上,看见了宋府的轿子正在往南菱王府去,很是大张旗鼓。殢殩獍晓” 锦儿一听,脸色更是惨白如纸。 “锦儿,别担心!”璃韵握紧她的手当做安抚,温暖小巧的手心源源不断的为她传送力量,她故作轻松的说道:“没事的,没事的,宋岩梳就算拿着珊瑚玉去找慕容佾又能怎样?不过就是一块象征着南菱王妃身份的玉佩,慕容佾又不会傻到真的娶她,他总会有办法的,所以我说,别担心,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璃韵说的不无道理,锦儿的嘴巴张了张,咬着下唇,不言不语,她也想安心,可是,她的肩膀在不停的颤抖…… 薛匀尘看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痛,刚张口想唤唤她的名字,熟料,抬起清澈的眼睛,锦儿开口了,“我想,我必须离开了!”她的眼睛只是看着璃韵,话落便走,至始至终都忽略了薛匀尘的存在。 欲言又止,看着她洒脱的转身,他的身子倏然僵硬———她竟然……把他忘了? 锦儿,终于要离开了吗? 终于要为了慕容佾这么绝情的走出他的视线,走出他的生命了吗? 绝望,来势汹汹的将他埋没。 阖了阖眸,他知道,她的眼里,再也看不到他了…… “薛公子。”凉亭中,璃韵迟迟的唤了一声,轻举莲步,穿栏越丛,阳光下,女子全身上下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光彩夺目,如天仙下凡,他看花了眼,少顷,发觉自己的行为,表情有说不出的别扭。 他竟然…… 无可否认,其实,璃韵很美,相比锦儿的轻盈飘逸,灵气逼人,她是个娇波流慧,细柳生姿的女子。 只是,不爱就是不爱,即使她再美,为自己付出再多,毕竟,感情的事,勉强不来。 如此想着,璃韵已经在他身边,淡淡的笑着,“锦儿兴许,是走得太急了吧,薛公子,你不要误解了她。”明知锦儿爱的是谁,璃韵却还是昧着良心说了这话,锦儿这样做,他一定伤透了心,她实在是于心不忍。 听言,薛匀尘不由有些自嘲的勾起了嘴角,“你这算是善意的谎言吗?” 璃韵愕然,敛去唇角的笑意,被他识破,有够尴尬的耸耸肩膀,凝眸看向他,“那……你能上当一次吗?”她看不得他不好,一点儿也不行,她不希望他因为没了锦儿就黯然*,可是她又不能助他夺回锦儿,那样锦儿也会不幸福,他们是她的左右手,是她这辈子用生命去珍惜的人,她希望他们都能好好地。 “璃韵,你不必这样……”温润的音色带着一丝沙哑,荡漾着淡淡的愧疚和抱歉,“其实,你可以做回你自己,不用事事都用心良苦的为我着想。” “我愿意!”璃韵大声抗议,语气坚定,“这是我的权利,你没有资格剥夺。” 薛匀尘微怔过后,无可奈何,“璃韵,你要知道,我并不爱你,这样下去,只会对你的伤害越来越大。” 这份情,太重,他一生都偿还不起。 折磨了这么久,他终于挑明,虽然一直以来璃韵都明白这个道理,可当他残酷的说出这五个字的时候,璃韵还是红了眼圈。 他的话,犹如给她判了沉重的死刑。 她的心,早已被割破,早已麻木,可却还能感到疼痛,痛彻心扉的痛。 看着一颗挨着一颗的泪珠挂在女子白皙的脸颊上,薛匀尘心中诧异,没料到她会这样,在他的印象中,她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子,这一点,的确又和锦儿很是相似,只是唯一不同的是,她不会把脆弱的一面摆在任何人的眼前,而锦儿,她会哭,但会是哭完之后依旧微笑面对未来。 “我知道……”擦去脸上的泪水,却带不走心中痛楚的感觉,璃韵忽然好想大哭一场,像昨晚那样大哭一场,可是,她不能,因为眼前的人是不爱她的。她有时候真的好羡慕锦儿,有那么多疼爱她的人,还能为所欲为的在他们眼前放肆大哭,然后再等待着为她拭泪,可惜,她没那个福分。 璃韵泪中带笑,凄美无比,“我知道你不爱我,从头到尾都知道,刚开始,我是想着能感化你,可是没用,真的没用……渐渐地,我也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还是保持朋友的关系吧,友情本就比爱情更天长地久……”至少,她还能默默的看着他,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她这幅模样,薛匀尘也不是滋味,心里对她更是惭愧了,微微叹息,道:“你放心,以后我会把我欠你的,加倍还给你。” “你从来都把我对你的爱,当成一种债吗?”璃韵倏然问道,盈满泪花的眸子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难道……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结果,到头来都是债吗?难道你对我……一直就是不断的欠债然后再不断的还债吗?” 薛匀尘凝眉,不说话了,更多的,是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也许,真是如她所说吧,又也许,不是? 璃韵笑了,却是苦笑,眼泪随着他的沉默再也消失不见。 原来,真的是…… “我懂了……”她整个人已恢复如初,再无波澜,转身淡漠的道:“你欠我的债,无需再还。或者,就当是我上辈子欠你的吧,今生我还了,薛公子,我们两清了。” 她的话,让薛匀尘顿感不对,他几步超前,扣住她的手腕,看到她的双眸时,那么冷然,再没了往日的深情似海,薛匀尘眸光微变,“璃韵,为何说这种话?” 璃韵看了他一眼,轻言细语,口气客套,“这几月多谢薛公子的收留,璃韵感激不尽,只是我们毫无关系,一直逗留在此怕是有朝一日传了出去会对我们双方都不利。所以,我还是离开这里好了,璃韵也是有手有脚的人,又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出去闯荡也好,乞讨为生也罢,定然不会再来打扰薛公子。” 第二百三十一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三十五) 她忽然的疏离,薛匀尘无论如何都不习惯,不适应,更是不喜欢,俊颜的复杂神色一闪而过,纠结半响,他缓缓道:“璃韵,我并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殢殩獍晓” 璃韵并不看他,那张脸,带给她太多的无尽痛苦,而且,她再不敢看,她怕一看,她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心又会动摇,到底,是太过爱他。于是,璃韵冷笑了一记,“薛公子说笑了,璃韵可没误解你,是璃韵自己要走,你莫要多心了。” 薛匀尘眉头蹙的更紧了,璃韵甩了甩手,挣脱未果,她愤然,“薛公子,请放手!” 他没有听,只是问她,低垂的眸子,柔软的语音,“你真的要走吗?” “是,薛公子没有听错。”差点又要掉进他温柔的陷阱里了,璃韵无视,果断点头。 薛匀尘本就不是一个强人所难的人,出于愧疚,他已经适当的向她低头了,只是她坚持已见,他也无能为力。不再纠缠,薛匀尘骄傲的抬头,蓝色的衣衫在风中翻飞,墨发随之飞舞,放手道:“好,那我如你所愿。” 说罢,走了。 面无表情,头也不回。 璃韵怔住。 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出神——— 就这样了吗? 只是这样,就轻易的放手了吗? 他对自己,就只有这么一丁点儿的感情吗? 璃韵低头,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幽幽的一声叹气声,璃韵缓缓抬头,仰望天空,可悲一笑。 这一刻,璃韵终于明白——— 梦已逝,心已碎,留下的只是在为离开做准备。 * 到了南菱王妃时,正是夕阳西下。 西天的晚霞挥动着绚丽的纱巾,为万物镀上了一层暮色,像童话一般精致,又像梦一样美丽。 按理说,碍于慕容佾的面子上,府中人对锦儿的态度绝对是礼貌有加,可是今日不知怎么一回事儿,一路向尚寒阁,遭了不少白眼,受了不少议论。 走到哪儿,都有几个下人迅速拥在一块儿,躲在她的背后,嘁嘁喳喳的评头论足,唧唧咕咕的声音,乱七八糟,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左看看右看看,虽然不知道是自己招他们还是惹他们了,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是锦儿却不屑与他们争辩。 她走她的路,让别人尽情的去说吧! 几个侍弄花圃的小侍女,看着锦儿从庭除缓缓下来,三女有预谋般的相互使了使眼色,一个拿着铁剪刀修剪花丛的,眼睛虽没往锦儿看,嘴一张却含沙射影,“还真有脸回来啊。” 清晰的声音,讥诮的语调,钻入了耳里,锦儿的步子蓦地停了下来,身后的三八声见此愈发起劲。 “就是!要是我,脸都丢光了,早该哪能躲躲哪儿去了!”负责浇水的侍女,小小年纪,却说话带刺,带水带浆。 “不足为奇,这年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脸皮厚的真是没法说……”是做作的一声叹气,“唉,真不知道,咱们王爷都答应要迎娶宋小姐了,她还回来做什么?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花瓶一只。哪像宋小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又与我们王爷门当户对,才子佳人,多般配啊。而她呢?真没见过这么自讨没趣的女人!” 又有人说话了,是嘲讽的语气,“傻啊你,这就不知道了吧?人家又不是吃素的,做不成王妃,好歹也要谋个侧妃来做呀。” 三个女人一台戏,笑开了花,乐成一片。 锦儿明媚的眸流露出一股冰冷。 难怪,难怪今天所有人都给她脸色看,原来是看到岩梳姐姐赢了,所以,都露出本来面目的不再对她阿谀迎逢了。 那么也就是说,以往对她毕恭毕敬,不过也是另有所图,笃定了她会做南菱王妃? 好笑,这位子,她从未奢望过。 也罢,她又不是没有见识过人性的丑恶,墙头草两边倒,她领教的次数也不止一次两次了,其实说好听点,他们也不是没有原则,而是残酷的现实使他们暂时放弃了自己的原则,不过,事不关己,她管不着,也无所谓,她只要做好自己的本份就够了,所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难道惹不起,还躲不过吗? 如此念着,锦儿心里畅快许多。 只是有句话,却始终盘旋在脑海里,久久不散———“咱们王爷都答应要迎娶宋小姐了……” 锦儿心头一紧,很不舒服的感觉,是真是假?不问清楚,她咽不下这口气! 身影愈来愈远,直到化为圆点,消失不见,三女才渐渐停止了笑声。 从角落里走出一名美貌女子,如花似玉,芬芳妩媚,几个一看,顿时如哈巴狗一般粘了过去,“王妃!您看这个下车作威我们演的如何呢?” 一声“王妃”,虽然自今早慕容佾答应立她为妃开始就听得不下百遍,但是宋岩梳心里还是高兴的像花儿盛开一样,又得意又骄傲,“做的不错。”她挑眉,从袖子中掏出一绣有藏青色花纹的精致钱囊,扔了过去,“我说过,这件事办成了,少不了你们的酬劳。” “不不不……王妃哪里的话,您太客气了!你就快是这王府的女主人了,是我们的主子了,我们做下人的哪能拿您的好处?”她们倒是懂得圆滑世故,此时不巴结更待何时?若是讨了宋岩梳的欢心,等她一上位,她们的好日子不是就到头了? 宋岩梳也不是不知道,所以不耐烦了,“好了行了,都拿着吧,我说话算数,你们也都别磨蹭了,要你们拿着就拿着,拿着去分了吧。” “这……”仨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白银在手,沉甸甸的呢,谁不眼馋?况且,明显能察觉到宋岩梳的不悦,她们可不想惹怒了这号人物!当下低头道:“奴婢们多谢王妃!” 顺风使舵! 宋岩梳心下鄙视,眼含厌恶的扫过对面几人的丑态,钗环裙袄,三人都是一样的妆饰,忽的,她的眼神一定,停在其中一人之上,仔细打量,年纪不大,也就盈盈十六七年纪,娇小玲珑,俏美可喜,相比其余,她是个容貌极好的女子。 第二百三十二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三十六) “你叫什么名字?” 听问自己,赶紧回答,“回王妃的话,奴婢阿然!” “阿然?”宋岩梳不冷不热的声音,“好怪的名字。殢殩獍晓” “呃……”阿然面闪尴尬,“王妃,这名字是当初奴婢被寐侧妃从奴隶市场买回来时寐侧妃为奴婢取的名字。” “寐侧妃?”宋岩梳柳眉一拢,“就是当初犯了七出之条,嫉妒之罪,要被王爷送进窑子却宁折不弯的盛陵第一舞姬楼寐?” 外面谣言的,的确是如此。 慕容佾把此事处理的极好,除了自己人,谁也不知道内情。 当初阿然侍候楼寐不久,楼寐要被送进窑子的那一天,她就被调到了前院来当值,继而传来楼寐的死讯,最后妇孺皆知。 七出之条,嫉妒之罪,送进窑子,名副其实,除了宁折不弯——— 因为楼寐是在那场杀戮中惨死的。 可是,毕竟都是一些江湖恩怨,不想惹出祸端,慕容佾只得大事化小,编了这么一个理由。 上报朝廷后,这件事便草草了事了。 从此再无人提起,直到今日的不经意。 “是的,王妃。”阿然老实的说,不忘再献殷勤,说的煞有其事,表情堪称生动,“王妃,你都不知道呢,都是因为陌锦儿那个祸水,寐侧妃才会有这样的结果!奴婢可恨她了,看到她那张狐媚子脸就想起了可怜的寐侧妃,每天都巴不得她早点滚出王府的好!起初,奴婢真是觉得老天不公平啊,为何她能在这儿逍遥享福?而寐侧妃就要一个人在黄泉之下孤单寂寞?不过,现在好了,现在总算好了,奴婢再也不埋怨苍天了,有了王妃您,看她还能嚣张到几时?” 阿然的一番话,惹得宋岩梳转作了绵绵笑意,这丫头,可真是会说话,不愧是楼寐挑中的,好眼光! 恨陌锦儿吗?只要是存着这种心思,这就好办了!因为她要的,必须是和她统一战线的,就连贴身侍女也一样,秋芸不争气,她也不是非她不可! 眸子一闪而逝的阴枭,宋岩梳红唇妩媚的勾起,“阿然是吧?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 锦儿到了尚寒阁,站在苑外,守卫纳闷她的来到,有礼道了一声,“陌姑娘。”其实,也不过是在给里面的人提个醒。 齐律和刘锡守在屋外,萧卓缦也候在那儿,听到这声音,目光都是看去,锦儿进了苑子,他们眸中情绪各有各的,失望厌恶和憎恨。 脚步一顿,锦儿停在原地再未往前,因为,只见萧卓缦朝她而来,不疾不徐,面容平静,并无什么不对之处,但锦儿殊不知,她只是把她即将爆发的阴狠隐藏的极好,她只是在扮猪吃老虎,待她走近,锦儿才知道是她轻敌了! 萧卓缦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纯黑的瞳仁里,倏尔刮起一股狂风暴雨,她扬起手,就是一巴掌掌掴下去——— 锦儿立感不安,可,晚了! “啪!” 这一声清脆的响声,惊到了所有的人,锦儿那粉嫩嫩的漂亮脸蛋,狠狠的挨了一记耳光! 疼,火辣辣的疼。 锦儿的头微侧着,白皙的脸颊上,鲜红的五指印,几缕发丝,微微零落。 谁都没料到,大家闺秀也会动手打人,而且,这一下,这么狠。 “陌锦儿,你很荣幸,只是一巴掌。”萧卓缦胸口起伏,冷冷的说,“因为如果不是王爷不准,那么我早已经把你送去官府了!” 起初锦儿是很气怒的,可是一听她这一席话,她一下子祥和了。 原来,他还在保护着她吗?那,这一巴掌,值了。 风轻云淡的回过头来,锦儿挺直背脊,露出甜甜的微笑,纵然挂有印痕,也不减风采,“我是来见他的。” 萧卓缦一听,讥诮一笑,倨傲的睨着她,“真是好笑,王爷生平最恨背叛二字,他如此爱你,你却利用他对你的信任出卖了他!从开始到现在,三番五次的辜负他,都还不知羞耻,你觉得,他还会见你吗?陌姑娘,麻烦你用脑袋瓜好好想想吧,可能吗?”她的声音,有些许恶毒,更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这点无需你操心,我会向他解释清楚的!”她不是有意的,她也是有苦衷的,她相信,慕容佾会听。 锦儿说道,越过萧卓缦,往前走。 “陌锦儿,你究竟还要不要脸了?”萧卓缦气急,脱口骂道,头一次这般不顾形象,抢在锦儿的前面,她横臂拦在锦儿面前,回首,焦急的眼神,急切的道:“刘锡,齐律,你们都愣在那儿干嘛?忘了王爷下的话吗?还不快过来把这个疯女人赶出去!” 刘锡没动,失望归失望,但若是真要他这么做了,他还是没那个狠心。相反,齐律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来,“你走吧,王爷不想见你。” “不,我不走。”锦儿倔强的咬着下唇,“我要见他,你们让我进去!” “我说了,要你赶紧离开。”齐律冷酷的亮出宝剑,“否则,刀剑无眼!” 寒冷的光芒连让一旁看好戏的萧卓缦都如芒刺背,心凉透顶,可锦儿却偏不退后,愈要往前,她傲然的抬头,“那你就杀了我吧!你不是一直都想杀我吗?我害的慕容佾变成如今这样,你心中一定恨死我了吧?现在,齐律,我给你机会!” 没吭一声,齐律蹙眉,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子像是多了一抹夺目的光彩,不禁底气不足了,“你,你别以为我不敢!” 锦儿踮起了脚,偏偏就与他杠上了,“那你就动手吧!” 齐律再次被她震住了! 他这是怎么了?这个红颜祸水,王爷为了她,吃了那么多苦!他不是一直恨得想亲手血刃她吗?可是为什么,当她这样心甘情愿的送上门来任他宰割时,他却下不了手? 他迷离了,他只知道,他真的无法忽略她眼底那一抹精光——— 勇敢的,自信的,坚定的,执着的,还有……倔强的! 就像盛开在悬崖的雏菊,你越是逆着她,她开的越芳香,陌锦儿,她有一种傲,不是傲气,是傲骨! 他现在好像有一点了解,王爷他,为何会爱上她了……这种女子,着实少有,特别! 可是,就算看到了她的优点,但是,他却没忘她的缺点,她对王爷的伤害,那是他永远也无法磨灭的记忆! 于是乎,齐律对她一贯的坏印象又回来了,对于她刚才不怕死的行为,他死脑筋的得到了一个认知。 第二百三十三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三十七) “激将法!”齐律愤愤的从牙缝里挤出三字,愤愤的一跺脚,愤愤的咬牙切齿,不服极了。殢殩獍晓对,激将法,一定是激将法,她知道他若是动她分毫王爷定然饶不了他,所以这番有恃无恐的激他,哼,他偏不上当! 两人的情势,就如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锦儿犟嘴,不过也是想过过嘴瘾罢了,因为真心觉得他想得太多,还激将法呢?亏他想得出来,他以为,就他看她不顺眼吗?她不舒服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老和她作对,哼! “你……”齐律本就不是伶牙俐齿的主,如今一吃瘪,两眼火苗嗖嗖的冒,堪比火神,锦儿知道,他真的怒了! 果然,他气得张牙舞爪,“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好了,齐律,够了!”刘锡忽的打岔,叫嚣消失,齐律盯他,还是犟得很,“干嘛?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这尚寒阁可不是你的地盘!”刘锡面露少有的盛怒,“王爷还在里面呢,吵吵吵,吵得耳根子都不得清净!” “我……”齐律不平不屈的抱胸,背对锦儿,“哼!” 刘锡随即喘了口气,目光移至锦儿,礼貌劝说,“陌姑娘,王爷身体有恙,歇息着呢,他说过,需要清静,一律不见客,包括你。所以,陌姑娘还是请回吧。” 一律不见客?包括她?她,也是客吗?刘锡的话,让锦儿的心口泛起了疼痛。 “这下总听到了吧!”见锦儿一言不发,齐律又开始冷嘲热讽了,他心情大好的扬起下巴,腔子里也好像有根棍子支撑着,总是挺着高高的胸脯子,骄傲极了。 刘锡扶额,唉,他真是彻底无语了,这个齐律可真够幼稚的,跟个女人一般见识!长得是胸阔体又宽,论劲,气死一头牛!冲动,鲁莽什么的这么多年改不过来就算了了,若再改不了这斤斤计较的性子,他早晚得被他气死! “我不相信,身体有恙?鬼话,借口!”锦儿也火气大了,双眼定定的望着距离几米的紫檀雕花门板,巴掌大的小脸却承担了巨大的执着到底的神色,她有意放大了音量,“我要见他,不见到他,我绝不会走!” “陌姑娘……”这么倔,拿她真是没辙,刘锡正当无奈时,一道低低的嗓音突然从屋内传来,少了平日里那一抹醇厚,多了一抹不该有的嘶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都还有脸皮赖着不走吗?” 淡淡的话,却讽刺而犀利。 锦儿显然一愣,她的坏脾气,一下没了。 同一时间,一声“嘎吱”,门被打开。 慕容佾优雅而不失风度的缓缓步出,像是被控制般,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时移去——— 几缕墨发慵懒的垂落在他的胸前,犹如三月的杨柳。 他穿着寝袍,是神秘的紫色,肩上披了一件御寒的黑色薄大氅,更衬托出了他的高贵与冷然,衣领微敞,露出清晰可见的锁骨,性感诱惑。他站在那儿,就在屋外,很随性的站着,却透露着君临天下的帝王风范,雍容华贵,迷倒一片,可是,第六感告诉锦儿,他的身上,有一股不符合他的气息———病恹恹。 女人的直觉一向是很准的。 难道他真的在卧床休养吗?锦儿心想,上了台阶匆匆走近,由于身高原因,她只能仰望他,然而,这才发现,他的面庞真的有些许苍白,嘴唇也是血气不足,眼窝微陷,从头到脚上下一看,可能是疲惫又憔悴的原因,看起来消瘦了不少。 “慕容佾……”锦儿的心说不出的痛。 她的脸上,还有些红红的迹象,可他,不过扫了一眼,淡漠的并无波动,便向前一步道:“所有人都该干嘛干嘛去,有事的做事,没事的都出去,这里不用留人。”他的声音极度沙哑,却依然带着一丝冷硬。 “是。”好些侍女都低头退出,齐律怒其不争的直摇头,刘锡嫌他如蜗牛一样,一把拉住他,拽着就走! 渐渐静了。 “主子,我们也走吧……”小梅在萧卓缦身后扯着她的衣角怯怯的说,她现在是越来越怕王爷了,自家主子不得宠,她生怕两人会再起冲突。 萧卓缦没听,反而在慕容佾跟前,严厉的问,“有什么话王爷不能当面说吗?为什么非要支开大家?”她狠狠剜了锦儿一眼,“王爷莫不是真要原谅这个没心没肺,虚情假意的女人?”很显然,她是很怕他们复合的,因为,凭王爷对陌锦儿的情意,很难保证不会。 锦儿不予理睬,满怀希望的看向慕容佾,他的眉目冷淡,“本王的事,本王自有定夺,你下去吧。” 他只是敷衍!期望越大失望越大,锦儿抿了抿唇,掩过伤心情绪。 “妾身也相信王爷是理智之人。”萧卓缦话中有话,陌锦儿如何对他,他可别忘记了! 慕容佾眼神一凝,她知道他快生气了,便适可而止的露出招牌笑容,温婉大气,“王爷切记勿要太过劳累,妾身告退。”说着已优雅迈开小步,小梅如释重负,随着而上。 四周益发静寂,整个苑子惟剩两人,枚红色的苍穹下,无声无息,静的可怕。 “你生病了吗?”锦儿轻轻地问,她的眉头皱的死紧。 慕容佾的唇角挂着一丝讥嘲,“我生不生病,你在乎过吗?” 锦儿又是一愣。 她没想到,慕容佾会再次对她说出这番伤人的话。刚才,她没放在心上,现在,她知道,他在生她的气。 “是发烧了吗?”锦儿又问,好耐心的伸出手要触碰一下他的额头。 他避开她,锦儿的手自空中下落——— 她的眼神,受伤的看着他,她这才发现,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的好,可是现在,他忽然不再对自己好了,忽然开始冷言冷语,忽然开始拒绝她,锦儿就感觉特别的不习惯,心里特别的空荡荡。 第二百三十四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三十八) 眼睛没有看她,冷冷的别过头,慕容佾留给她一张完美而冷冽的侧脸,“我的事,不用你管。殢殩獍晓” 锦儿呼吸一窒,看来,她这次是真的把他气得不轻……咬了咬牙,锦儿低下了头,“对不起。”她做错了事,这三个字,总是要说出来的。 “对不起?总说对不起有用吗?难道你杀了人,光说一句对不起就可以了吗?”慕容佾反问,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笑话一般,他终于舍得低下他高贵的头看她,仿佛觉得这都是一种恩赐,他的眼里冷若冰雪,“陌锦儿,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能换来一句没关系。” 锦儿心一抖,瞳眸倏地睁大,她抬眸看他,似在分析,这么残酷的话,究竟是不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给她听的? 事实证明,是的,她看到了,她不想自欺欺人,因为,他眼里的情绪是那么的冷! “为什么?”她能问的,好像也只有这句话。 她只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她已经道歉,为什么她已经在祈求他的原谅,他却还要……为什么,他不能再包容她? 慕容佾淡淡一笑,笑容勾人,却还是那么冰寒,还有……讥嘲。 他盯着她说,“因为,我本来那么信任你,可你却夺取了我的信任!” 他爱她,顺着她,宠着她,迁就她,讨好她,只想用这些,一点点来磨灭她对他的恨,让她爱上他。 可是,结果背道而驰。他一次次的把他的真心捧到她的面前,她却一次次的踩在脚下狠心践踏! 她原来,不光不爱他,而且,还是那么恨他啊! 她竟然联合起宋岩梳来算计他?好啊,好一个姐妹情深! 他折腾了十天十夜,又是处理折子又是出差办公的,通宵不寐,最多不过小憩一会儿,只为了早点飞奔到她的身边,不然,她以为,仅仅十天,他就可以完结吗?他只知道,她怕孤单,他也只知道,他想她了!可是,当今晨,他回来时,才从宛如和湘月口中得知,她已经一夜未归了!问了所有的下人,包括王府的门卫,都不知她去了何方?生气她的不告而别时,又怕她有伤在身会出意外,他很着急,觉得她怎么总是这么不让人省心?! 那时,他已经很累了,却还是要坚持亲自去找她回来,可就在要出府时,宋岩梳却来了…… 当宋岩梳把珊瑚玉拿出来作为威胁他的条件时,他霎时明白定是那天夜晚回屋换衣顺道看她时而不小心遗落了,同时,也明白了所有! 愤怒,燃烧了理智! 一气之下,他大刀阔斧的答应了宋岩梳,并赐了她落霞居,侍女奴才任她挑选,总之,应有尽有,荣华富贵,身份地位,她想要的,统统给她。 是她亲手把他推向别的女人的!慕容佾心中好恨,不分昼夜的劳作,饮食上的不规律,长途跋涉的颠簸,胃痛忽然来袭,他的身体,彻底垮了…… “我没有!”锦儿急得嗓子发抖,她紧张的抓紧他的手臂,“慕容佾,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呵呵……”他在笑,眸光却极为阴霾冷森。 锦儿倒吸一口气——— 她带着小害怕的瞳孔中,倒映出他抚过指节,抬手,两根漂亮的手指掐住她纤瘦的下巴,四目交接,唇角扯出一抹极为诡异的笑,幽幽的说,“陌锦儿,你真的很傻……” 锦儿攒眉,因他有力的手捏疼了她,也因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如果是我,有时候,宁愿被误会也不会去解释,因为……”他森冷一笑,无情宣告,“解释,就等于掩饰!” 娇容失色! 如果不是因为在乎他,她会做这些无谓的解释吗?解释就等于掩饰?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她了吗? 春日阳光灿烂耀眼,却仿佛是没有温度的,心口,也像是被带刺的藤蔓缠绕住一般,尖锐的疼痛起来。 她知道她此时的脸色一定是苍白的,所以,她狠咬下唇,拼尽全力让自己忍住流泪的冲动! 可是,她抓着他的手反而抑制不了的在颤抖,连双腿,也开始无力! 慕容佾也感觉到了,他的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 可是,他绝对不能再让自己心软! 慕容佾的手收回,眸光犀冷从她脸上刮过,“放手。”他冷冷的扔下两个字,是命令的腔调。 锦儿抓的更紧了,“不,我不放……” 他不悦了,“放手!” “不,我不放!”她坚定的重复! 慕容佾捉住她的手,甩开——— 锦儿双腿本就发软,这一下,没稳住,莲足踩空,她的身子,滚过身后的好几层台阶,转眼之间,扑倒在地! 她哭了。 四肢疼痛,还有那几片烫伤,虽然已经好了很多,但是,这样重重一摔,还是好痛! 他明明知道的,可是……他好残忍! 身痛,心更痛。 心头紧绷的琴弦瞬间断了,锦儿组装的坚强在一刹那间崩溃,她撑着手,疼得哭了,匍匐身子泪如雨。 慕容佾愕然,这是始料未及的,他根本没想过要这么粗鲁的对她……是他失手了! 地上的女子哭成了泪人,她那么哀伤,那么绝望,神情与心死只差分毫,那模样,令他好不容易沉郁的心铮铮的痛了起来。 他的意志,开始不坚定,难道,他又要被她的眼泪打败了吗? 慕容佾眸中的冷意一点点的软化,双手,已经握得紧得不能再紧,仿佛已快碎掉,忽然,他高挺如冰雕的身子动了动——— 锦儿收在眼里,然而,就在她以为他终于已经心生怜悯要向自己服软时。 他却蓦然拧身! “收起你令人厌恶的鳄鱼眼泪吧,苦肉计对我没用。”慕容佾的声音,冷得如同千年冰窖。 这一句话,凝固了锦儿的一切! 他的意思是……泪水只是她的手段吗?在他眼里,她就是这种假仁假义的人吗? 一种淡淡的咸味流进嘴里,心中的哀伤无法洗去,反而越来越浓。 ps:一路走了又停,停了又走,事到如今,还是入v了。途中断更很久,在此给各位亲说声抱歉,以后绝对不会的了。不过作者大大自己对于更文一直都很蜗牛,相信有些亲也是知道的,一天一更,两千字噢,不过呢也一定有爆发的时候,留言,礼物,红包,金牌,贿赂贿赂,哈哈你们懂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三十九) 她的身子,瘫软如泥,空灵的双眼变得空洞,突然吹来一阵凉风,吹散了所有,她的脑袋空旷旷的。殢殩獍晓 忽然下雨了,小小的雨,不过才人间五月天呢,这天气却说变就变。 细雨滴落,却毫无知觉。 树叶上多了很多透明的水珠,一旦积累过了,树叶就会承受不住的哗啦落下,水珠也沿着屋檐,打在她的脸上,一直冷到骨髓里。 锦儿忽然觉得好冷,冷得出奇,冷的身与心都结成冰,连流下的泪好像都冻结在脸上形成细细晶莹的小冰柱了。 云轻轻的低泣,凄婉而哀怨,风凄美地唱歌,哀伤而孤独,沉沉西坠的落日,让孤寂的世界悠长,悠长…… 是这样吗? 她爱上了他,可是,他却不爱了…… *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昏暗的灯光照在树丛里,那一堆堆绿油油顿时变成了暗黄色,如同秋天的枫叶,然而,依旧可以看到上面的水珠,明亮晶莹。 雨还在下,锦儿蜷着身子靠在栅栏上,听它打在屋顶,发出动人的节拍。她不喜欢下雨,那总会让她多愁善感,心情会莫名的糟糕,纵然,她此时心绪很符合这种天气。 但,她爱雨后,潮湿的水汽弥漫在整个世界中,云雾缭绕,朦朦胧胧,带着些许缠绵,那样美好,那样纯洁,仿若也洗涤了她的灵魂。 听着听着,锦儿的脑子里蓦地就飘进了他的身影———那个形如天神,心似夜枭,而且极端至极的男人。 对,极端,是真的很极端,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恐怕永远不会了解他竟是这种爱的疯狂,恨得绝情的人吧。 当他爱着一个人的时候,恋着一个人的时候,他可以给你无止境的爱,甚至,把你宠上天。可是,一旦当他不爱了,厌倦了,那么,你就休想再从他那里得到任何一个关于爱的东西,甚至只是一个眼神。 今天,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不就是这样吗?没有温柔,没有他只对自己才展现的温柔,只有他一贯的冷漠。在他眼里,她就像是个陌生人,不,她连陌生人都不如!不然,他不会在摔哭她之后而不管不问的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就没事人一般选择离开……他明明说过,再不会了,永远再不会丢她一人…… 但他还是违背了自己的承诺!誓言,真的就如一张白纸吗?这个问题,锦儿真的不敢去想,她抱紧双臂,将脸埋进——— 小小的动静,在静谧的夜里,惊动了两个值夜班的守门侍卫,循声而去,看到黑暗角落中那个优美的人影,白衣在夜色中特别夺目。 是陌姑娘啊,拍了拍额头,两人同时想起! 她从暮色时分就在呆在那儿了,初步,他们也没在意,以为她自会离开,没想到她还在。要不是她一个小动静惊动了他们,他们还以为她早就离开了呢。 “不过是王爷玩腻了的宠物,还敢死皮赖脸,咱们赶她走吧!”那高个子没好气的说道。 “急什么急?”矮个子比他沉得住气,“还是先去问问王爷吧,若是好心办坏事,那就完蛋了。” 高个子想了一会儿,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嗯,也好!” 恰好此时,刘锡带了一支王府保卫部队在巡逻,矮个子瞅见了,又临时改变了注意,“算了,这个时辰说不定王爷早就安歇了,那不是刘亲卫吗?咱们干脆去问问他吧……” * “陌姑娘这是何必?”是刘锡的声音,满腔叹惋。 锦儿一怔,自动忽略,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勉强撑笑的小脸,“是你啊。”只是,脸上的快乐,别人看得到,心里的痛,又有谁能感觉到? 什么也没说,刘锡慢慢走到她身边坐下,虽是暖和的春天,但因雨天,冰凉的地面立刻透过臀部将凉意送涌全身。 连他一个大男人都感觉冷冰冰的……刘锡看向身旁的女子,下意识的目露忧心,她一定也冷吧,怎么还傻傻的坐在这儿?不过,女人心,海底针,他又怎么知道呢?当下,又是一声叹惜,“何必呢?王爷这次是动真格的了,陌姑娘这么守着又能挽回什么呢?” “如果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呢?”锦儿在看着雨,她的眼睛,漆黑如宝石,闪烁着水一般的亮光,“明天,等他休息够了,我就会再找他,如果他还是不原谅我,那我就一直等,等到他原谅我为止,反正,我是赖在这儿不走了,就算是不吃不喝,我,不到长城非好汉!” 她的身上,像是一下多了一种积极向上的奋斗精神,不知不觉的,刘锡竟被感染了,他露出少见的笑容,“陌姑娘,真的想通了?” “嗯。”她说着,还孩子气的点了下头,表示肯定。 其实,刚开始,她是很绝望的……可是,仔细想想,慕容佾对她的耐心又岂止这么一点呢?所以,当她走出尚寒阁时,还是决定留了下来,她赌,赌他以往对她的爱,化绝望为自信,和动力,这次,换她追他! 听她这么一说,刘锡是彻底笑开了,“陌姑娘此番心声,王爷若是听到了,一定会很高兴的,指不定,病都能一下好了!”他显得有些兴奋,与平时的他格格不入,因王爷终于不用再一筹莫展了。对于陌姑娘,他一直是欣赏的,欣赏她的外柔内刚,他觉得,她是唯一能配得上王爷那种顶天立地男人的女人,也并不排除,她是王爷的所爱。且,从一开始,他也是如此希望的,希望他们能在一起,虽然过程是波折了点,至少,结果是好的。 他怎么就那么笃定慕容佾会很高兴呢?这股苦水又浮上心来,不过,锦儿终是没问,因为此时最在意的并不是这个问题,她眸子中飞扬的神采,隐隐有了些忧惶,“对了,刘锡,他究竟是得了什么病?他怎么也不肯告诉我。” 刘锡的笑容渐渐的凝住,“王爷是胃病又犯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四十) “胃病?!”锦儿大吃一惊,“那,那他怎么样?严不严重?要不要紧?” 刘锡安抚她激动的情绪,说他身体并无大碍,锦儿仿佛被人握紧的心脏松了开,镇定下来又问,“怎么会这样呢?他什么时候有这毛病?我怎么从未听他说过?” “不就是陌姑娘离开京城下江南的那些日子吗?王爷对陌姑娘有太多的蒹葭之思了,你一走,他就变得随俗浮沉,几乎每日都借酒消愁,后来饮酒过量,导致了胃出血,就染上了胃病……”刘锡淡淡说道:“不过,王爷也算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御医开的药,他从来都是爱理不理的,吃都没怎么吃,也没见他再犯这毛病,怎么,陌姑娘难道都不知道此事吗?” 锦儿恍惚的说着,“嗯,我还有点记忆,在江南时,他说我离开以来他一直嗜酒如命,却没说他……”说到这儿,她有种想要迫切责问他的心态,为什么,要那么不爱护自己的身体?她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他又不真的是铁打的身子,又不真的是神!他为什么总是改不了他那副自负的性子呢? “既然如此,那许久未犯的胃病,今天又怎么会突然来袭呢?”锦儿转头看他,看得出,她忧心忡忡的厉害。殢殩獍晓 “陌姑娘,说实话,也还都是因为你。”他直言不讳,长期和齐律跟在慕容佾左右,很多事情他们都是了解的,于是,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王爷这十天忙里忙外的……” 春雨绵绵,夜渐渐深。 看着听他说完之后就忧闷不展的锦儿,纵然她一声不吭,刘锡也知道,她现在心里一定比任何人都难受。 “依我所想,王爷会答应迎娶宋岩梳,八成是在和陌姑娘生着闷气呢。”刘锡低笑,起身仰天,目光里有一种莫测的情绪,他的声音,很是飘忽,“陌姑娘,这一次,我真想再赌一赌……” “赌?”锦儿心生疑虑,“赌什么?” 他回眸,低下,眨眨眼,带丝狡黠,“就赌,王爷绝不会弃你于不顾。” * 慕容佾失眠了。 他很累,却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因为,一合上眼,他就会看见她,看见她流着泪向自己哭诉,频频的问,为什么? 这个阴影,一直笼罩到现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对她,是有多绝情。 他绝情吗?不,他一点儿也不觉得今天的他有多绝情,反而是她———其实萧卓缦说的没错,她真的是一个虚情假意,没心没肺的女人! 慕容佾躺在榻上,身后垫着软软的玉枕,抬眼,望着帐幔头顶的金黄虬龙图腾,他的眼底,是幽深的寒意。 尚寒阁的那矮个子守卫来到屋外,探了探头,望见灯火未熄,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事先问道:“王爷,您睡了吗?” 闻声,慕容佾僵硬的身子微微颤了颤,紧绷的嘴角终于有了一点温度,微微扬起,“还没。” 矮个子总算松了一口气,“王爷,陌姑娘还在府上呢,您打算怎么处置?您看要不要让属下请她离开?属下本来是怕王爷睡下所以没来打扰,便找了刘护卫拿主意,可是他说他做不了主,让属下来问王爷。” 她还在府上?慕容佾瞳孔骤然缩紧,但,很快,他嗤笑,“她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屋外的人紧张兮兮,慕容佾鼻息冷哼,没有一丝犹豫的说,“赶她走。” 那是她自找的! “可是……陌姑娘已经睡着了,她看来是要在这里过夜了,王爷,都夜半三更的了,就这样把人家赶出去,会不会太残忍了?”是刘亲卫要他这样说的,他知道王爷的脾气和性子,若意已决,谁敢插嘴,定会遭殃,他本来就很怕,不过刘亲卫担保过,有事他顶着,所以他就照办了,头一次,还是心虚。 “全都由你决定了,那还来找本王做什么?”慕容佾眼底骤然结冰,声调提高,他一听了,面色如土,“王爷……属下,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滚!”怒气缭绕,慕容佾眼神狠戾,若不是之间还隔了一扇门,恐怕早已将人射杀的千仓百孔。 “属下……属下……”他战战兢兢地问,“那陌姑娘怎么办?您,您还没交代呢?” 控制着自己的脾气,片刻,他的声音真的稳当了不少,“她可是当真不走?” “是,是啊王爷。” 脸上是幽暗的冷意,他手一挥,事不关己的说道:“那就别管了,让她自生自灭。”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已经完全平静,一如平日不温不火。 *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慕容佾自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更是难以入眠了,如果说先前还有睡意,那现在,根本连一点睡意都没有了,一直即到寅时都是如此。 屋内安静的仿佛没有人存在似的。 那扇朝北开的錡窗一直都大敞着,桌上蜡烛燃烧的火苗,因为风雨偶尔涌进的关系而晦暗了许多。 扭头看着窗外,黑夜被氤氲笼上了一层忧郁,更加无尽绵延,不知不觉的,他的眉头无声的皱起——— 在这一瞬之间,他似乎一下就通晓了他为何会夜无眠的原因。 是因为她吧……那个可恨的女人! 他的眸里涌动着难以名状的情绪———不可否认,他想放下,可又想她,压抑而暗涌,难平衡自己,忐忑的起伏,难原谅他心,反复的变动。 他该恨她吧……学她恨自己那番恨她,可是为什么他连恨都做不到? 他竟然还在担心她! 杀千刀的慈悲心!慕容佾在心中痛骂自己。 可是骂也骂了,要命的心软还是在不停的发作——— 他本来已经决定好了一切,要对她狠,他从来都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唯独碰到了她,就变成了例外! 暗自握了握手拳,他的思想在沸腾的挣扎。好久,情绪翻涌的眼底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慕容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硬朗的眉宇间浮上一抹坚韧的神色,他知道,他终是被对她那一抹留恋打败了。 ps:文文马上又要进入一个转折点了~ 第二百三十七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四十一) 掀开薄被,脚尖落地,穿鞋披氅,他高挺的身影走出大门。殢殩獍晓 脚步声轻轻响起。 苑外的人慌忙尊敬鞠躬。 慕容佾从不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竟然敢做那就敢当,管别人怎么看? 不过谁叫他是老大,所以顺着慕容佾行去的那个方向看了好久,惊魂未定的矮个子侍卫才敢怪诞的饶了饶头,“咦,奇了怪了,王爷刚才不是说让她自生自灭吗?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凄凉的月色洒下,映射在歪身栅栏边的女子身上,慕容佾走近她,巨大的黑影将锦儿覆盖,立定身姿,他俯瞰她——— 小小的身子几乎缩成了一团,墨发如锦,披散在孱弱的肩头,小脸蛋上略显疲惫,微微上翘的睫毛低垂着,在下眼睑投下两团浓浓的阴影。 他的背脊在瞬间变得僵硬———饶是如此,她却睡得很沉。 登时,慕容佾心中不服难平! 他在温室中翻来覆去的想她想得睡不着而她却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睡得这么香?!他真想就这么将她摇醒,怒吼,陌锦儿,凭什么?! 也许,这就是老天待他的不公平之处吧。 他对她……可她呢? 慕容佾苍凉的想到这儿,思绪又转了,那她此等行为又是意义何在?他紧紧地盯着她安安静静的睡颜,似是想从中探出原因。 终究,未探出。 她并不是心思深沉的女子,反而是他,她的一切,他从来都观察的很清楚,可是这次,他真的不懂了。 慕容佾自讽一笑,不再想为什么,缓缓地,缓缓地叹了一口气,解开大氅,微俯下身,温柔的将它盖在了她的身上。 脚步声再度响起,继而消失。 * 到底是春天,天亮来的如此之早,当明亮踢走阴霾一点点时,锦儿就再也睡不着了。 阴雨沉沉,丝丝水雾,万物依旧笼罩在一片湿意之中。 她睡得一点儿也不好,腰酸背痛脖子僵,在好的环境下生活惯了,突然一下落魄的露宿在外,想必换做是谁都会如此吧。 可这不是关键,不是她睡得不好的关键。 关键是……她做了一个梦。 一个她最怕会在日常生活中真实上演的梦。 在梦里,她看到慕容佾和岩梳姐姐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他们相亲相爱的耳鬓厮磨,而她,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他们都视她为空气一般,最后,她只能可怜兮兮的站在一旁,一个人伤心难过。 “是梦,只是梦,梦和现实是相反的,没什么好担心的。”锦儿努力催眠自己别再胡思乱想,转移注意力低头看着抱在怀中的墨色外袍,而后,释然一笑——— 刘锡猜得没错,他是绝不会弃她于不顾的。 她醒来就发现了它,是他为她披上的,知道他还在乎自己,锦儿兴奋的要命,直到现在了,她都一直把它紧紧抱在怀里,生怕谁会抢走似的,就像一个保护糖果的孩子,仿佛那就是她此生的珍宝。 纤细的指头轻轻摩挲而过,她下意识的把那件大袍放在鼻尖嗅了嗅,只是单单这样,她就已经心跳加速。 上面是慕容佾让人过脑不忘的凌冽气息,这种气息她再熟悉不过了,不是什么特殊的香料,那就是他与生俱来的,闻起来整个人都会被一股凉意包围,可是,锦儿忽然又想起,当他抱着自己或者牵着自己的时候,她感觉到,他的怀抱和大手,又分明是暖的…… 地面上有一个个鞋底沾过雨水后留下的脚印,走廊穿梭,依然一身戎装的刘锡齐律远远就看见一抹素衣影子徘徊在大门外头,时不时还往里张望。 “天啊,王爷的克星竟然还没走!”齐律大叫。 刘锡瞪了他一眼,“管好你的嘴巴,别瞎说。” “我今天可没心情!”齐律没好气的说,加快脚步走在前头,路过锦儿时直接无视掉的昂首阔步进了大门,刘锡失笑,自个儿和锦儿打招呼,“陌姑娘怎么不进去?” 锦儿为此相当矛盾,“我在想进去之后该和他说点什么好?” “该说什么说什么啊,反正得抓紧了,不然王爷就真该不要你和那女人跑了。”刘锡打趣说道,他难得的幽默,让锦儿有片刻的恍惚。 两人言语之间从来都是客套的来往,不过似乎就是经过昨晚之后关系才融洽许多,一向正儿八经的他竟然也会和她开玩笑了,这让锦儿感觉良好,比起从前,她更喜欢如今这种随心所欲地谈话。 就像是朋友。 锦儿笑脸盈盈的和他说笑,两人又随便说了几句,刘锡一直有注意她怀中抱着的墨色大袍,笑得暧昧,“对了,一会儿别忘了把衣服也给顺道还了。” 锦儿闹了个大红脸,眉眼低垂,匆忙的笑笑,不过说真的,若是刘锡不提她都差点忘记这事儿了,锦儿抬起了头,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刘锡,你可真是大神算诸葛亮!” “没有可能的事,我又岂敢去赌?” 言下之意,是了解慕容佾对她的感情才敢这样的,锦儿知晓他的意思,含羞咬唇,“你就别取笑我了。” * 见到宋岩梳是陌锦儿意料之内的。 自上次一别后,两人就再没有正面交锋过,刘锡本来和齐律过来就是有重要的事,眼见时间耽搁不少,于是刚进苑子,她的身影就映照在锦儿的瞳孔里。 她现在就住在府里,而锦儿又在此处,她要来,两人肯定是会狭路相逢的。 宋岩梳虚荣心一直都很强,只是从前,她好歹是低调的,而如今,她是高调的,身旁阿然打伞,身后几排侍女跟着,架子摆得很大,跟宫里皇上的妃子都有得一拼,不,根本就是一样的待遇。 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向人炫耀她指日可待的地位和慕容佾如今对她的宠爱。 府里的下人心想,这还未上位就如此嚣张了,上位了那还了得? 所以无论宋岩梳走到哪儿都有奴颜婢膝的人上来。 譬如,现在。 第二百三十八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四十二) “王妃是来见王爷的吧,属下现在就去禀告……” 看到门卫大哥狗腿闪人,锦儿一笑过之,目光对上迎面而至的宋岩梳———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殢殩獍晓 鲜明的对比。 比起银装素裹的自己,她是靓装艳服的打扮,但,妖娆不风骚,鲜艳不花哨,耀眼不迷眼。 珠钗斜插一如上次,身着的石榴裙血*滴,合身的裁剪彰显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没有过多的装饰却透着无形的诱惑,尤其走路时,那腰肢摇曳如风中垂柳般纤细,她肤若凝脂,画着淡淡的腮红,点着同色的红唇,气质十分雍容,嘴角也噙着一抹笑,那是一种代表着强势的美丽,高傲,自信,性感,成熟,有着只可远观不可尽享的感觉。 锦儿被惊艳到…… 她印象中的岩梳姐姐,虽已陌生,她也早已做足准备接受这个事实,但有时看到她惊天动地的变化,她还是会好不习惯。 都说时光如梭,其实没错,她差点忘了,原来,恍惚间,那个整天和自己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玩耍一起任何事都腻在一起任性却直率的单纯小姑娘早已不再存在。 浓郁的香气在空气中肆意的流动。 所有下人的目光都跟随过来,放在这边两个美丽的女子身上,一个静如碧玉纯净的空谷幽兰,一个动如绚烂张扬的艳绝玫瑰。 “美吗?”宋岩梳优雅的在她面前转了个圈。 不明白她为何这样问她,锦儿一时没反应过来,茫然的看着她。 阿然在她身边恶狠狠的呵斥,“陌锦儿!王妃在问你话呢!哑巴了吗?!” 这声音好熟悉。 锦儿的记性是极好的,稍微回想,便知道是为什么了———这不就是昨天她回来时骂她那三道声音的其中一个吗? 目光移向说话的人,锦儿一愣,这……不是阿然吗?她不是楼寐的人吗?怎么……锦儿迷糊,又登时明白! 阿然跟了岩梳姐姐,并且昨天的事也根本不是巧合! 是早就计划好的吧…… 锦儿有些气愤,可是她必须得沉住气。 如实点头,“嗯。”的确,这样的她,美得很成功。 似是很满意,宋岩梳笑了,“这身裙子,是王爷特意找人为我定做的,你知道,石榴裙很难找。” 是的,由于这种裙子的布料要不染其他颜色,色如石榴之红,做工又极其精美华丽,所以数量是少之又少,而且有钱都很难买到,而慕容佾,不光有钱,也有权。 锦儿终于明白她的用意。 特意为她定做的吗?她还记得呢,他曾经,在得知她喜爱白衣素裙之时,也是特意为她定做了好多。 而如今…… 锦儿握住手指,眸光淡淡的闪着。 “谢谢。”宋岩梳忽然说道,她的语气,善恶难辨,“如果没有你的功劳,我不会有今天的一切,锦儿,我还要多亏了你呢。” 锦儿更是握紧了手指。 要她说什么好? 笑着说不用谢然后恭喜她终于如愿以偿可以和慕容佾在一起了吗?不,不可能,她做不到,只要希望还在,打死她也做不到。 她心意已决,不愿再失去,也不想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这一次,她也要去拥有。 哪怕结果很糟糕。 那,大声责问她为什么要为达目的而拿她在乎的人的性命唬弄欺骗利用她吗? 不,错不在她,而在自己身上。要怪,只能怪自己,是她太笨,太傻,太容易轻信他人。 “你欠我的,已经扯平了。”宋岩梳的话让锦儿拉回思绪。 “什么扯平了?”这话真是好笑,锦儿很想发笑,“我欠过你什么?” “是,你没有欠我什么,你欠的是整个宋府。”宋岩梳挑了挑细长的黛眉,有种妖媚欲出,“你的记性可真差啊,需要我一一例出吗?” 锦儿这次不再反驳,因为她不想去提那些伤心往事,欠与不欠都也已经不重要了,都过去了,随风而散迷失在记忆里永世埋没了。 喉咙有些发干,锦儿艰涩的开口,“那好,你不是说,扯平了吗?” “所以?” “我要回宋府。”宋伯伯离开人世后她都没能回去祭拜一下他,这是她的不对。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可以。”宋岩梳爽快的答应,“我承诺过,只要你帮我拿到东西,我们之间可以恢复如初。” 恢复如初吗?锦儿现在发觉,她们之间,其实就算恢复如初了也绝对再也找不回那种属于她们的感觉了。 宋岩梳一副假好心的样子,“你现在就回吗?我可以派人送你。我以后肯定是回不了了,就算要回,次数也少,宋府好歹也是你半个家,回去之后就哪儿也不要去了,好好住下吧,有什么事找刘伯就好,我不在的日子会把宋府暂时交由他来打点。” “对了,还有秋芸,她本就是我的贴身丫鬟,只是她不愿跟来,我也没有办法,不过你放心,我也没亏待她,总之你所有的条件,我都说到做到,遂了你的愿。最后,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这里,做得到吗?”她说得相当客气,可是完全是命令式的口吻,在这里,她显然已经以女主人的身份自居了。 “我现在还没有腾出时间回去,但是,我要谢谢你没有食言。”锦儿是个有原则的人,她不会任人摆布,她会适当拒绝,“不过,当初说好了的,你只要我帮你拿到玉佩,所以,抱歉,岩梳姐姐,这一点,我做不到。” 宋岩梳眯了眯凤眸,芙蓉面上蔓延丝丝不悦,“你不要告诉我,你打算留在这里,跟我抢?” “不是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和任何人抢。”锦儿淡然说道,琉璃的眼,澄澈明亮。 “陌锦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告诉我,我现在拥有的东西其实原本都是属于你的吗?”以为她是在旁敲侧击,宋岩梳当下就冒火了,仿佛有尖刺在全身赫赫竖起,快要喷火的眸子瞪住她,“陌锦儿,你别自以为是了,就算是又怎样?你别忘了,是你亲手送给我的!你现在又想拿回,全都由你说了算?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第二百三十九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四十三) 锦儿忍,她这种态度却让宋岩梳更加不爽了,心头像被烈焰焚烧过一样,她又要发作,这时,进去通报的守卫及时出来了,“王妃,王爷说您可以进去了。殢殩獍晓” 宋岩梳捋了捋头发,恢复到优雅高傲的姿态,“你也听到了,我现在可没时间耗费在你这儿,陌锦儿,我劝你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不然,我不会让你好过。” “我可是才答应了你可以回宋府的条件,我相信你也不希望我又临时改变这个决定吧?” “你又在威胁我。”锦儿一字一句的陈述着这个令她反感的事实。 宋岩梳理所当然的勾起姣好的唇形,“威胁你是我的兴趣爱好之一。” “我们之间何必这样?岩梳姐姐,我不想我们的关系有一天会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你就好好表现啊,循规蹈矩,别做与我敌对的事,我们之间就绝不会有那么一天,要知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 “正如你所说,既然你都知道这个道理,那又为何不知道做人做事都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呢?”锦儿是真的生气了,漂亮白皙的脸庞被染上一片怒意玫红,她绝不会再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 “是在和我讲道理,让我在关键时刻放你一把,别把你逼上绝路吗?”宋岩梳勾唇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我更喜欢求。” 锦儿隐藏在墨色外袍下面的双拳握紧…… 宋岩梳美丽的凤眸往尚寒阁里看了一眼,“懒得和你废话,我该进去了,不然王爷等急了该不高兴了。”衣袖潇洒一飘,转身之际,她的目光狰狞,“锦儿,好好享受这把嫉妒之火吧,你会很痛苦,比如曾经的我。” * 侍女们都自觉的候在外面,宋岩梳正要进去的时候,刘锡和齐律正好出来,她维持着女王般的风度,高高在上的看着他们——— 熟料两人不知是看没看见,反正就是睁眼瞎的直直就走。 她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阿然是过来人,自是懂得察言观色,“他们也太嚣张了!竟然敢不把您放在眼里?王妃,让奴婢去把他们‘请’过来向您赔礼道歉吧!” “我像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吗?”宋岩梳睨着她,死撑着面子说,“不过是两条狗罢了,我可不想降低了身份。” 宋岩梳心里是知道的,她如今的地位还不稳定,他们再怎么说也是慕容佾的亲卫,不好惹。 能忍则忍,等到那一天,她不信,她还会被人这样无视! * 沾满墨汁的毛笔在宣纸上行云流水的游走流动,一笔一划苍劲有力。 “有事?”慕容佾运笔依旧,目光不曾注意来人。 “难道没有事,就不能找您吗?”美丽的女人带着妖艳,宋岩梳走近他,其实是好心说,“岩梳可是专程过来想看看王爷身体状况如何了的。” “你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慕容佾放下笔,看她,“所以,别打着关心本王的幌子,有话说话。” “我可以理解为,王爷这是很了解岩梳吗?”宋岩梳的嘴角笑开了一朵花。 他眯起幽深的冷眸,有丝不满,复坚挺的鼻翼冷哼,变为讥笑,“如果说拥有一双洞察人心的眼也能被你说成是太过了解你,那本王无话可说。” 她笑得有些勉强,像是在掩盖什么,“竟然王爷这般不给面子,那岩梳也不便多说什么,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好。” 似乎早就想等着她说这话了,他坐下去,闲适的仰靠着,双手把胸前衣面拽平,伴着嘴角那抹邪气的笑容,声音也优哉游哉的,“说。” “王爷何时才请皇上赐婚,让岩梳做王爷名正言顺的妻子?”宋岩梳眼帘下坠又上挑,“说简单点,其实就是南菱王妃罢了,相信堂堂盛陵战神南菱王,金口玉言好比当朝天子,对岩梳的承诺也不会只是说着玩玩儿。” “本王当然不会只是说着玩玩儿。”他的态度不变,口齿之间说得轻巧,只是看着她的眼神好是犀利,“难道之前你就一直觉得本王会食言吗?” 宋岩梳低额含蓄的笑,这时锦儿进了屋来,她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谁让你进来的?” “刘锡……”锦儿的眼神却是看向慕容佾,“是刘锡说———” “不会是刘锡说王爷要你进来的吧。”宋岩梳好像连一点儿让他们说话的机会都不愿给。 “嗯。”锦儿渴望的眼神有点儿落寞,“难道不是吗?” 宋岩梳看笑话般笑了,“真是废话,我和王爷的独处时光怎会要你一个外人来打扰,这刘锡的胆子也太大了,方才在屋外对我无礼不说,现在还敢假传王喻,王爷,您说该罚不该罚?” 慕容佾感觉到有两颗熟悉的眼神在望着他,他不用看,就能察觉到,而且足够强烈。 “罚。”他露出点儿冷笑,眸光瞟过锦儿一下便又注视着宋岩梳,“做错了事,自然要罚。” 锦儿的眼眉撩起,眼睛睁得大大的。 “不,不可以!”她大声说,匆忙的脚步来到慕容佾书案的对面,突起的胸脯一起一伏,“别罚刘锡!一人做事一人当,本来就是我想进来见你,而刘锡也只是想帮我,所以,要罚就罚我好了!” 她豪爽的仗义,在他的意料之内。 慕容佾的身子往前挪,单手撑腮在书案上,下颔略微抬起,他掀起一侧唇,嘲谑,“你确定你不只是在说笑?府内将近喜事,本王不想闹出人命,晦气。” 锦儿怔了一下,心头像被什么碾过了,痛痛的,麻麻的,“那我再说一次,我不是在说笑,而且,你放心好了,如果真的会死,那我也会留着最后一口气走出南菱王府再死!” 瞬间心中一把火在燃烧! “来啊。”重新仰靠回椅子,慕容佾盯着她,表情那么阴枭可怕,“把陌锦儿拉下去,按府中规矩处置。” 宋岩梳敛下一排密睫,嘴角隐隐翘起。 第二百四十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四十四) “我自己可以走。殢殩獍晓”锦儿这话是向侍卫说的,然后双手将慕容佾的大氅放在案上,这一刻,她的双眼忽然那么沉静,就像深秋的湖水一样,她淡淡的声音,“谢谢。” 薄唇紧紧抿着,他在压制着某种即将要迸发的情绪。 * 天空还是一片浅蓝,很浅很浅。 广阔的院子里,锦儿看到这长而宽的木板子,不禁面露异色。 一排排一列列,整整齐齐,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比绣花针还细的细针,根根泛着银芒,刺得人眼睛都生疼了。 锦儿发誓,想过千种万种,都未想到滚针板身上去,因为这种酷刑是极少人会用的,却是阴差阳错,她会中了。 倒吸了一口气,锦儿攥紧了拳头,她是知道的,滚完这几米,身上必是细细的针眼,痛入心扉,生不如死。 可是,不试试又怎么会知道呢,说不定他…… 无论如何,她都要赌一赌。 抱着期许的心态,锦儿一步步的,连害怕的感觉似乎都没有了,始终坚信着一个信念,朝前走着。 * 内室里,宋岩梳看着外面的锦儿,笑如嘤嘤,“这次下来,不千疮百孔才怪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真不知道这脑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呀,莫非真的是豆腐花……” “住口。”慕容佾的脸色黑成墨染一般。 宋岩梳满心的不悦,但还是露出美丽的容颜,“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本王要你住口!”他如火山爆发,引燃周身的空气。 宋岩梳吓到了,顿了顿,又觉得可笑极了,“王爷,您这是在生什么气?就算陌锦儿这次下来真的有什么事那不也是王爷您下的令吗?怎么,莫非王爷后悔了不成?王爷不是金口玉言好比当朝天子吗?说出的话又岂有收回的道理?” 一连串的反问,只是得来慕容佾从鼻翼中发出的一声低沉的哼字。 “说的真好。”淡淡的语气仿佛能蚀人心骨似的,“只是,本王就是后悔了,那又如何?本王不信,你还能把本王怎样?”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自然可想而知。 眼睁睁的看着慕容佾朝陌锦儿大步而去的背影,宋岩梳恨恨的眯起眼眸,攥成全的双手,指节泛白。 * “陌锦儿!” 就像沙漠需要雨水,这一声,锦儿等得心都碎了。 她就知道,他还是舍不得她的! 心中无法形容的欣喜,可是,转过身时,慕容佾脸色却是黑如墨染,锦儿不解,他已来到身边,握住她的手腕,动作不温柔,也算不上粗暴,“跟我来。” * 千秋园依然有着四季不同的美丽。 锦儿一路心中忐忑,一进朝云亭里,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那个……”锦儿表面淡定的问,“有什么话要说吗?” “离开吧。”他突然的三个字犹如一道霹雳闪电,锦儿一下子就惊呆了,看着他高大的背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离开,听清楚了吗?”慕容佾慢慢转过身,无形中,怒气蔓延,眸中几许暗淡,“我要你从此远离我的生活!” 这一次,就算不敢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 “不要……”锦儿拼命摇头,急急地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忽然要说这种话?为什么要我走?你凭什么?给我个理由!” “理由?”他反问,一笑,“那好,竟然你想知道,最后一次,我告诉你!” 慕容佾伸出手,大掌桎梏住她的后脑勺,他的脸凑过去,眯起的眼睛里闪烁着狠绝的精光,“我也想恨你的,想狠狠的恨你!可是,我却爱你爱到连恨都做不到!第一次发觉,我也会如此的没用!所以,我认输了,竟然做不到残忍的对你,那么我就放弃,你的心你的人,我不会再奢求!” 他就像在给自己判死刑…… 鼻子好酸好酸,心口好疼好疼,锦儿忍着泪流。 “这个理由,够充分吧?”慕容佾放开她,转身欲走。 “上穷碧落下黄泉,绝不放手!”她喊,声音哽咽,“这句话,是谁说的?是谁当初信誓旦旦给予我的承诺!” 闻言,足下像是灌了铅一般的沉,脚步一顿,他却笑了,自嘲的笑了,一双眼睛的神色那么悲戚,“再完美的爱,也有支离破碎的一天……” “不,不会的……”锦儿彻底慌了,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绝对不会! * “王爷,陌姑娘求见。” “不见。” …… “王爷,陌姑娘说那她等您,您不见,她不走。” “随便。” …… “王爷,陌姑娘已经在外面站了一个时辰了,而且这天怕是要下雨了。”外面第三次传来刘锡的提醒。 这一次,慕容佾略显浮躁了,合上根本就一直未看进去的书,走到窗前,透过隙缝看出去,果然乌云密布,而那天空之下,便是陌锦儿的身影。 一阵心烦意乱,冷峻的面容下,是一颗愁肠百结的心。 她还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 不要逼他再伤害她了,伤她就仿佛在伤自己,那痛,千倍万倍不止。 “要不要被淋雨那都是她自己决定的,本王捆她了吗?没有,所以,她爱怎样就怎样!”强迫自己继续带上冷漠的面具,他的语气生硬。 这分明就是气话啊。 刘锡失笑,让人去备了一把油纸伞来。 齐律在一旁笑得好无赖,“喂,牵线人,搭桥人,跑路人,我都为你想好三个外号了,我说,你能少管点儿闲事吗?王爷要是真的在乎,还会需要你一句一句在这里苦苦相劝吗?你要是闲得慌了,还有很多事可以做的,真的。” 刘锡毫不在乎的笑着摇了摇头,“刘锡,凡是不绝对,有很多事都是不一定的。还有,我看闲得慌的人是你吧,好好守着王爷,少说话,多做事,不然,王爷会很不高兴的。” 言罢,刘锡往院子走去,齐律耸了耸肩,感叹他的无药可医。 “陌姑娘,下雨了,打把伞吧。”刘锡过来的时候,雨点已经淅淅沥沥的落下了。 ps:咱们锦儿姑娘终于要鼓足勇气告白了,期待麽期待麽~敬请收看下一章吧,哈哈~ 第二百四十一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四十五) “谢谢,不过是淋雨,这点儿挫折都承受不起,我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锦儿拒绝,“我就这样,不管他怎么说,我就这样等他出来,一直在此。殢殩獍晓” 刘锡早就知道她会这般坚定,锦儿浅浅一笑,“刘锡,你回去吧,真的很感激你,为了我和他,你做了很多。” “我也很感激你的重情重义。”刘锡自然说的是滚针板的事,锦儿谦虚,他把油纸伞放在她脚边,“你选择这样做,我一定支持你,只是这把伞,我必须留下。” 不管是担心她真会出什么事,还是担心王爷又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天色有些暗了。 微凉的雨水细密的连成一片水帘,湿润了万物,锦儿挺直了身子,单薄的身子就这样孤零零的杵在那里,在狂风暴雨中坚强不屈,任风吹雨打,不怕。 慕容佾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她,乌发贴着脸颊,连浓密的睫毛上都沾着雨珠,雨下得越大,她全身颤的越厉害,单薄的身躯越显纤弱,好像一阵风来就会把弱不禁风的她吹倒。 心中一紧,前面说什么不管她了,其实就是屁话,自己一直站在窗前,心里默念着她能乖乖放弃,或者妥协,可是,她却没有离开半步,脚边的伞也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他突然好恨她的那份倔强——— 他恨不得,此刻亲手,撕碎了它! 风刮,树摇,叶飘,雨势更是猛了,锦儿开始有些站立不稳。 每每雨水一遮挡了视线,她就会拿手去擦,而这一次,一抹熟悉的影子映入眸中。 是慕容佾! 他在朝她走来。 顿时心潮澎湃,锦儿一身凄厉,却还扬起笑脸,“你终于肯来见我了。”视线下移,看到他只是只身一人并未打伞时,她又满眼焦急,“你怎么就这样出来了?这要是着着凉了可怎么办,你怎么回事儿的你,本来身体就不舒服,你还这样,来,快,你打着,把伞打着……” 锦儿捡起地上的油纸伞,就要为他撑开。 慕容佾却一把接过,狠狠的丢进了积满雨水的地面上,“陌锦儿,你到底是要怎样?!” 他完全是在咆哮,锦儿盯着地面上被他抛开的油纸伞,“我没有要怎样……我,我就是,我……” “够了!”暴雨在慕容佾冷绝的面容上不断地流淌,却洗不掉那份孤绝,“别再狡辩什么了,别再来我眼前晃了,别再折磨我了,真的够了!” “不是,我留在这里,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你听我说……”锦儿快要哭了,她想说清楚的,可是她硬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她好懊恼自己,她这是在做什么?在雨中,她等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能见上他一面,然后,把想说的通通的说出来吗?可是,如今有了机会,她却在做什么? 看来,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吧……她在害怕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不敢说出口的悲凉和秘密如鲠在喉难以咽下。 “你走吧,再不走,我是不会介意让人来赶你走。”她这幅样子,慕容佾实在是不忍直视,就在他狠心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锦儿突然晕倒在雨地里,他听闻动静,回首一看,第一反应便是俯身将她抱起——— “快,去请大夫,全城最好的大夫!”立刻扬声冲刘锡和齐律道。 慕容佾将锦儿平放在柔软的睡榻上,锦儿的睫毛不停地颤着,这哪是陷入昏迷的人该有的状况,只是就凭慕容佾此刻焦虑的心境又怎会注意的到。 侍女忙跟着进来了几人,“王爷,奴婢们先为您换上干净的衣服吧,陌姑娘的让她们来就好。” “本王免了,先照顾她,快点,你们都来。”她的肌肤一片冰凉,他是真的担心她会有个什么,连忙让开,侍女都拥了上去,正要为她解开衣服——— “啊!”只听一声大叫,锦儿蓦然睁开眼睛,在侍女们诧异的眼光下,以最快的速度紧抱着自己的湿漉漉的衣服往床角躲去,“你们不要脱我的衣服,我自己可以换的!” 说完这话她顿时反应过来什么———暴露了! 想这个法子之前她就知道慕容佾一定会很生气,可是这会儿对上他火烧云般的眼神时锦儿还是心虚的不得了…… “都给本王出去,没有本王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他怒不可遏的吼道,这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传得很远很远。 侍女们吓得就差连滚带爬了,而请来大夫的刘锡和齐律听到这声音也纷纷都不再踏入半步了。 欺身上榻,他的双手撑在她身体的两侧,表情狰狞得仿佛想要一口吃了她,“好玩儿吗?!” “不好玩儿……”锦儿被吓得缩了缩脑袋,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我也不是故意要装晕的,你不听我说完,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你倒是全怪我身上来了!”他冷冷的一哼,“那好,竟然有话要说,那你说啊,现在就说,我给你机会,你给我说完!” 锦儿一听,两只大眼睛睁得圆圆的,“真的吗?你真的要听我说?” 不知怎的,本来慕容佾是打算听她说完的,可是在看到她这么单纯的美好的模样在自己面前,他就一阵心湖荡漾,气自己还会如此就不由说了反话,“假的!” 他从榻上站了起来,锦儿以为他要离开,什么也不管的扑上去抱住他的腰,“别走!你别走好不好?也别再让我走了!好不好?” 嘴角的肌肉蓦然僵了一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多少次,她想逃离他,这一次,他主动开口要求让她走,她却…… “我知道!”锦儿的脸贴着他宽阔的背,眼泪扑簌扑簌的掉了下来,她孱弱的双肩不停的抽动,“我很清醒!” “为什么?”他的浑身微颤,锦儿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他已转过身来,炯炯的眼神,咄咄的逼问,“回答我!” ps:啊哦,我算错了,各位抱歉,是下一章,下一章噢,哈哈亲们就只好先幻想一下了呢,作者大大先码字去了噢~(≧▽≦)/~ 第二百四十二章 我欲与君相知(一) 锦儿低着头不看他,“因为……” “因为什么?”慕容佾好急,他想过一种可能,可又害怕只会又是他自己一厢情愿,所以他才会这么急,急到单手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望向他,“陌锦儿,看着我,回答我,为什么!” 锦儿还是垂着眸子,她的贝齿咬紧了下唇,那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犹如出水芙蓉般清丽。殢殩獍晓 突然,她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我爱你……”她看着他,满眼的情愫不留一分一毫的传递过去,话音刚落,又是泪流满面。 霎时屏住了呼吸——— 他的心脏,因为这三个字一下就负荷不了,这么强烈的感觉,几乎破胸而出。 慕容佾双手轻轻的捧住她的小脸,只怕醒来是一场梦,他不敢相信的样子,“再说一次……” “我爱你!”她哽咽的说道,抬起纤纤玉指,爬上覆盖在她脸颊上的手背,语气却坚毅极了,“我回来,我找你,我留下,我不走,我想对你说的话,还有你问的为什么,全都是因为我爱你!” 心中一种狂喜的情绪猛然破壳而出,慕容佾一把将她纳入怀里,用力的抱紧。 “真的……不再恨了吗?”他在她的耳边,害怕的说。 锦儿回搂住他,“爱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舍得再恨呢?” 慕容佾的手臂又加紧了些,生怕一不小心她就会消失不见,他如墨的瞳孔满是焦灼,“告诉我,这不是你的玩笑话,告诉我,锦儿!” 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她唇畔一抹甜蜜的笑油然而生,“不是,这不是我的玩笑话,是真的,陌锦儿爱慕容佾,是真的!” 慕容佾笑了,这是人生中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幸好……幸好我没有做到说放弃就放弃,不然,我想我会后悔一辈子……” 他终于听到了,曾经有无数次他期盼着,一直期盼到绝望,他以为,他这辈子都别想了。 结果,此时此刻,那么真,那么真…… 真到他全身的每一处神经都在的疯狂的跳动! 他清楚的明白,这不是梦,是梦成了现实! 慕容佾放开她,食指刮了刮她的鼻面,“你这个让人又爱又气的小东西,让我等了那么久,要罚。” “怎么罚?”她看着他,那目光中漾着无数的忧愁,楚楚动人,令人怜惜。 慕容佾想了想,嘴巴邪气一笑,俊脸凑近,在她眼前放大,“你觉得呢?” 锦儿晕眼如波,眼中尽是羞涩,他的手暧昧的放在了她的腰上,轻轻一拥,锦儿被迫脚尖踮起,他的吻迎了上来。 竟然已经相爱,那么该发生的自然会发生,再扭捏那就是矫情了。 锦儿闭上眼睛,两只雪臂悄然的勾上他的脖子…… 慕容佾一颤,感觉到她细微的变化,他吻的更热切了,由浅到深,仿若要将她完全的吞进去一样。 这个吻,就如一团火,点燃了他,他注视着她,黑色深幽不见底的瞳眸似染上了一团火,大火燎原,越来越烈。 连日来隐忍到此刻受到了无限的冲击! 一发不可收拾…… 慕容佾抱起她的香肌玉体,锦儿感觉到她优美如白天鹅的脖上有密密麻麻的吻落下,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身在榻上,害羞的同时,忽然的,又有些害怕。 同样的床,同样的事。 那晚的记忆她还记得一清二楚,那种撕裂般的痛,她想过,如果可以绝对不要再有第二次的尝试。 只是哪知来的如此之快,虽然,他的动作是多么的温柔,就怕一不小心就弄疼了她,她的身子还是紧张的颤抖着。 “怎么了?”慕容佾在她耳边低低的问,看到她杏眼中蒙上一层水雾,明亮而晶莹,他感觉心脏被狠狠的撞击,瓦解了他对她已经爆发的激情。 锦儿不想让他失望,咬着唇摇摇头。 这小眼神委屈的,他哪能不懂,他对她留下过不好的阴影,怎能说磨灭就磨灭,是他太心急了。 慕容佾低头在她额头上轻吻,“锦儿,我会等你,等到你完全敞开心扉接受我的那一天。” 暖到心窝的话,锦儿感动的笑了,清澈的双眸弯成两轮皓月,熠熠的光彩胜过天上的太阳,如九天仙女白皙的手,抚上他坚毅的眉锋,“谢谢。” 雨早就停了,夜晚时分月亮从黑暗的深渊上升,夜空碧澄澄的,月亮显得分外皎洁。 慕容佾换了干净的衣服,也为锦儿拿了一件,衣柜里有很多他以前为她订做的裙子,好些她都未穿过,他一直留着,舍不得扔掉,没想到现在还能派上用场。 想到这儿,他的心就甜滋滋的,如吃了蜜一般。 慕容佾为她褪去潮湿的衣服,白如凝脂美玉的肌肤呈现在他的眼前,锦儿粉妆玉琢的双颊上泛上一阵红晕。 她真的好白,就像个瓷娃娃,光滑美丽。 可是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被金属烫伤的伤痕却可恶的印在了上面,就像一把刀,狠狠地刺痛了他的眼,让他忽然之间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还疼吗?”眼底呈现出一团温柔的火焰,慕容佾疼惜的问。 “不疼了。”锦儿晕红的脸颊嵌着梨涡的笑容。 慕容佾一时之间更疼惜她了,“明日,我会让人把玉露膏拿来,用不了多久,这些结痂的伤疤就会消失。” “嗯。”锦儿依旧在笑,慕容佾拿起漂亮的白裙,又细心的为她穿上。 “慕容佾……”她唤,他问,“你叫什么?” “慕容佾啊。”锦儿一脸天真的模样。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慕容佾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而且,你不觉得你该改口了吗?” 低眉垂眼的想了想,她细若蚊蝇般道:“佾……” “我没听见。” “佾。” “再大声一点?” “佾!” “嗯,这次我听清了。”他圆满的笑了。 “哼,你根本就是装的,故意刁难我,不理你了。”锦儿傲娇的鼓着腮帮子,转过身子背对着他。 第二百四十三章 我欲与君相知(二) 慕容佾从背后搂住她,像孩子一样揽在怀里,“好了,不逗你了,你刚才不是有话要说吗?说了半天,怎么越扯越远了。殢殩獍晓” 锦儿回仰着头,看着他坚毅的下巴,“我就是想说珊瑚玉的事儿……” “正好,你不提起,我都差点忘了。”慕容佾转过她的身子,双手攥住她的双肩,“这件事,你必须给我解释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我说了,你可不许生气。”锦儿扑闪着水灵灵的眼睛,“我之所以会把珊瑚玉给岩梳姐姐,只是因为她拿匀尘和璃韵威胁我……我知道,你一定会说我傻,怎么会信以为真,因为,已经有人这样说过我了……” “谁?薛匀尘?”他恶酸酸的睨她一眼,“你们什么时候又见面了?” “只是偶遇,你不要误会了!”锦儿因他有时大小孩的无赖不禁觉得好笑,抿了抿唇,继续说道:“当时,我把珊瑚玉给了岩梳姐姐之后就遇见他了,然后,他便问了我事情的经过,而且,还告诉我了珊瑚玉的意义……” 这次,换慕容佾傲娇了,他抬起下巴,冷哼,“那你后悔了吗?” 锦儿小鸟依人的挽住他的胳膊,“后悔,在把珊瑚玉给岩梳姐姐的那一瞬,我就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了。” “那也晚了,你都已经把这么大个麻烦给我找回来了。” “那可不行,责任也有你一半,因为岩梳姐姐当初拿着珊瑚玉来找你的时候,你本来可以拒绝的。” “那也是被你气的。”他的手指往她脑袋上一弹,她痛呼了一声,“被我气的?那我也可以说,我把珊瑚玉给岩梳姐姐,也是被你气的。你要出远门,忙得没时间来看我也就算了,那,至少也要派人来传个话啊,可是呢,害我一直不明不白的等你。” “胡扯,我明明有派人来传话给你。”一听这话,慕容佾就立刻反驳。 锦儿瞪他,“可是我根本就没有收到。” 忽然,彼此看着彼此,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你去哪儿?”锦儿见他翻身下床。 “把事情搞清楚!”弄得他和她之间闹得如此之僵的元凶巨恶,他慕容佾定要把这厮揪出来撕烂了。 “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锦儿开始穿自己的鞋子。 * 慕容佾很快让刘锡齐律派人去把和这件事有关的两个人带了过来,问起时,两人各有说辞。 那名奴才说,他的的确确是把口谕带到了尚寒阁让小翠转达,而小翠却说她根本就没有收到什么口谕。 大家都深知其中一个是在说谎,于是,慕容佾让两人都下去,给了刘锡和齐律一个眼神,他们立刻会意,悄然各跟其上。 不一会儿的功夫,刘锡和齐律就回来复命了。 “王爷,那名奴才并无异样。”刘锡说道。 “翠儿去了留香居……”齐律说道,为某人感到可悲,要找眼线也要找个资质聪敏点儿的,这么沉不住气的也敢要,一有点事马上就暴露了,这不是自己害了自己吗? 慕容佾听了,目光一沉,戾气上浮,仿佛要把谁绞得粉碎,“好一个萧卓缦,越来越不守规矩了。” “佾,这事儿就算了吧。”锦儿拉着他的胳膊让他别这么生气,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了看刘锡。 刘锡一下就明白她的意思了,“王爷,您和陌姑娘慢慢说,没事的话属下和齐律就先告退了。”说着拉着一脸茫然的齐律走了,这两人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了,他定然是为他们感到高兴的。 慕容佾不管她把他们支开做什么,只是问道:“你说就这么算了?” “是啊。”锦儿露出甜甜的笑容,“这事儿就别追究了吧,反正我们之间的误会也清楚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吗?” “你能当做过去,那你能保证她也能吗?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况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这么做,只是因为太爱你了,她想得到你的爱,所以才会这么做,况且,她不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 慕容佾激动了,“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你忘了她曾经怎么对你的了,不说别的,就说那一次,如果没有,说不定你……”他蓦的打住话。 “说不定我怎么了?佾,你怎么不说了?”锦儿疑问,眼眸透明。 慕容佾欲言又止的看着她,虽然是黑夜,他眼底的情愫还是那么显眼,可最终回到原题上,“说错了当然不说了,锦儿,你告诉我,你这么做,是因为什么原因?” “我也不知道,佾,如你所说,并不是做任何事都是要有原因的。”锦儿不想说出,萧卓缦和她见了面,告诉她的那些话,和他之间的事,因为她知道他会觉得愧疚,而且,她不在乎是不是真的了,她在乎的是现在,她不管他之前有过多少女人,只要现在有她一个就足够了。 微不可察的叹了气,慕容佾松了口,“那好,我不追究,仅此一次,不过,你要记住的是,我只是因为你。” “我知道了。”锦儿巧笑嫣然,她一直挽着他的胳膊,现在连脑袋也靠了上去,精致的五官美如精心雕刻的冰花,唇角的笑意更像是樱花般炫目,不经意间,又皱了眉,她抬起头,“佾,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儿,刘铭泉呢?我听说他是萧丞相的干儿子,你和萧丞相不是树敌吗?你把刘铭泉还关押着,他不会找你麻烦吗?” “他想找也找不了,放心吧,这次皇上可是亲自下旨了的。”慕容佾低着头宠溺的看着她,“皇上说了,他未来弟媳妇的事可不能不管。” “啊?”锦儿一听,双颊晕红的低眸了,“我什么时候变成他的未来弟媳妇了……” “怎么,害羞了,难道不是吗?”慕容佾促狭的逗她,锦儿的脸更加红了,她刚想开口说点儿什么,又听他一本正经的说道:“锦儿,我知道你不想做南菱王妃,不喜欢这一切,所以,给我时间,等我把该做的都做完了,我一定会给你想要的。” ps:温馨文写着怪别扭的 难道我也心里变态喜欢虐文吗- -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我欲与君相知(三) 他说过,他爱她,他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殢殩獍晓 她也说过,他给不了她,可他现在就要给她。 什么官爵权位,他不要了,他只要她。 谁知,锦儿缓缓抬首,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轻启柔唇,“不,佾,你不要勉强你自己,我知道,你说起来那么轻巧,其实真的是在为了我而勉强自己,所以,我想通了,我不会再那么自私,你给我的虽然不是我想要的,但是,既然爱了,就不分彼此,你可以为我放弃你的一切,我也可以,但是,我也要你记住的是,我做南菱王妃,只是因为你是南菱王。” 她的一番表白,在他的心中漾了无数的温馨之情,慕容佾轻笑道:“以我之姓,冠你之名,锦儿,你真的愿意吗?” 她的绝世容颜,就在他的眼前,那一双明眸之中,有着淡淡情怀,温柔若水,美得不似凡人,“慕容陌氏说,她愿意。” 无法让人怀疑的坚定声音! 似乎已经高兴的说不出话了,慕容佾伸手把轻轻把她拥进怀里,闻着她乌亮浓厚像黑色瀑布倾泻而下的头发散发出的香味,使他陶醉失魂,又有一种深沉的满足感,银白洒在大地上,更有了一些妩媚和神秘,他抬头望上去,人生中第一次发现,今晚的月亮真是美极了…… * “我死也不会把珊瑚玉交出去!” 一大清早,宋岩梳就被慕容佾派的人请了过来,可以说,此时的她,是愤怒的,却也是害怕的。 “还是那句话,本王会给你时间考虑,你想要什么,本王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肯交出珊瑚玉。”慕容佾的语气是一贯清冷的,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漠。 “我只要做南菱王妃!” “免谈。” “可是你给过我承诺!”宋岩梳唇边一抹哂笑,“如今你却自食其言了,什么金口玉言好比当朝天子的南菱王,其实,也不过一介伪君子!” 慕容佾毫不在乎的挑眉,“随你怎么说,本王话已至此,如何选择,都在于你自己了。” “呵呵,慕容佾,你这样的男人,我宋岩梳算是看走眼了!”宋岩梳一把扯下挂在颈上的珊瑚玉,一身高傲气息,“我说过,我不会交出珊瑚玉,但是,不代表我不会毁了它,因为,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高高的扬起手,珊瑚玉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一声脆响! 宋岩梳抬起螓首,转身打开书房大门,不料,看见站在外面等候的锦儿,宋岩梳走过去,越过她时,用肩膀狠狠的撞击。 锦儿踉跄了一下,回身,看着她走远,目光饱含迷茫。 “怎么了?”慕容佾来到她身边问道。 锦儿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岩梳姐姐怎么就这么善罢甘休了?” “先声明我可没有威胁她,我知道你不忍心伤害她,她也不会交出珊瑚玉,所以就用了激将法,让她自己把珊瑚玉打碎,这事儿也就算完了。”慕容佾解释道,熟料锦儿一脸不可思议,“佾,等等……你说什么,你说岩梳姐姐把珊瑚玉打碎了?” 慕容佾肯定的点头,锦儿急忙进了书房。 大理石地板上碎成几瓣的珊瑚玉,闪着无数光点。 “碎了就碎了,没事的。”看着锦儿郁闷,慕容佾在一旁安慰。 “可是,这不是先皇赐给你的吗?好可惜啊,真的没关系吗?”锦儿还在郁郁寡欢。 慕容佾深邃的眸中有一抹笑意,“先皇就算知道了也不可能从墓地里爬出来,而且,不是还有皇上赐的龙凤玉佩吗?” “龙凤玉佩能和珊瑚玉比吗?那可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慕容佾一听,笑意写在脸上,溢着愉快,他轻笑着搂住她的腰身,“说了半天,其实只是因为这个吧?” “哪有,只是原因之一好不好!”锦儿口上这般说着,却隐带娇羞的微笑了,她的脸轻轻的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佾,我问你,六年前在灵山上,为什么我们不过才刚认识,你就要把珊瑚玉送给我呢?” “一见钟情,不行吗?”慕容佾霸道的说道,握住锦儿的手,不断的把玩着,“因为看见你的第一眼,心中仿佛就有个声音在说,就是你了,就是你陌锦儿了,可是你这人倒好,拿了玉佩就不认人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锦儿讪笑,开始各种撒娇各种赖账…… * “你到这儿来做什么?”宋岩梳口气不善,一回到宋府,就有人传话让她去大厅,说是有贵客来访,心中疑问,她便匆匆赶来,不料竟是慕容宸,此刻他躺在太师椅上,正翘着二郎腿,好一副悠闲自在呢,她看了更是火气大了,他们的关系本就见不得光,他这么正大光明的来找她,不是让她难堪吗? 看着她气红的脸,慕容宸相反微笑,带着嘲讽的味道,“怎么,不欢迎吗?有些事,竟然敢做,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宋岩梳愤然道:“二皇子今天来这儿就是说这些的吗?如果是,岩梳今日心情不佳,无可奉陪,二皇子还请回吧。” 慕容宸笑容更盛,声音充满戏谑,“心情不佳也不是本皇子惹了你,你把气全撒在本皇子身上那就于情于理说不过去了。” 宋岩梳冷冷一哼,“那可不一定。” 慕容宸慢慢朝她走了过来,“玩够了,就该收心了,萧丞相已经在本皇子面前说你好几次了,若不是留着你还有用,你以为本皇子会闲着没事干来找你?” “你们都知道了?”她咬着牙,紧握秀拳,“竟然早就知道了,何必要到现在才说?” “不把你逼到悬崖边上,你怎么会知道究竟谁才是和你一条路的?”慕容宸拉住她的手,轻轻一带,将僵硬的她抱在怀里,他暧昧的咬着她的耳垂轻言细语,“慕容佾是什么人,你也看到了,他如何对你,你也尝到了,以后,就好好呆在本皇子的身边吧,你要的,只有本皇子能给你,任何人都不行……” ps:这一章是昨天的噢,昨天因为有事所以没更,不好意思了噢~话说端午节都没给亲们说声快乐,现在补上不算晚吧,毕竟祝福不分早晚嘛哈哈哈~好了,废话不多说,亲们看文吧,还有一章晚上更吧,因为我现在才准备去码。。唉存稿对于我来说真的是一件灰常困难的事情 第二百四十五章 我欲与君相知(四) 眨眼间,桃花已经慢慢谢了,徒留少许清香在空气中流动,春天渐渐过去了,迎来初夏。殢殩獍晓 翌日,刘锡走进书房的时候,慕容佾正埋首于公文,整个人看起来神清气爽,早没了前段日子病怏怏的样子,爱情的力量就是伟大,刘锡心里感到欣慰,抱拳躬身请安。 “事情办妥了吗?”慕容佾抬头看他,淡淡的问。 刘锡的面色有点凝重,“王爷,齐律和铁血卫他们还在暗中观察,属下只是提前回来通知王爷,萧丞相那批货源已快到城外,只是,押镖的除了龙翼镖局以外,还有其他的人。” “哦?”慕容佾忽然就饶有兴趣了,凤眸微眯,“什么人?” “是……暗绝门门主封奕。”刘锡迟迟回答。 “什么?”慕容佾也显然未想到会是他,不过,很快,唇角掀起一抹冷笑,“这场游戏,似乎越来越好玩儿了。” “王爷,封奕的出现,会不会有什么阴谋?要属下去让他们撤回吗?”刘锡说出自己的担忧。 “有没有阴谋这趟水都要趟。”慕容佾起身,一边交代一边朝外面走去,“快马去让他们按兵不动,千万不要打草惊蛇,本王随后就来。” * 慕容佾在往尚寒阁的路上行去,刚走一半,就见锦儿也往他这个方向来,兴高采烈的模样好欢乐。 “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他停下脚步,露出只有对她才有的笑,锦儿朝她飞奔过来,双手拉住他的,“佾!岩梳姐姐刚刚来找过我,她说,可以许我回宋府了!”她好高兴,她终于可以回去祭拜宋伯伯了! 慕容佾的双眉之间折成了一团,“锦儿,别告诉我你还相信她?” “这次,我不知道她是好心还是坏意,不过我愿意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因为我好想回宋府啊,佾,就住几天好不好?几天之后,我就回王府来,哪儿也不去了,就陪在你身边。”她的话中带着浓浓的撒娇味道。 “那我派人暗中保护你。”最后他还是妥协,“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就不和你说了,记得注意安全,我一回来就去看你,好吗?” “嗯!你也是。”锦儿虽然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只是看他这么急,也叮嘱道。 “我先走了。”慕容佾俯首在她的脸颊轻轻一啄,顷刻间便闪人,锦儿粉颊染红,看他越走越远,直至形成圆点消失不见才舍得转过了身。 * 夏日的黄昏,日已西斜。 盛陵城外,一条羊肠鸟道上,远远地,一道大旗迎着徐徐夏风,飘动不止,旗上如银钩铁画般刻着四个大字,龙翼镖局。 几十箱密封的箱子在一队人马的保护中踏着尘烟行来,两人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一人高大魁梧,五官端正,一身英武沉稳,正是大当家的陆承天,而另一人,便是封奕。 “今天一定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京城,弟兄们都抓紧点速度!”陆承天回头大喊道,只见前方出现一片树林,封奕不由自主的眯起眼睛,“承天,此处密林甚为诡异。” 陆承天赞同的点了点头,他也察觉到了,此时已近黄昏,按说应是百鸟归林,万物皆息之时,但却有声声鸟鸣之声,说明什么?此处有人埋伏! “我龙翼镖局的威名在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劫镖的人是活腻了不成!”陆承天的谩骂声刚一落下,前方不远处一背面而立的黑袍之人便映入他的眼帘,黑发衣襟在大风之中飞舞飘荡,浑身一片漆黑,如墨汁染成的鬼魅一般,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和森然,而他的身后,还站着一批黑装劲旅的人。 陆承天心中不由疑惧,只见黑袍之人已转过身来——— 挺拔的身姿迎风而立,风姿绝世,动人心魄,背负双手,淡淡的道:“本王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 “来者何人?!”陆承天右手握住宝剑,正欲出鞘,被封奕一手挡在他面前,“怎么,暗绝门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如今,你又对我朋友这次的镖有所觊觎了?慕容佾,你就是摆明了要与我为敌吗?” 陆承天听到封奕的话便明白了原来眼前这位就是萧丞相和二皇子要他日防夜防的南菱王! 只怕眼下他就是来…… 陆承天只好佯装愤愤不平,“封奕,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你和这种人还客气什么?不报仇了吗!” “承天,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今天并不是时候。”封奕一向很理智,他不能连累了他,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陆承天早已连累了他。 “你沉得住,不代表我也一样!”陆承天拔剑向慕容佾疾飞而去。 一阵亮光闪来,陆承天的剑又快又狠又准的向慕容佾逼去,然而,在快要逼近的那一下,刘锡齐律已抵住了他,与他纠缠在一块儿。 陆承天的手下见他吃了亏,都不服的蜂拥向前,挥刀冲杀过去,转眼之间便和铁血卫厮杀一处,刀枪剑戟,砰砰交接,血满苍天,惨烈无比,一时间几十名手下俨然一名不剩,陆承天犹如做困兽之斗,眼中尽是恐惧之色,挥刀拼命格挡,却又如何能抵住刘锡齐律和铁血卫的步步紧逼? “你现在离开的话,本王可以当你无罪。”慕容佾的话,让封奕疑惑,慕容佾冷笑,“看来,你的朋友还没有告诉你他押的是什么镖。” 封奕静默了一下便猜到了个可能,他下了马,走至被刘锡齐律制服在剑下的陆承天身边,“承天,你老实告诉我……” “对不起,封奕,我利用了你。”陆承天的脸庞满是愧疚之色,他利用了他,这次运镖,他本来就因为知道有可能会被朝廷抓住所以满心紧张,谁知途中竟遇见了他,他便打着好久不见想聚一聚的说法让他与他一同运镖,心想途中若是有个什么他也不会不帮,只是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封奕本就极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虽不语,但谁被自己的朋友利用,心中也是极为难受的。 慕容佾的声音透着寒骨的冷冽,“陆承天,只要你和本王回京,指控萧丞相他们,本王……” ps:说了晚上更噢~咳咳,那个,对于陆承天嘛。。只是一个插角,出来就会挂的,这章会不会有点狗血啊。。 第二百四十六章 我欲与君相知(五) “你别想了!”陆承天打断他,他绝对不会听命于他! “承天,为什么?”他的性情刚烈封奕并不奇怪。殢殩獍晓 “封奕,你是知道的,做我们镖局生意要有三硬,一是自身有硬功夫,而是在江湖上有硬关系,三是在官府有硬靠山……”陆承天说道:“这几年龙翼镖局能发扬的这么好,并不是我一个的能力,如果没有萧丞相的相助……所以,封奕,你觉得我会背叛自己的恩人吗?我宁愿死!” “承天……”封奕看见他眼里那一抹决绝,心脏漏了一拍,顿感不妙,他想阻拦,终是晚了一步。 他快,陆承天更快,就着制服自己的那把横剑,一抹脖子,伏地毙命。 “承天!”封奕心痛的嘶喊,极哀的伏尸,红了眼。 “啧啧,真是可惜。”慕容佾故作唇间逸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回过身时,恢复成平日里冷漠无情的眸,“回去禀告皇上这里的情况。” “是。”齐律领命而去。 “暗绝门的账,你不是说要算吗?”慕容佾一身傲然,一脸凌厉,“封奕,本王在南菱王府随时恭候。” 刘锡等人随着他扬长而去。 * “锦儿小姐,刘伯让我来转告您,薛公子到府上来找您了。”锦儿一到宋府便急着去了灵堂祭拜宋伯伯,现在回到闺房,连坐下喝口水的功夫都还没有,秋芸就来给她传话了。 “是吗?他现在在哪儿?”锦儿手上还端着茶碗,一听立刻放下问道。 “刘伯把他带了进来,他现在就在屋外呢。” 锦儿轻轻的微笑,“好,我知道了,秋芸,谢谢你,我现在就过去。” 白色的木槿花瓣犹如天界的雪花般美丽,薛匀尘静静的站在木槿花树下,这一幕唯美的不真实,就像身处画境,而画中人却只有他。 “匀尘,怎么有空来这里了?”锦儿笑着朝他走近。 “就是想来看看你过得好吗?”薛匀尘凝望着她,就是这笑,他回头望时,只一眼,万水千山,只一眼,碧落黄泉,只一眼,此生不换。 锦儿颔首,“嗯,我很好,你呢?” “还好。”薛匀尘温润的语气不变。 “那……璃韵呢?” “她走了。” “什么?”锦儿脸色倏变,“你怎么能让她走?” 薛匀尘微微垂眼,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瞳仁里的忧伤,“是她自己要走。” “为什么?你挽留过吗?” “不知道,她执意要离开,你知道,我不喜欢强人所难。” “嗯,我知道。”锦儿轻轻应了一声,一心全在璃韵身上了。 “怎么忽然就回宋府来了?”薛匀尘岔开话题,“你和宋岩梳不是……” “没想到她还会让我回来是吧?”锦儿漆黑的眼睛晶亮,“我也没想到,不过反正我也只是想回来祭拜一下宋伯伯,顺便看看秋芸和刘伯,住上几天,我就要回去了。” “回去?”他微微沉默,低低的声音,“你和慕容佾……” “是的。”锦儿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看着他,“我们在一起了。” 薛匀尘的心狠狠的抽痛起来。 这一刻,还是来临了吗? 这一天,还是等到他了吗? “你爱他吗?”他忽然问,嗓音苦涩。 这一次,锦儿没有一次的犹豫,“我爱。” “那……你爱过我吗?”他的眼睛墨黑,一瞬不瞬的专注于她。 “曾经,我以为那就是爱,如今,却明白不是。”锦儿垂下睫毛,“匀尘……对不起,对于你,我只想要给一个不伤害的理由……” “不要说对不起。”他握住她的手,怎样也不肯松开,“没有让你爱上我,是我的不好,你不需要道歉,你要爱谁,那是你的自由,所以,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永远不要。” “匀尘……”喉咙仿佛被一只手用力的扼住,锦儿皱眉,眼里有泪光在闪动。 他温暖的手指探了过来,轻轻抚平她的眉头,“不要皱眉,你笑起来好看。” 锦儿努力睁大眼睛,不让视线变得模糊,她望著他,浅浅一笑,那是在落叶纷纷中的一个笑容啊。 “锦儿,再给我最后一个拥抱好吗?”薛匀尘努力的微笑,得到锦儿的应许,他轻轻拥她入怀,缓缓的闭上眼,享受这美好的一刻。 不远处不显眼的地方,慕容佾看到这一幕,抿紧了薄唇,默默的转身时,衣衫随风而动,却好像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吹散似的,说不出的萧条与寂寞。 “你不是抱得美人归了吗?怎么她又投入别人的怀抱了?”宋岩梳看嘲讽的看着慕容佾,“你一定没有想过吧,你一脚踹开我之后,现在也会被她一脚踹开。” 慕容佾似笑非笑,眸光犀利,“宋岩梳,你让她回来这里最好不是想要有什么动她丝毫的歪脑筋,让本王发现了,定扒了你的皮。” 宋岩梳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忍着泪,怨恨的眼神森鸷可怕。 他越是保护,她越是妒恨。 他猜对了,她就是打了要动她的念头,她不光要动她丝毫,她还要动她所有,本来这次让她回宋府就是她精心布好的一个局,她要让她进的来,出不去! 陌锦儿,她要让她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深夜时分,月明星疏,锦儿依然在榻上半睡半醒的。 一阵轻微的声响传来,锦儿敏感的坐起了身,“谁?” 暗处出现一个挺拔的身影,幽深的眸子晶亮如砖石。 “佾!”再不用看就知道是他,锦儿掀开薄被激动的扑进了他的怀里,扬起小脸,“佾,你来了?我以为要明天才能再看到你了,没想到这么晚了你还来看我!” “我答应你了的。”他抚摸她的头,烛台已经点燃,慕容佾扫视着四周,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来女儿家的闺房,映入眼前的不是粉饰装扮而是细腻温暖的,和他想象中对她的了解差不了多少。 锦儿笑眯眯的拉着他在榻边坐下,“你忙到这么晚吗?” “没有,黄昏的时候就结束了。”慕容佾清清淡淡的口吻。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她不懂了。 “我来过了,看到你和薛匀尘在一起。”他说这话时口吻依旧如此。 “所以呢?你去了哪里?” “房顶,你屋子的房顶。” “一直等到现在?” “嗯。” ps:接下来会发生一些。。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你们知道。。呃,我先捂面羞射闪开鸟~ 第二百四十七章 我欲与君相知(六) 锦儿绞着手指,“佾……我和匀尘真没什么了,你信我好吗?” “我信,谁说我不信了?” “那你干嘛一个人跑到房顶去生闷气?” “我只是去吹吹风。殢殩獍晓”慕容佾的语气平淡无波。 “吹风……大热天的,你吹什么风?你明明就是在生我的气。” “我没有生气,你和薛匀尘没什么我是相信的,真没生你的气。” “你没生我的气……那,那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如果是的话,你说出来让我替你分担,你这个样子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会乱想的。”锦儿看不出他的喜忧来,她此刻的表情好焦虑。 “我能有什么烦心事?你别乱想。”慕容佾从来都不怎么会安慰人,只得这样说道。 “那你总有原因!你今天出去之前就不是这个样子,现在回来了,就变得莫名其妙了!”锦儿站起身背对他,委屈的咬着红润的樱唇,“佾,以前,你总是想方设法的想要进入我的世界,直到现在,我的一切你都知道了,可是,我为什么会觉得你离我愈来愈远了呢?” “锦儿,我就要你别乱想了,根本就不是这样,你先听我说。”慕容佾这下急了,一拉,一扯,锦儿已跌落在他的怀里,“我把一切都告诉你,都告诉你,只要你别胡思乱想。” 看他这么紧张,锦儿又幸福又好笑,被他这么抱着,她坐在他的大腿上,眼睛在烛光下显得像晶莹剔透的葡萄,“那你说啊,我听着呢。” 慕容佾把今天发生的事,和他在朝廷上的事,反正,她想知道的,他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锦儿这下圆满了,他却沉默了。 因为,他烦的根本就不是这些事,若只是这些事,他早就烦了,而且,就这些事也不至于能烦到他。 他只是在想,如果她知道了是他帮着刘铭泉毁了暗绝门,那她会怎样? 他本来一直不在乎这件事的,到今天给封奕撂下狠话他都没觉得有什么,可是,从回来的路上开始,就莫名其妙的烦了起来。 “佾,我们以后都要相互坦诚,相互信任,不然,又会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了,我们拉钩约定,好吗?”锦儿侧着脸看着他,笑容里一份俏皮一份天真。 “好。”她的小拇指伸了过来,慕容佾虽然觉得幼稚,但也还是伸出小拇指勾了上去。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锦儿翻着双眼想了想,赫然小脸笑成了花,“对了,变了就是猪八戒!对,猪八戒!” 她的笑声,犹如铃铛般悦耳,慕容佾目不转睛的凝着他,烛光之下,只见她的脸颊红扑扑地,嫣然腼腆,樱唇粉嫩,闪动着露珠般晶莹的光泽,明艳动人。 “锦儿,今晚我想要你。”他的眼里盛满渴望。 锦儿一愣,瘪着嘴说,“可是你说过要等我慢慢接受的……” 锦儿想挣扎着起来,却被慕容佾一把扣住纤腰,牢牢地押在他的腿上,他拦腰将她抱起来,“我等不及了。” “不可以,你又不守信用了,你无赖!”锦儿不断的反抗他。 “该死,你踢到我了!你想谋杀亲夫吗?” “啊?我,我……” “乖乖地听话,不许再乱动。”慕容佾吻着她,“我会温柔的……” 这一点,慕容佾确实有说到做到,他的动作急切,却不失温柔,锦儿一直紧紧闭着眼睛,直到他完全占有她。 “痛……”她哭了起来,眉心紧蹙着。 “放轻松,一会儿就好了……”他压抑住自己,轻轻吻着她紧蹙的眉心、她的眼泪,让她慢慢适应。 后来,不知不觉中,她停止了哭泣,清丽的脸蒙上一层青涩的暧昧,媚眼如丝,发出的声音,是连她自己都陌生的,娇媚。 他忘我的沉迷在*蚀骨的滋味里,他们青丝缠绕,织出旖旎生香,*如同断线的风筝一去不复返…… * 天微亮,灯火的倩影还在摇晃。 锦儿早已昏睡过去,被慕容佾不知节度的要了一次又一次后。 她累坏了,此刻躺在他的怀里,安静的像个婴儿,裸露在外的娇嫩肌肤布满星星点点的吻痕,他的指尖轻轻划过他骄傲的战绩,又一阵心疼她,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狠了。 她要是醒来了一定会对他生气吧,他又一次说话不算数了。 只是,这一次他不后悔,慕容佾知道,他这么要了她,完全只是因为那一抹占有欲在作祟,他是怕她知道了那件事之后…… 竟然她已经选择了留在他的身边,那么他做的,就只会是牢牢抓住。 伸手,他拨开她散落的发丝勾至她的耳后,近乎贪婪的看着她的容颜,喃喃声霸道的深情,“锦儿,你是我的,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 锦儿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没有了慕容佾,秋芸送来早膳她也没用,周身骨节叫嚣的酸痛和不适实在让她下不了床。 她躺在床榻上,有气无力的拉好了薄被,翻了个身,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竟睡到斜月挂上树梢的时候,半梦半醒间,锦儿听到外面似有异响,缓缓睁开眼来,鼻间却是一股烟熏木的灼烈气息——— 这是……火油的味道! 锦儿连忙下床到了门前,她想出去,可是外面却被锁的死死的。 她下意识的知道有人故意纵火要害死她,究竟是谁?来不及多想,感觉到自己已被一团温暖包裹,浓烟冲入鼻中,锦儿几乎睁不开眼了,跌跌撞撞来到窗前,可是刚一打开,大火就一下涌了进来,锦儿吓得退后,拿起圆桌上的茶盅又回到榻边,将里面的茶水全浇在了薄被上,裹在身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再转过身时,她立刻瞪大眼。 火红蔓天! 原来黑暗沉静的屋子,渐渐开始被鲜艳的红色吞噬。 锦儿惊恐极了,她是知道自己出不去了,不留神间猛的吸了几口气,被呛的更加难以睁眼,眼角也熏出了泪水,她捂着嘴,不住的咳。 ps:猜猜是谁放的火呢~对了,只要当天没更隔天一定会补上的噢,我说过不会断更的,还有一更还是晚上噢。 第二百四十八章 我欲与君相知(七) 这一觉竟睡到斜月挂上树梢的时候,半梦半醒间,锦儿听到外面似有异响,缓缓睁开眼来,鼻间却是一股烟熏木的灼烈气息——— 这是……火油的味道! 锦儿连忙下床到了门前,她想出去,可是外面却被锁的死死的。殢殩獍晓 她下意识的知道有人故意纵火要害死她,究竟是谁?来不及多想,感觉到自己已被一团温暖包裹,浓烟冲入鼻中,锦儿几乎睁不开眼了,跌跌撞撞来到窗前,可是刚一打开,大火就一下涌了进来,锦儿吓得退后,拿起圆桌上的茶盅又回到榻边,将里面的茶水全浇在了薄被上,裹在身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再转过身时,她立刻瞪大眼。 火红蔓天! 原来黑暗沉静的屋子,渐渐开始被鲜艳的红色吞噬 锦儿惊恐极了,她是知道自己出不去了,不留神间猛的吸了几口气,被呛的更加难以睁眼,眼角也熏出了泪水,她捂着嘴,不住的咳。 “起火了!快,快救火!” 这场大火,一时间惊动了府内所有的人,纷纷像热锅上的蚂蚁,提起水桶前来救火。 云曲客栈,璃韵在窗前看着满城中那一抹火光跳跃,寻思着那不是宋府吗? 反正也睡不着,她就带着好奇心过去探个究竟。 深夜的天空被火红色渲染成了妖娆的红,火苗如火舌般在乌黑的苍穹中肆无忌惮的冲驰,瑰丽的诡异。 秋芸朝着刘伯哭道:“刘伯,怎么办呀!你看这火越来越大,怎么办呀!锦儿小姐……锦儿小姐她还在里面呢!她还等着我们救她,她还等着我们救她……” 站在另一个屋檐上的璃韵在听到‘锦儿’这两个字后,慌的纵身跃了下去。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璃韵也提了水桶来。 突然来帮忙的这位姑娘,刘伯已无暇顾及她是谁,悲痛的道:“岩梳小姐……一定是岩梳小姐!” 璃韵咬牙切齿,看着这如血盆大口的熊熊大火,她扔了木桶说,“你们先救火,一定不要停,我去去就来!” 说罢已施展轻功再次跃上屋檐。 南菱王府,尚寒阁里灯还亮着。 “什么人!”刘锡眼尖的瞅见一抹影子,待看清来人面容时惊讶了,“璃韵姑娘?” 璃韵累得直喘气,“快,快去告诉你们王爷,锦儿,去救锦儿,再晚就来不及了……” * 慕容佾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只有那一片火红,那通天的大火,灼热的气息飞腾而上,就如一火焰的大柱,矗立在天地之间。 瞬间血红了眼,慕容佾身如利箭,疾飞而出,朝着那一片火海如飞一般狂冲而去。 飞蛾扑火…… 桌角倒塌,火苗跳动,四处散乱。 “锦儿———”不管不顾冲进火海的慕容佾,疯狂的在火焰中穿行着,不断的嘶叫着,血红的眼几乎要喷出血来。 “佾……”细如蚊蝇的声音在角落处响起,很轻微,轻微的好似风刮过一般,在这熊熊的火焰中根本让人感觉不到。 但是,慕容佾听见了,他听见了。 唰的掉头,慕容佾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被火焰重重包围的锦儿,面上是无法抑制的狂喜,他朝发声的地方冲去,“锦儿!” 慕容佾疯狂的飞身跃过一簇簇火焰,他终于来到她的身边,“锦儿,别怕,我来了。” “佾……”锦儿一张小脸脏兮兮的,看到眼前的他,立刻就流泪了,“你来了,我以为你不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瓜,怎么会呢,我说过不会再丢下你一人。”慕容佾把她身上裹着的湿薄被子拿开,看到她的身上并没有受伤不由松了一口气。 锦儿绽放绝姿的笑颜,即使是在这等环境下,她轻轻地闭着眼睛,躺在他的臂窝里,她真的好安心,好安心,仿佛什么都不怕了。 周围的火越来越大,几乎灼伤一切,焚尽一切。 火焰在身周跳跃,衣襟已经开始有些燃烧。 慕容佾将她打横抱了起来,高大的身体紧紧的护着小小的她,有横梁倾塌下来,被他一脚踢开,如一只豹,迅速的往外冲。 火势欲渐灼烈,滔滔的火焰中,却有一道黑影踏火而出。 就在那一刹那,身后,一切轰然倒塌…… 刘锡和齐律,还有璃韵,都是此刻才到,只因慕容佾太快了,三人看到眼前的景象,都是震惊之极。 * 苏月酒楼。 在宋岩梳得知了在那场大火中锦儿最后还是被慕容佾救走了的时候,她恨的把桌上的茶碗挥在了地上。 慕容宸叫了小二来收拾好。 “本皇子就说了,有本皇子那三弟在,你以为,陌锦儿岂是你能动的了的,现在倒好了,目的没达到,还毁了自家的一座寝阁,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择兵吗?好了,别闷闷不乐的了。”慕容宸拍了拍她的手背,又看向萧丞相和萧皓杰,“还有你两,也别黑着个脸,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第二批货又被慕容佾他们拿走了,又死了一个运镖的吗?哦,好像是叫陆承天是吧?什么龙翼镖局,本皇子还以为有多了不起,真是让本皇子失望。” “二皇子,如果不是陆承天这次到死不说,那我们可早就悬了。”萧皓杰和陆承天还算有些交情,并且是他爹手下的人,忠心耿耿了那么多年,他于情于理也要帮着他说话。 “不是还没悬吗?不急。”慕容宸好淡定,没有一点儿的不耐,“竟然这条路行不通,那我们就换一条,做成一件事的方法也不是只有一种……” 不拿到货那还怎么对抗慕容佾他们?!萧皓杰想说出这话,萧丞相默默的对他摇了摇螓首,他忍了下来,后来在回萧府的轿子上才问,“爹,你当真觉得这个二皇子值得我们依靠吗?”他横看竖看怎么看也看不出! “杰儿,相信爹的眼光,他绝对是个做大事的人,再说了,废物未必不能翻身做大才,万事皆有可能。”萧丞相这个绝对的老狐狸。 ps:我感觉我没灵感了!肿么办肿么办!别对我说凉拌炒鸡蛋啊! 第二百四十九章 我欲与君相知(八) 夏天的中午晴空万里,天空中飘着朵朵白云。殢殩獍晓 从昨晚回到南菱王府锦儿就没知觉的睡到现在,满足的伸了伸懒腰,洗漱完毕,侍女来为她梳妆更衣,看着镜中的自己,锦儿感觉精神倍儿棒。 美味的菜肴菜肴一道又一道的上了白玉桌,锦儿早就饿了,看到这些特有食欲。 “佾呢?”锦儿问立在一旁的侍女,怎么只有她一个人用膳? “回陌姑娘,王爷在书房呢。” “他吃了吗?” “奴婢不知,书房那边有专门负责王爷膳食的侍女,不过奴婢知道王爷从来都是在忙完之后才会用膳的。”侍女恭恭敬敬。 锦儿点点螓首,微微一笑,“帮我拿托盘来好吗?” * 书房外的守卫看到锦儿一来连忙敞开了门,因为王爷说过,除了陌姑娘,谁也不能打扰他。 “你休息好了吗?”慕容佾从百忙之中抬起头看她款款而进,昨晚发生那么大的事,她怎么就睡了一晚上就没事人了,本来,他还想忙完了去看她呢,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来找自己了。 锦儿把手中的的托盘放在了书案上,“我没事了,佾,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这么快就没事了。” “是璃韵来通知我的。”慕容佾将毛笔搁下,合上了公文,专心和她说话。 锦儿闻言好不激动,“真的吗?是璃韵?我正要找她呢,佾,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吗?” “云曲客栈,我就知道你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想要去找她,所以我让人去打听好了,一会儿,待我把公事忙完,就陪你一起去。”有些事情,是时候该去解决一下了。 “嗯,好。”锦儿期待的点着螓首。 “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什么?” “昨晚你寝阁失火的事,是人为的。”慕容佾说,“而这个想害你的人是谁,我想,我不说,你应该知道。” “我当然知道。”锦儿自嘲一笑,“佾,我忽然发觉,我有时候真的好傻,明明知道已成定局,却还想着挽回什么,结果,被撞得头破血流……不过,至少我再也不会了,这一次,就是我给的最后的机会,对于她,我不会再善良。” “我本来还警告她若是敢伤害你,就扒了她的皮。”他一腔的冷酷。 “佾,这件事,你不要插手……”这是她和她的恩怨,他一个男人怎么好插手两个女人之间的事情。 慕容佾理解她的心思,拽拽的哼了哼,“幸好你没什么事。”再有下次,他真的不会就这么罢了的。 “那我们就不说这件事了,免得破坏心情。”锦儿把托盘上的佳肴都摆在了桌上,一边说道:“你还没吃饭吧?我是专门把午膳端来和你一起用的,尚寒阁的侍女说你都是不忙完不吃的,那怎么可以呢,你有胃病,这样不按时吃饭,只会越来越糟,你不可以这样不爱惜自己,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必须按时吃饭,我会监督你的,这一顿,就是开始。” 他觉得很温暖,嘴角不自觉的浮上了幸福的笑,试探性的问她,“锦儿,你不生我的气吗?” “生什么气?”他问的这一下锦儿确实没有反应过来,看着他深邃静寂的眸子,带着深深的情,平静的心湖泛起波澜,那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了上来,锦儿的脸像红红的柿子,像一块红纱,像晚霞,像火烧云,她嗔怪,“我怎么会不生你的气,你又一次对我言而无信,我对你很失望,可是,我想气却气不起来……” 慕容佾幸福的笑容更盛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想气却气不起来?” “为什么?”她像小孩子般天真。 “因为你太爱我了。”他得意的眉毛一挑。 锦儿翻着白眼,“少臭美了!” “我没臭美,我说的大实话。”慕容佾馋着脸。 锦儿拍了他的胳膊一下,“好了!大实话就大实话吧,吃饭了,菜快凉了!”, 慕容佾一笑,没在逗她,两人一起用膳,气氛其乐融融。 他为她夹菜,把好吃的都添进了她的碗里。 “别光顾着我,你也要多吃点。”锦儿尝了一口如玉卷,觉得味道不错,夹了一块递至他的嘴巴,“佾,这个真的很好吃,你尝尝!” 他轻启唇,含进嘴里。 “好吃吗?”锦儿微微笑道。 “好吃,可惜不是你做的。” “我没那么贤惠……” “那我也要。”他的眼中带着宠溺的笑。 她清澈的眸子迷上一层娇羞。 慕容佾轻轻握住她的手,却紧紧的,温柔的笑,缓缓地绽放在他的嘴角,“锦儿,什么时候挑个良辰吉日,把我们的婚事定下?” “嗯。”锦儿也握住他的手,紧紧相握,嘴角勾勒起一丝笑容,很淡,却很美,“佾,惟愿这一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好,你敢天长,我就敢地久。”他温淡却坚决如斯的话听在她的耳里,暖了心,旺了情,滋长了一切。 相似一笑,似水的温柔,灿烂的容颜,无声的诉说着款款深情。 * 云曲客栈里,锦儿已经单独和璃韵说了好久的话了。 “璃韵,你真的舍得吗?” “舍不得,没有一个人会比我更舍不得……”璃韵幽幽的说,只是那又如何呢?她舍不得,不代表别人也舍不得,罢了,她早已想通了,缘起缘灭,一切皆有定数,凡事不能太过执着,强求来的不见得就是幸福,人生能有这么一段经历也可无憾了。 “那你完全可以不离开京城啊。”锦儿真的不想以后再也见不到她,而且,她和佾马上就要大婚了,她希望她可以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不离开京城,我又有什么地方可去呢?以前住灵西宫,后来又住宋府,现在,总不能一直在云曲客栈吧。” “不是还有南菱王府吗?”锦儿忽然跳了起来,“对,璃韵!南菱王府,不是还有南菱王府吗?我这就找佾说去,让你以后都住在南菱王府!” 第二百五十章 我欲与君相知(九) 看着锦儿已经打开了门,璃韵连忙把她拉了回来,“锦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这样真的太打扰了。殢殩獍晓” “如果本王同意了呢?”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来的突如其然。 锦儿回首一看,不知何时,一直在外面等他的慕容佾已经抱胸斜靠在了门上,嘴角邪邪的笑,却高贵的让人无法逼视。 “佾!”锦儿走了过去,“你刚刚说什么,你说你同意了?” “你不是希望这样吗?”慕容佾伸手刮了刮锦儿的鼻尖,眉眼中蕴显出一丝笑意,他握住她的手,往前走了几步,两人在璃韵眼前,慕容佾抿了抿唇,态度是少有的真挚诚恳,“本王这次会和她一起来,一是为了陪她,二,便是为了昨晚的事来给你道声谢,还有,往日本王的确是做了些可恶的事,包括对你的那一次,所有,多有得罪的地方,就再顺便说声抱歉。” “佾……”锦儿根本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为了她,他竟然可以做到这一步,眼里水波荡漾,一时感动坏了。 璃韵的眼里充满了惊奇,同时也充满了惊奇后的欣慰,“看来,锦儿真的让你改变了不少。” 他的眼中,扬起璀璨的笑意,“能得到她,是本王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我接受,你的道谢和道歉,我都接受。”璃韵笑道,淡淡的说,“但是,我已经决意要离开了,而且明日就会动身,这次,就当去散散心吧,你们的好意,我真的谢谢。” “那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呢?”锦儿当下皱眉。 慕容佾点点头,“本王和锦儿就要成亲了,她希望你能来。” 闻言锦儿诧异的抬首,他嘴角高高的勾勒起,眼神中有着对她的了解。 “成亲?真的吗?锦儿,你们就要成亲了,你真是的,怎么都不告诉我?”璃韵的惊喜写在脸上。 锦儿嘟嚷,“你要走了我还怎么说啊。” “我当然要走,就算要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可是,现在你都要嫁人了,不亲眼看着你穿上红袍,我怎么放心离开呢?” “璃韵,那你的意思是,你不走了?” “你出嫁之前我绝不离开。”她承诺道。 “太好了,璃韵,真的太好了!”锦儿笑道:“那你现在就和我们一起回南菱王府吧?” “不,锦儿,我真的不想打扰你们,我只是最后留下来这么一段时间,就住在这儿也可以,你放心吧。” “那……那好吧。” 窗外,一轮红日正在缓缓滑落,将西边的天空染得通红。 “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本王就算看在锦儿的面子上,也不会袖手旁观的,还有,南菱王府时刻欢迎你的到来。”慕容佾笑着搂了搂锦儿的腰,“锦儿,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嗯。”锦儿不舍的眼,“璃韵,那我们先走了……” 璃韵见此笑着缓缓的说,“好,我送你们。” * 一唱雄鸡天下白。 南菱王今天在朝堂上向皇上请求赐婚一事在须臾之间惊动了整个盛陵王朝,圣旨一下,更是成了老百姓挂在嘴边的话题。 茶楼有人说,集市有人说,连走路在大街上的都有人说,走到哪儿都有人说。 “南菱王要大婚立正妃了……” “是啊,那名女子就是盛陵第一美人啊。” “那盛陵第一美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怎么值得南菱王用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天价聘礼来迎娶她过门,如此名震天下的婚礼,简直快要和当今圣上不相上下了!” “听说只是平名女子!” “不是,我听说是已故的宋天卓宋大人的义女。” “那也没什么可骄傲的,门不当户不对,想当初,人家萧丞相的千金才只是做了一个侧妃,而她还不过只是宋大人的义女,这么普通的身份,要是没有,那和平名女子有什么差别,她有什么资格做南菱王妃……” “不是盛陵第一美人吗?人家可有姿色摆在那儿!” “得得得了,你们快打住吧,真够肤浅的,你们怎么就不说他们是真爱呢……” …… …… 一台华丽的轿子内,宋岩梳听到这儿,一脸阴霾的拉上了窗帘。 慕容佾一下早朝就回了王府,直奔尚寒阁去,锦儿看到他回来,靠近,他清楚看见她紧锁的弯眉,她说,“佾,我都说了婚礼简单一点儿就好了,不必这么夸张。” “简单一点,什么简单一点,嫁给我慕容佾的女人,怎么可以简单一点儿就打发了,锦儿,外面怎么说,你都不要管,只需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就好。”慕容佾说,锦儿渐渐心安,他饱含情深的眼深深的看着她,“我只想要你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锦儿盈盈一笑,轻轻投入他的怀中,她真的已经很幸福很幸福了。 慕容佾抚着她的秀发,“今天,我带你出去玩儿吧。”她闷在府里也不好,反正他今天没什么事,正好陪她。 “好啊,什么地方?” “留声谷。” * “佾,你说的留声谷到底在哪儿啊?这里除了含苞待放的花朵和颜色青翠的小草,前面根本无路可走了啊。”锦儿好奇,两人手牵着手走着,置身在这美好的境界中。 “不急,马上就到了。”慕容佾带着她走到尽头,修长的手指掀开一些藤条,锦儿眼睛一亮,“原来是别有洞天啊。” 两人渐渐地往里走去,浑然天成的景象更是让锦儿惊奇得不得了,“这里好大,好美!” “只是……”锦儿抬起头看了看最顶端,“上面不都是密闭的吗?又没有日照的光线,那这里面的亮光都是哪儿来的? 锦儿看到墙上一闪一闪的东西,“那些都是什么啊?不会是宝石之类的东西吧?因为他们互相映照着,闪闪发光,所以,这洞里就不会觉得黑暗了!” 慕容佾笑着摇了摇头,耐心给她解释,“是荧光石,他们不需要光线,靠自己发光,一来,就形成这样的景象了,就连夜明珠,也是因为有这些的存在。” ps:这几天实在是没有什么灵感T T 这章是昨天的。。今天的只才码了一千字,我先去吃饭了,吃了饭再继续,晚上晚点儿更,对不住各位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我欲与君相知(十) 锦儿明白的点点头。殢殩獍晓 “锦儿,你对着上面说话试试。” “好!”她仰着头,朝上喊着,“我也要让佾,做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我说完了……”锦儿双颊酡红的看着他,说不出的娇甜动人。 有无数的花,在心中盛开一般,慕容佾用手指了指上面,“你听。” “我也要让佾……做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这里有回音!”锦儿兴奋的手舞足蹈,“佾,你听,回音,这里有回音!” “所以,这儿就叫留声谷,不管你说什么,都可以把声音留下来。”慕容佾勾勒起温柔的笑看着她开心的模样。 “突然发现,大地万物真的是太神奇了!” “嗯,不过这般鬼斧神工的地方,我也是刚刚发现的。”他一发现,就急着带她来了,想与她一同分享。 “那以后,我们还可以来吗?”她的脸上带着俏皮的神情。 “当然,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来。” “真好!” “锦儿,你刚刚说,你也要让我,做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慕容佾执起她的手。 “嗯,我会做到,但是,你也要做到,你不能忘了我们彼此的承诺。”那天,在书房里,她对他的承诺,和,他对她的承诺。 一抹绝世无伦的笑意漾在唇瓣,慕容佾轻弯下腰,在她的手背印下一个吻,他凝视她的目光亮得惊人,“除非我死。” * “佾,我们就这样回去了吗?”他们好不容易才单独出来一趟呢…… 慕容佾把来时骑的汗血宝马拉了过来,让锦儿上去后,他坐在了她的身后问道:“还想去哪儿吗?” 锦儿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去南街逛逛怎么样?” “嗯,也好,顺便把晚膳用了。”慕容佾把马缰拽在手中,“坐好了!” 马儿离箭似的奔出。 云兮坞,南街上最大的酒楼。 丢了银子,慕容佾让小二把马看好,他们还得逛逛,一会再来。 两人走在街上,立刻吸引了无数的目光,慕容佾锐利的眸子扫过,迫使男的女的就算想看也不敢看了。 “要买什么?”他侧过头问她。 锦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慕容佾无奈的笑了,“笨蛋,是谁说要来南街的。” “可是,我就想逛逛就好了,也没什么特别想买的东西。”锦儿大眼扑扇。 “光是逛逛哪儿行,去杏花纺看看吧。” 刚一走进这家高档的首饰铺子,非富即贵的穿着,和高贵脱尘的气质,立马让一位伙计就扬着小脸迎了上来,“这位公子,小姐,里边儿请,公子是想挑点儿什么首饰呢,是为这位小姐挑吧,那你们可真是来对了,我们这儿啊……” “够了,我们自己会挑,你站在边上吧。”慕容佾拉着锦儿慢慢的挑选,发钗,冠簪,步摇,扁方,头花,花钿,抹额,手镯,手串,耳环,等等,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看中哪个了吗?” “那个。” “这位小姐眼光可真好,这木兰簪啊,可是我们店里数一数二的上等货呢,一定会很配小姐的,这位公子快给小姐戴上试试吧!”伙计继续舔燥。 发簪的款式很简单,只是在前端有一朵玉制的白色木兰花,但是她很喜欢。 慕容佾拿在手上,为她插在了发髻上,他看着她,不禁赞道:“真好看。” 锦儿盈盈一笑,衬着泛在脸上淡淡的绯色,娟秀如月,看上去更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仙子,清艳无方。 她生的实在是太美了,连一边的伙计也看呆了,感觉到这儿蠢蠢欲动的气息越来越重,慕容佾黑着一张脸,“我们走。”说罢付了钱,又握住锦儿的手走出了杏花坊。 对面摇晃着走来一酒汉。 粗布麻衣,满脸通红,一身臭味。 慕容佾拉着锦儿径直走着,没注意到的时候,酒汉庞大的身子有意的撞上锦儿,同一时间,手中的酒坛砰地落地。 那劲可大了,锦儿被弄得深疼,慕容佾的手抚上她的肩,他看着那酒汉,黑着的脸更黑了,正要说话,酒汉却先发飙了,“***!你长没长眼睛啊,竟然敢撞坏你爷爷的酒!你给我赔!” “咦,原来是个出落的这么水灵的姑娘,哟,真是幸运,来,跟你爷爷我回去,今天这事儿,就这么算了……”酒汉露出淫猥的笑,动手来拉锦儿。 熟料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锦儿身子一晃,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已被慕容佾护在了怀里。 锦儿一笑,她就知道,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只用安心的把脑袋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他的温度。 “你经过我的同意了吗?”慕容佾用的是‘我’而不是 ‘本王’,他不想用南菱王的威严来教训欺负她的人。 “什么?你的同意?你是谁!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怕,小子,我告诉你,识相点把她交给我!”酒汉嚣张极了。 “天王老子算什么,我可比天王老子更老子,你还不怕吗?”那狂妄的口气,把不可一世发挥到了一定境界。 锦儿笑了出来,她的佾,真是太狂妄了。 “你……”被男人嘲讽,还被女人嘲笑,酒汉一下怒了,“看来,你还真是非要逼着我动手了是不是!好,得会儿,你可别哭着给你爷爷我跪地求饶!” “我拭目以待。”慕容佾气定神闲,薄削的唇角绽开一抹淡定的笑容。 看到他还稳如泰山,酒汉真的要被气疯了,呸的一口唾液吐在手上,粗鲁的搓了搓,挽起两只袖子,一副要大干的架势。 慕容佾蔑视的看了他一眼,锦儿在笑,他看着她,哼道:“笑什么笑,你到旁边去,好好看着你男人是多么的英勇。” 锦儿更是噗嗤笑出声了,英勇?他的英勇她早就见识过了,只是跟这么一个靠力气的壮汉,怎么能体现的出他的英勇,他明明就是在玩儿。 虽然这么想,锦儿还是听话的到旁边去站好了,做好一脸看好戏的准备。 ps:这几天我们这儿暴雨连连雷如鬼吼啊~对啦,亲们有木有注意到我现在已经把佾的马写成汗血宝马了?哈哈我以前的那些章节有几次都写的血汗宝马!哈哈哈想起就好笑~ 第二百五十二章 我欲与君相知(十一) 熟料,那酒汉比锦儿想象中的还要差劲,完全是三脚猫功夫,不一会儿,便已鼻青眼肿的跪在地上哭着求饶了。殢殩獍晓 “不是说,得会儿我会哭着给你跪地求饶吗?怎么现在不仅没有,还恰恰相反了?”慕容佾哂笑的睨着他。 “我,我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 “有眼不识泰山,你配吗?”他阴鸷的双眸如淬毒的银针。 “不,我,我,我狗眼,我狗眼不识泰山,狗眼不识泰山,您就饶了我吧……” “哼。”慕容佾拂袖,语气极尽恶劣,“滚,以后别让我见到你。” “是,是,保证不再出现在您的视线内!” “咦,那,那不是南菱王吗?”围观的老百姓中忽然一阵起哄。 “呀,可就是呢,那旁边那位,想必就是要择日大婚的王妃吧……” “是啊,一定是,当真是天上一对地上一双啊……” …… …… 正要滚蛋的酒汉,一听到这,吓得双腿发软的又跪了下去。 “佾,我们走吧。”锦儿催促,他们单独出来,让人知道了身份也不好。 “嗯。”慕容佾是极少来这边的,没想到还是有人识得他的容貌。 两人转身,一抹在人群中显得异常耀眼且熟悉的身影站在他们对面,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看。 “匀尘?”锦儿裂开嘴唇,“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儿?” 薛匀尘敛去伤感,心酸,羡慕,嫉妒,淡然一笑,“闲来无事,随便逛逛。” “是吗?我们也是来逛逛的。” “那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是啊。”锦儿说道:“对了,我和佾现在要去云兮坞,匀尘,你也一块儿吧。” “不会打扰到你们吗?”薛匀尘注意到了他们紧握的手,他们这般甜蜜…… “怎么会?”锦儿侧头望慕容佾,眼底有种温柔的神情,“是吧,佾?” “竟然能在这儿遇见,三个人一起聊聊也不错。”说这话时,慕容佾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看吧,我就说了,佾不会介意的。”甜美的笑荡在锦儿脸上,俨然一个幸福的小女人。 云兮坞,小二领着三位去了预定的房间。 玉簪出鸡,夜合虾仁,酥炸鲫鱼,凤眼腰,素笋尖,斋面根,清汤雪耳,月中丹桂,芝麻凤凰卷,莲子蓉方脯,慕容佾整整点了四荤四素两道甜品。 “怎么点这么多的菜,我们三个人怎么吃得完?”锦儿的责备连她自己都没发觉是充满爱意的。 “怎么,还没嫁过来就知道为你夫君节约了吗?”慕容佾故意咬重夫君二字。 锦儿却是没听出来,飞红了脸,“我哪有为你节约,讨厌。” 慕容佾笑起来,“那最好,吃不完没关系,饱了就好,你夫君不缺这点钱。” 薛匀尘静静的看着他们打情骂俏,俊美的薄唇弯了弯,却是哂笑,看来,这慕容佾心里对他还是有芥蒂。 “最近都在做什么?”慕容佾拿起银嵌玉石酒壶为薛匀尘斟酒。 薛匀尘指尖挑着酒杯,“没做什么,就是父亲大人又在唠叨着让我去找皇上要份差事做了。” “以你的资质,还怕皇上不给不成?”慕容佾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薛匀尘端起手中的酒杯,“得了吧,谁不知道我游手好闲惯了。” 嘴角含笑,慕容佾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一口饮尽杯中酒。 薛匀尘缓缓一口饮尽。 “可你这潇洒性子,也不适合为官啊。”品着菜的锦儿忽然插了一句,“再说了,你不是不喜欢吗?” 此言一出,薛匀尘一手端着酒杯的手横在空中。 慕容佾的眼一沉。 “我记得,我没有说过我不喜欢。”薛匀尘直勾勾的看着锦儿。 慕容佾的脸上更是笼罩着一层寒气,没有说过,没有说过那就全是锦儿凭着对他的了解知道的?薛匀尘,他这是故意的,故意示威,故意报复。 察觉到这不对劲的气氛,锦儿缓缓反应过来,“啊,好像,好像是我记错了……嗯,记错了,对,记错了……”她低下头佯装着继续吃菜,却是食不知味,她懊恼自己,竟然说错话了,可是,匀尘为什么也要这么说,佾,一定会生气的。 看到锦儿这样,薛匀尘自讽的勾唇,他在想什么,他明明已经选择放手了,他如今还在想什么,她都要嫁人了…… 薛匀尘给自己斟了酒,朝他示意了一下,“差点忘了你们要成亲的事了,恭喜了,这是好事,这么久了,总算是修成正果,喜结良缘了,这杯酒,就当祝贺你们,来,我先干为敬。” 他的语气,就算再怎么掩饰,也藏不了那一抹苦涩。 辰时,已是入夜时分。 “匀尘,你还坐着干什么,该走了。”眼看着慕容佾已经下楼去了,锦儿也要跟上,又见他怎么动也不动。 “你回吧,我还想喝点儿。”薛匀尘往后靠在椅上,侧头看着窗外下面,“赶快下去,他在等你。” “你还喝什么喝,一会醉了你一个人怎么回家?”锦儿有些急了。 指尖缓缓的抚摸过手中的酒杯,他的身子往后靠在了椅上,“人生难得几回醉,疯狂一次又如何,醉了,大不了睡大街。” 他根本就在无视她的着急,锦儿罢了,“这是你说的,竟然如此,你要睡大街就睡大街,反正我也不管你,你爱怎样怎样。” 她毫不犹豫的走了,薛匀尘看着杯中酒水荡漾,现在,她对他就只有这点儿耐心了。 慕容佾站在云兮坞外。 “佾,等久了吗?”锦儿出手挽住他的胳膊,抬起头,朝他温柔的笑着。 “上马吧。”那笑那么美,他却让自己无视。 慕容佾撤回自己的手臂,锦儿脸上的温柔的笑容都不见了,她咬了咬嘴唇。 一路沉默,各怀心事。 回到王府,慕容佾竟说他还要去书房。 “这么晚了,你还要做什么?”锦儿紧紧抓住他的袖子。 “有些公事需要办完。”他冷漠的说道,其实他只是想一个人去冷静一下,该再如何面对她。 “可是,你明明说你今天没什么事啊……”锦儿小声的说,“佾,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我……” 第二百五十三章 我欲与君相知(十二) “你不用解释你和他之间那点破事。殢殩獍晓”慕容佾打断她,冷不防的热讽,“我知道你和他没什么,就算有,那也是以前了,我也知道你了解他,可就算你了解他,也不用当着我的面显露出来吧?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跟着的男人是我,而不是他。” 慕容佾不知道,他这一些话就如在锦儿心中炸开了一个炸弹,把她的自尊和骄傲都炸的粉碎,还有她对他的爱,锦儿蓦地就生气了,“我了解他,那也是相处下来才有的,今天在你面前显露出来,我也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反应过来也立刻闭嘴了!再说了,什么叫做我现在跟着的男人是你而不是他,我和匀尘之间什么时候有过什么了?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她以前,就算和匀尘在一起,也是清清白白的,再过,也只是被亲亲额头,他以为,人人都像他那样,霸王硬上弓吗? “是,我怎么会说这样的话,那你呢?匀尘匀尘,一口一个匀尘,你叫的倒挺顺口的。”他的口上虽冷冷的,但暴跳的青筋泄露了他的情绪。 “难道两个人不在一起了,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吗?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朋友,有必要把关系弄得这么僵吗?”锦儿忍不住反驳,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弄得这么僵?好笑,你也不看看,是谁把我们的关系弄得这么僵的?”慕容佾的话很难听,压抑了一晚上的脾气让他口不择言。 “慕容佾,你这话什么意思!”锦儿面色如霜,从来和他犟嘴她都是说不过他的,黑的也能被他说成白的,她娇小的身子颤抖着,泪珠已经在眼眶里打滚,却就是不让它落下,嘴唇因为用力咬着而显得苍白,夜色簇拥下她的身影,凄清而幽美,她空洞的笑起来,“你意思是因为我吗?因为我,你们两个才会走到这种地步,你就是觉得我是红颜祸水,是不是?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是不是?” 慕容佾却没有说话,一个字也没有说,他阴沉着脸,甩袖离开。 他就这么走了! 不回答她,不看看她,也不管她。 锦儿不敢相信,泪水就在眨眼的一瞬间脱落了下来。 暗处的萧卓缦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和王爷的谈话我刚刚已经听到了。” 锦儿收起自己脆弱的一面,“那又如何?” 萧卓缦佯装自嘲的模样,“我能如何?你马上就快是这王府的女主人了,我区区一个侧妃,还能把你这个正妃如何?” “那你是要怎样?”锦儿脸上的表情很暗,她本来心情就不好,看到讨厌的人更是烦了,不由说了狠话,“萧卓缦,你够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害过我,我都不曾追究,这次,你又挑拨我佾之间我也让他算了,你究竟还想要怎样?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我不敢还手。” “还手?你要怎么还手?”萧卓缦的唇角浮起讥笑,“你不就是仗着有王爷撑腰吗?” 锦儿这次偏偏皮笑肉不笑,“我就是仗着有他撑腰,怎么着了!你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你,这很公平。” “真精彩啊,王爷真应该在这儿看看你的真实嘴脸,我还以为你有多清纯呢,没想到心眼儿那么脏。”萧卓缦咬牙说,“你根本就不配做南菱王妃!” “我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我不配,难道你配吗?”锦儿反击回去。 “我自然比你配!至少,我是爱王爷、了解王爷的,而你,身为王爷的女人,不光一点儿都不了解王爷,还一颗心在别的男人身上!” “你少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我看是你被说中秘密恼羞成怒了吧。”萧卓缦抬高了姿态,优雅的扬起了微笑。 “萧卓缦,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真的很可怜?”锦儿目光清冷的睨着她,“爱一个人爱的如此卑微,为了得到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不惜一切代价的拆散他和他爱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只会让他更讨厌你?所以,你真的很可怜。” 萧卓缦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你……你胡说!我才不可怜!”萧卓缦的步子往后退着,目光中满是痛苦,她失神的喃喃自语,“我不可怜,我一点儿也不可怜,你在胡说,我才不可怜……” 她像疯了一般,哪还有她与生俱来的那高贵气质。 锦儿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说的有点过分了。 可是,她总不能每次都让她欺负自己,她也是有脾气的人。 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 * 锦儿回到尚寒阁,屋里没有人气,冰凉冰凉的,好冷好冷,她把所有雕窗都推开通风,趴在窗台上看月亮,想起慕容佾今晚是怎么对的自己,心里就无限委屈。 长夜漫漫无穷尽,月光如水平静柔和,有风拂过脸颊,掠起长发。 不知道那家伙回去没有…… 还是去看看吧,他说睡大街没准真睡了,她就算只当他是朋友了,也不可能说不管就不管。 而且,有些事她也想要说清楚,不能让他再觉得自己还对他有着留恋,今天在云兮坞他的话对她就是一个教训,不早点说清楚,以后误会就会更深。 锦儿烦恼的去开门,这个匀尘,在宋府时他们不是明明都说好了吗?他怎么回事啊,真是让她烦恼。 慕容佾脸色微红的站在外面,身上散发着刺鼻的酒气,锦儿觉得难闻,不禁皱眉。 “你要去哪儿吗?”他的语气,已经没了刚才的冷厉。 “屋里闷,我去外面散散步。”锦儿绕过他就要走。 慕容佾拉住她的手腕,“闷,你不是把所有窗户都打开通风了吗?怎么还会闷,陌锦儿,你撒谎。” 锦儿被他拉到了身前,他的手掌握着她的柔荑不放,绝美的笑绽放在她的嘴角,带着点嘲讽,“撒谎?我就算撒谎又怎样,你可以对我撒谎,我就不能了吗?你说你到书房忙公事,结果回来一身酒气,我还没问你,你倒问起我来了,慕容佾,你还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ps:昨天的今天的,两更完毕。 第二百五十四章 我欲与君相知(十三) 慕容佾没有回答她的话,紧追不舍的问,“我只想知道,你要去的是哪儿,是不是云兮坞,你要去找薛匀尘。殢殩獍晓” “是。”锦儿直视他的眼睛,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情给他解释什么。 慕容佾冷冽的眸,慢慢凝聚出一股狂骤的飓风——— “不准去。”他强迫性的把她往屋里攥,“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不准去!” “放手!”锦儿挣扎,他不放,攥的更紧,回应他的,竟是锦儿响亮的一巴掌,“你弄疼我了!” 这巴掌打的太狠了,锦儿今天对他的气全撒在这上面了,她的手掌隐隐作痛,半条手臂都跟着麻掉了。 可是,她就是对他好失望,锦儿后退,跑了出去。 心脏猛地揪紧。 “锦儿……”慕容佾瞬间清醒过来,表情被慌乱取代,胀痛的脸也不管了,他有些醉,踉跄着追上去,“锦儿!” * 云兮坞包间里,桌上堆了好些酒壶,薛匀尘也俨然醉成一滩烂泥。 锦儿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叹息着,走过去,“匀尘。”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本来趴在桌上一动不动的薛匀尘竟然缓缓抬起了脸,眼前一晃一晃的这抹身影,他迷离的醉眼,“锦儿?锦儿……你怎么来了?是我在做梦吗?你怎么来了……” 锦儿又是一声叹息,“我担心你。” “你担心我?锦儿,你果然还……” “你别误会,匀尘,朋友担心朋友,是很正常的事。” 薛匀尘自嘲的笑了起来,眉目中含着浓浓的痛楚,“误会……朋友……锦儿,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这么狠心的就把我抛弃了……你还记得我们的秘密基地吗?在那里,你曾要我记住你的笑不要记住你的泪,锦儿,我做到了……可是你却不需要我了,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违背了我们的誓言,锦儿,你好狠心,好狠心啊……” 熟话说酒后吐真言,那么这一刻,他算是把盘踞在心里的话通通的都说了出来吧。 看着他颓废和落败样子,锦儿心里一阵难过,好不是滋味,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弯下腰要扶他,“匀尘,你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没醉,我没醉……”薛匀尘一把握住她的手,醉眼迷离的说,“锦儿,你要我对你放手,我放手了,可是,我心里还是放不了,你不知道,我的心,早就刻下了你的一瞥一笑,午夜梦回的人,依然是你……” 他勉力站了起来,“锦儿,是不是我从来没对你说过我爱你,所以你才赌气和慕容佾在一起的……锦儿,我现在告诉你好吗?我爱你,锦儿,你回来我身边好吗?你回来我身边,我会好好对你的,我会比他还爱你……” 薛匀尘的双手,搂在她的腰上,男人的灼热气息毫无保留的向他袭来,锦儿害怕的时候,他的吻,已经擦过她的脸颊和她的耳根。 如同被电流击中,锦儿紧张极了,“匀尘,你不要这样,我……”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只听一拳头的声响袭来。 突然极速冲上来的慕容佾,一拳将他打翻在地,薛匀尘的嘴角渗血,慕容佾一把就揪起他的领子,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佾……”锦儿见状急忙跑过去阻止,“佾!不要打了!佾!他只是醉了,你会打死他的!佾,你快住手,你快住手!” 慕容佾仿若中毒一般,眼神嗜血,他听不见,薛匀尘此时根本就没有还手的力气,脸上一块青一块乌,鲜血横流,慕容佾出手太狠了,锦儿觉得再这样下去薛匀尘真的会一命呜呼,只得把自己的身子护上去,慕容佾的拳头在近的不能近的时候,停住。 “匀尘,匀尘你怎么样?”锦儿只顾着问他,愣了一下想起慕容佾时,他已经脚步很快的朝楼下冲去。 “佾……”锦儿站了起来,“佾!” 她正要追上去,又想起薛匀尘还躺在地上,只得托付小二将他送回薛府。 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慕容佾就没了身影。 锦儿又喊又找,最后一屁股坐在了云兮坞的门槛上,哭了起来。 “佾,你怎么可以不等我了……”她任泪水湿了脸,模糊了视线,“佾,你说过不会再丢下我一人的……” 锦儿哭着哭着,听见慕容佾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前。 “佾!”锦儿扑过去抱着他,她的眼泪,湿了他胸前的衣裳,“佾,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你也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以后,我会努力去了解你的,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的一切,就如你了解我一样,我会一点点的……唔……” 慕容佾大手撑起锦儿的脸颊,一低头轻轻的亲吻了上去。 这个吻,好温柔。 似水的温柔。 不是贪婪的狠咬,没有疯狂的吸允。 那是一种细细的,把所有情意全部蕴藏在其中的吻,所有的情,所有的爱,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吻中传递给了对方。 不带任何狂热,这是一个简单的吻。 锦儿眨巴了下大眼睛,心中一种暖暖的甜,紧紧地搂抱着他的颈项,回应着他的吻。 轻轻的相拥,温柔的亲吻。 一片无声的静寂。 一吻罢了,慕容佾搂着她的腰,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眼中是比太阳都要炙热的情,“是我不对,我不该为了那么一点小事就对你生气,我明明和你约定好了,要相互信任,可还向你说了那么难听的话,让你那么伤心,我该死,那些话,我都收回,那都是我的气话……” “我知道,我知道……”锦儿抚着他的脸庞,“佾,我也有错,我应该给你解释我为什么要来找匀尘的,可是我没有,我还扇了你耳光……” “不说了。”慕容佾啄了啄她的唇,把她纳入怀里,轻声说道:“不说了,不管是什么,都不说了。” “佾……”锦儿轻轻的闭上眼睛。 ps:我就说只是小打小闹啦^__^ 第二百五十五章 我欲与君相知(十四) 又是睡莲花盛开的时候了,叶似碧玉盘,茎似绿翠柱,花似水芙蓉,亭亭玉立宛如水中仙子,锦儿觉得夏天喝点睡莲花粥实在是不错,也因从来都对这清净高雅的睡莲花喜欢得紧,所以就嚷着想要摘几枝,慕容佾索性叫人备了小船,两人划到了池中间。殢殩獍晓 “佾,我们摘那枝吧!” “那枝那枝!” “还有那枝!” “佾,你快看啊,那只好大好美!”锦儿双眼放光,激动的趴在船边伸着手去摘。 慕容佾看着她这个危险的动作,忙的放下船桨,“你当心点,小心掉下去了。” “没事的,你放心吧。”锦儿笑说,她的手已经摘到了睡莲,收回身子的时候,另一只手还是一不小心撑空了——— 她张大了嘴,还没来得及叫一声,身子一轻,就被慕容佾揽回了怀里。 “我就说让你当心点!”慕容佾的手指,似惩罚般,不客气的推了推她的额头,“不听话。” “掉下去了,不是还有你在吗?而且,我这还没掉下去呢,你就把我抱回来了,佾,有你在,我还怕什么呢?”锦儿嘟起红唇,腻腻的撤姣道,总个人都偎进他精健的胸膛,美人在怀,慕容佾心猿意马,哪还有生她气的心情,锦儿笑得灿烂,那笑容从脸上延伸到目光中,她扬起手中的睡莲花,“佾,你看,这枝真的开的太好了,是我们今天摘的这几枝中最好的一枝!佾,回头我就用它熬粥给你喝,消热清肺,对你的胃也好。” “你好像从来没说过你也会下厨?”慕容佾看着她的侧脸,真美,简直赏心悦目。 “略会一点。”锦儿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 “那你为什么要说你没有那么贤惠?” “只是略会一点儿也算贤惠吗?” “不算。”慕容佾凉凉的说道。 “那我不管,反正我这辈子是赖定你了,你自己说的,不贤惠,你也要。”她馋着脸,笑嘻嘻的。 “不对。”慕容佾看了锦儿一眼,有意的皱着眉,“我突然发现,男人娶个不贤惠的女人有什么用,我可有点后悔了。” “你敢!”锦儿转了个身子和他面对面,瞪他,“你要是敢不要我了,又或者是爱上别的女人了,我就……” “你就怎样?”慕容佾环胸笑问。 眼珠一转,她半开玩笑半认真,“我就杀了你,然后自杀!” 听着她那一句她会自杀他就觉得心惊。 慕容佾反过她的身子,重新把她抱在怀里,他的手臂,从后面环住她的肩,“我的心很小,只容得下锦儿一个人。” 锦儿靠在他的怀里,得意的笑,“这还差不多。” 岸上,萧卓缦看着恩爱的两人,一脸空洞的忧伤。 小梅站在她的身旁,自从主子昨晚出去再回来后,就一直这幅表情,她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主子也不肯说,她很担心。 骄阳似火,带着灼热,锦儿的白皙的皮肤被晒得有些微红,慕容佾怕她会晒伤,把船渐渐往回靠了,中途,都看见了站在岸上的人,慕容佾问道:“锦儿,你介意她的存在吗?” 锦儿看着平静的池面,“介意,我当然介意,哪个女人会不在乎自己的男人三妻四妾,除非是从小被熏陶成这样的思想的人,虽然我也听过,见过,可我就是不喜欢,所以,我当然介意了。” 慕容佾张了张口,她的食指抵在他的唇上,“佾,你先别说什么,听我说完。” 他点点头,锦儿说道:“我介意,那也只是之前的事,因为,我也要站在你的处境考虑啊,虽然,我知道如果我真让你把她怎样,你也会答应我,但是,人人都知道你娶她是为了先后的遗志,佾,你这么孝顺,我总不能让你成为一个不孝的人,而且,现在的她,已经不足以再影响到我了。” 她这么顾虑他,慕容佾很高兴,他咬了咬她的耳垂,“不要委屈自己,只要你想,我为你倾尽所有又如何?” “我没有觉得委屈,我已经很幸福了,你也不要说什么为我倾尽所有,我不要你这样。”锦儿好窘迫啊,青天白日之下,他刚刚那么暧昧的动作,她不得不羞红了脸,不自在的拍了拍他的手说,“好了,船泊岸了,我们该上去了。” 侍女把睡莲花拿了下去,看到两人上岸,萧卓缦便走了上来。 “王爷。”小梅跟着一起请安。 慕容佾只是颔首,和锦儿越过她们。 萧卓缦的表情好可怜,小梅心酸,蓦地做了一个决定,跪在了慕容佾的面前。 锦儿的慕容佾的步伐顿足。 “求王爷关心一下主子吧!”小梅忽然求道。 萧卓缦讶然,也有些生气,“小梅,你这是在做什么!”她是爱慕容佾,她也求过,可是,她不想连她的丫鬟也要替她这样,陌锦儿,她已经说过她可怜了,难道,她还要在她面前更可怜吗?她不要被她瞧不起! “主子,你就不要再逞强了……”小梅哭了,“王爷,主子她从进王爷开始,您说说,她什么时候好过?王爷您不关心也就算了,如今主子都这样了,您还要视而不见吗?” 慕容佾从鼻中哼出一个单音,听得出极为不悦,“你好大的胆子,本王娶你家主子过门你莫非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你主子都不敢,你区区一个丫鬟竟敢指责本王!” “王爷,小梅笨拙,不会说话……”萧卓缦跪在地上帮小梅说话,小梅也道:“王爷,奴婢不敢,只是主子她真的不好,不然,奴婢也不会这样说的。” “小梅,你闭嘴!我哪里不好了,我怎么会不好?”萧卓缦呵斥她。 “可是,主子,从昨天晚上开始你就……” “小梅,我要你闭嘴!”萧卓缦是真的怒了,给了小梅一巴掌,“不准再乱说话!” “主子……”小梅捂着自己的脸,泪眼汪汪的看着萧卓缦。 主子竟然打了她,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侍候了她这么多年,主子一直都视她为姐妹,对她很好,这是她第一次动手打她! 第二百五十六章 我欲与君相知(十五) “小梅……”萧卓缦也知道是自己冲动了。殢殩獍晓 “有其主必有其奴,演来演去不嫌累吗?你们不累,看戏的也腻了。”慕容佾冷笑,眯眼嘲讽道。 “王爷,你就那么不相信妾身吗?”萧卓缦一脸愤然的指着锦儿,“您知不知道,这个女人,她根本就是在骗您!” “昨天晚上,我和她单独说话时,她就暴露了她的本性,王爷,您不知道,一直以来,她就是在装!在您面前,她一副美好的样子,其实,她根本就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王爷,她不爱您,还假装爱您,指不定背地里和别的男人都……啪!” 萧卓缦的话还没说完,慕容佾眼中骤然涌起一股怒气,反手一狠狠的耳光,他多大的力气,萧卓缦被扇倒在地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萧卓缦的脸上,清楚地留下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主子……”小梅连忙去扶流着泪的萧卓缦。 “佾,你……”锦儿也惊到了,去拉慕容佾的手,他反手握住她的,示意她不要说话。 “萧卓缦,本王和她之间的一切,不是你能了解的,也不是,你轻易可以亵渎的。”他锐利的眸中怒气已经散去,剩下层薄薄的冰霜,“本王曾经警告过你的话,你忘了吗?现在,给本王念一次。” 萧卓缦看了看他无可挑剔的俊颜,垂下眸,避开他骇然的视线,咬着牙,缓缓地,颤抖着说,“你若是再敢碰她,那么……楼寐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慕容佾勾勒起一丝至极的冷笑,“很好,既然你还记得,那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足以接近这句话了?” 萧卓缦一脸恐惧,呼吸,不由得屏住了。 “王爷,不要杀主子,奴婢求求您了……” 慕容佾的嘴角,一丝讥诮的笑容,“你放心,本王若是杀了她,也不会让你独活。” 小梅也吓傻了。 一旁的锦儿,忍不住说道:“佾,你够了吧,多大点事儿啊,至于要死要活的吗?” “我怎么会要你受这些冤枉气。”他看着她说的很认真。 “冤枉什么啊,哪里冤枉了,清者自清,我在乎的只是在你眼中的我是怎样的,别人的,我都不在乎。”锦儿摇着他的胳膊,“佾,我们走吧,真的没事,走吧。” 被锦儿这么一摇,慕容佾的冷意,全在这一刻缓缓的消弭了去,换来无声一叹,“你啊,一定是老天派来惩罚我的。” 为了她,他不知道他改变了多少。 小梅扶着萧卓缦缓缓站了起来,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她的眼里,阴狠的意味咋现——— 主子,我一定不会让你白白受这些委屈的,这么多年了,是该为你讨回些公道了…… 尚寒阁里,一片柔情蜜意。 慕容佾坐在太师椅上,锦儿在他的怀抱里,双手自然之极的挂在他的脖上,任由他搂着自己,轻轻的,一下一下的亲吻着自己的双唇。 情不自禁的,他的大手,也开始索求…… 粗重的喘息蔓延,慕容佾低头沿着锦儿的脖子就吻了下去,一吻吻至她的锁骨间,一边嘶哑着声音,“愿意吗?” 这一次,他一定要尊重她的意见。 红透了脸,锦儿羞涩的,轻轻地,点了点头。 慕容佾欲扯开锦儿身上那繁琐的腰带的手,突然一顿。 眼中光华闪动,却酝酿着极度的危险。 锦儿与他对视,“怎么了?” 慕容佾双眼眯着看着上面,“有人。” 锦儿听言仔细聆听,果然,房瓦从屋檐传来抖响,而且越来越近,慕容佾抱着锦儿猛然一个翻身,唰的立在了地上,同一时刻,轰的一声,顶上的屋檐瞬间破了一个大洞,房瓦噼里啪啦的落下。 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刘锡齐律,连忙询问,瞄了一眼破檐入室,此时单膝跪地,淡定的起身站在屋中的男子,慕容佾说无事。 “封奕?”锦儿一脸惊奇,“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丫头,我是来带你走的。” 锦儿一愣,封奕二话不说的就上前来拉她,慕容佾截住他的手。 “你私闯南菱王府,把本王的屋顶弄了这么大一个洞,本王也就好心算了,当着本王的面,你还要带走她,她现在是什么身份盛陵谁不知道,封奕,你是不是忘了要先问问本王?”慕容佾眸中一抹锋芒掠过,犹如腊月寒风,刮得人脊梁骨都发冷了。 封奕听了,甩开慕容佾的手,他想起这事就火气大。 “丫头,你为什么要嫁给他?”封奕质问,“你嫁给什么人不好你为什么要嫁给他,我明明好不容易觉得那位薛家的少爷可以值得你托付一生,我也心安了,可是,你如今,为什么又要嫁给他?” “封奕,爱一个人没有错,也没有为什么。”她眼里的情绪那么的真挚。 “丫头……你说,你爱他?”封奕不可置信,他的唇角浮起一丝讥笑,“丫头,难道你不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人。” “封奕,可能你对他有些偏见,但是,一个男人好不好,只有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才最清楚明了。”锦儿急急为慕容佾解释,慕容佾虽然从来不屑这些,但是,心里的暖不置可否。 “偏见,你以为,我对他,只是有些偏见?”封奕的脸上一丝冷然的笑一闪而过,“他逼死了我的朋友。” “那是你朋友畏罪自刎。”锦儿说道:“封奕,我说的是公道话,那天的所发生的一切,佾他都告诉我了。” “那好,不说这件事,那就说别的事。”封奕是要把今天除了带走她之外的另一个目的说出来,“丫头,那日我救你出来,向你说的那件事,刘铭泉的帮凶,我已经查出是谁了。” “是谁?”锦儿问道。 “是我。”两人说话中,一直没开口的慕容佾,开口了。 封奕微微疑惑,他没料到他会自己承认。 锦儿更是怔了,“佾,你说什么,你……” ps:好吧,萧卓缦又被虐了,我觉得她就是本文中受虐的代言人。。另外,我忘了说,小梅也要因恨走上一条不归路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此情应是长相守(一) 慕容佾不逃避,“这件事,我本来打算向你坦白,可是……” “可是你没有说!”锦儿说完这激动的话,意识到他们之间还有第三人在场,忙平复了心情,“封奕,你先离开好吗?有些话我要和佾谈谈,你约个地方吧,明天我会去找你的。殢殩獍晓” “那好。”封奕笑了,朝着慕容佾挑衅的一笑,接着道:“明日午时,护城河边不见不散。” 说罢,飞身而上,就着来时的洞又消失了。 房顶漏出的一束日光,慕容佾看了一眼,一咬银牙,眸中布满寒霜,冷厉如魔,该死的封奕,搅乱了这里,拍拍马屁就走了。 锦儿盯着他铁青的脸,“佾,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知不知道,封奕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知道,你说过,救你出萧府的人就是他,对于这件事,我还是心存感激的,所以,上次剿脏,才给了他一条生路,锦儿,我没有错,之前,他的属下那般对你,我灭他个暗绝门,算客气的了。”慕容佾冷冷清清的声音。 锦儿不由微微一皱眉,“佾,你错了,封奕他对我,根本就不止你口中的那么一次恩,你不知道,从我初到江南受到刘铭泉的欺负,到他救我收留我让我从此在暗绝门居住,不再无家可归,再到他教我用鞭子和陪伴我,你不知道,根本不知道他对我的恩是有多少,本来我悔婚他却原谅我了我就觉得对不起他,现在你毁了他的暗绝门,你让我怎么面对他,我还要嫁给你!” 慕容佾闻言,当下也是一皱眉道:“愧疚,愧疚,你对谁都是愧疚,对这个愧疚,对那个也愧疚,我知道你重情义,公平了就对了,我都给你说的那么清楚了,你还愧疚什么?” “你……”锦儿气结,她知道再这样说下去又要吵起来了,索性不和他说了,“算了,我不和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 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慕容佾绕在她身前,声音多了一层可怖的低沉深谙,“不和我说了,什么叫做不和我说了,我不懂,我怎么会不懂,明明就是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了,明明就是你不懂,你不懂!你不懂!”锦儿一张小脸泛红,是气急了,“你别再和我说话了,我不会再理你了!” 慕容佾的眉眼中流动着冰冷的怒意,“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七日之后我们就要大婚了,你竟然说你不理我了,你不理我你嫁谁去?” “我不嫁了!我不嫁了可以了吧!”锦儿用力推他,慕容佾防备不及的倒退了两步,锦儿拂袖转身,走向床榻,他跟过来,看她安安稳稳的躺在上面,心中更是一把火在烧,“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起来,你把话说清楚,你说你要嫁就嫁,你不嫁就不嫁,婚姻大事岂是儿戏,你知不知道,这几日朝廷上的人送的礼都快堆成一座山了,婚礼也快筹备好了,如今,你却说你不嫁了,陌锦儿,你是在当游戏玩吗?” “是,我就是在当游戏玩!我不嫁就是不嫁了,我不信,你还能把我绑着去!”锦儿气呼呼的翻了个身不再看他。 “你……”这一次,慕容佾被她气得哑口无言。 他满脑子都是,她不嫁了,她不嫁给自己了。 怎么可以,他们经历了那么多曲折,好不容易才终于修成正果了。 慕容佾一时是又气又怕。 气氛紧绷的厉害极了。 突然,胃部一阵痉挛,来势猛地让他痛弯了腰。 锦儿没听见他回嘴,好奇以他的脾气,明明应该会说,我就是要把你绑着去之类的话,可是他却什么也没说? 下意识的觉得有点不对,锦儿转过身子,果然看到他一脸痛苦的皱紧了眉头。 “你怎么了……”锦儿一下慌了,慕容佾嘴唇紧抿,痛的说不出话,身子前倾,双手撑住床榻才勉力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的脸色卡白极了,冷汗阵阵,早没了刚才的气势。 “佾,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啊……”锦儿连忙伸手去扶住他,她被他这幅样子吓着了,说话都在颤抖。 慕容佾吃力的抬起了头,想对她说什么,但是看她的目光都好涣散,最后,他什么也没能说出口,头一歪,高大的身体彻底的倒在榻上,昏了过去,人事不知。 “佾?佾……佾!”摇了摇他,没有反应,锦儿朝外面哭着喊刘锡和齐律的名字。 “你们快来看看,佾他怎么了,他怎么忽然就晕倒了……”两人速度的冲进来,锦儿赶紧的问。 “不好,王爷这是胃病犯了,齐律,你快去请御医。”刘锡对齐律说道,齐律转身就走,他安慰流着泪的锦儿,“陌姑娘,你先别担心,这宫里的御医是专给王爷治这病的,王爷会好起来的,你搭把手,和属下一起把王爷的身子放平先。” 锦儿擦了擦泪,慌忙的点了点头。 她是被吓怕了,她从来没见过他犯病的样子,今天是第一次,所以,她以为他是出什么事了…… 御医来的时候,慕容佾的脸色惨白,躺在床上昏迷不动。 就了诊,叮嘱的话还是和每次慕容佾犯病时请他来的一模一样。 刘锡齐律都听烦了,这些话连王爷本身都知道,他就是不照做,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今日不同往时,一旁的锦儿认真地听着,一点一点的记在脑子中,时不时还问问御医,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就像学习中的孩童。 看到这幅情景,在场所有人都特高兴,包括从来都看不惯锦儿的齐律,因为都知道,他们王爷,有救了。 当清晨的一缕阳光划破如一面镜子的黑夜时,陷入昏迷的慕容佾就清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发现床边是刘锡和齐律守着,他不免怒不可遏了,“她呢?!” 怎么说,他的胃痛也是被她气出来的,这个女人不好好补偿一下他,还敢畏罪潜逃! 第二百五十八章 此情应是长相守(二) 刘锡和齐律见情势不妙,这不正要说呢,锦儿已经手端托盘一脸恬静的站在门口了,“我不在这儿吗?大清早的一醒来就这么大火气,你已经好了吗?” 三人的眼光齐齐看去。殢殩獍晓 刘锡和齐律松了一口气,慕容佾的怒气顿消。 温婉一笑,锦儿走了进来,把托盘放在玉石桌上,慕容佾坐在床边,只是身着睡袍也显得那么尊贵,锦儿在他的身边坐下,亲昵的挽住他的手臂,温软的口吻问,“好点了吗?” 慕容佾点点头,“我没事了。” 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很清楚,但是,没事也是此刻没事,并不代表他的胃病已经好了。 锦儿好自责好难受也好心疼,若不是因为她的那些话,他也不会这个样子。 “昨天把我吓个半死……”她咬了咬唇说,那么强大冷硬的一个人,突然就那么倒在了你的面前,那种感情的冲击力是非常大的,所以到今天了她的心情还是没有得到平复,直到刚刚从他口中得到她最想听的话,她心里的石头才落下。 “是啊,王爷,陌姑娘一直哭。”刘锡锦上添花的说。 慕容佾的目光移动,紧紧锁着锦儿,她低首垂眉着,大眼扑闪,悄悄向上望着他,如碧叶卷莲,烟波垂柳,模样楚楚。 缓缓地,他笑了,满足的笑了,她明明在昨天还郑重其事的说不嫁给他了,今天就没事人了,看来这场昏迷来的真是及时,至少让他知道,只是她的气话罢了。 可是,也把她吓坏了,她害怕的哭了,就算刘锡不说,他也能猜得到。 慕容佾单手揽过她柔弱的肩,将她的头贴在自己的胸膛上,他轻轻的亲了亲她的发,那种温柔,是除她之外再不会对任何人展现的,“没事了,现在没事了,不怕了。” “嗯。”锦儿应了一声,被刘锡和齐律两双大眼睛盯着,她不由得害羞了,从他的怀抱里逃出来,“先把粥喝了吧,我特意为你熬的呢。” 说着,她从玉石桌上端来青花瓷的碗,又回到他身边。 “什么粥?”浓稠软糯,很香,慕容佾看着袅袅的热气。 “睡莲花啊。”她回道。 他点点头,他记得,她说过回头要做给他喝。 “喂我。” “啊?” “我是病人。” “好,喂,我喂。” 刘锡和齐律看着这温馨的场景,两人正要退下留给他们空间,却听慕容佾的声音突然就有些冷了,“你确定是你做的吗?” “是啊。”锦儿老实的说,以为他是不满意,在他嘴边拿着羹匙的手收了回来,不满的哼,“真奇怪,你闻也能闻出不好吃吗?我倒要……” 啪的一声,锦儿舀的那一勺正要吃下去的粥,被慕容佾猛然一扬的手,全打在了地上。 羹匙和碗碎了不说,可是那粥竟然冒起了咕噜的泡,发出了滋滋的声音——— 除了慕容佾,谁的脸色都变了,锦儿原本红灿灿的脸颊,瞬间失了血色。 “有毒,竟然下毒,王爷,这个女人……”齐律可恨的话还没说完,锦儿慌乱的摇头说,“不是,不是我,不是我下的毒!” “不是你下的毒,这碗粥可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可是我没有下毒!”锦儿站了起来,她只想澄清自己,她摇着头,快要哭了,“我怎么会下毒,我不会的……” 锦儿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飚上了巅峰,她退后着,腿边的凳子将她绊倒,慕容佾眉目一紧,飞快的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佾……”锦儿掉下了眼泪,她紧紧地攥着他的领子,“你要信我,我没有……” “我信。”他突然说,那满脸的真一点儿也不假。 “什么?”锦儿的泪,几乎是一下就止住了,她泪眼汪汪的,“那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你和齐律你一句我一句的接的那么快,我哪插的上话?”慕容佾为她拭着泪,眼底是一抹暖暖的温柔。 “你……”他说的也是,锦儿只得把拳头撒气般的砸上他的胸膛。 他一下就笑了。 忽而移向齐律的目光,冰冷的可以冻住一切,“齐律,道歉。” “王爷,你宁愿相信她的只字片语,也不相信属下?”齐律的脸色,那是相当的难看,他竟然会输给一个女人! “是,所以,本王要你给她道歉。”慕容佾冷漠的声音冰冷之极,齐律咬着牙,好不服气,锦儿劝慕容佾,扯了扯他的袖子,“佾,算了,不用了……” “齐律,王爷说的没错,本来,也是你糊涂了,这陌姑娘,怎么会毒杀王爷呢,就算是她,那又怎会傻到自己去吃,齐律,是你鲁莽了。”刘锡知道王爷这性子是绝不会给他解释的,所以只有他来说了。 听刘锡这么一分析,齐律忽然又觉得,好像真的是自己鲁莽了……旋即,他的脸尴尬的红了,别扭的,向锦儿拱手道:“陌姑娘,得罪了。” 锦儿本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可如今他竟然会给自己道歉,她也不能小家子气了,当下大方一笑,“无碍。” 齐律惊讶的眼神盯着她看,就这么两个字就算了?锦儿回笑,齐律匆匆别开脸,她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讨厌…… “王爷,这次的事情,属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回到正题,刘锡严肃的说。 “不急。”慕容佾平淡的话语,“锦儿,你在厨房时,除了你,还有谁接触过这碗粥?” “我在的时候,除了我,没有任何人碰过。”锦儿一边回忆一边说着,“只是,我中途去茅厕的时候,就不敢保证了……” “看来,就是这个时候让人趁虚而入了。”刘锡皱眉。 “嗯!”锦儿重重的点头,握着拳头,“佾,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这个人,借我之手下毒给你,然后,再让我死罪难逃,这明明就是想置我们两个于死地!如此之人,可恶!” 看她一脸认真,慕容佾觉得煞是可爱,伸出手,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颊,爽朗的哈哈笑着连连点头道:“好,好,锦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王爷,不如来个引蛇出洞?”这是齐律的建议。 慕容佾闻言,笑而不语,眸中的寒气看似不羁,实则是蓄势待发,似准备一击得中对手的地狱之神。 三人见此,缓缓笑了。 ps:今天和表妹去看了小时代呢,感人死了,把我哭得……(ps:上一章我把拍拍屁股写成拍拍马屁了,但是改不了啊,找编辑也不回,亲们将就着啊,实在不好意思,我刚一发表就看到错了,从来都是发表之前会检查一变的,今天马虎了,下不为例好不好,嘿嘿~) 第二百五十九章 此情应是长相守(三) 刘锡齐律负责把今天的发生的事散布在了往府内,因为不知道下毒之人究竟是府内的还是府外的,所以只有先从府内开始。璼殩璨晓 整个王府顿时轰动了起来。 慕容佾与锦儿走在铺满青石的小径上,甜言蜜语,你侬我侬的欣赏着千秋园的风景,明明是两个当事人,却置身事外般。 “王爷。”这声婉约的声音,无疑是来自萧卓缦,两人转头一看,她步子很急的往这边赶,却不失规矩,直到顿足在他们面前,她美丽的脸颊上流露出忧心的神情,“王爷,妾身也是听说这件事了,所以急急赶来看看王爷,王爷,您没什么事吧?” “有事的话本王还能站在这里吗?”慕容佾的话语恶劣,锦儿瞪他一眼,别人好心关心,他就不能好好回答吗? 可是萧卓缦就不同了,她似乎已经习惯了。 嘴唇上弯,她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妾身也安心了。” 锦儿不由感叹她对佾的爱可真深,深到佾一次次的伤害她,她还能一次次的释怀,昨天才被佾当众甩了耳光,今天就抛在了脑后,这样的情,这样的爱,是世间少有的,佾的身边,能有这样一个爱着他的女子,她真的为他感到很幸运。 “你的丫鬟哪儿去了?”慕容佾质疑的问道,锦儿也才发现,萧卓缦今天身边站的不是小梅,而是另外两个侍女。 萧卓缦道:“小梅她不舒服,妾身让她在留香居休息,不用跟着来了。” 不舒服?这么巧。 慕容佾的眼神,朝刘锡示意去,刘锡领悟,颔首,静悄悄的离开。 锦儿知道,他在怀疑小梅,因为她也觉得,实在是太巧了。 刘锡去了留香居,小梅却不在,这缦侧妃不是说她在休息吗? 王爷让他来,果然是对了,小梅绝对有鬼。 刘锡分别扫视了里间和外间一圈,身后有动静传来,他敏捷的跃上屋子的梁。 小梅推门而入,鬼祟的观察外面左右都没人时,方关上门,刘锡正疑惑她这是准备要做什么时,只见她又行至窗边,打开窗户,一穿着普通的男子跳了进来,刘锡惊讶,真是意想不到,然而,那男子和小梅你一句我一句说的话,更是让刘锡大惊了。 “慕容佾竟然会发现那碗粥里有毒!”小梅恨得牙痒痒,她竟然没有成功。 男子敛去眼中嘲讽的神色,“二皇子早就知道你这个计划行不通,所以要我来嘱咐你一定要谨慎。” “我看,是二皇子还不信任我吧?”小梅冷冷哼道:“你回去转告二皇子,要他放心吧,他要的,不就只是慕容佾的命吗?而我,要的不光是他的命,还有陌锦儿的,不让他们两个死,我也绝对不会再活下去!” “为了你家主子,你真的愿意去死?” “是!” 男子似乎要的就是这句话,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枚黑色的药丸,“那还犹豫什么?这是二皇子让我给你的……” 书房,刘锡把刚才的一切都详细的告诉了大家。 “想不到,王爷您不过整了他们两次,这二皇子,就直接把矛头指到您头上了。”齐律 “小梅一个丫头能办成什么事儿,依我看,二皇子不过利用她玩儿玩儿,而且,他也知道我们定会发现是他捣的鬼,所以借此机会警告我们,要我们做好心理准备,要迎战了。”刘锡看着齐律,又转头向慕容佾说道:“王爷,看来,以后无时无刻都要多加小心了。” 慕容佾放下茶盏,目光淡定无波,“怕什么?本王照样过本王的生活,怎会因为他的出现,打乱本王的步伐。” 锦儿柔韧的手心覆上他的手背,“佾,你说得对,但是,还是不能大意了。” 毕竟,对手也不是简单的人物。 “好。”慕容佾明白她担心自己的心,反手为主握住她的手,要她安心,“我听你的。” 锦儿扬起樱花般莹润的双唇,“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她说的是小梅的事,慕容佾懂,“你不是讨厌武断吗?这次,我们就以德服人。” 他的高深莫测,让她泛起了好奇心,她歪着脑袋,盈亮的眸底如同一面明镜,倒映着他的轮廓,“比如呢?” 慕容佾的嘴角,噙着一抹神秘的笑,不急不缓的说了一句,“小梅用的毒,就是砒霜吧……” 锦儿点了点头,是啊,只是不知道他说这个干什么? 慕容佾的手指,磨砂着茶盏,“传本王的令下去,就说,已经确定了下毒人就是王府的人,为了尽快抓到此人,要搜查王府上下,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得放过……” 他缓缓抬眼,看着刘锡和齐律,“然后该怎么做,你们懂得。” * “听说,只有留香居这儿没有检查了?”慕容佾带着锦儿适时的出现。 “是。”刘锡和齐律说,其他地方,他们都认真的‘检查’过了。 慕容佾挑眉,“那还愣着干什么?立刻仔细搜查,任何一个角落都不得放过。” “是。”两人分别带着一批侍卫,蜂拥而入。 这些人,突然闯了进来,吓了萧卓缦一跳,她气愤的质问,“是谁让你们进来的!” “本王,不可以吗?”门外的慕容佾突然踏步而入,锦儿静静的站在他的身边,英雄美人,天生一对,好不绝配,萧卓缦看了,心中有一团嫉妒的火在燃烧,尽管如此,她脸上的表情却能不一,心里再不舒服,在他面前,她也要笑着迎上去,“王爷,您为什么要让他们这么做呢?” “本王缉拿下毒的人,王府上下都搜查过了,就差你留香居,难道本王也要经过你的同意才行?”面色一寒,他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愠怒。 “王爷,妾身没有这个意思……”萧卓缦看他脸色铁然,咬了咬唇,干脆不说了,说了也于事无补,反正她又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王爷,里间到处都干净了。” “外间也是,王爷。” 锦儿看着刘锡和齐律的神情,真心佩服两人的演技。 ps:先把昨天的更了吧,今天的看晚上能更不,不行的话隔天会补上的,总之放心不会漏一章的,主要明天我要去参加比赛,这几天都在练,实在忙得恼火,抱歉了,姐妹们。 第二百六十章 此情应是长相守(四) “你们确定?”慕容佾的口气,还真像有那么一回事儿,他的眼神,落在他们身后的床榻上,锋利无比。璼殩璨晓 刘锡齐律纷纷转身,他们此时站的是外间,所以,这是小梅的床榻,上面有几层被子整齐的叠着,两人走近,毫不犹豫的伸手一扯,被子被扔在地上面的同时,一小包东西一起滚了出来,滚在地上,散了一地,一地的白色粉末映入所有人的眼帘,空气中,一股呛人的味道弥漫开来。 刘锡半跪在地,手指沾了一些白色粉末放置鼻尖嗅了嗅,“王爷,是砒霜。” “确定无疑。”齐律也说。 顿时,所有的目光都齐齐指向小梅,慕容佾的眼中射出一丝冰冷,“还有什么话可说吗?” “没有。”小梅没有否认,她早就知道这是一个局,从刚才开始慕容佾带人来搜查屋子时她就知道,这砒霜,根本就不是她的,他们的目的,要的就是就算她说有,也没人会相信,因为,眼见为实,证据就在眼前,不过,这种心理准备,她早就做足了,不是他们死就是她死,所以,她才会说没有。 “不是的,小梅,你怎么这么说,这砒霜怎么会是你的?你根本就不知道这是谁的,你快说,王爷他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小梅,你说啊,你怎么会是毒杀王爷的人呢……”萧卓缦是被吓到了,被小梅的两个字,还有这一地的砒霜,她根本就联想不到小梅身上去。 “主子……”长发低垂,看不到小梅脸上的表情,“主子,对不起……” “小梅……”萧卓缦看着她,小梅的动作很小,可她离她最近,所以看到了,小梅在从袖中掏什么东西,她目光如炬般,小梅这是要做什么? 她猜到了一种可能,她的心在颤抖,小梅她难道要…… “拿命来!”忽然一声大喊,小梅的手中多了一把雪亮的匕首,一把就被推开的萧卓缦,彻底被吓傻了,小梅的手一闪,朝着锦儿和慕容佾的方向挥去——— 锦儿大脑的第一反应,就是用自己给他挡,而慕容佾,则快她一步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咣当!” 这是……匕首与地面碰撞的声音! 小梅,根本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慕容佾出手的速度,风驰电掣,小梅根本不知,他是何时截住自己的手腕的,她只知道,慕容佾微微使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声音响起,她吃痛,匕首不得不从手中滑落,慕容佾又是伸手一推,小梅直接倒在地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只发生在眨眼之间,所有人都惊叹了。 慕容佾由上而下俯视小梅,冰冷的眼中闪过浓浓的讥笑,“不自量力。” “小梅!”萧卓缦反应过来,速既到她身边,一边求慕容佾,“王爷,妾身求您不要杀小梅!” “本王不会杀她。”慕容佾的面是铁冷的,“但是,本王杀不杀她,她都会死。” 言罢,带着众人离开了留香居。 萧卓缦不明白慕容佾的话,正欲开口问些什么,小梅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主子,谢谢您,谢谢您能为我求情,小梅真的很高兴……”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说着自己的心声,“但是,小梅对不起您,是小梅,想要杀您爱的男人,还有那个可恨的陌锦儿!因为是他们,害得你日日伤心,小梅不想看到你日日伤心,所以,才想要杀了那对狗男女!小梅要替你报仇!” 萧卓缦摇着头,她哽咽着,“小梅,你是被人利用的,你一定是被人利用的,快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你不会做这种事的,你绝对不会,你快告诉我……” “不,没有,主子,没有……” “不可能,你不肯说,你是不肯说!” “主子……”小梅突然一口血呕了出来,呼吸,开始慢慢变紧。 “小梅,小梅,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萧卓缦抱着她,“小梅……小梅!小梅!小梅———” * “佾,你没事吧……”慕容佾一直拉着她走,行的很快,直到到了长廊停了下来,锦儿才有开口的机会,刚刚那一下真的是太险了,她明明是给他挡的,只是,他却来替她挡,幸好,幸好他没什么事。 他却是黑着一张脸,“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你以为你是盾牌吗?” “我……我那一下也就只能想到这个,佾,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遇事淡定的时候能有几次啊……”锦儿揪着自己的衣角,看着自己的白色绣花鞋。 “笨蛋,小笨蛋,下次不准再这样了。”慕容佾揪了揪她的耳朵,看着她的眼神却是越发的温柔,锦儿虽然不满的揉着自己的耳朵,但是感觉到了。 “佾,小梅……她死了吗?”锦儿望着远远的留香居。 “嗯。”慕容佾将她揽入怀中。 锦儿幽幽的叹息后,她看到日落又来临了,丝丝缕缕的淡红色夕阳穿透云彩的缝隙,将最后的余光洒向大地,一天又要结束了。 “佾……”她正想说,这夕阳好美,猛然间,却想到一件事,她大叫不好。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慕容佾笑着问。 锦儿着急的说,“佾,糟了,昨天,我答应了封奕要去护城河边会约的,可是,今天却因为这件事耽搁到现在才想起来!” “这么晚了,你觉得他还会在那儿吗?”慕容佾不以为意,昨天她当着他的面约别的男人他就不舒服,现在还好意思这样说,他更不舒服了。 “不管他还在不在,我总要去看看,给他说清楚,毕竟,是我约人家的,我总不能约了人家又放鸽子,做人要守信。”锦儿如此说着,已经迈开步子朝长廊另一边小跑了起来,转过身给他挥了挥手,她的步子却没有停,“佾,我先去了,你放心,我会尽快回来的……”说着,又转过身,这一次,一溜烟就不见了,从始至终,都没有注意到慕容佾越来越沉的脸色。 第二百六十一章 此情应是长相守(五) 护城河边上,除了枝繁叶茂的柳树,不要说人影了,连个鬼影都没有。鴀璨璩晓 也是,都这个时候了,谁还会在外面呆着,而封奕,也如佾说的那样,怎么可能会一直等她呢,唉,封奕一定以为她放他鸽子了,锦儿烦恼的抓了抓头发,回头想走时,撞上一堵肉墙。 她摸了摸额头,抬头一看,是封奕,没想到他还没走! “你知道现在已经是什么时辰了吗?”封奕的脸色,一点也不好。 锦儿退后几步,“封奕,抱歉,我是因为一点事情就不小心耽搁了。” “关于慕容佾的?”他眼底的冷酷,如浮冰一般悄无声息的出现。 锦儿咬了咬唇,“嗯。” 封奕嗤的一声笑了,“我还以为,你们会闹矛盾,没想到,反而还更好了。” “或许,是比想象中的还要爱吧。”一看到他胃病犯了,本还生着他的气,竟也一下烟消云散了。 “所以,你就不管暗绝门了?”封奕拧起眉头,俊逸非凡的脸上,闪动着不满的情绪,“丫头,你没在暗绝门住上几年好歹也有几个月,你就没有一点儿的感情?” 锦儿顿时凝了眉,“不是,封奕,对于暗绝门这件事,我也很生佾的气,可是,事已成定局,还能怎样呢?难道你也要去把他的南菱王府给端了吗?” 眉梢跳了跳,封奕的嘴角噙着一丝自嘲的笑,带着点冷,“端了,我怎么敢,他有贴身随从,有十六骑,有铁血卫,还手握与皇帝一人一半的虎符,专供调兵遣将,我说端就端,我又不是神。” “那就是了,你自己也知道,而且,你就算把南菱王府给端了,他,也不是不可能再建一座,所以,封奕,我就说了,事已成定局,现在要做的,就是重建暗绝门,而不是其他的任何。”锦儿说道:“如果,你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就再替佾,给你说声对不起吧。” 封奕的唇边,一抹讽笑漾开来,“对不起?丫头,你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这件事,只是一句对不起就可以解决的?” “那……你想要怎样?”锦儿望着他。 “我要你离开慕容佾。”他就像在命令她一般的说出这句话。 “什么?”锦儿蓦地有些气愤,顿了顿,按下这情绪,坚定之极的冒了四个字,“绝不可能。” “你就那么想嫁给他?”封奕的语气变得轻蔑。 “是,我爱他,我要嫁给他,做他的妻子,永远和他在一起。”她的面色冷淡,话却是真的不能再真。 “你真的以为,他会爱你一生一世?”他沉着声音道:“丫头,你要的很简单,我知道,不过就是这所谓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于生是皇族的人死是皇族的鬼的他来说,再简单,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他能不能给你,你还不清楚吗?” “我清楚,我清楚得很,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但是,我只会回答你,我相信他。” “你相信他?你是傻子吗?丫头,他现在还没娶你,王府里就放着他的侧妃,他若是真的爱你,为何不休了她?娶你之前,他就是这样对你的,那娶你之后,你觉得,他就不会再带别的女人回来了吗?” “封奕!”锦儿这一声让封奕一愣,他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已经清楚地写着很不高兴了,但她就是没有表现出来,她似在忍,紧紧攥住秀拳,“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你如此在我面前拨弄佾的是非,只会显得你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而在我眼中,你从来都不是这样的,所以,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不然,我真的会和你翻脸。” 那平淡的话如刀,如剑,直刺心尖。 “丫头……”封奕喃喃一声,不经意间瞥见远远的有人向这边来,他笑了,蓦地笑了,看的锦儿一阵诡异。 他走近她,一步,两步,三步,她离自己太近,锦儿实在不喜欢,她想往后退,他却蓦地一手环了她的腰,让她与自己贴近,亲密无间的动作,远远看来,就像温柔的拥抱。 但,只是一会儿,看到渐渐往这边来的人立刻掉头就走,他就放开了一直挣扎无效的锦儿,朝着她的身后,唇角,扬起迷人的弧度。 “佾!”锦儿朝着那身影奔跑,娇小的身影,在落日的光辉下,被拉扯的很长很长,“佾,你听我解释!” “丫头,你让他走,你给他解释什么,我们不就是抱了一下吗?他自己也看到了。”封奕追了上来,慕容佾一脸铁青的瞪着他,封奕一看,很好,这就是他的目的,更是朝着慕容佾道:“慕容佾,你听着,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和丫头,在暗绝门时,我们连吻……” “封奕,你闭嘴!”封奕的话还没落完,锦儿顿时大怒,一双美丽的杏眼中冒着一团火,怒视着他眼前的男子,“你滚,你给我滚!滚!”她是真的很生气很生气,他看到佾来了竟然恶意给他们之间制造误会,现在还说这样的话,她不生气怎么可能。 封奕怔怔的看着她,他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和他翻脸了。 为了慕容佾,她说到做到了。 心,揪着疼。 面上冷冷的,封奕一声冷笑,冷眼看了两人最后一眼,转身就走。 一身的清冷,一身的风骨。 “佾,我……”锦儿正要解释,慕容佾打断她,“你不用说了。” “佾……”锦儿眼里泛着波光。 “我不是不听你说了,是你不说我也知道了。”看她这幅表情就知道她理解错了,伸出手捏了捏锦儿的脸颊,慕容佾笑得温柔,“傻瓜。” 锦儿也无声的笑了,那笑容要多美有多美。 “刚才,我是激动了些,不该掉头就走,幸好你拦住我了,否则,我又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了。”他明明看到了,那么远他也看到了,是封奕一见他往这边来,强迫她的,只是他一下受到刺激,感情冲动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此情应是长相守(六) “只是,这次的我不说,不代表你和他以前在暗绝门的那次我不问。鴀璨璩晓”慕容佾今天是打算要刨根问底了,封奕说的那个吻字,在他心里,就像驻扎起了阴霾。 锦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抬头看向他问道:“佾,你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陌生人吗?”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慕容佾说的很淡定,眼里的情绪瞬息万变,“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封奕他深爱的那位死去的女子,就是和我的容貌一模一样啊。”她微微笑了笑,“佾,你还记得封奕以前在禾兰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吗?那个时候,他唤我柔儿,其实就以为我是她。” 耳里听着锦儿的回答,慕容佾微微皱了皱眉,“那你回答的这些,也和我问的问题没有半毛的关系。” 锦儿嘟了嘟嘴,“你还说我是傻瓜,我觉得你才是呢!我都说的这么明显了你怎么还不懂呢!” “你别告诉我,他又以为你是那个什么柔儿所以才……”慕容佾只是胡乱猜的,看到锦儿点头,他知道自己猜对了,而且只猜了一半就猜对了。 慕容佾一声沉稳铁酷的气息没了,“他明明就是在占你便宜!”这么烂的借口她也会相信? 锦儿连忙如小鸡琢米,行了,他爱怎样说就怎样说吧,她不反驳,不然,他一会儿又得生气了。 锦儿绕开话题,她握着他的手,“佾,我还没问你怎么也跟着出来了?我不是说了我会尽快回去的吗?” “你和别的男人约会,我可以无视吗?”慕容佾矢口反问,“不过,你倒是可以,走的那么快,就想着来护城河边,根本就注意不到我的脸色。” “什么约会啊,我什么时候又无视你的脸色了,我本来就想的是,我和封奕又不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就没和你解释那么多了,我以为你也理解的……”锦儿说到这儿,停了下来,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望着他,她一脸的探究,“咦,不对,佾,你这是……在吃醋?” 慕容佾别过脸,傲娇说道:“吃醋,吃什么醋,我又没吃饺子,吃什么醋。” “你嘴里就有醋味,你还敢狡辩!” “你是狗鼻子吗?” “你……你分明就是在吃醋!” “嗯。” “你嗯什么?”他的态度变得太快了,锦儿接受不过来。 无奈的笑了笑,慕容佾伸手抚摸了下她的秀发,话语程度轻柔无比,“我吃醋了,我就是在吃醋。” 锦儿顿时咧嘴一笑,笑出声了,很开心的那种,踮起脚尖,伸出双手搂抱着慕容佾的脖子,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道:“佾,你最好了。” “我不好,谁好。” “嗯,那不吃醋了好不好,以后,我就只和你一个人约会……” * “王爷,陌姑娘,您们回来了。”守门的侍卫这不正要进府,就见慕容佾和锦儿从台阶走了上来。 慕容佾颔首,扫了一眼他手中捧着的猩红色的礼盒,扬眉,“今天又是哪位送了贺礼来?” “回王爷,是薛府的薛少爷。” “哦?”慕容佾脸色很淡,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薛老爷子不是代表薛家才送了吗?” “是啊,不过薛少爷说,和王爷好歹也有几年交情,怎么也要再单独送上一份。” 慕容佾听言嗯了一声道:“打开看看。” 守卫连忙照做。 慕容佾黑色的瞳孔中,一丝光芒闪过。 他沉吟不语了,锦儿也看了看,里面躺着一枚玉如意,她不知道有什么不妥,“佾,怎么了?” “他不来了。”慕容佾半眯起凤眼,低沉浑厚的嗓音出声。 锦儿的脑筋一时没明白过来,她扬着脑袋望着他,“什么意思?” “我们的大婚,他不来了。”他看着她,淡淡的说。 “你怎么知道的?” “曾经,我和他互相说过,如果有一天,谁大婚了,而对方来不成,就送玉如意。” “那他怎么会来不成呢,是有什么事吗?”她微皱眉,以眼神询问着他。 “他是不来了。”慕容佾很笃定,他看进她的眸,“你想,他来做什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爱的女人嫁给自己最好的朋友吗?所以,他不来,是对的。” 也是,锦儿默默的点了点头,嘴角掀起一抹淡笑,美丽得如同细雨中娇嫩的花瓣,鲜艳夺目,“佾,只是没想到,你还是关心他的。” “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现在怎么样,才是最主要的。”慕容佾的手放在她的肩上,“还有五天,紧张吗?” 锦儿没有回答,沉吟了一下后,幽幽的说,“佾,按理说,女子应该是在娘家出阁,我自小丧父丧命,我没有家,如果是以前,自然可以是在宋府,可是现在这个情势……” “现在这个情势怎么了,现在这个情势多好啊。”他的唇角淡淡的勾起,“你放心吧,我早就安排好了,让你从南菱王府出嫁,我们的婚礼,在皇宫举行。” “啊?这不符合规矩啊。” “规矩,规矩是什么?我从来不知道。”慕容佾邪魅的笑了,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况且,我娶的是你,又不是规矩。” “可是……”锦儿一张小脸布满了纠结。 “可是什么,哪来那么多可是,有什么事,有我在,你只管安心的等着做我的南菱王妃。” 他坚决的话,让锦儿不再纠结,她柔嫩的樱唇绽放出一抹摄人心魄的笑意,“嗯。” “王爷……”萧卓缦一直站在朱漆大门内看着他们,没有打扰他们,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他们没说话了,她才开口,声音和平日里大不相同,有点嘶哑,红肿的双眼,怎样修饰,也带有明显的痕迹,她一定是哭了好久,走过来的步子也踩得不怎么稳,心神不定,一身的凄凄惨惨戚戚。 “王爷,小梅的尸体,妾身已经让人找了个好地方带去入土了,只是,有些事,妾身必须要弄明白,妾身不能让小梅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ps:这两章是前天和昨天的,今天的还是晚上更,明天也要请假一天,去学校补考,我要补考几科,好烦啊啊啊。 第二百六十三章 此情应是长相守(七) 好心情被她破坏了,慕容佾脸上升起一丝不快,“不明不白?本王看,不明不白的人是你吧。鴀璨璩晓” “佾。”锦儿轻轻一握他的手,她来吧,没办法,萧卓缦这个样子,她的同情心真是不得不泛滥了,慕容佾也明白,当真是不说话了,锦儿侧过脸去看他,朝他浅浅一笑,然后,回到原题,看着萧卓缦说,“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今天,我只要是知道的,定不会不告诉你。” 萧卓缦惊讶的看着她,眼里雾气环绕,第一次,心里竟对她有一丝感激。 “我就是想知道,小梅她,究竟是被谁利用的?” 锦儿缓缓摇了摇头,“小梅她不是被人利用,是她自愿的。” “那……那个人是谁?”萧卓缦小心翼翼的问道。 锦儿的表情,有些沉静,“二皇子慕容宸。” “是他,竟然真的是他!”早就料到的萧卓缦,一双眼充满了仇恨,“是他害死了我的小梅!” 两行清泪不由自主的滑落下来,萧卓缦低声啜泣着,“小梅,我的小梅,我可怜的小梅……” “小梅的死,有一半的原因,都是在于她自己。”锦儿虽不忍心再说下去,但是竟然说了,那就要把它说完,“不让我和佾死,她是绝对不会再活下去———这是她的原话。” “你是说,是小梅自杀的?”萧卓缦怔了怔,摇头,“不,我根本就没有看到……” 锦儿静静的给她说,“有一种毒,叫曼陀丸,小梅会突然毒发身亡,只是因为慕容宸给她的时间到了,如果她真的得手,杀了我和佾,那么,她就可以得到解药。” 萧卓缦静静的听着,仿佛承受不住这个答案,她跌在了地上,崩溃的眼神都空洞了,眼泪成串洒下来,她失了魂魄般,“小梅,你怎么可以拿自己的命去赌呢……你为什么要为了我这样,为什么……小梅……” 时间如梭,转眼即失。 五日时间来的如此之快。 大婚,到了。 金色的阳光如同美酒,从天际洒下,把万物耀上一层金光之色,金光耀眼,光芒万丈。 今天,是一个好日子。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片喜气洋溢,街头巷尾人头攒动,无数的百姓涌在大街小巷,人山人海的十里长街铺满红绸,一直从皇宫铺至南菱王府,耀眼的金红在灿烂的阳光下折射出粲焕夺目的光芒。 只见那一眼望不到头的迎亲队伍,踏着十里红绸,用八抬大轿从南菱王府迎出今天的新娘子,锦儿。 火红的大花轿,雕以金花,宝塔顶映着光,四角各缀着一个大大的彩球,那飞扬的流苏,一直垂到底。 而今日的新郎,慕容佾,一身火红喜袍,一头乌黑的头发被高高的束在头顶,套在一个唯有镶了几颗指头大小珍珠的发冠里面,本就冷俊无双的他,此时更是绝世无双,犹如从天上下来的,画里走出来的,天人之姿,夺人呼吸。 一雪白,一火红,慕容佾骑着一丝杂色也没有的白色千里马,带头朝着皇宫而去。 火红的色泽包围了整个皇宫。 湛蓝的天空下,那金黄色的琉璃瓦,显得格外辉煌。 无数的灯笼高高挂起,无数的宫女太监来来往往。 宾客盈门,声乐齐响,喜气洋洋,热闹之极。 “新人到———” 伴随着这一声高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凤冠霞帔的锦儿,在随同而来璃韵的搀扶下,缓缓从大花轿内走了出来。 将锦儿的小手递到慕容佾的大手上,璃韵则退到一旁,满脸笑容的看着他们,眼里,有羡慕,也有祝福。 本来紧张的锦儿,在触碰到他的时候,一下就轻松了不少,慕容佾墨色的瞳仁闪过一丝笑意,似乎能透过那红盖头看到下面的她笑得美丽的面容。 “我要抱了。”慕容佾笑着,眉里眼里全是笑,用只有她一个人听得见的声音。 他抱起她,打横抱起,优雅的动作,华丽的转身。 朱红漆柱雕骓风,大殿满是喜色,众人喜笑颜开的看着锦儿和慕容佾共握结心连踩着红色长绸,步子轻缓的朝前走着。 “新娘子出闺房,儿孙盈满堂,吉时以至,新娘新郎拜堂成亲。” …… …… “夫妻对拜……” 两两相对,轻轻一拜。 “礼成———”最后一声赞礼声,高亢无比,回荡于正殿之上,久久不散,萦绕万千世界之中。 从此,是夫妻了…… * 南菱王府。 尚寒阁。 想着她还在等他,慕容佾随便在大宴上应付了几杯,就急急赶回来了。 龙凤喜烛的淡淡光晕下,坐在床榻边上的倩影,美轮美奂。 听到房门声,脚步声,锦儿垂下眼帘,看到停在自己面前的他的短靴。 “佾……”锦儿忍不住想说话。 “嘘。”慕容佾的食指轻轻的竖在唇上,拿起一旁的喜秤,挑起了她的红盖头。 今天的她,和平时相同,又和平时不同。 额前点着的那三叶草的花钿,衬着她精心装点过的面容,柔美中竟带了一丝妖娆。 对,柔美中带着妖娆,妖娆中带着柔美。 “佾……”锦儿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她悄悄扬起唇,嘴角凝结着一朵僵硬的笑花,他一直看着自己,她又有点紧张了。 慕容佾微微一笑,“喝交杯酒?” 慕容佾这话是询问的语气,锦儿却点了点头,“嗯。”喝,当然得喝,今天是他们的大婚之日,她就算酒量再不好,也得喝,况且,只是一杯,也不会怎样。 慕容佾执起锦儿的手,等她站起身后,两人往白玉桌走去。 拿起早就斟好的交杯酒,他一杯,她一杯。 眼中都是浓浓的情意,举起杯,弯过彼此的手,对视着一饮而尽。 相视着笑,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慕容佾暧昧的说道,看着她在烛光下,映照的红彤彤的脸颊。 ps:晚了几分钟,不要紧吧,哈哈,终于是夫妻了,这一路把我写得太坎坷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此情应是长相守(八) 锦儿如霜雪一般白皙的脸颊上,涌现出淡淡的红晕,如晶莹剔透的红玉,有着数不尽的温柔和缠绵的羞涩。鴀璨璩晓 “今日嫁君结同心,此生相思为一人。” 他听得出,她是在说明自己的心意,同时,也是在表明着什么。 慕容佾动情,一把抱起锦儿就朝那锦榻前走去。 碍人的衣襟解去,男子的手来到她系成蝴蝶状的腰带上,褪着她那身绣着大朵大朵金红色牡丹的红色百喜服,直到她完全一丝不挂的展露在他的眼前。 女子极窈窕的身段玲珑有致,白皙胜雪的皮肤泛着淡淡粉红,光滑如美玉,散着诱人的淡淡女儿香。 呼吸变得灼热,情,更是压抑不了了,开始整个的沸腾,慕容佾失控般低下头,在她胸前娇嫩的肌肤上,深深的,烙上属于他的痕迹。 柔软的锦塌微微凹下,他覆上她,一个一个爱的烙印,轻挑慢碾的烙在她的娇躯上。 手指相扣,肌肤相贴,唇齿相接,火热四起。 柔和的烛光中,一片激情昂扬。 锦榻的布幔不知何时悄悄垂下了,遮住万分春光的一室。 慕容佾有力的大掌,握起锦儿纤美的小腿,缓缓地压下了身,他侵入她。 如天籁般的粗喘娇吟声——— 那是属于天堂的——— 脸色潮红,她的睫毛不自觉地潮湿,眼里水润润雾蒙蒙的,清纯夹杂着妩媚,迷醉的,动情的,承受着他的爱意。 榻顶的流苏不停地颤动…… 汗珠如露水般晶莹…… 他像一个英勇善战的勇士,一次又一次地掠夺着她宝贵的城池,在城池的最高处,强势霸道的命令,在她耳边,“锦儿,叫我!” 她攀附着他,她媚眼如丝,暧昧的呻吟,迷乱地呼喊,“佾,佾……” 就像是最好的春情药,一声低吼,他更是狂野了,她不由得失声,昂起头时,美丽的颈间划出一道完美的不得了的曲线。 世界之下浓郁的夜色,此处却绮丽之极。 她是他的,他是她的,他们是彼此的,无论在任何地方。 烛光摇曳,锦榻幔内缠绵悱恻…… “累吗?”轻轻吻了吻她雪白的肩头,如丝般滑腻的肌肤,令他爱不释手。 那眼中的甜蜜和浓浓的深情,几乎要融化了他怀中的锦儿。 锦儿躺在他健硕的胸膛上,“嗯”了一声,慵懒的声音。 “那怎么还不睡?”慕容佾低视她布满袖晕的面容。 “不想睡。”锦儿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眼,抬起笑看着他,一脸娇憨的样子让慕容佾的热情蓦地重新点燃。 “那就做点别的。” “不要,我很累了,佾!啊……” 慕容佾的唇舌落在她弧度优美的耳上,一口咬住,“舒服吗?” 脸上的晕红红到了耳根,锦儿羞了半天,才难以启齿的吐了一个字出来,“嗯……” “会更舒服的。”声音低沉嘶哑,充满了浓浓的*,慕容佾一手搂着她纤细的腰身,一手上下索求,带她去感受彼此才能给的那绝顶的欢愉…… * 当白云的大手,拔开像发丝般乌黑浓密的夜幕时,静寂走了。 “王爷,王妃她还没醒呢,这早膳……”侍女们帮慕容佾梳理完后问道。 “一会儿再传。”慕容佾轻声说,“她累坏了,让她再多睡会儿。” 侍女们偷偷看了眼那锦榻上熟睡的女子,也都知为什么,纷纷红了脸,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屋子。 就在这会儿,睡梦中的锦儿轻轻动了一下。 慕容佾坐在榻边,凝着缓缓睁开眼睛的锦儿,“吵到你了?” 锦儿彻底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他温柔的朝自己笑,暖暖地,像细雨般温柔,又像暖日般柔和,也像春日阳光下解冻的河水,泛着粼粼的波纹,冷厉的他,却能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笑容,不可思议的同时,幸福像花儿一样绽放在心间,她的嘴角上扬的美丽的弧度,“佾,现在什么时辰了?” 伸手为她缕开散在额头上的发丝,慕容佾慢条斯理的悠然,“辰时。” “都辰时了?”锦儿却是一惊,坐起身来,“佾,你怎么不叫我啊。” “这么早,叫你起来做什么。”邪恶的笑挂上他的嘴角,“你不是很累吗?” 令人遐想的话让锦儿长发低垂,面红耳热,她嘟着嘴,“今天不是要去皇宫吗?”按理说,男女成婚第一天女方要为男方父母奉茶,可是佾他没有父母,这规矩,自然可以略过,但是,也至少要去皇宫报个道吧。 就爱看她这幅羞人答答的模样,慕容佾说的好慷慨,“你不喜欢,可以不去。” “就算不喜欢,也不能不去啊。”竟然已经嫁给他了,那么就要承担起作为他的妻子的责任,要以大局为重。 “锦儿……”他了解她的性子,绝不勉强自己,可如今为了他,她竟可以做到这种地步,有妻如此,夫复何求,轻声的叹息了一声,慕容佾拉过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下巴则放在了她的头顶,慕容佾的嘴角,缓缓勾勒出一丝微笑,“我知足了。” 锦儿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微微一笑,“知足常乐。” 两手相握,紧紧地,紧紧地。 侍女们再次进屋来,为她们的新王妃梳洗换衣。 端水的端水,捧香的捧香。 轮到换衣时,锦儿看到她们手中色彩鲜丽的襦裙,不禁皱眉。 昨日,为了新婚,她穿了红色的,今日…… “本王说了,拿白色的,你们耳朵都聋了吗?”慕容佾也看到了,责骂道。 “可是,王爷,这不好啊……”新婚第一天,就着白色的,多晦气啊。 “好不好,本王自己知道,不用你们来说,去拿白色的,本王再说最后一次。”冰冷的声音,夹杂着铮铮铁怒,那双黑眸本就锐利,现在更是让人不敢直视。 几个侍女被吓得发抖,锦儿有些不忍心,“佾,不要为难她们了,她们说的也对,确实不好,我今天,就再穿一次,也没什么。” 第二百六十五章 此情应是长相守(九) “我喜欢你穿白色的。鴀璨璩晓”他眸子里的粗暴森冷在转眼看向她时,全然不见了,她可以清楚地看见那眸子里酝酿的温柔,“不能为我穿吗?” “佾,你真是……”锦儿嗔怪,慕容佾满足的笑了,他就知道。 “还不快去?”慕容佾的眼神,再次扫向侍女们。 王爷的脸色已没有了刚才那股让她们恐怖的气息,这全得多亏了她们的王妃,当头的侍女连忙让一人去挑了一套琉璃霓裳长裙,锦儿觉得很美,可又觉得眼生,他为她订做的那些衣服之中并没有这一件啊。 “佾,你什么时候又……” 慕容佾神秘一笑,真的很让人心动,“你不知道的时候。” 因为他的贴心,锦儿感动一笑。 “好看吗?”换上之后,锦儿走至他的面前。 “好看。” 双手攫起她小巧的下颏,慕容佾轻轻的俯下身,在锦儿唇上印下深深的一吻。 侍女们又是害羞又是羡慕,他们的王爷和王妃可真是恩爱啊。 * 皇宫,御花园。 繁花似锦,四季如春。 慕容律正和皇后在亭中谈天说地,不时品品茶,尝点儿点心,有说有笑的。 “皇上,皇后娘娘,南菱王和新王妃来了。”一旁的李公公上前一步,细细的声音道。 闻言,慕容律和皇后纷纷掉头,看到慕容佾和锦儿缓缓行来。 “皇上,您看,这两人可真是配呀。”皇后笑着说道,对于一个成熟女人而言,她的唇色,不再是淡粉,而是桃红,面上也化着微浓的妆容,眼角是用碳笔勾深的线条,微微一挑,正好与狭长的丹凤眼符合,头上戴着金步摇,雅观美丽,身着以红黄两色为主的凤袍,很长,两袖分别绣了两朵牡丹,华丽鲜艳,鞋子也是金色的,在太阳光下闪闪发光,尽管她的穿着如此,气度却极沉静雍容。 慕容律笑着赞同道:“确实。” 两人说话之时,锦儿和慕容佾已经来到亭中,锦儿正要行礼,慕容佾却握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这样的动作。 锦儿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慕容佾朝她笑了笑,示意她看向慕容律。 一笑,慕容律的语气温和,“朕记得许久以前在禾兰时就让你不要多礼,如今虽然没有在外面,但你也是朕的三弟妹了,以后,像这样的私底下,还是不用那么规矩,朕给你这个特许。” 皇后一脸端庄,“是啊,皇上说的是,都是一家子的人了,别那么见外。” 锦儿惊奇的看着她,这是皇后第一次对她讲话,她们虽然见过几次,但都是在那样的大场合之上,她总觉得人会变得不太真实,但是她才知道她也是这般深明大义的女子,真不愧是母仪天下,难怪会深得皇上的喜爱。 锦儿当下点了点头,“嗯,锦儿明白了。” 两人满意的又是点头又是微笑。 四个人闲聊到中午,一起用了午膳,又随处逛,就当饭后散步。 走着走着,就到了教场,训兵的地方。 数不胜数的兵士正在操练。 “三弟,比一比?”慕容律朝慕容佾露出一个意味非常的笑容。 并没有说要比什么,慕容佾就知道,他挑眉,表示同意。 兵士停下手中的动作,立刻起哄,皇上虽然是皇上,但南菱王的厉害谁不知,如今皇上竟然主动开口要和南菱王比试,这可热闹了。 “李公公,去备弓箭来。”慕容律朝李公公道,脸上洋溢着跃跃欲试的神情。 “皇上的嗜好,便是这射箭。”锦儿站在皇后身旁,这话,自然就是对她讲的,但皇后的眼没有看她,而是紧紧落在教场中心的慕容律身上的,“这虽是他的嗜好,却不是他的特长,可也不能说他一点儿也不擅长,只能说与三弟相比,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锦儿静静的听皇后诉说,锦儿看到了,她的眼里深情款款,那是相爱的人之间才会有的,她每说一句,写在她脸上的笑意,就更加明媚动人,“所以,每隔多久,皇上就会找三弟比试,偏偏每次,他都是输。” “皇上从未想过放弃,这次,竟然还敢上教场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后禁不住要笑了。 “皇上这是要来真的了吧。”锦儿见她那么开心,也笑着说,皇后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很温馨的笑容,连嘴角的弧度都那么完美到位,充满爱的眼神,让人无法移开,“皇上每次都是来真的,不过,皇上说过,不管结果如何,只要有一颗勇敢的心,敢去试,就不怕。” 一种温暖绕在心头,无法抹去,锦儿忽然觉得,他们的爱情是那么的美好,彼此的一点一滴,都那么懂,锦儿想,她和佾,也会有这么一天吗? 看着同在教场中心的那英俊威武的身影,锦儿笑了,是忽然的笑了,就像绽开的白兰花,美得动人。 会的,一定会的,一定会有那么一天! 她相信,她相信她和佾! 相信就会美好! “中了!射中了!皇上这次射中红心了!一箭射中!”皇后兴奋的高呼声响了起来,四周也扬起叫好声。 慕容律并未得意,光是一箭射中不算什么,因为有三个箭靶———他看向慕容律,“三弟,到你了。” 什么都没有说,点了点头,慕容佾上前一步接过李公公呈上来的金色大弓的同时,不忘侧头朝一直含笑看着自己的锦儿也露出微笑,很耀眼的那种,绝对秒杀方圆之外所有磁性。 “锦儿,你看好了,这一刻,你一定要把你夫君的英勇,记牢了。”皇后看着她,提醒说。 “嗯。”锦儿回视皇后,重重的,重重的点头,她也是那样吧,那么的爱着皇上。 人声鼎沸,教场里此时聚集着黑压压的兵士,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这教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见慕容佾单手拿着利弓,侧着身子,瞅了一个位置,站定,双眼微眯,双手一开,步子一迈,立刻让边上的士兵轰然叫好起来,还没有射箭,这一手开弓招式,就已经漂亮到了极点。 ps:这两章应该是七月三号至四号的,先更两章,我的补考终于完了,今天凌晨之前再把昨天的更了吧,今天的明天再拼,姐妹们体谅一下苦逼的学生党。 第二百六十六章 此情应是长相守(十) “我喜欢你穿白色的。鴀璨璩晓”他眸子里的粗暴森冷在转眼看向她时,全然不见了,她可以清楚地看见那眸子里酝酿的温柔,“不能为我穿吗?” “佾,你真是……”锦儿嗔怪,慕容佾满足的笑了,他就知道。 “还不快去?”慕容佾的眼神,再次扫向侍女们。 王爷的脸色已没有了刚才那股让她们恐怖的气息,这全得多亏了她们的王妃,当头的侍女连忙让一人去挑了一套琉璃霓裳长裙,锦儿觉得很美,可又觉得眼生,他为她订做的那些衣服之中并没有这一件啊。 “佾,你什么时候又……” 慕容佾神秘一笑,真的很让人心动,“你不知道的时候。” 因为他的贴心,锦儿感动一笑。 “好看吗?”换上之后,锦儿走至他的面前。 “好看。” 双手攫起她小巧的下颏,慕容佾轻轻的俯下身,在锦儿唇上印下深深的一吻。 侍女们又是害羞又是羡慕,他们的王爷和王妃可真是恩爱啊。 * 皇宫,御花园。 繁花似锦,四季如春。 慕容律正和皇后在亭中谈天说地,不时品品茶,尝点儿点心,有说有笑的。 “皇上,皇后娘娘,南菱王和新王妃来了。”一旁的李公公上前一步,细细的声音道。 闻言,慕容律和皇后纷纷掉头,看到慕容佾和锦儿缓缓行来。 “皇上,您看,这两人可真是配呀。”皇后笑着说道,对于一个成熟女人而言,她的唇色,不再是淡粉,而是桃红,面上也化着微浓的妆容,眼角是用碳笔勾深的线条,微微一挑,正好与狭长的丹凤眼符合,头上戴着金步摇,雅观美丽,身着以红黄两色为主的凤袍,很长,两袖分别绣了两朵牡丹,华丽鲜艳,鞋子也是金色的,在太阳光下闪闪发光,尽管她的穿着如此,气度却极沉静雍容。 慕容律笑着赞同道:“确实。” 两人说话之时,锦儿和慕容佾已经来到亭中,锦儿正要行礼,慕容佾却握住她的手腕,阻止了她这样的动作。 锦儿抬头,疑惑的看着他。 慕容佾朝她笑了笑,示意她看向慕容律。 一笑,慕容律的语气温和,“朕记得许久以前在禾兰时就让你不要多礼,如今虽然没有在外面,但你也是朕的三弟妹了,以后,像这样的私底下,还是不用那么规矩,朕给你这个特许。” 皇后一脸端庄,“是啊,皇上说的是,都是一家子的人了,别那么见外。” 锦儿惊奇的看着她,这是皇后第一次对她讲话,她们虽然见过几次,但都是在那样的大场合之上,她总觉得人会变得不太真实,但是她才知道她也是这般深明大义的女子,真不愧是母仪天下,难怪会深得皇上的喜爱。 锦儿当下点了点头,“嗯,锦儿明白了。” 两人满意的又是点头又是微笑。 四个人闲聊到中午,一起用了午膳,又随处逛,就当饭后散步。 走着走着,就到了教场,训兵的地方。 数不胜数的兵士正在操练。 “三弟,比一比?”慕容律朝慕容佾露出一个意味非常的笑容。 并没有说要比什么,慕容佾就知道,他挑眉,表示同意。 兵士停下手中的动作,立刻起哄,皇上虽然是皇上,但南菱王的厉害谁不知,如今皇上竟然主动开口要和南菱王比试,这可热闹了。 “李公公,去备弓箭来。”慕容律朝李公公道,脸上洋溢着跃跃欲试的神情。 “皇上的嗜好,便是这射箭。”锦儿站在皇后身旁,这话,自然就是对她讲的,但皇后的眼没有看她,而是紧紧落在教场中心的慕容律身上的,“这虽是他的嗜好,却不是他的特长,可也不能说他一点儿也不擅长,只能说与三弟相比,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锦儿静静的听皇后诉说,锦儿看到了,她的眼里深情款款,那是相爱的人之间才会有的,她每说一句,写在她脸上的笑意,就更加明媚动人,“所以,每隔多久,皇上就会找三弟比试,偏偏每次,他都是输。” “皇上从未想过放弃,这次,竟然还敢上教场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后禁不住要笑了。 “皇上这是要来真的了吧。”锦儿见她那么开心,也笑着说,皇后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很温馨的笑容,连嘴角的弧度都那么完美到位,充满爱的眼神,让人无法移开,“皇上每次都是来真的,不过,皇上说过,不管结果如何,只要有一颗勇敢的心,敢去试,就不怕。” 一种温暖绕在心头,无法抹去,锦儿忽然觉得,他们的爱情是那么的美好,彼此的一点一滴,都那么懂,锦儿想,她和佾,也会有这么一天吗? 看着同在教场中心的那英俊威武的身影,锦儿笑了,是忽然的笑了,就像绽开的白兰花,美得动人。 会的,一定会的,一定会有那么一天! 她相信,她相信她和佾! 相信就会美好! “中了!射中了!皇上这次射中红心了!一箭射中!”皇后兴奋的高呼声响了起来,四周也扬起叫好声。 慕容律并未得意,光是一箭射中不算什么,因为有三个箭靶———他看向慕容律,“三弟,到你了。” 什么都没有说,点了点头,慕容佾上前一步接过李公公呈上来的金色大弓的同时,不忘侧头朝一直含笑看着自己的锦儿也露出微笑,很耀眼的那种,绝对秒杀方圆之外所有磁性。 “锦儿,你看好了,这一刻,你一定要把你夫君的英勇,记牢了。”皇后看着她,提醒说。 “嗯。”锦儿回视皇后,重重的,重重的点头,她也是那样吧,那么的爱着皇上。 人声鼎沸,教场里此时聚集着黑压压的兵士,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这教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只见慕容佾单手拿着利弓,侧着身子,瞅了一个位置,站定,双眼微眯,双手一开,步子一迈,立刻让边上的士兵轰然叫好起来,还没有射箭,这一手开弓招式,就已经漂亮到了极点。 ps:这两章应该是七月三号至四号的,先更两章,我的补考终于完了,今天凌晨之前再把昨天的更了吧,今天的明天再拼,姐妹们体谅一下苦逼的学生党。 第二百六十七章 此情应是长相守(十一) “佾,怎么到云曲客栈来了?”锦儿不知道为什么轿子要停在云曲客栈门外。鴀璨璩晓 慕容佾淡声道,把那一份异样隐藏的极好,“璃韵找你有事。” “璃韵? 她还没走?”锦儿问他,很是惊讶。 在她上轿之前,璃韵就说等她大婚一结束,隔天就会离开,现在这个时候都快入夜了,璃韵怎么会还没走呢? 慕容佾摇了摇头表示也不清楚,“或许,她还有事没处理完?” “有事,能有什么事啊。”锦儿眼中蕴藏着无奈 ,抿了抿唇,缓缓笑道:“这样吧,佾,我先上去看看,一会儿就下来,好吗?” “嗯。”慕容佾扬扬眉,一笑,那俊朗无边的脸此时更是能与日月争辉,“我等你。” 锦儿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掀开轿帘走了出去。 亲眼看着她进了云曲客栈,上了二楼,慕容佾才缓缓朝外面的人道:“走吧。” “王爷,真的让王妃留在璃韵姑娘这儿吗?回头王妃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啊。” 是刘锡的声音。 “不然呢?让她跟着一起去?”轻飘飘的口气透着一股坚韧从轿帘传了出来,“她生不生气,那都是其次,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才是主要。” “就是,王爷说的多对啊,又不是去玩儿,王妃跟着去做什么啊,而且,生气也没什么,女人,哄哄就得了。” 见齐律完全曲解了王爷的意思,刘锡一拳砸在他的肩上,“你少说一句会死吗?” * “锦儿。”璃韵看到锦儿,笑着走了上去。 “璃韵。”锦儿握住她的双手,“我本来都以为你走了呢,可是佾却说你没走,还说你找我有事,璃韵,你找我,是为什么事啊? ” “啊,我,就是,那个,其实……”璃韵前言不搭后语 ,锦儿急了,“璃韵,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快说来啊,佾他还在外面等我。” “我……”璃韵神色恍惚,吞吞吐吐的,就是不知道说什么,她犹豫了很久,今天她本来就要离开了,却被慕容佾的人请了回来,说需要她帮个忙,她问清了原因之后,才知道原来是慕容佾不想锦儿跟着一起去冒险,所以让她想尽办法留住锦儿…… 拉回跑远的思绪,忽然,璃韵灵光一闪,想到了。 “是薛公子,薛公子出事了。”无所谓了,她也不管她这是想的什么办法了,拖一秒是一秒,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拖得住她了,走一步是一步。 “什么?匀尘吗?匀尘怎么了?” 璃韵佯装的那表情太真切了,淋漓尽致的让锦儿信以为真,连声急问,“璃韵,你快告诉我啊,匀尘到底怎么了!” 璃韵不敢再乱说了,她怕再乱说下去真会吓到锦儿,“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也不太清楚。” “那,那我先去给佾说一声……” “说什么说,别说了,再晚就来不及了。” 璃韵拉着锦儿往窗边走。 “这是要……”锦儿不解,璃韵一笑,“走捷径!” * 薛府。 “秀荷真是女大十八变啊,想当年,我和你父亲认识的时候,你还是一个黄毛小丫头呢,如今,一眨眼的功夫,都长这么大了。”薛大人看着那客座上,一身紫色长裙,满脸娇羞的女子,夸道。 “是啊,秀荷她爹确实走得太早了。”秀荷身边的柳夫人意有所指的笑道:“匀尘也不是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不知……有心仪的女子了没?” 秀荷听言不由越发的低下了头,更加红了脸,神色扭捏的看着对面座位上那俊美的无与伦比的男子。 薛匀尘一直意兴阑珊的,此刻见她问了自己,想着总算是说到正题上了,不由一笑,只是没有谁看见那笑容后面的锐利和讥诮。 缓缓地,悠悠的,正欲回答之时,大堂之外,一个家丁,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老爷,少爷,南菱王的新王妃到薛府来了!” “什么?”薛大人霍的站起了身,虽然不知道这南菱王妃怎会大驾薛府,但立刻镇定的说道:“还不快快有请!” 此话一落,这家丁都没来得及说是,一抹白,一抹翠蓝的娇小身影,已经急不可待的出现。 “匀尘,璃韵说你出事了,匀……”没有看其他的任何人,一进这大堂锦儿就四处搜寻薛匀尘的身影,此时目光一定格,见他完好无损,一点儿病态的样子都没有,这话,蓦地就打结了。 “你们怎么来了?”仅仅是看了一眼璃韵,薛匀尘就紧紧地看着锦儿,可现在已不同往日,所以,他尽量让自己的情绪表现的没有那么大的波动。 要知道,他这几日,是有多生不如死。 “说来话长。”锦儿简单回答,她现在哪有心情说这些,一股脑的疑惑,幽怨,气愤,“璃韵,你就不给我解释一下吗?” 璃韵侧过身子,表情没有一点松动,“锦儿,既是受人之托,我就不会给你解释什么,因为,这也是为你着想。” “什么受人之托,什么为我着想,璃韵你知不知道佾他还……”锦儿忽然想到,杏眸圆睁,“佾……是不是佾,璃韵,是不是佾要你这么做的,是不是,璃韵!” “锦儿……”璃韵不禁诧异,她知道她会猜到,可是没想到这么快。 锦儿看她这样的表情,就可以肯定绝对是了。 渐渐地,恼怒了,一双明眸秋水中火光闪现,却没有发怒,尚有一丝理智存在,因为她知道,这事儿,怪不得璃韵。 紧紧一握秀拳,锦儿好半响才从牙齿缝中崩出来几个字,“他在哪儿?” “我不知道。”璃韵这次没有撒谎,她是真的不知道了。 狠狠的一跺脚,锦儿没有泄气,拔腿就往外跑,快速的跑,用尽力气,白衣被风吹起,飞扬空中,美的惊人。 “锦儿!”璃韵怕她出什么事,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虽然不知究竟是什么事,但见锦儿和璃韵如此着急,薛匀尘实在放心不下,也跟着往外去。 “匀尘!你这是去哪儿!”大堂的门还没踏出,薛大人已大骇,骤然怒喝。 ps:第二百六十四章已经被放出小黑屋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此情应是长相守(十二) “父亲,请恕孩儿不孝。鴀璨璩晓”薛匀尘回头看着薛大人的眼中,是一个儿子对一位父亲的愧疚之情,“刚才柳夫人,不是问我有没有心仪的女子吗?现在,我要告诉你们,我有。” 说完,薛匀尘一挥袖袍,转身就大步而去,那一身风度,潇洒招展。 “什,什么?这……”柳夫人脸色大变,安抚着委屈的要落泪的秀荷,自己的女儿,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被人这样无视,明明知道她们的来意,还当着她们的面说自己有心仪的女子了,这太过分了。 “岂有此理!说的什么混账话!匀尘!你给我回来!”薛大人的脸色难看的犹如钟馗,一个劲的给柳夫人和秀荷赔礼道歉。 前些日子,璃姑娘在府上暂住的时候,他一直以为,儿子喜欢的是璃姑娘,他本来还觉得璃姑娘配不上他,后来问了才知道,他们不过是朋友,他放心了不少,可是如今…… 儿子却说他有心仪的女子了? 他是尾随着南菱王妃和璃姑娘出去的,那……不是璃姑娘,还能是谁? 薛大人眼中倒映着就这么一走了之的薛匀尘,越来越多的不敢置信。 天啊,儿子竟然喜欢的是…… 那可是南菱王的女人! 他疯了不成? * 星光点点,炎炎夏日连飞扬的夜风,也带着淡淡的闷热。 不过华灯初上,夜就很静很静,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了。 不对劲,有问题。 刘锡的眉,陡然一皱,“王爷,就是这了。” 听言,靠在轿子内,闭目静心的慕容佾,不动声色,“等吧。” “落轿。”刘锡对抬轿的四人说道。 过了一会儿,齐律隐隐听到一些划破空气的声音,他的听力,一向很好,“王爷……” 一话才说了半句,一柄利箭从轿子当空而穿,耳旁嗤的一声轻响,十指一动,那凌空射来的毒箭已被慕容佾抓在手中。 “王爷,没事吧?”齐律和刘锡问。 “没事。”慕容佾不以为意的把那柄犀利的毒箭把玩在手中,竟然敢用毒箭,看来是真的想置他于死地啊,他记得,萧皓杰曾经刺杀他两次,都不敢淬毒,这慕容宸,就是有胆子些。 一声冷笑,手中的毒箭,被慕容佾懒腰而折。 相等时刻,周围的静夜中,四面八方,没有遗漏任何一个角落,有无数寒光森森的毒箭,划破夜色下的空气,朝着华丽的轿子飞射而来。 抬轿的人,在眨眼之间被射杀而死。 快,太快了。 来势劲急,迅捷如电。 但,再快,再猛,再怖,慕容佾也只是稳稳地坐在轿中,动也不动。 因为,如果连这些都需要他来,那外面的刘锡齐律铁血卫等人,活在世上,都是干什么的。 “王爷,处理完毕。”十二个人,一同复命。 掀开轿帘的一刹那,满地被堪折的毒箭。 慕容佾只是点了点头,将双臂背在身后。 接下来,才是重点。 月光下漆黑的阴森气息愈来愈明显。 前方城街上闪动着数十道人影,黑衣蒙面,铁剑寒芒,飞奔的速度,狰狞的杀气,足以见得,高手,全是高手。 “王爷,交给……”齐律本想说,交给他们就好了,慕容佾却抬手轻挥,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人烟火气,“本王来。” 左右为右手,右手为左手,松了松手腕上的纽扣,他已经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看着他们王爷这嚣张的架势,他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纷纷退到一边。 黑夜静寂,杀气沸腾,越来越近。 “什么破速度,太慢了。”慕容佾出言嘲讽,人影划空,快若闪电的瞬间移动至那当头的黑衣人眼前,诡异的手握住他的手腕,黑衣人手中的剑已回头割向他的脖颈,仅仅闷哼一声,就一头栽在了地上。 后面追来的人,见到这一幕,惧怕的纷纷退了两步,又再次横扑而来,个个眼神狠利凛冽。 一股逼人的杀气——— 冷哼一声,慕容佾手在腰间一按,腰间佩戴的软剑立刻横空而出,一把抓住,一个飞身,就冲进了黑衣蒙面人中,与其对上。 手中软剑一挥,银光闪动,一剑就挥杀一攻过来的黑衣蒙面人,鲜血急喷而出,犹如一条血剑,直直射向大地——— “佾……”早不来,晚不来,锦儿的声音却在这个时候响起,纵然隔得远远的,纵然他在专心这边,他还是听见了,她清脆好听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带着点急,带着点躁。 她在找他! 慕容佾一个失神,一黑衣人那漆黑的剑刃,就要挨上他的胸口! 所有人猛吸一口气,眼见着他就要被刺穿胸口,却见慕容佾双眸冷冷一眯,身形倏地一动,仓促之间,就是一个后仰,整个身体朝后仰了下去,躲了开。 顷刻间,所有人又松了一口气,刘锡齐律已经冷汗淋漓了,要是再晚一步,他们王爷,不就见阎王去了? 不敢想象! “齐律,快,快去把王妃找来,莫要再让王妃分王爷的心了!”刘锡镇定下来说道。 齐律也镇定下来了,虽气锦儿,但也认为刘锡所言甚对,带了一半的铁血卫转身,刚要没入黑夜中,那一抹在黑暗中尤其耀眼的白色影子,就出现在他们眼里。 “是王妃!”领头的铁血卫道。 锦儿往这边跑来,她的身旁,是璃韵和薛匀尘。 他们也一并跟来了。 “佾!”锦儿正要朝慕容佾那边冲去,刘锡拦住了她,“王妃,别过去!” “可是……”他们以多欺少!太过分了,混蛋! “可是什么,王妃,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一喊,差点让王爷丧命!”齐律终于把气撒出来了。 锦儿花容失色,硬是不敢再向前了,她竟然害他…… 渐渐平静下来,锦儿也清醒了,方才确实是她太着急了,她怎么就忘了,她过去,不仅帮不了忙,还会帮倒忙? 佾一定可以的,若是不可以,刘锡他们怎么还会傻愣在这儿呢? 是她多忧了。 ps:晚安~ 差不多再有几万字的样子就要完结了吧,呃,其实我也不肯定,现在最纠结的是要不要把匀尘写shi呢。 第二百六十九章 此情应是长相守(十三) 锦儿自责的微微一咬唇,紧紧地盯着和黑衣人扭打在一起的慕容佾。鴀璨璩晓 慕容佾也看到了她,一眼的功夫,但,只要看到她安全了,他就顷刻间动力满满,如打了鸡血般。 脚下越来越快,手上越来越快,慕容佾黑衣黑发在狰狞的杀气中四散狂飞,威风凛凛,宛如撒旦! 黑衣人一个个倒下。 杀场无敌,纵横无双,南菱王,谁与争锋! “留你一条狗命。”慕容佾冷冷的看着那以剑支地才不让自己身体倒下的最后一名黑衣人,黑若深潭的眼充满了浓浓的讽刺,“回去告诉慕容宸,下次找杀手的时候,一定要找些像样的,就你们这样的,何德何能杀得了本王?” 脚下不停的打颤,那黑衣人却撒开腿脚就跑,没有任何迟疑,深怕慕容佾在下一秒就会反悔一样,这样子,怎么看,怎么落荒而逃。 刘锡等人,看到有人跑了,立即就要追上去。 “穷寇莫追。”慕容佾抬手阻止他们,十二个人,点点头,明白了。 他们明白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了。 这时,锦儿过来了,他们自觉退回去,把空间留给这二人。 “佾,你有没有受伤?”锦儿回想起齐律刚才的话,低头检查着他全身,当看到他胸口上一道利口,虽然只是衣襟被割破了,她的眉头还是紧锁。 慕容佾笑着握着她的手,温柔极了微笑着道:“没事。” “幸好……”锦儿终于咧嘴一笑,笑容不过维持一下,随即又被怒气取代,“你骗我!” 锦儿一把紧紧抓住慕容佾胸前的衣服,“你竟然让璃韵想尽办法留住我,只你一人来这里冒险!” “锦儿……”慕容佾叹气,除了叹气,还是叹气,不是冒险,他有把握,而且…… “我知道你不想我受到牵连!”锦儿仿佛知道他的心声,紧紧抓住他衣服的手,转而握上他的手,放在她的脸颊旁,轻轻的蹭,深深的,说不上是叹息的叹息了一声,“佾,你知不知道,你越是如此,越会让我觉得,我就是你的负担……佾,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 “你怎么会是我的负担?”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是他的负担,她是他的妻子,保护她,是他应有的责任! “佾,你不这样认为,我这样认为!”锦儿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一双晶亮的眸在夜里尤为璀璨,“佾,我会努力学会保护自己的,甚至是保护你!” 慕容佾陡然愣了。 “你说什么?你说……保护我?”他有没有听错?他活了二十几年,强悍如他,铁血如他,何曾有过谁这样对他说,连她的母妃都没有!生平第一次,竟然听到有人说要保护他,而且,还是被他捧在手心去宠爱的,他的女人!他一直保护的女人!如今,会这样说,她是不是全弄反了…… 心,有一股股的,无法言喻的情绪,充斥起来,填满了他。 “当然!”锦儿高高的挺着小巧的下巴,“怎么,难道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弱吗?” “不弱。”宠溺一笑,慕容佾指尖刮过锦儿的鼻子,“但,也不强。” 锦儿好像很不服气,自信的握着拳,“我可以变强,让自己变强!” “你不需要。”慕容佾握着她的秀拳,一点点的打开,他粗粝的拇指摩擦着她柔嫩的掌心,“这样很好。” 如果变强了,那就不是她了,她陌锦儿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很好,他很喜欢。 锦儿嘟起樱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索性问道:“你答应不答应?” “答应什么?” “以后走哪儿,你都必须带上我!” “你说啊,佾,你到底答应不答应,你说话啊。”锦儿缠着他的胳膊,他还是没有回答她,好像这个问题很棘手,锦儿恼了,她甩开他,哼了一声,“你是不是不想答应,那好,你不答应是吧!你不答应,那你下次回来,就别想再见到我了!陌锦儿,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胡说什么!”慕容佾终于发话了,还是被她的威胁吓得无可奈何才发话的,带着点咬牙切齿的话,让他看起来分外严肃,锦儿不由一愣,不满的看着他! 两两对峙,只是一会儿,慕容佾就先妥协了,轻叹了一声,他软了声音,“我答应你,以后走哪儿都带上你,和你一起,行吗?” 她就知道!锦儿挑了挑眉,“真的?” 慕容佾肯定的点头,“真的。” 笑,在锦儿的唇边浅浅的酝酿了出来。 “不行,你几次承诺都说你会守信,结果到了最后都是假的。”忽然的,锦儿改口了,“所以,我要惩罚你,让你知道骗我的后果,让你下不为例,再不敢犯,直到我原谅你!” 慕容佾皱皱眉,着实是没想到她也会变脸变的这么快。 不过,他承受力倒是很强,宠溺一笑,衬着他本就好看的没天理的脸容,越发超凡了,“好,罚,你说罚什么,就罚什么,我听你的。” 完全宠溺的,无条件的宠溺。 锦儿的心一下就暖了起来。 “真的?”看着慕容佾如斯的欢喜笑颜,锦儿再次,问了这两个字。 “真的。”他也依旧,这两个字。 “那从这一刻起,你就不许再反悔了!” “那你究竟罚我什么?” 锦儿笑得神神秘秘的,欺上身子,凑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罚你从今天开始……只能睡书房!” “什么?!”慕容佾第一次,被震住了,“锦儿,这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这可是你说要罚的,怎么,现在还没开始执行呢,你就要反悔了?” “锦儿,我们才做了一天的夫妻。” “那我不管,你就等吧,等到什么时候我原谅你了,或者,你将功补过了,就再说吧!”锦儿说着,往大家那边走去。 “你给我……”慕容佾伸手去抓她,锦儿像是早有防备,先一步躲到了璃韵身后。 还幼稚的朝他吐了吐舌头! ps:好吧,竟然有亲在QQ上问我为神马要三番两次的写一个死去的而且根本不存在的角色,柔儿,其实,当然是有原因的啦,后面会有意想不到的情节噢,至于是什么,姐妹们拭目以待吧,嘻嘻。 第二百七十章 此情应是长相守(十四) 璃韵笑了笑,看两人感情那么好,真不忍心插话。咣玒児晓 “今天的事,我已经尽力了。”她向慕容佾说道。 点了点头,慕容佾正色道:“谢谢。” 这才看到薛匀尘竟然也在。 没等他说话,薛匀尘就先说了,“我们谈谈吧。”淡淡的看了慕容佾一眼,就往前面去了,不管慕容佾同不同意,就自顾自的往前面去了。 慕容佾倒也爽快,没有计较什么,给了锦儿一个眼色,也往前面去了。 除了嘀咕不平的齐律,觉得薛匀尘真是无礼,大家都静静的站着,等待。 “我还爱她。”那眉眼中的情,那眉眼中的爱,薛匀尘丝毫不掩饰。 慕容佾的神色平淡,“那又如何?” “我能如何?我要是能如何的话,早就从你们的大婚上将她抢走了,而不是连去都不去。”他知道,她并不爱他,他不想他和她之间的最后一点的关系,也破碎。 薛匀尘嘴角的笑容很飘渺,“我还是不够狠决,或许,从一开始,我就应该学学你的方式,不择手段一点,说不定,现在就不是我在看着你们,而是,你在看着我们。” 沉了沉眉,慕容佾让自己保持气息若淡,“那不是你。” 俊逸的脸上浮现一丝自嘲的笑容,是啊,那不是他,那不是他薛匀尘,薛匀尘,是做不到伤害她一点点的,也就是这么一点点,让他彻底失去了她。 “我不会放弃她,就算她不爱我。”那如深邃的海洋的眼波深处,荡漾起的是无悔的深情。 “你放心,我不是要夺走她。”充满兴味的笑,薛匀尘看着慕容佾,“就算,你曾经将她从我身边夺走。” “你夺得走她吗?”淡淡的话,慕容佾依旧是淡淡的话,只是那字里行间,宣誓着一切,“你夺不走,就算,你夺走了,本王也一样可以抢回来!” “我不和你废话。”薛匀尘的眼神,逐渐坚定起来,“我只想说,我会一直爱着她,从今往后,一直,直到我死。” 薛匀尘这样说,慕容佾没有被他激起任何一点情绪,相反,他还笑了,如风一般的笑,因为他现在有完全的信心,锦儿爱着他的信心。 “那晚的事,代我替她道歉。”是他酒后失态了,换做平时,他是绝对不会强迫她做一点让她讨厌的事。 “不说,她也不会放在心上。”两人不知不觉之间,转了话题,对于这件事,慕容佾也早并没有放在心上了,“况且,本王也打了你,算扯平了。” 连传也没传达,他对她的心思就那么笃定,薛匀尘静默良久,心中,也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滋味,或许,羡慕,或许,嫉妒,又或许,是恨,可终归,他只是缓缓的,艰难的,苦涩的,强迫自己的,朱唇一牵,“好好对她。” 眉稍一挑,这种事,需要他说?不用他说,慕容佾也清楚的很。 “你不管璃韵了?”他好像要走的样子。 薛匀尘回眸,夜风托起他脑后的黑发,迎风笑了一记,俊逸的脸上尽是嗤笑,“我管她做什么?” “她今天,本来就要离开京城了,是因为锦儿的事,本王让她帮忙,她才同意留下一天。” “锦儿不希望她走?” “你觉得呢?” 薛匀尘不吭声,微微沉吟了一瞬间,应道:“我知道了。” 他往回走,慕容佾也一样。 “和我回薛府吧。”薛匀尘站在璃韵的身前,说道。 璃韵瞪大了眼睛,他这是什么意思? “薛公子,不要再和我开玩笑了,我……承受不起。” 薛匀尘温了语气,“璃韵,那天的话,我收回。” 璃韵看了看锦儿,是不是她向薛公子说了什么?如果是,她不稀罕,可是锦儿摇了摇头,一脸无辜相,喜悦一下就涌进了璃韵的心中,仿佛荡漾在春水里,就像喝了青醇的酒,嘴角也露出了笑。 璃韵是很聪明的女子,只是这一下是有些激动了,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所以当真以为是薛匀尘发自内心的话。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是为什么。 因为爱,所以相信了。 锦儿却知道,但不太笃定。 侧头看着慕容佾,他也看着自己,眼中写满了她想要知道的一切。 原来,真的是…… 匀尘,他真是…… 何必呢,她,还值得他这样对待吗? 锦儿垂眸,又须臾抬眸,慕容佾看到她的眼里一闪一闪亮晶晶,就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了,是的,他就是这么想的,她不是一直想撮合他们吗?可是妾有意郎无情,这何尝不是给了他们之间一个机会呢? * 暗夜里一道黑色的身影,靠着最后一丝力气,吃力的朝盛陵皇宫而去。 “皇上,您看,臣妾就说吧,三弟他,哪需要皇上您的保护啊。”夜幕下,一隐蔽处,皇后看着,并不意外的说道。 身旁的慕容律,听言深深的看着身边的皇后,笑道;“是朕愚笨,皇后聪颖。” 其实,是这样的———得知慕容宸要刺杀慕容佾的事,他想派人暗中保护三弟,他实在是有点担心,怕他有个三长两短,三弟却拒绝了,如此一来,确实是他高估慕容宸了。 他真想现在就过去将那在宫殿顶上的杀手捕来让他说出幕后主使,可是难保那杀手不会自绝身亡,而且,看那样子,也命不久矣了…… 三弟留这人一条命是想给慕容宸下马威吧。 他不能坏了三弟的计划,为了这盛陵江山的计划! 即使,他是天子! * “王爷,宋小姐到府上来了。”慕容佾下了早朝,府中的奴才立马上来禀报。 宋小姐?慕容佾狭眸眯起,“哪位宋小姐?” “回王爷,是宋府的宋岩梳宋小姐啊。”奴才擦擦汗,他们王爷太不给人面子了。 冷意骤起,慕容佾冷然冰霜的面容,“谁让她进来的?” “王妃……” 慕容佾有些头痛,这死女人真是,怎么还理她? “王妃呢?现在在哪儿?” 奴才终于吁了一口气,“和宋小姐在大堂。” 慕容佾颔首,迈开矫健的步伐,“去看看。” 第二百七十一章 此情应是长相守(十五) “你还真是福大命大。咣玒児晓”宋岩梳一进大堂,就单刀直入,“一把火,都没有把你烧死,你不仅活了下来,还当上了南菱王妃。” “陌锦儿,恭喜你,终于得到你费尽心机想要的一切了。” 锦儿倏尔笑了,无边邪气的笑容使宋岩梳一阵阵发寒,眯起细长的眸,“你笑什么?” “说完了吗?”锦儿盯着她,一字一句,咬得重重的,“宋岩梳。” 宋岩梳一声呵呵,“终于不再可笑的奢望了吗?”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清高的她,这一刻,让自己变得高傲,“以我现在的身份,怎会再去做这种事情,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你!”她在讽刺,讽刺她是什么人,而她,又是什么人! 不,她不会让她高她一等! “我怎么了?”锦儿的笑,竟然有些妖娆,撩了撩耳边的长发,更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宋岩梳觉得好刺眼,无论怎样的她,为什么都那么美?她不服!为什么上天要这么不公! “我不会让你如意的,陌锦儿,你现在最好做好你的位置,小心,别摔下来了!”她诅咒,她狠狠的诅咒,可是,不够,都不够。 “那我也告诉你。”锦儿敛去笑容,冷漠的视线直逼她,“我不吭声,不代表就要被你踩在脚下,那把火的事,我就当算了,而下一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害人不成,当然就会再次加害,这她知道。 “再见,我们就是敌人,敌人,是不会给予对方一点点同情。”锦儿冷冷的洒下这话。 今天,她本来就是来挑衅的,没想到陌锦儿忽然的变化,让她吃了闭门羹,宋岩梳努力平复自己起伏的胸口,“我很期待。” 锦儿侧过身,清冷的口吻,“不送。” “哼。” 锦儿再侧过身时,宋岩梳已经不见了。 她走了。 锦儿心中,像放落一副千斤担子,脸上冷冷的表情,瓦解。 阳光折射出一抹修长的影子,锦儿抬起眸,顺去而看,门上站着高大的男人,背光而站,璀璨的光芒在他身后闪烁,耀眼的惊人。 绝代天骄,当之无愧。 慕容佾邪魅的脸上尽是笑意,朝着她高高的举起大拇指,“做得好。” 她不狠一点,只会让宋岩梳驾驭她的头上,他的女人,怎么可以被别的女人一次次的欺负,若是她不忍心,就让他来做,不过,她没让他失望。 就如被春风吹得暖意融融,锦儿眼底深处缓缓涌现出一丝笑意,“佾……你看到了?” 慕容佾一边向她走来,一边点头,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柔,“嗯。” 瞬间,扬起一抹笑容,一抹甜如蜜的笑容,锦儿望着他的双眼,“那,你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喜欢。”她什么样子,他都喜欢。 他回答的干脆利落,锦儿咧开红唇,露出白森森的皓齿,伸出如葱的纤指,戳着他的胸膛,“原来,你喜欢我狠的样子啊,那以后,我都这样!” 邪肆一笑,慕容佾握着她的纤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扑哧”笑出声,幸福的笑,鼻尖,又是微微一酸,锦儿伸手搂住慕容佾精瘦健硕的腰身,“佾,你会不会……太纵容我了?” “我不纵容你,纵容谁?”慕容佾轻环手臂搂住怀里的锦儿,他揉揉她的头,“我就是要纵容你,越来越纵容,纵容得你放肆无比,除了我,没有谁敢看你,除了我,没有谁能忍受你,除了我,没有谁敢要你,除了我,任何一个人见了你,都避而远之。” “那我是有多吓人啊……”锦儿微微仰起脸来,做了一个很夸张的表情。 慕容佾眉间一扬,低眸凝着她,“吓人就吓人,再吓人,我也喜欢。” 锦儿一听,如芙蕖的脸容上,闪过一丝温馨的笑意,蹭蹭他的胸膛,她环着他腰的手臂,加劲了。 * “佾,这几日,怎么都没看见萧卓缦呢?”两人走在王府的小道上,锦儿终于忍不住发问了。 慕容佾牵着她停在假山旁边,“你想看见她?” 锦儿唇角带笑,“这王府里没有出现她的影子,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佾,我们去看看她吧。”自从萧卓缦在她和佾这里问了一些事后,她就感觉萧卓缦像是变了一个人,一定是小梅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我就说你是想看见她。”慕容佾冷冷哼了哼,锦儿嘿嘿一笑,“那你去不去啊?” 慕容佾大拇指摩擦着英俊的下巴,凤眸微眯,似在沉思什么,半晌,他微俯下身子,脸贴近她,不怀好意的笑,“好啊,我陪你一起去,但是,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今天晚上开始,我要回尚寒阁。”这几日以来,他都是在书房睡的,他非要回尚寒阁,还被她赶出来了,他慕容佾,连回自己的屋子都不行,还要经过人的同意,不过,谁叫对象是她。 “不行,你还没将功补过呢!” 慕容佾湿热的唇移到锦儿的耳垂处,压低了声音道:“可是……我很想你,你……不想我吗?” 锦儿的脸红的要滴血了,“讨厌……” 慕容佾低低一笑,低沉的笑声,缠绵,暧昧,“那你觉得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锦儿坚持自己的立场,推开他,“什么破条件,我多吃亏啊,才不上当呢!” “吃亏是福。” 他什么都有理,她说不过他,不说了总行了吧,锦儿掉头就走,“你不去算了,我一个人去!” “该死!你就不能迁就我一下吗?”慕容佾截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 锦儿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那一脸的态度,摆明了,不能! “好,好。”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慕容佾就先妥协了,“我陪你,一起去!” 语气好不甘啊,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这么要求,结果…… 锦儿吐了吐舌头,她会补偿他的,只是这会儿她不会说! ps:两天的两更噢~ 第二百七十二章 此情应是长久时(十六) 从来只穿锦衣绸缎的萧卓缦今日换上了素淡的长裙,她坐在白玉桌前,发着呆,两眼没什么生气。咣玒児晓 锦儿和慕容佾一来留香居,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缦侧妃,王爷和王妃来了。”屋里两个替她收拾东西的侍女都听到脚步声了,萧卓缦还没察觉,她们当即提醒。 死灰复燃。 “王爷?”萧卓缦的心情霎时变得很高兴,起身,笑脸拨开,倏尔又看见他身边的锦儿,她没有动,定了定,才缓缓过来,称道:“王妃。” 慕容佾理所当然的勾唇,锦儿一怔,没想到她会这样称呼自己? “王爷和王妃怎的有空到这留香居来了?”萧卓缦很意外,慕容佾嘴角缓缓勾勒起一丝嘲弄的笑容,“本王像是自愿的吗?” 这样简单的冷嘲热讽,萧卓缦应该说屡见不鲜,早就练就了一颗无所谓的心,然眼下受到打击,心还是有点疼,眸含隐痛的微微垂下,事到如今了,他对她,为何还要这么刁难?他真的,就那么讨厌她吗? 锦儿温和问道:“你要去哪儿吗?”一直以她为敌的萧卓缦都拉下脸来了,那她又何必再为一些往事斤斤计较? “是。”萧卓缦强撑起头,看向慕容佾,“王爷,妾身有一事相求。” 慕容佾倒想看看她又要搞什么鬼了,“说。” “妾身恳请王爷应许妾身去佛堂静心。”萧卓缦的态度非常真切,锦儿一怔,慕容佾眸中也闪过一丝始料未及,他挑眉,“此话当真?” “当真!”萧卓缦的眼底是肯定的光芒,明明是关乎一生的大事,她却说的,那么轻松,就像是一件与她无关的琐事,“妾身残生,只愿再与青灯古佛相伴。” “其实……你不必去修行,没必要这样对自己。”锦儿出声,她对自己是残忍了……就算什么都没有了,就算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也要好好的活下去,幸福的活下去,不是吗?她曾经也是如此啊。 “不,妾身已经想通了,妾身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留念的了,请王爷成全。”萧卓缦看破红尘般,爹不管她,弟弟不理她,她释然了,如今,她最亲的小梅也不在了,还有她最爱的男人,也终是娶了他最爱的女人。 这几年来,她爱的太累了…… 如果小梅还在,作为唯一一个她身边的人,那至少会有让她撑下去不放弃的力量,然而,没了,没有了,她醒悟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她是跨不进去的,她失去了一切,这里,还有什么值得她再留念的呢? “真的想好了吗?从此红尘往事不再过问?”锦儿试着问她最后一遍,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放弃自己。 萧卓缦再一次肯定的点头,想了想,又加了两个字,淡淡的弯起嘴角,“谢谢。” 谢谢她宽容了她对她做的坏事,谢谢她那天把她想知道的都告诉了她,谢谢她现在还能如此关心她。 锦儿淡淡一笑,算是接受,不再多言。 “既然如此,本王成全你。”慕容佾缓缓说道,话声很淡,却落地有声。 仿佛他很大方,这对她来说,是他给她的一种恩惠。 他没有半点情绪,任何的情绪,任何她期盼的情绪,哪怕一点。 “妾身多谢王爷成全。” 也是,他会答应,她明明早就料到了,因为他巴不得一脚踢开她,让她消失在他的视线内,所以,她才先斩后奏,让侍女为她把该拿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自己也换好便装,才准备去找他,不料他和陌锦儿一起来了。 这一切,都是老天爷注定了的吧? 萧卓缦苦笑,珍惜最后的一刻,迷恋,爱慕,深情,着迷的眼神,久久的烙在了他眼前俊的一塌糊涂的男人的面容上…… 就如六年前,她初次认识他,就对他一见钟情…… 一模一样的眼神,只是更深了,深的让人为之震撼……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阡陌红尘,终究一场繁花落寞。 出来留香居,锦儿一直叹气,慕容佾问她叹什么。 锦儿咬了咬唇,一脸惋惜,“就是觉得太可惜了。” “再可惜,也和你没有半分钱的关系。” “说的也对。”发展到这一步,她对萧卓缦的讨厌虽已没有那么强烈了,但也谈不上喜欢,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她第一次来南菱王府时见到她的感觉一样,佾说的对,她何必为了与自己无关紧要的人烦恼,珍惜眼下,珍惜眼前人,才是硬道理! 如此想着,锦儿的心瞬间开明许多。 “佾,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吧。”锦儿又软又甜的说。 “嗯。”目光宠溺,慕容佾轻轻应了一声,伸手,锦儿将小手放在他的手心,相视会心而笑,携手,再次踏上青石小道。 日渐的黄昏将两人的影子拉的修长…… 侍女传膳,两人吃饱之后锦儿想去散步,慕容佾便陪她,今晚的夜色极好,两人浪漫的看了好一会儿星星月亮,差不多亥时的样子,慕容佾才送锦儿回尚寒阁。 天上月色朦胧,繁星点点,衬得温柔暧昧。 “佾,你要回书房睡觉去了吗?”屋子外面,慕容佾要走,锦儿叫住他。 听得出来,语气带着点急。 “明知故问。”慕容佾不明白她语气为什么带着点急,这话一出口,锦儿立刻就因为尴尬泛开一抹红晕在双颊,像极了初开的桃花,羞涩可人,慕容佾更不知道为什么了。 “你怎么了?”慕容佾狐疑的盯着脸颊酡红,人面桃花的锦儿,有点心痒痒了,她到底怎么了? “我……”锦儿的双手在胸前不停地纠缠,她说不出啊,说不出那种话!打死她也说不出! 她娇羞又纠结的模样,慕容佾竟然有点心跳加速,“锦儿,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去书房?” 锦儿的脸,红的厉害,几乎是一下子,连耳根都红了,在夜晚也那么明显,足以见得是有多害羞。 ps:生病了,麻麻不让我碰电脑,好不容易好多了连忙这就来更了,亲们久等啦。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一) “嗯。咣玒児晓”她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一个嗯字,轻轻的声音,还是侧开脸说的,引人一亲丰泽的红唇轻轻咬着,一双眼里含笑含羞含媚。 慕容佾心跳更快了,黑夜也掩饰不住他脸上兴奋的情绪,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就像个初遇情事的小伙子! 慕容佾冲动的打横抱起她,一脚就踢开了寝屋的紫檀大门,也不问问锦儿为什么就这么准许他可以回尚寒阁了?因为他根本不管!觉得她忘了,最好! 他早就想死她了,回味着她的味道,自然地体香,娇小的身子那么软那么滑,让他欲罢不能,一次次失控。 “等……等一下!”锦儿的双手撑着他的胸膛,不让他亲吻自己的颈子,“我去洗澡!” “洗什么澡!”此时不战,更待何时?他浑身都在发疼了…… “不要!”锦儿阻止他扯开自己的衣裳,双手护在自己胸前,“我要洗澡,你不让我洗澡,你就回书房去!” “你……”威胁!!!!! 这女人,真是威胁他上瘾了! 慕容佾咬牙,强忍着,“快去快回!” 锦儿一溜烟的逃之夭夭。 侍女进来烧水,烟雾缭绕,水面撒满了一层玫瑰花瓣,如一张锦绣,色泽鲜艳,花香迷人,令人心旷神怡,侍女们兑了温水,试了试水度,轻步退了出去。 漆画屏风内,锦儿解开罗衫,露出姣好的曼妙身姿,白净白嫩的肌肤,光洁的美腿踏上一高一矮的凳子,慢慢的,坐进浴桶里。 一头青丝如墨玉般铺在水面,黑色和红色交织在一起,美得如梦如幻。 玉手轻抬,明艳的层层花瓣全沾在裸露的手臂上,锦儿小巧的嘴角轻轻翘起…… 屋内温热芳香,水声叮咚的响。 此情此景此声,带着一股致命的蛊惑。 慕容佾燥热的,有些坐不稳了,呼吸沉重。 也不知是巧,还是怎样,锦儿美人出浴了。 莲步轻移,耳际的发丝轻轻拂动,仿佛在饶着他的心。 半透明的纯白纱绸微微飘荡,若隐若现的软玉温香。 慕容佾微红的眼眸顿时变成暗红色。 “我本来在想,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和你来一场鸳鸯浴了!”慕容佾捧着锦儿的脸,重重的亲了一口,“真的好香,好软!” 锦儿的嘴角,一朵羞涩的笑花。 慕容佾将她压在榻上——— 两人衣衫褪尽,这一次,他不急着要她,而是,用自己所会的一切,去探索出她的热情…… 一个一个爱的烙印,印上她皎洁如玉的身体…… 他的手,也移至她的双-腿-之-间,更是,用火热的唇,去亲吻,轻轻地,一下一下的,怜惜的,疼爱的,就像,她就是他的稀世珍宝…… 这样的行为,让锦儿窘迫,她想拒绝,但空-虚让她难受的躬起身子,卷起了可爱的脚趾,几声娇媚如蜜糖一般的呻-吟溢了出来…… 慕容佾整个身体紧绷了,他撑着手,看着几乎在他身下极致绽放的她——— 墨色长发散在枕上,有一种凌乱美,白皙的肌肤粉红,桃花人面,眸内润泽,蒙着一层水汽,如最纯真的少女,可怜兮兮的扭动了几下,柔软的胸-部一不小心便摩擦到了他坚硬的胸膛,白雪的小腿也在他小腹间不知危险的胡乱动着,一团火燃了,他闷哼一声,再也忍不下去了…… 夜很长,情缠绵…… 鸦默雀静,只有那暧昧的声音…… * 慕容佾已经上早朝去了,锦儿知道。 她想起昨晚的片段,他的疯狂,和她的招架不住,不禁红霞满颊。 可是,看着自己一身暧昧的紫色印子,又后悔死了,都是昨天下午看到他一脸失望的表情才心软的,她就不该可怜他! 现在好了,腰酸背痛腿发软,连下个地都磨蹭了好半天! 锦儿懊恼的拍着自己的脑袋,唉,善良误事! “王妃,您醒了。”门扉轻开,几位侍女端着热水进来。 锦儿似有不解,“这是做什么?” 一位侍女走到她身前来,“回王妃的话,王爷走前说了,王妃要是醒了,就让奴婢们侍候王妃泡澡,王妃泡了澡,就不会不舒服了。” 他贴心的温柔,把她对他的埋怨替换了,锦儿微红了脸。 “王妃,饿吗?奴婢这就去端早膳,王妃泡完澡就可以用了。” 锦儿点了点头。 泡了热水澡果然身子舒服许多,肚子也饱饱的,整个人精神都好多了,就是这盛夏的天气,太燥热了,锦儿只是坐在窗户边,就香汗淋漓。 有侍女手执扇子为她扇风祛暑,还是没什么作用,锦儿挥退了她们。 干脆到外面去走走,说不定凉快些,锦儿正站起身,窗外步伐有度走进尚寒阁的男人就刹那间夺走了她的目光。 他还穿着藏青色的朝服,上面四爪虬龙阴绣明挑,彰显着他那雍容华贵的气质,比平时更添一分冷峻优雅,格外的惹人瞩目,锦儿想不注意都难。 两边的守卫曲身给他行礼,慕容佾仿若天人一般,眼里漠视一切的冷漠。 待穿过庭院走到屋子这边的时候,看见锦儿立在窗边温柔的凝着他,一双眼睛顷刻间像浸在水中的海绵一样温暖,薄薄的唇微微上扬。 这么好的男人是她的,真好,锦儿的喜悦丝毫不掩饰,慕容佾一走进屋子,就如一只快乐的鸟儿扑了过去,“佾,你回来了。” 慕容佾优雅的脱着朝服,独一无二的脸上,洋溢着邪气万分的笑容,“不过去上了个早朝,就这么想我了?” “你不想我吗?”锦儿故作委屈的眨了眨眼睛。 慕容佾用食指一点她的鼻尖,“想。” 锦儿灿烂的笑,慕容佾已经褪去朝服,锦儿顺手接过,移至雕花朝服架,挂上去,又拿来他的常服。 慕容佾从没想过他和锦儿之间也会像如今这样,夫妻恩爱,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但是,他还是喜欢他宠着她,不希望她累,来服侍自己。 慕容佾接过她手中为他拿的常服,“我来。” 说罢,再次优雅的穿上。 第二百七十四章 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二) 锦儿小媳妇的嘟着嘴,“你为什么不让我帮你穿?” 慕容佾望着她,缓缓地,伸手揽住锦儿的肩头,把她揽了过来,一只大手揉了揉她垂着的脑袋,也低下头,和她四目相对,“因为我只想我帮你穿。咣玒児晓” 一面的意思那么柔情似水,一面的意思,又那么邪恶。 锦儿霞飞双颊,犹抱琵琶半遮面。 其实,她知道,他不是因为这个,他是不想苦了她,哪怕一点点,只是,她等他回来等的有点想他了,就想对他撒撒娇,让他哄哄她,让她感觉到,他也在想她。 一个人啊,找到一个真心爱自己而自己又真心爱的人,不容易,她和慕容佾之间,就是典型的经历了很多挫折才在一起的,她很珍惜这份爱,不然,在他面前,也不会情不自禁的把多面的自己表露出来,冷漠的,倔强的,可爱的,娇羞的,温柔的,粘人的,等等。 “吃过早饭了吗?”慕容佾不打趣她了,锦儿微微一笑很倾城,“嗯,你呢?” “没有。”慕容佾直接说。 “什么?你没吃?就是说,你早饭都没吃就上早朝去了?” “不想吃。” “你答应我要按时吃饭的!”这段日子,在她的监督下,他连御医开的调养胃的药都听话的喝了,“你不按时吃饭,胃病再犯了怎么办,你又要让我哭吗?我看你根本就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心意!” “不是。”她的怒气之下,他平静的多,“我想吃你做的。”深怕锦儿不明了,他补充说,“睡莲花粥。”上次她给他做的,他只闻了闻…… 锦儿一愣,他想吃她做的? 他不吃饭,只是因为想吃她做的睡莲花粥? 敢情她生的这一会儿的气,还有她自己一半的责任? 锦儿压下自己的脾气,让自己冷静! “我去厨房。” “锦儿。”慕容佾拉着她,“你生气了?” “没有。”锦儿否认。 “全写在脸上了。”她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而他,又很会观察人。 锦儿索性不淡定了,朝着他吼,“是!我就是生气了!我为什么不生气!” “我真的只是想吃你做的……”慕容佾用手轻抚她涨红的脸。 “佾……”他极尽温柔的眼神,把她的心化为一摊柔和的水,锦儿缓缓娇叹,“以后,我每天早点起身吧,为你做好早膳,让你吃的饱饱的,带着十二分精神去上早朝。”她的厨房功夫虽然不怎么好,但是在熬粥这一方面还是挺在行的。 “好。”她想怎样,都好,只要别生他的气了。 “笑一个。”慕容佾捏了捏她的下巴,让她笑一个给他看,他喜欢她笑。 锦儿拍掉他的手,“才不呢!” “你自己说的。”慕容佾眉梢微微翘起,大手捏她的腰侧。 “啊!”锦儿怕痒,转身就跑,在屋内东跑西跑,偏偏屋子又不是好大,没一会儿就被慕容佾抓住了,他捞起她的腰,把她扛去床上,大手袭向她的腋窝,好痒好痒,锦儿叫着,不由自主的去握他的手,反被他握在胸前,慕容佾与她水灵灵的双眸对视,“快,笑一个,笑一个我就饶了你。” 语毕,又开始挠她的痒痒,这回,锦儿一边求饶,笑得眼泪都溢出来了,慕容佾终于肯放过她了,凝视她布满袖晕的面容,慕容佾低头,吻上她的唇瓣。 甜蜜的味道,吻得越深,越甜,几如蜂蜜,让他百尝不腻。 锦儿的双手,抓紧他胸前的衣料,青涩的回吻他…… * 锦儿熬好了粥,盛了一碗给慕容佾。 双肘抵在白玉桌上,双手撑着自己的小脸,锦儿一脸幸福的看着他优雅的吃相,“好吃吗?” 慕容佾妖魅一笑,带着宠爱,“这是我吃过的所有美食中最好吃的。” “真的吗?”锦儿笑问,“比满汉全席还好吃吗?” “岂止。”慕容佾这是要把她夸到天上去了。 “王爷,王妃。” 齐律和刘锡并排走了进来。 “王爷,缦侧妃去往佛堂的马车在半路被萧丞相拦了。” “嗯。”慕容佾淡淡的,没什么反应的吃着锦儿为他熬的、他觉得是全世界最好吃的粥,锦儿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他一定早就预料到了。 “王爷,萧丞相登府求见。”这才是两人要说的。 “不见。”想也没想,慕容佾的拒绝,脱口而出。 “王爷,这次……”刘锡和齐律有些不好办,萧丞相这次,摆明了是为了萧卓缦的事情而来,萧卓缦怎么说也是王爷的侧妃,王爷不给个交代还真不好,只是,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劝王爷,他们王爷这性子,他们怎么劝得动,正为难时,只听锦儿说道:“不行,佾,见,必须去见,输人不输阵。” 她知道他不是怕,她的佾什么时候怕过这些,他是想陪她,可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不见的话一定会用各种不好的眼光看他,他不在乎,她在乎,她在乎他,气势上,她绝不要他输。 “一起去?”慕容佾温柔的看着她,问道。 “嗯。”锦儿笑着点头,慕容佾把碗里剩下的粥,一口喝下,明明是很不优雅的动作,他却做的不失一点优雅。 刘锡和齐律顿时就目瞪口呆了,他们还纠结这纠结那的,结果,他们王妃只是一句话就让他们王爷改变主意了…… 爱情,真能让铁汉也满腹柔肠,这话不假! * 萧丞相来回度步在大堂里,很不耐烦,目光轻扫,瞅见宛若一对璧人的慕容佾和锦儿。 顿时怎么看怎么火冒三丈。 “没规矩,萧丞相都来这么久了,怎么连上茶的人都没有?传出去,南菱王府全无待客之道,让本王的面子往哪儿搁?”慕容佾走进大堂,压低的怒吼。 堂外站着的侍女一个激灵,“王爷息怒,奴婢知错,奴婢这就上茶!” “不必了。”没经过他的同意侍女又怎敢私自做主,这慕容佾,全把责任推了,明明就是他来晚了才让他等这么久的,他这样说,就是给他难堪。 第二百七十五章 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三) 萧丞相的脸色铁青,“我今天来,不过就是想和王爷谈谈小女缦儿的事情。咣玒児晓” “连坐下来喝会茶的功夫都没有,看来萧丞相很急啊。”慕容佾漂亮的唇,抿出一抹弧度,“竟然如此就站着说吧,本王不介意,萧丞相那么忙,早说完早回去,耽误时间可不好。” 锦儿憋住要笑,佾这话中别有一番歧义啊,太挑衅了,萧丞相听不出来就是白痴。 果然萧丞相的怒火旺盛,然而,没有发作,他深呼吸,平息自己的怒火,只在心中咒骂,哼,这该死的的慕容佾,这一来就想赶他走,他以为他愿意来? “王爷为何要把缦儿送去佛堂?王爷若是因为立了新王妃就再也忍受不了缦儿的存在,大可一纸休书,又何必,这么折磨缦儿?传出去,不是坏了王爷的名声,让百姓都说王爷喜新厌旧吗?” 仿佛是听到笑话一般,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漫不经心的,慕容佾嘴角愉悦的弧度,更大了。 他想沉住气,慢慢来跟这老狐狸斗。 锦儿哪沉得住。 这话要是说在她自己身上,她也可以一笑过之,然如,说的是她的男人,她最爱的男人,她怎么忍得了。 她不允许别人说他的不好,谁都不允许!她的佾,明明没有这样做! 锦儿上前一步,眸光冷艳,透出一股不常有的气势,“萧丞相,此话差矣,这件事,跟佾没有关系,跟我,更没有关系,还有,佾倘若真的把你女儿送去佛堂,你说传出去百姓会说佾喜新厌旧,那为何还要说大可一纸休书?难道这就不是喜新厌旧了吗?所以,我想说的是,佾他不是你口中的这种人,也没有把你女儿送去佛堂折磨,你问之前,就应该先把事情弄清楚,而不是一上来,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让人笑话。” “你……”萧丞相被气得脸色发红,他没想到,根本没想到,每次见着都不怎么说话的女子,今天会这么伶牙俐齿的把他说噎了,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可是,他是封建的老古董,本来就对慕容佾这种男人谈话带上女人的做法就不满意,眼下,他明明和慕容佾说话,她还敢插言,他更不满意了! 而慕容佾,锦儿此时放肆的样子在他眼中,和鸡妈妈张开翅膀保护小鸡没什么差别,他凝着她柔美的侧面,目光柔和,宠溺的不得了,里面有包容一切的爱,仿佛她做什么,再无法无天,他都不会责怪,鼎力在她身后支持。 按理说,锦儿和萧丞相之间,应该各自敬上三分,可是锦儿已经对他说了这样的话了,萧丞相老气难平,这辈子都没被哪个像她这种年龄的女娃无礼一点,哪怕是他的女儿,所以,萧丞相被气糊涂了,也不管她是谁,也不管慕容佾在不在场,金刚怒目,逼视锦儿,“可笑,妇人不下堂!你有何资格站在这里说话?” 慕容佾目光一沉,那句‘妇人不下堂’听到他的耳朵,让他一切情绪消散不见。 “你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评头品足?”周身怒意凛然,慕容佾再也懒得和他客套,“你是不是不知道,她是谁,她是什么身份,本王的女人,盛陵南菱王妃,她想怎样,还需要你来说?本王都没开腔,你算老几?” “我……”刚刚一个你字,现在又一个我字,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果然说的没错!萧丞相涨红的脸色还没退潮,现在又被慕容佾气得浑身发抖。 他是生平第二次被慕容佾气得如此了,记得第一次,是在杰儿被慕容佾打断双腿的那日。 那日,也是他的奇耻大辱之日!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这样的话,本王不希望下次再听见,否则,本王就不是说说而已了,本王不想欺老凌弱,萧丞相,懂吧?”慕容佾睨着他,黑若深潭的眼充满了浓浓的警告意味,转而亲昵的一伸手搂住了锦儿的腰,周身笼罩的千年寒冰,在低头那一抹笑中,多了一抹唯对眼前女子才会有的,铁骨柔情,霸道温暖。 他的人,不是外人能随便欺负的。 萧丞相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他老眼昏花了吗? 还是产生幻觉了? 一向冷血无情的南菱王,也会笑的这么温柔,虽然这种温柔,让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萧丞相以一种焕然一新的眼色打量锦儿,这个女子真是不可估量。 萧丞相哼道:“那就是说,王爷今天,不打算给我一个交代了?” “看来,萧丞相是老了,就是不知道是耳朵背还是记性不好?不然,本王的王妃刚才都把话说的那么清楚了,萧丞相怎么还……”慕容佾可惜的叹息,表现的像模像样的,“这样吧,锦儿,你不如,再把刚刚给萧丞相的话重复一次,这一次,一定要慢慢的说,一个字一个字的,让萧丞相听清楚……” “好啊。”锦儿狡黠的眨眨眼,萧丞相涨红的脸色更涨红了,他真是被这两人气死了,就在锦儿要再开口时,他又是一哼,甩袖而去,“走着瞧!” 萧丞相出了王府,朝一直停着的轿子走去。 “爹,怎么样了?”轿夫掀开帘子,萧丞相一踏进,萧皓杰就迫不及待的问。 “你父亲我要是有病,早就翻了!”萧丞相一屁股坐下。 “欺人太甚!”看到父亲吹胡子瞪眼,萧皓杰咬牙切齿,“爹,我们去找二皇子吧!” 萧丞相颔首,“我正有此意!” 轿子启程了,朝皇宫而去。 萧丞相赶到慕容宸的宫殿时,他刚和宋岩梳翻云覆雨了一场。 两面一字排开的宫女早就司空见惯了,她们不敢乱说,二皇子警告过,她们敢传出去,就会被割舌头。 萧丞相挥了挥手,宫女都退下去了。 萧丞相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脸上的情绪谁见了都知道他心情不好,慕容宸已走出内殿,看到他来了,衣衫半解并不着急合上,露出填满吻-痕的精壮胸膛,也不尴尬,嘴边噙着一抹兴味的笑,直直走了过来,“你不是去南菱王府了吗?” 第二百七十六章 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四) “别提了。咣玒児晓”萧丞相想起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慕容佾,太嚣张了,我看,再不给他点教训,他只会越来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教训?什么教训?他就那么好教训?你也看到了,本皇子上回派去的杀手,被他处理的一个不留!”慕容宸坐下来,单腿曲起,放在椅上,明明是典型的坐没坐相,可他做的不显一点邋遢,慕容宸摊手,“哦,不对,还剩一个,不过回来给本皇子交代了遗言,就没气了,总之,本皇子没教训成他,反被他教训了。” 撇了撇嘴,“本皇子忽然发现,本皇子这个三弟,好像比想象中还要强,萧丞相,你说他这么强,本皇子究竟拿什么和他斗?” 他话中的另一面意思,让萧丞相慌了,“二皇子你……你不会是要反悔了吧?你当初可是答应要助我一臂之力的,我也答应过你,只要得到这盛陵江山,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慕容宸嘲弄一笑,似在询问又似在要求,“如果……我说我要这盛陵江山呢?” “什么?!”萧丞相一惊,没想到慕容宸会突然说这种话,他当初相中慕容宸就是因为慕容宸对盛陵江山没兴趣,又深深的厌恶慕容律和慕容佾,而且,还是一个表面玩世不恭却城府颇深的人,所以他只是用宋岩梳、和以后他得到盛陵江山慕容宸要什么他都给的条件,慕容宸就答应了,如今,慕容宸竟说要盛陵江山?他倒不是担心慕容宸要和自己抢,只是担心慕容宸要和自己的儿子抢,因为,他夺盛陵江山本就是为了杰儿,不然,他一个风烛残年的人就算得到了又能怎样…… 萧丞相脸上的表情变化多端,慕容宸低低笑了起来,笑声让人起了鸡皮疙瘩,“萧丞相,看把你吓得,本皇子说笑呢。” 这个游戏,他还没玩腻,怎么会收手呢。 “二皇子这个笑话可不好笑啊。”萧丞相虽松了口气,但从这一刻起,对慕容宸还是有了戒备之心。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你不是说,要教训教训慕容佾吗?”慕容宸转移话题,笑着问。 “像慕容佾这么强的人,当然不能和他硬碰硬,二皇子你,就是犯了这个错误。” “有何高见?” 萧丞相老谋深算的说道:“再强的人,也有弱点,而我们,就是要找出他的这个弱点,给慕容佾,致命的一击!” “慕容佾……他也有弱点?”慕容宸兴致盎然的摸着下巴,一双狐狸眼也眯着,“我真好奇,那是什么弱点?” “萧丞相说的是陌锦儿吧?”正在这时,宋岩梳从内殿缓缓而来。 曲曲双眉,抹黛的容,绿装红裙,细柳杨腰,妖媚天下,又是刚沐浴完,浑身散发着玫瑰的香气,一种媚惑扑鼻而来,走的越近,越浓。 “宋姑娘好聪明。” 萧丞相看着来人道。 慕容宸几乎是当即不相信的否定,“怎么可能?!” 他一直认为,在皇族中,是没有亲情天伦和真爱的,有的只是手足相残,阴谋算计,利用迫害,血溅三尺! 宋岩梳也一直知道他是如此想的,轻蔑的看着他,“你永远都理解不了。” “理解?本皇子从来都不屑!”慕容佾爱陌锦儿?不可能!他爱的只是她的容貌!在所有人面前那么恩爱,也只是装的,假的! “好了好了,可不可能一试便知,有什么好争的。”萧丞相打圆场,宋岩梳聪明的不语了,慕容宸一笑,起身,“好啊,那你就去把她抓来,本皇子倒是要看看,这慕容佾究竟是有多爱这陌锦儿。” 说完,不再理会两人,进了内殿。 宋岩梳看着萧丞相,妖娆的笑带着阴毒,“萧丞相,你的计划,算我一个吧……” * 萧卓缦被关在自己的闺房中,已经有一天了。 萧皓杰提前回到王府,看到桌上的一日三餐动也没有动,他幽幽的叹息,“姐,你这是何苦呢,何必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萧卓缦还是看也不看那些饭菜,她整个人有些憔悴了,“杰儿,爹呢?什么时候回来?” 萧皓杰想说不知道,门外丫鬟在喊老爷,他转头一看,恰好,父亲回来了。 “爹!”萧卓缦一下来了精神,步子很快的行了过去,情绪有些激动,“爹,您为什么要去找王爷?是女儿自愿要去佛堂静修的,你这样什么都不问清楚,就去找王爷评理,你让女儿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萧丞相满脸阴沉,“为父心疼你,为你去不平,你却在这里说让你情何以堪?缦儿,你太让为父失望了!” “爹……”委屈不断在萧卓缦的心口堆积,“您口口声声说您心疼女儿,那您为什么还要和杰儿都说不管我了,不理我了?” 轮椅上的萧皓杰轻轻的说,“姐,我和爹之前是这样说过,可是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之间有什么事情是不能随着时间淡化的呢?如今你这般可怜,你是父亲的女儿,是我的姐,我们怎么可么做得到再不管你,不理你?” 萧丞相趁热打铁,“缦儿,你看杰儿说的多对啊,杰儿现在都这般懂事了,你怎么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呢?你是爹的掌上明珠,心头肉,我怎么会让你去那种地方受苦?” “爹,杰儿,是我对不起你们……”心中酸楚和深深的愧疚,萧卓缦两眼红通通的,那眼中有的爱,那眼中的情,厚比高山,“可是,无论怎么样,我对王爷的情都不会变,我爱他,我会永远爱着他。” “你……缦儿,你说你爱他,你看看你如今的下场,都是因为你爱的他给的!他为你做过什么?他根本就不管你,你爱他,只是你爱他,他却和别的女人情意绵绵去了!唉,我真的不明白,你这几年,是怎么想的……” “爹……”萧卓缦咬着唇,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请放女儿离开,女儿只想去佛堂。” ps:因为要完结了,这几天卡文卡得之厉害,等会儿再一章。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五) 萧丞相微微一沉顿,沉声,“缦儿,告诉爹,是什么原因,让你执意要去佛堂?” “因为,小梅死了……”眼泪在里面打转,萧卓缦嘴唇蠕动着,“爹,杰儿,小梅死了,你们应该知道吧?”两人的脸色微变,萧卓缦却不想追究,“我知道这件事情一定和你们有关,因为,是二皇子害死了小梅!但是,我真的很累了,不想再面对一切……” “只是死了一个丫鬟,就让你不想再面对一切,你就那么没用吗?”萧丞相被气的血红的眼几乎要把萧卓缦瞪出一个血窟窿来。残璨睵晓 “是,女儿就是这么没用……”一滴滴泪珠像一颗颗珍珠一样滚落下来,萧卓缦执着到底,“爹,请放女儿离开吧,女儿只想去佛堂!” “别想了!”萧丞相变得疾言厉色,“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哪儿也别去,回不回王府我想他也不在乎,至于佛堂,我是不会答应你!” 萧卓缦一双泪眼陡然睁大,“爹,您是什么意思,您是要囚禁女儿吗?您怎么可以这样?” “为父是为你好!”萧丞相转过身,免得心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言落,一挥袖袍就走出闷人的屋子。 “爹!”萧卓缦追上去,门外的两个下人将她拦住,她出不去,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父亲的背影愈来愈远,萧卓缦捂住流泪的脸,“爹……” “姐,父亲这样做真的是为你好,父亲只是想要你闭门思过,你好好想想吧,想通了,父亲自然不会再禁你的足。”萧皓杰滑着轮椅到她身边,叮嘱,“记得把饭吃了,别饿坏了身子。” * 璃韵从回薛府到现在,就没有再见过薛匀尘了。 刚开始,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主动开口让她回来,却只是把她丢在客房这边,见也不见她,连半句话都没和她说,她还不明所以的去找他,结果,每次他都那么忙,忙的连见她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她知道了,是他在找借口,他请她回来,是因为有什么原因,总之,绝对不是他愿意的,她也是渐渐反应过来的。 都是那晚她太激动了,激动得少了一根筋,才会傻傻的上他的当! 她明明要走了,却因为他一句话,只是一句话,就留下来了! 他一定在嘲笑自己吧,嘲笑自己多么自作多情! 她真可笑…… 她为什么要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因为他,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璃姑娘?”薛老爷的声音拉回璃韵的思绪,璃韵礼貌的尊称薛老爷,薛老爷满意的笑了笑,看她一人飘荡在走廊上,便问她要去哪儿? “璃韵是要去找薛公子。”璃韵的实话实说,让薛老爷微微讶异。 他其实本来就一直觉得,不是因为璃姑娘的来历不明和家世背景不详,她和匀尘,也挺配的,只是他始终就是过不了这关。 而且,匀尘也说过了,他不喜欢璃姑娘。 看来,命中注定,他们两人,只能是镜花水月一场。 “匀尘去和秀荷相亲了,他啊,每次打死也不去,这次,也是被我逼的。”薛老爷一张老脸上,溢着真诚的笑容,“对了,秀荷就是上次来府上做客的那位姑娘,怎么样,不错吧?” 颔首赞许,璃韵一笑,尽显大方,“是个不错的好姑娘。” * 璃韵去了南菱王府,守卫大哥通报后,锦儿一听是璃韵来了,连忙到门外去迎接。 “璃韵,你怎么会来找我?”锦儿喜笑颜开。 “我来找你也需要为什么吗?”璃韵难得噘着小嘴撒娇。 “哪有……”锦儿拉上她的手说,“我们先进去吧,慢慢说。” “嗯。” 熟悉的一切让璃韵有些怀念,进了尚寒阁,璃韵环视四周,更是由衷说道:“锦儿,看来你真的过得很好。” “当然了。”锦儿让她坐下,倒了一杯热茶给她喝,“我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你也能过得很好。” “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璃韵放下茶杯,眼眸深处,扬着一丝悲切。 锦儿眉色微皱,“怎么了?你和匀尘……不好吗?” “我和他,怎么会好?”璃韵苦笑,“我和他,什么时候好过?” “璃韵……”璃韵这表情,实在让锦儿心疼,“是不是,匀尘他对你说了什么?” “没有。”璃韵沉沉的答,“他什么也没和我说,半句话都没有,从那晚回薛府,直到现在。” “什么?”沉沉的话,顿时让锦儿有点惊讶,“这……” 璃韵轻轻低垂了一下眸,“锦儿,我又不是傻子,他是不是自愿请我回薛府的,我看得出来。” “璃韵……”没料到会弄巧成拙,锦儿抱歉地说,“我和佾,也只是想给你们之间制造一个机会……” “我知道,锦儿,你们的好意,我真的心领了。”拍了拍锦儿的手背,璃韵一笑而过,“但是,这世上是有命中注定这回事儿的,而得到一些什么,又失去一些什么,永远由不得你做主。”脸上的笑意深了深,细看,那笑容下却有悲凉,“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不,璃韵,你怎么这么说呢?事在人为,我们要相信事在人为啊。”锦儿仓促摇头否定她这种不好的想法! “锦儿……”璃韵感动的看着她,微微笑了笑,笑如花儿绽放,“你永远,都比我想得开。” “没有什么事是想不开的,璃韵。”锦儿也笑开了,“好了,璃韵,你这样来找我,匀尘他知道吗?” “听薛老爷说,他在……”心里难免有些难受,璃韵顿了顿,说,“相亲。” 这两个字,就像千斤石头那么沉重。 “什么?相亲?他父亲又在逼他相亲了?”锦儿立刻站起身来,“不行,璃韵,我们得去看看!” “人家相亲,我们去干什么?去破坏人家的好事吗?”璃韵横着眼,鄙视之,“太没礼数了。” “什么相亲,什么好事,璃韵,你又不是不知道,匀尘他根本就不喜欢这些!”锦儿摇着璃韵的肩,堆起万分灿烂的笑容,“走吧,璃韵,我们去看看,看看就好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六) 璃韵狐疑的眼神瞟向身后的锦儿,“去看看?锦儿,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什么叫做又?我以前打过什么鬼主意吗?”锦儿好冤枉啊,她一向不是调皮捣蛋的女子。琡琸璩晓 “没有。” “那就对了!” 最终,璃韵还是答应去了…… 璃韵知道锦儿让她一起去的目的是什么,说实话,她也并非不愿意去,因为她本来就想要去找薛公子,现在一来,刚好,不过,她不是带着和锦儿一样的心态,而是,带着自己的心态。 锦儿去告诉慕容佾说她要和璃韵出门,慕容佾问她去做什么,锦儿把这件事简单的说了一下,慕容佾同意了,只是要求必须让刘锡跟着一块,锦儿也同意了,身为他的女人,保护好自己,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刘锡,你就在这儿等我们吧,我和璃韵上去就好了。”在苏月酒楼外,锦儿说道。 刘锡听命。 “锦儿,你怎么知道薛公子在苏月酒楼呢?” “因为,我第一次认识匀尘的时候,就是在这儿啊。” 两人进了苏月酒楼,锦儿说着以前的一些事,璃韵听了咯咯地笑。 “你笑什么,有那么好笑吗?”锦儿斜睨着她。 璃韵掩着嘴,还是忍不住的笑,“我发现,你以前对王爷他真的好凶。” “他还不是一样!” 两人上了二楼,一眼就看到了薛匀尘,还是同样的位置,他对面坐着身着淡粉衣裙,羞羞答答的秀荷,锦儿和璃韵在他们的不远处找了位置坐了下来,小二过来问要吃点什么,两人随便点了几个爱吃的菜,反正也到了用膳的时间。 “我们就坐在这儿吗?”璃韵问道。 “你想过去?”锦儿反问。 “才不想呢。”璃韵拿起筷子,吃菜,吃饭,她都饿了。 锦儿笑笑,看了一眼秀荷,悄悄的说,“你怎么没告诉我,和匀尘相亲的就是那天那位姑娘啊。” “是她或是别人又有什么关系,反正都是相亲。”璃韵继续吃,一点不在乎。 锦儿把手放在鼻尖扇了扇,皱着眉,翘着樱桃小嘴,“我怎么闻到一股醋坛子打翻的酸味啊?” “你鼻子有问题!” “你鼻子才有问题!” “哼!” “哼什么哼,对了,她叫什么名字?” “秀荷,怎么?” “长得挺好看的。”锦儿真心夸秀荷呢,璃韵老大不高兴了,锦儿紧接着说,“再好看,也没你好看!” 两人说着说着,薛匀尘那边也有了动静,他好像是注意到了这边,心不在焉的神情已经被明显的不耐烦取代,他往这边而来,秀荷缠着他的胳膊让他不要走,薛匀尘微怒,用了几分力道,甩开她。 锦儿和璃韵纷纷吃了一惊,他是温润如玉的男子,一向是怜香惜玉的,原来兔急蹬鹰真没错。 秀荷一脸羞愤,她是被娇养着长大的,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对待过,她当然生气了,但又因为薛匀尘是她喜欢的人,她不会把气撒在他的身上,而是走到这边来,纤细的食指指向璃韵,“是你,一定是你!” “尘,你一定是因为她才一次次拒绝我的!对不对?上次你也是追着她跑出去了,这次也是,看到她来了,就不管我了!”腼腆的秀荷,变得骄纵,“一定是因为你!你看看你,你哪里好了,你比我好吗?尘为什么会喜欢你!” 璃韵皱眉,她可真冤,怎么又和她扯上了?她看着也皱眉的锦儿,眼神仿佛在说,自己惹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锦儿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和她来时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秀荷!”薛匀尘温文尔雅惯了的面庞,燃起火来隔外地可怖,秀荷很害怕。 “尘……”秀荷眼泪不能遏止的往外汹涌,看着他绝情的脸,秀荷再也忍受不了这种被人看笑话的侮辱,双手捂着脸,转身就跑了,跌跌撞撞的,那背影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锦儿不免有些担心,“她没事吧?” 璃韵瘪了瘪嘴,“她能有什么事?最受不了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了,她那么说我,你还担心她,锦儿,你真不够义气。” “璃韵……”锦儿露出一脸无奈的笑,知道她是说说而已,心中并不计较,就没和她解释什么,转头看薛匀尘,“还不是你对人家太凶了。” “早就想对她凶了,你们来了正好有凶她的理由了。”他不喜欢秀荷,不是孝顺父亲大人,他根本不会来,从来都是如此。 相亲……真让他头疼啊。 “那你可得感谢我们!”锦儿笑嘻嘻的,黑得如水晶葡萄的眼珠俏皮的转了转,“尤其是璃韵,不是她约我出来,我们才不会出现在这儿呢。” 璃韵面无表情,来之前就猜到锦儿的目的,就是这个吧,她还没有放弃促成她和薛公子。 唉,不过,她有自己的主见,她不会忘了她来的目的,和锦儿不一样。 “有些话,我想和你说。”璃韵抬眸,紧盯着薛匀尘,带着一丝祈求,只是一丝,“就在苏月酒楼不远处的护城桥上,好吗?” 薛匀尘眉眼一冷,“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不然,他接她回薛府的这么久,就不会不和她说话,他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越说,只会对她的伤害更深,而他,不愿再伤害她。 他的话,再伤人,对她,也没了杀伤力。 璃韵一双眼中平淡无波,无情无绪,仿佛是回到了曾经身为明丝音的她,那没有为任何人心动的她,她的心,也不痛,对,一点儿也不痛。 “我会等到你来。”璃韵淡淡的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一刻不来,她一刻不走。 璃韵最后看了一眼锦儿,锦儿会意,璃韵转身离开苏月酒楼。 锦儿也站了起来,“匀尘,你去护城桥吧,你不去,璃韵她……” 她的话,被薛匀尘堵在喉咙——— “你明明知道我爱的人是你,为什么还总是撮合我和她?”薛匀尘看着她的眼,一腔悲伤,一腔爱恨,“锦儿,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真的很自私?”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七) 锦儿一愣。琡琸璩晓 “匀尘,我,我只是……”她只是也想看着他幸福啊,他是她在乎的人,不能相爱,就做朋友,她给不了他的,她想别人来给,璃韵那么爱他,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我去护城桥?”薛匀尘幽幽的开口,锦儿咬了咬唇,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她沉默。 眼中一闪即逝的受伤,薛匀尘不逼她了,朱唇淡淡一牵,“那好,我去,但是,这是最后一次,从此以后,你不准再插手我和璃韵之间,你答应我,我就去,不然,就让璃韵等吧。” 锦儿慌忙点头,“我答应你!” 唉,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只要他肯去见璃韵。 “王妃,王爷来了。”薛匀尘已经走了一会儿了,锦儿一直有些失神的站着,直到刘锡的声音拉回她的神思。 “佾?”因为心事,锦儿反应不是好大。 看着她的愁容,慕容佾问,“怎么了?” “佾,匀尘说我以后不准再插手他和璃韵之间了,佾,我真笨,不仅弄巧成拙了,还让匀尘生我的气了。”锦儿唉声叹气一番,“佾,我是不是,真的很自私?” “你只是一片好心。”慕容佾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别想了,不插手就不插手,他们的事,还是顺其自然吧,一切随缘。” “恩。”打开这个心结,锦儿后知后觉的笑着问,“佾,你是专程来接我回府的吗?” “那当然了。”他每天的公事也就这么多,处理完了,立马就来了,她不在他身边,不在他的眼皮底下,哪怕一刻,他都会怕她出点事。 锦儿开心的挽着他的手臂,“那我们回去吧!” 天地昏黄,万物朦胧,天将黑。 苏月酒楼的二楼包间外的走廊上,两男一女俯瞰下面,锦儿和慕容佾上了轿子。 “她好不容易出一趟王府,我们再不动手,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宋岩梳咬牙,她快急死了。 萧皓杰白了她一眼,“你没看见慕容佾在她身边吗?” “我当然看见了!” “那你还问?” “好了,吵什么吵,你们能不能安静点?”萧丞相不耐烦的声音插进来。 萧皓杰现在是要多听话有多听话,乖乖的不和宋岩梳说了,“爹,您是不是已经胜券在握了?” 萧丞相不语,从从容容的,笑里藏刀。 宋岩梳眼中一亮,“看来,我们只等看好戏了。” “怎么停下来了?”锦儿正和慕容佾在轿中聊的开心,忽然就停下来了,锦儿掀起帘子出去看看。 只见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妪坐在轿子面前的地上。 “老婆婆!”锦儿热心的走过去,慢慢蹲下身子,温和的问老妪,“老婆婆,您没事吧?我扶您起来!” “没事,我没事,多谢小姑娘,小姑娘不光人美,心肠也好,谁娶了你,真是好福气。”老妪在锦儿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笑容就像池塘里落进了一块砖石一样,涟漪四散,皱纹满脸,却分外和蔼可亲。 “怎么回事?”慕容佾也走下轿子,拧眉质问。 “王爷,属下看清楚的,轿子一到这边,这老妪就自己跌了,根本没撞上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真是……”刘锡一顿,瞳孔猛缩,警觉的看着和自己同样反应的慕容佾。 手疾眼快,慕容佾旋即几步移动,伸手就想将锦儿拉回身边,哪知那前一刻还颤颤巍巍,动作迟缓的老妪,竟在这一刻变得身手敏捷极了,像是瞬间换了一个人,阴鸷的一面乍现,反手抓住毫无戒备扶着她的锦儿,抓着锦儿的手腕,躲避慕容佾,连连退了好几步。 这措手不及的一幕,让锦儿嘴角的笑容蓦然隐去,她恼怒老妪利用她的善心,锦儿转了转手腕,想要摆脱老妪,老妪用力拽了拽她,恶狠狠的眼瞪着锦儿,“你再敢动一下,我就拧断你的手腕!” “你敢拧断她的手腕,本王让你粉身碎骨!”慕容佾死咬牙关,绝顶的愤怒。 锦儿的心一颤动,淡淡的目光锁定离自己不过几米远,怒火焚天的慕容佾,一丝温柔的笑掠过她的唇际,“佾,我没事,不用担心……” “退后,给我退后!”老妪攥着锦儿,朝慕容佾警告,老手一挥,粉末骤然顺风洒开,把慕容佾和刘锡锁在重重的白色缭绕中,待淡完时,早已没了老妪和锦儿的身影。 “锦儿!!!!!”天地间,只剩慕容佾急得发狂的狂喊——— * 护城桥,盛陵最大最美的桥。 玉环似的石拱桥,有气势雄伟之处,也有玲珑端庄之处,桥身横跨护城河两岸,像一条飞虹。 人在桥上走,水在桥下流,可以听到鸣琴一般的淙淙水声。 很好听。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璃韵的后背,有些凄凉,有些瘦弱,薛匀尘看着竟然有些心疼。 璃韵缓缓转身,说出了她做的一个很重要的决定,“我想说的是,从今天起,我就不会再回薛府了。” “璃韵,你不必在意什么风言风语,我在薛府一天,就没人会赶你走。”薛匀尘以为她因为这个原因。 璃韵微微上扬嘴角,眼睛里透出一丝嘲讽之感,“薛公子,我想你理解错了。” “你对我,明明就别无他心,却还要请我回薛府,给我希望,你知道吗?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 “不过,我不会再那么傻了,无论你请我回薛府是出于何心,我都不会那么傻了。” “我不会再耽误自己。” 听她说完,薛匀尘露出怔怔的表情,接着,眉间眼角带着淡淡的笑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怀,璃韵没有看到,他自己也没有感觉到。 “终于……对我绝望了吗?” “可能是,也可能,没有,毕竟,情之一字,真的很让人猜不透。”如今面对爱情,璃韵反倒释然多了,经过了这么多的事,她明白了,是她的就是她的,不是她的,她越是紧握,越容易失去,她努力了,珍惜了,就够了,其他的,交给命运。 第二百八十章 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八) “璃韵,一直都是我对不起你。琡琸璩晓”薛匀尘歉然,费解,“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爱我?我有哪点,值得你去爱?” “我不知道,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她凝着他,眼底情意尽显,“我说不出来为什么爱你,但我知道,你就是我不爱别人的理由。” 璃韵垂眸,“但是,不会了,我不会再给你这样的困扰……再也不会。” 薛匀尘不由自主的蹙眉,不知为何,有些难受,仿佛一直被他拽在手心的宝贝被人抢走,那种滋味,如吞了一只苍蝇。 璃韵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说明,她是彻底放弃他了吧……他们回不去了,他和璃韵,再也回不去从前那样的关系了,因为他知道,璃韵是那种做不了爱人,也不会做朋友的人…… 薛匀尘晚上一回到薛府,就被薛老爷子痛骂了一顿。 原因是秀荷今天哭着跑回去给柳夫人诉苦,柳夫人看不下去,带着秀荷到薛府来评理,指责匀尘再这样对她的秀荷,两个孩子以后就别见面了,薛老爷当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了,他可是很喜欢秀荷的,真心想让秀荷做自己的儿媳妇,于是宽慰了柳夫人和秀荷几句,一定为秀荷主持公道,匀尘回来一定好好教育他,让她们先安心的回去。 “爹,我说过,我不喜欢秀荷。”薛老爷怎么骂自己,薛匀尘都未生气,心平气和极了。 薛老爷厉声问,“那你还去相亲?” “是您说的,只是相亲,我作为儿子,只是不想让您失望罢了。”薛匀尘接嘴,温淡的声音,尖锐的意思,“再说,哪次不是如此。” “你……”薛老爷气结,无言以对,蛮不讲理的大声道:“我不管,这门亲事,我要定了!” “爹,什么事,你都可以左右,除了这件事。”薛匀尘一抬下颚,手背在身后,“我只会娶我爱的女人。” “只会娶你爱的女人?匀尘,你以为为父不提这件事,就是不知道吗?”薛老爷冷严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幸好秀荷和柳夫人都以为你喜欢的是璃姑娘,不然,让她们知道你真正喜欢的是……匀尘,你们年轻人冲动,我理解,可是,你守着一个有夫之女有什么用?” “父亲,你不会明白的。”他不会明白,他对锦儿的情,他不会明白,他和锦儿之间发生过的一切。 “你!你就是非要和我唱反调了,是不是?”薛老爷压抑住心中的狂怒,好言相说,“匀尘,你自己看看,秀荷她哪儿不好了?家世好,背景好,相貌好,品性好,又和我们薛家门当户对,你们多配啊。” 薛匀尘干脆转过身,留给薛老爷一个坚决的后背,“既然爹觉得秀荷那么好,那爹娶吧。” “匀尘!”薛老爷的怒气狂飙而出,“好,你不娶!你不娶的话,那你就去为官!” “爹,您怎么总是逼我做一些我不喜欢的事?” “娶亲还是为官,你自己选!” “我一个都不选。”一句话扔下,薛匀尘抬脚就走,疲倦的语气,“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爹也早点睡。” “匀尘!”薛老爷气的快喘不过气了,只得伸手支着额头,“唉,这小子……” * 锦儿被老妪抓走的时候,被点了睡穴,再为她解开的时候,已经是隔日的日落时分了。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是一间简洁的客房。 就是不知道这是哪儿呢? “爹,您让我进去,您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外面传来萧卓缦的声音,“爹,女儿已经知道了,您把她抓来了是不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您知不知道,您这样做,他会伤心,他伤心,女儿会更伤心!” 紧接着,又是萧丞相在说,“缦儿,回你的房间去,闲事少管!” “爹!” 锦儿顿悟,原来那个老妪,是萧丞相的人! 那她现在应该就是在萧府了? 她赶忙贴着门,有气无力的问,“萧卓缦……是你吗?” “是我,是我!”萧卓缦听到声音,惊喜的也贴着门,“你怎么样?” “我没事……可以给我弄点吃的吗?”经历过这种事情后,锦儿明白了,她要保存精力,才能和这帮坏人斗! “好,你等一下,我现在就去。”萧卓缦回过身,看着萧丞相,“爹,您也听到了,她要吃的,女儿去给她弄些吃的,总可以吧?” 萧丞相想了想,觉得确实没什么不妥,总要给人点吃的,于是就答应了。 * “我真的没想到爹会把你抓来。”萧卓缦一边把锦儿的碗筷收拾在托盘里,一边担心的道:“王爷他一定很担心。” 锦儿神色惆怅的点了点头,这也正是她担心的。 “你别害怕,我会和爹沟通的,我会想办法,让他放了你的。”萧卓缦安慰她。 锦儿怔,她竟然会帮自己?她瞪大了眼睛,张着嘴。 萧卓缦也是意识到了自己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别扭的说,“我只是不想王爷伤心。” 锦儿微微笑,不管是因为什么,她都感激她的一片好意,“谢谢……” “最近,过得好吗?”锦儿看着憔悴许多的她。 萧卓缦悲伤的回答,“我被父亲带回府后就一直禁足,直到昨天我妥协不去佛堂,他才放我出来。” “你父亲也是为你好。”可怜天下父母心,试问哪对父母,愿意自己的儿女去受苦? “我知道。”萧卓缦端好托盘,“我现在,就去找爹,让他放你走。” 锦儿轻轻的问,“你……不打算回王府了吗?”再怎么说,她还是佾的侧妃。 萧卓缦迈出的步子瞬间停住,微微蹙了蹙眉头,萧卓缦缓缓转过身看着锦儿,“回去?回去做什么?王爷他,还需要我吗?” “不对,王爷他,从来都没有需要过我……”萧卓缦心中涌起一股悲凉,连笑容也是悲凉的,“回去,也只会像从前一样,做着那个,从白日等到黑夜,再从黑夜,等到白日的缦侧妃……” 昔日高贵优雅的女人,如今已是这般光景。 什么都不再去争夺,只愿留在原地,身上光艳照人的气色,变成一片灰暗。 其实,她做的坏事也并不是有多严重,而且,她也回头是岸了,可是,还是得到了惩罚。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九) 萧卓缦去找萧丞相,恳求,“爹,您放她走吧。琡琸璩晓” 萧丞相放下手中的书,“好不容易才把她抓来,现在又要放她走,为父吃撑了不成?” “爹,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萧卓缦不知道陌锦儿是哪儿得罪他了? 萧丞相严厉的哼道:“给慕容佾一点教训,难道不可以吗?” 萧卓缦宁愿天真一次,“只是这样吗?是不是,只要关她几天,就会放她走了?” 萧丞相费解的皱眉,“缦儿,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她,她抢走了你爱的男人,你不是应该恨她吗?现在爹把她抓来了,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爹,女儿恨过了,女儿,也做过伤害她的事,可是,女儿不想了,因为,会累,真的会累……”萧卓缦流下苦涩的泪水。 “缦儿……”虎毒不食子,女儿在自己面前哭得这么伤心可怜,萧丞相为之所动也再正常不过了,将萧卓缦抱在怀里,萧丞相轻拍她的背面,“爹爹的好女儿,别哭,别哭。” “爹。”萧皓杰在外面的走廊上喊了一声。 萧丞相闻声,安慰了萧卓缦几句,走了出去。 “二皇子派人捎了口信来。”萧皓杰看到父亲身后没有跟来萧卓缦,连忙说道。 “说的什么?” “把陌锦儿……送去怡香馆。” 萧丞相眯了眯眼,“他真这么说?” “是,爹。”萧皓杰无不幸灾乐祸,把慕容佾的女人送去怡香馆?光想想就好玩。 慕容佾,看他这回还怎么得瑟! 萧丞相扣了扣头,“好。” “爹,杰儿,你们在说什么?”萧卓缦朝这边走来,两父子神秘兮兮的,实在可疑。 萧丞相沉声给萧皓杰说,“拖住你姐,别让她跟来坏事。” “知道了。” * 锦儿今天试着逃跑过,可门是锁着的,连窗都全锁了的。 看来,他们知道她会逃跑,所以早有防备。 锦儿也不泄气,她握着拳头,总会有办法的! 这个天气,白天不热了,晚上,一丝丝夜风吹来,还会有点冷。 锦儿抱了抱自己的双臂,恍然想起,已经是夏末了。 外面有动静声,锦儿猛然抬起头来。 几个人影映在门纸上,锦儿好奇大半夜的他们想干什么,只见从门缝处伸进来一根小管子,正在朝里面吹着什么。 这是软筋散,吸入者将全身无劲,任人摆布。 锦儿感觉到身体在慢慢变软时才恍然懂得! 之后,她自然知道自己遭殃了…… 茫茫夜色,夜风微凉。 马车到达怡香馆后门口,老鸨一扭一扭的上来,挥着手帕,“哎呀,我倒要看看,不要钱的货色,还能有多好?” “保证不会让你失望!”薛府的马夫和一起的下人将锦儿抬了出来。 看到锦儿的容貌,老鸨睁着一双金鱼眼,伸手摸了摸锦儿绝色倾城的脸蛋,不敢相信,说话都结巴了,“这,这,这真的不要钱吗?你,你们确定?” “废话!你到底要不要啊,不要的话,我们换别家了!” “要!要!当然要了,哎哟,真是天上掉馅饼了!代我谢谢你们家老爷!”老鸨笑得花枝招展,招呼过来身后两名小哥,“快,你们把她抬进去,都小心点,听到没有?别弄伤了她!这可是我们怡香馆的摇钱树呢!” 侮辱的话,在锦儿耳边,身子使不上力气,嘴巴还被塞了抹布,无奈,只有愤恨的瞪着,他们竟然敢这样对待她! 不要,她不要进这种地方! 佾……你在哪里? 救我!! * 老鸨听说送去的早膳,锦儿负气的没有用。 老鸨扭腰摆臀走进屋子,笑吟吟的坐在圆桌前喝起了茶,“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烈性子呢。” 衣袖下双拳握紧,锦儿走到她面前,冷声之中有一丝怒意,“我不和你废话那么多,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放我走,不然,你会后悔的!” “姑娘,我知道你初来咋到,接受不了我们这个行业,但是,我们怡香馆的姑娘,哪位不是像你这样?现在,照样乖乖听话着呢。”因为锦儿是自己的摇钱树,老鸨多了一丝耐心,掩嘴娇笑,“所以,我也劝你,识抬举点儿,乖乖把饭吃了,然后再盛装打扮一番!你看看你,穿的什么呀,白色,多晦气啊,还有这脸,脂粉也不抹!” “我怎样,还轮不到你来管。”锦儿白了她一眼,“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娘管你是谁!”老鸨拍案而起,双手叉腰,翘着兰花指指着锦儿,“看在你是我的摇钱树的份上,我给你面子,若是换做其他的姑娘,你以为,我还会这么有耐心?我告诉你,你若再敢这么不听话,老娘可不再给你好果子吃了!” 锦儿不屑的哼,“你们这种地方的好果子,给我吃,我还吃不下呢。” “好,这可是你说的,你等着,你给老娘等着!”老鸨大声嚷嚷,一边走出屋子,气得胸脯一起一伏。 “你这样,不是给自己惹祸上身吗?”戏弄的声音突然充斥在锦儿耳边,来的好巧。 锦儿心头一亮,转过身,果然看到封奕姿势优美的靠坐在窗台上。 “封奕!”锦儿欣喜昂然,“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就想看看你。”封奕的语气,深深地温和,“从你成亲到现在,都没能和你祝贺,哪知你根本不在南菱王府,不过,凭我的能力,又怎么会找不到你在哪儿?”他调侃的勾唇,“丫头,我就让你别嫁给他,看吧,这么快,就被他的仇家弄到这种地方来了。” “封奕……”锦儿不在意的笑了笑,眉眼之间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隐忧,“你,不生我的气了吗?”那天他离开护城河时,明明是很生气的,毕竟,她对他发了那么大的脾气,她以为,他再也不会理她了。 “生什么气?生气的话,我会来看你吗?”调侃不见,封奕的眼神,有真情流露。 他也想清楚了,他已经给了她自由,那她选择谁,要嫁给谁,都是她的事,只要她幸福,那就好了,他为何要左右她?即使他讨厌慕容佾,也不能把她牵扯进来,他确实,是有点多管闲事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十) 这些话,封奕虽然没有说出来,锦儿也懂,感动的笑了开,动人的微笑,有这样的朋友,一生足矣! 封奕伸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鬓发,灵敏的耳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在楼道上,难得的,笑容一抹邪气,“丫头,你说……这帮坏人这么对你,我是不是,该帮你教训一下呢?” “是的!”锦儿一听,郑重的,郑重的,点头,“封奕,你说的太对了!” 看到她这么郑重的样子,封奕被她可爱的模样逗笑了,锦儿看到他笑得这么开心,也笑得喜滋滋的。琡琸璩晓 氛围很暖。 房间的门被人砰地一声一脚踹开,踹散了这暖暖的氛围。 老鸨带着几个伙计,本来是来惩罚锦儿的,一见房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人,老鸨气得跳脚大叫,“你!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眼中精光一冒,封奕却漫不经心的笑了,“你问了两个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个?” “当然是第一个!”老鸨大声说,又改口,“第二个也可以!” “那我回答你吧。”双眼微挑,一丝讥诮的笑容从封奕的嘴角泄露了出来,“不管是第一个问题还是第二个问题,你都不配知道。” “你……”老鸨又是双手插腰,伸着兰花指指去,这好像是她的习惯动作,老鸨恶狠狠的,“哼,老娘看,你们就是在韩寿分香!” “你说什么?!”就在这时,一声男人的暴吼声骤然传来,肃杀而狂怒,几如凭空打了一个炸雷,炸翻所有的人。 整个怡香馆早已混乱了起来,因为上下内外无处不在佩刀侍卫,老鸨和几个伙计也吓傻了,封奕挑了挑眉,此时站在这个房间门上的男人,一贯的身后左右跟着刘锡和齐律,脸如罗刹,俊美冷酷,不是慕容佾是谁。 “佾……”锦儿几乎喜极而泣,小女人的情绪一下就暴露了出来,不管不顾的推开挡她路的人,快速至极的到他面前。 她的佾,终于来了。 “锦儿……”看着眼前的女人,没有丝毫损伤的站在自己眼前,她的眼里有点点星光泪,却是微笑着面对自己的,慕容佾对老鸨那句话的怒火,蓦地就沉下了,铁怒蓦地就分离了,只剩下一片柔情。 突然双臂一伸,紧紧搂住了锦儿,紧紧的,紧紧的搂住,感觉到她在自己的怀里,他的绝世明珠在他的怀里,他一颗一直紧着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松懈,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无法言喻。 有些哽咽,慕容佾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点沙哑,带着一丝歉意,“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晚。”红着眼睛,锦儿连忙不停的摇头,又想起什么,轻轻的推开他,指着一边已经呆了的老鸨,水眸仿佛有火在往外冒,“佾,你别听这臭女人胡说!” “什么?!臭女人?!”气愤让老鸨忘了她刚才还被这阵势吓傻了,跳起八丈高的就要上来挥一巴掌,“你这小丫头片子你说什么呢你!” 眉眼中怒气一闪,慕容佾浓浓情意漂浮的脸,立刻转换为重新的肃杀。 抬起一脚,就朝扑上来的老鸨狠狠地踢去,“滚!” 雷霆般的一脚,又狠又快,老鸨被狠狠的踢至半空,砰的一声猛响,撞在墙上。 几个伙计一见,赶忙去扶起掉在地上,口喷鲜血,脸色惨白的老鸨。 “你,你到底是谁!你想要干什么!”几个伙计中,一个胆子大点儿的问,声音发抖。 没有谁回答他。 慕容佾一身铁杀冷怒,“刘锡,齐律。” 刘锡齐律纷纷上来,“属下在。” “把这所怡香馆,给本王拆了!” “女的送去军营,男的,终身为奴!” “是!”刘锡齐律听命行事,立刻让侍卫将所有人拖了出去,怡香馆内再次一片混乱,这次,多了男人的哭声,女人的尖叫声。 注意到锦儿在皱眉,慕容佾拉过她再次抱在怀里,锦儿仰头看着他,费解的眨眨眼,他温柔的眼神告诉她,不要对不怀好意的人心软,锦儿没有再皱眉,露出一丝微笑,她知道了。 “真狠啊。”一片吵闹中,较为安静的房间里,一直看着热闹,不发一句言的封奕,见此微勾了勾嘴角,淡淡的说。 他怎么在这儿? 慕容佾转头一看,眼中闪过一丝冰冷。 锦儿见此,握了握他的手,“佾,封奕是赶来救我的。” 慕容佾听言,眼中的冰冷缓和了些。 “不用给我道谢。”封奕走过来,随性的步子,“英雄救美的人,又不是我。”深深地看着锦儿,温润淡笑说,“丫头,既然你安全了,那我也该走了。” 封奕转身,朝来时的窗户走去,慕容佾冷冷问,“听说暗绝门在重建?” 双眼微眯,封奕留步,再次转身,缓缓的笑了,却是没有感情的笑,“怎么?觉得愧疚,要帮忙?” “不需要。”没等慕容佾回答他又说道,一如刚才那样,慕容佾也不介意,他知道封奕讨厌他,他也不喜欢他,大不了扯平了。 封奕看着慕容佾,说的很认真,“你只需要,让丫头幸福,如果有一天,你让她伤心了,我会在第一时间,将她带走,让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他警告,不是在说笑。 “没有如果。”慕容佾冰冷的话,却绝对的坚定,“绝对。” “希望不是说说而已。”封奕低眸笑了笑,抬眸,缓缓的说,“丫头,你一定要幸福。” 笑着,锦儿点头,“嗯!我会的。” * “佾,这次抓走我的,是萧丞相他们……”回到南菱王府,走在朝尚寒阁去的走廊上,锦儿缓缓说道。 “我知道。”慕容佾点了点头道:“从你被带走的那一刻,我就四处找你,一得到你的消息,我就立马赶来了。” 一想到他的锦儿被人送到那种肮脏的地方,慕容佾又是担心,又是愤怒,朝他下手也就算了,现在竟敢转移到锦儿的头上! 慕容佾黝黑的眼闪过一丝杀气,“这笔账,我会和他们好好的算。”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十一) “佾,你为了我,这般大动干戈,会不会,正是中了他们的计?”锦儿说出自己的担忧。鴀璨璩晓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慕容佾顿足,看着她,“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你陌锦儿对我慕容佾,有多重要,看他们再敢打你的念头。” 锦儿眉眼中扬起微笑,故意噘着嘴,玩笑说,“佾,你说你一直都在找我,那你找到我的速度,怎么还没有人家封奕快啊?” 慕容佾皱眉,心里确实有点不服。 他真没想到封奕会快他一步找到锦儿。 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先找到,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有这样的心绪吧。 他定定的凝视锦儿,“以后,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在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 不过一个玩笑,却再一次让她看到他对她的全心全意,锦儿心里好暖,笑得犹如花开。 “要入秋了。”慕容佾瞅着这天气。 虽不知他怎么忽然说起这个,锦儿依然应道:“嗯,时间过得真快。” 他笑着问,“锦儿,你嫁给我,已经有多久了?” 锦儿歪着脑袋算了算,说,“好像……两月左右了吧?” “嗯。”他的笑容,有了邪意,“那你这肚子,怎么都没一点儿反应?” 原来绕了半天他就是想说这个!锦儿发窘,“这,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他挨她更近一点儿,“你是在责怪我,不够努力?” 锦儿更是窘的低下了头,“什么,我,我没有!” 慕容佾双手捧起她的脸,眼里是她熟悉的欲火之光,“锦儿,我们去泡温泉吧……” * 从山上引下来的天然温泉,雾气氤氲,飞烟缭绕,纯天然的清澈。 泉水从壁上像瀑布一样直泻而下,水声划破空气,滴落在水面,溅起大片水花,清脆的声音,夹杂着男女交织的美妙旋律,更添一份韵味,本就在夜色中宛如人间仙境的温泉,此时更是美极了。 热的难以忍受——— 朦朦胧胧的蒸汽飞扬中,两具象白牙色的身躯交缠在一起,锦儿被迫趴在白玉石台阶上,身体浸泡在温泉中,身后慕容佾滚荡的肌肤紧紧贴着她的后背,手臂撑在她的两侧,把她困在里头,纵情的欺负着。 穿破泉水的阻隔,彼此紧密的结合在了一起。 白玉般的脸颊飞上两朵红云,锦儿情不自禁的低吟。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但是很愉悦,很满足。 慕容佾喘息着,身子不停的前倾后退,双手移到她的柔软上,肆意揉捏,唇也不闲着,在她优美的脖颈上,落下细碎的吻…… * 锦儿软绵绵的背靠在慕容佾的怀里,小脸依然红润娇羞,闪烁着一场激情过后的光泽。 “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府内的后院,还有温泉池?”声音懒懒的,锦儿轻掬温泉之水,这温泉真不错,舒坦极了。 “现在知道也不晚。”慕容佾的手轻轻的在她的玉臂上抚摸着,“你才嫁给我多久?而且,我很少来这边,今天想起才带你一起来的,就算以前你在府上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你那么讨厌我,那么恨我,我怎么可能有机会和你一起享受?” 微微一震,说起回忆,锦儿的脸色有些悲切,“佾,以前的我们,总是互相伤害……”她低着头,“不对,应该是,我总是说一些狠话,惹你不高兴,对于你的爱,我也总是不相信,总是逃避,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愿意,去好好回应你的爱……” 宽慰的笑绽放在慕容佾唇际,只是那眼眸的深处,却也扬着一丝悲切,“不是,你怎么把责任全都揽到你自己身上去了?是我,应该是我,爱的太极端了,总是觉得,我认为给你的一切就是最好的,是我自私,自私到一次次伤害你,让你离我越来越远。” “锦儿,如果时光真的可以倒流,我也会,依着你想要的一切,顺着你的意思,去做。” 闻言,锦儿扬头,扬起一丝笑容,“佾,其实,我们两个,都说错了。” “哦?”慕容佾微微挑眉,“怎么说?” “你想啊,如果,我们两个,在以前时,真的像自己口中所说的那样去做,那,我们两个,还能走得到今天这个地步吗?”没听到慕容佾的回答,锦儿继续她滔滔不绝的分析,“你也不敢肯定是吧?所以,没有什么事是一帆风顺的,包括两个人相爱也一样,我们两个之间的姻缘啊,是月老注定要有波折的!你认为,我说的对吗?” 一丝笑容缓缓溢出,慕容佾低下头在她的香肩上印上一个吻,咬着她的耳根,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传入她的耳朵,“对,我的锦儿,说什么都是对的。” 锦儿瞬间羞红了脸,娇嗔,“讨厌你……我一本正经呢!你就不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吗?” “发表意见?” “是啊!” 他故作沉吟,脸部好看的线条,似是经过上帝之手的雕塑,完美无瑕,皮肤上点点水珠弥漫着,泛着微微的粉红,雾气升腾,那水珠缓缓的滑落,诱人心驰荡漾。 “我的意见就是———以前的事,我们都不要再提了。”他说,“只要现在我们好好地在一起,就对了。” “嗯。”锦儿笑了笑,哼哼道:“可是,明明是你提起的啊,你怎么倒给我说不要提了?” “好,好,是我提的,我不该提,下次绝不提了,行吗?” “还有下次?” “没有下次,绝对没有下次。” “这还差不多。” “佾,我还没问你,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锦儿转过脑袋,看他。 慕容佾捏捏她的鼻,“你生的,我都喜欢。” “必须得选一个呢?” “女孩。” “为什么?” “因为,一定像你。”他深情无比,“你呢?” 锦儿淘气一笑,“我选男孩儿,因为,一定像你!” 慕容佾抱紧锦儿,恨不得把她整个揉进他的身体,下巴搁在她的颈窝上,情丝百转的双眼凝望夜空,“那就生个男孩,再生个女孩。” 锦儿笑弯了眼,娇羞的点点头,“嗯,给你生。” 慕容佾顿时露出笑容,从来没有过的,灿烂极了的笑容。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十二) “真的?本皇子那三弟,今天当真那么做了?”听了萧丞相的话,慕容宸震惊的合不拢嘴来。鴀璨璩晓 萧丞相嗯了一声道:“千真万确。” 宋岩梳勾唇缓缓笑了起来,“现在,二皇子您总相信了吧。” 慕容宸哼笑,“竟然他真的那么爱她,而这一次,又只是萧丞相你给的一个小小的教训。” 萧丞相严肃的老脸难得绽开笑容,“那么呢?” 萧皓杰嘴角阴邪的勾了起来,接过慕容宸还没回答的话,“二皇子是想说,那么,下一次的时候,可就不会这么简单了吧?” 慕容宸微微扬了扬眉尾,不否认,看向萧丞相,“不过,这事急不得,你说是吧,萧丞相?” 萧丞相眉头有点微皱,娓娓道来,“嗯,这次抓了陌锦儿,慕容佾接下来定会把她保护的比从前还滴水不漏,所以,下次的计划,我们还得从长计议。” “怎么又要从长计议?”宋岩梳眉心微皱,他们这都是第几个从长计议了?她可没那么多的耐烦心了! 萧皓杰听此不满说,“要想成大事,必须有远见,这是父亲教导我的话,你等不了,就回去做你的千金大小姐。” 宋岩梳听言,瞪大冒火的眼,就要还嘴,慕容宸挥了挥袖袍,不羁的面有些冷淡,“行了,也不早了,今天就到止为止吧,有什么事,大家改天再继续说。” 言下之意,逐客之令。 萧丞相和萧皓杰识相的走出殿门。 “你这么着急,为的是什么?”慕容宸从他的高座之上走下来,走到宋岩梳的面前,不等她答,他弯腰,双手撑着她坐的椅子的两边扶手,双瞳,灼灼逼人,“难道,你还想着做南菱王妃吗?” 宋岩梳耳里听着,看着慕容宸,迷茫了,对于慕容佾,她已是又爱又恨,她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想着做南菱王妃,如果不是,那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的什么呢?她出卖了自己的一切,又是为的什么呢? 宋岩梳不语,紧紧的锁着眉,眼神,空洞。 看着她的这种眼神,这种神情,慕容宸人生第一次,心痛了。 慕容宸不敢相信。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有这种感觉? 为了女人心痛,他一直都认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 女人于他,永远只是玩物。 他却为了宋岩梳心痛了? “本皇子说过,只要你开口,本皇子可以让你做皇上的女人。”不由自主的,他说,“哪怕,是皇后。” “萧皓杰会要我吗?一个残花败柳,一个二皇子玩够了的女人,他会要吗?”脸上浮现出一丝自嘲的笑,宋岩梳缓缓摇摇头,“二皇子是高估岩梳了吧。” 萧丞相如果造反,那这江山,铁定是给萧皓杰,慕容宸和宋岩梳都知道。 “谁说要把你给他了?”慕容宸横眉一竖,“本皇子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想做皇后,本皇子就去把属于他的,抢过来!” 她没听错吧?她没看错吧? 他竟然会给她说这样的话? 他看着自己的眼,竟然有真挚,有淡淡的情感,有她看不懂的东西。 慕容宸,他一定是在逗她玩吧! 装得真像! 宋岩梳心里如此想。 “二皇子不是从来都只要美人不要江山吗?而且,我记得二皇子说过,这江山可不是那么好夺的,因为,有慕容佾。” 双眼微微一凛,闪过杀气,慕容宸没有回答她前面的话,“那就杀了他!” 宋岩梳勾勒起浓烈的冷笑,“那就等二皇子杀了他再说吧。”他杀不了慕容佾,他上次派杀手去杀慕容佾的事情就证明了一切,而且,就算没有发生这样的事,她也知道,他杀不了慕容佾。 “本皇子一定会做给你看!”他要做慕容佾的对手!她不会让她瞧不起他! * 锦儿照常在慕容佾醒来之前就起床为他熬粥,她怕他腻,每天都会用心变着花样为他熬不同的粥,今天是梨子粥,熬好了,锦儿端了两碗进屋,她和他一人一碗。 闭着眼睛的他,睫毛很长,密茵,投下来一层黑色的影子,锦儿坐在床边笑脸盈盈的打量着他,深邃的轮廓,惊人的五官,每一处都是那么鬼斧神工,每一处都那么让她心动。 情不自禁的,锦儿伸出手指,温柔的,去勾勒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在触及到他的唇时,忽然被温柔的大手,握住。 “摸够了吗?”慕容佾俊美中带着邪冶的深眸蓦然已经睁开,一瞬不瞬的盯着锦儿,嘴边一抹调戏的笑容。 锦儿尴尬的脸上起了两抹红色。 他手中的力量一带,羞得要逃走的锦儿,被迫趴在了他的身上,眸中闪过一抹异彩,他的大手放上她柔软的身体,暧昧的抚挲,哑声,“该我摸你了。” “啊!慕容佾!不要!”锦儿大叫,双手揪他的耳朵,往外扯,慕容佾假装吃痛,锦儿一松手,气鼓鼓的鼓着腮帮,“哼,你早就醒了!” 慕容佾满脸笑意的伸手捏了捏锦儿的鼻子,“怎么又起这么早?我不是说了以后别这么早起来给我做早膳吗?” 他现在总爱这个动作,要不就是捏她的鼻子,要不就是捏她的脸,好像这是他表达他对她宠爱的方式,锦儿也很喜欢,不由笑道:“那怎么行,我不起这么早给你做早膳,你又得不吃了。” 她说过了,她一定要调理好他的胃。 慕容佾顿了顿,温声,“我可以吃厨师做的。” 锦儿浅浅一笑,“你不是想吃我做的吗?” 慕容佾整了整她额上的碎发,“我心疼你。” 他心疼她,她也心疼他啊。 那就不提这件事了,免得两人推来推去。 “好了,起来了,我出去让侍女打水进来,你好梳洗,然后吃过早膳,就去上早朝了。”锦儿说道,想从他身上起来,慕容佾按着她的背部。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耍赖皮了,“让我再抱一会儿。” 锦儿但笑不语,乖乖的顺从他。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十三) 平和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鴀璨璩晓 秋天来临的时候,璃韵还是走了,离开了京城,锦儿去送别,一直哭,她舍不得她,璃韵懂,所以告诉她,她会回来的,她只是出去四处走走,散散心,一如往日的她,闯荡江湖,但是,她会回来的,因为,她也舍不得她,即使,她在京城,有再也不想看见的人。 她只是想用时间来斩断她对他的情丝,锦儿也懂。 而他,薛匀尘,从那天之后,锦儿也再也没有见到,锦儿不知道,他和薛大人,也是从那晚开始,之间便一直僵硬着,薛匀尘不娶妻,也不为官,态度一贯坚决,薛大人也不知该拿他怎么办。倒是秀荷,也不知为何态度却变了,日日跑来薛府找薛匀尘,无论薛匀尘再怎么对她,她都不会再伤心,气馁,哭泣,反而更加努力去靠近他,因为她真心很喜欢薛匀尘,相信总有一天会用爱打动他,柳夫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是,女儿爱得这般执意,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和薛大人商量了,两个孩子的事,就由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虽然锦儿没有再见到这两个朋友,但封奕却时常来看她,看她过得好不好,只是每次来的方法都是那么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前一刻这里明明没有他,后一刻他就出现在了这里,开始总是吓她一跳,后来,她也习惯了,锦儿还觉得,她又发现了封奕和慕容佾的一个共同之处。 说起慕容佾吧,虽然经常为封奕来找她的事吃些小醋,但是渐渐地,锦儿能明显感觉到他和封奕之间的火药味已经不再那么重了,这是好事,锦儿真心希望他们能冰释前嫌成为朋友,虽然不知道这可不可能? 毕竟,男人之间的心思,她不懂。 深秋一过,转眼就是冬季。 这日,盛陵快使来报,西域特使欲来我朝,参拜天下最强之国的天子,奠定友好关系。 所有的人都奇怪了,这西域早已被划入盛陵版图了,虽然时常和蒙古等地有些动作,但也都是小打小闹,盛陵自然没心思管这些闲事,一来就从未有过来往。如果只是来巴结讨好的,那西域王托亚满图又怎不亲自前来? 是的,来使不是别人,正是西域公主,西域王的女儿,托亚琪琪格,纵是如此,可谁都知,豺狼拜虎,必有所图,只是图的什么,慕容律不知道,连慕容佾也不知道,几个作为同样心腹的大臣,更不知道。 雪,像柳絮一般的雪,像芦花一般的雪,像蒲公英一般的雪,在空中舞,在随风飞。 等了五天,那护送西域公主的车队人马,总算是抵达京城了。 西域虽然只是小国小地,但盛陵一向慷慨大方,所以还是摆了小宴为其接风洗尘。 小宴小宴,顾名思义,参加的人只有皇族的人,皇上,皇后,二皇子,南菱王,南菱王妃。 美丽大胆的托亚琪琪格很健谈,小宴上的人因她都笑弯了眼,锦儿也认为这西域公主真是会说话,不由迎合这气氛打开一朵犹如芬芳百合的微笑,只有慕容佾没被感染,他似乎不感兴趣,除了偶尔扭头看到锦儿笑得那么愉悦,才为她提起一抹温柔的浅笑。 托亚琪琪格要向大家敬酒,草原上的姑娘都会饮酒,且酒性很好,女儿身男儿本色,巾帼不让须眉,托亚琪琪格按顺序来,豪爽的一杯饮尽,最后轮到慕容佾时,托亚琪琪格轻快的步伐走到案几面前,一身民族服饰,一股别样风情,双手平举酒杯,一抹璀璨的笑,“盛陵王朝的战神南菱王,琪琪格久仰大名多时,今日一见果真如传闻中一样。” 托亚琪琪格一双大眼炯炯的看着慕容佾,不绕弯的表明,“我很喜欢你这样的男人。” 没有端起酒杯起身回敬,慕容佾连眼也不抬一下,盯着把玩在手中的美酒之上,冷冷淡淡的声音还有点讥嘲,“草原上的姑娘,都这么直接吗?” “那是当然。”托亚琪琪格不假思索的扬起下巴,仿佛把这视为一种骄傲。 慕容佾不说话了,转头看向锦儿———她在笑。 而且还是一脸看好戏的笑,和在场的其余三人一样的笑。 他们怎么看他不在乎,可别的女人当着她的面对她的男人说这样的话,她怎么就不吃醋呢?如此挑衅她,她怎么就不生气呢? 慕容佾纳闷了,“你就不说点什么吗?” 锦儿装傻,“说点什么?” 慕容佾绝望了,憋屈了,好吧,不吃醋就不吃醋,不生气就不生气。 “可惜,本王不喜欢你。”微微抬了眼看向托亚琪琪格,慕容佾冷漠的话,不留丝毫情面。 “我知道。”被拒绝,没有矫情的伤心,没有做作的生气,呼亚琪琪格的神情恨坦然,很大度,好像被拒绝的不是她? 这姑娘的心理承受力很强啊。 “南菱王和南菱王妃的感情一定恩爱着吧。” 呼亚琪琪格的目光从慕容佾的脸上移至锦儿,“不得不说,南菱王妃真的很美。” “不过,在我们西域,太美的女人,通常都只会让人觉得是个花瓶。”托亚琪琪格直肠子的直接说着,“所以,琪琪格斗胆,我觉得,南菱王这么强大的男人,能与他并肩的女人,不仅要有倾国倾城的容颜,也要足够强大。” 慕容佾闻言双眼一眯,一股狰狞从中而出,包括慕容律和皇后脸色都不太好看了,这不是明摆着说你不配吗?花瓶,什么花瓶,怎么能这么说锦儿,锦儿怎么会是花瓶,再美也不是,不是。 三人的脸色被慕容宸收在眼中,慕容宸端着酒杯抿着小酒,依然一脸看好戏的笑脸。 慕容佾满脸杀气的就要开口,身边一直安静的锦儿同一刻握住他的手,慕容佾不知所以然的看着她,锦儿微微一笑,那笑容犹如清凉的泉水,安抚了他心中的怒气,慕容佾不由把那股狂怒压住,锦儿她这是想做什么? 第二百八十六章 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十四) 慕容律和皇后也不明白,慕容宸也愣了一下,这陌锦儿,每次见她一面,就让他感觉她的光彩更亮一分,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不敢亵渎,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再用充满*的眼神打量着她了?总有自惭形秽的感觉? 难道自己要从良了?慕容宸心中啧啧称奇,真是谜一样的一个女人…… 一片寂静中,只见锦儿缓缓站起身来,平静如水的气质对上托亚琪琪格,“西域公主,一定还没有爱过吧。鴀璨璩晓” 托亚琪琪格眉眼投出疑问,“什么意思?” 绝色之颜一抹笑妍,锦儿徐徐的道:“每个人在爱上一个人之前,都会认为,自己要嫁的人、自己要娶的人,应该是怎样的,可是,当你一旦爱上了,一切都变了,不管对方是不是你当初心中的样子,都不会在意了。” “南菱王妃言之有理,不过,琪琪格不明白,这和琪琪格说的有什么关系?”托亚琪琪格笑了,嘲笑。 她不喜欢中原女人,矫情,麻烦,有什么话直言说了不就得了,绕什么弯子。 锦儿并不恼怒,笑得越发明媚,“正如西域公主你所说,佾他很强,所以,我想,佾他认识我之前,也没有想过会爱上我这样子的女人吧。” “可是,谁叫他爱上我了,他爱上了,就不会在乎我是什么样子的了,不管足不足够强大。” “而且,我就算真的强大,也未必是好事,因为佾他足够强大,两个同样强大的人,是无法相容的。” “佾可以保护我,就够了。” 轻轻的说完,锦儿回头,与慕容佾对视。 慕容佾扬眉一笑,笑中传递爱与情。 慕容律和皇后看着两人,也算是明白个彻底了,慕容律笑着帮腔,“对,三弟妹这一番话说的真对,女人,生来就是被男人保护的,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再强大,也没有意义了。” “是啊,本宫也赞同锦儿的话。”皇后永远都是和皇上夫唱妇随,且,皇后也是偏心自家人的。 两人的话语之中偏袒意味之重,慕容宸有义务不能不管,笑得那么正义,“三弟妹的话着实有理,不过,也不能说西域公主的话就没有理了,毕竟,西域公主生在草原,而三弟妹,是中原女子,见解不同,这很正常。” 慕容律和皇后没料到他会帮托亚琪琪格说话? 他看上托亚琪琪格了?他和托亚琪琪格认识?还是什么? 慕容佾也不得其解。 “因人而异。”锦儿没有想那么多,朝着慕容宸冷冷说。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不管怎么说,西域公主没有一点儿的尴尬。 因为她搞不懂中原人,怎么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说上半天,争来争去。 摇摇头,勾唇一笑,西域公主把一直搁在手中的那杯酒,再次举了举,只是什么也没再说,仰头,一口饮下。 转身,回到座位。 这就是草原姑娘的性子,干脆,直接,豪爽,利落,不拘小节。 小宴结束,回到王府,已是傍晚。 屋里生起了火,火炉发出“噼啪”的响声,烤的屋里暖烘烘的。 锦儿今天在小宴上没怎么吃,慕容佾让人弄了些点心来,锦儿吃不下,在小宴上就吃不下,慕容佾怕她饿着,甜言蜜语的劝着哄着,锦儿才尝了一点儿。 只是没想刚咬上一口入嘴,那股甜腻的味道,顿时让锦儿反胃。 一瞬之间,脸颊苍白。 心上一紧,慕容佾快速的轻拍锦儿的背,“怎么了?不舒服?” 胸口直冒酸水,扶着他的手臂,锦儿难受的呕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才点了点头,“可能受了风寒。”小宴是在亭中举办的,天寒地冻的,坐了一下午难免会受风寒,不过她身子骨一向不娇弱,虽然怕冷,穿的也不薄啊,怎么就受风寒了呢? 慕容佾和锦儿想的一样,有点急了,“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 锦儿按住他的手臂,不让他走,她摇了摇头说,“不用这么麻烦,又不严重,我现在也感觉好多了,再喝碗姜汤就可以了。” 她的脸色真的恢复了许多,看来真的只是一点小风寒。 慕容佾不由松了一口气,“那好,我去让人熬碗姜汤,你等着我,先烤烤火,暖暖身子。” 锦儿听言笑着应道:“嗯,你去吧。” * 托亚琪琪格的住处安排在接待客人的别殿,让多余的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了易容成自己贴身婢女的阿珠。 “没想到,父王说的没错,你和南菱王妃,真的长得一模一样。”托亚琪琪格缓缓回身,看着恭敬的站在自己面前,撕下人-皮-面-具-的阿珠。 如睡莲花的面容,和锦儿一模一样的面容。 只是,一个是暖的,一个是冷的。 阿珠穿着西域婢女服饰,腰间的水晶璎珞叮叮当当,在夜色中耀着清冷的光辉。 将她衬得更冷。 和慕容佾有得一拼的冷。 如果说慕容佾是冰石,那阿珠,就是冰雪。 “所以王上才会让公主和阿珠前来帮忙。”听到托亚琪琪格的话,没有任何波动,阿珠面无表情。 托亚琪琪格却兴趣很大,走近阿珠,看着她的绝色容颜,缓缓笑问,“阿珠,你就不好奇,你为什么会和南菱王妃长得一模一样?我可好奇着呢,说不定,你们之间,真有什么渊源?” “没有公主,阿珠到现在还躺在冰冷的棺材中,所以,从阿珠被公主救活的那一刻起,就注定阿珠此生都要忠于公主,再无他心。” 托亚琪琪格忽然觉得自己怎么会问阿珠这种问题?阿珠现在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人,除了只听从她的命令,因为,她救了她。 摸了摸鼻尖,那就不提这个了,托亚琪琪格凤眉一挑,随意一说,“如果父王和萧丞相联手要对付的人,不是南菱王,该有多好?”她是觉得这男人很不错,如果不是对手,她一定要让他做自己的驸马,可是,他偏偏是。 她可不能为了儿女私情拿他们整个西域的命运开玩笑,她来这边的目的,假意拜访,实则是来助萧丞相一臂的,只要绊倒南菱王这棵大树,盛陵,就和垂死的鱼,没有区别。 没办法,她和父王,也不想做这种狼狈为奸的事,他们只是为了他们西域从此不再寄人篱下…… ps:都写到快完结的地步了,为神马潜水的还是那么多啊,我不奢望谁能给我礼物鲜花或是金牌,可是留言也不能吗? 呜呜~我很桑心!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十五) 锦儿这几日嗜睡,每天睡到日晒三竿才舍得起,慕容佾觉得是冬天的原因,这小女人赖床呢,锦儿为此内疚,没有为他做早饭吃,慕容佾不在意,他本就希望她能多睡会儿,不要起那么早,早饭他吃厨师做的,现在正合他意。鴀璨璩晓 锦儿今天再次睡到日晒三竿,然后再次埋怨自己怎么又睡过头了?! “佾怎么还没回来啊?”锦儿哀怨,通常这个时候他早就回来了,今天怎么回事? 锦儿趴在桌上,无聊的用手指在上面画着圈圈玩儿,恍然的,她想起今天早上,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佾好像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他说……他说…… 锦儿回忆了一下,想了起来! 佾说再过不久就是先皇的忌日了,所以他这几日会很忙,回来也会比平时晚,让她不要等他。 原来是这样啊,她要是没想起来不得有错怪佾了? 真是…… 锦儿惩罚的拍了拍脑袋。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在闷人的屋子里闲着还不如到外面闲着。 说做就做! 锦儿披上白色暗纹花样斗篷,绣着漫漫梨花,帽子上带着毛茸茸的绒毛,很暖和,很舒服,很漂亮。 出门了! “王妃,王爷从皇宫派了人回王府来接您了。”没走一会儿,一侍卫大哥就匆匆忙忙跑过来道。 “什么?”他怎么没和她说?他忙祭典要她去做什么?难道……临时出事了? 不停颠簸的马车,飞快的行驶在道路上。 接她的不是轿子而是马车,还赶得这么急,锦儿坐在宽敞的马车内,一颗心上下跳,难道真的出什么事了? 因为担心,锦儿坐不住了,怎么还没到皇宫啊! 锦儿焦急的伸手掀起马车窗帘,想看看到哪儿了,可外面的景象,一看就是山路,茫茫田野一片雪白,巍巍群山,全都披上了银装。 这不是去皇宫的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来香山? 锦儿疑问了,还是问问马夫吧。 突然,马声嘶鸣,前蹄高扬,锦儿好不容易在摇晃中直起的身子,被突然停下来的马车,逼得倒回凳子,不禁痛呼! 这又是怎么回事啊,太粗鲁了,也不提前说声!锦儿揉了揉碰疼的小屁股,气愤的下了马车,质问去。 可当一看到外面的人时,锦儿的质问卡在喉咙,倒吸一口气,睁大眼睛。 慕容宸…… 是慕容宸! 他站在那里,一看就是恭候她多时的样子。 锦儿第一反应,她上当了! 第二反应,跑! 可是,她天真了,竟然慕容宸会费这么大的心思骗她来,那又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让她跑得掉呢。 所以锦儿刚移了下步子,他身后那十几个井然有序排站着的黑衣人杀手,便立刻分为两路上来将她围在其中。 “逃不掉的。”盯着惊慌如小白兔的锦儿,仿佛她就是他的猎物,慕容宸的笑,亦邪亦阴,“南菱王妃,本皇子的三弟妹。” “慕容宸!”在这种情况下,锦儿反而冷静了下来,“偷用佾的名义骗我到这里来,你想干什么?” 前一刻那么惊慌,这一刻就那么冷静,慕容宸难以捉摸她,十分有兴趣的走过去,杀手们让开一条路给他,他不快不慢的来到锦儿身前,“大家不都说,慕容佾,他是真的爱你吗?” “你想用我威胁佾?”锦儿猜到了,咬牙切齿的,“你以为,只是用我,你就可以威胁到他吗?还是,你觉得,你还有他们?”锦儿扫了一眼周围的黑衣杀手们,鄙视之极,“一群佾的手下败将!” 被一个赤手空拳的女人如此侮辱,这群杀手立刻怒了,纷纷动剑就要给她教训! “不得无礼。”慕容宸装装样子的横眼瞥了他们,又装装样子的责怪,“如此一个美人,又是南菱王的王妃,你们怎么可以不懂得怜香惜玉?”看向锦儿,“不过,三弟妹你也是,一棒子敲死人,这可不是高明之见呢。” 锦儿无视他的装模作样,接着说自己没说完的,嘴角冷冷的笑,“难道不是吗?你上次也是派了杀手去,结果被佾解决的一干二净!这些人也是你的手下,那和上次的,又有什么区别?” 慕容宸挑起眼角,“敢情你说了半天,就是瞧不起本皇子?” “你举个例,说下你有什么地方,能让我瞧得起?” “那慕容佾,你就瞧得起了?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打过胜仗立过功勋吗?为什么你们都向着他!”慕容宸极度不平衡,牙齿咬的咔嚓作响,面前这个世间罕有的女子,是他的!日夜与他缠绵的女人,躺在他的身下,心里也想的是他!从前,他可以不在意!可如今,因为宋岩梳的出现,一切全乱了,他不服! 他慕容宸,要变得比他强! 这么多年游走花丛的游戏,他不玩了! “打过胜仗立过功勋如果都不算了不起的话,难道,你做的那些违背道德的事,就算了?”锦儿笑得极美,眉梢眼角却全是讽刺。 “还有,你刚才说的你们,一个指的是我,那另一个,就是宋岩梳了?”锦儿观察着他的脸色,“听你这语气……我怎么感觉,你是爱上她了呢?” 慕容宸眼中涌出一丝剧烈的情绪波动,纠结的,锦儿肯定了,也没有等他回话,锦儿故作叹息了一声,缓缓摇摇头,“如果真的是,那好可怜,她都不爱你,只爱我的佾呢。” 看着他在一瞬之间就被愤怒和惊慌交织的脸庞,锦儿得意的笑了笑,她就是要打击他!锦儿自顾自的的接下去道:“看来,是真的了……唉,你还说,佾他没什么了不起的,那人家宋岩梳为什么还那么爱呢?我看啊,她就是爱这样的,只打过胜仗立过功勋,而你,却没有……”锦儿脸上浮现一缕对他的,可怜,可悲,可惜。 “住口!”慕容宸很痛苦,一声怒吼,俊颜扭曲了,“你信不信,你再胡说一句,本皇子现在就让你死!” 锦儿扬起丝毫不惧的头,“你敢!” “你看看本皇子敢不敢!”慕容宸倏然伸出手掐住她纤细的脖颈,刚一掐上就几乎用了全力,锦儿脸色涨红起来,呼吸也发紧了,却还是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拍打着他的手…… 可是,没有用,没有用! 慕容宸的眼中闪动着,杀意,戾气,凶狠,疯狂……还有痛苦,和悲哀。 锦儿在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曾经的佾——— 嗜血的恶魔。 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慕容宸,你给本王放开她!” ps:谢谢‘牵牛花的夏天58’送的礼物和红包噢~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一曲一场叹,一生为一人(十六) 这是及时雨的一声。鴀尜丣晓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慕容宸移动视线,远方的皑皑白雪上,正是汗血宝马载着的慕容佾,领着一批得力爱将,纵马如飞而来。 慕容宸预料之中一笑,松了手,将手中的锦儿扔开! 勒马而立,十几声不规律的马嘶响在天地。 “锦儿!”看着跪坐在冰冷的雪地上,难受的费力喘息的锦儿,慕容佾一下马就要冲过去抱她——— “慕容佾,你再敢往前一步!”慕容宸面色一沉,只是一句话,黑衣杀手们便齐齐将剑指向雪地上的锦儿。 脸色微变,慕容佾只得退回原位。 满身的杀气,他却忍。 刘锡,齐律,铁血卫,以一种只要王爷一声令下就会冲上去救人的心态,表面风平浪静的站在慕容佾的身后。 私下斗了无数次,这还是慕容佾和慕容宸头一次正大光明的交锋。 锦儿的气息,渐渐的平稳回来,她撑着白雪皑皑的地面,缓缓站了起来,带着泪光的目光锁定满身的风霜,依然掩盖不住他的邪魅冷酷的慕容佾,她吸着鼻子道:“佾,对不起……我太傻了,竟然真的以为是你派人来接我的,对不起,我太傻了……” “是我没能保护好你。”慕容佾的眼中有多少的疼惜和自责,好在他没有太晚回王府,好在他没有太晚知道竟然有人冒充他的身份带走了她,他要是再晚一步,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一步,只是一步! 朝着慕容宸,慕容佾就是好大一声,“把她还给本王!” “可以。”慕容宸说,慕容佾的愤怒,不仅让他方才的气消了,且心中大快,不过,他当然不会就这么答应了,现在可是做逗鸟人的好机会啊,慕容宸溢出个极为缓慢的微笑,“但是,本皇子有条件。” “什么条件?”慕容佾想也不想,问。 锦儿瞪大了眼,“佾,你别听他的!他的目的是想用我威胁你!” “你说。”慕容佾没有把她的话放进耳里,“快说。” “佾!”锦儿见他这么无视自己,又急又气! 慕容宸戏谑的从鼻中发出轻哼,面色一正,朝慕容佾说,“把虎符,交给本皇子。” “仅此而已?”慕容佾回答的很快,仿佛于他来说,虎符根本不算什么? 冰天雪地中的人皆为之一怔。 齐律是最激动的,“仅此而已?什么仅此而已!王爷!那可是虎符啊,怎能说给就给!” “没错,王爷。”刘锡较平静,情绪只是暴露在了他握紧的拳头之上。手握虎符就等于手握五十万精兵,这样的权力,若是落在敌人的手里,等于助纣为虐。 齐律和刘锡这样说,不是认为王妃就不重要了,他们只是担心王爷会上当。 别看慕容宸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此人阴险着呢。 慕容佾明白他们的心,他只是静静的说,“锦儿是本王的发妻,本王就算豁出这条命,也不会让人伤害她一根汗毛。” 眼中,话中,比山高,比海深的坚毅,让刘锡和齐律又是一愣。 他们还能说什么? 天空,下起了雪。 大片大片的雪花从银灰色的天空悠悠地飘下,像满天白色的蝴蝶在迎风起舞。 “本王问你,仅此而已?”无声中,慕容佾再次看着慕容宸。 慕容宸的眼里藏着幽深,“那得看本皇子的心情了。” “佾,不会这么简单的!”锦儿红了双眼,“你不要给他!” 慕容宸的眼神暗了暗,“太多嘴的女人,会让人觉得很没规矩。” “关你什么事!”眼神很狠,锦儿尖锐回他。 慕容宸怒极反笑,他挥手,黑衣杀手们收回了剑,其中两人压住锦儿的手臂,固住她的身子,慕容宸走近她,大手,捏上锦儿的下巴,粗粝的大拇指也摩擦着她嫣红的唇,他笑得很狡猾,“是啊,不关本皇子的事,那……总该关他的事吧?” 眼角故意性的瞄了慕容佾一下,在慕容佾的注视下,他俯首,就要吻上锦儿! 锦儿脸色大变,煞白。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 “虎符给你!”慕容佾暴声说,他的眸子,赤红,看的出来,他在竭力忍让,为了锦儿,他的目光中竟然含着一丝乞求,“别碰她……” 慕容宸又兴趣盎然了。 “你,这是在求本皇子?”他放开锦儿,看着慕容佾,嘴边一抹奸计得逞的得意之笑。 慕容佾有一瞬间的愣怔后,银牙一咬,“……是。” 慕容宸倒想看看,为了她,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那,竟然是求,就该有求人的态度吧。” “欺人太甚!” 刘锡,齐律,铁血卫,都忍不住要发飙了! 要不是见着慕容宸拿王妃要挟,他们早冲上去,血洗香山了! 他们王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侮辱! “慕容宸,你不要太过分了!”锦儿红红的眼睛,死瞪着他,双手握成了拳,在颤抖。 她不会让佾为了她这么做的,绝对不会! “佾,你走吧,你不要管我了!”锦儿哀求,苦苦的哀求,“你走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佾,我求求你了……” “佾!” 回应她的,却是一声“扑通”传来。 锦儿的身子猛地一震。 有什么轰然倒塌的声音,把她的心压得很疼,疼得窒息。 然后,那无色的水珠,在她完全没有知觉的情况下,流出眼眶,荡过冰冷的脸。 却仿佛留恋那洁白的肌肤,迟迟不肯落下…… “王爷!”刘锡,齐律,铁血卫,也惊愕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们的王爷,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大家相继要把他拉起来! “谁都不许过来!”冰冷而威严的声音命令着他们,慕容佾跪在雪地上,高大的背脊挺得直直的,脸色沉的如水,眸子,却狂乱腥红,“谁敢阻止一下,直接给本王滚!” 被他这么一喝,大家,又想上去,又不敢不从,一时杵在哪儿,一个个不忍的别开脸,咬牙切齿的去瞪着慕容宸。 那眼中的杀意啊,一个比一个厉害。 ps:还有一章~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一) “佾,你在干什么……”锦儿的双唇蠕动着,连声音都在战栗。鴀尜丣晓 他为了她,弯下了男儿膝! “佾,你起来!你给我起来!”锦儿痛苦的喊着,伴着哭声,“我让你起来!我不要你这样!我不要你这样!你起来!你起来!佾!佾……” 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锦儿脸上,融化成水珠,沿着脸颊滑落下来,与眼泪混作一块。 慕容佾,终于看向了她。 “不要哭。”他凝向她的眼神,温柔,爱怜,又似在告诉她,他是有多坚定,“只是你能平安回来我身边,要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不,我不要你做什么,我不要你做什么,我不要……”锦儿摇头,只是哭着一直摇头。 她的声音,有些哑了。 慕容宸勾起唇边,从来,在他面前,慕容佾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好像多看他一眼都会侮辱了他!如今,他也可以这般俯视他了!慕容宸的眼里满是轻视,“本皇子真不敢相信,高傲如你,会为了一个女人,跪在地上,求人?” 没有任何反驳,慕容佾深沉的声音里,是放低的态度,“本王求你。” 他即使是跪在地上,还在维持着南菱王的架子。 慕容宸笑了几声,谁都能从中听出几丝嘲弄,“既然跪也跪了,尊严都不要了,还有脸自称‘本王’吗?” 慕容佾直视他,眼里癫狂,铁血铮铮,他咬紧牙,压抑住所有的情绪,一字一句的说,“我……求你。” 慕容宸很满意。 哼了一声,他松口了,“虎符拿来。” 慕容佾拿出虎符,那只有一半的黄金伏虎令牌,在空中划过去,接在慕容宸的手中。 刘锡等人,立刻继续刚才没做完的动作,把王爷扶起来! 慕容佾却抬手,再次阻止他们,他直身,自己站了起来。 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现在,可以把她还给本王了吗?”看了一眼早已哭得没力的锦儿,眼中一闪心疼,慕容佾这句话很客气,语气,却是冷的。 就像是所有的汹涌澎湃都在这句话下,只要一不小心,就会一触即发。 “本皇子说过,还得看本皇子的心情。”把玩着手中的虎符,慕容宸抬眸,闪过一丝诡诈,他可不是傻子,虎符是被劈成两半的,一半交给慕容佾,另一半则由皇上慕容律保存,只有两个虎符同时使用,才可以调兵遣将。 所以,另一半他没有拿到,怎么可能就此罢休? 而且,就算拿到了,他不折磨死慕容佾,也绝不会收手! “你还想要怎样?”那股憋了好久的吞噬一切的绝杀,被慕容佾再次按下。 但,他知道,他忍不了多久了。 慕容宸,他会立马让他后悔! “来香山顶上,本皇子自然会告诉你。”慕容宸识时务的停止战争,聪明的换地点。 他伸手就去拉锦儿,他的人质,慕容宸突然攥住她的胳膊,她踉跄着被他拉上了马车,连回头看慕容佾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马夫马鞭一挥,马车朝山顶去。 慕容宸的手下,追随在马车后面。 “跟上。”慕容佾一挥手,身后永远满身尊敬的众人,随其上马。 健马如飞,只快不慢。 “为什么要到山顶上去?慕容宸,你又想玩什么花样!”马车内,锦儿眯起水灵灵的眸子,又冷又怒。 “香山山顶风景可是好得不得了。”相当随意的回答,慕容宸勾唇一笑,“不过,本皇子不是让你们去看风景。” “我当然知道!”这算是什么回答?等等……香山山顶确实很美,不过,一旁全是悬崖峭壁啊! 他,他难道是想…… 锦儿想到一个可怕的念头。 “难道不可以吗?”看来慕容宸是知道她是猜到了,他伸手轻轻勾勒锦儿脸蛋的轮廓,“为了你,虎符他舍弃了,连在敌人面前下跪也照办了,现在,本皇子要他去死,为了你去死,他还会做不到吗?” “慕容宸!”锦儿嫌恶的避开脸,拍掉他肮脏的手,“我告诉你,你不会得逞的!” 慕容宸也不恼。 “陌锦儿,本皇子,这是第一次叫你的名字吧……”他忽然变了调子的语气,让锦儿微微心惧。 “你知不知道,你越是生气,本皇子就越是想……”慕容宸的眼里浮起一抹情-欲的色彩,“你生的这么美,味道一定很好,本皇子就只是把你这么抓来,不尝尝的话,未免……也太可惜了。” 瞳孔放大,心中更惧了,倒吸一口冷气,锦儿往后靠了靠,“你……你想怎样?” 慕容宸贴近气势大减的锦儿,“就是想看看,本皇子当着慕容佾的面,把他心爱的女人强-暴了,他会怎样?”气息落在锦儿仓惶的小脸上,慕容宸冷笑,“会疯吗?” “不,变态,你这个变态!”锦儿一把推开他,慕容宸没有防备的被他推在马车的地板上,锦儿抓紧时间往外跑,然而,只是跑了两步,锦儿就感觉自己的一头长发被人死死地拉扯住——— 巨大的能量将她扯了回来,她被慕容宸抱起来,摔在凳子上,还没来得及起来,慕容宸便扑上来,犹如大灰狼般,扑上一只小白兔。 锦儿惊恐的尖叫。 “滚开!滚开!慕容宸!你要是碰了我!他会杀了你的!他会杀了你的!”锦儿疯狂的与他抗争,拼命的保护自己,她喊得嗓子都哑了,终是敌不过他的力气。 斗篷被他扯开,中衣也被他撕碎,直到只剩下一件薄薄的贴身衣服,纯白色的,虽然很是保守,只是露出了美丽的锁骨那一片,也没有宋岩梳的丰满,可那浑身玲珑的曲线妩媚极了。 慕容宸看了,欲-火更是饥饿难耐。 这个女人,真的是个妖精! 他现在终于明白,他那三弟为什么会这么宠爱她了。 除了她那特别的性子以外,还有这一身勾人的身体…… 慕容佾正值意乱情迷中,根本没有心去注意锦儿那惊恐的眼神,已经被锐利无边取代,散发着惊人的,杀气。 ps:吼吼~锦儿发飙了!慕容宸介个坏淫完咯~ 第二百九十章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二) 逃避着慕容宸恶心的吻时,锦儿从短靴中,拿出那把玄青雕花匕首——— 上面刻着‘薛’字,是的,是匀尘托璃韵给她的那一把,是多久多久以前的事了? 她一直放在短靴中,今天,总算是有可用之处了! 没有佾的保护,她也要自己保护自己! “慕容宸,你去死吧!”发狠的一声落下,锦儿手握的泛着银色冷光的匕首,猛然举高,狠狠地,狠狠地,插上慕容宸的大腿! “啊———” 马车内传来的慕容宸歇斯底里的惨叫声,惊到了所有人。覔璩淽晓 所有人惊愣的时候,马车帘忽然被人掀开,走出身子单薄的锦儿。 慕容佾是第一个发现她的,看她摇摇欲坠的站在马车和马儿中间的板子上,那么危险的地方,生怕她会滚下去,心里紧张,他不由驾快了马。 黑衣杀手们看着那一群本来保持着距离的人马此刻汹汹而来,立刻拔剑与他们交战! 雪不停的下,一层一层覆盖了马车在雪地中留下的痕迹,寒风呼啸,大雪迎来,锦儿很冷,冷得瑟瑟发抖。 可是,她也不管那么多了,因为,身后的慕容宸看到她逃跑,正托着那只鲜血淋漓的腿,带着一脸恐怖的愤恨,朝她伸出魔掌! 马车飞驰,行得很快,锦儿却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顺着那滚滚雪坡,不停的翻滚而下——— 慕容佾是眼睁睁看着她跳下去的。 他无心恋战,只想着救她。 不料刚一打马过来,她便从马车跳了下来。 “锦儿!”一声几乎震天的嘶吼,慕容佾也顺着那雪坡跑下去,跑的很快,很急,也很慌,雪路难走,他中间栽了个大跟头,不顾一身白雪,又继续跑,慕容佾握紧他青筋爆满的拳头,目光直视前面的锦儿,马上就可以追到她了,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锦儿感觉自己身体翻滚的速度慢了下来。 紧接着,停了下来。 又感觉到她的背部是平躺在冷得刺骨的雪地上的。 看来,她是滚到平地上了。 那就是说,安全了? 可是,佾呢? 她刚才滚下来的时候,明明听到他在喊她啊。 锦儿皱了皱眉,扶着脑袋慢慢坐了起来。 她没有受伤,就是人晕乎乎的…… 刚一坐好,匆匆追来的慕容佾,一个急刹,便跪在了几乎滚成一个雪人儿的锦儿身边。 “锦儿!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疼?嗯?我问你话!锦儿,我问你!”慕容佾人一来,双手就颤抖着在她身上到处检查着,那一连串的话,是有多急。 合着他一身的雪霜,失了风度,失了沉着,失了慕容佾这个人的一切影子。 只有惊惶,忙乱,害怕,担心。 那一种种不属于他的情绪,让锦儿的心都慌了起来。 “我没事,我没事,佾,你别这样……” “白痴!”眼中的情绪还未收复,慕容佾瞪着锦儿,暴戾的大骂。 锦儿眼睛睁大,不明所以然的看着他。 “为什么要跳?!谁让你跳的?!”才不管锦儿有多无辜的样子,慕容佾暴怒得双眼血红,“你就不能多等一会儿让我来救你吗?!” “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雪坡,这是雪坡!万一有什么闪失!你就小命不保了!”满腔的怒气,慕容佾一拳砸上雪地,指着她,连名带姓的怒骂与她,“陌锦儿,你这个白痴!笨蛋!傻瓜!” 等他一口气骂完,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锦儿却依然瞪大着眼,对上慕容佾的怒眼,才缓缓地有所反应。 “佾,你骂我,你怎么骂我……”满脸的可怜兮兮,她似乎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他怎么就莫名其妙的骂她了呢?锦儿压低了声音,充满了酸楚,充满了委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还骂我……” 心里好委屈啊,委屈的一抽一抽的,她怎么就那么委屈呢?委屈的哭了。 “佾……你根本不知道慕容宸他想对我做什么……我不跳,我再不跳的话,我就等着被他-强-暴-!” 就像在耍小孩子脾气,就这么坐在雪地上,锦儿的眼泪簌簌而下,慕容佾紧紧盯着锦儿的怒眼中,有些软了,蓦地,在听到她最后两个字时,变为怔愣,什么,她说什么,慕容宸想…… 眼神一扫,这下,也注意到她身上,被剥的只剩一件这么薄的衣服! 暴风雨快速的在眼中再次凝聚。 他怎么就没想到?怎么就没想到? 慕容宸,这个色胚!怎么可能放过她? 这禽兽,他要杀了他!! 想归想,慕容佾却知道现在不是做这些的时候,他压下一肚子的火。 深深的看着眼前的人。 原来她跳下马车,只是要保护自己。 而他,不光没有安慰她,还骂了她。 懊悔不断的堆积,心疼一涌而来。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骂我!”见他一句话也不说,锦儿抹了一把泪,干脆从雪地上起来。 “锦儿……”慕容佾拉着她的手臂,想要说点好话哄哄她。 “走开!”锦儿却不给面子的甩开他,折身就走,刚走一步,又被慕容佾拉回来,“锦儿,我……” “你走开!我让你走开!”锦儿挥着手臂还想甩开慕容佾,无奈他抓的很紧她怎么也甩不开,气人,真是气人,锦儿又是流泪又是打他,“你放开我,你干什么,你骂我,你既然觉得我那么没用,是白痴,是笨蛋,是傻瓜,那你还要我干嘛!你别抓着我不放啊!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我要,我当然要。”慕容佾狠狠的把她揉进怀里,似要把她揉进他的骨髓中,那么紧,那么烈,“锦儿,我是一时太担心你了,才说了这么重的话,我不该骂你,是我该死!” “你放开我!”锦儿推开他,背对过去,只是没有再哭,慕容佾以为她还在赌气,想从后面抱她,锦儿忽然又转过来,把他的手拉了过来,将自己手中一直紧紧握着的虎符,重重的放在他的手中,“你拿着,拿好!” 慕容佾一愣,这…… 他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她竟然给他拿回来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三) 是的,这是锦儿为他拿回来的,她刚才给了慕容宸一刀后,要逃跑时,想起虎符还在他身上,便顺手抢了回来。覔璩淽晓 这是佾的东西,佾为了她舍弃的东西,很重要的,不能就这么给了他。 为了得到这个,慕容宸侮辱了佾的尊严,锦儿想起,又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我说过,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锦儿脸上的泪水已干,眼眸里还有些晶亮,在这白色漫天飞舞的季节里,看起来好清冷,没有看他时的一种温柔,她冷冷的,“我也不会!” 慕容佾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 “唉。”无奈的叹了口气,竟然她那么生气,那就只有…… 慕容佾勾起一抹邪意的笑容。 锦儿异样的盯着他,“你干什么?你神经病!你,唔———” 话未说完,锦儿柔软的双唇,已被慕容佾的铁唇,快速的贴上,火热的允吸起来。 一地炙热,直到吻得唇舌麻木,足以把风风雪雪温暖了,甚至变得火辣辣,热的要烫伤人一般。 唇分,气吁。 慕容佾双手捧起锦儿的小脸,低低的俯下头,轻轻的,一下一下的亲吻着锦儿的脸颊,“锦儿,别生气了,好吗?” 那温柔,似水,那情意,似阳,那吻,似盛开的花朵,芳香扑鼻。 心,涩涩的,锦儿鼻尖发酸。 心颤了,慕容佾双臂一伸,一把搂住锦儿,她眼中充盈的泪水,快速湿润了慕容佾的衣襟。 “混蛋!”锦儿抬起头,踮起脚尖,牙齿一口咬住慕容佾的肩膀,狠狠的咬着,紧紧地咬着。 眉不皱一下,慕容佾任她咬,任她发泄,只一双手搂住她的腰,轻轻的揉着她黑色的长头发,毫无保留的万分宠溺,“是,我混蛋,我就是混蛋,你大人有大量,就别生混蛋的气了,好吗?” 锦儿傲娇的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牙齿没有再放在他的肩膀上。 慕容佾一笑,低头看着她的头顶,“不说话,我可当你默认了?” 没那么容易!锦儿心中嘀咕,抬起头看着他,忿忿说,“我冷!” 她是真的好冷,方才和他闹脾气,她没功夫去想这个问题,现在过了,她觉得好冷。 慕容佾二话不说就脱下自己厚实的铁黑色毛滚边披风。 给她披上之后,看她嘴唇都冷得乌紫了,他愧疚自己只顾着生她的气连她冷成如此模样了都没有留意到。 若不是她提醒他,那得耽误到什么时候去了? 她要是把身子冷坏了,他又要后悔死了。 心中百味交杂,慕容佾补偿性的握紧她冰凉的手,“刘锡他们这会儿是过不来了,我记得前面有个岩洞,先到那里去避避寒风暴雪吧。”说着,带着她,一点点的沿着雪路走着。 锦儿在他身后走着,被他温暖的手拉着,她踩着他的脚印,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脚印踩在他的大脚印上面,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云朵包围了,不禁一个人傻笑。 “笑什么?”慕容佾瞥了一眼身后的她,嘴角勾起微笑。 “没!”锦儿慌忙摇了摇头,看着他的背影,“我在想要不要做什么记号,否则刘锡他们怎么找得到我们?” 慕容佾停下脚步,转过来看着他们的脚下。 锦儿眼光一亮,“你是想说,他们会跟着脚印来?” 慕容佾勾勒起一缕邪魅的笑容,伸手刮了刮锦儿的鼻尖,“知我者,非锦儿也。” 锦儿展开微笑,笑了一半,笑容又僵硬了,羞愤的低下头,怎么回事?她和他说什么话?她明明还在怄他的气呢! 慕容佾见此,笑得如一只偷腥的猫。 又走了一会儿,雪已经积得很厚了。 几乎没到膝盖。 慕容佾人高腿长倒是方便,锦儿就麻烦了,走得很是费力。 感觉到她跟得吃力,慕容佾又停下了脚步,这次没有回头,而是半蹲下来,温软的语气说着命令的话,“上来。” 看着他宽厚的背脊,锦儿也不别扭,直接爬了上去。 哼,他是她的男人,她是他的女人,他背她再正常不过了。 慕容佾驮着轻巧的锦儿,心中好笑,这女人还在和她怄气呢?他真伤心,都这么对她了,还得气到什么时候?想罢,踩着雪,步伐稳健的继续走。 风吹的越来越大,头发被吹得凌乱,雪花飘飘扬扬,落在锦儿的脸蛋上,浸得冰冷,伏在他背上的锦儿打了个寒颤,紧了紧搂在他脖子上的手臂,身子也往前贴了贴,轻轻的将脸蛋埋在他的颈窝中,嗯,暖和多了。 不知不觉,慕容佾的身体有些颤抖。 “还没到吗?”看了看前方的苍茫雪色,锦儿靠在慕容佾的肩头,盯着他的侧脸。 “快了。”慕容佾说话时,气息也不平稳。 锦儿阖了阖眸,伸手为他轻轻拂去他头顶的雪花,“很冷吧?” 慕容佾背着她在深雪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不冷。” 锦儿心里泛起阵阵难受,他明明就很冷…… 踌躇了一下,锦儿把嘴凑去,呵护的为他冷得发红的耳朵哈着热气。 总算还有良心! 心里泛起缕缕甜蜜,慕容佾笑了,温柔而灿烂。 岩洞之外,狂风呼啸而过,暴雪席卷大地。 外面是越来越冷了,不过再冷,岩洞之内却好多了。 因为慕容佾烧了火堆,岩洞小,洞口也小,一来就不那么冷了。 “还冷吗?”慕容佾添着柴火,问身边把她的铁黑色毛滚边披风裹得紧紧的锦儿。 锦儿本来要摇头的,又想起刚才他不是很冷吗? 所以,她说,“冷……”锦儿缩了缩身子,虽然有点羞于开口,但她还是说了,看着他,磨磨蹭蹭的,“你过来吧,过来……抱着我。” “好。”慕容佾爽快的答应了,放下手中的柴火,笑着过来抱她,她终于不生气了吗?对他来说可是求之不得呢。 “等一下。”锦儿脱下身上的大氅,递到正要抱她的慕容佾手上,低咳了一声,“你把这个穿上,再抱我。” 她是想他们两个都暖和吧…… 不仅让她暖和,也让他暖和。 慕容佾看着锦儿脸上的红晕,眼中光芒轻闪。 ps:今天看到多了一条评论~O(∩_∩)O~ 结果是催更滴。。 好吧~~~~(>_<)~~~~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四) 慕容佾坐在火堆旁,把锦儿抱在怀里,身上的大氅把两人包裹在一起,体温融合,相互温暖彼此,暖和的不得了。覔璩淽晓 “气消了吗?”慕容佾问,锦儿的侧脸,在火光的照耀下,分外柔媚,他的手指轻轻摩擦她柔嫩的皮肤,看着她将沉默进行到底的倔强模样,慕容佾眼中扬过璀璨的笑意,“我知道,你这是气消了。” 不然,她也不会让自己过来抱着她。 “以后,不许再这样骂我了。”锦儿闷闷的,开口说道。 慕容佾一听,面上闪过一丝笑意,搂紧了怀里的锦儿,“好。” “不管发生什么。”枕着慕容佾的肩膀,锦儿继续说,骄横的,刚刚的,“就算是我真的有错,你也不许。” “好。”慕容佾轻笑着在锦儿的面颊上烙印下一吻,“我的锦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了?” 锦儿终于露出笑意,绝美的,闪着光彩,“跟你学的。” 把责任全推到了他的身上! 火堆要燃尽的时候,刘锡等人终于顺着脚印找到了慕容佾和锦儿。 慕容佾放下怀中累得熟睡的锦儿,缓缓走到岩洞外面,寒风停了,雪也小了许多,世界却依然一片白茫茫。 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他们,慕容佾淡淡的语气,散发着常人难及的冷锐,“办妥了吗?” 他赶着救锦儿之前,下了命令给他们,除了慕容宸留活口抓来,其余的全部杀掉。 “禀王爷,都灭口了,就是抓慕容宸的时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刘锡缓缓上前一步,阖眸,“所以……虎符,也没能拿回来。” 当下,齐律和铁血卫也自觉上前一步,众人咚的一声齐刷刷的朝慕容佾跪了下去,“请王爷,请主人,责罚。” 眼神扫了一眼跪得笔直,一个个他精心培养出来的,慕容佾抬起拇指揉了揉眉心,沉声,“行了,都起来吧。” 没抓到慕容宸就没抓到,他现在改变主意了,他不抓他。 他只杀他! 众人起身,都好震惊,王爷就这么算了?慕容宸没抓回来他们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虎符,虎符啊!他们没能拿回来,自己都惭愧,王爷却一点难看的表情都没有? “男的女的?看清长相了吗?”无视他们个个的震惊,慕容佾面色严肃之极,能让刘锡齐律和铁血卫这些从来为他办事都妥妥当当的人,这次却失手了,那一定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王爷发话了,这次换做齐律回答,“一个女人,样貌实在普通。” 缓缓点了点头,“暗中观察一下慕容宸那边。”慕容佾朝当头的铁血卫出声道。 “是。”永远的唯命是从。 “对了,虎符已经拿回来了。”命令完铁血卫,慕容佾不急不慢的解释为什么他不惩罚他们的原因,“是她拿回来的。” 说到锦儿的时候,他的嘴角不自觉的软了。 王妃把虎符拿回来了?!刘锡,齐律,铁血卫,又再次震惊了。 “嗯,很惊讶?”慕容佾一眼扫之,他也是惊讶的,锦儿,她真是,蜕变了不少。 “是啊,属下没想到,王妃不但用匕首给了慕容宸一刀,还拿回了虎符!”齐律一个劲的兴奋,双眼闪动着佩服的光芒,啧啧称赞,“王爷,您不知道,那是有多狠啊,足足插穿了慕容宸的大腿啊!啧啧,没想到,王妃狠起来,这么有模有样!”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他对陌锦儿的定义,已然不再是‘红颜祸水’这四个字。 “王妃真能干,真勇敢。”刘锡看到了齐律对王妃新的看法,这是好事,他对王妃,一直都是打从心眼里佩服的。 “就是!”齐律眼中的光芒,一点都没减少,他对陌锦儿,真是越来越刮目相看了! 喜动颜色,慕容佾点了点头,他这可不是跟风,他是真心的,现在连齐律也不反对她了,虽然他从不曾在意过,但是听了心里自然还是高兴的,只是没想到她还给了慕容宸一刀…… “王爷,王妃呢?”看着笑得痴的慕容佾,刘锡问。 “是啊,王妃在哪儿啊?怎么半天没看见她?”齐律也问,这会儿才想起,王爷身边都没王妃的影子。 这次有惊无险,可全靠王妃啊! “在里面。”淡淡说着,慕容佾往岩洞里去。 宽大的大氅裹着一个小身子,锦儿蜷缩在地上,慕容佾失笑,环境这般不好,她还睡得这般香甜。 “锦儿,醒醒。”慕容佾轻声唤她,目光轻柔的盯着睡得香甜的她,却发现她的脸颊红彤彤的,不正常的红,双眼微微的眯了一眯,有种不好的预感喷薄,慕容佾大掌抚上她的额头。 好烫…… “锦儿!”慕容佾一把抱起她,失控的大步朝岩洞外走去。 “王爷!”岩洞外的齐律见此,发急的看了一眼慕容佾怀中的锦儿,“王妃!王妃这是怎么了?” 刘锡一看情势,沉静的说,“别问了,赶紧备马!” * 看着为锦儿把着脉的太医,看着他脸上又是笑又是紧张的纠结神情,慕容佾控制不住的狂吼,“你抽风了吗?!王妃到底怎么了!” 太医擦了擦汗,“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王爷是想先听哪个?” 咬了咬牙,慕容佾冷视他,“好消息!” 太医立即堆起满脸的笑,“恭喜王爷,王妃有喜了。” 慕容佾唰的紧紧盯着太医。 有一瞬的凝顿。 “你没骗本王?”面无表情的他眨眨眼,再眨眨眼,“本王没在做梦?” “微臣不敢……”太医脸色发青,“王爷您也没在做梦……” 又是一个凝顿之后。 慕容佾的嘴角,缓缓地,缓缓地,勾勒出一个笑容,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本王要当爹了。”傻笑着,傻傻的笑着,他的眼角隐隐泛着泪光,低低的轻呼声后,心脏猛烈的冲击着胸膛,紧接着就是一声大叫,“本王要当爹了!” 太医看傻眼了。 慕容佾浑身一下充满了激情,满脸洋滋着由衷的欢喜,神采飞扬。 哈哈,他要当爹了,他要当爹了。 要当爹了! ps:佾啊~至于嘛,要当爹就喜傻了,一大男人,丢人,哈哈。 第二百九十三章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五) “那……”没有被兴奋冲刷头脑,慕容佾压抑住狂喜的冲动,锁定在床榻上的锦儿身上的目光,机械的转给太医,颤着声问,“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要尽快把王妃的烧退了,不然,会对王妃和王妃腹中的胎儿造成危害……” “那你还愣在这儿说什么!”一把抓住太医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慕容佾带怒的吼声,面上凶恶,“今天以内!让王妃退烧!不退就别想回去!她要是有点什么不好!本王要了你的脑袋!灭了你的九族!” 王爷的情绪还是这么阴晴不定! 太医又被扔开,爬到慕容佾的脚边,他的汗像水一样的流,擦也擦不过来,“是,是,老臣知道了,老臣知道了。瞙苤璨晓” * 太医使出了浑身解数,锦儿的烧总算不负他望的退了。 慕容佾摸了摸锦儿的额头,又摸了摸锦儿的额头,再摸了摸锦儿的额头,再三确定之后,才让太医可以滚了,太医若释重负,赶忙开溜,慕容佾也松了提着的心,累得躺在锦儿身边,疲惫的进入梦乡。 早朝时间过了,几乎快到正午,慕容佾还没有起身。 模模糊糊的翻了个身,习惯性的想要拥住身边的人,可是,却是空空荡荡的触感。 没有她暖暖的身体,没有她暖暖的温度。 刷的睁开眼睛,慕容佾看了一眼身旁空空如也的位置,猛地坐起身。 “王妃呢?!” 站在门外的侍女,先是听到慕容佾冷绝的声音,继而就看到他慌慌张张的冲出屋子,眼中却是犀利恐怖的,侍女身体一颤,说出锦儿所在的位置。 慕容佾冲出尚寒阁,两边围着的游廊之间宽阔的场地上,稀稀疏疏的种着几株梅树,疏影斜横,此际冷冬时节,傲然怒放,细而有劲的枝头开满了冰雕玉琢的寒梅,晶莹剔透,傲骨嶙峋。 而其中一株的梅树之下,正是背对着他一身雪白的锦儿,立在雪色世界中的模样,安静而美好,她的身边站着刘锡和齐律,三人说着什么,虽然看不到锦儿的表情,但是能看到刘锡和齐律的表情,他们在笑。 “在干什么?”慕容佾的目光游过刘锡,齐律,落在锦儿的身上,三人循声看了过来,刘锡齐律低首行礼,锦儿的眼眸里多了几分神采,颊边漾起一朵风华笑靥,慕容佾看了这为他而开的笑面,脸上似气恼,眼中却是一片温润深情,“身子还虚,醒来就应该呆在屋子里好好休息,外面这么冷,一会儿又受凉了!” “佾,我没事了,我感觉很好,从来没有的好。”锦儿扬起手中斜斜插了几枝梅花的玉石花瓶,“我看梅花开得正是时候,就想摘几枝放在屋子里,不过……”锦儿低眸,含羞一笑,“我这不就是想起我现在不是从前的我了吗?所以才让刘锡和齐律来帮忙的,就怕一不小心摔上一跤,伤着自己倒没什么,就怕伤着……”锦儿抬眸,眉眼款款深情,凝着对面俊如画的男人,“我们的孩子。” 说着的时候,一边手掌抚着自己的小腹,不得不说,小女人瞬间就有了母性的光辉。 眼底一汪柔水,慕容佾上前几步执起她纤细的玉手,“他们告诉你的?”瞄了一眼一旁尴尬站着的两人。 刘锡和齐律,若不是有事要交代,早还把这方寂静天地留给他们王爷和王妃了呢。 “嗯,不过,整个王府里,我这个当事人,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锦儿苦恼,复而双手捧着他的大手,脸庞明艳动人,巧笑嫣兮,“佾,我要当娘了……” “嗯。”慕容佾的激动之情虽然已经没有刚知道的时候表现的那番夸张,但是心中不变,“很高兴?” “当然!” 当刘锡和齐律在她清醒之后告诉她有了他的骨肉时,她真的好高兴,从来都没有这么高兴过! 她……怀了他的孩子,她和他的孩子! 他们的孩子! 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终于有了。 怎容她不高兴? “我也是。”慕容佾满满的笑意。 “补品吃了吗?”昨晚临睡前他就吩咐了人只要锦儿一醒来就炖好送来,他起得晚,不知她吃了没? “你说的是那碗燕窝?”锦儿侧头,看着身边石桌上的圆碗,慕容佾低头看了一眼,里面空空的,一干二净,什么也没有。 慕容佾很满意的勾唇。 “我吃的可干净了呢。”锦儿看到他唇边的笑,微微一抬下颚,甜美的笑望他,似在邀功。 “很乖。”一笑,风华绝代,慕容佾在锦儿的手背上轻轻一吻,“虽然怀孕期间不主张大补,但你病了一场,对身体和孩子都是有影响的,所以,这几日,也必须要乖乖的吃补品。” “我知道了。”锦儿望着这张被她深深镌刻在心底的容貌,笑得更甜美了,明明怀有身孕的是她,可是他却比她弄的还要清楚,对她,他永远都是那么贴心。 就算王爷只有在王妃的面前才会掀起这柔情细腻的一面,就算刘锡和齐律都看惯了,但还是认为,除了这个,王爷其实真的改变不少。 和曾经的王爷相比,如今身为人夫的王爷,在为人处事方面,已经逐渐更为成熟,稳重,隐忍,更有大将之风。 一点一点的改变,他们都看在眼里。 而这功劳,有一半,都可以说是王妃的…… 刘锡和齐律的眼神,在互相不知道彼此都是一模一样心思的情况下,齐齐感激的,尊崇的,敬重的,看着锦儿。 两人这么盯着锦儿,锦儿没察觉到,慕容佾却察觉到强烈的目光了,看到之中的情绪时,挑高了眉。 这样的眼神,可是只有看他的时候才会有的,如今,也给了锦儿? 缓缓地有了笑意,慕容佾轻柔的眸睇凝锦儿,这傻女人,不知知不知道,她已经受这般待见了? 思绪一转,慕容佾又想到,平时他和锦儿单独的时候刘锡和齐律都是自觉地早早退下了,今天却没有,是有事? ps:还有一更。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六) 慕容佾眸中掠过一抹肯定,只听锦儿哎呀了一声,“看我这记性,把正事也忘了,佾,刘锡和齐律还有事要向你禀报呢!” 慕容佾捏了捏她的脸颊,静默的看着刘锡和齐律。玒琊朄晓 总算是想起他们了!他俩尴尬的也够久的! 脸上微露讪讪之笑,才正色起来,刘锡道:“王爷,铁血卫来报,救走慕容宸的那个女人,自从把慕容宸送回宫殿之后,铁血卫就再也掌握不到她的行踪。” 锦儿刚才已经听了一遍,有些她不知道的事她也问了,不过,现在听了还是疑惑得不得了,“真的好奇怪呢,明明是看着她进去的,也看着她连宫殿的门都没有出,可是,却找不到她了,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凭空消失?”慕容佾听此冷冷一哼笑,“又不是大罗神仙,她还能凭空消失?” 锦儿眨了眨眼,“那你说,是怎么回事?” 慕容佾朝她邪魅一笑,“你好奇,我也好奇。” 锦儿瘪了瘪嘴,一翻白眼。 “王爷这次有什么对策吗?”齐律目露询问的看着慕容佾,后者嘴角缓缓的勾勒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到底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心腹,刘锡齐律两人一见如此,即使慕容佾没答,他们也猜到了,“王爷是要亲自出马?”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双眼一凛,一瞬间慕容佾那通身的阴寒,骤射而出,“难道你们不想把这个人揪出来,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什么何方神圣?妖怪,应该是妖怪,何方妖怪!” 锦儿这不是幽默,她是正儿八经的,可是刘锡和齐律一听,却忍笑忍得面部极抽。 “好,妖怪,何方妖怪。”慕容佾虽是让着她的,但也觉得很好笑的笑着,盯着她清澈如水的眸,慕容佾的口气包含着完全宠溺的意味,“那我就和刘锡齐律,一同去对付这妖怪了,你呢,就在这等着好消息,好吗?” 他就像在哄小孩子。 “不好!”锦儿听了果断的说,“我也要和你们一块儿去。” “不行。”慕容佾也果断极了,“你现在有了身子,就给我好好养着,不准再东奔西跑。” 锦儿皱眉,反驳,“正如你所说的,我只是有了身子,又不是得了重病!” 听到她说重病这两个字,慕容佾神情微凛,“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锦儿咬着嘴唇,瞪着他,“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 “什么?” “以后你走哪儿,都必须带上我!” 慕容佾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看着她的大眼睛里满是控诉和委曲,恐怕他再不同意,她就得哭了。 “那你保证,去了之后不许乱跑,必须与我寸步不离。” 咬咬牙,慕容佾犹豫了再犹豫,最终,还是妥协了。 “我保证!”锦儿举起小手,两眼莹亮。 慕容佾哀叹一声,摇摇头,真拿她没办法。 * “西域公主?”萧丞相和萧皓杰互相看着,众目睽睽之下,她竟然就这么过来了? “二皇子醒了吗?”托亚琪琪格和阿珠走进宫殿,看到两人,开口问道。 “我们也是才来。”萧皓杰接了话,他和父亲也是来看慕容宸的。 进了内殿的宫女缓缓步了出来,来到几人面前,低眉下首,“萧丞相,西域公主,二皇子还未有转醒的迹象。” 其实二皇子已经醒了,一直在照顾他的宋姑娘却让她转告他们说二皇子还没醒,她本来还犹豫,可二皇子也让她这样转告,她自然不敢忤逆。 “那我们就明日再来。”萧丞相也未多疑,说着就要去推萧皓杰的轮椅。 托亚琪琪格几步走到他们前面,嘴角轻轻挑动,“萧丞相,我们就不谈谈吗?二皇子这次的事。” 当然要谈,只是…… 萧丞相微微低沉了一下眼,“西域公主不介意的话,边走边说?” 这样,在别人眼里看来,他们三个,也不过就是顺路来看望二皇子然后又顺路离开。 托亚琪琪格也明白。 “二皇子这次行动,你们真的都不知道?”托亚琪琪格眼角斜了一眼,淡淡的问。 可这样的随意,却是让萧皓杰眼中闪过一丝冷然,“这个问题,西域公主昨天已经问过了,我和父亲的回答也还是一样,我们不知道,我们连计划都没有策划好,这次,是二皇子私自行动的,怎么,难道西域公主不相信我们吗?” “杰儿。”萧丞相按捺住内心的心惊,轻轻唤了萧皓杰一声,不能对她无礼,这可是西域王的女儿。 得罪了她,不但对他们没有好处,还有坏处! 哪知,托亚琪琪格不怒反笑,“是我多疑了,你们不要放在心上。”她的目光直视前方,“我不了解二皇子这个人是怎样的,但是这次只让我看到了他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萧丞相吁了一口气,草原姑娘就是大度。 “这点西域公主不必担心,我能选中他,那自有他的用处。”萧丞相看着托亚琪琪格的侧脸,“还有,这次多亏了西域公主,否则,二皇子若是真的落到慕容佾的手里,那就真的完了。” 昨天萧丞相发现慕容宸不在皇宫的时候恰巧托亚琪琪格也在,然后,她就主动提出要去把他找回来,果然,慕容宸被带回来的时候早已因为流血过多晕了过去。 “客气了,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托亚琪琪格一笑,英姿飞舞。 颔了颔首,萧丞相笑笑道:“不过,还是要感谢,尤其是阿珠姑娘,不是阿珠姑娘前去搭救,二皇子也回不来。”萧丞相转移目光,定在托亚琪琪格身后的阿珠身上。 “阿珠只是按照公主的意思办事。”冷眼冷脸,阿珠一身冰冷。 萧丞相和萧皓杰对视一眼,他们可从未见过这么冷的女子,足以将人冷冻结冰的冷。 “阿珠从来都是这冷性子,你们不要见怪。”托亚琪琪格看到两人不自在的神情,圆场的笑了笑。 ps:昨天本来说还有一更的,但是因为有些原因就没更成,不好意思。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七) “哪里。洌璨啚晓”萧丞相含蓄的笑道:“我记得西域王说过,公主您的身边,不是有位和南菱王妃的容颜如出一辙的女子吗?”他的眼神耐人寻味的打量着阿珠,“难道,这位阿珠姑娘就是……” 他的话非常疑问非常不肯定,因为阿珠的容貌毫无姿色可言,甚至蜡黄偏丑,与那陌锦儿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可是不是这个女子又是谁呢?从西域公主来盛陵开始,所有人都看到了,允许近她身的,只有眼前这个阿珠。 “不是时候未到吗?时候到了,我自然会让她现身。”托亚琪琪格打算先神秘下去,她侧头看着萧丞相,眼中光华闪动,“萧丞相现在还是好好想想二皇子的事吧,比如,他为什么要私自行动?”同时看着萧皓杰说,“你们……就没怀疑什么吗?” 闻言,心中生出一种动摇,萧丞相和萧皓杰一起转眸,听着托亚琪琪格继续说。 “他并未别有用心,那我肯定不会告诉父王,可是……如果他有,那萧丞相也可以处理的很好吧?” 托亚琪琪格嘴角若隐若现一抹冷笑,“我并不是讨厌二皇子这个人,只是怕稍有差池就会功亏一篑,毕竟我们是合作关系,我不想有任何一点的威胁存在。” “我相信,你们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 从头到尾,萧丞相和萧皓杰并未说一句话,但两人的表情让托亚琪琪格知道她的话他们已经完全听进去了。 扫了一眼周围,托亚琪琪格恢复成明朗而令人爽快的笑,“我先走一步,你们这皇宫没我们草原好,是非多,眼线也多,再和你们说下去,要惹人怀疑了。” “爹,孩儿觉得,西域公主的话,不无道理。”托亚琪琪格已经和阿珠走远了,萧皓杰看着自己心潮起伏的父亲,“爹,您上次不是告诉我,二皇子曾说过他想要盛陵江山吗?您还说,他只是随口说说。” 萧丞相双眼微微一眯,萧皓杰暗暗蹙眉,“如若,他不是呢?” 萧丞相脸色黑漆漆的。 托亚琪琪格和阿珠刚出宫殿,便见几人向这边行来,仔细一瞧,竟是这个情况下最不该碰见的人。 “南菱王和南菱王妃也是来看望二皇子的吗?”托亚琪琪格满脸热情的笑容。 她的出现让四人出乎意料。 慕容佾并未回答,冷笑道:“西域公主也是。” “是啊,琪琪格身为西域的公主,竟然前来拜访盛陵,二皇子受伤了,琪琪格不来看看那可说不过去。”没有尴尬,托亚琪琪格维持着满脸灿烂笑意,“不过,二皇子还在昏睡,所以琪琪格没见着,南菱王和南菱王妃也只有请回了。” “是吗?”慕容佾一扬眉,勾唇,“那西域公主,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慕容宸受伤的事,他肯定不敢散布出去,宫里也没人传,唯独他们这些当局者知道,和皇上皇后,那她又是从何得知的? 除非……她也是当局者? 慕容佾一双狭眸眯成一条直线,眼中闪过冷冽的可疑。 被慕容佾这么一问,托亚琪琪格才想起,她遗忘了这个漏洞。 他犀利的目光,盯得她无处遁形,托亚琪琪格少了一丝镇静,多了一丝紧张。 正紧张眼神不知往哪儿搁时,就瞄到萧丞相推着萧皓杰走出了宫殿,不易察觉的瞄了一眼,托亚琪琪格恢复了镇定。 这些神情被慕容佾收进眼里,他的眼神更加可疑。 “当然是在皇宫游逛时,看到萧家父子赶得很急,琪琪格好奇,就问了问原因。”托亚琪琪格微笑说。 而那边的萧丞相和萧皓杰也看到了这边的情景,和慕容佾,他们从来都没什么话说,要说也只会说仇恨,而托亚琪琪格,就算有话说,现在也要装成无话可说。 所以,萧丞相推着萧皓杰自然而然的背道而驰。 看到他们走了,托亚琪琪格也不敢再多留下去,慕容佾的心思太过慎密了,她怕再说下去又会露出什么马脚。 “南菱王和南菱王妃还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琪琪格告辞了。”托亚琪琪格看了一眼身边静默而立的阿珠,“我们走。” 两人抬步,托亚琪琪格步履又轻又快的走在前面,路过锦儿,而身后的阿珠,在径直与锦儿擦身而过时,锦儿下意识的转头,却就在这一刻,与也下意识抬头的阿珠,四眼相撞。 锦儿的心,没来由的猛烈跳动。 为什么……这双眼…… 明明在看向她时是那么冰冷,却让她有种亲切感? 但是这种亲切,又让她恐惧和害怕。 锦儿脸色有些发白,这是怎么回事? 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她伸手按住心脏的位置,那里,隐约觉得不安,却又说不出来! “锦儿?”在慕容佾又一次轻唤她时,锦儿终于游回神来,慕容佾见她神色不太好,轻轻拉起她的手,温柔的问着,“怎么了?我叫你好几遍了。” “我,我没事……”锦儿干笑几声,挠了挠头,“我不小心……就走神了。” 慕容佾溺爱的笑了笑,抬手梳理了下她挠乱的发。 “王爷,西域公主身边那个贴身婢女有问题。” 齐律真是不好意思打断他们,可是他们是来办正事的啊! 慕容佾和锦儿对视一眼,看向他,示意说下去。 “这个女人,和那日救走二皇子的女人的身形极其相似。”齐律抿了抿唇,“只是……” “只是,长相,分明是两个人。”刘锡接着说道,那日救走二皇子的女人,样貌是普通的,而今天这个女人,连普通也谈不上。 “身形极其相似,却长得不一样,那这作何解释?除非……”锦儿思虑,猛然抬眸,在看到三人的目光时,她知道,他们想的是一样的。 易容术…… 西域不就爱弄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吗? 今天,可真是大丰收! 三人笑了,可是锦儿却笑不出来。 因为,她在想,竟然是易容术,那就是说这个女人刚才的面貌也是假的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八) 也许是好奇,也许是因为心底那一抹说不出的不安。洌璨啚晓 锦儿真想看看,真正的她,是什么样子的? 能拥有那样一双眼睛的女子,让她感到亲切却又恐惧。 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 慕容宸受伤的腿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绷带,他的脸庞没什么血色,侧卧于罗汉床上小憩。 听到轻缓的脚步声音,慕容宸缓缓睁开眼睛,是宋岩梳从外殿进来了。 “都走了?” “都走了。” 宋岩梳俯身坐在罗汉床沿。 “你现在,一定更瞧不起本皇子了吧。”盯着近在咫尺的她,慕容宸噙着自嘲的笑,“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宋岩梳闻言一下就笑了,“二皇子若不是意志薄弱,被陌锦儿色迷心窍了,能让她有机可乘?” 她这样说,他真不知他是该开心还是不开心……慕容宸阖眸,嘴角的笑变得那么真实,“你还挺了解本皇子。” 可是,这真实的笑,却转眼被宋岩梳这句话毁灭,“岩梳真想不到,二皇子会傻到一个人行动。” 慕容宸瞪着一双含煞的眼,怒声道:“宋岩梳,你这记性真是很差,你别忘了,是你说让本皇子先去杀了慕容佾!” 她随便一句话,平日里他不是应该反击回来就好了吗? 今天,怎么这么大脾气? 宋岩梳眯起了眼,“岩梳说说而已,何必当真?再且,二皇子都没有自知之明吗?”他无法与慕容佾抗衡,别人都知道,他自己却不知道?他未免自视太高了。 “你……”慕容宸一口气积在胸口,几乎气得脸色通红。 眼中,却闪动着一抹受伤。 她不明白,她竟然不明白他的用心…… 不是因为她说,他怎会这么不顾危险不顾结果…… 他只想让她瞧得起他…… 而他,在差一点搭上自己的命时,她却说,她只是说说而已,让他不要当真? 可笑…… 可笑! 慕容宸!你看看你!真是可笑! 冷冷的双眼,牢牢锁定宋岩梳,慕容宸冷冷一笑,“看来,本皇子还是时刻铭记住这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利益关系吧。” 宋岩梳迷茫的眼神看着他,情绪变化如此之快? 他究竟怎么了? 莫名其妙…… 宋岩梳的心,第一次,乱糟糟的。 * 慕容律在知道了原来萧丞相一直以来勾结的对象就是西域时,很是愤怒,但是愤怒的同时,又很高兴,非要留下慕容佾和锦儿在皇宫用了晚膳再走,而且锦儿怀孕一事,他和皇后也没来得及去祝贺,所以丰盛的晚宴,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当是庆祝一切的好事连连。 “有什么事,就说出来,说给我听,闷在心里不难受吗?”躺在榻上,搂着怀中柔若无骨的身躯,慕容佾垂首凝视锦儿,情意缱倦。 锦儿有些愕然,“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任何人看不出,他都能看得出,今天从进皇宫开始,她就不对劲了,她是在笑,却是强颜欢笑。 锦儿抿嘴笑了笑,是啊,他怎么会看不出呢?他们之间,已经到了不用言明,便能一一读懂彼此的地步。 她有心事,这件心事,也就是因为今天西域公主身边的那个贴身婢女。 可是,她不会说,而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 “可能是怀了孩子的原因吧,我……情绪起伏格外的强烈。”锦儿咬唇的模样,就像风雨中即将被打落的小花,勾勒着一抹楚楚动人的韵致,刺挠着他。 慕容佾抵着她的额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小脸上,“从明天开始,我多陪陪你。” “你陪我够多了。”除了早朝时间,他几乎都在她身边…… “怎么,腻了?” “哪有……”锦儿低眉垂眼,望进他黑色的眼底,“你呢?会不会?” 慕容佾眼中酿起笑意,潜藏着无限深情,温热的气息离她更近,落在她的额头上,温柔一吻,“你会,我也不会。” 他的唇缓缓下移,锦儿轻轻闭上眼睛,唇上传来温软的触感,慕容佾精准的含着她的唇,温热的舌尖细细的描着她的唇瓣,锦儿乖顺的贝齿轻启,任由他随意攻掠…… “十月怀胎,是吗?”慕容佾忍着一身无处熄灭的火源,宽大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轻轻的,缓缓的,柔柔的,带着宠溺又万千珍重的抚摩着。 这平坦的触觉虽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但他却知晓,这里面,孕育着他与她的骨血。 “嗯。”隔着薄薄的一层睡衣还是清楚的感受到他灼热的温度,锦儿轻轻的笑着,带着一股暖暖的笑意,说不出的慈媚动人。 “那……有我受的了。”慕容佾佯装,一脸的可怜。 “佾……”锦儿歉意的握着他的手,他不能碰她,因为有孩子了…… 慕容佾反握住她的,笑得之纯情。 “为了我们的孩子,一切都值得。”慕容佾目光里头的情仿佛是盛着满满的海水,深深浅浅,晃动不已,“只要他能平安降临,不折腾你。” 锦儿听了,看了,心中某一处,柔柔酸酸的,涨满了说不出的感觉,终是,眼眶一热,“我也是,我不怕辛苦……” 两情相悦,四目相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无声胜有声,之间浓浓的温馨与幸福,彷佛是永远的春天。 今儿的雪下得很大,好的是没有狂风,雪花飘飘摇摇,六片花瓣,玲珑剔透,晶莹如玉,天气寒冷无比,一夜之间,连府中的莲花池也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瞧天气这么冷,锦儿连门也不敢出了,一个人抱着暖炉,窝在火盆边,取着暖。 慕容佾回来后脱下暖厚的斗篷,接过锦儿为他倒的暖茶,喝下一口,暖了心胃,微微笑道:“会不会回来的晚了?” “不会。”锦儿淡淡一笑,“先皇的祭天大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后日,如期举行。”慕容佾放下暖茶,伸手握住她的手回到火盆边,“怎的抱着暖炉,坐在火盆边,手也这么冰凉?”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九) “大冷天的,有什么好奇怪?”锦儿抽回自己的手,把身旁凳子上搁着的暖炉重新抱在怀里。洌璨啚晓 “那我的手就是暖的。” “你是男人,我是女人。”男人属阳,女人属阴。 “是你体质偏寒。”慕容佾纠正她,上个冬天她在江南时他就知道了,“多穿点儿。” 锦儿把脸皱成一团,“都快要包成粽子了。” 慕容佾打趣道:“粽子好,粽子抱着多暖和?” 锦儿“扑哧”一笑,看着玉石桌上的一堆杂七杂八的补品,有皇上皇后的,还有其余的好多人。 “那些东西该怎么办?” 慕容佾只看了一眼,“你全收了?” “人家好心送上门来,我怎么好拒绝?”虽然府里根本不缺这些,但大家也是一番好意啊。 “那就全吃了吧。”他淡淡道。 “啊?全吃了?”锦儿睁大眼睛,这几天吃补品,她身体恢复的很好了,如今若是再吃,她没病,也会变成有病了。 看着她如此煞有其事,慕容佾好笑的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逗你玩呢。” 顿时,锦儿娇嗔满面,“你讨厌!” * 璃韵回来了,是突然就回来的。 锦儿正在书房陪着慕容佾批审公文,听到这个消息,急冲冲的就要赶去,慕容佾看她这么激动,只得嘱咐她慢点,小心肚子,锦儿恍然,连忙放慢了步子。 “璃韵!”锦儿冲着大堂之内那婀娜婆娑的粉红背影喊道。 璃韵缓缓转过身来,涴涴清风风无遮,流露出同样的语笑嫣然,“锦儿!” 还是从前那番场景,两人坐在一起,笑着谈天说地。 “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就是突然想回来了。” 无厘头的对白,让两人对视笑开了嘴。 “对了锦儿,快让我摸摸你的肚子!”璃韵想起这件重要的事,乐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璃韵,你怎么知道的?” “一回京城就知道了。”百姓都传开了,南菱王有后了! “不知道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璃韵盯着锦儿的小腹,满目慈祥温柔,“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这小东西生下来,我可是要做姨娘的。” “那是当然!”锦儿握着璃韵的手,笑着说,“对了璃韵,你这次回来,就别去客栈住了,多不方便啊,到王府来吧,就当陪我和你的侄女儿,或者……侄儿!” 璃韵的脸上始终挂着和熙的笑意,“嗯,好。” 锦儿欢喜不已的站起身,“那我现在就去让人给你布置客房!” * 雪停了,银白色的世界。 今日,盛陵王朝先皇忌辰,皇陵举行祭天大典,以祷后世昌隆,朝廷之上所有之人皆换上礼服冠袍,乘车前往九龙山山脚下。 车马停驻,人影络绎。 位于九龙山山脚下的皇陵规模宏大,气势雄伟,外城有高高的城墙,出口入口身披轻甲手持长枪的守陵军把守,戒备森严,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内城更是修有富丽的大型地下宫殿,在巍巍峰峦环抱之中与九龙山浑然一体,景色宜人,环境独秀,雄伟壮丽。 号角声,时不时的传来。 “南菱王,南菱王妃,秀荷有礼。”秀荷站在薛匀尘的身边,微微施礼道。 锦儿看她就像在扮演贤惠的小妻子形象,淡淡一点头,不说话。 而慕容佾,直接是无视了,朝薛匀尘道:“来得真早。” 薛匀尘扭头看了一眼那边忙碌的薛大人,嘴角若有若无的挂上一丝笑容,“家父尊敬先皇,天未明就催了。” 从前的薛匀尘,是有情绪的,会偶尔开开玩笑,而如今的他,越来越淡了,越来越温润如玉,似乎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再引起他的波动。 是因为什么? 事过境迁吗? 慕容佾微微蹙眉,锦儿看到他蹙眉,也不由得蹙眉。 “我以为,冰天雪地的,你不会来。”盯着锦儿,薛匀尘眼中没有那惊天动地的绵绵情意,淡淡的,很平常。 “秀荷也以为王妃会在府中安心养胎。”秀荷也出声道。 难道秀荷的坚韧真的打动了匀尘?如此也好,撮合不了他和璃韵,秀荷也是个不错的姑娘,看到他幸福,真的很好,如此想着,面带微笑,锦儿温润有礼,“佾确实不让我来,是我自己坚持的。”她身为南菱王妃,就是先皇的儿媳,不来多没规矩?她又没有像萧皓杰和慕容宸一样行动不便。 长长的号角声再次传来时,祭典大礼正式开始,天坛之上四面扬着白幡,祭台上摆放了各种祭祀用的道具,十余道人披着白蓝相间的道袍,游走在天坛的四周,手中挥动着浮沉,神态举止凝重肃穆的做着法事。 而众人则拔香烧拜,寂寂无言,步至天坛之下,埋首静立。 然就在这静谧之中,慕容佾却察觉到不对劲。 “你在这儿等着,别乱走动,我去去就回来。”慕容佾低声给锦儿嘱咐后就出了队列,不远处的刘锡齐律立刻跟上他的步伐。 看到薛匀尘也从队列走了出来,慕容佾一挑眉,“你也察觉到了?” 薛匀尘颔首,眼睑微抬,勾唇,“一起去?好久没联过手了。” 慕容佾一笑,霸气侧漏,越过他走在前头。 四人的影子没入皇陵旁边的竹林,锦儿看了,紧紧皱眉,不知何时,秀荷来到她身边,与她并肩,凑过脸去,问出了心中的问题,“王妃,您知道王爷和尘是去干什么吗?” 她怎么过来了?锦儿淡淡扫她一眼,“不知道。”她根本来不及问! 哪知这淡淡一眼扫过去,却看到她身后也走出一位女子。 锦儿危险的眯起目光,那不是西域公主的贴身婢女吗? 不好好呆在西域公主身边,她要去哪儿? 心里翻山倒海,一时也忘了慕容佾的嘱咐,锦儿不由分说的就跟了上去。 秀荷见状,像个毛毛虫一样黏着,“王妃您要去哪?” “王妃?” “王妃,您等等秀荷啊……” “王妃……” 耳边秀荷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锦儿无心理她,一直跟到陵园外面,直到进了密密匝匝的几十辆华贵的马车范围内,才发现跟丢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十) “王妃,您到这里来干什么?”秀荷看她东望西望,“您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锦儿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跟着她来!真是烦人! “没有!”锦儿没好气的回她一句,转身就往回走,刚一回身,就看见托亚琪琪格,动了动目光,自己跟踪的那个女人,就站在托亚琪琪格的身边! 原来如此…… 锦儿恍然明白。夹答列晓 “你们……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你们知不知道这位可是南菱王妃!敢挡我们的路!快让开!”秀荷不识眼前人,但却觉得她们不安好心,于是大小姐的指着她们命令道。 托亚琪琪格嫌她太吵吵嚷嚷,命令阿珠解决掉她。 秀荷一听,看着阿珠朝她走来,刚一走近,那汹涌的杀意吓得她魂飞破胆,尖叫了一声,便晕了过去。 “秀荷?!”锦儿把秀荷扶在怀里,目光冷冷的凝着她们,“你们把我引到这边来,不就是想要取我的命吗?秀荷是无辜的,你们放了她!” “没想到,你是如此义气之人。”托亚琪琪格一震,围着她慢悠悠的转,一边打量一番,笑了,“你若不是南菱王妃,你这个朋友,我定是交定了。” “少假好心!”锦儿此时看着她这幅总是洋溢着热情灿烂笑容的脸,忽然觉得那么虚伪,这张脸,就像是蒙了一层纱。 看她这么不领情,托亚琪琪格也不和她磨叽了,冷冷一笑,“我们不会取你的命。” “你想知道为什么?”看着锦儿疑惑的目光,托亚琪琪格挑挑眉,“阿珠,你告诉她。夹答列晓” 她叫……阿珠?听到托亚琪琪格喊这个名字,锦儿的心又是没来由的一下猛跳。 迫使自己平静下来,锦儿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的手碰到她那张蜡黄的脸,一点一点的将上面的东西撕下来,锦儿是激扬,是期盼,是希望时间可以快一点儿的心情,她终于可以看到她的真实面貌了吗…… 可是,这种心情没能维持几秒,当阿珠将她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完完整整的展现出来的时候,登时锦儿舌桥不下。 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阿珠那双冰冷而深邃的眸子与锦儿清净而明澈的眸子对上,“因为,从这一刻起,你,要成为我,而我……要成为你。” 糊里糊涂的听完这句话,锦儿就感觉后颈上一疼,接而,再也没了知觉。 * 慕容佾和薛匀尘几人回来之后,祭天大典已经结束,慕容律方才见他们匆匆离开,和皇后一直担心着,此时他们一回来,便问了问,原来,是一些埋伏在四周想行刺的刺客,好在他们敏觉,尽快去解决了,才未酿成任何悲剧,两人赞赏不已。 “久等了。”走到阿珠身边,慕容佾两片薄薄的嘴唇习惯性的一弯,眼睛里闪动着一万种琉璃的光芒。 阿珠微微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她的回应,让慕容佾一双浓眉微微拢了一下,阿珠善于观察,轻轻一问,“怎么了吗?” “无事。”他淡薄一笑,却是心烦意乱。 他疯了吗?这可是他的锦儿,他的发妻,他的枕边人,是他倾尽一切去爱的女人!他怎么会对她起疑心? 薛匀尘一发现秀荷不见了,就立马去问薛大人,薛大人焦心之下,龇牙咧嘴的训斥,“你说你,让你照顾好秀荷,不光没做到,还给弄丢了!你让我回去怎么给柳夫人交代!” 薛匀尘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错误,他并不认为自己有错,秀荷又不是小孩子了,他走前和她说过让她不要到处乱跑,是她自己不听话,他何错之有? 倒是慕容律缓缓摇头笑道:“薛大人,你也看到了,匀尘他方才和三弟是为朕办事去了,怎么可能还把那小姑娘带在身边?所以,你可不能责骂他。” 皇上都发话了,薛大人还敢说什么?冷静下来低头道:“是,皇上,老臣是一时着急。” 慕容律理解的点点头,注视着薛匀尘,“依朕看啊,那小姑娘,一定是去找你了,朕派点人手随你去找找吧,一个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姑娘,能走多远?” * 刚要将阿珠扶上回府的马车,听到骚动声来,回首一望,薛匀尘领着一队侍卫快步走着,慕容佾拧拧眉,“出了什么事吗?” 薛匀尘停下,“秀荷不见了。” 慕容佾淡淡问道:“人手够不够?” “足够了,你们先回吧。”点点头,薛匀尘转身之际,目光划过阿珠,只是一眼,一瞬,他就觉得,锦儿的气质,似乎有所变化? 可是,变化在哪里,他又不得而知? 摇了摇头,或许,只是错觉吧…… “大家分配为二,你们都去那边,剩下的跟着我,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把人找到!”声如洪钟,薛匀尘一派正经的指挥着,丰姿潇洒的他变得气宇轩昂。 山路崎岖,加上有雪,一旦入夜就更不好找人了,而且,秀荷又天生胆小,只怕出点儿什么事。 * 嘤咛了一声,锦儿从酸痛中醒来。 旁边躺着还在昏睡的秀荷。 周围的竹树告诉她,她现在身处在竹林里。 也不管为什么要把她们扔在这里了,她现在要做的,是要先回到皇陵,回到佾身边,还有秀荷,也必须要把她送回匀尘身边。 锦儿揉着后颈,好疼啊…… 这个托亚琪琪格,下手真够狠的! “啊!”手指才碰了秀荷一下,只是准备把她摇醒,她却蓦然睁开眼睛,如见鬼了一般瞪大,双手推开锦儿! 锦儿被推坐在地上,看着秀荷仿佛视自己为蛇蝎,唯恐避之不及,她的神情由于惊讶而茫然困惑。 “你……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秀荷瞳仁内的惊恐,四处延伸,“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尘!”忽然看到有人朝这边来,秀荷看到心心恋的人,惊恐转换为惊喜,“尘!” “秀荷?”薛匀尘眼见秀荷朝自己挥手,回头朝身后跟着的侍卫们道:“快,都过去!” ps:对不起对不起!最近实在太忙了!马上要准备考试!断更真的是无心的事!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十一) 等到所有人一飞奔过来,秀荷就流着泪扑进了薛匀尘的怀里。夹答列晓 “尘,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要杀我!”秀荷找到安全感,不怕了,“你在找我对不对?就是她把我强行带来这里的!” 锦儿听得不知所云。 秀荷,她在说什么?她为什么听不懂?要杀她的,是阿珠啊,不是她,她也是受害者! 锦儿想和薛匀尘解释,她相信他会相信,可是,张开了嘴,她却发不出声音? 眼神微变。 她怎么了?她为什么不能说话了?锦儿尝试着再次说话,可是还是出不了声! 她,她到底怎么了……难道……哑了? 锦儿倏尔傻了,薛匀尘盯着对面那张蜡黄的脸,他的嘴角冷漠的微扬,“西域公主呢?” 西域公主的贴身婢女要杀秀荷,那当然要问西域公主为什么了。 侍卫中有人答道:“已经离开皇陵了。” 离开了? 薛匀尘眸光微闪,眸底一丝他极少有的锋芒,竟然离开了,那就只有他自己来处理了。 “带走。”薛匀尘微冷的目光扫过锦儿,转身,和秀荷先行而去。 待竹林的人都消失后,万千竹树之中一棵之后一直藏着的一位老妪,转身,飞快的脚步踩着雪地,朝竹林深处去。 竹,绿,雪,白,一座深沉的枣红色亭子,组成一副美丽的图画。夹答列晓 听完了老妪的报告,托亚琪琪格看着对面坐着的老男人,明灿四射的美颜上,露出了一个微笑,“萧丞相,看来,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中进行的很顺利呢。” “嗯,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杀的那些刺客,只是我们计划中的一些棋子,这慕容佾,平日傲世轻物,关键时候还不是掉了链子。”萧丞相冷道,复而一笑,“西域公主这一计李代桃僵真是高,最安全的人却成了最危险的,哼,慕容佾,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会死在自己的女人手里吧。” 托亚琪琪格的一只手指有节奏的敲着石桌,似在思量什么,“还是防患于未然吧,他和那个什么薛大少爷……薛匀尘?不都是警惕性很高的人吗?所以,此项计划不能拖延,成败在此一举,阿珠必须尽快动手,杀了慕容佾———”抬眸,唇瓣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紧锁住他,慢慢的,慢慢的说,“一切,就瓜熟蒂落了。” 萧丞相眸中的笑意加深,坦然的迎视的她,“擒贼先擒王,届时,盛陵王朝少了一只手臂,也就是我向西域王和西域公主借兵,举义造反的时候了。” 托亚琪琪格的笑容更加炫丽,眉飞眼笑,“好说好说,父王和我,无时无刻都在等待这一刻的来临。” 萧丞相顿时,开怀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 直到被人关进薛府的大牢,锦儿才缓缓明白过来,这荒唐的一切,是为什么。 没有镜子,只凭用手去摸,也能感觉到这不是自己的脸!还有身上的衣服,根本不是自己的! 她现在,一定是和阿珠互换身份了,从秀荷就可以看出,而且,她记得,她在被托亚琪琪格敲晕之前,阿珠也说过类似的话! “因为,从这一刻起,你,要成为我,而我……要成为你。” 就是这句话! 猛地,锦儿心尖一颤。 她现在是阿珠,那阿珠就是她。 阿珠是陌锦儿,是南菱王妃,在南菱王府,在……佾的身边。 她这么做,到底是何目的? 锦儿不敢想,因为一想到阿珠是有所企图,一想到佾面临着看不见的危险,她就担心得要命! 站在牢门面前,锦儿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她究竟怎样才可以出去呢? 这里阴气重重,老鼠四窜,到处都能闻到令人窒息的馊味,根本不是人活的地方,如果不是那些跳跃的火光,她会以为,自己此刻在的地方,是阴间,而不是人间。 她真是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 “少爷。” 狱卒尊敬的称呼声。 锦儿知道是薛匀尘来了,整个人激动的趴在牢门上,只见牢廊上他正缓缓走近着,每每走过一个火烛,红色的火光就会在他的身上,在他的眼里跳动。 “打开。”薛匀尘站在牢外说。 “是。”狱卒摸索出身上的一大串钥匙,转眼,打开了牢门。 薛匀尘走进来,正巧此时,一只老鼠吱吱叫着窜到了锦儿的脚边,锦儿慌乱失色的往别处跳,她的狼狈受惊,薛匀尘看了,只觉好笑,“你怕老鼠?” 抚着胸口,压下惊,锦儿回视他,点头,她怕老鼠! 薛匀尘倏尔低下眸,颊边掠过的轻嘲,一闪而过,又抬起眸,“性格彪悍的异国女人也会怕老鼠?” 锦儿点了点头,迅速,又摇摇头,不对,她是怕老鼠,可她不是异国女人!她不是阿珠! 她的点头又摇头,让薛匀尘眉头一拧,可就算不明白,他也没耐性多问。 “你为什么要杀秀荷?”说起正事,薛匀尘步步紧问,“西域公主命令你的?” 这回,锦儿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了,她咬着唇。 “为什么不说话?”薛匀尘有些不高兴,他逼近她,低低的问,可是那平静的语态下,却有一种寒冷,“我问你问题,你应该回答。” 清澈的眸子流露出几分畏怯,锦儿不知所措的望着他的寒眸。 薛匀尘蹙蹙眉,“你是哑巴?” 锦儿急切摇头,摆手,她很激动,慌得要死,可是,她又想起,她现在,的确是说不了话…… 所以,锦儿只得又点头。 薛匀尘却看到了她眼里的极不妥协。 他不由自主的往深处看,蓦地发现,这双眼睛,就如一个漩涡,在顷刻之间,吸走了他。 虽然这张脸真的很不好看,但是这双眼睛却是极为清灵,闪着熠熠的光,让他想起了……那一个人的眼睛。 宛如湛蓝澄澈的天空,又如山间流淌的幽泉,灵动明净,没有一丝杂尘,仿佛在提醒着她是有多自由,任何人事在它面前,都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第三百章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十二) 薛匀尘莫名的就心软了,嘴角一抹温和悄然扩散,“你需要纸笔吗?” 看她的模样,那么着急,多希望能说话……不能说话于她而言,是无法言说的痛吧…… 心中闷闷一疼,她若是可以说话,该有多好? * 锦儿拿到纸笔,立刻就开始写字,侧颜一片笑靥,浓密的睫毛一眨,泛着照人的光彩。睍莼璩晓 秘…… 密…… 基…… 地!! 纸上她写出的这四个字,让薛匀尘愣了一下。 秘密基地?! “锦儿……”薛匀尘脱口而出这个刻在心坎上的名字! 秘密基地是除了他和锦儿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她怎么会…… 恍然间,薛匀尘倏尔一震。 难道…… 不,是一定! 毫无疑问,眼前的人,是锦儿! 难怪,难怪他会莫名心软! 听到他喊出自己的名字的这一刻,锦儿就知道她坚强不住了,眸光一热,感动的涌出泪花,今天受的所有的苦,都随着眼泪发泄了出来,他终于知道是她了! “怎么了?怎么哭了?锦儿,别哭,别哭,你告诉我,受的什么委屈都告诉我,我帮你,我帮你,好吗?别哭,别哭……”薛匀尘把她拉入了怀里,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脊,久违的软香温玉,让他破碎不堪的心,忽然有了饱满的幸福感…… 虽然他有好多的疑惑,疑惑她的脸,疑惑她为什么会变成别人的模样?还有好多好多的疑惑,可是他都知道不是时候,此时此刻,哄她,安慰她,才是关键。 至于这些疑惑,只要她还肯依赖他,自会告诉他。 想要放弃她,真的很难,越是刻意不把他对她的心意表现出来,越是表现的仿佛他不再爱她,就越是适得其反,就算,她早已不属于他,他也宁愿这一生,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 此时,南菱王府。 “累了吧?”她身怀有孕,身子大不如从前,又舟车劳顿的,定然会很累,慕容佾小心的让阿珠躺下,“睡会吧,补充好体力,一会儿吃晚饭的时候,我再叫你起来。” “嗯,那妾身先休息,麻烦王爷了。”阿珠就算不累,也要微微应道。 如此有礼,如此疏离。 慕容佾听到这般不适合她却从她口中说出来的话,就怔忡住了!她……脑子撞坏了吗? 他的眼波一转,他的小妻子一定是故意的,故意逗他玩儿,故意寻他开心,想着,慕容佾勾起优雅的唇线,一丝笑逸出,“淘气了!” 开晚饭的时候,三人一桌,璃韵盈盈一笑,难得心情如此大好,“锦儿,年关将近,春节一过,正月十五的时候,我们就去闹元宵吧?” 在来之前,阿珠自然对陌锦儿一切的了解都做足了功课,眼前的这个女子,她从刚才见到的第一眼就知道是谁了。 “这不除夕还没来吗?等来了,过了,再说吧。”看在璃韵与‘自己’关系匪浅的份上,阿珠勉强回答这个建议,只是……她是阿珠并不是陌锦儿,所以,对这实在没有兴趣可言。 璃韵一滞,锦儿的反应……不是应该比她还要大吗?可是怎么…… 真是太不正常了! 璃韵端起碗,开始默默的扒饭,探究的眼神暗暗瞟向阿珠的脸,想从那之上搜寻出点儿什么,终是毫无线索,收回眼神的时候,看到慕容佾停了手中的筷子,也正静静的看着阿珠,但那深眸之中,却是一种不该有的,飘摇。 仿佛,在不确定什么…… 她秀眉锁了锁,满腹的疑虑了。 慕容佾转过眸,与她相撞,那传递过来的某种信息,让她瞬间明白了什么! 璃韵不可置信的模样,让慕容佾心中一阵迷茫,不知是对是错,可是,的确是这样的,是从回王府开始吧,锦儿就变得非常奇怪,就像,她不是她了,他本来,寻找各种借口一次次的否认,可是,她越来越多的怪异让他不得不起疑心了…… 入夜了,雪夜格外静谧。 “忽然感觉,锦儿此生能有你这样的好姐妹,连本王都替她感到知足。”当看到璃韵在踏进门槛的这一刻,慕容佾欣慰的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彼此彼此。”璃韵回以轻微一笑,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 不是吗?正因为两个人都是锦儿最亲近的人,了解她,才能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在饭桌上,才能想到一块儿去。不然,慕容佾也不会坐在这儿等璃韵,而璃韵,也不会本来已用完晚膳回到寝屋准备歇息,又匆匆的原路返回来见慕容佾。 都为同一个人,同一件事。 “那就说正事吧。”璃韵不想耽误,不知怎的,从来没有像眼下如此的心理,觉得时间很宝贵,因为,事情若是真的和猜想中的一样,那时,此刻这么一点点的时间都会是在浪费,她知道,他也是这样想吧,也有可能,比她还要深厚…… * “匀尘,为父去了一趟地牢,为何你带回来的那个婢女不见了?”带着一路思考的问题,薛老爷特意到这边来问。 “是西域公主的人来保走了。”直视父亲,薛匀尘一副模样煞有介事,自然的眨眼,眼底的驳杂一瞬淹没,他这算是善意的谎言吧?这些是非,一旦告诉父亲的话,那就意味着从此将父亲也卷入了进来,他不想。 老眉蹙在一起,薛老爷真的就这么信了,“你就这么放她走了?” 薛匀尘只有继续演下去,“是。” 得到这样的回答,薛老爷很不满意,“愚蠢,那可是要杀秀荷的人!” “父亲,都是误会一场……” 薛匀尘即刻安抚他开始激昂的情绪,薛老爷也自认为是自己急了,还是稍安勿躁,先听听他怎么说也不迟啊,于是深呼吸一口,渐渐冲动化为理智。 “误会?秀荷被吓成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是你去救她的,你亲眼目睹的,现在怎么又是误会一场了呢?秀荷哪天若是来了你怎么给人家解释?” 薛老爷怎么也想不通,以儿子的性子,定然不是畏惧西域公主,那究竟是为哪般? 第三百零一章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十三) 南菱王妃,第三百零一章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十三) 薛老爷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薛匀尘都是非常有耐心的,可一问到要给秀荷解释的时候,即刻让他心里烦了起来。舒悫鹉琻 他和秀荷又没什么关系,一没定亲,二没成婚,为何还要给她解释? 薛匀尘看着面前总是次次让自己百般无奈的父亲,有时候,真的会怀疑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否则,他为何就不能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思考一下呢?为何,总是逼迫自己去做一些不愿意不喜欢的事? “解释?解释什么?是她胡闹,净会无事生非!”薛匀尘冷冷一哼,向后转去,背影清冷,“我是不会给她什么解释的。” 薛老爷见他如此不耐烦自己,习惯性的就想教训他几句,却发现自己意外的根本没有火气,想起儿子对待这件事上,永远的依然故我,看着他坚挺的肩膀,和不用看就知道的倔强的脸,哀叹一声,一时,愁容满面。 * 回到屋里,锦儿已经洗浴完毕,也换了干净的衣裙,端坐菱花铜镜前,只是单单看着背影,也是伊人美如仙。 薛匀尘不自觉的微微笑了,心里的烦躁气闷消减不少。 只见锦儿因为观察镜中的脸太过入神,并未察觉他已归来,许是也忘记了他先前的叮嘱,竟然动手去撕脸上碍眼的易容面具,他笑颜变色,加快脚步过去按下她的手,“我不是说了不要用蛮力吗?” 这样会伤害到她自己的! 因为不能说话,锦儿着急咬唇,模样看起来甚是无助,那她要怎么办?明明脸上,就只是贴着一张易容面具,可是无论她用什么办法,就是撕不下来!她看着就着急! “不要着急,会找到解决办法的。”他浅淡而温柔的声音,像定心丸一般,每一点的起伏都带着魔力,“你的容貌,你的声音,都会恢复的。” “匀尘,你什么时候去南菱王府呢?”锦儿把想问的话写在宣纸上给他看,她这幅模样,是无法回去了,托亚琪琪格设了这么大一个局,不就是为了让阿珠假扮成她潜伏到佾身边图谋不轨吗?佾面临着隐形的危险,她一刻都坐不定! 绝对不能让阿珠有有机可乘的机会,而能帮她的,会帮她的,甚至她并没有开口请求,在听了她所有事后就毛遂自荐要帮忙的,此时此刻,也就只有匀尘了。 他微微思忖,“待你睡下吧。” 锦儿听了,继续写下,“你一刻不去,我一刻睡不着……”她心里想着急着,怎么安心睡得着呢? 看了纸上娟秀的字体,幽幽的,薛匀尘嘴角溢出一丝无奈,“那我现在就去吧……” * “是时候就寝了,王爷。”阿珠朝立在窗前的慕容佾走去,他一直沉默着,似在欣赏夜色,却是思绪万千,屋内昏花的烛光,衬托着他的背影,愈发显得他的高大。 阿珠微微眯了眯眼睛——— 不可否认,这个男人真的很有魅力,据她观察,不要说举手投足了,只是如此静静不做声,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也能在不知不觉间,俘虏任何一个女人,如果她懂情爱,如果她有,会为这个男人动心,也是非常有可能性的。 “妾身为您宽衣。”阿珠站在慕容佾身侧轻声道,尽力而为的扮演着一个贤妻,慕容佾微微锁眉,出于配合性的侧过身子面对着她,阿珠的手指放上他的领子处,轻轻解着,不知道是不是从开始怀疑眼前的女子那一刻起,她只要近距离接触他,他竟开始抵触,反感…… “王爷?”阿珠不懂为何上一刻还顺从他的男人,竟在这一刻狠狠攥住了她的手腕,那本来毫无波澜的眼里,多了一抹森森的寒意。 慕容佾不闻,碰到她的这一刻,他就感觉到,她的皮肤,很冰很冰,异于常人的冰冷,他从未遇过哪个女人会如此冰冷,就像血脉中没有血液的沸腾,她就像是一个冰人!而锦儿……又怎会是这样的温度? 有一种意识更加强烈,在这种极端情绪的操控下,慕容佾紧扣阿珠的那只手渐渐暴出青筋,愈发收紧…… 他审视着眼前的人,犀利异常。 虽然她们长得一模一样,虽然她在努力的模仿着锦儿,但终究是有漏洞的……比如这双眼睛,乍一看去,没有区别,深深地看,空空的,没有色彩,就像她的皮肤一样,是冰的——— 慕容佾缓缓放开她,心中那种感觉,如一块悬在空中的大石头终于悄然落地,舒畅无比。 “王爷,您刚才……”阿珠回想起方才被他那样的眼神审视着,竟然有点儿前所未有的心虚,只是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再惊怕的事也能掩饰在面容之下,而此刻,看着慕容佾一脸的若无其事,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浮云,她的直觉却告诉她,危险在逼近。 “本王只是忽然想起还有公文没有审完,就先不休息了。”他的语气,淡淡的,甚至冷淡的,说道。 敌不动我不动,阿朱识大体的颔首道:“这样的话,妾身就先睡下了,虽然不怎么累,但腹中 胎儿总得需要,王爷国事再过繁重,也要注意身体,切勿操劳过度,让妾身担心。” 不想再和她浪费时间,也不知道回答什么,慕容佾“嗯。”了一声,便越过她走出了房间。 * “怎么样了?”屋内的男人走出了屋子,隐藏在苑中的璃韵立即迎上前来询问。 她在此等候是他们的计划。 面对璃韵的询问,摇了摇头,慕容佾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那一双乌黑的眉,却锁得之紧。 果然!! 眼神也是一紧,脾气极少波澜不定的璃韵也愤然了,她却拼命要自己沉住气先,瞪着慕容佾身后亮堂堂的屋子,仿佛能透过纱窗瞅见里面冒充锦儿的女子,好多的疑问都蹦了出来,“太离奇了,在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两个相貌一模一样的人!这个假货,究竟是谁?她为什么要冒充锦儿,她这样做,目的何在?” “目前还不清楚。”慕容佾也是同样好多的疑惑,但更忧心极了,毕竟比起这个潜伏在她身边的假货,他想的更多的是,锦儿此时的安危! 她此时在何处? 那个女人,有没有把她怎样? 一颗心悬着,躁动不安! 第三百零二章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十四) 南菱王妃,第三百零二章 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十四) 薛匀尘的出现非常是时候,但慕容佾和璃韵却不解此时他的来到,他并未走前门,而是不走寻常路,从金碧辉煌的房顶翩翩而下,随意的姿势要多漂亮有多漂亮。舒悫鹉琻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当夜猫子?”慕容佾扫了来人一眼,思念锦儿的心思让他对待任何也没有心情了。 一边缓缓走了过来,目光触及到了慕容佾身旁的璃韵,眼光闪了闪,薛匀尘一抹惊喜蹦然而出,他已许久未见她了。 深深夜色之中,璃韵也注意到他的表情,若是当初,她定又会按捺不住心慌意乱,只是时过境迁,如今她已不再是那样的女子。 她很淡定,在他面前。 或许能有今天,也是曾经一次次磨练出来的吧。 于是,什么也未说,甚至连个招呼也没打,璃韵轻轻敛下眸子。 看着对自己态度全然陌生人的她,薛匀尘不由得皱了眉,难道,他们真的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吗? 薛匀尘不想了,他可是为正事而来,耽误不得,盯回慕容佾的脸,笑,淡得不能再淡,“我可是专程来传递好消息给你的,你怎的还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好消息?”慕容佾面容无任何神情,因为他真心不知道,此时此刻,还能有什么好消息,可以使他内心澎湃起来? “锦儿在薛府。”薛匀尘带来的好消息,无疑真的是个惊天动地的好消息。 慕容佾那一脸,顿时有了起色,先是皱了下眉,双眸蓦地慢慢睁大,随而喜悦如涟漪在心中疯狂的荡漾,荡到了脸庞上,他好怕是自己听错了!是真的吗?锦儿,她的锦儿,竟会阴差阳错的被薛匀尘救了? 他真的是要烧高香了! “她有没有什么事?有没有受伤?”得知锦儿已经被救,慕容佾首先关心的便是这些,其余的,他只想慢慢来解决,若是锦儿被伤着哪儿了,他定会加倍还给伤她之人! “她没事,她很好,腹中胎儿也无碍,只是一直担心你这边的状况,所以急着催着我来。”薛匀尘没有告诉他锦儿已经失去声音和被换了脸,这是锦儿交代的,她说,她不想慕容佾因为担心她而分心…… 暗自一笑,薛匀尘心脏酸得不能再酸了。 慕容佾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一口憋在心中很长的气,锦儿,没事,她没事,没事就好…… “竟然锦儿已经安全,那办起这边的事情来也就容易多了。”能听到这样的好消息,璃韵也是尤其兴奋,两片红润小巧的嘴唇在笑,眼睛在笑,腮上两个特有的梨涡也在笑。 “嗯。”慕容佾颔了颔首,瞥了一眼已经灭了烛光的屋子,问道薛匀尘,“你知道,她是谁?” “阿珠。”薛匀尘也跟着瞥了一眼,神情沉重,“你有印象吧?托亚琪琪格的贴身婢女,我相信,和他们谋划的人,就算不说,你也知道。” 这些,都是锦儿前面告诉他的。 听了,慕容佾垂眸一笑,那笑容之中,有暗如夜色的基调,混着滚滚的杀意—— “得尽快解决好,这个假货,竟然费尽心思替换锦儿潜伏在你身边,那定是有所企图。”璃韵的话,不无道理。 慕容佾自己也是明白的。 只是眼下,他还得要先处理好一件事儿。 “本王……想拜托你件事。”表现出了少见的诚心诚意,慕容佾朝薛匀尘道:“替本王保护好她,别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那抹诚恳,是薛匀尘从未见识过的。 “好。”单单一个字,薛匀尘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是他应该做的,就算慕容佾不开口拜托他,他也会保护好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放心的点了点头,慕容佾接着说,“还有,本王想让你转告她一些话……” * 薛匀尘回来的时候,锦儿还未睡下。 小巧的身子蜷缩成一个小球一般在塌上的锦儿,见他回来,激动不已。 不等她先过来,薛匀尘已行致塌边。 “该说的都告诉他了。”接下来的一切就看他自己的了。 锦儿安心的点头,终于笑了,丑陋的容颜也遮掩不了她发自心间的笑容,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更是清清亮亮,嘴角的弧度好似月牙,如此甚好! 薛匀尘见她心情总算好了起来,心想去这一趟真是有用,不禁也嘴角上扬,露出释然的笑容,“对了,他还给你留了话。”虽然很勉强,但他不得不说…… 话?什么话?锦儿双眼又是一亮,一瞬之间,竟像阳光那么耀眼,眨都不眨那么一下的盯着他看。 “他说……”薛匀尘回忆起慕容佾的话,嘴角艰难的扯开,看着她期待的眼神,缓缓的说,“他说,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让他担心,不要哭,不要不开心,更不要为他担心,他一切都很好……还会把欺负你的人,通通的教训一顿……” 顿了顿,薛匀尘看到她眼角流下的泪,一丝沉默与压抑在心中安静的蔓延,要多不舒服有多不舒服,他轻轻为她拭去,继续传达,“然后,接你回家……” 眨眨眼睛,睫毛将水光完全的遮掩住,稚气的吸吸鼻子,锦儿垂着眸看着双脚,喉咙哽咽的,像个小孩般听话的乖乖点着头,嗯,她会的,她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他们的孩子,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只是想着就在流泪,锦儿胡乱的抹了抹眼角,心中默默地想,佾,我等你,等你来接我,接我回家…… * 第二日一大早,薛匀尘就请了大夫上府来替锦儿会诊。 薛匀尘觉得,她的脸和声音,总要尽快恢复。 于是,锦儿很配合,大夫便细心的为她诊断完。 只是事后才得知,原来,她发不出声音的缘故,只因托亚琪琪格给她服用了一种名为红茜的药物,这种怪药,来自西域,作用便是可以暂时性使人失声。 而脸上总是撕不下的易容面具,原来是特地粘了动物内脏熬制而成的鱼胶,这种鱼胶,必须用冰露草的草汁来化掉,除了这种冰露草草的草汁,没有其他可解之法,然,冰露草却在中原是寻找不到的,因为它,也是只生长在西域。 第三百零三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一) 南菱王妃,第三百零三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一) 声音可以自行恢复,那她这张脸呢? 锦儿心中难免失落,她知道,托亚琪琪格这样做,是想让任何人都认不出她吧!不知道她是真正的南菱王妃,只是个丑陋平庸的哑巴女人罢了! “她一定有解药。舒悫鹉琻”薛匀尘非常笃定,竟然能熬制出这种鱼胶,那她身上也一定有解药,冰露草的草汁,他握住锦儿的手,“锦儿,我会想办法拿到手。” 锦儿抬眸看他,她?指的是托亚琪琪格吗?她会给吗?她们可是敌人!好不容易能对自己下手,又怎会轻易交出解药?匀尘,又怎么拿得到?他是否,想得太简单了? 薛匀尘知道她在顾虑什么,“这些你通通都不要担心,你只需好好休息,好好养着身子,我说过,我一定会帮你恢复容貌的,我说到做到,好吗?” 锦儿拿过一边的纸笔,写下,“我相信你……只是无论如何,你也都不要为了我涉险去伤害到自己,如果拿不到,就不要为我去拿了,好吗?”她不在乎的,比起他的安危,这张脸若是换不回就换不回吧,她不能那么自私! 薛匀尘最后不得不答应了,他了解,以她的性子,若是他不答应恐怕她都得闹翻天了吧。 对付她,他只有采取这种口上敷衍的招数。 * 白茫茫的阴沉天地中,阿珠正和慕容佾下棋,天地一片洁净,如织了一片巨大的白网。 委靡的空气中飘撒着寒冷的温度,而阿珠并不是怕冷的身子骨,所以也没穿了多少,慕容佾想起锦儿,若是她,在这种天气下,恐怕早已裹上厚厚且舒暖的披风了吧…… “王爷棋艺超群,妾身服了。”放下手中最后一颗棋子,阿珠迫使自己露出不喜欢的笑容,慕容佾只是冷淡的看着眼前气质冰冷的女子,兜兜转转了一上午,她究竟想要和自己玩什么把戏?若不是她长了一张和锦儿一模一样的脸,她以为,他还会有耐心的陪她玩这么久? 他理不理自己,阿珠似乎也不在乎,一片静寂中,阿珠示意一旁的侍女收拾掉了桌上的棋盘棋珠,端上了事先准备好的东西——— 酒壶茶壶,和配套的两个酒杯茶杯,雕龙刻凤,精致漂亮。 慕容佾微挑着眉锋,不太明白? 侍女弯腰,有条不絮的已将东西摆放在了桌上,替阿珠倒上了一杯茶,随后,又为慕容佾斟了一杯酒,兀自退下,留给两人一片私人空间。 阿珠把酒杯递给他,当真有模有样的握着茶杯敬他,“王爷,妾身怀有身子,竟然不能饮酒,那不如以茶代酒,敬王爷一杯,如何?” 看着递过来的酒杯,慕容佾没有接,眸中尽是嘲讽之色,阿珠自然察觉到了,只是也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发。 是他发现什么了吗? 阿珠在猜疑,但转而又想到,就算是他发现了什么那又如何?她竟然敢来,就从未怕过! “怎么?妾身如此一番真心实意,王爷也不肯接受吗?”阿珠的耐心似乎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多,昨儿想了一夜,她已没有太多时间去耽误,尽快办完事,好向公主回去交差。 慕容佾见她如此急迫,眸中一束亮光闪过,带有不曾察觉的凌冽,异样的光泽,就像对猎物露出的高贵獠牙,仿佛对手早已注定将是他的盘中餐——— “王妃都说了,你可是一番真心实意,那本王若不接受,岂不太不给王妃面子了吗?”敛去一切神情,慕容佾毅然决然接过她手中的酒杯。 “这酒……”并未一口饮下,毕竟他可不是傻子,慕容佾只是淡淡搁置鼻尖闻了闻,便笑了,“有毒吧?” 他的笑,那番森然,犹如一把无形的刀,顷刻间刺穿她的皮肉。 阿珠瞬间脸色变了! 他,他竟然……只是闻,就能知道她下了毒?! 就如此简单的被识破了诡计,阿珠心有不甘,蓦地一挥衣袖,袖力飞扬,将桌上的酒壶茶壶通通向慕容佾砸了去。 反应及时,慕容佾全部闪了开,还真不是吃素的,动作可真是快! “如何是好?白来了一趟,无法回去向你家公主交代了……阿珠。”他笑了,眸中尽是嘲讽,狂傲的宣告,“这次就顺势告诉你,本王的命,不是那么好取的,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取的!” 阿珠凝住,她是认为她扮演的陌锦儿早晚会被他识破,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看来,真是她低估了这慕容佾对陌锦儿情意的程度…… 冷冷一笑冷冷一哼,阿珠一边倒退着一边道:“别得意的太早,这次没能取你之命,可是你那真正的王妃陌锦儿,可好不了。”没有公主的解药,她是无法恢复容貌的,她就不信他不救她?除非他愿意看着她丑陋一生! 阿珠忽然的话,让慕容佾的心中毫无戒备的惊起一滩波浪——— “什么意思?”慕容佾一步步逼近她,骇人的气势一迸而发,“你说什么?!” 他此时就如一只暴怒的狮子,想要一口吞掉她一般,阿珠连连的快速后退着,又见慕容佾的贴身亲卫刘锡和齐律正从苑外气势凶猛的赶进来,随同的还有那名名唤璃韵的女子,阿珠见势不妙,又恍然明白自己是跳进了他们设计的圈套,不得不走为上着。 “你们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你……”话还没问完,慕容佾还想伸手去抓住她时,阿珠已先一步挥出白色粉末,粉末挥发在空中,一时遮了慕容佾的视线,他看不见时,她已趁机跃上房顶溜走。 “王爷……没事吧!”刘锡齐律赶了过来,璃韵看了一眼房顶,有够愤恨,“还是被她跑了!”让她抓到,绝对没好果子吃! “本王无事,跑了就跑了,先去趟薛府!”眼下,慕容佾只想着这个,阿珠的话,实在让他放心不下,无论是真是假,他都想先去一趟,至于其他的事,日后再说! 第三百零四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二) 南菱王妃,第三百零四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二) 薛府。舒悫鹉琻 薛匀尘那住宅的院子里,也是种满了梅树,一片梅花傲然怒放在枝头上,朴素的粉红小花在斗寒争艳,在凛凛寒风中,为这个严冬增添了好几分生机。 锦儿不敢乱跑,只得待在院子里。 立在梅树之下,今天特地为自己戴上了面纱,遮住了那丑陋的容颜,但那若仙若灵的气质却瞬间突兀了出来,青丝墨染,依然纯白的织锦羽缎斗篷,衬得她的身姿娉婷袅袅,亭亭玉立。 抬头望去,锦儿情不自禁闭眼,她胜是喜欢这梅花的香气,淡淡的气息,闻后总能让她精神饱满,心旷神怡。 * 慕容佾独自一人驾着汗血宝马来到薛府,薛老爷子殷勤的前来迎接,他连敷衍的时间也没给他,便快步跑到薛匀尘的住宅处,薛老爷见他只是来找自家儿子的也不敢跟着去了,这南菱王他是看着长大成人的,性子是摸索的一清二楚,阴晴不定让人如何也捉摸不透,他不生事,以免稍有不慎就惹他不高兴了! 一步踏进院子,慕容佾没见着薛匀尘在哪儿,倒是一眼就瞥见了那梅树之下的惊鸿艳影,那一瞬,激动的一颗心脏几乎要破洞而出,连身上的每一根汗毛也感觉到了跳动的欢畅。 “锦儿!” 忽然听闻熟悉的不得了的一声,锦儿蓦然一惊动,心如烧开的一壶沸腾的水一样,激动的要溢出来了。 佾…… 是佾,他来了,他来找她了! 可是,这种无法言说的欢乐,仅仅是维持了一会儿功夫,便又转换成了另一种心情。 锦儿没有转过身,或许是不敢转过身,不敢看到他,只是留给他一个令人怜惜的背影。 不解她为何全然不理自己,慕容佾皱着眉,三步并做两步的朝她跑了过去,锦儿听到雪地里离自己愈来愈近的‘沙沙沙‘的脚步声,又是一惊,瘦弱的身子禁不住一颤,仿佛,她在害怕,害怕他靠近她! 锦儿的情绪变得不再平静,豆大的泪珠从她的眼里溢出来,“不要过来!” 慕容佾的脚步,戛然而止。 她竟然……呵斥他? “锦儿……”唤着她的名字,心更无法安宁,“你怎么了?” 整个身子好像一棵小树被微风吹拂着,颤巍巍的抖动着,锦儿耸着脑袋,又摇了摇,“我没怎么……我很好,总之,你不要过来……” “你很好?”慕容佾不知她是在逃避什么,一急之下有些生她的气,“你竟然很好,为何还让我不要过去?!你根本就是不好!” 她如此对他,逃避他,根本就是有事,不对劲! 一话吼完,却听到她微弱的抽泣声,慕容佾的心又软了,伸出那只温暖的大手来牵她,“锦儿,你乖,过来,快过来……” 听着他疼爱的呼喊,锦儿的克制已经到了极限,她也想!好想就这么不顾一切的扑进他温暖的怀抱里! 她的心,真的好痛!她为什么要这样啊,为什么不让他过来……可是,她真的不想让他看到她这个样子! 锦儿忽的转过身,终于面对他,恬静的容颜蓦然因为他的再次靠近变得惶恐不安,她失了控制,整个人异常激烈起来,疯狂的摇着头,“不,你不要过来,佾,你不要过来!” 慕容佾这才注意到她奇怪的戴了面纱——— “锦儿,你……”他依然在向她靠近,这一次,锦儿是真的怕了,转身就逃开,什么也不顾了,就像眼前的他是地狱之魔般,只想要逃离他——— 一面跑着,心里一面想着,不要跟来,求你不要跟来! 可是,回首每次,他对她,又何时放手过? 他对她承诺过,上穷碧落下黄泉,绝不放手啊…… “锦儿……陌锦儿!” 身后,是他一刻不停的呼喊声。 锦儿听着,心痛难忍,泪水在飘,脸上淌满泪水,脚下还在不停的奔跑,只是或许是因为雪太厚,步伐也因此越来越不稳,脚下一步踉跄,她忽然跌倒! 看着匍匐在雪地上的锦儿,慕容佾瞳眸睁大,飞扑过去将她抱了起来——— “不要……”锦儿不断挣扎,终于挣扎出他的怀抱,那一瞬的温暖,她真的很贪恋。 她又背过身子不再面对自己了,单薄的身子让慕容佾的保护欲升了起来,真想就这么拥她入怀,好好抱着她,“锦儿,让我看看。” 他在她身后,忽然发声,锦儿一愣,不懂,“什,什么?” “脸,你的脸……”慕容佾觉得莫名其妙的,她为什么要戴面纱,竟然她戴了,那一定是有原因。 “不……”正承受着巨大的思想斗争,残留着一丝理智,锦儿拒绝道:“不,不要,不能看,你不能看!” 被她拒绝的滋味就像是时光倒流回从前,那般不好受。 “为什么?”他慢慢走上去,温柔的从身后环住她的双肩,“我为什么不能看?”如果连他都不能看了,那谁还有资格? “不,你,你会吓到……”被迫靠在他的心口,她听见强烈的跳动声,仿佛在见证他的执着,锦儿的心,也跟着砰砰的跳,如激荡的湖水一样不平静。 此刻,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是,心上的防备线,正因为他的触碰一点点瓦解…… “怎么会?”他不会被吓到,她再恐怖,再不堪,他也不会! 慕容佾扳过她的身体,彼此终于面对面,只是锦儿心里似乎还无法解开那个疙瘩,无法坦荡荡的直视他,甚至是他的眼睛,她低头垂着眼。 慕容佾见她已不再反抗自己,趁这会儿功夫,伸出手,轻轻揭开她的面纱——— 映入眼帘的平庸容颜,因为哭过而红肿的眼,那可怜样,让慕容佾的心仿佛一下被蜜蜂狠狠蛰了下。 “是不是……很丑?”抚着那片粘在自己脸上的假面,锦儿语气哀戚,就像她是那般自卑。 然而慕容佾脸上却挂起了她熟悉的微笑,轻轻的触摸着她的脸庞,“不丑,一点儿也不丑。” 他爱她啊,她是他发誓要一生相随的爱妻,无论她什么样子,都好看! 第三百零五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三) 南菱王妃,第三百零五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三) 可是听到这话,锦儿觉得很奇怪,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连他的话也不相信了,她的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你说的不是真话……你只是想要安慰我,对吧?” 这张脸好不好看,她自己最清楚。舒悫鹉琻 “不对。”慕容佾极力否认,双手捧起她的脸颊,“我说了,一点儿也不丑就是一点儿也不丑,谁敢说丑?我让他好看。”他目光深沉,如暮色般。 锦儿顿时泪眼汪汪,抬起眸望着高大的他,眨了眨,双目犹似一汪清水,“那……你真的不嫌弃吗?” “嫌弃什么?”慕容佾伸出一只手指敲了敲她的头,“不知道你这脑袋瓜子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口上‘哎哟’了一声,锦儿却是幸福知足的笑了,心上如洒了蜜般,美滋滋的。 他不嫌弃她,他不嫌弃她就对了,她忽然觉得,她好开心!她好幸福! 总算哄好了她,慕容佾眼神扫射院子四处,“薛匀尘人呢,怎么来这么久了也不见他的影子?” “他……他去找托亚琪琪格了……”不提还好,他一提,她又有些忧心了,不知匀尘此时怎样了? “找托亚琪琪格做什么?”慕容佾一颗心有点七上八下的,莫非有事? 抿了抿唇,锦儿慢慢道来,“佾,你听我说,你不知道,托亚琪琪格喂我服了暂时性失声的药物,直到今天,才总算恢复……可,我的脸,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锦儿轻轻颦眉,诉说着所有的烦恼,“这张易容面具,是撕不掉的,必须用来自西域的冰露草的草汁,才能化掉……而匀尘,他说,托亚琪琪格一定有解药,所以就……” 顿了顿,她吐露出她的担忧,“佾,你说,匀尘他会不会有事?我挺担心他的……” 听她说完,慕容佾才彻底懂了阿珠与他交手时所说的那一番令他心惊的话。 她们,竟敢对她做了这些可恶的事!恨得牙痒痒,都无法表达他此刻的恨! “不会的,他从不是冲动之人,没有把握,他也不会去的。”对薛匀尘,慕容佾还是充满信心的。 “可是……”锦儿依然无法放心,慕容佾的安慰也无济于事,“我还是担心,佾,不如,你去看看吧?”他去搭把手,她也好安心些! 慕容佾也有过如此想法,毕竟拿解药这种事本就应该他去办,如今薛匀尘替他去了,他不去可说不过去,“行,我知道,这些,你就不要操心了。” “嗯。”说不操心那就不操心了,她相信她的佾能做好,锦儿转而想起,“啊对了,阿珠那边,你把她怎样了?” 一脸的不重视,慕容佾随口回答,“没怎样,她跑了。” “跑了?!”锦儿觉得不可思议,“以你的能力怎会让她跑了?”她故意说这话,言外之意就是鄙视他怎么连个女人也抓不到了? “你说呢?”慕容佾也听出来了,狭长的眼睛邪睨了她一眼,“她用你来刺激我,你觉得我还有心思去管她吗?”不急着来看看她的情况,他绝对会疯!眼下,他的小女人还敢因此来打击他? 看着他这幅模样,锦儿忍不住的掩着嘴,偷偷笑了起来,接着立刻挽起他的膀子,撒娇样的承认了错误,好在他也知道她只是故意与他开了个玩笑,傲娇的哼了哼,捏了捏她的鼻尖算作惩罚,便不与她计较了。 慕容佾带着锦儿回到屋子里,外面天太凉,怕她受凉,他实在不放心。 “佾,你要走了吗?”锦儿见他送自己进屋,恋恋不舍问。 “再陪陪你。”慕容佾也是极为不舍她,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绝不会与她分离,一刻也不想,他拥着她,让身为孕妇的她去卧床休息,坐在床边,像老人一般苦口婆心,“锦儿,这段日子,你先不要随我回去,等我拿到解药,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安宁了,太平了,再接你回去。” “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好好养胎,安心吃,安心睡,把自己养得好好的。”慕容佾知道他这样说,她一定会伤心,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首先选择的,永远只会是她和孩子的安全,即使阿珠已被他揭露,但王府,却已不再安全,所以,就让她在薛府暂时住着,有薛匀尘在,他也放心。 扁着嘴,不情愿的点点头,锦儿心里是极度委屈的,她是想和他回家的,可是他都这样说了,再且也是为她着想,锦儿只能听他的话,一双注视他的水眸含着深深的情,“佾,凡事,你都要格外小心……为了我,和我们的孩子。” 轻轻握住她的手,整个的都被他的大手包裹住了,目光如炬,慕容佾重重的承诺,“好,为了你,和我们的孩子。” * 慕容佾正要离开之时,薛匀尘正好回来,两人一个屋内一个屋外,之间隔着一个门槛。 “回来了?解药的事怎么样了?”一见面第一句话,慕容佾就迫不及待问道。 薛匀尘讶然,他都知道了?什么时候的事?一番苦心隐瞒了,想问他是如何得知的,又看了看屋内,榻上躺着锦儿,薛匀尘反应过来,他都来看她了,想必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吧。 “潜入托亚琪琪格的寝宫暗访了一番,什么都没找着。”薛匀尘走进屋,唇角掠上讥诮,“看来,她倒是在防着。” “不在寝宫,那定是被她藏在身上。”跟在他身后,眼危险地眯起来,慕容佾认为,这是最有可能的可能。 “我也觉得。”薛匀尘笑了,斜眼看了他一眼,“怎么,都不提责怪我的事了?” 他是在说那天晚上他没有告诉他锦儿出事的事情? 慕容佾一下就猜到他定是在说这件事情,瞳眸很快闪过一丝滑稽,“本王不提难道不好?你想让本王提?” 薛匀尘挑挑眉,历经一些事情曾经潇洒的他平静太久,如今,竟蓦然散发出一种许久未见的玩世不恭的风流味,“那我什么也不说了,反正,也不是我有意隐瞒的。”眸光最终锁在锦儿的脸上,嘴角挑起一丝别意笑容,“我可没胡说,对不对?” 第三百零六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四) 南菱王妃,第三百零六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四) 收到他的目光,锦儿嘿嘿一笑,“对,对……”心虚的应了应,锦儿不耐烦他两了,“哎呀好啦好啦,你们就不要谈论这个话题了好不好?说点儿正事!”随即,锦儿看着他身后的慕容佾,朝一脸无奈的他,俏皮的伸了伸舌头。舒悫鹉琻 毕竟这事,是她不让匀尘说出去的,虽然,她知道佾会明白她的苦心,不然,他也不会在她面前只字不提,就连匀尘人回来了,他也没有主动责怪过什么。 “目前的正事,不就是帮你拿到解药吗?”薛匀尘想不到,目前还有什么正事能比这个重要? “这事本王来办。”强势的开口,慕容佾自然而然的说,他不是不许薛匀尘再插手,只是觉得,他已答应过自己其他的事了,不能分心。 可能做这个决定,会显得他懦弱,自私,连自己的女人也要别的男人来保护,可就算如此他也依然会做这个决定,他宁愿背负这些骂名,只因他了解薛匀尘,直到如今,对待锦儿他也是心甘情愿的,他想这个世上,除了自己,薛匀尘足以成为第二个。 抿唇细细一想,无所谓了,“既然如此,好吧。”薛匀尘松了口,本来这事他是决定他来办好,只是慕容佾现在知道了,于情于理也该他去办了,而且或许,他比自己能更有办法。 现在,他已早已不再奢求太多,还能有机会再守护她,他已经很知足了,纵然,他只是在替慕容佾而已…… * 封奕这段日子一直在江南,今日是特意赶来京城,又特意到了南菱王府,来告诉锦儿一个好消息的:暗绝门已成功复兴。 学往常般的不走大门,习惯性的直奔尚寒阁,只见苑子里一青衣姑娘背他而立打理着花草,眯了眯眼,他没当回事,穿过苑子,又朝寝屋走去。 “你是谁?”正待推开房门,忽闻一声女声。 封奕顿步,转身,看到正是那名青衣姑娘唤住了他,女子的容颜也清晰进入他的眼帘。 “你又是谁?”封奕瞧她眼生,误以是王府新来的侍女,但又蓦地改变了想法,因为她这气质实在不像。 闭月羞花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是个美人,侍女有长这样的?横看竖看也不像! 璃韵也并未回答他这个问题,只觉他一身气质非凡,胆敢擅闯王府那也非常人,且他来时她并未听得他的脚步声,可想武功也不简单。 难道是慕容佾请来的贵客?还是锦儿请来的? 自动忽略了两人彼此的问话,也是因为不认识的陌生人不想多话,璃韵淡淡的,只是告诉他, “屋子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话落,她再次转过身继续她的事儿。 封奕皱了下眉,执意推开房门,果然,屋里空无一人。 有些尴尬,却又见这姑娘一直从他到来时都爱理不理的,冷漠的态度让封奕心中颇为不爽,只是不得不拉下脸去问,“他们上哪去了?” 璃韵冷淡的看了他一眼,“不清楚。”她不大想和他说实话,毕竟对眼前这个突然出现在王府的神秘人物,她还是心怀戒心的,哪知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 冰冷而简短的一句话,问了也白问,封奕脸色变得寒峻起来,他很想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谁?为何性子如此嚣张?竟然不是侍女,那是谁?能在王府肆意走动,且还是尚寒阁这边? 气咻咻的一甩衣袍,封奕难得再和她耗下去了,真是浪费时间浪费精力,直接在圆桌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晚上总得回家吧,我就等在这儿了。” * 璃韵打理完花花草草,就准备回房去休息了,临走前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成果,她想锦儿若是回来看到了一定会很开心,怀着孩子的女人一定要随时保持好心情。 抬头望了望天色,已是日落时分了,璃韵顺便瞥了一眼圆桌边的封奕,这天寒地冻的,他倒是真等得。 “王爷。”苑外有动静声,守卫在恭敬的称呼,璃韵循声望去,慕容佾已走了进来。 “锦儿呢?”璃韵有些激动的迈上前去,他不是去薛府看锦儿了吗?为何锦儿没跟着回来?她甚是想念她,自己之所以没跟着一起去薛府,一是想留给他们私人空间,二,便是她不想去,因为那里有她并不想见到的人。 “本王决定,还是让她暂时住在薛府。”这淡淡的语气背后,有着下这决心时多大的勇气? 璃韵低眉,她懂,她都懂,他是在为锦儿的安危着想,“如此也对,那她可好?” 只要锦儿没事,一切都好,她就安心了,才能在这王府里等她回来! 慕容佾正要与她慢慢讲清楚,圆桌边坐着的封奕立刻就出声来显示他的存在了,他早就注意到他回来了,可这慕容佾竟会没看到他? “发生什么事了?”他站了起来,瞬间一种威严不留一丝显露在外,方才也已听清他们的对话,丫头为何要暂居薛府?他就离开这么一段日子,她就出事了?!究竟怎么回事? 幽幽的,眼角一闪,慕容佾这才注意到他,这个封奕,回回都是,还真把他的地盘当自己的家了?来去自如。 “什么时候来的?”仿佛就想急急他,慕容佾慢悠悠的,也到圆桌边坐下,还叫来侍女砌了一壶好茶享用。 “等你好一会了。”封奕见他还有心思喝茶,复杂的眼神里,怒气和不耐烦在不断的交织着,此事关于丫头,他真是一点儿也沉静不了,双手撑在桌面上,封奕直接俯视他,“你快告诉我,丫头出什么事了?” 他真的感觉到,慕容佾一刻不说,他这心中就好像有一面小鼓,一直在‘咚咚咚’的敲着。 相比他的急切,慕容佾很淡定,也多了一丝不悦,天生主宰的性格,让他不喜欢封奕这命令的口吻,还有俯视自己的模样,他甚至讨厌——— 细细品完香茶才慢慢将茶杯放下,慕容佾懒散的抬眼扫了扫他,“你先坐下。” 第三百零七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五) 南菱王妃,第三百零七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五) “璃韵,你不是也想知道锦儿近况如何吗?”慕容佾暗示她也赶快过来坐下,她一直站着,不累吗?还是她曾经在这王府任职侍女当习惯了? “哦,对。舒悫鹉琻”璃韵恍然,也赶紧过来坐下,她倒不是真不累,只是始终有个陌生人在场,她当真不大习惯,而且她也领教过他的为人,他们合不来,总之,她不喜欢。 璃韵? 封奕看着对面的女子,他这才知道,这个从他来时就不怎么搭理他的女子,原来是叫璃韵,如此关心丫头,想必和丫头一定有着不寻常的关系吧。 三人座谈许久,一直到天黑下来,慕容佾才把事情说清楚,封奕跑江湖跑得多,见过的奇珍异宝奇形怪物一定不少,便把冰露草的希望打在了他的身上,说不定他就在哪见过?要是他拿得到自己也就不用费心思去找托亚琪琪格了,也就少了一场轩然大波。 “听过,可还真未见过。”封奕摇摇头,“你真的确定,冰露草就在那什么……西域公主托亚琪琪格的身上?”绕了一大串,总算说清楚了,封奕感慨,这草原人的名字真是复杂不好记。 “那也得见过她才知道。”慕容佾也不敢一直妄自确定,但唯一肯定的一点是,“反正一定不在她的寝宫里,因为本王的朋友已经去搜查过。”这一点他是非常肯定,竟然托亚琪琪格在防着他们,那自然不会把解药放在寝宫里,薛匀尘的前去就证明了这一点。 “那好,我去找她。”封奕立即就要动身,他就要去会会那什么名叫托亚琪琪格的西域公主,让她交出解药。 “这事用不着你来管,本王自有主张。”于封奕,慕容佾从来说话都不怎么客气,本来就是,这事根本急不得,他倒是急得很,去找托亚琪琪格要解药?哼,他以为说要就要?要得到吗?要得到自己不早去要了? 只是一心想替锦儿拿到解药的封奕这一刻也并未想得这么多,只看到慕容佾排斥他,谁拿不都一样?这个节骨眼了还讲究这些?封奕声音变得沉冷,他蔑视他,“主张?你有什么主张?你这次让丫头受到伤害,你就是没保护好她,竟然没那个能力,你就别说你有主张。” “嘣———”茶具随着圆桌抖动,封奕一番斥责,顿时让慕容佾拍案而起,怒火在胸中翻腾,如同压力过大马上就要爆炸的锅炉一样,燃烧着,引燃着周身的空气,怒吼着撕扯人的心跳。 他说什么?他说他没有能力保护好她?! 他慕容佾为了陌锦儿,命都可以豁出去,而他一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来指手画脚他对她的一片真心? 一旁的璃韵身子蓦地被这气场惊了一下,这个陌生男人的话说的是过了些,他根本不知道,慕容佾已许久没发这么大的火气了,就像从前一样,那一点就燃的脾气,尤其是面对锦儿,此时就是这种感觉。 看来,他真的激怒了他。 “你若执意要去,本王也不拦你,只是劝告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毕竟你非朝廷的人,若是真和托亚琪琪格动起手来,定会被误是刺客,别人好说好歹也是西域公主,如今到盛陵来做客,就算皇上知道他加害锦儿,那么多双眼睛之下也于情于理不敢袖手旁观,到时侍卫皆全出动追捕,就算你是暗绝门门主,也难对付!” 看着与自己对立的封奕,慕容佾终是隐忍着没对封奕挥拳头,他只是在给锦儿面子,他知道锦儿也会希望他这样做,他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他就是要拿回主动权让封奕知难而退,敢说他没能力,那他也要让他知道他也不是就有能力的人了,要说他较真就较真,这分明不是简单的事儿,他好像觉得容易得很? 总之他真是费解,怎么会有如此多的男人去为锦儿赴汤蹈火?他身为她的夫君,就不说了,但是薛匀尘一个,封奕一个,弄得他心中怪不舒服,她明明是他的妻子,他多希望除了他自己,一个也没有! 慕容佾浓浓的占有欲,在这一刻挥发的淋漓尽致。 “本王话到这个地步了,去或不去,你自己决定。” 最后瞥了封奕一眼,他正一脸不动声色,把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那一张面偌白玉的容颜之下,也不知听没听进去,慕容佾也无心管他了,他爱怎样就怎样,他也管不着。 “那你说,你的主意是什么?”见慕容佾要离开,封奕袖下一直紧握的拳头松开,忽然弁急的站了起来,终于还是出口拦住了他的步伐,虽然一番语气很别扭,但封奕心中其实不得不承认,慕容佾的一番分析还是挺有道理的。 他不能冲动,此事危及丫头,不是儿戏,冲动,只会坏事。 此时听到封奕的话,慕容佾微微偏了偏头,露出棱角分明的轮廓,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有些不屑身后人此时的醒悟退让,削薄的唇角讥嘲的扬起,“方才是谁说本王没能力了?” 不是瞧不起他吗?这会儿态度就变的这么快了? 封奕一扫脸上的别扭,他都这番朝他拉下脸了,他还如此不给他面子?封奕冷冷的从鼻翼中哼了哼,也侧过身去,“那你就证明给我看,若是有本事拿到解药,今后,你和丫头之间的任何事,我都绝不再多管闲事的插手过问。” 听到这话,蓦地,慕容佾眼神少了不屑,多了光亮,转过身,狐疑的瞅着他,“此话当真?” 封奕见他态度也变得如此之快,清傲的一扬下巴,“食言而肥枉为君子。”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他早就不该来多管闲事了,他和锦儿的事,从来都不需要他来插手,这次是他自己承诺的,他慕容佾不做到,也枉为南菱王! “璃韵,你听到了,这事儿,你也帮本王记着。”慕容佾咬牙,瞪了封奕一眼,低头,喊同时在场的璃韵也来作证。 一直看戏的璃韵,尴尬的笑笑,勉为其难般,应道:“好,我记着。”真是的,她怎么觉得,这两个活生生的大男人,越看越像是在斗气? 第三百零八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六) 南菱王妃,第三百零八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六) 夜晚,托亚琪琪格的偏殿,内殿的房门紧闭,透过窗纸可以看到里面闪着微弱的烛光。舒悫鹉琻 阿珠单膝跪于地上,埋头不语,等待着正座之上公主的发话,是福是祸她也躲不过。 “这是竟然把任务就这么搞砸了,本公主是否往日太高估你了?”托亚琪琪格坐得端正,背脊挺得很直,一身威赫,站得直,坐得正,这是他们草原人的规定,小孩是,老人是,女人亦是。 阿珠对自己这次任务的结果是有自知之明的,不管公主生不生气,是否要责罚她,一直要求严格的她也过不了自己这关,“公主,南菱王实是不好对付,阿珠已然尽力,只可惜能力不足,还是被他揭穿,只请公主责罚阿珠!” 托亚琪琪格并非残忍之人,她是明事理的,她的父王托亚满图从小就教导她,责罚忠于自己的人那是愚蠢的行为,而阿珠,便是这样的人,从几年前跟着她开始就一直这样对她,所以她托亚琪琪格又怎能狠下心去责罚她? 况且,她说的责罚,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责罚…… 托亚琪琪格站起来,几步走到阿珠面前,“责罚?中原人有句话好像是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你跟着本公主的这几年里,任务屡屡都未失败过,功劳早已大于过失,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如今仅此一次没有成功,你说,本公主若是因此罚了你,岂不太没人道了?” “公主……阿珠———”阿珠抬起头仰望他们西域尊贵的公主,其实,他们西域是有规矩的,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而这惩罚,便是用铁钩穿过锁骨,让被罚者忍受一天的折磨才可取下,这是一种极其残酷的手段,可是公主却不愿惩罚她…… 或许是不想她提起什么来点明自己,托亚琪琪格及时打断她的话,“行了,那南菱王慕容佾本就是个强劲对手,心思慎密过人,你被他识破身份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托亚琪琪格只是觉得厉害的是,只一天时间而已,他就知道了阿珠不是南菱王妃,她们明明就长得一模一样,在外形之上根本找不到一丝破绽…… 还是,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托亚琪琪格不知道,也就不去想了,这些情情爱爱的事,她不懂,也不想去懂,这些,在她的生命中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 不经意间抬头看了看上面,托亚琪琪格眯了眯眼,刚刚好,可以转移话题了,“你看这偏殿里,好像是否有人来过?” 阿珠也抬头望了望,公主说的没错,“对,房檐的瓦片被人动过。” 托亚琪琪格笑了,不可捉摸的笑,她转身,双手背在身后,“阿珠,你猜,会是谁?” “慕容佾?”阿珠只能瞬间想到他,她逃离前提过他的王妃,那他应该是知道了她被换脸的事,所以急着来找解药了吧? 哪知托亚琪琪格却不是这么想,“不是,本公主敢笃定,一定不是他,身为盛陵王朝的南菱王,身份尊贵的他,你觉得,会这么偷偷摸摸的从房顶进来吗?”对于这慕容佾的性格,她几乎是摸索的了如指掌。 “那会是谁?”阿珠紧盯托亚琪琪格的背影,公主一向比她聪明,莫非知道是谁? “管他是谁吧,总之,是我们的敌人。”他们来,无非是想找解药,而这解药,每日都被她藏在身上,他们休想拿得到,可她托亚琪琪格知道,他们一天拿不到,那南菱王妃陌锦儿,就要丑一天,她只会等着慕容佾亲自现身来找她,来求她。 虽然阿珠的扮演并未成功,但并不代表她们这一次的任务就宣告失败了,托亚琪琪格自鸣得意的笑了。 “屋外有人。”忽然听到什么细微的声响,笑容冷冻在脸上,托亚琪琪格警觉的视线快速的移向紧闭的大门,地上的阿珠显然也感觉到了,猛然站了起来向外去追这位大胆的人士——— 慕容宸的腿伤好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只是一瘸一拐,实在有些滑稽。 今儿个没下雪,化了些,天气没往日冷,天边的云中裂缝处竟然还射出了一丝暖暖的阳光,真是难得的好天气,虽然阳光的温度怎么也热不起来,但在京城的冬季真的太不常见了。 宋岩梳来到慕容宸的寝宫,见他正在园子里浇花,心情仿佛不错,她款款走过去,“今天怎么如此的有闲心了?” 慕容宸看了一眼身边到来的人,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成天睡在床上,呆在房子里,这筋骨再不活动一下,人都要发霉了。” 宋岩梳公式化的一笑,“告诉你个你不为人知的好消息。” 她一脸神秘的样子,慕容宸显然提起了些兴趣,“哦?什么好消息?” 宋岩梳眼观四周,见无人靠过来,神秘的凑近慕容宸,在他的耳边悄悄说了什么,方又撤掉身子。 这个神秘的消息,让慕容宸有些震惊了,眯起一双狭眸,“真有此事?” “这种事我骗你作甚?”她又不是吃多了胀饱了,没事编这种自欺欺人的谎言? 慕容宸笑了,这还真是一个好消息,只是他好奇的是,“那你又是从何得知的?” “小道消息。”宋岩梳自作聪明道:“我买通了西域公主别殿中的一位宫女,凡事都得留着一手吧?如今从那宫女口中竟然得来这种消息,想想做的真是没错。” 这个消息,真是让她又高兴又气愤,高兴的是,陌锦儿竟然被西域公主的易容术换了脸,并且还拿不到解药,而气愤的是,西域公主和萧丞相这次的共同行动,竟然隐瞒着对他们只字不提! 真是太过分了,拿她和慕容宸当什么了?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吗?还是他们已经别有用心? 慕容宸能清楚的明白宋岩梳这复杂纠结的情绪,其实他还好,本来与他们就没多团结,如果说刚开始完全是一颗心,那在这几次的计划行动之后,他却早已有自己的主见了。 帮萧皓杰抢夺江山皇位?帮萧丞相权倾朝野?而他,只能得到一些他们施舍的好处? 哼,笑话,全是笑话,他早已有了野心,仅此这些,又如何满足的了他? 他,要得到更多!更多!! 第三百零九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七) 南菱王妃,第三百零九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七) 慕容宸看着眼前的女人,这一切,只是因为她,他想,如果不是因为她宋岩梳闯入他的生命,那他将还会是那个成天无所事事沉迷于花花世界中的贵游子弟吧? 只是,她可能直到永远,都无法理解他的心…… “这事先不要声张,该问的始终要问,你先去京城最好的苏月酒楼订一桌宴席,本皇子要好好招待他们一次。舒悫鹉琻”装着一肚子坏水,眼底深藏阴霾,慕容宸老谋深算的说。 “二皇子这是要来一场鸿门宴?”他的高明让宋岩梳不由笑了起来,“好,岩梳这就去办。” “等一下。”想起什么,慕容宸叫住刚要转身的她,提醒道:“提醒你买通的那个宫女,处处都要多加小心。” “二皇子不知道,人家挺机灵的。”宋岩梳眨了眨眼,媚眼如丝,“昨儿个白天,她才窥听到了西域公主和萧丞相他们父子俩的谈话,让岩梳知道了陌锦儿被换脸的事情,哪知,昨儿个晚上,她就又传信来告诉岩梳,那位贴身婢女阿珠,潜伏到慕容佾身边扮演陌锦儿的事,竟然被拆穿了!二皇子你看,这个宫女办事效率多快多高啊,回头,岩梳定要好好奖励她。”并没有慕容宸想得多,宋岩梳一心觉得他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慕容宸总觉得她说的蹊跷,那西域公主的谈话就那么好窥听?他不由说出心中的担忧,“只怕,昨天还好好的,今天,那名宫女就一命呜呼了。” 宋岩梳脸上的笑容扫去,被他的话吓得失去颜色。 “哪会有这么巧的事儿?”虽然口上犯嘀咕,但却被慕容宸的一番话说得人心惶惶的,宋岩梳怕的是,真被慕容宸说中了,若是那名宫女出了什么事儿,那以后西域公主定会防着她了,她就真的再没机会…… 不行,她得去打听打听,不然,她这心里太不安了。 雪天,又是雪天,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艳。 外面很冷,昨天还停了雪,今天就又冷起来了,连路旁的小花小草都缩紧了身子,就像老天的脾气阴晴不定般,明明已二月天,却让人很奇怪。 得到慕容宸的邀请,当天,托亚琪琪格和阿珠很给面子的就火速赶到了苏月酒楼,性子豪爽的她一点也不拖拖拉拉。 相继,萧家父子也很快来到,放下油纸伞,抖落身上飘来的雪花,贵宾包间里相比外面暖和多了,角落处放着几盆山茶花,红得艳丽,正值盛开时段,娇嫩欲滴,香气怡人。 众人落座,一场鸿门宴由此展开。 “二皇子腿伤未愈,不顾危险的出宫,有什么重要的事,让人来传个口令不就得了,我们自会去您的宫殿找您,您也方便不是?”一张大圆桌,萧丞相坐在慕容宸的左侧方。 慕容宸付之一笑,来应付他的虚情假意,“腿伤已好转许多,竟然能下床走路了,那出宫走走也好,只是还未完全康复,你看,本皇子这不是随时都备着个龙头拐杖?”微微举了举右手边的龙头拐杖,慕容宸特意给他看了看。 瞄了瞄那象征皇族身份的龙头拐杖一眼,这时,萧丞相身侧的萧皓杰也跟着问,“腿伤还未完全康复二皇子就着急出宫,那二皇子叫大家来这苏月酒楼恐怕不是吃饭这么简单的事吧?”凭着他的直觉,他完全可以肯定。 两片薄薄的嘴唇一弯,皮笑肉不笑,慕容宸依依顺着每人看去,“有些事,毕竟在人多眼杂的皇宫不好商量,你们懂吧?” 听到这颇有言外之意的一席话,萧丞相和萧皓杰彼此对视了一眼,这二皇子究竟在卖什么膏药? 慕容宸的右侧方,托亚琪琪格会意一笑,“懂,琪琪格懂,所以,竟然大家人都聚齐了,二皇子不妨直言吧,吊胃口可不好玩。”她才没心思去猜这慕容宸卖的什么关子,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让他自己说出来。 在看一旁,带着假面的阿珠一直尽职的站在她的身后,天性如此,要她坐着也不习惯。 “本皇子也不喜欢吊人胃口,只是如西域公主所说,竟然大家都聚在这苏月酒楼了,那不吃口饭菜喝口小酒,岂不白来一趟?”慕容宸也不上当,挂着笑容的脸朝对座的宋岩梳看去,“去,让他们可以上酒菜了。” 应了应,宋岩梳起身走出贵宾包间,很快,便有小二陆陆续续的将苏月酒楼的道道头牌特色端了上来。 “西域公主头回到盛陵来,我们中原的美味佳肴可不比你们草原差,这苏月酒楼乃京城第一酒楼,虽然比不上皇室的珍肴,但也自然不会负这京城第一酒楼的名号。”慕容宸伸出手,礼貌客气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若是不信,这些所有菜式西域公主皆可尝尝,以便真假……” “二皇子客气了。”勾了勾嘴角,作为礼节托亚琪琪格回以一笑,他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拒绝,最后给了他几分薄面,看着花式各样的山珍海味,她倒是真的挨个挨个尝了尝鲜。 料定她不会推辞的慕容宸缓缓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毕竟他们草原人,对充满礼貌和好意的人,是绝对也会礼貌性回应的。 托亚琪琪格用膳的举止并不是草原人的野蛮粗鲁,反而规规矩矩细嚼慢咽,更像是中原女子的吃相,依次尝完,托亚琪琪格放下筷子,拿起酒店老板为每人准备的布织手帕轻轻擦拭了下嘴,点点头笑道:“嗯,味道的确不错。” 这些菜式的味道真的很好,让她回味无穷,果然不是吹的。 站在一旁的酒楼老板顿时就笑了,“姑娘说的那是,我们这苏月酒楼,竟然贵为京城第一酒楼,那就绝不会是个摆设。” 酒楼老板与人打交道多,会识人,一见各位衣着华贵气质不凡,于是上了二楼贵宾包间亲自服务,他洋洋得意的阿谀奉承,慕容宸不想再留外人在此,抬了抬手,轻轻挥了挥,酒楼老板一瞧,躬了躬腰,识相的退了出去,“那么各位贵客请慢用,小的就先下去了,有什么事,随便吩咐。” 第三百零十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八) 南菱王妃,第三百零十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八) 贵宾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慕容宸瞅着萧家父子两人,颇有些趣味,“怎么都不动筷子?你们这不是不给本皇子面子吗?” 二皇子都如此说了,萧丞相和萧皓杰也不好不动筷子了,只是尝了个鲜就又放下了,从得到邀请开始,他们就实在觉得这场酒楼小聚不平常,实在无心品尝。舒悫鹉琻 “来来来,倒酒倒酒。”慕容宸见此纵情一笑,拿起桌上的酒壶就为托亚琪琪格盛酒,一边说道:“上次在皇宫的迎接小宴,西域公主已敬过本皇子了,这次,就换本皇子来敬西域公主?” 耐心几乎都被慕容宸磨完了,但还是爽快的接过了他递来的酒杯,托亚琪琪格这回是给足了他面子,让她吃菜,让她喝酒,分明就是在带她兜圈儿,心里不爽,面上豪爽一笑,托亚琪琪格二话不说,仰头就喝,哼,这喝酒在她们西域,就像喝白开水一样,没什么区别。 “菜也吃了,酒也喝了,二皇子总该有话说话了吧?”这是托亚琪琪格的极限了,这话若再不讲出来,她真得发脾气了。 “对啊对啊,有什么急事正事的,二皇子赶紧说,二皇子一刻不说,我这心里头,就不舒服,眼前这一桌好酒好菜也吃不下,岂不浪费了?还辜负了二皇子一片好意。”萧丞相附和着,真的,他这心里头太不踏实了。 心底在嘲笑,疯狂的嘲笑,仿佛住着一个怪兽,尽管如此,慕容宸依然缓缓抿了一口小酒,仿佛还是一点也不着急的模样,不紧不慢,不急不躁,“竟然你们都催,那本皇子可就直言了。” “二皇子不妨直言。”看着慕容宸慢腾腾的动作,萧皓杰如今是越来越搞不懂他了,明明找大家来就是有事,却又迟迟不说。 “这次你们的计划,为何没有本皇子在内?”脸上伪装的笑意几乎是说收就收,似是忍了好久,瞬间如覆上一层厚厚的冰,慕容宸的眼光变得凌厉万分,扫向脸色有些僵硬的众人,后靠椅背,双手悠然地搭在扶手上,“怎么,是觉得本皇子如今只是一个废人,已没有用处可言了吗?” 宋岩梳嘴角边一直带着看戏般的笑意,观察了下众人,脸色变得最厉害的还是萧丞相,看来真是心中有鬼,只见他愁着眉,脸容青白青白的,原来他没猜错,这个酒楼小聚真的是不平常…… “二皇子哪里的话,莫想太多,这次没通知二皇子一同参与,不正是看您的腿受伤了吗?您行动不便,还是好生休养为上。”心中还未平息,萧丞相还是首先站了出来说话,虽然上次听了儿子杰儿的一番话,已对慕容宸存有了戒备之心,但如今自然还是要把这个冷场圆好,毕竟,萧丞相还是需要慕容宸的,不能把他逼急了,若是哪日反咬自己一口那就不妙了。 可萧皓杰那性子,自然不是这么想,他觉得很公平,慕容宸上次私自行动也没告诉他们,他们这次,也没让他参与,也不是没道理可言。 “难道二皇子要说的,就只是这件事情?”托亚琪琪格毫不掩饰的嗤笑,敢情今日请大家来,根本就不是吃个饭这么简单,这明明,就是一场鸿门宴? 这慕容宸,她还真是没看穿他,果真是如萧丞相所说,实为深谋远虑的一人,隐藏的真是好。 毫不犹豫,也不尴尬,慕容宸不把她的嗤笑当回事,眉头一扬,嘴角重新上扬起一抹弧度,并无一丝温度,“实不相瞒,的确。” “那琪琪格觉得,二皇子真是小题大做了。” 翦眸艳光四射,托亚琪琪格语气的力度,顿有巾帼红颜的尊贵,真是可笑,大家都是一个目的,只要最后达成不就对了,他们上次也没跟他计较独自行动的事,他这次倒怪起他们来了?如此小的度量,实在让她觉得无法再共处行事,习惯了草原性格大度旷达的托亚琪琪格如此认为。 一直闭嘴不语的宋岩梳,见托亚琪琪格说话有些冲,冷冷一笑,“西域公主,二皇子只是问问,并没别的意思,西域公主又何必如此较真?” “较真?你说本公主较真?”托亚琪琪格转眼看着眼前这个根本从未和自己说过话的女人,辛辣的薄怒一闪而过,想她日日待在慕容宸身边,就是个陪睡的脏货,一脸妖媚的狐媚子,眉目之间隐然有一股媚意荡漾,肮脏,又有什么资格来说她西域公主?托亚琪琪格摆明了瞧不起,从下往上看宋岩梳,满眼的鄙夷,哼道:“本公主不知道,倘若二皇子真的只是问问,那这事儿,他又是如何得知的?难道还能凭空预料?你说?” 托亚琪琪格极少脾气这般凶狠,是宋岩梳先挑起事端的,有件事,她都还没着急质问她,她还反倒找上门来了? 眼里的恶毒,狠狠的逼视着宋岩梳,宋岩梳做贼心虚,她绷起面子,提起一口气,大胆的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好,说的真是好,好一个‘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你做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也就是如此了?”托亚琪琪格冷狠道,声音清脆如黄莺,却极有力度,眼光危险地凝视着宋岩梳的眼睛,终于,她看到一丝恐惧。 宋岩梳身体一震,微微轻颤。 她知道了?她怎么知道的?她宋岩梳,布置得那么精细那么靠谱,怎么就被她发现了? 那……那就是说,那名被她收买的侍女,果真如慕容宸所说……出事了? 这……这太恐怖了…… 天下,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 无话可说,也不知再如何狡辩,宋岩梳自知这次是她大意了,聪明反被聪明误,心沉了沉,眼底的恐惧微微褪去,她以一种求救的目光,看着对座的慕容宸。 慕容宸自然是看不下去的,好说好歹宋岩梳也是她的女人了,在他的面前指责她,他不容许,“西域公主不是在问本皇子吗?怎的其他人一插话,公主就直接忽视本皇子了?这种不尊重人的行为,恐怕在你们西域是绝对不允许的吧?” 慕容宸看着心神未定的宋岩梳,他绝对没想到,平日里总是热情大方的托亚琪琪格,发起脾气来,会如此可怕,说话会如此尖酸,咄咄逼人,这跟平日里,根本就是两个人。 第三百一十一章 在天愿做比翼鸟(九) 南菱王妃,第三百一十一章 在天愿做比翼鸟(九) “二皇子说的对,琪琪格的这种行为在家乡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所以,就请二皇子回去后好生管教管教这个没礼貌的女人,以免,再让人觉得没规矩。舒悫鹉琻”眼角狠毒的余光,有意的瞄了宋岩梳一眼,托亚琪琪格看着一脸不逊的慕容宸,也不输气势的抬高了下巴,“下次,再让琪琪格逮着她的小辫子,到时别怪琪琪格不给二皇子面子,出手教训你的女人。” 这次的事,她就难得拿上来和她计较,这种愚蠢的女人,收买她寝殿的宫女?不是阿珠动作敏捷的前去跟踪,抓来那名宫女,她还真被算计了,今日二皇子出面护着她,她托亚琪琪格此回就放过她,给她一次机会,再有下一次,死路一条! 头一次,托亚琪琪格就这么当着慕容宸的面下了狠话,他觉得她有礼貌,心胸宽阔不斤斤计较,那看到的却只是她平常为人的一面,也不是她在面临任何问题的时候都会是这样,人都是多方面的,她托亚琪琪格亦是。 “今日这顿饭,琪琪格就多谢二皇子的邀请,告辞。”托亚琪琪格一番冷酷决绝的话落下,站起来转身就和阿珠走出了贵宾包间,哼,今天真不该来,明明大好的心情,现在,被惹了一肚子火气。 “公主,寝宫里那名宫女该如何处置?”走出贵宾包间,楼道上,阿珠追随着托亚琪琪格,问道。 托亚琪琪格压低声音,“如何处置你去办好,做事聪明点,别让人看到,这不是西域,可是在盛陵。” 眼里冷然的杀意闪过,阿珠颔首,“阿珠明白了。” “你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让西域公主如此生气?”贵宾包间里,萧丞相费解的问宋岩梳,能让托亚琪琪格不顾一切的动怒,那一定不是简单的事情。 “岩梳若是说了,也少不了萧丞相的一番责怪了。”心情不好,宋岩梳不想说,她说了也捞不到好处,只会被认为愚蠢惹来一顿谩骂。 萧皓杰双眼一横,这宋岩梳,跟着慕容宸一段日子,连胆子都变肥了,当初还未将她拱手送人时那态度可和如今不一极了,“那就要有自知之明别去招惹她,招惹谁不好,你偏偏去招惹西域公主,你真当人家是吃素的?”冷酷的容,蔑视的眼,嘲讽的哼声,完美的诠释了萧皓杰在警告她的不自量力。 “我……”宋岩梳无力还嘴,被萧皓杰说的,涂了脂粉的花容月貌,一时又黑又臭,愤愤的搅着手中的绣花手绢儿,真是气死她了! “好了,都别说了。”慕容宸面容的冷气言明了一切,萧皓杰的指责,令他的心中总有一种情绪在跳动着,即将破壳而出般,他按捺住,适时的站起来,扶住龙头拐杖,看向宋岩梳时,脸上温和了几分,“这次托亚琪琪格看在本皇子的面子上也没计较,下次就不要再惹是生非了,你也听见了她方才的话,安分点。” 就像有一把带着魔力的手,在抚摸着柔软的心脏,温暖的,带来陌生的悸动,除了都在责怪她,唯独慕容宸在维护她,这种感觉让一直孤独的内心得到一丝慰籍满足,吃一堑长一智,宋岩梳是懂的,听话的点了点头,这一刻,她看着慕容宸的眼神,自己也没察觉到,似乎是有所不同了,“知道了。” “你们也回吧,这事儿也就这样了,本皇子倦了,需要回宫休息。”好像因为托亚琪琪格中间忽然的中断,让大家都遗忘了今日的主题,谁都没有再提,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般,受伤的腿如今还不能够支撑高大的身子,慕容宸撑着桌面慢慢站了起来,扶住龙头拐杖,宋岩梳见此,也过来搀住他。 “既然如此,二皇子慢去。”萧丞相紧跟着起身,拉了拉身边坐着纹丝不动的萧皓杰的手臂,“走,随为夫去送送。” 怕锦儿在屋子里闷坏了,薛匀尘特意带着她出来走走,路过苏月酒楼,不巧碰见宋岩梳,锦儿见她亲密的搀着慕容宸,身后还跟着萧家父子两人,薛匀尘一见此景,便牵起她往回走,“我们不去那边。” “一见我们就掉头,难道是怕了不成?”刚一转身,不料身后就响起宋岩梳挑衅的声音,显然,她早看见他们了。 锦儿本当没听见,哪知薛匀尘又带她转过身去,唇角一抹嘲笑她的笑容,“异想天开,明明是前面的路太脏了,我怕脏了锦儿的鞋。”话音落地,他还特意低首瞧了瞧地面,漆黑的眼光掠过一道温柔,那一双纯白绣花鞋,很白净,包裹着锦儿小巧的双脚,刺绣精美,十分好看。 妒忌心,虚荣心,仿佛都在心中熊熊燃烧,宋岩梳不和他计较,她的敌人可不是他,袅袅走进锦儿,宋岩梳紧盯她面纱露出的那双剪水双瞳,不禁觉得刺眼,就是这双眼睛,迷惑了慕容佾,迷惑了所有男人!若是眼睛也能杀人,她真想此刻射出万箭,毁掉她的眼睛。 “曾经的盛陵王朝第一美人,如今沦落成了一个丑陋无比的丑八怪,见不得人,还需蒙面,这种从天堂一下坠落到地面的滋味,不好受吧?”宋岩梳出言讽刺,眼光细细地眯起,“是不是慕容佾已经不要你了,你就立刻转身投入了他的怀抱?” 不然,他们怎敢在这里私会?慕容佾,一定是嫌弃她了! 锦儿眼神清冷,并无起伏,薛匀尘唇上带着三分笑意,七分凌厉,“今天吃了什么嘴巴这么臭?” “你……”情绪被他刺激的起起伏伏,宋岩梳控制下来,双眸充满恨意地瞪着他,真是令人讨厌的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帮着陌锦儿还嘴! “匀尘。”锦儿不想耗下去了,“算了,我们走吧。” 她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和宋岩梳争论什么,她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她不会在意。 薛匀尘颔首,“好,走吧。”他也不想再与宋岩梳争论什么,他一个大男人,倒显得他小家子气。 第三百一十二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十) 南菱王妃,第三百一十二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十) “走?你给我回来,陌锦儿,上次我去南菱王府你不是还威风极了吗?这一次,你就没气势了?”见两人都要离开,这分明就是在无视她,这种感觉让她不好,她宁愿陌锦儿转过身来和她对骂,宋岩梳眼里倏然变得阴枭,恨恨地瞪着锦儿背影,强烈的恶毒恨不得瞪出个窟窿来,“陌锦儿,你听着,我宋岩梳,会亲眼看着你身败名裂!看着慕容佾休了你!” “宋姑娘,二皇子催你了,得回宫了。舒悫鹉琻”不远处苏月酒楼外的轿夫匆匆跑了过来。 宋岩梳回头一看,萧家父子早就离开了,只剩慕容宸一直在等她,她点点头,回到那边坐进轿子。 “出气了吗?”慕容宸舒服的靠着背垫,两只长腿叠着搭在轿榻上面,今天她受了不少气,心里一定憋屈不少,让她骂骂,就当解气。 有些吃惊,宋岩梳转过头问他,“二皇子方才允许岩梳去,就是为了让岩梳出气?” 慕容宸一笑,这种笑意,他从未朝她露过,只是最近愈发多了起来,“你认为呢?” 宋岩梳被这带着暖意的笑容看的一愣,只是奇怪的是,她并不排斥? 寒冷的夜幕下,阿珠提着宫灯,穿过小道,来到偏殿后院的杂房。 取下腰间的钥匙,打开杂房上的铁锁,阿珠轻轻推门而入,一阵刺鼻的烟尘扑鼻而来,抬手在鼻尖挥了挥,宫灯照着,灰暗无比的杂房整个亮了不少。 “阿珠姑娘……”角落里传来一个孱弱的声音,一名宫女从暗处爬了过来,被抓来关了一整天,没吃没喝,她已精疲力尽,头发散乱,脏兮兮的宫女装,和她脸上早已吓破胆的苍白容颜,宫女摸索着地面,一点一点的爬到阿珠的脚下,抱着她的腿就哭,“阿珠姑娘,求求你放过奴婢吧,奴婢不想死,奴婢真的知错了!奴婢以后会乖乖听话的,好好侍候西域公主!阿珠姑娘……” 唇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阿珠手搭在宫女抱着自己右腿的手腕上,缓缓地拉开,“可是,已经晚了。” 阿珠抓着宫女的手腕,变得强劲的力度,握得宫女的关节发白,昏暗的灯光下黑眸迅速窜过杀意,“因为,公主此次便是叫我来,杀了你。” 手腕很疼,宫女能感觉到,阿珠只要再用力一点,只是一点儿,一定就能捏碎她的的骨头,只是,她更害怕的是,阿珠的话,宫女睁大了瞳眸,仰首看着那充满杀意的双眼,心底打了寒颤,一股冰冷的凉意从脚底窜上背脊,“不,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宫女往后缩着身子,阿珠朝她逼近,那一张戴着易容面具的丑脸在宫灯的照射下,泛着说不清的恐怖,仿佛安抚人心的话令她胆战心惊,“很快的,很快就会死去,过程不会痛苦,一点儿也不会……” 那张丑陋的脸近在眼前,宫女突然吓得尖叫起来,如疯子一般,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阿珠,哭着跳了起来,“不!不要杀我,你们这帮人面兽心!我要上告皇上!我要上告皇上!” 往后退了几步,身子歪歪斜斜的似要倒下,宫女转身,拔腿就往杂房的更里面跑…… 被推的一个重心不稳,阿珠眼神闪过一抹冷凝。 “出言不逊,更该杀!”瞬间移动,阿珠脚步快过逃命的宫女,伸出手就是抓着她的肩膀一转,如魔爪一般,宫女被迫转过身,前所未有的恐怖布满睁大的瞳孔,倒映出阿珠右手正掐上她纤细脖颈的画面——— 右手的力度在渐渐地收紧,直到紧无可紧,宫女不停的挣扎,面容扭曲,身体如搁浅的鱼,张了张嘴,从即将窒息的喉咙里发出声音,“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咔嚓———”得到的回应,只是一声清脆的声响,宫女顿时断气,脖颈已被扭断。 而阿珠,在若无其事的扔掉手上的尸体后,表情依然没有任何变化,轻轻拍了拍掌心,接下来,该收拾一下了。 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白绫,阿珠向上一扔,横挂于悬梁之上,她拖来宫女的尸体,由此,便制造了一场上吊自杀的假象。 看了一眼吊在空中的尸体,阿珠拿起宫灯转身离开杂房,区区一个宫女,也不会有验尸官来检查,被人发现自杀,只会扔到乱葬岗,所以,她大可不必担心。 锦儿和薛匀尘随便逛了逛,回到薛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薛老爷不知道自家儿子藏了个女人,薛匀尘本想主动去告诉他,但又觉得到时难免少不了一场误会,毕竟锦儿那张假脸父亲大人识得,他只会认为锦儿便是祭典大礼那日要杀秀荷的凶手。所以,薛匀尘带着锦儿走了后门,锦儿也不介意,走哪儿都一样。 “以后我每天都把你的床霸占了,那你可有睡处?”梳洗过了,干净的锦儿躺在榻上,笑眯眯的问。 “还有客房,我可以去。”夜里怕她着凉,薛匀尘合上屋子的窗户,只留了角落的一小扇,保持空气流畅,他回头,调笑,“当然,你若是害怕,我还可以搬个床来,陪着你。” 锦儿听了,登时下意识答,“我可不害怕!”两个人睡在一间屋子,虽然知道匀尘不会对她怎样,但孤男寡女的,锦儿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那我去客房了。”薛匀尘心里难免失落,离开屋子时背影灰败,只是随便说说,又不会真的留下,他自知她已身为人妻,他应当与她保持距离,只是这心中却因为她的拒绝难过的像是海绵蓄足了水,一碰就会溢出来。 早晨,太阳难得像个刚出门的新媳妇,羞答答地露出半个脸来,锦儿立在窗前,看着这喜怒无常的老天,天气一暖一冷的,真是折磨人,不过,年关又临近了呢。 “尘!”院子外一声略显娇气的声音响起,锦儿正听着这声音貌似有些熟悉,只见院门外忽然冒出一个女子,经过精心打扮的小脸精致可人,一脸笑盈盈的,上身是粉色的翠烟衫,下穿粉红烟纱裙,一身的粉,不俗,反而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第三百一十三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十一) 南菱王妃,第三百一十三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十一) 只是这人……咦?不正是秀荷吗? 锦儿刚认出她来,就吓得赶紧躲回了屋里,幸好,幸好秀荷没瞧见她! 若是被秀荷看见了,定然就知道了匀尘并没有将她这个想要杀害她的女人关押大牢,然后依秀荷的性子,再跑去薛家老爷面前一闹,只会带给自己麻烦,带给匀尘麻烦! “尘?”外面秀荷的声音渐渐逼近,锦儿知道她在找匀尘,所以一定会进屋来,锦儿四下瞧了瞧,锁定那足以掩护她的大衣橱,赶紧跑过去躲在它的侧面。舒悫鹉琻 果不其然,下一秒,房门就被秀荷推开了。 “尘,你在哪儿?”秀荷走进屋里转了一圈,挠着后脑,“奇怪,人呢?”他不在屋子里,会去哪儿? 锦儿生怕她会发现自己,身边也没有可藏的地方了,一时不敢动,正巧此时,薛匀尘的影子出现在了屋外,锦儿瞧见了,朝他使眼色,薛匀尘看着在屋里瞎转的秀荷,立刻会意,赶紧进去拽住秀荷的手腕,将她拉了出来。 “尘!你去哪儿了?我到处找你呢!”秀荷娇嗔,眼神充满了严不掩饰的倾慕,眷恋地在薛匀尘的脸上流连。 薛匀尘视而不见,声音十分严厉,“谁允许你进去的?” 秀荷硬是愣了一下,“啊?我……我看你没在院子里,所以就……”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就不知道了,不就是进了他的屋子吗?怎么就发这么大脾气? “你不会敲门问吗?” “我……”秀荷被问的一时哑然,她还真没想到,这会儿却担心起来了,尘会不会认为她不懂礼仪? 薛匀尘看她那傻样也不知道,索性直奔主题,“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来找你了……”秀荷的容貌忽然起了变化,她的脸发红了,两朵鲜明的红晕,她低着头,俨然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害羞的说,那声音娇滴滴的,“尘,我想你了。” 薛匀尘见此只是清心寡欲的皱起了眉头,丝毫不动心,仿佛不近女色般,冷冷淡淡极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秀荷蓦然抬起头,不满的抱怨,“可是,我就是特意来找你陪陪我啊,你就这么让我回去?” “不然呢?”薛匀尘是真不敢留她,毕竟锦儿现在还在府内,她若要去父亲大人面前告状那就去吧,总之她必须走。 “我不回去!”秀荷本来又想耍大小姐脾气了,但又怕他会生气,于是果断压了下来,换了战术,亲切的靠近他挽住他的胳膊,一脸委屈的撒娇,“尘,我好不容易才出来见到你,你就不要让我回去了,如果你有事,我就站在一边看着你,绝不会打扰到你,好吗尘?” “你站在旁边?你不知道吗?你就算站在旁边,也会打扰到我。”冷冷的说道,薛匀尘转头看着挽着他胳膊的秀荷,“秀荷,你听着,今天你必须回去,你听话,如果不回去,那你以后,都别想再来薛府找我。” “尘!”秀荷听了他无情的话,先是愤怒,紧而又是伤心,她快哭了,露出一脸的委屈,楚楚可怜,“尘,你怎能如此对我?” 他就那么讨厌看到她?她一来他就赶她走! 眉宇之间尽是无奈,薛匀尘力度合适的放开秀荷挽着自己胳膊的手,转身,不看她朝自己露出的一脸可怜神情。 他不会回答她这个问题,答案只会让她自己去经历,他怎能如此对她?他为何不能如此对她?他不一次次如此对她,她又怎能死心? 他不回答她的问题,秀荷也不懂他的心思,只觉这无非就是根本懒得理她,她很生气,气得跺脚,这是她一贯的行为。 “好,尘你竟然如此对我,我也告诉你,尘,我今天来就是有事的,我要见那天想要加害我的丑女人,你不是把她带回来了吗?尘,你把她关在哪里了?”她真是要被他气疯了,所以想到了那个想要加害她的丑女人,那天的事她还没和她算账呢,今天正好去出出气! “胡搅蛮缠!”哪只薛匀尘登时就转过身来,朝她吼了一声,这么久以来,他从未朝她发过脾气,顶多也是冷淡敷衍,秀荷不敢置信的睁大了水灵的眸子,他的反应在秀荷眼里显然是出乎意料的,很快,眼泪一粒一粒地从眼眶里掉落出来,湿润了秀荷的脸,“胡搅蛮缠?尘!那是要杀我的人,我去看看怎么就叫胡搅蛮缠了?你快告诉我你把她关去哪里了?是不是在牢房?” 这一次,秀荷问了也不奢望他回答了,反正在不在牢房她去看看就知道了!擦干了眼泪,越过薛匀尘,秀荷就要朝牢房的路线走去——— “秀荷!”真是没办法,身后的薛匀尘急了,只有一掌劈上她的后颈,秀荷只觉得后颈一疼,眼前蓦然就黑了,薛匀尘向前一步,轻轻接住她倒下来的身体。 “你怎么把她打晕了?”一直躲在大衣橱旁的锦儿匆匆跑了过来,根本没必要打晕她嘛,让她去看不就得了,若是她问人怎么没了,随便编个谎言骗骗她不就了事了? 连薛家老爷都被匀尘他唬弄过去了,一个不谙世事的秀荷岂会不上当? 薛匀尘揉了揉眉心,“你不嫌她闹吗?”难道他打晕她也有错吗?情急之下这是唯一的办法啊。 锦儿哀叹,一脸苦恼,“你把她打晕,她醒来之后又要怎么办啊?要不……我还是藏到别处安全的地方去吧?” “还有什么地方能比这儿安全?”薛匀尘自然是不允许她有这样的想法,搬出该搬的人,“锦儿,你别乱跑,慕容佾怎么说的,你忘了?” 果然很有效,锦儿又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她说了要听话的,要说到做到,而且她现在大着肚子,还是少走动为好,看着薛匀尘怀中沉睡的秀荷,锦儿依然苦恼,“可又不能让她看到我啊……” 第三百一十四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十二) 南菱王妃,第三百一十四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十二) 凝思了一下,薛匀尘抿唇,“你先回屋去吧,我会解决好的。舒悫鹉琻” 她一定要好好地,他也承诺过会照顾好她,那她苦恼的这些,他都会想办法替她解决。 纠结片刻,锦儿打算相信他,微微轻松了苦恼的脸,嘴角勉勉强强的提起了一个笑的弧度,“那……那好吧。” 转过身正要回屋,锦儿忽而想起什么,又折回来,有些话她必须要说,“匀尘,其实秀荷她心眼并不坏,能看得出来她也是真心喜欢你的,有时候,你讲话不要太难听了,以免伤了人家。” “嗯。”也不知听不听她的,薛匀尘只是点点头,或许是在敷衍,或许不是? 但他心中是知道的,其实锦儿说的很有道理,相处了这么久,对于秀荷,薛匀尘并不是不了解,天生没有心眼不耍花招,就是有些小骄纵,可能是年幼时父亲过世的早,柳夫人又只这么一个女儿,所以更是溺爱有加便促就了这样一个性格吧。 三匹快马,刘锡齐律尾随慕容佾来到皇宫,直奔西域公主的偏殿,一身象征高贵色彩的紫色锦衣,优雅尊贵,更加凸显天生的王者尊严,身后左右跟着刘锡齐律,慕容佾一步一步,如践踏在别人的心上,步子很快,却优雅得如一只等待捕猎的豹子,压迫得连空气都沉重起来。 守卫远远的就注意到了来人,早早的让了路。 院内传来的悠悠琴声,不似笛声的清亮高绝,也不似鼓声的厚重肃穆,缠绵婉约之极…… 一台琴架,一个软垫,一把七弦琴,院中的托亚琪琪格盘膝而坐,双手放于之上,琴声越渐越小,缓缓收尾,沉迷享受的微闭双眸终于缓缓睁开,瞧上门口站立的男人时,她付诸一笑。 很难想象,如此的琴声,会出自纯草原性格的托亚琪琪格之手。 “说吧,什么条件?”高大却不粗犷的男人宛若雪天中的鹰,单是前进几步立在琴前,那一身就是冷傲孤清盛气凌人,孑然独立间,托亚琪琪格还感觉到一种傲视天地的强势。 不遮不掩,直直接接。 托亚琪琪格站了起来,棋逢对手,令好胜好强的她想要与慕容佾对立,她又是一笑,“南菱王真是稳得住,让琪琪格好等。” “竟然在等本王,这里又没多余的人,还兜什么圈子?”慕容佾冷眼一扫两边,这里没有任何下人,显然早已被她支走,而刘锡齐律又在外面把手,根本别想谁进来,心念转动间,慕容佾倏尔冷冷一笑,三分惊艳,七分讥刺,“还是,想继续扮演代西域王从西域那千里之外远来的联盟公主?” 托亚琪琪格眼神深邃起来,纵然她识数人,也看不穿眼前的男人,是心计过人,还是聪明得过分?因为,他早就知道了,在她刚来盛陵时就知道了她的目的,一切和睦的相处,只是他伪装的表面,他在陪着她演。 托亚琪琪格笑了起来,甜美的笑容后面隐藏着莫大的阴谋,“南菱王专程来,不就是想得到冰露草的草汁吗?” 双眼倏尔微眯,慕容佾上前一步,瞬间气势逼人,盯着托亚琪琪格存满笑意的眼睛,“所以,本王问你,什么条件?” “条件?”反而淡定极了,托亚琪琪格笑意更盛,侧身,“可能要不好意思了,琪琪格还没想好。” 慕容佾脸色愈加暗黑,托亚琪琪格忽然想出一计,转身又面对他,一笑,“这样吧,等琪琪格想好了再告诉南菱王您,可到时,又要麻烦您跑一趟了,如何?妥吗?” 伸出右手手指,慕容佾指着这张笑得分外虚假的脸庞,“不要和本王耍花招。”惹急了他,连条件都没得谈! 蔑视的眼,似乎并未将他的示威放在眼里,托亚琪琪格也伸出一只手指,慢慢的将他的推到一边。 “其实,我本来的目的只是在于你。”背手缓缓走到一边,托亚琪琪格回头一笑,还是那样的笑容,她看着慕容佾,“只是,谁让你太强大,强大到根本没有可以攻破的地方,反而我一次次的计划被你攻破,所以,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就只有转移目标,朝你的王妃下手。” 慕容佾并不与她对视,托亚琪琪格见此挑了挑眉,“她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吧?”问到这儿,果然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被他暗沉的眼盯着,托亚琪琪格故作啧啧称奇,“那胎儿,真是强悍的生命,被狠狠的折腾了一番,竟然还没事,早知道就……” “若是有早知道,托亚琪琪格,你信吗?本王立刻让你下地狱。”没有说完的话,被慕容佾的堵在了喉咙里,暗黑的眼,已经慢慢变得有些血红,像一匹随时可能嗜血的狼! 她们伤了她,那便有如掏出他的心脏一般,他早已承受不住想要杀人,可是……她竟然还有想要杀掉他们孩子的想法?他……可能会疯掉!癫狂! 从头到尾,托亚琪琪格似乎都表现的非常从容,即使在面对此时这样的慕容佾,她也一样,“信……我信,南菱王说出的话,我托亚琪琪格哪敢不信?”南菱王,她在西域就听说了,这个名字,在盛陵就犹如神一般尊贵,如今,他说的话,她哪敢不信? 只是,他要让她下地狱,但她,不会给他机会! 托亚琪琪格眼神坚决,她是西域的公主,西域王的长公主!与国同在,西域不亡,她不死!! “只是,我并没有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吗?我没有杀,自然就是我还不想杀。”转身,步子缓慢的围着慕容佾转,突然停下,托亚琪琪格看他的眼神泛着阵阵精光,“我说过,我的目的在于你,牵连你的王妃,那也是因为你的原因!” 不动声色,就算眼色绯红,慕容佾脸色依然很冷,托亚琪琪格低低的笑出了声,诡异如女鬼般,轻轻的抬起眸,低低的声音却吐字清晰,一字一句传进他的耳里,“所以,如果下次,她肚子里的胎儿若是真有什么事了,那……自然也是因为你了,南菱王。” 第三百一十五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十三) 南菱王妃,第三百一十五章 在天愿作比翼鸟(十三) “你在警告本王?”似乎是到了极限,慕容佾拽住她的手腕,神色癫狂,音色如刀,凶狠的力度,仿佛走入绝望的野兽,她真的是活腻了! “南菱王真是贵人多忘事,是你先说要让我下地狱的,难道,我就非要听你的话不成?”托亚琪琪格神色瞬间阴鸷,甩开拽住自己手腕的手,狠戾如魔,这可不是她琪琪格,她只知道,他警告她,那她,也要警告他! 在激烈争斗的内心下,压下心中的怒恨,慕容佾缓缓的静了下来,这一次,他试着让步,冷冷的看着她,声音如在冰湖上飘过的风,“本王是专程来找你谈条件的,只要你肯把解药交出来,所有的事,一笔勾销。舒悫鹉琻” “南菱王这是在求和吗?”貌似是听到一个笑话,她笑了,眼神逐渐转化得阴森,冷锋,“如果是这样,南菱王就只有请先回去等候琪琪格的通知了。”下了逐客令,她不打算再留他,托亚琪琪格再次转身,留给慕容佾一个背影,她得让他知道,现在是她做主,不是他说了算,她什么时候想好了条件,她让他来,他才能来! 宽大的绣袍之下,慕容佾的手,紧握成拳头,清冷如地狱深渊的黑眸泛着万年不变的冷光,危险邪肆,他冷冷一笑,紫色贵气长袍一扬,大步转身离开,长袍在冷冷的空气中飘扬翻飞——— 等就等,刀山火海他也来! “王爷,怎么样了?”院外的刘锡齐律见慕容佾终于出来了,他们很是担心,在外面把手时刻想着这事儿,若是王爷没有谈妥,托亚琪琪格不肯交出解药,那王妃怎么办? 慕容佾淡淡的目光直视远方,没有丝毫起伏平静得怪异,“回府详谈。” “怎么样?谈得如何了?”回到王府,行至偏堂,璃韵正在帮着几个侍女摆膳,见几人终于回来了便问,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她都做好心理准备了。 习惯性的,慕容佾坐上上座,“她说,还没想好条件,想好了再告诉本王。” 齐律站在一边,性子冲的他早就想说了,“王爷,依属下看,还和她谈什么条件,不如抢来得了!” 或许刘锡齐律就是天生绝配,一冲动一理智,从来都是如此,齐律若是一有错误的想法,刘锡总能及时纠正,像个教育小孩的大人,“胡说,抢什么抢?你想想,若是解药没在她的身上,那还抢的了吗?到时候托亚琪琪格一翻脸,我们连条件都没得谈了,拿不到解药,我们怎么救王妃?” “对,说得对,为今之计,只有谈条件了。”璃韵赞同他的说法,却还存有担心,“只是……可能必然有诈。” 竟然托亚琪琪格会同意谈条件,那定不会那么简单! “有诈也得去。”话音刚一落下,封奕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大家都扭过头去,慕容佾正好坐着上座,直视从偏堂外面进来的封奕,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长眉若柳,封奕矗立在偏堂中央,身如玉树,“难道只是因为有诈,就不去了,就不救丫头了?” “那这不成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羊入虎口?”似乎也和慕容佾一样,早已习惯他近来神出鬼没在王府,刘锡皱眉,问道。 封奕扭头看他,摇头表示否认他的说法,“此言差矣,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到时候就走一步是一步,随机应变。”他做买卖时遇过的难对付的人多的去了,一个西域公主而已,也不是什么大角色,能厉害到什么程度? “走一步是一步?随机应变?哼,说得轻巧,又不是你去。”齐律嘲笑他的太过轻敌,嘴巴说得好听! “我倒是想去,可是你们王爷同意吗?”看向不满自己的齐律,封奕似笑非笑,眼角瞄了慕容佾一眼。 他把丫头也看的很重要,丫头有难,他不可能不管,所以根本就不是他不去。 封奕此话一说,齐律顿时让自己吃了个哑巴亏,闷着一脸,看着上座的慕容佾,王爷,唉,他们这王爷啊,何时才能改了这固执已见的性格? “好了,你们少再争来争去,本王会去,谁说本王不去?”似乎是嫌吵了,慕容佾漆黑不见底的双眸,也有意的瞟了封奕一眼,“就算是为了有些人,不再插手别人家的事,不再多管闲事,本王也非去不可。” 无所谓般,封奕一笑,洗尽铅华,“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可不要逞强了。” 话罢,转身离开,如来时一般,不惊动王府的一草一木。 “这人究竟是谁?”盯着封奕远去的背影,璃韵问,三番两次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她很好奇这人的来历。 齐律不禁感到奇怪,“你不知道?暗绝门门主封奕,王妃的友人。”她不知道,那就是说王妃还没和她提起过,那他来替王妃说,也无妨吧? “他就是暗绝门的门主?”璃韵很是诧异,暗绝门,她听说的时候,也是在入灵西宫那会儿了,专做杀人买卖,门主行迹神秘,门派神出鬼没,修建在何处,除了门中人,无人得知。 锦儿是在何时结交他的?她可真是福气不浅,每每有难,总是遇贵人相助,看来,这就是上天给予她的恩惠吧。 “怎么?璃韵姑娘有兴趣?”齐律打趣道,他就是觉得吧,璃韵姑娘一直单身,和薛匀尘又没成,还不如另选择偶得了,眼前的封奕,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摇了摇头,璃韵淡然一笑,兴趣?她还能对谁动心?如果曾经她唯爱薛公子,那如今她就是心如止水鉴常明,人世情爱,不过尔尔。 或许是这淡然一笑似水似云,美极了,刘锡不经意望向她,眼神变得截然不同,不似看平常女子那般,如果说看锦儿,他是欣赏,那么看璃韵时,又是另外一种,似乎是同情,似乎是怜惜……刘锡知道,齐律这样问她,她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悲悯,是因为那个人吧? 第三百一十六章 在地愿为连理枝(一) 南菱王妃,第三百一十六章 在地愿为连理枝(一) 此时薛府,薛匀尘把秀荷安排在了他睡觉的客房里,秀荷苏醒的时候已是夜晚,一醒来便耍小孩子脾气,闹着非要去找薛老爷评理。舒悫鹉琻 “秀荷,你听话!”薛匀尘拉回她,这快大半夜的,家父早已歇息,她过去闹,岂不吵醒了他? “我不!我不听话!尘,你总是让我听话听话,可今天,你为了阻止我去见那个丑女人,竟然打晕了我,尘,你太让我失望了!”秀荷说着说着,心里又委屈了,扁着一张小嘴,眸里泪光点点。 女人真的是水做的,不明白她的眼泪究竟是从哪儿来的,怎么说有就有,薛匀尘皱着眉,“那是我无计可施,情急之下的唯一办法,秀荷,你能不能懂事点儿?” 秀荷睁着一双大眼,眸里存满的泪掉了下来,“懂事?你是说我不懂事吗?我只是想要见加害我的人,这明明就是于情于理的事,我怎么就不懂事了?” “秀荷……”她可能真的很伤心,薛匀尘语气有些焉了,看着哭成泪人的她还打着气势反驳自己,他忽然想起锦儿劝诫她的话,反正也无计可施了,不如试一试,他开口,说,“如果我说,那个牢房的女人,早已被西域公主保走,你信吗?” “什么?”一听到此话,秀荷那眼泪几乎是说收就收,那眸里的惊诧,要说不信就是假的,下意识的动作,她抓住他的手臂,“你说什么?保走了?尘,你说的这是真的吗?那个女人真的被保走了?” 撒个谎算什么,薛匀尘的表情,伪装的毫无破绽,演技十足,“千真万确。” “岂有之理!”霎时,秀荷从一个泪人变成一个怒人,捏着拳,气势杠杠的,“这个西域公主,就仗着她是西域的公主,不责罚她的奴婢,还敢包庇!还有没有王法了?她难道不知道,这可是在盛陵王朝!”秀荷心中怒火很旺,她深吸一口气,“所以,尘,难道你就这样把她放走了?” 她情绪变化的如此之快,幸好薛匀尘接受力够强,他看着她,问道:“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秀荷被问,脑子里却没有答案,“我……我也只能放了她啊,毕竟,西域公主我得罪不起。” 她忽然又想到,“尘,难道就是因为这样,你才要让我回去,才把我打晕吗?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真相?”这个问题,一直围绕着她,她一直想不通。 “你那么不懂事,不让你去你反应就那么大,让你知道了岂不又要闹?”薛匀尘继续糊弄她,反正她也傻傻的不懂,在他眼里,她有时候也的确很不懂事,刚好趁此机会让她得到教训。 “我……”秀荷被说的哑巴了,颇有自知之明的她还是觉得尘说的也没有错,有些羞愧的微微低着头,秀荷反复绞着自己的衣袖,“尘,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会学着懂事一点……” 抓住机会,赶紧承认错误! “一点?”薛匀尘不打算就此放过,秀荷慌忙的抬起头,脑袋摇得犹如波浪鼓,“不不不,我都听你的,以后你说什么都听!” “尘,你大人有大量,你就别怪我了,行不行?”秀荷和他软磨,两眼泪汪汪的盯着他,她了解他不是狠心肠,所以她绝不能硬缠了。 她可真是越来越鬼了,薛匀尘一眼就看穿了她肚子里的诡计,算了,他也没有时间再和她计较这些琐事了,“天色已晚,今天你就睡在这里吧,明日清晨我再让人送你回去,柳夫人那里我会派人告知。” “好啊。”他担心她回去会太晚,并让她留在这里过夜!秀荷知道他这样说肯定就是原谅她了,心情变得又好了,整个人好像在快乐中飘动了起来。 “尘,那你呢?我今晚就睡在这间屋吗?”秀荷正心情好着,看了看屋内的内部,却发现这根本不是他的寝房,只是一间客房而已! 他没有把自己安排在他的寝房里,秀荷蓦然又感到有些失落……因为他,心情起起伏伏,或许,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吧。 “嗯,你就睡这里。”薛匀尘说道,没太多心思去注意她的神情。 秀荷慢慢的,往他身边靠,“我,我有点儿害怕……” “怕?怕什么?又没有鬼吃你。”薛匀尘看这屋子,分明灯火通明,一点也不可怕。 “我……环境太陌生了,我肯定睡不着……”秀荷怯怯的,弱弱的一副样子,“尘,你留下来陪我好吗?” “一张床,怎么睡?”他以为,是她没想到这个问题,所以提醒了她。 “一张床就一张床,我又不介意……”哪知秀荷嘀咕,脸蛋绯红,羞答答地低垂着头,就像一朵出水的芙蓉,沐雨的桃花。 他是她喜欢的男人,是她想要以身相许的男人,睡一张床又怎么了?她才不怕什么呢,就算,尘想要和她有肌肤之亲。 薛匀尘愣了愣,他感觉到,好像那一瞬间在秀荷的身上莫名的看到了锦儿的影子,曾经她也是低着头在他面前这般羞涩无比,似乎有什么在乱窜,心痒痒的。 “那就睡觉吧,早点睡。”脱口而出的回头,似乎根本没有经过大脑思考,薛匀尘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何会答应秀荷这么过分的事情,他觉得他自己莫名被改变了原则,明明以前看也不愿看秀荷一眼,现在,竟会答应和她同床共枕,虽然,他根本不会对她做什么。 睁大眼睛眨了眨,他出乎意外的答应让秀荷有点惊讶,微微翘起的嘴角挂着满心的喜悦,随后立刻点头,生怕他会反悔般,“嗯!”对于秀荷来说,两人独处,她已经很兴奋了,现在还能和尘睡在一起,她更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薛匀尘是背靠着坐了一夜,秀荷在他身边躺着,睡得很香,嘴角还有甜甜的笑。 一夜没有调整姿势,早上起来全身都有些酸麻了,薛匀尘动了动身体,骨头发出一连串咯咯咯的响声,正巧此时有人敲门,正纳闷谁一大早的来敲门,就听见门外薛老爷在喊他的名字。 第三百一十七章 在地愿为连理枝(二) 南菱王妃,第三百一十七章 在地愿为连理枝(二) “秀荷起了吗?”一推开门,被薛匀尘挡住了视线,满脸笑意的薛老爷一偏脑袋,眼神就往里看。舒悫鹉琻 “父亲怎么知道秀荷昨夜未归?”薛匀尘见他脸上少有的表情,不禁心中苦叹,这次不是被活生生的抓了个把柄吗?早知道就不留秀荷了。 “柳夫人一早就赶来薛府,说昨夜你托人去告诉她秀荷不回去了,人家此时在大堂等着,要接秀荷回去,你赶紧收拾收拾,让秀荷也别睡了,一起到大堂用早膳。”心里喜滋滋的,就像好事要来临了,薛老爷笑得,挤眉弄眼的,“儿啊,你总算是做了一件让为父我又高兴又满意的事儿了!” “高兴?满意?”薛匀尘不懂了,稀里糊涂的,“都是什么跟什么?我们清清白白的,什么事也没有。” “撒谎,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共睡一张床,你说出去,谁信?谁信你们是清清白白的?嗯?”薛老爷郑重的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匀尘啊,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担当,做了就做了,不要不承认,只要对人家姑娘家负责就妥当了。” “父亲!”薛匀尘几乎气结,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我都说了我们是清白的,您老爱信不信,我不解释了,我去叫秀荷。” 古语有云,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但有时你亲眼看到的,也不一定会是真的,所以他不解释了,他越解释,反而越容易被人误会,信你的人自然会信。 对于他这种态度,薛老爷每每遇到都是无奈极了,只是这一直是他所希望发生的,所以他下定决心,不管秀荷和匀尘有没有发生什么,他都要一口咬定他看到的,这样,撮合起两人来就方便多了! 薛匀尘刚一转身,就见秀荷已经醒来了,可能是被吵醒的吧,晨起的她头发略显凌乱,一脸迷糊,薛匀尘见了,竟然觉得清秀又可爱,秀荷朝他甜甜一笑,好像心情很好,她有时再骄纵,但毕竟从小受过女子教育,在这些方面还是很是礼貌的,况且对象还是尘的父亲,她更要尊重了,微微一蹲,朝薛老爷行礼,“薛叔父早。” 笑意更甚了,薛老爷满面春风,“秀荷啊,好,好,真是乖巧又懂事的好姑娘。”嘴巴甜,长相好,心底也纯净,明显在薛老爷的眼里,怎么看秀荷都是好的。 “秀荷啊,肚子饿了吧?你梳洗一下,你母亲来薛府了,跟薛叔父我到大堂一起和你母亲用早膳去。”薛老爷笑眯眯的说道。 “啊?娘来了?”秀荷一张脸蛋掩盖不住的惊诧,张着一张小嘴,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昨天一夜未归,今天一定免不了娘的一顿训骂,就算娘再希望她和尘能在一起,也一定会觉得她尚待字闺中却不守规矩,越来越放肆了,毕竟她从小到大都被管得很严。 “好,秀荷知道了。”就算会被训斥,秀荷也必须去,娘最疼她了,相信只要好好承认错误一定会原谅她,秀荷想着,撤回屋里。 见秀荷已经进屋,薛匀尘忽而想起锦儿还没用早膳,这个时候她应该醒了,因为怕被父亲发现所以不敢张呼府里的丫头,这几日都是他亲自送的,得赶紧去,不然她得饿了。 “我就不去用早膳了,一夜没怎么睡,先回去休息了。”薛匀尘撒了个小谎,他只是该去给锦儿送早膳了,况且他不是一夜未眠,只是睡得不太舒服。 薛老爷惊讶又心疼,“一夜没怎么睡?你这孩子!可是什么都没吃,不如先去吃点东西再补觉吧?” “不了,我也不饿。”薛匀尘直接越过他,“我先走了。” 薛老爷见他走得匆忙,不禁感觉有些奇怪。 他要补觉,大可以就在这间客房不就行了,为何还要麻烦的跑回去,而且,他这几日不都是睡在这里吗?想到这儿,薛老爷觉得更奇怪了,不对啊,匀尘是为何这几日要在客房睡呢?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薛老爷打算跟去看看。 这时秀荷已经梳洗完毕,出来后只见他一人便问,“咦?薛叔父,尘呢?” 薛老爷讪讪一笑,“秀荷,匀尘他有点事,你先去大堂吧,我也得去看看,随后再去,代薛叔父向你母亲说声抱歉,你们就先用膳,不用等我们了。” 怎么临时就有事了?心中觉得奇怪,秀荷眨了眨眼睛,乖巧的点了点头,“好,竟然有事,薛叔父就和尘忙去吧,秀荷会去大堂传话给母亲。” “好,好孩子,那薛叔父就先去了。”安排好秀荷这边,薛老爷就走开了,他必须得去关心关心匀尘。 一路跟着,薛老爷看薛匀尘去了厨房,不过一会儿又出来了,只是手里多了个食盒,薛老爷疑心是越发严重了,他不是不饿吗?见薛匀尘又往另一方向去,遂又跟上。 终于来到目的地,薛老爷聪明的不再跟进去了,只是留在院外,靠在门边,露出半个身子,只见薛匀尘敲门三声便有人来开,紧接着,走出一身着白衣的蒙面女子。 一双老眼瞪得老大,仿佛冒着火苗,他正好奇这饭是给谁吃?原来屋里真的有其他人! “逆子!”薛老爷大吼一声,大步走了过去,来势汹汹,让还未反应过来的锦儿顿感不妙。 “父亲,你怎么来……”薛匀尘惊讶的话没有说完,被薛老爷一下打住,“你给我闭嘴!” “我问你,你跟谁学的金屋藏娇?”显然是很生气,薛老爷指着他怒问,遂又指向锦儿,一脸怒意,“这个女人是谁!” 薛匀尘蹙眉,下意识的动了身体,为锦儿挡住,将她护在背后,“这不关您的事。” 他这一举动,让薛老爷更生气了,脸色铁青,严厉地瞪着他,“不关我的事?薛匀尘!为父生你养你,现在大了翅膀硬了?竟然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就敢说出如此不孝的话?!” 第三百一十八章 在地愿为连理枝(三) 南菱王妃,第三百一十八章 在地愿为连理枝(三) “孩儿不孝,可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说得清楚的事,总之,父亲大人你就当没看见吧。舒悫鹉琻”淡淡的说,薛匀尘一心想安抚他,但薛老爷正在气头上,根本没用。 “当没看见?你当你老爹两眼瞎了吗?!逆子,真是逆子!”薛老爷声音由低而高,铁青的脸色变得涨红,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匀尘……”锦儿的声音小小的,她从薛匀尘身后走出来,她真怕薛老爷会被气出什么毛病就不好了,不如就实话实说吧,免得又是一场误会,她不想因为她,破坏了他们父子关系…… 眼神坚定,清冷柔顺。 “薛老爷,其实我……” 锦儿正想开口说明自己的身份,可蓦然就被薛匀尘拉住手腕,他意识很明显,让她不要说。 为何?锦儿不解,为何不让她说,她若是说了薛老爷定会看在她是南菱王妃的份上给她几分薄面…… 可薛匀尘就是不准她说,她如今戴着面纱,父亲不认得她,若是说了她是南菱王妃,父亲定会牵连到她,被传开了,不明真相的人胡言乱语泼了脏水,有损名声怎么办?他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她,即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不能还手,那就尽力保护。 两人在眼皮子底下还敢动手动脚的亲密接触,薛老爷看了更是一团火胸中冒,“为父问你的话你没听见吗?为父问你,这个女人究竟是谁!你耳朵聋了是不是?!” “父亲,原谅孩儿不孝,我不会说。”把薛老爷的话当成耳旁风,这一次,他绝不会让步,只会站在自己的立场,薛匀尘很坚定,低头看向锦儿,他微笑着,眸底里似乎淌着深深的水波,很温柔,在轻轻地荡漾着,“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从前说过,现在说过,只要他在一天,他此生都会。 他坚定的口吻,犹如誓言一般,悄然撼动了她的心。 “匀尘……”锦儿愣愣的看着他,眼圈渐渐红了,她忽然有了感触,好像明白了他的用意,匀尘,不让她说出她的身份,也是在保护她吧…… 对她,他永远都是用心良苦,只是此生,她注定无法回报。 “好,你不说,你不说是吧,不说就不说!那你把这个女人给我送走,赶紧给我送走!”薛老爷摆出一副要轰人走的架势,他不说,那他也就不管这个蒙着脸的女人是谁了,只要匀尘把她送走! ”父亲!”温和的眸中,一抹愠意肆意张扬,薛匀尘一直在极力忍耐,咬着牙,“我不会送她走,绝不会,你死了这条心吧。”他究竟要怎么做,父亲才肯罢休? “你……”薛老爷实在是要被气得吐血了,一手颤抖着,他指着锦儿,怒骂,“狐狸精!”家门不幸,竟然让自家儿子招来这么一个狐狸精!处处忤逆自己! “匀尘,我走,干脆我走吧,你不要和你父亲闹了……”锦儿抓着薛匀尘的手臂,薛老爷是长辈,是他的父亲,她只能处处让步,竟然不愿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薛老爷已经发现了她,那她就不该留在这里了。 匀尘是孝顺的,她不能让他做不孝子! “对,你走,你赶紧走,我们薛府可不敢留你这样不知羞耻不守妇道的女人!”谩骂声又响起,平日里一向稳重的薛老爷今日除了谩骂还是谩骂,他被气得不轻。 “父亲,你不要再说了!”薛匀尘一声高吼,他受不了谁如此亵渎她,全身仿佛被火焰笼罩,薛老爷愣住了,儿子从不是易动怒之人,何况还是对他,薛匀尘慢慢压下火气,眸如寒潭,一字一句,“你若是真的非要让她走,好,那我也走,我陪她一起离开。” “匀尘!”薛老爷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很清醒。”毫不犹豫半响,薛匀尘重复说。 摇头,薛老爷对他的态度失望极了,一狠心,“你……好,真是逆子,真是逆子啊,你也要走,要陪着这个女人一起走,是吧?!好,那你走吧!跟着她一起走,走了就别回来了!” 薛匀尘只是牢牢锁着眉,似乎并不是多大的事,“父亲,请恕孩儿不孝。”低了低头表示,随后牵着锦儿白皙的小手,薛匀尘毅然而然的带着她往外走。 却是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见秀荷和柳夫人站在那儿,秀荷流着泪水,如受了伤的小鸟,满脸可怜的看着他。 “尘……你要去哪儿?” 视而不见,薛匀尘冷着眼,冷傲无情的看着挡住去路的秀荷,“让开。” 秀荷摇了摇头,泪水继续留着,“尘,你心里到底装的是谁?”她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那位她只见过两次面的姑娘,她本来是很有把握让他爱上自己的,可如今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又冒出了一个女人?明明昨天,她还对她那么好,那么温柔……让她误以为,他真的在渐渐接受她了! “是不是她?”不等他答,秀荷伸出纤指直指锦儿,“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要蒙面纱?你给我取下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 这一瞬,心里浓浓的妒恨在挑衅,秀荷竟然恶毒怨恨的像个泼妇,整个人往上扑,伸出小手不停的想要扯掉锦儿脸上的面纱! 秀荷觉得,她给她一种好像认识的感觉,这名女子,有着一身清新脱俗的气质,还有这双眼睛,太像,太像一个人了…… 但是,没有看到真容,她也不敢肯定! 锦儿睁大了眼,看着往自己扑来的秀荷,第一反应就是往后退,保护腹中的孩子! “秀荷,够了!”可是,还没近锦儿的身,秀荷就被薛匀尘喝住,瘦弱的胳膊被他紧紧拽住! “尘……” “秀荷……秀荷别哭。”柳夫人看着这一幕,忙上去解救出自己的女儿,心疼不已她的眼泪,一边温柔的拍着她的背一边带着怒气质问走过来的薛老爷,“薛老爷,你还管不管了?你看看我们秀荷!” 第三百一十九章 在地愿为连理枝(四) 南菱王妃,第三百一十九章 在地愿为连理枝(四) “薛匀尘!”走过来的薛老爷,上来就是一记火辣的耳光,狠狠掌掴在薛匀尘脸上,“你不是要走吗?磨蹭什么赶快走,带着这个狐狸精给为父滚!” 英俊的脸上,顿时有了鲜明的五指印,薛匀尘却眉头也不皱一下,不为所动,好像打的不是他。ai緷赟騋 “匀尘……”锦儿含泪,心痛不已。 又是因为她,因为她! “不,不要走!”秀荷跑过去,扑进薛匀尘的怀里,就像他会忽然消失一样,紧紧抱住他的腰,“尘,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面对苦苦哀求的秀荷,薛匀尘动作轻柔却有力度的将腰间上紧紧缠绕的双手,一根一根的扳开。 再次牵住锦儿的手,鲜明的五指印丝毫不减他的风采,薛匀尘启颜一笑,有种安定人心的魔力,“我们走。” “尘!!”看着两人远走,秀荷哭倒在地,“尘……尘!”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柳夫人气得一张脸都扭曲了,没能对罪魁祸首出气,她把矛盾都撒到了薛老爷的身上,冲着就是一顿咆哮,“薛老爷,你看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家那孝顺的儿子,竟然已经摆明不要我们秀荷了,那以后,他们也就别来往了!秀荷,我们走,走,跟娘回去!”当初还说不逼他们,让两个孩子自己培养感情,如今一看,根本就是没有着落的事! 柳夫人扶起地上的秀荷,气匆匆的拉着她就走,秀荷哭得精神恍惚了,脚底下不晓得高低,一路跟得跌跌撞撞。 “诶,柳夫人,柳夫人!秀荷,秀荷!你们……”薛老爷冲着她们两母女喊了几声,又追了几步,最后见没有挽留的局面,便停下短叹长吁,每一声,那么愁。 他今天根本没想到,匀尘竟然真的会走,那名女子,当真对他那么重要? 她到底是谁? 蓦然间,薛老爷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似想到什么,浑浊的老眼中,瞳孔变大。 为何匀尘打死也不说那女子的身份? 唯一的可能…… 她是…… 南菱王妃?! * “匀尘,我们现在去哪儿?”走出薛府,锦儿迷茫的问。 “送你回去。”他答应过慕容佾,但是现在薛府不能留了,所以只能送她回南菱王府。 “那你呢?你还回来吗?”锦儿又问,回首望了一眼渐渐远去的薛府,她不懂,怎么薛老爷就舍得这么赶走匀尘,是真的有那么气吗? “看情况而定吧。”薛匀尘表现的不是很担心这个问题,毕竟父亲这气,不是一两日就能消的,等他气消,他会回来,父子两之间能有什么深仇大恨,父亲打了他,他也认了,就当尽孝。 薛匀尘抬起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走到前面,会有出租轿子的地方,我们坐回去,不能把你累着了。” “嗯。”泛黄的脸盘,却是清清亮亮的眉眼,面纱之下,锦儿一笑起来,嘴瓣儿像恬静的弯月,“匀尘,你还记得以前你也曾这样一路走着送我回去吗?” “当然记得。”只是不同的是,上一次,他是送她回宋府,而这一次,是送她回王府,薛匀尘的嘴角情不自禁扬起一抹温馨的笑,感慨万分,“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快得好多事情都过去了,又有好多事情不幸的发生了。”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忧伤,锦儿的眉头也微蹙了,“对了,你知道璃韵现在在王府吧?” 她的忽然提起,让薛匀尘想起璃韵那日的冷漠面孔,折着眉,他点头,“见过面了。” “她回来后,你们谈过了吗?”一边走着,锦儿歪着头,充满关心的眼神,让人无法移开。 心若无尘,清风自来,薛匀尘释然一笑,“没什么好谈的,如你所说,时间快得让好多事情都过去了,竟然过去了,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他和璃韵,早已在那一次的护城河桥就结束了一切。 “况且,我想,就算我要和她谈些什么,她如今也不会理睬我吧。”他又何必犯贱? &nbs p;“怎么会呢?”如果连璃韵也不理睬匀尘了,那这世上,还有谁会? 心里好心疼璃韵,锦儿微不可察的叹气,“她不是不爱了,只是爱累了。” 朝露一样清净的眼睛,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薛匀尘突然停下步子,这几秒之间,转头看向锦儿后,他已重新绽开笑意,“先上轿吧。” 锦儿侧头一看,原来已经走到出租轿子的地方了。 薛匀尘大手笔的给轿夫付了一锭银子,几个轿夫一见是有钱的主,连忙请着上轿,去南菱王府的路上也行驶得非常平稳。 “我想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坐在轿子上,锦儿不死心的再次追问,如果和璃韵真的一点儿可能也没有了,那现在的秀荷呢,他会对她动心吗?她不是不喜欢秀荷,其实秀荷真的是一个不错的姑娘,虽然也有小缺点,但是心眼不坏就好了,她只是更希望他能和璃韵在一起,也不枉她一片苦心,这是她一直希望的。 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淡桃红色的嘴唇,薛匀尘微微一笑,嘴角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弦月,“如果我说,我到现在只还依然记得我在秘密基地对你的誓言呢?锦儿……你会觉得这是对你的一种困扰吗?” 锦儿一愣,低下脑袋埋住心虚,微微咬唇,她听见了自己打结的声音,“我……我只会觉得愧疚……”毕竟,是她先负了他们的约定! “我还说过,永远不要觉得对不起我。”他的笑,变得分外苦涩,喜欢和爱,只是一步之遥,她对他,却始终没有跨越过去,因为是他不够好,不够努力,所以她才放弃了他,选择了慕容佾。 “匀尘……”锦儿抬起头,心底最柔软的一根弦仿佛一下崩溃,眼圈有点红了,睫毛上沾了少许晶莹的泪珠。 他的大度,他的舍让,他的不计前嫌,还有……他的依然爱她,都会让她更愧疚,可是,她永远也想不出,拿什么补偿他。 她宁愿,他恨她…… “到了。”轿子停了下来,薛匀尘先起身,唇角含着笑抚摸了下她的头顶,十分温柔,“走,我送你进去。” 亲自把她交到慕容佾的手里,他才能安心。 第三百二十章 在地愿为连理枝(五) 南菱王妃,第三百二十章 在地愿为连理枝(五) “刘锡,齐律!”永远形影不离出双入对的两人刚好从尚寒阁走出来,正好要和薛匀尘一同进去的锦儿一见,开心的打起了招呼,“大家,我回来了!” “王妃?!”看着熟悉的一抹白色充满活力的出现在眼前,齐律甚是惊讶。ai緷赟騋 “王妃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同样喜出望外,刘锡不忘笑问。 “是啊,王妃怎么突然就回来了?”惊讶过后,齐律笑了起来,王爷不是让她留在薛府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还和薛公子一起? 锦儿讪讪一笑,只是回答,“出了些麻烦事,所以只能回来了。”她眨眨眼,“佾呢?” “王爷?王爷就在里面,王妃稍等,属下这就去通报一声!”齐律说着就要回去,对于锦儿的话,现在几乎对他来说就是说风是风说雨是雨,听话得不得了。 “等等,齐律!”锦儿叫住他,笑了笑,“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匀尘,你呢?”锦儿问身侧的薛匀尘,他抬步与她同行,“一起,这事儿总要和他说清楚。” * “佾……”推门而入,锦儿一眼就瞧见此时正躺于藤椅上养金蓄锐的慕容佾,听到声音,是吃惊,慕容佾猛然睁开眼睛,才发现不是幻听,此刻锦儿正站在他面前,虽然他看不到,但绝对可以感觉到那面纱之下的笑容一定非常甜美,然后,她羞羞涩涩,腼腼腆腆的,举起小手朝他招了招,“佾,我……我回来了。” 无法否认,这一刻,慕容佾内心是极度澎湃万分的,可同一刻,又有另外一种情绪操控着他,大步到她面前,总是给人压力的气场,就像一只野狼扑向小白兔,审视着面前弱小的她,他俊颜瞬间燃起怒火,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淹没得人无处喘息,“陌锦儿,谁准许你回来的?!” “我。”跟着进来的薛匀尘,缓缓而来,周身散发的温润,如沐春风,“抱歉,薛府出了些状况,迫不得已不能留她了,只能完璧归赵。” 他的话,就像一场雨浇灭了一场大火,慕容佾的怒火俨然已在慢慢退去,还原成了冷厉,并没有问是出了什么事,他只是紧紧皱着眉头,紧紧地,薛府不能留她?连薛匀尘都这么说了,定然不是什么小事,否则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把她送回来,所以他此刻担心的是,不把她留在薛府,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可靠的? 细心的观察到他的神情在不停的变换,知道他在担心什么,锦儿往前跨了一小步,两只小手很温柔的握住他的,“佾,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说不定我在王府会更好呢?”垂下眸,锦儿噘着嘴,“反正匀尘那儿我是不能去了,佾,你就让我回来吧,本来我也想回来了,想留在你身边……”她回来,就不会日日想着他了,若是再出什么事,他们一起扛,有他在身边,她什么也不怕,他们同甘共苦,生死不渝。 深邃的黑眸更深邃了,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半晌,终于,慕容佾直接用行动表示了,反手掌握主动权,温暖的手掌包裹住她有些凉意的小手,带给她源源不断的热量。 竟然天意如此,注定要他们夫妻俩同甘苦共患难,那他又何必再想扭转乾坤,改变根本不可能改变的? “看来,以后我得时刻睁大眼睛看着你了。”冷厉的脸终于有了温度,连看着她的眼神也是,慕容佾嘴角扬起专属她的宠溺笑容,温柔如斯。 听到他的回答,终于得到他的允许了,扑上去抱住他健硕的腰身,锦儿灿烂的笑了起来,“我发誓,我绝不会乱跑!” 低头看着整个黏在自己身上的小身子,慕容佾幸福的笑了,习惯性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他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那种温暖无法描述,填满了他空虚孤独的心。 甜蜜的气氛在屋里不断的蔓延,扩散,像绽放的烟花,争相开放。 亲密关系羡煞旁人,如此恩爱令尴尬在一旁的薛匀尘心中涌现一丝悲凉,唇边勾起苦涩的笑容,或许,他这个多余的人该离开了吧? 正待转身,忽而想起他的慕容佾凝住眉头,糟糕,他和锦儿又忘了顾忌他的感受,低头瞅了锦儿头顶一眼,这笨蛋,只顾着开心,还没意识到吧? “怎么一脸惆怅,喝一杯?”感到一丝歉意,慕容佾开口提议道,反正许久没畅饮了,被胃病折腾的成天吃得清汤寡水,他甚是怀念酒的味道,顺便也带薛匀尘消消愁。 “好啊,喝就喝。”听到这个建议,觉得不错的薛匀尘爽快答应,临时改变了逃避的想法,他心中烦躁,自然是想喝酒,他们也确实许久没有一起了,喝酒喝,谁怕谁? 两人要去喝酒,锦儿自然是要千叮咛万嘱咐,“你们两个,一个酒量不行,一个又有过胃病,都给我记住不许贪杯了,听到没有?我会检查的!” 勉强一笑,薛匀尘点头,算是答应了。 慕容佾宠溺无比,“好,遵命,娘子大人。”他的小妻子,也开始学会唠叨了。 “少贫嘴了!”锦儿故作凶他一眼,得意自满的笑了。 * 把屋子留给两个男人把酒谈心,锦儿又去找了刘锡齐律,“你们知道璃韵住在哪吗?” “璃韵姑娘?”齐律饶了饶后脑勺,“这个我不知道,刘锡你知道吗?” 刘锡点了点头,“她这会儿应该在南厢房午休吧。” “南厢房?”锦儿问道:“第几间房?” “第五间房,王妃现在要过去吗?” “嗯,我去看看她,你们慢慢聊!”锦儿朝他们微微一笑,走出尚寒阁,虽只隔别几日,但她此刻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了。 “你最近好像很关心璃韵姑娘?”齐律对好兄弟的私事那叫一个好奇,暧昧的眼神朝他投去,反正王妃已经走远了,也听不到他们两个大男人在议论她的好姐妹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在地愿为连理枝(六) 南菱王妃,第三百二十一章 在地愿为连理枝(六) “有吗?”刘锡侧头看着他,反问,真的有吗?他倒觉得还好,他只是见她孤身一人在王府,没有王妃的陪伴,所以多关照她一下而已。ai緷赟騋 “废话,难道你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很容易让任何一个人都误会?”齐律说出这话,又顿感不对,不禁露出猜疑的眼神瞅着刘锡,“诶,不对,我说刘锡,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胡说!”反应这么大,连刘锡自己都没想到,他只是感觉到,齐律的话竟让自己心头狠狠一震,那是他活了几十年也从未有过的感觉,眼角瞥了齐律一眼,刘锡又恢复成了那个沉稳严肃的他,“齐律,你少胡说八道。” 说完,他大步走出尚寒阁,表面上看好像没事般,但胸膛里的那颗心脏,直到现在,还在为齐律方才一番话很有旋律的跳个不停,就像在提醒他什么,令刘锡有些慌乱。 而齐律,被刘锡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站在原地啧啧称奇,奇怪,真的太奇怪了! * 来到南厢房,锦儿从走廊上挨着挨着的数着,直到找到刘锡说的第五间,门没有关,留着一条细缝,锦儿轻轻的推了推,将脑袋伸进去,“璃韵,你在吗?” “锦儿?!”璃韵的声音,却是忽然从身后传来的,锦儿转过身,看到一脸又惊又喜的她。 “刘锡不是说你在午休吗?”锦儿走近她,她在笑,眼睛弯弯的。 “刘锡?”璃韵说着这个最近愈发熟悉的人,举了举手中握着的长剑给她看,“是这样的啊,休息好了,就起来到处走了走,找了个宽阔的空地练了练剑。”笑起来总是有两个浅浅酒窝的她,像盛开的桃花一样美,“锦儿,你怎么回来了?” 她真的好高兴,昨天夜里,她还做了一个有关她的梦,梦见她回来了,没想到今天,她就真的回来了。 “薛府那边出了点事,薛老爷一不小心就发现我了,你知道的,告诉他真相又不可能,只会牵连太多事情出来,所以,我就只有回来了。”锦儿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给她讲清楚了,只告诉她这些就行了,其他的,根本没必要。 “原来如此!”璃韵微微翘起的嘴角挂着满心的喜悦,“回来也好,其实你回来,在大家的眼皮子地下待着,我反而更安心。” 看着如今戴着面纱的她,没有坦诚相对,璃韵好不习惯,瞳孔横过一抹淡淡心疼,“每天都要这样子吗?” “嗯。”锦儿的眼里,能清楚看见覆上了一层淡淡忧伤,却还是握住璃韵的手,安慰道:“别担心,我没事。” 璃韵点点头,微微的一笑,“锦儿,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中,你都是最美的。” 在她心中,没有哪个女人比得过她! * 锦儿一直在璃韵的房间待了很久,两人只要一腻在一起就会有完没完的闲聊,直到用了晚饭,才决定一块出去走走。 近几日,积雪早已融化得差不多了,但璃韵还是坚持要挽着锦儿,生怕她被微湿的道路滑倒,两人一路往回走着,看着夜色,月上柳梢头,素月清辉,像一只被擦亮的铜盘,把倒影投入莲花池中,一片宁静。 “今晚月色真美。”仰望欣赏,璃韵不禁感叹,月色柔和,映照在女子的侧脸上,分外动人。 “这么美好的夜晚,可想做点有意义的事?”锦儿侧头看着她,笑脸盈盈。 璃韵回过头来,挑了挑眉,“什么事?” 锦儿眨眨眼,露出一丝狡黠,“和匀尘见个面,聊一聊。” 璃韵顿时一愣,这个名字,让她的心就像忽然被针扎了一下,复而假装不满她的模样,“锦儿,我才离开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治好情伤,你又来打击我,我看,你是不是想我再离开几个月?” 心里咯噔一下,锦儿抱怨,“璃韵,我是为你好,怎么到你口中就成打击你了?没良心!” 璃韵无奈,“唉,好了好了,我没良心,那我们就不提这个事了,不提他了,可好?” “不好!”锦儿果断拒绝,问道:“我问你,匀尘说你根本不愿理他,是这样吗?” “到这种地步了,我为何还要理他?”苦涩一笑 ,璃韵压下心里的疼痛,“我越是理他,越会伤害自己,难道,我曾受的教训不够多吗?所以,锦儿你说,我为何还要理他?” 锦儿秀眉紧蹙,有点看不懂她眼底的情绪,“璃韵,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她,尽管会狠狠伤到自己,也要义无反顾的对匀尘忠贞不二,而如今呢? “人是会变的,锦儿。”眼睛有些酸涩,璃韵眼底泛起了点点的泪光,“他不爱我,无论我怎么努力他也不会爱上我,这是事实,无法改变,所以,我累了,放弃了,做不到坚持到底了,只因我不想余生再活在这种痛苦之中……” 忆起往日种种,她总是在追,他却总是在跑,她以为,总有一天她会追得上的,可是,她高估了自己,他早已加快了脚步,消失的无影无踪。 “璃韵……”锦儿忽然好恨自己,她觉得自己真的好过分,停下脚步,她拉着她的手,“对不起,是我不懂事,不够理解你,只想着自己所希望的,完全没考虑到你的感受,以后,我都不再提了!” 微微眨了眨眼,那眼底的泪光已缓缓没了影子,来得快去得也快,璃韵牵起嘴角,“我知道,你也是为我着想。”想了想,故意摆脸色给她看,“是你说的,以后都不提了?那你要记住了,一个字都不可以!” 她要忘记他,完完全全,把他从她的记忆中抹掉,就当生命中从未出现过这个人! “是是是,好好好,我记住了,我记住了。”锦儿点头如捣蒜,“这下,你总满意了吧?” 看着她完全就像在巴结奉承自己一样,璃韵终于忍不住笑了,“满意,满意!”重新挽起锦儿,璃韵莞尔,“好了,走吧,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尚寒阁休息,现在你可是孕妇了,走夜路我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