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沐剑雨》 第一章 血魔出谷(一) (一) 早晨。 阳光普照。 空气清新。 山谷的万物沐浴在柔和的阳光中,美丽而安详,就好像是一个慈祥而和蔼的母亲。 玉婉婷站在谷口,神情凝重,目不转睛地望着山谷深谷。 黒魔子望着幽深的山谷,突然敞开怀抱,兴奋地大声呼喊道:“老天爷,你看见了吗?我黒魔子出来了,我黒魔子出来了,我黒魔子终于出来了,我黒魔子终于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玉婉婷心里一震,情不自禁地望了黑魔子一眼。 黑魔子狂笑不止。 玉婉婷望着蜿蜒的山谷小道,心情万分喜悦,虽然她没有像黒魔子一般呼喊狂笑,但她的脸上也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黒魔子脸露兴奋,内心的喜悦更是不用言语,盯着山谷看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注视着一旁的玉婉婷,兴奋道:“玉婉婷,你看见了吗?我们出来了,我们终于出来了,我们终于从荒无人烟的山谷走出来了,你知道吗?”话音刚落,又一次仰天大笑起来。 玉婉婷淡淡道:“我们是出来了。” 黑魔子道:“你不高兴?” 玉婉婷道:“高兴。” 黑魔子冷冷笑了一笑。 玉婉婷又痴痴望着山谷深处,表情复杂,有兴奋,有留恋,有轻松,也有忧愁,沉思半响,正色道:“哥哥,我们已走出了山谷,你说我们下一步该去哪里?” 黒魔子不动声色,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并不怎么高兴的玉婉婷,依旧按照自己喜悦的心情,依旧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欢呼道:“十年了,我黒魔子月月盼,天天盼,时时盼,刻刻盼,无时无刻不在盼望自己能重新踏入江湖,如今,我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我终于走了出来,我终于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玉婉婷黯然长叹,淡淡道:“哥哥,我们接下来该去哪里,你心里有数吗?” 黒魔子冷冷道:“去哪里都行,去哪里都比待在这个鬼地方要好上千百倍。” 玉婉婷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黑魔子一收脸上的笑容,仰面朝天,发誓道:“老天在上,天地为证,我黒魔子今天在此起誓,今生今世,我黒魔子再也不会踏入这个鬼地方,更不会再被人打下悬崖,如若我违背誓言,但愿万劫不复。” 玉婉婷脸上掠起几丝恐慌,喃喃道:“哥哥,你……” 黒魔子没有理会玉婉婷,继续道:“苍天在上,今日我黒魔子离开了这个山谷,不为别的,只为血洗十年前的落崖大辱,只为血洗魔域王城的灭教大痛。”话音刚落,咬牙切齿,紧攥着握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掌向不远处的松树击出。 玉婉婷心里一凛,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枯瘦的老松树。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老松树瞬时从中间断裂,裂成两半,并向山地倒去,就好像是一个身受重挫的杀手一样,虽然自己不愿意倒下去,但它没有任何的回天之术。 老松树倒了下去。 玉婉婷注视着黒魔子阴冷恐怖的表情,心里一惊,手心里不由渗出了冷汗,怔了一怔,惊慌失措地凝望着远处断裂的老松树,神色胆怯,心跳加速,暗想道:“老天啊,这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黒魔子脸色铁青,眼神锐利如鹰眼一般,冷冷瞧着粉碎的老松树,脸上没有丝毫喜悦,想了一想,收回视线,得意洋洋注视着自己的手掌,并轻轻吹了一吹,继而又“哈哈”狂笑不止。 他的笑声洪亮如惊雷,尖锐如钢刀,好像要深深把敌人的耳鼓膜撕裂一般。 玉婉婷移动不动僵在原地,吃吃地看着黒魔子,不知是喜悦,还是悲伤。 黒魔子狂笑大约半盏茶工夫,待把自己心中的兴奋发泄完后,回头盯着玉婉婷,淡淡道:“我们走吧,是时候该离开这个非人的禁区了。” 玉婉婷沉默不语。 因为她此时已无话可说。 黑魔子冷冷道:“走吧。” 玉婉婷机械地点了点头,极不情愿地向前迈出步子,但刚走出没几步,又情不自禁回头望了几眼荒凉的山谷。 黒魔子步伐轻盈,神色坦然,回头瞟了瞟不舍离开的玉婉婷,脸色微变,思索片刻,冷冷道:“走吧,这种破地方不值得你留恋。” 黒魔子说的没错。 因为这个山谷四季无人,浓雾弥漫,而且时常有毒蛇出没,山洞里更是终年阴暗潮湿,的确不是一个理想的住处。 这样的地方,玉婉婷为什么还会恋恋不舍呢? 难道她喜欢住在这种荒芜人迹的地方,还是她有什么怪病不能见外人呢? 显然不是。 因为玉婉婷心里明白,自己并不是留恋这个荒无人烟的山谷,也不是留恋那间阴暗潮湿的山洞,而是留恋山谷里的安静和平安。 在她的眼中,恐怕唯有这里是安静和平安的佳地了。 而且她心里非常清楚,自己今天一走,以后再想回来简直难如登天,更重要的是,自己今天离开的这一个山谷,此时此刻已不单单是物质观念上的那个山谷了,而是已深化成了心灵上的一种寄托。 和平的寄托。 而且玉婉婷还知道,自己今天一走,以后就再也不会有安静和平的日子了,就连江湖上也再不会有安静和平的日子了。 为了自己,为了黒魔子,甚至是为了整个江湖,玉婉婷曾不止一次希望黒魔子能留在山谷里,能和她自己一起过这艰苦却十分平安的日子,但都没有用。 因为黑魔子根本就不听她的。 她心知肚明。 黑魔子走了十几米,又回头盯着神色痴迷的玉婉婷,冷冷道:“我们还有大事要办,耽搁不得。” 玉婉婷把心一横,狠狠一咬牙,赶忙迈开脚步,但还是一步一回头,决意离开这一个和平和安静的地方。 山谷恢复了原始的安静,没有人迹,没有喧嚣,只有浓雾,只有安静,只有野生动植物。 黒魔子心情愉悦,箭步如飞。 玉婉婷神色黯淡,为了能赶上黒魔子,只能拼命快跑。 第一章 血魔出谷(二) (二) 中午时分,温度骤升。 黒魔子和玉婉婷早已是饥肠辘辘,口干舌燥,全身乏力,走到了一个荒芜的地方,举目四望。 前面不远处有个茶馆。 一个简陋而破旧的小茶馆。 玉婉婷定睛一看,就发现了前面的茶馆,一时之间,就好像是沙漠中的行者见到了一滴甘露,断命的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般兴奋而得意。 黒魔子得意地笑了笑,舔了舔嘴唇,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玉婉婷,快步向小茶馆走去。 玉婉婷精神振奋,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无穷无尽的力量,脚步瞬间变得轻盈如燕,迅速跟上黑魔子。 小茶馆在道路的拐角处,简陋破旧,是用一些破旧的木头简单建造的。 它表面看上去是供来往路人歇脚打听消息用的,但实质上却是供茶馆主人窥探江湖动态的秘密场所。 只可惜这一点,来往的路上并不知情,只有茶馆的老板心知肚明。 茶馆不大,也很简陋。 门前立着一根三米长的木棍,木棍上挂着一面残破不堪的红色旗子,旗子上歪歪斜斜地写着“行人茶馆”四个大字。 旗子已破,字已模糊。 但这丝毫不会影响路人喝茶解渴的兴致。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个茶馆在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替路人喝茶解渴,而不是为了观赏,而且旗子的好坏和字迹的模糊丝毫都不在他们的关心范围内。 茶馆由两个房间构成。 前面的房间是供茶客喝茶休息,而后面的房间却是供老板自己休息的地方。 茶馆里摆放着三张桌子,每张桌子周围摆放着四个凳子,其中在最里面的桌子旁围坐着四个不同打扮、不同年龄、不同相貌的男人。 黒魔子和玉婉婷一前一后跨进茶馆。 茶馆里吵声不断。 黒魔子神色冷淡,四处张望了几眼,并没太在意茶馆中几个不同打扮的男人,只是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坐下。 玉婉婷也许是因为好久没有见到外人的缘故吧,一走进茶馆,竟然不去观察这一个小茶馆的设施环境,而是呆呆盯着那四个不同打扮的男人,神色悠然,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一番四个相貌平凡、装扮怪异的男人后,才缓缓落座。 黒魔子刚坐下不久,就用力拍了拍桌子,厉声道:“店家,店家,难道你没看到本大爷进来吗?快点儿给本大爷上茶。” 没有人回答。 四个男人不屑地瞟了瞟黒魔子,满脸的冷笑和鄙视。 黒魔子好像完全都没把四个男人放在眼里,四处环顾一圈,狠狠拍打着桌子,厉声道:“店家,来壶茶,快点儿,如果敢迟疑怠慢,小心本大爷拆了你的店,让你以后做不成生意。” 四个打扮怪异的男人刚要开口谈自己的事情时,却听到黒魔子如此狂妄的呼喊声,又一次不自觉地转头望了望黒魔子,脸色铁青,顿了一顿,失望地摇了摇头,而后眼神一转,就注意到了楚楚动人的玉婉婷,一时之间,满脸淫相,色迷迷地盯着玉婉婷,好久好久,恋恋不舍收回视线,有说有笑,又去计划和讨论了。 玉婉婷身上虽然穿着破旧的衣服,但她娇美而白皙的脸颊,非但丝毫没受任何影响,反而更显娇艳和妩媚,此时此刻被四双色迷迷的眼睛盯着,心中甚是不好意思,脸颊瞬间就变成通红,头也深深低了下去,简直要埋在桌子底下一般。 可能由于听到了黒魔子的大喊大叫声吧,没过多长时间,就从茶馆角落的房间里款款走出一位面容娇艳的蓝衣女子。 她有张不胖不瘦的瓜子脸,细而弯的柳叶儿眉,高而挺拔的秀鼻,薄而红润的双唇,犹如美丽的朝阳一般诱人,明亮而迷人的双眼,炯炯有神,摄人心魄。 “好美丽的女子!” 玉婉婷心里不由暗自惊叹。 娇艳女子带着诱人的微笑,迈着巧妙的一字步伐,扭动着细而柔软的腰肢,手里拎着茶壶和茶杯,一扭一扭来到黒魔子的眼前,娇滴滴道:“吆,吆,这位大爷,您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呢?您的茶这不是马上就来了吗?” 一般的男人见到如此娇美的女人,心里别说生气愤怒了,恐怕就连杀父夺妻的大仇都有可能在瞬间抛掷脑后,从此不再伤心。 但黒魔子没有。 因为他不是一般的人。 绝对不是。 当黑魔子瞧见娇艳女子诱人苗条的身材时,就好像是一个没有思想没有意识的木头人见到了灵动的小鸟,毫不动容,冷冷道:“既然你的茶上来了,那本大爷也就不与你再做计较了,如若有下次,本大爷一定拆了你的房子,让你做不成生意。” 玉婉婷盯着娇艳女子娇美的脸颊,一时神往,竟然看的痴了,呆了半响,才不舍地收回视线。 她从痴梦中恢复了正常。 但刚从这一个痴迷中醒了过来,她就又陷入了另一个痴梦中。 玉婉婷意念一转,盯着娇艳女子身上崭新的蓝色丝绸长袍,一时之间,眼光闪亮,情不自禁点头称赞,羡慕不已。 娇艳女子神色微变,但只一会儿,她脸上又恢复了甜美的笑容,轻轻把茶壶和茶杯放在桌子上,淡淡扫了一眼玉婉婷,赶忙帮黒魔子和玉婉婷倒满热茶,眨着明亮而诱人的双眼,上下仔细打量着黒魔子,娇声道:“大爷,您请喝茶。” 黒魔子不动声色,端起茶杯,大口大口喝,丝毫不在意娇艳女子死死盯着自己的勾魂眼睛。 里面桌子上的四个装扮怪异的男人盯着娇艳女子,脸露邪恶之容,眼射好色之光。 一个穿着满脸胡须的黑衣男人,色迷迷盯着娇艳女子水蛇般柔软的细腰和微微上翘的酮体,咧嘴笑了笑:“真是想不到,想不到在这种荒无人烟的破地方,还有这般绝色的女人,好,好极了,真是太好了。” 其他的三个男人也色迷迷地盯着娇艳女子,待黑色短衣、满脸胡须的男人说完,异口同声道:“冷兄所言甚是,冷兄所言甚是呀。” 娇艳女子听到有人称赞自己的美丽,并没有大发雷霆,脸上依旧带着得意的娇笑,急忙回头望着四个男人,眼波流动,娇笑道:“小女子多谢几位大爷的称赞,多谢几位大爷的称赞。”稍稍喘了口气,接着道:“几位大爷,就冲你们刚才的那番话,今天我的茶钱全免了。” 第一章 血魔出谷(三) 一个书生打扮的男人诡异地转动着眼珠子,淡淡道:“是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我就不客气了。” 娇艳女子道:“几位大爷只管放心,我说话向来算话,说不要你们的银子就是不要,你们只管放开肚子喝,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千万不要客气啊。” 和尚装扮的男人小小喝了口茶,朗朗道:“冷兄,早知道这样,你应该多夸奖她几句,那样我们不就能天天来白白喝茶了吗,啊?” 姓冷的男人得意洋洋道:“是啊,说不定再多称赞几句,她一高兴,就会陪我冷某人同床了呢。” 娇艳女子仍然笑嘻嘻,丝毫没因姓冷的男人的粗言秽语而生气。 世上的一切,在女人眼里,恐怕再也没有什么事情比夸她们漂亮更让她们高兴的了。 玉婉婷闻着娇艳女子身上散发的幽香,盯着娇艳女子窈窕的身材,暗想道:“这位姐姐真是漂亮。” 姓冷的男人喝了口茶,目视着娇艳女子的杨柳细腰,顿了一顿,喟然长叹道:“哎,这样的绝色美人,竟然待在这么荒远的边陲之地,说起来实在是可惜啊,实在是可惜啊,要不……” 一个灰色麻衣的男人应和道:“是啊,是啊,冷兄所言甚是,这样的美人待在这里,的确是暴殄天物。”顿了一顿,脸上掠过淡淡的忧伤,苦声道:“要不是我们这次有要紧事去办,我一定得在这里住上它好几个月,非好好享受享受这让人着迷的娘们儿不可。” 姓冷的男人讥诮道:“老鬼,你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很好,但恐怕你老哥是有心无力,无福消受这样的天赐极品吧?” 老鬼恼羞成怒:“我无福消受,你就有福消受?” 姓冷的男人脸色微变,淡淡笑了笑,再没有和老鬼斤斤计较,悠悠道:“别说是住上几个月,只要她能陪我冷某人一个晚上,就算是要我冷冰的命,我都心甘情愿。” 绝色女子听到他们这番谈话,非但没有愤怒和害羞,反而笑得更甜,娇声道:“吆,两位大爷走南闯北,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女人没尝过,又怎么能看的上我这样的女人呢?” 玉婉婷本以为娇艳女子会生气、会害羞,但娇艳女子的异常举动却令她一时瞠目结舌,目瞪口呆,娇艳女子没有自己害羞,她自己倒是害羞了,赶忙收回双眼,害羞地低下头,脸色红红的。 黒魔子一动不动,就好像是远离尘世的圣人,专心致志喝茶,默默沉思,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别人的谈话一般,或者说是听到了,根本就不愿也没心思去插嘴而已。 麻衣男人不耐烦地瞪了瞪老鬼和冷冰,心烦气躁,冷冷道:“老冷、老鬼,行了行了,我们还是谈谈我们下一步的计划吧,别再议论这一个骚娘们了。”望了一眼茶馆门的方向,想了一想,接着道:“等我们办成这件大事以后,别说是这么一个骚娘们,就是十个八个,我都能给你们弄到手,不就是一个女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冷冰不由所控地注视着娇艳女子,半响过后,恋恋不舍收回色迷迷的视线,冲麻衣男人点了点头,挤眉弄眼道:“真的,你没有骗我?” 黒魔子拿起茶壶,往碗里倒了点茶,悄无声息地喝了一口,神色惨淡,瞧着娇艳女子,冷冷道:“你是这里的老板娘?” 娇艳女子点头道:“是的。” 黒魔子道:“真的?” 娇艳女子娇笑道:“我不像吗?” 黒魔子道:“不知道。” 娇艳女子道:“大爷问这个干什么?” 黒魔子道:“不知道。” 娇艳女子惊讶道:“不知道?” 黒魔子道:“不知道。” 娇艳女子脸色微变,心里盘算了片刻,微笑着看着黒魔子,若有所思道:“大爷,您有事儿吗?” 黒魔子道:“你还有衣服吗?” 娇艳女子满脸疑惑地瞧着黒魔子,娇声道:“衣服?” 黑魔子道:“衣服。” 娇艳女子道:“什么衣服?” 黒魔子道:“女人衣服。” 娇艳女子心里一惊,怔怔盯着黒魔子,就好像是看到了一个复活的死尸一样惊愕,怔了片刻,脸色立刻又恢复了甜美而得意的笑容,悠悠道:“有,当然有了。” 黑魔子点了点头。 娇艳女子娇声道:“不知大爷要女人的衣服有什么用?” 黒魔子冷冷道:“我妹妹的衣服破了。” 娇艳女子道:“是吗?” 黒魔子道:“是的。” 娇艳女子道:“大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黒魔子脸色铁青,好像从来都不知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理直气壮道:“你去拿一件自己的衣服过来,给我妹妹换上。” 直到这时,娇艳女子才好像注意到了面前的玉婉婷,视线一转,看着憔悴而美丽的玉婉婷,一时之间,心中竟然产生一股强烈的嫉妒。 一种女人对女人的嫉妒。 玉婉婷脸色绯红。 娇艳女子狠狠一咬牙,带着一点儿怨恨道:“她的衣服破了,那是她自己的事情,管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把自己心爱的衣服给她穿呢?”没让黒魔子开口,接着道:“衣服对于女人非常重要,就像女人对你们男人那么重要,难道你会把自己心爱的女人送给别人吗?” 玉婉婷心里一惊,深深低下了头,不敢再直视娇艳女子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睛,一味的沉默,只是手心里已渗出了冷汗。 黒魔子狠狠咬着牙,脸色铁青冷冰,几乎用一种命令的眼神死死瞪着娇艳女子,一拍桌子,茶杯立刻发出悦耳的声音,冷冷道:“让你拿你就拿,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娇艳女子心里大骇,脸色大变,身体微微颤抖,一时之间,呆呆看着黑魔子。 黑魔子道:“快去。” 娇艳女子胆战心惊地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虽然黑魔子衣着破烂,身体消瘦,满脸胡渣,但这好像丝毫都没有削弱他身体中折射出来的无上威严。 一种让人无法抗拒,也不敢抗拒的威严。 无论他是笑是怒,都让人畏惧万分。 无论他的要求是多么的滑稽可笑,都让人无法拒绝。 关于这一点,娇艳女子心里非常清楚。 她沉思了一会儿,又冲神情冷漠的黒魔子点了点头,连连道:“好,好好好,我拿就是了,不就是一件衣服嘛,这位爷您又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 黒魔子沉默不语。 娇艳女子极不情愿地转身回到里屋。 玉婉婷凝视着黒魔子,缄默不言,暗想道:“哥哥怎么会这样呢?自己有求于别人,为什么说话还是这样冷冷冰冰的呢?” 第二章 邪恶五狼(一) (一) 茶馆里安静无声,只是偶尔隐约听到四个男人的窃窃私语。 突然,冷冰愤怒地拍着桌子,顺势站了起来,惊呼道:“老鬼,你说的可是真的?” 老鬼不动声色,机警地瞟了瞟黒魔子,若有所思道:“当然是真的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能轻易开玩笑吗?”说到这里,眼睛扫过每一个人,一字一字道:“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千真万确的。” 麻衣男人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手中的茶杯,淡淡道:“老冷,其实老鬼所说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 冷冰心里一震,好像是听到了世上最惊愕的事情似的,怔怔地望着麻衣男人,惊愕道:“你也听说了此事?” 麻衣男人道:“没错,这件事情我的确也听说了。” 冷冰道:“到底怎么回事?” 麻衣男人低声道:“老冷,我听说最近在江湖上发生了一件异常怪异的事情。” 冷冰道:“哦?” 老鬼道:“这件怪异的事情就发生在西北边陲之地,可能由于这里是一个荒芜人烟的地方吧,因此到目前为止,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还极少,不过,我想过不了一个月,这件事情肯定会传遍整个江湖,闹得沸沸扬扬的。” 冷冰神色黯淡,缓缓坐了下来,迫不及待道:“喂喂,你们两个一唱一和,是在唱戏吗?到底是什么事情?你们就别卖关子了,爽快的说吧,我冷冰有心情听美人啰嗦,但没有闲心听你们两个在这里啰嗦。” 老鬼慢慢道:“老冷,你千万不要着急。” 冷冰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着急呢?” 老鬼不急不躁,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冷冷道:“西北边陲发生的这件骇人听闻的事情,j就是一天内居然失踪了一百多个人,而且这些失踪的人个个都是精壮的年轻男人。” 冷冰惊呼道:“有这等事情?” 老鬼若有所思道:“这还不奇怪,还有更令人费解的事情。” 冷冰追问道:“哦?” 老鬼道:“这一百个人好像一夜间消失,凭空蒸发了一般,没有下任何蛛丝马迹。” 冷冰惊愕道:“一夜消失?凭空蒸发?” 老鬼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冷冰道:“怎么可能?” 麻衣男人道:“怎么不可能?” 冷冰道:“一百个大活人一夜消失,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啊。” 麻衣男人道:“的确不是,但事情的确发生了。” 冷冰转眼瞧向老鬼,若有所思道:“老鬼,这件事情惊动当地的官府了吗?” 老鬼道:“老冷,你也知道,如今朝廷正忙着打仗,战乱已搞的人人自危,那些当官的大老爷哪还有闲心管这件事情呢?” 冷冰不动声色,自言自语道:“一百多个大活人一夜间凭空蒸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别说在这现实生活中了,我看就是那些说书的也未必会想到如此虚幻的构思吧?” 老鬼机警地四处环顾几眼,压低了点嗓子,显得异常谨慎,强调道:“老冷,这不是说书的人杜攥出来的,而是真真切切发生的奇闻,而且这件事情就发生在我们西北边陲,据他们的家人说,他们中午还在,但到了晚上,就消失无踪了。” 冷冰瞧着老鬼严肃而冷静的脸色,知道老鬼不是在开玩笑,心里一怔,眼睛瞪的大如灯笼,眼珠子几乎要飞出来一般,追问道:“老鬼,这一百多人是同时消失的吗?” 老鬼摇头道:“这个我不得而知,不过……” 冷冰道:“不过什么?” 老鬼道:“虽然我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同时失踪的,但有一点我却是能确定。” 冷冰道:“哪一点?” 老鬼道:“这些人是在同一个晚上失踪的。” 冷冰惊呼道:“在同一个晚上失踪的?” 老鬼点了点头。 冷冰机警地望了望黒魔子和玉婉婷,想了一想,凑到麻衣男人的耳畔,小心翼翼做出一个杀人的手势,咬牙切齿道:“郝兄,他们是不是被人给‘咔嚓’了?” “咔嚓” 是杀死的意思。 对于这一点,在座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姓郝的男人摇头道:“不可能。” 书生一直都在保持沉默,一直都在静静聆听,这次说话却抢了先,插嘴道:“郝兄,为什么不可能?” 姓郝的男人心里盘算了片刻,或说是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冷冷道:“俗话说‘雁过留痕,风过留迹’,何况是一百个大活人呢?就算他们真是被杀了,那尸体堆积起来,也是能占不少地方的。” 书生道:“的确。” 姓郝的男人接着道:“这话又说回来了,就算凶手真是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但那毕竟是一百具尸体,而不是一堆草芥,别的不说,就说烧起来,也一定是黑烟缭绕,怎么会没有人察觉呢?” 冷冰道:“有道理。” 姓郝的男人道:“什么人的仇家能有这么多,而且在一夜之间杀光所有的青年男丁,这未免也有些太不可思议了吧?”喝了一口茶,淡淡道:“那一百个人到底去哪里了呢?是生是死,谁都不清楚。因此,这件事情也就成了一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无头大案,你们说奇怪不奇怪?” 冷冰眼睛一亮,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一个众人都没有想到的念头,低声道:“你们说他们会不会没有死啊?” 老鬼吃惊道:“没死?” 这两个字刚一出口,他几乎忍不住要笑了出来。 但他没有。 因为这个解释也有一定的道理。 书生道:“有可能。” 冷冰想了一想,淡淡道:“如果没死,他们能去哪里呢?” 冷冰道:“你说他们会不会躲起来了?” 老鬼坚决道:“我看不可能。” 冷冰道:“为什么?” 老鬼解释道:“老冷,就算如你所说,就算他们有意躲起来,但也不至于一百个人同时躲起来吧?”喝了口茶,沉思了片刻,眼睛一转,淡淡道:“再说了,他们好好的,为何要躲起来呢?” 第二章 邪恶五狼(二) 书生冷冷道:“征兵。” 老鬼道:“你的意思是,他们躲起来,是为了逃避朝廷的征兵?” 书生道:“没错。” 姓郝的男人反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书生、老鬼和冷冰几乎同时惊愕地望着姓郝的男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姓郝的男人耐心解释:“因为还有一件更诡异更奇怪的事情,你们肯定想不到,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想到。”说到这时,脸上露出了阴险得意的冷笑,若有所思地瞟了瞟黒魔子和玉婉婷,一字一字道:“再者说了,我们是我们,他们是他们,他们是生是死,关你我兄弟屁事。” 书生和冷冰冷笑不语。 老鬼脸上露出了一丝奸笑:“老郝,你说的有道理,他们的生死的确是不管我们兄弟的事情,但这件事情蹊跷颇多,而我们兄弟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这你是清楚的。” 姓郝的男人点了点头。 书生冷冷道:“我们现在没什么事情可做,闲着也是闲着,你不妨把它当做是闲话说一说,给兄弟们解解闷也好啊。” 姓郝的男人说话之前,居然又一次机警地望了望远处的黒魔子和玉婉婷,好像生怕外人知道自己心中的事情,用一种极低的嗓音:“兄弟们,你们也许还不知道,每个失踪人的家里居然放着二十两黄金。” 冷冰心中大喜,拍桌而起,惊呼道:“什么,二十两黄金?” 姓郝的男人机警地拉了拉冷冰的胳膊,示意要他坐下,不许冲动,待冷冰坐下后,小心翼翼道:“二十两黄金,的的确确是二十两黄金。” 书生脸上露出一种阴冷的笑意:“每家都有吗?” 姓郝的男人道:“每家都有,而且家家都是二十两黄金,不多不少,不偏不倚。” 老鬼依旧不相信这是事实,诡异地转动着鬼魅般深邃的眸子,询问道:“老郝,一百个失踪的人家里都有吗?” 姓郝的男人道:“一个都不少。” 书生一听每个失踪的人家里都有足足二十两黄金,一时好像是被打上了足够的兴奋剂一样,喜笑颜开,明显比先前活跃了许多,思考了一会儿,微笑道:“老郝,那黄金该不会是假的吧?” 姓郝的男人道:“真黄金,而且还是纯的不能再纯的二十两黄金。”说到这里,眼睛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洋洋自得地算计道:“一家二十两,十家二百两,一百家可就是二千两黄金啊。” 老鬼搓了搓手,得意道:“我们兄弟这次发大了。” 冷冰道:“老郝,你说谁会这么傻呢?” 姓郝的男人道:“不知道。” 书生冷冷道:“这个世上没有傻子。” 冷冰喃喃道:“真有人会傻到把自己的黄金轻易送给别人吗?” 姓郝的男人道:“也许有。” 冷冰思考了片刻,喃喃道:“难道是他们的仇人用黄金买了他们的命不成?” 没有人回答。 冷冰自己也觉得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微微摇了摇头,接着道:“但这也不合乎逻辑呀,谁会杀了对方,还会给他们的家人留下银两呢?” 老鬼回答道:“好像没有。” 冷冰道:“我想也没有。” 姓郝的男人奸笑道:“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那这个仇人未免也想得太周到了吧,似乎比亲人还要想的周到百倍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是一句俗话,也是一句老话。 而且这还是一句非常有道理的话。 在这个世上,真的有人愿意把自己的黄金拱手送给别人吗? 恐怕没有。 除非他的黄金不计其数,已到了无法预算的地步,就好像是大海里的水滴一样多,但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把自己的黄金白白送给别人的必要呀,难道这世上还有人嫌自己的钱多不成吗? 绝对没有。 对于这一个答案,冷冰坚信不疑。 不但他自己想不明白,而且就连聪明绝顶的老鬼都捉摸不透,恐怕就连只知道复仇,视钱如粪土的黒魔子也不明白。 黒魔子屏气凝神,好像他非常愿意听这四个男人谈话,也非常想知道事情的结果,淡淡凝视着手中的茶杯,聚精会神地听着,不发出一丝声音。 而玉婉婷却好像丝毫都不关心这些问题。 她目不转睛盯着里屋的门,万分焦急地等着娇艳女子的出现,准确的是说她在等着自己的衣服。 因为在她的眼里,一件漂亮的衣服远比二十两黄金要珍贵。 姓郝的男人一面给自己倒茶,一面淡淡地道:“兄弟们,具体的细节情况,我也不是非常的清楚,不过,有一点我能肯定,那就是那些人家的黄金是真真切切的纯黄金,因为有人亲手验过。” 冷冰阴测测笑道:“有这些足够了。” 书生脸上掠过得意的笑容:“如此说来,他们并不是为朝廷征兵而逃,也不是被仇家杀害,很有可能是被某一个组织抓了去。只是在江湖中,究竟是什么门派会如此富有,会如此阔气呢?” 冷冰道:“至少这样阔气的门派我们没有听说过。” 书生踟蹰道:“这个组织能在一夜间,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一百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既然有如此强大的实力,如此严谨的能力和效率,如此诡异的隐秘行踪,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留下惹眼的黄金呢?” 他的这个疑问,没有一个人能回答。 至少在座的人不能回答。 然而,此时此刻,这些问题对于冷冰他们好像已不重要了,懂也好,不懂也罢,丝毫都不在他们关心的范围内,重要的是,他们又可以发一笔横财了。 这个最重要。 而且也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 冷冰瞧了瞟书生,讥诮道:“百无一用是书生。” 书生气愤道:“你什么意思?” 冷冰冷冷笑了笑,像他的名字一样冷冰无情,冷冷道:“古书上说得果然没错,书生就是书生,就像狗永远改不了吃粪一样,书生永远都爱啰嗦个不停。” 老鬼眼睛闪过几丝笑意,温声道:“尽管如此,但书生还是有用处了,至少他能认识字,也会写写字。” 冷冰道:“那又怎么样?” 老鬼道:“没怎么样,不过有这两样儿就已足够了。” 冷冰摇了摇头,冷冷瞧着书生,讥讽道:“书生啊书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去想那些没有用的破事儿。”说到这里,看着老鬼和姓郝的男人,挤眉弄眼,欣喜若狂地笑:“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我们兄弟好好坐在家里,不用四处侦查,不用幸苦奔走,就遇上了天上掉馅饼这样的美事,可真是老天有眼,天佑我们兄弟啊。” 第二章 邪恶五狼(三) (二) 鬼一向很聪明,简直比狐狸都要聪明。 老鬼就是这样的。 他办事严谨,没有拿到手的东西,从来不放心,不动声色,只是若有所思地瞟了瞟黒魔子。 他这样做,倒不是因为他害怕黒魔子,只是因为他不想让黒魔子知道这个发财的机会,顿了一顿,阴测测笑道:“老郝,如果我没有猜错,我们兄弟几个这次的任务就是把黄金抢回来,对吧?” 姓郝的男人冷笑不答。 但老鬼却心知肚明,幽幽地笑了笑:“看来老冷这回真是说对了,这的确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好事啊。” 书生冷冷道:“我们不能高兴的太早。” 老鬼喝了一口茶,笑眯眯道:“到手的东西,我们兄弟从来就不会不给面子,如果一切顺利,我想我们‘邪恶山庄’又要发笔横财了,如此一来,兄弟们一两年里又不用四处奔波了,哈哈哈。” 姓郝的男人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老鬼,眼里带着佩服的表情,低声道:“老鬼,你简直比鬼都要聪明,怪不得大哥常常夸你是诸葛亮再世呢。” 冷冰和书生对视了一眼,也得意地大笑起来。 顿时,茶馆里响起了冷冰等人得意忘形的狂笑。 而姓郝的男人却好像是一台被控制的机器,刚笑了两声,立刻收住,也收敛了笑容,表情严肃,正色道:“兄弟们,此次行动油水是很大,但我们要想轻轻松松得手,恐怕还有一点儿小小困难。” 书生追问道:“什么困难?” 冷冰微笑着摇了摇头,神色悠然,轻拍着姓郝的男人的肩膀,大大咧咧道:“郝兄,你太多虑了,对付些山野村夫,小事儿一桩,能有什么困难?”顿了一顿,接着道:“再者说了,你刚才不是说失踪的都是一些青壮年嘛,既然如此,想必他们家里留下的也只是一些老弱病残、孤儿寡母了,对于我们兄弟来说,那就是瓮中捉鳖,轻而易举,毫无威胁可言,你就不要担心了,坐下喝茶吧。” 姓郝的男人正色道:“对付那些人,我们兄弟几个自然是没有任何的问题,但……”说到这里,像是想到了可怕的事情,神色大变,额头上已溢出了冷汗,怔了一怔,吃吃道:“这件……这件事恐怕远远没有冷兄心中想象的简单。” 老鬼见姓郝的男人神色黯淡,心里不由一惊,收住笑容,小心翼翼道:“郝兄,你把事情说清楚点,这次行动,我们究竟有什么困难?” 姓郝的男人若有所思地瞧了瞧黑魔子和玉婉婷,几乎用唇语道:“兄弟们,你们有所不知,在他们的家里,除了有二十两黄金以外,还留下另外一样东西。” 冷冰追问道:“什么东西?” 姓郝的男人道:“一件要命的东西。” 冷冰道:“一件要命的东西?” 姓郝的男人道:“是……是的。” 书生道:“是什么?” 姓郝的男人没有回答书生的问题,而是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下去:“而且这件东西和那二十两黄金比起来,会更让你们觉得不可思议。” 老鬼瞧着姓郝的男人惨白的脸色,鬼魅般阴冷的眼睛里透出了几丝寒光,严肃道:“你是说除了黄金,他们家里还有更加诡异的东西留下?” 姓郝的男人点了点头。 老鬼道:“是什么东西?” 姓郝的男人道:“一张纸条。” 冷冰惊呼道:“一张纸条?” 姓郝的男人道:“没错,而且这张纸条远比刀剑可怕百倍。” 老鬼半信半疑道:“世上真有这样可怕的纸条?” 书生若有所思:“世上没有这样可怕的纸,有的恐怕只是纸条上可怕的字。” 冷冰的脑子里早已被那些比女人更惹眼更吸引人的金灿灿的黄金给添满了,心里哪还有惊慌和胆怯,轻轻拍了拍姓郝的男人的肩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老郝,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小了吧,不就是一张破纸条嘛,至于把你吓的脸都发白吗?” 书生表情严肃,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冷冷白了冷冰一眼,追问道:“老郝,上面写着什么?” 姓郝的男人亲眼见过纸条,自然也知道那张纸条的可怕性,一时间居然脸发惨白,毫无血色,嘴角颤抖,就连身体也因恐惧而颤抖不停。 冷冰瞧着姓郝的男人微微颤抖的身体,心里也不再如先前那般轻松自得了,眉头紧锁,凝视着桌子上的长剑,沉思了半响,才一字一字问道:“老郝,你怎么了?难道那张纸条有什么怪异之处?” 姓郝的男人呆呆盯着桌上的利剑,额头上淌着冷汗,沉默了半响,才吃吃地说了下去:“不,它不是纸条,而是地狱的幽灵,是一个能吞噬生命的地狱幽灵,在这个世上,恐怕任何一种武器都没有它可怕。” 老鬼眼珠子灵机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机械道:“难道是……难道是……” 虽然老鬼没有说完那句话,但姓郝的男人却读懂了他的眼神,吞吞吐吐道:“不错,不错,是他们……就是他们。” 书生扇子一展,悠悠道:“老鬼,上面到底写着什么?” 姓郝的男人喃喃道:“四个极其可怕的字。” 冷冰拍了拍姓郝男人的肩膀,轻松地笑了笑:“好了,好了,不管他有多么的可怕,也没什么。”喝了口茶,接着说了下去:“在这个世上,难道还有比咱们‘邪恶山庄’还要阴狠毒辣的门派吗?难道那一张纸条上的字能比我们‘邪恶五狼’的名声还要让人不寒而栗吗?” (三) 邪恶山庄。 一个阴毒凶恶的山庄。 它是西北边陲的一个私人山庄。 说它是一个私人山庄,其实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土匪窝。 邪恶山庄最初由五个人创建,不过,在经过了二十多年的发展以后,邪恶山庄已经发展成如今拥有几百多名杀手的庞大组织了。 和别的山庄有所不同,邪恶山庄的庄主一共有五个人。 第二章 邪恶五狼(四) 老大石梁,昔日是武当派的弟子,江湖号称“紫霞剑客”;老二冷冰,昔日是“日月会”的二当家,江湖号称“色王妙手”;老三郝通,昔日是少林的俗家弟子,江湖号称“少林浪子”;老四老鬼,无门无派,江湖号称“慧眼邪灵”;老五赵一,昔日是一介落魄的书生,江湖号称“布衣书生”。 他们本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江湖人士,但由于他们天生爱财如命,好色成性,嗜赌如狂,主动相聚在一起,从此五人四海为家,流浪江湖,过着无忧无虑的流浪日子。 但为了逍遥自在,他们在二十多年前毅然成立了邪恶山庄,而且专门干一些图财害命的勾当。 正因为如此,他们被江湖人称作“邪恶五狼”。 然而,在最近的十年里,随着魔域王城的销声匿迹,邪恶山庄却活跃起来了。 他们四处抢劫,到处杀人,不但变成了雄霸一方的恶势力,而且还变成了百姓们心中最忌惮和痛恨的门派。 邪恶五郎杀人如麻,手段狠毒,诡计多端,据说他们还懂得些江湖中的阵法和战术。 由于他们的老巢在西北边陲的不毛之地,偏僻隐秘,因此江湖中人一直都很难消灭他们,从而使他们变得飞扬跋扈,目中无人,气焰嚣张,不可一世。 正因为如此,赵一才会说出如此狂妄不羁的话语。 (四) 黒魔子听到邪恶山庄的时候,心里也是一惊,但眼里却随即就闪烁鄙视的冷意。 但他没有发作。 他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摇了摇头,而后又默默思索着,专心思索着他自己心中的大事。 十年前,玉婉婷只有八岁,但邪恶山庄的恶名,她却听自己的父亲讲过。 而此时此刻,玉婉婷不但亲耳听到了邪恶山庄这四个,而且还亲眼目睹了“邪恶五狼”中四狼的容颜,不由狠狠一咬牙,暗想道:“看来这几个男人就是江湖中罪大恶极的‘邪恶五狼’中的四狼了,那个姓冷的家伙应该就是‘色王妙手’冷冰,那个老鬼应该就是‘慧眼大头’老鬼,那个姓郝的应该就是‘少林浪子’郝通,而那个喜欢沉默的书生应该就是‘布衣书生’赵一了。”想到这里,四处观望几眼,低声道:“四个魔头都到齐了,大魔头石梁怎么不来呢?” 黑魔子看了看玉婉婷。 玉婉婷暗暗地叹了一口气,抬眼瞟了瞟邪恶五狼,神色担忧,暗想道:“四个大魔头突然出现在此地,肯定没什么好事,恐怕这附近又要有人家遭殃了。” 茶馆里寂静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但这寂静只是短暂的。 郝通脸无人色,沉默了片刻,极不情愿说出了那几个让他自己瑟瑟发抖,也让江湖人闻风丧胆的字:“魔域王城。” 这就是纸条上的字。 而且比刀剑还可能的字。 冷冰惊呼道:“什么,魔域王城?”说到这里,冷冰戛然而止,眼球凸出,瞳孔收缩,本来暗淡的死鱼眼更加暗淡无光了,吃吃道:“老郝,你是不是搞错了,啊?” 郝通摇了摇头。 “魔域王城”。 对于这四个字,黒魔子听到清清楚楚。 然而,当冷冰失声惊呼出魔域王城四个字的时候,他的心里一震,双手微颤,拿在手中的茶水顺势溢了出来,洒在桌子上,就好像是一滴滴情人的相思泪。 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他凝视着茶杯,暗自盘算着。 而玉婉婷听到魔域王城四个字的时候,心里却是惊骇,就好像是心里突然被什么硬硬的东西重重地磕了磕似的,激动不已。 虽说她不一般。 但她毕竟是女孩子。 女孩子往往是最容易感动的。 玉婉婷兴奋不已,心潮澎湃,一时眼角的泪水情不自禁地渗了出来。 一滴清泪滴在桌子上。 黑魔子视而不见。 玉婉婷紧紧咬着牙关,怔了一怔,赶忙伸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的心态,尽量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但不管她如何克制,她都不能让自己不激动。 十年了。 整整十年了。 十年没有听到的名字,如今猛然听在耳里,她怎么能不激动? 然而,就在玉婉婷不能自已的时候,回房间给玉婉婷拿衣服的娇艳女子走了出来。 玉婉婷心里一震,赶忙伸手擦了擦眼泪。 娇艳女子娇笑着冲“邪恶四狼”点了点头,手里拿着件红色的衣服,施施然向玉婉婷走来。 赵一表情黯淡,拿扇子的手微微颤抖,半信半疑地问:“老郝,你没有说错?” 郝通摇了摇头。 赵一道:“我没有听错?” 郝通回答:“没有。” 赵一继续向郝通求证:“你口中的魔域王城,难道是十年前覆灭的魔域王城?” 郝通缄默不言,只是默默点头。 娇艳女子见找一提到了魔域王城,脸上居然掠过鄙夷而讥讽的冷笑。 黒魔子面色铁青,攥着拳头,手背的青筋一根根凸起,只是抬头盯着郝通,却不轻易出手。 娇艳女子来到黒魔子面前,娇声道:“大爷,您要的衣服。” 黒魔子此时心里唯一关心的就是魔域王城是否还存在于江湖,哪有还有心思去理会其他事情。因此,当娇艳女子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只是淡淡瞟了一眼娇艳女子,随手接过衣服,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表示,就递给了玉婉婷。 玉婉婷接过衣服,痴痴打量。 娇艳女子扭动着身姿,缓步来到玉婉婷的面前,伸手拉住玉婉婷的玉手,娇笑道:“小妹妹,像你这般漂亮的绝色美人,怎么能穿这样破烂的衣服呢?来,来,来,跟姐姐进里屋,姐姐帮你换上这件漂亮的衣服。” 玉婉婷呆呆盯着娇艳女子。 娇艳女子道:“不要害怕。像妹妹这般沉鱼落雁的绝世美人,就应该穿天下无双的漂亮衣服。” 玉婉婷拘谨地点了点头,转头看这黒魔子,见他毫无表示,这才慢慢站起来,和娇艳女子向里屋走去。 冷冰爱财如命,好色成性,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玉婉婷娇美的容颜和纤细的身材,色迷迷地笑着,一时间居然忘记了心中的恐慌,居然又一次陶醉在了美色中。 第二章 邪恶五狼(五) 娇艳女子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冷冰,一语双关地说:“这位爷,您可要管好自己的眼睛,千万不要偷看啊!” 冷冰道:“哦?” 娇艳女子道:“您偷看我没关系,但如果您偷看了这位小妹妹,您就得小心对面的那位大爷了,恐怕他会非常生气的啊。” 冷冰道:“他会生气?” 娇艳女子道:“恐怕是的。” 冷冰满不在乎地望了望黒魔子,轻蔑地笑了笑:“是吗?” 娇艳女子拉着玉婉婷走进里屋。 黒魔子面色铁青,又暗自琢磨着,想尽快打听清楚关于魔域王城的消息。 他想到了威逼。 但他觉得那不是最好的方法。 而且也不是唯一的方法。 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威逼是没有用的,搞不好会鱼死网破。 (五) 只过了一会小儿,玉婉婷和娇艳女子就从里屋走了出来。 玉婉婷痴痴端详着身上的衣服,好像早已忘了怎么走路一般,呆呆僵在原地,一时间一动不动,就好像是刚刚学步的孩子。 “人靠衣装。” 这是一句古语。 而且说的非常有道理。 玉婉婷穿上娇艳女子给的红色丝绸衣服,就好像是金灿灿的金子穿透了上面埋藏的层层尘土,放射出了耀眼的光芒,又像是出水的芙蓉一般,纯洁而迷人。 娇艳女子上下打量着玉婉婷,情不自禁地拍着手:“婉婷妹妹,你真漂亮。”轻轻一拉玉婉婷的玉手,轻声道:“来,让姐姐好好看一看。” 玉婉婷心里一紧张,害羞地看着娇艳女子,脸瞬间就变得红彤彤的,喃喃道:“蓝姐姐过讲了,婉婷怎么能和蓝姐姐比呢?蓝姐姐才是这个世上最漂亮最动人的女子。” 娇艳女子“嘻嘻”笑了:“姐姐怎么能和你相比并论呢?” 黒魔子一动不动,手中端着茶碗,但他的眼睛却情不自禁地抬起头,只稍稍一转,就注意到了玉婉婷娇美而可爱的神态,心里不由一震。 玉婉婷仔细将身上的衣服端详了一番,用一种感激的眼神看着娇艳女子:“蓝姐姐,我穿了你如此漂亮的衣服,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 娇艳女子道:“宝剑配英雄,绣衣侍美人,这是可以传位佳话的美事,姐姐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让你感谢呢。” 玉婉婷道:“话虽如此,但这毕竟是姐姐送我的新衣服,我怎么能不感谢你呢?” 娇艳女子道:“真的不用谢。” 玉婉婷迟疑了:“这……” 娇艳女子道:“虽说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但能遇到一起就是缘分,这身衣服姐姐非常乐意送给你。” 玉婉婷见娇艳女子如此盛情,索性也就不再推辞:“婉婷谢谢蓝姐姐。”神色悠然,对衣服爱不释手,柔声道:“不过婉婷还不知道蓝姐姐的名字,蓝姐姐总应该告诉我自己的名字吧?” 娇艳女子摇头道:“我的名字,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玉婉婷吃惊道:“为什么?” 娇艳女子道:“也没什么,只是我的名字不怎么好听而已。” 玉婉婷摇了摇头,拉起娇艳女子的双手,嫣然地笑道:“蓝姐姐过谦了,蓝姐姐生的这般美丽,名字怎么会不好听呢!” 娇艳女子推辞:“不是姐姐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名字,而是姐姐的名字的确不好听。”冲玉婉婷甜甜一笑,娇声道:“我怕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婉婷妹妹非但不会喜欢,而且还会大失所望的。” 玉婉婷道:“怎么会呢?” 娇艳女子微笑摇头。 玉婉婷脸色一沉,嘟了嘟嘴,生气道:“蓝姐姐不愿意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婉婷,肯定是因为蓝姐姐嫌弃婉婷。” 娇艳女子见玉婉婷单纯的像个孩子,万般无奈,把嘴唇附在玉婉婷的耳畔,轻声说出自己的名字,刚说完,还没等玉婉婷有任何反应,就赶忙问道:“婉婷妹妹,我的名字不好听吧?” 玉婉婷的脸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了甜美的笑容:“不管蓝姐姐叫什么名字都好听,婉婷都喜欢。” 娇艳女子道:“真的?” 玉婉婷道:“千真万确。” 娇艳女子“嘻嘻”笑了几声,拉着玉婉婷的双手,不再说话了。 然而,就在娇艳女子和玉婉婷相互交谈的时候,冷冰、郝通、老鬼和赵一一直都色迷迷地盯着玉婉婷和娇艳女子想入非非,简直就好像是四匹邪恶而歹毒的野狼见到了美味可口的美味一样,垂涎欲滴。 但他们不是狼。 而是人。 比狼还要邪恶百倍的男人。 玉婉婷和娇艳女子向黑魔子走去。 冷冰咽了口口水,大大咧咧道:“兄弟们,你们看到了吧?想不到这个小妞居然也是一个绝世无双的美人痞子啊。”话音刚落,就伸手去抚摸玉婉婷玉一般柔软的细腰。 玉婉婷就像是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鸟,以最快的速度闪开冷冰肮脏而冰冷的右手,失声惊叫:“你干什么?下流!” 冷冰不动声色,左右顾盼了几眼自己的伙伴,阴测测笑了笑,又一次色迷迷地端详着玉婉婷:“干什么?你说大爷能干什么?大爷能看上你,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你应该庆幸,应该高兴,而不是惊慌,你知道吗?” 玉婉婷转头看向黑魔子。 娇艳女子摇了摇头,眼里带着狐狸般狡猾的冷笑。 冷冰接着说下去:“你跟着大爷,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想尽人间荣华富贵,有什么不好的?”说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瞟了瞟娇艳女子,肆无忌惮地伸手去摸玉婉婷的细腰,寒声道:“小妞,快点儿过来,过来让大爷好好摸摸你。” 玉婉婷一步一步往后退,眼睛呆呆盯着黑魔子。 黑魔子默默沉思。 冷冰站起来,不断向玉婉婷毕竟,阴测测地笑着说:“大爷今天不但要抚摸你,而且还要好好尝尝你,只要你能让大爷高兴,大爷保证你往后衣食无忧,过上神仙一样儿的生活。”说完,就兴奋地仰天大笑起来。 娇艳女子静静看着,眼里依旧带着狐狸般狡猾的冷笑。 老鬼、赵一和郝通的眼睛就好像是三台神奇而机械的扫描仪似的,瞧着玉婉婷因害羞而发红的脸颊,愈发得意,愈发疯狂,按耐不住心中的得意,也阴测测地大笑起来,像是在有意配合冷冰。 第三章 四具尸体(一) (一) “找死!” 这两个字是从黒魔子口中说出来的。 然而,当冷冰听到这两字的时候,黒魔子已如一阵风一般掠到他的面前,而且那双干瘪而粗糙的手已掐住了他的咽喉,紧接着冷冰的嘴角就渗出了血,鲜红的血,让人作呕的鲜血。 冷冰眼睛瞪得大如灯笼,满脸惊恐,死鱼般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一种只有在极度恐惧下才会涌现的血丝,一时间他除了惊恐以外,再也没有了别的表情。 他没有尖叫,也没有挣扎。 因为他没有感到痛苦。 死人从来都感觉不到痛苦。 冷冰当然也感觉不到。 人死以后,自然就要倒下来。 但冷冰没有。 因为黑魔子依旧掐着他的喉咙。 然而,当黑魔子放开手的时候,冷冰就好像是狂风中的一根枯死的木头,冷不防地向后倒去。 老鬼、赵一和郝通脸色惨白如纸,盯着冷冰倒下去的尸体,满头淋漓大汗,目瞪口呆,瑟瑟发抖,紧紧闭着嘴巴,再也笑不出来,也不敢笑出来。 他们不想死。 因此他们不敢再笑。 尤其是像刚才那样得意的阴笑。 “快如闪电,强如霹雳,简直就像是地狱中的幽灵!” 这是娇艳女子在看到黑魔子出手杀害冷冰以后,心中想到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的一句话。 她惊愕万分。 但她没有害怕。 因为她心中早觉得黑魔子深藏不漏。 至少不是一个普通人。 黒魔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死狂妄自大的冷冰。 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看清楚黒魔子是怎样从门口掠到冷冰面前的,也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自己面前这个脏兮兮的男人竟然有风声鹤唳的手段,更没有一个人会想到他会像掰玉米一样轻而易举就结束了冷冰性命。 一瞬间! 仅仅一瞬间,冷冰就有一个活人变成了一个死人。 一个永远都不会大逆不道的死人,而且也是一个永远都守口如瓶、规规矩矩的死人。 娇艳女子望着冷冰渐渐冰冷的尸体,怔怔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只觉自己手心里已经有冷汗渗出,因恐慌而渗出的冷汗,甚至就连她脸上那娇美的笑容也在瞬间凝结。 (二) “色字头上一把刀!” 这是一个千百年来留下的古训。 也是一把让无数男人送命的隐形利剑。 一把双刃剑。 它就好像是一块烧红的煤炭,你远离了它,它是红焰焰的一块温暖的物体,但一旦你拿住了它,我们自己立刻就会被烫的皮开肉裂。 尽管如此,但还是有无数的男人不惜以身犯险,去享受美好生活,正所谓是“人不风流枉少年有”嘛。 享受没有错。 但需要一个限度。 就好像生与死只在一线间,享受和痛苦往往也只在一线间。 在这个世上,有的人就是因为掌握不好对色字的尺度,他们才会不明不黑死在女人的石榴裙下。 当然也有一些青年才俊心甘情愿为他们心中的女子而死。 但他们只是少数的情种。 而死在红颜手上的好色之徒却不计其数。 如此说来,此时此刻冷冰死在好色二字下,自然就不足为奇了。 冷冰死了。 但在他临死的那一刻,就算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曾经让他尝尽无数美女身体的双手,曾经让他占尽无数便宜的双手,曾经让他身心满足的双手,此时此刻却结束了他肮脏而罪恶的一生。 他想不到。 永远都想不到。 而和他肮脏的姓命相比而言,冷冰的双手似乎更加肮脏。 有的人喜欢喝酒,有的人喜欢唱歌,有的人喜欢舞剑,有的人喜欢吟诗,有的人喜欢杀人,有的人喜欢救人。 人的习惯千奇百怪,不胜雷同。 而冷冰却喜欢抢劫财物和挑逗女人。 不同的习惯总会带来不同的结果。 一个好的习惯,不但能完善一个人的人格修养,而且还能弥补一个人的缺点和不足,而一个坏的习惯,不但会让一个人变得无耻下流,而且会毁掉一个人。 坏习惯就好像是一把剑。 一把锋利而残酷的冷剑。 冷冰就有坏习惯。 不止一个。 而抢劫财物和挑逗女人就是两个坏习惯。 而且是两个足以致命的坏习惯。 在这个世上,只有两种人有这两种坏习惯,一种是无耻下流的好色之徒,另一种是行侠仗义的风流浪子。 冷冰不是行侠仗义的风流浪子,而是一个无耻下流的好色之徒。 因此他必死无疑。 只是死在什么地方,死在谁的手上而已。 倘若时间能倒流,倘若冷冰早能意识到自己这两个致命的坏习惯,说不定他今天就不会死。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因为冷冰已死。 人这一辈子,要想善始善终,长命百岁,最好一次错误都不能犯。 这显然不可能。 但我们就算要犯错误,也不能同时犯三个错误。 而今天冷冰却同时犯了三次错误。 三个致命的错误。 因此,他的结局只有死亡,好像他唯有一死,才是对他自己所犯错误最好的善终。 冷冰犯得第一个错误:走进这个小茶馆。 其实这没有什么,常言说得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何况冷冰不是一个能掐会算的仙人,也不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圣人,只是一个飞扬跋扈、四处抢劫、沾满鲜血,横行无忌的土匪。 土匪出门抢劫以前,通常不会翻黄历。 冷冰自然也不会。 既然他犯错在先,就应该老老实实,不应该再生枝节,更不该去抚摸玉婉婷水蛇般诱人的细腰。 然而,土匪就是土匪。 因为他们永远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永远都不会自觉去检查自己的错误,就好像狗永远都改不了吃粪一样。 如若说抚摸玉婉婷的细腰是冷冰今日犯下的第二个错误,那冷冰今天犯下的第三个错误,而且是最致命的一个错误,就是遇上了不该遇到的人——黑魔子 黑魔子不是普通人,而是“魔域王城”的教主,一个让江湖人闻风丧胆的角色。 第三章 四具尸体(二) 而魔域王城就是十年前让武林中人俯首称臣、敬畏万分的统治者,就好像皇帝是整个天下的统治者一样。 十年前,黑魔子是武林的霸主。 有很多的时候,统治者为了维护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权力,往往残酷异常,格外血腥,杀人如麻。 而黒魔子就是这样一个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三) 时间能冲淡一个人痛苦的记忆,也能消除一个人心中的恐惧 茶馆里死气沉沉,就好像是一座鬼气森森的地狱。 娇艳女子神色黯淡,瞧着冷冰的尸体,思绪一转,居然又想起了那段悲伤的往事,居然又想起了那个她既爱又恨的男人,以及他临走前留下的一段话,喃喃自语道:“女人啊女人,女人无疑是这个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自然是这个世上最毒辣的祸水,谁要是沾上了女人,或者是迷上了女人,那他一辈子都别想安生,最终只能痛苦的死去。” 以前,这个男人的话,她想不太明白,而此时此刻,当她注视着地上冷冰冰冷的尸体,似乎恍然大悟,似乎明白了这一些。 但她明白的似乎已太晚了。 因为他已走。 而且一走就没有了消息。 老鬼、郝通和赵一呆呆僵在原地,惊慌失措地盯着冷冰的尸体,脸色惨白,手脚颤抖,头上满是冷汗。 黒魔子扫了一眼老鬼、郝通和赵一,暗想道:“是该有四具尸体的时候了。”想到这里,淡淡瞟了娇艳女子一眼,顿了一顿,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渐渐镇定的玉婉婷,冷冷道:“老板娘,本大爷今天心中高兴,饶你一条性命,不过,你要牢牢记住,救你命的不是本大爷,而是你自己的这套衣服。” 娇艳女子神色微变,脸上掠过几丝愤怒,心中也生气的不得了。 但她没有发作。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实力。 更重要的是她不想死。 她忍了一忍,强颜欢笑道:“谢谢大爷的不杀之恩,大爷的话,小女子一定铭记于心。” 黒魔子不理不睬,跨前一步,拉着玉婉婷的手,冷冷道:“婉婷,我们走。”话音刚落,就拉着玉婉婷疾步向茶馆外走去。 老鬼、郝通和赵一见黒魔子和玉婉婷疾步向外走去,心中暗喜,不由松了一口气,但他们的身体依旧如僵硬的尸体一样,一动也不能动。 娇艳女子呆呆地望着黒魔子和玉婉婷渐渐远去的背影,一时之间,无所适从,沉思了片刻,好像从美梦中惊醒一般,跑到玉婉婷面前,一字一字道:“婉婷妹妹,一路保重,但愿我们以后还能见面。” 玉婉婷道:“蓝姐姐,你只管放心好了,我们有缘,我想我们以后肯定还会见面的,你也保重。”说到这里,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柔声道:“蓝姐姐,谢谢你的衣服。” 黒魔子走到门前,并没有立即跨门而去,而是骤然停了下来,就好像是一个被控制的木偶一样机械地停了下来,顿了一顿,狠狠一咬牙,猛然回头,用那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瞪着老鬼、郝通和赵一,冷冷道:“知道魔域王城秘密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死。” 老鬼、郝通和赵一心存侥幸,本以为黒魔子会放过自己,但当他们听到黒魔子说到“死”字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大错特错了。 玉婉婷暗自叹息。 黑魔子已盯着自己的手掌。 老鬼、郝通和赵一心里一震,以最快的速度把目光从冷冰的尸体上移开,惊慌失措地盯着黒魔子,一时间既不出手,也不说话。 此时此刻,好像他们当年横行霸道的嚣张气焰已被上天无情的收回了,好像他们所学的武功和心中信心都荡然无存了,好像他们手中用来杀人刀和剑的已变得笨钝,变成了一件件废铁。 宝刀和利剑没有变。 依旧伶俐冰冷。 但他们的主人却只是直愣愣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 玉婉婷心里一惊,望着黒魔子阴冷残酷的神情,望着黑魔子如刀子一般锐利的眼神,又瞟了一眼呆若木鸡的老鬼、郝通和赵一,一时之间,心中竟然闪过一丝的同情怜悯,急忙劝阻道:“哥哥,他们没有得罪你。” 黑魔子冷冷道:“是没得罪。” 玉婉婷道:“你放过他们吧。” 黑魔子道:“放过他们?” 玉婉婷点头道:“你已经杀过一个人了。” 黑魔子道:“那又如何?” 玉婉婷道:“哥哥,放过他们吧,他们没有错,错的是那个冷冰。” 黒魔子好像是听到了天下奇闻似的,怔怔地盯着玉婉婷纯洁明亮的眸子,顿了一顿,脸上掠过几丝阴冷的笑容,良久良久,冷冷道:“他们没有错,但他们的伙伴有错,有那样的伙伴,他们只能死。”说到这里,转头看着老鬼、郝通和赵一,咬牙道:“我先前已说过,知道魔域王城秘密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老鬼、郝通和赵一狠狠咬了咬牙,闪电般拿起桌子上的武器,相互对视一眼,已准备和黒魔子放手一搏。 黒魔子不动声色,身形一动,瞬间化幻成一道无形的掠影,风驰电掣般向老鬼、郝通和赵一窜去。 老鬼、郝通和赵一一瞧黒魔子如此惊人的速度,心中大骇,正欲出剑的时候,只感觉自己的天灵盖上冷冷中了一掌,然后眼睛一翻,就相继倒了下去,手中的兵器,也好像秋天脱落的枯叶,“铛”一声掉在了地上。 娇艳女子屏气凝神,眼睁睁看着,只觉一道蓝光闪过,刺得自己睁不开双眼,本能地闭了闭眼睛。 然而,当她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老鬼、郝通和赵一倒在了血泊中。 黒魔子又来到了玉婉婷的面前,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动过一样。 但他的确动了。 不但动了,而且还杀了三个人。 娇艳女子眼神呆滞,看着地上的鲜血,只觉一阵阴森森的冷风从后背升起。 第三章 四具尸体(三) 黒魔子摇了摇头,淡淡道:“婉婷,我们走吧。” 玉婉婷点了点头。 娇艳女子一动也不动,心怦怦乱跳不停。 浓浓的血腥味充满了茶馆。 娇艳女子心里一震,好像大梦初醒一般,赶忙跑到门外,呆呆望着黒魔子和玉婉婷渐渐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想不到这个世上居然会有如此可怕的人。” 阳光灿烂耀眼。 黑魔子和玉婉婷已走远。 娇艳女子黯然长叹一声,转身来到老鬼、郝通、赵一和冷冰面前。 四具尸体面前。 刚才还在出言不逊、谋划抢劫的老鬼、郝通、赵一和冷冰,此时此刻却已变成了四个死人。 一瞬间。 流星闪过的时间也是一瞬间。 但一瞬间却能发生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一瞬间,四个活生生的大男人就变成了四具阴森森的尸体,容易而简单,就好像一个大姑娘在一瞬间变成一个女人一样容易而简单。 娇艳女子从怀中取出一块锦帕,擦了擦额头声的冷汗,顿了一顿,缓缓蹲了身子,仔细观察着地上躺着的四具尸体,面无表情,若有所思,好像是在考虑什么,又好像是在怀疑什么。 他们表情平和,眼睛瞪的大如灯笼,一动不动躺在地上,脸上只有惊恐的表情。 这说明他们临死的时候没有痛苦。 但娇艳女子显然不关心这些。 她眼睛一聚,就看到了四具尸体上不同的地方。 老鬼、郝通和赵一嘴角流出的血呈浓黑色。 而冷冰嘴角的血却是鲜红色的。 娇艳女子脸色一沉,惊呼道:“中毒!” 声音异常刺耳。 但这两个字刚出口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又出现了其他的疑问,不由暗想道:“怎么会这样呢?他们怎么会中毒呢?是不是我看错了?” 娇艳女子仔细检查着四具尸体嘴角的斑斑血迹,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什么惊人的线索似的,急忙把锦帕覆盖在右手上,沾了一点老鬼嘴角的血迹,放在鼻子前,轻轻闻了闻,顿觉恶心作呕,但她还是忍住了,连连点头道:“果然是中毒身亡。” “怎么会这样呢?” 她想不通。 但她没有继续追寻原因。 娇艳女子情不自禁地朝茶馆门的方向望了望,感慨道:“好厉害的掌法,好狠毒的掌法,此人会是谁呢?他怎么会有如此狠毒的掌法呢?此人如此厉害,我怎么在江湖中从没听人提起过他的名字呢?”又不由闻了闻锦帕上的血迹,顿了一顿,将锦帕扔在地上,并在老鬼的衣服上擦了擦手,接着道:“真想不到,想不到江湖中居然还有这般阴毒的掌法,恐怕……恐怕……在这个世上,除了教主的‘勾魂琴’之外,恐怕再也没有什么武功能与他的掌法抗衡了。” 阳光照了进来,照在娇艳女子的脚上。 但娇艳女子丝毫都没在意。 她盯着赵一的尸体,眼睛一动,心念一转,不由感叹道:“想不到如此瘦弱普通的一个人,却身怀这样高深莫测的武功,这真是应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处处藏龙卧虎’这句老话啊。” (四) 茶馆里寂静如晨,只能偶尔听到娇艳女子的长长叹息声。 然而,正当娇艳女子想得入迷的时候,一个沙哑而冰冷的声音道:“蓝护法,教主让您立刻回去,说有要事和您商量。” 娇艳女子心里一惊,神经质地怔了一怔,缓缓抬起头,只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个脸色惨淡、身穿黑衣的年轻人,沉思了半响,又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慢慢站了起来,淡淡道:“知道了。” 只见这个年轻人身穿黑色长袍,浓眉大眼,大概只有十六七岁年纪,脸上还带着年轻人的幼稚和天真。 娇艳女子深吸了一口气。 年轻人看了一眼地上的四具尸体,双手举在胸前,合抱成拳,恭恭敬敬道:“蓝护法,教主有急事唤您,让您马上回去。 娇艳女子拍了拍手,轻轻拉了拉自己衣服,指着地上的四具尸体,吩咐道:“你去找几个人,把这些尸体搬回去。” 年轻人强忍着心中的恶心,吃惊地看着蓝护法,吃吃道:“蓝护法,您的意思是?” 娇艳女子冷冷道:“如此简单的话,难道你听不明白吗?” 年轻人立刻垂下了头。 娇艳女子训斥道:“是你的耳朵有问题,还是本护法的话说的太过深奥,你根本就听不明白,啊?” 年轻人惊慌失措道:“蓝护法息怒,蓝护法请息怒,小的该死,小的愚笨。” 娇艳女子冷冷哼了一声。 年轻人偷偷瞟了娇艳女子一眼,见娇艳女子不再生气以后,喃喃道:“小的愚笨,还望……还望能把话说清楚些。” 娇艳女子狠狠一咬牙,怒斥道:“蠢猪,你这次把耳朵给本护法竖起来,把话听清楚了,知道吗?” 年轻人道:“是是是,小的一定谨记蓝护法的良言。” 娇艳女子道:“你去找几个人,把这四具尸体搬回去,听清楚了吗?” 年轻人连连点头,可他心中还是迷惑重重,但一时又不敢多问,只是呆呆地盯着娇艳女子。 娇艳女子淡淡道:“你还有话说?” 年轻人点了点头。 娇艳女子冷冷道:“说。” 年轻人胆战心惊道:“蓝护法,您的意思是……是把四具尸体搬到咱们魔域王城,是这样吗?” 娇艳女子训斥道:“废话,不送到魔域王城,难道还要送到你家不成吗?蠢猪,真是一个天大的蠢猪。”说到这里,瞪了瞪年轻人,冷冷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人。” 年轻人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去找人来搬。” 娇艳女子冷冷哼了一声,匆匆忙忙离开茶馆。 年轻人望着娇艳女子渐渐远去的背影,脸上突然露出一种狰狞怨毒的表情,冷冷道:“妈的,你是怎么东西?”顿了一顿,急急忙忙走出茶馆,左右观望了几眼,向茶馆左边的方向跑去,显然是去找抬尸体的帮手了。 第四章 魔域王城(一) (一) 夕阳西下。 魔域王城犹如一只俯瞰大地雄鹰一样,气势磅礴,宏伟壮观,在柔和的夕阳照映下辉煌而庄严。 十年前,自黑魔子被武林盟主“剑神”莫仁君在“恩怨崖”打下去的一刻起,整个魔域王城的势力就好像是一片因衰败而落地的秋叶,顿时在江湖中烟消云散,名落孙山,而且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 自魔域王城覆灭到现在,时间已过了十年。 在这十年里,江湖中发生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其中不免有拼命和杀戮,但和魔域王城鼎盛的时期相比而言,这些杀戮却不足为怪,犹如小巫见大巫一样,不值一提。 而魔域王城却犹如流星划过天际一样,犹如黄鹤西去一般,一去不再复返了。 因此,在这十年里,江湖中很少有人再听说过魔域王城这四个字,也很少有人再发现魔域王城魔徒的踪迹。 一个魔徒都没有出现。 但武林并没有和平。 一刻都没有。 江湖中各门各派的英雄侠士们为了寻找一把失传数年的“神剑”——“血缘生死剑”和一本“神谱”——“痴情断肠谱”而四处奔波,互相诋毁,大肆残杀,相互利用。 他们不但对魔域王城的存亡不闻不问,而且连十年前武林结盟时的誓言也早已淡忘了。 这十年里,他们一心一意只关心“血缘生死剑”和“痴情断肠谱”的下落,任何事情对他们来说都变得不再重要,就连惹眼的黄金和女人,他们都不在乎了。 时间如梭,光阴似箭。 十年时光就这样过去了。 但在江湖英雄的心里和脑子里依旧只有“血缘生死剑”和“痴情断肠谱”,只有绝世武功,只有自己称霸武林的野心,丝毫都没有一丝的担心和忧患,何况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们担心和心动了。 十年前,在恩怨崖上,他们亲眼目睹莫仁君将黑魔子打下了万丈悬崖。 这是每个一人都亲眼目睹的。 怎会有假? 不管是谁,只要从万丈悬崖上掉下去,都会粉身碎骨、化为乌有,就算有的人能侥幸不死,也会落得终生残废,何况当时黒魔子还受了莫仁君恢弘剑气的助力,怎能存活? “当然不能。” 在众英雄好汉的眼里,只要莫仁君一出手,只要他的“龙吟神怒”剑法一使出,别说黒魔子一个肉眼凡胎了,纵然是神仙下凡,仙体铜骨,也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 莫仁君是谁? 他是人中之龙,剑中之神,是当世英雄中的绝世英雄。 而他手中的宝剑是一把绝世利器,名曰“归魂”,是剑中神剑,人间利器,无坚不摧,削铁如泥。 由此一来,江湖中的每个人都对黑魔子的死深信不疑。 黑魔子已死,魔域王城自然也就灭亡了。 “灭亡。” 这二字的意思就是说魔域王城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然而,世上有许多的事情是我们意想不到的。 就好像是一个人和另一个人开玩笑似的,时常会无中生有,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风云变化,离奇古怪,一波三折,意想不到。 一件事情,不管它是什么事情,是重要的,是不重要的,是好的,是坏的,都会让人难以捉摸。 事实往往就是这样。 我们心中越是对一件事情深信不疑,它发生的几率反而会越小,而我们越是对一件事情不理不睬,它发生的几率反而会越大,这就像有的时候,你越想找到一件东西,无论你怎样费尽心思去寻找它,到头来你总是会一无所获,但当你不去找它的时候,这个东西却又会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一样。 这样无可思议的事情,我们每个人都有体会。 同样的道理,我们心中往往越相信一个人,这个人就越不值得我们去相信,非但如此,而且有时候他还会成为我们生命中最大的敌人。 不管在什么时候,事实和梦想之间总是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就好像牛郎和织女之间总隔着一道天河一样,事实要想变成梦想,梦想要想变成事实,都非常的不容易。 它当然不会是鹊桥。 因为牛郎和织女只是一个美好的神话传说。 而我们追求的事实却是一个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 在这个世界上,天违人愿的事情无处不在,而且时时都会发生。 江湖英雄们坚信黑魔子已死。 但黑魔子非但没有死,而且还好好活着,甚至还练成了阴险毒辣的“血魔毒掌”的第九式“恶魔嗜血”。 江湖英雄们坚信魔域王城已覆灭。 但魔域王城非但没有覆灭,而且发展的更加辉煌强大了。 江湖英雄们坚信只要铲除魔域王城,杀死了黒魔子,武林就会永享太平。 但武林非但没有太平,反而更加混乱了。 这些事情就是我们想不到的。 只可惜这些江湖英雄们只知道魔域王城罪孽深重,只知道黒魔子杀人如麻、不恶不作,却不知道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隐藏着一把刀。 一把能杀害敌人,也能杀害自己的刀。 这就是野心。 不管他是谁,不管他身份如何,不管他身处何门何派,也不管他是名门正派的英雄侠士,还是被视为魔教的邪恶魔徒,只要他是一个人,一个正常的人,他的心中就会有野心,正如只要有利益存在就会有杀戮和争斗一样。 每个人都有野心。 只要一件事情和我们的利益名誉挂钩,我们的野心就会蠢蠢欲动。 这是绝对的。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是一句老话。 而且非常的有道理。 魔域王城的邪恶魔徒固然让人望而敬畏,但最让人不寒而栗的却是那些披着羊皮的狼,也就是那些野心勃勃的英雄们。 唐朝大诗人杜牧在《阿房宫赋》中曾经这样写道:“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嗟乎!使六国各爱其人,则足以拒秦;使秦复爱六国之人,则递三世可至万世而为君,谁得而族灭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十年前魔域王城惨遭灭教,是因为魔域王城人自身的狂妄大意和武林正派群豪齐心、团结一致导致的,而如今魔域王城能够重新壮大起来,却是因为武林正派群雄纷争、相互查杀导致的。 话虽如此,但魔域王城能再一次在江湖中崛起,却和一个女人密不可分。 这个女人就是白魔女。 她是黑魔子的妻子。 也是魔域王城现任的教主。 (二) 十年前,白魔女叫龙弱娇。 人如其名,龙弱娇的容颜就像是她的名字一般,柔弱娇媚,美丽迷人,是武林中公认的绝世美人。 她本是莫仁君的同门师妹。 但在十三年前,由于她一时情迷心窍,触犯了门规,被逐出了师门。 当时,她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非常善解人意,柔弱多情。 在十三年前,只要龙弱娇轻轻一笑,就能迷倒成千上万的江湖青年才俊,就能让无数风流少爷垂涎三尺。 因此,剑神武馆里整日都有络绎不绝的宾客。 这些宾客大都是前来提亲的。 但龙弱娇从来都没正眼瞅过他们一眼。 因为她早已芳心有属。 她喜欢上了她的二师兄莫仁君。 “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在这个世上,每天都会发生许多事与愿违的事情。 有无数青年才俊的追求爱慕,龙弱娇本应该以此为荣,以此高兴。 但她没有。 因为她生活的并不快乐。 她真心喜欢莫仁君,深深喜欢。 但莫仁君却不在乎她,只把她当做一个长不大的小妹妹。 她有情。 他无情。 这无疑是悲剧。 而真正的悲剧也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第四章 魔域王城(二) (三) 风和日丽,春意盎然。 龙弱娇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情感,鼓足勇气,信心十足道:“二师兄,我喜欢你。” 莫仁君神色不变,冷冷道:“我不能答应你。” 龙弱娇喃喃道:“为……为什么?” 莫仁君道:“练剑重要。” 龙弱娇道:“这就是原因?” 莫仁君没有回答,又专心练剑了。 龙弱娇呆呆盯着莫仁君,眼泪泉涌般流了下来。 她整整哭了一天。 但她没有放弃。 因为她心里非常清楚,莫仁君每天除了练剑就是练剑,是一个剑痴,其它的事情什么都不想。 她自然就认为莫仁君只是痴迷于练剑,从没想过男女情意的事情。 因此,她也就没有太在意,也没有太失落。 时间在平静中过了半年。 然而,半年后的一个中午,当龙弱娇独自练剑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秘密。 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 她脸色阴沉,紧攥着剑柄,手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咬牙切齿道:“莫仁君啊莫仁君,我原以为你拒绝我的情意,是因为他痴迷于高深的剑法,没想到你居然喜欢上了云柔这个无耻的女人。” 她不愿放弃。 但她实在没有办法。 因为莫仁君和云柔是两情相悦。 而她自己却是一厢情愿。 “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这是一句至理名言。 伤心绝望下,龙弱娇因爱生恨,居然起了杀心。 她想杀的不是莫仁君。 而是她心中认为的那个无耻的女人云柔。 她的爱颇深。 但无疑已变得扭曲。 扭曲的爱就好像是一个人扭曲的心,非常可怕。 在一次午饭中,龙弱娇在云柔的汤里下了祖传的剧毒,幸好云柔当天偶感风寒卧病在床,没来一起吃午饭,侥幸逃过一劫。 由此一来,那拿碗汤就被路过的野猫吃了。 结果野猫死了,而云柔却安然无恙。 龙弱娇当然不会甘心。 但没过两天,他们的师父韩啸在无意间得知了这件事情的真相。 结果可想而知。 韩啸为了整顿门派纪律,为了给别人树立威严,狠狠一咬牙,就以残害同门的大罪将龙弱娇逐出了师门。 但龙弱娇依旧不放弃。 她曾想过许多办法,而且不止一次暗杀云柔。 但她没有成功。 时间又过了一年。 龙弱娇自知自己势单力薄,要想雪耻,就必须得嫁给一个实力和地位都相当出众的男人。 于是。她下嫁了当时实力最强的黒魔子。 (四) 龙弱娇给自己取名为白魔女。 目的有二。 一来是为了配合自己丈夫黑魔子的名字。 二来是宣布昔日的龙弱娇已死。 然而,一切怨恨情仇并没有因此结束。 在十年前那场正邪决斗的恶战中,白魔女失去了黒魔子。 但她没有放弃。 因为她心里清楚地知道,自己还没有死。 活着就有希望。 白魔女在伤心断肠下,居然练就了世上最阴狠毒辣的武功,江湖号称“天下第一邪琴”——“勾魂琴”的“勾魂曲”,而且还发誓要将魔域王城发展为江湖中最强大的门派,并发誓替黑魔子和自己报仇,杀光一切英雄豪杰,尤其是找莫仁君和云柔报仇。 人总是会变的。 龙弱娇当然也会变。 在经过生死离别、痛彻心扉的痛苦后,好人能演变成无恶不作的坏人,而坏人当然也能幻化成劫富济贫的好人。 这就是生活。 真真实实的生活。 江湖中洋洋得意的英雄们万万不会想到,十三年前号称“江湖第一温柔美女”的龙弱娇,如今却变成了心狠手辣的魔域王城教主。 如果他们能想到,恐怕在十年前的正邪大战中,他们决计不会放过龙弱娇。 但这一切都只是江湖传说而已。 而事情的真相却是一个秘密。 因为自从龙弱娇被韩啸逐出师门以后,江湖中没有一个人亲眼见过她的真面目,只是知道有一个自称是龙弱娇的女子在江湖上行走,而且她和龙弱娇生的一模一样。 (五) 夕阳绯红如少女羞红的粉颊。 太阳好像是一个历经岁月沧桑的老者,在忙碌了一整天以后,艰难地拖着疲劳的身体,缓缓钻过云层,绽放出生命的最后一丝光芒,柔和而美丽。 魔域王城建在大山谷中。 山谷中到处都是葱葱郁郁、枝干粗壮的参天大树,密不透风,密不见光。 魔域王城的大厅里漆黑如夜,伸手不见五指。 一间宽敞的大殿。 大殿里灯火通明,烛光闪烁,时不时传出一阵阵琴声。 琴声时而如天上的仙乐,时而如地狱的鬼乐,时而摄人心魄,时而源远流长,时而婉转,时而幽怨,时而优美,时而凄凉,时而动听,时而悲愤,变化莫测,让人捉摸不透。 大殿宽敞明亮,同时足足能容纳几百个人。 它不但大,而且建造的庄重而严肃。 无论是从它里面东西的布置和建筑的材料上,还是从它建造的格局和设计上,都能显示出主人冰冷怪异的性格。 白色的大理石。 这是大殿最主要的修建材料。 坚硬的台阶,坚硬的墙壁,坚硬的地面,凡是这个房间里的东西,几乎都是用坚硬的大理石修砌而成。 大殿的布置异常简单。 一个台阶,大约有十几层。 台阶下面放着四把大理石椅子,左右各两个。 台阶上面也摆着一把椅子。 但这把椅子非同一般。 因为它由纯黄金打造而成,而且还是一把龙椅,象征着魔域王城教主无与伦比的尊贵地位和至高无上的权力。 只有皇帝能坐龙椅。 这一点,我们心知肚明。 但在这个大殿里明明摆着一把龙椅,而且还是一把纯黄金打造的龙椅。 “难道白魔女想做皇帝?” 皇帝是天下独一无二的霸主。 “难道白魔女想做这个天下独一无二的霸主?” 这是一个可怕的问题。 在这个世上,恐怕只有白魔女自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以及这一把龙椅存在的真正含义。 辉煌宏大的宫殿! 奢华庄严的建筑! 打造这样华丽的宫殿,恐怕得耗费几白万两,甚至几千万两黄金。 白魔女只是一介女流之辈,而且是一个落难的女流之辈。 “她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黄金?” “难道她发现了宝藏?” 这是一个可笑的问题。 但这个可笑的问题放在这里并不可笑。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无论谁想要建造如此奢华的宫殿,恐怕他只能发现宝藏这一条路,而且他发现的是一个堆放着数也数不清的金山宝藏。 不管怎么样,有一点值得我们肯定。 这就是白魔女不简单。 (六) 琴声不绝。 龙椅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一个三十多岁、面容娇美、身穿红色丝绸长袍的娇艳妇人静静端坐在龙椅上,神情冷淡。 她就是白魔女。 恐怕除了白魔女以外,魔域王城中没有一个人敢坐在这把龙椅上。 别人坐在上面,就相当于在宫廷中,大臣坐在了皇帝的龙椅上,是大逆不道,是弑君篡位,是要五马分尸的,而在魔域王城里,虽然不像朝廷中有五马分尸的诡异刑法,但如若有人犯了罪,惩罚也足以让他生不如死。 “无规矩不成方圆。” 这个道理,白魔女深信不疑。 白魔女神色冷淡,端坐在龙椅上,怀中抱着一把金光灿灿的琴,专心致志弹奏着,弹奏的正是江湖中最阴险毒辣的“勾魂曲”,而她怀中抱着的正是江湖中失传的“勾魂琴”。 在烛光的辉映下,“勾魂琴”发出耀眼的光芒。 “勾魂琴。” 这是一个诡异的名字。 也是一个动听的名字。 它是由纯黄金打造而成,除了分量比一般的古琴较重一些以外,形状大小与一般的古琴没有区别。 但这并不是“勾魂琴”诡异的地方。 “勾魂琴”诡异的地方就是它上面只有一根琴弦,而且是一根用纯黄金做成的弦。 琴声停了。 白魔女眼睛微微闭了闭,深深吸了口气,待自己的心情调试一会儿,又一次轻抚着手中的“勾魂琴”,冷冷道:“宝贝啊宝贝,你很快就会派上用场了,我们很快就要完成心中的梦想了。” 她说的没错。 “勾魂琴”的确是她的宝贝。 因为它是她报仇雪恨,统治江湖,雄霸天下的最好帮手。 没有人不会把这样的好帮手当做自己的宝贝。 白魔女当然也不会。 第五章 血誓复仇(一) (一) 突然,一个黑影从窗户闪过。 白魔女反应极快,眼睛一动,就注意到了窗外飞速闪过的黑影,但她面无改色,动也不动,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也好像完全没有把黑影放在心上,依然轻轻抚摸着自己手中的“勾魂琴”。 黑影如微风般无声无息,如燕子般轻盈灵巧,在魔域王城大殿门前停了下来。 白魔女不动声色,表情丝毫不变。 黑影眨着深邃的眸子,犹如一匹狡猾的恶狼,机警地四处观望了几眼,确定一切正常以后,冷冷道:“教主,您在吗?” 白魔女缓缓抬起双眼,淡淡瞟了一眼大殿的门,面色冷峻,冷冷道:“进来吧。” 黑影没再说话,风一样掠到门前,轻轻推开了门,一个皮肤黝黑,枯瘦如柴,阴冷恐怖的男人走了进来。 白魔女非常自然地抬头望去,就好像是一个人饥饿了想到吃饭一样自然,淡淡瞟了一眼恐怖男人,没有开口,像是顿时失去了兴趣一样又低下了头,又一次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勾魂琴”。 恐怖男人大约六十多岁,但看上却像一个七八十岁、满脸病容的老人。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就好像是一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活死人。 但他不是死人。 因为他会开口说话。 死人是绝对不会说话的。 白魔女淡淡道:“我一直在等你。” 恐怖男人点了点头,一步一步向白魔女走来,惨白的脸色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阴冷而恐怖,就好像是一个地狱的幽灵一样让人望而生畏,身上的黑色长袍随着他慢慢移动的身体,在半空中随风飘扬。 白魔女看着恐怖男人随风飘扬的黑色长袍,脸上居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悠悠道:“看来你的内力有强劲不少。” 据说,江湖中人的内功修为一旦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在他的身体周围就会有一股若隐若现的真气围绕,而这股真气就好像是一阵无形的微风,会轻轻吹拂他的衣服,而且是内力越强劲,他身体周围的真气就会越大,而吹动他衣服的力量也就越大。 恐怖男人走到台阶下,面无表情,拱手道:“属下参见教主。” 白魔女道:“免礼吧。” 恐怖男人道:“谢教主。” 他伸出的这双手,简直不是一双手。 因为这一双手瘦弱枯柴,惨白如蜡纸,没有一点肉,没有一点血色,只有一根根凸显的青筋,简直就像是死人腐蚀的骨架。 但这就是手。 活人的手。 他的人恐怖,他的手同样恐怖。 白魔女脸不变色,毫无恐惧,非但心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还好像非常乐意见到恐怖男人一样,脸上居然露出了悠然的笑容:“你的手和你的名字非常相配。” 恐怖男人冷冷道:“属下也这样觉得。” 白魔女点了点头,脸上又变得没有了表情,冷冷道:“死尸,本教主叫你办的事情,你可办妥?” 恐怖男人就是江湖中叫人闻风丧胆、杀人不眨眼的死尸,是魔域王城的“四大护法”之首,这就难怪他长得像一个死人了,果然是人如其名啊。 死尸点头道:“教主只管放心,一切都办妥。” 白魔女道:“你能保证?” 死尸道:“能。” 白魔女道:“但愿如此。” 这不是一句坚信不疑的话语。 不知道是因为白魔女对死尸办事能力的不相信,还是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实在太重要,因此她才不得不谨慎又谨慎,细心又细心。 其实她大可不必多此一举,更不必浪费口舌,更不应该怀疑死尸的办事能力。 因为在这十年里,死尸办得没见事情,都没有出过差错。 一次都没有。 白魔女更不必怀疑死尸的忠心。 因为有很多的时候,她相信死尸的忠心超过了相信她自己的忠心。 她自己有时会感情用事,会心软冲动,但死尸却不会,绝对不会。 “死尸!” 这是一个让人恐惧的名字。 它的意思就是形如死尸,心如死尸。 死尸好像永远都不会笑一样,脸上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神情,冷如锋利的刀锋,冷冷道:“请教主放心。” 白魔女瞧着死尸冷冰冰的神情,不由暗叹了一声,一字一字道:“本教主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事关重大,我们不得不慎之又慎。” 死尸道:“明白。” 白魔女道:“明白就好。” 死尸就好像是一台被程序控制的机器,只会回答事先安排好的程序中的问题,多余的字,多余的话,他永远都不会说。 白魔女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事情还顺利吗?” 死尸虽然人长的像一个恐惧的死尸,但他却有一颗聪明的脑袋,心中稍稍一想,就明白了白魔女话中的意思,沉默了片刻,深邃的眸子里透出几道奇异的光芒:“您也许不会想到,一听说我们给二十两黄金的酬金,那些年轻人个个就好像疯了一样,争着抢着,纷纷来排队报名,根本就不用我们的人四处奔波,到处去寻找。” “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是一句非常有道理的话。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你有钱,别说是找几个人,就算你想要天上的星星和水中的月亮,人们总会想法设法的帮你办到。 这个世上从来就没有金钱办不到的事情。 白魔女相信这道理,得意地点了点头,心中并没有太大的喜悦,双手依然不知疲倦地轻抚着手中的“勾魂琴”,眼睛淡淡地瞧着死尸:“如此说来,那一百个魔徒,你都已经找好了,对吗?” 死尸道:“只要给银子,就是再找一千个魔徒,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白魔女道:“他们的身体健壮吗?” 死尸道:“健壮。” 白魔女道:“都是你亲手挑选的吗?” 死尸道:“是。” 白魔女悠悠道:“如此再好不过了。” 死尸沉默不语。 白魔女用一种冷漠的眼神直视着死尸,想了一想,叮嘱道:“你要牢牢记住,这件事情是我们魔域王城筹划十年之久的大事,事关重大,因此,我们必须得慎之又慎,何况我们这一次的行动只许成功,绝对不许出现任何差错,明白吗?” 死尸道:“属下以项上人头保证,这件事情绝对万无一失。” 白魔女点了点头,询问道:“魔徒都抓到魔域王城了吗?” 死尸冷冷道:“全数抓到。” 第五章 血誓复仇(二) 白魔女的脸上终于又露出了甜蜜得意的笑容,连连称赞道:“好,非常好。”直视着死尸,一字一字道:“死尸,你此事办的不错,干净利落,很符合你往日的做事风格。” 死尸低头,拱手,严肃道:“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白魔女欣然微笑。 死尸道:“属下为了魔域王城的宏伟大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白魔女满意地点了点头,轻抚着手中的“勾魂琴”,悠然道:“好,好,说的好。”说到这里,抬头凝视着远方漆黑的夜,若有所思道:“死尸,如果‘血魔教主’在天有灵,听到你这番忠诚凛然的话,我想他也会瞑目的。” 死尸面视着白魔女,面无表情,拱手道:“死尸愿为教主鞍前马后,誓死效忠。” 白魔女道:“坐下说吧。” 死尸道:“多谢教主。”坐在左边第一把椅子上。 白魔女强调道:“死尸,这次行动至关重要,关系到我们魔域王城的生死存亡,胜则存,败则废,虽说我们此时已有足够的实力与整个武林对抗,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件事情我们暂时还不能大肆张扬,因此,保密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任务。” 死尸点头道:“明白。” 白魔女狠狠一咬牙,淡淡地问:“死尸,那些魔徒不会泄露我们的秘密吧?” 死尸道:“绝对不会。” 白魔女道:“哦?” 死尸道:“不瞒教主说,属下早已给他们服了魔域王城的‘失心散’。” 白魔女心里一惊,欣然笑道:“你果然细心。” 死尸脸上的表情还是冷冷冰冰的:“这是属下的分内之事。” 白魔女点了点头:“每个人都服了吗?” 死尸道:“一个没不漏。” 白魔女道:“办的不错。” 死尸沉默不语。 白魔女深吸了一口气,欣然道:“如此一来,本教主可就放心多了。” 死尸深邃的眸子里闪过几丝得意而残酷的冷意,冷冷道:“那些魔徒现在已与行尸走肉无异,他们除了一心服从我们的命令,帮我们办事杀人之外,其它的什么事情,他们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白魔女道:“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甚至就连做什么事情,他们也一无所知?” 死尸道:“没错。” 白魔女道:“好,办的好。” 死尸点头不语。 (二) “失心散”。 魔域王城的秘制毒药。 它又名“兴奋散”,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烈性毒药,毒性绝不亚于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四川唐门的“无影毒”。 据说,服用了“失心散”的人,不但一辈子都不能说话,而且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更不记得他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简直就是个冷血工具。 但这并不是“失心散”可怕的地方。 “失心散”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它能让服用者的体力增加十几倍,而且还会让服用者变得异常凶残阴毒,只要主人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像一匹匹饥饿凶残的饿狼,就会成为一个个杀人工具大肆杀人,直到油尽灯枯之际。 说白了,这“失心散”其实就是一种由多种草药研制而成的特殊的兴奋剂,也是一种慢性的毒药,服过它的人,不但体力胜过常人十倍,而且还会身体一直会处于兴奋状态,直到自己生命的终结。 然而,“失心散”也不是没有解药。 它只有一种解法。 这种解法就是“勾魂曲”中的“弃恶从善”。 “弃恶从善”并没有杀人的能力,但却能换回人的回忆和意识。 正因为如此,江湖中人又把“失心散”称作“催命符”和“断魂散”。 (三) 大殿里安静无声。 白魔女沉思了半响,像是想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似的,脸上又一次露出了笑容,但她的笑容实在少的可怜,不是温馨甜美的微笑,而是冰冷的充满杀机的冷笑。 难得的笑容。 恐怖而阴冷的笑容。 死尸面色冷峻,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就好像是一个没有灵魂没有意识的木头,不笑,也不想笑。 白魔女若有所思地看着死尸。 死尸冷冷道:“教主,一个月过去了,您的‘勾魂曲’大功告成了吗?” 他的外表虽然不好看,而且还极其的恐怖,就像是一个死人,但他的心却聪明无比。 无论做事说话,他从来都滴水不漏。 白魔女并没有立刻回复死尸的话,而是又低头轻抚着手中的“勾魂琴”,顿了一顿,得意洋洋道:“死尸,不瞒你说,时至今日,本教主已经练成了‘勾魂曲’的第四曲‘摄人心魄’。” 死尸赶忙站起来,祝贺道:“恭喜教主练成魔琴,恭喜教主练成魔曲。” 白魔女冷笑了几声,冷冷道:“死尸,本教主以前就说过,这‘勾魂曲’练成之日,就是我们魔域王城复仇之时,此时此刻,本教主的‘勾魂曲’已练成,你看我们是不是也该拉开复仇大幕了,啊?” 死尸拱手道:“教主所言甚是。”脸色一变,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妥的地方,急忙补充了几句:“教主,一百个魔徒属下还尚未训练成锋利的杀人工具,因此,属下觉得我们还是再忍耐一下,等魔徒一成,我们立刻就去复仇,不知教主意下如何?” 白魔女的心虽然变的阴毒了,但她依旧非常的冷静,而且她知道越是大战来临的时候就越应该保持冷静,既不能刚愎自用,也不能一意孤行,沉思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斩钉截铁道:“好,死尸,我们就按你说的办。” 死尸点头道:“属下遵命。” 白魔女脸色一沉,寒声道:“不过死尸,本教主要提醒你,我们只有一个月的期限。” 死尸道:“属下明白。” 白魔女道:“在这一个月里,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也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你都要给本教主训练出一百个无坚不摧的杀人工具,听明白了吗?” 死尸道:“教主只管放心,死尸保证不辱使命。” 白魔女点了点头,顿了一顿,沉声道:“不过有句话你要记住。” 死尸道:“教主请讲。” 白魔女道:“如果你胆敢耽误了魔域王城复仇的良辰吉日,本教主对你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死尸道:“一切听凭教主处置。”顿了一顿,胸有成竹地说下去:“教主的‘勾魂曲’,属下的‘失心散’和‘阎王索命’,蓝蝎子的‘寒心钉’和‘逍遥催命散’,再加上残龙、恶鬼和那一百个疯狂凶残的魔徒,看来我们魔域王城统治武林的大业指日可待了。”说完,死灰色的眼睛里射出一道灿烂的光芒,一道与他外貌不相称的光芒。 第五章 血誓复仇(三) 白魔女听着死尸义愤填膺,鼓舞人心的言语,情不自禁笑了起来:“说的好,说的太好了。”干笑了几声,尽收笑容,眼里闪烁着刀锋般冰冷的光芒,咬牙切齿道:“十年前,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人士不但害的我们家破人亡,流浪异地,而且还害死了我们的‘血魔教主’和‘玉血公主’,这大仇我们不能不报。” 死尸紧紧攥着拳头。 白魔女道:“这十年里,魔域王城的兄弟们就好像是一只只人人喊打的老鼠,隐居在这深山老林里,整天过着暗无天日、躲躲藏藏的日子,但不管我们这十年里过得如何艰苦,如何窝囊,但我们心中的信念丝毫都没有动摇,而且我们无时无刻不铭记着替血魔教主和玉血公主报仇雪恨。” 死尸沉默不语。 白魔女扫了死尸一眼,冷冷地说下去:“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总算天不负我白魔女,天佑我魔域王城,让我们魔域王城有了重新称霸武林的强大实力。”说到这里,仰天狂笑起来,笑声阴冷恐怖,不寒而栗。 死尸咬了咬牙:“属下一定协助教主完成统治武林的大业。” 白魔女看着死尸,正色道:“死尸,这么多年来,你们‘四大护法’为了魔域王城的辉煌大业,没明没黑,不辞艰辛,任劳任怨,付出甚多,可以说魔域王城能有如今这般辉煌,是离不开你们‘四大护法’的付出和努力的。”顿了一顿,接着道:“对于这一点,本教主铭记于心。” 死尸赶忙站起来,拱手道:“教主严重了,属下这样做,只是尽了一个做属下的责任而已。” 白魔女道:“你只管放心,等血魔教主和玉血公主的大仇得报,本教主一定会论功奖赏,好好奖励于你们。” 死尸道:“教主放心,属下保证魔域王城的每个人都会尽心尽力,同仇敌忾,为魔域王城血洗武林而战,为魔域王城的荣誉而战,为教主的英明领导而战。” 白魔女内心倍受振奋,顿了一顿,神色一沉,严肃道:“死尸,为了我们的大仇早日得报,从此时此刻起,你一定要抓紧打造出三百件锋利的长矛和训练出一百个魔徒,已备复仇所用,听明白了吗?” 死尸道:“遵命。” 白魔女道:“这三百件长矛,每件都必须按照长约五尺三寸、重约十斤的规格精心打造,而且每件都必须要用最好的钢铁打造,每件长矛的矛尖都必须用纯黄金打造,这样有利于杀敌报仇。” 死尸点头道:“属下保证不出半点儿纰漏。” 白魔女冷冷道:“这项任务非同寻常,不过,本教主只能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以后,你必须给本教主交出三百件无坚不摧的长矛和一百个骁勇善战的冷血魔徒,否则……” 死尸不惊不慌,镇定自若道:“这一个月里,属下就是不吃不喝不睡,也保证会如期完成任务。” 白魔女狠狠咬着牙,脸上掠过几丝冷笑,若有所思地说:“下月十五,中秋月圆之夜,正是血魔教主和玉血公主的被害之日,那一天,我们一定要直捣黄龙,首先进攻剑神武馆,以莫仁君夫妻的鲜血拉开我们血洗武林的序幕。” 死尸沉默不语,只是狠狠咬着牙关,双拳紧握,深邃的眸子里透露着阴冷而恐怖的仇恨之光。 白魔女凝视着远方,漠然道:“这事情就这样定了。” 死尸狠狠道:“遵命。” 白魔女欣慰地笑了一笑,沉思了片刻,叮嘱道:“哦,对了,死尸,等那三百件长矛打造而成以后,你一定要亲自在每一个矛尖上涂上我们魔域王城秘制毒药的‘阎王索命’。” 死尸点了点头。 (四) 和“失心散”一样,“阎王索命”也是一种剧毒。 唯一不同的就是它们的性质。 “失心散”主要是控制人心智的,而“阎王索命”就好像剧毒无比的断肠草一样,奇毒无比。 “阎王让你三更死,你活不到五更。” 这是一句名言。 当然也是一句真理。 江湖中,凡是种了“阎王索命”这种剧毒的人,就会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全身酸软,脸色铁青,只能有两个时辰好活,两个时辰内,如过没有及时服解药,时间一过,就算神仙下凡,华佗在世,中毒的人也必死无疑。 (五) 夜黑了下来。 白魔女深吸了一口气,顿觉心中轻松了好多,想了一想,询问道:“死尸,我们的黄金够打造武器吗?” 死尸不假思索道:“回禀教主,魔域王城的黄金由蓝蝎子掌管,属下不清楚。” 白魔女道:“本教主倒把这事忘了。”顿了一顿,接着道:“既然是这样,那你一会儿去问问蓝蝎子,看看黄金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就立刻命恶鬼去山洞里取一些来,绝不能延误了我们复仇的日子。” 死尸道:“是。” 白魔女缓缓低下头,神色悠然,轻轻抚摸着怀里的“勾魂琴”,再一次强调:“死尸,不管用多少黄金,你都得确保矛尖的锋利无比。” 死尸道:“是。” 白魔女道:“你要告诉魔域王城的每个人,如果谁胆敢耽误了杀敌,或者少杀了一个敌人,本教主一定按教规处置,决不轻饶。” 死尸道:“是。” 白魔女就好像是一个怀春的青春少女一样神色痴迷,用手轻轻拉了拉自己有些发皱的衣服,淡淡道:“好了,死尸,如果你没有其它事情的话,就先下去吧,本教主想一个人静静的待一会儿。” 死尸赶忙站起来,疾步来到台阶的中央,拱手,垂首,机械道:“属下告退。”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白魔女凝视着死尸渐渐远去的背影,神色复杂,若有所思,突然眼睛一聚,像是想到了痛苦的事情,脸色一变,变得铁青如寒铁,咬牙切齿道:“魔哥,你再忍耐忍耐,再过一个月,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我保证,我保证会拿莫仁君和云柔那个贱人的人头和鲜血来祭奠你的。”话音刚落,情不自禁“哈哈哈”仰天大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声犹如野狼嚎叫,又像夜莺啼血,恐怖诡异,凄凉悲伤,气愤断肠,缠缠绵绵。 一盏茶的工夫后,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第六章 神奇剑字(一) (一) 寂静的夜,如盘的月亮,皎洁的月光,和煦的微风。 四者交织在一起,顿时给人一种美的享受,不仅让每个置身其中的人们感到身心舒畅,而且也让人们有说不出、道不明的逍遥快活之感。 如此夜色,如此美景,人们本应该早早吃完晚饭,邀上几个亲朋好友,或是一同在院子里谈笑赏月,或是各自走出家门散散心,打听打听时局的动态。 过去人们或许会这样做。 但现在这些都变成了人们心中的梦想。 而且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自从燕王朱棣举兵南下,妄图争夺政权的那一天起,这长安古城的街道上,不但行人少的可怜,而且就连平日里生意红火的客栈、商店、当铺,甚至是那些让男人神往的妓院都不得不早早闭门谢客、早早打烊,为的只是避乱。 但这个世上任何的事情都不是绝对的。 就像恶人不一定喜欢杀人,好人不一定喜欢救人那样,在这样的非常时期,有一些妓院的生意非但没有冷清,反而更加热闹。 功劳源于它们的老板。 但这样能独当一面的老板毕竟少之甚少,这样有后台的妓院也毕竟少之甚少,大部分的妓院还是摆脱不了厄运的洗礼,不得不早早的打烊。 整个长安城的夜生活一落千丈,变得格外的萧条。 朝廷征兵,战争自古就是老百姓心中最最深恶痛绝的事情。 为了免受战乱之苦,为了能在战乱中偷生,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们只能乖乖躲起来,甚至还迁家带口逃亡到一个相对和平的地方。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这是一句俗话。 战事一起,哪里都免不了有官吏征兵收税,就算他们躲到天涯海角,也只能躲得一时,终难躲得一世。 而战争就好像是一条条拥有剧毒的毒蛇,一旦肆虐,一旦见血,就会发疯,就会一发无可收拾,疯狂的蚕食着人们的生命,直到你的血液流尽。 天灾还好,但残酷的人祸,别说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了,纵然是略懂一些武功的江湖人士,有时也未必就会相安无事、无忧无虑。 但有一点我们能肯定。 那就是拥有武功总比没有武功幸福,拥有暴力总比没有暴力要强。 这一理论最好的例证,就是长安古城里久负盛名的门派“莫仁君舞馆”了。 战争爆发,自然需要兵丁,尽管那些凶恶的官吏整日里满长安古城里大肆抓捕壮丁,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来莫仁君舞馆放肆,自然也就没有一个人敢来莫仁君舞馆里胡乱抓人。 因为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剑神武馆是江湖的大门派,而且里面住着一位当世的大侠——“剑神”莫仁君。 (二) 黑夜,有星有月。 剑神武馆的院子里,灯火通明,寂静无声,在皎洁如水的月光照映下,格外的庄严,格外的沉寂。 不管是久负盛名的江湖人士,还是只会耕田种地的贫民百姓,甚至是市井小民,都知道这剑神武馆是当今天下最最非常了不起门派,是当今天下的泰斗。 不寻常的地方,里面自然住着不一般的人物。 而剑神武馆里这个不一般的人物就是当今江湖的武林盟主——莫仁君。 微风轻拂,月色皎洁。 突然,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一扇紧闭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与此同时,从正厅的房间里闪出一个黑影。 黑影就好像是一团漂浮不定浮云,三步并作两步,若隐若现,轻飘飘地掠到院子的中央。 这个黑影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个人,一个年轻男人。 年轻人来到院子中,并未立即离开,而是上下左右机警地顾盼了几眼,确定院子里一切都正常无忧的时候,急急忙忙向另一个院子走去,穿过几道门,绕过几个小路,来到一个灯光黯淡的房间门前。 也许是要见一个非常重要的人吧,年轻人竟然静静停在门前,摸黑凭感觉仔细整理了一番衣服,待衣服无可挑剔之时,赶忙上前一步,轻轻敲了敲门,恭敬道:“师父,该吃晚饭了。” 房间里没有声音。 年轻人四处张望了几眼,好像是在寻找什么,又好像是在警惕什么,顿了一顿,温声道:“师父,该吃晚饭了。” 房间里没有声音。 年轻人机械地左右顾盼了几眼,没有再出言呼喊,而是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走进去。 房间里灯光暗淡,只点着两只蜡烛,两只红红的蜡烛徐徐燃烧,只能听到蜡烛“噼噼啪啪”的作响。 房间里没有特殊的摆设,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奢华排场,只是在门正对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桌子的两边放着两把破旧的檀木椅子,桌子上还放着茶壶和茶杯,除了这些,再没有任何东西。 莫仁君坐在桌前,手里端着茶杯,却无心喝茶,而是正目不转睛盯着背后墙上挂着的一幅字画。 透过烛光,他翩翩的风度,分明的轮廓,超人的气质跃然于我们的视线中。 他神色悠然,痴痴注视着墙上的一幅字画,其实并不是一幅名贵的名家字画,只是一张白纸,一张普通而不俗的白纸,白纸上写着一个字,一个“剑”字。 年轻人向莫仁君走来。 莫仁君虽然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幅“剑”字画,但思维之快,耳朵之聪,甚是让人叹服,耳朵微微一动,就从年轻人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中察觉到了一丝的动静,不动神色,沉思了一会儿,转头扫了一眼年轻人,顺便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面容慈祥地注视着渐渐靠近的年轻人,温和道:“飞星,是你吗?” 诸葛飞星赶忙应了一声,疾步来到莫仁君的面前,恭恭敬敬地注视着莫仁君,拱手道:“师父。” 莫仁君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又一次转回头,又痴痴地凝视着墙上的那个“剑”字画,良久良久,温和问道:“飞星,你找为师有什么事情吗?” 第六章 神奇剑字(二) 诸葛飞星顺着莫仁君的眼神,抬头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那个“剑”字,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好像早已看过了那个“剑”字画,思考片刻,拱手道:“师父,是师娘让飞星来叫您吃晚饭的。” 莫仁君听了诸葛飞星所说的事情以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吃惊,也没有立即站起身来,而是微微点了点头,想了一想,一字一顿:“飞星,时至今日,你来咱们剑神武馆有多久了?” 诸葛飞星心里震惊,脸色微变,好像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一时也猜想不透莫仁君问自己这个问题的缘由,因此,一瞬间还真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怔怔愣在原地,呆呆瞧着莫仁君。 莫仁君询问道:“难道你已经忘记了自己来剑神武馆的时日了吗?” 诸葛飞星机械地摇了摇头,心里盘算了片刻,意味深长道:“师父,不瞒您说,飞星来剑神武馆已有十年有余了。” 莫仁君没有像诸心中葛飞星想象的那般吃惊,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长长叹了口气,意味深长,自言自语道:“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时间就过了十年,看来时间不短了,也该是时候了。” (三) 一走进房间里,诸葛飞星就觉得莫仁君的举止行为有些神神秘秘,甚是奇怪,而现在又听到莫仁君说什么“看来时间不短了,也该是时候了”之类的话,他的心里就更加惊奇万分、更加琢磨不透了。 一时之间,瞧着莫仁君严肃的表情,诸葛飞星还以为自己犯了弥天大错,惴惴不安。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莫仁君普通的一句无心言谈,却把一旁站着的诸葛飞星给吓傻了。 他僵在原地,犹如一只惊弓之鸟,惊慌失措地望着莫仁君,自责道:“师父,都是飞星不好,都是飞星不孝,惹您生气了。”还没等莫仁君从惊讶中反应过来,接着道:“师父,您不要生气,如果飞星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有什么地方冒犯了您,您只管惩罚就行,千万不能自己生气啊。”仔细观察着莫仁君的脸色变化,顿了一顿,拱手道:“师父,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飞星可就是罪孽深重、万死难赎罪责了。” 莫仁君凝视着诸葛飞星,眉头紧锁,迷惑不解,温声道:“你没做什么错事,为师为何要生你的气呢?飞星,你把话说清楚一点儿,你真的把为师给弄糊涂了。” 诸葛飞星听莫仁君如此一说,霎时间意识到是自己误解了莫仁君的意思,暗暗松了一口气,傻笑道:“没什么,没什么,是飞星胡说八道了。” 莫仁君道:“哎,真是弄不懂你们年轻人的心思,真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诸葛飞星道:“师父,什么看来时间不短了?什么也该是时候了?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仁君沉默不语。 诸葛飞星道:“师父,您怎么突然问起我来剑神武馆的时间了呢?是不是徒儿做错了什么事情,惹您生气了?” 莫仁君没有立即回答诸葛飞星这些问题,而是缓缓端起桌上的茶杯,细细品了一口,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把茶杯往桌上一放,微笑道:“你误解为师的意思了。” 诸葛飞星喃喃道:“那您是什么意思?” 莫仁君脸色变了变,好像极不情愿说出心中的事情,仔细打量了诸葛飞星一番,又一次表情严肃的注视着墙上的那个“剑”字画,用右手指着,盯着诸葛飞星,一字一字道:“飞星,你看看这个‘剑’字有何不同?” 诸葛飞星向前迈出两步,凝视着墙上的剑字画。 不知是灯光暗淡,还是自己的学识有限,诸葛飞星仔仔细细、反反复复打量了好长时间,除了能看出剑字的字体是小篆外,就再也看不出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了。 诸葛飞星神色忧虑,踌躇满志,暗想道:“师父是何等聪明的人,这么简单的问题,他怎么会问我呢?可是,既然师父问了,那自然就有他的道理,而我又不能不作回答,但这个剑字除了字体是小篆以外,真的再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想到这里,偷偷看了一眼莫仁君,见莫仁君表情严肃,毫无反应,又专注地凝视着墙上的那个剑字,深深吸了口气,眉头一皱,转念道:“这么简单的问题,师父怎么会无缘无故的问我呢?难道这个剑字背后隐藏着什么玄机不成?” 莫仁君问道:“飞星,想了这么长时间,你想明白没有?” 诸葛飞星好像痴了一般,一时之间,只是呆呆地凝视着墙上的那个剑字画,并未回答莫仁君的问话,但就算他这样痴迷,仍旧还是一无所获,暗想道:“难道师父只是想考考我的学问?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既然师父问了这个问题,那肯定就没有这么简单,但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神秘之处呢?”想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是没想明白,脸色微变,叹息道:“哎,诸葛飞星呀诸葛飞星,你真笨,要是嫣嫣在的话,她一定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奥妙。” 莫仁君好像很随和,也很平易近人,端起茶杯,望着表情复杂、眉头紧锁诸葛飞星,微笑道:“飞星,怎么,看出来了吗?” 诸葛飞星虽然一时想不明白莫仁君此问究竟何意,但心里却坚定不移的相信这个问题一定非同寻常、寓意深刻,轻轻挠着自己的头发,痴痴地凝视着墙上的那个剑字,又想了好久,又琢磨了好久,但依旧想不明白,叹了口气,有点儿歉意道:“师父,恕飞星愚钝,一时不能想明白这其中的深意,还望师父指点迷津。” 莫仁君微微摇了摇头,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失望,温声道:“不急,飞星,你再看看,再想想,说不定你这次就会恍然大悟,突然想明白了。”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又盯着剑字琢磨了片刻,还是毫无所获,脸上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地拱手:“师父,您英明神武、聪明绝顶,您还想不明白的事情,徒儿又怎么会想明白呢,希望师父指点。” 第六章 神奇剑字(三) 莫仁君没有对诸葛飞星的回答感到丝毫的失望,依旧像先前那般笑了笑,沉思了大约一口茶的工夫,温和道:“飞星啊,你来咱们剑神武馆的时间也不短了,为师是该给你讲讲我们剑神武馆的光辉历史了。” 经莫仁君这么一说,诸葛飞星心中顿悟,眼睛里闪过一道奇异的亮光,抬头扫视了一眼墙上的那个剑字,吃惊道:“剑神武馆的历史?师父,难道这剑神武馆不是您创立的?难道这墙上的剑字和咱们剑神武馆的历史有关联不成?” 莫仁君道:“是啊,飞星,你说得一点儿没错,这剑神武馆的确不是为师所创。”说到这里,又不自觉的回头望了一眼墙上的那个剑字,顿了一顿,深吸了口气,朗朗道:“你可不要小觑了墙上的这个剑字,这个剑字,从书法的角度看,它或许很普通,只不过是一个小篆而已,但要是从深刻的寓意上来讲,它可就不是一个普通的书法字那么简单了。” 诸葛飞星心里一惊,怔怔地望着莫仁君:“寓意?什么寓意?” 莫仁君道:“这个剑字,不仅是咱们剑神武馆创建门户的依据和光荣历史的见证,而且也是咱们剑神武馆历代掌门人统领弟子的无上手谕。”越说越兴奋,越讲越自豪,没等诸葛飞星疑问,朗朗地说了下去:“当今江湖中人,不管是何种人物,也不管他们师从何派,只要他们是名门正派之人,一旦见了这个剑字,他们就像是见到了自己的掌门一般,都必须退避三舍,恭恭敬敬地待你,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这个世上难免会有一些不知好歹、故意滋事、狂妄自大之人,自然他们也就不遵循江湖的规矩了。” 诸葛飞星喜笑颜开,悠悠道:“如此神奇啊。” 莫仁君道:“是的。” 诸葛飞星轻轻挠着头发,想了一想,笑嘻嘻地问道:“师父,这个剑字画真有这般神奇吗?怪不得您平时这般爱惜这个剑字,无论谁都不让侵犯它,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莫仁君道:“为师不让你们碰这个字剑字,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说完,恭恭敬敬直视着墙上的剑字画,一字一字道:“在剑神武馆里,这个剑字就像是天上的玉皇大帝和人间的皇帝一般,是神圣的象征,是荣耀的象征,是尊贵的象征,无论是谁,都不能轻易侵犯。” 诸葛飞星明白莫仁君的话中之意,也能理解他所说的玉皇大帝和人间皇帝的比喻,点了点头,表情严肃,认认真真地道:“师父,既然这个剑字画这么尊贵,那您为什么不把它珍藏起来,而是要把它挂在墙上了呢?” 莫仁君道:“为师刚才就说过,这个剑字对我们剑神武馆来说,是无比珍贵的财富,而且也是我们剑神武馆身份、地位、荣耀的象征,既然如此,我们又怎么能把它藏起来,让它暗无天日、见不找眼光呢。” 诸葛飞星神色担忧,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心里似乎很是担心这幅剑字画的寿命:“师父,您的意思飞星明白,可万一它破……破了怎么办?” 莫仁君好像有十足的把握,也能保证这个剑字画永远完好无损,胸有成竹道:“飞星,这个你大可放心,这个剑字画所用的纸,外表看上去极其普通但不然,其实这纸不是一般的纸,而是参杂了许多种材料,并且经过了将近半个月的精心制作,最后才研制而成的一种极其耐损坏的纸。”喝了口茶水,神色悠然地说下去:“不仅如此,而且在当今世上,这种纸只有绝无仅有的一张,那便是我们剑字画所用的这张了,因此,对于它的耐久度,你大可以放心。” 诸葛飞星听了莫仁君的这般解释,悬着的心瞬时放了下来,盯着墙上的剑字画,就像是见到了救世主一般虔诚,微笑着感叹:“原来是这样啊,如此说来,这个剑字还真是无价之宝啊。” 一个剑字画的担心彻底消除了,但诸葛飞星脑子里又闪出了另外的一个问题,那就是莫仁君所说的剑神武馆的光辉历史。 诸葛飞星想到这一点,急忙收回了视线,恭敬地看着莫仁君,一字一字询问道:“师父,尽管如此,可……可是……” 莫仁君好像永远都有十足的把握,永远都有足够掌控一切的自信,注意到诸葛飞星语气中的变化,不动神色,不紧不慢道:“可是什么?飞星,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诸葛飞星道:“师父,徒儿听江湖中人说,这剑神武馆是您创立的,而您现在却又说这剑神武馆不是您创立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莫仁君的修为极其高深,不管什么时候,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他都好像只会微笑,从来不会生气,沉思了片刻,温声道:“原来是这事件事情啊!这件事情要是细说起来的话,可就长了。”脸色一变,变得严肃认真,斩钉截铁道:“不过,飞星,为师可以告诉你,江湖群豪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我们剑神武馆原来并不是叫剑神武馆,而是叫……” 诸葛飞星插嘴道:“剑神武馆原来并不叫剑神武馆?” 莫仁君点了点头。 诸葛飞星道:“不叫剑神武馆,那叫什么?” 莫仁君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凝视着远方漆黑的环境,回忆道:“为师没有骗你,我们剑神武馆创派之初并不叫剑神武馆,而是叫剑侠武馆,而这个剑侠武馆是我的太师父,也就是你的祖师爷所创立的。” 诸葛飞星着实没有想到这一点,心里一震,满脸的惊讶,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莫仁君,就像是根木头一样,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更不知该怎么来说,索性就沉默不语。 莫仁君叹了口气,有一种往事不堪回首、旧事不愿重提的无奈,顿了顿,长长叹息:“当时啊,正值元末明初,天下战火连绵,土匪横行霸道,老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为了铲除横行霸道的土匪,为了解救受苦受难的老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一些有志之士就创立了各自的门派,以此来拯救受苦受难的老百姓,而你的祖师爷就创立了我们这个门派,只是当时取名叫剑侠武馆。” 第六章 神奇剑字(四) 诸葛飞星默默地点头,听到莫仁君讲到祖师爷创立门派的宗旨和原因时,顿觉热血沸腾,豪气万丈,佩服万千。 莫仁君讲得也是振奋万千,一波三折,自豪荣幸,稍稍喘了口气,接着讲道:“在当时那种乱世之下,江湖之中曾涌现出了一批批仁人志士,而你的祖师爷就是这样仁人志士中的一员,而且,他老人家正是为了伸张正义,解救黎民与水生火热之中,创立了我们这个‘剑侠武馆’。” 诸葛飞星感叹道:“原来是这样啊。” 莫仁君表情严肃道:“飞星,你要牢牢的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什么名称,不管是当时的剑侠武馆,还是我们现在的剑神武馆,只要是我们门派的弟子,人人都必须以侠义为先,决不能做出半点儿大逆不道、违背天理的事情,知道吗?” 诸葛飞星发誓似道:“师父,您大可放心,飞星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坚决不会玷污了剑神武馆的清誉名声。” 莫仁君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脸的欢喜,沉思了半响,神色微变,话锋一转,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一般,若有所思道:“哦,对了,飞星,你猜猜,你猜猜你祖师爷为何为我们的门派取名‘剑侠’呢?”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想了一想,并没有冥思苦想,脑海里很快就闪出了一个原因,一个自认为绝佳的原因,但一时之间,就是不知道对错与否,但他还是说了出来,吞吞吐吐猜测道:“师父,难道是因为……因为祖师爷被人们尊称为‘剑侠’的原因吗?” 此话刚说出口,见莫仁君脸色微变,诸葛飞星就好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觉得自己猜的准确无误,连连肯定道:“师父,我想一定是如此,一定是因为祖师爷被当时的英雄好汉尊称为剑侠,因此,他才给我们的门派取名为剑侠武馆。”说到这里,好像自己已经回到了那个乱世之中,而且也见到了祖师爷大义凌然的英雄气概,神色悠然,悠悠道:“师父,如此说来,在当时那个混沌不堪的乱世之中,在当时人才济济的江湖之中,祖师爷一定是江湖之中一位义薄云天的大英雄、真豪杰,而且也是一位深受万众瞩目的豪侠伟人了,是吗?” 诸葛飞星说完,笑了,笑的十分的灿烂,犹如五六月的太阳那么灿烂,顿了一顿,痴痴地注释着莫仁君,一时痴迷,心中忍不住暗自幻想道:“什么时候,我诸葛飞星才能像祖师爷一样,被江湖英雄豪杰所尊敬呢?” 莫仁君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显然对诸葛飞星的回答很是满意,用一种极其温和语气道:“你说的基本差不多吧,在当时,你的祖师爷的确如你所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真豪杰,而且他老人家也的确为老百姓和江湖人做出了不菲的贡献。”说到这里,脸色微变,带着几丝悲伤,喃喃的道:“可是有一点,你却猜错了。” 诸葛飞星道:“哪一点?” 莫仁君道:“你说的称号问题。” 诸葛飞星道:“称号问题?” 莫仁君道:“没错。” 诸葛飞星不解地摇了摇头。 莫仁君顿了一顿,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其实江湖英雄好汉尊称你祖师爷为剑侠之时,他老人家早已仙逝,而且那时我们的剑侠武馆也早已创立,后改名为如今的剑神武馆。” 诸葛飞星听的正是出神,并听到莫仁君说那时已经将剑侠武馆改成为如今的剑神武馆,不由神色大变,脸色青一块白一块,一时之间,好像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愿意相信祖师爷英雄早逝的事实,失口道:“什么?祖师爷早逝了?怎么会这样呢?” 莫仁君并没有太大的惊奇,只是轻轻地点头,意味深长地叹息道、:“是啊,就像人总会随着环境的改变一样,就像微笑不一定代表高兴,而哭泣也并不一定预示悲伤一样,事实总是和现实相差的太远,在你太祖师爷创立剑侠武馆的时候,他老人家还没有被人们尊称为‘剑侠’,而直到他老人家去世以后,江湖的英雄豪杰为了纪念他老人家的伟大功绩,这才高度评价了他老人家的功绩,并尊称他老人家为‘剑侠’,号称‘绝世剑侠’,并规定从那以后江湖之中不能有人再被尊称‘剑侠’。” 诸葛飞星叹息了口气,虽然有些为祖师爷的悲惨命运感到遗憾,但当听到莫仁君说“剑侠”二字只属于祖师爷,心里还是有了些许安慰和高兴,不仅为祖师爷光明磊落、义薄云天而高兴,而且还为祖师爷的丰功伟绩而自豪,一时喜形于色,朗朗道:“祖师爷在有生之年没能亲耳听到别人亲口呼喊自己剑侠,或许是有一些遗憾,不过,我相信,如果他老人家泉下有知的话,当他老人家听到江湖英雄们这般的尊敬他时,他老人家也会万分高兴的。” 莫仁君脸色微变,态度坚决道:“纵观江湖数十年,能和你祖师爷的功绩相匹敌的前辈英雄,也只有江湖之中号称‘天山仙翁’的叶歌叶老前辈了,但以说,你祖师爷和叶老前辈一生所做的贡献是后人无法企及、望尘莫及的。” 诸葛飞星痴迷地盯着那副剑字画,若有所思。 莫仁君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诸葛飞星,又一次强调:“飞星,你要牢牢地记住,荣誉和地位并不是你祖师爷当时创立我们剑侠武馆的初衷,也不是他老人家心中追求的目标,因此,就算我们剑神武馆位列当今五大门派之首,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也不必过于沾沾自喜、妄自菲薄。”顿了一顿,接着说了下去:“更何况,你祖师爷并不是为了‘剑侠’这个虚名虚衔才开山收徒的,他创立门派,只是想实实在在的为老百姓、为江湖人做点儿事情罢了。” 诸葛飞星想到祖师爷的雄伟胸襟,再想想自己的名利之心,顿时觉得相形见绌,黯然神伤,情不自禁,羞愧的低下了头,暗自发誓道:“祖师爷,您老人家只管放心,飞星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一定会将我们剑神武馆发扬光大的。” 莫仁君正色道:“飞星啊,你祖师爷创立我们的剑侠武馆,不仅是想积聚天下的有识之士,一同为老百姓做一点儿实事,而且也希望他的弟子个个都能被江湖的英雄们好汉们尊称为一个大侠,更希望他的子孙后代个个为人光明磊落、个个都能对得起这一个‘侠’字。” 诸葛飞星好像很明白莫仁君的意思,听了祖师爷的这番创派宗旨后,热血沸腾,朗朗道:“师父,您的意思,飞星完全明白,祖师爷如此良苦用心,真不愧是一位义薄云天的大侠。” 莫仁君转头瞧着墙上的那个剑字,正色道:“飞星,虽然你没有入世,也未曾真正在江湖上走南闯北,但你也应该听说过商朝的姜子牙、唐朝的狄仁杰和宋朝的包拯包青天这些人的丰功伟绩吧?” 诸葛飞星朗朗道:“师父,您说得没错,我虽未独立涉及真正的江湖,但这些贤臣的事迹我却是早有耳闻的。”顿了一顿,神色凝重,用一种尊敬语气道:“姜子牙姜丞相,他辅佐武王,征讨纣王,惩奸除恶,心系百姓、露台封神,成就旷世伟业;狄仁杰狄怀英,他官升阁老,断案入神,惩恶扬善,深得武则天的器重;而包拯包青天,他足智多谋,除暴安良,英明神武,不畏强权,上忠宋主,下恤百姓,是一位深得老百姓推崇的青天大老爷,史称‘包青天’。” 第七章 剑神武馆(一) (一) 莫仁君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凝视着远方缓缓燃烧的蜡烛,沉思了片刻,朗朗道:“你说得没错,这些人之所以能深受老百姓的爱戴和尊敬,那是因为他们都有一颗至诚的心,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优秀品质。” 诸葛飞星道:“共同的优秀品质?” 莫仁君道:“不错,飞星,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他们的这个共同品质不是别的,正是他们一心除暴安良和逞强扶弱,为老百姓主持公道。” 诸葛飞星道:“师父,您这么一说,倒是让飞星想起一句话来。” 莫仁君道:“什么话?” 诸葛飞星道:“记得唐太宗李世民曾经说过,‘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想姜子牙、狄仁杰和包青天这些人之所以能深得百姓的爱戴,恐怕就是因为他们懂得‘君轻民重’的道理,一心一意为老百姓谋福祉吧。” 莫仁君道:“没错。远的不说,就说前朝元朝吧,虽然蒙古人拥有强大的铁骑,但到头来怎么样呢?到头来,他们还不是被我们大明朝给取代了吗?”说到这里时,忍不住长叹了一声,神色悠然道:“早到汉朝的文景之治,眼到唐朝的贞观之治、开元盛世,这些太平盛世的出现,哪个不是由于君主爱民如子的结果呢?相反,如果君主残暴不仁、鱼肉百姓,到头来却只能落得个亡国灭家的悲惨下场,别的不用说,那商纣王和隋炀帝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诸葛飞星同意的点了点头,心生佩服,再一次朗诵着唐太宗李世民的那一句话,朗朗吟唱道:“‘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看来这唐太宗李世民还真是一名聪明的君主。” 莫仁君道:“姜子牙、包拯这些名人,虽然不是我们江湖中人,但他们为老百姓、为自己国家所做的贡献是不容置疑,也是令人万分钦佩的。”直视着诸葛飞星,认真道:“天下万事本就是一体,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江湖艺人,不管是文人墨客、还是江湖大侠,只要是能为自己的国家、为百姓做实事的人,都是令人敬佩的,也都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榜样。” 说到这里,莫仁君把视线从远方收了回来,意味深长,叹息道:“自古以来,侠之大者,自当是为国为民、知恩图报、不忘根本、宽大为怀、钟情专一之人。” 诸葛飞星怔怔地盯着莫仁君,认真点了点头,嘴上虽未表明自己的决心,但心里却在暗暗发誓:“诸葛飞星,将来不管你武功如何,你都一定要做一个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百姓的堂堂正正、宽大为怀的好男儿。” 莫仁君思绪稍转,神情大变,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万分伤心的往事一样,一改先前的喜悦之情,喟然叹息道:“可惜呀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你的祖师爷大志未成,却惨遭不幸啊。” 诸葛飞星神色也是一变,喃喃道:“师父,祖师爷是怎么仙逝的?” 对于这死,有很多的说法,有歾、殁、殁故、泯、泯没、沦、沦殁、灭殒、灰殒、寿尽、大暮、绝命、长眠、长寝、永蛰、解驾、安息、仙逝、逝世、去世、没了、终了、走了、去了、灰飞烟灭、驾鹤西去、寿终正寝、撒手人寰、香消玉殒,但此时可此,诸葛飞星为了表达自己对祖师爷的尊敬,还是义无反顾的用了神仙才有的那个名词“仙逝”。 莫仁君叹了口气,沉吟了很久,又长叹道:“可惜……可惜这江湖之中,不是人人都能像你祖师爷和江老前辈那样,光明磊落,心系黎民,一心一意为老百姓着想啊。”说到这里时,又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哎,说起你祖师爷的死,那可真是让人心痛啊。” 诸葛飞星瞧着莫仁君异样的神情,心思一动,隐约猜到些什么,小心翼翼询问道:“师父,听您这语气,难道祖师爷是被贼人所害?” 莫仁君点了点头,眼里掠过莫大的悲哀,良久良久,淡淡叙述道:“你猜得一点儿不错,就在你祖师爷带领我们剑侠武馆的众弟子将要打败凶恶的土匪,救受苦的黎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时候,却意外遭到了一个阴毒门派的突袭。”脸色暗淡,一字一字道:“也正是……正是因为……因为这个阴毒门派的偷袭,你的祖师爷才不幸英年早世,含恨而终。” 诸葛飞星目露憎恨之光,紧紧地咬着牙,紧紧地攥着拳头,心中的愤恨由此可见,狠狠道:“阴毒门派?师父,是什么阴毒门派?” 莫仁君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悲痛,待自己激动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一点儿,淡淡叹息道:“这个阴毒门派你也知道,它不是别的门派,正是十几年前在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魔域王城。” 诸葛飞星心里大骇,整个人都僵住了,额头上渗出了豆子大的汗珠,一时之间,惊愕地望着莫仁君,良久良久,吃吃道:“是十几年前被江湖群豪剿灭的那个魔域王城吗?” 莫仁君表情复杂,嘴角也由于极度悲痛而不由自住的颤抖着,沉思了好长时间,微微点头:“不错,正是那个魔域王城。” 诸葛飞星叹息道:“哎,真是可太惜了,祖师爷一世英雄了得,没想到最后,却是英雄薄命,难逃无耻小人的暗害呀。”说到这里,深深吸了口气,压制了一下自己悲伤暗淡的情绪,接着道:“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善恶循环终有报,十年前魔域王城的老教主和‘血魔教主’黒魔子被您一剑打下悬崖,也总算是老天有眼,让恶人得到了应得的报应啦。” 莫仁君点头叹息。 诸葛飞星万分虔诚的凝视着墙上挂着的剑字画,沉思了好长时间,思绪一转,若有所思地道:“哦,对了,师父,那后来我们为什么要把剑侠武馆改名叫现在剑神武馆呢?难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祸事,还是因为您被江湖中的英雄好汉尊称为‘剑神’的缘故呢?” 莫仁君道:“也不完全是因为这个,那是因为……因为在那场战斗中,你祖师爷惨遭不幸之后,你的太师父也就是我的师父,为了能给咱们剑侠武馆留下一条根苗,不至于覆灭,在万不得已之时,决意将咱们剑侠武馆改成了如今的剑神武馆,从今隐退江湖。”说到这里,四周环顾了一周,认认真真地道:“直到十年前,师父才又在这长安古城创立的剑神武馆,让我们的剑神武馆从新立于江湖,出现于世人眼中。” 诸葛飞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有什么说,只是长长叹了口气,呆呆望着墙上的那个剑字,看着看着,心里便产生了一种无法言语的悲壮和感伤。 莫仁君凝视着墙上的剑字画,若有所思道:“后来,大约又过了二十多年,也就是在十年前,你的祖太师父就把这掌门的位子传给了为师,而他老人家也在‘无影山’中建造了一座草庐,并取名为‘无影草庐’,从此过着那种无忧无虑的隐居生活,再也不愿理会这江湖之事了。” 莫仁君说到这时,情不自禁长叹了口气,抬头直视着神情凝重的诸葛飞星,顿了一顿,接着道:“也就是你祖师爷去世以后,整个武林才沦落到魔域王城的鹰爪之下,被他们的人完全控制了。魔域王城这一统治,就将近统治了二十多年之久啊。”当说到这二十多年的时候,莫仁君脸色一变,神情凄惨,犹如离群的孤雁,有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严肃和凄凉,并重重用手敲打着桌子,好像有意在提醒诸葛飞星要铭记这段耻辱的历史。 诸葛飞星瞧着莫仁君异样的脸色,自己的心里也掠过淡淡的忧伤,一时只是呆呆地立在原地,不知如何劝说,只能沉默不语,好像此时除了沉默,他再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来排除自己心中难以名状的感情了。 第七章 剑神武馆(二) 莫仁君沉默了半响,叹息道:“在魔域王城统治武林期间,我们武林中的各门各派几乎没有一个门派没遭到他们的屠杀,几乎没有一个门派不是走到了濒临毁灭的危险地步啊。”说到这里,又长长叹了口气,眉头紧锁,接着道:“可是,毕竟这世间邪不压正,就像大风能驱走乌云一样,强大的光明总会战胜渺小的黑暗,各门各派的英雄们虽然纷纷受到魔域王城惨痛的屠杀,但我们却丝毫没有放弃,没有沉沦,更没有懈怠。” 诸葛飞星静静听着。 莫仁君脸上掠起几丝微笑,几丝欣慰的笑容,朗朗道:“出乎所有魔域王城人的意料,我们非但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自甘堕落,向他们摇尾乞怜,反而我们倒是变得更加发奋图强、更加勤练武功、更加强大威猛了。” 诸葛飞星微笑着点了点头。 莫仁君接着道:“如若不然,我们武林群雄也不会众志成城、齐心协力,坚信有一天能一举剿灭魔教,恢复正统的武林,恢复和平的武林的话,如果不是那样信念坚定的话,恐怕到现在为止,我们也未必会挣脱魔域王城的阴冷控制。” 诸葛飞星注视着神情严肃的莫仁君,专心致志,认真地听着莫仁君犹如晨钟般洪厚的声音,顿觉精神振奋、热血沸腾,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兴奋和骄傲。 莫仁君朗朗道:“因此,十年前,江湖中五大门派才联合在一起,经过几天几夜的生死拼杀,最后才在恩怨崖一举歼灭了魔域王城,而且还将魔域王城的‘血魔教主’黒魔子打下了悬崖,从此,那个残忍的黒魔子便杳无音讯、是生是死、不得而知,而这江湖之中也不再有魔域王城的消息。”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一字一字道:“这一战取得如此的伟大胜利,也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诸葛飞星一动不动,聚精会神倾听着莫仁君讲述群雄剿魔的故事,表情严肃,好像想要把莫仁君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甚至是每一种表情都要深深的刻在自己的脑子里一般,听着听着就入了迷,好像亲自参加了那场战斗一般。 但当莫仁君讲到魔域王城的“血魔教主”黒魔子在恩怨崖被打下悬崖之时,诸葛飞星顿觉大快人心,情不自禁,一时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连连拍手叫好:“好,好,痛快,痛快,恶人就应该有这样的报应。” 莫仁君心里一惊,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又凝视着墙上的那个剑字画,良久良久,淡淡道:“魔域王城被灭,武林又恢复了往日的和平,这本来是一件值得整个武林高兴的大事但。”说到这里,脸色黯淡,黯然道:“谁知没过多久,哎……” 诸葛飞星眼睛一动,就注意到了莫仁君迅速转变的表情,心神一动,就知道武林之中肯定又出现了什么新的问题,或是新的麻烦,如若不是如此,以他对莫仁君的了解,莫仁君是万万不会这般喟然叹息。 (二) 可到底是因为什么? 诸葛飞星一时半会儿又想不明白,也猜不透,顿了一顿,吃吃道:“师父,但是什么?您怎么了?难道后来武林之中又发生了什么让人不快的事情了吗?” 莫仁君表情暗淡,好像不愿再张开嘴巴回忆那些伤心的往事一般,良久良久,才喟然长叹:“哎,魔域王城覆灭了,可以说威胁武林的最大劲敌已经除去了,但偏偏天不作美,世事无常啊。” 诸葛飞星瞧着莫仁君沮丧的神情,心中大惊,手心里渗出了冷汗,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莫仁君如此沮丧,心里甚是着急,急忙追问道:“师父,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莫仁君控制了一会儿激动的情绪,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随着外部的隐患渐渐消去,随着武林又渐渐恢复了平静,恢复了往日的正统,各门各派的英雄们心中的那点儿忧患意识也渐渐的随着消失殆尽了。” 一听莫仁君是为这个担心,诸葛飞星立即松了口气,淡淡道:“师父,古人有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难,恐怕您说的这些事情都是人之常情吧?” 莫仁君神色黯淡,万分担忧,叹息道:“哎,他们要是只知道享乐的话,为师倒也可以理解,但他们非但不吸取以往的教训,严于律己,反而还……还……” 诸葛飞星道:“还什么?” 莫仁君道:“这还不算什么,最让人寒心的是,在最近这几年里,武林各大门派的掌门们为了找寻和抢夺一把传说中的‘神剑’和‘神谱’,竟然相互残杀、反目成仇,全然不顾当年的联盟友谊。” 诸葛飞星脸色大变,呆呆地僵在原地,像一个被控制的木偶,吃吃惊呼道:“‘神剑’?‘神谱’?” 莫仁君表情沉重:“据传说,说天下谁要是能拿到这把‘神剑’,而且再练会‘神谱’上的武功的话,那么,此人便可天下无敌。”说到这里,莫仁君微微摇了摇头,停顿了好久,又接着道:“据说这‘神剑’削铁如泥,是人世间最最锋利的利器,而这‘神谱’高深莫测,是世间最最厉害的剑法,不过,它们最大缺点就是常人难以驾驭,而且就连它们的名字取得也是异常的诡异,也隐藏忍让匪夷所思的凄苦。” 诸葛飞星兴趣倍增,询问道:“师父,怎么个诡异法,您能说说嘛?”很想知道这把“神剑”和“神谱”的名字,因为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能让自己的师父开口称赞的剑和剑谱,剑一定是绝世好剑,剑谱一定是至高无上的剑谱,一定是非比寻常的。 莫仁君意味深长的长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远处的缓缓燃烧的蜡烛,徐徐道:“据你太师父讲,说那把‘神剑’名曰‘血缘生死剑’,而那本‘神谱’也有一个同样儿凄凉沉痛的名字,那便是‘痴情断肠谱’。” 诸葛飞星心里一惊,着实没有想到世上竟然有人会给自己的宝剑和剑谱取这样让人听来就凄苦的名字,眼睛瞪的大大的,喃喃道:“‘血缘生死剑’?‘痴情断肠谱’?” 莫仁君道:“不错,是‘血缘生死剑’和‘痴情断肠谱’,为了这两样传说中的东西,江湖英雄们居然不惜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四处找寻,自相残杀啊。” 诸葛飞星脸色微变,虽然心中对“血缘生死剑”和“痴情断肠谱”兴趣正浓,但他没有再继续询问什么,不解道:“师父,大家这般不辞辛苦,四处查找,难道说这个世上真有传说的‘血缘生死剑’和‘痴情断肠谱’不成?” 莫仁君微微摇头:“这只是个传说,这世上到底是真有这‘神剑’和‘神谱’,还是只是一个虚假的传说而已,为师也就不得而知啊。”神色凝重,用手轻轻地揉着自己的额头:“但愿这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如若不然,这江湖之中恐怕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 虽然莫仁君没说“神剑”和“神谱”为什么会让江湖再起风波,但诸葛飞星却明白了一起,同意地点了点头,盯着莫仁君那有点儿暗淡的双眸,也跟着长长叹了口气,脑子灵机一动,思绪一转,急忙宽慰莫仁君道:“师父,您也不必太过伤心了,说起来,这也其实没什么可奇怪的。” 莫仁君怔怔的望着诸葛飞星,有些吃惊,也有些不懂,脑袋了闪过无数个念想,但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怎样询问,更不知道该问哪个问题。 诸葛飞星解释:“您也知道,从古到今,不管是哪一个时期,也不管是朝廷内政,还是江湖武林,只要是当涉及到了自己的切身利益的时候,就难免会有争斗,也难免会有那么一些人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特意编造出一些子虚乌有借口来进行相互厮杀、相互争斗、排除异己,已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莫仁君沉默不语。 诸葛飞星接着道:“师父,这些门派之争、党羽之争,历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飞星劝您还是不要将这些烦心的事情放在心上为好。”说到这里,直视着莫仁君,一字一字、认认真真道:“再说了,师父,这些都是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恶习,就是您想杜绝,也是无法杜绝的,既然这些争斗不可能消除,那么,您又何必去斤斤计较、耿耿于怀呢?” 第七章 剑神武馆(三) 莫仁君觉得诸葛飞星的分析甚是有道理,心里虽然好受了些,但还是有些不死心,更有些不忍心,呆呆注视着剑字画,喟然长叹道:“你说的这些道理,为师也很清楚,但为师就是有点儿不干、有些寒心呢。”转头直视着诸葛飞星,顿了一顿,接着道:“这江湖各大门派,就像是一个家庭里的兄弟姐妹,虽然时常会闹意见,偶尔也会小吵小闹,甚至有时还会动手,但毕竟是亲如骨肉的兄弟姐妹,骨断了还连着筋呢。” 诸葛飞星呆呆地注视着莫仁君,连连点头,连连无奈的叹息。 莫仁君稍作休息,接着道:“而为师做为整个武林的武林盟主,也就是这个家庭的长辈,你让为师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相互残杀呢?哎,为师真的是不忍、也不愿再看到……看到整个武林重蹈覆辙,生灵涂炭,遭人控制啊。” 说到这里,莫仁君长长叹了口气,沉思了一会儿,有所不忍:“飞星,你虽然没有亲身涉足过江湖,但现在整个武林的形式,想必你心里也应该清楚,不是为师有意贬低武林各路英雄,只是如今的武林,可以说已经是一个表面强大、内部空虚的空壳了,只要有一场气势稍大的暴风雨,整个武林就会有覆灭的危险。”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神情惨淡,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安慰莫仁君,因为他知道莫仁君所说非虚,非但所说非虚,而且句句都是铁一般不容置疑的事实,就像天上有一个太阳一样,良久良久,有所担心道:“师父,您……” 莫仁君道:“你不要担心,为师没事的。明明知道武林存在着危险,但为师这个武林盟主却只能眼睁睁的瞧着武林各派无止境的争斗,却没有任何的回天之术,那种痛苦,你能体会吗?”他的脸色变得惨白,犹如白纸一般透明,一口气没顺上来,就疯狂咳嗽起来。 诸葛飞星心里大骇,急忙上前扶住莫仁君,边急忙倒茶,边担心询问道:“师父,您……您没……没事儿吧? 莫仁君止住了咳嗽,喝了口茶,摇头道:“为师这个武林盟主当的,不仅愧对武林前辈,而且更是愧对我们剑神武馆的列祖列宗啊。” (三) 诸葛飞星知道莫仁君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句句是当今江湖存在的实情,也知道这江湖之中,像他师父这样肯为旁人着想、胸怀宽广的人已如凤毛麟角、少之甚少了,而且也知道现在的那些江湖人,不但不懂的珍惜大好生活,而且个个还奉仰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鬼话。 然而,对于这些让人听来就惋惜的事情,诸葛飞星却是只能用耳朵听听,却毫无办法。 古往今来,有人就会有杀戮,有利益就会有争斗,这是年百年来流传下来的不容置疑的至理名言。 这个世界上,只要是有人生活,只要有利益存在,争斗就是不可避免的,更是人力所不能阻止的。 这些道理,不仅莫仁君懂,就连诸葛飞星也是心知肚明。 可又能怎么样呢? 诸葛飞星心里清楚的很,就算是莫仁君再如何费神也是枉然,那也都是无济于事,这些争斗也永远都不会消止,更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意志该发生改变,就像太阳永远都不会从蓝天上消失一样,虽然偶尔会被乌云遮蔽,但它还是客观存在的,没有消失,只不过换了另一种形态出现了。 作为一个热血沸腾的年轻人,他们大多有一颗积极向上、除暴安良、平定天下的雄心,也大多想凭着自己一个人的实力放手一搏,干出一番惊天伟业来,拯救一方百姓,平定一方叛乱,成就不朽威名。 这些想法,诸葛飞星也有,因为他也是个热血沸腾的年轻人,有活力,有抱负,而且也一直梦想为武林实实在在做些事情,就像他的祖师爷一样。 雄心谁都能有,但伟业并不是每个有雄心的人都能做到,英名也并不是每个年轻人都能拥有,就像是有很多的时候,你心中本来想见到繁星闪烁美丽的夜晚,但结果却是你只能无言面对乌云密布的残夜。时势造英雄,正如过河需要桥和船一样,一个人要想成名,机会是必不可少的。 然而,这话又说回来了,有的时候,如若老天选中了你,即使你想逃,你也逃不掉,正所谓“一个东西,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无论你怎么逃避,都是你的;不该是你的,就注定不是你的,无论你怎么却抓,到头来也还会溜走。” 这些道理诸葛飞星都清楚,而且他也是一个能看得开的人,从来不勉强自己干一些事情,也从来不勉强旁人干他们自己不愿意干的事情,再加上他自己现在的能力有限,也就只是有那么一个想法,不勉强自己立下什么重誓。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纵然自己有雄心壮志,没有天赐良机,一时却也只能是暗暗地为武林叹息,做不了任何事情。 也许诸葛飞星能力上稍有欠缺,但他的心里和嘴上却不愿意就此认输,连连安慰莫仁君道:“师父,这些您就别担心了,如今魔域王城已经破灭,纵然各大门派的人再不争气、再不团结,也还不至于到了那种自取灭亡的地步。” 诸葛飞星察言观色,边观察着莫仁君的神色变化,边接着安慰道:“更何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魔域王城有余孽存活,我想那也绝不会威胁到咱们整个武林的安全。”走前一步,给莫仁君斟满茶,接着道:“师父,您就放心吧,不要再去想这些烦心的事情的,别人的手脚长在别人的身上,就算您再怎么费力,别人不愿意,您也还是阻止不了他们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莫仁君默默地点头,长长叹息道:“看来眼下,我们也只能这样走一步看一步了。”看着诸葛飞星,关切道:“飞星啊,最近世道混乱,而且朝廷又大肆征兵,你以后出去办事的时候,千万要倍加小心。” 诸葛飞星神色稍变,沉思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道:“师父,您可是指燕王朱棣夺权的事情吗?” 莫仁君道:“没错,虽说我们江湖人一生只为江湖,从不理会朝廷之事,也从来不惹那些朝廷中的人,但燕王这次起兵造反,威逼南京,实在是大逆不道,如此一来,必定会使刚刚安定的国家再起战火,老百姓又会背井离乡、经受战火之苦啊。” 诸葛飞星神色黯淡,喟然长叹道:“哎,外敌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现在又发生了内斗,老百姓真是命苦啊!” 莫仁君道:“是啊,这大明王朝才刚刚建立三十几年,而当今皇上朱允文也只不过是第二个皇帝,国力还未巩固,现在却又发生了内战,真是国运不佳啊。” 诸葛飞星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凝视着墙上的那个剑字画,神色黯淡道:“师父,您说什么时候这个世界才能真正的和平呢?” 莫仁君微微摇了摇头,目光迥异,呆呆地凝视着面前的蜡烛,淡淡道:“为师也不知道,不过,为师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 诸葛飞星道:“何时?” 莫仁君道:“会有和平的一天的。” 诸葛飞星道:“但愿如此吧。” 莫仁君道:“会的,一定会的,一定会有和平那一天的。”说完,就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 诸葛飞星思绪一转,眼睛一亮,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连连微笑道:“哦,对了,师父,我们该去吃晚饭了,师娘和云嫣嫣还等着呢。” 莫仁君并没有立即站起来,而是用手做了个不要急的动作,正色道:“不急,不急,飞星,为师有重要的事和你商量。” 诸葛飞星表情严肃道:“师父,有什么事情,也等您吃了晚饭后再说吧,师娘和云嫣嫣还等着呢。” 莫仁君脸色变了变,仍旧一动不动的坐着,不动神色道:“飞星,不急,你先答应师父,今天发生的事情,你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就是你的师娘和嫣嫣也不行。” 诸葛飞星疑惑地望着莫仁君,表情严肃,胆战心惊,忍不住胡思乱想:“师父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般神秘?师父究竟要告诉我什么事情呢?连师娘和嫣嫣都不能告诉的事情,师父为何要告诉我呢?” 莫仁君表情严肃的盯着诸葛飞星,态度坚决的要求道:“飞星,答应师父的话。” 诸葛飞星机械地点头,发誓似的保证:“是,师父,徒儿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您就放心吧。” 莫仁君听到诸葛飞星这个誓言,这次放心的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缓缓从凳子站起来,疾步走到剑字的前面,沉思了片刻,表情严肃,顿了一顿,回眸望了一眼神色诧异的诸葛飞星,用力一咬牙,伸手把剑字画取下。 第八章 龙吟神怒(一) (一) 当莫仁君取下剑字画的时候,在剑字后面的墙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洞,一个方圆不到一平米四四方方的小洞。 由于光线暗淡,小洞的深浅,诸葛飞星却不得而知。 在剑神武馆,这幅剑字画就是当今的至宝,是领导武林的凭证,也是显赫地位的象征,更是不容侵犯的圣体,就像是女人的身体和国家的法律一样,是不容侵犯的。 因此,诸葛飞星以前尽管不止一次目睹了这幅剑字画,但却从来没有亲自用手摸过,就是用眼睛注视时,那也是恭恭敬敬地仰视,心中不得有半点儿不虔诚。 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也许正是因为剑字画在剑神武馆显赫的地位,莫仁君才会选择这样的地方,会把自己重要的秘密放在它的后面。 诸葛飞星此时此刻,眼睛瞪得大大,表情复杂,疑虑重重,虽然只能看到一个黑漆漆的洞,看不到里面的东西,但他却清楚的知道,里面一定放着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至少对于莫仁君来说是无比珍贵的东西。 莫仁君表情严肃,百般虔诚,把剑字画从墙上取下来,双手捧着,就好像是捧着自己的生命般小心谨慎,稍顿片刻,轻轻放在桌子上,眼睛直视着那个黑漆漆的小洞,吩咐道:“飞星,取根蜡烛来。” 诸葛飞星机械地应了一声,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急忙从旁边的桌子上拿来半截红色蜡烛,递给莫仁君,然后便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呆呆直视着那个黑黑的小洞,缄默不言。 莫仁君神情庄重,手中拿着半截红色的蜡烛,若有所思,半响之后,转头望了诸葛飞星一眼,没有说什么,又一次转头望着小洞,把蜡烛举到眼前,伸手到小洞里,小心翼翼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把盒子放在面前的桌上,面无表情的直视着诸葛飞星,严肃道:“飞星,你过来,为师有件东西要交给你。” 莫仁君把这个盒子保存的这么隐蔽,里面肯定是件价值连城的宝物,但里面珍藏的究竟会是什么珍贵的宝贝,一时半会儿,诸葛飞星却不会猜到,更不敢胡乱猜测、妄加断言。 一个爱剑如命的人,一个视剑如命的人,珍藏的宝物会是什么呢? 难道是一柄珍贵的宝剑吗? 盯着精致的盒子,除了能想到宝剑,诸葛飞星脑海里再也想不到别的东西。 诸葛飞星看着盒子,犹豫了,也疑虑了。 因为在他面前放着的这个盒子,不是长方形,而是标准的正方形。 谁都知道,剑是长的,而且有三尺有余,但此时此刻诸葛飞星面前的这个盒子不足三十厘米,很显然是装不下一把锋利宝剑的。 既然里面不是宝剑,那又会是什么东西呢? 诸葛飞星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一步一思的来到桌前,好像前面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桌子,而是刀山火海、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一般,向前走了几步,就又停了下来,表情木讷,精神恍惚地盯着四四方方的盒子,一时之间,无所适从。 莫仁君是一个特别干净,也是一个非常讲究的人,但此时此刻,他却想都没想,就用自己的袖子把盒子上的灰尘擦干净了,脸上仍然没有丝毫的表情,明亮的眼睛里透着威严,一动不动的盯着盒子,看了好久,转头望着诸葛飞星,示意他过来。 诸葛飞星不动神色。 莫仁君没说什么,继而又随手从衣服里取出把金黄色的钥匙,把钥匙缓缓插入盒子上的锁孔里。 诸葛飞星屏住呼吸,直勾勾盯着盒子。 只听“砰”的清脆响声,锁被打开了。 随着锁子发出的清脆的响声,诸葛飞星的心也重重的跳了一下,好像有意在应和锁子似的。 莫仁君把锁取下,轻轻放在桌子上,并未立即打开盒子,而是缓缓地坐了下来,表情严肃的直视着站着的诸葛飞星,沉思了一会儿,冲诸葛飞星招了招手,严肃道:“飞星,来,快来。”说完,就缓缓地把面前的神秘的盒子打开。 盒子被打开的一瞬间,诸葛飞星的眼睛直了,心也直了,甚至身体的每个部位都直了。 因为此时出现在他眼前的东西,不是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和珊瑚翡翠,也不是他所能想到的锋利宝剑,而是一本落满了灰尘而又破旧不堪的书。 黯淡的烛光,厚厚的灰尘,金色的盒子,破旧不堪的书。 不管诸葛飞星眼力如何锐利,一时之间都很难辨别出这是本什么书,但他却意识到那书必定非比寻常。 诸葛飞星面无表情,直愣愣盯着盒子里的那本破书,情不自禁地眨眼睛,想看清楚那是一本什么珍贵的书,但却没能如愿。 屋里的光线实在太暗,而书上的灰尘实在太多,诸葛飞星沉思了很久,也盯了很久很久,但结果依旧是不能清楚的看到书皮上的任何字迹。 这本破旧不堪的书,映着暗淡的烛光,静静躺在金色的盒子里,就像是一坛被珍藏多年的美酒,就像是一个刚出浴,身上却披着一层薄薄轻纱的美人,若隐若现,神秘而高贵。 灰尘下的书,简直就是本破旧的濒临死亡的书。 “如此破旧的一本书,师父为什么又会这般珍惜它呢?难道这是一本不寻常的书?难道这本书上隐藏着什么惊世骇人的秘密不成?” 这些问题,就好像是夏夜晴空中的星星,就像是雨后出现的浓雾,神秘而珍贵,在诸葛飞星的脑子里反复冲击着。 诸葛飞星深深吸了口气,身体恢复了正常,注视着莫仁君,依旧闭口不言,只是他的脸色渐渐的变得复杂了,不知是欢喜,是恐慌,还是惊讶。 莫仁君沉思了半响,终于从盒子里取出了那本破书,拿在手里,凝视了大约一盏茶工夫,又像擦拭金色盒子上灰尘一般,小心翼翼用衣袖拭去书上的灰尘拭去。 犹如黑夜逝去,迎来了阳光普照的白天一样,此时此刻,书皮上赫然出现了四个大字——《龙吟神怒》 (二) 《龙吟神怒》 看到这四个大字的时候,诸葛飞星心里大骇,像是见到了阴冷恐怖的幽灵鬼魅一般,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寒战,连连向后退了几步,而且额头上的冷汗也不知不觉渗出来。 别说是诸葛飞星,恐怕江湖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会为之震惊。 莫仁君是当今江湖的武林盟主,而他手中的这本《龙吟神怒》正是这位剑神名扬武林的法宝。 莫仁君神色痴迷,端详着手中的《龙吟神怒》,良久良久,用右手端起茶杯,小小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双手捧着《龙吟神怒》,就像是捧着自己的身家性命般小心。 诸葛飞星内心如翻江倒海的巨浪,经过一番声势浩大的折腾以后,总算是平静了下来,总算是从惊慌中缓了过来,呆呆地瞧着莫仁君异样的举动,暗暗想道:“《龙吟神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师父为什么会把这么珍贵的剑谱拿出来呢?他说和我商量事情,该不会是指这个吧?” 自古江湖中的剑客,无论他是无名小卒之辈,还是功成名就的大侠,他们往往都把自己的宝剑和剑谱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正所谓是“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有很多的时候,他们情愿失去自己的生命,也不愿放弃手中的剑。 倘若剑客手中没有剑,那他还叫剑客吗? 第八章 龙吟神怒(二) 诸葛飞星也许早该猜到,这世上能让他师父莫仁君视为珍宝,而又如此小心珍藏的东西,除了眼前的这本《龙吟神怒》和那挂在墙上的剑字画以外,恐怕也只有他的师娘云柔和孩子了。 然而,不管怎么想,不管怎么猜测,诸葛飞星都不会想到莫仁君会把自己最珍贵的剑谱拿给他。 诸葛飞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既不说话,也不敢抬头,更不敢直视莫仁君那双充满威严的眼睛,一时之间,好像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僵化,好像面前的这个身体已不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一具已不再由他自己控制的尸体。 莫仁君表情庄重,向诸葛飞星招了招手:“飞星,你过来,为师有话对你讲。” 诸葛飞星表情木讷,机械地点了点头,一步一步挪到莫仁君的面前,沉默不言。 莫仁君瞧见诸葛飞星惊慌失措,丝毫都没有感到任何的吃惊,好像他早已猜到诸葛飞星会如此惊愕,脸色一变,叹息道:“飞星啊,十年前,你爸爸和妈妈不幸英年早逝,只留下你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这些年,你虽然嘴上不说,但为师却清楚的知道你吃了很多的苦、受了很多的罪。” 诸葛飞星一时感动,眼里溢满了泪水,嘴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 莫仁君温和道:“你也知道,为师和你的爸爸曾是异姓的结拜兄弟,如今你爸爸和妈妈走了,为师有责任,也有义务替他们好好的教导你、养育你,将你养大成人。”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更加温和:“虽说平时里为师对你的管教是严厉了一点儿,也苛刻了一点儿,但为师之所以那么做,也都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除此之外,再无他意。”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眼里含着热泪,终于张开了嘴,态度诚恳:“师父,您对飞星的好,飞星当然知道,飞星一定铭记于心。” 莫仁君道:“在为师的心里,你就和无侠一样,虽然你们年龄相差甚远,但为师却一直都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骨肉般看待,绝无半点儿的虚情假意。” 他说的一点儿都不假,自从诸葛飞星的父母遭奸人所害以后,莫仁君果然是尽到了做师父的责任,把诸葛飞星照顾的无微不至、甚是周到。 这一点,即使他如今嘴上不亲自说出口,诸葛飞星的心里也非常清楚,也感激不尽,而且肯定会铭记于心的。 而此时,莫仁君一开口,非但没有一丁点儿责备和嫌弃诸葛飞星的意思,反而倒是在做自我的检讨,自我的反省,深怕诸葛飞星误解了自己对他的良苦用心。 这种大爱,别说是毫无血肉之亲的外人,就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不一定能做到。 但莫仁君却做到了。 而且做的很好,不为别的,只为一句对兄弟的诺言。 莫仁君的这席话,就好像是一阵和暖的春风,轻轻地吹拂着诸葛飞星的心,让诸葛肥羊颇为感动。 诸葛飞星注释着莫仁君炯炯有神的眼睛,眼里的热泪转了转,却没有流下来,恭恭敬敬道:“师父对飞星的好,飞星永生不忘。” 莫仁君微笑不语。 诸葛飞星极力控制着热泪,感激道:“师父,这些即使您不说,飞星心里也清楚明白,这么多年来,您对飞星的好,飞星这一辈子都会牢记在心里的。”顿了一顿,接着道:“不管您平日里对飞星怎么严厉,飞星都知道,飞星都清楚的知道,那是您为了飞星好,那是您关心飞星、爱护飞星。”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接着道:“师父,您只管放心,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也不管飞星走到天涯海角、是生是死,飞星都会牢记您的大恩大德,一辈子感激您的。” 莫仁君欣慰地点了点头:“那就好,只要你能明白为师的苦心,也不枉为师这些年来悉心教导你一番。” 诸葛飞星感激地望着莫仁君,神情激动。 莫仁君轻轻把《龙吟神怒》秘籍放在桌上,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一面小心翼翼把茶杯放回到桌子上,一面盯着桌上的《龙吟神怒》秘籍,认真对诸葛飞星道:“飞星,如今你已长大成人,又学会了你风师伯的‘龙卷五式’,内力更是同门师兄弟里最强的,因此,为师今日决定把这本《龙吟神怒》秘籍传授给你,你可愿意?” 当然愿意。 练剑之人,谁不愿意自己能得到这本高深莫测的剑谱呢?练剑之人,谁不愿意自己能练成天下一流的剑法呢?练剑之人,谁不愿意自己将来能成为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当时大侠呢? 这就好像一个爱财之人愿意得到全世界所有的金银珠宝一般,一个爱权之人愿意抓住当今的皇位相位一般,一个练剑之人,当然也愿意学会这个世上最高深莫测的武功秘籍了。 做为一名剑客,一名有着远大理想和抱负的年轻剑客,诸葛飞星当然愿意接受莫仁君的这本《龙吟神怒》剑谱。 然而,当莫仁君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夜晚,用这种温和的口吻,亲口说出要把《龙吟神怒》秘籍传给自己时,诸葛飞星一时却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是什么原因,当看到唾手可得的武功秘籍时,诸葛飞星非但没有欢呼雀跃,非但没有像他自己想象的那般兴奋,反而心里却有种难以名状的恐慌,一种从心底深处传来的恐慌。 (三) 诸葛飞星僵在原地,久久久久,才吞吞吐吐道:“师……师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您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者是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情,而且您又能信得过徒儿,那您不妨吩咐,徒儿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愿意为您分忧。”说到这里,胆战心惊地扫了一眼《龙吟神怒》,吃吃道:“可这……这剑谱您……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莫仁君脸色微变,疑惑地望着诸葛飞星,好像完全没有想到诸葛飞星会拒绝自己的好意,温和笑道:“没有,当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不要胡思乱猜了,为师这不是好好坐在你的面前吗?为师哪儿都不去,又怎么能发生什么不测呢?”表情严肃,严肃道:“今晚,为师之所以把这本《龙吟神怒》的剑谱传授给你,不仅是想给自己找一个称心如意的亲信传人,而且是希望自己能为你死去的爸爸和妈妈做一点儿事情。” 诸葛飞星眼泪闪动,喃喃道:“师父,您对飞星的好,飞星至死都不敢忘,您吩咐飞星的事,飞星纵然是赴汤蹈火,也一定会帮您办到,可这本……这本《龙吟神怒》,这本《龙吟神怒》乃是无价之宝,徒儿怎么能收呢?” 莫仁君摇头:“你的意思为师明白,可……”脸色微变,话锋一转,若有所思:“你也知道,无侠如今年纪尚小,而你在众师兄弟之中又是最最诚实、最善良、最有悟性的,只因为如此,为师才会把《龙吟神怒》剑谱传授给你,而不传给旁人。”顿了顿,继续解释:“为师将这《龙吟神怒》传授于你,一来是希望你能好好练习这上面的精妙剑法,日后能成为一个对江湖、对老百姓有用的人才,二来是希望你将来能将我们剑神武馆的侠义发扬光大,也好让我们剑神武馆的威名名扬四海、流芳百世。” 诸葛飞星神情疑虑,呆呆地伫立。 第八章 龙吟神怒(三) 莫仁君脸色微变,沉思了片刻,朗朗道:“再说了,为师把这本《龙吟神怒》传授于你,并不是完全为了你好,而且这本《龙吟神怒》秘籍,也并不是完全对你有利无害。” 诸葛飞星情不自禁道:“这《龙吟神怒》剑法乃是当世天下最厉害的剑法秘籍,能有什么害处?” 莫仁君摇头,却不这么认为,语重心长地说:“飞星啊,这你就不懂了,江湖之中,虽然人人都知道这本《龙吟神怒》秘籍乃是如今世上最高深莫测的剑谱,但同时他们也清楚,只有剑神武馆的历代掌门才有资格去修炼《龙吟神怒》剑谱上的招式,何况常言说的好,福祸相依,世间的事情,远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简单。” 诸葛飞星知道这一点,温声道:“师父,您是剑神武馆的馆主,也是当今的武林盟主,而飞星只是一个资质平庸、学识浅薄的人,您把这么珍贵的剑谱传给飞星,岂不是要糟蹋了好东西吗?” 莫仁君心意已决:“为师先前就已经说过了,为师将这本《龙吟神怒》秘籍传给你,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并不是一时冲动,而且为师这样做也不完全为了你着想,而是为了剑神武馆,为了整个武林,甚至是为了天下的百姓着想。” 诸葛飞星听了莫仁君这话,眉头皱的紧紧的,心里愈发迷惑,吃惊地说道:“为整个武林着想?为天下的百姓着想?” 莫仁君道:“江湖中人人得知,练会这《龙吟神怒》的人,日后必定要担负起维护武林正道的使命,拯救百姓与水火中,因此,此人必定要为保护武林的安危,身先士卒,奉献终身,承受常人所不能承受的压力和考验。”说到这里,直视着桌上的《龙吟神怒》秘籍,顿了一顿,接着说了下去:“如今,为师之所以把它传给你,就是希望你能继承师父的衣钵,将来能肩负起振兴剑神武馆,弘扬武德,保护武林安慰的大任。” 诸葛飞星静静听着,虽然心里明白这些道理,但思绪却像是开了的水,翻滚沸腾。 莫仁君拿起镊子,拨了拨将要熄灭的蜡烛,烛光瞬间又变得明亮了,注视着神采奕奕的诸葛飞星,温声询问:“飞星,为师这些话的意思,你明白吗?” 诸葛飞星点头:“明白。” 他心中当然明白莫仁君的意思,只是这个担子好像实在是有些太重了,重到他一时无法接受,也不敢轻易接受。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是个天大的担子,做好了,自己会流芳百世,做不好,自己就会遗臭万年,非但如此,而且还会连累了祖先,甚至是整个武林前辈。 诸葛飞星的心里虽然有报效武林的豪情壮志,但此时真到了自己具体要干些实事的时候,他却有点儿担心,也有点儿顾虑,不是他不愿意,只是他害怕,不是害怕死,而是害怕毁了莫仁君的英明,毁了整个武林。 诸葛飞星思前想后,仔细地想了好久好久,依旧觉得莫仁君对自己的嘱托太过沉重,觉得自己没有这个实力,于是就继续坚持自己的看法,推辞道:“师父的意思,飞星完全明白,但如此艰巨的责任,如此沉重的担子,飞星觉得自己此时能力不足,有心而无力,一旦做不好,怕让您失望,更怕让整个武林前辈失望。” 莫仁君盯着诸葛飞星,好像是见到了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一般,惊讶非常,心中颇感失望:“你既然明白为师的用意,那你又为何要再三推辞?”顿了一顿,话锋一转,变得严厉起来:”为师也知道这个担子是重了点儿,但再重的担子也需要有人来担,再大的责任也需要有人背负,何况世上无难事,只要你肯下辛苦,再重的担子也不是不能担起来的,怕就怕你没有这个胆量和信心来承担。” 诸葛飞星听了莫仁君的话,顿感热血沸腾,一方面是因为他觉得莫仁君说的句句在理,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不想让莫仁君觉得他自己没有担当,于是斩钉截铁,慷锵有力地回答:“师父,您说的振兴舞馆、弘扬武德的大任,就算飞星将来不做剑神武馆的掌门,不练习《龙吟神怒》上面的神奇剑法,飞星也自当会竭尽全力去做的。” 莫仁君听了诸葛飞星的这番话,心里万分的欣慰,但脸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态度也变得更加坚决:“为师知道你是个很有责任心的孩子,但江湖险恶,世事多变,如果你光有一腔热血,却没有实施的能力,只能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那种不愿平凡,却不得不平凡的痛苦,岂不是更让人生不如死?”拿起《龙吟神怒》,仔细端详着,一字一字接着说了下去:“因此,为了你能实现自己心中的理想,做个与众不同的英雄,你必须接受为师给你的这个重担,也必须接受这本《龙吟神怒》,只有你学会了《龙吟神怒》上面的剑法,自己拥有了强大的能力,你将来做起事来才会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不是吗?” 莫仁君说得点儿没错,要想在这个世上很好的生存,要想在这个世上建功立业,特别是在这个乱世之中,诸葛飞星必须就得有超越常人的能力,只有拥有超越常人的能力,使自己变得足够的强大,做起事来才能得心应手、事半功倍。 莫仁君的这个说法,诸葛飞星坚信不疑。 但是,这《龙吟神怒》秘籍实在是太过贵重,而且它还是剑神武馆历代掌门人的掌上明珠、无上心法,做为一个堂堂的铁血男儿,诸葛飞星又怎么能不加慎重呢?又怎么能不为整个剑神武馆考虑呢?又怎么能随意糟蹋了这本好东西呢? 诸葛飞星想拥有异于常人的能力,但他又不想夺走别人的所好,只想靠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梦想,沉思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还是觉得自己的能力有限,呆呆看着莫仁君,吃吃道:“师父,以飞星看来,这……这《龙吟神怒》的事情,您还是再仔细考虑考虑吧。” 莫仁君很显然是主意已定,不管诸葛飞星如何推辞,也不管诸葛飞星的解释如何妥善,他都毫不改变自己的初衷,沉声道:“这件事情,为师已经考虑了很长时间,而且已考虑的非常清楚了,你不要推辞了。” 诸葛飞星道:“师父,光阴似箭,时光飞逝,尽管眼下无侠只有一岁,但这一眨眼,无侠就会长大成人,到那个时候,无侠自然就能练习《龙吟神怒》上的剑法了,不是吗?” 没等莫仁君插话,诸葛飞星又接着道:“到了那时,您把这本《龙吟神怒》的武功秘籍和掌门之位一并传给无侠,而您自己则可以在家里享享清福、安度晚年,这岂不是两全齐美的美事吗?再说了,就算无侠一时半会儿长不大,但您现在正值精力旺盛的大好年华,而且身体又健康的很,您何不自己留着呢?” 莫仁君瞪着诸葛飞星:“你……” 诸葛飞星见莫仁君震怒,忙低下了头。 莫仁君瞧着诸葛飞星无辜的神情,心中的怒火又在瞬间熄灭了,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拍了拍诸葛飞星的肩膀,一字一字说道:“你什么也不用多说了,你的意思,为师明白。” 诸葛飞星听了莫仁君这话,心里开心的不得了,赶忙追问道:“这么说师父你答应我了。” 第八章 龙吟神怒(四) 莫仁君摇了摇头。 诸葛飞星讷讷:“这……” 莫仁君直视着诸葛飞星,一双明亮的眼睛中充满了温和,但又不缺少威严,接着说:“何况就算如你所说,这时间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但要等到无侠长大成人,那也至少还得等上十五六年之久,再者说了,世道风云变幻,说变就变,说不定等到了那个时候,这天下的一切、武林的一切早已都变得不同往昔,面目全非了。” “可……” 诸葛飞星欲言又止。 莫仁君暗自轻叹了一声,转眼凝视着远处随风舞动的烛火,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惋惜,顿了一顿,又盯着诸葛飞星,意味深长地接了下去:“就算那时天下还如今天这般,但这话又说回来了,纵然无侠长大成人,他的内功也不见得就会比你强,也不一定就会拥有练习《龙吟神怒》剑法的能力,当然他的悟性也不见得就比你要高啊,不是吗?”转念一想,尽收脸上的惆怅,拍着诸葛飞星的肩膀,好像是找到了救世主般轻松得意,悠悠道:“飞星啊,不是为师有意为难你,只是自从你吃了西域的那株‘登仙草’之后,功力大增,已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而且你还学会了你风师伯的龙卷五式,如此一来,在同辈之中,你的功力和剑法也算是数一数二、无人能及了。”说到这里,神色悠然,悠悠道:“为师一向喜欢谦和虚心的人,但是今天,为师不妨说上一句异常自负的话,那就是以你现在的功力,别说是同辈之中无人能及,就算是那些成名的前辈之中,能超过你的人也寥寥无几了,你知道吗?” 诸葛飞星沉默不语。 莫仁君又坐回到椅子上,端起茶杯,正要喝,却又放下来,重重一拍桌子,立马下了决定:“好了,好了,飞星,为师已经决定了,你就算不愿意,也只能接受听命了。” 诸葛飞星好像有点儿冥顽不灵、不识抬举的嫌疑,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辩解道:“师父,也许您说得没错,但您就算要找传人,也应该找一个聪明能干的人吧?飞星天资愚笨,悟性又差,怎么能比上其他的师兄弟呢?”稍作喘息,恭恭敬敬道:“师父,不是飞星故意不接受您的好意,只是……只是还请师父您三思。” 莫仁君没有生气,只是用一双明亮的眸子直逼诸葛飞星的眼睛,也知道诸葛飞星这么说是在谦虚,沉思了一会儿,正色道:“飞星,不要再推辞了,不要再推辞了,为师早已经决定了。”“了”这个字一说完,一收脸上的笑容,表情严肃,沉声道:“为师的话,难道你也不听了?你难道要违背师命不成吗?” 诸葛飞星心里一惊,着实没有想到莫仁君会骤然生气,更没有想到莫仁君的态度会如此坚决,一时之间,不敢再直视莫仁君威严的眼神,立刻低下头,连连恭敬道:“师父息怒,徒儿不敢,徒儿不敢。” 莫仁君心中暗自喜悦,但依旧绷着脸:“不敢就好。”说完,就拿起桌上的《龙吟神怒》秘籍,痴痴地凝视了一会儿,铿锵有力地叫道:“诸葛飞星,过来接书。” 诸葛飞星没有再继续推辞,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缓步往前迈了几步,像一个虔诚的信徒见到了佛主的法旨似的,毕恭毕敬地站在莫仁君的面前,目不转睛地看着莫仁君。 莫仁君站起来,双手捧书于胸前,态度坚决道:“诸葛飞星,跪下接书。” 诸葛飞星依照莫仁君的提示,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手掌向上,抬头注视着莫仁君,表情严肃,举止恭敬。 莫仁君满意地点了点头,双手把《龙吟神怒》递到诸葛飞星的手上。 诸葛飞星也像莫仁君那般毕恭毕敬地接过《龙吟神怒》,痴痴欣赏。 莫仁君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 诸葛飞星端详了片刻后,才抬头正视着莫仁君,发誓道:“师父,你大可放心,徒儿一定不会辜负您的厚望,一定勤加练习这上面的武功,完成您交给飞星的任务,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莫仁君相信诸葛飞星的能力,也相信诸葛飞星的誓言,但还是忍不住叮嘱道:“飞星呀,此时此刻,你就是《龙吟神怒》的第四代主人了,从今往后,你一定要好好的练习这上面的剑法,要好好的珍惜这本《龙吟神怒》秘籍,要像爱惜自己的生命一般爱惜它,知道吗?” 诸葛飞星道:“是,师父,飞星一定谨记师父的教诲,飞星一定会好好的珍惜这本《龙吟神怒》的。” 莫仁君点了点头,来到桌前,把先前那幅挂在墙上的剑字画从桌上拿起来,小心翼翼卷起来,然后递给了飞星,态度严肃地交代:“这个剑字画是你祖师爷当年亲手所写,而且也是他老人家留给我们剑神武馆的莫大荣誉,今天为师将它一并传给你,希望你能好好的收藏它,好好珍惜这份荣誉。” 诸葛飞星接过剑字画,点头道:“是,师父。” 莫仁君道:“此时此刻,你虽然拥有了《龙吟神怒》和剑字画两件宝物,但你一定严于律己,一定要勤加练习这本《龙吟神怒》的剑法,切不可恃才傲物、贪图迅速,更不可沾沾自喜、大势炫耀,在旁人面前卖弄炫耀。” 诸葛飞星点头:“徒儿谨记师父的教诲。” 莫仁君不知疲倦道:“平日里,虽然你练功比你的师兄弟们要刻苦要勤奋,而且你的悟性也不错,但你千万要记住,这练功不同于干其它的事情,切不能急功近利、一步登天,更不能不循章法、胡乱修炼,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一步一步从头练起。”稍加喘息,接着教诲诸葛飞星:“练功就像是盖房子,根基的稳固决定着整个建筑的稳定性持久性,根基不稳,纵然你一时勉强炼成,也终究是花钱秀腿、中看不重用,因此,你切记不能心浮气躁,更不能贪功冒进,尤其是像《龙吟神怒》这样高深莫测的剑法,更不能急贪图迅速。” 诸葛飞星聚精会神地听着。 莫仁君说到这里,轻轻拍了拍诸葛飞星的肩膀,温声道:“如果你想成为一位真正的高手,想成为一位真正的剑客,你就必须要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的练习下去,绝对不能偷奸取巧、贪图迅速。” 诸葛飞星笔直跪着,紧紧握着手中的《龙吟神怒》和剑字画,仰视着莫仁君,郑重其事道:“是,师父。” 莫仁君点了点头,双手扶起跪着的诸葛飞星,温声道:“起来吧。” 诸葛飞星感谢:“谢谢师父。”站起来。 莫仁君道:“为师知道你是个责任心极强的孩子,也是一个非常听话的孩子,师父刚才说过的话,你一定要牢牢的记在心里,一刻都不许遗忘。” 诸葛飞星道:“是,徒儿谨记您的教诲。” 莫仁君深吸了口气,让诸葛飞星把《龙吟神怒》和剑字画收好后,如释重负地笑了一笑:“飞星,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吧,要不你师娘和嫣嫣该着急了。”说完,就大踏步向屋外走去,脚步轻盈,如风中的雄鹰。 诸葛飞星按照莫仁君的指示,小心翼翼把《龙吟神怒》秘籍和那副剑字画藏在怀里,三步并作两步,紧随莫仁君出了屋子,关好房门,和莫仁君一道消失于黑暗之中。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只留下几根燃烧的蜡烛,蜡烛液体流下,宛如离人的眼泪,烛光随着微风柔柔舞动,又好像是美丽的女子在风中翩翩起舞一般。 第九章 魔中之魔(一) (一) 大殿里寂静无声。 一缕阳光照进大殿,灿烂而柔和。 白魔女动也不动坐在龙椅上,神情冷淡,轻抚摸自己怀中的勾魂琴,闭目沉思,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似的。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就传来一个女子冷峻的声音:“蓝蝎子参见教主。” 白魔女不睁眼,机械地应了一声:“进来吧。” “吱!” 随着声轻响,门被推开了。 蓝蝎子快步走进来。 只见她面容娇媚,身穿蓝色长袍,神色冷淡,步伐矫捷,丝毫都没有先前在小茶馆里的妩媚和娇柔。 白魔女缓缓睁开双眼,若有所思地看着蓝蝎子。 蓝蝎子迅速来到大殿中央,拱手行礼:“蓝蝎子参见教主!” 白魔女摆了摆手。 蓝蝎子问:“教主这么急唤属下回来,不知有什么急事?” 白魔女抬起头,看了看蓝蝎子,又低头抚摸着怀中的“勾魂琴”,冷冷地说道:“本教主急叫你回来,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办。”顿了一顿,接着道:“你先坐,坐下再说吧。” 蓝蝎子道:“属下不敢。” 白魔女指了指下面的石椅子,沉声道:“本教主叫你坐你就坐。” 蓝蝎子拱手道:“谢教主赐坐。”来到右面第二个石椅子前坐下,眨着美丽而冷酷的双眼,望着白魔女,一字一字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教主只管吩咐。” 白魔女凝视着自己的血红的指甲,神色变了变,头也不抬道:“本教主前些日子让你办的事情,你是否办妥?” 蓝蝎子又立刻站起来,点头道:“属下已按教主的吩咐,把所有的武器都准备妥当了,只要教主一声令下,就可以进攻武林,报仇雪恨了。” 白魔女冲蓝蝎子摆了摆手,示意让蓝蝎子坐下回话,称赞道:“办的不错。” 蓝蝎子坐了下来,接着说下去:“我们复仇所用的武器,属下已让人安放在一个安全隐蔽的地方,只等下个月动手的时候拿出来血洗武林所用了。”偷偷瞟了一眼白魔女手中的“勾魂琴”,生怕白魔女担忧,忙补充了一句:“那个地方绝对隐蔽,请教主放心。” 白魔女冷冷笑了笑,冷艳的容颜在烛光的照射下愈发魅惑迷人,展颜道:“看来我们这次胜券在握了。” 蓝蝎子坚决道:“一定。” 白魔女听了蓝蝎子这句话,神色骤变,一收脸上的笑容,冷冷地吩咐:“蓝护法,等一会儿你去告诉死尸,让他加紧打造那三百件长矛,切不可延误报仇的期限。” 蓝蝎子道:“属下一会儿就去告诉他。” 白魔女思绪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一样,询问道:“你在小茶馆里待了将近一个月,有没有重要的收获?” 蓝蝎子眼珠子诡异地转动了几下,回禀道:“回禀教主,江湖上倒是还像过去一样,各门各派依旧在四处追查‘神剑’——‘血缘生死剑’和‘剑谱’——‘痴情断肠谱’的下落,没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但朝廷内,倒是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白魔女淡淡道:“什么大事?” 蓝蝎子道:“朱棣起兵造反了。” 白魔女惊讶:“你是说‘燕王’朱棣?” 蓝蝎子道:“没错。” 白魔女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蓝蝎子道:“最近半个月的事情。” 白魔女若有所思。 蓝蝎子心里盘算了片刻,眼里掠过邪恶而诡异的笑意,阴测测道:“自从朱棣起兵反抗朝廷以后,流民四起,天下大乱,闹得人心惶惶,民不聊生,属下觉得此时此刻正是我们报仇雪恨的最佳时刻。” 白魔女道:“为什么?” 蓝蝎子道:“您也知道,莫仁君是武林盟主,一向自视名门正派,自视清高,而且一直都打着替老百姓惩奸除恶、替老百姓服务的旗号,此时老百姓正处于水生火热之中,您说他会遵守诺言呢,还是会言不由衷?” 白魔女想都没想,坚决道:“他一定会遵守诺言。” 蓝蝎子惊奇道:“为什么?” 白魔女道:“因为他是莫仁君。” 蓝蝎子一时嘴快,毫无忌惮地问了出来:“就是什么原因?” 白魔女道:“这不是原因,而是铁一般的事实。” 蓝蝎子皱眉:“属下不懂。” 白魔女暗暗叹息,脸上带着奇怪的神情,呆呆凝视着面前的烛光,一时间陷入了深思中。 蓝蝎子追问:“教主,有句话能问您吗?” 白魔女淡淡地回答:“你说。” 蓝蝎子道:“您怎么如此了解莫仁君?” 白魔女看了一眼蓝蝎子,神色变得异常复杂,有温存、有怨恨、有向往、有痛苦,凝视着大殿中那一缕灿烂而柔和的阳光,思绪好像又回到了十三年前。 (二) 大殿里静的让人窒息。 短暂的沉默。 白魔女当然没有告诉蓝蝎子其中的原因。 蓝蝎子当然也不敢追问,只是心里打着如意算盘,阴测测地笑了笑:“如若真像教主所言,莫仁君言出必行,那他一定会忙的焦头烂额,身心疲惫,如此一来,我们对付他岂不是容易了许多?” 白魔女收回视线,若有所思道:“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我们此时的时机尚未成熟,何况我们的武器还尚未完全造好,所以我们切不可鲁莽行事。” 蓝蝎子道:“这倒也是。” 白魔女道:“再忍忍吧,等我们的一百个魔徒和三百件武器打造好了,本教主自会带领大家杀入长安,斩下莫仁君的人头,替血魔教主和玉血公主报仇雪恨。” 蓝蝎子道:“一切听教主安排。” 白魔女点了点头,一字一字道:“蓝护法,从今往后,你就不要再去小茶馆打听消息了,回来帮助死尸打造武器吧。” 蓝蝎子拱手道:“属下遵命。” 白魔女道:“你一会儿回去就立刻告诉恶鬼,要他传本教主的命令,吩咐厨房从明天开始,必须每一顿饭里都要加上足够的肉。” 蓝蝎子道:“是。” 白魔女继续吩咐:“在复仇的这一个月里,你们四大护法一定要同心协力,不但要保证把武器打造好,而且还要让士兵们放心的大胆的吃肉,他们想吃多少就给他们吃多少,养足了精神,以备复仇。” “明白!” 蓝蝎子心领神会。 白魔女拨了拨勾魂琴,一阵悦耳的声音响起,如天上的仙乐一般动听,沉思了片刻,带声音消失,才又冷冷地说道:“蓝护法,传本教主口谕,在下个月的复仇大战中,不管是哪个战士,只要多杀一个敌人,奖赏黄金五两,能杀一双者,奖赏黄金十五两,能杀一个江湖有名英雄者,奖赏黄金一百两。” 蓝蝎子点头:“属下遵命。” 白魔女盯着蓝蝎子,脸色突变,变得阴森森的异常可怕,咬牙道:“但要是有谁胆敢临阵脱逃,迟疑不前,轻易放走敌人,本教主定斩不饶,绝不姑息。” 蓝蝎子立刻做出了保证:“请教主放心,属下一定将您刚才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魔域王城的每一个战士。” 白魔女点了点头,淡淡道:“做你的事情去吧。” 蓝蝎子立刻站起身来,走到台阶下面,拱手道:“属下告退。” (三) 大殿里恢复了安静。 蓝蝎子转身向大殿外走去,但刚走了两步,心中就有些迟疑,想了一想,又转身直视着白魔女,吃吃道:“教主……” 第九章 魔中之魔(二) 白魔女不动神色,好像能看穿蓝蝎子的心事一般,淡淡地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蓝蝎子点了点头。 白魔女道:“说吧。” 蓝蝎子躬身禀报:“教主,属下的确有一事,只是不知该不该讲?” 白魔女温声道:“有什么事情,蓝护法只管说,说错了也无妨。” 蓝蝎子思量再三,慢慢说道:“不瞒教主说,属下今天在茶馆里遇见了两个怪人。” 白魔女问道:“两个怪人?” 蓝蝎子道:“没错” “怎么个怪法?” 白魔女随手拿起一块丝巾,专心擦拭着勾魂琴。 蓝蝎子道:“他们是一对兄妹。” 白魔女道:“仅此而已?” 蓝蝎子道:“哥哥消瘦如柴,衣衫破烂,性情古怪,脾气暴躁。” 白魔女皱了皱眉,不明白蓝蝎子到底想要说什么:“哦?” 蓝蝎子道:“而妹妹却小巧玲珑,聪明善良,美丽迷人,天真无邪。” 此时此刻,白魔女心里唯一关心的就是魔域王城的复仇大事,哪还有兴趣听蓝蝎子唠唠叨叨说这些毫无所关的琐碎,待蓝蝎子讲完,她冷冷地问:“蓝护法,这就是你口中的两个怪人?” 蓝蝎子吃吃道:“是的。” 白魔女凝视着自己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沉声道:“蓝护法说这对兄妹奇怪,但本教主怎么就没有觉得他们什么地方奇怪呢?” 蓝蝎子表情严肃,显得异常的认真:“不瞒教主说,属下在江湖中闯荡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像他们兄妹这样的人。” 白魔女听着。 蓝蝎子偷偷瞟了白魔女一眼,继续解释:“这对兄妹虽然衣衫褴褛,乍看像个乞丐,但他们绝对不是乞丐。” 白魔女道:“那是什么?” 蓝蝎子郑重其事地道:“是深藏不漏的世外高人。” 白魔女见蓝蝎子如此一说,立刻来了兴趣,将手中的丝巾放下,忙追问道:“你没有看错?” 蓝蝎子一本正经道:“应该没有。不过在属下看来,他们身上处处都透视着一种常人无法拥有的威严,而且属下在和他们说话交谈的时候,也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他们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高贵的气质。” 白魔女静静听着 蓝蝎子接着说了下去:“依属下来看,不管是谁,只要亲眼见到他们兄妹俩,自然而然就会被他们身上流露出来的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威严所征服,不管是谁,都无法抗拒他们提出的任何要求。” 白魔女先前的兴趣瞬间荡然无存,因为她根本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样高贵而威严的人,冷冷笑了笑:“蓝护法,你说的未免太耸人听闻了吧,天底下竟有这样神奇的人?” 蓝蝎子见白魔女脸色变得冷峻,不敢再说下去,一时间只是沉默不语,但她的心里却暗暗称是。 白魔女道:“蓝护法,听你刚才说话的口气,好像你已被他们给征服了,对吗?”用一种极其冷漠的眼神盯着蓝蝎子,接着道:“本教主倒想知道,他们向你索要了什么,而你又给了他们什么?” 蓝蝎子神色惨淡,眉头皱了皱,心里盘算了片刻,小心翼翼道:“不瞒教主说,属下的确给了他们一件东西。” 白魔女道:“是什么?” 蓝蝎子道:“是一件女人的东西。” 白魔女惊愕:“什么?一件女人的东西?” 蓝蝎子道:“没错。” 白魔女冷冷笑了笑,身子顺势靠在椅背上,显然是没有了耐心,但又不好敢蓝蝎子走,就像听书一样,讥诮地说道:“一件女人的衣服就勾走了我们堂堂魔域王城护法的魂,真是不简单啊!” 蓝蝎子当然能听出白魔女话中的讥诮,慢慢低下了头。 白魔女脸色一沉,重重拍了怕椅子,愤怒地质问:“蓝护法,本教主看你是故意拿本教主寻开心了,对吧?” 蓝蝎子头低的更低,胆战心惊地连连谢罪:“教主息怒,蓝蝎子绝无半点对教主不敬的意思,请教主明鉴。” 白魔女冷冷哼了一声,怒斥道:“既然你没有戏弄本教主的意思,那你为什么要和本教主啰嗦一件关于女人衣服的事情?难道你还嫌本教主现在的烦心事不够多吗?还是你想向本教主索要一些买衣服的银两?” 蓝蝎子“噗通”跪倒在地,赶忙请罪:“教主息怒,教主息怒,属下该死,属下该罪该万死。”偷偷观察着白魔女的神色,见白女魔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又忙着解释下去:“教主明察,属下纵然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戏弄于教主啊。” 白魔女厉声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蓝蝎子吃吃地回答:“属下……属下一时糊涂,万万不该和教主说这些琐碎的事情,属下有罪,望教主惩罚。” 白魔女瞧着蓝蝎子胆战心惊、跪地求饶的样子,心中的怒气不由消了一半,再想想蓝蝎子为魔域王城的辛苦操劳和做出的贡献,心里顿时软了下去,黯然叹息:“蓝护法,在四大护法中,你知道本教主为什么一直最器重最喜欢你吗?” 蓝蝎子摇了摇头,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白魔女轻抚着“勾魂琴”,眼里带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忧伤和怜惜,一字一字说道:“因为……因为你和本教主一样,是一个女人,是一个苦命的女人,而且你还是一个曾经被无情男人抛弃的苦命人。”凝视着敞开的大门,接着道:“在这魔域王城里,只有你我两个女人,两个苦命的女人。” 蓝蝎子心里一阵酸楚,眼泪在眼里疯狂打转,但没有流下来,喃喃道:“属下多谢……多谢教主厚爱。” 白魔女道:“本教主一直认为你除了能和死尸、恶鬼、残龙一同担负起保护魔域王城的大任以外,还能了解本教主的心事,能帮本教主排忧解难,可……” 蓝蝎子的眼泪已悄悄流了下来。 白魔女道:“可……可今天看来,是本教主看错了你。” (四) 女人就是女人。 不管她变得如何的凶残,但她内心的感伤和惆怅永远都不会变。 而且她需要人来安慰和呵护的心境也不会变。 蓝蝎子听了白魔女这一席话以后,再想一想自己曾经所受的屈辱和煎熬,一时感情流露,泪落如雨:“属下有负教主的厚望,罪该万死。” 白魔女瞧着蓝蝎子可怜楚楚的样子,自己的心中也犹如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温声道:“蓝护法,本教主念在你平日里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给魔域王城立下不少功劳,且对本教主忠心耿耿的份儿上,今日的事情,就不与你计较了。” 蓝蝎子感激:“属下谢教主的宽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保证道:“教主,请您放心,从今往后,蓝蝎子纵然是赴汤蹈火,粉身碎骨,做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教主的知遇大恩。” 白魔女道:“只要你能一心一意为魔域王城的效劳,本教主自然万分欣喜。” 蓝蝎子暗暗发誓。 白魔女凝视着手中的“勾魂琴”,眼里出现了一种怪异的表情,沉思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温声道:“本教主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赏罚分明的人,只要你给魔域王城做贡献,本教主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蓝蝎子道:“属下自当全力以赴。” 白魔女道:“起来吧。” 蓝蝎子道:“谢教主。”缓缓站起来,擦了擦眼泪,沉思了片刻,心里左右衡量了利弊,但还是决定继续向白魔女禀告黑魔子和玉婉婷的事情,拱手道:“教主,刚才只怪属下嘴笨,没能将事情说清楚,其实属下不是想和您说衣服的事情,而是想和您说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第九章 魔中之魔(三) 白魔女淡淡地问:“什么事情?” 蓝蝎子道:“回禀教主,属下先前之所以和您提到那对奇怪的兄妹,并不是因为自己送了他们一件女……女人的衣服,而是因为那个男人……” 白魔女道:“那个男人怎么了?” 蓝蝎子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鼓足勇气,一字一字道:“因为那个男人虽然消瘦如柴,衣着破破烂烂,但他却身怀绝世武功。” 白魔女心里一震,目不转睛地盯着蓝蝎子,惊奇道:“绝世武功?” 蓝蝎子道:“是的。” 白魔女半信半疑:“你说那个男的身怀绝世武功?” 蓝蝎子道:“没错。” 白魔女稳了稳激动的情绪,缓缓靠向椅背,正色道:“你说清楚一点儿。” 蓝蝎子思绪一动,又一次想到黒魔子杀人的动作和手法,脸色微变,一本正经道:“不瞒教主说,属下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但从来都没有见过那样奇怪的招式,更没有见过那样惊世骇俗、阴狠毒辣的掌力,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白魔女惊奇道:“你用了惊世骇俗四个字形容他的掌力?” 蓝蝎子点了点头。 白魔女道:“听你的意思,你好像根本就没有看出他用的是什么武功,对吗?” 蓝蝎子小心翼翼观察着白魔女的脸色变化,点头道:“属下虽然没有看出他用的是什么掌法,但属下却留意到了他出手的招式。” 白魔女意外道:“哦?” 蓝蝎子道:“他的掌法虽然招式简单,但非常的实用。” 白魔女追问:“怎么讲?” 蓝蝎子道:“毫不夸张的讲,他的掌法不但有摧枯拉朽的杀伤力,而且他出手的速度也异常惊人,犹如风驰电掣一般,再加上他有一颗狠毒残忍的杀心,可以说是完美无缺,天衣无缝。” 白魔女眼睛瞪得圆圆的:“他的掌法真有如此厉害?” 蓝蝎子点头。 白魔女道:“天底下竟有这样的人?” 蓝蝎子道:“是的。” 白魔女道:“天底下竟有如此厉害的掌法?” 蓝蝎子道:“是的。” 白魔女道:“这是你亲眼所见?” 蓝蝎子道:“是的。” 白魔女见蓝蝎子表情严肃,回答的干脆利落,心里不由一凛,暗暗琢磨了一会儿,一本正经道:“蓝护法,你刚才说他的招式不但简单,而且非常实用,你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招式吗?” 蓝蝎子机械地摇了摇头。 白魔女道:“你没有看清楚?” 蓝蝎子道:“不是。” 白魔女道:“那是什么?” 蓝蝎子道:“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招式。” (五) “没有招式?” “天下竟有没有招式的武功?” “没有招式,武功不就人人能练,人人能精通了吗?” “如若武功没有招式,练武的人为什么还要强调一个人练武的悟性呢?” “到底是黒魔子的武功真的没有招式?还是蓝蝎子根本就没有看清楚他的招式,还是为了草草了事,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敷衍白魔女呢?” “到底是什么原因?” 白魔女听到蓝蝎子这个回答,脸色突变,勃然大怒,狠狠拍着龙椅,怒声道:“蓝蝎子,你当本教主是三岁小孩儿不成?” 蓝蝎子赶忙跪倒在地,诚惶诚恐道:“教主请息怒,属下说的句句都是实话,绝无半点儿欺瞒教主的意思。” 白魔女冷冷道:“你还敢狡辩,本教主练武二十多年,虽不敢说精通天下武学,但自认还知道一些,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天下会有没有招式的武功,你说你不是欺辱本教主,又是什么?” 蓝蝎子不敢正视白魔女,更不敢直视白魔女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睛,深深低着头,胆战心惊道:“教主,属下真的没有欺瞒的意思,他的掌法确……确实没有招式。” 白魔女咬牙道:“蓝蝎子,你……” 蓝蝎子道:“都怪属下无能,没能看清他掌法中的招式。” 白魔女冷冷哼了一声。 蓝蝎子稍稍喘了一口气,木讷道:“属下虽没能看清他掌法中的招式,不过倒是看到了他杀人时手掌的形状。”顿了一顿,接着道:“他就这样把手迅速地伸出去,又迅速地收回来,对方就死了。” 白魔女沉默不语。 蓝蝎子为了让白魔女相信自己说的是实话,凭借自己的记忆,回想着当时黑魔子出手的情景,轻轻把自己的右手向前伸出去,又轻轻地收回来,中途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直来直去,简单而明了。 白魔女照瓢画葫芦,一面照着蓝蝎子的手势轻轻比划,一面询问道:“你说他的手掌就这样直来直去,中途没有任何变化?” 蓝蝎子道:“没有。” 白魔女半信半疑:“他的手掌就这样直来直去,没有任何变化,对手就死了?” 蓝蝎子点了点头。 白魔女喃喃自语:“天下竟有如此厉害的掌法?”若有所思地直视着自己的手掌,反复比划,心中的惊讶可想而知。 蓝蝎子自责:“都怪属下无能,没能看清他掌法的路数,只是看到一些粗枝末节、毫无用处的东西,不过请教主相信属下说的话,他的手掌的确是直接送出去,又直接收回来,中途没有丝毫的变化。” 白魔女静静沉思了半响,正色道:“死的是些什么人?” 蓝蝎子道:“‘邪恶山庄’的四位庄主郝通、老鬼、赵一和冷冰。” 白魔女道:“可是在西北边陲称雄称霸的‘邪恶山庄’?” 蓝蝎子道:“正是。” 白魔女若有所思:“这四个人的武功虽然不算太高明,但也绝非是浪得虚名的泛泛之辈。” 蓝蝎子道:“是的。” 白魔女眉头微皱,暗自琢磨道:“他们怎么如此轻易就被杀了呢?难道蓝护法说的这个男人真是一个绝顶高手?但这个世上,除了早已归隐的月后、日帝和天尊三位高人以外,谁还会有如此可怕的掌力呢?”想了半响,也没有想出结果,索性就不再浪费时间去想,盯着蓝蝎子,又继续追问:“蓝护法,他们之间有仇吗?” 蓝蝎子摇头道:“没有。” 白魔女道:“难道他们起了争执?” 蓝蝎子道:“也没有。” 白魔女道:“既是如此,那个男人为何要大开杀戒?” 蓝蝎子道:“只因冷冰摸了摸那个女孩子的腰。” 白魔女惊讶道:“就这么简单?” 蓝蝎子道:“就这么简单。” 白魔女若有所思道:“你能看出那个男人用的是哪门哪派的掌法吗?” “属下从未见过那种掌法。” 蓝蝎子回答的干脆而坚决。 白魔女失望地叹了口气。 蓝蝎子回想着:“他的掌法阴狠毒辣,出手凶狠毒辣,招招致命,绝不给对手以喘息的机会,依属下看,他无疑算是‘邪中之邪,魔中之魔’了。” 白魔女道:“邪中之邪?魔中之魔?” 蓝蝎子道:“恐怕是的。” 白魔女脸色沉了沉:“你这样说,是不是有点言过其实,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了?” 蓝蝎子听出了白魔女话中的不悦,吃吃地解释:“蓝蝎子一时嘴快,说错了话,还望教主宽恕。” 白魔女凝视着自己华丽的衣服,脸上带着冷若寒冰、目空一切的笑容,得意洋洋地道:“要说这残忍狠毒,你蓝蝎子也算是老行家了,虽说现在江湖中有很多的人还不知道你的名号,但只要下个月一战后,你一定会扬名天下的。”顿了一顿,接着道:“但这话又说回来了,虽然你此时此刻籍籍无名,但你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怎么能这般语无伦次、胆战心惊呢?” 蓝蝎子喃喃道:“教主,我……我……” 第九章 魔中之魔(四) 白魔女脸上带着几分冷意,讥诮道:“既然你说他的掌法非常的厉害,而且你又尊称他为‘邪中之邪,魔中之魔’,那你不妨说说他的掌法是怎么个邪法,也让本教主好开开眼界。” 蓝蝎子心里一惊,只觉有一股冷风从背后钻入身体,不由打了个寒颤,怔了一怔,低声道:“蓝蝎子只是一时胡说八道,说错了话,望教主不要计较。” 白魔女道:“既然你勇于承认错误,本教主也就不再怪你,不过本教主有话要问你,如果你知道答案,一定要如实禀报,知道吗?” 蓝蝎子道:“属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魔女双目如霜,逼视着蓝蝎子,一字一字地问道:“本教主问你,你可与那个奇怪的男人交过手?” 蓝蝎子摇头:“没有。” 白魔女道:“既然你没有和他交过手,那你又怎么能肯定他就是‘邪中之邪、魔中之魔’呢?” 蓝蝎子哑然:“这……” 白魔女眼里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好像是想到了重要的事情似的,又像是心中突然有了主意,语气变得温和了许多:“蓝护法,你不要紧张,本教主说过不怪你就一定不会怪你的。” 蓝蝎子拱手:“谢教主不怪之恩。” 白魔女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正色道:“坐下说吧。” 蓝蝎子道:“谢教主赐坐。”赶忙坐在自己先前坐过的椅子上。 白魔女道:“蓝护法,如若他的掌法和本教主的‘勾魂曲’比起来,谁的会更强更邪一些? 蓝蝎子脸色微变,吞吞吐吐道:“这个属下……属下不敢妄言。” 白魔女道:“你只管实话实说,本教主不会怪你。” 蓝蝎子吃吃道:“恐怕……恐怕是他的掌法更强更邪一些。” 白魔女听了蓝蝎子这个评价,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冲蓝蝎子笑了一笑,注视着怀中的“勾魂琴”,感叹道:“想不到这个世上还有比我们魔域王城的魔功更邪的武功,想不到这个世上还有比本教主的‘勾魂琴’更毒辣的武功,真是想不到啊。”顿了一顿,继续对蓝蝎子说:“蓝护法,要不是你亲眼所见,亲口所言,本教主还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这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蓝蝎子勉强挤出几丝笑容,拱手道:“不瞒教主说,他只用了一招,就杀了老鬼、郝通和赵一三个人。” 白魔女虽然坚信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的道理,但当她听到蓝蝎子说黑魔子一招就杀了老鬼、郝通和赵一三个人的时候,心中还是不免一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惊呼道:“一招就杀了老鬼、郝通和赵一三个人?” 蓝蝎子点了点头。 白魔女感慨道:“‘勾魂琴’啊‘勾魂琴’,也许你不会知道,也不会想到,想不到这个世上居然还有比你的‘勾魂曲’更邪的武功。”瞟了瞟呆坐着的蓝蝎子,接着道:“‘勾魂琴’,你说这个怪人是我们魔域王城的朋友呢,还是我们魔域王城的敌人?” 蓝蝎子暗暗点头。 因为她的心里也在担心。 白魔女询问道:“蓝护法,那四个人的尸体现在何处?” 蓝蝎子赶忙站起来,走到台阶的正中央,躬身道:“属下已叫人抬回来了。” 白魔女轻轻点了点头。 蓝蝎子转身来到大殿门前。 门外有八个黑衣人木头似的站着,每两个中间放着一具尸体。 蓝蝎子命令:“把尸体抬进来。” 八个黑衣人应声走进大殿。 他们面色严峻,眼神犀利如刀,活脱脱像地狱里的黑色幽灵。 但他们毕竟不是幽灵。 而是活生生的人。 但他们的神情和手段远比地狱的幽灵更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分成四组,每两个人抬着一具尸体,一组一组,井然有序地来到大殿中央,等把死尸放在地上以后,异口同声道:“属下参见教主。”话音刚落,就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了尸体的旁边。 蓝蝎子回头望了一眼地上的四具尸体,一字一字道:“教主,四具尸体已带来,请您过目。” 白魔女从龙椅上站起来,怀里依旧紧紧抱着“勾魂琴”,疾步走到四具尸体前,只稍稍瞧了一眼,就好像是一个见到了地狱幽灵的小姑娘,脸色惨白如纸,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双手不停颤抖。 蓝蝎子见白魔女惨白的脸色,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忙问道:“教主,您……您怎么了?” 白魔女怔了一怔,惊慌失措道:“立刻……立刻带人去把此人找回来。” 蓝蝎子是个非常聪明的女人,此时尽管她不明白白魔女这样做的意思,但她并没有再多问,干净利索地回答:“属下立刻去办。”毅然离去。 白魔女喝止道:“等一等。” 蓝蝎子立刻站住,再次来到白魔女的面前,拱手道:“教主,您还有何事吩咐?” 白魔女道:“不管用什么办法,不管出动多少人,你都要把这个人给本教主恭恭敬敬地请回来,越快越好,清楚了吗?” 蓝蝎子担心道:“教主,我们这样大张旗鼓的找人,会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啊?” 白魔女道:“大胆,蓝蝎子!” 蓝蝎子立刻低下了头。 白魔女道:“难道你没有听到本教主说的话?” 蓝蝎子吃吃道:“听到了。” 白魔女道:“那还不赶快去找人?” 蓝蝎子道:“属下遵命。” 白魔女嘱咐道:“此事不得有任何的差错。” 蓝蝎子道:“是。” 白魔女道:“你要牢牢记住,如果找不到此人,你们也不用活着回来见本教主了。” 蓝蝎子脸色变了变,但还是答应了:“明白。”疾步转身离去。 白魔女凝视着蓝蝎子渐渐远去的背影,神色复杂而激动。 八个黑衣人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面无表情地站着。 白魔女冲面前的八个黑衣人摆了摆手。 八个黑衣人齐声道:“小的告退。”话音刚落,抬起地上的尸体,井然有序地离开了大殿。 白魔女慢慢向自己的龙椅走去。 (六) 大殿里变得寂静无声。 白魔女神色黯然,忐忑不安,轻抚着怀中的“勾魂琴”,默默沉思。 她的眼里竟然溢满了晶莹剔透的眼泪。 冰冷的眼泪。 “四具尸体怎么了?” “她到底看出了什么异常?” “她为什么会如此激动?” “难道她已知道杀死冷冰等人的就是黒魔子吗?” 也许吧。 白魔女神色凄婉,坐卧不安。 但她的心里却隐约感觉到了一种幸福。 一种她失去了十年,而且从心底深处流露出来的幸福。 看到尸体,她本该胆寒。 但她却感觉到了幸福。 白魔女擦了擦眼角的清泪,呆呆凝视着大殿的门,喃喃道:“难道他没有死?难道他还活着?如果他没有死,那这十年来,他为什么不四处找我呢?如果他死了,那这个世上谁还有如此狠毒的掌法呢?” 她想不通。 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就好像她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一样。 白魔女紧按着琴弦,手指已有鲜血流出。 鲜血顺着琴弦流下去。 金黄的琴弦,鲜红的鲜血。 但她好像全然不知,暗想道:“可是,如果他没有死,那他为什么不出现呢?难道他害怕对手来寻仇?难道他在有意等待时机?”想到这里,抬头仰视着上空,尽量不让眼泪流下来,喃喃道:“魔哥,你到底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啊?难道你不知道我这十年来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吗?如果你活着,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啊?你为什么不来找我?难道你已死了?天底下真有这样相识的掌法?难道武林中又有人练成阴狠的武功吗?难道江湖中又出现了比魔域王城还要厉害的门派吗?难道这一切只是我白魔女的幻想吗?” 烛光奕奕。 大殿里静的只能听到白魔女的喘息声。 白魔女一时激动,情不自禁道:“魔哥,你知道吗?自从十年前一战以后,我就一直身居在这个幽谷,而我们的魔域王城也就从江湖上彻底消失了,你知道吗?这十年里,我过的是什么样日子,你知道吗?”说到这里,眼睛掠过一道凶恶的冷光,脸色变得铁青,咬牙切齿道:“不过,你只管放心,不管江湖怎么变,不管江湖中是不是又出现了什么新的门派,我白魔女也一定会血洗武林。” 她的语气坚定如铁。 但她的眼泪却丝毫都不坚决,又一次泉涌般流了下来。 白魔女呆呆看着“勾魂琴”,喃喃吟唱道:“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第十章 天下第一(一) (一) 骄阳似火,生生炙烤着大地。 西北的小城镇。 街道上车水马龙,来往的人络绎不绝,有行色匆匆的路人,有大声吆喝的商贩,有闲着无事的老人,也有无所事事的富家公子。 街道两旁开着各式各样的店铺,有客栈,有当铺,有茶馆,有铁铺。 但在这条街上,最气派最惹眼的还数一个叫“天下第一”的客栈。 天下第一? 真是天下第一吗? 这个世上,好像什么东西都爱叫“第一”。 剑法最高的叫‘天下第一剑客’,抚琴最好的叫‘天下第一琴手’,打铁最好的叫‘天下第一铁匠’,甚至就连强颜欢笑的风尘女子,最好的也叫‘天下第一名妓’。 而这个客栈却只是简简单单、模模糊糊的叫“天下第一”,其中自然隐藏着一些鲜为人知的秘密。 “天下第一”。 这个词包含着太多的意思,也隐藏着太多的危险。 难道说这个客栈无论是店面的建造,还是内部的设施,以及它所做的饭菜,还是豪华排场,都是天下第一吗?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因为这个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客栈。 “寸有所长,尺有所短。” 这句话正好说明了这一点。 这个世上虽没有天下第一的客栈,但却不乏有喜欢挑战天下第一的人。 而且这样的人非常多。 不管是客栈,还是剑客,只要敢叫天下第一,就一定会惹来不少的麻烦,也一定会迎来不少的嫉妒和挑战。 而对这间天下第一嫉妒的人又何止千百。 (二) 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神情各异。 但当他们注意到黒魔子和玉婉婷两人的时候,却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就好像是见到了什么异类一般好奇而惊愕,而且用一种异样的眼光上下仔细打量着黒魔子和玉婉婷,久久不愿离开。 看到这些无礼的人,黒魔子居然没有太过在意,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看上一眼,而后就直奔天下第一客栈了。 玉婉婷望着人们异样的眼光,脸一下子又红了,并情不自禁地低头瞧瞧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暗想道:“我的衣服没什么问题啊!”心念一转,疾步赶上黑魔子。 黒魔子站在客栈门前,四处环顾着。 天下第一的招牌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玉婉婷不解道:“哥哥,你看什么呢?” 黑魔子不作回答,大摇大摆走进客栈。 玉婉婷瞧着黒魔子的背影,本想伸手阻止,但还没有等她自己张嘴,黒魔子就已跨进客栈。 进出客栈的人络绎不绝。 玉婉婷暗自长叹一声,只能硬着头皮,赶忙跟进客栈。 这十年里,玉婉婷待在荒芜人烟的山谷里,已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了,更没有进过如此排场奢华的客栈了,就是想她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 但她此时已梦想成真了。 在山谷里,虽然偶尔也能弄到几只小动物,但和这里丰盛的饭菜比起来,简直就是残羹冷炙、不值一提。 她每次都是自己简单的用火烤熟,根本就不像这里这样精心烹饪。 “天壤之别。” 用这个词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吃饭是要钱的。” 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是人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这个道理玉婉婷当然也知道。 玉婉婷不但明白这些,而且还知道一件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就是在像这样豪华的大客栈里吃饭,是讲究地位和身份的,如若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低微,就算自己给钱也不一定能吃到这里的美食。 一看这个天下第一的招牌,她就知道这里不是一般人能来的地方,像他们兄妹这样身无分文的人,只能靠边站,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去。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 玉婉婷也明白这个道理。 黒魔子和玉婉婷本来不能进去的客栈,他们此时此刻偏偏进去了。 这十年里,玉婉婷虽然没有在像样的客栈里吃过饭,但她毕竟是魔域王城的玉血公主,是一个见识和品味一点儿都不比别人少的公主。 而此时,一切都变得。 变得异常陌生。 玉婉婷跨进客栈,四处扫视了几眼,并没有细细去留意。 这里不像她想象的豪华,高贵,舒适,典雅。 玉婉婷心中暗想道:“这里只能算中游的客栈,根本就算不上好地方,更算不上天下第一。” 她忧心忡忡。 因为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食客,而且还是一个身无分文的食客。 她怎么办呢? (三) 客栈的规模不大,规矩却相当多。 客房的分配井然有序,共分为上中下三层,越往上地位越高,消费自然就越高。 下层是为过路的江湖人设置的,二楼是给比较有名富有的中产阶级设置的,三楼是给达官贵人、名门之后、纨绔子弟和士绅富翁设置的。 不同的地位有不同的房间,不同的消费有不同的服务,不同的服务有不同的价格。 一切都因钱而异。 客栈里座无虚席,让人眼花缭乱,数不胜数。 黑魔子和玉婉婷相继走进客栈,还没来的及喘上一口气,就见一个身穿短衣,肩膀上搭着毛巾的年轻小伙子急急忙忙跑过来,站在玉婉婷的面前,脸上带着低三下四的笑容,点头哈腰道:“欢迎您光临,请上三楼,您请上三楼。” 玉婉婷收回视线,有些窘迫的冲小伙计嫣然一笑,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看着黑魔子。 黒魔子神色惨淡,好像完全都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小伙计,不理不睬,用一种冷淡的眼神四处搜索着,搜索着有没有危险的人物或者是有威胁到自己利益的人存在。 小伙计虽然地位低下,但也见过了不同身份的客人,自然也能瞧出端倪,看着玉婉婷娇贵的面容,华丽的衣服,脸上居然露出一丝得意洋洋的笑容,在心底盘算了一会儿,微笑道:“小姐,您请上三楼,三楼有本店最好最华丽的位子,小姐请,请上楼。” 玉婉婷僵在原地,神色尴尬,一时之间,不知无措,心中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求助似的看着黒魔子。 小伙计道:“小姐,您请,您请。” 玉婉婷稍稍一抬眼,顺着小伙计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顿时明白了小伙计对自己客气的缘由。 因为她此时身上穿的这一件衣服,远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丝绸,而这件衣服此时此刻无疑就是她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想到这一层,再想想自己身无分文,她的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但她不能言明,只能暗暗担心。 黑魔子终于收回了视线,瞟了小伙计一眼,冷冷道:“小子,快叫你们的老板出来,大爷有话要说。” 小伙计漫不经心地扫了黒魔子一眼,脸上顿时露出鄙夷和讥诮的冷笑,顿了一顿,又转头注视着玉婉婷,恭恭敬敬道:“小姐,您要见我们的老板吗?” 黑魔子怒喝道:“小子,难道大爷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 客栈里喝酒吃饭的客人兴致正高,此时听到黒魔子冷漠的语气,不由一怔,纷纷放下筷子,投眼望来,见黒魔子胡子邋遢和衣裳破烂,个个讥诮冷笑。 玉婉婷心神一动,赶忙道:“你就按这位大爷说的办吧。” 小伙计点头道:“小的马上去叫老板来,小姐,您稍等,您请坐。”话音刚落,扫了黑魔子一眼,暗想道:“这狗奴才,也太狂妄了吧,怎么能比主子还凶呢?哎,管他的呢,只要是能赚到银子,再凶的人都无所谓了。”急忙离去。 黑魔子拳头紧攥。 第十章 天下第一(二) 玉婉婷见黑魔子神色不对,赶忙道:“哥哥,你不要生气,小伙计鼠目寸光,没见过世面。” 黑魔子冷冷哼了一声,找了个空位子坐下来,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喝了几杯,解了解渴。 客栈热闹非凡。 欢笑声,谩骂声,祝酒声,吹嘘声,喧哗声,声声如雷。 玉婉婷静静站着。 过了一会儿,一个满脸刀疤,身穿锦袍的中年男人匆匆忙忙来到玉婉婷面前,淡淡瞟了瞟黒魔子,笑着冲玉婉婷道:“不知小姐唤在下有何贵干?” 黑魔子放下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思地盯着中年男人,淡淡道:“你是这里的老板?” 客栈老板好像完全没有听见黒魔子的询问,或者说是听见了他根本就不屑回答,不理不睬,仍旧笑眯眯地注视着玉婉婷,温声道:“在下是这里的老板,如若小姐有什么吩咐,只管开口,在下一定为您做到。” 黑魔子的脾气本来就特别暴躁,此时见客栈老板对自己不理不睬,顿时火冒三丈,闪电般站起来,一把揪住客栈老板的衣服,咬牙切齿道:“大爷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客栈老板心中大骇,脸色变得惨白如纸,唯唯诺诺道:“听……听到了。” 客人们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冷笑,看戏一般看着中年男人,有的居然起哄吆喝,好像恨不得让黑魔子和中年男人最好拼个你死我活,他们好解闷。 黑魔子道:“你是这里的老板?” 客栈老板惨声道:“是,是是,小的正是这里的老板,不知大爷有何吩咐?” 黑魔子道:“既是如此,刚才问你怎么不回答?” 客栈老板道:“这……” 玉婉婷深怕黒魔子乱杀无辜,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赶忙道:“老板,给我们找个雅致的房间。” 黒魔子甩开客栈老板,咬牙切齿道:“老子今天心情不错,暂且饶过你这一回。”四处扫视了几眼警告道:“不过,如果你胆敢再犯,老子一定要了你的狗命,听清楚了吗?” 客栈老板连连点头,拉了拉自己的衣服,稍喘了口气,待紧张的心情稍稍镇定一点,赔笑道:“小姐、大爷,楼上请,楼上请。”说到这里,急忙回过头,冲先前的小伙计大声吆喝道:“你还傻愣着干什么?快给小姐和这位爷找个最好的位置,千万不能怠慢了二位,听清楚了吗?” 小三子见到黒魔子刚才的手段,心中忌惮万分,连连应和道:“好嘞,老板,您只管放心好了。”疾步跑到玉婉婷和黑魔子的面前,躬身低头,赔笑道:“小姐、大爷,两位楼上请,楼上请。” 客栈老板躬身道:“小姐、大爷,您请,您请,楼上请。” 玉婉婷冲客栈老板莞尔一笑,回头望着黑魔子,柔声道:“我们上楼吧。” 黑魔子没说什么,大步向楼上走去。 客栈老板狠狠咬了咬牙,眸子里闪烁几丝凶残的杀意,一把拉住小三子的胳膊,叮嘱道:“小三子,这两位客官非比寻常,你可要给爷好好照顾好了。” 小三子保证道:“您只管放心,包在小的身上。”疾步向楼上跑去。 (四) 这是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 房间布置的十分精致,也异常豪华。 房间有一扇宽敞干净的窗户,透过窗户能将街面上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窗台上放着个小香炉。 香炉里燃着一支细细的熏香,供驱蚊所用。 正中间的地上摆着一张圆形大桌子,足够能容下七八个人,就算是十几个人同时就餐也丝毫都没有问题。 但此时此刻,这一张大桌子旁却只端坐着黑魔子和玉婉婷两个人。 桌子上摆着丰盛的饭菜。 而且还有一壶香味扑鼻的美酒。 上等的女儿红。 无论是小菜,还是美酒,无论是素菜,还是荤菜,无论是颜色,还是味道,无论是餐具,还是茶具,都是经过厨师精心设计的,都是客栈老板仔仔细细核实过的。 这样的排场就连客栈老板自己看着,都不得不惊讶佩服。 他也吃过饭,但他从来没有这样吃过;他也见过别人吃饭,但他从来没有见过别人这样吃饭;他也知道有钱人吃饭相当的讲究,但他从来没有想到富人们会吃的如此讲究、如此仔细。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吃饭,有钱人是如何吃饭的。 他望着满桌子的饭菜,目瞪口呆。 他隐约感觉到有一种莫大的悲哀正从自己的心底缓缓升起。 一种他以前从未有过的悲哀。 一种作为人的悲哀。 一种作为一个男人的悲哀。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会产生这一种悲哀。 “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面前的这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吗?” “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亲眼目睹了别人是怎样吃饭的吗?” 他不知道。 这样的饭菜,客栈里都齐全。 但此时在客栈老板的心中看来,这已不单单是一桌子饭菜,而且一种艺术。 一种任何人都无法模仿的艺术。 这样的艺术,这样的饭菜,有的人一辈子都品尝不到。 但在黒魔子的心里,这只不过是粗茶淡饭,一顿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饭菜而已。 这就是差别。 人与人地位和身份的差别。 这种差别就好像是女人和男人之间的差别一样,一看就知分晓,不需要我们细心去推敲和琢磨。 客栈老板呆若木鸡,一动不动站在桌子前。 黑魔子瞟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没有一丝的喜悦,也没有一丝的吃惊,只是端起面前的酒杯,将酒一饮而尽。 精致温暖的房间。 紫水晶的酒杯,甘香醇美的美酒。 只一杯美酒下肚,就将黒魔子身体上的疲劳完全驱走。 玉婉婷看着桌子上的饭菜,若有所思。 黑魔子一连喝了三杯美酒,放下酒杯,淡淡瞟了瞟一旁呆呆站着的客栈老板,冷冷道:“你可以下去了。” 客栈老板完全没听见黑魔子的声音,依旧一动不动僵在原地,眼睛瞪的大如铜铃。 玉婉婷收回思绪,直视着客栈老板,柔声道:“老板,您可以离开了。” 客栈老板毫无反应。 黑魔子见客栈老板站着一动也不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一拍桌子,顿时桌子上的酒杯和盘子等发出“乒乒乓乓”清脆的响声,怒声道:“滚出去。” 客栈老板心里一震,身体一发软,踉跄后退了两步,待自己稍微站稳了一点儿,赶忙赔礼道:“不好意思,两位客官请慢用,在下这就出去,在下这就出去。” 玉婉婷瞟了一眼愤怒的黑魔子,生怕黒魔子又大开杀戒,急忙冲客栈老板道:“老板,你先出去忙吧,等有事情的时候,我自然会叫你的。” 客栈老板痴痴看着楚楚动人的玉婉婷,点了点头,偷偷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扫凶神恶煞的黑魔子,心里甚是费解,温声道:“如果两位有什么事情,只管喊一声,在下马上就来。” 黑魔子端着酒杯,用那双鹰一般锐利冷酷残忍的眼睛瞪着客栈老板,厉声道:“你还不快点给大爷滚出去。” 客栈老板微笑点头,赶忙转身离去。 黑魔子冷冷道:“站住。” 客栈老板就好像是一个被别人牵着线的木偶,听到黒魔子的命令后,立刻站住回过头,看着黑魔子,微笑道:“不知您还有什么吩咐?” 黑魔子拿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了酒,将杯中的美酒品了一小口,沉默了半响,冷冷道:“大爷要你滚出去,不知走出去,难道你没有听见吗?” 客栈老板心里一惊,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尴尬地僵在原地,一时之间,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玉婉婷不解地望了望黑魔子,柔声道:“老板,你先出去吧。” 客栈老板听着玉婉婷甜美的声音,就好像是干枯的小草遇到了甘甜的雨露,就好像是饥饿的燕子找到了丰盛的食物,就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心里倍觉温馨,感激万分。 第十章 天下第一(三) (五) 无论是街头的乞讨者,还是高高在上的王者;无论是地痞流氓,还是江湖豪侠;无论是鼎鼎大名的贤达名士,还是籍籍无名的无知小辈;只要是一个男人,只要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他就十分在乎自己的面子,就十分看重自己的尊严。 有的时候,男人爱自己的尊严,甚至超过爱自己的生命和妻子。 这就是男人。 可敬而又可笑的男人。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这是一句俗语。 不同的男人,在自己的尊严受到极大侮辱的时候,表现是不相同的。 胆小鬼通常会选择忍气吞声,沉默不言。 但只要是稍微有一些胆识的男人,当他们的尊严受到极大侮辱的时候,他们就会把侮辱自己的人当做是敌人,而且还会与自己的敌人进行殊死搏斗。 纵然是死,他们也要讨回自己的尊严。 就算在很多的时侯,他们明明知道自己不是敌人的对手,甚至还相差甚远,但他们依旧会毫无忌惮、义无反顾的扑上前去,与自己的敌人拼一个你死我活、鱼死网破。 不为别的,他们只为挣回自己做男人的尊严。 因为在他们的心中,他们的尊严远远胜过自己的生命。 然而,这只是大多数的男人做法。 虽然这种做法非常普遍,但却不是绝对的。 在这个世上,不但有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存在,而且还存在很多让人猜不透的男人。 而这些让人猜不透的男人做的事情往往也让人猜不透。 客栈老板无疑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 他的身体魁梧,健壮如山。 他不但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然而,当黒魔子侮辱他的时候,他既没有选择忍气吞声,也没有选择和黑魔子进行生死搏斗,而是微笑道:“常言说得好,顾客就是上帝,既然大爷如此吩咐,在下也只能自当尽力而为了。” 玉婉婷心里一惊,怔怔地盯着客栈老板,就好像是见到了怪物一般。 黑魔子冷冷道:“开始吧。” 客栈老板慢慢趴在地上,像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呆呆注视着黒魔子,只等着黒魔子的下一句吩咐。 玉婉婷脸色变了变,实在不忍再看下去,赶忙道:“好了,你还是赶快下去吧。” 黑魔子见客栈老板如此窝囊,如此听话,一时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仰面冷笑起来,一面冷笑,一面询问道:“喂,你说你为什么这么听话呢?难道你真的是一条狗吗,啊?哈哈哈,哈哈哈。” 客栈老板微笑不语。 黒魔子随手端着酒杯,喝了一杯酒,奚落道:“不不,不不不,大爷说错了,你不是一条狗,你简直是比狗听话。” 客栈老板一动不动趴在地上,手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死死咬着牙,眼里布满了血丝,一种只有在极度愤怒的时候才会出现的血丝,但当他抬头去看黑魔子的时候,眼里又充满了笑意,赔笑道:“大爷,我可以出去了吗?” 黒魔子道:“只要你爬,随时可以离开。” 客栈老板是一个男人。 一个真真正正,不折不扣的男人。 但他的举动却连一个女人都不会做。 “他为何与别人不同呢?” “难道他不爱自己的面子吗?” “难道他不爱自己的尊严吗?” “在他的心里,难道还有什么东西能比他自己的尊严还要重要吗?” 这四个问题,反复冲击着玉婉婷的心房。 就好像是疯狂犀利的海浪冲击广阔的大海一样冲击。 她想不通,也不敢相信。 因为她觉得这样的动作绝不是一个男人能做的。 她当然也不会这样做。 纵然是死,她也不会这样做。 这个世界上,有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人。 而客栈老板就是这许许多多奇奇怪怪人中最最奇怪的一个。 客栈老板按照黑魔子说的意思,慢慢爬出了房间,像狗一样慢慢爬。 (六)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个世上最大的耻辱莫过于夺妻之辱,而比夺妻之辱还要大的侮辱,无疑就是别人不把自己当人看。 爬是动物独有的走路方式。 人之所以是人,动物之所以是动物,人之所以和动物不同,动物之所以比人低级,除了人会说话、动物不会之外,最直接的区别无疑就是人会立着走路,而动物却只能爬着走。 一般的男人,在自己受到如此严重的羞辱以后,必定是心如刀割,生不如死。 但客栈老板却不是个一般的男人。 因为他没有像其他的男人一样心如刀割,生不如死。 他非但没有感到一丝丝的受辱和一点点羞愧,脸上反而还带着微笑,灿烂而光辉的微笑。 他无疑是一个怪人。 普天之下,受了奇耻大辱还能笑的如此开心的人,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人了。 客栈老板爬出房间,四处扫了几眼,见没人看见自己的时候,慢慢悠悠站起来,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关上房门,微笑道:“嘿嘿,真是奇怪了,天底下还真是怪事连篇啊,想不到在天下第一的客栈里,本老板还经历了这样一件奇怪的事情,想不到这个狗奴才比自己的主子还要凶恶、还要刻薄几分,真是好笑之极。” 想到这一层,客栈老板脸色微变,好像是想到什么怪异的事情一样,暗暗自语道:“这话又说回来了,从那个女子的穿装打扮看来,她必定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但那个下人……”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万思不得其解,接着道:“既然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小姐,为什么出门只带了一个奴才,而且还带了这么一个没有驯服的奴才呢?真是……真是好笑啊!但……就算那个男人是一个奴才,但他也不至于穿的如此破烂呢?真是奇怪,难道是……” 客栈老板眼珠子灵机一动,脑子里瞬时闪过一个不祥的预感,眼珠子诡异地眨着,得意道:“应该是这样的。” 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得意欣慰的笑容。 他的心中无所畏惧。 因为纵然是真正遇上了匪徒,他都绝对相信自己有能力应付。 因为在这个小镇上,他不但是一个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狡猾机灵的生意人,而且还是一个豢养着一群卖命打手的生意人。 他前面的生意是开客栈接待客人,而后面的生意无疑就是杀人赚钱。 他喜欢客人手中惹眼的银两。 只要是能赚到让人醉生梦死的银两,他心里纵然有恐慌和畏惧,也早已被白花花的银子给完全抚平了,取而代之的是自我的安慰和陶醉。 客栈老板面色悠然,急忙向楼下走去,得意道:“我真是聪明至极,那个凶巴巴的男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他也一定不会是那位美貌小姐的奴才,如此看来,那位小姐不是来客栈吃饭的,而是被那个恶男人掳来的,一定是这样的。” 客栈里吵声震天。 客栈老板嘻嘻笑道:“我就说嘛,这个世上哪有狗奴能比自己主子还凶的呢?哼哼哼,不管怎么样,不管他们是不是主仆关系,只要他们给钱,一切都好办极了。”脸色一沉,阴测测道:“如若不然,哼哼哼,我笑面虎一定让那个汉子死无葬身之地。”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客栈老板此时心中想的只有白花花金灿灿养眼的银子和银票,万万想不到自己身旁隐藏着的致命危险,自娱自乐道:“真是天赐良机,等我笑面虎把那个汉子摆平以后,顺便卖一个送水人情,把美貌女子从他的手中给救过来,如此一来,我相信美貌女子一定会用大把大把的银子和金子来回报我对她的救命之恩的,到那个时候,嘿嘿嘿,我笑面虎可就发大了。” 笑声得意洪亮。 笑面虎大笑了几声脸色一沉,用力拍一拍双手,朗朗道:“好,就这么办,好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银子到手的时候真是挡也挡不住啊。” 他越想越高兴,越想越陶醉,好像他的眼前已堆满了白花花的银子。 但这只是他的梦想。 有的梦想能实现,但有的梦想却永远都是梦想。 笑面虎急匆匆下了楼,和小三子简单交代了几句话,嘴里哼着小曲,兴致勃勃去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 第十章 天下第一(四) (七) 黑魔子又仰天狂笑了数声,待笑声停止后,缓缓拿起面前的筷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作为一个男人,本就应该不拘小节,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是现在,和自己魔域王城教主的身份和地位联系起来,黑魔子这样大吃大喝就难免有一点不伦不类了。 不但他的吃相不相称,而且他的喝相也不靠谱。 要是在十年前,黒魔子一定会庄重威严,一定不会像今天这样喜欢一种食物,更不会大把抓肉,大口喝酒。 但此时一切都变了。 世道已不再是十年前的世道。 黒魔子也已不再是十年前的黒魔子。 他不再是魔域王城的教主。 而是一个饥饿者。 在一个饥饿者的面前,形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填饱肚子。 黑魔子给自己倒酒。 玉婉婷好像完全没有胃口,或是根本就没有心情吃饭,呆呆望着黑魔子,脸上的表情忽喜,忽忧,忽忧,忽喜,变幻莫测,好像是在担心,又好像在思考。 黑魔子喝了一口酒,右手拿起一只肥硕的鸭腿,视线一转,就注意到一旁呆呆坐在的玉婉婷,把鸭腿递向玉婉婷:“你怎么不吃啊?” 玉婉婷摇头道:“我不饿。” 黑魔子脸上掠过几丝冷意,瞟了瞟手中肥硕的鸭腿,又一次瞧着玉婉婷,冷冷道:“你不饿?” 玉婉婷道:“是的。” 黒魔子道:“怎么可能?” 玉婉婷道:“怎么不可能?” 黒魔子道:“一连赶了几天的路,而且这两天一直你都没吃东西,怎么可能不饿?” 玉婉婷道:“难道赶路就一定要饿吗?” 黒魔子脸色微变,狠狠一咬牙,狠狠将鸭腿放回到盘子里,冷冷道:“你永远都骗不了我,无论什么事情。” 玉婉婷眉毛一扬,嘴角一翘,冷冷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黒魔子道:“你永远都骗不了我。” 玉婉婷笑道:“是吗?” 黒魔子板着脸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吃。” 玉婉婷淡淡道:“是吗?” 黑魔子脸色一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拿起酒壶,斟满了酒,冷冷淡淡道:“你从小就善良,从小就不肯轻易占别人的一点儿便宜,更不肯白吃别人的一顿饭,你当我不知道吗?” 玉婉婷闭口不语。 黒魔子道:“你虽然从小生活在魔域王城里,但你却没有一丝的残忍和冷酷,如果按魔域王城的规矩来说,你根本就不配做魔域王城的教主,更不配做玉血公主。”狠狠地拍了拍桌子,眼睛里掠过几丝愤怒,冷冷道:“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情,你当我不知道嘛,我只是不愿意说出来而已。” 玉婉婷心里一惊,神色变得慌张,喃喃道:“你知道也无所谓,反正我没做错事,也不怕你知道。” 黒魔子冷冷地哼了一声,板着脸道:“记得你八岁的时候,你曾不止一次背着我和父亲偷偷去帮助一些狼子野心的人,可到头来……”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咬牙道:“到头来怎么样?你说到头来你得到了什么?你到头来得到了什么样儿的回报?” 玉婉婷嘴角微微动了动,但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黒魔子喝了口酒,冷冷道:“你不说,我来替你说,你得到的是冷漠、无情、报复、杀戮,你知道吗?” 玉婉婷紧咬着嘴唇,手微微颤抖。 黑魔子脸上带着刀锋一般的冷笑,咬牙道:“什么名门正派?什么仁人志士?当他们处于危难中,有求于你的时候,他们就自称是仁人志士,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但当他们知道你是魔域王城的玉血公主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不称自己是仁人志士了呢?他们为什么不去救苦救难了呢,啊?” 玉婉婷狠狠一咬牙,哽咽道:“你不用再说了,你不用说了,算我求你了,你不用说了,好吗?” 黒魔子道:“他们非但不领情、不报恩,反而还逼得你走投无路,将比逼得跳下了悬崖。” 玉婉婷喃喃道:“我……” 黑魔子道:“这就是你帮助过的人,这就是你帮助过的人对你的完美回报。” 玉婉婷的眼泪已滑落。 黑魔子紧握双拳,咬牙切齿道:“你说,要不是因为他们,你怎么会落得今天这步田地?要不是因为他们,你又怎么会十几年来四处躲躲藏藏呢?要不是因为他们,你又怎么会吃这些连猪狗都不吃的东西呢?” 玉婉婷的嘴唇已咬破,鲜血已流下来。 黒魔子瞪着玉婉婷,好像疯了似的,质问道:“你告诉我,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你快一点告诉我,你告诉我,你怎么不说话啊?”愤愤地瞪着玉婉婷,眼里充满了血。 玉婉婷思绪难宁,精神恍惚,一时之间,十一年前的一幕幕情景就好像隔年的野草,一旦遇上春风雨露就会复苏一样,又一次浮现在她自己的脑海里。 黒魔子言词犀利,每句话都像一把冰冷的尖刀刺在玉婉婷的心上,但玉婉婷却无言以对,更不能否认黒魔子所言是虚。 玉婉婷承认自己帮助过不少名门正派的人,而且那些人非但没有知恩图报,反而还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也的确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甚至还将她打下了悬崖。 但她不后悔。 一辈子都不后悔。 因为她知道人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 玉婉婷颤颤抖抖道:“可是……可是,要不是我们魔域王城四处杀人,到处抢劫,逼得他们家破人亡,我想他们也不会那样对我们,更不会杀害我们。”脸上带着泪水,哽咽道:“哥,要怪也只能怪……怪我们自己,这一切都是我们咎由自取,怨不得……怨不得别人狠心。” 黑魔子好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大的笑话似的,狂笑道:“我们四处杀人?到处抢劫?家破人亡?难道这些就是你对自己祖先的评价吗?你身为魔域王城的玉血公主,地位尊贵,难道这些话是你自己能说的吗?” 玉婉婷沉默不语。 黒魔子冷冷道:“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人能生存,那就是强者。只有杀光所有的敌人,我们自己才能平安,才能无忧无虑的繁衍后代,好好生活。”说到这里,用那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盯着玉婉婷,接着道:“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那些名门正派的家伙,个个都是道貌岸然的无耻小人,本就该杀,本就该死。” 玉婉婷道:“他们本就该杀?” 黒魔子道:“没错。” 玉婉婷道:“他们为何该杀,为何该死?” 黒魔子道:“该杀就是该杀,该死就是该死,没有原因,这个世上有很多的事情是没有原因的。” 玉婉婷一字一字道:“在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没有谁是该杀人的,也没有谁是该被杀的,谁都不能掌握生杀大权,更不能胡乱杀人。” 黒魔子脸色铁青,眼神怨毒,咬牙道:“强者就是真理,我们杀了他们,只不过是替天行道,只不过替这个世界清楚垃圾而已,有何不对?” 玉婉婷喃喃道:“哥,这个世上有很多的事情,是有别的解决方法的,不一定非要用武力才能解决,你知道吗?” 黑魔子摇了摇头。 玉婉婷道:“难道只有杀人才能解决问题吗?” 黒魔子道:“正是。” 玉婉婷道:“照你这么说,我们要想生存,难道只有杀人吗?” 黒魔子道:“没错。” 玉婉婷苦笑不语。 黑魔子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河泥,这是谁都无法阻止的自然规律。和食物链比起来,我们人类也一样,只有你的实力变强,只有你的地位变高,你才能好好的生存,才能舒舒服服的享受,也才能得到旁人无限的尊重和忌惮。”话音刚落,他狠狠在桌子上拍了一掌,只一掌,桌子就裂开了一条缝,一条深深的缝。 玉婉婷呆呆注视着桌子上的裂缝,心里一怔,面露惊慌,就连手中的筷子也不由落在了桌子上,怔了一怔,喃喃道:“真是搞不懂,为什么魔域王城祖先要让我们做人人怨恨的坏人呢?” 黑魔子狠狠一咬牙,瞥了一眼桌子上的裂痕,咆哮道:“你给我住口,你有什么权利对我们的祖先指指点点?” 玉婉婷非常善良,也非常听话,黒魔子让她闭嘴,她就紧紧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了,只是眼泪又溢了出来,泉涌一般溢了出来。 黒魔子瞧着玉婉婷泪眼模糊的神情,心里的怒气稍稍消了一些,稍稍放低一点儿声音,严肃道:“婉婷,以后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语,你还是不说为好,要不是看在你是我黒魔子的亲妹妹的份儿上,我此时一定会杀了你。” 一缕阳光穿过窗户,照在桌子上,灿烂而辉煌。 黑魔子转头望着窗外,一字一字道:“从今以后,在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我黑魔子得不到的东西,别说是这一桌普通的饭菜,就是皇帝老儿的御膳,我黒魔子想吃就吃,想拿就拿,绝不稀罕。”眼光一聚,神色严肃,接着道:“从此时此刻起,谁要是胆敢再阻挠我黒魔子统一武林,谁要是胆敢再阻挡我黒魔子报仇雪恨,我黒魔子绝不留情,就算是我黒魔子的亲人,也绝不例外。” 玉婉婷神色凄凉,身体颤抖,目光呆滞,心里犹如毒蛇在撕咬般疼痛难忍。 黑魔子淡淡扫了玉婉婷一眼,既没有出言安慰,也没有丝丝的怜惜,淡淡道:“两天了,我们该赶路了。”说完,又大口大口喝了几口酒,毅然站起身,头也不会向楼下走去。 玉婉婷望着黒魔子渐渐远去的背影,一时懵懂不知所措,只是一动不动僵在椅子上,怔了一怔,如大梦初醒般赶忙站起来,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疾步向楼下追去。 第十一章 蓝光溅血(一) (一) 晌午已过。 吃饭的高峰期已过,客栈里的客人自然也就少了许多。 整个客栈里,大约只有二十几个食客,但呼喊声和欢笑声却丝毫都没有减弱。 黒魔子大步来到楼下,四处扫视了几眼,见吃饭的客人只是一些山村野夫和普通人,心中顿时失去了兴趣,放松了警惕,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紧跟着的玉婉婷,什么也没说,大步向门外走去。 笑面虎从后厨出来,见黑魔子和玉婉婷要离开,忙阻止道:“这位大爷,您先等一下,不要走。” 黒魔子神色不动,又向前迈出两步,才停下脚步,慢慢回过头,望着笑面虎,仔仔细细上下将笑面虎打量了一番,冷冷道:“你是和本大爷说话?” 笑面虎幽幽笑了笑:“是的。” 黑魔子道:“有事吗?” 笑面虎一字一字道:“你还没有结账。” 黑魔子惊讶道:“结账?” 笑面虎点了点头。 黒魔子道:“结什么账?” 客栈里的客人听到黒魔子问出“结什么帐?”这样的话,心中都在暗暗冷笑,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改变,只是拿着筷子,若有所思地望着黒魔子和笑面虎,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笑面虎冲客栈里吃饭的客人笑了一笑,也像黒魔子打量自己一样把黒魔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笑嘻嘻道:“欠债还钱,吃饭结账,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难道大爷不懂得这个道理吗?” 黒魔子不屑一顾地笑了笑,四处环顾了几眼,见客栈里的客人正盯着自己看,个个都面露狰狞,他微微摇了摇头,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自己粗而壮实的手指,淡淡地问:“难道吃饭就一定要结账吗?” 笑面虎道:“当然。如果人人都来吃白食,那我不得去喝西北风?” 黑魔子道:“如若本大爷不结呢?” 笑面虎道:“吃饭不结账的是乞丐。”冷冷笑了几声,接着说了下去:“我看大爷这样的装扮,很显然不是一个乞丐吧?” 客栈里一阵哄堂大笑。 吃饭的客人当然听出了笑面虎话中的讥讽,他们脸上带着蔑视的笑容,对黒魔子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黒魔子此时的心情好像特别的好,而且好像还好的还不得了,看到别人这般嘲笑自己,却没有生气,只是摇了摇头,淡淡道:“你说的这些规矩,本大爷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呢?” 笑面虎冷笑不已。 黑魔子好像也很有耐心,又接着问笑面虎:“这是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规矩?这是不是你这‘天下第一’客栈里新定的规矩?” 笑面虎搓了搓手指,讥诮地笑了笑:“大爷,您真会说笑,这吃饭结账的规矩,是千古以来流传下来的规矩,在下一不是皇帝老儿,二不是达官贵人,自然就没有本事来定这吃饭给钱规矩,您说是吧?” 黒魔子觉得笑面虎说的有些道理,冷冷道:“说笑?” 笑面虎道:“难道不是吗?” 黑魔子道:“老板此言差矣,本大爷从来就不会说笑,只会杀人。”话音刚落,痴痴注视着自己如钵盂一般大的拳头,如铁锤一样坚实的拳头,如钢刀一样锋利的拳头,眼中已有了杀意。 笑面虎冷冷哼了一声,满不在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了望满座的客人,脸上掠过一丝冷笑,用挑衅的眼神盯着黒魔子,讥诮道:“如果大爷手头紧的话,不妨直说,小店虽说不是豪华的大客栈,但一顿饭菜还是能施舍起的。” 玉婉婷见黑魔子脸色沉了下来,忙来到黑魔子身旁,有意无意地拉了拉黑魔子的胳膊,心里深深替笑面虎捏着冷汗。 黒魔子格外生气,但破天荒没有发作,一掌劈向旁边的空桌子上。 “咔嚓” 一声巨响。 桌子裂成粉碎。 在黒魔子的手下,别说是一个木制的桌子,就算是一个石制的桌子,只要他愿意,一掌下去,也得留下深深的痕迹。 客栈里先前鄙视嘲笑黒魔子的客人,此时看到黒魔子一掌将桌子击成粉碎,心中大骇,瞬间脸色巨变,瞠目结舌,眼神恍惚,冷汗直流,纷纷垂下了头,再也不敢去看黒魔子,更不敢对着黒魔子冷笑。 笑面虎脸色变了变,心中暗想:“果然有两下子。”扫了一眼玉婉婷,眼珠子诡异一动,紧张的心情立刻又镇定了下来。 此时此刻,笑面虎还能笑出来,并不是他心中不害怕,只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先前怀疑玉婉婷是被黒魔子掳掠而来的猜测是正确无误的,此时瞧着玉婉婷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对自己的猜测更是坚信不疑。 黒魔子淡淡道:“大爷只会杀人。” 笑面虎微微摇了摇头,脸上掠过几丝阴测测的笑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冲身后的小三子摆了摆手。 小三子心领神会,望向厨房,冲里面招了招手。 与此同时,从厨房里涌出十几个健壮的男人。 他们手里拿着刀,明晃晃的钢刀,野狼一样来到笑面虎的面前,面色狰狞,冷冷地向笑面虎点头:“老板。”说完,就恶狠狠地瞪着黒魔子,咧着嘴冷笑,眼睛里射着寒光,杀人的寒光。 黒魔子见到这些凶神恶煞的打手,心里不由一惊,只是不是因为他心中害怕,而是他没有想到笑面虎会豢养杀手。 玉婉婷胆战心惊地瞧着黑魔子。 黑魔子看了看玉婉婷,而后又瞟了一眼这十几个杀手,又扫了一眼他们手中锋利发光的钢刀后,才瞧着笑面虎,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寒声道:“看这架势,本大爷今天如若不结账,恐怕是很难活着离开这里了,对吗?” 笑面虎回头看了看凶神恶煞的杀手,心中甚是满意自得,得意洋洋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吃饭付账,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既然大爷不懂这个规矩,在下也只好让大爷明白明白了。” 黒魔子聪明如狐狸,不想也能明白笑面虎话中之意,但并不言明,只是故装糊涂,淡淡道:“恕大爷愚笨,一时不知老板想怎么让大爷明白这个道理,还请老板明示。” 笑面虎拍了拍胸脯,胆子立刻大了起来,冷冷道:“想吃白食,是你自己的事情,与在下无关,而怎么让你明白吃饭结账的道理,是在下自己的事情,自然也与你无关。” 黒魔子道:“这话好像很有道理。” 笑面虎道:“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管你武功如何,但要想在我笑面虎的天下第一客栈里吃白食,恐怕没那么容易。” 黒魔子深邃的眸子里透着寒意:“你叫笑面虎?” 笑面虎道:“正是。” 黒魔子道:“不错的一个名字。” 笑面虎道:“在下也一直这么觉得。” 黒魔子冷冷道:“想不到你一个小小的客栈老板,居然还有如此好听的名字,真是不简单啊。” 笑面虎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名字,在下自然也不例外。” 黑魔子道:“这倒也是。” 笑面虎阴测测道:“只不过在下不但有名字,而且这个名字听上去还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黒魔子接着笑面虎的意思说了下去:“这个名字听上去的确很恐怖,很霸道,也很强势,但不巧的事,大爷我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 “是吗?” 笑面虎狡黠一笑。 黑魔子凝视着手掌,幽幽地笑:“因此,再恐怖的名字都吓不倒本大爷。” 笑面虎道:“如此看来,大爷不但是一个不懂规矩的人,而且还是一个胆大狂妄的人啊。” 黒魔子道:“你说的非常对,大爷不但是一个狂妄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将要送你上西天享福的狂妄的人。” 笑面虎冷笑了几声,瞧着黑魔子,像是端详着金银财宝一样,幽幽道:“大爷说话直来直去,看来还是一个非常爽快的人。” 黒魔子讥诮道:“笑面虎,你不但名字起的非常聪明,而且这人也非常聪明,一眼就看出了大爷的心事,真是不简单啊。” 笑面虎又仰天大笑数声,待笑声停止后,脸色骤变,变得铁青如钢,眼神凶残:“不瞒大爷说,当别人听到我笑面虎这个名号的时候,他们的脸色通常都会变,而且他们的身体也会哆嗦,但你却不一样。” “哦?” 黑魔子满不在乎。 笑面虎见黑魔子面不改色,身体不抖,着实有些意外,但这也激起了他心中的炫耀欲望,一字一字道:“见到我,你不但脸色没变,而且身体也没哆嗦,反而还能笑出来,真是很有意思。” 黒魔子若有所思地瞟了玉婉婷一眼,没有生气,也没有立刻出手,神色悠然:“本大爷早就和你说过,本大爷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你难道忘了吗?” 第十一章 蓝光溅血(二) (二) 小镇地处西北边陲,来往吃饭的人大都是一些武功平平,或者根本就不懂武功的商人,此时此刻,当他们看到笑面虎身旁十几个健壮彪悍的杀手,再瞧一瞧杀手手中一把把明晃晃的钢刀的时候,早已吓破了胆,大气不敢出。 他们脸色黯然,冷汗涔涔,心里害怕,但又不敢出言阻止,只能呆呆盯着十几个杀手和他们手中明晃晃的钢刀。 杀人钢刀。 黒魔子又看了看十几个健壮的杀手,不屑地摇了摇头,冷笑道:“笑面虎,你觉得你的这些杀手能拦住本大爷吗?” 笑面虎悠然道:“拦住拦不住,大爷试试不就清楚了吗?” 黒魔子道:“在这个世上,有些事情光用嘴说的确是无济于事,还是亲手试一试比较好。” 笑面虎道:“如果不亲手试一试,怎么能知道谁强谁弱呢?” 黒魔子道:“此话说的道理。” 笑面虎冷笑不语。 黑魔子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既然老板这么想知道大爷的实力,那我们就按老板的说法,来试一试吧。” 玉婉婷听到黑魔子的这句话,心中大惊,急忙靠近黒魔子,忙阻止道:“哥哥,难道你又要杀人不成?” 笑面虎毫无所惧,得意忘形地笑:“试一试总是没错的。” 黒魔子看着笑面虎,眼睛里带着一丝笑意,一丝杀人前冷酷的笑意:“的确如此。” 玉婉婷扫了扫十几个打手,又扫了扫他们手中十几把明晃晃的杀人钢刀,心中格外担忧,劝阻道:“难道不杀人你就不能解决问题吗?” 黒魔子道:“好像不能。” 玉婉婷气愤道:“你……” 黑魔子道:“笑面虎,我们开始吧?” 笑面虎毫无畏惧:“好啊。” 黒魔子冲玉婉婷笑了笑。 玉婉婷忧心忡忡。 笑面虎冲黒魔子讥诮一笑,什么也没有再说,脸色骤变,冷冷道:“上!”话音刚落,步子一跨,退到一旁,胳膊紧紧抱着,就好像是一个看戏的观众在欣赏一种精彩绝伦的戏曲似的。 十几个杀手就好像十几条嗜血的饿狼见到了一顿久违的美味似的,眼里含着凶残的杀光,手捂钢刀,疯了一样向黒魔子扑过来。 客栈里的客人眼睛瞪的大如灯笼,盯着杀手和他们挥动的钢刀,脸色惨白,心惊肉跳,一时之间,犹如一具具冰冷无意识的尸体,一动不动僵在凳子上,就连呼吸也好像在一瞬间停止了。 玉婉婷紧紧咬着嘴唇,额头上已有冷汗渗出。 黑魔子见十几个杀手向自己扑来,见十几把锋利的钢刀向自己劈来,而且就要劈住自己的身体了,但他的脸上依旧带着不屑一顾的冷笑,依旧动也不动站在原地。 他不动,也不躲闪。 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杀手。 每个人都恨不得能生生将黒魔子撕碎。 十几把冰冷的钢刀。 每一把都是要命的钢刀,每一把都能毫不费力地砍下黑魔子的头颅。 众客人目瞪口呆,额头上已满是豆子般大小的冷汗, 但他们没有伸手去擦,只是呆滞地盯着一动不动的黒魔子,心中都以为黒魔子是被如此强大的阵势给吓傻了,一时之间,都情不自禁地替黒魔子捏了把冷汗。 同情而怜悯的冷汗。 然而,他们的同情是多余的。 因为他们哪里能想到,此时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衣衫破烂的男人,就是十年前统治武林、杀人不眨眼、让人闻风丧胆的魔域王城的血魔教主黒魔子。 如果他们能想到,他们一定不会担心。 因为在十年前,黑魔子这三个字就好像是可怕的瘟疫一般,让每个人都忌惮三分。 瘟疫能毁天灭地。 而黑魔子就是一个像瘟疫的人。 凭借他的血魔毒掌,别说是杀十几个人,就算再来十几个,甚至再加上二十个,他们转眼间也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些客人也许不是武林中人,也许只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商人,但不管他们是何种身份,他们一定都听说过黑魔子,一定都听说过黒魔子的血魔毒掌。 因为一个人要想平平安安,就必须得学会趋利避祸。 而做为一个好的商人,不但要有聪慧的头脑,而且还应随时了解时局动荡、掌握武林兴衰,正如乱世造就英雄一样,一个绝佳的机会,往往能让一个商人发家致富。 (三) 客栈里笼罩着紧张而死亡的气息。 玉婉婷见十几个杀手手捂钢刀毫不留情地冲黒魔子劈来,顿时惊慌失措,嘴角颤抖,冷汗渗出,颤颤抖抖地提醒:“哥……哥……快……闪啊。” 笑面虎眼明耳聪,听到玉婉婷如此称呼黑魔子,脸色不由骤变。 但他的命令已下,而且杀手也已出手。 他的命令和杀手的钢刀犹如离弦的利箭,毫无收势的可能。 他心中已经开始后悔。 但此时此刻,纵然是鱼死网破、玉石俱焚,也再没有回旋的余地,只能拼死一搏。 黒魔子傲然自得:“笑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黒魔子什么时候躲闪过。”话音刚落,他的右掌在身前轻轻旋转两圈,划出两个圆形,紧接着身体瞬间掠到半空中,如风车一样急速旋转,狠狠一咬牙,手掌奋力击出,伴随着一道道耀眼的蓝光,一道道嗜血杀人的蓝光。 众客人看到黒魔子眼花缭乱的招式,看到客栈里一道道耀眼的蓝光的时候,不由膛目结舌。 伴随着一道道耀眼杀人蓝光的是十几声“啊啊啊”的凄惨叫声和“砰砰砰”钢刀落地的清脆声响。 待惨叫声和蓝光消失的时候,十几个杀手就倒在了地上,横七竖八,纵横交错,口吐黑色鲜血,停止了呼吸。 笑面虎心中大骇,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 客栈里陷入了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黒魔子双脚用力一蹬桌子,身子如清风一般向后退去,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出手前的空地上,笔直地站着,就像自己出手前一样一动不动,得意洋洋地瞧着笑面虎。 众客人脸色惨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笑面虎脸上没有了笑容,更没有了先前要求黒魔子出手试一试时得意洋洋的笑容,一时间犹如一棵枯死的野草,呆呆望着地上的十几具尸体,眼球凸出,脸如槁灰,毫无血色。 黒魔子拍了拍双手,若有所思地望了望玉婉婷,一步一步,悠闲自在地走到笑面虎的面前,轻拍着笑面虎的肩膀,讥讽道:“你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难道是生病了吗?” 笑面虎没有生病。 而是给黑魔子吓的。 这一点,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黑魔子自然也知道。 但他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为别的。 他只为羞辱笑面虎。 笑面虎脸上的肌肉不停颤抖,额头上的冷汗也聚成了水柱,疯狂地流下来,洗涮着他惨白的脸颊,但他不敢伸手去擦,只是胆战心惊地盯着地上的死尸,舌头也好像在瞬间打了结,怎么都不能说出话来,甚至就连一丝丝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黒魔子环顾几眼,好像是在观察其他人的脸色,又好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胜利,见其他人和笑面虎一样胆战心惊,心中居然有些失望,淡淡地问笑面虎:“你怎么满头淋漓大汗啊?这里很热吗?大爷我怎么没有感觉到热呢?” 笑面虎伸出僵硬冰冷的右手,机械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颤颤抖抖道:“大爷,小……小人有眼不识……不识泰山,得罪……得罪了大爷,还望大侠能……能大人不计小人……小人过,高抬贵手,饶了……饶了小人……小人这条狗命。” 黒魔子就好像是见到了异族人一样仔细打量着笑面虎,讥笑道:“大侠?谁是大侠?大老板,大侠在哪里啊?大爷怎么没有瞧见这里有什么大侠啊?” 笑面虎苦笑不语。 黑魔子退后一步,脸色瞬间又变得铁青,眼神犀利如刀,咬牙道:“大老板,本大爷不是什么大侠,本大爷只是一个魔王,一个只会杀人的魔王,本大爷是黒魔子。” 笑面虎诚惶诚恐道:“你说……你说你是黑……黑魔……黒魔子?” 黒魔子点头道:“没错。” 笑面虎道:“没……没……” 黑魔子道:“你是不是没想到啊?” 笑面虎机械地点了点头。 黑魔子缓缓伸出手,轻轻帮笑面虎整理着衣服,一字一字道:“大老板,黒魔子这个名字,你应该听说过吧?” 笑面虎微微点头。 黑魔子道:“黒魔子这个人,你应该认识吧?” 笑面虎微微摇头。 黑魔子道:“太可惜了。” 笑面虎眼里布满了血丝,一种只有在死亡的时候才会有的恐惧血丝,脸上的肌肉剧烈抽动着,说不出一句话。 黒魔子同情似的叹了口气,淡淡道:“或许我们以前不认识,但现在我们总算是认识了。”话音刚落,不到一秒钟,又伸手帮笑面虎拉了拉发皱的衣服:“你知道认识黒魔子的人会怎么样吗?” 笑面虎满头淋漓大汗,就像只战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大气不敢出。 黒魔子又向前迈出一步,凑到笑面虎的耳边,轻声道:“认识黒魔子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笑面虎脸上的表情完全凝结。 黑魔子伸手掐住了笑面虎的脖子。 笑面虎像没有意识的木头,既不躲闪,也不反抗。 黑魔子的手稍稍用力,就听到一阵骨头折断的响声,紧接着笑面虎的头颅就真正地耷拉了下去,脸上的肌肉也渐渐松弛,身体也缓缓顺着墙躺在地上。 黒魔子深吸了一口气,又习惯性地拍了拍双手,转身来到玉婉婷的面前,瞧着客栈里的其他人,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今天本大爷心情好,暂且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还不快滚。” 众客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他们心里恨不得马上逃离这个死亡的地狱,但无奈身体已发僵,一动也不能动,一时间他们只是疯狂地擦拭着脸上的冷汗,双腿酸软,已无力站起,更不会走路了。 黒魔子瞧着客人们狼狈不堪的样子,又情不自禁地冷笑了起来。 玉婉婷暗暗叹息。 伴随着自己得意的冷笑声,黒魔子离开了客栈。 玉婉婷面视着众客人,冲他们点了点头,而后又低头注视着地上的十几具尸体,黯然道:“血溅血流,真是罪孽啊。”话音刚落,向满地的尸体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转身去追黑魔子。 待黒魔子和玉婉婷离开,众客人纷纷扔下手中的筷子,背起包袱,连滚带爬,像逃难一样仓惶失措地逃窜而去。 第十二章 刀俎鱼肉(一) (一) 客栈的牌匾光彩熠熠。 但客栈里无疑已变成了一座充满死亡气息的坟墓。 二十个身穿黑衣的年轻人神色匆匆赶到天下第一客栈。 他们手中拿着刀,短而锋利的弯刀,见到满地的尸体,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只是一心一意在客栈里寻找。 蓝蝎子疾步跟进客栈里,四处观察了几眼,见四处没有人,这才弯身凝视着地上的尸体,只瞧了一眼,脸色就变了,怔了一怔,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站起来,向其中的一个年轻人道:“找到活口没有?” 年轻人回答道:“没有。 蓝蝎子道:“一个都没有?” 年轻人道:“没有。” 蓝蝎子好像早已知道这是意料中的事情,轻轻点了点头,四处环顾几眼,立刻下了命令:“不要再在这里站着了,你马上带几个人从客栈的左边去寻找。” 年轻人点头道:“是。” 蓝蝎子道:“如果到日落的时候,你们还找不到教主想要找的兄妹,就自己了断吧。” 年轻人脸色变了变,怔了一怔,才拱手道:“属下遵命。”匆忙向身边的众黑衣人摆了摆手,疾步离去。 蓝蝎子神色严肃,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地上的尸体,这才匆匆离开客栈。 (二) 黒魔子和玉婉婷一直向城东走去。 他们不知道要到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赶路,走的哪里算哪里,走到什么地方算什么地方。 但他们的心中却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找寻魔域王城。 玉婉婷一路上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既没有和黒魔子说一句话,也不想和黒魔子说一句话,只是跟在黒魔子身后,慢慢前行。 太阳犹如一团烈火,炙烤着大地。 路旁长长的野草颜色浓绿,细而尖的草叶也因水分不足而耷拉着,活脱脱像一个无精打采、生命垂危的人。 空气干燥炎热。 玉婉婷丝毫不会一点武功,而且晌午没吃一点儿食物,因此她走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就已是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全身无力。 黒魔子脚步轻盈,如风随影,一面赶路,一面四处扫视着周边的环境,好像是在警惕什么,又好像是在搜寻什么,每走不到百米,都会回头看看身后的玉婉婷,但他不说话,只是疾步前行。 路上没有行人,只有燥热的石头和干裂的土地。 道路两旁长满了高大挺拔的树木,枝叶茂盛,苍翠无比,是路人避暑遮阳的大好去处。 但黒魔子和玉婉婷却没有进去,而是仍然顶着烈日赶路。 黒魔子又走了大约二百米,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四处张望几眼,确定没有潜在的危险时,才停下脚步,回头望着远远落后的玉婉婷。 玉婉婷咽了一口口水,疾步来到黑魔子面前。 黑魔子淡淡道:“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玉婉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步一步向路旁的树林走去。 黒魔子眼睛一亮,就注意到了树林里闪过的黑影,脸色微变,双脚一蹬地,身体瞬时如箭一般窜到玉婉婷的面前,抓住玉婉婷的手,冷冷道:“婉婷,小心!” 玉婉婷心里一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向黑魔子的怀里倒去。 然而,就在玉婉婷倒进黒魔子怀里的一瞬间,一支利箭就好像是索命的幽灵一般,带着股强劲的热风从玉婉婷的耳畔飞过,刺在了对面的树上。 玉婉婷失声惊呼了一声,赶忙捂住自己的胸口,急促地喘着粗气,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面无人色。 黒魔子转头瞧了瞟树上插着的利箭,虽没有像玉婉婷一样惊叫出来,但心中也不免暗暗惊叹,怔了一怔,赶忙把玉婉婷放开,四处机警地扫视着,就好像是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在搜索着猎物一样机警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四周寂静无声,没有一个人影,只有挺拔的树木立在阳光下。 树林茂密,一眼望不穿。 黒魔子眼力虽锐,但也看不清树林中隐藏的东西。 玉婉婷紧张的心情渐渐镇定下来,但心中还是不免留有余悸,暗想道:“如此茂密的树林,别说是藏几个人,就是藏几辆马车也绰绰有余。” 黒魔子江湖经验深广,一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依旧四处搜索着。 玉婉婷低声道:“我们该怎么办?” 黑魔子不作回答。 玉婉婷道:“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要敌人数箭齐发,纵然哥哥武功高深莫测,也终难阻挡这四面八方的利箭同时攻击。” 黒魔子暗暗点头,急忙跨前两步,并将玉婉婷紧紧揽在怀里,一面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一面厉声道:“哪里来的无知小辈,暗中放冷箭,简直畜生不如,还不快给本大爷滚出来受死。” 玉婉婷不解地望着黑魔子。 黒魔子的方法果然非常奏效,话声刚落,就从道路右侧的树林里冲出二十个手拿弯刀的黑衣年轻人。 玉婉婷心里一震,低声道:“我们该怎么办?” 黑魔子冷冷笑了笑。 二十个年轻人就好像是二十匹嗅到猎物新鲜血液的豺狼,疾步奔到黒魔子和玉婉婷面前,把黒魔子和玉婉婷紧紧地围在中间,怒目而视,眼里闪烁着冰冷而残酷的杀意。 黒魔子左右望了几眼,见树林里再无敌人隐蔽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收回视线,冷冷盯着面前这二十个年轻人,冷冷道:“你们是哪路小贼,竟敢挡本大爷的去路,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一个胖胖的年轻人凑到一个高个子年轻人耳边,询问道:“老大,蓝护法让我们找的人,不会是这个乞丐吧?” 黒魔子脸色巨变,再也不想耗费自己的宝贵时间在这些无知小辈的身上,紧攥着双拳,怒吼道:“无知小辈,趁本大爷现在主意未改,谁不想死,就快快滚开,否则……”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接着道:“否则休怪本大爷出手狠毒,不留活口。” 高个子年轻人瞪着黒魔子,讥诮道:“大爷?”说到这里,色迷迷地看了看玉婉婷,顿了一顿,冷冷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好好瞧瞧自己是什么模样,你也配称大爷吗?” 胖年轻人奚落道:“我看他就算是大爷,也一定是乞丐们的大爷吧,啊?哈哈哈!”话音刚落,就冲其他的黑衣人笑了一笑。 众黑衣人疯狂大笑,笑得竟然流出的眼泪。 玉婉婷蜷缩在黒魔子的怀里,惊慌失措地瞧着四周的黑衣人。 黒魔子咬牙道:“无知的东西,想当年本大爷称霸武林的时候,你们还在学走路呢。”指着高个子年轻人,恨声道:“有眼无珠的东西,别说你们这二十个小毛贼,就算是江湖中有名有姓的绝顶高手也得忌惮本大爷三分,既然你们一心想死,那本大爷就成全你们。” 众黑衣人们又是一阵哗然大笑。 高个子年轻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指着黒魔子,冷笑道:“你说你曾经称霸过武林?你……你也能称霸江湖?” 黑魔子道:“你不相信?” 高个子年轻人道:“如若你这样的人都能称霸武林,那大爷我岂不能当皇帝,能享受人间的一切荣华富贵了吗?”又冷笑了几声,接着道:“天大的笑话,这真是大爷此生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黑魔子若有所思地看着玉婉婷 玉婉婷摇头道:“他们只是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你放过他们吧。” 她虽然没有学过武功,但她却有一个独特的本领。 一个普通人没有的本领。 第十二章 刀俎鱼肉(二) 她能从一个人的外貌,甚至能从一个人的话音中判断出这个人的功力强弱,判断到八九不离十的地步。 这是非常不容易的。 玉婉婷目不转睛地瞧着高个子年轻人,微微摇了摇头。 她之所以摇头,是因为她曾经听自己的爹爹说过,世上有一种诡异至极的密宗派的武功,据说当这种武功练到一定的境界的时候,习武者就会眼球凸出,额骨深陷,神色恐怖,而高个子年轻人额头平平,双脚无力,显然不是什么高手,更没有练过密宗派的武功。 想到这些,她心中又产生了一丝同情。 玉婉婷松了一口气,暗想道:“幸好此人话音外强内弱,虚弱无力,而且额头平平,与平常人无异,他们万万不是哥哥的对手。”想到这一层,拉了拉黒魔子的衣袖,摇头道:“哥哥,嗜杀成魔,你就不要再杀更多的人了吧?算我求你了,放过他们把,我们还是走吧。” 黒魔子淡淡瞟了玉婉婷一眼,没有任何反应,而后又盯着高个子年轻人,冷冷道:“大爷今天心情好,不想再杀人了,识相的就快滚,如若不然,本大爷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玉婉婷听了黑魔子这话,心中美滋滋的,也松了口气。 高个子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听了黒魔子的话后,非但没有察觉出致命的危险,反而又仰天冷笑数声,待笑声停止后,用手指着黒魔子,讥诮道:“你不想杀人?” 黒魔子道:“是的。” 高个子年轻人道:“你也能杀人?” 黒魔子道:“是的。” 高个子年轻人显然不相信黑魔子的话,向众黑衣人道:“兄弟们,他说他也能杀人?” 黒魔子道:“你不相信?” 高个子年轻人就好像是一台被控制的机器,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顿了一顿,转头看着胖年轻人,冷冷道:“胖子,他说他能杀人,你听见没?” 胖年轻人点头道:“好像是这样的。” 高个子年轻人道:“听清楚了吗?” 胖年轻人道:“好像听清楚了。” 高个子年轻人脸上带着轻蔑的冷笑,看了看黒魔子,又看了看玉婉婷,脸色一沉,急忙后退几步,冷冷道:“兄弟们,你们好好陪他玩玩,但出手要轻一点儿,千万不要伤了我们心爱的小美人。” 众黑衣人阴测测笑了笑,横刀胸前,准备出手。 黒魔子看着玉婉婷,淡淡道:“现在你明白了吧?” 玉婉婷不解道:“明白什么?” 黒魔子冷冷道:“在这个世上,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你,你此时此刻应该相信我说的话非虚了吧?” 玉婉婷木讷道:“我……” 黑魔子脸色铁青,瞪着高个子年轻人,咬牙切齿道:“既然你们一心求死,那就休怪本大爷出手无情了。”话音刚落,他稍稍一用真气,箭一般窜到高个子年轻人的面前,右掌狠狠向他的脑袋击出。 高个子年轻人心里一震,瞬间呆滞。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面前这个衣衫褴褛的人竟有如此迅速的身法,如此诡异的掌法。 此时他想到了,心中也后悔了。 但一切都已结束了。 因为黒魔子的手掌已狠狠拍在了他的天灵盖上,就好像是拍西瓜一样拍在了他的天灵盖上,而且他的嘴角已流出了鲜血。 众黑衣人心中大骇,呆呆盯着倒下去的高个子年轻人,衣服已被冷汗浸湿。 黒魔子看着瑟瑟发抖的杀手们,冷冷道:“你们不是一直怀疑本大爷能不能杀人吗?现在还有怀疑的吗,如果有,不妨也来试试,看看本大爷能不能能杀人。” 众黑衣人呆若木鸡,僵在原地,早被吓得魂飞破散了,哪里还敢说话,哪里还敢出手。 黒魔子道:“既然你们不敢出手试一试,那本大爷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有何本事,敢如此的口出狂言!” 众黑衣人一听黒魔子要试自己的武功,不由向后退了几步,身体不停发抖。 他们惊慌万分。 但他们心知肚明,黒魔子并不是想试他们武功,而是想将他们赶尽杀绝。 黑魔子这样说,只不过是想给自己斩草除根找一个掩饰而已。 尽管众黑衣人心里都明白这一点,但他们依旧不敢出手,更不敢拼命,只是动也不动站在原地,显然在慢慢等死。 (三) “强者就是真理!” 这是江湖中流传的一句名言。 也是现实的写照。 众黑衣人傲慢无礼,且出言不逊,现在只能认栽。 他们不敢出手。 玉婉婷不忍看到他们惨死,更不忍看到黒魔字的双手沾满鲜血,嗜血成魔,急忙跨前一步,伸手拉住黒魔子,劝阻道:“哥哥,我休息好了,我们还是赶路吧,为了这群无名小辈延误了我们赶路的大事,得不偿失,一点儿都不值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想着另一句话。 “得饶人处且饶人。” 她并非是真的休息好了,她只是想借此机会放了众黑衣杀手,替为黒魔子积点福。 虽然她明知道眼前这二十几个都是冷酷无情的杀手,而且他们先前还扬言要杀自己,但当此时黒魔子真要杀他们的时候,她的心里还真有一些不忍。 为什么不忍?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不杀人总是好的。 但这个机会,黒魔子并不想给她。 黒魔子淡淡看了玉婉婷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又瞪着面前的二十几个杀手,质问道:“你们还等什么,你们怎么还不出手?你们再不出手,本大爷可就要动手了。” 众黑衣人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出,哪里还敢轻易出手。 他们心里清楚,如若自己轻易出手,就必死无疑。 但不出手呢? 玉婉婷瞟了一眼满头冷汗的众黑衣人,柔声道:“哥哥,你就放过他们吧,我们和他们无冤无仇,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顿了一顿,接着道:“算我求你了,你放过他们吧,算我求你了,行吗?” 黒魔子冷笑道:“你求我放过他们?” 玉婉婷道:“是的。” 黑魔子道:“你说我们和他们无冤无仇?” 玉婉婷道:“是的。” 黒魔子脸上掠过一丝冷笑。 玉婉婷道:“哥哥,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黑魔子质问道:“无冤无仇?你知不知道,刚才要不是我出手迅速,你现在早已成了他们箭下的冤魂,哪还有命和我讲话?” 玉婉婷喃喃道:“我……” 黒魔子一一指了指面前的黑衣人,冷笑道:“你刚刚保住了自己的性命,现在就让我放过他们,那刚才他们为什么不放过我们呢?”咬牙切齿:“玉婉婷,你醒醒吧,在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一个好人,根本就没有一个值得你对他好的人,尤其是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东西,个个都是猪狗不如、人面兽心、虚伪的小人。” 玉婉婷哑口无言。 她知道自己刚才是命悬一线。 她知道是黒魔子将自己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也知道面前的这二十几个杀手的确是想置她于死地的敌人,尽管如此,但她的心里就是恨不起,更不忍看到这些人一个个惨死。 这是一种奇怪的心理。 这种心理别说黒魔子不能理解,就是她自己也不能理解。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心理。 难道是源于她的善良? 她不知道。 她也不去想。 她现在心中唯一想的,就是尽力劝说黑魔子放过面前的这些杀手。 黒魔子的话无容置疑。 但玉婉婷还是用一种祈求的眼神盯着黒魔子,希望黒魔子能手下留情,给黑衣杀手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们也许不会改过自新,但这样至少能得到一次活命的机会。 活着总比死了好。 【跪求收藏+推荐+打赏+评论!】 第十二章 刀俎鱼肉(三) 黒魔子只看了玉婉婷一眼,就读懂了她眼神中的意思,但他毫不动容,冷冷道:“婉婷,你知道吗?现在他们之所以一动不动站在我们面前,迟迟不敢出手,并不是因为他们想放过你我兄妹,而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而且他们还知道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你明白吗?” 玉婉婷微微摇了摇头,悠悠道:“哥哥,你说的这些我不是非常明白,但有一点我却非常清楚。” 黑魔子道:“你明白什么?” 玉婉婷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活着总比死了要好,而且要好上百倍千倍。” 黒魔子冷冷哼了一声,怒声道:“够了,你不要再说了,今日就算你说破了喉咙,这些人也非死不可。” 玉婉婷狠狠跺了跺脚,生气道:“你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半天不到,你就已经杀了十几个人,就算你不为我想想,你也总得给自己积一点儿阴德吧。” 黒魔子道:“给自己积阴德?” 玉婉婷道:“难道不应该吗?” 黑魔子讥诮道:“这话亏你能想的出来。”眼睛里带着怨毒,恨声道:“要积你自己积,我从来不信鬼神,只知道自己的命运由自己来掌握。” 玉婉婷恼怒的甩了甩手,气愤道:“你真是不可理喻!”见黑魔子不愿放过这些年轻人,一时气的嘴唇发抖:“好,好好好,我不管你,你想杀谁就杀谁,最好连我都杀了。” 黒魔子道:“看来你还是不懂江湖险恶,人心叵测的道理啊。” 玉婉婷道:“我是不懂,但如若要我像你一样嗜杀成魔,我情愿一辈子都不懂这个道理。” 黑魔子冷笑道:“我嗜杀成魔?如果他们是我,如果他们的武功比我高深,如果他们现在是锋利的刀俎,而我们是软弱的鱼肉,他们会轻易放过我们吗?” 玉婉婷一时怔住。 黒魔子稍微沉思了片刻,又盯着众黑衣人,咬牙道:“无知小辈,是你们无理在前,休怪本大爷无情在后,但这话又说回来了,你们今天能死在本大爷的手上,也算是你们前世修来的福分了。” 一个皮肤黝黑的黑衣人狠狠一咬牙,怒声道:“你说够了吗?” 黒魔子心里一震,怔怔地盯着皮肤黝黑的黑衣人。 皮肤黝黑的黑衣人道:“今天我们兄弟遇到你,是我们命苦,我们自认倒霉,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何必废话。” 黑魔子冷冷道:“你小子有种,毫无畏惧,像一个杀手,也像一个男子汉。” 皮肤黝黑的黑衣人把头一瞥,誓死如归道:“废话少说,我曹峰奇是汉子也好,是孬种也罢,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黒魔子凝视着手掌,咬牙道:“既然你一心寻死,那本大爷现在就送你上西天去见你唐僧爷爷的面去。” 曹峰奇仰天大笑。 黒魔子身子一动,风驰电掣一般击出一掌。 众黑衣人俱都变色。 黑魔子这一掌并没有击向曹峰奇,而且击向曹峰奇身旁一个发抖的黑衣人。 然而,就在黒魔子击出这一掌的时候,从远处传来一句女人的声音:“大爷,请手下留情。” 声音急促而尖锐。 玉婉婷听的清清楚楚,仿佛说话的女人就在她耳边一般。 黒魔子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掌已击出,而且有两个黑衣杀手已倒下去了。 一个是曹峰奇身旁发抖的黑衣人,一个是身材魁梧、满脸冷汗的黑衣人。 他们的嘴角已溢出鲜血。 流在地上。 鲜红如朝阳。 黒魔子是顶级高手。 他能随意驾驭自己的掌法。 在听到女人声音的时候,他的掌刚触到身材魁梧黑衣人的胸膛。 他本可以手下留情的。 但他没有。 因为他杀人的时候从来都不会留情。 他非但没有手下留情,反而还将掌力加重了几分。 因为他要让来者记住一个教训。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这是非常痛苦的。 而且他心里也明白一个道理。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这就是黒魔子! (四) 玉婉婷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树林里掠出一个人。 玉婉婷看不清她的面孔,但从她轻盈灵便的轻功中,可以断定来人是一位高手,至少比众黑衣人的武功要高出一大截。 她不会武功。 但她能识百家武功,精通百家秘籍。 而且她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因此天下的武功秘籍,只要她能亲眼看上一遍,就能一一默写下来。 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但眼前这位蓝衣长袍女子的轻功,她却从来都没有见过。 自然也就看不出来。 玉婉婷心里一惊,赶忙收回视线,担心不已,焦急地望着黒魔子,提醒道:“哥哥,这位姑娘的武功深不可测,你可要小心啊。” 黒魔子满不在乎道:“是吗?” 玉婉婷道:“是的。” 黒魔子道:“你说她的武功深不可测?” 玉婉婷道:“至少她的轻功非你能及。” 黒魔子道:“我怎么没看出来呀?” 玉婉婷狠狠多了跺脚,急的几乎要哭出来了,生气道:“我虽然不懂武功,但我却看过无数武功秘籍,你难道忘记了吗?” 黒魔子道:“没有忘。” 玉婉婷道:“那你怎么不相信我的话呢?” 黑魔子道:“不是我不相信,只是你说这些,又和这个女人武功好不好有什么联系呢?” 玉婉婷黯然叹了一口气,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渐渐逼近的蓝衣女人,一刻都不敢松懈,几乎是用乞求的语气叮嘱黑魔子:“哥哥,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就不能相信我吗?” 黒魔子脸色一沉,断然道:“我这辈子只相信一个人。” 玉婉婷惊讶道:“谁?” 黒魔子道:“我。” “你?” 玉婉婷呆呆地瞪着黑魔子。 黒魔子果断地回答:“我这一辈子只相信自己,除了我自己,我谁都不相信,有的时候,就算是我的亲妹妹,我都不能相信。” 玉婉婷听了黑魔子这话,顿时心如刀割,痛苦不已,手心里已渗出了冷汗,眼里噙着伤心绝望的泪水,顿了一顿,嘴角微微颤抖,吃吃道:“为什……为什么?” 黒魔子道:“因为相信别人会死,而且会轻而易举的死。” 玉婉婷道:“难道相信自己不会死吗?” 黑魔子道:“会,但不会轻易而死。” 玉婉婷好像完全明白黒魔子的意思,痛苦地点了点头,晶莹的眼泪夺眶而出:“就算如此,但你小心总是没错的。” 黒魔子淡淡瞟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蓝衣女人,神色冷漠,冷笑道:“我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小心,我只知道适者生存、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 蓝衣女人飘飘然落在了黒魔子面前。 众黑衣人见到蓝衣女人,就好像是见到了拯救苍生的活菩萨,脸上立刻就露出了阴冷得意的笑容,求救似的盯着蓝衣女人,七嘴八舌,层次不齐,嚷嚷道:“蓝护法,蓝护法,蓝护法……” 蓝衣女人没有理会众黑衣人,只是面视着黒魔子,拱手道:“请大爷手下留情,饶了他们的狗命吧。” 黑魔子毫不动容。 玉婉婷见来人正是小茶馆的老板蓝蝎子,立刻松了口气,心中的担忧和警惕瞬间烟消云散,赶忙跨前一步,柔声道:“蓝姐姐,原来是你啊,婉婷还以为是其他的杀手呢。” 蓝蝎子微笑:“婉婷妹妹,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真是天赐缘分啊。” 玉婉婷点头道:“是啊!” 黒魔子神色冷淡,瞧着自己的手掌,不屑一顾地道:“原来是你啊,本大爷还以为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前来送死来了。” 蓝蝎子不怒反笑,娇声道:“大爷真会说笑,您身怀绝技,武功高强,小女子怎敢和您动手呢!” 黒魔子讥讽道:“想不到你还是一个护法,一个身怀绝技的护法,真是真人不露面啊。”这句话他是故意说给玉婉婷听的。 蓝蝎子碍于有白魔女的命令和威严,此时虽然见黑魔子话中带刺,但也只能忍着,柔声道:“小女子隐瞒身份,也是逼不得已,还望大爷能多多见谅,不要生气才好。” 玉婉婷来到蓝蝎子的面前,拉住蓝蝎子的手,娇声道:“蓝姐姐,茶馆一别,你还好吗?” 蓝蝎子道:“还行吧。” 众黑衣人瞅着蓝蝎子和黒魔子、玉婉婷有说有笑,关系融洽,心里格外惊讶,但依旧呆呆站着,一动都不动,既不敢插嘴,也不敢说话,更不敢询问。 黑魔子冷笑不语。 蓝魔子扫了一眼身旁的众黑衣人,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大爷,不瞒您说,小女子这次前来,是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想和大爷商量商量。” 黒魔子不理不睬,抬头凝视着清澈的天空,淡淡道:“我们素未平生,只不过是先前在茶馆见过一面,有什么好商量的?” 蓝蝎子道:“大爷说的不错,我们是只见了一面,但加上现在这面,我们不就是见过两面了吗?” 黑魔子道:“那又如何?” 蓝蝎子道:“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我们多见几面,不就熟了吗?” 黒魔子用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盯着蓝蝎子,不耐烦地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本大爷有要事在身,急着赶路,没工夫和你在这儿耍嘴皮子。” 第十二章 刀俎鱼肉(四) 玉婉婷轻轻推了推黒魔子,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要他说话客气一些,顿了一顿,看着蓝蝎子,脸上带着抱歉,柔声询问:“蓝姐姐,听你刚才的意思,看来我们这次并非偶遇,而是你专程来找我们的,对吗?” 蓝蝎子点头:“婉婷妹妹猜得不错,我的确是专程来找你们的。” 玉婉婷道:“你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蓝蝎子看了一眼黑魔子,拱手道:“大爷、婉婷妹妹,我这次来是为了执行我们教主的命令,请两位去敝教做客的。” 黒魔子淡淡道:“教主的命令?” 蓝蝎子道:“是的。” 黑魔子道:“做客?” 蓝蝎子道:“没错。” 黑魔子暗暗沉思。 蓝蝎子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黒魔子的手,恭敬道:“不知您肯不肯舍这个脸。” 黒魔子凝视着远方,心里盘算着得失厉害,但语气依旧冷冷冰冰:“本大爷和你们教主素未蒙面,他为什么要请本大爷做客?” 蓝蝎子道:“这个问题,我也不太清楚。”见黑魔子脸色沉了下去,赶忙补充了下去:“不过,请两位回去做客是千真万确的事,而且也是教主给小女子下达的死命令,她说如果我请不回二位,就不必活着回去见她了。” 黒魔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厉声道:“你们教主的狗屁命令,本大爷不想管,也管不了。”看着蓝蝎子,眼里掠过冷冷的杀意,幽幽道:“至于帮他杀你嘛,本大爷倒是非常乐意效劳。” 玉婉婷心里一惊,赶忙挡在蓝蝎子的面前,战战兢兢道:“哥哥,你要干什么?蓝姐姐又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要杀她?” 蓝蝎子轻轻推开玉婉婷,毫无所惧,微笑道:“大爷武功盖世,要杀我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是我现在还不能死,就算是死,我也得等把二位给教主请回去再死。” 黒魔子淡淡道:“如此说来,你今天是铁了心要把我们请回去了?” 蓝蝎子道:“只要大爷肯和小女子去见我们教主,纵然让小女子死亡葬身之地,小女子也心甘情愿。” 黒魔子脸色变了变,一语双关地说:“想不到你不但是一个武功高深的女人,而且还是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蓝蝎子苦笑。 黑魔子道:“既然你这样执着,本大爷就给你这个机会。” 蓝蝎子惊喜道:“此话当真?” 黒魔子道:“自然当真,不过本大爷有一个条件。” 蓝蝎子追问:“什么条件?” 黑魔子郑重其事地说出了自己的条件:“只要你能拿出一个让本大爷满意的理由,本大爷就辛苦一趟,陪你回去见你们的教主。” “这就是条件?” 蓝蝎子皱了皱眉,半信半疑。 黑魔子道:“难道这个条件不行?” 蓝蝎子察言观色,见黑魔子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心中不由得暗自得意,沉思了片刻,眼睛一亮,脑子里顺时就有了一个理由,一个自认为完美无缺的理由:“大爷,虽然我不知道我们教主请您回去做客的真正原因,但据我猜想,很可能是因为她羡慕您的绝世武功。” 蓝蝎子脸色一沉:“他怎么知道本大爷身怀绝世武功?” 蓝蝎子回答道:“是小女子告诉她的。” 黑魔子道:“本大爷还有大事要办,没空去和你们的狗屁教主闲扯。”看了看玉婉婷,淡淡道:“婉婷,我们走。” 众黑衣人咬牙切齿,望着蓝蝎子,七嘴八舌道:“蓝护法,此人杀了我们许多兄弟,您千万不可轻易放他走。” 蓝蝎子喝斥道:“闭嘴!有眼无珠的东西,要不是这位大爷手下留情,恐怕你们早已见阎王爷了,哪里还有狗命说话,还不敢快谢大爷不杀之恩。”狠狠瞪了瞪众黑衣人,赶忙疾步追上黒魔子和玉婉婷,脸上春风般娇美的笑容,急切地解释:“这些小人有眼无珠,大爷大人有大量,千万别与他们一般见识。” 黒魔子毫不理会,继续前行。 玉婉婷回头望了望蓝蝎子,虽然眼里充满了同情,却无能为力。 蓝蝎子急的直咬牙。 要是换了别人对她如此无理,她早已大发雷霆,大打出手了。 但现在她却没有出手。 她也不准备出手。 因为她是一个聪明的人。 她知道黒魔子的武功远比自己高,而且比自己高出许多,再加上白魔女对她自己的吩咐和命令,就算她受再大的委屈和羞辱,就算她心中有再大的怒火,她此时也只能深深咽在肚子里。 玉婉婷看着紧追不舍的蓝蝎子,歉意道:“蓝姐姐,你还是回去吧。” 蓝蝎子不愿放弃,边走边规劝黑魔子:“大爷,我们教主是一心一意请您回去做客,您就舍个脸吧,好吗?” 黒魔子淡淡地回答:“既然他如此有心,为什么不亲自来迎接本大爷呢?” 一个矮个子黑衣人见黑魔子这样狂妄不知好歹,忍不住骂了出来:“你算什么东西?我们教主是何等的身份,怎么能来请你?” 蓝蝎子怒斥:“闭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还不快滚回去。” 矮个子黑衣人立刻闭上了嘴,一肚子的委屈和怨恨不敢再说,只是紧跟在蓝蝎子的身后。 黒魔子好像完全都没有听见矮个子黑衣人的骂声,或许是听见了,只是他此时此刻不想再杀人,没有回头,也没有出手,只是淡淡地问:“你们是什么门派?” 蓝蝎子神色微变,犹豫道:“这有关系吗?” 黑魔子道:“本大爷只是想知道,你们的老大究竟是什么东西,居然也敢称自己为教主!” 蓝蝎子咬牙道:“你……” 黒魔子不停脚步,继续向前走,冷冷道:“你回去告诉他,这次就这样算了,如若下次他还敢称自己是教主的话,本大爷一定将他碎尸万段。” 蓝蝎子已忍无可忍,眼里闪烁着冷冷的杀意,怒声呵斥:“你可以侮辱我,就算你杀了我,我蓝蝎子都毫无怨言,但如果你胆敢再出言不逊,再出言侮辱我们教主,甚至再出言侮辱我们魔域王城的话,我蓝蝎子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和你拼个你死我活。” “魔域王城?” 黒魔子骤然停下了脚步,脸色骤变,不知是惊奇,还是兴奋,失声惊呼而出。 (五) “魔域王城!” 四个诡异而可怕的字。 但对于黒魔子和玉婉婷来说,这四个字却代表着亲切和希望。 家的希望。 这已是他们第二次听人提起这四个字了。 每次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他们的心里都仿佛用针刺一样,惊愕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悲痛和绝望。 玉婉婷诧异地盯着蓝蝎子,眼里溢满了泪水。 蓝蝎子不解地瞧着黑魔子和玉婉婷。 黒魔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蓝蝎子,就好像是一台被控制的机器,面无表情,斩钉截铁地询问:“你们是魔域王城的?” 蓝蝎子点了点头。 黑魔子道:“你没有说谎?” 蓝蝎子道:“没有。” 黑魔子瞪着眼睛,只感觉自己的心跳越开越快,心情越来越紧张,舔了舔嘴唇,一字一字追问:“是十年前覆灭的魔域王城吗?” 蓝蝎子断然道:“没错。”还没等黑魔子和玉婉婷反应过来,就又接着说下去:“不过……” 玉婉婷追问:“不过什么?” 蓝蝎子见玉婉婷和黑魔子神色紧张,心里也深感奇怪,但一时又不便多问,只是回答问题:“只是有一点你们说错了。” 黑魔子道:“哪一点?” 蓝蝎子道:“十年前,魔域王城并没有覆灭,只是元气大伤而已。” 玉婉婷听到这个消息,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一时欣喜若狂,眼泪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 黑魔子极力克制着心中的兴奋:“你真是魔域王城的护法?” 蓝蝎子傲然:“当然。” 黑魔子道:“哪一个?” 蓝蝎子道:“四护法。” 黒魔子不动声色,因为魔域王城的存亡是天大的事情,他必须得谨慎细致,要准确无误的弄清楚这件事情,沉思了片刻,断然答应道:“好,就冲你这个理由,本大爷答应跟你走一趟。” 蓝蝎子虽然心里疑虑重重,但当她听到黒魔子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心里由衷的高兴,忙感谢道:“多谢大爷舍脸。” 黑魔子道:“不必!” 蓝蝎子嫣然一笑:“我这就带两位去见教主。” 黑魔子道:“废话少说,马上带我去。”刚走出两步,又停下来,瞪着蓝蝎子,狠狠咬牙警告:“你最好不要耍花招,如果你胆敢欺骗本大爷,本大爷必定取你狗命。” 蓝蝎子神色变了变,保证道:“大爷只管放心,只要您和我们教主见一面,让蓝蝎子完成教主交予的使命,纵然是死,我也不怕。” 玉婉婷伸手擦干净脸上的泪水,取而代之的温暖的笑容,轻轻拉起蓝蝎子的手,像个惹人怜爱的小姑娘,高兴地说道:“蓝姐姐只管安心,只要你说的是实话,哥哥是绝对不会杀你。” 蓝蝎子叹息道:“但愿如此吧。” 玉婉婷道:“一定不会的。” 蓝蝎子苦笑。 玉婉婷把蓝蝎子的胳膊抱得更紧,娇声道:“蓝姐姐,我们快走吧。” 蓝蝎子道:“好!” 黒魔子大踏步向前走去。 蓝蝎子悠悠笑了笑:“婉婷妹妹,我们走吧。” 玉婉婷点了点头,和蓝蝎子对视了几眼,快步跟上黑魔子。 第十三章 刀的奴隶(一) (一) 暴雨已停。 世界万物犹如新生的一般。 阳光灿烂而耀眼,铺满整个长安古城。 剑神武馆阳光的辉映下,显得异常雄伟,庄严而气派。 院子里人头攒动,甚是热闹。 诸葛飞正在专心练剑。 剑光光彩夺目。 诸葛飞星聚精会神,时而左画两下,时而右点几下,时而在胸前横扫几招,时而又在空中猛刺几下,一收一放间,无不彰显出他剑法的轻巧高深,无不透露出他内力的深厚博大。 突然,他眼睛一聚,将手紧紧一握,全力向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击去。 老槐树丝毫不动。 只是落下了两片树叶。 一片碧绿且肥硕的树叶被削成两半,几乎是完全相同的两半,飘飘悠悠落在地上,就好像是个意外坠崖的绝色美人。 诸葛飞星的剑法招式凌厉,变化莫测,精湛无比,速度快的简直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然而,和他凌厉的剑法相比,他的轻功也毫不逊色,只见他在空中连续翻飞两下,就好像是只灵巧的海燕,自由落地。 剑光已完全消失。 周围静了下来。 诸葛飞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迫不及待拿起地上的两半树叶,凝视了半响,微微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莫仁君缓步从“无剑阁”走了出来,四处张望了几眼,轻轻关上房门,一步一步向诸葛飞星走去。 诸葛飞星神色严肃,专注地凝视着手中的两半树叶,喃喃自语:“怎么还是这样呢?”将树叶揣在怀里,又继续专心练剑。 莫仁君站在不远处,神色严肃,仔细瞧着诸葛飞星练剑。 诸葛飞星又重复着先前的招式和动作。 唯一不同的是,他这次的力度和速度更快,剑法愈发变幻莫测,片刻不到,就变了十几种招式,凌厉无比,绝伦绝幻。 莫仁君双手抱住胳膊,瞧着诸葛飞星的动作和招式,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时而微笑,时而叹息,显然在耐心琢磨诸葛飞星的剑法。 诸葛飞星翻身跃起,眼睛稍稍一瞥,就注意到了一旁站着的莫仁君,想都不想就收势,如疾风劲雨一般落在地上。 莫仁君不动声色。 诸葛飞星将剑入鞘,深吸了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疾步来到莫仁君面前,恭恭敬敬道:“师父。” 莫仁君点了点头。 诸葛飞星若有所思地问:“师父,您没有去练功?” 莫仁君四周环顾几眼,微笑道:“我已练完。”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呆呆盯着莫仁君。 莫仁君瞧着诸葛飞星呆傻的神情,不由微微笑了笑,而后瞟了一眼诸葛飞星手中的剑,好像是想到了特别严重的事情,面无表情地吩咐:“飞星,拔剑,攻击为师。” 诸葛飞星心头一震,眼睛瞪的大大的,惊讶道:“师父,您说什么?” 莫仁君双腿已成剪子状,右手自然向前伸出,左手轻轻拉着衣角,已摆好了出招的姿势,严肃道:“用剑刺我。” 诸葛飞星动也不动,僵在原地,如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 莫仁君道:“怎么还不出手?” 诸葛飞星讷讷道:“这……” 莫仁君道:“难道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诸葛飞星不只是紧张,还是因为害怕,又下意识地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呆呆盯着莫仁君,虽然心中依然不懂莫仁君的真正用意,但又不敢违背莫仁君的意思,犹豫不定,吞吞吐吐道:“师父,这……这不太好吧?” 莫仁君胸有成竹:“你伤不了我,只管全力攻击我就是。” 诸葛飞星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握住剑鞘:“那……那我出招了?” 莫仁君道:“来吧。” 诸葛飞星一咬牙,闪电般拔出手中的剑,双腿用力在地上一蹬,风驰电掣一般向莫仁君刺去。 拔剑,攻击,变招,诸葛飞星几乎是一气呵成的,中间没有丝毫的拖沓,如行云流水般顺畅。 莫仁君见诸葛飞星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自己刺来,只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丝毫不变色不惊慌,稍作停息,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双臂展成一字,身体瞬间急速向后退去,就好像是只苍天中寻找猎物的雄鹰遨游天际一样,动作优美而娴熟。 他的动作简单。 但不是普通人能学来的。 要想做出这个动作,必须得有强大的内力来做后盾。 诸葛飞星毫不手势,专心进攻。 莫仁君只退了三尺不到,身子骤然一转,顿时直立而起,像是一台被控制的机器,顿了一顿,双手成爪,瞬间转守为攻,激光般向诸葛飞星的长剑抓去。 诸葛飞星见莫仁君骤变的招式,心里不由骇然,倒吸了口冷气,但他的脑子还算冷静,意识也算清醒,瞬息万变间使出了与莫仁君相反的招式,转攻为守,奋力向后退去。 莫仁君见诸葛飞星转攻为守,心里甚是满意,虽暗暗替诸葛飞星的聪明而得意称赞,但手上却毫不留情,并不收自己锋利威猛的攻势,眼睛一聚,随即使出了一招“空手多白刃”,奋力向诸葛飞星的长剑抓去。 诸葛飞星刚站稳脚跟,正欲使出下一招的时候,却隐约觉得有股劲风扑面袭来,想都不想,一提体内的真气,使出轻功中的一招“逃之夭夭”,继续躲闪逃避。 他不和莫仁君对抗。 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莫仁君的对手。 可以说相差甚远。 而且,他心里也非常的清楚,在这样艳阳高照的晴天里,在剑神武馆这样的深宅大院中,根本就不会有这样强劲的风,而他感觉到的分明就是莫仁君的内力真气。 想到这一层,他索性就选择了逃跑。 因为,他知道凭借莫仁君的武功造诣和强大的内力,就算他拼命纠缠,也未必能挡住莫仁君的攻击。 有很多的时候,逃跑不但是一种很好的防守,而且还是一种有效的攻击。 正如得到和失去的关系一样。 如此看来,他无疑是个聪明人。 然而,诸葛飞星心里的这些想法和担心,莫仁君显然一点都不知道。 (二) 莫仁君看到诸葛飞星狼狈逃窜,就好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一样向后飘落,心头一震,以为是自己出手太重伤到了诸葛飞星,想都不想就腾空而起,拼力向诸葛飞星追去,想抓住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不敢松懈。 莫仁君拼尽全力,终于一把拉住了诸葛飞星的胳膊,暗暗庆幸:“总算是抓住了。”待他们双双落地,迫不及待地询问:“飞星,你没事吧?” 诸葛飞星摇头:“师父,您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莫仁君听了诸葛飞星说自己没事,深深松了一口气,惨淡的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温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诸葛飞星不解:“师父,您怎么了?” 莫仁君道:“没事。” 诸葛飞星道:“您是不是以为我被您打伤了?” 莫仁君道:“是的。” 诸葛飞星看了看手中明晃晃的宝剑,然后才直视着莫仁君,一字一字解释:“当我察觉到师父强大的内力袭来的时候,我心里一惊,知道自己已无力抵挡,因此就灵机一动,索性就使出了师娘教我的‘逃之夭夭’,借力用力,急忙向后逃窜而去,不再做困兽之争。” 莫仁君欣慰地点了点头:“你做的非常好。” 诸葛飞星暗自得意。 莫仁君道:“有的时候,特别是在与高手对决的时候,逃跑也是一门技巧,逃窜做的好了,不但能迷惑敌人,而且还能让敌人心浮气躁、杀气减弱。”顿了一顿,表情严肃地说了下去:“飞星,你要牢牢记住,一个剑客,最重要的就是心平气和,心无杂念,时时刻刻能保持冷静而清醒的头脑,而在练剑的时候,我们就更不能心浮气躁,急功近利,去贪得一时的进步了。” 诸葛飞星道:“飞星谨记。” 莫仁君朗朗道:“如果你想练就世间罕有的剑法,不但平时里你要勤加苦练、苦心专研,而且还需要有极高的悟性和坚忍不拔的毅力来做辅助,这两者相比,悟性和毅力相对较重要一些。” 诸葛飞星静静听着。 莫仁君道:“一个悟性和毅力平平的人,要想真正的练会《龙吟神怒》秘籍上面的精妙剑法,最短也得三到五年,而且他还得整日整夜、没白没黑的苦练,然而,如果是一个悟性极高且有非凡毅力的人,他练习《龙吟神怒》上面的剑法相对而言就容易多了,不过,要想真正的融会贯通,至少也得一到两年的时间。” 诸葛飞星道:“飞星明白。” 莫仁君看着诸葛飞星,一字一字道:“和其他师兄弟比起来,你的悟性的确是比他们要高出许多,按常理说,你的武功同样也应该高出许多,但你知道为什么你此时的武功和他们不相上下吗?” 诸葛飞星摇头:“飞星不知。” 莫仁君道:“原因有两点。” 诸葛飞星急切地问:“请师父指点。” 第十三章 刀的奴隶(二) 莫仁君道:“一是因为你平日里练功操之过急,不能脚踏实地的从头练起,二是因为你懂的武功太多太杂了。” 诸葛飞星眉头微皱,不解道:“因为我懂的武功太多太杂了?” 莫仁君道:“没错。” 诸葛飞星道:“难道一个人懂的武功多一些不好吗?” 莫仁君道:“弊大于利。” 诸葛飞星摇了摇头。 莫仁君解释道:“常言说得好,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懂的武功繁多混杂,你的眼界是比别人要宽广开阔一些,但你却不能专心致志去练习一种武功,如此一来,以至于你自己的优势不但不能很好的发挥,反而还会变成劣势。” 诸葛飞星暗自琢磨。 莫仁君道:“如此一旦动起手来,你的武功五花八门,乍看起来眼花缭乱,让对手心生忌惮,但只要对手细细一揣摩,就会发现你的武功是中看不中用,也许吓唬吓唬武功平平的江湖小辈还行,如若遇上真正的高手,你就会一败涂地。” 诸葛飞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莫仁君道:“正所谓‘贪多嚼不烂’,我们的武功在于精,而不在于多。” 诸葛飞星道:“飞星谨记。” 莫仁君凝视着远方,神色严肃,语重心长道:“练功就好比是建造房屋一样,根基的好坏,坚固程度,往往直接关系到整幢房子的稳健程度和寿命长短,如若你的基本功练的不扎实,再怎么锐利锋芒的剑法到了你的手里,都只不过是华而不实,只能供人们观赏而已,但如若你的基本功打的扎实,尽管是普通的剑法,你也照样能让它发挥出惊天动地的力量。” 诸葛飞星拱手道:“师父的话,飞星一定铭记于心。” 莫仁君道:“一个人基本功的扎实与否,不但关系到他武功的精深,而且还关系到他进攻的力度。如若你的根基不够扎实,当你在与势均力敌的对手对峙的时候,你打人家一掌,人家没事,但人家打你一拳,你就受不了了。” 诸葛飞星听到这里,羞愧地低下了头。 莫仁君若有所思:“从古到今,不管是锋利无力的人间利剑,还是笨钝不堪的短刀破钩,只要是武器,就能杀人见血,就是一把夺命的凶器。”抬头看了诸葛飞星一眼,接着说了下去:“只是不同的兵器需要不同的技巧而已,刀法以力度称雄,剑法拿轻巧取胜,刀法有刀法的优势,剑法有剑法的弊端。” 诸葛飞星眉头紧锁,不解地挠了挠头。 莫仁君温声道:“其实这并不是一种非常玄妙的说法,在这个世上,速度、方法、时间本来就能使一个物体的力量发上变化,而这正是武功的真正涵义。如果你能将一个物体的力量发挥到极限,那么,就算你用一根枯草也能穿透坚甲,也能杀人的无形。”俯身从地上拿起一根树枝,朗朗道:“世间本无利器,只要你掌握了武学的真正要领,任何东西都能成为无坚不摧的利器。” 诸葛飞星挠了挠额头,喃喃道:“师父,您这话……” 莫仁君道:“是不是有些不懂?” 诸葛飞星道:“是的。” 莫仁君傲然道:“这个好办。”眼睛一聚,用力一挥,手中的树枝利箭般向老槐树刺去,深深插入树干,就好像是把锋利的尖刀。 诸葛飞星心里一惊,顿时目瞪口呆。 莫仁君瞧着树干上插着的树枝,满意地笑了笑:“这下你明白了吗?” 诸葛飞星木讷道:“明……明白了。” 莫仁君轻轻拍了拍手,询问道:“飞星,你知道这个世上什么样的刀法最霸道,什么样的剑法最厉害吗?” 诸葛飞星摇头。 莫仁君耐心给诸葛飞星解释:“我们都知道,刀法易练却不易精,而剑法易精却不易练,江湖中练武的人常说,‘百年学剑,一年练刀’,由此可以看出,剑法要比刀法精妙深奥,也要比刀法难练,而且剑本身就是种高贵的象征。” 诸葛飞星听到这里,情不自禁地看了看手中的长剑。 莫仁君脸色微变,一字一字道:“然而,这个世上最厉害的刀法并不是用刀,而最厉害的剑法也不是用剑。” 诸葛飞星心里一震,脸色突变,像是听到了世上最惊世骇俗的故事一样,怔怔地盯着莫仁君:“最厉害的刀法不是用刀?最厉害的剑法不是用剑?” 莫仁君道:“没错。” 诸葛飞星摇了摇头。 莫仁君道:“也许你此时不明白,但随着你的阅历和功力的增加,你就会慢慢的悟到,其实刀法的最高境界是用剑,而剑法的最高境界却是用刀。” 诸葛飞星道:“怎么会这样呢?” 莫仁君道:“不但如此,而且经过多年的深思研究,我还会发现江湖中那些高手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诸葛飞星急忙追问道:“什么共同点?” 莫仁君解释:“一个精通刀法的高手往往是一个精通剑法的高手,而一个精通剑法的高手也往往是一个精通刀法的高手。” 诸葛飞星更加吃惊了。 莫仁君道:“如果我们真想把剑法练到出神入化、无所不能的境界,就必须得先把刀法练到出神入化、无所不能的境界,因为我们只有将刀法的凶猛霸道与剑法的轻巧灵活完美的结合起来,才能在对战的时候出奇制胜,力克对手。” “是这样啊!” 诸葛飞星似懂非懂。 莫仁君道:“虽然我们都知道‘百年学剑,一年练刀’的道理,但我们真要想把刀法练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也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凄然一笑,接着说了下去:“更何况刀法的最高境界是人们可望而不可求的‘人来役刀’和‘被刀所役’呢。 诸葛飞星完全不明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莫仁君:“师父,这是什么意思啊?” 莫仁君正色道:“所谓的‘被刀所役’,就是刀就是人,人就是刀,人与刀二者能心性相通,能合二为一,说的在简单通俗一点,就是刀能感受人内心的杀意,而人又能吸收到刀的戾气,如此一来,人就会变成刀的奴隶,而刀却控制了人的灵魂。” 诸葛飞星讷讷自语:“人变成了刀的奴隶,刀控制了人的灵魂?” 莫仁君道:“是的。” 诸葛飞星道:“如此这样,那人不就变成了刀,变成了一个杀人工具了吗?” 莫仁君点了点头。 诸葛飞星接着说下去:“而且到了这个时候,我们刀法的境界倒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可我们同时也变成了把有意识的杀人利器。” 莫仁君凝视着天上的骄阳,意味深长地感慨道:“你说的不错,这也许就是物极必反的道理吧?在这个世上,每件事情都不会独立存在的,都是有利有弊的。” 诸葛飞星点头同意,想了一想,若有所思地询问:“师父,那‘人来役刀’又是什么意思呢?” 莫仁君解释:“所谓的‘人来役刀’,就是刀就是我,而我仍然还是我。”从诸葛飞星手中接过剑,比划了几下,一字一字道:“这个时候,刀会是我们手臂的延伸,是我们心中的思想表现在外面的一个实现物体,因此,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我们心中想要破坏什么东西,要破坏到什么程度,我们手中的刀都可以为我们做到。” 诸葛飞星心领神会,不由感慨:“虽然这‘人来役刀’和‘被刀所役’同属刀法的两种至高无上的境界,但‘人来役刀’毕竟人还是人,人还是刀的主人,而不像‘被刀所役’一样,人变成刀,变成了刀的奴隶,相比之下,我觉得这‘人来役刀’还算正常,也能被世人所接受,至少我自己能接受。” 莫仁君把剑还给诸葛飞星,温声说下去:“其实不管哪种境界,我们人与武器之间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只是武器是凶器,就算我们内心纵然没戾气,但有的时候,我们多多少少会受到武器自身携带的杀气的感染。”顿了一顿,又接着说:“虽然武器的本身是死的,是没有生命的,但它却能给握住它的我们一种无形的影响,这种影响往往可以转变为一种具体的感受,这种感受就像是根烧红的铁丝,我们靠近它的时候会感觉到热,但当我们用手握住它的时候,却会被烫的皮焦肉枯。” 诸葛飞星虽然听的是稀里糊涂的,但大概意思却明白了:“我听太师父说过,这世间的事物,本来就存在两面,既有好的一面,又有坏的一面,像我们人既有温和善良的一面,又有阴险邪恶的一面,不过,我想只要我们能合理的去处理,把握住一个度,我想坏的东西也会变成好的东西。” 莫仁君道:“有道理。” 第十四章 诸葛三刀(一) (一) 诸葛飞星看着手中的剑,神色怪异。 莫仁君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飞星,为了使你的功力能更上一层楼,所以从明天开始,你就暂时不用练习剑法了,改而练习刀法吧,等你的刀法练到一定的境界,再接着练习剑法,一定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诸葛飞星尽管不太明白莫仁君刚才讲的那些道理,但对莫仁君命令却从不否决,也不敢否决,点头道:“飞星遵命。” 莫仁君非常满意,想了一想,伸手从怀里拿出一本书,一本破旧而珍贵的书,随手递给诸葛飞星,正色道:“飞星,从明天起,你就开始练习这本《诸葛三刀》吧。” 这不是一本普通的书。 是一本武功秘籍。 诸葛飞星没有立刻伸手去接书,只是呆呆望着莫仁君。 莫仁君不解道:“你不喜欢?” 诸葛飞星摇了摇头,暗想道:“诸葛三刀?难道这本武功秘籍仅仅只有三招?如若不然,它怎么会要叫诸葛三刀,而不叫诸葛四刀,诸葛五刀呢?” “诸葛三刀” 这是一个就让联想翩翩的名字。 下面的这些问题当然也在诸葛飞星联想的范围内。 “怎么叫诸葛三刀呢?” “难道这本秘籍与我们诸葛家有关系?” “难道它是诸葛家的祖传秘密?” 莫仁君见诸葛飞星表情变化无常,询问道:“飞星,你想什么呢?” 诸葛飞星木讷道:“没……没想什么。” 莫仁君道:“拿着!” 诸葛飞星接过《诸葛三刀》武功秘籍,紧紧攥着,盯着莫仁君,吃吃道:“师父,这……” 莫仁君好像完全明白诸葛飞星的心事,正色道:“你猜得不错,这本《诸葛三刀》的确是你们诸葛家祖传的武功秘籍。” 《诸葛三刀》果真是诸葛家祖传的武功秘籍。 这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但诸葛飞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里居然溢满了泪水。 复杂的泪水。 莫仁君道:“你怎么了?” 诸葛飞星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怔怔盯着莫仁君,木讷道:“这真是我们诸葛家的祖传秘籍?” 莫仁君点头,悠悠道:“这本《诸葛三刀》秘籍的确是你们诸葛家的祖传秘籍,它现在之所以到了我的手里,那是因为……因为你爹爹在临死的时候亲手把它交给了我。”眼里充满了歉意和愧疚,顿了一顿,喃喃道:“这些年来,我一直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你不会怪我吧?” 诸葛飞星摇了摇头:“飞星感激您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怪您呢?这么多年来,要不是师父和师娘的悉心照顾,飞星恐怕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哪还能毫发无损的活到现在?师父和师娘的恩德,飞星一辈子都不敢忘记。” 莫仁君欣慰一笑,瞟了瞟诸葛飞星手中的《诸葛三刀》,如释重负:“只要你不怪我,我也就放心了。”抬头凝视着湛蓝的天空,像是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中。 诸葛飞星痴痴盯着《诸葛三刀》,小心翼翼抚摸,就好像是抚摸自己的生命一般。 莫仁君暗想道:“诸葛兄,十年了,小弟总算不负你当年所托,总算将飞星抚养成一个铁铮铮的男子汉。”脸上掠过欣然的笑容,看了看诸葛飞星,而后又抬头凝视着天空,自语道:“诸葛兄、大嫂,你们好好安息吧,如果你们泉下有知,就请你们保佑飞星前途无量、大名远扬吧。” 诸葛飞星的思绪完全在《诸葛三刀》上,半响才想起面前站着的莫仁君,不由一怔,立即收回思绪,目不转睛盯着莫仁君。 莫仁君惊讶道:“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诸葛飞星沉默不语。 莫仁君道:“你还有问题要问?”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 莫仁君道:“你想知道什么?” 诸葛飞星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念想,一个每一个做儿子的都渴望清楚的念想,沉默了半响,胆战心慌道:“师父,我爹爹和您一样,也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吗?” (二) 没有人不愿意自己的父亲是一位受人尊敬,让人崇拜的大英雄。 诸葛飞星当然也不愿意。 虽然他一直都以自己的师父莫仁君为追逐的梦想和崇拜的偶像,而且他一直都梦想着自己将来能成为像莫仁君一样顶天立地的知名大侠,但他最希望自己的父亲也像莫仁君一样,是一位受人尊敬和拥护的名侠。 莫仁君怔了一怔。 诸葛飞星道:“师父,我爹爹也像您一般,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吗?” 莫仁君心里一惊,呆呆盯着诸葛飞星,好像一时间他没有想到诸葛飞星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一样,或是他根本就没有听到诸葛飞星的这个问题,或是他听到了又不愿意立刻回答,或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诸葛飞星见莫仁君迟迟不回答,脸上不由掠过了惊慌,心也开始“怦怦”地乱跳。 莫仁君摇了摇头。 诸葛飞星极尽全力克制着心中的恐慌,克制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手中的《诸葛三刀》,顿了一顿,询问道:“师父,我爹爹也像您一般,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吗?” 他一连问了三遍。 莫仁君脸上变得没有半点表情,眼神严峻,正色道:“飞星,是不是有人在你背后说你爹爹的坏话了?” 诸葛飞星摇头道:“没……没有。” 莫仁君道:“真的?” 诸葛飞星道:“千真万确。” 莫仁君道:“那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呢?” 诸葛飞星道:“我……我只是一时好奇。” 莫仁君道:“单单只是因为好奇?” 诸葛飞星不由低下了头。 莫仁君道:“我的话你还相信吗?” 诸葛飞星果断道:“相信。” 莫仁君咳嗽了几声,用一种充满威严的眼神盯着诸葛飞星,正色道:“飞星,我不管你刚才说的话是真是假,也不管你是不是在背后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但此时此刻,我要郑重其事地告诉你一件事情。” 诸葛飞星看着莫仁君铁青的脸,懊悔不已,自责道:“师父,对不起,都是飞星不好,都是飞星不好,飞星万万不该胡思乱想的。” 莫仁君不动声色。 诸葛飞星道:“师父,有什么话您说吧。” 莫仁君神情凄凉,眯起双眼,沉思了半响,一字一字道:“你爹爹不但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真豪杰,而且还是一位深受江湖众英雄敬仰的盖世豪侠。” 诸葛飞星惊喜道:“真的?” 莫仁君点了点头。 诸葛飞星暗自得意。 莫仁君道:“飞星,你要时时刻刻记住,能作为诸葛家的子孙,是你千百年修来的福分,是你万世积攒下的荣幸,而不是你的耻辱,绝对不是。”眼睛中再一次闪烁着威严的表情,直视着诸葛飞星,接着道:“在这个世上,曾有多少青年才俊梦寐以求想做你们诸葛家的后人,但他们却不能如愿,而你却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啊。” 诸葛飞星深深低着头,不敢直视莫仁君那双充满威严的眼睛,眼睛里闪烁着泪花,心里也产生了悔意 莫仁君轻轻拍着诸葛飞星的肩膀,郑重其事道:“飞星,能作为诸葛家的晚辈,你的心里不但不能感到有一丝一毫的羞耻,反而应该觉得有无上的自豪、无比的幸运,因为你的列祖列宗个个都是逞强扶弱的英雄豪杰,你知道吗?” 第十四章 诸葛三刀(二) 诸葛飞星知道自己惹怒了莫仁君,知道自己不该不相信自己的爹爹,心里悔恨万千,鼓起勇气,致歉道:“对不起,师父,飞星不该惹您生气了,您千万不要生气,飞星往后再也不胡思乱想了。” 莫仁君瞧着诸葛飞星憨厚无辜的样子,心中的怒气立即消了一半,温声道:“飞星啊,你不用道歉,也不用自责,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过,你千万要相信我今天对你说的话,你爹爹诸葛洪的确如你所想,是一位受人爱戴和尊敬的真英雄、真豪杰。” 诸葛飞星坦然道:“师父,您真的没有骗我?” 这个问题,他本不该问的。 但他还是问了出来。 这并不是因为他不相信莫仁君,只是他心中太惊奇太高兴了。 他甚至还有一些惊慌失措。 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惊喜。 因为有人在惊慌失措的时候,往往会做出些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也会说出些言不由衷的话。 对于这点,莫仁君心里清楚,深有体会。 因此,他并没有太在意。 诸葛飞星目不转睛地盯着莫仁君。 莫仁君傲然道:“当然是真的,这是江湖英雄众所周知的事情,再者说了,我纵然有天大的本事,这真英雄真豪杰的美名,我也杜攥不出来啊。” 诸葛飞星得意洋洋:“这么说我爹爹真的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真豪杰了?” 莫仁君道:“是的。” 诸葛飞星道:“我爹爹像您一样是真豪杰?” 莫仁君道:“你爹爹远比为师要伟大的多。” 诸葛飞星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像吃了蜂蜜般得意开心,不由得喜笑颜开:“原来我爹爹真是一位像师父一样伟大的大英雄,我爹爹是大英雄!” 莫仁君意味深长地摇头。 诸葛飞星兴奋地自言自语了片刻,稍稍控制住心中的兴奋,直视着手中的《诸葛三刀》秘籍,询问道:“师父,我家的这本秘籍怎么叫诸葛三刀呢?难道它仅仅只有三刀吗?” 莫仁君点头道:“没错。” 诸葛飞星道:“这三刀厉害吗?” 莫仁君道:“非常厉害。” 诸葛飞星道:“哦?” 莫仁君神色严肃:“飞星,你千万不要小看这三刀,当年你爹爹只用了三刀中的两刀就已是名满江湖了。” 诸葛飞星惊喜道:“您说得是真的?” 莫仁君道:“这是众英雄皆知的事情,我又怎么会骗你呢?” 诸葛飞星暗暗点头。 莫仁君双眼轻轻眯上,好像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个热血沸腾的年轻时代,沉思了半响,悠悠地讲述:“当年,你爹爹只用了一刀‘飞星劈月’和一刀‘金刀挂雷’,就击败了江湖号称‘江南刀王’的何冲,从此名扬天下,被江湖英雄尊称为‘诸葛神刀’。” 诸葛飞星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得意的光芒,好像一时之间他整个人都成了得意的化身,感慨道:“爹爹只用了两刀就击败了‘江南刀王’何冲,被江湖英雄尊称为了‘诸葛神刀’,真是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莫仁君道:“你爹爹的确是位了不起的大英雄。”话音刚落,脸色微变,眼里闪烁着淡淡的悲凉,意味深长道:“十年前,你爹爹为铲除魔域王城,消灭黑魔子,做出的巨大贡献,是无数英雄都望尘莫及的。” 诸葛飞星一怔,心里就像被人用针刺了几下。 莫仁君神态凄然,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那场惨绝人寰的恶战中。 诸葛飞星紧紧握着《诸葛三刀》,眼里闪烁着灿烂的光芒。 莫仁君沉思了半响,一字一字道:“当年,要不是你爹爹整日整夜浴血奋战,我想武林正派是很难一举歼灭整个魔域王城、杀了血魔教主黒魔子的。”情不自禁长叹了一声,喃喃道:“只可惜天妒英才,天不作美,在那场大战中,你爹爹终因身疲力竭,不幸英年早逝,而这《诸葛三刀》也就此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了。” 诸葛飞星眼里已出现了泪花。 莫仁君傲然道:“虽然你爹爹英雄陨落,但诸葛神刀的威名江湖人却一时一刻都不敢忘。” 诸葛飞星想了一想:“师父,难道爹爹没有将刀法传给您吗?” 莫仁君着实没有想到诸葛飞星会有此一问,心里一惊,怔了一怔,摇头道:“没有。” 诸葛飞星道:“怎么会这样呢?” 莫仁君若有所思。 诸葛飞星道:“您和我爹爹是最要好的结拜兄弟,爹爹为什么不把刀法传给您呢?” 莫仁君道:“这有关系吗?” 诸葛飞星按照自己的想法说下去:“而且,当年我听妈妈说过,妈妈说当年如若不是师父出手救了我爹爹的性命,恐怕他是不会活下来的,更不会成为人人敬仰的大侠,既然是这样,那爹爹为什么……” 莫仁君沉声道:“飞星,俗话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和你爹爹能结拜成异姓兄弟,并不是因为什么武功秘籍和虚名虚利,而是因为我们两个人志同道合、趣味相投、一见如故,而且我们都有远大的志向和抱负。” 诸葛飞星呆呆盯着莫仁君。 莫仁君眼睛里掠过一道耀眼的光芒,接着说了下去:“再者说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个世界上高手如云,就算我练会了世上所有高深的武功,我也未必就是天下第一,不是吗?” 诸葛飞星喃喃道:“这倒也是。” 莫仁君道:“但这话又说回来了,倘若你心术不正,心地不善,就算你自己的武功天下第一,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危害人间、祸害百姓的大魔头而已,就像黒魔子一样,高深的武功最终只能成为他助纣为虐的杀人利器,对江湖、对老百姓有百害而无一利。”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莫仁君道:“比起像黑魔子这样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而言,虽然你爹爹不幸英年早逝,但在江湖中,只要是提起诸葛神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不称赞一声好的。”直视着诸葛飞星,询问道:“你可知道,人们为何要称赞你爹爹一声好吗?” 诸葛飞星摇头。 莫仁君道:“人们之所以钦佩你爹爹,称赞你爹爹的诸葛三刀,并不是因为你爹爹武功高强,而是因为你爹爹用自身的武功来造福武林、造福百姓,以及他舍己为人的高尚品格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气魄。” 诸葛飞星听到这里,顿觉热血沸腾,心中仿佛有一团暖流流过,振奋不已。 莫仁君从诸葛飞星手中拿过长剑,仔细端详着剑鞘,接着道:“何况一个人的武功高低,一本武功秘籍的高深,往往和它本身招数的多少,以及它自身名字的好坏是没有直接关系的,高手过招,成败往往只在一瞬间,胜负也往往只在一招半式上。” 诸葛飞星认真听着。 莫仁君挥舞了几下剑,又把剑还给诸葛飞星,拍了拍诸葛飞星的肩膀,耐心嘱咐:“所以,飞星,从今往后,你一定要勤加练习这本《诸葛三刀》,争取让你们家的‘诸葛三刀’重现人间,知道吗?”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 好像此时此刻,他除了点头就什么都不会了,或者说此时此刻,唯有点头才能表达他心中的兴奋了。 他欣喜若狂。 小的时候,他只是听妈妈简单说过一些有关爹爹的事迹,但没过多久,妈妈就不幸去世了,从此他就再也没有听人说过他爹爹的为人处事和英雄事迹。 但此时此刻,他又一次听到了他爹爹的英雄事迹。 而且是亲耳所闻。 而这个称赞他爹爹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最敬重的师父剑神——莫仁君。 莫仁君是武林盟主,是当今武林最负盛名的剑客。 在诸葛飞星的意识里,天下能得到他师父莫仁君大加称赞的江湖人寥寥无几。 而如今,既然莫仁君这般称赞他爹爹,看来他爹爹果真是一位铁铮铮的真英雄。 想到这些,他的心里怎么能不兴奋? 第十四章 诸葛三刀(三) 莫仁君瞧着诸葛飞星洋洋自得的样子,自己的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叮嘱道:“飞星,你一定要将《龙吟神怒》、《诸葛三刀》和那一幅剑字画随身携带,好好保管,知道吗?” 诸葛飞星又情不自禁看了看手中的《诸葛三刀》秘籍,点头道:“师父只管放心,飞星一定会好好保管。” 莫仁君道:“这样甚好。” 诸葛飞星闭口不言。 莫仁君四处张望几眼,温声道:“时候不早了,你快去吃点东西,换一件干净的衣服吧。”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 莫仁君道:“吃完饭后,来无剑阁一趟,我有要事和你商量。” 诸葛飞星道:“是。” 莫仁君道:“千万要记住。” 诸葛飞星道:“师父放心。” 莫仁君满意一笑,转身离去。 诸葛飞星目送莫仁君远去,一手握着长剑,一手拿着祖传的《诸葛三刀》秘籍,耐心欣赏着,顿觉热血沸腾,力量无穷,模糊之间,高兴之余,好像亲眼目睹了他爹爹当年是如何击败江南刀王何冲,如何和莫仁君一同剿灭魔域王城,如何被江湖中人崇拜等壮观情景的。 (三) 烈日炎炎。 诸葛飞星正在专心致志练习诸葛家祖传的《诸葛三刀》。 刀光闪闪。 一个英俊少年动也不动站在一旁,聚精会神看着诸葛飞星练刀,眼里流露出一种羡慕的眼神。 诸葛飞星脸色突然一变,眼里掠过几丝奇异的光芒,狠狠咬牙,纵身一跳,整个身子向下俯冲而下,就好像是雄鹰一般威武雄劲,手中的钢刀也用力向下劈去。 这一刀招式简单明了。 但刀中却携带着强劲浑厚的内力。 如壮士劈山一般勇猛刚劲。 英俊少年见诸葛飞星劈下这一刀,不由眼睛一瞪,整个人犹如木头似的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 诸葛飞星出刀迅速,收刀更快,还没等英俊少年反应过来,他的刀就已入鞘,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疾步来到英俊少年的面前,见英俊少年满脸惊讶,轻轻拍了拍英俊少年的肩膀,惊讶道:“流水,你傻愣着干什么?” 流水眼睛一眨不眨,显然没有听见诸葛飞星的招呼声,显然还没有从诸葛飞星刚才那一刀的惊讶中回过神来。 诸葛飞星仔细打量着流水,呼喊道:“流水,流水,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 流水神怔了一怔,向后退出几步,脸上带着窘意:“我没事,没事。” 诸葛飞星道:“你真的没事?” 流水道:“真的没事,真的没事。” 诸葛飞星道:“想什么呢想的这般入迷?” 流水道:“没想什么。” 诸葛飞星无奈地摇了摇头。 流水盯着诸葛飞星手中明晃晃的钢刀,好奇道:“师兄,你刚才练得是什么刀法,怎么如此神奇啊?” 诸葛飞星朗朗道:“不瞒你说,我刚才所练的这套刀法正是我们诸葛家祖传的刀法‘诸葛三刀’。” 流水道:“‘诸葛三刀’?” 诸葛飞星道:“正是。” 流水眉头微皱,用手挠着自己的脑袋,感慨道:“怪不得看上去如此神奇,而且霸气十足呢。” 诸葛飞星瞧着流水羡慕的眼神,听着流水称赞的语句,心中暗自高兴,又抚摸着手中的钢刀,陷入了甜美的幻想中。 流水直视着诸葛飞星手中的钢刀,思绪一动,心中立刻产生了个念想,非常想借来欣赏一下诸葛飞星手中的钢刀,但一时之间,他又不好意思开口,沉思了好长时间,喃喃道:“师兄,我能看看……看看你手中的刀吗?” 诸葛飞星不假思索:“能。” 流水大喜道:“真的?” 诸葛飞星沉默了半响,才从甜美的幻想中恢复了正常,怔怔看着流水,问道:“流水,你说什么是真的?” 流水不动声色,好像丝毫都没有在意诸葛飞星的心不在焉,依旧用一种单纯的眼神盯着诸葛飞星:“师兄,你没事吧?” 诸葛飞星道:“没事。” 流水一字一字道:“我能观摩一下你手中的刀吗?” 诸葛飞星道:“当然能了。” 流水道:“你没有骗我?” 诸葛飞星道:“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流水道:“我只观摩一会儿。” 诸葛飞星随手将钢刀递给流水。 流水恭恭敬敬接过钢刀,神色痴迷,像是见到了自己的梦中情人一样,仔细端详了好一阵子,突然右手用力,只听一阵龙吟声响起,钢刀立刻出鞘,然而就在钢刀出鞘的瞬间,一道耀眼的亮光闪过,刺的流水睁不开眼睛。 诸葛飞星看着流水。 流水急忙用手挡住眼睛,待亮光消失以后,缓缓睁开眼睛,用手抚摸着白白的刀刃,称赞道:“果然是一把好刀,不薄不厚,不宽不窄,果然是一把难得的好刀。” 诸葛飞星惊奇:“你也懂刀?” 流水道:“略懂一二。” 诸葛飞星道:“哦?” 流水将钢刀还给诸葛飞星,正色道:“师兄,实不相瞒,这的确是一把好刀。刀身宽窄合适,刀刃薄如蝉丝,而且轻重也适当,打磨的技术更是精致巧妙,握在手中不但舒服,而且有一种亲切感。” “握在手中有种亲切感?” 诸葛飞星反复握刀,耐心体会流水说的最舒服的姿势和亲切感。 流水点头。 诸葛飞星道:“有这么神奇吗?” 流水道:“这种说法一点都不神奇。” 诸葛飞星道:“为什么?” 流水眯起眼睛,郑重其事地给诸葛飞星解释:“因为对于江湖人来说,他们手中的武器就是他们的生命,有许多的时候,他们将手中的武器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甚至比他们的亲人都要重要,何况一个人要想练成高深的剑法和刀法,首要的任务就是了解剑和刀本身具有的特性。” 诸葛飞星眉头紧锁,摇头道:“不懂。” 流水道:“等师兄将诸葛三刀真正融会贯通的时候,自然就会领悟其中的道理了。” “真的?” 诸葛飞星喜出望外。 流水点了点头,抬头凝视着自由飘荡的白云,若有所思地讲述:“我曾经听爹爹说,这世上最锋利的刀就是把叫做‘七杀’的宝刀,据说‘七杀’宝刀是魏王曹丕所铸,是把无坚不摧的宝刀,也是把极有灵性的魔刀,世人常用‘七杀出鞘,无血不归’这八个字来形容它。” 诸葛飞星喃喃道:“‘七杀出鞘,无血不归’?” 流水点了点头。 诸葛飞星听了流水这番对刀的分析,心中钦佩不已,连连感慨:“想不到师弟你不但是一个相马的专家,而且还是一个相刀的专家。” 流水笑了一笑:“师兄过讲了。” 诸葛飞星道:“你就不必谦虚了。” 流水道:“师兄从来不撒谎,这是剑神武馆每个弟子都心知肚明的,我当然相信。”看着诸葛飞星手中的钢刀,傲然自得:“自己是不是相刀专家,流水不敢自吹自擂,不过对于这鉴别宝刀好坏的技术,流水倒是略懂的一点。” “你小子不但会相宝刀,而且还很会隐藏自己啊。” 诸葛飞星拍了拍流水的肩膀。 流水不解皱了皱眉:“我很会隐藏自己?师兄这话何意啊?” 诸葛飞星解释:“你不要不承认,你不但很会隐藏自己,而且隐藏的是滴水不漏啊,如若不是你此时此刻借刀发挥,恐怕就连我这个师兄都让你小子给骗了。” 流水道:“流水不懂师兄这话的意思?” 诸葛飞星道:“你不要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说你非常会隐藏自己的优点。” 流水紧张的心平静了,松了口气。 诸葛飞星盯着流水:“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流水苦笑一声,脸上立刻布满了悲伤,喃喃说道:“不瞒师兄说,我家原本是开刀场的,如若不是……不是黒魔子杀了我全家,如若不是师父出手相救,恐怕我早已离开了这个世界,哪里还有命来剑神武馆呢!” 诸葛飞星心领神会,拍着流水的肩膀,宽慰道:“流水,事情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去回想了,一个人最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而不是过去,你明白吗?” 流水点了点头,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诸葛飞星紧攥刀柄,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 流水深吸了口气,收起脸上的黯然和心中的悲痛,温声道:“师兄,你不要怪我,我之所以隐藏自己的过去不说,只不过是不想再想起往日伤心的往事,并不是有意要瞒着师兄的。” 诸葛飞星微笑:“傻小子,我们在剑神武馆一起生活了八年,虽不是同胞兄弟,但却亲如手足,何况这是你自己的私人秘密,就是你一辈子不说,师兄也不会责怪你的。” 流水道:“谢谢师兄的理解。” 诸葛飞星道:“谢什么,我们是兄弟嘛。” 流水振奋:“对,对对,我们是兄弟,而且还是比亲兄弟还要亲上百倍的兄弟。” 诸葛飞星看了一眼手中的钢刀,朗朗道:“流水,等什么时候师兄完全练会了这套诸葛三刀,就把它传授给你,你说好不好?” 流水摇了摇头。 诸葛飞星道:“难道你不相信师兄?” 流水道:“不是。” 诸葛飞星道:“那是为什么?” 流水当然相信诸葛飞星的真心和诚意,只是他不能夺人所好,何况他不喜欢学武,总觉得打打杀杀的日子不好,忙解释道:“师兄的好意,流水深感谢意,但流水从小就不喜欢练武,天资又愚钝,像《诸葛三刀》这样神奇高深的刀法,流水纵然是练上一辈子,恐怕也练不会,既然练不会,倒不如不练。” 诸葛飞星轻拍着流水的肩膀:“既然这样,我就不勉强你了。” 流水微笑点头。 第十四章 诸葛三刀(四) (四) 悲痛的心情终于过去了。 诸葛飞星思绪一动,立刻想到施粥大事,急忙询问道:“流水,师父交给你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流水怔了一怔:“师兄是指给难民施粥的事情吗?” 诸葛飞星道:“是的,办得怎么样了?” 流水道:“师兄,你告诉师父,让他老人家只管放心,一切流水自会办的妥妥当当、滴水不漏。” 诸葛飞星对流水的办事能力从不怀疑,但一想到施粥是大事,心中难免有些担心,郑重其事地叮嘱流水:“小心使得万年船,你千万不要粗心大意,何况给难民施粥的事情是头等大事,弄不好会出人命的,是容不得丝毫马虎的,你明白吧?” 流水道:“这些我明白,师兄只管放心。”一拍胸膛,胸有成竹:“你师弟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没问题的。” 诸葛飞星解释:“师兄不是不放心你办事的能力,师兄这样叮嘱你,只是怕你一时疏忽大意出了纰漏。”顿了一顿,语重心长地道:“流水,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们必须得慎之又慎,因为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造成人命,到那个时候,我们再后悔恐怕也来不及了。” “我一定会加倍谨慎的。” 流水保证。 诸葛飞星满意地点了点头,四处张望了几眼,关心地询问:“施粥大事已进行了四天,一切还算顺利吧?” 流水笑眯眯地道:“师兄,你只管在家里筹备婚礼吧,一切都进行的井然有序,都在我们掌控之中。” 诸葛飞星道:“这我就放心了。” 流水道:“这次战争,我们长安不是主要的战场地区,而且离南京(建康)又比较遥远,战火牵连也就不太严重,因此受难的老百姓不算很多,这要是在南京,恐怕我们剑神武馆的这点粥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救不了几个人啊。” 诸葛飞星深有同感:“是啊,眼下这种情况,要说真正能解救百姓疾苦的人,恐怕只有朝廷里那些当官享福的达官贵人了。”想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一声,叹息道:“说起这达官贵人,我不由想起范仲淹范老曾写过的名言,‘居庙堂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只可惜现在朝廷里,当官的只知道争权夺利,哪里还能有像范老一样忧国忧民的情怀和境界呢。” 流水双拳紧握,愤怒的眼睛里好像要喷出火来一样,咬牙道:“这些狗官们,只知道欺压百姓,作威作福,他们千万别载到我的手里,否则我一定将他们千刀万剐。” 诸葛飞星拍着流水的肩膀:“虽说远水救不了近火,虽说我们剑神武馆的粥只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但能救一个就是一个,救一个总比一个都不救要强。” 流水同意。 诸葛飞星道:“不要生气了,生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流水慢慢松开拳头,但心中的怨气却丝毫都没少。 诸葛飞星道:“我们的能力虽微不足道,但我们的良心上无愧于天,下无愧地。佛家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与其生气,还不如趁自己有能力多救几个受难的老百姓吧,说不定将来死了,我们还可以去西天见一见如来佛祖呢。” 流水道:“这倒也是。” 诸葛飞星道:“那我们就尽自己的全力救人,为我们的如来佛祖好好努力奋斗吧。” 流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的。”放声笑了起来。 诸葛飞星也朗声笑起来。 “你们两个不去做事,在这里傻笑什么呢?” 一个女子银铃般的声音。 诸葛飞星心里一惊,立刻收住笑声,以最快的速度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她貌美如仙,身穿白衣,缓缓向诸葛飞星和流水走来,面带微笑,笑的犹如一朵绽放的鲜花。 但她不是鲜花。 而是女子。 一个比鲜花美上千百倍的女子。 云嫣嫣来到诸葛飞星和流水面前,娇声道:“你们笑什么呢?” 诸葛飞星连连回答:“没事,没事,我和流水只是随便笑一笑,随便笑一笑而已。” 流水点头。 云嫣嫣娇声问道:“流水,你怎么不抬头啊?” 流水忙抬起头,见云嫣嫣手里拿着块红布,正笑容满面地盯着自己,他的眼珠子诡异地转动了几下,指着云嫣嫣手中的红布,故意问道:“嫣嫣姐,这是什么呀?” 云嫣嫣瞟了瞟手中的红布,脸色微红。 流水道:“难道冰雪聪明的嫣嫣姐也不知道?” 云嫣嫣哑然:“我……” 诸葛飞星故意咳嗽了几声。 流水不理不睬,故意道:“哎,流水啊流水,我真笨,你真是一个大笨蛋。” 诸葛飞星皱了皱眉:“流水,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自己笨呢?” “难道我不笨吗?” 流水脸上带着坏坏的笑。 诸葛飞星讷讷道:“如若连你都笨,恐怕这个世上就没有聪明的人了。” 流水得意:“师兄是在夸我聪明?” 诸葛飞星点头。 流水道:“既然师兄说我聪明,那我就猜一猜嫣嫣姐手中红布的用处。”若有所思地看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想了一想,得意道:“嫣嫣姐,我知道你手中的红布是干什么用的了。” 云嫣嫣微笑:“是吗?” 流水故装神秘,胸有成竹道:“师兄、嫣嫣姐,流水提前恭喜你们了。”话音刚落,就躬身行祝贺之礼。 “恭喜我们?” 诸葛飞星惊讶地盯着流水,一时脑子还没转过来。 云嫣嫣冰雪聪明,当然听明白了流水话中的意思,但她却故意问道:“流水,你没事儿吧?我们有什么事情值得你提前恭喜呢?” 流水道:“嫣嫣姐,你就不要装糊涂了,成亲的喜服都做好了,还不是大喜事,又是什么?” 诸葛飞星惊讶:“喜服!”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了云嫣嫣手中红布的用处,急忙看向云嫣嫣手中的红布,心中顿时乐开了花,但碍于面子,脸色故意一沉,淡淡地说道:“流水,行了,行了,别再这里卖关子了,还是赶快去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吧。” 流水故意叹了口气:“哎,我的好师兄,你还没有成亲就嫌我在这里碍事了。”瞟了诸葛飞星一眼,冲云嫣嫣做了一个鬼脸:“好好好,我走,我这就走,半天没见,你们小两口是该说说情话了。” 云嫣嫣面色严肃,但心里却高兴的不得了,正色道:“人小鬼大,不要再胡说了,赶快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诸葛飞星无奈:“你还不快走?你要是再不走,我这就去告诉师父,说你偷懒。” 流水道:“我走还不行吗?” 诸葛飞星道:“快走。” 流水冲云嫣嫣笑了笑,故意拉大了嗓门:“我走了,你们小两口说说情话吧。”大声吆喝了几声,转身离去了。 诸葛飞星望着流水远去的背影,无可地摇了摇头,而后注视着娇美迷人的云嫣嫣,自语道:“但愿流水不要太过大意,真能做好施粥大事,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 云嫣嫣见诸葛飞星神情凝重,追问:“你自言自语什么呢?” 诸葛飞星收回思绪:“我只是有点担心施粥的事情。” 云嫣嫣宽慰道:“飞星哥哥,你不要担心,流水这孩子虽然平时总喜欢开些小玩笑,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在做正经事情上,他一向细心谨慎,不会出问题的。” 诸葛飞星道:“但愿吧。”拿过云嫣嫣手中的红布看了看,意味深长地说:“这样的事情,办好了,是积德行善,办不好,就是误人性命啊。” 云嫣嫣深情款款盯着诸葛飞星,眼里闪过奇异的光芒,柔声道:“飞星哥哥,看你满头的淋漓大汗,是刚练完刀吧?” 诸葛飞星点头。 云嫣嫣见诸葛飞星这般辛苦,心中甚是担心,低声埋怨:“真不知道姐夫心里是怎么想的,你练剑练的好好的,他却突然又要你练刀法,真是搞不懂。” 诸葛飞星笑道:“你不要担心我,师父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云嫣嫣道:“这些你不说,我也明白,这么多年来,姐夫是怎样对你我的,我心里一清二楚。”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 云嫣嫣话锋一转,微笑着问:“飞星哥哥,你的刀法练得怎么样了?” 诸葛飞星道:“马马虎虎。” 云嫣嫣拿过红布,望了远方一眼,柔声道:“你快去换件干净的衣服吧。” “我马上就去。” 诸葛飞星点头。 云嫣嫣帮诸葛飞星擦了擦汗,甜甜地笑了笑,柔声道:“不和你聊了,姐姐还等着这些布料呢,我得马上送过去了。” 诸葛飞星道:“好的” 云嫣嫣莞尔一笑,高高兴兴离开了。 诸葛飞星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如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望着云嫣嫣窈窕的背影,顿觉幸福满满:“想不到我诸葛飞星居然能娶到嫣嫣这样的姑娘,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跪求评论+推荐+赞赏!】 第十五章 圣光魔牌(一) (一) 一个狭长的山谷。 幽深的山谷。 两侧是陡峭的悬崖,一眼望不到头。 山路崎岖,树林茂密,溪水潺潺。 白雾缭绕弥漫,浓密的几乎让人都无法看清前面的路。 黒魔子见自己一步一步被蓝蝎子带进这一个陌生的山谷,越走越觉得危机四伏,是上当受骗了。 而玉婉婷却不然。 她欣然观察着谷中苍翠茂密的森林,听着悦耳的潺潺流水声,穿梭在迷雾缭绕的山谷中,顿觉神清气爽,脚步轻盈,凉爽舒服,犹如踏入仙境般逍遥自在、快活喜悦。 蓝蝎子心无旁骛地领路。 黒魔子神色冷峻,心弦紧绷着,就好像是一根紧绷的琴弦。 他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如履薄冰,如临深渊,鹰一般锐利的眼睛不断四处扫视着,就好像是经验丰富的猎人正在机警地侦察着周边的环境一样。 浓雾弥漫。 山谷犹如人间仙境。 但在黑魔子眼中,这个仙境却充满了危险。 他又向前走了六七步,心中隐隐约约感到一种不祥,疾步来到玉婉婷身边,紧紧拉住玉婉婷的胳膊,冷冷道:“蓝蝎子,你要带本大爷去哪里?” 蓝蝎子听到黒魔子的询问声,立刻停住脚步,回头望着黒魔子,微笑道:“大爷,您再稍稍忍耐片刻,我们很快就要到魔域王城了。” 黒魔子指着四周的峭壁,冷冷道:“你说魔域王城就建在这深山老林里?” 蓝蝎子道:“是的。” 黑魔子冷冷哼了一声,发自内心的蔑视。 蓝蝎子环顾着周边的山壁,看了几眼,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座凸出的山峰,温声道:“大爷,您看到前面那座凸出的山峰了吗?我们魔域王城的总坛就建在那座山峰的下面不远处,您和婉婷妹妹再忍耐一下,我们很快就能见到我们教主了。” 黒魔子望着远处凸出的山峰,心中的担心和顾虑立刻转化成了愤怒和冷漠,面露鄙夷,讥诮道:“想不到……想不到十年前称霸武林的魔域王城,如今却落得如此悲惨的境地。” 蓝蝎子不解地瞧着黑魔子。 黑魔子道:“你们把魔域王城的总坛建在这荒芜人烟的山谷里,真是罪该万死。” 蓝蝎子愤怒道:“不许你侮辱我们魔域王城。” 黑魔子死死攥着拳头。 蓝蝎子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怒气,一来碍于白魔女的命令,二来畏惧黑魔子的武功,不敢轻易出手,深深吸了口气,又深深呼了出去,淡淡地道:“我们魔域王城爱把总坛建在哪里就建在哪里,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与大爷你无关,再者说了,我此次下山,是请你回我们魔域王城做客的,不是听你来讽刺和侮辱我们魔域王城的。” 黑魔子咬牙切齿,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玉婉婷赶忙握住黑魔子的手,摇了摇头,示意不要出手。 蓝蝎子眼里也充满了杀机,冷冷道:“我知道我蓝蝎子不是你的对手,但这话又说回来了,就算你身怀绝技,就算你的武功再高,你也不能三番五次出言来侮辱我们的魔域王城,更不能出言来侮辱我们教主,否则……” 黒魔子淡淡道:“否则怎么样?” 玉婉婷见黒魔子和蓝蝎子脸色铁青,争锋相对,起了冲突,大有可能大打出手,连连规劝道:“哥哥、蓝姐姐,你们不要再生气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伤了彼此之间的和气呢!” 黒魔子冷笑:“自己人?” 玉婉婷道:“是啊!” 黑魔子瞪着玉婉婷:“谁和谁是自己人?” 玉婉婷脱口而出:“我们和蓝姐姐啊!” 黑魔子喝止道:“住口!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玉婉婷立刻闭上了嘴,害怕地盯着黑魔子,身子瑟瑟发抖。 蓝蝎子见黒魔子对玉婉婷如此冷漠无情,顿时火冒三丈,咬牙道:“大爷,你这样说话,未免也太无情了吧?” 黒魔子冷笑道:“无情?” “不错。” 蓝蝎子毫无惧色。 黑魔子寒声笑了笑:“就算是本大爷无情,你又能怎样?” 蓝蝎子道:“我知道你武功卓绝,但在这江湖中,比你武功高的高手多的不计其数,你这样轻狂,哼哼哼!” 黒魔子道:“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蓝蝎子争锋相对:“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是你吧?” 黑魔子冷冷笑了笑,警告蓝蝎子:“蓝蝎子,你要知道,轻狂是建立在自己雄厚实力之上的,本大爷武功天下第一,就算是轻狂,那也是有实力的,如果让你轻狂傲慢,你有这个资本吗?” 蓝蝎子愤怒道:“你……” 黑魔子道:“如若不是大爷心情好,你现在早已身首异处了。” 蓝蝎子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一字一字道:“常言说得好,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就算你的武功天下第一,就算你天下无敌,但如果你不懂虚怀若谷、谦恭谨慎,那你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个四肢发达的莽汉,一个冷酷无情的杀人工具。”冷冷哼了一声,接着说了下去:“这个世界是智者的世界,一个头脑简单的莽汉,武功再好又有什么用?” 玉婉婷胆战心惊地盯着黑魔子的手,深怕他随时出手。 蓝蝎子已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只要黑魔子出手,她就立刻给予还击。 但黑魔子却没有出手,只是冷冷地瞪着蓝蝎子:“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身为魔域王城护法,位高权重,本应该聪明过人,善于言谈,万万没想到你却是一个不识时务、自命不凡之徒。” 蓝蝎子冷笑不语。 黒魔子道:“眼下时局动荡,武林混战,朝廷自斗,战火连天,本是魔域王城报仇雪恨的大好时机,可你们非但不趁此天赐良机兴复魔域王城,反而要躲在这穷山僻壤之地,逃避仇恨,你们有什么脸面去见死去的‘血魔教主’黒魔子和魔域王城的历代教主?” 玉婉婷失声道:“哥哥,你……” 蓝蝎子毫不示弱,争锋相对:“我们魔域王城该怎么做,那是我们魔域王城自己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指点点。” 黒魔子道:“找死!”紧攥双拳,已准备出手。 玉婉婷见状,想都没想就挡在蓝蝎子面前,赶忙阻止黑魔子:“哥哥,蓝姐姐不是外人,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黒魔子眼冒凶光,气的简直要发了疯,脸上的肌肉由于愤怒而扭曲,厉声道:“让开!” 玉婉婷道:“我不让。” 蓝蝎子眼里含着感动的泪水,咬牙道:“婉婷妹妹,让开!” 玉婉婷道:“我不让,除非你们先杀了我。” 黑魔子愤怒至极:“你……” 玉婉婷眼中已含着热泪,哽咽道:“你们要想动手,就先杀了我。”话音刚落,就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黑魔子狠狠咬牙,将拳变掌,愤怒击出一掌,击向不远处的一棵杨树上。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杨树拦腰断裂。 树枝散落一地。 杨树上半截倒了下去。 尘土飞扬。 蓝蝎子心里一震,面色突变,呆呆盯着断裂的粗壮的杨树,不由暗想:“好强的内力。”想到这里,对玉婉婷舍身就她的行为,更加感激。 玉婉婷轻轻抚了抚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蓝蝎子看了半响,总算恢复了正常,瞧着黒魔子,一字一字道:“大爷的掌力果然惊人,但我蓝蝎子也不是被吓大的,要不是我们教主命令我蓝蝎子请你去魔域王城做客,我才懒得理你。”又下意识地瞟了一眼断裂的杨树,接着说下去:“别以为自己武功高强,我蓝蝎子就会怕你,实话告诉你吧,我蓝蝎子这一生只怕过一个人,就是那个……那个无情而狠心的男人,除了他以外,我蓝蝎子谁都不怕。” 第十五章 圣光魔牌(二) 玉婉婷同情道:“蓝姐姐,你没事吧?” 蓝蝎子神情激动,眼泪溢满了复杂的泪水,苦笑道:“就算你身怀绝世武功,我蓝蝎子也不怕,大不了就是死,有什么好怕的。” “头掉只不过碗打一个疤。” 蓝蝎子这样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有什么能吓得住她? 黒魔子见蓝蝎子视死如归,激动不已,像是听到了这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仰天狂笑数声,待笑声停止后,讥诮道:“蓝蝎子,说的不如唱的好听,唱的不如做的好看,我看你不是无所畏惧,是自不量力。” 蓝蝎子道:“自不量力又如何?” 黒魔子寒声道:“死!” 蓝蝎子道:“你要出手?” 黑魔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玉婉婷。 玉婉婷双臂展开,缓缓闭上了双眼,显然在等黑魔子出手,已做好了替蓝蝎子当黑魔子的掌力的准备。 (二) 黑魔子当然没有出手。 他杀人成魔。 但他还是不忍心杀害自己的妹妹。 亲妹妹。 蓝蝎子盯着黑魔子枯瘦如柴、尖锐的铁刃的双手,准备随时出手应战。 黑魔子冷冷道:“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玉婉婷不动声色,当然没有睁开眼睛,问道:“你不杀蓝姐姐了?” 黑魔子道:“真拿你没办法。” 玉婉婷心中大喜,立刻睁开双眼,冲黑魔子甜甜笑了笑。 蓝蝎子长出了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黑魔子盯着蓝蝎子,淡淡道:“蓝蝎子,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对魔域王城忠心耿耿,那你倒是说说,你这样低三下四的求本大爷,让魔域王城的威严扫地,你有什么颜面去见魔域王城的祖先?” 蓝蝎子毫不领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黒魔子道:“你有什么资格做魔域王城的护法?” 蓝蝎子道:“有没有资格做魔域王城的护法,那是我们魔域王城人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黒魔子苦笑一声,抬头凝望着朦胧的天空,神色黯淡,一时悲从心生,黯然感叹道:“想当年,魔域王城的四大护法,死尸、恶鬼、残龙和蓝魔,哪个不是心狠手辣、武功高强、雄霸江湖的人物。”瞟了瞟蓝蝎子,接着道:“在本大爷的心中,他们才是魔域王城的四大护法,和他们四个比起来,你狗屁都不是。” 蓝蝎子思绪一转,又回想起了黒魔子在小茶馆里对老鬼、赵一、郝通说的话,“知道魔域王城秘密的人,只有一个字,那就是死。”想想当时黒魔子的表情,再联系一下白魔女见到那四具尸体时的神情,以及黒魔子和玉婉婷在听到自己说是魔域王城护法时的激动,再看看此时此刻黒魔子百般称赞魔域王城四大护法,一时之间,她的心里万分惊讶。 但这些惊讶她只藏在心中,不显示在脸上。 蓝蝎子扫了黒魔子一眼,心想道:“此人到底是谁?他怎么会对魔域王城这四个字这般敏感?难道他是……”想到这时,又情不自禁偷偷瞧了黒魔子几眼,喃喃道:“我虽然没有见过血魔教主的容貌,但也曾听教主说过,教主说血魔教主不但外貌英俊不凡,而且对自己人非常谦和友好,如果此人真是血魔教主……不,绝对不是,他和教主说的一点都不像,他绝对不会是血魔教主。” 玉婉婷见蓝蝎子神色微变,询问道:“蓝姐姐,你没事吧?” 蓝蝎子摇了摇头。 玉婉婷以为蓝蝎子再生黑魔子的气,忙宽慰蓝蝎子:“你不要生气,哥哥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 蓝蝎子呆了似的僵在哪里,苦笑不语。 黒魔子瞪了玉婉婷一眼,淡淡道:“十年前,魔域王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辉煌,在江湖中又是何等的荣耀和气派。” 蓝蝎子若有所思。 黒魔子紧攥着拳头,神情激动,拉大了嗓门儿,生气地道:“而如今,你们却把魔域王城建在这种偏僻荒凉,连鬼都不愿意待的地方,你说你们怎么能对得起魔域王城的列祖列宗,啊?”顿了一顿,咬牙道:“依本大爷来看,你们不是魔域王城的英雄,而是魔域王城的叛徒,是一群没用的窝囊废。” 蓝蝎子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黒魔子的谩骂,依旧全神贯注沉思:“蓝蝎子啊蓝蝎子,你真是愚蠢,血魔教主和玉血公主早在十年前就牺牲了,你还傻傻猜什么呢?教主的命令难违,你还是赶快带他们回去复命要紧。” 黒魔子冷冷道:“蓝蝎子这个名字倒是有几分歹毒和渗人,但你要清楚,魔域王城统治武林,靠的是强大的实力,铁一般坚硬的拳头,依旧各位教主独步武林的武功,而不是一个渗人的名字。” 蓝蝎子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愤怒,本不想再起冲突,但黒魔子如此咄咄逼人,不留情面,她耐心再好,脾气再好,也无法再忍受黒魔子的指责谩骂,剜了黒魔子一眼,喝斥道:“住口,不许你出言侮辱我们魔域王城。” 玉婉婷见蓝蝎子脸色突变,心里一惊,不由道:“蓝姐姐,不要出手!” 蓝蝎子毫不动容,身体稍稍向前一倾,脚尖用力点地,稍稍一用力,整个身体就闪电一般腾空而起,双掌在胸前画了几个大小不一的圈圈,利剑一般向黒魔子的额头击去。 黒魔子瞧着蓝蝎子利落凌厉的掌法,脸色微变,带着几丝鄙视的冷笑,顿了一顿,轻描淡写几下就挡住了蓝蝎子的连番攻击。 蓝蝎子心里一惊,暗想道:“果然厉害!” 黑魔子冷笑道:“你就这点本事?” 蓝蝎子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黑魔子已拉住了蓝蝎子的胳膊,冷冷道:“有什么本事,全都使出来吧。”话音刚落,用力一辉,将蓝蝎子像抛石头般抛出去。 蓝蝎子神经紧绷,深知黑魔子的武功深厚,自己不能蛮力抵抗,索性就借力打力,任凭身子飞出去,待紧急时刻,顺势在路边的杨树上一蹬,双脚再用力,整个人就又向前窜了过来,紧接着眼睛一聚,手轻轻一挥,五枚寒心钉就像是五条毒蛇,风驰电掣般向黑魔子刺去。 玉婉婷脸色变得惨白,提醒道:“哥哥小心!” 黑魔子不动声色,讥诮道:“想不到你居然也会用暗器。”双脚遁地,雄鹰般腾空而起,迅速闪开蓝蝎子的寒心钉,阴测测笑了笑:“只可惜你的暗器没有杀伤力。” 蓝蝎子见自己的寒心钉没有打到黑魔子,而是钻入白白的浓雾中,顿时大失所望。 黑魔子趁蓝蝎子犹豫绝望时,脸色沉了沉,毫不留情地向蓝蝎子击出一掌。 “邪魔扑敌!” 玉婉婷神色惨变,想都没想就以最快的速度挡在蓝蝎子的面前。 她不懂武功。 但她深知黒魔子这一掌的威力。 她骇然。 是因为她不但知道黑魔子的这一掌杀伤力,而且还知道如若蓝蝎子被击中,就会立刻毙命。 因此她选择了保护蓝蝎子。 用自己的身体保护。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比蓝蝎子的身体要管用。 因为她是黑魔子的亲妹妹。 蓝蝎子见玉婉婷一动不动挡在自己面前,顿时热泪盈眶,大声吼:“婉婷,快躲开,你会死的。” 玉婉婷面色坦然,只是眼角已渗出了泪水。 黒魔子见玉婉婷挡在蓝蝎子的面前,心里像是被人用针狠狠刺了一下,赶忙收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后退去,并腾空翻起,以缓解自己强大的掌力。 他从不留情。 但这次他不得不留情。 因为蓝蝎子面前的这个人是玉婉婷。 他的亲妹妹。 纵然心中有千万不悦,他也只能手下留情。 第十五章 圣光魔牌(三) 蓝蝎子哽咽道:“你怎么这么傻呢?” 黒魔子连翻了四个跟头才落在地上,踉跄向后退了几步,训斥玉婉婷:“你不要命了吗?你知不知道,你挡在中间是十分危险的,是会要命的,你知道吗?” 蓝蝎子忙抱住玉婉婷,喃喃道:“婉婷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傻呢?” 玉婉婷睁开双眼,看了看黒魔子和蓝蝎子,居然笑的跟桃花一样美丽:“你们只管放心,婉婷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黑魔子恨声道:“你……” 玉婉婷道:“哥哥,婉婷知道你是关心婉婷的,婉婷知道你是不会向婉婷出手的。” 黒魔子冷冷哼了一声,抬头瞪着远处的悬崖峭壁,不知是在为玉婉婷的鲁莽而生气,还是担心。 蓝蝎子盯着玉婉婷,喃喃道:“婉婷,你真是一个傻姑娘,你难道……难道不怕死吗?” 玉婉婷道:“婉婷当然怕。” 蓝蝎子道:“那你还做那样的傻事?” 玉婉婷道:“婉婷怕死,但只要是能化解亲人之间的恩怨,只要是能解救亲人的生命,婉婷就算死了,也非常值得。” 黒魔子脸色一沉,怒声道:“亲人?谁是谁的亲人?” 玉婉婷道:“当然是蓝姐姐了。” 黑魔子道:“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玉婉婷木讷道:“我……” 蓝蝎子暗暗苦笑:“亲人?”摇了摇头,神情凄然,接着对玉婉婷说:“真没想到婉婷妹妹竟然把我蓝蝎子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可我……可我蓝蝎子天生就是个苦命人,怎么会能有你这般优秀善良的亲人呢。” 黑魔子道:“你竟然说她是我们的亲人,她有这个资格吗?” 蓝蝎子凄然道:“我的确没资格。” 玉婉婷瞪了瞪黑魔子,宽慰道:“蓝姐姐,你不用悲伤,我们本来就是亲人,你只管放心好了,从今往后,婉婷一定把你当亲姐姐一样对待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用手摸了几下,悠悠道:“你送婉婷这么漂亮的衣服,婉婷理所当然要把你当成自己的亲人,难道这有什么不妥吗?” (三) 蓝蝎子眼里噙着感动的泪水,苦笑道:“没什么不妥,只可惜我蓝蝎子没有这个福分。” 玉婉婷甜甜道:“蓝姐姐过虑了。” 蓝蝎子道:“婉婷妹妹心地善良,纯洁无暇,而我蓝蝎子却是一个阴险毒辣、无恶不作的魔女,你这样说,只能让我无地自容,何况像我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做你的亲人呢!”苦笑一声:“恐怕我蓝蝎子这一辈子都没有这样好的福气了。” 玉婉婷道:“蓝姐姐想的太多了。” 蓝蝎子摇了摇头,正色道:“不过,婉婷妹妹只管放心,你的好意蓝蝎子一定会牢牢记在心里的。” 黒魔子冷冷道:“蓝蝎子,你知道自己不配就好,本大爷尽管十分讨厌你,也恨不得杀了你,以解心中的愤怒,但听了你刚才说的这些话,本大爷觉得你还算有自知自明,还不算厚颜无耻。” 蓝蝎子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的怒火消失无踪,脸上带着甜美的微笑,柔声道:“刚才是蓝蝎子一时鬼迷心窍,冒然出手,得罪了大爷。”双手抱拳,致歉道:“蓝蝎子在这里给大爷赔礼道歉了,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小女子一般计较。” 玉婉婷见蓝蝎子这般真心实意的给黒魔子道歉,心里顿时乐开了花,一面冲黒魔子使眼色,一面柔声道:“哥哥,蓝姐姐这般诚恳的给你赔礼道歉,你就原谅她吧,好吗?” 黑魔子不动声色。 玉婉婷疾步上前,拉住黒魔子的胳膊,撒娇道:“哥哥,你是大英雄大豪杰,又怎么会和蓝姐姐这样的弱女子一般见识呢,我说的对吧?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蓝姐姐是为了维护我们魔域王城荣誉的份儿上,你就宽恕了她吧,好吗?” “弱女子?” 如若蓝蝎子也算是弱女子,那天底下恐怕就没有谁能被称作强女子了。 像蓝蝎子这般让无数男人都闻风丧胆的女人,玉婉婷此时居然说她只是一个弱女子,看来蓝蝎子说的没错,玉婉婷的确是一个善良纯真的姑娘。 蓝蝎子神情骤变,盯着玉婉婷,追问道:“婉婷妹妹,你刚才说我们什么?” 玉婉婷迷惑道:“怎么了?” 蓝蝎子道:“你刚才说我们什么?” 玉婉婷皱眉:“我们什么?蓝姐姐,婉婷不懂你的意思。” 蓝蝎子心急如焚,但一时又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意思。 玉婉婷呆呆瞧着玉婉婷。 因为她一心只想着帮蓝蝎子向黒魔子求情。 一时口误,她竟然亲口承认了自己是魔域王城的人。 但她却没有在意。 然而,蓝蝎子却不能不在意。 她是一个心思缜密人,平时就是针眼大小的错误她都不轻易放过,何况是像玉婉婷话中这么大的破绽呢? 她听得明明白白。 但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尽管她听的清清楚楚,但她又不能不慎之又慎。 蓝蝎子把玉婉婷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神神秘秘地说:“婉婷妹妹,你刚才说‘我们魔域王城的荣誉’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是‘我们魔域王城的荣誉’?你能说清楚点吗?” 玉婉婷神色微变:“蓝姐姐,我什么时候说的这话?” 蓝蝎子道:“刚才。” 玉婉婷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黑魔子:“我真的说了这样的话?” 蓝蝎子道:“千真万确。” 玉婉婷道:“我怎么没有印象啊?” 蓝蝎子正色道:“婉婷妹妹,你刚才说‘看在我为了维护我们魔域王城的荣誉的……”转了视线,指了指面无表情的黒魔子,接着道:“你刚才说‘看在我为了维护我们魔域王城的荣誉的份儿上’,你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玉婉婷半信半疑,转头望黒魔子,想得到证实。 黒魔子指了指玉婉婷,本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也没说出口。 玉婉婷急忙避开黒魔子锐利的眼神,就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鸟,赶忙捂住小巧红润的嘴巴,一时之间,只是傻傻冲蓝蝎子微笑,不知该如何向蓝蝎子解释自己刚才说的话。 蓝蝎子依旧揪着不放,也不愿放弃,追问道:“婉婷妹妹,你告诉蓝姐姐,你刚才说的话是随口说的,还是……” 玉婉婷神色为难,又一次转头望着黒魔子,喃喃道:“哥哥,你看……你看……” 黒魔子淡淡道:“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玉婉婷兴高采烈,得意地笑了笑:“我知道。”转头盯着蓝蝎子,严肃地问蓝蝎子:“蓝姐姐,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蓝蝎子茫然摇头。 玉婉婷道:“他就是我的哥哥……” 蓝蝎子插话道:“我知道。” 玉婉婷道:“但他的另一重身份,你恐怕就不知道了。” 蓝蝎子道:“什么身份?” 玉婉婷道:“魔域王城的血魔教主。” “你说他是血魔教主?” 蓝蝎子诧异地瞪着玉婉婷。 玉婉婷道:“没错。” 蓝蝎子见玉婉婷眼神坚定,仿佛相信了玉婉婷的话,指了指玉婉婷,胆战心惊道:“难道你是……” 玉婉婷点头:“不错,我就是玉血公主。” 蓝蝎子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弄得不知所措,脸色居然变得惨白,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额头上已有黄豆大小的冷汗渗出,就是有一根百斤重的铁棒,重重敲在了她的头上,吃吃道:“怪不得,怪不得……” (四) “血魔教主”! “玉血公主”! 一个贵为魔域王城的教主,一个贵为魔域王城的公主,无论是哪个地位,听在蓝蝎子这个魔域王城的护法耳里,都像是场疾风骤雨,足以让她胆战心惊。 蓝蝎子眼睛睁得大大的,僵在原地,擦了擦额头上了冷汗,半信半疑地问:“你们真是魔域王城的血魔教主和玉血公主?” 玉婉婷脸上露出了甜美的微笑:“难道我们不像吗?” 蓝蝎子道:“不是,只是……” 黒魔子瞧着蓝蝎子惊慌失措、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愤怒不已,厉声道:“蓝蝎子。” 蓝蝎子立刻跪倒在地,机械地答应:“属下在。” 黒魔子冷笑道:“你身为魔域王城的四大护法,教主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我们魔域王城的战士只能战死,不能被吓死吗?” 蓝蝎子头垂的更低。 黒魔子道:“你看看你现在狼狈的样子,哪里还像一个护法的样子?哪里还像是魔域王城凶狠毒辣的铁血战士?”咬了咬牙,凝视着山崖峭壁,冷冷道:“魔域王城历代祖先的脸面,都让你们这群窝囊废给丢尽丢光了。” 蓝蝎子颤声问:“你们……你们真是血魔教主和玉血公主?” 第十五章 圣光魔牌(四) 玉婉婷叹了口气,上前扶住蓝蝎子的胳膊,柔声道:“蓝姐姐,你起来吧,婉婷是不会说谎骗你的。” 蓝蝎子迅速挣脱玉婉婷的双手,恭敬道:“属下蓝蝎子参见教主,参见公主。” 玉婉婷毫无半点公主的架子,再次伸手去扶蓝蝎子,语气变得愈发柔和:“蓝姐姐,你不要这样,我们是一家人,你不必行这么大的礼节,还是快点儿起来吧。”顿了一顿,接着道:“再者说了,这十几年来,我和哥哥都不在魔域王城,而你又不是先前的蓝魔阿姨,没有见过我和哥哥的面,你出言顶撞,实属万般无奈。” 蓝蝎子一动不动跪着,致歉:“属下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教主和公主,属下罪该万死,望教主惩罚。” 黒魔子道:“既然你已知道自己罪该万死,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就不用本教主吩咐你了吧?” 蓝蝎子道:“属下明白。” 玉婉婷惊慌失措:“接下来该怎么办?” 蓝蝎子额头上的汗珠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顺着她娇美的脸颊流下来,但她却没有伸手去擦,而是恭恭敬敬给黒魔子和玉婉婷一人磕了个头,一字一字道:“魔域王城的教规规定,凡是魔域王城的教众,不管是高高在上的护法,还是底层执行命令的无名小卒,只要是试图残杀教主和蛊惑人心者,就必须自废双臂,自挖双眼,而后在魔域王城的‘惩奸台’上被全体教众乱刀砍死。” 玉婉婷跟着默念:“魔域王城的教规规定,凡是魔域王城的教众,不管是高高在上的护法,还是底层执行命令的无名小卒,只要是试图残杀教主和蛊惑人心者,就必须自废双臂,自挖双眼,而后在魔域王城的‘惩奸台’上被全体教众乱刀砍死。”看着黑魔子,不解地问:“哥哥,这真是魔域王城的教规?” 黑魔子冷冷道:“教规岂能有假?” 玉婉婷冷汗直冒,不由打哆嗦。 因为教规中的每个字,都好像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尖刀,一把带着鲜血的尖刀,狠狠刺入她的心脏里。 她不相信。 但她又不能不信。 因为蓝蝎子背的的确是魔域王城的教规。 黒魔子道:“开始吧。” 蓝蝎子点了点头。 玉婉婷喝止道:“等一等!” 黑魔子脸色一沉:“你想怎么样?” 玉婉婷态度变得异常坚决:“求情。” 黑魔子道:“她违背了魔域王城的教规,罪不容恕。” 玉婉婷赶忙跪下,喃喃道:“哥哥……” 蓝蝎子眼里溢满了感激的泪水,柔声说道:“教主说的没有错,蓝蝎子罪不容恕,公主就不要和教主争执了。” 玉婉婷喝止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闭嘴!” 蓝蝎子着实没想到玉婉婷会变得如此可怕严厉,心里一震,不得不闭上嘴。 玉婉婷望着黑魔子,求情道:“哥哥,教规是死的,而人却是活的,何况你又是魔域王城的教主,一切你说了算,看在玉婉婷的面子上,你就手下留情吧,好吗?” “没有商量的余地。” 黑魔子当然不答应。 玉婉婷怨愤:“你怎么如此不通情理?” 黑魔子道:“这是魔域王城历代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没有情理可言。” 玉婉婷道:“你……” 黑魔子面无表情,凝视着远方。 蓝蝎子泪如泉涌。 玉婉婷依旧不死心:“就算这是魔域王城历代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但蓝姐姐并不是有意跟你动手,如果她先前知道你是魔域王城的教主,她宁死都不会与你动手的。”没让黒魔子开口,接着说道:“俗话说‘不知者无罪’,看在蓝姐姐舍生护教的份上,你就饶她这一回儿吧,行吗?哥哥,婉婷求你了,婉婷一生从未求过你什么,这次求你放过蓝姐姐吧,好吗?” 黒魔子毫不动容,喝斥道:“放肆!你身为堂堂魔域王城的玉血公主,怎么能替一个护法求情?怎么能替一个下人下跪?起来!” 玉婉婷道:“蓝姐姐不是下人,是婉婷的恩人。” 黑魔子道:“你快点儿起来,否则本座连你一块儿处罚,绝不姑息。” 玉婉婷好像完全没有听见黒魔子的话语,跪着不起,苦笑连连:“玉血公主只是一个称号,婉婷地位再高,也是一个长着一个脑袋、两只胳膊和两条腿的人,我的命是命,难道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黒魔子怒斥道:“本座再说一遍,你是堂堂魔域王城的玉血公主,是绝对不能替下人下跪的,如若你再不站起来,就休怪本座手下无情,不顾手足之情。” 蓝蝎子见玉婉婷和黑魔子因为自己争得面红耳赤,剑拔弩张,心里很是感动,于是她哽咽道:“谢谢公主替蓝蝎子求情,蓝蝎子死不足惜,公主还是快些起来吧。” 玉婉婷怒声道:“我说了,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蓝蝎子这次没有再听玉婉婷的:“属下知道公主有意救属下性命,但如若属下的性命要以公主和教主的和睦来换,蓝蝎子情愿去死。”给玉婉婷磕了个头,又抬头仰视着黒魔子:“教主,属下自知罪不可赦,但在临死前,属下还有一事相求,望教主能成全。” 玉婉婷咬了咬牙,极不情愿地站起来,怨恨地瞪着黒魔子,嘴唇微蠕动了一下,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黒魔子淡淡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什么话,你只管说,说完了,也好安心上路。” 蓝蝎子擦干泪水,又一次求证:“你真是魔域王城的血魔教主?” 黒魔子仰天冷笑几声,待笑声停止,讥诮地对蓝蝎子:“蓝蝎子,看来不让你彻底死心,你是死不瞑目啊。” 蓝蝎子沉默不语。 黑魔子道:“好,本座今天就让你死的心服口服。”话音刚落,就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金灿灿的金牌,高举在半空中。 (五) 一块金牌! 这不是普通的金牌。 这是魔域王城历代教主的令牌。 令牌的正中央刻着个字。 一个足以让江湖人都不寒而栗的字。 “魔” 令牌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金光。 而令牌上的这个“魔”字,就像是一道不容侵犯的圣光,深深吸引了蓝蝎子的眼睛。 蓝蝎子看了半响,悠然自得:“白教主,您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想到,蓝蝎子今日给您找到了谁?蓝蝎子总算不负您的重托,帮您找回了血魔教主和玉血公主。”展开双臂,仰天大笑道:“真是苍天有眼,这真是天佑我魔域王城,天佑我魔域王城,哈哈哈!” 她得意地笑起来。 只是这得意的笑声中,却夹杂着丝丝的凄凉和绝望。 玉婉婷看着蓝蝎子,脸上淌着热泪,跨前一步,温声道:“蓝姐姐,你起来吧。” 黒魔子喝止道:“放肆! 玉婉婷生气地跺了跺脚。 黒魔子瞧着玉婉婷怒气冲冲的样子,消瘦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但苦笑很快就被冷漠取代了:“蓝蝎子,你虽然不是本座委任的护法,但身为四大护法,你应该清楚的知道,凡是手持魔牌的人,无疑就是魔域王城的教主,现在你亲眼见到了魔牌,你还有何话要说?” 蓝蝎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蓝蝎子在临死前能见到教主和公主,心里非常高兴,也深感欣慰,此时此刻,蓝蝎子别无他求,只求用一死来庆祝教主和公主重返我们魔域王城,也希望教主能为我们魔域王城重新开创称霸武林的宏伟大业。”闭上双眼,静静等待黒魔子出手,结束自己的生命。 黒魔子脸色变了变,并没有立刻出手,沉思了片刻,淡淡道:“你起来吧。” 玉婉婷疑惑地注视着黒魔子,一时之间,好像很难相信这句话是从她哥哥黒魔子口里说出来的。 蓝蝎子等了半响,也不见黒魔子动手,睁开双眼,疑惑地望着黒魔子,正色道:“教主,请您快些动手吧,蓝蝎子已经准备好了,如果您不愿亲自动手,那就麻烦教主和公主离远一点儿,蓝蝎子自己来解决。”又一次闭上了双眼,伸手右手,变拳成掌,猛力向自己的脑袋击去。 黒魔子喝止道:“住手!” 玉婉婷急忙上前拉住蓝蝎子的胳膊,兴高采烈道:“蓝姐姐,哥哥答应不杀你了,哥哥饶恕你了,你快起来吧。” 蓝蝎子半信半疑:“公主的恩情,蓝蝎子没齿难忘,如果有来世,蓝蝎子就是做牛做马,也一定报答公主的大恩大德。” 黒魔子怒声道:“蓝魔子,你还不快起来?” 第十五章 圣光魔牌(五) 蓝蝎子一时怔住。 她不明白黒魔子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也不明白黒魔子为何会违反魔域王城的教规而轻饶自己。 然而,这一切好像在此时已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她已逃过一劫,能继续为魔域王城效力,替魔域王城杀人。 蓝蝎子绝对服从命令,想都没想就站了起来,拱手道:“蓝蝎子谢教主不杀之恩。” 黒魔子眼睛凝视着远方,天空正中有朵白云飘过,淡淡道:“本座今天饶了你,让你起来,给你改过的机会,是本座自当魔域王城的教主以来,首次对触犯教规的人手下留情。”长叹了一声,接着说下去:“如此一来,本座不但违反了祖传的教规,犯了擅自解除罪人的罪责,而且也辜负了全体的教众。” 玉婉婷感激不尽。 她心里清楚,黒魔子此时宁可背负违反教规的罪责而饶恕了蓝蝎子的罪责,并不是因为蓝蝎子说的话动听感人,而是因为黒魔子看在了蓝蝎子对魔域王城的忠心和贡献上。 黒魔子虽然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但他却极度重视人才。 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要想称霸武林,永久控制武林,将魔域王城发展成为武林第一大门派,不但要靠自己的绝世武功,而且还要依靠聪明能干且忠心不二的属下。 蓝蝎子无疑就是这样忠心的属下。 他知道只有主仆戮力同心,才能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 此时此刻,救蓝蝎子的不是黒魔子,也不是玉婉婷,而是蓝蝎子对魔域王城的无比忠心和卓越贡献。 然而,就算蓝蝎子对魔域王城有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就算蓝蝎子是无意出手,但她击杀教主的确是犯了十恶不赦大罪,就像是大臣刺杀皇帝一样,是不可饶恕的。 就算黒魔子是教主,也不能说算就算。 因为他的决定不仅关系的魔域王城历代教主的尊严和权威,而且还关系到魔域王城多少年来沿袭的森严教规。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这个道理黑魔子知道。 心知肚明。 (六) 雾更浓了。 黒魔子凝视着乳白色的雾,一字一字道:“蓝蝎子,本座念在玉血公主苦苦为你求情,以及你多年对魔域王城忠心耿耿的份上,就暂时决定留下你的脑袋,饶恕过你这次所犯的罪孽,望你以后能多杀敌,将功补过。” 蓝蝎子道:“蓝蝎子遵命。” 黒魔子道:“不过有件事情,想必你心里也清楚。” 玉婉婷道:“什么事情?” 黑魔子道:“击杀教主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蓝蝎子道:“蓝蝎子罪孽深重,万死难赎自己所犯的罪过,望教主惩罚。” 黑魔子道:“说的不错。” 玉婉婷埋怨道:“哥哥,你刚才不是已经答应放过蓝姐姐了吗?你身为魔域王城的教主,怎么能出尔反尔?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黒魔子狠狠一咬牙,训斥道:“玉婉婷,你太放肆了。”心中愤怒不已,右掌举在半空中,做出一个杀人的姿势。 蓝蝎子见黒魔子手掌高高举起,神色大变,立刻跪地,求情道:“教主请息怒,教主请息怒,这一切都是蓝蝎子的错,和公主无关。”看了玉婉婷一眼,接着道:“公主只是由于一时情急,才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望教主看在兄妹骨肉情深的份上,宽恕公主这一次吧,蓝蝎子求您了。” 玉婉婷傲然道:“我有什么错?” 黑魔子道:“你……” 蓝蝎子道:“教主,这一切都是因蓝蝎子而起,与公主无关,教主要罚就罚蓝蝎子一个人吧,只要教主能宽恕公主,蓝蝎子就算是死,也心甘情愿。”不停给黒魔子磕头,接着道:“要不是因为蓝蝎子,教主和公主也不会兄妹反目,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喘了口气,恭恭敬敬道:“教主,只要您能宽恕公主,蓝蝎子愿意用一死来报答教主的大恩大德。” 玉婉婷非但没有丝毫认错的意思,态度反而更是坚决,冷冷道:“蓝姐姐,你不必求他,你也不必为我求情,我说得没错,他本来就是一个说话不算、出尔反尔、不通情达理的教主。” 黒魔子瞪着玉婉婷,怒火冲天,但又不忍出手,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火,举在半空中的手掌也由于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不停。 蓝蝎子赶忙拉了拉玉婉婷的衣服,哀求道:“公主,蓝蝎子求你了,你就不要再说了,好吗?” 玉婉婷道:“我……” 蓝蝎子道:“公主,如若你真是为了蓝蝎子好,你就向教主认个错吧,行吗?” 玉婉婷把头一瞥,冷冷道:“我没有错,为什么要认错?” 蓝蝎子道:“公主,蓝蝎子给你磕头了,你就向教主认个错吧。”话音刚落,就连连给玉婉婷磕头。 玉婉婷无奈道:“蓝姐姐,你不要这样!” 蓝蝎子道:“公主答应蓝蝎子的要求了?” 玉婉婷狠狠一咬牙,摇了摇头。 蓝蝎子又开始给玉婉婷磕头。 黑魔子瞧着眼前的情景,铁一般坚硬的心开始动容。 玉婉婷突然抬头望着远处的天空,就好像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犯浑一样,大喊道:“妈妈、爹爹,你们在哪里呢?你们在哪里呢?你们带婉婷一起走吧,好吗?妈妈,你在哪里呢?你当年为什么不带婉婷一起走呢?你们为什么要留下婉婷,让婉婷一个人受苦受罪呢?妈妈,你知道吗?在这个世界上,婉婷已没有任何人疼爱了,就连自己的亲哥哥现在都要杀婉婷,你知道吗?”话音刚落,就哭了出来。 黑魔子放下手,眼里闪烁着眼泪。 玉婉婷抽泣道:“妈妈、爹爹,你们将玉婉婷生下来,难道就是想让玉婉婷受罪吗?” 黒魔子暗叹一声,万分后悔,一面帮玉婉婷擦着眼泪,一面安慰道:“玉婉婷,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是哥哥不好,是哥哥错了。” 玉婉婷讥诮道:“哥哥?” 黑魔子点了点头。 玉婉婷道:“你不是我的哥哥,我也不是你的妹妹。” 黑魔子道:“你……”极力克制着怒火,欲言又止。 玉婉婷道:“如果你是我的哥哥,如果我是你的妹妹,你刚才就不会扬言要杀我,天底下,哪有哥哥杀自己的妹妹事情发生。” 黒魔子道:“哥哥当时气糊涂了,随口胡说的,你是哥哥的好妹妹,哥哥怎么舍得杀你呢?” 玉婉婷道:“你真不舍得杀我?” 黑魔子点了点头,无奈道:“你不要哭了,哥哥全都答应你,你说什么,哥哥就答应你什么,这下行了吧?” 玉婉婷破泣微笑,得意道:“你没有骗我?” 黒魔子道:“哥哥说不杀你,就一定不会杀你,如果哥哥违背了自己的诺言,不就真成了你口中言而无信的教主了吗?” 玉婉婷点了点头,伸手扶起蓝蝎子,得意道:“蓝姐姐,你都听见了吧?” 蓝蝎子泪眼模糊,看着玉婉婷,感激道:“蓝蝎子谢……谢教主不杀之恩,谢公主……谢公主救命之恩。” 玉婉婷道:“蓝姐姐,我们以后可以天天见面,天天在一起了。” 蓝蝎子欣然点头,看着黒魔子,严肃道:“教主放心,从今往后,蓝蝎子定当鞠躬精粹,为魔域王城尽心,为教主和公主尽忠。” 黒魔子淡淡道:“本座虽然答应了不杀你,但本座却没有答应不惩罚你。” 玉婉婷道:“这……” 蓝蝎子拉了拉玉婉婷的衣服,摇了摇头,示意玉婉婷不要再管了。 玉婉婷心领神会。 黒魔子看了看玉婉婷,见玉婉婷静静站着,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一字一字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犯了击杀教主的忤逆大罪,本座如若不惩罚于你,恐怕很难服众,再者说了,如果将来魔域王城的全体教众,人人都像你一样向本座出手,那本座的性命怎保?” 蓝蝎子道:“蓝蝎子甘愿受罚,绝无怨言。” 黒魔子道:“不是本座不懂人情世故,只是……就算魔域王城的教众不敢出手,但万一这件事情不慎让魔域王城的众教徒得知,将来本座还怎么在众教徒面前立威?” 蓝蝎子道:“教主圣明。” 黒魔子沉默不语。 蓝蝎子道:“蓝蝎子愿意承受教主的任何惩罚。” 黑魔子道:“蓝蝎子,看在你曾送玉血公主一件衣服和玉血公主苦苦为你求情的份上,本座就罚你面壁三日,你可甘愿认罚?” 蓝蝎子不假思索道:“蓝蝎子领命。” 黒魔子道:“不过你要记住,在面壁这三日期间,你不准说话,不准吃饭,也不准喝水。” 蓝蝎子道:“是,教主,蓝蝎子一定一心一意面壁思过。” 黒魔子望着远处随风舞动的树枝,顿了一顿,淡淡道:“能不能熬得过去,一切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玉婉婷嚷嚷道:“哥哥,蓝姐姐这么柔弱的身体,你让她三天不说话还能说的过去,但现在你却让她三天不吃饭不喝水,你这不是想要她的命吗?” 黒魔子瞪了玉婉婷一眼,冷冷道:“玉婉婷,别以为你是我黒魔子的亲妹妹,就可以出言不逊,要不是看在死去父母的面子上,我……我……” 玉婉婷苦笑道:“你怎么样?你要杀我吗?杀呀,你杀呀,反正我早就不想活在这个世上了。” 黒魔子道:“你……” 蓝蝎子看着玉婉婷,恳切道:“公主的恩情,蓝蝎子永生难忘,公主就不要再为难教主了。” 玉婉婷道:“我只是担心你。” 蓝蝎子道:“蓝蝎子知道公主心地善良,但蓝蝎子犯得是十恶不赦的滔天大罪,教主不杀蓝蝎子,已是对蓝蝎子莫大的恩惠了。”顿了一顿,接着道:“蓝蝎子从小勤习武功,别说是三天不吃饭不喝水,就算是七天七夜不吃饭不喝水,蓝蝎子也不会死的。” 玉婉婷冷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蓝蝎子转头看着黒魔子,保证道:“教主只管放心,蓝蝎子一定专心面壁思过。” 黒魔子瞟了玉婉婷一眼:“好了,这次就算了,如若你以后再犯同样的忤逆大罪,本座定杀不饶。” 蓝蝎子道:“多谢教主饶恕,蓝蝎子往后就是杀了皇帝老儿,也不敢再出手冒犯教主。” 黒魔子道:“但愿你能说到做到。” 玉婉婷深吸了一口气,拉着蓝蝎子的手,如释重负道:“蓝姐姐,现在你是不是能带玉婉婷回家了?” 蓝蝎子点了点头,恭敬道:“教主、公主,请。” 【要上架了,希望各位书友多多订阅,多多支持武侠!】 上架感言:【我的武侠梦】 “武侠小说都没落了,你就不能写点别的吗?” 说实话,这个问题有许多朋友都问过我,也都建议让我写别的类型小说,例如玄幻、修仙等!可我却一直都在坚持,这倒不是因为我固执,也不是因为我不听劝,只是因为对武侠,我有种发自内心的痴爱,这种痴爱就像男人喜欢抽烟,女人喜欢逛街,是不能自已的! 这种对武侠的情有独钟,对江湖生活的向往,我想很多像我一样的80后都会有。因为仗剑闯荡江湖,快意恩仇,诗剑酒花,惩奸除恶,打抱不平的英雄梦,早已融入到了我们的骨子里,从不曾改变,也不曾淡忘! “秋风萧萧百花残,红云悠悠梦无期!”虽然武侠已没落,但我们的英雄梦仍在,如果你也喜欢武侠,如果你也有爱恨情仇,请支持无期的《红颜沐剑雨》,多多订阅,让我们的武侠梦继续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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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魔女呆了一呆,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淡淡地说道:“你带一百人下山,去找找蓝蝎子,顺便告诉魔域王城的每一个教众,不管是谁,只要是见到了蓝蝎子,就立刻来报,本教主重重有赏。” 恶鬼拱手道:“属下立刻去找。” 白魔女道:“去吧。” 恶鬼道:“遵命!”立刻转身而去。 白魔女理了理头发,又痴痴地凝视着空荡荡的门,眼里空洞洞的无一物。 (二) 恶鬼刚走出大殿,正准备找人去执行白魔女的命令时,却在走廊上遇到一个个子高大、长发飘扬的男人正疾步向大殿赶来,形色匆匆,好像有非常紧急的事情。 只见他长长的头发下面,隐藏着一个莫大的缺陷。 一个恐怖的缺陷。 在他半阴半阳的脸上,仅有一只眼睛闪烁着锐利的寒光。 而他的另一只眼睛上却蒙着黑布,想必是瞎了。 如果不是,他怎会把自己的眼睛蒙上? 然而,这个缺陷对于爱美的人来说,或许是一个致命的打击,但对于长发男人来讲却不是打击。 因为他从来都不自卑。 非但不自卑,他反而还感到骄傲。 因为他的缺陷是他在江湖中的见证,也让他名声大噪。 他就是魔域王城四大护法中排行第三的残龙。 他之所以取这一个名字,并不是因为他身体上的残疾,而是因为他的性格。 残暴无情的性格。 在江湖中,只要是听到残龙这个名字,人们都会胆战心慌、退避三舍。 恶鬼立刻停住脚步,拦住长发男人,微笑道:“三弟,你走的如此匆忙,是不是魔域王城里发生了什么急事? 残龙点头道:“没错。” 恶鬼神心里立刻警觉起来,忙追问:“发生了什么急事?” 残龙道:“魔域王城的确是出了事,只不过出的不是祸事,而是喜事,天大的喜事。” 恶鬼半信半疑道:“天大的喜事?” 残龙脸上掠过一丝诡异的笑容,得意地说:“二哥,不瞒你说,小弟此时的确有一个天大的喜事要去禀告教主,如若你没什么事情,就和我一块去吧。” “你有天大的喜事要禀报教主?” 恶鬼半信半疑。 残龙傲然道:“我敢保证,只要教主听了我的这个消息,她一定会欣喜若狂、心情舒畅的。” 恶鬼道:“是四妹回来了吗?” 残龙呆了一呆,吃惊道:“四妹?” 恶鬼道:“是吗?” 残龙摆了摆手,完全不懂恶鬼的意思,冷冷道:“四妹回不回来,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小事情,再说了,四妹武功高强,就算她十天半个月不回来,我们也不用为她担心的,不是吗?”凑到恶鬼的耳边,神神秘秘地笑了笑:“二哥,我要禀告教主的这个喜事,是关系到我们魔域王城报仇雪恨、称霸武林的大事。” 此时此刻,恶鬼心里在意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蓝蝎子是否已找到那个神秘的人、是否已安全的把那个神秘的人带了回来,其它的事情,他才不会去理会,也没有心思去理会。 恶鬼失望异常:“这就是你所说的天大的喜事?” 残龙道:“是啊,怎么了?” 恶鬼黯然长叹一声。 残龙神色微变,仔细打量着恶鬼,就好像是见到了一个素未蒙面的陌生人一样仔细将恶鬼打量了半响,疑惑道:“二哥,你没事吧?” 恶鬼沉声道:“我吃的好,睡的香,能有什么事?” 残龙道:“可我听你说话的口气,好像我们魔域王城报仇雪恨、统治武林的惊世大事,在你心里还算不上重要的事情,是这样吗?” 恶鬼毫无反应。 残龙四处张望了几眼,心有余悸地叮嘱:“二哥,魔域王城虽说是我们的家,但毕竟人多嘴杂,三弟劝你以后说话还是谨慎一点吧。” 恶鬼不懂道:“为什么?” 残龙道:“你刚才说的话,幸亏是三弟我听见了,要是让咱们教主听见了,她一定会勃然大怒,教主一生气,你必定会惹来杀身大祸。” 恶鬼不以为然,讥诮一笑:“三弟,不是二哥有意贬低你,论杀人拼命,你的确是一把好手,但要说提防人心,小心谨慎,你却万万不及二哥我啊。”神色一变,接着说下去:“你每天待在教主身边,表面上看你什么事情都清楚,什么道理都懂,其实你什么事情也不清楚,什么道理都不懂。” 残龙迷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恶鬼道:“你可知道教主此时此刻心里最关心的事情是什么吗?” 残龙得意一笑,胸有成竹:“要说别的事情,或许我不知道,但要说教主心中最想做的事情,我残龙比你们每个人都清楚。” 恶鬼道:“真是这样吗?” 残龙道:“当然。” 恶鬼道:“那你说说教主此时心中最关心的事情是什么,如果你说对了,我请你喝酒吃肉。” 残龙心里大喜,残酷的眸子闪烁着得意:“此话当真?” 恶鬼道:“自然当真。” 残龙得意洋洋,十拿九稳道:“二哥,今天这顿酒,你是请定了。” 恶鬼道:“鹿死谁手,还没有尘埃落定,你这话说的未免太早了吧?” 残龙指了指恶鬼,冷笑着摇了摇头。 恶鬼淡淡道:“你还是说说教主此时心中最关心的事情是什么吧。” 残龙脸色一变,严肃道:“二哥,不是我残龙吹嘘,我敢保证,教主此时心里最关心的事情一定是老大那三百件长矛和我们魔域王城报仇雪恨、一统武林的事情,除了这两件事情以外,教主不会再关心任何的事情。” 恶鬼拍了拍残龙的肩膀,叹息道:“三弟,看来这酒你是请我喝定了。” 残龙惊愕道:“难道我说的不对?” 恶鬼道:“大错特错。” 残龙挠了挠额头,木讷道:“怎么可能?” 恶鬼道:“三弟,有一句话你要牢牢记在心里。” 残龙道:“什么话?” 恶鬼道:“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 残龙眉头紧锁,惨白的脸色更显惨白。 恶鬼眼珠子诡异地转动几下,就好像是狐狸见乌鸦上当时的得意,顿了一顿,郑重其事道:“不瞒三弟说,教主现在心里最关心的事情,既不是老大那三百件长矛,也不是我们魔域王城将要报仇雪恨、称霸武林的大事,而是……” 残龙迫不及待道:“是什么?” 【无期经过不懈的努力,小说终于顺利上架了,望您多多订阅+评论。】 第十六章 双魔团聚(二) 恶鬼道:“四妹的消息。” 残龙惊诧道:“什么?四妹的消息?”话音刚落,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恶鬼却异常的冷静,一字一字地回答:“不错。” 残龙失声大笑起来,捧腹大笑,笑的眼睛里几乎流出了冰冷的眼泪。 恶鬼不动声色,淡淡道:“难道你不相信?” 残龙笑了半响才停了下来,一面擦着眼角的泪水,一面一字一字道:“二哥,是你自己说错了,还是我残龙自己听错了?四妹的消息,什么时候比我们魔域王城报仇雪恨、称霸武林的大事都重要了?” 恶鬼道:“此时此刻。” 残龙看着恶鬼,讥诮道:“二哥,你是不是被教主训斥了?” 恶鬼道:“我讲的都是真话,教主现在心中最关心的事情真是四妹的消息。”停顿了片刻,叹了口气,低声道:“三弟,二哥还是将实话告诉你……” 残龙见恶鬼如此神神秘秘,知道事情远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追问道:“二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恶鬼四处张望几眼,压低声音道:“三弟,也许你还不知道,四妹这次下山,并不是去打探武林各大门派的消息了,而是奉教主的命令,下山去请人了,据说是一个非常神秘的人。” 残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带着阴冷渗人的冷笑,半信半疑盯着恶鬼。 恶鬼点了点头。 残龙越听越糊涂,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在他的意识里,魔域王城要想找一个人,必定是派几个手下下山,抓来便可,从来还没有派一个护法去找人,何况还是派一个护法去请人的事情发生。 他想不通。 别说是派一个护法下山去找人让他想不懂,就是一个请字,也足以让他纳闷数日了。 残龙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恶鬼道:“千真万确。” 残龙脸色变得铁青,自嘲道:“我们魔域王城什么时候把祖传的规矩都改了?” 恶鬼不解道:“改了祖传的规矩?改了祖传的什么规矩?” 残龙道:“二哥,以往魔域王城的作风你是清楚的,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一百个、一千个人,只要是我们魔域王城想要,我们尽可下山抓来便是,什么时候我们也学会请了,啊?”一时激动,狠狠撕拉着恶鬼的衣服,厉声质问道:“恶鬼,你告诉我,这还是我们魔域王城吗?你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鬼吗,啊?” 恶鬼神色微变,脸上带着畏惧,四处瞟了几眼,耐心规劝:“三弟,你小声一点,你这话要是让教主听见了,你我的老命怎保?” 残龙恨声道:“一条贱命,丢了就丢了,有什么可怕的?但魔域王城的规矩要是没了,那魔域王城就真的完了,你知道吗?” 恶鬼道:“你冷静一点行不行?” 残龙冷冷哼了一声。 恶鬼道:“教主这次派四妹下山去请的这个人,可不是一般的小毛贼,而是一个怀有绝世武功的顶级高手。” 残龙心里唯一想的就是魔域王城的大业,根本不管什么绝顶高手不绝顶高手,冷冷笑了笑:“绝顶高手怎么了?绝顶高手有什么可怕的?只要教主一声令下,就算是要我残龙马上去铲除剑神武馆,杀了莫仁君,我残龙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恶鬼道:“我知道你不惧生死,但……” 残龙瞪着恶鬼,嘲笑道:“自从十年前血魔教主一死,你恶鬼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整天像一只缩头乌龟,怕这怕那,畏缩不前,你还是那个和残龙一起出生入死、杀入如除草芥的恶鬼吗?” 恶鬼一听残龙此言,满腹怨气,重重拍打着自己健壮的胸膛,咬牙道:“你居然说我恶鬼怕这怕那,畏缩不前?” 残龙道:“难道不是吗?” 恶鬼道:“你……” 残龙道:“恶鬼啊恶鬼,你还是当年那个和血魔教主一同控制武林、创建霸业、杀人如麻、勇敢凶恶的恶鬼吗?”仰天冷笑起来,笑声如恶狼嘶叫,毫不恐怖,苦笑道:“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残龙真是寒心,真是心痛啊。” 恶鬼用力握住残龙的胳膊,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喝止道:“你冷静一点,听我把话说完。” 残龙道:“你让我冷静?你凭什么让我冷静?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恶鬼咬牙道:“残龙,你……” 残龙道:“天下人皆知,魔域王城的四大护法个个都是直言敢谏、要头一颗、要命一条的种,但你看看你自己,你看看你自己还是一个人吗?哼哼哼,你……你看看你,你还是你吗?” 恶鬼道:“残龙,你不要得寸进尺了。”眼里含着冷冷的杀意:“我恶鬼这样忍着你,不是因为畏惧你,也不是因为我恶鬼打不过你,而是因为我恶鬼不想伤了我们兄弟几十年的情分。” 残龙冷笑道:“兄弟情分?亏你还有脸说兄弟情分这四个字?我残龙的兄弟都是杀人如麻、誓死报仇的铁青男儿,不是你这种胆小鬼。” 恶鬼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怒意,警告道:“残龙,你不要不知好歹,最好不要逼我出手。” 残龙淡淡瞟了瞟恶鬼,讥诮道:“出手?你莫要忘了,十年前如若不是我残龙舍生忘死的救你,你恐怕早已死在了莫仁君的剑下。” 恶鬼哑口无言。 残龙道:“何况就算你恩将仇报,和我大打出手,我残龙也未必会输给你。” 恶鬼盯着残龙,神色痛苦,有种魔性未除而又慈悲作祟的怪异痛苦。 残龙道:“你这样做,能对得起死去的蓝魔吗?能对得起死去的血魔教主和玉血公主吗?能对得起魔域王城死去的无数生死兄弟吗?” 恶鬼凝视着远处的天空,天空已黯淡下来,阴沉沉的,正色道:“这十几年来,我恶鬼起早贪黑,为魔域王城的复仇大事尽心尽责,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当然也对得起魔域王城每个兄弟,我问心无愧。” 残龙讥笑道:“问心无愧?好一个问心无愧?我看你不是问心无愧,而是大错特错,而是胆小怕事。”脸色一沉,带着几分邪气:“如果你对得起血魔教主,对得起魔域王城的每个兄弟,那你为什么明知道教主犯了错误,非但不敢站出来指正,反而还要阳奉阴违呢?”由于生气过度,一口气没有顺上来,顿时咳嗽不止。 恶鬼忍无可忍:“残龙,你说够了吗?” 残龙道:“我没有。” 恶鬼道:“你怎么能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残龙道:“我怎么不能说?” 恶鬼拳头紧紧攥着,想了一想,叹息道:“要不是看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我一定将你送给教主,让教主治你的忤逆之罪。” 残龙冷笑道:“你要把我送给教主处置?好啊,来吧,我残龙愿意成全你。”话音刚落,就将手伸在恶鬼的面前,做出受绑的姿势,顿了一顿,接着说了下去:“我残龙虽然是个杀人不眨的大魔头,但我至少不像你恶鬼这样虚伪。” 恶鬼暗自叹息,紧攥着拳头。 残龙道:“你们这样胡来,魔域王城早晚要毁在你们手里,魔域王城历代祖宗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光了。” 恶鬼闭口不言。 残龙道:“你们这样卑躬屈膝、低三下四去请求别人,你说你们能对得起魔域王城历代教主的在天之灵吗?绝顶高手?”说到这里,仰天大笑道:“哈哈哈,绝顶高手怎么了?难道绝顶高手长了两个脑袋吗?” 恶鬼忍无可忍,闪电般举起右掌,做出一个杀人的手势,但迟迟不出手,迟疑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又不得不收了回来,又一次警告:“残龙,你别以为自己说的多有道理,别以为你残龙是魔域王城的护法,就可以信口雌黄、口无遮拦,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残龙冷冷哼了一声,用力甩开恶鬼的手,疾步冲进魔域王城的大殿。 恶鬼心中担心,赶忙跟了上去。 第十六章 双魔团聚(三) (三) 残龙做事一向鲁莽,说话更是不经过大脑思考,这点天下皆知。 恶鬼作为他的好兄弟,自然清楚得很,他心中怕残龙冲撞了爱魔女,给残龙惹来杀身之祸,因此也就没去执行白魔女的指令,而是急忙跟进大殿。 残龙脸色铁青,大有兴师问罪之意,怒气冲冲来到大厅的中央,冷冷道:“属下残龙参见教主。” 白魔女漫不经心地抬起头,见残龙和恶鬼都站在台阶下面,不由四处张望了几眼,确定没有别人的时候,冷冷道:“恶鬼、残龙,你们两个不去帮蓝蝎子找人,来这里找本教主干什么?” 残龙满不在乎:“找人?找什么人?去哪里找人?属下愚钝,还望教主明示。” 白魔女脸色骤变,眼含愤怒,死死按着“勾魂琴”的琴弦,杀人的琴弦,训斥道:“残龙,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胆敢用这种口气和本教主讲话,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啊?” 恶鬼急忙拉了拉残龙的衣服,冲残龙使了个眼色,示意不要冲动,忙拱手替残龙请罪:“教主息怒,教主息怒。” 白魔女冷冷哼了一声。 恶鬼道:“教主,您也知道,残龙向来说话口无遮拦,横冲直撞,还望教主不要生他的生气。” 白魔女瞪了残龙一眼,好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话锋一转,淡淡地问:“恶鬼,你难道没有告诉他找人的事情吗?” 恶鬼道:“属下……属下……” 残龙见恶鬼骑虎难下,不知所措,一时兴起,脸上居然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启禀教主,尽管恶鬼还没来得及传达你的命令,但属下倒是有所耳闻,只是不知教主是让属下下山去找哪个绝顶高手?” 白魔女道:“如此说来,你已知道本教主要你下山去找一个绝顶高手的事情了?” 残龙道:“是的。” 白魔女怒声道:“你既然已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为何还要来问本教主?” 残龙淡淡道:“回禀教主,属下之所以前来,是有一件事情想问问教主。” 白魔女道:“你想问什么?” 残龙道:“属下只是想清楚的知道,教主此番派属下下山去找人,是想让属下把那个绝顶高手五花大绑抓回来呢,还是让属下用八抬大轿把他请回来?” 白魔女当然听出了残龙话中的讥讽:“你……” 残龙道:“您也知道,属下出手一向狠毒,害怕一不小心伤了绝顶高手,因此这才前来弄清楚,望教主能明示。” 白魔女寒声地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残龙不答话,仍然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下去,脸色冷峻,没有丝毫的畏惧:“如果教主是想让属下将那个什么狗屁绝顶高手抓回来,属下倒是能立刻去办,但如果教主是想让属下将他恭恭敬敬请回来,还望教主能另请高明。” 白魔女已忍无可忍,勃然大怒:“残龙,你竟敢违逆本教主的命令。” 残龙有恃无恐:“教主明鉴,残龙一生对魔域王城忠心耿耿,对教主更是忠心耿耿,又怎么会违逆教主的命令呢。” 白魔女道:“那你还不快去找人?” 残龙道:“残龙这一生只会杀人,这请人的美差,属下实在是干不来,也干不好,还请教主另觅贤能。”瞟了一眼恶鬼,讥诮地笑道:“教主最好能让恶鬼去办,他最会讲哄人的甜言蜜语了,他肯定能完成这个特殊任务。” 白魔女面无表情,就好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愤怒不已,眼里充满了杀意,用力一拍龙椅,训斥道:“放肆!大胆!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出言嘲弄本教主。” 恶鬼见大事不妙,立刻跪倒在地,连连求情:“教主息怒,残龙不是有意顶撞教主,教主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残龙这一回吧,恶鬼求您了。”用手拉了拉残龙,示意让残龙跪下来求情。 残龙像是头倔强的公牛,一动不动站在原来,非但不跪,反而站的更直。 恶鬼道:“教主,属下用项上人头保证,残龙以后再也不敢出言顶撞教主了,您就饶过他这回吧。”偷偷瞟了瞟残龙,保证道:“如果残龙以后胆敢再对教主出言不逊,属下愿意以死谢罪。” 白魔女盯着残龙,沉声道:“残龙,难道你想造反吗?” 残龙道:“属下不敢。” 白魔女道:“你这样质问本教主,你有几个脑袋可掉?” 残龙道:“一个。” 白魔女瞧着残龙满不在乎的样子,眼里简直要冒出火焰来,命令恶鬼道:“恶鬼,快给……快给本教主把残龙拿下。” 恶鬼轻喝道:“三弟,快点跪下给教主赔罪!” 白魔女道:“你怎么还不出手?” 残龙面色铁青,视死如归,狠狠咬了咬牙,极不情愿地跪了下来:“残龙知罪了,请教主饶恕。” 白魔女道:“你也会认错啊?本教主还以为你今天想试一试‘勾魂琴’的威力呢。” 残龙道:“属下不敢。” 恶鬼见残龙服软认罪,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暗暗松了口气,继续踢残龙解释:“教主,残龙这样口无遮拦,出言不逊冒犯教主,是因为他酒喝多了。”顿了一顿,又说了下去:“教主大人大量,望您看在残龙对魔域王城忠心耿耿、流血流汗的份上,就饶恕他这回吧。” 残龙愤愤地瞪了恶鬼一眼,正色道:“教主,今日就算你将我残龙碎尸万段,我也不愿看到教主成了魔域王城的千古罪人。” 白魔女嗔怒道:“你什么意思?” 恶鬼见白魔女手指勾着“勾魂琴”的琴弦,大有出手的意思,赶忙道:“教主,您的‘勾魂琴’是用来杀魔域王城的敌人的,不是用来杀自己人的,还望教主三思。” 残龙道:“恶鬼,你不用替我求情,我不会领你的情。” 白魔女讥诮道:“恶鬼,这就是你替他苦苦求情的回报,你看到了吧?” 恶鬼道:“属下给他求情不是为了回报。” 残龙毫不领情地骂了声,满脸的鄙视:“虚伪。” 白魔女不理会残龙,而是向弄清楚恶鬼替残龙求情的真正原因:“你这样苦苦给他求情,原因是什么?” “魔域王城。” 恶鬼回答的斩钉截铁。 白魔女惊讶:“哦?” 恶鬼解释:“残龙虽然出言不逊,但他一向对魔域王城、对教主忠心耿耿,何况此时正是我们魔域王城报仇雪恨的非常时期,属下觉得我们应该相互相信,相互包容,而不是自相残杀。” 白魔女同意地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们是应该相互信任的。” 残龙淡淡地看了看恶鬼。 白魔女看着残龙,一字一字地问:“残龙,有什么话你只管说,只要你说的有道理,本教主就饶了你所犯的忤逆大罪,如要不然。”看着手中的“勾魂琴”,恨声道:“如若你是故意侮辱本教主,纵然是用人的非常时期,本教主也一定将你碎尸万段,绝不留情。” 恶鬼听到白魔女的这席话,不由松了口气,叮嘱道:“三弟,有什么话你说吧,不过你千万不要再出言不逊顶撞教主了,知道吗?” 残龙真是个奇怪人! 你对他好,他非但不领情,反而还特别的厌恶你。 但你对他不好吧,他反而又对你感激万分。 在这个世上,有许多欺软怕硬的人。 但残龙却是个遇软则硬,遇硬更硬,软硬不吃的人。 残龙直直跪着,恭恭敬敬地禀告:“教主,属下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派蓝蝎子下山卑躬屈膝的去请一个陌生人呢?” 第十六章 双魔团聚(四) 白魔女神色微变,无意再继续和残龙纠缠这个问题,但真正的原因她又不能说,因为她也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因此一时只能轻抚着“勾魂琴”,保持沉默。 残龙接着道:“属下之所以对教主不敬,就是不忍看到魔域王城的尊严丢尽,也不愿看到魔域王城辉煌的大业毁于一旦。” 白魔女本想让残龙解释清楚,却没想到说话如此不经过大脑,心中的火瞬间又窜了起来,恨声道:“你的意思是本教主无能软弱,是非不分,不配做魔域王城的教主了?” “不……” 残龙呆了一呆。 白魔女打断了残龙的话:“残龙,那依你高见,谁才配坐魔域王城的龙椅?谁才配做魔域王城的教主呢?”瞧着残龙,冷笑道:“这个人该不会是你吧?” 残龙顿时紧张起来,连连否认:“残龙愚钝无能,只配做跑腿的奴才,不配做出谋划策的主子。” 白魔女道:“哦?” 残龙道:“属下先前说那番话,并不是有意在针对教主,也不是说教主不好,属下只是觉得我们魔域王城自建教以来,一直把尊严和威名看的高于一切,一直把称霸武林的大业当做头等大事。”看了看恶鬼,接着讲了下去:“为了维护魔域王城的尊严,为了魔域王城能称霸武林、号召天下的宏伟大业,魔域王城的弟子们纵然是抛头颅洒热血,横尸街头都在所不惜。” 白魔女仿佛明白了残龙的真正用意,心中的怒气消了许多。 但她作为魔域王城的教主,尊严是不容旁人轻视的,更是不容亵渎的! 不管是谁,一时半会儿都很难放下教主的尊严和架子。 白魔女当然也不能。 她不能立刻去称赞和夸奖残龙。 因为那样会显得她没有主见,甚至还显得有些见风使舵的嫌疑。 她是教主。 魔域王城至高无上的领袖。 纵然她犯了错,她也不能轻易承认。 她要找一个台阶。 一个既能让她承认错误,而且还能保全她面子的台阶。 残龙话锋一转,正色道:“然而……” 白魔女追问:“然而什么?” 残龙道:“然而,教主在魔域王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期,却为了个素未蒙面的陌生人,不但不让蓝蝎子去调查武林动静的大事,而且还把魔域王城的杀主灭教大仇放在一边,属下实在想不明白教主此举何意。” 白魔女深吸了一口气,冲残龙和恶鬼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两人起来说话。 残龙和恶鬼站起来:“多谢教主。” 白魔女道:“接着说。” 残龙道:“属下知道这十几年来教主为了我们魔域王城的复仇大事,日夜操劳,付出许多,让我们这些做属下的惭愧万分、望尘莫及,正因为如此,正因为教主这般为魔域王城牺牲,教主更不应该功亏一篑,让先前的付出随水东流。” 白魔女静静听着。 残龙道:“现在是我们魔域王城报仇雪恨、铲除武林各门派的关键时期,属下认为教主应该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复仇上,而不应放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了,何况我们魔域王城报仇一向只凭自己的本事,从不需要借助外力。” 恶鬼应和:“教主,残龙所言甚是,属下也觉得我们时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给血魔教主和玉血公主复仇。” 白魔女暗暗叹了口气,温声道:“你们说的没错,本教主时下是应该将所有的心思放在统治武林、光复大业的大事上,而不是放在一些虚无缥缈、子虚乌有的小事上。”凝视着“勾魂琴”,自我反省:“看来这次真是本教主目光短浅、一时糊涂了。” 恶鬼连忙道:“教主,您此话严重了,常言说得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况您这只是小失误,根本算不上错误,只要教主能想清楚,就是我们魔域王城最大的福音。” 残龙急忙迎合着恶鬼的意思:“恶鬼护法说得不错,只要教主能明白属下的意思,残龙纵然是死了,也心甘情愿。” 白魔女心存感激:“这几十年里,你们为魔域王城牺牲了太多,做的贡献更是无法言说。” 恶鬼道:“教主严重了。” 残龙暗自感激。 白魔女凝视着门外黯淡的天色,若有所思道:“魔域王城之所以没有在十年前那场浩劫中覆灭,魔域王城之所以能有今天这般辉煌的成就,和你们几十年如一日的辛苦奉献、尽心尽力、任劳任怨分不开。” 恶鬼道:“教主过誉了,三十年前,在恶鬼走投无路的时候,如若不是老教主出手相救,恶鬼恐怕早已是一堆白骨,哪里还能驰骋于江湖?”深邃了眸子隐约闪烁着泪光,断然地说下去:“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老教主对恶鬼的救命大恩,恶鬼就算是为魔域王城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白魔女甚是满意,也颇为感动,温声道:“你们对魔域王城的忠心堪比日月,让本教主深感欣慰。”缓缓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而又接着说:“这个躬,是本教主代表魔域王城的列祖列宗,代表老教主,代表血魔教主向你们致谢的。” 残龙受宠若惊,连连摇头:“教主严重了,身为魔域王城的护法,残龙愿意为魔域王城的大业奉献一生。” 恶鬼一时情不能控,眼里流出眼眶。 白魔女深吸了一口气,傲然道:“你们两人对魔域王城的忠心感天动地,本教主既然让你们起来,自然就已饶恕你们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残龙道:“属下多谢教主不杀之恩。” 恶鬼道:“教主英明。” (四) 然而,就在恶鬼说话的时候,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高亢而阴森森的大笑声:“好,非常好,哈哈哈!” 笑声如晴天霹雳,瞬间传遍整个魔域王城大厅,传进大厅里每个人的耳朵里。 残龙像听到了魔鬼的冷笑似的,立刻收敛了笑容,脸色变得铁青,回头瞪着门口,怒声质问:“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我魔域王城放肆?” 白魔女轻抚着“勾魂琴”,听到这阴冷的笑声,急忙冲残龙道:“残龙,你去看看,看看是谁在我魔域王城的大殿外狂笑。” 残龙拱手道:“是。”急忙转身,刚要起步勘察时,却发现有三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是魔域王城的四护法蓝蝎子,而另外的两个人正是黒魔子和玉婉婷。 黒魔子大步走进大殿,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大殿里的人一样,举目四处观察了一番,仰天大笑道:“哈哈哈,不错,果然不错,你们的确把魔域王城建设的宏大无比,丝毫没有辱没了我魔域王城的尊严。”说到这时,突然笑容收敛,敞开双臂,嘶声道:“老天呀,你看见了吗?我黒魔子终于又回到魔域王城,我黒魔子终于又回到魔域王城了!” 玉婉婷紧跟着黒魔子走进大殿,望着魔域王城金碧辉煌的建筑,也不由的惊呆了,一时痴痴地欣赏着大殿里的各种豪华设施,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 蓝蝎子面色悠悠地瞧着黑魔子和玉婉婷。 十年以来,山谷潦倒的生活已让黒魔子的容貌变了很多,别说是一向粗心大意的残龙,就是心细如针的白魔女,甚至就是黒魔子自己,不仔细看都很难认出这个苍老而焦脆的人就是他自己。 而玉婉婷也已由十年前的小女孩蜕变成了如今这位亭亭玉立的秀丽美人,容貌发生了天大的变化。 黒魔子和玉婉婷的容貌变了,但白魔女的容貌却一点都没变,依旧那样迷人妩媚,那样倾国倾城。 第十六章 双魔团聚(五) 一时之间,整个魔域王城大厅里陷入了沉寂。 白魔女、残龙和恶鬼面面相觑,疑惑地瞧着黒魔子和玉婉婷,看了好久好久,也没有认出眼前这两个人就是黒魔子和玉婉婷,更加不相信这两个人就是魔域王城昔日地位尊贵的“血魔教主”和“玉血公主”。 (五) 惊愕只是短暂的。 残龙狠狠一咬,疾步上前拦住黒魔子,怒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来这里撒野,简直是找死。”说到这里,拳头用力握住,机警地扫视着黒魔子几眼,冷冷地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黒魔子满不在乎地瞟了瞟残龙:“本座当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残龙微微摇了摇头。 杀人前,他总会微微摇头。 这是他的习惯。 蓝蝎子当然知道残龙的这个习惯,急忙阻止:“三哥,你想干什么?” 残龙瞟了瞟蓝蝎子,眼里带着寒冷之光,脸上掠过几丝冷笑,咬牙切齿道:“知道?既然知道,那你还敢进来撒野?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 蓝蝎子心中大骇,急忙上前给黑魔子解释道:“教主,您不要生气,三哥并不是有意要冒犯您的。” 黑魔子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残龙怒声道:“四妹,你疯了吗?” 恶鬼眯着小眼睛,仔细打量着黑魔子。 蓝蝎子狠狠瞪了瞪残龙,轻声安抚:“三哥,不得放肆!”话音刚落,抬头望着龙椅上的白魔女,兴奋地禀报:“教主,‘血魔教主’和‘玉血公主’回来了。” 时过境迁,世事无常。 白魔女此时虽然已认不出了黒魔子和玉婉婷,但她的心里却清楚地知道此二人非比寻常,绝非是什么普通人,正暗自寻思时,经蓝蝎子这样一呼喊,心里着实大惊,颤声道:“你说……说什么?”话音刚落,眼泪就夺眶而出,如断了线的珠子纷纷落了下来。 蓝蝎子生怕白魔女不相信,放大了嗓门又禀告了一遍:“启禀教主,‘血魔教主’和‘玉血公主’回来了。” 残龙脸色铁青,用力拉住蓝蝎子:“蓝蝎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找两个下贱的山村野夫来充当‘血魔教主’和‘玉血公主’,简直是自掘坟墓,罪该当诛。”狠狠咬牙:“我杀了你!” “住手!” 白魔女怒声勒令残龙停手。 蓝蝎子恭敬冲黑魔子和玉婉婷笑了笑,冷冷冲残龙道:“三哥,你休得胡言,他们的确……的确是教主和公主。” 残龙训斥道:“蓝蝎子,你太放肆了,‘血魔教主’和‘玉血公主’早在十年前就英勇牺牲了,你……你这样说,简直是大逆不道,简直是有意在侮辱‘血魔教主’和‘玉血公主’的威名。”看向白魔女:“教主!” 白魔女当然明白残龙的意思,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惊讶和疑惑,一字一字道:“杀他们非常容易,你不必急于这一时,且听蓝蝎子解释清楚。” “三弟,教主所言甚是,你切不可心急!” 恶鬼虽没有死尸聪明,没有蓝蝎子细心,但他却比残龙要聪明和细心的多。 他听见蓝蝎子如此称呼眼前这两个人,觉得事情不简单,急忙向前跨出两步,来到黒魔子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打量了黒魔子一番,微微摇了摇头,正欲开口训斥蓝蝎子的胆大妄为时,他的双眼却意外的和黒魔子锐利的眼睛相对,只觉一股威严袭来,霎时间就被黒魔子那双冷酷无情鹰一般锐利的眼神给震住了。 在这个世上,一个人的容貌容易改变,但一个人的眼神却很难改变,尤其是像黒魔子这样独一不二的眼神,世上更是少有。 恶鬼怔了怔,就确定眼前的这个男人是昔日的“血魔教主”黒魔子,急转视线,不敢再直视黒魔子的眼睛,颤抖道:“血魔……血魔教……血魔教主。” 白魔女好像完全僵硬了一样,呆呆坐在龙椅上,呆呆望着大殿中央的黒魔子,一时一句话也不说。 黒魔子不动神色,四处扫视了几眼,见魔域王城的大殿建造的如此气派,如此辉煌,心里甚是欣喜,但脸上却依旧是冷冷如冰雪的表情,淡淡瞧着残龙:“残龙,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诅咒本座死。” 残龙咬牙,眼中含着怒火:“你既然知道大爷的名号,那还不快滚?”见白魔女神色凄然,神情恍惚,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冷冷道:“残龙大爷心喜,破天荒放你一条生路,你现在滚还来得及,要是再等等,恐怕你就只能横着出去了。” 黒魔子又四处扫视了几眼,炫耀似的冲玉婉婷道:“婉婷,我们的魔域王城大殿怎么样,够不够气派?” 玉婉婷嫣然道:“婉婷就是做梦也想不到我们魔域王城会如此的气派辉煌,恐怕就连皇帝的皇宫也比不过我们魔域王城的大殿吧?” 黒魔子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又对残龙说:“残龙,难道你忘了吗?魔域王城教规规定,凡是侮辱教主就等于是犯上作乱,而犯上作乱者必割其双耳,剜其双眼,断其四肢,而后再受火刑而死。”用那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神盯着残龙,咬牙道:“这些规矩,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残龙听黒魔子对魔域王城的教规如此清楚,心里着实一阵惊骇,但还是不相信面前这个胡子邋遢的男人就是当日威风凛凛的“血魔教主”黒魔子,冷笑道:“小子,你竟敢窃取我魔域王城的教规,简直是自寻死路。”话音一落,大喝一声,身形一转,双脚一蹬,闪电般身子便掠入半空中,左手劲风般在半空中画了几个小圈圈,右手成鹰爪形状,疾风骤雨般向黒魔子的胸部抓去,这一招正是他的成名作“血鹰爪”中的一招“雄鹰擒敌”。 蓝蝎子和恶鬼心中大骇,脸色惨变。 白魔女见残龙向黑魔子动手,并没有喝止,也没有出手阻拦,而是心中暗暗地告诫自己:“有些东西光说不行,只是试一试才知道真假。” 残龙以阴毒凶狠出名,这招“雄鹰擒敌”果真是凶猛强劲,威猛无比,阴毒无比,不同凡响,带着股强大的真气向黒魔子袭来。 尽管十年未见,但黒魔子一眼就看出这招正是残龙的“雄鹰擒敌”,冷冷哼了一声,催动内力,脚尖点地,紧接着身体在原地只轻轻一转,整个人就如旋风般向左边闪去,轻轻松松就避开了残龙的鹰爪,待收势站稳时,又冷冷地问:“残龙,想不到十年未见,你的‘血鹰爪’又进步了不少啊,真是可喜可贺啊。” 残龙见黒魔子这么轻而易举就躲过了自己的“雄鹰擒敌”,心中暗暗惊奇:“想不到他的武功如此了得。”说话的同时,已准备好再次出击,阴森森笑了笑:“原来是个行家呀,怪不得出言如此狂妄呢?既然是个行家,那今天本护法就让你尝尝我‘血鹰爪’的真正厉害。”狠狠咬牙,用了七层功力,随即使出了一招“飞鹰扑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黒魔子的胸口抓去。 恶鬼不知是兴奋过度,还是害怕至极,急忙跪在地上,恭敬道:“属下恶鬼参见‘血魔教主’,参见‘玉血公主’,预祝‘血魔教主’和‘玉血公主’身体健康,永享幸福。” “恶鬼叔叔,你起来吧。” 玉婉婷随手扶起恶鬼,又紧张地瞧着黑魔子和残龙的打斗。 黒魔子见残龙又向自己攻来,心里不但没有半点的惊慌和害怕,反倒格外的有兴致:“残龙,既然你有如此雅兴,那本座就用‘血魔毒掌’来领教领教你的‘血鹰爪’,看看是你的‘血鹰爪’厉害,还是本座的‘血魔毒掌’厉害。”此话一出,将掌变爪,将“血魔毒掌”的要领贯穿于双爪中,向残龙极力抓去。 残龙眼睛一亮,见黒魔子竟然有如此精妙的动作和如此浑厚强大的内力,心里一震,身体在半空中僵持了约摸一秒钟,就又立刻转念,转变招式,右脚用力一蹬左脚,身体电掣风驰般退去,想借助左脚之力,避开黒魔子这凶神恶煞的一招。 恶鬼胆战心寒,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不错,他果然是‘血魔教主’!” 白魔女喜极而泣。 残龙的身法躲闪快,但黒魔子的身法进攻更快。 黒魔子见残龙急速退去,就猜到了残龙想采用“以退为守,避敌主力”之法逃开自己的攻击,冷冷一笑,身形再变,奋力向残龙的双脚抓去。 残龙见黒魔子要抓自己的双脚,心里骇然,强用内功,腰部用力一振,身体就顺势直立起来,一拳向黒魔子的爪打去。 黒魔子冷笑道:“残龙啊残龙,想不到十年不见,你依旧如此拼命啊!”临危不乱,极力去抓残龙的脚。 残龙虽然心里着急,但他的心里却比谁都清楚:“想不到他的武功会非常了得。”不顾一切、竭尽全力而退:“不管怎样,我都不能输给他,万一让他抓住我的双脚,他必定会向摔狐狸一般将我摔在地上,那样一来,我残龙就算不死,也是必重伤。”心念一转,把心一横,索性就不再躲闪,而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化力为掌心,想奋力来拼上一拼,立刻使出了一招“泰山压顶”。 玉婉婷、蓝蝎子、恶鬼和白魔女看到黒魔子和残龙出手如此凶狠,不留情面,都瞪着大大的眼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深深捏着把汗。 黒魔子聪明的很,见残龙大有玉石俱焚之态,心里一惊,暗想道:“这个残龙,一心就想着拼命,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心里这样想,但他的手上和脚上却不敢怠慢,双腿在地上用力一扫,双手前后伸缩了几次,像变魔术般抓住了残龙的胳膊,像掷石头般轻轻将残龙掷了出去。 残龙像随风飞舞的枯叶,飞了出去,但他的心中很不服气,努力想挣扎了着尽快站住,但毫无收获,待退了十几步后,才勉强站在原地,见黒魔子这般轻松就将自己的内力化解,一时心灰意冷。 第十六章 双魔团聚(六) 玉婉婷赶忙询问:“哥,你没事吧?” 黒魔子悠悠道:“我没事。”直视着残龙,正色道:“残龙,这十年来,你个武功的确又增进了不少,只可惜你还不是本座的对手,而你的‘血鹰爪’也万万不及本座的‘血魔毒掌’。” 残龙冷冷哼了一声,扫了一眼表情严肃的恶鬼,又扫了一眼瑟瑟发抖的蓝蝎子,而后又偷偷瞟了瞟黒魔子,不知该说什么。 玉婉婷指着魔域王城的大殿,悠悠道:“哥哥,想不到我们魔域王城的大殿竟然有这般的豪华。”话音刚落,注视着呆若木鸡的残龙,嫣然一笑:“残龙叔叔,哥哥说的没错,你的‘血鹰爪’的确非常厉害,要不是哥哥练成了‘血魔毒掌’,恐怕今天就要伤在你的鹰爪下了。”用手指着残龙的铁青的脸,娇笑道:“你的脸怎么发青了?难道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婉婷啊,就是从小让你讲故事的婉婷啊。” 残龙神色巨变,双腿不由所控,“噗通”跪在地上,连连求饶:“残龙有眼无珠,冒犯了教主和公主,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黒魔子根本不在乎这些,抬头向大殿的龙椅望去,只望了一眼,就惊呆了。 白魔女脸上带着泪珠,挣扎站起来,一面慢慢往下台阶,一面喃喃地自语:“真的是你啊,原来你真的没死。” 黒魔子急忙奔到龙椅旁,紧紧抱住白魔女,消瘦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残忍的眼里竟然溢出了泪水。 白魔女喃喃道:“你果然还活着,你果然还活着。” 玉婉婷望着黒魔子和白魔女紧紧拥抱的情景,心里甚是欢喜,脸上虽挂着幸福的微笑,但眼泪却疯狂地流下来,看了好长时间,才伸手擦干眼角的泪,柔声冲残龙说道:“残龙叔叔,你起来吧,哥哥不生你的气了。” 残龙谢恩道:“属下谢公主不怪之恩。”站起来,笑容满面地盯着相互拥抱的黒魔子和白魔女。 蓝蝎子呆呆站在原地,看到黒魔子和白魔女夫妻重逢的感动场景,心念一转,脑海中又想到了自己孤苦不幸的人生,一时感情触动,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残龙不解地看了看蓝蝎子,悠悠道:“四妹,教主和公主重返魔域王城,是我们魔域王城天大的喜事,你怎么哭了呢?” 蓝蝎子忙擦去泪水,展颜道:“三哥说的对,三哥说得对,教主和公主归来,的确是我们魔域王城天大的喜事,我应该高兴,怎么能掉眼泪呢?”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来到玉婉婷的面前,恭敬地行礼:“公主,您先回房休息,属下马上让人烧水,帮您沐浴更衣。” 玉婉婷微笑着点了点头。 恶鬼神色悠然,立刻吩咐残龙:“三弟,你赶快去通知大哥,就说教主和公主回来了,顺便吩咐厨房,让他们做最好的酒席,我们今晚为教主和公主举行最隆重的洗尘仪式。” 残龙拱手道:“小弟这就去办。” 恶鬼道:“你要亲自监督,必须让他们做最好的佳肴,如果有什么材料不够,你马上差人下山去弄,不得有误。” 残龙道:“二哥放心,小弟一定办妥。”说完,就虔诚地看着玉婉婷,一字一字道:“公主,属下先告退了。” 玉婉婷道:“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 残龙恭敬地鞠了一躬,疾步离开。 (六) 这十年来,玉婉婷在山谷里,自由自在,没有名字,没有地位,没有身份,无拘无束生活惯了,但现在突然回到魔域王城,恢复了往日“玉血公主“的身份,而且有了人服侍伺候,一时间居然有些不适应。 玉婉婷痴痴看着蓝蝎子,不知如何是好。 蓝蝎子拱手道:“公主,教主夫妻十年未见,此次重逢,一定有很多的话要说,我们还是不要打搅他们,让他们两人单独好好谈谈吧。” 玉婉婷道:“蓝姐姐,你想的可真周到。” 蓝蝎子道:“公主,属下扶您去沐浴更衣吧。” 玉婉婷轻轻拉住蓝蝎子的手,娇声道:“蓝姐姐,你不要口口声声都叫我公主,我听着不习惯,你比我长几岁,你还是叫我婉婷妹妹吧。” 蓝蝎子受宠若惊:“属下不敢。” 玉婉婷语气变得更加柔和:“没什么敢不敢的,我们都是魔域王城的人,那我们就是亲人,既然是亲人,那称呼自然要亲密已些,你还是叫我婉婷妹妹的好,我听着习惯。” 蓝蝎子不好拒绝玉婉婷的盛情,沉思了片刻,悠悠道:“在私底下,蓝蝎子叫你婉婷妹妹,但在公共场合,蓝蝎子就称呼你公主,您看如何?” 玉婉婷无奈地叹了口气,点头道:“好吧,一言为定。”话音刚落,看着一旁的恶鬼,柔声道:“恶鬼叔叔,你去帮哥哥烧点洗澡水,顺便找几件干净的衣服,哥哥已经好久没换过干净的衣服了。” 恶鬼拱手道:“是,属下立刻去办。”转身离开。 蓝蝎子深吸了口气,又若有所思地望了望黒魔子和白魔女,眼里含着晶莹的泪水,但她却只能强装微笑:“公主,我们走吧。” 玉婉婷点了点头。 黒魔子紧紧抱着白魔女,一字一字道:“一别就是十年,想不到我们还能再见面。” 白魔女抽泣:“整整十年了,想不到你居然还好好活着,我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啊。”说到这里,擦了擦眼角的热泪:“总算是苍天有眼,功夫不负有心人,十年之后,我们夫妻终于又见面了。” 黒魔子轻抚着白魔女娇美光滑的脸颊,长叹了一声,心情高兴:“这十多年来,我虽然身在山谷,但我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想着能回到我们魔域王城,此时此刻,我这个梦想终于实现了,我黒魔子终于又回到自己的家了。” 白魔女抓住黒魔子枯瘦的双手:“魔哥,你知道吗?你不在魔域王城的这十年里,我是怎么度过的,你知道吗?” 黒魔子瞧着魔域王城豪华庄重的大殿,当然能想到白魔女十年里的艰辛和付出,一字一字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白魔女噙着热泪,抚摸着黒魔子消瘦的脸颊,喃喃道:“这十年里,我不仅要处理魔域王城的大小事务,而且整天提心吊胆,担心武林正派的追杀,几乎每天晚上我都会做恶梦,从来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黒魔子道:“弱娇,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现在我回来了,以后你只管享受荣华富贵,再也不必担惊受怕了。” 白魔女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黒魔子道:“你为了我们魔域王城的宏伟大业,吃了很多的苦,也受了很多的罪。”轻抚着白魔女的脸颊:“从今往后,我只会让你享受世间的荣华富贵,再也不会让你受一丁点苦,受一丝委屈。” 白魔女心里一阵心酸,泪如泉涌:“这十几年来,你也一定吃了很多的苦吧?” 黒魔子摇了摇头,一转先前的甜言蜜语,冷冷地说:“往事已经过去,又何必再提?弱娇,从今以后,你我夫妻强抢联手,齐心协力,一同去创造我们魔域王城称霸武林的宏伟大业。” 白魔女道:“一切都听你的。” 黑魔子狠狠咬牙,抬头四处环顾了一番,傲然自得:弱娇,我已练成了‘血魔毒掌’的第九式‘恶魔嗜血’。” “真的?” 白魔女惊喜。 黑魔子道:“如此一来,我们就再也不用怕武林中那些名门正派的无耻小人了,你我夫妻戮力同心,这江湖又是我们的。” 白魔女急忙从旁边拿起跌落的“勾魂琴”,示意给黒魔子看,傲然道:“魔哥,你看这是什么?” 黒魔子惊讶:“‘勾魂琴’?” 白魔女道:“是的。” 黒魔子神色诧异,盯着“勾魂琴”,眉头紧锁:“这‘勾魂琴’在十年前不是毁了吗?此时怎么又会在你的手中?” 白魔女道:“‘勾魂琴’如何到了我的手里,说来话长,以后我慢慢告诉你,可我此时却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黑魔子追问。 白魔女轻抚“勾魂琴”,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也许你想不到,我现在已经练成了‘勾魂琴’,而且还练会了‘勾魂琴’的第四曲‘摄人心魄’。” 黒魔子惊喜万分:“真的?这太好了,看来是天助我魔域王城,天助我魔域王城。”注视着白魔女,一时间信心十足:“我的‘血魔毒掌’和你的‘勾魂琴’,二者联手,必定是天下无敌。”话音刚落,狂笑数声,但笑声停止时,眼睛里早已充满的冷意,如冰如刀锋般冷冷的杀意:“弱娇,看来我们魔域王城统治武林是指日可待了。” 白魔女连连点头。 (七) 夜色漆黑。 大殿里灯火通明。 众魔徒齐聚,纷纷为黒魔子和玉婉婷重返魔域王城接风洗尘。 宴席持续了大约一个时辰。 宴席过后,又举行了魔域王城全体教徒参拜“血魔教主”和“玉血公主”的盛大仪式。 在宴会举行期间,黒魔子早已梳洗完毕,穿上件豪华而庄重的黑色丝绸长袍,稳坐在龙椅上,面视全体教众,寒声道:“各位兄弟,从今日起,你们就和我黒魔子一同为我们魔域王城称霸武林、铲除武林各大派放手厮杀吧。” 众教徒高呼:“教主英明,血魔教主,天下无敌,魔域王城,称霸 第十七章 豪华婚礼(一) (一) 寂静的夜。 天空晴朗,繁星闪烁,一轮明月挂在广阔的天空中,四周隐约围着一道风圈。 剑神武馆里寂静无声。 院子里弥漫着喜气,到处挂着红红的大灯笼。 灯笼在夜空下随风摇摆,喜庆而耀眼。 无剑阁里灯光明亮。 莫仁君神色悠然,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红红的灯笼,沉默了半响,缓缓端起茶杯,品了口茶,把茶杯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悠悠地对诸葛飞星说道:“飞星,经过这一个月来的紧张筹备,婚礼该准备的总算准备完毕,过了今晚,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了,而过了明晚,你可就不再是个孩子,而是有妻子有家庭的真正的男子汉了。” 诸葛飞星望着莫仁君,心中有无法言语的感激和尊敬,毕恭毕敬地行礼:“师父,这一个月来,您为了飞星的婚礼,不辞辛苦,忙来忙去,日夜操劳,飞星真的不知该怎么感谢您才好。” 莫仁君笑了笑:“你不用感谢为师,为师这样做,也只是尽了做师父的职责罢了。”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下说吧。” 诸葛飞星会意地点了点头,又坐在椅子上。 莫仁君语重心长地教导诸葛飞星:“飞星,多余感激的话你就不用说了,为师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了你死去的父母,如果你的父母泉下有知,能看到你为诸葛家娶妻生子、传承香火,他们也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诸葛飞星眼里含着泪。 莫仁君叮嘱:“你也知道,你师娘就嫣嫣这么个妹妹,平日里又对嫣嫣百般疼爱,因此,在结婚以后,为师希望你能好好对待嫣嫣,千万不要辜负了嫣嫣对你的一番情意,更不要辜负了你师娘对你的殷切期望啊。” 诸葛飞星听了莫仁君这嘱托,表情变得严肃了,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莫仁君的面前,态度坚决地作出保证:“师父,您只管放心,徒儿一定会好好的对待嫣嫣,绝不辜负师父和师娘对飞星的一番好意。” 莫仁君欣慰地点了点头,悠悠地道:“那就好,那就好。”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字道:“明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你忙,今晚你就不要再练功了,早点回去歇着吧,以最饱满的精神迎接大喜的日子。” 诸葛飞星“噗通”跪在地上,神情激动,感激不已:“这些年来,师父一直都把飞星当做是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看待,处处照顾飞星,处处维护飞星,师父的大恩大德,飞星就是做牛做马也无以回报,请师父受飞星三拜。” 莫仁君赶忙站起来,伸手扶起了诸葛飞星:“快起来,快起来吧,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为师能看到你这么优秀,心里就欣慰了。” 诸葛飞星站起来,擦了擦泪水。 莫仁君凝视着桌子的烛光,若有所思:“当年,为师和你爹爹为了武林的安危,一起去绞杀魔域王城的教主黒魔子,遗憾的是你爹爹不幸英勇牺牲。在临终前,他把你交给了为师,希望为师能将你你抚养成人。”说到此时,神色变的暗淡,叹息道:“哎……可是后来,由于为师极力追杀魔教余孽,却没能好好的保护你和你娘,以至于你们娘俩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受了许多罪,而且你妈妈还……不幸染病去世,每每想起这些,为师就觉得心中有愧,就觉得愧对你爹爹呀。” 诸葛飞星道:“发生这样的祸事,不是师父的错。”顿了一顿,温声道:“您对我们诸葛家的大恩大德,飞星一定会铭记于心、永不相忘。” 莫仁君道:“好好好,我们暂且不说这些了。”叹了口气,接着说下去:“飞星,天色已晚,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诸葛飞星道:“您也早点儿睡吧,这一个月来,您一直为飞星的婚礼忙碌操劳,飞星……飞星……” 莫仁君道:“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诸葛飞星躬身给莫仁君行了个礼,转身离开无剑阁。 莫仁君望着诸葛飞星渐渐模糊的背影,脸露微笑,满意地点了点头,顿了一顿,又一次凝望着窗户,自言自语道:“大哥、大嫂,飞星如今已经长大成人,小弟总算没有辜负你们的嘱托,你们大可安心了。” (三) 农历八月十五。 中秋节。 正午时分,天气晴朗,艳阳高照。 在蓝天、白云和耀眼的阳光映衬下,随风飘扬在剑神武馆空中的大红灯笼,好像也是在欢庆盛大婚礼一样,鲜艳而夺目。 院子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到处挤满了前来道贺的客人。 今天来参加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婚礼的这些客人,大多是当今江湖中盛名的英雄好汉,有“水灵宫”的宫主水万维、“龙虎堂”的堂主田胜全、“天地镖局”的镖头凌青鸣和凌青云兄弟、莫仁君的师兄江湖号称“剑王”的风雷。 除了这些江湖人士外,还有位朝廷要员,他就是建文帝手下的得力老将耿炳文的长子耿璇。 耿璇不但是将门之后,而且还是懿文太子朱标长女江都公主的驸马。 他屈尊来参加诸葛飞星的婚礼,是因为在三年前,他来长安游览古城,半道遭遇了盗马贼飞铁的攻击,在生命攸关时,被莫仁君所救。 耿璇为了感念莫仁君的救命大恩,便与莫仁君结成好友。 因此,尽管此时国家动荡,其父耿炳文奉命杀敌,但他在接到莫仁君的请柬后,还是不顾一切的赶来祝贺。 莫仁君神色悠悠,漫步在院子里,脸上带着高兴的笑容,礼貌地和前来道贺的江湖英雄打招呼:“多谢各位的光临,请大厅入座!”眼睛一抬,就见耿璇出现在门口,疾步来到耿璇面前,拱手道:“耿驸马大驾光临,真是令剑神武馆蓬荜生辉啊。” 此时正是非常时期,为了出行方便,耿璇没有带太多人,只带了两个贴身的护卫,且身装平常衣服,让手下把礼物奉上后,拱手还礼:“严重了,莫兄为爱徒举行婚礼,小弟怎么能不来道贺呢?” 莫仁君道:“三年未见,耿驸马一点都没变,还是快人快语、心直爽快啊。” 耿璇和颜悦色:“莫兄,恭喜了。” 莫仁君感谢:“谢谢耿驸马。耿驸马一路上舟车劳顿,快快入座休息吧。”话音刚落,冲一旁的流水摆了摆手,待流水来到面前,吩咐道:“流水,带耿驸马入座。” 流水拱手:“耿驸马,请。” 耿璇没有跟水流入座,而是四处机警地扫视了一圈,若有所思地说道:“莫兄,你也知道,现在国家动荡、战事吃紧,小弟的父亲此时又正在与乱贼鏖战、生死未卜,小弟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这就得回去了。” 莫仁君心领神会,但没想到耿璇如此形色匆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耿驸马这样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去,愚兄毫无表示,真是于心不忍啊。”眼睛一亮,再一次挽留:“耿驸马,事情再急,也不在这一顿饭上,你还是吃了饭再走吧。” 耿璇道:“莫兄的好意,小弟心领了。”眉宇间掠过些忧虑,正色道:“此时家父的大军驻扎在河北滹沱河地区,正和叛军争锋相对,战争如火,一触即发,小弟真的不能再做逗留了。” 莫仁君见耿璇这样一说,也就不再强加强留,温声道:“耿驸马所言甚是,既然耿驸马有要事在身,那愚兄也就不做强留了。” 第十七章 豪华婚礼(二) 耿璇拍了拍莫仁君的肩膀,朗朗道:“此次虽然你我兄弟不能一聚,但等战争平息了,小弟一定邀请莫兄,好好的聚上一聚。” 莫仁君道:“一言为定。” 耿璇道:“一言为定。” 莫仁君把耿璇送到门口,待耿璇上马后,一字一字叮嘱:“耿驸马,此去路途遥远,危险重重,望多加保重。” 耿璇拱手道:“你我兄弟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莫仁君道:“耿驸马,一路小心。” 耿璇道:“莫兄多加保重。”一抖缰绳,威风凛凛,向莫仁君拱了拱手,双脚轻轻一夹马肚子,催马而出,绝尘而去,消失在了远方。 莫仁君望着耿璇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的长长叹了口气,想了一想,又一次回到剑神武馆院子里,刚走几步,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紫色长袍、气度不凡的男人,疾步上前,笑着打招呼:“水兄有劳大驾,小弟在这里先谢过了。” (四)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水灵宫宫主水万维。 水万维刚五十多岁,是一个英年成名,悟性极高的武术怪才。 二十年多年前,他曾经凭借自己创立的“寒冰神掌”掌法,一举打败了江湖中的数十位高手,一夜成名。 然而,就在他少年盛名时,他的师父“龙啸山庄”的掌门龙啸阳却不幸暴病身亡,一时间江湖上流言四起、众说纷纭。 这些流言的矛头直指水万维,江湖人纷纷说是水万维欺师灭祖。 而水万维却置之不理。 在给师父办完了丧事以后,水万维心灰意冷,就带着妻子冷泣霜离开了龙啸山庄,从此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直到十年前,水万维好像雷锋暴雨,凌空出世,居然又出现在江湖中,而且他还创立了自己的门派水灵宫,并与莫仁君一道参加了消灭魔域王城的屠魔大战。 屠魔大战后,他的名声如烈日传遍江湖、享誉武林,远远盖过他的师父龙啸阳,成为当今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一代豪侠。 然而,水万维的成功却与一个人密不可分。 这个人就是他的妻子冷泣霜。 冷泣霜曾和水万维一同投龙啸云门下,学的一身好剑法,江湖人称“寒冰美人”。 而在江湖消失的十几年里,水万维与冷泣霜结了婚,而且还生下一个女儿,取名“琳琅”。 据见过水琳琅的人说,此女五官端正、粉面桃花、相貌出众,大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是江湖中难得一见的美人。 曾有人这样描写水琳琅的容貌:“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雪白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无瑕,美得简直不食人间烟火。” 水万维大步来到莫仁君面前,紧握莫仁君的手,朗朗笑道:“莫老弟此话真是太严重了,你莫老弟的邀请,水某怎敢不来?水某怎敢怠慢呢?”说完,又朗朗大笑了几声,笑声爽朗浑厚。 莫仁君同水万维握了握手,四处扫视了几眼,深感惊讶地询问:“水兄,嫂子最近可好?” 水万维道:“托莫老弟的福,泣霜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莫仁君又张望了几眼,好像是在找人,见没有发现自己所找的人时,带着几分惊奇地问道:“水兄,琳琅侄女怎么没和你一块儿前来呢?琳琅这丫头可是最爱凑热闹的呀,今天怎么没有来呢?” 水万维温声道:“哎,不瞒莫老弟说,琳琅这鬼丫头最近得了一把绝世好剑,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着魔似的逼着他娘教她剑法呢。” 莫仁君道:“是吗?” 水万维无奈地叹了口气。 莫仁君悠悠道:“想不到这被江湖人称作‘嫦娥下凡’,不食人间烟火的琳琅丫头,此时也开始学习人间剑法了,这可是奇闻,大大的奇闻啊。” 水万维道:“哪里,莫老弟见笑了,她也就是一时兴起,三两天的热度。”喜形于色,四处环顾一周,正色道:“要说这高贵脱俗,江湖中谁不知道弟妹云柔和嫣嫣姑娘才是超凡脱俗,仙女下凡,容貌惊艳呀。” 莫仁君轻轻拍了拍水万维的肩膀:“只不过是江湖英雄抬举罢了,水兄过奖了,”说到这里,话锋一转,拱手祝贺:“水兄,一年没见,听说你的武功又增进不少,真是可喜可贺啊!” 水万维笑着摆手:“马马虎虎,马马虎虎。” 莫仁君道:“小弟听说,特别是‘寒冰神掌’,水兄已练到了第九重,这可真是可喜可贺呀。” 水万维谦虚道:“都是空穴来风,空穴来风啊。” “水兄,你又何必这般谦虚呢?小弟也听说你的‘寒冰神掌’已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是也不是?” 一个宏厚的声音从人群中传了过来。 莫仁君和水万维一同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柳绿色长袍、风度翩翩的男人正大踏步走过来,边走边和旁边的人点头打招呼。 水万维急忙迎上去,悠悠道:“原来是‘剑王’风老弟啊,怪不得这声如洪钟,内功如此深厚。” 风雷快步来到水万维和莫仁君的面前,拱了拱手:“水兄太过奖了,风某那一点儿小小的本事又怎能和水兄相比,在水兄面前,风某犹如跳梁小丑,自叹不如啊。” 水万维谦虚道:“你此话严重了,江湖中谁不知道你风老弟的‘龙卷五式’才是独步江湖、无人能敌的精妙剑法啊。” 风雷摇了摇头,朗朗大笑数声,待响亮而浑厚的笑声停止后,看着莫仁君,祝贺道:“师弟,恭喜了。” 莫仁君道:“师兄,最近过的怎么样?家里一切都好吧?” 风雷道:“好好,一切都好。” 莫仁君四处张望几眼,不见韩若冰在人群中,吃惊地问:“师兄,怎么就你一个人啊,若冰师姐呢?” 风雷脸上瞬间闪过欣喜和得意,高兴之情不能言表,温声道:“不瞒师弟说,若冰现在已有身孕,所以不能来给飞星和嫣嫣道贺了,还希望师弟莫怪啊。” 莫仁君一听韩若冰有了身孕,心中有说不出的喜悦,连连恭喜:“师姐身子不便,我怎么会怪她呢。”顿了一顿,朗朗道:“小弟先在这里恭喜师兄了,等飞星和嫣嫣的婚事告一段落,我和柔儿就去‘无名山庄’拜会师姐。” 水万维非常聪明,此时一听风雷的妻子韩若冰有了身孕,心里由衷的高兴,拱手道:“风老弟,恭喜你了。” 风雷感谢道:“多谢水兄,多谢师弟。”话音刚落,像是想到了极其严重的事情,神色变得严肃,郑重其事道:“师弟、水兄,在来剑神武馆的路上,我听说建文帝为了击退燕王朱棣的大军,居然又起用了年近古稀的幸存老将耿炳文,并分耿炳文为大将军,率军13万伐燕,而且据说大军已经驻扎在河北滹沱河地区了。” 水万维脸色变得凝重,正色道:“风老弟所说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看来这一战是箭在弦上,在所难免了。” 莫仁君道:“耿驸马刚离开咱们剑神武馆,说战争一触即发。” 风雷惊奇地问:“他来干什么?是为了祝贺,还是为了游说?” 莫仁君道:“是为了祝贺的。”凝视着院子里的热闹的人群,沉思了片刻,若有所思地说下去:“他匆匆赶来,放下礼物,就匆匆离开,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这场大战是万万不可避免了。” 第十七章 豪华婚礼(三) 水万维神色黯淡,喃喃地吟唱:“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暗叹了一声,接着说下去:“哎,经过无数次动荡,老百姓好不容易才过上了几天安定的生活,此时大战,恐怕老百姓仅存的这点安定生活,又要被这场战争吞噬了。” 风雷道:“水兄说得没错,每次想起这战争二字,我就会情不自禁会想到唐朝大诗人杜甫《兵车行》中描写的残酷场面。”神色黯淡,意味深长道:“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申恨?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莫仁君道:“‘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恐怕战争的可怕之处还不仅于此吧?” 风雷严肃道:“师弟、水兄,如今大战在即,黎民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中,我们是不是也该出面做点事情了?” 水万维拍手赞同:“风老弟的意见,我也不是没有想过,既然风老弟此时提了出来,那依水兄之见,我们该如何出面,该做些什么事情?” 风雷沉思了片刻,直视着水万维和莫仁君:“我有一个想法想了很长时间,不知可不可行?” 莫仁君追问:“是什么想法?师兄不妨说出来听听,至于这个办法行不行,我们需得好好讨论讨论。” 水万维若有所思道:“风老弟有什么办法,只管说来便是。” 风雷道:“这次燕王朱棣之所以打着‘清君侧之恶’的旗帜对抗朝廷,原因看似因为他认为齐泰、黄子澄等人是想颠覆朝廷的奸臣,然而,实质上最大的原因却是因为齐泰和黄子澄等人主张削藩,因此我个人认为,我们要想阻止这场战火,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中,就必须从削藩问题上研究,你们说是吗?” 水万维觉得风雷说得没错,也同意风雷的建议,可心中却不抱有太大的希望,淡淡地说道:“这场战争最大的症结也的确在这削藩问题上,但这话又说回来了,无风不起浪,恐怕这次朱棣之所以会举兵反抗朝廷,这削藩问题只是一个小小的理由,而真正的缘由恐怕是因为建文帝弱不经事,而他朱棣想趁机取而代之吧?” 莫仁君皱眉道:“真正缘由是因为建文帝弱不经事?” 水万维点了点头,眼神坚定,一字一字道:“天下人人都知道当今的皇帝,也就是这建文帝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再加上他年纪又轻,又毫无阅历,最重要的是对朝廷没有立下过赫赫战功,而这个‘燕王’朱棣却是身经百战、战功赫赫,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马背上的英雄。”说到这里,长长叹了口气,接着说下去:“建文帝不提削藩之事还好,一提削藩,别说是朱棣不服,就是他手下的那些将士也恐怕是一肚子怨气啊。” 莫仁君心领神会:“水兄说得有些道理,正所谓是‘功高震主’,恐怕建文帝就是不同意削藩问题,‘燕王’朱棣也不甘一辈子屈居人臣的。”冷冷笑了笑,接着道:“然而,他正愁没有出兵的理由时,建文帝却给了他一个出兵的绝佳的理由,现在好了,建文帝大肆削藩,朱棣为了维护自己藩王的势力,哪里还会放过这天赐良机啊。” 风雷喟然道:“作为武林中人,我们本不该掺和朝廷这些繁琐的事情,可是,如果只是朝廷内乱、皇室争斗吧,我们大都可以置之不理,但现在这件事情已伤及到了无辜百姓,牵扯上了江湖武林,看来就不能不管了。” 水万维道:“风老弟刚才说要想阻止这场战争,就必须从削藩上想办法,那依风老弟的意思,我们该怎么阻止削藩呢?” 风雷道:“依我看来,我们要想阻止战争,或者让这场战争减少灾祸,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整个武林人士联名上书建文帝,让他仔细权衡利弊,好好的调查调查齐泰、黄子澄,适当的时候可以建议皇帝罢黜此二人的官位。” 莫仁君道:“让整个武林联名上书建文帝,这件事倒是不难办,但要让皇帝罢黜齐泰和黄子澄的建议,恐怕行不通。” 水万维知道莫仁君此话的意思:“莫老弟所言极是,一来这齐泰和黄子澄二人可是建文帝百般重用的亲信大臣,而且又极力主张削藩,是建文帝的左臂右膊,我想建文帝此时宁愿打仗,也不愿罢黜这两个人;二来‘燕王’朱棣野心勃勃,早有‘取而代之’的意思,此时此刻好不容易找到了出兵天赐良机,他又怎么会轻易放弃呢?” 风雷叹息道:“如果建文帝是一个勤政爱民好皇帝,他就应该牺牲小我而完成大我。”神色凝重,一字一字道:“齐泰和黄子澄二人纵然再好,但也只不过是两个人而已,可万一双方开战,死伤的就不止是两个人,而是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与全国千千万万老百姓的性命比起来,他二人罢官自然是不值一提、微不足道的小事。” 莫仁君凝视着远方随风而舞的红色灯笼,若有所思:“话虽如此,但此时耿炳文耿老将军的大军已经压进,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而且‘燕王’朱棣也没有闲着,他积极采取了内线作战,也迅速攻取了北平以北的居庸关、怀来、密云和以东的蓟州、遵化、永平等州县,扫平了北平的外围,排除了后顾之忧,早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在这个紧急关头,恐怕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水万维神情大变,紧攥拳头,咬牙道:“虽说我们武林从不管朝廷之事,也从不和官府打交道,但大战在即,祸及无辜百姓,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瞧着生灵涂炭而没有任何的办法了吗?” 莫仁君和风雷对视了一眼,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水万维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 莫仁君沉思了片刻,顿觉热血沸腾,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傲然自得:“虽然我们不能阻止这场战争的爆发,但我们却能尽自己所能来减少百姓的伤亡,作为有血有肉武林中人,我莫仁君是坚决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老百姓们流离失所,受战火的煎熬而不管不顾的。” 风雷和水万维振奋不已,异口同声道:“师弟(莫老弟),那依你之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莫仁君道:“我觉得就算建文帝不听我们的建议,不罢免齐泰和黄子澄两位大将,但我们必须得联名上书,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就算我们不为老百姓,也得我们自己争取这个追求和平的机会。” 风雷道:“师弟,就按你说的办。”看了看水万维,轻轻捋了捋胡子,:“只要我们上书,我们就不算失言,也的确是为和平追求过了机会,至于到底采纳不采纳,那是建文帝自己的事情,而写不写、上书不上书,却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水万维道:“风老弟说的不错,为了天下太平,为了人民安居乐业,我们有必要做这个上书。” 莫仁君四处环顾了一周,小心翼翼道:“此事要做就得马上做,不易拖久了,拖久了怕生变故。”深吸了一口气,下了决心:“既然师兄和水兄同意我的这个想法,那我们就等飞星和嫣嫣的婚礼举行完后,各自行动,尽快联络各路英雄好汉,写好群雄联名上奏表,最晚的上书时间不得超过月末,我们必须在这个月上书皇帝,你们看怎么样?” 第十七章 豪华婚礼(四) 风雷道:“此事就这么定了,等回家后,我就准备一切,明天我们就开始写联名表,请江湖众英雄签名。” 水万维道:“你们二位负责联名这长安城及其附近的有名人士,而我和凌青鸣、凌青云负责去联系洛阳一带的名人志士。” 莫仁君一锤定音道:“好,三日之后,最后五日之后,我们就一同去建康(南京)上表朝廷,要朝廷仔细斟酌,但愿能如我们所愿,如若不然,天下恐怕经历一场腥风血雨了。” 水万维道:“是啊!”游目四望,就看到了“天地镖局”的凌青鸣和凌青云师两兄弟正在不远处和江湖英雄交谈,失陪道:“风老弟、莫老弟,我先去那边和两位凌兄聊一聊,你们师兄弟两人先聊。” 莫仁君望了一眼远处的凌青鸣和凌青云,温声笑道:“水兄请自便。” 风雷道:“水兄自便。” 水万维点了点头,转身向凌青鸣和凌青云走去。 莫仁君目送着水万维远去,沉思了片刻,又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神色严肃的风雷,询问道:“师兄,师父他老人家最近身体还好吧?” 风雷脸色微变,若有所思道:“师父的身体一向健康硬朗,师弟只管放心。” 莫仁君不由长叹了一声,喃喃道:“哎,仔细想一想,我已有半年没去给师父请安了,等忙完了这一阵子,我也该去看望看望师父他老人家了。” 风雷道:“我也很久没去看望师父了,到时候我们兄弟一块儿去给师父请安吧。” 莫仁君点了点头:“师父平日里最喜欢飞星和嫣嫣了,这次飞星和嫣嫣大婚,他老人家却没来来,实在是遗憾啊。” 风雷解释道:“你也知道,师父一向习惯过山清水秀、无忧无虑的生活,哪里还肯来凑这热闹?再者说了,这人一旦老了,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凑热闹,既然师父他老人家没有来,就随他吧,你也不要失望了。” 莫仁君虽然觉得万分可惜,但还是点了点头,思绪一动,这才想到只顾着和风雷商量上书朝廷的事情,居然没有请风雷进大厅入座,拍了拍额头:“你看我,只顾着和你商量上书的事情,居然忘了让人给你端茶了,我们快进大殿喝茶吧。” “好!” 风雷大踏步向大厅走去。 (五) 房间里光线明亮,香气逼人。 云柔坐在镜子前,正专心致志地帮云嫣嫣梳妆,瞧着貌美如仙的云嫣嫣,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和幸福,悠悠道:“嫣嫣,你今天真漂亮。” 云嫣嫣神色悠然,痴痴注视着镜中的自己,用手轻抚光滑而白皙的脸颊,羞涩道:“姐姐,我怎么没看出自己有多么漂亮啊?” 云柔微笑着摇了摇头,抬眼望去,只见镜中的云嫣嫣:“面似芙蓉,眉如杨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纤纤细手,白皙如玉,指如葱根;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满头的玉珠在阳光下耀出刺眼的光芒;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好一个绝美的女子。” 她手不停,帮云嫣嫣梳妆,柔声嘱咐道:“嫣嫣,一会儿拜过了堂,你可就是飞星的媳妇了,做了飞星的妻子,以后可千万要好好的对待你的飞星哥哥,千万不能再耍小孩子脾气了,知道吗?” 云嫣嫣娇声答应:“我知道。” 云柔放下手中的玉梳子,随手又从梳妆台上拿起把小巧的白玉头饰,继续嘱咐:“细细算起来,我们姐妹相依为命已有十八年了,在这十八年里,我们虽然没四处流浪,也没吃太多的苦、受太大的罪,但……”暗叹了一声,一改脸上的愁容,展颜道:“好了,大喜的日子,我们就不说这些伤心的往事了,总之你以后要好好待你的飞星哥哥,争取做一个淑慧贤德的好妻子,知道吗?” “嗯。” 云嫣嫣一时心酸,眼泪含着热泪。 云柔道:“如果父母能看到你今天的样子,我想他们泉下也会非常高兴的。” 云嫣嫣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呆呆注视着云柔,心中充满了感激。 云柔安抚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可千万不能掉眼泪,否则会不吉利的。”伸手帮云嫣嫣擦了擦眼角的清泪,和颜悦色:“嫣嫣,来,姐姐帮你快点儿穿上喜服,吉时马上就要到了。” 云嫣嫣微笑点头。 (六) 正午时分。 大厅里挤满了宾客。 大家面带笑容,相互谈笑。 莫仁君和云柔端坐在桌子两旁,面露微笑。 大厅里挂满红色的喜布,正面墙上贴着两个红红的“喜”字,喜字的正下方摆着个桌子,桌子上点着两根红而长的蜡烛,蜡烛的两旁放着两个茶杯。 莫仁君缓缓站起来,注视着大厅里的各路英雄好汉,神色悠悠,拱手行礼:“各位英雄豪杰,今天是飞星和嫣嫣百年好合的大喜日子,也是亲人团聚的中秋佳节,承蒙大家赏脸光临,小弟在这里先谢谢各位了。” 云柔也站起来,面带微笑:“多余的话,云柔就不说了,总之多谢大家的光临,希望大家度过个开开心心的中秋节。” 水万维放下手中的茶杯,注视着莫仁君和云柔,高声说:“莫老弟、弟妹,你们太严重了,以你们夫妻二人此时此刻在江湖中的地位和名望,别说是给飞星和嫣嫣举行婚礼这种大事情,就算是你们随便的一声吩咐,水某也必定前来捧场啊。”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胡子的男人大笑:“对对对,水老弟说的对极了。”话音刚落,四处扫视了几眼,大大咧咧地道:“莫老弟、弟妹,你们这样说就太客气了,你们的盛情邀请,我凌青鸣怎敢不来呢?” 另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应和:“是啊,我们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你们又何必如此客气呢?水老弟说得没错,别说是给飞星和嫣嫣举行婚礼这等惊天喜事,就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只要你莫老弟一声吩咐,我凌青云自当是赴汤蹈火、再所不辞呀。” 一个三角脸形、三角眼的男人缓缓站起来,悠悠道:“莫老弟,凭你我兄弟多年来的交情,这么大的喜事,我田胜全自然是要厚着脸皮前来凑凑热闹,来喝一杯喜酒的。”说到这里,就一一扫过水万维、凌青鸣、凌青云,询问道:“水兄、天兄、地兄,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水万维,凌青云,凌青鸣连连点头。 莫仁君微笑着冲大家点了点头,朗朗道:“好,既然各位兄弟都这么爽快,倘若小弟再多说什么,倒是显得有点儿啰嗦了。”四处环顾一圈,爽快地道:“兄弟们,我们今天就痛快的吃,痛快的喝,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凌青云拍手叫好道:“好,爽快,爽快,这才是我凌青云的好兄弟,男人嘛,做事儿就应该不拘小节,待会儿我们就喝它个不醉不归。” 水万维大笑:“这才是兄弟所为,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凌青鸣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哈哈大笑:“喝酒好,喝酒好啊,我凌青鸣一听喝酒心里就高兴。” 田胜全眉开眼笑:“古来贤者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我们待会儿酒桌上见。” 莫仁君点了点头,和云柔相继落座。 诸葛飞星一一拜会完将来道贺的众英雄后,才来到了莫仁君和云柔的面前,恭敬道:“师父、师娘,请受飞星一拜。”跪下来,给莫仁君和云柔一人磕了三个响头。 莫仁君冲诸葛飞星点了点头,微笑道:“飞星,快点儿起来,起来吧。” 云柔嘱咐:“飞星啊,从今往后,嫣嫣就是你们诸葛家的媳妇了,是你你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了,因此,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一定要好好的照顾好嫣嫣,千万不要做任何对不起嫣嫣的事情,知道吗?” 诸葛飞星保证:“师娘,您只管放心,飞星一定谨遵师娘的教诲,绝不辜负嫣嫣的情意。” 云柔道:“好!” 一声巨响,两声巨响,无数声巨响,紧接着无数花炮冲破天际,高高从地上飞起,划破了寂静安详的天空。 紧接着,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句:“新娘子到了”。 随着这声清脆甜美的声音,大家情不自禁地向大厅的左侧门看去,顿时之间,个个目瞪口呆,惊讶万分。 只见有四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年轻姑娘相互簇拥,轻轻搀扶着一名身材窈窕、身穿红色喜服的云嫣嫣,缓缓地朝大厅的正堂走来。 第十七章 豪华婚礼(五) 诸葛飞星痴痴望着红衣长袍的云嫣嫣,脸上带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一时懵懂,竟然像个僵硬的木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莫仁君见诸葛飞星呆呆站着,无奈地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云嫣嫣,微笑着提醒诸葛飞星:“飞星,快去啊,还傻愣着干什么?” 云柔柔声道:“是啊,飞星,去吧。” 诸葛飞星恍然大悟,好像梦中惊醒般冲莫仁君和云柔点了点头,而后疾步来到云嫣嫣面前,急忙接过喜娘手中的红布喜球,慢步来到正堂。 抬眼看去,只见此时此刻的云嫣嫣:身穿浅粉色的修身喜服,凸现出她修长匀称的身姿;那红色已经接近夕阳之色,但是却很妩媚动人,就似少女脸颊上最自然却最诱人的红晕;衣袖、襟前、袍角却用素金色镶了宽宽的边儿,更衬出高贵之气;衣上精细构图绣了绽放的红梅,繁复层叠,开得热烈,看得让人心里也觉得热乎;足上一双同色的花盆底儿,缎子面儿上用珊瑚珠配着金线也是绣的红梅,厚厚的鞋底里做着镂空的小抽屉,盛着梅花香粉,走一步,地上就留一个盛开的红梅花印记。 头发只盘了简单的髻,后面一半仍是垂顺的披散在腰后,右边从头顶到耳边压着用珍珠和红色宝石穿的红梅金丝镂空珠花,蜿蜒盛开,更有几朵开到了或是额边、或是眼角、或是耳畔,那乌黑的头发从间隙处露出来,更衬得“梅花”红艳,而左侧是那梅花琉璃钗,玲珑剔透,浑然天成的红色正好雕成了梅花瓣儿,下面坠着三股水晶珠和红玉珠间隔的珠串,最下头汇合在一起,悬着一颗东珠,竟有龙眼大小,更难得的是,那东珠的色泽竟泛出粉红光晕;一双纤纤玉手大方的露在外头,并不似旁的小姐夫人般藏在手窝窝里,左手上用打磨得圆润的红玉珠串,过中指交叉经手背到手腕装饰着,衬得肌肤胜雪。 喜服的领子是火红的狐狸皮,衬着那娇艳如春花的脸蛋儿,脸上还是不施粉黛,但却用胭脂染了红唇,显得红艳欲滴就如那头上身上的红梅,最吸引人的是眉心竟也有一朵怒放的红梅。 这些英雄侠士们走南闯北见过不少的女人,这梅花妆也见过了不少,但像云嫣嫣这样的梅花妆,今天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其实,云嫣嫣纵横眉心的红梅是用真的梅花瓣贴成的,雅意悠然、大气婉约,远比那些用胭脂花上去的来得娇艳,而纵横就似一支傲雪红梅,瞬间使得在场所有的娇艳夫人、亲贵小姐们黯然失色了。 大家虽然不能清晰的看到云嫣嫣的面庞,但从她那美丽的喜服和豪华的凤冠就可以断定,云嫣嫣今天无疑是这个世上最漂亮、最出彩的美人。 一时之间,在座的宾客,无论是英雄威猛的男人,还是秀外慧中的女人,都已被云嫣嫣婀娜多姿的身材和豪华的喜服、凤冠征服了,无不称赞,无不叹服。 在礼堂左边第五个位子上坐着一位花容月貌、妩媚动人的年轻夫人,只见她眼睛瞪的圆圆的,圆如明月,嘴角竟然不由得颤抖着,颤声道:“好美,好美啊。” 花容月貌、妩媚动人的年轻夫人旁边坐着位身穿绿衣的夫人,只见她用手捂着嘴,眼泪含着泪,情不自禁地道:“好美啊,真美,真的是美极了。” 大人们知道什么是美丽,小孩儿当然也知道什么是美丑。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痴痴盯着云嫣嫣,眼睛不眨,头也不转,连连拍着身穿绿衣的夫人的胳膊:“娘,你快看,你快看,你看新娘子姐姐的衣服多漂亮啊,好漂亮啊,太漂亮了。”话音刚落,就回头望着身穿绿衣的夫人,见身穿绿衣夫人眼里噙着泪水,吃吃地问道:“娘,你怎么哭了?你怎么哭了呢?” 身穿绿衣的夫人忙拭去自己眼角的泪,微笑冲小女孩儿道:“双儿,没……没什么……没什么,妈妈是高兴的。” 双儿轻轻点了点头,眨了眨炯炯有神的小眼睛,长长的睫毛动人地动来动去,又指着云嫣嫣身上的喜服问:“娘,娘你看新娘子姐姐的衣服多漂亮,真是太漂亮了。”拉着身穿绿衣夫人的一角,柔声道:“娘,双儿长大了,也要穿和新娘子姐姐一样漂亮的新衣服,你说好不好?你说好不好啊?” 身穿绿衣安抚:“好,好好好,双儿乖,双儿乖,等双儿长大了,娘一定给你做一件和新娘子姐姐一样漂亮的衣服。”说到这时,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女孩儿,柔声道:“双儿,你看,小梅姐姐在那里,快去找小梅姐姐,和小梅姐姐一块儿去看新娘子姐姐的新衣服吧。” 双儿点了点头,蹦蹦跳跳去找叫小梅的小姑娘了。 身穿绿衣的夫人望着双儿渐渐远去的背影,长叹了一声,脸上掠过淡淡的失落,少许,又盯着云嫣嫣的喜服,对身旁坐着的年轻夫人道:“红粉,嫣嫣的喜服怎么样?羡慕吧?” 红粉不加掩饰:“羡慕,羡慕的很。” 身穿绿衣道:“今日看了人家嫣嫣的嫁妆,再想想我们自己以前所穿的嫁妆,真正明白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可真是天壤之别啊。” 红粉痴痴地注释着云嫣嫣豪华的喜服:“绿翠,你说得没错,这么豪华的嫁妆,那个女人能不羡慕呢?这样的嫁妆,别说是让我穿上了,就是让我亲手摸摸,我都觉得是万分的荣幸啊。” 绿翠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沉默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又感叹道:“和嫣嫣的嫁妆比起来,我们的那些嫁妆简直如同破布烂衣,扔了都不觉得可惜。” 红粉道:“我也是这么觉得。” 绿翠道:“活了这么大,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这么贵重的嫁妆,价钱姑且不说,就是这选料、图案、做工、设计、刺绣,无疑不是精工细活、慎之又慎啊,依我看,嫣嫣今天的嫁妆绝对是天下无双、绝无仅有、无与伦比的嫁妆,恐怕就算是当今的公主出嫁也没有这般的排场吧。” 红粉觉得绿翠说的颇有道理:“绿翠,你说得不错。”指着云嫣嫣头上一颗闪闪发光的珍珠,惊叹:“你看,你看见嫣嫣凤冠上的那颗珍珠了吗?我想就是嫣嫣头上的那些水晶珠和红玉珠,个个也都是罕见的稀世之宝呀。” 绿翠点了点头。 红粉意味深长地叹息:“作为一个女人,一辈子只有像嫣嫣这般风风光光的出嫁一次,才算不枉此生啊。” 绿翠沉默不语,什么也没有再说,好像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任何词语能形容她此时此刻心中的羡慕了。 云嫣嫣今天的喜服,不仅让在坐的女人们羡慕不已、黯然伤神,而且让在坐的男人们也是惊叹不已、目瞪口呆。 水万维在见到云嫣嫣华丽的喜服时,心里一惊,不由自主地赞叹:“剑神武馆就是剑神武馆,果然有气派。” 凌青鸣和凌青云双手端着茶,眼睛瞪得大大的,呆呆望着云嫣嫣漂亮豪华的喜服,一时震惊,竟然忘记了喝茶。 惊讶过后,水万维急转了视线,直视着身旁表情惊愕的凌青云,低声低语:“天兄,这喜服怎么样?傻眼了吧?” 凌青云点了点头:“不错,不错,不错,相当不错。”好像此时此刻,他只能想到这几个字一般,反复重复着这几个字。 水万维道:“不瞒你说,我水某人走南闯北,闯荡了这么多年,也参加过了无数次的婚姻大礼,但像嫣嫣姑娘这般豪华漂亮的喜服和凤冠,我还是第一次见。” 凌青云深有同感:“水老弟,你说的对极了。” 水万维道:“今天剑神武馆一行,我水某人可真是大开眼见、大长见识呀。” 凌青云道:“何止你一个人长了见识,我想在座的每个人今天都是大长见识、获益匪浅啊,剑神武馆的出手果然是气度不凡啊。” 凌青鸣赞叹道:“这么豪华漂亮的喜服,别说我们三个大男人没见过,我想就是在坐的所有人,甚至是放眼天下,都未必有人见过这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的喜服啊。” 水万维道:“用‘天上少有’和‘地上无双’,这两个词来形容嫣嫣的喜服,一点儿也不夸张。”话音刚落,长长叹了口气,四处扫视了几眼,又接着说下去:“天兄、地兄,此时此刻,我们这三个大老爷们儿都已被嫣嫣的这身豪华喜服给吸引和征服了,那在坐的那些女人们,她们还不羡慕的‘吐血’呀。” 凌青鸣同意:“看来我们兄弟几个这一趟没有白来,不仅有好酒好肉吃,而且还能欣赏到这般豪华的喜服,我凌青鸣今天真是打开眼界啊。” 水万维朗朗道:“何止是没有白来啊,简直就是石破天惊。” 凌青鸣点了点头,神色欣然,急忙凑到水万维的身边,低声问:“水老弟,我在咱们洛阳城里听说,听说琳琅侄女也有国色天香之容和沉鱼落叶之色,将来等琳琅侄女出嫁时,水老弟是不是也应该给她制作一身像嫣嫣这般豪华的喜服啊?” 水万维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向凌青鸣拱手以礼,顿了一顿,用手指了指大堂,望向莫仁君和云柔。 和水万维、凌青鸣、凌青云相比起来,田胜全这个人就显得有呆板了,从开始到结束,他都是保持沉默,都在低头喝茶,沉思考虑。 莫仁君向一旁的喜官摆了摆手:“时辰已到,开始行礼拜堂吧。” 喜官恭恭敬敬地冲莫仁君点了点头,面带喜色,走到大厅的中央,有理有序,大声宣读婚礼词:“良辰已到,新郎新娘拜堂了。” 此言一出,大厅里的人个个面露喜色,目光如炬,点头称赞,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手拿着红色喜绸,慢慢走到红色鸳鸯坛上,笑容满面地看着面前端坐的莫仁君和云柔。 喜官站在一旁,微笑着冲莫仁君和云柔点了点头,又朗朗地吼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程序简单扼要。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按照喜官的提示,一步步完成婚礼的程序,伴随着欢颜笑语、祝福声声被众人相拥送入了洞房。 (七) 婚礼举行完以后,各路英雄好汉纷纷向莫仁君祝贺,而后便按顺序入席。 在宴席上,莫仁君再次感谢了各位英雄好汉的大驾光临,并借机就和大家商量了有关给建文帝上书为百姓请命的事情。 商量的最后决定是:洛阳附近的英雄联名贴由水万维、凌青云、凌青鸣和田胜全四人一起拟写,而长安城附近的英雄联名贴则由莫仁君和风雷两人拟写,三日写好英雄联名贴,而后他们六人一同去找耿璇耿驸马,经过耿璇转交耿炳文,再由耿炳文上奏建文帝。 宴席大约只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待宴会完毕,各路英雄就纷纷离开了剑神武馆,回家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热闹的剑神武馆,一下子又恢复了平静。 第十八章 神魔对决(一) (一) 晚上,诸葛飞星和云嫣嫣依偎在床边,面露喜色,相对无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诸葛飞星才轻轻拉起云嫣嫣的双手,轻声道:“嫣嫣。” 云嫣嫣盯着诸葛飞星,眨着迷人的双眼,长长的睫毛犹如舞动的音符,随着双眼有节奏地舞动,柔声道:“飞星哥哥,除了姐姐和姐夫以外,从现在起,你就是嫣嫣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了。” 诸葛飞星抚摸着云嫣嫣的秀发,点头道:“是啊,从今以后,你云嫣嫣也是我诸葛飞星在这世上最亲最爱的人了。”说到这里,转移视线,看了一眼桌上燃烧的红烛,温声道:“想我诸葛飞星,幼年丧父、丧母,一生孤苦伶仃,无亲无故,能有今日,这全仰仗师父和师娘的大恩大德啊。” 云嫣嫣道:“你是知道的,嫣嫣从小就失去了父母,与姐姐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来,姐姐对嫣嫣无微不至的关爱,犹如母亲的爱,要不是姐姐的悉心照顾,恐怕嫣嫣早已是命丧黄泉了,哪还能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 诸葛飞星道:“俗话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师父和师娘对你我的养育之恩,是再造之恩,何止是滴水之恩,因此,我想就算我们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报答,也未必能报答得了他们的大恩大德。” 云嫣嫣点头道:“飞星哥哥,不管将来怎么样,也不管我们能不能报答姐姐和姐夫对你我夫妻的大恩大德,但有一点,我们夫妻一定要做到,那就是我们要牢牢的铭记姐姐和姐夫的大恩大德,永生都不忘。” 诸葛飞星心领神会:“这个自然,飞星哥哥就算是死,也不敢忘却师父和师娘对我的大恩大德。”说到这里,长长叹了口气,尽收先前的暗淡脸色,面带喜色,柔声说下去:“嫣嫣,你放心吧,从今往后,飞星哥哥一定会像爱惜自己的生命般爱惜你的,只要飞星哥哥在世上活一天,就会真心诚意待你一天。” 云嫣嫣嫣然一笑,轻轻依偎在诸葛飞星的怀里,就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猫咪,温顺可爱,满脸的幸福和满足。 诸葛飞星心情愉悦,紧抱着云嫣嫣,下意识地在云嫣嫣的额头上亲了亲,而后就陷入了深思,痴痴望着窗外,一时心中有说不出道不尽的幸福和喜悦。 然而,正值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相互拥抱着沉浸在甜蜜与幸福中时,突然传来一阵女人凄惨刺耳、撕心裂肺的大叫声。 诸葛飞星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放开云嫣嫣,迅速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疾步来到外屋,伸手从墙上取下自己的“重情剑”,回头叮嘱云嫣嫣道:“嫣嫣,你坐着别动,我出去看看。” 云嫣嫣立刻提高了警惕,好像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紧急的大事,忙站起来,来到外屋,一把拉住诸葛飞星的手:“飞星哥哥,我和你一起去吧。” 诸葛飞星道:“我自己去就行。”轻轻拍了拍云嫣嫣的手,安抚道:“嫣嫣,你累了一天了,还是好好歇歇吧,我很快就回来,啊?” 云嫣嫣点头同意,但眼睛稍稍一抬,就察觉到窗外急速闪过的人影,心里一惊,全身警觉,忍不住大声质问:“屋外什么人?” 窗外的黑影急匆匆来到窗户旁,朗朗地回答:“师兄、嫣嫣姐,我是流水,师娘马上要生了,你们赶快去看看吧。” 诸葛飞星一听,心里立刻放松了警惕,望着窗外的流水:“好的,流水,你先回去,我们马上就去,我们马上就去。” 云嫣嫣听说姐姐云柔要生了,什么也没说,迅速朝门外奔去。 诸葛飞星见云嫣嫣冲了出去,一时也顾不上手中的“重情剑”了,疾步跟了出去。 (二) 夜色漆黑,繁星闪烁,大风呼呼。 不知什么时候,月亮的周围竟然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轻雾,四周还环绕着一个圆而大的风圈。 片刻不到,云嫣嫣和诸葛飞星便相继来到了云柔房间的外屋,只见下人们手忙脚乱,神色担忧,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她们有的端热水,有的拿脸盆,有的拿毛巾,来来回回,忙碌个不停。 莫仁君神色担忧,着急地在房间里左右走来走去,担心的不得了。 云嫣嫣跑到莫仁君的面前,焦急地问:“姐夫,姐姐怎么样?” 莫仁君看了看诸葛飞星和云嫣嫣,顿了一顿,待思绪稍稍镇定了些,忙安抚道:“嫣嫣、飞星,你姐姐没事儿,这里有我一个人就行了,你们还是早点儿回去歇着吧,啊?” 云嫣嫣哪里还有心思休息,踮起脚尖,焦急地冲里屋张望,摇头拒绝:“我要留下陪着姐姐,我要进去陪姐姐。” 莫仁君若有所思地望了望里屋,迟疑道:“嫣嫣,听话,不要胡闹,今天是你和飞星大喜的日子,而且你们又忙碌了一整天,已经很累了,何况此时天色已晚,你们还是早点儿休息去吧,这里有我一个人就行了。” 云嫣嫣坚持:“姐夫,你和飞星哥哥两个大男人有很多不便之处,你们在这里也只能是干着急,忙不上半点儿忙,我看还是我留在这里陪姐姐吧,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什么大忙呢。”说完,就冲诸葛飞星点了点头,示意要诸葛飞星把莫仁君拉走,继续说自己选择留下来的理由:“姐夫,你和飞星哥哥先去我们的房间里等着吧,这里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一有了消息,我就叫流水通知你们,好吗?” 莫仁君觉得灵儿此话有理,也知道自己在这里的确有诸多不便,但心里就是有些放心不下,再者说了,这产房又有许多的忌讳,而云嫣嫣又是新婚燕尔,不便进去,想到这一层,他又一次极力劝说:“嫣嫣,今日你虽已成婚,但你此时毕竟还是个姑娘,而这产房里自古就有诸多的忌讳,是绝对不允许年轻姑娘进去的,否则,必会给你和飞星带来灾祸,因此,我看你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云嫣嫣是个落落大方,性格开朗之人,况且此时心里唯一想的就是姐姐云柔的安危和未出世孩子,哪里还管什么产房的忌讳,斩钉截铁地否决:“姐夫,你不要说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我要一直陪着姐姐,直到姐姐安全产下婴儿为止。” 莫仁君为难:“嫣嫣,这……” 云嫣嫣道:“我们都是江湖儿女,既然是江湖儿女,就应该摒除一切封建迷信,为什么还要遵循那些可笑的规矩呢?姐夫,你走不走,嫣嫣不知道,但嫣嫣是绝对不会走了,嫣嫣要陪姐姐。” 诸葛飞星知道云嫣嫣的脾气,也知道云嫣嫣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是很难改变的,而且也觉得云嫣嫣此话说的颇有道理,他和师父是男人,而且又是江湖儿女,留下来的确只能是干着急,一点儿忙都帮不上,也不必在乎那些封建迷信。 想到这些,诸葛飞星注视着莫仁君,迎合着云嫣嫣的意思,劝说莫仁君道:“师父,嫣嫣说得没错,你刚才说的产房忌讳,都是诸侯将相和达官贵人们信以为真的玩意儿,我们是江湖儿女,没必要去遵守那些荒诞的封建忌讳。” 莫仁君心里一惊,着实没有想到诸葛飞星也会这么说,怔怔地盯着诸葛飞星,仍然难以抉择:“飞星,你……” 诸葛飞星表情庄重,一字一字道:“师父,嫣嫣的性格你也知道,况且嫣嫣又是师娘的亲妹妹,在这种紧要关头,她怎么肯听我们的话,选择袖手旁观呢?既然如此,我想您还是让她留下来陪师娘吧,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嘛。” 第十八章 神魔对决(二) 莫仁君长长叹了口气,满脸的无可奈何,看了诸葛飞星一眼,而后又无奈地看了云嫣嫣一眼,索性就答应了:“好吧。” 云嫣嫣见莫仁君允许自己去陪云柔,心里万分的欢喜,高兴地冲诸葛飞星和莫仁君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再说,就急忙冲进了云柔的卧室。 云柔的卧室里,站着很多人,个个都是紧紧握着手,着急等待着。 其中,有一个个子高高的姑娘手里拿着块儿毛巾,帮云柔擦额头上的冷汗,紧张的不得了。 云嫣嫣凑到床前。 云柔紧紧撕拉着被子,满头淋漓大汗,疼的嘶声大叫。 云嫣嫣想都没想,急忙握着云柔潮湿而修长的手,焦急地询问:“姐姐,你怎么样?你没事儿吧?” 云柔惊讶:“嫣嫣!” 莫仁君忧心忡忡,双手紧着,焦急地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反反复复,踱来踱去。 诸葛飞星望着莫仁君,一时也如坐针毡,心里又是担心又是紧张,本想劝说莫仁君坐下的,但嘴微微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莫仁君也不知来回走了多少圈,才停在桌子旁,正要在椅子上坐下的时候,却听到屋外传了一阵阴冷恐怖的咆哮声:“莫仁君啊莫仁君,深更半夜的,你这剑神武馆里怎么会有女人嘶声惨叫之声呢?不知是大喜,还是大祸呢?要不要在下也来陪陪你啊?”说音刚落,就是一阵冷酷可怖的笑声。 莫仁君神经一震,心里不由惊诧,神色跟着变了变,不由控制地暗自想道:“今夜大风呼呼,而这声音却近似耳畔,此人好强的内力啊。”想到这里,表情严肃地盯着诸葛飞星,吩咐道:“飞星,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你的师娘和嫣嫣,一步都不许离开,为师出去看一看。”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也立即了提高警惕,表情严肃:“师父,还是您留在这里吧,我和流水带几个师兄弟出去看看就行了。” 莫仁君面无表情,认认真真地摇头:“听我的命令。”话音刚落,急忙从墙上取下自己多年未动的宝剑,向门外疾奔而去,刚来到门口,就又回头盯着诸葛飞星,表情严肃地叮嘱:“记住,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来,你只管在屋里好好的守住你的师娘和嫣嫣就行了,知道吗?” 诸葛飞星见莫仁君这般谨慎紧张,心里顿觉此事非同小可,不能大意,于是就不与再争辩,立刻点头遵命:“师父,您只管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师娘的。” 莫仁君再一次强调:“你一步都不能离开这里。”刚说文,就面色严肃地迅速开门来到院子里,施展轻功,纵身一跃,就掠上屋顶,飞速来到剑神武馆习武的地方,四处望了望,见无人时,恭恭敬敬地问道:“不知阁下深夜造访,小弟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月色朦胧。 干燥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呼呼的吹个不停。 院子里虽然还点着大红的灯笼,但微弱的光芒犹如大海之中的一滴水,丝毫不会影响黑夜的黑。 莫仁君四处张望,但仍然看不见来人的身影,更看不清来人的真实面目,不过,他即使看不清来人的真实面目,但也能从来人刚才那浑厚而有力的声音中断定,来人的武功很高,绝对不在自己之下,要不是这样,他也不必轻易出手,不必如此小心谨慎,更不必再三叮嘱诸葛飞星要照顾好云柔和云嫣嫣了。 只是来人到底是谁?到底是敌是友?莫仁君一时还是猜不透,也想不明白。 莫仁君问了来人一句,但那话却犹如沉入海底的小石头,除了泛起一丝涟漪之外,没有任何的回应,来人好像一个来去诡异的幽灵,没有任何的反应。 莫仁君见来人久久不回答自己的话,心里就更加小心谨慎了,紧握宝剑,眼睛四处搜索着来人的踪影,又一次问道:“恕小弟眼拙,一时看不清阁下的踪迹,也恕小弟愚钝,一时参悟不透阁下的来意。”眼睛警惕地四处张望,见对方仍然没有反应,才又问道:“阁下是哪路英雄豪杰,深夜造访我剑神武馆,不知有何贵干?” 来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只是他的声音犀利冷酷如刀锋,而且句句都充满了讥诮:“几年未见,没想到莫仁君变得如此谦虚了,这可真是天下奇闻啊。”紧接着就是一阵阴森恐怖的笑声,就像是狼号鬼哭声,让人听了毛骨耸立、全身发抖。 这笑声比呼呼的风声更让人害怕,更让人觉得恐怖。 莫仁君集中注意力,眼神一动,就确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抬眼望去,只见在剑神武馆正厅的房顶上一动不动地站着个人,就像是一个阴魂屹立在屋顶似的。 莫仁君不动神色,机警地四处扫视了几眼,确定再没有旁人时,这才微微一运气,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迅速跃到了屋顶上,边轻轻拉了拉自己的衣服,边微笑着拱手行礼:“深更半夜,不知阁下是哪一……” 还没等莫仁君把话说完,来人就又冷笑起来,笑声犹如鬼魅嚎哭,让人听了全身不自在。 莫仁君听了这狂妄阴冷的笑声,心里也是一震,但没有生气,依旧心情平和,正要开口再询问,却听到来人冷冷道:“莫仁君,十年不见了,你过得还好吗?我想你一定过得不错的。” 莫仁君紧紧握着剑,目不转睛地盯着来人,见来人不怀好意,索性一收礼遇有加的虔诚和诚意,淡淡地回答:“没什么好,也没什么不好。” 来人冷笑道:“是吗?”顿了顿,又阴测测笑道:“十年未见,你还记得我这个老朋友吗?” 莫仁君站着一动不动,但眼睛却仔细打量着来人的身形,思绪不断转动,但打量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也没能看出来人是谁,但又不好意思直说,更不想树敌,于是温声说道:“恕小弟记忆力不好,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你这位老朋友,不知阁下是小弟的哪位昔日旧友啊?” 来人又冷冷笑了数声,待笑声停止之后,才寒声说了句:“莫仁君,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虽然我们已有十年没见,但你也不至于把我这个老朋友忘的一干二净了吧?” 莫仁君和颜悦色,但心里却机警万分:“既然阁下是我的老朋友,相信阁下也不介意亲口告诉小弟自己的名字吧?” 来人长长叹了口气,虽是叹息,但脸上却无半点失望和惋惜,而是带着万分的冷嘲热讽之意,顿了一顿,一语双关地道:“这也还怪了,莫仁君如今贵为武林盟主,一代豪侠,地位尊贵,又怎么能记得住我这个无名小卒呢,是吧?” 来人所说的话,句句咄咄逼人,毫不留情,句句都是一把无形的小刀,狠狠刺向莫仁君身体,刺向莫仁君的心里。 莫仁君听了来人的讥诮嘲讽,虽说心中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极力忍住心中的火气,没有大四发作,暗想道:“今晚是特殊的日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到这里,深深地吸了口气,缓解了一下心中的压抑和愤懑,尽量让语气保持平和:“兄台谬赞了,小弟是武林盟主不假,但要说这豪侠的称呼,小弟却是愧不敢当的。” “愧不敢当?你有什么愧不敢当的?” 来人厉声质问,言语中带着说不出的怨恨和怒火。 莫仁君无心于来人争辩,试探性地说道:“此夜大风呼呼,寒意浓浓,阁下既然自称是小弟的老朋友,那就请阁下回屋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第十八章 神魔对决(三) 来人道:“你请我喝茶?” 莫仁君道:“是的。” 来人微微摇了摇头,狠狠一咬牙,脸上带着冷漠的笑容,眼睛里充满了杀机,狰狞地笑了笑:“我们能在一起喝茶?” 莫仁君微笑道:“当然可以了。”话音刚落,没有给来人太多时间的考虑,话锋一转,恭恭敬敬地叹息:“阁下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小弟的昔日旧友,但小弟想来想去,还真是想不起什么时候结交了你这样的一个老朋友,如果阁下不嫌弃,还望老兄不吝赐教才好。” 来人又冷笑了几声,待鬼魅的笑声消失后,抬头凝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顿了一顿,又狠狠瞪着莫仁君,将莫仁君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咬牙切齿道:“莫仁君,十年未见,虽然你早忘了我这个老朋友,但我却丝毫没有忘记你这个老朋友。” 莫仁君脸上掠过一丝淡淡地笑容:“是吗?能让像阁下这样的高手牢记十年之久,小弟还真是有些受宠若惊,还真是荣幸之至啊。” 来人紧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面色铁青,终于忍不住了:“莫仁君,十年前‘恩怨崖’那一战,你害的我家破人亡,生不如死,是你……就是你,你不仅让我受尽了这人世间所有的罪,而且还让我吃尽了这人世间所有的苦,这个仇,我一定要报。”顿了一顿,还给莫仁君反应的机会,寒声说了下去:“那一战,我这一生都不会忘记,那些苦,我也一辈子都不会忘,我今天一定要还给你。” 莫仁君心头骇然,神色巨变,一时间如大梦初醒般呆呆地盯着来人,拿在手中的剑也轻轻动了动,断断续续地道:“你……你是……” 来人厉声道:“你猜得不错,我就是十年前被你打下悬崖的魔域王城的‘血魔教主’黒魔子。” 来人黒魔子三个字一出口,就好像是三道刺耳的惊雷,瞬间闯入了莫仁君的耳朵,直震得莫仁君的耳朵嗡嗡直响,心神不宁。 (三) 房间里,时时传来云柔的尖叫声。 云嫣嫣坐在云柔的床边,边柔声安慰云柔,边不时地焦急望望窗户,心里担心的不得了。 诸葛飞星在外屋如坐针毡,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来来回回,反复不停,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异常的着急难熬。 云嫣嫣焦急地看着疼痛的云柔,紧握住云柔潮湿的双手,脸色微变,顿了一顿,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和身旁的一个老妇人简单的交代了一句什么,急急忙忙向外屋跑去。 诸葛飞星见云嫣嫣从里屋急匆匆跑出来,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从椅子上跃了起来,急忙来到云嫣嫣的身边,拉住她的手,忧心忡忡地问道:“嫣嫣,怎么了?师娘没事儿吧?” 云嫣嫣回答:“没事。” 诸葛飞星松了口气,心中的担心少了些许,下意识地擦了擦额头上汗,若有所思地安慰云嫣嫣:“师娘一定会没事儿的,你不要太着急,啊?” 云嫣嫣神色担忧,注释着诸葛飞星,眨着美丽迷人的眼睛,沉默了半响,才轻轻地点了点头,但心里却还是焦急万分。 诸葛飞星神情凝重,朝窗外望了望,担心地说:“师父出去这么久了,也没有回来,我此时倒是有点儿担心师父了,不知道来人深闯剑神武馆到底是什么意图?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云嫣嫣不知是因为担心云柔过度,还是一时没太注意,直到诸葛飞星此时提起了莫仁君,她才发现莫仁君已不在房间里,急忙拉住诸葛飞星的手,像是完全都没听见诸葛飞星的话似的,万分吃惊地问:“飞星哥哥,姐夫呢?姐夫刚才不是和你在这里等消息吗?姐夫去哪里了?” 诸葛飞星表情凝重地望了一眼窗外,一字一字道:“嫣嫣,刚才就在你进了师娘的房间不大一会儿,就从院子里传来一阵阴森恐怖的狂笑声。” 云嫣嫣惊呼:“从院子里传来一阵阴森恐怖的笑声?” 诸葛飞星点头:“是的,师父听到那阵笑声之后,就拿着剑急急忙忙赶出去了。”说到这里,又情不自禁地望了望窗外,担心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师父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来的人到底是谁?不知师父会不会有危险?” 云嫣嫣相比诸葛飞星而言,心里倒是更担心云柔,焦急地向里屋探望了一眼,拉住诸葛飞星的手,安慰道:“飞星哥哥,你放心好了,没事儿的,姐夫武功那么高,不管来人是谁,都不会是姐夫的对手,你就别担心了。” “哦!” 诸葛飞星点头。 云嫣嫣说到这里,又不由自主地向里屋望了几眼:“倒是姐姐这样不停的尖叫,让我担心的很,你说姐姐这样不停的大叫,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呢?” 诸葛飞星摇了摇头,急忙伸手帮云嫣嫣擦了擦额头的汗,安慰道:“放心吧,师娘肯定会没事儿的。” 云嫣嫣半信半疑:“你说的可是真的?” 诸葛飞星道:“嫣嫣,你只管放心,每个女人在生孩子的时候都会像师娘这样尖叫个不停的。” 云嫣嫣皱了皱眉:“是吗?” 诸葛飞星道:“是的,我曾听我娘说,说她生我的时候,整整尖叫了三四个时辰呢,到后来,不也好好的把我生下来了吗?” 云嫣嫣盯着诸葛飞星,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尖叫了三四个时辰?” 诸葛飞星点头:“所以你根本就不用担心,再说了,去年隔壁王大妈家的儿媳妇生孩子的时候,不也尖叫了一晚上吗?后来不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吗?”盯着云嫣嫣,微笑着继续说下去:“这件事情,你难道忘记了吗?” 云嫣嫣轻轻地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道:“话是这么说,但我这心里还是担心,简直没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诸葛飞星嘱咐:“师娘一定会没事儿的。”说完,就痴痴地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四) 莫仁君紧握着手中的剑,用最舒服的姿势握着剑柄,死死盯着黒魔子,脸色霎时变得冷漠如霜,冷冷道:“黒魔子,想不到……想不到你居然没有死。” 黒魔子毫无所惧,挑衅似的冲莫仁君冷笑道:“莫仁君,我黒魔子从小生的一身铜骨铁臂,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呢?” 莫仁君撰着剑,静静调息。 黒魔子站在风中,眼睛如钉子般小心谨慎地盯着莫仁君手中的剑,阴测测笑道:“如今再看到我黑魔子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你是不是有点儿后悔了?” 莫仁君道:“好像是的。” 黒魔子道:“你是不是后悔当年那一掌打的轻了呢?” “好像有点儿。” 莫仁君的确后悔了。 黒魔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莫仁君,面带得意之色,顿了一顿,长长地叹息:“莫仁君,如此说来,那真是有点儿可惜啊。”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咬牙切齿道:“当年那么好的机会你没有好好的把握,现在后悔也晚了,因为你永远都不会再有那样的天赐良机了。” 莫仁君不动神色,威风凛凛:“是吗?” 黒魔子点头:“是的。”表情冷酷,怒声说吸取:“当年在‘恩怨崖’,你没能打死我黒魔子,恐怕以后你再也没有那样好的机会了。” 莫仁君知道了来人是自己的生死仇敌,说话自然也就没必要再客气了,更不必遵循什么先礼后兵的礼节,机警地盯着黒魔子,紧握宝剑,面色严峻,沉思了片刻,冷冷地问:“黒魔子,你这样说未免也太轻狂、太高傲了吧?” 黒魔子冷笑:“本座怎么没有觉得?” 第十八章 神魔对决(四) 莫仁君道:“你没有觉得,那是因为你黒魔子此时已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被仇恨和权力俘虏的恶魔,恶魔一般是很难看清楚自己的内心和实力的。” 黒魔子听了莫仁君这句话,就好像是听到了世上最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仰天狂笑,狂笑了数声后,咬牙道:“你说本座已是一个被仇恨和权力俘虏的恶魔?” 莫仁君道:“不错。” 黒魔子用手指着莫仁君,厉声咆哮道:“莫仁君,依本座看,并非本座说话高傲,而是你莫仁君多年未逢对手,越来越胆小怕死了。” 莫仁君毫不畏惧:“黒魔子,你说我莫仁君多年未逢对手,这倒是真话,至于你说我越来越胆小怕死了嘛,这句话好像有些不妥吧?” 黒魔子脸色铁青:“妥也好,不妥也罢,那都是你自己的想法,与黒魔子没有半点关系,至于本座刚才说你往后没有机会再杀我黒魔子,也只不过是说了一个事实罢了。” 莫仁君冷冷地笑道:“事实?黒魔子,想不到十年未见,你这口是心非的毛病还是一点儿都没改,高傲就是高傲,哪来的那么多理由,啊?” 黒魔子狠狠咬牙:“莫仁君,你说本座高傲也好,是言不由衷也罢,亦或是是事实,待会儿动动手,一切不就清楚了吗?” 通过这些对话,莫仁君明显的察觉到了黒魔子十年来的变化,虽然黒魔子依旧是狂妄自大、目空一切,但他却远不如当年轻狂冲动了。 而且,莫仁君还意识到:黒魔子此次前来,并非偶然,而是找有准备、预谋已久,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尽管如此,但莫仁君却依旧面无惧色。 他尽量让自己保持镇静,想先通过语气来刺激黒魔子,致使黒魔子怒气重重,最好让黒魔子的冲动战胜了理智,那样自己的胜算就更大了。 “心静自然宁。” 这个道理莫仁君懂,而且已深深领悟。 “有很多的时候,决斗不是武功和利器的决斗,而是智慧和勇气、正义和邪念的较量,高手过招,招式无需很多,生死往往只在一瞬间,成败也往往只在一招半式上。” 莫仁君欲擒故纵,不急着出手,冷冷地说:“黒魔子,既然十年前我莫仁君能灭掉你,那在时隔十年之久的今天,我莫仁君也照样能灭掉你黒魔子。” 黒魔子怒目而视,死死攥着拳头,好像只有把莫仁君生吞了才能解心中的仇恨一般:“莫仁君,你好大的口气。” 莫仁君淡淡一笑,学着黒魔子刚才不紧不慢、有恃无恐的腔调:“我也只不过是说了一个事实罢了。” 黒魔子好像已猜透了莫仁君的用意,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的头脑,一字一字道:“莫仁君,你我十年没见,我黒魔子如今倒真想见识见识你的武功,看看你的剑法是精妙了,还是退步了?不仅如此,而且我黒魔子也很想判断判断,看看你是否还能配得上这‘剑神’的称呼。” 莫仁君悠悠道:“看来我们倒是有同样的嗜好啊,不瞒你说,此时此刻,我也很想瞧瞧你黒魔子的武功,很想知道你的武功和十年前比起来,是强了,还是弱了?” 黒魔子仰天狂笑,笑声如惊雷霹雳,顺势划破了漆黑的天际,狂笑了竖声,一收脸上的笑容,咬牙道:“如若真是那样,那简直太好了。” 莫仁君点头:“是不错。” 黒魔子道:“莫仁君,真没想到我们竟然会有同样的嗜好。” 莫仁君道:“我自己也没想到。” 黒魔子轻抚着枯瘦的手,淡淡地道:“如若你我不是生死仇敌,如若你我的信念和追求相同,说不定你我还能成为好朋友,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莫仁君道:“好像有点儿可能。” 黒魔子道:“可惜事与愿违,你莫仁君却偏偏与我黒魔子为敌,你的剑神武馆却偏偏与我的魔域王城为敌。” 莫仁君叹息:“恐怕这就是天意吧。” 黒魔子冷冷道:“如果真是天意如此,那这老天还真是公平的很。” 莫仁君见黑魔子神色森然,语气平和,丝毫都不急不躁,心中着实担忧了起来,但脸上却不能显现出来,若有所思地望了望云柔的房间,脸色突然一变,决定先发制人,态度坚决地道:“既然天意如此,那我莫仁君定要担负起这灭魔斩妖的大任,只要是能为武林除害,只要能为老百姓带来福音,我莫仁君就算死,也是死得其所啊。” 黒魔子眼里出现了残酷的杀气,沉声应对:“莫仁君,想灭我魔域王城,恐怕没那么容易。” 莫仁君道:“是吗?” 黒魔子胸有成竹地:“在本座看来,如若你死了,倒是不可惜,只是如果你的‘龙吟神怒’从此失传了,那可就有点儿可惜了。” 莫仁君悠悠笑了笑,一语双关地说道:“你说的好像是有道理,这‘龙吟神怒’不仅是一本高深的剑谱,而且也是我莫仁君的传家之宝,如果真就这么失传了,还的确是有些可惜啊。” 黒魔子阴测测笑道:“这人死了,还可以再生一个,但如果这剑谱一旦没了,那可就真的没了。” 莫仁君道:“那依你之见,为了不让我的‘龙吟神怒’失传,那我该怎么办呢?” 黒魔子咳嗽了几声,终于步入了正题,斩钉截铁地道:“如果你肯归顺我魔域王城,肯与我黒魔子联手,我黒魔子不但可以帮你保住‘龙吟神怒’,而且我们还会成为一对生死挚友。” 莫仁君脸色微变,暗想道:“想不到黑魔子变得如此可怕。”想到这里,淡淡地瞧着黒魔子,淡淡地笑了笑:“你的这个想法倒是不错,只可惜我莫仁君这一生只想当被人尊敬的主子,却从来没想过当让人指挥的下人啊。” 黑魔子脸色一沉:“这一点我们好像又很相似。” 莫仁君冷冷道:“只可惜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啊。”说到这里,表情一变,已准备出手了,傲然道:“黒魔子,出招吧。” 黒魔子一收脸上的冷笑,面色变得冷酷狰狞,寒声道:“莫仁君,今天我黒魔子倒是想瞧瞧,看看是你莫仁君的剑快,还是我黒魔子的掌强;看看是你的‘龙吟神怒’高深,还是我黒魔子的‘血魔毒掌’毒辣;看看是你的‘神龙怒啸’无坚不摧,还是我黒魔子的‘恶魔嗜血’坚忍不拔。” 莫仁君一动不动地站着,静静调息着体内的内力,片刻之后,就已是心平气和,做好战斗的准备:“十年没见,我们是该再比比了。” 黒魔子咬牙切齿,面带狰狞,眼睛冷冷扫了扫自己的手掌,指着莫仁君,恨声道:“莫仁君,十年前的恩怨仇恨,我黒魔子今晚要让你用鲜血来偿还。” 莫仁君道:“仇恨用鲜血来偿,鲜血洗涮仇恨,一点儿不难,难就难在看你自己有没有本事了。” 黒魔子厉声道:“少废话,出招吧。” 莫仁君点了点头,毫不留情,用足内力,脚尖在房顶上轻轻一点,整个身体就如鹰击长空闪电般腾空而起,将剑在胸前潇洒的舞了个八卦阵型,剑就像是细长而灵敏的灵蛇,带着股强劲的真气,电闪雷鸣般向黒魔子刺去,剑风十足,剑光闪烁,剑速惊人。 黒魔子眼睛睁得大大的,丝毫不敢松懈,身体还未动,就已感觉到有股强大的真气向自己的方向袭来,眼瞅着莫仁君的剑就要刺到自己了,黒魔子好像早已有了应对之策,竟然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非但不避闪,反而还连连称赞:“莫仁君,果然是好剑法,看来你的剑法又增进了不少,可惜……” 第十八章 神魔对决(五) 莫仁君见黒魔子一动不动站在原地,还以为他有什么大的阴谋,思绪一动,就不由得分了心,剑力顿时小了许多,剑速也稍稍慢了点儿。 黒魔子见莫仁君出手犹豫,冷冷笑了笑,脚用力磕地,整个人就像是大鹏展翅般腾空而起,避开了莫仁君的剑。 莫仁君心里明白,刚才自己所使的那一剑,虽不是《龙吟神怒》的精华,但其中还是带着几分杀伤力的。要是遇到一般人,无论他的武功有多高,他也不能轻松地避开那一剑而不伤毛发,但现在的事实是,黒魔子避开了,而且轻而易举就避开了。 黑魔子阴测测道:“剑神也不过如此。” 莫仁君不理黑魔子的嘲讽,见黒魔子轻松就避开了自己刚才的那一剑,脸上虽依旧威风凛凛、不显山不露水,但心中却忍不住暗自惊叹:“想不到十年没见,这个魔头的武功竟然精进了这么多,这可真是世事难料、福祸无常啊。” 黒魔子狠狠握拳,又顺势腾空而起,双脚在半空中用力一磕,借力打力,鬼魅般向莫仁君攻去。。 莫仁君丝毫不敢怠慢,全力躲开黑魔子的攻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心中就暗暗告诫自己:“这真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啊,看来黒魔子此次重现江湖,必定又要给江湖带来一次腥风血雨了,如果今夜不把他除了,恐怕江湖往后又难有安宁的日子了。” 然而,莫仁君虽然暗自惊叹黒魔子武功之高,但他手里的剑却不敢怠慢,整个身体也就像是自由变换的幻影,一会儿闪到了黒魔子的左边,一会儿又出现在了黒魔子的右面,手中的剑极力配合着自己身体的变换,左刺一下,右削一下,轻巧灵便而又不失霸气。 黒魔子虽然轻轻松松就避开了莫仁君的那一剑攻击,但他却仍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毫不松懈,更不敢分心,依旧全力进攻着莫仁君的要害,招招紧逼狠毒,招招凶险万分。 可是,莫仁君毕竟还是莫仁君,尽管黒魔子全力攻击,处处制想他于死地,但他还是没有吃一丁点儿的亏,而黒魔子也没有占到一丁点儿便宜,只是徒劳白忙活一场。 (五) 眨眼间,两人就功了十几招。 但双方不相上下。 这十几年里,黑魔子虽然身在深山老林里,却依旧不分昼夜,不分四季,日日发奋练功,时时发誓报仇雪恨。 经过十年的苦练和参悟,虽说黑魔子的“血魔毒掌”已练到了第九式“恶魔嗜血”的最高境界,但由于他报仇心切、急功近利、贪图捷径,再加上他自己脾气暴躁、傲慢自大、目空一切,这“血魔毒掌”掌法虽然练成了,但最终也无法发挥它原有的威力。 黒魔子苦心修炼“血魔毒掌”时,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世上,万事万物间本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影响,紧密联系,相生相克的。 无论是邪恶狠毒的魔教掌法,还是博大精深的正宗掌法;无论是苍劲有力的刀法,还是变化莫测的剑法;无论是阴狠毒辣的“血魔毒掌”,还是精妙高深的“龙吟神怒”;要想发挥它最大的威力,要想使自己的武功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练习者就必须得心平气和、沉着冷静、一步一步参悟,只有时刻保持沉着冷静的头脑,修炼武功时才能融会贯通,施展武功时才能得心应手、见机变化。 和黒魔子不同,在这十几年来,莫仁君虽然再无争斗之心,一直过着安逸舒适的生活,但他的武功却丝毫没有马虎,反而还精进了不少。 练武之人,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冲动狂妄,而且在很多时候,自己最大的敌人不是比自己强大的人,而是自己和自己的心魔。 正如枯草成利器、利器变枯草的道理一样,只要你的速度、时机、手法和力量四者融会贯通了,以弱胜强,以少胜多,那是很平常很自然的事情。 在这十年里,莫仁君虽然没像黒魔子那样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更没有像黒魔子那样再练习一招半式新的毒辣的招式,但有一种修炼,莫仁君却是做了,而黒魔子却没有做。 那种修炼就是,无论冬夏,无论阴雨,莫仁君每天都要花上足足三四个时辰的时间来细心研究,悉心来梳理和研究自己二十几多年来的练剑心得,更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十年里,莫仁君再没有练过一招一式的剑法,只是每天待坐在“无剑阁”里,手捧一本佛法经典,冥思苦想,稍有领悟,他便开怀大笑、兴奋不已。 然而,莫仁君的兴奋之举时时会引得家人疑惑重重,连连叹息,担心万千,有很多的时候,就连云柔、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甚至是就连江湖中的英雄好汉们也不止一次认为莫仁君此举是不思进取、自甘堕落、鬼迷心窍之举。 有时候,当云柔和诸葛飞星见到莫仁君捧着本心经打坐之时,心里就焦急万分,无不担心莫仁君会看破红尘,出家当了和尚。 心里有所担心,就要及时的去解决,为了不让莫仁君这样沉迷于佛法,云柔曾不止一次把莫仁君所参悟的经书藏到他找不到的地方,但到了最后,却是白忙碌空欢喜一场。 久而久之,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多了,云柔就渐渐的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而莫仁君却依旧一如既往继续研究他的佛法,心无旁骛。 在云柔看来,一个人的武功要想练到炉火纯青的最高境界,就必须得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苦练,只有这般不停的苦练,武功才能达到登峰造极、收放自如的境界。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精心参悟也是武学的境界,而且武学的最高境界也不单单是要勤奋苦练、招式熟练自如就行,更重要的却是一个人的心得修养。 对于一个练武的人来说,修身养心尤为重要。 心静自然宁,只有做到临危不乱,只有在对战之时能保持沉着冷静,那么,他在运用招式时才能得心应手,见机变化,察言观色,见缝插针,攻敌不备,化无形于有形,变有形于无形。 正所谓是“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相逢智者胜”,高手间过招,不是招式的对抗,而是心境的较量,谁能在决战时保持冷静,谁就能把握决战的主动权,谁能把握住决战的主动权,谁就能取得决战的胜利。 可惜的是,上面的这些修武之道,黒魔子却不懂。 (六) 黒魔子的心已被魔取代,招招狠毒,招招凶险,练功数招,见久战不胜,心情变得烦躁了起来,咬牙切齿,出手变得更加阴险毒辣了。 莫仁君见黒魔子神情巨变,已有些烦躁不安,心里忍不住暗自窃喜,但见黒魔子突变招数,也不由得惊诧,丝毫不敢松懈,手上攻击的招式丝毫不敢怠慢,稍稍一用力,就立刻使出一招“借花献佛”,借力打力,直攻黒魔子的眉心。 黒魔子见莫仁君的利剑向自己的眉心袭来,心一紧绷,身体瞬时向后连翻几个跟头,待自己的脚尖着地,身体稍稍站稳了些,就又迎面攻击,立即施展出了一招“魔鬼索命”,右手由掌幻化成了鹰爪,利剑般向莫仁君的胸口抓去,掌法阴毒,掌风雄劲。 莫仁君暗惊:“不好!”心念到时,不由得倒吸口冷气,剑尖在地上用力一点,整个身体顺势向后退去,如风一样迅速。 第十八章 神魔对决(六) 黒魔子脸上掠过阴测测的笑意,不知是心烦意乱、着急过度,还是有意要扰乱莫仁君的心神,突然开口说话了:“莫仁君,你一味的退缩,难不成是想做缩头乌龟?” 莫仁君沉默不语,再变招。 黒魔子边阻挡莫仁君的攻势,边不知疲倦地向莫仁君攻击,攻守结合,见自己隐约占了上风,于是欣喜若狂:“十年不见,想不到你的剑法果然有精进不少,真是让黒魔子打开眼见啊,只可惜你剑法之中的漏洞太多,可惜啊可惜。” 莫仁君自知黒魔子这是在扰乱自己的心智,因此他毫无在意,一面用剑不停地招架黒魔子的掌法,一面朗朗地回敬:“彼此彼此,你的掌法也进步不少啊,佩服佩服。”说话的同时,剑法已变了十几种,但这些神奇的招式却被黒魔子一一化解了。 黒魔子冷笑几声,招式再变 虽然他每招每式都凶猛无比,但却没能伤到莫仁君丝毫。 莫仁君身子一跃,就跃到地上,就此停手,剑尖直指黑魔子,故意激怒黑魔子:“你的掌法进步这么多,小弟的剑法又怎敢不进步呢?你要知道,小弟的剑法不为自己而练,而是为你而练,更是为了保护武林安宁,对付像你这样的恶人而练。” 黒魔子施展轻功,也掠到地上,守势站定,咬牙切齿地道:“莫仁君,你这样说,未免太轻狂自大了吧?再者说了,做恶人有什么不好?恶人再不好,也总比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虚伪人要强上百倍。” 莫仁君:“黒魔子,你自己想想,你仔细想想,像你这样十恶不赦的大魔头的功力都增进了这么多,如果小弟维护正义的剑法还停留在原来的境界,那这江湖岂不就要落入恶人之手了吗?” 黒魔子道:“你……” 莫仁君道:“在十年前,如果你的掌法能有今天这样厉害,你也不至于败在我莫仁君手上,弄的家破人亡、灭教灭族。” 黒魔子眼露凶光,恨声道:“莫仁君,你太小看我黒魔子了,我黑魔子不是那种只会沉寂于悔恨中的懦夫,而是有仇必报的‘血魔教主’。” 莫仁君仔细观察着黑魔子的神情和举动,依旧按照自己的主意说下去:“十年前,你败在了我的手下,十年后的今天,如果你再不败在我的手下,你说那是不是老天有眼、邪不压正啊?” 黒魔子听着莫仁君的嘲讽和讥笑,顿时火冒三丈,恶狠狠地咆哮:“莫仁君,你简直是找死,老子今日就让你家破人亡,身首异处,不得好死。” 莫仁君果决地应对:“想让我死,恐怕没那么容易。” 黒魔子冷哼了一声,望了望云柔的房间,眼里掠过狐狸般狡黠的笑意,一字一字道:“莫仁君,今晚老子就用你的鲜血来祭祀老子死去的兄弟们,而你家人的鲜血,老子要用来庆祝魔域王城的重建。” 提到家人,莫仁君思绪一转,就想起了正在分娩的云柔和不满一岁的无侠,不觉心头颤了颤,思绪恍惚间,拿在手里的剑抖了抖。 黒魔子见莫仁君神色恍惚,想趁机拿下莫仁君,冷冷地咆哮:“‘血魔毒掌’第九式‘恶魔嗜血’。”话音刚落,就使出一招“恶魔嗜血”,集全身的力量于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莫仁君攻去,意在置莫仁君于死地。 莫仁君见黒魔子来势汹汹,知道黒魔子此招是要制自己于死地,忙集中精神,顺势使出了“龙吟神怒”的最后一式“神龙怒啸”,全力与黒魔子的“恶魔嗜血”对抗,意在玉石俱焚、鱼死网破。 瞬时间,天昏地暗,杀气腾腾。 莫仁君的剑在空中眼花缭乱地狂舞,划出道道耀眼的红光,向黒魔子的身体猛力刺去。 黒魔子毫不示弱,眼瞅着莫仁君突如其来的利剑,丝毫没有懈怠,右掌在身前转了几个圆圈,狠狠一咬牙,迎面向莫仁君的剑抓去。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并伴随着刺眼的火花,莫仁君手中的剑就和黒魔子手上的纯金手套猛力撞击,就是两块儿大的磁石紧紧吸在了一起,不能分开。 黒魔子死死夹着莫仁君的剑,咬牙切齿,而莫仁君却是紧握剑柄,拼命抵抗。 此时此刻,莫仁君已将全身的功力贯于剑上,而黒魔子也将自己毕生的内力注于掌上,不管谁稍有不慎,就会立即毙命。 两人面面相对,相持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正值筋疲力尽、设法取胜之际,突然夜幕中传来一阵优雅而奇异的琴声。 这琴声甚是诡异,乍听上去和普通的琴声别无两样,甚至所奏的曲子还要比普通琴声要优雅动听百倍,但细细一听,你就像是着魔一样,思绪情不自禁就会被琴声所吸引。 正因为如此,这琴声才被江湖群豪称作“江湖第一邪琴”,而这琴所奏之曲才被称作“勾魂曲”。 这琴声之所以能成为江湖中最阴毒的杀人武器,就是因为它能借用这种美妙而动听的旋律,让听到的人渐渐陶醉,进而痴迷,达到无法自拔的地步,慢慢死去。 人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越是好听的东西,越是好看的东西,往往越是能杀人于无形的残毒利器,而越是和自己亲密的人,却也是深深伤害自己的人。 对于这“勾魂琴”的厉害,要不是亲身经历,恐怕谁都不会相信如此美妙动听的曲子,却会要了自己的命,把自己送上死亡之殿。 莫仁君知识渊博,以前虽未听过勾魂曲,但凭借书本上的记载,再加上此时这让人心猿意马的古怪琴声,已初步判断出这就是江湖中的勾魂曲,心中暗自惊呼:“‘勾魂琴’?‘勾魂曲’?怎么可能?” 他虽未亲身领教过“勾魂琴”的厉害,但对这“勾魂曲”的奥妙和阴险,他却早已了解的相当透彻了。 而此时此刻,正是他和黒魔子决战的关键时刻,丝毫的动静,丝毫的松懈,都有可能会给双方带来致命的打击,因此他不得不小心,不得不对任何动静都留心,更何况是这突如其来的“勾魂曲”。 和莫仁君恰恰相反的是,当黒魔子听到这邪恶的“勾魂曲”时,他的心中却异常的兴奋和得意。 因为,黒魔子知道这预示着什么,也知道这“勾魂曲”正是白魔女所奏,而这白魔女又正是他自己的妻子。 此时此刻,这“勾魂曲”突然在剑神武馆的夜空中响起,就说明黒魔子的援兵到了。 黑魔子想到援兵,想到胜利,自然高兴的不得了。 莫仁君和黒魔子依旧是拼着内力,全神贯注,但心中却忍不住猜测:“这阴毒的琴声怎么会突然在剑神武馆出现呢?早听说这‘勾魂曲’只有魔域王城的教主才会弹,而此时黒魔子就在眼前,很显然不会是他弹的,既然如此,那会是谁呢?可除了黒魔子,魔域王城又有谁有资格练习‘勾魂曲’呢?” 黒魔子眼睛钉子似的盯着莫仁君,脸上已露出了狰狞的得意的笑容,心中暗自高兴:“莫仁君啊莫仁君,弱娇一来,你今天是插翅难飞了。” 莫仁君暗想:“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如果是友,那再好不过了,万一是敌人,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黒魔子得意洋洋地想着:“莫仁君,今天你死定了,十年了,我黒魔子终于可以用你的鲜血来祭祀我死去的父母和我所有魔域王城的兄弟了。” 莫仁君不敢放松警惕,见黒魔子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心念一转,忍不住问道:“黒魔子,你笑什么?” 黒魔子道:“本座笑你死到临头了,还做困兽之争,还不知道束手就擒。” 莫仁君毫无惧色,沉声道:“黒魔子,你要我莫仁君向你投降,你简直是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第十八章 神魔对决(七) 黒魔子微微摇了摇头:“本座异想天开?本座倒是认为,是你不是死活。” 莫仁君毫不示弱:“来人是敌是友,还不一定,谁生谁死,还说不准,你此时便兴奋得意,未免也高兴的太早了吧?” 黒魔子听了莫仁君这话,笑的更加狂妄了:“真没有想到,你身为堂堂的武林盟主,一代剑神,死到临头了竟然还要嘴硬,还敢信口雌黄。” 莫仁君也笑了:“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我莫仁君一声光明磊落,就算是死,也要死得坦坦荡荡。” 黒魔子眼神一聚,阴森森道:“看在你死到临头的份儿上,老子就实话告诉你吧,只要这曲‘勾魂曲’一旦响起,那就说明老子的援兵已到,只要老子的援兵一到,那就说明你莫仁君今晚必死无疑。” 待黒魔子说完,伴随着美妙动听的“勾魂曲”,是女人阴森森的笑声,紧接着从剑神武馆的屋顶上轻轻飘下个人影,像风一样轻飘飘地落在了莫仁君和黒魔子的面前。 黒魔子狂笑:“哈哈哈,天助我也,这真是天助我也,莫仁君,看来你今天是难逃一死了。” 莫仁君背对着来人,没有理会黒魔子,边专心致志地对付着黒魔子,边头也不回地大声问道:“不知阁下是?” 抚琴女子冷冷道:“白魔女。” 莫仁君心里一惊,忙搜索思想,但怎么也想不起江湖中还有白魔女这号人物,又继续问下去:“请诉在下愚钝,在江湖中闯荡了将近半生,还从来没有听说江湖中有‘白魔女’这号人物。” 白魔女抱着“勾魂琴”,站在灯光下,惨淡的面容在灯光的照射下变得诡异而凄美,目不转睛地盯着莫仁君,眼波流动,表情复杂,寒声道:“莫仁君是何等的地位,何等的英雄了得,又怎么会听过我这等小人物的名字呢?” 莫仁君听出了白魔女此话中的轻蔑和嘲笑,脸色微变,得知黑魔子刚才说的话并不是假话,但脸不变色,正色道:“阁下过谦了,阁下怀中既然有‘勾魂琴’,而且又会弹天下失传的‘勾魂曲’,自然就不是小人物,不知阁下的芳名是什么?” 白魔女闪电般收住笑声,狠狠一咬牙,语气变得生硬而刻薄:“我的名字不足挂齿,不过有一个名字,我想莫仁君一定不会觉得陌生的。” 莫仁君追问:“什么名字?” 白魔女恶狠狠瞪着双眼,美丽明亮的眸子里透着寒光和恨意,咬牙切齿地说道:“龙弱娇。” 莫仁君不由骇然,脸色煞变,思想涌动,像沸腾的大海,久久不能平静,一时间往事如潮水涌入脑海,温声道:“师妹,想不到你……” 白魔女坚决地打断了莫仁君的话:“你说的没错,我没有死,而且还好好的活着。” 莫仁君讷讷:“师妹,你怎么……怎么会?” 白魔女慢慢来到莫仁君面前,眼神如刀锋般犀利,恨声道:“莫仁君,在十年前的那场厮杀中,你和风雷没有亲手杀了我,是你们今生所犯的最大的错误。” 莫仁君道:“师妹……” 白魔女怒声阻止:“别叫我师妹,我不是你的师妹,你也不是我的师兄。” 莫仁君道:“这……” 白魔女用手指死死抠着“勾魂琴”的琴弦,冷冷地笑了笑:“莫仁君,在我被韩老贼逐出师门的那一刻,你我的情意就已死去,你们就已恩断义绝。”扫了黒魔子一眼,接着说下去:“而在十年前的那场厮杀中,我就亲口警告过你,如果你不杀我,我日后一定会回来找你报仇的,当时不信,此时你该相信了吧?” 莫仁君失望地叹息,并不是为自己感到失望,而是为白魔女的冷漠而失望,瞧着白魔女留情不认,心中也如刀割般痛苦,一字一字道:“师妹,十年前,我和师兄之所以放过你,是看在你们同门的份上,希望你能从此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没想到你……哎,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黒魔子心里一惊,深怕黑魔女顾念旧情,心慈手软,冷冷地命令道:“弱娇,少跟他废话,快点儿杀了他,为我们魔域王城死去的兄弟报仇,快杀了他,快!” 白魔女表情严肃,心慌意乱,转头淡淡地扫了扫黒魔子,一时间很难决断,但心中的怨恨却愈发浓烈,冷冷地瞪着莫仁君:“改过自信?重新做人?” 莫仁君道:“师妹,俗话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你现在回头,还能来得及。” 白魔女恨声道:“我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改过自新?为什么要回头?就算我做错了什么,那也是因为你。” 黑魔子仔细端详着白魔女的神色变化,心里着急的不得了:“弱娇,不用废话了,杀了他。” 莫仁君见白魔女迟迟不出手,悬着的心稍微松了松,但心中更多的却是懊悔和自责,因为他觉得白魔女变得如此冷酷无情,和他是密不可分的,于是就趁热打铁,劝白魔女弃暗投明,语重心长地道:“师妹,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让你伤心了。可十多年前,你执意嫁给了黒魔子,难道这不是你的错吗?” 白魔女冰冷的心动了动,抱“勾魂琴”的手微微颤抖,极力克制着心中的软弱,冷冷地说道:“我之所以走到今天这步,那也是拜你所赐。” 莫仁君承认错误:“你说的不错,我是对不起你,但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自暴自弃、助纣为虐、做那千古罪人呢?” 白魔女盯着莫仁君,语气中带着几分凄凉和悲苦:“千古罪人?莫仁君,你还敢说我是千古罪人?要不是因为云柔那个狐狸精从中作梗,你我恐怕早已是一对百般恩爱的神仙眷侣了,要不是因为她我会成为现在这样吗,啊?”越说越激动,越说神情越冷漠:“要说这千古罪人,那也是云柔那个狐狸精,而不是我白魔女。” “弱娇,你在等什么?难道你忘了这些年自己受的罪?” 黑魔子忧心忡忡。 莫仁君解释:“师妹,当年年少,你或许不懂,可如今你已历过苦难,也应该明白,感情是两个人的你情我愿,而不是一厢情愿,是万万勉强不来的。”见白魔女眼神变得柔和,接着说下去:“事情既然已过了这多年,你又何必一直耿耿于怀呢?” 白魔女好像要把十几年积压在心中的怨恨都发泄出来似的,不理黒魔子催促,寒声质问莫仁君:“你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莫仁君叹息:“是非对错,我们现在暂且不论,也没必要再深究,但有一点你的确是做错了,那就是你当年千不该万不该嫁给黒魔子这个大魔头,更不该让自己走上邪道,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白魔女忍无可忍,嘶声喝止:“莫仁君,你住口,住口!我之所以成为今天这样子,都是你们造成的,都是你们造成的。”眼露凶光,手指紧扣琴弦,脸上的肌肉也因愤怒过度而颤抖着。 莫仁君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满了怜惜和懊悔,意味深长地道:“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也很痛心,不管这原因是在我莫仁君,还是在你自己,现在好像都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晚我们之间的一切恩怨情仇和是非对错,都该有个了断了。” 白魔女瞪着莫仁君,脸色铁青,食指死死抠着琴弦,手指已破,鲜血流下来,一字一字道:“十年前,我就警告过你,只要有云柔那个贱人在,你就必定会引来杀身之祸,可你就是不听……既然如此,那你就为她而死吧。” 黒魔子满头淋漓大汗,内力将要耗尽,但却强忍着,因为他知道自己有援手,只要稍加坚持,便可大功告成,但也不想一味的耗下去,于是冷冷冲白魔女说道:“弱娇,少跟他废话,快动手啊,难道你还嫌他害你害的不够吗?难道你忘记了咱们魔域王城的深仇大恨了吗?” 白魔女厉声回答:“我没忘,我永远都不会忘。” 黒魔子道:“既然没忘,那你就杀了他,为自己报仇,为魔域王城死去的弟兄报仇。”盯着面对的莫仁君,思想上不敢有丝毫怠慢,且全力和莫仁君僵持着,但心里却极度害怕白魔女会不忍下手,因此就故意激怒白魔女:“弱娇,你不要忘了,是谁让你十年间躲躲藏藏,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难道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白魔女瞪着莫仁君,内心如白浪滔天的江海一样,翻滚不断,矛盾异常,痛苦煎熬,沉默了半响,狠狠一咬牙关,嘶声吼道:“我没忘记,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黒魔子逼问:“那你还等什么?” 第十八章 神魔对决(八) 莫仁君见白魔女神色激动,几乎接近癫狂,索性就不再劝说,暗暗致歉:“弱娇,对不起!” 他知道自己今日难逃一死,可心里唯一放不下却是云柔和他的孩子,一时间如困在浅滩的蛟龙,虽有豪情壮志,却无力施展。 白魔女狠狠咬了咬嘴唇,眼睛里透着痛苦和愤恨,挣扎半响后,终于机械地说道:“‘勾魂曲’第四曲‘摄人心魄’。”话音刚落,就向莫仁君攻去,琴声悲戚断肠,眼角落下两行清泪。 黑魔子见白魔女毫不留情地出手,脸上随即露出狰狞的笑容。 莫仁君和黒魔子大战了将近半个时辰,虽然在招式上没吃半点儿亏,但也没有占到任何便宜,打来打去,两人也只是平手。 他杀不了黒魔子,黒魔子也杀不了他。 而现在,他们正值精疲力尽、油尽灯枯之际,稍有借助半分外力,就会改变整个决斗的结果和成败。 而白魔女就扮演着这半分外力。 况且白魔女武功极深,再加上心中的怨气,出手时毫不留情下,莫仁君当然无法招架的住。 莫仁君不怕死。 只是他眼睁睁的看着白魔女走上邪道,而自己却无力去阻止,那种无力回天的无助和伤心欲绝的绝望,简直是生不如死。 想到这些,莫仁君索性就闭上了眼,索性就不再抵抗,无力再战,静静地注视着白魔女向自己袭来。 白魔女见莫仁君神色坦然,丝毫都不做抵抗,内心如刀割般痛苦,眼泪也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 但她没有停手。 伴随着阵阵幽雅的琴声和道道耀眼的绿光,莫仁君倒在了地上。 黑魔子狂笑不止。 白魔女僵在寒风中,目光呆滞。 莫仁君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暗想道:“我莫仁君死不足惜,只是苦了我那善良的云柔和孩子了。” 白魔女恨声道:“你为什么不躲?” 莫仁君背部中了白魔女一琴,口吐鲜血,浑身无力,头晕目眩,咳嗽不止,但他挣扎着站起来,站在寒风中,像尊高贵而刚强的石像,一动不动。 黒魔子丝毫都不留情,眼中掠过诡异的冷笑,在莫仁君身受内伤、内力大减的下,又强催内力,重重地给了莫仁君一掌。 一掌下去,莫仁君整个人就像是只断了线的风筝,嘴里的鲜血像支血剑猛地喷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莫仁君脸色惨白,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拼尽全身力气,又拼劲最后的力气让自己站起来,用剑撑身体,傲然地盯着黑魔子。 黑魔子欣喜若狂:“莫仁君,感觉怎么样?” 莫仁君悠悠笑了笑,而后又注视着白魔女,喘着粗气,一面不停咳嗽,一面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师妹,我欠你的债,现在……现在总算……总算还清了。” 白魔女神情呆滞,像站在大雨中赶路的行人,满头淋漓大汗,喃喃自语:“你怎么……怎么不躲?你怎么……怎么不躲啊?” 莫仁君道:“躲不躲又……又有什么区别?”淡淡瞟了瞟表情残酷的黒魔子,慢慢盘膝而坐,颤颤抖抖地说下去:“师妹,看在……我们曾经同门一场……一场的份上,我求你……求你放过……放过柔儿,好……好吗?” 白魔女怨恨道:“到这个时候,你还求我放过……放过那个贱人,她真的就……就那么重要吗?” 莫仁君的回答斩钉截铁:“师妹,柔儿是我的……是我的妻子,对我当然……当然重要……重要了。” 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了诸葛飞星的呼喊声:“师父,您怎么了?您怎么了?” (七) 原来,诸葛飞星见莫仁君慌张出去,去了许久都不回来,心中格外担心,而且刚才又听到一阵美妙的琴声,心中就愈发惊奇担忧,于是他和云嫣嫣简单商量了一下,决定出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诸葛飞星手里拿着“重情剑”,慌张向练武的场地赶来。 然而,当他经过无剑阁的门口事,却发现师兄弟们整整齐齐地躺在院子里,神情悠然,一动不动。 刚开始,诸葛飞星还以为师兄弟们在赏月光,就没太在意,但当他走出几步,心中觉得奇怪,于是就回头喊了几声。 可众师兄弟没有一个人回应,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 诸葛飞星不由骇然,脑子里随即产生不祥的预感,疾步来到众师兄的身边,仔细一看,却发现自己的师兄弟们早已死了。 他呆望着众师兄弟的尸体,心中虽犹如刀绞般悲痛不已,但脑子里却疑惑不解。 因为,他师兄弟们的死法很奇怪。 只见他们都是面带微笑,表情痴迷而留恋,绝无半点惊诧和恐惧,不像是有打斗过的样子,倒像是在欣赏着美好的东西。 诸葛飞星暗自琢磨:“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师兄弟们是在高兴入迷时被敌人一招杀死的,但在江湖中,谁会有如此厉害的本事呢?又有谁能在一瞬间神不知、鬼不觉杀了这么多人,而不留下任何线索呢?” 为了探明师兄弟们的死因,他特意把流水的尸体抱在灯笼面,借助灯光,像个经验丰富的验尸官一样,仔细把流水的尸体检查了一遍。 但他毫无所获,根本看不出流水是怎么敌人被杀的。 一招能杀死七八个人,这不奇怪。 然而,有件事情却很让诸葛飞星觉得非常奇怪,那就是流水的身上没有伤口,和好人无异。 诸葛飞星擦了擦泪水,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把师兄弟们的尸体放好,心中愈发担心起了莫仁君的安危,于是就急忙拿起“重情剑”,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向剑神武馆的练武场赶过来。 然而,当他刚踏进练武场的大门,就听到莫仁君有气无力的声音,于是便忍不住喊了出来。 (八) 莫仁君虽然身受重伤,但意识十分清醒,而且心里也清楚地知道黒魔子和白魔女今日是为了报仇而来,是绝对不不会轻易放过他自己的,于是,当他听到诸葛飞星呼喊的声音时,心中大骇,用尽全身力气命令诸葛飞星:“飞星,你不要……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诸葛飞星悲愤交加,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上自身安危,一面拼了命的向莫仁君跑来,一面大声问道:“师父,您怎么了?您到底是怎么了?” 莫仁君机警地瞟了瞟黒魔子和白魔女,厉声喝止:“飞星,你不要过来,为师让你……让你不要过来,你难道没有听见吗?为师的话,你难道……难道不听了吗?难道……难道你想违抗师命不成?” 诸葛飞星像台被控制的机器,下意识地停下来,吃吃地说道:“徒儿不敢,只是您……只是您……” 莫仁君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黒魔子和白魔女,见黒魔子和白魔女毫无反应,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借机叮嘱诸葛飞星:“我命令你马上……马上离开这里,快走,快点儿走。” 诸葛飞星为难:“师父,您怎么……怎么了?” 莫仁君道:“快点儿走,这是命令,我的话,你难道不听了吗?” 呼呼的大风,再加上黒魔子此时完全沉静于喜悦中,因此他很难便辨出诸葛飞星的具体方向。 而且,黒魔子觉得自己最大的劲敌是莫仁君,只要莫仁君一死,就算再不杀任何人,他也可高枕无忧,独霸武林。 白魔女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终于从悲痛中恢复了正常,冷冷地笑道:“莫仁君,想不到你堂堂的武林盟主,一代剑神,今晚却要死在我白女魔的手里,真是可悲啊。” 莫仁君疯狂地咳嗽,又吐了口血。 黒魔子神情冷酷,得意洋洋地盯着手掌,森森道:“莫仁君,你的命已经握在我的手中了,只要我高兴,随时都可以取你的性命。” 莫仁君见黑魔子欣喜若狂,暗想道:“此时黒魔子已被兴奋和胜利冲昏了头脑,自然想不到飞星的存在,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想到这里,趁机叮嘱诸葛飞星:“飞星,无侠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他,知道吗?” 诸葛飞星泪流满面,脸上的肌肉也因痛苦而微微颤抖不停,木头似的僵在原地,一时间心如刀割,语气中携带着几分凄凉,嘶声道:“师父,您……您没事儿吧?” 莫仁君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强用一口气,斩钉截铁地:“飞星,快走,记住为师交代你的话,快点儿走。”话音刚落,就冷冷狂笑出来,意在扰乱视听:“黒魔子,我莫仁君虽然只活了四十五年,但我却上对得起苍天,下对得起师父,对的起江湖中的英雄好汉,比你黒魔子要活的精彩百倍。” 黒魔子满不在乎:“莫仁君,你一辈子殚心竭虑,严于律己,可今日却落了个惨死的悲惨下场,看来这做好人也不一定有好下场啊。” 莫仁君:“好人也许没有好下场,但坏人一定没有好下场。” 黒魔子冷笑:“是吗?那我们就等着瞧。”话音刚落,就纵声狂笑数声,闪电般举起右掌,咬牙切齿道:“去死吧。” 第十九章 剑神之死(一) (一) 人这一生,要想活在世上,灾难就不可避免,但灾难之后,我们该怎么办? 灾难之后,我们可以终日啼哭,用泪水使西湖之水上升;我们可以一蹶不振,徘徊在墓地,时时沉湎在对亲人的怀念和追悼之中;我们可以怨天尤人,愤问苍穹的不公和大自然的残忍;我们也可以从此心地晦暗,断绝甜美的微笑和宽容。 然而,这些都是懦弱者的所作所为,并非勇敢者的行径。 灾难之后,我们应该拭干眼泪,重新唤起生存的勇气;我们应该掩埋了亲人,重新努力振奋精神,以告慰天上的目光;我们更应该珍惜生命中的价值和意义,争取用自己的存在让这个世界更美。 这才是勇敢者应该做的。 然而,诸葛飞星的所作所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勇敢者的行径,而且他还是个能将悲痛幻化成动力的勇敢者。 诸葛飞星狠狠一咬牙,急忙拭去眼角的泪水,迅速起身,飞一般消失于夜幕中,冲进无侠的房间,一把将睡梦中的无侠抱起,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云柔的房间,拉了拉在外屋焦急等待的云嫣嫣:“嫣嫣,快点儿,快跟飞星哥哥走,离开这里。” 云嫣嫣不解地盯着脸色惨白的诸葛飞星,怔了怔,惊慌失措地问道:“飞星……飞星哥哥,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诸葛飞星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一时只是凄然地看着云嫣嫣,不知如何开口。 云嫣嫣眼睛瞪的大大的,盯着目光呆滞的诸葛飞星,瞬时间眼里便急出了泪,边疯狂地摇着诸葛飞星的胳膊,边嘶声问道:“你说话啊?姐夫怎么没和你一块儿回来?你怎么了?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诸葛飞星喘着粗气,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云嫣嫣的追问一样,强咬着自己的嘴唇,颤颤抖抖道:“嫣嫣,走,走,走啊。” 云嫣嫣神色大变,用力甩开诸葛飞星的胳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飞星哥哥,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呢?你刚才在说什么?” 诸葛飞星眨着双眼,心如刀绞,但由于情况危急,索性狠狠一咬牙,厉声道:“嫣嫣,师父出事儿了,师父出事儿了,我们快点儿离开这里。” 云嫣嫣眼神幽怨,好像见到了陌生人一样,盯着诸葛飞星,沉声道:“你说……你说什么?” 诸葛飞星瞧着云嫣嫣幽怨不解的眼神,只能暗暗叹息。 云嫣嫣不是没听清诸葛飞星的话,也不是不明白诸葛飞星的意思,而是她一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更无法相信诸葛飞星说的这个事实。 因为在她的心里,她真的很难想象出在这个世界上到底什么人能战胜她的姐夫——“剑神”莫仁君,且杀了莫仁君,更想不到却是自己一心一意喜欢的诸葛飞星此时此刻居然会说出这样逃避的话。 诸葛飞星举手无措,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的悲痛,沉声道:“云嫣嫣,师父出……出事儿了,你知道吗?” 云嫣嫣用力摇头,嘶声哭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飞星哥哥,你告诉我是谁?你快告诉我是谁杀了姐夫?,你快说你刚才所说的是假的,快说,快说啊。” 诸葛飞星不会说谎,一生中也没有说过一次谎,也不愿说谎,即使自己的内心已被痛苦煎熬,但他也不会说一句谎,狠狠咬牙道:“你走不走?” 云嫣嫣眼泪夺眶而出,脸部的表情千变万化,时而微笑,时而震惊,但心坚如磐石,嘴也硬得很:“我不走,我要留下来,我要……我要留下来陪姐姐,我要留下来陪这姐姐,要走你自己走。” “你……” 诸葛飞星下意识地扫了里屋一眼,又望了望怀中熟睡的无侠,又盯着神色决绝的云嫣嫣,一时焦急万分,左右为难。 然而,正当诸葛飞星一筹莫展时,突然从里屋传出小孩儿动听而高亢的哭声。 这哭声犹如惊雷,瞬间响遍了整个房间,传遍了整个剑神武馆的上空。 云嫣嫣听到孩子的哭声,心中甚喜,想都没想就冲到云柔的卧室里,“噗通”一声跪在云柔的床边,紧紧拉着云柔的手,早已是泣不成声:“姐……姐姐,姐夫他……姐夫他……姐夫他……” 云嫣嫣虽没有把话说完整,但云柔却已从云嫣嫣悲伤痛苦的表情和泉涌一般的眼泪中明白了一切。 她不动神色,静静地注视着云嫣嫣,表情温和,长长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微笑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 云嫣嫣心急如焚:“姐姐,我们该怎么办?” 云柔抬起头,盯着悲伤绝望的云嫣嫣,顿了一顿,温声道:“嫣嫣,人固有一死,你姐夫也不例外,你和飞星只要帮姐姐把无侠照顾好,姐姐就算是死,也心满意足了。” 云嫣嫣哭泣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无侠照顾好的,就算是拼了这条命,我也要保护好无侠。” 云柔欣慰地点了点头,帮云嫣嫣擦了擦眼角的泪,转瞬间,表情变得严肃而冷峻,狠狠一咬牙,用力推了推云嫣嫣,态度坚决地驱赶:“云嫣嫣,快走,快走,和飞星去‘无名山庄’找你风师伯和若冰师伯,要他们好好帮姐姐照顾好无侠,快点儿走。” 云嫣嫣拼命摇头,死死拉着云柔的手,久久不愿意离开,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流下来:“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你。” 云柔温声道:“姐姐是不会离开你姐夫的,记住姐姐话,你和飞星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无侠,知道吗?” 云嫣嫣喃喃道:“可是……” 云柔推了云嫣嫣一把,脸色严肃,冷冷地说道:“没有可是,你们快点儿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记住,一定要好好替姐姐照顾无侠。” 云嫣嫣强忍着内心的悲伤,用手指了指云柔怀中的婴儿,抽泣道:“那……那潇潇怎么办?” 云柔柔瞧着怀中刚出世的莫潇潇,目光中流露出无限的慈祥,但也夹杂着几丝凄凉和悲苦,沉思了片刻,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佩,系在潇潇脖子上,对旁边一个四五多岁、满脸麻子的女人道:“吴妈,潇潇……潇潇就托付给你了,希望你能带她逃出去,帮我把她养大成人。” 吴妈显然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愣了愣,才机械地点了点头,伸手接过潇潇,小心翼翼地抱着。 云柔道:“拜托了。” 吴妈跪下来,颤抖地说道:“夫人,您请放心,我吴妈就是赔上自己的这条老命,我也要确保潇潇小姐的安全。” 云柔感激不尽,机警地扫了一眼窗外,再三嘱咐:“吴妈,仇人这一次深夜来我们剑神武馆,是有备而来,因此他们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看了看云嫣嫣,好像也是在说给云嫣嫣听的:“他们是向我们夫妻二人寻仇的,我想他们是不会对你下毒手的,你还是抱着潇潇快点儿……快点儿走吧。” 吴妈喃喃:“可夫人你……” 云柔毫无所惧,微笑着摇头:“你不用管我,我自有办法脱身,你还是快点儿抱潇潇走吧,啊?” 吴妈在剑神武馆待了很多年,对于云柔的性格和聪明才智深信不疑,此时云柔说自己有脱身之法,她当然坚信不疑。 只是她此时万万没有想到的却是,云柔用的这个脱身之法竟然是这个世上最妙的脱身之法,但不得万不得已却没有人愿意用的脱身之法。 她神情凄凉,再次发誓:“夫人,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潇潇小姐的,您也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 第十九章 剑神之死(二) 云柔道:“好啊!”又用手轻抚着潇潇的小脸蛋儿,抚摸了好长时间,狠狠一咬牙,强忍着心中的不舍,沉声道:“你们不走,还等什么?” 吴妈站起来,毅然决然地抱着莫潇潇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云柔目送吴妈离开,直到完全瞧不见吴妈和莫潇潇,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看着呆站着的云嫣嫣,冷冷命令道:“嫣嫣,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记住,一定要好好照顾无侠。” 云嫣嫣咬着嘴唇,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姐姐,嫣嫣誓死保护无侠的安全,只是……只是你……” 云柔用力一推云嫣嫣,厉声道:“走啊。” 云嫣嫣道:“好,我走,我走!”跪下来给云柔磕了三个头,然后便哭泣着冲出房间,拉起诸葛飞星的手,拼命向外跑去,一面跑,一面哭,心如刀割,泪如雨下。 云柔叹了口气,向屋子里的仆人摆了摆手,示意要她们也离开,柔声叮嘱:“这么多年来,你们在剑神武馆勤勤恳恳、尽职尽责的帮忙,功劳甚大,临走之时,我本该好好的酬谢你们,但现在大敌当前,我也来不及悬赏你们了。这里有点碎银子,你们拿去分了吧,就当是我给你们的酬劳吧。” 说到这里,云柔冲枕头旁拿出个非常精致的盒子,盒子成红色,是用精贵的檀木精心制成的,递给其中的高个子姑娘,微笑道:“小娇,我知道这些银子远远不够你们的酬劳,但眼下我手中也只有这么多了,望你们不要嫌少,拿着它赶快离开剑神武馆吧。” 小娇微微摇了摇头,泪流满面,早已成了个泪人,“噗通”跪下来,哭泣道:“夫人,我不走,我要陪着夫人。” 云柔道:“你年纪还小,往后还有很多的好日子等着你去过,再者说了,这是我和馆主自己惹来的麻烦,要承担也是我们夫妻二人承担,你们没有必要为剑神武馆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还是赶快走吧,再不走就开不及了。” 小娇神色迟疑:“夫人,您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如果我们走了,您一个人怎么办?” 云柔展颜道:“你们赶快走吧,不要担心我,我自有办法去应付。” 小娇道:“夫人保重。”站起来,把红色的盒子又原样放在云柔的枕头旁,哽咽道:“夫……夫人,这么多年来,我们虽然名为主仆,但实为家人,您从来都没有拿我们当下人看待,这些东西我们不能要。” 云柔诧异地盯着小娇,良久良久,才柔声道:“小娇,如今时局混乱,动荡不安,而你们又都是些大姑娘,没有银子,你们怎么生活啊?” 小娇傲然:“我们虽然不会武功,也不懂一技之长,但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我们有活下去的信念,就一定能活下去的。” 云柔道:“说的好,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相信你们会幸福的活下去,快一点儿走吧,如果剑神武馆有幸得保,你们往后自可再回来。” 小娇点头:“是,夫人,夫人保重。”说完,就冲其他的四个年轻姑娘点了点头,躬身给云柔行了个礼,眼里含着热泪,转身而去。 云柔痴痴地望着门口,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待小娇等人消失于黑暗中时,她用力支撑着身体,踉跄坐起来,整理了一下零乱的头发,表情欣然,没有丝毫的害怕与惊慌,嫣然一笑:“君哥,你说得没错,夫妻本就应该同生同死,现在你走了,柔儿也没什么好活的了,。你别怕,柔儿这就来陪你了。”说完,就从床头的抽屉里取出把匕首。 一把金灿灿而又锋利无比的匕首,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可此时,却变得狰狞可怖, 云柔和颜悦色,双手一用力,就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二) 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莫仁君剑法精湛,内力深厚,虽说先前已被黒魔子和白魔女打成重伤,但在休息了片刻后,他的内力又有所恢复,再加上他心中最担心的莫无侠已被诸葛飞星完全抱走,心中再无牵挂,索性就决定拼死一搏。 当黒魔子咬牙切齿说出那句“去死吧”,闪电般再次使出了“恶魔嗜血”时,莫仁君也准备好了拼死一战,运足内力,使出一招“神龙怒啸”。 只是,此时的“神龙怒啸”和先前的“神龙怒啸”比起来,不但力道少了许多,而且速度也慢了许多。 但杀伤力却不容小视。 黒魔子瞧着莫仁君硬撑的样子,像是见到了怪物一样,急忙收住招式,冷冷地嘲讽:“想不到堂堂的‘剑中之神’,如今使出的剑法却是这般软弱无力,这般不堪一击。”说完,就冲旁边呆站着的白魔女招了招手:“弱娇,你快看看,曾经叱咤风云、独步天下的莫仁君,今天使出的剑法却好像是小妇人绣花般柔弱无力,真是可笑之极。”话音刚落,又使出了“恶魔嗜血”,直攻莫仁君的眉心。 黒魔子狂妄自大,本想在莫仁君临死前好好羞辱他一番,因此出招轻描淡写,使出的“恶魔嗜血”也只有五层功力。 然而,当他的掌心靠近莫仁君的宝剑时,脸色变得煞白,意识到知道自己先前的想法错了,心里懊悔不已。 但莫仁君没给黒魔子弥补过错的机会。 只见他死死咬着牙关,强催内力,拼力刺出了几剑,剑锋灵力、招式凛凛,剑剑都刺向黒魔子的要害,剑剑都意在治黒魔子于死地。 黒魔子神色惨变,但意识却非常清楚,双腿用力一磕,极力向后退去。 只可惜,他还是被莫仁君剑招中携带的浑厚内力远远震开。 他哪里会想到,莫仁君的这几招“神龙怒啸”看似软弱无力,但实质上却是运用了太极中以柔克刚的原理法则,击中人的时候,杀伤力自然不逊于先前的那招。 因此,他虽内功深厚,且手带金手套,但还是被莫仁君的剑震得手臂酸麻,连续退了数步,不断吐血。 莫仁君满头的淋漓冷汗,踉跄站在原地,强忍着不倒下。 此时此刻,好像他的双脚承受的已不再是先前的百十斤身体了,而是承受着重达千斤万金的石头,双腿颤抖不停。 但他的神色却镇定自若,且带着得意的微笑。 白魔女静静看着,犹如个看戏的观众。 莫仁君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像尊塑像屹立在地上,望着狼狈不堪的黒魔子,悠悠笑了笑:“黒魔子,我这招‘神龙刺驴’如何?你还满意吧?”说完,就仰天大笑了起来,然而刚笑了几声,就疯狂地咳嗽了起来。 本来这招是“神龙怒啸”,但莫仁君却偏偏说成是“神龙刺驴”,别无它意,只是莫仁君有意羞辱黒魔子罢了。 黒魔子恶狠狠地瞪着莫仁君,咬牙切齿,一时间恼羞成怒,急火攻心之下,“哇”喷了口鲜血。 虽然他有心杀死莫仁君,但却因自己受了重伤,已无力再出战,但心中的痛恨却越来越浓烈,恨不得将莫仁君碎尸万段,冲一旁的白魔女喊道:“弱娇,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杀了他?” 莫仁君道:“黒魔子啊黒魔子,你若非怕了我莫仁君,如若不是,你又何必要自己的妻子来帮忙呢?”顿了顿,喘了口气,得意地说下去:“既然你怕我,那我莫仁君在有生之年,岂不两次赢了你黒魔子?” 黒魔子怒声道:“弱娇,快解决了他,快杀了他。” 白魔女擦了擦眼角的泪,终于点了点头。 第二十章 剑神之死(三) 莫仁君叹了口气,转移视线,神情悠然地看着白魔女,温声道:“人生自古谁无死,我莫仁君今天能为保护武林而死,可谓是死得其所。”话音刚落,就扔下手中的宝剑,伸出双手,微笑着冲的白魔女说:“师妹,动手吧。” 白魔女呆呆地盯着莫仁君,牙齿虽然死死地咬着,但嘴唇和双手却颤动不停,迟疑了半响,才使出“摄人心魄”。 琴声悠悠,却凄美断肠。 莫仁君温声笑道:“好啊!” 他身负重伤,体力不支,已无力再战,一时间这个昔日常胜不败的英雄,如今却再无还手之力,只能动也不动地坐在地上,慢慢等死。 然而,死有很多种,而莫仁君却选择了微笑着死。 他面带喜色,抬头仰望着浩瀚的星空,深深吸了口气,坦然而笑:“柔儿,君哥先行一步了。” (四)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二人受莫仁君和云柔所托,抱着莫无侠,星夜兼程,向城外的“无名山庄”奔去,待奔出数几十里地以后,已是精疲力尽、全身酸软不堪。 四周是开阔的原野,道路两边是片茂密的树林,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诸葛飞星机警地向漆黑茂密的树林扫了几眼,而后又机警地望了望身后,待确定没有敌人追来的时候,停住脚步,隐藏到杂草丛中,把剑放在地上,边喘着粗气,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嫣嫣,敌人没有追来,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会儿吧。” 云嫣嫣轻轻地点了点头,望着诸葛飞星怀里熟睡的莫无侠,心里一阵悲痛,顿时泪流满面,悲不打一处来,但却让自己保持冷静:“飞星哥哥,我没事儿,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诸葛飞星神情复杂,眼睛依旧不停地四处观察动静,温声道:“嫣嫣,这四周都是茂密的树林,且今夜又有呼呼的大风做掩护,我想我们不会有危险的,还是稍稍休息一会儿再赶路吧。” 云嫣嫣四处张望几眼,伸手擦干泪水,喃喃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儿的,我真的没事儿的。” 诸葛飞星提高警惕,尽管他什么也看不清楚,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他还是有信心地安慰云嫣嫣:“你放心,过了这片树林,就离风师伯的‘无名山庄’不远了,我们很快就会到‘无名山庄’了。” 云嫣嫣道:“飞星哥哥,你说到底是什么仇家?他们为什么要深夜来我们剑神武馆寻仇呢?” 诸葛飞星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倒是听见来人自称是白魔女。” 云嫣嫣华容惨变:“白魔女?” 诸葛飞星点头:“好像是白魔女。” 云嫣嫣道:“这个名字好奇怪。” 诸葛飞星道:“的确很奇怪。”说到这时,又想到了莫仁君,一时悲从心生,心情沉重悲痛。 云嫣嫣暗自沉思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似的,忙问诸葛飞星:“飞星哥哥,这几年你一直帮姐夫四处办事,走南闯北,对江湖的事情了解不少,你知道这个白魔女是谁吗?” 诸葛飞星摇头:“这几年来,我是走了不少地方,也听说了不少江湖中的事情,但这个白魔女,我却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云嫣嫣失望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姐夫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仇家呢?” 诸葛飞星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这倒不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另外的那件事情却是异常奇怪,我怎么想也想不通。” 云嫣嫣神色微变,惊奇地追问:“什么事情?” 诸葛飞星眉头紧锁,脸上霎时间蒙上了一层愁云,一字一字道:“嫣嫣,你也知道,我们剑神武馆自太祖师爷创教一来,一不争名图利,二不欺压旁人,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而我们剑神武馆的弟子个个都安分守己,从不争强好胜,更不惹是生非,按理说,不应该得罪人啊。” 云嫣嫣点头:“这就是你觉得更奇怪的事情?”又望了望熟睡的莫无侠,不由得想到了云柔,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飞星哥哥,我们此时是逃出来了,但姐姐和姐夫却……也不知道姐姐和姐夫现在怎么样了?”话音刚落,就呜呜地哭出声来。 诸葛飞星心中何尝不担心,只是他清楚地知道,今夜莫仁君和云柔是难逃一劫,想到这些,心中变得格外的凄凉和痛苦,一时间往事如烟,不由得就想起了莫仁君和云柔以前对自己的百般呵护。 往事历历在目,恍如隔日,然而,当他再想到自己今夜临阵脱逃,顿时是悔恨万分,心如刀割,生不如死。 云嫣嫣泪眼模糊,呆呆盯着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悲痛,没有回答云嫣嫣的问题,紧握着拳头,生硬地说:“嫣嫣,我们……我们还是赶路吧。” 云嫣嫣听到诸葛飞星要赶路,脸色突变,疯狂地摇着诸葛飞星的胳膊,冷冷地问诸葛飞星:“你告诉我,姐姐和姐夫这次是不是难逃一劫?是不是?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你快点儿告诉我啊。” 事实毕竟就是事实,不会因为主观意志而有所改变,诸葛飞星虽然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但这却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他又不得不相信。 因此,当云嫣嫣问他的时候,他咬了咬牙,没有再隐瞒,坦然地承认。 云嫣嫣见诸葛飞星坚决地点头,顿时就像是头因失去家人而发疯的母狮子一样,立刻站起来,撒腿便向来的方向跑去。 诸葛飞星眼疾手快,眼睛左右一扫,就觅到个睡觉隐藏的秘密地方,急忙把熟睡的莫无侠放在草上,闪电般向云嫣嫣追去。 寒风呼呼。 旷野中静的渗人。 诸葛飞星追到距云嫣嫣大约一米的距离时,终身一跃,一把拉住云嫣嫣,机警地四周张望,冷冷地道:“嫣嫣,你现在不能回去,路上很危险,你冷静点儿,冷静点儿。” 云嫣嫣拼命挣扎,想从诸葛飞星的手中挣脱,但与事无补,于是嘶声痛哭了起来:“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回去救姐姐,我要回去救姐姐。” 诸葛飞星将云嫣嫣拦在怀里,紧紧抱着,连连安慰:“师父和师娘出事,你心里难受,难道我的心里就不难受吗?”顿了一顿,接着说下去:“可难受归难受,我们这样鲁莽行事,就算是回去了,也只能是自投罗网啊,你知道吗?” 云嫣嫣好像着了魔,毫不理会诸葛飞星的劝说和道理,边哭泣,边挣扎,边嘶声道:“我不管,就算是死,我也要回去救姐姐。” 诸葛飞星将云嫣嫣抱得更紧,任凭云嫣嫣说什么怎么挣扎也不松手,一时心烦意乱,厉声道:“云嫣嫣,你闹够了没有?你冷静点儿,你冷静点儿,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云嫣嫣争锋相对:“我不管,我不听,我就是要回去救姐姐和姐夫。” “嫣嫣,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好吗?” 诸葛飞星急的几乎是在恳求云嫣嫣。 云嫣嫣拼命摇头:“我不听,我不听。” 诸葛飞星狠狠一咬牙,挥手给了云嫣嫣一记耳光。 云嫣嫣顿时愕然,呆呆地盯着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咽了口口水,一字一字地解释下去:“嫣嫣,你冷静点儿,你这样嚷嚷,万一被敌人发现了,我们两个死不说,就连无侠也难逃一劫,到那个时侯,就算我们见到了师父和师娘,我们有何颜面去见他们呢?” 云嫣嫣轻抚着火辣辣的脸颊,居然镇定了下来,不知是一时间恍然大悟了,还是心里掂量清楚了事情的轻重缓急,语气生硬地说:“可……可是……” 第二十章 血玉剑佩(一) 诸葛飞星四处张望几眼,意味深长地说下去:“我们两个死不足惜,但我们目前的任务不是报仇,而是保护无侠的安全,我们只有将无侠保护好,将来就算死了,我们也能对得起师父和师娘了,不是吗?” 也不知什么时候,熟睡的莫无侠醒了,他眨着炯炯有神的小眼睛,见四处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心里一害怕,边用小手挠着头发,边撕声哭喊:“娘,娘,娘,我要找娘,我要找娘,我要找娘,我要找娘。” 云嫣嫣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莫无侠面前,随手将莫无侠抱起来,用手轻抚着莫无侠柔嫩的脸颊,安抚道:“无侠不哭,无侠乖,无侠不怕,有小姨在呢,有小姨在呢。” 莫无侠拼命哭喊:“我要找娘,我要找娘,我要找娘。” 云嫣嫣手足无措,只能连连答应:“好,好好,好好好,小姨这就带无侠去找娘,无侠听话,无侠乖,无侠不哭。” 诸葛飞星:“无侠不哭,无侠听话,无侠听话,无侠不哭,无侠听话。” 莫无侠疯狂挠着头发,依旧嘶声哭喊:“娘,我要找娘,我要找娘……” 诸葛飞星心惊胆战,生怕莫无侠的哭声引来敌人,一面警觉地张望了四周,一面耐心劝道:“无侠,不哭,这就带你去找娘,马上带你去找爹爹,无侠不哭,无侠乖。” 莫无侠可能是因为刚刚睡醒,或可能,没有睡醒心里有些烦躁,再加上见不到云柔心里害怕,因此,他不管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的安抚:“娘,娘,我要找娘。” 云嫣嫣着急:“怎么办?” 诸葛飞星实在没办法,思绪一动,只好在莫无侠的睡穴上轻轻一点。 莫无侠立刻不闹了。 云嫣嫣担忧地问:“不会有事吧?” 风越来越大,野草被吹得发出让人害怕的声响。 诸葛飞星道:“你不要担心,我只是点了无侠的睡穴,让他好好睡觉罢了,没什么大碍的。” 云嫣嫣点了点头。 诸葛飞星拿起长剑,一字一字道:“你只管放心,等到了‘无名山庄’,飞星哥哥自然会给无侠解开穴道的。” 云嫣嫣道:“好吧。” 诸葛飞星四处观望了几眼,生怕云嫣嫣又执意回去救人,于是又郑重其事地解释了一遍:“嫣嫣,你听我说,现在我们最主要的责任就是确保无侠的安全,无侠完全了,一切还可从长计议,万一无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夫妻就算是死,也对不起师父和师娘。” 云嫣嫣点头:“一切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诸葛飞星松了口气,怜惜地问:“还疼吗?” 云嫣嫣嫣然一笑:“我没事。” 诸葛飞星疼惜云嫣嫣胜过自己的生命,刚才也是一时心急才动了手,此时虽然听云嫣嫣说没事,可他的心里却自责懊悔,看了眼熟睡的莫无侠,望了望四周漆黑的环境:“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快走吧。” 云嫣嫣道:“我真的没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诸葛飞星从云嫣嫣怀中抱过莫无侠。 云嫣嫣从诸葛飞星手中接过剑,跟着诸葛飞星向无名山庄疾奔而去。 (五) 黒魔子大仇得报,终于如愿以偿,望着莫仁君的尸体,仰天大笑不止:“哈哈哈,莫仁君已死,莫仁君已死,从今往后,这武林唯我黒魔子独尊,这江湖唯我魔域王城独尊,哈哈哈,哈哈哈。” 白魔女站在寒风中,痛彻心扉,目光呆滞地盯着莫仁君的尸体,泪眼婆娑,心里暗暗说道:“姐姐,莫仁君和贱人云柔已死,我总算给你报仇了。”想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瞧了瞧黑魔子,喟然叹息:“姐姐,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大仇报了,可我为什么丝毫都不兴奋呢?难道我做错了吗?” 正当白魔女暗自思索时,却从远处传来一阵婴儿的哭泣声。 哭声越来越近,片刻不到,这哭声就来到了黒魔子和白魔女的跟前。 蓝蝎子急匆匆向黒魔子和白魔女走来,人还未到,就冷冷禀报:“启禀教主,莫仁君夫人已经自杀,这个小孩儿如何处置?” 黒魔子用阴冷的眼神瞧着蓝蝎子怀中的孩子,冷冷地问:“你怀中哪来的孽畜?” 蓝蝎子淡淡地瞟了瞟莫仁君的尸体,顿了一顿,恭恭敬敬回答黒魔子的问题:“启禀教主、夫人,我怀中的这个小婴儿是属下在半道上从一个老太婆的手里抢过来的,属下不知如何处置,请教主示意。” 莫仁君此时此刻虽死,但他那棱角鲜明的面孔仍然焕发出尊严的光泽,依旧露出丝丝遗憾的微笑,显得格外的安详宁静和柔和,就像平时安睡一般。 黒魔子脸色突变,怒声道:“大胆,蓝蝎子。” 蓝蝎子见黑魔子突然翻了脸,自知自己犯了大错,立刻跪倒在地:“属下该死,请教主饶恕。” 白魔女暗叹了口气,上前扶起蓝蝎子,神色痴迷地看着蓝蝎子怀中的婴儿,问道:“蓝护法,你不去办事,抢个小孩来做什么?” 蓝蝎子偷偷的瞟了一眼黒魔子,恭敬地禀报:“回夫人的话,属下在回来的路上,无意间发现一个老太婆抱着这个孩子,属下见她慌慌张张、魂不守舍的向城西逃跑,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于是就抢了过来。” 黒魔子背着手,凝望着黑暗中的红红的灯笼,淡淡地问:“蹊跷?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孩子有什么蹊跷?” 白魔女道:“深更半夜,大风呼呼,一个女人抱着个刚出生的小孩子,慌慌张张,魂不守舍,如果我没错话的,她一定是在逃难,但她为什么要逃呢?” 蓝蝎子小心谨慎地说道:“夫人英明,当属下抢过这个孩子的时侯,发现这个孩子脖子上挂着块儿玉佩,据属下判断,这个小孩儿很有可能正是莫仁君和云柔的女儿。” 黒魔子惊诧不已:“莫仁君的女儿?” 蓝蝎子道:“是的。” 经蓝蝎子这么一说,黒魔子猛然回想起刚才和莫仁君决斗的时候,是曾经听到一阵婴儿的哭喊声,刚才自己正和莫仁君决斗,没有时间去理会别的,更没有闲心去考虑这婴儿的哭声从何传来。 然而,现在想来,他的心中倒是有点儿担心。 但这话又说回来了,这天底下又不止住着莫仁君一家,又怎么能断定这孩子就是莫仁君的孩子,说不定还是别人家的孩子呢。 黒魔子思考片刻,觉得此事太过蹊跷,一字一字地问蓝蝎子:“你怎么知道她就是莫仁君的孽种?难道就凭这么一个小小的破玉佩,你就能断定她是莫仁君留下的孽种吗?” 白魔女看了看莫仁君的尸体,也迎合着黒魔子的意思:“蓝护法,你要知道,这长安城里又不止住着莫仁君一家,你怎么就能断定这个孽……孽……她就是莫仁君留下的呢?” 蓝蝎子斩钉截铁道:“玉佩。” 白魔女不以为然,继续说下去:“不瞒你说,刚才我们在和莫仁君决斗的时候,是曾听到过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但就算如此,那也不能确定她就是那个贱……贱女人生下的呀。” 蓝蝎子道:“夫人说得没错,但凭这块玉佩,属下便可断定此女必是莫仁君之女。” 白魔女惊讶道:“为什么?” 蓝蝎子道:“因为这块玉佩不是一块普通的玉佩,这块玉佩白中带红,白中透红,红白相间,是一块世间罕见的血玉。” 白魔女脸色突变:“什么?血玉?” 蓝蝎子道:“正是。” 白魔女若有所思道:“据说这血玉是稀世珍宝,原产自一个叫玉都的地方,而这玉都又是个极其神秘的所在,非常难找寻,江湖中有的人穷其一生也没能找到。” 第二十章 血玉剑佩(二) 蓝蝎子静静听着, 白魔女凝视着院子里的红色灯笼,神色变得柔和而痴迷,接着说了下去:“而且听说,玉都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居所。因为那里不仅有美丽的色彩,有聪慧的子民,而且还有人人向往的和平和友善,更让人不可思议的却是,那里的人世代沿袭守护血玉,为玉而生,为玉而亡。” 蓝蝎子心领神会:“夫人说得没错,玉都不仅是个让人羡慕的地方,而且也是个极度隐秘的地方,那里产的美玉是绝无仅有、天下无双的。” 白魔女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蹊跷的事情一样,神色微变,顿了一顿,又轻轻摇头:“不对,有些不对。” 蓝蝎子道:“什么不对?” 白魔女道:“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因为一场天灾,玉都被烧成瓦砾,变得寸草不生,而人人向往且想据为己有的血玉也在大火中莫名失踪。可如今,你却说这孩子佩戴的玉是血玉,怎么可能呢?” 蓝蝎子胸有成竹地道:“教主、夫人,这的确是一块血玉,再者说了,这天下之大,万事万物不计其数,既然能生长万物,那这血玉自然也有很多,我想不止就玉都那一块儿玉血吧。” 黒魔子板着脸,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蓝蝎子,就算如你所说,这是块玉血,但那又怎么样?难道单凭一块血玉,就能证明这个小孽畜是莫仁君所生吗?” 蓝蝎子不紧不慢地解释:“教主、夫人,不管这玉是不是血玉,都不足为奇,奇怪的是这块玉居然被雕刻成一把剑的模样。” 黒魔子惊奇:“剑的模样?” 蓝蝎子点了点头:“教主,您仔细想一想,这家传之宝乃是祖辈传给小辈用来求平安保幸福的,而这剑却恰恰又是人人畏惧、见血封喉的杀人利器。” 黒魔子冷冷道:“那又如何?” 蓝蝎子扫了一眼婴儿脖子上的玉佩,断然下了结论:“依属下看来,如果不是一个爱剑如命的人,谁又会把自己的家传之宝雕刻成剑的形状呢?” 黒魔子淡淡地看着蓝蝎子,半信半疑道:“你说的是有点儿道理,但这天底下爱剑如命的人不计其数,不止莫仁君一个啊。” 白魔女迎合着黒魔子的意思:“是啊,蓝护法,教主说的很对,在这江湖中,爱剑之人多不胜数,单单凭这么个剑式的玉佩,你又怎能断定这个小女孩儿就是莫仁君和那个女人的贱……贱种呢?” 蓝蝎子面不改色,冷冷静静地禀报:“如果这个‘剑’形玉佩还不能说明什么的话,那这块儿玉佩上刻着的那个字,就一定能证明这孩子是莫仁君的。” 黒魔子怔怔地瞪着蓝蝎子,忙追问:“什么字?” 蓝蝎子面无表情,淡淡地看了看怀中的婴儿,稍稍用力一拉,就从婴儿的脖子上扯下玉佩,把玉佩递给黒魔子:“教主,您请看。” 黒魔子接过蓝蝎子手中的玉佩,快步来到灯笼下,借助灯光,仔仔细细把手中的玉佩瞧了一番,眼睛一亮,见玉佩上刻着一个“莫”字,顿时心潮澎湃,得意大笑起来:“是‘莫’字,玉佩上居然刻的是个‘莫’字,居然刻得是个‘莫’字,这真是天助我黒魔子,真是天助我魔域王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待笑声结束后,来到蓝蝎子的面前,阴测测地说下去:“既然这玉佩上刻的是个‘莫’字,那这个小孽种一定就是莫仁君和云柔所生了,就算不是,只要是姓‘莫’的,就一律改杀,免得后患无穷。” 白魔女一听黑魔子让蓝蝎子杀小婴儿,脸色不由得变了变,若有所思地盯着蓝蝎子,一语双关地问:“蓝护法,这么说这个婴儿果真是莫仁君和云柔那个贱女人所生的孽种了?” 蓝蝎子迟疑:“夫人,她是不是莫仁君和云柔的孽种,属下不敢确定,但有一点却是毋庸质疑,那就是这个婴儿也姓‘莫’,而且她的祖先也喜欢剑。” 黒魔子瞟了一眼莫仁君的尸体,用手捂着自己的伤口,咬牙切齿:“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要放过一个,还不赶快动手?” 蓝蝎子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婴儿,脸上带着不舍,但黒魔子的命令难为,狠狠咬牙道:“教主,属下明白。”话音刚落,就举起右掌,向怀中婴儿打去。 白魔女瞧着蓝蝎子怀中的婴儿甚是可爱,一时间发了慈悲心肠,于是立刻阻止蓝蝎子:“蓝护法,住手。” 黑魔子惊讶地盯着白魔女。 蓝蝎子讷讷:“这……” 白魔女解释道:“魔哥,你也知道,一个人死很容易,不容易的却是活,我们想让这个小孽种死,轻而易举。” “你什么意思?” 黑魔子冷冷地问。 白魔女道:“与其让她舒舒服服的死,那我们倒不妨让她活着,让她痛痛苦苦地活着。” 黒魔子似懂非懂地盯着白魔女,淡淡地道:“弱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让她痛痛苦苦地活着?” 白魔女道:“魔哥,我们不如留下这个小孽种。” 黒魔子惊奇:“什么?留下她?” 白魔女:“是的。” 黒魔子看了一眼蓝蝎子怀中的小婴儿,脸上掠过几丝怪异的笑容,顿了一顿,又看着白魔女:“你舍不得杀她?” 白魔女摇了摇头,态度坚决地道:“不是不舍,而是不愿看到她就这么舒舒服服的死去。” 黒魔子见白魔女百般想留下蓝蝎子怀中的婴儿,觉得白魔女对莫仁君余情未了,脸色顿时沉下来,幽怨地问:“你这样做,就因为她是莫仁君留下来的孽种吗?” 白魔女摇头:“不是。” 黒魔子道:“那是什么?” 白魔女表情怪异,冷冷地说下去:“我们现在杀她,犹如捏死只蚂蚁那么容易,这样有什么好玩的?既然不好玩,我们又何必杀她呢。” 黒魔子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我们此刻不杀她,留下她,说不定将来她就是一个祸害。” 白魔女咬牙切齿道:“这十多年来,莫仁君害我们害的那么惨,我们怎么就能让他的……让他的孽种这么轻易而死呢?这样杀了她,岂不便宜了她?岂不是便宜了莫仁君这个老贼?” 黒魔子表情严峻,心里暗自盘算了片刻,觉得白魔女说的有些道理,但一时又不知如何处置这个小婴儿,心有防备地询问:“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处置这个小孽种?” 白魔女道:“她现在只是个婴儿,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依我之见,只要我们把她带到魔域王城,经过悉心训练,我们就肯定能把她训练成一个无恶不作的杀人工具。” 黒魔子着实没有想到白魔女这一招,眼睛一亮,阴森森笑了笑:“把她训练成一个杀人工具?” 白魔女道:“不错,到那个时侯,我们魔域王城不仅有了个冷血无情的杀人工具,而且又能让莫仁君和那个贱人死不瞑目,这样一举两得,岂不更好?” 黒魔子点了点头,兴奋不已,只觉得白魔女的这个想法甚是美妙,但他却忽略了白魔女留下这个婴儿的真正原因,连连拍手称赞:“好,好,好啊,弱娇,还是你想的周到,还是你聪明。” 白魔女扫了一眼蓝蝎子怀中的婴儿,淡淡地冲黒魔子笑了笑。 黒魔子道:“弱娇,就按你说的办吧。” 白魔女点头:“好的。” 黑魔子表情铁青,冷漠如冰,咬牙切齿地盯着莫仁君的尸体,怨恨地说道:“莫仁君啊莫仁君,你听见了吗?我黒魔子要让你死不瞑目,让你万世不得超生,同时我也要让江湖中敬佩你的那些人看看,看看你莫仁君留下的孽种往后是如何杀人成狂的。” 第二十一章 月夜逃亡(一) 白魔女轻抚着手中的“勾魂琴”,呆呆地凝视着天空,暗想道:“姐姐,如今莫仁君和云柔那个贱人已死,你我的大仇得报,但愿你不会怪我。” 黒魔子瞧着莫仁君的尸体,冷冷地问道:“蓝蝎子,三日前,本座派你去洛阳古城查看水灵宫的地形,现在三日已过,你可查清楚水灵宫的地形?” 蓝蝎子急忙将手中的婴儿交给身旁的手下,并冲他摆了摆手,待手下离去时,这才禀报黒魔子道:“启禀教主,属下不仅查到了水灵宫的地形布置,而且还在水灵宫里找到了一个活地图,一个世上绝无仅有的活地图。” 黒魔子不解:“什么意思?” 蓝蝎子沉吟了片刻,信心十足:“启禀教主,是这么一回事儿,三天清晨,属下按照您的指示,带了十几个人前往洛阳去查找水灵宫地形。” 黒魔子道:“那又怎样?” 蓝蝎子接着说下去:“就在昨天,正值属下为如何找到水灵宫的地形图而一筹莫展时,却无意间看到了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在水灵宫里四处找东西,而这个人……” 黒魔子立刻打断蓝蝎子的叙述,紧绷着脸,不耐烦地问:“蓝蝎子,这和你说的‘活地图’有什么关系吗?” 白魔女心思缜密,眼睛一亮,心神微动,就想明白了蓝蝎子所说的“活地图”的事情,得意洋洋地道:“蓝护法,你说你找到了水灵宫的‘活地图’,莫非是你抓到了一个熟悉水灵宫地形图的小偷?” 黒魔子警告蓝蝎子:“如果这个人和水灵宫的地行图没关系,你就不用多费口舌,本座可没有闲情听你的废话。” 蓝蝎子道歉:“对不起,教主。”顿了一顿,又禀报:“教主,您有所不知,属下上前抓住那个鬼鬼祟祟的人,一问才发现,原来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偷,而是水灵宫宫主水万维的二徒弟秦诺。” 白魔女着实没想到:“水万维的徒弟?” 蓝蝎子道:“是的,这小子因不满水万维对他的大师兄魏心决的偏心,因此,这才想偷上水万维的‘寒冰神掌’秘籍,一走了之,自立门户。” 黒魔子淡淡地问:“那又怎样?” 蓝蝎子道:“属下心里想,他既然是水灵宫宫主水万维的二徒弟,那么他对水灵宫的地形自然是一清二楚,再熟悉不过了。” 白魔女道:“你说得没错,就像魔域王城是我们的家一样,那水灵宫自然就是他的家,他对自己的家自然了解的一清二楚了。” 蓝蝎子得意之色行于脸上,朗朗地说下去:“于是,属下就自作主张,和他做了一个交易,答应了他一件事情,而他也愿意为我们魔域王城办事。” 白魔女神色微变,带着几分担忧,沉思了片刻,小心谨慎地说道:“我们魔域王城此时此刻正是用人之际,也需要所谓的正派之人相助,如果他真能为我魔域王城所用,那倒未必不是件好事情。不过,他毕竟是水灵宫的人,并非我们魔域王城的人,你觉得他能死心塌地的为我们服务吗?” 蓝蝎子脸上掠过几丝得意的笑容,想都没想,胸有成竹地保证:“夫人,这个您只管放心,属下自有办法让他为我们效力。” 黒魔子脑子一转,便知道蓝蝎子答应了秦诺什么条件,冷冷地问道:“蓝蝎子,这么说你已经答应帮他抢水万维的‘寒冰神掌’秘籍了?” 蓝蝎子点了点头,拱手道:“属下愚笨,一时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所以……所以就……就自作主张,答应帮他抢……抢秘籍。” 黒魔子满意地点头,丝毫没有生气怪罪的意思,沉声道:“本座不怪你,只要是能让我们魔域王城统治武林,报仇雪恨,不管是什么办法都无所谓,本座绝对不会怪你。” 蓝蝎子振奋:“属下谢教主不怪。” 白魔女暗暗叹了口气,沉思了好大一会儿,有所担心地看着蓝蝎子,小心翼翼地叮嘱蓝蝎子:“蓝护法,你真的能确定他会听你的话,死心塌地的为我们魔域王城办事吗?蓝护法,你心里要清楚,像他这种连师父都可以出卖的卑鄙小人,将来很有可能会因为利益出卖我们魔域王城。” 蓝蝎子拱手保证:“教主、夫人,这个你们放心,为了让他死心塌地的为我们魔域王城办事,属下已给他服下了我们魔域王城的‘阎王索命’,且给他服了半颗解药,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听我们的调遣,不得不为我们办事了。” 黒魔子仰天大笑,连连称赞蓝蝎子:“好,做的好!蓝蝎子,你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为我们魔域王城又立了一功。” 蓝蝎子不敢居功:“为教主、夫人办事,为魔域王城办事,蓝蝎子自当尽心尽力,万死不辞。” 黒魔子:“好,好!你今天所说的这些话,以及你为魔域王城的所做的贡献,本座一定会牢牢的记在心里,什么时候等我们魔域王城报仇雪恨、统一了整个武林之后,本座定会重重奖赏你的。” 蓝蝎子立刻谢道:“属下谢教主恩赐。” 白魔女淡淡地笑了笑,四处扫视了几眼,思绪一动,就想到了黑魔子身上的伤,急忙来到黒魔子的身边:“魔哥,你的伤没什么大碍吧?” 黒魔子道:“弱娇,你不要担心,我只是受了点儿小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白魔女道:“蓝护法,你带几个人四处去搜搜剑神武馆,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蓝蝎子拱手道:“属下遵命。” 白魔女道:“记住,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蓝蝎子道:“是,夫人。”说完,就转身离去。 黒魔子道:“蓝蝎子,你等一等。” 蓝蝎子急忙回头,望着黒魔子,怔怔地问:“不知教主还有何吩咐?” 黒魔子四处望了望,尽管他什么也看不清楚,但他还是四处张望了几眼,顿了一顿,冷冷的吩咐蓝蝎子:“蓝蝎子,在临走的时候,放一把火,给本座把这个剑神武馆烧了,本座要让这剑神武馆陪着莫仁君老贼一同进地狱、一同化为灰烬。” 蓝蝎子神色为难,若有所思道:“这……” 黒魔子扫了一眼莫仁君的尸体,脸上带着阴冷的笑容:“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本座不想再听到剑神武馆这四个字,你明白吗?” 蓝蝎子虽不敢违抗黒魔子的命令,但对黒魔子火烧剑神武馆的命令却不赞同,但又不敢名言,一时间犹豫不决。 因此,她就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既不说遵命,也不敢说不,只是求助似的注视着白魔女。 黒魔子见蓝蝎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顿时火冒三丈:“蓝蝎子,本座的话,你难道没有听明白吗?要不要本座再给你重复一遍?” 蓝蝎子低头道:“属下不敢,” 黒魔子道:“既然如此,那还不快去。” 蓝蝎子道:“只是……” 黒魔子道:“只是什么?” 蓝蝎子狠狠咬牙,胆战心惊地盯着黒魔子,唯唯诺诺:“教主,属下认为,这剑神武馆烧不得,也不可烧。” 黒魔子一听蓝蝎子说这剑神武馆烧不得,瞬时脸色变的铁青,眼里充满的愤怒,咬牙切齿地质问:“你说这剑神武馆烧不得?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本座的命令。” 蓝蝎子立刻低下了头:“属下不敢。” 黒魔子冷笑道:“既然不敢,就离开执行命令。再说了,本座想烧哪里就烧哪里,有什么烧不得的?”用手指着蓝蝎子,沉声警告:“蓝蝎子,本座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我黑魔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什么可以不可以,别说是一个小小的剑神武馆了,就是皇帝的寝宫,只要我黑魔子愿意,也可以放一把火将其化为灰烬,这个世上难道还有我黑魔子办不到的事情吗?” 第二十一章 月夜逃亡(二) 蓝蝎子知道黑魔子的实力,也从未怀疑过黑魔子的实力,只是她心知肚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心驶得万年船,于是她温声说道:“教主,您不但武功卓绝、胆识过人,而且英明神武、料事如神,这个世上的确是没有您办不到的事情,只是这剑神武馆实在是烧不得啊。” 黒魔子眼睛一瞪,怒声道:“蓝蝎子,只要我黒魔子想做,这个世上就没有做不得事情,别说是烧个小小的剑神武馆,就是要烧建文皇帝的寝宫后院,对于本座来说,那也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轻而易举的事情。” 蓝蝎子见黑魔子固执,情急之下跪倒在地,拱手注视着黒魔子,严肃认真地禀报:“教主,皇帝的寝宫容易烧,而且也能烧,但这个剑神武馆却烧不得,您请三思啊。” 黒魔子强压着心中的火气,不耐烦地道:“你不要再说了,本座让你烧,你就去烧,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白魔女知道蓝蝎子是个心思缜密、足智多谋的人,现在听蓝蝎子说剑神武馆烧不得,自然觉得这其中必定有烧不得的理由,于是她急忙扶起了蓝蝎子,郑重其事地询问:“蓝护法,你口口声声说这剑神武馆烧不得,想必有你的理由。那你倒是说说,这剑神武馆为什么烧不得?” 蓝蝎子站起来,感激地冲白魔女点了点头,陈述自己的理由:“教主、夫人,属下之所以说剑神武馆烧不得,那是因为属下知道,在当今武林中,这剑神武馆是个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而且又地处长安古城最最繁华的地境,经济繁荣,地势优越,实属难得。” 白魔女道:“这倒也是啊,这剑神武馆比起我们魔域王城的地理位置,的确是要好上百倍,甚至是要好上千倍。” 蓝蝎子道:“夫人英明,而且属下不同意烧剑神武馆,主要的因为不是它的地理位置优越,而是因为这剑神武馆是武林中那些名门正派人所依托的精神殿堂,就像西藏的布达拉宫是喇嘛心中的圣地一样。” 白魔女点头赞同:“你说的不错,这剑神武馆的确是武林之中那些名门正派人所依托的精神殿堂。” 蓝蝎子偷偷看了看黑魔子,见他表情冷峻,忙又接着说了下去:“而此时此刻莫仁君已死,只要我们明天把莫仁君的死讯告知天下,我想这个消息很快便会传遍整个江湖。到那个时候,只要名门正派的人士得知了莫仁君的死讯之后,他们便会失去主心骨,失去崇拜的灵魂,进而他们会自乱阵脚,变得一蹶不振、四分五裂、不堪一击,如此一来,我们魔域王城统一武林的大业就指日可待了。” 白魔女听了蓝蝎子这段细心的分析,心中甚是欢喜,连连拍手称赞:“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好极了,说的好。”注视着黑魔子,得意洋洋道:“魔哥,蓝护法所言有理,我看就按蓝护法说的去办吧。” 黒魔子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冷冷的瞪着蓝蝎子,沉默了半响,淡淡地吐出了一句话:“好?我怎么没有觉得有什么好的呢?” 蓝蝎子继续建议:“教主,依属下愚见,当武林正派自乱阵脚以后,如果我们能把这剑神武馆改成魔域王城,为我们所用,那我们往后不仅可以在这长安城里处理教务,而且还可以监视武林各派的动静,岂不是完美无全、如虎添翼吗?” 白魔女兴趣十足,忙说道:“蓝护法,你说详细点儿,此话什么意思?” 蓝蝎子点头,又把自己刚才说的仔细说了一遍:“只要我们能将剑神武馆改成魔域王城,这样我们就有了自己的神圣殿堂、有了自己豪华的领地、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而且这剑神武馆也将有利于我们更好的去控制武林人士。非但如此,而且还有利于我们更好的压制武林人士反抗的气焰,为巩固我们独霸武林的政权提供天赐良机,再说了,我们魔域王城在深山中隐藏了十多年,也该选个各方面都符合条件地方处理教务了。”换了口气,就冲黒魔子拱手道:“属下愚昧,还请教主裁决。” 白魔女喜形于色,拍手叫好:“好,好,蓝护法,你说得没错,要说这统治武林,这剑神武馆的格局的确比魔域王城要好,我们就这么办了。” 黒魔子听了蓝蝎子的理由后,心里虽然有些动容,但脸色还是冷冷冰冰,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质疑,大声训斥道:“住口,蓝蝎子,你简直在胡说八道,什么是一举两得?什么是如虎添翼?依本座来看,你的这个想法简直狗屁不如。” 白魔女不解的望着黒魔子,疑惑地问道:“魔哥,这个办法不好吗?” 黒魔子道:“弱娇,你仔细想想,如果我们真的把剑神武馆变成了魔域王城,那魔域王城的教徒怎么想?就算我们不考虑他们的想法,那我们魔域王城的列祖列宗怎么想?难道要我们把列祖列宗的牌位都供奉在仇人的地方吗?” 白魔女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啊。”看着蓝蝎子,若有所思道:“把我们魔域王城列祖列宗的牌位供奉在仇人的地方,是有些不妥。” 黒魔子道:“何止是不妥,简直是大逆不道,再者说了,我们鼎盛繁荣的魔域王城,难道还要借莫仁君的房子来镇压武林群雄吗?我们堂堂的魔域王城,难道还要拾人牙慧、捡别人的残羹冷炙吗?我们硕大的魔域王城,难道还建不起一座自己的豪华城堡吗?” 蓝蝎子立刻跪下,自责道:“属下该死,属下马上就去烧了这剑神武馆。” 白魔女心中虽有不舍,但还是冲蓝蝎子摆了摆手:“蓝护法,起来吧,就按教主说的意思去办吧。” 蓝蝎子忙站起来,拱手道:“是,夫人,属下这就去办。”话音刚落,惋惜地微微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黒魔子站在灯笼下,灯光映射下他的脸色冷酷可怖,狠狠一咬牙,突然改变了主意:“慢着。” 蓝蝎子由于心中不舍,因此走的速度不快,待黑魔子喝止时,走出不到十几米,立刻停住脚步,急忙回头,半信半疑地盯着黒魔子,不知为何。 黒魔子道:“暂且就依你所说,先留下这剑神武馆吧。”四处环顾了几眼,顿了一顿,接着说下去:“这剑神武馆迟早要烧的,只不过不是在现在。” “是,教主!” 蓝蝎子疾步来到黑魔子的面前,脸上露出几分喜色。 黒魔子展开双臂,也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欣喜若狂地呼喊:“如今,剑神武馆和天地镖局已灭,龙虎堂的田胜全又有投靠我魔域王城的可能,只要我们再灭了水灵宫,这武林就是我们魔域王城的了。” 蓝蝎子得意:“教主英明。” 黒魔子弯腰从地上拾起莫仁君的长剑,剑上血迹斑斑,仔细端详了片刻,阴测测地笑了起来:“等灭了水灵宫,本座就要在这剑神武馆接受武林人士的参拜谢罪,让莫仁君老贼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死不瞑目。” 蓝蝎子神色变了变,淡淡道:“是,教主,属下遵命。” (二) 不知是诸葛飞星点穴的功夫不到家,还是诸葛飞星不忍心对莫无侠下重手,只走了大约二三里的路程,莫无侠就已经醒了。 只见他睁着一双小眼睛,怔怔地瞧着漆黑的夜,只看了几眼,就又一次“哇哇”的哭了出来。 漆黑狭长的乡间小路上。 诸葛飞星抱着莫无侠,快速飞奔,四处张望着,温声道:“嫣嫣,再坚持坚持,我们马上就要到了,过了这条小路,再穿过一片小树林,我们就到风师伯的‘无名山庄’了,再坚持会儿。” 第二十一章 月夜逃亡(三) 莫无侠瞪着小眼睛,扫视着周围漆黑的环境,嗷嗷哭个不停:“娘,娘,我要找我娘,我要找娘,我要找娘……” 诸葛飞星见莫无侠又哭闹不停,急忙停住,警觉地观察了下四周,见四下里良田交错,毫无危险,于是瞧着怀里的莫无侠,轻轻用手拍着莫无侠的胸脯,安抚他睡觉:“无侠乖,无侠不哭,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娘了,我们很快就能见到爹了,无侠不哭,无侠乖。” 莫无侠敞开嗓子,仍然拼命地哭,不停地哭,毫不管诸葛飞星的安抚。 一时间,好像在他的小脑子里,只觉得找不到娘和爹这件事,却万万不知道被敌人追杀才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事情。 诸葛飞星实在没办法,琢磨了一会儿,心中便有了主意,冷冷地吓唬莫无侠:“如果无侠不乖的话,大灰狼就会来咬无侠的手,咬无侠的脚,到那个时侯,无侠就会被大灰狼抓走,就再也见不到爹和娘了。” 经诸葛飞星这么吓唬,莫无侠瞬间就不哭了,瞪着圆圆的眼睛,呆呆地直视着诸葛飞星,吃吃地问:“真有大灰狼吗?” 诸葛飞星回答:“当然有。大火狼就爱抓不听话的孩子。” 莫无侠忙伸出小手,捂住嘴,不敢吱声。 云嫣嫣喘着粗气,赶了上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粗声喘息道:“飞星哥哥,无侠又哭了?没事吧?我们继续赶路吧。” 诸葛飞星点头,又和云嫣嫣在黑暗中奔跑了大约半个多时辰,隐隐约约就看到前方出现了点点亮光,亮光晃来晃去,就像是一双眼睛,正痴痴地盯着远方。 诸葛飞星心急如焚,看到了灯光,就好像是看到了希望和安全,顿觉精神振奋,四肢轻巧,回头望着身后的云嫣嫣,指着前方的灯光,万分喜悦地问道:“嫣嫣,看见前方的亮光了吗?” 云嫣嫣道:“看见了。” 诸葛飞星看了看怀中的莫无侠,一字一字道:“那个就是风师伯的无名山庄,我们马上就到了。” 云嫣嫣惊喜:“真的?”停下来,四处张望几眼,见四处寂静无声时,才不由得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说:“飞星哥哥,这么说我们已经脱离了危险,来到了风师伯的无名山庄了,是吗?” 诸葛飞星道:“是的。你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就到了,再坚持坚持,啊?” 云嫣嫣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抬头凝望着前方的灯光,咽了口口水:“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我,我们快赶路吧。” 诸葛飞星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紧紧抱着莫无侠,继续向前方奔走,向“无名山庄”奔去,向心中的理想奔去。 亮光越来越清晰,灯笼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奔到了“无名山庄”的大门前,深深喘了口气,顿了一顿,抬头望了一眼大门上亮着的两盏灯笼,便奋力地敲大门,不断地喊道:“开门,开门,快点开门,快点开门。” (三) 寂静的乡村,又是在深夜,这敲门声就好像是震耳欲聋的战鼓声,霎时间在整个漆黑寂静的乡间响起,随即而来的就是激励而高亢的狗吠声。 敲门声,狗吠声,呼喊声,呼呼风声,顿时夹杂在一起,杂七杂八,响彻了整个无名山庄。 今夜是中秋节,亲人们团聚在一起,赏月畅聊叙家常。 在无名山庄的房间里,点着三四根红红的蜡烛,蜡烛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在地下的桌子旁,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男人和一个身穿红色长袍的大肚子女人正在柔情蜜意地交谈着。 待听到这震耳欲聋的狗吠声后,身穿灰色长袍的男人脸色变了变,顿了一顿,慢慢把身穿红色长袍的大肚子女人扶到床前,让她坐下,微笑道:“若冰,你先坐会儿,我出去看看。” 韩若冰点了点头,疑惑地望了一眼窗外:“雷哥,狗叫的这么厉害,会不会山庄里出什么事情了?” 原来身穿灰色长袍的男人正是这无名山庄的主人风雷,而这位穿红色长袍的大肚子女人就是风雷的夫人,江湖人称“温柔女侠”的韩若冰。 风雷从墙上取下宝剑,心里提高了警惕,但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容:“若冰,没事儿的,你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来。” 韩若冰神色担忧:“我们无名山庄地处乡下,本来不像城里喧嚣,再说了,这狗平时也不叫,就算叫,也很久没有像今晚叫的这般厉害了。” 风雷心领神会地点头,温声安抚:“你不要太担心了,狗之所以叫的这么厉害,很可能是有陌生人进村了。” 韩若冰惊讶:“陌生人进村?”心里一激动,就站了起来。 风雷忙上前扶住韩若冰,温声问道:“没事吧?” 韩若冰摇了摇头。 风雷道:“我出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韩若冰没有再说出心中的担心,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柔声叮嘱:“雷哥,那你自己千万要小心,快点儿回来。” 风雷微笑:“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说完,就向门外走去,刚一出门,就看到个黑影从远处急急忙忙走来,手里还提着盏灯笼。 灯光左右摇动。 风雷四处望了望,而后大步朝灯笼的方向,大声问道:“是阿虎吗?” 黑影道:“是的,庄主,我是阿虎。” 风雷吩咐:“阿虎,这狗突然叫的这么厉害,想必是有陌生人进入了咱们无名山庄,你陪我四处去看看吧。” 阿虎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是“剑王”风雷在十年前的一场大战中救下的漠北孤儿,武功平平,但好打抱不平,而且悟性极高。 他四处望了几眼,急忙来到风雷的面前,恭恭敬敬地道:“庄主,想必是个小偷,这等小事儿我和阿龙去办就行了,您还是回去陪夫人吧。” 风雷觉得阿虎说的道理,也知道深更半夜愿意潜伏于别人家里的也只有小偷了,拍了拍阿虎的肩膀,嘱咐道:“那好,阿虎,那你小心点儿,如果发现了什么异常,立刻回来禀报我。” 阿虎点头:“您只管放心好了,阿虎定会办妥的。”说完,就拎着灯笼转身离去。 风雷望着阿虎渐渐在黑暗中消失的背影,得意洋洋地笑了笑,又四处张望了几眼,才拿着剑回到屋里。 阿虎告别了风雷,去叫上阿龙,两人提着灯笼在山庄里四处巡视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正准备去向风雷禀报的时候,却隐隐约约听到一阵敲门声和呼喊声。 阿龙心里一惊,侧耳仔细听了会儿,觉得有人声传来,机警地盯着阿虎,低声道:“虎哥,你听见了吗?” 阿虎不动神色,显然是没有听见隐隐约约的声音,四处张望着,向风雷的房间走去,淡淡道:“听见什么?” 阿龙挠了挠头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一次仔细听了听,揉揉了耳朵,良久良久,小声道:“虎哥,你听,好像有人在敲门,你难道没有听见吗?” 阿虎惊讶:“你听到有人敲门?” 阿龙道:“是的,你仔细听听。” 阿虎想都没想,听都没听,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阿龙的肩膀,得意洋洋:“这么晚了,谁会敲门,肯定是你听错了。” 阿龙嘀咕:“可我明明听到了啊!”又仔细听了听,依旧能隐隐约约听到阵阵的敲门声传来,神神秘秘地道:“的确有敲门声,不信你仔细听听。” 阿虎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屏住呼吸,仔细地听了会儿,果然听到了敲门声,自言自语:“好像真的有人在敲门。” 阿龙得意一笑,炫耀道:“虎哥,我听的没错吧。” 阿虎没有回答阿龙,而是心里暗自想道:“都这么晚了,谁还会来‘无名山庄’呢?”想到这层,思绪一转,表情严肃,语气机械地道:“阿龙,我们出去看看,看看是什么人。” 阿龙和阿虎一同向无名山庄的大门匆匆忙忙赶去。 第二十一章 月夜逃亡(四) (四) 繁星闪烁,风呼呼吹个不停。 狗吠声时断时续,渐渐停了下来,只是偶尔能听到几声,叫声急促而轻快。 云嫣嫣望了望空中的月亮,顿时悲从心生,喃喃自语:“好美的月亮。”擦了擦眼角的泪,机警地望了望四周,问诸葛飞星:“飞星哥哥,这里真是风师伯的无名山庄?” 诸葛飞星仍然不停地敲门,胸有成竹地回答:“不会错的,这里的确就是风师伯的无名山庄,我和师父曾经来过三四次,不会错的。”说到师父的时候,顿时感到心酸。 云嫣嫣点了点头,侧耳仔细听了听,仍然听不到任何的动静,皱眉道:“既然这里是风师伯的无名山庄,那里面怎么这么安静呢?怎么连一个仆人的说话声都听不到呢?” 诸葛飞星解释:“嫣嫣,你是知道的,风师伯和若冰师伯淡泊名利,不喜欢热闹,因此他们的这个无名山庄只是个世外桃源,并不像其他有钱人的山庄那样有大群的仆人。” 云嫣嫣道:“原来是这样啊。” 诸葛飞星道:“风师伯不喜欢热闹,只想过几天清静闲适的日子,正因为如此,他当年才会毅然离开我们剑神武馆,搬到这里来居住,为了安静,他也就没有雇佣太多的仆人,人多了,自然就不安静了。” 云嫣嫣暗暗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大门上随风摇摆的灯笼,犹如两个明亮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忍不住感叹:“想不到风师伯这么有钱,竟能买得起这么大的山庄,真是想不到啊。” 诸葛飞星微微摇头:“我曾听师父说,风师伯这无名山庄不是他自己买的,而是一位富足的商人送的。” 云嫣嫣惊呼:“一位商人送的?” 诸葛飞星道:“据师父说,那是在十多年前,风师伯无意中在这里救了一位从江浙地区来长安城经商的商人,那位商人为了感念风师伯的救命之恩,因此就命人建造了这个山庄,只不过当时这里不叫无名山庄,而叫‘感恩山庄’。” 云嫣嫣道:“是这样啊!”伸手敲门,没有再继续追寻商人和风雷之间的事情,话锋一转:“飞星哥哥,这里既然是风师伯的无名山庄,而且眼下又没人开门,我们何不翻墙进去?” 诸葛飞星着实没有想到云嫣嫣会有这个念想,怔怔地盯着云嫣嫣:“翻墙进去? 云嫣嫣道:“是的。” 诸葛飞星道:“这不好吧?这可是风师伯的山庄啊。” 云嫣嫣瞧着诸葛飞星为难的神情,表情严肃地道:“飞星哥哥,这个你不说我也知道,正因为这里是风师伯的无名山庄,因此我才决定翻墙而入的。” 诸葛飞星不解:“为什么?” 云嫣嫣眼睛四处扫视着,想借着灯笼找个翻墙的良处,四处找寻,淡淡道:“你不要问了,听我的,翻墙吧。” 诸葛飞星虽心中不赞同云嫣嫣的意见,但又不好回绝,脸上掠过难意,一字一字道:“这翻墙容易的很,只要我们施展轻功,这围墙轻而易举就跃过去了,只是……只是,如果我们就这样翻墙进去,会不会对风师伯不敬啊?” 云嫣嫣急的直跺脚:“飞星哥哥,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去担心什么敬不敬和礼貌不礼貌啊。”看了看诸葛飞星怀中的莫无侠,忧心忡忡地道:“再说了,我们奔跑了一夜,此时体力又不支,万一敌人追来,我们哪里还有经历与之周旋呢?” 诸葛飞星明白云嫣嫣心中的担心,看了看怀里熟睡的莫无侠,觉得云嫣嫣说的甚是有道理,赞同:“好吧,我们就依你说的办吧。”说完,就仔细观察了几眼山庄的墙,把莫无侠递给了云嫣嫣:“嫣嫣,你抱住无侠,我先进去看看。” 云嫣嫣小心翼翼抱着熟睡的无侠,嘱咐道:“你自己小心点儿,见到人后,千万不要发生冲突啊。” 诸葛飞星扫了眼墙,轻轻运气,纵身一跃就上了墙,正欲下墙时,却看到两个手里提着灯笼的黑影正向大门方向急匆匆赶来,心里大喜,定睛一瞧,果然看到了两个人正疾步走来,急忙跃下墙,边急忙敲门,边柔声对灵儿道:“嫣嫣,有人出来了。” 云嫣嫣欣喜异常,又像个警觉的猎人般观察了几眼,确定没有危险隐藏时,这才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门,焦急等待着。 诸葛飞星敲了几下门。 阿龙站在门口,冷冷地问:“你们是谁啊?” 诸葛飞星立刻亮明了自己的身份:“在下是剑神武馆的诸葛飞星,有事情特来拜会风师伯,望你们快点开门。” 阿龙试探:“你说你是剑神武馆的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道:“正是,在下正是剑神武馆的诸葛飞星。” 阿虎和阿龙若有所思地对视了一眼,心里的警惕性更高,停顿了片刻,生硬地问:“诸葛飞星,你半夜三更的来我们无名山庄,有什么事情吗?” 云嫣嫣焦急万分,哪里还能忍受他们的啰嗦之词,一针见血,直奔主题,冷冷地威胁道:“喂,里面的人给我听着,我们这次深夜造访无名山庄,是奉了莫仁君之命,特来拜会风师伯的,如果你们再不快点儿开门的话,我们可就要翻墙而入了,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自己负责。” 阿虎心里一惊,和阿龙对视了几眼,不紧不慢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先在外面等会儿吧,我这去通报庄主一声,等庄主同意了,我自会给你们开门的。” 云嫣嫣勃然大怒:“废话少说,快点儿开门,我们有天大的事情要找风师伯,如果出了岔子,你能担当的起吗,啊?快点儿开门,再不开门,就休怪我们无理,我可要踹门了。” 阿龙迟疑不决:“虎哥,听他们说话的急切语气,恐怕真的是有大事要找庄主啊。” 阿虎为难:“可是……” 阿龙道:“剑神武馆的诸葛飞星,我倒是曾见过他一面。” 阿虎惊喜道:“你认识诸葛飞星?” 阿龙挠了挠额头,嘟嘴道:“也算不上认识,去年秋天,他和剑神来看望庄主的时候,我和他曾有一面之缘。” 云嫣嫣狠狠一咬牙,喊道:“喂,喂,喂,你们在啰嗦什么呢?快点儿开门,如果耽误了大事儿,我看你们能有几个脑袋?” 诸葛飞星脸色变了变,边敲门,边低声对云嫣嫣道:“嫣嫣,不要这样说话,他们毕竟是风师伯家的人,我们说话还是客气一点儿好。” 云嫣嫣心急如焚,简直要急的哭出来:“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还讲究那些繁琐的礼节干什么?”说完,就又冲着里面大声喊:“喂,快点儿开门,快点儿看门,再不开门,我们真的要翻墙而入了。” 阿虎狠狠一咬牙,自主决定,连连应和:“好,好,你们不要着急,我们马上就给你们开门。”说完,把手中的灯笼递给阿龙,迅速地打开大门。 刚打开大门,云嫣嫣就飞一般冲了进去,二话没说,径直冲无名山庄里跑去。 阿虎从阿龙的手中取回灯笼,借着灯笼微弱的光芒,仔细打量了诸葛飞星一番,而后才急忙向云嫣嫣追去,边追边喊:“姑娘,姑娘,你等等,你等等。” 诸葛飞星没有说什么,疾步向云嫣嫣追去。 阿龙急忙插上了门,疾步追去。 (五) 路在脚下。 魔域王城的城堡虽然依山而建,但却有一条可以直接通往长安古城通道,而且这条通道也是一条捷径。 这条通道是白魔女为报仇雪恨而修建的秘密通道,平时一般不用,直到事情紧急时,这条通道才会被派上用场。 经过这条通道,从长安古城到魔域王城,骑马只需一个时辰。 魔域王城。 大殿里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黒魔子的伤口早已包扎好,端坐在自己的宝座上,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抚摸着宝座,神色悠然,兴奋不已。 白魔女却是抱着莫仁君的女儿潇潇,痴痴地注释着她白皙的脸颊,表情复杂,一时郁郁寡欢,陷入了深思。 黒魔子喝了口酒,缓缓抬起头,扫了眼白魔女郁郁寡欢的样子,脸色微变,淡淡地询问道:“弱娇,如今剑神武馆已灭,莫仁君已死,你怎么高兴呢?” 白魔女头也不抬:“我有吗?” 第二十一章 月夜逃亡(五) 黒魔子喝了一口酒,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冷光,一语双关地问道:“是不是因为你亲手杀了莫仁君,心中有点儿伤心啊?” 白魔女冷冷道:“我白魔女做事从来不后悔。” 黒魔子好像完全不相信白魔女的这句话,冷笑道:“这也难怪,莫仁君虽是我们魔域王城的大仇人,但他曾经毕竟是你的师兄,也是你的……” 白魔女脸色一沉,寒声喝止:“行了,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说不后悔,自然就不后悔,永远都不后悔。” 黒魔子道:“我胡思乱想?” 白魔女痴痴地逗着怀中的婴儿,淡淡地道:“魔哥,夫妻一体,你我现在已是夫妻,既然你说莫仁君是我们魔域王城的大仇敌,那他自然也是我白魔女的大仇敌,我既然杀了个仇敌,那心中自然是高兴,何来的伤心后悔之说呢?” 黒魔子喝了杯酒,脸色变了变:“弱娇,你能这么想,那我也就放心了。”说完,就又给自己倒满酒,冷冷地凝视着酒杯,陷入了沉思。 白魔女看着黑魔子,脸上带着凄凉的微笑,若有所思道:“现在好了,我们夫妻二人联手,手刃了仇人,不仅报了我们魔域王城的大仇,而且我心中的怨恨也总算结了,你说我怎么能不高兴的呢?我高兴的很,我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般高兴过。” 黒魔子淡淡笑了笑:“高兴就好,高兴就好。” 白魔女表情严肃,淡淡地瞟了瞟黒魔子,而后又痴痴地注释着怀里的婴儿。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色短衣、头戴面具的男人,神色匆匆,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白魔女的身边,拱手禀报:“夫人,玉血公主请到了。” 白魔女头也不抬,只是随便的冲戴面具的男人摆了摆手:“我知道你,你先下去吧。” 带面具男人道:“小人告辞。”说完,转身离去, 白魔女抬头望着戴面具男人渐渐远去的背影,怔怔地看了片刻,视线一转,就看到身穿粉色长袍、身材高挑、腰肢纤细的玉婉婷急忙走了进来。 玉婉婷就像是一个下凡的仙女,扭动着腰肢,轻飘飘地来到白魔女的面前,柔声道:“嫂子,你深夜叫我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白魔女抬头注视着玉婉婷,良久良久,才微笑道:“婉婷,嫂子深夜找你来,的确有事儿要与你商量。” 玉婉婷在石凳上坐下,柔声道:“嫂子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如果婉婷能做到的,婉婷一定为你办到。” 白魔女默默点头,痴迷地看了看怀中的婴儿,一字一字道:“既然你这样说,那嫂子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嫂子之所以深夜找你来,就是希望你能帮嫂子照顾几天这个孩子。” 玉婉婷一听孩子,急忙站起来,随即向白魔女的怀里看去,只见在红色绸缎中有个婴儿,这个婴儿甚是可爱:细而黑的柳叶弯眉,炯炯有神的眼睛,不高不低的鼻子,美丽小巧的小嘴,红而薄薄的嘴唇,浓而密的头发,就连白白的脸颊上还渗透着丝丝的红润。 小孩儿让人一看就生怜爱。 玉婉婷疾步上前,轻轻从白魔女的手中接过婴儿,边用手轻轻抚摸婴儿的小脸颊,边柔声地夸赞:“嫂子,这个孩子好漂亮啊,好漂亮的孩子啊。” 白魔女瞧着玉婉婷痴迷兴奋的样子,脸上掠夺一丝苦笑,但更多的却是满意,温声道:“婉婷,既然你这么喜欢这个孩子,那她以后就由你来抚养,你愿意吗?” 黒魔子断然决绝:“弱娇,要让婉婷帮忙照顾她几天,这还能说过去,但要是让婉婷长期抚养她,这万万不妥。” 白魔女皱眉:“为什么?” 黒魔子道:“你不要忘了,婉婷现在还是个未出嫁的大姑娘,既然是个大姑娘,婉婷又怎么能抚养小孩儿呢?” 白魔女恍然大悟,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连连点头:“这倒也是啊。” 玉婉婷对怀中的婴儿甚是喜欢,头也不抬就答应了:“哥哥、嫂子,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愿意抚养这个小孩儿。” 白魔女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黒魔子,而后又正视着玉婉婷,表情严肃地说道:“婉婷,你说说自己的意见,我想听听你自己的想法。” 玉婉婷解释道:“嫂子,不瞒你说,只看了一眼,我就深深喜欢上这个孩子了,这种喜欢是发自内心的,所以我愿意抚养这个小孩儿,这么漂亮的小孩儿,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呢。” 黒魔子脸色铁青,冷冷道:“你不能抚养她。” 玉婉婷诧异:“为什么?” 黒魔子沉声道:“不为什么,我说不能就是不能。” 玉婉婷眉头紧锁,语气中充满了幽怨:“难道就因为我还没有嫁人吗?” 黒魔子道:“不错。” 玉婉婷当然不愿意轻易放弃:“如果我非抚养不可呢?” 黒魔子斩钉截铁地否决:“我说不能就是不能。” 玉婉婷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拗不过黑魔子,但心中却是喜欢这个孩子,正发愁的时候,突然思绪一动,脑海里竟然想到一个怪异的想法,赶忙征求黑魔子的意见:“哥哥,如果我这辈子都不嫁人,我是不是就能抚养她了?” 黒魔子心里一震,脸沉的如漆黑的夜色,郑重其事地说:“你作为魔域王城的‘玉血公主’,怎么不嫁人?你不但要嫁人,而且还要嫁个德才兼备的人。” 玉婉婷道:“你这样屠杀武林中人,他们都恨我入骨,又怎么会娶我?” “这……” 黑魔子无言以对。 玉婉婷脸上掠过丝丝的苦笑,没有再与黒魔子争辩,而是转头看着白魔女,性趣十足地询问:“嫂子,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白魔女机械地扫了扫黒魔子,淡淡笑道:“她是……她是……” 玉婉婷轻抚着婴儿的脸颊:“嫂子,这么漂亮的孩子,你是从哪里抱来的?” 白魔女脸色变了变,沉思了片刻,索性就转移了话题,淡淡地对玉婉婷说:“婉婷,好了,你只管抚养她就行了,其它的事情,你就不必多问了。” 玉婉婷怔怔地盯着白魔女,一字一字地问道:“你把她抱来,她的父母不会担心吗?” “不会。” 白魔女不假思索地回答。 玉婉婷惊讶:“为什么?” 白魔女道:“没什么。” 玉婉婷见白魔女脸色冷峻、咬牙切齿,顿时就明白了一切,喟然长叹了一声,但心里着实为孩子的父母担忧,继续追究孩子的来处:“你把她抱来,如果她的父母找不到自己的孩子,着急该怎么办呢?” 白魔女寒声道:“他们不会着急的。” 玉婉婷道:“为什么?” 白魔女狠狠一咬牙:“因为她的父母都死了。” 玉婉婷失声追问:“是被我们杀死的吗?” “你……” 白魔女欲言又止。 玉婉婷见白魔女神色冷淡,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黑魔子,心中顿觉负债累累,于是她喃喃自语:“这么小就失去的双亲,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话音刚落,一收脸上的同情和怜惜,柔声冲孩子说:“你不要怕,姐姐会好好照顾你的。” 尽管黒魔子极力反对玉婉婷抚养孩子,但一想到自己此时心里最大的任务是统治武林和报仇雪恨,因此也就暂时同意了玉婉婷来抚养孩子。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望着玉婉婷,郑重其事地说:“婉婷,你也不用继续追问了,你嫂子说得没错,她的父母的确都已经死了。如果你喜欢,就暂时抚养她吧。” 玉婉婷用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脸颊,又情不自禁地喟然长叹了一声:“想不到这么小父母就死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白魔女听玉婉婷如此叹息,竟然又想起了莫仁君临死前那种复杂的眼神,心里一动,就像有几十条、几百条、几千条、几万条毛毛虫在爬在撕咬。 玉婉婷用手捏了捏包裹婴儿的襁褓,眼睛一亮,好像是看出了些端倪来,忍不住柔声追问:“哥,从这豪华的丝绸来看,这个孩子应该不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而今夜你和嫂子去了剑神武馆,难道……难道他是剑神莫仁君的孩子?” 黒魔子表情突变,重重一拍椅子,冷冷地说道:“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一言难尽,你只管照顾好孩子就行,不要再多问了。” “可……” 玉婉婷不甘心。 黑魔子想了想,一字一字道:“等到了适当的时候,我会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你的,你还是先抱着孩子下去吧。” 玉婉婷了解黑魔子的性格,也知道自己问不出有用的东西了,但她的心里却隐隐觉得这个孩子肯定与莫仁君有关,点了点头:“好吧,那婉婷先下去了。”话音刚落,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黒魔子和白魔女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第二十二章 噩耗传来(一) (一) 云嫣嫣以前从没来过风雷的无名山庄,此次进来,她自然是不认识这无名山庄的道路了,再加上此时又是深夜,虽有淡淡的月光,但她很难找到风雷和韩若冰的房间。 尽管如此,但她却毫不担心。 因为她知道自己鼻子下面有嘴,而且还是张能说会道的嘴。 云嫣嫣自然有自己的办法,就像是盲人有自己的独特的生活办法一样,边跑边大喊:“风师伯,你快出来啊,你快出来啊,我是嫣嫣,我是嫣嫣啊。” 阿虎的武功虽然不是太高,但轻功却甚是精湛,轻轻一运气,就追上了云嫣嫣,低声劝阻:“姑娘,你小声点儿,你小声点儿,你这样大喊大叫,万一惊扰了庄主和夫人,我可担待不起啊。” 云嫣嫣毫不理会:“风师伯,风师伯,你快出来,你快出来啊,我是嫣嫣,我是嫣嫣啊,你过出来呀。” 阿虎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时间毫无办法,但还是不愿意轻易就放弃,再次劝阻道:“姑娘,不要再喊了,你小声点儿,你小声点儿,好吗?”话音刚落,四处机警地望了几眼,顿了一顿,接着说下去:“我和阿龙让你们进来,已经是自作主张,犯了错误,而此时你又这样大喊大叫,如果惊吓到了庄主和夫人,这个责任,我可担待不起啊。” 云嫣嫣冷冷道:“担待起担待不起,那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除非……” 阿虎道:“除非什么?” 云嫣嫣眉毛一挑,威胁道:“除非你马上带我去见你们庄主,否则我就这样大喊大叫个不停,直到把你们庄主和夫人喊出来为止,到那个时候,你受到责罚,与我无关。” 阿虎为难:“这……” 云嫣嫣瞪了瞪阿虎,沉声道:“这什么这,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来句痛快话,行吗?不过我可警告你,如果你不答应,我可又要开喊了。” 阿虎神色为难,虽心中甚是不悦,但又没有办法,温声解释:“姑娘,不是我们不愿意带你去见我们的庄主和夫人,只是这深更半夜的,而且我们家夫人又怀有身孕,不能受到任何的惊吓和打扰,如果我就这般冒冒失失地带你们进去,万一惊吓到夫人,对你、对我们都不是件好事啊。” 云嫣嫣咬了咬牙,急的直跺脚:“好了,好了,废话少说,你到底答不答应?” 阿虎满脸愁容,思考了片刻,终于点头答应了:“算我怕你了,算我怕你了还不行吗?我带你去,我这就带你去。” 云嫣嫣傲然自得,又疾步向前走去,淡淡笑了笑:“早知现在,又何必当初呢?” 阿虎嘱咐:“姑娘,我答应带你去见我们庄主和夫人,不过你得答应我,不准再大喊大叫了,啊?” 云嫣嫣厉声道:“少废话,我不喊就是了,快点儿快带我们去见你们庄主。” 此时此刻,诸葛飞星和阿龙也已赶上了云嫣嫣和阿虎。 诸葛飞星见云嫣嫣对阿虎说话这般无理冷漠,连连赔礼道歉:“两位真是对不起,真是对不起,嫣嫣说这话,不是有意针对二位,只是她说话向来就是这样直来直去、口无遮拦,还望二位大哥不要见怪。” 阿虎满脸的无所谓,摇头道:“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你们不再大喊大叫,就是对我们兄弟两个最大的仁慈了。” 诸葛飞星深深作了个揖,认真地讲起了自己的来因:“不瞒二位说,我们这次深夜造访无名山庄,的确是有非常要紧的事情要找风师伯商量的,这件事紧急一场,片刻不能耽搁,所以有失礼的地方,还望二位大哥多多见谅。”看了看焦急的云嫣嫣,忙说下去:“二位快点带我们去见你们的庄主吧。” 阿虎瞧着诸葛飞星憨厚老实的样子,再想想云嫣嫣傲慢无礼的神情,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一语双关地说:“没事儿,没事儿,只要不惊扰到庄主和夫人,你们对我们大喊大叫倒是小事,谁让我们不是名门之后,只是个地位低微的下人呢。” 云嫣嫣当然听出了阿虎口中的讥讽之意,不屑地瞪了瞪阿虎,沉声对诸葛飞星说:“飞星哥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和他啰嗦?”说完,又对阿虎冷冷地吆喝:“喂,别啰嗦了,快带我们去见你们的庄主,误了我们的大事,小心你们的脑袋。” 和阿虎相比起来,阿龙显然就没有那么随和稳重了,此时他一听云嫣嫣对阿虎如此生硬无理地说话,脸色一沉,争分相对地吼道:“喂什么喂?你说话最好客气点儿,别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诸葛飞星轻轻拉了拉云嫣嫣的胳膊,示意云嫣嫣不要冲动不要无理,温声致歉:“这位大哥不要生气,嫣嫣只是一时心急,才说出了这等不敬的话,不是有意要出口伤你们的,还望二位大哥多多包涵。”转头看着阿虎,又说明了来意:“我们的确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找风师伯商量,麻烦两位大哥快点儿带路吧。” 阿龙得理不饶人,冷冷哼了一声:“这还像一句人话。”瞪了云嫣嫣一眼,答应道:“好吧,你们跟我来。”话音刚落,就拎着灯笼径直向前走去。 诸葛飞星道:“谢谢大哥。” 云嫣嫣狠狠咬着牙,心里愤怒不已。 她不像诸葛飞星一样领阿龙和阿虎的情,一时间什么都没说,只是跟在阿龙和阿虎的后面,疾步向风雷的处所走去。 (二) 无名山庄特别大,到处都点着红红的灯笼。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跟着阿龙和阿虎穿过了七八条人行道,绕过了座假山,又经过了四五个小门,走了大约一顿饭的工夫,才听到前面的阿虎说:“前面就是庄主和夫人居住的地方了。” 阿龙冷冷道:“马上就好了。”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会意地对视了一眼,继续跟着阿虎、阿龙疾步向前走去。 又穿过了个小门,他们才来到了风雷住的地方,待来到门前时,阿虎回头吩咐阿龙:“阿龙,你和他们先等会儿,我进去禀报庄主。” 阿龙淡淡地道:“你们在这里等会儿,阿虎哥去禀报庄主了,等得到庄主的同意,你们再进去。” 云嫣嫣一把拉住诸葛飞星,先前冲去:“飞星哥哥,我们自己走。” 阿龙急忙拦在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的面前,怒声喝止道:“喂,喂,你们要去哪里?你们要去哪里?” 云嫣嫣懒得再和阿龙继续纠缠,沉声回答:“让开!我们要自己去见风师伯。”一把将阿龙推开,疾步向风雷的房间奔去,边跑边大声叫喊:“风师伯,风师伯,你在哪里?你快出来呀,我是嫣嫣,我是嫣嫣呀。” 风雷和韩若冰正在房里谈话,谈的正高兴时,却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自己风师伯,深感奇怪。 但他并没有立即回应,而是又侧耳仔细听了听,确定的确有人喊自己时,和韩若冰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什么,急忙向屋外走去,刚出里屋,就听见阿虎在屋外禀报:“庄主,外面有个自称是诸葛飞星的人找您。” 风雷心头一震,暗自思索:“飞星?这么晚了,飞星怎么会来无名山庄?难道剑神武馆出了什么大事不成?”想到这里,就急忙吩咐阿虎:“阿虎,马上让他进来,快点儿,快点儿。” 哪里还等阿虎去传话,风雷的话刚一说完,云嫣嫣就抱着莫无侠冲进房间,刚一见到风雷,还没等风雷反应,云嫣嫣的眼泪便犹如自发的喷泉,夺眶而出,紧接着就痛苦地嘶声痛哭出来。 第二十二章 噩耗传来(二) 风雷本来就对诸葛飞星深夜造访惊诧不已,此时又见云嫣嫣神色黯然,怀里还抱着莫无侠,心里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忙问道:“嫣嫣,你……你怎么了?” 云嫣嫣只是嘶声痛哭,不作答话。 风雷神色严峻,心急如焚地问:“嫣嫣,你不要哭,风师伯问你,是不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剑神武馆出了事情?” 云嫣嫣月夜逃亡,心中如被巨石压着一般,提心吊胆,害怕的喘不过气来,此时见到了风雷,心中的恐惧和害怕瞬间就释放了出来,如释重负地瘫坐在了地上,只是拼命地撕声痛哭,却不回答风雷的话语,也不说明自己深夜来无名山庄的缘由。 风雷见云嫣嫣神色悲痛,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本想尽快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但见云嫣嫣只是痛哭,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暗暗叹息,伸手扶起瘫坐在地上的云嫣嫣,并从云嫣嫣的怀里接过莫无侠,然后吩咐身旁的阿虎:“阿虎,你和阿龙先回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阿虎瞧着云嫣嫣肝肠寸断的悲痛神情,再想一想云嫣嫣刚才盛气凌人的气势,先前心中的怨气不消而散,取而代之的迷惑和不解,但又不敢追问,于是同情地看了看云嫣嫣,冲风雷拱手:“是的,庄主。” 风雷拍了拍阿虎的肩膀:“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我会随时叫你的。” 阿虎很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风雷都已经说话了,他个做下人的,也就不便再多听,更不便再多问:“是,庄主。”说完,就转身离去了。 风雷瞧着云嫣嫣,思绪一转,脑子里就有了个主意,急忙叫住了阿虎:“阿虎,你等一等,我有话要吩咐。” 阿虎本来就不想离去,此时听见风雷说有事情要吩咐自己,心中不由一喜,立刻就回了头,万分期待地盯着风雷,拱手道:“庄主,您有何吩咐?” 风雷交代:“今天是飞星和嫣嫣大婚的日子,你和阿龙再叫上几个下人,去帮他们收拾间屋子,简单的布置布置,他们今晚就在我们山庄里过夜了。” 阿虎瞧着身穿喜服的云嫣嫣,瞬间就明白了风雷的意思,没有再问,也没有问该如何布置,点头道:“阿虎这就去办。”转身离去,出门和阿龙急忙忙离去了。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工夫,诸葛飞星才走进房间,待见到风雷时,脸色巨变,眉宇间流露出悲戚和痛苦,喃喃道:“风师伯。” 风雷瞧着诸葛飞星沮丧悲痛的神情,好像已经猜到了剑神武馆有发生的重大的变故,神情凝重,一字一字道:“飞星,来,有话进里屋再说吧。”抱着莫无侠进了里屋。 诸葛飞星无力地点头,扶着云嫣嫣,进了里屋。 韩若冰见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出现在房间里,心里甚是惊奇,急忙从床上站了起来,随手从风雷的怀中接过莫无侠,放在床上,顺便给盖了件衣裳。 莫无侠翻了个身,仍然没有醒,仍然熟睡。 韩若冰轻抚莫无侠稚嫩而白皙的脸颊,痴痴地注释着,心中甚是喜悦,但看到眼前的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她的心里疑虑重重,猜不到也想不透,于是柔声问道:“嫣嫣,你和飞星深夜带无侠来无名山庄,是不是剑神武馆出什么事了?” 诸葛飞星呆滞不语。 韩若冰不提剑神武馆还好,一提剑神武馆,云嫣嫣心中的悲痛就不打一处来,顿时是泪如泉涌,黯然神伤,再次抽泣起来。 韩若冰见云嫣嫣如此激动,心里隐约断定自己的猜测正确无误,但剑神武馆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剑神武馆到底能发生什么不测?她却猜不到,也也敢去猜。 风雷瞧着云嫣嫣伤心绝望的神情,暗暗叹了口气,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恐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诸葛飞星,郑重其事地问:“飞星啊,既然嫣嫣不说,那你来说,你告诉风师伯,剑神武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韩若冰从身上取了块锦帕,来到云嫣嫣的面前,递给云嫣嫣,紧紧抱着云嫣嫣,轻抚着云嫣嫣的头发,柔声安慰:“嫣嫣,不要伤心,就算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你都不要害怕,有若冰师伯和你风师伯为你们顶着呢。” 云嫣嫣眼泪还是不停地往下流。 韩若冰道:“你告诉若冰师伯,剑神武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嫣嫣摇头。 韩若冰若有所思地望了望熟睡的莫无侠,一字一字道:“这么晚了,怎么就你和飞星带着无侠来了呢?你姐姐和你姐夫呢?他们怎么没有来?” 云嫣嫣摇头,拼命摇头。 韩若冰不急不躁:“嫣嫣,好了,不要再哭了,你快点儿告诉若冰师伯,剑神武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姐夫和姐姐到底怎么样了?” 云嫣嫣眼里溢满了擦不干的泪水,目光呆滞地盯着韩若冰,死死咬着嘴唇,嘴唇也因痛苦而颤抖不停,又一头栽进韩若冰的怀里,又一次嘶声痛哭了起来,好像此时此刻,她心中的痛苦和绝望唯有眼泪才能洗刷。 风雷瞧着云嫣嫣和诸葛飞星绝望的神情,心中的不安愈来愈强烈,但他克制着,不让不安表现在脸上,意味深长地说:“飞星,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告诉风师伯,你师父和师娘是不是出事了?” 诸葛飞星狠狠一咬牙,终于说出了事情的真相:“风师伯,师父……师父他……师父他……” 风雷忍不住追问:“你师父怎么了?” 诸葛飞星擦了擦眼角的泪,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睡着的莫无侠,木然地说道:“师父……师父他……师父他死……死了。”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中的霹雳,重重地无情地敲打在风雷和韩若冰的脑袋上。 风雷瘫坐在椅子上,神色黯然,良久良久,才问了出来:“你说什么?你说你师父他?” 韩若冰紧张地盯着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沉默了半响,终于点了点头。 韩若冰看到诸葛飞星的点头,如见到了惊天霹雳,横空劈来,神经质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一时用力过猛,只觉眼前一黑,一口气没换上来,差点儿就晕厥了过去。 诸葛飞星攥着重情剑,狠狠咬牙:“风师伯、若冰师伯,你们只管放心,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给师父和师娘报仇雪恨。” 风雷神色黯淡,稳了稳,瘫坐在椅上,神情凄然地凝望着窗外,一时之间,像头雄狮发现自己家人受害般悲壮而无助,眼里的热泪居然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良久良久,才有眨着黯淡眼神盯着诸葛飞星,半信半疑地问:“飞星,你是说你……你师父他真的……他真的……” 诸葛飞星无力地点头。 韩若冰听了这噩耗以后,也好像掉进了万丈雪冰中,只觉自己的手脚冰凉刺骨,身体不停颤抖,一时间就连自己的呼吸也仿佛沉重了许多,也痛苦的许多,好长时间后,才声音苦涩地问出来:“飞星,这是你亲眼所见?” (三) 韩若冰是个聪明人,是个聪明人中的聪明人。 其实,这句话她大可不必再问,更不必再向诸葛飞星证实这个噩耗。 因为在这个世上,很少有人会拿自己师父的生死来开玩笑的,就算有,这个人也不会是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的为人,韩若冰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也是坚信不疑的。 既然如此,那她为何要多此一举,问出这个毫无必要的问题呢? 恐怕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她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也不相信这个世上还有人能杀掉她的师弟——“神剑”莫仁君。 一时间莫仁君死讯就像是一层从天而降,飘忽不定,四处弥漫的烟雾,笼罩在整个无名山庄里,弥漫在无名山庄里所有人的心中。 第二十二章 噩耗传来(三) (四) 风雷和韩若冰夫妻神情沮丧,面面相觑,相互对视了几眼,良久良久,风雷又盯着诸葛飞星,吃吃地问:“飞星,你师父是……是怎么……是怎么被害的?” 此时此刻,好像所有的悲伤都已凝聚,好像所有的空气都已凝固,好像所有的语言都已变得暗淡失色,好像所有的理智都已被冲动覆盖,好像所有的回忆都已一无所用。 韩若冰好像是突然想开了,亦或是彻底绝望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表情凝重,轻轻拍着云嫣嫣的肩膀,态度果决,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说:“飞星嫣嫣,不许再哭了,擦干自己的眼泪,若冰师伯有话要问你们,你们要一字不漏、明明白白的告诉我。” 诸葛飞星狠狠咬牙,精神振奋地点了点头,干净利落,擦干眼角的泪水,眨着有点儿红肿的双眼,断热道:“是,若冰师伯。” 大侠就是大侠,英雄就是英雄。 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只要是英雄,他们都能保持一种冷静和镇定,保持一种与众不同的平静心态。 此时风雷虽然心如刀割,痛不欲生,但他依旧强忍着内心的伤痛,表现出一副坚强不屈的神态,望着韩若冰,朗朗道:“飞星、嫣嫣,你若冰师伯说得没错,把眼泪擦干,你师父和师娘虽然不幸遇害,但他们却留下一个美好的愿望给我们,那就是惩奸除恶,救百姓与水火中,这个愿望要你们夫妻来完成,明白吗?”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保证:“风师伯、若冰师伯,你们放心,飞星(嫣嫣)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风雷欣慰点头,转眼望着韩若冰,话锋一转,不解地说下去:“若冰,这件事情发生的太过蹊跷,师弟和师妹一生为人处事光明磊落,堪比日月,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生死仇敌呢?” 韩若冰紧锁着眉头,不解地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是啊,师弟和师妹夫妻虽然身在江湖,但他们的心却在世外,一辈子不争强不好胜,也不争名不夺利,而且一生中所做之事,大都是些接济救人、逞强扶弱、造福百姓的好事情。” 风雷道:“自从我认识师弟和师妹以来,自从我们五人昔日一起拜师学艺以来,我见的就是师弟和师妹两人做的好事,却从来没有见他们做过任何的错事,既然如此,他们怎么就会得罪如此厉害的仇人呢?” 韩若冰叹息:“雷哥,这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太过蹊跷,不但你想不通,就连我们也想不通啊,不过这其中必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存在。” 风雷摇了摇头,万思不得其解,顿了一顿,把视线转到了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的身上,慎重地追问:“飞星,会不会是你搞错了?” “这……” 云嫣嫣盯着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回答:“风师伯,您的意思是?” “有没有这种可能?” 风雷是个聪明人,他本不该这样问诸葛飞星的,但为了慎重起见,为了万无一失,他不得不问出了这个问题。 诸葛飞星被风雷这般一问,心里顿时纠结了起来,但当他又想到了莫仁君深夜对他交代那些话和此时的紧急情况,思绪又变得镇定,神情又变得沮丧,但还是郑重其事地如实回答了:“风师伯、若冰师伯,不瞒你们说,飞星确实没有亲眼瞧见师父和师娘牺牲。” 风雷和韩若冰一听诸葛飞星此言,惊喜异常,异口同声地问:“这是真的?” “这么说姐姐和姐夫还有可能活着?真是太好了,这是太好了。” 云嫣嫣如释重负,沉重的心情终于轻松了些。 诸葛飞星机械地点了点头,心情沉重,虽一万个希望莫仁君和云柔能活着,但一想到当时莫仁君叮嘱他的口吻,心里的希望又慢慢破灭了,暗自琢磨了半响,脸色黯淡地说:“不过……” 风雷追问道:“不过什么?” 诸葛飞星讷讷道:“不过当时师父在交代我事情的时候,声音说的很低,喘息不断,有气无力,大有虎落平阳、龙游浅底的绝望和无助。” 风雷刚刚找到安慰的心又沉了下去:“这……” 韩若冰安抚似的拍了拍风雷的肩膀,抬头望了一眼床上熟睡的莫无侠,心中再也不抱太大的希望,深深地叹息:“雷哥,事已至此,我们也不必再难过了,还是再想想解决的对策吧。” 风雷会意地看了看韩若冰,一字一字道:“我不是伤心,只是为师弟和师妹惋惜,你说师弟和师妹夫妻光明磊落,好事做尽,到头来却……却……这真是苍天无眼,天妒英才,是非不分,忠奸不辨啊。” 韩若冰道:“俗话说‘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也许正因为师弟和师妹夫妻为人处事光明磊落,才会得罪江湖中心怀叵测的无耻小人。”顿了一顿,接着说下去:“如果我们这样一想,师弟和师妹今日遭人暗算也就不足为奇了,只是……” 风雷明白韩若冰的意思:“只是什么?” 韩若冰思索片刻,心中虽然思量出几个能与莫仁君和云柔匹敌的对手,但心中却疑惑不解,觉得不大可能,一时间心中的谜团不但不能解开,反而越结越深,神色庄重地说道:“虽说江湖英雄辈出,武功层出不群,但依我看来,当今江湖中,能胜过师弟和师妹夫妻的人物屈指可数、少之又少,除了阴阳神殿的天尊、日帝和月后三人,一时之间,我真的很难再想到别人。” 风雷若有所思地点头。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安静下来,聚精会神地听韩若冰分析。 韩若冰接着分析了下去:“何况我听说,这天尊、日帝和月后的性格虽然古怪,不喜欢与外人往来,但他们为人处事却是光明磊落,从无乱杀无辜,更不会和英雄豪杰为敌。而像师弟和师妹这样为老百姓为武林维护正义的大英雄真豪杰,我想他们就更不可能与之为敌了。” 风雷点头:“你说得不错,况且我听说,早在十多年前,这天尊、日帝和月后就归隐深山,过着逍遥自在的田园生活,不再理会江湖恩怨,再者说了,师弟师妹和他们三位素未蒙面,又怎么可能结下这等生死怨恨呢?” 云嫣嫣忍不住追问:“会不会这三个人本就是大奸大恶之徒,只是江湖英雄被他们迷惑了?” 诸葛飞星眼睛里掠过道亮光,觉得云嫣嫣的担心有些道理。毕竟人心难测,会伪装自己的宵小之徒多不胜数。 韩若冰摇头道:“这种可能性也许有,但微乎其微。” 云嫣嫣追问:“为什么?” 韩若冰眉头紧锁,想了想,又给云嫣嫣解释下去:“虽说江湖中凡是见过天尊、日帝和月后的英雄豪杰,都说这三位的性格孤僻,做事向来不按世俗寻常,也不喜欢与外人结交往来,但却从未听说过他们做出什么伤天害理,违背侠义的恶事。何况单凭性格和习惯,这也不能说明他们就是是非不分、好坏不辨的宵小之徒啊?” 云嫣嫣赞同地点头。 韩若冰握住云嫣嫣的玉手,温声道:“我觉得这件事不会是他们做的。”话音刚落,脸色突变,话锋急转:“但这话又说回来了,就算他们三位的武功已练到了深不可测、炉火纯青的境界,但要是真的和你姐夫姐姐动起手来,也不见得就能占到什么便宜,更何况是要他们的性命啊。” 风雷点了点头,盯着诸葛飞星手中重情剑看了看,若有所思道:“若冰,你的这些分析颇有道理,虽然江湖中人都说天尊的‘催心仙术’、日帝的‘逍遥神掌’和月后的‘烟雨四绝’是掌中君王、登峰造极,但毕竟都只是出自江湖传言,绝非你我亲眼所见。”看了看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又继续表达了自己的推理:“俗话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既然不是我们亲眼所见,那我们也就不好轻易拿他们的‘催心仙术’、‘逍遥神掌’、‘烟雨四绝’和师弟的‘龙吟神怒’相比,既然没法相比,那我们就很难分出高下,不是吗?” 第二十二章 噩耗传来(四) 韩若冰应和:“虽说这‘掌中君王’的封号只是江湖中人的流传,可我们也不能都不相信,也不能全信,正所谓是‘尽信书不如无书’,如若我们连一个字都不信,到头来难免不会吃亏。” 诸葛飞星聚精会神,怔怔地盯着风雷和韩若冰,半信半疑地问:“风师伯,这天尊、日帝和月后三人真的如此厉害吗?” 风雷正色道:“飞星,这天尊、日帝和月后三人的确是当今江湖中非常厉害的人物,不过他们是不是真像江湖中传说的那般厉害,风师伯也只是听说,却从未亲眼所见,自然也就不能断言了。” 韩若冰仔细推理了一番,觉得天尊、日帝和月后这三人可以排除,可一时又想不到别的厉害角色,于是心里不能确定:“可是雷哥,在当今武林中,除了他们三位,我一时真的很难再想出有谁还会有这样高的本事,能杀了师弟和师妹。” 风雷心领神会,脑子灵机动了动,就想到了诸葛飞星,于是急忙追问道:“飞星,在你师父和师娘出事前,剑神武馆里有什么异常的状况吗?” 诸葛飞星想都不想就回答:“有。” 风雷惊讶:“什么?” 韩若冰眼睛灼灼地盯着诸葛飞星,生怕错过半个字,想从诸葛飞星接下说叙述的异常情况中推断出答案。 诸葛飞星搜索记忆,按部就班地把今夜自己在剑神武馆里遇到的离奇情况想了个遍,一字一字讲述道:“风师伯,今晚正当我和嫣嫣在床上坐着的时候,流水突然跑过来叫我们,说师娘肚子疼痛难忍,恐怕是要生产了。” 韩若冰惊呼出来:“什么?飞星,你说你师娘今夜生产?”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 韩若冰着急:“那孩子呢?” 云嫣嫣替诸葛飞星回答了这个问题:“当时情况危急,姐姐让吴妈把孩子抱走了,然后我们就抱着无侠逃出了剑神武馆,只是……”说到这里,心如刀绞般疼痛,黯然叹息:“只是孩子是生是死,我们却……” 韩若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顿时黯然神伤,眼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风雷温声劝阻韩若冰:“若冰,你冷静些,让飞星继续说。”看了看诸葛飞星:“接着往下说。”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我和嫣嫣听了以后,心中甚是担心师娘的安危,也想去帮忙,于是我们就一同去了师父和师娘的房间。” 韩若冰问:“接下来呢?” 诸葛飞星道:“正如流水所言,师娘果然是要生孩子了,为了确保师娘的安全,师父虽然百般阻挠,但我和嫣嫣还是流下来陪师父了。然而,当嫣嫣进了里屋后,却发生了非常诡异的事情。” 风雷神色突变,忙追问:“什么诡异的事情?” 诸葛飞星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和镇定,脸色沉重,顿了一顿,才接着讲述了下去:“过了一会儿,突然从屋外传来了一阵狰狞而恐怖的冷笑声,那笑声阴冷恶毒,恐怖可怕,犹如狼嚎鬼哭般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韩若冰心情紧绷,机警地追问:“一阵恐怖的笑声?” 诸葛飞星点头。 韩若冰和风雷对视了一眼,又问了出来:“那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诸葛飞星看了看重情剑,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又机械地叙述:“师父听到笑声以后,就像是听到了魔鬼一般,神色顿时大变,显得异常紧张,然后他就取下墙上挂着的宝剑,再三嘱咐我留在屋子里照顾好师娘和嫣嫣,而他却急匆匆地拿着剑出去了。” 风雷皱了邹眉,按照诸葛飞星说的推断:“挂在墙上的宝剑,师弟十几年都不曾动过,而今夜他听到这个笑声时,却想都不想就取下了剑,这个举动足以说明,对手非比寻常。” 韩若冰点头:“恐怕是这样的。而且据飞星刚才的讲述,说师弟听到笑声后,显得异常紧张,想都不想就取下尘封多年的宝剑,难道?” 云嫣嫣追问道:“难道什么?” 诸葛飞星怔怔地盯着韩若冰。 风雷心领神会地说出了韩若冰心中的推断:“单凭一阵笑声就能让师弟如此警觉,这足以说明来人极有可能是师弟认识的人。” “来人是师父(姐夫)认识的人?”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惊诧至极,异口同声地问了出来。 韩若冰道:“很有可能。”和风雷相互对视了一眼,好像是在交流什么,沉思了片刻,郑重其事地问诸葛飞星:“飞星,你师父在临走前,有没有说来人是谁?” 诸葛飞星想了一想,微微摇头:“没有,师父除了嘱咐我留下来照顾好师娘和嫣嫣以外,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风雷正色道:“那来人有没有说自己的名字?” 诸葛飞星摇了摇头。 风雷失望地叹了口气,继续询问:“飞星,你接着说,后来又发生了事情?”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看了看呆坐着的云嫣嫣,若有所思地道:“师父出去后,一直不见回来,我见他久久不回来,心中甚是担心,于是我就和嫣嫣交代了点事情,自己出去找师父了。” 风雷神色严肃,眉目紧缩,好像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正色地问:“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诸葛飞星正欲继续叙述时,突然思绪一转,心中便想到了一件离奇怪异的事情,忍不住失声惊呼:“哦,对了。” 韩若冰忙追问:“怎么了?” 诸葛飞星郑重其事地回答:“风师伯、若冰师伯,说起今晚发生的奇怪事,我倒是想起一件非常怪异的事情,我百思不得其解。” 风雷道:“什么事情?” 诸葛飞星边专心回想着当时看到的情景,边机械地叙述下去:“我出去找师父,当我走到‘无剑阁’的门前时,我发现……发现师兄弟们都死了。” 风雷惊诧:“都死了?” 诸葛飞星道:“是的,他们都死了,一个都没逃脱,而且他们的死法格外的奇怪,就好像是被敌人在一招之内全数杀死,毫无反抗之力。” 风雷下意识地和韩若冰对望了几眼,觉得甚是不可思议,搜索记忆,也很难相信当今天下会有如此厉害而可怕的江湖人,能在一招内就杀死几十个人,且这些人还毫无还手之力,正色地问道:“你没有说错?他们真的是被敌人在一招全数杀死的?” “是的。” 诸葛飞星能肯定。 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诡谲异常。 风雷神色黯淡,心里越发诧异,已隐约察觉到了不详,喃喃自语:“这么说他们根本就没来得及反抗就被杀了?” 诸葛飞星点头:“好像是这样的。” 韩若冰眉头紧锁,思索好了好长时间,若有所思道:“在江湖中闯荡了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谁会有如此高深莫测的武功。如果真是如此,那师弟和师妹不幸遇害,也就不足为奇了。” 风雷点头同意,神情沉重,依旧不相信这是真的:“几十个人没有任何的反抗,没有任何的搏斗就丢了性命,这怎么可能呢?别说是普通的江湖人,我想就是‘阴阳神殿’的天尊、日帝和月后三人合力也未必能在一招内杀了这么多的人。”凝视着桌上的宝剑,冷冷道:“难道……难道这江湖中又出现了拥有绝世神功的恶魔?” 诸葛飞星震惊:“绝世神功的恶魔?” 韩若冰摇了摇头:“不可能啊。” 风雷道:“怎么不可能?” 韩若冰道:“雷哥,我们虽然久不出庄,也不再管江湖事,但我们的消息并不闭塞,可以说这江湖中的大事小情,我们都常有耳闻,尤其是江湖中的惊天事情,我们就更不可能不知道了。” 风雷深感赞同:“这倒也是。” 韩若冰道:“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江湖中真的又出现了拥有绝世神功的恶魔,但依你多年来的江湖经验判断,凡是江湖中有大事发生时,那必定会弄得沸沸扬扬、惊天动地、满城风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我们虽然深居这里,但也没有理由不知道啊。” 风雷道:“那是怎么回事呢?” 韩若冰继续分析下去:“再者说了,就算我们身居乡野,消息不灵通,并不知情,但师弟作为武林盟主,而剑神武馆又出于繁华的长安城,整天都在和江湖打交道,和江湖英雄们商量大事,又怎么也会一无所知呢?” 云嫣嫣觉得韩若冰说的颇为有道理,连连点头:“是啊。我觉得若冰师伯说的非常对。”顿了一顿,悠悠地解释:“姐夫整日忙于江湖事,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不会不知道的。” 风雷道:“的确。如果师弟早已得知此事,以他小心谨慎的性格,那他今天在飞星和嫣嫣的婚礼上定会把这个情况告诉我们的,可是……可是今日我们见面后,他从头到尾都在谈论燕王朱棣起兵的事情,对于其它的事情只字未提,因此我推想这肯定是在晚上突发的祸事。” 韩若冰道:“这个我相信,师弟做事一向小心谨慎、谦恭礼让,从来不独断专行,对江湖事,他更是广纳谏言,和江湖群雄有商有意,从不自作主张。” 风雷眉头紧锁,屏气凝神想着今日见到莫仁君的神色变化,一字一字道:“今日在剑神武馆里,师弟和我、水万维只是谈了上书建文帝,替老百姓伸冤的事情,除此之外,再没有说别的。” 第二十三章 陈年旧怨(一) (一) 烛光舞动,发出柔弱的光芒。 韩若冰想了一想,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这江湖中并没有绝顶高手出现,也没有绝顶神功出现,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是吗?” 风雷点头:“很有可能,不过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我们的任何推测都单单只是推测,都有一定的道理,但又不能肯定。”看了看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正色道:“说不定江湖中真有武功盖世的邪魔出现了,只是我们都被蒙在鼓里罢了。” 韩若冰神色黯淡,长长地叹息。 诸葛飞星吃吃地盯着风雷和韩若冰,思索了好长时间,继续说下去:“风师伯、若冰师伯,不瞒你们说,流水他们非但没有做任何的反抗,反而好像是心甘情愿的被敌人杀害的,这点我想了好长时间,也终难想明白。” 风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望着诸葛飞星:“什么?他们心甘情愿被敌人杀死?飞星,你何出此言呢?” 当时,在亲眼看到流水等师兄弟的奇怪死法,诸葛飞星的惊讶绝不亚于风雷此时听到诸葛飞星说流水等人的死法时的惊讶程度。 然而就是在此时,诸葛飞星的心中也是惊讶万分,但他极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平静地叙述着所见所闻:“我之所以说他们有可能是心甘情愿地被杀,是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整整齐齐的躺在地上,且面带微笑,神情痴迷,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着迷的东西,高兴而痴迷,飞星活了这么多年,也见过无数的死法,但像流水等人这样奇怪的死法,飞星还是今生第一次得见。” 风雷下意识地和韩若冰对视了几眼,皱眉自语:“没有反抗?整整齐齐的躺在地上?而且个个都面带微笑?像是看到了令人着迷的东西一般?这真是太奇怪了,当今江湖中,谁会有如此高明的杀人手法呢?” 诸葛飞星道:“是这样的。” 风雷神情茫然,内心犹如石子沉入海中泛起的涟漪,久久不能平静,自言自语道:“江湖中会有这样高明的杀人武功吗?” 韩若冰、诸葛飞星和云嫣嫣一时间也是疑虑重重,目不转睛地盯着风雷,谁有无法回答风雷的这个问题。 风雷搜索记忆,回想着这样奇怪的死法:“整整齐齐躺在地上,像心甘情愿而死?我行走江湖半生,虽不管说安全了解江湖,但也算是见多识广,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或听过这样高明而奇怪的杀人方法呢?这究竟是什么武功?”又陷入了深思,思索片刻后,严肃认真地问诸葛飞星:“飞星,他们是不是中了什么毒?或者是被人点了穴什么的?” 诸葛飞星摇了摇头:“他们既没有中毒,也没有被人点了穴道。” 风雷诧异:“那会是什么呢?” 诸葛飞星紧握重情剑,沉思了片刻,眼睛一亮,就想到了更加离奇古怪的事情,神色变得紧张:“风师伯,您有所不知,在飞星看来,他们没有中毒,也没有被点穴道,这并不是最奇怪的事情,最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却是,他们虽然都被杀害了,但他们的身上却没有一处伤口,除了呼吸停止,其余的几乎和一个好人无异。” 风雷听了诸葛飞星此言,脸色突变,惊愕道:“什么?你说他们身上没有伤痕,除了没有呼吸,其余的几乎和好人无异?” 韩若冰神色迥异,越听越觉得此事古怪离奇,眼神中含着迷茫,虽绞尽脑汁,都想不到江湖中谁会懂得如此精妙而诡异的杀人手法,看着诸葛飞星,表情严肃地询问:“飞星,会不会是由于天黑,你自己看错了?” 诸葛飞星又仔仔细细地将来龙去脉、所见所闻想了一遍,坚决地回答:“绝对不会错的!若冰师伯,我虽然没有一个一个检查他们的尸体,但流水的尸体,我却在灯笼下仔细地检查了一番,他的确不是中毒而死,身上的确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 韩若冰道:“这就奇怪了。”陷入了深思,突然眼睛发出道亮光,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而诡谲是事情似的,脸色瞬间变得没有了血色,惨白如蜡纸,颤声道:“难道……难道是……难道是……” 云嫣嫣见韩若冰神色惨变,急忙追问道:“若冰师伯,您怎么了?您想到了什么?” 风雷走南闯北,见过无数张因紧急恐惧而突变的面孔,也见识过无数双因紧急恐惧而突变眼神,但此时当他注意到了韩若冰脸颊上恐惧的神情和眼中携带的惊慌,心里居然不由得紧张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忙问道:“若冰,你想到了什么?” 韩若冰是个胸有成竹、稳重聪明的人,在江湖中向来以聪明和冷静而著称,然而当她想到心中出现的目标时,尽管她极力想让自己保持镇定,极力使自己不去往坏处想,但她却情不自禁,待紧张的情绪稍稍控制一点,转头注视着风雷,郑重其事地问道:“雷哥,你还记得当年龙师妹是怎么被师父逐出师门的吗?” 风雷皱了皱眉:“龙师妹?” 韩若冰一字一字:“龙师妹。”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不解地看了看对方。 风雷叹息:“我当然记得。”看着面色严肃的韩若冰,疑惑不解地问道:“这都是些陈年旧怨,而且事情都过去十几年了,你怎么突然又问起这件事情呢?”话音刚落,脑海里立刻想到了答案,惊呼道:“难道你怀疑师弟和师妹的死与龙师妹有关?”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虽然一直都生活在剑神武馆,但却从没听说过莫仁君和云柔提到过这个“龙师妹”,也就不明白风雷和韩若冰此话中的真正意思。 然而,既然风雷和韩若冰此时怀疑这个“龙师妹”与莫仁君和云柔的死有关,那诸葛飞星和云嫣嫣自然想弄个水落石出,为死去的莫仁君和云柔报仇雪恨,如此也不枉莫仁君和云柔对他们的养育教导之恩了。 诸葛飞星表情严肃,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神情凝重的风雷,冷冷问道:“风师伯,你说的这个‘龙师妹’究竟是什么人?她和师父、师娘的死真有关系?” 风雷黯然叹息:“飞星啊,你师父和师娘的死到底跟‘龙师妹’有没有关系,风师伯现在还不好下结论,不过要说起‘龙师妹’,那还得从十几年前说起。” 诸葛飞星惊讶不已:“从十几年前说起?” 风雷道:“是的。”看了看云嫣嫣,接着讲下去:“不瞒你们说,‘龙师妹’原名龙弱娇,是你太师父最小的徒弟,是我们的小师妹。” 诸葛飞星道:“师父和师娘的小师妹?这事我怎么从没听师父和师娘提起过?”顿了一顿,又问风雷:“风师伯,刚才听若冰师伯说她是被太师父逐出师门的,是吗?” 风雷点头回答:“正是。” 诸葛飞星道:“那她一定是犯了大错吧?” 韩若冰思绪转了转,眯起眼睛,十几年前那一幕幕让人悲痛而惋惜的场景又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一字一字道:“你猜的没错,你龙师叔的确是因为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所以才会被你太师父逐出师门。” 诸葛飞星深感意外:“不可饶恕的罪过?” 韩若冰黯然长叹了几声,有种往事不甘回首、不愿回首的无奈和悲伤,良久良久,才柔声说道:“细细算起来,这已是十五年前的往事了,当时在我们师兄妹五人中,除了你师父以外,最聪明最有悟性的就是你龙师叔。” 云嫣嫣皱了皱眉:“哦?” 第二十三章 陈年旧怨(二) 韩若冰接着说下去:“你龙师叔聪明伶俐,乖巧懂事,是最受你太师父器重和得意的弟子。” 诸葛飞星不解:“既然太师父如此器重龙师叔,那他老人家又为何要把龙师叔逐出师门呢?龙师叔到底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是乱杀无辜、草菅人命吗?” 韩若冰按照自己的思绪讲下去:“当时,你的龙师叔本来是个善良美貌的女子,可后来却……哎,那些成年往事还是不提为好。” 云嫣嫣见韩若冰神色凄婉,心中虽不忍为难她,了一想到莫仁君和云柔死的不明不白,心里就像刀割可痛苦,冷冷地问道:“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韩若冰没有立即说话,只是看了风雷一眼。 风雷心领神会,替韩若冰回忆了下去:“虽然你龙师叔深得你太师父的器重和疼爱,但自从出了那件事情以后,你龙师叔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但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而且变得异常孤僻、嫉妒心强,特别喜欢耍手段,既不像你姐姐那般温柔善良,又没有你若冰师伯这样诚实勇敢。” (二) “那件事?” “到底是件什么事?” “一件什么事情,能让一个人的改变如此之大?” 诸葛飞星一时间想不明白。 云嫣嫣越听越迷惑,越想越糊涂,沉思了半响,又问:“难道就因为这样,太师父就把她逐出了师门?” 风雷摇头:“当然不是,这点小毛病,你太师父又怎么会把她逐出师门呢。” 云嫣嫣道:“那件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 风雷眉头紧锁,眯着双眼,好像深怕云嫣嫣和诸葛飞星听不明白似的,继续按照自己的思绪回忆:“当时我们五人正值风华正茂、情窦初开的美好年龄,而你的姐姐和姐夫情投意合,喜欢在一起切磋武艺,研究学问,这样久而久之,他们间便产生了爱慕之情。”说到这里,脸上掠过几丝温馨的笑容,像是又回到了当年风华正茂的年纪:“可以说你姐夫和你姐姐真是天造地设、珠联璧合的一对。” 云嫣嫣迷惑地望着风雷,心中更加糊涂难懂,急忙插嘴:“您说的这些只是姐姐和姐夫的事情,这……这又与龙师叔被逐出师门有何关系呢?” 风雷道:“常言说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不透风的墙,虽说你姐姐和姐夫相爱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这事情没过多久,就被你龙师叔给知道了。” 诸葛飞星皱眉:“师父和师娘又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害怕龙师叔知道呢?再说了,就算让龙师叔知道了,那又能怎样呢?龙师叔既非姐姐的爹娘,也非姐夫的爹娘,有什么资格阻拦他们相爱?” 云嫣嫣听到这里,隐约明白了风雷的意思。 风雷道:“你龙师叔之所以从温柔善良的女子一下子变成个性格孤僻、嫉妒心强的人,原因就是因为你的师父。” 诸葛飞星诧异:“因为师父?” 风雷接着说下去:“自从你龙师叔变得孤僻自傲以后,本来就和你姐夫因为各执一词,关系变得剑拔弩张,相当的不融洽,而和你姐姐的关系就更是势同水火、大不相容。而当她又知道了你姐夫和姐姐的关系后,心中嫉妒痛恨,一时间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变得僵化无比。” 云嫣嫣聪明伶俐,此时已知道了过去的陈年旧怨:“风师伯,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个龙师叔也喜欢我姐夫吧?” 风雷道:“是的。你龙师叔的确喜欢你姐夫,不仅喜欢,而且喜欢已久。” 云嫣嫣点头:“如此说来,我明白了。” 风雷道:“你龙师叔变得冷酷无情,就是因为她向你姐夫表白情意未成,生气过度,嫉妒愤怒导致的。” 诸葛飞星眼睛大大的盯着风雷。 风雷道:“你师父拒绝了你龙师叔后,没过多久,你师父和你师娘就在你太师父的主持下定了亲。”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地看了看神色黯淡的韩若冰,接着说下去:“然而,等你龙师叔得知你姐夫和姐姐结婚的消息后,大发雷霆,认为你姐夫不喜欢她都是因为你姐姐从中阻挠。” 云嫣嫣一听风雷说龙弱娇将所有的过错都迁怒于姐姐云柔身上,顿时生气不已,脸色铁青:“这个龙师叔也太无理取闹了吧?明明是她自己的错,明明是姐夫不喜欢她,她凭什么怪姐姐?” 风雷暗叹了口气,凝视着桌上燃烧的蜡烛,意味深长地说下去:“可能是因爱生恨吧,从那以后,你龙师叔就把心中所有的不快都迁怒在你姐姐身上,有事没事总爱处处找你姐姐的麻烦,而你姐夫却又处处为你姐姐出气、处处替你姐姐出头。” 云嫣嫣得意道:“姐夫对姐姐真好。” (三) 夜渐渐深了。 气温降了下来。 冷风吹过,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黑魔子和白魔女难以安睡。 因为今夜是魔域王城报仇雪恨的重要日子,别说是有丝丝寒意,就算是寒冷刺骨的严冬,恐怕他们夫妻两人都很难再像往常一样安然入睡。 魔域王城的大厅里依旧灯火通明。 黒魔子和白魔女坐在椅上,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今夜,对于黒魔子和白魔女乃至对于整个魔域王城的人而言,都是个值得庆祝的夜晚,也是个值得欢腾的夜晚。 然而在白魔女的脸上,看不到一丁点的高兴,非但如此,反而倒是能看到几分失落和悲伤。 “爱之深,恨之切”! 爱一个人,本来是要恋爱者无怨无悔地付出的。 但龙弱娇却没有无怨无悔的付出,而是只知道索取和占有,忘了两厢情愿,更忘了爱情不能勉强的古训。 被一个人爱,本来是件很美很值得旁人羡慕的事情。 但在莫仁君的身上,这深爱却成了把索命的钢刀。 爱情成了钢刀,一把锋利无比的索命钢刀。 如果说这个世上最大的美德是宽恕的话,那这个世上最大的祸端无疑就是贪婪和占有了。也许正是因为我们身上的贪婪和占有,酿造了许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惨剧;相反,如果每个人都能学会宽恕,那这个世上就无会再有惨烈的战争和无端的杀戮了。 只可惜,这些道理龙弱娇不懂。 白魔女精神颓废,无力地低着高贵的头,时不时用手擦拭眼角的泪。 她死死咬着红而薄嘴唇,一时间全身的血液像是翻江倒海的巨浪,无情地翻腾着,久久不能平息,沉默了半响,暗想道:“姐姐,我杀了他了,我竟然杀了他,我真的杀了他,杀了那个贱人,我本应该高兴,为你高兴,为我高兴,可……可是我怎么……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 夜寂静无声。 静的仿佛能听到白魔女的纠结和痛苦。 她神色凄然,暗暗想道:“莫仁君,我真的搞不清楚,我姐姐心地善良,你为什么偏偏要喜欢上云柔那个贱人?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的姐姐呢?我的姐姐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贱人?”想到这里,她的脸上掠过冷冷的的笑容,讥诮道:“现在好了,你死了,一切陈年旧怨都了了,你真的死了,可我……” 黒魔子端着酒杯,独自喝闷酒,一杯接一杯,也不知他喝了多少杯后停了下来,抬头瞧着白魔女,见白魔女神情沮丧,冷冷地问:“弱娇,你怎么了?没事吧?” 白魔女立刻拭去泪水,头也不抬:“我没事,你只管喝酒吧。” 黒魔子盯着白魔女,眼睛里充满了怨毒和怨恨,沉声道:“你我夫妻十几年,虽说过去我们没能时刻厮守在一起,但你心里想什么,你心里装着什么,即使你不说,我也知晓,你又怎么能瞒得过我?” 第二十三章 陈年旧怨(三) 白魔女慢慢抬起头,不屑地扫视着黒魔子,讥诮一笑:“既然你心里什么都知道,又何须问我?” 黒魔子道:“此时莫仁君已死,从今往后整个武林就是你我夫妻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想我们魔域王城最多再等一个月就可以统治整个武林了。”说到这里,神色得意地端详着手中的酒杯,一字一字道:“有这样的大喜事,我们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又说起那些伤心的往事了呢?” 白魔女深吸了口气,没有理会黒魔子,而是转头凝视着宽敞而气派的门,若有所思地说道:“今夜我们杀了莫仁君,灭了剑神武馆,这就预示着我们魔域王城向整个武林,甚至是向整个天下宣战了,你知道吗?” 黒魔子傲然自得:“这是我黒魔子求之不得的事情。”看着白魔女:“只要你我夫妻戮力同心,就算和整个天下为敌,我黑魔子也毫无所惧。” 白魔女按照自己的想法说下去:“今此以后,天下人都会视我们魔域王城为他们不共戴天的仇敌,我们再想回头,恐怕不可能了。” 黒魔子惊愕地看着白魔女,幽幽地道:“回头?我们为什么要回头?”说到这里,眼睛贼溜溜地打量着白魔女曼妙的身姿,又冷冷地接下去:“我还是刚才那句话,只要你支持我黒魔子,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与我黒魔子作对,我都不在乎。” 白魔女沉默。 黒魔子喝了杯酒,端详着手中的酒杯,幽幽道:“莫仁君已死,从今以后,整个武林都是我们魔域王城的,只要我们想要,说不定这整个天下也是唾手可得。” 白魔女没想到黑魔子会如此大放厥词,讥诮地笑了笑,表情变得怪异,心里终于下定了决心:“莫仁君,十年前,我姐姐真心真意地对你,你非但不领情,反而对她无情,让姐姐死不瞑目,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还这一切都是云柔那个贱人造成的。现在你虽然已死,但你也休想好过,就算是死,我白魔女也要让你为你当年的所作所为,为你对姐姐的无情付出巨大的代价。” 黒魔子见白魔女脸色铁青,虽心里甚是担心,可又忍了下来,没有再问,只是端起了酒杯,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白魔女暗想:“你活着不喜欢我姐姐,不愿意和我姐姐在一起,一心只愿和云柔那个贱人在一起,那你死后,我却偏偏让你与那个贱人两地分离,饱受异地相思之苦。”想到这层,她习惯性地死死攥着拳头,咬牙自语:“一不做二不休,我姐姐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黒魔子心里本欣喜若狂,但当他抬头见白魔女恶狠狠的眼神,心里觉得非常奇怪,站起来,缓步走到白魔女面前,轻抚摸白魔女的秀发,温声道:“弱娇,这十年来,多亏你一个人苦苦撑着,我们这硕大的魔域王城才能重见天日,要不是因为你,我们魔域王城恐怕早如过眼云烟,哪还有现在的辉煌?哪还有现在的强大势力?” 白魔女沉声道:“你知道就好。” 黒魔子得意地观望着魔域王城金碧辉煌的大殿,接着感谢白魔女:“你为我们魔域王城立下的汗马功劳,魔域王城上下无人可比,无人能及。”拉起白魔女纤细美丽的玉手,做了个保证:“从今以后,这武林就是你我夫妻的,你爱什么,尽管吩咐四大护法去做,只要是你能想到的,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只要你想要,我都会让他们给你去摘。” 白魔女毫不留情地推开了黒魔子,讥笑道:“虽然现在莫仁君是死了,但你不要忘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古训,虽然我们第一步计划走的非常顺利,但此时又正逢乱世,而乱世是却最容易出英雄,这点你千万要牢记在心。” 黒魔子淡淡笑了笑:“是吗?” 白魔女沉声道:“再者说了,就算现在不是乱世,但这江湖中能人才俊甚多,我们魔域王城要想轻易统治整个武林,必定要付出一番艰辛和努力,恐怕远远没有你心中想象的那么容易,也不是那般的轻松。” 黒魔子无所畏惧地笑了笑:“那又何妨?弱娇,你只管放心好了,只要我黒魔子的‘血魔毒掌’和你的‘勾魂琴’二者联合,毕竟天下无敌,而我们控制整个武林也必定是易如反掌、轻而易举的事情。” 白魔女注视着怀中的“勾魂琴”,若有所思:“也许你说的没错,但你要知道,江湖武林是卧虎藏龙之地,正所谓是‘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有很多时候,就是因为我们自身狂妄自大,才断送了自己的美好前程,此时此刻的武林不正是最好的例子吗?因此,我觉得我们还是小心为妙,毕竟小心使得万年船嘛。”说到这里,冲黑魔子嫣然一笑,一字一字接下去:“而这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武林人士如你所言,不堪一击,很好对付,但这个朝廷却不是好对付的,尤其是‘燕王’朱棣,我听说此人雄才大略,文治武功,箭术马术,样样精通,样样能干,而我们武林人士,生于武林,长于武林,自古就有不涉朝政的训令,如果不得万不得已,我们为什么要去掺和他们的事情呢?” 黒魔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魔女,不做任何回应。 白魔女接着说道:“常言说得好,‘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如果日后这个朱棣真的当上了大明王朝的皇帝,那我们魔域王城的势力必定会是他心中最忌惮的武林势力,而我们魔域王城也极有可能会成为他的心头大患,如此一来,恐怕我们魔域王城往后的日子恐怕就不好过了。” 黒魔子满不在乎地笑了,帮白魔女揉着肩膀,淡淡地道:“正因为如此,我们更应该早做准备,提早防御。虽说朝廷兵多将广,能征善战,但他们是优势是排兵布阵,而我们武林中人却擅长单打独斗,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正是我们的特长和本事。”双手在白魔女的肩膀上敲了敲,胸有成竹道:“这些你只管放心,我早有准备。” 白魔女吃惊:“你有准备?” 黒魔子道:“你不要问了,日后你自然就会明白的,魔域王城只要有我黒魔子在,别说是一个朱棣,就算是十个朱棣,一百个朱棣,我也不放在眼里。” 白魔女点头同意。 黒魔子凝视着白魔女怀中的“勾魂琴”,悠悠地笑了笑:“再过几天,只要我们灭了水灵宫,我们魔域王城从此便可称霸武林、高枕无忧了。” 白魔女淡淡地道:“高枕无忧?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黒魔子得意洋洋:“你有所不知,在当今江湖中,尤其是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人士,尽管他们满口都是仁义道德,每天口口声声说要逞强扶弱、护卫武林,但实质上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在偌大的一个江湖中,真正能称得上英雄豪杰的,真正能不为自己着想的又有几人呢?” 白魔女同意:“这倒也是。” 黒魔子道:“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什么是正邪势不两立?恐怕都只是他们用来遮掩自己丑露行径而杜攥来的遮羞布吧?” 白魔女点了点头:“当今武林一片混乱,那些繁杂的小门派的掌门人却又都在寻找一把名叫‘血缘生死剑’的‘神剑’和一本名叫‘痴情断肠谱’的‘神谱’,可以说是自顾不暇、各自为政。只要我们能把剑神武馆、水灵宫、天地镖局、龙虎堂和阴阳神殿这五大门派控制住,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第二十三章 陈年旧怨(四) 黒魔子眼睛掠过得意的光芒,斩钉截铁地道:“现在五大门派中,剑神武馆的莫仁君和天地镖局的凌青云、凌青鸣已被我们所杀,而龙虎堂的田胜全又有意投靠我们,至于阴阳神殿的天尊、日帝和月后又早已隐退江湖、不问江湖事,由此看来,只要我们再灭了水灵宫的水万维和冷泣霜夫妻,这整个武林就是我们魔域王城的了。” 白魔女点头。 黒魔子接着分析当前的形势:“而朝廷中,朱棣造反,天下大乱,说不定就连这天下都要换主了,既然如此,那我们武林就更应该早些换主。”话音刚落,他狠狠咬了咬牙,眼疾手快,右掌一挥,只听声巨响,伴随着道亮光,大厅中央的杏木桌子被劈成两半,“咔嚓”一声倒在地上。 白魔女见黑魔女的掌力如此强,眼里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黒魔子神色如冰,不屑地扫了一眼被打烂的桌子,而后洋洋得意地凝视着自己的手掌,狠狠道:“自古强权就是真理,谁的拳头硬,谁的武功高,谁就是大爷,谁就是王,谁就是天,正也好,邪也罢,天下人恨我黒魔子也好,想杀我黒魔子也罢,只要他们敢来,我黒魔子就奉陪到底。” 白魔女淡淡道:“也许往后的日子,我们得在打打杀杀中度过了。” 黒魔子轻轻拉起白魔女的手,温声道,“弱娇,你是知道的,在这个世界上,我黒魔子的心中最在乎的人就是你,只要你愿意,只要你高兴,你就是让我杀光天下所有的人,我黒魔子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白魔女听黑魔子这样说,心里深感温暖,眼里闪烁着泪花,思维动了动,就想到了黑魔子身上还有伤,于是柔声询问:“魔哥,你的伤势如何?” 黒魔子朗朗道:“那点小伤算不上什么,你放心吧。” 白魔女点了点头,没再多问,只是从椅子上站起来,温声道:“魔哥,时候不早了,我们早点儿回去休息吧,休息好了,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去做呢。” 黒魔子道:“好的。” (四) 沉默是最可怕的事情。 可能是由于大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莫仁君和云柔的死因吧,或者是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吧,因此就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中。 风雷看了看云嫣嫣,本想说些什么,可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诸葛飞星终于沉不住气了,忍不住感慨:“这感情的事情本是两厢情愿的事情,既然师父不喜欢龙师叔,那龙师叔又为什么要勉强师父呢?她难道不知道勉强为之,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的道理吗?” 韩若冰柔声回答:“飞星啊,虽然理是这么个理,可一旦情根深重,迷恋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谁又会能保持像你此时此刻这般冷静的头脑呢?” 诸葛飞星虽然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但他不得不承认韩若冰此话说得有道理,点头同意:“这倒也是。” 韩若冰叹息道:“感情这东西的确是不可勉强的,但你龙师叔却偏偏不懂,也不相信,为此,我和你风师伯也不止一次劝过她,但她就是不听。”说到这里,看着云嫣嫣,一字一字接着说下去:“哎,你龙师叔为了能从你师娘身边抢走你师父,不惜对你师娘暗下毒手,不惜在你师娘的饭里下毒,想一度毒死你的师娘。” 诸葛飞星惊呼:“什么?给师娘下毒?” 云嫣嫣也不由惊呼:“她居然给姐姐下毒?” 韩若冰道:“也许是天意吧,或许是你姐姐福大命大吧,在你龙师叔下毒的那天,你师娘幸好生病卧床,没有和我们一起吃饭。” 诸葛飞星忙追问:“那后来呢?” 韩若冰道:“后来你师父就把饭喂了小狗,结果小狗就代替你师娘去了。” 云嫣嫣虽然知道龙弱娇的毒计没有得逞,但还是忍不住追问而出:“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韩若冰继续讲下去:“事发以后,你龙师叔由于犯了嗜杀同门之罪,就被你太师父逐出了师门。” 诸葛飞星虽然明白了这些陈年往事,但让他不解的却是,韩若冰凭什么会觉得这些陈年恩怨会和莫仁君、云柔的死有关系,于是忙问道:“若冰师伯,这些陈年旧怨真的会与师父和师娘遇害有关系吗?” 云嫣嫣心中也有和诸葛飞星同意的疑虑,但觉得事情肯定不会如此简单,当年的陈年旧怨也不知是感情问题,于是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韩若冰,发表自己的观点:“若冰师伯,如若我猜的没错的话,当年的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也不单纯是感情问题,对吗?而您此时提起这件事情,想必就是因为龙师叔被太师父逐出师门后,把一切都迁怒在姐姐身上,对姐姐怀恨在心,所以您担心她会回来找姐姐报仇,对吗?” 韩若冰缓缓道:“我确实是因为担心这个,但这只不过是我的一个猜测而已,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杀害你姐姐和姐夫的凶手就是你龙师叔。” 云嫣嫣分析:“我想也是的。如果龙师叔心中仍然痛恨姐姐和姐夫,依旧想杀姐姐,那她为什么偏偏要等十几年,这是不是有些不合乎常理啊?” 韩若冰道:“有道理。” 云嫣嫣继续分析了下去:“可若冰师伯,假设我们的猜测不错,但龙师叔的武功真的就如此厉害,如此可怕吗?” 韩若冰摇头:“这我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十几年没见,你龙师叔的武功是不是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一切很难说清楚。” 风雷沉默了半响,终于又开了口,心中有些不安,温声道:“如果杀害师弟和师妹的凶手真是龙师妹的话,要怪就怪只能我和师弟当年心太软了。” 诸葛飞星神经紧了紧,皱眉道:“风师伯,您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是您和师父当年心太软了?” 风雷解释:“哎,细细说起来,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望着窗外,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风雨交加、血流成河的恐怖夜晚,顿了一顿,才缓缓地叙述了下去:“十年前,在剿灭魔域王城的生死大战中,我和你师父为了顾及同门情谊,一时心软就放过了你龙师叔。” 云嫣嫣诧异:“龙师叔也参与了剿灭魔域王城的生死大战?” 风雷道:“是的。”眨着疲惫的双眼,语气沉重地叹息:“我们当时之所以那样做,本来是想给你龙师叔一个机会,让她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没想到……哎,冤冤相报,何时方了啊!” 韩若冰拍了怕风雷的肩膀,宽慰地说道:“雷哥,当年之举,也不能怪你和师弟,那样的情况下,换做是谁都会手下留情的,你就不要自责内疚了。” (五) 十年前,诸葛飞星虽然年纪尚小,但他却能清楚的记得剿灭魔域王城的大战。 因为那是场血流成河的大厮杀。 在那场大战中,死了太多太多的人。 无论是魔域王城的教徒,还是正派的英雄豪杰,死的人不计其数,甚至就连诸葛飞星也是受害者。 因为在屠魔大战中,他爹被敌人杀死,而他娘因为失去丈夫,伤心卧床,郁郁而终。 而诸葛飞星自己,也因那场大战,几乎是一夜间由家庭幸福的少年,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 莫仁君为了对兄弟的诺言,于是就把诸葛飞星接到了剑神武馆,从此诸葛飞星就和莫仁君生活在一起了。 这些伤心往事,如昨日发生,件件在目,历历在目,诸葛飞星的心里如刀割般疼痛,久久不能平静。 第二十四章 勾魂再现(一) (一) 诸葛飞星想到这里,不禁心里颤了颤,一字一字地问:“风师伯,您说龙师叔也参加了十年前剿灭魔域王城的那场大战?” 风雷点头:“是的。”神色黯淡,意味声长地说下去:“十年前剿灭魔域王城的大战,可以说是数十年间武林中厮杀最惨烈、规模最大的一场正邪对立了。在那场正义与邪恶的大战中,虽说最后是以魔域王城的大败而告终,但我们名门正派也是损兵折将、伤亡惨重,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说到这里,注视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心里充满了愧疚:“可我万万想不到的是,你龙师叔竟然会回来寻仇,更让我想不到的却是,她居然能练成这般高深莫测的武功。” 诸葛飞星惊讶:“这么说害死师父的人就是龙师叔?” 风雷急忙解释道:“不不不,是我一时着急,说错了话。” “真的?” 云嫣嫣半信半疑地问。 风雷见云嫣嫣满心怀疑地瞧着自己,进一步解释道:“我这样说,只是我想来想去,觉得在当今江湖中,除了你龙师叔和你师父、师娘有陈年旧怨以外,真的很难再想出有谁还与师父和师娘结下仇怨。” 韩若冰喃喃自语:“难道真龙师妹回来寻仇了?” 云嫣嫣知道韩若冰是个做事极端小心谨慎的人,此时她再次怀疑是龙弱娇回来寻仇,心里更是惊讶,但毕竟事关重大,又不敢轻易下结论,于是小心翼翼地问:“若冰师伯,你和风师伯怀疑龙师叔是杀害姐夫和姐姐的凶手,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看着风雷,继续追问下去:“风师伯,你刚才说十年前在屠魔大战中,你和姐夫没忍心杀龙师叔,这么说她是魔域王城的人,是吗?” 韩若冰点了点头:“嫣嫣,你的判断没错,在你姐姐和你姐夫成亲后没多久,你龙师叔万念俱灰下就嫁给了魔域王城的‘血魔教主’黒魔子。”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一听韩若冰此言,犹如掉进了寒冰中,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呼:“什么?龙师叔嫁给了魔域王城的‘血魔教主’黒魔子?” 韩若冰叹息道:“你龙师叔心灰意冷,不顾江湖同道的反对和鄙视,一气下便嫁给了黒魔子,从此入了魔域王城,与天下英雄成了势不两立的死对头。” 诸葛飞星道:“原来如此。” 云嫣嫣神色微变,心里居然对龙弱娇产生了些许同情,温声道:“后来呢?” 韩若冰道:“就这样,时间又过了三年,也就是在十年前,江湖群雄为了摆脱魔域王城的控制,一举围攻魔域王城,与魔域王城刀枪相见、大动干戈,决定歼灭魔域王城,而‘血魔教主’黒魔子也在屠魔大战中,被你师父在‘恩怨崖’打下了悬崖,从此生死不明。而你龙师叔,作为黑魔子的妻子,自然身先士卒,可惜她还是失败了。” 云嫣嫣听了这些陈年旧怨,顿觉热血沸腾,一起兴起,拍桌而起:“罪有应得,自作自受,怪不得旁人。”话音刚落,就觉自己态度过于冲动,说话不妥,于是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激动和愤怒,淡淡地说下去:“魔域王城在江湖上作恶多端、祸害一方,‘血魔教主’黒魔子更是凶残狠毒、杀人如麻,别说姐夫是武林盟主,就算换做是我,我也会把那个作恶多端、毫无人性的黒魔子碎尸万段,以陷心头之恨。而龙师叔是非不分,师父和风师伯顾及同门情谊,能饶她性命,是天大的恩情。” 韩若冰正色地问:“嫣嫣,话虽如此,但到底什么是正?什么是邪?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我们真的就能分的那么清楚吗?” 云嫣嫣怔怔地盯着韩若冰,喉咙里像是塞满了刺,无言以对。 韩若冰凝视着桌上徐徐燃烧的蜡烛,看了好久好久,喃喃自语:“如果你姐姐和你姐夫的死,真是你龙师叔所为,那么,看来她是回来报杀夫之仇了。” 风雷眉头紧锁,神情激动地问韩若冰:“难道我们同门一场,此时真的就到了刀兵相见的地步了吗?” 韩若冰摇了摇头:“但愿我的担忧是庸人自扰。” 风雷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知道自己肯定还会因为顾及同门情谊,手下留情的,至于龙师妹会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诸葛飞星虽然对龙弱娇的遭遇深感同情,对同门相杀觉得惋惜,但他的心里主要想弄清楚的依旧是杀害莫仁君和云柔的凶手,正色地问:“风师伯,如果真如我们所料,如果师父和师娘真是被龙师叔所杀,那她到底是练的是什么武功?为什么连师父都不是她的敌手呢?” 风雷摇了摇头,求助似的地看着韩若冰,认认真真地问:“若冰,如果杀师弟和师妹的凶手真是龙师妹,那你觉得龙师妹到底用的是什么武功?我想了这么久,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龙师妹除了会咱们师父传授的剑法外,还会什么厉害的武功。” 韩若冰皱眉:“这个我也想不通,十年前,龙师妹的确只会师父传授的剑法,但十年后的今天,龙师妹是否还是只会师父当年所传受的剑法,还是她自己又练了什么高深的武功,我没有亲眼得见,因此此时也就不便做猜测。” 风雷心领神会,但他还是让韩若冰推断:“你再好好想想,如果龙师妹想要报仇,想学高深的武功,那她最容易从哪里学到高深莫测的武功?” 韩若冰沉思了半响,眼睛一亮,惊呼而出:“雷哥,你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你可还记得魔域王城历代教主所练的至上武功秘籍?” 风雷随口而出:“你是说‘血魔毒掌’?” 韩若冰点头:“对。”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惊愕地对视。 风雷道:“你的意思是龙师妹如今已经练会了‘血魔毒掌’?” 韩若冰眉头皱的更紧了,不停地搓着手,像是很紧张的样子,一字一字道:“我猜是这样的,如若不然,就算真是龙师妹回来报仇,可她的武功,又怎么能打的过师弟的‘龙吟神怒’呢?” 风雷觉得韩若冰说的颇有道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刚点头不就,却又觉得这件事情毕竟太过重大,又忍不住摇了摇头,模棱两可地说:“这不可能啊。” 诸葛飞星满腹疑惑,见韩若冰和风雷神色凝重,急忙追问道:“风师伯,魔域王城的‘血魔毒掌’真的非常厉害吗?” 云嫣嫣也迫不及待地问,但她问的却是另一个事情:“风师伯,你说什么不可能?是‘血魔毒掌’不可能打败‘龙吟神怒’?还是别的事情?” 风雷沉思了半响,认认真真地道:“嫣嫣、飞星,不瞒你们说,这‘血魔毒掌’虽说是魔域王城的镇教之宝,是当今武林中最阴毒、最霸道的掌法,但若论其高深程度,却万万不及你师父的‘龙吟神怒’剑法,也不是当今天下最厉害的掌法。”说到这里,思绪一转,胸有成竹地说下去:“再者说了,就算你龙师叔的确已经练会了这阴毒的‘血魔毒掌’,但她也万万不是你师父的对手,更不可能杀死你师父。” 云嫣嫣迫不及待:“为什么?” 风雷缓缓道:“因为这‘血魔毒掌’属于至刚至阳的掌法,是魔域王城历代教主修炼的掌教,更被历代教主视为珍宝,而魔域王城的历代教主却都是男人,而你的龙师叔却是个女人,一个不折不扣的女人。” 云嫣嫣道:“那又怎么样?” 第二十四章 勾魂再现(二) 风雷道:“而且你有所不知,除了掌法本身相克之外,这魔域王城教规严明,明确规定只有魔域王城的教主才有资格研习‘血魔毒掌’。换句话说,就是谁要是练会了这‘血魔毒掌’,谁就是魔域王城大权在握的教主。” 云嫣嫣道:“风师伯,黒魔子十年前战死,而他又没有儿子,龙师叔作为她的妻子,自然而然就是魔域王城的新任教主,这有什么不可能的?” 风雷觉得云嫣嫣说的有些道理,但他还是不相信龙弱娇能练会“血魔毒掌”:“你说的是有些道理,可……” 云嫣嫣追问:“可是什么?” 风雷凝视着桌上的茶杯,若有所思地道:“虽然有你说着这种可能,但据我所知,就算是黒魔子本人把‘血魔毒掌’的九式都练会,也只能和你姐夫的‘龙吟神怒’剑法打个平手,更何况是你龙师叔一介女流呢?” 云嫣嫣道:“您是说黑魔子的‘血魔毒掌’和姐夫的‘龙吟神怒’虽然属于两种不同的武功,但杀伤力却有异曲同工之处?” 风雷继续给云烟解释:“我刚才就说过,这‘血魔毒掌’是至刚至阳的武功,练习者必必定是志刚至样的男子,只有如此,才能将‘血魔毒掌’的威力发挥到极致,而你龙师叔作为女子,是属阴的,就算她勉强能练会‘血魔毒掌’,也是万万不能发挥‘血魔毒掌’原有的威力的。” 诸葛飞星此时好像已然明白了风雷关于纯阳和纯阴的说话,一字一字道:“风师伯,您的意思是,就算龙师叔真的练会了‘血魔毒掌’,也杀不了师父,是这样吧?” 风雷斩钉截铁地回答:“是的,按实力是这样的。”说到这里,脸色变了变,又接着说下去:“可是要是加上别的,胜负就不好说了。” 诸葛飞星惊呼:“加上别的?加上什么?” 风雷站起来,把快要熄灭的蜡烛换上新的,瞬时房间里有明亮了起来,然后又坐在自己先前坐的椅上,用手轻揉额头,沉思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才长长地叹息:“这些别的东西就是指感情。” 诸葛飞星道:“感情?” 风雷点头:“是的,当年你龙师叔被逐出师门,虽说过错在于你龙师叔,但毕竟事情是因你师父而起,多多少少还是跟你师父心里觉得亏欠的。”紧握着拳头,接着说下去:“而这些年来,你师父耿耿于怀,悔恨内疚,如果真和你龙师叔动起手来,你师父难免不会顾念旧情,手下留情啊。” 诸葛飞星觉得风雷说得非常有道理,同意地点头:“这倒也是啊!” 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双方交战,感情的确是个很大的隐患,而且还是个关系到双方胜负的最大隐患,而同门间交手,总是不免会手下留情,别说是莫仁君心中的愧疚,就是换了他自己,也必定会手下留情的。 然而,如果双方都手下留情,那倒是公平的很,只是如果单单只是一方留情,而另一方却拼死相搏,留情之方肯定会吃亏。 韩若冰望着床上睡着的莫无侠,温声道:“雷哥,你的说法很对,你的担心也没错,但你却忘了一种更重要的武功。” 风雷诧异:“什么武功?” 诸葛飞星怔怔地盯着韩若冰,心中的惊愕更甚。 云嫣嫣心里着急,手心里不由的渗出了冷汗,额头上也因担心和紧张而流下了豆子大的冷汗。 韩若冰正色地风雷:“雷哥,这魔域王城除了‘血魔毒掌’之外,还有一种至高无上的武功秘籍,难道你忘记了吗?” 风雷神色突变,嘴角微微颤抖,吃吃地道:“你是说……你是说……” 韩若冰点头:“不错。” 云嫣嫣疑惑不解,眼睛瞪得大大的如灯笼一样圆而大,惊恐地盯着韩若冰,一时间也顾不得擦额上的冷汗,忍不住追问而出:“若冰师伯,是什么武功秘籍?” 诸葛飞星屏气凝神,焦急等待着韩若冰的回答。 韩若冰面无表情,一个字一个字,生硬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龙师叔所练的这个至高无上的武功就是在江湖中失传已久的‘天下第一邪琴’——‘勾魂琴’。”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面面相觑,失声道:“‘勾魂琴’?” 风雷黯然道:“是啊,我怎么把这‘勾魂琴’给忘了呢?这‘勾魂琴’的确是当今武林志中最阴毒的兵器了。” 云嫣嫣喃喃地问:“最阴毒的兵器?” 风雷道:“是的。” 云嫣嫣看了看韩若冰,半信半疑地问道:“这‘勾魂琴’真的如此可怕吗?这‘勾魂琴’真的比姐夫的‘龙吟神怒’剑法还要厉害?” 风雷解释道:“嫣嫣,你有所不知,这‘勾魂琴’不但阴险毒辣,而且甚是诡异,在江湖中,和‘血魔毒掌’合称为魔域王城的‘阴阳双煞’。”换了口气,接着说下去:“‘勾魂琴’和‘血魔毒掌’,一阴一阳,一柔一刚,毒辣至极,最可怕的是‘勾魂琴’所奏之曲‘勾魂曲’能杀人于无形。” 诸葛飞星脸色突变,惊呼道:“风师伯,您说这‘勾魂琴’所奏之曲‘勾魂曲’能杀人于无形?” 风雷点头:“不错。” 诸葛飞星眼睛亮了亮,又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流水等师兄弟的奇怪死法,心中好像顿时明白了一切,暗想道:“如此说来,师父和师娘的死真是龙师叔所为了?”想到这里,但为了将事情完全搞清楚弄明白,于是进一步向风雷求证:“风师伯,难道这‘勾魂琴’比‘血魔毒掌’还要厉害,还要阴毒吗?” 风雷眯着眼睛,若有所思道:“这‘勾魂琴’和‘血魔毒掌’到底哪个厉害,风师伯也不能断定,不但风师伯不能断定,恐怕就连江湖中的那些英雄前辈们也知之甚少,而且流传的说法也是众说风云、不尽相同。” 诸葛飞星道:“哦?” 风雷进一步解释:“在江湖上,有的人说是‘勾魂琴’阴毒厉害,而另外的人却说是‘血魔毒掌’更阴毒恐怖,争论来争论去,至今也没有个定论,只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家有各家的道理,各家有各家的理由。”抬头盯着诸葛飞星,斩钉截铁道:“不过有一点,风师伯倒是可以肯定的告诉你。” 诸葛飞星追问:“什么?” 风雷郑重其事地道:“这‘勾魂琴’所奏的‘勾魂曲’能杀人不见血,能杀人于无形,而这阴毒的‘血魔毒掌’掌法却不能。”眯起双眼,淡淡地讲述下去:“而且据江湖传说,只要是被‘勾魂琴’所杀的人,不但外表看上去和正常人无异,而且就连身上也不会留下一丁点的蛛丝马迹。” 诸葛飞星心里一震,眼睛瞪得圆圆的大大的,圆的几乎要赶上了十六的月亮,大的几乎要追上了红红的灯笼,正色道:“风师伯,您说被‘勾魂琴’所杀的人,不但外表看上去和正常人无异,而且就连身上也不会留下一丁点的蛛丝马迹,这话您能肯定吗?” 风雷道:“当然。只因为如此,这‘勾魂琴’才被江湖中人称为‘天下第一邪琴’,而它所奏的‘勾魂曲’也就成了这江湖中人人畏惧、诡谲莫测的一种武功。” “这就对了。” 诸葛飞星自言自语。 云嫣嫣道:“照您这么说,那死于‘勾魂琴’下的人就白白死了吗?” 风雷态度坚决:“是的。” 云嫣嫣道:“难道江湖中就没有人亲眼见过那‘勾魂琴’吗?” 第二十四章 勾魂再现(三) (二) 夜深人静。 月光如水一样清澈。 韩若冰表情严肃地看着云嫣嫣,点头道:“差不多是这样的,在江湖中,大多数的人都只是听说过这‘勾魂琴’的阴毒幽森之名,却从来没有人真正见过这‘勾魂琴’的厉害,因此,也就鲜有人听过‘勾魂曲’。” 云嫣嫣刚燃起的信心瞬间又变成了绝望和悲痛,喃喃自语:“是这样啊!” 韩若冰叹息:“哎,江湖中但凡亲眼见过‘勾魂琴’,亲耳听过‘勾魂曲’的人,无不是惨遭毒手、死于非命啊,因此,这‘勾魂琴’到底有什么古怪,‘勾魂曲’到底如何动听凄美,恐怕江湖中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道明白。”说到这里,又黯然长叹了一声,才接着说了下去:“而且据我了解,早在三十多年前,这‘勾魂琴’就已经在江湖中失传了,而今夜在剑神武馆里杀死大家的,到底是不是‘勾魂琴’,我们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这‘勾魂琴’的确有有杀人于无形这等惊世骇俗的本领。” 诸葛飞星忧心忡忡道:“如此说来,我师父和师娘确实是被龙师叔所害了。” 风雷摇头:“此事性质恶劣,风师伯不能轻易下结论,不过你若冰师伯分析的不错,这‘勾魂曲’的确是种兵不血刃、让人闻风丧胆的神秘武功,可你师父和师娘是否真的丧身于‘勾魂曲’,我们还得再做进一步的调查和核实。” 诸葛飞星眉头皱了皱,小心翼翼地询问:“风师伯,您说师父和师娘会不会真的是死在阴毒的‘勾魂琴’之下的?” “不知道。” 风雷断然否决。 诸葛飞星问:“风师伯,您刚才说‘勾魂琴’虽然阴狠毒辣,却万万不敌师父的‘龙吟神怒’的,对吧?” 风雷态度坚决地回答:“不错!‘勾魂琴’虽说阴毒神秘,号称‘天下第一邪琴’,能杀人于无形,但万万不是你师父的‘龙吟神怒’的敌手,这个我可以保证。” 诸葛飞星讷讷道:“那师父怎么会?” 风雷神色凝重,心中和诸葛飞星一样疑惑重重,暗自沉思了片刻,一字一字地宽慰诸葛飞星:“你心中的担忧和悲痛,风师伯深有体会。但你师父和师娘不幸遇害,凶手到底是不是真如我们推断的龙师妹,我们此时还不能轻易下结论,更不好太早的妄加断言。” “我明白。”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 云嫣嫣沉默不语,心里反复回想今晚的谈话。 风雷表情严肃地看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态度坚决地说下去:“飞星、嫣嫣,你们只管放心,如果真如我们的推断,如果这件恶事真是你们的龙师叔所为,那风师伯和你若冰师伯一定会全力以赴,绝不会对她再手下留情的。” 韩若冰叮嘱:“你风师伯说得不错,我们今晚说的一切都只是推测,没有真凭实据,不过你们两个只管放心,不管凶手是谁,我和你风师伯必定会和你们一道为你师父和师娘报仇雪恨。” 诸葛飞星心存感激地点了点头,望了望床上熟睡的莫无侠,意味深长地道:“您的意思我明白,虽然我和嫣嫣想早日为师父和师娘雪恨报仇,但我们绝不会乱杀无辜,冤枉好人的。只是师父和师娘这一走,真是苦了无侠了,他还这么小就失去了双亲,可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呀。” 云嫣嫣感同身受,情不自禁的望着莫无侠,心里一酸,眼泪就在瞬间落了下来,身体也因痛苦而颤抖不停,喃喃道:“无侠虽然可怜,但他毕竟还和我们在一起,安全有保障,但……但……但潇潇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韩若冰拍了拍云嫣嫣的肩膀,宽慰道:“天无绝人之路,我相信潇潇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云嫣嫣转头望向窗外,若有所思地瞧着淡淡的月光,忍不住叹息道:“哎,也不知道吴妈逃脱了没有?也不知道潇潇现在是生是死?姐姐和姐夫光明磊落,一生舍己为人,好事做尽,没想到竟然会遭此毒手,真是苍天无眼啊。” 韩若冰极力克制着心中的痛苦,也暗叹苍天无眼、福祸难测的人生命运,但她的脑子里却保持清醒,缓缓拉住云嫣嫣的双手,郑重其事地询问道:“嫣嫣,潇潇就是你姐姐今夜生下的孩子?” 诸葛飞星点头:“正是。” 韩若冰喟然叹息,心里又多了几分惆怅和悲戚。 诸葛飞星喝了口茶,练练自责:“我一生深得师父和师娘的宠爱和庇护,也深受师父和师娘的养育大恩,可……可是到头来,我却连师父和师娘的亲生骨肉都保护不了,我真是没用至极,愧对师父和师娘的养育大恩啊。” 风雷听了诸葛飞星这话,心里也觉得对莫仁君亏欠万分,但他却不能将心中的愧疚和软弱表露出来,轻拍着诸葛飞星的肩膀:“这事不能怪你,毕竟这是始料未及的祸端,毫无征兆。” 他嘴上虽这样安慰诸葛飞星,可心里却深知诸葛飞星此时心如刀绞的痛苦和悔恨,但和诸葛飞星比起来,他自己心里又何尝不是疼痛不堪、后悔难忍呢。 诸葛飞星苦笑不语。 风雷注视着地上立着的重情剑,盯着盯着,一时间虚实幻化,就好像亲眼看到了莫仁君最后一战的凛凛风采。 他想到这些不可挽回的悲剧,再听着诸葛飞星此时的深深自责,心里犹如千万只毒虫在作祟撕咬,但他脸上却带着镇定的表情:“这话也说回来了,连你师父都打不过的敌人,就算你留下来了,那又能怎样呢?” 诸葛飞星哑然:“我……” 风雷道:“飞星,你这一走,或许是对的。” 诸葛飞星道:“我……” 风雷缓缓俯下身子,拿起地上的重情剑,仔细端详了一会儿,一字一字道:“如果你当时留了下来,非但帮不了你师父,反而还会枉送了自己的性命,这一点你师父心知肚明。所以你师父才会拼命让你离开,他这样做,就是怕你一时糊涂冲动,平白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诸葛飞星满腹自责,本想要一吐为快,但话到嘴边,却好像又被什么东西塞住了,怎么也说不出来,但他就是无法原谅自己的临阵逃脱:“可是……” 风雷道:“你师父何等聪明,又怎么会犯糊涂?如若不是危在旦夕,他又怎么会让你逃跑?”拿起剑看了看,接着说了下去:“正因为情况危急,因此他才不会拿你、嫣嫣和无侠的性命,甚至是整个江湖的危亡开玩笑。” 诸葛飞星争辩:“就算情况危急,但我做为剑神武馆的弟子,有保护武馆的职责,凭什么要临阵脱逃?” 风雷安抚地拍了拍诸葛飞星的肩膀,解释道:“你说的这些,风师伯都了解,而且我想你师父比我更加了解。可这正是你师父聪明睿智的地方,你今夜离开剑神武馆,看似临阵逃避,却是聪明之举。” 诸葛飞星面色铁青,热血沸腾,一时间无法克制内心的激动和懊悔,冷冷地争辩:“男子汉大丈夫,要死就死在战场上,临阵脱逃就是临阵脱逃,哪有会有聪明之举之说?” “你……” 风雷生气地瞪着诸葛飞星,恨铁不成钢。 韩若冰用手碰了碰风雷,示意他不要生气,而后看着诸葛飞星,和颜悦色地说道:“飞星,你不要激动,其实你风师伯说得话是有些道理的,你这一走,的确是聪明之举,相反如果当时你选择留下来,倒是大错特错了。” 诸葛飞星站起来,眉头紧锁,大声道:“若冰师伯,飞星就是不明白,这临阵脱逃怎么会成了聪明之举?” 第二十四章 勾魂再现(四) 韩若冰语重心长地开导诸葛飞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我们留住自己的性命,往后就有机会报仇洗恨,就算我们此时输的一败涂地,但只要我们人在,一切就可以从头再来,反而言之,如果你因一时的冲动和糊涂,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无端地牺牲了自己的性命,纵然你死的轰轰烈烈,也只能算是个莽夫。” 风雷呆呆凝视着重情剑,格外出神,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莫仁君和云柔,一时间悲从心生,狠狠地敲打着自己的胸膛,谴责自己:“飞星,和你相比,倒是风师伯我做为你师父的师兄,一生只为了清静闲适的虚名,撒手把整个剑神武馆都交给了你师父,让他一个人操劳辛苦。”话音刚落,满脸愧意地盯着诸葛飞星,声音颤抖地说下去:“你说风师伯有何颜面立于这天地间,有何颜面见你的太师父?” 韩若冰没想到风雷会突变变得情绪激动,怔了怔,忙安慰:“发生这样的祸事,我们谁的心里都不好受,你就不要自责了。” 风雷凄然:“若冰,你说我……” 韩若冰握住风雷的手,接着安抚:“既然事情已出,我们此时再后悔再自责也是枉然,既然后悔和自责没用,那我们就不该过分地沉迷于伤痛中。”说到这里,看了看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态度坚决地说下去:“当务之急,我们应当化悲痛为力量,尽快把事情的真相查明白,把杀害师弟和师妹的凶手找到,把潇潇找到,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对得起死去的师弟和师妹,才能对师父他老人家有所交代。” 风雷心中当然明白韩若冰说的这些道理,但他就是无法原谅自己,一想到婚礼上莫仁君要留他在剑神武馆住一晚,而他却执意回山庄的事情,心里就如针刺般疼,自责道:“要是我听师弟的话,今晚留在剑神武馆,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可我……我……我非要回来,说来说去,这悲剧的发生与我风雷脱不了干系。” 韩若冰道:“事已至此,我们再自责也无事于补,这话说回来了,我们就算是自责一辈子,都无法再换回师弟和师妹的命,不是吗?” 风雷狠狠咬了咬牙。 韩若冰接着说了下去:“既然此时不是我们伤心难过的时候,那我们就应该咬牙将心中的痛苦和悔恨吞噬,坚强勇敢地去面对一切困难。”说到这里,转头注视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正色道:“依我看,我们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的查出凶手,以告慰师弟和师妹的在天之灵。” 风雷点头:“我明白。” 韩若冰道:“如果师弟和师妹在天有灵,我想他们也不愿看到我们这般伤心懊悔,更不愿看到我们一蹶不振下去。”说到这里,用美丽的眼睛看了看诸葛飞星和云嫣嫣一眼,表情变得严肃,态度坚决地说了下去:“雷哥,如果你真觉得对不起师弟和师妹,那你就应该马上应该拿出你‘剑王’的英雄气概和魄力,为师弟师妹报仇,决不让凶手善终。” 云嫣嫣是个坚强的女孩儿,此时当她听到韩若冰这番慷慨激昂的劝说之词,顿觉全身热血沸腾,内心犹如充满了无穷的力量,迅速擦去眼角的泪痕,咬牙赞同:“若冰师伯说得没错,我们不应该一味沉浸在伤心难过中,而应该咬紧牙关,与一切困难做斗争,绝不能让敌人看我们的笑话。”举起右手,冷冷地发誓道:“今天我云嫣嫣对天起誓,誓死为姐夫和姐姐报仇,如果违背誓言,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诸葛飞星咬着嘴唇,握着双拳,奋力地点头。 风雷郎朗道:“说的好!” 诸葛飞星正色道:“嫣嫣,你只管放心,我诸葛飞星就是豁出自己这条命,也要替师父和师娘报仇雪恨。” 韩若冰望着云嫣嫣可怕犀利的眼神,内心不由得一惊,身体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但几乎是在瞬间又恢复了镇定,面不改色地看着诸葛飞星,嘱咐道:“飞星,你师父之所以让你抱着无侠离开,就是不忍看到你们遭敌人毒手,枉送了自己的性命,非但如此,而且他希望你能好好保护嫣嫣和无侠的安全,你可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诸葛飞星当然明白莫仁君的深意,但韩若冰这句话的内在深意,他却有些捉摸不透,温声问:“若冰师伯,您的意思是?” 韩若冰问:“飞星,你的武功与你师父的武功相比,谁的高?” 诸葛飞星想都不想:“当然是师父的高。” 韩若冰道:“既然如此,那你师父都打不过的敌人,就算你留了下来,你又能奈他何?” 诸葛飞星傲然:“若冰师伯,你就别再劝我了,就算死在敌人手里,我也无话可说。” 韩若冰脸色沉了下去,狠狠一拍桌子,怒声道:“就算是死也无话可说?诸葛飞星,你以为你这样死了,就能对得起你的师父和师娘了吗?你以为你死了就很伟大了吗?” 诸葛飞星胆战心惊盯着韩若冰:“我……” 韩若冰怒声道:“如果你觉得死很伟大很光荣,那我成全你。”话音刚落,随手拿起了重情剑,递到诸葛飞星面前,冷冷地道:“那你现在就可以去死。” 诸葛飞星吃吃地道:“若冰师伯,我……” 韩若冰道:“死啊,你怎么不死?你不是很想死吗?既然很想死,那现在为什么又迟迟不去死?” 诸葛飞星胆战心惊地低下头,一时间不敢再直视韩若冰充满了威严和愤怒的眼睛。 韩若冰冷冷道:“既然你不想死,就听我说。” 诸葛飞星鼓起勇气,一字一字道:“若冰师伯,我知道错了,可如果我四处躲藏,苟活在这个世上,那将来我何颜面去见我的列祖列宗,拿什么去报答师父和师娘对我的养育之恩?” 韩若冰冷冷淡淡道:“飞星,现在凶手是谁,我们尚且不清楚,我们该找谁报仇,你知道吗?” 诸葛飞星摇了摇头。 韩若冰追问:“再者说了,就算你知道了谁是凶手,以你现在的能力,你觉得能为你师父和师娘报仇吗?” “不能。” 诸葛飞星摇头。 韩若冰点了点头,表情变得柔和了许多,温声道:“不是韩若冰师伯打击你们,就凭你们现在的武功,你去了无疑也是以卵击石、白白送死。” 诸葛飞星倒是诚实,对韩若冰的话毫不怀疑,但就算是死,他也不会畏惧不会害怕,一时口无遮拦:“就算是白白送死,我也要试试。” 韩若冰脸色一沉,但没有再像先前那般大发雷霆,而是失望地叹息:“你师父辛辛苦苦的让你带着无侠和嫣嫣走,就是想用自己的性命保全你们的性命,让你们好好活下去,既然是这样,那你又怎么可以这般鲁莽,这般糟践自己的生命呢?这样做,你能对得起你师父的在天之灵,对得起你师父的一番苦心吗?” 风雷不知什么时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来回回在房间里转了好久好久,接着韩若冰的话头说下去:“飞星、嫣嫣,你若冰师伯教训的对,就冲你师父的这番良苦用心,你们就应该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好好活下去,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只要你们活着,你就一定有报仇的机会。” 诸葛飞星呆呆望着风雷和韩若冰,沉思了半响,终于点了点头:“风师伯、若冰师伯,你们的意思飞星明白。” 风雷道:“只有这样做,你和嫣嫣才能对得起你死去的师父,也不枉费你师父和师娘这么多年来对你们的悉心教导。” 诸葛飞星点头。 风雷心里特别欣慰,一转先前的悲伤和懊悔,温和道:“今晚是你和云嫣嫣成亲的大好日子,可偏偏却出了……飞星、嫣嫣,时候也不早了,风师伯已让阿虎和阿龙给你们收拾出了屋子,希望你们不要嫌弃简陋,凑乎住下吧。” 第二十五章 洞房花烛(一) (一) 十年前,诸葛飞星四处流浪、无处安家,幸亏被莫仁君收留,生活在剑神武馆,才没有饱受太多漂流之苦。 然而,十年之后的现在,诸葛飞星又成了一个到处漂泊、四处流浪的人,而这次收留他的却是他的师伯风雷,而生活的地方也却剑神武馆变成了无名山庄。 十年前,因为魔域王城,诸葛飞星失去了最亲最爱的父母。 而此时此刻,同样是因为魔域王城,诸葛飞星却失去了自己最敬重的师父和师娘。 “魔域王城” 这个让诸葛飞星忌惮而又痛恨的名字,仿佛时时都牵动着诸葛飞星的命运,处处都指引着诸葛飞星的前途,又仿佛与诸葛飞星的生命息息相关、不可分割。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魔域王城又为何总是在关键的时刻摧毁诸葛飞星幸福美满的家庭呢? 古书有云:“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中,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 而后有:“古者富贵而名摩灭,不可胜记,唯俶傥非常之人称焉。盖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氐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 “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古往今来,但凡成就大事之人,好像都得承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折磨,都德经历内心痛苦、经受饥饿的摧残,而如今这些痛苦,难道正是上天对诸葛飞星的莫大考验吗?难道正是诸葛飞星成就伟业、流芳百世所必经之路吗? 诸葛飞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因为如果真是如此,如果这些折磨和灾难真是在考验他,那这样的伟业和美名,他宁愿不要,宁愿退位让贤。 十年前,为了活,诸葛飞星和亲娘一同流浪。 而今天,诸葛飞星又是为了活,却是和自己的妻子一同流浪。 诸葛飞星这一生,好像只为流浪而生,只为漂泊而活,没有了流浪和漂泊,好像他就无法安生立命一样。 同样是流浪,同样是悲伤,但诸葛飞星的肩上却背负着一种不同的责任和使命,也承受着不同的酸甜和苦辣。 此时此刻,诸葛飞星已是个无家可归、注定流浪的人,能有个栖身之所,已是上天对他莫大的恩惠和眷顾,他哪里还敢有什么穷讲究。 可是这话又说回来了,别说是在现在特殊的时刻,就是在以前安定幸福的日子里,诸葛飞星也绝非是耀武扬威,狐假虎威,飞扬跋扈之人。 诸葛飞星此时沦落到了穷困潦倒和无家可归的地步,一时间他只求能有容身之所,万万不求讲究和排场。 (二) 诸葛飞星转头看了看云嫣嫣,冲云嫣嫣点了点头,而后便感激地对风雷说:“风师伯,您太客气了,此时此刻,我和嫣嫣已是无家可归之人,能有个地方栖身,我们已是求之不得了,哪还敢有那么多的讲究。”话音刚落,看了一眼韩若冰,恭恭敬敬地说:“说起来,我和嫣嫣还得好好谢谢您和若冰师伯的收留呢。” 韩若冰微笑着摇头,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扶着腰,来到云嫣嫣面前,柔声道:“嫣嫣,客气话就不用多说了,你和飞星只管安心在山庄里住下,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云嫣嫣也急忙站起来,扶韩若冰坐下,激动地道:“若冰师伯,嫣嫣知道了。” 韩若冰拉起云嫣嫣的手,柔声道:“远的姑且不说,就凭我们与你师父、师娘的那份同门之谊、兄妹之情,别说你们在山庄里住了,就算你们要把这无名山庄分一半,我和你风师伯也乐意的很呢。” 诸葛飞星感激道:“飞星谢谢若冰师伯,谢谢风师伯。” 韩若冰冲诸葛飞星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坐下,待诸葛飞星重新坐下,又笑容满面地说下去:“飞星、嫣嫣,这无名山庄虽说比不上你们剑神武馆豪华与气派,但和其它普通的屋舍比起来,还可以勉强说的过去,你们就好好住下吧。”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一时间精神振奋,隐约感觉到有一股热血正渐渐向自己的头部上涌,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感动,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该如何表达感激之情。 云嫣嫣感动的热泪盈眶,痴痴地望着韩若冰,嫣然道:“谢谢,谢谢若冰师伯,谢谢风师伯。” 韩若冰道:“傻丫头,跟我们还客气什么呢,好了,好了,别哭了,别哭了,今晚是你们的大好日子,哭哭啼啼的多不吉利啊。” 云嫣嫣点头。 韩若冰拿出锦帕,帮云嫣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接着说道:“好了,好了,嫣嫣,你们也累了一整天了,还是早点儿去歇着吧。”顿了一顿,一字一字道:“有什么事情,等过了今晚,我们再说吧,啊?” 风雷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冲诸葛飞星点了点头。 云嫣嫣低声哭泣,不知道是为云柔和莫仁君的短命而伤心呢,还是为莫无侠的悲惨身世而感伤,亦或是为自己的苦命而绝望,到底是因为什么,此时恐怕就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韩若冰是个聪明的人,这种时候她不便多问,也不便细问,安慰道:“嫣嫣,好了,早点儿去休息吧,天亮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等着你和飞星去做呢。” 云嫣嫣点了点头。 韩若冰叮嘱:“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今晚你们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心中的痛苦就会过去了。” 睡上一觉,所有的痛苦就会过去? 韩若冰此话何意,是安慰,还是实话? 此时此刻,云嫣嫣心中的痛苦,别说是睡上一觉,就算是睡上一辈子,恐怕也不会过去的。 风雷从椅子上站起来,抬头凝视着窗外,清了清嗓子,朝窗外大声喊道:“阿龙,我让你们收拾的房间,收拾好了吗?” 阿龙早已收拾好了房屋,而且已来到了风雷的门前有一会儿了,见诸葛飞星、云嫣嫣、风雷和韩若冰四人正在商量大事情,于是就没有吱声,只是在外面耐心等着,而此时听见风雷询问自己屋子的事情,急忙拱手禀告:“庄主,一切都按您的吩咐,收拾妥了。” 诸葛飞星扶着云嫣嫣,若有所思地冲风雷和冰儿点了点头。 风雷道:“房间已经准备好了,你和嫣嫣早点休息,有什么事情,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不迟。” 诸葛飞星赞同道:“是,风师伯、若冰师伯,你们也早点睡吧。” 韩若冰回头望了望床上睡熟的莫无侠,柔声道:“就让无侠陪我睡在这里吧,你们折腾了一整天,也累了。” 云嫣嫣擦干眼角的泪痕,点头道:“好的。” 风雷暗叹了口气,又拍了拍诸葛飞星的肩膀,点了点头,冲门外的阿龙吩咐:“阿龙,带飞星和嫣嫣去休息吧。” 阿龙在得到了风雷的允许后,才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进来,垂首道:“是,庄主。”说完,就又把目光转向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毕恭毕敬道:“两位请跟我来。”话音刚落,就前头带路,消失于黑暗中。 诸葛飞星冲风雷和韩若冰点头告辞,和云嫣嫣离开了韩若冰的房间,跟着阿龙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第二十五章 洞房花烛(二) (三) 夜已深。 阿龙按照风雷的吩咐,领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绕过两道门,穿过一条通道,最后在一个挂满大红灯笼的屋前停下来。 门前挂着五个灯笼,每个灯笼都像是一个血一样的红球,在夜幕中随风舞动。 阿龙站在屋檐下,把左手的灯笼举在眉前,机警地向四处望了望,确定庄里没有任何异常情况时,这才笑眯眯地直视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飞星少爷,这就是您的房间。” 诸葛飞星听阿龙称呼自己“少爷”,不由怔了怔,心中如无数只蚂蚁在作祟,一时间不知所措,觉得特别不自在。 这“少爷”二字一出,不但诸葛飞星听着特别别扭,就连对阿龙不待见的云嫣嫣,此时听来也觉得怪怪的很不是滋味,于是她淡淡地问:“你这是跟谁学的称呼?” 阿龙不解地望着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赶忙纠正了阿龙对他的称呼:“阿龙,你叫我飞星就好,以后可千万别再叫我少爷了,我听着别扭。” 阿龙为难:“这……” 诸葛飞星接着解释:“何况我和你一样,只是个普通的人,而你阿龙也不是什么下人,我诸葛飞星更不是什么少爷,你还是叫我名字的好。” 阿龙疑惑地盯着诸葛飞星,一时间很难猜透诸葛飞星此话的意思,或是很难相信自己的耳朵,或是听清楚了却又很难想明白一样。 他疑虑重重,眉头紧锁,很难相信这个世上居然还有像诸葛飞星这样不愿让别人抬高自己身价地位的人。但现在,这样的人,他却见到了,而且这个人就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于是他不得不相信。 诸葛飞星看出了阿龙心中的疑惑,还没等阿龙反应过来,就接着说了下去:“虽然我以前不在无名山庄里住,也不常来无名山庄做客,但我却能看的出风师伯和若冰师伯一直都把你和阿虎当做自己的徒弟看待,一点儿都没有把你们当成下人看待的意思,你知道吗?” 阿龙点了点头。 诸葛飞星拍了拍阿龙的肩膀,微笑道:“所以啊,阿龙,你以后千万不必再把自己当下人看待了,要不然你可就辜负了风师伯和若冰师伯的一番美意了。” 云嫣嫣四处扫视了几眼,也来到阿龙的面前,和颜悦色地说:“飞星哥哥说得没错,你和阿虎从小就跟着风师伯,风师伯对你们就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般亲切,你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吗?” 阿龙尴尬地僵住,抓耳挠腮,只是傻傻微笑,不知如何是好。 诸葛飞星冲云嫣嫣点了点头,而后又拍了拍阿龙的肩膀,像对待自己的亲哥哥一般,恭敬恭敬道:“你我年纪相仿,如果你不嫌弃,我们以后大可以以兄弟相称,怎么样?” 阿龙惊呼:“兄弟相称?” 诸葛飞星道:“是啊。” 阿龙不相信地指着自己,惊愕的问:“你和我?” 诸葛飞星微笑:“不错。” 云嫣嫣赞同地冲阿龙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也甚是很乐意诸葛飞星的提议:“阿龙,我觉得飞星哥哥的提议不错,你就答应了吧。”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说的语气越是诚恳,阿龙听着就越是别扭难受,尴尬地笑:“我和飞星结为兄弟?这合……合适吗?” 阿龙迟迟不做回答,一时间受宠若惊,如热锅上的蚂蚁,心里顿觉焦急不安,身体左右摇摆,煎熬难耐,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诸葛飞星笑的更诚恳:“考虑的怎么样?” 阿龙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既然二位如此盛情,这么看的起我阿龙,如若我再一味坚持,倒显得有点婆婆妈妈,不识抬举了。” 云嫣嫣惊喜:“这么说你答应了?” 阿龙郑重其事地回答:“阿龙恭敬不如从命。” 诸葛飞星一听阿龙答应了,脸上破天荒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急忙拱手行礼:“你长我两三岁,我以后就称呼你阿龙哥吧,好吗?” 阿龙还礼:“那愚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诸葛飞星悠悠道:“阿龙哥,你忙碌了一晚上,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阿龙高兴地点了点头:“好的。”指了指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的屋子,朗朗地说道:“星弟,你和弟妹也早点休息吧。”望了望身后的房间,温声道:“星弟,这间屋子是愚兄仓促之下收拾出来的,如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望你们多多担待,多多谅解。” 诸葛飞星也回头望了望房间,虽然什么也看不清楚,但还是满意地感激:“不错,不错,收拾的很好呀,阿龙哥,辛苦你了,谢谢。” 云嫣嫣也致谢:“阿龙哥,谢谢你。” 阿龙得意地笑了笑:“只要你们喜欢就行了。”话音刚落,拱手告辞:“星弟、弟妹,那愚兄告辞了。” 诸葛飞星道:“慢走。” 阿龙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诸葛飞星冲阿龙远去的方向望了望,待阿龙消失的无影无踪时,才轻轻扶着云嫣嫣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房间走去。 (四) 房间里喜气洋洋,到处张挂着大红喜布,张贴着红色喜字,在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张杏木圆桌,桌子被红色喜布包裹,喜布上秀着幅“鸳鸯戏水图”。桌子上面,两支红色的喜烛正徐徐燃烧,蜡烛的中间放着红色的茶壶和红色的小喜杯。 云嫣嫣神色痴迷,四处环顾了一周,瞧着房间里细致、精美、周到的布置,顿觉精神振奋,感动不已。 诸葛飞星扶云嫣嫣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边递给云嫣嫣,边温声道:“嫣嫣,来喝杯茶吧。” 云嫣嫣接过诸葛飞星手中的茶,喝了小口,痴痴环顾着房间,看着看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诸葛飞星见云嫣嫣泪流满面,心中充满了愧疚:“嫣嫣,想不到你刚嫁给我诸葛飞星,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就要跟着我四处流浪、到处逃命了,我……我……” 云嫣嫣急忙擦去泪水,深情款款地看着诸葛飞星,柔情蜜意地说:“飞星哥哥,你不要这样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嫣嫣就是天天流浪,也不在乎。” 诸葛飞星叹了口气,把云嫣嫣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秀发,温声致歉:“飞星哥哥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 云嫣嫣摇了摇头,放下茶杯,一字一字道:“你我现在是夫妻,既然我们是夫妻,那从今往后,我们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分彼此,不该再说什么对的起对不起的话,你说是吗?” 诸葛飞星表情黯淡,良久良久,才点了点头,呆呆盯着屋顶的红布:“话虽如此,可……可……”说到这里,便急忙从脖子上取下他娘临死前留下的祖传玉佩,摊开云嫣嫣纤细而滑嫩的手,温和道:“嫣嫣,你嫁给我,我没什么像样的东西送给你做定情之物,这个玉佩是我们家的祖传玉佩,你收下做个定情礼物吧。” 云嫣嫣嫣然一笑:“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诸葛飞星道:“累了吧?” 云嫣嫣道:“飞星哥哥,你帮我把玉佩戴上吧。” 诸葛飞星道:“好的。”站起来,帮云嫣嫣把祖传玉佩戴上,神色痴迷地注视着虽有些憔悴却依旧明艳动人的云嫣嫣,语气温和地说下去:“嫣嫣,天快亮了,早点睡吧,天亮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云嫣嫣点了点头。 诸葛飞星将云嫣嫣抱上了床。 就这样,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在这个凄美断肠的中秋夜,在这个阖家团圆的团圆夜,度过了他们此证最美好最幸福的一夜——洞房花烛夜。 第二十六章 泪痕宝剑(一) (一) 早晨,阳光明媚。 无名山庄 在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里,摆放着张桌子和四把椅子,桌子上放着一壶茶、一把剑和两个包裹,桌子旁围坐着诸葛飞星、云嫣嫣、风雷和韩若冰。 诸葛飞星神色庄重,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窗外,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随手拿起桌上的重情剑,站了起来, 风雷、云嫣嫣和韩若冰也相继站起来。 诸葛飞星表情严肃地说:“风师伯、若冰师伯,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风雷点了点头,望了望窗外,和韩若冰对视了一眼,语重心长地问:“你们打算去哪里找潇潇?” 诸葛飞星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皱了皱眉:“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潇潇这么小就……她现在身在何处,是福是祸,我们是一无所知啊。” 风雷道:“这倒也是啊!” 诸葛飞星道:“不过,风师伯您放心,我和云嫣嫣昨晚商量过了,想先准备去杭州吴家镇找找,那里毕竟是吴妈的老家,说不定吴妈已经带潇潇回老家了,在吴家镇找到最好,如若在吴家镇找不到,我们会再想办法的,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找到潇潇。” 风雷心中也没有好的办法,听到诸葛飞星这样规划行程,觉得没有什么不妥,同意诸葛飞星:“说不定真如你所说,吴妈已经把潇潇安全带回老家了。” 韩若冰暗暗叹息,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有很多时候希望总比绝望好,沉思了片刻,温声道:“飞星,你们的想法不错。” 诸葛飞星点头。 风雷暗暗叹了一口气,宽慰道:“飞星、嫣嫣,你们也不要太过着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潇潇洪福齐天,福大命大,我想她一定会受老天眷顾、逃过此劫的。” 韩若冰瞧着云嫣嫣紧张而失落的神情,柔声安慰道:“嫣嫣,你风师伯说得没错,潇潇是个福大命大的孩子,一定会化险为夷,平安无事的,你们只管放心吧。” 诸葛飞星尽管不太相信所谓的神仙佑人的封建迷信,但此时他还是点头同意,一字一字道:“但愿如此吧。”说完,看了看云嫣嫣,而后恭敬地对韩若冰道:“若冰师伯,无侠就麻烦您和风师伯多多照顾了。” 韩若冰微微一笑:“你们只管放心去找潇潇,若冰师伯一定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爱惜无侠的。” 云嫣嫣听了韩若冰的话,心里甚是感动,百感交集下,眼泪偷偷落下,哽咽道:“嫣嫣替姐姐和姐夫谢谢若冰师伯和风师伯的大恩大德,谢谢,谢谢。” 韩若冰微笑摇头,轻抚摸云嫣嫣的柔滑的秀发,展颜道:“傻孩子,谢什么?我们和你姐姐、姐夫早年同门学艺,亲如兄妹,照顾无侠,是若冰师伯分内之事。”说完,就从身上掏出块儿白色锦帕,急忙帮云嫣嫣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接着说了下去:“你只管放心去寻找潇潇,只要我和你风师伯平安无事,无侠就一定会平安无事。” 诸葛飞星点头:“我知道了,若冰师伯。” 云嫣嫣擦了擦泪痕。 风雷沉思了片刻,脸色一变,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边扶韩若冰坐下,边示意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坐下,再三叮嘱:“飞星啊,你和嫣嫣此次出去找潇潇,可以说是前途茫茫、凶险万分,而你们初入江湖,对这江湖上的很多事情都还不是很明白,对江湖上的很多规矩更是知之甚少,因此,你们此次踏入江湖,一路上定要处处留心,遇事能避则避,切不可太过张扬,更不能惹是生非,知道吗?” 诸葛飞星受教:“飞星谨记风师伯的教诲。” 风雷道:“江湖险恶,人心叵测,这些道理你是早有耳闻的,但这话又说回来了,不管江湖多么的险恶,不管人心如何的复杂,只要我们不轻易去招惹别人,别人也就不会轻易来招惹我们,你要牢牢的记住。” 诸葛飞星点头:“是,风师伯。” 风雷继续叮嘱诸葛飞星:“然而,常言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们此去一路上要尽可能提高警惕,千万不可轻易相信旁人,更不可轻易得罪旁人,以免让自己上当受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诸葛飞星答应:“好的。” 韩若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迎合着风雷的意思:“你风师伯刚才所说的话不假,这江湖凶险无比,远远没有你们想象的那般美好、那般单纯。” 云嫣嫣痴痴地注释着韩若冰,耐心地听着。 韩若冰道:“这江湖啊,就好像是个五颜六色、鱼目混杂的大染缸,里面什么样儿的人都有,一个人要想在这复杂的江湖立足,不单单要靠高深的武功,更重要的是要靠智慧清醒的头脑。”说到这里,注视着诸葛飞星,顿了一顿,才一字一字地说了下去:“飞星,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遇事时你可一定要冷静再冷静,一定要忍辱负重,切不能因一时意气用事,惹来祸端,知道吗?” 诸葛飞星道:“是,若冰师伯。” 韩若冰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相逢智者胜’,一个人如果要想在这乱世上求得安宁,就必须要学会聪明和智慧,不管是做什么,只有聪明和智慧的人,才可以在这凶险无比的江湖之中立足。” 云嫣嫣是个十分单纯的女孩儿,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孩儿,更是个正义感十足、嫉恶如仇的女孩儿,待韩若冰说完,忍不住问道:“若冰师伯,您的意思是说,如果遇见仗势欺人的坏人,我们也应该忍气吞声、置之不理吗?” 韩若冰既没有点头同意,也没有摇头否认,而是沉思了片刻,片刻之后,郑重其事地说道:“嫣嫣啊,若冰师伯说的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我说那些话也不是让你们一味的忍气吞声,而是要告诉你们,能忍则忍,忍无可忍之时,也就无需再忍了。” 云嫣嫣不明白韩若冰此话之中的深意,吃吃地问:“依您的意思来说,我们什么时候该出手?什么时候又不该出手呢?” 韩若冰道:“伸张正义、除暴安良是好事,是我们这些名门正派人士所应尽的责任,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可以处处露面、事事出头、盲目出手啊,你懂吗?” 云嫣嫣摇了摇头。 韩若冰不紧不慢地给云嫣嫣解释:“伸张正义、除暴安良、救死扶伤,这些都是无可否认的侠义之举,但在出手前,我们一定要仔细衡量自己和对方的实力,看看我们是否有足够的能力战胜对手,看看我们是否真正能解救受害人。” 云嫣嫣和诸葛飞星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 韩若冰耐心解释:“如果我们和对手的实力相差甚远,还是一味的打肿脸充胖子,冒冒失失的出手,结果下来,我们不但救不了别人,反而还会枉送了自己的性命。”说到这里,眼神坚决地盯着云嫣嫣,严肃认真地说:“嫣嫣,你要知道,这种以卵击石、自不量力的愚蠢行为,只是愚蠢人的行为,而不是聪明人应该干的事情。” 云嫣嫣明白韩若冰这话的意思。 风雷也觉得韩若冰此话颇有道理,简直是至理名言,,思绪一转,脸色跟着大变,好像是想到了可怖的事情,突然惊呼而出:“对了,还有件事情。” 诸葛飞星脸色微变,一时间吃吃地盯着风雷,不知该说什么,不知该问什么,也不知该从哪里问,更不知该怎么问。 韩若冰和风雷做了十年的夫妻,相敬如宾,早已是心有灵犀、百般默契,此时她听到风雷这声简单的惊呼,就立刻断定风雷心里有件很重要的事情。 于是,她不紧不慢地询问:“雷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飞星和嫣嫣啊?” 风雷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诸葛飞星道:“飞星,你晚上所说,凶手如今还不认识你和嫣嫣吧,是吗?” 诸葛飞星皱了皱眉:“是的。” 第二十六章 泪痕宝剑(二) 风雷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那你们此次在寻找潇潇的路上,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赶路,一来可以打听潇潇的去处,二来也可以借机打听打听杀害你师父、师娘的凶手。” 诸葛飞星听了风雷此言,心中暗自称好,爽快地答应:“一切都听风师伯的安排。” 云嫣嫣心里乐了乐,如梦初醒:“幸亏风师伯提醒,要不然我和飞星哥哥倒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只要我们全心全力去查,我想杀害姐姐和姐夫的凶手很快就会被我们查出来的。” 风雷同意:“有这种可能。”面无表情地盯着诸葛飞星,果断地叮嘱:“飞星、嫣嫣,你们要牢牢记住,此去一路上只许一心一意打听潇潇的消息,至于打听杀害你师父和师娘凶手的消息,你们借机查询查询,但你们要切记,就算是打听清楚了杀害你师父和师娘的凶手,你们也切不可出手报仇。”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怔住,疑惑地对视了一眼,疑惑地盯着风雷,不解地问:“为什么?风师伯,为什么我们不能出手报仇?难道就因为我们现在的武功不高吗?” 风雷回答的干净利落:“不错!” “可是……” 诸葛飞星为难。 风雷冷冷道:“风师伯还是那句话,连你师父都打不过的敌人,就算你自己出手,你能报了仇吗?” 诸葛飞星丝毫没有把握:“我……” 风雷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我们知道了凶手是谁,我们就不怕在有生之年报不了仇,相反如果你一时莽撞,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到头来大仇非但不能得报,反而还会引来笑谈,此种不明之举,你怎么能做?” 诸葛飞星神情黯淡,心中尽管觉得风雷的话甚是在理,但一想到莫仁君和云柔的死,心中的悲痛就如翻江倒海的巨浪,无法平静,喃喃道:“风师伯,我……” 风雷厉声:“你不要再说了。如果你还认我这个风师伯,你就要牢牢记住,你和嫣嫣此去的主要任务就是把潇潇找回来,至于报仇雪恨的事情,等你们把潇潇找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不迟。” 诸葛飞星万般无奈,只能同意。 可转念一想,他觉得风雷此话说的甚是有理,此时单凭他自己和云嫣嫣夫妻二人的绵薄之力,别说找敌人报仇,就算是敌人主动送上门来,也未必能杀了敌人,尤其白白送死,倒不如先把该做的事情做好,等自己将来武功练得进步了,再报仇不迟。 诸葛飞星心如明镜,想到这些,心中暗暗自忖:“风师伯所言甚是,连师父都打不过的敌人,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又怎么能报了仇呢?好汉不吃眼前亏,等把潇潇找到以后,我就可以找个安静偏僻的地方,安心的学习师父的‘龙吟神怒’和爹爹留下的‘诸葛三刀’了,一年半载,等我把这两种武功都学会了,我也就不愁替师父报不了仇。” 想到这层,诸葛飞星暗暗给了自己些鼓励,转头注视着风雷,拱手应许:“风师伯,您放心,没有十足的把握,飞星是绝对不会冒然行事的。” 风雷欣慰地点头:“这样最好不过。”机械地望了望窗外,眉头紧锁,顿了一顿,又长长叹息:“如若杀你师父和师娘的人真是你龙师叔的话,恐怕这次武林中又要有场腥风血雨、生死浩劫了。” 诸葛飞星早已想到了这个结局,待风雷说完,情不自禁地黯然长叹了一声,神色惨淡地瞧着风雷,瞳孔微微收缩,表情严肃地问:“风师伯,您是担心师父和师娘的死与魔域王城有关?” 风雷点了点头:“如果这件事情真是魔域王城所为的话,看来这魔域王城十年前非但没有灭亡,反而势力变得更加强大更加可怕了。” 韩若冰插嘴:“雷哥,你的意思是说,这十几年来魔域王城之所以在江湖中销声匿迹,并不是因为他们灭亡了,而是因为他们卧薪尝胆,躲在个十分隐蔽的地方休养生息、发展实力了?” 风雷越想越觉得江湖危机重重:“我想是这样的,再者说了,十年前我们只杀了黒魔子和老魔王,并没有杀了魔域王城的四大护法,更没有铲除整个魔域王城的魔徒。”凝视着远方,眼神中带着担忧:“据我所知,魔域王城的死尸、恶鬼、残龙和蓝魔这四个人,不仅深受魔域王城老魔王的影响,而且个个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对魔域王城更是忠心耿耿。” 韩若冰赞同:“你说得不错,在江湖中,这死尸、恶鬼、残龙和蓝魔四人残毒险恶的手段久负盛名,杀人从不眨眼,但他们却非常注重承诺,而且个个都是一诺千金之人。如若他们当真的还活着,我想他们就必定会回来为黒魔子和老魔王报仇的。” 诸葛飞星神色惊慌,着实没有想到魔域王城的四大护法死尸、恶鬼、残龙和蓝魔死人竟然是守诺重信的人,担忧地问道:“风师伯,倘若魔域王城真像您所说的那样,在江湖销声匿迹,是因为他们卧薪尝胆躲起来发展实力的话,那这十年来,他们的实力不就已经到了非常恐怖的地步了吗?” 风雷叹息:“恐怕是这样的。” 诸葛飞星看了看桌上的重情剑,脸上掠过几丝怪异而复杂的神情,若有所思道:“看来武林这次真是危机四伏、在劫难逃了。”话音刚落,脸色发黑,万分痛苦地接着说下去:“与魔域王城相比,此时我们的武林却像是一盘散沙,四分五裂各顾各的利益,一击即溃,丝毫没有战斗力。” 风雷惆怅满腹,黯然叹息:“的确如此,这十几年来,武林人为了寻找‘神剑’——‘血缘生死剑’和‘神谱’——‘痴情断肠谱’,反目为仇,互相残杀,早已是元气大伤了。”说到这里,一时气愤且用气不当,竟然疯狂地咳嗽了起来,待咳嗽之声停止后,接着说道:“此时此刻,如若魔域王城真的大举来袭,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恐怕我们武林正派是必败无疑啊。” 诸葛飞星眨了眨红肿的双眼,心中有说不出、道不明的痛苦和失望,呆呆凝视着莫仁君留下来的重情剑,格外悲伤:“我想也是如此,以武林现在的战斗力和团结力,若真要和强大的魔域王城对抗起来,恐怕也只能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自取灭亡啊。” 云嫣嫣一直没有说话,一直都在聆听,此时见诸葛飞星和风雷这般忧心忡忡,也忍不住为武林的未来担忧:“哎,俗话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果然说的不假啊。如果我们武林败了,也是败在了自己的安逸中。” 风雷赞同地点了点头。 云嫣嫣对诸葛飞星的话坚信不疑,此时见他毫不考虑、坚决如铁,狠狠咬了咬牙,态度坚决地道:“飞星哥哥,不管魔域王城如何的强大,如何的可怕,如若真是他们杀了姐姐和姐夫的话,云嫣嫣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为姐姐和姐夫报仇雪恨。” 诸葛飞星铮铮附和:“这个自然,大丈夫就应该爱恨分明,恩怨分清,是恩报恩,是怨还怨。你放心吧,不管魔域王城如何可怕,也不管魔域王城此时有多么的强大,我们都应该有足够的勇气,从容的去面对它。”眼睛凝视着窗外的阳光,郑重其事地说下去:“作为男子汉大丈夫,我煮给飞星是万万不会害怕,更不会畏畏缩缩、踌躇不前,就算死,我也要死的光明磊落,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死的轰轰烈烈,堂堂正正。” 第二十六章 泪痕宝剑(三) (二)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的这席话,就像是股股火热的暖流,瞬间便注入了风雷的身体,溢进了他的血液,流进了他的心里,唤起了他年轻而豪壮的心。 他满意地称赞:“不错,飞星说的有道理,男子汉大丈夫嘛,就应该有‘生当作人杰,死亦当鬼雄’的豪气。” 诸葛飞星完全同意风雷这句话。 风雷深感欣慰,也为莫仁君感到高兴:“你师父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果真是个忠肝义胆的铁铮铮的好男儿。”称赞完诸葛飞星,突然话锋一转,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义正言辞地交代道:“不过飞星,话说回来了,你师父和你师娘的死,是不是魔域王城所为,我们目前仍只是个猜测,因此你和嫣嫣行事可要万般小心谨慎,不可打草惊蛇。” 诸葛飞星表情严肃,犹如钢铁,发誓似的保证:“风师伯放心,飞星一定尽快查清楚杀害师父和师娘的凶手。” 风雷点了点头,心里矛盾重重,既希望魔域王城是罪魁祸首,可又担心魔域王城的突然崛起,黯然叹息:“但愿我们的猜测是错误的,如若不然,江湖中真的又要再起风波、血流成河了。” 诸葛飞星悲愤不已,右手紧握住剑,若有所思。 韩若冰觉得交代的差不多了,于是慢慢缓缓站起来,小心翼翼来到北墙边,从墙上取下一把金黄色剑鞘的宝剑,一步一步来到桌前,轻轻将宝剑放在桌上,仔细端详好了一会儿,才柔声对云嫣嫣说:“嫣嫣,你们此去寻找潇潇,一路上危险重重,没个像样的武器,总觉得不踏实。”深情款款地看了看桌上的宝剑,一字一字道:“这把‘泪痕剑’是若冰师伯随身携带的祖传宝剑,你就带上它防身吧。” 诸葛飞星深感惊奇,情不自禁地将目光投放到桌上金光闪闪的宝剑上,暗想:“‘泪痕剑’?难道这把剑是由眼泪所铸?如若不然,那它为什么要叫‘泪痕剑’呢?铸剑之人也真是奇怪,那么多幽雅的名字不起,为什么偏偏要起这么悲伤的名字呢?难道是主人经历了断肠之痛不成?哎,世界上的事情,真是千奇百怪的很,想不到这眼泪居然也能铸剑。” 这些问题,非但诸葛飞星想明白,就连云嫣嫣也想不明白。 云嫣嫣也像诸葛飞星一样,痴痴盯着金灿灿的泪痕剑,怔了半响,这才恢复正常,下意识地看了看诸葛飞星,见诸葛飞星目光痴迷、眉头紧锁,又为难地看着韩若冰,练练推辞:“若冰师伯,您的心意嫣嫣心领了,可……可是这剑……这么宝贵的剑太贵贵重,嫣嫣怎么能收呢。” 风雷神色平静,随手拿起泪痕剑,一手握剑鞘,一手握剑柄,仔细地端量了一番,却舍不得抽出,良久良久后,居然又小心翼翼地将泪痕剑放在桌上,温声对云嫣嫣说道:“嫣嫣,带上吧,虽说这把泪痕剑是你若冰师伯家的祖传宝剑,珍贵无比,但说到底它也只不过是把玄铁铸成的宝剑,又怎能及得上人的性命高贵呢。” 韩若冰觉得风雷此话正说到了自己的心坎上,自己想表达就是这意思,附和道:“是啊,嫣嫣,带上吧,带上也好路上防身。” 风雷神色痴迷,又伸手拿起泪痕剑,用手轻抚着剑鞘,就像是爱美的女人抚摸着自己滑嫩白皙的脸颊,像是花季的少女抚摸着自己的小宠物一般小心谨慎,朗朗道:“嫣嫣,带上吧。” “我……” 云嫣嫣甚是为难。 风雷接着说了下去:“再者说了,这剑本身就是防身之用,如果一直把它当做古董一样珍藏起来,那它岂不是就失去了剑的效用了吗?”话音刚落,又把泪痕剑轻轻放在桌上,认真地说:“只要你以后能万般珍惜这把宝剑,拿它主持正义,斩妖除魔,就是对你若冰师伯和铸剑之人莫大的报答了。” 云嫣嫣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一时也难以抉择。 韩若冰道:“拿上吧。” 云嫣嫣矜持地点了点头,也不好再做推辞,盯着泪痕剑,眼神迷离,柔声问道:“若冰师伯,这把宝剑名曰泪痕剑,难道它是用眼泪铸造而成?” 韩若冰神情微变,心里又回想起了那个凄美的故事,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声,痴痴地直视着着泪痕剑,缓缓道:“你猜的差不多,虽说泪痕剑不完全是用人的眼泪所铸,但在铸造的时候,却也吸收了铸剑之人太多太多的眼泪,为此,铸剑之人才取名曰‘泪痕’。” 诸葛飞星叹息:“原来是这样啊!如此说来,铸剑人在铸造这把泪痕宝剑的时候,心中必定是隐藏着让人匪夷所思的痛苦,如若我猜得不错的话,恐怕这痛苦肯定是伤心断肠的悲痛,如若不是伤心断肠的往事,他铸剑时又为何会如此难过,为何会流那么多的眼泪呢?” 韩若冰白皙的脸上掠过些悲愤和无奈,顿了一顿,一字一字道:“你说得没错,铸剑之人的确是经历了一场常人无法经历的折磨,而且是受了场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在铸剑时,她的心里的确有个无法解开的死结。” 云嫣嫣表情严肃,一时间很想知道铸剑人的这段痛苦的往事,不是好奇,而是纪念是尊敬,忙追问:“若冰师伯,这位前辈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为何会这般伤心痛苦呢?如若您方便的话,您给嫣嫣简单的说说,好吗?” 韩若冰不知为何,听了云嫣嫣这话居然脸色大变,就如朗朗的晴空中突然间布满了乌云一样,沉默了半响,终于开口说话了:“说来那是很久以前的往事了,不过若冰师伯却一直铭记于心,因为那是每个手握泪痕剑的主人都必须要谨记的一段往事,是祖传的规定。”说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泪痕剑,迟疑了片刻,眼神威严地盯着云嫣嫣,正色道:“如今这把泪痕剑要跟随你了,若冰师伯是该让你知道这段历史,记住铸剑人的大名。” 云嫣嫣保证:“若冰师伯,您放心,我一定牢牢记住前辈的大名,永生不忘。” 韩若冰点了点头:“铸剑人名叫乐乐,是杭州人士。” 云嫣嫣赶忙打断了韩若冰的话:“乐乐?” 韩若冰道:“不错。” 云嫣嫣脸色变了变,着实没有想到铸剑人会是个女子,有几分吃惊地问道:“这么说铸剑之人是个女子?” 韩若冰点了点头,按照自己的思路准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清清楚楚地讲给云嫣嫣和诸葛飞星听:“我们都知道,自古江南出美女,而杭州作为江南最美的地方,更是美女成群之地。” 云嫣嫣道:“这倒也是。” 韩若冰眼里带着悲凉,呆呆注视着泪痕剑,柔声道:“也许正是这个缘故吧,乐乐前辈自出生,就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她不但是相貌出众、心地善良的绝色美女,而且是个身怀绝技、好惩恶扬善、好打抱不平的的侠女。” 云嫣嫣着实没想到,惊呼而出:“乐乐前辈是个侠女?” 韩若冰道:“对!” 云嫣嫣听了这些,心中顿时产生了敬佩,一时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又情不自禁地盯着泪痕剑,心中像是突然想到了痛苦的事情,脸色黯淡,小心翼翼地问:“后来呢?” 韩若冰接着给云嫣嫣讲述:“由于乐乐前辈的容貌出众,而且又喜欢打抱不平,因此她被当时的江湖豪杰们尊称为‘惊世美侠’。” 云嫣嫣惊呼:“惊世美侠?” 韩若冰点了点头。 第二十六章 泪痕宝剑(四) 诸葛飞星听了关于乐乐的事迹,心中也不由暗暗地赞叹,仔细琢磨了片刻,而后才看着韩若冰,问道:“若冰师伯,既然乐乐前辈武功如此了得,这般受英雄豪杰崇拜和尊敬,那她为何又会有这般伤心的往事呢?” 云嫣嫣灵机一动,就隐约感觉到了不安,也基本猜到了乐乐伤心的原因,黯然叹息而出:“自古男子多无情,红颜多薄命,如果我没有猜错,乐乐前辈肯定是被男人抛弃,在伤心绝望下才铸成了这把宝剑,并取名曰‘泪痕’,是悲伤绝望之意。” 风雷神情庄重,嘴唇微微动了动,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只是端起茶杯,细细酌了一小口茶,耐心倾听云嫣嫣和韩若冰的对话。 (三) 有很多时候,倾听也是美丽的。 因为倾听是幸福的一种表达,更是脱离孤独的法宝。 所以我们应该学会倾听。 我们不但要学会倾听,而且还要善于倾听。 只有学会倾听,只有善于倾听,你才能发现世界是如此的五彩缤纷。 诸葛飞星听了云嫣嫣的话,像是被针刺痛了,又像是人被刺猬身长的利刺刺了几下,觉得浑身不自在,讷讷道:“被男人抛弃?” 韩若冰眉头皱了一皱,淡淡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不管你武功有多么高强,也不管你的人缘名望有多好,可你却不可能一辈子都平平安安的,更无法逃脱命运无情的安排。”说到这里,微微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诸葛飞星和云嫣嫣:“乐乐前辈尽管是名满江湖,武功卓绝,天下难逢敌手,但在一次聚会中,她却遭小人暗算,身中剧毒,艰险丢了性命。” 云嫣嫣骇然:“遭小人暗算?” 韩若冰黯然点头。 诸葛飞星心中也是惊了惊,着实为乐乐的不幸而担心和惋惜,温声追问:“若冰师伯,那后来呢?后来乐乐前辈脱离危险了吗?” 韩若冰道:“总算老天有眼,在乐乐前辈生死攸关的时刻,幸亏一位武功高强、英俊不凡的男子出手相救,乐乐前辈才逃出虎口,保住了性命。” 诸葛飞星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紧张的心总算放松了点:“真是老天有眼,好人终有好报。” 云嫣嫣表情怪异,却没有像诸葛飞星那般为乐乐脱险而兴奋得意,而是暗自想着别的事情,沉思了半响,忍不住感慨:“‘福,祸之所伏;祸,福之所倚’,这真是福祸相依,世事难料啊。”注视着韩若冰,一字一字地问:“若冰师伯,想必乐乐前辈刚逃出虎狼口,又掉进了情爱的枯井吧?想必那个武功高强、英俊不凡的男人,就是深深伤害乐乐前辈的人吧?” 韩若冰不得否认云嫣嫣的聪明才智:“你猜的没错,他们一见钟情,没过多久便陷入了情网,只短短的几个月后,乐乐前辈就违背了自己父母的意愿,私自嫁给了那个男人。” 诸葛飞星深感意外:“成亲?这么快?” 云嫣嫣纯情善良,但此时刺客听到韩若冰这番话,却不以为然,好像她对男欢女爱的事情不感兴趣,又好像她对这样的事情不足为奇了,仍然按照自己的心思问道:“若冰师伯,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那个男人死了吗?” 韩若冰摇了摇头。 诸葛飞行皱了皱眉:“那发生了什么?” 韩若冰道:“哎,真是天不作美,乐乐前辈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救自己的男人虽是个侠客,却是个口蜜腹剑、花言巧语的人,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却是他居然是魔教的护法,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诸葛飞星神色巨变,一时间恍然大悟,心中所有的谜团迎刃而解,喃喃自语:“一个是名门正派的英雄,一个是十恶不赦的魔教护法,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地位,不同的价值观,不同的处世行径,他们之间的结合,注定是个悲剧。” 云嫣嫣道:“虽说正邪两立,但我觉得这不是根本所在。因为我觉得一个人的身份地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有没有良心,重要的是他是否对自己的爱情忠贞,倘若他对自己的爱情不忠贞,就算他是名门之后的英雄豪杰,也没什么值得我们可敬佩的。” 韩若冰赞同云嫣嫣的观点,心中如吃了定心丸,态度坚决地道:“嫣嫣说很对,女人嫁人,是为了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名声地位。女人一辈子最大的幸福,不是荣华富贵,而是安稳地过日子,嫁一个疼爱自己的好丈夫,快快乐乐地过完自己的一生。如若女人真能嫁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丈夫,就算是活一天就死了,也死而无憾。” 云嫣嫣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诸葛飞星,赞同地竖起了大拇指:“若冰师伯,您这话可真是治理名言啊,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如果真能嫁给一个心地善良的魔教中人,那又有什么不好呢?再说了,女人嫁人,就是为了寻求幸福,而不是为了追求虚名和地位的。” 诸葛飞星面部表情,静静地听着,静静地想着。 韩若冰明白云嫣嫣此话的深意,痴痴地冲风雷笑了笑,继续讲述:“乐乐前辈在知道了男人的真实身份以后,也像你刚才说的这样,没有太在乎对方的身份和地位,可……可是那个男人却不能理解,为了自己的权力地位和荣华富贵,毅然绝然地抛弃了乐乐前辈,回去娶了魔教教主的女儿,坐上了魔教的教主。” 云嫣嫣咬牙切齿,顿时怒火冲天,恨声骂了起来:“这种只知道贪图富贵、始乱终弃的男人,简直是猪狗不如。” 诸葛飞星见云嫣嫣大发雷霆,心里居然紧张了起来,呆呆凝视着桌上的泪痕剑,心里暗暗发誓:“嫣嫣,你放心吧,我诸葛飞星绝非是那种贪图富贵、始乱终弃的男人,我答应爱你一生一世,就一定会遵守自己的诺言的。” 风雷始终都没开口说话,始终都在低头饮茶。 韩若冰看了看默默饮茶的风雷,接着说了下去:“乐乐前辈一气之下,就决定铸一把剑,并发誓要杀了这个负心人,以泄自己心头的怨恨。” 云嫣嫣冷冷道:“依我看,这种薄情寡义、贪图权利的负心人,就应该让他尝尝天打雷劈、五马分尸的滋味。” 诸葛飞星拉了拉云嫣嫣的胳膊,讷讷提醒:“嫣嫣,不要这样说。”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云嫣嫣恶狠狠地瞪着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忙避开云嫣嫣如刀锋般尖锐的眼睛。 云嫣嫣冷冷哼了声,待自己心头的怒气消了点,又问韩若冰:“若冰师伯,只因为如此,乐乐前辈才亲手铸造了这把宝剑,并取名曰‘泪痕’,是伤心绝望之意,是这样吗?” 韩若冰吸了口气,又长长呼了出去,好像要将心中的怨气都呼出去,沉默了片刻,随手拿起泪痕剑,神情痴迷地端详。 云嫣嫣替韩若冰说了下去:“而在铸剑时,乐乐前辈想起了自己一生悲伤的命运,想起了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一时悲伤至极,泪如泉涌,但她心性坚决,于是便一面流泪一面铸剑,因此才有了这举世闻名的泪痕剑。”擦了擦眼角的泪,喟然长叹而出:“想不到乐乐前辈武功盖世,却是如此苦命的人。也许这把剑铸成了,她的眼泪也流干了吧?” “是啊!” 韩若冰叹息。 (四) 阳光照进了房间。 可每个人的心里都蒙着层悲伤的阴影。 云嫣嫣想到乐乐孤苦的悲惨命运,一时心头一酸,泪流满面,伤心欲绝,一时间不知她是为乐乐的悲惨命运而悲伤,还是为自己的不幸身世而伤心难过呢? 诸葛飞星神情庄重,好像在计划什么,又像是在担心什么,顿了一顿,再次痴痴注视着泪痕剑,眼睛动了动,心情沉重地问韩若冰:“若冰师伯,后来呢?后来乐乐前辈杀了那个负心汉了吗?” 第二十六章 泪痕宝剑(五) 韩若冰无奈地叹息着摇了摇头。 云嫣嫣震惊不已:“为什么呀?” 诸葛飞星也非常吃惊,一时间满头雾水,忍不住暗想:“既然乐乐前辈对那个男人恨之入骨,用悲伤和眼泪铸剑,发誓要报抛弃之仇,可为什么要没有动手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想到这里,聚精会神地盯着韩若冰,想听韩若冰接下来给他释疑。 韩若冰又忍不住叹了口气,一字一字地说道:“嫣嫣啊,谁都知道,这女人大多是‘刀子嘴,豆腐心’,嘴硬心软的人,一切怨恨都只是气头上的功夫,更何况……” 诸葛飞星忙问:“何况什么?” 韩若冰瞧了瞧泪痕剑,脸上布满愁容,心里虽然不愿再回忆这段痛苦的往事,可又不得不回忆,因为既然将故事说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于是机械地回答了诸葛飞星的问题:“何况……何况乐乐前辈把剑铸好的时候,已然发现自己怀上了那个男人的骨肉。” 云嫣嫣惊呼:“什么?乐乐前辈有了负心汉的骨肉?” 韩若冰点了点头:“不管心中的怨念和恨意有多么的强烈,可一旦有了孩子,这女人的心就会变软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乐乐前辈最终做出了决定,决定不再报仇,何况她还怎么能下得去手呢?毕竟那个男人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啊?” 诸葛飞星望着泪痕剑,深感这世间的感情充满了悲欢离合,然而,最让他感到震惊和痛惜的却是,这把泪痕剑居然隐藏着如此曲折而凄美的故事,顿了一顿,不由得感慨:“想不到这个世上居然有这等重情重义的女子,有这等薄情寡义的男人。”说到这里,脸上掠过深深的怨气,冷冷道:“魔教,魔教,又是魔教,难道这魔教里就没有一个好人吗?” 风雷叹息:“不是魔教里没有好人,只是这世间的事太过复杂诡谲,而人心也太过善变庸俗了。” (五) 女人总喜欢流泪。 不管什么时候,女人都喜欢流泪,这中现象就好像是天上的太阳一般,白天会出来,晚上会落下,顺其自然。 云嫣嫣听了这些关于乐乐的伤心往事,心里酸酸的,很不是滋味,而眼泪也如断了线的珠子,疯狂地夺眶而出。 诸葛飞星瞧着泪流满面的云嫣嫣,心中又是怜惜又是为难,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出言规劝,还是该顺水推舟。 云嫣嫣不知像是被这个悲伤的故事给迷住了,还是意识到这还远远不是故事的结局,于是伸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郑重其事地问韩若冰:“若冰师伯,后来呢?后来又出了什么事情?” 韩若冰解释:“十月怀胎后,乐乐前辈生了个女儿,从此母女两人相依为命,隐居在山林中,生活的幸福开心。在女儿出嫁的时候,乐乐前辈就把‘泪痕剑’作为嫁妆传给了她的女儿,而她的女儿在女儿出嫁时又把这把宝剑交给了她自己的女儿,这样一代传一代,再后来这剑就传到了我外婆的手中,而我外婆又在我娘出嫁时把泪寒剑传给了我娘。” 诸葛飞星道:“是这样啊!” 云嫣嫣柔声问:“这么说,您拿到这把剑是在您和风师伯结婚时?” 韩若冰动情地看了风雷一眼,温声道:“是的,我娘在我出嫁时把它作为嫁妆传给了我。”说到这里,痴痴地凝视着泪痕剑,顿了一顿,意味深长地说下去:“细细算起来,传到我这一代,这把泪痕剑已经传了十几代了吧。” 云嫣嫣道:“想不到这泪痕剑的背后竟隐藏着如此曲折而悲戚的故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紧咬薄薄的嘴唇,黯然伤神,再次盯着泪痕剑,一时精神恍惚,她仿佛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乐乐当年如何流泪铸剑的影子。 韩若冰长喘了口气,一改先前的悲伤和惆怅,微笑着叮嘱云嫣嫣:“嫣嫣,这把‘泪痕剑’,从今以后,若冰师伯就传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爱惜它。” 云嫣嫣怔了怔,又回到了现实生活中,认认真真地点头:“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恭恭敬敬地拿起泪痕剑,小心翼翼地抚摸,一时不忍把剑从剑鞘中拔出来。 风雷抬头望了望窗外,见太阳已经高了,于是放下手中的茶杯,微笑着冲诸葛飞星和云嫣嫣道:“飞星、嫣嫣,时候不早了,你们该上路了。” 诸葛飞星下意识地望了望窗外,和云嫣嫣同时站起来。 风雷和韩若冰也相继站起来。 韩若冰拿起桌上的包袱,边递给云嫣嫣,边柔声叮嘱道:“嫣嫣,这个包裹你们带上,里面装的是我和你风师伯让阿龙给你们准备的衣服,你和飞星就在路上凑合着换吧。” 云嫣嫣接过包,感激致谢:“谢谢若冰师伯,谢谢风师伯。” 韩若冰微笑摇头,又随手拿起桌上的黑色包袱,递给诸葛飞星,叮嘱道:“飞星,这些银两,你们带上,在路上做花销用。” 诸葛飞星看着云嫣嫣,很是为难。 风雷看出了诸葛飞星的难意,温声道:“听你若冰师伯的话,带上吧,这一路上吃饭和住店都要开销,没钱怎么行呢?带上吧。” 诸葛飞星没再推辞,爽快地接过了银两包袱,拱手道:“谢谢若冰师伯。” 韩若冰:“走吧。” (六) 无名山庄大门前。 诸葛飞星四处环顾了几眼,见四周树木苍翠,石子山路整齐,温声道:“风师伯、若冰师伯,你们赶快回去吧,我们马上这就告辞了。” 风雷叮嘱:“飞星,你们这一去,路途遥远,危机四伏,要多加小心呀。” 诸葛飞星一字一字道:“您只管放心,我们定会小心谨慎的。”说完,就又注视着韩若冰,托付:“若冰师伯,无侠就麻烦……麻烦您照顾了。” 韩若冰微笑道:“飞星、嫣嫣,你们放心去吧,我们会照顾好无侠的。”话音刚落,就又表情庄重地看着云嫣嫣,认真地嘱咐:“嫣嫣,你和飞星这次是第一次出远门,路上千万要多加小心,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更要多多留心点儿,知道吗?” 云嫣嫣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手中的泪痕剑,正色道:“若冰师伯,您放心,嫣嫣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风雷望了望远处的一望无际的旷野,朗朗地说:“你们记住,千万要记住,不要惹是生非,乱生事端。在查找潇潇的下落时,也不要表露自己的身份,免得惹来祸端。” 诸葛飞星点头:“好的。” 风雷继续嘱咐道:“如果有什么事情处理不了,可以让人捎信给我们,我们也好帮你们出主意想办法。” 诸葛飞星一手拿包,一手握剑,答应道:“是,风师伯,飞星谨记您的教诲,我们断然不会贸然行事的。” 风雷满意地点头。 诸葛飞星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觉得是时候出发了,于是冲云嫣嫣点了点头,而后就冲风雷和韩若冰拱手告辞:“风师伯、若冰师伯,你们多加保重。” 云嫣嫣想到前途渺茫,再想想莫无侠,一时悲从心神,神色变得凄婉,眼里含着滚烫的泪水,但她强忍着,强做坚强:“风师伯、若冰师伯,多加保重,我们走了。” 风雷和韩若冰异口同声地回答:“你们也多加保重,一路平安。”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疾步转身离去。 风雷和韩若冰夫妻相依站在门口,表情复杂,直到看不见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的背影时,才转身回去。 第二十七章 凶手初现(一) (一)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夫妻二人心事重重,思绪很乱,在离开了无名山庄以后,并没有直接去吴家镇找潇潇,而是决定先留在长安城里。 他们决定在长安城里打听莫潇潇的消息,顺便也打听打听关于剑神武馆的消息,特别是打听关于莫仁君和云柔的消息。 (二) 中午时分。 罗盘大的太阳高高挂在天空,气温越来越热。 整个长安城笼罩在层朦胧的热气中,街上络绎不绝的行人,就好像是因恐慌畏惧而四处逃窜的老鼠,急匆匆向自己的目的地逃去。 诸葛飞星面无表情,慢慢行走在热闹繁华的大街上,虽眼睛四顾,却无心去理会沿途的风景,心情沉重,把剑从左手换到右手,温声问身旁的云嫣嫣:“嫣嫣,累了吗?” 云嫣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微微地摇了摇头。 诸葛飞星暗暗叹息:“自从燕王朱棣起兵,这长安城里的街市也变得萧条了许多。” 云嫣嫣像个刚出笼子的小鸟,心中充满了好奇,眼睛来回左右观察着周边热闹街市。 诸葛飞星迈着缓慢的步子,眼睛四顾,一来是在寻找潇潇和吴妈的踪迹,二来是在机警地搜寻着可能隐藏的危险。 云嫣嫣突然回头看了看诸葛飞星,柔声问道:“飞星哥哥,我们现在去哪儿?” 诸葛飞星没有立刻回答云嫣嫣的提问,而是习惯性地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中火球般大小的太阳,本想再继续察访,但心里想到身体虚弱的云嫣嫣,索性就决定找个地方歇歇脚,于是温声回答:“嫣嫣,从无名山庄出来,我们已经赶了两个多时辰的路,你也劳累了。” “我没事。” 云嫣嫣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诸葛飞星道:“你呀,就知道逞强!”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看我们就近找个客栈,随便吃点儿东西,一来可以休息片刻,二来可以打听打听剑神武馆的事情。” 云嫣嫣点头同意:“全听你的。” 诸葛飞星道:“好的。”四处望了望,眼睛一亮,就看见前面有家客栈,客栈的招牌旗子在风中飞舞,他就像是溺水的人见到了根救命稻草般兴奋不已,用手指着那家客栈,冲云嫣嫣道:“嫣嫣,你看!前面有家‘悦来客栈’,我们就去那里歇歇脚吧。” 云嫣嫣举目冲诸葛飞星手指的方向望了望,约一盏茶的工夫后,柔声回答:“你说什么就什么,我全听你的。” 诸葛飞星欣慰地笑了笑,和云嫣嫣一前一后相继向悦来客栈走去。 (三) 悦来客栈。 店面是普通的规模,里面宾客满座,生意格外的红火。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来到门口,四处张望了几眼,就相继跨进门。 然而,他们前脚刚跨进门,见客栈里热闹非常、熙熙攘攘,格外的热闹,还没来得及喘上口气,就见一个身穿黑色短衣、肩膀上搭着毛巾的年轻小伙子急急忙忙跑过来,脸上堆满了逢迎的笑容,连连道:“两位客官里面请,里面请。” 诸葛飞星好像早已想到这是意料中的事情,脸色没有变化,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眼睛像扫描仪般四处环顾。 店小二皱了皱眉,但他察言观色的本领很强,忙笑嘻嘻地问:“客官,您是在找人吗?” 诸葛飞星沉默不语,见客栈大堂里坐的都是些穿装普通的客商和老百姓,并没有能危险到他的江湖人,这才收回了视线,正色地问:“小二,还有空余的位子吗?” 店小儿不假思索,连连笑着回答:“有,有有,当然有了。”话音刚落,四处扫视了几眼,见大堂里座无虚席,心里登时尴尬不已,脸色微变,挠了挠额头,勉强地笑着问:“大堂里已经没有位子了,不过我们楼上有雅间,不知两位客官?”眼睛贼溜溜地扫视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脸上堆满了笑容。 诸葛飞星转头看着云嫣嫣,征求意见:“嫣嫣,你看?” 云嫣嫣四处观察张望,看都没看店小二,淡淡地问:“下面真没有空位子了吗?” 店小二道:“小的再找找。”四处扫视了一圈,眼睛一亮,就注意到了客栈最角落里的空位子,急忙伸手指着最里面的空桌子:“有,那个角落里有一个,不过那个位子很久没有人坐过了,不知两位客官……” 云嫣嫣神色冷冷,好像心里完全不在意外表的东西,爽快地决定:“我们就要那个位子,你带我们过去吧。” 店小二怔了怔,本想继续建议诸葛飞星和云嫣嫣上二楼雅间,但见他们心意已决,索性就断了念头,拱手弯腰,恭恭敬敬地道:“好的,两位请跟小的来吧。”说完,在大步在前面带路,向最里面的位子走去。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相互对视一眼,紧跟着店小二向最里面的空桌子走去。 待来到最里面的那张长时间空着的桌子前,店小二想都没想,习惯性地从肩膀上拿下白色毛巾,简单擦了擦桌上的灰尘,拱手道:“两位客官请坐,小的马上给你们端茶来。” 云嫣嫣坐下,随手把泪痕剑和包袱放在桌上。 诸葛飞星也坐了下来,面色严肃,心里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抬头四处张望观察,只见客栈的客人们突然间面带惊慌,心事重重,像是在担心和害怕什么事情,暗想道:“这些人怎么了?为什么个个多面露惊恐之色啊?” 云嫣嫣见诸葛飞星神色变了变,沉思不语,柔声问:“飞星哥哥,你想什么呢?” 诸葛飞星道:“没什么。”他心里尽管纳闷不解,但脸上却是副悠然自得的神情,沉思了片刻,伸手拿起茶壶,却发现茶壶是空的,又放下来,拿着空茶杯瞧着大堂。 店小二匆忙赶过来,将茶壶放在桌子上:“两位先喝点茶,解解渴。” 云嫣嫣自己倒茶。 诸葛飞星喝了口茶,向店小二打听:“小二,看这些人神色慌张,是不是长安城里发生了大事情?” 店小二神经质地抖了几下,像小偷般贼溜溜的扫视了几眼,脸上奉承的笑容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惊恐,小心翼翼地问诸葛飞星:“两位是从外地来的?” 云嫣嫣顺水推舟:“正是。” 诸葛飞星细细品了口茶,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的心情和镇定的表情,故作糊涂地冲店小二笑了笑:“小二哥好眼力,我们是从乡下来的。” 店小二半信半疑、满脸诧异的大量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眼珠子灵机动了动,又四处警惕地张望了几眼,像是在担心什么,又像是在害怕什么,神神秘秘地说:“这就对了,怪不得你们对长安城里的事情一无所知。” 诸葛飞星脸色不变,若有所思地和云嫣嫣意对视了一眼,温声问:“难道长安城里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不成?我和妹妹在城里赶了半天的路,怎么没听说呢?” 店小二神色惨淡,小小的眼睛里掠过丝丝恐惧和惊恐,黯然道:“客官猜得不错,长安城里的确是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说到这里,突然改了口:“好了,你们是乡下来的,就别问了,我劝二位一心一意的吃饭,不要多嘴多舌,免得惹来祸端。” 诸葛飞星当然不愿意错过这个打听消息的机会,不管店小二的提醒,继续追问下去:“到底什么了什么大事?” 店小二盯着诸葛飞星看了片刻,只见他神色激动,小小的眼睛变得红红的,暗自叹了口气,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微笑着回答:“两位……我看两位还是不打听的好,就算是打听清楚了,也只能给自己徒添烦恼罢了。”说到这里,脸上又堆满了笑容,问:“两位想吃点什么?我们这里有许多拿手的招牌菜。” 第二十七章 凶手初现(二) 诸葛飞星本以为能从店小二的嘴里问出些消息来,可让他始料未及的却是,店小二会突然岔开话题,守口如瓶。 云嫣嫣喝了口茶,摆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冷冷笑了笑:“惊天动地的大事?” 店小二不解地看了看云嫣嫣,又问了一遍:“两位吃点什么?” 云嫣嫣眼睛钉子般盯着店小二,讥讽道:“小二,你迟迟不敢说出是什么事情,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情,只是因为你为了招揽客人故意编出来的谎话呀?”说到这里,故意长叹:“哎,这样晃荡不羁的故事,你们也能想出来,看来你们为了骗客人吃饭,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店小二脸色沉了下来,怒气冲冲道:“客官,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你为什么要出言诬陷我?爱吃不吃。”话音刚落,就扭头准备离开。 云嫣嫣道:“看看看,被我说中了,心虚的走了。” 店小二豁然停下,又回到桌前,强忍着心中的怒火,沉声理论道:“客官,你们要是吃饭,我们非常欢迎,可你们要是来闹事,我们就不奉陪了。” “我们当然是来吃饭的,要不然怎么会来这里?” 云嫣嫣端起茶杯,若有所思地冲诸葛飞星笑了笑。 诸葛飞星眉头紧锁,不解地挠了挠额头。 店小二下意识地瞟了瞟桌上的泪痕剑,心里立刻提高了警惕,也有了些许防范,但嘴上却不认输:“我们悦来客栈是拥有几百年历史的老字号客栈,在长安城里是出了名的信誉客栈,我们怎么会编谎话骗人?” 诸葛飞星不解地看了看云嫣嫣,不知她话里的深意。 云嫣嫣脸色冷淡,端详着手中的茶杯,淡淡地笑:“既然是这样,那你刚才口中说的那……惊天动地的大事就是真实的了?” “那是当然。” 店小二拍了拍胸脯,一副牛哄哄的神奇样。 云嫣嫣道:“我不相信。” 店小二追问:“你怎么样才能相信?” 云嫣嫣喝了口茶,淡淡道:“要本姑娘相信非常简单,只要你把那件事情说出来,本姑娘自然能甄别真假。” “是这样啊……” 店小二暗暗嘀咕,一时难以抉择。 诸葛飞星终于明白了云嫣嫣的深意,但他本性醇厚,为人老实,说到这里,下意识地和云嫣嫣交换了个眼神,悠悠笑了笑:“小二哥,我们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这次好不容易来城里一趟,你就把城里发上的那些惊天动地的大事和我们说说吧,也好让我们这些乡下人开开眼见。” 店小二是个意气风发的人,当然也是个老实人,对诸葛飞星的身份坚信不疑,暗自琢磨了片刻,又四处机警地观察了几眼,见没有人注意自己时,把嘴凑进诸葛飞星,小心翼翼地讲述:“客官,你们有好奇心,这是人之常情,因为这种石破天惊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冷冷地瞪了云嫣嫣一眼,又冲诸葛飞星说道:“不过,你要保证听了之后,不去四处宣扬,否则我绝不告诉你。” 诸葛飞星见店小二做事这般机警小心,心里一动,就知道这件事情肯定是件非常严肃极其残酷的事情,脸上的笑容再流露不出,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和冷峻,郑重其事地保证:“没问题,我答应你,只要你告诉我,我保证不说,保证保守这个秘密。” 店小二瞪着云嫣嫣:“你呢?” 云嫣嫣沉声:“我当然不会说。” 店小二又警觉地望了望四周,小心翼翼地冲诸葛飞星讲述:“您也许不知道,昨晚,就在昨天晚上,当今的武林盟主‘剑神’莫仁君莫大侠被奸人杀害了,而且整个剑神武馆的弟子都被残忍的杀害了。” 云嫣嫣惊呼:“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一时激动,伸手揪住店小二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问:“你再说一遍?”双手颤抖不停,拿在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摔成了粉碎。 诸葛飞星见店小二惊诧异常,赶忙上去掰开了云嫣嫣的手,若有所思道:“嫣嫣,你什么时候能改了这听故事激动的性格啊?” 店小二拍了拍发皱的衣服,脸色铁青,冷冷地埋怨:“你神经病吧?” 诸葛飞星道歉:“小二哥不要见怪,我这妹妹从小就有个坏毛病,一听故事就容易激动,你不要见怪。” “这是什么破毛病?” 店小二冷冷哼了一声。 云嫣嫣面无血色,眼泪如雨,嘴角颤抖不停。 诸葛飞星虽然心里也如刀绞般痛苦,但他却云嫣嫣要坚强,只见他脸上带着掠过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悲哀,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继续询问:“小二哥,您说的是真的?真的有这种事?” 店小二断然回答:“千真万确。” 诸葛飞星见店小二回答的如此果断而坚决,早已是心如刀割,但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和行踪,却又不得不以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追寻事情的真相,沉思了片刻,淡淡地笑道:“小二哥,虽然我们是乡下人,但我们也知道,这‘剑神’莫大侠是当今的武林盟主,是义薄云天的盖世豪侠。” 店小二惊奇地看着诸葛飞星:“想不到你知道的还不少。” 诸葛飞星暗自苦笑,但不能将痛苦表现在脸上,于是接着说了下去:“据说剑神他老人家的武功深不可测,天下已难逢敌手,如今你说有人杀了他,这不等于说是老鼠吃了猫了吗?会不会有错啊?” 店小二的脸瞬间又沉下来:“这事整个长安城都传开了,怎么会有假?我用人格保证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诸葛飞星轻轻握了握云嫣嫣的双手,示意她保持镇定,以免让隐藏的敌人看出破绽,顿了一顿,又盯着店小二,继续追问:“保证到不必,我相信你不会骗我,只是我不明白,天底下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杀了莫大侠?” 店小二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莫大侠的确是被杀了,至于他是被谁杀的,是被什么兵器所杀的,此时这一切已经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江湖中又损失了像莫仁君这样的大英雄真豪杰啊。” 诸葛飞星想了想,脸色一沉,冷冷地警告店小二:“小二,你要知道,侮辱武林英雄,诅咒江湖大侠,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啊,你千万可不能因一时口快,信口雌黄呀。” “你什么意思?” 店小二怨恨地瞪着诸葛飞星。 (四) 诸葛飞星是个尊师重道的人,而且是个稳重聪明人,听了店小二的话,心中深深地知道这客栈茶馆人多嘴杂,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是江湖中打听消息绝好的地方。 因此,他尽管明明知道店小二说的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但为了能从店小二的嘴里打听出杀害莫仁君和云柔的凶手,他还是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还反其道而行,话里带着挑衅和警告的语气。 他这样做,不为别的,只为事情的真相。 云嫣嫣死咬嘴唇,心里虽然伤心至极,但还是很快便明白了诸葛飞星此举的用意,因此当诸葛飞星紧握着自己手的时,她已经擦干了眼角的泪水,面色变得平和了许多。 店小二虽然只是个二十多岁的伙计,但由于家里贫穷,于是她从小就在这悦来客栈里做了跑堂,细细算起来,到目前为止,至少在这里干了七八年了。 在这七八年里,他见过各式各样的人,也看过各式各样的表情,悲伤的、高兴的、冷酷的、痛苦的、嫉妒的、愤恨的、高傲的,但诸葛飞星此时的表情,他却从来都没有见过。 他满脸诧异,恶狠狠地瞪着诸葛飞星,憋着一肚子火,又冷冷地发泄心中的怨愤:“看客户长相忠厚,没想到却是个口无遮拦之徒。” “你说什么呢?” 云嫣嫣怒气冲冲。 第二十七章 凶手初现(三) 诸葛飞星拉了拉云嫣嫣的胳膊,示意不要发作,要保持冷静,而他的脸上却带着和颜悦色的笑容,吃吃地问:“这么说这……这是真的了?” 店小二机械地点了点头,呆呆地凝视着自己粗糙的双手,良久良久,好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神色大变,像信徒崇拜神仙般,虔诚的道:“客官,不瞒您说,我虽然只是一个低三下四的跑堂的小人,不是什么有名有姓的江湖中人,但我也知道莫仁君是一个响当当了不起的大英雄,真豪杰,为此,就算我自己是死,我也不会拿他老人家的死开玩笑的。”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听了此言,不由心里一怔,暗生敬意,吃吃地望着店小二,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店小二见诸葛飞星如此诚心诚意,心中的怒火消了许多,暗自叹了口气,脸上带着惋惜和无奈,拿起茶壶,忙帮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倒满了茶水,叹息道:“哎,不怕你们笑话,我老三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见过有哪个人像莫仁君那般英雄了得。莫大侠虽然身为武林盟主,位高权重,但对江湖中人却向来是一视同仁,就是对我们这些普通的小人物,他老人家也向来不轻视不贬低,不摆架子。” 诸葛飞星呆呆注视着手中的茶杯,聚精会神地听着店小二对莫仁君的这番评价,一时感情流动,眼里闪现出晶莹的泪花。 老三绝望地摇了摇头,用干瘪的右手擦了擦眼角的热泪,痛苦地叹息:“可苍天无眼,想不到这么好的大英雄真豪杰,就这样被恶人杀害了,就这样无明不白的死了。”说到这里,眼里突然掠过刀锋般犀利而怨毒的神色,恶狠狠地诅咒:“这老天爷真是瞎了眼,不杀坏人,专杀好人,专门做些伤天害理的恶事。”黯然叹了一口气,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种只有在极度悲伤或者极度愤怒下才会出现的血丝。 诸葛飞星没想到老三一个店小二居然能说出这番大义凛然的话来,一时心潮澎湃,眼睛红红的,敬佩地拱手:“老三,你能说出这样的话,足见你是个是非分明、重情重义的汉子,佩服佩服。” 老三讥诮地指着自己的脸,问诸葛飞星:“什么?你说我是一条汉子?” 诸葛飞星正色:“难道不是吗?” 老三擦了擦额头上汗水,满脸诧异地望着诸葛飞星,又问了一遍:“客官,你说我是个是非分明,重情重义的汉子?” 诸葛飞星点头。 老三摆了摆手,连连苦笑道:“你这样说,太抬举小人了,老三只不过是个低三下四、出卖苦力的跑堂,我能算什么汉子?如果我这样的人都配称做汉子的话,那这天底下恐怕就没有可耻的懦夫了。” 诸葛飞星表情严肃,态度坚决,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举起茶杯,恭恭敬敬地道:“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将茶一饮而尽。 老三眯着红红的眼睛,瞅了瞅店里的顾客,好像终于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似的,心里顿时来了兴致,郑重其事地道:“客官,不是我吹,要说这个世上真正能称做汉子的,恐怕也只有莫大侠他老人家了。”说到这里,又看了看四周,放低了声音:“平日里,你别看莫大侠总是沉默低调,对人和和气气,但在关键的时候,他就像是位横空出世的救世主,总能救人于为难中,像个横空出世的神圣。” 诸葛飞星点头赞同:“这倒也是。” 老三接着:“在这个世上,除了莫大侠以外,恐怕谁都没有资格再用这‘汉子’二字,更没有人配用这‘英雄’二字。如果莫仁君他老人家现在还活着的话,就算是让我老三天天为他洗脚,我都心甘情愿。” 云嫣嫣怔怔地盯着老三,心里竟然渐渐产生了种强烈的敬佩。 (五) 这个世上,像老三这样做苦力的人很多,多不胜数,可能毫无顾虑地说出自己真心话的人却极少,至少到目前为止,云嫣嫣却只见过老三这一个,以后会不会见到,她不知道。 只因为如此,她才对老三敬佩万分。 于是,云嫣嫣致歉:“小二哥,刚才我对你说话有些冷漠,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 老三毫不在乎地拜了拜手。 诸葛飞星郑重其事地道:“汉子就是汉子,就像男人永远是男人一样,无论你干过什么,无论你是生是死,你都是个不折不扣的汉子,这有什么配不配的。”将茶杯举在胸前,恭恭敬敬地说下去:“老三,不管别人怎么看你,我也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但在我诸葛飞星的眼里,你就是个堂堂正正、响当当的硬汉子。” 不知为何,“诸葛飞星”这四个字一出,老三就像是听到了鬼哭的狼嚎,脸色巨变,瞳孔收缩,久久久久,吞吞吐吐地问:“你刚才说你……你叫什么……什么?” 云嫣嫣虽然心急如焚,心中悲伤断肠,但此时也听出了诸葛飞星话中的纰漏,不由心里一惊,机警地笑着岔开了话题:“老三,你口口声声说莫大侠是恶人所害,那你可知道他老人家是被谁所杀害的吗?” 老三面无人色,木头似的摇了摇头,但那双红肿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诸葛飞星,一动不动,就像是一个铁钉子钉在了板子上。 云嫣嫣见老三对她不理不睬,一时间心里担心的不得了,深怕老三泄露了自己和诸葛飞星的机密,接着用话语转移着他的注意力:“老三,你说莫大侠的死,会不会是因为他得罪了什么武林中人啊?” 老三一字一字地问:“你真是……真是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低头品了口茶,缓解了下紧张的情绪,沉思了片刻,才抬头看着老三,笑着解释:“我诸葛流星虽是山村野夫,但也曾听说,听说莫仁君他老人家这几年不出来主持武林事,是由于他身患重病,你说他的死,会不会是暴病身亡呀?” 诸葛飞星并不是怕老三知道他的真实姓名,而是怕老三知道了他的真是身份以后,无意间说露了嘴,让凶手知道他的踪迹,给他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诸葛飞星不怕死,但他心里却清楚的知道,此时他自己还有重任未完成,因此自己还不能死,就算是痛苦的活着,他也无怨无悔。 因此这次说话,诸葛飞星故意把自己的名字说成是诸葛流星,表面上是在分散老三的注意力,实质上是在隐藏自己的踪迹。 老三听到诸葛飞星自称是诸葛流星,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拍着自己的胸膛:“原来你是叫诸葛流星啊,吓死我了。” 诸葛飞星故意皱了皱眉:“什么?” 老三道:“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 云嫣嫣表情庄重,盯着老三,好像不相信自己看到这一切都是真的,一字一字地询问:“老三,你说莫仁君会不会是突然暴病而亡啊?” 老三的所作所为不像是个低三下四的跑堂的,倒是像个精明能干、重情重义的江湖好汉,而且他好像非常爱说话,正要开口回答云嫣嫣的问话时,却听到一阵粗暴的谩骂声:“老三,你死哪儿去了,快点儿过来迎接客人,耽误了生意,有你好看的。” 声音如惊雷传遍了整个大堂。 老三眼睛一瞪,脸色惨变,连连应和:“我在给客人点菜呢。” “你要是敢偷懒,小心这个月拿不到工钱。” 冷冷的声音显得刻薄而刁钻。 老三埋怨:“周扒皮!” 也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只是个地位卑贱的跑堂的,自己应该做的事就是给人端茶送水,伺候好每个来吃饭的客人,而不是谈论什么江湖轶事,更不能谈论人人避而不谈的剑神武馆的祸事。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对视乐一眼。 老三收了心中的话题,脸上的英雄气度顿时消失的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恭敬而奉承的笑容:“两位想吃点儿什么?” 第二十七章 凶手初现(四) 诸葛飞星屏气凝神,一心只想从老三的口中得知杀死莫仁君和云柔的仇人,而老三也眼看要将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了,却偏偏就在节骨眼上,却传来阵谩骂声,本来顺水成章的事情,却出了纰漏,一时心急如焚。 可是,他却不能执意纠缠于老三。 如若是执意追问,他的身份自然就会引起大家的注意。 为了自己的身份得以保守秘密,于是他只是和云嫣嫣对视了几眼,身子往后靠了靠,轻描淡写地回答:“来两个菜,两碗白米饭。” 老三笑脸相迎,而且滔滔不绝说了好长时间,却没想到诸葛飞星只随便来两个菜,登时怔住:“两个菜?” 诸葛飞星道:“是的。” 老三暗暗叹了口气,语气变得冷冷淡淡:“不知道客官要什么菜,是素菜?还是荤菜?”说到这里,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云嫣嫣,笑眯眯地道:“也许二位还不知道,我们这里的烤鸭可是长安城里出了名的佳肴,二位要不要尝尝?” 诸葛飞星毫无兴趣:“随便吧,你看什么好吃,就上什么吧。” 老三得意:“好嘞!两位请稍等。”说完,急匆匆离去,消失于人群中。 云嫣嫣端着茶杯,呆呆望着老三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老三进了厨房,这才若有所思地吸了口气,收回了视线,看着诸葛飞星,眨着迷人的双眼,柔声问道:“飞星哥哥,你说他知道害姐夫和姐姐的凶手吗?” 诸葛飞星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从他刚才的神情来看,他好像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了。” 云嫣嫣震惊:“真的?” 诸葛飞星机械地点了点头,眼睛机警地四处观察了几眼,见没有人注意自己时,接着说下去:“嫣嫣,你不要着急,这客栈就好像是闹市,是鱼目混杂之地,如果真有了凶手的消息,我想这里的人是不会不知道的。” 云嫣嫣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诸葛飞星道:“我们只管在这里静静坐着,静静等待,以不变应万变,我想我们很快就会有收获的。” 云嫣嫣半信半疑地应了一声:“哦。” 诸葛飞星见云嫣嫣呆呆盯着茶杯,兴趣不高,神色颓废,忙说宽心的话:“嫣嫣,你不要着急,我们先等等看,静观其变。等一会儿老三过来,我们再问问他。”凝视着手中的茶杯,一字一字道:“如果他真的知道害师父和师娘的凶手的话,我自有办法从他的嘴里得到消息。” 云嫣嫣赶忙追问:“什么办法?” 诸葛飞星道:“你不必再问了,总之我有办法让他开口。” 云嫣嫣轻抚着桌上的包袱,低头瞧着桌上的银两,若有所思地问:“你所说的办法,是它吗?” 诸葛飞星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胸有成竹道:“放心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六) 尽管诸葛飞星没有明说,但云嫣嫣却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淡淡一笑,好像她已从诸葛飞星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好像她已经断定自己所猜的方法正确无误。 云嫣嫣是个聪明的女孩儿,对诸葛飞星甚是了解,但这次她却猜错了,而且猜的大错可错。 因为诸葛飞星这次的办法并不是能使鬼推磨的金银财宝,而是江湖义气。 金钱的确是个好东西,的确能让每个人眼馋,但有的时候金钱却不是万能的,也不一定能办到这世上的每件事情。 因为在这个世上,总有一些奇怪的人,他们把义气看的重于金钱,重于一切,甚至重于自己的生命。 诸葛飞星虽以前没和老三见过面,也不了解老三,但就今日的一面之缘,他却能看得出,老三就是他心中想的那个重义气大于生命的人。 云嫣嫣喝了口茶,温声地问:“飞星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吴家镇找潇潇?” 诸葛飞星刚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若有所思地说道:“嫣嫣,吴妈昨晚带潇潇离开,如果她真是带潇潇回了吴家镇,我想她们现在一定还在路上,并没有到了吴家镇。” “这倒也是!” 云嫣嫣心领神会地点头。 诸葛飞星继续分析:“这长安和杭州相隔千里之遥,一晚上的时间,她们是绝对到不了吴家镇的。” 云嫣嫣应声道:“飞星哥哥说得不错,一个女人带上一个小孩儿,这么远的路程,别说是一晚上,就是一个星期也未必能回到吴家镇。”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忙问道:“飞星哥哥,常言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说不定吴妈现在还在长安城里,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有道理。” 云嫣嫣道:“再说了,凶手又没有见过吴妈,更没有见过潇潇,而这长安城里有那么多的小孩儿,又有那么多的女人,他们又怎么能分辨出哪个是吴妈,哪个是潇潇呢。” 诸葛飞星端起茶杯,品了口茶,皱眉道:“嫣嫣,这样吧,我们暂时先不去吴家镇,先在这长安城待上几天,一来我们可以四处打听潇潇和吴妈的下落,二来……二来我们可以追查杀害师父和师娘的凶手,你觉得怎么样?” 云嫣嫣道:“可以。” 诸葛飞星深怕自己露了馅,顿时变得表情欢快,面带喜色,好像早已忘记了莫仁君和云柔的死,只是表象之下,又有谁能体会到他内心如针刺、如火烤、如刀剜般的痛苦呢? 他没有像云嫣嫣那样把所有的悲伤都显在脸上,是因为他已把所有的痛苦都深深埋在了心里。 他不愿让人看出他的异常,更不愿让凶手发现他的异常,于是他紧紧地握着云嫣嫣的双手,温声道:“嫣嫣,人死不能复生,你就不要再悲伤了。” 云嫣嫣盯着诸葛飞星,眼里含着一种无法言语的奇怪表情,好像一时间在她心里,坐在她面前的诸葛飞星已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个素未蒙面的陌生人,一个冷酷无情的陌生人。 (七) 做男人难,做个英雄男人更难。 英雄是孤独的,是痛苦的。 有许多时候,英雄不但要把莫大的痛苦深深藏在心里,而且还要忍受别人的千般误解和猜忌,特别是亲人的误解。 真正的英雄,往往是孤独与寂寞的旅行者;真正的英雄,往往是痛苦与误解的承担者;真正的英雄,往往是忍辱负重、有口难言的沉默者;同样,真正的英雄,往往也是懂得承受痛苦、消化痛苦的强者。 要想做英雄,就必须要学会忍受寂寞,学会承受痛苦,必须要准备好让人唾弃,准备好遭人误解。 诸葛飞星不是个英雄。 他只是在心里稍稍想了想,嘴上稍稍说了句话,却引来了云嫣嫣无意的误解。 而云嫣嫣不是别人,是他最亲最爱的妻子,若是换了旁人,恐怕他就算是有千万张嘴,此时早已被骂的遍体鳞伤和头破血流了。 这一点,诸葛飞星心知肚明。 因此,他没有怪云嫣嫣,只是呆呆直视着云嫣嫣那双清亮而冰冷的眼睛,并从那冷漠的眼神中读懂一种东西。 一种冷漠,一种误解,一种浅浅的怨恨。 “飞星哥哥,你我现在已是夫妻,既然是夫妻,我们就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分彼此。” 也许云嫣嫣说的对,既是夫妻,两个人之间就应该荣辱与共、福祸同当,更何况是个小小的误会呢?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一起长大,非常了解云嫣嫣,也知道云嫣嫣是个善解人意、聪明过人的妻子,不管误会有多深,只要他解释清楚,云嫣嫣必然会理解他的苦心和难处的。 因此,他没有太多紧张,也没有着急上火。 他只是品了口茶,温声说了下去:“嫣嫣,飞星哥哥知道你心里很苦,可飞星哥哥心中又何尝不痛苦呢?”眼睛中闪着坚强的神情,一字一字接下去:“可是嫣嫣你仔细想想,那件事情已经发生了,也过去了。既然发生了过去了,我们再一味的伤心难过都无用了,就算我们痛彻心扉,可你觉得师父和师娘还会活着回来吗?不会了,永远都不会了,你知道吗?” 第二十七章 凶手初现(五) 云嫣嫣表情沉重,呆望着手中的茶杯,玉手颤抖不停,如初秋微风中抖动的柳条,柔弱迷人,一时只是长吁短叹,并不开口说话。 诸葛飞星继续劝解道:“况且我们此时身在明处,而敌人却在暗处,正所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别说我们将悲痛显于脸上,就算我们平日百般小心谨慎,也难免不会受到敌人的怀疑。” 云嫣嫣机械地点头。 诸葛飞星强忍着心中的悲伤和愤懑,暗叹了口气,温和道:“你这样一味的伤心,把所有的悲痛都挂在脸上,敌人是很容易起疑心的,你知道吗?”伸手帮云嫣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旦敌人对你我起了疑心,一旦我们的身份暴露,我想我们不但找不到潇潇,反而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以保全。” 云嫣嫣紧咬嘴唇,呆视着桌上的泪痕剑,一时感慨万千,泪眼婆娑。 诸葛飞星深叹了口气,瞧着伤心悲痛的云嫣嫣,一时间自己的心中仿佛是被烈火焚烧般煎熬难耐,继续说下去:“嫣嫣,你仔细想想,如果我们死了,我们还怎么给师父和师娘报仇?我们还如何报答师父和师娘的养育之恩?”说到这里,狠狠咬了咬牙,冷冷地道:“听飞星哥哥的,就算只为报仇雪恨,我们也应该暂时忘掉心中悲伤,化悲痛为力量。” 云嫣嫣是个聪明的女子,也是个大义凛然的女子,此时听了诸葛飞星这般耐心的劝解,心中豁然开朗,对诸葛飞星先前所有的误会在瞬间烟消云散了,急忙擦干了眼角的热泪,奋力点头:“飞星哥哥,你放心吧,从今往后,嫣嫣一定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再不会让你担心牵挂了。” 诸葛飞星欣慰地点头,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 老三急匆匆走来,手中端着红色的木制条盘,条盘里面放着两碗米饭、两双筷子和两盘菜,一盘是青菜炒肉丝,一盘是黄瓜调猪耳。 待他来到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的面前,抬眼一看,顿时瞠目结舌。 只见他面前的云嫣嫣:白皙秀美的脸颊,泛起丝丝的桃红,不失迷人的娇颜;眼如秋波,透露着柔情似水的亮光;细而如黛的眉毛,自然大方的装饰在额头的两边,略显诱人的旺侣之相;高耸的鼻子下长着个水灵而娇小的嘴巴,两片红润的嫩唇,在微笑的辅助下自然的呈现出一道美丽的弧形;乌黑亮丽的秀发自由自在的披在双肩,像张漆黑亮丽的屏。 在老三看来,此时此刻的云嫣嫣,无非是他活二十多年见过的最漂亮最迷人的女子。 在他眼里,云嫣嫣就是个下凡的仙女,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高贵和迷人,她的种种,无不让每个看到的男人心动,想入非非。 正因为如此,他眼珠子一动不动,丢了魂似的盯着云嫣嫣。 诸葛飞星沉声道:“把菜放下吧。” 老三怔了一怔,急忙把饭菜往桌上摆,陪着笑脸:“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 诸葛飞星没有责怪老三的鲁莽,因为他心里有更重要的事情想问老三,于是他淡淡地瞟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微笑道:“没事儿,没事儿。”话音刚落,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云嫣嫣,故意长长叹息:“哎,嫣嫣,你说这江湖中的人也真是吃饱了闲着无聊,居然想到拿莫大侠的死来开玩笑,真是可笑至极!这莫大侠明明没有死,他们却造谣说莫大侠已死,你说这不是在诅咒莫大侠早死吗?” 云嫣嫣怔了怔,不明白诸葛飞星此举何意,只是机械性地点了点头。 诸葛飞星用余光扫了眼老三,见老三双目迷茫,毫无诧异,更无怒意,接着叹息:“真是想不到啊,莫大侠一生舍己为人,为武林的安宁立下了汗马功劳,可到头来却被别人拿来当闲话谈论,真是可悲啊!” 老三脸色变了变,冷冷瞪了诸葛飞星一眼。 诸葛飞星道:“嫣嫣,你想一想,既然这莫大侠的死都能被人杜攥出来谈论,更何况是他身上的传奇武功呢?”说到这里,下意识地看了看老三,淡淡地问:“老三,莫仁君他老人家的武功真像江湖中传说的那般神奇呢?说不定多半也是被旁人杜攥出来的吧?” 诸葛飞星说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不是他忘恩负义,也不是对莫仁君和云柔不敬,而是他想引起老三的注意,从而得到自己想要打听的消息,特别是知道杀害莫仁君和云柔凶手。 而且,果然不出他所料,老三果真是个堂堂正正、爱憎分明的好男儿。 待诸葛飞星说完这些话时,老三脸色巨变,怒气冲天,不管不顾,脸上带着鄙夷,大声指责:“看你长相忠实,仪表堂堂,气宇轩昂,想不到你说话这般信口开河、没有涵养,真是表里不一。” 老三的话语就好像是晴天的霹雳,春天的惊雷,瞬时间就传遍了悦来客栈的每个角落,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不管是吃饭的客人,还是帮工的伙计,当他们听到老三的这些胆大妄为的话语时,都下意识地放下手中的活,面露狰狞之色,冷冷望着老三、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相互对视。 老三可能是积怨太深,又像是座休眠千年而突然爆发的火山,威风凛凛,毫不顾忌眼前的障碍,按照自己的想法,凭借自己的势头,厉声道:“别说你是个懂得武功的剑客,就算你是个无名小卒,甚至是个地痞流氓,你都不应该口无遮拦,侮辱莫大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就在这时,一个三十多岁满脸麻子身穿白衣的男人讥诮地笑了笑:“几日没见,你小子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出言训斥自己的客人,这可真是奇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啊。” 老三回头扫了一眼白衣男人,脸色微变,但却没有搭理他,冷嘲热讽道:“冷庄主,不是小人胆大,只是这世上的人太过忘恩负义了。”顿了一顿,又瞪着诸葛飞星,寒声道:“明明是自己没本事,还总爱污蔑别人,总爱装大侠,真是可笑至极。”说到这里,扫了一眼桌上的重情剑:“别看你手中拿着剑,恐怕你连怎么握剑都不知道吧?如若不是如此,你又怎么会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混账话?” 云嫣嫣脸色一红,羞愧地看了看手中的泪痕剑。 诸葛飞星听了老三这番慷慨陈词,尴尬异常,心里如烈火焚烧,脸色难看,但却不争辩不反抗,只是轻轻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强装微笑冲老三点头。 老三迅速地换了口气,用手指着诸葛飞星,继续指责:“不是老三吹牛,在这个世上,只要是会说话会走路的人,就知道莫大侠他老人家武功了得,英雄不凡,为江湖为武林,甚至是为老百姓都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冲诸葛飞星讥诮地一笑,接着说了下去:“他老人家给老百姓所立下的功劳,对我们这些人的恩惠,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就算我们用千年万年的时间也还不清,我们感激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拿他开玩笑呢?” 食客们听到老三的这席话,脸上再也没有了看热闹的蔑视而狰狞笑容,就连先前想看热闹的冷庄主也是一惊,心中对老三感激而钦佩,忍不住点头赞许。 第二十七章 凶手初现(六) 诸葛飞星心中欣慰,感动不已,眼里含着敬佩的热泪,暗想道:“师父,您常说大丈夫头顶天脚踏地,生要生的顶天立地,死也要死的顶天立地,您听见了吗?这就是老百姓对您的评价,这就是老百姓对您的评价。” 冷庄主大口喝了杯酒,竖起大拇指,朗朗地称赞:“真是想不到啊,你一个小小的跑堂的,如今却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老三道:“谢谢冷庄主夸奖。” 冷庄主道:“老三,就凭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就凭你刚才话中的那些见地,我冷青从此将你视为庄园手下,从今往后,只要你跟着我冷青,包你吃穿无忧。”说到这里,转眼扫视其他的食客,接着说下去:“在座的都给我听好了,从今日起,老三就是我冷家庄园的人,谁要是和他过不去,就是和我冷青过不去。” 老三真是个怪人,碰上这等美事,非但不高兴,反而还有些悲痛,思绪片刻,冲冷青拱了拱手:“冷庄主的好意,老三心领了。”收了脸上的微笑,狠狠咬了咬牙,一字一字继续回绝:“老三天生贱命,过惯了穷困潦倒、半饥半饱的苦日子,一时间真还不适应您那浮华奢侈的好日子,望您高抬贵手,让老三自由自在的生活吧。” 冷青脸色顿时沉下去,冷冷道:“真是不识抬举,狗改不了吃屎。”说完,转头喝自己的酒了。 老三无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淡淡地注视着诸葛飞星,黯淡的眸子里闪过冷冷的神色,慷慨激昂:“不管是江湖中有名的英雄侠客,还是街头的市井小民,只要是提起莫大侠他老人家,有谁会不称赞一声英雄?有谁会不说一声好?莫大侠所立下的功劳,哼哼哼!”邪邪地笑了笑,毫不留情地指责:“像你这样的市井小民,我看你连做梦都梦不到吧?”说完,就冷笑着看食客。 客栈里的人本来想看老三的笑话,但当他们听到老三义正言辞的慷慨之词,一时间鸦雀无声,聚精会神地听着,像一根根呆呆立着的木头。 诸葛飞星虽想套老三的话,没想到老三会如此激动,会如此对他毫不留情地指责,尽管心里早已准备,但在老三的咄咄严词下,心中也觉得尴尬。 当然,最让他没想到的却是,客栈里其他的食客也都义愤填膺,对莫仁君敬佩有加。 开始的时候,诸葛飞星说那些对莫仁君不敬的话,本来只是想引起老三的注意,从他口中问出杀害莫仁君和云柔的凶手,然而现在,他说的违心之论却引起了老三,甚至是所有人的的注意和鄙视。 他骑虎难下,脑子里乱乱的,尴尬万分,只能呆呆僵在凳子上,一时间有点儿不知所措。 云嫣嫣看出了诸葛飞星的尴尬,忙出言解围,用淡淡地眼神四处扫了几眼,若有所思地对老三说:“老三,你说莫仁君他老人家是遭奸人所害,是吗?” 老三道:“是的。” 云嫣嫣表情严肃:“你认识字吗?” 老三一脸诧异,想了一想,有些羞涩道:“认识一些。” 云嫣嫣指了指诸葛飞星,问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老三摇了摇头。 云嫣嫣把玉指伸进茶杯中,沾了点儿茶水,一笔一画,认认真真在桌上写下“诸葛飞星”四个字。 老三虽然识字不多,但却认识“诸葛飞星”这几个字。 当他看到云嫣嫣在桌上写下“诸葛飞星”四个字时,心里大骇,脸色巨变,良久良久,才半信半疑地瞧着诸葛飞星,眼神温和,已没有了先前的冷漠和鄙视。 云嫣嫣办事小心谨慎,待老三看清以后,就急忙用手擦去桌上的印记,郑重其事地问:“你认识他吗?” 老三机械地点头:“听说过,但从来没有见过。” 诸葛飞星长叹了口气,直到这时才又抬起头,眼神灼灼地盯着老三,温声道:“我们敬你是个堂堂正正的好男儿,因此不顾一切地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你,希望你能保持秘密,守口如瓶,千万不要透露出去。” 老三保证:“两位把真实身份告知我,那是两位信得过我老三,既然两位信得过我,那我一定会让这个秘密拦在肚子里,就算死,也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的。” 诸葛飞星四处观察了几眼,小心翼翼地询问:“老三,你是什么时候得知莫大侠被害的消息的?” 老三不假思索:“早晨。” 诸葛飞星道:“听何人所说?” 老三心中虽然对莫仁君甚是崇拜,万分感激,但同时却忌惮魔域王成的阴名,也听说过黑魔子的残忍手段,此时当诸葛飞星这般直接地询问他,他的身子颤了颤,脸色大变,面如死灰,额上的冷汗涔涔流了下来。 云嫣嫣见老三面无人色,胆战心惊,心里觉得特别奇怪,但更多的却是畏惧和恐慌。 因为她已从老三的表现中判断出,老三肯定知道凶手,而且这个凶手非比寻常、恐怖至极,至少在老三的心里是这样恐怖的。 诸葛飞星忍着紧张的心情,又问了一遍:“你是听何人所说?” 老三咽了口口水,颤颤抖抖,嘴巴已不听使唤了:“听‘魔……魔域王……王城’的……的人所说。” 诸葛飞星震惊:“你确定?” “确定。” 老三木头似的点了点头。 云嫣嫣呆望着老三,一时无言,只是娇美的面容上掠过了恐慌和杀意,心中暗想:“风师伯和若冰师伯猜的没错,魔域王成果然没灭,‘血魔教主’黑魔子果然没死,如此看来,江湖的确很难避免一场腥风血雨了。” 诸葛飞星握住云嫣嫣的手,冲云嫣嫣示意了几下,意思是让云嫣嫣保持冷静和镇定,而他自己却强忍着悲痛和愤怒,顿了顿后,才继续追问老三,只是话语中隐约夹杂着丝丝的苦意:“你怎么知道是魔域王城的人所为?” 老三紧张地搓手,脸色变的更加惨白,如蜡纸似的,身体又剧烈颤抖,豆子大的汗珠也从额头滑落,一时紧闭嘴巴,什么也不说,显然是由于极度恐惧所致。 诸葛飞星暗暗叹息:“为难你了。” 他能理解老三心里的恐慌,别说是像老三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伙计,就是江湖中武功高强的人也会恐慌。 不管是谁,只要知道了魔域王城的秘密,就必定会惹来杀身之祸,但现在老三非但没有死,反而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关于这一点,诸葛飞星想不通,也猜不透。 “魔域王城的人为什么会放过老三?” 云嫣嫣暗自琢磨。 诸葛飞星心里也是迷雾重重,暗忖道:“为什么魔域王城的人没有杀老三?难道他们是另有所图吗?难道他们是故意让他宣传师父和师娘被害的消息不成?如果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如果不是,那他们又到底想干什么?” 想了好大会儿,诸葛飞星也没想出魔域王城不杀老三的原因。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好像现在都已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老三没死,重要的是自己可以从老三身上找出了杀害莫仁君和云柔的凶手。 诸葛飞星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又认真地问了一遍:“老三,你怎么知道是魔域王城的人所为?” 云嫣嫣神经紧绷,若有所思地盯着老三,好像早已忘记了自己此时是在吃饭,耳朵竖的直直的,好像此时老三说的每个字都是金玉良言,生怕错过一个字,生怕错过一个无比重要的字一样。 老三脸色惨淡,深深喘了几口气,万分惊慌地向门口的方向望了望,停顿了好长时间,才瑟瑟发抖地回答:“今天早晨,我们客栈刚开门不久,还没开始做生意,就冲进来十几个身穿黑色短衣,手拿长矛,面向凶悍的男人。” 诸葛飞星惊讶道:“什么?冲进十几个手拿长矛,身穿黑色短衣,面向凶悍的男人?” 第二十七章 凶手初现(七) 老三道:“是的。” 诸葛飞星立刻警觉起来:“当时你在干什么?” 老三想都没想,随口而出,只是声音很低,好像是在耳语:“当时小人正在往下放桌子上的板凳。”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继续询问:“他们是来吃饭的吗?” 老三道:“是的。” 诸葛飞星道:“你们这里早上吃饭的人很多吗?” 老三摇头:“不多,我们这里早上不卖饭。” 诸葛飞星道:“早上不卖饭?” 老三点头道:“是的。” 诸葛飞星想了想,又问:“然后呢?” 老三机械地道:“我们早上不做生意,但是却开门,不过开门只是为了给顾客提供些免费的茶水,为的是让赶路的人可以坐下来喝喝茶、闲闲脚,顺便也可以让他们打听打听自己想要打听的消息。” 云嫣嫣眉头皱了皱,急忙插嘴:“这么说你们早上开门所提供的茶水,只是为了给赶路的人提供个方便,并不盈利?” 老三点了点头。 诸葛飞星听了老三此言,对客栈与人方便的做法甚是赞同,万般创伤的心里好像找到了丝丝的慰藉,一本正经道:“既然你们这里早上并不做生意,那那些人的饭,你们给准备了吗?” 老三诚惶诚恐:“怎么敢不准备呢?他们个个手中拿着长矛,那长矛大约有两米长,而且每个长矛的矛尖都金光闪闪,耀眼无力,锋利的很。”瑟瑟发抖地看了看诸葛飞星,断断续续地道:“如果不给他们准备饭菜,我们还能活到现在吗?”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 老三边用手比划出两米多长的距离,接着说了下去:“如果我没猜错,那些长矛的矛尖统统是用纯黄金打铸的,真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人舍得用黄金打造兵器,真是大大的浪费啊。” 云嫣嫣问:“你是说他们手中长矛的矛头统统是用纯黄金打造而成的?” 老三不知道是说到了黄金太兴奋了,还是心中的畏惧慢慢地消失了,说话居然平静了许多:“哎,别说是那么多矛尖的黄金了,就是一个矛尖上的黄金,如果给了我,我老三也够花上一辈子的。” 诸葛飞星神色严峻,没像老三去计算黄金到底能值多少钱,而是依旧按照自己的打算和思路问:“老三,杀害莫大侠的事情,是他们……他们亲口说的吗?” 老三点了点头:“是他们亲口所说。” 诸葛飞星听得清清楚楚,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因此每个问题都必须要问的小心而谨慎,沉思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心中百思不解,又接着问:“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怎么能随便说呢,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老三解释:“可能是因为酒喝多了吧,有个满脸疤痕的男人竟然哈哈哈大笑,说什么是他们‘血魔教主’用什么血魔……血魔什么掌亲手杀了莫大侠他老人家的。” 诸葛飞星眼睛聚了聚,一字一字地问:“老三,你说……他们说他们的教主是……是血魔教主?” 老三吃吃道:“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云嫣嫣又问了一遍:“是不是血魔教主?是不是血魔毒掌?” 老三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血魔毒掌,就是血魔毒掌。” 云嫣嫣听到老三的这个回答,心中彻底绝望了,但她死死撰着拳头,极力控制着自心中的恐慌和愤怒,但脸色却渐渐变得惨白如蜡纸,久久久久,才颤颤抖抖地问诸葛飞星:“飞星哥哥,难道他们所说的是血魔教……血魔教主?是黒魔……黒魔子吗?” 诸葛飞星握着云嫣嫣的手,眼神黯淡:“应该是黒魔子。。” 云嫣嫣喃喃:“想不到他真的没有死。” 老三见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神色惨淡,一时好奇地问:“什么‘血魔毒掌’?什么黒魔子?黒魔子是谁呀?” 诸葛飞星摇了摇头,急忙从包里拿出一两银子,微笑着对老三道:“老三,这里没你的事了。”说到这里,把银子给老三递过去,接着说下去:“老三,浪费你这么多时间,这一两银子就算是我们对浪费你这段时间的补偿吧。” (八) 一两银子。 对于别人来说,有没有也许都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但对于穷困潦倒的老三而言,这一两银子却是一笔不菲的收入,足够让他辛辛苦苦工作上十几天。 然而,尽管如此,老三却没有接受。 而且他接下来的表现,却是让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出乎意料,甚至深深自责自己的狭隘和和目光短浅。 老三眼射亮光,盯着诸葛飞星递来的一两银子,迟疑了片刻,只是淡淡了笑了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云嫣嫣用眼睛余光扫了扫桌上的银子,而后又诧异地望着老三,柔声解释:“老三,你就收下吧,这两银子虽说不多,但你至少也可以用它去填补点儿家用。” 老三表情严肃,正色地说道:“两位,别说你们是莫大侠的……”刚要说出口,他就感觉有所不妥,于是立刻改了口:“就是看在莫大侠他老人家的面子上,你们这钱我也不能收,莫大侠为别人可以流血牺牲,难道我老三就不能为了他老人家传个消息吗?” 云嫣嫣着实没有想到老三会拒绝无所不能的银两,神情诧异,一时间惊呆了。 她要不是亲眼所见,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老三居然是个深明大义、义薄云天、直性豪爽的人,内心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云嫣嫣柔声道:“老三,你能有这番大义,我们很是感激,如果莫大侠他老人家能知道的话,我想他也一定会很高兴很满意的。” 诸葛飞星迎合着云嫣嫣的意思:“你有如此大义,我们已经非常高兴、感激不尽了。”拿起桌上银子,递到老三面前,一字一字地说下去:“不管怎么说,这些钱你收着吧。” 老三瞧着诸葛飞星,心中有种英雄相惜的感觉,赶忙推辞:“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些银两还是你们自己留着用吧,我每天在这里有吃有喝,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饿死,再者说了,你们的这一两银子也救不了我老三的穷困啊。”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没有再和老三纠缠这一两银子,断然把银两装进包袱,恭敬地拱了拱手:“那好,那我们就谢谢你告诉我们消息了。” 老三傻傻摸了摸脑袋,傻傻笑道:“没什么,没什么,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而已。”说完,就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和颜悦色:“两位请吃饭吧,再不吃就凉了,小人告退了。” 诸葛飞星道:“请自便。” 老三端着条盘,急忙离去。 云嫣嫣眼珠子丝毫未动,目不转睛地凝望着老三远去的背影,待他消失于人流中,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亲不自禁地感叹:“真是想不到这么普通的一个人,居然却拥有这般令人敬佩的英雄气概,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诸葛飞星道:“是啊!若冰师伯说得没错,这江湖就像是个五颜六色的万花筒,什么样儿的人都有,什么神奇的事情都会发生,的确有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为此而言,我们绝对不能高傲自负,更不该以貌取人啊!” 云嫣嫣点头赞同:“是啊!” 诸葛飞星又望了望老三远去的方向,继续说下去:“江湖之大,无奇不有,也许只有那些聪明虚心之人才可以真正成为这江湖中的强者,也许只有那些睿智的人才可以真正在这江湖中立于不败之地。” 云嫣嫣一字一字道:“您说得没错,俗话说‘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官宦墨客也好,武林人士也罢,要想得到旁人的尊重,谦虚和谨慎是非常重要的。” 诸葛飞星拿起面前的筷子,柔声嘱咐道:“云嫣嫣,好了,赶快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好赶路。” 云嫣嫣若有所思地拿起面前的筷子。 第二十八章 夫妻情深(一) (一)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夫妻二人为了确切的弄清楚吴妈和潇潇的下落,又在长安城里打听了三天,尽管费力四处打听,但最终也没能打听到潇潇的消息。 不过,他们倒是打听到了很多关于魔域王城复仇的消息,特别是知道了许多关于黑魔子和白魔女的凶残和毒辣。 (二) 中午。 太阳洒满了山谷,犹如条恶毒的火蛇般疯狂地向大地吐着火舌,地上的万物都被晒得蜷缩成团,毫无生机。 崎岖的山路,陡峭的悬崖峭壁,挺拔的翠绿青松,疲倦的蜷缩树叶,好像要被这火热的太阳烤熟似的。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心中记挂着潇潇的安危,早上从长安城出发,徒步而行,赶了半天的山路,紧张的心情,再加上炎热的天气,到了此时此刻,早已是筋疲力尽,口干舌燥,饥肠辘辘。 诸葛飞星伫立在山谷中,把手挡在眼前,抬头望了望太阳,又瞅了瞅四周陡峭的山崖,一面擦额头上的热汗,一面回头问云嫣嫣:“嫣嫣,累了吗?” 云嫣嫣眼睛环顾四周,柔声回答:“还行!想不到这八月的天气还这么热,真是热的难熬啊。” 诸葛飞星道:“是啊!每年这个时候早凉爽了,今年不知道是怎么了,气候这么怪。”长叹了口气,把剑从左手换到右手,温声说下去:“再坚持会儿,说不定前面有歇脚的地方。” 云嫣嫣咽了口口水,一字一字道:“你不要担心我,这点困难还难不倒我,我没事的,我能坚持的住。” 诸葛飞星见云嫣嫣面色憔悴,满头淋漓大汗,心中万分的疼惜,但一想到潇潇的安危,心中的柔情有变成了前进的动力,温声道:“如若前面有歇脚的地方,我们就可以在那里好好歇歇脚,顺便吃点东西。” 云嫣嫣举目四望,望着满目苍凉的环境,若有所思地问:“飞星哥哥,如此荒凉的地方,真的会有吃饭歇脚的客栈吗?” 诸葛飞星迷茫地摇了摇头,四处张望了几眼,心里的确没底,但还是信心十足,微笑道:“应该会有的,这么崎岖的山路,我想总会有一家客栈供大家歇脚吃饭的,如若不然,人们怎么能熬得过去呢。” 云嫣嫣觉得诸葛飞星说的有道理,心里也都往好处想:“说的也是,如若没有,那来来往往赶路的人岂不很惨。” 诸葛飞星道:“如果实在没有,那我们也只能就近找处阴凉遮阳的地方,飞星哥哥给你去抓只野兔,我们用火烤兔肉凑乎一顿。” 云嫣嫣感动不已,眼里瞬间就闪烁着幸福的泪光,深情款款地注视着诸葛飞星:“你不用担心,嫣嫣能坚持得住的。”顿了一顿,看了看肩膀上的包袱,接着说了下去:“况且我们包袱里还有早上买的馒头,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简单吃点馒头止止饿,等到了前面找到客栈,我们再吃不迟。” 诸葛飞星望着荒无人烟的山谷,满脸歉意,叹息道:“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云嫣嫣疾步赶上诸葛飞星,拿出怀里的锦帕,轻轻地帮诸葛飞星擦了擦额头的汗,娇声地问:“你累吗?如果实在累了,那我们就休息会儿吧,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再说了就算我们着急,也不一定能找到吴妈和潇潇。” 诸葛飞星看着云嫣嫣红扑扑的脸,听着云嫣嫣的宽慰,心里就像注入了股暖流,美滋滋的暖暖的,心领神会地说道:“嫣嫣,你不要担心,潇潇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老天一定会保佑她的。” 云嫣嫣迎合:“肯定会的。”深情款款地盯着诸葛飞星,过了会儿,调皮地耸了耸肩,眨着迷人的双眼,心里甚是幸福。 (三) 爱,有的时候不一定需要山盟海誓的诺言,但一定需要细致入微的关怀与问候;有的时候不一定需要梁祝化蝶的悲壮,但一定需要心有灵犀的默契与投合;有的时候不一定需要耳鬓厮摸的缠绵,但一定需要忠真不渝的恪守与坚持;有的时候不一定需要雄飞雌从的相随,但一定需要相濡以沫的理解和支持。 诸葛飞星知道这些道理。 而且,他知道心里默默喜欢一个人,希望每天能听到她的声音,能陪伴在她的身边,和她分享任何快乐和甜蜜。 有许多时候,哪怕云嫣嫣只有个简简单单的眼神,或是句简简单单的问候,都会让他觉得万般温馨幸福。 不管是悲伤的时候,或是喜悦的时候,是绝望的时候,亦或是温馨的时候,爱永远都是这个世上最伟大的情感。 这一点,云嫣嫣深信不疑。 云嫣嫣和诸葛飞星又坚持走了大约二里地,前方依旧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山,弯弯曲曲不见头的路。 诸葛飞星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回头望着云嫣嫣,温声说:“嫣嫣,这山谷幽深漫长,一眼望不到头,看来前面很难有让我们歇脚的客栈。”眼睛四处打量,找寻歇脚的地方:“我看我们就在这里找个地方,休息会儿吧,怎么样?” 云嫣嫣喘息着说:“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诸葛飞星道:“本想找个客栈好好让你休息休息的,可这群山环绕,山谷幽深,看来我们一时半会真的很难找到客栈来歇脚和吃饭了。” 云嫣嫣道:“是啊。”微微一笑,接着说了下去:“不过没关系。飞星哥哥,反正我们包袱里有早上买下的馒头,将就着吃上一顿半顿也无妨。” 诸葛飞星忧心忡忡:“我倒没什么,可你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而我们今日又赶了这么长的山路,如果再让你吃干馒头,喝凉水,你的身体怎么能受得了?” 云嫣嫣忙拉住诸葛飞星的手,眼里含着热泪,动情地说道:“没事的,嫣嫣的身体哪有你说的那么虚弱呢?”说完,便展开双臂,在原地转了几圈,就像是个下凡仙女一样美丽动人。 诸葛飞星傻傻地呆在原地,一时看的痴了,忘记了炎热,忘记了说话。 云嫣嫣停下来,娇笑道:“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诸葛飞星道:“好,好就好,好就好。” 云嫣嫣道:“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的身体健康的很,何况这点苦算不了什么,嫣嫣能挨得住。” 诸葛飞星虽然听了云嫣嫣的宽慰,但一想到自己的粗心大意,顿时眉头又紧锁了起来,忍不住埋怨自己:“都怪我粗心大意,考虑不周,总以为一路上有供我们歇脚吃饭的客栈,可……可现在,别说是吃饭的客栈了,就是连个喝水的地方都没有,我真是粗心。” 云嫣嫣嫣然一笑:“你不要这样说自己了,好吗?” 诸葛飞星道:“我真是笨透了,这荒山野岭、荒无人烟的地方,哪里会有什么客栈?哎,我真是没用,连这么点儿小事情都办不好,还能办好什么大事?还谈什么保卫武林,拯救武林呢?” 云嫣嫣见诸葛飞星不断自责,自己的心里也颇不是滋味,温声安慰:“飞星哥哥,你不要再自责了,嫣嫣真的没事的,嫣嫣真的没事的。” 诸葛飞星黯然叹了口气,指着不远处的阴凉处,若有所思道:“嫣嫣,我们去那边休息会儿吧。” “好啊!” 云嫣嫣开心一笑,和诸葛飞星手拉手来到一块大石头旁。 诸葛飞星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放下手中的包袱和剑,温声对云嫣嫣说道:“嫣嫣,你先在这里坐着,飞星哥哥一会儿就回来。” 云嫣嫣把泪痕剑放在身旁的石头上,边在包袱里找早上买的馒头和水,边疑惑地瞧着诸葛飞星:“你要去哪里?” 第二十八章 夫妻情深(二) 诸葛飞星机械地望了一眼远方的群山,而后又痴痴地盯着云嫣嫣,一字一字道:“刚才路过的时候,我看到那边有只野兔,我去抓来给你烤着吃。” 云嫣嫣震惊:“兔子?” 诸葛飞星微笑:“是的。” 云嫣嫣神色微变,若有所思地端详着诸葛飞星的表情,瞧了好久好久,才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吗?那我怎么没有看见?” 诸葛飞星避开云嫣嫣灼灼的双眼,望了望远方,赶忙搪塞:“好了,嫣嫣,你就不要再问了,走了这么长的山路,加上今天的天气又炎热难耐,光吃馒头,你的身体肯定受不了。你坐会儿,飞星哥哥马上就回来。” 云嫣嫣泪眼婆娑,感动得留下来眼泪:“你对嫣嫣真好。” 诸葛飞星抚摸着云嫣嫣的秀发,灿烂地笑了笑:“傻瓜,我们是夫妻,我当然要对你好了,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吗?再说了,你不也对我很好吗?” 云嫣嫣擦了擦眼泪,柔声道:“飞星哥哥,你不要去了,嫣嫣不想吃野兔的肉,嫣嫣只要知道飞星哥哥对我好就足够了。”拉住诸葛飞星的手,就是不想让诸葛飞星去捉兔子:“飞星哥哥对嫣嫣这般好,嫣嫣吃什么都是世上最美的食物。” 诸葛飞星道:“真傻啊!”深吸了口气,抬头凝望着蓝蓝的天空,极力克制着眼泪,不让眼泪落下来。 云嫣嫣见诸葛飞星答应了自己的请求,顿时破泣为笑,赶忙从包袱里拿出馒头和水,悠悠笑了笑:“坐下休息会儿。” 诸葛飞星无奈地摇了摇头,在云嫣嫣身旁坐下。 云嫣嫣将水袋递给诸葛飞星:“飞星哥哥,来,喝点水解解渴。” 诸葛飞星温声道:“你先喝吧。” 云嫣嫣道:“我喝过了,你喝吧。” 诸葛飞星拿过水袋,小小喝了一口,叮嘱云嫣嫣:“嫣嫣,这么炎热的天气,你多喝点儿水,以免中暑。” 云嫣嫣欣慰地点头:“我知道。”咬了口馒头,幸福之情仙于脸上。 (四) 休息了片刻。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又急匆匆赶路,只走了大约二十几里地,大阳就渐渐地西沉,温度也降了下来。 山谷里吹起了凉风。 夕阳西下,只遗留下浅浅的痕迹在天的尽头,就像是老人因沧桑岁月而在脸上浅浅的皱纹,绯红而柔和。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又赶了一里路,太阳就落山了。 大地想入了黑暗。 群山环抱,犹如冷酷而高大的巨人,动也不动地站在地平线上。 山谷里陷入了无边的寂静中。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缓慢行走在山谷中,耳边时不时吹来呼呼的谷风。 云嫣嫣缓慢走在谷中,谷风吹来,顿觉神清气爽、好不舒服,尽管她额上的淌着汗珠,但身上却隐隐感觉到凉意。 诸葛飞星抬头瞧了瞧远处如墨般漆黑的山峰,温声问道:“嫣嫣,冷吗?” 云嫣嫣道:“还行。”伸手撩拨谷风,心中居然有说不出的惬意和开心:“飞星哥哥,这谷风吹的真是时候,真是雪中送炭,在我们感觉热的时候,它就及时吹了过来,把我们身上的疲劳统统给带走了,真是太好了。”说完,享受地深吸了口气,接着说了下去:“我现在只感觉浑身有说不出的舒服,一点都感觉不到累。” 诸葛飞星痴痴看着云嫣嫣,就像是哥哥关心妹妹般温声说道:“话虽如此,你还是再穿件衣服吧,这山谷的夜风犹如鬼魅,外表虽然好看,但实质上却是祸害无穷啊。” 云嫣嫣皱了皱眉:“飞星哥哥,你说这山谷的风就像是鬼魅?” 诸葛飞星道:“是啊。” 云嫣嫣像是听到了这个世上最惊诧问事情,又忍不住问了一遍:“你把这山谷的夜风比作害人的鬼魅?” 诸葛飞星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个比喻,却让云嫣嫣如此惊讶,追问不断,于是怔怔地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云嫣嫣慧心一笑:“没什么不妥之处,不过你这样的比喻,嫣嫣今生还是第一次听说。” 诸葛飞星道:“是吗?” 云嫣嫣微笑点头。 诸葛飞星语重心长地道:“嫣嫣,今天赶了一天的路,你的身体已处于过度虚弱疲劳的状态,而这山谷的夜风又甚是寒冷,稍有不慎,就会着凉生病,还是多穿上件衣服吧。”四处张望:“天色已晚,我们找个避风的地方,休息吧。” 云嫣嫣道:“你真好!”神色痴迷地盯着诸葛飞星,一时间就好像陶醉在了场美梦中般痴迷神往。 诸葛飞星道:“什么时候能走出这山谷,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万一你生病了,这里一没大夫,二没药材,可就真的束手无策了。”顿了一顿,认真地说下去:“嫣嫣,听飞星哥哥的话,再穿件衣服。” 云嫣嫣点头同意:“好的。”停在路旁的石头旁,包袱打开,取出件衣服,披在身上,一面把包袱系上,一面凝视着远方,心中又担忧了起来:“也不知道风师伯他们怎么样了?不知道无侠在‘无名山庄’住的还习惯吗?‘无名山庄’还安全吗?飞星哥哥,你说无侠会不会有危险啊?” 诸葛飞星心里也担心焦虑,但他却强迫自己尽量往好的方向想,尽量让自己保持乐观向上的心态,因为她不想让云嫣嫣跟着他担惊受怕,于是轻轻拍了拍云嫣嫣的肩膀,温声安慰道:“嫣嫣,你放心好了,风师伯和若冰师伯远离江湖多年,黑魔子和白魔女是不会找到他们的,至于无侠,你就更不用担心了,风师伯和若冰师伯肯定会照顾好他的。” 云嫣嫣意味声长地应了一声:“但愿如此吧。”嘴上虽这样说,可心里却担心的要命,脸上也依旧残留着恐慌,顿了顿,柔声冲诸葛飞星说道:“飞星哥哥,你也穿件衣服吧。” 诸葛飞星道:“不用,我没事的。” 云嫣嫣四处张望了几眼,若有所思:“看来我们今晚只能在这里过夜了。” 诸葛飞星点头:“是啊!夜已深,而这山路又坑坑洼洼,崎岖不平,我们不能再继续赶路了。我们在这里寻觅个避风的地方,凑乎过上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再赶路。” 云嫣嫣同意:“好的” 诸葛飞星深吸了口气,把剑从左手换到右手,四处张望了好一会儿,也没寻觅到个可以露宿的好地方,失望地叹了口气,回头望着身后的云嫣嫣:“嫣嫣,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这里有这个大石头,我们可以以这个大石头作为屏障,顺便再生上堆火,简单的过上一晚。” 云嫣嫣回头看着身后的大石头,只见这石头有一人多高,立在夜幕中,活生生就像是个体格健朗的巨人,赞同道:“就听你的。” 诸葛飞星放下包袱和宝剑,心怀愧疚:“嫣嫣,委屈你了。” 云嫣嫣嫣然一笑:“飞星哥哥,你刚才就已经说过,我们是夫妻,既然是夫妻,还说什么委委不委屈的话,只要是能和你在一起,就算是地狱,嫣嫣也心甘情愿。” 诸葛飞星欣慰地笑了笑,在包里找生火用的火石,可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到,这才意识到发现没有带火石,一时不知所措,惊呼了出来:“不好了!” 云嫣嫣追问:“怎么了?” 诸葛飞星怕云嫣嫣跟着着急上火,于是忙笑着回答:“没事儿,没事儿。” 云嫣嫣半信半疑:“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诸葛飞星脸上带着勉强而尴尬的笑容。 第二十八章 夫妻情深(三) (五) “虽然没有带打火石,但这火还是要生的,如此寒冷刺骨的谷风,怎么能没有一推火来取暖呢?” 诸葛飞星暗暗发誓,沉思了片刻,眼睛里掠过一道亮光,脑子里立刻就闪过个主意,温声道:“嫣嫣,稍等一下。” 云嫣嫣本来见诸葛飞星在包袱了翻腾了半天,磨磨蹭蹭的,心里就深感奇怪,此时听诸葛飞星这么一说,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诸葛飞星傻傻笑了笑:“没事,没事!马上就好。”说完,他说干就干,随手拾起两块圆圆而坚硬的小石头,一手拿一块,用力磕碰。 “你没带火石?” 云嫣嫣听着清脆的撞击声,和颜悦色地看着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挠了挠额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怪我太粗心了。” 云嫣嫣不但不生气,而是嫣然一笑,也拿起了两块石头,轻轻撞击,柔声说道:“想不到我们又到了刀耕火种的时代,不过这样也好,我也试试撞击石头取火的技术,感受感受老祖先的智慧。” 诸葛飞星灿烂笑了笑:“你啊,不管什么时候,都不生我的气。” “砰砰砰!” 清脆的撞击声响彻在黑暗中,响彻在山谷中,像富有节奏的音乐。 随着声声悦耳的撞击声,石头发出耀眼的火花,火花就像是点点繁星,瞬间点缀在漆黑的山谷中。 诸葛飞星得意洋洋:“着了,着了。” 云嫣嫣忙扔掉手中的石头,双手帮诸葛飞星挡风。 诸葛飞星刚点着点柴火,可惜谷风一吹,又熄灭了,顿时大失所望:“又灭了。” 云嫣嫣道:“不急,肯定会点着的。” 诸葛飞星又专心撞击。 云嫣嫣借着朦朦胧胧的光线,摸索着打开包袱,取出件男人的衣服,给诸葛飞星披在背上,柔声道:“飞星哥哥,披上吧,天凉小心生病。” 诸葛飞星回头冲云嫣嫣动情地笑了笑,迟疑了片刻,又继续用力撞击手中的块石头,石头发出耀眼的火花,但还是无法点燃柴火。 云嫣嫣边在包袱里摸索着,边柔声对诸葛飞星道:“飞星哥哥,你小心点,千万不要把手磕着。” 诸葛飞星道:“放心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又用力撞击手中的石头。 云嫣嫣摸着摸着,就在包袱里摸到个圆圆长长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才发现是点火用的火石,兴奋地欢呼道:“火石,火石,包里有火石。” 诸葛飞星惊诧不已:“真的?”一时兴奋不已,喜形于色,急忙扔掉手中的石头,接过云嫣嫣的火石,用火石点火,温声叹息道:“哎,若冰师伯想得真是周到,不像我粗心大意。” 云嫣嫣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若冰师伯恐怕是这个世上最细心的人了。”把包袱系好,又一次抬头望了望天空中闪烁的繁星,良久良久,柔声接了下去:“出门不比在家,看来若冰师伯说得一点儿没错,在江湖中行走,我们的确什么苦都得吃啊。” 诸葛飞星默默地点头,一时间感慨万千,什么都没有再说,好像在沉思,又好像在计划什么。 火终于点燃了。 熠熠火光,发出温暖而耀眼的光芒。 火光就像是盏明灯,顿时照亮了大石头的四周,照亮了山谷的一角。 火光一闪一闪,发出“啪啪”烧柴火的声音。 火苗随风舞动,就像是个柔弱而美丽的舞者,在这漆黑而庞大的山谷中,舞的美妙而凄凉,让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高兴和担心。 诸葛飞星把火石收好,得意洋洋地看了看云嫣嫣,召唤道:“嫣嫣,来,快来烤烤火,快来取取暖。” 云嫣嫣嫣然答应:“好啊!”忙围坐在小火堆旁,伸出了双手,边轻轻搓着双手,边痴痴地看着暖暖而明亮的火光,柔声问:“飞星哥哥,饿了吧?” 火光照在云嫣嫣秀美而消瘦的脸上,顿显出几分憔悴和疲劳。 诸葛飞星瞧着云嫣嫣憔悴的脸颊,一字一字道:“冷吗?” 云嫣嫣幸福地笑了一笑:“不冷!”话音刚落,借着火光打开包袱,把火石放进包袱,随手从包袱里拿出两个馒头,递给诸葛飞星一个,自己留下一个,柔声道:“飞星哥哥,吃点儿吧。” 诸葛飞星呆呆凝视着手中的干而硬馒头,暗暗自责:“嫣嫣,对不起啊!”暗暗长叹了一声,良久良久,才抬头看着云嫣嫣,眼里带着抱歉和自责。 云嫣嫣察言观色,好像看穿了诸葛飞星的心事,和颜悦色地安慰:“飞星哥哥,没事儿的,这点儿苦嫣嫣还是能承受的,再说了,吃什么也都是为了止饿,这白白的馒头也不错啊。” 云嫣嫣说得没错,吃东西的确是为了止饿,但诸葛飞星却希望云嫣嫣能吃点儿有营养的食物。 只可惜他现在只能想想。 因为此时摆在他面前的只有馒头。 干而硬的馒头。 云嫣嫣见诸葛飞星盯着馒头不吃,只是发呆,忙问:“怎么不吃啊?” 诸葛飞星微微摇头。 然而,他就咬了一口,但却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只是不知是喜,是悲,是苦,是甜,是后悔,是幸福,还是自责? 他一时间却很难说清楚。 云嫣嫣咬了口发硬的馒头,用力咀嚼了好长时间,艰难地咽到肚里,喝了口水,嫣然一笑:“飞星哥哥,你也喝点儿水吧。”将水袋递给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伸手接过水袋,喝了口水,然后又递给了云嫣嫣,抬头仰望着广阔而高远的天空,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次魔域王城卷土重来,黒魔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曾经剿灭魔教的英雄豪杰们,恐怕这次江湖也会向朝廷那样,必定会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惨不忍睹的。” 云嫣嫣听诸葛飞星这样一说,心里顿时惆怅万千,一时呆呆凝视着手中白白的馒头,神色凄然,长长叹气:“是啊,恐怕从今往后,魔域王城又要在江湖中兴风作浪、大肆报复了。”说到这里,又情不自禁地长叹了一声,才继续说了下去:“哎,在这国破家亡之际,能吃上这小小的馒头,也是不错的了。” 诸葛飞星道:“我真是搞不明白,人们为什么总是要这样你杀我,我杀你,不休止的杀来杀去呢?难道大家就不能和平相处吗?难道我们非得斗个鱼死网破吗?哎,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国家才可安宁,这江湖才能停止杀戮,这人们才能亲如一家,和平的相处下去呢。” 云嫣嫣给诸葛飞星解疑:“飞星哥哥,其实这也不足为奇,因为自古以来,这争权夺利和江湖之争是每朝每代都存在的祸患,可以说它已经是人们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了。在这个世上,只要是有人,只要有野心,只要有利益存在,这江湖仇杀和争权夺利就不会休止。”想了一想,接着说下去:“要想消灭这江湖仇杀,使人人都和平相处、亲如一家,那恐怕也只有一种可能了。” 诸葛飞星追问:“什么可能?” 云嫣嫣道:“恐怕只有这世界不再有利益,或者是不再有人了。” 诸葛飞星道:“不再有利益?” 云嫣嫣点了点头:“是啊,或许只有那样,人们才可能和平的相处。” 诸葛飞星眉头紧锁:“不再有人?” 云嫣嫣道:“或许只要那样,这世界才不会有争斗,才不会血流漂杵。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亦或是将来,这个世上只要是有人存在,这江湖争斗着争权夺利的战争就会永无休止的继续下去。” 诸葛飞星心领神会:“好像真是这样啊。” 云嫣嫣道:“所以说呀,飞星哥哥,这些事情就是我们想管也管不了,既然管不了,我们又何必劳思费神呢?” 诸葛飞星啃了口手馒头,喃喃吟唱:“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云嫣嫣注视着诸葛飞星,长长叹了口气。 第二十九章 荒野屠魔(一) (一) 繁星闪烁,像小孩的眼睛般纯洁无暇。 夜已深。 呼呼的谷风吹来。 诸葛飞星顿觉全身发凉,下意识地睁开眼睛,揉了揉眼睛,然后低头看了看怀中熟睡的云嫣嫣,忙给云嫣嫣披上自己身上的衣服,顿了一顿,抬头仰望着天空,默默发呆。 云嫣嫣躺在诸葛飞星怀里,就像是只温柔的小猫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主人般,温顺而幸福,又像是个高贵的凤凰沉睡于美梦中般,娇美而动人。 诸葛飞星靠在大石头上,眨着有点儿疲惫的眼睛,看着怀里熟睡的云嫣嫣,心里顿时一阵心酸,然后呆呆望着广阔的天空,若有所思。 (二) 时间过的好快,一转眼天就渐渐亮了。 诸葛飞星一夜没睡,就像是个木头一动不动坐在原地,见太阳升了起来,忙用手轻轻揉了揉法杖的双眼,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生怕吵醒了云嫣嫣。 云嫣嫣张开迷人的双眼,见诸葛飞星双眼红肿,满脸的倦意,忙柔声问道:“飞星哥哥,你一宿没睡?” 诸葛飞星避开了云嫣嫣的话题:“你醒了,睡得还好吧?” 云嫣嫣道:“很好!”揉了揉眼睛,而后把自己身上披着的衣服拿开,感动地注视着诸葛飞星,眼里含着热泪。 诸葛飞星明白云嫣嫣的心思,忙轻抚着云嫣嫣的头发,万分体贴地问道:“晚上冷吗?” 云嫣嫣眼里噙着热泪,神色凄婉,哽咽着说:“飞星哥哥,你把自己的衣服给嫣嫣披上,难道你不冷吗?” 诸葛飞星灿烂笑了一笑:“没关系的。”呼吸了口新鲜空气,望了网远处的苍翠而叠嶂青山,温声说了下去:“飞星哥哥是个大男人,这点儿冷算不了什么。倒是你,在这样寒冷的山谷中过夜,身体没觉得不舒服吧?” 云嫣嫣听着诸葛飞星的关心和疼爱,心里又是幸福,又是自责,哽咽地道:“我……没事儿,我没事儿。” 诸葛飞星微笑:“没事就好!”忙帮云嫣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伸了个懒腰,继续说了下去:“等到了前面,找到客栈,我们买个大大的人参,炖点人参汤,你好好的喝上一碗,驱驱身上的寒气,顺便也可以补补身子。” 云嫣嫣挽住诸葛飞星的胳膊,心里有说不出的幸福,娇声道:“飞星哥哥,你真好。” 诸葛飞星抚摸着云嫣嫣的玉手,幸福而满意地摇了摇头,一时间什么都不说,好像他心中的话,心中的爱,此时已不能用言语来表达了。 云嫣嫣温存地依偎在诸葛飞星的怀里,瞧着远处的山峰,心里顺便计划了下接下来的行程后,缓缓站了起来,拿上行礼:“飞星哥哥,我们走吧。”。 诸葛飞星道:“好啊!” 他们收拾好行礼,疾步向山谷前方行去。 (三) 清晨。 山谷的万物刚刚从梦中醒来。 小草上点缀着滴滴露珠,就像是美人眼中的清泪,是那么的清爽,那么的自然,那么的让人怜惜和同情。 太阳冲破云层,慢慢升了起来。 而温度却像是个无所不能的烘干机,稍稍一出手,就把小草叶上的露珠给擦干了。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心里清楚,这个世上无论什么事情都是人做的,而这路自然也是人走的。 因为这个世上没有走不完的路,也没有走不出的山谷,只要能够坚持,一切的困难都是会过去的。 行了大约三个时辰,就来到了谷口。 诸葛飞星如释重负地吸了一口气,脸上带着灿烂而得意的笑容,回头瞧着一眼望不边的山谷,兴致勃勃:“不管山谷怎么深,我们还是走了出来。” 云嫣嫣冲诸葛飞星笑了笑,心里也如吃了蜂蜜般开心甜蜜,也像诸葛飞星一样望着山谷里的一颗挺拔的松树:“我们终于出来了。”扶了扶肩膀上的包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柔声道:“飞星哥哥,想不到我们第一次踏入江湖,没能和强大的敌人较量,却和这大山谷比试了一番,真是始料未及啊。” 诸葛飞星道:“是啊!”收回视线,看了看云嫣嫣,温声道:“嫣嫣,累吗?” “不累!” 云嫣嫣摇了摇头。 诸葛飞星道:“那我们继续赶路吧。” 云嫣嫣柔柔地点了点头,刚走出两步,又忍不住地回头望了一眼山谷中那颗高大挺拔的松树,然后追上诸葛飞星,霎时间脚步轻盈,迈着轻快的步伐,犹如身携北冥真气,脚踏凌波微步般轻松而矫健。 诸葛飞星满怀心思和云嫣嫣离开山谷,按照自己先前计划好的行程,准备先去洛阳,然后再去杭州吴家镇。 按照这个路线,他们大约又走了半个多时辰,就来到个四面是树,杂草丛生,地势空阔,荒无人烟之地。 诸葛飞星机警地扫视着四周没人的野草,渐渐地放慢了脚步,每走一步都特外的小心谨慎,又行了一百多米,回头望着身后的云嫣嫣,问道:“嫣嫣,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休息?” 云嫣嫣擦了擦汗珠:“我不累。”疾步赶上诸葛飞星,帮诸葛飞星擦了擦汗珠,心里有说不出的幸福和喜悦。 诸葛飞星小心翼翼道:“此处开阔平坦,野草高而密,我们得谨慎一些。” “好的!” 云嫣嫣心领神会。 诸葛飞星继续前行,刚走出几步,就听到远处传来男人的厮杀声和剑与剑相碰的“噼啪”之声,脸色骤变,立刻停住脚步,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云嫣嫣面前,紧拉住云嫣嫣的胳膊,表情严肃地提醒:“嫣嫣,等等。” 云嫣嫣吃吃地望着诸葛飞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般紧张,警觉地追问:“飞星哥哥,是不是有危险?” 诸葛飞星正色道:“不错!”又机警地望向前方,但目光到处,只能看到野草,其它的什么都看不见,于是温声对云嫣嫣说道:“嫣嫣,你仔细听听,这‘噼噼啪啪’剑与剑相撞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交手。” 云嫣嫣听诸葛飞星这么一说,立刻提高了警惕,顿时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听,听了一会儿,一字一字道:“飞星哥哥,你说得不错,前方果然有剑与剑相撞的声音,看来的确是有人在交手。”说到这里,眉头皱了皱:“可就是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和什么人在交手,飞星哥哥,我们要不过去看看?” 诸葛飞星想了想,叮嘱道:“嫣嫣,前方太危险,你就不用去了,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个人过去看看就行。” 云嫣嫣道:“你不要紧张,嫣嫣的武功虽然算不上一流,但自我保护还是不成任何问题的。”说完,就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泪痕剑,而后又望着诸葛飞星,接着说了下去:“更何况现在,嫣嫣手中还有若冰师伯送的这把吹毛断发、无坚不摧的泪痕剑,万一有危险,嫣嫣也会全身而退的。飞星哥哥,你就放心吧。” 尽管云嫣嫣的武功不弱,但诸葛飞星心里还是不免担心。 常言说得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是云嫣嫣既然这么说了,诸葛飞星又不好再拒绝云嫣嫣的请求,于是看了看云嫣嫣手中的泪痕剑,再三嘱咐:“嫣嫣,这是我们第一次闯荡江湖,对江湖中的规矩还不是很了解,因此,万一一会儿真的动起手来,你可千万要小心谨慎啊,知道吗?” 云嫣嫣淡淡一笑:“飞星哥哥,你就放心吧,嫣嫣打不过,还不会逃吗?”说完,就向前疾步走去。 诸葛飞星急忙跟上去。 第二十九章 荒野屠魔(二) (四) 他们走了一百多米,转过个小土丘,只见前方豁然开朗,是一面平地,视野很好,而且的确有人在打斗。 诸葛飞星眼睛左右一扫,就看到一个身穿白色衣服的男子、一个身穿紫色衣服男子正和十几个身穿黑色长袍凶猛彪悍的男人激战。 云嫣嫣道:“这么多人欺负两个人,不知羞耻!” 诸葛飞星安抚:“嫣嫣,不可轻举妄动。” 他们虽然是首次闯荡江湖,但他们也知道江湖中的规矩,不关自己的事情,不该自己插手的事情,他们千万不能出手阻拦。 因此,他们没有上前,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仔细地观察着那些人的战斗,不急着出手。 只见远方,面对来势汹汹扑来的敌人,那个紫衣男子并无半点惊慌,反倒是一副临危不惧,胸有成竹的悠然神态。 他手法精巧,双脚轻轻点地,身体便缓缓地向后躺去,整个人就像只断了线的风筝,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紧接着迅速向后退去,退了大约二十米的距离,又瞬间站立,剑尖在地上轻轻一点,整个身体又向前倾去,闪电般攻向对手。 和紫衣男子相比,那些黑衣人出手就显得毫无章法,毫无规矩可寻。 只见他们双手紧握三尺长的弯刀,左砍一刀,右劈一刀,只是凭着自己的意愿和蛮力,随心所欲,想怎么出手就怎么出手,想如何进攻就如何进攻,丝毫不追求气度和巧度的完美配合。 然而,不管他们怎么样乱砍乱劈,但他们心中却有个共同的目标,那便是将敌人击败,甚至将敌人大卸八块。 相比之下,那个身穿白色衣服的男子身法矫健,如燕子翻飞般轻盈灵巧,身形一转,双脚稍稍一蹬,整个身体就向半空中腾起,霎时间犹如闪电而起。紧接着,他的身体又在半空中转了几圈,头下脚上,右手的剑在空中简单划了个圆圈,毫不留情地像地上的黑衣人们击去。 一个个子矮小、满脸刀疤的黑衣人见白衣男子向伙伴攻击,神色巨变,赶忙冲另一个黑衣人呼喊:“豹子,小心你头顶上。” 豹子听到同伴的提醒后,抬头一看,顿时惊慌失措,直冒冷汗,双脚一软,身子晃动了几下,顾不上阻拦,而是连滚带爬向一边逃开。 然而,不知是白衣男子的剑法实在太快,还是豹子躲得实在太慢,随着“啊”的一声惨叫,豹子拿刀的右胳膊竟然被生生地劈了下来,霎时间,他倒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拼命大叫不停。 他胳膊上的血流如注,像飞射的血箭喷了出去。 云嫣嫣看到这血淋漓的场面,眼睛里好像只是看到了白衣男子闪电般精妙的剑法,完全没有注意到豹子的胳膊被砍掉,兴致勃勃道:“好剑法。” “在这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是杀人的利器,不管是无坚不摧的剑,还是笨钝的刀,只要是能被人类拿在手中的东西,都会成为一把见血的凶器。” 诸葛飞星突然想到了这句话。 他虽然对白衣男子的剑法深感佩服,但当他看到豹子的胳膊被砍断时,心里对白衣男子残忍的手段而愤慨,紧握重情剑,暗暗叹息:“好可怕的剑法!”但他的眼睛却动也不动地观察着战况,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云嫣嫣见诸葛飞星看的非常认真,忙问了一句:“飞星哥哥,你能看出白衣男子使的是哪家剑法吗?” 诸葛飞星皱了皱眉:“具体的我也看不出,不过从白衣男子的剑法招式来看,好像有点武当‘武当追风剑’的影子,可又不完全都是。” 云嫣嫣惊诧:“什么?‘武当追风剑’?” 她虽然完成诧异,但她的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白衣男子的剑法,好像完全被吸引了一般。 诸葛飞星点头:“不错。”想到这一层,更加认真而仔细地观察着白衣男子的剑法,一字一字说了下去:“据说这套‘武当追风剑’是由江湖号称‘江南大侠’的冷风雪所创,剑法飘逸而凌厉,是当时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深武功。而且,据说这个冷风雪冷老前辈是近几十年里,武当派最负盛名的俗家弟子,在江湖上也有非常高的地位。” 云嫣嫣眼睛瞪的圆圆的:“这么厉害?” 诸葛飞星道:“而且我还听师父说,冷老前辈就是凭借自己所创的‘武当追风剑’,惩奸除恶,干了一番惊天动地、轰轰烈烈的事情,而且他自己就是因为这套高深莫测的剑法被江湖群豪尊称为‘江南大侠’,从此享誉江湖,名满天下。” 云嫣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仔细看着白衣男子的剑法,眼睛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顿了一顿,柔声说道:“飞星哥哥,虽说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可据我了解,这武当剑法自张三丰张真人创武当派一来,无论是太极剑法,还是太极拳,大多追求的是以静制动、以柔克刚,而眼前这位白衣男子的剑法却快如闪电,招式凌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诸葛飞星若有所思道:“你说得没错,武当的剑法和拳法的确是因以静制动、以柔克刚著称,但这‘武当追风剑’却恰恰是反其道而行,风老前辈恰恰是打破常规,将剑法的凌厉招式融入太极中,由静变动,将慢转为快的。” 云嫣嫣道:“这样一改,那武当剑法的精髓不就荒废全无了吗?” 诸葛飞星摇了摇头:“这倒不是。” 云嫣嫣吃惊道:“为什么?” 诸葛飞星继续给云嫣嫣解释:“因为我听说,冷老前辈在创这套‘武当追风剑’时,经过冥思苦想,最终将武当剑法的精髓和自己对武当剑法的领悟糅和在了一块儿,并将其招式的完美和灵巧用绝妙的轻功表现出来的。”说到这里,又望着白衣男子的,顿了一顿,接着说了下去:“虽然这套‘武当追风剑’摒弃了太极剑法的缓慢,但它却能化有形与无形,借助绝妙的轻功,使攻击变得如雷鸣闪电,雷厉风行,霸气十足,但霸气中又不失太极要领中的刚柔并济、四两拨千斤。” 云嫣嫣听的是心旷神怡,看的同样也心致勃勃,连连感叹道:“真不想到这风老前辈还真有两下子。” 诸葛飞星道:“可以说这套‘武当追风剑’,表面看上去是一套全新的剑法,但实质上其精髓却还是武当剑法,只不过冷老前辈把武当剑法用不同的方式表现出来罢了。” 云嫣嫣心领神会地点头:“我明白了,怪不得白衣男子的剑法那般快呢,原来是另有所图啊。” 诸葛飞星一字一字道:“恐怕不仅如此,听说冷老前辈之所以给自己的这套剑法取名叫‘武当追风剑’,一来是源于这剑法本身快如闪电,且还需要超群的轻功和内力做后盾,方能应用自如;二来是为了表达他自己对武当剑法的尊敬,以及他自己对武当派深厚的感激之情。” 云嫣嫣道:“想不到这位冷老先辈不但是个知名的大侠,而且还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啊。” 诸葛飞星盯着白衣男子飞来飞去的身影,眉头不由皱了皱,暗忖道:“看这白衣男子的年纪,应该不超过二十五岁,而冷风雪前辈三十年前就去世了,他是怎么会冷老前辈的‘武当追风剑’的呢?” 云嫣嫣眼神一转,就注意到了诸葛飞星微微变化的脸色,忍不住追问:“飞星哥哥,你想什么呢?” 诸葛飞星没有正面回答云嫣嫣自己想的事情,而是转了话题:“嫣嫣,有件事情,也许你永远都想不到。” 第二十九章 荒野屠魔(三) 云嫣嫣忙追问:“什么事情?” 诸葛飞星道:“冷老前辈是琳琅的外公。” 云嫣嫣怔怔地望着诸葛飞星,像是听到了这个世上最匪夷所思的奇闻一样,着实大吃了一惊,半信半疑地问:“你说冷风雪冷老前辈是琳琅姐姐的外公?” “正是。” 诸葛飞星回答的坚决而肯定。 云嫣嫣脸色微变:“这么巧啊!”说到这里,又若有所思瞧着白色男子,看了几眼,眉头皱了皱,一字一字地说道:“飞星哥哥,听姐夫说琳琅姐姐这次之所以没来参加咱们的婚礼,是因为她在家里练习剑法,难道她就是在练习这套‘武当追风剑’?” 诸葛飞星道:“很有可能。”顿了一顿,指着白衣男子:“嫣嫣,你看没看出?” 云嫣嫣道:“看出什么?” 诸葛飞星观察着白衣男子、紫衣男子和黑衣人们的战斗,郑重其事地说道:“嫣嫣,你有没有发现?白衣男子的剑法虽然快如闪电,但他在出招的时候,招式当中却存在着很多致命的漏洞。” 云嫣嫣怔怔地望着诸葛飞星:“致命的漏洞?” 诸葛飞星心绷得紧紧的,心中不由得替白衣男子深深捏了把冷汗,若有所思道:“刚才在和高个子黑衣人交手时,他竟然用自己手中的剑和对方的钢刀正面相撞,殊不知这剑法以巧妙克敌,而刀法以霸道的力气称雄,要不是那个男人的内力较弱,且只知道用蛮力乱砍,恐怕此时他早已受伤了。” 云嫣嫣听诸葛飞星这样分析,心里立刻留意起了白衣男子,看了一会儿,果然看出了白衣男子招式中的破绽,迎合着诸葛飞星的意思:“飞星哥哥,你说得不错,嫣嫣也看出了他招式中的破绽。” 诸葛飞星道:“幸好他自己的轻功奇妙,远在黑衣人之上,而且他的剑法也比黑衣人的武功精妙的多。如果他不是用绝妙轻功的躲闪来弥补剑法中的破绽的话,恐怕他早就被对方打伤了。” 云嫣嫣心急如焚,聚精会神地看着争斗,深深为白衣男子捏着冷汗,紧握着泪痕剑,柔声道:“飞星哥哥,我们要出手吗?” 诸葛飞星眨了眨眼睛,微微摇头:“再看看吧。” 黑衣人看到对方又伤了自己一个兄弟,顿时大怒,手握钢刀,像穷凶极恶的恶狼,凶神恶煞地向白衣男子扑去。 白衣男子面对如此凶悍拼命的敌人,非但丝毫都害怕不恐慌,反而却是得意地微微笑了笑,然后脚尖着地,身子优美地地上左右摇摆,就像是一个灵巧的不倒翁,左右随意摇摆几下,就躲过了十几把钢刀。 云嫣嫣惊呼:“好轻功。” 诸葛飞星虽然没像云嫣嫣惊呼而出,但心中也暗暗叹服。 (五) 白衣男子在脱离了危险后,就像是个调皮的没有长大的孩子,居然冲十几个黑衣人调皮地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紧接着身子一动,掠到紫衣男子身边,得意洋洋地问道:“师兄,你没事吧?要不要我帮忙?” 紫衣男子灿烂一笑:“放心吧,这些小毛贼还伤不了我的。琳琅,你没事吧?” 水琳琅傲然自得:“你说呢?” 紫衣男子道:“你呀,就是不知道谦虚。”话音刚落,就下意识地和白衣男子对视了一眼,然后挥剑向敌人猛力攻去,只是剑剑留情,毫无取对方性命的意思。 然而,俗话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一个人纵然有再好的武功也抵不过人多势众的敌人群攻,再好的轻功都需要有充足的体力做支撑。 他们又打斗了十几个回合,白衣男子和紫衣男子就已明显体力不支,渐渐处于了下风。 相比之下,黑衣人们却像是一匹匹毫不知疲倦且凶残狰狞的恶狼,依旧狂舞着钢刀,狠狠向白衣男子和紫衣男子扑去,招招凶险,招招狠毒。 诸葛飞星当然察觉到了白衣男子和紫衣男子不支的体力,又见黑衣人们来势汹汹,大有鱼死网破的意思,心里顿时替白衣男子和紫衣男子担心,于是嘱咐云嫣嫣:“嫣嫣,你在这里等会儿,我过去看看。” 云嫣嫣脸色微微一变,嘴轻轻张了一张,本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时间却没有说出口,只是同意地点头。 诸葛飞星把包袱递给云嫣嫣,疾步向前赶去。 云嫣嫣叮嘱:“飞星哥哥,你小心点。”眼睛瞪得圆圆的,死死握着泪痕剑,目不转睛地盯着诸葛飞星的背影,心里着急异常,好像生怕诸葛飞星突然从自己的视线中逃脱,又好像生怕诸葛飞星突然从地球上蒸发一般。 诸葛飞星来到了战场的边缘,但他却没有立即出手,而是双手抱着重情剑,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白衣男子和紫衣男子,而后才轻蔑地冲黑衣人喊话:“喂,十几个大男人对付两个身单力薄的年轻人,算什么英雄好汉?你们就算是胜了,可将来一旦传了出去,岂不被江湖英雄耻笑?” 白衣男子听到有人帮自己说话,心里不由的乐了乐,随后剑尖用力在地上点了点,身体燕子般飞了出去,待避开身旁的敌人时,就回头冲诸葛飞星嫣然一笑:“多谢!”话音刚落,又继续与黑衣人激战。 而紫衣男子却是一面战斗,一面大声感谢:“兄台,谢谢你的好意,只是这些小贼还远远不是我们的对手。” 其中一个黑衣人回头狠狠瞪了瞪诸葛飞星,咬牙切齿,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专心抵挡白衣男子凌厉的剑法。 诸葛飞星阻拦劝解:“大家先停停手,大家先停停手,你们听小弟说几句话,如果觉得小弟说的没道理,你们再打也不迟。” 高个子黑衣人退到一边,擦了擦脸上涔涔的冷汗,面露狞笑地警告诸葛飞星:“小子,如果你不想死,就快快给大爷滚开。”说完,就把刀一挥,凶神恶煞道:“否则大爷将你也砍成肉馅儿。” 诸葛飞星毫无惧色:“这位兄弟,你说话未免也太狂妄了吧?” 高个子黑衣人厉声道:“还不快滚。” 诸葛飞星道:“这位兄弟,不瞒你说,我已在这里观察了很长时间了。” 高个子黑衣人道:“那又如何?” 诸葛飞星道:“如果小弟说的不错,兄弟你根本就不会武功,只会用蛮力乱砍,是这样吧?” 高个子黑衣人脸色变了变,拿刀的手微微颤抖了几下,但却是冷冷地讥笑:“听你的语气,想必阁下是位武功高强的了?” 诸葛飞星微笑着回答:“高手不敢称,不过在下倒是有幸练过几招,而且也勉强可以拿的出手。” 一位满脸麻子、皮肤黝黑的黑衣人退出战斗,冷冷扫了一眼诸葛飞星:“武功高强又能怎样?” 诸葛飞星道:“不怎么样。” 满脸麻子的黑衣人抚摸着钢刀,冷冷笑道:“莫仁君老贼武功倒是非常离开,可最后不也被我们‘血魔教主’给灭了吗?” 诸葛飞星脸色骤变,神情激动地问:“你……你们是?” 满脸麻子的黑衣人欣喜若狂:“小子,难道你的武功比莫仁君老贼还要高吗?。” 白衣男子和紫衣男子听到莫仁君被杀的消息后,心里惊了惊,脸色也突变,心神恍惚下剑法自然慢了几分。 诸葛飞星狠狠攥着重情剑,眼射怒光,咬牙切齿地问:“你说你们是魔域王城的人?” 高个子黑衣人道:“不错!大爷们就是魔域王城的人。” 诸葛飞星道:“真的?” 高个子黑衣人警告诸葛飞星:“臭小子,现在你知道了大爷们的来历,还不快夹着你的尾巴,赶快逃命去。” 诸葛飞星死死咬着牙关,握剑的手因愤怒和用力度过而颤抖不停。 第二十九章 荒野屠魔(四) 高个子黑衣人望着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诸葛飞星,非但不害怕,反而心里大喜,像是见到了这世上最好看的表演似的,仰天狂笑了数声,寒声警告:“臭小子,本大爷劝你识相点儿,趁早离开,别管这等闲事,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满脸麻子的黑衣人贼眉鼠眼地上下打量着诸葛飞星,冷冷笑道:“小子,出头的椽子早烂,不要惹祸上身,别说你武功平平,根本比不上莫仁君老贼,就算你的武功超越了莫仁君老贼,我们魔域王城也不放在眼里,想杀谁就杀谁,你休想阻拦放肆。” 诸葛飞星怒气冲天:“你给我住口!”话音刚落,把剑、出招、攻击,身体在瞬间幻化成一道杀气腾腾且光芒万丈的幻影,风驰电掣般向满脸麻子的黑衣人攻去。 (六) 诸葛飞行原本不知哪方是敌,哪方是友,只想劝架,让双方讲和,不想出手战斗,更不想惹麻烦。 然而,当他难以决断,左右为难时,黑衣人们却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是魔域王城的人,而且还口出狂言,随意侮辱自己的师父莫仁君,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诸葛飞星就算容忍力再强,也忍不住此时心中的怒气。 满脸麻子的黑衣人见诸葛飞星动如惊雷,身法矫捷,杀气腾腾,心里顿时骇然,倒抽了口冷气,但出于本能,手里的刀还是向诸葛飞星的身体砍去。 诸葛飞星从小勤加苦练剑法,天资聪睿,而且又得到“剑神”莫仁君和“剑王”风雷两位当世武林大侠的细心指导,剑法虽说还没练到登峰造极的境界,但也至少练到了一般人无法企及的地步。 更何况,他在年幼时,机缘巧合下吃了一种西域的奇草,叫“登仙草”,内力奇争,已经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 如此浑厚的内力,再加上他此时心中强烈的愤怒和怨恨,自然让他的剑法运用起来得心应手,杀气重重,有如神助。 只见诸葛飞星的身体飞速在半空中旋转,犹如一阵汹汹的龙卷风,来势凶猛,威力无穷,让在场的每个人都眼花缭乱,头晕目眩,惊叹万分。 白衣男子和紫衣男子看到诸葛飞星如此厉害的身手,瞧着诸葛飞星如此犀利精湛和光彩夺目的剑法,一时间满脸惊愕,忍不住惊呼道:“龙卷风?” 其实,他们看到的根本就不是龙卷风。 只是诸葛飞星愤怒下使出了“剑王”风雷的成名之作“龙卷五式”中的“眼花缭乱”。 这招“眼花缭乱”一旦使出,就算你是江湖中知名知姓的英雄好汉,也未必能接住能阻挡,更何况是像满脸麻子的黑衣人这样的无名小卒。 只一招。 就一招。 当黑衣人从惊慌中恢复知觉的时候,诸葛飞星的剑已入鞘,而黑衣人却已经倒在了地上,鲜血直流,表情抽搐,变成了个死人。 紫衣男子怔了半响,才把自己的剑从敌人的腹中拔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竖起大拇指称赞:“兄弟,好剑法,果然好剑法。” 诸葛飞星淡淡扫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黑衣人,而后又瞧着其他的黑衣人,心中的怒火稍稍的消了点:“你们也想出手吗?” “他们怎么敢出手?” 白衣男子笑了笑,鄙视地瞧着众黑衣人。 诸葛飞星面无表情,静静盯着黑衣人,礼貌性地冲紫衣男子和白衣男子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其他的黑衣人见自己的伙伴还没来及出刀就倒在血泊中,霎时神色惨白如蜡纸,僵在原地,瑟瑟发抖地左右顾盼,面面相觑。 远处的云嫣嫣着急万分,紧紧握着泪痕剑,担心地咬着嘴唇,警觉地望着这边激战的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看着呆若木头的黑衣人们,咬了咬牙,把剑慢慢抽拉出一半,想了想,又缓缓地插进去,脸色变了变,厉声道:“还不滚!”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不敢离开。 白衣男子道:“滚吧,这位大爷绕过你们的狗命了。” 黑衣人们胆战心惊地盯着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转过头,望了望云嫣嫣。 黑衣人们咽了口口水,急忙拿起地上的刀,惊慌失措地看了看诸葛飞星一眼,然后便抱起自己兄弟的尸体,仓惶逃窜而去。 紫衣男子满脸诧异地看着诸葛飞星,心里甚是不解,指着逃跑的黑衣人,着急地问道:“兄弟,你真要放他们走?” 诸葛飞星表情复杂,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解释。 不是他不想说话,也不是他不想解释,只是他自己心中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做出如此异常的决定,自己为何会放了杀害师父师娘的大仇人。 “难道我不想报仇吗?” “难道我忘了师父、师娘的大仇?” 诸葛飞星心里万分的煎熬。 紫衣男子见诸葛飞星表情反复变化,索性就没有继续追问。 诸葛飞星僵在原地,面如死灰,怔怔地望着远方,手里紧握着剑,握剑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像是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白衣男子虽然刚才替诸葛飞星饶恕了黑衣人们,但此时眼巴巴见凶恶的黑衣人平平安安地离去时,心里却有不甘,但又毫无办法,只能愤愤地将剑送入剑鞘,急忙掠到诸葛飞星的面前,疑惑地问:“这位兄弟,你真的决定把那些恶贼放走?” 诸葛飞星目光呆滞,死死咬着牙,死死盯着黑衣人逃离的方向,一动一动。 云嫣嫣眼睁睁地望着仓皇逃窜的黑衣人们,先是狠狠地跺了跺脚,继而才摇了摇头,急忙向诸葛飞星跑来。 紫衣男人尽管对诸葛飞星的举动不解,但现在自己已是疲惫不堪,况且敌人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再追上去已是不可能,索性就不再生气懊恼,只是可惜地叹了口气,羡慕地望着诸葛飞星,抱拳行礼:“在下魏心决,多谢兄弟出手相助。” 诸葛飞星像是痴呆了,既不说话,也不搭理魏心决,只是下意识地回头,呆呆望着远处走来的云嫣嫣,脸上和心里带着十万分的抱歉。 魏心决和白衣男子若有所思地对视了几眼,以为诸葛飞星没有听见自己的话语,于是放大了声音:“在下魏心决,多谢兄弟出手相助,” 诸葛飞星淡淡地回答道:“不用客气,在下诸葛飞星。” 白衣男子脸色突变,像见到了心爱的衣服似的,眼神灼灼,上下左右仔细端详着诸葛飞星,眼睛一亮,顿时笑容满面地叫了出来:“诸葛飞星?你真的是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的视线仍在盯着云嫣嫣,淡淡地道:“是的。” 白衣男子兴奋不已,拉住魏心决的胳膊,得意洋洋地笑了笑:“师兄,他是诸葛飞星,他是诸葛飞星!” 云嫣嫣来到了诸葛飞星的面前。 诸葛飞星眺望着远方,不敢直视云嫣嫣美丽的眼睛,顿了一顿,才万分抱歉盯着云嫣嫣,颤颤抖抖道:“嫣嫣,我……” 云嫣嫣和颜悦色,忙拿出锦帕,帮诸葛飞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视若无人地柔声询问道:“飞星哥哥,你没事吧?” 诸葛飞星讷讷地回答:“我……” 云嫣嫣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完,才看了看一旁的白衣男子和魏心决,若有所思,顿了一顿,又接着对诸葛飞星说道:“飞星哥哥,你不用说了,嫣嫣不怪你,你的意思嫣嫣明白,嫣嫣全明白。” 白衣男子指着云嫣嫣,激动的再次惊呼了出来:“云嫣嫣?你说你是云嫣嫣?” 云嫣嫣怔怔地望着英俊不凡的白衣男子,机械地问:“你是?” 白衣男子笑容满面,急忙上前拉住了云嫣嫣的手,笑容满面地问道:“你说你是莫叔叔家的嫣嫣妹妹吗?” 云嫣嫣下意识地抽了手,皱了皱眉:“是啊!你是?” 第二十九章 荒野屠魔(五) 白衣男子指了指自己的面孔,生怕诸葛飞星和云嫣嫣认不出自己来,急切地说道:“飞星、嫣嫣妹妹,我是琳琅,我是水琳琅啊,你们不认识我了吗?” 云嫣嫣和诸葛飞星机械地对视了一眼,满脸疑惑,顿了一顿,半信半疑地指着男子装扮的水琳琅,吃吃地问:“你说……你是琳琅?你说你是水灵宫的水琳琅?真你是水伯伯家的琳琅姐姐吗?” 诸葛飞星仔细打量着水琳琅,时而摇头,时而点头,疑惑不解。 水琳琅点头:“是啊,嫣嫣妹妹,我就是水琳琅啊,怎么,三年不见,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云嫣嫣仔细打量水琳琅,就像是打量自己的容貌般小心仔细,指了指水琳琅身上的衣服:“可是,你这……” 水琳琅瞟了瞟自己身上的衣服,瞬间明白了云嫣嫣的意思,忙微笑着解释:“嫣嫣妹妹,江湖险恶,我之所以女扮男装,只不过是为了方便在江湖中行走罢了,除了这个原因,别无它意。” 云嫣嫣又盯着水琳琅看了半响,这才相信了对方的确就是水灵宫的水琳琅,急忙拉住了水琳琅的手:“你真是琳琅姐姐啊!。” 水琳琅也紧握云嫣嫣的手,娇笑道:“嫣嫣妹妹,我们好久不见了,想不到你又漂亮了。” 云嫣嫣脸色微微发红,害羞地说了句:“哪有啊!”看了看诸葛飞星,又冲水琳琅说下去:“我们差不多有三年没见了吧?” 水琳琅道:“是的。” 云嫣嫣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魏心决,又和水琳琅寒暄:“琳琅姐姐,你穿成这样,我还真不敢认你。” 水琳琅嫣然一笑:“是吗?”说完,望着满脸疑惑的诸葛飞星,柔声问道:“飞星,你也没认识我来吗?” 诸葛飞星吃吃笑了笑,很显然还没有从惊讶中反应过来。 水琳琅失望地叹了口气:“哎!嫣嫣妹妹没看出来,想不到堂堂的诸葛少侠,也没看出我是女扮男装,真是伤心啊!” “都怪我笨!” 诸葛飞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魏心决呆站在原地,呆望着水琳琅和云嫣嫣,一时间就像是被冷落了的局外人,丝毫都插不上嘴,索性便静观其变,沉默不语。 诸葛飞星眉头皱了皱眉,又将水琳琅打量了一番,真的不敢相信自己面前这个肌肤雪白、英俊不凡的男子居然是水琳琅,但看到云嫣嫣高兴的样子,自己心中的疑惑和惊奇也就随之退去,温声道:“琳琅,几年没见,你的剑法不但精进了许多,而且就连这乔装打扮的手段也实在高明了许多,说实话我还真没看出来。” 水琳琅得意地笑了笑:“那当然!”言归正传,拉着云嫣嫣的手,诚心诚意恭喜:“嫣嫣妹妹,听说你和飞星成亲了,恭喜你们了。” 云嫣嫣甜甜笑了笑,心中的幸福和满足不言而喻,轻轻看了看诸葛飞星,就迫不及待带问水琳琅:“琳琅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和魔域王城的黑衣人动起手来的?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儿啊?” 水琳琅听云嫣嫣如此一问,脸色瞬间变得黯淡,若有所思地叹息:“哎!不瞒你们说,这次我和师兄离开水灵宫,本来是出来玩耍的,没想到途经这里,却遇到了那些无恶不作的黑衣恶贼,他们不由分说,就和我们打了起来。” 诸葛飞星静静听着。 水琳琅失望不已:“真是扫兴,真是倒霉极了,打架暂且不说,好好的兴致也都让这群恶贼给破环了。”说到这里,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紧紧拉着云嫣嫣的手,看了看魏心决,微笑着给云嫣嫣和诸葛飞星介绍:“对了,嫣嫣妹妹、飞星,这是我的师兄魏心决。”说完,又看着魏心决,柔声介绍:“师兄,这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嫣嫣和飞星。” 魏心决立刻拱手:“嫣嫣姑娘好,飞星兄好。” 诸葛飞星还礼:“魏大哥好。” 云嫣嫣道:“嫣嫣见过魏大哥。” 魏心决面带微笑地冲云嫣嫣点头还礼,而后又看着沉思的诸葛飞星,一字一字道:“刚才多谢诸葛兄出手相助,如果不是诸葛兄仗义出手,小弟和琳琅这次,恐怕很难击退那帮黑衣人,很难轻松脱险啊。” 诸葛飞星温声道:“魏兄严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魏心决称赞:“诸葛兄真不愧是莫叔叔的得意弟子,不仅内功深厚,英雄了得,就连武功也与众不同,剑法更是高深莫测,小弟真是万分的佩服啊!” 诸葛飞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魏兄过讲了,小弟只是尽力而为,尽力而为。” 水琳琅瞪了魏心决一眼,柔声问道:“你们俩个说够了吗?” 诸葛飞星和魏心决不解地望着水琳琅。 水琳琅四处扫视几眼,嫣然道:“二位大侠,如果你们两人还没有说够,那我们不如到前面找到客栈,一面喝茶,一面叙旧,行吗?” 魏心决恍然大悟,求之不得:“是啊,是啊,我真是糊涂,琳琅说的对极了。”看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拱手邀请:“诸葛兄、嫣嫣姑娘,你们是第一次次来洛阳吗?” 诸葛飞星点头。 魏心决道:“我和琳琅借此机会,也应该尽尽地主之谊,好好请两位观赏观赏洛阳的风光和古刹,顺便也请两位好好品尝品尝这洛阳的美食和美酒。”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这次来到洛阳古城附近,并不是游山玩水,而是取道去杭州,为的是寻找潇潇的下落。 此时此刻,他们心中最担心的就是潇潇的安危,可以说潇潇的安危已经占据了他们心里的全部位置,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去游山玩水、去品尝什么美食美酒呢。 想到这层,诸葛飞星本想婉转谢绝魏心决的好意,继续赶路,但当他想到云嫣嫣已经两天没好好吃上一顿饭,于是又改变了注意,但他却说明了来意:“魏兄,你的好意,小弟心领了。不瞒魏兄说,小弟此次出来闯荡江湖并未游山玩水,而是有件异常重要的事情要做,至于这游山玩水的美事,小弟恐怕恕难从命了。” 云嫣嫣脸上掠到一丝悲伤,柔声解释道:“琳琅姐姐、魏大哥,飞星哥哥说得没错,我们此次来洛阳,并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而是路过这洛阳,等会我们就得继续赶路了。” 水琳琅吃吃地望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脸色变了变,和魏心决对视了一眼,吃吃地问道:“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诸葛飞星叹息了口气,脸色黯淡,话到嘴边,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卡主了,一时不知如何将心事说出口。 魏心决眼疾脑快,稍稍观察,就看出了诸葛飞星和云嫣嫣为难的地方,温声道:“诸葛兄、嫣嫣姑娘,既然两位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那我们也就不强加挽留两位了。”说到这时,抬头望了望空中的太阳,接着说了下去:“这游山玩水的闲事,我们暂且搁在一旁,不过正午吃饭的时辰将近,而且前面不远处就有家小客栈,我们不妨就到那里简单吃点东西,歇歇脚,顺便简单聊一聊,你们看怎么样?” 水琳琅迎合着魏心决的意思:“是啊,是啊,飞星、嫣嫣妹妹,师兄说得对,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怎么能不在一起吃顿饭呢?再说了,吃一顿饭也耽误不了你们太多的时间,你们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在这一顿饭上吧?” 诸葛飞星点头同意:“既然两位盛情款待,我们要是再不留下来,倒显得有点不知好歹、不识抬举了。”看着魏心决,答应道:“小弟就听魏兄安排。” 水琳琅高兴的欢呼了起来:“好好好!这样真好!嫣嫣妹妹,我们终于又可以在一起吃饭了。” 云嫣嫣也非常高兴:“是啊。” 魏心决道:“诸葛兄真是爽快。”话音刚落,回头望了望远处的树林,把手指曲成了钩状,含在嘴里轻轻吹了个口哨,傲然自得:“为了不耽误两位的行程,我们马上就走。” “好啊!” 诸葛飞星同意。 第三十章 琳琅的美(一) (一) 魏心决就像是有魔力,口哨一吹,就从远方的树林里飞奔出两匹骏马,一匹红色,一匹白色,红色的马较白色的马高点。 两匹骏马冲出树林,仰天长嘶一声,四处观望了几眼,紧接着后蹄用力一蹬,就向魏心决的方向飞驰而来。 两匹骏马飞驰而过的地方,留下深深的马蹄痕迹,而且是黄土飞扬,细石乱飞。 诸葛飞星兴致勃勃地望着远处飞奔而来的骏马,如见神仙般惊奇诧异,忍不住拍手称赞:“好马,好马,果然是两匹好马。” 云嫣嫣望着红白两匹骏马,也觉得很是惊讶,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身旁的水琳琅:“琳琅姐姐,这两匹马是?” 水琳琅得意洋洋地回答:“这是我和师兄所骑的宝马。” 云嫣嫣恍然大悟地笑了一笑:“是这样啊,怪不得呢!。”说话的同时,又稍有兴趣地欣赏着红白二马,称赞道:“果然是两匹好马,这可真是宝马配英雄啊。” 水琳琅回头看了看云嫣嫣:“有你说的这么好吗?”听到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对自己的爱马赞口不绝,心里美滋滋的,脸上带着嫣然的笑容,托腮瞧着远处飞驰而来的宝马,骄傲地说下去:“刚才和那帮黑衣恶贼动手时,我和师兄怕伤着它们,就让它们去树林中暂时躲避了。”说到这里,轻松地吸了口气,紧抱长剑,得意洋洋道:“现在危险已过,师兄一吹口哨,它们自然就跑出来了。” 云嫣嫣点了点头:“你这马儿就这么听话?”,目不转睛地望着飞奔而来的骏马,再听着水琳琅如此自信的言词,犹如见到了亲人般兴奋羡慕,但心中却是疑惑重重:“难道你这马儿能听到人话?” 水琳琅傲然:“那当然了。” 云嫣嫣皱了皱眉,半信半疑。 诸葛飞星听了水琳琅自信满满,思绪动了动,就明白了其中的奥秘,温声问道:“这两匹马儿是不是受过训练啊?” 水琳琅道眼睛亮了亮,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两匹马儿的确受过特殊的训练,而且训练了三年之久。” 云嫣嫣忙追问:“是水伯伯训练的吗?” 水琳琅摇了摇头,万分欣喜地回答道:“那倒不是,不过它们却是我爹去年夏天花了几万两银子从西域卖马的商人手中买的。” 云嫣嫣眼睛瞪得大大的,惊愕地捂住了嘴:“花了几万两银子买的?这么贵啊?” 水琳琅炫耀道:“贵是贵了点,不过这两匹神驹能日行千里,而且极通人性,聪明的很呐!如果你对它们好,它们就对会你好;如果你对它们不好,它们也就对你不好。” 云嫣嫣半信半疑道:“有这么神?” 水琳琅拉起云嫣嫣的手,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神神秘秘地道:“嫣嫣,这还不算什么。有点你更想不到,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云嫣嫣忙追问:“什么?” 水琳琅道:“我的马儿不但能日行千里,驰骋如飞,最让人匪夷所思的却是,他们能分辨忠奸善恶,能判断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而且它们还有过目不忘的神奇本领呐!” 云嫣嫣眼睛瞪的大如明镜,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似的,不相信地摇头:“琳琅姐姐,你这也太夸张了吧?自古良驹通人性,能分忠奸辩善恶,我倒是相信,可要说这马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我却不相信。” 水琳琅慧心一笑,不急不躁地给云嫣嫣解释:“嫣嫣妹妹,你说的有些道理,这事听上去的确是有些神奇,让人匪夷所思,但我说的句句都是真的,绝无半点夸大。” 云嫣嫣见水琳琅神色严肃,丝毫都不像是在说谎,心里就越发觉得不可思议,对红白二马顿生兴趣,但还是不太相信世上会有过目不忘的马儿,于是柔声说道:“琳琅姐姐,嫣嫣只听说过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可从来却没听说过这马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今天听你这么一说,嫣嫣还真是受益匪浅、大长见识啊!” 此时,白红两匹骏马已来到了魏心决的面前,只见二马膘肥身健,身形修长,鬃毛整齐,两耳直立,双眼有神,四蹄坚韧有力,果然是两匹难得的好马。 魏心决伸手拉住红马的缰绳,轻抚着红马的脑袋,笑容满面地对云嫣嫣说道:“嫣嫣姑娘,琳琅没有骗你,这两匹马的确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云嫣嫣和诸葛飞星若有所思地相互对视。 魏心决继续说道:“这世上的路,不管有多么的难以辨认,只要让它们走上一遍,它们就会永远记住这路该怎么走,不管环境怎么恶略,它们都不会迷路。” 诸葛飞星惊呼:“如此神奇?” 魏心决信心十足地笑了笑:“说句狂妄的话,这两匹宝马真可以说是当今世上难得的两匹神驹,它们日行千里,极懂人性,特别是对自己的主人,更是百依百顺,无比忠诚,绝对的听话。” 诸葛飞星兴趣浓浓,痴痴地端详着眼前的两匹神驹,一字一字道:“要说起这世间的名马,当数三国时吕布所骑的‘踏雪赤兔’。据说,这‘踏雪赤兔’神勇无敌,陪吕布征战沙场,立下不朽的功绩。吕布战死后,赤兔就跟随了关羽关二爷征战沙场,过五关斩六将,可是当关羽战死沙场,这匹宝马却因对主人情深意切,居然绝食而亡,从此追随主人而去。” “是啊!” 魏心决同意诸葛飞星的意思。 诸葛飞星接着说了下去:“因此,这‘踏雪赤兔’被后人视为是忠诚最忠义的象征,但这话又说回来了,这种对主人无比忠诚的献身精神,别说是一匹马了,就算是一个人也很难做到啊!” 魏心决点了点头:“诸葛兄说得对,这‘踏雪赤兔’的确是一匹举世无双、忠诚无比的神马。” 诸葛飞星端详着眼前的红白二马,神色悠然,一字一字道:“据说这赤兔马,其‘浑身上下,火炭般赤,四蹄踏雪,无半根杂毛;从头至尾,长一丈;从蹄至项,高八尺;嘶喊咆哮,有腾空入海之状’。关于它的记载,最早是见于《三国志·吕布传》,而且还素有‘人中吕布,马中赤兔’之称。因此,千古以来,在这个世上,能成为赤兔马的主人都是一等一的豪杰,而这赤兔马无疑是马中一等一的骏马。” 魏心决道:“这‘踏雪赤兔’确实是匹千古难得的宝马,只可惜已经绝种了。”说到这里,又轻抚神驹,话锋一转,微笑道:“诸葛兄,时候不早了,我们尽快赶路吧。” 诸葛飞星点头。 云嫣嫣神色痴迷,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红色骏马,早已被红骏马的神采深深吸引,羡慕地问水琳琅:“琳琅姐姐,这匹红色神驹叫什么名字?” 水琳琅道:“叫‘追风’。”指了指白色神驹:“白色神驹叫‘闪电’。” 云嫣嫣嫣然笑了笑:“追风?闪电?不错,用这两个名字形容这两匹神驹,的确非常的贴切。” 魏心决瞧着云嫣嫣和水琳琅娇美的面颊,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琳琅、嫣嫣姑娘,我们走吧,等到了客栈,我们边吃边喝边谈论这两匹神驹,岂不是更好?” 水琳琅恍然大悟,连连应和:“是是是,师兄说得对。”看着云嫣嫣和诸葛飞星,高高兴兴地说下去:“嫣嫣妹妹、飞星,我们赶路吧。”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微笑点头。 魏心决手拉缰绳,脚瞪马鞍,轻轻一跨就骑在追风身上,而后又望着马下的水琳琅,温声道:“琳琅,你和师兄骑追风,让诸葛兄和嫣嫣姑娘两人骑闪电。” 第三十章 琳琅的美(二) 水琳琅非常的乐意:“好啊!”把缰绳递给诸葛飞星,左手轻拉魏心决伸下的手,身子轻轻跃了跃,就骑在追风背上,犹如一只轻盈的小燕子般敏捷而迅速。 诸葛飞星握着缰绳,仔细打量着闪电,久久不愿意骑上去,好像此时在他的心中,闪电已不是一匹马,而是个和他自己一样有尊严和有地位、值得尊重的人。 魏心决见诸葛飞星迟迟不上马,心里很是费解,瞧着马下焦虑的诸葛飞星,居然以为诸葛飞星是首次骑马,心里畏惧,不敢跨上马背。 水琳琅柔声给诸葛飞星鼓励,“飞星,没事的,闪电很听话,你不用怕,只管骑就是。” 魏心决道:“是啊,诸葛兄,不要害怕。” 诸葛飞星冲水琳琅和魏心决笑了笑:“好啊!”话音刚落,就像是个熟练的骑士,手拉缰绳,脚瞪马鞍,身子动了动,就掠到闪电背上,紧接着伸出右手,望着马下的云嫣嫣,温声道:“嫣嫣,来!” 魏心决和水琳琅见诸葛飞星如此矫捷而熟练的动作,觉得自己先前的担心着实可笑,下意识地对视了几眼,欣慰地笑了笑。 云嫣嫣伸手,身法矫捷地跨上闪电的背,甜甜冲诸葛飞星笑了笑:“我们走吧。” 魏心决立刻竖起了大拇指:“好身手。” 云嫣嫣嫣然笑了笑:“琳琅姐姐、魏大哥,我们走吧。” 魏心决和水琳琅点头。 (二) “驾!” 随着几声高亢清脆的催马声,魏心决和水琳琅骑追风,诸葛飞星和云嫣嫣骑闪电,就像两支利剑飞奔而去。 追风和闪电果然实名如归,向道道闪电和股股劲风飞驰而去。 飞驰而过的路径,小石乱飞,尘土飞扬。 十几里的路程,追风和闪电竟然片刻即到,它们大气不喘,平静如初,就像根本就不曾跑动一样。 魏心决勒住缰绳,在一个破旧的小客栈门前停下,回头望着后面的诸葛飞星:“诸葛兄,我们到了。” 诸葛飞星也赶忙勒住缰绳,待闪电停住,纵身跃下马背,将云嫣嫣从马上扶下来:“我们到了。” 水琳琅刚跳下马,片刻都不停留,脚还没站稳,就急匆匆拉着云嫣嫣的胳膊向小客栈里奔去。 小客栈名曰“方便客栈”,分为上中下三层,建在两条道路的交接处,占地不大,只有一百多平米。 客栈四周荒草丛生,毫无人烟。 魏心决见水琳琅和云嫣嫣急匆匆冲进客栈,只能无奈地微笑摇头。 诸葛飞星轻轻地抚摸着闪电,温声问魏心决:“魏兄,这两匹神驹如何安置?” 魏心决指了指客栈的门。 诸葛飞星顺着魏心决的手指看去,只见一个头戴灰色布帽、身穿灰色短衣、身材矮小的年轻人正急急忙忙冲自己跑过来。 身材矮小的年轻人跑到诸葛飞星和魏心决的面前,脸上堆满了微笑,忙躬身行礼:“两位客官一路辛苦了,里面请,里面请!” 魏心决拱手还礼:“小二,麻烦你把我这两匹神驹拴在后面,给它们喝点水,弄点上好的草料,好好帮我照顾好它们。” 店小二道:“两位只管放心,我这就去办。” 魏心决随手把追风的缰绳递给店小二,轻轻拍了拍诸葛飞星的肩膀:“诸葛兄,里面请吧。” 诸葛飞星把缰绳递给店小二,谦让道:“魏兄,里面请,里面请。” 魏心决和诸葛飞星对视而笑,不再礼让,一同进了小客栈。 (三) 小客栈里,人员满座,热闹非凡,有喝茶的,有吃饭的,有喝酒的,有谈琴的,有赌博的,还有卖唱的。 诸葛飞星四处瞟了几眼,深感惊奇:“想不到这种小地方居然还有这么多人,居然还有歌听,有琴听,有酒喝,有饭吃,真是不错啊。” 魏心决温声道:“只要诸葛兄喜欢就好!”四处机警地观察,生怕又遇到前来滋事的恶徒。 诸葛飞星回头望了一眼魏心决,一字一字道:“在这山野村外,有如此雅致的客栈,实属罕见啊。”扫视着客栈的每个角落,对客栈甚是满意,接着说下去:“就是城里的知名的大客栈也不见得有这等设施,不见得有这般热闹,你说是吧?” 魏心决微笑道:“诸葛兄说得不错,这里虽说比不上城里的大客栈豪华奢侈,却有那些大客栈无法比拟的自然风光。”正准备上楼,却又退了下来,接着说下去:“诸葛兄,你出来乍到,小弟本该找个像样的地方为你和嫣嫣姑娘接风洗尘,可现在,为了不耽误诸葛兄办大事,这次只好委屈诸葛兄了。下次如果再有机会,小弟一定请诸葛兄和嫣嫣姑娘去洛阳城里最豪华的大客栈好好吃上一顿,你看如何?” 诸葛飞星笑着拱手:“魏兄严重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身材臃肿、贼眉鼠眼的高个子男人匆匆忙忙来到诸葛飞星和魏心决的面前,脸上堆满了笑容:“两位可是魏心决魏大侠和诸葛飞星诸葛大侠?” 魏心决瞟了瞟高个子男人,淡淡地笑:“我可不是大侠,请问阁下是?” 高个子男人介绍:“小人侯军,是这家小客栈的老板。” 诸葛飞星四处张望了几眼,没发现云嫣嫣和水琳琅的影子,赶忙追问:“侯老板,你可看到两个女子……”只说了一半,就想起了水琳琅还穿着男装,于是立刻改了口:“你可看到两个年轻人,一个是身穿白衣的男子,一个是身穿粉衣的女子?” 侯军可能是因为他早已看穿了水琳琅是女扮男装,当诸葛飞星改口说是一男一女的时候,脸上竟然掠过一丝诡异的笑容。 然而,他毕竟是个生意人,讲究的是顾客至上,和气生财,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在他看来,只要是给饭钱和酒钱,哪怕你把活人说成死人,把牲畜说成了人,他都不会在意的。 因为他只在乎钱。 侯军转身指了指三楼,微笑道:“两位大侠不要着急,你们找的那两位客官正在楼上等着两位大侠呢。” 魏心决放心地点了点头,随即吩咐侯军:“侯老板,你们店有什么拿手的好菜好酒,今天只管上,只要你能让我的这位诸葛兄弟吃好了喝满意了,酒钱和饭钱,我会加倍的奉上。” 侯军连连答应:“那是,那是,一定,一定!”话音刚落,伸手指了指楼上,又笑眯眯地说道:“两位客官在天字号等着两位,两位大侠楼上请,小的这就去准备饭菜。” 魏心决看着诸葛飞星,温声道:“诸葛兄,楼上请吧。” 诸葛飞星道:“魏兄请!”向楼上走去。 诸葛飞星和魏心决上了楼,来到天字号的门外,四处机警地望了几眼,见四处无人,才轻轻推开房门,走进去。 然而,在门被推开的一霎那,诸葛飞星和魏心决顿时惊呆不已。 在云嫣嫣的左边坐着的水琳琅,已换了女装。 只见水琳琅:面如春桃,娇艳而不失高贵;睛如秋波,机敏且不失文静;如黛的青眉,略为浓重;悬胆鼻子,足显望家之相;嘴唇丰润,沉默而不缺热情;浑润且婀娜的身材,不乏女子的妩媚;修长且灵巧的双手,给人以贤良勤勉的启示。 她的一颦一笑,都给人以美的享受;她的煽然泪下,都吸引着每个人的眼球,牵动着每个人的心,让旁人无不产生怜惜和疼爱。 (四) 云嫣嫣见诸葛飞星和魏心决神色痴呆,心头先是一怔,继而“嗤嗤”一笑,笑容满面地瞧着水琳琅,用手指了指诸葛飞星和魏心决,示意让水琳琅看:“琳琅姐姐,你快看,你快看他们。” 其实,水琳琅早已注意到了诸葛飞星和魏心决的惊愕,也知道了他们正在痴痴地盯着自己看,只是她由于害羞,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该怎样摆脱这尴尬的局面。 而现在经云嫣嫣这么一说,水琳琅就更加尴尬,更加不知所措了,只是呆呆看着云嫣嫣,脸一下子红了,犹如桃花般美丽。 云嫣嫣甜甜一笑,明白了水琳琅的害羞,顿了一顿,又望着诸葛飞星和魏心决,故意干咳了几声,大声说:“两位大侠,该吃饭了,别像木头一样傻站着了。” 第三十章 琳琅的美(三) 云嫣嫣此言一出,看似一句带着玩笑的招呼,却像是晴空中的惊雷,狠狠地敲打在诸葛飞星和魏心决的心里。 一时间,诸葛飞星和魏心决感觉面颊发烫,心跳加速,全身极不自在,呆站在原地,如大梦初醒般,尴尬地对视了一眼,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得到了父母的原谅似的,急匆匆来到桌前,听话地坐在剩下的两个凳子上。 云嫣嫣笑的更甜更柔:“两位大侠,你们知道吗?如果刚才你们的眼睛再睁得大一点的话,你们的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 诸葛飞星尴尬地笑了笑,忙拿起茶杯喝茶。 魏心决听了云嫣嫣这句玩笑话,顿觉如坐针毡,无地自容,吃吃笑了笑:“嫣嫣姑娘就不要取笑我了。” 云嫣嫣道:“如果这里有个老鼠洞,你是不是想钻进去啊?” “你说的太……” 魏心决震惊地盯着云嫣嫣,像是遇到了知己一样得意而开心,但刚说了四个字,就顾忌面子,深深把下面的话咽了下去。 诸葛飞星沉声道:“嫣嫣,不得对魏兄无理。” “我说的是事实啊!” 云嫣嫣无辜地耸了耸肩。 水琳琅见场面有些尴尬,故意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好了,我们准备吃饭吧。” (五) 客栈房间不大,但收拾的非常干净,可以说一尘不染。 而且房间的光线也不错,有一扇宽敞而精致的窗户,透过窗户,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美丽的景色和街上来来往往的路人。 桌子是圆形的木头桌,简单而普通,不是很大,但却能轻松容纳四个人就座。 云嫣嫣见魏心决很是尴尬,觉得玩笑已经开的差不多了,于是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急忙帮诸葛飞星和魏心决倒茶,和颜悦色地笑:“两位大侠,请喝茶!” 魏心决笑了笑:“谢谢!” 诸葛飞星喝了口茶,一字一字道:“魏兄,嫣嫣孩子气重,说话向来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如果有什么地方不妥,还请魏兄不要介意,” 魏心决悠然道:“嫣嫣姑娘心直口快,纯真善良,不虚伪不做作,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本身就是一种勇气,我很喜欢。” 云嫣嫣惊讶:“真的?” “当然是真的。” 魏心决回答的干净而利落。 云嫣嫣又给魏心决倒了杯茶,而后给水琳琅倒茶,一面倒茶,一面微笑着称赞水琳琅:“琳琅姐姐,你真漂亮,我看这‘天下第一美人’的荣称,非你莫属了。” 水琳琅听了云嫣嫣这称赞,娇美的脸颊瞬间就红了,顿了一顿,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云嫣嫣的胳膊,腼腆地笑了笑:“嫣嫣妹妹,你就别取笑我,好吗?” 云嫣嫣机灵地转了转眼珠子,娇笑道:“魏大哥、飞星哥哥,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琳琅姐姐是不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女子?” 诸葛飞星和魏心决以为云嫣嫣又在拿他们开玩笑,刚刚平静的心顿时又紧张了起来,脸色微变,表情尴尬,下意识地相互对视了几眼,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低头若有所思地品茶。 云嫣嫣瞧着诸葛飞星和魏心决窘迫的样子,忍不住偷偷笑了笑,又问了一遍:“两位大侠,你们说嫣嫣说的对不对,琳琅姐姐是不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女子?说话啊,你们怎么不说啊?到底是不是啊?” 水琳琅阻止:“嫣嫣,你还说。” 云嫣嫣道:“到底是不是?你们倒是说句话呀!” 诸葛飞星和魏心决如热锅上的蚂蚁,感觉全是不自在,一时间左右为难,既不好意思说是,又不好意思说不是。 水琳琅虽然嘴上不让云嫣嫣说,但心里却非常渴望听到诸葛飞星和魏心决的回答,偷偷瞟了瞟他们,见他们为难尴尬,又急忙用胳膊肘碰了碰云嫣嫣的胳膊,柔声道:“嫣嫣,不要再胡说了,我们好不容易才相聚,有好多重要的事情要聊,你就不要说这些无聊的事情了吧?” 魏心决感激地笑了笑,忙迎合着水琳琅的意思:“是啊,嫣嫣姑娘,琳琅说的对,我们好不容易才有这次短聚,我们还是聊些重要的事情吧。”说完,看了看喝茶的诸葛飞星,朗朗道:“诸葛兄,你说是吧?” 诸葛飞星应和:“是是是!”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云嫣嫣,一字一字道:“嫣嫣,不要胡闹了,琳琅和魏兄说得没错,我们还是聊些重要的事情吧。” 云嫣嫣甜甜笑了笑,拍了拍手,嫣然道:“既然你们三个人意见如此统一,那我们就聊些重要的事情。”端起茶杯,小小品了一口茶,问道:“要聊什么,你们自己说吧。” 魏心决帮诸葛飞星斟满茶水,而后端起茶杯,神色凝重,像是想起了非常沉重的事情,急忙把送在嘴边的茶杯又放在桌上,郑重其事地说道:“诸葛兄,有件事情,我不知该不该问?” 云嫣嫣和水琳琅心里一怔,眼睛齐看魏心决,一时参悟不透他的表情为何变的这般难以琢磨。 诸葛飞星脸色变了变,顿了一顿,微笑道:“魏兄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就是,只要是小弟知道的,小弟一定尽心相告,绝不保留。” 魏心决点了点头,深深吸了口气,认认真真地问:“诸葛兄,最近这几日在江湖上流传说尊师他……有这回事儿吗?” 诸葛飞星坦然承认。 魏心决听了诸葛飞星的回答,顿时黯然神伤,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诸葛飞星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几分苦涩,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便。”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 云嫣嫣好像不容易克制住了心中的悲痛和伤心,此时魏心决再次提起这伤心往事,她的心里登时如针刺般疼痛,眼里转着热泪,呆呆凝视着茶杯,沉默不语。 水琳琅擦了擦眼角的热泪,紧握云嫣嫣冰冷而潮湿的双手,心情沉重,喃喃道:“我一直以为这是江湖人在谣传,没想到……没想到……哎,真是苍天无眼,好坏不分,善恶不辨。” 云嫣嫣沉默。 水琳琅宽慰云嫣嫣:“嫣嫣妹妹,既然悲剧已经发生,你就不要再伤心难过了。”顿了一顿,若有所思道:“这个世上,没有跨不过去的坎儿,也没有趟不过去的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云嫣嫣怔了一怔,用非常奇怪的眼神望着水琳琅,泪眼模糊,欲言又止。 (六) 欢快的气氛一下子被悲伤给吞噬了。 房间里瞬间弥漫着悲伤的气息,瞬间沉浸在了痛苦而断肠的往事中。 悲伤。 此时此刻,在诸葛飞星、云嫣嫣、魏心决和水琳琅的心里只剩下了悲伤,好像除了悲伤,他们再也想不到别的感情。 沉默,悲伤,悲伤,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从屋外传来一阵“砰砰”清脆的敲门声,然而,正是因为这几声敲门声,打破了房间里沉默悲伤的气氛。 魏心决神情一怔,一收脸上的悲伤,调整了下情绪,淡淡地回答了一声:“进来吧。” “咯吱!” 门被推开了。 紧接着,走进个身材高大、皮肤极白、浓眉大眼的中年人,只见他手里端着个长方形木制条盘,条盘里盛放着各式各样的饭菜和好酒。 云嫣嫣和水琳琅见有外人进来,忙拭去眼角的热泪,表情复杂,一声不吭,呆呆注视着浓眉大眼的中年人。 浓眉大眼的中年人来到桌旁,按顺序把饭菜往桌子上摆放,笑眯眯道:“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你们要的菜和酒来了。” 魏心决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和好酒,正色地问道:“这酒是什么酒?是女儿红吗?” 浓眉大眼的中年人道:“客观好眼力,的确是女儿红!” 第三十章 琳琅的美(四) 魏心决舔了舔嘴唇,顿时酒馋虫泛滥,悠悠道:“想不到这清净偏僻的小客栈,居然会有女儿红,真不错!” 浓眉大眼的中年人把所有的饭菜都摆放在桌上后,才抬头直视着魏心决,恭恭敬敬地说道:“几位客官,小店地处偏僻,没什么特别好的东西招待各位,只有这些粗茶淡饭,望几位将就着用,不要怪罪才好啊。” 诸葛飞星宅心仁厚,从小生活在剑神舞馆,深得莫仁君和云柔的影响,对什么人都是一视同仁,都十分的尊敬和友善,看了看桌上花红柳绿、香味十足的饭菜,温声说道:“小二哥太客气了,这些饭菜已经够丰盛的了。” 浓眉大眼的中年人脸色微变,不相信地看了看诸葛飞星,眼神里带着种从未有过的感激和诧异,顿了一顿,微笑道:“只要几位客观不嫌弃就好。那几位请慢用,小的这就下去了。”说完就转身,然后刚走了两步,又回头说:“对了,如果几位待会有什么需要,只管招呼一声就行,小的随叫随到。” 水琳琅柔声道:“有什么需要,我们会去叫你的。” 浓眉大眼的中年人端起条盘,后退了两步,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温声道:“几位慢用,小的告退。”说完,就开门离开了。 云嫣嫣已一天一夜没好好吃顿饭了,此时见到桌上这些丰盛的饭菜,就好像是见到了皇帝的御膳一般,忍不住闻了闻:“这饭菜可真好香啊!” 水琳琅嫣然一笑道:“你是饿了吧?” 云嫣嫣坦然承认:“琳琅姐姐,不瞒你说,我都一天一夜没好好吃饭了,没见过这样丰盛的饭菜了。” 水琳琅惊讶:“真的?”忙拿起筷子,也不管礼仪,更不管诸葛飞星和魏心决,就给云嫣嫣夹菜。 云嫣嫣也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吃,边吃边说:“不仅如此,而且我好久都没闻过这么香的饭味儿了,想不到这个小客栈里还有这样好手艺的厨子,真是不错。” 水琳琅见云嫣嫣就像是饿狼似的,狼吞虎咽,又是怜惜又是惊讶,忙提醒云嫣嫣:“你慢点吃,小心噎着!” 云嫣嫣道:“真好吃!”看了看水琳琅,忍不住感叹:“真想不到这样偏僻的地方,居然还能见到这样讲究的饭菜,真是难得呀。”说完,又看着水琳琅,指着桌上的饭菜,悠悠地问:“琳琅姐姐,你看这些饭菜,简直就是一件件精心设计的工艺品,一时间我还真有点儿舍不得动筷子了。” “看来你是真饿了。” 水琳琅又给云嫣嫣夹菜。 诸葛飞星不好意思地冲魏心决笑了笑:“魏兄不要见怪。” “没事没事,能吃是福。” 魏心决早已忍不住了,忙给诸葛飞星和自己倒了杯酒,还没等诸葛飞星反应过来,就先干为敬了。 水琳琅神色喜悦,目不转睛地看着云嫣嫣。 云嫣嫣头轻轻一抬,就看到了水琳琅盯着自己看,心里深感奇怪,忙问道:“你怎么不吃啊?看什么呢?”眨着柔情似水的眼睛,黑黑的眸子机灵地转动,又接着说了下去:“琳琅姐姐,快点吃吧,再不吃我都吃完了!” 水琳琅会意地笑了笑,柔声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一定要吃的饱饱的,不够我们再点。” 魏心决应和:“对对对,琳琅说的对,嫣嫣姑娘只管放开肚子吃。” “这多不好意思啊!” 云嫣嫣柔柔笑了一笑。 她虽然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可手中的筷子却不停。 水琳琅又给云嫣嫣夹了块鱼,柔声说道:“嫣嫣妹妹,多吃点。” 云嫣嫣道:“好的。” 魏心决瞧着云嫣嫣和水琳琅两人相互谦让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顿了一顿,又给诸葛飞星和自己倒了杯酒,举起酒杯,一字一字道:“诸葛兄,一路疲劳,先喝杯美酒,解解乏。”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端起酒杯,和魏心决轻轻地碰了碰,将杯中的女儿红一饮而尽,忍不住道:“真没想到这女儿红竟是这般烈性的酒,竟是这般难以入口,简直和自己的名字格格不入,真是有点名不副实啊。” 一杯酒下肚,诸葛飞星是喝下了毒药,从脖子一直红到了脸,红红的脸就好像是早晨的太阳,而且感觉全身燥热,心跳加快,犹如火烤般火辣辣的难受。 云嫣嫣担心地瞧着诸葛飞星,瞧着他红红的脸和难受的样子,忙问道:“飞星哥哥,你没事吧?” 诸葛飞星强忍着摇了摇头,呆呆凝视着桌上的女儿红,表情复杂,眉头紧锁,好像在琢磨,又好像是在忍受莫大的痛苦。 魏心决见诸葛飞星眉头紧锁,暗暗叹了口气,然后慢慢举杯,小小品了口杯中的女儿红,闭目养神般深吸了口气,慢慢睁开眼睛,非常享受地注视着手中的酒杯,微笑道:“想不到诸葛兄练剑是把好手,但对这喝酒的讲究却是知之甚少啊。” 诸葛飞星吃吃笑了笑:“魏兄所言甚是,对于这喝酒的讲究,小弟真的是所知无几,可以说一窍不通啊。” 云嫣嫣若有所思地看着魏心决,疑惑地问:“魏大哥,难道喝酒也有讲究?” 水琳琅得意地笑道:“嫣嫣妹妹,这你就孤陋寡闻了,喝酒不仅有讲究,而且讲究还大着呢。” “哦?” 云嫣嫣兴趣倍增,索性就不吃饭了。 水琳琅缓缓端起酒杯,闻了一闻,神色痴迷,顿了一顿,耐心解释:“你有所不知,这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喝酒方式,而不同的喝酒方式,又往往能体现出不同人的身份、地位、修养和性格。” 云嫣嫣挠了挠额头,对水琳琅的话听得是云里雾里,羡慕地注视着水琳琅,犹如对神仙般崇拜和痴迷,感兴趣地问:“从喝酒的方式能判断出一个人的身份,地位,修养和性格?” 水琳琅点头:“是的。” 云嫣嫣半信半疑:“真有如此神奇?” 水琳琅道:“是啊!要不然江湖中人怎么会常说这喝酒是一种学问,是一种艺术呢。” 云嫣嫣随手端起酒杯,皱眉端详着杯中的酒,喃喃道:“这是不是真的呀?” 水琳琅把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一字一字地解释:“一个人懂不懂喝酒,不仅能从他喝酒的方式上看出来,而且往往也能从他握酒杯的姿势,甚至是盛酒的容器上判断出来。” 云嫣嫣不相信:“这般神奇?” 魏心决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坐着的诸葛飞星,而后看着云嫣嫣,温声道:“嫣嫣姑娘,琳琅说得对,从喝酒的方式的确能判断出一个人的身份、地位、修养和性格。” 云嫣嫣见魏心决面色严肃,丝毫不像是在说假话,于是心致勃勃地问:“魏大哥,怎么判断呢?” 魏心决凝视着杯中的酒,眼睛里发出了亮光,若有所思地道:“普通人喝酒,所用的容器一般是碗,甚至有时他们干脆就直接用坛子,一坛子一坛子的喝,而且更有胜者,他们不管喝什么样的酒都会将酒一饮而尽,从不慢慢品尝。” 云嫣嫣道:“用碗喝酒的,我见过,可能是因为他们很能喝酒吧。” 魏心决微笑摇头:“那倒不一定。在我看来,用碗喝酒的人,酒量不一定就好,而用小酒盅喝酒的人,酒量也不一定就差。” 云嫣嫣道:“哦?” 魏心决道:“一个人用什么样的容器喝酒,往往跟他的酒量没有太大的关系,而且那些用碗喝酒的人,他们之所以选择用碗,甚至用坛子,倒不是为了显示他们有多能喝,而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懂喝酒。” 诸葛飞星静静地听着魏心决的讲解,顿觉受益匪浅,一时间只是痴痴地端详着自己手中的酒杯。 云嫣嫣眼睛瞪的圆圆的:“他们不懂喝酒?” 第三十一章 壮志凌云(一) (一) 魏心决悠悠地讲道:“他们那样喝酒,只是为了图一时痛快,而且也很多的时候,他们只是为了借酒麻醉自己罢了。而且,一般用碗喝酒的人,往往都是些性格粗暴、毫无涵养的地痞流氓,或者是些山村野夫,就算是盖世英雄,也往往是些性格粗犷之人。” 云嫣嫣道:“有道理。” 魏心决神色痴迷,端详着杯中酒,接着发表着自己的见解:“然而真正有涵养的人,真正懂酒的人,他们是从来都不会用碗喝酒的,就是稍微大点儿的杯子,他们都不会用,更不会像不懂喝酒的人那样将酒一饮而尽,喝的风风火火、快如闪电。” 云嫣嫣听的入了迷,连饭都顾不上吃了,急忙询问:“那他们怎么喝?用什么喝?” 魏心决也好像全然忘记了自己来这里是为了吃饭的,是与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叙交情的,讲的越来越起劲,稍稍缓了口气,接着讲了下去:“真正懂喝酒的人,往往是独自坐在一个舒适娴静、环境优美的地方,手握夜光杯,一面细细品慢慢品杯中的美酒,一面随性欣赏着周边的美景,惬意而自由,正所谓是‘葡萄美酒夜光杯’啊。” 云嫣嫣感叹:“是这样啊。” 魏心决点了点:“真正懂得喝酒的人,他们往往会把喝酒当成是一种享受,甚至是当成是一种事业。” 云嫣嫣神色诧异,稍稍平静的心再起波澜,情不自禁地惊呼:“什么?把喝酒当成是一种享受,当成是一种事业?” 魏心决道:“不错,就像你们女子把自己的美貌当成享受,把梳妆打扮当成事业,真正懂得喝酒的男人,他们往往会把喝酒当成一种享受,当成一种宏伟的事业。” 云嫣嫣皱了皱眉,讷讷地道:“真没想到这喝酒还有如此仔细的讲究,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魏心决赞同云嫣嫣的这个说法,在浩瀚的天地间,任何事情都是一门文化和艺术,轻轻摇着酒杯,悠悠自得:“而且,真正懂酒的人在喝酒的时候,往往不喜欢有旁人打搅,更不喜欢旁人插嘴胡说八道,破坏了他们舒适而愉快的心情。” “讲究可真多。” 云嫣嫣同意魏心决把酒说成是种文化和艺术的观点,但是要说喝酒这样麻烦,她却觉得过于繁琐,有些不可思议。 魏心决当然看出了云嫣嫣不屑的神情和语气,但他却知道云嫣嫣不是针对他本人,而是针对喝酒的繁琐轨迹,于是他温和一笑:“所以说一个真正懂得喝酒的人,他们对喝酒的重视程度和你们对化妆的程度相比,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嫣嫣道:“我原以为你们男人喝酒,只是为了一醉解千愁,为了忘记心中的烦恼和痛苦,真没想到这喝酒居然有如此多的讲究和门道。” 诸葛飞星见魏心决侃侃而谈,心里顿感敬佩,兴趣顿生,忙拿起酒杯,痴痴地凝视杯中的酒,温声感慨:“想不到这喝酒比练剑还要复杂还有艰难,今日听了魏兄这一席话,小弟真是受益匪浅、茅塞顿开呀。” 魏心决微笑着摇头:“哪里,哪里,诸葛兄见笑了,见笑了。再说了,和那些真正懂得喝酒的人相比,小弟知道的也只是些皮毛而已,真是自愧不如,惭愧的很呐!” 诸葛飞星道:“魏兄过谦了,我听人说魏兄自己写了本关于喝酒的书,叫什么《品酒七条》,是吗?” 云嫣嫣忙插嘴:“这件事情我也听姐……姐姐说过。”说到姐姐二字的时候,她的心里掠过些许悲伤,喉咙里也像被东西塞住一般,顿了一顿,才黯然叹息:“只可惜我和飞星哥哥只是听说,却无缘相见,更没能好好的拜读。” 魏心决被云嫣嫣如此称赞夸奖,脸上居然掠过了窘迫表情,连连摆了摆手,有点受宠若惊道:“哪里,哪里,都是些雕虫小技,让嫣嫣姑娘见笑了。” 水琳琅调皮地眨着双眼,机灵地转着浓黑小巧的眸子,故意开玩笑道:“没想到师兄你这么出名啊,真是恭喜,恭喜啊!” 魏心决柔柔瞪了水琳琅一眼:“琳琅,你就别拿师兄开玩笑了,师兄有几斤几两,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水琳琅冲魏心决调皮地伸了伸舌头,故意道:“我清楚吗?” “你……” 魏心决讷讷无语。 诸葛飞星一字一字道:“如果将来有机会,小弟定会去水灵宫借来看看魏兄的《品酒七条》,小弟自当感激不尽。” 魏心决道:“求子不得!”随手从怀里摸出本书,递给诸葛飞星,朗朗道:“既然诸葛兄如此看得起小弟,那这本《品酒七条》,小弟就送给诸葛兄,还望诸葛兄多多批评,多多赐教。” 魏心决的武功究竟怎么样,江湖中无人所知,但他自己根据喜好编写的《品酒七条》,江湖中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且,他自己也因《品酒七条》被江湖中人称为“小酒神”。 诸葛飞星观摩着《品酒七条》,就像是得到了无价之宝般喜悦兴奋,过了会儿,一字一字道:“魏兄放心,小弟定会像珍惜自己的性命一样珍惜这本《品酒七条》,小弟看完后,一定会亲自去水灵宫交给魏兄,完璧归赵。” 魏心决微笑:“难得诸葛兄看得起小弟,这本书你只管看,想看都长时间,就看多长时间,小弟别无异议。” 诸葛飞星把《品酒七条》揣进怀里,帮魏心决斟满了酒,仔细地打量着手中的酒,若有所思道:“魏兄,小弟曾听家母说,说这女儿红色如琥珀,澄黄透明;味比琼浆,醇厚甘鲜;酒体协会协调,口感极佳,更具有半干型绍兴酒特有的馥郁芳香,是极品中的极品,是这样吗?” 魏心决也端起酒杯,品了一口,信心十足地帮诸葛飞星释疑:“诸葛兄所言不嫁,这女儿红是以精白优等糯米、生麦曲和鉴湖水为主要原料,再采用独特的酿造工艺,多年陈化而成,滴滴入口,唇齿留香。因此,江湖中人,故以‘陈醇’二字,来形容女儿红酒,陈以炼香,醇赋酒格。” 云嫣嫣看了看神色娇美的水琳琅,而后又看着桌上的女儿红,柔声道:“听说这女儿红酒的命名,是源于江浙一带的地方风俗。传说,民间生女年要酿酒数坛,以喻望女成凤,并在坛外雕绘有我国民族风格的彩图,泥封窖藏,待到女儿长大至十八岁出嫁时,把酒取出来招待宾客,以示喜庆吉祥。” 魏心决接着云嫣嫣的话题说了下去:“由于这女儿红的酿制寄托了每个父母莫大的希望,所以酿制它时,不管是选料、技艺都十分精心讲究,就连酒坛也是刻意妆扮挑选的。酿制女儿红的父母,为了保佑自己的女儿幸福,往往要请画匠粉绘各种吉祥图案和题上吉祥祝辞,如‘花好月圆、万事如间、白首偕老’等,将自己的心愿表达出来,而这种酒坛后来也被人称为‘花雕’。” 云嫣嫣惊愕:“花雕?” 魏心决点头道:“花雕是以酒坛外面的五彩雕塑描绘而得名,色彩斑斓,图案瑰丽,题材多样,四时花卉,灵禽神兽,历史典故,无所不有。而这绍兴花雕,不仅为绍兴黄酒增添了诱人的装潢,也为古城绍兴镶了道独特的光环,更揉和了绍兴浓郁的民俗,展示出一幅令人神往的风情画卷啊。”顿了一顿,接着说了下去:“因此,我刚才才会和你说,这喝酒也是一种文化一种艺术。” 第三十一章 壮志凌云(二) (二) 透过窗户,一缕耀眼的阳光照进来,照在桌上,留下白白的光芒。 魏心决瞟了瞟桌上的阳光,瞬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满脸歉意,连连对诸葛飞星和云嫣嫣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只顾着谈话说酒,这饭菜都凉了。”忙给诸葛飞星夹了块鸡肉,微笑道:“诸葛兄、嫣嫣姑娘,吃菜。” 诸葛飞星还礼:“魏兄、琳琅,请。”拿起碗筷,夹饭菜。 水琳琅又给云嫣嫣夹了些蔬菜,嫣然一笑:“嫣嫣妹妹,你再多吃点,你们吃完还要赶路呢。” 云嫣嫣道:“谢谢琳琅姐姐。” 魏心决端起酒壶,给诸葛飞星斟酒。 诸葛飞星急忙阻止:“魏兄,小弟不胜酒力,而且还要赶路,所以……” 水琳琅瞧着诸葛飞星红通通的脸,再想想诸葛飞星刚才难受痛苦的样子,一时间心里竟然生出了不忍和爱怜,柔声道:“师兄,飞星不能喝,你就不要勉强他了,再说他都饿了一天一夜了,你就让他好好的吃顿饭吧。”还没等魏心决做任何反应,又接着帮诸葛飞星说话:“而且你也知道,喝酒误事,飞星此次出来,还有重要的事情,你就不要再勉强他了。”说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诸葛飞星,嫣然笑了一笑:“等飞星办完大事以后,再陪你痛饮也不迟啊。” 云嫣嫣连连迎合水琳琅的意思:“是啊,魏大哥,飞星哥哥不胜酒力,你就放过他吧,好吗?” 魏心决见水琳琅忧心忡忡,心里顿时产生了一丝不安和难受,但当他又想到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已结婚,心里又舒坦了些,灿烂地笑道:“你们说的对,诸葛兄有要是在身,那小弟就不勉强了,不过他日诸葛兄来水灵宫的时候,我们兄弟定要喝个天昏地暗、不醉不归。” 诸葛飞星答应:“一定,一定!” 魏心决品了口酒,神情悠然,眼里带着耀眼自信的光芒,悠悠吟唱:“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诸葛飞星听魏心决如此豪爽,又想到自己和魏心决意气相投,一时也想起了李白“月下独酌”:“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 魏心决拍手称赞道:“李白的“月下独酌”,好诗,好诗!好一个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哈哈哈!” 诸葛飞星也大笑了起来。 云嫣嫣和水琳琅见诸葛飞星和魏心决仰天大笑,心里顿时欣喜万分,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相互对视了一眼。 诸葛飞星忙帮魏心决斟满了酒,面色一变,决定和魏心决说点重要的事情,于是他郑重其事地道:“魏兄,这几日出来,想必你也听说了黒魔子还活着的消息吧?这次魔域王城卷土重来,一定是为了报仇而来,江湖中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险。” 魏心决当然听说过黑魔子血洗剑神武馆、残杀江湖英雄的事情,脸上的笑容顿时变成了愁容,呆呆地看着杯中的酒,手微微颤抖不停,沉默了片刻,一字一字道:“这件事情,我的确听说了。只是我万万想不到,黒魔子从万丈深渊掉下去,居然没死,难道这是天意?难道江湖注定有此一劫吗?” 诸葛飞星无法回答魏心决的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黑魔子为什么会没死,更不知道天地命运,但他却看到了眼下江湖面临的生死危机,于是他正色道:“以前只有一个黒魔子,就已经够江湖英雄劳神费心,现在又添上了一个龙师叔,‘血魔毒掌’加上‘勾魂琴’,难道我们武林正派真是气数已尽,非要败在魔教手中不可吗?” 魏心决诧异地盯着诸葛飞星,忙追问:“‘龙师叔’?诸葛兄,你口中说的这个‘龙师叔’是?” 诸葛飞星回答:“是黒魔子的妻子。” 魏心决暗暗心想:“龙师叔?难道是……”想到这里,他眼睛一亮,但惊讶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惆怅,但他还是向诸葛飞星求证:“诸葛兄,你口中的这个龙师叔,是不是十年前号称‘江湖第一温柔美女’的龙弱娇龙前辈了?” 诸葛飞星惊讶:“你也知道?” 魏心决道:“我也只是听我师父曾经提起过,说她是……”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顿了一顿,又接着说了下去:“算起来,她也算是莫叔叔的师妹。” “是啊。” 诸葛飞星黯然叹息,转头凝视着窗外。 水琳琅神色怪异,拿在手中的筷子“嘣”掉在桌子上,心中的惊愕程度可想而知,惊慌失措地问:“飞星,你是说龙弱娇前辈已经练会的‘天下第一邪琴’—‘勾魂琴’?” 诸葛飞星瞳孔渐渐收缩,温声问水琳琅:“琳琅,难道你听说过‘勾魂琴’?” 水琳琅点头:“我曾听我爹说过,他说这‘勾魂琴’是江湖中最阴毒最诡异的兵器,能杀人于无形,和‘血魔毒掌’合称为魔域王城的‘阴阳双煞’。”顿了一顿,脸色变了变,接着讲述下去:“可是,据说这‘勾魂琴’琴谱在很多年前就失传了,怎么现在又突然出现了呢?” 诸葛飞星心中也有和水琳琅同样的困惑和不解,机械地讲述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关于‘勾魂琴’的事情,我和嫣嫣也只是听我风师伯和若冰师伯所说,至于这‘勾魂琴’到底什么样?‘勾魂曲’到底是如何阴毒?如何残酷?我们也只是听说,并未亲眼所见。” 水琳琅失望地应了一声:“是这样啊!” 诸葛飞星道:“不过这‘勾魂曲’的确诡谲莫测。”看了看水琳琅和魏心决,喃喃道:“不瞒你们说,我的师兄弟们就是被龙师叔的‘勾魂曲’所杀。” 魏心决拍了拍诸葛飞星的肩膀,宽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诸葛兄不必自责。我们应该把这仇记在心里,等将来全部还给黑魔子和他的魔域王城。” 诸葛飞星冲魏心决笑了笑:“我没事的。”死死捏着筷子,冷冷地说道:“我们的确应该把这仇恨刻在心里,不应该继续沉浸在过去的悲痛中,我们要做的就是化悲痛为力量,团结江湖群豪,铲除魔域王城。” 魏心决头一仰,就将酒喝了干净。 诸葛飞星继续说下去:“仇我们必须要报,但我们却不能盲目,更不能意气用事。因为师兄弟们的死,让我触目惊心啊!” “什么意思?” 水琳琅忙追问。 诸葛飞星道:“师兄弟们死的时候,面带笑容,身上没有半点伤痕,和睡觉无异。如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很难相信世上居然有如此可怕的武器和功夫,更难相信‘勾魂琴’真正能杀人于无形。” 魏心决精神紧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拿在手中的酒杯摇晃几下,美酒随着酒杯的摇晃溢了出来,滴在桌上。 然而,他没有擦桌上的酒滴,只是吃吃地凝视着桌上洒落的酒滴,脸色惨白,瞳孔渐渐收缩成了点。 他是个沉稳大气、做事小心谨慎的年轻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不会在别人面前失态,更不会把自己心爱的美酒洒落。 在水琳琅的意识里,魏心决从来不会如此失态,更不会把自己心爱的美酒洒落。 因为他把酒看的比命都重要。 自从与魏心决相识以来,水琳琅从来没见过魏心决会像此时此刻这般狼狈,但现在她却看到了,而且看得真真切切。 水琳琅呆望着魏心决,紧张而担忧的心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当然她的心里也隐约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她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慌,拍了拍魏心决的胳膊,若有所思地问道:“师兄,你没事吧?” 魏心决吃吃地笑了一笑,对诸葛飞星道:“诸葛兄,如果真像你所说,看来真是‘勾魂琴’无疑了。能杀人于无形,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勾魂琴’能办到了。” 诸葛飞星郑重其事:“目前我们最重要的任务不是畏惧,而是联络武林各门各派的掌门人,希望大家能齐心协力,同仇敌忾,一同抗击魔域王城的侵犯,尽可能的阻止这场灭顶之灾,挽救江湖于危难。” 魏心决听了诸葛飞星这番壮志凌云的慷慨之词,顿觉热血沸腾,斩钉截铁地道:“诸葛兄所言甚是。” 第三十一章 壮志凌云(三) 云嫣嫣见诸葛飞星眼神黯淡,表情复杂,知道诸葛飞星心中的真正意思,于是若有所思地道:“飞星哥哥,联络武林各派掌门人共同抗敌,这事说来容易,但要是真正做起来,却万分艰难,绝不亚于火中取粟。” 水琳琅也神色凝重,一副巾帼不让须眉女中豪杰的郎爽,一字一字道:“嫣嫣说的一点儿没错,谁都知道现在的武林就是一盘散沙,各家顾各家的事情,这江湖的存亡,他们才不会理会呢。”顿了一顿,接着分析江湖的情况:“再说了,现在各派的掌门为了达到称霸武林的目的,都在处心积虑地寻找失传多年的‘神剑’——‘血缘生死剑’和‘神谱’——‘痴情断肠谱’,根本无心理会江湖的事情。” “确实如此!” 魏心决赞同水琳琅的说法。 水琳琅狠狠咬牙,恨声道:“依我看,这次江湖就算不毁在魔域王城的淫威下,迟早也要毁在我们这些名门正派自己的手里。”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但就算有天大的困难,他都不愿放弃,更不愿轻易认输,态度坚决地道:“琳琅,说是这样说,但这江湖中毕竟还有很多心系江湖安危的前辈,只要我们能找到他们,请他们出山,我相信我们就会有希望。就算我们有一丝的希望,我们就不应该轻易放弃。”望了一眼窗外,而后看了看魏心决和水琳琅,继续表态:“如果我们连这点希望都放弃了,那么我们就彻底完了,彻底将祖先帮我们创立的伟业毁了。” 云嫣嫣傲然道:“我们当然不能放弃。” “不错!” 水琳琅和魏心决赞同。 诸葛飞星紧握拳头,眼神犀利如刀,一字一字地发誓:“我诸葛飞星虽然资质平庸,武功低微,但不管这次后果如何,我都要试试,就算是死,我也要为武林的安危努力、拼上一拼。” 魏心决见诸葛飞星心如磐石,信念坚定,自己的心中豪情壮志也被彻底激发了出来,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态度坚决地道:“诸葛兄说的好,大丈夫为国为民,为江湖正义,虽死犹荣。” “对!” 诸葛飞星慷慨激昂。 云嫣嫣紧紧握住诸葛飞星因激动而颤抖的手,眼里噙着热泪,斩钉截铁地道:“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水琳琅听着诸葛飞星和魏心决两人慷慨激昂的言语,心里像注入了暖流,顿觉热血沸腾,感情高亢,忍不住拍手叫好:“好,好好,好一个就算死,我都要为武林的安危努力、拼上一拼,好一个大丈夫为国为民、为江湖正义,虽死犹荣。这江湖中,如果人人都能像飞星和师兄这样心系武林,不畏生死,恐怕这江湖也就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般风雨飘摇、危机四伏的地步。” 云嫣嫣虽然充满了自信,也坚信他们一切能战胜黑魔子和白魔女,还江湖一个安定和和平,但她却头脑冷静,也知道此事做起来绝对不易,于是温声说道:“飞星哥哥、琳琅姐姐、魏大哥,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要想凭满腔热血战胜魔域王城,是绝对不可能的,也是不切实际的。但是,我们却势在必行。虽然我们此时和魔域王城的实力相差甚远,但我们却想确保江湖的安宁,那我们就不应该鲁莽行事,而应该好好计划。” 魏心决认真地问:“依你之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云嫣嫣沉思了片刻,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若冰师伯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她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相逢智者胜’,一个人要想在江湖立足,就必须得有超群的智慧做后盾,而且只有极度聪明、善于用脑的人才能在这江湖中立于不败之地。” 魏心决道:“有道理。” 云嫣嫣机灵地眨了眨双眼,随手拿起一根筷子,双手各握一头,轻轻用力,筷子就被折断,而后冲水琳琅点了点头。 水琳琅冰雪聪明,一点就通,瞬间就领会了云嫣嫣的深意,随手从桌上拿起五根筷子,双手各握一头,用足力气,将筷子折断,然后冲云嫣嫣点头。 诸葛飞星指着桌上被折断的筷子,恍然大悟:“嫣嫣、琳琅,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一根筷子易折断,五根筷子就不易折断,一个人的力量小,但五个人的力量就不小了。我们现在虽然比不上魔域王城的实力,但只要我们能团结起武林各路的英雄,大家拧成一股绳,我们就定能战胜魔域王城,制服黒魔。” 云嫣嫣温声道:“常言说得好,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大海之所以广阔无垠,波澜壮阔,并不是因为它自己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而是因为它能敞开怀抱,吸收这世间的无数条小溪流的水滴。” 魏心决心领神会:“团结就是力量,团结就有希望,现在唯有团结,才是我们武林共同战胜魔域王城的最好出路。” 水琳琅应和道:“不错!我们说干就干。” 云嫣嫣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联络武林人士,找寻对抗魔域王城的良策,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我想只要我们卧薪尝胆,时刻准备,储蓄力量,我就不相信我们打不败魔域王城,我就不相信正义会败在邪恶下。”越说越气愤,越说越激动:“我相信,只要我们不放弃,就一定不会输给黑魔子。” 诸葛飞星赞赏地点了点头:“嫣嫣说的不错,我们切不可轻易放弃!”喝了口茶,表情严肃,冷冷地接了下去:“而且,你们也知道,黒魔子本就是一个残暴不仁、杀人成性的魔王,在江湖中恶名远播,如若不然,十年前江湖群豪也不会合力斩杀他,为江湖除害。只可惜天不随人愿,黑魔落下万丈悬崖,居然没有死。”狠狠咬着牙关,满脸的气愤和不甘,但他却知道眼下最急迫的是分析现状,而不是无端生气,于是他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而黑魔子此次重返江湖,必定是前来复仇的,以他的凶残和毒辣,必定会肆无忌惮地屠杀我们的江湖同胞。不过有一点,我们一定要做到心中有数。” “什么?” 魏心决忙问。 诸葛飞星回答:“魔域王城的实力非比寻常,这一点从剑神武馆……剑神武馆的危难就能看出来,因此我们必须尽快查清楚魔域王城的实力和野心,因为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水琳琅同意诸葛飞星的建议:“有道理!” 诸葛飞星看了看云嫣嫣、水琳琅和魏心决,若有所思道:“而且,我们这次的行动危险重重,是会有生命危险的。因此,不到十拿九稳,势均力敌时,我们绝不可轻易出手,否则我们就算牺牲了性命,也未必能除掉黑魔子和魔域王城,换来江湖的安宁和武林的和平。”说到这时,又看了看水琳琅和魏心决,一字一字道:“我诸葛飞星决心拼死一搏,只是你们……” 魏心决急忙打断了诸葛飞星:“诸葛兄,你不用说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既然是为了武林的安危,我魏心决自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诸葛飞星慷慨激昂:“说的好,生亦何欢,死又何惧?铁血男儿,生要生的堂堂正正,死要死的轰轰烈烈。” 云嫣嫣脸色变了变,不好意思地说:“魏大哥、琳琅姐姐,我和飞星哥哥这次本想和你们一起去联络江湖豪杰的,只是……” 第三十一章 壮志凌云(四) 魏心决忙问:“只是什么?” 水琳琅也像是刚从大梦中醒来,疑惑地望着云嫣嫣:“嫣嫣,你还没告诉我们,你和飞星这次来洛阳所为何事?” 诸葛飞星温声回答:“我和嫣嫣这次途径洛阳,是要去杭州的吴家镇。” 水琳琅道:“去杭州的吴家镇?” 诸葛飞星点头。 水琳琅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魏心决,又问道:“你们要办的事情在杭州吴家镇?” 云嫣嫣看了看诸葛飞星,给水琳琅解释:“琳琅姐姐、魏大哥,也许你们不知道,姐姐的女儿潇潇出生当晚,正遇上黒魔子来剑神舞馆寻仇,姐姐为了确保潇潇的安全,就让管家吴妈抱走了潇潇。”说到这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黯然叹息:“这么多天过去了,我们一点潇潇的消息都没有……”说到这时,眼泪又滑落而下。 水琳琅忙拿出锦帕,帮云嫣嫣擦了擦眼泪,安慰道:“放心吧,潇潇福大命大,定会化险为夷的。” 云嫣嫣点了点头,低声哽咽:“而我们……我们这次去杭州也正是为了寻找潇潇的下落的。” 魏心决道:“原来如此。” 云嫣嫣喃喃道:“哎,如果潇潇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能对得起姐姐和姐夫的在天之灵啊!” (三) 水琳琅眼里噙着泪,什么也不说,只是紧紧握着云嫣嫣的手,好像此时她已不需要再说任何话,好像此时云嫣嫣内心的悲痛她已能感同身受。 沉默是金。 难道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沉默更让人难懂吗? 魏心决听了云嫣嫣这番悲伤的诉说,心里隐隐作痛,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都要切入肉中了。 可作为男人,心中有再大的痛苦,他都不能流泪,更不能认输。 但他却能喝酒,能痛痛快快地喝酒。 于是,他端起酒杯,也顾不上喝酒的涵养和讲究,一仰脖子就喝饮了一杯,紧接着又斟满酒。 但他没喝。 他只是呆呆望着窗外的景色,眼神如刀。 诸葛飞星看出了魏心决心中的愤怒,但他不能火上浇油,只能继续说下去:“魏兄,虽然眼下是江湖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但此时在小弟心中,潇潇的安全才是最重要最棘手的,因此……”表情严肃,生怕魏心决误解,于是又一字一字地解释下去:“师父和师娘对我诸葛飞星恩重如山,如果没有他们的养育大恩,就没有我诸葛飞星的今天,这些魏兄能明白吗?” 魏心决点头道:“明白。” 诸葛飞星接着说下去:“现在师父和师娘已……已遭奸人的毒手,我诸葛飞星如果连他们的亲生骨肉都保护不了,我又怎么能对得起他们的在天之灵?我又怎么能报答他们的养育大恩?就算是将来死了,我又有何颜面去见诸葛家的列祖列宗?” (四) 诸葛飞星的话尽管简单明了,但却像一阵催人泪下、鼓舞人心的战鼓,只听得云嫣嫣、水琳琅和魏心决泪光闪闪、热血沸腾、豪气万丈。 正如诸葛飞星说的,维护武林安全是每个武林人士心中至关重要、无可比拟的大事,而且诸葛飞星也深信,要是他师父“剑神”莫仁君还活着的话,他老人家定会舍弃小家来保护武林这个大家的。 然而,对于诸葛飞星而言,把师父的后代保护好,是他此生或是此时最重要最现实的事情。 因为在他看来,一个人活着,如果连报恩都不懂的话,那他还懂什么?那他还有何颜面活着? 保家卫国是大丈夫所为,但知恩图报同样也是大丈夫所为。 魏心决是个热血男儿,能深深理解诸葛飞星此时内心的矛盾和痛苦,一边是维护武林安危的正义,一边是知恩图报的良知,别说诸葛飞星无所适从,就是换了任何一个有热血有良知的人,都会左右为难、苦苦煎熬。 因此,他慢慢拿起酒壶,小心翼翼地将酒杯添满,品了小口,思量再三,眨着有点发红的眼睛,振奋地道:“大丈夫就应该这样,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忘本,要知恩图报,善恶分明,这才是热血男儿所为。”说到这里,忙站起来,向诸葛飞星拱手保证道:“诸葛兄,如果你信的过小弟,那小弟愿意代劳,小弟愿意代你去联络各门各派的武林英雄,完成这次抗击魔域王城的大任,你意下如何?” 诸葛飞星当然没有意见:“难得魏兄深明大义,义薄云天,小弟感激都来不及,又怎能会信不过你呢。” 魏心决道:“既然诸葛兄能信得过小弟,那小弟纵然赴汤蹈火,也要完成这次联络英雄、抗击魔教的大任。” 水琳琅眼珠子转了转,灵机一动心里有个很好的想法,于是急忙说道:“师兄、飞星,你们一见如故,那你们何不结为异姓兄弟、共同创造宏伟大业呢?” 诸葛飞星和魏心决惊讶地看着水琳琅,顿了一顿,下意识地相互对视了几眼,虽很难抉择,但却是英雄相惜。 尽管以前云嫣嫣和魏心决从未见过,只有今日一面之缘,但云嫣嫣却能从魏心决坦率和不俗的谈吐中断定,他也是个有血有肉铁铮铮的汉子。 而现在,既然水琳琅如此提议,云嫣嫣觉得这个提议非常不错,举双手赞成,况且她深知众人拾柴火焰高,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的道理。 于是,她赶忙表示赞同:“琳琅姐姐的提议非常好,你们两个既然投缘,年龄相仿,又有共同的志向和梦想,我觉得你们应该听琳琅姐姐的,结为异姓兄弟,齐心协力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水琳琅惊喜:“嫣嫣,你也同意我的提议?” 云嫣嫣和颜悦色:“这是好事情,我当然同意!” 诸葛飞星和魏心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急忙站起来,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凝视着房顶,举手于胸前,铿锵有力地起誓:“苍天在上,我诸葛飞星(魏心决),今天在这里结为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不求有福同享,但愿有难同当。”说到这里,相互对视一眼,继续起誓道:“如若我诸葛飞星(魏心决)日后违背了今日的誓言,天地不容,人神共弃。” 云嫣嫣和水琳琅眼里含着泪,但脸上却带着甜甜的幸福的笑容。 拜完苍天后,诸葛飞星和魏心决忙站了起来。 诸葛飞星自报家门:“魏兄,小弟今年二十五。” 魏心决道:“我比你长两岁,今年二十七。” 诸葛飞星微笑着点头,立刻单腿跪倒在地,抬头望着魏心决,拱手行礼:“小弟诸葛飞星,拜见大哥。” 魏心决神色喜悦,急忙去扶诸葛飞星,朗朗道:“贤弟请起。” 诸葛飞星站了起来。 云嫣嫣和水琳琅亲眼见证了诸葛飞星和魏心决在这个小客栈里结拜为异性兄弟,从此将共赴大业,共同相互缔造惊天伟业,忍不住相互对视了几眼,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和得意。 (五) 时光如梭,稍纵即逝。 幸福的时光过的总是飞快。 眨眼间已过了两个时辰。 一缕斜阳透过窗户,直直射在房间里。 诸葛飞星抬头望了望窗外,急忙起身,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温声道:“大哥、琳琅,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赶路了。” 魏心决下意识地望了望窗外的阳光,随即站起来,有点儿不舍地点了点头:“时间可过的真快啊。” 云嫣嫣和水琳琅相继站起来,表情凄婉,相对无言。 诸葛飞星拿起重情剑,背起包袱,注视着魏心决和水琳琅,想了想,拱手告辞道:“大哥、琳琅,我们走吧。” 魏心决道:“好的!” 第三十一章 壮志凌云(五) 水琳琅点头同意,然后便和诸葛飞星、云嫣嫣、魏心决向楼下走去。 待来到楼下,魏心决找到客栈掌柜结了帐,而后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客栈门口。 店小二急忙把闪电和追风给魏心决牵来,笑眯眯地躬身:“几位客官,你们的宝马。” 魏心决接过闪电和追风的缰绳,随手从身上拿出了二两银子,递给店小二:“辛苦了!这点银子,拿去喝酒吧。” 店小二不好意思地冲魏心决笑了笑,怔了片刻,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才伸手接过魏心决的二两银子,端详了一会儿,踹到怀里,恭恭敬敬地道:“小的谢谢几位客官的赏赐。” 魏心决道:“这是你应得的。” 店小二拱手行礼:“小的告退,几位客官一路顺风!”说完,转身疾步离去,刚走出了三五步,又情不自禁地摸了摸怀中的银子,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此情此景正是:“咫尺的天南地北,霎时间月缺花飞;手执着饯行杯,眼阁着别离泪;刚道得声保重将息,痛煞煞叫人舍不得。” 魏心决虽然不舍得与诸葛飞星分别,但又不能不就此分别,于是他下意识地和水琳琅对视了几眼,而后看着诸葛飞星,一字一字道:“贤弟,你我结拜为兄弟,本应该好好聚聚,可惜你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摸了摸闪电的鬃毛,接着说了下去:“大哥没有什么好送你的,这闪电就算是大哥送你的见面礼吧。” 诸葛飞星心里一惊,赶忙推辞:“大哥,这闪电是你的至宝,你的礼物太贵重了,小弟怎么能收呢,请恕小弟难以从命。” 魏心决温声笑道:“贤弟,闪电的确是我的至宝不假,可再宝贵只不过是匹马而已,又怎么能和你我的兄弟感情相提并论呢!”望了望远方,接着说下去:“再说了,你和嫣嫣这一去,路途遥遥,危险重重,如果没有匹宝马,光凭脚力,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到达杭州呢!” 诸葛飞星表情复杂,求助似的望了望云嫣嫣,陷入了困惑,一时间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左右为难。 魏心决拍了拍诸葛飞星的肩膀:“贤弟,不要推辞了,赶快收下吧。” 诸葛飞星拒绝:“大哥,不管怎样,小弟都不能。” 魏心决道:“收下吧。” 诸葛飞星道:“大哥,大丈夫不能夺其所好,你的好意小弟心灵,可小弟是万万不会收你如此贵重的礼物的。再说了,这次联络江湖群豪,一同抵抗黑魔子和魔域王城,四处奔波,怎么能缺了闪电这匹良驹宝马呢?” 魏心决道:“这个你大可放心,为兄自然有办法,你就不必操心了。” 诸葛飞星道:“可是……” 魏心决无奈地叹了口气,沉思了片刻,眼睛里发出道亮光,心中顿时就有了主意,温声道:“既然贤弟不肯收,那大哥也不好勉强你。”没让诸葛飞星说话,接着说下去:“不过大哥倒是有个很好的办法,既能不让贤弟为难,也能不让为兄为难。” 诸葛飞星忙问:“什么办法?” 魏心决道:“这个办法便是为兄暂时把闪电借给你,待你和嫣嫣找到潇潇,解决了心头的后顾之忧,再把闪电还给为兄,这样行吧?” 诸葛飞星想了想,见魏心决如此好意如此盛情,也就不好再拒绝,立刻答应道:“既然大哥如此盛情,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水琳琅紧紧拉着云嫣嫣的手,眼里含着热泪,柔声叮嘱:“嫣嫣妹妹,我知道你也不肯收我的追风,那我们也像师兄和飞星那样,我暂时把追风借于你,当你找到潇潇,再把追风归还于我,你看怎么样吗?” 云嫣嫣眼里含着泪:“谢谢琳琅姐姐!”擦了擦眼泪,保证道:“请琳琅姐姐放心,嫣嫣一定会像爱护自己的生命一般爱护追风的。” 水琳琅凄然道:“好啊!”忙抱住了云嫣嫣,轻抚摸云嫣嫣的秀发,眼里噙着晶莹的泪花,动情地宽慰:“小傻瓜,跟姐姐还客气什么啊。”刚说完,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冲刷着她绝美而白皙的脸颊。 诸葛飞星望了望远方无止境的路途,而后看着云嫣嫣和水琳琅,一字一字道:“嫣嫣、琳琅,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赶路了。” 云嫣嫣擦了擦眼泪,痴痴地注视着水琳琅,不断哽咽,大有生死离别之意。 水琳琅道:“我们会再见的!”尽管她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泪,但眼神和嫣嫣相触的时候,还是如断了线的珠子。 诸葛飞星拱手对魏心决和水琳琅告辞:“大哥、琳琅,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小弟就此告辞了,望大哥、琳琅各自珍重。” 魏心决嘱咐道:“贤弟、弟妹,一路多加小心。” 诸葛飞星道:“保重!”从魏心决的手中接过闪电的缰绳,身子动了动,骑在了闪电的背上。 水琳琅强咬着红润的嘴唇,伸手帮云嫣嫣擦了擦眼泪,柔声叮嘱:“嫣嫣妹妹,一路顺风,多加小心!” 云嫣嫣忍着悲伤,强挤出些许笑容,点了点头,而后又看着魏心决,带着哭腔告辞:“魏大哥,多加珍重。” 魏心决拱手:“弟妹多加保重。” 云嫣嫣纵身上了马。 水琳琅把包袱和泪痕剑递给云嫣嫣:“路上千万要小心。如果有什么困难,尽可让人带消息来水灵宫。” 云嫣嫣点了点头。 诸葛飞星拱手:“大哥、琳琅,飞星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魏心决和水琳琅点了点头,也几乎是同时冲诸葛飞星拱了拱手:“贤弟(飞星),后会有期。” (六) “驾!” 随着清脆响亮的催马声,闪电和追风就像是两只离弦的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驰而去,片刻不到就消失于路的末端、天的尽头。 魏心决盯着尘土飞扬的路口看了半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轻轻拍了拍水琳琅的肩膀,温声道:“琳琅,我们也该回去吧。” 水琳琅惊讶:“回去?” “回去。” 魏心决断然回答。 水琳琅极不情愿地收回视线,神色疑惑地望着魏心决,迟迟地问:“回哪里去?” 魏心决眉头皱了皱,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敲了敲水琳琅的脑袋,一字一字道:“当然是回家了。” 水琳琅震惊,几乎要跳了起来:“什么?回家?” 魏心决点了点头。 水琳琅半信半疑地打量着魏心决,正色道:“师兄,刚才在客栈,我们不是答应飞星和嫣嫣,要去联络各派的英雄好汉吗?” 魏心决向前走去:“我记得啊。” 水琳琅忙追上了魏心决,心里愈发迷惑不解:“既然你记得,那你为什么要回家呢?再说了,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这样回去岂不是半途而废吗?” 魏心决笑得非常开心:“琳琅,这才出来半个月,你怎么就傻了呢?” 水琳琅眼睛睁的大大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仔细端详着魏心决,眼珠子动也不动,撅着小嘴,撒娇道:“师兄,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解释清楚,你再不说,我发誓一辈子都不再理你。” 魏心决没想到水琳琅会突然翻脸,赶忙收敛了笑容,表情严肃地说道:“琳琅,不是我说你,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难道你不觉得师父就是我们第一个要联络的江湖英雄吗?” 水琳琅恍然大悟:“对啊!”傻傻地冲魏心决笑了笑,轻轻地挠了挠额头,不好意思地看着魏心决,顿了一顿,接着说了下去:“我真是越来越笨了,怎么把爹爹这位叱咤风云的江湖前辈给忘了呢!” 魏心决无奈地用手指了指水琳琅,郑重其事道:“再者说了,马上就是师父的生日了,我们得尽快赶回去,给师父好好过个生日。”说到这里,抬头望了望西斜的太阳,响亮地拍了拍手:“好了,琳琅,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赶路吧。” “好啊!” 水琳琅欣然答应。 第三十二章 为民请命(一) (一) 建文元年(1399年)八月十二日,建文帝命耿炳文大将军,率军13万人伐燕,师至河北滹沱河地区,驻扎大营。 耿炳文大将军,一生征战无数,虽已年近古稀,但仍旧是威风凛凛,英气逼人,豪迈之气不减当年。按照耿炳文大将军的意思,讨贼部队分为先头部队和后续部队,先头部队住在雄县,部队主力则驻扎在滹沱河北岸。 (二) 行军大营,成犄角势驻扎,绵延百里,好不壮观,大有漫山遍野之势。 夜里。 行军大营的将军大帐中灯火通明,头发胡须花白的耿炳文正聚精会神地端详着行军地图,冥思苦想。 过了一会儿,大帐帷幕掀起,一前一后相继进来两个年轻人。 其中一个是身穿盔甲、英姿勃发的耿璇,而另一个却是身穿白色长袍、浓眉大眼的无名山庄的阿龙。 耿璇恭敬地垂首,拱手禀告:“启禀父亲,这位就是孩儿给你提起的龙少侠。” 耿炳文放下手中的行军图,缓缓抬起头,神色严肃地盯着阿龙,深邃的眸子里中透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温声问:“你就是一人独站百人的龙少侠?” 阿龙立刻拱手回答:“启禀耿老将军,在下就是阿龙,是奉我家庄主‘剑王’风雷的命令,特来送上英雄联名帖的。” 耿炳文吃惊:“英雄联名帖?什么英雄联名帖?” 阿龙忙给耿炳文解释:“启禀耿老将军,这份英雄联名贴,是由剑神武馆的馆主江湖群豪奉承为‘剑神’莫仁君、无名山庄的庄主‘剑王’风雷、水灵宫的宫主水万维水大侠,以及天地镖局的凌青云和凌青鸣二位总镖头等江湖大侠共同提议,由武林群豪一起联名写下的请命书,请老将军过目。”说到这里,就从怀里拿出了英雄联名帖,递给耿璇。 耿璇跨前一步,呈递给耿炳文。 耿炳文接过英雄联名帖,急忙打开,然后他只看了两眼,脸色的突变,惊愕地瞪着阿龙:“什么?你们要老夫将这个联名请命帖呈递给圣上?” 阿龙点头:“不瞒耿老将军说,这次武林群豪之所以联名上书当今圣上,并非有意干扰朝廷正事,只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说到这里,面色愈发恭敬,态度愈发诚恳:“希望耿老将军专呈于圣上,惩罚齐泰和黄子澄两位大奸臣。” 耿炳文勃然大怒,狠狠拍了拍案几,厉声喝止:“放肆!齐泰和黄子澄是大明朝廷的功臣,对我大明朝的社稷殚精竭虑、任劳任怨,对圣上更是忠心耿耿,何来大奸臣之说?”眼神如刀锋般盯着阿龙,冷冷地说下去:“想不到这江湖中鼎鼎大名的剑神和剑王,竟然也是这等是非不分、忠奸不辩之辈。” 耿璇见耿炳文已生气,急忙低下了头,急忙帮阿龙解释:“父亲,您不要生气,且听孩儿说一句。”说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阿龙,蹲了一顿,表情严肃地解释:“父亲,您可能不了解莫大侠,但以孩儿对他的了解,他绝非是您刚才口中所说的那种是非不分、忠奸不辩的人。” 阿龙虽然对耿炳文敬佩万分,但涉及到莫仁君和风雷的名誉,他不得不争锋相对、据理力争,于是他不卑不亢地道:“耿老将军,您先不要生气,且听我把话说完,如果您听完我的话,还觉得众英雄是忠奸不辩、是非不分的人,您再再生气发火也不迟。” 耿璇帮腔:“父亲,龙少侠说的对,而且您向来是最民主最能听进去意见的。您就让他把话说完吧,再做定夺,好吗?” 耿炳文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耿璇,心中的愤怒消失了一些,而后表情严肃盯着阿龙,淡淡地道:“你说吧。” 阿龙拱手作了一揖,清了清嗓子,朗朗地说了下去:“耿老将军,其实您也不必生气愤怒,因为齐泰和黄子澄两位大人的为人如何,天下众人皆知,而且我们也知道他们此时被‘燕王’朱棣说成是误国误民的大奸臣,也实属诬告之名,并非属实。” 耿炳文上下打量着阿龙,一字一字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什么还要联名上书请圣上制裁齐泰和黄子澄两位大臣?” 阿龙道:“耿老将军,武林群豪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想再看到天下战火连连,看到老百姓生灵涂炭啊。” 耿璇点了点头。 耿炳文见耿璇肯定了阿龙的话语,心里的愤怒和怨恨化成了无奈和叹息,沉默了片刻,拱了拱手:“龙少侠,大家的心意和出发点,也许值得赞赏和称颂,但你们难道不知道这只是他朱棣兴兵作乱的一个借口吗?” “当然知道。” 阿龙回答的坚决而肯定。 耿炳文皱了皱眉,深有不解:“那你们还为何要联名上书?” 阿龙机械地叹了口气,感情真挚,诚诚恳恳地禀告:“耿老将军,在下曾听说过,这唐太宗李世民曾有‘民贵君轻’之说,他说‘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既然这天下百姓为大、以民为本,那么我想无论是万乘君王,还是贤达大臣,只要是能为百姓的利益谋福祉,只要是能做有利于百姓的事情,我们就应该努力去试试,不是吗?”换了口气,又接着说了下去:“当然,我们的牺牲可能会非常惨痛。不过您想想,如果杀了齐泰和黄子澄二人,就能解救全国的黎民百姓,难道不值得吗?因此,我希望耿老将军能力荐圣上,杀了此二人,救百姓于水深火热。” 耿炳文若有所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军之将,莫非王臣。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按理说,为了国家、为了百姓,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去死。可是老夫刚才就以说过,这只是朱棣起兵的一个借口,就算是真的杀了齐泰和黄子澄二位大人,朱棣也未必会罢兵,守臣子之道。” 阿龙当然明白“燕王”朱棣只是拿齐泰和黄子澄的削藩策略为起兵的借口,但他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立场:“耿老将军,您的担心很有道理,但如果我们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朱棣的心思呢?” 耿炳文闷声“哼”了声,眼露杀意,咬牙切齿地道:“朱棣此人奸邪巨滑,野心勃勃,早有起兵造反之意,这次就算圣上不采纳齐泰和黄子澄两位大臣的削藩之策,他也不会乖乖的俯首称臣,终有一天会起兵造反的。既然早晚都难免有一战,还不如趁恶贼朱棣现在羽翼未满,一举将其消灭。” 阿龙正色:“耿老将军,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朱棣就是起兵造反,就是逆天而行,这俗话说‘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那样一来,就算他朱棣野心再大,势力再强,也必遭覆灭。” 耿炳文道:“龙少侠说的也许有些道理,但朝廷打仗毕竟不是江湖决斗,也不是谁的武功高,谁就能最终取胜。这朝廷打仗,最讲究的就是天时地利人和,顺天意得民心,有时一个好的时机,往往就能决定整场战争的胜负成败,你明白吗?” 阿龙道:“耿老将军,这么说这场大战是在所难免,不可挽回了?” 耿炳文黯然长叹了一声,有意无意地瞟了瞟桌上的英雄联名帖,郑重其事地说道:“龙少侠,你们这些江湖人士不忍看到生灵涂炭,有能为老百姓争取和平的想法和决心,老朽深感敬佩,也深感欣慰。可老朽实话告诉你,自从老朽披上这战袍,亲率这13万大军从建康出发那天起,老夫的讨贼决心已定,誓死讨贼也势在必行。” 第三十二章 为民请命(二) 阿龙狠狠咬牙,做了决定:“既然如此,那小民就不再多言了。不过如果征战之时,老将军能保证赏罚分明,不迁怒于黎民百姓,拿小民就感激不尽了。” 耿炳文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笑意,拱手保证:“龙少侠请放心,也请江湖群豪放心,我耿炳文这次奉圣命,只为讨贼,绝无牵连百姓之意。在征战中,我自当会像父母爱惜自己的孩子一样,爱惜百姓的。” 阿龙感谢:“谢谢耿老将军。” 耿璇点了点头,急转视线,笑容满面地看着阿龙,一字一字道:“龙少侠大可放心,我们一定保证不伤百姓,尽量保百姓和平安定。” 阿龙道:“如果真是如此,实乃百姓之福,江湖之幸啊。” 耿炳文把英雄联名帖放在桌上,态度诚恳地道:“龙少侠,听璇儿说你的骑射之术精湛无比,是这样吗?” 阿龙挠了挠额头,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耿璇,沉默了片刻,才温声回禀:“耿老将军说笑了,小民从小生活在草原,对骑射之术懂一些,不过只是略懂罢了,不敢说是精湛,更不敢妄自菲薄。” 耿炳文指了指阿龙,郎朗笑了笑:“龙少侠真是谦虚啊!”冲耿璇笑了笑,如实相告,沉声说了下去:“龙少霞也许早有耳闻,那贼子朱棣一生居住于北平,骁勇善战,精通骑术,马上功夫非常了得。”说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耿璇。 耿璇点头。 耿炳文心领神会,向阿龙说明了自己的意思:“龙少侠,如果老夫请你入军账,让你教授战士们骑术,教战士们对抗骑兵,你可愿意?” 阿龙眉头皱了皱眉,惊奇地看着耿炳文,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耿炳文冲耿璇点了点头。 耿璇会意地点头,看着阿龙,笑容满面地规劝:“龙少侠,如果战士们能学会对抗骑兵之术,那在战场上,我们就会减少伤亡,士兵伤亡少了,老百姓吃苦受罪也就少了,自然悲剧也就少了。”顿了顿,继续说下去:“龙少侠,你难道忍心看到妻离子散、父母丧失儿子、儿子失去父母、家破人亡、血流漂杵的惨状吗?” 阿龙断然回答:“我当然不愿意。”一副意气风发的豪迈与雄壮,但话刚出去,又觉得不妥,于是话锋一转:“老将军、驸马,不是阿龙不愿为国出力,只是……” 耿炳文看出了阿龙的顾虑,但他爱才惜才,态度诚恳地道:“龙少侠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直说,如果老朽能为你办妥的话,老朽一定尽力而为。” 阿龙道:“老将军,不是小民不是抬举,只是这御敌术,特别是抵御骑兵的本领,是需要经过长年累月、艰苦训练而来的,绝非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 耿炳文道:“这个道理,老朽自然清楚,但这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此时大战在即,就算我们现在时间不足,但能训练一天就训练一天,练一练总比不练要强吧,你说呢?” 阿龙赞同耿炳文这句话,本想答应,但转念一想,又想到“剑王”风雷临行时对他的嘱托,要他做事要以大局为重,三思而后行,切不可冲动而为,沉思了片刻,终于答应了耿炳文的请求:“既然老将军和驸马如此信得过小民,那小民就只能尽力而为了。” 耿炳文拍了怕手,得意大笑:“好,好,真是太好了!”笑眯眯地看了看耿璇,给阿龙做出了保证:“从今往后,龙少侠只管很璇儿放心训练士兵,如果有谁不服,老朽定当治其扰乱军纪之罪。” 阿龙点了点头,拱了拱手:“老将军请放心,小民一定尽心尽力,用心训练士兵,绝不辜负老将军的期望。” 耿炳文拍了拍阿龙的肩膀,郎朗笑了笑:“龙少侠大可用心训兵练军,如果将来讨贼大业告捷,老朽一定向圣上给你请功。” 阿龙微笑着摇了摇头:“请功就不必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小民希望老将军能据实上奏圣上,给老百姓减免赋税,让老百姓有休养生息之机。” 耿炳文正色道:“龙少侠请放心,老朽定会照办。” 阿龙道:“谢谢老将军。” 耿炳文满意地笑了笑,望了望大帐外,又看了看随风舞动的蜡烛,立刻吩咐耿璇:“璇儿,时候不早了,你先带龙少侠下去休息吧。” 耿璇会意地点头:“是,父亲!”转头看着阿龙,微笑道:“阿龙少侠,请跟我来。” 阿龙拱手:“耿老将军,那小民告辞了。”说完,就和耿璇转身退出了大帐外。 耿炳文神色严肃地盯着大帐帷幕,待阿龙和耿璇消失于黑暗中,才慢慢收回视线,再次拿起行军地图。 (三) 帐篷里灯光明亮。 耿璇忙给阿龙倒了杯茶,笑容满面地道:“龙少侠能出手帮忙,帮助我们训练士兵,提高战斗力,耿璇感激不尽。” 阿龙接过茶杯,恭恭敬敬地道:“驸马客气了。”喝了口茶,接着说下去:“常言说的对,国家有难,匹夫有责,阿龙这样做,也只是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为朝廷为老百姓做点事情罢了。” 耿璇坐在椅子上,温声道:“话虽如此,但江湖的规矩我懂,江湖和朝廷泾渭分明,江湖人从不掺和朝廷的事情,龙少侠这次能答应家父的请求,耿璇深感佩服。”向阿龙摆手示意,等阿龙坐下,又接着说了下去:“往后在军中,在训练中,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龙少侠都可以找我,我定当积极配合、全力以赴。” “多谢驸马支持!” 阿龙拱手致谢。 耿璇喝了口茶,思绪一动,就想到了江湖中的传言,于是急切地追问:“龙少侠,耿璇有件事情想向你证实一下,还望龙少侠能坦然相告。” 阿龙回答:“驸马请问,在下定当如实相告。” 耿璇咽了口口水,放下茶杯,神色变得严肃,一字一字地问:“前些日子,耿璇听手下的参将说,江湖中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是真的吗?” “驸马说的是?” 阿龙见耿璇面色严肃,忙放下茶杯,顿时心里警觉重视了起来。 耿璇又有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阿龙,喉咙里像是塞满了东西似的,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参将说剑神武馆惨遭灭门,‘剑神’莫仁君莫大侠和妻子不幸遇害……”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整个人就像是紧绷了琴弦,蹲了一顿,才有问了下去:“这事是真的吗?” 阿龙没想到耿璇会问这件事,脸上顿时布满了愁容,盯着耿璇看了半响,才生硬地做出了回答:“是真的。” “真的?” 耿璇豁然站起来,惊愕地瞪着阿龙。 阿龙黯然长叹了一声,讷讷地说了下去:“不瞒驸马讲,其实这次阿龙奉风庄主的命令给耿老将军递英雄联名帖,一来是为老百姓请命,二来是为了完成‘剑神’他老人家的临终遗愿。” 耿璇瘫坐在椅子上,眼里喊着悲伤而绝望的泪水,怅然若失:“莫兄,想不到你们中秋一别,竟然会是永诀,竟然会是永诀啊!” 阿龙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悲痛,安慰耿璇道:“驸马,人死不能复生,您就不要悲伤难过了。”说到这里,眼神突然变得冷漠如冰,犀利如刀,咬牙切齿道:“要怪就怪魔域王城的‘血魔教主’黑魔子,要不然他前来寻仇,莫叔叔也不会英年早逝。” 耿璇神色黯淡,擦了擦眼角的泪,一字一字问:“魔域王城?难道是十年前被江湖群豪合力铲除的魔域王城?” “正是。” 阿龙点头。 耿璇惊奇地盯着阿龙,忙问道:“你的意思是,魔域王城并没有覆灭?‘血魔教主’黑魔子并没有死?” 阿龙点了点头。 “怎么会这样呢?” 耿璇喃喃自语。 阿龙摇头,机械地讲道:“相比于朝廷而言,此时江湖也正面临着生死存亡,自从魔域王城寻仇以来,江湖中知名的大门派,除了水灵宫以外,几乎都已惨遭毒手。” 耿璇面色惨白如蜡纸,呆呆凝视着随风舞动的烛光,喃喃自语:“莫兄豪气干云,英雄一世,想不到却被奸人所害,真是天妒英才、苍天无眼啊!” 第三十三章 惨绝身世(一) (一) 杭州古城。 街道上人山人海,歌声缭绕,灯红酒绿,好不热闹。 然而,就在这般热闹的街道上,却走过两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 他们手里牵着两匹马,行色匆匆,走马观花,丝毫没有太在意这让人醉生梦死、流连忘返的热闹景象。 云嫣嫣虽然心事重重,但也不免被这热闹的景象吸引,伸手拉了拉诸葛飞星的衣角,柔声道:“飞星哥哥,这里果然热闹,果然繁华啊,怪不得姐姐常说杭州是个物产丰富、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诸葛飞星四处扫视了一番,温声道:“这杭州的确是个好地方,可惜它不是我们这种人可以常住的地方。” 云嫣嫣吃惊:“为什么?” 诸葛飞星若有所思地吟唱:“和风熏,杨柳轻,郁郁青山江水平,笑语满香径;思往事,望繁星,人倚断桥云西行,月影醉柔情。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云嫣嫣心领神会:“也是啊!” 诸葛飞星顿了一顿,接着说下去:“这杭州,自古以来就是文人墨客、多情浪子、帝王将相、美女名妓谈情说爱的地方,像你我这样的江湖中人,一不懂诗,二不懂画,三不舞文弄墨,又怎么会习惯这里醉生梦死、诗情画意、情爱缠绵的奢淫生活呢?” 云嫣嫣点头:“说的也是啊,我们这些江湖中人,过的是刀口舔血的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既不会作诗,又不会弹曲,只会舞剑,自然是很难适应这里歌舞升平的生活了。” 诸葛飞星四处环顾几眼,意在寻觅落脚歇息的地方,一面向前走,一面温声说道:“嫣嫣,此时天色已晚,我们又对这杭州城格外陌生,至于这吴家镇在哪里,我们就更加不知了。因此,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找个歇脚的地方,先安顿下来,再做打算吧,你看如何?” 云嫣嫣叹了口气:“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诸葛飞星生怕云嫣嫣担心着急,忙温声宽慰:“嫣嫣,你也不要心急,我们今晚暂且先找个客栈住上一晚,顺便歇歇脚,打听打听有关吴家镇的消息,明天一大早,我们再去找潇潇。” 云嫣嫣点头:“飞星哥哥,一切都听你的。”说完,就转头看了看追风,怜惜地说了一句:“再说了这追风和闪电也奔跑了好多天,也跑累了,是该歇歇了。” 诸葛飞星道:“行!”四处张望:“嫣嫣,那我们就去前面找个客栈吧。” 云嫣嫣顺着诸葛飞星的手指望了一眼,见“杭州客栈”四个字在夕阳中闪闪发光,而后同意地轻轻点了点头。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牵着闪电和追风,又走了大约一盏茶工夫,就来到了“杭州客栈”的门前。 (二) 杭州客栈是杭州城有名的大客栈。 她之所以用“杭州”二字命名,就是因为客栈的老板想把客栈发展成全杭州城,甚至是全大明王朝最著名的客栈。 杭州客栈,门面广阔,灯火通明,布置奢华,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诸葛飞星急忙停住脚步,回头望着云嫣嫣,待云嫣嫣来到身边,指着杭州客栈说道:“嫣嫣,我们就住这个客栈,你看怎么样?” 云嫣嫣抬头望了望杭州客栈,又看了看客栈的门面,同意地点头:“飞星哥哥,一切听你的,你说住哪里就住哪里。” 诸葛飞星道:“好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随手把闪电的缰绳递给云嫣嫣,急忙向杭州客栈走去。 然而,当诸葛飞星正要跨进杭州客栈的门时,就看见一个身穿华丽衣服的肥胖女人急急忙忙挡在他的面前,娇声笑了起来:“这位客官里面请,里面请。”说着,就伸手去拉诸葛飞星的胳膊。 诸葛飞星下意识地躲开,就像是见到了世上的鬼魅般迅速地挣脱了肥胖女人的手,顿了一顿,有点腼腆地问道:“请问你们这里除了吃饭,能住店吗?” 肥胖女人笑容满面地端详着诸葛飞星紧张而矜持的样子,忍不住“嘻嘻”娇笑了几声,而后又用她那勾人的眼神仔细打量了诸葛飞星几眼,热情地应和:“能能能,吃饭,住店,叫姑娘,听小曲儿,样样俱全,包您满意。” 诸葛飞星淡淡道:“那好。”望了望门口,又叮嘱道:“老板娘,我的两匹马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累到了极点,你找个人能帮我喂喂饮饮它们,银子一文都不会少。” 肥胖女人探头扫了扫门外的追风和闪电,脸色变了变,连连笑着答应:“好好好,只管包在我冯秋水身上。” 诸葛飞星道:“冯老板放心,只要你让人把我的两匹马喂好了,饮舒服了,银子我绝对一文都不会少给你的。” 冯秋水眉开眼笑,用了个妩媚的动作,娇滴滴地笑了笑:“那是。”说完,冲里面大声喊道:“小七,客人来了,过来给老娘招呼客人。”话音刚落,不到一分钟就从客栈里面急匆匆跑出个十三四岁、皮肤黝黑的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看了看诸葛飞星,有点儿惊恐地望着冯秋水,忙问道:“老板娘,你叫小的有什么事儿吗?” 冯秋水沉声道:“当然是招呼客人了,难道老娘还请你陪老娘上床吗?”话音刚落,用手指了指门外的闪电和追风,脸色严峻地命令:“把两位客官的两匹宝马牵到马厩,好好的喂饮上,听懂了吗?” 小七忙点头哈腰:“是,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办。” 冯秋水一把揪住小七,盛气凌人地道:“你给老娘记好了,一定要像对待你的老娘一样对待客官的宝马,如果出了什么差错,老娘绝不轻饶你。” 小七立刻保证:“老板娘放心,老板娘尽管放心,小的一定把客官的两匹马伺候的好好的。” 冯秋水道:“最好如此,快去吧。” 小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急急忙忙跑出客栈,跑到云嫣嫣的面前,笑眯眯地直视着云嫣嫣,恭恭敬敬地说:“客官,您把马给我吧。” 云嫣嫣不理会小七,只是抬头望了望客栈里的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冲云嫣嫣点头示意。 云嫣嫣把缰绳递给小七,再三叮嘱道:“小二,千万要记住,一定要把这两匹马喂饮好了,不能怠慢。” 小七笑嘻嘻地保证道:“客官,您请放心,只管包在小的身上。”说完,就牵着闪电和追风向客栈的马厩走去。 云嫣嫣站在原地,神色忧虑地望着闪电和追风,直到小七牵着闪电和追风消失无踪的时候,这才疾步来到来到诸葛飞星的面前,有点儿担心地问诸葛飞星:“飞星哥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诸葛飞星道:“放心吧!”若有所思扫了一眼笑盈盈的冯秋水,生怕云嫣嫣担忧,又温声地宽慰云嫣嫣:“你放心吧,肯定不会有事的。” 冯秋水淡淡地瞧着云嫣嫣,嘴角掠过一丝邪恶的冷笑,伸手拉了拉自己华丽而柔软的长袍,信心十足地保证:“客官只管放心,不是我冯秋水吹牛皮,我这杭州客栈可是这杭州城里出了名的安全客栈,你们把宝马交给我们,就像放在了保险库里,绝对万无一失。” 云嫣嫣听冯秋水说话如此夸大其词、不留余地,心中的怒火不打一处来,但又不好发作,于是鄙视地瞟了瞟冯秋水,暗暗自语:“冯秋水,真是糟蹋这好名字,我看叫冯胖子还差不多呢。” 第三十三章 惨绝身世(二) 冯秋水眨着小小的眼睛,又将云嫣嫣上下打量了一番,瞬间脸上便露出了嫉妒和厌恶的神情,顿了一顿,却和颜悦色地对诸葛飞星说:“明天如果公子发现自己的爱马少了一根毛,只管唯我冯秋水是问。” 诸葛飞星道:“那倒不用,那倒不用。”四处扫视几眼,一字一字道:“冯老板,我们赶路累了,你还是快点帮我们准备一间房间吧。” 冯秋水道:“好好好,公子里面请,里面请。”话音刚落,就扭动着肥硕的腰姿向里面走去。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对视了几眼,面带笑容,跟着冯秋水进了杭州客栈。 (三) 客栈里灯火通明,人声嘈杂,歌声缭绕,人员满座,异常热闹。 冯秋水走进了客栈,瞧着自己客栈里红火的生意、满座的宾客,咧着嘴看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炫耀道:“店里的客人实在是多,天天都这样爆满,两位就请上楼吧,楼上又上好的房间。”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不搭理冯秋水,只是四处扫视观察。 在这非常时间,他们来到这陌生的环境里,吃饭住店只是其次,完全才是第一位的,他们必须要做到心里有数。 因此,他们并无异议,只是径直跟冯秋水上了二楼。 刚上二楼,冯秋水就笑嘻嘻地道:“公子,我这里的生意怎么样?火爆吧?” 诸葛飞星淡淡地笑了笑。 冯秋水见诸葛飞星不答话,索性就闭上了嘴,带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顺着走廊走了大约十几米,又转了个弯,而后又径直走去,在最里面的一个房间门前停下来。 云嫣嫣握了握剑,左右观察。 冯秋水忙上前推开了房间的门,笑容满面地道:“公子里面请。”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并未立即进去,而是又警觉地观察了一下地形和位置,确定四周没有任何危险和隐患存在的时候,跨步进了房间。 冯秋水忙吹捧自己的房间:“公子,你请看,这间屋子无论是窗户的设置,床的摆设,还是桌子和凳子的材质,都是经过我们请高级木匠师傅精心设计打造的,我敢说我这房间的豪华布置,是杭州城方圆几十里都找不出来的。” 云嫣嫣冷冷瞪了冯秋水一眼,暗暗谴责:“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把泪痕剑和包袱放在桌上,疾步走到窗户前,打开窗户,然而就在窗户被打开的瞬间,一股凉风扑面而来,直吹得云嫣嫣身心舒服,神清气爽。 诸葛飞星把重情剑和包袱放在桌上,把整个房间环顾了一圈,顿了一顿,满意道:“不错,这房间的确不错。” 冯秋水一听诸葛飞星这般称赞自己的房间,顿时喜笑颜开,高兴的不得了,于是更加得寸进尺的吹捧着自己的房间:“客官你果然好眼力,果然是行家,不瞒你说,我这房间是整个杭州城内最好的房间,别说是像两位这样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的江湖人士了,就是那些王孙贵族也常常来我这里睡觉的。” 诸葛飞星虽然有些听不下去,但他本性醇厚,不好意思给冯秋水头上泼冷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冯老板,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 冯秋水不仅是个自命不凡的“老王婆”,而且还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见诸葛飞星神色冷淡,就知道诸葛飞星不相信,于是急忙追问:“你不相信?” 诸葛飞星正欲说话,云嫣嫣就疾步来到冯秋水的面前,不耐烦地道:“冯老板,好了好了,既然你的客栈里这么忙,你还是下去招呼客人吧,待会儿有什么需要,我们自会吩咐你的。” 冯秋水咬了咬牙,避开云嫣嫣的眼睛,暗骂道:“狐狸精,长的漂亮有什么了不起,当年老娘也是杭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大美女。”想到这里,充满敌意地看着云嫣嫣,娇声对诸葛飞星说道:“好好好,公子慢慢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只管叫一声就行。” 云嫣嫣毫不留情地驱赶:“好了,不要啰嗦了,我们知道了,你赶快去忙吧。” 冯秋水狠狠咬了咬牙,心里恨不得把云嫣嫣要使生吞,但脸上却依旧带着谄媚的笑容,冲诸葛飞星点头:“公子请安心休息。”话音刚落,瞪了一眼云嫣嫣,沉声道:“那我就下去了。” 诸葛飞星点头微笑。 冯秋水眉开眼笑,冲诸葛飞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云嫣嫣吩咐:“冯老板,下去给本小姐弄点吃的,一会儿让人送到我们的房间来。” “知道了。” 冯秋水冷冷淡淡地应了一声,关门离去。 云嫣嫣瞧着紧闭的方面,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忙坐在凳子上,拿起茶壶,倒了两杯茶,递给诸葛飞星一杯,自己手里拿着一杯,小小喝了口,满脸的厌恶和鄙视:“这个冯秋水冯老板真是一个老王婆,总是夸自己的客栈如何如何好,好像这天底下的客栈就数她的最好,真是不要脸,不知羞耻。” 诸葛飞星也坐在凳子上,喝了口茶,微笑道:“嫣嫣,你也不要生气,她说么说,无非就是想多招揽几个客人而已。”说到这里,又喝口茶,接着说了下去:“常言说得好,无商不奸,生意人就是这样,你也不要太过在意了。” 云嫣嫣皱了皱眉,怔怔地望着诸葛飞星,眼珠子一转不转:“飞星哥哥,这你都能忍?依我看,这天底下恐怕也只有你有耐心听她啰嗦了。” 诸葛飞星微笑摇头,沉默不语。 云嫣嫣凝视着手中的茶杯,一时间甚是出神,好像突然想到了心事,又好像有什么担心的事情。 诸葛飞星看了看云嫣嫣,什么都没说,只是端起茶杯,将杯中的茶水喝干净,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又拿起茶壶,倒满了茶水。 云嫣嫣沉思片刻,突然抬起头盯着诸葛飞星,表情黯然而凄婉,有些忧伤地问诸葛飞星:“飞星哥哥,杭州城这么大,而且我们又不知道吴家镇在哪里,你说明天我们该到哪里去找吴妈和潇潇呢?” 诸葛飞星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脸上随即掠过一丝惆怅和不安,但为了不让云嫣嫣担心疑虑,脸上立刻又露出了自信灿烂的笑容,安慰云嫣嫣:“你不用担心,俗话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就算这杭州城再大,我们也总能找人打听到吴家镇的具体位置的,不是吗?”帮云嫣嫣倒满了茶水,继续说下去:“我想我们很快就会找到吴妈和潇潇的,你就放心吧。” (四) 其实,诸葛飞星心里的担心一点儿都不比云嫣嫣少,但为了让云嫣嫣不生活在担心和忧虑中,变得闷闷不乐,他只好用这种方法来安慰云嫣嫣。 然而,至于这吴家镇在哪里。 找到吴家镇是否就真能找到吴妈和莫潇潇,诸葛飞星也不知道,更不能肯定。 他尽量强迫自己不要去想。 因为他知道,在任何的时候,有希望总比绝望要好,尽管有时这个希望可能是一个不知道结果的希望,但只要是有,就比绝望要好上百倍。 然而,不管是希望,还是绝望,总得有人相信才行。 只要有人相信,绝望就能转化的希望;如果没人相信,恐怕仅存的一点希望也会变成痛苦的绝望。 云嫣嫣的心里就充满了希望。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担心不是毫无根据的,但当她听到诸葛飞星的宽慰,心里还是选择了相信。 于是她点头道:“我相信我们会找到潇潇的。”说完,便又陷入了深思,又满怀心事地发呆了。 第三十三章 惨绝身世(三) 诸葛飞星瞧着云嫣嫣忧心忡忡的样子,自己的心里也如火烤般焦急,但一时间却没再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的夜景。 杭州的夜景很美。 美的让人动心,美的让人陶醉。 但美的也让人觉得凄凉。 诸葛飞星的眼睛虽盯着窗外的夜景,但他的心里却在想着吴家镇,想着找吴妈和潇潇,想着魔域王城的复仇,想着整个江湖的安宁,想着“燕王”朱棣和建文帝的战争,想着老百姓的生死存亡,甚至他还想到可水琳琅和魏心决联络江湖英雄。 然而,正当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想的入迷时,“砰砰砰”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紧接着就是稚嫩的说话声:“两位客官,小的是客栈的伙计小七,是老板特意派来给两位送饭菜的。” 诸葛飞星下意识地惊了惊,急忙抬起头,满脸的惊慌,怔怔地盯着门看了片刻,这才恢复了平静,正色道:“你就进来吧。” 小七缓缓推开门,手里端着饭菜,疾步到桌子旁,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两位客官,这是老板特意让小七送来的饭菜。” 云嫣嫣收回了思绪,漫不经心地抬眼一看,顿时就惊呆了。 只见小七身穿粗布麻衣,破烂不堪,又肥又大,非常的不合身。云嫣嫣一看,就看出了小七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 然而,让云嫣嫣更加吃惊的却是小七的长相和皮肤,只见小七皮肤黝黑,粗糙不堪,脸颊消瘦,憔悴无光泽,远没有江南人的光滑细腻,洁白如玉,更不像孩子拥有稚嫩童真的肌肤和神情。 一看就知,小七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 “如若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普天之下,又有哪个做父母的忍心把自己的孩子送到这里来当伙计,又有哪个做父母的会舍得让自己的孩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干这些繁重脏乱的活呢?” 云嫣嫣暗暗自语。 她瞧着小七单薄的身体,瞧着小七黝黑而粗糙的脸颊,一时悲从心生,有种说不出的心酸,心里随即产生了怜悯,眼泪也在疯狂打转,沉思一会儿,急转视线,极力克制着自己悲伤的情绪,用一种极柔极柔的眼神注视着小七,用一种姐姐关心弟弟般柔声语调问道:“小七,你今年多大了?” 小七动作灵敏,手法熟练,但他却怀着畏惧的心思,小心翼翼把饭菜一盘接一盘摆放在桌上,笑着回答:“十岁。” 云嫣嫣诧异地盯着小七,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泪瞬间如断了线了珠子,滑落而下,惊呼道:“什么,你只有十岁?” 小七此言一出,不仅云嫣嫣不敢相信,就连向来沉着冷静的诸葛飞星的心里也颤了一颤,将信将疑。 因为在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看来,他们面前的这个小七,按长相和容貌判断,至少看上下去像有十七八岁,半点都不像是个十岁的孩子。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 不管你相不相信,它就摆在那里。 “你真的只有十岁?” 云嫣嫣又问了一遍。 小七见云嫣嫣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泪落如雨,心中甚是奇怪,但由于自己的身份,又不敢出言询问,只能如实回答问题:“是的。” 云嫣嫣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明白云嫣嫣的意思,但他无能为力,因为他的心里也存在和云嫣嫣的同样的困惑和怀疑。 小七的动作非常熟练,熟练到几乎闭上眼睛就能把饭菜准确无误的摆到桌上,而且摆出不同的图案,很快他就把饭菜全都摆好,习惯性地抬起头,见诸葛飞星和云嫣嫣仔细打量着自己,脸上瞬间露出了种极度奇怪的神色,顿了一顿,一字一字:“好了。” 云嫣嫣勉强地笑了一笑,瞧着小七浓黑的眸子,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怪的眼神,尤其是在一个十岁的孩子身上,她更是从未见到过。 这眼神中包含着复杂的感情,有喜悦、有悲伤、有羡慕、有嫉妒、有惊讶,有淡漠,有自信、有懊悔、有怨恨、也有无奈。 诸葛飞星瞧着小七寒酸消瘦的样子,心神思绪动了动,就仿佛又看到了当年落魄漂流的自己,脑海中翻江倒海,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当年和母亲四处漂泊的流浪生活中。 然后,只瞧了片刻的工夫,诸葛飞星就感觉自己的眼睛里用种晶莹剔透的东西在闪动在冲击。 他知道这是自己的眼泪,为了不让眼泪滑落而下,于是他急忙避开了小七黝黑消瘦的脸颊,稍稍控制了一下,又问道:“你叫小七?” 小七不解地挠了挠额头,眉头皱了皱,用先前看云嫣嫣的奇怪眼神看着诸葛飞星,轻轻点头。 云嫣嫣赶了一天的路,虽然早已是饥肠辘辘,但此时看到桌上丰盛的饭菜,却无半点胃口,反倒是对小七充满了兴趣,于是柔声问:“你在这里当了几年伙计了?” 小七讷讷道:“两年。” 云嫣嫣诧异地瞪着双眼,上下仔仔细细打量着小七,情不自禁地伸出两根纤细玉手:“两年?” 小七点头。 云嫣嫣半信半疑:“你说你在这里已经做了两年的伙计?” 小七神色迷茫,不解地瞧着云嫣嫣,小脑袋里被各种思想冲击着,大约沉默了一盏茶的工夫,才回答:“是两年。” 诸葛飞星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小七,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咸,很不是滋味,心里暗叹道:“想不到小七这么小就受了这么多的罪,可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和我当年所受的苦相比,小七所受的苦简直胜过我百倍,甚至千倍。哎,想不到这个冯老板如此抠门,连件新衣服都不给孩子穿。”想到这些,眉头皱了皱,恨得咬了咬牙,但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容,温声问道:“你在这里当伙计,老板每月给你多少银两?” 小七脸色突变,警觉地望了望房门。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不解地对视了一眼。 小七觉得眼前的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和颜悦色,对他礼遇有加,心里顿时觉得亲近了许多,此时经诸葛飞星如此一问,眼里顿时就渗出了委屈的眼泪,但却紧攥拳头,强忍着心中的痛苦,强颜欢笑:“我在这里当伙计,老板只管吃管住,没有工钱。” 云嫣嫣一听冯秋水不给小七工钱,勃然大怒,本来她就觉得冯秋水阴阳怪气、娇媚吹牛格外讨厌,此时再加上小七这件事情,心中的气顿时不打一处来,重重拍了拍桌子,愤愤地道:“什么?老妖婆不给你工钱?” “是的。” 小七哆哆嗦嗦地退了两步,胆战心惊地盯着云嫣嫣,身体瑟瑟发抖。 云嫣嫣恨声道:“你每天这样在客栈、马厩跑来跑去,辛辛苦苦工作,她居然只管你吃住,却不给工钱,这个老妖婆也太灭绝人性,太欺负人了吧?” 诸葛飞星忙拉了拉云嫣嫣的手,低声提醒道:“嫣嫣,不要激动。”说完,又面色和善的看着小七,像哥哥关心弟弟般悉心呵护:“这杭州城的客栈不计其数,既然冯老板不给你工钱,那你为什么不再重新找一家客栈呢?” 小七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小孩儿,毕竟还需要大人细心的呵护,无论他历练了多久,无论他经历了什么,但他还是带着小孩子与身俱来的特有的善良和纯洁。 诸葛飞星这样一问,瞬间就提起了小七的伤心往事,只见他神色立刻变得黯淡而悲戚,什么都没来及说,眼泪就流了下来。 云嫣嫣从小就没爹没娘,和姐姐云柔相依为命,虽然有姐姐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呵护,但心里的感伤和敏感却是根深蒂固的。 此时此刻,她见小七哭得伤心欲绝,心里如刀割般痛苦,一时间仿佛有千万条毒蛇在心里撕咬,悲伤疼痛到了极点,眼泪也情不自禁地滑落而下。 紧接着,她就急忙站起身来,也不擦泪水,也不管小七是不是愿意,就紧紧拉着小七的手,哽咽着说道:“小七,快坐下,快坐下,快和姐姐坐下。”硬生生把小七按在椅子上,一面帮小七擦眼泪,一面向小七询问情况:“你告诉姐姐,你为什么不去别的客栈工作呢?” 第三十三章 惨绝身世(四) 小七呆呆望着云嫣嫣,在椅子上坐了坐,突然心里一动,忙站了起来,像只受了惊吓和恐吓的小鸟,惊慌失措地说道:“两位客官,你们赶快吃饭吧,小的还得去招呼别的客人,要不然老板会骂我的。” 云嫣嫣本来就对冯秋水怨恨厌恶,此时听了小七这句话,心中的火又窜了起来,眉毛一扬,愤愤地骂道:“老妖婆真够可恨,不给工钱不说,还那么多毛病,真不是个好东西。”说音刚落,又硬生生将小七按在椅子上坐下,紧拉着小七干枯而粗糙的小手,帮小七壮胆宽心:“你只管在姐姐这里待着,不要害怕,一会儿老妖婆要是找上来,姐姐替你挡着,她还能把人吃了不成?” 小七呆呆看着云嫣嫣,心中居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感动和幸福,这种幸福和感动他已失去了许多年。 然而尽管如此,也尽管他十分感激云嫣嫣的这番好意,但他还是打心眼里畏惧和忌惮冯秋水,一时间左右为难,惊魂未定地解释道:“姐姐的好意,小七感激不尽。只是不管老板怎样不好,也不管她如何对我苛刻,我都无话可说,我都打心眼里感激她。” 云嫣嫣震惊道:“你感激她?” “是的。” 小七回答的斩钉截铁。 云嫣嫣不懂地看了看诸葛飞星,一字一字强调地说道:“老妖婆那样凶恶刁端,狼心狗肺,你非但不恨她,反而还感激她?” 小七果断地回答:“是的。” 云嫣嫣失声笑了几声,但见小七表情严肃,觉得自己笑的很不合时宜,于是待笑声戛然而止后,不相信地问道:“小七,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那个老妖婆在威胁你?” 小七疑惑地望着云嫣嫣,轻轻摇了摇头。 诸葛飞星表情复杂,也觉得小七的表现非常奇怪,但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秘密,极有可能是小七受到了冯秋水的威胁,于是他沉思了片刻,端起茶杯,正欲喝茶,好像是突然想到了重要的事情,又急忙把茶杯放下,表情严肃地盯着小七,温声问道:“你心里有什么委屈,你只管对哥哥和姐姐说,不用害怕的,我们会为你做主的,好吗?” 小七见诸葛飞星和云嫣嫣语气温和,神色柔和,心里顿觉暖暖的非常幸福,眼里含着感动的热泪,嘴微微动了动,但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诸葛飞星当然注意到了小七表情中露出的犹豫和煎熬,又继续宽慰小七,帮他解心里的结,温声道:“冯老板这般刻薄,你为何还要袒护她?难道她救过你的命?还是她帮过你的家人?” 然而,当诸葛飞星提到家人时,小七的神情霎时变了变,忧伤中带着凄凉,惊慌中带着愤怒,就连那奇特的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盯着诸葛飞星看了看,下意识地垂下了头。 云嫣嫣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心领神会,知道自己已猜对了小七的心事,心里忍不住暗想:“这个孩子一定是受了常人无法承受的打击,要不是这样,他的眼神又为什么会如此忧伤而复杂呢?哎,真是可怜,一个十岁孩子,本该是最招父母疼爱,也是最单纯最贪玩儿的年纪,但这孩子却这般稳重,行为和举止一点儿都不像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一定也是个孤儿。”想到这层,不由得叹了口气。 云嫣嫣望着小七悲伤的样子,心如刀割般难受,柔声问:“小七,你说话啊,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不走呢?是不是老妖婆对你有恩?” 小七见云嫣嫣眼神灼灼,脸色变得煞白如蜡纸,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鸟,猛地扑在了云嫣嫣的怀里,“哇”的嘶声痛哭了出来,声音哀伤而断肠,泪如泉涌。 (五) 好像就在此时此刻,小七已经完全把云嫣嫣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一般;也好像就在此时此刻,小七把自己这十几年里所受的罪、所吃的苦、遭遇的委屈,都统统随着这一声痛彻心扉得哭声发泄了出来。 有很多时候,哭也是一种倾诉,也是一种解脱。 有些事情,憋在心里不好,哭出来反而痛快了许多,也好受了许多。 云嫣嫣眨着泪眼,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诸葛飞星,而后又轻轻拍着小七的背,呵护安抚:“哭吧,好好哭吧,好好的哭一场,把那些不痛快的事情,把心中所有的委屈都统统地哭出来吧。” 诸葛飞星见到小七嘶声痛哭,心里反倒是松了口气,一字一字道:“哭哭也好,小孩子总要时常哭哭的,不哭怎么能像个小孩儿呢?”目光移向远方,接着说下去:“这么一哭,心中所有的委屈也就烟消云散了。小孩子嘛,心里边就应该什么都不想,怎么能装那么多事情呢?” 小七哭了好大一会儿,才抬起头,傻傻地盯着云嫣嫣,哽咽着抱歉道:“对不起,姐姐,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云嫣嫣听到小七叫自己姐姐,心里就像是吃了蜂蜜一般,顿时乐开了花,急忙伸手帮小七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笑容满面地说道:“没事儿,没事儿,只要小七高兴就好,只要小七高兴就好了。” 小七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继而破泣为笑,脸上再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高高兴兴地道:“姐姐、哥哥,你们真好。” 笑容。 童真的笑容。 美的让人倍感幸福。 云嫣嫣瞧着小七的笑容,感觉整个人都轻松舒服了许多,再次让小七坐在自己身旁的凳子上,柔声道:“小七,从今往后,你就跟姐姐和哥哥走吧,再也不给那个老妖婆做苦工当奴隶了,好吗?” 小七嘴急忙张了张,好像要说什么,但却由于心中的顾虑,又生生咽了回去。 “你不愿意?” 云嫣嫣脸上带着孩子般纯洁美丽的笑容。 小七如实相告:“姐姐、哥哥,老板平时虽然对我不好,但她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又怎么能知恩不报、一走了之呢?” 诸葛飞星欣慰地点了点头,轻抚着小七小小的脑瓜,展颜道:“好,好啊,小七,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知道知恩图报,将来长大了,必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丈夫、真豪杰。” 小七眼神迷茫,若有所思地说:“我妈妈常说,一个好男儿就一定要懂得知恩图报,有的时候,就算是丢了自己的性命,也要好好报答自己的救命恩人。” 诸葛飞星拍手称赞:“好,好好好,说的好,说的太好了。” 云嫣嫣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虽然心中对小七的言语深感意外,但她更多的却是关心小七的心情,因为她觉得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自己保持快乐,于是她轻抚着小七黝黑粗糙的脸颊,柔声问下去:“小七,那你的妈妈呢?” 小七脸色微变,顿时变得悲伤而黯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眨着小小的眼睛,喃喃地讲述:“两年前,我和妈妈来杭州城里赶集,走到杭州客栈的时候,遇到了两个坏人,妈妈为了救我就被……就被坏人杀……杀死了。”说到这里,眼泪又不由控制地滑落而下,顿了顿,控制了下情绪,又继续哭泣:“我躲在人群中,幸亏……幸亏后来老板把我藏在了客栈里,我才活下来,要不是老板,我恐怕活不到现在。” 诸葛飞星咬了咬牙,脸上的肌肉由于用力过度和心中的愤怒而微微抽动,用手紧紧握着重情剑。 云嫣嫣帮小七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万分同情地道:“小七,这么说,从那以后,你就在这里当伙计了?” 小七点头:“是的,从那以后,我就在这里当伙计了。” 诸葛飞星无奈地叹了叹口气,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小七,温声道:“小七,你先不要忙着去做事,哥哥和姐姐有话要问你,至于耽误你时间的钱,哥哥自然会如数给你的。这样一来,对于你的冯老板来说,也没一丝一毫的损失。” 小七脸色微变,良久良久,才微笑道:“哥哥和姐姐是好人,有什么问题,哥哥和姐姐只管问就行了,只要小七知道的,小七一定告诉哥哥和姐姐。” 诸葛飞星正要开口问小七有关吴家镇消息的时候,却听到门外传来女人的谩骂声:“小七,你这个小兔崽子,让你送饭,难道被饭把你压死了吗?小兔崽子,别让老娘找到你,让老娘找到你,老娘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第三十三章 惨绝身世(五) 小七心里骇然,眼睛如炬,惊慌失措地望着房间门,整个身体也由于极度恐惧而不由自主的疯狂颤抖。 云嫣嫣急忙搂住小七,关心道:“不要怕,有姐姐在呢,不要怕。”说完,就抬头冷冷地盯着房间的门,怒声道:“老妖婆,给本小姐滚进来。” 门果然开了。 冯秋水果然走了进来,正欲开口谩骂时,却看到小七被云嫣嫣紧紧揽在怀里,表情一变,急忙改口,不解地问:“客官,你这是?” 云嫣嫣冷冷瞧着冯秋水,冷冷道:“老妖婆,刚才本小姐隐隐约约听见有人扬言要扒了我弟弟的皮,这话是你说的吗?” 冯秋水心里对云嫣嫣心里带着怨恨和仇视,但当她的眼睛触及到桌上的泪痕剑时,心里顿时有了忌惮,又下意识地瞅了瞅诸葛飞星生气的样子,瞬间变得眉开眼笑,连连道:“客官见笑了,我只是随口说说,随便发发牢骚罢了,哪敢做什么呢”说完,伸手指了指小七,结结巴巴道:“客官,你说小七是……” “小七是本小姐刚刚认下的弟弟。” 云嫣嫣回答的斩钉截铁。 冯秋水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云嫣嫣寒声问道:“怎么,不行吗?” 冯秋水赔笑:“行,行行行,只要客官高兴,做什么都行,爱认多少个弟弟都随便你。” 云嫣嫣道:“那当然了。” 诸葛飞星见冯秋水满脸的逢迎,不由得叹息摇头,随后从包里拿出些银子,随手放在桌子上,表情严肃地说道:“冯老板,这里没你的事情了,拿着这些银子出去吧。” 冯秋水狠狠瞪了小七一眼,瞧见白花花惹眼的银子,瞬时眉开眼笑,眼里发着贪婪的光芒,一把抓起桌上的银子,习惯性地用牙咬了咬,高高兴兴离开了。 云嫣嫣微笑着望着小七,柔声道:“小七,现在没事了,我们吃饭吧。” 小七眨着小小而圆圆的眼睛,痴痴地注视着云嫣嫣和诸葛飞星,感激涕零:“姐姐、哥哥,你们真是大好人。” 云嫣嫣伸手轻轻捏了捏小七的脸:“傻孩子,吃饭吧。” (六) 冯秋水下了楼,急忙把银子放在房间里,而后便来到大堂,随手取了个板凳,一屁股蹲上去,坐在凳子上盘算:“听这两个人的口音,看这两个人的打扮,好像他们不是杭州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客栈里人声鼎沸。 冯秋水越想越觉得奇怪,表情严肃,嗑了几颗瓜子,沉思了半响,又自言自语:“他们的来头倒是不重要,可他们为什么会把小七认作弟弟呢?如此一来,他们会不会把小七带走呢?如果他们真把小七带走,那老娘我岂不是亏大发了。”想到这一层,她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狠狠一拍大腿,咬牙道:“不行,说什么都不能让他们把小七这个小兔崽子给带走。两年前,老娘我好不容易从刀口下捡来的伙计,怎么能让他们随随便便就带走了呢?就算是要走,也得留下五十两银子,如若不然,老娘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然而,当她说到拼命二字的时候,脸上顿时闪过几分得意的笑容,得意洋洋地道:“对了,我怎么把三爷给忘了呢?”想到这里,急忙回头,望着客栈的厨房,冲后厨大声喊:“田老头,给我娘出来一下,快点儿!” 她的话音刚落,就从客栈的厨房里走出个步履蹒跚、年过六旬、头发花白的老头子,人未到,苍老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老板,您叫小的有什么吩咐?” 步履蹒跚、年过六旬、头发花白的老头子,身体的骨骼不小,而且年龄也不小,小的只是他的身份,小的只是他的地位。 冯秋水眼睛贼溜溜的转动着,机警地四处扫视了一遍客栈里的顾客,低声吩咐田老头:“田老头,帮老娘去城西找一下三爷。” 田老头惊愕地盯着冯秋水,吃吃道:“找三爷?” 冯秋水道:“不错。” 田老头皱了皱眉:“就是那个无恶不作的大恶人?” 冯秋水断然回答道:“正是。” 田老头四处环顾了一圈,深邃的眸子里带着恐慌和畏惧,小心翼翼地说道:“老板,您……您找……找他……” 冯秋水脸色一沉,狠狠拍着桌子:“少废话,老娘自由主张。” 田老头虽然心中不愿意,但碍于冯秋水的威严,却不敢再做过多的争辩和规劝,于是点头道:“小的这就去。” 冯秋水满意地笑了笑,又嗑了颗瓜子,轻轻拍了拍双手,再三嘱咐:“你去找三爷,就说老娘有天大的事情要劳他大驾,让他明天一大早,务必来咱们杭州客栈一趟。” 田老头不知是人老耳聋了,还是另有深意,迷茫地望着冯秋水,半信半疑地问道:“老板,这三爷可是咱们杭州城里出了名的地痞流氓,别人躲还来不急,您怎么还要他来我们客栈啊?你这不是……” 冯秋水把脸一横,训斥声打断了田老头的话:“田老头,废话少说,该怎么做,老娘不用你教。再说了,这里老娘是老板,还是你是老板?” 田老头赔礼道:“您是,您是,都怪小的多嘴。” 冯秋水冷冷地命令:“那还不马上去。” 田老头道:“小的这就去,小的这就去。” 冯秋水道:“你告诉三爷,就说银子老娘我一分都不会少给他的。”顿了一顿,又叮嘱道:“让三爷带上家伙儿。” 田老头道:“小的知道了。”说完,一步一步,步履蹒跚,慢慢地离开了杭州客栈,向城西走去。 (七) 诸葛飞星让人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完后,又坐在桌子旁,喝了口茶水,一字一字问:“小七,你家是住在这杭州城吗?” 小七显然已经把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微微摇了摇头:“哥哥,我家不住在杭州城里,我家住在距杭州城一百多里外的一个小山区。” 诸葛飞星道:“你家住在小山区?” 小七点了点头,眯着小小的眼睛,想了想,温声道:“姐姐、哥哥,你们不知道,我们那里的山可漂亮了,水可清了,而且山里还有个瀑布,瀑布可漂亮了,小的时候,我常和小朋友们一起去瀑布下面玩。” 云嫣嫣嫣然一笑:“是吗?” 小七点了点头,顿了一顿,眉头皱了皱,有点失望地叹息道:“可惜自从两年前出来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也不知道我的那些小伙伴们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他们还认不认识我小七。” 云嫣嫣黯然轻叹了声,脸上带着几丝怜惜和同情,轻抚着小七的头发,经过深思熟虑,终于问出了心中的话题:“小七,姐姐问你一件事情,好吗?” 小七道:“什么事情?” 云嫣嫣道:“你知道吴家镇在哪里吗?” 小七道:“吴家镇?” 云嫣嫣点头:“不错,是吴家镇,杭州的吴家镇。” 小七轻挠着额头,想了想,吃吃地问云嫣嫣:“姐姐,你是说杭州城南面的那个吴家镇吗?” 云嫣嫣疑惑地盯着小七,急忙追问:“怎么?难道这杭州城附近有两个吴家镇不成?” 小七回答:“姐姐,你说得没错,杭州城的附近的确有两个吴家镇,城南有一个大吴家镇,而城东却有一个小吴家镇。”说到这里,疑惑地望着云嫣嫣:“不知姐姐和哥哥是要找大吴家镇呢,还是要找小吴家镇?”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神色大变,迷茫地对视了几眼。 云嫣嫣无法回答。 因为她只知道吴妈住在吴家镇,至于具体是哪个吴家镇,她就不得而知了。因此,当小七问她是找大吴家镇,还是小吴家镇的时候,她只感觉脑子里嗡一声,一时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小七眨着清凌凌的眼睛,进一步给诸葛飞星和云嫣嫣解释:“姐姐、哥哥,是这样的,城南的吴家镇因为人多,所以就被人们叫做了大吴家镇;而城东的吴家镇由于人较少,因此就被人们称做了小吴家镇。” “是这样啊!” 诸葛飞星若有所思地应和。 小七脸色变了变,眉头皱了皱,良久良久,才充满失望地叹息道:“以前是有两个吴家镇不假,只可惜现在城南的大吴家镇却被人一把火烧了,因此,杭州城现在就只剩下城东的小吴家镇了。” 云嫣嫣诧异道:“什么?大吴家镇被人一把火烧了? 第三十三章 惨绝身世(六) 小七回答道:“是的!”盯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一字一字接下去:“哥哥、姐姐,如果你们是找城南的大吴家镇的话,恐怕这次要白跑一趟了。” 云嫣嫣心急如焚,忙追问:“什么时候被烧的?” 小七想了想:“半个月前。” 云嫣嫣眼睛瞪着大大的,继续追问:“被谁烧的?” 小七瞧着云嫣嫣和诸葛飞星激动的样子,心里觉得不可思议,但他却想不通,沉思了半响,有点惊慌地继续回忆:“听前来吃饭的客人说,是被当地有名的‘无头帮’的‘赵氏兄弟’烧的。” 诸葛飞星喃喃道:“无头帮?他们为什么要烧了大吴家镇?难道是那里的人得罪了他们不成?” 小七眯着眼睛,接着回忆了下去:“一个月前,杭州城里的人纷纷传说,说大吴家镇藏有宝藏,而且还听说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宝藏,里面藏着数不清的金银财宝。”说着说着,小七的眼里发出了亮光,顿了一顿,又接着说下去:“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杭州城,没几天就被‘无头帮’的‘赵氏兄弟’知道了,因此,他们就带着‘无头帮’的手下去了大吴家镇寻宝。” 云嫣嫣道:“他们找到宝藏了吗?” 小七摇了摇头:“没有,其实那里根本就没什么宝藏,一切都只是传说。” 云嫣嫣震惊不已道:“根本就没有宝藏?” 小七点了点头,机械地叙述:“开始的时候,人们一直以为有宝藏,但后来听说,那只不过是一个叫史三的地痞流氓为了报杀妻之仇,故意放出这个谣言让‘赵氏兄弟’上当受骗的。” 诸葛飞星皱了皱眉:“那后来呢?” 云嫣嫣应和道:“是啊!后来怎么样了?” 小七眨了眨眼睛,叹了口气,一字一字道:“‘赵氏兄弟’知道自己上了当,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经过调查,得知这个史三正是大吴家镇的人,于是他们一气之下就扬言要将史三抓到碎尸万段。” 云嫣嫣愤愤不平道:“这样无事生非的流氓,就应该好好惩罚。”看了看诸葛飞星,又问小七:“‘赵氏兄弟’抓到史三了吗?” 小七摇了摇头:“没抓到。” 云嫣嫣虽然不知道无头帮,但却能从小七的言语和神色中能判断出,这个无头帮的赵氏兄弟必然是人强马壮,因此此时当她听到小七说没有抓到造谣生事的史三,心里颇为震惊,甚至说不敢相信:“那么多人都没抓到一个人?” “没有。” 小七回答的异常肯定。 云嫣嫣继续问道:“接下来呢?” 小七呆呆地盯着桌上的泪痕剑,回想了片刻,又给云嫣嫣讲述:“也不知道这个史三躲到哪里去了,‘赵氏兄弟’找了半个月都没有找到,可能是恼羞成怒吧,他们就放了一把火,将整个大吴家镇都给烧了。” 云嫣嫣满腹怨气,恨声道:“造孽,无耻王八蛋!” “姐姐,你……” 小七颤颤巍巍地看着云嫣嫣。 云嫣嫣狠狠拍了拍桌子,沉默了半响,带心中的怒火小了些,满腹怨气地道:“这‘赵氏兄弟’这样做,未免太过残忍、太过狠毒了吧?找不到人就找不到呗,为何要把整个村子都给烧了呢?” 诸葛飞星咬牙切齿,死攥着拳头,冷冷地问:“小七,那你们这里的官府呢?难道他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赵氏兄弟’残杀村民、胡作非为而置之不理吗?” 小七机警地望了望门的方向,小心翼翼,将声音放低了一倍:“哥哥,你不知道,这‘赵氏兄弟’是杭州城里有名的大恶人,杀人不眨眼,而且武功非常好,官府那些大老爷们怎么敢管呢。” 诸葛飞星喟然长叹:“哎,这人呐,一旦被利益蒙蔽了双眼,所做之事,简直比豺狼虎豹都要残忍百倍啊。” 云嫣嫣异常愤慨:“现在官府的这些狗官真是群废物,平日里威风凛凛,耀武扬威,只知道欺压老百姓,一旦遇到了真正的恶人,就立刻软了下来,一个个缩头缩脑的就像是一只只大乌龟,真是可恶至极。” 诸葛飞星忙安抚云嫣嫣:“嫣嫣,好了好了,你也不要生气了,哪朝哪代的官府大老爷不是吃硬不吃软啊,也不止就这杭州城的官府无能没用。”顿了一顿,轻抚着重情剑的剑鞘,表情严肃地说了下去:“再说了,最近朝廷动荡,他们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还哪有心事去顾及老百姓的死活呢。” 云嫣嫣闷声哼了一声。 经小七这么一说,诸葛飞星才想起了下午赶路时遇见的一群群衣衫褴褛的乞丐和流浪者,忍不住叹息道:“怪不得我们下午在路上遇见那么多乞丐和流浪的老百姓,原来他们都是大吴家镇的流民啊。”说到这里,思绪一转,认认真真地看着小七,继续追问:“小七,这‘赵氏兄弟’是不是一对孪生兄弟?” 小七道:“是的。” 诸葛飞星沉声道:“哥哥叫赵风,弟弟叫赵雨,是吗?” “是的!” 小七惊愕地盯着诸葛飞星,机械地点了点头。 诸葛飞星继续追问:“哥哥赵风缺了右腿,弟弟赵雨少了左胳膊,对吗?” 小七神色大变,怔怔地盯着诸葛飞星,吃吃地问:“哥哥,你是怎么知道赵风缺了右腿,赵雨少了左胳膊的?” 云嫣嫣也觉得不可思议,诧异地望着诸葛飞星,迫不及待地问:“是啊,飞星哥哥,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认识这‘赵氏兄弟’?” 诸葛飞星点头:“不错!”眉头皱了皱,眯起眼睛,思绪又回到了过去,沉思了片刻,才一字一字地说道:“不瞒你们说,早在三年前,我和师父去漠北追寻‘盗马贼’飞铁的下落,无意间遇上了‘赵氏兄弟’,当时他们正在抢劫一对农村夫妻的钱财。” 云嫣嫣道:“那后来呢?” 诸葛飞星道:“师父见他们持强凌弱,一怒之下就用剑把赵风的右腿和赵雨的左胳膊砍了下来,并警告他们以后不要在为非作歹,否则定杀不饶。” 云嫣嫣心领神会:“原来是这样啊!” 诸葛飞星凝视着桌上的重情剑,神色漠然,一字一字道:“这两个人真是死性不改,没想到他们现在又在这杭州城称王称霸,残害无辜,为非作歹,最好别让我遇上,如果让我碰到了他们,我一定替师父杀了这两个恶人。” 小七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怔怔地望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颤颤抖抖、万分担心地道:“哥哥,你和姐姐是好人,小七希望你们别去招惹他们,他们的武功可高了,而且手下人又多,大概有一百多人呢。” 云嫣嫣摸了摸小七的小脑袋,瞧着小七天真无邪的样子,心里温馨而舒服,顿了一顿,拿起自己的泪痕剑,嫣然一笑:“小七,你不用担心,姐姐和哥哥手中的剑,可不是拿着玩儿的,而是专杀恶人的。” 小七呆呆看着云嫣嫣手中的泪痕剑,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一个字,甚至是连一点声音没发出来。 诸葛飞星沉思了片刻,言归正传,又继续询问吴家镇的事情:“小七,你能找到小吴家镇吗?” 小七不假思索:“能!我外婆家就住在小吴家镇。” 云嫣嫣欣喜,忙追问道:“那明天你能带姐姐和哥哥去吗?” 小七皱了皱眉,迟疑道:“这……”顿了一顿,黯然了说下去:“小七很愿意带哥哥和姐姐去,只是……只是老板……” 云嫣嫣柔声道:“只要你自己愿意就行了,恶婆娘那里,姐姐自然会处理的。”说到这里,痴痴地盯着泪痕剑,冷冷笑了笑:“如果她胆敢不让你去,姐姐就给她一剑,看她答不答应。” 小七微笑道:“哥哥、姐姐,那你们早点休息,小七明天一早就带你们去。” 云嫣嫣得意洋洋:“你也早点睡,那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出发。” 小七道:“好啊!”忙站起来,笑容满面地看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学着江湖人告别的样子,拱手告辞:“小七告辞了。”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相视而笑,冲小七轻轻点头。 小七面带喜悦,高高兴兴地离开了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房间,出了门,关好门,就像只欢快的小鸟,蹦蹦跳跳向自己的房间奔去。 诸葛飞星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来到门前,把门插好,而后又来到桌前,喝了口茶,轻轻地拍了拍云嫣嫣的肩膀,温声道:“嫣嫣,我们早点睡吧。” 云嫣嫣点了点头。 第三十四章 客栈除奸(一) (一) 早晨。 一缕阳光射入了房间,是那么的柔和,是那么的美,犹如江南春天和暖的微风一般柔和而美丽。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很早就起了床,收拾好行李,梳洗完毕,就心事重重地来到了客栈楼下。 此时此刻,冯秋水正坐在自己的凳子上,表情严肃,一边嗑瓜子,一边痴痴地望着客栈的门,好像是特意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人似的。 可能是由于时间过早的原因吧,杭州客栈里没有很多的人,只有两个身穿粗布短衣、长相极其普通的男人正在专心致志的吃面。 他们见诸葛飞星和云嫣嫣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剑,并未感到任何的惊奇,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而后又专心致志地吃自己的面了。 诸葛飞星没有太在意,也同意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两个男人,来到柜台前,打开包袱,从包袱里掏出些银两:“冯老板,结账。” 冯秋水也许是由于想得太出神了,神经质地向后缩了缩,继而怔怔地望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过了一会儿,脸色才恢复了人色,微笑道:“公子,你这是要走?”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把几两银子扔在桌上,一字一字地问:“冯老板,住店,吃饭,加上马料,这些银子够吗?” 冯秋水一动不动,只是淡淡地瞟了瞟桌上白花花的银子,既没有急忙去收,也没有太过在意,而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诸葛飞星,冷淡地回答:“够了,够了。” 云嫣嫣站在原地,四处望了望,也不见小七的影子,心里便升起了一丝的担心,态度坚决地质问冯秋水:“恶婆娘,小七呢?” 冯秋水满不在乎,沉默了半响,抬起头不屑地瞧着云嫣嫣,冷笑道:“他在哪里,老娘怎么会知道?” 云嫣嫣咬牙:“你是这里的老板,你不知道谁知道。” 冯秋水道:“老板怎么了?客官,你不要望了,老板也是人,也是只有两只眼睛的人,不是四只眼的怪物。” 云嫣嫣道:“恶婆娘,你这话说的好像也有点儿道理啊。” 冯秋水怒气冲冲,顺势站起来,义正言辞地争辩:“什么叫也有点儿道理,本来就是事实嘛。”说到这里,脸色一沉,冷冷接着说了下去:“再说了,老娘又不是小七肚子里的蛔虫,小七去哪里,老娘怎么能知道?” 云嫣嫣冷笑:“是吗?” 冯秋水淡淡地瞧着云嫣嫣,挑衅似的笑道:“或许这小七偷跑了,也说不定啊?” 云嫣嫣摇了摇头,轻轻抖了抖手中的泪痕剑,冷冷道:“恶婆娘,本小姐可告诉你,小七如今是我的弟弟,他没事儿最好,如若不然的话,本小姐一定拆了你的店。” 冯秋水满不在乎:“这个我知道。” 云嫣嫣道:“知道最好。”语毕,四处扫视了几眼,咬牙切齿道:“如果你敢动小七一根汗毛,本小姐一定要了你的狗命。” 冯秋水脸上掠过一丝惊慌,身子不由得向后缩了缩,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满不在乎地啧啧道:“吆吆吆,你这是在威胁老娘啊?” “不错,威胁你又能怎么样?” 云嫣嫣表情严肃,坦然承认。 冯秋水脸色大变,狠狠拍了拍桌子,闪电般从凳上一跃而起,双手插着腰,活脱脱像个骂街的泼妇,恶狠狠地瞪着云嫣嫣,大声嚷嚷:“少来这一套,老娘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儿的人没见过,什么样儿的事情没有经历过?”顿了一顿,阴测测地笑了笑:“别以为你手中拿着剑,老娘就会怕你。” 云嫣嫣咬牙切齿,火冒三丈,闪电般拔出了泪痕剑,向冯秋水刺去。 诸葛飞星眼疾手快,急忙用手中的重情剑挡住云嫣嫣的泪痕剑,摇了摇头,阻止道:“嫣嫣,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 冯秋水嘴硬如石,但胆儿却软的很,一见云嫣嫣拔剑向自己击来,顿时吓的脸无人色,全身颤抖,撒腿便跑。 吃饭的两个粗布麻衣男人也不是武林人士,当他们看到云嫣嫣拔剑刺向冯秋水的一瞬间,也被吓得七窍魂丢了五窍,只剩下两窍,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张大大大的,就连吃在嘴里的面条也耷拉在嘴边忘记了咽下。 云嫣嫣不解地问诸葛飞星:“飞星哥哥,你为什么要阻挡我?”说完,又用泪痕剑指着门后藏着的冯秋水,咬牙切齿道:“飞星哥哥,让我杀了这个恶婆娘,为小七报仇,也省得她天天欺压旁人。” 诸葛飞星规劝:“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快把剑收起来。” 云嫣嫣道:“这等恶人,留她何用?” 诸葛飞星扫了一眼门后瑟瑟发抖冯秋水,表情严肃地说:“她的确是该杀,但不是现在。” 云嫣嫣道:“为什么?” 诸葛飞星道:“如果你此刻杀了这个恶女人,那小七的下落,我们不就永远都不知道了吗?” 云嫣嫣恍然大悟,讷讷道:“可……这个恶婆娘也实在太可恨了,不杀她,不足以我解气。” 诸葛飞星又冲云嫣嫣摇了摇头,耐心地安抚:“嫣嫣,冷静点儿,把剑收起来吧。”说完,又下意识地望了望瑟瑟发抖的冯秋水,顿了一顿,接着说下去:“这话有说回来了,像她这种不知廉耻、欺行霸市的恶女人,怎配死在若冰师伯神圣的泪痕剑之下呢。” 云嫣嫣连连道:“这倒是啊,这泪痕剑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兵器,杀了她,简直有辱泪痕剑的光辉历史。” 诸葛飞星应和道:“就是,这泪痕剑是用来斩杀江湖的败类和邪魔的,又怎么能拿来杀她呢?她就算死,也应该死在屠夫的菜刀下。” 云嫣嫣脸色冷漠,瞪着冯秋水,冷冷警告冯秋水:“恶婆娘,为了不玷污泪痕剑的清誉,本小姐暂时就饶你一条狗命。” 诸葛语气温和地说道:“把剑收起来,把剑收起来吧,别侮辱了若冰师伯送你的泪痕剑。” 云嫣嫣觉得诸葛飞星说的甚是在理,因此就迅速把泪痕剑插进剑鞘,但心中的怒火和怨气却不少,眼睛钉子似的盯着门后躲着的冯秋水,厉声责问道:“恶婆娘,小七在哪里?如果你胆敢隐瞒本小姐,本小姐就是不用这泪痕剑,也照样儿可以要了你的狗命。” 诸葛飞星灵机一转,知道一时半活儿也找不到小七,就准备采取守株待兔之法,等小七出现,想到这一层,伸手拉出个凳子,坐在上面,把重情剑放在桌上,淡淡瞧着冯秋水,沉声问道:“冯老板,说吧,你把小七藏哪里了?” 冯秋水惊魂未定,吃吃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诸葛飞星道:“冯老板,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你肯说实话,我的这把剑幸许会放你一马,也会饶你一命;相反,如果你敢说假话,耍花招,后果怎么样,我想不用我说,你自己也该明白吧?” 冯秋水双手死扣着门,勉强让自己站立,惊魂未定地盯着门的方向,见门外久久没有人来,心中又是急,又是畏惧,颤颤抖抖地向诸葛飞星求饶:“大侠,小七到哪里了,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没藏他,真的。” 云嫣嫣寒声问道:“真的?” 冯秋水再三给诸葛飞星保证,态度异常的诚恳:“真的,我真的不知道小七去了哪里,千真万确,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云嫣嫣道:“如果你说的是假话,那又如何?” 冯秋水竖起指头,斩钉截铁地发誓:“如果我冯秋水说的有一个字是假的,让我被天打雷劈,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第三十四章 客栈除奸(二) 诸葛飞星冷冷哼了声:“量你也不敢说谎。”说完,又四处望了几眼,仍然不见小七出现,心里既有着急,又有失望,顿了一顿,又冷冷地问冯秋水:“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冯秋水望着云嫣嫣手中的泪痕剑,胆战心惊地摇了摇头, 云嫣嫣和诸葛飞星毫无头绪,正琢磨如何去打听小七下落的时候,却突然从门外传来一声男人粗犷轻蔑的声音:“一个小伙计,是死是活,管冯老板屁事儿。”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一怔,急忙朝客栈的门望去。 紧接着,就见一个身材魁梧、满脸刀疤、长着一副恶相中年男人大踏步走进客栈,手里还提着把三尺长的大刀,刀刃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闪亮而耀眼的光芒。 诸葛飞星脸色变了变,立刻提高了警惕,急忙从凳子上跃起来,并把桌上的重情剑握在手中,紧紧握着,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冯秋水就匆匆忙忙跑到刀疤男人的面前,微笑着巴结道:“三爷早上好,三爷早上好。” 三爷冷冷哼了一声,没有搭理冯秋水,而是坐在其中一个凳子上,冷冷地上下打量着诸葛飞星和诸葛飞星手中的重情剑。 诸葛飞星仔细瞧了几眼三爷,微笑着摇了摇头,心里的警惕立刻解除,又端坐在身旁的凳子上,用冷漠而敌意的眼神盯着三爷,大声叫云嫣嫣:“嫣嫣,来,过来坐,过来坐,坐下我们好好会会这位三爷。” 冯秋水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又像条见了主人的狗一样,跑到三爷的面前,一面忙着给三爷倒茶,一面眉开眼笑地说道:“三爷喝茶,三爷请喝茶。” 三爷看都没看冯秋水一眼,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然后放下茶杯,又用轻蔑的眼神扫视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有恃无恐地问:“冯老板,老子昨晚听田老头说,你的客栈里有几个小杂种在撒野,是吗?” 冯秋水见了这位三爷,就是见了神仙见到了救星似的,不但胆子犹如神助般瞬间硬了起来,就连说话的语气也硬了起来,指着云嫣嫣和诸葛飞星,向三爷告状:“三爷,您说的不错,就是这两个人在客栈撒野捣乱。” 三爷淡淡瞧着云嫣嫣,随口问了一句:“是吗?” 冯秋水点头道:“是的。” 三爷嘴角掠过丝讥诮和不屑的笑意,拿起茶杯端详着,冷冷地说道:“老子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角色,原来只不过是两个乳臭未干、不知深浅的黄毛小孩儿呀。”说到这里,指了指冯秋水:“你呀,真是越混越胆小了,真是给三爷我丢人现眼。” “是是是!” 冯秋水摇尾乞怜。 云嫣嫣见这个三爷如此轻狂傲慢,顿时火冒三丈,忍无可忍,拿泪痕剑的右手在桌上用力一磕,身体顺势而起,然而刚站到一半时,却被诸葛飞星赢生生按了下去。 诸葛飞星冲云嫣嫣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等探清楚三爷的底细再说,顿了一顿,故意大声吆喝:“嫣嫣,看来有人在怀疑我们的能力啊?” 云嫣嫣心领神会,紧握着泪痕剑,已准备随时出手攻击,端坐在凳子上,神色悠然地盯着三爷,大声应和着诸葛飞星的话:“好像是这样的。” 诸葛飞星胸有成竹地笑了笑:“他好像以为我们手中的剑只是拿着玩儿的,而不是用来杀人的。” 云嫣嫣讥笑道:“好像是这样的。”说完,淡淡扫了扫冯秋水,接着说了下去:“也许这个自命不凡的人还不知道,旁人手中的剑是用来防身的,而你我手中的剑却是用来斩妖除魔的。” 诸葛飞星道:“嫣嫣,既然是该杀的恶人,那你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云嫣嫣道:“我们当然是发发善心,帮他上西天喽。” 听了诸葛飞星和云嫣嫣你一言我一句的对话,三爷的脸色突变,心中已隐约感觉到了危险,但他却还是故装镇定,狠狠拍了拍桌子,沉声笑了起来:“哈哈哈,不自量力,老子在这杭州城里当了半辈子的天,还从来没有人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过野耍过泼呢。” 他言下的意思是,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是第一对在这杭州城对他撒野的人,也是第一对在他的地盘上撒野的人。 诸葛飞星毫无所惧:“嫣嫣,看来若冰师伯送你的泪痕剑,今天要派上用场了,也要沾点儿血了。” 云嫣嫣娇笑道:“好像是的。” 诸葛飞星道:“也好,这剑嘛总应该常常沾沾人血,只有常沾恶人血的剑,才会有锋利无比的剑刃。” 云嫣嫣道:“飞星哥哥,你说得不错,那今天就让我的泪痕剑沾沾血吧。” 冯秋水听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的这些话,刚刚硬起来的胆子又渐渐软了下来,而且身体又因为心中的恐惧而微微颤抖不停,诚惶诚恐望着三爷,结结巴巴地说道:“三爷,这……这……这……” 三爷眉头皱了皱,狠狠咬牙,将手一抬就把茶杯用力摔在地上,茶杯落地,被摔成了粉碎,发出稀里哗啦的声响。 云嫣嫣柔声道:“是时候了!” 三爷注视着锋利无比的刀刃,用手摸着大刀的刀刃,面容狰狞,眼神犀利尖锐,冷冷地对冯秋水道:“冯老板,老子办事的规矩,你可知道?” 冯秋水脸色变了变,沉默了半响,才结结巴巴笑了笑:“知……知道。” 三爷冷冷道:“好,知道就好!那你下去,去提前准备去吧。” 冯秋水不情愿地回答:“是的,三爷。”说完,转身而去。 然而,冯秋水刚走了两步,三爷却急忙阻拦了她:“冯老板,记住,把你的身体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洗的干干净净,而且要擦伤香水,在床上耐心等着老子,等老子解决了这两个小毛贼后,再去床上好好款待你。” 云嫣嫣听到三爷满口的粗言秽语,脸瞬时变得绯红,就像是黄昏的夕阳般美丽,心中暗骂道:“无耻。” 冯秋水点了点头。 三爷冷冷吆喝:“冯老板,老子现在又改变注意了,你那身体太老,而且又不够滑,你只管去烧一桶开水,放上足够的花瓣,老子等一会儿要好好享受享受这个小妮子。” “好啊!” 冯秋水如释重负地答应了声。 诸葛飞星眼神一聚,厉声道:“闭嘴,找死。” (二) 然而,当三爷和冯秋水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诸葛飞星已从凳上跃起,剑已出鞘,闪电般窜到了三爷的面前。 三爷顿时骇然,脸色煞变,变得惨白如纸,尽管如此,但他却不忘逃命,身体下意识地向后退去,双脚被凳子一拌,整个身体像被高抛的石头,重重摔在了地上。 然而,当三爷再站起来的时候,他的脖子上已经留下一道伤痕,一道浅浅的伤痕,一道细细的血痕,就像是一条红线般细而浅,而且诸葛飞星的剑已经入鞘。 诸葛飞星面无表情,淡淡瞧着惊恐至极的三爷,微微摇了摇头,而后便一步一步缓缓向云嫣嫣走去。 三爷就像是一尊石像,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好像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脖子上那道细而浅的血痕。 渐渐的,红丝变成了红线,红线变成了血痕、 紧接着鲜红的血就顺着血痕喷了出来,就像是个自发的油井,疯狂往外喷,只是油井喷的油,而三爷喷的却是血。 冯秋水脸色煞白,眼睛凸出,如炬般瞪着三爷,就像根硬邦邦的木头。 小七微笑道:“姐姐、哥哥,你们起来了?”声音刚落,就蹦蹦跳跳从门外跑进客栈,然而,当他跨进客栈的瞬间,就看到了地上的斑斑血迹,一时震惊,良久良久,这才回过了神,看看面如死灰的冯秋水,右手指轻轻推了推三爷,问诸葛飞星:“哥哥,这个人怎么了?” 第三十四章 客栈除奸(三) 小七的话音还没落,就听到“哐当”一声,三爷手中的大刀掉在了地上,紧接着他的身体也“噗通”倒下去。 三爷怎么都不会想到,就是这两个被他认为是不知天高地厚、乳臭未干的年轻人,今天却结束了他罪恶的生命,送他上了西天。 也许,三爷到临死的那一刻也不会料到,自己平时杀人的大刀,今天却成了手中的玩具,而别人手中看似玩具的剑,却成了杀人的利器。 也许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自己还没有来得及还手,甚至自己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死了。 小七像只被惊吓过度的小猫,急忙逃到云嫣嫣和诸葛飞星的身边,呆呆地望着躺着的三爷,惊呼道:“三爷,他是三爷?” 诸葛飞星吃惊地看着小七:“小七,你认识他?” 小七不回答诸葛飞星的问题,而是又问云嫣嫣:“姐姐,他是怎么死的?” 诸葛飞星回答:“他是被哥哥一剑杀了的。” 小七道:“真的?” “当然!” 诸葛飞星回答的很肯定。 小七高兴地笑了笑,可他的眼里却充满了泪水,片刻不到,泪水就冲破眼睛,泉涌般流了下来。 云嫣嫣皱眉:“小七,你怎么了?” 小七用胳膊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望着诸葛飞星,又问了一遍:“哥哥,你说是……是你杀的?” 诸葛飞星见小七满脸惊慌,泪流满面,心中迷迷糊糊地不知所云,但转念一想,以为小七可能是因为没见过死人才会如此害怕,因此也就没有太在意,微笑着点头:“是啊,哥哥手中的宝剑见这个恶人终日横行霸道、欺凌百姓,一时大怒,不小心便飞到了他的脖子上,只那么轻轻一割。”说到这里,轻轻摆了摆手:“他就死了。” 小七听了诸葛飞星这样一说,心里便确定了三爷的死是真的,于是狠狠咬了咬牙,纯洁的眼睛里射出凶恶的诅咒,这种诅咒让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甚至是每个看到的人都觉得不寒而栗,紧接着他就飞奔到三爷的尸体旁边,边失声痛哭,边用脚疯狂地踢三爷的尸体。 云嫣嫣和诸葛飞星见小七举动异常,疑惑地对视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对方:“小七和这个恶棍,难道有什么深仇大恨?” 有深仇大恨也好,没深仇大恨也罢,云嫣嫣此时此刻顾不上考虑这些了,她此时唯一关心的就是小七。 因此,她急忙跑到小七的身旁,紧抱住小七,柔声安慰:“小七,不哭了,不哭了,有姐姐在呢,有姐姐在……” 小七像只受伤的小兔子,依偎在云嫣嫣怀里,痛哭不止,一面擦眼泪,一面继续伸腿踢三爷的尸体,整个身体由于痛哭而微微颤抖。 云嫣嫣脸色凄然,把小七扶起来,来到诸葛飞星的跟前,让小七坐在凳上,忙掏出了锦帕,边帮小七擦着眼角的泪水,边安慰:“小七,不哭,不哭了,有什么事情都不要怕,有哥哥和姐姐在呢。” 冯秋水呆呆盯着三爷的尸体,面如死灰,额头上的冷汗涔涔流了下来,但她既不敢伸手去擦,也不敢动一动,只是呆站着。 小七痛哭了好长时间,终于伸手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神色木然地望着云嫣嫣和诸葛飞星,问了一句:“姐姐、哥哥,你们知道吗?” 云嫣嫣忙追问道:“知道什么?” 小七道:“我娘……我娘就是被……被这个恶人杀……杀死的。” 云嫣嫣诧异道:“什么?你说他杀死了你娘?” 小七道:“就是他。” 此言一出,云嫣嫣和诸葛飞星的心里恍然大悟,而且也明白了小七刚才为何见到三爷的尸体会那般激动、那般愤怒了。 一时间他们觉得小七的举动一点都不过分,非但不过分,反而还有点手下留情了。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别说是小七踢上三爷几脚,就是小七将他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也毫不过分。 云嫣嫣心里一酸,落下了伤心的泪水,轻轻抚摸着小七黝黑消瘦的小脸,柔声道:“小七,人死不能复生,不要再难过了。” 小七点了点头。 云嫣嫣狠狠地瞪着三爷的尸体,温声道:“小七,现在这个恶人死了,你娘的大仇总算得报了。” 小七机械地点头。 云嫣嫣道:“我们走吧。” 小七断然拒绝:“现在不行。” 云嫣嫣道:“为什么?” 小七给诸葛飞星和云嫣嫣解释原因:“姐姐、哥哥,我现在要拿这个恶人的脑袋,亲自去祭奠我娘的在天之灵。” 云嫣嫣满脸诧异,和诸葛飞星对视了一眼,疑惑地问:“小七,这是……这是为什么?” 小七眼睛如锥子般盯着三爷的尸体,紧攥拳头,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沉默了半响,才机械地说道:“他不仅害了我娘的性命,而且还……还……” 云嫣嫣急忙问道:“还什么?” 小七强忍着心中巨大的痛苦,死死咬着牙关,脸上的肌肉剧烈颤动不停,沉默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才一字一字地说出了答案:“而起他还……还……还玷污了我娘的……我娘的清白……清白之身。”说完,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再次滑落而下。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直愣愣僵在凳子上,无言以对。 小七恨声道:“因此,我一定要割下他的脑袋,用他的脑袋去祭奠我娘的在天之灵。”说完,又若有所思地看了诸葛飞星和云嫣嫣一眼,咬牙切齿道:“他就是死,我也要他身首异处,不得好死。” 云嫣嫣不点头同意,也不摇头制止,只是呆呆沉默,可她的心里充满了不忍。 她不忍看到小七让小小年纪,就被仇恨所吞噬,但她却不能再说什么,也不能再出手阻拦。因为小七陈述的理由,足以让天下所有的人听了都目瞪口呆,都无言以对。 诸葛飞星看着小七,握剑手抖了抖,意味深长地长出了口气,好像此时他能做的只能是长长的叹息。 小七一咬牙,从云嫣嫣的怀里挣脱,疾步走到三爷的尸体前,拼尽全力抱起地上跌落的大刀,然后回若有所思地望了望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用力一刀劈下去。 一刀下去,三爷的脑袋就和身体分成了两半,像个皮球一样滚在了地上,滚了几圈就停下来。 三爷脑袋滚过处,无不是血迹斑斑。 三爷一生作恶多端,欺男霸女,坏事做尽,没想到死后却落下个身首异处的悲惨下场,也许这就是那句“自作孽不可活”的最好诠释吧。 冯秋水本来就被诸葛飞星刚才电闪雷鸣、眼花缭乱的剑法已吓得半死不活、魂飞魄散了,现在又眼睁睁瞧见小七把三爷的脑袋生生劈了下来,惊吓至极,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居然晕死过去。 小七闻着浓浓的血腥味,恶心作恶,但还是强忍着将大刀扔在了地上,双手抱起三爷的脑袋,什么都没说,向门外跑去。 云嫣嫣急忙问道:“小七,你要去哪里?” 小七头也不回地回答:“祭奠我娘。” 云嫣嫣见小七冲出了客栈,着急地问诸葛飞星:“飞星哥哥,我们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诸葛飞星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冯秋水,拿起桌上的包袱,若有所思道:“嫣嫣,我们去追小七吧。” “好的。” 云嫣嫣欣然同意。 (三) 小七大清早离开客栈,没去别处,而是去了客栈的马厩去喂饮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的闪电和追风的去了。 喂完饮马后,他就把闪电和追风牵到杭州客栈的门前,本打算高高兴兴和诸葛飞星、云嫣嫣去小吴家镇找人的。然而,当他刚跨进客栈,就看到了地上的血迹和三爷的尸体,一时思绪回转就想起了他娘的死,在愤怒悲伤交加的折磨下,就出手割下了三爷的脑袋,准备去坟前祭奠。 小七提着三爷血淋淋的头颅,刚跨出杭州客栈的门,就看到有两个神色诡异的年轻男人正在撕拉着闪电的追风的缰绳,准备偷马,心里一惊,二话没说急步上去阻止,大喝道:“住手。” 第三十四章 客栈除奸(四) 偷马的两个年轻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喝之声吓了一跳,僵在原地,良久良久,才缓缓回过头来,看了看小七手中血淋淋的头颅,先是一惊,继而便面带狞笑,恶狠狠地瞪着身单力薄、毫不示弱的小七,破口大骂道:“小兔贼子,找死,居然敢管爷爷的闲事。” 话音刚落,其中个子较高的偷马贼抡起钵盂大的拳头,出手就是重拳,毫不留情地打在小七的蒙面上。 小七只觉头晕目眩,疼痛难忍,鲜血直流,身体不由自主向后倒去,就像是一个漏了气的气球撞到了狂风,毫无防备还手的力量。 但小七的意识还算清醒,踉踉跄跄站立以后,就又死死地拉着对方的衣服,颤声道:“不许……不许你们偷姐姐和哥哥的马。” 矮个子的偷马贼脸色沉了下来,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破口大骂:“妈的,胆敢阻碍大爷的好事情,不知死活。”话音刚落,就冲小七的肚子又是狠狠的一脚。 这一次,小七就像是只断了线的风筝,整个身体急速向后飞了出去,但他的手里依旧死死攥着三爷的脑袋,而且嘴里还喃喃自语:“你……你们不要……不要偷……偷哥哥……哥哥和……姐姐……姐姐的马。” 诸葛飞星惊呼而出:“嫣嫣,小心!”眼疾手快,眼睛一动,就看到个东西急速向自己和云嫣嫣飞来,急忙抱着云嫣嫣闪开。 小七的身体在半空中飞了十几米,恰恰飞进了杭州客栈,重重摔在桌子上,而后又和桌子一同跌落在地上,顿时鲜血直流,身体抽了几下,就晕厥了过去。 诸葛飞星定睛一看,发现飞过来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个人,是他们心中最喜欢的小弟弟——小七。 云嫣嫣泪眼模糊,心如刀割,急忙奔过去,紧紧抱住了小七,连连叫喊道:“小七,小七,你快醒醒,醒醒,醒醒,快点醒醒。”抱着小七,早已是泣不成声了,嘶声叫喊:“小七,小七,醒醒,醒醒,你快醒醒,有姐姐和哥哥在呢,你醒醒,你醒醒……” 诸葛飞星眼里噙着泪水,急忙上前封住了小七的穴道,盘膝而坐,拼力用自己体内的内力帮小七疗伤。 云嫣嫣跪在一旁,泣不成声,不知疲倦地叫喊:“小七,醒醒,你醒醒,你醒醒,你答应姐姐去找小吴家镇的事情,你怎么忘了?小七,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你怎么不说话,啊?小七,小七,你醒醒,你快点儿醒醒,你快点儿醒醒。” 不知是诸葛飞星的内力起了作用,而是云嫣嫣的叫喊声感动了上天,过了会儿,小七居然真的睁开了那双眼睛。 他眨着疲惫而沉重的双眼,无力地望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急促喘气,疯狂咳嗽,待咳嗽停止后,微笑道:“姐……姐姐、哥哥,小七不能……不能陪……陪你……你们去……去找……吴家……家镇了。” 云嫣嫣泪如雨下,拼命摇着头,用衣袖帮小七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哽咽道:“小七,你醒了?小七,你不要说这些了,姐姐带你去疗伤,你只管放心吧,姐姐一定会把你治好的,姐姐一定会救你的。” 小七轻轻摇了摇头,扫了一眼手中三爷的脑袋,喃喃道:“姐……姐姐,小七……小七恐怕……不能……”说到这里,伸出右手,无力地指了指门外,接着说了下去:“外面……外面有人……有人在偷马……有人在偷马。”说完,手便耷拉了下来,紧接着就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不再说话了,同时也停止了呼吸。 云嫣嫣眼泪滑落,疯狂地摇着小七的身体,嘶声痛哭:“小七,小七,你醒醒,你醒醒啊,你不要死,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啊……” 然而,不管云嫣嫣再怎么呼喊,也不管云嫣嫣再怎么疯狂的摇晃,小七都不会睁开眼睛了,也不会再听到了,永远都不会再听到了。 小七的身体本来就虚弱,本来就不怎么好,哪里还能经得起矮个子盗毛贼如此的拳打脚踢。矮个子一脚下去,小七的内脏受损,尽管诸葛飞星用尽了内力拼命去抢救,及时去抢救,也只是让小七活了一会儿,也没能再救活小七。 诸葛飞星万分怒分,气的肝胆俱裂,死死咬了咬牙,狠狠用手拍着自己的胳膊,自责连连:“我真没有用,我真没用,我真有没用……” 云嫣嫣狠狠咬了咬牙,随手擦干眼泪,随手拿起地上的泪痕剑,疾步向门外奔去,一出门,二话不说就怒喝道:“无耻恶贼,拿命来!”说完,就拔剑向两个盗马贼刺去,剑法决绝。 (四) 两个盗马贼见云嫣嫣举剑向自己击来,脸色惨变,慌忙中放开了缰绳,身体向后退了去,后退了十几步,待自己的身体稍稍站稳点儿,齐声骂了出来:“臭娘们,出手真够毒辣的啊!” 在此时时刻,云嫣嫣心里唯一想到的就是小七的死,心中的愤怒已让她失去了理智,唯一的信念就是杀了这两个恶人为小七报仇雪恨,哪里还管两个盗马贼的骂声,哪里还管周围围观的众人。 她眼神如刀,脚尖稍稍一点,身体就如燕子般飘在半空中,剑尖画出了七八个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圈圈,大圈圈套小圈圈、小圈圈包含小圈圈,圈圈有长方形、有圆形、有矩形、有三角形、有菱形、有多边形,并伴随着道道红色耀眼的光芒,闪电般向两个盗马贼的脑袋击去,这一招正是她姐姐云柔的绝技“美人一怒”。 两个盗马贼手无寸铁,而且根本就不会什么正统的武功,更不会什么躲闪的轻功,刚才杀小七也只不过是拼着自身的蛮力罢了。 现在,当他们看到云嫣嫣这眼花缭乱、杀气如虹的精妙剑法,早已吓破了胆,哪里还能躲闪开来,哪里还能生还。 他们心慌意乱,双腿发软,身体下意识地向后倒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像个狼狈不堪的恶狗,连滚带爬向后逃去。 可惜的是,云嫣嫣的剑气强劲,剑尖一挥,正正刺在了两个盗马贼的脖子上,顿时鲜血就像是一道血剑,射了出去,射在地上,把大地都染成了红色。 围观的人直愣愣瞪着眼睛,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完全没有看出云嫣嫣手中的剑是怎样挥出去的,更没看清楚两个盗马贼是如何在瞬间倒在了血泊中的。 不知是云嫣嫣出手实在太快,还是这泪痕剑根本就是滴血不沾的神器,杀人之后,这泪痕剑上居然洁净如初,没留下一点血迹。 云嫣嫣咬牙:“王八蛋,让你们这样死,是便宜你们了!”心中的怒气消了些,不屑地瞧了瞧两个盗马贼的尸体,正欲把泪痕剑插入剑鞘的时候,却听到一个男人冷酷而残忍的大喝声:“哪来的泼妇,竟敢在老子‘无头帮’的地盘上动手,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 喝声刚落,就从远处的人群中窜出一个人,只见他将拐杖在地上用力一磕,身体腾空而起,奋力向云嫣嫣窜来,并随手迅速掷出了三枚毒镖。 三枚毒镖,两枚在前,一枚在后,形成个标准的等边三角形,风驰电掣般向云嫣嫣的脸部袭来。 这三枚毒镖,每枚都像是摄人心魄的幽灵。 云嫣嫣听到喝声,猛然回头,发现三枚毒镖正向自己飞来,心里一惊,竟吓出了一身冷汗。说时迟那时快,眼看着毒镖就要刺向自己的脸颊,云嫣嫣眼疾手快,想都没想,脚尖在地上轻轻一扫,整个人向后急速仰面躺去,这一招正是她姐姐云柔的“美人吟”中的“美人赏月”。 第三十四章 客栈除奸(五) 两枚毒镖带着两股劲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云嫣嫣的头部飞驰而过,要不是云嫣嫣仰躺的平展、仰躺的及时,后果将不堪设想。 在场的人,见到掷镖拐杖男人,就像是见到了豺狼虎豹、凶神恶煞,都仓惶地逃窜了现场,只留下拐杖男人的手下在冷眼围观。 掷镖拐杖男人面色铁青,像冰冷的石像一样,见三枚毒镖刺向云嫣嫣的时候,脸上都带着凶残和诡异的笑容,见云嫣嫣躲过了两枚毒镖,毫发无损,心里一惊,脸色变了变。 然而,当他看到第三枚毒镖接踵而至,溜着地面向云嫣嫣飞去,脸上又顿时露出种狰狞而得意的冷笑。 云嫣嫣避过两枚毒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但当她又注意到第三枚毒镖蛇一般从地面窜来,而且离自己不到一米之遥时,心里顿时惊慌失措,自知无力再避,索性狠狠咬牙,也就不再躲闪。 她不是不愿躲闪,只是她已无力再躲闪,一时间她也就只能眼睁睁瞧着那枚毒镖刺向自己的身体而毫无办法。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云嫣嫣想到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诸葛飞星,喃喃自语道:“飞星哥哥,对不起,嫣嫣不能再照顾你了,我们永别了!”话音刚落,就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双眼紧闭时,流下了两行清泪。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云嫣嫣执意不再躲闪,做好去死的准备时,只听“咣当”的声音,第三枚毒镖竟然被击在了剑上,发出了一声清脆悦耳的声响。 挡住第三枚毒镖的不是别人,正是云嫣嫣心里最牵挂的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在客栈里,刚把小七的尸体抱在桌子上,就往门外赶,刚出门就看到了第三枚毒镖正击向云嫣嫣,想都没想,身子一动便使出了风雷的“龙卷五式”中的“狂风扫叶”。 然后,他急忙抱起了云嫣嫣,焦急地问:“嫣嫣,你没事儿吧?” 云嫣嫣呆了半响,不相信地睁开眼睛,动情地望着诸葛飞星,长长的睫毛也因眼泪而湿润了一半,低声哽咽道:“飞星哥哥,嫣嫣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嫣嫣以为自己要死了,嫣嫣真的好害怕,嫣嫣真的不忍离开你啊!” 诸葛飞星帮云嫣嫣擦了擦眼泪,温声安慰道:“嫣嫣,你不要怕,飞星哥哥是不会让你丢下我独自去远方的。” 云嫣嫣嫣然笑了笑:“飞星哥哥,你真好。” 诸葛飞星道:“小傻瓜,我们是夫妻,我对你不好,谁还会对你好呢,对吧?”就放开云嫣嫣,站起身来,脸上的温存和笑容立刻变成了冰冷和残酷,狠狠地瞪着那个掷镖拐杖男人,不由得心里惊了惊。 掷镖拐杖男人在与诸葛飞星对视的那一瞬间,也像诸葛飞星一样心里万分惊诧,一时间就像是喉咙里塞满了东西,只是直愣愣地盯着诸葛飞星,沉默不语。 云嫣嫣望着诸葛飞星惊愕的样子,再看看掷镖拐杖男人惊愕的表情,心里觉得异常的奇怪,若有所思地问:“飞星哥哥,这两个人难道就是你所说的‘赵氏兄弟’?” 诸葛飞星机械地点了点头。 云嫣嫣指了指赵风:“那个缺右腿的是哥哥赵风?” 诸葛飞星道:“是的。” 云嫣嫣道:“那个少左胳膊的是弟弟赵雨?” 诸葛飞星道:“正是。” 云嫣嫣紧攥着拳头,沉声问了下去:“这么说来,刚才的那两个盗马贼就是‘无头帮’的人了?” 诸葛飞星咬牙:“是的。” 云嫣嫣握了握手中的泪痕剑,义正言辞地问:“我们出手吧?” 诸葛飞星道:“嫣嫣,你不要着急,也不要害怕,他们的武功绝不在你我之上,况且我们手中还有泪痕剑和重情剑,我们不怕杀不了他们。” 云嫣嫣道:“只要有飞星哥哥在嫣嫣的身边,嫣嫣什么都不怕。” 诸葛飞星道:“好的。” 云嫣嫣点了点头。 诸葛飞星面色严峻,淡淡瞧了一眼赵风和赵雨,冷冷地讥讽:“哦,原来是无恶不作的‘赵氏兄弟’呀,我还以为是谁呢,出手这么毒辣卑鄙。”顿了一顿,接着说了下去:“我早该猜到的,在这个世上,除了出手卑鄙毒辣的‘赵氏兄弟’以外,旁人是万万不能干出这种背后偷袭的下流勾当的。” 赵风把脸一横,冷笑了几声,待笑声停止后,争锋相对地质问诸葛飞星:“敢杀我‘无头帮’弟兄的,敢在我‘赵氏兄弟’头上动土的,而且能躲过我‘追命夺魂镖’的人,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莫仁君的得意弟子诸葛大侠啊!” 诸葛飞星眉毛皱了皱,指着赵风,怒声道:“赵风、赵雨,当年我师父心存善念,一时心软,留下了你们这两条狗命,本想让你们知错能改、重新做人,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们仍旧不知悔改、为虎作伥……” 还没等诸葛飞星说完,赵雨就毫不留情地“呸”了声,咬牙切齿道:“我呸!什么心存善念?什么手下留情?要不是莫仁君老贼,我们‘赵氏兄弟’怎么会沦落到如今这种狼狈的地步?要不是莫仁君老贼,我们‘赵氏兄弟’又怎么会变成终身残废的人?” 云嫣嫣脸色铁青,握剑的手紧了紧,厉声训斥赵雨:“赵雨,你给我住嘴,不准你侮辱我姐夫。” 赵雨挑衅:“侮辱又怎么样?” 云嫣嫣瞪着赵雨,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寒声道:“赵风、赵雨,当年要不是我姐夫手下留情,恐怕你们这对‘狗屁兄弟’早已变成了两堆白骨,哪里还有狗命能活到现在?想不到你们不但不知道悔改,反而还出言不逊,简直是死有余辜!” 赵雨咬牙切齿,正欲击出右掌,却被赵风立刻拦住。 赵风冲赵雨摇了摇头,虽然心里恨不得将诸葛飞星碎尸万段,但心里却异常的冷静和小心,狂笑道:“笑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诸葛飞星怒声道:“不知死活!” 赵风闷声哼了几声,毫无所惧:“诸葛飞星,现在莫仁君老贼已死,你还有什么资本对我‘赵氏兄弟’指指点点?你配吗?” 赵雨狂笑起来:“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天佑我‘赵氏兄弟’,莫仁君老贼终于死了,哈哈哈!” 诸葛飞星虽想为名除害,但碍于心中想弄清楚的事情,索性就暂时忍了下来,一字一字道:“赵风、赵雨,你们不要太得意了。” 赵风道:“此时此刻,莫仁君老贼已死,你觉得你们以后还可以在江湖中耀武扬威吗?” 诸葛飞星狠狠咬牙,斩钉截铁道:“赵风、赵雨,我诸葛飞星虽然资质愚钝,没能学到师父他老人家一半的精妙剑法,但对付你们这两个无耻下流、十恶不赦的奸贼,我自问还是绰绰有余的。” 赵雨已迫不及待,怒声说道:“大哥,少跟他废话,杀了这个臭小子,报你我兄弟的断腿断臂之仇。” 赵风心思缜密,远远没有赵雨的鲁莽和冲动,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只是动一动嘴发一发威,却不敢轻易动手,只是仔细地打量着诸葛飞星手中的重情剑,一面心里暗自盘算,一面寒声笑着说道:“诸葛飞星,你不要太狂妄了,虽然我们‘赵氏兄弟’变成了残废,但我们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牛羊。” 云嫣嫣脸上带着轻蔑的寒笑,插嘴道:“狂妄又能怎么样?有本事,你们‘狗屁兄弟’出招啊。” 赵风不屑地看了看云嫣嫣,并没有生气,当然也没有立刻出招,只是冷冷道:“诸葛飞星,你要知道,我赵某人的‘追命夺魂镖’也不是吃素的,三枚五枚毒镖也许难不住你,但我就不信,你能同时挡得住老子十枚、二十枚毒镖的齐攻。” 第三十四章 客栈除奸(六) 诸葛飞星脸色变了变,心里当然知道赵凤赵雨兄弟能在江湖上为非作歹,绝不是浪得虚名,而是仗势欺人,心里立刻提高了警惕,但他的脸上却是一副毫不畏惧、胸有成竹的自信样子:“赵风,几年不见,没想到你的信心倒是增进不少啊!”说完,又冷冷地瞟了瞟赵风的双手,接着说了下去:“只是不知道你的武功进步了没有,我们要不要试一试?” 赵风的脸霎时涨的红红的:“你……” 赵雨看到赵风受了嘲笑,怒气冲天,暴跳如雷,咬牙切齿地咆哮:“小子,老子今天就宰了你,来报老子的断臂之仇。” 诸葛飞星用重情剑换了云嫣嫣的泪痕剑,冲云嫣嫣点了点头,示意要云嫣嫣在一旁静静观战,而后又冷冷地看着赵雨,一字一字说道:“看来我诸葛飞星今天要大开杀戒,要替天行道,要为师父了却心头的大患了。” 云嫣嫣道:“我帮你吧?” 诸葛飞星摇了摇头:“你不用担心,他们的武功我见识过,我自己能应付得来,没事的,放心吧。” 云嫣嫣为难不已:“这……” 诸葛飞星道:“嫣嫣,退后点,只管在一旁观战便可。” 云嫣嫣紧紧握着重情剑,叮嘱道:“那你千万要小心,特别要小心那个赵风的毒镖。” 诸葛飞星温和道:“知道。”说完,就注视着赵风和赵雨,表情严峻地道:“两位有什么招数只管都使出来吧,如若不然,以后恐怕就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赵风怒目而视:“二弟,就听你的,今天你我兄弟就宰了这个无知狂妄的小子,来报我们的断腿断臂之仇。” “好,好!” 赵雨大声应和,得意的不得了,磨拳擦掌,已准备出手。 诸葛飞星虽然对赵风赵雨恨之入骨,恨不得除之后快,但却是一副大侠的风范,大义凛然地问:“不知二位用什么武器?难道仅仅就用那‘追命夺魂镖’吗?” 赵雨沉声骂了出来:“老子们用什么武器,不用你管。” 赵风瞧了瞧自己的手,阴测测地笑道:“小子,我兄弟是以‘追命夺魂镖’出名的,而如今大敌当前,生死相搏,报仇雪恨,当然是要用自己最厉害的武器‘追命夺魂镖’了。” 诸葛飞星用手指了指赵风,朗声狂笑起来吗,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赵雨愤愤地问:“你笑什么?” 诸葛飞星虽然又笑了几声,但心中却早已有了提防,慢慢收住了笑声,沉声道:“我曾听说,这‘追命夺魂镖’是‘四川唐门’的秘制暗器,不知什么时候又变成了你们‘赵氏兄弟’的成名之刃了?还望二位不吝赐教。” 赵雨怒声道:“少废话!出手吧!” 诸葛飞星轻抚着泪痕剑,淡淡道:“真是可笑,真是可笑至极,这是我诸葛飞星此生听到的最大的笑话。”说完,就回头望着云嫣嫣,温声问道:“嫣嫣,你说呢?” 云嫣嫣讥诮地笑了笑,话语中充满了无限的讥讽:“飞星哥哥,你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不仅是你今生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恐怕也是嫣嫣这辈子听过的最无耻的笑话了。” 赵风咬牙切齿:“诸葛飞星,你找死!” 诸葛飞星不急不躁,依旧是东拉西扯,看似漫不经心,却是琢磨对方的底细和破绽,一字一字道:“二位,如果我没说错的话,你们‘赵氏兄弟’的成名之刃应该是‘赵家枪法’,而不是什么‘追命夺魂镖’,对吧?” 赵雨眼睛眯了眯,若有所思地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诸葛飞星冷笑起来:“赵雨啊赵雨,怎么几年没有见,你连自己的姓氏都忘了?” 赵雨道:“管你屁事。” 诸葛飞星道:“是不管我的事情,但我就是有一点想不明白,你说一个好好的人不做,为什么偏偏要做狗呢?” 赵雨脸色铁青,跨前一步,厉声质问:“你说什么,什么人?什么狗?如果有种,你给老子把话说清楚点。” 诸葛飞星道:“赵风、赵雨,你们说,是你们自己把自己姓什么给忘了呢,还是你们的祖先见你兄弟二人作恶多端,不再认你们做赵家的子孙后代了呢?到底是什么原因,在下倒是很想知道啊。” 云嫣嫣盯着赵雨,连连笑了起来:“欺师灭祖这等厚颜无耻之事,在这个世上,恐怕只有你们‘赵氏兄弟’才能做的出,真是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 赵风怒喝:“住口。” 诸葛飞星偏不住口,接着云嫣嫣的话端说下去:“二位,我劝你们手里还是拿上‘赵家枪’吧,我不想让你们死后,连自己的祖宗都没脸去见。” 赵雨眼睛中闪过几丝凶残和怨毒之色,恨不得把诸葛飞星碎尸万段,但却迟迟不出手,只是破口大骂:“老子们用什么,不用什么,那是老子们的事情,不用你多管闲事。” “既然如此,那二位就请出招吧。” 诸葛飞星无奈地叹了口气,灿烂地笑了笑。 (五) 赵风二话没说,左手随便一甩,就掷出枚“追命夺魂镖”,紧接着铁拐杖在地上用力一磕,伴随着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整个身体就向诸葛飞星窜去。 与此同时,赵雨双腿用力,右胳膊弯曲在胸前,右手左三圈、右三圈饶了几下,疾风劲雨的向诸葛飞星劈出一掌。 诸葛飞星看到迎面飞来的“追命夺魂镖”,动都不动,只是迅速抽出泪痕剑,闪电般在胸前挥舞了几下。 几下过后,他再去细看,却见迎面飞来的“追命夺魂镖”被削成了碎铁粉,随风飘扬而去,如风中的灰尘。 赵风眼光一聚,射出道寒光,瞧见诸葛飞星只轻轻松松地将剑在胸前左右轻松一摆,就把自己的“追命夺魂镖”削成了碎铁粉,脸色剧变,但却没有立刻收手,拼尽全力,奋力向诸葛飞星击去。 赵雨见赵风的“追命夺魂镖”被诸葛飞星随便一挥就削成了碎铁粉,脸色煞白,暗惊不已:“想不到这小子的剑法竟然如此精妙。”想归想,害怕归害怕,但他的身体已经腾空而起,收住已是不易,因此就硬着头皮向诸葛飞星击去。 诸葛飞星虽然了解“赵氏兄弟”的武功,但为求万无一失,他依旧小心谨慎,丝毫不敢懈怠,更不敢有丝毫的轻敌。 赵风虽然身体残缺不全,但他的功力毕竟不弱,内心素质也极强,变换招数,铁拐杖刚出手,就伴随着强大的内力扑面向诸葛飞星攻去,就像是股强大的劲风。 诸葛飞星心里暗惊,但却静观其变,仔细盯着赵风,迟迟不出手,只是耐心找寻着赵风招数中的破绽。 然而,待赵风的铁拐杖距自己的身体大约有一尺之遥的时候,诸葛飞星这才有了反应,只见他的脚尖用力,整个身体顺势向后滑去,速度之快,步伐之轻,无人能及,“赵氏兄弟”更是望尘莫及、相差甚远。 云嫣嫣站在一旁,脸色严峻,手中紧握重情剑,死死咬着嘴唇,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诸葛飞星,紧张的不得了。 开始的时候,诸葛飞星并没有出手反击,而是选择全力而退,但当他的身体向后退了大约数尺距离,突然剑尖用力在地上点了点,整个人就像是变魔术般弹了起来,直立立地站了起来,稍作停息后,咬牙向“赵氏兄弟”攻去。 剑法惊绝,快如惊雷,力如山洪,一时间到处都是剑影,到处都是人影,让人顿时眼花缭乱,看不清招式,更看不清人影。 这招正是“龙卷五式”的最后一式“龙卷天下”。 半途前来围观看热闹的老百姓以为是刮起了龙卷风,纷纷掩面仓皇而逃去,就连“无头帮”的手下们也都是目瞪口呆,汗流浃背,瑟瑟发抖。 第三十四章 客栈除奸(七) 赵风武功虽然不弱,但却远远没有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然而,和他的武功相比,他的江湖经验倒是老道了些。 他眼睛一瞪,就注意到了诸葛飞星突然变化的眼花缭乱、非比寻常的剑式招数,不由心神一乱,暗惊:“不好!”话音刚落,自知硬攻已是枉然,索性就选择逃避,铁拐杖在地面重重磕了磕,身体急速向后窜去,来了十几个连空翻。 和哥哥赵风比起来,赵雨就显得有些愚笨和鲁莽,也显得有些自负和孤傲,甚至是些不自量力。 他眼瞧着诸葛飞星眼花缭乱的剑影就要将自己的身体吞噬,非但不躲避,反而还用足全力,窜入剑影中,想凭自己的内力破了诸葛飞星的这招“龙卷天下”。 可惜他错了。 而且是大错特错。 因为他根本就没那个能力。 龙卷风是何等的威力,又怎么能被人力轻易而破? 更何况这龙卷风的特点是越往中间力度越大,越是中间危险就越是大。 龙卷风就像个巨大的吸铁石,只要是被它卷进去的东西,无一生还,想逃出来又谈何容易。 而风雷的这套“龙卷五式”正是根据龙卷风的这个原理创出来的,虽说不是真正大自然的龙卷风,也没有龙卷风那般强大的威力,但力量之大,也是不容小视的。别说是像赵雨这样武功平平的人物,就是江湖中有名有姓的高手,都不能轻易破解。 人就是人,招式就是招式,尽管风雷的这套“龙卷五式”是根根龙卷风的原理创作而成,但它却终难和自然的龙卷风相提并论,招式中当然也存在许多的不足和缺点。 而“龙卷五式”最大的缺点是,对所练之人的内力要求极高,而且动作要领的要求也极其严格,内力平平的人是很难自如的掌握这套“龙卷五式”的招式的。 可惜赵雨一时间脑热,不但忽略了这龙卷风的特点和强大的破坏力,而且对“龙卷五式”的缺陷更是一无所知。 他鲁莽转进去,毫无章法的胡乱出招,无疑就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自不量力,其结果只能是必死无疑。 赵雨窜到剑影中,没过多久,就感觉身体就像是个急速旋转的陀螺,飞速旋转,不由所控,顿时心慌意乱,焦躁万分,想极力逃避,却没有了机会。 这是因为诸葛飞星除魔的心决绝,出招力度强大,没给赵雨留任何逃脱的机会。 赵雨用足全身内力,极力想控制旋转的身体,也极力想逃出这可怕的剑影包围,但却没有任何作用。 因为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也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控制住诸葛飞星这眼花缭乱的剑影。 诸葛飞星出招快,收招更快,不到一分钟,他的人已正正站在原地,手中的泪痕剑也已入鞘。 剑影消失。 世界顿时平静下来。 但赵风为了免受内伤,依旧拼命向后翻跟头。 可赵雨此时却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衣服破烂,满身是剑伤,满身是鲜血,眼睛瞪得大大的,惊恐异常,一命呜呼。 诸葛飞星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望着赵雨的尸体,回头望了望云嫣嫣,冲云嫣嫣点了点头。 云嫣嫣瞧着赵雨的尸体,冷冷地道:“就这样的武功,还敢做欺行霸市、鱼肉百姓的强盗,简直是找死!” 赵风在空中连翻了二十个跟头,借助铁拐杖之势,踉跄站在地上,待身体站稳了,低头看了看铁拐杖,顿时脸无人色,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见他的铁拐杖被诸葛飞星的剑影削去了大半,只剩下不到一尺长了。 赵风定了定神,望着弟弟赵雨的尸体,心里激动,一时悲愤交加,急火攻心,竟然连吐了几口血。 紧接着,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狠狠咬着牙关,眼神中充满了怨恨和阴毒,本想找诸葛飞星拼命,但身体刚跨出一步,就觉全身无力,双腿软了软,顺势瘫坐在了地上,像一团软软乏力的面团。 云嫣嫣来到赵风的面前,淡淡瞧着狼狈不堪的赵风,深深叹了口气,沉声道:“赵风,你一生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今日能死在风师伯的‘龙卷五式’下,也算是你这辈子的福气了。” 赵风肌肉抽搐,吃吃地问:“你说……你说那招是风雷的‘龙卷五式’?” 云嫣嫣道:“正是。” 诸葛飞星扫了一眼赵风剩下的半截铁拐杖,叹了口气,沉默了半响,认真地问道:“赵风,你知道你败在哪里吗?” 赵风满不在乎地回答:“技不如人。” 诸葛飞星道:“技不如人只是你失败的一个原因,而真正的原因,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你做错了人。” 赵风皱了皱眉:“做错了人?” 诸葛飞星道:“不错。” 赵风道:“此话怎讲?” 诸葛飞星一字一字道:“赵风,当年师父在漠北没有杀你,选择放过你,就是给了你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而你本来可以改邪归正,从此做个好人的。”顿了顿,表情严肃地继续说了下去:“可是,你没有那样做,而是依旧干你的老本行,这就注定你总会有这么一天的。一步错,步步错,希望你下辈子能做个好人。” 赵风面色惨白,头发凌乱,绝望地摇了摇头,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黯淡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种悲凉的自嘲,若有所思地感叹:“‘剑王’风雷果然名不虚传。” 云嫣嫣嫣然一笑,得意洋洋道:“那当然了,这还用你说。”说到这里,表情一变,寒声问道:“赵风,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赵风用尽全力,极力想再站起来,但他却全身乏力,无论如何逞强都站不起来,挣扎了半响,已是满头大汗,索性就选择了放弃,瘫坐在了地上,嘶声大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说的豪气干云,可他的声音和先前比起来,却显然无力了许多,也软弱了许多,有点像绝望后的呻吟。 诸葛飞星一字一字道:“赵风,你一声作恶多端,罪恶深重,我本该将你碎尸万段,来祭奠那些无辜死去的亡灵的。”说到这里,回头看了看又前来围观的老百姓,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了下去:“可是现在,你已经是个废人,我也不想再杀你了,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错。 “无头帮”的那些手下们,看到赵雨一死,又看到赵风也残废,无力再战,纷纷丢下手中的兵器,仓惶而逃。 赵风见手下人弃他而去,顿时心如槁灰,绝望至极,眼睛瞪得大如圆球,死死咬着干裂的嘴唇,狠狠用手击打着自己的残缺身体,嘶声痛哭道:“你杀了老子,你杀了老子吧,老子不要你的同情,老子不你的饶恕,老子不要,老子不要……” 诸葛飞星收了剑,温声道:“嫣嫣,我们走吧。” 云嫣嫣点头:“好的。”临走前,又扫了一眼赵风,而后和诸葛飞星转身向杭州客栈走去。 赵风望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渐渐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嘶声咆哮道:“老子不要你的可怜,你有种就杀了老子,有种杀了老子,杀了老子……” 围观的人群中,突然有个苍老的声音喊道:“乡亲们,大家一起来杀了这个十恶不赦、天诛地灭的畜生,大家一起来,大家一起来为自己的亲人报仇。” 紧接着又有个人应和道:“大家一起来,一起杀了这个大魔头,为我们死去的家人报仇雪恨。” 赵风见群情激愤,知道自己大势已去,难逃一死,心情却突然平静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如释重负地闭上眼睛,既不反抗,也不逃走,只是静静坐在地上等死。 围观的老百姓悲愤至极,都想手刃恶人,为自己的亲人报仇雪恨,面面相觑片刻,而后蜂拥而上,扑向了赵风。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刚走出几米,就听到吵杂的呼喊声,忍不住回头望了望混乱的人群,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叹息而出:“哎,多行不义必自毙。”说完,两人便走进杭州客栈,将小七的尸体和三爷的头颅抱上马背,骑马向杭州城东疾驰而去。 第三十五章 梦破心碎(一) (一) 一路上,诸葛飞星和云嫣嫣都是表情严肃,没再说一句话,骑马奔跑了大约半个时辰,就出了杭州城,来到杭州城东的一个空地。 空地上除了有几个枯树外,就是人高的杂草。 环境凄凄。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急忙下马,在杂草丛生的空地上寻觅了好一阵子,看中个小土丘,小土丘虽不高,但却是个十分安静优雅的地方。 相商过后,他们决定把小七就葬在这个小土丘上。 诸葛飞星把小七和三爷的头颅放在小土丘上,抬眼四望,正苦无良策,不知如何挖坑的时候,却从不远处传来阵清亮的歌声。 歌词不怎么优美,歌声也不怎么动听,但却另有一番韵味和滋味,且歌词实用,句句都唱出了歌唱者的心神和喜悦。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几乎是同时向歌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从不远处走来位头发花白肩上扛着大锄头的老者。 老者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悠悠自得、不紧不慢地走着,甚是清闲自在、优雅自得。 云嫣嫣细细观察片刻,确定的确是位老者时,吃惊地问诸葛飞星:“飞星哥哥,这大秋天的,这位老伯扛把锄头干什么?” 诸葛飞星心中也觉得很是奇怪,经云嫣嫣如此一问,迷茫地摇了摇头:“我也觉得非常的奇怪。” 云嫣嫣皱了皱眉:“真是奇怪,难道他要下地务农不成?” 诸葛飞星道:“不可能吧。” 云嫣嫣道:“为什么?” 诸葛飞星看了看小七的尸体,而后又凝视着慢慢走来的唱歌老者,神色疑惑,按照自己的理念推理:“嫣嫣,你看老伯那悠闲自得的样子,一点都不像要下地务农,再者说了,现在也没有什么农活可干啊。而且这里荒凉僻静,杂草丛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也不见良田啊,因此我觉得他肯定不会是务农的。” 云嫣嫣点头赞同:“好像是啊。” 诸葛飞星沉思半响,突然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了丝丝喜悦,心里顿时有了主意,温声对云嫣嫣:“嫣嫣,你在这里等会,我马上就回来。”说完,就疾步向唱歌老者跑去,神色匆匆,三步并作两步。 云嫣嫣暗叹了声,眼睛一瞥就瞧见了小七的尸体,急忙蹲下来,轻抚摸着小七的脸,眼里瞬间又转出了泪。 诸葛飞星疾步跑到老者的面前,微笑行礼:“老伯,老伯,老伯请留步,晚辈有点事情想向您打听打听。” 唱歌老者立刻收住歌声,也停住了脚步,四处望了望,见周边没有旁人,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惊讶地问诸葛飞星:“小伙子,你是和老汉我说话吗?” 诸葛飞星恭敬道:“老伯,耽误您点时间,晚辈的确有件事情想向您打听打听,希望老伯能如实相告。” 唱歌老者面色慈祥,仔细地将诸葛飞星打量了一番,见诸葛飞星面容清秀俊朗,态度谦和卑恭,心中的提防顿时烟消云散,一字一字道:“小伙子,你要问老汉什么,你只管问就是,如果老汉知道,定当实话实说。” 诸葛飞星拱了拱手:“多谢老伯。”回头望了望云嫣嫣,清了清嗓子,温声问道:“老伯,这东边是不是有个小吴家镇啊?” 唱歌老者不知是真没有听清楚,还是故意在装糊涂,听到诸葛飞星打听小吴家镇,脸上的慈祥瞬间变成了警觉,脸色变了变,又机警地打量着诸葛飞星,若有所思地问:“你找什么地方?” 诸葛飞星以为唱歌老者没听清楚自己的问题,于是又恭恭敬敬地问了一遍:“小吴家镇。” 唱歌老者淡淡道:“小吴家镇?” 诸葛飞星道:“是的,是小吴家镇。” 唱歌老者眼睛敏锐地转了转,满不在乎,急忙从腰上取下酒壶,打开酒壶盖,随意扫视着四周,淡淡地问:“你找小吴家镇干什么?” 诸葛飞星见唱歌老者神色惨淡,充满了提防,赶忙解释,澄清了自己:“老伯,您不要误会,晚辈不是坏人,晚辈只是想去小吴家镇寻亲戚。” 唱歌老者若有所思地瞟了瞟诸葛飞星:“寻亲戚?”说完,就喝了口酒。 诸葛飞星见唱歌老者喝了口酒,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口水,一字一字道:“正是。”顿了一顿,又微笑着说了下去:“老伯,如果您知道这小吴家镇在什么地方,还麻烦您告诉晚辈吧。” 唱歌老者眯了眯有模糊而苍老的双眼,顺便把肩上的锄头放在地上,又喝了口酒,表情严肃,慢慢悠悠道:“小伙子,看你的打扮,你不是本地人吧?” 诸葛飞星灿烂一笑:“老伯眼力不错,晚辈的确不是本地人。” 唱歌老者道:“听你的口音,你应该不是南方人吧?” 诸葛飞星道:“老伯耳聪目明,晚辈是从长安来的。” 唱歌老者审视着诸葛飞星:“长安?”顿了一顿,又接着问了下去:“小伙子,看你慈眉善目,说话温文尔雅,你应该不是个坏人。” 诸葛飞星拱手:“老伯明鉴。” 唱歌老者喝了口酒,四处扫视观察,终于下了决心,去除了对诸葛飞星的戒心:“既然如此,那老汉就实话告诉你吧。” 诸葛飞星道:“多谢老伯。” 唱歌老者表情严肃,神色迷茫,深邃的眸子里透着黯然和悲戚,一字一字道:“小伙子,不瞒你说,老汉就是小吴家镇的人。” “真的?” 诸葛飞星喜出望外。 唱歌老者回答的干脆利落:“千真万确。” 诸葛飞星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温声感慨:“真想不到,原来老伯就是小吴家镇人的啊,真是太好了。” 唱歌老者苦笑:“好吗?”表情变得奇怪而复杂,深邃的眼睛里透出种悲凉和讥诮,长长地叹息:“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诸葛飞星直视着唱歌老者,刚要开口打听吴妈和莫潇潇的事情,却又改变了主意,觉得万事得小心行事,眉头皱了一皱,疑惑地问道:“老伯,听您这语气,见您谨慎的样子,难道这附近有什么恶人不成?” 唱歌老者惊讶地盯着诸葛飞星:“小伙子,你猜得不错,这附近的确有恶人长期为非作歹。三年前,这杭州城里来了两个恶人,而且还成立了个帮派,整天专门干些烧杀掳掠、抢劫放火的恶事。”眉头伸缩,喟然叹息:“哎,自从这两个恶人来了以后,搞得这方圆几百里人心惶惶,鸡犬不宁,乡亲们更是不得安生。” 诸葛飞星道:“有这等事儿?” 唱歌老者点头:“不瞒你说,自从这两个恶人来了以后,我们这里的农民都无法生活了。”举目四望,老气横秋地说下去:“要不然这千亩良田,也不至于荒废如此,杂草丛生啊!” 诸葛飞星紧握长剑,死死咬着牙,怒火重生:“真是太可恶了。” 唱歌老者道:“这不,就在一个多月前,这两个恶人一怒之下,竟然放了把火,将城南的大吴家镇给烧了,真是罪恶,真是造孽呀。” 诸葛飞星震惊:“一个月前?” 唱歌老者道:“是的。” 诸葛飞星追问道:“火烧大吴家镇?” 唱歌老者点了点头:“不错。” 诸葛飞星心中暗暗思考,继续追问:“两个恶人?” 唱歌老者道:“是的。” 诸葛飞星没有继续往下问,而是在心里核算了下,细细一核算,就知道了唱歌老者说的两个恶人就是小七口中说的“赵氏兄弟”,想到这里,脸上瞬间露出得意的笑容。 唱歌老者眼神一扫,就注意到了诸葛飞星的异常反应,疑惑重重地问:“小伙子,你笑什么呢?” 第三十五章 梦破心碎(二) 诸葛飞星急忙收住笑容,回答道:“老伯,不瞒你说,您说的这两个大恶人,晚辈认识。” 唱歌老者惊愕不已,身子颤了一颤:“什么?你认识?” 诸葛飞星道:“老伯,他们是不是对孪生兄弟?” 唱歌老者道:“正是。” 诸葛飞星道:“哥哥叫赵风?” 唱歌老者有些心慌,吃吃道:“不……不错。” 诸葛飞星道:“弟弟叫赵雨?” 唱歌老者握酒壶的手微微颤抖,颤声道:“正……正……正是。” 诸葛飞星开心:“这就对了,果然是他们两个。” 唱歌老者听诸葛飞星如此了解赵风和赵雨,脸色剧变,身体也因恐惧而打寒战,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双脚一软,整个人竟然重重摔在了地上。 诸葛飞星急忙上前去扶唱歌老者。 唱歌老者却像见了魔鬼般,用力推开了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不解地问:“老伯,您这是?” 唱歌老者拼命挣扎,拼命躲诸葛飞星,惊慌失措,语不成调,吞吞苦苦道:“你……你怎么知道……知道这两个恶人……恶人的名字?你是不是……是不是他们的……他们的朋友?” 诸葛飞星笑的愈发温和:“老伯,您误会了,您误会了。” 唱歌老者眼球凸出,半信半疑:“那……那你……” 诸葛飞星耐心地解释,态度谦和:“老伯,您真的误会了,晚辈不是他们的朋友,而是他们的敌人,也是他们的仇人。” 唱歌老者半信半疑地盯着诸葛飞星,良久良久,才稍稍地镇定了点,有所防范地问:“你是他们……他们的仇人?”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急忙把唱歌老者轻轻扶起来,待唱歌老者站稳后,才忙着进一步解释道:“老伯,您莫要惊慌,晚辈的确是他们的仇人。” 唱歌老者拍了拍身上的土,直愣愣地瞪着诸葛飞星,一时间心如波涛,起伏不平,沉默不语。 诸葛飞星怕唱歌老者不相信,于是又问了一遍:“老伯,‘赵氏兄弟’长什么样,您亲眼见过吗?” 唱歌老者稍稍平静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胆战心惊地瞧着诸葛飞星,沉思了大约盏茶工夫,有点恐慌地说道:“一年前,‘赵氏兄弟’来小吴家镇抢劫时,老汉在地窖里偷偷看到了他们的模样。” 诸葛飞星道:“哦?” 唱歌老者脸色严峻,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了愤怒和怨恨,咬牙切齿道:“哥哥赵风缺了条右腿,而弟弟赵雨却缺了左胳膊。” 诸葛飞星道:“老伯,您可知道,他们的腿和胳膊是怎么缺了的吗?” 唱歌老者皱眉:“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倒是隐隐约约听周边的人说,他们的胳膊和腿是被‘剑神’莫仁君和他的徒弟砍下的。” 诸葛飞星坦然一笑:“老伯,您说得没错,他们的胳膊和腿的确是被剑神用剑削去的。” 唱歌老者惊喜:“这是真的?”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思绪一转,呆呆凝视远处的树林,淡淡回忆道:“那是三年前,晚辈和师父去漠北追寻‘盗马贼’飞铁的下落,无意间遇上了‘赵氏兄弟’在抢劫一对农村夫妻的钱财。”顿了一顿,又接着说了下去:“晚辈的师父一怒之下,就用剑把赵风的右腿和赵雨的左胳膊砍下,并警告他们不要在为非作歹,否则定杀不饶……” 唱歌老者打断了诸葛飞星的话,震惊地问诸葛飞星,声音也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你……你……你就是?”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晚辈就是剑神的徒弟诸葛飞星。” 唱歌老者神色变了变,怔怔地盯着诸葛飞星,有点儿不太相信,良久良久,用手颤颤抖抖的指着诸葛飞星:“你说你是剑神的徒弟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朗朗道:“晚辈的确是诸葛飞星。不过,老伯,您大可放心,‘赵氏兄弟’这两个恶人以后再也不会来骚扰你们了。” 唱歌老者道:“难道……难道他们死了?” 诸葛飞星点头道:“是的。” 唱歌老者瞪大了眼睛:“这是真的?” 诸葛飞星道:“千真万确。” 唱歌老者激动不已,深邃的眸子里居然闪现着高兴得意的泪花,一字一字地问:“他们……他们是怎么死的?” 诸葛飞星道:“今天早上,哥哥赵风被杭州城里的乡亲们群殴而死。” 唱歌老者眉头紧锁,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似的,惊呼而出道:“什么?赵风被老百姓群殴而死?” 诸葛飞星道:“正是如此。” 唱歌老者半信半疑地问:“那弟弟赵雨呢?” 诸葛飞星看了看手中的重情剑,若有所思道:“弟弟赵雨死在了晚辈的剑下。” 唱歌老者见诸葛飞星满脸的正义,态度严肃,丝毫都不像是在开玩笑,心中顿时大喜不已,面带笑容:“真的太好了。” 诸葛飞星微笑点头:“现在赵风和赵雨已死,您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这两个恶人来为非作歹了,乡亲们从此也可以安安心心过自己的日子了。” 唱歌老者不知是兴奋过度,还是激动至极,苍老的眼里竟然流出了滴滴眼泪,紧握住诸葛飞星的手,感激异常:“小伙子,你杀了赵风和赵雨,为我们杭州城的老百姓铲除了两个恶人,你可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真是个大英雄,大英雄啊!” 诸葛飞星实在是万万没想到唱歌老者如此激动、如此异常的表情,一时尴尬地僵在了原地,怔了一怔,温声宽慰道:“老伯,晚辈可不是什么大英雄,晚辈只是不忍看到‘赵氏兄弟’这对恶人伤害无辜、继续作恶罢了。” 唱歌老者道:“诸葛大侠,你无需谦虚,你不仅是我们大家的救命恩人,而且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诸葛飞星道:“您不要这样说,江湖中只要是有良心的人,只要是有正义感的人,不管是谁,只要遇到了这样的恶人,都会出手杀了他们的,我这样做,也只不过是为江湖除害而已。” 唱歌老者态度诚恳,感激万分:“诸葛大侠,不管怎么样,你杀了赵风和赵雨这两个大恶人,你就是我们杭州城方圆几百里老百姓的恩人。” 诸葛飞星感慨地笑了笑,一字一字道:“老伯,既然您已知道了晚辈的身份,那晚辈有个问题想向您打听打听,如若老伯知道,还望老伯如实相告。” 唱歌老者爽快地答应:“你现在是我们小吴家镇的大英雄,不管你问什么事情,只要是老汉我知道的,老汉一定一字不差的告诉你。” 诸葛飞星感激地点了点头,回头望了望远处小土丘上的云嫣嫣,打听道:“老伯,你们小吴家镇有个叫吴妈的人吗?” 唱歌老者皱眉:“吴妈?” 诸葛飞星道:“是吴妈。” 唱歌老者道:“她叫什么名字?” 诸葛飞星挠了挠额头:“吴妈。” 唱歌老者道:“是真实名字吗?” 诸葛飞星道:“是的。” 唱歌老者道:“她长得是什么模样?” 诸葛飞星想了想,凭借自己对吴妈的印象,详细地给唱歌老者描述:“老伯,我要找的这个吴妈,大约五十多岁,个子不高,脸圆圆的,眼睛小小的,是个普通人,不过她有的非常显眼的特征,就是她左脸颊上个水瘊子。” 唱歌老者时而摇头,时而点头,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皱,脸色的表情也是变化莫测,甚是奇怪。 诸葛飞星见唱歌老者的神情复杂而多变,自己脸上的表情也是变幻无穷,心里起伏不断,迫不及待地问:“老伯,您好好想想,您再好好想想。” 唱歌老者想了大约盏茶的工夫,突然脸露微笑,但还是有点疑虑:“诸葛大侠,要说这叫吴妈的女人嘛,小吴家镇的确有一个,不……” 诸葛飞星欣喜若狂:“真的?” 唱歌老者道:“就是这个吴妈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那个吴妈。” 诸葛飞星惊喜:“小吴家镇真有个吴妈?” 唱歌老者点了点头:“是的!”眉头紧锁,沉思了半响,一字一字道:“有倒是有,不过这个吴妈早在十几年前就离开了小吴家镇。” 诸葛飞星刚才还欣喜若狂,如登天堂,此时听了唱歌老者此言,又顿时像坠入了寒冷刺骨的深渊,失望至极,失望地道:“她为什么要离开,您知道吗?” 唱歌老者脸色微变,喟然长叹道:“哎,说起这件事情,那也只能怪吴妈这个女人命苦了。” 诸葛飞星道:“发生了什么?” 第三十五章 梦破心碎(三) (二) 秋风萧瑟。 劲草随风而舞,发出让人断肠的声响。 唱歌老者眯起双眼,淡淡地凝视着远方,回忆着讲述:“那是在十几年前的夏天,吴妈的丈夫出外做生意,奔波了半年,结果生意没做成,反而欠了很多的债。” 诸葛飞星道:“后来呢?” 唱歌老者深深叹了口气:“哎,这事儿说起来也真让人痛惜,吴妈的丈夫欠了债,由于无力偿还,竟然被仇家活活的杀死了。丈夫死了以后,债主仍不可罢休,万般无奈之下,吴妈为了逃避追杀,只好离开了小吴家镇。” 诸葛飞星眼珠子机灵地转了转,听说吴妈离开了小吴家镇,心中顿时有燃起了丝丝的希望给,忙问:“吴妈去了哪里?” 唱歌老者摇了摇头:“具体去了哪里,老汉也不能确定,不过老汉倒是听见过吴妈的人说,吴妈好像是去给了个大户人家当管家。” 诸葛飞星道:“去给大户人家当管家了?” 唱歌老者点了点头,想了想,接着说了下去:“至于她到了什么地方,去给谁家当管家去了,老汉我还真不知道。” 诸葛飞星失望地叹了口气,心神黯然,沉思了片刻,又问下去:“老伯,吴妈走了以后再也没回来过吗?” 唱歌老者道:“没有。” 诸葛飞星紧攥宝剑,手背的青筋因紧张绝望和用力度过一根根凸起,吃吃地问道:“一次都没有?” “一次都没有!” 唱歌老者非常确定地回答。 诸葛飞星黯然长叹一声,心中的希望变成了绝望,暗自想道:“十年前离开小吴家镇,去大户人家当了管家,十年里没有回过一次家,而且也叫吴妈,脸上也有个瘊子。”想到这时,心头一怔,不由自主拍了拍手掌,惊呼而出:“这情况不是和在剑神武馆当管家的吴妈一模一样吗?” 唱歌老者刚要喝酒,却被诸葛飞星的惊呼吓了一跳,怔怔地盯着诸葛飞星,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顿了一顿,吃惊地问道:“诸葛大侠,你说什么呢?什么一模一样?你想到了什么?” 诸葛飞星想到这里,不由得松了口气,温声冲唱歌老者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飞星失礼了。”说完,心里盘算了片刻,面色严肃地看着唱歌老者,继续向唱歌老者打听吴妈的消息:“老伯,这个吴妈最近这几天回来过吗?” 唱歌老者道:“没有。” 诸葛飞星道:“你确定?” “确定。” 唱歌老者断然回答。 诸葛飞星沉默了下去,在心里计算着吴妈从离开剑神武馆的当晚到今天的日期,想了片刻,又觉得这其中存在很多的漏洞,于是又向唱歌老者询问:“老伯,会不会是吴妈已经回到了小吴家镇,只是您不知道而已?” 唱歌老者摆手道:“不可能,不可能。” “为什么?” 诸葛飞星心里颤了颤,不忍就这样轻易地放弃,继续追问下去。 唱歌老者见诸葛飞星神色惨淡,情绪激动,虽心里深感意外,但却知道此事必定对诸葛飞星至关重要,因此他不敢马虎,咳嗽了几声,耐心解释了下去:“诸葛大侠,老汉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我们这个小吴家镇,是个非常小非常小的村落,村里总共住着不超过十户人家,别说是回来个大活人,就算是飞过只小麻雀,老汉我必定清清楚楚。” 诸葛飞星机械地应了一声,眉头死死打了结,喃喃自语:“看来是我搞错了。” 唱歌老者怔怔地望着表情失望的诸葛飞星,一时不知该问什么,更不知该如何宽慰,索性只能沉默喝酒。 诸葛飞星沉默了片刻,尽量伪装出一副开心的样子,微笑着对唱歌老者道:“既然如此,那晚辈谢谢老伯了。” 唱歌老者道:“诸葛大侠是我们的大英雄,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要说这谢,应该是老汉感激您才对,你怎么反倒感谢起老汉我来了呢?” 诸葛飞星脸上掠过丝丝苦意,但还是朗朗地说:“打扰您了,晚辈就这告辞了。”话音刚落,就转身而去,然后刚走出几步,又想起了挖坑埋葬小七的事情,又急忙回头跑到唱歌老者面前,恭恭敬敬地说:“老伯,晚辈能借借您肩上的这个锄头吗?” 唱歌老者看了看肩上的锄头,又吃吃地看着诸葛飞星,一时迷惑不解,又不道知该怎么问,索性就沉默不语。 诸葛飞星解释:“老伯,是这么回事,今日上午在和‘赵氏兄弟’动手的过程中,晚辈的小兄弟被赵风的手下害死了。”用手遮着双眼,抬头望了望天空中的骄阳,接着说了下去:“这大热天的,尸体暴晒久了,对死者不敬,所以晚辈想用您肩上的这个锄头挖个坑,好把小兄弟的尸体葬进去,也好让他入土为安,早些投胎转世。” 唱歌老者这下听清楚听明白了,爽快地把肩上的锄头递给了诸葛飞星,竖起大拇指,称赞道:“诸葛大侠真不愧是个大英雄,对兄弟有情有义,对老百姓有恩有情,真不愧是个铁铮铮的汉子。” 诸葛飞星尴尬一笑:“老伯过奖了。” 唱歌老者道:“胜不骄、败不馁,小伙子,诸葛大侠将来必定能成为江湖中顶天立地的大侠!”说完,扫了扫手中的锄头,微笑着说下去:“这把破锄头,老汉送给你,就算略表老汉对你的感谢吧。” 诸葛飞星道:“这个锄头是您下地的工具,晚辈怎能轻易接受呢?” 唱歌老者道:“对于老汉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早些回小吴家镇,把‘赵氏兄弟’死的好消息告诉大家,和这件事比起来,其它的事情都是小事,不值一提。再说了,你帮大家除了祸害,老汉送你把小小的锄头,理所应当,理所应当。” 诸葛飞星欣然答应:“既然老伯如此盛情,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欣然接受了。” 唱歌老者将锄头递给诸葛飞星,一字一字道:“诸葛大侠,那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啊!”说完,迈着矫健的步伐,大笑扬长而去。 诸葛飞星望着唱歌老者渐渐远去的背影,暗暗感慨:“做普通人真好啊!”待老者消失的时候,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手中的锄头,疾步向小土丘跑去。 (三) 云嫣嫣帮小七整理衣服,此时见诸葛飞星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而且肩上还扛着锄头,急忙站起来,柔声问道:“飞星哥哥,你去就是为向老伯借这把锄头?” 诸葛飞星道:“也是也不是。” 云嫣嫣皱了皱眉:“什么也是也不是?什么意思啊?” 诸葛飞星又情不自禁地回头望了望唱歌老者远去的方向,沉默了片刻,才回答云嫣嫣的问题:“嫣嫣,我们先挖坑把小七埋了吧,等把小七埋了以后,我再告诉你。” 云嫣嫣点头:“好的。” 阳光刺眼,洒满了大地。 气温渐渐高了。 诸葛飞星很快就挖好了土坑。 土坑长大约一米五,宽大约一米,深一米。 诸葛飞星把锄头放下,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仔细打量着面前方方正正的土坑,问云嫣嫣道:“嫣嫣,你看大小行吗?” 云嫣嫣端详着土坑,轻轻地点头:“够了,够了。”说完,又痴痴注视着小七的尸体,一想到小七马上就要埋在这冰冷的狭小的土坑里,心里的悲痛和伤心就不打一处来,眼泪如雨般滑落而下。 诸葛飞星脸色黯淡,心情同样非常沉重,虽心里对小七的死自责不已,但也深知人死不能复生,宽慰云嫣嫣:“嫣嫣,人死不能复生,不要再悲伤了,我们赶快把小七埋了吧。” 云嫣嫣点头道:“好吧!”眼里含着泪水。 第三十五章 梦破心碎(四) 诸葛飞星长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看着小七的尸体,继续安慰云嫣嫣:“嫣嫣,不要难过了,或许这就是小七的命吧。”顿了顿,轻轻拍了拍云嫣嫣的肩膀,长长叹息:“小七杀了三爷这个恶人,为自己的亲娘报了仇雪了恨,也算是尽孝了。而此时他自己又能和自己的亲娘去了同一个世界,我想他也该瞑目了。” 云嫣嫣擦了擦泪眼,哽咽道:“是啊!小七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现在总算是解脱了,但愿下辈子能幸幸福福的过一辈子。”说到这里,抬头望着诸葛飞星,柔声说下去:“飞星哥哥,这三爷的头我们怎么处理?” 诸葛飞星蹲下来,伸手用力去拉三爷的头,想把三爷的头颅从小七的手中拉下来,但任凭他怎么用力都拉不下来,沉思了片刻,有所忧虑道:“嫣嫣,用三爷的脑袋去祭奠娘亲的亡灵,可以说是小七此生最大的梦想和心愿,毫不夸张的讲,这可以说是小七此生唯一的梦想和心愿。” 云嫣嫣同意:“天下的儿女,只要是有不共戴天的大仇,哪个不是希望自己能手刃自己的仇人,为自己的父母报仇雪恨,现在小七亲手杀了自己的仇人,也算是了了心愿,再无遗憾了。” 诸葛飞星一字一字道:“小七不幸被奸人所害,我们本该替他完成这个心愿,拿三爷的脑袋祭祀小七娘亲的亡灵的,只是……只是小七娘亲的坟墓在哪里,我们却尚未知道,而且小七现在又死死抓着这个恶贼的脑袋不放,既然如此,我看我们也只能把他的脑袋和小七埋到一块儿了。” 云嫣嫣惊讶不已:“把恶贼的脑袋和小七埋到一起?飞星哥哥,这……这样合适吗?三爷可是小七的杀母大仇人,而且他坏事做尽、恶贯满盈,我想就算我们把他的脑袋拿去喂野狗也不为过。” 诸葛飞星道:“说是这么说,但小七宁死都不愿放开三爷的脑袋,我们怎么好硬着来分开呢。”望了眼小七的尸体,接着说了下去:“再说了,小七死死地攥着三爷的脑袋,我们就是想分也分不开啊。我们总不能为了分来他们,把小七的胳膊砍下了吧?”还没等云嫣嫣反应过来,自己就觉得不妥:“这当然是不可行的。” 云嫣嫣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现在看来我们也只好这样做了。”说完,就万分怜惜地看着小七的尸体,表情复杂地说了下去:“三爷这个恶贼一生无恶不作,死后竟然能和小七葬在一起,这也算是他莫大的福气了。” 诸葛飞星道:“是啊!他这生恶贯满盈、坏事做尽,不仅害了那么多无辜性命,而且也使自己落下个死无全尸的悲惨下场。现在,他有幸能和小七葬在一起,也许这正是上天给他一次洗脱罪恶、重新做人的机会,但愿他下辈子能改邪归正,做个堂堂正正的好人。”话音刚落,便抱起了小七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放在土坑里,上下打量了小七一番,而后才不情愿地埋上了土。 云嫣嫣左右扫视几眼,见不远处有几只盛开的野花,疾步跑过去摘了下来,精心插在小七的坟头上,喃喃道:“小七,你此生吃了这么多苦,现在总算能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诸葛飞星把土埋上,又去附近的地方用剑削下半截枯树,简单做了一个墓碑,专心用剑刻下“小七之墓”四个大字和“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立”八个小字。 云嫣嫣呆呆盯着墓碑,喃喃道:“小七这一生吃尽苦头,受尽折磨,希望他来世能生在富贵之家,过上幸福的生活,不要再像这辈子这样受罪吃苦了。” 诸葛飞星专心把墓碑立好,黯然感慨道:“这世间,吃苦的永远都是老百姓。”说到这里,把唱歌老者的锄头立在小山丘上,瞟了一眼闪电和追风,一字一字道:“嫣嫣,我们在这里耽误了太多的时间,现在是时候赶路了。” 云嫣嫣温声道:“飞星哥哥说得不错,我们浪费了这么多时间,也是该尽快去小吴家镇打听打听潇潇的下落了。” 诸葛飞星听云嫣嫣如此说,心中顿时紧张起来,脸上掠过丝丝失落和紧张,心里暗自想了想,决定坦言相告,若有所思地说道:“嫣嫣,我们不用去找了了,吴妈根本就没有回来过。” 云嫣嫣怔怔地望着诸葛飞星:“你怎么知道吴妈没有回来过?” 诸葛飞星解释:“我刚才去借锄头的时候,已经向老伯打听过了,他说吴妈根本就没有回来过。” 云嫣嫣问:“这么说吴妈真的住在小吴家镇?” 诸葛飞星道:“是的。” 云嫣嫣道:“那个老伯也住小吴家镇?” 诸葛飞星道:“老伯刚才告诉我,说他们小吴家镇的确也有个吴妈的女人,而且那个吴妈也是在十年前离开小吴家镇,去了城里大户人家当了管家,最重要的是她的左脸上也有个瘊子,这不正和我们要找的吴妈的情况完全吻合吗?” 云嫣嫣眼里噙着热泪,不敢相信诸葛飞星的话,喃喃道:“可……可是……” 诸葛飞星见云嫣嫣神情激动,赶忙安抚宽慰:“嫣嫣,你也不用紧张,不过我仔细询问过老伯,这事……” “什么?” 云嫣嫣紧张的不得了。 诸葛飞星咽了口口水,咬牙说了下去:“就我推断,老伯说的那个吴妈就是我们要找的吴妈。” 云嫣嫣拼命摇头,就是不相信:“飞星哥哥,就算老伯说得没错,说不定吴妈回来了,只是老伯不知道而已,是吧?” 诸葛飞星道:“不可能。” 云嫣嫣惊愕道:“为什么?” 诸葛飞星叹了口气,低声给云嫣嫣解释:“你的担心,我也有过,不过据刚才那个老伯告诉我,他说他们小吴家镇只住着十户人家,别说是个活人回来了,就算是有只蚊子飞过,他都不会不知道的。” 云嫣嫣疯狂摇头,尽管清楚这是个毋庸质疑的事实,但她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帮拉住诸葛飞星的胳膊,吞吞吐吐地嘟囔道:“飞星哥哥,说不定……说不定老伯说的那个……那个吴妈并不是……并不是我们要找的吴妈。” 诸葛飞星紧握着云嫣嫣的手,安慰道:“飞星哥哥知道你的心情,飞星哥哥也希望这是个巧合,也希望我们是找错了人,但这世上真就有那么多的巧合吗?” 云嫣嫣神情沮丧,急的几乎要哭了出来:“飞星哥哥,这世上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多不胜数,我们会不会是搞错了?” 诸葛飞星当然明白云嫣嫣的意思,他的心里又何尝不希望这是个误会啊,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温声道:“嫣嫣,就算你说的对,就算这世上有无数个和吴妈长的一模一样的人,但这个人为什么又偏偏和我们要找寻的吴妈,无论是所做的事情,还是所离家的时间也丝毫不差呢?” 云嫣嫣泪如泉涌:“可……可……” 诸葛飞星道:“难道这仅仅是巧合吗?” 云嫣嫣道:“可……” 诸葛飞星忙帮云嫣嫣拭去脸上的泪水,温声宽慰道:“嫣嫣,找不到吴妈和潇潇,飞星哥哥知道你心急如焚,知道你心里难受悲痛,但飞星哥哥心里又何尝好受呢?”眉头紧锁,呆凝着天空,沉默了半响,喟然长叹:“师父和师娘在世时,不仅把我当自己的亲生骨肉般爱护照顾,而且对我又有莫大的养育之恩,可以说如果没有师父和师娘,就没有我诸葛飞星的今天。”换了口气,接着说下去:“可……可是嫣嫣,事实就是事实,我们就算不相信也没有用啊!” 云嫣嫣泪如泉涌,猛然扑在诸葛飞星的怀里,嘶声痛哭起来,哭声凄凉,如夜莺啼血、猿猴哀嚎般让人听了心碎。 诸葛飞星神色黯淡,轻拍着云嫣嫣的背:“别哭了,说不定吴妈还在长安城里,我们眼下最重要的是及早启程,赶回长安城,继续找寻吴妈和潇潇的消息。”话音刚落,又情不自禁地长叹了一口气。 云嫣嫣听诸葛飞星这样说,心里猛然觉醒了,忙擦干泪水,同意地点头。 诸葛飞星冲小七的墓碑看了看,而后纵身上马,喃喃自语道:“老天保佑,但愿潇潇能平安无事,否则我诸葛飞星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拍了怕马背,急匆匆向自己心中的目标长安城疾奔而去。 第三十六章 雨中激战(一) (一) 由于心里惦记着吴妈和莫潇潇的安危,因此诸葛飞星和云嫣嫣骑着闪电和追风,一路狂奔,心无旁骛,奔跑了大约两天,就踏进了河南境地。 这天中午,两人在客栈简单吃了点东西,又一次骑着马,急急忙忙赶路。 他们飞奔了大约两个时辰,就来到了中岳嵩山地段。 诸葛飞星勒住马缰绳,回头望着身后的云嫣嫣,一字一字道:“嫣嫣,我们现在已到了嵩山境内,再快一些,我们今晚就应该就能到达洛阳古城,等找到魏大哥和琳琅,我们在合计别的事情。” 云嫣嫣轻轻点了点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游目四望,稍有兴致地欣赏沿途美丽而迷人的风景,喜悦高兴之色,尽显脸上,溢于言表。 诸葛飞星见云嫣嫣脸上带着嫣然的笑容,心中的担心总算是暂时放了下来,不由得松了口气,放慢马速,抬头望着险恶挺拔、陡峭俊秀的山峰,不由自主地道:“中岳嵩山,‘峻极于天’且‘居天下之中’自古就被认为是‘万山之宗欤’,单是这个‘嵩’字就可足以证明了嵩山的地位,‘嵩’者‘高’、‘山’也。现在看来,这嵩山真是山如其名,名不虚传啊,对吧?” 云嫣嫣赞同诸葛飞星的观念,凝视着高不见顶的山峰,感叹万千:“这嵩山的山峰的确凶险无比、陡峭的很,别说是我们人了,恐怕就连那善于攀岩的猿猴也别想轻易爬上去。”顿了一顿,若有所思地说下去:“我记得唐代大诗人李白曾经这样写四川的山,他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依我看,这嵩山和蜀山比起来,恐怕会更胜一筹吧。” 诸葛飞星仰望着无顶山峰,温声道:“经常听风师伯说,这嵩山不但山峰挺拔、气势磅礴,而且这自然景观更是天下一绝,别的不说,就说这由峰、谷、涧、瀑、泉和林等自然景素构成的八景嵩门待月、轩辕早行、颍水春耕、箕阴避暑、石淙会饮、玉溪垂钓、少室晴雪和卢崖瀑布就是别的地方无法想比拟的。” 云嫣嫣眉毛一扬,半信半疑地问:“真有这般好?” 诸葛飞星道:“是啊。”看了看云嫣嫣,尽量让马儿稳步慢性,趁机休息片刻,接着说下去:“唐代光启年间进士郑谷游中岳时,就为登封八景同赋诗以赞,他曾这样写道:‘月满嵩门正仲秋,轩辕早行雾中游;颍水春耕田歌起,夏避箕险溽暑收。石淙河边堪会饮,玉溪台上垂钓钩;余雨少室观晴雪,瀑布崖前墨浪流。’” 云嫣嫣见诸葛飞星知道这么过典故,心里顿生敬佩,一时间神色悠然,展颜笑道:“飞星哥哥,真没想到,你对这嵩山的景物还这般了解啊!” 诸葛飞星冲云嫣嫣笑了笑,又情不自禁地抬头望着挺拔的山峰,扫视着四周的美景,深深感慨:“幽雅的环境,美丽的景色,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云嫣嫣忙问:“你明白了什么事情?” 诸葛飞星指了指远处的松树,示意让云嫣嫣看,悠悠说道:“嫣嫣,如今看着这如仙境一般的环境,我才明白了天尊、日帝和月后三位前辈为什么宁愿放弃世间的一切名利,也要隐居在山林之中,不愿出世闯荡江湖了。” 云嫣嫣心领神会,一字一字地问道:“飞星哥哥,你的意思是说他们退出江湖,隐居山间,是为了这山林中的安逸和宁静?” 诸葛飞星点头:“我想是这样的。” 云嫣嫣道:“安逸宁静,没有世间的争斗,没有江湖的仇杀,终日以山为伴,与水为邻,和鸟为友,出则自然为伴,入则天地为家,这种和平宁静的生活和外面的乱世相比起来,的确美妙异常,让人流连忘返啊。”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心念一转,微笑着对云嫣嫣提议:“嫣嫣,此时此刻我们有要事在身,不能隐居于此,也不能放弃拯救江湖的重担。不过,如若将来我们大仇得报,江湖得以和平,而你我夫妻又能侥幸不死的话,我们就远离江湖纷争,来此隐居,过着悠闲自在、与世无争的逍遥日子,你觉得怎么样?” 云嫣嫣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好啊!”听诸葛飞星这样说,心里顿时开心的不得了,仿佛自己马上就要和眼前迷人而优雅的自然融在了一起,心致勃勃道:“飞星哥哥,你这个主意真的太好了,不过要说这隐居的最佳地方,嵩山就万万不如云梦山了。” 诸葛飞星皱了皱眉:“云梦山?” 云嫣嫣眉开眼笑,终于暂时忘却了心中的烦恼和忧心,得意洋洋地给诸葛飞星解释:“我曾听姐姐说,这云梦山由桃园峰、龙王峰和玉帝峰等组成,而且山中有一水帘洞,夏秋之际洞水溢出,汇流成溪,在阳光的照耀下谷中涌起山岚雾蔼,朦胧飘渺,云蒸霞蔚,气象万千,素有‘云梦仙境’的美称。” 诸葛飞星自言自语:“水月洞天,朦胧飘渺,云蒸霞蔚,胜似仙境,如此说来,这云梦山的确是个隐居的绝佳去处啊!” 云嫣嫣看着诸葛飞星,眼波流动,充满了柔情蜜意,嫣然说道:“飞星哥哥,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们夫妻将来报仇雪恨后真能侥幸不死,那我们就带着潇潇和无侠到这云梦山里隐居,每天过着神仙般的日子,你说好吗?” 诸葛飞星连连同意:“好好好,当然好了!嫣嫣说什么就是什么,飞星哥哥一切都听你的。” 云嫣嫣慧心一笑:“那我们就这么决定了。”眼睛眨了眨,如秋水般明亮而纯洁,痴痴地注视着诸葛飞星,脸上露出甜美而幸福的笑容。 (二) 山中的气候形如鬼魅,千变万化,琢磨不透,刚刚还晴空万里、白云飘飞,眨眼工夫就已是乌云密布、山雨欲来。 天渐渐黑了下来。 云层翻滚涌动,几乎要压在头上似的。 诸葛飞星望了望满天的黑云,心里立刻担心了起来,忙焦急地对云嫣嫣道:“嫣嫣,天空中黑压压的乌云随风翻飞,恐怕要有暴雨了,我们还是尽快找个避雨的地方吧。” 云嫣嫣一直沉浸在沿途的美景中,此时经诸葛飞星这样提醒,情不自禁地抬头望了望空中翻飞涌动的黑云,同意地点头:“好的!”话音刚落,就用手轻轻拍了拍闪电,发出了催马声:“驾。” 诸葛飞星拍了拍追风,急速向前面的山谷飞奔而去,刚跑出不到十米,见天色暗淡,道路崎岖,忙叮嘱云嫣嫣:“嫣嫣,天黑路险,不要跑得太快,注意安全,要注意脚下的路。” 云嫣嫣头也不回:“好的。” “驾!” 随着清脆的催马声,追风和闪电就如同它们的名字般,快如疾风,速似闪电,风驰电掣般向前方飞奔而去。 天越来越黑,云层越来越低,整个山谷都好像要被黑云压在了地下,让人心生畏惧,胆战心惊。 面对如此恶劣可怕的天气,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本应该缓步慢性,以确保生命安全,但他们却没有这样做。 他们选择了急速赶路,骑着追风和闪电飞奔如电。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不愿放慢脚步,也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安全第一,只是因为他们心里非常知道,这场雨一旦下了起来,比他们骑马飞驰更加可怕和危险。 他们骑马飞奔了大约一顿饭的时间,正愁无处避雨的时候,诸葛飞星抬眼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隐隐约约出现了个小亭子。 小亭子立于山谷中,立于群山坏绕间,就像是沧海中的一粟,显得异常的渺小单薄和微不足道。 可诸葛飞星看到这小亭子,心里却见到了救星似的,高兴的不得了,急忙回头望着身后的云嫣嫣,指了指前面渐渐清晰的小亭子,兴奋地喊了出来:“嫣嫣,你看前面,前面有个小亭子。” 云嫣嫣忙勒住缰绳,待闪电站稳后,借着暗淡的光线,仔细望了片刻,确定前方是个小亭子无疑时,心里顿时美滋滋的,兴奋的几乎说话都有点颤抖了:“飞星哥哥,前面……前面的确有个亭子,我们有避雨的地方了,我们有避雨的地方了。” 这也难怪云嫣嫣会如此兴奋、如此激动了,因为在这深山老林中,在这看着就让人觉得恐怖的天气下,在这将要来临的狂风暴雨下,在浩瀚的大自然面前,我们心底深处,本来就会存在着敬畏。 而在此时此刻,找到了个避雨的亭子,就相当于饥肠辘辘的旅者遇到了食物,口渴煎熬的人遇见了清泉,奄奄一息的人遇见了路人一般,无疑是生死攸关、雪中送炭的关键时刻。 这种时刻,岂能不兴奋?岂能不激动? 诸葛飞星温声道:“嫣嫣,我们快点过去的,雨马上就要来了。” 云嫣嫣点头:“好的。” 第三十六章 雨中激战(二) (三) 盏茶工夫,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来到了亭子旁,还没来得及下马,就听“轰隆”一声刺耳的惊雷劈来,紧接着豆子大的雨点就铺天盖地地打下来,而且还伴随着刺眼的闪电和呼呼怒号的狂风。 刺耳的惊雷,耀眼的闪电,怒号的狂风,瓢泼的大雨,四者交织在一起,好像要把整个山谷撕裂,让诸葛飞星和云嫣嫣胆战心惊。 他们急忙跃下马背,也顾不上端详面前的小亭子,就像逃命似的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小亭子,顺便将追风和闪电也拉到亭子里,拴在柱子上。 云嫣嫣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望着瓢泼的大雨,暗淡的环境,忍不住说道:“好大的雨,这雨真是太大了!” 诸葛飞星应和:“是啊!” 云嫣嫣擦干净脸上的雨水,而后才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小亭子,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幸亏有这个小亭子,幸好我们跑的快,要不然我们肯定被淋成落汤鸡了。”话音刚落,又冲诸葛飞星笑了笑。 诸葛飞星喘了几口气,观察着周围模糊不清的环境和地形,听着呼呼的狂风声和“啪啪啪”的雨声,温声道:“这么大的暴雨,今年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要不是有这小亭子给我们遮风挡雨,今日我们肯定危险重重、狼狈不堪。” 暴雨如注,狂风肆虐,时不时把雨水吹进亭子里,吹在云嫣嫣的脸上和身上。 云嫣嫣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站在逆风的方位,瞧着如注的暴雨,非但不讨厌,反而却是玩心大起,将手伸到亭子外,像个孩子似的用手把玩着从亭子上流下的雨水,眨着迷人清澈的双眼,娇声道:“飞星哥哥,这雨非常好玩,你要不要试试?” 诸葛飞星见听着云嫣嫣银铃般的笑声,瞧着云嫣嫣娇美曼妙的身材,心里顿时涌出了种冲动,一种想扑上去紧紧抱住云嫣嫣的冲动。 可是,他没有那样做。 因为他克制住了这种冲动,也克制住了自己心中的担忧。 一个人也许能克制住酗酒,能克制住赌钱,也能克制住偷盗,但要想克制住心中的冲动和欲望,却是难上加难、犹如登天。 云嫣嫣玩的正高兴,缓缓回过头来,见诸葛飞星眼神灼灼地盯着自己,心不由地“怦怦”跳个不止,脸颊瞬间就变得发红发烫,害羞地问:“飞星哥哥,你傻傻地盯着我看什么呢?” 诸葛飞星忙收回实现,吃吃地笑了笑:“没……没什么,没什么。” 云嫣嫣无奈地叹了口气,嫣然一笑:“飞星哥哥,你也过来试一试,这雨真的很凉爽,很好玩儿的。” 诸葛飞星见云嫣嫣高兴的像个孩子,心里甚是高兴和幸福,但当他再想到这秋雨冰冷刺骨,就立刻劝阻云嫣嫣:“嫣嫣,不要再玩了,这雨水冰冷刺骨,对身体不好,小心着凉生病。” 云嫣嫣娇声道:“我又不是娇生惯养、弱不禁风的千金小姐,我没事的。”刚说完,就连打了三个喷嚏,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诸葛飞星,一脸的娇气和害羞。 诸葛飞星指了指云嫣嫣,无奈地摇头叹息:“你啊,真是不听话!”他知道自己拿云嫣嫣没办法,索性就没有再相劝,而是抬眼凝望着山谷前往,只见在山谷的远处,有四五个黑黑的东西正在飞速向亭子这面移动,心里一惊:“难道是人?”定睛仔细盯着那几个飞速移动的黑影,可是由于雨雾朦胧、天色暗淡,仍然看不清前方到底是什么东西在移动,但心里却提到了警惕,暗自琢磨:“会是什么呢?难道也是赶路的人吗?这么大雨,如果真是赶路的人,想必他们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驾!驾!” 远方传来几声急促的催马声。 云嫣嫣听到催马声,心里顿时警觉了起来,急忙把手收回来,目不转睛地望着远处,对诸葛飞星说道:“飞星哥哥,前面好像有人。” 诸葛飞星道:“我们要注意防范。”话音刚落,定睛再看,发现前面果然有四匹马疾奔而来,就像是四条飞驰的雨柱在雨中拼命地穿梭。 马上的骑者个个衣服尽湿,狼狈不堪,满脸的厌恶,一面疯狂地抹脸上的雨水,一面大声催赶自己的马。 诸葛飞星深吸了口气,为了安全起见,忙从追风的背上取下重情剑,表情严肃地盯着渐渐逼近的四个人,严阵以待:“嫣嫣,来者好像有四个人,我们千万要小心点。” 云嫣嫣点头道:“是四个人!”向闪电走来。 诸葛飞星道:“不管是几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来者是敌是友我们现在还不清楚,因此我们必须得小心点。” 云嫣嫣从闪电的背上取下泪痕剑,紧握在手中,来到诸葛飞星的身边,小心谨慎地等待着来人。 (四) “吁!” 随着四声命令声,四匹高大矫健的骏马霎时就停了下来,就好像是堵堵坚实的墙一样挡在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的眼前,发出高亢而嘹亮的嘶叫声。 马上的骑者勒紧缰绳,干净利落地跃下马背,身法敏捷、动作熟练,无人能及,而且他们一下马,就兔子般仓惶地钻进了小亭子。 小亭子面积虽不大,却足够容下六个人和两匹马。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站在闪电和追风身旁,静静观察着眼前的陌生人。 一个满脸伤疤的男人站在亭子中央,一面重重地拍打着湿淋淋的衣服,一面打量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粗声粗气骂道:“妈的,什么破雨,差点要了老子的命。” 另一个黑衣人冲伤疤男人阴森森笑了笑,用口陕西话大声应和道:“奶奶的,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老子们赶路的时候下,这老天爷真是个坏事的废物。” 诸葛飞星一听黑衣人是陕西口音,脑子里瞬间闪过了三四个念想,暗想道:“看这几个人的装扮,应该不是江湖中有名有姓的英雄,听他话的话音,想必是有非常紧急重要的事情要做。”想到这里,心里立刻对面前的黑衣人充满了兴趣,屏气凝神地听着黑衣人对话。 云嫣嫣听到黑衣人的粗言秽语,心里顿时厌恶至极,但却忍不住暗想:“听这话音,这四个家伙应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这样行色匆匆,难道也是要去长安城不成?难道他们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办不成?” 伤疤男人机警地瞟了瞟诸葛飞星和云嫣嫣,而后才一字一字道:“看来这破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兄弟们,我们稍作休息,准备继续赶路。” 第三个黑衣人把拧干的上衣又穿上,系好扣子,惊愕地望着伤疤男人,眼睛圆圆的,冷笑道:“赶路?我说秋子,你他妈脑子里进水了吧?这么大的雨你让兄弟们怎么赶路?” 秋子瞪了瞪第三个黑衣人,争锋相对:“你他妈脑子才进水了,老子清醒的很。” 第三个黑衣人咬牙切齿:“老子不管你清醒不清醒,老子只知道老子的马已经跑了一天一夜,再这样拼命跑下去,它肯定会被累死的,到那时侯,老子就能走着去洛阳了,你知道吗?” 第四个黑衣人转动着小眼睛,贼溜溜地瞧了瞧追风和闪电,脸上随即掠过阴阳怪气的笑容,阴测测道:“是啊,秋子,山火说的对,兄弟们拼命赶路,早已是精疲力尽,现在又遇上了这种变态的大雨,如果再继续跑下去,不但兄弟们得报废,就是兄弟们的马也肯定得报废,除非……” 秋子斜着眼睛,冷冷地问:“除非什么?” 第四个黑衣人眼神诡异地瞟了瞟闪电和追问,一字一字道:“除非兄弟们能换上几匹马。” “换马?” 秋子瞠目结舌,像看到了怪物一样看着第四个黑衣人。 第四个黑衣人斩钉截铁地回答:“不错,只有那样,兄弟们才可以继续赶路,否则这次任务,兄弟们肯定完不成了。”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若有所思地对视了一眼。 秋子终于从惊愕总恢复了正常,暗叹了一声,淡淡地说道:“你说的有道理,而且你的主意也不错,但这深山老林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让老子去哪里给你们弄马去?”越说越激动:“如果有马,难道老子不知道换吗?你们真以为老子是傻子啊?” 第四个黑衣人阴测测笑了笑:“秋子,不是兄弟们故意为难你,只是兄弟们把实话告诉了你。”说到这里,眼睛贼溜溜地瞟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了下去:“能不能弄到马,那是另一回事,但兄弟们的马真的是跑不动了,你不能把兄弟们当马跑吧?” 秋子早已不耐烦,心中的怒火燃烧,厉声道:“你们的马累,难道老子的马就不累?你们千万不要忘了,老子的马也跑了一天一夜,也没有停过的。”话音刚落,这才注意到了追风和闪电,若有所思地道:“如果今晚我们还赶不到洛阳,耽误了大事,我们几个的脑袋就得搬家,知道吗?” 山火沉声道:“搬家就搬家,有什么大不了的?” 第三十六章 雨中激战(三) 秋子咬牙切齿,怒目瞪着山火:“山火,你……” 山火当然不会示弱,恶狠狠地瞪着秋子,狠狠拍了拍亭子的柱子,咬牙反击:“你什么你?妈的,横竖都是个死,那老子索性就不走了,老子要坐在这里等三护法和田胜全,老子要和他们一起走。” 诸葛飞星心里一惊,但脸色不变,暗想道:“三护法?田胜全?”说到这里,和云嫣嫣对视了片刻,接着暗想下去:“三护法是谁?难道是……是魔域王城的残龙?田大侠怎么会和他们的三护法搅混在一起呢?据我所知,这田大侠光明磊落,怎么会和魔域王城的残龙混在一起?难道是我想错了?难道这三护法根本就不是魔域王城的残龙?可是不是残龙,江湖中又有什么门派里有护法的称谓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嫣嫣看出了诸葛飞星的心思,轻轻拉了拉诸葛飞星的衣服,低声低语地问道:“飞星哥哥,他们说的田胜全是田大侠吗?” 诸葛飞星微微摇头,一时间只能静观其变,他的耳朵和心思完全在面前的这四个黑衣人的身上。 雨小了。 但没有停。 而风依旧拼命地刮。 秋子听了山火这番话,一时间暴跳如雷,用力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向柱子劈了一刀,怒声道:“妈的,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老子可不跟你疯。你想死,老子管不着,你死了也不管老子们的事。”说完,转身瞪着其他的两个黑衣人,冷冷地问了出来:“你们呢?是跟老子走,还是留在这里等死?” “我们跟你走,就是死,我们也不能坐在这里等死。” 另一个黑衣人不假思索就做出了决定。 秋子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走,就让这个废物坐在这里等死吧。”话音刚落,就提着大刀,向亭子外走去。 另一个黑衣人刚走出亭子,就回头问山火:“山火,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了?” 山火把脸一瞥,不愿意看对方,满不在乎地回答:“老子不走了,你们去吧,老子死都不走了。” 另一个黑衣人不愿意放弃,或者是心里另有打算和心思,居然又问道:“你真要在这里等三护法和田胜全?” 山火斩钉截铁地回答:“不错。” 另一个黑衣人道:“好吧!” 秋子和第四个黑衣人已直直坐在马背上,就像是两尊石像面色严肃而冰冷,一动也不动盯着山火。 另一个黑衣人来到马前,拉起缰绳,纵身一跃,就骑在马背上。 秋子瞪了山火一眼,冷冷地道:“兄弟们,我们走。”语毕,双腿用力夹了夹马肚,飞奔而去。 另一个黑衣人和第四个黑衣人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山火,用力向马屁股抽了一把,也迅速离开了。 云嫣嫣见亭子里只剩下了山火,心中的警惕顿时消了许多,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呆坐着的山火,柔声问诸葛飞星:“飞星哥哥,雨已经停了,我们也赶路吧。” 诸葛飞星道:“好的。”说完,就解开了闪电和追风的缰绳,正准备走时,却看到刚离开的三个黑衣人又骑马疾驰而来。 “飞星哥哥!” 云嫣嫣提醒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当然注意到了去而复返的三个黑衣人,心中深感奇怪,疑惑地瞟了一眼坐着的山火,心里盘算:“奇怪了,这几个人怎么又回来了?难道他们……真是冤家路窄啊!” 云嫣嫣以为诸葛飞星没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又柔声提醒:“飞星哥哥,那三个人又回来了?” 诸葛飞星回答:“我知道。”若有所思地把包袱放在追风的背上,佯装解缰绳,而右手却紧握重情剑,心绷得紧紧的,丝毫不敢懈怠。 三个黑衣人勒住缰绳,还未下马,秋子就冷言恐吓诸葛飞星和云嫣嫣:“两位,要想活命,就把你们的马留下。” 云嫣嫣见秋子态度猖狂傲慢,顿时生气的不得了,一面摆弄着自己的包袱,一面头也不抬地冷笑:“把马留下?” 秋子点头:“不错。” 云嫣嫣攥了攥泪痕剑,骤然转过了头,一一扫过马上的三个黑衣人,毫无所惧地问:“我们的马,为什么要给你们留下?” 秋子得意一笑,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脸:“因为本大爷要骑。” 云嫣嫣道:“你要骑,那是你的事情,关我们什么事?” 秋子道:“因为本大爷相中了你们的这两匹马。” 云嫣嫣冷冷笑了笑:“你相中了我们的马?” 秋子咬牙切齿:“正是。” 云嫣嫣一收脸上的冷笑,怒目而视,怒声质问:“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要我们把马留给你?” 另一个黑衣人将手中的刀向前方一举,胸有成竹道:“就凭大爷手中的这把钢刀。” 云嫣嫣和诸葛飞星对视了片刻,不但不惊不慌,反而脸上居然露出了甜美而迷人的笑容,柔声问道:“我们要是不留呢?” 另一个黑衣人道:“那就只能留下你们的小命了。” 云嫣嫣淡淡地瞧着黑衣人手中明晃晃的锋利钢刀,仰天大笑了起来,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你的刀能杀人,难道我手中的剑就是拿着玩的吗?你可真是搞笑啊!” 山火听到自己的同伴回来是要抢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的马,立刻站起来,精神抖擞,阴森森喝止云嫣嫣:“无知小辈,还不赶快把马放下,快快逃命去,否则,哼哼哼。”用舌头舔了舔手中的钢刀,脸色沉了沉:“否则老子让你们命丧于这深山老林中。” 诸葛飞星听到山火如此轻狂的语调,知道今日必定又要出手战斗,再加上他想弄清楚几个问题,于是就回过头,扫视着四个黑衣人,拱手道:“几位,我们本来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能在同一个亭子下避雨,也算是有几分缘分。” 山火冷笑起来:“缘分?哈哈哈。”他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笑了片刻,用力指着诸葛飞星,问其他的三个黑衣人:“兄弟们,他说他和我们有缘分?” 三个黑衣人听了诸葛飞星的话,也忍不住狂笑了起来。 诸葛飞星没在意黑衣人轻狂傲慢的举动,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下去,意在打听出自己想得到的问题,温声道:“就算不是缘分,但你们赶你们的路,我们走我们的道,咱们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实在没有必要大动干戈,拼个鱼死网破,对吧?” 山火怒声道:“我呸!小子,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就算是打动干戈,鱼死网破又能怎么样?难道老子们会怕你?” 诸葛飞星笑了笑:“我不是东西,我是人。” 山火道:“老子管你是什么。” “我是人!” 诸葛飞星又强调了一遍。 秋子脸上带着残狼般凶残而阴森的奸笑,一副胸有成足、胜券在握的样子,幽幽问诸葛飞星:“大动干戈也好,鱼死网破也罢,你觉得自己会活着离开这里吗?” 诸葛飞星斩钉截铁地回答:“一定会。” “小子,你还蛮有自信的吗?” 秋子从其他三个黑衣人笑了笑。 诸葛飞星沉默不语,暗想道:“瞧他们的样子,动武肯定不行,可说话也不行,该怎么办呢?” 秋子虽然狂妄而傲慢,但见诸葛飞星和云嫣嫣面容坦然,谈笑风生,而且手握长剑,因此他心里有些畏惧,因此才迟迟不敢轻易出手,选择继续和诸葛飞星打嘴仗,探听虚实:“既然如此,那你说你凭什么知道你能离开这里?” 诸葛飞星道:“就凭我手中的剑。” 山火虽不像秋子心思缜密,但他却害怕审视,因此也不敢轻易地出手攻击,只是寒声警告诸葛飞星:“小子,老子劝你还是识相点,趁早留下马离开,不要为了这两个畜生丢了自己的小命。” 诸葛飞星灿烂一笑:“既然几位兴致正好,想长埋于这山谷中,从此过上与山为友、与土为伴的逍遥生活,那小弟也只好行善积德、奉陪到底了。” 云嫣嫣应和地笑了笑:“是啊!我们最喜欢做好事了,既然你们想和这山谷同居,有事情相求与我们,我们只好成全几位了。” 第四个黑衣人眼睛动了动,就注意到了柔情似水、水灵迷人的云嫣嫣,色迷迷地盯着云嫣嫣,用手戳了戳秋子的胳膊:“秋子,这个小妮子长的挺正点啊。” 第三十六章 雨中激战(四) 秋子立刻盯住云嫣嫣,眼睛像个扫描仪贼溜溜地在云嫣嫣身上上下游走,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色迷迷地道:“萝卜,你说得不错,这个小妮子果然相当标志。” 萝卜道:“我们兄弟几个赶路辛苦,等把那个臭小子宰了以后,这个小妮子就留给兄弟们好好解解渴吧,行吗?” 秋子咧嘴:“当然行了!我们就这么定了,就依你所说,留下这个小妮子供兄弟几个好好享用。” 云嫣嫣沉声呵斥:“不要脸。”话音刚落,闪电般拔出了泪痕剑,用剑尖指着秋子:“找死!”腾空而起,燕子翻飞一剑刺向秋子。 (五) 秋子还沉浸在幻想和美梦中,此时见云嫣嫣奋力冲自己出手攻击,心里大骇,倒吸了口冷气,手忙脚乱地夹了夹马肚,身体顺势而起,挥舞大刀向云嫣嫣迎面击去。 诸葛飞星没想到云嫣嫣会突然腾空而起,主动向敌人击去,心中隐隐有些担心,又见秋子虽然面色惊慌,但身手却轻盈而矫捷,整个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赶忙提醒云嫣嫣:“嫣嫣,不可轻敌,小心他的大刀。” 秋子的这一刀,看似简单而粗糙,但刀中却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和惊人的杀气。 云嫣嫣当然看出了这杀气。 秋子脸色阴沉,冷笑道:“小妮子,看你怎么躲过老子这一刀?” 云嫣嫣见秋子毫不畏惧向自己迎面劈出一刀,而且刀影伴随蓝光和冷风,心里顿时惊愕不已,自知低估了对手,暗想道:“这个恶贼还真有两下子,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是个提不起来的脓包。” 秋子虽然胸有成足,但见云嫣嫣身子侧了侧,就躲开了自己的钢刀,心里也很是惊讶,但他没有停歇,紧接着又挥出三刀,意在置云嫣嫣于死地,咬牙切齿道:“小妮子,束手就擒吧。” 云嫣嫣虽对秋子的武功刮目相看,但却不放在心上,因为秋子的武功和她相差甚远,于是悠悠地笑了笑:“好,就让本小姐来好好地戏弄戏弄你。”话音刚落,心神一转,将剑收回三寸,转攻为守,施展出自己的绝技轻功“美人采花”,顿时,她的整个身体在半空中自由飘飞,就像只四处随意翻飞的蝴蝶,东踩一下、西停一下、左闪一下、右躲一下,飘忽不定。优美自在。 诸葛飞星当然也看出了秋子的武功远不及云嫣嫣,因此见云嫣嫣在空中展现出优美的舞姿和灵巧的轻功,虽心里有些担心,却也是大加赞许,温声叮嘱道:“嫣嫣,不要轻敌。”拔出重情剑,向马上的萝卜和另一个黑衣人击去。 萝卜和另一个黑衣人见诸葛飞星攻来,忙出招抵抗。 云嫣嫣飘忽不定地在空中飞来飞去,就像舞者正在表演着优美的舞蹈,随心所欲,自由自在。 只是这种舞蹈和别的舞蹈不同。 别的舞蹈是用来观赏取悦旁人的,而云嫣嫣的这种舞蹈却是用来避地主力、扰乱敌人心智的。 秋子本来是将全身的力气集中于刀,想一刀将云嫣嫣击败杀死。但当他的刀要劈向云嫣嫣的身体时,云嫣嫣却突然将剑收回,变化招式,转攻为守,左右翻飞,轻轻松松就闪过了他的攻击。 紧接着,他又攻了几刀,同样被云嫣嫣轻松避开,心里又是急躁又是惊恐,也顾不上擦额头上的冷汗,心中暗想:“想不到这个小妮子的轻功如此了得。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被这小妞子耗尽内力,弄得精疲力竭的。到时候,我必定是死路一条。”想到这里,又劈出一刀,但这刀却比前几刀精准了许多。 云嫣嫣借力打力,用剑轻轻一挡秋子的钢刀,整个人就像飘去,讥讽道:“喂,原来你的武功不过如此啊,有没有更厉害的武功,都试出来吧!”话音刚落,又突然蹿到秋子面前,重重一脚踢在了秋子的胸前。 秋子像个失去重力的石头,整个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大刀非但没有劈到云嫣嫣,反而还重重劈在山壁上。 刀和山壁相触的瞬间,火星四溅,声响刺耳,直震的秋子龇牙咧嘴。 云嫣嫣抱着胳膊,站在一个石头上,笑容满面地看着秋子。 秋子看了看鲜血淋淋的手,动也不动地僵在原地,脸色难看,恶狠狠地瞪着云嫣嫣,用隐隐作痛和发麻的双手紧握住缺口的大刀。 云嫣嫣冷笑:“你的刀法是有几分霸气,只可惜这么有霸气、有杀气的刀法居然砍不到人,真是太搞笑了。”话音刚落,望了望诸葛飞星,又接着对秋子冷嘲热讽:“哎,不知是你太笨,还是本小姐的武功太高。” 山火见秋子拼命劈出一刀,而云嫣嫣却竟然毫发无损,脸色瞬时变得异常难看,就像是吃饭吃到了死苍蝇似的,暗自惊呼:“不好,秋子如此精湛的刀法,这个小妮子都能轻而易举躲过,看来这两个人的武功的确深不可测。” 风小了。 雨如薄丝般洒落,若有若无。 山火的脸上不知是因惊吓而出的冷汗,还是积少成多的雨水,粗鲁地抹了把脸颊,底气不足地问:“秋子,你没事吧?”说完,脸色一绷,掳起大刀,咬牙切齿地向诸葛飞星砍去,一副拼命的样子。 云嫣嫣眼睛转了转,就看到山火凶神恶煞地向诸葛飞星的背后砍去,神色大变,急忙提醒诸葛飞星:“飞星哥哥,小心你的背后。” 诸葛飞星本来并不想取对方的性命,只是想教训教训对方,好让这几个黑衣人知难而退,也可借机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因此,他的出手看似精彩绝伦,却随意了几分,也缓慢了几分。 可是,当听到云嫣嫣说自己背后有人袭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并不想善罢甘休,轻易了了此事。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身子飞速而动,剑尖稍稍用力,剑速稍稍变快,用力五层的内力挥出几剑,剑风凌厉,剑光闪闪。 萝卜和另一个黑衣人苦战未果,早已是大汗淋漓,正在喘息休息时,却见剑光耀眼而凌厉,还没有反应过了,整个人就摔在地上,口吐鲜血,一动不动了。 诸葛飞星无奈地叹了口气,脚尖又在山壁上轻轻一点,身体立刻就扭转了方向,和山火正面相对,轻轻把手挥了挥,自己的剑也面对着山火迎面砍来的刀,一字一字道:“我劝你还是走吧。” 山火见同伴惨死,一时恼羞成怒,居然忘去了害怕,脚在马背上用力蹬了蹬,向诸葛飞星砍去。 “砰砰砰!” 撞击声清脆而悦耳。 山火手中的刀左挥三下,右砍五下,明知道自己不是诸葛飞星的对手,但还是奋力砍出拼命,可见他已经抱了必死之心。 诸葛飞星无奈地摇头:“好吧!”话音刚落,用力蹬住山壁,身子向右飞速而转,轻而易举就避开了山火明晃晃的杀气腾腾的大刀,向云嫣嫣飞去。 秋子僵在原地,既不说话,也不再出刀,只是呆呆凝视着刀上的缺口,面如死灰,肌肉紧绷。 云嫣嫣见秋子狼狈至极,心中的愤怒和恨意顿时烟消云散,于是收了剑。 诸葛飞星这一招,山火想不通。 山火不明白诸葛飞星明明可以制自己于死地,为何不与自己激战,反而却选择了躲闪自己的攻击,别说山火想不通,就连云嫣嫣也想不明白。 诸葛飞星将剑入鞘,温声问道:“嫣嫣,你没事吧?” 云嫣嫣问:“飞星哥哥,你为什么不杀了那个恶贼啊?” 诸葛飞星没有回答云嫣嫣的问题,而是看着山火和秋子,一字一字道:“你们走吧,永远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们。” 山火和秋子仿佛聋了似的,动也不动。 诸葛飞星给云嫣嫣解释:“嫣嫣,你是知道的,这世上的恶人多不胜数,单凭你我手中的剑是永远都杀不完的。” 云嫣嫣道:“就算我们杀不完,但至少杀一个少一个吧。” 诸葛飞星道:“话虽如此,但我看他们的本性并不是太坏,只要他们以后能改邪归正、重返正途、堂堂正正做人,岂不是比杀了他们更好吗?” 云嫣嫣指了指诸葛飞星,嫣然笑了笑:“飞星哥哥,你知道你最的缺点是什么吗?” 诸葛飞星问:“什么?” 云嫣嫣一字一字道:“是善良。” 诸葛飞星惊呼:“善良?” 云嫣嫣道:“你知道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 诸葛飞星迷茫地摇头。 云嫣嫣又一字一字认真地回答:“也是善良。” 诸葛飞星傻笑:“是吗?” 云嫣嫣点了点头。 诸葛飞星道:“你说是,肯定就是了。”扫了一眼呆若木头的山火和秋子,温声道:“我们走吧。” 云嫣嫣心里尽管还有许多的质疑,也有些不赞同诸葛飞星的说法,但她自己却没有杀秋子,柔声道:“一切听你的。” 第三十七章 悬崖生死(一) (一)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牵着手向追风和闪电走去,刚走到两具黑衣人的尸体旁边,就看到一张白纸落在地上。 白纸已被雨水浸湿,字迹已变得模糊。 云嫣嫣眼睛一亮,就看到了白纸,忙走上前去,弯腰捡起地上的白纸,随手打开看了看,只看了一眼心里就呆住了。 诸葛飞星见云嫣嫣脸色难看,吃惊地问:“嫣嫣,怎么了?上面写着什么?” 云嫣嫣摇头不语,只是随手把白纸递给了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接过白纸,迅速看完了上面的内容,脸色变了变,拿白纸的手也在微微颤抖不停,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秋子和山火。 秋子和山火跪在地上,面色如死。 诸葛飞星又忍不住看着白纸:“水万维水宫主:龙虎堂的田胜全田大侠已经投靠了我们魔域王城,且愿意和我们共同缔造武林新秩序。若阁下愿意和我们联手,我们欢喜万分;若阁下依旧冥顽不化、已死抗击,那我们只好像灭掉剑神武馆和天地镖局一样将水灵宫移为平地。识时务者为俊杰,是生是死,整个水灵宫的生死存亡,就在阁下的一念之间,望请慎重考虑。魔域王城三护法残龙拜上。” 云嫣嫣见诸葛飞星表情复杂,柔声问道:“飞星哥哥,我们眼下怎么办?” 诸葛飞星思绪动了动,忙收住心中的愤怒和怨恨,将白纸折叠揣在怀里,表情严肃地回答:“嫣嫣,此时非同小可,我们得马上动身前往水灵宫,将这个消息告诉水伯伯,让他早做防范。” 云嫣嫣同意:“好的!”急忙向闪电奔去。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由于心系水灵宫的安危,因此片刻都不敢耽搁,就骑着追风和闪电,向洛阳城飞驰而去,想尽快把这个惊天的秘密告诉水万维,好让他准备防范,想方设法对付魔域王城。 (二) 乌云翻滚,道路泥泞。 天色又暗下来,随时又要有场暴雨。 “飞星哥哥,小心!” 云嫣嫣忙提醒诸葛飞星,忙勒住缰绳。 诸葛飞星眼睛抬了抬,就注意到了前面的悬崖峭壁,顿时胆战心寒,但他并未犹豫,而是瞬间用力勒住了缰绳。 追风人立而起,仰天长嘶。 云嫣嫣关切地问:“没事吧?” 诸葛飞星瞧着面前的万丈深渊,再看看追风的前蹄里悬崖深谷只有半尺不到的距离,早已是吓得魂飞魄散,冷汗淋漓,喘着粗气道:“我没事。”怔了半响,终于回过了神,用种劫后余生的语气说下去:“幸亏追风停的及时,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云嫣嫣脸色煞白,也惊出满身冷汗,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望了望面前的万丈悬崖:“是啊!” 然而,他们的惊慌很快就被心里的担心取而代之。 因为此时此刻,水灵宫的生死存亡才是他们心里最担心的事情。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急忙调转马头,刚要向原路返回,寻觅别的出路时,却看到前面的路口上并排挡着四个骑马的男人,其中的两个就是刚才与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激战侥幸活着的山火和秋子。 云嫣嫣勒住缰绳,神情严峻,望着其中身穿绿色长袍、满脸胡子、披着斗笠的男人,惊愕地叫道:“飞星哥哥,田胜全田大侠。” 诸葛飞星当然也看到了田胜全,喟然长叹:“看来白纸上写的没错,田大侠的确已经投靠了魔域王城,做了武林正派的叛徒。”满腹惆怅和不甘,蹲了一顿,才一字一字地说了下去:“如果我没有猜错,田大侠身边的那个瞎眼男人,应该就是魔域王城的三护法残龙无疑了。” 云嫣嫣见对方一字排开,动也不动地骑在马上,正色道:“飞星哥哥,看来他们是特意来找我们的。” 诸葛飞星道:“好像是的。” 云嫣嫣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诸葛飞星若有所思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眼下我们看来只能见机行事了。”淡淡地瞧着田胜全,瞧了好长时间,喃喃自语:“真是想不到,田大侠身为龙虎堂的堂主,居然在武林生死存亡之际,投靠了自己的敌人魔域王城,做了魔域王城的走狗,当了江湖的叛徒,你说这武林不灭能不风雨飘摇吗?” 云嫣嫣见诸葛飞星情绪激动,温声宽慰:“飞星哥哥,你也不必激动,常言说得好,画人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危难面前各自飞,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诸葛飞星紧握重情剑,眼睛里闪过道奇怪而坚韧的冷意,狠狠咬了咬牙,郑重其事地问云嫣嫣:“嫣嫣,你怕死吗?” 云嫣嫣怔怔地盯着诸葛飞星。 “怕吗?” 诸葛飞星又问了一遍。 云嫣嫣摇了摇头:“不怕。”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说的义正言辞:“那我们夫妻今日就联手大战恶魔,惩奸除恶,是生是死,听天由命,你觉得如何?” 云嫣嫣嫣然一笑:“只要能和飞星哥哥在一起,云嫣嫣什么也不怕,就算是死,也心满意足、毫无所惧。” 诸葛飞星表情严肃:“下马!”跃下马背,紧握重情剑,面色坦然。 云嫣嫣纵身一跃,迅速跳下马背,在闪电耳边轻轻说了几句,然后就和诸葛飞星牵马向田胜全和残龙走去。 (三) 一直以为死亡主要是思想和意志方面的准备,而不怕死只是个充满思辨的哲学范畴,只是涉及死亡的物质和精神的集合体。 只是没想到,这死亡也有诸多讲究,或者说只有更明智更巧妙地摆下尘世间最后的一枚棋子,才能更有质量地获得完整的人生尊严和价值。 死很容易。 但不容易的却是怎么死。 怎么死才算有值得?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的心里显然已经明白。 如若不然,他们又怎么会轻易说出这两个字呢? (四) 山火脸带惊恐,伸手指着远处缓缓走来的诸葛飞星和云嫣嫣,胆战心惊地禀告:“三护法,就是那两个人杀了我们的兄弟,抢走了我们给水万维的信。” 残龙端坐在马背上,面色冰冷如霜,手中紧握长矛,冷冷望着远处而来的诸葛飞星和云嫣嫣,不怒自威:“真是废物,四个人居然连两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都打不过,魔域王城的脸都让你们丢光了。” 山火骇然,急忙低下头,不敢直视残龙,身体如狂风中的枯叶颤抖不停,沉默了片刻,才又惊慌失措地看着残龙,吞吞吐吐道:“三护法骂的好,小的们的确无能,小的们的确该死,不过他们确实……确实非常厉害。” 残龙脸色铁青,眼睛里已充满了冷冷的杀意,举起长矛,狠狠地骂道:“废物!丢了魔域王城的脸面,还敢来见本护法,简直是找死。”话音落下的时候,手中长矛挥出去,毫不留情地刺向了山火的胸膛。 山火面无人色,若有所思地瞧了瞧田胜全,立刻求饶:“三护法饶命,三护法饶命,三护法饶命,小的们知错了,三护法饶命。” 秋子见残龙的长矛向山火刺去,早已是吓破了胆,脸色惨白,全身瑟瑟颤抖,木头似的僵在马上,任凭额头上的冷汗涔涔流下来。 田胜全也没想到残龙会突然出手,脸色也不由得变了变,急忙伸出右手,阻止道:“残龙护法手下留情。” 残龙冲田胜全邪恶一笑,非但没有停手,反而将力道加了三分,矛尖准确无误地刺进了山火的脖子。 田胜全见残龙手段如此残忍,毫不给自己留情面,心中又是气愤,又是恐惧,倒吸了口冷气,嘴动了动,本想要说些什么,却半个字都没说出口。 山火瞪着残龙,眼睛里满是恐惧和怨毒。 第三十七章 悬崖生死(二) 残龙阴测测地问田胜全:“田大侠,我的枪法怎么样?”迅速把长矛抽出,又心灾乐祸地看了看田胜全,而后从怀里取出块洁白如雪的丝绸,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矛尖上的红色鲜血。 矛尖抽出的瞬间,山火的脖子就像个自发的喷泉,鲜血往外喷。 紧接着,山火就从马背上掉在地上。 鲜血流到地上,与雨水交融。 一时间不知道是鲜血稀释成雨水,还是雨水浸染成了鲜血,很难分辨出到底是鲜血还是雨水。 山火面如死灰,眼睛如炬,双手捂着脖子,喉咙里发出了咯吱声响,挣扎了几下,便一命呜呼了。 秋子见自己的同伴惨遭残龙的杀害,鲜血直流,生不如死,他的心里作恶难忍,整个人就像是筛米的筛子,蜷缩在一起,疯狂咳嗽起来。 残龙把擦干净的矛尖举到眼前,犹如欣赏艺术品般欣赏了半响,而后才笑容满面地看着田胜全,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淡淡地问田胜全:“田大侠,像山火这种无能的废物,是不是该杀啊?” 田胜全感慨地笑了笑,喉咙里仿佛塞满了鱼刺,什么也没说出口。 残龙见田胜全脸色难看,眼睛里透着畏惧和恐慌,邪邪笑了笑:“魔域王城从来都不养废物!”话音方落,他便腾空而起,右手成爪,鬼魅般向马上的秋子抓去,动作快如闪电惊雷,稍纵即逝。还没等秋子从惊慌中反应过来,他就又坐回到了马背上。 秋子瞳孔收缩,脸色惨白如纸,一时间只觉钻心的疼痛,五脏六腑都像被残龙给抓碎了似的,嘴角已渗出鲜血。 紧接着,他便倒了下去。 “你……” 秋子只说了一个字,就闭上了眼睛。 残龙淡淡地瞧着死去的秋子,居然失望地叹了口气,对自己的出手极不满意,琢磨了片刻,才抬头望向远处走来的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冷冷地问田胜全:“田大侠,残龙做事向来如此,不知你是怎样处置辱没龙虎堂名声的废物的,难道不是一剑杀了吗?” 田胜全想了想,小心翼翼地笑了笑:“残龙护法如何惩治罪人,本是残龙护法自己的事情,田某本不该多言,但现在正是我们用人之际,你这样贸然出手杀了自己的手下,会不会……会不会有点……” 残龙当然明白田胜全的意思:“田大侠是说残龙出手太过残忍了?” 田胜全道:“不敢,不敢。” 残龙瞟了瞟田胜全,沉声道:“如若不是这样心狠手辣,那残龙就不是残龙了。”顿了一顿,眼神中带着冷意和杀意,狠狠说下去:“对于那些对魔域王城毫无用处的人,我残龙绝不姑息,绝不会怜惜他们的贱命。” 他言下的意思就是说,你现在还有用,如果哪天等你没有了利用的价值,我也会照样杀了你。 田胜全听出了残龙的画外音,一时间就像是吃饭吃到了死苍蝇,觉得浑身都不自在,但脸上却带着笑,装作什么都不明白,拱手道:“残龙护法做事情果然与众不同、别具一格,田某佩服,佩服!” 残龙道:“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是杀几条无用的贱命呢。” 田胜全应和:“那是,那是。” 残龙一直都在盯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淡淡地问道:“田大侠,眼前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乳臭未干的年轻人,是本护法亲自去解决,还是田大侠出手代劳呢?” 田胜全笑眯眯地给出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怎么都行,怎么都行。”话音刚落,就抬头望向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刚瞧了一眼,顿时目瞪口呆,暗想道:“诸葛飞星、云嫣嫣,怎么会是他们呢?他们怎么会来此地呢?难道他们已知道了我投奔魔域王城的事情吗?”顿觉心慌意乱,下意识地低下了头,深深缩到衣领中,并把斗笠压低些,深怕诸葛飞星和云嫣嫣认出他。 残龙见田胜全极力掩藏自己,不由得皱了皱眉:“田大侠,你这是?” 田胜全搪塞:“天冷,天冷。” 残龙道:“是吗?”话音刚落,再次抬头时,却见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诸葛飞星表情严肃,笔直而立,看都不看田胜全,只是冷冷地盯着残龙,一字一字地说道:“我们有急事赶路,请两位让个道吧。” 残龙冷笑:“让道?” 诸葛飞星道:“正是。” 残龙端详着手中冰冷而锋利的长矛,阴测测笑道:“在这个世上,从来没人敢让老子让道的,你小子算是第一个,你知道吗?” “是吗?” 诸葛飞星毫无所惧,悠然一笑。 残龙扫了一眼田胜全,寒声道:“让道不难,只是老子有个小小的规矩,只要你能遵守老子的这个规矩,老子便可让你舒舒服服过去。” 云嫣嫣忙追问:“什么规矩?” 残龙道:“留下你们的命。” 云嫣嫣虽然早知道残龙是来者不善,但此时听到残龙这句话,再瞧瞧鲜血中的山火和秋子,不由得惊呼而出:“什么?” 残龙继续说了下去:“其实这件事做起来非常容易,只要你们用手中的剑,乖乖地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双手递给老子,老子自然会信守承诺,让你们过去。” 云嫣嫣恨声道:“这是什么狗屁规矩?人都死了,还要你让路有何用?” 残龙听了云嫣嫣这声怒骂,居然好不生气,依旧是一副胸有成竹、不急不燥的样子,幽幽地笑着说道:“小妮子,你说得很对,这个规矩的确是狗屁都不如。”说到这里,将长矛向前一伸,傲然自得:“不过,就是这个狗屁不如的规矩,却让江湖中无数有眼无珠、平庸的笨蛋死在了老子的长矛下。” 云嫣嫣鄙视地笑了笑:“是吗?”话音刚落,就和诸葛飞星交换了个眼神,紧接着又满不在乎地说:“听你这语气,好像我们今天要是不按照你的狗屁规矩去做,是很难活着过去了,对吗?” 残龙道:“老子这一生只给死人让道,过不过去,你们自己决定。” 诸葛飞星见残龙面无惧色,自知今日必定是场生死决斗,于是他用最好最舒服的姿势握着重情剑,随时准备出手, 然而,他一想到自己还没有完成的心愿和梦想,心立刻就绷得紧紧的死死的,犹如紧绷的琴弦,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和马虎。 他仔细观察着残龙的长矛,并不急于出手,而是进一步和残龙说话,想方设法消耗残龙的意志和定性:“如果在下猜得不错,阁下便是魔域王城以残暴成名的三护法残龙吧?” 残龙寒声承认:“你小子还算有眼光,配死在老子的长矛下。” 诸葛飞星若有所思地瞟了瞟田胜全,温声笑了笑:“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在下倒是荣幸之至了。” 残龙道:“坐不更名,站不改姓,老子正是魔域王城的三护法残龙。” 诸葛飞星道:“早听说阁下残暴成性,嗜杀成狂,是个无情无意的人,今天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云嫣嫣暗自盘算:“这样相持下去,只能是浪费时间,耽误了去水灵宫大事。看来我得从田胜全身上下手,分裂他们两个。”想到这里,见残龙依旧是端坐在马背上,虽然狂妄自大,却不急不躁,不急于出手,于是她淡淡地瞧着隐藏伪装的田胜全,话语中充满了侮辱和鄙视,向田胜全打招呼:“吆,这位不是龙虎堂的田伯父吗?真是巧啊,想不到能在这里遇见田伯父,真是有缘啊!” 田胜全听云嫣嫣如此一说,自知身份暴露,于是便不藏头不藏脑,身手把头上的斗笠拿起,露出面目,面带笑容地面视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一字一字道:“怎么是你们啊?真是巧啊!” 云嫣嫣一语双关,话中带讥讽:“田伯父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几天未见,难道您就不认识我们了吗?” 田胜全正色道:“飞星、嫣嫣,你们不好好在剑神武馆待着,大老远跑到这河南来干什么?” 第三十七章 悬崖生死(三) 云嫣嫣看了看诸葛飞星,接着说下去:“田伯父有所不知,自从您离开剑神武馆,当晚我就做了个梦。” 田胜全惊讶:“什么梦?” 云嫣嫣道:“奇梦?” 田胜全道:“怎么个奇怪法?” 诸葛飞星皱了皱眉,听着云嫣嫣云山雾罩、东拉西扯地话语,心里又是着急,又是迷茫,猜不透云嫣嫣真正的用意是什么。 残龙好像也很有耐心,端坐在马背上,面无表情,像听书的观众似的,冷眼旁观,但他的手却紧攥长矛,丝毫都不敢松懈。 云嫣嫣冲诸葛飞星嫣然一笑,嘟了嘟嘴,而后又继续和田胜全搭话:“在梦里,我见到一个青面獠牙的鬼。” “一个青面獠牙的鬼?” 田胜全眯着眼睛,温声问了出来,仿佛对云嫣嫣的这个梦非常的感兴趣。 其实他真正的意图,却是在拖延时间,在等待残龙出手。 云嫣嫣柔声道:“确是一个青面獠牙的鬼,只是可惜这个鬼不但不可怕,反而倒是有点可怜。” 田胜全皱了皱眉:“鬼不可怕,反而还可怜?” 云嫣嫣郑重其事地说道:“相当的可怜。” 田胜全道:“为什么?” 云嫣嫣道:“田伯伯可能有所不知,当我见到他的时候,这个鬼正在被地域的熊熊烈火焚烧,下场极其的悲惨,简直是惨不忍睹、生不如死。” 田胜全面无表情,越听越是觉得糊涂,越听越不明白云嫣嫣的用意,虽然他想拖延时间,让残龙先出手,可如果就这样漫无时间的拖延下去,也不是良策,于是他瞟了瞟残龙,若有所思地问:“嫣嫣,你不妨解释清楚,这梦到鬼和你们来河南到底有什么关系?” 云嫣嫣不紧不慢娇声道:“田伯伯不要着急,且听嫣嫣慢慢给你道来。” 残龙紧握长矛,面无表情,淡淡地瞧着云嫣嫣,可心里却暗想:“田胜全对他们毕恭毕敬,迟迟都不肯出手,想必心中有所忌惮,看来这两个对手非比寻常。” 云嫣嫣扫了一眼残龙,接着说下去:“这个鬼告诉我,他说就在这河南省,有一个出卖祖宗、背信弃义的小人,而这个小人背弃祖宗,竟然投靠了魔域王城,做了些猪狗不如的恶事。”还没等诸葛飞星和田胜全反应过来,又继续说了下去:“这个鬼再三请求我,要我来这河南省帮他杀了这个畜生不如的叛徒,我看他实在可怜,所以就答应了他。”说的此时,深深叹了口气,脸上带着假意的悲伤,叹息道:“只可惜我和飞星哥哥在这里足足等了三天三夜,也没有见到这个猪狗不如的叛徒出现。” 诸葛飞星恍然大悟,暗想道:“原来嫣嫣说了这么多,居然是指桑骂槐,故意激怒田胜全的。” 残龙暗惊:“想不到这个小妮子果然聪明,竟然借做梦的事来羞辱田胜全。”想到这里,瞧了瞧田胜全,嘴角掠过一丝邪恶的冷笑:“这下一来,田胜全必定会恼羞成怒,全力出手,杀人灭口。” (五) 乌云密布。 天地间充满了萧杀寒意。 明白的人一听便知,云嫣嫣哪里是在解释什么自己来河南省的原因,而是在拐着弯儿羞辱田胜全。 田胜全当然听出了云嫣嫣是指桑骂槐,有意羞辱自己。虽恨得直咬牙,但却不愿意轻易出手,只是等待残龙出手。 因为他心里清楚明白,羞辱纵然让人丢失颜面,却好过送命。 活着比什么都强。 残龙见云嫣嫣冷冷瞧着田胜全,心里又暗想:“好厉害的一张利嘴,好聪明的一个小妮子。”然而,他明知道云嫣嫣所说的这个猪狗不如、背信弃义的就是田胜全,但还是当做什么也不知,淡淡地望着远方的高山,静静听着云嫣嫣和田胜全的对话。 云嫣嫣面不改色,见田胜全紧攥拳头,却迟迟不发作,极力克制着愤怒,不由暗惊:“田胜全果然城府极深,想不到这般出演羞辱他,他都不生气不发怒,果然难对付。”想到这里,满脸的无辜,继续出言激怒田胜全,笑眯眯地问道:“对了,田伯伯,你一直在这河南省生活,而且对这河南省的知名人士也是了解甚多,你见到过这个无耻的叛徒吗?如果你见到的话,麻烦你告诉我,我也好去一剑杀了他,杀了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田胜全不算太笨,就算他有心忍受羞辱,克制心中的愤怒,但当他听到云嫣嫣三番五次的出言侮辱,纵然他有再深的城府,也是忍无可忍。 因此,他此时脸涨的红红的如烈火,手上青筋因愤怒至极而根根凸起,颤颤抖抖地指着云嫣嫣,咬牙切齿:“云嫣嫣,你……你……你……” 一时间,他不知是被云嫣嫣所说的话气成这样,还是心中的确有愧,说话居然支支吾吾的,再加上他自己平时又不善言谈,面对羞辱,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如何答辩了。 诸葛飞星听到云嫣嫣的这席话,脸上带着些赞赏的笑容,见田胜全恼羞成怒,气的瑟瑟发抖,心中暗暗窃喜:“嫣嫣果然聪明,如此一来,田胜全心烦意乱,纵然出手,实力也减弱了许多。” 云嫣嫣望着田胜全狼狈不堪、哑口无言的窘迫样子,脸上顿时掠过丝丝轻蔑而得意的笑容,顿了一顿,又接着说下去:“田伯伯,你怎么了?没事吧?你可知道那个鬼为什么会被烈火焚烧吗?” 田胜全沉声道:“那是他的事情,关田某什么事。” 云嫣嫣不管不顾,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下去,继续扰乱田胜全的心神:“我问他说,‘你为什么会被烈火焚烧?’他说,‘我之所以被烈火焚烧,是因为我背叛了师门,帮助仇人残杀了自己的同门。’”说到这里,冷笑着瞟了一眼田胜全,故意叹息:“哎,这个鬼真是可怜,活着被人唾骂,死了还被烈火焚烧,看来做叛徒不是什么好事情,就算是了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啊。”说完,就甜甜冲诸葛飞星笑了笑,柔声问道:“飞星哥哥,你说对吧?” 诸葛飞星心领神会:“嫣嫣所言甚是。这世间的恶事,唯有欺师灭祖,出卖祖宗,最为可耻。” 云嫣嫣见田胜全横眉冷对,故意问田胜全:“田伯伯,你说飞星哥哥说的对吗?” 田胜全冷冷哼了一声,怒目而视,厉声咆哮而出:“云嫣嫣,你不用耍什么小聪明,老夫知道你在辱骂老夫。” 云嫣嫣否认:“田伯伯误会了,嫣嫣在江湖中一没名气,二没崇拜者,又怎么敢轻易辱骂田大侠呢?” 田胜全紧攥拳头,索性不再缩头缩尾,而是坦然承认,寒声道:“云嫣嫣,不管你怎么辱骂老夫,老夫都不在乎,这叛徒老夫是当定了。” 和云嫣嫣相比起来,诸葛飞星对田胜全虽然恨之入骨,但却心存幻想,不愿意轻易得罪田胜全,免得再生麻烦。 可当他听到田胜全如此决绝的回答,心里仅存的一丝幻想也彻底破灭了,但他依旧恭恭敬敬地道:“田大侠身为当代大侠,江湖豪杰,怎么会屈尊人下,甘愿做他人的帮凶呢?” 其实,诸葛飞星本是想说“做别人的走狗”的,但为了顾及田胜全的面子,他当下决定把“走狗”改成了“帮凶”。 诸葛飞星想着顾及田胜全的面子,但田胜全却毫不领情,怒声道:“诸葛飞星,你给老夫闭嘴,你安得什么心,老夫心里一清二楚。” 云嫣嫣勃然大怒,怒气冲冲地指着田胜全,沉声道:“田胜全,飞星哥哥那样说是好意劝你,你可不要不知好歹、倚老卖老啊!” 诸葛飞星急忙拉拉云嫣嫣的衣服,低声安慰:“嫣嫣,不要这样对田大侠说话,我们不能树敌。”说完,又看着田胜全,拱手道:“田……” 第三十七章 悬崖生死(四) 田胜全无情地打断了诸葛飞星,厉声道:“诸葛飞星,老夫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来指指点点。” 云嫣嫣道:“飞星哥哥没说你是魔域王城的走狗,已经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你可不要不识好歹、胡乱咬人。” 听了云嫣嫣这句毫不留情的顶撞后,田胜全的脸气成通红,咬牙切齿瞪着云嫣嫣,一时僵在马背上,不知如何还口。 诸葛飞星道:“田大侠,常言说得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你现在悬崖勒马、回头是岸,还来得及。” 田胜全沉声道:“少废话。” 诸葛飞星当然不会死心,也不愿意轻易放弃,有所顾忌地扫了一眼沉默不语、静观其变的残龙,温声道:“只要田大侠肯回头,我诸葛飞星可以用人格向你保证,今天我看到的事情,绝不向武林同道透露一个字。” 残龙见田胜全有所动容,忙怒声喝止:“小子,住嘴!找死。” 诸葛飞星好像完全都没有听见残龙的谩骂,继续劝说:“田大侠是个聪明人,是当今武林中有名的大英雄真豪杰,是弃暗投明、还是助纣为虐,是名留青史、还是遗臭万年,就看田大侠此时如何裁决了。” 田胜全虽对诸葛飞星厌恶至极,但听到他这番劝解,心中还是有些动摇,脸色微微变了变,心中暗想:“这小子说的对,我田胜全身为龙虎堂的堂主,不管怎样,也算是武林中有名有姓的大人物,怎么能做魔域王城的鹰犬呢?怎么能屈尊为魔域王城卖命呢?” 残龙注意到了田胜全神色的变化,忙出言威胁:“田大侠,识时务者为俊杰,本护法劝你还是和我们魔域王城合作,否则凌青云和凌青鸣的下场就是你的结局。田大侠聪明绝顶,哪头轻哪头重,不用本护法多言吧?”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对视一眼。 田胜全毫不理会残龙的威逼利诱,接着想了下去:“不对,肯定不是这样的!诸葛飞星这小子狡诈多变,此时他之所以这样苦心劝我,是因为他自知无法取胜,有意在拉拢于我,我可千万不能中计,上了他的当。” 残龙见田胜全对自己不理不睬,唯恐情况发生变化,对自己不利,于是继续冷冷道:“田大侠,魔域王城的实力,就算本护法不多说,想必你也心知肚明。”紧攥着长矛,已做好了出手的准备,冷冷道:“是生是死,何去何从,想必田大侠自然会权衡利弊,仔细端量的,对吧?” 田胜全不动神色,充耳不闻,继续暗想下去:“现在莫仁君、云柔、凌青云和凌青鸣已死,而水万维和冷泣霜夫妻又活不过今晚,单凭我田胜全一人的力量,又怎么能胜得了整个魔域王城呢?再者说了,这人死如灯灭,什么都留不下,我要英雄的虚名有屁用?”想到这里,脸色变了变,立刻下了决心:“不行,我可千万不能上了这臭小子的当,白白葬送自己的未来和性命。” 诸葛飞星见田胜全的思绪起伏,表情变化无常,暗惊:“不好!田胜全要反水。”想到这里,他的心紧绷着,就像是紧绷的琴弦似的,此时眼睛一动,就察觉到了田胜全内心的微妙变化,也知道了田胜全已开始动摇,于是打铁趁人,急忙劝说田胜全:“田大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你这步走错了,以后再想回头可就难如登天了。” 田胜全虽然已经权衡利弊,但心中还是犹豫不决,迟迟不表态。 诸葛飞星接着道:“田大侠,你要知道,你这一步走错,不但自己从此身败名裂,就连你的家人也会被你拖累,背上出卖同门、背信弃义的唾骂,恐怕他们今后没脸再活在这个世上了。”仔细地观察田胜全的脸色变化,接着说了下去:“活着暂且不说,就算你将来死了,你也会背上千古的骂名,被后人所瞧不起,就像卖国贼秦桧那样,遭万代世人的唾弃和辱骂,死无葬身之地。” 田胜全心如大海,翻来覆去,久久难以平静。 诸葛飞星心里一喜,接着劝说:“田大侠难道要像秦桧那样,做个祸国殃民的小人,被万世后人所指责唾骂吗?” 残龙怒气冲天,但介于田胜全迟迟不表态,虽心里想击杀诸葛飞星,却不敢轻易出手,于是只能厉声喝止:“小子,给老子住口,别乱放狗屁。” (六)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此时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当然不会怕残龙小小的威胁。 何况他们心知肚明,如果此时田胜全和残龙联手,他们就多了份危险,可田胜全要是和他们站在一起,那残龙今日必死无疑。 诸葛飞星毫不理会残龙,耐心规劝:“田大侠好好想想吧,就算不为你自己想,你也应该为你的家人想想,为你的妻子想想,为你的儿子想想。难道你忍心看着自己的妻儿从此被世人看不起,遭世人唾骂吗?” “哈哈哈,哈哈哈!” 残龙突然仰天大笑出来。 笑声刺耳而干涩,如地狱鬼魅的哭泣。 云嫣嫣望着残龙可恨狂笑的样子,不由怔了怔,怒声质问:“喂,你笑什么?” 残龙沉声道:“小妮子,老子笑你们死到临头了居然还不知道悔改,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大放厥词。” 云嫣嫣毫无所惧:“丑八怪,你这么说未免太狂妄了吧?到底谁死还不一定呢。” 残龙没有理会云嫣嫣,而是用种异样的眼光瞪着田胜全,一字一字道:“田大侠,识时务者为俊杰,功名如粪土,你可千万不能轻信这小子的谗言,白白枉送了自己美好的未来和大好的生命啊。”说完,用长矛指着诸葛飞星:“这小子苦心劝你,只不过是想在临死前找个垫背的,田大侠是个聪明人,切不可上了这小子的当。” 田胜全斩钉截铁道:“残龙护法费心了,老夫自己的命,老夫自然会好好珍惜,不会轻易葬送的。”语毕,淡淡地看着诸葛飞星,严肃道:“只是……” 残龙忙追问:“什么?” 田胜全道:“残龙护法,但愿大事成了以后,你可千万要遵守自己的诺言,如实兑现你我之间的约定。” 残龙投鼠忌器,忙答应田胜全:“田大侠只管放心,只要你能协力我们魔域王城缔造惊天伟业,我残龙定会实现自己的诺言的。” 田胜全道:“那样甚好。”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机械地对视了几眼。 虽然他们不知道残龙和田胜全间到底定下了什么秘密的约定,但有一点诸葛飞星却是坚信不疑,那就是田胜全不会重返正道了。 诸葛飞星严阵以待,冷冷道:“田大侠,看来你是准备好做个遭千人骂、被万人唾的叛徒了。” 田胜全微微地摇了摇头,淡淡道:“飞星、嫣嫣,识时务者为俊杰,时下天下大乱,而武林更是气数已尽,我劝你们还是束手就擒,趁早归顺我们魔域王城吧。” 云嫣嫣骂道:“无耻,不要脸。” 田胜全毫不生气,一字一字道:“只要你们投降了我们魔域王城,老夫不但可以保证你们无性命之忧,而且还可以保证残龙护法不计前嫌,委于你们重任,让你们戴罪立功。” 云嫣嫣道:“不知羞耻。” 田胜全问残龙道:“残龙护法,老夫说的对吧?” 残龙点了点头,注视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郑重其事道:“田大侠说得没错,只要你们肯投降魔域王城,为我魔域王城的宏图霸业效力,本护法非但不与你们一般见识,反而还会加倍重用你们,甚至可以推荐你们做下一任的护法。” 云嫣嫣冷哼一声,骂道:“呸,什么狗屁护法,我们才不稀罕呢!”瞪着田胜全,轻蔑地笑道:“田叛徒,你自己当叛徒、做走狗就算了,居然还想拉我们入伙,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田胜全咬牙:“你……” 云嫣嫣道:“不过……” 田胜全忙追问:“不过什么?” 第三十七章 悬崖生死(五) 云嫣嫣道:“不过入伙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们能答应我们一个条件,我们就跟着你们魔域王城干。” 田胜全惊喜异常:“什么条件?” “嫣嫣,你……” 诸葛飞星惊愕。 云嫣嫣若有所思地冲诸葛飞星摇了摇头,然后对田胜全道:“田大侠,只要你能让这个地球不转,我们就愿意为魔域王城效力,否则你想都别想。”她的言下之意就是,只要这地球转动,我们就不会为魔域王城效力,你看错人了。 诸葛飞星面对死亡,毫不畏惧,朗朗道:“残龙,出手吧,就算死,我们也不会像他那样做叛徒的。” 残龙冷冷道:“天堂有路你们不走,地狱无门你们却偏闯进来,老子本想给你们个活命的机会,只可惜你们冥顽不化、不知珍惜,那就休怪老子手下无情了。” 云嫣嫣厉声道:“少废话,丑八怪,出招吧!” 残龙道:“田大侠,这两个无知鼠辈的小命,是你来取,还是本护法来取?” 田胜全尽管已然决定背弃武林,投靠了魔域王城,但他还是不愿意亲自出手杀死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想了一想,连连谦让:“在残龙护法面前,老夫怎敢越俎代庖、妄加出手,还是请残龙护法出手吧。” 残龙冷笑一声,狠狠地瞪着诸葛飞星,将长矛向前一伸,恐吓道:“小子,老子劝你们最好自己解决吧,不要让老子动手为好,要不然你们会死的很惨。” 云嫣嫣毫无惧色:“无耻老头,丑八怪,你也太狂妄了吧!”话音刚落,就闪电般拔出了泪痕剑,双脚用力一蹬,整个人就向残龙击去。 拔剑、起飞、出招,云嫣嫣一气呵成,中间没有停顿。 诸葛飞星没想到云嫣嫣会这般冲动,心中一急,忙嘱咐道:“嫣嫣,不可轻敌。”说完,就腾空而起,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出“龙卷五式”中最厉害的一招“龙卷天下”,紧接着整个身体就急速旋转,就像是阵强大的龙卷风,风驰电掣般向残龙攻去。 残龙眼看着云嫣嫣的剑尖就要刺到自己的身体了,却动也不动地骑在马上,不惊不急,只是将手中的长矛用力挥出,在半空中轻描淡写地横扫几下,就破了云嫣嫣的招式。 云嫣嫣这剑,虽然说快如闪电、精妙绝伦,但因为她出招仓促,再加上他自身的内功有限,攻击起来自然就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和攻击性。况且他的对手是残龙这个老奸巨猾,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的阴险老头,要想取胜,绝非易事。 而且她这剑,对付武功平平的小毛贼或许还可以,但要真正的拿来对付武功高强、狡猾奸诈的残龙就显得勉强了。 对于这点,云嫣嫣心知肚明。 因此,当她的剑法轻易被残龙攻破,心里绝无半点难过。 残龙摇了摇头,根本不把云嫣嫣的武功放在眼里,冷冷道:“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出来闯到江湖,真是不知死活。” 云嫣嫣面色凝重,见残龙轻而易举就破了自己的剑法,心里自惊:“这个魔头的武功果然厉害。”想到这里,力加三分,又向残龙来了次试探性的攻击。 残龙冷笑道:“不自量力!”又轻描淡写地挥动长矛,阻挡云嫣嫣的泪痕剑。 在泪痕剑与残龙的长矛相触的一霎那,云嫣嫣只觉有股强劲的内力扑面袭来,紧接着自己的身体就像是失去重力的石头,被狠狠抛了出去,急速向后飞去。 知道此时此刻,云嫣嫣才知道自己上了当。 因为残龙看似漫不经心的出手,只是诱敌深入,让敌人减弱防范的意识,其中却蕴藏着让人意想不到的强劲杀伤力。 残龙瞧着云嫣嫣飞速跌落的身体,惨白的面容,阴测测笑了一笑,白森森的牙齿如魔鬼凶残的本性:“不自量力。” 诸葛飞星内功深厚,即使没有完全精通风雷的“龙卷天下”,运用起来也有些生硬,但其中携带的杀气却是惊人的。 瞬息间,他就向残龙攻击而去,志在去残龙的性命。 残龙沉浸在胜利中,一时间为云嫣嫣的自不量力而沾沾自喜,但当他看到诸葛飞星狂风般向自己攻来时,脸上的冷笑立刻变成了惊愕和恐慌,失声惊叫而出:“不好!”说话的同时,双脚用力夹了夹马肚子,顺势向后退去,想方设法想避开诸葛飞星的攻击。 田胜全骑在马上,望着诸葛飞星使出的这一剑,顿时目瞪口呆,惊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惊呼而出:“‘龙卷五式’!”咽了口口水,暗想道:“想不到这小子已将风雷的‘龙卷五式’练到了这种境界,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然而,想归想,但逃还是要逃的,他眼疾手快,逃命心切,用力向马背击出了一掌,借力打力,整个人仰面向一旁窜去。 诸葛飞星见残龙和田胜全径自逃开,心中大喜:“果然上当了!”想到这里,但没有趁胜追击,而是将剑尖在地上轻轻一点,借助剑法中的力量,借力用力,整个人就像是弹弓似的,弹了起来,紧接着急速回转,奋力向云嫣嫣被抛出的方向追去。 云嫣嫣如断了线的风筝,被抛出数尺以外,重重了摔在地上,落地的时候,知觉脑子里“嗡嗡”的作响,身体疼痛难忍,就连出气也顿时困难了许多,嘴角随即渗出了血迹。 诸葛飞星忧心忡忡,落在云嫣嫣的身边,急忙抱起地上的云嫣嫣,焦急万分地问道:“嫣嫣,你怎么样?没事儿吧?” 云嫣嫣深深吸了口气,咳嗽了数声,待喘息平稳后,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眨着吃力而疲劳的双眼,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嫣然笑了笑:“飞星哥哥,我没事,我还能和你继续杀敌。”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盘膝而坐,准备给云嫣嫣用功疗伤,温声道:“嫣嫣,你先不要说话,闭上眼睛,飞星哥哥帮你疗伤。”说完,就机警地望了望残龙和田胜全,趁机向云嫣嫣的身体内输入真气。 片刻不到,云嫣嫣的头上就有团团热气飘出,且感觉身体舒服了许多,不再头晕目眩。 (七) 残龙见到诸葛飞星的“龙卷天下”,虽然自恃内功深厚,轻功超群,但由于他轻敌大意,因此躲闪的不及时,最终还是无法轻易逃脱诸葛飞星剑气的波及,或多或少受了伤。 田胜全捂着胸口,连连喘息。 残龙用力将长矛向后戳地,想借助长矛的阻力强制使自己的身体停下来,但他哪里会知道,诸葛飞星使的这招“龙卷天下”是遇软不软、遇硬更硬的剑法,又怎么能被轻而易举化解呢? 长矛和地面接触的瞬间,火星四射,发出刺耳的声响。 然而,虽然残龙拼尽了全力,用长矛极力克制剑气的波及和伤害,但他还是向后飞了数尺,勉强落在地上,长矛在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他踉踉跄跄落在地上,顿觉头晕目眩,心中有股胀气正急速涌上心头,慢慢吞噬内力,暗惊:“不好!”想到这里,立刻将长矛抛掷一边,立即盘膝而坐,双手挥舞于身体,极力用强大的内力调息身体中的真气,但嘴角还是渗出了斑斑血迹。 他闭目调息了大约盏茶的工夫,直到感觉自己身体中的胀气逐渐地散去,才准备起身。然而,当他正要往起站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和双手依旧毫无力气、隐隐作痛,颤抖不停。 他心里大惊,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脸色铁青,又一动不动坐在地上,心绷得紧紧的,一时间既不敢轻易攻击,也不敢掉以轻心,只是眼睛死死地瞪着远方的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暗想道:“真想不到这小子年纪轻轻,却有如此高深的内力和武功,如若不是我自己的武功不弱,恐怕今天就要栽在他的手上了。” 和残龙比起来,田胜全就幸运的多,也聪明的多了。 因为他心知肚明,也知道“龙卷五式”的威力和可怕之处。 第三十七章 悬崖生死(六) 因此,他在躲避诸葛飞星那一剑时,并没像残龙用自己的内力强制对抗,而是采取了逃窜躲避的方法,尽力施展轻功,任凭身体躲闪。 只可惜的是,尽管他没有被诸葛飞星的剑气所伤,但心中却还是留有余悸,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表情复杂,大汗淋漓,心惊胆战地盯着诸葛飞星,只是静静观望,却不敢再轻易出手。 和自己的主人相比,残龙和田胜全的两匹坐骑就不幸了。 在诸葛飞星的剑招袭来的时候,它们嘶声长叫几声,紧接着就“噗通”倒在了地上,四蹄无力蹬了镫,眼睛就缓缓闭上。 诸葛飞星双手合十,深吸了口气,温声道:“嫣嫣,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云嫣嫣轻轻睁开双眼,试着用了下内力,觉得神清气爽,内力已恢复如初,嫣然道:“我没事了。” 诸葛飞星擦了擦头上的热汗,把云嫣嫣扶起来,淡淡望着不远处的残龙和田胜全,表情复杂,暗想道:“看来他们伤的不轻。” 云嫣嫣悠悠道:“飞星哥哥,想不到你的武功已经到了这种境界,就连残龙和田胜全都不是你的敌手。” 此时此刻,云嫣嫣看到的只是残龙的表面,可残龙内在隐藏着的巨大威胁,她却没有看见,而诸葛飞星却察觉到了。 诸葛飞星摇了摇头:“残龙纵横江湖半辈子,绝非浪得虚名,也绝不会就这样轻易被我们打败,我们绝不能轻敌。” “我记住了。” 云嫣嫣点头。 诸葛飞星心里异常清楚,在自己击向残龙的一瞬间,残龙那看似轻描淡写的招式中所蕴藏的强大杀伤力绝不亚于他刚才的那一剑,要不是自己借力打力,用毕生的轻功向后急速退去,恐怕自己必定受伤。 这一剑,诸葛飞星虽然看上去是占了点便宜,让残龙和田胜全心生畏惧,但他心中却丝毫都不敢懈怠,更不敢轻敌。 于是,他这样对云嫣嫣说道:“嫣嫣,大敌当前,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敌人的武功远远胜过你我,这一点想必你心知肚明吧?” 云嫣嫣当然明白诸葛飞行的意思,此时虽然内伤已痊愈,但对于残龙强大的内力和攻击力却仍留有余悸,正色道:“飞星哥哥,我记住了。” 诸葛飞星道:“残龙刚才那一招,看似简单,却蕴藏的着强大的杀伤力,要不是我极力后退,现在恐怕也受伤了。” 云嫣嫣道:“我绝不会再轻敌冒失了。”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继续分析情形:“更何况刚才田胜全还没有出手,也没有使出他的杀手锏‘烈火掌’。”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接着说了下去:“如果田胜全一旦出手,和残龙同时攻击我们,我想我们绝不是他们的对手。” 云嫣嫣恐慌不已,手心里渗出了冷汗,忙追问道:“飞星哥哥,既然是这样,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诸葛飞星一字一字:“除非看到我们死,要不我想他们是绝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云嫣嫣道:“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就只能和他们放手拼上一拼,看看到底是谁生谁死了。” 诸葛飞星道:“话虽如此,不过就算是死,我们也应该谨慎出战,绝不能贸然送死。” 云嫣嫣心领神会,来到闪电和追风身旁,不知在它们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紧接着,闪电和追风就拔蹄而去,向洛阳的方向飞驰而去。 诸葛飞星痴痴注视着云嫣嫣,脸上顿时掠过一丝凄凉和惋惜,良久良久,待云嫣嫣来到身边,才温声道:“嫣嫣,你要记住,一会儿动起手来,我会尽力拖住残龙和田胜全。” 云嫣嫣柔声问道:“那我呢?” 诸葛飞星面无表情,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不停,沉默了半响,一字一字道:“我会用‘龙卷五式’缠住残龙和田胜全,而你绝不可恋战,要寻找空隙趁机逃走,知道吗?” “我趁机逃走?” 云嫣嫣惊愕地瞪着诸葛飞星,百思不得其解。 诸葛飞星回答的铿锵有力:“不错。” 云嫣嫣道:“为什么?” 诸葛飞星道:“没有原因,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云嫣嫣道:“我逃走了,那你怎么办?” 诸葛飞星见云嫣嫣神色凄婉,眼里闪烁着泪花,自己的内心也矛盾重重,但为了让云嫣嫣相信他用能力脱身,又必须要表现的洒脱些:“嫣嫣,你只管自己走,我自有办法脱身。” 云嫣嫣逼问:“什么办法?” 诸葛飞星避开云嫣嫣泪花闪闪的眼睛,搪塞敷衍:“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你只管自己脱身便可,我自有办法离开,到时候我们在水灵宫重逢即可。” 云嫣嫣断然拒绝:“我不走。” 诸葛飞星见云嫣嫣不愿离开,无奈地叹了口气,拉起云嫣嫣的手,灿烂一笑,索性就如实相告:“听飞星哥哥的话,能走一个是一个,走一个总比两个都死好的多,不是吗?”顿了一顿,轻抚着云嫣嫣的头发,眼波流动,再三嘱咐:“嫣嫣,听飞星哥哥的话,趁机逃走,去给水伯伯通报消息。” 云嫣嫣动情地注视着诸葛飞星,泪落如雨,拼命摇:“嫣嫣不走,就算是死,嫣嫣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诸葛飞星道:“不要傻,听飞星哥哥的话,趁机逃走。” 云嫣嫣把头一侧,冷冷道:“你不要再说了,云嫣嫣说什么都不会离开的,如果今日一定要死,那我们就死在一起。” “那好吧。” 诸葛飞星无奈地点了点头。 云嫣嫣嫣然笑了笑:“飞星哥哥,你真好!” (八) 田胜全待在原地,只是眼睁睁地望着两匹神驹从自己的身边飞驰而去却毫无办法。 残龙深吸的口气,感觉自己已无大碍时,就迅速站起来,瞪着田胜全,迁怒道:“田胜全,你怎么不出手?你是不是想让本护法死在那个臭小子的手上啊?” 田胜全忙解释:“残龙护法……” 残龙寒声打断了田胜全的话:“本护法现在彻底明白了,你推三阻四,迟迟不肯出手,是心怀鬼胎,想让本护法死。” 田胜全脸色变了变,笑眯眯地解释:“残龙护法多虑了,田某没有害你之意。” 残龙冷哼了一声,厉声道:“什么?你说你没有害本护法之意?既然你没有害本护法的意思,那你明知道这小子武功了得,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本护法?” “田某……” 田胜全哑口无言。 残龙道:“如果你不是心怀不轨,想借那个臭小子的手除掉本护法,来个借刀杀人,那你为什么不讲他的实力告知于我?” 田胜全见残龙咄咄逼人,再想想自己此时此刻的处境,是腹背受敌,一时间如哑巴吃黄连,有口难言,但他还是拱手向残龙解释:“残龙护法,你冤枉田某了,田某的确没有害你之意。田某不出手,是因为田某觉得他们根本就不是你的敌手。” 残龙苦笑道:“是吗?” 田胜全点头道:“要不然亲眼所见,田某也不会想到几个月未见,诸葛飞星的武功竟然练得这般出神入化。” 残龙尽管恼羞成怒,恨不得将田胜全碎尸万段,但此时正是大敌当前的关键时刻,而田胜全却是他的臂膀,如果他此时斩断自己的臂膀,无疑是自寻死路,吃亏必定是他自己。 因此,他没有再继续追究田胜全迟迟不出手的原因,而是准备和田胜全联手,一字一字道:“本护法相信你。” 田胜全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田某多谢残龙护法。” 残龙望了望不远处的诸葛飞星和云嫣嫣,表情严肃地问道:“田大侠,过去不知道这小子的厉害,你不肯出手,本护法不再怪你,但现在你已知道了这小子的厉害,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田胜全紧攥拳头,沉声回答:“合力将他除掉。” 残龙道:“行,就听你的。”蹲了一顿,眉头紧锁,犹豫不决:“不过……” 田胜全道:“不过什么?” 残龙道:“不过从刚才交手来看,这小子的剑法看上去非常诡异,如天外狂风,不知是什么剑法?” 田胜全郑重其事地道:“是‘龙卷五式’。” “‘龙卷五式’?” 残龙眉头深锁。 第三十七章 悬崖生死(七) 田胜全道:“是的。” 残龙干枯的手颤了颤,一字一字从牙缝里问道:“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剑王’风雷的成名之作‘狂风五式’?” 田胜全道:“正是。” 残龙脸色惨变,看似自言自语,其实是在征求田胜全的意思,若有所思道:“这就奇怪了,本护法早有耳闻,这‘龙卷五式’乃是风雷的看家本领,据说他的这套武功从不外传,既然是这样,那这小子又怎么会使风雷的‘龙卷五式’?田大侠是不是看错了?” 田胜全胸有成竹道:“残龙护法有所不知啊!” 残龙惊讶地问:“什么意思?” 田胜全指了指诸葛飞星,认认真真地回答:“残龙护法,不瞒你说,这个诸葛飞星可是江湖中籍籍无名的小卒,而是‘剑神’莫仁君的嫡传徒弟。” 残龙震惊道:“什么?你说他们是莫仁君的徒弟?” “正是如此。” 田胜全点了点头。 残龙得知了诸葛飞星的真实身份以后,觉得这一切都在情理当中,心中的震惊变成了愤怒和怨恨,喃喃自语:“怪不得这小子内力如此强劲,原来是受了‘剑神’莫仁君老贼的亲自指点。”说到这里,突然眼睛一睁,咬牙切齿道:“不管怎样,今天我们都要杀了这个臭小子,如若不然,将来他必定是你我的劲敌,是魔域王城的最大祸患。” 田胜全眼里透着饿狼般恶狠而怨毒的杀意,幽幽地赞同:“是该杀了他,不过这风雷武功卓绝,而他自创的‘龙卷五式’自然也不容易对付。” 残龙怒目而视,怒声训斥:“废话!如果好对付,风雷还能被江湖群豪称之为‘剑王’吗?”顿了一顿,眼里掠过狐狸般的狡黠,话锋急转,冷冷说下去:“不过,不管用什么方法,今日我们都必须除掉此人,以免日后麻烦。” 田胜全非常同意残龙的这个说法,诡异地笑道:“风雷的‘龙卷五式’再厉害,也不是没有破解的办法。” 残龙喜出望外,急忙追问道:“你有破解的办法?” 田胜全眉头皱了皱,沉思了半响,解释道:“残龙护法也许知道,风雷的‘龙卷五式’虽说绝世无双、强劲刚猛,讲究的是快、猛、细、合四点要领的完美配合,但对练习者的要求却极高。我曾听风雷说过,练习者要想充分发挥‘龙卷五式’的真正威力,就必须要将四要素巧妙地结合起来,只要这样,对战时才能随心所欲,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哦?” 残龙深感意外。 田胜全继续给残龙解释下去:“而刚才诸葛飞星所使得招式,正是风雷‘龙卷五式’中最厉害最精妙的‘龙卷天下’。” 残龙忍不住感慨:“怪不得威力如此强大。”顿了一顿,怔怔地看着田胜全,郑重其事地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田胜全回答:“从刚才的那剑看来,这小子的内功绝不在你我之下。” 残龙此时此刻着急烦躁不堪,只想将诸葛飞星尽快除掉,哪里还能忍受田胜全不紧不慢的啰嗦,冷冷地问:“你刚才说风雷的‘龙卷五式’讲究的是快、猛、细、合,四者完美结合,到底是何深意? 田胜全想了想,解释道:“快,就是出手要快如闪电,随影如风;猛,就是出手要如猛虎下山,有强大的内力做后盾;而细,是指出手要仔细周密,不露丝毫的破绽;合,是要做到人剑合一,身心合一。” 残龙诡异地转着深邃的眸子:“原来如此。依你看,这小子现在达到了什么境界?” 田胜全沉思了片刻,郑重其事地说:“从他刚才所使的那剑‘龙卷天下’来看,这‘快’和‘猛’两点,这小子已拿捏得恰到好处,但至于这细和合……” 残龙赶忙追问:“怎么样?” 田胜全眉头深皱,眯起眼睛回想了下诸葛飞星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剑,胸有成竹地笑了笑:“他的剑法虽然石破天惊、强劲霸道,但并未领略到‘龙卷五式’的真正精髓,显然没有掌握到‘细’和‘合’的基本要诀。” 残龙见田胜全胸有成竹,自信满满,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如释重负地叹息道:“那再好不过了。” 田胜全道:“正因为如此,他刚才的招式中才会存在着很大的漏洞,如若不然,恐怕你们现在早已命赴黄泉了。” 残龙道:“存在什么漏洞?” 田胜全道:“这漏洞就是他心急下出手导致的,也正是由于他出手太急,求胜心切,以至于他的左手和右手分离,没能双手握剑。” 残龙笑皱了皱眉,不解地盯着田胜全,半信半疑道:“你说他没有双手握剑是他剑法中最大的漏洞?” “是的!” 田胜全态度坚决。 残龙讥诮一笑:“我没有听错吧?” 田胜全道:“当然没有。” (九) 对于残龙的讥诮笑声,田胜全置之不理,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 因为他清楚,这世上的练剑人,大都是单手使剑,很少有用双手的。然而,风雷的“龙卷五式”却独具一格,打破了练剑的常规,采用了双手用剑。 而这创举,却恰切正是“龙卷五式”最厉害最可拍的地方。 田胜全表情严肃,待残龙停止了笑声后,才又认认真真地将自己的观点说了一遍:“残龙护法没有听错,单手用剑的确是他剑招中存在的最大漏洞。” 残龙见田胜全态度坚决,丝毫都不像是在开玩笑,心里惊讶不已,忍不住追问而出:“为什么?” 田胜全道:“世人练剑,多采用单手舞剑,是因为他们所使得剑法大都是迅速轻巧的剑法;而风雷的这套‘龙卷五式’却是以凶猛刚劲著称,在攻击的时候,舞剑人的身子又像龙卷风一般飞速旋转。” 残龙脸色变了变,哑口无言。 田胜全望了望远处的诸葛飞星,接着说了下去:“单手舞剑固然迅速轻便,但在攻击之时,攻击的人却不能集中全力,更不能将全身力量集中于一点,如此一来,攻击起来自然会有些软弱无力;而双手舞剑,却是结合了刀和剑的优势,不但弥补了单手舞剑的致命缺陷,而且还能将攻击人的全身力量集中于一点,在瞬间爆发出来,如此这般,威力自然会大的惊人。” 残龙道:“好像有点道理。” 田胜全面不改色:“自然界的龙卷风和火山喷发之所以可怕,让人畏惧,就是因为它们能将自身的全部力量集中于一点,并在瞬间迅速爆发出来,而风雷的这套‘龙卷五式’创招的初衷,也正是考虑到这点。” 残龙惊叹不已:“想不到风雷还有这么一招。”顿了一顿,望了望诸葛飞星:“怪不得那小子一剑刺来,你只是一味躲闪,并不强加抵抗,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正是!” 田胜全坦然承认。 残龙狠狠咬了咬牙,拳头用力紧攥,得意洋洋道:“现在我们已经熟悉了他剑法中的漏洞,就不拍杀不了他。” 田胜全却不这样认为,因为他觉得自己只是个旁观者,刚才看到的未必就是诸葛飞星的真正实力,小心翼翼地对残龙道:“虽然我们已经洞悉了他剑法中的漏洞,但我们也不可大意。” 残龙淡淡地问:“为什么?” 田胜全道:“虽然诸葛飞星没能将风雷的‘龙卷五式’练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但其内在隐藏着的杀伤力却也是不可小视的。” “是吗?” 残龙满不在乎地冷笑。 田胜全暗叹了声,郑重其事地劝说:“残龙护法,田某句句都是实话,一会儿出手的时候,我们切不可正面应敌,要尽量以轻功躲闪为手段,攻其不备,一举将他歼灭。”喘了口气,接着说下去:“残龙护法,您一定要记住,我们千万不要和他正面冲突,尤其是当他使出‘龙卷天下’的时候。如若不然,后果必定不堪设想,到时候你我追悔莫及。” 残龙看都没看,随手捡起地上的长矛,咬牙切齿,紧握长矛,恨声道:“本护法自有主意。” 田胜全失望地看了看残龙,不经意间却发现残龙长矛的矛尖已被削去半截,顿时惊诧不已,忙提醒:“残龙护法,你的矛尖。” 残龙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的矛尖被削去大半截,顿时惊出了满头冷汗,良久良久,才瑟瑟道:“想不到那个小妮子的武功不怎么样,手里却拿着一把削铁如泥的绝世好剑。”说完,猛然挥手,就把长矛扔在了地上。 第三十七章 悬崖生死(八) 就在这时,一声惊雷劈天响起。 紧接着就是暴风骤雨。 残龙看了看田胜全,迫不及待道:“下雨了,我们快出手解决了这两个小兔贼子,也好去亭里避雨。”话音刚落,身子腾空而起,风驰电掣般向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抓去。 田胜全自知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已将自己当成了生死敌人,心中仅存的仁慈和由于彻底决裂,索性就不再顾及先前的情义,暗暗咬牙:“你们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举掌向诸葛飞星劈去。 (十)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正在想对敌策略,猛然抬头看时,却看到残龙和田胜全正毫不留情地向自己攻来,心急之下,他忙嘱咐云嫣嫣:“嫣嫣,小心一点!”话音刚落,随手拔出重情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迎面向田胜全刺去。 云嫣嫣把剑、起飞、出招,一气呵成,向残龙的手掌砍去。 残龙看到云嫣嫣迎面劈来的剑,再想想自己被削去的半截长矛,不由得倒吸了冷气,紧忙收回右爪,身体顺势向后翻了及个跟头。 然而,待他的身体刚一落地,随手抓起了地上的半截长矛,紧接着脚尖用力磕地,将“血鹰爪”的精要贯穿于长矛中,使出一招“雄鹰扑兔”,直攻云嫣嫣的要害。 云嫣嫣可能是由于上次因大意粗心而吃了苦头吧,或许是因为她自己已经掌握了些实战的经验吧,当她看到残龙的长矛奋力袭来时,变得的不惊不慌,心思沉稳,没用“泪痕剑”正面与残龙交锋亏抗,而是身子侧了侧,立即使出“美人采花”,向旁边躲去。 诸葛飞星心里异常清楚,自己的内力和田胜全差不多,但自己的实战经验却远不及田胜全,此时要是真和田胜全拼命,自己必定会吃亏。 当想到这层,他心念转了转,决意与田胜全速战速决。 因此,他就将全身力气集中于重情剑上,再次使出了“龙卷天下”,想一剑就将田胜全击败。 只可惜,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剑法中的弱点已被田胜全参透了。 田胜全是个极度狡猾的人,尽管他早已看穿了诸葛飞星剑法中的破绽,但却不敢掉以轻心,不敢正面对抗,而是选择拼命躲闪。 诸葛飞星咬了咬牙,奋力向田胜全刺去。 田胜全眼睛一蹬,迅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汗水,盯着诸葛飞星飞速刺来的剑,急忙收回劈出的掌,身子稍稍偏了偏,继续向旁边躲去。 诸葛飞星见田胜全轻轻松松就避开了自己的这一剑,心中不由得大惊,暗暗倒吸了口冷气:“田胜全果然不可小觑。”想到这里,力加三分,剑尖在地上轻轻点了点,整个身体就像风扫落叶般急速改变了方向,使出的正是“狂风扫叶”,直攻田胜全的眉心。 田胜全脚尖刚刚着地,还没来得及喘上口气,就看到诸葛飞星攻来,可招式却和先前大不相同,但其中携带的力道却弱了几分,他顿时欣喜若狂:“看你小子能耗多久!”赶忙擦去脸上的雨水,使出一招“熊熊烈火”,向诸葛飞星的要害击去。 田胜全的“烈火掌”真像是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带着强劲的真气和让人窒息的气浪,从四面八方向诸葛飞星袭来。 诸葛飞星情急下,思考已然来不及,忍不住暗惊道:“不好!”想都没想,慌乱中只能随意选中一点,拼尽全力向田胜全的门面刺去。 烈火再强,也有弱的一面。 而“烈火掌”的弱点就是内力分布不均,尤其是田胜全身体正面方面最为柔弱,当然这也是破绽和脉门。 田胜全见诸葛飞星眼神犀利,大有鱼死网破的意思,向自己的面目刺来时,心中不由的大骇,暗惊:“不好!这个小子轻而易举就将‘烈火掌’的弱点找到,难道他早已参透了我的‘烈火掌’?”想归想,害怕归害怕,但避还是要避的,田胜全狠狠咬牙,施展轻功,兔子般窜到了诸葛飞星的旁边,掌变爪,用力抓住诸葛飞星的腰,毫不留情地抛了出去。 诸葛飞星见田胜全惊慌失措,面容惨淡,正为误打误撞找到了田胜全“烈火掌”的弱点而暗暗自喜,再加上田胜全轻功卓绝,而且眼下大雨磅礴、雾气弥漫,他没能看清楚田胜全逃向何处。 然而,当他意识自己的粗心大意时,田胜全却已经窜到了他的身后,抓住了他的腰,将他向抛铅球般用力抛了出去。 诸葛飞星飞了出去,惊出了满身冷汗,但意识却非常清醒,心里却暗暗庆幸:“幸好田胜全只是将我抛出,要是他全力向我攻击,恐怕我现在只留下了半条命了。”想到了这一层,他心中暗自庆幸,索性就不在抵抗,像猴子般轻松自如地在空中连连翻了五个跟头,然后毫发无损地落在了地上。 可能是因为诸葛飞星轻而易举就将“烈火掌”的弱点找到时的惊诧和恐慌吧,田胜全情急下,竟然只顾着防守,却忘记了攻击,面对天赐良机,他只是全力将诸葛飞星抛出去,没借机痛下杀手。 然而,就在诸葛飞星从自己手中飞出的一霎那,田胜全顿时恍然大悟,知道自己错失良机,于是就忙使出“花豹捕食”,拼力向诸葛飞星攻去,想亡羊补牢。 诸葛飞星刚落地,还未从惊慌中缓过神来,就又看到田胜全像凶残的饿狼似的恶狠狠地向自己攻来,随即将剑从右手转回到左手,右手立即化成掌,四指并拢,在空中划了几个圆圈,集中全力向田胜全的掌力迎去。 掌与掌相触的瞬间,悬崖的周边响起清脆的爆炸声。 诸葛飞星忙催动内力,调息体内的真气。 然而,田胜全的功力惊人,一掌下去,诸葛飞星就受了重伤。 只见脸色惨白,右手颤抖,嘴角流下血迹。 和诸葛飞星相比,田胜全伤势更重。 只见他呆站在地上,眼球突出,右手剧烈颤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尽管他专心调息体内的真气,但还是喷出了口鲜血。 鲜血如血剑,射在地上,融在了雨中。 (十一) 残龙武功虽高,却是个粗野的莽夫。 他见云嫣嫣毫不费力就从自己的长矛下逃离而去,顿时怒气冲天,火冒三丈,咬牙切齿道:“小妮子,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随手将长矛扔在地上,拼命向云嫣嫣攻去。 云嫣嫣看到残龙凶神恶煞、暴跳如雷的样子,心中又惊又喜,但手上却丝毫都不敢怠慢,蜻蜓点水般向空中飞起,再次使出了“美人采花”。 然而,她只是在空中左右翻飞躲闪,却不与残龙正面相抗打斗。 她是个聪明绝顶的姑娘,自知武功和残龙相差甚远,因此她索性就避敌锋芒,不再与残龙正面为敌,而是用自己精妙绝伦的轻功来弥补自己内力的不足,已达到渐渐耗尽残龙的耐心和战斗力的目的。 残龙在多次攻击未得手的时候,心中早已是抱怨连连,烦躁不安,但却毫无办法,只能暗暗咬牙。 可他心里却明白一点:“今日必须得铲除这两个小兔崽子,如若不然,将来必是魔域王城的劲敌。” 想到这里,他又像因找不到食物而发狂的野狼,恶狠狠地瞪着云嫣嫣,招招凶险,招招毙命。 云嫣嫣武功平平,但轻功却是绝世无双的。 因此,当她逃跑了十个回合后,自身的精力依旧充沛,步伐依旧轻盈如燕。 而残龙却是恰恰相反。 他的武功卓绝,但轻功却平平,远远不及云嫣嫣。 十个回合下来,他早已累的气喘吁吁,内力消耗巨大,顿觉腿脚发软,再加上他自己的衣服已被雨水完全浸湿,出手的动作自然比先前慢了许多弱了几分。 云嫣嫣见残龙气喘吁吁,暗暗窃喜:“我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第三十七章 悬崖生死(九) 与敌过招,特别是在与敌人进行殊死搏斗的时候,交战双方要想取胜,就更应该保持平和平静的心态。 因为只有心态平和,头脑才能保持清醒,只有头脑清醒,出手才能随心所欲、见机行事、见缝插针,一举战胜敌人。 残龙纵横江湖半辈子,杀敌无数,从来都没有像今日这般狼狈而无助过,再加上云嫣嫣和他武功相差甚远,他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把云嫣嫣放在眼里,然而,经过多番打斗,见自己久战不胜,早已是心烦意乱,焦躁难耐。 一旦烦躁,他的头脑当然就会受影响,不能保持清醒和冷静。 再加上他求胜心切,因此他出招虽狠毒阴险,却杂乱五章,早已没有了先前的那般细致周密,将优势渐渐沦落为劣势。 而云嫣嫣却恰恰相反。 她本就没有取胜的把握,只是想借助自己精妙的轻功,消耗残龙的体力,尽量多拖点时间。此时此刻,当她看到残龙已失去了耐心,变得暴躁,倒是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只可惜,她和残龙的武功毕竟相差很多,稍有大意就可能命丧敌手。因此,就算她看到了取胜的希望,但她依旧按部就班出招,只是不再一味的躲闪,而是攻躲结合,避敌锋芒,攻敌不备。 正因为清醒的头脑,让云嫣嫣武功上的劣势渐渐转化成了优势,而本来处于优势的轻功现在就愈发生于残龙了。 云嫣嫣终于能抽出空闲,关注下诸葛飞星了,见诸葛飞星面色惨白,嘴角有鲜血流出,忙柔声问道:“飞星哥哥,你没事吧?” 诸葛飞星强忍着身体上的剧痛,一面机警地瞧着田胜全,一面悠悠地回答:“我没事,你要小心残龙的长矛。” 云嫣嫣傲然:“我知道。”借机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用足内力,又将绝妙的轻功与“泪痕剑”的无坚不摧紧密结合在一起,毫不留情地使出一招“花落谁家”,向残龙的眉目刺出一剑。 残龙久战不胜,心里又是很怒,又是担忧,抬眼望去,见田胜全被诸葛飞星打的口吐鲜血,精神恍惚,忙问道:“你没事吧?”忧心忡忡,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想,然而最强烈的就是如何能杀了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早已忘了自己还在与敌激战。 待云嫣嫣的“花落谁家”向自己攻来时,他自知躲闪已来不及,下意识地想举起长矛用力抵抗,并不出招攻击。 云嫣嫣的内功虽然平常无奇,但由于她用尽全力想置残龙于死地,出招时几乎用了全部的力量,而且招式也比平时狠了几分。 然而,正是因为这几分的力量和狠劲,对于身心疲惫、战斗力削弱且毫不留神的残龙来说,却是致命的打击。 他招架起来不但措手不及,而且显得力不从心。 “砰!” 随着声清脆的撞击声,火花四溅。 残龙只觉手发麻,连退了几步,勉强控制住身体,本想出言讥笑云嫣嫣的攻击软弱无力时,却发现手中的长矛已被云嫣嫣的“泪痕剑”削成粉末,霎时面无人色,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云嫣嫣看到残龙的长矛被自己的“泪寒剑”削成了粉末,心中大喜,内心的警惕也因得意而变得松懈,冷笑道:“丑八怪,你的武功也不过如此啊。” 残龙阴测测道:“是吗?” 云嫣嫣道:“难道不是吗?” 残龙幽幽笑了几声,眼珠子诡异地转一转,见云嫣嫣得意忘形,身后露出了破绽,心中立刻就有了对敌良策,可他却不显山不露水,故意称赞云嫣嫣:“小妮子,想不到你武功平平,轻功却是绝世无双,尤其是你手里的那把剑,可真是绝世无双削铁如泥的绝世好剑啊。” 云嫣嫣沾沾自喜道:“那当然了!”得意洋洋地瞧着手中的泪痕剑,顿了一顿,悠悠地接了下去:“丑八怪,今日本小姐就要把你的脑袋削成肉酱,让你不得好死。” 残龙深邃的眸子透着狐狸般狡黠的笑意,察觉除了云嫣嫣内心的松懈,暗暗窃喜,忙用对话来分散着云嫣嫣的注意力:“你的剑法果真厉害,别说是老夫的脑袋了,恐怕就连这世上最坚硬的金刚石数上,也抵挡不住你宝剑的一削啊。” 云嫣嫣心思单纯,而且是初出江湖,今日算是第一次与强敌对峙,江湖经验自然远远不及残龙,此时听到残龙这把夸奖“泪痕将”,竟然得意忘形,动也不动地站在雨中,痴痴凝视着“泪痕剑”,放弃了趁胜追击的最佳时机,也忘了打狗不死反被狗咬的古训。 而残龙却是老谋深算、经验丰富。 他故意用话语夸奖云嫣嫣,为的就是让见云嫣嫣得意忘形,上当受骗,他好趁机拿下云嫣嫣。 残龙狠狠咬了咬牙,做出个鹰击长空的动作,腾空而起,用尽全身力气,使出最阴毒最致命的“雄鹰禽食”,向云嫣嫣抓去。 诸葛飞星见残龙突然腾空而起,向云嫣嫣攻击而去,心中大骇,大声呼喊:“嫣嫣,小心。” 但诸葛飞星的提醒毕竟晚了。 等云嫣嫣从喜悦和陶醉中反应过来的时候,残龙以掠到了云嫣嫣背后,而且他的右手已在云嫣嫣的右肩抓了一爪,左手重重向云嫣嫣的左肩击了一掌。 云嫣嫣花容灿白,惨叫了声,还没有从兴奋中回过神来,自己就急速飞了出去,嘴里喷了口血。 诸葛飞星已经受了重伤,情急之下,也顾不上自己,双脚蹬了蹬地,拼尽全力向云嫣嫣飞出的方向追去。 然而,不管他如何努力多么拼命,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云嫣嫣坠入万丈悬崖,而却无能无力。 (十二) 雨越下越大。 云嫣嫣睁着双眼,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不由控制地急速向悬崖下坠落,冷雨打在脸上,耳畔冷风呼呼。 然而,在落入山谷的时候,云嫣嫣的脑子还算清醒,知道自己此次凶多吉少,坠落的是生离死别、阴森黑暗的地狱,凄然道:“飞星哥哥,好好照顾自己,我们永别了。”话音刚落,就闭上双眼,任凭身体急速坠落而不做抵抗,眼角渗出了伤心而绝望的清泪。 诸葛飞星趴在悬崖边,眼睁睁望着云嫣嫣坠落的身体,而自己却素手无策,一时间泪流满面,心痛如绞,生不如死。 一时间,在他脸上很难分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他不管身后的残龙和田胜全,而是嘶声喊道:“嫣嫣,嫣嫣,嫣嫣……”喊到声嘶力竭,可却未听见云嫣嫣的半句回应。 残龙幽幽笑了笑,忙扶起了田胜全。 诸葛飞星狠狠咬了咬牙,骤然站了起来,回头瞪着残龙,眼神怨毒,杀气腾腾,犹如一头悲愤到极点的雄狮,恨声道:“残龙,你还我嫣嫣的命来。”话音刚落,他毁天灭地的气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同时使出了“龙卷五式”的其中四式——“眼花缭乱”、“狂风扫叶”、“狂风无情”和“龙卷天下”,拼命似的般向残龙攻去。 残龙见诸葛飞星来势汹汹,大有鱼死网破的意思,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暗叫一声:“不好,这小子疯了。”紧接着,他全力躲避攻击。 田胜全当然也意识到了诸葛飞星心中的愤怒,忙提醒残龙:“残龙护法,这几剑非比寻常,你切不可正面抗击。” 失去爱妻的悲痛和愤怒化成了强大的可怕的杀气。 诸葛飞星眼睛红如鲜血,就像是个被魔鬼附身的幽灵,剑法犀利,如雷霆攻势,剑气宏大,如沧海巨浪,不知疲倦地向四处逃窜的残龙攻击,招招都想要残龙的命。 残龙虽老奸巨猾,但由于他年过半百,体力自然不如诸葛飞星,再加上他和云嫣嫣动手时就已消耗了很多的体力,而且此时他只想活命,远不像诸葛飞星孤注一掷,将生死置之度外。 正因为如此,他自然也就没有诸葛飞星放空一切的坚韧信心和勇气。 片刻不到,残龙就有点力不从心,躲闪也显得惊慌失措、杂乱无章了。在逃开诸葛飞星接连三四招穷追猛打、连翻攻击的情况下,他已是满头淋漓大汗,破绽百出。 田胜全惊愕:“不好!这样下去,残龙必死无疑,到时候我必定也是难逃一死。”想到这一层,他忙试内力,觉得以恢复了八层,正想出手帮忙时,却又犹豫了:“不行!如若我此时出手,胜了万事大吉,可万一败在了诸葛飞星手下,以诸葛飞星温和的性情,他必定会对我手下留情的,为了万无一失,我还是再看看情况吧。”想到这里,他又佯装全身瘫软,一动不动坐在原地,只是嘴上提醒着残龙:“残龙护法,小心他这招‘狂风扫叶’,快点闪,他要攻你的眉目了。” 残龙头也不回道:“多谢!”见诸葛飞星的剑距自己的脑袋以不到一尺,顿时吓得脸无人色,倒吸了一口冷气,情急下竟然伸出右手去当诸葛飞星刺来的剑。 第三十七章 悬崖生死(十) “啊!” 随着惨烈的嚎叫声,残龙的胳膊就被诸葛飞星削去,霎时间鲜血飞溅、疼痛难忍,且随着残龙的身体向后飞去。 残龙龇牙咧嘴,被抛出数尺以外,重重摔在地上,一口真气没又提上来,竟然晕死过去。 诸葛飞星丝毫没有半点喜悦,心中像是堵满了东西,闷闷的喘不过气来,见残龙死了过去,不由得松了口气,由疾步奔到悬崖边,嘶声呼喊:“嫣嫣,嫣嫣,嫣嫣……你在哪里?你快回来啊,你快回来啊……”绝望悲痛至极,居然放声痛哭起来,疯狂地用拳头击打眼前的悬崖。 田胜全见诸葛飞星伤心欲绝、精神恍惚,脸色居然露出了狰狞的笑容,用足内力,身体随即旋风般向诸葛飞星的后背攻击,使出了一招“玉石俱焚”,重重地打在了诸葛飞星的背上。 诸葛飞星还没来得及做出抵抗,甚至都没来及回头,就如折断了翅膀的小鸟,硬生生向悬崖下飘去。 (十三) 田胜全这掌尽管打的很重,但诸葛飞星的脑子清醒已是清楚,他只觉耳旁满是风声,显然下坠之势甚是迫急。 然而,就在刹那间,他霍然伸出手掌,急忙抓住了个东西。 这么做,不是因为他不想死,也不是因为他不想去山崖下追随云嫣嫣,而是因为他知道莫仁君和云柔的大仇还未报,魔域王城还未除,江湖尚未安定,他不能就这样死了。 “如若我此时死了,还怎么报仇?还怎么拯救武林?” 诸葛飞星暗暗想了想。 可他的视线已模糊,根本无法感觉出自己抓住的是什么东西,但他却死死抓着,再也不肯放手,只听“哗”的轻响,他的身子又下坠了一段,正当他绝望的时候,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他已然是遍体鳞伤,但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和心灵的疼痛,良久良久,才勉强地张开了眼睛,隐约看到自己方才抓的只是山藤,纠结在山壁上,虽然被他扯落下来,却没有完全断落。 “幸好有藤条!” 诸葛飞星暗自庆幸,急忙喘了口气,顿了一顿,终于鼓足了勇气,小心翼翼地低头向下望去,只见下面暗暗沉沉,一眼望不到底,而抬眼望去时,却天上的乌云翻滚,大雨磅礴下个不停。 一时间,他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极力让自己保持晶振,不敢移动一下身子。 因为他担心自己的身体一动,山藤就会立刻断落,他只愿自己能在片刻恢复些气力,然后再设法离开这个生死存亡的地方。 “我绝对不能死!” 在经过这次间不容发的危险,他当真可以说是九死一生了,因此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的心中不但不绝望不恐慌,反倒是出奇的平静。 但他的全身欲望却极强。 他的身体剧痛,掌心也如刀割般的疼痛,痛的直到他的心底深处,但他依旧是咬紧着牙关,忍住这无法忍受的痛苦。 在这个世上,许多令人不能忍受的痛苦和折磨,诸葛飞星此时此刻都忍受了,不知为什么,他固然觉得只要自己有坚忍不拔的毅力和决心,这世上便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忍受的,就算是刀山烈火,也不值一提。 不知在悬崖上挂了多久,待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些,诸葛飞星决定拼死一搏。 他轻轻地移动下脚尖,让自己尽量保持平衡,想伸手拉住旁边的藤条,可努力了几次却不能如愿。但他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休息了片刻,在经过多次艰难的努力和摸索以后,他终于找到个能放脚的地方。 紧接着,他小心翼翼地放开左手,换了另一根山藤握住。 然而,喜悦刚到,失落便至,突听“咕咚”声巨响,诸葛飞星脚下突然失去了重心,身子紧跟着就向下直坠而去,慌忙中,他又抓住根藤条。 诸葛飞星神色凄然,连喘了几口气,待心跳恢复正常时,忍不住喃喃自语:“想不到我诸葛飞星堂堂七尺男儿,自己的性命,今天却要靠这个山藤来拯救了,真是可笑至极。” 此时此刻,纵然用尽世上所有的词句都无法形容他的危险。 但他却仍然稳住慌乱的心神,只因他深知此刻只要他心神微乱,就立刻要粉身碎骨在这深不见底的绝壑下。 突听,藤草丛中“嗖”的一响。 诸葛飞星抬眼望去,只见雨雾落下的地方,藤草正慢慢地被撕裂,但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盯着,依旧一动都不敢动,甚至连眼睛都不敢轻易眨一下,而且任凭额上的冷汗、雨水与污泥顺腮而落,也伸手不敢去擦。 这只因他的身子若是轻轻移动一下,那他整个身体便会葬身于绝壑。 “保持冷静,保持冷静!” 诸葛飞星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良久良久,待自己的身体稳定了,又心有余悸地望了望悬崖下面,只一望心中甚是悲哀凄苦,还有种说不出的害怕。 尽管他一动不动,但山藤还是渐渐松了。 他呆望着慢慢断裂的山藤,不知是因极度担心,还是彻底绝望了,意识竟然渐渐地开始变得模糊,耳畔隐隐约约听到了云嫣嫣娇媚的呼喊声:“飞星哥哥,快下来吧,嫣嫣在下面等着你。” “好啊!” 他神色迷糊,轻轻应了声,身子动了动。 瞬间,山藤就发出了一声响声,大惊之下,他却无法反抗,双手下意识地松开,竟然身不由主地坠了下去。 想比在山壁上的提心吊胆,此时下坠的诸葛飞星,心情却极端的平静,在身子坠落的时间里,竟然淡淡地望了望乌云翻飞、暴雨倾盆的天空,暗暗自语道:“嫣嫣,飞星哥哥这就来陪你。”说完,就落下去。 (十四) 田胜全也不管倾盆而下的暴雨,站在悬崖边,目不转睛地望着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欣喜若狂:“诸葛飞星死了,诸葛飞星死了,这真是天助我也,这真是天助我也啊!”狂笑几声,才伸手摸了把脸上的雨水,疾步来到残龙的身旁,用力封住残龙的穴道,以防止他的血液流尽。 残龙面色如土,在暴雨下,更显恐怖苍老。 田胜全望着昏迷的残龙,表情复杂,暗自琢磨:“残龙,你休怪田某心狠手辣,与其活着受罪,倒不如田某一掌送你到极乐世界里来的舒服。”说着,就举起右掌,四指并拢,全力向残龙的脑袋击去,然而,就在触到残龙天灵盖的瞬间,又立刻收住掌,继而转念又想了下去:“不行!如果这样轻易杀了他,田某的美梦不就彻底破灭了吗?田某背叛武林,此时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诸葛飞星打下悬崖,不就是为了让残龙感激我吗?不就是为了让黒魔子赏识我吗?如果我这样杀了他,黒魔子还会相信我吗?不行,我要把他救活,要让他残龙感激我一辈子。” 说做就做,他一面摇晃残龙的身体,一面给残龙体内输真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残龙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田胜全正在专心给自己输内力救自己,心里万分感激:“田大侠,谢谢你救了本护法。” 田胜全摇了摇头,一副大义凛然的英雄气概:“你我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田某救你是应该的。”顿了一顿,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又接着说道:“残龙护法,你只管放心,田某已帮你封了穴道,血不会再流了。” 残龙微微冲田胜全点了点头。 田胜全慢慢扶起残龙,抬头望了望漆黑的天空,一字一字道:“此地不宜久留,田某带你离开这里,找个僻静的地方去疗伤吧。”说完,就四处张望了几眼,见四下山峦叠嶂,没有自己想要找的东西,有忙着安慰残龙:“你不要着急,过不了多时,你的武功就又可以恢复了。” 残龙脸带感激,态度温和地说:“田大侠,本护法以前有对待不周的地方,还望你不要见怪才是!” 田胜全见残龙一改先前的强势暴戾,而是变得温和客气,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但脸上却依旧带着谦卑的笑容,温声道:“残龙护法太客气了,田某这样做是应该的。” 残龙感激:“田大侠不计前嫌,肯为残龙疗伤,这份恩情,残龙一定铭记于心,日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于你。” 田胜全装腔作势地道:“残龙护法严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残龙在田胜全的帮扶下,挣扎着坐起来,四处搜索了一番,不见诸葛飞星的影子,心中觉得甚是奇怪,忍不住问田胜全:“田大侠,那小子呢?” 田胜全情不自禁地望了望远处的悬崖,得意洋洋地说道:“不瞒残龙护法说,诸葛飞星已被老夫一掌打下这万丈悬崖,恐怕早已死无葬身之地了。” 残龙惊喜:“真的?” “千真万确。” 田胜全回答的斩钉截铁。 残龙听田胜全说将诸葛飞星打下了悬崖,觉得自己的心头大患已死了,顿时高兴的不得了,放声狂笑了起来,然而没笑几声,一口气没喘上来,却又疯狂地咳嗽了起来, 田胜全急忙扶住残龙,若有所思道:“残龙护法,我们离开这里吧。” 残龙喘了几口气,同意地点头:“好的。” 第三十八章 心怀鬼胎(一) (一) 洛阳城。 夕阳已逝,只留下浅浅的光芒在天空的尽头,就像是一缕缕漂浮不定的风影,给人以自由和潇洒之感。 大街上。 行人匆匆,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各种卖东西的小贩不知疲倦地吆喝着,好像完全没有在意现在已是黄昏时辰。 魏心决和水琳琅走在这热闹的大街上,行色匆匆,完全不在意街道两边热闹的街市,更无心去搭理吆喝的小贩们。 水琳琅四处张望,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娇喘几声,拉了拉魏心决,累的说话都有气无力了:“师兄,我实在累的不行了,我们在这里休息会儿,喝杯茶再回去吧,反正已到了家门口,也不急于这一时,好吗?” 魏心决神色严肃,态度坚决地否决:“不行!琳琅,你再忍忍吧,我们很快就到了。”伸手擦了擦汗水,接着给水琳琅解释:今日是师父的生日,我们得尽快赶回水灵宫,给师父庆祝生日,耽搁不得。” 水琳琅嘟嘴撒娇:“师兄,我们好不容易逃出来,我还没有玩儿够呢,你这么急回去干什么?爹爹每年都过生日,吃吃喝喝的太烦了,我们回不回去都无所谓,再说了有娘给爹爹过生日,我们就别回去了,好吗?” 魏心决断然拒绝了水琳琅的请求:“绝对不行,这事没得商量。师父一年过一次生日,我们必须得回去祝贺,以尽孝心。”刚说了几句,就觉得心慌,呼吸困难,但他却强忍,不想让水琳琅看出他的异常,接着说了下去:“天黑前我们必须回水灵宫,况且我们答应了飞星和嫣嫣,联络江湖群豪对抗魔域王城,这事迫在眉睫、不容耽搁。” “对呀,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 水琳琅恍然大悟。 魏心决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顿觉口干舌燥,难受异常,于是四处张望寻找,想找一个路边的茶摊喝碗茶,解解渴,但却不能如愿,于是决定立刻赶回水灵宫,一字一字道:“琳琅,我们快回水灵宫吧。” 水琳琅答应:“好啊!”习惯性地看了看魏心决,见他满头淋漓大汗,面容憔悴,心里担心的不得了:“师兄,你没事吧?” 魏心决摇了摇头,一面伸手擦冷汗,一面说出了心中的担忧:“我没事,只是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心中有种不祥,隐约觉得好像要有什么祸事发生。” “呵呵呵!” 水琳琅见魏心决小心谨慎、郑重其事的样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娇声笑了出来。 魏心决眉头紧锁,惊愕地盯着水琳琅:“你笑什么?” 水琳琅笑的几乎都弯下了腰,见魏心决正冷冷地盯着自己,忙站起来,收住笑容,干咳了几声,一本正经地说道:“师兄,你不要着急,估计是因为我们赶了一天的路,你的体力透支了。” 魏心决冷冷道:“琳琅,严肃点,这和赶路没关系。”顿了一顿,面色严肃:“再说了,你都没事,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体力透支?” 水琳琅委屈地撇了撇嘴:“那你怎么会这样啊?”话音刚落,心里顿时出现了个念头,忙伸手摸摸魏心决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若有所思道:“没有感冒啊!” “胡闹!” 魏心决冷冷呵斥,脸冷如铁。 水琳琅讷讷道:“既然不是赶路累的,也没有感冒,那是为什么啊?” 魏心决见水琳琅单纯无辜,忧心忡忡的神情,心里的怒气瞬间便消失了,一字一字地说道:“我也不知怎么了,一走进洛阳城,就觉得心慌意乱,心里隐约有种不详之感。” 水琳琅道:“不祥之感?” 魏心决点头:“是的。” 水琳琅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迷糊不懂,又仔细地将魏心决打量了一番,再看看热闹的街道,心里顿时明白了:“师兄出现这种奇怪的情况,肯定是因为他答应帮飞星云嫣嫣联络江湖群豪共同抵抗魔域王城,担心紧张过度导致的。”想到这里,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有说有笑地道:“师兄,你未免太谨慎了吧?我们现在已回到了洛阳,和回到水灵宫无异,你就不用疑神疑鬼的了?” 魏心决没有好气地瞪着水琳琅:“小心谨慎有什么不好?”加快脚步,一门心思向回水灵宫走去。 水琳琅小跑几步,追上了魏心决,悠悠自得:“师兄,你不要生气,我知道错了。”清澈的眼珠子转动着,沉思了片刻,笑嘻嘻地说:“我们现在已安全回到了洛阳城,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害怕什么呢?” 魏心决道:“我不是害怕。” 水琳琅道:“那是什么?” 魏心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就是有种不详的预感,而且越来越强烈。” 水琳琅见魏心决三番五次说到心中隐约感到不祥的预感,再见魏心决面色严肃,忧心忡忡,丝毫都不像是在开玩笑,心中立刻重视了起来,琢磨:“不详的预感?”想到这里,突然眼睛一亮,脑子里闪过个年头,顿时紧张起来:“师兄,你说飞星和嫣嫣会不会遇到危险啊?” 魏心决震惊:“你说什么?” 水琳琅小心翼翼地道:“你说会不会是飞星和嫣嫣遇到危险了呢?” 魏心决眉头紧锁,急躁的心居然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沉默了半响,若有所思地道:“飞星和嫣嫣此去寻找潇潇,前途凶险,难道真是他们遇到了危险?” 水琳琅心里仔细推断了半响,觉得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不大,微微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可能。” “为什么?” 魏心决追问。 水琳琅解释道:“江湖此时虽风云再起,魔域王城横行霸道,但飞星武功卓绝,身兼‘龙吟神怒’和‘龙卷五式’两大绝世剑法,而且手中还有无坚不摧的‘重情剑’,纵然是遇到敌人阻挡,也定会全身而退。” 魏心决点了点头:“有道理。只是……” 水琳琅道:“别只是了,你只管放心好了,飞星和嫣嫣肯定不会有事的。”恋恋不舍地瞧着热闹的洛阳大街,忙拉起魏心决的胳膊,撒娇央求:“好师兄,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一次,如果就这样回去来了,岂不可惜?” 魏心决甩开水琳琅,毫不留情地道:“琳琅,要是平时,我们在外面玩也没什么,可今日是师父的生日,我不能答应你。” 水琳琅当然不愿意放弃:“好师兄,这些我都知道,可我真的想玩啊!好了,你就答应我吧,我们就在这城里再好好玩一晚,明天再回去给爹爹过生日,不就一举两得吗?再说了爹爹过生日,难道我们就这样两手空空回去?” 魏心决哑然:“这……”心里矛盾不堪,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水琳琅沉声道:“我觉得我们得好好给爹爹准备一份礼物,真心诚意,你这样匆匆忙忙的赶回去,像什么意思?” “我……” 魏心决哑口无言。 水琳琅见魏心决坚韧的信念已经开始动摇,有些举棋不定的为难,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举而代之的甜甜的笑容,摇着魏心决的胳膊撒娇:“好师兄,好师兄,就这一次,就玩一次,就玩一晚上,行吗?” 魏心决犹豫不决:“可……” 水琳琅道:“好师兄,就这一次嘛,琳琅向你保证,明天我们买上礼物,琳琅一定和你回水灵宫,给爹爹补过生日,好吗?”眨着灵动迷人的双眼,观察着魏心决的表情变化,继续央求:“算琳琅求你了,师兄,就这一次,就玩儿一晚上。” “好吧!” 魏心决无奈地叹息了口气,终于同意地点了点头。 水琳琅欣喜若狂,高兴的不得了:“师兄,你真好,你太好了。”说完,就指着不远处卖面人的老头,兴奋地说:“师兄,你看那边的面人多漂亮啊,我们去看看,我们去看看。”强拉着魏心决的胳膊向卖面人的老头奔去。 “你真是我的克星!” 魏心决虽然面带愁容,心里煎熬难耐,但实在对水琳琅毫无办法,只能陪和水琳琅玩去了。 第三十八章 心怀鬼胎(二) (二) 夕阳划过精致的角楼,在高墙内洒下朦胧昏黄的光芒。 水灵宫的大殿沐浴在夕阳下,显得神秘而安静。 远远望去,深红的建筑坐落在树丛中,琉璃瓦顶若隐若现,恰似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水灵宫大殿华丽的楼阁被潺潺的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明净。大殿的内柱由五十根红色巨柱支撑,每根柱子上都刻着只勇猛无比、栩栩如生的猛虎。 水万维正端坐在玉石砌成的椅上,紫色的长袍在烛光的辉映下,更显华丽气派。 只见他星眼剑眉,脸阔鼻高,容貌普通,气度却相当不凡,尤其是他小小的眼睛,蕴藏着种让人无法猜透的神秘和无法抗拒的威严。 他表情严肃,坐在玉石椅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水灵宫的门口,右手紧握成拳,由于用力过度,手背上隐约能看到根根凸起的青筋,手指仿佛也要陷到肉里。 大殿里寂静无声。 一缕皎洁的月光照射在门口,如水般柔和而清亮。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面容清秀,约二十岁,身穿着浅蓝色长袍的年轻人行色匆匆地来到大殿门前、 但他并没有立即进去,而是四处机警地望了望,确定没有可疑情况时,才恭恭敬敬地行礼:“秦诺拜见师父。” 水万维可能是想到入神,居然没有看到秦诺,怔了一怔,下意识地整理了下衣服,正色道:“进来吧。” 秦诺道:“是!”整理好衣服,又机警几四处处望几眼,而后才疾匆匆来到大殿中央,拱手行礼:“师父。” 水万维问:“你可打听到了心决和琳琅的下落?” 秦诺眉目顿时皱成了团,就像个中国结,良久良久,才胆战心惊地回答道:“还没有。” 水万维没有生气,当然也没有指责秦诺办事不力,而是长长叹息了出来:“哎,这个琳琅是越来越不懂事了,只顾着跑出去疯玩,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都不知道回来,也不知道家里人担心。再说了,时下兵荒马乱的,魔域王城大肆复仇,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去了什么地方?” 秦诺见水万维愁容满面,眼睛里竟然掠过了狐狸般狡黠的笑意,但脸上却是着急担忧的表情,宽慰水万维:“您不用担心,大师兄和琳琅这次偷跑出去,只是去江湖中玩耍了,应该不会走太远,虽然当下江湖凶险异常,可他们的武功都不错,而且还有闪电和追风两匹神驹当脚力,就算真的遇到了危险,我想他们也肯定能化险为夷、平安回来的。” 水万维神色担忧,机械地点头:“这次黒魔子重出江湖,大量屠杀江湖英雄好汉,就连……就连‘剑神’都惨遭不幸,而琳琅和心决三脚猫的功夫,别说是他们两个人,就算是再加二十个人,也决计不是黒魔子的对手啊。” 秦诺道:“他们可能会安全回来的。” 水万维松开拳头,凝视着伤疤累累的手掌心,黯然长叹::“恐怕他们这次出去,是凶多吉少了。” 秦诺嘴角得意地撇了撇,心中暗自:“水老鬼,你猜得千真万确,他们这次肯定是难逃一死,他们肯定会死在那二十几个杀手的手上。”想着想着,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瞟了瞟水万维,暗暗得意:“他们死了最好,死了活该,我秦诺得不到的东西,旁人也休想得到。” “哎!” 水万维忍不住又长叹了口气。 秦诺见水万维精神颓废,丝毫没有往日的威严和英雄气概,接着暗想下去:“琳琅,事到如今,你休怪秦诺心狠手辣,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要怪就怪你自己,谁让你喜欢上了那个呆头呆脑的魏心决。” 这些话语,秦诺当然只能在心里想想,是断然不敢轻易说出口的。 他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平常心,喃喃道:“师父,您也不用太过担心,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大师兄和琳琅肯定不会遇上敌人的。”说到这里,却又话锋转了转:“就算他们真的遇上了敌人,但凭琳琅的聪明机灵,大师兄的沉稳持重,他们定然会化险为夷、轻松脱险的。” 水万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眼下我们也只能听天由命了。”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调整了下心情,脸上立刻变得没有了表情,正色地问:“秦诺,为师让你打听魔域王城的行踪,你可有查到眉目?” 秦诺坦然相告:“启禀师父,据弟子这几天仔细调查,弟子发现在魔域王城的‘血魔教主’黒魔子重出江湖的这一个月里,他已连续杀了二十位江湖大侠,除了‘剑神’莫大侠和云女侠惨遭毒手外,就连天地镖局的凌青鸣和凌青云两位伯伯也不幸遇害了。” 水万维惊愕而起,眼睛瞪着圆如空中的月亮:“什么?你说凌青云和凌青鸣两位大侠也遇害了?” 秦诺点头:“是的,师父” 水万维跌落在椅子上,神情凄然,沉默了半响,才又黯然地问秦诺:“这么说黒魔子已经来到了洛阳城,是吗?” “不错。” 秦诺坦然回答。 水万维狠狠咬了咬牙,一字一字道:“如此说来,黒魔子下一个要杀的目标就是我水万维了,下一个要灭的门派就是我们水灵宫了。” 秦诺斩钉截铁地道:“师父,你不用担忧,黑魔子是不会杀你的。” “为什么?” 水万维惊诧地盯着秦诺。 秦诺僵在原地,见水万维眼神如刀刃般动也不动地盯着自己,一时心里发慌,居然不知怎么回答水万维的追问。 因为黒魔子并没有来到洛阳城,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编的个谎。而杀凌青云和凌青鸣的是魔域王城的蓝蝎子和恶鬼,并不是黒魔子。 水万维见秦诺瑟瑟发抖地站在台阶下,觉得他是话赶话随口说出的,因此就权当没有听见,冷冷自语:“十年前,我和‘剑神’合力铲除了魔域王城,将黒魔子逼下悬崖,他恨我入骨,而如今他大难不死,选择回来报仇雪恨,又怎么会放过我水万维呢?”指了指呆如木鸡地秦诺,悠悠笑了笑:“你呀,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秦诺也勉强从水万维笑了一笑,吞吞苦苦地说出了原因:“师父,徒儿说的……说的是实话。” “实话?” 水万维半信半疑地瞧着秦诺。 秦诺点了点头。 水万维深感诧异:“为什么?”自己都觉得这个消息可笑至极,忍不住调侃而出:“难道黑魔子疯了?” 秦诺讷讷道:“因为……因为整个洛阳的人都知道您……您……” 水万维道:“知道我什么?” 秦诺脸色变了变,胆战心惊地望着水万维,良久良久,才吃吃地说出了原因:“因为人们都知道……知道您投靠了……投靠了魔域王城。” 水万维目光如炬,狠狠拍着玉石椅子,怒声咆哮:“胡说!真是岂有此理,谁这么大胆,竟敢毁我水万维的清誉?”由于激动生气过度,他的嘴角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脸色的肌肉也像是坑坑洼洼的小丘,凸显的异常明显。 秦诺见水万维大发雷霆,急忙劝说:“师父息怒,师父请息怒,徒儿该死,徒儿本不该拿这些伤心的事情来刺激师父您的。” 水万维紧攥拳头,突然冷冷笑了起来:“黑魔子果然可怕。”虽死死咬了咬牙,对黑魔子痛恨入骨,但心里却不再生气,倒是平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字道:“没想到十年未见,黒魔子不但练会了‘血魔毒掌’,而且还学会了这攻心之术,真是不可思议了。” 秦诺嗫嚅地问:“师父,那……那依您之见,这一切都是谣言?” “当然是谣言,难道你也相信为师投靠了魔域王城?” 水万维回答的铿锵而有力。 第三十八章 心怀鬼胎(三) 秦诺立刻表示不相信:“徒儿当然不相信,师父是当世英豪,为江湖出生入死,又怎么会投靠了无恶不作的魔域王城?” 水万维虽然得知这是黑魔子故意放出的谣言,但黑魔子这样做的目的却不得不让他深思和重视,暗想道:“黑魔子放出这等谣言,意在蛊惑人心,瓦解江湖群豪的联盟阵营,此计果然歹毒。” 秦诺问:“师父,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水万维不假思索地回答:“兵来将当,水来土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该拼命就决不能退缩。”紧靠椅背,慢慢闭起双眼,长长叹了口气,有种英雄末路、虎落平阳,虽有浑身能力却不能力挽狂澜的凄凉和无能无力,顿了一顿,又接着问秦诺:“还有什么消息,你尽管说来听听。” 秦诺犹豫道:“师父,这……这……” 水万维道:“你说吧,为师没事的。” 秦诺咽了口一口水,吞吞吐吐地禀报:“师父,徒儿还听说龙虎堂……堂主田胜全田大侠……” 水万维猛然睁眼:“田堂主怎么了?” 秦诺道:“他……他……” 水万维道:“他怎么了?快说,别吞吞吐吐的。” 秦诺鼓足勇气,狠狠咬牙道:“徒儿听说田大侠已经投降了魔域王城,做了黒魔子称霸武林、残杀江湖豪杰的帮凶。” 水万维拍案而起,怒气冲冲地瞪着秦诺,好像要把秦诺活生生的撕碎似的,沉声道:“胡说八道,怎们可能?田大侠怎么可能投靠魔域王城?” 秦诺望着水万维可怕的脸色,心里害怕的不得了,忙跪下来求饶:“弟子该死,弟子该死,师父息怒,师父请赎罪。” 水万维郑重其事地问:“田堂主投降黒魔子的事情,是你亲眼所见吗?” “不是。” 秦诺摇了摇头。 水万维道:“既然不是你亲眼所见,那你为什么还要相信?” 秦诺道:“因为……因为整个洛阳城的人都这么说。” 水万维道:“整个洛阳城的人都在传?” 秦诺道:“是的。” 水万维坐下来,用种严厉的目光盯着秦诺,若有所思道:“秦诺,这传言是魔域王城分解江湖联盟的毒计,是用来蛊惑人心的,万万不可信。再说了,你刚才不是还说整个洛阳城的人都在传为师投降了魔域王城吗?可结果怎么样,为师还不是好好待在我们水灵宫里,想法设法的对付魔域王城吗?” “徒儿明白了。” 秦诺羞愧地低下头。 水万维批评教育秦诺:“秦诺,你是水灵宫弟子中最聪明,最有眼界和判别能力的,以后不是亲眼所见的东西,千万不要乱加猜测、妄加断言,记住了吗?” 秦诺道:“徒儿谨记师父的教诲。” 水万维道:“起来吧。” 秦诺站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水万维正色道:“田堂主是何等的英雄好汉,为江湖立下了多少的汗马功劳,虽然十年前的屠魔大战,他因得病未能参加,但他对江湖的贡献也是不容置疑的。而且他嫉恶如仇,又怎么会做出投靠魔域王城、残杀江湖同道这种大逆不道、背信弃义、让天下人所不耻的事情呢。” 秦诺心领神会:“徒儿知错了。” 水万维满意地点了点头,靠向椅背,又眯起了双眼,摆了摆手:“好了,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下去和你师娘去准备饭菜吧。” 秦诺拱手道:“是,师父。”疾步离去。 (三) 秦诺离开水灵宫大殿,刚一出门,就暗暗窃喜:“水老鬼啊谁老鬼,你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竟然死都不不相信田胜全已投降了魔域王城。可是,你再聪明也没有用了,因为……因为今晚是你的生日,可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月光如水。 水灵宫里寂静无声。 秦诺越想越得意,越想越觉得愤怒,只见他咬牙切齿,目露凶光,拳头紧握,继续暗想道:“水老鬼,你能有今天,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找的,怨不得旁人,谁让你平时那般宠爱魏心决呢?什么好的都给他,既然你如此偏心,不顾我秦诺的感受,那就休怪我不顾师徒情分。” 四处机警地望了一眼,见圆月当空,如铜镜般圆,心里顿时感到几分凄凉,但更过的却是痛恨与愤怒:“水老鬼,我觉得你现在担心的不应该是魏心决和水琳琅那两个死人,而应该是你。只要你死了,我就为魔域王城立了大功。到那个时候,我就成了魔域王城的大功臣,黒魔子当然会重重奖赏我和中用我,更重要的是我还可以轻而易举就得到你的‘寒冰神掌’秘籍。等我练会‘寒冰神掌’,有机会再学会黒魔子的‘血魔毒掌’,到时候我秦诺就是这世上最厉害的人,称霸武林的伟大梦想就唾手可得、轻而易举了。” “小子,快跟我来!” 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就是只玉一般纤细光滑的手拍了拍秦诺的肩膀。 秦诺猛然回头,见蓝蝎子幽灵般站在面前,心里甚是害怕,本能地后退了几步,稳定了下情绪后,才笑眯眯地问道:“蓝护法,你……你怎么来了?” 蓝蝎子沉声回答:“如若我蓝蝎子不来,你这条狗命还能保住吗?” 秦诺赔笑:“蓝护法说的对,说的对!”小心翼翼地左右前后观察了几遍,确定没有人看见时,才恭恭敬敬地道:“蓝护法这样出现,如果让水万维和冷泣霜两个老不死的看到,他们定然会想到小人勾结你们魔域王城,到时候他们定然会杀了小人的。” “你也怕死?” 蓝蝎子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秦诺尴尬一笑:“蓝护法,请跟小人来,有什么事情到小人房间再说。” 蓝蝎子没有拒绝:“前面带路。” 秦诺道:“好谢!”疾步前行。 蓝蝎子紧跟在秦诺身后。 他们穿过一道大门,又绕过个假山,然后来到个点满灯笼的院子里。 秦诺回头看了一眼蓝蝎子,指着前面点着灯的房间,一字一字道:“蓝护法,前面就是小人的房间了。” 蓝蝎子四处环顾,寒声道:“少啰嗦,带路!”话音刚落,就跟着秦诺向房间走去。 秦诺来到门前,伸手推开房门,回头瞟了瞟蓝蝎子曼妙的身材,而后转头进入房间,脸上掠过诡异而邪恶的笑容。 蓝蝎子站在门前,又习惯性地四处巡视了几眼,见院子里没有人时,才进了房间,想都没想就坐在正面的椅子上,不屑一顾地问:“我让你办的事情,你办妥了吗?” 秦诺就像个小偷偷东西似的,赶忙把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的,神秘兮兮地道:“蓝护法尽管放心,一切都在小人的掌握中。” 蓝蝎子寒声道:“最好这样。” 秦诺恭敬地站在蓝蝎子的面前,眼睛如扫描仪一样在蓝蝎子的身上游走,若有所思地道:“果然如蓝护法所说,我的那些师弟们喝了您给我的‘失心散’以后,个个都像是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六神无主,只要白教主的‘勾魂琴’一响,他们必定会成为我们拼命的最好帮手。” 蓝蝎子嘴角掠过丝丝冷笑,沉声道:“对付水万维这样的人物,何需教主和夫人亲自出手,只要你那帮狗屁师弟不从中碍事,有我和恶鬼就足够了。” “什么?出手的是你和恶鬼护法?” 秦诺惊诧不已。 蓝蝎子眉毛一扬:“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秦诺眼珠子怪异的转了转,虽然心里有些担心,但嘴上却这样说:“那是,恶鬼护法武功了得,而您又聪明绝顶,心思缜密,您的‘寒心钉’更是暗器中的暗器,只要蓝护法和恶鬼护法亲自出手,水万维那个老家伙就算有十条命、一百条命,也毫无反抗的能力,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蓝蝎子幽幽笑了笑,扫视着光线暗淡的房间,不耐烦地阻止秦诺:“你不用这样拍马屁,我蓝蝎子不吃这套。” 秦诺笑脸相迎,此时猛然碰了一鼻子的灰,就像是一只公猫因兴奋过度而被人突然踩住了尾巴,尴尬的不得了。 蓝蝎子淡淡瞟了瞟秦诺,冷冷地警告:“小子,你油嘴滑舌,我不管你,但我警告你,如果晚上的大事出现半点纰漏,我一定要你的命。” 秦诺连连保证:“蓝护法只管放心,保证万无一失。” 蓝蝎子道:“万无一失最好,如若不然,哼哼哼!”冷笑几声后,从怀里掏出枚黑色药丸,递给了秦诺:“‘失心散’的解药。” 秦诺双手接过药丸,想都不想就一口吞下去,感激涕零:“谢谢蓝护法赐药,小的一定为蓝护法效犬马之劳。” 蓝蝎子毫不动容,眯起双眼,静静等待着。 第三十八章 心怀鬼胎(四) (四) 蓝蝎子虽然不像其他女人那般浓妆淡抹,但她那张清秀冷冰的脸,在烛光的照映下,却有别样的迷人和风情。 也许她算不上绝世美女,但她却有几分普通女人无法拥有的妩媚和冷艳,再加上她那双寒冷鄙人的眼睛,水蛇般娇美柔软的细腰,可以让无数男人为她神魂颠倒、浮想联翩,从而无法自拔。 秦诺财狼般盯着蓝蝎子的胸。 蓝蝎子慢慢呼吸,胸部因呼吸而上下起伏,就像是魔术师充满有货的魔术,再加上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清香,让秦诺难以抗拒魔力。 她的这一切,当然逃不过秦诺那双狼一般锐利的眼睛。 秦诺痴痴盯着蓝蝎子娇美的脸颊,白皙的玉手,再想想蓝蝎子轻蔑的态度和冰冷的眼神,对自己的指手画脚和吆五喝六,顿时各种感情冲撞着他的思想,忍不住暗暗发誓:“你不要得意,总有一天老子会练成绝世武功,到那时老子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你?” 蓝蝎子缓缓睁看眼睛,稍稍一抬头,就看见秦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居然害羞了起来。 秦诺见蓝蝎子睁开了眼睛,急忙收回视线,望着桌上的茶杯,结结巴巴地问道:“蓝护法,您还有吩咐吗?” 蓝蝎子极力克制住“怦怦”乱跳的心,沉默了半响,待自己恢复正常后,随即从怀里取出包东西,递到秦诺手里,吩咐道:“等一会儿,你把它洒在水万维的茶里。” “洒……洒在水万维的茶杯里?” 秦诺盯着手中的东西,胆战心寒。 蓝蝎子点了点头:“只要你把他洒在水万维的茶里,我们今晚的大事办起来必定会容易许多,必定会万无一失。” 秦诺手掌里满是冷汗,吃吃地问:“这是什……什么?” 蓝蝎子幽幽道:“这是送水万维和冷泣霜夫妻上西天的催命符。” “毒药?蓝……蓝护法,你说这是……这是毒药?” 秦诺眼球突出,怔怔地盯着手中的东西。 蓝蝎子见秦诺如此恐慌害怕,心里突然担心起来,生怕秦诺会突然反悔,如若真是那样的话,一切都功亏一篑,于是她警告秦诺:“秦诺,你是个聪明人,大道理不用我再给你多讲,但有句话你要记住,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进一步前途无量,退一步粉身碎骨,是生是死,想不想得到水万维的‘寒冰神掌’秘籍,就看你今晚的表现了。” 秦诺当然明白蓝蝎子这话的意思,而且他心里对水万维充满了怨恨,但真要让他向水万维动手时,却害怕的要死:“蓝护法,您的意思小的明白,而且小的向您保证,绝对不会背叛魔域王城,只是用毒药这是不是……是不是有点儿……” 蓝蝎子寒声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既然选择了魔域王城,就一定要执行魔域王城的每个命令。”瞧着秦诺手中的东西,接着说了下去:“何况你手中拿的并不是什么毒药,而是能让水万维逍遥快活的‘逍遥催命散’。” “‘逍遥催命散’?” 秦诺呆呆注视着手中的“逍遥催命散”,半信半疑。 蓝蝎子道:“不错。” 秦诺挠了挠额头,百思不得其解,于是问蓝蝎子:“蓝护法,既然‘逍遥催命散’不是毒药,那我们为什么要给水万维喝呢?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放肆!” 蓝蝎子重重拍了拍桌子,脸立刻沉了下来。 秦诺忙低下了头。 蓝蝎子淡淡地瞧着桌上的茶壶,若有所思地笑道:“虽然‘逍遥催命散’不是毒药,但却是决定我们今夜成败的关键,决定你我的性命。” 秦诺怀疑:“真的?” 蓝蝎子悠悠自得:“普天之下,只要是喝了‘逍遥催命散’的人,不管他的武功有多高深,也不管他的内力有多强大,在一炷香内,他必定会功力尽失、浑身无力,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废人。” 秦诺喜出望外,惊呼道:“这么厉害?” 蓝蝎子道:“那当然。” 秦诺仔细端详着手里的“逍遥催命散”,不但紧张的心突然轻松了许多,而且变得异常的兴奋道:“想不到这‘逍遥催命散’还有这等神奇的功效,真是稀世珍宝啊!看来水万维今晚必死无疑了。” 蓝蝎子见秦诺兴奋自得,忐忑不定的心终于又定了下来,为了让秦诺死心塌地地替自己办事,于是她继续讲述“逍遥催命散”的秘密:“更加神奇的是,喝了‘逍遥催命散’的人,不但会全身无力、功力尽失,而且会心跳加速、全身燥热,如果……”不管她平时如何狠毒,但她毕竟还是个女人,在说到男女之事时,心里会本能的害羞,自然就会难以启齿。 但秦诺却兴趣正浓:“如果怎么样?” 蓝蝎子沉声道:“算了,下面的不用说了。” 秦诺见蓝蝎子突然改口不说,觉得此事必定至关重要,再加上他心里深知,对付水万维本就是凶险万分的事情,决不允许出现任何闪失和失误。 因为一旦出现失误,他将必死无疑。 于是他暗自琢磨了片刻,心中立刻就有了主意,一本正经地:“蓝护法不愿意说,自然有不愿意说的道理,但我在水灵宫生活了十几年,自知水万维的武功深不可测,‘寒冰神掌’更是绝世无双,绝不亚于‘剑神’莫仁君的‘龙吟神怒’。” “你什么意思?” 蓝蝎子眼神灼灼地盯着秦诺,心里紧张起来。 秦诺解释:“今晚的时候,我们筹划了半个月,如果因为我们的马虎,让教主铲除水万维的妙计功亏一篑,到时候我们恐怕……” 蓝蝎子咬牙切齿:“你在威胁我?” 秦诺道:“小的不敢,小的这样说,只是想全面的了解‘逍遥催命散’的药效,因为只有如此,小的才能想出对付水万维的最佳办法,才能确保我们的计划万无一失,才能帮助您铲除水万维,完成教主交给我们的任务。” 蓝蝎子想了一想,终于说出了刚才咽下去的话,但她却说的结结巴巴:“服了‘逍遥催命散’的人,如果不在……不在一个时辰内与异性……与异性同房,就会筋脉尽断,吐血而死。” 秦诺惊喜:“真的?” “现在你可以安心对付水万维了吧?” 蓝蝎子避开秦诺的眼睛。 秦诺如获至宝地注视着手里的“逍遥催命散”,过了会儿,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不自在的蓝蝎子,暗忖道:“这‘逍遥催命散’真是药如其名,毒药中的良药啊!” 蓝蝎子阴森森笑了笑:“只要你把这包‘逍遥催命散’全部放入水万维和冷泣霜的杯中,在这月圆之夜,我保证他们夫妻两个会逍遥快活、如漆似胶、高高兴兴而去。”轻抚着纤细的手指,顿了一顿,接着说下去:“到那时候,你不但了确了心中的怨恨,而且还能得到‘寒冰神掌’秘籍,这样两全齐美的好事,不正是你最想要的吗?” 秦诺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若有所思地问:“蓝护法,那一炷香之后呢?一炷香之后,水万维会不会又恢复了以前的功力呀?如果他恢复了以前的功力,那我……我可就死定了。” 蓝蝎子一攥拳头,自信满满:“杀人不过片刻时间,一炷香的时间足以,别说是一个水万维和冷泣霜,就算是一百个、一千个水万维和冷泣霜,我蓝蝎子都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的。” 秦诺冷笑道:“也是啊!蓝护法武功高超,一炷香时间足够了。”冲蓝蝎子笑了笑,越想越觉得开心,幽幽道:“水万维,在你临死前,能让你痛痛快快地逍遥一回,也不枉我们师徒一场,也算我秦诺给你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蓝蝎子表情复杂,静静地瞧着桌上摆动的烛光。 秦诺把“逍遥催命散”收好,如释重负地拍了怕手:“蓝护法,我们的大事马上就要成功,魔域王城的祸害马上就要铲除,小人小人去弄点酒,我们提前庆祝一下,好不好?” 蓝蝎子冷冷哼了一声,断然拒绝:“本护法从来不喝酒。” 秦诺道:“蓝护法武功盖世,当然不需要喝酒壮胆了,但小人武功低微,而且杀的又是水万维,心中难免不会害怕,因此小人得喝点酒壮壮胆。” 蓝蝎子见秦诺脸上堆满了奉承的笑容,心里厌恶不已,忙转移视线,举目望着光线斑驳的窗户,沉声道:“随便你!” 秦诺拱手感谢:“多谢蓝护法成全。”向外走去,刚来到门口,又退回到桌前,恭恭敬敬地道:“蓝护法不喜欢喝酒,那小人就去沏上好的龙井,我们以茶代酒,好好庆祝一番。” 蓝蝎子咬牙切齿:“大事未成,有什么可庆祝的?” 秦诺道:“这……” 蓝蝎子一路奔波,再加上与秦诺说了这么多,的确是有些渴了,抿了抿嘴唇,淡淡地对秦诺道:“庆祝就不必了,不过本护法这一路奔波,的确有点口渴,你去给我弄些茶水吧。” 秦诺连连点头:“好的,好的,蓝护法休息片刻,小人这就给您去沏茶,”话音刚落,迫不及待地跑出了房间。 第三十九章 逍遥催命(一) (一) 明月挂在广阔的天空中,如水般清澈明亮,但细细欣赏下,却显得孤独和凄凉。 水灵宫在皎洁的月光照射下,安静而神秘。 大殿灯火通明。 水万维和冷泣霜面无表情,坐在水灵宫的大殿里,若有所思地看着敞开的大殿门,沉默不语。 沉默了不知多长时间,冷泣霜终于收回视线,神色担忧地问水万维:“哎,都这么晚了,琳琅和心决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呢?出去的这段日子,不知道他们吃的好不好?晚上睡得怎么样?这么多天过去了,琳琅怎么就不知道回家啊?”说着说着,可能是因为心中有太多的担心和牵挂吧,眼泪居然如春天细雨般落了下来。 水万维无奈地叹了口气,轻拍着冷泣霜的肩膀,连连安慰:“泣霜,好了,好了,不要再担心了,琳琅已经长大,不会出事情的。再说了,琳琅身边不是还有心决吗?心决性格沉稳,做事谨慎,你只管放心就行,说不定琳琅明天就会回来了。” 冷泣霜拭去眼角的泪水,喃喃地说:“心决办事的确稳重谨慎,而且他的武功也是马马虎虎可以说的过去,但琳琅……如果真遇上魔域王城的人,遇到黑魔子,你说他们怎么能安全脱险呢?” 水万维眉头紧锁,暗自担心。 冷泣霜可能是因为担心到了极致吧,居然埋怨道:“这个琳琅也是的,一个姑娘家,好好的水灵宫不待,非要偷跑出去玩,外面有什么好的?都二十多岁的姑娘了,只知道由着性格胡闹,一点儿都不省心。” 水万维道:“泣霜,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用,再说了琳琅和心决这次偷跑出去,十有八九是出去玩耍去了,等他们玩儿够了,见识够了,自然就会回来的,这个我们倒是不用太担心。” 冷泣霜惊异地盯着水万维,嘴微微动了一动,本想说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 水万维眉头皱了皱,沉思了片刻,一字一字说下去:“相比而下,倒是黒魔子这次重出江湖,荼毒武林同胞这件事更值得我们担心。也许他这次卷土重来,十有八九是来报十年前灭教深仇的,而‘剑神’莫老弟的不幸遇害,恐怕仅仅只是黑魔子复仇的一个开始。” 冷泣霜擦干了眼角的热泪,表情严肃地问:“维哥,你是说黒魔子这次会杀了十年前所有参与剿灭魔域王城的人?” 水万维道:“依我看,恐怕还不止这样。” 冷泣霜震惊:“不止这样?” 水万维道:“是的。” 冷泣霜道:“难道他还有控制武林的野心?难道他想像十多年前的魔域王城那样,让武林人士统统成为他手下的俘虏吗?” 水万维黯然叹息:“应该是这样的。” “死性不改。” 冷泣霜咬牙切齿。 水万维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茶杯里的茶叶,温声道:“你们都心知肚明,黒魔子一向就是个野心勃勃、急功近利的人,这次他重出江湖,我想他必定会想法设法、不惜一切手段拿回他失去的东西。”说到这里,又抬眼望了望门口,见外面灯光明亮,沉思了片刻,才心情沉重地接了下去:“泣霜,有件事情可能你还不知道,刚才秦诺说,天地镖局的凌青云和凌青鸣两位大侠也已经被黒魔子杀害了。” 冷泣霜着实没想到这个噩耗,只感觉脑子里嗡嗡作响,脸色惨变,惊呼而出:“什么?你是说……”惊愕下,情不自禁地从椅上站了起来,良久良久,才一字一字地问完了自己的后半句话:“这是真的?” 水万维道:“秦诺是这样说的,应该不会有假。” 冷泣霜点头:“秦诺这个孩子虽然性格怪异,但他总还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应该不会拿旁人的生死,特别是像凌青云和凌青鸣两位大侠的生死开玩笑的。”说完,又坐在椅子上,喃喃地问:“维哥,凌青云和凌青鸣是什么时候被杀的?” “这个秦诺倒是没说。” 水万维摇了摇头。 冷泣霜眼睛霍霍地盯着水万维,神经紧张:“是不是黒魔子已经来到了洛阳城?” 水万维不假思索地回答:“是的。” 冷泣霜:“他们的动作好快啊!”听到黑魔子来到洛阳城的消息后,她居然顿时平静了下来,静静地盯着桌上的长剑,意味深长地道:“维哥,既然黒魔子已经来到了洛阳城,看来很快就轮到我们水灵宫,轮到你我夫妻了。” 水万维当然知道黑魔子对他恨之入骨,因此他早就做好了应敌的准备和必死的决心,正色道:“的确!而且我刚才就说过,黒魔子本就是个急功近利、残暴弑杀的大魔头,再加上他又在悬崖下过了十年非人的‘牢狱’生活,因此他这次重出江湖,东山再起,定会将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折磨、所有的罪孽都迁怒在我们身上。” 冷泣霜道:“恐怕这次武林真的难逃一劫了。” 水万维沉默了下去,只是眼神坚定地凝视着面前随风飘动的烛光。 冷泣霜接着说:“十年前的屠魔大战,武林群雄合力才将黒魔子这个大魔头打下了万丈悬崖,谁知……谁知……现在他不但武功精进,而且又练成了可怕的‘血魔毒掌’的第九式‘恶魔嗜血’,就连莫仁君和柔儿都不是他的敌手,死在了他的手上。”蹲了一顿,黯然接下去:“如此看来,当今江湖中,恐怕已没有人是这个魔头的敌手了。” 水万维道:“平心而论,在当今江湖中,能和莫老弟匹敌的人少之又少,几乎为零。你也知道,莫老弟的剑法,早已练到了登峰造极、出神入化、无人能敌的境界,而他的‘龙吟神怒’剑法更是数百年来江湖中公认的至高无上的剑法。而如今,连……连他都死在了黒魔子的‘血魔毒掌’下,可想而知这‘血魔毒掌’有多么的可怕。看来这‘血魔毒掌’真像江湖中传言的那样,是能威慑整个武林的阴毒掌法。” 冷泣霜长叹不语。 水万维道:“阴毒的武功,心念邪恶的黒魔子,二者相结合,必定是会天下无敌,为祸武林啊。” 冷泣霜点头同意:“是啊!”沉思了片刻,又问:“维哥,难道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黒魔子荼毒武林同胞吗?难道这世上就没有人可以打败黒魔子吗?难道这世上就没有武功能战胜黒魔子的‘血魔毒掌’吗?” 水万维心乱如麻,脸如槁灰,淡淡地回答道:“有是有,不过……” 冷泣霜惊喜道:“不过什么?” 水万维道:“不过那只是个传说,是不是真有其事,江湖中却没有人清楚。” 冷泣霜皱了皱眉:“传说?什么传说?” 水万维身子向后靠了靠,靠在椅背上,沉思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才一字一字地给冷泣霜讲述:“相传在百年前,江湖中曾出现了一把神剑和一本神谱……” 冷泣霜心急如焚,忙插嘴打断了水万维:“一把神剑?一本神谱?” 水万维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传说江湖群豪,只要有人能拿到这把神剑,而且再练会神谱上的剑法,就会天下无敌、称霸武林,纵然是神仙下凡,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无能为力。” 冷泣霜道:“那岂不是天下无敌?”思索了片刻,眼睛突然亮了亮,心中好像想到了什么主意,忙问水万维:“维哥,你说的这把神剑是不是叫‘血缘生死剑’?而这本神谱是不是叫‘痴情断肠谱’?” 水万维吃惊地看着冷泣霜:“这个传说,你也听过?” 第三十九章 逍遥催命(二) 冷泣霜轻轻点头,眼睛迷离地凝视着远处微微抖动的烛光,顿了一顿,一字一字道:“我小时候曾听我爷爷说起过。”说到这里,思绪就回到了从前,继续回忆了下去:“爷爷曾说过,他说练习者要想练会‘痴情断肠谱’上的招式,不但要忍受千难万险、伤心断肠、妻离子散的痛苦,而且还必须得有一个与练剑人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异性女子情愿用自己的鲜血来为他助剑,尽管如此,这剑法成功的机率也只有八成。”收回视线,看着水万维,喃喃地叹息:“或许就是因为如此,这把神剑才被称为‘血缘生死剑’,而这本神谱才被称为‘痴情断肠谱’。” 水万维从玉石椅子上站起来,四处走了几圈,喟然叹息:“是啊!的确是千难万难,别说这只是个传说,就是江湖中确有这把‘血缘生死剑’和这本‘痴情断肠谱’,恐怕这世上也无人能练成啊。” 冷泣霜也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走到燃烧的蜡烛前,一时心不在焉,居然用手指轻轻摸了摸蜡烛的火焰,不由的叫了出来。 水万维心里一惊,万分怜惜望着冷泣霜:“泣霜,你没事吧?” 冷泣霜微笑着摇了摇头,又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面前的烛光,一字一字道:“就像这个燃烧的蜡烛,当它处在最美丽最辉煌的时候,当它把所有的光亮都释放给人间的时候,它自身就会深受其害,面临死忙。” 水万维同意:“是啊!” 冷泣霜接着说下去:“而这练剑也是这样的,当你所练的剑法已达到无人能及、高深莫测的境界时,随之而来的是荣誉和尊敬,只是在享受荣誉和尊敬的同时,你难免不会深深伤害到自己,甚至伤害到家人的生命。” 水万维赞同地点头。 冷泣霜急着道:“同样的道理,恐怕这‘血缘生死剑’和‘痴情断肠谱’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被世人称为‘神剑’和‘神谱’。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想必练成‘血缘生死剑’和‘痴情断肠谱’的人,定会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奇人,不论是他个人坚韧的意志,或者是他心中的自信,都是绝世无双的。这也难怪练成神剑神谱,就会天下无敌,现在看来,一切顺理成章,理所应当。” 水万维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而且据我听说,在几十年前,江湖中的确有个人为了铲除邪魔、维护江湖的安宁与正义,为了使老百姓能安居乐业,曾在被迫无奈下练成了‘痴情断肠谱’上的武功,手持‘神剑’——‘血缘生死剑’,消灭了江湖十二魔、三十鬼、四十八寇,成了江湖中人人歌颂的绝世豪侠。” 冷泣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地盯着水万维:“真的?” 水万维道:“是真的。可是,如你讲述的一样,他在练剑的过程中,经历了常人无法经历的痛苦和折磨,而且他的妻子为了帮他助剑,竟然自杀身亡,远离了尘世。” 冷泣霜黯然叹息:“福,祸之所伏;祸,福之所倚,塞翁失马,焉知祸福啊!” 水万维道:“据传说,当时的江湖群豪,只知道这位大侠的英雄事迹,却不知道他姓甚名谁,更不知道他心如刀割的痛苦和煎熬。”说到这里,心里顿觉热血沸腾,但更多的却是惋惜和同情,脸上掠过一丝的惆怅,接着说了下去:“就算是得知真相,可谁又能真正的体会到妻离子散、生不如死的痛苦呢?” 冷泣霜拿起烛台上的铁丝,小心翼翼把蜡烛流下来的蜡烛溶液慢慢挑了上去。 即将熄灭的蜡烛如获重生般,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冷泣霜看着耀眼的烛光,若有所思道:“也许‘神剑’——‘血缘生死剑’和‘神谱’——‘痴情断肠谱’后来不知去向,在江湖上消失,演变成个美好的传说,恐怕和那位大侠的悲痛分不开吧?” 水万维走到椅子旁边,从桌上端起两杯茶,递给冷泣霜一杯,自己端着一杯,喝了口茶,温声道:“泣霜,你说得没错,这‘血缘生死剑’和‘痴情断肠谱’固然厉害,固然天下无敌,但对练习者心灵和身体上造成的伤害与折磨,也是致命的。” 冷泣霜道:“再美好的东西,也总会有伤人的时候,就像是素有‘花中贵族’称号的牡丹花,外表虽然雍容华贵,但身上却带着伤人的刺,也许这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是有利有弊,都不是十全十美的。” 水万维道:“也许正是因为那位大侠自己亲身经历了生不如死的痛苦,所以他才不忍再看到江湖中有人再像他一样,为了练习武功而搞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伤痕累累,一辈子活在痛苦和自责中。因此,为了芸芸众生的幸福,他不得不把神剑神谱毁了。” 冷泣霜拿着铁丝,若有所思道:“纵然这神剑神谱再好,却总是害人不浅的利器,是能带来祸事的凶器。如此看来,把‘血缘生死剑’和‘痴情断肠谱’毁了,不光解救了无数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家庭,而且也为天下人做了件天大的好事。”把铁丝高高举起,认认真真说了下去:“就像这根蜡烛,只要你用手中的铁丝轻轻挑上一挑,把底下的蜡烛溶液挑到蜡烛上,原本将要熄灭的蜡烛顿时就会重新燃烧起来。同样,对于江湖群豪来说,那位大侠就是这根至关重要的铁丝,只要他轻轻一抬手,把神剑神谱毁了,就会有无数江湖后辈免受其害,就会有无数幸福美满的家庭又重新获得了新生。” “是啊!” 水万维完全同意冷泣霜的这个观点。 冷泣霜把铁丝放下,若有所思道:“也许这世间一切的善与恶、对与错、生与死、名与利,往往取决于一个小小的选择,只是如何选择,选择什么,恐怕就得看我们当时所处的环境了。” 水万维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把茶杯放在桌上,眉头紧锁,望着大殿的门叹息:“说是这样说,但在这个世上,又有多少人能真正看透生死、看透名利,做到心如止水呢?如若人们真的能参悟透生死和名利,那这个世界早就已经和平了,哪里还会有此起彼伏的仇杀和报复啊。” 冷泣霜点了点头。 水万维说了这么多,最主要的是担心眼下的局势和江湖安危,言归正传道:“现在莫老弟已死,而神剑和神谱又只是个江湖传说,要战胜魔域王城,打败黒魔子这个大魔头,恐怕是难上加难、机会渺茫了。” 冷泣霜瞧着水万维无助绝望的神情,自己的心里也沉甸甸的,就像是压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眉头深皱,在大殿里来来回回走来走去,沉思了半响,终于想到了个主意,急忙说给水万维听:“黑魔子虽然厉害,但我们却不能懈怠,我看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联络江湖各门各派的英雄好汉,组成江湖伏魔团,齐心协力抵抗魔域王城的屠杀。” 水万维静静听着。 冷泣霜接着说下去:“尽管黒魔子现在的武功深不可测,而白魔女手中的‘天下第一邪琴’—‘勾魂琴’又邪恶万分,可俗话说的好,人多力气大,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要我们联合起来,拼死一搏,就算最后我们铲除不了魔域王城,杀不了黒魔子,但总比一个一个被屠杀好吧。” 水万维脸无人色,深邃的眸子里流露出痛苦和绝望,冷笑道:“团结?” 冷泣霜道:“是啊。” 第三十九章 逍遥催命(三) 水万维道:“如今哪里还有团结?” 冷泣霜道:“维哥,你……” 水万维摆了摆手,做了个没事的动作,苦笑道:“远的不说,就说目前,这江湖各门各派的人,为了一句‘血缘生死剑’和‘痴情断肠谱’重现江湖的传言,竟然相互厮杀,打得你死我亡,杀的不可开交,还谈什么江湖义气?哪里还有团结可言?” 冷泣霜来到水万维身边,当她握住水万维的双手时,顿觉冰冷刺骨,顿了一顿,又安慰着水万维:“维哥,你不要生气,也无需激动,我想一切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水万维道:“野心真是害死人啊!,恐怕此时此刻,在他们的眼里只有绝世的武功,称霸武林的野心,早已把当年的情义抛到九霄云外,忘的一干二净了。” 冷泣霜道:“武林盟主惨遭毒手,此时的武林正处在群龙无首的混乱阶段,如果我们再不团结的话,恐怕我们武林正派真要被魔域王城给灭了。” 水万维苦笑:“想当年,‘江湖十虎’是何等的气派,是何等的威猛?想不到只有短短的十年光阴,当年雄霸天下的‘十虎’却是老的老,死的死,眼下只剩下风雷、田胜全、徐汇祥和我四个人了,而徐汇祥早已退出了‘十虎’,与‘十虎’断绝了关系。” 冷泣霜道:“维哥,不管过去有多少恩怨,多少过节,但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大家谁都不愿意被魔域王城当做牛羊般宰割。因此,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我想大家一定会团结起来的,只要我们举旗抗魔,我敢保证大家会响应我们的号召。” 水万维半信半疑地问:“是吗?” 冷泣霜信心十足,继续说下去:“到那个时候,就算我们胜不了魔域王城,就算我们都战死,但我们至少死的堂堂正正,就是去了阴曹地府,我们也能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江湖前辈。” 水万维激动地握住冷泣霜的手,又是惊喜又是感激,感激冷泣霜给他信心。 冷泣霜坐回椅子上,心里又想到了在外飘零的水琳琅,忍不住忧心忡忡地问道:“维哥,琳琅真的不会有事吗?” 水万维下意识地望了望敞开的殿门,正色道:“危巢之下,焉有完卵?就算琳琅真的回来,你我能保证她的安全吗?你要知道,现在我们水灵宫是最危险的地方,琳琅不会来反倒会安全些。”顿了一顿,继续说下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能不能险中求安、化险为夷,一切就看琳琅自己的造化了。” 冷泣霜擦了擦眼角的泪,喃喃道:“话虽如此,可……可水灵宫再怎么危险,毕竟还有我们保护着她!可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谁会舍命保护她?” 水万维轻轻地拍了拍冷泣霜的肩膀,安慰道:“你不要担心,我相信琳琅会自己照顾自己的。”说到这里,拿起桌上剑,端详了片刻,郑重其事地接了下去:“我们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合计对付魔域王城,躲过此时的危机。” 冷泣霜点了点头,擦干了眼角的泪水。 她本想再说些什么,却只能生生的咽在了肚子里。 做为母亲,谁不担心孩子的安危? 可做为剑客,冷泣霜却不得不舍弃母亲的眼泪和柔软,只能让自己变得坚强,甚至是变得狠心。 眼角的眼泪容易擦干,可要擦干心里的泪水,又谈何容易。 (二) 秦诺心里万分得意,很快就沏好了茶,步伐轻盈,兴高采烈地端着茶壶和酒壶回到房间里,一进房间,就迫不及待地蓝蝎子倒上茶,笑眯眯地献殷勤:“蓝护法,让您久等了,让您久等了,请喝茶,请喝茶。” 蓝蝎子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盯着秦诺递过来的茶杯,并不伸手接,心里充满戒备,显得格外的小心谨慎。 秦诺是个极度狡猾的年轻人,见蓝蝎子这样拖延,迟迟不接茶杯,立刻就明白了蓝蝎子心中的防范,二话没说,忙把给蓝蝎子的茶水收了回来,自己喝了一口,然后用另一个干净的杯子给蓝蝎子倒满了茶,恭恭敬敬道:“蓝护法,请喝茶。” 蓝护法点了点头,没有再犹豫,非常爽快地接过茶杯,小小品了口。 秦诺见问道:“怎么样?这茶还行吧?” 蓝蝎子不假思索地回答:“不错。” 秦诺喜道:“不瞒蓝护法说,这茶并非一般街市上的茶,而是特意从西湖运来的上好龙井。” “是吗?” 蓝蝎子又喝了口。 秦诺虽然狡猾奸诈,但这次却没能听出蓝蝎子话中的讥讽和不屑,连连炫耀道:“据水万维说,这龙井位于西湖翁家山的西北麓,是晋代葛洪曾经炼丹修仙的地方,听说那里有个圆形的小泉池,纵然是年逢大旱,都不会干涸,古人认为此泉与海相通,觉得里面有龙,因此就叫了龙井这名字。” 蓝蝎子闭目养神,神色悠然自得,将手中的茶杯举在鼻子前,轻轻地闻着龙井茶散发出来的香味。 秦诺扫了一眼蓝蝎子,又接着讲了下去:“而且我还听水万维说,在一个叫落晖坞的地方有座寺庙叫做龙井寺,是创建于五代后汉时期,非常的神奇和灵验,在北宋时改名为寿圣院,南宋时又改名为延恩衍庆寺。” 蓝蝎子细细品了口茶,睁开眼睛,非常享受地深吸了口气,讥诮地笑了笑:“本护法本以为你是个阴险狡猾、见利忘义的小人,没想到你还懂得这么多有关龙井的悠久历史,真是刮目相看啊!” 秦诺道:“蓝护法过讲了,小的只不过是略知一二罢了。”凝视着手中的茶杯,终于打破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道:“而且小的还听说,这龙井泉的水由地下水与地面水混合而成,如果用木棍搅动井内的泉水,下面的泉水就会自动翻到水面,形成泾渭分明的分水线,然而当地下泉水重新沉下去的时候,分水线却优惠渐渐地缩小,直到最终消失,就像是变戏法似的,非常的有趣。” 蓝蝎子又品了口龙井,淡淡地说道:“这龙井水质清洌甘美,是泡茶的上选之水。然而,和龙井泉相比,龙井茶叶更是闻名天下,也许正因为如此,天下的爱茶者才会对龙井赞不绝口,趋之若鹜。” 秦诺惊诧地瞪着蓝蝎子,急忙竖起大拇指,称赞道:“想不到蓝护法不但在武功上颇有研究,造诣无双,而且对茶叶也是深有研究,真是让秦诺无地自容。” 蓝蝎子面不改色,接着说下去,像是在自言自语:“传说古时候在龙井旁住着一位老妇人,周围有18棵野山茶树,每当下田劳作的农民经过她家时,她总会沏上一壶茶,让农民歇脚解渴,这样久而久之,就远近闻名了,只可惜……。”说到这里,她的脸上布满了悲伤和惋惜,蹲了一顿,才接着说下去:“只可惜有一年要过年的时候,天降大雪,寒风凛冽,茶树面临被冻死的危险,可采办年货的行人却络绎不绝,他们像往常一样,在老太太的家门口歇脚喝茶,其中有位长者见老太愁容不展,于是就问:‘老太太年货采办了没有?’” 秦诺忙问道:“老太太怎么说?” 蓝蝎子一字一字回答:“老太太长吁短叹地说:‘别说年货无钱采办,就是这些茶树也马上就要冻死了,明年春天施茶也就不成了。’长者听后心里很着急,忙指着边上的破石臼说:‘能将这个石臼卖给我吗?’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道:‘破臼本不值钱,你要只顾取去就行。’” 秦诺皱了皱眉,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追问:“既然是不值钱的破石臼,长者要它干什么?” 蓝蝎子毫不理睬秦诺,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见老太太同意了,长者就掏出了十两银子将石臼搬去,老太太本不肯收钱,无奈长者已不知了去向,老太太无奈只能将钱收下。然而,让老太太始料未及的却是,第二年春天,那18棵茶树居然嫩牙新发,不但没有死,反而比往年长得还要好,而且洗臼泼水的地方又长出了无数棵小茶树,于是老太太又欢天喜地的施茶了。” 秦诺说龙井的来历传说,本来只是想在蓝蝎子面前炫耀,以此来提高自己在蓝蝎子心中的形象和地位。 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却是,蓝蝎子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一无所知,而是真人不露馅儿,对龙井知之甚多,远比他详细。 第三十九章 逍遥催命(四) 秦诺听了蓝蝎子精彩绝伦的讲述,顿觉尴尬万分,颜面扫地,傻傻地笑了笑:“真想不到蓝护法竟然是茶艺大家,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自不量力,自不量力啊。” 蓝蝎子冷冷道:“少拍马屁。”扫了眼桌上的酒杯,不耐烦地问:“你的酒喝完了吗?” “喝完了。” 秦诺端起酒杯,一干而净。 蓝蝎牙道:“那还不赶快去办正事,赖在这里干什么?难道还想本护法给你讲一遍龙井的来历?” 秦诺尴尬地笑了笑道:“是,是是是,蓝护法所言甚是,小的这就去办,小的这就马上去办正事。” 蓝蝎子郑重其事地叮嘱秦诺:“此事关系重大,千万要小心谨慎,做漂亮做完美了,你我都跟着受益,要是办砸了,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秦诺心领神会:“小的明白。” 蓝蝎子道:“你最好不要耍花招,否则……” 秦诺道:“蓝护法多虑了,小的现在是魔域王城的人,理应死心塌地地为魔域王城做事情。” 蓝蝎子咬了咬牙道:“最好能这样。”说到这里,用力捏着茶杯,手指因用力过度而不停颤抖,沉声道:“如若不然,你非但得不到水万维的‘寒冰神掌’秘籍,而且就连你自己的小命也不保。” 秦诺连连保证:“蓝护法放心,小的一定会把这件事办的妥妥当当、漂漂亮亮,您就只管安心喝茶,静候我的好消息吧。”说完,就离开了房间,向水灵宫的大厅走去。 “但愿如此!” 蓝蝎子凝视着紧闭的房门,脖子一仰,将杯中的茶全部喝干净。 (三) 灯火通明。 水万维越想越觉得奇怪,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眼神变了变,有些疑惑地问冷泣霜:“泣霜,秦诺说凌青云和凌青鸣兄弟被黒魔子给杀了,你说这件事情,会不会有假啊?” 冷泣霜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是真是假,我也不好说。” “但愿是我多虑了。” 水万维暗暗叹息。 冷泣霜道:“维哥,我还是先前那句话,秦诺这孩子虽然从小身上带着股邪气,虽然不像肖铁忠心憨厚,也没有心决诚实善良。可是不管他怎么邪,他都知道尊师重道的道理,也清楚奸诈狡猾是要付出后果的。我想他不会拿旁人的生死开玩笑,更何况这两个人是凌青云和凌青鸣两位大侠,不但是他的长辈,又对他有授艺恩情。” 水万维若有所思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秦诺这孩子平日了是非常古怪,也非常叛逆,但他绝对不是那种是非不分、歪曲事实的孩子。”说到这里,脸色变的凝重而严肃,一字一字道:“这么说,黒魔子的确已经来到洛阳城了。” 冷泣霜机械地点了点头,思考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好像是想到惊天秘密般神秘而紧张,忍不住自语道:“不对呀!” 水万维忙问:“什么不对?” 冷泣霜道:“有一点不对。” 水万维继续追问:“哪一点不对?” 冷泣霜深思熟虑半响,按照自己的理解帮水万维分析:“维哥,如果真像秦诺说的,黒魔子早已来到了洛阳城,而且还杀了凌青云和凌青鸣两位大侠,灭掉了整个天地镖局,那他为什么迟迟不对我们水灵宫出手啊?” 水万维觉得冷泣霜此话说的甚是在理,点了点头:“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如果黒魔子真的来到了洛阳城,那他有什么理由不来找我水灵宫报仇雪恨呢?要知道,在十年前的那场屠魔大战中,我们水灵宫是四大门派之一,而我水万维也是将黒魔子逼下悬崖的关键人物,他对我恨之入骨,有什么理由放过我呢?” “是啊!黑魔子睚眦必报,这样做的确不寻常。” 冷泣霜应和。 水万维神色黯淡,眉头深深皱着,就像是波折起伏的千沟万壑,沉思了半响,做出了大胆的假设:“难道这根本就是一场阴谋?”话音刚落,就想到了秦诺先前和他说的洛阳城里的传言,暗惊:“难道真像秦诺说的,黒魔子本不想杀我,只是想逼我水万维就范,让我做他魔域王城帮凶?哎,这事真是错综复杂,看来明天害得派秦诺去趟天地镖局,将事情的原委仔细调查清楚再说。”想到这层,不由得长叹了口气,正色地对冷泣霜说:“泣霜,我看我们不要乱猜测了,黒魔子现在到底有没有来洛阳城,我们并不确定,只是听秦诺说黑魔子已到了洛阳城。我看这样吧,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明天我们再派个人去调查一下。” 冷泣霜点了点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水万维道:“虽然黑魔子对水灵宫不出手的原因,我们目前还不清楚,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可以确定。” 冷泣霜忙问道:“什么?” 水万维道:“这就是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凌青云和凌青鸣两位大侠是真死还是假死,黒魔子定然不会轻易放过我们水灵宫,更不会轻易放过你我夫妻。” “的确。” 冷泣霜坚信不疑。 水万维凝视着殿门,正色道:“从明天开始,我们定要告诫水灵宫的每个弟子,让大家严阵以待,提高警惕,加强防范魔域王城来袭。” 冷泣霜同意:“当前情况危急,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应万般小心,但我们也不必像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更不应该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瞧着自己洁白的手掌,眼神坚定,毫无惧色:“虽说黒魔子的‘血魔毒掌’阴狠毒辣,非常厉害,但凭你我夫妻这么多年的修为,他要杀我们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水万维道:“话虽如此,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在此非常时期,我们还是应该小心谨慎些,决不能给敌人可趁之机。” 冷泣霜道:“这个自然。不瞒你说,我这心里最害怕并不是黒魔子,只是琳琅和心决的安全。” 水万维心领神会。 冷泣霜长叹了一生,凄然:“虽说水灵宫现在危在旦夕,但一想到琳琅在江湖闯荡,我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很不是滋味。” 水万维心里又何尝不是忐忑不安,但他知道,此时有比担心水琳琅和魏心决安危更重要的事情和使命,这就是想方设法保护水灵宫的每位弟子的生命,于是他温声道:“人生各安天命,一切随欲而安,现在我们最应该担心的是水林宫的其他弟子的生命安危。” “我当然知道,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冷泣霜眼里含着泪花,轻轻地依偎在水万维的怀里。 (四) 秦诺离开房间,手里紧攥着“逍遥催命散”,心情忐忑地来到水灵宫大殿门外,左右徘徊了好长时间,终于狠狠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妈的,自古成大事者,都不拘小节,要头一颗,要命一条,成败在此一举。” 水万维眼疾如鹰,稍稍抬了抬眼皮,就看到了门外的黑影,机械地大喝一声:“门外是谁?” 秦诺听到水万维的喝声,就知道水万维己发现了自己的踪迹,心里顿时慌乱不堪,双手微微一抖,拿在手中的“逍遥催命散”就掉在了地上,还没有来得及捡,就赶忙答应了一声:“师父,我是秦诺。” 水万维一听是秦诺,顿时松了口气,紧张的心送了下气,沉声问道:“你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干什么?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是!” 秦诺应声,急忙捡起地上的“逍遥催命散”,揣在怀里,调整了紧张的心情后,疾步走进大殿,待来到殿中央时,习惯性地整理了下衣服,拱手道:“师父、师娘,我是请你们去吃晚饭的。” 冷泣霜和水万维交换了个眼神,和颜悦色地问道:“晚饭不急。师娘有话问你。” “师娘请讲。” 秦诺心里紧张起来。 第三十九章 逍遥催命(五) 冷泣霜点了点头,用一种极度冷漠而又威严的眼神盯着秦诺,态度坚决地道:“你也不必紧张,不必有心里负担,师娘问你的事情,如果你知道,你要如实回答,如果不知道,也要如实相告。” 秦诺面带微笑,可心中却暗骂:“冷泣霜,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你不就是想问琳琅的事情吗?这件事情,别说我不知道,就算我当真知道,我也不会轻易告诉你结果。”想到这里的时候,调整了下心情,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师娘,您有什么话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如实相告,绝不会隐瞒您的。” 冷泣霜满意地点头:“这样就好。”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沉默的水万维,而后才郑重其事地问道:“秦诺,前几天,你师父让你去打听琳琅和心决的行踪,你真的没有打听到一点儿消息吗?” “没有。” 秦诺不假思索地回答。 冷泣霜因担心水琳琅和魏心决过甚,于是又忍不住地问了一遍:“一点儿也没有打听到?” 秦诺点头回答:“是的。” 冷泣霜点了点头,怕秦诺多心,就微笑着补充道:“你不必多心,师娘问你不是因为怀疑你,只是因为过度担心琳琅罢了。你也知道,今日是你师父的生日,琳琅平日里虽然调皮不听话,但这么重要的事情,她肯定会记在心里的。可此时已经到了这时候,她却迟迟不回来,所以师娘担心的不得了。” 秦诺虽脸上带着和颜悦色的笑容,可心里却恨得咬牙,心中暗想:“哼哼哼!是不是怀疑,你心里清楚,别说我不清楚,就算我真的知道,此时此刻我也绝不会轻易告诉你,急死你们两个老不死的最好。”想到这里,故意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字道:“回禀师娘,真的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冷泣霜忧心忡忡,进一步给秦诺说明了利害关系:“你也知道,这次‘燕王’朱棣起兵抢夺皇位,天下本来就已动荡不堪,而此时此刻,魔域王城的‘血魔教主’黒魔子又大举报复武林人士,一时间天下如刀山火海、危机四伏,而……而琳琅和你大师兄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偷跑出去,师娘真是担心他们的安危。” 秦诺暗想:“担不担心,那是你的事情,管我秦诺屁事啊?”想到这层,脸色一变,态度极其诚恳地回禀:“师娘,您的担心,秦诺心里明白,也感同身受,可秦诺真的没有打听到丝毫关于琳琅和大师兄行踪的消息。” 冷泣霜见秦诺态度诚恳,反复说自己不清楚水琳琅和魏心决的行踪,心中的希望顿时变成了绝望,黯然地说道:“师娘相信你没说假话。你也不必猜疑,师娘问这许多只是因为担心过度,毕竟我们就琳琅这一个女儿,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无疑是要我和你师父的命。”看着秦诺,一字一字接了下去:“如果师娘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妥,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 秦诺拱手道:“师娘的意思,秦诺明白。不过您和师父也不必忧虑,琳琅和师兄武功虽算不上绝世无双,但也不差,肯定不会出意外的。” 冷泣霜道:“但愿如你所言,他们能逢凶化吉。”深吸了口气,又转了话题:“还有件事,师娘想向你问明白。” “什么事?” 秦诺小心翼翼地问。 冷泣霜问道:“刚才听你师父说,说凌青云和凌青鸣两位大侠被黒魔子所杀是你亲眼所见,对吗?” 秦诺怔了一怔,就算挖空心思都不会想到冷泣霜会突然问自己这件事情,一时间木头似的僵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该如何回答。 水万维见秦诺紧张兮兮,和先前的坦然自若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心里不由得直犯嘀咕,于是表情严肃地问道:“是你亲眼见到的吗?” “不错!” 秦诺脑子里转过无数个念想,也猜测了冷泣霜问他这件事的用意,但他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再加上他此时怀里揣着“逍遥催命散”,索性就把心一横,断然做出了回答。 水万维继续问:“如此说来,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而不是你自己为了敷衍我而杜攥出来的谎言,对吗?” 秦诺肯定地回到:“是!” 水万维仔细观察着秦诺的表情变化,见秦诺听了自己的这些话,仍然能不惊不慌、镇定自若,立刻就相信了凌青云和凌青鸣的死是事实,而非虚假,于是微笑着说道:“秦诺,你不要诧异,为师这样追问你,只是不希望你一时糊涂,遭恶人利用,毁了自己的清白,你明白为师的心意吗?” 秦诺终于松了口气,微笑道:“师父的良苦用心,徒儿当然明白。”话音刚落,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心里又忍不住盘算起来:“看水万维和冷泣霜的样子,他们此时此刻最担心的是琳琅,对于晚饭却只字不提,如若再三催促,他们定然会对我心存怀疑。他们刚才的这些问题,就是最好的例证。虽然他们嘴上说是为了我好,可他们心里却未必会真心相信我的话,因此我必须得稳住,切不可着急。今晚是水万维的生日,按照往年的惯例,晚宴必不可少,这正好也给了我足够的时间选择最佳的下手机会,但此时我绝不能让他们看出丝毫的破绽。” 冷泣霜拿起茶壶,想要喝口茶解解渴,当当她打开茶壶盖一看,却发现茶壶里早已是空空的,只剩下茶叶,于是又慢慢地放了下来。 秦诺正愁没有绝佳的机会下毒,现在瞧见冷泣霜的这个动作,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待冷泣霜放下茶壶的瞬间,就微笑着对冷泣霜说:“师娘,我给您沏壶茶去。” 水万维道:“去吧。一会儿回来我们还有事情需要跟你商量。” 秦诺点了点头,拿着茶壶向殿外走去,一出殿门,暗暗窃喜:“水万维啊水万维,天意如此,你怨不得我秦诺狠心手辣了。” (五) 水万维目送秦诺离去,温声问冷泣霜道:“泣霜,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你说秦诺说的话,有没有可能是在说谎?” 冷泣霜摇头道:“我仔细观察过了,不管我们问什么问题,秦诺始终都是镇定自若,临危不乱,而且说话的简短扼要,有条有序,我看他不像是在说谎。” 水万维道:“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是故意做给你我看的?” 冷泣霜道:“我看不像。你要知道,他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且长时间生活在水灵宫里,虽性格孤僻怪异,但这么深的城府,他绝对没有,更不会有如此滴水不漏的掩饰能力。” 水万维道:“这么说一切都是真的了?” 冷泣霜点了点头:“我想是的。” (六) 秦诺拎着茶壶,穿过扇大门,左拐右拐走了两圈,而后便来到了个漆黑的小房间。 进门后,他把茶壶随手放在离门不远的桌上,从门后的木架上找到火烛,轻轻一擦,火烛就亮了起来。 房间里顿时亮了。 他神色严肃,深吸了口气,借着火烛的光芒四处扫视了几眼,然后点燃根蜡烛,把火烛吹灭,在木架上找到茶叶。 “小黑屋,终于用上你了。” 他暗暗窃喜,然后把茶叶拿在眼前,细细观察了几眼,确定是龙井无疑时,倒进茶壶之中,紧接着又从个保温的容器里取出沸腾的热水倒进去。 这是个用树脂制成的密制容器。 而这水却是水万维不远千里,从浙江千里迢迢运来的龙井泉水,是专门为泡龙井茶而准备的。 就好像盐是饭菜的必备调味品一般,这水就是茶最好的调味品,茶水的味道不但决定于茶叶的好坏,而且还决定于沏茶用的泉水品质。 好的泉水能保持茶叶原有的香味,再加上茶艺师精妙绝伦的手艺,就能泡制出清香可口的茶水,有提神养颜,强身健体、增加内力的功效。 这样的手法,秦诺当然不会。 所以他刚才在大殿外才会说这是天赐的良机。 第四十章 欺师灭祖(一) (一) “我真的要这样做吗?” 秦诺犹豫不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沏好了冒着热气的茶水,从怀里拿出“逍遥催命散”,紧紧攥在手里,表情复杂,心情烦乱:“秦诺,师父、师娘纵然对你有千般不好,但他们对你有养育之恩,而且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今天这样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下毒谋害师父和师娘,万一将来被人知道了,你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个世上?” 其实每个人的内心都有正义和邪恶两面神。 当和自己的利益挂钩时,或者当自己的双眼被利益蒙蔽时,你心中的邪恶之神就会战胜正义之神,跃居首位,做出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只是每个人产生邪恶的原因都不相同。 而致使秦诺走上邪恶道路的原因,就是称霸武林的野心和他自认为水万维和冷泣霜夫妻的偏心。 尽管如此,但秦诺内心的善良却没有完全泯灭,也没有被邪恶吞噬。 “我该怎么办啊?” 秦诺表情复杂,心里惴惴不安,握“逍遥催命散”的手也因心里的纠结而颤抖不停,心里刚产生了些许善念,但当他又想到魏心决和水琳琅的情意时,心中仅存的善良立刻又被邪恶吞噬了。 想到这些,他心里的恶魔就吞噬了他的善念,死死咬着牙关,眼里透着凶神恶煞的凶狠与怨恨,暗想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水万维和冷泣霜走到今天,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我秦诺。”想到这里,突然打开了纸包,毫无拖沓地将“逍遥催命散”倒进茶壶里,然而,刚倒到一半时,他居然又停下来,把剩下的“逍遥催命散”包好,揣在了怀里。 “别怪我心狠手辣。” 秦诺忙盖好壶盖,摇了摇茶壶,让“逍遥催命散”完全融进茶水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才离开了房间。 (二) 天空变的暗淡。 月亮四周已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朦胧而浑浊。 秦诺心情紧张,脸上淌着冷汗,赶忙给水万维和冷泣霜斟上茶,笑眯眯地说道:“师父、师娘,请用茶。” 水万维接过茶杯,见秦诺脸上汗水淋漓,觉得非常奇怪:“怎么满头大汗?这里不热啊!” 秦诺额上的汗并不是因为天气的炎热造成的,而是由于他内心极度的担心和害怕而导致的。 只是秦诺心中的害怕,水万维却不知道。 秦诺忙伸手拭去额头上的冷汗,强颜欢笑:“师父,我没事,可能是因为我担心师娘口渴难耐,于是一路跑着过来的。” 水万维满意地点头:“真是个傻孩子!”端起桌上的茶杯,刚端到嘴边,正欲品茶的时候,心中却突然想到了另外的事情,因此迟疑了。 秦诺屏住呼吸,眼睛瞪得圆圆的大大的,目不转睛地盯着水万维手中的茶杯,心跳加速,仿佛要跳出来似的,眼瞅着就要大功告成,可水万维却突然停了下来,忙询问道:“师父,您怎么了?” 冷泣霜凝视着茶杯,暗自沉思。 水万维呆了一呆,终于反应了过来,正色地问道:“秦诺,你刚才说你亲眼目睹凌青云和凌青鸣两位大侠被黒魔子所杀,是吧?” 秦诺皱了皱眉,暗想道:“怎么又问这个?难道他想出了我话中的破绽?”想到这里,顿时提高了警惕,郑重其事地回答:“是的。” 水万维道:“你是何时看见的?” 秦诺道:“前天上午。” 水万维道:“在哪里?” 秦诺道:“天地镖局。” 水万维半信半疑,眼神如刀锋般盯着秦诺,一字一字道:“我记得你先前说,说凌青云和凌青鸣两位大侠的死只是洛阳城的老百姓在流传,现在怎么又是亲眼所见呢?” “徒儿是这样说过。” 秦诺坦然承认。 冷泣霜和水万维对视一眼,若有所思地问下去:“既然是这样,那现在你怎么又说是自己亲眼目睹呢?” 秦诺见冷泣霜眼神犀利,充满了威严,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冷泣霜咄咄逼人的眼睛,一时间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冷泣霜见秦诺犹豫不决,于是又沉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秦诺讷讷道:“我……” 冷泣霜冷冷地道:“有什么话,你只管说,不要吞吞吐吐,更不能颠倒是非,如果胆敢有半句谎言,别怪我翻脸无情,门规处置。” 秦诺见冷泣霜咄咄逼人,追着这个问题不放,心里不由得发了慌,但却并不慌乱,只是暗想道:“冷泣霜果然狡猾奸诈。”思绪一转,脑子里立刻就有了应对之策,定了定神,抬头注视着冷泣霜,一字一字回答道:“师娘,秦诺说的话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谎言,只是……” 冷泣霜逼问:“只是什么?” 秦诺道:“回禀师娘,当天徒儿奉师父的命令,出去打听魔域王城的事情,无意间听到了整个洛阳城的老百姓都在传凌青云和凌青鸣两位大侠被黒魔子杀死的消息。” 冷泣霜半信半疑:“这就是全过程?” 秦诺点了点头。 冷泣霜道:“你师父让你四处去打听魔域王城的消息,你为什么要去天地镖局?而且当你去了天地镖局,却偏偏遇见黒魔子杀害凌青云和凌青鸣两位大侠,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秦诺避开冷泣霜冷漠的双眼,赶忙解释:“徒儿听到洛阳城的老百姓都在传凌青云和凌青鸣两位大侠的消息,一时心里好奇,想探个究竟,于是就……就擅自去了天地镖局,可当我去了才发现……才发现……” 冷泣霜道:“发现什么?” 秦诺咽了口口水,故装害怕的样子,颤颤巍巍地:“我发现凌青云和凌青鸣两位前辈躺在院子中,周围全是血,而且早已经断绝了呼吸。” “真是这样吗?” 冷泣霜仔细地端详秦诺,想确定事情的真假。 秦诺拱手道:“师娘,你要相信徒儿,徒儿说的句句都是实话,绝无半句谎言。” 冷泣霜不动神色,继续按照自己的怀疑问下去:“既然前天上午你就已发现了凌青云和凌青鸣已死,那你为什么迟迟不禀报?”说到这里,脸色一沉,厉声质问:“秦诺,你迟迟不说,你居心何在?是不是魔域王城给了你什么好处?” 秦诺惊慌失措,心跳加速,猛然跪下来,一时间喉咙里就像是塞满了鱼刺,胆战心惊地盯着冷泣霜。 “是不是?” 冷泣霜又逼问。 (三) “啪!”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茶杯落在了地上,摔成粉碎。 紧接着水万维就倒在了地上。 当秦诺和冷泣霜说话时,水万维无事可做,就端起茶杯,喝下杯茶,然而一杯茶刚喝下,他顿觉心跳加快,面赤如火烤,全身无力,虽拼命忍受,但手中的茶杯却还是掉在了地上。 冷泣霜急忙转头,神情大变,望着满头淋漓大汗犹如虚脱的水万维,惊诧地问道:“维哥,你怎么了?” 秦诺震惊,呆呆瞧着水万维全身无力、痛苦难忍的神色,再看一看地上跌落的茶杯碎片,心里立刻高兴了起来:“看来是‘逍遥催命散’起作用了。”可他的脸色却如死灰,片刻不到,就害怕起来。 水万维心跳如电闪,眼球突出,咬牙切齿地瞪着惊慌失措的秦诺,颤颤抖抖地道:“你……你……你……” 冷泣霜紧抱着水万维,如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维哥,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水万维一字一字道:“秦诺,你……你这个……这个畜生,竟然……竟然在茶里下……下毒。” 秦诺僵在地上,木头似的动也不动。 冷泣霜惊愕至极:“什么,下……下毒?”恐慌地盯着水万维,半信半疑地问:“维哥,你说茶里有毒,而且你已中毒?” 水万维瞪着秦诺,咬牙切齿地质问:“是谁……是谁让你这样做的?”话音刚落,就拼尽全力勉强地坐了起来,本想用内功控制毒液的流动,但他只稍稍运了运气,就觉头晕目眩,全身柔软无力,根本提不上丝毫的真气。 尽管是如此,但他却依旧强忍着内心的焦躁和愤怒,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强装功力满满,如雕塑般盘膝而坐。 冷泣霜恨声问道:“秦诺,枉我们对你那么好,想不到你竟然吃力爬外,和外人串通起来害我们。” 秦诺惊慌失措,嘶声狡辩道:“我没有,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冷泣霜虽恨不得将秦诺碎尸万段,但她心里却清楚地知道,此事绝不简单,幕后必有指使的元凶,一时间紧攥拳头,眼里已有了冷冷的杀气,寒声逼问秦诺:“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第四十章 欺师灭祖(二) 秦诺虽然知道水万维此时已经中毒,但由于此时他没有任何依靠,自己身单力薄,心里还是害怕的要命,暗自琢磨:“蓝护法让我把‘逍遥催命散’整包倒入茶中,可我只倒入了一少半,会不会毒性不够?会不会水万维的功力根本就没有丧失呢?蓝护法,你快点来出现吧,要不然我可就死定了。” 然而,这些想法,秦诺是万万不敢告诉水万维和冷泣霜的,只是结结巴巴地说道:“师娘,我……我……” 冷泣霜不知是着急过度,还是有其他目的,只是待在水万维的身边,不出手杀秦诺为丈夫报仇,也不逼秦诺交出解药为丈夫解毒,凄然问:“维哥,你感觉怎么样?” 蓝蝎子曾经对秦诺说过,说“逍遥催命散”不仅会让一个人丧失全身的功力,而且还会使人乱性,精神迷糊,产生彷徨。 一个人精神彷徨时,也就是他自制力最虚弱的时候,水万维现在全身无力,再加上这药力的催动,整个人如火烤如针刺,很难把持得住。 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一把将冷泣霜抱在怀里,粗犷地摸着冷泣霜的双手和细腰,眼睛里透着阴测测的光芒,就像饥渴的恶狼见到了久违的猎物般,喘着粗气。 秦诺见水万维动作轻浮,得知药效已经发作,随即脸上掠过得意的冷笑,但却胆战心惊地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警惕着冷泣霜。 (四) 在冷泣霜意识里,水万维是个修养极高的谦谦君子,平时别说是做粗鲁轻浮的动作,就是句粗言秽语也不会轻易出口,但此时见水万维这样粗鲁的对待自己,她深感惊诧。 但她知道这必定是毒药的药性导致,于是急忙封住了水万维的穴道,回头瞪着秦诺,咬牙切齿道:“你在茶里下了什么毒?” “我……” 秦诺瑟瑟发抖。 冷泣霜怒声命令:“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 秦诺是个狡猾奸诈的年轻人,此时虽然亲眼看到了水万维毒性发作,但心中还是存有余悸,将信将疑,再加上冷泣霜的武功也比他厉害,如果真动起手来,他必败无疑。 他权衡利弊后,赶忙推卸责任:“师娘、师父,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干的。” 冷泣霜道:“不是你,难道会是我?” 秦诺道:“真的不是我……” 冷泣霜回头看了看端坐的水万维,慢慢地站起来,眼里充满冷冷的杀气,一字一字地说道:“这个屋子里除了你师父外,就你我二人,不是你,难道是我?难道会是鬼?” 秦诺慌忙中连滚带爬向后退去,因畏惧恐慌而变得不知所措,无计可施,连连应和冷泣霜的说法:“对,是鬼,是鬼,绝对是鬼,绝对是鬼。” 冷泣霜一步一步向秦诺逼近,紧攥拳头,寒声道:“这世上谁都能杀你师父,唯独你秦诺不能。” 秦诺狠狠一咬牙,索性不再躲闪,决定拼死一搏,当下便仰天狂笑起来,笑声中夹杂着凄凉和自嘲,待笑声停止后,咬牙切齿道:“旁人能杀他,为什么我秦诺不能?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可以阻止我。” 冷泣霜道:“这么说毒的确是你下的?” “不错!” 秦诺坦然承认。 冷泣霜道:“你……” 秦诺挣扎着站起来,突然变得不再害怕,阴测测地笑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怕把真相告诉你们,茶里的毒确实是我下的,那又怎么样?有本事你们此刻将我一剑杀了,否则我就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泣霜。” 水万维叫了声。 冷泣霜忙来到水万维身旁,冲水万维示意,做了个杀人的动作。 水万维微微摇头。 冷泣霜会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又冷冷地瞧着秦诺,冷冷地问:“我们夫妻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这样做?” 秦诺紧攥双拳,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因为我想要你们死。” 冷泣霜见秦诺眼神怨毒,神色恐怖,不由得心里一惊,脸色变了变,机械地问道:“为什么?”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秦诺若有所思地望了望门口。 冷泣霜当然注意到了秦诺的这个表情,冲水万维点了点头,趁秦诺不注意,解开了水万维的穴道,而后又一本正经道:“你下的什么毒?解药在哪里?” 水万维极力克制着折磨,紧闭眼睛,暗自调息。 好像此时此刻,他已不想再说任何的话,好像他对秦诺先前爱和希望,都随着那杯毒茶烟消云散了。 秦诺不知是胜券在握,还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吗,居然不再隐瞒,得意洋洋地道:“‘逍遥催命散’。” 冷泣霜惊愕:“‘逍遥催命散’?” 秦诺道:“正是‘逍遥催命散’。” 冷泣霜道:“你果然投靠了魔域王城。” 秦诺欣喜若狂:“那有怎么样?不瞒你们说,凡是中了‘逍遥催命散’的人,不但全身软弱无力、功力尽失,而且心跳加速、邪火焚身、全身燥热煎熬,如果不在一个时辰内与异性进行阴阳调和,到时候便会筋脉尽断、吐血而死。” 冷泣霜怒气冲冲地瞪着秦诺,眼晴里好想要冒出火来一样,咬牙道:“我们夫妻这些年真心对你,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狼子野心,欺师灭祖,竟然能下得了这种毒手,你真是个恩将仇报、猪狗不如的畜生。” 秦诺用力拍着胸膛,阴测测笑道:“你们真心待我?我狼子野心?我恩将仇报?我猪狗不如?” 冷泣霜道:“既然你无义在前,那就休怪我冷泣霜无情在后,今天我定然杀了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为水灵宫清理门户。”话音刚落,就站起来,疾步上前拿起桌上的剑,一剑向秦诺刺了过去。 水万维立刻阻止:“泣霜,住手。” 冷泣霜仿佛是被主人控制的风筝一样,顿时停住脚步,收住手中的剑,回头不解地望着水万维,怨声道:“维哥,都这时候了,你还袒护他?” 水万维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慢慢挣扎着站了起来,冲冷泣霜摇了摇头,表情严肃地道:“把剑收起来。” 秦诺见水万维站了起来,吓得双腿直哆嗦,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冷泣霜狠狠跺脚,虽有千万个不情愿,但最终还是收了剑,狠狠的盯着秦诺,慢步退到水万维身旁。 水万维感谢地冲冷泣霜点了点头,一字一字道:“我们夫妻就算是死,也绝不做背信弃义的小人,明白吗?” “明白。” 这两个字是冷泣霜咬着牙说出来的。 水万维长出了口气,脸上居然露出了慈祥的笑容,用一种极其温柔的语气问秦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秦诺怔了半响,百思得不得不解,简直不敢相信水万维此时居然会对自己笑,更不敢相信水万维会厉声喝止冷泣霜杀他,咽了口口水,讷讷地说:“从小你们就偏爱魏心决,什么好东西都给他,什么好吃的都给他,你们什么时候想过我秦诺的感受,啊?” 水万维不动神色:“就为这个?” 秦诺越想越觉得气愤,越想越觉得不满,暴跳如雷地质问:“水万维,我哪里不比魏心决聪明?” “你哪里都比心决聪明。” 水万维坦然相告。 冷泣霜心里充满警惕,四处观察扫视,暗暗祈祷水万维的毒性能赶快过去。也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水万维断然不让她出手杀秦诺,除了因为他不想做背信弃义的人以外,最重要的因为就是水万维在给自己争取解毒的时间。 秦诺怒声质问:“魏心决除了知道研究喝酒,他还知道什么?我秦诺的雄心大志哪里不比魏心决强?” 第四十章 欺师灭祖(三) 水万维道:“你的确比他有雄心大志。” 秦诺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为什么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 水万维道:“因为我们为你好。” 秦诺像是听到了这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似的,狂笑了起来,笑的几乎流出了眼泪,突然眼睛一聚,厉声咆哮道:“什么?为我好?水万维啊水万维,这种连三岁小孩子都不会相信的话,你竟然拿来哄我,你以为我是白痴吗?” 水万维喘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并借机暗暗试着使用内力,但依旧是提不上半点真气,于是他才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那样做,的确是为你好。” 秦诺冷冷道:“你们什么都不给我,是为我好?” “不错。” 水万维回答的果断而决绝。 秦诺见水万维面色严峻,根本不像是在看玩笑,一时间再也笑不出来了,呆呆盯着水万维,心里暗想:“难道水万维说的是真的?怎么可能?”想到这里,他随即否决了自己的想法,暗暗告诫自己:“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水万维肯定是在骗我,他肯定是在骗我,绝对不可能!” 冷泣霜用最舒服的姿势握着剑柄,早已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眼睛四处扫视,暗自嘀咕:“怎么还不出现?魔域王城这么重大的事情,难道会让秦诺一个人来做?”想到这里,淡淡地瞧着秦诺,寒声道:“就为了这个,你就忍心下此毒手,毒害我们?” 秦诺正欲回答,却听到一阵女人寒森森如地狱魔鬼的冷笑声:“当然不是了,那么一点儿小恩怨,秦大侠怎么会轻易对二位动了杀机呢?”伴随着刺耳而阴冷的笑声,蓝蝎子走进了大殿。 冷泣霜暗惊:“终于出现了!”将剑攥的更紧,心里的警惕更强,盯着悠闲自在、满不在乎的蓝蝎子,冷冷问道:“你是什么人?” 蓝蝎子慢悠悠来到大殿中,动情地抚摸着自己修长而白皙的手指头,良久良久,才指着自己,娇声问冷泣霜:“水夫人,你是在问我吗?” “废话!” 冷泣霜咬牙。 蓝蝎子道:“不瞒水夫人说,我是送你们夫妻上西天的好人。” 秦诺看到蓝蝎子,就像是见到了救命的福星,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悬着的心顿时放在了肚子里,望了望门口,问道:“蓝护法,恶鬼护法呢?” 蓝蝎子淡淡地回答:“他临时有任务,今晚不来了。” “不来了?” 秦诺瞪大了眼睛。 蓝蝎子见秦诺满脸诧异和惊恐,鄙视地冷哼了一声,而后看着冷泣霜,胸有成足地笑了笑:“解决他们两个,有你我二人足矣。” 冷泣霜争锋相对:“好大的口气。”嘴上虽这样说,但心里却丝毫都不敢放松警惕,眼睛扫描仪般仔细地扫视着蓝蝎子,一字一字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逍遥催命散’的毒药是你给他的吧?” 蓝蝎子也毫不隐瞒,眼神幽幽地瞟了瞟地上瘫坐的水万维,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久闻水夫人聪明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说到这里,就冲秦诺使了个眼色,而后又注视着冷泣霜,坦然承认道:“‘逍遥催命散’的确是我蓝蝎子给他的。” 水万维像是听到了惊天动地的怪事,眼睛骤然睁开,死死盯着蓝蝎子,郑重其事地问:“蓝蝎子?你说你叫蓝蝎子?” 蓝蝎子悠悠道:“小女子正是蓝蝎子。” 水万维拼尽全力,挣扎着坐起来,仔细端详着蓝蝎子,正色道:“看阁下的年龄,应该不超过三十岁,请恕水某见识短浅,闯荡江湖半生有余,还从来没有听说过魔域王城有蓝蝎子这号人物?” “那只能怪水大侠鼠目寸光,见识短浅了。” 蓝蝎子笑的更娇媚。 水万维没有生气,而是顺着蓝蝎子的意思说下去:“你此话说的有道理,水某还真是有点鼠目寸光,如若不然,又怎么会轻易栽在自己徒弟的手上呢?” 蓝蝎子幽幽道:“只闻水大侠武功卓绝,‘寒冰神掌’天下无双,今日一见,没想到水大侠还这么有自知自明,真是让蓝蝎子刮目相看啊。” “是吗?” 水万维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蓝蝎子道:“既然水大侠如此真诚待人,那本护法也不能不讲究。”眼睛灼灼地盯着水万维,沉默了片刻,又一字一字接了下去:“就看在水大侠这般有自知自明的份上,在你临死之前,本护法就把我的身份背景告诉你,也好让你死个明白。” 水万维道:“那再好不过了。” 蓝蝎子想了一想,一收脸上的笑容,取而代之的冷漠和严肃,正色道:“水大侠可要听清楚了,本护法说话只说一遍,从来不说第二遍。” 水万维眼角瞟了瞟身旁的冷泣霜,使了个眼色,要她做好出手的准备,而后才温声保证道:“蓝姑娘放心,水某不但有自知之明,而且听力还算不错,肯定会一个字都不落下,完完全全听在耳力,清清楚楚记在心里的。” 蓝蝎子沉声道:“本护法就是魔域王城四大护法中排名最小的蓝护法蓝蝎子。” 冷泣霜听到蓝蝎子自称是魔域王城的四大护法之一,心里不由一惊,随即想道:“这个蓝蝎子年纪轻轻就能位居魔域王城四大护法,武功定然不弱。而维哥此时却身中‘逍遥催命散’的毒,武功几乎全失,再加上秦诺,看来我要想战胜蓝蝎子,绝非易事。” (五) 蓝蝎子无需再多说半个字,就这魔域王城四个字就足以,也足以证明他们间的恩怨纠缠了。 只是到目前为止,冷泣霜心里有一点还是不太明白,那就是自己从小看大的秦诺,为什么会伙同外人,出卖水灵宫,毒害自己的师父。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 冷泣霜暗暗问自己。 水万维不惊不慌,只是优雅地点了点头:“水某早该猜到,这世上能使出这种下三滥手段的人,绝非光明磊落的英雄好汉。”顿了一顿,看着秦诺,不怒自威,冷冷地问:“为师只想知道,你下毒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秦诺急忙低下了头,既不敢回答水万维的提问,也不敢直视冷泣霜那双冰冷而冷酷的眼睛。 蓝蝎子淡淡地瞧着秦诺,嘴角掠过一丝邪恶的冷笑,幽幽道:“既然你不好说,那就由我蓝蝎子来替你说吧。” 水万维怒声喝止:“你住口,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替他说话?” 蓝蝎子见水万维脸色铁青,眼角的肌肉因愤怒而颤抖,非但没有生气不害怕,反而笑得更加妩媚:“小女子不是什么东西,小女子是人,是一个女人。” 水万维厉声:“我在问秦诺,你有什么资格插嘴?”话音刚落,又死死盯着秦诺,态度坚决道:“你为什么要出卖水灵宫?” 秦诺吃吃地道:“我……” 冷泣霜火冒三丈,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的愤怒,大喝命令道:“说!你为什么勾结魔域王城的这帮贼人,做出这等欺师灭祖的恶事?” 蓝蝎子冷冷扫了秦诺一眼,心里由衷的鄙视和看不起,讥诮地笑问道:“秦大侠,事已至此,你就无需再隐瞒他们了吧?”说完,轻轻拍了拍秦诺的肩膀,挑衅似的瞧着冷泣霜,娇声道:“你就告诉他们吧,也好让他们死的明明白白。” 秦诺点了点头,终于鼓足了勇气,慢慢抬起头,但他依旧不敢正视水万维和冷泣霜,而是望着大门,一字一字道:“你们别怪我,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这样做,也是被逼无奈,也是迫不得已。” 冷泣霜冷哼了声,破口大骂:“我呸、胡说八道!什么被逼无奈?什么迫不得已?狼子野心就是狼子野心,你既然能做得出这等欺师灭祖、猪狗不如的事,为什么就没有胆量承认?” 第四十章 欺师灭祖(四) 水万维不像冷泣霜这般激动愤慨,而是变得异常的平静,平静的几乎有点让人担心和害怕,黯然叹息:“秦诺啊,枉我水万维二十多年对你苦心栽培,没想到……没想到到头来,你却以这样的方式来回报我的养育大恩,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难道人的命运真的无法自己来主宰吗?”说到这里,因激动而咳嗽了起来。 “维哥,你没事吧?” 冷泣霜关切地问。 水万维摆了摆头,深喘了几口气,接着说了下去:“你这样做,为师不怪你,要怪就怪我水万维平时对你管教不严。常言说得好,‘子不教父之过’,虽说你不是我的亲生骨肉,但至少也算是我水万维的半个儿子,今日你做出这种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恶事,本该一死赎罪,只可惜……” 秦诺怒声打断了水万维:“少说废话,要杀要拼,放马过来。” 水万维虽经过了长时间的休息和调整,渐渐恢复了许体力,但这力气却少的可怜,别说是杀秦诺和蓝蝎子报仇除害了,就是自己站起来都显得分外的勉强和吃力。 冷泣霜看向水万维。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水万维黯然长叹,轻轻点了点头。 冷泣霜心领神会,豪气干云地说道:“维哥,这个生日,我用这两个仇人的人头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你。”话音刚落,长剑直指蓝蝎子,面色如霜,毫无惧色道:“蓝蝎子,既然你是魔域王城护法,那你就应该拿出一个护法应有的本事和气魄,要知道我冷泣霜也不是随便让人宰割的人。” 蓝蝎子幽幽笑了笑:“这个自然。” 冷泣霜沉声道:“废话少说,出招吧。” 蓝蝎子漫不经心地点头,但她就是一动不动站在不动,只是幽幽笑道:“早闻水夫人的‘玉女剑法’和‘武当追风剑’独步天下、精妙绝伦,今天有幸领教,真是三生有幸,就算死,我蓝蝎子也死而无憾了。” 冷泣霜冷哼一声:“还算你还有点见识。” 蓝蝎子凝视着修长的白皙,保养的非常好的手,幽幽说下去,说的非常慢,却充满了自信:“今夜对决,不知水夫人是用‘玉女剑法’,还是用‘武当追风剑’,还是二者一起用呢?” 冷泣霜道:“那就看你的武功怎么样了。如果你只是一个中看而不中用的花架子,金玉其表,败絮其中,我冷泣霜一招就可解决了问题,我当然是用‘武当追风剑’了。” 蓝蝎子对冷泣霜的冷嘲热讽,听而不闻,视而不见,幽幽道:“水夫人这话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不过蓝蝎子保证不会让水夫人失望的。” 冷泣霜毫无所惧,虽然脸上带着满不在乎的笑,但心里却小心谨慎,丝毫都不敢有半点马虎和大意,她迟迟不出手,只是因为他想试探蓝蝎子的武功,也想给水万维争取恢复内力的时间,冷冷地对蓝蝎子说道:“蓝蝎子,双方交战,就是拼死相搏,今夜你们动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蓝蝎子寒声道:“既然是生死仇杀,就应该拼尽全力,就应该拼死相搏。”说完,又看了看水万维,接着说了下去:“不管怎样,只要自己能活着,就是最值得庆幸的事情。因为活着往往要比死了要好的多。” 水万维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观察着眼前的蓝蝎子和秦诺,暗暗地调息。 冷泣霜明白蓝蝎子这话是说给水万维听得,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看水万维,而后又盯着蓝蝎子,咬牙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冷泣霜对敌人是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的。” “我也是。” 蓝蝎子争锋相对。 冷泣霜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秦诺,一字一字道:“不过在出手前,我有个小小的请求,不知蓝护法肯不肯答应?” 蓝蝎子不假思索地回答:“水夫人的请求即使不说,我也明白。” 冷泣霜道:“既然蓝护法心知肚明,那就请先行个方便吧,等我把水灵宫的叛徒清除了以后,再与你大战,你觉得如何?” 秦诺见蓝蝎子和冷泣霜废话连篇,迟迟不出手,再加上他只给水万维下了小半包“逍遥催命散”,本就忧心忡忡,担心的不得了,心里如猫抓似的如坐针毡,此时当他听到冷泣霜要先除掉他这个水灵宫的叛徒,顿觉毛骨悚然,惊慌失措,用乞求的眼光看着蓝蝎子,颤声地说:“蓝护法,你……我……” 蓝蝎子明白秦诺的意思,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地对冷泣霜说道:“不瞒水夫人讲,秦诺虽然是水林宫的叛徒,但却是我们魔域王城的盟友,也是我蓝蝎子最好的朋友,因此,我有责任也有义务保护他的安全。” “多谢蓝护法。” 秦诺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冷泣霜冷笑:“盟友?” 蓝蝎子道:“不错。” 冷泣霜用鄙视的眼神,将秦诺上下打量了一番,淡淡地笑道:“他也配做你们魔域王城的盟友?” 蓝蝎子道:“不管配不配,至少他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的命,不是吗?” 冷泣霜把剑攥紧,沉声道:“这么说蓝护法是不肯答应我这个请求了?” “水夫人的这个请求,小妹很难答应。” 蓝蝎子回答的非常肯定,丝毫都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冷泣霜见蓝蝎子表情严肃,觉得自己各个击破的策略已然失败,但她不急不躁,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沉声道:“那只能等我杀了你以后,再清除这个叛徒了。” 蓝蝎子幽幽笑:“要杀我蓝蝎子,恐怕没不容易。” “容不容易,瞬间就见分晓。” 冷泣霜已准备出手。 蓝蝎子毫无惧色:“有道理。”话音刚落,紧紧撰着拳头,一字一字道:“水夫人,蓝蝎子敬你是前辈,请你先出剑吧。” 冷泣霜见蓝蝎子如此大言不惭,不知天高地厚,万分愤怒,狠狠咬了咬牙,看了看手中的剑,强忍着愤怒和杀意,缓步来到水万维跟前,蹲下来,柔声道:“维哥,看来今晚你我夫妻要含恨而终了。” 水万维用全部的意志克制着“逍遥催命散”的药性,早已是满头的淋漓大汗,尽管千百次试图用内力,却不能如愿,此时听到冷泣霜这凄凉无奈的话,心里如刀割火烤般痛苦,沉默了半响后,终于点了点头。 冷泣霜擦了擦泪水,微笑着说道:“放心吧,就算死,我也会为你报仇,杀了秦诺这个叛徒。” 水万维表情复杂,呆呆盯着不远处的秦诺,既不鼓励,也不阻止,只是眼里隐隐约约有黯淡的泪花闪现。 冷泣霜站起来,用剑指着蓝蝎子,毫不留情地说道:“蓝蝎子,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像他这种阴险狡诈的畜生,今天能出卖我们水灵宫,明天定会出卖你们魔域王城。” “是吗?” 蓝蝎子满不在乎。 秦诺见冷泣霜面若寒霜,急忙上前提醒蓝蝎子:“蓝护法,事不宜迟,为保万无一失,您赶紧出手吧,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 蓝蝎子瞪了秦诺一眼,眼神犀利如刀刃。 冷泣霜知道蓝蝎子绝不会听自己的话,也不会按照自己的意思执行,但她想在出手前打乱蓝蝎子的思绪,于是冷笑道:“我劝你三思而后行,免得自作自受。” 蓝蝎子怒声道:“我们魔域王城的事情,不需要你一个将死之人插嘴。”眼中已充满了冷冷的杀意,一字一字接了下去:“该怎么做,我自会处理,出招吧。” 冷泣霜黯然叹了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话音刚落,手中的剑抖动,瞬间出手,起飞、出剑、出招、攻击,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般,使出一招“玉女翻飞”,毫不留情地向蓝蝎子刺去。 第四十章 欺师灭祖(五) 蓝蝎子虽早有心里准备,但当她看到冷泣霜轻盈迅速、缥缈凌厉的剑法,不由得惊了惊,片刻停留后,双脚用力蹬了蹬地面,身子顺势向后滑去,如随风飘落的落叶,紧接着就“唰唰”地发出五枚“寒心钉”。 水万维见状,暗惊道:“想不到蓝蝎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深凌厉的武功,果然不可小觑。” (六) 五枚“寒心钉”形成个扇形,势如破竹般向冷泣霜刺去,就像是五条毒性十足、凶猛无比的银蛇,吐着信子。 秦诺看到冷泣霜眼花缭乱的剑法,心惊胆战,全身紧缩在一起,深深为蓝蝎子捏着把冷汗,但当他此时看到蓝蝎子随手甩出的五枚“寒心钉”时,紧张的心情稍稍放了下来,如释重负地吐出口气,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眼前的战斗。 冷泣霜起先见蓝蝎子赤手空掌,虽有杀死蓝蝎子的决心,却有些轻敌了。 然而,当她看到蓝蝎子在急速后退中发出五枚“寒心钉”的时候,先前的信心和坦然的心情骤然紧绷起来,就像是因用力过度而紧绷的琴弦。 尽管心里有些紧张,但冷泣霜毕竟是见过世面的老江湖,再加上她沉稳的心境,因此在敌人大下杀手时,她仍能保持冷静的头脑,清晰的思路。 水万维身为当世名侠,身为“十虎”之一,没想到在这紧要关头,却只能坐在地上,动都不能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子身陷险境而无能为力,那种悔恨和痛苦,恐怕只有他自己能懂。 “想这样躲我我的‘寒心钉’,恐怕没这么容易。” 蓝蝎子冷笑自得。 眼瞧着五枚“寒心钉”就要聚集成点,打在自己的身体上了,可冷泣霜却不慌不忙,眼疾手快,顺势用剑挑起旁边桌上的铁盘,借力打力,将剑一甩,将铁盘击了出去。 铁盘就像是个急速旋转的罗盘,“砰”一声重响,击中了蓝蝎子的五枚聚拢成点的“寒心钉”,紧接着“咣当”一声,铁盘和五枚“寒心钉”同时落地。 冷泣霜深喘了一口气,也顾不上擦额头上的汗水,而是用力握剑,身子如蜻蜓点水、柳絮翻飞的腾空而起,又向蓝蝎子击去,这招正是“玉女剑法”中的“以柔制柔”。 蓝蝎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寒心钉”就要击中敌人的要害了,却在喘息间,又被冷泣霜击出的铁盘打落在地上,心中不由得大骇,变得有些焦躁不安,还没有反应过来,却看到冷泣霜又向自己攻击来。 她倒吸口冷气,身体向后轻轻仰去,随即使出“貂蝉拜月”,手上再次掷出了两枚“寒心钉”,积极配合。 冷泣霜盯着迎面飞来的“寒心钉”,并没有立即去躲闪,而是将全身的内力贯穿于剑尖,奋力向“寒心钉”击去。 秦诺紧握着双手,大汗淋漓,见冷泣霜和蓝蝎子久战不下,内心里就像是滚滚翻腾的江水,翻来覆去,思绪难宁,有种说不出的担心和惊慌,暗自祈祷道:“蓝护法,你一定要赢啊!只有你赢了,我们才可以拿下整个水灵宫,如果你输了,不但我们的计划付之东流,就连我们的小命都恐怕不保啊。” 蓝蝎子做梦都不会想到,冷泣霜不但不知畏惧,反倒是采取了以暴制暴的手段,迎面抗击自己的“寒心钉”,心头一震,暗惊道:“冷泣霜果然老辣。”想到这里,随即右手由掌化勾,使出了一招“擒拿锁喉”,向冷泣霜的喉咙抓去。 冷泣霜用剑击落了蓝蝎子的两枚“寒心钉”,还没来得及喘上口气,就又看到蓝蝎子向自己的喉咙抓来,情急下居然忘了躲闪,而是左手成爪,向蓝蝎子的右手迎面打去。 手与手相触的瞬间,冷泣霜和蓝蝎子都觉得胸口憋闷,全身一阵疼痛,都不由自主地向后连退了七八步。 同样是后退了七八步,但受的内伤严重程度却是截然不动。 蓝蝎子脸色发白,强忍着疼痛,木头似的站在原地,右手颤抖,嘴角也渗出了鲜红的血迹。 她擅长的是暗器,尤其擅长“寒心钉”,但要是比内力、比经验、比掌力,她当然比不上冷泣霜。 紧接着,她吐了口血。 而冷泣霜伤得也不轻。 只见她满头的淋漓冷汗,面色发白,对掌的左手颤抖不停,就连握剑的右手也因身体的疼痛而轻轻颤抖。 水万维见冷泣霜身受重伤,心急如焚,想挣扎着往起站,却不管他如何努力,都站不起来,暗惊:“想不到这‘逍遥催命散’的毒如此可怕,竟然越来越厉害,恐怕此时已经渗入我的血液了。”想到这里时,他死死咬着牙关,将自己痛恨到极点,但嘴上却着急地询问冷泣霜:“泣霜,你怎么样?” 冷泣霜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微笑着回答:“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话音刚落,又盯着蓝蝎子,讥诮地冷笑道:“我这掌的味道如何,蓝护法可曾满意?” 蓝蝎子毫无惧色地道:“我的掌力好像也让水夫人不好受啊!”话音刚落,伸手擦干净嘴角的鲜血,眼睛死死地瞪着冷泣霜,过了片刻,厉声命令身旁的秦诺:“秦诺,出手杀了他们。” 经蓝蝎子这一吆喝,秦诺这才从惊愕和恐慌中反应了过来,一时只是呆望着蓝蝎子,却不出手,吃吃地道:“蓝……蓝护法,我……我……” 蓝蝎子见秦诺犹豫不决,觉得秦诺要临阵变卦,心中立刻惊慌了起来,但脸上却没有显现出来,一字一字地说道:“秦诺,你还在犹豫什么?只要你杀了冷泣霜,杀了水万维,我们就可大功告成了。” 秦诺当然明白蓝蝎子的意思,但到了这个生死危机的关键时刻,他的心里却犹豫了:“蓝蝎子已经身负重伤,如果我按照她的意思,出手杀了冷泣霜和水万维,万事大吉。可冷泣霜毕竟武功卓绝,内力不弱,如果我一击不中,必定会立刻送命。”想到这里,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冷泣霜那双冰冷而坚定的眼睛,激琳琳打了个寒颤。 “你怎么不出手?” 蓝蝎子冷冷地质问。 秦诺吞吞吐吐:“我……” 蓝蝎子道:“我什么我?只有你杀了她,你自己想要的东西才会唾手可得,难道你想放弃你梦寐以求的东西?” “我……” 秦诺犹豫不决。 水万维拳头紧攥,表情难看至极,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是因为耐心极度痛苦或者极度愤怒而致,温声问冷泣霜:“泣霜,你没事吧?” 冷泣霜道:“我没事的!”脸色时而发青,时而发白,时而发红,时而红白青相间,想必是她在拼尽全力压制着体内真气的逆流,以免内伤复发,过了一会儿,才冲水万维点了点头,微笑着说了下去:“你只管放心,我当然会杀了他们的。”话音刚落后,又冷冷盯着蓝蝎子和秦诺:“蓝蝎子,出手吧。” 蓝蝎子咬牙切齿,面色铁青,当然想亲手除去冷泣霜这个敌人,但刚才一掌下去,她早已是深受内伤,此时虽然怒气冲天,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但这紧要关头,她却又不忍放弃,不想在士气上输给自己的敌人,更不想完不成黑魔子交给她的这个重大的任务。 而这个帮她争脸,帮她完成任务的人,就是眼前犹豫不决的秦诺。 于是,她淡淡地望着秦诺,一字一字地说,语气变得有些急切:“秦诺,出手呀,在这紧要关头,难道你要退缩?” 秦诺沉默不语,心里依旧在权衡利弊。 蓝蝎子怒声:“你现在不杀他们,当水万维功力恢复以后,你这个欺师灭祖的叛徒,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第四十章 欺师灭祖(六) 秦诺听到蓝蝎子这句话,眼睛里掠过丝奇怪的光芒,紧接着抬起头,冷冷地扫了扫水万维和冷泣霜,虽拳头紧握,咬牙切齿,但却一动都不敢动,更不敢轻易动手。 冷泣霜见秦诺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眼里有杀意,也有恐慌,心里暗想:“此时我已身负重伤,杀蓝蝎子或许能办到,但是要杀秦诺,恐怕……”想到这里,她全身警戒,机警地看着秦诺,极力保持镇定自若、毫无受伤的神情。 然而,尽管她现在已无力再战,但她也不愿让敌人看出她的伤痛,更不愿让敌人看出自己的担心和恐慌。 秦诺和冷泣霜的眼神相触时,居然害怕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冷泣霜那火一般灼热冰一样寒冰的眼睛,心里“怦怦怦”乱跳不停。 蓝蝎子愤怒至极,见秦诺像倔强的毛驴,站着动也不动,心里突然后悔的不得了,暗暗自责道:“蓝蝎子,想不到聪明一世,居然会相信秦诺这个不守信用的小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水万维在江湖闯荡了将近半生,虽说不能通过察言观色,完全看穿每个人的心思,但却能通过每个人的表情判断出这些人的心事,更何况此时眼前的这个人是他从小带大的徒弟呢? 他看出了秦诺的犹豫,看出了秦诺在权衡利弊,于是他语气平和地说道:“秦诺啊,这俗话说的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肯回头,为师定当不计前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紧张的蓝蝎子,接着说了下去:“黑魔子性情暴躁,杀人如麻,你选择投靠魔域王城,肯定是因为受了蓝蝎子的威胁,一时糊涂才做出这样的糊涂事,对吧?” 蓝蝎子见水万维出言说服秦诺,一时间心急如焚,厉声道:“秦诺,你别听他胡说!”用余光扫了扫水万维,接着说了下去,语气紧张而急促:“秦诺,你要考虑清楚,水万维此时之所以这么说,那是因为他已无力杀你,一旦等他的功力恢复了,你觉得他会轻易放过一个曾经残杀自己的叛徒吗?如若是你,你会轻易放过背叛自己的叛徒吗?” 秦诺犹豫不决。 蓝蝎子自己做出了回答:“不会!他当然不会,如若换做是你自己,你也不会放过毒害自己的叛徒。” 水万维道:“秦诺,为师知道你本性不坏,一切只因蓝蝎子的蛊惑和逼迫,只要你肯回头,为师以人格保证,绝对不动你半分。” 秦诺抓耳挠腮,心跳加速,思绪混乱,简直要疯了似的,嘶声吼了出来:“不会,当然不会,谁会那么傻呢?谁会轻易放过欺师灭祖的叛徒?” 蓝蝎子见秦诺暴跳如雷,几乎癫狂,脸上掠过丝得意而阴冷的笑,趁人打铁:“对!你说的不错,水万维肯定不会放过你。”但见依旧秦诺久久不敢出手,再看看水万维渐渐好转的脸色,心又沉了下去,忙厉声地命令道:“秦诺,再不动手,等水万维的功力恢复,你后悔可就晚了。”一时急火攻心,竟然呕了口血,但她却来不及去擦,而是依旧冷冷地催促秦诺:“既然你不相信我的话,那你不妨自己好好想一想。在这个世上,你觉得有什么事情能比自己活着更重要?人都死了,你还要虚名有屁用?” 秦诺眼睛里满是惊恐和怨愤,暴躁的情绪渐渐地平静了下来,眼珠子诡异地转动,反复扫视着蓝蝎子、水万维和冷泣霜,脑子里像过电影般过着他们说的话,可心里却在暗自权衡利弊:“她好像说的有道理,如果我死了,还有尊师重道的虚名有什么用?况且,如果我秦诺现在就死了,那我称霸武林的雄心大志不就从此长埋于地下了吗?不行,我秦诺绝对不能死。” 蓝蝎子咬牙切齿,恨不得用耳光将秦诺打清楚打明白,但她却不能这样做。因为她非常了解秦诺,而且深知像秦诺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情绪本就变化无常,如果此时此刻再对他不敬,定然会对自己不利。 于是,她采取了鼓励的方式,将利害得失告诉秦诺:“我蓝蝎子死不足惜,但你呢?难道你的雄心壮志,就这样放弃了吗?是非成败,光明黑暗,就在你一念之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过我可提醒你,最好不要想太久,如若不然,水万维的功劳就会恢复,到时候你必死无疑。” 秦诺脸色沉下来,严肃地看着蓝蝎子,断然拒绝了蓝蝎子:“蓝护法,你不用说了,我既然做错了一件事,我就绝不会再做错第二件事,一错再错下去。” “你……你……你这个懦夫。” 蓝蝎子死咬着切齿,气愤而恼怒。 秦诺对蓝蝎子不理不睬,而是向前走了几步,恭恭敬敬地注视着水万维,态度谦和而诚恳:“师父,你说的对,人生在世,活就要活的坦坦荡荡,死也要死的光明磊落,不管师父和师娘将来如何处置秦诺,秦诺都不会再受魔域王城的摆布,不会再和蓝蝎子继续合作下去了。” 蓝蝎子愤怒至极,可心里却冷了半截,黯然道:“你……” 秦诺毫不思索,将蓝蝎子心中的希望彻底扑灭了:“对不起!”话音刚落,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冷泣霜的面前,“噗通”跪下来,诚意地求饶:“师娘,徒儿糊涂,受了蓝蝎子的威逼利诱,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了这等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事情,徒儿知错了,请师娘给徒儿一个赎罪的机会。” 蓝蝎子绝望:“你……”急火攻心,又呕了口血。 “好好好!” 冷泣霜百思不得其解,只能连连答应。 水万维见冷泣霜犹豫未决,再看看秦诺悔过的态度异常诚恳,于是温声说道:“知错就好,知错就好。” 他嘴上虽这样说,但心里的提防却丝毫都没有放松,可又不敢轻易的发作。 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此时的自己无疑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而秦诺却是锋利无比的刀俎。 “多谢师娘、师父成全。” 秦诺感激涕零,如释重负地笑了笑。 冷泣霜脸上带着干涩的笑容,暗想道:“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难道真的决定悔过自新?”看了看面色温和的秦诺,又接着想下去:“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啊。不管怎么样吧,只要他肯动摇,不是全心全意站在蓝蝎子那边,就有利于我们对付蓝蝎子。”想到这里,于是从秦诺摆了摆手,柔声道:“起来吧。” “谢谢师娘。” 秦诺站了起来。 蓝蝎子捂着胸口,咬牙启齿地瞪着秦诺,眼神怨毒而犀利,恨不得将秦诺活生生的咬碎吞进肚里。 (七) 大厅里寂静如死。 烛光随风晃动,照在每个人阴晴不定的脸上。 冷泣霜小心翼翼地瞧着秦诺,想着秦诺前后天壤之别、判若两人的异常举动,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怎么办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冷泣霜暗暗问自己。 她就算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秦诺本已经占据了胜利的位置,却偏偏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突然向他们夫妻求饶认错。 “这是为什么?” 水万维当然也想不通,也觉得秦诺的表情奇怪。 但他却觉得,此事必定不简单。 然而,秦诺接下来却做出个更让他们每个人都觉得匪夷所思、甚至是骇然惊愕的举动。 第四十一章 生不如死(一) (一) 冷泣霜虽对秦诺的突然回心转意不明白,但心里也忍不住暗暗得意,试探性地说道:“秦诺,知错就好,年轻人嘛,犯点错是正常的,我和你师父绝对不会怪你的。” “多谢师娘。” 秦诺感激地点头。 蓝蝎子见秦诺对冷泣霜恭敬谦卑,早已经愤怒到了极限,眼睛钉子般死死盯着秦诺,怒声骂道:“秦诺,你这个懦夫,你这个乌龟王八蛋,我蓝蝎子真是瞎了眼,居然相信了你这个无用的东西。” 冷泣霜耻笑:“蓝蝎子,我早就说过,他能背叛我们水灵宫,就一定会背叛你们魔域王城,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总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太天真,难道你不知道姜还是老的辣吗?”看了看秦诺,悠悠接下去:“秦诺和你合作,只是我们设下的一个圈套,诱你上钩,好将你铲除,我说的对吧?” “师娘说的没错。” 秦诺回答的斩钉截铁。 蓝蝎子怒目而视,已准备最后一搏。 冷泣霜微笑道:“蓝蝎子,先前不相信,现在你总该相信我的话了吧?” 蓝蝎子咬牙切齿道:“冷泣霜,你……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鹿死谁手,谁生谁死,现在还不一定。” 冷泣霜讥诮地说:“死到临头,居然还大言不惭。”眉毛扬了扬,脸上顿时变得没有表情,冷冷地命令秦诺:“秦诺,杀了这个妖女,为你师父报仇雪恨,为江湖除害。” 秦诺点头:“遵命!”眼神怨毒,紧攥着拳头,凶神恶煞地盯着蓝蝎子,嘴角带着豺狼般阴森森的邪笑:“蓝蝎子,对不起了!” 蓝蝎子怒目圆睁,虽愤怒至极,却无能为力。 冷泣霜和水万维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心弦紧绷地盯着秦诺。 “去死吧。” 秦诺嘶声叫了出来,紧接着将全身的力气用在拳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了手。 出拳之快,快如闪电。 还没有等冷泣霜从兴奋中反应过来,秦诺的掌已经重重击到她的胸口,紧接着她的身体就轻飘飘向后飞出去,像一片随风飘落的枯叶,虽自由自在,却凄美断肠。 水万维本以为秦诺会悬崖勒马,虽对秦诺奇怪的表现早已防备,可他做梦都不会想到秦诺会突然袭击冷泣霜,一错再错下去。 他看到秦诺的那击重掌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力,眼睛瞪得大如灯笼,咬牙切齿道:“秦诺,你……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畜……畜生。” 蓝蝎子本已准备慢慢等死,手心里冷汗满满,只是暗暗自责,然而,当她看到秦诺突然转身,重拳攻击的是冷泣霜,而不是自己时,顿时如获新生,欣喜若狂,幸灾乐祸地笑:“冷泣霜,你刚才还说我蓝蝎子高兴的太早了,可现在呢?我觉得是你自己高兴的太早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冷泣霜飞出去五六米,硬硬撞在柱上,跌落在地上,瞬间口吐鲜血,脸色凄白,一口气没提上来,就晕厥过去。 不知是“逍遥催命散”的药力减退,还是悲痛愤怒到了极点,水万维如暴怒的雄狮,仰天怒啸一声,身体竟然奇怪般地腾空而起,箭一般向秦诺窜来。 秦诺虽然一招制胜,但他却也是骇然至极,心惊胆寒。因此,一时间他木头似的站在地上,动也不动,如一具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空壳。 “秦诺,小心!” 蓝蝎子忙提醒秦诺。 秦诺眼睛一亮,瞬时恢复了正常,转眼望去,见水万维利箭般向自己攻来,神色不由惨变,犹如见到了地狱中恐怖的鬼魅,居然不躲不闪,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盯着水万维向自己袭来。 蓝蝎子看到水万维突然腾空而起,心里着实下的够呛,但在这间不容发的生死间,已容不得她细想,而是急切地冲秦诺喊:“秦诺,秦诺,快出手啊!水万维的功力还没有完全恢复,他不是你的对手。” “啊!” 秦诺嘶声喊了出来,紧接着把心横下来,决定拼死一破,迈出两步,正要出拳击迎面而来的水万维时,却听到“咚”一声,水万维的身体居然重重地掉在了地上,再想站起来,已是不可能。 “我说的没错吧?” 蓝蝎子欣喜若狂。 秦诺眼睛瞪的如铜铃,急促地喘着粗气,身体早已被冷汗浸湿。 水万维咬牙切齿,虽极力挣扎着想再次站起来,却只觉全身算然,无力再站起,只能狠狠咬着嘴唇,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底遭虾戏”的悲哀和痛苦。 这种痛苦,比死都可怕。 秦诺凝视着自己发白的拳头,欢呼雀跃:“我胜利了,我胜利了!” 水万维听到秦诺欣喜若狂的欢呼声,一时悲愤至极,急火攻心,竟连吐了几口血,拼命咬着干裂的嘴唇,拼命让自己坐起来,坐的直直的端端的,如一座威严凛凛的佛像。 就算是死,他也要让自己死的堂堂正正、风风光光、尊严十足。 蓝蝎子见水万维面色表情,忍不住讥诮地笑道:“水万维啊水万维,没想到你堂堂的当世名侠,江湖英雄,如今却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了,你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水万维目不转睛地盯着冷泣霜,缄默不语,仿佛根本没听到蓝蝎子的讥讽和嘲笑。 蓝蝎子捂着胸口,一字一字说下去:“水万维,我敬你是一代大侠,江湖前辈,今日给你留个全尸。” 水万维终于开了口,正色道:“想我水万维一生为江湖为武林鞠躬尽瘁,好事做尽,上对得起自己的父母,对得起妻女,对的起江湖英雄,对得起黎民百姓,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没想到我没死在凶残的敌人手中,却死在自己徒弟的手下,真是冤孽啊!” 秦诺呆呆盯着水万维,思绪难宁,思潮起伏,心慌意乱。 蓝蝎子盘膝而坐,用内力推动真气在全身游走,顿觉神清气爽,内伤已无大碍,一副盛气凌人的神态:“冤孽也好,罪孽也罢,我蓝蝎子还是刚才那句话,敬你是个大侠,你还是自行了断吧。” 水万维面无表情,回头望了望昏迷不醒的冷泣霜,黯然长叹一声,而后瞪着秦诺,警告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往后活着,千万要多加小心。” 秦诺呵斥道:“水万维,废话少说,我的命我自己做主,不要你管。” 蓝蝎子再上劝水万维自行了断,目的是永绝后患,恐事情再发生变化,特别是担心秦诺出尔反尔,临阵倒戈。 因此,她才快速调息内力,以防万一。 此时此刻,当她仔细瞧了瞧水万维的面色,见他面色渐渐变得红润,而且气息渐渐变得平和,内心顿时惊慌害怕起来,生怕水万维的功力会恢复。 因为真到那个时候,别说秦诺会死无葬身之地,恐怕就连她自己都难逃一死,于是她再次逼迫催促:“水万维,动手吧,如若你自己再不动手,那就休怪我蓝蝎子对你不留情面了。” (二) “逍遥催命散”的毒,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它能使人乱性,而是在于它能让中毒的人全身无力、动弹不得。 一个时辰内,如果不与异性行夫妻之礼,就会中毒而死。 但水万维毕竟内功深厚,武功卓绝,无论是抵抗力,还是意志力,都要强于普通人百倍,甚至是千倍。 对于这点,蓝蝎子心知肚明。 而且,她先前告诉秦诺的关于“逍遥催命散”的信息也不是全部属实的,因为她对秦诺有提防。 可“逍遥催命散”之毒能使人乱性,却是千真万确。 然而,如果中毒的人能凭自己坚韧的毅力和抵抗力熬过去的话,就可以活下来,只不过普通人却熬过去,因为他们很多时候是死于恐惧的。 “不能再拖了。” 蓝蝎子暗暗告诫自己。 因为她明白,只要不是见血封喉的强性毒药,水万维就算是中了,也能凭借自己深厚的内力抵挡毒性的发作,甚至能用内力调节自己体内的真气,强行使出“寒冰神掌”,将敌人战胜。 第四十一章 生不如死(二) 而“逍遥催命散”之所以可怕,就是因为万维纵然有神仙相助,也无法使出内力,无法运用“寒冰神掌”。 尽管如此,但蓝蝎子还是不放心,于是她站起来,幽幽地问水万维:“你想好了吗?” 水万维一动不动坐着,一时间悲愤悔恨,心如刀割,就连眼里也转着英雄末路时生不如死的泪花。 尊严,不仅对活着的人重要,而且对将死的人同样重要。 有的时候,一个将死的人往往会把自己的尊严看得比自己活着的时候更重要,甚至看的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但水万维知道自己此时还不能死。 因为黑魔子还活着,魔域王城还存在,他的梦想和使命还没完成。 秦诺见蓝蝎子伸手摸“寒心钉”,心里一惊,忙阻止:“蓝护法,再给我片刻。”咬牙切齿,一步一步来到水万维身旁,眼里带着凶残怨毒的寒光,像是一匹凶残成性的野狼,阴森森地道:“水万维,把‘寒冰神掌’的秘籍交出来。” 水万维怔了怔,继而朗朗大笑起来:“秦诺,先前我一直想不透你为何会突然投靠魔域王城,甘愿做个被世人唾弃的走狗,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你心里在打‘寒冰神掌’的主意,真是痴心妄想。” 秦诺恼羞成怒,死死揪着水万维的衣领,咬牙切齿:“你明白了又有什么用?明白了,你照样难逃一死。” 水万维道:“死了也比你活着强百倍。” 秦诺道:“快把‘寒冰神掌’的秘籍交出来。” 水万维狠狠咬牙,脸上带着蔑视的冷笑,又不由自主地望了望远处的冷泣霜,紧接着就缓缓闭上双眼,一副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神情:“做梦去吧。” 秦诺见水万维宁死不肯交出秘籍,虽恨得要命,死攥着拳头,心里却只能干着急,不敢贸然出手,只能再次用言语来威胁:“水万维,只要你把秘籍交出来,大爷或许会让你舒舒服服的死,否则大爷将你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水万维紧闭双眼,缄默不语,任凭秦诺怎样撕扯他的衣服都无动于衷,既不妥协,也不反抗。 这倒不是他因为不想还手,只是他已无力再还手。 但凡他有一丝力气,他都不会让秦诺如此猖狂。 他恨不得将秦诺这个叛徒碎尸万段、大卸八块,以陷自己的心头之恨,为武林除害。 可现在,一切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和梦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所有的怨恨都咽在心里,死守“寒冰神掌”的秘密。 尽管这些怨恨和秘密会随着他的死而被带到地下,永世长埋于地下,但他却只能默默认命。 “交不交?” 秦诺又问了一遍。 水万维毫无惧色地回答:“废话少说,要杀要剐,请动手吧。” 秦诺气的几乎要疯了,咬的呀吱吱响:“你……” 水万维咳嗽了几声,喘了口气,悠悠笑了出来:“秦诺,你别痴心妄想了,‘寒冰神掌’的秘籍,我是绝对不会交给你这个猪狗不如的小人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秦诺暴跳如雷,眼露凶光,嘶声威胁道:“快点交出‘寒冰神掌’的秘籍来,快点交出‘寒冰神掌’秘籍,快点!” 水万维可能是因为心有不甘,或者说是心存不舍,居然再一次睁开眼睛,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地上晕厥的冷泣霜,片刻过后,才又缓缓闭上了双眼,暗想道:“泣霜,我们永别了。”显然做好了死的准备。 秦诺恨声道:“水万维,我再问你一遍,‘寒冰神掌’的秘籍在什么地方?如若你不说出来,拿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不顾师徒的情谊,让死的人不得好死,让活着的人受尽千人欺辱,不得好活。” (三) “让死的人不得好死,让活着的人受尽千人欺辱,不得好活。” 这句话说的很绝。 水万维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秦诺此话的意思。 自己死不足惜,但要让水琳琅受罪受折磨,他是万万不忍的。 以前秦诺说这话,水万维也许不会相信,但此时此刻,他却坚信不疑。 因为此时此刻的秦诺,已不再是人,而是一匹饿狼、是一个变态、是一个魔鬼、是一个被利益遮住肉心的畜生。 “难道你当真忍心看到琳琅生不如死?” 秦诺寒森森笑了。 水万维坚韧的心开始动摇了,暗想道:“琳琅,你说爹爹该怎么办?你说爹爹该救你呢,还是该……琳琅,如果爹爹真的把‘寒冰神掌’的秘籍给了这个畜生,那就等于将杀人的钢刀交给了他,把无数条无辜者的生命交给了他,那样一来,爹爹岂不是成了助纣为虐的千古罪人了吗?可是,如果爹爹不给他秘籍,那你……你该怎么办呢?” 秦诺见水万维表情反复变化,知道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于是趁热打铁:“只要你把‘寒冰神掌’的秘籍交给我,我保证让琳琅好好活着,否则……” 水万维瞧着秦诺凶残阴狠的眼睛,犹豫未决的心顿时坚定了,狠狠咬了咬牙,咽下了所有的痛苦,沉声道:“动手吧!” “你……” 秦诺就像是一只因兴奋过度而被踩到尾巴的公猫,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与此同时,随着两道蓝光,两枚“寒心钉”正中水万维眉心。 紧接着,水万维的身体就向后倒去,脸上带着悠然自得的笑容。 就此,这位江湖中的盖世豪侠就这样结束了他光明磊落、波澜壮阔,且富有传奇色彩的一生。 秦诺霍然回头,不解的望着蓝蝎子:“蓝护法,这……这……” “这什么这?” 蓝蝎子冷冷反问。 她心思缜密,深知“逍遥催命散”的毒性,一时担心水万维的功力恢复,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祸端,再见秦诺逼问半响,都问出丝毫头绪,于是就出手掷出了两枚“寒心钉”,取了水万维的性命,来了个一了百了。 秦诺恨的直咬牙。 蓝蝎子幽幽问秦诺:“秦诺,和魔域王城的大事比起来,你说是你的‘寒冰神掌’秘籍重要,还是我们魔域王城一统武林的霸业重要?” 秦诺虽心里愤怒至极,但却不敢轻易发作,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了一句:“当然是魔域王城的霸业重要。” 蓝蝎子道:“这就对了!”来到水万维身旁,蹲下来,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确定水万维已死时,悬着的心彻底放到了肚子里,站起来,看着不高兴的秦诺,一字一字道:“再者说了,这水万维的生死,和你想得到‘寒冰神掌’秘籍又没有什么直接的冲突。我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确保我们的大事万无一失。” 秦诺怔怔地盯着蓝蝎子,嘴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蓝蝎子继续说下去:“秦诺,只要水万维一死,整个水灵宫都是你的,你还怕找不到一本破书吗?” 秦诺恍然大悟,连连拱手:“蓝护法所言甚是,蓝护法所言甚是,小的真是糊涂,真是糊涂啊!” “咳咳咳!” 就在这时,传来几声虚弱的咳嗽声。 秦诺和蓝蝎子霍然回头,惊恐地瞧向冷泣霜。 冷泣霜终于清醒过来,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鲜血,刚刚坐起来,眼睛稍稍一抬,就看到水万维静静躺在地上,纹丝不动,顿时泪如泉涌,急火攻心,又吐了口鲜血。 她被秦诺击了一拳,身体本就极度虚弱,现在又看待丈夫的被敌人杀死,一时间悲愤过度,真气逆流,因此才会吐血。 鲜血就像是血剑,直直射了出去,射在冷泣霜的衣服上,射在了地上。 但冷泣霜没有再去擦,而是拼尽全力,艰难地爬到水万维的身边,紧握住水万维冰冷的手,凄然呼喊道:“维哥,你醒醒,你醒醒啊,你说过我们要生死在一起的,你怎么能抛下我先走呢?你醒醒啊!”眼泪如注,声音如丝。 蓝蝎子瞧着冷泣霜悲伤断肠的神情,竟然想到了自己凄苦悲绝的往事,随即心中产生了一种羡慕和悲伤,一种只有女人自己能理解的羡慕和悲伤。 秦诺已攥住了拳。 “你怎么就先走了?你怎么就先走了?” 冷泣霜喃喃自语。 蓝蝎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脸色一沉,冷冷命令秦诺:“秦诺,还愣着干什么,好事做到底,还不快送水夫人去见自己的丈夫?” 冷泣霜头也不回,紧紧抱着水万维的尸体,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喝止道:“不用你们出手了,我自己会了断的。”说完,就闭上了双眼,狠狠一咬牙,紧接着嘴角就流出了斑斑血迹,咬舌自尽了。 第四十一章 生不如死(三) (四) 在地愿为连理枝,在天愿作比翼鸟。 生能同床,死亦同穴。 这是千百年来,无数善男信女,也是无数神情伉俪最愿意最想要的结果。 而冷泣霜和水万维这对英雄夫妻,此时此刻就做到了。 能和自己心爱的人死在一起,他们总算也是一种前世修来的幸福。 秦诺呆若木鸡,做梦都想不到冷泣霜竟然会咬舌自尽。 “你傻了?” 蓝蝎子踢了秦诺一脚。 秦诺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终于缓过了神,紧接着就蹲下身子,把冷泣霜从水万维的身上推开,伸手在水万维的身上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寻找“寒冰神掌”秘籍。 然而,他终究是空欢喜一场,找了半天,都没有发现“寒冰神掌”的秘籍,一时失望至极,冷冷地骂道:“王八蛋!” 蓝蝎子见水万维和冷泣霜双双死去,总算放了心,瞬间就像是朵失去水分的鲜花,像是个漏了气的气球,瘫坐在地上休息。 大厅里充满了血腥味。 夜风吹进大厅。 蓝蝎子顿觉全是冰冷刺骨,不由得哆嗦了几下,但她的精神却极其舒畅,见秦诺面如死灰,失望地瘫坐在地上,忙幽幽说道:“你也不要太过失落了,只要你把整个水灵宫翻个底朝天,就不信找不到一本破书。” 秦诺淡淡道:“也只能如此了。” 蓝蝎子擦了擦脸上的汗珠,缓缓站了起来,心有余悸地看着死去的水万维和冷泣霜,若有所思道:“和冷泣霜激战以后,本护法着实有些累了,需要个房间来好好调整,你带本护法去吧。” 秦诺犹豫:“这……” “这什么这?” 蓝蝎子瞪着秦诺。 秦诺见蓝蝎子脸色发白,虽疲惫不堪,却愈发明艳动人,眼睛像扫描仪似的扫过蓝蝎子的每个部分。 蓝蝎子怒声道:“你看什么?还不带我走?” 秦诺忙收回视线,连连点头:“好好好!小的这就带蓝护法去休息。”话音刚落,嘴角掠过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急忙上前扶住蓝蝎子的胳膊,然而,就在他的双手触到蓝蝎子的身子时,顿觉飘飘然,犹如登天入了仙境。 (五) 水灵宫里死一般寂静。 秦诺扶着蓝蝎子回到房间。 蓝蝎子坐在桌前。 秦诺时不时的用眼角的余光看看蓝蝎子,见她额头汗珠淋漓,娇媚动人,顿时心猿意马,诡异地转动了几下眼珠子,笑眯眯地道:“蓝护法,今晚只能委屈你,睡小人的床了。” 蓝蝎子淡淡扫了一眼秦诺的床,轻轻煽动右手,当做扇子的东西,散散脸上的热气,沉声道:“废话少说!你出去给本护法把风,本护法要休息了。” 秦诺点头:“小的这就出去。”转身离去,然后刚走了两步,又退回来,笑容满面地看着蓝蝎子,一字一字道:“蓝护法,你我合力铲除了水万维和冷泣霜,完成了教主的任务,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弄点酒菜庆祝庆祝啊?” “不用庆祝!” 蓝蝎子断然拒绝。 秦诺道:“这……” 蓝蝎子道:“本护法累了,要庆祝你自己出去一个庆祝吧。”说完,就站起来,一步一步来到床前,警告秦诺:“不过本护法警告你,你只管自己默默庆祝,千万别发出任何的动静,如果打扰了本护法调整,本护法绝不轻饶你。” 秦诺点了点头:“小的遵命!” 蓝蝎子盘膝而坐,闭着眼睛,静心调息。 秦诺瞪了蓝蝎子一眼,心里暗骂:“臭婆娘,你别得意,等老子把你肚子搞大了,看你以后还怎么耀武扬威?”想到这里,他脸色不自觉地露出得意的笑容。 蓝蝎子道:“还不出去?” 秦诺失望连连,准备离开,然而当他看到桌上的茶壶时,心里立刻有了主意,偷偷瞟了瞟蓝蝎子,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半包“逍遥催命散”倒入茶水中,摇了一摇。 “你怎么还不滚?” 蓝蝎子豁然睁看眼睛,瞪着秦诺,愤怒至极。 秦诺哆嗦了几下,随即笑眯眯地道:“小的给你倒杯茶。” “拿来吧。” 蓝蝎子舔了舔嘴唇,顿觉口干舌燥。 秦诺拿起茶壶,颤抖着双手倒了杯茶,小心翼翼地端到蓝蝎子的面前,神秘兮兮地笑着说道:“蓝护法,你大战冷泣霜耗费了太多的体力,又受了内伤,调整休息并非片刻的事情,您……” 蓝蝎子不耐烦地道:“废话连篇。” 秦诺微笑道:“您喝杯茶,养神凝气,有助于你的睡眠,小的马上就离开。” 蓝蝎子道:“本护法却是渴了。”伸手接过秦诺递过来的茶,也不管是热茶还是冷茶,一饮而尽,将茶杯递给秦诺,警告道:“出去吧,不得打扰本护法。” “好的!” 秦诺阴测测笑了笑,转身来到桌前。 蓝蝎子闭上眼睛。 然而,她万万不会想到,秦诺这样向自己大献殷勤,并不是担心自己睡不着觉,而是有他不可告人的密谋。 秦诺这次不但没有离开房间,反而坐了下去,笑眯眯地看着蓝蝎子,就像是在等待精彩的额节目般静静等待着。 蓝蝎子深吸了口气,再想用功疗伤时,却觉得自己四肢乏力,一个不小心,就冷不防倒在了床上。 秦诺得意洋洋。 蓝蝎子就像是放多了水的面,有气无力地瘫在床上,眨着红红的双眼,冷冷地瞪着秦诺:“你……你给本护法喝的什么……什么茶?” “我给你喝的是龙井啊。” 秦诺站起来,慢慢向蓝蝎子逼近。 蓝蝎子惊恐:“你……你……” 秦诺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望着蓝蝎子手无缚鸡之力、惊恐异常的样子,心里愈发得意愈发兴奋,故意问道:“蓝护法,你怎么了?怎么突然问小的这个问题呢?你不是要调息吗?” 蓝蝎子咬牙切齿,喘着粗气:“你到底……到底给本护法喝了什么?” 秦诺道:“龙井啊。” 蓝蝎子半信半疑:“龙井?” 秦诺道:“是啊!” 蓝蝎子道:“如果真是龙井,那本护法怎么……怎么感觉自己全身发热,心跳加速,而且全身没有力气啊?” “是吗?” 秦诺幽幽笑了笑。 蓝蝎子眼睛里简直要喷出火来,责问秦诺:“你到底在茶里放了什么?” 秦诺来到床前,慢慢坐下来,向端详自己心爱的剑谱一样上下仔细端详着蓝蝎子娇媚的脸颊,微微道:“蓝护法,你这是怎么了?我什么也没放啊!” 蓝蝎子恨声道:“你最好如实相告,否则……”说到这里,眼睛亮了亮,心里立刻想到五个可怕的字:“‘逍遥催命散’?难道是‘逍遥催命散’?” 秦诺瞧着蓝蝎子见娇喘连连,不由得深深舔了舔自己的舌头,就像是凶残的野狼瞧着脚下的猎物,痴痴注视着蓝蝎子柔软而雪白的脖子,荡荡笑了起来:“小美人,你看这是什么?”说完,缓缓把右手展开,手掌中赫然出现了一块白纸,白纸上工工整整地写着“逍遥催命散”五个大字。 蓝蝎子看到“逍遥催命散”这五个大字的时候,就好像是见到了地狱中的幽灵,脸色变得惨白如纸,眼泪夺眶而出,颤颤抖抖地问:“你把……你把……” 秦诺坦然相告:“不错!我是把‘逍遥催命散’放在了茶里,而你中的毒也的确是你自己的‘逍遥催命散’。” 蓝蝎子狠狠咬着薄薄的红红的嘴唇,眼里带着复杂的光芒,有痛恨,有悲伤,有绝望,有自嘲,有无能为力,甚是还有生不如死。 秦诺俯下身子,爬在蓝蝎子身旁,兴趣浓浓地瞧着蓝蝎子流泪的样子,装出副十分伤心怜爱的样子,用手轻轻帮蓝蝎子擦着眼角的泪水:“蓝护法,你怎么流泪了?你研制出‘逍遥催命散’这种精妙的毒药,如若你自己不亲自试一试,岂不是一生中最大的遗憾吗?” 蓝蝎子把脸一瞥,冷冷道:“你这个卑鄙小人。” 第四十一章 生不如死(四) 秦诺微微摇了摇头,脸色带着得意的笑容,万分怜惜地说道:“蓝护法,你不用紧张,也不用挣扎,你只要好好的静静的躺着,我绝对不会伤害你的。‘逍遥催命散’的功效,你比我清楚,如若你不随便乱动,毒性或许会流窜的慢一点儿。” 蓝蝎子动也不动,急促喘着气,虽千般不愿意,却只能眼睁睁瞧着秦诺的手在自己的脸颊上摸来摸去而无能为力,凄苦地问:“你想干什么?把你的臭手拿开。” 秦诺肆无忌惮,柔柔抚摸着蓝蝎子妩媚滑嫩的脸颊,用一种极度温和语气回答道:“蓝护法说得一点儿没错,我的手的确很臭,不过等能我用这双手轻轻柔柔地把你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抚摸一遍以后,我想我的手就不再是臭手了,而是一双香喷喷的香手了,你说对吧?” 蓝蝎子把脸侧了侧,眼角渗出了绝望而愤怒的泪水,几乎是用祈求的语气道:“只要你能放过本护法这次,本护法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的报答你,你不是想要水万维的‘寒冰神掌’秘籍吗?本护法一定帮你找到。” “秘籍我当然想要,但你我也想要。” 秦诺笑的非常开心非常柔和。 蓝蝎子哑然:“你……” 秦诺道:“蓝护法,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儿啊,如若我此时此刻放了你,等你毒性解除以后,你还不把我活吞生刮了?再说了,想蓝蝎子这种诱人的尤物放在我眼前,别说是我秦诺这种小人了,就是换做世上的任何一个男人,都抵挡不住这致命的诱惑。” 蓝蝎子心急如焚,依旧不愿意选择放弃:“秦诺,不,秦大侠,我向你保证,我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你。” 秦诺道:“其实你也不必惊慌,我将这‘逍遥催命散’放在茶里,也没有什么恶意,我只是垂涎蓝护法的美貌,想带蓝护法享受人间美事,除此之外,再无它意。” “你休想。” 蓝蝎子断然回绝。 秦诺幽幽笑了笑,居然丝毫都不着急,一字一字道:“蓝护法不要生气,我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我真的是非常喜欢你,不信,你自己可以摸摸看。”说着,就拉起蓝蝎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我说的是实话吧?” 蓝蝎子道:“无耻小人!” 秦诺黯然叹了口气,失望地摇了摇头,轻抚着蓝蝎子纤细而滑嫩的手,悠悠笑道:“蓝护法,我劝你还是识相点儿,还是听我的吧,如若不然,你的毒性会加快发作的。” 蓝蝎子寒声道:“你做梦。” 秦诺有条有理地说道:“蓝护法,你错了,以前我这样想,肯定是在做梦,但现在,这已不再是梦,而是变成了现实,铁一般的现实。”说到这里,脸色变了变,收了脸上的笑容和温存,阴森森地说:“再说了,蓝护法心里要清楚,如果没有我秦诺陪你,你今晚必死无疑。” 蓝蝎子泪如泉涌,发自内心地祈求:“只要你放过我这一次,我以后一定推举你做魔域王城的护法,怎么样?” (六) 蓝蝎子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但她同时也是个女人,而且是个从小受过传统思想熏陶的女人。 在古时候,只要是女人,她们就特别珍爱自己的身体,特别珍惜自己的名节。 可以说女人的名节,对于女人来说非常重要,有时甚至超过了生命。 “你杀了我吧。” 蓝蝎子向秦诺乞求。 秦诺道:“你觉得我舍得杀你吗?” “你……” 蓝蝎子凄然笑了起来,也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明白了冷泣霜的那句话,只可惜为时已晚。 秦诺信心十足,心里装的全是蓝蝎子嫩滑的身体,哪里还会想到自己的将来和事业,无论蓝蝎子怎么低三下四的求他,他都不理不睬、毫无动容。 他抚摸着蓝蝎子的双手,就像是抚摸美玉般小心而谨慎,半信半疑地问:“你要助我当上魔域王城的护法?” 蓝蝎子想都不想就回答秦诺:“不错,只要你肯放了我这一次,我保证让你做上魔域王城的护法。” 秦诺道:“你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蓝蝎子讷讷地问:“为什么?” 秦诺若有所思地望了望光影斑驳的窗户,顿了一顿,信心十足地说道:“蓝护法,你可真是聪明一时糊涂一时啊,这‘逍遥催命散’本是你自己的毒药,它有何毒性,难道你不清楚吗?别说我秦诺本不愿放弃你这个绝世的美人,就算我答应放过你,但只要我从这里一走,你就会毒发身亡,不是吗?” “我不怕死。” 蓝蝎子回答的异常果断。 秦诺冷冷笑了笑:“我知道你不怕死。可要是你死了,谁还会推荐我做魔域王城的下一任护法呢?”顿了一顿,接着说了下去:“蓝护法,就算我秦诺不为自己的将来着想,可为了你蓝护法的生命,我秦诺也不能轻易离开啊,你说是吧?” 蓝蝎子咬牙切齿,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下场,一时间心里既有对秦诺卑鄙无耻的痛恨,又有对自己生命无法抉择的无助和悲伤。 秦诺见蓝蝎子表情反复变化,豁然站起来,来到桌子前坐下,沉声道:“我虽然喜欢蓝护法,但男女之事,必须双方情愿,既然你极力反对,如此抗拒,那小人也不勉强,只能就此告辞了。” 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蓝蝎子踌躇满志,精神恍惚,竟然又想起了冷泣霜在大殿了对她说的那句话。 “蓝蝎子,像他这种阴险狡诈、欺师灭祖的小人,今日能出卖我们水灵宫,将来就一定会出卖你们魔域王城的。” 她想到这里,狠狠咬了咬牙,凄然笑道:“想不到我蓝蝎子守身如玉,今日却要毁在他的手里,这难道就是天意吗?这难道就是报应吗?” 秦诺站了起来,拱手道:“秦诺告辞。” 蓝蝎子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急忙伸出手,叫住了秦诺:“你不要走。”说完,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雨点般疯狂滑落而下。 秦诺见蓝蝎子回心转意,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但仍然故作非常的不愿意,伸手掏了掏耳朵,故意问了一遍:“蓝护法,你说什么,小的没听清楚。” “你不要走。” 蓝蝎子木然。 秦诺慢慢转过身来,来到床边坐下,阴测测笑着说道:“蓝护法,这样多好啊,今日之后,你我就是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了。” 蓝蝎子道:“你休要做梦,就算你得到了我的身体,但你永远都休想等到我蓝蝎子的心。” “你身受重伤,生气对你的身体不好,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 秦诺笑了笑。 蓝蝎子把头侧倒一旁,已不再说话。 秦诺慢慢解开蓝蝎子的衣带,温和地叮嘱:“一会儿解毒的时候,如果因为你生气,小人无法尽心竭力,万一将‘逍遥催命散’残毒遗留在你的体内,那你岂不就亏本儿了吗?” 蓝蝎子缄默不语。 秦诺继续说道:“你也不要不情愿,要不是因为你我是同盟之友,小的绝对不会以身犯险、耗费体力,帮你减毒的。” “无耻畜生。” 蓝蝎子心里暗骂。 秦诺也当真是厚颜无耻,明明是自己色心未眠,却还把自己说的圣洁伟大,像个神圣的救世主般微笑:“蓝护法只管放心,我秦诺不是始乱终弃的小人,今晚过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一定对你负责到底。” 蓝蝎子听到秦诺这些废话,虽死死咬着牙强忍着,但也分了心,只觉全身燥热,心跳加速,一时生气,急火攻心,居然又吐了口血。 “你没事吧?” 秦诺忙问。 蓝蝎子咳嗽几声,冷冷哼了一声,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和心中的绝望,终于又开了口:“谁让你负责?你不要痴心妄想了?秦诺,你可别高兴的太早了,你别以为我蓝蝎子会感激你,你也休想让我感激你的救命之恩。” 秦诺幽幽道:“感不感激,那是蓝护法自己的事情,不过负不负责,却是我秦诺自己的事情。” 蓝蝎子道:“你最好不要太过高兴,等我解毒以后,我定会亲手杀了你。” 秦诺满不在乎:“是吗?”顿了一顿,胸有成竹地笑着说:“等生米煮成熟饭,你自然不会杀了自己的丈夫。” 蓝蝎子道:“你……” 秦诺道:“天下的女人都一样,都是嘴硬心软的。” 蓝蝎子沉默下去。 秦诺道:“无论她先前有多么的狠心,有多么的狠毒,等事情成了以后,她都绝对不会杀了孩子的父亲的。”轻抚着蓝蝎子的脸颊,得意洋洋地问:“我说的对吧?” 蓝蝎子道:“不要脸。” 秦诺继续解蓝蝎子的衣带,一字一字道:“已过二更,时间多耽搁一秒,毒性就会加深一层,而蓝护法的性命也就就危险一分。为了你的安全,我看我们还是尽快开始吧。”话音刚落,右手成掌,用章风将房间里的蜡烛熄灭。 蓝蝎子躺在床上,就好像是个没有思想没有意识失去了灵魂的躯壳,既不迎合,也不反抗,只是紧攥拳头。 然而,就在她闭上双眼的瞬间,两行清泪从眼角渗出,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床单上。 她此时眼里流的是泪,但心里滴的却是血。 第四十二章 情伊多情(一) (一) 月光朦胧,周围笼罩着隐约的光晕,就像是蒙上了层淡淡的轻雾,美丽而凄凉。 清凉的谷风缓缓地吹来,就像是慈母温柔的双手,柔柔抚摸着每个人的身体,让置身其中的人身心舒服、幸福快乐。 夜深人静。 幽深的山谷中,矗立着豪华而庞大的建筑。 建筑穿梭建造在山涧与山涧上空,就像是展翅起飞的雄鹰,雄伟壮观,豪华飞舞,气势磅礴,如水月洞天,人间仙境。 建筑中,有一个别致的房间,依山谷而建,通风性极好,是疗伤养病的最好处所。 房间里灯火通明,雅致的布景在谷风的吹拂下,微微飘动纷飞,宛如一位婀娜多姿、身姿妙曼的舞者在痴痴柔舞。 在床前,围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年纪约二十岁、眉清目秀、身材高挑、眼睛大大的漂亮姑娘,而令一个却是位大约五十多岁、浓眉长须、气势非凡的中年男人。 漂亮姑娘眼神清澈,愁容满面,静静地坐在床边,紧紧地握着双手,焦急地望着床上躺着的诸葛飞星,心里很是担心:“怎么还不醒啊?” 只可惜,她的这份柔柔的浅浅的担心,诸葛飞星却不知道。 因为此时的诸葛飞星,紧闭双眼,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 他满脸伤痕,虽然伤口已经经过了包扎和处理,但因他伤的太重,再加上掉下悬崖时心如刀割、绝望至极,因此长时间处于昏迷中,迟迟不能醒过来。 漂亮姑娘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哎,怎么还不醒啊?”话音刚落,转头看着中年男人,喃喃地问:“爹爹,他都昏迷两天两夜了,怎么还不醒呀?” 中年男人面色威严,温声安慰漂亮姑娘:“情伊,你不要着急,他自万丈悬崖上掉了下来,不但身负重伤,而且脑子也受到重创,能保住性命已然是个奇迹了,昏迷几天是在所难免的。” 情伊忧心:“可……可是……” 中年男人微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情伊的肩膀,悠悠道:“虽然他身受重伤,但你只管放心,他肯定会醒过来的。”看了看昏迷的诸葛飞星,而后凝视着手中的茶杯,缓缓接了下去:“爹爹已经给他输入了足够的内力,再加上他坚韧的意志,健硕的身体,相信他很快就会苏醒的。” 情伊喃喃道:“我知道了。”痴痴地注视着诸葛飞星,拿起床边的粉色绣花锦帕,轻轻帮诸葛飞星擦拭着额头上的滴滴冷汗。 中年男人见情伊面容娇美,眼睛里含着深情款款,再看到情伊对诸葛飞星的照顾无微而不至,周到而耐心,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再也不是那个只知道冲他撒娇的可爱小姑娘了,而是早已变成了个亭亭玉立、情窦初开的大姑娘。 情伊帮诸葛飞星把额头上的冷汗擦干净,若有所思地问中年男人:“爹爹,你一向不喜欢外人,这次你为什么要耗费自己的内力,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呢?” 中年男人面色悠然,没有回答情伊的问题,而是温声问情伊:“那你又为何对这个陌生人这般在乎呢?” “我……” 情伊一时害羞,脸颊微微泛红,竟深深地低下了头。 中年男人又问了一遍:“你什么?” 情伊沉默了半响,终于慢慢抬起了头,脸色绯红,如傍晚的夕阳般柔美而迷人,推了推中年男人的隔壁,嘟了嘟嘴,娇嗔道:“爹爹,人家……人家先问的你,你怎么……怎么反倒又问……问我了呢?” 中年男人瞧着情伊窘迫着急的神情,微微笑了笑,故意追问道:“情伊,你口中的人家是谁?” “爹爹,你……” 情伊害羞地背过了身。 中年男人悠悠一笑,暗想道:“看来情伊这丫头是喜欢上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了。”想到了这里,不再追问,而是起身来到石桌前,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一幅带着血迹的字画,神情凝重地看着。 情伊见中年男人面色凝重,浓眉紧皱,心里很是费解,伸手轻轻挠了挠额头,柔声问道:“爹爹,你怎么了?” 中年男人郑重其事道:“我帮他用功疗伤,就是因为这个。” “因为画?” 情伊半信半疑,心里愈发迷惑重重,忙起身来到中年男人面前,拿过满是血迹的字画,仔细端详:“这幅画有什么特别吗?” 中年男人正色道:“我日帝纵横江湖半辈子,傲视群雄,虽未建立惊天伟业,却是眼光奇高,不太喜欢与江湖人士来往交流,不过……”说到这里,又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情伊手中的字画,顿了一顿,才接着说下去:“不过这个人的面子我却不能不给。” (二) 中年男人竟然是武林中名声大噪的阴阳神殿掌门日帝。 据江湖传说,日帝本是成吉思汗的后代,是元朝的皇族后裔,家世显赫,地位尊贵,江湖中无人能及。 但他却从小生活在中原。 据说是因为宫廷裂变,他为了生存,不得已躲出皇宫,流落于江湖。 因从小生活在中原,深受汉人文化的影响,久而久之,他的身上虽然失去了蒙古人的粗犷和豪放,却多了几分汉人的谦和与儒雅。 沧桑巨变,时过境迁。 现在元朝早已灭亡,就算日帝知道了自己是前朝皇族的后裔,就算他伐木为兵、揭竿为旗,除了使百姓生灵涂炭以外,也不能让元朝再续辉煌了。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不想当皇帝。 在二十多年前,他娶了个汉族女子,从此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对自己的身世更是只字不提、漠不关心。 十年前,日帝练就了独步武林的掌法“逍遥神掌”,在江湖中行走了几年后,觉得索然无味,就和妻子带着女儿隐居于此,从此开始了逍遥自在、与世无争的隐居生活。 (三) 情伊四处张望了几眼,见屋子里除了自己、日帝和诸葛飞星三人外,再无旁人,因此便疑惑地盯着日帝,问道:“爹爹,这里就我们三个人,哪里还有其他人?” 日帝皱了皱眉:“什么其他人?”还没等情伊开口,又接着说下去:“再说我也没说有其他人啊。” 二十岁,对于女孩子来说,正是情窦初开、情意萌生的妙龄。 在这样的黄金年龄,情伊自然和别的姑娘一样,常常会胡思乱想,特别是在遇见让自己心仪的男子时,她们就更是情不自禁了。 情伊柔声问:“爹爹,那你刚才说‘这个人的面子却不能不给’是什么意思?” 日帝恍然大悟:“你说的是这个啊!” 情伊盯着血迹斑斑的字画看了半响,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于是放在桌子上,摇着日帝的胳膊问:“爹爹,你就别再卖关子了,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你赶快告诉情伊吧,好吗?” 日帝又拿起字画,静静地看着,正色地说道:“你听的没错,爹爹是说过‘这个人的面子不能不给’的话,但爹爹口中的这个人却不是指我们房子里的人。” 情伊越听越觉得糊涂,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疑惑地问:“什么这个人不是这间房子里的人?爹爹,你怎么越说越复杂,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呢?”话音刚落,突然眼睛一亮,脸上立即露出了嫣然的笑容,开开心心地问:“爹爹,你口中说的这个人,该不会是躺着的这位公子吧?”刚说完,又觉得不可能,于是又喃喃地道:“不可能啊!” “什么不可能?” 日帝头也不抬地问。 情伊想了想,一字一字地分析道:“看这位公子的年纪,也就二十多岁,而您隐居已经有七八年,由此可以推算出,在您闯荡江湖的时候,这个公子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你们又怎么会有交集呢?” 日帝满意地笑了笑:“你说的也对也不对。” 情伊皱眉:“什么也对也不对?爹爹,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您才对这位公子刮目相看呢?” 第四十二章 情伊多情(二) 日帝面色悠悠,不急不躁,小心翼翼地放下字画,随手端起酒杯,小小喝了口酒,耐心给情伊解释道:“也对的意思就是说,小伙子的确与旁人不同,的确和我有些关系,不对的是说,他和之所以有些关系,却不是因为他本人,而是因为旁人,你明白吗?” 情伊眉毛一翘,眨着水灵灵的大大的仿佛会说话的双眼,柔声追问:“怎么不同?难道就因为这幅画?” “不错!” 日帝回答的铿锵而有力。 情伊见日帝神色严肃,回答果断,再瞧瞧血迹斑斑的字画,觉得眼前的这幅画的背后必定有个神奇而荡气回肠的故事,于是小心翼翼地问:“爹爹,这幅字画有什么不同?难道这幅字画背后有什么神奇的江湖故事?难道这幅画就能说明他的身世不同与旁人吗?” 日帝道:“情伊,你看看这上面写着什么字?” 情伊伸长脖子,细细打量了一番日帝手中的字画,不以为然道:“爹爹,不就是一个剑字吗?一个破剑字有什么稀奇的?” 日帝正色:“的确没什么稀奇。” 情伊听日帝如此这般说,心里更觉奇怪迷茫,淡淡地道:“现如今这世上,别说是一个剑字画,就是汉语中任何一个汉字,只要你给钱,别说是一幅字画,就是十幅八幅,甚至是百副千副,只要你想要,都应有尽有。” 日帝仍然痴痴凝视着带血的剑字画,神色悠悠地回答:“你好像说的甚是有理。” 情伊傲然道:“那当然了。” 日帝浓眉自紧皱而慢慢舒展开来,面色严肃,郑重其事地道:“情伊,虽然字画数不胜数,但是这副带血的字画,你可千万不能小觑。” “为什么?” 情伊见日帝说的严肃而认真,心中顿时觉得这副字画非比寻常,脸上不屑的笑容,霎时间变得肃然。 日帝给情伊解释:“因为这幅画,如果按画艺而论,的确平平无奇,但这幅画背后的深刻寓意,却是绝世无双。”端详着字画上的剑字,一字一字接下去:“就单单上面的这个剑字,就值黄金万两。” 情伊脸色突变,惊呼而出:“什么?黄金万两?”怔怔地盯着日帝,一时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因愕然而用手捂着小巧而红润的嘴,眼睛瞪的如明珠,良久良久,才吞吞吐吐接了下去:“爹爹,您是说……是说……” 日帝点了点头,朗朗道:“你听的没错,为父说的也没错,这个剑字的的确确值黄金万两,而且只有不足而非有余。” 情伊怔怔望着日帝,疑惑不解,忙拿过剑字画,聚精会神地看着,好像在寻找藏宝图的密码般,仔仔细细。 日帝眼睛动也不动地凝望着远方,凝望着桌上摇曳的烛光,神色竟然沉静了下来,思绪也仿佛在瞬间想起了心中尘封已久的遥远记忆,良久良久,才喃喃地接了下去:“这副剑字画,之所以如此值钱,这般珍贵,就是因为它是昔日江湖中一位旷世奇侠用鲜血和生命亲手写的。” 情伊眼睛瞪的更圆了:“用鲜血和生命写的?” 日帝缓缓眯起双眼,回忆着讲述了下去:“在很多年前,也就是元末明初的时候,天下动荡,战火连绵,土匪横行霸道,老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江湖中出现了一位旷世奇侠,他为了铲除横行霸道的土匪,为了解救受苦受难的老百姓,惩奸除恶,尊老爱幼,创立了一个以行侠仗义为宗旨的门派,取名‘剑侠武馆’,并亲手写下了这个‘剑’字,意在要求其弟子不畏强权,与剑共存亡。” 情伊眉目皱了皱:“剑侠武馆?”虽然她听过许多江湖的传奇英雄故事,但此时搜索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听过剑侠武馆的事情,于是喃喃地问:“爹爹,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门派呀?” 日帝温和一笑:“这是因为现在剑侠武馆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 “不叫剑侠武馆了?” 情伊深感惊奇。 日帝点头。 情伊忙追问:“那叫什么?” 日帝长长叹了口气,抬起眼睛,望着昏迷不醒的诸葛飞星,良久良久,才一字一字地说出个名字:“剑神武馆。” 情伊惊讶:“就是当今武林盟主‘剑神’的剑神武馆? 日帝道:“不错。” 情伊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啊!”话音刚落,又情不自禁地注视着诸葛飞星,脸上带着甜美的微笑,心里暗暗窃喜:“想不到他竟然是‘剑’的弟子,真好!” 日帝缓缓端起了酒杯,小小喝了口酒,而后又缓缓地继续说下去:“想当年,这位旷世奇侠为了拯救老百姓于危难,力战群魔,浴血奋战,眼看着就要将江湖中的邪魔歪道一网打尽的时候,半路上却突然杀出个魔域王城,坏了他的大事。” 情伊越听越觉得惊心动魄,越听越觉得迷茫不解,一面深深地为这位昔日的旷世奇侠捏着一把冷汗,一面追问:“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这位旷世奇侠战胜魔域王城了吗?” 日帝机械系摇了摇头,脸上随即掠过丝丝的忧伤和惋惜,沉默了大约半盏茶工夫,方自说下去:“这位旷世奇侠与群魔大战数日后,本就已筋疲力尽、体力不支,哪里还能再抵住魔域王城的攻击?更何况魔域王城乃是邪魔中第一门派,而魔域王城教主的武功深不可测,尤其是他的‘血魔毒掌’,阴险毒辣,让人闻风丧胆,是江湖中人人谈其色变,心生畏惧的阴险武功。” 情伊可能是听得动静,眼里居然充满了感伤的热泪,喃喃道:“想不到这么一位为老百姓惩奸除恶、除暴安良的奇侠,就这样被恶人给杀害了,真是可惜啊!” “是啊。” 日帝黯然长叹,心中也有说不出的惋惜。 情伊眨了眨模糊的泪眼,凄然地感慨:“难道这世上的好人就没有好报吗?” 日帝轻轻拍了拍情伊的肩膀,若有所思地道:“这位旷世奇侠的死,的确让人心痛,也的确可惜,好在后来……” 情伊追问:“后来怎么样?” 日帝将手中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温声说了下去:“后来,江湖英雄们为了纪念这位旷世奇侠的丰功伟绩,纪念他为江湖做出的杰出贡献,就将他尊称为‘剑侠’,而他生前写的这幅剑字画,也被武林群雄奉为武林的号令旗。” 情伊听到这里,悲痛的心里总算得到了些慰藉,微微笑了笑:“江湖人还总算有点儿良心。” 日帝看了一眼情伊,继续讲述:“从今往后,在风云际会的江湖中,不管是谁,也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有人手中拿着这幅血色剑字画出现,旁人就必须退避三舍,马首是瞻,而且……” “而且什么?” 情伊迫不及待地追问。 日帝回答:“而且只要是拿字画人提出的要求,不管是什么要求,只要能做到,旁人都必须毫无条件地服从和满足,以此表达江湖后辈对‘剑侠’的无比尊敬。” 情伊欢呼雀跃:“这个真好!”忙站起来,也顾不上将字画放下来,疾步跑到床前,仔仔细细打量着诸葛飞星,脸上带着如阳光灿烂如鲜花般温暖而甜美的笑容,顿了一顿,又柔声问道:“爹爹,如果是个心术不正的人偷了这幅‘剑’字画,拿着它四处招摇撞骗、耀武扬威的话,江湖的英雄们也必须得听从他的命令吗?” “是的。” 日帝回答的斩钉截铁。 情伊思绪一转,就想到了诸葛飞星,生怕日帝误会自己的意思,急忙解释:“爹爹,我说的是如果,是如果,而不是一定。” 第四十二章 情伊多情(三) 日帝心领神会地笑了笑,居然又认认真真地将剑字画的事情说了一遍,不知是刻意强调,还是缅怀英雄前辈:“为了表示对这位旷世奇侠的尊重,因此不管是谁,只要他手中拿着这幅剑字画,他的任何要求江湖英雄们都必须满足,他的任何命令江湖英雄们都必须服从,绝不能拒绝。” 情伊吃吃道:“爹爹,这会不会有点儿……” 日帝当然明白情伊的意思,但世间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十全十美,温声感慨:“这世上的事情,哪有十全十美的,有利就有弊,有得必有失,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情伊道:“这倒也是。” 日帝道:“这话又说出来了,如此贵重的传世奇物,剑神武馆定会将它视作无价之宝,万分珍惜的,又怎么会轻易让人偷走呢?” 情伊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突又伸手指了指诸葛飞星,若有所思地问:“爹爹,这么说这位公子是剑神武馆的弟子了?” 日帝摇头道:“山间过一日,世上数十年,爹爹隐居于此已经十几年了,现如今江湖上发生的事情,我也说不清楚了。不过,从这幅‘剑’字画和这本武功秘籍来看,这个年轻人应该是剑神武馆的弟子无疑,至于他是怎么掉下这万丈悬崖的,恐怕我们只能等他醒过来再详细询问了。” 情伊皱了皱眉:“武功秘籍?什么武功秘籍?” 日帝随手拿起旁边的武功秘籍,痴痴地凝视着秘籍上《龙吟神怒》四个大字,眼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铿锵有力地道:“《龙吟神怒》。” 情伊像是听到了惊天动地的奇闻,整个人都惊诧的跳了起来,猛然跑到日帝面前,半信半疑地问:“《龙吟神怒》?爹爹,您说的可是剑神的那本至高无上的绝世剑法秘籍《龙吟神怒》?” 她虽然长久隐居在山里,但对于江湖上的事情却知道很多,尤其是对于江湖中的英雄一是和武功秘籍的事情,她知道的颇多。 因为平日里,只要没事的时候,她总会缠着日帝给她讲。 日帝朗朗道:“你说的没错,这《龙吟神怒》剑谱,的确称得上武林中百年来最精妙最高深的剑法,据江湖传说,说只要有人能练会剑谱上面的剑法招式,就必定会名扬天下、独步江湖,成为当世名侠。” 情伊轻轻地眨了眨炯炯有神的双眼,惊奇万分:“《龙吟神怒》真的如此神奇,真能称霸武林?” 日帝若有所思道:“练会《龙吟神怒》剑法的人,虽说不能天下无敌,却也能留名于江湖,傲视群雄。”说到这里,就情不自禁地端详着手中的《龙吟神怒》秘籍,心中虽好奇连连,却不打开看,而是接着说了下去:“如此神奇绝世的《龙吟神怒》,只可惜世人却只是听说,却从未有人亲眼见过。”忍不住看了看诸葛飞星,正色道:“如今它在这个年轻人身上,想必这个年轻人绝非普通的角色,极有可能是‘剑神’莫仁君的嫡传弟子。” 情伊心里大喜:“真的?”又情不自禁地痴痴注视着诸葛飞星,眼露情光,缓步来到床前,见诸葛飞星额头有冷汗渗出,忙拿起锦帕,一面柔弱帮诸葛飞星擦冷汗,一面柔声问日帝:“爹爹,既然是这样,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日帝放下《龙吟神怒》,拿起酒壶,给自己倒酒,心里暗自琢磨了片刻,意味深长地回答了声:“一切等他醒来再说吧。” 情伊同意地点头:“也只好这样了。”盯着诸葛飞星英俊潇洒的脸颊,思绪起伏,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幸福和喜悦,但再想到诸葛飞星已经昏迷两天两夜,心里又紧绷起来,紧张担心的不得了。 日帝凝视着杯中的美酒,若有所思地感慨道:“哎,如若真如我们所言,看来这江湖上又要有血雨腥风了。” (四) 三更时分。 夜风凉如水。 一缕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直直射入房间里。 “嫣嫣,嫣嫣,嫣嫣……” 正值情伊和日帝打盹儿的时候,房间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柔弱而凄凉的呼喊声,发出此声音的正是昏迷的诸葛飞星。 “嫣嫣,嫣嫣……” 诸葛飞星一连喊了十几遍。 声音虽柔弱,但响彻在静谧的深夜里,却如惊雷般响亮刺耳。 可日帝却沉睡未醒。 只因这两天两夜他寸步不离守着诸葛飞星,而且今夜有说了不少的酒,疲惫不堪,再加上酒精的作用,因此睡得比较沉。 诸葛飞星不知是昏迷过度,还是悲伤到了极点,迷迷糊糊地张开了眼睛,竟然分不清面前的是情伊,而不是自己的妻子云嫣嫣,紧紧拉着情伊柔软纤细的双手,柔声呼喊道:“嫣嫣,嫣嫣,你不要走,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情伊猛然从睡梦中惊醒,直瞪瞪地盯着诸葛飞星,怔了半响,才欣喜若狂地道:“公子,你醒了?” 诸葛飞星刚睁开的眼睛却又轻轻地闭上,神志模糊,但手上却仍然死死地拉着情伊的双手,喃喃喊道:“嫣嫣,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情伊毕竟是个芊芊少女,自然无法摆脱少女那份与生俱来的害羞,尤其是在被自己心仪的诸葛飞星紧抓住双手的瞬间,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上,心跳加速,轻声呼唤,声音急促而沙哑:“公子,公子,你醒醒,你醒醒。” 只是,她连喊了十几声,却见诸葛飞星依旧迷迷糊糊,不能完全清醒,心急之下,忙求助似的望着日帝,大声呼唤而出:“爹爹,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啊!” 日帝潜意识中隐约听到了情伊的呼喊声,缓缓坐了起来,揉了揉疲惫的双眼,一字一字问道:“怎么了?” 情伊得意洋洋道:“爹爹,他好像醒了,他好像醒了。” 日帝心里一喜,睡意顿然全无,急忙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床边,帮诸葛飞星把了把脉,神色悠然地道:“脉象正常,他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真的?” 情伊惊喜至极。 日帝点了点头。 情伊追问:“爹爹,你是说他已经痊愈了?” 日帝又帮诸葛飞星把了把脉,无奈地笑了笑:“哪有这么快,你以为你爹爹是起死回生的神仙啊!” 情伊讷讷道:“那……” 日帝见情伊忧心忡忡,忙温声宽慰:“他虽说没受多大的内伤,但身上所受的外伤却是相当严重的,要想完全康复,估计最快也得一个月吧。” 情伊眼睛瞪的大如明珠:“一个月?” 日帝道:“至少一个月。” “至少一个月?” 情伊惊呼而出。 日帝正色道:“不错。” 情伊喃喃自语道:“这也太长了吧?”轻轻眨了眨眼睛,秀眉随着轻轻眨动的明眸柔柔拂动,宛如两条随风舞动的丝带般柔美而动人,顿了一顿,又柔声问日帝:“爹爹,你说的完全康复,也包括他的武功吗?” 日帝脸色微微变了一变,沉思了片刻,意味深长地说道:“他从万丈悬崖上摔下来,能保住性命,已然是天大的奇迹了。” “可……” 情伊着急万分。 日帝凝视着诸葛飞星英气不凡、俊秀帅气的脸,再看看诸葛飞星脸上的道道伤痕,心里有种莫名的惋惜,虽心里极不愿意,却还是喃喃地说了下去:“他的武功能不能恢复,就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情伊眼里噙着泪水:“这么说他的武功不一定能恢复了?” 日帝道:“是的。”说完,起身来到桌子前,将剩下的半杯酒喝干净,而后又望了一眼昏睡的诸葛飞星,话锋一转,一字一字道:“不过在这一个月期间,我每天会按时用自己的真气帮他疗伤,但愿他能恢复如初。” 第四十二章 情伊多情(四) 情伊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柔情似水地望着诸葛飞星,喃喃说道:“爹爹,等他醒了以后,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武功全废了,你说他会不会伤心绝望、自寻短见啊?” 她的担心很有道理。 因为对于一个练武的人来说,如果他一觉醒来得知自己辛辛苦苦练习的武功一夜间全废了,甚至得知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再练习武功的时候,那种折磨,那种痛苦,那种打击,简直比死还难受。 日帝若有所思道:“你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一个练武的人,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的武功在一夜间全废了,那种打击,那种痛苦,绝不亚于失去亲人的痛苦,也绝不亚于这世上任何的痛苦。” 情伊注视着诸葛飞星,心里默默为他祈祷,希望他的武功不要失去,也希望他能早日醒过来。 可诸葛飞星却迟迟不醒。 日帝见情伊脸上带着悲伤和惆怅,脸色不由得变了变,顿了一顿,才严肃地说道:“不过,你也不必在意,因为自古成大事者,必定是能经历住风雨,能承受住常人不能承受的痛苦的人,只要他是剑神武馆的弟子,我相信他绝不是能轻易被击倒的懦夫。” 情伊虽然也深知剑神武馆中多是豪气干云的英雄,但此时却也不免有些担忧,喃喃地叹息道:“话虽如此,可……可是……” 日帝面不改色,冷冷道:“没有可是。如果他真像你想的那样,是个这么容易就被困难击倒的懦夫,那我日帝救他又有何用?” 情伊见日帝面色寒冷如此时冰冷凄苦的夜风,心里愈发紧张兮兮,手心里已不由得渗出了冷汗,暗暗祈祷:“公子,你一定要醒来,你一定要将强,可千万不要放弃啊。” (五) 情伊之所以这样忧虑,那是因为她非常了解她爹爹的秉性。 她知道自己的爹爹向来是说到做到,是个能屈能伸的大丈夫真英雄,而且她还知道自己的爹爹一生中最痛恨最鄙视的就是经不起风浪打击的懦夫。 因此,当她听到日帝如刀锋般犀利的言词,心里顿时为诸葛飞星担心的不得了,且情不自禁地默默为诸葛飞星祈祷,祈祷诸葛飞星武功不要丧失,甚至祈祷诸葛飞星是个铁铮铮的真正男子汉。 一个花季的少女,一旦真心喜欢上了男子,那她便会想着了魔似的,处处为这个男子着想,会为这个男子背弃自己的梦想和追求,甚至会为这个男子背弃自己的父母。 情伊虽未到了这个疯狂的地步,但心里却紧张异常,暗暗沉思了半响,终于又用试探的口吻问日帝:“爹爹,如果真如我们所想,他的武功真的全都丧失,你会怎么样?”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情伊问的特别的认真。 日帝表情严肃,沉默不语,仿佛根本就没有听到情伊的这个问题似的,只是凝视着诸葛飞星。 情伊擦了擦手心里的冷汗,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爹爹,如果他的武功完全丧失了,你会把自己的武功毫无保留的传给他吗?” 这个问题听上去比上一个问题更严肃更决绝。 因为我们都心知肚明,在这个世上,很少有人会把自己辛辛苦苦修炼的毕生武功毫无保留地传给旁人。 何况这个人还是一个爱武成痴的武痴。 再者,别说是像日帝这般登峰造极的绝世神功了,就是普通的打铁师父,他们在传授徒弟的时候,都往往会留上一手,绝不会倾囊相授。 日帝把情伊的问题听的真真切切。 紧接着,他心里一怔,惊奇地盯着情伊,沉默了半响,一字一字道:“现在他是什么情况,我们还不是很清楚,一切等他醒了以后再说吧。” 他只用了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巧妙地回避了情伊的问题。 和日帝的聪明绝顶相比,此时的情伊却好像变得特别的糊涂,甚至还有些一根筋,依旧追着传授武功的事情不放:“爹爹,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会不会把自己的武功毫无保留的传给他?” 日帝沉默下去。 “爹爹,你……” 情伊刨根问底,不愿意轻易放弃。 然而,与此同时,诸葛飞星低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嫣嫣,嫣嫣,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与其说是喊,倒不如说是呻吟。 因为这声音实在是太低太低、太弱太弱,低的几乎没有人能听见,弱的几乎如蚊子的嗡嗡声。 但情伊却听的清清楚楚。 她脸上立刻露出了嫣然的笑容,惊喜地呼喊:“他醒了,他醒了!”抬眼望去,却见诸葛飞星面部肌肉抽动,整个身体翻滚着、挣扎着,显得格外痛苦。 日帝脸色一变,忙封住了诸葛飞星的穴道,紧接着拉起诸葛飞星的胳膊,又将浑厚的真气输进了诸葛飞星体内。 情伊瞧着诸葛飞星煎熬痛苦的神情,心里的开心瞬间就变成了怜惜和担忧,忙追问:“爹爹,他怎么样?” 日帝不回答。 “嫣嫣,嫣嫣……” 诸葛飞星又呻吟起来。 情伊忧心忡忡,但当她再一次听到诸葛飞星迷糊间不断呼喊个姑娘的名字时,心里居然酸酸的不是滋味。 “好了!” 日帝长出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慈祥而满意的笑容。 紧接着,诸葛飞星就慢慢睁开了眼睛,完全清醒了过来。 只见他神色迷茫而疲惫,无力地眨着红肿的眼睛,不断地用舌头舔着干裂的嘴唇,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两个陌生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情伊精细至极,忍不住欢呼雀跃:“爹爹,爹爹,你看,你快看啊,他醒了,他真的醒了。” 日帝不动神色道:“情伊,去拿点水来。” 情伊像得到了圣旨,想都不想,迅速站起来,去桌上倒了杯茶水,小心翼翼地递到日帝手中,嫣然冲诸葛飞星说:“公子,请喝口茶,解解渴。” 诸葛飞星彻底清醒了过来,在日帝的帮扶下,挣扎着坐起来,背靠着床角,从日帝的手中接过茶杯,感谢道:“谢谢姑娘,谢谢前辈。” 情伊眼波流动,娇声道:“公子,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诸葛飞星一口气将茶喝干净,不解地看着情伊。 情伊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情伊,柔声说道:“公子,至从我们把你从山崖下救回来,你都已经昏迷了整整两天两夜了。” 诸葛飞星温和地笑了笑:“是吗?”话音刚落,就四处着急地张望,见整个房间里只有自己和面前的两个陌生人,而云嫣嫣却不在自己身边时,神色立刻就黯淡了下来,顿觉伤心绝望,咳嗽不止。 情伊见诸葛飞星黯然神伤,以为他是在为自己受的伤而难过,忙柔声安慰:“你不要着急,你千万不要着急,你的伤过不了几天就会痊愈的。” 诸葛飞星暗叹了一声,勉强笑道:“我没事,让两位费心了。” 日帝一直都在端详观察诸葛飞星的神色变化,见他时而灿烂微笑,时而黯然神伤,时而谦和有礼,时而又魂不守舍,就觉得诸葛飞星内心必定隐藏着莫大的心事,于是笑容满面地问道:“小伙子,你在找什么呢?” 诸葛飞星坦然道:“前辈,你们在山崖下只发现了我一个人吗?”还没等日帝和情伊对视一眼,又着急地问道:“除了我,难道你们就没有发现一个身穿白衣、手拿宝剑的年轻女子吗?” 情伊惊讶:“女子?” “你发现了?” 诸葛飞星心喜地问出来。 情伊微微摇了摇头。 “哦。” 诸葛飞星脸上的笑容立刻变成了失望。 情伊暗暗叹息。 然而,当她的眼睛刚与诸葛飞星失望的眼神相触时,思绪一转,瞬间就明白了诸葛飞星这般悲伤如此难过的原因,也几乎是想起了诸葛飞星昏迷时口中反复呼喊着的那个名字——嫣嫣。 当她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心里竟然升起了淡淡的伤感。 这种伤感轻轻的柔柔的,如山间的薄雾,如轻柔的纱。 “我这是怎么了?” 她暗暗问自己,甚至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出了问题,如若不然,又怎么会因为听到一个女子的名字而莫名的感伤。 “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嫉妒吗?” 情伊暗暗问自己。 诸葛飞星舔了舔舌头,支支吾吾、笑眯眯地冲情伊说:“姑娘,你……你能再给我倒杯茶吗?” “当然可以。” 日帝接过茶杯,起身去给诸葛飞星倒茶。 诸葛飞星感激道:“多谢前辈。” 情伊甜甜冲诸葛飞星一笑,虽极力控制着心中的不安和酸楚,但还是忍不住问出来:“公子,你说的那个女子是不是叫嫣嫣?” 第四十二章 情伊多情(五) 诸葛飞星喜出望外,一时兴奋至极,居然紧紧地拉住了情伊的玉手,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是啊,是啊!姑娘,你们是不是救了她?你们真的救了她吗?” 在诸葛飞星冰冷的双手握住自己的手瞬间,情伊顿觉心跳急速,脸一下子从脸上红到了脖上,红到了耳根,红红的烫烫的,宛如被火烤般。 一时间,她整个如呆了一把,没有立刻回答诸葛飞星的问题,而是瞟了瞟自己被诸葛飞星抓着的玉手。 诸葛飞星顺着情伊的手看了看,顿时察觉到了自己的鲁莽,以最迅速的速度收回了自己的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姑娘。” 日帝来到床前,将茶递给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恭敬道:“多谢前辈。” 日帝摇头:“不必客气。” 情伊定了定神,待自己激动而紧张的心情平复了许多,才柔声说道:“公子,我们救你的时候,的确救回来个女子,不过……” 诸葛飞星惊喜异常,打断了情伊的话:“真的吗?” 情伊点头:“不过我们不知道她的名字。” 诸葛飞星眉头皱了皱,不解地问:“那姑娘怎么知道我找的女子叫嫣嫣呢?”聚精会神地盯着情伊,早已忘记了口渴。 情伊想了想,一字一字解释:“你在昏迷的时候,口中一直呼喊着嫣嫣这个名字,所以当你问道我们是否救回个女子的时候,我就猜想你要找的可能就是这个嫣嫣姑娘。”喘了口气,又说下去:“现在看来,我们所救的那个女子应该就是你口中呼喊的嫣嫣姑娘无疑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诸葛飞星高兴的不得了,居然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忘记了手中拿着的茶杯,欢呼了几声,忙将茶水喝干净。 情伊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日帝,脸上笼罩着若有若无的忧伤。 日帝看出了情伊的忧伤,暗叹了一声,温声问诸葛飞星:“你要找的嫣嫣姑娘是穿的白衣服吗?” 诸葛飞星点头。 情伊紧张地握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因紧张而一根根凸起,吃吃地问道:“她的手中是不是拿着一把金灿灿的宝剑?” 诸葛飞星不假思索:“是的,她的手中的确是拿着一把金灿灿的宝剑。” 日帝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情伊的肩膀。 诸葛飞星得意:“她肯定是嫣嫣,她一定就是嫣嫣。”可能是因为兴奋过度吧,竟然疯狂咳嗽了起来。 咳嗽声清脆而响亮。 可听在情伊的耳朵里,却像异常的刺耳。 她安抚道:“你刚刚清醒过来,身体还很虚弱,不易太过激动。” 诸葛飞星四处张望几眼,又询问道:“姑娘,那她人呢?” 日帝温声回答:“小伙子,你不要着急,她在另一个房间里养伤,等她醒来,我会叫人通知你的。” 诸葛飞星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将茶杯递给情伊,而后尊敬地望着日帝,恭恭敬敬道:“晚辈诸葛飞星,万分谢谢前辈和姑娘的救命大恩。” 日帝悠悠笑道:“举手之劳,无需客气。” 情伊嫣然道:“你现在身体虚弱,不易多说话,等你养好了伤,再谢我和爹爹的救命之恩也不迟。” “飞星谨遵君命。” 诸葛飞星拱了拱手。 情伊柔声道:“你只管在阴阳神殿好好养伤,嫣嫣姑娘的事情,我会随时叫人通知你的。” 诸葛飞星讷讷道:“阴阳神殿?”话音刚落,又极不相信地四处扫视了一番,而后又注视着日帝和情伊,半信半疑地问:“姑娘,你说这里是……是阴阳神殿?” 情伊道:“是啊!” 诸葛飞星见情伊回答的干脆而利落,又见日帝面色威严,虽有些憔悴,但丝毫都掩盖不住他英伟高贵的气质,温声问:“前辈……” “老夫正是日帝。” 日帝坦然相告。 诸葛飞星听到“日帝”二字,心里大惊,整个人就像是见到了神仙般虔诚而严肃,急忙挣扎着跪起来,恭恭敬敬道:“晚辈诸葛飞星参见日帝前辈。” 日帝急忙扶住诸葛飞星的胳膊,让诸葛飞星躺下来,悠悠道:“不必多礼。” 情伊见日帝神色悠然,和诸葛飞星如此投缘,心中甚是高兴,黑黑的大大的眸子灵机地动了动,忍不住地问:“你也听说过我爹爹的名字?”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我听我师父说的。” 日帝问道:“你师父是?” 诸葛飞星不假思索地回答:“回禀日帝,我是剑神武馆的人,而我的师父便是江湖中号称‘剑神’的莫仁君。” “真的?你真的是剑神的徒弟?” 情伊喜出望外。 可日帝却仿佛早已猜到了诸葛飞星的身份,毫不动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诸葛飞星不知道情伊为什么会这般惊讶这般激动,但又不好意去问,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注视着日帝,朗朗道:“当今武林中,我想不知道日帝前辈名号的人恐怕少之甚少,几应该不超出五个。” 情伊痴痴:“真的吗?”看着日帝,得意地笑道:“爹爹,想不到你归隐山林十年,名气居然还有这么大啊!” 日帝见情伊得意到了极点,无奈地叹了口气。 诸葛飞星一字一字道:“可惜以前我只是有幸听说,却无缘相见,今日得见,日帝前辈果然如江湖中传说的是伟岸高贵、气度非凡的绝世英雄。” 情伊嬉笑道:“爹爹,听到了吗?,想不到你老人家在江湖中的名声居然这么高。”脸上带着鲜花般美丽动人的笑容,陶醉自语:“绝世英雄,绝世英雄,这个称呼好,这个称呼好!” 日帝并没有像诸葛飞星和情伊想象的兴奋高兴,只是温声说了一句:“一切都只是江湖英雄们抬爱罢了,没什么得知高兴的。” 诸葛飞星却不这样认为,却觉得日帝是江湖中响当当的英雄豪杰,是名副其实的江湖好汉,于是恭敬地说道:“您太谦虚了,当今江湖中,谁不知道您人品端正,乃谦谦君子,而且您的‘逍遥神掌’更是独步天下、无人能敌的掌中之掌!” “诸葛公子,你的嘴真甜。” 情伊慧心一笑。 诸葛飞星尴尬地冲情伊笑了笑。 日帝面不改色,长长叹了口气,回到石桌旁坐下,端起酒杯,小小酌了一口,一字一字地说道:“功名利益,金钱权利,都如过眼云烟,不值得一提。” 诸葛飞星道:“前辈教训的是。” 日帝凝视着手中的酒杯,杯中的酒散发着清香,顿了一顿,朗朗道:“老夫为人,一向淡泊名利,老夫处事,向来我行我素,旁人对老夫称赞也好,对老夫谴责也罢,都与老夫无关。”抬头看着诸葛飞星,接着说了下去:“老夫此生最关心的事情,那就是如何能让自己陪家人,美美满满、甜甜美美地过完现在这安逸而幸福的生活,除此之外,老夫全都不放在心上。” “前辈果然高明。” 诸葛飞星对日帝洒脱羡慕不已,深感钦佩。 但江湖中,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日帝这般淡泊名利,视金钱如粪土,视家人如珍宝,一心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不去理会旁人,不去打扰旁人。 日帝展颜道:“小伙子,今日就说的这里吧。你再休息会儿吧,有什么事情,等你身体康复以后,我们再说不迟。” 情伊本想再问诸葛飞星些云嫣嫣的事情,比如说,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的关系、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是因为什么掉下悬崖的、以及诸葛飞星是如何成为莫仁君关系的。 然而,当她见诸葛飞星面容憔悴,再想到她伤痕累累,也就不忍再继续追问下去,于是迎合着日帝的意思:“爹爹说的对,你刚刚醒来,不易太过劳累,还是安心休息吧。” 诸葛飞星道:“好的。”话音刚落,眼睛又不由控制地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好像在搜寻着什么东西。 情伊当然清楚诸葛飞星在找寻什么东西。 但她没有追问,只是柔声安慰道:“诸葛公子,你只管放心休息,只要嫣嫣姑娘一醒来,我就立刻派人来通知你。” 诸葛飞星拱手道:“让姑娘费心了。”话音刚落,抬头看着桌前的日帝,心里充满了感激,恭敬地道:“前辈为了救晚辈,不但消耗了大量的真气,而且还苦苦陪晚辈熬夜,晚辈定会记在心里,永生不敢忘。” 日帝见诸葛飞星已无大碍,心中也就放心了,缓缓站起来,把剑字画和《龙吟神怒》秘籍递到诸葛飞星的手里,悠悠道:“老夫做这些事请,只是举手之劳,你千万不要挂在心上。”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诸葛飞星手中的剑字画,接着说下去:“你安心在这里养伤,等养好伤以后,老夫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悠悠笑着说道:“有前辈浑厚的内力帮助疗伤,晚辈定会很快就好起来。” 日帝拍了拍诸葛飞星的肩膀,站起身来,看着旁边的情伊,温声说道:“情伊,我们走吧。” 情伊点头:“好的!”刚站起,又痴痴地注视着诸葛飞星,眼睛里透着浅浅的纯纯的情意,嫣然笑了笑:“诸葛公子,我明天再来看你。” “好的。” 诸葛飞星灿烂一笑。 情伊冲诸葛飞星柔柔一笑,站起来,三步一回头,两步一回头,紧跟在日帝身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诸葛飞星目送情伊和日帝离开,待他们消失于黑暗中,不由得暗叹了口气,慢慢收回视线,痴痴凝视着手中的剑字画和《龙吟神怒》秘籍,喃喃自语:“嫣嫣,你快点醒来吧,飞星哥哥好想见见你啊。”说完,就把手中的东西整理好,揣在怀里,然后就静静地平躺在了床上,静静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第四十三章 同根同生(一) (一) 早晨。 阳光明媚。 洛阳古城的街道上,热闹非凡。 水琳琅行色匆匆,正在着急赶路,好像在担心什么似的。 魏心决步伐矫健,走了大约几百米,左右瞧了几眼,脸色微变,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水琳琅,万分着急地呼喊道:“琳琅,快一点走,我总感觉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了,我们快点回水灵宫吧。” 水琳琅见街上行人面色惊慌,时不时向她投来奇怪的目光,自让她觉得全身不自在,此时又听到魏心决提到了不祥,于是急忙赶了上来,拉了拉魏心决的衣服,吃吃地问道:“师兄,你是说咱们水灵宫吗?” 魏心决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紧紧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了,只是继续加速前进。 水琳琅抬头望了望蔚蓝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追问道:“师兄,飞星和嫣嫣都已走了这么多天了,你说他们能找到潇潇吗?” 魏心决此时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件事上,水琳琅说完很久很久,他才如梦初醒地说道:“你不用担心,飞星和嫣嫣武功高强,肯定不会出什么意外,我们还是赶快回家吧。” “哦!” 水琳琅失望地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二) 阳光洒满了大地。 水灵宫在灿烂阳光的笼罩下,威严庄重,豪华奢侈,霸气十足。 院子里寂静。 微风吹过,能隐约能闻到血腥味,浓浓血腥味让人作呕。 水琳琅来到水灵宫门前,一面喘着粗气,一面四下里扫视,机警地问魏心决:“师兄,我们真的回去吗?” “当然!” 魏心决擦了擦汗水,回答的果断而坚决。 水琳琅蹑手蹑脚,小心翼翼探进头去,就像是形迹可疑的小偷,紧张兮兮,见院里空无一人时,安静的出奇,不由得皱了皱眉,回头望着魏心决,小声地问:“师兄,里面怎么这么安静呢?” 魏心决也深感奇怪,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水琳琅虽然心里觉得特别的奇怪,但一时间又不敢轻易进去,只是躲在大门口,继续小心翼翼地观察情况:“怎么听不到练武的声音啊?” “我也不知道。” 魏心决的心已绷的如随时能绷断的琴弦。 他不自觉地握着拳头,手心里已渗出了冷汗。 水灵宫里静的出奇,静的奇怪,静的让人害怕和恐慌。 因为在魏心决的印象中,水灵宫里每日天还蒙蒙亮,师兄弟们就起来练功做早课,而今天艳阳高照,早已过了做早课的时间,可院子里却没有丝毫的动静。 “怎么会这样呢?” 魏心决喃喃自语。 然后,他就下意识地看了看水琳琅。 水琳琅也像他一样,虽然深感奇怪,却不敢轻易踏进大门。 如若是平日,魏心决想都不想就进去了。 但今天,他却犹豫了。 因为他这次没有经过水万维和冷泣霜的同意,就擅自带着水琳琅逃出了水灵宫,冒着生命危险四处去游荡。 然而,最让他胆战心惊、懊悔惭愧的,甚至不能原谅自己的事情,就是他竟然错过了师父的生日。 这是他以前从未出现过的事情。 “我们进去吗?” 水琳琅呆呆地看着魏心决,心里同样的害怕和担心。 魏心决迷茫地望了水琳琅一眼,仿佛根本就没听见水琳琅的问题似的,忧心忡忡地暗暗问自己:“虽然我和水琳琅此时毫发无损、安安全全回到了水灵宫,但我们毕竟害师父和师娘担心牵挂,而且又错过了师父的生日。”想到这里,忍不住看了一眼水琳琅,见水琳琅眼神中充满了忧虑和紧张,秀眉深锁,又不由得想了下去:“如果师父和师娘责罚,我自己受点苦,毫无所谓,可琳琅毕竟是个姑娘,她又怎么能经得起严酷的家法啊!” (三) “嗒嗒嗒!” 就在魏心决和水琳琅犹豫不决,想对策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清亮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渐渐向水灵宫奔驰而来。 水琳琅心中大骇,精神紧绷,急忙抬头顺着马蹄的声音望去,只见追风和闪电从远处飞奔而来,脸色立刻黯淡了下来。 魏心决的脸色也惨变。 琳琅呆呆地盯着渐渐逼近的闪电和追风,只觉得脑子里嗡声作响,紧接着整个眼圈就在瞬间变得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已有泪珠,就像是早晨小草上的露珠般晶莹剔透,凄然自语道:“飞星和嫣嫣……” “怎会这这样呢?” 魏心决面如死灰。 水琳琅颤声道:“闪电,追风,你们怎么回来了?”忧心紧张下,竟然忘了闪电和追风只是两匹日行千里的神驹,而不是能听懂她说话的人,擦了擦泪水,喃喃地魏心决:“师兄,难道……难道……” 魏心决当然明白水琳琅的意思,如没有灵魂没有思想的空壳般僵在原地,僵了半响,才自我安慰道:“琳琅,你不要担心,飞星和嫣嫣武功不凡,吉人自有天相,他们肯定会化险为夷的。” 水琳琅死咬着嘴唇,身子因悲痛而颤抖不停,只是呆呆地盯着魏心决,好像此时她已失声,已停止了呼吸。 魏心决虽心里如针刺刀割般痛苦,但他却只能深深压在心底,抬头望去,见水琳琅脸色惨白,表情凄绝,心里担心至极,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温声宽慰道:“琳琅,你不要着急,说不定飞星和嫣嫣已经找到了潇潇,早已回到了长安,只不过没有时间亲自来洛阳向我们告别。”看了看全身大汗淋漓的闪电和追风,又继续说了下去:“肯定是这样,他们肯定有急事处理,才会把闪电和追风放开,让它们自己回来。” “不会的,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水琳琅疯狂摇头,泪落如雨。 魏心决颤声道:“为……为什么?” 水琳琅看着魏心决,眼神坚定而复杂,可眼泪却止不住地流,郑重其事道:“我了解飞星的为人,他是绝对不会做出知恩不报、卸磨杀驴的事情,绝对不会!” 魏心决勉强笑了笑:“飞星的人品,师兄坚信不疑,可事有轻重缓急,说不定他们真的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所以才没能亲自来我们水灵宫向我们致谢。” 水琳琅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魏心决僵了僵,一时无言以对。 水琳琅哽咽:“飞星、嫣嫣,想不到我们客栈一别,竟然成了永别,竟然成了生死诀别。”话音方落,竟然抬头凝望着晴朗的天空,嘶声大喊:“老天爷,你为什么如此残忍?你为什么这样无情?你说啊,你为什么好坏不分、善恶不辨啊?好人不能善报,恶人横行霸道,难道这就是你的天道吗?” 魏心决激动道:“琳琅,你不要这样,你不要这样,冷静点,冷静点!” “呵呵呵!” 水琳琅凄然苦笑。 魏心决见水琳琅渐渐平静了下来,沉思了片刻,温声道:“琳琅,我们赶快进去吧,我们离开水灵宫这么多天,师父、师娘肯定担心害了。” 水琳琅木然点头,急忙擦干净脸上的泪水,跨步走进水灵宫。 魏心决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一手牵闪电,一手牵追风,若有所思地走了进去。 (四) 院子里阴森森。 假山依旧陡峭逼真,泉水依旧潺潺不绝。 但院子里却不见一个人影,甚至就连一只小鸟的踪影都瞧不见。 水琳琅瞧着冷清沉寂的环境,心中顿感不祥,一时间感觉自己不是离开了几天,而是离开了几世。 而且,她觉得眼前这个她曾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却突然变得异常的陌生,就像是从来都不曾来过一般。 “到底发生了什么?” 水琳琅心中的不祥越来越浓,三步并作两步向水灵宫的大殿的跑去,希望能在那里亲口问出水灵宫的院子里空无一人的缘由。 第四十三章 同根同生(二) 因为她心知肚明,往日的这个时辰,她的父母总会在大殿里商量事情、修炼武功,而她的师兄弟们也总是会在院子里勤奋地练习武功。 往日的水灵宫人声鼎沸,热闹就好像是繁华的街市。 可现在,水灵宫的院子里突然变得冷冷清清。 这种冷清,此时此刻却让水琳琅觉得脊梁发凉,不寒而栗。 魏心决把闪电和追风拴在柱子上,四处张望几眼,心中觉得愈发奇怪愈发不解,心中暗忖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呢?难道水灵宫里真的出了什么大事不成?会不会是……” 他立刻强迫自己收回思绪,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因为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 紧接着,他就惊出了满身的冷汗,但却还来不及反应,而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四处张望搜索,可心里却不由控制地乱想这:“难道?”想到这里,他突然脚步脚步,像水琳琅一样,飞速向水灵宫的大殿奔去。 然而,就在他跨进水灵宫大殿的一瞬间,整个人就像是木头似的完全呆住,面色变得惨白如蜡纸,身体剧烈颤抖。 因为他看见了不该看到,或者不愿意看见的东西。 水万维和冷泣霜的尸体。 水琳琅神色呆滞,呆子般站在水万维和冷泣霜的尸体面前,全身颤抖,嘴唇发紫,欲哭无泪。 魏心决死死咬着牙关,一步一步,艰难地移到水万维和冷泣霜的尸体前,呆呆地注视着师父和师娘的尸体,只觉脑子里嗡嗡巨响,仿佛阵阵刺耳的惊雷劈过,接着整个人就瘫坐在地上,眼泪如雨而下。 水琳琅表情怪异,沉默不语,呆呆地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水万维和冷泣霜的尸体,好像此时此刻,她已完全变成了个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既不会流泪,也不会悲伤,只会一动不动立在原地。 大厅里隐约还留有血腥味。 “师父!” 魏心决终于失声痛哭了出来。 痛哭震天,悲怆而断肠。 水琳琅攥着拳头,极力克制着身体,但她的身体却像是筛米的筛子般,疯狂地剧烈地颤动,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铺天盖地地夺眶而出。 魏心决早已是泪流满面,痛苦不堪,慢慢蹲下身体,撕下一块衣服,一面轻轻地帮水万维擦拭嘴角凝结的血痕,一面凄然地哽咽:“师父,您怎么能说走就走呢?您就算不为徒弟着想,可您也该为琳琅想一想吧?您和师娘这一走,留下琳琅一个人孤苦伶仃,她可怎么生活啊?” 水万维的死相恐怖而可怕。 只见他咬牙切齿,双手紧抠着地面,双眼大睁,犹如灯笼,显然是死不瞑目。 魏心决紧紧咬着牙,用手在水万维怒目圆睁的眼睛上抚了抚。 然而,他的手刚离开,水万维刚刚合上的眼睛又豁然睁开。 魏心决不由大骇,但片刻不到,就又恢复了正常,又伸手在水万维的眼睛上抚了抚,待水万维的眼睛真正合上的时候,才咬牙切齿地道:“师父,您告诉徒儿,是谁害的您?您告诉我,就算死,我也要帮您杀了他。” 然而,不管魏心决怎么说,也不管他怎么问,水万维都听不见了,也不可能听见了。 水万维的尸体已整整在地上躺了一晚,皮肤已变色,而嘴角的血也早已凝固,擦起来非常的不容易。 尽管如此,但魏心决却不放弃。 他当然也不愿意放弃。 只见他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又将自己的衣服撕下一块,一丝不苟、小心谨慎地帮水万维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每次出手,他都格外小心,也格外细心,好像深怕伤着水万维一丝一毫,也好像是给婴儿擦拭柔嫩的小脸般谨慎而认真。 “娘!” 水琳琅惨呼了一声,噗通跪了下来。 然后,她就拿出锦帕,柔柔帮冷泣霜擦拭嘴角的血迹,居然微笑着说道:“娘,您看您,怎么做事情也变得如此粗心大意了?娘,您不是经常告诫琳琅说,说做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时常注重自己的形象吗?您不是常说,说一个女人可以不吃饭,但一定不能不化妆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吗?” 魏心决面色惨淡,伤心地望着语无伦次、华容惨白的水琳琅,一时间心如刀割,喃喃地问道:“琳琅,你没事吧?” 水琳琅对魏心决不理不睬,仿佛聋了一般,依旧专注帮冷泣霜梳理打扮,脸上依旧带着嫣然的笑:“娘,琳琅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您想琳琅了吗?我知道您不会想琳琅的,因为您常说琳琅是个惹人生气、一点儿都不乖的姑娘。”说到这里,甜甜一笑,可眼泪却如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刷着她憔悴而凄美的脸:“不过,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娘,您只管放心好了,从今往后,琳琅再也不会离开水灵宫半步了,也一定会做个听话的孩子,好好尽尽孝道,天天帮您梳头化妆。” “琳琅,你没事吧?” 魏心决瞧着水琳琅甜甜的笑容,整颗心都沉到了海底,冰冷刺骨,胆战心寒。 水琳琅不动神色,像是傻了似的,无力地眨着红红的疲倦的双眼,长长睫毛上挂着悲伤而凄绝的泪珠,喃喃道:“娘,您知道吗?在这次出去玩儿的途中,我和师兄遇上了二十几个魔域王城的黑衣杀手,他们个个手舞钢刀,就像是可怕的恶狼,好不凶恶,要不是琳琅有您教的剑法和轻功,恐怕这次真的很难回来见您了。”说到这里,眉毛一扬,竟然得意地笑了起来:“你也许永远都不会想到,我们在路上遇上了谁。” 魏心决拉了拉水琳琅的胳膊。 水琳琅呆呆地看了一眼魏心决,紧接着就紧紧抱住了冷泣霜,柔声问了出来:“娘,您猜猜,你猜我们在路上遇上了谁?” 魏心决黯然神伤,又慢慢帮水万维擦拭血迹。 水琳琅见冷泣霜久久都不搭理自己,就像是个心智不全的小孩子,嘟嘴道:“娘,您真笨,这么简单都猜不出来。好吧,那琳琅就告诉你吧,我们遇上了嫣嫣妹妹和飞星,就是‘剑神’莫叔叔家的嫣嫣妹妹和飞星。哎,真是想不到,几年没见,嫣嫣妹妹居然变得那么漂亮,而飞星的武功竟然变得高深莫测,如果照这样的发展下去,再过几年,我想就是爹爹也未必是飞星的对手了。” “哀莫大于心死。” 这句话用在水琳琅的身上,只有不足。 好像在这时,世上任何的语言都无法描写出水琳琅此时的绝望和痛苦。 魏心决已帮水万维擦干净身上所有的血迹,缓缓站起来,随手拉来把椅子,小心翼翼把水万维的尸体抱起来,轻轻放在椅子上,让他靠着这把椅子坐下,而后跪了下去,一字一字道:“师父,您只管放心,心诀一定帮您和师娘报仇雪恨。”话音刚落,果断地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呆呆地瞧着神色木然的水琳琅,忧心忡忡道:“琳琅,想哭就哭出来吧,你这样把所有的悲痛都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 水琳琅没有哭。 不但如此,而且她急忙拉着魏心决的手,对冷泣霜炫耀:“娘,你也许想不到,师兄如今已和飞星结为了异姓兄弟,从此以后,师兄和飞星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了。”说完,又注视着魏心决,微笑着问:“师兄,我说的对吧?” 魏心决强忍着悲痛,机械地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他点头的瞬间,眼泪又不由控制地流下来,但他却没有擦,而是注视着冷泣霜,发誓道:“师娘,你放心吧,心决一定会查出凶手,亲手杀了他,为你和师父报仇的。” 与此同时,一个傲慢轻蔑、冷冷的声音笑了起来:“大师兄,那小弟就先在这里恭喜你了,哈哈哈!” 第四十三章 同根同生(三) 魏心决神色剧变,眼睛闪电般向大殿的门望去。 只见秦诺身穿白衣、手拿长剑,正缓缓来到大厅,脸上带着傲慢而轻蔑的冷笑。 魏心决看到秦诺的时候,先是有点失神,继而恢复了正常,讷讷地问道:“二……二师弟,你怎么?” 秦诺来到大殿的中央,扫了一眼水万维和冷泣霜的尸体,又看了看水琳琅,最后阴测测地笑道:“大师兄,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有死吗?” 魏心决脸色变了变,机械地点头。 秦诺不急不躁,在水万维和冷泣霜的尸体旁转了好几圈,痴痴地注视着失魂落魄的水琳琅,好久好久,才冷笑道:“我命大啊。” “命大?” 魏心决惊呼。 秦诺的这个回答,听起来荒唐至极,让人觉得可笑。 但魏心决却没有笑出来,而是冷冷地瞧着秦诺,心里已隐约有了怀疑。 秦诺虽然没想出来,却觉得自己这个回答简直天衣无缝,自信慢慢,一字一字地道:“命大。” 魏心决皱了皱眉,正色地问道:“命大?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你今日说话怎么就像打哑谜般深奥呢?” “是吗?” 秦诺淡淡一笑,若有所思地瞧了瞧黯然神伤的水琳琅。 魏心决虽对秦诺的异常表现,疑惑重重,深感不解,但此时他心中最想弄清楚的却是水万维和冷泣霜的死因,以及秦诺能死里逃生的原因,于是郑重其事地问道:“二师弟,师父和师娘是怎么死的?” “被杀死的。” 秦诺面无表情,眼睛四处观察寻找着,就好像是漠不关心的局外人似的,脸上无半点悲伤,心里无半点痛苦。 魏心决心里越发迷惑,挠了挠额头,又继续问道:“是被哪个奸人害的?” “被仇人。” 秦诺回答的干净而利落,冷漠而无情。 魏心决看了看水万维,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眼睛如刀锋般盯着秦诺,沉声道:“师父和师娘武功卓绝,都惨遭毒手,而你武功平平,却安然无恙。”扫描仪般端详着秦诺,冷冷地接下去:“灾祸发生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又是怎么逃脱敌人魔掌的?你详详细细地给我说一说。” 秦诺听到魏心决这些问题,猛然收回视线,如凶神恶煞的豺狼般盯着魏心决,眼里含着阴森森的杀意,咬牙切齿道:“师父,师娘?” “是啊!” 魏心决见秦诺横眉冷对,笑容可怖,虽心中意思骇然,却还是忍不住应了一句。 秦诺眼睛冷冷地逼视着魏心决,恨不得将魏心决活生生要死,恨声道:“你是说水万维和冷泣霜是怎么死的吗?” 魏心决脸色巨变,厉声训斥:“秦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直呼师父和师娘的名讳,难道你不知道这是大逆不道吗?” 秦诺纵声狂笑起来,就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般,然而,刚笑了五声,突然怒目圆睁,从牙缝里蹦出了这句话:“什么是大逆不道,大逆不道是什么,我秦诺还真是不明白,还真的需要你教一教。”话音刚落,忙拱手道:“你告诉我,好吗?” “你……” 魏心决咬牙切齿。 秦诺见魏心决怒气冲冲,却笑眯眯地漫不经心地道:“大师兄,有话好好说,你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啊?” 魏心决冷哼一声,视线一转,不再看秦诺,而是眼神温和的看着水琳琅。 秦诺见魏心决眼睛里充满了温情,心中的怒火不打一处来,厉声到:“魏心决,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水万维和冷泣霜那样对你,你会对他们礼貌吗?” 魏心决争锋相对:“师父和师娘怎样对你了,啊?当年要不是师父把你从魔教的手中救下,你还能好好活到现在吗?” 秦诺怒声道:“我呸!那只是水万维为了得到旁人的尊敬,惺惺作态罢了。”狠狠地指着魏心决,咬牙质问:“魏心决,我秦诺哪点儿比不上你?我是没有你聪明,还是没有你悟性高?” 魏心决沉声道:“不论是聪明才智,还是悟性灵性,我都不及你,但这并不能作为你欺师灭祖的借口。” 秦诺阴测测笑了起来:“我为什么不能欺师灭祖?我样样都比你强,可水万维和冷泣霜为什么偏偏把所有的好事都让给你?而且…而且他们还把琳琅指给你,为什么?”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愤怒,到了最后,直接揪住了魏心决的衣领。 魏心决毫不留情,一把将秦诺推开。 “为什么?” 秦诺愤怒至极。 魏心决虽对秦诺出言侮辱水万维和冷泣霜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深恶痛绝,但此时当他听到秦诺这样怨声怨气地质问自己时,心里竟然有些恐慌,但他却问心无愧,极力克制着愤怒,正色道:“秦诺,亏你自诩绝顶聪明,亏你从小在水灵宫长大,你竟然连师父和师娘的真正心意都不懂。” 秦诺冷冷笑了起来:“魏心决,你少拿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糊弄我。我秦诺绝顶聪明,我能不懂什么?”说到这里,转眼看了看不远处暗暗流泪的水琳琅,恨声道:“水万维和冷泣霜的心意不就是把琳琅许配给你,把水灵宫宫主的位子传给你吗?你少在这里黄鼠狼给鸡拜年,假惺惺的作态。” “你错了,你大错特错了。” 魏心决郑重其事。 秦诺冷冷道:“我哪里错了?” 魏心决看了看身旁的水万维,若有所思地说:“秦诺,其实师父一直都想把琳琅许配给你,只不过是时候没到罢了。” “把琳琅许配给我?” 秦诺不由得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失声笑了出来。 魏心决道:“正是。” 秦诺怒声咆哮:“你少蒙我。” 魏心决道:“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秦诺宁死都不愿意相信,平日里对自己冷面冷言、要求苛刻的水万维会把水琳琅许配给自己,一时情绪激动,又上前揪住魏心决的衣领,恨声道:“魏心决,你不要再骗我,有什么话,你只管明说,水万维他哪有那般好心?” “我说的千真万确,师父的确想把琳琅许配给你。” 魏心决回答的果断而坚决。 秦诺见魏心决面色严肃,语气果断,再想想魏心决平日做事为人的秉性,冷酷坚韧的心渐渐开始消融了,半信半疑地问:“去年水万维……水万维把你单独叫到‘水仙殿’里,难道他不是和你商谈你和琳琅的婚事吗?” 魏心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秦诺紧张地问:“你点头是什么意思?” 魏心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种悲伤而无助的神情看着水万维的尸体,暗暗说道:“师父,对不起,事到如今,我恐怕不能再给您保守秘密了。”话音刚落,又回头盯着秦诺,一字一字道:“我点头的意思,就是说当日师父叫我的确是为了商谈婚事。” “那你还说不是?” 秦诺紧攥拳头,眼里已有了杀意。 魏心决继续解释下去:“可我摇头的意思,却是说当日师父与我商谈的婚事,不是我和琳琅间的婚事。” 秦诺惊愕道:“什么?你说水万维和你在‘水仙殿’商量的婚事不是你和琳琅的?” 魏心决点了点头:“是的。” “那是谁的?” 秦诺虽然心知肚明,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因为他不相信,平日你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水万维会这样疼他。 “你和琳琅的。” 魏心决紧攥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因痛苦和绝望而根根暴起,呆呆地直视着水琳琅,沉默了半响,才说出了这五个字。 秦诺瞠目结舌:“我的?” 魏心决点头。 第四十三章 同根同生(四) 秦诺嘶声哭笑了起来,就像是个发了疯的野狼,因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般疯狂而断肠。 魏心决瞧着秦诺面色可怖的样子,心里如刀割般痛苦,顿了一顿,喃喃地说道:“若不是师父和师娘惨遭毒手,这个秘密我是永远都不会告诉你的。”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话只有鬼相信。” 秦诺惨笑不止。 魏心决道:“鬼是会相信,唯独你秦诺不相信。”说到这里,缓缓转过身,直愣愣地跪了下来,神情恭敬地看着水万维,喃喃讲述下去:“师父知道你对琳琅情有独钟,可你的性格却异常古怪而孤僻,平日里不愿意与师兄弟们为伍,但你的悟性却极高,而且胸有壮志远胜于我们。也许正因为如此,师父才把我单独叫到了水仙殿,交代了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秦诺追问。 魏心决若有所思地道:“一件只有我魏心决可以做到的事情。” 秦诺紧张起来:“到底是什么?” 魏心决给水万维磕了三个头,而后缓缓眯起了双眼,脑海里再次闪现出了一年前的情景。 (五) 晴朗的早晨。 魏心决做完早课,刚吃完早饭不久,正欲出门办事的时候,却被水万维给叫住了。 水万维来到魏心决的面前,表情严肃地道:“心决,你先不要出去办事,先来一下‘水仙殿’,为师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交代你。” 魏心决点了点头,二话没说,就跟着水万维进了水仙殿。 水仙殿里明亮而安静。 水万维坐下。 魏心决忍不住地问:“师父,您找我什么事?” 水万维表情严肃,盯着魏心决看了半响,脸上带着几分抱歉和为难,喃喃道:“心决,师父有话直说,也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 魏心决拱手:“师父,您请讲。” 水万维咽了口口水,尽量让自己的神情保持平静,尽量如自己的语气保持平和:“心决啊,这么多年来,你对琳琅的照顾,为师看在眼泪,却记在了心里。” 魏心决道:“琳琅是心决的师妹,心决照顾琳琅,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水万维满意地点了点头,开门见山,温声接了下去:“话虽如此,但你们毕竟是异性师兄妹,为师……” “师父,我……” 魏心决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忙出言解释。 但他却被水万维阻止了:“你不要着急,为师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为师这样说,是因为为师知道琳琅心里非常喜欢你,而且也知道你也特别喜欢琳琅,甚至还知道琳琅和你的关系远远要比琳琅和秦诺的关系要好上千百倍。” 魏心决眉头紧皱:“师父的话,心决不懂。” 水万维道:“你们的事情,为师本不应该插手。”说到这里,脸上变得没有了表情,正色道:“师父希望你能为了水灵宫的前途和命运,为了琳琅的幸福,答应为师一件事情。” 魏心决心里迷惑不解,温声问道:“师父,心决和琳琅能不能在一起,与水灵宫的前途命运,与琳琅的终生幸福有何关系?心决愚钝,还望师父明示。” 水万维沉默了片刻,叹息道:“心决,不瞒你说,早在三年前,师父在出游武当山圣地时,途中偶遇一名道士。” 魏心决道:“道士?” 水万维点头:“是的。” 魏心决呆呆地看着水万维,想了半响都没能想明白自己、水灵宫、水琳琅和道士间的微妙关系,于是吃吃地问:“难道这件事和道士有关吗?” 水万维道:“你猜的没错,当时这位道士给为师卜了一卦,说水灵宫的前途命运和琳琅婚姻大事息息相关,而且他还告诫为师,说咱们水灵宫四年后将有场大难,而且是一场从未有过的灭顶大难。” “灭顶大难?” 魏心决惊慌失措。 水万维郑重其事地回答:“是一场水灵宫自创建以来从未遇到过的灭顶大难。” 魏心决眉头紧皱,满脸的迷茫,百思不得其解:“师父,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这灭顶大难和琳琅的幸福又有什么关系?” 水万维解释:“你不相信,这在合情合理,开始的时候为师也不相信,甚至怒骂道士胡言乱语、妖言惑众,可道士面对为师的恐吓和谩骂,非但不恐慌不害怕,反而却是冷笑着说这是一场孽报。” “孽报?” 魏心决讷讷地问。 水万维道:“接下来他就说了许多我们水灵宫的事情,甚至就连五年前水灵宫发上的那件祸事,他都了如指掌,清清楚楚。” “您是说五师弟投进自尽的事情?” 魏心决胆战心惊地看着水万维,顿觉背后凉飕飕的,就像是被人猛然浇了盆冰冷刺骨的冰水。 水万维点头道:“正是。” 魏心决喃喃自语:“记得当时,您怕引起师兄弟们的恐慌,特意让我隐瞒此事,说五师弟是被日帝收去做了徒弟。细细算起来,这件事情只有我和师父您知道,道士又怎么会知道呢?” 水万维道:“为师也深感奇怪,曾百般追问,威逼利诱于他,可他却说这一切都是他自己算出来的。” “然后呢?” 魏心决忍不住问。 水万维暗叹了口气,一字一字道:“又经过了半个多时辰的逼问,可他就是不愿意说出实情。万般无奈下,为师只能相信他的话,毕竟自古以来,玄学卜卦这门学术,绝非子虚乌有的迷信,而是有理论依据的。” 魏心决聚精会神地听。 水万维道:“接下来,他就告诉为师说,如若我们想化解这场孽报,就必须要把琳琅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甚至是她讨厌憎恨的人。” 魏心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惊呼而出:“把琳琅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甚至是她讨厌憎恨的人?” “是的。” 水万维机械地点头。 魏心决一时无法克制心中的怨愤和不满,大声说了出来:“师父,这哪里是在给琳琅寻求幸福,这分明是把琳琅往火坑里推,这分明是在剥夺琳琅的终生幸福。” 水万维毫不生气,喟然长叹:“你说的一点没错,可是做为水灵宫的一员,不管这个人是谁,也不管这个人的身份地位如何尊贵,只要是水灵宫的人,他就应该为了水灵宫的大局而放弃自己的幸福,琳琅自然也不例外。” 魏心决道:“可……” 水万维黯然接下去:“你别怪师父狠心,也别怪师父冷酷无情,就算没有道士的那番预言,师父也不会把琳琅嫁给你的。” 魏心决只觉脑袋里嗡一声巨响,整个人就瘫坐在了地上,怔怔地盯着水万维,面色如死灰。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水万维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时间几乎绝望悲伤到了极点,几乎要嘶声哭出来,机械地问:“难道是因为心决不够好吗?” 水万维郑重其事地回答:“是因为琳琅和秦诺早有婚约。” 魏心决更加惊愕:“什么?琳琅和二师弟早有婚约?” 水万维道:“不错!” 魏心决瘫坐在地上,心如槁灰。 水万维解释道:“这件事情之所以没有几个人知道,是因为秦诺的父母英年早逝,从那以后,此事就没有人再提起。可是,师父作为水灵宫的宫主,堂堂的男子汉,又怎么能不守承诺、不遵循约定呢?” 魏心决虽心里万分的不舍和痛苦,但当他听了水万维这番话后,又觉得水万维的确心有苦衷,于是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挣扎着站起来,狠狠咬着牙关,保证道:“心决答应您,以后绝对会避开琳琅的。” 水万维心里也如刀割般痛苦。 如若不是因为道士话,如若不是因为水琳琅和秦诺的婚约在前,他肯定会把水琳琅嫁给魏心决。 但天意难违。 他见魏心决神色凄然,心里也如撞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很不是滋味,沉默了半响后,又满怀愧疚地道:“为师知道你心里难受,可天意弄人,为了水灵宫的前途和名誉,为了秦诺死去的父母,就算这是为师欠你的人情吧。” 第四十三章 同根同生(五) (六) “师父!” 魏心决回想到这里,忍不住凄然叫了声,好像再次答应水万维的要求似的,过了半响后,才伸手擦了擦泪水,一字一字对秦诺:“这就是那天的事情。” 水琳琅毫无反应,蹲在冷泣霜的尸体前,既不说话,也不哭泣,只是呆呆望着,呆呆凝视着。 秦诺听了魏心决的这些回忆后,不知是后悔莫及,还是觉得可笑滑稽,竟然狂声冷笑了起来:“魏心决,你故事编的不错呀!继续,继续往下编,你怎么不继续往下编了?” 魏心决咬牙切齿,眼里都像能喷出火来似的,怒声道:“秦诺,你不相信我的话,没有关系。不过现在师父和师娘都被奸人所害,你不但不悲痛不伤心,居然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笑出来,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秦诺横眉冷对:“魏心决,你少用水万维和冷泣霜这两个老东西来压我,我秦诺不吃你这套。” 魏心决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在师父和师娘尸骨未寒时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你还是不是人?” 秦诺又笑了,仰天大笑,笑的都流出来的眼泪:“我再怎么不是东西,也至少比你这个虚伪的伪君子要好的多。” 魏心决咬牙切齿:“你……你真是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枉费师父对你百般疼爱,还决定把琳琅许配给你,想不到……” “你说对了,他的确是个猪狗不如的大畜生。” 就在这时,一个阴森森如鬼魅般的声音传了进来。 魏心决心里一震,忙拿起地上的剑,抬头望去,就看到了身穿蓝衣、脸上带着寒森森邪笑的蓝蝎子慢慢悠悠地走进了大殿,来到魏心决的面前,幽幽问道:“这位公子,你怎么不问问他,是谁杀了水万维和冷泣霜夫妇的?” 秦诺脸色惨变,情急下厉声喝止:“你闭嘴。” 蓝蝎子当然不会闭嘴的,冷冷瞪了秦诺一眼,笑而更媚更得意,伸出修长而洁白如削葱根的手指,指着魏心决,悠悠问:“你怎么不说话啊?” 魏心决直到此时此刻,才好像终于反应了过来,干咳了几声,沉声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们水灵宫?” 蓝蝎子轻轻指了指自己挺拔的鼻子,媚笑道:“你问我吗?” “不错。” 魏心决本性醇厚,此时见蓝蝎子就像是瞧着猎物一样瞧着他,眼波流动,带着让人魂牵梦绕的媚笑,顿感觉全身不自在,忙避开了蓝蝎子的眼睛。 蓝蝎子若有所思地瞟了瞟跪在地上帮冷泣霜梳妆擦血,不由得冷冷笑了笑,而后又看着魏心决,故意卖着关子:“要说起我的来历,那可有的说了,恐怕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魏心决把剑一挥,怒声道:“少啰嗦,说来便是。” 蓝蝎子道:“你可要听好了。” “不能说!” 秦诺忙出言阻止蓝蝎子。 魏心决瞪着秦诺,见秦诺忧心忡忡,着急的不得了,再想一想蓝蝎子刚进来时说的奇怪的话,心里顿觉此事不同寻常,必有蹊跷,于是忙问蓝蝎子:“有什么话,你只管说,谁要是敢阻拦。”抖了抖手中的长剑,一语双关道:“我手中的剑,定然不饶他。” “你……” 秦诺咬的牙吱吱响,但权衡利弊,觉得不易发作。 蓝蝎子悠悠地自我介绍:“小女子名叫蓝蝎子,是魔域王城四大护法之一,是你的二师弟特意请回来对付水万维和冷泣霜夫妇的特殊客人。” “你说的是真的?” 魏心决脸色变得铁青,握剑的手紧了紧,眼里已充满了杀意。 秦诺能活着,本来就已经让魏心决百思不得其解,疑心重重,正当逼问时,却突然杀出了个毫不相干的女人。 而此时这个陌生的女人,又自称是魔域王城的护法,且说出了这段石破天惊的真相,魏心决的心里怎么能不怀疑不愤怒。 蓝蝎子邪笑:“你觉得的呢?” 魏心决切齿咬牙,紧攥着长剑,瞪着秦诺,一字一字逼问:“她说的可是真的?” 秦诺早已是忐忑不安,不知如何应对,此时见魏心决恶狠狠地瞪着他,眼神冷漠犀利如刀,心里不由一颤,勉强笑道:“她……她是胡说的。”话音刚落,狠狠地剜了蓝蝎子一眼,深吸了口气,又急忙向魏心决解释下去:“大师兄,你不要听她胡说,师父和师娘武功卓绝,我怎么能杀了他们呢?再者说了,师父和师娘对我秦诺有二十多年的养育大恩,这种恩情比海深比山高,我怎么会欺师灭祖呢,对吧?” “你放屁!” 水琳琅剑指秦诺,脸色铁青,眼里的怒火都能烧死个人,怒声骂了出来。 (七) 杀戮就好似一群鲨鱼,一旦闻到人伤口上的血腥后,就会成群结队而来,肆意啄食他的血肉,直到将那人的灵魂嘬成一架白骨。 杀戮会带给我们巨大的痛苦。 亲人丧生、房屋坍塌、梦想中断、断臂失明、瘫痪失语、孤苦无依、生死离别、诬陷迫害,这些词令人窒息,我们都无法忍受下去。但我们应该深深地知道,以上远远不是灾难的全部,在人生过程中,还有大大小小许许多多匪夷所思的艰涩会不期而至。 然而,杀戮不仅是一群嗜血的鲨鱼,而且还是一把双刃剑,可以把一个人从精神上彻底的杀死,也可以把这个人锻造得更加坚强伟大。 如果说何时遭遇灾难,是不受我们控制的,也是我们无法预测的。 但杀戮之后,如何走出杀戮,如何重新开始,却是我们自己能够掌控的,也是我们能选择的。 是生是死,是沉沦还是奋起,一切自在我们的掌握中。 (八) 水琳琅突然相通了,冷冷瞪着秦诺,厉声训斥道:“秦诺,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你安得什么心,别人不知道,但我水琳琅却清楚的很。” 魏心决又看向了蓝蝎子,希望从她的嘴里得到答案。 尽管魏心决不知道蓝蝎子为何会出卖秦诺,更不知道秦诺为何会出卖自己的师父和师娘,但此时此刻,他却艰辛蓝蝎子会告诉他想到的答案的。 而且在他心里,此时所有的理由和内幕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的真相,重要的是水万维和冷泣霜的死因。 蓝蝎子痴痴地摆弄着手指,幽幽对秦诺说道:“要是在平时,你绝对不是水万维和冷泣霜的对手,但在昨天晚上,你要杀他们却是易如反掌,犹如瓮中捉鳖。” 水琳琅剑指蓝蝎子,咬牙切齿:“你嘴巴放干净点。” 魏心决逼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蓝蝎子瞟了一眼椅子上的水万维,又瞟了一眼地上坐着的冷泣霜,阴测测地笑:“什么也没发生,只不过昨晚水万维和冷泣霜夫妇二人喝了一杯上好的龙井茶,紧接着身体就出现了点儿小问题。” 秦诺聪明狡猾,终于明白了蓝蝎子这样做,是有意挑拨他和魏心决、水琳琅的矛盾,得报昨晚的轻薄之仇,急忙微笑道:“大师兄、琳琅,你们千万别上这个贼婆娘的当,她这么说这样做,是无中生有,是故意挑拨我们之间的同门感情,是有意诬陷我的,你们定要相信我。” “是吗?” 水琳琅眼里已充满的杀气。 秦诺脸上堆满了笑,继续解释辩白:“师兄、琳琅,你们想想,你们好好想想,师父和师娘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谋害他们呢?你们可千万别中了她的奸计啊!我们本是同根同生,千万可不能自相残杀啊!” 水琳琅恨声喝止:“秦诺,你着急什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此事与你无关,你何必这般紧张?” 第四十四章 相煎相杀(一) (一) 蓝蝎子见水琳琅言辞犀利,一身凛然正气,忍不住夸赞而出:“有其母必有其女,水姑娘真不愧是水夫人的女儿,果然聪明绝顶,乃女中豪杰啊。”说到这里,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面色惨变的秦诺,阴测测地问:“我虽没文化,却也听说过本是同根同生,却相煎太急的古语,难道你没听说过吗?” “你……” 秦诺怒火冲天,却又无言以对。 水琳琅道:“秦诺,我警告你,如果让我查出爹和娘真是你害死的,我一定将你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以解心头之恨。” 魏心决小心谨慎,眼睛机警地端详着蓝蝎子的举动,暗暗提防她突然出手偷袭,但口中却怒声质问秦诺:“秦诺,她说的可是真的?师父和师娘真是你害死的?” 秦诺见魏心决和水琳琅杀气腾腾,而蓝蝎子却隔岸观火,心中大骇,暗想道:“蓝蝎子这个王八蛋,果然心很毒辣,想不到她竟然会隔岸观火,有意置我于死地。如果此时让魏心决和水琳琅得知真相,他们定然会要了我的命。”想到这里,连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顿了一顿,冲魏心决勉强笑了一笑,吃吃地道:“大师兄,你做事向来稳重,老持沉重,而此事事关师父和师娘被害的真相,你和琳琅可千万要三思而后行,不能听信她的谗言,错杀好人啊!” 魏心决道:“秦诺,废话少说,我只问你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你只需回答是还是不是便可,其余的废话,我不想听,也没时间去听。” 秦诺僵在原地,一时间如坐针毡、如履薄冰,支支吾吾半响说不出一个字。 魏心决见平日里口齿清楚、能说会道的秦诺,此时此刻竟然无言以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顿时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恨声道:“师父和师娘平时对你百般疼爱,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狼子野心、恩将仇报,竟然伙同生死仇敌,杀了他们。”把剑一挥,怒喝道:“你还有何话说?” 水琳琅狠一咬牙,寒声道:“秦诺,拿命来。”话音刚落,闪电般拔出手中的利剑,整个人如风驰电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秦诺攻去。 秦诺精神恍惚,正想着如何替自己辩解,此刻见水琳琅的剑向自己喉咙刺来,心里不由得一慌,倒吸了口冷气,匆忙向后退去,暗惊道:“奇怪了,几天不见,想不到这小丫头的武功又增进了不好。”然而,思考惊讶间,他不忘出手,双手左右搭配,向水琳琅的剑背抓去,使出的正是招空手夺白刃。 “哼哼哼!” 蓝蝎子隔岸观火,瞧得得意洋洋。 水琳琅见秦诺的动作随意,不拘一格,心里暗暗得意,脸上带着寒冰似的冷笑,暗暗咬牙:“找死!”将剑在手中左右上下翻飞几下,随即使出一招“柳絮翻飞”,奋力向秦诺击去。 秦诺见水琳琅突然变招,且身法迅速如闪电,轻巧如海燕,非但没有了先前的惊讶,反而却淡淡一笑:“琳琅,你的武功增进不少啊?只可惜你想用‘柳絮翻飞’杀了我,恐怕不容易。” 水琳琅咬牙道:“少废话,今日你这个狗贼必死无疑。”又刺出两剑,剑锋犀利,剑招飘逸,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向秦诺的面目刺去。 秦诺见蓝蝎子只是静静看着,却不出手,心里紧绷的琴弦慢慢松了下来,不急不躁地笑道:“只可惜不管你怎么努力,终也还是个没有用的女人。”说着,右手成爪,左手握拳,向水琳琅击去。 也许是由于他心里喜欢水琳琅的缘由吧,眼瞧着自己的左拳头就要击中水琳琅的胸口时,心里却突然软下来,硬生生收回了。紧接着伸出右拳,正欲攻击水琳琅的胸口,却又变拳成指,只轻轻在水琳琅的身上一点。 然而,他怜香惜玉的举动,丝毫都逃不过蓝蝎子锐利的眼睛。 她一看便知其中的缘由。 先前,她瞧着水琳琅软绵绵的招式,正愁无法激怒水琳琅,现在看到了秦诺这样手下留情,她已了然在胸。 于是她大声对水琳琅道:“水姑娘怎么不用全力呀?你怎么能对自己的仇人这般仁慈呢?你这样做,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吗?对得起他们二十多年来对你的养育之恩吗?” 水琳琅不理不睬,仍旧按照自己的想法出招。 只是她的剑法更快,剑势更猛,杀气更重。 蓝蝎子继续说了下去:“水姑娘,昨天晚上,秦诺是怎样对你的父母的,你知道吗?”扫了一眼激战的秦诺,接着说下去:“你做梦都想不到,秦诺竟然在你父母的茶里下了‘逍遥催命散’,眼睁睁看着你的父母痛苦挣扎而死,却见死不救。” 果然不出蓝蝎子所料,在这话的刺激下,水琳琅果然火冒三丈,出手霎时间就迅速毒辣的许多,招招都攻向秦诺的要害,招招都想要秦诺的命。 魏心决站在原地,只是仔细瞧着水琳琅和秦诺的激战,却不出手,这只是因为他心中还有一丝的犹豫,还对蓝蝎子有点不放心。 然而,此时当他听到蓝蝎子这般帮水琳琅说话,心中的担忧瞬间减少了许多。 只见他怒目圆睁,就好像是中了魔一般,眼睛红如鲜血,瞪着秦诺,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的怒火,大喝一声,举掌向秦诺劈去。 蓝蝎子见魏心决也向秦诺拼命击去,心中不由得大喜,但仍旧怕出万一,于是仍然在一旁煽风点火,坐山观虎斗,阴测测笑着说:“秦诺,你为什么不告诉亲口他们,你杀死水万维和冷泣霜夫妇只是为了得到‘寒冰神掌’秘籍,啊?” 水琳琅怒声道:“你这个畜生,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一个水琳琅就够难缠,现在又增加了个魏心决,秦诺哪里还能招架的住,哪里还能躲闪的开。 但他却不愿意就此束手就擒。 只见他身体左右飞速旋转,极力躲闪逃命,但最终还是受了一剑,衣服就被水琳琅的剑割烂,一时间散落的衣服就像是随风飞舞的树叶,在半空中飘了飘,就落在了地上。 然而,当他逃到柱子旁,惊呼失措地扫了扫受伤的胳膊,顿时惊出身冷汗,大声呼喊而出:“蓝蝎子,你这个毒妇,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人死而置之不理呢?” 他不说这些,或许蓝蝎子还会出手帮忙,现在他如此一说,非但没得到蓝蝎子同情,反倒是激起了蓝蝎子心中的怒火。 蓝蝎子咬牙道:“最毒妇人心,难道秦大侠没有听说过吗?” 秦诺依仗柱子,来回躲闪,稍有空隙,便冷冷道:“蓝蝎子,你这个……这个……这个恶魔。” 蓝蝎子脸色严峻,脸上带着凄然而断肠的冷笑,可眼里却含着泪,愤怒的泪,凄然笑了起来:“我的确是个恶魔,你现在才知道,未免太晚了吧?何况谁和你是夫妻啊?你死了最好,我蓝蝎子才不稀罕呢。”语毕,把手一挥,冷冷地魏心决和水琳琅道:“两位,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啊!” “不用你管!” 水琳琅毫不留情。 蓝蝎子当然不听水琳琅的话,依旧幽幽说道:“水姑娘不要生气,我这样做只是想帮你报仇,像秦诺这等欺师灭祖、猪狗不如的畜生,你们就应该将他碎尸万段,大卸八块,才好泄心头之恨呀。” 秦诺怒不可言:“你,你……”出言迁怒水琳琅和魏心决,但身子却左右躲闪,紧接着来了个“懒驴打滚”,踉跄躲开了魏心决的剑。 第四十四章 相煎相杀(二) 魏心决道:“琳琅,你休息会儿吧,杀这个背叛师门的叛徒,我一个人就足够。”话音刚落,又向秦诺的眉目刺去。 水琳琅当然不会轻易收手,依旧奋力向秦诺的要害击去,沉声道:“不行!我一定要手刃这个畜生,为爹和娘报仇雪恨。”说完,又使出一招“仙女散花”,剑光就像是片片从天而降的花瓣,从四面八方向秦诺攻去。 秦诺见水琳琅使出如此天花乱坠、眼花缭乱的剑法,心中不由得大骇,脸色大变,倒抽了口冷气,失声大叫而出:“不好。”说话的同时,手上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借力打力,身体忙向后退去,待逃开水琳琅和魏心决的攻击后,一面粗着粗气,一面向蓝蝎子求助:“蓝儿,蓝儿,看在你我……看在你我是同盟的份儿上,你就出手帮帮我吧,好吗?” 蓝蝎子怒声道:“谁是你的蓝儿?” 秦诺擦了擦额头的汗,脸色就像是霜打的茄子,继续求助道:你救救我吧,算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 蓝蝎子道:“早知现在,何必当初?”扫了扫面色铁青的水琳琅和魏心决,一字一字接下去:“你昨晚对我无情,就休怪我蓝蝎子今日对你不义。” 水琳琅听到蓝蝎子这样说,强忍着痛苦,冲魏心决轻轻点了点头。 魏心决心领神会。 秦诺厚着脸皮道歉:“蓝儿,我知道错了,我知道自己猪狗不如、乘人之危,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帮我吧,好吗?” “你无情,就休怪我无义,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你今天死不了,我就放过你,以后不与你计较。” 蓝蝎子毫不动容。 水琳琅见蓝蝎子油盐不进、不为所动,狠狠一咬牙,又向秦诺攻击。 秦诺身子一动,借机躲过了水琳琅刺来的剑,胆战心惊地道:“蓝儿,一日夫妻,终生夫妻,难道你忍心看着自己的男人死于非命吗?” “你说什么?” 水琳琅怔了怔,怒声问秦诺。 蓝蝎子道:“不要脸,谁和你是夫妻?” 秦诺吃吃道:“蓝儿,蓝儿,就算你恨我入骨,就算你不救我,但你也应该为我们的孩子想想啊,难道你忍心让我们的孩子一出世就成了个没有父亲的孤儿吗?”眼睛如扫描仪般瞧着蓝蝎子的脸色变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再说了,你现在不救我,等他们杀了我以后,他们就会合力杀了你。你可不要忘了,你是魔域王城的护法,杀水万维和冷泣霜都是你们的主意。” 蓝蝎子心里惊了惊,暗想道:“秦诺这个畜生,虽然罪该万死,但他这话说得不错,如果我现在不出手帮他,他一旦死在魏心决和水琳琅的剑下,转过头来他们就会合力对付我,到时候我还真是不好应付。”想到这里,机警地瞟了瞟水琳琅和魏心决,接着想下去:“性命保不保暂且不说,就算我侥幸取胜,也得耗费大量的体力。再说了,昨晚大战冷泣霜,我的内伤还没有完全康复,而且又中了‘逍遥催命散’的毒,还被秦诺……万一……” 她虽然想到这层,但却没有立即出手,而是静观其变,心里衡量再三,可嘴上却寒森森地道:“秦诺,你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怎么能和本护法相提并论?” 秦诺一听蓝蝎子语气缓和下来,心中大喜,连连点头道:“那是,那是,蓝儿说的对,快出手吧,再不出手就晚了。” 蓝蝎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水琳琅和魏心决,见他们此时满脸杀气,却不再出手,心里觉得很是奇怪,眼珠子灵机转了转,就有了主意,脸上掠过几丝诡异的笑容,不动神色道:“你想让本护法出手帮忙,简直是白日做梦,本护法恨不得你马上就死了,倒省下本护法日后再动手杀你。”说到这里,转了视线,盯着水琳琅,微笑道:“水姑娘,帮本护法杀了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啊。” 水琳琅动也不动,冷笑道:“秦诺,这就是背信弃义的下场,现在连你的盟友都不帮你,看来今日你必死无疑。” 秦诺狠狠咬了咬牙,恨不得将蓝蝎子碎尸万段,但脸上却仍然带着奉称的笑容,绝不愿意放弃,哪怕是丝毫的希望,他都不愿放弃,低三下四道:“蓝儿,出手吧,就算你不为我秦诺着想,可你也应该为我们的孩子想想吧,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孩子一出世就没有父亲吗?” 蓝蝎子身体不由得颤抖着,咬牙切齿地嘶吼而出:“你这个恶魔!”话音刚落,眼光一聚,将手一挥,便掷出了三枚阴毒的“寒心钉”。 霎时间,三枚“寒心钉”就像是三条愤怒而怨毒的火蛇,吞吐着寒气森森的的信子,闪电般向水琳琅的后背击去。 魏心决万万没想到蓝蝎子会突然出手,更没想到蓝蝎子会同时掷出三枚阴毒的“寒心钉”,眼瞅着三枚“寒心钉”就要刺向水琳琅的后背,想都没想提醒道:“琳琅,小心背后的毒镖。”说话的同事,着,身体急速向水琳琅的方向的掠去,想竭尽全力挡住三枚鬼魅般的“寒心钉”。 蓝蝎子见“寒心钉”飞速冲水琳琅的后背刺去,自知就是神仙下凡水琳琅此时也是难逃一劫,顿时欣喜若狂,阴测测地笑道:“水姑娘,我们来生再见了。” 水琳琅听到魏心决的提醒,怔了一怔,骤然回头,还没来得及想,一面举剑挡,一面双脚在地上用力磕,身体就腾空而起,如随风翻飞的柳叶,急速向左侧闪去。 秦诺眼珠子诡异地转了转,暗暗得意:“眼下正是反败为胜的好时机。”话音刚落,立刻出手,向水琳琅攻去,拳风呼呼,杀气腾腾。 (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魏心决自觉悲剧已无法挽回,索性狠狠咬紧牙关,挡在水琳琅的身前,不为别的,只想用自己的身体帮水琳琅挡住三枚“寒心钉”和秦诺的铁拳。 然而,当他掠到半空中,看到水琳琅如随风而舞的柳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开了蓝蝎子阴毒的“寒心钉”时,心里一乐,眼角竟然渗出了眼泪,紧接着,立刻反掌,接住了秦诺的攻击。 蓝蝎子眼瞧着必死无疑的水琳琅,此时却轻而易举就闪过三枚“寒心钉”,轻松逃开而去,心里大震,就像是凶残的恶狼眼睁睁盯着到口的肥肉溜走,那愤怒、那心情、那失望,无人能体会。 “你没事吧?” 魏心决重掌与秦诺相继,借力退了出去。 水琳琅讷讷道:“我没事。” 蓝蝎子一击不中,但却没有泄气,心中暗惊道:“想不到这个小妮子还真有两下子,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就躲过了我的三枚‘寒心钉’。”想到这里,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秦诺,暗想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看来我只好全力以赴了。” 水琳琅躲过蓝蝎子的“寒心钉”后,剑尖在地上轻轻点了点,整个身体便稳稳当当站在地上,抬头一看,发现魏心决向周围的墙壁撞去,疾呼道:“师兄,小心前面。” 魏心决听到水琳琅的提醒,骤然一惊,猛然抬头,发现面前巍峨不动的墙壁,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剑在墙壁上点了点。 然而,由于空中横冲的力道太大,再加上秦诺的掌力深厚,当剑尖触到墙壁的瞬间,竟然擦出耀眼的火花,而且剑已弯成弓形。 魏心决的内力平常,但他的轻功确是一流。 第四十四章 相煎相杀(三) 在剑弯成弓形,快要折断时,他双脚相互一磕,借力用力,身体如转轮,向后翻去,然而翻了大约三四个跟头,身子向下俯冲时,他又用剑在地上轻轻一撑,变魔术般站立而起,稳当地落在地上。 秦诺站在柱子旁,一手护着胸前的伤口,一手紧握长剑,呆呆瞧着魏心决行云流水、来去自如的连串动作,心里暗惊:“想不到几天未见,魏心决已练成了冷泣霜的绝技轻功。”说到这里,狠狠咬了咬牙,冷冷地瞟了瞟远处的水万维和冷泣霜,咬牙切齿地咒骂:“想不到这两个老不死的居然将自己的绝技都传给了魏心决,昨晚还骗我说真心待我,要不是我秦诺聪明绝顶,恐怕早已上当。” 魏心决奔到水琳琅身旁,忧心忡忡地问道:“你没事吧?” 水琳琅道:“你没事吧?” 魏心决摇了摇头,而后怒视着蓝蝎子,一字一字道:“蓝蝎子,你的心好毒啊,简直比蛇蝎都毒。” 蓝蝎子不愤怒反而媚然笑起来,眨着勾魂的双眼,眼神柔和地望着魏心决,轻抚着自己的手指,神态动作,娇艳魅惑,柔声柔语地道:“小女子多谢魏公子的称赞,谢谢称赞。” 水琳琅呵斥:“蓝蝎子,你的武功的确不错,但这是我们水灵宫自己的家务事,我劝你还是不要助纣为虐,免得自讨苦吃,到头来为了那个无耻的畜生白白送死。” 蓝蝎子道:“谢谢水姑娘的好意,不过我蓝蝎子从小就是一个以我为尊的人,我从不喜欢按照别人的要求做事,更不喜欢听别人的指使,别人让我往西,我偏爱往东,别人让我往东,我却偏往西,喜欢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 水琳琅冷笑道:“是吗?没想到在这点上,你蓝蝎子倒是和我水琳琅有相似之处啊!”话音刚落,突然脸色沉下来,咬牙切齿道:“这么说来,你蓝蝎子非要插手我们水灵宫的家事不可了?” 蓝蝎子笑的更加妩媚:“水姑娘果然冰雪聪明,快人快语。这场架,我蓝蝎子今天打定了。” 水琳琅见蓝蝎子执意出手,自己的离间之计行不通,不由暗想:“眼下看来只能拼死一搏了。”话音刚落,毫无惧色,用剑指着蓝蝎子:“既然如此,那就出手吧,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好,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吧。”说到这里,就冲魏心决轻轻点了点头,向蓝蝎子刺去。 蓝蝎子长叹了一声,淡淡瞟了瞟秦诺,毫无惧色:“好,求之不得,我蓝蝎子倒真想看看水姑娘的真正本事。”紧接着脚尖在地上跺了跺,身子如蜻蜓般腾空而起,风驰电掣般掷出了一枚“寒心钉”,身体在“寒心钉”掩护下,向水琳琅窜去,手上使出的却是招空手多白刃。 水琳琅眼瞅着蓝蝎子的“寒心钉”又向自己袭击而来,脸上虽没有半点畏惧,但心里却立刻提高了警惕,握剑手稍稍用力,就向“寒心钉”当面削去。 那“寒心钉”就是食人的毒蛇,吐着邪恶而阴毒的信子,纵然前面是刀山火海,炼狱熔炉,也无法阻止它的前进。 蓝蝎子见水琳琅骤然变换的招式,心里震了震,暗暗得意:“想轻松躲过我的‘寒心钉’,恐怕不容易!”想到这里,脚尖在旁边的柱子上蹬了蹬,将爪化成掌,雷厉风行地向水琳琅的后背窜去。 水琳琅不慌不忙,坦然相对,长剑左划一下,右点一下,瞬间面前便出现了眼花缭乱的剑影,且形成张巨大的无形的剑网,紧接着飞刺而来的“寒心钉”就像是迷失了方向,贴着旋转的剑影旋转。 “看你怎么躲?” 水琳琅瞧着迷失方向的“寒心钉”,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眼睛一聚,重重将剑挥出去,向“寒心钉”击去。 然而,就在“寒心钉”与剑撞击的瞬间,发出声铿锵巨响,伴随着耀眼的火花落在了地上。 “又失败了。” 蓝蝎子心里暗暗着急。 魏心决扫了眼地上的“寒心钉”,怒目而视着秦诺,咬牙切齿:“秦诺,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竟然引狼入室,与仇人结盟,谋害了师父和师娘,今天我要用手中的剑为师父和师娘报仇雪恨,为水灵宫除奸。” 秦诺毫不示弱,仰天狂笑了数声:“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待笑声停止,将剑指着魏心决:“平日里我敬你是大师兄,出手处处让你,但今天,我秦诺再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了,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魏心决道:“狂妄之徒,你给我听清楚了,从此时此刻起,我不再是你的师兄,你不再是我的师弟,我们是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敌。为了师父和师娘,为了水灵宫,为了死去的师兄弟们,我魏心决今天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既然你无情,那就休怪秦诺无义。” 秦诺纵声狂笑起来。 魏心决道:“无耻狂徒,拿命来!”说完,毫不留情地向秦诺击去。 秦诺嘴角掠过邪邪的冷笑,举剑向魏心决击去。 (三) 魏心决和秦诺出招狠重,招招都攻向对方的要害,毫不留情。 当蓝蝎子闪电般窜到水琳琅的身后,想从身后袭击水琳琅的时候,水琳琅将前面的“寒心钉”轻而易举击落,身体稍稍向左一摆,双脚轻轻在柱上点了点,就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面对着蓝蝎子,傲然得意:“蓝蝎子,本小姐的‘天罗地网’剑法怎么样?” 蓝蝎子恨得只要牙关,毫不服气地盯着水琳琅,知道自己偷袭无法得手,索性就用尽全身之力,再次使出了她的空手夺白刃,想凭借自己深厚的内力,强制夺下水琳琅手中的锋利宝剑。 然而,她的想法错了。 就在她用力使出空手夺白刃的时候,只觉眼前一黑,神情恍惚,身体立刻软了下来,紧接着就如秋风中的枯叶,重重跌落在地上。 水琳琅见如蝎子般狠毒的蓝蝎子突然跌落在地上,心里不由一惊,但手上却丝毫都不留情面。 蓝蝎子拼力想站立而去,却怎么也站不起来,面色惨变,手心里渗出了冷汗,心里暗自惊呼道:“不好,‘逍遥催命散’,‘逍遥催命散’!”然而,在这紧急时刻,她的思绪转了转,情不自禁就想起了昨晚上自己中“逍遥催命散”的事,再加上她还被秦诺折腾了一晚上,整个人筋疲力尽,哪里能强力抗敌。 那“逍遥催命散”虽然是种能让人逍遥快活,在短时间丧失力气的毒药,但它的副作用就是在解毒后的二十四个时辰内,中毒者必须得好好静养休息,不易强加催动内力,更不能用功对敌。 如若违背,轻者短暂全身无力,而重者将终生瘫痪。 而此时此刻,蓝蝎子身上的“逍遥催命散”的毒虽已解,但由于她昨晚没有休息好,再加上“逍遥催命散”的副作用,再加上她自己刚才又强加催动内力,致使物极必反,体内气血逆流,一时无力支撑身体,因此关键时刻跌落在地。 她一动不动躺在地上,脸色煞白,眼睛瞪的大如明珠,但意识还算清楚,微微动了动双手,自知只是短暂无力,四肢还能动弹,这才长长松了口气。 然而,她一时只顾着想身体残废的事情,却忘了眼前的敌人水琳琅,当她想起来时,水琳琅已站在了她面前,满脸鄙夷,冷冷地盯着她,用剑指着她。 第四十四章 相煎相杀(四) 蓝蝎子强忍心中的恐惧,想极力爬起,却无力爬起,只能死咬着红红的薄薄的嘴唇,盯着水琳琅,绝望至极,黯然道:“难道我蓝蝎子的命今日就要葬送在这里吗?不行!我绝不能死,绝不能死。” 水琳琅瞧着蓝蝎子生不如死的样子,居然收起了长剑,缓缓蹲下来,用手轻抚着蓝蝎子毫无血色的脸。 蓝蝎子眼睛瞪得大大的,虽咬的牙吱吱响,却无力反抗,如癞皮狗一样瘫在地上。 水琳琅又摸了摸蓝蝎子的脸颊,突然脸色骤变,猛然站了起来,嘲讽道:“蓝蝎子啊蓝蝎子,想不到你这么一个大美人,却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说到这里,若有所思瞟了瞟苦斗的魏心决和秦诺,接着说了下去:“你今天要是就这样想条癞皮狗一样死了,岂不是可惜吗?” 蓝蝎子性子刚烈,平日里手起刀落、杀人如麻,早知道自己终会有难逃一死的一天,但此时此刻,真的面对生死时,却又害怕的不得了。 因为她不想死,不愿意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更不愿意死在水琳琅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的手里,但她却无力还击。 尽管如此,但她却没有求饶,而是恨声道:“小妮子,我蓝蝎子今天栽在你手里,算我倒霉,有本事的话,你一刀杀了我,少来取笑我。” 水琳琅当然不会轻易杀死蓝蝎子,因为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向蓝蝎子询问,于是她不急不躁地说:“虽然你我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但我水琳琅却从来不做趁人之危的事情,更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话音刚落,竟然举剑向秦诺攻去,意在帮魏心决速战速决。 蓝蝎子毫不留情:“小妮子,你现在不杀我,等我蓝蝎子恢复了体力以后,我照样会杀了你。你的情,我蓝蝎子不领。” 秦诺和魏心决苦战无果,此时抬眼望去,见蓝蝎子无力地躺在地上,心里不由大骇,就像是掉进了寒冷的冰窟窿,全身冰冷,但双手却不知疲倦地抵抗。 和秦诺相比,魏心决的心里就高兴了许多。 当他看到蓝蝎子如废人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时候,登时欣喜若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秦诺,你的盟友已经无力抵抗,我看你还能撑得了多久。”话音刚落,身轻如燕,闪电般向秦诺击出几剑,招招毙命,剑剑都击向秦诺的要害。 秦诺心里本已绝望至极,自知没有胜算的把握,再加上水琳琅也向他出手,瞬间就意识到自己如若不想办法脱身,今日将必死无疑,但手上却不知退缩也不敢停,依旧苦苦死撑,随身翻飞,使出一招冷泣霜的“花落谁家”,巧妙地避开的魏心决的几剑。 魏心决惊呼而出:“‘花落谁家’?”脸色巨变,心骤然紧绷,吃吃地追问:“你怎么会师娘的这招‘花落谁家’?” 秦诺嘴角露出邪邪的笑:“魏心决,你以为天下的人都像你白痴啊,冷泣霜不肯教我,难道我就不会偷学吗?” “你少骗我。你到底怎么学会的?” 魏心决当然不相信秦诺的话。 秦诺思绪一转,连躲过几招水琳琅的攻击,冷嘲热讽道:“我怎么学来的,和你毫无关系,也没有必要告诉你,重要的是能杀了你就行了。”说完,双脚用力等地,就向水琳琅迎面击去。 水琳琅见魏心决呆站着,就像是丢了魂似的,此时又见秦诺向自己长剑刺来,厉声追问道:“师兄,你傻站着干什么?快来和我合力杀了这个畜生,为爹和娘报仇。” 魏心决恍然大悟,点了点头,举剑向秦诺击去。 (四) 一时间,魏心决从前攻来,水琳琅从后攻来,剑法精妙凌厉,再加上两个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完美无瑕,将处于中间的秦诺围在中间,逼到腹背受敌的境地。 眼瞧着魏心决和水琳琅的剑尖就要刺向自己的身体了,秦诺一时心慌意乱,面色惨淡,心灰意冷,知道自己已无力再避开这两剑了。 然而,就是在这心急如焚之际,秦诺眼神坚定如铁,非但不选择逃避,而是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竟然想到了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一招。 魏心决和水琳琅见秦诺木头似的站在原地,心里震了震,不由得对望一眼,但手上却收势,毫无手下留情之意。 然而,就在魏心决和水琳琅的剑尖离秦诺的身体不到一米的危急时刻,秦诺突然灵机动了动,居然想出了以静制动。危急时刻,他双脚用力蹬地,拼尽全力,瞬间身体像急速旋转的转轮,飞速旋转,乍一看去,就像是武林驰名的“少林金钟罩”。 在情急下,生死边缘,他急性使出的这招,却难住了大胜在握的魏心决和水琳琅。 只见他们满脸诧异,面面相觑,交换了眼神以后,顺势向后退了两步,平稳地站在了地上。 魏心决惊呼:“‘少林金钟罩’?怎么可能?这个畜生怎么会‘少林金钟罩’?” 秦诺见魏心决和水琳琅不战而退,不由得松了口气,但心里依旧留有余悸,手上不敢大意轻敌,大声问蓝蝎子:“蓝儿,你怎么了?没事吧?” 蓝蝎子恨声道:“我有事没事,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再说了,我蓝蝎子就算是死了,也与你无关。” 秦诺道:“蓝儿,大难临头,你我应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你又何必为昨晚的事情耿耿于怀呢。” 秦诺不提昨晚的事情,蓝蝎子或许还会对他态度好点,但此时此刻,当秦诺大言不惭的提起昨晚的事情,蓝蝎子的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她恨不得将牙生生咬碎,用手死死抓着地,厉声道:“秦诺,你不要说了,我不是你的蓝儿,你也不是我蓝蝎子的人,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秦诺脸色铁青,见蓝蝎子软硬不吃,心里登时勃然大怒:“蓝蝎子,昨晚要不是我舍身救你,你现在早已去见阎王爷了。我救了你,你非但不感激我的救命大恩,却出言不逊,扬言要将我碎尸万段,早知道会这样,我昨晚就不该救你。” 蓝蝎子咬牙切齿道:“如果我蓝蝎子能活着,等我恢复了功力后,我一定将你这个趁人之危、猪狗不如的畜生碎尸万段,以泄我的心头之恨。” 水琳琅回头望了望蓝蝎子,见蓝蝎子脸色寒森森的,怒火冲天,满心疑虑,暗想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蓝蝎子为什么会如此痛恨秦诺?不过这样也好,我们正好可以离间他们,借助这一点,分别铲除他们。”虽然他不知道秦诺和蓝蝎子口中说的昨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尽管很想弄清楚,但还是忍住了,抬头一看,见魏心决的脸色惨白,惊骇地问:“师兄,你怎么了?” 魏心决颤抖地指了指秦诺,一字一字道:“琳琅,你能看出他刚才使得那招是什么招式吗?” 水琳琅摇头:“我不知道,不过看他刚才急速旋转的架势,很像爹爹曾经说起过的‘少林金钟罩’。”说到这里,思绪转了转,又迷惑不解地皱了皱眉:“可是,他从未去过少林寺,又怎么会‘少林金钟罩’呢?我想我们一定是上当了。” 魏心决道:“你说得没错,他的架势确实像‘少林金钟罩’,但我坚信那肯定不是‘少林金钟罩’。”狠狠咬牙,斩钉截铁道:“我不管那是不是‘少林金钟罩’,反正今天我们一定得杀了这个欺师灭祖的畜生,给师父和师娘报仇。” 第四十四章 相煎相杀(五) 水琳琅精神振奋:“就算是死,我们也要爹和娘报仇雪恨。” 蓝蝎子脸色惨白如蜡纸,不知是气愤过度,还是对“逍遥催命散”的副作用深信不疑,竟然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只是双手死死抠着地板,死死咬牙,自己恢复了功力却不知。 秦诺机警地盯着魏心决和水琳琅,态度稍有缓和地说:“蓝儿,我们也不要再彼此生气了,如果我们今日能侥幸不死,我一定随你处置。” 蓝蝎子暗想:“这个畜生说的不错,在这生死关头,不管谁对谁错,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对敌,重要的是戮力同心、同仇敌忾、一致对外。” 心静自然宁,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蓝蝎子这才意外到自己的功力已经恢复,心中瞬间就充满了骄傲和必胜的信心。 蓝蝎子是个女人,是个美丽的女人,也是个沾满鲜血的女人。 不管是什么,但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还是一个极度聪明的女人。 她虽知道功力已恢复,但却没立即起来对敌,而是选择蛰伏,继续一动不动地躺着,佯装全身无力,但她的心里却在寻找和等待着出奇制胜的一刻。 水琳琅回头望了望蓝蝎子,毫无后顾之忧,再次向秦诺击去。 魏心决当然也不落后,急速向秦诺刺出了一剑。 因为在他看来,毕竟他和水琳琅两人合力,要比单打独斗强上百倍。 秦诺只觉一股冷风从脚底下传上来,传遍了全身,直逼中枢神经,而握剑的手也因紧张和惊恐而微微颤抖不停。 但他却不愿意束手就擒。 只见他阴测测一笑,拼尽全力腾空而起,极力避开魏心决和水琳琅的两剑。 然而,不管他如何左右躲闪,不畏生死,但精神恍惚见还是被水琳琅刺伤了胳膊,衣服开了个口子,鲜血顺着袖口流了出来。 水琳琅咬牙道:“今日你必死无疑。” 然而,他们只顾与秦诺纠缠,却没有留意到身后的蓝蝎子正在虎视眈眈,如凶残的饿狼般盯着他们,正在想对敌之策。 秦诺咬牙切齿,眼神惶恐,强忍着疼痛,一把握住受伤的胳膊,连连向后退去,寻找逃跑的机会。 蓝蝎子见水琳琅背对着自己,只觉机会已然来临,暗暗窃喜:“水琳琅,这下你必死无疑。”轻轻在怀里摸了摸,然后手里就出现了五枚寒气森森、沁人心脾的“寒心钉”,眼睛钉子般盯着水琳琅,脸上掠过了怨毒和得意的笑容:“去死吧!”话音刚落,右手用力挥了出去,五枚“寒心钉”全数掷出。 魏心决眼角一瞟,就见“寒心钉”向水琳琅袭来,顿时愕然:“琳琅,小心!”想都不想,飞身将水琳琅扑到在地。 尽管魏心决身手敏捷,但还是晚了一步。 五枚中的四枚“寒心钉”带着四股阴风和杀意从魏心决和水琳琅的头顶掠过,而第五枚“寒心钉”却像一条毒性无比的巨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魏心决的胸膛,鲜血瞬时渗了出来。 蓝蝎子见魏心决中了一枚“寒心钉”,喜形于色,豁然站起来,冷冷地冲远方的秦诺笑了笑,拍了拍手,但为了以防有诈,没有立即向前,而是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专心致志地瞧着魏心决和水琳琅。 秦诺不知是被魏心决和水琳琅的猛烈攻击给吓呆了,还是很难相信蓝蝎子会突然出手对敌,看到魏心决受伤后,没有趁机出手攻击,而是将剑扔在地上,抱着受伤的胳膊,撕下块衣服,心急如焚地进行包扎。 水琳琅满脸诧异,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更不知魏心决为什么要将她扑倒在地,然而,当她再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却看见魏心决弯着腰,用手紧按胸膛,冷汗淋漓。 鲜血已将魏心决的手和胸前的衣服染成了红色。 水琳琅忙奔到魏心决身旁,眼泪模糊,哽咽地问:“师兄,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魏心决强忍着疼痛,坦然一笑:“你不要担心,我没事,我没事的。”说着,就瘫坐在了地上,想再站起来,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水琳琅双手用力撕下块干净的衣服,一面帮魏心决包扎伤口,一面凄然地问:“师兄,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 魏心决伸手帮水琳琅擦了擦泪水,温声道:“你放心吧,师兄福大命大,一时半会是死不了的,再者说了,我们还没有给师父和师娘报了大仇,我又怎么会轻易而死呢?”说完,就疯狂咳嗽起来。 水琳琅道:“师兄,你不要说了,你先休息会儿,待我杀了秦诺这个畜生和蓝蝎子这个臭女人后,再给你疗伤。”说到这里,飞快地站起,眼神冷冷地盯着蓝蝎子,咬牙切齿:“蓝蝎子,你这个无耻卑鄙的小人,有胆就光明正大的动手,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蓝蝎子用手摆弄着乌云般光滑柔顺的秀发,神色妩媚,动作轻佻,媚笑着说道:“水姑娘,我曾警告过你,说一旦我蓝蝎子恢复了功力,我是绝对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我蓝蝎子说到做到。” “你……” 水琳琅瞪着蓝蝎子。 蓝蝎子仰天狂笑几声,鄙视地瞧了瞧秦诺,接着说了下去:“再说了,我只是一个弱女子,并非你口中说的狗屁英雄好汉,因此,我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光明正大和背后偷袭那样一说了,不是吗?” 水琳琅眼里几乎要射出火来,恨声道:“你……我杀了你,等你死了以后,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背后偷袭?” 蓝蝎子毫无惧色:“想打架,我蓝蝎子随时奉陪。”身体用力,正要一掌击出,但稍稍一动内力,顿觉头昏眼花,身体下意识地颤抖几下,见水琳琅被魏心决拉住,没有向自己立刻攻击,因此自己就借机不动,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水琳琅和魏心决。 魏心决拉住水琳琅的手,冲水琳琅摇了摇头,断断续续道:“琳琅,你不要……不要冲动,你不是他们的对手,你这样冒然……冒然出手,只会白白……白白送死。” 水琳琅泪眼模糊,狠狠道:“我不管,就算是死,我也要杀了蓝蝎子和那个畜生。” 魏心决一口气没换上来,又疯狂咳嗽起来,良久良久,待咳嗽停止后,才态度地坚决说道:“琳琅,听师兄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不是你逞强冲动的时候,知道吗?” 水琳琅讷讷:“可是……可是就算我们不杀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你我,既然今天你我横竖都是个死,倒不如拼死一搏。”眼神坚定如铁,咬牙道:“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得轰轰烈烈、堂堂正正、风风光光。” 魏心决沉声道:“你还听不听我的话?我还是不是你的大师兄?” “你当然是琳琅的大师兄啊,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琳琅的好大师兄。” 水琳琅怔怔地望着魏心决。 魏心决道:“那我说的话,你还听不听?” 水琳琅想都不想:“听,当然听。” “好!” 魏心决咳嗽了几声。 水琳琅喃喃道:“师兄,有什么话,你说吧,琳琅听着呢。” 魏心决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道:“那……那好,既然你还当我是你的……你的大师兄,那我就以大师兄……大师兄的身份命令你,不许再恋战,趁机……趁机逃走,去长安找……找飞星和嫣嫣。” 水琳琅当然不会同意魏心决的做法,拼命摇头道:“我不走,我不能丢下你不管,说什么我也不会走的。” 第四十四章 相煎相杀(六) (五)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 打这记耳光正是魏心决。 水琳琅捂着滚烫的脸颊,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下来,但她的眼神和主意却是坚韧的,不解地瞧着魏心决。 魏心决脸色铁青,心中虽如刀割般痛苦,但他却只能强忍着,因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在水琳琅面前露出马脚,而水琳琅也才会听他的话,冷冷道:“难道我的……我的话你不听不听了吗?” 水琳琅摇了摇头:“我不是……” “那是什么?” 魏心决瞪着水琳琅,没有半点表情。 水琳琅恨恨咬牙,泪汪汪的眼睛里带着无法言表的幽怨和怜惜,好像完全听不懂魏心决的话一样,强辩道:“你是我的大师兄不假,可在这危急时刻,你让我怎么离开?我不走,要走我们一起走,要留我们就一起留。” 魏心决瞧着水琳琅倔强的样子,心中又是气愤,又是怜惜,机警地瞟了一眼蓝蝎子和秦诺,恨铁不成钢地咬着牙,随手操起身旁的长剑,架在脖子上,威胁道:“你走不走?不走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我不走!” 水琳琅不假思索,也将利剑横于脖子上。 雪白如玉、光滑如锦缎的脖子,寒气森森的利剑,二者结合,无疑组成了这世上最凄美的图画。 魏心决见水琳琅雪白的脖子上已有鲜血留下,顿时惊慌失措,忙阻止:“琳琅,不要!” 水琳琅倔强地问:“你还让我走吗?” 魏心决无奈地苦笑一声,温声道:“琳琅,你不要倔强了,若再不走,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没有机会就拼死一搏。” 水琳琅毫无所惧。 魏心决怒声道:“拼死一搏,拼死一搏,你怎么如此莽撞?”喘了几口气,挣扎着站起来,眼睛就像是扫描仪似的机警地观察着蓝蝎子和秦诺的一举一动,可嘴里却几乎是在求水琳琅:“琳琅,我知道你不畏惧死,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能走一个,就走一个,走一个总比两个都死在这里要好上百倍,你明白吗?” 水琳琅断然拒绝。 魏心决伸手帮水琳琅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万分怜惜地瞧着水琳琅红肿的脸颊,喟然长叹而出:“你这样逃出去,是借机行事,绝非是你心中想象的背信弃义,更不是临阵脱逃,你知道吗?” 水琳琅讷讷道:“可……可是如果我走了,那你……你怎么办?你现在已受了伤,一个人怎么能对付他们?” 魏心决道:“琳琅,这世上没有可是,你要记住,你今天一定要活着离开这里,将来一定要为师父和师娘,以及水灵宫的所有师兄弟们报仇。”说到这里,又机械扫了一眼秦诺,冷冷道:“琳琅,只要你将来能杀了秦诺这个狗贼,给大家为了仇,我魏心决就算死,也能瞑目了。” 水琳琅咬着薄薄的唇,狠狠一咬牙,终于同意了魏心决的决定:“我答应你,不过你只管放心,我一定会为爹娘和众师兄弟报仇的。不报此仇,我水琳琅誓不为人。” 魏心决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用手轻抚了下水琳琅的左脸颊,万分愧歉:“很好,这样才不愧是水灵宫的公主,不愧是我魏心决的好师妹。”扫了蓝蝎子和秦诺一眼,放低点儿嗓子嘱咐道:“琳琅,一会儿动起手来,你千万不可恋战,要借机逃出大殿,骑着闪电和追风去长安城找飞星和嫣嫣,告诉他秦诺欺师灭祖、背叛师门的事情,知道吗?” 水琳琅眼泪再如落雨般涌出来,喃喃地答应:“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顿了一顿,神色凄然地问道:“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飞星吗?” 魏心决看了看手中的利剑,思绪恍惚间,就想到了自己与诸葛飞星义结金兰,励志惩奸除恶的雄心壮志,可一想到大业未成,而自己此时却面临生死为难,顿时是悲从中来,踌躇满志,喟然长叹道:“琳琅,如果你见到飞星贤弟的话,你亲口告诉他,就说我魏心决有负众望,此生没能实现对他的诺言,真是有愧于他。” “好的!” 水琳琅拼命点头。 魏心决微微笑了笑,可心中却暗想道:“飞星贤弟,如果今日我魏心决有幸能活下来的话,我将来一定当面向你致歉。如果……如果我就此死去的话,那我魏心决恐怕只能来生再完成对你的承诺,与你再叙兄弟之情了。” 水琳琅见魏心决神色黯然,刚下定的决心立刻又反悔了,连连说道:“师兄,师兄,我们一起走吧,我实在不忍丢下你一个人。” 魏心决沉声道:“琳琅,此事不用再商量,就这样决定了。” “哦。” 水琳琅失望地应了声。 魏心决接着说下去:“听我的话,一会儿趁机离开,把我交代你的话一字不差地带给飞星贤弟,知道吗?”说完,就用尽全身力气,拼死向秦诺攻击而去。 水琳琅咬牙:“我知道了!”话音刚落,也提剑向秦诺刺去,面色寒冷,如寒冬腊月的天气。 (六) “不好!” 秦诺脸色变了变,顺手拾起地上的宝剑,忙封堵魏心决刺来的那一剑。 蓝蝎子见魏心决和水琳琅相继向秦诺击去,心里震惊不已,脸色微微变了变,忙伸手去怀里取“寒心钉”。 然而,她却伸出了空空的玉手,什么都没能取出来。 紧接着,她的脸色惨变,狠狠跺了跺脚,忍不住惊呼道:“不好!”一时举手无措,只是呆站在原地,心有余悸地瞧着魏心决、水琳琅合力攻击秦诺,而束手无策。 水琳琅当然没有去刺秦诺,而是按照事前约定,趁机离开大殿。 剑光闪闪,剑气寒寒。 她的剑尖却是在柱子上用力一点,紧接着身体在半空中急速改变方向,借力用力,利箭般向大殿的门窜去。 蓝蝎子忧心忡忡,做梦都料不到水琳琅会来这一招,当她看到水琳琅向门口急速窜去的时候,霎时间恍然大悟,脸色突变,纵身跃起,奋力向水琳琅的背抓去,并大声对秦诺说道:“秦诺,拦住那个小妮子,别让她跑了。” 秦诺眼角稍稍地瞥了瞥,就看到了向门口掠去的水琳琅,应声道:“她跑不了!”说话的同时,挣脱魏心决的纠缠,挥剑向水琳琅击去。 魏心决见秦诺向水琳琅攻去,心里不由一惊,咬牙道:“没那么容易!”语声刚落,双脚在地上磕了磕,劲风般去阻拦秦诺。 当蓝蝎子和秦诺发现水琳琅,并向水琳琅击来的时候,水琳琅的身子已如燕子般轻盈自在地掠过大殿,飘飘落在门口。 但她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回头呆呆地看着苦苦硬撑的魏心决,一时间犹豫不决,心痛如绞。 魏心决厉声道:“还不快走,你还得什么?” “师兄,对不起了!” 水琳琅狠狠咬紧牙关,伸手擦干净眼泪,施展毕生轻功,掠出门去,跃过屋顶,来到闪电和追风的跟前,揭开缰绳,纵身一跃,跨上马背,催动闪电,向大门外飞驰而去。 蓝蝎子来到门口,四处望了几眼,见白云飘飘,却不见水琳琅的身影,强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一面喘着粗气,一面喝止秦诺:“不用追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相信她会回来的。” 秦诺道:“你没事吧?” “死不了。” 蓝蝎子毫不领情。 秦诺暗叹一声,转身全力以赴向魏心决攻去,想在一两招内击败魏心决,结束今日的师兄弟相残相杀。 第四十四章 相煎相杀(七) 魏心决胸前中了枚“寒心钉”,受了重伤,没能及时止血,再加上此时催力攻击,失血过多,激战了几轮后,就渐渐感觉到自己体力不支,全身疼痛难忍,但他却还是苦苦的硬撑着,不愿轻易认输。 对于一个剑客来说,手中的剑就是生命。 如果剑客放下了手中的剑,不仅是种耻辱,而且表示他已经认输,也预示着他将放弃了生命,任由旁人宰割。 这个道理,魏心决当然明白,可以说铭心刻骨。 因此,就算是他无力再战,就算他的生命危在旦夕,但他也不愿放下手中的剑,更不愿忍受那种比死都可怕的耻辱。 魏心决不愿认输,再次向秦诺击去。 只是他这次的这一剑,远远没有先前的那几剑力度大,杀伤力也远不如前,几乎连一个小孩儿在愤怒时出手打人的力气都不如。 蓝蝎子斜着眼瞧了瞧魏心决不堪一击、苦苦挣扎的样子,心里虽震惊,但一想到自己取胜,顿时欣喜若狂,阴森森笑了笑:“看你还能撑多久。”话音刚落,随手拾起地上的一枚“寒心钉”,寒声道:“去死吧!”说完,就将全身力气,集中于手上,奋力掷出手中的夺命“寒心钉”。 魏心决惨叫了一声,紧接着整个人像是失去重力的物件,“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手中的剑“哐当”跌落在了地上。 秦诺急忙收剑,来到魏心决的面前,面色狰狞,得意洋洋地笑道:“大师兄,你刚才不是还扬言要为水万维和冷泣霜两个老贼报仇吗?来呀,来呀,你杀我啊,你怎么不杀我?大师兄,你怎么不动手啊?此时此刻,我秦诺就站在你的面前,你来报仇,你来报仇啊!”越说越愤怒,恼羞成怒下,竟然向魏心决的肚子上重重踢了一脚。 魏心决重重撞在柱子上,口吐鲜血。 秦诺肆无忌惮地笑道:“你起来啊?” 魏心决忍着疼痛,咬牙切齿,伸手擦了擦鲜血,紧接着双手死抠地板,全力往起爬,想站起来。 然而,他的身体就像是被抽干了骨血,任凭他怎样努力,都没能站起来。 但他决不放弃。 爬起,倒下,倒下,爬起,爬起,又倒下,他就这样反反复复,复复反反,折腾了好长时间,累的精疲力竭,但最终却还是没能爬起来,更没能站起来。 “哈哈哈!” 秦诺纵声狂笑。 紧接着,他随手将手中的剑扔在地上,缓缓蹲下了身子,用手重重打着魏心决的脸,欣喜若狂道:“你不是要找我报仇吗?现在我就在你的面前,你来找我报仇,你来杀我,你来杀我啊。” 魏心决怒目圆睁,却无力还击,只能眼睁睁让秦诺羞辱耻笑。 蓝蝎子来到魏心决的面前,瞧着魏心决苦苦挣扎且倔强的样子,思绪转动,竟然想起了如烟的往事,但刚想片刻,又克制而住,如释重负道:“大事已成,我们该找个地方去休息了。” 秦诺仍不停手:“你不是要杀我吗?你不是要找我报仇吗?你杀我,你杀我啊。”话音刚落,猛然站起,将剑踢到魏心决的手跟前,冷冷接了下去:“剑此时就在你的面前,有本事,你拿起来,杀我啊,杀我啊,你怎么不杀我?你不是很想要我的命吗?” 魏心决不知退缩,手指如铁钩般抓地,拼命往起站,只可惜无论他如何去努力怎样不服输,却终是不能站起来,直到意识渐渐模糊。 秦诺将魏心决眼前的剑一脚踢飞,众声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想杀我秦诺,下辈子吧。”说到这里,神情突变,笑声戛然而止,咬牙切齿道:“魏心决,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现在连剑都拿不起来,你凭什么说要杀我?你凭什么报仇?你凭什么?你现在爬在地上,就像是一只死狗。” 蓝蝎子瞪了秦诺一眼,怒声喝止道:“喂,行了!本护法已说过,我们的大事已完,本护法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调息身体,难道你没有听见吗?” 秦诺道:“去死吧,我的好大师兄。”一把抓起剑,挥手向魏心决刺去。 “住手!” 蓝蝎子忙喝止。 秦诺僵住,不解地瞧着蓝蝎子。 蓝蝎子忙上前抓住秦诺胳膊,沉声道:“秦诺,本护法的话,难道你没听见吗?” 秦诺当然听见了,只是他不愿意就此放过魏心决,于是他争辩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这样留下他,终究是个祸患,倒不如一剑解决了他,一了百了,免得我们日后夜长梦多。” 蓝蝎子眼里掠过一丝冷意,瞧了瞧魏心决,冷冷地回答:“你的意思,本护法明白,但他现在还不能死。” 秦诺惊呼道:“为什么?” 蓝蝎子道:“他现在奄奄一息,已和一个废人没什么区别,只要我们留下他,就不怕水琳琅那个小妮子不来找死。” 秦诺道:“放长线钓大鱼的办法,固然不错,但水琳琅狡猾奸诈,当然不会上当的,再说了,她并不是大鱼,只是条小鱼,你这样做,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蓝蝎子脸色沉下来,厉声道:“你这个见识浅薄的井底之蛙,你懂什么,本护法之所以这样做,一来是想引水琳琅出来,二来是想给我们魔域王城找个忠实的杀人工具。” “给魔域王城找个忠实的杀人工具?” 秦诺眉头紧锁。 蓝蝎子道:“不错。” 秦诺看着危在旦夕。手无缚鸡之力的魏心决,不解地问道:“他现在命若游丝,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又怎么能替我们杀人呢?” 蓝蝎子摸着修长的手指,阴测测地笑道:“他现在是不能杀人,但当我们把他治好,他不就能杀人了吗?” 秦诺惊愕异常,眼睛瞪的大大的:“你说你要把他救活?” 蓝蝎子道:“不行吗?” 秦诺挠了挠额头,不知道蓝蝎子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但一想到魏心决对自己恨之入骨,心里就担心的不得了,于是郑重其事地道:“蓝儿,你这样做,不是自讨苦吃、养虎为患吗?你把他的伤治好,他的确是能杀人了,但恐怕他不是替你杀别人,而且替别人杀你,你知道吗?” 蓝蝎子胸有成竹:“这个道理,本护法自然知道,不过到那个时候,他是替别人杀我,还是替我杀别人,恐怕就由不得他自己做主了。” 秦诺惊喜:“难道你已经想到了绝好的办法?” 蓝蝎子淡淡地瞧着秦诺,得意洋洋道:“在为他治伤的这段时间里,本护法就会每天给他喂一定数量的‘失心散’,只要他吃了‘失心散’,就会失去心智,受我们的控制,到时候我相信他肯定会成为魔域王城最趁手最无情的杀人武器。” “到那个时候,他会六亲不认,就像条忠诚的恶狗一样,只听我们的命令,是吗?” 秦诺接着蓝蝎子的话端说了下去,脸上带着狐狸般狡黠的阴笑。 蓝蝎子幽幽笑了笑:“到那个时候,只要我们让他杀谁,他就会杀谁。可现在杀了他,无疑只是多杀了一个废人,但若是留下来,他将来却是我们最得力的帮手。”说到这里,扫了一眼魏心决,冷冷地接了下去:“我相信,只要我们辛勤耕耘,总会有一天,他会成为一个比那些光有强壮的身体,却没有丝毫武功的魔徒好上百倍的杀人恶魔。” “好,好好,好办法,蓝儿,一切都听你的。” 秦诺拍手叫好。 第四十五章 命运之床(一) (一) 命运就好比是捉摸不定、反复无常的幽灵,而幽灵却有一张床,它守候在路边,把每个过路的人都揪到了它的魔床上。 魔床的尺寸是现成的。 如果你的身体比魔床长,它就会把你的头或脚锯下来,折磨成身心俱残。 然而,不是所有的人都不幸,有极少数的人天生符合魔床的尺度,不长也不短,正好能躺在魔床上,受得魔床的庇护。 然而,诸葛飞星就是这样幸运的人。 他从万丈悬崖上被敌人打下来,居然只是受了伤,却没有死。 其实,魔床不可怕,当它不由分说地宰割你我的意志和行为的时候,面对残缺和软弱,我们却好像只知道一味的悲楚绝望。 但当我们从悲痛中挣脱了,撕毁魔床上的铭文,打碎陈腐的规矩,魔力就会在瞬间轰然倒塌。 随着魔床的坍塌,取而代之的是我们清新明朗的心态。 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本无魔,魔由心生,我们只有时时检点自己的心灵宝库,存储好足够的勇气、智慧、经验、教训、期望、安慰,那我们的命运就会由自己掌控。 (二) 房间里明亮如日,空气清新。 诸葛飞星和紧闭双眼,盘膝而坐,坐在石床的上面。 日帝正在给诸葛飞星疗伤。 情伊远远坐在凳上,神情迷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诸葛飞星,丝毫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生怕打扰了疗伤。 过了一会儿,日帝缓缓了收回双手,睁开双眼,脸上带着慈祥温和的笑容,如释重负地长吐了口气。 大约又过三四秒钟的时间,诸葛飞星这才睁开了眼睛,同样也像日帝那样长长地吐了口气。 情伊见日帝给诸葛飞星疗伤完毕,急忙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给日帝递了块毛巾,柔声道:“爹爹,诸葛公子的伤势如何,全好了吗?” 日帝擦了擦抬头上的汗珠,没有立刻回答情伊的话,而是急忙下了床,穿上鞋,若有所思地向石桌走去。 “感觉怎么样?” 情伊笑容满面地看着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微笑道:“很好!” 情伊笑了笑,又疾步来到石桌前,一面给日帝倒茶,一面柔声询问道:“爹爹,你怎么不说话?诸葛公子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严不严重?” 日帝把毛巾递给情伊,端起了茶杯,细细品了一口茶,沉默了半响,一字一字回答:“你不要担心,诸葛公子的身体基础很好,他这次从山崖上摔下来,也不过是受了点外伤,稍加调息几日,我想他就能痊愈了。” 情伊意出望外:“爹爹,你说的是真的?诸葛公子真的没什么大碍?真的只是受了点轻伤?” 日帝若有所思地望了望诸葛飞星,而后又神色奇怪地面视着情伊,温声道:“爹爹没有骗你,诸葛公子的的确确只是受了点轻伤,过不了几日,自然就会痊愈了。” 诸葛飞星独自调息了片刻,待感觉气血通畅以后,忙穿上上衣,下床穿鞋,一拐一拐向日帝和情伊走来。 情伊见诸葛飞星独自下了床,心里甚是担心,急忙迎了上去,毫无避讳就扶住了诸葛飞星的胳膊,嫣然道:“诸葛公子,你听到了吗?爹爹刚才说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点轻伤,悉心调养几日,就可痊愈了。” 诸葛飞星拱手道:“多谢情伊姑娘。”没有太大的惊喜,只是微笑着冲情伊点了点头,而后就在情伊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来到日帝的面前,双手握于胸前,恭恭敬敬地行礼:“日帝前辈,诸葛飞星感谢您的救命大恩。” 日帝温声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冲诸葛飞星点了点头,示意要诸葛飞星坐下说话。 情伊扶诸葛飞星坐下,给诸葛飞星倒茶。 诸葛飞星微笑道:“多谢情伊姑娘。”双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沉思了片刻,放下茶杯,恭恭敬敬道:“日帝前辈,俗话说‘大恩不言谢’,晚辈虽然愚笨,但也知道只用几句简单的肤浅的致谢言辞,很难报答您老人家的救命大恩,但晚辈还是要向您发自肺腑的说上一句谢谢,谢谢您!” 日帝和情伊对视了一眼,笑眯眯地说道:“飞星,你大可不必如此,其实真正救你性命的,并不是老夫,而是你自己。” “我自己?” 诸葛飞星惊讶。 日帝道:“正是!” 诸葛飞星挠了挠额头,迷雾重重,尴尬地笑着问道:“日帝前辈,您这话晚辈有些想不明白,晚辈的性命明明是您救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而您此刻……此刻怎么又说是晚辈自己救的自己的命呢?” 情伊百思不得其解,轻轻坐在日帝旁边,眼神迷离,也像诸葛飞星一样怔怔地注视着日帝,应和道:“是啊!爹爹,诸葛公子说的没错,他自己从万丈悬崖上掉下来,且一直处于昏迷,明明是您把他辛辛苦苦地背回来,救醒了他,您此时怎么又说他是自己救了自己的命了呢?”说到这里,充诸葛飞星笑了一笑,接着问了下去:“爹爹,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您能说清楚点吗?” 日帝深深地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又像上次一样品了口茶,正色道:“情伊、飞星,我这样说绝非信口雌黄,也许你们不相信,但我说的句句属实,救飞星性命的真的都是飞星自己,而我只不过是把你从山崖下背了回来,只是把你叫醒,做了些顺水推舟的事情罢了。” 情伊挠头:“还是不明白。” 日帝道:“情伊,不明白就不明白吧,反正这世上,有很多的事情是说不明白的,你只要记住救飞星性命的是他自己就行了。” 情伊道:“哦,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诸葛飞星神色虔诚,态度恭敬,感激道:“日帝前辈,我们暂且不管是不是晚辈自己救了自己的性命,但有一点却非常明确,毋庸质疑。” 情伊忙追问:“哪一点?” 诸葛飞星看了看情伊,朗朗地对日帝说了下去:“日帝前辈,就算如您所说,晚辈的确是大难不死,但如果不是您把晚辈从山崖下背了回来,而且用功帮晚辈疗伤,把晚辈救醒的话,恐怕晚辈早已被山间的野兽叼去了,也很难再看见这样美丽的太阳。” 日帝满意地点头,轻怕着诸葛飞星的肩膀,一字一字道:“飞星啊,总算老夫没有白救你,真是好样的,知恩图报,永不忘祖,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光明磊落的表现。” 诸葛飞星道:“您的教诲,晚辈铭记于心。” 日帝满意地笑了笑道:“不瞒你说,从万丈深渊掉下来,能活下来的人本就少见,可像你这样只受些外伤的人,老夫今生还真是第一次见,你可真是福大命大啊!” 诸葛飞星傻笑:“之所以会这样,也许是因为阎王爷嫌我的命太不值钱,收下了我,他怕占地方吧。” 情伊道:“对对对!我想也是这样的。如若不是阎王爷嫌你的命不值钱,怕你在地府占地方,那我今生恐怕就没机会见到你了,而你也恐怕就没机会见到我了,或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 日帝无奈地看了一眼情伊,凝视着窗外灿烂而温暖的阳光,悠悠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经过了此番灾难以后,我想你今后的人生一定会一帆风顺、大吉大利的。” 诸葛飞星喟然叹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真像日帝前辈所说,晚辈今后事事都能顺利,那晚辈也就可以完成师父的遗愿,为江湖真正做些事情了。”说到这时,顿觉精神振奋,傲然保证道:“不过请日帝前辈放心,就算今后晚辈的人生依旧是路途波折,困难重重,但晚辈也定会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第四十五章 命运之床(二) 情伊痴痴地注视着诸葛飞星,心情坦然,表情愉悦,之心油然而生,柔声应和:“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相信你以后的人生定会大吉大利。”站起来,双手比划着,就像是个开心的孩子,得意洋洋道:“万丈悬崖都难不住你,这个世上还有什么能难得住你,对吧?” “情伊姑娘,谢谢你的吉言。” 诸葛飞星微笑点头。 情伊道:“你放心吧,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日帝见情伊深情款款地注视着诸葛飞星,心里不由一震,脸色微微变了变,暗想道:“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沉思了片刻,又笑容满面地看着诸葛飞星,温声道:“飞星,你刚才说你要完成你师父的遗愿,难道尊师他?” 诸葛飞星脸上的笑容立刻就被沮丧和悲痛取代,眼里转着泪水,沉思了半响,终于喃喃地说道:“日帝前辈猜的没错,我师父他的确……的确已经离开人世了。”话音刚落,就绝望地低下了头,长吁短叹了起来。 日帝见诸葛飞星神情沮丧,再想到他刚刚苏醒,身上的伤还未痊愈,神色微变,轻轻拍了拍诸葛飞星的肩膀,出言宽慰道:“飞星,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吧。” “前辈放心,晚辈没事。” 诸葛飞星忙擦干净眼泪,笑着说。 情伊见诸葛飞星伤心,自己的心里如颇不是滋味,脸上带着如江南晨雾般淡淡的迷离的凄凉,喃喃道:“你师父是不是剑神?” “你怎么知道?” 诸葛飞星震惊地看着情伊。 情伊眼波流动,柔柔看了看日帝,继续问下去:“尊师莫仁君……莫仁君是怎么……怎么死的?” 日帝也是满心疑惑,非常想弄清楚莫仁君的真正死因。 因为他虽然和莫仁君只是闻名却未蒙面,但对莫仁君的为人处世却敬佩至极,尤其是对莫仁君精绝无双的《龙吟神怒》剑法,更是推崇有加。 于是,当情伊刚说完,他迫不及待地说道:“尊师乃是武林盟主,武艺超群,‘龙吟神怒’剑法举世无双,而且我早有耳闻,听说你师父已将《龙吟神怒》剑法已练到了出神入化、登峰造极的地步。” 诸葛飞星黯然叹息,牙已死死咬住。 日帝接着说下去:“如果我推断的不错,普天之下,能与你师父匹敌的江湖高手,早已没有。既然如此,那他怎么……怎么就被杀害了呢?” 情伊喃喃道:“诸葛公子,情伊虽然从未涉足过江湖,但也听说过你师父‘剑神’莫仁君的威名和武功,也知道《龙吟神怒》是当今武林中最厉害最精妙的剑法,可是你却说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诸葛飞星神色惨淡,呆呆凝视着桌上的茶杯,看着看着,又想起了师父以前请自己喝“庐山云雾”时的情形,心头一酸,眼泪差点又落了下来,暗想道:“师父,飞星对不起您!”想到这里,急忙扭转视线,强力克制着悲痛的情绪。 日帝见诸葛飞星迟迟不说出莫仁君的死因,心念一转,就不忍再提及诸葛飞星心里的伤疤,暗暗叹了口气,拍了拍诸葛飞星的肩膀,宽慰道:“飞星,既然你不方便说,那老夫就不多问了。”端起茶杯,温声道:“来!我们喝茶吧。” 诸葛飞星感激地点了点头,应声端起了茶杯,但却没有喝,而是呆呆地凝视着,过了一会儿,抬头看着日帝,万分愧疚地说道:“日帝前辈,您救了飞星的命,可以说对飞星有再造天恩,按理说您问什么,飞星都应当知无不言的,只是……只是师父的死因,就算晚辈说出来,恐怕也只能是给日帝前辈和情伊姑娘多增几丝烦恼和忧愁罢了。” 日帝虽然没听到真正的答案,但他见诸葛飞星神色凝重,再想想莫仁君的绝世武功,觉得此事必定非同寻常、惊世骇俗,于是他温声道:“剑神英明神武,少年成名,真可谓是不世之才。只可惜天妒英才,想不到他正值壮年,就这样不幸去世了,真是老天无眼啊。” 诸葛飞星沉默。 日帝黯然长叹一声,换了口气,郑重其事地说道:“我虽然和尊师素未蒙面,但他的品行性格,在江湖中的为人出事,我却是早有耳闻,如雷贯耳,而且我对剑神佩服的也是五体投地、无言以表。” 情伊心里早已迫不及待,急忙追问道:“诸葛公子,剑神老人家的死,你真的就不便说吗?” 诸葛飞星暗叹了口气,终于说出了真相:“情伊姑娘,不是飞星不愿意说出家师的真正死因,只是……只是我不想打扰二位清静的日子,平凡给二位增添烦恼。”想了一想,黯然接了下去:“日帝前辈、情伊姑娘,不瞒二位说,其实家师是被黑魔子杀害的。” “你说什么?” 日帝脸色惨变,惊呼而出。 诸葛飞星见日帝神色突变,失声惊呼起来,以为是日帝没有听清楚,于是又认认真真地说了一遍:“日帝前辈,我师父是被黒魔子害死的。” 日帝惊讶:“‘魔域王城’的血魔教主黒魔子?” “真是。” 诸葛飞星回答的肯定而坚决。 日帝沉思半响,喃喃道:“你说尊师是被黒魔子亲手杀害的,但我清楚的记得,早在十年前,江湖群豪团结一致,群起攻击,一举打败了魔域王城,而‘血魔教主’黒魔子惨死悬崖,而且……” 情伊追问:“而且什么?” 日帝一字一字说道:“而且将黑魔子打下‘恩怨崖’的,恰恰是你的师父莫仁君。”说到这里,盯着诸葛飞星,斩钉截铁地问道:“这件事情,你知道吧?” 诸葛飞星点头:“这件事情晚辈的确听师父说过,而且您听的和真相完全一致。”情不自禁地眯起双眼,仿佛思绪回到了那个腥风血雨的屠魔大战中,喃喃说下去:“十年前,我师父的确是在‘恩怨崖’上将黒魔子打下悬崖,但您却万万想不到,黒魔子自万丈悬崖跌落而下,不但没有死,而且还练会了‘血魔毒掌’。” “什么?黒魔子没有死?” 情伊惊诧。 诸葛飞星道:“是的。” 情伊问:“而且他还练会了阴毒无比,凶狠毒辣的‘血魔毒掌’?” 诸葛飞星道:“正是。” 日帝若有所思地问:“如此说来,你师父是死在了黒魔子的‘血魔毒掌’之下?” 诸葛飞星讷讷道:“差不多吧。” 日帝道:“此话怎讲?” 诸葛飞星看了看目不转睛的情伊,又看了看面色严肃的日帝,一字一字说了下去:“日帝前辈,晚辈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杀我师父的不止黒魔子一人,而且还有黒魔子的妻子白魔女。” “白魔女?” 日帝皱了皱眉。 诸葛飞星道:“是的。” 日帝用手捋着修长的胡须,沉思了片刻,神情庄重地看着诸葛飞星,若有所思地道:“我闯荡江湖几十年,虽然极少和江湖群豪往来相聚,却对于江湖中有名有姓的英雄豪杰却知之甚多,可这白魔女,我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难道最近黒魔子又娶了新夫人?” 诸葛飞星道:“黒魔子到底娶没娶新夫人,晚辈不得而知。不过,白魔女的确就是黒魔子的妻子。” 日帝仔细搜索记忆,喃喃自语:“白魔女!白魔女!我虽然隐退江湖多年,却自问对江湖中每天发生的大事还是略有耳闻的,但白魔女这个名字,老夫却倍感陌生,只是我怎么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呢?” 第四十五章 命运之床(三) 情伊眼睛瞪的大如明珠,满脸诧异,早想开口向诸葛飞星问清楚剑神的死因,但一时又无从插嘴,此时见日帝沉思,见机询问:“诸葛公子,我曾听爹爹说,黒魔子的妻子是人称‘江湖第一温柔美女’的龙弱娇,而这个龙弱娇是……” “师叔。” 诸葛飞星替情伊说出了这两个字。 情伊看了看诸葛飞星,赞同地点了点头,柔声接下去:“不错!她就是剑神的小师妹,而你今天却又说黒魔子的妻子是一个叫‘白魔女’的女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能说清楚点吗?” 日帝也觉得剑神的死迷惑重重,奇异诡谲,郑重其事地问:“飞星,这个问题不只是情伊想向你正事,就是我也万万想不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诸葛飞星眯起了双眼,眉宇间闪烁着黯然悲痛的神情,沉默了约半盏茶工夫,才一字一字地说道:“中秋节当夜,当师父和黑魔子生死对峙的时候,晚辈亲耳听到那人称自己是白魔女,而且在师父被害的第二天,晚辈又从一个叫老三的店小二口中得知,中秋节晚上杀害师父的人,除了那个自称是白魔女的女人以外,还有一个便是魔域王城的‘血魔教主’黒魔子。” 日帝和情伊聚精会神地听。 诸葛飞星换了口气,接着说了下去:“月圆之夜,神魔大战,可谓是江湖中十年难遇的生死搏杀,如此重要的战役,以黑魔子多疑乖僻、狂妄自大的性格,如果不是绝对信任的人,他决计不会让那个女人插手。而那个女人,明知道剑神武馆是龙潭虎穴,却不惜生命、心甘情愿与黒魔子联手,可见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于是晚辈推想,她一定是黒魔子的妻子。” 情伊觉得诸葛飞星分析的非常有道理,连连点头赞同:“诸葛公子这样分析,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情伊有一事想不明白,黒魔子当年被尊师打下悬崖,在江湖中消失了十年,沉寂了十年,而此时此刻却又为什么会突然回来复仇呢?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练成了阴狠毒辣的‘血魔毒掌’吗?” 诸葛飞星摇头道:“黒魔子为何会突然回来寻仇,飞星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有一点,我们却是可以肯定的。” “什么?” 情伊追问。 诸葛飞星道:“黑魔子血洗武林,铲除各大门派,肯定与十年前的神魔大战有必然的联系。” 情伊点了点头:“有道理。” 诸葛飞星凝视着桌上的茶杯,脸上已变得没有表情,沉声道:“而且黑魔子这次席卷武林,定然是想称霸武林,统治江湖。” “称霸武林?统治江湖?” 情伊花容已失,惊骇地盯着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 日帝暗自沉思了半响,将诸葛飞星说的话前后捋了一遍,但依旧是疑惑重重,于是温声问道:“飞星,你说这个白魔女会不会就是你的那位龙师叔龙啊?” 诸葛飞星道:“不瞒前辈说,不只晚辈这么想过,而且晚辈的风师伯和若冰师伯也曾这么推断过。” 日帝道:“你们的推断结果是什么?” 诸葛飞星道:“我们一致认为白魔女就是龙师叔的可能性,十有八九,但此事毕竟太过重大,事关师父和师娘的生死,和龙师叔的声誉,如若不是亲眼得见,飞星绝难肯定。” 情伊深知日帝的性格和处事,此时见日帝神色凝重,眉目紧缩,因此觉得他问诸葛飞星这样的问题,想必是经过谨慎考虑,而非随意而问,于是郑重其事地问:“爹爹,您怀疑白魔女就是龙弱娇,是不是有什么依据啊?” 日帝黯然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缓缓放下茶杯,给情伊分析:“你们想想,龙弱娇的丈夫叫黒魔子,而在月圆之夜的神魔对决中,出手帮黑魔子的那个女人却自称是白魔女。黑对白,魔对魔,子对女,难道这仅仅是巧合吗?” “是啊。” 情伊恍然大悟。 日帝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如若飞星推断的不错,那个女人的确是黒魔子的妻子,那依我看,龙弱娇肯定是为了纪念十年前死去的黒魔子,或者是为了隐藏自己身份和踪迹,刻意给自己改了这个名字——白魔女。” 情伊觉得日帝说的非常有道理,但她的心里依旧存有诸多迷惑,柔声问道:“爹爹,你的推测很有道理,但倘若那个叫白魔女的女人真是龙弱娇,那她怎么可能对剑神下毒手呢?”目不转睛地盯着日帝,强调道:“爹爹,您可不要忘了,龙弱娇和剑神两人可是同门师兄妹啊!” 日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情伊皱眉:“爹爹,点头是什么意思?摇头又是什么意思?” 日帝道:“点头的意思就是说你说的不错,剑神和龙弱娇两人的的确确是同门师兄妹。而摇头的意思,就是表示你的那些想法不切实际,终究是太过天真,太过单纯了。” “我的想法不切实际?” 情伊挠了挠额头,呆呆地看了看诸葛飞星,好像想听到他的意见。 诸葛飞星没有给情伊想要的答案。 因为他的心里同样感到惊奇和迷惑。 日帝见诸葛飞星目不转睛,又见情伊眼神里充满了不解,想了一想,温声帮情伊解惑道:“世上的事情日新月异,千变万化,而人也一样,也是会变化的,特别是在经历了生离死别、悲惨横祸的时候,这人就更容易改变了。”说到这里,长长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说:“人心如海底针,是这世间最可怕最捉摸不透的东西,而人心一旦改变起来,往往是最令人意想不到,最让人匪夷所思的。” 情伊似懂非懂道:“爹爹,您的意思是说,如果一个人经历了惨绝人寰的事情以后,那她就会改变,而且会变得六亲不认,心狠手辣,是这样吗?” 日帝道:“有这种可能,不过……” 情伊追问:“不过什么?” 日帝眼睛凝视着窗外,窗外阳光明媚且温暖,若有所思道:“不过也不是所有的人在经历了痛苦的事情以后,都会变成十恶不赦、性情古怪的坏人,而且有很多时候,也会有些坏人在经历了痛彻心扉的事情以后,会顿然醒悟,大彻大悟,改邪归正,变成一个好人。” 情伊秀眉皱了皱,喃喃道:“啥意思啊?” 日帝看着诸葛飞星,一字一字道:“飞星,如果你说得没错,如果白魔女真是龙弱娇,那么恐怕你龙师叔早已不再心地善良,而是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了。” 诸葛飞星脸色变了变,黯然道:“但愿我们的推断是错的,如若不然,江湖中恐怕又要再起腥风血雨,迎来百年不遇的灭顶之灾。” 日帝点头道:“江湖这十几年的和平安静来之不易啊。”眼睛又凝视着窗外的阳光,若有所思:“以前只一个黒魔子就令江湖群雄头痛不已,现在居然又过了一个白魔女,看来这武林再无安宁之日了。” (三) 诸葛飞星眼睛一亮,好像是想到了重要的事情,目不转睛地盯着情伊,认认真真地问:“情伊姑娘,前几天你说嫣嫣已经醒来了,但你为了不让我分心,为了让我安心养伤,一直都不让我去看嫣嫣。”说到这里,忙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悠悠说下去:“现在我的伤势已无大碍,而且今天天气正好,你此时能带我去看看嫣嫣吗?” 日帝朗朗道:“情伊,飞星的伤势已无大碍,你还是带他去看望嫣嫣姑娘吧,免得他整日忧心忡忡,养伤都心不在焉的。” 第四十五章 命运之床(四) 情伊为难地瞧着日帝和诸葛飞星,一副忧心忡忡、紧张兮兮的神情,吱吱唔唔地说道:“爹爹,不是我不想带诸葛公子去,只是那个……那个……” “情伊姑娘,怎么了?是不是嫣嫣她没有醒来?是不是嫣嫣她没有醒来?” 诸葛飞星神色突变,惊恐地问出来。 日帝见诸葛飞星焦急万分,心里担心的不得了,再见情伊支支吾吾紧张非常,心中隐约觉得不祥,于是急忙对情伊说:“情伊,你快点说,嫣嫣姑娘她到底怎么了?” 情伊心急如焚,一时左右为难,不知如何开口,更不知道如何将事情的真相告诉诸葛飞星,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诸葛飞星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慌忙中拉住了情伊的胳膊,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问:“情伊姑娘,你快点儿告诉我,嫣嫣她到底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她是不是还没有苏醒啊?” 情伊机械地摇了摇头。 诸葛飞星:“你告诉我吧,算我求你了。” 日帝瞧着诸葛飞星着急的样子,心中也是惆怅万分,眼睛一转,轻轻地拍了拍诸葛飞星的肩膀,安抚道:“飞星,你先不要着急,嫣嫣姑娘的确已经醒来了。”说到这里,转眼看着情伊,郑重其事地道:“情伊,没事儿的,有什么话,你只管实话实说,不要再隐瞒了。” 情伊神情凄婉,心情沉重,眼里已溢满了泪水,咽了口口水,喃喃地说道:“告诉你真相可以,不过你要向我保证,在听了真相以后,你一定要保持冷静,千万不可激动,而且你还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诸葛飞星迫不及待地追问。 情伊看了看日帝,喃喃地道:“你听了真相以后,还得像从前一样好好留在阴阳神殿养伤,绝不能伤心绝望,更不准自暴自弃,好吗?” 诸葛飞星点头保证:“只要你告诉我真相,我保证听你的安排,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违背。” 情伊轻轻点头,终于鼓足了勇气,一字一字道:“不瞒你说,其实那个姑娘是早醒来了,只不过……只不过她的名字不是叫嫣嫣,而是叫柳絮儿,根本不是你所说的嫣嫣。” 诸葛飞星惊呼道:“什么,她不是嫣嫣?”一时间急火攻心,真气逆行,双腿一颤,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情伊忙扶起诸葛飞星,眼里噙着泪水,待诸葛飞星坐下来,万分抱歉,不停地自责:“她的确不是叫嫣嫣姐姐。” 诸葛飞星心如刀割,面无人色,疯了似的吼道:“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嫣嫣肯定会没事的。” 日帝安慰道:“飞星,那个女子虽然不是你要找的嫣嫣,但你也不要太着急,养伤为重,养伤为重。” 诸葛飞星沉默不语,眼角已有泪滑落。 日帝给诸葛飞星倒了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接着说下去:“在山崖下,我们只发现了你和受重伤的柳絮儿,没有发现你要找的嫣嫣姑娘,如此看来,嫣嫣姑娘一定是让别人救走了,她一定会没事的。” 情伊安慰诸葛飞星:“爹爹说的没错,我们既然没在山崖下找到嫣嫣姐姐的……的踪迹,那就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嫣嫣姐姐在我们救你之前,已经先被别人救走了。” 诸葛飞星擦了擦泪水,呆呆地看着情伊和日帝,喃喃道:“真是这样吗?” 情伊保证道:“肯定是真的,情伊敢用性命做保证。如果你实在不信,那等过几天,等你身体好了些,情伊陪你到那里去瞧瞧,好吗?” 日帝道凝视着远方的树木,语重心长道:“即使你不说,我们也知道嫣嫣姑娘是你的亲人,知道你心里非常着急,非常担心,而且你心中的痛苦,我也能深深体会的到。”说到这里,神色渐渐暗淡下来,一字一字道:“因为我也曾失去过亲人,那是种伤心绝望、生不如死的折磨。” 诸葛飞星心里一惊,呆呆地盯着日帝,一时不知该什么,更不知该问什么。 情伊看出了诸葛飞星心中的疑虑,眼里噙着热泪,哽咽道:“在三年前,我娘一个人上山采药,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诸葛飞星道:“你说月后……月后前辈在三年前失踪了?” 情伊擦了擦眼泪,嫣然一笑,柔柔说下去:“从那以后,情伊就成了一个没有娘疼,只有爹疼的姑娘了。” “哎!” 诸葛飞星黯然叹息。 情伊道:“诸葛公子,情伊一个弱女子都能从悲痛中走出来,难道你这个堂堂真正大男人就走不出来吗?” 诸葛飞星恍然大悟,感激道:“多谢情伊姑娘指点,飞星明白了。” “真的?” 情伊欣喜万分。 诸葛飞星悠悠笑了笑,笑容如阳光般灿烂而温暖,而后转头看着表情复杂的日帝,郑重其事地问:“月后前辈至今都没回来吗?” 情伊回答道:“我们几乎找遍了整个山谷,都没能找到娘亲的踪迹,不过我和爹爹都没有绝望,也没有就此放弃。因为我们心里都明白,而且我们也坚信娘亲一定会回来的,终有一天,她会回来的,一定会的。” 情伊的豁达和开朗,对事情的信心和坚强的意志,都让诸葛飞星心生敬意,深受鼓舞,但同时也深感忏愧,朗朗地说道:“两位费心规劝,飞星感激不尽,往后的日子,纵然困难重重,飞星也定会冲破迷雾,不畏艰险,勇敢的面对。” 日帝欣慰地点了点头:“男子汉大丈夫就当如此,生当人杰,死做鬼雄!”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飞星,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安心养伤,其余的事情,等你养好了伤,我们再商量不迟。” “遵命!” 诸葛飞星点头。 日帝接下去:“你要牢牢的记住,不管是人,还是事情,重要的永远是现在存在的,而故去的人和故去的事情,就如东流之水和逝去的光阴,虽值得我们怀念,也曾让我们牵肠挂肚、难以释怀,但毕竟是过去了。”缓缓拿起桌上的茶壶,呆呆凝视,半响后,才又接着说了下去:“既然过去了,就永远都不能也不可能再回来了,而我们作为他们的亲人,与其整日里忧心忡忡、悲痛欲绝,不如开开心心的活下去。” 诸葛飞星郑重其事地回答:“您的意思,飞星明白,飞星保证好好养伤治病,以后不再绝望悲伤。” “这就好,这就好。” 日帝欣慰地笑了笑。 情伊嫣然笑道:“这就对了。堂堂男子汉,怎么能哭哭啼啼呢?” 日帝指了指情伊,无奈地笑了笑:“你呀,真是没大没小!”话音刚落,缓缓地站了起来,看了看情伊,而后又看了看诸葛飞星,温声道:“我去练功了,你们聊吧。” 情伊悠悠道:“好的。”。 诸葛飞星恭恭敬敬地说道:“日帝前辈,您请慢走。” 日帝迈着稳健的步子,悠然自得地离去了。 诸葛飞星目送日帝慢慢离去,待日帝推门进入石室时,这才缓缓收回了视线,笑容满面地看着情伊,拱手道:“情伊姑娘,飞星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情伊姑娘能成全。” “诸葛公子有什么话,只管吩咐就是,只要是情伊能办到的,情伊一定帮你办到。” 情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诸葛飞星道:“情伊姑娘能带我去看看那位柳絮儿姑娘吗?” 情伊为难:“这……” 诸葛飞星知道情伊心中的担心,赶忙解释道:“你只管放心,我没事的,我这样做只不过是想看看,顺便证实一下柳絮儿姑娘是不是嫣嫣,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意思。” 情伊心里盘算了片刻,终于答应了:“我答应你!不过,你要保证自己不激动。” “我保证听你的。” 诸葛飞星保证。 情伊嫣然道:“我们走吧。”扶着诸葛飞星的胳膊,小心翼翼,慢慢地向柳絮儿的房间走去。 第四十五章 命运之床(五) (四) 两人绕过一条石头道,穿过了个石洞,而后便来到了个人间仙境。 山间树木郁郁葱葱,清水潺潺,自山顶而下,远远看上去,就像是雨后美丽而迷人的彩虹。 诸葛飞星漫步在山道上,瞧着眼前如画的景色,忍不住深吸了口气,顿觉精神抖擞,神清气爽,四处张望观察,情不自禁地感慨道:“艳阳高照,鸟语花香,群山屹立,溪水显露,阴阳神殿的确是世上难得的人间仙境啊。” 情伊虽久居山间,但见到如此美景,居然看得也痴迷了,恍惚间隐约听到了诸葛飞星的感慨声,柔声道:“诸葛公子,你说什么呢?” 诸葛飞星微笑摇头:“没什么,只是随意感慨而已。”话音刚落,指着周边的高山绝壁、房屋瓦舍,一字一字地说:“看着这里优美的环境,闻着这里清醒的空气,居然让我想起了外面烦躁混乱的世界,但转念再想,更觉得这里是远离世俗红尘的人间仙境,真羡慕你们有如此安静自由的生活啊。” 情伊眼睛灵机地转了转,娇声道:“你羡慕我们的生活?” 诸葛飞星道:“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早出晚归,与山为友,与水为伴,整日过着安安静静的生活,这样逍遥自在的生活,我觉得不但我羡慕不已,恐怕这世上所有爱好和平的人都羡慕。” 情伊甜甜一笑,得意洋洋道:“诸葛公子说的不错,这样的生活是非常安静,也非常自在,但这样的生活却是异常的孤独和寂寞。”扶着诸葛飞星踏上个小桥,接着说下去:“有很多时候,我真希望自己能生活在外面的世界,虽然整日过着打打杀杀、刀口舔血的日子,却格外的刺激。” 诸葛飞星若有所思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生在此山中,你之所以这样说,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恐怕是因为你没有亲身体验过外面恐怖的世界,更没有亲眼领教那些阴狠毒辣、狡猾凶恶的小人。” 情伊道:“也许是吧。” 诸葛飞星正色道:“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能走出山谷,真的过上了江湖生活,再回想起这里的生活,我保证你会觉得这里有万般好。” 情伊喃喃道:“也许吧!不过我觉得,如果我们这一辈子,只是一味过着无风无浪、安安静静的生活,或者只是一味过着四处奔波、打打杀杀的日子,肯定会是最大的缺憾。” “也许吧。” 诸葛飞星模棱两可地应了句。 情伊想了想,嫣然笑道:“诸葛公子,既然你如此喜欢这里安静自在的生活,那你就在这里一直住下去吧,好吗?” 诸葛飞星道:“你的好意,飞星心领了,只不过……” 情伊道:“只不过什么?” 诸葛飞星表情复杂,呆呆凝视着远方陡峭的山壁,郑重其事地说道:“恐怕我这辈子都与这种安逸自在的生活无缘了,而且我身上背负的使命还没有完成,我必须尽快把身上的伤养好,早点离开这里。” “离开?” 情伊心里震了震。 诸葛飞星回答的果断而坚决:“是的。” 情伊小心翼翼地端详着诸葛飞星的神色,见诸葛飞星面色严峻,毫无犹豫,脸上随即掠过了失望和伤心,眼里充满了泪水,喃喃地问道:“你真的不能留下吗?” 诸葛飞星心里暗暗叹息,顿了一顿,悠悠道:“不过情伊姑娘,虽然我与这样的生活无缘,但我会努力争取的。如果将来我能顺利完成身上的使命,而自己又侥幸不死的话,我定会像你一样隐居山中,过上自由自在的逍遥日子。” 情伊想了想,脑海里突然闪过的念想,于是忙抓紧诸葛飞星的肩膀,高高兴兴地问:“诸葛公子,等你养好伤离开这里的时候,你能带情伊一起走吗?” 诸葛飞星心里一惊,怔怔望着情伊,一时沉默不语,不知如何是好。 情伊急忙解释:“你不要担心,我这样做,只是想跟你出去见识外面的世界,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意思。” 诸葛飞星当然明白情伊的心意,但他也有他的想法和打算,一时左右为难,既不能答应情伊,又不能拒绝情伊,让情伊伤心难过,于是他模棱两可地说道:“情伊姑娘,这事以后再说吧,好吗?” 情伊断然拒绝:“不行!诸葛公子,我就想现在听到你的回答,我的这个请求,你倒底同不同意?” 诸葛飞星道:“你是飞星的救命恩人,按理说,你的任何吩咐和要求,飞星都必须得有求必应,纵然是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只是……” “只是什么?” 情伊追问。 诸葛飞星神色变得凝重而严肃,一字一字道:“只是外面的世界太过复杂,也太过危险,我居无定所,四处奔波,而且此时此刻又身负血海深仇。”话音刚落,看着情伊,正色地接下去:“我自己死不足惜,但情伊姑娘性命尊贵,如果我冒然带你出去,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我怎么能对得起你,又怎么能对得起日帝前辈的救命大恩呢?” 情伊听到诸葛飞星再三推辞,脸立刻沉了下来,冷冷道:“救命的事,你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我听着别捏。再说了,我和爹爹救你,只是我们不忍见死不救、抛弃生命,并不是希望你生生世世感激我们。” 诸葛飞星语气更加诚恳,态度更加谦恭:“话虽如此,然而常言说得好,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救我性命,在你们心里也许是举手之劳,是义不容辞,但在飞星心里,你们的善举却是恩同再造,如同飞星的再生父母,此等大恩大德,飞星永生都不敢忘。” 情伊此时一心只想听到诸葛飞星给他的回答,而非感恩的话语,因此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话音刚落,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房间,若有所思道:“前面的那个房间就是絮儿姐姐的养伤之处了。” 诸葛飞星抬眼望去,只见前面赫然出现了个小房子。 房子背靠山壁,是孤立建造的,朴实无华,却又不失大雅。 前面种满了鲜花,香气四溢,在鲜花的簇拥下,房子更显精致。 诸葛飞星看到这座房子,心里由衷地赞赏,忍不住称赞:“这座房子虽孤立无邻,但四周却有如此漂亮的鲜花陪伴拥护,朴实无华却显典雅,和阴阳神殿其它的房子相比,虽然少了几分威严和冷峻,却多了几分温馨和自由。” 情伊见诸葛飞星这般称赞自己的房子,先前的不愉快顿时烟消云散,开心的笑容掠在脸上,傲然自得:“诸葛公子,这是我的房间,是我亲手设计装饰的,而且周围的鲜花也是我亲手种下的。” 诸葛飞星听了情伊的这话,丝毫都不觉得惊奇,温声道:“以鲜花的香气渲染房间的韵味,如此细致的手法,如此精美的布局,天底下恐怕也只有像情伊姑娘这样心思单纯、天真无邪的人才能办得到。” “庸俗之物,难登大雅之堂,见诸葛公子见笑了。” 情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诸葛飞星道:“情伊姑娘过谦了。”说完,就又端详着前面的花房,若有所思道:“情伊姑娘,你刚才说的出谷的事情,飞星已经细细考虑过了,只要日帝前辈同意,飞星愿意带你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你说的是真的?” 情伊惊喜万分,高兴的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第四十五章 命运之床(六) 诸葛飞星道:“千真万确。” 情伊高声欢呼起来:“我可以出谷了,我终于可以出谷了!”她的声音美妙动听,如黄鹂轻快愉悦的歌唱声。 诸葛飞星瞧着情伊欢呼雀跃的样子,思绪一转,脑海中就闪出了云嫣嫣的音容笑貌,脸色微变,心里如针刺般疼痛,暗想道:“嫣嫣,你到底在哪儿呢?” 情伊欢呼过后,回头望着诸葛飞星,见诸葛飞星神色黯淡,沮丧悲伤,就断定诸葛飞星又想起了云嫣嫣,嘟着嘴嘀咕:“肯定又想到了嫣嫣姐姐。”话音刚落,忙指了指前面的花房,大声道:“诸葛公子,我们快点过去吧。”扶着诸葛飞星疾步向花房而去。 (五) 阳光洒满大地。 空气中含着淡淡的香味。 诸葛飞星和情伊来到花房门前,正欲进去时,却见一个身穿绿色、年轻貌美的女子急急忙忙从房间里跑出来,恭恭敬敬地道:“小姐,你回来了?” 情伊问道:“蝶儿,絮儿姐姐怎么样?”冲蝶儿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扶诸葛飞星。 蝶儿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上前扶住诸葛飞星的胳膊,柔声回情伊的问题:“小姐,絮儿姐姐精神很好,一直在和我聊天。” 情伊喜出望外:“是吗?”扶诸葛飞星跨过门槛,给蝶儿介绍:“蝶儿,这位就是诸葛公子。” 蝶儿行礼:“蝶儿见过诸葛公子。” 诸葛飞星微笑还礼:“蝶儿姑娘客气了。” 房间里的每个地方都放满了香气逼人的鲜花,只有在最里面,放着一张木制单人床,床的四周是洁白无暇帷幔,若隐若现。 诸葛飞星四处瞧了瞧房间,欣赏着房间里的每个东西,暗想道:“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花房啊。” “絮儿姐姐就在里面。” 情伊指了指里面的床。 诸葛飞星点头:“好的!”和情伊缓步来到床前。 蝶儿忙着给诸葛飞星和情伊沏茶。 诸葛飞星来到床前,透过若影若现的白色帷幔,隐约看到床上躺着个身穿白衣、面容清秀的女子,忍不住喊了出来:“嫣嫣。” “嫣嫣?” 情伊脸色微变。 诸葛飞星心急如焚,忙向前走了几步,伸手去撩帷幔。 情伊赶忙拉住诸葛飞星的胳膊,急切地道:“你不要着急,冷静一下。” “我……” 诸葛飞星哑然。 情伊正色道:“她不是嫣嫣姐姐。” “可是……” 诸葛飞星半信半疑。 情伊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伸手撩起帷幔,推了推面朝里躺着的白衣女子,柔声叫了几声:“絮儿姐姐,絮儿姐姐,你醒了吗?” 柳絮儿当然没有睡着。 她只是寂寞无聊,才闭眼假寐,然而,当她隐约听到情伊在呼喊自己的名字时,急忙睁开眼睛,转过身,挣扎着坐起来,嫣然笑着问道:“情伊小姐,你回来了?” 诸葛飞星一路上,都带着万分的希望和侥幸心理。 他希望一切都只是因为情伊说错了话,或是因为云嫣嫣有什么难言之隐故意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然而,当柳絮儿转头的瞬间,当他们四目相对的瞬间,诸葛飞星才意识到真正错的是自己。 虽然他早已心理准备,但心里还是痛苦难忍。 情伊坐下来,挽起柳絮儿的胳膊,笑眯眯地介绍:“絮儿姐姐,这位就是我前几天跟你提起的诸葛公子。” 柳絮儿心里一惊,下意识地用手梳理着有些蓬乱的头发,整理了半响,才嫣然道:“絮儿见过诸葛公子。” 诸葛飞星勉强笑了笑:“絮儿姑娘不必客气。”眼角稍稍转了转,就注意到了一旁放着的金灿灿的宝剑,失声惊魂而出:“‘泪痕剑’!” “你认识这把剑?” 柳絮儿神色巨变。 情伊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金灿灿的宝剑,看了看诸葛飞星,又看了看柳絮儿,提议道:“我们坐下说吧。” 诸葛飞星和柳絮儿点头同意。 情伊柔声道:“絮儿姐姐,你的伤势怎么样,好些了吗? 柳絮儿感谢道:“多谢情伊小姐关心,絮儿的伤势已经好多了。” 情伊道:“这位诸葛公子有几句话想问你,你方便下床吗?” “一切都听情伊小姐安排。” 柳絮儿嫣然笑了笑。 蝶儿施施然来到诸葛飞星和情伊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冲情伊禀报道:“小姐,茶准备好了,是端到这里,还是放在石桌上?” 情伊道:“扶絮儿姐姐到屋外石凳旁,要小心点儿,知道吗?”扶着诸葛飞星向屋外走去。 蝶儿点头:“是!”话音刚落,上前小心翼翼扶住柳絮儿的胳膊,笑容满面地说道:“絮儿姐姐,蝶儿来扶你。” 柳絮儿感谢道:“谢谢蝶儿妹妹。”慢慢下了地,穿好鞋,和蝶儿一同向屋外走去。 (六) 大家来到屋外的石凳旁,待柳絮儿刚刚坐下,诸葛飞星就迫不及待地询问道:“絮儿姑娘,你有伤在身,飞星本不该打扰,但飞星实在担心嫣嫣的安危,心里有几句话想问问絮儿姑娘,打扰的地方,还请絮儿姑娘见谅。” 柳絮儿柔声回答:“诸葛公子客气了,只要是絮儿知道的事情,絮儿一定如实相告,绝不隐瞒。” “絮儿姑娘,屋里那把金灿灿的宝剑是你的吗?” 诸葛飞星直奔主题。 柳絮儿道:“不是。” 诸葛飞星想了想,一字一字道:“絮儿姑娘,请恕飞星冒昧问上一句,既然那把宝剑不是姑娘的,那姑娘是从哪里得来此剑的?” 柳絮儿舒展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若有所思地凝视着院子里的鲜花,沉默了片刻,才若有所思地问道::“刚才听诸葛公子叫这把剑为泪痕剑,难道诸葛公子认识这把宝剑?” 诸葛飞星不假思索:“正是。”说完,就冲情伊点了点头。 情伊明白诸葛飞星的意思,轻轻冲蝶儿点头。 蝶儿心领神会:“是,小姐!”放下手中的茶壶,跑进屋子,取出金灿灿的宝剑,递给了柳絮儿。 柳絮儿接过宝剑,痴痴地注视着,一字一字道:“听师父说这把宝剑是一把惊天利器,能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只不过……” 情伊追问:“只不过什么?” 柳絮儿把金灿灿的宝剑放在石桌上,语气凄婉地说下去:“只不过她却有一个非常凄凉的名字。” “泪痕剑!” 诸葛飞星想都没想,替柳絮儿说了下去。 柳絮儿点头:“不错。” “泪痕剑?怎么起这么悲戚的名字啊?” 情伊拿起泪痕剑,专心致志地端详。 柳絮儿道:“诸葛公子是如何认识这把神器的,絮儿无心多问,不过既然你认识这把泪痕剑,那你是不是也认识它的主人呢?” 诸葛飞星喜出望外:“我当然认识。” “哦?” 柳絮儿迷惑重重,深感意外。 诸葛飞星见柳絮儿脸上带着迷惑和怀疑,强忍着心中的喜悦和得意,温声解释道:“不瞒你们讲,细细算起来,我还是这把‘泪痕剑’的半个主人,而这把泪痕剑的真正主人就是我要找的嫣嫣。” “你说泪痕剑的主人是嫣嫣姐姐?” 情伊惊愕地盯着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点头:“不错!” 柳絮儿长出了口气,眼睛凝视着远方的鲜花,微笑道:“诸葛公子、情伊小姐,不骗你们说,絮儿之所以能拿着这把泪痕剑,那是因为几天前,我和师父来这里采药,我师父曾在山崖下救了一位白衣姑娘,情况危险下,我就拿着它防身用了。” 诸葛飞星喜出望外,一时情绪失控,猛然站起来,一把抓住柳絮儿的胳膊,失声惊呼而出:“絮儿姑娘,你说你的师父在山崖下救了个白衣姑娘?” 第四十五章 命运之床(七) “不错,我是这么说的。” 柳絮儿点头。 诸葛飞星急切地问:“你知道她叫什么吗?” 柳絮儿摇了摇头:“她当时昏迷不醒,不过嘴里一直在说什么飞星哥哥。” 诸葛飞星欣喜若狂:“真的?她真的一直喊飞星哥哥?” “飞星哥哥,诸葛飞星!” 情伊喃喃自语。 诸葛飞星看着情伊,心中的兴奋和喜悦不言而喻,得意洋洋道:“情伊姑娘,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了吗?嫣嫣没有死,嫣嫣还活着,你听到了吗?” 情伊勉强笑了笑,若有所思,心里酸酸的犹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颇不是滋味,五味杂陈,沉思了片刻,淡淡地敷衍道:“我听见了,嫣嫣姐姐的确好好的。”又扶诸葛飞星坐下,一面递给诸葛飞星杯茶,一面关切地说:“你的伤刚刚好点,不易太过激动,免得伤口复发。” 诸葛飞星用最舒服的姿势握着酒杯,转了视线,看着柳絮儿,又向柳絮儿追问:“絮儿姑娘,嫣嫣伤的严不严重?现在怎么样?伤好了吗?” 柳絮儿暗叹一声,脸上随即掠过了一丝淡淡的惆怅和凄然,喃喃道:“嫣嫣姑娘伤的倒是不重,只不过……只不过……” 诸葛飞星追问:“只不过什么?” 柳絮儿见诸葛飞星神经紧绷,着急的不得了,沉默了一会儿,稳了稳情绪,小心翼翼地回答:“只不过……只不过嫣嫣姑娘从山崖上掉下来的时候,被树枝划伤了左脸颊,极有可能就此……就此……”眼睛扫描仪般端详着诸葛飞星,迟迟不愿意说出后面的话。 “就此什么?” 诸葛飞星神经紧绷,眼角的肌肉也因紧张而微微跳动。 柳絮儿咽了一口口水,讷讷地给出了补充:“极有可能就此毁容。”没等诸葛飞星做出反应,又急忙补充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师父医术超群,犹如华佗在世,这点小伤不足挂齿。” 情伊听柳絮儿说云嫣嫣很有可能会毁容,心里不由大骇,身体随即抖了抖,拿在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蝶儿急忙上前,失声开口:“毁……” 情伊向蝶儿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 诸葛飞星握茶杯的手颤动不停,脸上的表情时而暗淡,时而明亮,时而悲伤,时而高兴,各种表情反复变化,沉默了半响,终于开了口:“还有治好的可能吗?” 柳絮儿机警地看了看情伊,小心翼翼地回答诸葛飞星的问题:“当然有可能了。你只管放心好了,我师父医术高明,定会想办法帮嫣嫣姑娘治好脸的。” 诸葛飞星机械地点了点头,心里忍不住暗想道:“嫣嫣,你不要怕,有我陪着你呢。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你能健康平安,飞星哥哥就会生生世世陪着你的。”抬眼望去,见情伊和柳絮儿却像看怪物一样紧张兮兮地看着他,心里当然明白她们的意思,却没有开口,而是在心里想:“嫣嫣,你只管放心好了,不管你的容貌变成什么样,飞星哥哥都会一如既往的待你好,绝不会嫌弃你的。” 情伊极力克制着担忧,长长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规劝道:“诸葛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嫣嫣姐姐定会化险为夷的。” 诸葛飞星温声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没事。” 情伊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自知毁容对一个女子意味着什么,后果有多么的严重,每每想到柳絮儿的话,她都觉后背发凉。 此时当她听到诸葛飞星说没事,悬着的心总算是松了些,但她心中更加担心的却是云嫣嫣,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看着柳絮儿,一字一字地问:“絮儿姐姐,嫣嫣姐姐的情绪怎么样,还稳定吗?” 柳絮儿喝了口茶,解了解渴,心有顾忌地看了看诸葛飞星,如实相告:“开始的时候,嫣嫣妹妹得知自己有可能毁容,伤心欲绝下,竟然想去寻死。” “什么?” 诸葛飞星惨呼。 情伊和蝶儿听到这里,也是瞠目结舌。 柳絮儿一一瞧瞧过诸葛飞星、情伊和柳絮儿,接着说下去:“幸亏师父发现的及时,才将嫣嫣妹妹救了下来。然而,师父担心嫣嫣妹妹继续寻短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百般安慰下,嫣嫣妹妹才放弃了轻生的念想,答应我们好好活下去。” “这样就好。” 情伊和蝶儿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诸葛飞星紧绷如琴弦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柳絮儿继续说道:“你们只管放心,在我离开家里,出来采药的时候,嫣嫣妹妹的情绪已经完完全全稳定了下来。” 诸葛飞星听到这些,心里如吃了蜂蜜般,甜甜的乐乐的,连连拱手致谢:“飞星代嫣嫣先谢谢絮儿姑娘的救命之恩,等飞星养好伤以后,飞星定当登门向尊师致谢。” 情伊见诸葛飞星神情舒展,心中的担心和压抑瞬时烟消云散,品了口茶,柔声道:“絮儿姐姐,你是怎么受伤的?” 柳絮儿黯然长叹一声,沉思了片刻,一字一字道:“我这次出来,是特意奉师父的命令上山采‘血灵芝’的。这种‘血灵芝’百年一遇,是稀世珍宝,是药中的极品,对治疗划伤有奇效。” “真的?” 情伊万分欢喜。 柳絮儿点了点头,继续讲述了下去:“为了采到‘血灵芝’这个稀世奇物,我经过千辛万苦、四处寻觅,终于发现了‘血灵芝’的踪迹。然而,我欢喜至极,一时疏忽大意,竟然没有留意到周边有一条两米长的毒蛇向我袭来,惊慌失措下,我脚下一滑,就从半山腰上掉了下来。”说到这里,盯着情伊,柔声道:“接下来的事情,情伊小姐就全都知道了。” 诸葛飞星慢慢站起来,感激道:“絮儿姑娘为了嫣嫣的容颜,不辞辛劳,不惧艰险,还险些丢了性命,这等大恩大德,诸葛飞星至死不忘。” “是这样啊!” 情伊听了这些话,对柳絮儿也是心生敬佩。 柳絮儿暗暗苦笑一声,连连自责:“哎,我真是没用,这么多天过去了,非但没给师父拿回去‘血灵芝’,还险些丢了自己的小命。” 情伊握住柳絮儿的玉手,嫣然一笑:“絮儿姐姐,你不要再自责了,如果尊师知道你受了伤,一定会万分担心,一定不会责怪你的。”缓缓眯起眼睛,将三天前的事情仔细想了一想,才接着说了下去:“怪不得我们救你回来时,你的手里死死握着‘血灵芝’,任凭我们怎样努力都取不下来。” 柳絮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呆呆凝视着桌上的泪痕剑,正色道:“这‘血灵芝’是极为罕见的仙草,是疗伤的良药,只要嫣嫣妹妹服下‘血灵芝’,不仅功力会大增,而且脸上的伤痕也极有可能痊愈。” 诸葛飞星道:“谢谢姑娘。” 柳絮儿轻轻摇头道:“诸葛公子不用客气,絮儿没有兄弟姐妹,这次遇上嫣嫣妹妹,一见如故,乃是几世修好的缘分,这样做是应该的。” 诸葛飞星道:“大恩不言谢,往后如若絮儿姑娘有什么地方能用得上的在下,只管吩咐即可,在下定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柳絮儿拿起桌上的泪痕剑,物归原主,嫣然笑着说:“诸葛公子,既然你是嫣嫣妹妹的亲人,又是这把‘泪痕剑’的半个主人,那絮儿此时就将它交给你,也算是完璧归赵、物归原主了。” 诸葛飞星推辞道:“既然这把泪痕剑是嫣嫣交给你,让你防身用的,而你又是嫣嫣的救命恩人,还是你拿着比较合适。” “这!” 柳絮儿很是为难。 情伊觉得诸葛飞星说的非常道理,也深知世间恩情,莫过于救命之恩,忙出言规劝柳絮儿道:“絮儿姐姐,我觉得诸葛公子说的有道理,这‘泪痕剑’还是你拿着最好。” 柳絮儿听情伊也如此说,也就不再推辞:“那我就先暂时替嫣嫣妹妹保管,如若将来我们养好伤,出谷见到了嫣嫣妹妹,我再亲自还给她不迟。” 诸葛飞星道:“听絮儿姑娘的。” 情伊道:“两位,眼下重要的事情已经说完,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应该好好享受享受,边喝茶边欣赏眼前优美的风景了?” “一切都听情伊姑娘的安排。” 诸葛飞星和柳絮儿异口同声回答。 第四十六章 烟雨四绝(一) (一) 山谷是山峰的中间地带,脱离了峰峦,含着超出自然之外的丰富涵意和神韵。 在山峦中,突然出现一处山谷,上方有几近透明的薄云,白白的淡淡的,不含丝毫的污浊。 而在不远处,溪流不知自何而来,又要流往何处,溪水清澈,潺潺的声音如天籁,传递着生命的生息。 然而,就是这普通不同再普通的情景,却令人陶醉痴迷。 你若心绪如钟,在芳香的景致里悄然鸣响,会有许多令人兴奋的感悟,给人以真切的启迪。 山谷幽静,美不胜收,美在两山间的低凹处,如同桥连接着两侧的峰峦;美在狭窄,在距离适当中,让人感到凄迷和神往;更美在溪流,没有溪流也不是山谷,只是狭道,较为缺少诗意。 溪流源自两山峰的交界处,然后相互融合,相互渗透,有着难以言说的和谐与深厚,和山谷交相辉映,相互依托,就组成了世间一处值得隐居和留恋的天然处所。 而这正是“回忆谷”。 回忆谷三面环山,一面是开阔的袋形状山谷,里面没有溪水,也没有鲜花,只有几百棵葱葱郁郁的柳树,一眼望不到边。 柳条垂下,犹如美人长长垂下的秀发,飘逸而柔美,给山谷形成了一道天然的迷人的保护屏障。 和无数景色优美、别具一格、溪水潺潺的山谷比起来,回忆谷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和韵味的。 然而,穿过葱葱郁郁的柳树屏障,赫然出现了一块广阔的空地,空地上有一个篱笆墙的院子,院子里几间茅草屋。 (二) 蓝天,白云,阳光。 在篱笆墙院子的木凳旁边,坐着两个女人。 一个大约五十多岁,身穿红色衣服,千娇百媚、婀娜多姿,红衣如火的月后;另一个则是身穿白色长袍,脸色蒙着一层黑纱的云嫣嫣。 月后端起茶杯,小小品了口茶,和颜悦色地对云嫣嫣:“嫣嫣,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云嫣嫣微微摇了摇头:“师父,嫣嫣的伤早就不疼了。” 月后满意地点头:“这样最好不过了!”凝视着院子里的柳树,沉思了下去,只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露愁容,万般担忧地叹息:“哎,你师姐走了好几天了,按理说应该回来了,可她怎么一去便没有了音讯。” 云嫣嫣道:“您不必担忧,师姐武功了得,轻功卓绝,定然不会有危险的。” 月后喟然叹息:“话虽如此,可天下最凶险之处莫过于悬崖峭壁,絮儿这次出去寻找‘血灵芝’,可以说凶险万分。” 云嫣嫣听到月后如此说,顿时忧心忡忡,表情黯然,呆呆望着院子的大门,喃喃道:“师父,您说师姐不会出事吧?” 月后微微摇头道:“这不好说,不过你不必担忧,你师姐轻功不弱,而且身居在深谷多年,爬山的技术非比寻常,就算有困难,她也会化险为夷的。” “我们要不要出去找找师姐?” 云嫣嫣越想越担心。 月后盯着云嫣嫣看了半响,若有所思地说:“你的伤刚刚愈合,身体还非常虚弱,不易长途跋涉,而我自己又不能离开回忆居,我看我们还是再耐心等等吧,说不定你师姐有事耽搁了。” 云嫣嫣道:“师姐这次上山采‘血灵芝’,是为了给嫣嫣治脸伤而冒险的,如果她有丝毫闪失,嫣嫣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月后道:“放心吧,你师姐一定不会有事的。” 云嫣嫣轻轻点头,但整颗心却悬在半空中,虽然还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更不知该说什么。 月后瞧着云嫣嫣忧心忡忡的神情,忙出言规劝:“不要再担心了,我们再在家里耐心等等,如果半个月以后,你师姐还不回来,我们就出谷去找她。” 云嫣嫣同意:“一切听师父的。”话音刚落,又抬头凝视着远方的门口,面色严肃,心中暗暗祈祷:“请老天保佑,保佑飞星哥哥平安无事,保佑师姐安安全全的回来。” 月后眉头紧锁,端起茶杯,呆呆凝视着茶杯里的茶叶,语重心长地道:“嫣嫣,这些天里,我让你勤加练习的剑法,你练的怎么样?” “还行!” 云嫣嫣回答。 月后道:“虽然这套剑法不是什么精妙绝伦的剑法,亦不可杀人于瞬间,但只要你能熟练掌握,将来遇到敌人,也可得心应手、无所畏惧,自保足够。” 云嫣嫣感激地注视着月后,诚诚恳恳地道:“师父,您不但救了嫣嫣的性命,而且还亲手传授了嫣嫣剑法,您对嫣嫣的大恩大德,嫣嫣今生今世,纵然是当牛做马,都无以回报。”说到这里,急忙站起来,跪倒在地,恭敬道:“请师父受嫣嫣三拜。”说着,就给月后磕了三个响头。 月后伸手扶起了云嫣嫣,心满意足,温声道:“我们师徒能在茫茫人海中相遇,也算是一种缘分,是吧?”冲云嫣嫣慧心一笑,接着说了下去:“每次你师姐回家,偌大的一个回忆谷中就只剩下了我,孤苦伶仃。虽然我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但也深感寂寞,因为我每天除了练功就是练功,再无别的事情可做。现在你来了,当你师姐离开时,你不但可以陪我练功,而且还能和我聊天,帮我解闷,这样不是很好吗?” 云嫣嫣站起来,坐在先前的石凳上,一字一字道:“师父放心,从今以后,嫣嫣哪儿不去,一辈子陪着您。” 月后道:“你这样说,我很高兴,不过我不能那么自私。” “师父,我……” 云嫣嫣哑然。 月后精通医术,而医术中的“望闻问切”四法,她深有研究,察言观色的本领更是绝世无双,因此,在与云嫣嫣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她早已看出了云嫣嫣的牵挂和心事。 因此,此时当云嫣嫣说要永远留下来陪着她,月后虽然满心欢喜,却不愿意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云嫣嫣的痛苦上,于是她语重心长地对云嫣嫣说:“嫣嫣,师父已是老太婆了,在哪儿生活都一样,一辈子待在这回忆谷也没什么关系,而你现在正是风华正茂,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你必须得去寻求自己的幸福,我又怎么舍得让你陪我一辈子待着这山谷里,过这种清心寡欲的日子呢。” 云嫣嫣痴痴直视着月后,听着月后慈母般温馨关爱的话语,心里不由的一酸,眼泪便夺眶而出,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一颗接一颗落下来。 月后悠悠道:“傻姑娘,千万不要轻易流眼泪,否则旁人会看不起你的。” “是!” 云嫣嫣毅然擦干净眼泪。 月后满意地笑了笑,一字一字道:“嫣嫣,不瞒你说,其实师父最厉害最凌厉的武功不是剑法,而是掌法。” 云嫣嫣惊呼而出:“掌法?” 月后点了点头,悠悠自得:“不错!师父的这套掌法虽算不上惊世骇俗,但足以惊艳武林。” “真的吗?” 云嫣嫣嫣然笑着问。 月后道:“这套掌法叫‘烟雨四绝’,一共分为四招,每一招都有一个极美极美的名字。” 云嫣嫣道:“您说您的掌法叫‘烟雨四绝’?” 月后道:“的确是‘烟雨四绝’。” 云嫣嫣欣喜若狂,像是听到了这个世上最惊诧得意的事情似的,欢呼雀跃起来:“师父,我知道您是谁了,我知道您是谁了,我真的知道您是谁了。” 月后见云嫣嫣高兴的不得了,眉头不由得皱了皱,吃吃地问:“嫣嫣,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云嫣嫣急忙拉起月后的手,认认真真道:“师父,嫣嫣真的没骗您,嫣嫣真的知道你是谁了。” “那你说,我到底是谁?” 月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第四十六章 烟雨四绝(二) 云嫣嫣紧紧拉着月后的双手,见月后雍容华贵、端庄贤淑,语气铿锵有力地回答:“师父,您知道吗?您可不是一般的人物,您就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月后,是阴阳神殿的女主人,是天尊老前辈的女儿,是日帝前辈的妻子。” 月后眉头皱了起来,眼睛瞪的大大,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云嫣嫣,待云嫣嫣说完这一串的称呼,吃吃地问:“嫣嫣,你说我说谁?” 云嫣嫣道:“您是月后。”话音刚落,端起茶杯,一口喝了一大杯茶,解了解渴,再次抬头时,却见月后怔怔地瞧着自己。 月后不知是不相信云嫣嫣的话,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眉头皱的更紧,一字一字地问道:“你说我是月后?” 云嫣嫣点头:“不错!” 月后喃喃自语:“月后!月后!我是月后!”她反复说着这个名字,眉头就像是死死打的结,想了好久好久,都没有想起自己到底是谁,更不明白月后是个什么身份,索性就不再想,黯然苦笑:“既然你说我是月后,那我就是月后吧,只不过我这月后对江湖事却一无所知,只知道采药。” 云嫣嫣帮月后倒了杯茶,柔声说道:“师父,您不要着急,您医术高超,肯定能治好自己的失忆症,想起以前的事情的。” 月后道:“你就不要安慰师父了,师父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已看惯了。”说到这里,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顿了一顿,温声笑着说下去:“再者说了,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正好轻松自在,月后也好,丑后也罢,一切都是毫无用处、分文不值的虚名,何必管它呢?” 云嫣嫣正色道:“师父,虽然您现在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但云嫣嫣相信,您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月后见云嫣嫣一本正经,不由温声笑了笑,用手摸了摸云嫣嫣的鼻子,一字一字道:“嫣嫣,师父已经说过,那些都是虚名,既然老天让我忘却过去的记忆,重新来做人,那我们又何必耿耿于怀,苦苦去想那些过去的事情呢?” “师父说的对!” 云嫣嫣心领神会,虽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却深感惋惜。 月后看了看云嫣嫣脸上的纱布,黯然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正色道:“嫣嫣,从明天开始,师父就真正教你这套‘烟雨四绝’掌法。” 云嫣嫣道:“您只管放心,嫣嫣一定好好练习,绝不辜负您的厚望。” 月后欣慰地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强调道:“嫣嫣,这套掌法虽然只有四招,但每一招的原理都十分深奥,而且融入了精妙的舞蹈,更结合了我们女子独有的灵巧和敏捷,因此每招修炼起来都异常的困难。你要想将这套‘烟雨四绝’融会贯通,真正掌握,必须要做好吃苦的准备。” 云嫣嫣保证:“再大的苦再大的罪,嫣嫣都能吃都能受。”说到这里,又帮月后倒满了茶,接着说了下去:“师父只管放心,嫣嫣绝不会辜负您的一番苦心。” 月后微笑着点头。 云嫣嫣道:“师父,您先前说这套‘烟雨四绝’武功,每一招的名字都极美极美,不知这些名字是什么?” 月后凝视着茶杯上的雕花,若有所思道:“嫣嫣,你应该知道历史上的‘四大美女’西施、貂蝉、昭君和贵妃吧?” 云嫣嫣点头道:“知道!”神色痴迷,柔声讲述了下去:“据说,貂蝉是三国时汉献帝的大臣司徒王允的歌妓,有一天,貂婵在后花园拜月时,忽然轻风吹来,一块浮云将那皎洁的明月遮住,正好被王允瞧见,往后王允为宣扬他的女儿长得漂亮,逢人就说,我的女儿和月亮比美,月亮比不过,赶紧躲在云彩后面。因此,貂婵也就被人们称为‘闭月。” “不错!” 月后满意地笑了笑。 云嫣嫣接着讲述了下去:“而在汉元帝在位期间,南北交兵,边界不得安静。汉元帝为安抚北匈奴,就选了昭君与单于结成姻缘,以保两国永远和好。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里,昭君告别了故土,登程北去,一路上,马嘶雁鸣,撕裂她的心肝;悲切之感,使她心绪难平。她在坐骑之上,拨动琴弦,奏起悲壮的离别之曲,一时之间,南飞的大雁听到这悦耳的琴声,看到骑在马上的这个美丽女子,忘记摆动翅膀,跌落地下。从此以后,昭君就得来了这个‘落雁’的代称。”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月后凝视着茶杯上的雕花,悠然吟唱了这八个字。 云嫣嫣悠悠接下去:“春秋战国时期,越国的西施,是个浣纱的女子。据说,此女子五官端正,粉面桃花,相貌过人。有一天,她在河边浣纱时,清彻的河水映照她俊俏的身影,一时之间,使她看上去显得更加美丽动人,这时,河里的鱼儿看见了她的倒影,忘记了游水,竟然渐渐地沉到了河底。从此,西施有了这个‘沉鱼’的别号。”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月后又意味深长地说了这八个字。 云嫣嫣道:“相比前面的三位,杨贵妃倒是幸运的多。在唐朝开元年间,她被唐玄宗选进皇宫,做了妃子。据说有一天她在花园赏花散心,看见盛开的牡丹、月季,一时又联想到自己被紧关在宫内,虚度青春,不胜叹息,于是便对着盛开的鲜花说,‘花呀,花呀,你年年岁岁还有盛开之时,而我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呢?’说完,声泪俱下,刚一摸花,花瓣立即收缩,绿叶也纷纷卷起低下。哪想到,她摸的是含羞草,然而就在这时,这事儿却被一个宫娥看见了,于是这个宫娥就到处说,杨玉环和花比美,花儿都含羞低下了头。因此,她便得了一个‘羞花’的称号。” 月后心中甚喜,一字一字道:“你说得完全正确,这四名女子虽有不同的身世,但却都有绝世的容颜,而师父的这套‘烟雨四绝’就是以这四位美人的名字而命名的,它们依次是‘西施浣纱’、‘貂蝉拜月’、‘昭君抚琴’和‘贵妃醉酒’。” “‘西施浣纱’、‘貂蝉拜月’、‘昭君抚琴’和‘贵妃醉酒’?” 云嫣嫣暗暗琢磨。 月后叹息:“自古以来,这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是无数女子都梦寐以求的容颜,只可惜红颜薄命,终不能如愿啊。”话音刚落,问云嫣嫣:“你觉得这名字怎么样?” “非常好!我非常的喜欢。” 云嫣嫣不假思索。 月后道:“好!既然你如此喜欢,那自明日起,我们就开始修炼这套‘烟雨四绝’。” 云嫣嫣欢呼:“好啊!” 月后喝了口茶,盯着云嫣嫣,端详了片刻,郑重其事道:“嫣嫣,你来‘回忆居’也有段时日了,可师父却一直没问你的遭遇。此时趁我们师徒闲来无事,你能给师父讲讲你的身世吗?” 云嫣嫣凄然道:“身世?” “有什么不妥吗?” 月后小心翼翼地端详着云嫣嫣的神情变化。 云嫣嫣道:“没……没什么,只是……”心里一酸,眼里就溢出了泪水,沉思了好长时间,喃喃地讲述道:“师父,不瞒您说,嫣嫣从小失去了双亲,这二十多年一直跟着姐姐和姐夫生活,可……可是……”说到动情时,她再也无法控制心中的悲痛和愤怒,泪如泉涌般流下来。 月后急忙抱住云嫣嫣,轻轻拍着云嫣嫣的肩膀,安慰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悲惨的身世,真是不容易啊!” 第四十六章 烟雨四绝(三) 云嫣嫣凄然地说了下去:“而在两个多月前,姐姐和姐夫又……又被黒……黑魔子给杀害了。” “黒魔子是谁?” 月后眉头紧皱,轻轻帮云嫣嫣擦了擦泪水。 云嫣嫣面色木然,讷讷地道:“黒魔子是魔域王城的教主,江湖人称‘血魔教主’,是一个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大魔头。” 月后道:“他为什么要杀你姐姐和姐夫?难道他们之间有深仇大恨?” 云嫣嫣看了看月后,机械地讲述道:“魔域王城是江湖中最大的魔教,他们的‘血魔教主’黒魔子为了控制江湖群豪,称霸整个武林,曾经杀了无数名江湖英雄好汉,毁灭了大大小小数十个名门正派。” “哎!” 月后喟然长叹了一声。 云嫣嫣擦干净眼泪,狠狠一咬牙,脸上瞬间露出了不屈不挠的坚韧和信心,一字一字地说下去:“然而,不管黑魔子如何嗜杀成性,手段毒辣,对江湖群豪威逼利诱,但江湖豪杰却绝不低头,更不甘受侮辱压迫,决定卧薪尝胆,心里默默起誓,寻找机会铲除魔教,恢复武林正统、恢复江湖和平。” 月后虽深居深谷,久不涉及江湖事,但见云嫣嫣面色严肃,说的铿锵而有力,顿觉热血沸腾,精神振奋,温声问道:“后来呢?英雄好汉们铲除‘魔域王城’了吗?” 云嫣嫣振奋地点头,展颜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当然也是邪不压正,就在十年前,江湖群豪终于找到了铲除魔域王城的绝佳机会。” 月后追问道:“铲除魔教了吗?” 云嫣嫣道:“大家团结一致,在我姐夫剑神的统一带领下,铲除了魔域王城,并将‘血魔教主’黒魔子打下了‘恩怨崖’,恢复了武林正统。” 月后想了一想,觉得很是奇怪,迷惑重重,沉思了片刻,喃喃地问道:“嫣嫣,既然黒魔子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那两个多月前,他又怎么能杀死你姐姐和姐夫呢?难道黑魔子当年掉下悬崖并没有死?” 云嫣嫣黯然点头:“师父猜的没错,黒魔子的确没死,非但没死,反而还练成了阴险毒辣的‘血魔毒掌’。” “‘血魔毒掌’?” 月后握茶杯的手颤了颤。 云嫣嫣道:“听姐姐说,这‘血魔毒掌’是魔域王城至高无上的掌法,是武林中最阴险最毒辣的掌法,和‘勾魂琴’合称魔域王城的‘阴阳双煞’。” 月后帮云嫣嫣倒了一杯茶,叹息道:“哎!人生不幸的事情十有八九,既然事情已经过去,那就让她过去吧,不要再悲伤了。况且如若你姐姐和姐夫在天有灵,他们也不想看到你如此伤心难过的。” 云嫣嫣擦了擦泪水,沉默不语。 月后道:“你现在在世上还有亲人吗?” “有。” 云嫣嫣断然回答。 月后道:“什么亲人?” 云嫣嫣道:“飞星哥哥。” 月后皱了皱眉:“飞星哥哥?” 云嫣嫣道:“是的。” 月后道:“你的亲哥哥?” 云嫣嫣轻轻摇了摇头:“他不是嫣嫣的哥哥,是嫣嫣的丈夫。” “你的丈夫?” 月后惊讶万分。 云嫣嫣道:“是的。” 月后拍了拍云嫣嫣的肩膀,悠悠笑了笑:“成亲好,成亲好。有个人照顾你,师父也就放心了。”顿了一顿,又问:“他现在在哪里?” 云嫣嫣悠然而甜美的神色瞬间就变成了凄婉和难过,眼里噙着泪水,喃喃说下去:“不瞒师父说,嫣嫣本来是和飞星哥哥在一起的,但由于半路上遇到了魔域王城的残龙,双方一言不合动起手来,嫣嫣疏忽大意,不幸被残龙打下了万丈悬崖,然后就……”擦了擦眼泪,黯然长叹一声,接着说了下去:“当时飞星哥哥正与他们激战苦斗,而此时此刻是生是死,嫣嫣就不得而知了。” 月后宽慰道:“放心吧,师父相信你的飞星哥哥定会逢凶化吉、平安无事的,你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把伤养好,把武功练好,好尽快出谷,和你的飞星哥哥团聚。” “嫣嫣听师父的。” 云嫣嫣听了月后这句话,心中豁然开朗。 月后瞧着云嫣嫣的明眸皓齿,见她脸上带着浅浅的迷人的笑容,自己的心里如阳光般灿烂而温暖,但思绪一转,就想到了云嫣嫣往后不能生育的噩耗,顿时整个心又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道:“嫣嫣,师父有句心里话,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讲?” 云嫣嫣恭敬道:“师父请说,嫣嫣定当洗耳恭听,谨记于心。” 月后神色痴迷地注视着云嫣嫣,一时间薄薄的双唇如千斤重似的,沉默了半响,终于吃吃地试探:“嫣嫣,你喜欢小孩子吗?” 云嫣嫣不懂地盯着月后,看了好久好久,突然心绪动了动,好像瞬间就明白了月后这话的意思,万分激动地问:“师父,你是……你是说嫣嫣……嫣嫣已经有了孩子?是不是?是不是?” “这……” 月后神情凄凉,一时无言以对。 云嫣嫣道:“难道不是?” 月后泪眼模糊地注视着云嫣嫣,嘴唇微微动了动,却半个字都没能说出来,不但没说出半个字,就连一点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云嫣嫣见月后表情凄婉,吃吃不说话,心里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泼了一瓢冷水,从心里凉到了脚底,顿时眼泪滑落,如断了线珠子似的,颤颤抖抖地问道:“师父,您的……您的意思是……意思是嫣嫣失去了……失去了孩子?” 月后木然摇头, 云嫣嫣激动:“那是什么?” 月后嘴唇微微颤抖,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更不知该怎么将这个噩耗告诉云嫣嫣,因为在她看来,不能生育远比让一个女人毁容感到痛苦,甚至比死要痛苦上百倍。 “师父,您说话啊,嫣嫣到底怎么了?嫣嫣到底怎么了?” 云嫣嫣面如死灰,绝望至极。 月后叹了口气,把云嫣嫣揽在怀里,紧紧地抱住,沉思了好长时间,狠狠咬了咬牙,一字一顿,生硬机械地说道:“师父不想骗你,恐怕你……你以后……以后都不能再生育……生育了。” “不能生育。” 云嫣嫣只觉脑袋里嗡一声,整个人就蒙住了。 这四个字,就像是四道震耳欲聋的惊雷,狠狠地劈在了云嫣嫣的头上,一时间她只觉自己头昏眼花,全身冰冷,犹如掉入了极北苦寒之地,全身僵硬,一动都不能动。 月后紧紧抱着云嫣嫣,柔声宽慰:“嫣嫣,师父知道你心里痛苦,但这都是天命,不是你自己的错,也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你知道吗?”一面帮云嫣嫣擦眼泪,一面喃喃地说了下去:“听师父的话,好好的活下去,坚强的活下去。天无绝人之路,师父相信你能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能战胜常人无法战胜的困难,你要相信自己,好吗?”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云嫣嫣脸色惨白如纸,全身颤抖不停,死死咬着牙齿,眼睛瞪得大大的,极力克制着眼中的眼泪,不让流下来,但眼泪还是如泉涌般流下来。 月后道:“你是个坚强的姑娘,师父相信你能战胜痛苦,能和你的飞星哥哥团聚,你要听师父的话,好吗?” 云嫣嫣神色呆滞,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嘴唇上溢出了鲜血,鲜红而断肠的血,可心里却喃喃想道:“飞星哥哥,嫣嫣对不起你,嫣嫣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一时间伤心欲绝,急火攻心,竟然吐了口血。 月后心里大惊,二话没说便抱起了云嫣嫣,疾步走进房间,把云嫣嫣放在了木床上,盘膝而坐,用功帮云嫣嫣疗伤,待云嫣嫣面容恢复红润,苏醒过来时,柔声问道:“不要做傻事了,听师父的话,好好的养伤。” 云嫣嫣呆呆瞧着月后,眼里噙着伤心而绝望的泪水,沉默了半响,终于机械地点了点头:“嫣嫣答应您。”说完,眼角就溢出了两行清泪,心里暗想:“飞星哥哥,嫣嫣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 第四十七章 逍遥神掌(一) (一) 阴阳神殿的一个宽敞的房间里,布置精美,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顿显庄严而神圣,柔和而美丽。 诸葛飞星、日帝、情伊、柳絮儿和蝶儿坐在房间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温馨而融洽的笑容。 日帝面色慈祥,手里端着茶杯,品了口茶,微笑着扫过每个人,而后将目光定格在诸葛飞星的身上,和颜悦色地说道:“飞星,经过半个月的调理,如今你的伤势已经痊愈,眼下还有什么需要老夫做的,尽管开口。” 诸葛飞星忙将茶杯放在了石桌上,从椅上站起来,来到日帝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礼致谢:“日帝前辈,你的救命大恩,飞星已永生难忘,万分感激,怎敢再有其他的要求啊。” 日帝道:“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夫虽远不及少林寺的得道高僧那样拥有普度众生的菩萨心肠,但也绝非是施恩求报的凡夫俗子,这种感谢的话,你以后就不要再替了。” “飞星遵命。” 诸葛飞星嘴上虽这样答应,但心里却丝毫都不敢忘日帝的救命之恩。 日帝指了指椅子,示意让诸葛飞星坐下说话。 诸葛飞星坐了下来。 日帝道:“既然你没有其他的要求,那老夫心中倒是有一个想法,不知你同不同意?” 诸葛飞星毕恭毕敬地道:“您有什么吩咐,只管开口,只要是飞星能做到的,就算是赴汤蹈火、舍生忘死,飞星也会极尽全力为您做到。” 日帝微笑着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花容月貌的情伊和柳絮儿,悠悠道:“你大可放心,老夫的想法非常容易,既不需要你赴汤蹈火,也不需要你舍生忘死,只要你心里仔仔细细地考虑考虑,轻轻地点了点头便可做到了。” “什么想法?” 情伊听日帝这样说,心里登时害了兴趣,心致勃勃地问。 柳絮儿也怔怔地望着日帝,心里万分的着急,但又不敢轻易出言询问,只是静静地听着。 诸葛飞星一听日帝说只需要自己仔细考虑片刻,轻轻点了点头便可做到,心里不但不轻松,反而很是吃惊,爽快地答应道:“日帝前辈请讲。” 情伊嚷嚷道:“爹爹,你快点说吧,你到底要诸葛公子帮你做什么事情?你就别卖关子了。” 日帝不动神色,不紧不慢地说了下去:“飞星,你也知道,老夫如今已年过半百,早不问江湖事,且一心一意隐居于此,不想问、也没有能力再过问江湖之事了。” 诸葛飞星道:“月底前辈谦虚了,曹孟德当年已到暮年,还慷慨激昂的作诗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但得永年’,而您如今正值精力旺盛之时,何来没有能力的说辞啊!” 日帝温声笑道:“话虽如此,可你只引用了这几句豪放激昂来说,却忽略了那几句悲伤凄凉的,难道你忘了?曹操还豪气干云,但他也曾说过‘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几句颓废之词,不是吗?” “这……” 诸葛飞星哑然,一时居然无言以对。 情伊见诸葛飞星满脸的尴尬,忙出言帮诸葛飞星解围:“爹爹,女儿知道您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可是你这到底想说什么啊?” 日帝指了指情伊:“你真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了。” “那也是你惯的。” 情伊娇声笑了出来。 日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诸葛飞星,一字一字道:“飞星,并非老夫有意卖弄,只是岁月不饶人,老夫此时的身体,只有老夫自己心里清楚,你就不要再捡好听的说了。”说到这里,脸色变了变,朗朗接下去:“可在最近这半个月里,通过和你朝夕相处,老夫觉得你不但心胸宽广、心地善良,而且怀有宏图大志、报国理想,武功又不错,是个难得的可造之材。” 诸葛飞星不好意思地拱手:“您过讲了。” 日帝沉默了片刻,喟然叹息:“老夫虽然早已看透了功名利禄和世俗观念,但终究没能达到超凡脱俗、了然一切的境界。因此,老夫也想给自己留个江湖地位,不想把自己亲手创出来的‘逍遥神掌’带进棺材。” 柳絮儿一听日帝此言,心里惊诧异常,一时间她已明白了日帝的心事,目不转睛地盯着诸葛飞星,心里充满了无限的羡慕。 情伊惊喜道:“爹爹,你的意思是想给自己找个传人,把自己的‘逍遥神掌’传给诸葛公子?” 诸葛飞星听到日帝这番话,非但没有喜悦,反而惊慌异常,战战兢兢地说道:“日帝前辈千万得三思而后行,晚辈何德何能,怎么能承受起您老人家这样的待遇呢?” 日帝面不改色,一字一字地问:“飞星,你愿意认老夫为师父,学习‘逍遥掌法’吗?” 情伊兴奋道:“诸葛公子,你有所不知,爹爹向来眼高于顶,目空一切,而这套‘逍遥掌法’更是高深绝妙的掌法,相比于尊师的‘龙吟神怒’剑法,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要你学会了,将来定能天下无敌,还犹豫什么呢?快点跪下拜师啊!” 诸葛飞星不惊不慌,只是感激地冲情伊笑了笑,再次站起来,再次来到日帝的面前,拱手道:“日帝前辈,您的‘逍遥神掌’号称武林正统掌法中的‘君王’,高深程度自然不必多言。但您也知道,飞星已经投剑神武馆门下,今生唯一的师父便是莫仁君,您的好意,恕飞星难以从命。” 日帝听了诸葛飞星这番慷慨激昂、重情重义的言辞,非但没有丝毫的生气,反倒是露出了欣慰而赞赏的笑容,悠悠道:“很好,很好,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不为利益所动,此乃大丈夫也。” 诸葛飞星道:“日帝前辈,请您另觅贤徒吧。” 日帝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强人所难,既然你已是剑神的徒弟,那老夫也就不好再勉强于你。” 柳絮儿见诸葛飞星面色诚恳,面对江湖人人垂涎的“逍遥神掌”而不动心,心里又是疑惑,又是敬佩,忍不住暗想:“想不到这个诸葛公子竟然是这样光明磊落、大仁大义的男子汉,真是难得啊!” 情伊焦急地瞧着诸葛飞星,一时间踌躇满志,如热锅上的蚂蚁,左右为难,心里暗暗盘算片刻,突然眼睛一亮,脸上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提议道:“爹爹,诸葛公子,情伊倒是有个两全齐美的办法,既能让诸葛公子不背负欺师灭祖的千古骂名,又能让爹爹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传人。” “是什么好办法,你快说来听听。” 日帝忙追问。 诸葛飞星和柳絮儿面面相觑。 情伊胸有成竹地笑道:“爹爹,诸葛公子不能当您的徒弟,但诸葛公子没有说过不能当您的义子啊!” 日帝指了指情伊,悠然笑了起来:“你呀,真不愧是我的女儿,果然懂我的心思。” “这个当然。” 情伊傲然自得。 日帝看向诸葛飞星,郑重其事地问:“飞星,情伊的这个想法,你看怎么样?如果你不愿意,老夫绝不勉强你。” 情伊心急如焚,急忙拉住诸葛飞星的胳膊,急切地道:“你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跪下来拜见义父啊!难道这天底下还有比爹爹更好的义父吗?” 诸葛飞星想了想,猛然跪了下来,一面给日帝磕头,一面说道:“义父在上,请受飞星三拜。” 日帝满意地笑了笑,伸手扶起诸葛飞星,温声道:“快起来,快起来。” 第四十七章 逍遥神掌(二) 柳絮儿见诸葛飞星认了日帝做义父,心里由衷的高兴,忙站起来,恭喜道:“絮儿恭喜日帝前辈,恭喜诸葛公子,恭喜情伊小姐。” 日帝温声道:“絮儿姑娘,老夫看你们三个年纪相仿,又相当投缘,干脆你也认老夫为义父,和飞星结为兄妹,和情伊结为姐妹,你看如何?” 情伊欢呼雀跃,连连拍手道:“好啊,好啊,这样一来,我不但多了个英俊潇洒的大哥,而且还多了个聪明漂亮的姐姐,真是太好了。” 柳絮儿听了日帝此言,一时间受宠若惊,怔在原地,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日帝的话。 诸葛飞星道:“飞星听义父安排。” 情伊心里欢喜至极,拉起柳絮儿的手,高兴的像一个孩子:“絮儿姐姐,你还犹豫什么呢?难道你不愿意和我结为姐妹?难道你不愿意和飞星大哥结为兄妹吗?” 柳絮儿机械地摇了摇头。 情伊道:“那你还不赶快参拜爹爹。” 柳絮儿点了点头,忙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注视着日帝,一字一字道:“絮儿参见爹爹,愿爹爹老当益壮、长命百岁。” 日帝道:“絮儿请起,快快请起。”把柳絮儿扶起来,就吩咐身旁的蝶儿:“蝶儿,快来见过公子和小姐。”说完,就坐在了椅子上。 蝶儿来到诸葛飞星和柳絮儿面前,恭敬地行礼:“蝶儿参见公子,拜见小姐。” “蝶儿不必多礼。” 诸葛飞星和柳絮儿异口同声地回答。 情伊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日帝,而后又笑眯眯地注视着诸葛飞星和絮儿,柔声道:“情伊参见大哥,拜见絮儿姐。” 诸葛飞星道:“情伊不必多礼。” 柳絮儿道:“絮儿参见大哥。” 诸葛飞星道:“絮儿不必多礼。” 三人来到日帝的面前,跪了下来,齐声参拜道:“参见爹爹,祝愿爹爹万寿无疆、长命百岁。” 日帝满意地笑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诸葛飞星、情伊和柳絮儿相视而笑,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和幸福,片刻过后,缓缓站了起来,坐在各自的椅子上,笑容满面地看着日帝。 (二) 房间里其乐融融。 空气中充满了幸福和安详。 日帝喝了口茶,朗朗道:“飞星,虽说你的体内积聚着强大的功力,但由于你不会合理应用,再加上你所学的武功路数繁杂,因此运用起来显得无力软弱,不能得心应手,导致体内的能量没能完全的激发出来。” 诸葛飞星坦然承认:“义父,不瞒您说,小的时候,飞星和娘亲四处流浪,曾经吃过一颗西域的‘登仙草’,后来偶然听师父说,这‘登仙草’乃是西域的奇草,是人间仙草,吃了以后,不但能使人增长功力,而且还有治病疗伤的效用。” 日帝恍然大悟,不断感慨而出:“怪不得你有如此深厚的内力,原来是吃了这种百年不遇的西域‘登仙草’啊。” “什么是‘登仙草’啊?” 情伊眉头紧锁,挠了挠额头。 日帝慢慢眯起眼睛,沉思了片刻,一字一字讲述道:“据江湖传言,这种‘登仙草’乃是人间仙草,一般生长在积雪皑皑的雪山之巅,是一种百年不遇的药材精品,和天山雪莲同等珍贵。” 情伊惊叹不已:“这么神奇啊!” 柳絮儿问道:“爹爹,这种草真名就叫‘登仙草’吗?” 日帝微微摇了摇头,正色道:“这种草真名并不叫‘登仙草’,到底叫什么,江湖中没有一个人知道。” 柳絮儿道:“那它为什么叫‘登仙草’呢?” 日帝道:“它之所以叫‘登仙草’,那是因为它不但能让食用者功力大增,具有解毒疗伤的功效,而且能治百病。不管是无名小卒,还是病魔缠身的病者,只要你吃了‘登仙草’以后,就像是得到了神助,脱胎换骨,成就非凡伟业。” “怪不得大哥从万丈深渊上掉下来,也只是受了点轻伤,原来是因为有这个‘登仙草’啊。” 柳絮儿忍不住感叹。 日帝点头道:“的确由此缘故。”话音刚落,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而冷漠:“情伊、絮儿,你们在大厅里坐着,不要跟来。”说完,毅然站起来,招呼诸葛飞星:“飞星,你跟义父来密室一趟。”向密室走去。 “好的!” 诸葛飞星应了声,冲情伊和柳絮儿点了点头,而后疾步跟上去,向密室走去。 情伊望着诸葛飞星和日帝渐渐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微笑道:“絮儿姐姐,我们坐下喝茶,慢慢等吧。”说到这里,好像是想起了重要的事情,急忙吩咐蝶儿道:“蝶儿,快去通知厨房,让做点好吃的,中午我们要好好的庆祝庆祝。” 蝶儿道:“是,小姐!” (三) 密室四面全是石头。 四周阴冷潮湿,灯光暗淡。 密室的最里面有张石床,石床的正前方摆放着个石桌,石桌上点着两只蜡烛,发出微弱的亮光。 日帝坐在石凳上,四处环顾了几眼,直到诸葛飞星来到自己的面前,才正色地说道:“飞星,我们开始吧。”说完,就起身坐在了石床上, 诸葛飞星机械地点了点头,借着蜡烛微弱的光芒,四处观察了几眼,而后慢慢来到石床前,乍眼一看,发现石床透着沁人心脾的寒气,用手一摸,顿觉一股寒气进入身体,渐渐逼入脑壳。 他心里不由惊讶,机警地直视着日帝,好奇地问道:“义父,这张石床为什么会透着寒气?是用什么石头制成的?” 日帝闭着双眼,端坐在石床上,犹如一尊神圣而庄严的佛像般,郑重其事道:“这床是由汉白玉所制成,时至今日,已经大约有百年历史了。”说到这里,轻轻抚摸着石床,犹如抚摸着美人的玉体般小心谨慎,顿了一顿,又接着讲述下去:“而这汉白玉是一种晶莹洁白的大理石,色白纯洁,内含闪光晶体,坚韧无比,将它制作成床,坐在上面疗伤和练功,不仅可以散去体内积聚的真气,而且还可以给人一尘不染和庄严肃穆的美感,如此两全齐美,岂不是很好嘛。” 诸葛飞星心领神会,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汉白玉石床,悠然笑了笑:“以前,飞星只知道在天上冰雪上疗伤练功颇有效用,想不到这汉白玉床也有同等功效,大自然真是奇妙无穷啊!” 日帝意味深长道:“练功本来是逆天而行之事,气血运转,均与平时不相同,但如若每晚坐将下来,气血自不免如旧运转,精心调息一两个时辰,白日所毫去的功力,自可恢复,而且还会增加内力。” 诸葛飞星似懂非懂地挠了挠额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 日帝接着说了下去:“武林中,不管是正统的内功心法,还是魔教的无上心法,大凡修练内功,最忌讳最畏惧的便是走火入魔。因此,我们平时练功修习,几乎有一半的精神是用来和心火相抗的。而这汉白玉石床乃是天下至阴至寒的物件,修炼者坐在它上面练功,自然可以心火自清,平静如水,练功时自可勇猛精进,岂不比平常练功又快上几倍?” 诸葛飞星瞧着汉白玉床,眼睛里发出了光彩夺目的亮光,情不自禁地感慨道:“没想到世间竟有这等稀奇的东西,怪不得义父的武功蒸蒸日上,让武林人士忌惮三分,原来竟是这样练出来的。” 日帝缓缓睁开双眼,悠悠笑了笑:“上来吧,义父传你几句拒寒心法,你照着做,片刻过后,就不觉得冰冷刺骨了。”说完,就传了诸葛飞星几句口诀与修习内功的法门,这也正是“逍遥神掌”的入门根基心法。 诸葛飞星脱了鞋,上了床,依法而练,只练得不到片刻,就觉得寒气大减,待得内息转到第三转,只感觉身上火热,再也不嫌冰冷难熬,反觉的这汉白玉石床上甚是清凉舒服,双眼一合,竟迷迷糊糊有了睡意。 日帝端坐如山,巍巍不动,也轻轻闭上了双眼,以自己强大的内力帮诸葛飞星打通了全身的经脉。 第四十七章 逍遥神掌(三) (四) 情伊在大厅中走来走去,忧心忡忡,翘首以盼,甚是着急。 柳絮儿则静静坐在椅子上,面色悠然,一面喝茶,一面瞧着来来回回踱步的情伊,无奈地叹了口气。 情伊看了看柳絮儿,焦急异常,自言自语:“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出来啊?” 柳絮儿轻轻地笑了笑,急忙帮倒满茶水,端着茶杯来到情伊的面前,将茶递给情伊,柔声道:“情伊,你不要再转了,转的我头都晕了。” 情伊喝了口茶,神色担忧道:“絮儿姐姐,爹爹和大哥去了这么久还不出来,会不会出事了?” 柳絮儿嫣然一笑:“你瞎说什么呢?爹爹和大哥武功高深,怎么会出意外呢?再说了,传武功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得需要些时间,我们还是静静等着吧。” “真的没事吗?” 情伊怔怔地盯着柳絮儿。 柳絮儿道:“没事,真的没事,我保证。”说到这里,强拉情伊来到椅子旁,将情伊按在椅子上,一字一字地道:“听姐姐的话,不要担忧,静静喝茶,静静等待。” 情伊若有所思地瞧着紧闭的密室门。 (五) 密室汉白玉石床上。 日帝双手合十,深深吸了口气,待自己体内的真气全部恢复正常,缓缓睁开双眼,悠悠道:“飞星,义父已帮你打通了全身经脉,你现在用功试试。” 诸葛飞星慢慢睁开双眼,按照日帝刚才的提示用功,顿觉体内真气上涌,犹如蓄意爆发的火山,顿了一顿,收势端坐,长长出了口气,吃惊地瞧着自己的手掌,惊喜道:“我感觉自己体内有一股强大的真气冲击,而且手中的内力也比以前强了好多倍啊!” 日帝不动神色道:“飞星,你也不必惊讶,其实你体内的真气很强,以前你觉得有力使不上,那是因为你体内的真气分散不聚所致,而如今义父已用内力帮你打通全身的经脉,让你体内的真气集中于一点,你自然就感觉力量无穷了。” 诸葛飞星不断点头,待日帝说完,又惊奇地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了半响,而后感激地看着日帝,恭敬道:“飞星多谢义父。” 日帝嘱咐:“飞星,刚才的那些口诀是‘逍遥神掌’的内功心法,你一定要背熟,并牢牢记住,往后勤加修炼,知道吗?” 诸葛飞星点头:“义父请放心,飞星牢记不忘。” 日帝道:“光记着内功心法也不行,闲暇时间,你一定要将内功心法和所对招式反复研究、反复推敲,直到将二者合二为一、融会贯通之时,你才能真正掌握这套‘逍遥神掌’的精髓,使用起来才可得心应手。” “飞星谨记。” 诸葛飞星完全遵命。 日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缓缓下了石床。 诸葛飞星也忙下了石床,跟在日帝身后,向石桌前走去。 日帝轻轻拍了拍诸葛飞星的肩膀,再三嘱咐:“飞星,义父现在先给你说一遍‘逍遥神掌’的招式名称,你好好听着。” 诸葛飞星道:“是!。” 日帝沉思了片刻,一字一字讲述下去:“这‘逍遥神掌’虽然博大精深,但招数却不多,也不是很难记,总共有五招,而第五招又是前四招的融合,分别是‘民贵君轻’、‘君命无二’、‘君臣之礼’、‘国无二君’、‘君临天下’。” 诸葛飞星聚精会神地听着,待日帝说完,继而就复述了一遍:“‘民贵君轻’、‘君命无二’、‘君臣之礼’、‘国无二君’、‘君临天下’。” 日帝道:“不错!就是这五招,你定要牢牢记在心中。”说完,就向密室外走去。 诸葛飞星赞同地点了点头,没有立即跟上日帝,而是又跑到汉白玉石床前,不舍地抚摸了几下,继而才急忙转身,跟了上去。 日帝面带笑容,出了密室,来到大厅。 诸葛飞星紧随其后。 情伊见诸葛飞星完好无损的从密室走出来,急忙迎上去,笑眯眯地问:“大哥、爹爹,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没事吧?” 日帝和诸葛飞星相视而笑,顿了一顿,朗朗道:“情伊,我和你大哥是去练功,又不是去对敌,能出什么事情?” “没事最好!” 情伊如释重负地长出了口气,连连拍着胸口。 和情伊相比,柳絮儿就成熟和稳重的多了。 她见诸葛飞星和日帝走出了密室,急忙倒满两杯茶,来到诸葛飞星和日帝面前,一面递给诸葛飞星和日帝,一面嫣然问道:“爹爹、大哥,一切都办妥了?” 日帝点了点头,端着茶杯,坐在椅子上。 诸葛飞星接过茶杯,一口而尽。 日帝刚坐下,将茶送入嘴边,正欲喝茶,脸色却突变,就像是想起了非常重要的事情一般,迟疑了片刻,急忙吩咐情伊:“情伊,快去厨房告诉一声,让中午做些好吃的饭菜,我们好好的庆祝庆祝。” 情伊脸上桃花般甜美而美丽的微笑,一时间不知是在为自己和日帝的主意不谋而暗自兴奋,还是在为自己有先见之明而沾沾自喜,傲然自得:“爹爹,你放心吧,我早就让蝶儿去通知厨房了。” 日帝放心地品了口茶,若有所思道:“情伊,今天是我们阴阳神殿大喜日子,饭菜必须得慎之又慎,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你自己亲自去看看吧。” 情伊欣然答应:“好啊!”看着诸葛飞星和柳絮儿,拱手行礼:“大哥、絮儿姐姐,你们赔爹爹先聊,我去厨房看看。”话音方落,就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大厅,径直向厨房而去。 诸葛飞星目送情伊离去,而后注视着日帝,毕恭毕敬地道:“义父,我和絮儿有件事情想和您商量。” 日帝面色慈祥,语气温和地说:“飞星、絮儿,你们有什么话就只管说吧,爹爹如若能办到,一定帮你们办到。”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和柳絮儿对视了一眼,一字一字道:“义父,经过半个月的疗养和调理,我和絮儿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康复,因此……因此,我和絮儿决定明日离开山谷,想尽快联合江湖仁人志士,一起对抗‘魔域王城’的黒魔子和白魔女,您看怎么样?” 日帝脸色微变,没有点头答应,也没有摇头反对,只是转头看着柳絮儿,希望听到柳絮儿的看法。 柳絮儿心领神会地接下去:“不瞒爹爹说,絮儿这次出来,本来是奉师父的命令上山采‘血灵芝’帮师妹疗伤的,可惜……可惜我不幸掉下山崖,一耽搁就过了这么多天,我想师父和师妹定会万分担忧。” 日帝沉思了半响,虽心中有万千的不舍,但总算还是想明白了:“救人如救火,一时都耽搁不得,既然你们两个都有要事在身,那一副也就不强留你们了。” “多谢爹爹成全!” 诸葛飞星和柳絮儿异口同声回答。 日帝微笑着摇了摇头:“飞星、絮儿,看着你们兄妹有远大的志向和抱负,爹爹非常欣慰,也非常高兴,不过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你们往后做事需处处留心谨慎,不可马虎大意啊!” 诸葛飞星和柳絮儿感动异常,连连点头答应。 日帝喝了口茶,继续说了下去:“爹爹不强留你们在山谷里,只是不想阻止你们救人和干大事,不是不想留你们在山谷共享天伦之乐。”说到这里,脸上掠过丝丝无奈,呆呆凝视着桌上的茶杯,顿了一顿,接着说了下去:“说实话,自从你们的义母离开山谷,这阴阳神殿里就变得冷冷清清,就像是一个寒冷的冰窖,没有丝毫的欢快气氛,而且这几年来,爹爹都没能看到情伊像现在这般开心快乐过,更没有见过情伊脸上如桃花般甜美的笑容了。” 诸葛飞星和柳絮儿面面相觑。 日帝叹息道:“如今你们这一走,情伊又该伤心难过了。” 诸葛飞星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下意识地和柳絮儿对视了一眼,郑重其事地说道:“义父,飞星还有一个请求,望您能答应。” 日帝道:“你讲。” 诸葛飞星道:“不瞒义父说,在疗伤的这段时间里,飞星曾许诺于情伊,答应带她出谷闯荡江湖,您看?” 日帝心里不由一震,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若有所思地端详着诸葛飞星和柳絮儿,沉思了半响,终于答应了:“飞星,你武功精湛,内功深厚,江湖中已难逢几个敌手了。如若换做是旁人,爹爹一定不会放心情伊的安全,而你则不然。” 诸葛飞星听日帝如此爽快就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心喜异常,连连保证道:“义父只管放心,飞星誓死保护情伊的安全,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她分毫。” 柳絮儿应和:“爹爹,您放心吧,我和大哥肯定会好好保护情伊,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日帝欣慰地点了点头,凝视着远方,神色凄婉,若意味深长地叹息:“这么多年来,情伊呆在山谷里,生活在孤独寂寞中,尝尽了一切悲苦和孤独,是时候该出去走走,见见世面、长长见识了。” 第四十八章 星夜谈心(一) (一) 一轮残月挂在夜空中,如弯弯的眉毛。 花房四处光线暗淡。 山崖陡峭,如高大而威猛的巨人,屹立于花房的背后,岿然不动。 在花房外面,诸葛飞星、情伊、柳絮儿和蝶儿四个人围坐在石桌前。 石桌上燃着三支蜡烛,烛光微弱,随风舞动。 桌子摆着各式各样美味可口的饭菜,和一壶香味扑鼻的美酒。 诸葛飞星手中端着酒杯,凝望着满天繁星,一时思绪万千,就不由得想起了云嫣嫣,喃喃吟唱道:“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情伊情不自禁道:“纷纷堕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花如练,长是人千里;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残灯明灭枕头欹,谙尽孤眠滋味,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柳絮儿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诸葛飞星和情伊,眉宇间掠过丝丝的无奈,嘴唇轻轻蠕动,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只是暗叹了一声,脖子一扬,将杯中酒一干而净。 蝶儿忙给柳絮儿倒酒。 诸葛飞星视若无人,意味深长地吟唱而出:“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红姻翠雾罩轻盈,飞絮游丝无定;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微醒,深院月斜人静。” 情伊见诸葛飞星神色凄然,再想想自己此时此刻尴尬的处境和心中浅浅的情意,好像在刻意配合诸葛飞星似的,柔声吟唱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就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柳絮儿见诸葛飞星和情伊各有所思,心中顿觉尴尬,于是急忙端起酒杯,双手举杯,微笑道:“大哥、情伊,你们念了这么多好诗好词,我一句也没能懂,不过你们可不能取笑我无知。” 情伊甜甜道:“絮儿姐姐,你瞎说什么呢?我们怎么会取笑你呢?” 柳絮儿道:“你们也知道,我从小生活贫困,没机会读书,自然就不会引用名诗佳句为你们助兴。但此时此刻,在这轮残月、满天繁星的美好意境下,我用这杯酒敬你们,敬我们的兄妹情谊。” “好!” 情伊忙端起酒杯。 诸葛飞星忙收回思绪,面带灿烂笑容,温声道:“絮儿、情伊,你们也许不知,大哥不胜酒力,一饮便罪,但为了表达我们的兄妹情意,为了感谢你们对大哥和你们嫂子的救命大恩,大哥今日就强充一回好汉,干了这一杯。”话音刚落,就先干为敬。 只是一杯酒下肚,他顿觉心如火烧,难受至极。 蝶儿呆呆地瞧着诸葛飞星、情伊和柳絮儿,心中虽有不解,但一时间又不敢多问,只是急忙帮诸葛飞星斟满了酒。 情伊娇声道:“大哥,你这也太客气太见外了,我们此时既然已是兄妹,那就是亲密的的一家人,一家人还说什么谢谢啊。” 柳絮儿赞同情伊的观念:“情伊说得对,一家人就应该互帮互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情伊道:“絮儿姐姐,我们来敬大哥一杯。” 柳絮儿道:“好的。”说完,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看着诸葛飞星,嫣然说道:“大哥,小妹干了这杯,祝我们兄妹感情越来越好。” “好!” 诸葛飞星听了柳絮儿和情伊的这番言词,再想想自己今后又多了两个聪明伶俐、活波善良的妹妹,心中顿觉热血沸腾,爽快地端起酒杯,也顾不上担忧醉酒了。 “干!” 情伊和柳絮儿相视而笑,异口同声地说。 诸葛飞星道:“干!” 话音方落,三人就一饮而尽。 情伊轻轻放下酒杯,一面给诸葛飞星斟满酒,一面问诸葛飞星:“大哥、絮儿姐姐,你们伤势已好,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山谷?” 诸葛飞星不假思索地回答:“明天。” 情伊惊诧:“明天?”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情伊,我们决定明天一早就离开山谷,尽快赶到回忆谷,把‘血灵芝’送给嫣嫣,也好让嫣嫣的容颜早些恢复。” “你们明日出谷的事情,爹爹知道了吗?” 情伊忙追问而出,看着柳絮儿,脸上掠过淡淡的忧伤。 柳絮儿回答道:“今日中午,我们已经把这件事情禀告了爹爹,而且爹爹也同意了我们的要求。” 情伊不动神色,立刻转头盯着诸葛飞星,眼睛一眨不眨,眼神中充满了眷恋和情意,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诸葛飞星当然明白情伊的心意,下意识地避开情伊那双灼热而多情的眼睛,凝视着桌上的酒杯,一字一字地回答:“情伊,絮儿没骗你,我们的确去找过爹爹,爹爹也的确同意了我们的请求。” 情伊机械地点了点头,紧咬嘴唇,双拳紧攥,紧张的不得了,眼里已闪烁着泪光,沉思了半响,吃吃地问道:“爹爹……爹爹答应让我和你们一起出谷了吗?” 诸葛飞星脸色一变,竟然沉默了下来。 虽然日帝已答应让他带情伊出谷闯江湖见世面,但一想到前途茫茫,江湖凶险,他又犹豫不决了。 柳絮儿道:“爹爹……”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爹爹不会同意的。” 情伊见诸葛飞星和柳絮儿神色黯淡,就觉得日帝没答应她出谷,一时心里悲伤心急,打断了柳絮儿的话,眼泪也仿佛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下来。 柳絮儿见情伊泪落如雨,心里虽万分怜惜,但她深知诸葛飞星的意思,于是忙拉起情伊的手,柔声规劝道:“情伊,不要再难过了,爹爹这样做自然也有这样做的道理,再者说了,我们又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了,等我们办完事情以后,自然就会回来找你的。” 情伊埋怨:“他能有什么道理?他就是不想让我离开山谷,他就是不想让我和你们一起去闯江湖,他就是想让我在阴阳神殿里孤独终老。” 柳絮儿看了看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恨恨咬牙,点了点头。 柳絮儿温声道:“情伊,你不能这样说爹爹,江湖险恶,危机四伏,处处都是阴险狡诈的小人,爹爹不让你离开山谷,就是怕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你知道吗?” 情伊冷笑道:“江湖险恶?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用这些话骗我吗?再说了,我武功虽然不高,但足以照顾好自己,而且你们两个不也一直在闯荡江湖吗?为什么你们就没有事?难道江湖中的阴险小人们就有意对付我吗?”说到这里,脸色沉下来,猛然站了起来,咬牙道:“不行,我得亲自去问问他,看看他为什么不让我和你们一起出谷闯江湖。” 诸葛飞星暗叹一声,正色道:“你不用去找义父了,他老人家已经同意让你和我们一起出谷了。” “真的?” 情伊半信半疑地瞧着诸葛飞星。 柳絮儿道:“真的。” 情伊道:“你们没有骗我?” 诸葛飞星郑重其事道:“没有。” 情伊欢喜道:“爹爹真的同意让我和你们去闯江湖了?” 柳絮儿道:“千真万确。” 情伊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好像还是不太相信柳絮儿的话,又转头盯着诸葛飞星,一字一字地问:“大哥,絮儿姐姐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 诸葛飞星点头。 但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喜悦。 第四十八章 星夜谈心(二) 情伊心中大喜,急忙站起来,拭去眼角的泪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拍手庆祝,欢呼雀跃道:太好了,太好了,爹爹终于同意我出谷了,爹爹终于同意我出谷了。”蹦蹦跳跳,高兴至极,忙拉起蝶儿的手,高高兴兴道:“蝶儿,蝶儿,你听见了吧?你听见大哥刚才说的话了吗?爹爹同意我出谷了,爹爹同意我出谷了。” 蝶儿微笑道:“小姐,我听见了,我听见了。” 诸葛飞星瞧着兴奋得意的情伊,除了迷惑不解,心里更多的恐怕就是压力,恐怕他一辈子都不会想到情伊为什么会如此欣喜若狂,和柳絮儿对视了几眼,无奈地摇头摇头。 然而,当柳絮儿见到情伊如此喜悦兴奋,却半点都不迷糊,因为她深知情伊这样开心的缘由。 她若有所思地端起茶杯,心神一动,暗想道:“哎,这个情伊妹妹,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情伊柔声道:“你真的听见了?” 蝶儿看了一眼诸葛飞星和柳絮儿,几乎是求饶道:“小姐,小姐,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蹦了,再蹦公子就永远把你当小孩子看待了。” 蝶儿此言果然有效,情伊听了以后,立刻就停了下来。 她干咳了几声,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瞟了瞟诸葛飞星,而后又低声对蝶儿道:“蝶儿,我刚才的表现很像小孩子吗?” 蝶儿娇笑道:“小姐,你现在这样真好看,真漂亮。” 情伊心如甜蜜,心里暗暗得意,但脸上却只带着淡淡的笑容,用手指戳了戳蝶儿小巧而挺拔的鼻子,娇嗔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蝶儿撅着嘴,低声嘟囔:“你才是小孩子呢?”只是这句话,蝶儿说的很低很低,低的谁都没能听见。 情伊咳嗽了几声,缓解了下紧张的心情,端坐在先前的石凳上,一本正经道:“大哥、絮儿姐姐,情伊这次能够出谷闯荡江湖,多亏了你们在爹爹面前的美言,情伊以茶代酒,谢谢你们的好意。” 柳絮儿见情伊如此客气,反倒是有些不习惯,脸上掠过一丝奇怪的表情,凝视着自己纤细而洁白的手指,郑重其事地问道:“情伊,你这次出谷,真的只是为了跟我们一起闯荡江湖吗?”说到这里,缓缓抬起头,眼睛如扫描仪一样端详着情伊,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情伊的表情变化。 “这……” 情伊心里一惊,立刻紧张了起来,一时间哑口无言,吱吱唔唔了半响,脸上才勉强露出了几丝笑容,吃吃道:“絮儿姐姐,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柳絮儿道:“没什么意思,姐姐只是想知道你此次出谷到底是不是为了闯荡江湖,除此之外,并无他意。” 情伊眼睛瞪了瞪,傲然道:“我当然是为了闯荡江湖啊。” “没有别的原因?” 诸葛飞星若有所思地问。 情伊坦然回答:“有。” 柳絮儿惊讶:“是什么?” 情伊思绪一转,神色突然暗淡下来,沉默了半响,才缓缓抬起头,凝视着天上的那轮残月,一字一字道:“不瞒你说,情伊此次出谷,除了陪你们闯荡江湖以外,最重要的事情、也是最大的心愿就像希望能找寻娘亲的下落。” 柳絮儿一直以为情伊出谷是为了诸葛飞星,万万没想到情伊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娘亲而极力争取出谷的机会,此时此刻听了情伊说的这心愿,顿觉自己目光短浅,思想狭隘,眼里噙着泪水,抱歉地看着情伊,懊悔道:“情伊,对不起,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情伊嫣然一笑:“没关系的。” 诸葛飞星朗朗道:“情伊,你只管放心吧,只要义母还……还健在,无论天涯海角,大哥都帮你找到她老人家。” 柳絮儿道:“大哥说得没错,你只管放心就好,我们一定帮你找到义母,让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 “谢谢大哥,谢谢絮儿姐姐。” 情伊感激万分。 诸葛飞星道:“你的事情,就是大哥和絮儿的事情,无需言谢。”说到这里,冲柳絮儿点了点头,而后又看着情伊,悉心安慰:“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我相信你的心愿一定会达成的,我也相信义母义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柳絮儿道:“义母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我们定会找到她老人家的。” 情伊擦干净泪水,胸有成竹道:“情伊相信你们,情伊也相信娘亲定会平安无事的。” 诸葛飞星瞧着柳絮儿,思绪一转,就想到了云嫣嫣,良久良久,表情严肃地说道:“情伊、絮儿,如今我们已是兄妹,既然是兄妹,我们就应该坦诚相见、荣辱与共,大哥心中的心事也就不隐瞒你们了。” 情伊和柳絮儿怔了怔,几乎是异口同声道:“大哥有话,只管说吧,如果情伊(絮儿)能办到的话,一定帮你办到。” 诸葛飞星道:“你们一直都在问我和嫣嫣的关系,而我也一直避而不答,如今我们既然已是兄妹,那大哥也只好如实相告了。” 情伊脸色不由变了变,拿茶杯的手微微颤抖着,机警地盯着诸葛飞星,喃喃地问道:“大哥,你说。” 柳絮儿目不转睛地盯着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顿了一顿,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和嫣嫣不是你们想象的情侣,而是已经成亲的夫妻。” 情伊不由震惊,脸色惨变,拿茶杯的手剧烈颤动,茶杯瞬间就滑落而下,讷讷道:“什……什么?大哥,你说……你说你和嫣嫣师妹已经……已经成亲?” 蝶儿也颇为震惊,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情伊,暗想道:“公子已经和嫣嫣姑娘成亲了,那小姐怎么办呢?” “是的。” 诸葛飞星点头。 情伊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绝望透顶,心如刀割,好像听到了世上最可怕最悲痛的事情一般,眼睛瞪得大大的,半信半疑道:“大哥,我没有听错吧?” 诸葛飞星强调:“我说的没错,你们听得也没错,我和嫣嫣的确已经成亲。” 情伊喃喃道:“那……那情伊在这里恭喜……恭喜大哥了。”说完,就拿起酒壶,大口大口喝了几口酒。 诸葛飞星皱了皱眉:“情伊,你怎么了?” 情伊凄然笑了笑:“大哥不要管我,我没事的,我只是为你和嫣嫣姐姐高兴,喝点酒为你们庆祝。” “你真的没事吗?” 诸葛飞星忧心忡忡。 情伊几口酒下去,脸色变得通红,已然有了醉意,就连咬字都不再清楚,讷讷笑道:“我真的没事,我怎么会有事呢?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话音刚落,就栽在桌子上,眼角溢出了两行清泪。 诸葛飞星心急如焚:“你怎么了?” 柳絮儿柔声道:“大哥,你不要着急,情伊只是喝多了。” “可是……” 诸葛飞星指了指情伊。 柳絮儿道:“放心吧!”抬头看着蝶儿,温声道:“蝶儿,和我扶情伊去休息。” 蝶儿忙上前扶住情伊的胳膊。 诸葛飞星温声道:“时候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吧,我们明天还要赶路。” 柳絮儿道:“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和蝶儿把情伊扶起来,柔声道:“你只管安心,情伊有我们照顾呢。” 诸葛飞星道:“那好,那大哥先走了。”瞧着蝶儿,吩咐道:“蝶儿,和絮儿姐姐照顾好你家小姐。” 蝶儿点头答应:“好的。” 诸葛飞星看了看情伊,转身离去。 柳絮儿望着诸葛飞星的背影,心中暗想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待什么也瞧不见时,收回视线,看着蝶儿:“蝶儿,我们把情伊扶到房间里吧。 第四十八章 星夜谈心(三) (二) 繁星闪烁。 回忆居里灯火通明。 月后吃过晚饭,收拾好了一切,端坐在桌子旁,若有所思。 云嫣嫣呆望着房门,眉头紧锁如结,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担心地问月后:“师父,师姐半个多月都没有回来,会不会……”说到这里,不忍再说下去,但眼角的泪水却已滑落。 月后当然明白云嫣嫣心中的意思,也能体会云嫣嫣心中的担心和愧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神情凝重地说:“你也不要过于担心,更不用自责,虽说你师姐是为你出谷,但世间一切皆因缘起。再说了,古语有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相信絮儿吉人自有天相,你师姐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云嫣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喃喃地问道:“师父,明天离开回忆谷,您打算去哪里找师姐?” 月后若有所思道:“我曾听你师姐说,她们家在洛阳城有个叫云轩阁的老宅子,家里只剩下年事已高的奶奶生活。如果真如我们推断,她是借采‘血灵芝’回家探亲,我想我们应该在那里能找到她。” 云嫣嫣道:“师姐真的会回家吗?” 月后摇了摇头:“这个师父也不能肯定。不过,除了洛阳城,师父真的想不出她还可以去哪里。” 云嫣嫣暗叹了口气,陷入深思,将柳絮儿此次出谷采“血灵芝”的前因后果、是非曲折统统想了一遍,又将柳絮儿的性格为人想了一遍,觉得柳絮儿做事谨慎、顾全大局,绝对不是那种大大咧咧、不分轻重的人,因此她的脑子里便产生了个不好的念想,胆战心惊地问:“师父,我虽然和师姐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我却能看出师姐老成持重、细心谨慎,我担心师姐……师姐会出事。” 月后心里何尝没有这样的担心,只是她不愿意相信罢了,此时云嫣嫣这样说,她心中的不祥感觉更加强烈,但她却克制着不让自己往坏处想,更不想一味的悲观失望,于是她一字一字道:“师父和你师姐相处了几年,她办事从来都是有条有序,稳稳当当,从来不会让人担心,这次她一走就是半个多月,说心里话,师父也觉得她可能出了意外。” 云嫣嫣顿时紧张起来:“师父,嫣嫣斗胆说句不敬的话,望您不要生气。” 月后道:“你我师徒一见如故,自可不必守俗套的老规矩,再说了,这里也没有外人,你有什么话只管说,师父不会怪你的。” 云嫣嫣道:“师父,常言说得好,谷中一年,世上千年,您和师姐深居幽谷,很久不过问江湖指事,自然也就不太解如今外面混乱的世道。” 月后坦然承认:“你说得非常对,师父在这回忆居里生活了几年,每天除了种树和采药,几乎是什么事都不去做不去想。如今这江湖到底成了什么样子,师父的确一无所知!”换了口气,接着说了下去:“非但如此,而且这江湖两个字也在师父的印象中渐渐模糊了。” 云嫣嫣道:“不瞒您说,上次灵儿只是给您讲了武林中发生的事情,却没有给您讲天下的事情,如若您听了天下的事情,定然会像我一样担心师姐的安危的。” 月后道:“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嫣嫣黯然道:“也许师父不知道,眼下‘燕王’朱棣已经起兵谋反,和建文帝朱允炆争夺皇位,天下已经大乱。” “朱棣造反?” 月后皱了皱眉,眼睛里充满了迷惑。 云嫣嫣道:“早在几个月前,‘燕王’朱棣就起兵了。” 月后不知是不了解时局,还是不相信权利和地位的威力,不解地问:“嫣嫣,你刚才说‘燕王’朱棣谋反,这让为师有些想不通,他既然已经贵为朝廷的王爷,为何还要起兵谋反呢?难道他想当皇帝?” 云嫣嫣郑重其事地点头:“您说的不错,朱棣这次起兵谋反,虽然名地里是打着‘清君侧之恶’的名义,帮朝廷锄奸除恶,但实质上却是不服建文帝的统治,对皇位虎视眈眈,早有觊觎之心。” 月后道:“‘清君侧之恶’?” 云嫣嫣解释下去:“朱允炆当上皇帝以后,采纳了大臣齐泰、黄子澄的建议,决定先削除几个力量较弱的亲王的爵位,然后再向力量最大的‘燕王’朱棣开刀,并令诸亲王不得节制文武将吏,以减少其新生政权的威胁,一时间皇族内部的矛盾迅速激化。”拿起茶壶,帮月后倒满了茶水,接着讲述下去:“建文帝命令将臣监视朱棣,若发现朱棣有不轨行为,就乘机逮捕,然而,这个消息很快就让朱棣知道了,于是他立即诱杀了前来执行监视逮捕任务的将臣,决定先下手为强,在今年的七月份举兵谋反了。” 月后沉思了半响,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于是赶忙问云嫣嫣:“嫣嫣,你刚才说现在的皇帝是谁?” “建文帝朱允炆!” 云嫣嫣谈的身心投入,一时间竟然忘记了月后已久不出谷,而且得了失忆症,随口而出。 月后惊诧:“建文帝朱允炆?” 云嫣嫣道:“是的。” 月后道:“明太祖朱元璋呢?” 云嫣嫣道:“死了。” 月后越发震惊:“死了?” 云嫣嫣道:“是的。” 月后道:“什么时候?” 云嫣嫣道:“去年。” 月后道:“原来是如此啊!” 云嫣嫣见月后疑惑重重,心神一动,这才想到了月后深居幽谷和失忆之症,一时心中愧疚,耐心帮月后解释:“去年朱元璋就病死了,而后就由朱允炆即位,号称‘建文帝’,今年就是建文元年。” 月后若有所思地感慨:“据说这朱元璋不仅骁勇善战,而且机智灵活、粗通文墨,一生身经百战,一举推翻腐朽的元朝,建立了大明朝,真正算的上是一位了不起的布衣天子,只可惜……” 云嫣嫣道:“可惜什么?” 月后道:“可惜他辛辛苦苦、挥泪萨血打下来的大明江山,还没有真正的繁荣富强、四海升平,朝廷就发生了内乱,真是可悲可叹啊!”顿了一顿,喃喃地吟唱:“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疆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云嫣嫣道:“师父,正所谓得王道者生,逆王道者亡,在这场朝廷权利的角逐和争斗中,您觉得这场战争谁会胜利?” 月后摇了摇头:“不管谁胜谁败,也不管因为什么发动战争,到头来受苦受罪的都是无权无钱的贫苦老百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们不顾百姓的死活,争来争去,还不都是为了至高无上的权利!” “哎!” 云嫣嫣喟然长叹,陷入了深思。 月后凝视着桌上的茶杯,一字一字道:“邪魔复生,朱棣造反,江湖危机,天下大乱,如此说来,外面的世道的确已然是人间炼狱,混乱如麻、危险重重啊!” 云嫣嫣点头:“这就是我担心师姐的真正原因。” 月后抬头望了望窗外,见此时天色已晚,忙嘱咐云嫣嫣:“嫣嫣,今夜早点休息,明早我们出谷去找你师姐。” 云嫣嫣道:“好的!” 月后起身离去。 云嫣嫣站了起来,目送月后离开,而后缓步来到了站在门口,凝视着满天繁星,情不自禁道:“飞星哥哥,你在哪儿呢?嫣嫣想你了。” 第四十九章 相见无期(一) (一) 早晨。 阳光明媚。 但山谷中却充满了沉重和别离的忧伤。 诸葛飞星、情伊、柳絮儿、日帝和蝶儿五人表情沉重,一时无语。 此时此景正是:“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就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诸葛飞星心思繁琐,沉默了半响,暗叹了口气,和情伊、柳絮儿各自对视了一眼,而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日帝,郑重其事地告别:“义父,古语云,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时候不早了,我们该上路了。” 日帝慢慢地点了点头,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丝丝不舍和惆怅,安抚地拍了拍诸葛飞星的肩膀,紧接着转头看着情伊,温声嘱咐道:“情伊,你是第一次出谷,对江湖中的险恶还不是很了解,因此,万事定要小心谨慎,切不可鲁莽行事,一定要听你大哥和絮儿姐姐的话,知道吗?” 情伊泪眼模糊,紧抱日帝,万分的不舍,低声哽咽:“爹爹,情伊不在山谷的这段日子里,您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想喝茶的时候找蝶儿给您沏,千万不要喝凉茶,凉茶对您的身体不好。”说着说着,眼泪便滑落而下。 日帝强忍着心中不舍和悲伤,帮云嫣嫣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微笑道:“好的!你初次出门,万事定要小心又小心,定要听大哥和絮儿姐姐的话,千万不可任性妄为。”说到这里,看了看诸葛飞星和柳絮儿,顿了一顿,又接着说下去:“秋天了,北方夜风阴冷,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盖好被子,千万不能着凉。” 柳絮儿给日帝保证:“爹爹,您只管放心,絮儿向您保证,定会照顾好情伊妹妹,绝不让她有丝毫损伤。” 情伊道:“我会听大哥和絮儿姐姐的话。” 日帝轻轻点头。 情伊擦干净眼泪,收起悲伤,看着神色黯淡的蝶儿,拉起蝶儿的手,细心叮嘱:“蝶儿,我不在阴阳神殿的时候,你要每天到花房看看,好好照顾好那些花,知道吗?” 蝶儿眼含热泪,凄然道:“小姐放心,蝶儿保证给您照顾好每盆鲜花。” 情伊紧咬着嘴唇,帮蝶儿擦了擦眼泪,继续叮嘱:“还有,我不在家里的这段日子,你记得每天早上七点,中午十一点,晚上八点,要准时叫爹爹吃饭,帮我照顾好爹爹。” “好的!” 蝶儿刚擦干的泪水,又流了下来。 情伊道:“饭菜不能太咸,茶水不能太凉,而且每天晚上在睡觉前,你要让爹爹喝上一小杯地窖里的竹叶青,不能喝太多,只能喝一小杯。” 蝶儿遵命:“我记住了。” 情伊满意地笑了笑,不厌其烦地叮嘱:“蝶儿,还有件事,你千万的记住,那就是爹爹最爱喝云南普洱茶,你定要每天给他泡着喝,不过你要记住,泡的时候茶量宁少勿多,水温宁低勿高,千万不要让爹爹和隔夜的凉茶。” 蝶儿道:“我知道了。” 情伊又强调了一遍:“千万要记住。” 蝶儿点了点头,凄然地问道:“小姐,你什么回来?” 情伊嫣然一笑,柔声安抚蝶儿:“蝶儿,你放心好了,只要你把我的花照顾好了,等到它们下次开花时,我自然就会回来了。” “真的吗?” 蝶儿惊喜异常。 情伊道:“真的。” 日帝听了情伊对蝶儿的千叮咛万嘱咐,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高兴,但更多的却是担忧和牵挂,只是事已至此,却又无能为力,只能郑重其事地交代诸葛飞星:“飞星,此去路途遥远,危险重重,你千万要好好照顾情伊和絮儿,知道吗?”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保证道:“义父请放心,飞星定会全力以赴,定会好好照顾情伊和絮儿的,保证她们不会受到丝丝的伤害。” 日帝道:“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话音刚落,伸手从怀里掏出本书,痴痴地端详了片刻,狠狠一咬牙,伸手递给了诸葛飞星,一字一字道:“义父隐居于此,久不出谷,对外面的江湖早已不习惯,也毫无所知。这次魔域王城兴风作浪,危害江湖,义父深居深谷,也帮不上你什么大忙,这是‘逍遥神掌’的图谱,你拿着吧,但愿它对你有用。” 诸葛飞星没有推辞,双手接过“逍遥神掌”图谱,看了一会儿,断然揣在了怀里,恭恭敬敬道:“义父,我会好好的珍惜这本‘逍遥神掌’图谱。” 日帝道:“‘逍遥神掌’图谱珍惜不珍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要平平安安回来,下次来阴阳神殿的时候,爹爹希望你和现在一样健康精神,不是希望,是一定要看到。” 诸葛飞星颇为感动,朗朗道:“飞星答应您,下次来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来看您,而且还要给您带最好的竹叶青,和您好好把酒言欢、笑傲江湖。” 日帝激动道:“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诸葛飞星答应。 柳絮儿瞧着诸葛飞星和日帝惺惺相惜的英雄气概,一时间被这温馨而幸福的场面深深感动,眼里噙着幸福的晶莹剔透的泪水,柔声道:“爹爹,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您也要照顾好自己。” 日帝用异常柔和的眼神看着柳絮儿,温声道:“爹爹相信你说到就能做到。”语毕,从怀里又拿出本书,递给柳絮儿,一字一字道:“絮儿,爹爹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是你娘临走前留下的‘美人吟’剑谱,现在爹爹就替你娘把它传给你,往后闲暇时间,你要勤加练习,专心研究,我相信你肯定会有所领悟的。” 柳絮儿双手接过“美人吟”剑谱,痴痴地端详了半响,而后又抬头看着日帝,眼里噙着感动的热泪,感激道:“爹爹,在絮儿和情伊妹妹不在您身边的日子里,您保证要照顾好自己,好好保重身体,每天不要太过劳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下人去做,千万不要累坏了自己的身子。” 日帝展颜答应:“絮儿,你的话爹爹会记住的。”轻拍着情伊的肩膀,意味深长道:“情伊、絮儿,答应爹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回来。” “爹爹放心,只要大事一了,我们就回来陪您。” 情伊和柳絮儿异口同声地回答。 诸葛飞星道:“蝶儿,小姐不在家里时,你要好好照顾老爷的起食饮居。” 蝶儿点了点头:“公子放心,蝶儿会照顾好老爷的。” 诸葛飞星听到蝶儿的这个保证,心里总算是放心了些,从蝶儿的手中拿过“重情剑”,温声道:“爹爹,我们出谷了。” “好的!” 日帝点了点头。 情伊从蝶儿的手中接过包袱和长剑,又不放心地叮嘱了蝶儿一遍:“蝶儿,千万记住我刚才交代你的事情,照顾好爹爹,照顾好我的花。”说完,就盯着日帝,眼里含着泪水,大有生离死别之意,哽咽道:“爹爹,您好好保重身体。” 日帝点头:“你也保重身体。” 柳絮儿帮情伊擦了擦泪水,微笑道:“爹爹,我们走了。”说完,冲诸葛飞星和情伊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蝶儿见就像是个失去了灵魂的干枯躯体,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呆呆望着诸葛飞星、情伊和柳絮儿渐渐远去而模糊的背影,只看了几眼,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珍珠落下来,带着哭腔呼喊道:“小姐、公子、絮儿姐姐,你们要早些回来。” 第四十九章 相见无期(二) 日帝相较蝶儿而言,整个人显得异常的镇定和沉稳。 只见他神色凝重,静静站着,目不转睛地凝望着诸葛飞星、情伊和柳絮儿的背影,自言自语地道:“飞星,此去千山万水,凶险异常,你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情伊和絮儿。” 诸葛飞星、情伊和柳絮儿恋恋不舍,但为了减少悲伤,在蝶儿呼喊时,他们只是狠狠咬紧牙关,克制着不让自己回头,但每个人的眼中却噙着泪花。 (二) 诸葛飞星、情伊和柳絮儿三人离开阴阳神殿,由于心里特别的牵挂云嫣嫣的安慰,因此三人一路上并没有游山玩水、欣赏风景,只是急匆匆赶路。 经过五天奔走,他们终于踏进了回忆谷。 诸葛飞星心急如焚,行色匆匆,四处扫视了几眼,觉得回忆谷的景色别致,却无心去欣赏,只是在心中暗暗祈祷:“老天保佑,保佑絮儿就得女孩儿就是云嫣嫣。”顿了一顿,回头问柳絮儿:“絮儿,回忆居还有多远?” 柳絮儿放慢了脚步,一面擦拭着额头上汗珠,一面观察着以前熟悉的一景一物,一花一草,大有劫后重生、故人再见的兴奋和喜悦,柔声回答:“大哥,你不要太着急,这里已是回忆谷,前面不远处就是回忆居了。” “那我们快点走吧。” 诸葛飞星加快了脚步,恨不得一步踏进了回忆居。 柳絮儿瞧着诸葛飞星着急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回头看着身后的情伊,一字一字说道:“情伊,不要再玩儿了,我们快点赶路吧。” 情伊痴迷地张望章回忆谷挺拔的山峰和浓郁茂密的花草树木,心里有说不出的好奇和新鲜,此时见柳絮儿喊她,忙赶上了柳絮儿,喃喃道:“这外面的山山水水就是好玩儿,和阴阳神殿的就是不一样。” 柳絮儿道:“就知道玩儿。”指了指前面的诸葛飞星,若有所思道:“大哥都要急疯了,你还玩儿。” 情伊快跑几步,追上了诸葛飞星,一字一字说道:“大哥,既然这里已是回忆谷了,那你为什么还走的这么急?难道你怕大嫂跑了吗?” 诸葛飞星避开了情伊的话题,温声问道:“累吗?” “不累。” 情伊笑着耸了耸肩。 诸葛飞星道:“好,那就再坚持一会儿,等我们一会儿见到了嫣嫣和师父,再好好的休息,怎么样?” 情伊欣然答应:“都听你的!”见诸葛飞星满头淋漓大汗,急忙拿出块锦帕,伸手去帮诸葛飞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语双关地问道:“大哥,大嫂有你这样的丈夫疼爱,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啊。” 诸葛飞星瞧着情伊忧伤而羡慕、多情而怜惜的眼神,心里不由一惊,随即脑海里就闪过无数个念想,既有对云嫣嫣的牵挂和担心,又担心柳絮儿会误会,更怕情伊灼热而多情的眼睛,但却又不好意思拒绝,只是吃吃笑了笑:“你也累了,我自己来吧。” 情伊嫣然一笑:“你自己又看不见,还是我帮你吧。” 诸葛飞星道:“絮儿,我们还有多长时间能到回忆居?” 柳絮儿见情伊帮诸葛飞星擦汗,脸色微变,心里竟然暗生了嫉妒和难受,四处扫视了几眼,淡淡地道:“转过这个弯,我们就到了。” 诸葛飞星道:“好的。”伸手拿过了锦帕,一面擦汗珠,一面疾步向前奔去。 柳絮儿望着诸葛飞星高大挺拔、笔直坚实的背影,再看看情伊暗藏情愫的痴迷神色,神不由得暗暗吟唱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情伊来到柳絮儿身旁,见柳絮儿神色痴迷,目光迷离,深感奇怪:“这是怎么了?”想到这里,忙用手推了推柳絮儿,问道:“絮儿姐姐,你想什么呢?” 柳絮儿被情伊这样一推,才猛然从幻想中缓过了神,连连摇头否认:“没……没什么,没什么。”说完,指了指前面的诸葛飞星,若有所思道:“情伊,我们快点走吧。” 情伊点了点头。 柳絮儿心事重重,刚走出几步,又不自觉地转头看这情伊,一语双关地说道:“你看你啊,只顾着帮大哥擦汗,自己额上的汗滴却顾不上擦,你对大哥可真好啊。”拿出锦帕,帮情伊擦了擦汗。 情伊久居深谷,从来没见过外面的花花世界,更没有亲身体会人心的复杂,思想单纯的就像是一张洁白无暇的纸,自然也就听不出柳絮儿话中隐含的醋意,于是嫣然笑着说道:“絮儿姐姐,我们三个是兄妹,我帮大哥擦擦汗是应该的,就像你帮我擦汗一样,是吧?” 柳絮儿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我们的确是好兄妹,好的不能再好的兄妹,好的不能再好的兄妹。” “絮儿姐姐,你真漂亮。” 情伊笑的更加天美。 柳絮儿道:“是吗?” 情伊道:“情伊句句说的都是实话,你是情伊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说到这里,眼珠子灵机转了转,心中就产生了个念想,忙问道:“絮儿姐,大嫂漂亮吗?” “这……” 柳絮儿怔了一怔。 情伊不解地皱了皱眉:“怎么了?” 柳絮儿神色变了变,拿“泪痕剑”的手下意识地颤了一下,沉思了好长时间,才吃吃地笑道:“不要再问了。再等片刻,你就能见到大嫂了,到那个时候,你自己亲眼看看,一切不就清楚了吗?” 情伊应和道:“这倒也是啊!”话音刚落,急忙拉起了柳絮儿的胳膊,着急异常:“絮儿姐姐,我们不要啰嗦了,赶快去追大哥吧,我真想马上就能见到大嫂,看看是大嫂漂亮,还是絮儿姐姐你漂亮。” 柳絮儿微笑不语。 只是她的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 (三) 诸葛飞星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能插上翅膀,马上就见到云嫣嫣。 因此,他独自快步前行,很快就来到了回忆居前,瞧着院子前美丽的柳树林,一时间神往,忍不住赞叹道:“好漂亮的柳树,怪不得絮儿说回忆居是个美的让人心醉的世外桃源,是这个世上最漂亮的地方,今日一见,果然是名副其实啊。” 只过了片刻,情伊和柳絮儿就来到了柳树林前。 情伊瞧着眼前翠绿而整齐的柳树林,就像是又见到了自己花房前面的香气扑鼻的鲜花一般,兴奋不已,连连拍手欢呼:“好漂亮啊,好漂亮的柳树林,简直比我花房前的鲜花都要漂亮上好几倍。” 柳絮儿瞧着面前的这片熟悉的柳树林,大有见到了亲人的意思,心里激动异常,居然落下了幸福的眼泪。 然而,为了不让诸葛飞星和情伊发现她落泪,在眼泪还未滋润脸颊时,她迅速伸手擦干净,面视着诸葛飞星和情伊,笑容满面道:“大哥、情伊,这就是回忆居。” 情伊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轻轻抚抚着柳条,就像是抚摸自己的玉体般小心而谨慎,好像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伤害了这些美丽而柔弱的柳条一般。 诸葛飞星身体敏捷,如穿山越岭的猎豹,迅速穿过了柳树林,向回忆居走去。 柳絮儿悠悠道:“柳树林,回忆居,我回来了,我柳絮儿终于回来了。”说完,向情伊招了招手:“情伊,不要再贪玩了,快点过来。” 情伊点头答应:“马上!”又情不自禁地摸了摸柳条,嫣然道:“柳树林,情伊先去见大嫂了,明天再陪你们玩儿。” 第四十九章 相见无期(三) 诸葛飞星站在回忆居的篱笆门前,表情严肃,心跳加速,万分的紧张,就连拿“重情剑”的手也因紧绷的心弦而微微颤抖。 他如木头似的,一动不动,呆呆盯着院子里,却不敢往前迈一步,好像此时此刻,前面已不再是回忆居,而是刀山火海,而是万劫不复的十八层地域。 柳絮儿来到篱笆门前,见诸葛飞星呆呆僵在门前,却迟迟不肯进去,心里觉得非常的奇怪,抬头瞧瞧诸葛飞星紧张兮兮的表情,柔声问:“大哥,你没事吧?” 诸葛飞星机械地摇了摇头。 柳絮儿心神一动,就明白了诸葛飞星的心意,暗叹了口气,温声宽慰:“大哥,你放心吧,嫂子一定在家里。” 诸葛飞星眼角的肌肉颤了颤,伸手擦去额上的冷汗,正色道:“在阴阳神殿的时候,大哥做梦都盼来回忆居找嫣嫣,但此时回忆居明明就在面前,可大哥却紧张的不得了,心慌的不得了。” 柳絮儿嫣然道:“大哥有这种心情不足为奇。” 诸葛飞星道:“为什么?” 柳絮儿道:“因为大哥心里太在意、太担心大嫂了,等会儿见到了大嫂,你的这种紧张自然就消失无踪了。”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 情伊来到诸葛飞星和情伊的身边,见他们两个迟迟不进去,以为出了差错,脸色立刻沉下来,机警地盯着院子里,拔剑出鞘,小心翼翼道:“大哥,是不是有危险?” “出什么危险?” 柳絮儿不解地看了看情伊,看了看情伊闪闪发光的剑刃。 情伊道:“敌人啊!” 柳絮儿笑了出来:“傻姑娘,这是咱们的家,怎么会有敌人?快把剑收起来。” 情伊道:“既然没危险,那你们为什么不进去?”将剑入鞘,秀眉皱了皱,迷茫地瞧着诸葛飞星和柳絮儿。 柳絮儿道:“因为我和大哥在等你啊。” 情伊道:“等我?” 柳絮儿道:“是啊。” 情伊愈发迷惑:“等我干什么?” 柳絮儿道:“等你一块进去。” 情伊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脸上立刻露出了甜美的笑容,笑嘻嘻道:“既然是这样,那现在我来了,我们可以进去了吧?”说完,就大踏步走进了院子。 柳絮儿看着诸葛飞星:“大哥,我们进去吧。”望着院子里,高兴地呼喊:“师父、嫣嫣师妹,我回来了。” 诸葛飞星稳了一稳情绪,迈步跨进院子,瞧着眼前破旧而简单的茅草屋,不由感叹而出:“这样几间房子,师父居然起名为回忆居,真是心胸豁达、境界非凡啊!” 柳絮儿瞧着熟悉而安静的院子,心里如吃了蜂蜜般甜甜的美美的,再次大声呼喊道:“师父、嫣嫣师妹,我回来了,你们在哪里?” “会不会没人啊?” 情伊站在院子中央,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房门。 柳絮儿轻斥道:“别胡说,怎么会没有人呢?”话音刚落,急忙对诸葛飞星说道:“大哥,你不要担心,师父和大嫂可能出去挑水了,我们进屋等等吧。” 诸葛飞星沉默了下去,紧跟着柳絮儿和情伊向房间走去,然而,他刚迈进房间,整个人就惊呆了。 不为别的,只为房间的简单。 和诸葛飞星相比,情伊倒是坦然自在的多。 她刚走进屋子,就像是发现了神奇的迷宫,满脸惊奇,四处参观,瞧瞧这,摸摸那,丝毫没有在意回忆居的简陋。 诸葛飞星坐在凳上,随手把“重情剑”放在桌上,瞧着情伊痴迷而高兴的神情,一时感慨万千,竟然想起了陶渊明的《归园田居》,亲不自禁地吟唱:“少无适俗韵味,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田园。方宅十余亩,草屋八九间;榆柳荫后椋,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柳絮儿给诸葛飞星和情伊沏茶,端着沏好的茶,笑盈盈来到桌前,嫣然道:“大哥,看着回忆居如此简陋破旧,你是不是有点失望啊?” 诸葛飞星道:“没有。”接过柳絮儿递过来的茶杯,小小喝了一口,有所担心地问道:“絮儿,挑水的地方离这里远吗?” 柳絮儿若有所思道:“不远!” “哦。” 诸葛飞星紧盯着门口。 柳絮儿坐下来,正要喝茶,却听到情伊一声惊叫,豁然站起来,惊呼而出:“怎么了?” “大哥、絮儿姐姐,不好了!不好了!” 情伊着从里屋冲了出来,手里拿着张白纸,焦急异常。 诸葛飞星脸色煞变,猛然站起来,忙追问道:“怎么了?” 情伊嚷嚷道:“师父和大嫂不是去挑水了,而是去洛阳城找絮儿姐姐了。” “你说什么?” 柳絮儿惊诧。 诸葛飞星一把抢过情伊手里的白纸,定睛看了看。 只见白纸上简单的写着:“师姐,你上山采‘血灵芝’,多日未归,我和师父甚是担心你的安危,遂决定到洛阳城‘云轩阁’找你。如果你日后回来,见到此书信,而未见我和师父,且不要惊慌担忧,务必要来云轩阁找我们。云嫣嫣亲笔。” “不错!不错!的确是嫣嫣,的确是嫣嫣!” 诸葛飞星欣喜若狂,居然激动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柳絮儿悬着的心总算是放在了肚子里,如释重负地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诸葛飞星又盯着信看,心如翻腾的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脸上的表情反复多变,忽而喜悦,忽而担忧,喜的是云嫣嫣的确好好的活着,忧的是云嫣嫣此去洛阳城,福祸难当,危险重重。 “大哥,你怎么了?” 柳絮儿见诸葛飞星神色忽明忽暗,刚刚平静的心又紧张了起来。 诸葛飞星沉默不语。 情伊忙问柳絮儿:“絮儿姐姐,大嫂在书信上说洛阳城的云轩阁是你的老家,对吗?” 柳絮儿不解地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情伊伸手从诸葛飞星的手里拿过了信,看了看,一字一字道:“大嫂让你回来后去云轩阁找她,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柳絮儿没有立刻回答情伊,而是转头看着诸葛飞星,温声问道:“大哥觉得呢?” “絮儿,师父的武功怎么样?” 诸葛飞星郑重其事地问。 柳絮儿胸有成竹道:“大哥,这个你不用担心,据絮儿所知,当今武林中,能战胜师父的人寥寥无几,除了爹爹和黒魔子,恐怕再无旁人了。” 诸葛飞星震惊:“真的?” 情伊听了柳絮儿这句话,心中也是大惊,急忙坐下来,兴趣顿生,充满了羡慕:“想不到你有这么武功高深的师父,她老人家叫什么名字?” 柳絮儿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眼里隐约带着淡淡的忧伤和悲戚,喃喃道:“我不知道师父是谁。” “你不知道师父是谁?” 情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盯着柳絮儿。 柳絮儿点头。 情伊当然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呢?” 柳絮儿道:“姐姐没有骗你,姐姐真的不知道师父是谁。” 诸葛飞星见柳絮儿神色黯然凄婉,丝毫都不像是在撒谎,于是温声问道:“絮儿,这么多年来,师父都没告诉你她是谁吗?” 柳絮儿喃喃道:“不是师父不愿意告诉我她是谁,只是……” 诸葛飞星道:“只是什么?” 柳絮儿道:“只是……只是师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情伊猛然站起来,失声惊呼而出:“什么?师父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不错!” 柳絮儿黯然叹了口气,眼角已有泪。 诸葛飞星道:“难道师父得了失忆症?” 第四十九章 相见无期(四) (四) 这个世上,不知道别人身份的人恐怕多不胜数,也不足为奇,但连自己身份都不知道不清楚的人却是凤毛麟角。 诸葛飞星想了很久,除了能想到失忆这个理由以外,再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 因为他心里清楚,一个人若是真正得了失忆症,就会忘却以前的一切事情,当然也包括自己的身份。 柳絮儿凄然道:“大哥猜的没错,师父的确是得了失忆症,只因为如此,所以师父才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怎么会这样啊?” 情伊嘟了嘟嘴,失望地叹息。 柳絮儿道:“世事无常,也许这就是命运吧!”话音刚落,又黯然长叹了一声,而后话锋急转,嫣然道:“不过师父却清楚的记得自己高深莫测的武功,这次大嫂和师父去洛阳城云轩阁找我,定会万无一失的。” 诸葛飞星道:“这样最好!” 虽然他此时心急如焚,想急着赶路,但又不忍强迫情伊和柳絮儿继续奔波劳累,于是温声道:“絮儿,我们已经连续赶了三天的路,你和情伊实在是太累了,依我看今日我们就在回忆居里休息休息,养足了精神,明天早晨启程,去洛阳城云轩阁找师父,你看怎么样?” “一切按大哥说的办。” 柳絮儿不假思索地答应。 情伊笑眯眯地举手:“我赞成大哥的建议。” 诸葛飞星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就开始烧火做饭,吃饱喝足了,就好好休息。” 柳絮儿道:“你们只管坐着喝茶聊天,我自己去做饭就好。” 诸葛飞星道:“辛苦你了。有什么需要,只管喊大哥,大哥随叫随到。” “好的。” 柳絮儿点了点头。 情伊忙站起来,拉住柳絮儿的手,看着诸葛飞星,学柳絮儿说话的腔调,对诸葛飞星说道:“大哥,你管在这里喝茶,我和絮儿姐姐去做饭就好。”话音刚落,又柔声对柳絮说:“絮儿姐姐,我们走吧。”拉着柳絮儿向厨房走去。 诸葛飞星呆望着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五) 夕阳西下。 天色渐渐暗下来。 洛阳古城的一条安静的街道上。 云嫣嫣和月后形色匆匆,脚步轻盈,东张西望,正愁如何去找云轩阁的时候,却见一个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的老妇人从街道的转角处缓缓走了过来,步履蹒跚,脸上满是被岁月雕刻的印记。 云嫣嫣眼睛抬了抬,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见老妇人,就像是沙漠中的旅者见到了救命的清水甘泉,心中大喜,伸手指了指,欢呼道:“师父,您看前面走来个老婆婆,我们去问问她老人家。” 月后定睛望去,见老妇人慢慢走过来,急躁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悠悠地笑了笑:“船到桥头自然直,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我们终于找到了可以问路的人了。” 云嫣嫣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老妇人面前,迫不及待地询问:“老大娘,请问这里是云轩路吗?” 老妇人不知是耳聋没有听清楚月后的问话,还是真的不知道云轩路,苍老而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警惕,瞟了瞟云嫣嫣手中的宝剑,不解地问道:“小姑娘,你挡着老婆子的路干什么?” 云嫣嫣急忙让开路,站在老妇人左侧,恭恭敬敬地行礼:“老大娘,晚辈不是有意要挡您的去路,晚辈只是想向您打听个地方。” 老妇人站住脚步,仔细将云嫣嫣打量了一番,心中的警觉松了下来,一字一字地问:“你想向老婆子打听什么地方?” 云嫣嫣见老妇人面带友善,心中又是惊又是喜,高兴地冲不远处的月后点头示意,而后又看着老妇人,回答道:“老大娘,这条街是云轩路吗?” 老妇人点头:“这里是云轩路。” 云嫣嫣喜出望外,继续问道:“那您知道云轩阁在哪儿吗?” 老妇人一听云轩阁三个字,神经质地推了两步,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 云嫣嫣急忙扶住老妇人,关切地问:“您没事吧?” 老妇人站稳后,从云嫣嫣的双手中抽出胳膊,又仔仔细细将云嫣嫣端详了半响,然后才若有所思地问:“你找云轩阁干什么?” 云嫣嫣解释:“老大娘,您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找云轩阁,只不过是受朋友的托托,来云轩阁看望柳家老太太的。如果您知道云轩阁在哪里,麻烦您告诉晚辈,晚辈感激不尽。” 老妇人活了几十年,虽然没能练就了察言观色的通天本领,但一辈子却也见过各式各样的面孔,见云嫣嫣态度诚恳、语调和气,心里总算是放心了:“老婆子相信你。” “真的?” 云嫣嫣喜出望外。 老妇人警觉地四处张望了几眼,小心翼翼地问:“你受何人之托?” 云嫣嫣看了看月后,如实相告:“我们是受柳家大小姐柳絮儿所托。” “你们真是受絮儿的托付来找柳家老太太的?” 老妇人苍老的眸子明亮了起来。 云嫣嫣道:“正是。” 老妇人脸色立刻黯淡下来,喟然叹息道:“恐怕你们来晚了。” 云嫣嫣惊呼:“为什么?” 老妇人道:“因为柳老太太早在一年前就去世了,而柳絮儿又不知所踪,现在云轩阁里住的人,早已不是柳家的人了。” 云嫣嫣神色惨变,失声道:“柳老太太过世了?” 老妇人点头道:“已过世一年了。”说到这里,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幢院子,一字一字道:“二位,前面那个挂红灯笼的院子就是云轩阁,你们自己去瞧瞧吧。”向前走去,步履维艰,进了个小院子。 月后耳聪目明,当然也听到了这个噩耗。 云嫣嫣目送老妇人离去,本想问老妇人关于柳老太太的死因,想查清楚是自然死亡,或是遭他人杀害,但老妇人却早已进了前面的院子,也就不好再多问,疾步来到月后的面前,喃喃道:“师父,我们去云轩阁里看看吧。” “好的。” 月后同意。 (六) 天色已暗。 云轩阁大门上的两个红色大灯笼已经亮起,发出红红的亮光。 云嫣嫣和月后来到云轩阁的大门前,并未急着进去,而是抬头瞧了瞧门上的灯笼。 在灯光的映射下,云轩阁三个楷书字若隐若现,显得异常的诡异。 云嫣嫣疾步走上台阶,和月后交换了个眼神,而后一面敲门,一面呼喊叫门:“里面有人吗?里面有人吗?” 里面没有任何声响。 云嫣嫣道:“里面有人吗?快点开门。” 敲门声虽不大,但在静谧的夜幕下,却犹如隆隆的战鼓声。 “继续敲。” 月后静静站着。 云嫣嫣又敲了几下,又喊了几句,可里面依旧没有人答应,回头看着月后,柔声问:“师父,里面会不会没有人啊?” 月后指了指大门上挂着的灯笼,胸有成竹道:“里面一定有人,如若不然,这大门上的灯笼也不会亮。” 云嫣嫣道:“这倒也是啊!”话音刚落,又举起右手,正要再次敲门时,却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人在低声唠叨。 “敲敲敲,敲个鬼!” 云嫣嫣附耳在门上,隐约听到一个男人不耐烦的迁怒声,欣喜地说:“师父,果然有人出来了。” 月后走上台阶,表情严肃,叮嘱道:“嫣嫣,人生地不熟的,一会儿进去,我们行事定要小心谨慎,切不可鲁莽冲动。” 云嫣嫣答应:“听您的。”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紧握剑柄,眼睛动也不动的盯着漆黑的大门。 第五十章 泪入愁肠(一) (一) “咯吱!”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大门被打开了。 但却只是开了道细小的缝隙。 只见一个满脸胡渣、身体壮实的汉子透过缝隙,贼溜溜地瞧着云嫣嫣,先是一怔,继而凶神恶煞地质问:“你们找谁?” 云嫣嫣沉声道:“我们找柳老太太。” 满脸胡渣的汉子脸上掠过狐疑的表情,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灵儿手中的剑,冷冷地跑出一句:“老太婆已经死了。” 月后此时已站上台阶,表情严肃,眼神犀利,寒声说道:“既然柳老太太已经过世,那我们就找柳家的其他人,你去通报一声吧。” 满脸胡渣的汉子断然拒绝:“这里没有柳家的人,你们找错地方了。”话音刚落,就重重地关上了门。 云嫣嫣咬牙切齿地瞪着紧闭的门,心里又是愤怒又是怨恨,不假思索地举手重重地敲着门,大声道:“开门,开门,快点开门,再不开门,休怪我手下无情了。” 满脸胡渣的汉子虽然关上门,但没有离开,只是在门里面站着,此时一听云嫣嫣如此张狂,顿时怒气冲天,豁然打了开门,怒声道:“刚才不是和你们说了嘛,这里不是柳家人住的地方,你们还想怎么样?” “我们不想怎么样,只想找你们家的主人谈谈。” 云嫣嫣毫无所惧。 满脸胡渣的汉子冷冷笑了笑:“我说小妮子,你可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识相点趁早离开这里,别让大爷发火,否则大爷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云嫣嫣握了握剑柄,已准备出手,悠悠道:“我已经说了,我们不想怎么样,只想找你的主人谈谈。” 满脸胡渣的汉子咬牙道:“你找死。”话音方落,猛地向云嫣嫣击出了一记重拳,直打云嫣嫣的脸面。 可惜他纵然力大无穷,却也只是蛮力,不但没有打到云嫣嫣,反而却被云嫣嫣一脚踢得飞回了院子里。 云嫣嫣摇了摇头:“不自量力!”随手将门完全展开,恭恭敬敬对月后说:“师父,您里面请。” 月后满意地笑了笑:“看来你的伤全好了。” 满脸胡渣的汉子顾不上疼痛,慌忙爬了起来,胆战心惊地瞧着云嫣嫣。 云嫣嫣用剑指着满脸胡渣的汉子,厉声道:“快去通报你家主人,让他出来迎接客人。” 满脸胡渣的汉子吃了云嫣嫣一记重脚,哪里还敢放肆,不但身体上受了伤,而且心里也受了伤,胆子瞬间就小了下来,点头哈腰道:“两位女侠稍等,两位女侠稍等,小的这就去通报,这就去通报。”擦了擦嘴角的血,惊慌失措地跑去通知主人了。 月后瞧着满脸胡渣的汉子欺软怕硬的奴才相,不由叹了口气:“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胆小如鼠、欺软怕硬的男人。”抬头四处观察着云轩阁里的景色,径直走进了院子。 (二) 云轩阁是四合院。 面积虽然不大,却布置的异常别致。 刚进大门,是个影壁。 影壁是副山水画,画风简约,布局精致,山峰层峦叠嶂,小桥流水人家,远远看上去,让人顿觉心境平和。 穿过影壁,视线豁然开朗,到处都点着大红灯笼,院子里通明如昼。 云嫣嫣将院子的四周都过了一遍,只为观察隐藏的危险,来到院子中央,指了指正面一间灯火明亮的房子,温声道:“师父,这里应该就是主人的房间了。” “有可能!” 月后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先前的满脸胡渣的汉子就急急忙忙跑了出来,来到云嫣嫣面前,笑眯眯地躬身:“二位女侠,我们老爷有请。” 云嫣嫣冷冷笑了笑:“本姑娘的脚力如何?”讥诮地撇了撇嘴,紧握剑鞘,心里提高了警惕,慢慢迈着步子,机警地扫视着云轩阁的四周,深怕中了主人的埋伏,淡淡地问道:“你家主人是干什么的?” 满脸胡渣的汉子眼里掠过几丝豺狼般阴险的冷笑,暗自窃喜了片刻,才急忙转过头看着云嫣嫣,笑眯眯道:“不瞒这位女侠,我家老爷是经商的。” 云嫣嫣惊讶:“经商?” 满脸胡渣的汉子道:“是的。” 云嫣嫣讥诮道:“真不敢相信,看你先前凶神恶煞、目中无人的样子,本姑娘还以为你们家主人是做杀人买卖的,想不到却是个奸商。” “你……” 满脸胡渣的汉子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云嫣嫣碎尸万段,但碍于先前那重重的一脚,此时心有余悸,虽然怒气冲天,却是敢怒而不敢言。 月后拉拉云嫣嫣的胳膊,温声道:“嫣嫣,得饶人处且饶人,切不要得理不饶人,咄咄逼人。” 云嫣嫣羞愧道:“师父教训的是,嫣嫣记下了。” 穿过个圆形小门。 满脸胡渣的汉子指着间亮如白昼、气派奢华的房间,笑眯眯地哈腰:“两位女侠,这里就是我家老爷的房间了。”说完,疾步上了台阶,来到门前,恭敬道:“老爷,二位女侠到了。” “请她们进来吧。” 屋里传出寒森森的男人声音。 满脸胡渣的汉子道:“是,老爷!”转头看着云嫣嫣和月后,清了清嗓子,笑嘻嘻地禀报:“两位女侠,我家老爷请二位进屋一叙。” 云嫣嫣面不改色,四处扫视了几眼,和月后交换了个眼神,一前一后跟着满脸胡渣的汉子进了神秘主人的房间。 然而,刚走进屋子里,云嫣嫣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房间面积不大,却不知的极其奢华而讲究。四周足足燃着一百根蜡烛,到处都成列着洁白无暇的美玉和各式各样的古董。 和云嫣嫣相比,月后却镇定坦然的多。 只见她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地扫了扫房间里的美玉和古董,淡淡问满脸胡渣的汉子:“你家主人呢?” 满脸胡渣的汉子道:“二位女侠稍等片刻,我家老人马上就出来了。”缓步来到个挂着美玉门帘的房间,垂首禀告:“老爷,二位女侠已经到了,正在厅里候您的大驾呢。” 阴森森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快去沏壶茶来,老爷马上就到。” “是!” 满脸胡渣的汉子就像是牵线的木偶,乖乖地退了出去。 云嫣嫣和月后下意识地对视几眼。 紧接着,美玉门帘掀起,走出个四十多岁、贼眉鼠眼、身穿貂绒大衣的男人,紧随其后的是个年方二十、身穿粉衣、娇滴滴的漂亮姑娘。 月后瞟了瞟年轻貌美的姑娘,面不改色,拱手道:“老婆子不请自到,打扰了主人的美梦,实在是万分的冒昧,还望主人多多海涵。” 云嫣嫣目不转睛地瞧着,心里震惊,为主人的其貌不扬而惊,为美人的美貌而惊,沉默了片刻,学着月后的方式,打招呼:“云嫣嫣打扰主人了。” 贼眉鼠眼的男人脸上带着冰冷的神色,瞧都没睁眼瞧月后和云嫣嫣,只是缓步走到厅中央,坐在正当中的楠木椅子上,冷冷淡淡地道:“古语有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又何来打扰的说法,二位请坐吧。” “多谢!” 月后坐下来。 云嫣嫣站在月后身旁。 贼眉鼠眼的男人瞧着漂亮女子,笑眯眯地道:“小可心,坐在这里。” 漂亮女子想都不想,轻轻坐在了贼眉鼠眼的男人的双腿上,笑眯眯地瞧着云嫣嫣,不由莺莺娇笑声。 “不要脸。” 云嫣嫣暗暗咒骂,背过了脸。 贼眉鼠眼的男人视若无人,用手抚摸着漂亮女子娇媚而粉嫩的脸颊,色眯眯笑了笑:“小娇,不要害羞,这两位既然来了云轩阁,就是我们的朋友,没什么好害羞的。” 小娇瞟了瞟月后和云嫣嫣,娇滴滴地笑:“老爷说话不算话,说好今晚不接待客人,要好好陪小娇游戏一晚上的,可……可你现在居然又来接待客人,真是说话不算话。” 第五十章 泪入愁肠(二) 贼眉鼠眼的男人捏了捏小娇水蛇般柔滑的细腰,调情道:“我的小可心,这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嘛!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我们今晚完全可以玩个通宵,怎么样?” 小娇眉开眼笑,冷冷瞧着头戴黑纱的云嫣嫣,一语双关地道:“您接待重要客人,小娇不敢反对,但您至少要接待些能见得人的客人吧,不像某些人,连脸都不敢露,不知是自己长的丑露呢,还是她根本就没脸见人。” “你……” 云嫣嫣一听,心中勃然大怒,正欲拔剑击杀小娇,却被月后给阻止了。 月后按住云嫣嫣握剑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云嫣嫣会意地点头,将愤怒忍了下去。 但她绝非是饶了小娇,而是怕坏了月后的正事。 贼眉鼠眼的男人听到小娇嘲讽云嫣嫣,不但不生气不谴责,而且笑的异常开心,赞赏地捧着小娇的脸颊,阴测测笑了笑:“小可心,来者是客,千万不能这么说。”说到这里,瞟了瞟云嫣嫣,接了下去:“不过你的话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月后直视着贼眉鼠眼的男人,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贼眉鼠眼的男人不理不睬,就像是根本就没听到月后的问话一样,只是眼睛色眯眯地盯着小娇,欣赏着她白嫩的脸颊,悠悠道:“小可心,可你真美。” 小娇用手拉了拉贼眉鼠眼的男人胳膊,媚笑道:“那当然了,如若小娇不漂亮,岂不是也要像某人一样带着面纱,没脸见人了吗?” 月后耐性很好,脾气也不错,若有所思地冲云嫣嫣摇了摇头,继而看着小娇,一字一字道:“小娇姑娘,容貌只是父母恩赐子女的皮囊,生的美也好,生的丑也罢,自然不是子女自己可以说了算的。”回头看了看云嫣嫣,接着说了下去:“别说你长得没嫣嫣漂亮,就算你是全天下第一美人,又有什么可值得拿出来炫耀的呢?更何况像你这样的……” 小娇听到月后这句话,就像是只惊弓之鸟,慌乱挣脱了贼眉鼠眼的男人的怀抱,脸色惨白如蜡纸,胆战心惊地盯着云嫣嫣,吃吃地问道:“你……你说她是……是云……云嫣嫣小姐?” 云嫣嫣震惊,怔怔地瞧着浓妆艳抹的小娇,看了好久好久,终于认出了小娇:“你是剑神武馆的小娇?你是剑神武馆的小娇?” 小娇瞧着云嫣嫣,眼里噙着热泪,嘴唇蠕动几下,却没能发出声音,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贼眉鼠眼的男人,然而脸色沉了下来,断然否认:“谁是剑神武馆的小娇?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疯了吧?” 贼眉鼠眼的男人见小娇前后的神情反差极大,激动至极,心中颇是不解,暗自琢磨了片刻,抬头向月后和云嫣嫣望去。 然而,他只瞧了一眼,脸色就突然巨变,不由骇然,身体瑟瑟发抖,颤声道:“月……月后。” “你说什么?” 月后眼珠子转了转,不解地瞧着贼眉鼠眼的男人。 贼眉鼠眼的男人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堆满了奉承的笑容,恭恭敬敬道:“月后,在下唐云,‘四川唐门’的弟子。” “你叫我什么?” 月后神色疑虑,眉头打结。 唐云不解地瞧着月后:“叫您月后啊!” “月后?” 云嫣嫣怔怔地盯着月后,只觉脑袋里空洞洞的,整个人仿佛呆了似的。 月后眼珠子转了转,暗想道:“难道我的名字叫月后?”看了看云嫣嫣,接着想下去:“先不管这些了,正事要紧。”想到这里,沉声应付:“原来是唐阁主,失敬失敬。”说完,看着云嫣嫣,低声询问:“嫣嫣,四川唐门是什么门派?” 唐云微笑道:“月后这样称呼,实在是抬举唐某人了,只管叫我唐云就行。” 云嫣嫣冰雪聪明,一点就通,抬头盯着唐云,冷冷地说:“唐阁主,你们四川唐门的弟子一向是行事诡异、行为飘忽、来无影去无踪的,今日能在这云轩阁见到唐大侠,小女子实在是三生有幸啊!” 满脸胡茬的汉子端着茶壶走进房间。 唐云冲丫鬟摆了摆手。 丫鬟会意地冲满脸胡渣的汉子手中接过茶壶,小心翼翼给云嫣嫣和月后斟茶。 唐云道:“姑娘过讲了,只管叫我唐云就行。” 云嫣嫣冷冷道:“据小女子所知,唐门位于天府之国—成都府郊,占地百亩、良田千顷,府邸屋墙高耸,乌漆铜钉大门更是常年紧锁,家规森严,从不与外人正常交往,此时唐阁主在这云轩阁出现,真是让人费解的很呐。” 唐云笑眯眯地道:“没想到姑娘年纪轻轻,却对我四川唐门了解这么多,真是知识渊博、见识广泛啊!” 云嫣嫣从丫鬟手中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下去:“唐阁主还没有回答小女子的问题,不知唐阁主为何不在唐家享福,却要千里迢迢来这小小的云轩阁称王称霸呢?” 唐云黯然长叹一声,淡淡地说道:“往事不堪回首,过去的事情老夫不愿再提,望月后和姑娘多多见谅,只是这称王称霸的说法,不知缘从何来,还望姑娘指点迷津。” “恐怕唐阁主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说的月后。” 月后听云嫣嫣讲了许多关于四川唐门的事情,初步了解了唐云的身家背景,此时听他再称自己为月后,不由断然回绝。 唐云半信半疑:“您真的不是月后?” 月后按照自己的思绪,一字一字地说下去:“是不是月后有这么重要吗?我倒是觉得,这名字和金钱乃是虚幻飘渺东西,有没有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我们自己能活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她说的很柔很柔,柔的就像是天鹅绒,但在唐云听来,却犹如晴天中的霹雳,不仅充满了威严杀气,而且还包含着能吞噬万物的自信。 唐云咬的牙吱吱响,但一时间却不敢发作,笑嘻嘻地试探道:“既然名字只是虚无飘渺的东西,那在下今日就斗胆冒犯月后老人家一次,称呼阁下为月后如何?” 月后道:“只要唐阁主喜欢,叫什么都成。”话音刚落,冲云嫣嫣点了点头,低声嘱咐道:“嫣嫣,转入正题吧。” 云嫣嫣心领神会,冷冷地问唐云:“唐阁主,你为什么要杀了柳老太太,为什么要霸占这云轩阁?” 唐云听月后说自己并不是江湖中威名赫赫、武功盖世的月后,心中的忌惮瞬间荡然无存,回坐在椅子上,脸色沉了下来,痴痴凝视着手中的扇子,寒声道:“因为老夫喜欢这地方。” “喜欢就可以杀人吗?” 云嫣嫣恨声问。 唐云道:“这个当然。在这个世上,只要是我唐云喜欢的东西,我就算是杀一百个一千个人,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拿到手。” 云嫣嫣讥诮地笑了一笑,不急不躁,不惊不慌,紧握剑柄,想了一想,心中顿时就有了主意,冷冷道:“照你这样说,如若本姑娘喜欢你的脑袋,也是可以抢来玩玩的,是这样的意思吗?” 唐云毫无恐惧:“只要你有本事抢去,就可以玩儿,而且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老夫绝无半点怨言。” 云嫣嫣瞧着唐云得意洋洋、无法无天的样子,怒声呵斥:“唐老贼,你的脑袋本姑娘今天要定了,本姑娘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保护你的烂脑袋。” “唐门暗器,唐门轻功,天下第一,想必你听过吧?” 唐云幽幽笑了笑。 云嫣嫣毫无惧色:“那又怎样?” 第五十章 泪入愁肠(三) 唐云下意识地瞟了瞟沉默不语、低头喝茶的月后,寒森森地笑着说了下去:“除了暗器和轻功,唐门还擅使毒药,而且这毒药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其中毒最厉害的是‘无影毒’,无色无味,一旦有人中了此毒,就会肠穿肚烂、七窍流血而死,即使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绝顶高手,一经中毒,如果没有唐门的独门解药,或者唐门心法的疗毒,亦难逃其祸。” 月后脸色变了变,立即提高了警惕。 “正好我可以领教领教。” 云嫣嫣看了看月后。 唐云一生赏阅过无数女人,但此时仔细瞧着云嫣嫣,尽管瞧不见云嫣嫣的脸颊,但却能从云嫣嫣婀娜多姿的身材判断出云嫣嫣绝非其貌不扬,有些可惜地叹息:“无论任何人中了唐门的任何一种暗器,就只有看着自己的伤口溃烂,慢慢溃烂,慢慢等死,当真是惨不堪言啊。”瞟了瞟身旁胆战心惊地小娇,接着说了下去:“老夫一生之中最恨暴殄天物的人,如果像姑娘这样花容月貌的美人都中此毒而死,老夫实在是有些不舍啊!” 云嫣嫣听着唐云这一番淫言浪语,霎时间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无耻老贼,拿命来。”说完,闪电般抽出了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唐云刺去。 唐云咬牙道:“不自量力!”语毕,扇子一挥,随即使出了一招“满天花雨”,紧接着“暴雨梨花针”就像是满天雨滴发着耀眼的光芒,阴森森地向云嫣嫣刺了去。 月后忙出言提醒:“嫣嫣,不要惊慌,快用‘昭君抚琴’抵挡暗器。”话音刚落,右手用力一拍桌子,身子如离弦的利剑,风驰电掣般向唐云的胸前抓去。 云嫣嫣傲然道:“师父,只管放心!”剑尖在地上轻轻点了点,整个人借力急速向屋外退去,然而,她刚退出门口,左手食指和中指轻轻一弹剑身,强大的剑气就把“暴雨梨花针”逼了回去。 唐云见用来攻击云嫣嫣的“暴雨梨花针”急速向自己刺过来,心中大骇,不由倒吸了口冷气,情急之下,随手一抓,就抓住了一旁呆若木头的小娇来当自己的挡敌盾牌。 小娇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终于从惊愕中缓过了神,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收缩,眼珠子呆滞地盯着迎面而来的“暴雨梨花针”,眼里充满了血丝,那种只有极度恐惧或是极度愤怒才会出现的血丝。 然而,一枚枚“暴雨梨花针”就像是一阵阴冷的阴间寒风,又像是碧眼毒蛇,毫无留情地钻进了小娇身体的不同部位。 “啊!” 小娇失声惨叫而出。 叫声暴戾而绝望。 但唐云却仿佛根本就没听见,只见他眼神中充满了寒意和怨毒,阴测测地冲月后笑道:“这样的雕虫小技,就像对付我,简直是异想天开!” 小娇面色惨白,嘴角已有鲜血流出,但她的手却死死抓着唐云的衣服,眼睛里充满了幽怨和不解:“老爷,你……”一句话还未说完,双手便耷拉下去,离开了这个世界。 月后见唐云为了自己的命,不惜牺牲了小娇的猛,顿时心中愤怒至极,狠狠一咬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出了“烟雨四绝”的四招“西施浣纱”、“貂蝉拜月”、“昭君抚琴”、“贵妃醉酒”,势如破竹地向唐云攻去,意在置唐云于死地。 唐云见月后攻来,急忙将小娇抛了出去,自己却顺势向后退去,慌乱间居然撞在了身后的摆满美玉和古董架子上,直撞的胸口发闷,连连咳嗽了起来。 月后顺势借助小娇,放在地上。 唐云喘了口气,完全不顾身后价值连城的古董和美玉,急忙向一旁逃去。 美玉和古董就像是秋天中随风洒落的树叶,看似飞翔,却在坠落,“乒乒乓乓”摔成了粉碎。 然而,不管唐云如何逃避,怎样狡诈,但他躲闪的速度却还是慢了、 因为月后的手已锁住了他的喉咙,他的嘴角已溢出了血。暗红的血,如月后此时此刻暗红的眼睛。 月后沉声道:“唐门轻功纵然天下无敌,但你终究没能逃过我的“烟雨四绝”掌法。”话语间充满了至高无上的威严,轻轻放开了手,慢慢悠悠向门外走去。 唐云面无人色,脸部的肌肉也因极度恐惧而变得扭曲,眼睛大如明珠,额上满是淋漓冷汗,讷讷地道:“‘烟雨四绝’果然名不虚传。”话音刚落,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云嫣嫣见月后走了出来,急忙迎了上去,问道:“师父,您没事吧?” 月后摇了摇头。 云嫣嫣机警地望了一眼屋内,胆战心惊地道:“唐云呢?” 月后道:“从今往后,他再也不能作恶了。” “真的?” 云嫣嫣惊喜地盯着月后。 月后转头看着院子中央满脸胡渣的汉子,冷冷地吩咐:“你们的阁主已经死了,这个云轩阁我就暂时交给你管理了,希望你往后好好做人,好好帮我守好这座院子。” 满脸胡渣的汉子惊恐地看着月后,一面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面瑟瑟发抖地答应:“女侠放心,小的一定帮您守好这院子。” 云嫣嫣得知唐云一死,紧绷的心弦总算是松了口气,将剑入鞘,和月后对视一眼,淡淡地瞧着先前给自己斟茶的丫鬟,表情严肃地吩咐:“从今往后,你和他就是这云轩阁的男女管家,你们心中要牢牢的记住,你们的主人姓柳名絮儿。” 丫鬟回答:“遵命。” 云嫣嫣上下瞧了满脸胡渣的汉子几眼,正色道:“去买一口上好的薄皮棺材,把小娇姑娘好好安葬。” 满脸胡渣的汉子躬身:“小的遵命。” 云嫣嫣道:“一会儿找几个人把唐云的尸体清理出去,不要让他污染了云轩阁。” “女侠请放心,小的一会儿就办。” 满脸胡渣的汉子唯命是从。 月后满意地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温声对云嫣嫣说道:“嫣嫣,我们师徒奔波了一整天,现在大事已了,我们也该找个客栈好好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休息了。” 云嫣嫣道:“师父说的对,我们是该走了。” 月后疾步离开。 云嫣嫣看了看满脸胡渣的汉子和丫鬟。 “女侠慢走。” 满脸胡渣的汉子奉承地笑了笑。 云嫣嫣急忙追上了月后,缓缓向外面走去,沉重的心总算轻松了些,不由的暗想道:“师姐,嫣嫣给奶奶报仇了。”想到这里,脸上立刻露出了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却美的让人心碎,美的让人遐想。 (三) 两日后的早晨时分。 阳光洒满了洛阳古城,洒满了云轩路。 诸葛飞星和柳絮儿形色匆匆,脚步轻快,满脸的担心。 可情伊的脸上带着甜美的微笑,眨着明亮而清澈的大眼睛,步伐矫健,就好像是一位老练的猎人,左右扫视着云轩路两旁的房屋,满心的羡慕,嫣然道:“絮儿姐姐,你以前就住在这里吗?” 柳絮儿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道:“四五年没回来了,这云轩路都大变样了,我都快不认识路了。”说完,又痴痴地瞧着周边的房屋和院墙,顿了一顿,微笑着柔声对诸葛飞星说道:“大哥,前面就是云轩阁了。” 诸葛飞星抬眼望去,只见前面的大门上,挂着两个血红血红的灯笼。 灯笼随风而舞,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声音。 情伊一听柳絮儿说前面就是云轩阁了,心里甚喜,急忙跑到柳絮儿的身旁,拉着柳絮儿的胳膊,叽叽喳喳地问道:“絮儿姐姐,这就是云轩阁吗?云轩阁漂亮吗?里面是不是有许多人啊?” 第五十章 泪入愁肠(四) 柳絮儿嫣然一笑:“你呀!真是个鬼丫头,什么都好奇。”话音刚落,指了指前面的挂着大红灯笼的大门,悠悠地介绍:“大哥、情伊,挂灯笼的院子便是云轩阁,我们赶快过去吧。”说完,就和情伊手拉手,心急地急跑了过去。 诸葛飞星也加快了脚步,但他的眼睛却左右前后四处扫视观察,见整个云轩路上除了他们三个人以外,再无一人,心中深感诧异,暗自犯嘀咕:“听絮儿说这云轩路是一个繁华热闹的大街,今日为何空无一人啊?真是奇怪!”想到这里,疾步跑到云轩阁的大门前,小心谨慎地叮嘱柳絮儿:“絮儿,先不要开门。” 情伊喜形于色,痴痴地瞧着云轩阁大门上挂着的那两个红红的大灯笼,悠悠地冲身旁的柳絮儿道:“絮儿姐姐,你们家的灯笼好漂亮啊,简直比阴阳神殿的灯笼要漂亮一百遍,下次回去的时候,我一定要给爹爹带上几个这样的大红灯笼,让爹爹也开开眼界,好好高兴高兴。” 柳絮儿微笑着应了一声,紧握“泪痕剑”,见诸葛飞星表情严肃,不解地问:“大哥,你怎么了?” 诸葛飞星就像是一位身居幽谷的猎人,四处机警地戒备观察,见空无一人的时候,严肃地说:“絮儿,你以前不是说这云轩路是非常热闹的街市吗?” 柳絮儿道:“我五年前离开云轩阁的时候,这云轩路的确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热闹的很呐。”话音刚落,像是想到了什么,忙四周瞟了瞟,见宽敞的云轩路空无一时,落魄而萧条,心里深感意外,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呢?” 诸葛飞星小心谨慎地道:“絮儿,如此宽敞的云轩路,昔日里热闹非凡,如今却冷冷清清,实在让人匪夷所思、难以置信啊!” 柳絮儿也提高了警惕:“大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四周冷冷清清的环境,实在是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情伊挠了挠额头,吃惊地问道:“大哥、絮儿姐姐,你们两个怎么都板着脸啊?回到自己的家里,难道你们不高兴吗?” 诸葛飞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情伊,正色地叮嘱:“絮儿、情伊,进了云轩阁要多加小心,倍加谨慎,千万不可粗心大意,以免中了敌人的埋伏。” 情伊皱眉道:“敌人?埋伏?大哥,我们是回家来看奶奶的,又不是去山寨抢亲,也不是闯龙潭虎穴,哪里会有敌人和埋伏啊?” 柳絮儿柔声道:“情伊,大哥说的对,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小心使得万年船,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哦!” 情伊嘟了嘟嘴,大好的兴致顿时荡然无存了。 诸葛飞星道:“情伊啊,大哥不是有意吓唬你,江湖险恶,人心叵测,稍有不慎我们就有可能中了敌人的狠招,正所谓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为了万无一失,我们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情伊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头同意了诸葛飞星的话:“好吧,那一切都听大哥和絮儿姐姐的安排。”说到这里,转头看着柳絮儿,征求意见:“絮儿姐姐,一会儿进屋,我就跟在你身边,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你不让我做的事情,我坚决不做,你看这样行吗?” 柳絮儿满意地点头:“就这么办。” 诸葛飞星用最好的姿势握住“重情剑”,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向柳絮儿示意了下,吩咐道:“絮儿,叫门吧。”话音刚落,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云轩阁的大门,心“砰砰砰”跳了起来。 柳絮儿点头:“好的。”深吸了口气,疾步跨上台阶,回头望了望诸葛飞星和情伊,轻轻叩响了大门,大声呼喊道:“梅雪,开门,我回来了。” 情伊见诸葛飞星面色冷峻,忙问道:“大哥,你是不是怀疑云轩阁里出事了?” “不错!” 诸葛飞星坦然回答。 情伊皱了皱眉:“我们没有进去,你怎么就知道云轩阁里出事了?” 诸葛飞星看了看手中的长剑,神色变得愈发凝重而威严,郑重其事道:“凭我的江湖经验!凭这冷冷清清的大街和云轩阁崭新的大红灯笼。” 情伊满脸诧异,下意识地望着红灯笼,喃喃地说道:“这大街是冷清了点儿,可在我看来,这大街的冷清和热闹完全是取决于人的多少,人多了大街就热闹,人少了大街自然就冷清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怎么就能看出是云轩阁出事了呢?” 诸葛飞星觉得情伊分析的有些道理,但心中却对自己的判断坚信不疑,耐心给情伊分析下去:“情伊,你说的有些道理,这街道的热闹和冷清的确是取决于人流动的多少。”说到这里,继续示意柳絮儿叫门,接着说了下去:“可是,你想过没有,一个曾经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的闹市,一下子便成了个无人问津、渺无人烟的大街,这其中的缘由难道不值得我们怀疑吗?” “梅雪,快开门,快点开门,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柳絮儿喘了一口气,继续大声叫门。 情伊似懂非懂地摇了摇头:“大哥,你的话,情伊不是很明白。不过情伊还是刚才的那句话,这大街上人多了就热闹非凡,人少了自然就会冷冷清清,这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呢?” 诸葛飞星挠了挠额头,想了片刻,觉得自己就算是挖空心思都不能给情伊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一字一字道:“你刚离开山谷不久,这些你还不懂,什么时候当你在江湖中闯荡的时间久了,见识的多了,江湖经验丰富了,这些道理你自然就会明白了。” 情伊道:“那得等到多久啊?你还是给情伊好好地讲讲这其中的道理吧,也让情伊长长见识,补补经验。” 诸葛飞星点头道:“好啊!”然而,他正欲开口给情伊推断时,却听到一声清脆的开门声,急忙抬头望去,只见满脸胡渣的汉子出现在了门前,奉承地笑着问道:“请问你们几位找谁?” 情伊听了满脸胡渣的汉子的问话,不禁失声笑了出去,指着台阶上的柳絮儿,冷冷地问道:“喂,你知道她是谁吗?” 满脸胡渣的汉子迷茫地摇着头,一一扫过诸葛飞星和情伊,而后又直视着柳絮儿,恭恭敬敬地问:“请问姑娘是?” 柳絮儿见到满脸胡渣的汉子,心里隐约感到了不祥,但转念想了想,又觉得这满脸胡渣的汉子很有可能是她奶奶请回来的新管家,但却充满了戒备:“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这个下人呢?”话音刚落,又觉得诸葛飞星和自己的判断是对的,但却不惊不慌,冷冷地问:“你是谁?为何在云轩阁?” 满脸胡渣的汉子瞟了瞟柳絮儿手中的长剑,心里不由得抽动,顿觉胆战心寒,忌惮地问道:“回禀姑娘,在下胡青,是受人之命,特意来守护这座云轩阁,等待我家主人归来的。” 情伊见柳絮儿和满脸胡渣的汉子两个人啰里啰嗦了半天,都没问清楚真相,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淡淡地瞧着胡青,冷冷地问:“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受谁之托,在等待什么人,现在我就正式的告诉你,这位小姐就是这‘云轩阁’的主人柳絮儿。” “你就是柳絮儿柳小姐?” 胡青怔怔地盯着柳絮儿。 柳絮儿斩钉截铁道:“我正是柳絮儿,这次回云轩阁是特意看望奶奶的。” 胡青脸上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垂首禀告:“不瞒小姐说,我要等的主人正是您。”说完,将大门展开,恭恭敬敬地道:“主人,您里面请!” 柳絮儿招呼诸葛飞星:“大哥,看来我们是多虑了,里边请吧。” 诸葛飞星若有所思地道:“但愿如此吧!”松了一口气,急忙跨上台阶,与情伊和柳絮儿一同走进云轩阁。 第五十章 泪入愁肠(五) (四) 情伊一走进云轩阁,就是个找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兴趣顿生,轻轻抚摸着影壁上的山水画,万分惊奇地问柳絮儿:“絮儿姐姐,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阴阳神殿里面没有这东西啊?” 柳絮儿和诸葛飞星下意识地对视了几眼,甜甜笑了笑,柔声解释道:“情伊,这是个影壁。” 情伊皱了皱眉:“影壁?” 柳絮儿道:“是的。” 情伊道:“什么是影壁?” 柳絮儿来到影壁前面,神色痴迷,注视着影壁上栩栩如生的山水天地,沉思了片刻,耐心解释:“影壁墙常被人们称作为照壁,是针对屋外气流的冲煞而特意设置的,其作用是用以阻挡来自房屋大门外面的强烈气流对住宅内部的冲击,以保存屋内生气和灵动。” 情伊怔怔地盯着柳絮儿,眉头皱的更紧更深,喃喃地问:“阻挡来自房屋大门外面的强烈气流对住宅内部的冲击,以保存屋内的生气和灵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呢!” 诸葛飞星见情伊兴趣横生,又打破砂锅问到底,于是替柳絮儿解释下去:“情伊,其实这影壁也并非深奥难懂,因为就像是你们女子喜欢华丽的衣服似的,从风水的角度而言,无论是房屋外面的河流,亦或是住宅内部的气流,都忌讳直来直去,古书上所说的‘直来直去损人丁’,正是这个道理,。”说到这里,见情伊诧异地摇了摇头,接着说了下去:“而住宅建筑,特别是这样的四合院,大门内外都会设置这样的影壁墙,是用来阻挡从屋外呼啸而来的气流,使其流速与住宅内部空气的流动速度相协调。” 情伊似懂非懂:“依大哥的意思,这个影壁墙建在这里,就单单只是为了挡屋外面的气流,是这样吗?” 诸葛飞星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倒不是。据说,不同的居住环境能量场是不一样的,不同的能量场对人产生的影响也存在着明显的差异。气脉好、生气旺的居住环境,可以提升宅主的综合运势,事业顺利、身体健康,谐事如意;相反,若气脉带煞,没有丝毫生气的居住环境,就会给宅主带来一连串的不顺与麻烦。”他好像对这影壁情有独钟,好像生怕情伊听不明白,继续说下去:“建造者通过巧妙地运用这影壁墙,阻隔气流的冲击,人为的制造生气和扭转气场,以达到趋吉避凶的神奇效果。如果主人家的住宅大门正对着大路或大街道,都可采用这影壁墙遮挡,而且它可以设在大门外,也可以设在大门内,功能和作用均是挡风和避煞,保护主人家安泰平和、人丁兴旺。” “有这样的作用?” 情伊嘟了嘟嘴,怎么都不愿意相信,面前的这块四四方方的石头墙壁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功效和好处。 诸葛飞星道:“恐怕是这样的。”拍了拍情伊的肩膀,微笑道:“不懂没关系,只要你记住这个影壁墙是用来挡风避风,驱仔避祸,保佑家人身体健康的就行了。” 情伊点了点头。 胡青把大门关好,木头似的杵在一旁,不敢吱声,直到诸葛飞星、情伊和柳絮儿谈论完这个影壁,才恭恭敬敬地道:“主人,里面请!” 柳絮儿道:“情伊,好了,不要再问了,我们赶快回家吧。”拉起柳絮儿的手,和诸葛飞星一道跟着胡青向前面的房间走去。 柳絮儿眼睛四处张望观察,见云轩阁一切原封未动,只是增加了些灯笼,一时也就解除了戒备,正色地问:“胡青,老太太怎么样?身体还健康吗?” “老……老太太……” 胡青心中大骇,战战兢兢地看着柳絮儿。 柳絮儿追问:“老太太怎么样?” 胡青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身体如风中的灯笼,瑟瑟发抖,吱吱唔唔了半天都没能说出半个字。 情伊见胡青吞吞吐吐,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心中怒气顿生,厉声质问:“喂,你家主人问你老太太怎么样,身体健康不健康,你怎么不说话啊?” “主人,小的不敢不瞒您,老太太……老太太早在三年前就去世了。” 胡青豁然跪下来,心惊胆战地说出真相。 胡青此言一出,犹如凭空中的一道惊雷霹雳,狠狠地劈在了诸葛飞星、柳絮儿和情伊三人的心里。 柳絮儿骤然停下脚步,只觉脑子里“嗡”的巨声作响,接下来脑子里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就摊在了地上,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情伊华容惨变,恨声呵斥:“胡青,你胡说八道什么?” “小的没有胡说。” 胡青讷讷地回了句。 诸葛飞星忙扶起了柳絮儿。 柳絮儿手脚冰凉,眼泪滑落,握“泪痕剑”的剧烈颤抖不停,整个人就像是掉入了极北苦寒的冰水中,神情呆滞地盯着胡青。 胡青小心翼翼地宽慰道:“主人,人死不能复生,请您保重身体。” 柳絮儿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死死咬着薄薄的红红的嘴唇,一字一字地问道:“老太太是……是怎么去世的?” “这……” 胡青语塞。 情伊瞪着胡青,眼里含着热泪,厉声道:“絮儿姐姐问你老太太是怎么死的?你哑巴了吗?再不说,我一剑取了你的狗命。”说话的同时,就拔出了剑。 诸葛飞星立刻阻止:“情伊,不得冲动。” 情伊逼问:“你到底说不说?” 胡青见情伊怒目圆睁,杀气腾腾,索性就如实相告,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咽了一口口水,吃吃地回禀:“回……回禀主人,老太太是被……被恶人杀害的。” 柳絮儿心里一阵抽动,握攥“泪痕剑”,咬牙切齿道:“是谁?” 诸葛飞星道:“是谁杀了老太太?” “是……是四川唐门的唐云。” 胡青又擦了擦汗,嗫嚅地回答。 诸葛飞星道:“你确定?” 胡青道:“确定!” 诸葛飞星不怒自威,冷冷道:“但愿你没有骗我,否则后果你自己清楚。”拍了拍柳絮儿的肩膀,安慰道:“絮儿,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你要节哀顺变,保重身体啊!” 柳絮儿会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擦了擦眼泪,瞪着胡青,沉声逼问:“胡青,唐云现在在什么地方?” “死了!” 胡青坦然相告。 情伊失声惊呼了出来:“死了?” 胡青点了点头。 柳絮儿道:“你起来说话吧。” “谢谢主人!” 胡青擦了擦冷汗,慢慢站了起来。 诸葛飞星问:“唐云什么时候死的?” 胡青道:“三天前的晚上。” 柳絮儿道:“死在哪里?” 胡青道:“‘云轩阁’。” 柳絮儿道:“怎么死的?” 胡青道:“被两位女侠用剑杀死的。” “两位女侠?” 柳絮儿迷惑重重,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诸葛飞星。 胡青点了点头,一字一字道:“不瞒主人说,命令小人守云轩阁等待主人的人,也是这二位女侠。” 诸葛飞星问:“两位女侠现在身在何处?” 胡青转头看向诸葛飞星,回禀道:“不瞒公子讲,两位女侠在杀了唐云的当天晚上就离开了云轩阁,至于现在在什么地方,小人就不清楚了。” 柳絮儿和诸葛飞星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说话,疾步向前走去。 (五) 灯光明亮。 清风拂过脸颊,感觉凉飕飕的。 片刻不到,他们就来到了个豪华的房间里。 刚走进家门,胡青就急忙吩咐下人给诸葛飞星、柳絮儿和情伊斟茶。而他自己却呆呆站在柳絮儿面前,恭候等待柳絮儿的吩咐。 柳絮儿环视整个房间一圈,随手将“泪痕剑”放在桌上,等诸葛飞星和情伊落座后,指了指四周仅存的古董,淡淡地问:“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第五十章 泪入愁肠(六) 胡青瞧了瞧残存的古董,态度虔诚地禀告:“这些古董都是唐云那个恶贼生前抢来的不义之财,三天前晚上动手时打烂了一些,现在就只剩下这些了。” 柳絮儿道:“奶奶生前最喜欢清静朴素,极度厌恶不义之财,也不喜欢看这些瓶瓶罐罐的东西,你找人把东西搬出去。” 胡青点头道:“好的!”正欲出门喊人时,却见个身穿粉衣、脸颊稚嫩的小丫鬟端着盘子进来,他急忙上前接过盘子,吩咐小丫鬟:“丫头,快去叫几个人来。” 小丫鬟点了点头,抬眼望了望诸葛飞星、柳絮儿和情伊,匆忙离去。 胡青将盘子放在桌子上,一面给诸葛飞星、情伊和柳絮儿倒茶,一面恭敬地说道:“主人,这个丫头不会说话,也是唐云恶贼半道上抢回来的。” “可恶!” 情伊怒火冲天,狠狠拍了拍桌子。 柳絮儿问道:“那云轩阁以前的下人呢?” 诸葛飞星端起茶杯,仔细瞧着胡青惊恐的脸色,脑子里立刻就闪过个不祥的想法,喟然叹息:“絮儿,不要再问了,唐云是唐门中人,而唐门的人做事一向阴险毒辣、凶狠残忍,那些下人恐怕早已遭了他的毒手。” 胡青听了诸葛飞星的这番分析,又是惊奇又是害怕,小心翼翼地盯着诸葛飞星,暗自嘀咕:“想不到这位公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缜密的思绪和分析能力,真是不简单啊!”想到这里,急忙冲柳絮儿道:“主人,这位公子说的没错。” 柳絮儿思绪一动,像是想到了重要的事情,脸色变得严峻而冷漠,正欲开口,却见先前的小丫鬟急匆匆走进了房间,身后还跟着六个健壮挺拔的汉子。 汉子们来到柳絮儿面前,拱手行礼:“小人拜见主人。” 柳絮儿指了指对面的古董,冷冷地吩咐:“你们把这些东西搬到外面,过几天拿到当铺当了,用当来的银子买馒头,送给逃难过来的灾民。” 胡青连连应承:“好的!一切按主人说的办!”咳嗽了几声,看着六个汉子,冷冷地叮嘱:“你们小心点搬,摔坏了要你们的脑袋。” “是!” 汉子们回答,紧接着就去搬东西。 诸葛飞星瞧着来来回回忙碌的汉子们,心里甚是满意,对柳絮儿赞赏有加:“絮儿真是菩萨心肠,受苦受难的灾民们总算又可以多活段日子了。” 柳絮儿道:“大哥谬赞了,奶奶在世的时候,常常教导絮儿,为人处世要光明磊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要广纳福祉,行善积德,切不可做残害生灵、取不义之财。”看着诸葛飞星,若有所思道:“絮儿现在拿这些东西来做善事,也算是替她老人家完成没有完成的心愿,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人有富贵之分,但良心绝无贵贱之别。” 诸葛飞星郑重其事地说。 情伊喝了口茶,柔声道:“絮儿姐姐,如果奶奶真的在天有灵,看到你行善积德,也定会万分欣慰的。” 柳絮儿沉默了下去,待汉子们将古董搬出去,才又盯着胡青,冷冷道:“胡青,拿些银子去找个手巧的工匠,给奶奶刻个墓碑。” 胡青道:“小人这就去办。” 柳絮儿道:“去吧。” 胡青拱了拱手,匆忙离去。 诸葛飞星沉思了片刻,若有所思地问:“情伊、絮儿,你们对胡青口中说的那两个女侠怎么看?” 柳絮儿迟疑了片刻,分析下去:“大哥,如若我没有猜错的话,胡青口中的两个女侠就是师父和大嫂。” “女侠是师父和大嫂?” 情伊震惊地盯着柳絮儿。 诸葛飞星同意:“我同意你的看法,师父和嫣嫣留下书信,不仅是想告诉你她们的去向,而且希望你能回云轩阁里一趟。”放下茶杯,想了一想,接着说了下去:“师父和嫣嫣之所以离开回忆谷,是因为她们担心你的人身安全,可她们却又不知道你身在何处,因此,按常理说,她们定然会来你的家里来找你。然而,当她们来到云轩阁,本来是想见你的,不巧的是你不在,却偏偏遇上了作威作福的恶人唐云,并从其口中得知了奶奶的死因。以嫣嫣嫉恶如仇的脾气,她必定会出手帮奶奶报仇。” 柳絮儿接着分析下去:“这个唐云,虽然在江湖上籍籍无名,但四川唐门却早已是大名远扬,而且唐门的暗器和毒药号称天下无敌,‘暴雨梨花针’更是让江湖群雄望而生畏、胆战心寒。如若真如大哥的分析,恐怕也只有师父能克制住唐云了。” 诸葛飞星道:“杀了罪大恶极的恶人,却不取财物,只是坦然离开,还命令胡青好好守护云轩阁,等待主人的归来,这些事情恐怕只有师父和嫣嫣能做到。” “大哥,如此说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师父和大嫂了,是吗?” 情伊惊喜异常。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道:“是的。”话音刚落,若有所思地扫视着房间里的东西,正色地问:“絮儿,往后你打算怎么办?是留在这云轩阁?还是和我们一起浪迹江湖,联合江湖群豪,铲除黑魔子?” 柳絮儿深吸了口气,沉思了半响,意味深长地讲述道:“三岁的时候,父母出门遭恶人杀害,不幸离开了我,从那以后,我就和奶奶相依为命,过上了日子。”呆呆凝视着墙上的剪刀,喃喃接下去:“不瞒你们说,在我的心目中,奶奶远比爹爹和妈妈记忆犹新,要好上千百倍,而如今……”眼睛里又流下来的眼泪,沉默了片刻,才又说了下去:“而如今奶奶遭恶人杀害,我却……” 诸葛飞星听了柳絮儿这番叙述,一时间感同身受,不由就想到了自己的经历,顿觉黯然神伤,但心中却充满了疑虑,于是温声问:“絮儿,既然你和奶奶感情如此好,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家,去了回忆谷呢?” “是啊!絮儿姐姐,你是怎么到了回忆谷的?” 情伊也深感迷惑。 柳絮儿擦了擦泪水,黯然道:“几年前,奶奶非要让我嫁给邻居张奶奶的孙子,过着传宗接代的日子,可我一心只想闯荡江湖,万般无奈下,就选择了逃婚,选择了不辞而别。”说到这里,不由长叹一声,接着说了下去:“只可惜江湖远不是我心中的江湖,人人居心叵测,处处暗藏杀机,在一次救人中,我碰上了江湖中恶名赫赫的‘邪恶五狼’,中了他们的圈套,生死攸关时刻,幸亏师父出手相救。如果不是遇上师父,恐怕我早已命丧恶人的长剑下了。” 情伊忙站起,来到柳絮儿面前,帮柳絮儿擦拭着如雨滴般的泪水,柔声宽道:“絮儿姐姐,事情都过去了,不要再难过了,往后有我和大哥陪着你呢。” 柳絮儿喃喃自语:“这些年,我一直跟着师父学艺,虽然隐居于回忆谷,但早已习惯了江湖生活。如今奶奶不在了,我留在这云轩阁里除了平添悲伤以外,恐怕再也没有任何的好处了。” 情伊道:“那你就和我们去闯荡江湖吧?只要有我和大哥在,我保证你不会悲伤,不会孤独寂寞,一辈子开开心心的。” 诸葛飞星温声道:“絮儿,情伊说的对,多个人多份力量,多个人多份快乐,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说到这里,四处扫视了几眼房间,接着说了下去:“至于这云轩阁,你完全可以让胡青照看着,将来想回来的时候,你可以再回来。毕竟这是你和奶奶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留下了你们许多美好的回忆。” 情伊见情伊有些犹豫,立刻帮她拿主意:“絮儿姐姐,你就不要再犹豫了,听我和大哥的话,一定没错的。” 柳絮儿同意地点了点头:“一切都听大哥和情伊的,不过……”说到这里,脸色微微变了变,凄然地接下去:“大哥、情伊,等中午胡青给奶奶刻好了石碑,絮儿给奶奶烧上一炷香,尽尽孝道,我再陪你们去找师父和大嫂,你们看怎么样?” “一言为定。” 情伊完全同意。 诸葛飞星道:“常言说得好,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何况奶奶对你有养育大恩,你理应给她老人家尽孝守灵。只是眼下情况危急,恐怕就只能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将来等我们的大事了了,我们定然陪你回来向奶奶尽孝心。” 第五十一章 群雄纷争(一) (一) 乌云密布。 整个洛阳城笼罩在黑暗中。 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各种客栈宾客满座,丝毫都没有因国家的动荡和战争而影响兴隆的生意。 云嫣嫣和月后连续在洛阳城找了三天,该想的主意都想了,能想到的地方都想到了,该找的地方一个都没有落下,但仍旧毫无收获,不但没能找到柳絮儿行踪,而且就连半点消息都没有。 云嫣嫣伫立在街上,四处张望扫视,见来来回回都是陌生的面孔,失望地叹了口气,转头看着月后,柔声道:“师父,我们找了整整三天,可半点师姐的消息都没有。马上就要下雨了,我看我们不妨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吃点饭吧。” 月后神色担忧,瞧着面前喜笑颜开的路人,若有所思道:“好吧。” 云嫣嫣见月后忧心如焚,宽慰道:“您不要担心,说不定师姐已平安出到回忆谷,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月后道:“你不要担心师父,师父没事。” 云嫣嫣道:“师父只管放心,如果师姐真的回到了回忆谷,那她就一定会发现我们留下的书信,到时候她定会来洛阳城找我们的。” 月后意会地点了点头:“我们暂时不要离开这洛阳城,再在这里找上几日。几日以后,如若我们还是一无所获,再回回忆谷不迟。” 云嫣嫣道:“一切听师父安排。”抬眼四处张望,寻找着可以吃饭休息的客栈,张望了几眼,突然眼睛里透出亮光,见不远处有个名叫“故居”的客栈,心中大喜,急忙对月后说道:“师父,您看那个故居客栈怎么样?” 月后顺着云嫣嫣的手指望去,只见故居客栈门前的客人络绎不绝、门庭若市,沉思了片刻,脸露微笑,一锤定音:“嫣嫣,就它吧。” 云嫣嫣点头:“听师父的,我们过去吧。”下意识地左右扫视了几眼,和月后一前一后向对面的故居客栈走去。 (二) 盏茶工夫不到。 云嫣嫣和月后就来到了故居客栈的门前。 然而,她们没有着急进去,而是习惯性地抬头望了望门前的招牌。 故居字体为楷书,由铜制而成,不偏不倚挂在门的正中央,在暗淡的光线下,显得庄重而气派。 月后瞧了一眼,脸上立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情不自禁地感叹:“铜制的招牌,这故居客栈果然非同寻常啊!”回头看着云嫣嫣,一字一字道:“嫣嫣,我们进去吧。” 云嫣嫣点头:“好的。”临进客栈的时候,又不由自主地抬眼扫了望了望“故居”两个字,神色疑虑,喃喃自语:“铜制招牌有什么不同吗?”摇了摇头,快步走去客栈,跟在月后身后。 此时虽然已过晌午,也过了吃饭的时辰,但这故居客栈里却依旧是宾客满座、人声鼎沸,丝毫没有半点冷清。 云嫣嫣和月后先后进了客栈,四处环顾巡视。 功夫不负有心人。 她们终于在座无虚席的客栈的角落里,找到了个空的桌子,疾步走过去,缓缓坐下来。 云嫣嫣忙帮月后倒茶,柔声问道:“师父,您想吃点什么?” 月后淡淡道:“你看着要吧,你吃什么,师父就跟你吃什么。”喝了口茶,可眼睛却机警地环视着客栈里的每个人,每个角落,暗自琢磨:“这些食客身上穿着五颜六色、贵贱不同的衣服,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兵器,由此可以看出,他们多是江湖人士,难道这洛阳城有发生了什么大事?” 云嫣嫣冲身材枯瘦的少年招了招手,待少年来到面前,吩咐道:“小二,给我们来两碗米饭,两个热菜。”话音刚落,就拿出些散碎的银子,放在桌上,接着说了下去:“这些银子,你看能上什么菜就上什么菜。” “好的,小的这就去置办。” 身材枯瘦的少年见了白花花的银子,眼里瞬时闪过道奇异而贪婪的光芒,赔上笑脸,恭恭敬敬地答应。 云嫣嫣道:“喜欢这银子吗?” 身材枯瘦的少年咽了一口口水,贪婪至极。 云嫣嫣沉声道:“虽然银子不多,但足以要上你个好菜,你可千万不要顺手牵羊,装进自己的腰包啊!” 身材枯瘦的少年怔了怔,被人看穿了心思,就像是让人从身后冷不防倒了一桶冰冷刺骨的冰水,心惊胆战地瞧着云嫣嫣,瞧着桌子上的长剑,颤声道:“客官说笑了,小的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管黑您的钱啊!” “去吧。” 云嫣嫣摆了摆手。 身材枯瘦的少年咽了口口水,笑眯眯道:“您稍等片刻,饭菜马上就到。”说完,轻轻伸出手,就像是个技艺登峰造极的魔术师,干净利落地就取走了桌上的散银子,半个子都不留,然而就逃命似的仓惶离去。 云嫣嫣见到身材枯瘦少年如此麻利而干净的手法,微微摇了摇头:“想不到他的手艺竟然如此决绝。”想到这里,喝了口茶,见月后表情严肃地盯着远方,温声询问:“师父,你在看什么?” “看他们。” 月后郑重其事地回答。 云嫣嫣抬眼望去,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注意到客栈里多不胜数的江湖人,心里不由得震惊,忙问月后:“师父,怎么故居客栈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江湖人士?难道江湖中又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了吗?” 月后品了口茶,若有所思道:“你虽闯荡江湖不久,但你也知道,这江湖人士虽然人数众多,但一向不喜欢热闹,也不喜欢聚在一起,可此时这里突然涌来了这么多门派的江湖豪杰,想必江湖中要有大事发生了。” 云嫣嫣道:“要说这江湖中的大事,倒是有一件。” “什么?” 月后忙问出来。 云嫣嫣郑重其事地道:“每隔五年的武林大会。”一面沉思,一面继续说了下去:“每隔五年,天下群雄都会齐聚一堂,共商武林大事,甚至是国家大事,可……” 月后见云嫣嫣神色变得黯然而凄凉,不解地追问道:“可是什么?” 云嫣嫣喃喃道:“可是上一届的武林大会去年才在剑神武馆举行,除非……” 月后道:“除非什么?” 云嫣嫣道:“除非江湖危在旦夕,生死存亡时,这武林大会的规矩才会随机而变,随时准备召开。”说到这里,思绪一转,顿时就想到了魔域王城屠杀武林同道的事情,想到了水琳琅和魏心决答应帮诸葛飞星阻止江湖群雄、共同抵御魔域王城的事情,心中豁然开朗,郑重其事地说下去:“难道这些都是心决大哥和琳琅姐姐召集的武林群豪?” 月后迷茫地看了看云嫣嫣,正欲开口询问这其中的缘由时,却见一个身穿麻衣、满脸胡子的男人重重放下酒杯,大大咧咧地道:“雪大哥,小弟远居海外,逍遥自在,久不过问这江湖的鸟事,这次要不是被迫于黒魔子的淫威下,是万万不会不远千里来参加这个武林大会的。” 姓雪的男人神色突变,四处机警地观望几眼,小心翼翼地道:“陆老弟,祸从口出,这里魔域王城的耳目众多,我们说话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姓陆的男人冷冷“哼”了一声,随手拿起桌上沉重而锋利的板斧,咬牙切齿、毫无所惧地道:“雪大哥,你怕什么啊?魔域王城的魔徒纵然阴狠毒辣,但你要知道,我陆大通的‘圆月弯斧’也不是摆设,也不是吃素的。” 第五十一章 群雄纷争(二) 他此言出口,客栈里众英雄的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去,瞧着他手中的闪闪发光而锋利无比的“圆月弯斧”,纷纷称赞这是把世上难得一见的利斧。 姓雪的男人规劝陆大通:“路老弟,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何况此时魔域王城正如日中天,我们万事需小心谨慎、切不可无辜断送自己的性命。” 陆大通指了指姓雪的男人,粗声粗气地道:“雪大哥啊,你什么都好,可就是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瞻前顾后。” 一个四个多岁、身穿黑衣、满脸奸相的男人转动着诡异的眼珠子,看着陆大通,冷冷地笑道:“阁下莫非就是素有‘南海神斧’雅号的‘海神派’掌门人陆大通陆大爷?” 陆大通重重将“圆月弯斧”放在桌子上,拍了拍胸膛,傲然自得地承认:“老夫正是陆大通,不知阁下是哪位英雄好汉?” 满脸奸相的男人随手拿起桌上的“玉箫”,炫耀地向大家挥了挥,阴测测地笑了笑:“在下楚肖云。” “‘玉箫阴人’楚肖云?” 姓雪的男人震惊。 在座的江湖人士心里也是骇然,脸色不由得地变了变,纷纷拿起桌上的武器,心里提高了警惕,小心翼翼地望着楚肖云。 楚肖云得意洋洋的点了点头:“正是楚某人!”话音刚落,环顾着客栈里草木皆兵、瑟瑟发抖的江湖人士,缓缓做了个坐下的手势,待江湖人士们坐下以后,幽幽地冲姓雪的男人笑道:“如果楚某人猜得不错,阁下一定就是“血剑山庄”的雪铬雪庄主了?” 云嫣嫣脸色严峻,眉头皱的如死死的中国结,呆呆瞧着月后,柔声问道:“师父,您认识这些人吗?”此言一出,立刻就想起了月后得了失忆症,赶忙致歉:“对不起,嫣嫣不该提起您的伤心往事。” 月后摇了摇头,指了指楚肖云和姓雪的男人,语气温和地安抚云嫣嫣:“嫣嫣,你先不要着急,我们还是耐心听听他们说什么吧。”喝了口茶,就聚精会神地看着众江湖人士,就像是事不关己的旁观者。 “好的。” 云嫣嫣答应了声,抬头望向姓雪的男人。 姓雪的男人站起身来,向楚肖云拱了拱手,展颜回答:“在下就是‘雪剑山庄’庄主雪铬!”话音落时,随手端起桌上的酒杯,向楚肖云敬酒:“择日不如撞日,机缘不如偶遇,遇上便是缘分,雪铬敬楚大侠一杯。” 陆大通一听要喝酒,肚子里的馋虫立刻酒杯勾起来,迅速站起来,举起酒杯,朗朗大笑道:“楚大侠,雪大哥说的对,来,我们兄弟干了这杯酒。” 楚肖云用眼角的余光不屑地瞟了一眼陆大通,仍然稳坐如泰山,一动都不动,只是淡淡地道:“陆大侠、雪大侠,老夫一向不愿和有身份地位的人喝酒,特别是像两位大侠这样的江湖名士,老夫更交不起。”刚说完这话,就端起酒杯,冲一旁的一个衣衫破烂、碰头乱发的叫花子点头示意,阴测测地道:“来!叫花大哥,老夫敬你一杯酒!”说完,就将酒一饮而尽。 陆大通见楚肖云如此狂妄至极、目中无人,顿时勃然大怒,怒目圆睁,重重将酒杯摔在地上,重重拍着桌子,谩骂道:“楚阴人,我和雪大哥敬你酒,是看得起你,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楚肖云脸色毫无惧色,紧攥玉箫,眼睛中已有了冷冷的杀意和寒意,咬牙切齿道:“陆大通,你说话不要太过火了,老夫和你说话,已经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你可不要不识好歹啊。” 陆大通冷笑了几声,随手抓起桌上的“圆月弯斧”,怒目而视,一字一字地说:“楚肖云,你看看你那张不阴不阳的脸,听听你那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依我之见,你应该立刻退出江湖,去给建文帝当贴身太监,而不是在这里冒充江湖英雄。”说完,就仰天狂笑了起来,笑声洪亮,震耳欲聋。 (三) 客栈里杀气腾腾。 大战一触即发。 在座的其他江湖英雄,除了月后和云嫣嫣以外,一听陆大通如此恶毒的言语,纷纷放下手中的筷子,提高了警觉,紧攥武器,目不专情地盯着楚肖云,好像在等待什么,又好像在提防什么。 因为他们心知肚明,恐怕接下来就会有场生死恶战可以看了,说不定他们自己都可以练练手。 楚肖云面色铁青,眼里充满了血丝,一种只有极度愤怒和怨恨下才会出现的血丝,死死咬着牙关,沉声道:“陆大通,你简直是在找死!”话音刚落,紧紧攥了攥,正欲出手向攻击,却听到一个心平气和的声音打着佛语:“善男子,十善业道,那便是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两舌、不恶口、不绮语、不贪欲、不嗔恚和不邪见!” 众人听了,皆向客栈门口望去。 楚肖云怔了一怔,也停下手中的攻击,情不自禁地向门口瞧去。 云嫣嫣和日后下意识地对视了几眼,望向门口。 只见一个年纪轻轻、相貌英俊的小和尚缓步走进了客栈。 他每走一步,都向在座的江湖人士点头行礼,待来到楚肖云的面前时,又悠悠地说着自己的佛语:“此十善业道,乃去苦除灾的指南,就是未皈依三宝的众生,也应勉力奉行而为之。众生若不能时刻忆念及力行此十善业道,则难免作下恶业,他日必要随业受报,今身心得极大的苦恼。” 客栈里江湖人士一见来者是个年纪尚且的小和尚,顿时失了兴趣,又心怀鬼胎地盯着陆大通和楚肖云。 雪铬见此时机,灵机动了动,心中立刻就有了主意,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急忙替陆大通向楚肖云赔礼,决定化解这场干戈:“楚大侠,路老弟说话一向口无遮拦、口是心非,刚才的那些话还请楚大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雪某人在这里给您赔礼了。”说完,就冲陆大通使了个眼色。 陆大通狠狠咬了咬牙,情不情愿地坐下来,喝了口闷酒。 楚肖云冷哼了一声,怒气冲冲地瞪着陆大通,悠悠道:“雪庄主,老夫今天就卖你这个面子,如若日后,某人还敢出言不逊,那就休怪我‘玉箫阴人’手下无情了。” “你……” 陆大通怒声回纪,豁然站起来。 雪铬右手用力,一把将陆大通摁在椅子上,沉声问道:“难道你忘了我们今日聚在这里的目的?” “这……” 陆大通哑然。 雪铬悠悠笑了笑:“楚大侠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雪铬深感佩服。” “哼!” 楚肖云不屑地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但他的脸上却依旧是阴沉沉的,如此时阴沉沉的天气。 小和尚冲楚肖云点了点头,双手合十,对雪铬说:“冤冤相报,何时能了?雪庄主为了化解仇怨残杀,不惜舍弃尊严面子,真是功德无量,善哉!善哉!” 雪铬面色悠然,恭恭敬敬地看着小和尚,双手合十还礼:“小师父过讲了,雪某人愧不敢当。” 小和尚悠悠道:“雪大侠敢当,雪大侠敢当!”说完这句话,就径直来到云嫣嫣和月后的身边,双手合十,行礼道:“两位女施主,不知小僧可否同坐?” 月后温声道:“小师父不必客气,请坐,请坐!” 小和尚道:“多谢两位施主!”坐了下来。 云嫣嫣冲小和尚会意一笑,急忙拿起茶壶,给小和尚倒了杯茶,柔声道:“小师父,请喝茶。” 小和尚点了点头,面色恭敬地接过茶杯,温声感谢:“多谢女施主。”喝了口茶,将茶杯放在桌上。 第五十一章 群雄纷争(三) 楚肖云闷声喝了两口酒,见陆大通眼里透着鄙夷从自己冷笑,顿时怒气腾腾,怨气不打一处来,但又碍于雪铬的面子,不能出尔反尔,于是就将怒火都迁怒在小和尚的身上,咬牙切齿地盯着小和尚,冷冷地询问道:“小和尚,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来这里搅老夫的局?” 云嫣嫣一听楚肖云说话如此狂妄无理,豁然抬起了头,语气中带着讥讽:“楚大侠不要咄咄逼人,这位小师父之所以这样做,也只不过是给众英雄豪杰个台阶下,楚大侠何不顺水推舟、见好就收呢?” 楚肖云虽然长得半人半妖,说话不男不女,却是个极度聪明的人,当然听出了云嫣嫣话中携带的取笑和敌意,登时站起,厉声质问:“你是谁?” 云嫣嫣头上带着面纱帽子,因此没人能看得清她的脸,也没人能看得见她的嘴动,此时此刻,她见楚肖云如此飞扬跋扈,这般责问于她,正欲出言顶撞,却被月后阻止。 月后拉了拉云嫣嫣的衣服,温声道:“不要生事,好好低头吃饭。” “是!” 云嫣嫣虽然不情愿,但却没有违背月后的意思。 小和尚冲云嫣嫣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生气,而后缓缓站了起来,转身看着楚肖云,不慌不忙地回答:“楚大侠严重了,小僧只不过是想化解大家心中的愤怒,让大家和和气气的相处,绝无半点不敬之意。” “化解大家心中的愤怒?” 楚肖云满脸鄙视。 小和尚道:“是的。” 楚肖云道:“臭和尚,你以为自己是何等了不起的人物,竟敢说出这等大言不惭的话,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小和尚好像永远都不会生气,脸上依旧带着能融化疼痛仇恨和争执的笑容,一字一字说道:“楚大侠稍安勿躁,小和尚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和尚,既不敢大言不惭,也不敢出言不逊,更不敢搅乱楚大侠的局面。” 楚肖云将玉箫放在桌上,狠狠拍了拍桌子,愤怒到了极点:“出家人讲究四大皆空,今日老夫就瞧着佛主的面上,不与你一般见识,倘若一会儿你再出来胡说八道,老夫定会要了你的命。” 雪铬觉得楚肖云说话太过霸道,长长叹了口气,急忙站起来,忙替小和尚出头,一语双关道:“楚大侠是江湖堂堂的‘玉箫阴人’,身份地位何等的珍贵,又何必自降身份和这位小师父斤斤计较、过意不去呢?” 小和尚感激地向雪铬行了个礼,面上依旧带着从容而优雅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楚大侠心中有佛,小僧万分欣喜,但愿楚大侠能看在佛主的面子上,大发慈悲,宽恕其他的人。”说完,又缓缓坐了下来。 楚肖云脸色铁青,气的简直要爆炸,咬的牙吱吱响,恨不得小和尚碎尸万段,但迫于在场江湖群豪的面子,一是又不好发作动怒,只能生气的坐下来,连喝了三杯酒。 小和尚悠悠说了下去:“善男子,若人不起杀心、心常慈悲、于众生能施无畏、救苦扶危、断除暴戾的习气,那么,他便可身常无病,寿命长远,常受到天神佛主的守护,出入不堕之险境,心地平静和悦,他人不起怨恨,常得敬重,命终之时、能生天上、享大福报。” 云嫣嫣聚精会神地听着,虽然似懂非懂,但却对小和尚深感敬佩,一面帮小和尚倒满了茶,一面柔声问道:“嫣嫣斗胆问小师父一句,不知小师父法号是什么?” 小和尚神情悠然,凝视着桌上的茶杯,合十道:“回禀施主,小僧法号了空。不过施主明白,这名号、地位、金钱和身份再高,数年之后也终归尘土,唯有大慈大悲、大善大爱才能亘古不变。” “了空师父所言甚是。” 云嫣嫣赞赏地点了点头。 月后温声问:“不知小师父师从何处?” 了空道:“嵩山少林寺。” 月后道:“少林寺乃武林正宗,能教出小师父这样道法高深的徒弟,着实让人钦佩!”四处扫视几眼,见江湖群豪怔怔地盯着了空,不由得叹了口气,正欲再问些什么,却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陈舵主,‘燕王’自从中秋圆月夜首战告捷以来,二十五日又抵达真定,得知耿炳文老将军的南岸军果然北移,遂领轻骑数十,绕出城西南,破其二营。” “怎么会这样呢?” “朝廷百万雄师都抵不住叛军?” 一时间,客栈里沸沸扬扬,怀疑声争议声不断。 了空黯然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心害人不浅啊!” 沙哑的声音又说下去:“耿炳文老将军出城迎战,燕将张玉、谭渊、朱能、马云等率军奋击,朱棣以奇兵出其背后,循城夹攻,横穿其阵,大败之,擒获了左右副将军李坚、甯忠等将士数万人、斩首三万余级、并获马二万余匹。” 云嫣嫣顿时愕然,花容惨变,情不自禁地和月后对视几眼,喃喃吟唱道:“国破家何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 了空闭上眼睛,捏着佛珠,诚心诚意道:“我今已成无上道,得一切解脱之法,但解脱法门、皆甚深难懂,唯有证果的佛陀,能彻底明白知晓。众生在浊世之中,为贪欲、愚痴、邪见、骄慢,虚妄所覆,又复福薄根钝、无有大智慧,焉能解我所得之法?” 江湖群豪对了空毫不理会,只是眼睛灼灼地盯着陈舵主。 云嫣嫣抬眼望去。 陈舵主是个年过六十、两鬓斑白的老人,只见他眉头紧皱,握着拐杖,深邃的眸子透着无奈,喟然叹息:“哎,胜败乃兵家常事,自古有之!只可惜糊涂的建文帝一气之下竟然罢黜了耿炳文老将军,而起用了李景隆那个绔绔子弟,真是穷途末路之法啊!” 雪铬黯然道:“兵法有五败,李隆基一人全犯了,其兵必败无疑,有如今这样的悲惨结局,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陈舵主赞赏地冲雪铬点了点头,一字一字道:“雪庄主说的对,为将者,最忌五处:政令不修,上下离心;霜雪气候,粮草不足;不计险易,深入趋利;求胜心切,刚愎自用,但智信不足,仁勇俱无;部将尽是乌合之众,而且又互不团结。” 陆大通大口喝了杯酒,不耐烦地嚷嚷道:“雪大哥、陈舵主,好了好了,你们别再替古人担忧了。你们说的这些都是朝廷大臣们要担心要商量的事情,关我们兄弟鸟事,我们还是喝酒吧。”说完,又倒满了酒,又咕噜咕噜喝干净,冲陈舵主说道:“雪大哥,陈舵主,我们喝酒吧。” 陈舵主端起酒杯,冲陆大通举杯示意,而后小小喝了一口酒,面色严肃,若有所思地说道:“陆大侠,虽然江湖不干预朝廷,朝廷和朱棣谁胜谁败,我们江湖人士都分不上半杯羹,得不到半点好处。但俗话说的好,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在此国家动荡的时候,我们又怎么能视而不见、置身事外呢?” 了空听了陈舵主这番说辞,心中大生敬佩,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对陈舵主道:“若人心向善,就能积资财,天灾盗贼不能侵损,不生败家之子女,而他人就会诚实相对、不愿亏负,自身资财、能善受用,更有余资去布施于人。这样一来,他便得善名流布,为人赞美,命终之时、能生天上、得一切受用无缺。” 第五十一章 群雄纷争(四) 陈舵主好像能听懂了空的佛语,缓缓地站起来,拱手还礼:“小师父过讲了,陈彬这样做,也只不过是继承家师的遗命,多多助人罢了。” 了空道:“陈舵主过谦了!”说到这里,一一看过在场的每位江湖人士,温声道:“众生若依佛法修行,锻炼心智,就能进入一个解脱的状态,在这境界里,我们可以见到唯一常见不变的法则,感受唯一实在能作主宰的“我”,达到忘我,尝到真正澈底的快乐。” 陈彬苍老的面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称赞道:“想不到小师父小小年纪竟有如此高深的佛法通理,陈彬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大受教育,如若日后有缘,还望小师父能来我们‘日月会’指点一二。” 了空还礼:“陈舵主客气了,今日的武林大会一闭,小僧定依陈舵主之言,到‘日月会’拜会请教。” 陈彬道:“多谢小师父。” “陈舵主不必客气。” 了空双手合十。 陆大通瞧着陈彬和了空你来我往的谈话,觉得甚是无聊,可又不好出言阻止,只是举起酒杯,粗声粗气地冲雪铬道:“雪大哥,他们谈论他们的佛法,我们来喝我们的美酒。”话音刚落,又将杯中的酒倒在嘴里。 楚肖云阴森森笑了笑,脸上带着鄙夷和不屑,淡淡瞧着陈彬,阴阳怪气地道:“陈舵主,据老夫所知,你们‘日月会’一向秘密集结在云南,久不出滇,如今怎么也来凑热闹,来趟江湖这趟浑水呢?” 陈彬不动神色:“陈某人武功低微,见识浅薄,本不应该出来丢人现眼,但眼下江湖危亡,魔域王城横扫江湖,被逼无奈下陈某人不得不走出云南,寻求出路。而您武功高强,玉箫横扫天下,让江湖人闻风丧胆,足矣自保,怎么也来凑这热闹呢?” 楚肖云脸色大变,一时间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陈彬的问题,只是尴尬地僵在原地,沉默了好半响,才生硬地笑了笑:“老夫闲着无事,出来瞧瞧,出来瞧瞧。” “哈哈哈!” 一个满脸麻子的年轻人冷冷大笑不止。 楚肖云沉声道:“你笑什么?” 满脸麻子的年轻人又笑声数声后,突然停止不笑,扇子挥了挥,讥诮地笑道:“久闻‘玉箫阴人’楚肖云性格怪异,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楚肖云咬牙切齿:“你是何人?” 满脸麻子的年轻人拱手回答:“回禀楚大侠的话,在下姓倪名大熟。” 他此言一出,客栈里顿时一片哗然。 “好笑吗?” 楚肖云厉声危险,眼中已有了残酷而冰冷的杀意。 江湖人士立刻闭嘴,但脸上却掩不住嘲讽。 (四) 笑声过后,客栈里迎来了沉寂。 死一般的沉寂。 云嫣嫣、月后和了空瞧着江湖人士们寒森森的面容,钉子般锋利的眼神,紧攥着武器的手,顿觉心情紧张,隐约感到了不祥。 整个客栈笼罩在一种生死决斗的紧张气氛下。 楚肖云恼羞成怒:“无耻小儿,竟敢戏弄老夫,你简直是找死。”话音落时,操起桌上的玉箫,鬼魅般向倪大熟攻去。 倪大熟见楚肖云鬼魅般向自己攻来,招式凌厉阴狠,杀气腾腾森森,但他的脸上却依旧带着笑容,不慌不忙,大声呼喊而出:“‘四大金刚’!替本公子先拿下这个不知死活的狗奴才。”话音刚落,纵身跃了起来,整个人就像被线牵着的风筝,退到了旁边,摇着扇子看戏。 “是!” 回答声如晴天霹雳。 紧接着,就见四个身穿黑衣、身材魁梧彪悍、满脸杀意的年轻人手舞钢刀,一起向楚肖云攻去。 一时间整个故居客栈乱成一团。 吃饭喝酒的江湖人士纷纷站了起来,手握武器,自动站成了两排,眼睛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四大金刚和楚肖云的恶斗。 云嫣嫣和月后下意识地对视一眼,一动不动地端坐着,心平气和地瞧着四大金刚和楚肖云招式。 “哎!” 了空不由得叹息。 云嫣嫣看了片刻后,眉头皱的越来越紧,温声问月后:“师父,这是什么功夫?嫣嫣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月后轻轻摇头:“为师也不知道,不过以现在的形势来看,楚肖云的武功要比四大金刚的武功高深许多,但常言说得好,拳怕少壮,双拳难敌四手,虽然楚肖云此时略占优势,但再激战下去,胜负归谁,就很难说了。” “这倒也是!” 云嫣嫣同意月后的观点。 了空瞧着眼前的争强斗狠,失望地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叹息:“若人能离恶口,说话温文有礼,那么,他便能言词美妙,众人乐闻,说话契理,更不遇恶口之人,不受讥议,心常安乐,一声平安。若人能离妄语,他便能口常清净,言词无失,辩才无碍,常得他人信任,所发言论、皆受人敬重,且能常近智者,恒得增进智慧。” 楚肖云老谋深算,开始并未显露真本事,只是采取欲擒故纵的计策,想试试四大金刚的真正实力,然而,战了几个回合后,他觉得对手根本不是自己的敌手,不由心中窃喜,阴测测笑道:“姓倪的,你要想在江湖群豪面前耍威风,也应该派几个实力相当的狗来咬老夫,就凭这几个酒囊饭袋也想战胜老夫,简直是自不量力、不知死活。”话音刚落,将玉箫用力一挥,整个身子就像是无形无影的寒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四大金刚的身后窜去,意在速战速决。 四大金刚见楚肖云的身法突变,心中愕然,脸色惨变,相互交换了个眼神,畏惧地看了看倪大熟,一时只是僵在原地,好像在等待命令。 倪大熟厉声道:“攻击啊!站着等死吗?” 然而,当四大金刚准备腾空而起,正欲出手还击的时候,自己的周身大穴却早已被楚肖云封住,个个像脱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嘴角带血,动也不动地站着,但手中明晃晃的钢刀却“咣当”落在了地上。 客栈里的江湖人士见了楚肖云如此诡异无常的身法和点穴工夫,无不是心中骇然,脸色巨变,目瞪口呆。 雪铬脸色变了变,敬畏地瞧着楚肖云,若有所思道:“久闻‘玉箫阴人’楚大侠的点穴手法出神入化,今人有幸亲眼得见,真是让雪某人大开眼界、大长见识啊!” 陆大通眼睛瞪得圆如铜铃,拿“圆月弯斧”的手微微抖了抖,惊出了一身冷汗,一时静若寒蝉,瞧着四大金刚笔直而立的尸体,忍不住暗想:“想不到这个妖怪的武功这么高,真是深藏不露啊!” 楚肖云看了看陆大通,眼中带着鄙夷和炫耀,得意洋洋的冲雪铬拱了拱手:“小小招式,让雪大侠见笑了。” 倪大熟见楚肖云杀了四大金刚,先是一惊,继而勃然大怒,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连连赔笑:“想不到楚大侠的武功如此高深,在下实在是佩服,实在是佩服至极啊!” 楚肖云冷哼一声,面色严峻,盯着倪大熟,眼神如刀,幽幽问道:“不知阁下的尊姓大名是?” 倪大熟当然明白楚肖云问这话的意思,眼珠子机警地转了转,温声解释:“不瞒楚大侠说,在下姓倪名叫大熟,大小的大,熟悉的熟。” 了空瞧了瞧四大金刚的尸体,脸上优雅的笑容变成了无奈和悲痛,淡淡地道:“楚大侠武功盖世,点穴手法天下无敌,可又何必为这些虚名妄语多添杀戮、多造罪恶呢?” “臭和尚,老子想杀谁就杀谁,关你屁事!” 楚肖云咄咄逼人,毫不留情。 第五十一章 群雄纷争(五) 了空毫无所惧,继续说道:“若小僧能普度众生,我宁愿默然毁弃此肉身,永灭于世间,长住于大涅槃下,不留痕迹于世,更不宣示我所得法,阿弥陀佛!” 楚肖云仰天嘶笑而出,刚笑了两声,却又立刻收住,咬牙切齿地道:“臭和尚,既然你这么有菩萨心肠,那老夫今日就发发散心,做件好事,送你上西天去见你的如来佛主吧。”说完,双脚猛然蹬地,身子腾空而起,向了空窜去。 了空见楚肖云向自己攻来,不但不害怕不躲闪,反而盘膝而坐,闭上双眼,一字一字悠悠道:“夺众生的性命,食其色身,不论所杀所食是有情众生或无情众生,皆生罪愆。若只因以食维持自己的生命,又能作修行度世的事业,则能将功补过,折去罪孽不少;若是为杀而杀,残酷不仁,则不论所杀众生是人非人,有情无情,皆种下极大之恶业,必要领受苦果,阿弥陀佛。” 月后见楚肖云如此张狂无礼,再也忍耐不住,狠狠咬了咬牙,冲云嫣嫣道:“嫣嫣,挡住他。” “是,师父!” 云嫣嫣应声的同时,整个人已飘在了半空中,随手操起凳子,向楚肖云掷出去,紧接着双脚磕了磕,借力用力,利剑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楚肖云刺去,手法之快、力量之强,如电闪雷鸣,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客栈的江湖人士,包括陈彬、雪铬和陆大通三人在内,一瞧云嫣嫣这等绝妙的身法,心中具都惊诧,一时间个个都像是木头版僵在座位上,目光呆滞地瞧着云嫣嫣和楚肖云的激烈打斗。 了空朗朗道:“杀身夺命,究竟是过,虽有轻重之分、将功折罪之别,但罪业终是难逃。因此,一切众生皆依其一生的饮食习惯,种下或轻或重之杀业,生命终为其他有情无情众生所夺,或者横死或者病卒,色身也难免为彼等所噬,复归四大微尘,成为其他生命所需的滋养料,以其夺人色身,色身亦为人夺的因果关系。” 楚肖云将飞来的凳子踢碎,再瞧云嫣嫣出招如此惊世骇俗,神色不由惨变,面色变得严峻冷酷,嘴上情不自禁地称赞道:“好身手!”说话的同时,倒吸了口冷气,情急之下,伸手操起旁边的凳子,向云嫣嫣掷去,而他自己则借力退了出去。 凳子像个吞噬生命的幽灵,带着寒风向云嫣嫣飞去。 云嫣嫣不惊不慌,悠悠笑了一笑:“想逃,恐怕没那么容易。”话音方落,用剑轻轻一削,就将凳子削成两半,而他自己的身体则毫无停留,以乘风破浪之势向楚肖云刺去,意在好好打压楚肖云的嚣张气焰。 楚肖云刚退出去几米,就来到了客栈的围墙下,正忧心忡忡,寻找应对方法时,却见云嫣嫣来势汹汹,毫不收势地向自己追过来,而背后又是结实的墙壁,攻则不能,退又不行,一时间举棋不定,形成了腹背受敌的艰难处境。 月后见楚肖云神色慌张,脸色白如蜡纸,悠悠的笑了笑:“楚大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楚肖云咬牙道:“认输?白日做梦!好不了一死,有什么了不起的。”见江湖人士们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自己,就像是赤裸裸地站在众目睽睽下一样,顿觉浑身难受,羞愧难当,索性狠狠一咬牙,决定鱼死网破,紧攥玉箫,拼尽全力向云嫣嫣迎上去。 云嫣嫣聪明伶俐,当然明白月后话中的深意,暗想道:“师父您只管放心,嫣嫣知道该怎么做。”见楚肖云此时孤注一掷,一副生死相拼的意思,悠悠道:“我们只是切磋切磋武功,楚大侠何必如此认真啊!”紧接着,她的剑尖在桌上点了点,整个人瞬间就如自由翻飞的彩蝶,避开楚肖云的攻击,来来回回,如影随形般飘了几圈后,静静地站在了楚肖云的身后。 楚肖云虽听云嫣嫣说是切磋比试,但心里却丝毫都不敢掉以轻心,生怕上当受骗,只是几番招架攻击下来,早已是大汗淋漓,精疲力竭了。 了空不知疲倦地说着佛语:“杀身夺命,究竟是过,虽有轻重之分、将功折罪之别,但罪业终是难逃。因此,一切众生皆依其一生的饮食习惯,种下或轻或重之杀业,生命终为其他有情无情众生所夺,或者横死或者病卒,色身也难免为彼等所噬,复归四大微尘,成为其他生命所需的滋养料,以其夺人色身,色身亦为人夺的因果关系。” 大家见云嫣嫣静静站在了楚肖云的身后,都不由自主地替楚肖云捏着把冷汗,但一时间却没有一个人敢多言,更没有一个人敢提醒楚肖云。 楚肖云眼球突出,稍喘了口气,又豁然转身,用玉箫向云嫣嫣的胸口击去。 云嫣嫣本不想伤楚肖云,只是见他对了空小和尚出言不逊,想挫挫他的锐气,再加上月后对她的嘱咐,她心中的愤怒更是烟消云散。然而,正当她准备收剑的时候,却见楚肖云赫然回头,向她发起了致命一击。 在生死攸关时刻,她倒吸了口冷气,出于本能的自卫,随即用力将手中的长剑向楚肖云的喉咙刺去。 楚肖云玉箫阻挡,与铁剑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罪过!罪过!” 云嫣嫣正欲用剑刺穿楚肖云的喉咙时,耳畔却传来了了空的佛理和话语,心神一动,长叹了口,并没有痛下杀手,只是剑一手,再一拨,在楚肖云的胳膊上划了道口子。 楚肖云面无人色,握玉箫的手剧烈颤抖,全身也因恐惧而被冷汗浸湿,胳膊上已有鲜血渗出,但他却好像全然不知,更不知道疼痛,只是呆如木鸡。 “多谢施主手下留情。” 了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如获新生地出了口气。 雪铬和陆大通面面相觑,对云嫣嫣的武功暗自叹服。 倪大熟喝了口酒,幸灾乐祸地笑道:“‘玉箫阴人’,要不是小姑娘手下留情,恐怕早已变成了‘玉箫死人’。” 月后也深深为楚肖云捏着冷汗,生怕云嫣嫣因一时愤慨激动,杀了楚肖云,此时见她只是给了楚肖云个小小的惩戒,悬着的心总算是放在了肚子里,悠悠地赞赏云嫣嫣:“嫣嫣,不错不错!” 云嫣嫣嫣然一笑:“多谢师父夸奖!”冷冷地瞪着目光呆滞的楚肖云,警告道:“楚肖云,这一剑只是对你的小小的惩罚和警告,如果你日后再胆敢对了空师父出言无礼,本姑娘定会取你的性命。”说完,一步一步,施施然来到月后身旁。 楚肖云仿佛是丢了魂似的,呆僵在原地,紧攥着玉箫,沉默了半响,终于因如休眠长时间的火山突然喷发额日出,登时恼羞成怒,嘶声狂笑道:“想我‘玉箫阴人’楚肖云的点穴手法天下无敌,一生走南闯北,什么大风大浪,什么样的英雄人物没见过,想不到今天居然败在了你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手上,真是白活了半世,白活了半世。”眼球突出,眼睛里充满了血,狠狠咬牙,将玉箫奋力向自己的心口插去。 客栈里的江湖群豪见楚肖云因失败而选择自杀,皆都骇然。 云嫣嫣和月后面面相觑,心急如焚。 雪铬见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由的骇然,但瞬间又反应了过来,急忙奔上前拉住楚肖云的胳膊,安慰道:“楚大侠,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又何必耿耿于怀、自寻短见呢!” 楚肖云凄然苦笑几声,沉声问雪铬:“江湖规矩,胜者生,败者死,难道雪大侠忘了这规矩?” 第五十一章 群雄纷争(六) 陆大通虽然觉得这“玉箫阴人”楚肖云阴阳怪气、傲慢无礼、很是不讨人待见,但在这千钧一发、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再也顾不上自己心中的不悦,顾不上江湖恩怨和是非对错,连连出言规劝楚肖云:“楚大侠,雪大哥说的对,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还是好好活着吧,死了多可惜啊!” “你……” 楚肖云怔怔地盯着陆大通。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刚才还与自己大打出手、生死相拼的陆大通,此时此刻竟然会摒弃前嫌,出言规劝自己不要轻生,这种英雄气概,这种侠义心肠,他自愧不如。 雪铬冲楚肖云点了点头,一字一字道:“楚大侠,眼下我们最大的敌人是魔域王城的黑魔子,作为江湖同道,我们绝不能自相残杀,应保存实力,团结一致,合力对付黑魔子,还江湖正义,还江湖和平。” 陆大通真心真意地规劝:“楚兄,听雪大哥的,活下去!” 楚肖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陆大通,沉默了半响,终于因心里愧疚,潸然泪下,握玉箫手剧烈颤抖。 陈彬见陆大通都能摒弃前嫌,及时站出来规劝楚肖云,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激动,急忙跨出两步,来到楚肖云的身边,一字一字地说:“楚大侠,你就听陆大侠的话,好好的活下去。”环顾客栈中的江湖群豪,接着说下去:“看在众多英雄好汉强加挽留你的份上,你还是断绝了自杀的念头,好好活下去吧。” “是啊!是啊!” 江湖群豪纷纷点头,好像一时间他们心中先前一切的怨恨和恩仇,瞬间就变成了英雄的惺惺相惜和肝胆相照。 云嫣嫣见群雄同仇敌忾,和气团结,心里备受感动,忙站起身来,故意抬高嗓门,冷嘲热讽,用激将法激楚肖云:“雪大侠,你别拉他,像他这种只能赢却输不起的江湖懦夫,我们就算救下了他,对江湖也毫无益处。”疾步来到雪铬面前,豁然拉开雪铬的胳膊,瞪着楚肖云,恨声道:“死啊!你怎么不死了?要死出外面死,我们这里容不下懦夫。”狠狠跺了跺脚,头也不回地来到月后面前,闷声喝茶。 楚肖云苦笑几声,终于下了决心,但见江湖群豪争相劝他,心里感激涕零,自嘲苦笑而出:“想我楚肖云向来自高自傲,目中无人,得罪人无数,想不到在临死前,却有这么的英雄豪杰出来挽留,真是天大的笑话,天大的笑话啊!” 雪铬见楚肖云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不由的回头望了望角落里坐着的云嫣嫣,暗暗称赞道:“这位姑娘到底是什么来头?想不到她不但武功卓绝,而且聪明绝顶,真是英雄出少年、巾帼不让须眉啊!” 楚肖云虽心怀感激,但他却酷爱面子,将颜面尊严看的比生命都重要,郑重其事地冲众英雄道:“雪庄主、陈舵主、陆大侠、各位英雄好汉,你们的大恩大德,楚某人没齿难忘。但楚某人有个凑脾气,那就是向来将自己的尊严和面子看的重于生命。” “你……” 雪铬神色惨变,激动异常。 楚肖云向雪铬拱了拱手,恭恭敬敬地道:“如若有来世,楚某人定会改邪归正,做个堂堂正正的英雄好汉。” 了空瞧着江湖群豪慈悲心肠,精诚团结,心中深感欣慰,但又见楚肖云决心求死,江湖群豪束手无策,一时间忧心忡忡,疾步来到楚肖云的身边,悠悠地说道:“楚大侠,佛主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既然楚大侠此时已然参透了名利和正邪,悟到了生死与善恶,又何必执着于这一世和下一世呢?” 楚肖云沉默不语,但早已是老泪纵横,心如刀割。 了空看了看雪铬、陆大通、陈彬和在场的每位江湖英雄,继续说下去:“佛法有云,若人离邪恶,不信异教外道的邪论,不行异教外道的邪法,远离一切戏论执著,深信佛法无常无我及因果的道理,他日必能修圣道、行佛法,终得不可思议的解脱,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月后见江湖群豪苦苦相劝,楚肖云都无动于衷,闷声冷哼,厉声道:“各位英雄好汉,既然他想死,那就让他死,堂堂的一个男子汉,居然连一次小小的失败都不敢面对,还说什么将尊严和面子看的比生命都重要。难道你的尊严就是这样子的?难道你的面子就是迂腐和侨情吗?既然你觉得活着无用,倒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客栈里江湖群豪不解地望向月后。 陆大通怒目而视,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月后缓缓站了起来,转身抬头,心平气和地看着陆大通,温声回答:“回陆大侠的话,我就是我,不知道是什么人,也不想知道是什么人。”淡淡地瞟了瞟楚肖云一眼,讥诮地笑道:“至少我不是个懦夫。” 陆大通狠狠咬牙:“废话连篇!”话音刚落,紧攥着“圆月弯斧”,正欲发作,却被雪铬给阻止了。 雪铬冲陆大通摇了摇头,温声对月后道:“阁下既然已经达到了忘我的境界,何不摒弃仇恨,好言相劝,好好珍惜和尊重别人的宝贵生命呢?” 云嫣嫣道:“雪大侠有菩萨心肠,实在让人感动,不是我师父不想珍惜旁人的生命,只是这个世上,有些人的命需要珍惜,而有些人的命却万万不能珍惜。” 雪铬道:“小姑娘说话深奥,话里暗藏玄机,请恕雪某人愚笨,一时不明白小姑娘此话的真意,还望小姑娘明示。” 云嫣嫣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楚肖云,一字一字地说道:“雪大侠过谦了,本姑娘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并没有任何玄机。只是有些人,该死的时候不死,不该死的时候却偏偏一心求死,还自称是江湖英雄,难怪江湖要让黑魔子统治了。”说到这里,豁然瞪着楚肖云,眼神如刀,怒声道:“如果江湖都是你这样的懦夫,江湖岂能不亡?正义岂能不灭?” 她越说越大声,越说情绪越激动,看看楚肖云的懦弱,再想想下落不明的诸葛飞星,一时悲愤至极,到最后干脆嘶声怒吼了出来,紧接着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玉珠,落了下来。 江湖群豪面面相觑,不知道云嫣嫣怎会如此激动。 了空双手合十,一字一字道:“若人离绮语,不说邪淫不端正之话,他便能远离邪僻之人,不为淫邪之语所污辱,恒令人发言尊重,不敢轻薄无礼。若人离两舌,不搬弄是非,不诽谤弄人,他便不受他人离间,不受毁辱与谗言之害,事业顺遂,能亲近善知识,增长智慧。” 陈彬见陆大通咬牙切齿,忙出演提醒:“陆大侠,请稍安勿躁,一切能人则忍,切不可冲动。” “可是……” 陆大通恨得跺脚。 雪铬从云嫣嫣的身上收回视线,盯着楚肖云,温声道:“楚大侠,此次去魔域王城参加黒魔子举行的武林大会,是福是祸,生死未知,江湖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楚大侠出力,望请楚大侠三思而行。” 楚肖云见雪铬这般客气,终于断绝寻思的念头,点头道:“多谢雪大侠。”说完,抬头目视着江湖群豪,拱手道:“承蒙各位英雄好汉看得起楚某人,日后只要大家有事,随便一声吩咐,楚某人就算是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了空和颜悦色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僧恭喜楚大侠终于参悟透了生死,过了死亡之关,阿弥陀佛!” 楚肖云躬身向了空还个礼,温声道:“楚某人先前说话做事多有得罪,还望小师父多多见谅,多多海涵。” “楚大侠多虑了。” 了空脸上又露出了阳光般灿烂而温暖的笑容。 第五十一章 群雄纷争(七) 云嫣嫣和月后见楚肖云终于想清楚了,如释重负地对视而笑。 “善心,乃是修身证道之根本,不堕恶道之必需,得人天福报的因由,是尚未有因缘皈依三宝,受持五戒,发愿修行度世的众生,也应身体力行,以求暂时有限的安乐,待根器成熟,再求更彻底的解脱,阿弥陀佛。” 了空双手合十,缓步向客栈外走去,神情悠然,步伐轻盈,就像是一个超凡脱俗、云游天下的仙者。 大家目送了空离去。 (五) 直到了空消失无踪的时候,雪铬才缓缓地收回视线,面带笑容地看了看陈彬,朗声对江湖群豪说道:“各位英雄豪杰,雪某人此次不远千里去魔域王城参加黑魔子的武林大会,名为恭请,实为逼迫,不知大家有何良策?” 云嫣嫣直到此时此刻,才听清楚了黑魔子举行武林大会的事情,脸色不由变了变,转头看着月后,若有所思道:“师父,看来我们猜的不错,江湖上果然又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月后皱了皱眉,温声问:“嫣嫣,你说的惊天动地的大事,莫非是指这次魔域王城召开武林大会?” 云嫣嫣点头:“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黑魔子此次号召江湖群豪,召开武林大会,并非商议天下大事,而是他黒魔子想控制整个武林,想趁机夺取武林霸主之位。” 月后心领神会地点头:“如果是这样,一切都不妙了!”说到这里,站起来,面视着客栈里每位江湖英雄,郑重其事地道:“各位,据我了解,黒魔子这次召开武林大会名为商议天下大事,实质上却是他想称霸武林,做武林盟主,因此,我希望各位英雄好汉不要前去赴约,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客栈里顿时人声鼎沸,议论纷纷。 一个头发花白、手拿长矛的男人同意地点了点头,面视着江湖群豪,声音沙哑地说:“各位英雄稍安勿躁,各位英雄稍安勿躁!”待客栈里安静下来,他接着说了下去:“各位英雄好汉,老朽觉得那位女侠说的有道理,这次黒魔子邀请我们前去魔域王城参加武林大会,的的确确是黄鼠狼给鸡百年不安好心。” 陆大通看了看头发花白的男人,大声问道:“阁下是?” 头发花白的男人拱手回答:“小老儿姜商。” 雪铬注视着姜商,表情严肃,一字一字地问道:“姜大侠,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黒魔子呢?” 姜商捋了捋长长的胡须,沉思了片刻,胸有成竹地道:“雪大侠、各位英雄好汉,虽然说魔域王城此时如日中天,实力强大,黒魔子和白魔女二魔更是武功卓绝,天下难逢敌手,但小老儿却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正义终将战胜邪恶,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团结就是力量,只要我们众志成城,我想我们定能同魔域王城拼个你死我活。” 云嫣嫣大受鼓舞,连连应和:“各位英雄好汉,姜大爷说的对,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就定能战胜魔域王城,定能杀了黒魔子和白魔女,还和平的江湖,让死者安息。” 雪铬当然明白团结的力量,也相信江湖群豪的力量,但当他听说了黑魔子半年不到就连灭六大门派的事情以后,愕然诧异的同时,心中更多的却是绝望,此时虽然听云嫣嫣说的慷慨激昂,群雄激愤,但心里还是留有疑虑,若有所思地说道:“姑娘,团结是没有错,但要想战胜残忍阴险的黒魔子和白魔女夫妻,单单凭团结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的。” 陈彬赞同:“雪大侠说得没错,江湖之中,人人都知道黒魔子的‘血魔毒掌’和白魔女的‘勾魂琴’阴险毒辣,无人能及,我们要是没有一个两全齐美的良策,单凭一腔热血,恐怕也是只能徒增无用的伤亡罢了。” 月后觉得陈彬这番话说的甚有道理,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云嫣嫣的肩膀,正色道:“各位的担忧,都很有道理,不过事到如今,如若大家还是各自为政、互不团结的话,等真到了武林大会召开的时候,大家必定是任人宰割的鱼肉,纵有杀敌除恶的雄心,却毫无还手能力啊!” 姜商仔细端详着月后,深邃的眸子闪动着复杂的表情,突然间像是想到了惊世骇俗的事情,脸色剧变,眼球凸出,颤声道:“阁下莫非是……是阴阳神殿的月后?” 他此言一出,在场的江湖群豪无不惊诧变色,无不情不自禁地看着月后。 因为不管是鼎鼎大名的江湖豪侠,还是籍籍无名的小卒后辈,就算是以前无福见月后的庐山真面目的普通人,都听过阴阳神殿的赫赫威名,都听过月后的鼎鼎大名。 月后皱了皱眉,见江湖英雄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觉得甚是奇怪,不解地说道:“老伯,恐怕你是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月后,而且我也不认识月后,更不知道你说的阴阳神殿。” 雪铬追问:“那阁下是?” 月后转头看着雪铬,一字一字道:“不瞒雪大侠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道你们是谁,不过刚才听了大家慷慨激昂、大义凛然的言词,我知道大家必定是有胆有识的英雄好汉。” 雪铬心中疑虑,见月后身上透着雍容华贵、绝世非凡的气质,机械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和姜商、陈彬、陆大通和楚肖云对视一眼,继而看着云嫣嫣,向云嫣嫣求证:“小姑娘!” 他虽只说了“小姑娘”三个字,但云嫣嫣却完全明白他的深意,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身旁的月后,温声向江湖群豪道:“各位英雄,不瞒你们说,家师正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阴阳神殿’的月后。” 陆大通眉头紧皱,摸着脑袋,半信半疑地问:“小姑娘,你师父说她不是月后,而此时你又说她是月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说清楚点吗?” “是啊!是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姑娘,你说清楚点行吗?” 一时间,江湖群豪面面相觑,纷纷出言,询问云嫣嫣。 “师父她……” 云嫣嫣见群情激动,心里居然有些不确定了。 姜商见云嫣嫣神色为难,着急的不得了,于是他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沉思了片刻,深邃的眸子里闪过几丝奇异的光芒,一字一字问道:“小姑娘,如若小老儿猜得不错,尊师得了失忆症,对吗?” “什么?” “失忆症?” “这么说她真是威名赫赫的月后?” 客栈里又沸腾了起来。 雪铬和陆大通面面相觑,也觉得这件事太过离奇,就好像是月后和日帝这对夫妻是江湖中的传说一样神秘而离奇。 “姜大爷说的……” 云嫣嫣正欲回答,却听到个阴测测的声音传进了客栈:“各位英雄真是有雅兴啊,有凳子不坐,有美酒不喝,却要一个一个站着,真是让人佩服的不得了啊。”声音如鬼魅的诅咒似的,飘飘忽忽,阴森而可怖。 (六) 江湖群豪心中震惊,纷纷向客栈的门口望去。 云嫣嫣听到这寒森森的声音,犹如听到了魔鬼的哭泣,幽灵的歌唱,花容惨变,心骤然紧绷起来,攥着长剑,眼睛钉子般死死地盯着门口。 只见从客栈外走进了两个中年男人,一个是瞎眼断胳膊的是残龙,而另一个正是投靠了魔域王城的田胜全。 “果然是……是你们!” 云嫣嫣见来人正是自己的生死仇敌残龙和田胜全,心中大骇,失声惊呼了出来,就连声音也因激动和紧张而轻轻颤抖。 第五十一章 群雄纷争(八) “嫣嫣,你认识他们?” 月后脸色微变,忙问云嫣嫣。 江湖群豪已握住了武器,已提高了警惕。 雪铬低声问云嫣嫣:“小姑娘知道他们是谁?” 云嫣嫣一字一字地道:“残龙,田胜全。” 客栈里在场的英雄好汉一听是魔域王城的残龙和田胜全,脸色煞变,一时间客栈里鸦雀无声,杀气腾腾,但却没有人敢开口说话,更没有人敢出言询问。 陆大通紧紧地握着“圆月弯斧”,上下仔细打量残龙,毫不在乎地问:“阁下就是‘魔域王城’的残龙?” 残龙来到客栈大堂中,满脸鄙夷地瞧了瞧江湖群豪,而后用斜着眼瞧了瞧陆大通手中的斧子,满不在乎地:“还算你有些见识!老子正是‘魔域王城’的三护法残龙,不知你是哪位无名小卒?” “我是你大……” 陆大通愤怒至极,正要破口大骂,却被雪铬及时拉住胳膊,打断了说话,紧接着雪铬向陆大通摇了摇头,低声提醒道:“小心说话,不要坏了我们今日的大事。” 月后疾步来到了云嫣嫣的身旁,柔声问道:“他们真是魔域王城的人?” 云嫣嫣咬牙切齿地瞪着残龙和田胜全,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悲痛,因为她又想不到生死不明的诸葛飞星,但她没有立刻发作,而是稳了稳情绪,一字一字给月后介绍:“师父,瞎眼断胳膊的男人是残龙,是‘魔域王城’的三护法,以残暴不仁、阴狠毒辣闻名于江湖,而他身旁满脸奸笑的男人名叫田胜全,原本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龙虎堂’的堂主,只可惜现在……现在他却投靠了‘魔域王城’,背叛了武林,做了黒魔子的走狗。” “是这样啊!” 月后暗叹叹了口气。 雪铬将陆大通挡在身后,毫无畏惧地看着田胜全,一字一字道:“这位莫非就是‘龙虎堂’的田堂主田大侠?” 田胜全傲然自得:“老夫正是田胜全,不知阁下是?” 雪铬道:“在下‘血剑山庄’雪铬。” 田胜全皱眉道:“‘血剑山庄’雪铬?” 雪铬道:“在下籍籍无名,而且又不常在江湖中走动闯荡,怎能及得上田堂主的赫赫名声呢!” 田胜全道:“还算你有自知之明。” “当然!” 雪铬温声笑了笑,态度异常的恭敬谦卑,但心里却在暗暗盘算:“今日之事,绝对不能就此泄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下意识地瞟了瞟脸色冷酷的残龙,接着想了下去:“据说这残龙虽然凶残成性,杀人如麻,但却是粗中有细,是个非常难对付非常难缠的角色,我得想个办法除去他。” 残龙淡淡瞧了瞧雪铬,幽幽地道:“本护法纵横江湖半身,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狗屁‘血剑山庄’,更没有听说过什么狗屁雪铬。” 陆大通勃然大怒,厉声喝斥道:“残龙,你嘴巴最好给老子放干净点,要不然老子宰了你。” 雪铬冲陆大通摇了摇头,好像永远不会生气一般,见残龙这般侮辱自己,脸上居然还是带着微笑,和和气气地道:“残龙护法和田大侠乃是江湖大侠,一生中干的都是震动江湖的大事,是常人无法干的,而雪某人却只是个小小的山庄庄主,名不见经传,又怎么敢入二位的法耳呢?” 残龙冷冷道:“败军之将,居然还敢言勇,真是不知死活。”话音刚落,冲田胜全点了点头,毫无顾忌地说道:“田大侠,既然这些无知蠢蛋不知死活,那你就陪他们好好的玩儿玩儿吧。” 田胜全坦然接受:“田某遵命!”扫过每位江湖人士,拱了拱手,幽幽地笑道:“各位英雄好汉,田某人虽久负盛名,但武功却平平,待会儿比武切磋的时候,还望大家多多手下留情。” 他嘴上虽说的如此谦虚,但面上却带着鄙视而傲慢的冷笑,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出了他话中的不屑和狂妄。 “你要干什么?” 月后急忙拉住正要冲出去的云嫣嫣。 云嫣嫣沉声道:“我要杀了这个叛徒。” 月后正色道:“叛徒的确该杀,但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云嫣嫣不解。 月后看了看江湖群豪,若有所思地说道:“此时我们只静观其变,该出手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你出手。” 云嫣嫣喃喃地应了一声:“哦!”强刃着愤怒和悲痛,冷冷地瞧着田胜全。 “哪位英雄前来?” 田胜全挑衅地瞧着江湖群豪。 楚肖云狠一咬牙,疾步向前跨出两步,来到田胜全对面,向各位江湖人士拱了拱手,而后淡淡瞧着田胜全,淡淡地问:“田大侠的‘烈火掌’天下闻名,老夫虽然生在海外,却也是早有耳闻,只可惜以前虽有领教之意,却苦无机缘,今日恰巧碰上了,倒想好好地见识一番。” 倪大熟忙合住扇子,急忙阻止:“楚大侠,且慢!” 楚肖云瞧着倪大熟,惊讶地问道:“倪公子有何吩咐?” 倪大熟穿过人群,来到楚肖云的身旁,拱手道:“吩咐不敢,只是在下有一事相告。” 楚肖云道:“倪公子请讲。” 倪大熟点了点头,但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仔细端详着田胜全,一字一字道:“恕小弟直言,楚大侠乃是当世堂堂正正的江湖英雄,就是动手也应该找个势均力敌的英雄对手,又岂能倚强凌弱,和背叛武林的败类过招呢?”说到这里,扇子展开,恭敬地对楚肖云道:“楚大侠只管相信小弟,这头阵小弟代劳了。” “说的好!” “说的太对了!” 群雄激愤,现场顿时沸腾了起来。 田胜全瞪着倪大熟,脸色铁青,眼睛已有了残酷的杀意,紧攥双拳,恼羞成怒道:“无知小儿,竟敢口出狂言,老夫今日就将你碎尸万段。”话音刚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势击出一掌,直劈倪大熟的脑袋。 倪大熟不由一惊,紧接着身子迅速侧了侧,避开田胜全的这一掌,讥诮道:“田大侠何必这么着急呢?”扇子一挥,向田胜全击去。 “小儿科!” 田胜全寒声笑了笑,掌风呼呼,带着无形的杀意。 (七) 江湖群豪屏气凝神地看着,纷纷都为倪大熟捏着一把冷汗。 田胜全虽然身为江湖前辈,武林大侠,但出手却阴险狠毒,丝毫都没有半点大侠应有的风范和胸襟,招招都攻向倪大熟的致命要害。 而倪大熟虽然年纪轻轻,但武功却不弱,再加上他轻功不弱。因此。面对田胜全的招招紧逼,他不正面对抗,而是以躲避为主,攻击为辅,意为扰乱田胜全的耐心。 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田胜全武功远高于他,再加上此时田胜全求胜心切,想在残龙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和实力,因此田胜全出招必定会全力以赴,但却是心浮气躁的。 而此时此刻,他自己若选择正面与田胜全相抗拼杀,无疑是中了田胜全的下怀,无疑是以卵击石。 因此,他选择避开田胜全的攻势。 如此一来,他虽然在招数上不能胜田胜全,也占不上丝毫的便宜,但同时也不会吃太大的亏。 “你是比武,还是逃命呢?” 田胜全久攻不下,再加上求胜心切,早已变得不耐烦。 雪铬察言观色,见田胜全变得急躁难耐,忙出言帮倪大熟,故意激怒田胜全:“早听说田大侠武功卓绝,现在看来,的确是名不符实啊!” “你……” 田胜全咬牙瞪了瞪雪铬。 因为他本以为雪铬会出言夸赞他,却万万没想到雪铬话到最后,却来了个急转,是刻意在羞辱他。 第五十一章 群雄纷争(九) 云嫣嫣瞧着田胜全凶狠的招数,脸色微变,心里暗暗地为倪大熟捏着把冷汗,万分着急地问月后:“师父,我们怎么办?” 月后镇定自若,分析道:“由目前的情况而看,倪公子断然不是田胜全的敌手,如果再这样继续纠缠下去,倪公子恐怕会有生命危险。”说到这里,看着云嫣嫣,斩钉截铁地交代道:“嫣嫣,既然田胜全已投靠‘魔域王城’,做了江湖武林的叛徒,那他此时此刻就是整个武林的敌人,也是你我师徒的敌人。对于敌人,我们不用心慈手软,该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云嫣嫣心领神会,傲然迈出几步,用剑指着田胜全,冷冷地道:“田胜全、残龙,我们好久不见了!” 残龙心里震惊,转头只见头戴面纱的云嫣嫣站在面前,心里顿感费解,但他没有耐心去想,而是寒声问:“你是谁?” 云嫣嫣瞧了瞧残龙,悠悠道:“残龙护法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而我清楚的记在,在一个月前的嵩山山道,我们曾见过一面,而且还大战一场,这些难道残龙护法都忘记了?” “什么?” “这位姑娘和残龙大战过一场?” 江湖群豪窃窃细语。 雪铬和陆大通对视一眼,暗想道:“听着姑娘的语气,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看来这两人非同一般。”想到这里,又情不自禁地看了看月后。 残龙咬牙道:“你是那个被老夫打下悬崖的小妮子?” 云嫣嫣不但不觉得羞愧,反倒是笑的非常开心,傲然自得:“你说对了,正是本姑娘。”瞧了瞧惊诧的江湖群豪,悠悠接了下去:“残龙,如今见本姑娘完好无缺,你是不是有些失望啊!” 田胜全一听是云嫣嫣,心中也不由得一惊,急忙收住攻势,退出战斗,稍喘了口气,幽幽道:“云嫣嫣,想不到你从万丈悬崖上掉下去,居然没死,正是福大命大啊!” 倪大熟见田胜全退出战斗,自己也来个顺水推舟,撤出了战斗,没有再继续去纠缠田胜全,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合住扇子,微笑着对楚肖云说道:“楚大侠,小弟没给你老人家丢脸吧?” 楚肖云摇了摇头,半阴半阳的脸上露出赞赏的笑容,轻轻拍了拍倪大熟的肩膀,得意洋洋道:“倪公子武功高深,老夫佩服的五体投地。” 雪铬亲眼目睹了倪大熟和田胜全的这场精彩对决,不但对倪大熟的印象大有改观,而且对倪大熟的武功和胆气也深感佩服,朗朗笑道:“倪公子武功高深,胆略过人,雪某人佩服佩服。” 陈彬应和道:“雪大侠说得没错,倪公子武功精湛,招式凌厉,动作潇洒,这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倪大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恭敬地回礼:“各位前辈过讲了,这次对决,只要没让大家失望,小弟就万分喜悦了,不敢贪功,更不敢得意。”说完,就转头瞧着剑拔弩张的云嫣嫣和田胜全,表情严肃。 云嫣嫣瞪着田胜全,恨声问道:“田胜全,飞星哥哥呢?” 田胜全听云嫣嫣如此一问,脸上立刻露出了得意而残酷的的笑容,幸灾乐祸道:“云嫣嫣,你福大命大,老夫无话可说,但诸葛飞星能不能像你一样受上天眷顾,好好活下来,老夫可就不得而知了。” 残龙阴测测笑道:“如果诸葛飞星也能落入万丈悬崖而不死,那定然是苍天无眼。” 云嫣嫣听了田胜全和残龙的呼和相应,顿时心如刀割,悲痛欲绝,眼里含着断肠而伤心的热泪,一时间不愿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又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字一字问:“你们……你们是什么意思?” “小妮子,我们的意思是说诸葛飞星和你一样也像秋天的落叶,轻轻飘到了悬崖下面,明白了吗?” 残龙说的非常柔,脸上还带着笑容。 可云嫣嫣看到这笑容,听到这句话,整个心都沉了下来,整个人也犹如掉进了寒冷的冰水里,微微颤抖。 月后自失忆后,独自在回忆谷里生活,早已变得清心寡欲、忘却了名利和争斗,但此时此刻,当她听到残龙如此狂妄的言语,也是忍不可忍:“阁下这样说话,未免也太得意忘形吧?”话音刚落,缓步从后面走到人群的前面,轻轻拍了拍云嫣嫣的肩膀,柔声宽慰:“嫣嫣,不要害怕,有师父在呢。” 云嫣嫣猛然扑在月后的怀中,紧紧抱着月后,嘶声痛哭:“师父,他们说飞星哥哥他……他……” 月后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学的坚强一点,只有如此,你的飞星哥哥在九泉之下才会安心。” “呜呜呜!” 云嫣嫣的哭声凄凉断肠,回荡在整个客栈里,只听得江湖群豪黯然动容。 月后瞪了瞪残龙和田胜全,眼中已出现了杀意,沉声命令云嫣嫣:“嫣嫣,大敌当前,不要让敌人看笑话。” 残龙见月后面色严肃,威风凛凛,心里觉得甚至奇怪,冷冷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月后傲然道:“你的敌人。” 云嫣嫣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终于停止了哭泣,迅速伸手擦干泪水,抽泣了片刻,用剑直指田胜全,恨声道:“残龙、田胜全,你们害死了飞星哥哥,我要你们为他偿命。” 田胜全直到此时此刻,才将目光投射在月后脸上。然而,他瞧了一眼,整个人就因惊诧而呆住,如木头似的僵在原地,惊恐地道:“你是月……月后?” 残龙沉声道:“田大侠,你说什么?” “月后。” 田胜全迟迟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残龙皱了皱眉,显得更加紧张:“什么月后?” 田胜全一字一字道:“她就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阴阳神殿’的月后。” “什么?你说她就是‘阴阳神殿’的月后?” 残龙脸色惨变,失声惊呼了出来。 田胜全木然地点了点头,狠狠咬着牙关,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但他的手却仍然就像是筛米的筛子,抖个不停,惊恐地盯着月后,一字一字道:“在下听闻月后和日帝隐居山野,过着神仙般逍遥自在的日子,多年不入江湖,不理江湖事,如今能在这里见到月后,真是三生有幸啊!” 月后淡淡地道:“田大侠认错人了,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并不是你说的什么月后。” 田胜全道:“月后说笑了,在下虽然只和月后有一面之缘,但月后的容颜却深深刻在在下的脑袋里,又怎么会认错呢?” 月后冷冷哼了一声,沉声道:“田大侠本是江湖英豪,为何却要背叛武林,做‘魔域王城’的荼毒武林的工具?为何要遗弃祖先的遗命?” 残龙阴森森道:“阁下真的就是江湖中传说的月后?” “我不是。” 月后断然否决。 残龙诡异地转动着眼珠子,心里暗暗盘算,权衡利弊,但由于他本性霸道,狂妄至极,再加上此时此刻的“魔域王城”如日中天,已将江湖中的知名门派铲除殆尽,因此他就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他先前惊讶,只是因为他见到了传说中的人物,而不是因为恐惧和害怕,此时见月后虽然身上有股与身俱来的高贵和威严,但他却丝毫都不放在心上,于是他冷冷地笑道:“本护法一直以为月后是个姿色出众、妖艳妩媚的女人,却万万没想到江湖中传说中的人物,却只是个姿色平平,而且脑子还有些不清楚的女人,真是大失所望啊!” 月后毫不动容,只是微微一笑,学着残龙的语气和腔调道:“我一直以为残龙是一条残缺不全的龙,可今日看了我才发现,阁下并不是残缺不全的龙,而是残缺不全的人,真是失望至极啊!” “哈哈哈!” 江湖群豪哄堂大笑了起来。 云嫣嫣早已忍无可忍,但又不敢轻易出手,此时听月后如此争锋相对,毫不将残龙放在眼里,于是冷冷地问道:“师父,既然残龙如此让您失望,那嫣嫣现在帮你杀了他怎么样?” 月后悠悠道:“既然徒儿愿意为师父出头打架,那师父也不好再强加拒绝,只要求你能赢的漂漂亮亮。” 云嫣嫣胸有成足地点了点头:“嫣嫣遵命!”利剑出鞘,指着残龙,剑气凛凛,寒光森森,沉声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残龙见云嫣嫣和月后完全不把自己放在心上,早已是气愤难耐,此时见云嫣嫣不急着出手,而是按照江湖规矩,让自己做好准备,更是如火上浇油,幽幽道:“小妮子,你口气倒是不小。” “出手吧!” 云嫣嫣已准备出手。 江湖群豪面面相觑,神经紧绷。 残龙虽目中无人,狂妄至极,但心里却对月后忌惮几分,下意识地瞟了瞟月后,见月后神色悠然,抱着胳膊,就像是个局外人一样,悠闲自得,毫无出手的意思,这才放心,紧攥拳头,寒声道:“小妮子,不是我残龙小觑你,想要杀本护法,恐怕不容易。”话音刚落,就摆好了出手的架势。 “残龙啊残龙,你太狂妄了,嫣嫣杀不了你,那我呢?” 云嫣嫣狠狠咬了咬牙,正欲出手,却听到个冷冷的声音从客栈外传了进来。 第五十二章 龙凤呈祥(一) (一) 客栈里在场的英雄群豪听到这个声音,都情不自禁地转头凝望着客栈的门。 而残龙和田胜全听到这雄浑自信的声音,脸色却突变,不由自主地转移视线,盯着客栈的门。 然而,随着几声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从客栈外面缓步走进了三个年轻人,正是诸葛飞星、情伊和柳絮儿。 “怎么可能?” 田胜全脸色惨变。 诸葛飞星四周环顾几眼,礼貌地冲江湖群豪拱手点头,以示打招呼,而后脸色一沉,盯着残龙和田胜全,冷冷道:“两位还认识我吗?” 云嫣嫣见诸葛飞星死而复生,欣喜若狂,呼喊而出:“飞星哥哥!”疾步冲出去,紧紧抱住诸葛飞星,哽咽道:“诸葛飞星,想不到你……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诸葛飞星心里也有说不出的高兴和开心,脸上带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一面帮云嫣嫣擦拭泪水,一面温声道:“你还好吗?” 云嫣嫣道:“很好,你呢?” 诸葛飞星道:“我很好。只要能见到你,让我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罪,我都觉得无所谓。”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云嫣嫣说着说着,又痛哭了出来。 但柳絮儿和情伊看到这场面,却高兴的流出了泪。 江湖群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如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 月后见云嫣嫣和诸葛飞星终于团结,劫后重生,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诸葛飞星温声道:“傻姑娘,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吗?好了!不哭了!不哭了!”指了指人群中的柳絮儿,灿烂一笑:“嫣嫣,你看那是谁?” 云嫣嫣擦干净眼角的泪水,抬头看了看,发现是柳絮儿,心中大喜,急忙上前拉住柳絮儿的手,问道:“师姐,你没事吧?” 柳絮儿摇头:“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云嫣嫣开心的不得了。 柳絮儿若有所思地瞧了诸葛飞星一眼,然后和云嫣嫣来到月后的面前,恭敬道:“絮儿参见师父。” 月后见柳絮儿平安回到自己的身边,又是惊奇,又是喜悦,一时间心中所有的担心和顾虑都烟消云散、不翼而飞,轻抚摸柳絮儿的脸颊,展颜道:“絮儿,师父看到你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实在是太高兴了。” 柳絮儿眼泪含着晶莹的泪花,激动地说道:“絮儿不好,让师父担心了。” “回来就好!” 月后笑了笑。 (二) 在场的江湖人士就像木头,呆呆瞧着诸葛飞星、云嫣嫣和柳絮儿,一时间疑虑重重,但却没有一个人出来询问这其中的缘由,更没有一个人愿意打破这亲人团聚时刻的温馨和喜悦,只是默默无声地看着,默默无声地听着。 残龙见到诸葛飞星平安无事,就像是见到了地域的魔鬼,脸色煞变,思绪浮动,和田胜全警觉地对视几眼,若有所思地道:“那日一战,你小子掉入了万丈深渊,想不到此时居然还能好好活着,真是老天无眼啊!” 诸葛飞星沉声道:“阁下的命也不小啊!断了只胳膊,居然还能活到现在,真是苍天无眼啊!” “你……” 残龙咬牙。 诸葛飞星面无惧色,环顾着客栈里的江湖群豪,顿觉心明眼亮,心奋不已:“想不到这里居然会有这么的江湖英雄,真是联合群豪、对抗‘魔域王城’的绝佳时机。”想到这里,心中更不敢懈怠,紧握“重情剑”,没有再和残龙纠缠,而后望向人群中的情伊,见情伊目光呆滞,含着泪花,急忙问道:“情伊,你怎么了?” 情伊好像完全没有听见诸葛飞星的询问声,只是神情痴呆,站在原地,聚精会神地盯着月后,眼泪如雨滴般流满脸颊,喃喃自语:“娘……娘亲,娘亲……娘亲……是……是娘亲。” “你说什么?” 诸葛飞星疾步来到情伊面前,眉头紧锁。 情伊泪如雨下:“娘亲,娘亲!” 诸葛飞星送着情伊的目光望去,见月后惊讶地瞧着情伊,顿时恍然大悟,忙追问道:“情伊,你说师父是义母?” 情伊点头:“是的,是娘亲。”话音刚落,挣脱诸葛飞星的手,跑到月后身边,想都不想就抱住了月后,欣喜若狂道:“娘亲,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云嫣嫣和柳絮儿面面相觑,心中大惊,怔怔地看着情伊,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办,该说什么。 月后不动神色,但也没有推开情伊,只是疑惑不解地看着情伊,微笑道:“姑娘,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娘亲。” 情伊惊诧地盯着月后,皱了皱眉:“娘亲,我是情伊,我是情伊啊!您怎么不认识我了呢?” 柳絮儿见情伊这样缠着月后,但见月后面无表情,无半点亲切和温存,一字一字地问情伊道:“情伊,师父真是义母?” 情伊不知兴奋过度,还是真正忘却了柳絮儿曾经讲过的月后失忆的事情,连声保证:“絮儿姐姐,她的确是娘亲,她的确是娘亲,我没有骗你,你要相信我啊!”看着诸葛飞星,几乎是恳求道:“飞星哥哥,你相信我吗?我说的全是真的,她的确是娘亲。” 诸葛飞星安抚:“情伊,你先不要着急。” “飞星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嫣嫣眉头紧皱,百思不得其解。 诸葛飞星道:“此事说来话长,有时间我再跟你细说。”说到这里,看着月后,微笑着点了点头,以示招呼致敬,思绪一转,随即眼睛中便闪过奇异的光芒,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柳絮儿在离开山谷晚上说的话,恍然大悟地笑了笑:“情伊,不要再追问了,义母是不会认识你的。” 情伊眼里含着泪水,不解道:“为什么?” 柳絮儿拍了拍脑袋,终于想到了月后的失忆症,连连应和:“我怎么把师父的失忆症给忘了呢!” “失忆症?” 情伊完全怔住。 柳絮儿道:“难道你忘了?在山谷里,我和你说过的呀!” 情伊若有所思地点头:“是这样啊!” 云嫣嫣扶月后坐下,瞧着诸葛飞星、情伊和柳絮儿,不解地问:“飞星哥哥,这位姑娘口口声声说师父是她亲娘,难道她是‘阴阳神殿’日帝和月后的女儿?” 诸葛飞星道:“正是!” 柳絮儿道:“情伊,你不要太着急,师父的失忆症定会治好的。” “哦!” 情伊失望地应声。 云嫣嫣道:“飞星哥哥,你怎么口口声声喊师父为义母?” 情伊和柳絮儿交换了个眼神,来到云嫣嫣面前,同时行礼:“絮儿(情伊)见过大嫂。” “师姐,你……” 云嫣嫣惊愕异常,一时间如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呆呆僵在原地,呆呆瞧着诸葛飞星,不知如何是好。 诸葛飞星解释:“嫣嫣,不瞒你说,我们三个已经结为异性兄妹,就好像我们和魏大哥、琳琅那样,这也正是我为什么口口声声要叫师父为义母的原因。” 云嫣嫣喃喃自语:“是这样啊!”似懂非懂地挠了挠额头,急忙拱手冲情伊和柳絮儿道:“情伊妹妹、师姐不必客气。” 柳絮儿和情伊相视而笑。 云嫣嫣回头看着月后,一字一字地问:“师父,您真的一点儿都不记得情伊妹妹了吗?” “一点儿都不记得。” 月后摇了摇头。 情伊来到月后面前,拉起月后的手,哽咽道:“娘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失忆呢?” 月后讷讷道:“你真的是我女儿?” 情伊回答:“是啊!是啊!” 诸葛飞星、云嫣嫣和柳絮儿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给月后行礼:“飞星(嫣嫣、情伊)拜见义母(师父),愿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月后见到眼前这一幕,虽然整个人都迷惑重重,但见云嫣嫣和柳絮儿对诸葛飞星和柳絮儿这样亲切,她索性也就坚信不疑了,于是示意诸葛飞星、云嫣嫣和柳絮儿起来,和颜悦色地道:“飞星、嫣嫣、情伊、絮儿,我们一家人今日能在这里团聚,真是可喜可贺,让人万分高兴啊!” 第五十二章 龙凤呈祥(二) 雪铬思维敏捷,善于随机应变,是个温文尔雅、非常懂礼貌的英雄,此时见月后和情伊母女相见,虽因月后的失忆而未能及时相认,但他却坚信眼前这个庄主而威严的女人就是江湖中名声赫赫的月后无疑,于是连连拱手祝贺:“雪某人祝贺月后亲人团聚,祝愿月后早日恢复记忆,永享福恩。” “恭喜月后团聚。” “恭喜!” 江湖群豪见雪铬出演祝贺,都不好懈怠,纷纷拱手,七嘴八舌祝贺了起来。 田胜全和残龙若有所思地对视几眼,见群雄神情激动,异常的团结,心里不由自主地担心起来。 月后展颜道:“多谢众位英雄!” 雪铬温声笑了笑:“月后客气了。” 月后点了点偶,而后淡淡地扫了扫面色严峻、紧张兮兮的残龙和田胜全,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正色道:“飞星,如今家事已了,是该谋划江湖之事了。” 诸葛飞星心领神会:“是!”话音刚落,转头目视着各位江湖人士,拱了拱手:“晚辈诸葛飞星见过各位武林前辈。” 江湖群豪纷纷拱手回应,个个都闭气凝神,静静地看着诸葛飞星,想看看眼前这位年轻人到底想做什么。 “你想干什么?” 田胜全机警地盯着诸葛飞星。 残龙沉默不语,但心已经沉了下来,暗暗盘算道:“几日不见,想不到小妮子的武功居然如此突飞猛进。眼下再加上诸葛飞星这个臭小子,事情恐怕就更加难办的。” 诸葛飞星郑重其事道:“残龙、田胜全,昔日嵩山悬崖一战,我们未分胜负,今日是不是再比比啊?” 残龙毫无所惧道:“比就比,老子怕过谁?” 田胜全眼珠子灵机动了动,就像是老鼠偷食般机警地瞧着客栈里的每个人,低声提醒残龙:“残龙护法,不可冲动,眼下他们人多势众,再加上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武功远不在你们之下,因此我们只可智取,切不可轻举妄动。” “大不了一死,有什么可怕的?” 残龙咬牙切齿。 田胜全忧心忡忡,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耐心规劝:“常言说得好,退一步海阔天空,眼下敌人人多势众,群情激愤,万一动起手来,我们只会吃亏,必定讨不到半点便宜,残龙护法可要三思啊!” 残龙见田胜全唯唯诺诺,胆战心惊,怒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瞪了瞪田胜,沉声道:“老子走南闯北大半生,什么阵势没见过,别说他们都是些胆小鬼,就算是‘剑神’莫仁君眼下复活,老子都毫无所惧。” “残龙,你口出狂言!” 云嫣嫣怒目而视,健步掠到残龙面前,拔剑刺出。 诸葛飞星立刻出手阻拦云嫣嫣:“嫣嫣,不可轻举妄动。” “飞星哥哥,你……” 云嫣嫣迷惑地瞧着诸葛飞星,死死咬了咬牙关。 诸葛飞星解释:“眼下不是动手的时候,你听我的安排。” “好吧。” 云嫣嫣收剑。 陆大通手里端着酒杯,见云嫣嫣正要动手,却被诸葛飞星制止,热血沸腾的心顿时沉静了下来,迷惑地挠了挠额头,粗声粗气地问雪铬:“雪大哥,我们怎么办?” 雪铬不动神色道:“不要着急,我们只需静观其变,我相信这个年轻人决计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但愿吧!” 陆大通又坐了下来,专心喝酒。 残龙趁雪铬和陆大通说话的时候,心里暗自盘算了片刻,权衡利弊,再看看整个客栈被江湖群豪围的水泄不通,索性就狠一咬牙,将心中的希望彻底断绝,决心拼命,阴测测地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诸葛飞星,上次你斩断老子的胳膊,老子今天要你用血来偿还。” 江湖群豪本就对诸葛飞星的出现深表疑惑,但此时得知是诸葛飞星斩断了残龙的那条胳膊,顿觉不可思议,纷纷议论,纷纷向诸葛飞星投来赞赏和敬佩的眼神。 雪铬炫耀似的冲陆大通点了点头,悠悠对姜商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看来江湖后继有人了。” “是啊!” 姜商欣慰地笑了笑。 诸葛飞星毫无所惧,悠悠笑道:“只要残龙护法有本事,别说是要我的血来偿还,就是要我的命,我都毫无怨言。” 田胜全见诸葛飞星从容不迫,再想想昔日嵩山恶战,顿觉脊背凉飕飕的,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瞟了瞟客栈的门,见门前空无一人,就想趁机逃跑,小声对残龙道:“残龙护法,古语有云,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三十六计走为上,我们可不能无端牺牲性命。” 残龙不理不睬,毫不听劝,仿佛根本就没听到田胜全的规劝,无所畏惧地对诸葛飞星说道:“小子,看来今日老子要打开杀戒了。” 诸葛飞星已准备好出手,拱手对江湖群豪道:“各位英雄前辈,麻烦大家往后站站,免得动起手来上到各位。”瞪了瞪残龙,一字一字接下去:“这是晚辈和残龙的私人恩怨,一会儿动起手来,希望各位前辈只管观战即可,千万不要插手,拜托各位了。” “好!想不到小兄弟年纪轻轻,就如此光明磊落,陆大通佩服你!” 陆大通得意洋洋地冲诸葛飞星笑了笑。 诸葛飞星道:“前辈过讲了。” 残龙咬牙切齿:“算你有种,老子今日就送你上西天。” 诸葛飞星沉声道:“中秋月圆的晚上,黒魔子和白魔女在‘剑神武馆’里杀了我师父和师娘,而此时此刻,我诸葛飞星就在这故居客栈杀了你,先用你的血来祭祀师父师娘的在天英灵,而后再去找黒魔子和白魔女两个魔头算总账。” 残龙恨声道:“诸葛飞星,你杀我残龙或许能得逞,但想杀我们的血魔教主,恐怕你得再练上几十年武功。” 诸葛飞星冷冷笑了笑:“是吗?”说完,细细打量了一番故居客栈,若有所思道:“这里的桌子和凳子昂贵,打烂了你我谁都赔不起,况且客栈空间太小,光线太暗,不如外面宽敞明亮,既然你们生死相搏,就找个宽敞的地方。” 田胜全一听诸葛飞星提议要到客栈外面进行决斗,心中不由得暗暗窃喜:“这是个绝佳的机会。”想到这里,忙冲残龙使了个眼色,连声说道:“残龙护法,他说的对,在外面决斗,不但可以完完全全施展你们的本事,而且也免得伤及无辜,这等一举两得之的良策,我们岂能不同意?” 残龙眼珠子诡异的转动了几下,瞬间就明白田胜全话中的深意,信念不再坚定,必死的心也开始动摇,沉思了片刻,寒声道:“诸葛飞星,今日之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既然你想让更多人的看着你死,那老夫索性就卖你这个人情,让你安安心心的死。” 诸葛飞星道:“在下之所以选择在客栈外面决战,不是想让人们看着我如何惨死,而是想让江湖群豪亲眼目睹你断气。”话音刚落,大步走出客栈。 残龙道:“既然如此,那本护法倒要看看,今日是你惨死,还是本护法送命。”和田胜全疾步向外走去。 云嫣嫣、情伊和柳絮儿若有所思地对视了几眼,簇拥着月后跟了出去,看似观战,实为关键时刻出手迎战。 客栈里的江湖英雄也急忙跟了出去,想看看这场恶斗,更想瞧瞧残龙如何惨死在诸葛飞星手下。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毕竟是扬眉吐气,值得庆祝和见证的历史时刻。 瞬间,热闹的故居客栈变得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就连客栈里的店小二都纷纷跑到街道上,想亲眼瞧瞧这千载难逢、紧张激动的时刻。 第五十二章 龙凤呈祥(三) (三) 乌云密布。 天空已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诸葛飞星站在大街上,沐浴在细雨中,表情悠然而镇定,丝毫没有大敌当前的紧张和恐惧,紧紧攥着剑柄,冷冷瞧着残龙,一字一字道:“请出招吧。” 田胜全刚走出客栈,就将周边的环境仔细观察了一遍,此时见诸葛飞星面色坦然,气色极佳,决战前居然临危不乱,疾步来到残龙的身边,在残龙耳边低声说道:“残龙护法,周边的环境我已勘察过,一会儿动起手来,我们可趁机逃走。” “你说什么?” 残龙瞪着田胜全,眼里透着残酷的杀意。 田胜全咽了口口水,吃吃地道:“残龙护法,不是田某人胆小怕死,也不是在下有意灭护法的威风,只是这生死决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这三者中,这小子此时此刻全都占全了,因此此战我们必败无疑,弄不好还会丢了性命。” 残龙淡淡地道:“我只有主张。” 月后瞧着田胜全鬼鬼祟祟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了警觉,忙拉了拉云嫣嫣的衣服,温声叮嘱道:“嫣嫣,为了万无一失,你去迎战田胜全。” 云嫣嫣点头同意,疾步来到田胜全面前,紧握宝剑,面无表情,沉声道:“田胜全,此地以被江湖群豪围的水泄不通,你想轻易离开,恐怕是痴心妄想。”看了看诸葛飞星,接了下去:“飞星哥哥和残龙老贼对决,不需要你掺和,就让我取你狗命吧!” “你……” 田胜全咬牙。 柳絮儿见云嫣嫣上去对阵田胜全,心里甚是担心,忙上前把“泪痕剑”递给云嫣嫣,叮嘱道:“嫣嫣,田胜全武功高强,而且诡计多端,动起手来,你自己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大意,免得吃亏受伤。” 云嫣嫣道:“师姐放心,嫣嫣知道该怎样对付这个狡猾的狐狸。” 柳絮儿推下去。 云嫣嫣盯着田胜全,一字一字道:田胜全,你怎么不敢答话?是看不起我云嫣嫣的武功呢,还是想做人人耻笑的缩头乌龟?如果你看不起我,不屑和我动手,那你大可和家师月后动手。如果是想做缩头乌龟,那你只需从这些英雄好汉们的裆下钻过去,云嫣嫣就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哈哈哈!” 江湖群豪哗然冷笑了起来。 笑声如惊天的霹雳,狠狠劈在了田胜全的心里。 田胜全脸色巨变,怒气冲冲道:“云嫣嫣,你是莫仁君和云柔的妹妹,老夫本不想取你性命。”叹了口气,接着说下去:“既然你一再苦苦相逼,那老夫索性就成全你了,送你去见你的姐姐。” 云嫣嫣恨声道:“田胜全,你不要黄鼠狼给鸡拜年假慈悲了,出手吧。” 田胜全道:“决斗场上,刀剑无眼,富贵在天,生死各安天命,既然你不知死活,那老夫就没必要对你手下留情了。”说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残龙,会意地点了点头,狠狠咬了咬牙,和残龙同时出手。 诸葛飞星见残龙雷厉风行地向自己攻来,虽早有准备,但还是不免惊讶,紧接着身子随即侧开,轻而易举就避开了残龙的铁掌,大声叮嘱云嫣嫣:“嫣嫣,田胜全的‘烈火掌’是江湖盛名的武功,你千万不能小觑,要小心应对。” “放心!” 云嫣嫣信心满满,举剑阻挡田胜全的攻击。 柳絮儿和情伊神经紧绷,紧张的不得了。 诸葛飞星道:“残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脸色沉下来,闪电般抽出“重情剑”,双脚磕地,如鹰击长空般腾空而起,身子风一样飘到半空中,下身未动,上身却已经开始动了,向残龙的刺去。 “这小子的工夫果然有精进不少!” 残龙暗暗自语,小心应对。 此时此刻的残龙,早已不再是一月前的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残龙。 再加上昔日嵩山一战,残龙被诸葛飞星斩断一条胳膊,功力随即大减,出手的速度自然也慢了许多,而且此时他又是徒手而战,弊端可想而知。 因此,当他眼瞧着诸葛飞星向自己的眼睛刺来,心中登时大骇,额头上惊出了冷汗,但他的身法去老练迅速,身子犹如不倒翁摆了摆,勉强避开一剑。 然而,他的脚还没有站稳,双脚就又像诸葛飞星踢去。 云嫣嫣也是今非昔比。 此时的她,不但身怀月后的“烟雨四绝”掌法,内力大增,而且手中有握着无坚不摧的“泪痕剑”,再加上她善于吸取教训,见到了朝夕牵挂的诸葛飞星,信心满满,毫不畏惧田胜全。 见田胜全一掌劈来,她不惊不慌,表情变得冷峻,咬牙切齿:“我让你尝尝‘烟雨四绝’的厉害!”正面迎敌,向田胜全的门面刺去。 田胜全见云嫣嫣招式凌厉,剑法犀利,心中不由得大惊,倒吸了口冷起,暗惊道:“不好,老夫的‘烈火掌’纵然厉害,但双手毕竟是血肉之躯,又怎么能抵挡的住云嫣嫣无坚不摧的‘泪痕剑’!”随即双脚相磕,瞬时落地,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脚印,瞧了瞧自己留下的深深脚印,脸色掠过几丝得意,紧接着又向旁边闪去,一面躲闪云嫣嫣的攻击,一面伺机寻找逃跑的机会。 围观的江湖群豪见到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精湛的剑法和轻功,个个喜形于色,无不是点都称赞。 陆大通眼角瞪得圆圆的,将“圆月弯斧”扛在肩上,大声称赞:“好,好,太好了,二位小英雄,好好教训这两个恶贼,好好味大家出出心中的恶气。”凑到雪铬身边,不解地问道:“雪大哥,你见多识广,能看出二位小英雄使的是什么剑法吗?” 雪铬表情严肃,目不转睛地盯着激战的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沉思了半响,微微摇头道:“我也看不出这是什么剑法,不过这剑法如行云流水,精湛无双,是我见过的最莫测高深的剑法。” 陈彬朗朗道:“陆大侠,雪大侠说得没错,陈某人闯南走北,行走江湖半生,却从未见过如此精湛绝伦的剑法,两位小英雄这样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的造诣,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英雄出少年啊!” “莫非是?” 姜商捋了捋胡子,沉思了半响,突然间眼睛一亮,脸上随即露出了诧异,失声惊呼而出。 雪铬、陆大通、陈彬和楚肖云一听姜商此言,纷纷投来目光,异口同声问:“姜大侠认识这剑法?” 姜商没立刻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又仔细端详着诸葛飞星的剑法,瞧了片刻,终于断定了下来,一字一字道:“不瞒各位英雄好汉,这位诸葛少侠所使的剑法,正是被江湖群雄尊称为‘剑王’的风雷风大侠的‘龙卷五式’。” “‘龙卷五式’?” 楚肖云深感诧异。 “真的是‘龙卷五式?’” “‘龙卷五式’?怪不得如此厉害。”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江湖群豪议论纷纷。 姜商郑重其事地道:“正是‘龙卷五式’。” 陆大通道:“怪不得如此精妙绝伦,我陆大通今日真是大开眼界啊!” 姜商若有所思道:“据江湖中知名大侠讲述,风雷大侠的‘龙卷五式’威力凶猛,锋利如刀,是依据无坚不摧的龙卷风原理创作而成,施展起来排山倒海,威力无穷,杀伤力惊世骇俗,大有吞灭天地之势。” 楚肖云道:“有关‘龙卷五式’剑法你还知道多少,都说来听听,给众英雄们好好开开眼见。” 姜商轻捋着胡子,继续说下去:“据小老儿所知,双方对阵,只要敌人不小心被这‘龙卷五式’卷入其中,武功高的人或许勉强可以脱身,或许会逃过一劫,但武功平平之辈就只能必死无疑。” 第五十二章 龙凤呈祥(四) 倪大熟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诸葛飞星,好像生怕错过这精彩绝伦的对决,又好像生怕此生从未见过如此绝世无双的剑法,头也不回地问姜商道:“姜老爷子,按你这样说来,在当年的群豪并立的江湖,是没人能能轻易逃开这套‘龙卷五式’了,对吗?” “恐怕这样的。” 姜商不假思索就给出了答案,紧接着就黯然叹了口气,忧郁的眸子里透着光亮,透着往事不可回首的悲怆和无奈。 倪大熟半信半疑:“难道这‘龙卷五式’就没有弱点?” 姜商道:“倪公子,这‘龙卷五式’纵然再强,但毕竟是人创造出来的,而非自然界孕育而生,既然是人创造而出,自然就会存在弱点,这是不可避免的。” “弱点是什么?” 陆大通迫不及待地追问而出。 因为在他看来,这套“龙卷五式”乃当世警觉的剑法,霸道刚猛,气势恢宏,绝对能杀人于无形,足以称雄武林。 此时听姜商说“龙卷五式”有弱点,惊讶好奇程度绝对不亚于见到人能用鼻子喝酒一样,于是他迫切想知道。 雪铬也颇有兴趣,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江湖群豪无不惊讶,兴趣浓浓。 姜商看了看迫切想知道真相的江湖群豪,见他们眼里透着渴望和着急,顿了一顿,一字一字说下去:“不瞒你们说,这‘龙卷五式’最大的弱点就是对使用者的内力要求极高,如若使用者没有深受的内功做后盾,不但很难驾驭这套‘龙卷五式’,而且在和敌人进行激烈对抗的时候,非但伤不到敌人,反而会因内力不足而自伤。” “这么严重?” 倪大熟瞪大了眼睛,嘴张的大如斗。 姜商瞧了瞧激战的诸葛飞星,脸上掠过些许担心,沉默了片刻,才又接了下去:“世间万物,本就相生相克,具有两面性,正所谓‘得到是失去的前提,失去是得到的结果’,不过大家只管放心,如今这位小英雄能将这套‘龙卷五式’练得如此精湛绝妙,内功早已练到深不可测,我们自可不必担心,只管安心观战。” 雪铬心领神会,温声道:“久闻‘剑王’风雷大侠的‘龙卷五式’独具一格,威力无穷,如天雷惊魂,实乃当代剑法中的猛虎,但我却一直无缘得见,今日有幸亲眼目睹这套惊世骇俗的剑法,实在三生有幸啊!” 陈彬连连应和:“雪大侠所言甚是,今日能见到风雷大侠的‘龙卷五式’剑法实乃我辈的万幸,然而能得见这样出众的小英雄,更是可喜可贺,正是江湖之幸、武林之福啊!” 场边观战的英雄好汉见到诸葛飞星能将风雷的“龙卷五式”使的如此得心应手,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无不惊讶叹服,为诸葛飞星有如此高深的武功而惊叹,为风雷气势雄浑的“龙卷五式”而惊叹。 诸葛飞星心地善良,大仁大义,和残龙战了十几个回合,只是逼退残龙,却不忍心使出“龙卷五式”的精髓招式,只是用了一招“眼花缭乱”。 而此时此刻,当他见残龙身疲力竭,脸上冷汗淋漓,坚韧的心居然开始动摇,居然产生了丝丝怜悯。 然而,残龙却丝毫都不敢松懈,也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 虽然他此时已是疲惫不堪,体力不支,出手也显得颇为吃力,但依旧拼力向诸葛飞星攻击,招招狠毒,招招都恨不得取了诸葛飞星的性命。 云嫣嫣顺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紧握“泪痕剑”,和田胜全大战了二十个回合,始终是互有攻击,势均力敌,谁都没有伤到谁,冷冷地讥诮:“田大侠,想不到你的武功又进步了不少,真是可喜可贺啊!”话音刚落,又向田胜全刺出一剑。 田胜全不慌不忙,冷冷道:“彼此彼此,你的武功也增进不少,想不到你掉下万丈悬崖,不但没有死,反倒是学的一身武功,真是天道不公啊!”见云嫣嫣利剑刺来,丝毫都不敢大意和松懈,狠狠咬了咬,随即使出了一招空手夺白刃,向云嫣嫣抓去。 情伊站在场边观战助威,简直比场上的诸葛飞星和云嫣嫣都紧张。 只见她忧心忡忡,紧紧握着长剑,手背上的青筋也因紧张而一根根凸起来,提心吊胆地看着诸葛飞星,见诸葛飞星只是一味躲闪,却不主动出击,心里万分诧异,急忙冲月后嚷嚷道:“娘亲,大哥只是一味躲闪,却不主动出击,而残龙却招招狠毒,这样下去,大哥肯定会吃亏的,我们该怎么办啊?” 柳絮儿当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但她却显得相对平静,叹息道:“情伊,你不要着急,其实这是意料中的事情。” “意料中的事情?” 情伊惊诧地盯着柳絮儿。 柳絮儿解释:“你也知道,大哥心地善良,宅心仁厚,虽然胜负血海深仇,但真到了出手报仇的时候,他未必能下得了狠手。”目不转睛地盯着诸葛飞星和残龙的战场,顿了一顿,接着说下去:“残龙虽然恶贯满盈,罪该万死,但此时他毕竟是个残疾的人,而要大哥亲手杀一个残疾的人,他又怎么能下得了手呢?” 情伊急的手心里都渗出了冷汗,跺了跺脚,万分着急地道:“絮儿姐姐,你说得非常对,只是……”神色微变,伸手指了指残龙,接着说下去:“只是残龙出手依旧阴狠毒辣,毫无留情,如果再这样打下去的话,我怕大哥会吃亏会受伤啊。” 月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担心地叹息道:“想不到飞星如此心软,这样下去,绝对不行,我们得想个办法,让他主动攻击。” 情伊急忙追问:“您有办法?” 月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柳絮儿。 柳絮儿心领神会,瞬间就想出了个能激发诸葛飞星主动拼杀的主意,柔声吩咐情伊:“情伊,从现在开始,你我一人一句,一起说残龙的残忍,以此来激发大哥心中的愤怒。” “好的!” 情伊点了点头。 柳絮儿道:“你先来。” 情伊咽了口口水,敞开嗓子,大声呼喊道:“大哥,难道你已经忘了你师父和师娘的深仇大恨了吗?你这样对残龙手下留情,难道你想做一个不孝不仁的人吗?” 陆大通不解地瞧了瞧情伊。 雪铬暗想道:“也许只有如此,这个年轻人才会使出真正的‘龙卷五式’,为江湖出去残龙这个祸害。” 柳絮儿狠狠咬牙,冷冷地道:“残龙作恶多端,残杀了无数江湖豪杰,难道那些人是死有余辜吗?你此时此刻对残龙手下留情,你怎么能能对得起那些曾经惨死在他手下的英雄前辈和无辜生命?” 情伊生活在山谷中,心里纯洁如水,从没有说过诅咒旁人的恶语,此时此刻让她说这些歹毒的话,真是太折磨太考验她了。 她刚说了一句,就已是江郎才尽,求助似的看了看柳絮儿,忧心忡忡,一时间居然再也想不到恶毒的话,但为了激发诸葛飞星的愤怒,眼睛一亮,居然重复着柳絮儿的话:“残龙作恶多端,残杀了无数江湖豪杰,难道那些人是死有余辜吗?你此时此刻对残龙手下留情,你怎么能对得起那些曾经惨死在他手下的英雄前辈和无辜生命?” 雪铬见情伊已然词穷,再想想残龙虽和他本人无冤无仇,但却是江湖的祸害,于是狠下心来,朗声应和:“小英雄,那位小姑娘说得没错,残龙这个恶贼恶贯满盈、杀人无数、死有余辜,为了江湖的和平,为了武林的正义,你还是尽快出手将他碎尸万段,也好替武林除去这一大害。” 第五十二章 龙凤呈祥(五) 姜商明白了雪铬这样做的深意,这倒是不足为奇,但让他吃惊的却是情伊。 只见他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情伊,暗想道:“真是想不到,这个世上居然还有不会骂人的人,居然还有这般纯洁善良的小姑娘,真是难得难得啊。” 柳絮儿见诸葛飞星无动于衷,一时心急恼怒,恨声道:“诸葛飞星,你在犹豫什么?难道你想死?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难道你想让这条残龙逃生吗?你不要忘了,昔日嵩山那一战,残龙是如何将大嫂打入万丈悬崖,害得你们夫妻险些阴阳两隔?再者说了,如若不是因为残龙,大嫂又怎么会毁容?难道你对大嫂的情意,只是口头说说的虚情假意吗?” 诸葛飞星眼神怨毒,果然变了招式,狠狠咬牙:“残龙,我本想饶你一命,只怪你一生作恶太多。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送你一程了。” “废话少说!” 残龙咬牙切齿。 诸葛飞星借机冲柳絮儿点了点头,脸色煞变,目光冷峻犀利如刀锋,一字一字道:“残龙,黒魔子和白魔女二魔头杀了我师父和师娘,那我现在就先杀了你,为师父和师娘报仇雪恨。”说到这里,突然收住了招式,撤了出去。 江湖群豪面面相觑,如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 “大哥,你怎么不打了?” 情伊急的直跺脚。 残龙也深感诧异,但他却不敢松懈,只是借机休息,保存体力。 诸葛飞星看了看激战的云嫣嫣,沉声对残龙道:“诸葛飞星既然是为师父和师娘报仇雪恨,那只能用师父的‘龙吟神怒’。”话音刚落,还没得残龙反应过来,紧紧握剑,就使出了“龙吟神怒”中的“神龙怒啸”,风驰电掣向残龙击去。 “龙吟神怒?” 姜商失声惊呼而出、 陆大通追问:“你说什么?” 雪铬听到了姜商的惊呼,而且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郑重其事地问:“你是说小英雄用的是‘剑神’莫仁君的‘龙吟神怒’?” “是的!” 姜商回答的干脆利落。 (四) 诸葛飞星一招“神龙怒啸”使出,瞬间天地间好像是满天花雨,漫天盖地,到处都是耀眼的剑影,到处都是闪烁的人影,一时间不知是人影,还是剑影,紧接着居然幻化成一条气势雄伟的巨龙。 巨龙栩栩如生,张着大口,带着雄厚的剑气,在绵绵细雨的掩护下,电闪雷鸣般向残龙窜去。 残龙瞧着诸葛飞星迎面而来的巨龙,心中顿时大骇,面如死灰,不由怔了怔。然而,瞬间过后,他又恢复正常,随即双脚用力蹬地,急速向后退去。 只可惜但他还是慢了,而且慢了很多。 因为他不但没能逃离幻化的巨龙,更没能逃出诸葛飞星的利剑。 围观的英雄好汉,包括情伊和柳絮儿,以及身经百战的月后,瞧见诸葛飞星这眼花缭乱、绝世无双的剑法,都不由惊愕。 只见他们目瞪口呆,脑子好像在瞬间也被抽空了,眼前都是幻化而出的剑影,一动不动僵在原地。 一时间他们就像是没有思想没有灵魂,被死死钉在地上固定不动的柱子,脸上除了惊恐诧异,再无别的表情。 残龙眼大如炬,脸无人色,嘴角已有鲜血流出。 只见他脸部的肌肉不断抽搐,因极度恐惧而扭曲得不成形,呆望着诸葛飞星,想拼尽全力用手抽出喉咙里的剑。 但诸葛飞星没给他机会。 “一切都过去了。” 诸葛飞星暗叹了一声,闪电般抽出了“重情剑”。 与此同时,残龙跪在了地上,双手死死捂着喉咙,但鲜血还是如泉水般从指缝见喷了出来。 “好!” “痛快!” 江湖群豪兴奋欢呼。 雪铬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地道:“幸好他不是我的仇人。” 残龙拼尽最后的力气,瞪着诸葛飞星,嘴微微动了动,本想说些什么,但却半个字都没说出。 紧接着,伴随几声“咯吱咯吱”骨头割裂的声响,他倒了下去,结束了自己罪恶滔天的一生。 高手对战,尤其是在生死对决的关键时候,一方稍微犹豫,就有可能导致失败,甚至是送命。 云嫣嫣虽早已见识过了“神龙怒啸”,因此瞧着诸葛飞星的这剑,没有太大的吃惊,只是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见田胜全犹豫不决、惊恐恍惚的时候,冷冷道:“田胜全,你的帮手死了,你也该死了吧?”话音刚落,就将月后的“烟雨四绝”掌法的招式转化成剑法,以迅雷吧不及掩耳之势向田胜全刺去。 田胜全见残龙倒下去,心里骇然,一时走神,出手自然慢了许多。 云嫣嫣眼疾手快,当然注意到了田胜全的犹豫和恐慌,因此心里暗自庆幸,但手上却不愿意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于是向田胜全的心口刺去。 田胜全见云嫣嫣向自己心口刺来,顿时脚步变得慌乱,惊出了身冷汗,犹豫片刻,上身动了动,就闪在一旁,又情不自禁地望了望残龙的尸体。 然而,正是这一望,断送了他的性命。 他哪知云嫣嫣身子轻轻一摆,双脚一磕,剑尖在地上一点,便急转了方向,刺向了他的胳膊。 瞬间田胜全的袖子上开了道口子,鲜血直流。 “啊!” 田胜全惨呼一声。 云嫣嫣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诸葛飞星瞧了瞧倒下去的残龙,心神不动,脸上居然没有半点喜悦,反倒是觉得非常的可悲,黯然叹息:“但愿你下辈子能做个好人!”又情不自禁地长叹了口气,而后抬头看向云嫣嫣,温声说道:“嫣嫣,我来帮你!”举剑向田胜全击去。 月后终于从惊讶中恢复正常,淡淡地扫了扫断气的残龙,一字一字吩咐道:“飞星,不可手下留情,速战速决。” 云嫣嫣道:“飞星哥哥,时间不早了,是该了断一切了,你我夫妻联手杀了这个武林的叛徒。”随即使出一招“昭君抚琴”。 诸葛飞星使出“眼花缭乱”。 田胜全见到残龙惨死在诸葛飞星剑下,本来就绝望至极,已是强弩之末,此时又见自己是腹背受敌,见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毫不留情向自己攻击,一时间心如槁灰,暗暗感慨:“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但他却不愿轻易而死,决定做最后的挣扎。 只是他仓促应战,只战了两个来回,就觉头昏眼花,体力不支。 雪铬瞧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精湛绝伦的剑法,天衣无缝的配合,不由的称赞:“两位小英雄的剑法相互依附,相互支援,招招相依,一刚一柔,一阴一阳,配合的天衣无缝、恰到好处,此情此景,真可谓是龙凤呈祥啊。” 月后不动神色,吩咐道:“飞星、嫣嫣,不要再浪费时间,拿出你们的本事,快点了事吧。” 云嫣嫣点了点头。 诸葛飞星冷冷盯着田胜全,一字一字道:“田大侠,你投靠魔域王城,背叛武林,背叛自己的祖先,到了该赎罪的时候了。”全力使出“神龙怒啸”。 云嫣嫣则使出“贵妃醉酒”。 一时间,天地间笼罩在无数幻化的剑影下。 英雄好汉只觉数道耀眼的亮光闪过,都不由自主地闭了闭眼睛。 然而,当他们再一次睁开眼睛时,田胜全已倒在了血泊中,断气身亡了。 诸葛飞星将剑入鞘,表情严肃地凝视着田胜全的尸体,喃喃说道:“田大侠乃是堂堂龙虎堂的堂主,想当年也是武林中人人羡慕的大侠,而如今却只因一时迷了心窍,落下如此悲惨的下场,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第五十三章 武林盟主(一) (一) 雨水已和鲜血融在一起。 云嫣嫣淡淡地瞧了瞧田胜全的尸体,若有所思地感慨:“如今他死了,不管是对他个人而言,亦或是对江湖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也算是一种解脱,免得他日后做大逆不道的恶事,毁了生前留下来的半点英明。” “这样倒是!” 诸葛飞星黯然长叹。 云嫣嫣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将剑缓缓入鞘,来到月后面前,悠然道:“师父,嫣嫣没让您失望吧?” 月后满意地笑:“你做的非常好!” “大嫂,你真厉害。” 情伊羡慕地瞧着云嫣嫣。 云嫣嫣机智无双,不敢邀功,而是巧妙地给出了答案:“是师父调教的好,我只是卖卖力气而已。” 月后欣慰地摇了摇头,瞧着残龙和田胜全的尸体,一字一字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如今残龙和田胜全已死,‘魔域王城’的实力又减弱了几分,而武林的胜算却多了几分,这也算是件喜事了。” 江湖群豪见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杀了飞扬跋扈的残龙和田胜全,一时间压在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担忧和恐慌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喜悦。 大家喜笑颜开,欢呼庆祝,不约而同地冲到诸葛飞星身旁,自发地围成个圆圈,将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围在人群中,纷纷出演赞赏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的剑法精湛和为武林出去最大祸害的功劳。 整个大街热闹非凡,欢呼庆祝声震耳欲聋,响彻天地,不仅驱走了他们心中的畏惧,而且也给他们带来了自信和希望。 雪铬如释重负地看了看陆大通,顿觉心情舒畅,来到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的面前,冲江湖群豪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安静下来。 “兄弟们安静一下,雪大哥有说话。” “安静一下!” 陆大通高声呼喊,帮雪铬维持秩序。 江湖群豪神色各异,虽不明白雪铬要说什么,心里也非常不情愿,非常不服气,但还是陆续安静下来。 雪铬待江湖群豪安静下来后,面视着江湖群豪,朗声说道:“各位英雄,今日两位小英雄一战成名,不但替我们武林除去了心头祸害,而且斩断了黑魔子的臂膀,削弱了‘魔域王城’统治武林的实力,实乃两全齐美的事情!” 陆大通应和:“雪大哥说得非常正确,今日雨中激战,两位小英雄武功卓绝,亲手帮我们宰了残龙和田胜全这两个仇人,这等功劳和贡献,我觉得我们谁都比不上,你们说是不是?” “是!” “陆大侠说的对。” 江湖群豪欢呼雀跃,高声相应。 陆大通按了按手,做个了停的手势,然后接着说了下去:“就算杀害仇人的事情,我们暂且不说,就是两位小英雄惊世骇俗的剑法,就让我陆大通佩服的五体投地。”说到这里,面视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恭敬地拱手道:“今日有幸见到两位小英雄眼花缭乱、精彩绝伦的剑法,真是让陆大通觉得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诸葛飞星丝毫不敢邀功,态度变得谦和,拱手还礼:“陆大侠谬赞了,晚辈今日能侥幸杀了残龙,只不过是自古邪不压正,做了一个武林人应该做的事情,陆大侠千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荣辱不惊,不错不错! 姜商冲诸葛飞星竖了竖大拇指。 诸葛飞星温声道:“前辈过讲了。”话音刚落,四处环顾着激愤的江湖群豪,接着说了下去:“各位前辈的抬爱,诸葛飞星愧不敢当。飞星出手,只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斗胆抢先而已。我想在场的各位英雄,换做是谁,都会这样做的。” 陆大通大大咧咧道:“小英雄不用谦虚,你的身手大家都见过,不需要谦虚。” 诸葛飞星笑了笑。 情伊见江湖群豪对诸葛飞星敬佩万分,心里如吃了蜜似的,甜甜的美美的,脸上带着桃花般迷人的笑容,一时高兴开心,上前拉住诸葛飞星的手,娇滴滴地道:“大哥,你为武林除去两大害,打的实在是太漂亮了,情伊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啊。” 陈彬笑眯眯地应和道:“小英雄,这位小姑娘说的不错,今日这一战,你不但为武林除了祸害,而且为我们武林同道争足了面子,出了恶气,打的更是非常的漂亮,让人看的也是热血沸腾啊。” 柳絮儿高兴道:“大哥、大嫂这一站,斩杀恶魔残龙,清除叛徒田胜全,一时间名扬天下,定会成为江湖美谈,小妹在这里恭贺你们了。” 诸葛飞星挠了挠额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絮儿,你就不要取笑大哥了,大哥这样做只是想替师父完成心愿。” 陆大通将“圆月弯斧”从肩膀上拿下来,立在地上,粗声粗气道:“我陆大通闯荡江湖半生,从来没有真正服过谁,但两位小英雄今日舍身忘死的举动,却让我陆大通佩服的五体投地。” 云嫣嫣道:“陆大侠过讲了,我们这样做只是看不惯残龙飞扬跋扈、耀武扬威的样子,只是尽了武林人士应尽的责任。”眼睛稍稍微抬,就看到了情伊。 情伊紧拉诸葛飞星的手,眼神里充满了浅浅的情意。 云嫣嫣不由一惊,心里如针刺般隐隐作痛,暗暗想道:“看情伊妹妹的神情,她定然是喜欢上飞星哥哥了。” 诸葛飞星见云嫣嫣眼神异样,忙抽出了胳膊。 云嫣嫣瞧着诸葛飞星紧张的样子,思绪如潮,沉默了片刻,突然眼睛里闪过几丝奇异的光芒,随即她就想到了自己不能生育的噩耗。 她想到这件事时,先前的担心和心痛居然变成了亏欠和惊喜,在心里暗自盘算:“飞星哥哥,嫣嫣现在已是无用之人,做为诸葛家的媳妇,却不能为诸葛家传宗接代,实乃最大的不孝。”想到这里,又情不自禁地看了看情伊,居然下了决心:“只要情伊妹妹喜欢你,只要你自己愿意,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嫣嫣绝无怨言。” 楚肖云松了口气,半阴半阳的脸上居然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四处环顾几眼,一字一字对诸葛飞星道:“小英雄武功盖世,剑法精湛,恐怕当今天下已难逢敌手,众英雄说我说的对吗?” “对!” “楚大侠所言甚是!” 在场的英雄好汉齐声欢呼。 楚肖云朗朗道:“放眼江湖武林之中,能有两位小英雄这等俊秀而犀利剑法的前辈恐怕已聊聊无几,同辈中更是罕见至极,真是可喜可贺啊!” 诸葛飞星道:“楚大侠谬赞了。” 楚肖云道:“楚某人只是实话实说而言。”说到这里,面视着各位英雄好汉,朗声提议道:“众位英雄好汉,两位小英雄今日为我们除去了残龙和田胜全,为我们洗刷了先前的耻辱,你们说我们是不是该在这故居客栈设宴招待两位小英雄,表表我们的敬意呀?” “是!” “不错!” “楚大侠说的对!” 众英雄好汉异口同声。 楚肖云这个想法此时此刻才想出来,才说出来,好像已经有些太晚,也好像有些太过滞后了。 因为这个设宴招待的想法,陈彬早就想到,而且她早已经差人着手准备了。 姜商来到陈彬面前,询问道:“陈舵主,饭菜和美酒准备好了?” 陈彬点了点头,看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拱了拱手:“两位小英雄,饭菜和美酒都有准备妥当,有什么重要的话,我们入席再谈吧。” 陆大通一听有酒喝,肚子里的馋虫立刻就开始作祟了,习惯性地咽了口口水,将“圆月弯斧”扛在肩上,咧着大嘴,大大咧咧道:“两位小英雄力战邪魔,体力消耗不少,快喝酒补补吧。” 雪铬一直沉默不语,是在筹划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此时听到陈彬说以准备了酒席,心里深表赞同,于是正色地看着诸葛飞星,一字一字道:“残龙虽死,但‘魔域王城’四大护法只出掉一个,还有死尸、恶鬼和蓝魔三人未除,而黒魔子和白魔女更是猖獗张狂,武功深不可测。因此,我们江湖同样是岌岌可危,武林同道仍旧命悬一线,因此,我们还有许多事想仰仗两位的绝世剑法。如果两位小英雄不嫌弃,请移步客栈,我们坐下来详细商谈。” 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对望一眼。 雪铬对月后道:“月后,屋里请!” 第五十三章 武林盟主(二) 月后道:“飞星、嫣嫣,雪大侠所言非虚,‘魔域王城’在江湖上的耳目众多,如今我们斩杀了他们的护法残龙,我想这消息很快便会传到黒魔子和白魔女的耳朵里,到时候,此二魔定会大肆报复,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雪铬拱手道:“月后高瞻远瞩。” 月后看了看各位英雄好汉,接着说下去:“趁着今日众英雄都在场,我们应该齐心协力,想个应对的计策,免得日后众英雄无辜身亡。” 诸葛飞星点头道:“听您的!” “里面请。” 雪铬大喜。 诸葛飞星道:“各位英雄前辈屋里请。” 陈彬道:“两位小英雄、月后、两位小姑娘,里面请。” 众英雄簇拥着诸葛飞星、云嫣嫣、月后、情伊和柳絮儿五人进了故居客栈。 (二) 客栈的摆设焕然一新,先前打烂的桌子和凳子的残腿碎片早已经被清理出去,而且还换了更大更好的桌子。 每桌能容纳十个人,都铺上洁净无尘的餐布,而且已经摆好了足够十个人食用的菜饭和美酒。 英雄好汉按照身份地位相继落座。 诸葛飞星、云嫣嫣、月后、情伊和柳絮儿五人被邀请为上宾,和雪铬、姜商、陈彬、陆大通、楚肖云和倪公子上了二楼。 陆大通真是个心急的人,大家刚刚落座,还没缓过神来,他就站起来,端起酒杯,粗声笑着说:“两位小英雄、月后、雪大哥、姜前辈、陈舵主、楚大侠、倪公子、两位小姑娘,为铲除恶魔残龙和田胜全,我们干了这杯。” “来!” “干杯!” “干杯!” 大家点了点头,忙端起酒杯,站起来,笑容满面地相视而笑,将杯中的酒喝干净。 陈彬舔了舔嘴唇,缓缓放下酒杯,急忙离座,给给在座的每个人倒满了酒,而后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倒满酒,端酒杯,恭敬道:“两位小英雄今日一战成名,陈彬敬两位小英雄一杯。” “一战成名。” 诸葛飞星听到这四个字,心里非但没有半点喜悦,反倒是觉得万分羞愧。因为几个月过去了,他虽四处奔波,想联合江湖群豪共同对抗黑魔子,但却毫无进展,还险些断送了自己的生命。 而如今,他只是杀了个残龙,却深的人心。 可他的心里却非常清楚,残龙虽然武功卓绝,在“魔域王城”有至关重要的作用,但绝非是不可或缺的。 虽然他们杀了残龙和田胜全,为武林除去了祸害,是今日众江湖群豪中最出彩最耀眼的人物,但他们夫妻却是后辈,面对着身份各异、心思不同的江湖群豪,丝毫不敢邀功。 因此,当诸葛飞星见陈彬站起来,急忙站起来,拱手还礼:“陈舵主太客气了,晚辈诸葛飞星愧不敢当,陈舵主若不嫌弃,叫我飞星即可。” 陈彬道:“诸葛少侠年纪轻轻,却能做到荣辱不惊,陈彬佩服。” 云嫣嫣端起酒杯,见诸葛飞星有些尴尬,忙柔声忙诸葛飞星解围:“陈舵主,飞星哥哥说的对,我们只是后起晚辈,怎么担当的起各位前辈如此称呼呢?您还是叫他飞星,叫我嫣嫣吧,这样听上去亲切一些。” 陈彬心领神会,索性就不再纠缠于这些繁门褥结上,悠悠道:“飞星、嫣嫣,陈彬敬你们一杯。” “陈舵主,请!” 诸葛飞星端起酒杯。 “请!” 陈彬先干为敬。 诸葛飞星一连喝了两杯。 然而,不知是这酒的纯度太高,还是诸葛飞星的酒量实在太差,刚刚第二杯酒下肚,就变得面红耳赤,心如火烧,一时间就是喝了世上最毒辣最烈性的毒药般,全身难受。 但他却只能强忍着,勉强地冲陈彬笑了笑。 “小兄弟好酒量,陆大通敬你三杯。” 陆大通见诸葛飞星与陈彬连干了两杯,顿觉心情舒畅,热血沸腾,迫不及待地端起了酒杯,粗声粗气冲诸葛飞星笑了笑。 诸葛飞星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却见陆大通站起来敬酒,忙又站起来,笑脸相迎,赶忙解释:“陆前辈、各位英雄,飞星的酒量实在太差,难登大雅之堂,更不能跟各位英雄的酒量相提并论,两杯美酒下肚,就觉心如火烧,实在不能再喝了,希望各位前辈多多海涵,多多海涵啊。” “喝了这三杯,再说!” 陆大通倒满了酒杯,伸手递到诸葛飞星面前。 诸葛飞星出于敬意,毫不考虑就接过了酒杯,只是他瞧着杯中琥珀色的美酒,闻着扑鼻的香味,却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难以下咽。 雪铬见诸葛飞星脸色通红,虽然一再强做笑容,但眼神中却无法掩饰为难和勉强,于是冲陆大通做了个手势,忙帮诸葛飞星解围:“诸葛少侠内功深厚,剑法精湛,当今江湖中恐怕难逢敌手,可是想不到这酒量却是普通寻常,真是太让人意外了。”话音刚落,将酒杯举在鼻前,非常享受地闻了闻,顿觉神清气爽,酒虫泛滥,悠悠接了下去:“常言说的好,葡萄美酒夜光杯,看来诸葛少侠是没这个福气了。” 诸葛飞星微笑点头。 雪铬伸手拿过诸葛飞星手中的酒杯,朗声对陆大通和江湖群豪说道:“陆老弟,各位英雄,既然诸葛少侠不胜酒力,我们也不必勉强于他。大家都知道,男人喝酒是为了高兴,是为了心情舒畅,既然现在喝酒对诸葛少侠是种痛苦是种折磨,我们又何必苦苦相逼呢?各位觉得意下如何?” “对!” “不错!” “雪大侠说的对!” 江湖群豪纷纷应和。 陆大通脖子一扬,将满杯酒倒在嘴里,眉头都不皱,就像是喝水一扬正常而干脆,一面挠了挠额头,一面讷讷地说道:“男人不能喝酒,这倒是我第一次听说,可真是天下奇闻啊!” “不得胡说!” 雪铬喝斥。 诸葛飞星听到陆大通这句话,丝毫都没有生气。 因为他见陆大通性格豪爽,说话虽口无遮拦,却是耿直刚勇,毫无心机,并非有意取笑于他。 于是他悠悠笑了笑:“让陆大侠见笑了。” “哎!” 陆大通叹了口气,坐下来喝酒。 楚肖云凝视着杯中的杯酒,就像是个猫见到了生鲜可口的鱼,馋的直流口水,可嘴里却在吟唱:“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关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倪大熟朗声笑了起来:“想不到楚大侠竟然有如此浓的雅兴,吟唱的居然是李太白的《将进酒》。”话音刚落,将扇子放在桌上,顺手拿起酒杯,悠然应和了下去:“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言为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陆大通粗声粗气道:“各位英雄,我陆大通是个粗人,从小最恨的就是读书,最爱的却是练武打架,因此我这辈子都不识下几个字,就是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更不会吟唱什么子乎者也的酸臭诗句。” 姜商捋了捋胡子,笑眯眯道:“陆大侠豪气干云,天下能有几人可比。”端起酒杯,拱手道:“老朽敬你一杯。” “好!” 陆大通又干了。 雪铬无奈地摇了摇头,冲诸葛飞星、云嫣嫣、月后和柳絮儿举杯示意,一字一字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自家兄弟,何必客气,雪某敬各位英雄一杯。” 第五十三章 武林盟主(三) 江湖群豪连连称是,不约而同端起酒杯,有的一饮而尽,有的却只是小小品了一口,但每个人脸上却带着温馨的笑容。 月后端起酒杯,没有立刻喝,而是冲同桌和楼下的江湖英雄点头示意,瞧着众英雄同仇敌忾、齐心协力的团结场面,不由的感慨万千,若有所思地吟唱:“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好诗!好诗!” 姜商拍手叫好。 月后道:“诗虽然是好诗,可眼下江湖的形势,国家的环境,却不给我们吟诗作赋的机会。” 陆大通皱了皱眉:“月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月后意味深长地看了诸葛飞星一眼。 诸葛飞星心领神会,深知自己酒量太差,拿不上桌面,但一时又不忍破坏大家浓浓的兴致,因此喝了一小口,吃了口菜,而后放下酒杯,郑重其事地看着江湖英雄,决定说出自己心中筹划许久的计划和设想,一字一字道:“各位前辈,这次我们杀了残龙和田胜全,本是件值得高兴值得庆祝的喜事,但飞星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非但高兴不起来,而且还觉得危机四伏。” “为什么?” 陆大通不解地问。 诸葛飞星回答:“诸位英雄久在江湖行走,想必都知道黑魔子是个有仇必报、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如若今日的事传到他的耳朵里,我断定他定然会疯狂报复,弄不好又会给江湖引来一场新的危及和杀戮。” 雪铬赞同诸葛飞星的观念:“诸葛少侠所言不假。” 姜商、楚肖云、倪大熟和陈彬两两对视,神色变得凝重。 楼下的英雄们听到诸葛非常此言,喝酒的兴趣顿时去了大半,面色隐约露出了担忧和紧张。 诸葛飞星接下去:“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觉得我们千万不能让眼前小小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迷失了心智,更不能沾沾自喜,自鸣得意,而应同仇敌忾,早日想出良策,抵抗‘魔域王城’的攻击!” 月后放下酒杯,用唯有王者拥有的威严眼神直视着江湖群豪,沉声道:“各位英雄好汉,飞星说的对,就像这美酒能让人迷失心智一样,小小的胜利也足以能让人迷失心智。”凝视着桌上的酒杯,想了一想,拱手说下去:“各位都是久经沙场、闯荡江湖的当世英雄,这等粗浅的道理,想必大家心知肚明。因此,我希望大家时刻都能保持冷静的头脑,如若不然,残龙和田胜全的下场就是我们的将来。” “有道理!” “月后说的对!” 江湖群豪点头应和。 雪铬对月后话中的道理深信不疑,因此他想都没想,就放下酒杯,就像是一个伤透了心的男人抛开背叛自己的女人一样坚决而干脆,拱手向江湖群豪道:“各位英雄,月后此话振聋发聩,发人深省,为了我们以后还有性命喝酒,我们趁此时江湖群豪齐聚一堂,是商议出个对策,不知各位意向如何?” “没问题!” 陆大通第一个同意。 江湖群豪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陈彬见如此情形,忙站起来,表情严肃地说道:“各位英雄,正如诸葛少侠刚才所言,眼下我们杀了残龙和田胜全,表面上看是取得了胜利,除了武林祸害,而实际上这个胜利此时或许是胜利,但到了明日或者是后日,它就极有可能变成一把利剑,一把埋葬诸位英雄生命、断送江湖正义的利剑。” 柳絮儿应和:“陈舵主说的有道理,正所谓是‘祸,福之所倚;福,祸之所伏’,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们这次杀死残龙和田胜全,必定会激怒黑魔子,到时候免不了会引来新的血雨腥风。” 云嫣嫣看了看楼下的江湖群豪,见他们眼神飘忽不定,仍然在迟疑犹豫,于是立刻站了起来,趁热打铁,斩钉截铁道:“各位前辈,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黒魔子和白魔女,但却早听说了黒魔子的残忍和阴冷。别的不说,就是在这短短而定半年时间里,黒魔子就带领他的‘魔域王城’做下了不少孽,屠杀了无数江湖英雄。”顿了一顿,继续说下去:“先是‘剑神武馆’,紧接着是‘天地镖局’、‘水灵宫’,时至今日,江湖中大大小小已有二十多个门派惨遭灭门,死伤人数不计其数。” 江湖群豪进入寒蝉,个个都咬牙切齿。 云嫣嫣继续说了下去:“然而,从目前的形势和情况来看,黑魔子的报复行动并没有就此停止,而是变本加厉,今日诸位英群之所以聚集在这仙居客栈里,不就是因为黑魔子威逼各位去参加他的武林大会吗?” “不错!” “小姑娘说的有道理。” “的确是这样的。” 江湖群豪忧心忡忡,吵吵嚷嚷起来。 诸葛飞星道:“自从家师莫仁君惨遭杀害以后,黒魔子和白魔女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他们不但四处杀害武林通道,而且还想称霸武林,永远控制我们。” (三) 云嫣嫣和月后在洛阳城打听柳絮儿的消息的几天里,虽然没能打听到有关柳絮儿的消息,但她们却打听到了水灵宫被灭的噩耗。 今日在故居客栈见到诸葛飞星,云嫣嫣在欢呼兴奋的时刻,心中也不免悲伤和难过。 但她却强忍着,没说出这个噩耗。 因为她心知肚明。 “水灵宫”惨遭“魔域王城”灭门,而“灭门”二字意味着就是斩草除根,一个活口都不留。 而这就意味着水琳琅和魏心决也已惨遭毒手。 每每想到这些,她就觉心如刀割。 而就在刚才,她虽然极力想保守这个秘密,但由于一时只顾着说服江湖群豪,却无意间说漏了嘴。 “难道飞星哥哥早已知道‘水灵宫’的事情?” 云嫣嫣见诸葛飞星神色平静,只是耐心劝说江湖群豪,说明缔结同盟的利害关系,却无半点悲痛,心里迷惑重重。 诸葛飞星当然听到了水灵宫被灭的噩耗,而且听得清清楚楚。 他不动神色,只是不想让云嫣嫣心里有负担,更不想因为他的悲痛影响到在场江湖群豪的情绪和势气! 因为他心里明白,悲痛会消磨斗志,会动摇军心,而对战胜“魔域王城”,除去黑魔子毫无益处。 他又情不自禁看了看云嫣嫣,见云嫣嫣表情平和,终于松了口气,接着说下去:“各位前辈,黒魔子野心勃勃,凶残成性,这次重出江湖,不称霸武林,他誓不罢休。”说到这里,脸色沉了下来,郑重其事地道:“眼下,如若我们江湖群豪必须得结为生死同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若江湖还是像现在这样各自为政,一盘散沙,我想恐怕过不了多久,在座的英雄就会像仙逝的前辈们一样,逐个被黒魔子除掉。” “不错!” “人多力量大,我们的确应该团结起来。” “诸葛少侠说的对。” 江湖英雄纷纷响应,气势空前的高涨和团结。 诸葛飞星道:“几位大侠意下如何?” 姜商、楚肖云、倪大熟、陈彬两两对视,表示赞同。 “我同意。” 陆大通拍了拍桌子,粗声粗气地答应。 云嫣嫣、月后、情伊和柳絮儿见同桌的英雄表示赞同诸葛飞星的观点,紧绷的心不由得松了下来,会意地相视而笑。 第五十三章 武林盟主(四) 雪铬当然同意诸葛飞星的提议,但他瞧着客栈里良莠不齐、各怀心事的一百多位江湖人士,心里却是忧虑重重,沉思了片刻,一字一字道:“诸葛少侠说的句句在理,常言说的好,团结就是力量,中认识材火焰高,眼下武林危机四伏,只要我们能组成生死同盟,就可以于黑魔子放手一搏!” 诸葛飞星凝视着“重情剑”,眼神坚定,豪气干云,朗朗地道:“男子汉大丈夫,为了江湖正义,死不足惜,但要是轻易断送了武林前辈千百年来留下来的江湖,我们将来就算是死了,也无颜面对英烈前辈。” 陆大通听了诸葛飞星这番慷慨激昂,顿觉热血沸腾,再加上酒精的作用,面色铁青,重重一拍桌子,桌子瞬时被震得“吱吱”作响,闪电般抓起“圆月弯斧”,咆哮道:“实在不行,老子就和黒魔子拼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嘛,我陆大通就不相信黒魔子不是爹生娘养的躯体。” 他此言一出,顿时引来如潮的应和声。 楼下的众英雄纷纷离座,大声欢呼。 故居客栈里顿时沸腾了。 陈彬是个机智冷静的英雄,此时见江湖群豪斗智勃发,义愤填膺,心中甚是满意,但却没有半点冲动和急躁,依旧是保持着冷静的头脑,缓缓站起来,冲江湖群豪做了个停下来的手势。 “各位安静,陈舵主有话说。” 人群中传到个清脆的声音。 紧接着,江湖群豪就相继安静下来,抬头望着陈彬。 陈彬不紧不慢地说:“各位英雄好汉,大家能抱有必死之心,无所畏惧,团结一致,这是江湖的福气,陈某深感敬佩,但黒魔子和白魔女能半年间屠杀上百成千位武林英豪,绝非只是凭借蛮力和运气。尤其是像武林盟主‘剑神’莫大侠这样身怀绝世武功的英雄都惨遭杀害,由此可见,黑魔子和白魔女的武功已是深不可测,我们若单凭一腔热血,恐怕是很难取胜的。” 雪铬赞同陈彬的观点:“陈舵主说的有道理,我们要对付‘魔域王城’,铲除黒魔子和白魔女,我们只能以计谋智取,绝不能硬攻蛮干,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一个叫花子打扮的年轻人询问:“雪大侠,那依你之见,我们该怎样智取呢?” “是啊!” “是啊,我们该怎样智取呢?” 江湖群豪又骚动起来。 楚肖云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地凝视着杯中的美酒,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脸上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赶忙站起来,放下酒杯,来到栏杆前,直视着楼下的各位英雄好汉,胸有成竹地道:“各位英雄,楚某人倒是有一计,就是不知道大家同不同意。” 叫花子打扮的年轻人忙追问:“楚大侠有什么锦囊妙计,只管说出来让兄弟们听听,如若真能拯救武林危亡,我张玉龙举双手赞成。” 一个身穿紫杉、手拿长剑、长相俊秀的年轻人应和:“张大哥说的对,楚大侠只管说出来听听,是良策最好,不是良策也没关系,众英雄都是为了维护武林正义而尽力尽责,献计献策,不分对错。” 诸葛飞星来到栏杆的面前,向楚肖云拱手:“楚大侠,这位兄弟说得不错,有什么好办法,你只管说来便是。” 月后见楚肖云迟迟不说,一时心里着急,气愤地道:“楚肖云,救人如救火,武林危亡在即,有什么话你就痛痛快快地说,别扭扭妮妮,像个小姑娘!” 陆大通粗声道:“是啊,你是为了拯救武林而献计策,又不是小娘们出嫁找男人,又什么好害羞的?” 楚肖云见每个人的心急如焚,索性心里就不再仔细琢磨,而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一字一字道:“各位英雄,俗话说‘国不能一日无君,家不能一日无主’,同样我们武林也不能一日没有武林盟主,如今‘剑神’莫大侠不幸遭黒魔子残害,武林盟主空缺多日。”说到这里,看了看面前的诸葛飞星,朗声接了下去:“而这位诸葛少侠,却恰恰是‘剑神’的嫡传弟子,武功智谋不在‘剑神’之下,尤其是今日与残龙、田胜全一战,更是名扬天下,大家说我们选他做武林新盟主好不好?” “好!” “好!” “我们同意!” “诸葛飞星,诸葛飞星!” 江湖群豪高声齐呼。 诸葛飞星着实没想到楚肖云的这个计策是让自己做新任武林盟主,心里不由吃惊,呆了片刻,连连推辞:“各位前辈好汉,楚大侠的这个提议的确不错,只是这新任武林盟主的人选,还需从长计议。飞星无德无能,资历尚且,况且今日能战胜残龙,纯属侥幸,又怎么能担此重任呢?” 雪铬看了看姜商、陈彬、倪大熟和陆大通。 “我没意见。” 陆大通干脆地表态。 姜商捋了捋胡子,悠悠道:“老朽没意见。” 陈彬和倪大熟点头同意。 雪铬满意地笑了笑,而后来到栏杆前,冲江湖群豪拱了拱手,待江湖群豪安静下来,才直视着诸葛飞星,恭恭敬敬地说道:“诸葛少侠就不要推辞了,今日一战,无论是武功,还是个人威望,你都远远胜过在场的英雄好汉,而且楚大侠刚才也说了,你是已故盟主‘剑神’的嫡传弟子,这个武林盟主的位子非你莫属。” 情伊先前一直沉默不语,倒不是她不想说话,只是她初入江湖,对江湖事知之甚少,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此时此刻,当她听到楚肖云要推选诸葛飞星做新任武林盟主,再见江湖群豪极力拥护诸葛飞星,时下大喜,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得意洋洋道:“大哥,你就不要再推辞了,先前你用的那剑‘眼花缭乱’,足以证明你有资格做这个武林盟主。” “情伊,不许胡说!” 诸葛飞星轻斥。 情伊嘟嘴:“我说的是实话。” “的确是实话。” 雪铬冲诸葛飞星点了点头。 柳絮儿见诸葛飞星犹豫不决,再三推辞,忙站起来规劝,喜笑颜开道:“大哥,你不但是‘剑神’的嫡传弟子,而且是‘剑王’的传人,就是江湖名声响赫的日帝老人家也收你做了义子。”心里有说不出的骄傲和得意,一面扫过在场的英雄豪杰,一面悠然接了下去:“当今天下,能让‘剑神’、‘剑王’和日帝三位当世豪侠看上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了。” “什么?” “诸葛少侠还是日帝的义子?” 江湖群豪听了柳絮儿此言,个个是目瞪口呆,惊诧不已。 雪铬心里也深感意外。 柳絮儿继续说:“大哥,这些暂且不说,最重要的是你会剑神的‘龙吟神怒’、剑王的‘龙卷五式’,而且还学会了爹爹的‘逍遥神掌’心法,我觉得这个武林盟主的位子非你莫属。” 诸葛飞星冲柳絮儿摇了摇头,意思是让她不要再添乱,而后面视着各位英雄好汉,温声道:“承蒙各位英雄看的起,在此武林危机之际,推选飞星为武林盟主,按理说飞星本该义不容辞,只是……” 倪大熟喝了口酒,拿起扇子,快速来到栏杆前,打断了诸葛飞星的话:“各位兄弟,诸葛少侠为人诚实,谦虚谨慎,不善言谈,他这样说就是已经同意了大家的意见,大家还不赶快拜见武林盟主。” 诸葛飞星神色为难,拉了拉倪大熟的衣服,着急地道:“倪公子,倪公子,飞星无德无能,怎么能担此重任呢?” “参见武林盟主!” 英雄群豪拱手参拜,声如惊雷,此起彼伏回响在客栈里。 倪大熟坏坏地冲诸葛飞星笑了笑,若有所思地冲雪铬点了点头,扇子随即一收,冲江湖英雄道:“各位兄弟,好了,够了,够了,大家坐下喝酒吧,我们还有要事需要和咱们的武林盟主商议呢,”话音刚落,看着诸葛飞星,恭敬地说:“武林盟主,请入座吧。” 第五十三章 武林盟主(五) 诸葛飞星见此时大局已定,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再若执意推脱下去,又怕寒了江湖群豪的心。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冲倪大熟轻轻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 倪大熟冲雪铬炫耀似的笑了笑。 雪铬偷偷给倪大熟竖起了大拇指,意思是说:“你小子,做事果然不拘风格,果然有一套!” 诸葛没有立刻入座,而是面视着江湖群豪,郑重其事,好像是在发誓:“承蒙各位前辈看得起飞星,推选飞星为武林盟主,飞星也就不必再多做推辞,这个武林盟主的位子飞星暂先代劳了,如若日后,找到合适人选,飞星立马转交。”语毕,冲雪铬点了点头,接着说了下去:“各位放心,只要诸葛飞星当一日武林盟主,我誓死维护江湖正义,誓死保护武林安全,誓死保证各位兄弟的安全。” 张玉龙带头欢呼:“武林盟主英明,武林盟主英明,誓死保护武林,誓死保护盟主。” 紧接着,众英雄好汉跟着欢呼:“武林盟主英明,武林盟主英明,誓死保护武林,誓死保护盟主。” 陈彬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面带笑容道:“各位兄弟坐下喝酒吧。”然后,他和诸葛飞星来到桌子旁,相继落座,顿了一顿,若有所思地问诸葛飞星:“这次对抗黒魔子,不知盟主有什么良策?” 陆大通大口喝了杯酒,脸色发红,紧攥“圆月弯斧”,大大咧咧,口无遮拦地说道:“盟主,让我看来,我们什么办法都不用想不去谋划,只要团结各路英雄好汉,一起杀入‘魔域王城’,以盟主的武功,我们肯定能杀了黒魔子和白魔女。” 雪铬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随手夺下陆大通的“圆月弯斧”,怒斥道:“陆老弟,休得莽撞。” “我说的不对吗?” 陆大通不服气地瞪了瞪雪铬。 雪铬沉声道:“你说呢?”说完,和颜悦色地看着诸葛飞星,拱手解释:“盟主,陆老弟是个直性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说话从来都不会拐弯抹角,还望盟主不要见怪。” 诸葛飞星微微摇了摇头,一字一字对在座的英雄们说:“各位前辈,飞星心里倒是有一计策,不知妥不妥善。” (四) 月后最讨厌说话婆婆妈妈的人,但此时她却不这么认为,觉得诸葛飞星这样说非常得体稳妥。 因为她知道江湖上最讲究礼仪客套,尤其是当你地位至高无上的时候,你就更应该注重礼节客套。 江湖是个大染缸,每个置身其中的人,都应学会说话的艺术。 而礼节和客套就是这种艺术。 因为这种艺术虽然有时候显得啰嗦拖沓,但她却能保护你的地位,而且能显示出你对人的诚恳和尊重。 而诸葛飞星此时这样说就是碍于大家的面子,更是对各位英雄好汉的尊重。因为他虽然武功高强,但他毕竟只是后起晚辈,威望远不及在座的江湖前辈。 月后想到这些,忙出言说:“飞星,你有什么拙见,只管说出来让各位前辈听听,指点指点!” 楚肖云应和:“都是自家兄弟,盟主不必客气,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云嫣嫣当然明白月后这话的深意,但她却想尽快让诸葛飞星和江湖前辈相处融洽,打消心中的隔阂,于是故意大大咧咧地说道:“飞星哥哥,楚大侠说的对,你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吧,这里又没有外人,不必再客套了。”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各位见多识广,甚至忠言逆耳的道理,而时下我们武林的人数虽然比‘魔域王城’多出数倍,但实力和战斗力却远远不如‘魔域王城’,非但如此,而且眼下各个门派又是各自为政,各不相服,相互拼杀,犹如一盘散沙。” “不错!” 姜商不得不承认。 诸葛飞星继续说下去:“按眼下的情形,如若我们真正和‘魔域王城’对抗起来,必败无疑。” 雪铬赞同:“盟主所言不假,雪某人虽然远在海外,但对于这江湖群豪纷争的事情却是早有耳闻,就算是现在这生死存亡之际,纷争仍然此起彼伏,从未间断过。” 月后恨声道:“古往今来,不管是什么朝代,也不管何时的武林,都有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那就是有人就会有争斗,有利益就会有杀戮。” “是啊!” 陈彬黯然叹息。 云嫣嫣黯然叹了口气,直视着诸葛飞星,一字一字地问道:“飞星哥哥,那依你之见,时下我们该怎么办?” 诸葛飞星果断地给出了答案:“卧薪尝胆。” “卧薪尝胆?” 每个人都是一惊,怔怔地盯着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斩钉截铁地回答:“对,就是卧薪尝胆。” 云嫣嫣见诸葛飞星态度坚决,神情严肃,知道诸葛飞星做这个决定并不是仓惶而想,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做过了充分的准备,于是认真地问:“飞星哥哥,怎么卧薪尝胆?你给众位前辈详细讲一讲。” 雪铬应和:“是啊,盟主,你好好讲讲吧。” 诸葛飞星讲下去:“各位前辈,虽然我与黑魔子素未蒙面,但我从师父口中得知,再加上这些日子道听途说,以我对黒魔子的了解,他这次号召江湖群豪召开武林大会,并未真心实意想与我们重修于好,也并非团结大家,而是想做号令江湖的武林盟主,进而更加方便控制整个武林,同时也想让他的‘魔域王城’成为当今武林最强大、最有地位的门派。如此一来,谁要是敢忤逆他的意思,谁就会死。” 陆大通果真如雪铬口中说的一般,说话从来不经过脑子,是个十足的莽汉,突然冒出一句:“盟主,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投降?” 月后沉声道:“陆大侠,休得再胡言,让飞星继续往下说。” 陆大通瞪着月后看了半响,觉得心里非常不舒服,狠狠咬了咬牙,但却没说什么,只是又独自喝酒。 虽然他心中很是不悦,但一时碍于诸葛飞星的面子,碍于江湖群豪的面子,再加上让他闭嘴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阴阳神殿”的月后,就没有发作。 尽管他只是听说了月后的绝顶神功,从未和月后动过手,但对于江湖传闻,他却是坚信不疑,也不敢贸然出手。 因为有时莽撞地出手,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况且他此时此刻正值壮年,虽然武功平平,但却不想轻易而死,更不愿意死在自家人手里。 诸葛飞星见月后对陆大通毫不留情面,心里难免会有些尴尬,又怕陆大通下不了台,于是温声说道:“请陆大侠稍安勿躁,飞星这就给你道来。”话音刚落,表情严肃地面视着各位英雄,认真接下去:“其实陆大侠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只不过飞星不是让大家去真正投降‘魔域王城’,而是让大家假意投靠,实际上却是卧薪尝胆,养精蓄锐,耐心筹划和等待雪耻的机会。” “卧薪尝胆?” 陆大通深感意外,怔怔地瞧着诸葛飞星,眉头解锁,迷茫的就像是一个听到了从未听过的故事的孩子。 倪大熟不由一怔,想不到诸葛飞星的计策竟然和自己的筹划不谋而合,心里顿时得意洋洋,扇子一展,悠悠笑了出来:“想不到盟主做事如此别具一格,与众不同,竟然与倪某人的想法不谋而合,真是佩服!。” 他嘴上虽然在恭维诸葛飞星,可暗地里却在衬托自己的聪明机智。 雪铬仔细盘算了片刻,也觉得诸葛飞星的这个提议合情合理,更合适宜,一字一字地说道:“如此一来,黒魔子和白魔女就会更加狂妄自大,目中无人,沉浸在至高无上的群里中无法自拔,这样长此以往,他们就会慢慢被这显赫的权力和高贵的地位冲昏头脑,进而变得麻木,到那个时候……” 姜商接了下去:“到那个时候,我们再集结各路英雄好汉,揭竿而起,里应外合,定能一举歼灭‘魔域王城’,铲除黒魔子和白魔女,恢复武林正统,恢复江湖正义。” 楚肖云轻轻拍了怕手,连连出口称赞:“卧薪尝胆,此计果然是条好计策。” 云嫣嫣和柳絮儿相视而笑,见群雄此时此刻能意见统一,气氛和谐,心里有说不出的舒畅和满意。 第五十三章 武林盟主(六) 楚肖云举杯喝了口酒,围着桌子走动,一面走,一面继续说下去:“在我们假意投降‘魔域王城’这段日子里,我们大可四处联系人马,储备力量,使眼下散乱的武林各派重新团结起来,等整个武林团结之日,也就是黒魔子和白魔女灭亡之时。” 月后神色悠然,看着诸葛飞星,展颜道:“既然黒魔子这么喜欢做武林盟主,那我们就拱手让给他,说不定他真的会沾沾自喜、自欺欺人的以为自己真正的统治了整个武林,做了江湖的霸主,殊不知这武林盟主的椅子下,却插着无数把锋利无比的钢刀,随时等着要他的命。” “那黑魔子的屁股还不开花?” “哈哈哈!” “有道理。” 各位英雄七嘴八舌,高兴的笑出了声。 但诸葛飞星却没有笑。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责任重大。 而且,这个卧薪尝胆的计策看似天衣无缝,完美无缺,其实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却存在着致命的弊端。 其中最大的弊端就是如何做好保密工作。 诸葛飞星不是不相信江湖群豪,只是他心知肚明,江湖群豪人数众多,良莠不齐,再加上人心难测,因此想要保守这个秘密,简直是难如登天。 再加上黑魔子手段残忍,狡猾奸诈,能让整个武林忌惮,绝非只是凭他的绝世武功,而是凭他的智慧。 “人算不如天算!” 诸葛飞星见群情激愤,索性就没立刻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 因为他明白,有许多时候,就算你不想说,却又不得不说出口,尤其是在利益和威逼下,能守口如瓶的人如凤毛麟角。 但转念想了想,他又觉得必须将这个隐患告知各位英雄。 因为人命大于天,而此时此刻他若是隐瞒不说,将来就极有可能白白断送无数英雄的性命。 诸葛飞星郑重其事地说道:“各位前辈,这个‘卧薪尝胆’的计策虽有助于我们暂缓眼下的危及,看上去天衣无缝,但绝非长久之计,因为它本身就存在致命的弊端。” “什么弊端?” 倪大熟满脸诧异。 众人怔怔地望着诸葛飞星。 “保密。” 诸葛飞星斩钉截铁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陆大通皱了皱眉:“保密?” 陈彬恍然大悟,先前只顾着高兴居然忘了这个环节,此时想起来,顿觉后背发凉,沉思了半响,叹息道:“盟主所言甚是,江湖浩瀚如海,大大小小的门口不下百个,弟子更是不计其数,而卧薪尝胆的计策,最重要的环节就是隐秘。”说到这里,若有所思地探头望了望楼下,接着说了下去:“这么多人,七嘴八舌,人心隔肚皮,想要守住这个秘密,的确不现实,是不太可能。” 云嫣嫣秀眉紧皱,心里虽格外的着急,但一时间又想不出比卧薪尝胆更好的办法,若有所思道:“飞星哥哥、各位前辈,常言说得好,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也无绝对完美无瑕的计策,是办法就会存在这样那样的弊端。” “云姑娘说的不错。” 姜商赞同。 云嫣嫣继续说道:“因此,我觉得我们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应该是去做去执行,而不是凭空而想,因为形势瞬息万变,再周密的计划,都赶不上变化。我们应在变化中寻求出路,找寻计策。” 雪铬点头同意:“有道理。” 云嫣嫣继续说下去:“诸位前辈都知道,黒魔子自恃武功奇高,狂妄自大,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只要我们同意让他做武林盟主的位子,以他的性格,我想日后就算他真正知道了我们是在卧薪尝胆,假意投降,他也定会满不在乎。” “云姑娘接着往下说。” 雪铬听了云嫣嫣的这番分析和叙说,觉得豁然开朗,仿佛又来了灵感。 姜商、楚肖云、倪大熟和陈彬聚精会神地听。 诸葛飞星若有所思地看着云嫣嫣。 云嫣嫣接着说道:“既然卧薪尝胆的秘密受不住,那我们不如反其道而行,抓住黑魔子的性格弱点,光明正大的去投靠‘魔域王城’,用自己最得意的手法去撬开黑魔子冰冷残酷的心,迫使他相信我们的诚意。” 诸葛飞星不解:“迫使黑魔子相信我们的诚意?” 云嫣嫣点头:“黑魔子虽然自命不凡,目空一切,但他绝非愚蠢之人,此时他召开武林大会,一来是他垂涎盟主之位,二来是他想借此机会控住整个武林,让我们诚服与他,听‘魔域王城’的命令。” “的确是这样。” 陈彬点头。 云嫣嫣嫣然一笑,得意洋洋道:“世间万物,本就存在两面性,而黑魔子借助武林盟主统治武林的手段,却无形中让我们武林中人渗透到了他的‘魔域王城’。黑魔子武功纵然再强,‘魔域王城’实力纵然再大,但他们要想控制整个武林,单靠自己的魔徒远远不够,必须得依靠我们武林人士,采用以武林治理武林的政策,或许方可取得收获。” 雪铬心领神会地说道:“而这个时候,我们的就可以渗透到‘魔域王城’,就算打听不到内部机密,但却是休整蛰伏的最佳时机。” “正是!” 云嫣嫣傲然自得。 倪大熟朗声道:“这个方法非常好,我们就这样做,和黑魔子亮明底牌,明刀明枪的对抗。” 云嫣嫣摇了摇头:“眼下和黑魔子明刀明枪的对抗还不是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争取在这次武林大会上取得黑魔子的信任,争取拿到‘魔域王城’为了控制武林而在武林中设立的领导名额。如此一来,我们既方便探听‘魔域王城’的事情,又方便和武林英雄及时取得联系,进而为我们日后行事做准备。” “不错!” 姜商点头赞同。 陈彬满脸的惊讶,想不到眼前头戴面纱、年纪轻轻的云嫣嫣竟然有如此见地,顿时刮目相看,佩服不已,拱手道:“想不到姑娘年纪轻轻,竟有如此缜密的心思,真是让陈某人自叹不如,游踪的佩服啊!” 楚肖云道:“云姑娘不愧是月后的徒弟,真是女中豪杰啊!” 云嫣嫣回礼:“两位谬赞了。嫣嫣只不过是就事论事,帮各位前辈补充了一下而已。” 雪铬见群雄都同意云嫣嫣的说法,顿时高兴不已,大声嚷嚷道:“好了,好了,各位不要再担忧了,我相信正义终能战胜邪恶,我们定会铲除黒魔子和白魔女的。” 诸葛飞星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一字一字道:“时下看来也只好这样了,只是这卧薪尝胆之计要想发挥作用,极有可能会给各位前辈带来些羞辱,飞星希望各位看在武林存亡的份上,多多忍受吧。” “盟主大可放心,只要武林正义永存,我等就算是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雪铬、陈彬、倪大熟、楚肖云、姜商和陆大通齐拱手,表明决心。 诸葛飞星满意地点了点头,心有所想地望了望客栈的门,满怀歉意地对各位说道:“各位前辈,飞星本该和大家一同前去‘魔域王城’,只是此时还有要事在身,恐怕不能与大家同行了。” 雪铬眼界广阔,聪明睿智,向来不会做不识时务的事情,也从来不说不知好歹的话,此时见诸葛飞星满怀歉意,忙站了起来,帮诸葛飞星解释:“盟主,您有要事大可去做,不必挂念我们,联系武林各派的事情,我等自会处理的妥妥当当、滴水不漏。” 陈彬应和:“雪大侠说得不错,盟主有什么事情,尽管放手去做,我们定会不负众望,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诸葛飞星道:“那联系江湖好汉的重担,就有劳各位前辈了,不过如若日后各位遇上麻烦,尽可来长安城通知飞星,飞星定会竭尽全力帮大家办到。” “没问题。” 雪铬同意。 诸葛飞星眼神一聚,随即抛起了两根筷子,闪电般拔出“重情剑”,只“唰”两剑,就将两根筷子削成长短相同的六截,自己保留一截,然后分别将剩余五截分给了雪铬、楚肖云、陆大通、倪大熟和陈彬五人,郑重其事地道:“各位前辈,我们以各自手中的筷子为据,见筷如见人,望大家好好保存手中的筷子。” 雪铬、陈彬、倪大熟、楚肖云和陆大通拱手答应:“盟主请放心。” “那老朽呢?” 姜商忙问诸葛飞星,生怕将自己落下。 诸葛飞星当然没有忘记姜商,态度谦和地解释:“姜老前辈虽德高望重,威名远扬,但毕竟年事已高,不宜长途跋涉,也不能日夜操劳,还是留在洛阳,坐镇指挥吧。” “盟主这个决定好,姜老头狡猾如老狐狸,让他指挥肯定没问题。” 陆大通脱口而出。 雪铬沉声训斥:“陆老弟,不得无礼!” “我说的是事实啊?” 陆大通满脸的无辜,耸了耸肩,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姜商瞧着陆大通的呆相,不由笑了出来:“多谢陆老弟抬举,居然陆老弟都说我是聪明的老狐狸,那盟主交给我的这个任务,我就当仁不让啊!” 陆大通应和道:“就是嘛!” “哈哈哈!” 江湖群豪无奈地笑了出来。 第五十四章 雪漫长安(一) (一) 时间一晃,又过了半个月。 在这半个月里,诸葛飞星、云嫣嫣、月后、情伊、柳絮儿五个人居住在云轩阁,什么地方都没去,一直在想办法找想方法,专心致志给云嫣嫣治疗脸颊上的伤痕。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伤痕虽不足以致命,但又胜过致命。 因为容颜对于女人而言,就向相对权利对于男人一样,是充满无限诱惑的,有时甚至比生命都要重要,比身体上的任何疼痛要让痛彻心扉。 自从隐居以后,月后一直在研究各种草药。 功夫不负有心人。 她研究取得的效果绝佳,原来在“阴阳神殿”的时候,每个人伤风感冒,任何疑难杂志,都是用她自己研究的方法来治疗。 只可惜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上天好像从来就会嫉妒英才,又好像总是喜欢捉弄人,几年前,月后在上山采药时,因粗心大意,跌落山崖,脑袋撞在了树上,从此失去了记忆。 然而,她对草药的情有独钟,却丝毫都没有改变。 等她养好伤后,依旧像以前一样,精心研究各种草药,没明没黑,甚至可以说已到了种痴迷的境界。 说来也奇怪,意外剥夺了月后的记忆,却赐予她对草药的敏锐嗅觉。 几年不畏艰辛、不知疲倦、专心研究下来,她对草药的药性和治病疗伤可以说是深有研究,绝不亚于专业的郎中。 尽管如此,但经过半月的治疗,云嫣嫣的脸伤却丝毫没有起色。 而且在治疗当中,月后不但用上了柳絮儿几乎是用生命采回来的珍贵的“血芝草”,而且还用了很多种名贵稀有的药材,但这些药材就好像是一颗颗珍贵的珍珠沉在了茫茫的大海中,只泛起丝丝的涟漪,但没有实质性的作用。 有很多时候,云嫣嫣瞧着那些一口一口被自己喝在肚子里,就好像是沉入大海的名贵药材,再想想自己脸上毫无起色的划痕,竟然觉得自己是在暴殄天物,是在浪费东西。 她伤心绝望下,曾不止一次想放弃这渺茫的机会。 但诸葛飞星、情伊、柳絮儿和月后却始终如一地安慰她,规劝她,让她继续坚持。 而且,他们始终都没放弃。 因为他们心里非常清楚,这个世上没有任何的事情是绝对的,只要有坚忍不拔的毅力和勇气,只要有绝对的信心,一切不可能终将会变成可能。 云嫣嫣尽管有时有些偏激的想法,但最终还是被大家的真诚和亲情感化了。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诸葛飞星对她的不离不弃、悉心照顾。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这是云嫣嫣心里最坚定的信念。 时间在悄悄地溜走,虽然云嫣嫣心中的悲痛早已经淡化,但为了能让诸葛飞星高兴,她却承受着各种痛苦,执意要治好脸上的伤痕。 而诸葛飞星的心里却是另外的想法。 他之所以不让云嫣嫣轻易就放弃治疗,倒不是因为他不喜欢云嫣嫣此时的容貌,而是因为他知道容貌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绝不亚于尊严对一个男人的重要性。 而且,他知道在很多时候,容貌就是女人的生命和勇气,她们为了容貌有时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 诸葛飞星是个极度注重感情的人。 在他的心里,别说云嫣嫣毁了容,就是云嫣嫣发生了更为严重的意外,只要能好好的在身边陪着他,他就心满意足、异常高兴了。 他爱云嫣嫣胜过爱他自己。 但正是因为如此,他不希望云嫣嫣心里有顾虑,不喜欢云嫣嫣生活在纠结和难过中。 也许这就是爱。 也许这就是亘古不变的,让人们苦苦追求而又极度羡慕的爱情。 (二) 夜。 无星无月。 云轩阁的灯笼早已亮了起来,在夜幕中随风摇摆,就像是明亮而圆圆的眼睛。 房间里灯火通明。 诸葛飞星、云嫣嫣、月后、情伊和柳絮儿五人围坐在张圆形的大桌子旁,又在探讨研究治疗云嫣嫣脸伤的方法。 月后表情凝重,手里拿着本医书,仔细琢磨了好长时间,但依旧是毫无所获,没有找到想要的知识。 “找到了吗?” 情伊迫不及待地问。 月后失望地叹了口气,把书放在桌子上,眼神中带着抱歉和疲倦,注视着云嫣嫣,一字一字道:“嫣嫣,你脸上的伤治疗已有半个月,我们虽用了各种能想到的方法,但眼下仍不见起色,不过我们绝对不能放弃。” 云嫣嫣喃喃地道:“师父,辛苦您了!” 月后察言观色,当然敲出了云嫣嫣脸上若隐若现的悲戚,随即宽慰道:“嫣嫣,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肯定能想到办法的。师父不能放弃,你自己更不能放弃,你知道吗?” “我知道。” 云嫣嫣点头答应。 诸葛飞星习惯性地握紧云嫣嫣的玉手,给她足够的勇气和支持,温声道:“不要急,肯定会有方法的。” “嗯!” 云嫣嫣嫣然一笑。 月后看了看桌上残破不堪的医术,心里盘算了半响,而后凝视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意味深长地道:“既然这里治不好,我想我们是该回回忆谷做进一步治疗了,毕竟回忆谷里有许多药材这里买不到。” 柳絮儿帮月后倒了杯茶,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云嫣嫣,柔声问:“师父,您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月后喝了口茶,表情严肃地说道:“嫣嫣的伤势刻不容缓,片刻都不能耽搁,多耽搁一天,就多一分危险,为师准备明天一早启程,尽快赶回回忆谷,找寻治疗的方法。”话音刚落,看着云嫣嫣,征求云嫣嫣的意思:“嫣嫣,你的意思呢?” 云嫣嫣完全赞同:“一切听您的安排。” “那我们就这样定了。” 月后一锤定音,做了最后的决断。 云嫣嫣柔情蜜意地注视着诸葛飞星,一想到他要踏上卧薪尝胆的征程,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悲伤,眼里闪烁着泪花,喃喃道:“飞星哥哥,我……” 诸葛飞星灿烂地笑了笑,温声安抚云嫣嫣:“嫣嫣,不要担心,义母医术高明,定会治好你的伤的,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他没让云嫣嫣继续往下说,因为他知道云嫣嫣心里真正想说的意思,而且他不想让云嫣嫣有负担,更不想让云嫣嫣觉得对不起他。 因为他觉得,要真的说对不起,那也他对不起云嫣嫣,而不是云嫣嫣对不起他。 云嫣嫣聪明绝顶,当然明白诸葛飞星打断她的用意,于是她强忍着心中的难过和悲伤,迅速擦干净眼泪,微笑着说道:“飞星哥哥,你只管放心,嫣嫣一定会全力配合师父,早日治好脸上的伤痕。” “好啊!” 诸葛飞星见云嫣嫣露出了甜美而自信的笑容,自己沉甸甸的心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松了口气。 情伊双手轻轻捧着茶杯,瞧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间的缠缠绵绵,心里不由一酸,眼里竟然溢满了泪水。 但她想都没想,迅速低下头,用手中的茶杯挡着双眼,强装喝茶,实质上却是在伸手擦眼泪,待自己激动的心情平静了些,才抬起头,郑重其事地道:“大哥,你放心好了,娘亲定然会想出办法,治好大嫂脸上的伤痕的。”说到这里,转头看着月后,悠然问道:“娘亲,我说的是吧?” 月后若有所思地盯着情伊的眼睛,顿了一顿,一字一字地说:“不错!义母就算是不吃不喝不睡,也定要相处办法,治好嫣嫣的脸伤,你只管放心去办自己的事情,等你下次再回来时,定然能见到一个完美无瑕的嫣嫣。” 诸葛飞星相信:“好的!” “哎!” 月后看了看情伊,暗暗叹了口气。 第五十四章 雪漫长安(二) 她虽然失忆,但她却不糊涂。 因此,她的眼睛依旧锐利,她的思绪依旧缜密,这就好像是白发永远都逃不开女人的眼睛一样,情伊刚才细微的脸色变化当然也没有逃过月后的眼神。 想到这一些,月后脸色又不由的变了变,又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因为此时此刻的她,好像除了叹息外,再也想不到别的办法排除自己心中的担心和惆怅了。 (三) 清晨时间。 灿烂的阳光已经铺满了整个云轩路。 诸葛飞星和情伊手里牵着匹高大健壮的黑色宝马。 云嫣嫣、柳絮儿和月后三人背着包袱。 月后抬头望了望天空中的太阳,神色庄重,看着诸葛飞星,悉心叮嘱:“飞星,此去长安古城,路途遥远,危险重重,你定要加倍小心啊。” “飞星谨记教诲!”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 月后万分怜惜地看了看情伊,又叮嘱诸葛飞星:“飞星,情伊是第一次出远门,对江湖上的事情,几乎是一窍不通,再加上她年轻,好奇心极重,因此一路上免不了会给你惹来麻烦,你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她,保证的安全。” 诸葛飞星发誓:“您只管放心就是,飞星就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肯定会确保情伊万无一失,不会有任何差错。” 月后点头:“听你这样说,义母就安心了。”话音刚落,转头看着情伊,一面用手轻抚情伊的脸颊,一面叮嘱:“情伊,此去一路上,你千万要好好听大哥的话,不可任性,更不能耍小孩子脾气,知道吗?” 情伊微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这样就好。” 月后长出了口气。 情伊看着月后,脸上虽带着甜美而迷人的微笑,但眼泪却噙着别离的泪水,柔声道:“娘亲,情伊不在你身边陪伴的日子里,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月后眼里也溢满了泪水,温声道:“你只管放心好了,娘亲身边不是还有你大嫂和絮儿姐姐陪伴吗?我们一定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说到这里,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情感,擦了擦眼泪,而后又伸手帮情伊擦了擦泪水,怜惜地接下去:“倒是你第一次出门,晚上睡觉的时候,千万要多留点神,要盖好被子,免得着凉生病。” 情伊悠然道:“有大哥保护我,肯定没事的!” 云嫣嫣紧拉诸葛飞星的手,生怕诸葛飞星突然蒸发了似的,深情款款,恋恋不舍:“飞星哥哥,这一路凶险万分,危机四伏,没有嫣嫣在你身边陪伴,你遇事不要急,万事需小心谨慎,切不可鲁莽大意,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好吗?” 诸葛飞星伸手忙云嫣嫣擦拭着如雨滑落的泪珠,认认真真地保证:“嫣嫣,我保证不会有事的,你只管安心在回忆谷里治伤,等飞星哥哥办完事情,就会立刻去回忆谷找你。” “嗯!” 云嫣嫣泪如泉涌。 诸葛飞星一字一字接下去:“心里千万不要有负担,更不可心灰意冷,要积极配合义母治疗,安安心心、踏踏实实的治伤。”看了看月后,又接着叮嘱云嫣嫣:“伤能治好,那再好不过了,就算治不好,也没有关系,不管你将来变成什么样子,飞星哥哥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会一心一意待你的。” 他这句话,虽是在叮嘱云嫣嫣,其实也是在忙月后宽心。 云嫣嫣听到诸葛飞星此言,心里异常感动,如吃了蜂蜜般温馨而甜蜜,嫣然道:“有飞星哥哥这句话,嫣嫣便是死,也心甘情愿了。”话音刚落,狠狠咬了咬牙,痛快干脆地擦干眼泪,胸有成竹道:“你放心,我肯定能治好脸上的伤。” “好的!”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 柳絮儿瞧着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夫妻情深,一时间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当然也有喜悦,有悲伤,有祝福,而且还有嫉妒,但她却强颜欢笑,一字一字道:“大哥,你只管安心办事,絮儿会替你照顾好大嫂和义母的。” 诸葛飞星拍了拍柳絮儿的肩膀,拜托道:“絮儿,有你照顾嫣嫣和义母,大哥就放心多了。”说完,转头看着月后,恭恭敬敬地告辞:“义母,时候不早了,飞星和情伊是时候该赶路了。” 月后点了点头,见情伊泪眼模糊,悠然说道:“情伊,学的坚强点,勇敢地去面对路上的一切困难,千万不要让大哥担心。” 情伊紧紧咬着牙关,发誓似的说道:“情伊肯定能照顾好自己,肯定不会给大哥添麻烦,肯定不会让大哥担心。” 月后道:“飞星,好男儿自当志在四方,心系国家,为江湖正义奔波奋斗,为拯救武林危难而不辞辛劳。” 诸葛飞星道:“飞星明白。” 月后道:“等你下次再见到嫣嫣时,妈妈保证还你一个漂漂亮亮的嫣嫣。” 诸葛飞星冲云嫣嫣点了点头。 “保重!” 云嫣嫣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 诸葛飞星道:“放心!”紧拉缰绳,左腿瞪着马镫,纵声一跃,就骑在马背上,抬头准备吩咐情伊时,却发现情伊早已上马,笔直地坐在马背上,就好像是个身经百战、英武威风的骑士。 “出发吧。” 月后看着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道:“你们多加保重,我们走了。” 情伊是个非常坚强的女子,此时见到诸葛飞星面带微笑,自己也不想让大家担心和牵挂,强忍着心中的不舍和凄然,微笑着拱手:“娘亲、大嫂、絮儿姐姐,你们放心,我们定会平安归来。”说完,双腿轻夹马肚,毅然决然地离去。 然而,马刚走出不到十米,她的眼泪又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诸葛飞星知道有些话是说不完的,尤其是在离别的时候。 因此他没再说什么。 “驾!” 伴着清澈的催马声,诸葛飞星离开了。 云嫣嫣、月后和柳絮儿站在原地,表情复杂,凝望着面前的路,凝望着诸葛飞星和情伊渐渐远去的背影。 直到诸葛飞星和情伊消失时,月后才缓缓收回了视线,意味深长道:“嫣嫣、絮儿,飞星和情伊去干自己的事情了,我们也该回回忆谷干我们的事情了,不过你们只管放心,用不了多久,你们就又能见面了。” 云嫣嫣和柳絮儿急忙收回恋恋不舍的视线,几乎是异口同声道:“师父,您请。” (四) 漫天纷飞的大雪,像柳絮,像芦花,又像蒲公英,在空中轻轻飞舞,密密的柔柔的。 而呼呼怒啸的北风,却好像是阴森恐怕的魔鬼,发出让人恐慌而厌恶的嘶叫,吹在人的身上,更像是剔骨的尖刀,活生生的剜割着你的身体。 城外的荒野里,风执拗地把一切都往一个方向吹,右边左边,到处都是白茫茫、灰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然而,再恶劣的天气,也阻止不了人类的足迹。 “驾!” 急促的催马声响起。 紧接着两匹轻骑如闪电般飞奔而过。 马匹奔驰而过的地方,无不是留下深深的马蹄印,无不是雪花飞溅,情景如画,壮美而凄凉。 寒风如刀。 可马上诸葛飞星和情伊却依旧是身穿单衣,好像还沉浸在秋天时节的凉爽中,冻得面红耳赤,瑟瑟发抖。 诸葛飞星神色匆匆,四处张望,在查找路标。 但他却不能如愿。 因为这里没有明显的路标,没有枯黄的干草,没有惹眼的篱笆,只有皑皑白雪,一眼望不到边的白雪。 第五十四章 雪漫长安(三) 紧接着,他用力勒住缰绳,转了个方向,但他的眼睛却依旧四处张望不停,待后面的情伊赶上来时,有些焦急地道:“情伊,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很快就到长安城了,等进城以后,我们找个店铺,买上几件厚的衣服。” 情伊四处张望几眼,好像完全都感觉不到冷,一只手紧拉着缰绳,一只手伸展玩着鹅毛般柔软而洁白的雪,神色痴迷,悠然道:“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我。大哥,这雪好好玩啊,情伊好长时间都没见过这么大这么美的雪了。” 诸葛飞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眼睛四处张望观察,温声道:“情伊,不要再玩了,我们快点赶路吧。” 情伊道:“好吧!”收回玩雪大的手,握着缰绳,双脚轻轻夹了夹马肚子,骏马就如离弦的利箭,冲了出去, 诸葛飞星毫不落后,微微摇了摇头,右手轻轻一拍马屁股,自己的马也展开步伐,急速向前飞奔而去。 此情此景,正是那句“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五) 风胡乱刮起来,时而迎面吹来,吹得雪花糊住了人们的眼睛,时而从旁边讨厌地把人们的衣领翻到头上,嘲弄的拿它抚摩着人们冻得通红的脸颊,时而又从人们的身后通过窟窿呼呼吹着,灌入人们的身体里,让人们连连直打冷颤,然而,当人们翻身想把身子裹得更严实些的时候,落在领子上的雪就从脖子里滑进去。 暴风雪铺天盖地,越来越猛烈。 一时间,好像天也被漫天纷飞的白雪给冻僵,无声无息,静的可怖,而凛冽的空气却更加肆无忌惮地灌进人们的衣服里,更需要人们把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紧。 (六) 诸葛飞星和情伊已进了长安城,骑在马背上,眼睛四处机警地观察寻找,想找间卖衣服的店铺,尽快买身厚衣裳。 他们的鼻子和面颊被冻得通红通红,如被烧红的铁丝,只是这铁丝是被炉火烫红的,而他们的脸颊却是被寒风冻红的。 长安城的街道上人烟稀少,已成了白色的世界。 街道是白的,房屋是白的,车辆是白的,一切暴露在外面的东西都已经变成了白色。 过了片刻,突然有有种强烈而耀眼的色彩在雪白的街道上出现,地平线也好像突然开阔了不少,就连低沉而暗黑的天幕也亮了起来。 紧接着,四面八方就亮了起来,积雪上的阳光越来越大,越来越刺眼。 “太阳出来了。” 情伊忍不住欢呼而出。 诸葛飞星瞧着白茫茫的街道,瞧着眼前这萧条而熟悉的街道,思绪万千,昔日的往事历历在目,一时惆怅煎熬,居然想起了唐朝诗人朱湾的一首《长安喜雪》,于是情不自禁地吟唱道:“千门万户雪花浮,点点无声落瓦沟。全似玉尘消更积,半成冰片结还流。光含晓色清天苑,轻逐微风绕御楼。平地已沾盈尺润,年丰须荷富人侯。” 情伊从小深居幽谷,只是听日帝说外面的事情很复杂,也非常漂亮,但却从来没有亲眼见,当然更没有见过长安这种大都市。 而此时此刻,她骑在马上,眨着双眼,面带喜色,东张西望,瞧着街道两侧繁华各异的门店,清澈的眸子里时不时的闪过喜悦和得意:“想不到这长安城竟有如此繁华,真是太美了!”一时间,她像是个孩子好奇沉迷,对每件东西都好奇和沉迷。 和情伊欢快的相比,诸葛飞星的心情却要沉重几分。 只见他端坐在骑在马背上,表情严肃,走马观花地寻找买衣服的店铺。 两个月前,他和云嫣嫣不得不离开长安城,独自闯荡江湖,四处奔波,为的是去寻找莫潇潇。 可两个月过去了,他非但没找到莫潇潇,甚至就连自己都险些丢了性命,同时也发生了许多匪夷所思而又无可奈何的事。 他每每想到这段经历,内心就如翻江倒海的波涛,久久不能平息,感慨万千。 但更多的却是愧疚和亏欠。 “师父、师娘,飞星没能保护好潇潇,真是没有用啊!” 诸葛飞星暗暗自责。 情伊痴痴地瞧着每个店面,好像生怕错过精彩的故事,突然间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一个门面敞亮的店面,高兴地吼了起来:“大哥,卖衣服的地方,卖衣服的地方。” 诸葛飞星忙收回思绪,顿时打起了精神,顺着情伊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前面宽敞的地方,真有家卖衣服的店面,名曰“各有所得”。 情伊道:“我们赶快去吧。”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 情伊和诸葛飞星来到“各有所得”店铺门前,翻身下马,神色疑惑地凝视着“各有所得”四个大字,皱了皱眉:“‘各有所得’?大哥,这店铺的名字好奇怪啊!” 诸葛飞星把马拴在门前的柱子上,来到情伊的身边,抬头望着“各有所得”的招牌,一字一字道:“情伊,其实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老板之所以给自己的店面起这个名字,无非是想告诉每个顾客,只要是来他店里买衣服,绝不可能空手而归,一定会各有所得,买到自己喜欢的衣服。” 情伊道:“如此说来,这个老板倒是很懂得赚钱啊!” 诸葛飞星道:“我们进去吧。” 他没有兴趣研究这些东西。 因为他知道自己和旁人无异,只不过是个买衣服的过客,一手给钱,一手交货,唯一的交集就是金钱交易,没有感情,也不需要感情。 而他能走到这里,也许是因为这场大雪吧。 也许正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大雪,以至于人们都像诸葛飞星和情伊一样,没有半点心理准备,更没有防冻的措施。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 雪就是雪,想下就下,绝对不会因为人的喜好而有所改变。 这个世上的事情,是相互联系的,也是相互影响的,就好像一根烧红的铁丝,靠近的时候,你会感觉的热,但如果你握住它,却立刻就会被烫得皮开肉裂。 而这场大雪也是这个道理,对赶路的人而言,或许是祸端、是魔鬼、是不合时宜的,但对于像“各有所得”这样的店铺老板而言,这场雪却是生意的使者,是金钱的象征,是幸福生活的预兆。 事情有利就有弊。 这些道理诸葛飞星都懂,因此他没有埋怨,而是选择接受。 店铺里的生意红火,人头攒动,到处都是买衣服的客人。 情伊忍不住感慨而出:“好多的人啊。” 老板脸上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容,恨不得自己此时能多长出四只手,都长出几张嘴,直到能应付所有人为止。 但这只是个美好的愿望,就像是古老而美丽传说,只能挖空心思去想象,却不可能在现实中出现。 “哎!” 诸葛飞星瞧着多如牛毛的人群,听着人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不由叹了口气。 情伊却好像非常喜欢这样热闹的场面,将手中的剑递给诸葛飞星:“帮我拿着,我去选衣服!”挤过拥挤的人群,找了个人相对较少的位置站下来,四处张望端详。 诸葛飞星问道:“情伊,怎么样?能和老板说上话吗?” 情伊大声回答道:“我尽量试试吧。”话音刚落,向上调了调,大声呼喊:“老板,我要买衣服,我要买衣服。” 老板根本听不见情伊的喊声,依旧笑眯眯地收钱。 诸葛飞星瞧着络绎不绝、进进出出的人群,沉思了片刻,竟然看透了一件大多数人都看不透的事情。 “有钱能使鬼推磨,多么可笑的话!” 他突然想到了这句话。 第五十四章 雪漫长安(四) 紧接着,他的心里就产生了种悲哀,一种作为人的悲哀。 因为在他看来,这个时候最痛苦的事情不再是没钱,而是明明你手里拿着很多钱,却没有机会花出去。 而在此时此刻,钱已经不再像人们心中想象的那样是万能的了,而是变得一文不值,这个道理如沙漠中的人心中只惦记着清澈的泉水,如濒临死亡的人心中只惦记着生命,钱早已不在人们的关心范围内。 诸葛飞星和情伊被拥挤的人群挤来挤去,只能眼睁睁瞧着喜欢的衣服被旁人抢光而无能为力,那种着急和绝望,绝不亚于自己的情人被旁人抢走。 “老板,我要买衣服。” 情伊跳的腿都软了,喊的嗓子已发哑,但老板依旧没听见。 诸葛飞星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彻底放弃了,于是大声对情伊喊道:“情伊,这里人太多,我们还是另找一家吧。” 情伊狠狠躲了躲脚,噘着嘴来到诸葛飞星面前,满脸的不高兴:“要不是看在他们是老百姓,我非拔出剑吓唬吓唬他们。我就不信,他们不怕死。” 诸葛飞星温声道:“不要生气了,这么大的长安城,买衣服的门店多得是。” 情伊道:“好吧!”和诸葛飞星相继向门外走去,然而,刚走了五六步,突然听到阵冷漠如霜的大喝声:“这里的衣服‘魔域王城’征用了,不想死的,赶快离开。” 吵闹的人群先是一怔,然而只安静了片刻,就又吵闹了起来,又各自买自己的衣服,丝毫没有因冷漠的威胁而停止,丝毫没把那个人命令放在心上。 但诸葛飞星和情伊却提高了警惕,停下了脚步。 “我们走吗?” 情伊征求诸葛飞星的意见。 诸葛飞星紧握利剑,沉声道:“我们暂且不走,在人群中静观其变。” “好的!” 情伊说话的同时,就下意识地站在了人群中。 诸葛飞星瞧着拥挤的人群,再想想刚才自称是“魔域王城”的门人的威胁,心里不由得担心和紧张起来:“但愿不要发生事情才好。”静静隐藏在人群中,想看看究竟。 “这里的衣服‘魔域王城’征用了,不想死的,赶快离开。” 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但店里的客人却充耳不闻。 诸葛飞星用最舒服的姿势握着“重情剑”,小心谨慎,丝毫都不敢松懈,看着人群中的情伊,叮嘱道:“情伊,我们只需静观其变,绝对不可冲动!” 他之所以如此叮嘱情伊,是因为他已感到了不祥,而且他的直觉也告诉他,这里将有事情要发生了。 其中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知道“魔域王城”这四个字代表着鲜血和杀戮。 果然不出所料,当诸葛飞星再次望向门口的时候,已有八个手无寸铁的人倒下去,倒在红色的血泊中。 “杀人了!” 看到人顾客,下意识地发出惊恐而刺耳的吼声。 紧接着店里就陷入了慌乱、 大家脸色惨变,犹如惊弓之鸟,胆战心惊地扔下手中的东西,向店外涌出去,像仓惶逃窜的老鼠。 但诸葛飞星和情伊却没有动。 他们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紧紧握着剑。 (七) 倘若你真正想看透人类内心的虚伪和丑露的话,那有个时间是不容错过的,这个时间就是在人们慌乱逃命的时候。 因为在这个时候,人们心中最本质的东西会毫无保留的显现出来。 生死攸关时,人们往往只想着自己的性命,认为自己的命是世上最珍贵无比的,却很少能想到别人,更不会想到旁人的命是不是也和自己的命一样,是珍贵无比的。 一时间,在他们的心里,好像只有自己的命是命,而旁人的命已不冭是偽o??而是分文不值的草芥,是可以任意践踏的东西。 诸葛飞星看到逃窜的人群,看到踩踏的伤者,突然想到了这些。 想到这些的时候,他的心里如刀割般疼痛。 “为什么会这样?” 情伊不懂。 诸葛飞星机械地摇头。 然而,在痛苦绝望的时候,却出现了温馨的一幕。 情伊当然也看到了这幕,悠悠说道:“在这个世上,还是有人情味的,也不是每个人都是冷血无情,只顾着自己去逃命的。” 如果说在这逃命的时刻,最能看出人心的邪恶和冷漠的话,那么恰恰也是在这生死攸关、九死一生的时刻,隐藏于人性深处最美好的东西往往也会显现出来。 而这最好的东西就是心中的善良、正义的理念和舍己为人的精神。 也许正是因为有这些美好的精神的存在,这个世上才不至于变得冷漠如冰,人和人之间才会关心和爱护。 偌大的店铺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诸葛飞星和情伊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年轻女人。 年轻女人约莫三十多岁、身穿红色夹袄,站在最里面的拐角???L耍她的背后却是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 “在这个世上,还是有人情味的,也不是每个人都是冷血无情,只顾着自己去逃命的。” 情伊变将跙???话说了一遍,不是因为她没有别的话可说,而是她看到年轻女人大义凛然的神情和义薄云天的举动,能想到的赞赏只有这句话。 诸葛飞星道:“的确是这样的。” 因为在诸葛飞星和情伊看来,整个店铺中,最应该逃走了就是这个身穿红色夹袄的年轻女人和她身后的孩子。 但她们却留了下来。 年轻女人脸色惨白如纸,害怕地咬着嘴唇,额上已经溢满了黄豆大小的冷汗,但她却依旧责无旁贷地挡在小男孩面前,半步都不愿意离开,目光呆滞地盯着地上因逃跑而不成,却被踩踏而死的人。 鲜血横流,尸横遍地。 店铺里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 诸葛飞星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黯然叹了一口气,顿了一顿,急转视线,恭恭敬敬地看着惊魂未定的年轻女人,暗想道:“在别人看来,这里是最危险的地方,但在母亲看来,这里却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别人逃跑,是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而这位母亲不逃跑却是为了保全自己孩子的性命,母爱真是伟大啊!”想到这里,疾步来到年轻女人面前,恭敬地拱了拱手:“大姐,我能帮你什么忙吗?” “你可以帮她收尸!” 还没等年轻女人口出回答,先前的那个冷漠的声音又传进来,好像鬼魅的嚎哭一样,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紧接着就见个衣装华丽,英俊潇洒,手拿长剑的年轻人迈着轻轻的慢慢的步子走进了店铺。 年轻女人瑟瑟发抖,冷汗冒个不停。 诸葛飞星低声道:“你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话音刚落,就冲情伊使了个眼色,示意让情伊保护好年轻女人,而他则迎了上去。 情伊挡在年轻女人的生前,冷冷地瞧着衣装华丽的年轻人。 诸葛飞星毫无惧色,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端详着衣装华丽的年轻人,拱手问道:“不知阁下是……” “秦诺!” 年轻人打断了诸葛飞星的问话,语声冷漠如冰,满不在乎地瞟了瞟诸葛飞星,而后眼睛就四处观察瞧望,好像在欣赏房间的美,又好像在合计房间里的衣服。 诸葛飞星温声:“很不错的名字。” 秦诺四处观察了好长时间,仍然是幅不屑一顾的样子,冷冷问诸葛飞星:“其他人都跑了,你为什么不跑?” 诸葛飞星道:“因为我没有买到自己喜欢的衣服。” 秦诺眼神冷冷淡淡的,见诸葛飞星和情伊衣衫单薄,仍然穿着秋天的衣服,索性就相信了诸葛飞星的话语,沉思了片刻,轻抚着长剑,阴测测地说道:“这天很冷,是该买件厚点的衣服御寒。” “所以我没有走。” 诸葛飞星笑的更灿烂。 秦诺道:“难道你不怕死?” 第五十四章 雪漫长安(五) “怕!” 诸葛飞星毫不考虑,斩钉截铁地回答。 他从来不说谎,而且也不会说谎。 不管面对什么情况,或顺境或逆境,他都不会说谎话,即使是现在这样大战一触即发的危急时刻,也毫不例外。 秦诺讥诮地笑了一笑:“想不到你还是个非常诚实的人。” 诸葛飞星不动神色,下意识地瞟了瞟秦诺说的剑,悠然说下去:“诚实的人纵然也千般不好,但至少要比整日满口谎言的人要强,何况在这个世上,我想没有一个人不怕死,就算真的有,也是圣人。” 秦诺同意地点头:“你不但是个非常诚实的人,而且还很有见地,和其他那些迂腐不堪的江湖英雄不一样,不会整日将仁义道德、江湖正义挂在嘴上。” “我说我是放在心里的,你相信吗?” 诸葛飞星郑重其事地问秦诺。 秦诺见诸葛飞星眼神坚定,面色严肃,丝毫都不像是在开玩笑,更无半点虚张声势、故弄玄虚的意思,于是不得不相信:“我当然相信。” “可惜啊!” 诸葛飞星暗暗叹息。 秦诺问:“可惜什么?” 诸葛飞星瞟了瞟秦诺手中的长剑,又瞟了瞟秦诺伸手冷漠无情的魔徒,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可惜我们不是同一路人。” “你的意思是我们是敌人?” 秦诺咄咄相逼,眼中已有了冷冷的杀意。 诸葛飞星道:“是不是敌人,我此时还不知道,不过眼下我们却是对手。” 秦诺瞧了瞧红衣女人,又若有所思地盯着诸葛飞星手中的剑,淡淡地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为了个毫不相干的女人,会和我打动干戈?” 诸葛飞星沉默下去。 但他的手已攥紧了剑柄,心里已提高了警惕。 秦诺眼睛一扫,就瞧到了诸葛飞星手上细微的动作,但他却好像全然不知,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一面轻轻摸着冰冷的剑柄,一面阴测测地笑了起来:“既然怕死,可你为什么不逃呢?难道也是为了这个女人?” 红衣女人眼睛瞪的大如明珠,惊恐地瞧着秦诺,瞧着秦诺手中的剑。 云嫣嫣全神兼备。 诸葛飞星悠悠笑了笑:“我不离开这里,是因为我还没有买到自己喜欢的衣服,这么冷的天气,如果没有衣服御寒,恐怕是会被冻死的。” “可我知道,你绝不会被冻死。” 秦诺心里暗暗盘算,却迟迟不敢出手。 因为他见诸葛飞星镇定自若,无论是站位,或是握剑的手法,都完美无缺,没有任何的破绽。 而诸葛飞星不急着出手,是因为他觉得面前的这个对手,虽然年纪尚且,但心思却缜密如针,实力不可估量,于是他模棱两可地说了句:“恐怕是吧。” 秦诺眼睛扫描仪端详着诸葛飞星,正在耐心寻找破绽,但嘴上却冷冷淡淡地说道:“如此说来,你今天要是买不到自己喜欢的衣服,是不会轻易离开的,对吗?” 诸葛飞星道:“是的。” 秦诺瞧了瞧屋子里琳琅满目的衣服,寒声道:“可你想必也听到了,这里的衣服我全要了,别人一件都不能拿。”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阁下的命令,我的确听到了,而且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是个血也许还不知道,我这个人做事向来非常认真,甚至有些偏激,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只要是我认准的事情,只要是我看准的东西,要是拿不到手,我是绝不会舒服的。” 秦诺冷冷笑了笑,满不在乎地道:“阁下的为人和癖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只关心这店铺里的衣服,只要阁下不动这里的衣服,想做什么都无所谓。” “我们凭什么不能拿衣服?” 情伊见秦诺霸道蛮不讲理,顿时火冒三丈,恨声质问出来。 秦诺一字一字道:“凭你们怕死!” 诸葛飞星道:“难道阁下不怕死吗?” “当然怕,不怕死的是王八蛋。” 秦诺坦然承认。 诸葛飞星沉默了片刻,悠然地说道:“如此说来,阁下也只是个普通人。” 秦诺道:“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可就是我这样的普通人,却要破了阁下的规矩,让阁下扫兴而归了。” 诸葛飞星道:“可我却不想扫兴而归。” 秦诺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得意而狐疑的笑容,虽然表面上对诸葛飞星非常客气,但实质上却是在打心里战,是笑里藏刀,此时见诸葛飞星毫不动摇,索性脸色立刻沉下来,寒森森道:“我的职责是要保护这些衣服,而阁下的职责却是要拿到称心如意的衣服,这就好像猎手的任务是捕捉猎物,而猎物的任务是逃避猎手捕捉一样,真是妙计了。” 诸葛飞星道:“阁下的比喻非常恰当,只不过我不是经验丰富的猎手,而阁下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猎物,而是个和猎手同样危险、同样精明的猎物。”说到这里,聚精会神地盯着秦诺握剑的手,自己的手已用最舒服的姿势握住剑柄,已准备随时为自己的衣服出手,就好像猎手随时为猎物出手一样。 秦诺当然也做好了准备,沉声道:“出手吧。” 诸葛飞星毫无顾虑,就像猎手见到了肥美的猎物,心里早做好了十足的把握和准备,脸色一变,闪电般抽出了手中的剑。 与此同时,秦诺也拔出了剑。 瞬间,两道耀眼的亮光划过每个人的眼睛。 紧接着他们就激战在一起。 情伊见秦诺剑法凌厉,和诸葛飞星对战,丝毫都不吃力,心里顿时担心的不得了,忙出言提醒诸葛飞星:“大哥,小心点儿。” “放心吧。” 诸葛飞星回了声,但手上却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秦诺面色冷酷,见诸葛飞星剑法高绝,不但不在自己之下,反而要比自己强上很多,心里顿时紧张起来,暗暗琢磨道:“怪不得这小子有恃无恐,想不到他的武功这么高,我若再与他继续纠缠下去,必败无疑,弄不好还会死在他剑下,看来我得找机会脱身。”身子侧了侧,躲开诸葛飞星一剑,然而还没来得及反应,诸葛飞星就又攻出一剑。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从店铺外匆匆忙忙跑进来个黑衣人,见诸葛飞星和秦诺正在苦斗,先是一惊,继而拱手禀报:“秦大侠,蓝护法要你马上过去。” 秦诺问:“什么事?” 黑衣人回禀:“秦大侠,蓝护法说已经找到那个小妮子了,让你带着‘魔剑使者’立刻过去。” 诸葛飞星听到“魔剑使者”四个字,不由怔了怔,手上的动作瞬间就慢了下来。 秦诺眼疾手快,立刻就抓住了诸葛飞星这个犹豫的空隙,心里暗暗庆幸的同时,一剑刺向诸葛飞星的胸口。 诸葛飞星举剑阻挡。 秦诺的剑尖点在诸葛飞星的剑上,随即借力打力,向后退了出去。 情伊瞧出了秦诺的意图,迫不及待地提醒:“大哥,他要跑。” 诸葛飞星不追,却停了下来。 “告辞!” 秦诺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人已借助诸葛飞星的力道,掠到了街道上。 诸葛飞星手势,长出了口气,并没有去追。 秦诺剑入鞘,手法之快,快如闪电,脸上带着冷冷的笑容:“阁下想要什么衣服,只管自己挑,在下有事失陪了。”双脚轻轻蹬地,跃上屋顶,消失不见了。 众黑衣人匆匆离去。 诸葛飞星看了看情伊,着急地道:“情伊,我们跟去看看。” “不拿衣服了?” 情伊忙问。 诸葛飞星摇头:“大事要紧,片刻耽搁不得。”和情伊疾步跑出店铺,尾随众黑衣人而去。 情伊挠了挠额头,不解地嘟囔道:“大爷也真是奇怪,刚才那个人不让他取衣服时,他拼死都要取,而此时那个人让他随便取衣服,他却不取了,真是奇怪!” 第五十五章 魔剑使者(一) (一) 只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黑衣人们就来到了一个叫做“迎客居”的客栈门前。 诸葛飞星和情伊也来到迎客居客栈附近,只是他们隐藏在街道拐角处,在暗暗观察着客栈前的一切。 寒风怒吼,白雪纷飞。 一场血溅雪飘的大战迫在眉睫。 只见在迎客居门前的空地上,站着十八个男人,他们围成一圈,这一圈人都是身穿黑色杀手劲装,手里拿着锋利无比、杀人无形的长矛。 他们面无表情,眼露凶光,就像是来自地狱中的魔鬼,死死盯着圈中央的蓝色衣服的女子和白色衣服的女子。 诸葛飞星四处张望几眼,瞧不见秦诺的踪影,心中顿觉奇怪,暗暗自语:“奇怪了,那个秦诺怎么没有来?” 情伊的眼睛也没有闲下来,也是前后左右寻找了半响,却不见秦诺的影子,心里疑云重重,喃喃地问:“大哥,那个男人怎么没来?” 诸葛飞星道:“我也不知道。” 情伊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诸葛飞星表情严肃,没说什么,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又目不转睛地盯着客栈前,一字一字道:“情伊,盯着圈中的人!” 情伊会意地点头:“我知道。”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圈中的蓝衣女人和白衣女子。 诸葛飞星见其中个黑衣人手中的长矛在眼光下闪闪孤光,思绪一动,就想起了两个月前在客栈吃饭时,叫老三的小二和他自己说的话,心里不由一惊,惊魂日出:“他们是魔域王城的人!” “你说什么?” 情伊没听清楚诸葛飞星的话。 诸葛飞星咬牙切齿,心里顿时为圈中的姑娘担心,暗自推测:“她们怎么会得罪‘魔域王城’的人?难道她们就是黑衣人口中的小妮子?” 情伊突然问道:“大哥,我们出手吗?” 诸葛飞星摇了摇头:“不急着出手,我们再等一等。”又端详着白衣女子,但见她背影婀娜多姿,却又觉得非常熟悉,暗暗琢磨道:“好熟悉的背影,仿佛以前在哪里见过,会是谁呢?” 就在这时,只听到蓝衣女子娇声说:“水姑娘,好久不见,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巧了,这个世界可真是太小了,小到时时刻刻都能见到仇人,你说对吧?” “水姑娘是谁?” 情伊挠了挠额头,暗暗自语。 紧接着,蓝衣女子又接了下去:“想不到两个月没见,你还是这么漂亮,真是让人羡慕啊。” 诸葛飞星瞧着蓝衣女子娇美而妩媚的面容,脑海里突然闪出个名字,失声惊呼道:“难道她就是黑衣人口中的蓝护法?” 情伊惊问道:“你说蓝衣女子是‘魔域王城’的蓝护法?” 诸葛飞星摇头:“我也不能确定。” 然而,诸葛飞星心中的迷惑,白衣女子很快就帮他解开了,只听她冷冷地质问:“蓝蝎子,秦诺那个畜生在哪里?” 诸葛飞星听到白衣女子的质问声,就好像是听到了娓娓动听的天籁之音似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悠然道:“难怪我觉得她的背影好熟悉,原来是琳琅啊!” 情伊皱了皱眉:“琳琅是谁啊?” 诸葛飞星道:“此事说来话长,等把事情解决了,我再告诉你。”话音刚落,豁然站了起来,温声道:“我们过去吧。” “好的!” 情伊答应,跟着诸葛飞星向客栈门前走去。 蓝蝎子脸上依旧带着娇美的笑容,悠悠说道:“水姑娘,你不要心急,本护法已让人去通知你的好师兄了,只要你在这里稍等片刻,你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水琳琅狠狠咬了咬牙,眼睛里带着无限的愤怒和怨毒,死死盯着蓝蝎子,好像恨不得立刻把蓝蝎子千刀万剐,恨声道:“他不是我的师兄,他是我的大仇。” 蓝蝎子道:“这多日子过去了,想不到你的仇恨丝毫都没减。” 水琳琅咬牙道:“杀父杀母之仇,欺师灭祖之恨,不共戴天,就算是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将秦诺这个狗贼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恨。” 诸葛飞星疾步来到人群周围,机警地扫视着众黑衣人,迫不及待地呼喊:“琳琅!” 情伊不解:“大哥,你在和谁说话?谁是琳琅啊?” 水琳琅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心里震惊,急忙转过了头,见诸葛飞星赫然出现在自己的眼睛,心中大喜:““飞星,是你啊!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实在是太好了。” 诸葛飞星也深感意外,一时间好像高兴的忘却了一切,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笑容满面地应和:“是啊,真是太好了。” 情伊直到这个时候,才瞧见了水琳琅的真正容貌,见水琳琅绝代风华、容颜娇媚,心里万分惊讶,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想不到天下竟有这样漂亮的女子,真是太漂亮了。” 水琳琅瞧着眼前凶神恶煞的黑衣人,不由得苦笑道:“只是想不到我们却是以这样的场面见面,真是可笑啊!” 诸葛飞星四处张望几眼,不见魏心决的踪影,心里深感迷惑,于是忙问道:“琳琅,魏大哥怎么不和你在一起?” “师兄他……” 水琳琅心里悲痛,眼泪就落了下来。 诸葛飞星见水琳琅神色凄然,泪落如雨,再想想江湖中关于水灵宫被魔域王城惨遭灭门的噩耗,顿时恍然大悟,温声安抚道:“琳琅,你只管放心,我会救你脱离危险的。” “琳琅姐姐,小心背后!” 情伊花容惨变,急忙出言提醒水琳琅。 诸葛飞星眼睛稍稍抬了抬,就看到两枚毒镖顺着雪白的地面飞掠过来,带着两股强劲的杀气,就好像是两条口吐信子的阴险而残忍毒蛇,又好像是两个地域里嗜血如狂的魔灵,风驰电掣向水琳琅的身体窜去。 (二) 蓝蝎子早已瞧见了在旁边观看的诸葛飞星和情伊,当然也注意到了诸葛飞星和情伊手中的剑,只是刚开始他没有太在意,只是以为诸葛飞星和情伊是由于好奇而围上来看热闹的武林人士。 然而,当她见到水琳琅和诸葛飞星互诉见面的喜悦之情时,立刻就觉得自己错了,再加上她刚才听到了诸葛飞星要救水琳琅脱离危险,瞬间就意识到诸葛飞星和情伊绝非普通人,而且他们也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紧接着,她就下意识地瞧瞧自己手下的黑衣杀手,虽然他们手中拿着锋利无比长矛,但却没有多大的战斗力。 想到这一层,蓝蝎子就在暗暗盘算担忧,然而正在她苦无良策时,却见水琳琅背对着自己,而且毫无防备,心中大喜:“这真是天助我也!”想到这里,她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于是就掷出了两枚“寒心钉”。 然而,蓝蝎子千算万算,却万万没算到情伊瞧见了她出手,并及时提醒了诸葛飞星。 “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诸葛飞星咬牙切齿,大喝一声,紧接着双腿用力点地,整个人便跃到人群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起了水琳琅,向侧面闪去,速度之快,快如闪电。 手握锋利长矛的黑衣杀手只觉眼前有个黑影闪过,并带着强劲的冷风,都下意识地闭了闭双眼。 然而,当他们再次睁开眼睛时,场中又多了个男人。 这个人正是诸葛飞星。 就好像幽灵不会随便出现,一旦出现,就会要人命、要见血一样,蓝蝎子的“寒心钉”当然也不会随便出手,一旦出手,自然也要见血要命。 第五十五章 魔剑使者(二) 可惜的是,那两枚“寒心钉”不是刺到了水琳琅的身上,而是刺到了其中一个黑衣杀手的喉咙里,要的也不是水琳琅的命,而是黑衣杀手的命。 血溅雪飘。 黑衣杀手眼球突出,惊愕地盯着蓝蝎子,喉咙里“咯咯”响了几声,就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紧接着就倒在了地上。 “咣当!” 随着清脆的响声,手中的长矛也重重落在地上。 蓝蝎子见诸葛飞星横加干涉,顿时恼羞成怒,跺了跺脚,咬牙切齿地骂道:“妈的,本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却不料被这样一个不知名的小子给破坏了,真是倒霉。” 诸葛飞星抱着水琳琅,就好像是轻轻柔柔的雪花,轻轻落在地上,急忙放开水琳琅,询问道:“琳琅,你没事吧?” 水琳琅神色痴迷,一想刚才诸葛飞星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再想着诸葛飞星着急紧张的神情,一时高兴,脸颊上居然泛起了丝丝的红晕,绝不是被寒冷的天气冻红的,而是被心中的情义羞红的,嫣然道:“飞星,你又救了我一次。” 诸葛飞星道:“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话音刚落,就冲外围呆若木桩的情伊招了招手:“情伊,你过来。” 情伊之所以神情呆滞,惊魂未定,并不是被蓝蝎子那两枚寒气森森“寒心钉”惊吓导致的,而是被诸葛飞星和水琳琅相互对视的神情而惊呆。 先前,她见水琳琅躺在诸葛飞星怀里深情款款的样子,心中万分不解,暗暗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呢?琳琅姑娘长的这么漂亮,此情此景,如果让大嫂看见可就糟糕了,如果让絮儿姐姐看见,她也必然会尴尬无比,可此时却让我看见,我……”想到这里,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眼里竟然溢出泪水。 只是她不是悲伤,不是喜悦,也不是嫉妒。 到底是什么? 她自己都想不明白。 而此时此刻,当诸葛飞星瞧见冲自己招了招手,让她过去,先是怔了怔,继而急忙拭去眼角的泪水,身子一动,就如燕子般腾空而起,掠到了诸葛飞星身边,笑眯眯地问道:“大哥,你叫我什么事?” 诸葛飞星指了指水琳琅,温声给情伊介绍:“情伊,这就是琳琅,‘水灵宫’水大侠的千金。”指了指情伊,又给水琳琅解释:“琳琅,这是情伊,是江湖中鼎鼎大名的‘阴阳神殿’日帝的女儿。” “日帝的女儿?” 水琳琅深感意外,怎么都想不到面前这位相貌清秀、单纯漂亮的姑娘居然是威名赫赫的日帝的女儿。 蓝蝎子听到诸葛飞星这样介绍情伊的身份,心里也是一惊,暗暗自语道:“她是日帝的女儿?” 情伊嫣然行礼:“琳琅姐姐,你好。” 水琳琅拱了拱手,瞧着笑容满面的情伊,心中倍感亲切,柔声还礼:“情伊妹妹,很高兴见到你。” 情伊扫了扫周围冷酷无情的黑衣杀手,忙出言问道:“琳琅姐姐,你怎么得罪他们了?” 水琳琅道:“姐姐和他们本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不需要得罪,只要见了面,就会生死相拼。”转头看着诸葛飞星,正要问云嫣嫣的消息时,却听到蓝蝎子冷冷地笑了出来:“臭小子,你坏了我的好事,你知道会付出什么代价吗?” 诸葛飞星毫无惧色,看着蓝蝎子,将蓝蝎子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一字一字地问:“看你年纪轻轻,没想到出手如此狠毒,如果在下猜的不错,你就是黑衣杀手口中说的‘魔域王城’的蓝护法,对吗?” 蓝蝎子面不改色,若有所思地扫了扫刚才去通知秦诺的黑衣杀手,媚笑道:“公子所说不假,小女子正是‘魔域王城’的蓝蝎子。” 水琳琅见蓝蝎子满不在乎,有恃无恐,心中的愤怒不打一处来,咬牙道:“蓝蝎子,你杀了我娘、我爹和我的师兄,这笔仇今天我们得好好算算。” 蓝蝎子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仰天大笑几声,待笑声刚止,就指着周边十七名黑衣杀手,得意洋洋道:“水姑娘要杀我蓝蝎子报仇,我蓝蝎子无话可说,但面前这些人都是我蓝蝎子的人,而且他们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嗜血如命的魔徒,你以为凭你的三脚猫能杀的了我吗?” “蓝蝎子,你未免太狂妄自大了吧?” 情伊指着蓝蝎子,眼神犀利如刀。 蓝蝎子仔细端详着情伊,半信半疑地问道:“你真是日帝的女儿?” 情伊沉声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说话太过狂妄。”说到这里,一一扫过手拿长矛的黑衣杀手,不屑一顾地摇了摇头,不惊不慌地问:“蓝蝎子,你觉得他们能阻挡我们吗?” 蓝蝎子是极度谨慎的人,此时瞧见情伊毫无畏惧,且悠然自得,再想到情伊是日帝的女儿,立刻就提高了警惕,但脸上仍然是冷冷淡淡的,一字一字道:“姑娘说话的口气倒是不小,我蓝蝎子很喜欢,只是不知道你的武功怎么样?是不是和你的嘴一样让人心服口服啊?” 情伊道:“本姑娘的武功怎么样,那是本姑娘的事情,如果你真想知道,大可出手试试,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诸葛飞星拉了拉情伊的衣服,冲情伊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情伊,不要冲动,蓝蝎子虽然年轻,但她能当上‘魔域王城’的护法,绝非普通人!”盯着蓝蝎子,不动神色道:“水姑娘初次来长安,不懂长安城的规矩,如果什么地方得罪了蓝护法,还请蓝护法看在在下的面子上,宽恕她这次,好吗?” 蓝蝎子见诸葛飞星神色见隐藏着浩然正气,虽然说话万分虔诚,却有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思绪一动,竟然又想起个人,一个对她非常重要却又曾经深深伤害她的人,沉思了半响,冷冷道:“不是本护法不想给你这个面子,只是她是‘魔域王城’的死敌,我蓝蝎子身为‘魔域王城’的护法,岂可轻易放过自己的敌人?如若你是我,你会轻易放过自己的敌人吗?” “我……” 诸葛飞星哑然。 蓝蝎子没让诸葛飞星开口,淡淡起瞧着水琳琅,一语双关道:“这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我蓝蝎子肯卖你这个面子,放了水姑娘,但水姑娘也定然不会放过我蓝蝎子的,我说的对吧?” 水琳琅恨声道:“你说的不错,你和秦诺那个狗贼杀了我的父母,水琳琅生为人子,父母大仇,岂能不报?” 蓝蝎子问诸葛飞星:“我说的没错吧?” 诸葛飞星一字一字说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生为人子,的确不能不报,不过……” 蓝蝎子问:“不过什么?” 诸葛飞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水琳琅,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正色地接下去:“不过在这个世上,任何的事情都不是绝对的,任何的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大仇当然要报,但却不一定要在此时此刻。” 情伊不解地问道:“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诸葛飞星看了看水琳琅。 水琳琅握剑的手颤抖不停,像是在做着艰难的抉择。 情伊沉声道:“蓝蝎子,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的武功吗?既然如此,为何你迟迟不肯出手呢?” 蓝蝎子不急不躁,扫了扫伊手中的剑,自知自己不是这三个人的对手:“日帝武功卓绝,天下难逢敌手,这个小妮子是日帝的女儿,武功自然不会差。再加上这个臭小子,若是我鲁莽出手,后果必然不堪设想。”想到这里时,决定以退为进,于是笑眯眯地说:“姑娘是日帝的女儿,武功自然非常不错,蓝蝎子甘愿认输。” “好狡猾的蓝蝎子。” 诸葛飞星看穿了蓝蝎子的用意,暗暗自语。 第五十五章 魔剑使者(三) 蓝蝎子接着说了下去:“常言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我们此时的确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去做,就算水姑娘想杀我蓝蝎子报仇雪恨,但也不一定是在现在,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不是吗?” 情伊讥诮道:“你是怕死吧?” 蓝蝎子模棱两可地回答:“如果姑娘非要这样认为,那蓝蝎子也不必出言强辩。只是此时你们故人重聚,是天大的喜事,最应该做的是举杯欢庆,互诉衷肠,而不是打打杀杀,血流成河的!” 水琳琅脸色沉了下来,剑尖指着蓝蝎子,怒气冲冲道:“蓝蝎子,别在花言巧语,寻找机会,我是断然不会再上你的当。” “哎!” 蓝蝎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只是她这叹息声,听在水琳琅的耳里,却显得异常刺耳,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的味道。 于是,她冷冷地道:“你的事情什么时候做,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水琳琅管不着,也不想管,但父母大仇,我水琳琅此时此刻必报不可。”话音刚落,就向蓝蝎子攻去。 诸葛飞星见水琳琅如此心急,心里大惊,但深知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因此立刻叮嘱水琳琅:“琳琅,蓝蝎子的武功不弱,你切不可大意,也不可轻敌。” “琳琅姐姐,我帮你。” 情伊磨刀霍霍,已准备冲上去。 诸葛飞星叮嘱:“情伊,小心点。” “知道了。” 情伊点了点头,疾风骤雨般拔出剑,向蓝蝎子攻去,和水琳琅合力围攻蓝蝎子,准备速战速决。 诸葛飞星望了望空旷雪白的街道,暗暗琢磨:“秦诺为什么迟迟不出现?他到底有什么阴谋?也好,我可以趁机解决了这些黑衣杀手,免得待会儿被动。”想到这里,行云流水般抽出“重情剑”,就使出了一招“龙卷天下”。 一时间,剑影重重,人影无数,剑影幻化,影剑相随,带着股摧枯拉朽的杀伤力,风驰电掣般向黑衣杀手落去。 蓝蝎子见水琳琅毫不留情地向自己刺来,虽心里早有准备,但还是吃了一惊,倒吸了口冷气,紧接着整个人借力躲闪,右手在怀中轻轻摸了摸,就摸出四枚“寒心钉”,用力向水琳琅掷出两枚。 “找死!” 她瞧着“寒心钉”向水琳琅窜去,心里暗暗窃喜,但眼睛一抬,又见情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自己攻来,心中的喜悦登时变成了惊骇,但手上的动作却不马虎,狠狠咬牙,全力将手中剩余的两枚“寒心钉”刺出。 相比较蓝蝎子,黑衣杀手要好对付的多。 诸葛飞星只用一招“龙卷天下”,就结束了黑衣杀手的性命。 他们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相继倒在雪地上。 只见他们眼球突出,动也不动地躺在地上,衣服破烂,满身都是剑伤,嘴角溢出了鲜血,一时间血溅雪飘,白雪已被红血染红。 水琳琅瞧见蓝蝎子的两枚“寒心钉”迎面刺来,心里丝毫都不惊慌,下身不动,上身只轻轻摆了摆,如花丛中翻飞的白蝴蝶般,动作轻盈而优雅,避开了“寒心钉”,正要再次攻击,却见蓝蝎子向情伊出手,忙提醒情伊:“情伊妹妹,小心!” 情伊悠然一笑:“放心吧。”眼瞧着“寒心钉”离她的身体已不到一米,但她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居然无半点恐慌,傲然自得道:“你就这点本事吗?” “不知死活!” 蓝蝎子阴测测笑了笑。 情伊讥诮道:“你这样的武功都能当上‘魔域王城’的护法,看来黑魔子也不过如此啊!”话音刚落,只见她眼睛一聚,紧接着双脚轻轻磕了磕地,身体瞬间就窜上了高空,随即使用了“美人吟”中的“天外飞仙”,轻而易举就闪开了那两枚如幽灵般的“寒心钉”。 诸葛飞星情不自禁地称赞:“好俊俏的功夫。” 蓝蝎子脸色惨变,不由暗惊道:“不愧是日帝的女儿,果然非比寻常。”眼睁睁瞧着四枚“寒心钉”有去无回,一时间更觉六神无主,危险重重,不知如何丝毫,只是极力躲闪水琳琅的剑。 情伊落在地上,随手拾起一枚“寒心钉”,嘲讽道:“蓝蝎子,你这暗器的外形制作的像一个心,倒是好看的很,可惜就是打不到人,不知它叫什么名字?” 蓝蝎子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心里愈发恐慌,但她强忍着,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保持冷静,于是不理会情伊的讥讽,而是集中精神和水琳琅动手。 情伊道:“琳琅姐姐,要不要情伊帮你?” 水琳琅道:“情伊妹妹的好意,琳琅姐姐心领了,你只管站着观战即可,琳琅姐姐自可杀了这个女魔头。”又向蓝蝎子的眉心刺去,但刚掠出几米,却被一个人挡了回来,急速向后退去。 诸葛飞星了解水琳琅的性格,知道水琳琅嫉恶如仇,不喜欢旁人帮助,再加上他自己又不愿意和女人动手,因此在杀了黑衣杀手以后,他并未出手攻击蓝蝎子,只是站在远方,静静盯着水琳琅和蓝蝎子间的大战。 此时此刻,见水琳琅被无情地击开,心里一震,脑海里立刻就闪现出嵩山山道上云嫣嫣被残龙无情抛出的那幕情景,顿时惊慌失措,拼尽全力腾空而起,紧紧抱住迎面飞来的水琳琅。 蓝蝎子急忙收势,见秦诺站在自己的身边,一面喘着粗气,一面冷冷地质问:“秦诺,你怎么才来?是不是怕我命太长了?” 秦诺避开蓝蝎子咄咄逼人的眼睛,温声问道:“你没事吧?” “死不了。” 蓝蝎子毫不领情。 诸葛飞星落在地上,紧紧抱着水琳琅,迫不及待地问道:“琳琅,你没伤着吧?” “我没事。” 水琳琅挣脱诸葛飞星的怀抱,尴尬地摇了摇头。 情伊忙跑上去,询问道:“琳琅姐姐,你没事吧?” 水琳琅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冲情伊点头:“我没事,不用担心。”说完,就恶狠狠地瞪着将她击退的人。 只见这人身穿黑色盔甲,手舞长剑,脸上带着个金灿灿的黄金面具,金色面具遮住了他的整张脸,只露着眼睛。 可奇怪的却是,这个人的眼睛空洞洞的,冷冷淡淡的,没有半点感情,就好像是一个没有灵魂没有思想的冰冷的躯壳。 秦诺迈出一步,看了看诸葛飞星和情伊,淡淡地笑了笑:“我们又见面了。”还没等诸葛飞星和情伊回应,就笑容满面地瞧着水琳琅,悠悠道:“师妹,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真是巧的很呐。” “师妹?” 情伊瞪大了眼睛,惊讶程度可想而知。 诸葛飞星虽未像情伊那样惊呼而出,但心里的震惊程度也非同一般,见水琳琅对秦诺充满敌意,心里顿时就明白了一切:“想不到水灵宫的事情竟然与秦诺有关系,真是师门不幸啊!” 水琳琅愤怒到了极点,咬牙切齿:“我不是你的师妹,你也不是我的师兄。” 秦诺不急不躁,脸上仍然带着悠然的笑容:“往事已经过去,你又何必念念不忘呢?” 水琳琅恨声骂道:“你放屁!” 秦诺诡异地瞟了瞟身旁戴面具的男人,悠悠道:“师妹,你怎么也开始骂人了?我们师兄妹一场,你何必如此绝情呢?” 水琳琅眼里充满的仇恨和愤怒,将剑一挥,直指秦诺的胸口,恨声道:“秦诺,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王八蛋,爹和娘全心全意待你,你不知感激回报,到头来却……却下了毒手,我今天定要杀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为爹和妈报仇雪恨。” 秦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面不改色地说下去:“师妹,既然你这么恨我,那我秦诺也不必再顾念旧情,对你手下留情。”说到这里,下意识地看了看蓝蝎子,阴测测地笑了笑:“报仇不难,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水琳琅道:“废话少说,今天就算是粉身碎骨,我水琳琅也要杀了你这个欺师灭祖的东西!” 蓝蝎子喜笑颜开,施施然向前跨出了一步,轻轻拍了拍戴面具的男人,寒森森笑道:“水姑娘,你先不要着急动手,来看看这是谁?” “故弄玄虚!” 情伊冷冷哼了声。 但诸葛飞星却不敢大意,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具男人。 蓝蝎子得意洋洋道:“看了面具背后的样子,我保证你不会轻易出手。”伸手慢慢将面具的男人脸上的金色面具取下来。 面具摘下时,瞬间出现了张熟悉的脸,只是这张脸冷峻如冰,惨白如纸,就像是活生生的死人。 “魏大哥(大师兄)?” 诸葛飞星和水琳琅失声惨呼而出。 第五十五章 魔剑使者(四) 情伊见诸葛飞星和水琳琅的怪异表情,满脸诧异,但一时又不开口去询问,只是若有所思地瞧着蓝蝎子。 然而,当她再次抬头去看魏心决时,魏心决又戴上了金灿灿的面具,金灿灿的面具,雪白的白雪,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诡异的光芒。 蓝蝎子媚笑道:“水姑娘,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不急着动手了?” 水琳琅厉声质问道:“蓝蝎子,你们到底把我大师兄怎么了?他为什么不说话?他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秦诺用冷冷淡淡地眼神瞧了瞧水琳琅,片刻不到,用手狠狠地重重地拍打着魏心决的肩膀,咬牙切齿地吼道:“大师兄,你看你面前站着的人是谁?” (三) 魏心决面无表情,眼睛里仍然是空洞洞的,一时间就像是个极度悲伤的伤心者,也像是个看破红尘的贤者,更像个失去灵魂的幽灵。 诸葛飞星是个极度善良忠义的人,正如云嫣嫣曾经评价说:诸葛飞星此生最大的优点是善良,而最大的缺点也是善良。 他刚才出手,本不想出手伤人,只是想化解干戈,平安了事,但蓝蝎子和水琳琅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因此为了自保,他不得不出手杀人。 而此时,当他看到自己的结拜大哥魏心决被人折磨的不成人样,犹如行尸走肉,心中除了极度悲伤外,更多的却是怨愤。 但他却没有立即出手。 就算他明明知道自己有百分之百的胜算,却不能出手。 因为投鼠忌器,他此时做任何决定都必须小心谨慎。 他紧握“重情剑”,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和愤怒,态度温和地说道:“蓝护法、秦大侠,在下只想知道一件事情,望你们如实相告。” 秦诺机警地瞧着诸葛飞星,每每想到诸葛飞星武功高强,深藏不透,心里都难免有充满了忌惮和戒备,寒声问道:“阁下想知道什么?” 水琳琅虽然恨得直咬牙,但一时间却只是干着急,心乱如麻,并不敢贸然出手。 诸葛飞星看了一眼魏心决,温声问道:“在下只想知道魏大哥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眼下你问这个,还有必要吗?” 蓝蝎子阴测测地笑。 诸葛飞星沉思了片刻,觉得当务之急是救下魏心决,让他拜托秦诺的控制,而不是纠缠背后的原因,于是他一语双关地说:“在下不想与两位为敌,更不想出手伤人,如果你们肯把魏大哥还给在下,在下感激不尽,如若不然……” 秦诺当然听出了诸葛飞星话中的威胁,但他却有恃无恐,不作理会,淡淡地笑道:“不然怎么样?” 情伊抽出剑,剑尖直指秦诺,冷冷道:“不然就杀你了。” 秦诺不惊不慌,看了看一本正经的情伊,淡淡地问诸葛飞星:“阁下是这位小姑娘说的意思吗?” 诸葛飞星斩钉截铁地回答:“无论如何,今日我必须带魏大哥离开。”说到这里,手已攥紧了剑,看了看秦诺,又看了看蓝蝎子,胸有成竹地接下去:“如果两位不愿意,恐怕我们就得拼死一搏了。” 蓝蝎子神色微变,心里担心了起来。 虽然他没亲手和诸葛飞星过招,但刚才却见看到了诸葛飞星斩杀魔徒时的精妙剑法,再加上,此时她瞧着诸葛飞星胸有成竹、十拿九稳的自信,心里更是担心的不得了:“瞧他面色威严,胸有成足,想必是个深藏不透的高手,但……”想到这里,她瞧了瞧魏心决,顿时得意洋洋:“但有‘魔剑使者’在,一切安然无恙!” 而且,蓝蝎子本就是个极度自负的人,一生最痛恨最厌恶的事情就是威胁,就算敌人把刀架在她雪白的脖子上,她都绝不妥协。况且她此时此刻手上还有个制衡诸葛飞星最大的砝码——魏心决。 因此,他没有把魏心决拱手还给诸葛飞星,只是下了道命令:“‘魔剑使者’,给本护法杀了这三个人。”话音刚落,整个人趁机退到后面,身法矫捷如一阵风。 魏心决就是受了诅咒的魔界幽灵,毫无感情,毫无意识,唯一知道的就是服从命令,闪电般抽出宝剑,杀气腾腾,风驰电掣般向水琳琅刺去,招招凶险无比,招招都不留情面。 诸葛飞星见魏心决出手之快,力量自大,心里不由一惊,想都没想就掠到了水琳琅的身边,举剑挡住魏心决刺来的剑,叮嘱道:“琳琅、情伊,你们退到一边,不准出手,免得伤了大哥。” 水琳琅神色忧虑,见魏心决没有意识,担心的不得了,忙出言提醒:“飞星,你出手要留情面,小心伤到师兄。”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诸葛飞星向魏心决刺出。 然而,当自己的剑尖正要刺向魏心决的身体时,心里骇然,又下意识地收回来,身子侧了侧,深怕伤到魏心决分毫,又怕被魏心决伤到。 一时间,他左右为难,攻也不是,守也不是。 “‘魔剑使者’的武功,阁下还满意吗?” 秦诺幸灾乐祸地问诸葛飞星。 水琳琅恨声道:“秦诺,你这个无耻小人。” 秦诺充耳不闻,仿佛根本就没听见水琳琅的咒骂,只是得意洋洋地瞧着魏心决和诸葛飞星的战斗。 诸葛飞星不忍伤害魏心决,而魏心决却丝毫都不留情面。 只见他杀气腾腾,拼命地挥动着手中的利剑,招招都攻向诸葛飞星的要害,招招都想将诸葛飞星置于死地。 情伊见诸葛飞星只是一味的躲闪,心里着急的不得了:“大哥这样一味的躲闪,终究不是办法,就算他内力再强,也抵挡不住魏大哥的生死相拼。”想到这里,她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胆战心惊,注视着诸葛飞星,焦急地问水琳琅:“琳琅姐姐,这该怎么办呢?魏大哥没有意识,招招都攻向大哥的要害,这样下去,大哥肯定会受伤的,你得赶快想个办法啊!” 情伊心里何尝不是焦急如焚,如热锅上的蚂蚁,瞧着魏心决气势恢宏、眼花缭乱的剑法,喃喃地道:“我也心急如焚,可一时又想不出好的办法来。师兄到底是怎么了?他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呢?” 秦诺瞧着诸葛飞星有力使不出只能干着急的神情,心中有说不出的得意和兴奋,冷冷地笑道:“喂,怎么样?‘魔剑使者’的剑法和阁下的剑法比起来,谁的更高一筹?” 诸葛飞星头也不回道:“有本事阁下自己上来动手,这样用一个毫无意识的……你这样做算什么英雄好汉?” 秦诺笑的更邪恶更得意道:“英雄好汉有什么好?与其做死了的英雄好汉,倒不如做活着的无耻小人。”瞧了瞧心乱如麻的水琳琅和情伊,阴测测地接了下去:“常言说得好,兵不厌诈,在下有这么好的帮手效力,自己又何必出手呢?” 蓝蝎子寒森森道:“如果诸葛公子真想和动手,就赶快出手杀了‘魔剑使者’,只要他死了,蓝蝎子就只能亲自出手迎敌了。” 情伊气愤不已,怒声道:“蓝蝎子,你明知道我大哥下不了手,还这样讲,真是厚颜无耻,真是太不要脸了。”忍无可忍,狠狠咬了咬牙,风一般向秦诺刺出一剑。 水琳琅见情伊突然向秦诺发起了攻击,登时恍然大悟:“对啊!只要我们杀了秦诺,就没人能控制师兄了,到时候他自然就会停下来的。”想到这里,忙对诸葛飞星说道:“飞星,你先稳住师兄,等我和情伊妹妹杀了秦诺和蓝蝎子这两个大魔头,我们再想办法控制住师兄。” 蓝蝎子冷笑了出来:“水姑娘,你太高估自己了吧,别说你杀不了我蓝蝎子,就算你真能杀了我蓝蝎子,我想你也不会那样做了。” 水琳琅怔住:“为什么?” 第五十五章 魔剑使者(五) 蓝蝎子媚笑道:“因为在这个世上只有我蓝蝎子能救魏心决,倘若我蓝蝎子死了,魏心决就会彻底失控。到那个时候,他就真的变成了一个不由控制的嗜血魔鬼,变成一个六亲不认的杀人工具,见人杀人,见佛屠佛,成为祸害江湖的魔王,这样的结果,你真的想看到吗?” 水琳琅恨的直跺脚,举剑的手僵在半空中,咬牙切齿:“蓝蝎子,你好歹毒。” 蓝蝎子媚笑道:“谢谢水姑娘的称赞。”话音刚落,脸色立刻又沉了下来,寒声接了下去:“蝎子本身就是阴毒嗜血的动物,我既然给自己起名为蝎子,自然就要歹毒些,如若不然,我又怎么能对得起自己的名字,你说是吧?” 水琳琅道:“你……” 蓝蝎子见水琳琅越是生气,越是煎熬,自己的心里越是兴奋,右手深入怀中,轻轻摸出了一枚“寒心钉”,用舌头舔了舔,如嗜血的亡灵,眼睛里露出凶残阴冷的光,一字一字问道:“水姑娘,你想尝尝我的‘寒心钉’吗?” 水琳琅紧攥利剑,一时间矛盾纠结,不知如何是好,愤懑地盯着蓝蝎子,眼里好像要喷出火来,暗暗想道:“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和秦诺艰苦战斗的情伊,又看了看和魏心决大战的诸葛飞星,狠狠一咬牙,立刻就下了决心,做出了选择,厉声道:“蓝蝎子,拿命来!” 蓝蝎子争锋相对:“想要我的命,恐怕不容易!”脸色沉下来,举起右手,正欲权利掷出手中的“寒心钉”,却听到个柔美而甜甜声音传来:“蓝姐姐,快让你的手下住手,不可鲁莽放肆。” 水琳琅怔了怔。 蓝蝎子立刻放下手,神色微变,急忙转头望去,只见从不远处缓缓走来个楚楚动人、柔弱如纱、身穿白衣的年轻女子。 她的白衣像雪一样洁白无瑕,笑容如鲜花般甜美而迷人。 “难道她也是‘魔域王城’的人?” 水琳琅暗暗自语。 蓝蝎子急忙吩咐秦诺:“秦诺,立刻住手。” 秦诺立刻住手,就像是听话的奴才见到了主人,又像是飞扬跋扈的老鼠见到了威风凛凛的猫,立刻变的温顺而乖巧。 情伊见秦诺突然收手,不解地皱了皱眉,忙来到水琳琅面前,瞧着白衣女子,问道:“琳琅姐姐,她是谁?” “不知道。” 水琳琅摇头。 蓝蝎子跑到白衣女子的身边,笑容满面地行礼:“蓝蝎子参见公主。” 白衣女子点了点头,一字一字道:“蓝姐姐,让你的手下住手吧,不要再乱杀无辜、多生事端了。” 秦诺拱手道:“秦诺参见公主。” 白衣女子点头回礼。 蓝蝎子立刻执行命令:“‘魔剑使者’,立刻住手!” 魏心决如傀儡戏中的木偶,听到蓝蝎子的吩咐,立刻就停下来,退出了战斗,又像先前那样动也不动地站着。 诸葛飞星将剑入鞘,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见蓝蝎子和秦诺对白衣女子毕恭毕敬、唯命是从,心里立刻就有了主意,疾步来到白衣女子的面前,拱手致谢:“诸葛飞星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白衣女子轻轻摇了摇头,脸上带着如雨雾般若有若无的笑容,温声道:“诸葛公子太客气了,玉婉婷只是不想见到人血玷污了这洁白的大街。”说到这里,若有所思扫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黑衣杀手的尸体,沉默了片刻,吩咐蓝蝎子:“蓝姐姐,哥哥和嫂子让你立刻回去。” 蓝蝎子点头:“属下遵命!”话音刚落,若有所思地瞧了瞧诸葛飞星、水琳琅和情伊,恭恭敬敬道:“公主,我们一起回去吧。” 玉婉婷轻轻冲诸葛飞星点了点头,和蓝蝎子转身而去,然而,她刚走出两步,诸葛飞星急忙阻止:“姑娘请留步。” “你想干什么?” 蓝蝎子全身戒备,充满敌意地盯着诸葛飞星。 玉婉婷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诸葛飞星,柔声问道:“不知诸葛公子有什么吩咐?” 诸葛飞星望了一眼魏心决,温声道:“在下有一事请求,还望姑娘答应。” 情伊不解望着诸葛飞星,用抵触的情绪瞪着楚楚动人的玉婉婷,忙出言问:“大哥,你这是?” 玉婉婷嫣然道:“诸葛公子有话,只管吩咐便是,如若玉婉婷能做到,定然为公子全力办到。” 诸葛飞星道:“在下的这个请求,姑娘一定能办到。” 玉婉婷道:“诸葛公子请讲。” 诸葛飞星看着魏心决,诚心诚意地说出了请求:“不瞒姑娘说,贵教蓝护法手下的这名‘魔剑使者’,本是在下的结拜大哥,也是这位水姑娘的同门师兄,所以还望姑娘能高抬贵手,大发善心,将他还给在下,在下感激不尽。” 蓝蝎子脸色突变,急忙插嘴:“公主,万万……” 玉婉婷冲蓝蝎子摇头。 蓝蝎子心领神会,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心里却焦急异常,忐忑不安,恶狠狠地瞪着诸葛飞星。 玉婉婷柔声道:“诸葛公子,真是不好意思,你的这个请求,玉婉婷恐怕不能答应。” “为什么?” 情伊不解地皱了皱眉。 水琳琅恨声道:“飞星,不要求她,‘魔域王城’的人都是些冷血无情的动物,他们只会杀人害人,万万不会救人帮人,你求她也没用。” 蓝蝎子咬牙道:“水琳琅,你……” 玉婉婷冲蓝蝎子轻轻摇了摇头,脸上仍然带着悠然的笑容,毫无生气,意味深长地解释道:“姑娘,不是玉婉婷不想将你的师兄还给你,只是你师兄现在毫无意识,心智全无,心里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服从主人的命令。”顿了一顿,接着说了下去:“就算我把他还给你们,你们也没有办法治好他。” 诸葛飞星觉得玉婉婷说的句句在理,也都是肺腑之言,于是忙询问:“姑娘,我大哥到底怎么了?” 玉婉婷看了看蓝蝎子,一字一字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玉婉婷虽然不能答应将他还给你,不过玉婉婷倒是可以答应你好好让人照顾他。” 水琳琅冷冷道:“照顾?我们自己不会照顾吗?” 诸葛飞星瞧着玉婉婷清澈的眸子,觉得玉婉婷不是个阴险狡诈的人,也知道她刚才对水琳琅说的话句句在理,暗自琢磨:“她说的不错,我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算真把大哥要了回来,也未必能救得了他。”想到这里,轻轻拍了怕水琳琅的肩膀,拱手对玉婉婷道:“姑娘的好意,在下一定铭记于心,永世不忘。” 玉婉婷道:“诸葛公子严重了。”望了望魏心决,保证道:“诸葛公子请放心,玉婉婷一定保证他的安全。如若往后有机会,玉婉婷定将他治好,到时候再将他还给公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诸葛飞星道:“姑娘的大恩,飞星永生不忘。” 玉婉婷微笑不语。 蓝蝎子和情伊诡异地对视几眼。 诸葛飞星接着说下去:“日后,如果姑娘有什么事情吩咐,在下就是赴汤蹈火,也定会帮姑娘办到的。” 玉婉婷微微摇头:“诸葛公子这话严重了,如若可能的话,只要公子在往后的日子里尽量少杀几个‘魔域王城’的魔徒,玉婉婷就感激不尽了。” 诸葛飞星道:“姑娘的话,飞星一定谨记。”看了看水琳琅和情伊,轻轻冲她们点了点头,恭敬地对玉婉婷说:“姑娘保重,在下告辞了。” 玉婉婷微笑道:“诸葛公子多多保重。”说完,缓缓转过身,和蓝蝎子、秦诺一同向远方走去。 诸葛飞星凝望着玉婉婷渐渐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道:“想不到‘魔域王城’里居然还有这般心地善良的女子,真是难得啊!” 水琳琅目不转睛地望着魏心决,眼里含着心痛绝望的泪水。 情伊不解地问道:“大哥,你怎么能相信玉婉婷?” 诸葛飞星道:“我觉得她不像是个坏人。” 情伊道:“为什么?” 诸葛飞星道:“因为她说的句句在理,我们对大哥的事情一无所知,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若我们就这样冒然将他带走,万一找不到医治他的方法,岂不是害了他吗?” “可是……” 情伊着急。 诸葛飞星解释:“他和蓝蝎子待在一起,虽然没有意识,不知道自己是谁,但至少他的生命无忧。” 情伊心领神会地赞同:“这倒也是啊!” 诸葛飞星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注视着水琳琅,一字一字道:“琳琅,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我相信大哥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有危险的。” 水琳琅黯然叹息,擦干净脸上的泪水。 诸葛飞星道:“琳琅、情伊,我们此时还有要事在身,不要在这里逗留了。” 水琳琅点了点头。 情伊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诸葛飞星回答:“去风师伯的无名山庄。” 第五十六章 武林大会(一) (一) 黒魔子听了蓝蝎子的建议,将剑神武馆据为己有,改名为魔域王城。 一时间,昔日正气凛然的剑神武馆摇身一变成了魔域王城控制武林、称霸江湖的地方。 黒魔子召集天下群豪,召开武林大会,表面上客客气气,按规矩而定,但实质上却是威严逼迫,表面上借用了“武林大会”这个好听的名字,而实质上却是他称霸武林的宣誓立威大会。 “强权就是真理,拥有了权力和地位,自然就会拥有尊严。” 这是黒魔子笃信的名言。 也许正是如此,江湖群豪尽管对黒魔子心存怨恨,但面对黑魔子的威逼利诱,却只能唯命是从。 他们虽然知道黑魔子召开武林大会的真正目的,但却不得不来。 他们中有的是卧薪尝胆,忍辱负重,想找个适当的机会灭掉魔域王城,就像十年前屠魔大会一样,而有的人却是因为心里惧怕黒魔子,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不得不选择屈服。 (二) 正午。 寒风凛冽。 武林大会如期举行。 院子里宽敞气派,到处都挂着红红大大的灯笼,到处都站着手握长矛、面色冷酷、身穿黑衣的魔徒。 而武林群豪却站在台阶下,整整齐齐地排成了两排,恭恭敬敬地注视着台阶上端坐的黒魔子和白魔女,就好像是臣子看着皇帝般,毕恭毕敬,胆战心惊。 黒魔子表情严肃,四处扫视了几眼,脸上带着得意而自豪的冷笑,一字一字道:“各位英雄,想必你们也知道这地方原来的主人是谁吧?” 江湖群豪面面相觑。 黑魔子见群豪鸦雀无声,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你们想的不错,这里就是昔日的剑神武馆,是你们崇拜的武林盟主‘剑神’的住宅,只可惜莫仁君远不及各位这样识时务,他冥顽不化,一心只想和本教主作对,到头来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惨死在本教主的‘血魔毒掌’下。”说到这里,沉默了片刻,寒声道:“昔日的剑神武馆摇身一变成了魔域王城,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秦诺眼睛贼溜溜的地转了转,任何能出头的机会都不愿意错过,此时明知黒魔子问这个我问题,只是有意炫耀,但还是忙跨前一步,拱手回禀:“那是因为教主武功天下第一,而且雄才大略、聪明才智更胜莫仁君所致。”说到这里,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在场的英雄好汉,继续说了下去:“武林能由教主这样雄才大略的英雄执掌,真的是江湖之福,武林之幸啊!” 陆大通紧攥“圆月弯斧”,狠狠咬着牙,愤怒地瞪着秦诺,暗骂道:“乌龟王八蛋,卑鄙小人!”他面色铁青,就好像是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稍有不慎,就会突然喷发,有毁灭天地的破坏力。 雪铬见陆大通眼里充满了杀意,大有拼命的意思,心里不由得一惊,急忙伸手拉了拉陆大通的衣服,若有所思地摇头道:“陆老弟,千万不要冲动,好汉不吃眼前亏,一定要沉住气,否则我们将功败垂成。” “我知道!” 陆大通心领神会地应声。 黒魔子淡淡地瞧了瞧秦诺,面不改色,冷冷对江湖群豪道:“各位英雄,我黒魔子今日邀请大家来‘魔域王城’参加这次武林大会,除了商讨武林盟主的事情外,还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大家商量商量。” 一个人披头散发、个子高高的年轻人怒声道:“黒魔子,有什么话你只管说,何必遮遮掩掩,废话连篇你?” 秦诺见高个子年轻人出言不逊,又见黑魔子脸色变得铁青,顿时咬牙命令我魏心决:“‘魔剑使者’,杀了这个口无遮拦、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在这里大言不惭?” 高个子年轻人毫无惧色,厉声质问秦诺。 秦诺道:“找死!” 魏心决就像是从地狱钻出的幽灵,闪电般窜到会场中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手中利剑,刺向高个子年轻人的胸口。 伴随着耀眼的蓝光,顷刻间一注鲜血洒在大地上,紧接着高个子年轻人就躺在地上,但他仍旧瞪着秦诺,拼尽最后一口气骂道:“叛徒,你不得好死!” 魏心决身形移动的速度如疾风骤雨,让人目不暇接,再加上出手狠毒而坚决,令在场的英雄无不惊愕畏惧。 秦诺阴测测地瞧着尸体,冷冷笑了笑:“是你不得好死。”话音刚落,忙抬头盯着黑魔子,诚惶诚恐地请罪:“属下擅自做主,出手鲁莽,还望教主能见谅。” 黒魔子见秦诺杀人如折草荐,毫不怜惜,心里又是惊讶又是得意,竖起大拇指,连连出言称赞秦诺:“做的非常好,杀伐果决,不拖泥带水,这才是我‘魔域王城’需要的人,也是我黒魔子最欣赏最器重的人。” “多谢教主抬爱。” 秦诺致谢。 雪铬看了看满地的鲜血,暗想道:“想不到这个年轻人年纪轻轻,却又如此城府,做事如此不择手段,如若他投靠了黑魔子,将来必然又是个危害武林的祸患。” 黑魔子沉声道:“你不用谢我,我最欣赏你这样做事果决的人。”说到这里,面视着江湖群豪,一字一字接下去:“你们要想做‘魔域王城’的朋友,就应该像秦诺这样,唯命是从,杀人如除草芥般,从不心慈手软。”话音刚落,冲身旁死尸摆了摆手。 死尸点头道:“是,教主!”冲不远处的黑衣魔徒招手:“你们两个过来,把尸体拖出去喂狗。”。 两个黑衣屠魔将尸体拖出去。 黑魔子继续说了下去:“各位英雄,如若你们真相投靠于我,我双手欢迎,但若是你们心怀不轨,胆敢对抗我黒魔子,与我为敌,那你们就和他一样,死无全尸,拖出去喂狗。” 江湖群豪胆战心惊地瞧着黑魔子,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纷纷伸手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黑魔子喝了口酒,寒森森地威胁江湖群豪:“各位都是聪明人,想必都不想这么早就名归黄泉、去见阎王爷吧?” “怎么办呢?” 楚肖云忧心忡忡。 虽然他的性格怪异,久经沙场,杀人无数,从不怜惜人命,但当他瞧着“魔剑使者”残忍狠毒的手段时,心中却深感惊愕,不由得暗自叹服,一时紧握玉箫,额头上渗出了黄豆大小的冷汗。 陈彬城府很深,谦虚谦恭,但见到“魔剑使者”残忍而毒辣、惊世骇俗的的手段时,也是神色大变,怒气冲天,一时恨不得将黒魔子碎尸万段,已泄自己的心头之恨。 然而,冲动归冲动,总不能转变成事实。 尤其是在这样危机四伏、命悬一线的时刻,更是难以抉择。 但他却做到了。 只见他狠狠一咬牙,跨前两步,拱手道:“在下‘日月会’舵主陈彬,愿意从此归顺魔域王城,跟随教主共同缔造宏伟大业,望教主给在下这个出力的机会。” 黒魔子面不改色,只是淡淡地瞧着陈彬,好像他早已想到陈彬会这样抉择似的,沉声问道:“本教主问你,你可愿意像狗一样跟随着本教主吗?” “愿意!” 陈彬神色不由变了变,咽了口唾沫,沉思了半响,从牙缝中硬生生地蹦出了这两个字。 黒魔子端详着杯中的美酒,不紧不慢,阴测测地笑道:“你要知道,狗是最忠诚的,它们不但不会背叛自己的主人,而且唯主人的命是从,主人让它咬谁,它就会咬谁,这点你能做到吗?” 陈彬道:“只要教主能赏口饭吃,陈彬愿意像狗一样跟随教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你想养这条狗吗?” 黒魔子看着白魔女,笑眯眯地问。 第五十六章 武林大会(二) 白魔女强挤出几丝笑意,正欲开口说话时,却听到一阵如高山流水般清澈而自信的声音传了过去:“阿弥陀佛,若人离邪恶,那他便能诸根具足,端正无缺,身心健康,财物能亲得受用,不为他人所夺,或因自己不察而遗失,更由于无贪而乐于布施,故易得资财,生活无忧无缺,恒为他人仰羡,恒为他们而最经;若人近邪恶,那他终归被孽业缠身,不得解脱,身前沉醉于权力之中,痛苦一生,死后亦如魔鬼,终不能解脱升天。” 声音悦耳能听,胜过仙境音律。 它如超凡而动听的天籁,如沙漠中的清泉,如炎热夏日的细雨,如寒冷冬天的暖风,瞬间就传遍了“魔域王城”,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温暖了每个人冰冷的心,洗涤着每个人罪恶黑暗的心灵。 江湖群豪下意识地望去。 伴随着禅语,一个小和尚来不急不缓地走到会场中央,双手合十,不惊不慌地对黑魔子说道:“施主,众生平等,你这样处心积虑羞辱一个人,于心何忍呢?” 恶鬼脸色铁青,怒指小和尚,寒声质问:“你是什么人?竟敢在这里胡说八道,口出狂言,简直是死有余辜。”说完,一掌向小和尚击去。 小和尚动也不动地站着,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镇定自若地诵佛语:“小僧为彼等转轮回,传无上道,彼等必心生疑惑,不能信受,反易暗生诽滂邪恶,因而堕于恶道,受此大苦恼,若小僧的一命能让施主放下手中的屠刀,远离孽业苦海,施主尽管拿去便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话音刚落,竟然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然而,正当恶鬼的手掌将要触到小和尚的眉头时,白魔女却急忙喝止:“恶鬼,立刻住手,不要取他性命。” 恶鬼听到命令后,急忙从小和尚身旁闪过,随即收住掌势,恭敬地对白魔女拱手:“是,夫人。”回头瞪了小和尚一眼,疾步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 在场的英雄好汉见恶鬼疾风骤雨的掌势,都深深为小和尚捏着把冷汗,此时听到白魔女的喝止声,如获重生似的,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暗自为小和尚捡回一条命而庆幸,也为小和尚的临危不惧而叹服。 雪铬眼睛仔细瞧了瞧,就认出了眼前的小和尚就是在故居客栈里调解矛盾的了空,心里一惊,暗想道:“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也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难道他也是受了黒魔子的威逼?”想到这里,生怕了空再出言不逊,惹来杀身之祸,于是急忙走上前,分散黑魔子的注意力:“教主,在下‘血剑山庄’庄主雪铬,也愿意像陈舵主一样,为‘魔域王城’效力,为教主和夫人牵马执鞭。” 黒魔子脸色铁青,不搭理雪铬,而是眼睛钉子般死死盯着了空,咬牙切齿地道:“小师父佛法精深,修为在理,不知法号是什么?” 小和尚双手合十,悠悠道:“小和尚了空。” 黒魔子道:“了空?” 了空道:“正是了空。” 黒魔子沉思片刻,四处扫视了几眼,见院子里除了了空以外,再无少林寺的高僧,心中顿时大怒,冷冷地问道:“了空,如果本教主没有记错的话,你们少林寺的方丈是无心大师吧?” 了空道:“施主说不假,弊寺的主持方丈正是无心大师。” 黒魔子盯着了空,眼中已出现了冷冷的杀意,逼问道:“既然如此,那本教主盛情邀请贵派的得道高僧无心大师前来参加武林大会,共同商讨江湖的未来,他为何不来啊?” 了空好像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不惊不慌道:“不瞒施主说,无心大师身体欠佳,再加上年岁已高,不能长途远行,更不易下山,因此他特派了空来参加这个武林大会。”抬头直视着黒魔子,心平气和地接下去:“施主有什么重要的话语,只管吩咐,了空自当全心全意地效劳。” 白魔女轻抚着“勾魂琴“,仔细端详着了空,柔声问道:“小师父,如此说来,‘魔域王城’的一切吩咐,你们少林寺都言听计从了,是吗?” 了空脸上带着谦和而自信的微笑,不紧不慢地回答:“不瞒女施主说,小僧只是个小小的小和尚,地位低微,人微言轻,而且女施主可能也知道,在我们少林寺像小僧这样的小和尚数不胜数。” “哦?” 白魔女淡淡地笑了笑。 了空继续说下去:“小僧一心修身养性,从不争斗拼狠,虽然此次前来这里,也只不过是遵守承诺,替无心大师还个礼节,只要女施主的深意,小僧恐怕很难服从。” 白魔女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加温柔更加妩媚,柔声道:“如此说来,你们少林寺是要和我们‘魔域王城’对抗了?” 了空回绝:“女施主此言差异,出家人讲究四大皆空,更无争强斗狠之心,尽管小僧不像其他的施主那样身份高贵,独掌一派,但有一样小僧倒是可以做主。” “什么?” 白魔女产生了兴趣。 了空一字一字道:“生死。” 白魔女道:“谁的生死?” 了空道:“自己的生死。” 白魔女柔声笑了笑,若有所思地问道:“这么说来,小师父此次来‘魔域王城’是已抱了必死之心?” 了空扫视了一圈江湖群豪,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小僧入寺的时间不久,佛法浅薄,虽然一心参悟佛法,却终不能悟透生死。既然小僧参悟不透生死,自然也像各位施主一样,想多活几年。”说到这里,脸色突然沉下来,斩钉截铁地说了下去:“不过,如若小僧今日非死不可,那小僧也欣然接受,不会畏惧,不会伤心,更不会求饶。” 雪铬早已退回了人群中,此时此刻听到了空这番大义凛然、临危不惧的话语,心中竟然顿悟了,暗暗叹息:“真是想不到,小师父年纪轻轻就能看透名利,看透生死,真是不简单啊!”想到这里,左右扫视几眼,见群豪神色各异、汗流浃背,内心居然泛起了内疚,暗暗筹划:“如若大家都能看透生死,看都名利,武林也不至于四分五裂,落到今天这步田地,真是自作孽啊!” 黒魔子脸色变了变,死死盯着了空,看了好久好久,又扫了扫在场所有的英雄好汉,冷冷地威胁:“了空,我黒魔子的手段想必你也听说过,我黒魔子杀人如麻,向来不手软,更不会心软,不顺从我黒魔子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便是死。” 了空注视着黒魔子,不惊不慌地回话:“杀身夺命,究竟是过,虽有轻重之分、将功折罪之别,但罪业终是难逃,因此,一切众生皆依其一生的饮食习惯,种下或轻或重之杀业,生命终为其他有情无情众生所夺,或者横死或者病卒,色身也难免为彼等所噬,复归四大微尘,成为其他生命所需的滋养料,以其夺人色身,色身亦为人夺的因果关系。” 黒魔子恼羞成怒,咬牙切齿道:“了空,难道你不怕死?” 了空双手合十,悠然道:“人间的悲欢离合、苦恼灾劫,都能激起众生图谋解脱之心、自我反省之意,令他们不再撒下苦种,却常作清净梵行,力求解脱之道,而小僧自己的解脱之道,就是生死,为普度众生而死,死而无憾。” 第五十六章 武林大会(三) 白魔女好像深受了空的佛法感染,脸上居然露出了赞赏的笑容,语气平和地说道:“小师父,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便能看透生气,真是难得难得啊。” 了空道:“女施主谬赞了。” 白魔女面视着院子里的江湖群豪,见他们神色怪异,颤颤巍巍,不由的感慨:“如今这个混沌的世界,处处都是阿谀奉承、贪生怕死的小人,而像你这样不畏权贵、不怕生死的之人,却真是凤毛麟角,实属罕见啊!” 了空脸上仍然带着谦和的笑容,心中没有半点得意和骄傲,心如止水,心平气和地说道:“女施主过讲了,佛法有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福即是祸,祸即是福,得即是失,失即是得,生即是死,死即是生,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得得失失,失失得得,本属一体,顺其自然,何喜之有?” 蓝蝎子和玉婉婷来到会场。 玉婉婷耳朵一动,就听到了空高深的佛论,神色谦和,一时竟然听的痴了。 蓝蝎子疾步来到黒魔子和白魔女面前,鞠了一躬,而后缓缓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淡淡地瞧着了空,静静聆听了空的佛语。 黒魔子瞧着面色温和的了空,寒森森地笑了笑,突然眼睛凝聚,露出了冷冷杀意,立刻吩咐冲蓝蝎子:“蓝蝎子,既然了空小师父不怕生死,那你索性就投其所好,成人之美,发善心送他一层吧。” 蓝蝎子忙站起来,拱手领命:“属下遵命。”不加思考,也没有犹豫,右手微微动了动,就掷出了一枚“寒心钉”。 白魔女着实没想到蓝蝎子会如此决绝就出手,不留任何的考虑时间,本想喝止,但为时已晚,只能暗暗叹息:“聪明易夭啊!” “寒心钉”如毒蛇般带着寒气森森的阴风,向了空的胸口窜去。 玉婉婷很想出手救了空,可由于她自己不会武功,根本无法抵挡风驰电掣的“寒心钉”,只能干着急,但她又不忍看到了空惨死,无奈下只好转移视线,在心中暗暗祈福,希望了空能逃过此劫。 “雪大哥,我们怎么办?” 陆大通心急如焚。 雪铬狠狠咬了咬牙,紧攥着拳头,强压住心中的感情,沉声道:“大事要紧,切不可鲁莽行事!” 陆大通道:“可是……” 雪铬断然回绝:“没有可是,按我说的做。” 了空一动不动站着,好像此时有生命危险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旁人,双手合十,不紧不慢地诵佛语:“身在苦中,见诸众生,犹未开悟,常作颠倒之事,未来定得恶报,则易起恻隐之心,虽然自己尚未得度超生,但见众生受苦,心中能起同体大悲,令慈心涌现,激发修行度众生之志,长行菩萨之行,不畏生死,终至成熟佛种,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寒心钉”不偏不倚刺在了空胸前,在稍稍偏左几毫米,就刺中了要命的心脏。 了空向后踉跄退了几步,待勉强站稳后,居然冲黑魔子笑了笑,依旧是一副从容坦荡的神情,缓缓坐下来,喘着粗气。 他的嘴角溢出了血,但他好像全然不知。 江湖群豪惊愕地盯着了空,心弦紧绷,如坐针毡。 楚肖云死死攥着玉箫,半阴半阳的脸上透着惊慌,一时间不知是出于内心的同情,还是由衷的敬佩,见了空身受重伤,口吐鲜血,急忙上前询问:“了空师父,你怎么样?没事儿吧?” 了空悠悠道:“谢谢楚大侠的关心,小僧没什么大碍。”呕了口血,盘膝而坐,目不转睛地盯着蓝蝎子,脸上竟然露出了痛苦而绝望的神情,顿了一顿,黯然叹息而出:“八年没见,想不到你出手依旧是残忍毒辣,毫不留情,真是罪孽啊!” 雪铬听到了空这句话,神色微变,暗自琢磨:“了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和蓝蝎子认识?”想到这里,若有所思地望着蓝蝎子,仔细端详着蓝蝎子的神色变化。 了空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甚至有些微弱,但会场里的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蓝蝎子当然不例外。 只是她听到了空这句话的瞬间,面色惨变,整颗心就好像是掉进了冰冷刺骨的万丈寒潭中,迫不及待地望向了空。 然而,她只看了一眼,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珍珠滑落而下,颤声道:“你……你……你是……” 了空眼里溢满了泪水,喃喃说道:“好久不见!” “难道蓝姐姐和小师父认识?” 玉婉婷眉头紧锁,惊愕地看着眼前这幕。 黒魔子见了空神情异样,不由怔了怔,但脸上却冷冷冰冰的,讥诮地笑了笑:“了空啊了空,本座原以为你四大皆空,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现在看来,你也只不过是个凡夫俗子,终究逃不过情关,哈哈哈!” “雪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陆大通瞧着突然逆转的场面,一时间如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 雪铬摇了摇头:“别说话,只管安心看。” 了空是和尚,本不该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但不知为何,此时见了蓝蝎子,他却不能镇定自若,而是有了常人的哀伤和悲痛。 但他心里却没有怒。 即使是遭到黒魔子的冷嘲热讽,他都面不改色,端坐如佛。 蓝蝎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了空,整个人就像是被石化了似的,只是她的眼泪却拼命地流个不停。 了空擦了擦眼泪,深吸了口气,双手合十,意味深长地诵着佛语:“端正者从忍辱中来,富贵者从布施中来,贫穷者从悭贪中来,高位者从礼敬中来,下贱者从骄慢中来,暗哑者从诽谤中来,长寿者从慈悲中来,短命者从杀生中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蓝蝎子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情感,疯了似的奔到了空面前,站也不是,蹲也不是,哽咽道:“傻子,你为什么不躲?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为什么?” 在场的每个人都瞠目结舌惊,百思不得其解。 白魔女见蓝蝎子神情激动,暗惊道:“难道了空就是?” 玉婉婷心里迷雾重重,疾步跑到场中央,担心地问了空:“小师父,你的伤不要紧吧?” 了空摇头道:“谢谢女施主关心,小僧没事。”说完,就直视着蓝蝎子,神色悲绝而复杂,一语双关地诵佛法:“诸佛菩萨,无不以此为因缘,而起度世之宏愿,不但要自度自觉,也要度他觉他,在自身得智慧、神力、解脱之际,也能同时使未觉悟的苦恼众生,得到依怙救助,渐灭去苦恼,趣向解脱之路,终能成无上的道果,阿弥陀佛。” 恶鬼见蓝蝎子和一个小和尚纠缠不清,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怒声质问:“四妹,你在干什么?” 蓝蝎子好像早已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对恶鬼的不理不睬,只是目不转睛直视着了空,哽咽地问:“你为什么不躲?你能躲开,为什么不躲?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为什么?” 了空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刚要说话回答,却又呕了口血,一面喘着粗气,一面喃喃地说道:“如果用我一命,能让你放下心中的杀念,能让你忘却所有的名利和地位,走向善良,从此过上安定的生活,我死而无憾。” “我不要,我不要你这样对我。” 蓝蝎子拼命地摇头,嘶声痛哭而出。 第五十六章 武林大会(四) “蓝护法,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秦诺奔到蓝蝎子面前,咬牙切齿地问。 蓝蝎子瞪了瞪秦诺,眼里的泪水如涌动的溪水,疯狂冲刷着她娇美而发白的脸颊,神色凄然,喃喃说道:“当年,因为名利和地位,你弃我而去,从此杳无音讯,在你的心中,我蓝雪对你的情爱真的就比不上你心中的正义吗?” 了空摇了摇头。 (三) 空气中充满了悲痛。 蓝蝎子擦了擦眼泪,扫了一眼了空胸前的“寒心钉”,苦笑道:“这是我自创的‘寒心钉’,能杀人于瞬间,你……” 她泪落如雨,心里如刀割般痛苦煎熬。 因为这枚曾经让她得到名利和地位的“寒心钉”,曾经救过她性命而又杀了无数敌人的“寒心钉”,此时在她的眼里,却成了个嗜血吞灵的魔鬼,一个让她痛彻心扉、断情绝爱的恶魔。 蓝蝎子感情流动,伸手捧着了空的脸颊,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要和我做对呢?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像其他情侣那样甜甜美美生活在一起?为什么我们一见面,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呢?” 秦诺用力拉开蓝蝎子的胳膊,怒声道:“蓝护法,你干什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这样做,心里还有‘魔域王城’吗?” “你闭嘴!” 蓝蝎子幽怨地瞪了瞪秦诺。 了空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已渗出豆子大的冷汗,目不转睛地盯着蓝蝎子,呼吸已渐渐空难,但他却强忍着,眼里带着绝望的悲伤,断断续续道:“佛性与魔性,同是一法性;佛心与魔心,同住于一心;外魔与内魔,全皆是心魔;慈悲成诸佛,恶毒变魔军;善恶—念起,佛魔即著身。”话音刚落,就闭上了双眼,与世长辞。 蓝蝎子猛然抱住了空,目光呆滞,神色沮丧,嘶声哭泣:“为什么?八年前,因为名利和地位,你弃我而去,八年后的今天,同样是因为名利和地位,你又弃我而去,难道我们活着只为了痛苦吗?难道我们只有死后才能甜甜蜜蜜地相处吗?” 玉婉婷担忧:“蓝姐姐,注意身体啊!” 蓝蝎子苦笑道:“身体?身体健康有什么用?”话音刚落,伸手帮了空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喃喃道:“如若真是那样的话,我情愿不再活着,情愿陪你一起死。”话音刚落,豁然闪拔出了空胸前的“寒心钉”,决绝地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蓝姐姐,你可不要做傻事啊。” 玉婉婷听到蓝蝎子说要和了空一起去死,心里骇然,急忙伸手阻止。 只可惜,她阻止晚了。 因为蓝蝎子的心口已经多了一枚“寒心钉”,她自己的“寒心钉”,而嘴角也多了鲜红的血,她自己的鲜血。 在场的每个人都没想到蓝蝎子会自杀,会为了空殉情。 一时间,他们先前心中所有对蓝蝎子的仇恨都随风而去,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是扼腕叹息,为了空的薄命而惋惜,为蓝蝎子的痴情而惋惜。 玉婉婷跪在蓝蝎子面前,悲痛欲绝:“蓝姐姐,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这么傻?你走了,谁来陪婉婷聊天,谁来给婉婷讲故事?” 蓝蝎子脸上带着悠然的笑容。 她的笑容满足而幸福,如春天微风般柔和,能化解仇恨世间的一切仇怨,伸手轻抚着玉婉婷的脸颊,破天荒地没有称呼玉婉婷“玉血公主”,而是像姐姐关心妹妹那样,一字一字道:“婉婷妹妹,不要悲伤,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潇潇,蓝姐姐此时此刻才真的领悟了了幸福的真谛!”挣扎着拉住了空的手,嫣然接了下去:“蓝姐姐为爱而死,虽死而无憾。”话音刚落,就永远合上了眼睛。 玉婉婷疯狂摇头,好像不相信这是事实,或者说根本就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哽咽道:“蓝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为什么?” 秦诺着实没想到蓝蝎子会为了空殉情,心里又是气愤,又是痛苦,怨愤地问:“你……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要这样对我?”狠狠咬了咬牙,豁然抬头看着黑魔子和白魔女,冷冷地禀报:“教主、夫人,蓝蝎子背叛‘魔域王城’,为小和尚殉情而死,丢尽了‘魔域王城’的颜面,死有余辜!” 白魔女盯着蓝蝎子,脸色黯然,眼睛里闪烁着悲伤的泪花,身体也因震动而瑟瑟发抖,暗想道:“为爱殉情,为爱殉情,又是为爱殉情?” 黒魔子冷冷道:“死尸,去吧。” 死尸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玉婉婷面前,正色道:“公主,人死不能复生,您千金之躯,千万不可沉浸在悲伤中,哭坏了身体。”帮把玉婉婷扶起来。 “怎么会这样?” 玉婉婷喃喃地问死尸。 死尸回答:“请公主保重身体,不要过度悲伤。”而后冲黑衣魔徒招了招手。 黑衣魔徒来到死尸面前,拱手行礼。 死尸吩咐道:“你们两个把蓝护法的尸体搬下去。” “是!” 黑衣魔徒领命。 虽然死尸没说把蓝蝎子的尸体搬到哪里,但两个黑衣魔徒却完全明白,一个抬着蓝蝎子的肩膀,一个抬着蓝蝎子的双脚,将蓝蝎子搬下去。 然而,他们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白魔女的吩咐:“恶鬼,派两个人将小和尚的尸体也一块搬下去,按‘魔域王城’的规矩将他和蓝护法一起火葬。” “这……” 恶鬼急忙站起来,左右为难,没立刻遵命应许,而是来到黒魔子的面前,恭恭敬敬地看着黒魔子,希望听到黒魔子的训示。 黒魔子看了看白魔女,吩咐恶鬼:“就按夫人说的办吧,蓝蝎子虽然鲁莽,但她杀了水万维和冷泣霜,为‘魔域王城’立下了大功,死后就满足她这个心愿吧。” 恶鬼小小的眼睛中闪过怪异的神色,拱手领命:“是,属下这就去办。”话音刚落,就吩咐身旁的两个黑衣魔徒:“你们将小和尚的尸体抬下去,马上叫人架起柴火,将蓝护法和小和尚火葬。” 黑衣魔徒拱手答应:“小人立刻去办。”紧接着他们来到了空尸体前,小心翼翼地抬起了空的尸体,和其他两个魔徒相继离去。 雪铬神色惨淡,黯然叹息:“小师父昔日为普度众生而生,今日又为普度众生而死,虽死犹荣。” 陈彬亲眼目睹了了空和蓝蝎子间的这场感情纠葛的悲剧,心里感慨万千,忍不住叹息而出:“小师父,陈某人本想在武林大会后请你到‘日月会’讲经诵法,没想到你今日却先走一步,真是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说完,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接着说道:“但愿小师父能升入极乐世界,早日成佛!” 楚肖云一时情绪难控,情不自禁地拿起玉箫,也不顾此时此刻的危险,竟然为了空吹起了离别曲。 曲调凄凉,犹如夜莺啼血,猿猴哀嚎。 曲意大致的意思是:“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英雄男儿,志在四方,泪洒疆场,情系天下,菩萨心肠,普度众生,修行至上,虽死犹荣。” 在场的每个人听到这断肠的曲子,无不潸然落泪、黯然神伤。 一时间“魔域王城”沉浸于悲伤中。 然而,悲伤只持续了片刻。 黒魔子指着楚肖云,冷冷道:“阁下玉箫吹得不错,只可惜吹得不是时候。” 楚肖云跨前一步,半阴半阳的脸上掠过冷意,豪气干云地说道:“朋友故去,楚某人为朋友送别,特吹一曲,有何不对?” 第五十六章 武林大会(五) 黒魔子端详着酒杯,眼中带着阴冷的寒意,让人看了顿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一字一字说道:“阁下话虽说的不错,但本座一生中却只喜欢听死人惨叫的声音,因为那是这世上最激奋人心的曲子,让人听了血派喷张,你有过这种感觉吗?” 楚肖云近景抓着玉箫,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心里已隐约感到了危险。 黑魔子继续说下去:“因此,除了死亡乐曲以外,本座不喜欢听其它任何的乐曲,你明白吗?” 楚肖云面无惧色,悠然笑了笑:“如此说来,楚某人今日非死不可了?” “是的。” 黑魔子轻轻点了点头。 而且,他说这两个字时语气非常柔和,就像是热恋中男女间的温存耳语一般,生怕因声音太大而惊吓到对方。 但江湖群豪听到黑魔子这声音,犹如见到了鬼魅,面部肌肉微微跳动,整个心都绷的紧紧的,如紧绷时的弓弦,稍有不慎,就会折断。 “雪大哥,我们怎么办?” 陆大通感觉到了危险,火急火燎地问雪铬。 雪铬机警地瞧着黑魔子,低声回答:“不可轻举妄动,静观其变。” 陆大通点头:“好吧!”将神斧握的更紧,用最舒服的姿势握住。 楚肖云眨着小小的眼睛,扫视着会场中形色各异的江湖群豪,郑重其事道:“楚某人号称‘玉箫阴人’,一生杀人无数,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也早猜到自己会有死的一天,只是教主说的最美妙的时刻,在下却无缘体会,真是人生憾事啊!” 黑魔子道:“人生中本就有许多憾事,就像‘剑神’莫仁君本来全心全意想维护武林正统,让江湖群豪团结和睦,可结果呢?”说到这里,他得意的耸了耸肩,喝了口酒,阴测测笑了笑:“结果他死了,而你们却来到了我‘魔域王城’,唯我的命令马首是瞻,置江湖道义为狗屁,你们说是吗?” 这句话他是在为江湖群豪,一来是在炫耀和嘲讽,二来则是在显示自己的实力和威严。 江湖群豪虽咬牙切齿,却唯唯诺诺,不敢回答黑魔子的问题。 他们屏气凝神,只觉口干舌燥,度日如年。 “你说呢?” 黑魔子笑着问楚肖云。 楚肖云坦然相告:“教主所言甚是,只是江湖群豪是不是真心归顺教主,真心拥护教主,恐怕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敢背叛我吗?” 黑魔子笑的异常开心。 但开心中却难以掩饰他眼神中残酷的杀意。 楚肖云见江湖群豪低头不语,黯然长叹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瞟了瞟人群中的雪铬,而后说直视着黒魔子,淡淡地笑:“不知教主打算如何处置楚某人?” 黒魔子沉声问:“阁下想怎么死?” 楚肖云斩钉截铁地回答:“站着死。” “站着死?” 黑魔子冷笑起来。 但楚肖云的面色却异常严肃,郑重其事地说下去:“只要能站着死,不管死在何种手段之下,也不管死在何人手下,楚某人都不在乎。”话音刚落,就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准备出手反抗,只准备等死。 黒魔子端坐如山,凝视着远方朱红的窗子,神色温和,眼里居然没有半点杀机,沉思了片刻,一字一字道:“站着死的确是个非常不错的死法,不过本座就怕阁下站不住。” 楚肖云紧握着玉箫,悠然回答:“如此说来,教主是要亲自动手了,是吗?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楚某人恐怕真的很难如愿而死了。” 秦诺沉声道:“杀你个小毛贼,何须我们教主亲自动手。”看着黑魔子,拱手请命:“教主,秦诺愿意帮您杀了楚肖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有眼无珠的东西,望您准许。” “不急!” 黑魔子挥了挥手。 秦诺退下去。 楚肖云淡淡地说道:“看来教主是不准备亲自动手了,不过如若能像了空小师父那样坐着死,只要死的有模有样,死的有尊严,楚某人也会心满意足的。”说完,就盘膝而坐,又闭上双眼,静静慢慢的等死。 “懦夫!” 陆大通见楚肖云一心求死,却不敢出手反抗,心里登时就愤怒至极。 雪铬轻斥道:“不得多嘴胡言,静静看着!” (四) 倪大熟一直都在沉默,静观其变。 但此时当他瞧见楚肖云只是舍身求死,却不拼死对抗,觉得楚肖云这样做必有深意,可一时又想不明白参悟不透,于是他站了出来。 虽然他深知黒魔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也知道他自己人微言轻,将要说的话更是毫无用去,但他却不忍轻易放弃。 因为他们几个是一同来“魔域王城”执行卧薪尝胆计划的。 虽然出发前,他们心里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但这并不意味就可以轻易而死。 倪大熟看了看楚肖云,决心尽力去试试,顺便探探黑魔子的反应,于是他扇子一收,拱手道:“教主,常言说的好,不知者不怪,既然楚大侠已知错,教主为什么不大发慈悲,放过他这回呢?” 黒魔子不理不睬,仿佛根本就没看到倪大熟,没听到倪大熟的求情,而是冷冷地冲楚肖云说道:“真没想阁下杀人无数,孽债连连,临死前竟然有人出来为你求情,真是难得难得啊!” “这个倪大熟,真是年少轻狂,不知道天高地厚。” 雪铬咽了口口水,心急如焚。 倪大熟被黑魔子忽略冷落,但心里丝毫不气馁,更不绝望,仍然旁敲侧击,帮楚肖云求情:“自古英雄,多有海纳百川的胸襟,而教主乃当世的盖世英豪,胸怀和气魄定然绝世无双。” 黑魔子瞧了瞧倪大熟,又瞧了在场的英雄,脸色一沉,咬牙切齿:“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然阁下如此要求,那本座就只好成全阁下,让阁下了却此生的心愿了。”话音刚落,将身旁黑衣魔徒的长矛夺过,用力掷了出去。 倪大熟惊呼而出:“教主!” “多谢教主成全。” 楚肖云若有所思地冲雪铬点了点头,决心赴死。 长矛就像幽灵,不偏不倚,正正刺在了楚肖云的心口。 江湖群豪噤若寒蝉,心惊胆寒。 陆大通紧攥“圆月弯斧”,死死咬牙,好像要将牙咬碎一般,正欲出手与黑魔子拼命,却被雪铬拉住。 雪铬不动神色,低声说道:“不要冲动,大丈夫死不足惜,但若因我们的鲁莽,断送了自己的生命,那盟主定下的卧薪尝胆之计就不攻自破了。” “可是……” 陆大通怒目圆睁,生不如死。 雪铬机警地瞧了瞧黑魔子,放低声音道:“好好沉住气,我保证楚大侠的血不会白流的,一定不会白流的。” 陆大通咬牙。 黒魔子没有失言。 当长矛刺入楚肖云心口的时候,楚肖云的确没感觉到丝毫疼痛,除了嘴角和矛尖溢出鲜血以外,他全身上下完好无损。 他如愿以偿,的确是坐着死的,不但死的有模有样,而且死的非常尊严,就像了空一样坦然赴死。 (五) 玉婉婷喟然叹息,不忍再看黒魔子如此残杀江湖英雄好汉,但她却没办法阻止,只能选择离开。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玉婉婷给黒魔子和白魔女鞠躬,而后和恶鬼离开会场,去料理蓝蝎子和了空的后事。 在她的心里,唯一想的事就是办好蓝蝎子的后事、 她想让蓝蝎子风风光光、漂漂亮亮的走,就是因为蓝蝎子平日里对她的尊敬和关爱,就算因为当日她出谷时蓝蝎子送给她的那件漂亮衣服。 第五十六章 武林大会(六) 因为在玉婉婷心里,一个人活的时候,可以忍受世间的任何折磨和痛苦,也可以穿破破烂烂的衣服,甚至是衣不蔽体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死后。 一个人如若死了,就定要死的风风光光的,就像楚肖云口中说的,要死的有模有样,死的有尊严。 而对于蓝蝎子而言,死的最有尊严的事情就是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埋在一起。 玉婉婷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她把自己心中能想到的好东西都吩咐手下去准备,当然她也吩咐手下准备了许多漂漂亮亮的衣服,飘飘亮亮的鲜花,自然还有能让每个女人痴迷疯狂的胭脂水粉,甚至就连火葬的柴火都是用的最好的。 玉婉婷亲力亲为,监督着大家准备。 (六) 一旁在紧张而悲凉的准备着火葬物品,而会场中却是另一种氛围。 空气中充满了杀意。 黑魔子得意地瞧着英雄好汉个不同反应,寒森森地说道:“各位英雄,不知谁还想像楚肖云一样,选择有尊严的死,只要你们肯说出来,本座定会成全你们,让你此生无憾。” 会场中死气沉沉。 只能听到呼呼的北风,寒冷刺骨。 黒魔子见没人说话,和白魔女对视了一眼,顿了一顿,继续说下去:“既然各位都想好好活着,那我就表明我的态度。” 江湖群豪屏气凝神,目不转睛地看着黑魔子,生怕错过半个字母。 黑魔子道:“只要你们肯真心诚意为我‘魔域王城’办事,唯我黑魔子马首是瞻,助我成就武林霸业,维护江湖和平,我黒魔子保证你们和你们的家人可以安安全全、幸幸福福的生活,如若不然,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秦诺是个被利益蒙蔽双眼的人,在他的眼里就只有地位和权力,根本没有感情,先前见到蓝蝎子为了空而死,心中愤愤不平,甚至有些惋惜。 只可惜,他心中的惋惜就好像是冬天的雪,只要有场大风,就会立刻吹的失去踪影,而此时此刻,如何争取到尊贵的地位和利益就是那场大风,足以抚平他内心一切失望和创伤的大风。 秦诺眼珠子灵机转了转,向前跨了一步,恭恭敬敬道:“属下秦诺参见武林盟主,祝愿教主万寿无疆,祝愿‘魔域王城’伟业永存。”四处扫视了几眼,接着说下去:“有教主的英明领导,武林各派必定和睦相处,永享太平。” 黒魔子得意道:“说的好,说的好,只要你们跟着我黒魔子,心甘情愿做我黒魔子的鹰犬,我保证你们可以好好活着,像狗一样好好活着。” 秦诺态度异常虔诚,就好像是小鬼参见阎王,就好像是老奴拜见主子,就好像是猎犬见到了主人,拱手表明心意:“只要教主不嫌弃,秦诺愿意为教主效犬马之劳,为‘魔域王城’的宏伟大业万死不辞。” 白魔女淡淡瞧了瞧秦诺,轻抚着“勾魂琴”,听着秦诺的阿谀奉承,心中又是得意又是懊恼,沉思了半响,眼睛中闪过怪异的眼神,冷冷道:“你叫秦诺?” 秦诺点头:“是的,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白魔女道:“听蓝护法说,你是‘水灵宫’宫主水万维的弟子,是这样吗?” 秦诺道:“是的。” 此言一出,会场里的英雄好汉纷纷变了脸色,纷纷攥紧了手中的武器,一时间,他们的眼睛好像对任何的事情都视而不见,他们的耳朵好像对任何的事情都闻耳不听,只是恶狠狠地瞪着秦诺。 “想不到他是水大侠的徒弟。” 雪铬暗暗沉思。 黒魔子不解地望了望白魔女,好像很喜欢用秦诺这样无比忠心、心狠手辣的人做工具一样,一字一字道:“秦诺,在铲除‘水灵宫’宫主水万维和冷泣霜夫妻的大战中,你审时度势,背叛师门,反向倒戈,帮了蓝蝎子的大忙。现在蓝蝎子已死,那件大功本座自然都记在了你的头上。” 秦诺不动神色道:“教主严重了,秦诺为‘魔域王城’效力,万死不辞,不敢有什么贪念,更不敢贪功。” 黒魔子道:“你能这样想,本座十分欣慰,不过本座向来赏罚分明,你立下如此奇功,想要什么只管开口,只要是合情合理的条件,本座定会答应你。” 秦诺心里盘算了片刻,狠狠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地回禀:“回禀教主,秦诺什么也不想要,只想为教主尽忠,只想为‘魔域王城’效力。” 黒魔子道:“如何效力?” 秦诺道:“像蓝蝎子那样效力。” “这个秦诺果然狡猾奸诈。” 雪铬喟然叹息。 陆大通皱了皱眉,不懂地问:“为什么?” 雪铬解释道:“他上一句说自己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衷心替‘魔域王城’效力办事,可当黑魔子问他如何效力时,他却说要想蓝蝎子一样效力,表面看上去是对‘魔域王城’忠诚可嘉,对黑魔子马首是瞻,可实质上却是贪得不厌。” 陆大通似懂非懂:“他贪图什么?” 雪铬一字一字说道:“‘魔域王城’的护法。” “你说他想当‘魔域王城’的护法?” 陆大通惊愕。 雪铬点了点头,暗暗自语道:“如此聪明狡诈的人,将来一旦得势,恐怕远比黑魔子更难多付。” 黒魔子和白魔女对视几眼,沉默了半响,淡淡地笑问道:“你想要本座赏你一个护法的位子?” “是的。” 秦诺坦然承认。 “护法?” “他想做‘魔域王城’的护法?” “真是年少轻狂,不知道天高地厚。” 江湖群豪窃窃私语,觉得秦诺此举是异想天开。 就连黒魔子听到秦诺如此坦然就承认了,心中都不免有些意外,但却没表现在脸上,一字一字问:“你为什么要做‘魔域王城’的护法?” 秦诺斩钉截铁地回禀:“为了死心塌地的给‘魔域王城’效力,也为了能更好地向教主尽忠尽责。” 黒魔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死尸和恶鬼,郑重其事地道:“做‘魔域王城’的护法是非常不易的,弄不好会家破人亡,死亡葬身之地,你可知道?” 秦诺点头:“属下知道。” 黒魔子道:“那你可知道‘魔域王城’的护法个个都是冷血无情,嗜杀成魔,视人命如草芥的人?” 秦诺道:“我知道。” “你不怕死?” 黑魔子对秦诺有了兴趣。 秦诺坦然相告:“怕,而且怕的要命。” 黒魔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死尸,顿了一顿,继续问下去:“我们‘魔域王城’的每个人都是铁血战士,从都不惧死亡,四大护法更是冷酷无情,愿意为了‘魔域王城’的霸业舍身忘死,你知道吗?” 秦诺信心满满,脸上仍旧没表情,语气仍旧坚定如山,正色道:“回禀教主,这个属下知道,而且属下还知道‘魔域王城’的每个人都冷血无情,犹如附身的魔鬼,阴险毒辣,虽杀人如砍草芥,但却能心安理得。” 恶鬼面如死灰,露出白森森的压制,寒森森地问秦诺:“既然你贪生怕死,又有什么资格做我们‘魔域王城’的护法?” 秦诺回禀道:“回禀护法,在秦诺看来,这个世上的每个人都怕死,而且怕的要命,不怕死的是魔鬼,或者是死人。” “是吗?” 恶鬼冷冷笑了笑。 秦诺道:“大丈夫生当做豪杰,死亦当鬼雄,只要死的值得,死的有价值,就算是死无葬身之地又有何惧?”说到这里,抬头直视着黒魔子,斩钉截铁地说道:“秦诺斗胆猜测,教主虽英雄盖世,却也怕死,而且怕的要命。” “放肆!” 死尸怒声训斥。 黑魔子脸色突变,盯着秦诺,眼神如刀。 第五十六章 武林大会(七) 白魔女听了秦诺这句话,神色不由变了变,抚摸“勾魂琴”的手微微颤抖,眼睛里带着几丝怪异的神情,不知是害怕,还是惊愕,暗想道:“想不到这个秦诺不但口齿凌厉,见利忘义,而且心机如此之重,这样的人一旦得势,恐将后患无穷啊!” 陆大通听到秦诺巧言令色、衷心推崇黒魔子,却惹怒了黑魔子,心里高兴的不得了,脸上带着得意和蔑视,温声对雪铬道:“雪大哥,这个欺师灭祖的小子死定了,拍马屁居然拍到马蹄上,真是个蠢蛋。” “我看不见得!” 雪铬却不以为然。 虽然他见黑魔子脸色铁青,眼露杀意,但却迟迟不发作,心里颇为疑惑。 陆大通道:“为什么?” 雪铬不回答陆大通的话,却只是长长地黯然叹息:“哎,我雪铬闯荡江湖将近半身,却终究是井底之蛙、目光短浅啊!” “什么意思啊?” 陆大通挠了挠额头,心里迷雾重重。 雪铬道:“这等遇事冷静、临危不惧、口齿凌厉的年轻人,我雪铬却是第一次见到,如若他将来侥幸得势,必然祸乱江湖,而且……” 陆大通忙追问:“而且什么?” 雪铬仔细端详着秦诺的一举一动,一字一字道:“如若我猜的不错,这个小子将来恐怕比黒魔子更可怕更无情。” “那我现在就杀了他,免得后患。” 陆大通杀气腾腾,咬牙切齿。 雪铬脸色突变,赫然制止:“不可鲁莽!” 除了雪铬,在场的每位英雄都以为秦诺是自讨苦吃、自掘坟墓,而且他们坚信黒魔子会大发雷霆,取了秦诺的性命。 但他们错了。 黑魔子的举动让每个人都惊讶不解。 因为他非但不生气,而且爽快地承认道:“你猜得没错,本座的确怕死,而且怕的要命。” 在场的英雄听到黒魔子此言,俱都变了脸色,就像先前听到秦诺欺师灭祖的行径,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师父师娘水万维和冷泣霜时惊愕诧异。 秦诺好像早已意识到黒魔子会这么说,心里丝毫没有半点惊喜,仍旧恭恭敬敬地向黑魔子禀报:“回禀教主,也许您也知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乱世中,凡是怕死的人,都是聪明睿智的英雄,结果可想而知,他们非但不会轻易而死,而且还会成就绝世霸业。而那些大言不惭,自称惧不怕死的人,只是些迂腐不堪的蠢货,结果自然是身首异处、不得好死。” “果然狡猾。” 白魔女暗暗惊讶。 秦诺淡淡地扫了扫已冻僵的楚肖云的尸体,冷冷接了下去:“楚肖云虽然不怕死,可结果呢,他此时却已成了冻僵的尸体,而秦诺怕死,可此时却好好活着。” 白魔女重重拍了拍桌子,再也听不下了,眼睛里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咬牙切齿地道:“你错了,不怕死的人要死,怕死的人更要死,只要本夫人轻轻叩响这根琴弦,你顷刻间就会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雪大哥,有人要替我们杀秦诺了。” 陆大通得意洋洋。 雪大哥不动神色地看着白魔女手中的琴弦,静静等待着。 秦诺不惊不慌,坦然承认:“夫人武功盖世,要取秦诺的性命,简直是探囊取物,易如反掌。只要夫人高兴,秦诺绝无怨言。” “哈哈哈!” 黑魔子得意地笑起来。 白魔女怨愤地瞪了黑魔子一眼,心里更恨秦诺几分,怒声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秦诺站得笔直,拱手道:“夫人乃当世女侠,有什么事情不敢做啊!秦诺既然已发誓要为‘魔域王城’效力,为教主和夫人尽忠,自然早已不在乎个人生死,只要夫人不怕玷污了您高贵的手,随时可以拿去秦诺的这条贱命。” 黑魔子称赞:“不错!非常不错!” 白魔女恼羞成怒,气的身体瑟瑟发抖。 但她心里更多的却是忌惮。 因为她心里越来越觉得秦诺远比豺狼虎豹可怕,甚至比幽灵魔鬼都要可怕几分,也知道秦诺不能留,否则后患无穷。 于是她冷冷说下去:“你口口声声说会为‘魔域王城’舍身忘死,可据本夫人得知,你杀水万维和冷泣霜夫妇,并不是完全为了‘魔域王城’称霸武林的大业,更不是全心全意为教主尽忠,而是一心想得到水万维的‘寒冰神掌’秘籍,对吧?” “‘寒冰神掌’?” 陆大通暗惊。 雪铬屏气凝神,聚精会神地听着。 秦诺看了看黑魔子,见黑魔子面不改色,正在专心喝酒,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决定如实相告:“夫人说的对,小人杀水万维和冷泣霜两个老贼,的确是为了得到那本‘寒冰神掌’秘籍。” 白魔女炫耀似的冲黑魔子笑了笑,又继续追问下去:“这么说来,水万维的‘寒冰神掌’如今你已拿到了手,是吗?” “是的。” 秦诺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 黑魔子重重放下酒杯,寒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得到‘寒冰神掌’?” 秦诺回禀:“因为属下从小就有个梦想。” “什么梦想?” 恶鬼眼神如刀,已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秦诺深吸了两口气,狠狠咬了咬牙,决定拼死一搏,于是他郑重其事地回禀道:“一个称霸武林的梦想。” 恶鬼脸色突变,失声惊呼而出:“称霸武林?” 陆大通听到秦诺这大言不惭的狂妄话语,心里惊诧的同时,更多的却是高兴,幸灾乐祸地冲雪铬笑道:“雪大哥,你听到了吗?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兔崽子,居然敢在黑魔子面前说出这等话,今日看来是死定了。这样倒是省事多了,帮我们除去了心头大患,也为武林除去了祸害。” 雪铬神色严肃,心里琢磨:“这小子,果然不简单,看来日后江湖中又会多一个黑魔子啊!” 黑魔子冷冷瞧着秦诺,沉默不语。 秦诺沉默了半响,终于又开口:“只要我的梦想实现了,我就能成为武林中人人敬畏的领袖,绝对的领袖。” 白魔女眼珠子诡异地转动,冷冷道:“既然如此,那你此时最应该做的事情,是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去修炼高深的武功,为你的称霸武林做准备,为何还要来到‘魔域王城’?” 秦诺道:“因为‘魔域王城’有我想要的东西。” 死尸自认为自己是个冷血无情、聪明绝顶的、直言不讳的人,但当此时听了秦诺的这些回答,心里却不免惊讶,暗想道:“想不到这个小子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胆魄,真是不简单啊!这种人恐怕比魔鬼都要可怕百倍。” “哈哈哈!” 黒魔子欣喜若狂,仰天大笑了出来,笑的几乎喘不上气。 江湖群豪面面相觑,深感迷惑。 陆大通着急地问雪铬:“黑魔子迟迟不出手,到底想干什么?” 雪铬黯然叹息:“看来这小子的诡计得逞了。” “什么诡计?” 陆大通追问。 雪铬道:“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黑魔子待笑声停止后,脸上又变得没有了半点表情,沉声道:“秦诺,你这样野心勃勃的人,我黒魔子非常的喜欢,也非常的欣赏。” “怎么会这样?” 陆大通心急如焚,百思不得其解。 秦诺喜出望外,在身上擦了擦手心里的冷汗,吃吃地道:“多谢教主成全。” 黑魔子道:“纵然你将来真能如你所说,能成为绝世无双的魔鬼,甚至有可能杀了我黒魔子,但我黒魔子就是喜欢你这样敢作敢当的年轻人,更喜欢有你这样的竞争对手。” “不可……” 白魔女忙阻止。 黑魔子温声道:“我自有主张,再说了,当今天下,只要我们夫妻联手,还有谁会是我们的对手。此时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但‘魔域王城’要想称霸武林,威慑群雄,立于不败之地,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我们不能少。” 白魔女道:“话虽如此,但你把秦诺养在身旁,就好是把一匹凶残成性的恶狼养在了身边,终有一天你会被他咬伤的。” 黑魔子看了看会场的江湖群豪,见他们无精打采、战战兢兢,心里顿时又得意洋洋了起来,胸有成竹道:“恶狼虽然凶残成性,也会咬人,甚至会咬伤我们,但同时也是威慑群羊的最好工具。你看看会场里的这些人,他们表面上对我们恭恭敬敬,阿谀奉承,可背地里却恨不得将我们碎尸万段,我们总不能把他们全杀了吧?” 白魔女沉默了下去。 黑魔子喝了口酒,继续说下去:“何况这话又说回来了,如若武林没有了人,我们就算统治了武林,又有什么意思呢?” 白魔女恨声道:“终有你后悔的一天。” 第五十六章 武林大会(八) 黑魔子胸有成竹地道:“相信我!”话音刚落,抬头看着秦诺,威风凛凛地说道:“本座答应你,给你个护法。” 秦诺惊喜:“谢谢教主。”跪下来,恭恭敬敬地道:“请教主和夫人放心,秦诺就算是万劫不复,都会为‘魔域王城’效力,为教主和夫人尽忠。” 白魔女死死抠着琴弦,愤愤地盯着黒魔子,怨声怨气,再次提醒黑魔子:“这样的人不能用,否则我们就会万劫不复的。” 黒魔子态度坚决:“你只管放心,我们‘魔域王城’要想压倒少林和武当,成为武林第一大派,这样心狠手辣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工具必须的有,而且多多益善。” 白魔女道:“可是……” 黒魔子拍了拍白魔女的手,以示安抚,面视着秦诺,郑重其事地道:“秦诺,如今你已如愿做了我们‘魔域王城’的护法,你知道你的第一个任务是什么吗?” 秦诺好像早已想到黒魔子会重用自己,没有丝毫的得意兴奋,此时当他听到黒魔子的这个问题,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头逐个扫过在场的英雄好汉,而后又转头看着黒魔子,正色道:“教主,我们‘魔域王城’眼下已经统治了整个武林,成了武林门派中当之无愧的霸主,最大的事情自然是清除那些不识时务、冥顽不化的蠢才。”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咬牙切齿地接了下去:“不过残龙护法不明不白被人所杀,秦诺既然此时荣升护法之列,第一件事情自然是找出凶手,为残龙护法报仇雪恨。” 在场的英雄好汉一听秦诺要寻找杀害残龙的凶手,顿时心中大骇,俱都变色。 雪铬下意识地和陈彬对视了几眼,思绪一动,心中就有了主意,忙向前跨出一步,恭敬地禀报:“教主,以小人看来,当下‘魔域王城’最大的事情不是复仇,而是更好的发展自己的势力。” 黒魔子不动神色。 “是吗?” 秦诺不屑一顾地笑了笑。 雪铬见黒魔子不愿与自己说话,觉得正常不过,因此他不急不躁,淡淡瞧了瞧秦诺,继续按照自己的构思禀报下去:“教主,您也知道,时下天下大乱,‘燕王’朱棣大军已势如破竹,节节胜利,一统天下,指日可待。如果我们能派一个得力干将去他帐下效力,将来等他取的帝位,论功行赏的时候,就如当年的明太祖朱元璋欣赏武当派一样,我们‘魔域王城’必定会名利双收,绝对性的压制武林其他门派。” 黑魔子淡淡道:“想不到你还有点见识。” 秦诺见黑魔子对雪铬非常赏识,忙出言攻击雪铬:“江湖有规矩,向来武林不参合朝廷的事情,免生灭顶之灾,这种古训,阁下不会不知道吧?” 雪铬悠然笑了笑,不急不躁地回答:“这个古训,像阁下这等江湖晚辈都牢记心中,在下又怎么会忘记呢?只是自古成就大事者,需审时度势,做常人不敢做的事情,我们只有舍身忘死地付出,将来才会得到绝世无双的功名利禄。”换了口气,面视着黑魔子,趁热打铁地接下去:“再者说了,‘燕王’朱棣老奸巨猾,他军队里的火炮利剑更是不计其数,不管我们武林人士的武功如何高强,毕竟都是些血肉之躯,将来万一真正对抗起来,我们必定万劫不复。而此时此刻,正是朱棣争夺天下的关键时刻,若我们能住他一臂之力,将来他得了天下,定然会对我们‘魔域王城’刮目相看,还请教主三思而后行。” 黒魔子觉得雪铬说的有道理,心里有所动容,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淡淡地问:“那依你之见,本座应该派谁去?” 雪铬道:“为了表示我们‘魔域王城’的诚意,在下觉得应该派秦诺秦护法去。” 秦诺不由怔了怔,万万没想到雪铬会指点道姓推荐他去参军,转头盯着雪铬,失声问了出来:“为什么?” “因为……” 雪铬慢慢回答。 秦诺不让雪铬说下去,忙打断了他的话:“既然你有着绝妙计策,我觉得最合适的人就是你。”说到这里,转头注看着黒魔子,正色地推荐:“教主,依属下之见,最合适去当卧底的应该是这位英雄,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位英雄能想出如此妙计,足见他对朱棣了解甚多,因此派他去再合适不过了。” 黒魔子看向雪铬,淡淡地问:“你觉得呢?” 雪铬回禀:“惠斌教主,为了‘魔域王城’的宏伟大业,在下纵然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只是这军队是个鱼目混杂的地方,我们要想做到万无一失,就必须得派一个聪明绝顶、武功高强的人前去。因为只有如此,才有可能得到朱棣的重用,为我们‘魔域王城’建立不朽功业。”说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端详着秦诺,顿了一顿,才继续说下去:“而我们‘魔域王城’眼下,除了教主、夫人和死尸、恶鬼两位护法外,武功最高、城府最深的人当属秦护法,还望教主三思。” 秦诺咬牙:“你……” 黒魔子打断了秦诺的话,正式下了命令:“秦诺,你不要再多费口舌了,正所谓能者多劳,本座就派你前去辅助朱棣,为我们‘魔域王城’建功立业。” 秦诺狠狠瞪了瞪雪铬,虽然心里极不情愿,但却又不敢推辞回绝,勉强地笑了笑:“教主只管放心,秦诺定当不辱使命,为我们‘魔域王城’赢得无上荣耀。” “非常好!” 黑魔子朗声笑了起来。 雪铬拱手道:“教主英明!” 陈彬若有所思地和雪铬对视一眼,暗暗得意:“雪大侠这招果然绝妙,不但阻止了秦诺这小子继续追查残龙的死,而且还将秦诺推到了刀山火海上,朱棣杀伐果断,是断然不会让聪明绝顶的秦诺留哎自己身边的,这可真是一举两得啊!” 雪铬见秦诺脸色惨淡,心里暗暗得意,但脸上却带着善意的笑容,祝贺道:“恭喜秦护法,希望秦护法早日建立功业。” “多谢!” 秦诺淡淡应了一声,咬的牙吱吱响。 雪铬道:“不客气。”嘴上这样说,可心里却恨不得秦诺此去能死无葬身之地,这样也算是为江湖除去了一个祸害:“秦诺啊秦诺,你太年少轻狂了,只是怕死的人会死,不怕死的人也会死,却不知聪明而不怕死的人却更容易死。为了武林的安危,你这样野心勃勃的败类,必须得死。”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算盘。 雪铬和陈彬得意洋洋。 而秦诺静下来仔细想了想,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绝妙机会,于是心里也盘算着:“这样也好,免得我秦诺四处去寻找杀害残龙的凶手。这次去军队帮助朱棣,我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在军营了练习我的‘寒冰神掌’,发展自己的势力。”想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瞟了瞟黒魔子和白魔女,暗暗得意:“等我练成了‘寒冰神掌’,得到了朱棣的信任,我大可借助朝廷的力量灭掉‘魔域王城’,实现称霸武林的宏伟梦想。”想到这层,他立刻拱手问:“教主,既然您已决定,那属下何时动身去军营?” “明日。” 黒魔子不加思考:“明天。” 秦诺道:“是。” 白魔女淡淡地瞧着秦诺,心中暗暗盘算:“武功再高也抵不过有心机的小人,听说朱棣是个疑心病很重且老奸巨猾的人,但愿他能帮我除去秦诺这个小人,除去‘魔域王城’这个隐患。”想到这里,正色地吩咐秦诺:“秦护法,这里没你的事了,去准备一下,准备明日起程吧。” 秦诺道:“教主、夫人多保重,属下告退。”说完,就毅然决然地离去,然而,当他走到雪铬的面前时,冷冷地冲雪铬笑了笑:“多谢阁下帮秦诺谋划将来,我们后会有期!” 雪铬瞧着秦诺的背影,若有所思。 黒魔子吩咐死尸:“死尸,寻找杀害残龙的凶手的事情,本座就交给你了。” “属下遵命!” 死尸回答的干脆利落。 黑魔子道:“明日一早,你带几个人去四处查询,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将那个胆大妄为的东西碎尸万段,为残龙报仇雪恨。” 死尸道:“是!” 黒魔子点了点,抬头瞧着场中央的雪铬,用手指了指,沉声道:“你明天跟死尸护法一起去追查杀害残龙的凶手。” 雪铬脸色微变,沉思了片刻,立刻答应下来:“是,教主。” 陆大通见黒魔子点名要让雪铬和死尸去追查杀害残龙的凶手,心里不由一惊,和陈彬、倪大熟对视几眼,交流了眼神,急忙跨出一步,为自己请命:“教主,多个人多份力量,小人也愿意陪同死尸护法去追查凶手,望教主成全。” “你……” 黑魔子犹豫不决,冷冷地瞧着陆大通手中的斧头。 雪铬道:“启禀教主,陆大侠一生走南闯北,去过许多地方,也认识许多朋友,如果有他陪我们去,势必会非常容易查到凶手的下落。” 死尸是极度聪明、异常小心的人,此时见雪铬和陆大通二人一唱一和,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阴沉的眼睛里透着逼人的寒光,若有所思道:“教主不必担忧,多个人多份力量,教主可以答应他们的要求。” 白魔女对死尸非常敬重,对死尸的办事效率更是坚信不疑,忙出言对黒魔子说道:“魔哥,既然死尸都这样说,你就答应他的请求吧。再说了,死尸在山谷隐居多年,对江湖上的变化难免有些陌生,有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做向导,对追查凶手有利无害。” 黑魔子点了点头,指着雪铬和陆大通,冷冷道:“那好,那你们就一同陪死尸去办事吧,只要你们能帮死尸找到了凶手,将其碎尸万段,本座自然会论功行赏,但若是让本座得知你们心怀不轨,定然将你们碎尸万段。” 雪铬和陆大通异口同声道:“教主只管放心,小人定会尽心竭力为‘魔域王城’办事。”说完,两人就退入人群中。 黒魔子深吸了口气,和白魔女对视了一眼,面视着场下的武林英雄,冷冷地道:“至于你们嘛,哪来的自然还回哪里去,只要你们从此以后能万分忠心的为‘魔域王城’效力,为我黒魔子尽忠,我自然不会取你们的狗命。” 陈彬、雪铬、倪大熟和陆大通四个人若有所思地对视了片刻,带头恭维:“盟主英明,小人谨记盟主之意,为‘魔域王城’效力,为武林盟主尽忠。” “哈哈哈!” 黑魔子纵声狂笑了起来。 第五十七章 划策出谋(一) (一) 阳光铺满大地。 在个明亮宽敞的房间里,阳光照在桌子上,温暖而柔和。 地中间放着小小的火炉,炉火耀眼,火苗很高,呈淡蓝色,发出“噼啪”的声响。 诸葛飞星表情严肃,凝视着火炉中的火苗,沉思了半响,正色道:“风师伯,世上真的就没有能战胜‘血魔毒掌’和‘勾魂琴’的武功?” 风雷认真地点头:“先前风师伯就和你说过,这‘血魔毒掌’和‘勾魂琴’号称是‘魔域王城’的‘阴阳双煞’,一阴一阳,一柔一刚,刚柔并济,柔刚互补,只要二者联合,必定是天下无敌,当今武林中,恐怕很难找出胜过它们的武功。” 情伊紧握着莫无侠的小手,一面逗莫无侠玩耍,一面抬头瞧着风雷,半信半疑地问:“难道我爹爹的‘逍遥神掌’也不行吗?” 风雷道:“虽然令尊的‘逍遥神掌’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被江湖英雄尊称为当今天下武功的‘掌中之君’,是因为‘逍遥神掌’的包容和博大,而非杀人的伎俩。” 情伊摇了摇头:“不太明白。” 风雷进一步解释下去:“简单的说,就是令尊的武功是用来救人的,而黑魔子的武功却是用来杀人的。要是在十年前,令尊和黒魔子交起手来,我们或许有七成的胜算,但是现在黑魔子已经练会了‘血魔毒掌’的第九式‘恶魔嗜血’,再加上他心狠手辣、弑杀成狂,而且又有诡谲的‘勾魂曲’与之配合,所以……” 水琳琅心急如焚,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风雷凝视着桌上的剑,沉思了半响,一字一字说下去:“而且你们有所不知,二十年前江湖中就有传言,说只要‘血魔毒掌’和‘勾魂琴’再现江湖,就如恶魔嗜血,幽灵索命,毕是天下无敌。现在黒魔子既然已练会了‘血魔毒掌’,而白魔女也练会了‘勾魂琴’,就算他们没有江湖传说中的可怕,但真要是想击败黒魔子和白魔女这两魔头,也绝非是易事啊。” 诸葛飞星静静听着,越听心里越觉得绝望。 风雷接着说道:“更何况黒魔子心性残暴,手段阴狠毒辣,魔由心生,心被魔占,戾气凝聚,一心一意只想复仇,只想肆虐江湖人士,早已无半点慈悲和善良可言,就算真有克制‘血魔毒掌’和‘勾魂曲’的武功,对付他们也难如登天。”说到这里,看着诸葛飞星,叹息道:“正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此时此刻的黒魔子,早已达到了心魔合一的境界。一旦心魔合一,魔性占据了心性,心性就会被魔性控制,而他就会完全沦为一个杀人的工具了。” “什么是‘心魔合一?’” 水琳琅心中大骇,惊呼问出。 韩若冰端坐在床前,神情慈祥,轻抚着怀中婴儿的脸颊。 只见这个小婴儿红扑扑的脸颊如苹果,眼睛炯炯有神,水汪汪的清澈而明亮,小小的嘴巴,小小的鼻子,长的非常标志,非常可爱。 此时她听到水琳琅这样问,于是抬起头,看着水琳琅,温声给水琳琅解释:“其实你风叔叔口中说的这个‘心魔合一’,就好比我们常说的‘人剑合一’,是一个一般人无法企及的高深境界,只不过我们名门正派称这个境界为‘人剑合一’,而魔教称这个境界为‘心魔合一’。” 水琳琅脸色微变,喃喃地问:“照您这么说,黒魔子的‘血魔毒掌’如今已练到了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境界?” 情伊心里焦急,身体也因极度紧张而不由自主地颤抖不停,急忙放开无侠的手,惊恐地盯着韩若冰,吃吃道:“‘心魔合一’?” 韩若冰道:“你们虽刚入江湖,但想必你们也听说过‘心剑’这个说法吧?” “‘心剑’?” 水琳琅眉头紧锁,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情伊。 情伊摇了摇头:“什么意思?” 韩若冰看了看沉默不语的诸葛飞星,耐心解释下去:“所谓‘心剑’,就是指‘心中有剑’,这其实并不是一个非常奇妙的说法,只不过是练剑之人常常提及的一个衡量剑法高深层次的境界。” “哦?” 情伊挠了挠头额头。 韩若冰望着桌上的阳光,若有所思地说下去:“剑法境界有三,其中最浅薄也是练剑最忌讳的一种境界就是‘手中有剑、心中无剑’,其次是‘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然而,最高深也是最难达到的境界就是所谓的‘人剑合一’。虽说这种境界,是大多数练剑人梦寐以求都想达到的境界,但由于自身悟性和智慧的限制,终究不能如愿以偿,而浩浩江湖中真正能将剑法修炼到‘人剑合一’境界的却是凤毛麟角。” 水琳琅半懂不懂,喃喃地念叨:“剑法境界有三,分别是‘手中有剑、心中无剑’,‘手中无剑、心中无剑’和‘人剑合一’。”越想越觉得深奥难懂,于是忙问韩若冰:“若冰阿姨,您的话琳琅不太明白,这三种境界有很大的区别吗?” 韩若冰回答:“不瞒你们说,对于剑客而言,这三种境界简直有天壤之别。如果一个练剑着,只是手中有剑,而心中无剑的话,那么就算是无坚不摧的人间利器到了他手里,也只不是助他送命的带血钢刀,和破铜烂铁没什么区别;相反,如果一个练剑这只是手中无剑,而做到心中有剑的话,即使是一根不起眼的小树枝到了他的手里,也会瞬间变成吹毛短发的利器,变成世上最可怕的杀人利器。” 水琳琅诧异道:“这么厉害?” 诸葛飞星听到这里,终于开了口,一字一字地对水琳琅说:“琳琅,若冰师伯说的无半点夸张,我曾听师父说过此类的话,虽然师父说的不是剑法的最高境界,但我想道理却是想通的。” 水琳琅急忙追问:“莫叔叔说的是什么?” 诸葛飞星暗叹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说:“师父曾经对我说过,他说只要我们在出手的时候能将速度、手法、力度三者拿捏得恰到好处的话,这世上的任何一种东西都可以变为杀人于无形的利器,而若冰师伯刚才所说的‘人剑合一’,恐怕就是练剑者做到了心无旁骛,将速度、手法和力度完美的结合,刀法中叫做‘人来役刀’和‘为刀所役’吧? 情伊吃吃道:“‘人来役刀’,‘为刀所役’?” 风雷看着情伊,郑重其事地道:“情伊,你大哥所言不假,我们剑法中的‘人剑合一’正如刀法中的‘为刀所役’,实质不变,只不过是换个不同的说法罢了,而这个所谓的‘为刀所役’,更是种奇妙玄幻的说法。” 情伊眉头紧锁,呆呆地看着风雷,神色更加诧异,心中更加迷糊,沉思了半响,吃吃地问道:“如何奇妙玄幻?” 风雷正色道:“所谓‘为刀所役’,就是说刀即是人,人即是刀,人与刀心性相通,人与刀不分,刀能感受人的杀性,而人却能禀赋刀的戾性,只可惜人变成了刀的奴隶,而刀却变成了人的灵魂,成了主宰人的主人。” 水琳琅喃喃默念:“刀即是人,人即是刀,人与刀心性相通,人与刀不分,刀能感受人的杀性,而人却能禀赋刀的戾性,人变成了刀的奴隶,而刀却变成了人的灵魂,成了主宰人的主人。” 风雷点了点头。 第五十七章 划策出谋(二) 水琳琅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风叔叔,这人变成了刀的奴隶,而刀变成了人的灵魂和主人,如此一来,这人岂不是完全成了杀人不眨的工具了吗?” 风雷道:“没错,如此人的确是变成了一把有意识的杀人之刀了,不过刀法的境界却出神入化、绝世无双了。” 水琳琅道:“人都已经沦为了刀的奴隶,刀法再好,境界再高,就算是天下无敌,又有什么用呢?” 风雷赞同地点了点头,脸上掠过奇怪的笑容,不知是为水琳琅的天真而笑,还是为江湖中人的贪婪而笑,沉默了片刻,悠悠道:“琳琅,如果天下的人都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可惜的是,别人却不这么认为,他们明知道自己会成为冷血的杀人工具,却依旧会拼命追求去占有,或许正是源于他们心中的利益和地位吧。” 水琳琅黯然叹息:“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纵横江湖数十年,可以说叱咤风云,见下不少功业,但终究还是逃不过利益和权利的魔掌,真是可笑啊!” 情伊看着诸葛飞星,柔声问:“大哥,你刚才说了两种境界,一种是琳琅姐姐和风大侠谈的‘为刀所役,’而另一种却是‘人来役刀’,难道这‘人来役刀’也是种极可怕恐怖的境界吗?” 诸葛飞星回答:“这‘人来役刀’和‘为刀所役’是两个截然相反的境界,如若说‘为刀所役’是‘心魔合一’的话,而这个所谓的‘人来役刀’就是‘人剑合一’。”若有所思地瞧着炉中淡蓝色的火焰,顿了一顿,继续说下去:“这个‘人来役刀’,意思就是刀即是人,但人仍然是人,刀是人手臂的延伸,是人心中的意力表现在外的实体,而人却依旧是能主宰手中刀命运的人,因此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人心中想要破坏哪一样东西,要破坏到什么样儿的程度,刀都可以为人而办到。” 情伊思心神一动,眼里随即掠过奇异的光芒,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的对策一样,语气轻松是说:“大哥,既然你说‘为刀所役’就好比‘心魔合一’,如果我们能把刀法练到‘为刀所役’,那我们是不是就能战胜黒魔子和白魔女了?” 风雷听到情伊如此说,心里豁然开朗,脸上带着喜色,一时间觉得情伊的这个说法新颖独特,不失为一种决策,但仔细想了想,却又摇了摇头,淡淡地道:“情伊,你的这个想法是不错,但就是太冒险了。” 诸葛飞星怔了怔,听出了风雷话中的深意,急忙发誓道:“风师伯,只要能杀了黒魔子和白魔女,为武林除害,为师父师娘雪恨报仇,飞星万死不辞。” 韩若冰道:“飞星,古语有云,天无绝人之路,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只要用心想,肯定能找到对付黒魔子和白魔女的办法,还江湖和平正义。” 诸葛飞星拱手道:“不瞒若冰师伯说,黒魔子和白魔女半年里无端屠戮江湖豪杰,滥杀无辜,残害了无数的武林同道,而飞星前些日子侥幸杀了‘魔域王城’的护法残龙,被雪铬等江湖前辈推举为武林盟主。” “真的?” 风雷高兴不已。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继续说了下去:“虽说我这个武林盟主只是危急时刻推选而出,并未按照武林规矩,比武选拔而得,也没有得到天下众英雄好汉的全部认可,但此时武林岌岌可危,‘魔域王城’横行无忌,飞星虽然愚笨,但也愿意放手一搏。” 韩若冰见诸葛飞星眉宇间透着凛然正气,再看看活波可爱的莫无侠,心里深感欣慰,满意地称赞道:“飞星,你年纪轻轻,就能拥有为武林大业牺牲自身性命的精神,我和你风师伯都感到非常欣慰,也由衷的替你高兴,但此时还没到逼不得已、鱼死网破的时刻,你万万不可鲁莽行事。” “是!” 诸葛飞星点头。 韩若冰道:“飞星,不畏生死,固然可敬,可歌可泣,但我们决不能鲁莽糊涂,越是危及时刻,我们越得小心翼翼,保持冷静而睿智的头脑。你有没有想过,如若真按照你心中想的,努力练习刀法,追求‘为刀所役’的至高境界。别说你练不到这个境界,就算你真能练到了‘为刀所役’的境界,真能杀了黒魔子和白魔女,到那个时候恐怕你自己却变成了下一个黒魔子,这些你仔细考虑过没有?” 诸葛飞星脸色变了变,心里万分的愧疚:“我……” 韩若冰叹了口气,一字一字道:“因此,此事不能操之过急,还需从长计议,如果实在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我们再考虑情伊姑娘的办法不迟。” 水琳琅也觉得韩若冰见识广博,说的话句句在理,于是温声宽慰诸葛飞星:“飞星,若冰阿姨说的对,整个武林的安危固然重要,但你和嫣嫣的幸福也不容小视,我看我们暂且先按若冰阿姨说的,从长计议吧。” 情伊也规劝诸葛飞星:“大哥,我也只是急的没有办法,随口一说,办法行不行,我们现在还一无所知。万一不行,你不但牺牲了自己的性命,还会毁了和大嫂的幸福,很划不来的。”说到这里,看了看韩若冰,接着说了下去:“我们还是再考虑考虑吧,如果到时候真的没办法,情伊愿意陪你一起练刀,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机会。” 诸葛飞星叹息道:“好吧,那我们就再想想别的办法。”话音刚落,转头看着莫无侠,正欲再说什么,却听到个声音道:“庄主。” 风雷不知是想的太过投入,还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听到外面的呼叫声的时候,心理居然惊了惊,顿了一顿,转头望着外屋,温声问道:“阿虎,什么事情?进来说吧。” 阿虎应声:“是!”轻轻推开门,快步来到里屋,给风雷和韩若冰深深鞠了一躬,冲水琳琅和情伊点头示意,而后直视着诸葛飞星,拱手道:“飞星,你的书信。”说完,就从怀里拿出信,递给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接过书信,并未立即打开,而是看着阿虎,询问道:“阿虎,送书信的人还在吗?” 阿虎摇了摇头:“送信的人已经走了。” (二) 诸葛飞星没有再多问,急忙打开信。 只见书信上写道:“盟主,武林大会已经举行完毕,属下侥幸未死,现有几件事情要向盟主禀告。一、‘魔域王城’的护法蓝蝎子殉情而死,但却有个叫秦诺的年轻人当上了‘魔域王城’的护法,此人野心勃勃,将来必是武林的祸害。因此,属下自作主张,献策让黒魔子派到到了‘燕王’朱棣的手下做事。二、属下和陆大侠暂时得到了黒魔子的信任,特意请求与死尸一道寻找杀害残龙的凶手,不过您只管放心,此事我们定然会想方设法,瞒天过海,做的天衣无缝。三、盟主,有个非常不幸的消息要告诉你,楚肖云楚大侠和了空师父慷慨激昂,已不幸被黒魔子杀害。四、卧薪尝胆计策初步实施,属下以按照您的指示,特派陈彬和倪大熟等英雄四处去联系英雄好汉,未雨绸缪,为歼灭‘魔域王城’而做准备。雪铬拜上!” 韩若冰见诸葛飞星反复变化的表情,心里格外的担心,待诸葛飞星看完了信,把信递给情伊时,忙问道:“飞星,你没事吧?” 诸葛飞星深吸了口气,待心情平静了些,才意味深长地回答:“风师伯、若冰师伯,楚大侠和了空小师父已经不幸遇难了。” “什么?楚大侠和了空小师父死了?” 情伊惊呼而出。 诸葛飞星黯然道:“是啊!” 风雷拍了拍诸葛飞星的肩膀,温声宽慰道:“飞星,生死各安天命,人死不能复生,你就不要再悲伤难过了。眼下我们有许多大事要决策,千万不能乱了心智。” 第五十七章 划策出谋(三) 韩若冰道:“飞星,你风师伯说对,人死不能复生,此时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我们应该好好的想想办法,看看如何对待黒魔子和白魔女,知道吗?” 诸葛飞星若有所思地说:“风师伯、若冰师伯,你们有所不知,黒魔子此次特派秦诺去朱棣手下建功立业,可见他想在朝廷中争得一席之地,如若他的阴谋得逞,对江湖武林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啊!而且,这秦诺就是飞星昨日和你说的‘水灵宫’水伯伯的二弟子,先前他勾结‘魔域王城’的蓝蝎子杀害了水伯伯和冷阿姨,是个非常阴险狡猾的人。” 风雷神色凝重,望着炉中的火焰,应和道:“黑魔子虽生性暴虐,但却并非是目光短浅的鼠辈,而是个野心勃勃的枭雄。如若我猜的不错,这次黒魔子重新踏出武林,不但是想复仇和称霸武林,更重要的是他做着个天大的梦。” 情伊忙追问:“什么梦?” 风雷一字一字道:“皇帝梦。” “皇帝梦?” 诸葛飞星和水琳琅异口同声的惊呼而出。 风雷点了点头,黯然道:“但愿我的猜测是错的,如若不然,血流漂杵的恐怕不止是江湖,而是整个国家,看来对付黒魔子和白魔女已是箭在弦上、迫在眉睫了。” 水琳琅眉头紧锁,心中有说出的自责和愧疚。 风雷眼里掠过一种奇异而不可捉摸的神情,盯着诸葛飞星,喃喃道:“看来如今也只好那样做了。” 诸葛飞星脸色变了变,忙追问道:“风师伯有对策?” 情伊和水琳琅一听,顿时打起了精神,聚精会神地看着风雷。 风雷没有即刻回答诸葛飞星的问题,而是转头看着阿虎,胸有成竹地问:“阿虎,我让你找的马车,你可找好?” 阿虎回禀:“一切按照您的吩咐,都已办妥,现在马车就在大门外,只要庄主放话,随时可以出发。” 风雷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看着面带吃惊的诸葛飞星,温声道:“飞星,你先前说的非常有道理,时下黒魔子和白魔女横行无阻,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为了尽快阻止这场武林浩劫,我们此刻只能去‘无影草庐’找你太师父,希望他老人家能帮我们想出对付黒魔子和白魔女的好办法。” 诸葛飞星同意:“一切都听风师伯的安排,只要太师父划策出谋,打败黒魔子和白魔女两个魔头,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水琳琅把看完的信递给诸葛飞星,脸上带着喜悦,兴奋地道:“蓝蝎子一死,‘魔域王城’又少了强有力的臂膀,只要韩爷爷肯出山,我想我们战胜黒魔子和白魔女,铲除‘魔域王城’,恢复武林正道,是指日可待了。” 情伊有所担忧地问:“琳琅姐姐,蓝蝎子此时是死了,但信上说黒魔子又选了秦诺做‘魔域王城’的护法,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我觉得秦诺比蓝蝎子还要狡猾,还要可怕,这你是知道的。” 水琳琅暗暗苦笑,咬牙道:“情伊妹妹说的不假,我和秦诺一起长大,他性格孤僻,毒辣狡猾,的确是非常聪明,非常狡猾,不过有一点却是不容置疑的。” “哪一点?” 情伊追问。 水琳琅道:“武功。” 情伊皱了皱眉:“武功?” 水琳琅胸有成竹地说:“依我看来,秦诺虽善于心计,但他的武功却绝对没有蓝蝎子的高深莫测。”说到这里,看着诸葛飞星,接着说下去:“虽说他现在抢到了爹爹的‘寒冰神掌’秘籍,但没有一年时间,纵然是绝顶聪明,也难以练成那套神奇的掌法。” 风雷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一字一字道:“水大侠的‘寒冰神掌’是集聚半生心得,经过苦心专研而创,没有水大侠的亲自指导,一般的人要想在短时间学会它,并且融会贯通的施展出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昨天听了你们对这个秦诺的描述和看法,我觉得这个年轻人绝非凡人,至少比我们在座的所有人都心狠手辣。” 诸葛飞星道:“风师伯,不瞒您说,我虽然和秦诺也只是见了两面,但从他说话的语气和应对危机时持重镇定的表现来看,他心机颇深,是个不好对付的人,不过此人最大的缺点却是野心勃勃、不甘屈居人下。先前他既然能为了保命和利益出卖水伯伯,将来未必就不会出卖黒魔子。” 韩若冰道:“飞星说的句句在理,野心是把双刃剑,既能极力一个人奋发向前,却也可能要了这个人的命。” “他死了最好。” 水琳琅咬牙切齿。 韩若冰道:“因为,你们也不要太过草木皆兵,目前我们最主要的威胁不是秦诺,而是黒魔子和白魔女,只要能尽战胜他们夫妻,其他的人都好应付。”转头望了望窗外,深深出了口气,郑重其事地说下去:“救人如救火,为了早些找到应对黒魔子和白魔女的策略,你们还是尽快赶路,去无影草庐找师父寻找对策吧。” 诸葛飞星连连应和道:“若冰师伯所言甚是。”急忙站起来,冲情伊和水琳琅点头示意。 情伊和水琳琅心领神会,忙站起来,异口同声道:“我们这就出发。” (三) 诸葛飞星、情伊、水琳琅、风雷、韩若冰和阿虎相继来到无名山庄的门口。 只见一匹黑色的骏马,拖着辆精致的马车,车辕上坐着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此人浓眉大眼,皮肤黝黑,身穿粗木短衣,外面套着件羊皮棉袄,头上戴着顶毡帽,身体异常健壮。 他见诸葛飞星、情伊、水琳琅、风雷、韩若冰、阿虎一同走出大门,急忙跳下了车,恭恭敬敬地道:“几位请上车。”说完,伸手打开车门。 情伊和水琳琅冲风雷和韩若冰点头告别。 诸葛飞星轻抚着莫无侠红扑扑的脸颊,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而后拱手对风雷和韩若冰告辞:“风师伯、若冰师伯,无侠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韩若冰道:“放心吧。”看了看车上的水琳琅和情伊,叮嘱诸葛飞星:“飞星,刚下过一场大雪,积雪未融化,山路较滑,你们路上可要多加小心。” 诸葛飞星道:“若冰师伯请放心,我们定会小心的。”看着风雷,拱手告辞:“风师伯,飞星办完事情再来看您,您和若冰师伯保重身体。” 风雷拍了拍诸葛飞星的肩膀,一字一字道:“你们只管放心去做自己的大事,风师伯和你若冰师伯会照顾好无侠,等你们凯旋归来。” 诸葛飞星给风雷和韩若冰深深鞠了一躬,疾步上了马车,继而就放下了帘子。 风雷从阿虎的手中接过些银子,递给了车夫,并简单了交代了几句。 车夫赔笑道:“您放心好了。”坐到车辕上。 “驾!” 随着车夫的一声令下,那匹黑色的骏马便拔蹄起步,踏着皑皑白雪,绝尘而去。 车厢不大,却足以容纳三个人,布置的精致而简单。 车厢的正中央放着个小小的火炉,火焰噗噗舞动,呈淡蓝颜色,散发着诱人而温暖的热量。 车夫始终都坐在车辕上,除了中午下车吃了顿饭之后,一直都在专心赶马车。 只见他神色悠然,嘴里哼着翘曲,摇头晃脑的,好像非常清楚自己这趟买卖要前往的地方,一直都没有开口去询问诸葛飞星目的地,更没有向诸葛飞星询问关于“无影草庐”的走法路线。 马车又经过半日颠簸,就驶入了“无影山”的地段。 山路渐渐变得宽敞,积雪还未消融,皑皑的白雪在柔和而明亮的阳光照射下,发出刺眼的光芒。 第五十七章 划策出谋(四) 白雪洁白如玉,就好像是刚刚从天上飘下了的,上面没有丝毫的印记,只是偶尔有几只野兔的脚印,但那丝毫不影响洁白而美丽的雪景。 车外是寒冷刺骨,而车内却别有洞天。 如此寒气森森的冬日,就因为多了个小小的火炉,车厢里就变得温暖如家,丝毫都感觉不到丝毫的寒意。 诸葛飞星神情凝重,呆呆凝视着小火炉,心里在想着重要的事情,好长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情伊轻轻用手拉了拉诸葛飞星的胳膊,柔声问道:“大哥,我们已经走了一天了,还有多久才能到无影草庐啊?” 诸葛飞星神经质地怔了怔,急忙撩起帘子,向前方张望几眼,见前方拐角处有颗茁壮挺拔的参天青松,温声道:“不远了,拐过前面的那个弯,再走几百米,看到个四面环山,中间有个小小通道的地方,我们就到太师父的‘无影草庐’了。” 水琳琅听了诸葛飞星这句话,心里不但不高兴,反而却紧张了起来,若有所思地问:“飞星,你说韩爷爷会有对付黒魔子和白魔女的办法吗?” “我也不能确定。” 诸葛飞星摇了摇头。 情伊相比诸葛飞星和水琳琅,心里倒是自信坦然的多,也乐观积极的多,大大咧咧地笑起来:“大哥、琳琅姐姐,你们不要再担心了,我虽然没有见过韩老前辈的庐山真面目,但他老人家的威名和本事,我却是听爹爹亲口说过的,尤其是他老人家绝世无双的精妙剑法和内力,爹爹更是赞不绝口。他常说当今武林第一,非韩老前辈莫属。”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宽慰水琳琅:“琳琅,情伊说的不错,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正义终能战胜邪恶,我们肯定会有办法的。” 水琳琅拿起长剑,抽出来凝视着,眼神远比刀锋更凛冽更锐利,毫无信心地道:“但愿如此吧,但愿韩爷爷能有斩杀黒魔子和白魔女的妙计,如若不然……” 她虽然没有继续往下说,但诸葛飞星和情伊却是心领神会,没有再出言安慰,只是相互对视了几眼。 (四) “吁!” 随着车夫的声音,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诸葛飞星正欲开口询问,却见车马撩起帘子,态度诚恳地问道:“公子,前面是一条死路,我们如何过去?” 水琳琅听前面是死路,脸色瞬时沉下来,迷茫地看了看情伊。 诸葛飞星道:“情伊、琳琅,下车吧,我们到了。”话音刚落,便拿起“重情剑”,率先跳下马车。 水琳琅和情伊神色诧异地相互看着对方,好像完全不相信诸葛飞星的话语,呆了半响后,才缓缓拿着包袱和剑跳下马车。 诸葛飞星指着前面的山洞通道,悠然笑了笑:“琳琅、情伊,你们看见前面的山洞通道了吗?” 水琳琅轻轻点头。 诸葛飞星道:“那就是通往‘无影草庐’的通道。” 情伊神色诧异,挠了挠额头,盯着狭窄的山洞通道,半信半疑地问:“大哥,你说前面山道是去‘无影草庐’的通道?” “是的。” 诸葛飞星点头。 情伊道:“大哥,你不是说韩老前辈住的草庐吗?现在怎么又变成了山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扫了扫身后的马车,仔细端量对比了片刻,喃喃地道:“这么窄的通道,马车怎么能过去啊?” 诸葛飞星用手指戳了戳情伊的脑袋,悠然笑了起来:“谁和你说要坐着马车进去啊?” “不坐马车怎么进去?” 情伊眉头紧皱。 诸葛飞星道:“这个山洞通道是通往‘无影草庐’的捷径,只要我们穿过它,就可以看到太师父的‘无影草庐’了。”转头看着车夫,温声吩咐:“车夫大哥,三日之后的中午时分,你再来此处接我们。” 车夫是个生意人,是生意人就从来都不会拒绝,也不愿意拒绝自己的生意,更不会拒绝白花花惹眼的银子,连连答应:“公子只管放心,三人之后小人必定准时赶来接你们。”说完,就转忙转身,双脚稍稍用力,就坐在车辕上,催马离去。 水琳琅凝望着渐渐消失在远方的马车,看着地上留下的车轮印迹,思绪一转,就想起了唐代诗人岑参所作的《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的诗句,意味深长地吟唱道:“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情伊不解地问:“大哥,你为什么要吩咐他三日后来接我们?” 诸葛飞星道:“因为那个时候我们要离开。” 情伊诧异:“你怎么知道?” 诸葛飞星脸不变色,心平气和地望望了雪地上的车辙印记,胸有成竹地回答道:“我们来‘无影草庐’找太师父,是来寻找对付黒魔子和白魔女的办法的,三日的时间,想办法足够了。”说完,四处扫视几眼,伸手指了指前面的山洞通道,接着说了下去:“好了,情伊、琳琅,我们快进去吧。” 情伊和水琳琅点了点头,疾步向狭窄的山洞通道走去。 正如陶渊明在《桃花源记》里描写的桃花源一样,这个山洞起初非常的狭窄,漆黑不见五指。 但当诸葛飞星、情伊和水琳琅三人摸索着慢步行走了大约五六十步,山洞就像是会变戏法一样,就豁然开阔了。 距离足以能容纳一辆马车,光线渐渐亮起来,他们又走了二十步,前面是豁然开朗,亮光照射进来。 诸葛飞星深吸了口气,又深深呼出去,神色痴迷地观察着四周,悠然道:“我们走出山洞了。” 只见眼前美若仙境:柳树长长的枝条犹如美人的秀发,虽然退去了昔日美丽而妩媚的绿装,但此时此刻,却又披上了如玉般洁白的白雪,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柔和的光芒,远远看上去,犹如镀上了层惹眼的银子。 水琳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平和而安详的地方,瞧着眼前豁然开朗、洁白美丽的风景,情不自禁地感叹:“好美啊,想不到这个世上居然还有这样平和而安详的地方,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情伊瞧着眼前的背景,更是兴奋而痴迷。 只见他脸上带着阳光般柔和而甜美的笑容,就好像是见到了神圣的殿堂似的,神色痴痴地抚摸着细长的柳条,娇声道:“飞星哥哥,想不到韩爷爷住的地方如此漂亮安静,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啊!”说完,就情不自禁地将胳膊平展地伸开,开心地转着圆圈,神色悠然,脚步轻盈,如鲜花丛中舞动的彩蝶,白雪作衬,柳树为伴。 诸葛飞星神色欣然,呆呆地注视着情伊娇美的舞姿,一时间竟然到了忘我的境界,看的有些呆了。 水琳琅瞧着情伊轻盈美妙的舞姿,美丽动人的绝美脸颊,娇柔妩媚的曲线身材,一时间竟羡慕不已,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诸葛飞星,顿了一顿,轻轻拍了拍诸葛飞星,柔声提醒:“飞星,我们走吧。” 诸葛飞星好梦初醒半怔了怔,沉思了片刻,尴尬地冲水琳琅点头。 “好美了,真是太美了!” 情伊高兴欢呼。 水琳琅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拉起情伊的胳膊,嫣然笑了笑:“情伊妹妹,不要再跳了,我们快去拜见韩爷爷吧。” “哦!” 情伊嘟囔一声,意犹未尽,语气中带着浅浅的失望。 水琳琅疾步前行,四处环顾,不由自主地吟唱着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初极狭,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神色痴迷地笑了笑,换了口气,接着吟唱了下去:“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诸葛飞星意味深长地叹息:“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水琳琅吟唱到此,将自己的剑换了换手,心情澎湃,感叹万千:“这里虽然不是鸡犬相闻,交通阡陌,也没有鹤发行人,良田美池桑竹,但这里却有桃花源里没有的东西。” “什么东西?” 情伊迫不及待地追问。 水琳琅一字一字道:“这东西就是安静、和平,世上独一无二的安静,世上独一无二的和平。” 诸葛飞星道:“是啊!相比较外面混乱危险的生活,这里的确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和平安静之地,只可惜这样的和平安静的地方只能生活少数的几个人,甚至只能生活一个人,终不能有太多的人来分享,一旦人多了,争斗和杀戮自然就会随之将至了。” 水琳琅点了点头:“你说的对,一旦有了人,自然就会有争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人们才可停止争斗和杀戮,这天下才能像这里一样和平安静呢?”说完,就缓缓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出现了三座形式规格完全相同的草庐,草庐上覆盖着雪白的白雪,犹如一个头顶白花的天使,安详而美丽。 第五十八章 不朽传说(一) (一) 诸葛飞星、水琳琅和情伊三人疾步向无影草庐走去。 无影草庐是完全敞开的,四面高耸挺拔的山壁就是它的围墙,是这个世上最坚实而牢固的围墙。 诸葛飞星瞧着熟悉的环境,心里却无法平静,四处张望了几眼,疾步向中间的草庐走进去。 情伊和水琳琅神色痴迷地欣赏着面前的三间草庐,抬头望去,见诸葛飞星进了草庐,忙向草庐走去。 一进门,她们就看见头发花白、面色慈祥的韩啸正坐在火炉旁看书,而诸葛飞星正站在旁边等待。 诸葛飞星见情伊和水琳琅进了房间,微微冲她们点了点头,而后恭敬地看着韩啸,躬身行礼:“飞星见过太师父,祝愿太师父身体健康、万寿无疆。” 韩啸好像直到这时才注意到屋里又多了水琳琅和情伊,缓缓抬起了头,放下手中的书,看了看水琳琅和情伊,有些吃惊地问诸葛飞星:“飞星,你怎么有空来‘无影草庐’看太师父啊?” 诸葛飞星暗叹了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和忐忑,语气生硬地回答道:“飞星这次来无影草庐,是有要紧的事情找太师父指点。” 韩啸点头道:“是这样啊!”指了指身旁的凳子,不紧不慢地道:“有什么话,坐下再说吧。”看了看水琳琅和情伊:“你们也坐。” 水琳琅四处张望几眼,见房间里布置的古朴而简单,书卷气息十足,顿觉心情平静了许多,轻轻坐在身旁的凳子上,笑眯眯地看着韩啸,柔声问道:“韩爷爷,难道您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琳琅啊。” “你是琳琅?” 韩啸惊讶地盯着水琳琅。 水琳琅嫣然道:“是啊!” 韩啸捋了捋修长而雪白的胡须,将水琳琅了上下端详了半响,忍不住瞧了瞧额头,意味深长地感慨:“这可真是女大十八变啊,怪不得我都老的不像样子了。” 水琳琅赶忙说道:“韩爷爷老当益壮,一点都不老。” 韩啸悠然笑了一笑:“我又不是老妖怪,又怎么可能不老呢?可这话又说回来了,这才几年没见,想不到你居然都长这么大了,女大十八变,琳琅是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懂事会说话了。” “韩老前辈说的对!” 情伊大声插话。 韩啸转头端详着情伊,见情伊面容娇美,眉宇间隐约透着超凡脱俗的仙气,忙询问诸葛飞星:“飞星,这位小姑娘是?” 情伊不等诸葛飞星说话,立刻自己帮自己介绍:“韩老前辈,我叫情伊,是‘阴阳神殿’日帝和月后的女儿,是飞星大哥的结拜小妹。” 韩啸诧异地盯着情伊,着实没想到自己面前这个小姑娘竟然会是“阴阳神殿”日帝和月后的女儿,悠然道:“想不到姑娘竟然是日帝和月后的女儿,真是不简单啊!” 情伊惊喜:“韩老前辈也知道我爹和我娘?” 韩啸道:“老夫虽然早隐居在这安静而平静的无影草庐里,但‘阴阳神殿’的大名,日帝和月后的赫赫威名,却是早有耳闻,钦佩不已。” 情伊兴奋道:“真的?您真的敬佩我爹和我娘?”听到韩啸这样说,心中又是得意又是骄傲,欣喜若狂地对水琳琅道:“琳琅姐姐,你听到了吗?好老前辈也敬佩我爹和我娘?” “听到了,听到了!” 水琳琅微笑应和。 韩啸瞧着情伊兴奋至极的高兴样子,不由感慨而出:“年轻就是好啊,可以肆无忌惮地欢笑哭泣。” 诸葛飞星笑着看向情伊。 韩啸回头望了望屋外,见院子里安静如初,忙温声问诸葛飞星:“飞星,嫣嫣怎么没有跟你来?” 情伊停下来,抢先回答韩啸的文化:“大嫂意外受了点儿伤,此时此刻正在回忆谷和亲娘治伤,所以没有来这里看您。” 韩啸道:“是这样啊!这个嫣嫣虽然聪明绝顶,乖巧懂事,可有时候这脾气却又向火药桶,一点就着,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让您担心了。” 诸葛飞星感激地看着韩啸。 韩啸放心地笑了笑。 因为他虽嘴上说的话普通而简单,像是老人家自己和自己拉家常唠叨,但字里行间流露的长辈对晚辈的深厚情谊,却是袒露无疑。 他用铁丝将炉中的火挑旺了,虽然动作缓慢,但却镇定自若,沉思了片刻,表情严肃地问诸葛飞星:“飞星,江湖最近如何?‘魔域王城’的黒魔子和白魔女二魔还在大肆残杀武林人士,还在造孽吗?” “您知……” 诸葛飞星惊恐地盯着韩啸。 情伊和水琳琅也震惊,怔怔地看着韩啸,一时间心情复杂,忐忑不安,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韩啸凝视着炉中的蓝色火焰,眼神坚定而严肃,一字一字地道:“你们不用惊慌,太师父虽然身居山谷,但也绝非年迈糊涂,对江湖的事情还是知道一些的,何况前些日子你风师伯曾派阿虎送来了一封书信。” 诸葛飞星吃吃道:“这么说您……您已经知道了师父和师娘的事情?” 韩啸点了点头,正色道:“飞星,你看到炉中那块烧的火红火红的木炭了吗?” “看到了。” 诸葛飞星不解地皱起了眉。 韩啸目不转睛地看着炉中的木炭,脸上不但没有丝毫的悲伤和绝望,反而带着欣然的笑容,温声道:“这块小小的木炭,此时虽然是这里面是燃烧最旺、释放热量最多的,但终将是要化为灰烬的,不过……” 情伊追问:“不过什么?” 韩啸若有所思道:“不过就算它化为灰烬,奉献了宝贵的生命,但它却驱除了寒冷,给我们带来了无限的温暖,这个道理就好比是蜡烛燃烧了自己而带给我们光明一样,它们的生命尽管短暂,但却是伟大而高尚的。因为它们把自己最美好的东西留给了这个世界,献给了别人。” 诸葛飞星聚精会神地听着。 韩啸接着道:“而你师父和师娘,就如同这炉中的木炭和燃烧的蜡烛,虽然他们不幸英年早逝,但并未为了一己私利,而是为了维护武林安宁和天下和平而死。因此,他们的所作所为对得起天地,对得起黎民百姓,对得起武林人士,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他们虽死犹荣啊。” 诸葛飞星心领神会:“太师父的意思,飞星明白。”看了看情伊和水琳琅,保证道:“您只管放心,飞星定然不会辜负师父和师娘的期望,为武林安危而战,为天下和平除去黑魔子和白魔女这对祸害。” 韩啸道:“古人有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谓之大丈夫!而南宋的大臣文天祥也曾经说过,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些先贤不为敌人的荣华富贵、威逼利诱而动心,毅然选择去死,成就了不朽威名。”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谓之大丈夫!” 水琳琅喃喃自语。 韩啸道:“人这一生,最难的不是死,而是活,有的人虽然活着,但他却已经死了,可有的人虽然死了,却还活着。自古英雄皆寂寞,不管怎么样,你们都应该做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真豪杰。” 情伊专心致志地听着韩啸的讲说,此时听到韩啸说:“人这一生,最难的不是死,而是活,有的人虽然活着,但他却已经死了,可有的人虽然死了,却还活着”这句话时,顿觉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二) 水琳琅狠狠咬了咬牙,伸手擦干眼角的泪水,一字一字道:“韩爷爷,这次我们来无影草庐找您,专程是为了求对付黒魔子和白魔女二魔的办法的,您心中有应对的计策吗?” 第五十八章 不朽传说(二) 韩啸脸色微变,没有回答水琳琅的疑问,而是又用铁丝挑了挑炉中的火,一时间即将化为灰烬的木炭又重新燃烧了起来,散发出诱人的热量,沉默了半响,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情伊惊喜:“您真有对付黒魔子和白魔女的办法?” 韩啸不动神色,若有所思地回答道:“飞星、琳琅、情伊,你们能为了武林的安危,不惜辛劳,千里迢迢来无影草庐找我,我作为你们的前辈,本应该感到高兴和激动,为武林江湖高兴,为天下的老百姓高兴,但是……” “但是什么?” 水琳琅硬生生地从牙缝里蹦出了四个字。 韩啸斩钉截铁地道:“但是这个办法却极度的危险。” 诸葛飞星眼睛中闪过奇异的光芒,断然回答:“不管什么样的危险,飞星都毫不害怕,只要能为武林除害,能保武林正统,任何办法,飞星都愿意去试。” 水琳琅附和:“韩爷爷,飞星说的对,只要是能为爹和娘报仇,为江湖除害,就算死无葬身之地,琳琅都心甘情愿。” 韩啸满意地点了点头,心平气和地说道:“要想铲除‘魔域王城’,打败黒魔子和白魔女二魔,恐怕这个办法是最有效用,也是唯一的。可惜的是,这个办法却有一个弊端,这个弊端很可怕,也非常危险,甚至真如琳琅说的,还会赔上了你们的性命,甚至赔上更多的人命。” 水琳琅沉声道:“韩爷爷,到底是什么办法?您只管说出来,只要能铲除黑魔子和白魔女,琳琅愿意死。” 诸葛飞星斩钉截铁地说:“是啊,太师父,您有什么好办法尽管开口,大丈夫为国为民,生当作人杰,四易当鬼雄,虽死无憾。” 韩啸不动神色,沉思了半响,温声道:“不是太师父不相信你们的办事能力和决心,只是我不忍心见你们活在痛苦中。你们如今还年轻,正是大好年华,还有好的岁月,若就这样白白的枉送了年轻的性命,真是可惜了。” 诸葛飞星凝视着桌上的“重情剑”,看了好久好久,又一次抬头看着韩啸,一字一字地说道:“太师父的意思,飞星明白,只是当下正值兵荒马乱,江湖危亡时刻,如果我们这些练武的人都因害怕而变的畏缩不前,只为了自己考虑,不为老百姓和江湖人士出头,那贫苦的老百姓还如何生存呢?”说到这里,凝视着炉中淡蓝色的火焰,顿了一顿,若有所思地接下去:“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情伊见诸葛飞星说的热血沸腾,豪气干云,忙出言问韩啸:“韩老前辈,情伊有个问题想请教您。” 韩啸温声道:“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只要是老朽知道的,一定如实相告。” 情伊点了点头,忙问道:“这次对付黑魔子和白魔女二魔,您心中可有两全其美,不用牺牲的方法吗?” “没有。” 韩啸回答的果断而坚决。 情伊道:“如此说来,牺牲是在所难免了,对吗?” 韩啸道:“是的。” 情伊正色地说下去:“既然没有不牺牲的良策,那情伊觉得任何人牺牲都是一样的,毕竟身份有高低,人命无贵贱啊!” 韩啸神色凝重,一一扫过诸葛飞星、情伊和水琳琅,一字一字道:“孩子们,看到你们如此懂事,太师父心里就好像死喝了蜂蜜,由衷的高兴。有你们这些朝气蓬勃、活力四射的年轻人为江湖的繁盛安危四处奔波,这是武林之幸,是百姓之福。” 水琳琅嘴唇微微动了动,正欲开口说话,却听到韩啸询问诸葛飞星:“飞星,你听说过‘神剑’和‘神谱’吗?” “‘神剑’和‘神谱’?” 情伊失声惊问了出来。 诸葛飞星诧异:“太师父,难道您所说的办法就是‘神剑’和‘神谱’?” 韩啸道:“是的。” 诸葛飞星道:“‘神剑’和‘神谱’不是个江湖传说吗?难道江湖中真的有‘血缘生死剑’和‘痴情断肠谱’?” 水琳琅眉头紧锁,心里迷雾重重,连忙应和道:“是啊,韩爷爷,我也听爹爹说这‘神剑’和‘神谱’只是个江湖不朽的传说,如今您怎么却说是对付黑魔子和白魔女的唯一办法了?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情伊兴趣正浓,聚精会神地盯着韩啸,等待着他的回答。 韩啸凝视着炉中的火焰,深邃的眼睛里闪过几丝痛苦和无奈的神情,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一字一字道:“事到如今,我也就跟你们说话实说了,其实这‘神剑’和‘神谱’并非只是传说,而是真真切切地存在。” “传说是真的?” 水琳琅满脸惊愕,若有所思地瞧了瞧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同样是异常诧异而惊愕。 韩啸凝视着桌上的利剑,神色平静而冰冷如此时窗外的严冬,意味深长地吟唱道:“血缘生死剑,痴情断肠谱,神剑震八荒,神谱御四方。红颜沐剑雨,英雄命无常,曲终人散时,唯有泪千行!” 情伊和诸葛飞星面面相觑。 韩啸叹了口气,接着说了下去:“这几句话就是写‘神剑’和‘神谱’的,红颜沐剑雨,英雄命无常,曲终人散时,唯有泪千行,一旦你们选择了这条大义凛然的道路,就再无回头之日了。” 水琳琅半信半疑,或许是因为她不相信“神剑”和“神谱”的邪气,亦或是她不相信江湖的传说,沉思了片刻,又问韩啸:“韩爷爷,这么说有关亲人助剑的传说也是真的了,对吗?” 韩啸点头道:“不错。” 水琳琅没有再说什么,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也深知神剑神谱的严重后果,把目光转移到诸葛飞星身上,希望听听诸葛飞星的想法。 诸葛飞星心领神会,注视着韩啸,一字一字道:“太师父,既然不是传说,那‘神剑’和‘神谱’现在藏在何处?” “天山。” 韩啸不加思考,坦然相告。 水琳琅皱了皱眉:“天山?” 韩啸道:“正是天山。” 诸葛飞星若有所思地说道:“太师父,早期我曾听师父说,天山派的叶歌叶老前辈几十年居住在天山,守护着江湖的秘密,难道他守的是‘神剑’和‘神谱’?” 韩啸听了诸葛飞星这个问题,脸上随即掠过了怪异而复杂的表情,有痛苦,有同情,有无奈,也有失落,意味深长地说道:“也许你们也听说过‘神剑’和‘神谱’的由来,而这‘血缘生死剑’和‘痴情断肠谱’之所以被世人称之为‘神剑’和‘神谱’,除了剑本身惊世骇俗,剑谱本身精深奥妙外,最主要的就是在说练剑的人。” 情伊挠了挠额头:“练剑的人?您这话什么意思?” 韩啸回答:“我的意思就是说‘神剑’和‘神谱’叫如此凄美断肠的名字,就是因为凡是练习‘神剑’和‘神谱’的英雄,都会承受常人无法承受的痛苦和折磨,而生死和断肠就是对练习者的回报。只可惜世上的奇人无数多,但真正能练成‘神剑’和‘神谱’的,却凤毛麟角。” (三) 诸葛飞星早已下了决定,此时是心如磐石,尽管他知道自己天资普通,悟性一般,但他决心试一试。就算是练不成“血缘生死剑”和“痴情断肠谱”,他都要试试,因为他心知肚明,试试总是没错的。 可他也明白,“神剑”和“神谱”绝非凡物,之所以能成为江湖中的不朽传说,定然要比普通的剑法艰深难练上百倍,甚至是千倍。 别的不说,就是它需要有人情愿用生命助剑,再加上要求练剑人痴情断肠,就是稀世罕见。 第五十八章 不朽传说(三) 因为正如韩啸口中说的,练不好剑法,不但自己会牺牲很多,而且会牺牲许多无辜的生命。而且,有时候就是牺牲了许多,也未必就能练成高深的剑法。 但这却是能战胜黑魔子的“血魔毒掌”和白魔女的“勾魂琴”的唯一方法,就算是变数太多,诸葛飞星都只能拼博。 于是他紧咬牙关,眼神灼灼的盯着韩啸,义正言辞地问:“太师父,飞星怎样才能找到叶老前辈?” 韩啸好像一直都在等待诸葛飞星的回心转意,但此时见他态度决绝,语气坚定,丝毫没有要改变的意思,因此心中的希望瞬间变成了信心,一字一字道:“要找叶大侠不难,难的是如何从他的手中取上‘神剑’——‘血缘生死剑’和‘神谱’——‘痴情断肠谱’。” 情伊迷惑重重,眉头皱的更紧更深了:“为什么啊?难道叶老前辈性情古怪,不通情达理吗?” 韩啸摇了摇头:“那倒不是,叶大侠性格开朗,为人豪爽仗义,是江湖中难得的英雄豪杰,而且对人特别的友好。” “那您刚才说?” 水琳琅愈发糊涂。 韩啸黯然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地道:“只可惜时过境迁,世事难料,叶大侠之所以会百般阻拦,是因为他深知‘血缘生死剑’和‘痴情断肠谱’对练剑者的折磨。如若这世上还有一个人真正能了解‘神剑’和‘神谱’的奥妙,并深受其害的话,那这个人定然就是叶大侠了。” 情伊问道:“叶老前辈练习过‘血缘生死剑’和‘痴情断肠谱’?” 水琳琅心情怅然,喃喃自语:“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自己亲身尝试过的痛苦,才会真正的刻骨铭心。” 韩啸端起茶杯,呆呆凝视,神色复杂,一字一字讲述着:“元末明初,江湖动荡,邪魔横行,百姓流离失所,江湖危在旦夕,叶大侠为了斩妖除魔、恢复武林正义的,明知道‘神剑’和‘神谱’危害无穷,却毅然修炼了天下人觊觎的绝世剑法,最终带领江湖群豪荡平了邪恶势力,恢复了武林和平。” 诸葛飞星屏气凝神,聚精会神地盯着。 虽然韩啸只是寥寥几句话,但却给大家描绘出了一个荡气回肠、可歌可泣的英雄传奇故事。 只是每个传奇的背后,却少不了痛苦和鲜血。 叶歌也不例外。 韩啸缓缓眯起眼睛,好像又回到了当年群雄纷争的铁血江湖,沉默了片刻,温声说了下去:“铲除邪魔,恢复武林正道,这本是千古传颂的英雄故事,但背后的痛苦和绝望却只有叶大侠深有体会。在这个世上,最黑暗的地方往往是就容易见到光的地方,看似光辉的名声背后,却隐藏着断肠的痛苦。” 水琳琅同意地点头。 韩啸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吸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凄凉和无奈,喃喃接了下去:“几十年如一日,在茫茫的天山上,叶大侠不辞艰辛,忍辱负重,护剑大半生,为的就是世人能忘却‘神剑’和‘神谱’,过上和美安平的生活。” 水琳琅不解:“韩爷爷,飞星这次上山求剑,并非私力,而是为了整个武林的安危,为了老百姓的幸福生活,甚至是为了天下的安定宁和。叶老前辈既然心系武林安危,牵挂天下百姓的疾苦,就算他老人家不愿再重出江湖,为武林四处奔波,但我想他定会同意把‘神剑’和‘神谱’传给飞星的。” 韩啸摇了摇头,心里没有半点信心,但他却有义务告诉大家实情:“话虽如此,但叶大侠毕竟是过来人,尝尽了人间冷暖,喜怒哀乐,再加上他这些年承受的痛苦太深刻,因此他自然会对生活中的痛苦看的别旁人透彻许多,特别是对‘血缘生死剑’和‘痴情断肠谱’所带给练习者的折磨和绝望,体会的更是入木三分、刻骨铭心。” 情伊见韩啸面色凝重严肃,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急忙追问:“韩老前辈,如此说我们肯定拿不到‘神剑’和‘神谱’了,是吗?” 诸葛飞星道:“是啊,太师父,情伊的担心正是飞星的担心,如果我们不尽快上山去求剑,恐怕很难再击败黑魔子和白魔女,还江湖太平。”咽了口口说,接着说了下去:“而且您刚才说,就算我们真的求到了‘神剑’和‘神谱’,但未必能轻而易举就练会上面的高深武功。” “哎!” 韩啸黯然叹息。 诸葛飞星目不转睛地盯着韩啸,继续说下去:“因此,太师父,依飞星看,我们与其在这里瞻前顾后、推断猜测,不如上天山去试一试。不管叶老前辈如何决绝,只要是能战胜黑魔子和白魔女,只要是解救武林于危亡,解救老百姓于危难,飞星定会想方设法取得‘神剑’和‘神谱’,就算是赴汤蹈火,都再所不辞。” 韩啸凝神凝重,一时间沉默不语,只是呆呆望着炉中的蓝色火焰,好像是在沉思,又好像是在担心。 水琳琅瞧着韩啸忧心的神情,心中也跟着紧张了起来,看了看诸葛飞星,着急地追问而出:“韩爷爷,您到底在担心什么?为什么迟迟不答应我们上天山寻剑啊?” 情伊道:“是啊,是啊,韩老前辈,您不让我们去找叶老前辈,难道就是因为‘血缘生死剑’和‘痴情断肠谱’自身携带的痛苦吗?” 韩啸沉声回答:“不错!我迟迟不下决心,就是因为我不想看到你们也像叶歌一样生活在痛苦和折磨中,不能自拔。”说到这里,目视着诸葛飞星和水琳琅、情伊,脸上带着慈祥的神情,温声说道:“飞星、琳琅、情伊,你们也知道,幸福是人一生中最美好的事情,你们现在还年轻,还有许多美好的生活等着你们,我真的不想让你们从此失去欢声笑语,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中,人不人鬼不鬼的。” 诸葛飞星明白韩啸心中的担心和顾虑。 但是,当他再想到江湖的安宁和无辜人的生死操纵在黑魔子和白魔女,甚至是整个魔域王城手中的时候,心中就是含着炉火般煎熬,如刀割般疼痛。 他盘算了少许,狠狠咬了咬牙,沉声向韩啸保证:“太师父,飞星心意已决,不管付出任何代价,飞星都愿意。” 情伊是个急性子,也是个快意恩仇的人,见诸葛飞星心意决绝、大义凛然,自己的心中也澎湃激荡,郑重其事道:“韩老前辈,拯救武林同道,拯救黎民百姓是快意恩仇的事,您就不要再犹豫了。为了武林的安危,您老人家尽快下决定吧,只要您点头,我们这就上天山寻剑,尽快铲除黑魔子和白魔女,除灭‘魔域王城’。” 水琳琅应和道:“韩爷爷,您不要担心,飞星是怎样的人,您心里清楚明白。而且您也知道,飞星一旦决定的事情,谁都不能勉强他,不是吗?” 韩啸面色严肃而凝重,冷冷地盯着利剑,握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不停,心里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和煎熬。 水琳琅继续说下去:“其他的事情,琳琅不愿多说,但弑师父母大仇,不共戴天,只要是能杀了秦诺,琳琅愿意做任何事情,就算是死,琳琅也心甘情愿。” 韩啸沉默了半响,终于又开口说话了,但说的却是佛家的佛语:“佛家有云,‘生死于六道之中。这样,虽生于天,实对解脱、修行无益,反延误解脱之期。因此,行者多不愿久处于天,却常乘愿再往人间,以作洁净身心、行自救救他大业的道场’。” 第五十八章 不朽传说(四) 水琳琅皱眉:“韩爷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琳琅不明白,您能再说的清楚一点儿吗?” 韩啸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不明白就不明白吧,明白了也没什么用处。韩爷爷一向非常喜欢你,把你看成自己的亲孙女,而现在你爹娘又不幸遇害,所以韩爷爷更加不愿意看到你再受任何的委屈和伤害,你明白吗?” “明白。” 水琳琅感动异常,热泪盈眶。 韩啸凝视着窗外枯死衰败的树木,语重心长地接了下去:“父母大仇,不共戴天,但冤冤相报,何时能了?你们也许会觉得我老了,变的顽固不化,而且不通人情,甚至不懂得悲天悯人,但韩爷爷这样说,就是希望你们能从仇恨中解脱出来,好好的生活,高高兴兴的生活,你们明白吗?” 水琳琅紧攥着手中的剑,喃喃道:“韩爷爷,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明白!” 情伊回答。 诸葛飞星喝了口茶,又给韩啸倒满茶,温声道:“太师父的担心,飞星完全明白,只是眼下武林危亡在即,飞星作为有理想有抱负的热血青年,作为名誉的武林盟主,有义务为武林除害,更有责任身先士卒,担当危险。” “好吧。” 韩啸终于答应了。 情伊惊喜道:“您答应我们的请求了?” 水琳琅总算松了口气,忙追问:“韩爷爷,按照您刚才说的,若我们真的能找到‘血缘生死剑’和‘痴情断肠谱’,飞星再练会上面的绝世剑法,我们就一定能铲除黑魔子和白魔女,对吧?” 韩啸摇了摇头:“世界上的事情千变万化,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也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层不变的。不过据江湖传说,和我的亲眼所见,只要飞星能手握‘血缘生死剑’,练会‘痴情断肠谱’上面的绝世剑法,定然能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天下无敌,对付黑魔子的‘血魔毒掌’和白魔女的‘勾魂琴’自然不成问题。” 水琳琅兴致勃勃:“真的吗?真是太好了。” 韩啸道:“你们牵挂武林的安危,牵挂百姓生活,这是江湖正派,特别是武林人士的福分。” 水琳琅道:“我们不用再为如何对付黑魔子和白魔女犯愁了,只要飞星能练成‘痴情断肠谱’上的剑法,在往后的岁月里,伸张正义,消灭黑魔子和白魔女,大仇得报,就指日可待了。” 韩啸长长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吧。”说到这里,看了看诸葛飞星,心里暗想道:“‘血缘生死剑’,‘痴情断肠谱’,想不到这个世上居然有如此高深的剑法和锋利的利器,只是不知道是福是祸?常言说的好,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而快乐的事情却好像是昙花一现,可痛苦的事情却往往是最能让人刻骨铭心的。”想到这里,接着说下去:“但愿事情过后,天下得到庇护的英雄豪杰人能牢牢谨记飞星的大恩大德,如此一来,也不枉飞星现在牺牲一场了。” 诸葛飞星保证:“就算是跪死在天山上,我也定会求的‘神剑’和‘神谱’。” 韩啸轻轻拍了拍诸葛飞星的肩膀,意味深长地叮嘱:“飞星,叶老前辈此时虽然性格怪异,但绝非是非不分、不明事理的人,我想只要你把时下武林中的情况一一告诉于他,在权衡利弊后,他定会把‘血缘生死剑’和‘痴情断肠谱’交给你的。” 水琳琅斩钉截铁道:“就算叶老前辈不通情理,不愿将‘血缘生死剑’和‘痴情断肠谱’交给我们,但我们就是抢,也要抢回来。” 韩啸笑道:“琳琅啊,想不到几年没见,你的急性子还是没有改变,不过你只管放心好了,韩爷爷和叶老前辈相交一生,对彼此的性格都非常了解。毫不夸张的说,我了解叶老前辈甚至都多于了解自己,只要你们诚心诚意,我保证叶老前辈会同意你们的请求的。” 诸葛飞星道:“飞星都按您说的去办,只要是能求到‘血缘生死剑’和‘痴情断肠谱’,飞星愿意承受任何的痛苦和磨难。” 韩啸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耐心叮嘱:“飞星,还有一件事情,太师父要问你,你要如实的回答。” 诸葛飞星回答道:“太师父有什么话,只管询问,只要飞星心里清楚,一定会如实相告的。” “你真的想好了?” 韩啸郑重其事地盯着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回答的斩钉截铁:“想好了。” 韩啸道:“飞星,就算太师父不说,你现在也应该清楚的知道,这‘血缘生死剑’和‘痴情断肠谱’虽是拯救武林的绝世神器,但也是杀人不眨眼的人间凶器,是会让修习者家破人亡、万劫不复的。” 诸葛飞星静静听着。 韩啸道:“你肯为武林牺牲,这本来是好事情,太师父本该为你感到高兴,但你心里可要想清楚想明白,这个决定一旦下了,不止你一个人会痛苦终生,就算是嫣嫣也定然会跟着你痛苦一辈子,你知道吗?” 诸葛飞星心里为之一动,也有些犹豫,但沉思了半响后,斩钉截铁道:“嫣嫣是个深明大义的姑娘,而且又嫉恶如仇,这次黑魔子和白魔女杀害师父和师娘,如此的深仇大恨,只要是能报,我想嫣嫣肯定会支持我的。” 情伊应和:“韩老前辈,大哥说的没错,大嫂的确大明大义,只要我们能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完完整整向她解释,我想她定会理解大哥这么做的苦心的。” 韩啸微微摇了摇头:“情伊,嫣嫣的为人,我心知肚明,而且我也不是担心嫣嫣不能理解飞星这么做的苦衷,只是……哎……”说到这里,喟然长叹了一声,话锋一转:“我们暂且就不说这些了,一切等你们从天山回来再说吧。” 水琳琅道:“韩爷爷,如若将来飞星在练习‘痴情断肠谱’时遇到麻烦,或者是嫣嫣不能理解的话,我会向嫣嫣好好的解释的,您就不要担心了。” 韩啸点了点头。 诸葛飞星紧攥“重情剑”,沉思了好长时间,从远方收回视线,盯着韩啸,温声道:“太师父,我来时已和车夫说好,三日后的中午,他会来草庐接我们离开。” 韩啸轻拍着诸葛飞星的肩膀,心里万分的欣慰:“看到你办事如此的有条有理,太师父心里非常的高兴。”看了看水琳琅和情伊,接着说了下去:“这三天你们就不要再想别的事情了,好好呆在草庐里,太师父好好指点你几招武功,让你的剑法和掌法融会贯通,为修炼神剑神谱做准备。” 诸葛飞星拱手道:“一定听太师父的安排。” 情伊羡慕地瞧着诸葛飞星,嫣然笑了笑:“大哥,你的命真是太好了,有韩老前辈指点你武功,三日后,你的武功肯定又会高深许多。” 诸葛飞星看了看情伊,微笑不语。 韩啸道:“情伊,你的话只说对了一半,你说飞星命好,深受众人的喜欢,这一点是没错,但这话又说回来了,自古是能者多劳,飞星的武功越好越厉害,他身上的担子就会越发的沉重,活的也就越累。” “这倒也是!” 情伊赞同。 韩啸意味深长道:“依我看,和打打杀杀、刀尖添血的生活相比,如果我们能平平淡淡、与世无争的过上一辈子,却是最好的,最让人羡慕的。” 第五十九章 凤鸣龙吟(一) (一) 回忆谷。 凛冽的冷风呼呼肆虐,吹在脸上,如刀子刻一样疼痛。 房间里生着火炉。 火炉的温度足以温暖整个房间。 柳絮儿和月后围坐在火炉旁,面色凝重,正在想个云嫣嫣的脸伤。 云嫣嫣自外面回到房间里,手里端着茶壶,来到桌子前,逐一帮月后和柳絮儿斟满了热茶,嫣然道:“师父、师姐,天气寒冷,喝口热茶驱驱寒吧。” 柳絮儿点头回应,脸上带着勉强而抱歉的笑容,端起茶杯,小小喝了口茶,有意无意地瞧瞧云嫣嫣的脸。 “哎!” 月后黯然长叹了一声,每每想到云嫣嫣的脸伤,心里就充满了怜惜和愧疚。 云嫣嫣坐下来,见月后和柳絮儿神色凝重,心里瞬间就明白了她们的心事,因此轻轻取下脸上的面纱,抚摸着脸上的伤疤,嫣然道:“师父、师姐,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既然天意如此,那你们就不必过于自责,而往后我们就权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不要再在这件事上劳心费神了。” 柳絮儿听了云嫣嫣此言,心里不由的一阵酸痛,眼里随即溢出了燕来,忙低了下头,佯装喝茶,然而当茶杯刚刚触碰道嘴唇时,眼泪却滴在了茶杯里。 “师姐,你怎么了?” 云嫣嫣笑了笑。 但她的笑容中却夹杂着淡淡的忧伤和感激。 柳絮儿用最快的速度擦了擦眼泪,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将茶一口喝干净,笑容满面地抬起头,温声道:“常言说得好,好事多磨,因此你也不要太着急,更不要有心里负担,我想只要我们和师父苦心研究,定会研制出灵丹妙药,治好你脸上的伤。”说到这里,看了看月后,而后悠然接了下去:“到那时候,你的容貌就又可以和以前一样天下无双了。” 月后暗叹了口气,缓缓放下茶杯,注视着云嫣嫣,语重心长地说:“嫣嫣,絮儿说的没错,你不要着急,更不能放弃,只要我们有恒心,能坚持,我们定然能找到方法,治好你脸上的伤痕的。” 云嫣嫣道:“师父、师姐,你们不要再为我们担心了,就算真如你们所说,就算我脸上的伤疤真的治好了,可我如今已不是一个……一个……” 柳絮儿急忙追问:“不是一个什么?” 月后瞧着云嫣嫣黯然悲戚的神色,再想想云嫣嫣坎坷的命运和不幸,心里如刀割般疼痛煎熬,眼里瞬间就噙满了热泪,连连出言阻止柳絮儿:“絮儿,絮儿,你不要再问了,不要再问了。” “我……” 柳絮儿见月后情绪激动,泪眼模糊,心里越发觉得奇怪,虽然嘴上不问,但眼睛却灼灼地盯着月后,一副急切想知道答案的神情。 月后当然明白柳絮儿的意思,但碍于云嫣嫣的面子,又怕云嫣嫣因此事而伤心欲绝,索性就不再说明,而是看了看云嫣嫣。 云嫣嫣神色凄婉,泪眼摩挲。 “师父,到底怎么了?” 柳絮儿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与不安,一字一字问了出来。 月后温声回答:“你不要担心,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嫣嫣一想到飞星上山求‘神剑’和‘神谱’的事情,就觉得伤心难过,不能克制自己的情感。因此,免得嫣嫣再多加伤心,你就不要再多加追问了,你知道也只是多了个人悲伤而已。” 柳絮儿察言观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絮儿遵命!” 她没有再追问,虽然心中还有许多的疑虑和不解,但她却依旧没有多问,也不敢再多加追问。 因为她怕云嫣嫣伤心难过。 云嫣嫣本想将事情告诉柳絮儿,但听月后这样说,瞬间就明白月后心中的深意,因此也就打消了念头。 因为她心里非常清楚,对于一个女人而言,生育是上天给女人最大的福气,而如今她作为女人的福气已被上天无情的夺取了。 这种痛苦和绝望,恐怕无人能懂能体会。 与其这样,她倒不如将这份痛苦深深埋在心底,独自去忍受,就算是死,她都不能再把这件事告诉柳絮儿。 于是她话锋转了转,嫣然笑了笑:“师父、师姐,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整治,我脸上的伤疤已好的差不多,不想再让师父和师姐费神了。” “嫣嫣,你……” 柳絮儿正欲开口安慰云嫣嫣,却见月后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再提这件事。 云嫣嫣看了看寒气逼人的窗外,有所担心地说下去:“如今天寒地冻,飞星哥哥和情伊妹妹此去,路途遥远,危险重重,而黑魔子和白魔女二魔又虎视眈眈,窥觊武林,如若师父同意,嫣嫣愿意即刻上天山,和飞星哥哥一同寻找‘神剑’和‘神谱’,早日完成对付黑魔子和白魔女的大业,不知师父意下如何?” 月后温声道:“嫣嫣,你担心飞星的安危,师父非常明白,也深能体会,只是此事需慢慢筹划,不可操之过急,再加上师父如今身体已不如从前,虽有惩奸除恶的豪气,却已是力不从心了。” 柳絮儿哽咽道:“师父!” 月后笑了笑,示意让柳絮儿不必激动,顿了一顿,温声说了下去:“但你们还年轻,还有许多的事情能做,还有许多的梦想要去追,因此师父不想再当你们的绊脚石。”看了看柳絮儿,接着说了下去:“只要你们愿意,师父没什么异议。” 云嫣嫣冰雪聪明,自然能听出月后话中的悲戚和黯然,于是急忙站起来,给月后赔礼道歉:“师父,您对嫣嫣的救命之恩,嫣嫣今生今世,永不相忘。但飞星哥哥、情伊妹妹和我们在洛阳一别,已有数日,而此去天上,更是身处险境,前途渺茫,嫣嫣这样说,真的只是担心他们的身心安危,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还望师父多加成全,不要生气!” 月后道:“我怎么会生你们的气呢。看到你们个个正义凛然,为了江湖正义,为了天下百姓,不惜舍身犯险,师父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生气呢?” 云嫣嫣跪下来,语气更加诚恳:“师父,等杀了黑魔子和白魔女,铲除了‘魔域王城’,恢复武林正统后,嫣嫣再来侍奉师父,好吗?” 柳絮儿也忙帮云嫣嫣解释:“师父,嫣嫣心系大哥和情伊妹妹的安危,就算她嘴上说错了话,也多是由担心所致,还望师父能宽恕。” 月后伸手扶起了云嫣嫣,温声说下去:“嫣嫣、絮儿,你们误解师父的意思了,师父曾经也年轻过,也知道心中思念丈夫的痛苦和煎熬,师父这样说,并不是因为生你们的气,而是不忍看到你们身处险境。” 云嫣嫣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感激涕零:“师父对嫣嫣的关心,嫣嫣感激不尽,不过您大可放心,如今嫣嫣已经练会了您的‘烟雨四绝’掌法,而师姐也练会了您的‘美人吟’剑法,只要我们姐妹一同出谷,掌剑合璧,定然不会吃亏。说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纵观当今武林中,能同时战胜我和师姐的人,恐怕已寥寥无几。” 月后轻轻点了点头:“说的也是啊,只是这天下之大,处处藏龙卧虎,你们离开回忆谷以后,不管是在晚上住店,还是在白天做事,都需小心谨慎,不能粗心大意。” “您答应我们出谷了?” 云嫣嫣欣喜万分。 月后道:“是的。” 柳絮儿兴奋地和云嫣嫣对视了几眼,恭敬地说:“师父,您只管放心,我和嫣嫣定会听您的话,好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第五十九章 凤鸣龙吟(二) 月后喝了口茶,轻轻地抚摸着云嫣嫣脸上的伤疤,万分怜惜地道:“嫣嫣、絮儿,为师知道你们心中甚为担心飞星和情伊的安危,不过为师希望你们此次出谷,最好不要去天上找飞星。” “为什么?” 柳絮儿不解。 月后道:“眼下江湖危及,而你们的武功又不弱,因此为师希望你们能去长安,最好能找到雪大侠等英雄豪杰,与他们商议联络江湖人士的事情,早日完成飞星当日在洛阳时定下的计策。” 云嫣嫣想了想,斩钉截铁地答应:“一切都听师父的安排。” 月后欣慰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云嫣嫣看了看柳絮儿,躬身道:“师父,如若您没有事情吩咐叮嘱,嫣嫣想和师姐明天一早启程,早些离开回忆谷去长安城,您觉得怎么样?” 月后点头道:“此事迫在眉睫,宜早不宜迟,明天一大早,你们就尽自离开回忆谷,去办你们的大事吧。” 柳絮儿眼睛敏感,见月后神色中隐约带着不舍和悲戚,再想想月后此时此刻全然失去了记忆,心里非常不是滋味,暗暗自责:“柳絮儿,你只顾着自己的事情,全然不顾师父的身体和牵挂,真是这不孝的徒弟啊!”想到这里,下意识地看了看云嫣嫣,眼珠子灵机动了动,脑海里便有了主意,一字一字道:“师父,我和嫣嫣离开回忆谷后,您老人家打算怎么办啊?要不您和我们一起出谷吧,那样一来,我们也好天天在身边侍奉您啊。” 云嫣嫣连连应和:“是啊,师父,师姐说的对,您现在记忆力依旧没有恢复,为了您的安全,您还是和我们一块出谷吧。” 月后沉思片刻,满意地笑了笑:“你们不要担心为师,为师虽然失去了记忆,但身上的武功尚在,旁人要想轻易伤我分毫,也相当的不易,再者说了,这么多年来的山谷生活,为师早已习惯了安静和孤独,你们就不要再牵挂了。” 云嫣嫣道:“师父武功高强,当今天下早已难逢敌手,但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您一个人留在这回忆谷,没有人照顾,而且又失去了记忆,嫣嫣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柳絮儿道:“您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您老人家见多识广,在对付黑魔子和白魔女二魔上,还需要您出谋划策。” 月后给自己倒了杯茶,郑重其事地说道:“你们两个就不要再多说了,为师早已过惯了自由自在、闲云野鹤的生活,而且你们也知道,为师心意已决,不想再涉足江湖,你们就不要再多费口舌,多加相劝了。” 云嫣嫣和柳絮儿面面相觑。 月后喝了口茶,继续说了下去:“再者说了,飞星如今已练成了你爹爹的‘逍遥神掌’、‘剑王’风大侠的‘龙卷五式’和‘剑神’莫大侠的‘龙吟神怒’,而且他早年又吃了‘登仙草’,功力大增,无论是在外身武功上,还是在内功上,都远远在为师之上,这个你们大可不必担心。” 云嫣嫣暗叹了口气,沉思了片刻,觉得愧对月后,正色道:“师父,嫣嫣身为您的徒弟,不能侍奉您左右,如今还让您下山涉险,实为不孝,嫣嫣实乃愧对师父。”说到这里,急忙跪下来,恭恭敬敬道:“师父,望您责罚。” 柳絮儿也急忙跪下来请罪:“絮儿有负您的重托,望您责罚。” 月后心如止水,早已看淡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再加上此时云嫣嫣和柳絮儿离开,是为了江湖大事,她就更不能用情感羁绊她们了,于是她急忙扶起云嫣嫣和柳絮儿,帮她们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微微笑了笑:“你们不要再说了,什么孝不孝的,为师能收你们两个姑娘做徒弟,实乃为师的福气。” 云嫣嫣和柳絮儿站起来,点了点头。 月后接着说下去:“只要你们能照顾好自己,将来在和黑魔子和白魔女对峙时,能毫发无损,能完好如初地回到‘回忆谷’,就是对为师最大的回报了。” 云嫣嫣和柳絮儿对视几眼,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师父大可放心,等我们铲除黑魔子和白魔女后,云嫣嫣(絮儿)一定毫发无损的回来侍奉您,永远不离开。” (二) 中午。 风和日丽。 诸葛飞星、水琳琅和情伊乘坐一辆乌盆油布马车,正在赶路。 白色的骏马膘肥身键,步伐矫捷,专心拉车。 她们来到个小镇。 小镇名曰“凤鸣镇”,地处西北边陲,是西北最热闹最繁华的小镇。 情伊瞧着街上络绎不绝、各式各样装束的武林人士,心里直犯嘀咕,喃喃自语:“怎么这么多武林人士?” “有吗?” 水琳琅也忙看向窗外。 只见街道上的人络绎不绝,有大模大样办事的商人,有威武凶悍的刀客,有行装端庄的名门正派人。 但最让她诧异的却是武林人士纷纷走进了个叫“凤鸣龙吟”的客栈,于是她的眉头皱了皱,喃喃道:“怎么武林人士都进了对面的‘凤鸣龙吟’客栈?” 情伊也注意到了:“的确是这样,里面会不会有古怪啊?” “应该不会吧。” 水琳琅摇了摇头。 诸葛飞星当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心里暗自盘算了片刻,决定进去看看:“我们中午就在‘凤鸣龙吟’客栈落脚。” “好啊!” 水琳琅和情伊不约而同地答应。 在这“凤鸣镇”,最红火最热闹的客栈就是气派豪奢的“凤鸣龙吟”客栈。武林人士个个配着明晃晃的钢刀,相继走进客栈。 明晃晃的杀人钢刀。 这些武林人士要了些酒肉,分成三桌,坐了下来。 诸葛飞星、水琳琅和情伊下了马车,吩咐车夫去喝酒吃饭,而他们三人则一同走进“凤鸣龙吟”客栈,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下来,简单要了些饭菜。 诸葛飞星端起茶杯,小小喝了口,四处机警地观察着,见客栈都是些江湖人士,心里顿觉奇怪异常,但却不声张,只是若有所思地冲水琳琅和情伊说道:“琳琅、情伊,照我们现在这样快马加鞭的急行赶路,再过几日,我们就能到达天山缥缈峰,见到叶老前辈了。” 情伊品了口茶,得意洋洋道:“大哥说的没错,用不了多时,我们就能见到叶老前辈,拿到‘血缘生死剑’和‘痴情断肠谱’了。”说到这里,喝了口茶,冷冷说下去:“黑魔子和白魔女二魔谗害忠良,大逆不道的事也该就此终止了。” 水琳琅四处扫视了几眼,柔声道:“我相信天不藏奸,只要我们戮力同心,一切祸端和困难都会过去的。”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正欲再开口说话,却听到远处一个身穿黑衣皮袄的魁梧大汉大声呼喊道:“大哥,你说我们这次上天山寻找‘神剑’和‘神谱’,会马到成功吗?” 一个独眼龙男人,满脸的络腮胡子,手拿钢鞭,冷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端起桌上的瓷碗,大口大口喝了几口酒,冷笑道:“二弟,你放心吧,此次天山之行,知道‘神剑’和‘神谱’的人还不是很多,我想只要我们兄弟快马加鞭,首先抢到‘神剑’和‘神谱’,整个武林自然都是我们兄弟的。” “不好!” 诸葛飞星心里不由一惊,握茶杯的右手下意识地用了用力,内力注入右手,就将茶杯捏碎,随即茶杯碎片割伤了手指,鲜红的热血顺着手指流淌而下。 情伊惊骇不已:“大哥,你怎么了?没事儿吧?疼不疼?要不要看郎中啊?” 第五十九章 凤鸣龙吟(三) 诸葛飞星摇了摇头,随手撕下衣角的一块,简单处理了下,温声道:“情伊,你不要担心,这点小伤还伤不到大哥。”说到这里,眼睛一转,直视着身穿黑衣皮袄的魁梧大汉和独眼龙大汉,放低了一点声音,小心翼翼地说下去:“琳琅,你认识这两个人吗?” 水琳琅摇了摇头:“没见过。” 情伊道:“大哥,血又溢出来了?” 诸葛飞星看着手指,把布条望紧裹了裹。 水琳琅见情伊百般担心诸葛飞星手上的伤痕,心里居然有种酸酸的嫉妒的感觉,而此时此刻,又见诸葛飞星手指上的鲜血渗出,下意识拿出个白色锦帕,一面耐地心帮诸葛飞星巴扎伤口,一面柔声叮嘱道:“飞星,你不要着急,我们虽然不认识这几个人,但从他们的口中可以断定,他们此次前来这‘凤鸣镇’,也是为了‘神剑’和‘神谱’而来的,只是……” “只是什么?” 诸葛飞星忙问。 水琳琅道:“只是韩爷爷说过,江湖中知道‘神剑’和‘神谱’下落的人,几乎是凤毛麟角。”下意识地端详着对面的汉子,若有所思地说下去:“看他们的装束和样子,绝非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英雄侠士,而是些普通人,他们是怎么得知如此的秘密呢?”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你这样分析,的确有些道理。看来我们此次上天山,绝非风平浪静,还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啊!” 情伊淡淡地瞧着独眼龙汉子,一字一字道:“看这两个人其貌不扬,说话的语气倒是不小,他们拼什么称霸武林,简直是白日做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话音刚落,看着诸葛飞星,低声询问:“大哥,你闯荡江湖比我们久,你也不认识这两个狂妄自大的人吗?” 诸葛飞星摇了摇头:“这两个人,大哥从来没见过。不过我虽然不认识他们,但从他们那凶神恶煞的面向上来看,想必这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善类,我们千万不可大意,得多加小心、见机行事啊。” “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切都听大哥的。” 情伊同意。 水琳琅帮诸葛飞星包扎好了手指上的伤口,紧接着把店小二端上来的米饭分别给诸葛飞星和情伊分配来,并给夹他们每日夹了一块红烧肉,然后温声说道:“大哥、情伊,我们此去天山求剑,虽然时间紧迫,但我们需小心谨慎,不易粗心大意,为了不多生意外枝节,我们此时必须要静观其变,不可张扬。” 情伊不解:“琳琅姐姐,这样做未免也太小心谨慎了吧?以我来看,这‘血缘生死剑’和‘痴情断肠谱’迟早都是我们的,就算这些小虾米前来搅局,也无济于事。”喝了一口茶,接着说下去:“既然‘神剑’和‘神谱’迟早都是我们的,我们为什么不趁现在把事情跟这些没用的粗鲁大汉说清楚,免得将来交起手来,他们死于非命。” 诸葛飞星觉得水琳琅说的颇有道理,但此时听了情伊的这番论述,又觉得情伊说的也是合情合理。 因为他们此次上茫茫天山,对于“神剑”和“神谱”是志在必得,纵然是危险重重、阻碍不断,他们也绝对得拿到。 而且,他又不忍挫败情伊的积极性,忙给情伊夹了些菜,温声说下去:“情伊,你琳琅说的没错,我们一路上天山,危险重重,困难重重,虽然你说的也是合情合理,但我觉得我们还是小心谨慎些好,毕竟小心谨慎是没错的,你说对吧?” “听你的。” 情伊欣然接受。 诸葛飞星道:“专心吃饭吧。” 情伊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水琳琅。 水琳琅握着筷子,神情凝重,小心翼翼地瞧着对面的汉子们。 (三) “喝!” “喝!” 客栈里嘈杂声不断。 身穿黑衣皮袄的魁梧大汉听了独眼龙大汉的一番吹牛后,一时间欣喜若狂,也不顾“凤鸣龙吟”客栈里的其他人,仰天大笑了起来:“大哥,这样说来,如果我们真的能找到‘神剑’和‘神谱’,也不枉费我们这二十年来的辛苦找寻,四处打探,你说对吧?” 独眼龙大汉端起碗,喝了碗酒,就像是喝水一样干净利落,得意洋洋道:“二弟,你说的非常对,只要我们这次能夺得‘血缘生死剑’和‘痴情断肠谱’这两件江湖奇物,勤加修炼,那往后这武林,就归我们‘风云城堡’统领了。”说完,就嘶声狂笑了起来,刚笑了十几声,又喝了一碗酒。 身穿黑衣皮袄的魁梧大汉又拿起酒坛,忙帮独眼龙大汉斟满了酒,紧接着端起了自己的碗,冷冷道:“大哥,我们兄弟用碗中的酒,为我们称霸武林的不世霸业干杯庆祝!” “干杯!” 独眼龙大汉拿起碗。 身穿黑衣皮袄的魁梧大汉道:“来,干杯。” 独眼龙大汉道:“好!”正欲喝酒,却听到个冷冷的嘲笑的声音传过来:“哈哈哈,什么不世霸业?说出来也不知道脸红,真是可笑至极,不知羞耻。” “谁在放屁?” 独眼龙大汉脸色沉了下来,豁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完全,面色狰狞,眼里带着寒气逼人的杀意。 只见一个身装华丽,相貌俊秀,手拿折扇的年轻人从屋外缓缓地步入了“凤鸣龙吟”客栈里,扇子一挥,冷冷吆喝:“小儿,给本少爷上一壶上海的女儿红,切一斤牛肉,动作要快点儿。” 独眼龙大汉上下端详着相貌俊秀的年轻人,心里不由一震,脸色变了变,继而急忙站起来,脸上的杀意变成了逢迎的笑容:“原来是田公子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田公子多多见谅。” 田公子找了个位子坐下,给自己倒茶,不屑一顾地道:“哦,原来是‘风云城堡’的风大堡主啊,真是幸会幸会。” 身穿黑衣皮袄的魁梧大汉冷冷瞪着田公子,由鼻子里门“哼”了一声,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钢刀,冷冷地说道:“云某以为田公子不幸先走了,真想不到今日居然还能在这里好好的见到田公子,真是让人不可思议啊。” 田公子狠狠拍了拍桌子,咬牙切齿道:“云真,你他妈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诅咒本公子,简直是寿星公上吊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云真紧握钢刀,面部无色,争锋相对道:“我说田茂,你不要以为你老子武功高强,‘田家庄园’的实力庞大,你就可以仗势欺人、耀武扬威。老子闯荡江湖半生,什么样的风雨没经历过,什么样的恶人没见过,想用这一套来吓唬老子,你是白日做梦、大错可错了。” 田茂瞧着云真寒气逼人的面色,不但没大发雷霆,居然笑了起来,紧接着缓缓坐在凳子上,小小喝了口茶,淡淡地道:“云二当家的,本公子知道你是个不要命的主,但本公子也不是吓大的。虽然本公子的武功平平,但若是云二当家的不吝赐教,想切磋切磋武功,给各位英雄助助酒兴,本公子非常乐意。” 风堡主见田茂和云真大有出手之意,火药味极重,心念一转,不想惹祸上身,一来怕得罪了田家庄园的田老堡主,二来是不想耽误上天山寻“神剑”和“神谱”的大事,于是忙站起来,拉了拉云真的衣袖,示意不要鲁莽,继而给田真赔礼:“田公子,二弟说话一向口无遮拦,出言鲁莽,得罪了田公子,还望田公子看在风某的薄面上,不要和他一般计较。” 第五十九章 凤鸣龙吟(四) 情伊见恶人相斗,心中甚是高兴,放下手中的碗筷,一面静观其变,一面低声问诸葛飞星:“大哥,你说这对恶人会相互厮杀吗?” “不会!” 诸葛飞星摇了摇头。 情伊惊讶不已:“为什么?” 水琳琅见客栈里火药味十足,也没有吃饭的兴致,放下手中的筷子,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田茂和云真,柔声回答情伊的问题:“因为有那个风堡主在。” 情伊挠了挠额头,喃喃道:“因为有风堡主在?田茂和云真打架斗狠,风堡主在有什么用处,又不是他和田茂动手打架?” 水琳琅道:“情伊,这你就不懂了,我之所以说这架打不起来,是因为那个风堡主是个机灵狡猾的精明人士,从他的行为举止和谈吐中就能断定,他是做事相当小心谨慎、是非轻重分明的聪明人。” 情伊道:“是吗?” 诸葛飞星一字一字:“这个风堡主非但行为举止端正得当,而且是个轻重缓急、圆润狡猾的人,他很懂得察言观色、权衡利弊。而且,你莫要忘了,他们此次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情伊问道:“你是说他们寻找‘神剑’和‘神谱’的事?” 诸葛飞星道:“正是。而且云真刚才也说了,他们为了‘神剑’和‘神谱’,已经付出了二十年的辛苦和心血,因此为了这么点争执,风堡主是断然不会耽误了他们寻求‘神剑’和‘神谱’、称霸武林的事情的。” 水琳琅道:“我想也是这样的。” 风堡主向田茂赔礼道歉。 可田茂却满不在乎,爱理不理,讥讽道:“风堡主,知道的你是云真的兄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云真的奶妈呢,处处替他赔礼道歉。” 云真道:“放屁!”大骂了一声,紧接着就闪电般抽出了钢刀,用刀尖直对着对面的田茂,毫无所惧地道:“田茂,是男人就动手。既然你自信满满,骨气震天,那我们就拼个你死我活,看看是你的扇子厉害,还是老子的钢刀锋利。” “不可!” 风堡主急忙阻拦。 云真嘶声:“为什么?” 风堡主厉声道:“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 云真逼问。 风堡主机警地瞧了瞧田茂,气的全身发抖。 田茂喝了口酒,不惊不慌地站起来,冲风堡主冷冷笑了笑,淡淡地说:“风堡主,不是本公子不给你面子,只是云二当家的亲口提出了相互切磋武艺的要求,本公子不得不拒绝你的要求啊。”转头盯着云真,寒森森地问:“云二当家,我说的对吧?” 云真大大咧咧地应道:“不错,老子是这样说的。”转头看着风堡主,郑重其事地说道:“大哥,你只管坐下来耐心看戏,看二弟我如何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 风堡主脸色铁青,厉声道:“云真,若你还当我是你的结义大哥,你就听我的话,快快放下兵器,给田公子赔罪。如若不然,你我就此恩断义绝,永不相识。” 云真狠狠跺脚:“大哥,我……” 风堡主道:“快点放下武器。” “我不放!” 云真瞪着田茂,眼露凶光,脸色铁青,握刀的手剧烈颤抖,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清晰可见。 风堡主见云真不听命令,立刻抽出自己的钢刀,冷不防地抛在地上,恨声道:“你不放也可以,你就先杀了为兄,踏着我的尸体再和田公子比武对战。” 云真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逼我?”死死咬着牙关,面色狰狞而可怖,眼睛红红的,如魔鬼的眼睛,又相持可片刻,愤怒地把刀向旁边的桌子劈去,伴随着一声巨响,桌子被劈成粉碎。 在座的每个人心里大惊,惊恐地对望。 诸葛飞星、水琳琅和情伊好像早已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相互对视了几眼,没有出言,依旧默默地倾听。 田茂冷冷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轻蔑地端详着怒气冲天的云真,脸上带着阴测测诡异的笑容,端详了片刻,随手冲风堡主随便挥了挥手,寒气森森道:“风堡主做事果然非同凡响,云真佩服的五体投地。” 云真龇牙咧嘴,咬的牙吱吱响,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沉声道:“你不要得意,终有一天老子会要了你的命。” “是吗?我等着你。” 田茂不惊不慌,就像是听到了这个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阴测测地笑了起来。 云真随手从地上拿起锋利无比的钢刀,恭恭敬敬地递给风堡主,脸上陪着笑,胆战心惊地赔礼:“大哥,对不起,您还是把刀收起来吧,小弟怎敢和您动刀呢?” 风堡主不动神色,板着脸,冷冷道:“你愿意听我的了?” 云真道:“当然愿意,小弟一切都听您的。”话音刚落,把钢刀插进刀鞘里,递给了风堡主。 风堡主接过刀,冲云真使了几个眼色,示意让他向田茂道歉。 云真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慢慢地转过头,不屑一顾地盯着田茂,拱手冷冷地道:“田公子,云某人是个老大粗,办事粗鲁,得罪了田公子,望田公子多多原谅,不要生气。” 田茂是个轻浮狂妄的人,一生中仗着显赫的家事和背景,仗势欺人,目中无人。而此时此刻,尽管云真放下面子给他赔礼道歉,但他依旧是一副轻蔑冷淡的神情,慢慢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小小品了口茶,沉思了半响,冷嘲热讽:“云二当家走南闯北,英雄一世,如今这样低三下四的给在下赔礼道歉,实在是折杀在下了。” 风堡主面色阴沉,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冲田茂拱了拱手:“多谢田公子宽宏大量。” 云真退到桌前,重重地把钢刀放在桌上,冷冷咬牙,闷头喝酒。 风堡主喝了一碗酒,摆了摆手,回头冲招呼客人的小二吆喝:“小二,你给大爷听清楚了,今日这位田公子的账单,都记在我风某人身上,听清楚了吗?” “好的。” 店小二回应。 田茂扇子一挥,神色悠悠,阴阳怪气地道:“在下久闻风铁风堡主义薄云天,是个万世的豪气英雄,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水琳琅听到田茂对风铁的恭维,脸上掠过冷冷的讥诮,黯然叹息:“真是想不到,这个田公子不仅是个得意忘形、仗势欺人的人,而且还是个狡猾如狐狸的人,记得我娘曾经对我说过,这样的人一旦得势,必定是武林的最大祸害。” 情伊问:“姐姐是在说田茂?” 水琳琅点了点头。 诸葛飞星道:“这个田茂虽然狡猾奸诈,目中无人,狂妄至极,但和秦诺比起来,却相差千里。”说到这里,黯然叹了口气:“每每想到秦诺,我就觉惶恐不安,背后凉飕飕的,将来说不定我们最大的敌人不是黑魔子和白魔女,而是秦诺。” 情伊道:“大哥说的不错,那天在长安古城里,我们虽然和秦诺只有两面之缘,但我却能看出他的心机颇深,是个不好对付的人,而黑魔子虽然武功高强,嗜杀成魔,但毕竟只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粗鲁汉子。” 水琳琅咬牙切齿道:“就算他秦诺聪明如鬼,凶残如狼,我水琳琅也不会害怕。”死死撰着茶杯,手背上的青筋因用力过度而凸起,恨声接下去:“我对天起誓,定要将秦诺碎尸万段,为爹和娘报仇,为师兄弟们雪恨。” 第六十章 铁银飞镰(一) (一) 风铁不动神色,拱手道:“田公子过讲了,风铁只是一个粗人,平时不怎么会说话,有时说出来的话也许会不中听,但我们出来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个义字,别人敬我一寸,我敬别人一尺,别人敬我一尺,我就敬别人一丈。” 一个满脸胡子的汉子手里端着酒碗,粗声大气地吆喝:“太好了,风大堡主说的真是太好了,兄弟们闯荡江湖,最在意的就是义气,不像某些人只会仗势欺人,坐吃山空。”话音刚落,就拱手向风铁敬酒:“来,风堡主,彭明敬你一杯。” 风铁忙站起来,端起酒碗,吃惊地盯着彭明,问道:“阁下是彭明?” “正是。” 彭明点头。 风铁半信半疑地问:“阁下就是江湖鼎鼎大名的号称‘铁银飞镰’的彭明彭大侠?” 彭明道:“风堡主,小弟的小小名号不足挂齿,只不过是江湖朋友抬爱罢了,又怎敢和赫赫威名的风堡主相比并论呢?见笑了,见笑了。”双手将酒碗凭据,恭敬地道:“来,我们兄弟喝酒,喝酒。” “干!” 风铁干净利落地答应。 “慢着!” 田茂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瞪着彭明,厉声喝止。 但彭明和风铁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田茂恼羞成怒:“彭明,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指桑骂槐,出言诋毁本公子,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他此言一出,整个“凤鸣龙吟”客栈里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江湖群豪再也无心喝酒聊天,而是都眼睛灼灼地盯着彭明,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彭明端详着田茂,沉声道:“彭某不算什么东西,但彭某至少不会仗势欺人,更不会把祖辈的庇护当做耀武扬威的资本。因为彭某丢不起这脸。” “你敢说我丢脸?” 田茂从牙缝中蹦出这句话,眼睛里已有了寒气逼人的杀意。 彭明争锋相对:“难道不是吗?” (二) 诸葛飞星正在专心想事情,此时却见客栈里火药味正浓,随时都可能引起厮杀,脸色不由的变了变,仿佛才回到了现实中,暗自惊呼道:“‘铁银飞镰’?”投眼望去,一面仔细瞧着彭明,一面暗自想想去:“难道此人就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铁银飞镰’彭明?久闻‘铁银飞镰’侠肝义胆,行动飘忽不定,没想到今日却能在这里见到,真是有缘啊。” 水琳琅看着田茂蛮横不讲理、耀武扬威的霸道样子,再想想彭明的不畏权贵、面色惧色的大义凛然,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敬佩,而且又见诸葛飞星正在沉思,心中一动,就好像看穿了诸葛飞星的心思,柔声问道:“飞星,难道你认识‘铁银飞镰’彭明?” 情伊应和道:“大哥,你真的认识他?” 诸葛飞星摇了摇头,温声说道:“不认识。不过,这‘铁银飞镰’彭大侠的威名我倒是听说过,久闻这彭大侠义薄云天,是江湖中响当当的硬汉子真豪杰。今日能在这里见到他本人,实乃缘分。如若有机会,我们再能和他说说话、聊聊天,倒是再好不过了。” 情伊眼珠子灵机一动,心中就有了主意,脸上掠过几丝甜美的微笑,柔声对诸葛飞星道:“这个好办。” 诸葛飞星诧异:“怎么好办?” 情伊道:“大哥,你可真是聪明一时糊涂一时啊。” 诸葛飞星道:“怎么讲?” 情伊道:“你想见他,我去给你把他喊过来不就行了吗?既然我们近在咫尺,又不是阴阳两隔,这有什么难的?” 水琳琅也同意情伊的这个办法,郑重其事地道:“飞星,情伊说的没错,如若你想见见他,让情伊叫他便可。再说了,眼下冲突正浓,如若我们不及时阻止,这里恐怕又要血流成河了。” 情伊惊讶道:“什么?血流成河?我们切不可让江湖群豪自相残杀。”和水琳琅交换了个眼神,急忙站起来,正要呼喊,却被诸葛飞星拦住了。 诸葛飞星冲情伊摇了摇头,解释道:“情伊,不要鲁莽,彭大侠一生走南闯北,而且又是江湖前辈,我们就算要去拜会,也应该亲自上前拜会,又怎么可以如此没有礼貌呢?” 水琳琅道:“不错!面对江湖前辈,我们做事就应该是有理有貌,就算不为我们自己着想,我们也得为我们的爹娘着想,要不然传出去,我们岂不是成了不懂礼貌、狂妄自大的江湖人了?” 情伊点了点头:“就按你们说的做。”没有再提结交彭明的事情,而是指着彭明手中的银镰刀,万分好奇地道:“大哥,彭大侠号称‘铁银飞镰’,难道他手中拿的那个弯弯的武器不是弯刀,而是镰刀吗?” 诸葛飞星道:“彭大侠手中拿的的确是把镰刀,而且还是把锋利无比的银镰刀。” 情伊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利剑,暗想道:“‘铁银飞镰’!但愿今日能在这‘凤鸣龙吟’客栈里见识见识彭大侠的风采。” (三) “不知死活!” 田茂对彭明说的话,虽然短暂,但却好比一把充满狂妄与挑衅,且锋利见血的钢刀。 然而彭明却忍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今日这些江湖人士能聚在“凤鸣龙吟”客栈,并不是为了争强斗狠,也不是为了自相残杀,而是为了他们心中的追逐多年的梦想。 他们要寻找“神剑”和“神谱”。 为了这个梦想,他们可以避免争端,也可以忍辱负重、喊冤忍痛。 再加上有叫老话说的非常有道理:“强龙不压地头蛇”,意思就是说有很多的时候,即使你自己是身披金甲、口含神珠的神龙,但由于实际情况的限制,未必就能呼风唤雨,未必能战胜毒辣的毒蛇。 因此,遇上田茂这样的恶人,彭明只能暗暗忍受。 而风铁却是个自私自利,而且相当聪明和圆滑的人,此时看到田茂和彭明因他而起了争执,他不但出劝阻,反而端坐在桌子前,悠闲自在地酒。 田茂咬牙道:“出手吧。” 大家变了声色。 然而,彭明却不动神色。 只见他面无惊慌,轻轻端起酒碗,将碗中的酒喝干净,而后又给自己倒满,这才好像想起了田茂的话,淡淡地道:“田公子想打架,可以找其他人,彭某此时只想喝酒。再说了,嘴长在彭某身上,彭某想什么喝,就什么时候喝,想喝什么,想喝谁喝,这是彭某自己的事情,就不劳田公子过虑了。” 云真听了彭明此言,一时间心中就好像是吃了蜂蜜一般甜蜜,先前所受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了,小心翼翼地瞧了瞧风铁,粗声粗气的冲彭明道:“久闻彭大侠说话快人快语,心直口快,今日一见,果然让人敬佩,来,兄弟敬你一碗!” “求之不得!” 彭明坦然接受。 田茂见彭明不把自己当回事,心里恨不得将彭明碎尸万段,但碍于客栈里其他江湖人的看法,索性就只能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装出一副不急不躁的神情,阴森森地笑道:“彭大侠、云二当家,如若本公子想的不错的话,看来今日我们非得松一松筋骨了,要不然我是很难分出高低尊卑的,你们说对吧?” “打就打!” 云真毫无所惧。 彭明喝完酒,见田茂咄咄逼人、寸步不让,索性就不再坚持,脸上带着悠然的笑容,坦然答应了田茂的要求:“客随主便,既然这凤鸣镇统属田家庄园,一切就听田公子的安排吧。” 第六十章 铁银飞镰(二) 田茂扇子一展,眼睛诡异地扫了扫彭明手中的镰刀,一字一字道:“见阁下手拿把大镰刀,我还以为阁下是个务农的庄稼汉,没想到阁下就是号称‘铁银飞镰’的彭明,今日当着这么多英雄好汉的面,本公子倒要好好领教领教彭大侠的银镰刀,看看阁下的镰刀是否和江湖传言一样出神入化、锐不可挡。” 彭明轻抚着手中的银镰刀,不慌不忙道:“既然田公子这么有兴致,那彭某也不好再推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云真听到彭明要出手,心中甚喜,连喝了两杯酒,添油加醋道:“二位也许知道,我云某一生中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凑热闹看打架,先前还正愁没热闹可看,现在听说彭大侠和田公子切磋武艺,早已是迫不及待,想大饱眼福了。”向后退了两步,抱着胳膊,一副看热闹的标准姿势,拱手道:“两位请吧。” 田茂冷笑道:“既然云二当家的如此喜欢看热闹,那就好好看个够。”说到这里,扫了一眼风铁,淡淡地说下去:“原本以为云二当家的是个铁铮铮的硬汉子真豪杰,今日一见,没想到云二当家的却是个只敢躲在一旁看热闹,自己却不敢出手的缩头乌龟,真是可笑之极。” 云真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咬牙切齿道:“田茂,你找死!”话音刚落,闪电般抽出了钢刀,劲风般向田茂冲去。 风铁见云真突然向田茂出手,心里不由惊了惊。 然而,他的反应奇快,霍然起身,掠到云真面前,拼力挡住云真的钢刀,厉声喝止:“云真,住手!” 云真瞪着田茂,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突起,握钢刀的手剧烈颤抖这,手上的青筋明显可见,撕心裂肺地问道:“大哥,他都起到我们头上你,你也能忍?” 风铁厉声道:“我再说一遍,如若你一意孤行,那我们兄弟的情义就此了断。” 云真愤愤地躲了躲脚,指着田茂,怒声警告:“姓田的,今天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老子姑且放过你,如若你以后胆敢再出言不逊,老子誓死将你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恨!”回到桌子前,端起酒坛,狂饮起来。 风铁向田茂拱了拱手,退到桌子前。 彭明四处环顾几眼,轻抚着手中的镰刀,温声提醒:“各位,不想惹麻烦的就坐着不要动,彭某人只想为自己争口气,不想伤害无辜。”转头盯着田茂,咬牙切齿:“田公子,出手吧。” 田茂不惊不慌道:“好啊!” 然而,他却不出手,而是眼睛贼溜溜地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重要的东西。 可是就当每个人都惊奇怪异、神经紧绷的的时候,就当他的眼珠子扫到门口时,突然脸色沉下来,紧接着右手用力,扇子就像变魔术般,上面生出了几把锋利无比的刀,紧接着扇子就像个飞速旋转的滑轮向彭明的身体飞去、 而他的身体跟在身后,飞速而去,形影不离。 “兵不厌诈!” 彭明暗暗苦笑。 他见田茂向自己风驰电掣般袭来,神色不由变了变,随即双脚用力一磕,就将自己先前坐着的凳子向田茂踢去。 而他则借助这短暂的光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杀人武器——“铁银飞镰” 凳子如被抛出的石子重重向田茂砸去。 田茂见凳子而来,虽然面无惧色,但心中却不敢大意粗心,双脚蹬地,借力用力,纵身掠起,重重向凳子踢去。 “咔嚓!” 只听一声巨响,凳子就如同扑火的飞蛾,被踢成了粉碎。 然而,田茂并不停止,而是稍喘了口气,扇子再次向彭明的蒙面刺去,犹如饿狼捕食,出招凶险,丝毫都不留情面。 彭明久经沙场,是个出了名的大侠,每次和人对敌,都以其小心谨慎得胜,自然也在争斗中也积累了很多丰富而宝贵的经验。 先前,在掷出凳子的同时,他的身体不敢怠慢,紧绷的心犹如紧绷的琴弦,不敢有半点松懈。然而,此时,他一面耐心防守,另一面却伺机而动,主动攻击、 他用力将银镰刀一掷,闪着耀眼的光芒,向田茂的身体抓去。 田茂见彭明的银镰刀向袭来,脸色不由的沉了下来,犹如晴天的乌云,但他却无半点恐慌,只是眼珠子灵机动了动,躲开一招,但心里却暗暗骂道:“简直是找死。”说完,随手一挥,从怀中取出几枚毒镖,而嘴上却是大大咧咧地对彭明说道:“彭大侠的‘铁银飞镰’真是名不虚传啊,真是幸会幸会。” 彭明是个光明磊落人,心里明镜如洗,能照日月,自然没有堤防田茂会出阴招,于是大笑道:“田公子的武功也不错,这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然而,他着实没想到田茂堂堂公子,却是个卑鄙阴险的小人。 正值他们相互恭维时,田茂趁彭明不注意,就将手中的毒镖掷出,两枚毒镖就像是两条绿眼阴毒、吐着信子的毒蛇,寒气森森地向彭明的身体刺去。 情伊见到这庆幸,心中大骇,大声提醒彭明:“彭大侠,小心他的毒镖!”可能因为太过着急,她说话的同时,身体也犹如一阵闪电,顺势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手中的宝剑,雷厉风行度向那两枚毒镖砍去。 在场的每个人,听见了情伊的这声呼喊,包括风铁和彭明在内,见到声音伴随而出的谦谦美女子,不由变了脸色,怔怔地盯着情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情伊,小心!” 诸葛飞星心急如焚。 情伊宝剑一挥,就将田茂掷出的两枚毒镖击落在地上。 然而,就在此时此刻,诸葛飞星和水琳琅也由于心系情伊的安危,也急忙来到人群中,见情伊未伤分毫,这才松了口气。 情伊见田茂心机如此之深,出手如此狠毒,咬牙切齿地对诸葛飞星和水琳琅说道:“大哥、琳琅姐姐,你们看,这个田茂的心机果然狠毒至极。”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冷冷地瞧了瞧田茂,虽然此时危险已经解除,但他一想起刚才的两枚毒镖,就为彭明捏着把冷汗,暗暗庆幸:“兵不厌诈,看来彭大侠是大意了。” 田茂见毒镖被击落,自己的好事被无故破坏,心中甚是恼怒,正欲发作时,却见对方是个美貌的女子,心中的火气顿时被色心占据,犹如泄气的气球,脸上带着不知廉耻的阴测测的笑容,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拱手作揖道:“真没看出来,姑娘还有这等身手,这‘凤鸣龙吟’客栈里今日里可真是卧虎藏龙,人才济济啊!。” 情伊对田茂恨之入骨,哪里还愿意听他的啰嗦和恭维,柔声对诸葛飞星说道:“真是想不到,他和你的年纪相差不是很远,但你们两个人的为人却截然不同。”说到这里,四处环顾了几眼,喟然叹息:“哎,真是可惜,在如今这个世界上,像大哥这样年纪轻轻却又有情有义的谦谦君子,真是越来越少了。” “姑娘实在说我吗?” 田茂舔着脸问。 情伊冷冷笑了笑:“你说呢?” 水琳琅拱手问彭明:“彭大侠,你没事吧?” 彭明摇了摇头,拱手还礼:“彭明天生就是个粗野的汉子,早已经过惯了道口添血的日子,这点儿小惊吓没什么,多谢姑娘的关心。” 水琳琅道:“没事就好!”话音刚落,冷冷地端详着田茂,但嘴上却是在对彭明说:“彭大侠,话虽如此,但这命毕竟是自己的,该小心的时候就得小心,该注意的时候就得注意。这老人常说见人说人话,见归说鬼话,如今你见了鬼,就应该和他说鬼话,你这般对他义气,按江湖人办事,但人家却不知好歹,反而还心藏歹计,痛下毒手,你说你这样值得吗?” 第六十章 铁银飞镰(三) 彭明若有所思地瞟了瞟田茂,脸上掠过几丝鄙视而冷冷的笑意,坦然接受了水琳琅的建议:“姑娘的良言妙语,彭某定当牢牢记在心里,多谢姑娘仗义执言。”将铁镰搭在了肩膀上,拱手告辞:“彭某人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和姑娘闲聊了,就此告辞,后会有期。”头也不回,大踏步而去,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凤鸣龙吟”客栈。 水琳琅凝视着彭明远去的背影,低声回应了句:“后会有期!” (四) 明白的人一听便知,水琳琅刚才话中所说的“鬼”,就是在指田茂。 大家听后,个个变了脸色,心里都暗暗为水琳琅的冒失而捏着把冷汗。 而田茂虽说是个阴险狡诈、狂妄至极的人,但同时也是个明白人,当然也能听出水琳琅话中的讥讽和轻蔑。 但他却没发作。 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只见他眨着贼溜溜的眼睛,就像端详着稀世珍宝般仔细打量着水琳琅,嬉皮笑脸道:“真是想不到,姑娘不仅是个貌若天仙的美人,而且还是个伶牙俐齿的美人,真是太好了,真是好极了。” 水琳琅冷冷道:“田公子过讲了,本姑娘只是个小女子,说的也些实话,无论是气度,亦或是见识,都远不及彭大侠,尤其是这心胸,更是无法和彭大侠相提并论。因为我最痛恨的就是仗势欺人,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饶恕罪孽的人。” “在下也有这样的习惯。” 田茂讪讪地笑了笑。 水琳琅嘲讽地问:“是吗?那真是本姑娘的不幸啊!”说到这里,眼神痴迷地看了看身旁的诸葛飞星,一语双关地接下去:“再者说了,本姑娘漂亮也好,丑也罢,那都是本姑娘自己的事情,与田公子没有半点关系。” 情伊胸膛挺起来,傲然道:“不错!琳琅姐姐的事情,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和田公子没有任何瓜葛。” 田茂来到桌子旁,端起酒杯,将杯中的一饮而下,脸上略显微红,顿了一顿,色迷迷地盯着水琳琅和情伊,阴测测地笑了笑道:“两位小美人,不瞒你们说,我田茂一生玩过无数女人,却从来没有真心真意喜欢过一个,可今日自从见到你们两位小美人后,我就发现自己已经真心真意的喜欢上你们……” “什么?你说什么?” 情伊花容惨变,惊慌失措。 水琳琅冷冷笑了笑,一字一字道:“能让田公子喜欢,可真是我们此生最大的不幸啊!” 田茂寒声道:“不幸也好,幸运也罢,只要你们跟了我们,我保证你们从此风光八面,吃香的喝辣的,坐八抬大轿,穿绫罗绸缎,想尽世间的一切荣华富贵。” “谁要跟你了,不知羞耻。” 情伊就像是惊吓过度的小鸟,忙向后退了两步,脸上带着尴尬的神情。 而水琳琅却笑得更加温柔甜美:“这样听你一说,我们倒是很划得来啊!” 情伊着急:“琳琅姐姐,你瞎说什么?” 田茂得意洋洋道:“姑娘果然聪明。只是一个选择,就会从地狱踏上天堂,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何乐而不为呢?” “说的对啊!” 水琳琅嫣然笑了笑,若有所思地瞧了瞧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听了田茂的淫言浪语,再瞧瞧水琳琅逢迎的笑容,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疼痛,也格外的生气,只见他脸色铁青,紧攥着拳头,两步跨到水琳琅面前,一把拉住水琳琅的胳膊,沉声道:“情伊、琳琅,我们还有要事在身,趁早赶路吧。” 情伊忙跟着诸葛飞起离去。 水琳琅却站着不动,而是柔声对诸葛飞星说:“飞星,你不要着急,我们赶路也不急于这一时,我倒要好好听听田公子的良言美语。” “这……” 诸葛飞星不解地看着水琳琅。 水琳琅把诸葛飞星拉到身旁,而后冲田茂淡淡地说道:“田公子,你说你喜欢我和情伊妹妹,那你倒是说说你喜欢我们的理由,只要你能说的我们动心,我们就答应留下来。” 情伊断然拒绝:“我宁愿死也不会留下来。” 诸葛飞星阻止道:“琳琅,不要胡闹了,我们无需在这里浪费时间,还是趁早走吧,大事要紧。” 田茂一听水琳琅说只要自己让说到她动心,他就答应留下来做他的女人,心中顿时得意的飘飘然,整理了一下衣服,胸有成竹地道:“姑娘,在下说的句句都是实言,只要你们二位愿意,愿意陪在在下的身边,在下保证你们过上衣食无忧神仙般的日子。” 云真一直在喝门酒,没有说话,但此时此刻听到田茂这反话,不知是因为他酒喝多喝醉了,还是因为心里对田茂万分的厌恶,有意出言嘲讽于田茂,只见他将手中的酒杯用力摔在地上,豁然起身,大大咧咧地冷笑而出:“吆,真没想到田公子还是个大情圣啊,云某真是有眼无珠啊,竟然不知道这里有个大情圣。” “这事和你没关系。” 田茂冷冷地瞪着云真。 云真不理不睬,看着水琳琅和情伊,一语双关道:“只可惜大情圣的这份情意,两位姑娘未必会领受啊,是吧?” 情伊斩钉截铁地道:“正是!” 田茂见云真故意出来搅局,恨得直咬牙,恼羞成怒地警告:“云真,你这个老匹夫,如若不想死在这里,就赶快闭上你的臭嘴,本公子现在没空和你说话。” 云真当然没有闭嘴:“姓田的,你不要太嚣张了,要不是看在你老子的面子上,老子今日早就教训你了。” 风铁见云真又和田茂起了冲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忙站起来,拉住云真,微笑着冲田茂说道:“田公子,风某今日多有得罪,望田公子多多见谅,我们就此告辞了。”说完,就急匆匆地拉上云真离开了。 云真极不情愿地问风铁:“大哥,你武功那么高,为什么要向那个小兔崽子低头?就算是田老匹夫来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你到底怕什么?” 风铁瞪了瞪云真,沉声道:“不是大哥惧怕谁,只是此时上山寻剑才是我们‘风云山庄’的头等大事,也是我们兄弟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况且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要再生气了,我们赶快走吧。”说完这句话时,他们已经出了客栈的门。 但这句话,诸葛飞星却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的。 一时间,风铁的这话就像是晴天中的惊雷霹雳,重重地击在了诸葛飞星的头上,让他清醒如初。 他当然想到了自己的大事,忙看着水琳琅,语气严肃地道:“琳琅,大事要紧,立刻跟我离开。” 水琳琅见诸葛飞星面色严肃,毫无商量的余力,于是暗暗叹息道:“哎,看来我这辈子都无法验证了。”想到这里,柔声冲情伊道:“情伊,我们多在这里耽误一刻,江湖就会危险几分,我们立刻赶路。” “好啊!” 情伊迫不及待,欣然答应。 田茂见情伊和水琳琅说走就走,脸色骤变,急忙追到客栈外面,嚷嚷道:“喂,两位姑娘,两位姑娘请留步,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得上有情人终成眷属呢?不要走了,和我田某人回田家享受荣华富贵吧。” 情伊冷笑道:“你自己留着享受吧。” (五) 天色暗了下来。 诸葛飞星、水琳琅和情伊毅然决然地上了马车。 车夫已准备好了,随时准备出发。 田茂拦住马车,嚷嚷道:“两位姑娘,在下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两位留下来吧,留下来享受荣华富贵吧。” 第六十章 铁银飞镰(四) 水琳琅和情伊对视了一眼,又若有所思地瞧了瞧诸葛飞星,冷冷地笑道:“享受荣华富贵?田公子,你的荣华富贵,本姑娘无福享受,你还是留给别的女人享受吧。”说完,就放下了帘子。 情伊命令车夫:“车夫,赶路。” 车夫应道:“好的。”但见田茂动也不动地站在马车前,又觉得万般无奈,拱手道:“公子,麻烦您给让个道。” 田茂仿佛根本就没听见车夫的话,展开扇子,一面扇着,一面喊道:“二位姑娘,你们还是留下吧,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只要你们肯答应我的要求,你们心中想要什么,我就算是天涯海角、上天入地也会满足你们的。” 诸葛飞星见田茂百般纠缠,脸色立刻沉下来,心中的怒火不打一处来,豁然撩起了帘子,沉声道:“田公子,我们还有要事在身,请田公子让路,在下感激不尽。” 田茂横眉冷对,对诸葛飞星不理不睬,不但不让路,反而更加得寸进尺,竟然又向前迈了两步,身体几乎要贴住了马头,冷嘲热讽道:“我在和两位姑娘说话,没有问你,你插什么话?如若不想死,就给本公子闭嘴。” 情伊一听田茂对诸葛飞星如此无礼,心中大怒,紧攥长剑,毫不留情地道:“你算什么东西?别什么这样跟大哥说话?” 水琳琅沉声道:“田公子,我们对你礼貌说话,那是因为我们不想取你的狗命,想让你多活几日,如若你立刻让开路便可了事,否则休怪我们剑下无情。” 诸葛飞星微微冲水琳琅和情伊摇了摇头,示意她们不要口出狂言、轻举妄动,而他则语气温和,拱手冲田茂道:“田公子,我们本是形同陌路,今日一见,也算是缘分注定,既然是缘分,还望田公子能好好的珍惜,莫要伤了这份和气,高抬贵脚让路吧。” 田茂见水琳琅和情伊突然对自己翻脸,只是为了维护诸葛飞星,心里登时明白了事情的根源,将怨恨都迁怒在诸葛飞星身上,咬牙切齿道:“二位姑娘,你们告诉我,他这个木头疙瘩,哪里能和我田茂相比?” 水琳琅勃然大怒:“田茂,你是什么东西?你凭什么和飞星比?” 情伊脸色火红,眼里充满了红红的血,一种只有在极度愤怒下才会出现的血,用剑指着田茂,训斥道:“田茂,你真是不知羞耻,大哥也许不如你会花言巧去骗人,但除了厚颜无耻和花言巧语外,大哥任何一点都比你强上百倍,想和大哥比,你是白日做梦。” 田茂仰天冷笑了几声,终于撕下了虚伪的面具,眼里透着冷冷的杀意,寒森森地道:“你说他比本公子要强上百倍?一个不懂风情的木头,他凭什么和我比?” 诸葛飞星微微摇了摇头,知道事态继续恶化下去,难免又会动手,但他此行的目的是寻找“神剑”和“神谱”,并非是逞强斗狠,再加上他不想多事,免得节外生枝,于是他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愤怒,再次拱手:“田公子,俗话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退一步海阔天空。此时此刻,小弟身上的确有要事在身,要急着赶路,不想也不愿和田公子动手,还望田公子能成人之美,不要再纠缠。” 田茂冷笑:“什么?你说你不想和我动手,是因为有要事在身?” 情伊道:“当然,难道你以为大哥打不过你吗?” 田茂纵声狂笑几声,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一字一字道:“小子,多余的话,本公子不想再说,如若你今天想活着离开这里,就杀了本公子,否则你就休想离开这里半步。” “田公子这是何苦呢?在下和你无冤无仇,无怨无恨,你又何苦苦苦相逼呢?” 诸葛飞星无奈地叹了口气。 田茂转头看了看水琳琅和情伊,见她们瞧诸葛飞星痴迷的眼神,立刻动了杀意,狠狠咬牙道:“废话少说,倘若你能打败本公子手中的扇子,本公子二话不说,给你让路,让你顺顺畅畅过去,否则你要想过去,恐怕就只能来生了。” 诸葛飞星不愿出手,更不愿耽误上山求剑的行程,心中本想尽快这场纠纷,但田茂咄咄逼人,没有给他以和治怨的机会:“既然田公子执意如此,那在下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不过若在下侥幸胜过田公子手中的扇子,但愿田公子能遵守承诺,让我们过去。”话音刚落,纵身跃下车来。 情伊紧攥长剑,脸上甜美而得意的微笑,冲诸葛飞星点了点头,而后冷若寒冰般盯着田茂,轻蔑地提醒:“田公子,我看你还是不要和大哥比武了,乖乖让路吧,如此一来,也好给自己留点面子,让自己往后有面子在手下面前耀武扬威。如若不然,既丢了面子,又输了武功,往后可如何当富家公子呢?” 水琳琅应和道:“是啊,田公子,你还是放弃吧,别说是你,就算是你爹来了,也不会是飞星的对手。” 田茂咬牙:“我会输给他?简直是笑话,看招!”眼睛一聚,猛然向诸葛飞星击去。 与此同时,骏马因惊吓过度,突然长嘶一声,双蹄离地,发疯似的发狂。 马车前后颠簸。 车夫神色慌张,拼尽全力勒紧缰绳,嘴里念念有词,以安抚发狂的骏马。 水琳琅和情伊的心思完全都在诸葛飞星身上,怎么也不会想到骏马会突然发狂,见骏马双蹄离地,发狂不已,脸色不由的惨变,相继跃下马车,心惊胆战地瞧着诸葛飞星和田茂的对峙。 尽管田茂每一招都想置诸葛飞星死地,但诸葛飞星却没有想杀田茂的意思。 他只是想尽快击败田茂,继续赶路,看到田茂的折扇又如毒蛇般向自己窜过来,双步顺势滑了滑,紧接着用力将手中的“重情剑”掷于高空,而他则使出了空手夺白刃,风驰电掣般向田茂的扇子抓去。 田茂只觉有个东西从自己的眼前闪过,稍纵即逝,下意识地闭了闭眼。 然而,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自己手中的扇子就好像是会变魔术一样,居然到了诸葛飞星的手中。 诸葛飞星伸手接住高空落下的“重情剑”。 “好!” 情伊拍手称赞。 田茂瞧着诸葛飞星高深莫测的武功,虽然心里怨恨连连,但却不得不是心惊胆寒,一时间面如死灰,不知如何是好。 情伊冷眼瞧着举手无措、呆如木鸡的田茂,讽刺道:“田公子,我早就说过,你乖乖的让我们走好最好,可你就是不听,非要和我大哥比剑,现在好了,你不但没有能阻挡我们赶路,而且还在手下面前丢了面子,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水琳琅冷冷道:“田公子,剑也比了,输也输了,现在你总该让路了吧?” 诸葛飞星冲水琳琅和情伊摇了摇头,示意她们不要幸灾乐祸,将手中的“重情剑”递给情伊,而他则来到田茂的面前,双手捧扇,温声道:“田公子,你的扇子。” 田茂脸色铁青,眼球突出,一把抢过扇子,咬牙切齿地瞪着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也无需气馁。说实话,其实你我的武功不相上下,在下今日之所以能胜你,纯属偶然。”说到这里,看了看身后的马车,一字一字道:“在下今日有事,不能再陪田公子比试了,如若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二人再好好切磋切磋。”话音刚落,就转身和情伊、水琳琅上了马车。 田茂咬牙切齿,万分愤慨,握扇子的右手因用力过度而剧烈的颤抖。 虽然他心中恨不得将诸葛飞星碎尸万段,但此时碍于面子,而且他若再出手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更没有胜算的可能。 “驾!” 车夫一声令下,骏马拉着马车绝尘而去。 田茂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心中的火气丝毫没有减弱,良久良久,咬牙切齿地发誓:“小子,你不但抢走了我的女人,而且还敢侮辱我田茂,最好永世不见,否则等下一次再见到你的时候,本公子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恨。”说到这里,扇子一展,冷冷冲一旁的手下道:“看什么看,还不跟老子回去。”说完,跨步前去。 第六十一章 山洞惊魂(一) (一) 马车赶了两天的路程,终于来到山脚,但由于地势的险恶,马车并不成直通山顶,行人只能步行登上天山之巅。 天山终年白雪皑皑,就好像是一个白色的世界,洁净美丽。 诸葛飞星随手撩起门帘,急忙跳下马车,四处扫视了几眼,见四周白茫茫一片,简直就是个白色的世界,心里顿觉平静,犹如被清泉冲洗过一般平静而舒服,顿了一顿,回头注视着车门,微笑道:“琳琅、情伊,下车吧。” 水琳琅和情伊相继跳下车。 情伊刚一下车,就痴迷地注视着挺拔的山脉,漫天的雪地,不由自主地惊叹:“好美啊!” 水琳琅虽不像情伊,但也被眼前的美景深深吸引。 情伊随手捧起一把雪,闻了闻,全不知寒冷,悠悠道:“真好闻!想不到世上竟然有这样美丽的地方,真是太美了,太让人意想不到啊!” 水琳琅赞同地点头,眼睛四处扫视着,心致勃勃地感慨:“情伊妹妹,你有所不知,据说这天山上有个山峰叫博格达峰,这个山峰上的积雪终年不化,白雪皑皑,当地的人们都叫它雪海,是白色天山上的绝美雪海。” 情伊吃惊道:“雪海?” 水琳琅道:“是的。” 情伊四处扫视着,早已被眼前的白雪盛景所征服,一时间也顾不上寒冷,忙追问道:“什么是雪海?” 水琳琅道:“就是雪的海洋。” “雪的海洋?” 情伊皱了皱眉,显然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水琳琅回答:“是的。那里处处是雪,美丽极了。” 情伊眨着明亮而美丽的眼睛,追问道:“你见过吗?” 水琳琅轻轻摇了摇头,皱眉柔声道:“我也只是听说,具体是什么样子,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那里的雪多的就好像是大海之中的水一样。” 情伊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水琳琅,灵动的眸子如水一样清澈:“大海里的水真的很多吗?” 水琳琅心里一震,不解地盯着情伊,顿了一顿,才机械地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说大海很美,美若险境,而且很大,大到一望无际,看不到边。” 情伊道:“难道琳琅姐姐也没见过大海?” “没有。” 水琳琅又四处张望着。 情伊嘟了嘟嘴,有些失望,喃喃地叹息了一句:“我也没见过。” 水琳琅见情伊神色变得黯然,有些不开心,忙拉起了情伊的手,信心十足地说:“情伊,你只管放心好了,等我们杀了黑魔子和白魔女,完成江湖英雄的嘱托,我们就和飞星、嫣嫣一起去大海边隐居,到那个时候,我们就能天天看到美丽的大海了。” 情伊喜出望外:“真的?” 水琳琅道:“真的。” “好啊!” 情伊就像是个小孩子,听水琳琅这样一说,又变得无忧无虑了。 可水琳琅的心里却暗暗叹息。 因为她知道,要杀黑魔子和白魔女,要完成江湖英雄的嘱托,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诸葛飞星一直都在专心收拾东西,把该带的食物从马车上取下来,向车夫简单的交代了几句,而后微笑地冲水琳琅和情伊说道:“琳琅、情伊,好了,我们该赶路了。” 水琳琅点了点头,忙上去帮诸葛飞星拿东西。 情伊跟在诸葛飞星身旁,边走边询问:“大哥,你见过大海吗?” “见过。” 诸葛飞星回答。 情伊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美妙的音律一般高兴欢喜,不由得追问:“大海里的水多吗?” 诸葛飞星扶情伊过了个小坡,温声回答:“好多。” 情伊道:“有多少?” 水琳琅看了看诸葛飞星,慧心地笑了笑。 诸葛飞星没想到情伊会问这个问题,一时间眉头紧皱,想了半响,才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好多好多。” 情伊将手中的雪球扔出去,又俯身抓上雪,一字一字说道:“大哥,我……” 诸葛飞星忙打断情伊:“不要再说话了,这里寒风刺骨,小心着凉。” “哦!” 情伊特别听诸葛飞星的话,虽然心里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但还是闭上了嘴,一步一步踏雪前行。 (二) 大雪已下了两天。 雪花就好像是鹅毛一般从天而降。 大地白茫茫的,如铺上了个洁白的地毯。 白茫茫的旷野上,寂静无声,在苍茫大地的怀抱中,就好像是一个孩子,安详熟睡。 寒风吹过,雪花翻飞。 然而,就在这漫无人烟的旷野上,却有一家专供行路上喝酒、吃饭和住宿的客栈。 寒风怒号,白雪纷飞,如饥饿的野兽在嘶叫,如地狱中的幽灵在哭泣,让人听了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然而,客栈里却温馨如家。 客栈的中间放着个大大的火盆。 盆中的炭火徐徐燃烧,发出耀眼的蓝光,客栈里每个人的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手中端着热酒,口中吃着肥硕的羊肉,眼中瞧着雪景,毫不幸福,毫不享受。 在最里面的桌子上,坐着三个男人。 一个是脸上惨白、阴森恐怖的死尸,一个脸上带着微笑、慈眉善目的雪铬,而另一个却是一个满脸胡渣、手握铁斧的陆大通。 他手中的铁斧发出阴冷的寒光,就好像是外面的天气一般寒冷。 死尸道:“雪铬,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天,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该离开这里?” 雪铬放下手中的酒杯,若有所思道:“死尸护法,我想我们很快就会离开这里的。” 死尸道:“很快是什么时候?” 雪铬道:“明天。” 死尸道:“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但愿我们能尽快找到诸葛飞星,为残龙报仇雪恨。” 雪铬脸色微变,沉思了半响,连连笑道:“死尸护法只管放心,我想我们很快就会找到他的。” 死尸道:“那样最好。”转头直视着陆大通:“陆大通,你在江湖之中行走的时间长,你说诸葛飞星真会上天山吗?” 陆大通心里一震,若有所思地瞧着雪铬。 雪铬轻轻点了点头。 陆大通心领神,面视这死尸,胸有成竹地保证:“死尸护法,这个你只管放心,我陆大通的武功虽然平平无奇,但我对江湖中的事情还是了解不少的,我敢保证诸葛飞星一定会上天山,只要我们能及时赶到,就一定能杀了他,替残龙护法报仇雪恨。” “为什么?” 死尸半信半疑。 陆大通道:“因为他是剑神莫仁君的徒弟。” 死尸道:“那又怎么样?” 陆大通道:“您也知道,莫仁君死在了教主的手上,诸葛飞星作为莫仁君的徒弟,一定会想方设法替莫仁君报仇,如此一来,他必定会与我们魔域王城为敌。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不但会与魔域王城为敌,而且会不铲除我们魔域王城誓不罢休的。” 死尸虽然对陆大通的分析深感赞同,但脸上却依旧是冷冷的表情,心里也充满了疑虑,瞧着干枯的手指,淡淡地问道:“纵然如此,那他为什么偏偏要上天山?” “因为天山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雪铬喝了口酒。 死尸追问:“什么东西?” 雪铬眼珠里灵机一动,微笑道:“死尸护法,难道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死尸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雪铬道:“难道护法已经忘记了一路上我们打听到的事情?” 死尸道:“自然没有。” 雪铬道:“难道死尸护法没有听说过神剑和神谱的传说?” 死尸道:“不但听过,而且还知道那不是一个传说,而是一个真正存在的事实。” 雪铬道:“死尸护法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想必此时已经明白了陆老弟的推断是正确的了,是吗?” 第六十一章 山洞惊魂(二) 死尸呆呆地凝视着手中的酒杯,想了一想,惨白的脸颊上掠过几丝冷意,顿了一顿,一字一字道:“你的意思是说,诸葛飞星这次上天山是为了寻找神剑——‘血缘生死剑’和神谱——‘痴情断肠谱’?” 雪铬喝了一口气,眯着双眼,缓缓道:“想必死尸护法也知道,当今天下,要想战胜‘血魔教主’的‘血魔毒掌’和教主夫人的‘勾魂琴’,只有取到神剑且练会神谱上的武功才可以做到。” 死尸眼珠里诡异转动了几下,脸色一沉,冷冷道:“如此说来,绝不能让这个臭小子拿到神剑和神谱,否则我们魔域王城后患无穷。” 雪铬不动神色,悠悠笑道:“话虽如此,但神剑和神谱是否存在于世上,我们此时此刻还不能确定。” 死尸沉声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了确保魔域王城的武林霸业不至于受到一丝一毫的威胁,我们只能快些除去诸葛飞星。” “也许吧。” 雪铬淡淡地应了一声。 死尸脸色一沉,见雪铬话中有犹豫,忙冷冷地问:“难道阁下想背弃魔域王城?” 雪铬道:“死尸护法此话何意?” 死尸道:“雪大侠聪明绝顶,怎么会不懂老夫的意思呢?” 雪铬故装不懂,眉头紧锁,拱手对死尸说:“雪铬愚笨,还望死尸护法能名言,如果在下有什么地方说错了话,或是有什么地方得罪的护法,希望护法直言不讳。但……”拱手于半空中,义正言辞地道:“但雪铬对魔域王城是否衷心,护法日后自然知晓。只是眼下毫无证据,就说雪铬想背起魔域王城,此等大罪,雪铬承受不起。” “雪大侠多虑了。” 死尸诡异地转动着眸子,伸出干枯的双手,若有所思地烤火。 陆大通见形式尴尬,若有所思地和雪铬对视了一眼,忙拿起酒坛,笑眯眯地给死尸倒酒:“来,喝酒,喝酒!”举起杯子,向死尸示意。 死尸淡淡地瞧着酒杯,却迟迟不拿,显然心中不悦。 陆大通笑嘻嘻道:“那兄弟我先干为敬了。”脖子一仰,将杯中的酒一干而净,边给自己倒酒,边替雪铬解释:“死尸护法不必担忧,雪大侠的意思是神剑和神谱是否存在,我们眼下还不得而知,但为了魔域王城的霸业,我们应该尽快赶到天山。如若真如江湖传言,我们在天山能取得神剑和神谱,与魔域王城而言自然是第一功劳;如若只是江湖传言,那也了却了教主的心头担忧,从此教主可安枕无忧。至于剑神的徒弟诸葛飞星嘛,我想他成不了什么气候。” 死尸瞧着雪铬,半信半疑地试探道:“雪大侠真是这样想的吗?” 雪铬沉着脸,毫不客气地道:“事实胜于雄辩,如果护法不相信,雪某也别无他法。” 死尸见雪铬面色铁青,当然能听出雪铬的愤懑和不满,暗想道:“要想找到诸葛飞星,还得依靠这两人,本护法切不可轻举妄动,坏了教主的大事。等大事一了,如果你胆敢背叛魔域王城,到时候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想到这里,随手端起酒杯,笑眯眯地道:“雪大侠的衷心,死尸自然深信不疑,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死尸身为魔域王城的护法,不得不为魔域王城的大业考虑,不得不谨慎再谨慎。如有冒犯的地方,还望雪大侠多多包涵。” “一定!一定!” 陆大通心里开心,朗声笑了起来。 雪铬绝顶聪明,见死尸心中的疑惑暂时消除了,而且已向自己道歉,心中的怨气瞬间就小了许多,再想想自己的计划,立刻就接住了死尸给的这个台阶,温声说道:“死尸护法客气了。”端起酒杯,双手举在前面,掷地有声地说:”只要护法相信雪铬,雪铬定当竭尽全力,帮魔域王城成就霸业。” 死尸也端起酒杯,深邃而苍老的眼睛里透着亮光,正色道:“只要两位衷心为魔域王城效力,死尸保证你们前途光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陆大通应声:“这个自然。我们生是魔域王城的人,死是魔域王城的鬼。” 死尸道:“干杯!” “干杯!” 雪铬和陆大通一饮而尽。 (三) 寒风怒号。 雪在风中狂舞,吹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诸葛飞星、水琳琅和情伊躲在一个小山洞里,忧心忡忡地瞧着洞外的狂风。 情伊望着洞外的雪,温声问诸葛飞星:“大哥,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诸葛飞星道:“应该没有吧?” 情伊道:“如果没有,那我们为什么走了这么久了,还见不到天山派的房子啊?” “这个我也奇怪。按照太师父说,天山派应该就是这里了。” 诸葛飞星眉头紧锁,一颗心紧紧地绷着。 天色暗下来。 水琳琅瞧着铺天盖地的雪,暗暗叹了一口气:“我去把火点着。”话应刚落,就从包裹里拿出火烛,刚吹燃,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觉脸侧到一股强劲的冷风吹过,火烛顺势便熄灭了。 诸葛飞星见洞外的风没有要停的意思,急切的心索性就平静了下来,温声说道:“我们赶了一天的路,也都累了,今晚就在这里凑合凑合,明天一早再出发吧。” “好吧!” 情伊失望地叹息。 水琳琅又向山洞里走了几步,尽量找了个避风的角落,但还是叫情伊帮忙:“情伊,过来帮我挡住点风。” 情伊应声:“好的。”借着外面的光,快步来到水琳琅身旁,双手成房字形状,帮水琳琅挡风:“这样行吗?” 水琳琅回答:“我试试。”用力吹。 “着了!着了!” 情伊见火烛燃了起来,情不自禁地欢呼出来。 然而,她高兴的太早了。 火烛然了片刻不到,又被风吹灭了。 情伊嘟囔:“好不容易着了,怎么又灭了?” “嘘!” 水琳琅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常,整个人变得警惕了起来。 情伊不解地问:“琳琅姐姐,怎么了?” 水琳琅一把拿起地上的剑,怒声呵斥:“什么人?不要装神弄鬼的,给本小姐出来。” 诸葛飞星正在整理包袱,准备今晚的食物和休息,此时听到水琳琅的呵斥声,心里顿时警觉了许多,忙来到水琳琅和情伊的身旁,低声问:“琳琅,你看到了什么?” “好像有人。” 水琳琅机警地扫视着山洞。 情伊满不在乎:“琳琅姐姐,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了,这里白雪万里、鸟兽无踪,怎么可能有人呢?” 诸葛飞星四处观察着,见四下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也觉得水琳琅可能是听错了,于是温声问道:“琳琅,是不是听错了?” 水琳琅道:“可我明明……” 情伊道:“肯定是你太过劳累,一时听错了。” “把火烛给我,你和情伊歇会儿吧。” 诸葛飞星拿过火烛。 水琳琅慢慢放松了警惕,喃喃自语道:“真的是我听错了?可我明明感觉到一股风……” “肯定是你听错了。” 情伊拿过水琳琅手中的剑。 诸葛飞星面对着山壁,尽量让做到避风,用力吹了吹火烛。 烛光奕奕。 山洞里明暗相间。 “着了,着了!” 情伊又忍不住欢呼起来。 水琳琅面色严峻,像一个被吓坏的小孩子一样,借着微弱的烛光,战战兢兢、警惕地四处观察着。 诸葛飞星慢慢转过身,生怕一不小心火烛又被风吹灭。 然而,不管他怎么小心翼翼,火烛还是灭了。 紧接着,诸葛飞星的脸色就变了。 整个人骤然紧张了起来,下意识地喊了出来:“什么人?” 情伊见诸葛飞星木头似的僵在面前,不解地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水琳琅一把夺过情伊手中的剑,挡在情伊面前,面容冷峻地盯着四周,已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山洞的气愤瞬间紧张起来。 第六十一章 山洞惊魂(三) 诸葛飞星和水琳琅对视了一眼,又大声地喊道:“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喜欢光。” 片刻不到,一阵冷冷的苍老的男人的声音传来,如来自地狱幽灵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感情。 情伊见到这声音,顿觉毛骨悚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水琳琅虽不像情伊那般胆战心惊,但心里着实也下了一条,在断定自己判断无误的情况下,她心里更多的是警觉,和她对隐约感觉到的危险做出的本能防卫。 诸葛飞星也是一震,等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些许,才温声问道:“阁下是什么人?” 苍老的声音再次回答:“生不如死的人。” 漆黑的山洞。 苍老而陌生的声音。 一时间,山洞中的恐怖的气愤更浓了。 情伊瑟瑟发抖地盯着前方。 诸葛飞星恭敬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来意:“在下诸葛飞星,无意打扰尊驾,只是路过此地,赶上狂风,一时迷失了方向,误打误撞来到这个山洞。”说到这里,仔细听着山洞里的动静,顿了顿,接着说下去:“如果打扰到了尊驾,还望尊驾能宽宏大量,不和我们计较。” 苍老的声音冷冷地道:“你叽叽歪歪、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听的我耳朵都烦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有种别装神弄鬼的?” 水琳琅把心一横,厉声质问。 “装神弄鬼?” 苍老的声音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一样,嘶声狂笑起来。 笑声尖锐刺耳,如厉鬼的哭泣,让人听了,顿觉心惊胆寒,全身不自在。 然而,笑声持续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骤然停止,紧接着就是句阴森森的声音:“我不用装神弄鬼,因为我本身就是鬼。” “噗!” 随着一声轻响,山洞里骤然燃起了一堆火。 火光耀眼。 诸葛飞星、水琳琅和情伊下意识地用手挡了挡眼睛。 “可惜啊可惜!” 苍老的声音叹了口气。 与其说叹息,倒不如说是一种讥讽。 诸葛飞星、水琳琅和情伊片刻不到,就适应了熠熠火光,抬眼机警地望向火堆。 然而,只望了一眼,水琳琅和情伊就吓得瑟瑟发抖,手脚冰冷刺骨。 诸葛飞星虽然见多识广,但心中也是骇然,一时间喉咙里像塞满了鱼刺,说不出一个字来。 只见在火堆的跟前,坐着一个骨瘦如柴、满头蓬乱白发、眼球突出,面向凶神恶煞的,且没有胳膊的老人。 这也难怪水琳琅和情伊会被吓得惨无人色。 因为在这漫天白雪、鸟兽无踪的天山,在漆黑狭窄的山洞里,能遇到个人本身就是一种刺激,而此时却偏偏遇到这样一个面相狰狞、身形惨状的老人,恐怖程度可想而知。 老人瞪着碧绿的眼睛,一一扫过水琳琅、情伊和诸葛飞星的面容,狰狞地笑道:“想不到临死前还能遇到你们,真是苍天有眼啊!” 情伊单纯可爱,涉世未深,哪里见过这种长相恐怖的人,吓得一把就抱住了水琳琅。 水琳琅惊恐的心稍稍平静了许多,边安慰着情伊,边瞪着老人,准备随时出手。 诸葛飞星见想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宝剑一般,上上下下仔细将老人端详了一遍,才温声问道:“不知前辈是什么人?” “前辈?” 老人仿佛是听到了笑话,嘶声狂笑起来。 笑声干涩而刺耳,就像是魔鬼的哭泣,让人听了全身不自在。 “琳琅姐姐。” 情伊将水琳琅抱得更紧了。 水琳琅柔声安抚:“不要害怕,我们会保护你的。”话音刚落,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会意地点了点头,几乎是用口语说道:“不要轻易动手。” 然而,就在这时,老人的笑声听了。 紧接着,他就又直勾勾地盯着水琳琅,深邃的眸子和苍老的脸颊在火光的映射下发着惨绿惨绿的冷光。 诸葛飞星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老人,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但出于礼貌,拱手自我介绍:“在下诸葛飞星。”指了指水琳琅和情伊:“她叫水琳琅,这是情伊。” “你叫水琳琅?” 老人盯着水琳琅,眼里透着诡异的笑意。 水琳琅狠狠一咬牙,把心一横,索性就化恐惧为力量,傲然回答:“正是。” 老人似乎对水琳琅的回答非常满意,阴测测地笑了笑:“很好,很好!” 水琳琅追问:“什么很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又看了看诸葛飞星,还没等老人回答,就又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山洞里?你为什么没有胳膊?” 老人像个被控制的木偶,机械地摇了摇头,一字一字道:“你的问题真不少,不过没关系,等我把你留下来,你自会明白一切的。” “你说什么?” 情伊骇然,失声惊呼了出来。 诸葛飞星和水琳琅立刻提高了警惕。 老人端详着情伊,幽幽道:“这个小姑娘也不错,只是看上去有点傻,不好不好!” 情伊不假思索,冷冷地顶了句嘴:“你才傻呢!” 老人好像对情伊没兴趣,惨绿的眼睛又落在了水琳琅身上,寒声对诸葛飞星和情伊说道:“你们两个可以走了。” 诸葛飞星当然不走,也不能走,正色道:“如果有什么地方冒犯了老前辈,还望老前辈多多原谅。”看了看水琳琅:态度坚决地道:“就算是走,我们也一定是三个人走。” “好的的口气。” 老人脸色一沉,长袖一辉,面前的柴火就向诸葛飞星迎面飞来。 诸葛飞星不由大惊,忙提醒水琳琅:“琳琅,保护好情伊。” “放心。” 水琳琅拉着情伊向一旁退去,严阵以待。 燃烧的柴火仿佛是毒蛇,吐着信子,向诸葛飞星飞去。 诸葛飞星不敢有半点怠慢和大意,拼力挥出手中剑,向攻击的柴火削去,用的正是风雷传给他的龙卷五式。 紧接着,柴火就被削成数截,相继落在地上,向黑夜的星星一样,闪烁着光芒。 “好小子!” 老人冷冷笑了笑。 情伊跨前一步,拍了拍胸膛,傲然自得:“怎么样?怕了吧?” 诸葛飞星虽然轻松击破了老人的柴火攻击,但他能从刚才的攻击中断定,面前这个骨瘦如柴的老人绝非等闲之辈,武功深不可测。 水琳琅虽然也有同感,但她心里属实为诸葛飞星的精湛武功高兴和自豪。 老人眨了眨眼睛,淡淡地说道:“想不到风雷把龙卷五式传给了你。” 诸葛飞星震惊:“前辈知道龙卷五式?” “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老人阴森森一笑,不回答诸葛飞星的问题,身子轻轻一动,电掣风驰般向诸葛飞星攻去。 诸葛飞星瞪着眼睛,没想到老人居然知道《龙卷五式》,更没想到老人会突然出手,震惊之余,动作和思维难免变得迟钝。 “小心!” 情伊华容惨变,愕然惊呼。 诸葛飞星听到情伊的提醒声,心里一震,顿时回过神来,然而,还没等他准备好,就见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身旁闪过,定神再看时,却发现水琳琅已被老人控制。 情伊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琳琅姐姐。” 水琳琅站在火堆前,眨着眼睛,却不能动弹,脸上还残留着惊恐之色,显然是没想到老人会有如此惊世骇俗的身法。 老人又坐在原来的石头上,又瞧着诸葛飞星冷笑。 诸葛飞星紧握长剑,恨声质问老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人幽幽笑了笑,白森森的牙齿如山洞外的积雪,让人看着顿觉寒冷刺骨,徐徐说:“本以为你的武功不错,现在看来简直不堪一击。” 第六十一章 山洞惊魂(四) 情伊见水琳琅被老人控制,动也不能动,心里焦急万分:“不许你伤害琳琅姐姐,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老人不理情伊,只是抬头看着水琳琅,得意洋洋地笑:“不错!不错!”话音刚落,居然用空袖子抚摸水琳琅白皙的脸颊。 水琳琅咬了咬牙,虽然百般不愿,也觉得甚是恶心,但却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老人抚摸她的脸。 诸葛飞星见到水琳琅受辱,心里也异常愤怒,但碍于水琳琅在老人控制下,怕伤到水琳琅,一时间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出手,只能恨声道:“前辈,请自重。” 老人当然没住手,而且更加肆无忌惮。 情伊忍无可忍:“坏老头,我跟你拼了。” 水琳琅眼睛瞪的大大的,眼泪夺眶而出,但当她见情伊要和老人拼命,再想想老人强大的内力,心中纵有千万委屈,也深深咽了下去,极力向情伊摇头。 情伊当然明白水琳琅的暗示,但她极重情义,再加上骨子里的倔强和傲骨,绝不允许坏人欺负她的朋友,拼力向老人攻出一招,身法轻盈,招式精妙。 老人怔了怔,但随手轻轻一辉衣袖,就破了情伊的攻击。 情伊向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不由控制地向后落去。 诸葛飞星身子急动,腾空而起,抱住随意飘落的情伊,暗想道:“好强的内力。”落在地上,忙询问:“你没事吧?” 水琳琅焦急地盯着情伊,眼泪如泉涌般流个不停。 情伊回答:“我没事。”虽然大义凛凛,毫无所惧,但额头已吓出冷汗。 诸葛飞星攥着长剑,怒气冲冲地瞪着老人,死死咬着牙关,眼里已闪烁着杀意和怨恨。 水琳琅见诸葛飞星眼神犀利,忙向他摇头,暗暗着急:“飞星,不可出手,千万不能冲动,老头的武功深不可测,你不是他的对手。” 她心急如焚,但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拼命摇头。 老人又端坐在石头上,眼里透着不懈和挑衅,寒森森地笑:“怎么还不出手?” 情伊盯着老人,愤恨地跺脚,急的直流泪,几乎要哭出来。 诸葛飞星强忍着愤怒,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和清醒,冷冷地质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老人端详着水琳琅,像端详着盘中的美餐般,一字一字道:“我想让她陪我。” “不可能!” 诸葛飞星断然拒绝。 水琳琅和情伊登时骇然。 老人袖子挥了挥,就温声问水琳琅:“你愿意吗?” 水琳琅呆呆瞧着诸葛飞星和情伊,像是心中已有了主意。 情伊急切地喝止:“琳琅姐姐,你不能答应他。”瞪着老人,恨声道:“坏老头,你白日做梦,就算你杀了我们,我们也不会答应你。” 老人仍在注视着水琳琅,又问了一遍:“你愿意吗?如果不愿意,我就杀了他们两个。” “死就死,有什么大不了的。” 情伊傲然回绝。 诸葛飞星屏气凝神,正在找寻机会,准备殊死一搏。 水琳琅轻轻点头。 紧接着,她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流过她白皙娇媚的脸颊,滴落在地上。 火光闪烁着,山洞里更显阴冷而可怖。 老人显然不满意水琳琅的回答,淡淡地问道:“你愿意吗?愿意的话,可以回答我。” 水琳琅可能是悲痛过度,亦或是纠结所致,竟然忘了自己已经能开口说话了,咽了口一口水,像个牙牙学语的孩子般,艰涩地回答道:“愿意。” “什么?” 老人又问了一遍。 情伊心急如焚:“琳琅姐姐,不要答应他,千万不要答应他,我们不怕死,我们真的不怕死。” 水琳琅冲诸葛飞星和情伊浅浅笑了笑,在火光的照射下,这甜美的笑容却显得悲戚而绝望,柔声道:“我知道你们不怕死,但你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不能在这里白白送了性命,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不要答应他,不要答应他。” 情伊发了疯似的摇头。 诸葛飞星听到水琳琅这些话,神色居然平静了下来,但心里却如刀绞般痛苦,一字一字道:“琳琅,对不起。” 情伊愤怒:“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狠狠撕扯着诸葛飞星的衣袖:“难不成你真的想怕琳琅姐姐留给这个老怪物?难道你怕死?” 老人盯着诸葛飞星,脸上带着阴冷的得意。 诸葛飞星木头一般僵在地上,任凭情伊如何撕扯和质问,都不做反抗,只是他握剑的手颤抖不停,指甲已切入肉里,鲜血已流出。 这些情伊当然看不到。 “诸葛飞星,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胆小鬼,都怪我瞎了眼,居然还救你的命。”情伊冷哼了一声,瞪着老人:“他怕死,可我不怕。你要想留下琳琅姐姐,除非先杀了我。” 老人端详着情伊,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惨绿的冷光,幽幽道:“好啊!” 水琳琅心里惊了惊,忙阻止:“我可以留下来,但是你要放了我的朋友,如若你胆敢动他们一根汗毛,我就死在你面前。” 老人见水琳琅目光坚定,脸色如铁,心里愈发喜欢,只是他没想到水琳琅柔弱的外表下居然隐藏着如此刚烈坚韧的心,怔了一怔,不由得点头答应:“我答应你。” 情伊心急如焚,可又无计可施,一时悔恨异常,悲喜交加下竟然嘶声哭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话音刚落,疯了似的扭头就跑,冲出山洞,冲向黑暗中。 诸葛飞星终于回过了神,忙呼喊:“情伊,情伊!”本想去追,可再想到此时此刻水琳琅还受制于老人,危险重重,一时心中顿时左右为难,难以抉择。 水琳琅忙道:“飞星,快去追情伊,情伊不能有任何危险,要不然我们后悔都来不及。” “可是……” 诸葛飞星迟疑。 水琳琅当然明白诸葛飞星的心思,坦然一笑,像个没事人一样:“你只管放心吧,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赶快去追吧,要不然情伊会出危险的。” 诸葛飞星狠狠咬了咬牙,忙追出山洞。 (四) “哈哈哈!” 老人突然笑了起来。 笑声悲苦凄婉,响彻在黑色的山洞中,顿显阴森可怖。 但他内心中的绝望和凄苦,水琳琅却听得清清楚楚:“想不到你也是个苦命人。” “你说什么?” 老人骤然停止了狂笑,恶狠狠地瞪着水琳琅,神色诡异,像是一只得意忘形的野狗突然被人踩到了尾巴似的,恼羞成怒。 水琳琅见老人如此紧张,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心中的害怕瞬间转化成了同情和自信,悠然一笑:“我这难怪,你武功绝世,却双臂残疾,只能孤苦伶仃的生活中在这冰冷的山洞里,不见天日,如果换成是我,也会变得性格扭曲的。” 老人仿佛看穿了水琳琅的用意,又仿佛被水琳琅说中的心思,瞬间变得冷静了许多,寒声笑道:“你说我性格扭曲?” 水琳琅不答反问:“难道不是吗?” 老人怔了怔,用袖子卷了几根木头,放在火上,一字一字说:“从今以后,你就会和我生活在一起了,索性我就听听你的想法,看看你的悟性,这样有利于我们日后的相处。” “悟性?” 水琳琅皱眉。 老人凝视着燃烧的木头,神情平静了许多。 水琳琅见老人平静了些许,远没有了先前的恐怖,再想想自己虽不愿留在这里,但却是有心无力,于是彻底放下了警惕,心平气和地问:“相处还需要悟性吗?” 老人按照自己的思绪说下去:“相比较你的朋友,你的悟性就不错。” 水琳琅满头雾水,心中越发迷惑:“不是我的悟性好,只是他们心里惦记着我,关心则乱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有许多时候,关心是最大的阻碍。当年我就是败在关心下。” 老人脸上带着绝望的苦笑。 水琳琅心思缜密,借着火光,看清了老人脸上的苦笑,心里暗自琢磨片刻后,试探性地问:“难道你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老人好像没听清楚水琳琅的问题似的,抬头淡淡地瞧了水琳琅一眼,淡淡地问:“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你的朋友怎么会风雷的《龙卷五式》?” 水琳琅惊奇:“你认识风伯伯?” 老人道:“风雷的《龙卷五式》霸道刚劲,集合大自然中龙卷风的原理创作而成,威力惊人,所到之处,如风卷残云,大有摧枯拉朽之势。可惜……” “可惜什么?” 水琳琅见老人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不按自己的思路聊天,索性就自己迁就他。 老人像是对武学颇有研究,也颇为喜欢,看了一眼水琳琅,不由叹息道:“可惜他虽有一身内力,却不能融会贯通,不能将‘龙卷五式’的真正威力发挥出来,真是可惜啊可惜。” 水琳琅眼珠子机灵了转了转,觉得眼前这位骨瘦如柴、性情古怪的老人绝不简单,忙追问:“你到底是谁?” 老人不理不睬:“想不到我孤苦半生,居然能在这里再见到‘龙卷五式’,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水琳琅见老人不按常理聊天,心中虽有诸多的疑问和好奇,但不知怎么问出来,索性把心一横,冷冷道:“难道你就想让我一直这样站着?” 老人挥了挥手。 水琳琅只觉一股冷风吹过,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然后就发现自己能动了,心中有说不出的开心。 老人躺下来,寒声道:“你最好不要想逃跑,要不然你的朋友必死无疑。” 水琳琅不由骇然,心中暗想:“他怎么知道我想要逃跑?”伸了伸胳膊,活动活动,眉毛一扬,傲然地道:“谁说我要逃跑。大丈夫说话算数,绝不会自食其言。” “这样最好。” 老人说着就眯起眼睛,像是要睡觉了。 水琳琅揉着酸痛的肩膀,机警地瞧了瞧老人,见老人没有反应,蹑手蹑脚准备向山洞口走。 “杀人对我而言,易如反掌。” 老人的声音又阴森森地响彻在山洞中。 水琳琅像被刺了一下,顿时停下了脚步,高声说道:“你放心,我说不跑,肯定不会跑,只是我担心我的朋友会有危险。”说到这里,忙跪下来,和老人商量:“我和你商量个事情,你……” 老人打断了水琳琅的话:“你只管放心,你的朋友不会有事的。” “你怎么知道?” 水琳琅不相信。 老人郑重其事地回答:“因为这是我的地盘。在这里没有人敢杀人,除非杀人的人自己也不想活。” “我相信你。” 水琳琅想不没想,居然相信了老人的话。 老人深感意外:“为什么?” 水琳琅解释:“因为凭你的武功,想杀一个人非常容易,因此你不需要说谎,再有就是飞星虽然打不过你,但当今江湖,能战胜他的,恐怕也没有几人了。” “是吗?” 老人淡淡应了一声。 水琳琅继续分析下去:“何况这里是天山之巅,除了天山派的门徒,几乎没有一个外人。就算真是遇到了敌人,也必定是天山派的人,而我们和天山派的交情向来不错,因此他们是断然不会对飞星和情伊动手的。” 老人沉默不语。 水琳琅想到这里,索性就静下心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包袱前,取出水和食物,又回到火堆旁,坐了下来,喝了口水,接着说下去:“要说飞星真有敌人,恐怕就只有你老人家了。” 老人突然又坐了起来,见水琳琅安心吃饼,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水琳琅道:“要不要尝尝?” 老人摇了摇头。 水琳琅边吃边说:“只要我留在这里,只要你说话算话,我们就万事大吉了,只是……” “只是什么?” 老人见水琳琅冰雪聪明,打心眼里喜欢,此时说话的语气温和的许多。 水琳琅皱眉,叹息道:“只是这次我们来天山目的,恐怕……”说到这里,机警地看了看老人,立刻提高了警觉,甜甜笑道:“只要他们没事,就最好了。”把饼递到老人面前:“你真不吃?很好吃的。” 老人痴痴注视着饼,顿觉香味扑鼻,但强忍着口水,一本正经地说:“吃多了不消化。”又躺下睡觉了。 “有意思。” 水琳琅笑了笑,边大口吃饼,边暗暗沉思:“飞星、情伊,但愿你们能尽快找到神剑和神谱。” 第六十二章 雪飘雪落(一) (一) 寒风怒号。 吹的人心里发毛,极不是滋味。 “咳咳咳!” 柔弱的咳嗽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诸葛飞星见情伊睁开了眼睛,如释重负地笑问道:“你醒了?” 情伊缓缓张开双眼,见自己躺在舒服的被子里,喃喃地问:“这是哪里啊?” 诸葛飞星道:“天山派。” “我们来天山派了?” 情伊一时兴奋,猛地往起坐,刚起来一点,就觉全身酸痛,如被抽干了骨血似的,浑身乏力。 诸葛飞星忙叮嘱情伊:“好好躺着别动。我给你倒杯水喝。” 情伊乖乖躺下来,凝视着雪白的帷幔,喃喃自语:“我记得我跑出山洞,怎么会在这里的?”挠了挠额头,搜肠刮肚地想着昨晚的事情。 可不管她怎么去想,脑子都是一片空白。 诸葛飞星又坐在床前:“小心烫。” 情伊道:“我躺在怎么喝啊!” 诸葛飞星道:“这倒也是。” 情伊挣扎着往起坐,柔声道:“你扶我起来吧。我想坐一会儿。” 诸葛飞星小心翼翼地将情伊扶了起来,温声叮嘱:“小心烫。”把水杯递给情伊。 情伊双手握着水杯,小小喝了一口,凝视着白白的热气,柔声问诸葛飞星:“大哥,我们怎么回来这里?” “你还好意思说。” 诸葛飞星满脸的不高兴。 情伊皱眉:“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事情了吗?” 诸葛飞星瞧着情伊纯真可爱,而且又身负重伤、可怜楚楚的样子,心中的火气顿时小了:“你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任性?以后做事不可再鲁莽,不可再任性,要是你有任何闪失,我可没法向义父和义母交代,清楚吗?” “这事怎么能怪我?” 情伊嘟起嘴,满脸的委屈。 诸葛飞星争辩:“怎么不怪你?要不是你不分青红皂白的跑出山洞,能失足落下山崖吗?” 情伊眼睛瞪的大如灯笼,惊诧至极:“什么?我掉下了悬崖?”一时激动,用力过猛,顿觉全身隐隐作痛:“啊,疼死我了。” 诸葛飞星万分怜惜:“坐着别乱动,小心伤口。” 情伊哪里还顾得上身体上的疼痛,又追问诸葛飞星:“你快点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落下悬崖?” 诸葛飞星见情伊用充满渴望的双眼盯着自己,不由得叹息道:“事情是这样……” “砰砰砰!” 就在这时候,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诸葛飞星应声:“请进。” 话音刚落,一位身穿白衣、年轻英俊的翩翩公子推门走进房间,脸上带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来到床前,向诸葛飞星拱了拱手:“诸葛兄。” 诸葛飞星还礼:“白兄弟。” 白衣公子见情伊怔怔地盯着自己,展颜道:“你醒了?” “你是?” 情伊点了点头,嫣然一笑。 诸葛飞星忙给情伊介绍:“这是白雪衣白兄弟。” 白雪衣礼貌地打招呼:“在下白雪衣,见过情伊姑娘。” 情伊见白雪衣长的清秀俊俏,而且彬彬有礼,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忙避开白雪衣清澈的双眸,柔声道:“见过白公子。” 诸葛飞星指着白雪衣,郑重其事地对情伊说:“昨晚要不是白公子出手相救,你的小命恐怕就没有了,还不赶快谢谢白公子的救命大恩。” 白雪衣温声:“不用!不用!” 情伊慢慢坐直,恭恭敬敬地行礼感激:“情伊多谢白公子的救命之恩。” 白雪衣道:“情伊姑娘不用客气,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只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说到这里,看着诸葛飞星:“诸葛兄,小弟还有事情,就不陪你们了。” 诸葛飞星道:“白兄弟有事尽管去忙,这里有我照顾就好。” 白雪衣冲情伊笑着点了点头,和诸葛飞星一同来到门口,刚要走,却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弟子,悠悠道:“诸葛兄,我让云殇守在附近,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云殇就好。” “有劳白兄弟了。” 诸葛飞星由衷的感激。 白雪衣缓步离去。 诸葛飞星关上房门,来到床前:“再躺会儿吧。”从情伊手中拿过水杯,慢慢扶着情伊躺下。 情伊刚躺下来,就忍不住问:“大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觉醒来,这个白雪衣白公子就成了我的救命恩人了呢?” 诸葛飞星又长叹了口气,温声讲述:“你跑出山洞,紧接着我追了出去,可是不管我怎么找,怎么吼你,都找不到你,正当我……” “啊!” 情伊突然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 诸葛飞星惊站而起,莫名其妙地盯着情伊,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情伊华容已失,忧心忡忡地问:“琳琅姐姐呢?琳琅姐姐怎么样了?” 经情伊这样一说,诸葛飞星心里顿时变得忐忑不安,担心的不得了:“是啊!我怎么把琳琅给我忘了。” 情伊讷讷道:“你说琳琅姐姐会不会有危险啊?要是琳琅姐姐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向魏大哥交代?” 诸葛飞星眉头紧锁,整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上:“当务之急,我们最重要的事情是打听出神剑和神谱的下落,要不然我们怎么能对得起琳琅的牺牲?” “什么?你说琳琅姐姐她……” 情伊心急如焚,眼泪夺眶而出。 诸葛飞星心里也疼痛如绞,但当他昨晚按照水琳琅的提示跑出山洞,选择去追情伊的时候,他就明白了自己身上责任的重大和艰巨,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一字一字道:“琳琅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她肯定不会有事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快养好伤,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完成梦想,不负江湖英雄的嘱托,也不枉琳琅……” 情伊狠狠一咬牙,迅速擦干净眼泪,傲然道:“我听你的。” (二) 山洞里光线暗淡,阴冷潮湿。 水琳琅正盘膝坐在火堆旁,专心靠着兔肉。 肉香四溢,弥漫在整个山洞的空气中。 老人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棍子上的兔肉,馋的直流口水。 水琳琅瞟了瞟老人,得意地炫耀:“怎么样?我考的兔肉香吧?” “不香。” 老人嘴上说不香,把头一歪,不看兔肉,可口水却忍不住流了下来。 水琳琅嫣然笑了笑:“是吗?不香就不要吃了。”说着就撕下一条兔腿,在鼻子前闻了闻,故意敞开嗓门:“真香啊!能在这白雪茫茫的山洞里吃到这种美味,真是人间绝品啊!” “不香也是肉啊!勉强的吃一顿吧。” 老人闻着香气扑鼻的闻道,早已是心猿意马,稍一用力,就用袖子抢走了水琳琅手中的兔腿。 水琳琅见老人虽然没有双手,但却能用内力催动衣袖,像独特的筷子一样,心中顿生钦佩。 老人咬了口,吃的津津有味:“你不吃看我干什么?” 水琳琅见老人狼吞虎咽、吃的异常开心,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忙凑到老人身旁,得意洋洋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老人像个孩子,吃的满嘴都是油,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一条兔腿,虽然面色冷寒如雪霜,但远远没有了昨晚的恐怖和阴狠。 水琳琅道:“吃饭的本事啊!” 老人盯着水琳琅,深邃的眸子里掠过一道奇异的光芒,沉思了片刻,用一种极其奇怪的语气回答道:“你要像我这样四十年,你也会学会的。” “四十年?这么说……” 水琳琅没有继续问下去。 第六十二章 雪飘血落(二) 但老人却明白了她的意思,瞟了瞟自己空空的袖子,炫耀道:“想不想学?” 水琳琅莫名其妙:“学什么?” 老人道:“学我吃饭的本事啊!” 水琳琅高兴:“学”,话音刚落,却又赶忙反悔:“还是算了吧,我这样挺好的。” 老人淡淡笑了笑:“再给我点肉。” 水琳琅见老人脸上露出了笑容,心里的畏惧瞬间烟消云散,忙撕下一条兔腿,举在半空中:“给你。” 老人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够聪明。”想了一想,正色道:“既然你想学,那就看好了,顺便我也瞧瞧你的眼力和悟性。”刚说完,稍用内力,袖子如风卷残云,电掣风驰般卷走了水琳琅手中的兔腿。 水琳琅只觉一阵风吹过,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然而当她再次睁开双眼时,手中的兔腿变戏法地到了老人的嘴里,暗暗自责:“水琳琅啊水琳琅,你真是太笨了。” 老人咀嚼着兔肉,淡淡地问:“看清楚了吗?” 水琳琅摇头。 “还想看吗?” 老人好像很有耐心,好像很乐意和水琳琅交流。 水琳琅瞟了瞟手中剩下的兔肉,再想想自己刚才已经错失机会,索性就失去了信心,嘟了嘟嘴:“不看了。” 老人道:“真不看了?” 水琳琅咬了口肉,冷冷道:“不看了,看了也白看。” 老人见水琳琅心灰意冷,没了兴趣,自己的心里反倒也觉得没意思,连连道:“我的武功有好多种,比这厉害的也不少,只要你天天能给我烤兔肉,我就教给你。” “不学。” 水琳琅断然拒绝了。 老人见水琳琅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心中反倒着急了起来:“为什么不学啊?” 水琳琅嘟嘴:“不想学。” 老人道:“是学不会吧?这也难怪,我的武功如此高深莫测,像你这种小姑娘怎么可能学得会。” “谁说我学不会?” 水琳琅瞪着老人,一副绝不服输的神情。 老人冷冷笑了一笑:“既然能学会,为什么不学?” 水琳琅把兔子放在火堆上烤了烤,一字一字道:“你的武功好学难学,我不知道,但这白雪茫茫、鸟兽无踪的雪地,要想找到只兔子,简直比登天都难。”瞧着老人聚精会神的样子,她的心里忽然意识到了一点,暗暗窃喜:“这老头也不是坏人,只是长时间待在这山洞里,孤苦伶仃,长年累月,性格变得古怪了些。” 老人见水琳琅眼珠子机警地转动,忙追问:“你想什么呢?” 水琳琅吃吃回答:“没什么,没什么。” 老人瞧着水琳琅眉清目秀、聪明睿智,心中愈发的喜欢,但嘴上却不说破,正色道:“不学也没关系,反正这辈子你都会待在这里,像我一样孤独终老……” “什么?” 水琳琅豁然站起来,手中的兔肉脱手,掉在地上,刚放松的心情登时又变得紧张。 老人用嘴轻轻吹了吹,地上的兔肉就像变魔法般飞了起来,重重插在地上。 水琳琅紧张的急出了眼泪:“你……你说我会一辈子待在这里?” 老人不以为然,郑重其事地说:“难道你想离开?” “我当然要离开。” 水琳琅不假思索地回答。 老人用袖子擦了擦嘴,一语双关地说:“也不知道你的朋友怎么样了?你觉得他们能活着离开天山吗?” 水琳琅心里一震,登时骇然,也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想到了昨晚逃出山洞的诸葛飞星和情伊,担心之余,左右为难,一时不知如何做决定。 老人吃饱了,躺下来,眯上了双眼,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你是个说话算话的姑娘,也是个聪明的姑娘。” “我聪不聪明,和你有什么关系?” 水琳琅怒气冲冲地瞪着老人。 老人按照自己的想法,继续说了下去:“聪明的人做事一向分得清轻重,辩得明是非,很少做糊涂的事情,尤其不会拿朋友的生命开玩笑。” 水琳琅愤怒至极:“你……”没有控制住心中的怒火,伸脚将插在地上的串着兔肉的棍子踢飞。 老人自言自语:“你还会生气,只是因为你来这里的时间太短,等你像我一样,在这里住上四十多年,你就会心平气和了。” “啊!为什么?” 水琳琅嘶声叫了起来,简直要奔溃了,随手拿起地上的利剑,狂舞起来,像发了疯似的。 (三) “大哥,琳琅姐姐真的不会有事吗?” 情伊背靠着床头,忧心忡忡地盯着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眉头紧锁,凝视着手中的水杯,沉默了半响,一字一字道:“你只管养伤就行,其它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情伊嘟了嘟嘴:“可我真的担心。” 诸葛飞星脸色沉了沉,一时没控制住心中的烦躁和担忧,怒声道:“你还有完没完?” “啊!” 情伊没想到诸葛飞星会突然向自己发火,心中骇然,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诸葛飞星呆呆盯着情伊。 情伊眼里含着泪,像一只因惊吓过度而变得可怜楚楚的小鸟。 诸葛飞星心中暗暗自责,懊悔致歉:“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的。” 情伊木然道:“你变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我吧,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诸葛飞星见情伊神色木然,心里着急的不得了,握水杯的手也因紧张而颤抖不停。 情伊道:“自从你答应江湖英雄寻找神剑和神谱,决定对付魔域王城,下决心铲除黑魔子和白魔女的时候,你就变了。” 诸葛飞星沉默不语。 情伊淡淡瞧着水琳琅,神色变得冷峻,冷冷地说下去:“我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冷血无情,昨晚琳琅姐姐被疯老头控制,你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居然不出手救她。”说到这里,冷冷笑了笑:“早知道你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当初就不该救你。” “哈哈哈!” 诸葛飞星狂笑出来。 情伊怒火冲天,冷冷瞪着诸葛飞星,咬牙切齿。 诸葛飞星紧攥着拳头,握水杯的手因用力过度而颤抖不停,眼神邪恶犀利,如钻心的钉子,一字一字道:“既然你觉得我诸葛飞星是忘恩负义、自私自利的无耻小人,那我们就此恩断义绝,往后再无瓜葛。” “求之不得。” 情伊恨声说出了这句话,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诸葛飞星,身体颤抖不停。 诸葛飞星咬牙:“好!”站起来,将水杯放在桌上,毅然决然地离开了房间。 情伊木头似的坐着,呆呆凝视着桌子上水杯,眼角已渗出了泪。 “你真的想好了?” 白雪衣从床底下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目不转睛地看着情伊。 情伊忙擦干眼泪,傲然自得:“当然。” 白雪衣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询问道:“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情伊道:“恐怕没有了。” 白雪衣又帮情伊倒了杯热水,来到床前,温声道:“常言说得好,天无绝人之路,我希望你能再仔细地想一想,说不定还有更好的办法呢。” “就这样决定了。” 情伊显然已经考虑清楚了。 白雪衣暗暗叹了口气。 情伊叮嘱白雪衣:“白大哥,你以后说话一定要注意,一定要想清楚,千万不可说漏了嘴。” 白雪衣信心十足地保证:“这个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情伊道:“这样最好。” “要不然呢?” 白雪衣故意问了句。 情伊秀眉一扬,慧心地笑了笑:“要不然我一定让你这辈子都见不上她。” 白雪衣道:“又来威胁我?又威胁我是不是?” 第六十二章 雪飘血落(三) 情伊娇笑道:“威胁你又怎么样?谁让你的把柄落在了我手中。” 白雪衣伸手接过了情伊手中的水杯,一字一字道:“她说的不错,你果然是个古怪精灵的姑娘。” 情伊得意地笑了一笑,傲然自得。 白雪衣指了指情伊,悠然道:“看来师父说的对,得罪什么,也别得罪女人,尤其是古怪精灵的小姑娘。”故意长叹了一声,话锋一转,郑重其事地询问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情伊眼睛聚光,豁然掀起了被子,敏捷地跳在地上,顿时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伸了伸腰:“躺了一天了,累死我了。” 白雪衣见情伊活蹦乱跳的样子,连连说道:“这才像你嘛。” 情伊穿上鞋,拿起剑:“我们走吧。” “好的。” 白雪衣点了点头,和情伊相继出了门。 (四) 水琳琅满头淋漓大汗,手里握着剑,已是精疲力竭。 阳光透过洞口,照进山洞里,站在水琳琅面无表情的脸上。 老人笔直地坐着,用审视的目光瞧着水琳琅,一字一字地问道:“你不生气了?” 水琳琅不理会。 老人接着道:“你的剑法是谁教的?” 水琳琅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将剑入鞘,根本就不想理会老人,望着白雪皑皑的世界,她突然感到了一种悲凉。 老人仍然不放弃,依旧问水琳琅:“难道你想一辈子都不和我说话?” “不错!” 水琳琅回头瞪着老人,满脸的幽怨。 老人道:“你是不是很想离开?” 水琳琅又沉默下去,又呆呆地凝视着洞外的白雪世界。 老人咳嗽了几声,躺了下来,仰面朝天,若有所思地道:“四十年前,我也像你一样向往外面的世界,想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闯荡江湖,惩强扶弱,可当我真正离开这里时,却发现外面的一切远不像我想象的美好。” 水琳琅听着老人这番自述,好像听到了老人心中的惆怅和深意,心情慢慢平静了许多,转身回到山洞里,坐在了火堆旁,但眼睛却只是凝视着燃烧的木棍,却不看老人一眼。 老人接着讲了下去,深邃凹陷的眸子里闪烁着慈祥的光芒:“如果你真觉得外面广阔的天地远比这个暗淡潮湿的山洞要强上百倍,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哪里错了?” 水琳琅忍不住问了出来,但语气生硬,冰冷如雪,显然还在生气。 老人笑了笑:“你终于肯说话了。” 水琳琅瞪了老人一眼,刚刚舒展的脸又沉下来,不由得埋下了头。 老人见水琳琅的脸又沉了下来,不但不生气,反而开心地笑了:“你现在还小,我说的话你还不懂,当当你经历了生死离别时,你或许就会明白,人这一辈子,不管在哪儿活,不管怎么活,都不容易。” 水琳琅像是被刺痛一般,豁然转头盯着老人看了半响,嘴唇蠕动,却发出声音。 老人呆呆凝望着凹凸不平的山壁,脸上有说不出的孤寂和无奈:“这人呢,最大的优点是重情重义,可最大的缺点也是重情重义,一旦我们的心里上了锁,有了亏欠,不管是生活在花花世界,或是生活在这阴暗潮湿的山洞里,内心都是一样的煎熬。” 水琳琅盯着老人,眉头皱了皱,不明白老人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老人仿佛看穿了水琳琅的心思,温声问:“你不明白?” 水琳琅点头。 “你为什么会留在这里?” 老人莫名其妙地问。 水琳琅不假思索,冷冷地回答:“还不是因为你。” 老人道:“我一没有拉你,二没有把你的手脚捆住,你想走就走,跟我有什么关系?” 水琳琅寒声:“可你却威胁了我。” 老人微微点了点头,继续问水琳琅:“世间的人千千万,我为什么就单单能威胁你?” “因为我不想让飞星和情伊死。” 水琳琅不假思索。 但话音刚落,就沉下脸,恶狠狠地瞪着老人。 老人道:“这就是你的弱点,也是你心中最大的锁。”说到这里,坐起来,一字一字说下去:“山洞口就在那里,你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去追寻外面广阔的天地,可你却没有走,而是选择留下来,虽然你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千万个怨恨,但却只能听我的话,乖乖留在这个山洞里。” 水琳琅点了点头,好像已明白了老人刚才话中的道理。 老人继续说:“对于现在你而言,纵然世界千万里,又和眼前的山洞有什么区别?与其提心吊胆地生活在外面,何不心安理得地生活在这里?” “你说的对。” 水琳琅心领神会,心中的怨恨释然,盘膝而坐,满脸的轻松和自在。 老人若有所思:“你想通了,只是不知道你的朋友是不是也想通了?” “你……” 水琳琅刚说了一个字,就听到山洞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立刻望向洞口,神色担忧。 老人当然也听到了脚步声,忍不住喟然长叹:“看来你的朋友没想通。” “老头,放了琳琅姐姐。” 情伊闯进山洞,长剑直指老人,一副大义凛然、誓不罢休的傲气,冷冷地命令老人。 水琳琅见情伊突然闯进山洞,平静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上,警惕地看了看老人,见他面不改色,忙对情伊说道:“情伊,不要管我,快去找飞星。” 情伊断然回绝:“琳琅姐姐,你不要劝我了。今日就算是死,我也要把你救出去。”瞪着老人:“老头,你放不放人?” 老人看了看水琳琅,胸有成竹地笑了一笑:“人又不是我抓的,何来放不放一说?再说了,她是不会跟你走的。” 情伊恨声道:“你胡说。” 老人道:“不信你问问她。” 情伊见老人胸有成足、势在必得,心里不由担心紧张起来,注视着水琳琅,讷讷地询问:“琳琅姐姐,你跟不跟我走?” 水琳琅当然想走,可为了保全诸葛飞星和情伊的性命,为了让他们尽快找到神剑和神谱,再大的苦也只能深深咽下去,狠狠一咬牙,回绝道:“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为什么?” 情伊怔怔地盯着水琳琅,像是见到了这个世上最奇怪的东西一样。 水琳琅见情伊热泪盈眶,自己的心里也如刀割般疼痛,但她却只能强忍着,强装镇定和冷漠:“因为我已拜他为师,决定跟他学武功。” 情伊摇头:“我不信!我不信!” 水琳琅冷冷地道:“我没有骗你。”把头一转:“你走吧。” 情伊当然不会轻易离开:“我不走。”抽出长剑,瞪着老人,眼里充满了无限的怨愤和恨意:“一定是你搞的鬼,我要杀了你。” 水琳琅厉声:“情伊,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还不快滚!” 情伊特别的固执:“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要救你出去。”回头望着洞口,怒声地呼喊:“白雪衣,你躲在外面干什么?还不赶快进来,和我一起杀了这个臭老头,救琳琅姐姐?” 水琳琅一听情伊喊了个名字,神色不由变了变。 老人像个看戏的观众,慢慢躺下来,居然闭目养神。 白雪衣走进山洞,来到情伊身旁,低声问道:“这就是你要对付的敌人?” 情伊回答:“怎么?你害怕了?” 白雪衣摇头:“不是害怕,只是……” “只是什么?” 情伊大声问白雪衣,用最舒服的姿势握住剑柄,已准备好出手。 白雪衣神色紧张,像偷人东西的小偷一样,偷偷地望了望闭目的老头,把声音又放低了一倍:“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你怕了?” 情伊见白雪衣表情拘谨,心里觉得非常的奇怪。 “我……” 白雪衣哑然。 “咳咳咳!” 就在这时,老人咳嗽了三声。 第六十二章 雪飘血落(四) 白雪衣立刻跪下来,恭恭敬敬地行礼:“白雪衣拜见太师父。” “你说什么?” 情伊惊愕。 水琳琅一直都没说话,一直都在猜想白雪衣的身份,正想询问时,却见白雪衣突然跪倒在地,而且称呼老人为太师父,心中的诧异可想而知。 老人冷冷道:“起来吧。” 白雪衣道:“谢太师父。”站起来,毕恭毕敬地站着。 情伊指了指白雪衣,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躲在外面迟迟不敢进来,原来你和臭老头是一伙的啊!” “情伊,不得无礼。” 白雪衣拉了拉情伊的衣服。 情伊脸色一沉,不再理会白雪衣,而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丝毫都没有退缩:“不管怎么样,我今天一定要把琳琅姐姐救出去。” 水琳琅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眯眼的老人,心里暗自盘算了半响,突然眼睛一亮,脑海里闪过个大胆的念头:“难道他会是?”刚想到这里,又觉得不可能,然而,当她抬眼去看时,却见情伊已准备出手,忙阻止道:“我说过,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情伊握剑的手紧了紧,冷冷地问白雪衣:“你真的不帮我?” 白雪衣为难:“我……” 情伊道:“那我自己来。” 白雪衣赶忙拉住情伊的胳膊,摇了摇头,而后恭恭敬敬地对老人说:“太师父,琳琅姑娘是咱们天山派的贵客,您看能不能……” “不能!” 老人断然拒绝。 白雪衣见老人态度决绝,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水琳琅没想到老人会如此绝情,见白雪衣吃了个闭门羹,心中仅存的一点希望瞬间熄灭,索性把心一横,决定不再争取:“公子尊姓大名?” 白雪衣还礼:“在下白雪衣。” 水琳琅看了看脸如寒霜的情伊,柔声对白雪衣道:“琳琅有一事相求,希望白公子能答应。” 白雪衣道:“姑娘请讲。” 水琳琅请求:“希望白公子能多加照顾情伊,让她安全下山。” “我不用你关心。” 情伊幽怨地瞪了水琳琅一眼,甩开白雪衣,哭着跑出山洞。 水琳琅柔声道:“拜托了。” 白雪衣行了个礼,见老人闭着眼睛,也就没打招呼,急匆匆追了出去。 水琳琅盯着洞口看了半响,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重要的事情,回头盯着老人,眼神霍霍,郑重其事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人不回答水琳琅的问题,而是若有所思地道:“小姑娘不错,是个重情重义的姑娘,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水琳琅忍不住追问。 老人道:“只可惜她不懂得取舍,更不懂得这世间万物本就是有得就有失的,鱼和熊掌岂能兼得?” 水琳琅冷冷一笑,不发表自己的看法,可心里却在暗暗祈祷:“但愿情伊不要再来,能专心帮飞星寻找神剑和神谱”。 老人见水琳琅脸色暗淡,凝视着面前的火堆沉思,淡淡道:“相比小姑娘,昨晚的来到小伙子却要冷静的多,也要无情的多。” “无情的是你。” 水琳琅像是被刺痛了似的,激动地吼了出来。 老人怔了怔,居然悠悠笑了出来。 水琳琅皱了皱眉,疑惑不解:“你笑什么?” 老人正色道:“我原本让你离开这里,现在看来,你留在这里有益无害。” “为什么?” 水琳琅一听老人说有意放开走,绝望的心突然又跳动了起来,情不自禁地追问而出。 老人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来到了洞口,呆呆地凝视着洞外的雪。 水琳琅忙追到洞口,不愿意放弃:“你怎么不回答我?” 老人目光镇定,沉默了半响,若有所想地道:“下雪了。” “什么?” 水琳琅抬眼望去,只见雪花从空中飘落了下来。 老人眼睛一动不动盯着雪,一时间仿佛看的痴了,平静地说道:“听说鲜血落在雪地上,是这个世上最美丽的图画,只可惜我是没有这个机会再看到了。” (五) 雪花漫天。 世界白茫茫的,一眼望不到头。 只有高耸的山崖峭壁,屹立于天地间,像一尊尊严峻冷酷的卫士,守护着眼前的大地。 “听说鲜血落在雪地上,是这个世上最美丽的图画,你说是真的吗?” 死尸面色凄白,手掌向上展开,任凭雪花落在枯瘦的手心里,眼睛诡异地观察着诸葛飞星,脸上带着阴测测的笑容。 诸葛飞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雪铬和陆大通,而后才冷冷地冲死尸说道:“是真是假,我想很快就会知道了。” 死尸寒声道:“这倒也是。” 雪铬静静站在死尸左侧,察言观色,见死尸已准备随时出手,索性就鼓动他:“死尸护法,我们不用和他废话,直接杀了他,永绝后患。” “对!” 陆大通抖了抖铁锤。 死尸立刻阻止:“两位不必冲动,杀他就像踩死一只臭虫一样,易如反掌,但在他临死之前,本护法还有件事情要问。” 陆大通问道:“难道您想问神剑和神谱的下落?” 死尸回头瞪了瞪陆大通。 诸葛飞星明白陆大通的意思,察言观色,心里暗自盘算:“陆大哥这样提醒我,想必是想告诉我点什么。我索性静观其变,反正死尸今日必死无疑,但在临死前,我得从他的嘴里套出点东西,如果能得知黑魔子和白魔女的弱点,就再好不过了。如果问出来什么,也没有关系的,至少除去了个劲敌。” 雪铬见死尸迟迟不回答陆大通的话,心思一动,就大大咧咧地道:“死尸护法,我看我们没有必要再和他废话,杀了他万事大吉。” “什么意思?” 死尸冷冷地问。 雪铬指了指诸葛飞星,坦然回答:“如果他得到了神剑和神谱,早已下山了,又怎么会在这里?再说了,您看他的手里,只有把普通的长剑,很显然……” 死尸心急如焚,忙追问:“很显然什么?” 陆大通替雪铬做出了回答:“很显然他没有找到神剑和神谱。” 死尸暗暗点了点头,觉得陆大通分析的有些道理,但内心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雪铬温声道:“既然他没有找到神剑和神谱,那对我们来说,半点用处都没有。”机警地观察着死尸的一举一动,接着说下去:“既然没有用处,我们又何必多为口舌,干脆杀了算了。”说着,就要出手。 死尸立即阻止:“不要动手,我还有话要问他。” 诸葛飞星见死尸如此紧张神秘,心里甚是奇怪,暗想道:“死尸到底想知道什么?难道我身上还有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陆大通重重将铁锤砸在地上,登时地颤了颤,雪花四溅,冷冷地道:“我们上山就是为了杀诸葛飞星,现在他就在眼前,护法为什么迟迟不让我们出手?” 死尸沉声道:“我自有我的道理。” 诸葛飞星紧握剑柄,准备随时出击。 雪铬看了看诸葛飞星,一语双关地问道:“陆老弟,我们此时上山是杀诸葛飞星不假,但还有个任务,难道你忘了?” “什么任务?” 陆大通追问。 雪铬道:“查找神剑和神谱的下落。” 陆大通瞧了瞧脑袋,连连应和:“是啊!是啊!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任务给忘了。” 诸葛飞星听雪铬和陆大通这样一说,顿时恍然大悟,暗暗惊叹:“想不到黑魔子如此野心勃勃,也在觊觎神剑和神谱。”想到这里,眼神犀利地盯着死尸:“如此看来,今日必须除去死尸,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雪铬笑眯眯地死尸:“死尸护法,我说的没错吧?” “不错。我不让他死,就是想从他的嘴里得知神剑和神谱的下落。” 死尸坦然承认。 诸葛飞星毫无所惧,傲然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死尸胸有成竹:“只要你知道,你一定会告诉我的。” 第六十二章 雪飘血落(五) 诸葛飞星道:“你这么有自信?” 死尸用手指接住一片雪花,看了看,用力弹出去,森森地道:“我最大的优点就是自信。” 诸葛飞星看了一眼雪铬和陆大通,而后又盯着死尸,一字一字道:“三对一,看来我今日要想活命,就只能把知道的事情统统告诉你们,如若不然,恐怕我很难活着离开这里。” “你果然不傻。” 死尸得意地笑了笑。 陆大通和雪铬对视了一下,厉声冲诸葛飞星道:“小子,还不赶快将神剑和神谱的消息告诉我们,要不然老子一锤打断你的右腿。” 诸葛飞星心领神会,暗想道:“看来陆大哥要攻击死尸的右腿。”想到这里,脸色一沉,一副死尸如归的神态:“想杀我,恐怕没那么容易吧。”指了指雪铬,吼道:“喂,你是不是要捏断我的左胳膊啊?” 雪铬点头道:“不错!你怎么知道?”瞟了瞟死尸,暗想道:“盟主想让我攻击死尸的左胳膊。” 死尸冷冷哼了一声,满脸的不在乎:“杀你,不用他们,我一个人足以。如果你不想生不如死,就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如若不然,哼哼哼!”森森邪笑,眼中已充满了冷冷的杀意。 诸葛飞星生怕雪铬和陆大通不明白自己的暗示,又提醒了一遍:“他用铁锤打断我的右腿,他用手捏断我的左胳膊,你攻击我的脑袋,如此我必死无疑。”用剑的手一紧:“很好!很好!”话音刚落,骤然拔剑向死尸的咽喉攻击。 死尸心里骇然,下意识地身体向后撤了撤。 然而,与此同时,雪铬用手抓住了死尸的左胳膊,陆大通挥锤打在了死尸的右腿上。 “啊!” 死尸惨叫一声,身体向前倾了倾。 只一倾,诸葛飞星的剑就刺入了死尸的喉咙。 “你……你们……” 死尸瞪着死灰色的眼睛,刚说了两个字,就喷了口血。 血落在雪上。 红白相间,对比鲜明。 诸葛飞星悠悠笑道:“你猜的不错,我们是一伙的。”话音刚落,就用力抽出了剑。 死尸以最快的速度捂住脖子,但鲜血还是顺着指缝留下在,染红了他的手指,也染红了他干枯无神的眼睛。 陆大通将铁锤抗在肩膀上,得意洋洋地问死尸:“死尸护法,陆某的铁锤力道如何?” “你……” 死尸瞪着陆大通,强忍着短腿的钻心的痛,拼尽最后的力气只说出一个字。 陆大通悠然地笑了笑:“我很好啊,而你却死了!”轻轻一推,就将死尸推倒在地。 雪铬笑容满面地看着诸葛飞星,拱手行礼:“盟主。” 诸葛飞星赶忙扶住了雪铬的胳膊,悠然笑道:“辛苦了。” 陆大通盯着死尸的尸体,喋喋不休:“死尸啊死尸,你说你好歹也是堂堂魔域王城的护法,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呢?本想领教领教你的‘尸腐功’,可还没来得及出手,你就一命呜呼了,真是扫兴。” 雪铬瞧着死尸的尸体,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 诸葛飞星神色凝重,若有所思地问道:“雪大侠、陆大侠,先前来不及问,你们怎么会在这天山之巅?” 雪铬道:“这事说来话长,不过我们来天山最重要的目的就是阻止你找寻神剑和神谱。” “是死尸让你们来的?” 诸葛飞星瞟了瞟死尸。 陆大通回答:“是黑魔子派我们来的。” 诸葛飞星不由一惊,忙追问道:“这么说黑魔子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雪铬道:“我们守口如瓶,计划的事情他肯定不知道。” 诸葛飞星皱了皱:“那他怎么会派你们来天山阻止我?” 雪铬沉思了一会儿,一字一字地给诸葛飞星解释:“盟主,不瞒你说,其实来天山找你,是我和陆大侠的意思。” “哦?” 诸葛飞星听了雪铬这话,心中愈发惊讶。 雪铬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当日在魔域王城的武林大会上,黑魔子得知残龙是被你杀死的,一怒之下就命令死尸找你寻仇,而我心想这是除去死尸的绝好机会,于是就和陆大侠当场力争陪死尸一同去找你报仇。” 诸葛飞星静静听着。 雪铬接着讲述了下去:“至于你在天山寻找神剑和神谱的事情,是我故意透露给死尸的,因为死尸聪明绝顶,要想让他相信我和陆大侠绝对忠诚于魔域王城,就必须告诉他一件非比寻常的事情。”下意识地瞟了瞟死尸,接着说下去:“而当今天下,最让人痴狂的事情莫过于神剑和神谱的下落。” 陆大通眼睛瞪着大大的,像听天书般似的,直到此时此刻才明白了一切,连连拍脑袋:“是这样啊,怪不得在客栈里,你一改从前的谨慎,居然大大咧咧地把盟主寻找神剑神谱的秘密告诉了死尸,原来是想诱他上山啊!”指了指雪铬,咧着嘴笑道:“害得我担心了一路,原来你心里早已盘算好了,你小子可真坏啊,连我都骗。” 雪铬拱手致歉:“雪某本不该瞒着你的,只是事关重大,为了保险起见,我不得不这样做。” 陆大通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朗朗道:“只要能铲除死尸,别说你骗我,就是你杀了,我都心满意足。” 雪铬笑道:“你呀,真是改不了这大大咧咧的性格!” “大大咧咧有什么不好?我为什么要改?” 陆大通得意洋洋。 诸葛飞星聚精会神地听雪铬叙事计谋,虽见雪铬说的信心十足、滴水不漏,但其中暗藏的危险,却不言而喻,他深深为雪铬和陆大通捏了一把汗,感激地看着雪铬和陆大通:“死尸聪明狡诈,残忍毒辣,你们一路上必定是提醒吊胆、惴惴不安啊。” 雪铬坦然而笑:“盟主说的不错,不过好在我们二对一,纵然是妙计被死尸识破,我和陆大侠也可以与他拼死一搏。但转念一想,我又觉得这事不可草率,万一我们敌不过死尸,那我们的卧薪尝胆大计就会因此而失败。”说到这里,蹲下来,凝视着死尸冰冷而残酷的脸,郑重其事地道:“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我就决定不动神色,诱死尸上天山,找到盟主后,合我们三人实力铲除死尸。” 陆大通忍不住拍手称赞:“要说这聪明绝顶,我觉得你比死尸聪明一百倍。” 雪铬摇了摇头:“并非我比死尸聪明,只是他太骄傲太自大了。” “哦?” 陆大通不解。 雪铬道:“你也知道,魔域王城这次向武林英雄寻仇,可以说势如破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称霸了武林,在这种情况下,死尸作为魔域王城的护法,就算他平日里再怎么聪明沉得住气,也难免不会被胜利和喜悦冲昏了头脑。” 诸葛飞星心领神会。 陆大通赞同雪铬的观点:“这倒也是。” 雪铬接着说道:“如果一个人一旦满脑子装的都是胜利和喜悦,任他再怎么聪明,也会犯错误,会变得目中无人,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所以不管什么时候,我们能不能骄傲自大。” 诸葛飞星觉得雪铬说的话句句在理,再想一想整个武林的兴盛与衰败,一时感慨颇深:“雪大侠句句在理,要不然因为我们骄傲自大,放松警惕,整个武林也不至于被魔域王城在短短半年内就彻底颠覆。” “是啊!” 雪铬意味声长地叹息。 诸葛飞星看了一眼死尸,若有所思地道:“死尸作恶多端,现在能死在这里,也算是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 第六十三章 宁死不屈(一) (一) 情伊动也不动地坐在床边,阴沉着脸,心里异常的气愤,闷声不说话。 白雪衣帮情伊倒了杯茶,来到情伊面前,满脸的歉意,笑嘻嘻道:“不要生气了,喝杯茶吧。” 情伊抱着胳膊,理都不理笑脸献殷勤的白雪衣。 白雪衣道:“我知道是我错了,可我也没有办法啊!” “叛徒。” 情伊冷冷哼了一声。 白雪衣满脸委屈,心存愧疚,讷讷地解释道:“叛徒就叛徒吧,只要你不生气就万事大吉了。” 情伊随手抢过白雪衣手中的茶杯,喝了口,冷冷地道:“谁说我不生气?我生气的不得了。”硬生生将茶杯塞到白雪衣的手中,命令道:“再给我倒一杯。” “好好好!” 白雪衣笑眯眯地接受,又给情伊倒了杯茶,见情伊的表情变得柔和了许多,不由得松了口气。 情伊喝了一口茶,暗暗沉思,越想越觉得愤怒,突然眼睛一瞪,心中的火又窜了起来:“要不是因为你临阵脱逃,反向倒戈,我们今日就把琳琅姐姐从坏老头的手中救下来了。”恶狠狠地瞪着白雪衣,咬牙切齿:“都怪你。” 白雪衣知道自己临证脱逃在先,因此不管情伊如何训斥他,他都能虚心接受,唯独情伊说救水琳琅这句话他不能接受,温声给自己辩解:“情伊,我知道不该临时变卦,但就算我们齐心协力,也肯定救不出水姑娘的。” 情伊争锋相对:“怎么不能?” 白雪衣指了指桌子旁的凳子,问情伊:“我能坐下说吗?” 情伊点头。 白雪衣像个听家长话的小孩子,忙坐在凳子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口解渴。 情伊不耐烦地道:“快说啊,你磨叽什么?是不是要站着说?” 白雪衣忙应和:“我说,我说。” 情伊道:“今日你要是说不出道理来,我觉得不会轻扰你。” 白雪衣见情伊面色严肃,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硬着头破,郑重其事地问:“情伊,你知道山洞里的老人是谁吗?” 情伊沉声道:“一个不做好事的坏老头。” 白雪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表情变得复杂而奇怪,一字一字地说:“也许你不知道,山洞里的老人是我们天山派的前辈,是我的太师父,是……” “这些我知道,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情伊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白雪衣面前,怒气冲冲地瞪着白雪衣。 白雪衣点了点头,直奔主题:“他就是你们要找的叶歌……” 情伊诧异:“你说他就是叶歌叶老前辈?” 白雪衣点头:“不错。” 情伊咽了口一口水,神色严肃,目不转睛地盯着白雪衣,又郑重其事地验证了一遍:“他真的就是叶歌叶老前辈?” 白雪衣见情伊半信半疑,立马作出了保证:“我用生命保证。” 情伊坐下来,若有所思道:“这么说神剑和神谱就在他手上?” “你说什么?神剑神谱?” 白雪衣惊站而起,喝在嘴里的茶全都喷了出来,像是见到了鬼怪似的,惊愕地瞪着情伊。 情伊见白雪衣莫名其妙地瞧着自己,像是听到了这个世上最可怖的故事一样,淡淡地说:“你怎么了?大惊小怪。” 白雪衣整理了下衣衫,忙坐下来,放下茶杯,四处机警地观察了几眼,神神秘秘地问:“你们这次上天山,是来找神剑神谱的?” 情伊坦然承认:“正是。” 白雪衣呆呆凝视着茶杯,表情复杂,惆怅不已。 情伊瞧着白雪衣愁容满面的样子,心里甚是不解,但转念一想,心中顿时就豁然开朗,一本正经地问:“白大哥,你是不是也知道神剑神谱的事情?” 白雪衣断然决绝:“算了吧,说了也没用。” “为什么?” 情伊诧异惊愕。 (二) 诸葛飞星怔怔地盯着岳明义,百思不得其解。 雪铬和陆大通面面相觑。 岳明义神情凝重,沉思了半响,终于给出了答案:“虽说韩老前辈和师父是几十年的朋友,情谊非常,可神剑神谱的事情,你不要再提了。” 陆大通震惊:“难道这世上真有神剑和神谱?” 雪铬虽没有陆大通这般震惊,但心里却着实是异常的吃惊,怔怔地盯着岳明义,屏气凝神,深怕错过一个字。 诸葛飞星早已听韩啸说过神剑和神谱的事,因此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只是暗自琢磨岳明义这句话的真意。 岳明义想了想,一字一字地说:“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也就不隐瞒你们了。”端起茶杯,喝了口:“你们猜得不错,这个世上的确有神剑和神谱,而且……” 陆大通欣喜若狂,忍不住打断了岳明义的话:“真的?想不到这传说中的神剑和神谱是真的,真是太不可思议了。你说对不对,老雪?” 雪铬不好意思地冲岳明义笑了笑,忙稳住陆大通:“不要着急,且听岳掌门把话说完。” 陆大通傻傻笑了笑,向岳明义拱手致歉:“非常抱歉,岳掌门,在下失礼了。” 岳明义坦然而答:“早听说陆大侠心直口快,豪气干云,现在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陆大通道:“岳掌门夸奖了,我陆大通就是大老粗一个,说白了就是没脑子。” 岳明义没想到陆大通会这样说自己,心里不由震惊,尴尬地笑了笑,不知该说什么好。 雪铬指了指陆大通,有种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呀!” 陆大通不以为然:“我怎么了?”喝了杯茶,大大咧咧补充下去:“没脑子多好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勾心斗角,不用算计别人,而且活着也不累。”看了看诸葛飞星:“盟主,是吧?” 诸葛飞星不知道怎样回答,只能微笑。 雪铬收回了思绪,继续追问神剑神谱的事情:“岳掌门,您接着说。” 岳明义点了点头,接着说了下去:“也许飞星已经知道了,神剑和神谱的确在我师父手上,要不然韩老前辈也不会让飞星来天山的。” “神剑神谱在叶老前辈?” 陆大通失声惊问。 雪铬戳了戳陆大通的胳膊,提醒他:“老陆,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岳明义虽和陆大通今日初见面,但他深知陆大通是个性格爽快的真英雄,要不然陆大通刚才也不会说自己是个没脑子的话,于是就没有计较,温声说道:“虽然这神剑和神谱在我师父手上,但你们要想得到,恐怕比登天都难。” 诸葛飞星忍不住追问道:“为什么?” 陆大通应和:“是啊,为什么?” 雪铬聪明睿智,察言观色,见岳明义面露愁容,眼神浓重,心里觉得此事非同一般,于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岳掌门,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啊?”生怕岳明义不高兴,于是又接了下去:“江湖传言,说这神剑和神谱虽是世间罕有的神兵利器,谁能拥有,谁就可称霸武林。” 岳明义点了点头:“雪大侠说的不错,江湖英雄只知道神剑和神谱是世间罕见的宝物,是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可但凡能被称得上宝物的东西,往往却也是能给武林带来凶险和祸端的不祥之物。”看了看桌上的宝剑,接着说了下去:“这就好比面前的这把剑,虽然能防身,能杀敌人,但到了敌人手里,却又成了威胁自己生命的凶器。” 诸葛飞星和雪铬心领神会地对视了一眼。 陆大通挠了挠额头,眉头紧锁,如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索性就不想,而是直奔主题地问:“岳掌门,你刚才说这神剑和神谱是不祥之物,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第六十三章 宁死不屈(二) 岳明义叹了口气,看着诸葛飞星,一字一字地问:“飞星,你见过我师父,想必他的样子你看到了吧?” 诸葛飞星点头。 陆大通追问:“叶老前辈到底怎么了?” 岳明义神色凝重,暗暗叹息,迟迟不愿提起过去的伤心往事。 陆大通见岳明义不愿回答,于是又问诸葛飞星:“盟主,叶老前辈到底怎么了?” 雪铬静静等待。 诸葛飞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沉默的岳明义,意在征求他的意见。 岳明义长出了口气,鼓足了勇气,终于决定揭开埋藏于心底的痛苦往事:“四十多年前,为了驱除邪魔,维护武林正义,师父万般无奈下练就神谱上的武功。”说到这里,他的神色变得愈发凝重,死咬着牙齿,脸上的肌肉也因痛苦而微微颤抖。 诸葛飞星亲眼目睹了叶歌的近况,残缺的双臂,可怖的容貌,想想心里就觉害怕,而此时又见岳明义痛苦密布,心里一动,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温声问道:“岳掌门,难道叶老前辈的胳膊是因为?” 虽然诸葛飞星没有说下去,但岳明义却心领神会,黯然点头:“是的。” 陆大通怔怔地盯着诸葛飞星,愈发糊涂了:“叶老前辈到底怎么了?” 岳明义神色木然,机械地讲述道:“练习了神谱上的武功后,师父性情剧变,嗜血成魔,虽铲除了邪恶,但自己却无法控制神剑和神谱的反噬,最终……最终……” “最终怎么了?” 陆大通是个急性子,早已忍不住了。 岳明义道:“最终师父只能自断双臂,免得再造血债。” “什么?自断双臂?” 陆大通惊站而起,眼睛瞪的大如灯笼,这句话是喊出来的。 雪铬虽然心里想了许多种情况,但叶歌自断双臂这种结局,他却没想到,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了岳明义刚才说的“神剑和神谱是世间罕见的宝物,是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可却是能给武林带来凶险和祸端的不祥之物。” 诸葛飞星黯然叹:“想不到叶老前辈英雄了得,却有如此悲伤痛苦的过往。” 岳明义沉默了半响,喃喃道:“只因为师父有这切身之痛,所以我先前才会说,你们要想从师父手上拿到神剑和神谱,简直难如登天。” 雪铬皱了皱眉:“这可难办了。” 陆大通应和:“的确难办。可不管咱们难办,我们都必须拿到神剑和神谱,实在不行,我们就抢。” “抢?” 岳明义怔怔地瞧着陆大通。 雪铬瞪了陆大通一眼,不好意思地冲岳明义致歉:“岳掌门,您不要见怪,这老陆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用他的话说,就是没脑子。” 陆大通拍了拍嘴,也知道自己心急说错了话,傻傻冲岳明义笑:“对对对,没脑子,没脑子。” 诸葛飞星见陆大通面无表情,沉默不语,以为他还在生气,于是拱手道歉:“岳掌门,您不要生气,飞星替陆大侠给您赔礼了。” 岳明义摆了摆手,脸色瞬间就变得温和了许多,连连解释:“你们误会了,我并不是生陆大侠的气,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诸葛飞星听岳明义如此说,悬着的心松下来。 雪铬如释重负地问:“什么问题?” 岳明义回答:“虽然师父自断双臂,但凭你们三个,就算抢也抢不到。” “什么?我们三个加起来都打不过叶老前辈?” 陆大通异常震惊,半信半疑。 诸葛飞星领教过了叶歌的本事,虽没有吃苦头,但也没占到便宜,现在想来心里仍留有余悸,此时听岳明义这样说,他深信不疑:“岳掌门说的不错,虽说叶老前辈失了双臂,但武功卓绝,当今罕有,我们三个要想战胜他,从他手中拿到神剑和神谱,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雪铬若有所思地问:“盟主和叶老前辈交过手?” 诸葛飞星点头:“是的。” “胜负如何?” 陆大通情不自禁地追问。 诸葛飞星看了看沉默的岳明义,郑重其事地回答:“胜负未分,但我能看出,叶老前辈只用了三层功力,也不想为难我,因此他才抓了琳琅做要挟。” 陆大通惊呼:“什么?叶老前辈抓了水姑娘做要挟?” 诸葛飞星先前还替水琳琅的安危担心,而当他得知山洞里的恐怖老头就是他要找的叶歌时,总算放了心,冲陆大通点了点头:“是的。” 岳明义宽慰陆大通:“你们不要担心,我想师父是不会为难水姑娘的。”帮诸葛飞星倒了杯茶,继续解释:“或许他抓水姑娘,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吧,毕竟他老人家在山洞里独自生活了几十年,行为做事难免会偏激。” 诸葛飞星讷讷自语:“这就难办了。” 雪铬喝了一口茶,正色道:“听盟主这样说,叶老前辈的武功的确深不可测,我们要想拿到神剑和神谱,恐怕只能智取,不能蛮干。” 岳明义黯然长叹了一声,话锋一转,笑嘻嘻说道:“三位难得来天山派一趟,今晚我特备酒席,给三位接风洗尘。” 雪铬和诸葛飞星会意地对视。 陆大通大大咧咧,不假思索道:“喝酒不重要,重要的是神剑和神谱,整个武林还等着我们救命呢。” 雪铬戳了戳陆大通,微笑着对岳明义道:“难得岳掌门如此深情厚谊,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 “你是说?” 情伊瞪着白雪衣,嘴巴张的大大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雪衣凝视着窗外的积雪,一字一字说下去:“你没有听错,太师父的双臂就是自断的。” 情伊半信半疑:“怎么会这样呢?” 白雪衣喟然长叹。 情伊如坐针毡,心急如焚,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说什么都不相信叶歌会自断双臂:“坏老头,不,叶爷爷练就了绝世武功,当了当世大英雄,又怎么会自断双臂呢?你是不是骗我?你是不是骗我?” 白雪衣正色:“这种欺师灭祖的事情,我能拿出来骗你吗?” 情伊不解:“为什么呀?” 白雪衣摇了摇头:“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听师父说,太师父自断双臂跟神剑和神谱密不可分。” 情伊呆呆盯着白雪衣,越想越觉得这事蹊跷,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求证地问:“你师父真的说叶爷爷的双臂是神剑和神谱而断的?” 白雪衣胸有成竹:“当然。” 情伊道:“可我就是想不通,叶爷爷既然练就了绝世神功,又怎么会自断双臂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白雪衣揉了揉额头,一字一字道:“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也曾问过师父,可每当我问到关键时刻,师父他老人家总会大发雷霆,呵斥我多事,让我以后不许再问。” 情伊若有所思:“听你这么说,这里面好像真隐藏着秘密,只是是什么秘密呢?是什么事情能让叶爷爷情愿自断双臂都不愿意去做呢?” “答案恐怕也只有太师父知道了。” 白雪衣暗暗叹息。 情伊给自己倒了杯茶,边喝茶边自语:“怪不得叶爷爷情绪如此诡异,举动如此异常,原来是心里积攒了太多的痛苦没处发泄啊!” 白雪衣惊讶地看着情伊:“你怎么知道太师父心里积攒了痛苦啊?” 情伊傲然:“要不是因为心中积攒了太多的痛苦,又怎么会变得如此可怕?又怎么会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生活在山洞中几十年?” 第六十三章 宁死不屈(三) 白雪衣听情伊这样说,再想想每次送饭时叶歌的异常举动和暗无天日的生活环境,觉得情伊此话颇有道理,忍不住点头:“听你这一说,好像还真有点道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痛苦,能让太师父如此折磨自己啊!” 情伊道:“这个好办。” “怎么办?” 白雪衣怔怔地盯着情伊。 情伊嫣然一笑,胸有成竹道:“我们这就去找叶爷爷,问清楚不就行了嘛。”站起来,刚准备走,却被白雪衣一把给拉住了,冷冷道:“你干什么?” 白雪衣道:“你就别自鸣得意了,要是这办法行,我早就问出来了,哪里还能轮的上你?” 情伊下定了主意:“不管怎么样,我都一定要把这件事搞清楚,要不然我们的事情没办法继续。” 白雪衣淡淡问:“什么事情没办法继续?” 情伊坦言:“拿神剑神谱啊。” “什么?” 白雪衣惊站而起。 情伊又说了一遍:“我们此次上天山,是来寻找神剑神谱的,既然你说神剑和神谱在叶爷爷手中,那就变得轻而易举了。” 白雪衣死死地盯着情伊,眼睛瞪的圆圆的,郑重其事地问:“你说你们这次来天山,是为了拿神剑和神谱?” 情伊道:“是啊!难不成你真以为我是替师姐给你送信的?” 白雪衣神色变得凝重,正色道:“能不能不拿?” “当然不能。” 情伊回答的坚决而果断。 白雪衣继续试探:“这么说你们势在必得?” 情伊点头:“必须拿到,要不然整个武林就要毁在魔域王城的攻击下了。” 白雪衣呆呆凝视着手中的茶杯,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沉思了半响,才一字一字说:“太师父的武功你也见过了,单凭你和诸葛大哥的武功,要想从太师父手上拿到神剑和神谱,我觉得比登天都难。” 情伊摸了摸剑鞘,正色道:“叶爷爷的武功的确深不可测,但不管有多大的困难,我们都必须拿到神剑和神谱,必要的时候,我们会……” “你们想怎么样?” 白雪衣豁然站起来,警惕地盯着情伊。 情伊见白雪衣充满了警惕和敌意,无奈地叹了口气,赶忙解释:“你疯了吧?瞎想什么呢?你觉得我们会害叶爷爷吗?” 白雪衣擦了擦额头的上冷汗,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慢慢坐了下来,拿起茶杯,本想喝口茶,却又放下来,手也因恐惧而颤抖。 情伊道:“要想拿到神剑和神谱,我觉得我们首先得搞清楚叶爷爷断臂的原因。只有弄清楚这其中的原委,我们才可以对症下药,战胜叶爷爷。” 白雪衣摇了摇头:“你的想法是不错,但要想从太师父手中拿到神剑和神谱,恐怕有点悬。”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情伊胸有成竹。 白雪衣苦笑不语。 (四) “好吃吗?” 水琳琅盘腿,正在专心烤兔子。 叶歌笑容满面,眼睛都乐的眯在了一起,边咀嚼兔肉,边称赞不已:“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手艺,了不得,着实了不得。” 水琳琅得意地笑了笑,傲然自得:“别的我不敢说,要说这烤兔子,当今天下能比得上我的,恐怕没有几个。” 叶歌道:“这话我相信。” 水琳琅回头瞧了瞧叶歌,见他笑容慈祥,吃相像个淘气的孩子,心中的恐惧荡然无存,开玩笑道:“只要你喜欢吃,我以后天天拷给你吃。” “好啊!” 叶歌坦然接受。 水琳琅翻了翻兔肉,叹息:“只是这冰天雪地的,要想找几只兔子,恐怕比登天都难。” 叶歌傲然:“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要我叶歌一声令下,兔子要多少有多少。” “你是叶歌叶老前辈?” 水琳琅心中大震,不由分神,手轻轻一抖,手中的兔子就落下去。 叶歌眼疾手快,长袖一辉,就将快要落到火堆里的兔子卷了起来,紧接着用力掷出去,直直插在火堆旁,万分怜惜地说道:“你怎么了?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浪费。” 水琳琅惊讶异常,哪里还能顾得上兔子烤肉,盯着叶歌,像端详自己的身体一样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叶歌,一字一字地问:“您真的是叶歌叶老前辈?” 叶歌瞧着水琳琅灼灼的眼神,心中的兴趣顿时没有了,慢慢躺下来,凝视着暗淡的山洞,神色寒如冰冷如铁。 水琳琅自语:“如果您真是叶老前辈,那事情就好办了。” “什么意思?” 叶歌淡淡地问。 水琳琅暗自盘算了片刻,脑海里转了无数个念头。 叶歌眼珠子诡异的转了转,试探地问道:“难道你想逃跑?” 水琳琅断然:“当然不是。” 叶歌追问:“那是什么?” 水琳琅想了想,索性狠狠一咬牙,将自己的来意说出来:“我们这次上天山,就是来找您的。” “找我?” 叶歌深感意外。 水琳琅点头:“如果您是叶老前辈,我们就是来找您的,如果你不是,我……” 叶歌冷冷笑了一笑,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我就是叶歌。” 水琳琅欣喜若狂,失声惊呼:“您真是叶老前辈?” 叶歌淡淡道:“你说你们此次上天山,是来找我的,是吗?” 水琳琅道:“是的。” 叶歌又坐起来,像个经验丰富的猎人观察狡猾的猎物一般,审视着水琳琅的神色变化,正色地问:“你们认识我?” 水琳琅摇头:“我们不认识你,但有个人和您关系不错。” “谁?” 叶歌冷冷盯着水琳琅。 水琳琅不假思索:“韩爷爷。” 叶歌心里一震,忍不住追问而出:“难道是无影草庐的韩老头?” 水琳琅道:“正是韩爷爷让我来找您的。” 叶歌感慨道:“几十年过去了,想不到韩老头还记得我这个老朋友啊!” 水琳琅见叶歌承认自己和韩啸是老朋友,心里暗暗得意,觉得事情好办多了,于是就决定趁热打铁,微笑道:“叶老前辈,不瞒您说,临走前韩爷爷再三叮嘱我们,这次上天山要替他好好的向您问候,说几十年不见,心里特别想您。” 叶歌听了水琳琅这话,顿觉热血沸腾,好像又回到了当年青春热血、仗剑走天涯的年代,一时悲喜交加,感触颇深,但内心深处隐隐觉得此事非比寻常,若有所思道:“眨眼间,几十年就过去了,现在想想,恍如隔世。” “韩爷爷也是这样说的。” 水琳琅逢迎。 叶歌脸色沉下去,寒声道:“可他这次让你们上天山,该不会只是为了叙旧吧?” 水琳琅见叶歌神色严肃,再想想自己接下来说的事情特别重要,于是也收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叶老前辈,不瞒您说,韩爷爷让我们上天山,的确是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请您帮忙。” “什么事?” 叶歌机警地问。 水琳琅道:“取神剑神谱。” “滚!” 叶歌像是被人狠狠在心上刺了几针,神色骤变,眼神变得狰狞而犀利,嘶声怒喊而出。 紧接着,水琳琅就被这震耳欲聋的怒喊声夹杂着的强大的真气卷了出去,飞出几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顿觉全身酸痛,目眩头晕。 叶歌恶狠狠地瞪着水琳琅,眼球突出,情绪激动,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种只有在极度愤怒和恐惧才下出现的血丝。 山洞里充满了杀意。 水琳琅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胆战心寒地盯着叶歌,一时间不敢开口说话。 “为什么?” 叶歌发了疯似的仰天长啸,声音中透着无尽的绝望和痛苦。 第六十三章 宁死不屈(四) 水琳琅花容灿白,害怕地盯着发狂的叶歌。 叶歌发泄完了情绪,慢慢躺在石床上,背对着水琳琅,寒声道:“你走吧。” 水琳琅着实没想到叶歌会突然发疯,慢慢站起来,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咳嗽了几声,瑟瑟发抖地瞧着叶歌,呆呆站着不动。 叶歌道:“回去告诉韩啸,就算他的忙,我帮不了。” 水琳琅当然不会离开。 因为她好不容易得知神剑和神谱在叶歌身上,再加上她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以她宁死不屈的倔强性格,此时就算是让她死,她都要拿到她想要的东西。 叶歌冷冷地问:“你怎么还不滚?” 水琳琅不但不走,居然又来到了火堆前,往上面加了些柴火,神情平静,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是不会走的。” 叶歌骤然翻身,恶狠狠地瞪着水琳琅。 水琳琅心里不由一凛,呆呆地瞧着面色狰狞的叶歌。 叶歌寒声道:“难道你不怕死?” 水琳琅咽了口口水,狠狠一咬牙,抱定了必死之心,傲然自得:“不怕。” 叶歌狞笑:“真的不怕?” 水琳琅断然回答:“不怕。” 叶歌阴测测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邪气和得意。 水琳琅虽说不畏惧死亡,但见到叶歌的笑容,身体还是本能地颤抖不停,讷讷地问:“你笑什么?” 叶歌道:“就算你死在这里,也不会得到想要的东西。” “如果得不到,我就死在这里。” 水琳琅傲然自得,随手拿起跌落在地上的兔肉,吹了吹上面的土尘,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叶歌见水琳琅毫无所惧,视死如归,心里也深感惊讶和不解,翻身背对着水琳琅,寒声说道:“我知道你不怕死,可如果你的朋友死了呢?难道你也不怕吗?” 水琳琅不由骇然,咀嚼的嘴机械地停下来,木头似的僵住了。 叶歌接着道:“你不滚可以,但我会让你的朋友生不如死。” “你……” 水琳琅惊恐地瞪着叶歌。 叶歌道:“现在改变主意还来得及,要不然……”说到这里,他冷冷笑了几声,笑声干涩而可怖,让人听了顿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水琳琅下意识地问:“要不然怎么样?” 叶歌回答:“要不然我让他们立刻死在你面前。” “你休想。” 水琳琅不愿放弃,又不愿诸葛飞星和情伊收到丝毫的伤害,一时间只觉脑子里空白一片,情急之下居然扑到叶歌身上,用尽全身力气将叶歌抱住。 叶歌着实没想到水琳琅会来这一手,呆呆怔了片刻,紧接着催动内力,将水琳琅震了出去。 水琳琅就像是只断了线的风筝,直冲冲飞了出去,撞在冰冷坚硬的山壁上,重重地摔在地上,口吐鲜血,全身剧痛难忍。 但她绝不放弃。 只见她擦了擦嘴角的血,死咬着牙关,艰难地向叶歌爬去。 叶歌坐起来,见水琳琅宁愿死都不愿意放弃,心里虽然深感意外,但脸上却冷酷无情,幽幽道:“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水琳琅得意地笑了笑,径直向叶歌爬去。 只是因为她此时此刻身受重伤,再加上不适应山顶的严寒和环境,每爬几下,就不停地喘着粗气。 叶歌冷笑道:“不知死活。” 水琳琅抬头盯着叶歌,眼神坚定,但隐约又带着幽怨,继续向前爬。 然而,她刚爬到叶歌面前,还没得来的说话,叶歌就用力突出衣袖,将水琳琅无情地掷了出去。紧接着,水琳琅瘦弱的身体就要重重摔在地上,吐血不止。 但她好像完全不知。 只见她脸上带着悠然自得的笑容,但眼神却幽怨而悲戚,孤傲而不屈,虽泪落如雨,却拼命地向叶歌跑过来。 叶歌瞧着水琳琅视死如归,坚硬了心总算软了下来,怨毒的眸子里闪烁着慈祥和怜惜,但脸上却冷冷冰冰,淡淡地道:“算你狠。” 水琳琅继续爬,像是根本就没有听见。 叶歌咬牙道:“我不会杀你的朋友的。”话音刚落,就躺了下来,背对着水琳琅,冷冷地凝视着山壁。 水琳琅悠然地笑了笑,双手发软,一口气没有提起来,就冷不防地趴在地上,晕厥了过去。 (五) 夜风呼呼,吹在脸上,就像是刀割般疼痛难熬。 房间里灯光摇曳。 岳明义正在帮诸葛飞星斟酒。 诸葛飞星致谢:“多谢岳掌门。” 岳明义道:“不必客气。”又给雪铬和陆大通倒酒。 雪铬和陆大通点头表示感谢。 岳明义给自己也倒满酒杯,平举在身前,笑容满面地说道:“承蒙三位不弃,光顾赏脸,岳明义特以手中的这杯薄酒,感谢三位光临天山派,让我也能尽尽地主之谊。” 雪铬和陆大通举杯,拱手还礼:“岳掌门客气了。” 诸葛飞星温声道:“这次我们不请自来,若有唐突打扰的地方,还望岳掌门能多多包涵啊!” “哪里,哪里,三位请!” 岳明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干!” 诸葛飞星、雪铬和陆大通还礼示意,脖子微仰,就将杯中酒喝干净。 岳明义又帮倒酒。 雪铬拿起筷子,吃了口菜,心里正在找寻打听神剑和神谱的切入点。 陆大通一杯酒下肚,情绪立刻变得亢奋了许多,直奔主题地问岳明义:“岳掌门,老陆是个粗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心里有个我问题想问你,不知能不能?” 诸葛飞星和雪铬若有所思地对视了一眼。 岳明义微笑:“陆大侠有问题尽管问就是,如果在下知道,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大通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岳掌门果然痛快。”将刚倒好的酒又一口喝完,一字一字地问道:“岳掌门,今日白天你说叶老前辈自断双臂,是因为神剑和神谱,这是真的吗?” 雪铬沉声呵斥:“老陆,不得无礼!”嘴上虽这样说,但眼睛却在有意无意地观察着岳明义的表情变化。 诸葛飞星屏气凝神,耐心地等待着岳明义的回答。 岳明义怔了一怔,放下手中的酒壶,一一扫过诸葛飞星、雪铬和陆大通,才温声说道:“此事千真万确,三位不必怀疑。” 陆大通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岳明义凝视着面前的酒杯,想了想,回避了陆大通的问题:“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举起酒杯:“来,我们喝酒,喝酒!” 诸葛飞星和雪铬举杯。 陆大通看了看雪铬,虽心中焦急,但却毫无办法,只能闷头喝酒解愁。 雪铬一想到江湖中烽烟再起,各门派惨遭魔域王城屠杀,心中就焦急异常,再看看诸葛飞星忧心忡忡的神色,想想今晚赴宴的目的,就觉得事情紧急,不得再做拖延,于是坦言:“不瞒岳掌门讲,我们此番上天山,就是为了寻找神剑和神谱,救江湖群豪于危难间。” 岳明义暗叹了一声,一字一字道:“三位的心意,在下又何曾不知?只是……” 诸葛飞星追问:“只是什么?” 岳明义道:“只是这神剑和神谱看似是拯救江湖的绝世神奇,实则是残害英雄的凶器利刃。” “残害英雄的凶器利刃?岳掌门这话是什么意思?” 雪铬皱了皱眉。 岳明义喝了口酒,神情凝重地问道:“三位可知神剑和神谱的名字?” 陆大通和雪铬面面相觑,不懂岳明义此话的真正用意。 “‘血缘生死剑‘’、‘痴情断肠谱。’” 诸葛飞星不假思索地回答。 第六十三章 宁死不屈(五) 岳明义点头:“不错,‘神剑’名曰‘血缘生死剑’,‘神谱’换作‘痴情断肠谱’,别的我们暂且不说,想必三位从这名字中就不难看出,这神剑和神谱中隐藏的痛苦和灾祸。”说到这里,又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道:“‘血缘生死剑’,‘痴情断肠谱’。” 雪铬见岳明义神色黯然而凄凉,心里隐约明白了岳明义说的神剑和神谱是残害英雄的凶器利刃这句话的深意,于是小心翼翼地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叶老前辈为什么会因神剑和神谱而自断双臂? 岳明义凝重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愁容,沉默了半响,喟然长叹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可怕的变故,在下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后来隐约听家师提起过一些,说是因为他无法控制神剑和神谱的吞噬,万不得已下才……才……” 诸葛飞星深感惋惜。 雪铬虽对叶歌的遭遇同情不已,但心中却更想弄清楚神剑和神谱的真正秘密,于是温声说道:“叶老前辈的遭此不幸,我们深表惋惜,但整个江湖正危机重重,稍有不慎,就会遭遇灭顶之灾。如若不然,韩啸韩老前辈也不会让盟主千里迢迢上天上向叶老前辈求取神剑和神谱。”拱了拱手,恭恭敬敬地请求:“所以还希望岳掌门不吝赐教,让我们早日拿到神剑和神谱,帮江湖英雄度过此劫。” 岳明义回答:“江湖上发生的变故,在下也略有耳闻,只是在下担心,一旦神剑神谱出世,定会给江湖引来更大的腥风血雨,况且……” 陆大通急忙追问:“况且什么?” 岳明义看了看诸葛飞星、雪铬和陆大通,毫无保留地回答:“况且就算三位拿到了神剑和神谱,也未必能练会其中的武功。” 陆大通道:“这个岳掌门不必担心,我们盟主武功盖世,内力深厚,一定能炼成神谱上的绝世神功的。” 岳明义若有所思地看着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道:“岳掌门,关于神剑和神谱的故事,飞星听太师父也说过一些,不过请岳掌门放下,只要能救江湖英雄,维护武林正道,铲除黑魔子和白魔女,飞星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岳明义见诸葛飞星大义凛然、不畏生死,心里由衷的敬佩和高兴,但再想到师父叶歌的惨痛遭遇,内心又不免担心犹豫了起来:“诸葛少侠豪气干云,在下深感钦佩。但是神剑神谱并非谁都能修炼,得看机缘巧合。” “哦?” 雪铬深感意外。 诸葛飞星和陆大通目不转睛地盯着岳明义。 岳明义顿了一顿,接着说了下去:“就算诸葛少侠武功盖世,能修炼神剑神谱,但神剑神谱自身携带的戾气和魔性,如不能及时克制,就会让修炼者家破人亡,坠入魔道,万劫不复。” 陆大通惊讶不已:“这么可怕?” 雪铬见岳明义神色严肃,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的,但同时也从岳明义的话语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小心翼翼地问:“岳掌门,难道叶老前辈自断双臂,就是因为他无法克制神剑神谱的魔性,让自己坠入了魔道?” 岳明义沉默不语。 但他沉重的表情却是最好的回答。 陆大通得知叶歌自断双臂地因为无法控制神剑神谱的魔性,一时间心里担心诸葛飞星的安危,说话变得口无遮拦:“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就不能让盟主练习神剑神谱了,万一弄不好,盟主走火入魔、变成残废,可就不好了。” 雪铬喝止:“老陆,不要乱说话。”笑着冲岳明义道歉:“岳掌门,请多多见谅。” 岳明义不知是习惯了陆大通的口无遮拦,还是此时整颗心全在痛苦的往事上,居然不动神色,微微摇头:“没事的,没事的。” 诸葛飞星听到陆大通这样说,心中也不免有些害怕,暗想道:“想不到叶老前辈的双臂是因为无法控制神剑和神谱的魔性自断的,这可怎么办啊?”虽害怕不已,但心中的大义和莫仁君、云柔的死,让他最终战胜了恐惧,斩钉截铁地道:“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拿到神剑神谱。”表情严肃地盯着岳明义,拱手道:“还请岳掌门多多帮忙,帮我们说服叶老前辈,早日让飞星取得神剑神谱。” 岳明义瞧着诸葛飞星大义凛然、毫无所惧的神情,心中格外钦佩,仿佛自己也回到了年少青春的热血年纪,但理智却让他不得不慎之又慎,于是他温声说道:“虽然天山派身居天山之巅,消息闭塞,但最近江湖中发生的祸事,在下也有所耳闻。”说到这里,愁容密布,喟然叹息:“想来岳某也是江湖中人,这次魔域王城攻击武林同道,当武林面对危险时,在下没能出一份力,想来这心中也忏愧的很呐!” 陆大通一拍桌子,大大咧咧道:“岳老弟不用忏愧,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雪铬本想指责陆大通的鲁莽,但碍于岳明义在场,也只能忍了下去,瞪了陆大通一眼,微笑着解释:“远水救不了近火,云掌门也不必自责,再说了,这次魔域王城能以这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统治武林,也是早有预谋的。” 岳明义同意地点头:“雪大侠说的不错,在下做梦也没想到,这魔域王城经过了十年前的屠魔大战后,却又能够迅速崛起于江湖,可是防不胜防啊!” 雪铬点头:“是啊!” 诸葛飞星静静地听着,静静想着事情,因此也不插话。 岳明义又和陆大通、雪铬碰了碰杯,喝了口酒,郑重其事地问陆大通:“陆大侠,你刚才说在下为武林出力的机会来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雪铬道:“老陆瞎说呗。” 陆大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为自己争辩道:“老雪,要说我老陆平日里爱吹吹牛,这我承担,但是这次我绝对没有信口雌黄,我说的是认真的。” 岳明义忙问:“是吗?陆大侠快说说,到底是什么机会?” 雪铬端着酒杯,拭目以待,洗耳恭听。 陆大通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字道:“岳掌门,你也知道,现在虽说各路英雄纷纷组织起来抵抗魔域王城,但我们不可否认的是,魔域王城此时已基本控制了整个武林。” 岳明义道:“陆大侠接着说。” 诸葛飞星和雪铬对视了一眼,奇怪地看着陆大通,一时想不到陆大通要说什么。 陆大通喝了杯酒,接着说了下去:“但武林只能属于武林,不能属于魔域王城,更不能让黑魔子和白魔女这种邪门歪道控制,可是……”说到这里,无能为力地叹了口气。 岳明义赞同陆大通的观念,朗朗道:“陆大侠请说。” 雪铬见陆大通神色黯淡,再听陆大通说的这些义愤填膺的话,知道陆大通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正色道:“可是黑魔子和白魔女身身怀绝世神功,‘血魔毒掌’和‘勾魂琴’威力无比、阴险毒辣,而要想战胜黑魔子和白魔女,铲除魔域王城,维护武林正义,恐怕也只能是用神剑和神谱了。” “对对对!岳老弟,只要你能帮我们拿到神剑和神谱,就是为武林做了天大的贡献了。” 陆大通连连应和雪铬的意思。 岳明义表情凝重,呆呆盯着杯中的酒,再想想陆大通和雪铬的良苦用心,想想武林的安危正道,终于动摇了:“三位的良苦用心,在下深感佩服。只是这神剑神谱绝非救世良药,弄不好就会出现……”叹了口气,把杯中酒喝干净。 诸葛飞星朗朗道:“岳掌门,你的担心我明白,但江湖危及,事关重大,飞星不能因个人的安危,弃整个江湖的危亡于不顾,况且魔域王城凶残成性,此事已不容我们再三考虑。”面无表情地看着岳明义,诚恳道:“看在武林安危的份上,还望岳掌门能成全我们。” 陆大通应和:“是是是!望岳掌门支持。” 雪铬独自喝闷酒,心里充满了矛盾、充满了纠结。 岳掌门沉思了半响,终于答应了:“好吧。” 第六十四章 往事凄绝(一) (一) “咳咳咳!” 暗淡寒冷的山洞里,时不时回响着水琳琅弱弱的咳嗽声。 水琳琅躺在冰冷坚硬的地上,躺在火堆旁,面容憔悴,呆呆凝视着山顶。 火光熠熠。 叶歌端坐着,面无表情地盯着水琳琅。 “咳咳咳!” 水琳琅又咳嗽了起来。 咳嗽声柔弱而低微。 但回响在静谧的山洞里,却像是残酷而无情的战鼓声。 叶歌听到这微弱的咳嗽声,瞧着水琳琅憔悴而惨白的脸色,冰冷的心也慢慢的开始融化,淡淡地问道:“你们为什么要神剑和神谱啊?” 水琳琅舔了舔干而疼的嘴唇,转头呆呆瞧着叶歌,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半点声响。 叶歌借着火光,若有所思地扫视着山洞的每个角落,意味声长地叹息:“在这个寒冷残破的山洞里,我生活了几十年,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像个活死人似的。”喟然长叹了一声,接着说下去:“有许多时候,我都想一死了之。” “那为什么不死?” 水琳琅毫不留情地问。 叶歌怔怔地盯着水琳琅,像是听到了这个世上最惊异的事情似的,诧异惊愕,但想了想,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声里充满了苦涩和沧桑,回响在山洞里,让人听着顿觉黯然伤神。 但水琳琅却绷着脸,丝毫都没有感动,冷冷地说下去:“据我所知,一个想死而不死的人,他的心里必定有割舍不下的人,或者是割舍不下的事。” “哼哼哼!” 叶歌笑了笑。 这笑声听上去像冷冷的自嘲,又像是打翻五味瓶的苦笑。 水琳琅又咳嗽了几声,眼睛扫描仪般打量着叶歌,一字一字道:“可你。” 叶歌追问:“我怎么样?” 水琳琅回答:“你之所以选择不死,肯定是因为心中还有没了的心愿。” 叶歌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叹息:“可惜啊可惜。” 水琳琅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慢慢坐起来,咽了口口水:“可惜什么?” 叶歌道:“自古聪明绝顶之人,必定早夭,可惜啊可惜。” 水琳琅冷冷一笑,满不在乎地道:“早死有什么不好?只要能报仇雪恨,就算是死,我也心甘情愿。” “哎!” 叶歌叹息。 水琳琅见叶歌满脸愁容,心里觉得非常的奇怪,但又好意思问,咳嗽了几声,正色道:“你的心愿,想必就是保护神剑和神谱的问题吧?” 叶歌淡淡道:“你们来这里,不也是为了神剑和神谱吗?” “你说的不错,我们千里迢迢上这天山,就是为了取神剑和神谱。” 水琳琅毫不避讳,坦然承认。 叶歌仔细端详着水琳琅,像位经验丰富的猎人似的胸有成竹。 水琳琅呆呆地观察着自己,皱了皱眉:“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叶歌道:“喝口水吧。” 水琳琅小心翼翼道:“你想怎么样?”拿起水碗,机警地观察,胆战心惊地瞧着叶歌,然后脖子一仰,就将半碗水喝了个干净。 叶歌忙问:“你不怕水里有毒?” 水琳琅盯着残破不堪的碗,傲然自得道:“你要想杀我,举手之劳,又何必用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呢?” 叶歌笑了一笑:“想不到你这么看得起我。” 水琳琅道:“不是我看得起你,只是我不相信堂堂的江湖前辈,武功盖世,杀我这么个小姑娘,会用下毒这种手段。如果真是那样,那岂不玷污了你的终生清誉?” 叶歌苦笑不已:“狗屁清誉!”凝视着耀眼的火光,顿了一顿,终于将心扉完全打开了:“既然你如此心意决绝,那我也就不隐瞒你了。” 水琳琅见叶歌神色慈祥,态度温和,再也不像是下午面目狰狞的样子,心里的警惕慢慢放了下来,柔声问道:“您想说什么?” 叶歌回答:“其实,我早知道你们上天山,是为了寻找神剑和神谱。” “你是怎么知道的?” 水琳琅惊恐地盯着叶歌,心里着实吓了一大跳,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叶歌不以为然道:“虽说老朽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几十年,不再理江湖事,也有些老眼昏花了,但风雷的‘龙卷五式’,威风凛凛,卓绝非凡,老朽还是能认出来的。如果老朽猜的不错的话,陪你来的那个小伙子,应该是风雷的徒弟吧?” 水琳琅拍了拍脑袋,暗暗惊叹:“想不到他早就知道了我们的目的,既然如此,可他为什么要把我抓起来,而且还用我威胁飞星和情伊呢?”想到这里,心里就像是打了结,越来越糊涂,故意干咳了几声,一本正经地问道:“叶老前辈见多识广,飞星和您出手时,的确是用的风伯伯的‘龙卷五式’,但他却是莫叔叔的徒弟。” 叶歌眼睛诡异地转动:“莫叔叔?你说的可是‘剑神’莫仁君?” “正是。” 水琳琅点头。 叶歌神色变得温和而慈祥,忍不住感慨:“二十年多没见了,也不知道小莫子和柔儿怎么样了?武功是不是又精进了?” 水琳琅听叶歌这样说,顿时悲从心生,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下来。 叶歌虽然年过七旬,但眼神锐利,见水琳琅表情凄然,泪流满面,心里顿觉有种不祥的预感,忙追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小莫子和柔儿出事了?” “咳咳咳!” 水琳琅悲伤至极,疯狂地咳嗽个不停,不断深喘。 叶歌虽然没能亲耳听到水琳琅的回答,但从水琳琅激动的神情和疯狂的咳嗽声中,得到了问题的答案,黯然叹息:“真是世事无偿、福祸难料啊!” 水琳琅擦了擦泪水,强忍着心中的痛苦,咬牙说了下去:“我们这次上天山寻找神剑和神谱,就是为了替我爹我娘、莫叔叔和柔儿阿姨,以及无数个武林英雄报仇雪恨的。” 叶歌见水琳琅说的如此冷漠决绝,觉得事情颇为严重,眼睛钉子般盯着水琳琅,沉声问:“江湖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魔域王城屠杀武林同道了。” 水琳琅一字一字地说出了这几个。 (二) 饭已吃过。 酒过三巡后,剩下的就是出谋划策了。 天山议事厅里烛光耀眼。 岳明义端起茶,喝了口,看了看诸葛飞星、雪铬和陆大通,郑重其事地说:“要说这办法嘛,倒不是没有。” “真的?” 陆大通大喜。 诸葛飞星和雪铬的眼睛里发出了奇异的亮光,高兴地对视了一眼。 岳明义稳了稳情绪,温声道:“如果想让家师同意你们取走神剑神谱,在下想来想去,恐怕只有一个办法。” 诸葛飞星忙追问:“什么办法?” “摊牌。” 岳明义生硬地说出了两个字。 陆大通像是听到了这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眼睛一瞪,喝在嘴里的茶冷不防全喷了出来。 雪铬也是一惊:“摊牌?” 诸葛飞星忙补充道:“岳掌门,您能把话说得再清楚再明白一点吗?” 岳明义道:“你们没有听错,在下也没有说错,我们要想拿到神剑和神谱,就必须将实情如实地告诉家师。” 陆大通擦了擦嘴上的茶渍,脑子一热,口无遮拦地说道:“叶老头性情古怪,爱剑如命,他会心甘情愿地把剑交给我们吗?” 雪铬呵斥道:“老陆,不要胡说八道!”瞪了陆大通两眼,忙向岳明义道歉:“岳掌门,不好意思啊,您接着说。” 岳明义微笑这摆了摆手,继续解释了下去:“其实陆大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家师生活在山洞里几十年,性格的确变得古怪了许多,但这一切皆因神剑和神谱而起,要不是因为……” 第六十四章 往事凄绝(二) 雪铬明白岳明义想说什么,安慰道:“事情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还望岳掌门能释怀。” 岳明义擦了擦眼角的泪,温声道:“让各位见笑了,见笑了!” 陆大通咧嘴笑:“是陆某口无遮拦,说错了话。” 岳明义微微摇头,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继续表达自己的观点:“毫不夸张的说,家师是神剑和神谱的最大受害者,这么多年,他独自生活在那个冰冷的山洞里,独孤寂寞,风餐露宿,看似是为了保护神剑和神谱,可实质上却是害怕神剑神谱再危害人间,担心后人重蹈他的覆辙。” 雪铬点头:“世人只知道神剑神谱能称霸武林,却万万不知道这世上任何的东西,都是有好有坏,有利有弊的。” 诸葛飞星虽对叶歌的遭遇深感同情,但心里最记挂的却是江湖安危,直奔主题地问:“岳掌门,您刚才说我们要想取的神剑神谱,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向叶老前辈摊牌,而摊牌就是将实情告诉叶老前辈,是吧?” “不错。” 岳明义点头。 诸葛飞星追问:“怎么实情相告?” 岳明义道:“家师虽然性格古怪,但心里最看重的就是情义,尤其是江湖中的安危。”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这个飞星也曾听太师父说起过,说当年群魔乱舞,江湖危及,百姓流离失所,为了救武林同道于水生火热中,叶老前辈挺身而出,练习了神谱上的武功,只是没想到……” 雪铬和陆大通对叶歌的行侠仗义、豪气干云倍感钦佩。 岳明义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我觉得我们只有把武林此时面临的危险,把魔域王城的残暴告诉家师,家师说不定就会同意了。” 诸葛飞星看了看雪铬。 雪铬想了想,会意地笑了笑:“叶老前辈深明大义,时时刻刻以武林安危为己任,我想他一定会明白我们的苦衷的。” 陆大通狠狠一拍桌子,朗朗道:“反正迟早都要面对的,晚说不如早说,有什么事,我老陆扛着。” 雪铬道:“扛什么扛?你以为是扛麻包啊!” 陆大通挠了挠额头,傻笑:“我这不是表个态吗?”雪铬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陆大通:“你呀!” 诸葛飞星想了想,做了决定:“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岳明义见诸葛飞星没有任何信心,忙鼓励大气:“三位只管放心,我会尽全力帮你们说服家师的,毕竟这关系到江湖安危,武林正义,我想家师肯定会同意的。” 雪铬毫无底气地冲岳明义笑了一笑。 诸葛飞星拱手:“那就有劳岳掌门费心了。” 岳明义还礼:“不必客气。”神色微变,有所担心地说:“不过……” 陆大通忙问道:“不过什么?” 岳明义道:“不过有一事,还需三位能应允我。” 雪铬和诸葛飞星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什么事?” 岳明义回答:“不管明日发生什么事情,在下希望三位都不要出手,免得伤了和气。” 陆大通道:“万一……” 雪铬拉了拉陆大通的胳膊,示意不要说下去,而后微笑着对岳明义保证:“岳掌门只管放心,我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叶老前辈出手啊!” 岳明义若有所思道:“这样在下就放心了。只是家师性格怪异,明日如果有什么地方得罪三位的,还希望三位能多多包涵。” 诸葛飞星答应道:“请岳掌门放心,我们此次面见叶老前辈,只为求得神剑神谱,其它的事情,我们不会计较的。” 雪铬也表态:“盟主说的是。” 岳明义道:“这样甚好,这样甚好!” (三) “这样做好吗?” 白雪衣呆呆地瞧着情伊,满脸的怀疑和为难。 情伊站在窗口,凝视着院子里的灯笼,胸有成竹道:“肯定没问题。” 白雪衣皱眉紧锁,低声提议:“我觉得我们还是再想别的办法吧。” “想什么办法?” 情伊豁然回头,眼睛锥子般盯着白雪衣。 白雪衣瞧着情伊冷漠犀利的眼神,不由吓了一跳,讷讷地问:“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情伊三步并作两步走来到桌前,怒气冲冲道:“有本事你想办法。”坐下来,阴沉着脸。 白雪衣忙给情伊倒了杯茶,笑眯眯地献殷勤:“不要生气了,喝茶喝茶。” 情伊沉声:“你自己喝。” “我……” 白雪衣无言以对,吃了个哑巴亏,呆呆地瞧着手中的茶杯。 情伊用眼角余光瞟了瞟白雪衣,见白雪衣木头似的杵在那里发呆,随手抢过白雪衣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冷冷道:“你觉得这个办法不好,那你想个更好的办法。如果你能想出来,我们就按你说的做。” “我……” 白雪衣欲言又止。 情伊嘟囔道:“自己想不出好办法,还不愿意执行我的想法,真是奇怪。” 白雪衣使劲搓着手,显得异常的紧张,咽了口口水,终于鼓足勇气,发表了自己的观点:“我是没有好的办法,但你的这个想法也太天真了吧?” “哪里天真了?” 情伊反驳。 白雪衣解释:“太师父虽然没有了双臂,但他武功卓绝,内力深厚,你觉得以我们两个的武功,能打得过他吗?” 情伊狠狠一咬牙,恼羞成怒:“打不过也要打,就算是死,我也要把琳琅姐姐救出来,我也要把神剑神谱拿到手。” 白雪衣挠了挠额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情伊心烦意乱,横眉冷对:“你有话只管说,叹什么气?” 白雪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情伊的表情变化,试探道:“你真的决定抢?” 情伊道:“不抢怎么办?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白雪衣温声回答:“办法倒是有,就是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什么办法?” 情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泥水者,心里高兴的不得了。 白雪衣喝了一口茶,稳了稳情绪,一字一字道:“首先我觉得太师父是不会虐待水姑娘的。” 情伊忍不住打断了白雪衣的话:“为什么?” 白雪衣道:“你想啊,以前太师父把水姑娘抓起来,是因为他老人家不知道你们和天山派的关系,而今天上午,我和你去山洞里救水姑娘,太师父已经得知了我们的关系,所以我想他是断然不会为难水姑娘的。” 情伊冷冷质问:“那他为什么不放琳琅姐姐?” 白雪衣挠了挠额头,眉头紧锁。 情伊道:“你回答啊,你怎么不回答我?” 白雪衣一字一字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绝不相信太师父会伤害水姑娘,也许他老人家这样做有他老人家的用意吧?” 情伊冷冷道:“什么用意?坏老头能有什么用意?我看他就是在山洞里呆傻了。” “情伊,不许不言!” 白雪衣厉声呵斥。 情伊抱歉地看了看白雪衣,咽了口一口水,淡淡道:“你接着分析。” 白雪衣点了头点,神色变得凝重,继续分析道:“不瞒你说,这几十年里,整个天山派的人都想和太师父套近乎攀情义,只是希望能多和他老人家说一句话,可太师父却爱理不理,冷漠如铁,就算是我,也只能在送饭的时候,和太师父简单地说上几句话,但也只是不痛不痒的问候。” 情伊不解地看着白雪衣,不明白白雪衣要说什么。 白雪衣想了想,惊喜异常:“可你想过没有?” “想过什么?” 情伊追问。 第六十四章 往事凄绝(三) 白雪衣继续说了下去:“可自从这水姑娘来到天山,太师父却把她留在山洞里,和她说话聊天,因此我觉得这其中必有原因。” 情伊眼睛机灵地转了转,无助的心里终于找到了安慰似的,心领神会地问:“你的意思是叶老前辈把琳琅姐姐留在身边,只是想让琳琅姐姐陪他说说话?” 白雪衣若有所思:“我想是这样的,所以水姑娘的安危,我们不必太过担忧,说不定……” 情伊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忙追问道:“说不定什么?” “呵呵!” 白雪衣得意地笑了起来。 情伊惊愕地盯着白雪衣,见白雪衣笑容满面,皱眉道:“你疯了?怎么突然笑起来了?” 白雪衣笑个不停。 情伊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说不定什么?” 白雪衣咳嗽了几声,控制住兴奋的情绪,一字一字地说道:“我们不是一直为没有办法取得神剑神谱烦恼吗?这说不定倒是个突破口。” “什么突破口?” 情伊听白雪衣说有办法取到神剑和神谱,心里又是惊讶又是高兴,眼睛灼灼地盯着白雪衣。 白雪衣见情伊怒气全消,终于松了一口气,坐下来,喝了口茶,郑重其事地分析:“太师父最讨厌外人打扰,可他却偏偏将水姑娘留在山洞里,让水姑娘陪他说话,由此可见,太师父对水姑娘甚是喜欢。” 情伊心中只要想到叶歌用水琳琅威胁自己和诸葛飞星,心中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冷冷地反驳:“是抓起来,不是留下来,你搞清楚好不好?” 白雪衣勉强笑了笑,继续分析下去:“不管用什么手段,此时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水姑娘可以和太师父静距离接触。” 情伊头脑灵活,仔细想了想,就明白了白雪衣的主意和规划,忙追问道:“你是想让琳琅姐姐偷神剑神谱?” 白雪衣摇头:“不是偷,说智取。” “这有什么区别吗?” 情伊秀眉紧锁,不解地瞧着白雪衣。 白雪衣解释道:“以太爷爷的听力和武功,你觉得水姑娘能偷到神剑和神谱吗?” 情伊嘟囔:“好像不能。” 白雪衣大声强调道:“不是好像不能,是肯定不能。” 情伊不服气地瞪着白雪衣一眼。 白雪衣装作没有看见,或者说是早已习惯了,没有在意,而是接着说下去:“而这智取嘛,或许还有成功的可能。” 情伊听白雪衣说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有可能成功,心里顿时兴趣全无,恨声道:“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奇思妙想,了不得计策,原来也只是碰碰运气。”脸沉了下去,冷冷道:“与其碰运气,还用你说这些废话。” 白雪衣面不改色道:“常言说得好,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太师父纵然再小心谨慎,久而久之也会对水姑娘疏于防范的。而眼下要做的,我们就是让水姑娘得知神剑和神谱就在太师父手上,只要她得知这一消息,我相信以她的机敏勇敢、聪明才智,肯定会想出好办法的。” “真的?” 情伊半信半疑。 白雪衣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也许水姑娘留下来,就是为了取得神剑神谱。” 情伊惊奇地问:“你的意思是琳琅姐姐已经知道了神剑神谱在叶老前辈手上?” 白雪衣道:“有这种可能。” 情伊道:“依据呢?” 白雪衣喝了口茶,一字一字地回忆:“今日上午,你闯进山洞救水姑娘,我后来担心你的安慰,跟了进去,坦然承认了自己是天山派的弟子,而且我对太师父行礼参拜。” 情伊追问:“你的意思是,琳琅姐姐单凭你说的这些线索,就能判断出叶老前辈的真实身份?” 白雪衣点了点头:“有这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水姑娘此时必定会想方设法地从太师父的手中取得神剑和神谱。” “但愿你的推测是真的。” 情伊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 白雪衣道:“如果我们的推断不错,那我们绝不能贸然行事,坏了水姑娘的好事。” 情伊明白白雪衣的意思,但心里依旧担忧的不得了:“万一我们推断错了呢?那琳琅姐姐岂不蒙在鼓里?” 白雪衣悠悠笑了笑,胸有成竹道:“这个你放心,我自由妙计。” “什么妙计?” 情伊忍不住问。 白雪衣道:“明天你就知道了。” (四) “你说的是真的?江湖真的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 叶歌面色冷酷,深邃的眸子里透着威严,像瞪着仇人一样瞪着水琳琅,胸膛也因愤怒和惊愕而上下起伏。 水琳琅见叶歌勃然大怒,心里居然平静了下来,正色道:“如若不是到了生死攸关之际,韩爷爷也不会为难您这位老朋友,让我们千里天天来这雪山之巅,寻求神剑神谱。” 叶歌黯然叹息。 水琳琅道:“为了江湖正义,为了不让魔域王城祸害人间,我希望您能仔细考虑,不要意气用事。” “意气用事?” 叶歌冷冷地笑了笑。 水琳琅沉默不语,只是眼睛坚定地看着叶歌。 叶歌说下去:“我都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你居然劝我不要意气用事。”眸子里闪烁着讥诮和温和:“你觉得我会意气用事吗?” 水琳琅沉声道:“不管怎么样,我就是希望您能好好想一想。” 叶歌寒声道:“想什么?想将神剑和神谱交给你们?” “对!” 水琳琅回答的干脆利落。 叶歌断然拒绝:“不可能。” “为什么?” 水琳琅眼神幽怨,心里愤懑地盯着叶歌,一时着急过度,用气不畅,疯狂咳嗽了起来。 咳嗽声响彻在漆黑冰冷的山洞里,显得异常刺耳。 可叶歌听到这咳嗽声,心里却平静了许多。 只见他眼睛动也不动地凝视着水琳琅,好像在专心地听水琳琅咳嗽。 “咳咳咳!” 水琳琅咳嗽的几乎喘不上起来,眼泪都能咳嗽的流下来。 叶歌沉默了半响,终于开了口:“你知道我为什么宁愿死都不愿给你们神剑神谱吗?” 水琳琅喘息:“为什么?” 叶歌道:“因为神剑神谱虽是拯救苍生的神兵,但同时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凶器。” “杀人不眨眼的凶器?” 水琳琅秀眉深锁,诧异惊愕地盯着叶歌,觉得他的话很是莫名其妙、不可思议,于是她忍不住问了出来。 叶歌语气平静地给水琳琅解释:“这个道理,简单易懂,你不会不明白的。何况常言说得好,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世上任何的事情都有两面性,在维护江湖正义上,神剑神谱的利大于弊,因为它能帮助我们完成心愿,可在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面前,神剑神谱却是杀人要命的利器,你说是吧?” 水琳琅不得不点头同意。 虽然她不明白叶歌为什么会把神剑神谱说成是击杀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的凶器,但叶歌说的道理,却是句句在理、辩证唯物。 叶歌呆呆瞧着自己空空的袍子,一时悲催中来,黯然伤神。 水琳琅想了想,也想不明白叶歌话中的深意,但碍于眼下江湖危亡、情况紧急,于是把心一狠,咬牙道:“叶老前辈,您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忧虑,您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吧,算我求你了,好吗?” 叶歌叹息:“有些事是可以说清楚的,但有些事却是说不清楚的。” 水琳琅赶忙追问:“什么事情说不清楚?” “痛苦。” 叶歌面无表情地看着水琳琅,眼神冷冷的空洞洞的,犹如一道道深不见底、暗藏玄机的沟谷。 第六十四章 往事凄绝(四) 水琳琅皱眉挠了挠额头,吃吃地问:“什么……什么意思?” 叶歌黯然长叹了一声,想把心中的痛苦往事都随着叹息抒发出去。 可痛苦又怎么能叹出去呢? 紧接着,他的眼睛就望向了洞顶。 水琳琅呆呆地瞧着叶歌,见他面色凄然,骨瘦如柴,残破的袍子随风而舞,心里顿时觉得凄凉而悲伤,沉默了半响,喃喃道:“您……你没事吧?” 叶歌收回视线,用若有若无的眼神瞧着心急如焚的水琳琅,观察了片刻,喃喃道:“四十多年了,有的事情是时候放下来。” 水琳琅莫名其妙地瞧着叶歌,脑海里突然深深的感觉到,眼前这个满面沧桑、性格古怪的老人,心里必定埋藏着一段痛苦而凄绝的往事。 虽然她充满了好奇心,也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可话到嘴边,却不忍心问出口。 于是她选择了静静等待。 因为她有信心,也相信叶歌一定会说出这段痛苦的往事的。 而且她坚信,这件事必定与神剑神谱有着紧密的关系。 叶歌沉默了半响,端坐起来,严肃认真地问:“你知道我的胳膊是怎么断的吗?” 水琳琅机械地摇了摇头。 叶歌微微一笑,像说别人的故事一样给出了答案:“是我自己砍的。” “什么?” 水琳琅失声惊呼起来,惊恐地盯着叶歌,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天方夜谭。 叶歌见水琳琅目瞪口呆,不但不惊讶,居然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一字一字道:“四十多年了,要不是此时说起这件事,我都忘了我曾经也有过胳膊了。”说着说着,眼泪就情不自禁地流下来:“这样也好,省布嘛。” 水琳琅听了叶歌这句话,瞧着叶歌平静的表情,心里如针扎刀割般疼痛煎熬,眼泪夺眶而出。 紧接着,他们又陷入了沉默。 让人窒息的沉默。 寒风吹袭。 火光随风摇曳,像来自地狱的烈火,照在水琳琅凄然的脸上。 叶歌沉默了半响,终于又开了口,喃喃道:“当年江湖群魔当道,山匪横行,社会动荡,老百姓生活在水生火热中,面对这种轻狂,我们也像你们现在一样,意气风发,向往仗剑走天涯,惩奸除恶快意恩仇的英雄生活。”说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欣慰悠然的笑容,身体也仿佛在瞬间充满了年轻的活力。 水琳琅加了些柴火,聚精会神地听着这段荡气回肠的故事。 叶歌笑了笑,继续讲述:“由于我们崇拜英雄,想做英雄,因此当江湖危亡之际,我和你韩爷爷一拍结合,决定用手中的宝剑惩奸除恶,拯救老百姓于危难时刻。”说到这里,又忍不住笑了笑:“就这样,我们开始了一段惊险而刺激的江湖旅程。” “江湖旅程?” 水琳琅惊讶地盯着叶歌。 叶歌点头:“人这一辈子,处处都是旅程,处处都是修行,闯荡江湖也不例外。” 水琳琅虽然对叶歌这句深奥的哲理糊里糊涂,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接下来呢?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你和韩爷爷战胜了江湖恶势力,拯救了贫苦老百姓,成就了英雄美名?我想肯定是这样的,要不然江湖中人怎么都对你们敬佩有加,称你们是绝世豪侠呢!” “绝世豪侠!” 叶歌苦笑。 笑容中充满了自嘲和讥讽。 水琳琅一时高兴,抛开了神剑神谱的事情,得意洋洋地问:“是啊!绝世豪侠,听着就威风。”冲叶歌竖起大拇指,称赞不已:“叶老前辈,您真威风。” 叶歌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苦涩和悲情,生硬地讲述了下去:“英雄也罢,狗熊也好,终究逃不开岁月这把杀猪刀。”说到这里,冷冷笑了笑:“如果不是因为年轻时的轻狂傲慢,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生活在这个破山洞里,一辈子守着一把人人觊觎的凶器和一本人人窥探的杀人秘籍。” 水琳琅呆呆看着叶歌,如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但她的心里却也在沾沾自喜。 因为她知道,叶歌此时此刻已完全相信了她,要不然他也不会将这些陈年往事和人生经历告诉与她。 叶歌接着讲了下去:“英雄如粪土,名声亦是粪土,在岁月的年轮中,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可亲情却不一样。” 水琳琅听叶歌说到亲情二字,顿时就想到了死去的父母,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但她强忍着。 因为她非常明白,要想报仇雪恨,就必须让自己变得坚强,像个男子汉一样有担当。 于是,她说道:“亲情固然非常可贵,但现在已经不属于我了。我眼下唯一想做的,唯一要做的,就是杀了黑魔子和白魔女这两个魔头,为我死去的爹我娘报仇雪恨。” 叶歌淡淡道:“报仇雪恨真的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 水琳琅不假思索地回答。 叶歌苦笑着摇头。 水琳琅豁然站起来,越想越愤怒,眼神幽怨,咬牙切齿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就算是死无葬身之地,我都必报此仇。” 叶歌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字一字地问:“报完仇呢?” “报完仇?” 水琳琅呆住了。 这个她还真的没有想过,此时被叶歌一问,顿时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 叶歌端坐而起,面无表情,目不转睛地看着水琳琅,郑重其事地问:“你真的想报仇?” 水琳琅断然回答:“不错!” 叶歌问:“不后悔?” “绝不后悔。” 水琳琅坚决而果断地给出了答案,就像是板上钉钉子。 叶歌见水琳琅眼神坚定,态度决绝,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孤高气傲,目空一切:“神剑神谱我可以交给你们。” 水琳琅惊喜异常:“真的?” 叶歌道:“但有件事情,你要考虑清楚。” 水琳琅见叶歌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心里的高兴和激动简直控制不住,眼泪婆娑地保证:“只要能拿到神剑神谱,能杀了黑魔子和白魔女,任何代价,我都愿意付。” 叶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字一字道:“既然你如此坚决,我也就不劝你了,不过结果,我必须得告诉你。” 水琳琅轻轻快快地道:“您说。” 叶歌道:“神剑神谱是人间利器,是绝世神功,不但对练习者的能力和悟性要求极其苛刻,而且还有个可怕的环节。” “什么环节?” 水琳琅见叶歌面色严肃,说的小心翼翼,放松了心情骤然紧张了起来。 叶歌斩钉截铁地说:“助剑!” “什么?” 水琳琅皱了皱眉,又问了一遍。 叶歌回答:“助剑!” 水琳琅挠了挠额头,皱眉:“助剑?什么意思?” 叶歌长叹一声,没有回答水琳琅的问题,而是正色地问水琳琅:“‘神剑’名曰‘血缘生死剑’,‘神谱’又叫‘痴情断肠谱’,这你应该听说过吧?” 水琳琅喃喃自语:“‘血缘生死剑’,‘痴情断肠谱’,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可真神剑神谱为什么要叫这样悲伤凄苦的名字呢?” 叶歌解释道:“人如其名,正如人名预示着一个人的向往和命运一样,这剑名和秘籍名也往往预示着它们的命运。” 水琳琅似懂非懂地盯着水琳琅。 叶歌看了看自己空空的衣袖,接着给水琳琅解释:“而这神剑神谱之所以叫如此凄美断肠的名字,就是因为这几百年里,凡是练过神剑神谱的英雄豪杰,到头来都像我一样落得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地步。” 水琳琅惊愕万分,吃吃地问:“您……您的意思是说,是说您自断双臂、孤苦伶仃是因为练习了神剑和神谱?” “一将功成万骨枯!什么时候江湖中能不再有尔虞我诈、你争我斗啊?” 叶歌神色黯淡,意味深长地感慨。 然后,他就慢慢躺了下来,背对着水琳琅,沉默不说话了。 只是在他闭眼的瞬间,眼角落下来了泪。 水琳琅目光呆滞地盯着燃烧的火光,面无表情的脸在熠熠火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复杂。 “怎么会这样呢?” 她若有所思地瞟了瞟叶歌空空荡荡的袖子,心里突然纠结了起来。 第六十五章 喜怒哀乐(一) (一) 艳阳高照。 温暖的阳光洒满了大地。 皑皑白雪在阳光下光彩熠熠,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新的都是干净的。 水琳琅站在洞口,凝视着眼前望不到边的白雪,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表情。 “快点走!” 情伊神色忡忡,脚步轻盈地向山洞走来。 白雪衣慢慢跟在情伊身后,满脸的担心和为难。 “情伊!” 水琳琅眼睛稍稍抬了抬,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见情伊正向山洞急匆匆赶来,一时高兴,忍不住喊了出来。 情伊心里一震,定睛看了看,见水琳琅站在洞口,笑容满面地看着自己,心中又是惊奇又是兴奋,撒腿跑到水琳琅跟前,紧紧将水琳琅抱住。 水琳琅嫣然:“情伊!” 情伊高兴的流出来眼泪:“琳琅姐姐,我好想你啊,坏老头不为难你了?” 水琳琅轻轻点头:“我也想你。” 情伊兴奋至极:“你真的自由了?坏老头真的不为难你了?” 水琳琅忙情伊擦了擦眼泪,笑容满面地说:“我自由了,以后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真的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情伊控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伸展双臂,高兴的欢呼起来,像个自由自在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白雪衣见水琳琅和情伊真情相拥,又听到水琳琅重获了自由,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疾步来到水琳琅面前,拱手打招呼:“水姑娘。” 水琳琅还礼:“白公子。” 情伊瞪了瞪白雪衣,冷冷地道:“你呀,就是个胆小鬼。” 白雪衣抱歉地冲情伊笑了笑。 水琳琅心神定了定,这才想到了情伊和白雪衣这么早就来到山洞,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情伊手中的长剑,心中觉得很是奇怪,于是问道:“情伊,你们这么早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情伊听水琳琅这样问,顿时恍然大悟:“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见到琳琅姐姐高兴过度,高兴过度了。” “什么正事?” 水琳琅警觉地问。 情伊机警地瞟了瞟山洞里面,好像生怕叶歌听到自己说的话,用眼睛冲白雪衣示意,让白雪衣在山洞口守着,观察叶歌的动静。 白雪衣无奈地叹了口气,虽觉得没有必要,但还是守在了洞口。 水琳琅也觉得情伊此事太过小心谨慎,但也没有出言阻止,因为她相信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 情伊轻斥:“专心点!” 白雪衣无奈地耸肩。 水琳琅见情伊紧握长剑,来势汹汹,心里甚是担忧,于是赶忙追问:“现在能说了吗?” 情伊小心翼翼地回答:“琳琅姐姐,你肯定想不到里面的坏老头就是叶歌叶老前辈。” 水琳琅皱了皱眉:“这就是你说的正事?” 情伊见水琳琅丝毫都不惊讶,自己反倒惊讶起来:“你已经知道了?” “是的。” 水琳琅点头。 情伊半信半疑地问:“你真聪明,一想就知道了。” 水琳琅听情伊说的这些话,心中的忧虑慢慢放了下来,展颜一笑:“不是我想到的,是叶老前辈亲口告诉我的。” “什么?坏老头亲口告诉你的?” 情伊惊呼而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睁的大而圆。 白雪衣听到水琳琅说是叶歌亲口告诉了她的真实身份,心里也颇感惊奇,竖立耳朵仔细听着。 水琳琅柔声回答:“是叶老前辈亲口告诉我的。” 情伊喃喃自语:“坏老头有这么好心?” 水琳琅眨着疲倦的双眼,特意叮嘱情伊:“情伊,要叫叶老前辈,或者叶爷爷,不要坏老头坏老头的叫,没有礼貌。” “琳琅姐姐,你没发烧吧?” 情伊伸手摸了摸水琳琅的额头,满腹疑惑。 水琳琅嫣然一笑:“我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的面前吗?你呀,就是太淘气了。” 情伊沉声发表了自己的观点:“既然没发烧,可你怎么对坏老头这么好呢?难道你忘了他虐待你了?” 水琳琅可能是因为得知了叶歌悲痛的往事,亦或是因为叶歌答应将神剑神谱交给她了,心中的怨愤早已烟消云散,因此此时听情伊这样说,忍不住帮叶歌解释:“情伊,不要瞎说,叶老前辈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并没有虐待我。”伸展双臂,脸上露出了美丽的笑容:“以叶老前辈的武功,如果他老人家真心想虐待我,你觉得我此时能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情伊嘟了嘟嘴:“不和能说了,反正受苦的是你。”话音刚落,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补充:“我这么关心你,想不到你这么不留情,真是的。” 水琳琅见情伊满腹委屈,练练讨好她:“好好好,是我错了,是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 “知道就好。” 情伊甜甜笑了笑。 白雪衣脸上带着阳光般灿烂温暖的笑容,见水琳琅和情伊姐妹情深,又是羡慕又是感动,但心里却在计划着他的计划,于是试探性地问水琳琅:“水姑娘,听你刚才一说,我觉得你和太师父的关系处的不错啊!” 情伊冷冷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雪衣道:“我就是问问,随便问问。” 情伊道:“这样最好。” 白雪衣看着水琳琅,等待着她的回答。 水琳琅柔声回答:“白公子猜得不错,我和叶老前辈的关系的确融洽了许多。” 白雪衣小心翼翼地试探:“融洽到哪个程度了?” 情伊沉声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看好你的门。” 水琳琅虽对白雪衣不了解,但觉得白雪衣性格温和、老持稳重,所以对他的询问特别重视,于是如实相告:“我们以成了好朋友,无话不谈。” “无话不谈?这就好办了。” 白雪衣顿时精神抖擞,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情伊秀美紧皱,见水琳琅和白雪衣这样你来我往、一问一答、说的非常投机,心里迷雾重重,于是忍不住问白雪衣:“什么好办了?你这话什么意思?” 水琳琅也觉得白雪衣这话暗藏玄机,而此时情伊正好问出了自己的心声,索性就耐心听着。 白雪衣向山洞里瞟了瞟一眼,小心翼翼道:“情伊,难道你忘了我们来的目的?” “你是说……” 情伊恍然大悟。 水琳琅这下迷糊了。 但她却耐心听着。 白雪衣拍了拍胸膛,炫耀道:“这下你知道我的用意了吧?” 情伊仔细端详着白雪衣,像扫描仪一样小心翼翼,但手上却竖起了大拇指:“想不到你也有聪明的时候,真是太难得了。” 白雪衣得意:“那当然。” 情伊道:“不过你不能骄傲自大,要时刻保持谦虚和低调。” “那是,那是!” 白雪衣傻傻笑了笑,乖的像个孩子。 水琳琅看了看白雪衣,又看了看情伊,见他们俩迟迟不说出,心里有些着急,于是问情伊:“你们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取神剑神谱。” 情伊大大咧咧地回答。 水琳琅着实惊讶,半信半疑问:“你们是来取神剑神谱的?”话音刚落,转头望着白雪衣,希望听到他的回答。 白雪衣点了点头,愉悦的心情顿时又变得压抑而矛盾。 情伊道:“琳琅姐姐,你也许还不知道,我们梦寐以求的神剑神谱在叶老前辈手中,你没有想到吧?” 水琳琅轻轻地点了点头,四处张望了几眼,不解地问了问:“飞星呢,他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 白雪衣忙回答:“诸葛兄和……” 第六十五章 喜怒哀乐(二) 情伊冷冷瞪了白雪衣一眼,微笑着冲水琳琅说道:“大哥有重要的事情要忙,琳琅姐姐有什么事情,只管和情伊讲就行。” 水琳琅见情伊神色紧张,心里顿时产生了怀疑,但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白雪衣,一字一字道:“白公子,麻烦你去通知飞星一声,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 情伊皱了皱眉,悠悠笑道:“琳琅姐姐,有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就行,我回去告诉大哥就行。” 水琳琅神色严肃,态度坚决地道:“事关重大,我必须亲口告诉飞星。”看了看白雪衣,恭恭敬敬地说:“白公子,麻烦你了。” “琳琅姐姐,到底是什么事情啊?你怎么这么神神秘秘的啊?” 情伊心情不悦。 水琳琅见情伊满脸的不高兴,心里“咯噔”了一下,生怕情伊伤心难过,但碍于她要说的事情实在太过重大,于是嫣然笑着解释:“傻姑娘,不要生气了,不是琳琅姐姐不愿意告诉你,只是事情太过重大,所以……” 情伊听水琳琅这样耐心给她解释,脸上的愁容瞬间被鲜花般美丽而迷人的笑容代替了,柔声道:“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大哥。” “找我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郎朗的悠悠的声音传了过来。 水琳琅、情伊和白雪衣心里不由得一震,敢忙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诸葛飞星、雪铬、陆大通和岳明义四个人面色严肃、行色冲冲地向山洞赶来。 情伊赶忙迎了上去,揽住诸葛飞星的胳膊,笑嘻嘻道:“大哥,你来了?” 诸葛飞星狠狠甩开了情伊。 “你……” 情伊没想到诸葛飞星会对自己如此决绝,毫不留情,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诸葛飞星疾步来到水琳琅面前,嘘寒问暖:“琳琅,你没事吧?叶老前辈有没有为难你?” 水琳琅展颜:“没事。” 诸葛飞星若有所思地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水琳琅嫣然笑了笑。 诸葛飞星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里对水琳琅深感愧疚。 因为水琳琅嘴上虽说自己没事,但诸葛飞星却能从水琳琅憔悴的脸色、红肿的眼睛,看出水琳琅受了不少的罪吃了很多的苦。 白雪衣见岳明义出现在了山洞前,忙上前行礼:“师父。” 岳明义正色:“你是陪情伊姑娘来的?” “是的。” 白雪衣赶忙低下了头,避开了岳明义威严凛凛的眼睛。 水琳琅上前冲雪铬和陆大通打招呼:“雪大侠,陆大侠,好久不见。” 雪铬和陆大通还礼:“好久不见。” 诸葛飞星指了指身旁的岳明义,给水琳琅介绍:“琳琅,这位是天山派的掌门岳明义岳掌门。” 水琳琅拱手:“水琳琅见过岳掌门。” 岳明义点头道:“水姑娘不必客气。”下意识地望了一眼山洞里,温声说下去:“如果家师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水姑娘,在下在这里替家师给水姑娘赔不是了。” 水琳琅嫣然一笑:“岳掌门过虑了,叶老前辈对我很好。” 岳明义目聪耳明,观察细微,当然能看出水琳琅吃了不少苦,但此时听水琳琅只字不提,心里又是佩服又是感激,温声笑了笑:“水姑娘心胸开阔,岳某感激不尽。” 寒暄过后,诸葛飞星立刻就步入了正题,冷冷地问情伊:“情伊,你刚才说要去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情伊此时心里充满了怨气,对诸葛飞星刚才的事耿耿于怀,此时诸葛飞星这样问她,只见她故意望向了远山,一副根本没听见的样子。 雪铬和陆大通不解地对望。 白雪衣生怕面临尴尬,赶忙用手轻轻地戳了戳情伊,提醒道:“情伊,诸葛兄问你话呢!” “就你话多!” 情伊冷冷训斥白雪衣。 水琳琅见情伊对诸葛飞星不理不睬,这与先前的亲密无间截然不同,心里疑惑重重,但却没有追问,而是笑着回答:“飞星,是我让情伊去找你的。” 诸葛飞星如释重负:“是这样啊!” “不是这样,又是哪样?” 情伊怒气冲冲地瞪着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见情伊争锋相对,心中暗暗道歉:“对不起!也许只有这样,你才不会有危险。”想到这里,愧疚地瞟了瞟情伊,而后注视着水琳琅,询问:“琳琅,你找我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 水琳琅郑重其事道:“不错。” 陆大通忙追问:“什么重要的事情?” 水琳琅回头望了望光线暗淡的山洞里,一字一字道:“叶老前辈已经答应给我们神剑和神谱了。” “什么?” 大家异口同声地惊呼而出,瞠目结舌地盯着水琳琅。 (二)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停滞了下来。 阳光照在雪上,照在每个人惊愕的脸上。 水琳琅见大家惊愕地盯着自己,觉得浑身不自在,故意干咳了几声,想打破这种这种尴尬而沉默的局面。 “你说的是真的?” 陆大通首先打破了僵局。 情伊迎合:“是啊是啊,琳琅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叶老前辈真的决定把神剑神谱给我们了?” 诸葛飞星、雪铬、岳明义和白雪衣屏气凝神,目不转睛地看着水琳琅,想听到水琳琅的回答。 水琳琅扫了扫在场的每一个人,一字一字地回答:“大家没有听错,叶老前辈的确已经答应把神剑神谱交给我们了。” “老雪,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陆大通喜笑颜开,高兴的不得了。 雪铬激动不已:“这下江湖群豪有救了,江湖群豪有救了。” 诸葛飞星长出了口气,但他的面色却严峻,可能是因为心中太过担心和紧张,也可能是水琳琅说的这个消息太过巨大,一时间额上居然渗出了汗,眼角居然流下了眼泪。 岳明义虽没有诸葛飞星和雪铬、陆大通这般激动,但心中却对水琳琅刮目相看,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深藏不露,有种与身俱来的吸引力。 白雪衣兴奋不已,忍不住欢呼:“情伊,我说的不错吧?” “什么?” 情伊此时高兴的不得了,早已忘记了白雪衣昨晚做的推断。 白雪衣道:“昨晚我和你……” 岳明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白雪衣。 白雪衣立刻住嘴。 水琳琅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见诸葛飞星喜极而泣,心里万分惆怅,但更多的却是开心,柔声道:“飞星,你没事吧?” 诸葛飞星灿烂一笑:“我是高兴,我是高兴。” 陆大通仔细端详着水琳琅看了半响,觉得眼前的这个姑娘不但相貌出众,而且能力无双,忙竖起大拇指称赞:“水姑娘,你真是了不起,老陆对你的佩服犹如这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水琳琅不好意思地笑笑。 情伊心里对水琳琅崇拜至极,简直将水琳琅奉为了神明:“琳琅姐姐,你真是太牛了。” 水琳琅柔柔地瞪了瞪情伊,害羞地笑了笑:“你就别取笑我了。我有几斤几两,你还不知道吗?我这纯属是运气。” 岳明义面色严肃,一字一字地问:“水姑娘,岳某有件事想问问你。” “您问。” 水琳琅礼貌地点头。 诸葛飞星若有所思地和雪铬、陆大通对视了一下,虽然他们猜不到岳明义想问水琳琅什么问题,但他们心里却能肯定,这个问题必然和神剑神谱密不可分。 因此,他们三个都竖起了耳朵,专心听着。 岳明义正色道:“家师能答应将神剑神谱交给你们,岳某深感意外,但同时也感到高兴,不过……”说到这里,脸色显得愈发严肃凝重。 第六十五章 喜怒哀乐(三) 情伊见岳明义话说到一半,突然沉默了下去,表情凝重,心里倍感好奇,于是忍不住追问而出:“不过什么?” 水琳琅心里“咯噔”了一下,从岳明义的深情中,已隐隐觉得有些惴惴不安,但她却表现的异常从容:“岳掌门,您有什么话,只管直言就行。”扫了扫诸葛飞星、情伊、雪铬和陆大通四人、接着说下去:“不管什么困难,我们都能克服。” 诸葛飞星应和:“琳琅说的不错,岳掌门您不要有任何顾虑。您也知道,我们此次上天山,可以说肩负着江湖群豪的使命和武林的安慰,因此,我们不拿到神剑神谱誓不罢休。” 岳明义点头:“这个我知道。” 诸葛飞星继续说下去:“而此时此刻,既然叶老前辈已答应将神剑神谱交给我们,可以说我们此行最严峻最艰难的困难已经解决。所以您有什么话,只管直言。” 岳明义心领神会,和颜悦色道:“你们的意思,岳某明白。”见雪铬和陆大通面色严峻,一副紧张兮兮的申请,忙说了下去:“要不然岳某也不会与你们前来说服家师,你们说是吧?” “是是是!” 雪铬郎朗笑了笑。 陆大通越听越糊涂,挠了挠额头,皱眉道:“岳老弟,你到底想说什么?” 情伊迎合道:“岳叔叔,您有什么话,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吧,我们都等不及了。” 岳明义点头答应:“好的。” 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岳明义,神经紧绷。 岳明义看了看在场的每个人,义正言辞地说道:“也许家师并没有告诉你,这神剑神谱虽高深莫测,绝世无双,但最可怕的不是其强大的杀伤力,而是其魔性。” “魔性?” 众人惊诧。 “难道你们就准备在山洞外拿神剑神谱吗?” 叶歌的声音如晴天的惊雷,从山洞里传到山洞外,响彻在每个人的耳朵里。 岳明义温声冲众人道:“我们进去面见家师吧。” 众人点头,相继向山洞里走去。 (三) 山洞里阴暗潮湿。 光线暗淡。 叶歌端坐在残破不堪的木床上,面无表情,静静地平视着山洞里的每个人。 岳明义拱手行礼:“师父。” 白雪衣恭恭敬敬地道:“雪衣见过太师父。” 叶歌点头示意。 雪铬和陆大通对视了一眼,同时问候:“晚辈见过叶老前辈。” 叶歌正色:“两位辛苦了。” 雪铬和陆大通微笑摇头。 诸葛飞星见礼:“晚辈诸葛飞星,见过叶老前辈。” “来了就好。” 叶歌意味深长地说了声。 情伊四处扫视,好像根本就没见到叶歌一样,表情冷冷淡淡的,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叶歌今日的心情好像特别好,见情伊面色冷淡,心里非但不生气,反而却笑眯眯地问道:“大家都向我行礼,你怎么不向我这个老人家行礼啊?” “我为什么要向你行礼?” 情伊冷冷哼了声,满脸的不高兴。 诸葛飞星呵斥:“情伊,不得无礼。” 叶歌不生气,像老爷爷逗自己的孙女般逗情伊:“因为我是老人家啊!再说了这尊敬老人,是中华民族千百年来传承下来的传统美德,年轻人向老年人行礼问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 情伊赌气:“你不是老人。” 叶歌笑的愈发慈祥:“我怎么不是老人?” 情伊心直口快,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就算你是老头,也是坏老头,我不向坏老头问好。” “哈哈哈!” 叶歌悠悠地笑起来。 诸葛飞星、雪铬和陆大通面面相觑,如丈二的和尚迷雾重重。 岳明义不解地看了看白雪衣,心里有说不出的惊奇。 但他更多的却是开心。 因为他已经几十年都没见过叶歌如此开心而爽朗的笑声了。 水琳琅面如桃花,见叶歌如此开心高兴,自己的心里也如吃了蜂蜜般甜甜的美美的,嫣然笑了笑:“叶爷爷……”“叶爷爷?琳琅姐姐,你啥时候和坏老头这么亲了?” 情伊瞪着眼睛,满脸惊愕。 诸葛飞星、雪铬、陆大通和岳明义面面相觑。 白雪衣挠了挠额头,暗想:“想不到这个水姑娘这么厉害,短短几天,就和太师父把关系搞得怎么铁,真是不简单。” 水琳琅嫣然道:“你呀,真不会说话。” “叛徒。” 情伊嘀咕。 水琳琅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回头注视着叶歌,笑嘻嘻地问道:“我说的没错吧?我这个情伊妹妹聪明可爱,单纯善良,虽然有时候会占理不饶人,不过就是嘴上的工夫,本人还是挺可爱的,对吧?” 叶歌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几十年了,都没有人和我对着干顶着干了,不错不错!” 岳明义见叶歌如此开心高兴,心中几十年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了下来,但取而代之的却是担忧,于是他收了脸上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问:“师父,刚才明义在山洞外听水姑娘说,您已答应将神剑神谱交给她,是真的吗?” 叶歌盯着岳明义,脸色在瞬间就变的冷峻而严酷,丝毫都没有先前的慈祥,眼睛如钉子般观察着在场的每个人。 诸葛飞星屏气凝神,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叶歌,焦急地等待答案。 雪铬和陆大通虽见多识广,闯荡江湖半辈子,经历过不少于十数次的生死攸关时刻,都没有丝毫畏惧,但此时站在这里,心里居然有些恐慌和害怕。 情伊和白雪衣紧握长剑,手心里都已渗出了汗。 等待是痛苦的。 幸好大家只等了片刻。 叶歌正色道:“不错。” 水琳琅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诸葛飞星如释重负,像是听到了这个最温馨而舒心的赞美一样,心情舒畅,得意地冲雪歌和陆大通笑了笑。 岳明义不动神色,看了看水琳琅,恭恭敬敬地问叶歌:“如此说来,水姑娘已经江湖中发生的祸事告诉了您,对吗?” “不错!” 叶歌回答的干净而坚决。 岳明义脸色变了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您真的决定让神剑神谱重出江湖?” 陆大通见岳明义神色不对,此时又听他规劝着让叶歌反悔,心里顿时着急的不得了,忍不住嚷嚷道:“岳掌门,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叶老前辈已经答应将神剑神谱给我们了,难道你想反悔?” 雪铬虽然心里也觉得岳明义此举不妥,但碍于叶歌的面子和身份,忙推了推陆大通的胳膊,笑眯眯地向叶歌致歉:“叶老前辈千万不要见怪,我这兄弟做事鲁莽,说话不经过脑子,如言语冲撞了您,还希望您看在他本心不坏的份上不与他计较。” 水琳琅知道叶歌性格怪异,也怕他突然反悔,于是待雪铬说完,忙上前拉了拉叶歌的衣袖,几乎是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叶歌,用乞求的语气叫了一声:“叶爷爷。” 叶歌看着忧心忡忡的水琳琅,面容慈祥,迟迟不回答。 诸葛飞星刚刚放松的心又紧绷了起来,若有所思地冲水琳琅点头示意,把希望都寄托在水琳琅身上。 水琳琅心领神会,又轻轻摇了摇叶歌的衣袖,眼中已急出了眼泪:“叶爷爷!” 情伊见每个人都紧绷着脸,山洞里气愤沉闷憋屈,狠狠一咬牙,大声嚷嚷道:“坏老头,你说句话,到底给不给我们神剑神谱?” 叶歌幽幽笑了笑,已准备出手。 情伊下意识地推了两步,一时情绪失控:“说话不算的坏老头,就算是武功卓绝,但我们这么多人,我就不信打不过你。”看了看身旁的白雪衣:“对吧?” 第六十五章 喜怒哀乐(四) 白雪衣赶忙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岳明义见叶歌脸色阴沉,生怕双方大打出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赶忙拱手禀告:“师父,他们都是咱们天山派的朋友,而且对我们天山派有恩。”抬头注视着叶歌,接着说了下去:“他们此次上天山,一来是受韩老前辈指点,二来是为了江湖武林的安危,希望您看在韩老前辈的面子上,看在他们正义勇敢的份上,放他们一马。” 叶歌催动内力,空荡荡的袖子就像是直直的手指,指着岳明义,叹息道:“想我叶歌做事向来不拘一格,我行我素,想不到却偏偏收了你这么一个中规守矩、毫无情趣的徒弟,还有……”指了指规规矩矩的白雪衣,突然朗朗大笑了起来,笑声如惊天霹雳,震耳欲聋,带着绝世的内力。 “好强的内力。” 诸葛飞星暗暗感叹。 雪铬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陆大通。 水琳琅紧张兮兮,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情伊却丝毫都不害怕不恐惧,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坏老头,别以为你武功好内功强,就可以吓倒我们,大不了一死,有什么了不起的。” 叶歌停止了笑声,赞赏地冲情伊点了点头,一字一字大声给出了答案:“你们只管放心,老朽既然答应了你们,就绝对不会反悔。” “师父,您要三思啊!” 岳明义忙阻止叶歌。 陆大通怒气冲冲地质问岳明义:“岳明义,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想眼睁睁地看江湖群豪死在黑魔子和白魔女的手上?” 岳明义火冒三丈,争锋相对:“我不想看到江湖群豪死于非命,但我更不想看到神剑神谱再祸乱江湖。” 陆大通冷笑道:“你以为我们是三岁的小孩子吗?江湖中人人得知,神剑神谱是惩奸除恶的绝世神器,又怎么可能祸乱江湖?”怒目而睁,瞪着岳明义:“我看你是危言耸听,想将神剑神谱据为己有。” 岳明义道:“我危言耸听?要不是因为神剑神谱,师父他老人家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他一时气急败坏,因此才说出了如此这句大胆妄为、大逆不道的话。 叶歌听到岳明义和陆大通的争执,心里却平静如水,面视众人,和颜悦色地说:“我自断双臂的事情,想必各位都非常清楚了,不过我自断双臂的原因,我相信大家一定不清楚。” 诸葛飞星和雪铬交换了个眼神,顿时屏气凝神,静静听着。 陆大通像是个虔诚的教徒,听到了精深博大的方法,烦躁的心境顿时冷静了下来。 情伊和水琳琅聚精会神地看着叶歌。 想必之下,更想知道事情真相的却是岳明义和白雪衣。 叶歌心情平静,神色冷静,像将别人的故事一样,慢慢地讲述着:“明义说的没错,老朽之所以会有今日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完全是拜神剑神谱所赐。” “什么?” 情伊忍不住惊呼而出。 诸葛飞星、雪铬和陆大通深感诧异,面面相觑。 岳明义黯然叹息。 水琳琅下意识地拉了拉叶歌空荡荡的衣袖,心如刀割般痛苦。 然而,叶歌却露出了笑容,只是这笑容像是在讥诮,又像是一种回忆当年往事的温馨,下意识地扫了扫袖子,继续讲述下去:“当年和今日非常相似,武林危在旦夕,正义被邪恶压制,老朽为了拯救武林、维护正义,拯救老百姓于水生火热,一意孤行,义无反顾地练习了祖宗留下来的神剑神谱。” 诸葛飞星皱了皱眉:“您的意思是神剑神谱是您的祖宗之宝?” 叶歌眯起了眼睛,一字一字道:“世人只知道我叶歌是神剑神谱的练习者,却不知道我们叶家其实是神剑神谱的守护者。”看了看每个人,说出了个秘密:“恐怕你们做梦都不会想到,叶家的祖先留下一条禁令,叶家子孙绝对不能练习神剑神谱,如有违背者,将被逐出家族,永不得入叶家宗庙。” “什么会这样呢?” 情伊不懂。 诸葛飞星、雪铬和陆大通面面相觑,怎么都想不通叶家祖宗怎么会留下如此不近人情、决绝残忍的规矩。 也直到此时此刻,他们才隐隐地感觉到,神剑神谱并非他们想象中的完美无瑕,或许真像岳明义说的那样是祸乱江湖的神兵利器。 水琳琅目光呆滞地盯着叶歌,嘴唇微微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 叶歌接着讲述:“当时,我也像你们一样,热血沸腾,一心只想着惩奸除恶,维护武林正道。”说到这里,嘴角掠过一丝苦笑,顿了顿,又继续说下去:“甚至我也像陆大侠刚才指责明义一样,觉得祖先这样的规矩是大惊小怪,是危言损听。” “这是……” 陆大通大大咧咧地应和。 可却被叶歌打断了:“可当我经过一年的艰苦练习,学会了神谱上的武功,我突然明白了神剑神谱的真正意思。” 情伊忙追问:“真正的意思?” 叶歌换了口气,意味声长地说道:“‘血缘生死剑’,‘痴情断肠谱’。” 陆大通道:“什么意思?” 诸葛飞星静静听着,虽然他不太明白叶歌说神剑神谱名称的真正用意,但隐约觉得这必定和叶歌自断双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雪铬沉思了片刻,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若有所思地道:“‘血缘生死剑’,‘痴情断肠谱’,如果晚辈猜的不错,神剑神谱必定与生死有关,背后也必定隐藏着惨绝人寰的故事。” 叶歌点了点头:“神剑神谱虽能让练习者傲视群雄,称霸武林,但却也能让练习者家破人亡、生不如死。”说到这里,脸上掠过丝丝凄然和惆怅,看了看空荡荡的衣袖,接着说了下去:“我之所以自断上臂,是因为我嗜杀成性,无法控制神剑神谱的魔性,为了生灵免遭涂炭,不得已而为之。” 诸葛飞星听到这里,基本明白了神剑神谱的秘密,但他信念坚定,心如磐石。 水琳琅紧紧撰着叶歌的衣袖,泪如雨下。 情伊听到叶歌的这番讲述,心中的怨恨和愤怒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敬佩和同情。 岳明义表情黯然,连连叹息。 雪铬恭恭敬敬地拱手道:“叶老前辈为江湖安危,违背祖训,毅然拿起了神剑神谱,想不到最后又是为了江湖安危,竟然自断双臂,这份凛然大义、英雄气概,雪铬自愧不如,深表敬佩。” “凛然大义?英雄气概?” 叶歌苦笑起来,仿佛听到了这个世上足足可笑的笑话一样,只是此刻此刻,他的笑声不再有雷霆之势,而是充满了苦涩和自嘲。 水琳琅柔声问道:“叶爷爷,您没事吧?” 叶歌摇了摇头,叹息道:“这就是我自断双臂的真正原因,只可惜英雄的大义凛然往往是建立在亲人的痛苦,甚至是生命之上的。” 岳明义擦了擦眼角的泪,瞧着面容枯瘦、容颜苍老的叶歌,再想想自己这几十年里对叶歌的不理不睬,顿时惭愧难当,自责懊悔。 白雪衣忍不住暗想:“想不到太师父经历了如此痛苦的往事,怪不得他变得如此古怪。”看了看叶歌,暗暗发誓:“对不起,太师父,以后雪衣会常来看您的。” 叶歌控制了一下情绪,面色严肃地看着每个人,深邃黯淡的眸子突然变得坚定如铁,斩钉截铁地道:“神剑神谱你们可以拿去,但你们必须考虑清楚,因为神剑神谱是救世神器,但同时也是致命武器,弄不好练习者就会像我一样,一辈子生活中潮湿阴暗的山洞里,不见天日。” 第六十五章 喜怒哀乐(五) “我们想好了。” 诸葛飞星毅然决然地给出了答案。 雪铬眼珠子转了转,小心谨慎地提醒诸葛飞星:“盟主,事关重大,我们需经过商议后再定。” 情伊应和:“是啊!大哥,雪大侠说的不错,此事非比寻常,我们得从长计议,免得再生枝节。” 诸葛飞星态度异常坚决,不容的商量,下了最后的决心:“我已经决定了,你们无需再劝,一切就按我说的做。” “你决定有什么用?” 情伊不依不饶,怒火冲天,怒气冲冲地瞪着诸葛飞星,心里充满了怨气和怒意。 叶歌看着神色复杂的水琳琅,若有所思地道:“这下你明白了吧?” 水琳琅当然知道叶歌这句话的意思,呆呆看着面色严肃、威风凛凛的诸葛飞星,再看看争锋相对、不肯低头的情伊,一时间左右为难,心乱如麻,居然有些恐慌和不知所措。 诸葛飞星当然不理会情伊的反对,恭恭敬敬地盯着叶歌,郑重其事地说下去:“叶老前辈,晚辈已经想好了,不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晚辈都愿意一肩承担,绝无怨言。” 情伊狠狠一咬牙,怒声质问:“诸葛飞星,你这个狂妄自大的统治者。这是关系到整个江湖,关系到武林正义的惊天动地的生死事情,你凭什么要一肩承担?”瞪着诸葛飞星,咬牙道:“我不同意!” 诸葛飞星见情伊又耍孩子脾气,再加上心中着急,于是说话做事就会独断专行,冷酷无情:“我自己的事情,轮不到你做主。” 情伊道:“我是做不了你的主,我也不想做你的住,可是嫂子呢?你想过嫣嫣嫂子没有?难道你想逞匹夫之勇,断送了她一辈子的幸福吗?” “这……” 诸葛飞星顿时哑然。 雪铬见诸葛飞星和情伊争锋相对,剑拔弩张,忙出言缓和气愤,温声道:“盟主,情伊姑娘说的不假,此事毕竟非比寻常,稍有不慎,就会关系到盟主的生死,因此雪铬觉得,此时我们应该做的就是冷静思考,全面分析,绝不能意气用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水琳琅看了看叶歌枯瘦的面容,又看了看叶歌空荡荡的袖子,再想到云嫣嫣的处境和对诸葛飞星的感情,心中如千万只蚂蚁在撕咬,痛苦地煎熬着,沉默了片刻,柔声规劝道:“飞星,情伊对你发脾气,是她不对,但她说的颇有道理,这事毕竟关系到整个江湖,关系到你和嫣嫣的幸福,我希望你能三思而后行,切不可意气用事。” 叶歌淡淡笑了笑:“小伙子,你仗义承担,肯为江湖正义舍生忘死,可谓是英雄了得,勇气可嘉,但做英雄是要付出代价的。这种代价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也不是你能轻易接受的。” “是啊!盟主,你不要冲动,天无绝人之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还可以想别的办法,你千万不要着急。” 陆大通规劝诸葛飞星。 雪铬应和道:“我们再回去想想吧。” 诸葛飞星呆站在地上,思绪如波涛汹涌般起不断,沉思了半响,狠狠一咬牙,暗暗致歉:“嫣嫣,对不起!为了尽快给师父和师娘报仇雪恨,除掉黑魔子和白魔女,飞星哥哥只能辜负你了,希望你能明白飞星哥哥的苦衷,原谅飞星哥哥。”想到这里的时候,豁然抬头看了看山洞里的每一个人,而后面色严峻地盯着叶歌,眼神坚定,郑重其事地道:“叶老前辈,我已经决定了,您就按照我说的办吧。” “飞星!” 水琳琅本想劝诸葛飞星三思而后行,但刚喊出个名字,却又硬生生地将下面的话咽了下去。 情伊怒气冲冲,重重跺脚:“诸葛飞星,你这个犟驴!” 诸葛飞星咬了咬牙,豁然跪倒在地,双手举在半空中,恭恭敬敬地求剑:“请叶老前辈将神剑神谱赐予诸葛飞星,让诸葛飞星为江湖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情伊见自己苦口婆心都说不动诸葛飞星,一时心急如焚,只能出言不逊,冷冷地威胁叶歌:“坏老头,你要敢帮神剑神谱交给他,我就跟你没完。” 叶歌静静端坐,眼睛里空荡荡的,心里反复煎熬。 岳明义见叶歌迟迟不给回答,再看看诸葛飞星严肃决绝的眼神,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顿时涌上了心头。 诸葛飞星又一次求剑:“请叶老前辈将神剑神谱赐予诸葛飞星,让诸葛飞星为江湖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水琳琅心弦紧绷,瑟瑟发抖地盯着叶歌。 雪铬、陆大通、情伊和白雪衣木头似的呆站着,全神贯注地盯着叶歌。 叶歌神色木然,眼神呆滞,额头上隐约有冷汗流下,此时此刻正在做这个世上最艰难最痛苦的决定。 诸葛飞星道:“请叶老前辈将神剑神谱赐予诸葛飞星,让诸葛飞星为江湖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叶歌沉默了半响,终于机械地点了点头。 情伊见叶歌点头同意了诸葛飞星的请求,忙出言威胁叶歌:“坏老头,你可要想好了,你的决定可是关系到大哥和嫣嫣嫂子一辈子的幸福,你千万得慎之又慎啊!” “闭嘴!” 诸葛飞星厉声喝止情伊。 情伊争锋相对:“我就不闭嘴。” “你……” 诸葛飞星咬了咬牙。 叶歌深吸一口气,终于又开了口:“既然你如此决绝,我答应将神剑神谱给你。” 诸葛飞星惊喜:“真的?” 情伊插嘴:“坏老头,你怎么能这样?” 水琳琅如释重负地看了看诸葛飞星,但她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高兴和喜悦。 雪铬、陆大通、白雪衣和岳明义表情各异。 叶歌毫不理会情伊的质问和威胁,兴平气和地对诸葛飞星道:“既然你肯牺牲,我就成全你。”虽然他心里百般不忍,但一想到诸葛飞星肯为了江湖安危而舍弃自己的幸福,却又敬佩不已。 诸葛飞星正色道:“多谢叶老前辈成全。” 情伊眼神如刀,咬牙切齿:“坏老头,我杀了你!”话音刚落,腾空而起,拔剑向叶歌刺去。 水琳琅、雪铬、路大通、白雪衣和岳明义整颗心都在神剑神谱和诸葛飞星的荣辱命运上,着实没有想到情伊会突然出手,击杀叶歌,下意识地怔了怔。 诸葛飞星了解情伊,知道她虽然平日里单纯如水,但骨子里却有种桀骜不驯,因此当情伊出言警告叶歌时,他都在暗暗提防,此时见情伊奋力向叶歌一剑刺去,顺势站起抓住情伊的脚,情急之下,毫无控制地将情伊甩了出去。 情伊像断了线的风筝,向洞壁飞了出去。 叶歌见状,心里不由的一惊,紧接着就腾空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掠到半空中,用空荡荡的袖子将情伊卷住,放在地上。 情伊毫不领情,一把推开了叶歌,盯着诸葛飞星,眼神幽怨:“诸葛飞星,你有种!”话音刚落,哭着跑出了山洞。 “情伊!” 水琳琅忙喊。 诸葛飞星当然不想伤害情伊,只是由于救人心切,出手重了些,此时见情伊哭着冲出山洞,顿时忧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 雪铬若有所思转了转眼睛,忙向诸葛飞星告辞:“飞星,你只管放心,我和老陆会照顾好情伊的。” “好的!” 诸葛飞星点头。 雪铬和陆大通向叶歌拱了拱手,急匆匆离开。 白雪衣看着岳明义,低声道:“师父!” 岳明义心领神会,随即叮嘱白雪衣:“照顾好情伊姑娘。” “是,师父!” 白雪衣向岳明义拱了拱手,焦急而去。 第六十六章 神剑出世(一) (一) 转瞬间,山洞里只剩下了诸葛飞星、水琳琅、叶歌和岳明义四人。 山洞里寂静无声。 诸葛飞星又恭恭敬敬地跪着,面视着叶歌。 叶歌见诸葛飞星态度决绝,丝毫都没有要放弃退缩的意思,再想想江湖正处于生死攸关之际,索性就下了决心,一字一字对水琳琅:“琳琅,取神剑神谱。” “什么?” 水琳琅怔了怔,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可能是由于她长时间的专注而紧张吧,居然和叶歌近在咫尺,却没有听清楚叶歌的话。 叶歌当然没有回答水琳琅的问题,继续说了下去:“在山洞后面的剑冢里。” 水琳琅恍然大悟,从柴火上取下根燃烧的木棍,举在手中,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诸葛飞星,而后转身向山洞深处走去。 火光熠熠。 跟着水琳琅脚步的节奏,左右舞动。 诸葛飞星神经紧绷,目不转睛地盯着轻轻舞动的火光。 叶歌木然道:“本想将神剑神谱永远埋葬,可最终我还是拗不过命运。” 这句话,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面前的岳明义感慨。 岳明义听到叶歌这句话,瞧着叶歌凄然无奈的神色,心里如针刺般隐隐作痛。 水琳琅紧张兮兮,每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大有如履薄冰的感觉。 出现这种情况,倒不是因为她担心前途危险,而是因为她把一切希望和怨恨都放在了神剑神谱上。 “剑冢!” 水琳琅已走到了山壁前,口里喃喃自语,眼睛四处张望寻找。 叶歌耳聪目明,提醒水琳琅:“剑冢就是你面前的棺材。” 诸葛飞星心里一惊:“棺材?” 水琳琅暗惊:“棺材?”回头看了看叶歌,而后又回头盯着面前的棺材,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叶歌端坐如佛,一字一字道:“本想让神剑神谱陪我一同入土为安,从此不涉江湖生死,可惜……”说到这里,不由得笑了笑,笑容中充满了苦涩和讥诮:“只可惜我活的时间太长了。” 水琳琅听了叶歌这句话,再想想叶歌这一生的凄惨经历和他为神剑神谱付出的艰辛和努力,顿时明白了叶歌话中的深意,心立刻定了下来,将火把立在地上,借助火光,拼尽全力推开了棺材盖。 “哐当!” 随着棺材盖打开时的清脆响声,诸葛飞星心里咯噔了一下。 然后,他的心又紧绷了几分。 山洞里静谧如死。 只能听见水琳琅急促而紧张的呼吸声。 水琳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拿起了火把,借光伸手在棺材里找寻。 片刻不到,她便取出了神剑和神谱,忐忑不安,又高兴得意,疾步来到叶歌面前,递了出去:“叶爷爷,给您神剑神谱。” 叶歌看了看,正色道:“交给诸葛飞星吧。” 水琳琅点了点头,双手捧着神剑神谱,慢慢来到诸葛飞星面前。 诸葛飞星目不转睛地盯着水琳琅,眼睛里发出了亮光。 叶歌道:“接剑!” 诸葛飞星双手举在半空中,思绪动了动,居然又想到了当日在剑神武馆里莫仁君将重情剑传给他的场景,一时悲从心生,精神恍惚,不由怔了怔。 水琳琅见诸葛飞星眼神迷离,不由得皱了皱眉,忙提醒道:“飞星,接剑!” “是!” 诸葛飞星收回思绪,毕恭毕敬地接住了神剑神谱,见神剑朴实无华,并无半点不寻常之处,不由得地问了出来:“叶老前辈,这就是神剑?” 这个疑问,水琳琅心里同样存在。 只是她心里对叶歌坚信不疑。 因为她觉得叶歌是不会骗她的,没有必要,也没有心情。 叶歌盯着诸葛飞星看了半响,才一字一字地给诸葛飞星解释:“世间万物,但凡是神兵利器,都会是朴实无华的。因为有件事,也许你不知道,不管是兵器,还是人,越出名越有能力的,往往越会平淡无奇、朴素平常的,而那些徒有其表、夸夸其谈的,却大都是毫无能力、徒有虚名的。” 诸葛飞星心领神会地点头。 因为他面前的叶歌就有个最好的例证。 叶歌道:“而神剑神谱的神奇,同样是这样的道理。尽管它的外表普通而平凡,毫不起眼,但它却是能拯救江湖、驾驭命运的绝世神器。” 水琳琅静静听着,心里的感慨颇深。 诸葛飞星神色恭敬,痴痴地注视着手中的神剑,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敬畏,时而心情平静如水,时而心情澎湃涌动。 叶歌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袖子,又看了看岳明义,郑重其事地道:“明义,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去忙吧。” “是,师父!” 岳明义想都不想就遵命答应。 叶歌望了望山洞口照射进来的阳光,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在这里待了几十年,也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岳明义喜出望外:“真的?师父,您说的是真的?”因一时激动高兴,眼里居然溢满了泪水。 叶歌道:“等我忙完了,自然会上山找你。” “好啊!明义这就上山。” 岳明义高兴地笑了笑,然后冲诸葛飞星和水琳琅拱了拱手:“在下告辞了。” 诸葛飞星点头:“岳掌门轻便。” 水琳琅还礼。 岳明义面带笑容,疾步离开了山洞。 叶歌望着岳明义健步如飞的背影,心里隐约感到了惭愧和无奈,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二) 诸葛飞星痴痴注视着神剑,沉默不语。 叶歌见诸葛飞星对神剑爱不释手,脸色变得凝重如霜。 水琳琅见叶歌神色凝重,眼角的肌肉微微颤抖不停,一副忧心忡忡、痛苦挣扎的样子,忙出言询问道:“叶爷爷,您怎么了?” “是时候了。” 叶歌没有回答水琳琅的问题,而是黯然叹了声,语气中充满了无限的惆怅和无奈。 水琳琅秀眉深锁:“什么是时候了?” 叶歌盯着水琳琅看了片刻,而后才看着诸葛飞星,面色如冰霜般冷冷冰冰,一字一字道:“虽然神剑神谱如今已在你手,但要想练成这绝世神功,催动这绝世神器,绝非易事,你知道吗?” “飞星明白,希望叶老前辈多多赐教。” 诸葛飞星毕恭毕敬地看着叶歌。 叶歌道:“好说!”话音刚落,就若有所思地看向水琳琅,深邃的眸子里透着古怪和异样。 水琳琅瞧着叶歌复杂的眼神,顿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不自在,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她的身上爬一样,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不好意思地问:“叶爷爷,您怎么这样看着我?” 诸葛飞星见叶歌的眼睛犹如钉子般死死地盯着水琳琅,心里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一时间又不敢贸然相问,只能静静等待。 叶歌慢慢收回视线,却又落到自己空荡荡的袖子上,沉默了半响,终于开了口:“血缘生死剑,痴情断肠谱,修炼这神剑神谱,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对修炼者的内力要求极高,对练习者的心性和毅力更是要求苛刻,容不得半点瑕疵。” 水琳琅悠然道:“这个叶爷爷不必担心,飞星的内力虽算不上登峰造极,但江湖中,能及的上他的已寥寥无几。” 叶歌问:“是吗?”话音落时,眼神一聚,紧接着身子动了起来,如疾风骤雨般向诸葛飞星攻去,身形如电,如大江之水连绵不绝,博大精深。 水琳琅华容惨变,失声惊呼:“叶老前辈,不要啊!” 诸葛飞星正专心致志地听叶歌讲神剑神谱的修炼奥妙,万万没想到叶歌会突然向自己出手,但当他看到叶歌掌风强劲,出于本能的反应,情急之下拔剑抵挡,剑势如虹,剑光闪闪。 第六十六章 神剑出世(二) 叶歌如影随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出五招。 诸葛飞星拼力抵抗,丝毫都不落下风。 水琳琅僵在原地,胆战心惊地瞧着诸葛飞星和叶歌的打斗。 “很好!” 叶歌称赞了声,身子瞬间抽离,又端坐在了简陋残破的木床上,像根本就不曾动过。 诸葛飞星深喘了几口气,呆呆看着叶歌,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在地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水琳琅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到了肚子里,而后又正色地问:“怎么样?叶爷爷,飞星的内力不错吧?” 叶歌若有所思地看着衣服上的剑痕。 水琳琅眼睛转了转,就看到了叶歌衣服上的剑痕,担心地问:“叶爷爷,你没事吧?” 叶歌摸了摸衣服上的剑痕,面色坦然,一字一字道:“飞星的武功不弱,但却伤不到我,只是可惜了我这衣服啊!”说完,稍稍用功,衣袖就瞬间卷起了水杯,喝了口水,接着说下去“武功没问题,只是不知道你的心性和毅力如何?” “这个就更不是问题了。飞星性格醇厚善良,信念坚定,这些您是看在眼里的,难道不是吗?” 水琳琅信心满满。 叶歌道:“你说的没错,飞星的信念和毅力的确非同寻常,是老朽几十年见所未见,但有些事不是信念和毅力就能办到的。” 情伊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水琳琅插嘴:“这么说来,飞星可以修炼神剑神谱了?” 诸葛飞星问道:“叶老前辈,是这样吗?”抬头看了看叶歌,而后又痴痴注视着神剑白白的剑刃,终于恢复了正常。 叶歌看了看诸葛飞星,若有所思地问道:“感觉怎么样?” 诸葛飞星皱了皱眉:“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非常沉重,就好像是一整座天山压在了心里,沉甸甸的,不过再重的担子,飞星都能担得起。”忙将神剑入鞘,拱手道:“飞星情急下出手,多有冒犯,还望叶老前辈多多见谅。” 叶歌轻轻摇头,指了指诸葛飞星:“你这个年轻人什么都好,就是做事太过刻板,太过中规中矩,没有丝毫的风趣,不过自古以来,但凡成就惊天伟业的大事者,都有颗坚韧不拔的毅力和执拗的心。” 诸葛飞星挠了挠额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水琳琅向叶歌道:“叶爷爷,开玩笑的事,以后我们再说不迟,现在我们还是说重要的事情吧。” “我就喜欢你这没大没小的样子。” 叶歌笑的非常开心。 然而,当他每每想到面前这几位豪气干云、心怀武林的年轻人,很可能就会因一念间落叶飘零、沉沦于生不如死的痛苦中,心里就如刀割般煎熬。 水琳琅嫣然冲诸葛飞星一笑,急忙问了下去:“叶爷爷,您刚才说修炼神剑神谱,必须得符合两个条件,一是内力,二是心性和毅力,对吧?” “不错!” 叶歌点头。 水琳琅继续追问:“而此时此刻,飞星已经符合了修炼神剑神谱的这两个条件,这是不是就说我们可以练习神剑神谱了?” 叶歌温和的脸色又黯淡了下来,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本想让你们开开心心地度过今日,没想到你们竟然如此心急。” 诸葛飞星觉得叶歌这话说的非常奇怪,不由得皱了皱眉,温声问道:“叶老前辈,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们早有心里准备。”说完,看了看水琳琅。 水琳琅应和:“不错!” 叶歌见诸葛飞星和水琳琅态度坚决,再想想此时已将神剑神谱交于他们,索性就完全放下了心中的顾虑,点了点头:“也罢!既然你们心意已决,我也就不再啰嗦。” 水琳琅拍了拍胸膛,胸有成竹道:“您有话只管放心大胆的讲,我们洗耳恭听。” 叶歌正视着诸葛飞星,正色道:“飞星此时内力的修为,心性的沉稳、毅力的坚韧,已然完全符合修炼神剑神谱的首先条件。” “真的?” 水琳琅兴奋至极,忍不住问了出来。 叶歌道:“但这只能说明你具备了修炼神剑神谱的首要条件,你明白吗?” 诸葛飞星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只要能练成神剑神谱,铲除黑魔子和白魔女,拯救江湖群豪于危难,吃再大的苦、受再大的罪,飞星都心甘情愿。” 叶歌满意地点头:“能吃苦能受罪固然不错,但你们也清楚,神剑神谱本就非普通剑法,因此修炼起来不能按常理,更不能像修炼普通剑法那样拼辛苦论努力,而应有其独特的修炼秘诀和纲领。” 诸葛飞星和水琳琅面面相觑,如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 叶歌继续给他们解释,面色威严,口吻铿锵有力:“而这独特的修炼秘诀和纲领,就是需有人助剑。” “助剑?” 水琳琅惊呼而出,眉头打结,呆呆地盯着叶歌。 诸葛飞星也是满头雾水,似懂非懂,虽未像水琳琅因惊讶而失态,但内心却是迷雾重重,于是温声问叶歌:“叶老前辈口中的助剑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需两人一同修炼?” 叶歌摇了摇头,转头看向水琳琅,看了片刻,才郑重其事地解释道:“我口中的助剑,并非有人陪练,而是有人需用生命助你练剑。” 诸葛飞星惊愕异常“什么?用生命助我练剑?” 水琳琅眼睛瞪得大而圆,突然明白了叶歌先前看她的奇怪眼神,指了指自己,喃喃地问叶歌:“这个人就是我,对吗?” “不错!” 叶歌心里虽有百般不愿,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怎么能行?” 诸葛飞星本来听到助剑的真意是牺牲人命帮他练剑,就觉得匪夷所思,而此时又得知这个牺牲生命的人居然是水琳琅,顿时变得情绪激动,不知所措。 水琳琅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极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和冷静,但事到如今,就算她心里信心十足,早有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准备,但此时当她真正听到要让自己牺牲生命时,心里难免不会紧张。 情伊见水琳琅隐约渗出了冷汗,忙拉住水琳琅的手,顿觉冰冷刺骨,一股寒气渗入身体里,激琳琳打了个寒颤,关心地问道:“琳琅姐姐,你没事吧?” 水琳琅艰涩地笑了笑:“我没事的。” 叶歌面无表情,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怜惜和疼爱,当然也有无奈和绝望,沉默了片刻,又慢慢地说下去:“也许你们不知道,其实早在你们决定上天山寻找神剑神谱的时候,我就得知了你们的消息。” 诸葛飞星瞪着眼睛:“您说什么?”停顿了片刻,又一字一字地说下去:“您说你早就知道我们上天山是为了去神剑神谱?” 叶歌回答:“当你们还在路上的时候,韩老头就飞鸽传书,将你们上山求剑的事情告知于我,并说明了其中的厉害关系。韩老头是我出生入死的朋友,他的请求和建议我不能不慎重考虑,然而,你们也知道,神剑神谱虽为救世神器,却也是痛苦的根源,而我今日的样子就是最好的验证。” 诸葛飞星和水琳琅相视无语。 叶歌继续讲述了下去:“我虽然千万个不愿意,但我心里非常的清楚,若不是万不得已,韩老头是绝对不会让你们上山求剑的。”说到这里,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袖子,接着说下去:“经过深思熟虑,我决定听韩老头的建议,对你们进行生死考验,只要你们能过关,我就把神剑神谱交于你们,否则一切作罢。” 第六十六章 神剑出世(三) “想不到这一切都是太师父的主意。” 诸葛飞星感慨。 水琳琅道:“所以当我们无意间闯入这个山洞里,你就见机行事、顺水推舟,故意出手我控制,并以性命要挟,逼迫飞星和情伊离开。” 诸葛飞星接着水琳琅的话端说下去:“目的是考验我们,考验我们的武功,考验我们的毅力,看看我们能不能担起拯救江湖的重担,肯不肯为了朋友不顾自身的性命,选择牺牲,对吗?” 叶歌点头道:“你们说的不错,因为只有懂得生死、敢于牺牲的人,才有可能领悟神剑神谱的绝世奥妙。若非如此,我就算把神剑神谱交于你们,也只不过是白白牺牲两条性命,世上多几个痛苦伤心人而已,对江湖对百姓毫无益处。” “你折磨我,是希望我能放弃,也训练我能坦然面对生死,而折磨过后,你又对我百般照顾,不但给我吃肉喝酒,而且还用功帮我疗伤,是因为你担心我经不起折磨,怕我死在你的手下。因为一旦我死了,就算我们真能承担起江湖重任,真能修炼神剑神谱,也没有任何的机会了,对吗?” 水琳琅听了叶歌这番话,终于恍然大悟。 叶歌坦然承认道:“常言说得好,人生入戏,戏如人生,经过这次生死考验,我才明白,在这个世上最难的不是杀人,而是演戏。因为演戏,我们不但要全身心的投入,让自己和扮演角色合二为一,要让观众有身临其境的真实感触,可我们自身又必须得保持冷静的头脑,不能让自己入戏太深,否则便会现实和虚幻不分,露出破绽,让自己无法自拔。”看着诸葛飞星和水琳琅,问道:“我的话,你们明白吗?” 诸葛飞星和水琳琅迷茫地摇了摇头。 叶歌解释道:“我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们,就是希望你们在修炼神剑神谱前,再仔细考虑考虑,衡量衡量,因为这事毕竟关系到你们的生命,我不想强迫你们,只想要你们心甘情愿做出选择。” 诸葛飞星不假思索:“我没……”刚说了两个字,就想到了需要水琳琅助剑的环节,忙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拱手道:“我们会考虑的。”冲水琳琅点头示意。 水琳琅早已生死置之度外,本想立刻就答应,可见诸葛飞星向自己示意,于是改变了注意,决定再考虑考虑,柔声答应:“我们会考虑的。” 叶歌满意地点头:“我给你们三日,三日以后,不管你们是何选择,都必须来这里告诉我答案。” “是!” 诸葛飞星和水琳琅异口同声。 叶歌道:“去好好考虑吧。” 诸葛飞星拱手行礼:“飞星告辞。”刚走出两步,就想到了手中的神剑和神谱,忙退回来:“叶老前辈,还您神剑神谱。” “你拿着吧。” 叶歌冲诸葛飞星慈祥一笑。 诸葛飞星没有再推辞,致谢道:“飞星谢叶老前辈信任。”转头看着水琳琅,见她动也不动地站着,瞬间明白了一切,温声道:“琳琅,我在洞外等你。” 水琳琅轻轻点头。 叶歌当然看出了水琳琅的不舍和犹豫,一时感同身受,但他还是笑眯眯地说:“琳琅,不用管我,去看看天山美丽的雪景吧。” “可……” 水琳琅犹豫。 叶歌道:“去吧。” 水琳琅狠狠咬了咬牙,终于下了决心,向叶歌行了一个礼,而后慢慢走出山洞。 叶歌面无表情,眼睛眨也不眨地目送水琳琅离开了山洞,喃喃自语:“什么时候江湖才会没有仇杀啊?也许到了那个时候,这些年轻鲜活的生命,就可以自由自在、幸幸福福地绽放了。”呆呆凝视着山洞口的阳光,苍老的脸上居然流下来了两行清泪,一时间不知是想到了自己的悲惨往事,还是在为水琳琅和诸葛飞星此后的凄苦人生而痛苦难过。 (三) 漫天飞雪。 天地间白茫茫的,犹如人间仙境。 诸葛飞星和水琳琅坐在悬崖前,神色悠然,平静如常,痴痴地欣赏着眼前飘飘洒洒、洁白如玉、柔弱如毛的雪。 雪落落在他们的身上,落在他们的脸上,落在他们的头发上,甚至落进了他们的心里。 当然,雪也落在了神剑上。 神剑静静躺在雪中,就像是个柔情似水、纯洁无暇的仙女,超凡脱俗。 “哎!” 诸葛飞星看了看身旁的神剑,一时心中悲苦,忍不住黯然长叹了声。 水琳琅嫣然道:“想不到你也会说话不算数。” 诸葛飞星怔怔地盯着水琳琅,:“什么意思?” 水琳琅眨着水灵灵的眼睛,心情平静,面如桃花,迷恋地欣赏着面前的雪,欣赏着眼前的万丈悬崖,嫣然道:“你答应过我,要高高兴兴陪我三天的,你这样苦着脸,唉声叹气的,不是失言又是什么?” 诸葛飞星见水琳琅坦然自若,自己的心里却如火烧刀割般煎熬矛盾,忙说道:“琳琅,要不要……” “不要。” 水琳琅断然拒绝。 诸葛飞星当然不愿意轻易放弃,但见水琳琅看雪正看的开心高兴,不忍破坏她的兴致,可毕竟是性命攸关的事情,不能不慎重,于是他狠下心,小心翼翼道:“琳琅,你的心意,我非常清楚,可是这毕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我觉得我们还是再从长计议、仔细想想吧,好吗?” 水琳琅嘟嘴,不高兴地看着诸葛飞星:“好好的心情,都让你给破坏了。” “我……” 诸葛飞星如鲠在喉,满脸的委屈。 水琳琅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展开双臂,自由自在地旋转,沐浴在漫天的飞雪中。 诸葛飞星见水琳琅身材婀娜,面如桃花,高兴的像个淘气的孩子,自己的脸上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灿烂而悠然的笑容,可他的心里却再隐隐作痛,眼角轻轻滑下了两行清泪。 “我美吗?” 水琳琅突然回头看着诸葛飞星,柔声问了句,眼波流动,笑容浅浅。 诸葛飞星愕然怔住,如见到了素未蒙面的陌生人似的,呆呆地盯着水琳琅。 水琳琅嘟嘴:“我美吗?” “美,美!” 诸葛飞星忙避开了水琳琅水汪汪的眼睛,不想让水琳琅看到他的脆弱和忐忑的内心,顺势擦了擦眼泪。 水琳琅慢步来到诸葛飞星面前,又坐在了先前的位置上,又凝视着洁白无瑕的雪。 诸葛飞星屏气凝神,忐忑地盯着地上的神剑,盯着这把牵动着无数人生死命运的冰冷锋利的利刃。 水琳琅柔声问:“你怎么不说话?” 诸葛飞星下意识地发出了声:“啊!”稳定了下情绪,勉强笑笑:“没什么,没什么。” 水琳琅脸上虽带着优雅轻松的笑容,可心里却像压着座山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若有所思道:“我有件事情求你。” “什么事?” 诸葛飞星忙追问而出,沉闷而压抑的内心终于迎来了丝丝的轻松。 水琳琅想了想,才一字一字说道:“眼下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师兄,自从他被魔域王城控制后,如行尸走肉般,毫无意识,必定是危难重重、生不如死!”说到伤心处,眼泪潸然而下,如玉珠般滴落在雪上,留下了凄然的印记。 诸葛飞星瞧着水琳琅楚楚动人的悲然神情,心里却像被掏空了似的,竟然不知道怎么来安慰水琳琅。 水琳琅擦了擦眼泪,继续说了下去:“不管将来发生什么,只要找到师兄,我希望你能救师兄脱离虎口,好吗?” 第六十六章 神剑出世(四) 诸葛飞星和魏心决是经过八拜之交的结义兄弟,此时兄弟置身于危险中,作为兄弟的他,责任自然重大,不可推卸。 因此,他郑重其事地道:“我和魏大哥是生死兄弟,曾启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同年同月同日死,如今魏大哥身临险境,就算你不叮嘱,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营救魏大哥的。” 水琳琅感激地笑了笑:“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诸葛飞星沉默下去。 水琳琅凝视着洒洒而落的雪花,若有所思道:“好美的雪啊,可惜时间过的太过,还来不及好好欣赏,就要融化消失了。”转头看着诸葛飞星,嫣然道:“三天约定的日子就要过去了,可我们却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人生也许就是如此吧,想要珍惜的时候已然来不及。” 诸葛飞星看了看水琳琅,什么都没说,而是缓缓拿起积雪满满的神剑,顿觉冰冷刺骨,但他却丝毫都感觉不到,而是慢慢地抽出长剑,呆呆凝视着冰冷的剑刃。 雪花滴落在剑上,凄美而断肠。 水琳琅的眼睛也落在了剑刃上,凄然一笑:“我做梦都不会想到,我们的命运居然会因一把剑而改变。” 诸葛飞星一字一字道:“能决定命运的,不是剑,而是心中的贪念。如果没有贪念,江湖中就不会有仇杀和争斗。” “是啊!” 水琳琅喟然长叹。 诸葛飞星道:“也许这一切都是命吧。”话音刚落,他突发兴致,竟纵身而起,在雪中舞起剑来,身形灵动,剑法飘逸,如酒中仙画中客,如痴如醉。 水琳琅静坐在雪中,聚精会神地欣赏着诸葛飞星潇洒飘逸、绝世无双的剑法,一时情不能控,潸然泪下,喃喃自语:“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剑舞雪飞。 画面美得让人心碎。 “哐当!” 随着声清脆的撞击声,神剑插在了地上,溅起片片雪花。 紧接着,诸葛飞星就跪在地上,捂着胸口,额头上满是淋漓大汗,吐了口血。 鲜红的血吐在洁白的雪上,如朵朵梅花,美丽而凄然。 水琳琅娇容惨变,忙起身跑到诸葛飞星的身旁,忧心忡忡地问:“怎么了?没事吧?” 诸葛飞星摇了摇头,顺势端坐在雪地上,闭眼静静地调息。 水琳琅胆战心惊地看着诸葛飞星,担心的不得了。 片刻不到,诸葛飞星缓缓睁开了眼睛,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见水琳琅忧心忡忡、万分焦急,悠悠笑了笑:“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水琳琅将诸葛飞星扶起来:“真的没事?” 诸葛飞星道:“没事。” 水琳琅虽然见诸葛飞星的脸色又恢复了红润,可心里却仍留有余悸,但更多的却是疑惑。 她怎么都搞不清楚,诸葛飞星前一刻还专心舞剑,而后一刻却突然吐血倒地,出于关心,她柔声问道:“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是神剑反噬?” 诸葛飞星拔出神剑,将剑入鞘,给水琳琅解释:“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我一时心烦意乱、运气不当导致的,你不用太担心了。” “心烦意乱?” 水琳琅皱了邹眉。 诸葛飞星站在雪地上,凝视着远处峭壁上的苍松,神色凝重,沉默了半响,才若有所思地说出了原因:“哎,不瞒你说,我练剑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嫣嫣,一时精神恍惚,心念不专,所以……”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地冲水琳琅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水琳琅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若有所思地道:“我觉得情伊有一句话说的非常有道理。” “什么话?” 诸葛飞星温声问。 水琳琅回答:“修炼神剑神谱并非小事,而是关系到你我命运前途的大事,因此嫣嫣作为你的妻子,作为你在这个世上最亲最近的爱人,她有权得知这个消息,得知事情的真相,而你也有义务征求她的意见。” 诸葛飞星抚摸着神剑的剑鞘,一字一字道:“你说的这些道理,我又何尝不懂呢?只是情况紧急,片刻耽误不得,如若征得嫣嫣同意,不但会耽误许多时日,而且黑魔子和白魔女极有可能得知我们上山取神剑神谱的消息。一旦神剑神谱的事情被黑魔子和白魔女得知,他们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前来抢夺,如若真是如此,后果将不堪设想。”长叹了一声,接着说了下去:“我不同意情伊的意见,并不是我不赞同她的意思,只是我不想再节外生枝。” 水琳琅道:“话虽如此,可嫣嫣毕竟是你的妻子,难道你真的忍心让嫣嫣伤心难过?” 诸葛飞星道:“不忍心又能如何?” “这……” 水琳琅怔了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诸葛飞星的这个问题。 诸葛飞星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这一生,总会有许多不愿意做的事情,却又不能不做,总会有许多不愿意得罪的人,却又不得不得罪,一入江湖深似海,生命半点不由人,江湖中人本就有许多的身不由己,迫不得已。有许多时候,也许我们就应该自私独断些。” “哎!” 水琳琅长叹了一声,心中有无法言说的惆怅和无奈。 诸葛飞星道:“嫣嫣深明大义,肯定会支持我的决定的。”看着水琳琅,正色道:“倒是你,正是如花的年纪,我真的希望你能三思而后行。” 水琳琅甜甜笑了笑,摊开手掌,任凭雪花落在手掌里,像个孩子般痴迷地注视着,嫣然道:“不是我不愿意三思,也不是我不想珍惜花样青春,只是父母深仇,不共戴天,如若我为了一己私利,苟活于这个世上,弃恩情孝道、江湖道义不顾,纵然我可长命百岁,又有何颜面立于天地间,有何颜面面对水家的列祖列宗?” 诸葛飞星着实没有想到柔弱如水的水琳琅,却有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气与铮铮铁骨,听了她这番慷慨激昂、大义凛然的高论,顿觉热血沸腾,钦佩万分。 水琳琅继续说下去:“当然,这里面也有你说的身不由己、迫不得已。” 诸葛飞星凝视着手中的神剑,不知该怎样接话,不知该怎样宽慰水琳琅,只能黯然叹息。 水琳琅道:“在山洞里,你也听到了叶爷爷的话,你要想炼成神剑神谱,就必须得有人助剑,而我正是这不二人选。” 诸葛飞星嘴动了动,却没发出一丝声音。 水琳琅甜甜笑道:“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心事,可是你想过没有?叶爷爷守护神剑神谱几十年,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神剑神谱的人,若不是江湖危及、逼得不已,我想他老人家是绝对不会让神剑神谱再出世,绝对不会让你我重蹈他的覆辙的。” 诸葛飞星当然知道叶歌这样做是迫不得已。 可是,他就是想不通,江湖群豪舍命争夺的绝世神剑神谱,得之便可称霸武林的神兵利器,为什么会有如此邪恶而诡异的修炼方式? 水琳琅见诸葛飞星一副踌躇满志、郁郁寡欢的样子,居然笑个更美更甜了:“你不能有心理负担,更不能心灰意冷,一定要鼓足勇气将这条江湖路走下去,只要你能将神剑神谱炼成,铲除魔域王城,杀死黑魔子和白魔女,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站起来,拍了拍衣衫上的雪花,悠悠地接下去:“‘血缘生死剑,痴情断肠谱,神剑震八荒,神谱御四方。神剑神谱乃是稀世宝物,我能用自己的血助它们出世,也算是我们的缘分。” 第六十六章 神剑出世(五) “缘分?” 诸葛飞星凄然一笑。 水琳琅道:“难道不是吗?”望着眼前白茫茫的世界,眯起眼睛,深吸了口气,嫣然道:“好清新的空气。” 诸葛飞星站起来,呆呆瞧着水琳琅。 水琳琅又深吸了口气,回头直视着诸葛飞星,柔声问道:“准备好了吗?” “嗯!” 诸葛飞星心里虽有千百个不愿意,但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水琳琅道:“去山洞找叶爷爷吧。”话音刚落,大踏步向山洞方向走去,心胸坦然,脸上带着浅浅的自信的笑容。 诸葛飞星愣在原地,神色凝重地望着水琳琅的倩影,望着雪上深浅相同的脚印,喃喃自语:“琳琅,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紧握剑柄,疾步追上水琳琅。 一瞬间,洁白如玉、干净整洁的天山上,只留下两行坚定而笔直的脚印。 (四) 山洞里光线暗淡。 寒气逼人。 叶歌端坐在简陋而潮湿的木床上,眯着双眼,神色暗淡,就像是此时暗淡的山洞。 火光随风而舞,轻轻摇曳。 诸葛飞星和水琳琅相继来到山洞里,来到叶歌面前,恭恭敬敬道:“叶爷爷。” 叶歌缓缓睁开眼睛,正视着诸葛飞星和水琳琅,正色地问:“告诉我你们的答案。” 水琳琅忙道:“叶爷爷,飞星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练神剑神谱?” “你们不后悔?” 叶歌这句话是问诸葛飞星的。 诸葛飞星不假思索,果断地回答而坚决:“绝不后悔。” 水琳琅点头应和。 叶歌见诸葛飞星和水琳琅态度决绝,索性就不再继续规劝,而是一字一字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必多言了。不过,你们要记住,修炼神剑神谱,需心甘情愿,绝不容半点勉强,否则会功亏一篑。” “是!” 诸葛飞星和水琳琅拱手答应。 叶歌道:“坐下说话吧。” 诸葛飞星点头:“多谢叶爷爷。”端坐在火堆前,恭恭敬敬地看着叶歌。 水琳琅见诸葛飞星如木头似的端坐,神色拘谨而严肃,嫣然道:“飞星,不用紧张,放轻松点。”冲叶歌一笑,忙问道:“叶爷爷,飞星深受莫叔叔影响,做事向来遵规守矩,言行举止严格要求自己,您看是不是颇有大侠的风范?” 叶歌冷冷笑了笑:“做大侠有什么好?” “这……” 水琳琅挠了挠额头,见叶歌神色奇怪,深邃的眸子透着冷意,一时哑口无言。 叶歌喝了口水,耳朵动了动,就听到了山洞外的脚步声,正色道:“进来吧。” 岳明义三步并作两步,行色匆匆地走进山洞。 诸葛飞星赶忙站了起来,向岳明义打招呼:“岳掌门。” 岳明义微笑示意。 叶歌问岳明义:“都准备好了吗?” 岳明义禀告:“回禀师父,按照您的吩咐,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叶歌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助剑池,关系到整件事情的成败,绝不能泄露半点风声,清楚吗?” “请师父放心,此事绝对万无一失。” 岳明义点头。 叶歌道:“去吧。” 岳明义道:“是,师父!明义先行告退。”冲诸葛飞星和水琳琅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 叶歌面视着诸葛飞星和水琳琅,脸上没有表情,严峻的神色在火光的照耀下,不但多了几分威严,而且也多了几分寒气与恐怖。 水琳琅直视着叶歌,专心调息,竭尽全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诸葛飞星见叶歌眼睛如钉子般坚定而尖锐,冷冷地盯着自己,顿觉全身的不自在。 然而,他心中更多的却是担心和害怕。 一时间,他的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就连呼吸都比平日里艰难了几分。 山洞里静的让人喘不过气。 幸好叶歌没有让这样的气愤维持很久,开口打破了这样的静谧:“江湖路本就是条不归路,前途渺茫,生死难料,你们虽然年纪轻轻,但也逃不开这江湖恩怨,英雄仇杀。”叹了口气,终于做出了最终的决定:“既然如此已经决定牺牲自己,而拯救武林,拯救老百姓,我叶歌定当竭尽全能,祝你们实现梦想,成就宏图伟业。” “多谢叶老前辈。” 诸葛飞星这是发自肺腑的感激。 水琳琅拱手道:“叶爷爷英雄盖世,永远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叶歌凄然笑了笑,心中有说不出的痛苦和怜惜,温声道:“你们刚才也听到了,助剑池已经铸成,等明义准备好三个月的食物,我们便上巅峰英雄谷,修炼神剑神谱。” 水琳琅欢呼雀跃,连连拍手:“好啊!” 诸葛飞星听到这个消息,虽心里也高兴,但更多的却是担忧和焦急,于是他拱手请教:“叶爷爷,您说要让岳掌门给我们准备三个月的食物,意思是不是说我们只要刻苦专研,三个月时间就可以炼成神剑神谱了?” 叶歌摇头。 水琳琅追问道:“那用多久?” 叶歌一字一字地回答:“三年。” “什么?三年?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水琳琅惊诧地盯着叶歌,嘴都因惊愕而合不拢。 诸葛飞星震惊不已,但他见叶歌表情严肃,眼神坚定,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想了一想,随即问道:“神剑神谱乃当世神器,三年时间能修习而成,按理说合乎常理,可叶爷爷您也知道,眼下江湖危及,黑魔子猖狂至极,一心想称霸武林,如果三年……”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你的担忧,老朽能理解。” 叶歌却心领神会。 水琳琅应和道:“是啊,叶爷爷,飞星说的不错,如果三年下来,就算他练会了神剑神谱,恐怕这黄花菜早就凉了。” 诸葛飞星道:“您看有没有好的办法能缩短我们修炼神剑神谱的时间?” “没有!” 叶歌回答的斩钉截铁,毫不考虑就否决了诸葛飞星的问题。 诸葛飞星和水琳琅若有所思地对视了几眼。 叶歌不怒自威,一字一字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江湖正派统治江湖十年,可眼下只短短的几月,却面临着生死危及。黑魔子为了报仇雪恨,能蛰伏十年,难道你们就不能为了江湖安危、武林正统,而晚报三年仇吗?” 水琳琅道:“可是……” “可是什么?” 叶歌冷冷地问水琳琅,苍老的眼睛里透着无限的威严。 诸葛飞星冲水琳琅摇了摇头,示意让她不要再争论,而后正色地道:“一切都听叶爷爷安排。” 水琳琅噘了噘嘴,不情不愿地说了声:“听你安排。” 叶歌见水琳琅极不情愿,于是耐心给他们解释:“你们的心里急,我能体会,眼下江湖危亡,只要是热血青年,都应该有手刃仇人的豪气。可是你们想过没有?” “想什么?” 水琳琅忙问。 叶歌道:“‘血缘生死剑’、‘痴情断肠谱’之所以是神剑神谱,就是因为它们像飞星刚才说的是当世的神器,是可以称霸武林的绝世武功。如果如此惊世骇俗的神功,轻而易举就练成,那它还会被世人奉称为神剑神谱吗?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你们想要在朝夕间将神剑神谱修炼而成,绝无可能,甚至是异想天开。” “琳琅明白了。” 水琳琅虽然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但却不得不低头。 因为叶歌说的这些道理,无可厚非。 诸葛飞星心领神会,心里渐渐平静了下来,凝视着面前的“噼噼啪啪”作响的柴火,忽明忽暗的熠熠火光,居然想到了自己的妻子云嫣嫣,百感交集下,暗暗自语:“嫣嫣,你还好吗?也不知道嫣嫣的脸怎么样了?” 第六十七章 嫣嫣的泪(一) (一) 云烟阁里阳光明媚。 柳絮儿小心翼翼地将云嫣嫣脸上的纱布慢慢取下来。 云嫣嫣屏气凝神,心里紧张的不得了。 月后端坐在桌子旁,若有所思地看着云嫣嫣,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笑容。 纱布取下的一瞬间,赫然出现在柳絮儿眼前的是云嫣嫣貌美如花、毫无瑕疵的柔嫩脸颊。 柳絮儿从月后嫣然一笑,而后忙拿起了身边的铜镜子,递给云嫣嫣,高兴地说道:“嫂子,睁看眼睛看看。” 云嫣嫣接过铜镜,内心忐忑不安,害怕的不得了,迟迟不敢睁开眼睛。 月后见云嫣嫣神经紧绷如琴弦,微笑着摇了摇头,一字一字道:“嫣嫣,没事了,睁开眼睛看看吧。” “真的?” 云嫣嫣深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豁然睁开了眼睛,见铜镜中的自己娇美迷人,如美玉般完美无瑕,丝毫看不出曾经的半点伤痕,悬着的心顿时就放到了肚子里,痴痴地抚摸着脸颊,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 “累死我了,总算回来了。” 就在这时,情伊突然闯进房间,二话没说就坐到桌子前,端起地上的茶杯,将杯中的茶水喝干净。 云嫣嫣、柳絮儿和月后面面相觑,像是见到了西面升起的太阳,诧异地盯着情伊。 情伊连喝了三杯茶,抬眼一看,见云嫣嫣脸上的伤已然痊愈,忙站起来,来到云嫣嫣面前,拉起云嫣嫣的手,笑眯眯地问道:“嫣嫣姐,你的伤完全好了?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云嫣嫣微笑不语。 月后皱了皱眉,终于从惊诧中恢复了正常,和颜悦色地问:“情伊,你怎么回来了?” “飞星哥哥是不是回来了?” 云嫣嫣迫不及待地冲出房间,但见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干枯而萧条的树木,却不见诸葛飞星的身影,忙又跑回房间,问情伊:“飞星哥哥怎么没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顿时紧张了起来,死死抓着情伊的手。 “他没事,不过……” 情伊脸上的笑容立刻变成了怨恨。 柳絮儿问道:“不过什么?” 情伊坐回到桌子前,阴沉着脸,闷声不回答。 云嫣嫣着急异常:“情伊,飞星哥哥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柳絮儿见情伊阴沉着脸,觉得事情肯定不容客观,也着急的不得了,也如热锅上的蚂蚁,眼睛瞪得圆圆地盯着情伊,忍不住追问:“情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倒是说话啊!” 月后应和道:“情伊,不要卖关子了,有什么事情,你直说无妨。” 情伊重重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淡淡道:“我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不过你们只管放心,他已经拿到了神剑神谱。” “真的?大哥真的拿到神剑神谱了?” 柳絮儿惊喜万分。 云嫣嫣听到这个好消息,心里早已乐开了花,高兴的不得了,心中的担心瞬间变成了喜悦,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忙拉起情伊的手,柔声道:“这么好的消息,你不早说,你呀,真是个鬼精灵,急死我们了。” 柳絮儿应和道:“是啊!吓死我了。” 情伊冲柳絮儿嘟嘟嘴,调皮的像个孩子。 月后见云嫣嫣、柳絮儿和情伊笑容满面,其乐融融,紧张的心总算松了下来,脸上带着慈祥而欣慰的笑容。 云嫣嫣问:“情伊,飞星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回不来了。” 情伊脱口而出。 柳絮儿惊愕:“什么?大哥回不来了?你刚才不是说大哥已经拿到了神剑神谱吗?现在怎么又说他回不来了,这是什么意思啊?” 云嫣嫣不急不躁,见情伊自从进门,就对诸葛飞星只字不提,远不像先前时时刻刻把诸葛飞星挂在嘴上时热情而亲近,觉得非常奇怪,其中必有原因,于是她放开情伊的手,郑重其事地问:“情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事。” 情伊避开云嫣嫣的灼灼的眼睛,冲月后笑了笑:“娘,想我了吗?” 月后指了指情伊,慈祥地笑了笑:“没正行,这么大的姑娘了,都不知道害臊。” 情伊摸了摸脸:“哪有啊?”站起来,刚要去找月后,却被云嫣嫣拉住了。 云嫣嫣心中的疑虑更甚,脸色变得没有半点表情,严肃地问道:“真的没事?” 情伊沉默了半响,支支吾吾道:“真的……真的没事。”“说!” 云嫣嫣怒目而视,厉声命令情伊。 情伊没想到云嫣嫣会如此生气,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时间怔怔地盯着云嫣嫣,如见到了魔鬼般惊恐。 柳絮儿和月后也被吓了跳,相互对视一眼,虽心中怜惜情伊,但他们明白云嫣嫣并非无端发怒,而是情伊这次回来的举动的确异常,让她们深感不安。因此,她们没有出言阻止云嫣嫣,只是静观其变。 云嫣嫣瞧着情伊可怜楚楚、战战兢兢的样子,也觉得自己过于冒失了,但为了得到事情的真相,她只能扮演恶人,沉声问道:“飞星哥哥到底怎么了?你把天山上的事情如实告诉我,绝不能遗漏半点,听到了吗?” 情伊见云嫣嫣态度严厉,面无表情,觉得自己再也隐瞒不住了,怨气连连:“要怪就怪这神剑神谱。” 云嫣嫣皱了皱眉,不懂地盯着情伊:“怪神剑神谱?” 情伊道:“是啊!要不是因为神剑神谱,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烦心事。” 柳絮儿和月后面面相觑。 情伊接着说了下去:“神剑神谱是江湖中的绝世神器,卓绝剑法,如果能炼成,必定会天下无双、无人能敌。” 柳絮儿惊喜异常,忍不住追问:“这么说只要大哥练会神剑神谱,就一定能打败黑魔子了?” 情伊如滔滔江水,坦言相告:“这个当然,别说是一个黑魔子,就算是十个黑魔子,也……”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了下来,脸色也沉了下来。 柳絮儿听得热血沸腾,正开心时,却见情伊突然住口,忙追问道:“也什么?你继续说啊!” 云嫣嫣见情伊神情复杂,欲言又止,终于明白了情伊刚才说的一切麻烦都来自于神剑神谱的话,一字一字地问:“是不是神剑神谱有问题?” 情伊狠狠一咬牙,索性就痛痛快快地说下去:“神剑神谱没问题,问题在修炼神剑神谱上。” 月后好像明白了情伊的意思,温声道:“正所谓‘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神剑神谱能被江湖群豪争夺,被武林人士奉称为当世神器,绝非浪得虚名,修炼起来自然不容易。不过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我们不畏辛苦,不怕困难,再艰涩的剑法都能修炼而成。” 柳絮儿应和道:“师娘说的对,我相信大哥肯定能办到。” “哎呀!你们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情伊急的简直要发了疯,站起来来回走动,烦躁不已。 云嫣嫣皱眉:“难道不是因为这个?” 情伊道:“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 柳絮儿眉头深锁,赶忙追问。 情伊跺了跺脚,一字一字地道:“神剑神谱最可怕的不是修炼比普通剑谱要难千倍万倍,而是会让修炼者家破人亡、生不如死。” “什么?” 柳絮儿脸色惨变,顿时瞠目结舌。 月后也着实没想到会是如此的真相,握在手中的茶杯颤抖不停,手心里已渗出了冷汗。 云嫣嫣瘫坐在桌子前,拿镜子的手不停颤抖,呆呆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镜子中她泪眼模糊,心如刀割。 第六十七章 嫣嫣的泪(二) 情伊继续说了下去:“不但如此,而且要想修炼神剑神谱,必须有人得心甘情愿地献出自己的生命,以血助剑。”她越说神色越悲戚,眼中已有了悲伤的泪水,顿了一顿,慢慢地说下去:“再经过三年的艰苦修炼,或许有成功的可能,不过……” 柳絮儿急切:“不过什么?” 情伊道:“不过这没什么值得我们高兴的,因为要是你们亲眼目睹了叶老头凄然悲苦的样子,就算是死,你们也不会让……让大哥修炼神剑神谱。” 云嫣嫣放下镜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虽心紧绷如琴弦,紧张的要命,但思绪清楚、思路清晰,心平气和地问:“你说的这个叶老头,难道是叶歌叶老前辈?” “就是他。” 情伊黯然叹息。 柳絮儿听情伊说见到了叶歌,心里羡慕的不得了:“你这趟出去正好,居然见到了江湖传奇人物叶歌叶老前辈,真是了不得啊!” “什么江湖传奇人物,他就是个孤苦伶仃、生不如死的老头。” 情伊凄然一笑。 月后站起来,缓步来到情伊身旁,拍了拍情伊的肩膀,若有所思道:“看来你外公说的没错,神剑神谱虽是救世的神器,却也是一切痛苦的根源。当年你外公说,叶老前辈为了控制神剑神谱的魔性,自断双臂,我一直都不相信,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二) 阳光照进房间,照在桌上。 日帝惊讶地盯着雪铬,手中拿着的茶壶也因震惊而僵在半空中,忘了放下,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忍不住问道:“真有此事?” 雪铬小小品了口茶,若有所思地叹息:“哎!若不是雪某亲眼得见,就算是做梦都不敢相信,像叶老前辈这等绝世奇侠,武林前辈,为江湖安危舍身忘死,到头来却落得如此苍凉悲苦的下场,想想着实让人心酸啊。” “哎!” 日帝黯然长叹,慢慢将茶壶放在了桌上。 陆大通看了看雪铬,又看了看白雪衣,才神秘兮兮地说:“日帝,震惊的还不止这,有件事情,恐怕您更想不到。” 日帝忙问:“什么?” 陆大通清了清嗓子,面色突然变得严肃而冷峻,一字一字地说道:“叶老前辈自断双臂,已经变成了废人。” “什么?” 日帝万分惊诧,就像是听到这个世上最匪夷所思的事情似的,瞠目结舌。 雪铬见日帝惊诧中带着丝丝痛苦和同情,同情中又带着丝丝的无奈,忙出言解释:“不过好在叶老前辈意志坚韧,非常人能及。他老人家虽然失去了双臂,却练就了绝世的神功,尤其是他那两个空荡荡的袖子,收放自如,又如两把无坚不摧的利器,穿墙碎石,喝水进食,当今天下恐怕无人可比。” 日帝听到雪铬说叶歌虽断去双臂,却能正常生活,而且还练就了无人能及的神奇武功,心中总算得到了丝丝的宽慰,连连感叹:“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我觉得一点儿都不好。” 陆大通声如洪钟,莽撞地说了句。 白雪衣心里惊了惊,小心翼翼地瞧了瞧日帝。 雪铬脸色微变,以为陆大通是在顶撞否决日帝的意思,忙轻声喝道:“老陆,不得无礼!” 日帝明白此话的雪铬的意思,但却丝毫都没有放在心上,郎朗笑了笑:“无妨无妨!”看着正义凛然、表情严肃的陆大通,温声问道:“陆大侠说不好,不知是什么不好?可否说出来听听?” 陆大通性情耿直,做事做人向来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再加上他的话并不是在针对日帝,而是另有深意,于是郑重其事地道:“我觉得这神剑神谱一点都不好。” 雪铬和日帝面面相觑。 陆大通接着说下去,沉下了脸色,语声变得更加漠然而决绝:“不但不好,简直就是江湖的祸害,杀人的凶器。” 日帝浓眉皱起,一时间想不明白陆大通这天上一句地下一句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神剑神谱有如此重的怨气。 雪铬听到这里,心里恍然大悟,明白了陆大通话中的深意,转头看时,见日帝脸上布满愁容,忙出言解释:“日帝有所不知,陆老弟这样憎恨神剑神谱,恐怕和叶老前辈有莫大的关系。” “哦?” 日帝忙问。 雪铬道:“不瞒日帝讲,叶老前辈之所以自断双臂,就是因为这神剑神谱。” 日帝惊诧异常,做梦都没有想到:“什么?你说叶老前辈自断双臂,是因为神剑神谱?” 雪铬点头道:“正是。” “怎么会这样呢?” 日帝眉目深锁,面色黯然,百思不得其解。 陆大通怨声怨气地说道:“还不是因为神剑神谱的魔性啊,现在盟主年纪轻轻就……”说到这里,他的眼里竟然溢满了泪水。 日帝还未从叶歌因神剑神谱而自断双臂的惊诧中缓过来,又见陆大通这个笑傲生死的铁血汉子,竟突然落下了眼泪,心中的惊愕无语言表,讷讷道:“这……” 雪铬看了看满脸悲痛的陆大通,自己的心中也如刀割火烤般难受,但他却极力克制着,不愿在日帝面前出丑,沉默了片刻,才一字一字道:“世人只知神剑神谱是江湖神器,得之便可称霸武林,名扬天下,可又有谁会料到,世界万物,阴阳循环,正所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一切皆有联系。” 日帝专心听着。 陆大通抹去脸上的泪水,举起酒杯,将杯中酒喝干净。 雪铬继续讲述下去:“神剑神谱虽是惊世神器,却也是可以取人性命的利器,是利器就能伤人,而伤人的当然就是凶器。叶老前辈昔日凭借神剑神谱,降妖除魔,保武林太平,但终究因无法克制神剑神谱的戾气,不得不自断双臂,免得生灵涂炭。” 日帝听到这里,心中的疑云终于全部解开,岿然叹息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想不到叶老前辈英雄一世,却终逃不过命运的安排,落得如此凄惨悲凉的结局,真是天道无常啊!” “可现在这个悲惨的结局,又要落在盟主身上了。” 陆大通重重拍了拍桌子,狠狠咬了咬牙。 日帝听到这话,猛然响了起来,惊讶万分:“你是说飞星?” 陆大通黯然回答:“盟主已经决定修习神剑神谱了。” “真的?” 日帝看了看沉默不语的白雪衣,而后才若有所思地看着雪铬,想听听他的回答。 雪铬点头:“陆老弟说的千真万确,飞星为了拯救武林,早日铲除黑魔子和魔域王城,已然决定牺牲自己。”说到这里,居然眯眼望了望窗外明媚温暖的阳光,顿了一顿,口中缓缓接了下去:“如若我猜得不错,他们现在已经开始修炼神剑神谱了。” 白雪衣听到雪铬这番话,心里顿觉很不是滋味,惭愧的不得了。 而日帝却不动声色,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面前的酒杯,不但不惊恐叹息,心情倒是出奇的平静。 酒杯中清酒明澈如水,香气扑鼻。 陆大通喝了口酒,重重地将酒杯放在桌上,恨声道:“说到底最可恶的就是黑魔子,要不是他兴风作浪,祸害武林,盟主也不至于舍家弃业,修炼那该死的神剑神谱。” 日帝神色凝重,一字一字幽幽吟唱:“血缘生死剑,痴情断肠谱,神剑震八荒,神谱御四方。红颜沐剑雨,英雄命无常,曲终人散时,唯有泪千行。” (三) 沉默。 让人窒息的沉默笼罩着整个房间。 云嫣嫣呆望着手中的玉佩,神色凄婉,泪落如雨。 柳絮儿和月后面面相觑,心中有说不出道不明的悲伤。 唯独情伊坐在桌前,脸阴沉沉的如暗淡的天空,怒气冲冲地盯着手中的茶杯,嘴动了动,却没说出半个字,紧接着就将慢慢一杯茶,喝了个干干净净。 “飞星哥哥,难道这就是你我夫妻的命吗?” 云嫣嫣喃喃自语。 “不行!我去找他。” 情伊突然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怒声喊了出来,随后就站了起来,向外冲去。 云嫣嫣眼疾手快,纵身跃了出去,一把拉住情伊的胳膊,断然喝止:“不许去!” 情伊诧异:“为什么?”盯着云嫣嫣,眼神幽怨而冷漠:“难道你想让自己痛苦一辈子?难道你想一个人过一辈子?” “我……” 云嫣嫣无言以对。 情伊道:“嫣嫣姐姐,你别傻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情伊,不许胡闹!” 月后脸色铁青,怒声呵斥,随即站起来,生生将情伊摁在凳子上。 情伊不解地盯着月后,怨声连连地问:“娘,难道你想让嫣嫣姐痛苦一辈子?” 云嫣嫣狠狠一咬牙,伸手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柔弱如水的心瞬间变得如钢铁般坚韧,来到情伊面前,一字一字说道:“情伊,如果你真的为我考虑,真的为我好,就安心待在云烟阁,不许去找飞星哥哥。” “可是……” 情伊不甘心。 云嫣嫣坚决打断了情伊的话:“没有可是。” 柳絮儿见云嫣嫣和情伊怒目对视,相持不下,忙上前劝阻:“情伊,你就听大嫂的吧,不要再惹她生气了。” “你也这样说?” 情伊盯着柳絮儿,眉宇间充满了幽怨和悲愤,眼里含着晶莹剔透的泪水。 柳絮儿见情伊眼光怨愤,心里不由一惊,忙转头,避开了情伊冰冷而漠然的眼睛,勉强地笑了笑:“傻姑娘,大哥对大嫂疼惜恋爱,情深意切,你又不是不知道。如若他能选择,你觉得他会做出伤害大嫂的事情吗?” 情伊哑然:“我……” 第六十七章 嫣嫣的泪(三) 云嫣嫣坐下来,沉默不语。 柳絮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表情复杂的云嫣嫣,继续规劝了下去:“你只顾着自己生气愤怒,可你想过没有?” “想什么?” 情伊激动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呆呆看着柳絮儿,喃喃地问出来。 柳絮儿黯然叹息,沉默片刻,温声说下去:“在我看来,此时此刻最痛苦最可怜的是大哥。” 云嫣嫣心里暗暗称是,可脸色却异常的严肃。 情伊疑惑:“最可怜的是他?”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竟失声笑了起来:“絮儿姐姐,你是不是在和我看玩笑啊?” 柳絮儿无奈地叹息, 情伊见柳絮儿,表情严肃,明亮的眸子里带着坚韧的光芒,觉得她不像是在开玩笑,悻然地收住笑声,喃喃地问:“为……为什么?” 柳絮儿微微抬眼,直视着墙上的一把宝剑,神色复杂,沉默了半响,终于正色地开了口:“一面是与他青梅竹马、情深义重的新婚妻子,而另一面却是武林的安危,百姓的生死,如此痛苦绝望的两难抉择,要不是因为他义薄云天,舍身忘死,又怎么会做出这种选择?” “呜呜呜!” 云嫣嫣虽然强忍着,但终究克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失声痛哭了起来。 哭声凄凉而断肠,如夜莺啼血。 情伊和柳絮儿听到云嫣嫣的哭声,看着柳絮儿珠子般滑落的眼泪,一时间悲从心生,感同身受,不禁泪流满面。 月后瞧着云嫣嫣黯然悲戚,泪眼朦胧,不由的暗叹了一声,轻轻地拉起了云嫣嫣的玉手,不但不出言安慰,反而柔声说道:“哭吧,好好的哭吧,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哭出来。” 情伊此时虽心里悲痛,眼泪涟涟,但转念想到柳絮儿的分析,心里顿时又是自责又是懊悔,重重拍了拍桌子,大声嚷嚷了起来:“情伊啊,你真是个笨蛋,你不但不体谅他安慰他,却总是出言责备他怨恨他,你真是这个世上最大的笨蛋。” “你怎么了?” 柳絮儿擦了擦泪水,不解地望着情伊。 情伊嘴动了动,话到嘴边,却如鲠在喉,竟然说不出半个字来。 柳絮儿又看向了云嫣嫣。 哭声凄凄。 在暗淡的天色下,更显悲凉。 云嫣嫣又哭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突然自月后的怀中挣脱,端坐而起,果断地擦干净脸上的泪痕,面色严肃地道:“不管飞星哥哥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他,就算是死,我都心甘情愿。”她的语声铿锵而坚定,脸上不但看不到了丝毫的悲伤,倒隐约露出了嫣然而甜美的笑容。 情伊见云嫣嫣不悲反喜,宛如见到了地狱中的鬼魅幽灵,神色不由得惨变,失声惊呼地问道:“嫂……嫂子,你……你没事吧?” 月后和柳絮儿也面面相觑,心中不免有些吃惊和担忧。 云嫣嫣嫣然道:“傻姑娘,我能有什么事啊?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说着站起来,缓缓地伸展开双臂,径自转了几圈,高兴开心的就像是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可……可……” 情伊知觉手脚冰冷,竟害怕的说不出话。 “哀莫大于心死,痛莫大于情商!” 月后暗暗叹息。 柳絮儿见云嫣嫣笑容满面,娇容欲滴,高挑匀称的身子在阳光下,如超凡脱俗、高贵雍容的翩翩仙子,心里紧绷,居然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下意识地望了望月后,眼睛里带着慢慢的无助和祈求的神色。 月后虽万分担忧,也明白柳絮儿的意思,却微微冲柳絮儿摇了摇头,而后直视着阳光下的云嫣嫣,温声笑了笑:“嫣嫣,如今你的容颜已然治好,不如……”说到这里,咽了口口水,顿了一顿,才又接下去:“你不如去天山找飞星吧。” 云嫣嫣脱口道:“真……” 情伊觉得月后这个提议绝妙,再想到诸葛飞星一旦开始修炼神剑神谱,往后是福是祸,无人能料,于是忙迎合这月后的意思:“是啊,大嫂,我娘说的对,我们上天山找大哥吧。” 云嫣嫣求之不得,做梦都想见她日夜牵挂的诸葛飞星,但转念又想了想,觉得不妥,因此极力克制住心中的浓如潮水般的感情,正色地说:“你们知道,这神剑神谱不同于普通的剑法,修炼的时候需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就算是这样,飞星哥哥也未必能全然领悟。” 柳絮儿和情伊秀眉紧皱,不懂地相互对望了一眼。 云嫣嫣继续说了下去:“眼下江湖危机,黑魔子和魔域王城,经过几个月的弑杀,已将江湖中的知名大门派俱已灭门,只留下些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零星分布。”说到这里,一一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人,才又说下去:“”而飞星哥哥有一心想拯救武林,铲除黑魔子,为姐夫和姐姐报仇雪恨,在这生死攸关时刻,我帮不上忙,已然觉得愧疚,又怎么能去打扰他?又怎么能让他为我分心?” 月后深知云嫣嫣是个深明大义的聪明姑娘,也深知江湖正在经历着一场腥风血雨的浩劫,可她却又不忍看到云嫣嫣和诸葛飞星这对夫妻年纪轻轻就断送了自己的美好的前程和幸福,温声劝阻:“话虽如此,可此事毕竟关系重大,江湖的危机也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决,而且这又关系到你们夫妻一生的幸福和命运,因此我觉得你应该慎重决定,三思而后行。” “是啊!” 情伊连连应和,深表赞同。 柳絮儿也柔声道:“大嫂,师娘说的有道理,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不用想了,我已经决定了。” 云嫣嫣回答的斩钉截铁。 情伊仍然不甘心,着急地道:“可是……” 云嫣嫣用手做了个阻止的动作,沉声道:“飞星哥哥为江湖为百姓,舍生忘死,苦练神剑神谱,而我这个做妻子的,自然也不能落后,拖他的后退。” 柳絮儿见云嫣嫣语音坚定,眼神冷酷,心里不由得骇然,惊站了起来,忙追问而出:“你想做什么?” 云嫣嫣嫣然笑了一笑,轻轻将柳絮儿摁在椅子上,让她坐下,沉默了片刻,面视着脸色严肃的月后,郑重其事地说下去:“神剑神谱虽是当今天下最厉害最高深的剑法,但飞星哥哥修炼起来毕竟需要时间,也无暇联络江湖群豪,而我们却能帮他做这些。” “是啊!” 情伊恍然大悟。 柳絮儿眼睛里发出了一道亮光,收住心中的担忧,目不转睛地盯着云嫣嫣,聚精会神地竖起耳朵听着。 月后见云嫣嫣神色严肃,眼神坚韧,语气果决,悬着的心慢慢地松了下来,暗暗想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江湖数百年。”想到这里,却见云嫣嫣娇容欲滴,年轻而貌美,脸上丝毫都看不出岁月的刻痕和印记,再想想自己的容颜和年纪,不由得黯然叹息:“看来我的确是老了。” 云嫣嫣越说心情越激动,越说语气越激昂澎湃:“黑魔子和白魔女虽然武功高强,但常言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抵不过群狼,只要我们将江湖群豪组织起来,卧薪尝胆,蓄势待发,等飞星哥哥练会了神剑神谱,到时候我们合二为一,自可一举将黑魔子和白魔女铲除。” “好方法。” 情伊深表赞同,忙竖起了大拇指。 柳絮儿心里虽听的激情澎湃,热血沸腾,甚是激动,但更多的却是对云嫣嫣的敬佩,暗想道:“想不到在这悲痛的时刻,大嫂竟然能镇定自若,头脑保持的如此冷静,思绪保持的如此清晰,能化悲痛为力量,不知要比我强上多少倍啊!”心中自叹不如,可眼睛却动也不动地看着云嫣嫣,振奋地说道:“大嫂所言甚是,我们眼下的确应该联络各路英雄,组成抗魔团体,以待大哥功成之日。” 第六十七章 嫣嫣的泪(四) 情伊虽然对云嫣嫣和柳絮儿联系江湖群豪的决策深表赞同,但思绪一动,当她再想到叶歌在山洞里说的那些让人不寒而栗的话时,想到诸葛飞星和水琳琅因神剑神谱而改变的命运,又忍不住喃喃地道:“可是大哥……” 云嫣嫣显然已经下了决心,沉声打断了情伊的话:“就这样决定了,你不必再劝我了。” 情伊道:“我……” 柳絮儿见云嫣嫣已然转过了头,正面色冷峻地凝视着墙上的长剑,知道云嫣嫣心意已决,因此温声规劝情伊:“情伊,就听大嫂的吧。” 情伊虽然不甘心,可一时间又无能为力,只是狠狠跺了躲脚,咬牙答应:“听你们的。” 月后始终都在沉默,此时见柳絮儿虽答应联络江湖英雄,却是心不甘情不愿,忙伸手拿起了情伊的玉手,温声道:“情伊,你心里也不要有什么怨气,你大嫂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 “什么道理?” 情伊怨声问出来。 月后回答道:“常言说得好,国破家何在?虽江湖并非国家,却胜似国家,而且眼下黑魔子和白魔女夫妻誓死颠覆武林正义,称霸武林,将江湖英雄统统赶尽杀绝,我们虽远离江湖,却也难逃这场生死大劫。” “黑魔子!” 情伊听着听着,眼睛里露出了冷冷的杀意和怨愤,双手也紧攥成拳,牙咬得吱吱作响,将所有怨恨都记在了黑魔子的身上。 月后看了看背对着自己的云嫣嫣,轻轻将情伊紧攥的拳头掰开,若有所思地接下去:“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你大哥和大嫂能舍弃自己的幸福,成全江湖的道义,这种舍生忘死的奉献精神,值得我们每个人学习和敬佩。” 柳絮儿同意地点了点头。 云嫣嫣虽站的直挺挺的如坚强的树木,却早已是泪如雨落。 只因她背对着大家,因此大家才没有看到。 月后继续说道:“如今他们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将生死置之度外,那我们作为他们的亲人,应竭尽全力、精诚团结,帮他们完成梦想,帮江湖出一份自己的力量。”说到这里,缓缓伸手帮情伊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黯然叹息道:“或许只有如此,我们才能让飞星和嫣嫣早日团圆。” 情伊惊喜:“娘,您的意思是大哥和大嫂还能相见?” “这当然。” 月后胸有成竹地回答。 柳絮儿紧绷的心不由得松了下来,拉了拉云嫣嫣的胳膊,柔声问道:“大嫂,我们一切都听你的。” 云嫣嫣急速拭去脸上的泪水,如释重负地深吸了口气,待心中的悲痛稍稍平复了些,这才慢慢地转过了身体,面视着柳絮儿、情伊和月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四) “血缘生死剑,痴情断肠谱,神剑震八荒,神谱御四方。红颜沐剑雨,英雄命无常,曲终人散时,唯有泪千行。” 白雪衣口中喃喃自语,听到这句话时,整个人像木头似的完全僵住。 雪铬和陆大通心里也是惆怅万分,悲痛异常。 日帝沉默了半响,终于又开口说了下去:“想不到飞星年纪轻轻,竟然如此大义凛然,心胸宽广,为了江湖正义和安危,居然不惜牺牲自己的幸福和生命,这等牺牲精神,实乃你我学习的楷模啊!” “是啊!” 陆大通心潮澎湃,大声应和着,坚韧的眼神中已满是泪水,随手拿起桌上的酒壶,也不顾礼节和鲁莽,仰头大口大口喝起来。 雪铬虽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感情,却终是无法克制自己的眼泪,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虽见陆大通举壶狂饮,却也没有出言阻止,而是一字一字地说道:“剑神武馆,自古都是铁血男儿,英雄侠士,飞星虽年纪轻轻,却深受‘剑神’的影响,如今他能做出这等惊天动地的牺牲,也在情理之中。” “雪大哥说的对,雪大哥说的对。” 陆大通瞬间已将半壶酒喝的干干净净,眨着红红的眼睛,语声粗犷而坚韧,豪气干云的气派跃然于脸上。 白雪衣一直都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看着,静静地听着,虽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可心里却早已是心潮涌动,此时听到雪铬这番话,更是热血沸腾,忙端起面前的酒杯,脖子一仰,将杯中酒喝干净。 日帝浓眉紧皱,脸上带着无限的威严和凝重,一时间居然沉默了下去。 雪铬喝了一口酒,平复了下情绪,温声对日帝说:“此刻情伊姑娘已完全,我们答应盟主的事情已经完成,也该就此告辞了。” “你们要去哪里?” 日帝怔了怔,忙问雪铬。 雪铬看了看拿着酒壶发呆的陆大通,拱手给出了答案:“回魔域王城。” “回魔域王城?” 白雪衣不禁惊呼出来,脸上满是惊恐和诧异。 日帝沉默不语,心里虽也惊讶,但脸上却毫不动容,只是静静地等待着雪铬的回答。 雪铬看了看白雪衣,而后又直视着日帝,恭敬地解释道:“日帝有所不知,早在盟主上天山寻神剑神谱前,我们就已定下了卧薪尝胆的妙计,决定里应外合,一举歼灭魔域王城。” “是这样啊!” 白雪衣如释重负地说了一声,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在里肚子里,不由得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日帝静静听着,却不插话。 雪铬又看了一眼陆大通,正色道:“而我和陆老弟这次来云烟阁,一是受盟主托付,护送情伊姑娘,二是准备将死尸的尸体送回到魔域王城,继续执行我们卧底的任务。” 日帝眼神坚定地看着雪铬和陆大通,见他们虽相貌普通,却有世人无法可比的英雄气概,尊敬地向雪铬和陆大通拱手道:“两位英雄盖世,肯为江湖命运不辞辛劳,这等英雄气概,令老夫万分佩服,自愧不如。往后如有什么需要,老夫定当鞠躬精粹,任凭差遣。” “好好好!” 陆大通朗声笑起来。 雪铬忙用手推了推陆大通的胳膊,小心翼翼地瞟了瞟日帝。 陆大通皱了皱眉,大大咧咧地问道:“怎么了?” 雪铬不回答,只是狠狠地瞪着雪铬一眼,而后笑眯眯地看着日帝,温声解释道:“我这陆老弟性格粗犷,说话向来不经过脑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还望日帝不必建议。” 日帝朗声一笑,温声道:“雪大侠多虑的。”说到这里,和颜悦色地看了看陆大通,接着说下去:“陆大侠豪爽耿直,直来直去,真不愧是真豪杰真英雄啊!” 陆大通得意地冲雪铬做了个鬼脸,高兴的就像是个淘气的孩子,但转眼看向日帝时,却有些不好意思,一面挠着脑袋,一面拘谨地笑道:“在下口出狂言,得罪了日帝,希望日帝能大人不记小人过。” 日帝拱手还礼:“陆大侠客气了。” 白雪衣一直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听着,静静看着,见雪铬、陆大通和日帝三位前辈英雄相惜,心里又是敬佩,又是羡慕。 雪铬和陆大通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窗外暖和的阳光,面带笑容道:“日帝,我们已将情伊姑娘安全送回家,已将盟主脚对的事情办妥,眼下该去做另一件事情了。”说到这里,缓缓站起来。 陆大通、白雪衣和日帝相继起身。 雪铬拱手:“我们就此告辞了。” “告辞!” 陆大通将剩下的半杯酒喝干净,粗声粗气地告别。 日帝将雪铬和陆大通送到了门口,正色道:“此去路途遥远,凶险万分,两位多多保重。” “日帝保重。” 雪铬和陆大通冲日帝和白雪衣拱了拱手,毅然决然地离去,面色严肃,脚步稳健,大有英雄壮士出征时的豪气。 白雪衣神色凝重,望着雪铬和陆大通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问:“舅舅,你说他们会有危险吗?” 日帝回答:“就算是刀山火海,地狱魔窟,都阻挡不了他们这番生当做人杰、死亦做鬼雄的豪气。”回头看了看白雪衣,一字一字说下去:“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男子汉大丈夫,就当如此!” 第六十八章 物是人非(一) (一) 天山依旧是白茫茫的冰雪世界,一眼望不到边,而世间却早已变换了模样。 雪花漫天。 墓碑屹立在寒风中,立在白雪中。 诸葛飞星直挺挺地站在雪中,站在寒风里,面色肃然,眼神坚定,目不转睛地盯着雪中简易的木碑。 碑上没有字。 但诸葛飞星却知道里面埋得是什么人。 叶歌静静站着,静静看着木碑,满是皱纹的脸在雪的映射下,显得愈发苍老而消瘦,空荡荡的衣袖在寒风中舞动。 “为什么不写名字?” 诸葛飞星喃喃地问。 叶歌暗叹了口气,挥动衣袖,将木碑上的雪花一扫而净,若有所思道:“一切都是她的意思。” “可是……” 诸葛飞星只说了两个字,眼泪就夺眶而出,紧接着身体就如同寒风中的枯枝,剧烈颤抖起来。 叶歌脸色沉下来,寒声道:“眼下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要不然琳琅就白白牺牲了。” 诸葛飞星道:“是!”伸手擦干眼泪,眼神坚定地盯着木碑,思绪恍惚,隐约看到了水琳琅甜美而倔强的笑脸,顿时心里如刀割般痛苦,但却强忍着,发誓道:“琳琅,你只管放心,我就算是死,也定会铲除黑魔子,为江湖除害,为水伯伯和冷阿姨报仇雪恨。” “给你。” 叶歌袖子展开,赫然出现了个玉佩。 诸葛飞星拿过玉佩,仔细端详,皱眉问道:“这玉佩是?” 叶歌道:“是琳琅留给你的。” “琳琅?” 诸葛飞星喃喃自语,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玉佩,心中的责任顿时幻化成了无形的压力。 叶歌面视着雪中的木碑,苍老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神情,意味深长地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雪白如玉,飘飘洒洒。 落在了地上,也落在了叶歌尘封多年的心里。 他思绪飘忽中,又回到了一年前。 阳光洒满了天山,积雪在阳光下发着耀眼而熠熠的光芒。 水琳琅静静地躺在雪地上,静静地望着远处的山壁。 叶歌站在水琳琅身旁,站在阳光下,面无血色,恐怕比眼前的白雪都要白上几分。 “叶爷爷,你喜欢雪吗?” 水琳琅蠕动着薄薄的红红唇,发出了银铃般欢快而好听的声音。 叶歌温声道:“喜欢。” 水琳琅不动神色,只是轻轻地问:“为什么?” 叶歌慢慢蹲下身体,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雪,眼里发出了熠熠的光彩,沉默了半响,终于意味深长地说:“因为白雪就好像是她的名字,洁净而美丽,尤其是天上的皑皑白雪,更是犹如天宫仙子纯洁无暇的心,一尘不染。” 水琳琅道:“只可惜再洁净无瑕的雪,都抵不过这混沌的世界。”抬头看着叶歌,嫣然道:“难道不是吗?” “是!” 叶歌没有否认。 水琳琅甜甜一笑,豁然翻身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像个没事人一样,冲叶歌悠悠地笑了起来“这么好的美景,一生能欣赏一次,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叶歌瞧着水琳琅甜美迷人的笑容,身体不由颤了颤,心里不但感觉不到高兴,反倒是像针刺般钻心的疼。 “我没事的。” 水琳琅观察细微,察觉到了叶歌的异常,笑的愈发甜美。 叶歌尴尬地笑了笑,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了四个字:“时候到了。” 水琳琅嫣然道:“我知道啊!” 叶歌忙避开水琳琅坚定如铁却又柔弱如水的眼睛,看着望不到边的雪,一字一字道:“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吗?” “飞星!” 水琳琅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就像是当别人喊到她名字的时候,她会下意识地回头张望一样。 叶歌道:“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看出来,你对飞星的情感绝不是朋友之义,兄妹之情,而是……” “您不要说了。” 水琳琅赫然打断了叶歌的话。 叶歌心领神会,立刻就住口不言了,但心中却喟然叹息,喃喃自语:“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水琳琅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情感和悲痛,狠狠咬了咬牙,从脖子上取下玉佩,紧紧攥在手心里,若有所思道:“叶爷爷,这块玉佩是爹爹留给我的,是水家世代祖传的饰物,能逢凶化吉,保佑平安。” 叶歌静静看着,眼睛里溢满了泪水,一种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和理解的泪水。 水琳琅看了一眼叶歌,接着说了下去:“虽然我从小都戴着它,但现在……”盯着玉佩,看了半响,喃喃地接下去:“麻烦您帮我把它送给飞星,我希望他能留个念想。” 叶歌皱眉问:“你为什么不亲自交给他?” 水琳琅嫣然道:“麻烦您了。”话音方落,就将玉佩递了过去。 叶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玉佩,迟迟不去接,只是温声道:“琳琅,我觉得还是你亲自交给飞星妥当。” 水琳琅甜甜一笑:“飞星正在专心研习神剑神谱,此时已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刻,我不能去打扰他,否则前功尽弃,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 叶歌犹豫不决。 因为他想成全水琳琅的这份情意。 就算这份情意只能用水琳琅的牺牲去换取,但他也觉得非常值得。 他不想让水琳琅带着遗憾离开这个世界。 可水琳琅没给他这个机会:“叶爷爷,你的意思我懂,但这个世上,有许多事情本就应该永远藏在心里,说出来反倒是不好,弄得每个人都尴尬,不知所措。”又把玉佩向前递了递,几乎是用祈求的口吻道:“您收下吧。” “好吧。” 叶歌只能答应。 只见他袖子轻轻一卷,就干净利落地将水琳琅手中的玉佩卷了过去,收了起来。 水琳琅眼巴巴地瞧着叶歌袖子中卷着的玉佩,好像是一个饥渴的旅者见到了滴滴甘露似的,眼睛里充满了无限的渴望,待叶歌将玉佩收好后,才一字一字道:“叶爷爷,您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叶歌忙追问。 水琳琅道:“在飞星修炼成神剑神谱前,您绝对不能把玉佩的事情告诉他,更不能将玉佩交给他,免得他心声杂念,不能专心修习剑法,影响练功的进度。” 叶歌想了一想,答应了水琳琅的请求:“我答应你。” “多谢叶爷爷!” 水琳琅冲叶歌笑了笑。 叶歌机械地笑了笑。 水琳琅背过身体,背对着叶歌,面朝茫茫天山,喃喃自语:“飞星,永别了!”话音刚落,眼角就流下了两行泪水。 诸葛飞星脸色如雪一样白,胸膛起伏,呆呆地盯着木碑。 木碑在风中颤抖,发出刺耳的声响。 叶歌收回思绪,慢慢蹲下来,凝视着随风颤抖的木碑,喃喃地道:“琳琅这孩子是个倔强的孩子,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姑娘,虽然她嘴上说不想见你,但我知道她最想见的就是你,就想亲手将这块玉佩交给你,可是她却没这样做。” “啊!” 诸葛飞星突然张开双臂,眼睛血红,疯了似的仰天长啸起来。 声音断肠而绝望,悲怆而凄绝。 叶歌见诸葛飞星突然癫狂,心中大骇,焦急规劝道:“飞星,你冷静点。” “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这样折磨我?” 诸葛飞星眼里充血,挥剑乱砍。 叶歌面如死灰,着急异常,拼力躲开了诸葛飞星的剑,紧接着身子兔子般窜到诸葛飞星身后,封住了诸葛飞星的穴道。 与此同时,他的袖子风卷残云般将半空中的神剑卷起来,刺在地上,而他则盘膝而坐,帮诸葛飞星输内力,抵抗心中的魔性。 诸葛飞星雕塑似的坐在雪地上,面色反复变化,时而明亮,时而暗淡,眼神空洞洞的,嘴角已有鲜血溢出。 第六十八章 物是人非(二) (二) “大嫂,大嫂!” 情伊上气不接下气,高深呼喊着冲进房间,四处张望几眼,然后又冲进里屋,见云嫣嫣静静站在窗户前,才停了下来。 云嫣嫣眼睛凝视着窗外的枯树,头也不回地问:“怎么了?” 情伊喝了口茶水,解了解渴,连喘了几口气,喜笑颜开地回答:“好消息,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云嫣嫣缓缓回头,见云嫣嫣满头大汗,不由的皱起了眉。 情伊道:“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云嫣嫣见情伊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眉头皱的更紧更深,拿出锦帕,一面帮情伊擦拭额上的汗,一面不紧不慢地问:“你先喘口气,不要着急,有什么话慢慢说,慢慢说。” 情伊来到桌前,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控制了下紧张而亢奋的情绪,一字一字道:“大嫂,雪大侠托人捎回口信,说找到潇潇了。” “真的?” 云嫣嫣万分惊诧,怔怔地盯着情伊,眼珠子动也不动,就像是听到了这个世上最惊愕最匪夷所思的消息。 情伊见云嫣嫣神情怪异,心里甚是不解,摇了摇云嫣嫣的胳膊,喃喃地问:“大嫂,你没事吧?” 云嫣嫣讷讷道:“没……没事。”经情伊一拉,她终于恢复了正常,但心中的惊愕却是难以平复,可脸上却露出了笑容,郑重其事地问道:“你没有骗我?” 情伊道:“当然没有。” “雪大侠真的找到了潇潇?” 云嫣嫣死死抓住情伊的玉手,神经紧绷着,嘴唇轻轻颤抖,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因紧张而变的断断续续。 情伊认真地点头:“千真万确。” “呵呵呵!” 云嫣嫣瘫坐在椅子上,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中除了高兴和喜悦外,更多的却是凄凉和悲苦。 紧接着,她的眼泪就如断线了珍珠,滑落而下。 情伊见云嫣嫣泪落如雨,满头的雾水,深感莫名其妙,吃吃地问:“大嫂,你怎么哭了?” 云嫣嫣神色平静,任凭眼泪肆无忌惮地冲刷着自己娇美而白皙的脸颊,仿佛根本就没听见情伊的问话,凄然道:“姐姐、姐夫,你们听见了吗?有潇潇的下落了,你们听见了吗?” “大嫂!” 情伊听了云嫣嫣这句话,终于恍然大悟,见云嫣嫣神色黯然,自己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云嫣嫣擦了擦眼泪,看着情伊,嫣然一笑:“情伊,三年了,三年了,你知道吗?三年了。” “我明白。” 情伊虽没能亲身经历云嫣嫣的事情,但萦绕在云嫣嫣心中的愧疚和自责,懊悔和痛苦,她却能感同身受。 云嫣嫣喃喃道:“三年里,我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潇潇,潇潇的下落就像是把刀子,深深刺在了我的心口,让我寝食难安。”说到这里,看了看情伊,继续说下去:“现在你帮大嫂找到了潇潇的下落,这份恩情,大嫂将铭记心中,永生不忘!” 情伊道:“我们是兄妹,情伊这样做,理所应当,大嫂千万可不能这样说,千万不能和情伊客气。” “你呀!” 云嫣嫣用手触触情伊的鼻尖,开心地笑了笑。 情伊娇声道:“只能能让大嫂开心,情伊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云嫣嫣听了情伊这话,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想法终于又泛起在了心头,眼珠子灵动地转了几下,若有所思地问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 情伊不加思考地回答。 云嫣嫣咽了口口水,终于下定了决心:“有件事,你能答应我吗?” 情伊道:“别说是一件事,就算是一百件、一千件,我都能答应你。” “好啊!” 云嫣嫣笑了笑。 可她的笑容却勉强而干涩。 情伊嫣然道:“大嫂,你要我做什么事?你说吧。” “你能不能?” 云嫣嫣面色严峻,目不转睛地盯着情伊的眼睛,艰难地吐着每一个字。 情伊问:“能不能什么?” 云嫣嫣道:“能不能……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 情伊见云嫣嫣表情严肃,目光闪烁,说话吞吞吐吐,迟迟不说出下半句话,一时间自己的心情也骤然紧绷起来,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成了紧张。 “怦怦怦!” 房间里静谧无声。 一时间,云嫣嫣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瞧着情伊骤然紧绷的表情,清澈明亮如水的眼睛,顿觉自己特别自私,负罪感十足,暗暗自责:“云嫣嫣啊云嫣嫣,你只管自己的感受,完全不管情伊的感受,何况眼下黑魔子未除,江湖尚未安定,你这样将飞星哥哥托付给情伊,真是太自私了。” 情伊见云嫣嫣一副心事重重,纠结矛盾的神情,不解地问:“大嫂,你怎么不说了?你想让我做什么,只管吩咐就行,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帮你做到的。” 云嫣嫣长出了口气,转移了话题:“你能不能告诉我潇潇在什么地方?” “你说什么?” 情伊失声惊问了出来。 她怔怔地盯着云嫣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敢相信这就是云嫣嫣要她帮忙做的事情。 而且让她非常不明白的是,这样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云嫣嫣刚才为什么会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出口,而且显得异常的紧张和纠结。 云嫣嫣正色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潇潇在什么地方?” 情伊半信半疑地瞧着云嫣嫣,满头雾水:“你就是问我这件事?” 云嫣嫣道:“当然是这件事,难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我不知道!” 情伊摇头。 紧接着,她紧绷的神经就松懈下来,坐在椅子上,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捂着胸口说:“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天大的事情呢!”刚说完,又总觉得不对劲,于是又接下去:“可是……” 云嫣嫣问道:“可是什么?” 情伊道:“可是……”想说什么,可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怎样说,索性就不再说了:“算了,算了,只要大嫂没事,我就放心了。” “你说吧。” 云嫣嫣静静看着情伊。 情伊点了点头,一字一字道:“潇潇的下落是打听清楚了,不过……不过潇潇待的地方却有些特别。” 云嫣嫣见情伊语气变的生硬而艰涩,顿时紧张了起来:“哪里特别?” 情伊道:“别的不说,就是潇潇现在生活的这个地方,恐怕大嫂就算是想上一辈子,都想不出来。” 云嫣嫣迫不及待地追问:“潇潇生活在哪里?” “‘魔域王城’!” 这四个字情伊说的清楚而缓慢。 云嫣嫣惊愕:“你说什么?” 情伊轻轻点头。 云嫣嫣同意情伊的说法,这个地方她的确就是想上一辈子都想不到,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情伊,郑重其事地求证道:“你说潇潇现在生活在‘魔域王城’?” 情伊道:“雪大侠捎来的消息是这样说的,而且他还说潇潇现在生活的非常好,每日都由‘魔域王城’的‘玉血公主’玉婉婷亲自照看,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这些都是雪大侠说的?” 云嫣嫣瞪着眼睛,就像是见到了怪物般盯着貌美如花的情伊,就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故事一样,惊愕诧异程度可想而知。 情伊点头:“是的。” 云嫣嫣喃喃自语:“‘‘玉雪公主’玉婉婷?”突然眼睛一亮,失声道:“难道是她?” “大嫂认识她?” 情伊忙追问。 云嫣嫣道:“三年前见过一面,不过潇潇怎么会在她手上呢?” 第六十八章 物是人非(三) 情伊眯起双眼,若有所思道:“这件事情,我是百思不得其解,潇潇是姐姐和姐夫的女儿,是‘魔域王城’的敌人,而黑魔子向来心狠手辣,嗜杀成性,又怎么会轻易放过潇潇呢?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抚养潇潇的居然会是‘玉血公主’玉婉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想不通。” 云嫣嫣同样想不通这些问题。 按她对黑魔子的了解,以及黑魔子对江湖群豪这三年里的残忍和无情,是万万做不出收留仇人后代这样的事情的。 但此时黑魔子却这样做了,而且还让她的亲妹妹照顾仇人。 因此云嫣嫣觉得诧异,觉得不可思议。 但更多的却是戒备。 于是,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分析下去:“如若我猜的不错,黑魔子这样做,必然有他不可告人的阴谋。” “什么阴谋?” 情伊急切地问。 云嫣嫣微微摇了摇头:“到底是什么阴谋,我也推断不出,不过总算是有了潇潇的下落,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得想法设法救出潇潇,让潇潇脱离虎口。” 情伊同意:“好的。”话音刚落,又突然想到了个重要的信息,忙说下去:“雪大侠还告诉了我一个重要的消息,或许对我们营救潇潇有用。” 云嫣嫣欣喜异常,迫不及待地问:“什么消息?”” 情伊道:“再过两个月的元宵佳节,是黑魔子五十五周岁生日。据雪大侠说,黑魔子准备大肆操办,会邀请江湖群豪前去参加庆祝。” 云嫣嫣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 情伊接下去:“以黑魔子好大喜功的性格,过寿当日,‘魔域王城’里必然会人满为患,我们完全可以趁机混入祝寿的人群中,伺机找到潇潇,救潇潇脱离虎口。” 云嫣嫣点头道:“这个方法,虽然冒险,却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你同意我的方法?” 情伊见云嫣嫣赞同她的营救办法,高兴的不得了。 云嫣嫣道:“现在的‘魔域王城’本就由我们的‘剑神武馆’改建而成,虽然格局黑魔子又改建过,但我毕竟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甚至是每扇门窗的优点和不足,我都了如指掌。再加上当日人数众多,鱼目混杂,而黑魔子势必会得意忘形,放松警觉,如此一来,我们下手的机会自然又增添了几分把握。” 情伊惊喜地问道:“这么说我们的办法可行?” 云嫣嫣轻轻点了点头,不动声色道:“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我们此行三者都拥有了,只要经过悉心谋划,周密计算,定能救出潇潇。” “不错!我们肯定能救出潇潇的。” 情伊热血沸腾,磨拳擦掌,恨不得此时此刻就能赶到“魔域王城”,去救莫潇潇脱离虎口。 “姐姐、姐夫,你们只管放心,我就算是拼了自己的性命,也定然会救回潇潇的。” 云嫣嫣凝视着窗外的阳光,暗暗发誓。 (三) 雪不停。 鹅毛般的雪飘落在地上,飘落在诸葛飞星和叶歌的身上,白白的厚厚的,如活灵活现的雪人。 “总算有惊无险!” 叶歌睁开眼睛,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内力注入到空空荡荡的袖子,袖子立刻就像是活动自如的手,活动自如,灵巧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诸葛飞星睁开眼睛。 叶歌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雪,温声问道:“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诸葛飞星猛然站起来。 然而,由于他坐的时间太久,再加上刚才突然癫狂,气脉逆行,因此双腿发软,一个踉跄,又冷不防跪倒在地上,顿觉膝盖酸痛,痛彻心扉。 但他却强忍着,又咬牙站起来。 叶歌见诸葛飞星意志坚韧,宁死不屈,心里不由暗生佩服,但更多的却是疼惜,于是他温声说道:“你不必急躁,内伤刚调整好,全身乏力是正常的,只要稍加休息调养,很快就会恢复如初的。”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您放心,我没事的。”俯下身子,拔出长剑,耐心地擦上面的积雪。 叶歌见诸葛飞星眼神痴迷,对待自己的剑就像是对待自己的生命般珍惜,再想想他刚才因激动而突然癫狂急躁,顿觉心惊肉跳。 诸葛飞星抬头看了看,见叶歌神色凝重,沉默不语,不由得问道:“叶爷爷,您在想什么?” 叶歌郑重其事地说:“我在想你有没有必要下山。” 诸葛飞星一听,心里立刻就急了,忙追问:“您这话是意思?我现在已经练成了神剑神谱,下山是必然的。” 叶歌面不改色,一字一字道:“按计划,你是应该下山,但是……” “但是什么?” 诸葛飞星迫不及待地问。 叶歌道:“但是你根基尚浅,再加上你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就算你下了山,找到了黑魔子,也未必能报了仇除了害。” “就算是死,我也在所不惜。” 诸葛飞星争锋相对。 叶歌脸色沉下来,寒声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想过没有?” 诸葛飞星紧攥着剑柄,咬牙切齿,愤懑不解:“想什么?” 叶歌道:“你走到今日这一步,是为了什么?琳琅舍命帮你助剑,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你逞英雄,让你白白去送死吗?” “当然不是。” 诸葛飞星不加思考,断然回答。 叶歌道:“既然不是让你白白去送死,那你眼下要做的,就是调整好心态,遇事需冷静,不能急躁,要有泰山崩于前而巍然不动的意志力和忍耐力,如若不然,神剑神谱纵然再绝世无双,也发挥不出它真正的威力,你明白吗?” “我明白。” 诸葛飞星心悦诚服,心中的怨气已慢慢化解。 也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叶歌不愿意让他下山,并非是真的想阻止他下山,而是希望他遇事能戒急戒躁,能新脾气和,只有如此,方可发挥神剑神谱的真正威力。 叶歌道:“当日同意你修炼神剑神谱,是因为你肯为了江湖正义,意志坚定,置生死于不顾,而此时已然不同往昔,你已经练会了神剑神谱,坚韧的意志已不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与黑魔子生死对决时,你要心平气和,保持清醒的头脑。因为只有如此,你运用神剑神谱时方可得心应手,见微知著,不给黑魔子可趁之机。” 诸葛飞星专心听着。 叶歌接着说下去:“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高手对决,生死往往只在瞬间,此时此刻,必胜的关键不是武功的强弱,而是坚韧的信念和清醒的思绪,你明白吗?” “我明白。” 诸葛飞星怔怔地看着叶歌,顿觉人血沸腾,感动不已。 叶歌换了口气,凝视着雪中孤立的枯树,一字一字地问:“你知道你师父为什么被江湖英雄称为‘剑神’吗?” 诸葛飞星不答反问:“难道不是因为师父剑法高深莫测吗?” 叶歌摇头:“你师父之所以被江湖群豪奉为‘剑神’,并非因为他剑法绝世,而是因为他为人仗义,义薄云天,为江湖正义、为武林安危舍身忘死,不惜牺牲自己的幸福。” 诸葛飞星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懊悔不已:“叶爷爷,飞星知错了。”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叶歌面色宁静,望着远处巍然屹立的群山,意味深长地说出这八个字。 诸葛飞星紧攥神剑,斩钉截铁地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师父,师父!” 就在这时,岳明义形色匆匆赶了过来,人还在几丈以外,声音就如洪钟般传了过来,犹如在耳畔。 第六十八章 物是人非(四) 诸葛飞星转头看向岳明义,待岳明义来到身旁,忙拱手打招呼:“岳掌门。” 岳明义点头示意,而后恭敬地道:“师父。” 叶歌头也不回:“有消息了吗?” 岳明义道:“据可靠消息,元宵佳节是黑魔子的五十五周岁生日,他邀请江湖群豪,前去祝寿,您说?” 叶歌的视线依旧在远处层峦叠嶂的群山上,不动声色地问诸葛飞星:“飞星,你的意思呢?” 诸葛飞星道:“如果岳掌门的消息可靠,那黑魔子过寿当日,‘魔域王城’里必定会聚集无数英雄豪杰,再加上黑魔子向来目中无人、狂妄自大,只要我们混入人群中,号召江湖群豪,定然会将‘魔域王城’一举歼灭。” “不错!这真是铲除黑魔子的最好时机。” 岳明义完全赞同诸葛飞星的提议。 叶歌冷冷淡淡地道:“时机或许是个不错的时机,但此事毕竟关系重大,我们需谨慎行事,如若一击不中,定然会引来黑魔子的疯狂报复,到时候江湖免不了又是场血雨腥风。” 诸葛飞星道:“叶爷爷所言甚是。” 岳明义觉得叶歌说的句句在理,忙问道:“那依师父的意思,我们眼下该怎么办?” “是时候下山了。” 叶歌意味深长地叹息。 诸葛飞星惊讶:“下山?” 岳明义眉头皱了皱,也觉得有些迷惑,但他深知自己的师父心思缜密、高瞻远瞩,这样的决定绝非轻易而定,于是温声问道:“师父,您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叶歌慢慢转过头,眼神坚定如铁,看了看诸葛飞星,又看着岳明义,斩钉截铁地道:“此事宜早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 “好的。” 诸葛飞星同意。 叶歌道:“同意就好。”话音刚落,看着岳明义,吩咐道:“你去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出发。” “是,师父!” 岳明义匆匆离去。 叶歌面视着群山,站在雪中,站在天地间,空荡荡的袖子随风摇摆,意味深长地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切是该有个了断了。” (四) 阳光洒满大地。 照进房间里,照在桌上,但却照不进云嫣嫣的心里。 房间里温暖如春。 “你想什么呢?” 日帝见云嫣嫣忧心忡忡,温声问了问。 云嫣嫣怔了怔,勉强地笑了笑:“没……没什么。” 日帝无奈地叹了口气,胸有成竹道:“义父这里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真的?你想到了救潇潇的办法?” 云嫣嫣听到日帝这句话,顿觉精神振奋,目不转睛地盯着日帝,早已是迫不及待。 日帝脸色变了变,沉默了下去。 云嫣嫣着急:“难道不是吗?” 日帝暗叹了一口气,一字一字说道:“不是潇潇的消息,不过……” “哦!” 云嫣嫣顿时兴趣全无,失望地应了一声,然后眼睛又望向窗外,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 日帝喝了口茶,面色温和地注视着云嫣嫣,又按照自己的意思说了下去:“不过这个消息,义父保证你肯定会喜欢的,听了以后,也定然会高兴的不得了。” 云嫣嫣沉默不语,毫无兴趣。全当没听见一样。 因为她自从得知了莫潇潇在“魔域王城”的消息后,整日里忧心忡忡,夜不能寐,饭不愿食,挖空心思想营救策略。 日帝道:“你不用忧心,光阴似水,稍纵即逝,元宵佳节马上就来,你就安心准备营救潇潇吧。” 云嫣嫣豁然回头盯着日帝,紧张地搓着手,喃喃地说道:“义父,我总觉得我们的营救计划不够完美,您看我们能不能再仔细研商研商,找出个天衣无缝、完美无瑕的策略。” 日帝慢慢站了起来,走到云嫣嫣背后,轻轻拍了拍云嫣嫣的肩膀,郑重其事地道:“你就是担心过度了。再者而言,这世上本就没有天衣无缝的计划,是计划总会有破绽,总会有漏洞,只要我们能取长补短,巧妙地利用这些破绽,弥补住漏洞,搭救潇潇的目的就必然能达到。” “您说的道理我懂,只是我……” 云嫣嫣明亮的眸子里喊着泪花。 日帝给云嫣嫣倒了杯茶,温声宽慰:“关心则乱,你只管放宽心思,好好照顾好自己就行,潇潇吉人自有天相,福大命大,自然不会有危险的。如若不然,黑魔子明知道潇潇是‘剑神’的姑娘,是他的生死仇敌,却怎么又会将她抚养长大呢?由此我们不难可以看出,潇潇这孩子的命硬的很,定然不会有生命之忧。” 云嫣嫣道:“话虽如此,可黑魔子残忍至极,性格多疑而狡诈,阴晴不定,我每每想到潇潇待在黑魔子这样的恶魔身边,就觉心惊肉跳、惶惶不可终日。” 日帝道:“你的担忧,我完全能体会。不过我要跟的说的这个好消息,对营救潇潇,甚至是拯救整个武林,都有着莫大的关系。” “真的?” 云嫣嫣惊喜异常。 日帝轻轻点了点头,沉默了半响,才意味深长地说道:“人这一生,最难过的就是情关,不管是爱情,亦或是亲情,都好像是一根绳子,虽然看不清摸不着,却死死勒着我们的心,勒着我们的命运。” 云嫣嫣呆望着手中的茶杯,瞧着杯中的一片茶叶,沉默不语。 日帝看了看云嫣嫣,坐回到桌子前,正色道:“雪衣回来了。” “真的?” 云嫣嫣惊喜异常,忍不住惊呼,因一时激动,动作太大,手中的茶杯随即晃了晃,茶水随即洒了满桌子。 日帝见云嫣嫣情绪多变,时而激动兴奋,时而悲伤黯然,时而又是失望纠结,就像是单纯的小姑娘,不由得叹了口气,温声回答:“据雪衣带回来的结果,飞星已经练成了神剑神谱,拥有了对抗黑魔子的足够能力。” 云嫣嫣惊喜:“真的吗?飞星哥哥真的已经练会了神剑神谱?” 日帝轻轻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我想用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夫妻团聚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云嫣嫣欢呼雀跃,可她的眼里却情不自禁地流下来。 泪滴在茶杯里,泛起芊芊的涟漪。 紧接着,她就抽泣了起来。 但日帝却视而不见。 因为他知道云嫣嫣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也知道云嫣嫣盼着一天,已经盼的心力憔悴。 “让您见笑了。” 云嫣嫣哽咽几声,见日帝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赶忙擦去脸上的泪痕,不好意思地道:“飞星哥哥的梦想终于要实现了。” 日帝见云嫣嫣高兴的就像是个孩子,虽心里不愿意打破这种美好,但又不得不说出不幸的消息,因为他心知肚明,诸葛飞星能有此时的成就和水琳琅的付出密切相关,于是他一字一字说道:“在这种时候,我本不想让你不开心,但是有句话我却又不得不说。” 云嫣嫣心里一怔,忙追问:“什么话?” 日帝道:“飞星能修炼成神剑神谱,取得如此成就,而保持自身安然无恙,虽然与他的辛苦付出和坚韧的意志密不可犯,但有个人的功劳,我们却不能忽视,更不能忘记。” 云嫣嫣道:“您是说叶老前辈?” 日帝道:“叶老前辈教导飞星练剑,功劳自然不必说,但我要说的这个人却不是他,而是……” “您是说琳琅姐姐?” 云嫣嫣不加思考,打断了日帝的话语。 日帝点了点头:“年纪轻轻,正是大好年华,却能为了江湖道义舍弃自己的生命,这种魄力,这种牺牲,这种功劳,江湖中恐怕无人可及,就是飞星也及不上水姑娘的功劳。” 云嫣嫣眼里噙着泪水,喃喃道:“关于‘助剑’,我曾听情伊说起过,只是没想到真的需要牺牲琳琅姐姐性命,早知道如此,我们就……就……” 日帝道:“也许这世上最缺的就是后悔药,如若不然,我们心中的好多遗憾就完全可以避免了,但这样人生就会完美了吗?”看了看云嫣嫣,自己做出了回答:“人生若无缺憾,便不再完美!也许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无限奉献和牺牲精神,有千千万万像你们这样不畏生死、前赴后继的年轻人,江湖才会永享太平,正义才会战胜邪恶。” 云嫣嫣沉默。 因为她不知道如何与日帝搭话。 她的思绪如潮,水琳琅的音容笑貌在她的脑海里反复闪现。 日帝道:“英雄代有人才出,各领江湖数百年,生命如灿烂的暖阳,蓬勃发展,唯有踊跃牺牲,不畏流血,正义才将永生不灭。” 云嫣嫣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日帝看了看云嫣嫣,若有所思地问道:“嫣嫣,你觉得这个世上最美好的事情是什么?” “是什么?” 云嫣嫣问出来。 日帝道:“回忆。” 云嫣嫣似懂非懂:“回忆?” 日帝点了点头:“常言说得好,人生不幸之事十有八九,再加上世间本没有后悔药,幸好我们还有回忆,有美好的回忆。很多时候,尤其是当我们的亲人朋友离我们而去时,能陪伴我们让我们慰藉的就是以前的美好回忆。也正是这些点点滴滴的回忆,给我们力量和信心,陪我们度过了无数个痛苦无助的日子。” 云嫣嫣心领神会地道:“您的意思我明白,我定然会把和琳琅姐姐这份美好的回忆记在心中,永生不忘。” “这样水姑娘的牺牲才算有价值有意义。” 日帝满意地点头。 第六十九章 大战在即(一) (一) “吱吖!” 马车行走在空旷的马路上。 诸葛飞星瞧着荒芜衰败的旷野,枯死的树枝,残垣断壁,荒废的田地,心情万分的沉重。 “时间飞逝,岁月沧桑啊!” 叶歌掀起帘子,瞧着一眼望不到边的荒芜的大地,深邃的眸子里透露着岁月的沧桑,思绪万千,感慨连连。 诸恶飞星看了看叶歌,沉默不语。 叶歌道:“想不到四十年后,老朽居然还会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只可惜山河破碎,民不聊生,早已是物是人非啊!” 诸葛飞星赞同地点了点头。 叶歌黯然叹息一生,随手放下了帘子,用做舒服的姿势坐着,看着诸葛飞星,笑容满面地问:“你在天山上生活了三年,如今看到这满目创伤的土地,心里有什么感想啊?” 诸葛飞星沉思了半响,喟然叹息道:“记得师父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话,我一直不明白,但此时我明白了。” “什么话?” 叶歌端起茶杯,喝了杯茶,神色悠然而温和。 诸葛飞星斩钉截铁地道“自古以来,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杀戮,世间一切的罪孽,皆因名利野心而起。” 叶歌称赞道:“仁君此言一语中的,真是至理名言啊!” “可是……” 诸葛飞星虽也深知莫仁君这句话是至理名言,但他每每想到江湖群豪间的争斗,百姓的颠沛流离,家庭的支离破碎,心里就像是刀割火烤般痛苦和无奈。 叶歌明白诸葛飞星的担心和忧虑,拍了拍诸葛飞星肩膀,安抚道:“你也不必绝望,世道本就如此,既然我们无法改变人心,无力劝人向善,但我们却能改变自己,能做的就是用手中的利剑,惩奸除恶,快意恩仇,为江湖为百姓尽自己的微薄之力。” 诸葛飞星叹息道:“恐怕也只能如此了。” 叶歌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但愿能有一天,江湖群豪团结,百姓安居乐业,不再有仇杀!” 诸葛飞星沉默了下去。 叶歌心里沉甸甸的,已无心再扫视外面的凄惨景象,一字一字问道:“还有多久能到云烟阁?” 诸葛飞星回答:“再有半日,昨晚今日傍晚我们就能赶到洛阳,赶到云烟阁。” “洛阳?” 叶歌若有所思地念叨着这个名字。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是在洛阳。” 叶歌掀起门帘,坐在车辕上,悠然道:“本以为自己已是行将就木,想靠往日的回忆了此残生,没想到还有机会走下皑皑白雪的天山,真是命运弄人,半点不由人啊!” 诸葛飞星沉默不语,专心赶车。 “有朋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真是千古名言啊!” 叶歌凝视着平坦的官道,暗暗感慨。 诸葛飞星听出了叶歌的弦外之音,温声道:“叶爷爷,太师父曾经多次和飞星说,他此生有两件幸事,一是生在乱世中,虽流血奔波,却能有惩奸除恶的宏伟志向;二是遇到了叶爷爷这位志向相投、同生共死的过命朋友,这也是他最珍惜最看重的。” 叶歌看了看诸葛飞星,脸上带着慈祥而开心的笑意,得意洋洋道:“想不到你诸葛飞星也能说出这番恭维的话。” “我说的是……” 诸葛飞星急忙辩解。 叶歌摆了摆手,语气愈发温和:“你不用紧张,就算你说的是假话,我也非常高兴。再说了,以我与韩老头几十年的过命交情,他能说出这番话,我丝毫都不觉得奇怪,只是有件事,想必你不了解。” 诸葛飞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温声道:“您请说。” 叶歌眯起眼睛,心里有无法言表的高兴,一字一字道:“我和韩老头虽是挚友,却也是对手,几十年里,我们只要在一起,就是相互切磋,彼此挤兑,不拘小节,三言不合就动手,而此时听到他和你说的这番感慨的话,我倒是觉得浑身的不自在,倒不如他痛骂我几句来的痛快。” 诸葛飞星微笑不语,顿觉心中热血沸腾,感慨非常。 叶歌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臭脾气啊?” “飞星不敢。” 诸葛飞星赶忙低下头。 叶歌朗声笑起来,悠然道:“我这个人的臭脾气早已名扬天下,你有这样的想法,不足为奇。再说了,臭男人臭男人,脾气臭理所应当,没什么丢人的。” (二) “回来了吗?” 云嫣嫣着急地问情伊。 情伊喝了口茶,擦了擦额头上的热汗,喘着粗气,回答道:“没呢!” 云嫣嫣来来回回在房间里走动,心里如千万只小鹿在激撞,紧张的手心里直冒冷汗。 情伊见云嫣嫣如此忐忑,坐立不安,又见云嫣嫣的额头上隐约颗颗汗珠深处,柔声问道:“你是不是很紧张?” “没有啊!” 云嫣嫣勉强地冲情伊笑了笑。 情伊道:“那你为什么忧心忡忡、坐立不安啊?” 云嫣嫣道:“有吗?” 情伊拿出块锦帕,递给云嫣嫣,若有所思道:“三年没见大哥了,换做谁都会紧张的,何况你们是情深意切的伉俪,你此时如此紧张忐忑,也属正常。” 云嫣嫣浅浅笑了笑,伸手擦了擦额上的汗,心中由衷地感谢情伊的理解和宽慰。 “嫣嫣,你看谁回来了?” 柳絮儿兴高采烈地冲进房间。 云嫣嫣心里一震,豁然转过身,就见诸葛飞星笑容满面地看着门口,眼里含着足以融化世间任何寒冷冰雪的情意。 霎时间,世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只能看到云嫣嫣的眼泪。 “嫣嫣,大哥回来了,你还愣着干什么?” 柳絮儿怔了半响,最先反应了过来,轻轻拉了拉云嫣嫣的胳膊。 云嫣嫣终于回过神,紧接着就奔到诸葛飞星面前,将诸葛飞星紧紧抱住,泪落如雨。 柳絮儿和情伊交换了个眼神,关上房间,手拉手离开了。 诸葛飞星轻抚着云嫣嫣的秀发,顿觉淡淡的清香迎面而来,沁人心脾,温声道:“嫣嫣,你过的好吗?” 云嫣嫣泣然道:“三年了。” 诸葛飞星帮云嫣嫣擦了擦眼泪。 云嫣嫣继续说下去:“这三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再想你,殷勤期盼你我夫妻早日团聚,怎奈江湖危机,百姓流离失所,终不能如愿。”拉着诸葛飞星,在桌前坐下,一面帮诸葛飞星倒茶,一面喟然叹息:“想你们夫妻结婚将近四年,却是聚少离多,在一起的日子加起来也只不过是短短的三个月二十五日,难道这都是天意吗?” 诸葛飞星摇头道:“这并非是天意,而是人祸。” “的确是人祸。” 云嫣嫣端起茶杯,用心地吹了吹,待不烫嘴的时候,才递给了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喝了口茶,悠然道:“纵然人祸如刀,让人身不由己,但我们夫妻总算是平安见面了。” 云嫣嫣擦干净脸上的泪痕,瞧着诸葛飞星灿烂的笑容,自己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甜美而幸福的笑容,心里也顿觉轻松自在了许多,娇声道:“飞星哥哥,从今往后,我们就可以长相厮守,再也分开了。” “好啊!” 诸葛飞星开心一笑。 云嫣嫣悠然自得,把椅子拖到诸葛飞星面前,和诸葛飞星对面对坐下来,只是静静地看着诸葛飞星,却沉默不语。 诸葛飞星端详着云嫣嫣完美无瑕、白皙如玉的脸颊,惊喜道:“嫣嫣,你的……你的……” 云嫣嫣点头:“是师父帮我治好的。” “好!好!好!” 诸葛飞星喜极而泣,双手因高兴而微微颤抖不停,轻抚着云嫣嫣的脸颊。 云嫣嫣哽咽道:“飞星哥哥。”依偎在诸葛飞星怀里,就像是个久别家乡的孩子历经沧桑磨难、千辛万苦终于又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心潮激动而澎湃,久久不能平静。 第六十九章 大战在即(二) (三) 一片。 片片雪花落下,落入云烟阁,如柔软的鹅毛般洁白。 叶歌凝视着窗外片片而落的雪花,若有所思道:“雪漫天,马不前,寒来袖间,谁来为我添两件。” 日帝听到叶歌这凄然而悲凉的叹息,再瞧瞧叶歌空荡荡的袖子,心里黯然叹息,下意识地看了看月后。 月后心领神会,忙站起来,帮叶歌倒满茶,温声道:“叶前辈,请喝茶。” 叶歌忙收回视线,致谢:“多谢。” 月后道:“叶前辈客气了。”话音刚落,就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恭敬地注视着叶歌。 日帝喝了口茶,慢慢将茶杯放在桌上,拱手向叶歌询问:“叶前辈,晚辈有个问题想向您请教,还望叶前辈能如实答复。” 叶歌点头:“日帝有什么问题,只管询问便是,如若是老朽知道的,老朽定当坦言相告。” 日帝感激地作揖,沉思了片刻,郑重其事地问道:“前辈想必也听飞星提过,此时的江湖已被‘魔域王城’控制,江湖群豪虽有抗争之心,却无抗争之力,而黑魔子和白魔女夫妻联手,同心同德,其威慑力和战斗力可以说是绝世无双。” 叶歌赞同地点了点头,但却只是静静地听着。 日帝接着说了下去:“尽管如此,但正义不得不伸,邪恶不得不除,此次叶前辈不辞辛苦,千里迢迢来到中原,若晚辈猜的不错,叶前辈是特意助飞星铲除黑魔子的吧?” 叶歌长叹了一口气,神色变得凝重而平静,静静地盯着窗外的满天飞雪,黯然道:“老朽本以为自己会在天山远离江湖,了此残生,孤独终老,可没想到临到头了,却又踏上了这熟悉的土地。”说到这里,看了看日帝,又看了看月后,接着说下去:“只可惜这片土地早已是满目创伤、鲜血斑斑啊!” 月后道:“正因为如此,才需要叶前辈这样的绝世英雄出来荡涤江湖,扫平邪恶。” 叶歌凄然苦笑,沉默了片刻,才一字一字说道:“虚名累人啊!只是纵然老朽心比天高,拥有铲除荡清江湖的胸有壮志,但此时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况且……” 日帝见叶歌神色漠然,突然停了下来,迟迟不继续说,不由的和月后交换了个眼神,忙问:“况且什么?” 叶歌长出了口气,意味深长地道:“况且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江湖数百年,老朽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而眼下的江湖,只能留给年轻的晚辈了。我们能做的,只是信任。” “前辈所言甚是。” 日帝心领神会。 叶歌道:“而且老朽此次下天山,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护佑飞星,让他将神剑神谱的力量融会贯通,免得他重蹈老朽的覆辙。” 月后听出了叶歌话中的隐患,神色突变,迫不及待地问:“叶前辈,您是说飞星有可能?”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胆战心惊地盯着叶歌空荡荡的衣袖,有说不出的恐慌和害怕。 但叶歌却完全明白月后的意思,黯然叹息:“名利者,痛苦也。也许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在名声显赫、不朽功业的背后,往往隐藏着生不如死的痛苦和煎熬。” 日帝虽不能感同身受,但对叶歌的道理却坚信不疑。 因为他心知肚明,叶歌当年血战群魔,虽然成就了拯救江湖于危亡间的绝世威名,但威名的背后,却是家破人亡,甚至就连他自己,都不得不自断双臂,以免滥杀无辜。 而这一切的根源看似是因神剑神谱而起,但实质上却是皆因名利争斗而起。 岁月如梭,虽然这段英雄事迹早已成了江湖中口口相传、人人称颂的美谈和传奇,但传奇的背后却是痛苦。 只是每每想到这种痛苦极有可能延续到诸葛飞星和云嫣嫣的身上,日帝就觉脊背冰凉,浑身不舒服。 于是他忙问:“叶前辈,您觉得飞星能驾驭神剑神谱吗?” 叶歌道:“飞星虽乍看朴实无华,但却是稀世璞玉,只要经过精心雕琢,终究会成就不凡伟业,扬名江湖,扬名天下。而此时此刻,这块玉已经雕琢而成,只是他的肩上承受了太重的担子和期望。” 月后点了点头:“叶前辈说的对,飞星这一路走来,的确是如履薄冰,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受了太多的苦。” 叶歌道:“常言说得好,自古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唯有如此,方可成就举世功业。只是飞星虽然老持稳重,且有悲天悯人的情怀,内力也是登峰造极,但由于压力太大、负担太重,此时虽然将神剑神谱的剑法招式全数学会,但却不能融会贯通。”“ 日帝心领神会:“世间万物,知其表容易,但若想知其里,透过现象看本质,领略其中精髓,却是非常不容易的。” 叶歌点头:“因不能融会贯通,就不能自如地驾驭神剑神谱,自然也就不能将神剑神谱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 月后见叶歌说的句句在理,再想想元宵节即将临近,此时让诸葛飞星完全领略神剑神谱已是迫在眉睫,顿时着急的不得了:“那依您之见,如何才能尽快让飞星收放自如,完全领略神剑神谱的精髓?” 叶歌看了看日帝,又看了看月后,一字一字道:“恐怕得辛苦二位了。” “辛苦我们?” 月后不解地皱了皱。 日帝拱手道:“叶前辈只管吩咐,我们夫妻定当全力以赴。” 叶歌道:“据老朽所致,贤伉俪的武功,已登峰造极,虽久不出江湖,但也绝不比黑魔子和白魔女弱,如若两位肯联手与飞星对抗,老朽想……” “叶前辈是想让我们夫妻做飞星的陪练?” 月后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问。 叶歌点头:“正是如此。” 日帝爽快地答应:“只要能帮上飞星,我们夫妻没有任何异议,全听前辈安排。” 叶歌道:“细数当日江湖中,能与黑魔子和白魔女夫妻抗衡博弈的,恐怕也只有贤伉俪了。再加上眼下时不我待,元宵节转瞬来临,我们若是想在短时间里激发飞星的斗志,稳定他的情绪,提升他的临战经验,把神剑神谱的威力全然激发出来,恐怕最佳的办法就是强加对抗,反复研习。” “一切听前辈安排。” 月后坦然接受。 (四) “飞星哥哥。” 云嫣嫣神色悠然,依偎在诸葛飞星怀里,静静地盯着窗外的雪,心里有无法言喻的温馨而幸福。 诸葛飞星心平气和,轻抚着云嫣嫣的脸颊,神经突然紧绷,就像是被针扎般一,豁然把手缩了回去。 “飞星哥哥,你怎么了?” 云嫣嫣见诸葛飞星脸露惊诧,不解地皱了皱眉。 诸葛飞星呆了呆,片刻就恢复了正常和平和,抚摸着云嫣嫣白皙而娇美的脸,神情异常的激动:“你的伤终于痊愈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你是说这个啊!” 云嫣嫣紧绷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 云嫣嫣嫣然一笑,轻轻拉起诸葛飞星的手,悠然道:“本来我已不抱任何希望,可师父和师姐却说容貌乃是女子比生命都重要的东西,不能轻易放弃,定要想法设法帮我医治,我见她们坚持不懈,也就欣然接受,专心配合,没想到三年前师父在医书中居然找到个古法,研制试用后,我的脸伤奇迹般的痊愈了。” 虽然云嫣嫣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就将治疗脸伤的事说了一遍,但诸葛飞星深知,其中吃的苦受的罪却绝非一般:“你跟着我,没有享到半点福,却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真是委屈你了。” 第六十九章 大战在即(三) 云嫣嫣道:“只要能跟飞星哥哥在一起,就算死,嫣嫣也觉得是幸福的。” “不许胡说。” 诸葛飞星虽嘴上这样说,可心里却万分欣慰。 云嫣嫣嘟了嘟嘴,淘气的就像是个小姑娘,给诸葛飞星倒了杯茶,嫣然道:“飞星哥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诸葛飞星喝了口茶:“什么好消息?” 云嫣嫣不答反问:“我让白公子给你带的书信,你看到了吧?” “嗯!”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缓步来到窗前,凝望着屋外的雪。 雪花飘飘。 云嫣嫣站在诸葛飞星身旁,一字一字道:“对付黑魔子和白魔女的日子和策略,书信里已写的明明白白,但有件天大的好消息,我当时怕你听到后分心,就没有写进去。” 诸葛飞星问:“什么?” 云嫣嫣道:“前些日子收到雪大侠的消息,他说……” “雪大侠说什么?” 诸葛飞星一时着急,忙打断了云嫣嫣。 云嫣嫣盯着诸葛飞星,郑重其事道:“雪大侠说潇潇在‘魔域王城’里。” 诸葛飞星惊诧:“你说什么?” “潇潇在‘魔域王城’。” 云潇潇又郑重其事地说了一遍。 诸葛飞星其实当云嫣嫣说第一遍就听的清楚明白,只是他心里没有任何准备,就算做梦他都不会想到自己苦苦找寻的莫潇潇,居然在“魔域王城”,于是他又核实:“雪大侠没有弄错?” 云嫣嫣道:“期初我也有此担心,于是我去核实过,的确是潇潇不假。”见诸葛飞星眼睛里充满了怀疑,又接着说下去:“三年的时间,虽然潇潇已经完全变了,但有件东西,却是最好的证明。” “什么东西?” 诸葛飞星追问。 云嫣嫣道:“血玉剑佩。” 诸葛飞星异常震惊:“师父祖传的血玉剑佩?” 云嫣嫣点头:“不错!而且我敢肯定,你就算做梦都想不到是谁在抚养潇潇。” 诸葛飞星道:“是谁?” “‘魔域王城’的‘玉血公主’” 云嫣嫣斩钉截铁地说出了答案。 诸葛飞星又是一惊:“玉婉婷?” 云嫣嫣惊讶:“你认识她?” 诸葛飞星点头:“三年前,我和情伊离开云烟阁去长安,曾和她有过一面之缘。”说到这里,他心里突然又想到了魏心决:“对了,说起玉婉婷,我倒是响起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你是指魏大哥?” 云嫣嫣拿过诸葛飞星手里的茶杯,慢慢放在桌子前,完全猜中了诸葛飞星的心思。 诸葛飞星惊讶不已:“你怎么知道是魏大哥的事情?” 云嫣嫣脸色顿时黯淡下来,眼里转着泪,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告诉诸葛飞星事情的真相。 诸葛飞星见云嫣嫣神色凄然,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上,神情激动地问:“大哥是不是出事了?” 云嫣嫣沉默了半响,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诸葛飞星心里不由骇然,脸色惨变,顺势瘫坐在了地上。 云嫣嫣慢慢扶起诸葛飞星,将他搀扶到桌前坐下,喃喃地道:“这件事情,我本不想告诉你,可我知道你终有一天会知道事情真相的,如今你既然问了起来,我也就不瞒你了。” 诸葛飞星黯然问道:“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嫣嫣回答:“一年前,在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燕王’朱棣求胜心切,孤军进犯,身处险境时,秦诺为了邀功献媚,命令魏大哥前去救驾,因……” “秦诺!” 诸葛飞星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用拳头重重瞧着面前的桌子,直震的茶杯“嗡嗡”作响,如雷霆万钧之势。 云嫣嫣拉起了诸葛飞星的手,一面安慰诸葛飞星,一面耐心说了下去:“你也知道,大哥由于深受秦诺控制,神志不清,在面对千军万马时,他虽毫无惧色,但终因体力耗尽,被万……万箭穿胸而死。” 诸葛飞星惨呼:“大哥!” 他因一时心中悲痛欲绝,气愤难平,下意识地猛然一拳,将桌子劈成了粉碎。 木屑乱飞。 云嫣嫣花容惨变,不由得向后侧了侧身子,怔怔地盯着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咬牙切齿,眼里透着如刀般锋利尖锐的杀意和怨恨,怒声道:“秦诺,若不把你碎尸万段,我诸葛飞星誓不为人。” 云嫣嫣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拉住诸葛飞星的手,慢慢掰开他紧攥的拳头,柔声道:“飞星哥哥,事到如今,你也不必生气了,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秦诺忘恩负义,终会自食恶果,不得好死的。” “不可好死?” 诸葛飞星暗暗苦笑。 云嫣嫣点头:“肯定会的。” 诸葛飞星深吸了口气,稳定了下激动愤怒的情绪,一字一字问云嫣嫣:“魏大哥的遗体找到了吗?” 云嫣嫣喃喃道:“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惨绝人寰,当我们得知真相后,前去寻找,但时过境迁,早已……早已……”紧握住诸葛飞星颤抖而冰冷的手,沉默了片刻,继续说了下去:“不过你也不用难过,或许这就是魏大哥的宿命,只是他虽壮烈而死,却没得到应有的表彰和荣誉,所有的好处尽数让秦诺那个狗贼据为了己有。” 诸葛飞星凄然笑了笑:“朗朗乾坤,想不到却是阴云密布,黑白颠倒,魏大哥虽不幸惨死,但他为止戈而死,为天下百姓的安定而死,虽死犹荣。” 云嫣嫣道:“飞星哥哥说的不错,魏大哥虽遭小人陷害,壮烈牺牲,但他的梦想和豪情却没有灭。因此,我们切不可自暴自弃,乱了阵脚,更不能忘了魏大哥惩奸除恶的宏图伟业,否则我们就真的愧对魏大哥的在天之灵了。” “我明白。” 诸葛飞星回答的果断而决绝。 (五) “太师父,您请喝茶。” 白雪衣帮叶歌斟满了茶,恭恭敬敬地递过去。 叶歌道:“放下吧。” 白雪衣道:“是!”把茶杯慢慢放在桌上,站在一侧,笑容满面地注视着叶歌。 叶歌看了看貌美如花的柳絮儿,又看了看面带灿烂笑容的白雪衣,温声问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成亲?” 柳絮儿脸色绯红,害羞地看着白雪衣,眉宇间有无法言语的幸福和甜蜜。 月后和日帝面面相觑,相视而笑。 白雪衣拱手禀告:“回禀太师父,等元宵佳节铲除了黑魔子和白魔女,我与絮儿就成亲。” “你们要成亲?” 情伊从门外冲到房间里,也顾不上拍身上的积雪,惊诧地瞧着柳絮儿。 柳絮儿腼腆地点头。 情伊眨着机灵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柳絮儿,一字一字地问:“你真要嫁给他这个木头?” “情伊,不得无礼!” 月后沉声轻斥。 情伊冲月后做了个鬼脸,嘟了嘟嘴:“我说的是实话啊!他本就是个木头,要不然这三年里,他和絮儿姐姐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孩子恐怕都早有了。” 月后重重拍了拍桌子,怒声道:“情伊!” 日帝虽见情伊口无遮拦,但心里对她甚是溺爱,怎么都生不起气来,指了指情伊,无奈地道:“你呀,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考虑,将来看谁还敢娶你。” 情伊胸膛挺了挺,傲然自得:“没人娶最好,我可以永远陪着你们,一辈子都和你们在一起。” 月后道:“不知羞耻!”不好意思地冲叶歌笑了笑:“情伊顽劣,让叶前辈见笑了。” 叶歌笑着摇了摇头,看着神色木讷的白雪衣,一字一字道:“其实情伊说的不错,我这个徒孙虽然相貌堂堂,悟性极高,但做事谨慎,规矩太多,遇事不懂的变通,和榆木疙瘩无异。” 第六十九章 大战在即(四) “坏老头,你也觉得我的话有道理?” 情伊奔到叶歌面前,脸上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容,用手拨了拨叶歌空荡荡的衣袖。 月后脸立刻沉了下来,怒声呵斥:“情伊,不得无礼,真是没大没小。”抱歉地冲叶歌笑了一笑,吩咐情伊:“向叶前辈赔礼道歉。” 日帝忙替情伊给月后道歉:“情伊口无遮拦,冒犯了叶前辈,还望叶前辈宽宏大量,宽恕了情伊的无知。” 情伊毫不留情,低声嘟囔:“我说的是实话嘛,为什么要道歉啊?” 叶歌听了情伊的话,不但不生气,心里反而异常的高兴,连连替情伊解围:“不碍事,不碍事的,情伊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毫无心机,老朽最是喜欢了。” “真的吗?” 情伊喜出望外。 叶歌捏了捏情伊的鼻子,笑眯眯地道:“当然是真的,坏老头什么时候骗过你。” “你在山洞的时候骗过我。” 情伊不假思索,坦然直言。 叶歌皱了皱眉,深邃的眸子里透着慈祥和怜惜,笑眯眯地问:“有吗?” 情伊道:“当然有。” 月后和日帝见叶歌和情伊两人一老一少,一唱一和,说的甚是开心,心里又觉奇怪,又是欣慰。 叶歌皱眉:“老朽怎么不记得了?” 情伊脱口而出:“那是因为你老糊涂了。” “放肆!” 日帝重重拍了拍。 白雪衣和柳絮儿听了情伊如此的口无遮拦,没大没小,惧都变了脸色,小心翼翼地瞧着叶歌的脸色,生怕叶歌大发雷霆。 可他们想错了。 “哈哈哈!” 叶歌朗声笑了出来。 声如洪钟,回想在房间里。 紧张的气愤纵然缓和了下来。 月后致歉道:“情伊出言不逊,是晚辈管教不严,晚辈在这里给前辈赔罪了。” 叶歌笑眯眯道:“月后此话严重了,老朽已年过七旬,虽然侥幸不死,却的确也是老眼昏花,情伊说的完全正确。” 月后瞪了瞪情伊,沉声道:“还不快感谢叶老前辈宽宏大量?” “对不起!” 情伊噘着嘴,百般不轻易地向叶歌拱了拱手。 叶歌微微摇了摇头,笑眯眯地问:“你说的没错,老朽的确是老糊涂了,要不然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又怎么会忘得一干二净呢?” “呵呵呵!” 情伊冲日帝、月后、白雪衣和柳絮儿淘气的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意在炫耀。 叶歌继续说下去:“记得当晚你们三人夜闯山洞,见老朽喜怒无常,对老朽又是畏惧又是痛恨,尤其是琳琅,她……她……”说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水琳琅,苍老的面容立刻愁云密布,深邃的眸子里透着悲伤,颤声叹息:“只恨世事无常,福祸难当,若不是天道不恭,琳琅也不至于在花容月貌的大好年华,就不幸殒命凋谢啊!” “琳琅姐姐!” 情伊听到叶歌如此说,悲从心生,嫣然泪下。 叶歌暗叹了声,将心中的悲痛转化成了前进的动力,斩钉截铁地说下去:“因此,我们此次定要铲除黑魔子和白魔女,还江湖正道,还武林正义,告慰琳琅的在天之灵。” 情伊咬牙:“对!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誓死杀了黑魔子和白魔女这两个狗贼,替琳琅姐姐雪恨报仇。” 日帝忍不住感慨道:“自古英雄出少年,想不到琳琅姑娘年纪轻轻,却是巾帼不让须眉,她的所作所为真是让我汗颜啊!” (六) “再过一个月,就是元宵佳节了。” 云嫣嫣依偎在诸葛飞星的怀里,凝望着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若有所思地感慨。 诸葛飞星听到云嫣嫣的感慨,轻松的心情豁然地紧张了起来,如整座山压在了心上沉甸甸的喘不过气来,黯然道:“元宵佳节。” 云嫣嫣眼睛一抬,就见诸葛飞星愁容满面,不由问道:“飞星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哎!” 诸葛飞星黯然长叹。 云嫣嫣道:“是不是担心对付黑魔子和白魔女的事情啊?” 诸葛飞星点头:“是啊!~” 云嫣嫣轻轻拉起了诸葛飞星的手,嫣然笑了笑:“飞星哥哥,你就是心事太重,给自己担子太多了。”顿了一顿,接着说下去:“如今你已练会了神剑神谱,武功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虽不是绝世无双,却也是难逢敌手,再加上叶老前辈对你三年来的悉心教导,嫣嫣相信你必然能战胜黑魔子和白魔女,为江湖除害,为姐姐、姐夫、琳琅姐姐和江湖群豪报仇雪恨,还武林太平。” 诸葛飞星道:“话虽如此,但我天资愚笨,虽经过三年苦练研习,但只是初步领略了神剑神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融会贯通。因此,我担心……” 云嫣嫣听诸葛飞星这样分析,笃定了信心开始动摇,但她却坚信他们元宵夜定然会惩奸除恶,将黑魔子和白魔女一网打尽,于是她温声宽慰诸葛飞星:“飞星哥哥,你放心吧,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战斗,而是我们全体江湖英豪的战斗,有这么多陪你一起战斗,我想这次黑魔子和白魔女是在劫难逃了。何况眼下距元宵夜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相信以飞星哥哥的艰苦和悟性,定然会将神剑神谱的精髓牢记于心,全力发挥而出的。” 诸葛飞星虽心里还有些担忧和记挂,但也不想让云嫣嫣为他担忧,因此他保证道:“嫣嫣,你只管放心吧,就算吃天大的苦,受天大的罪,我也定会将神剑神谱的精髓掌握。” “我相信你。” 云嫣嫣甜甜一笑。 诸葛飞星感激不尽:“当今天下,恐怕也只有你对我有信心了。” 云嫣嫣傲然:“这个当然,你是我的飞星哥哥,是我的丈夫,我对你有绝对的信心!”举起拳头,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加油!飞星哥哥!” “呦呦呦!” 柳絮儿啧啧着嘴,施施然走了进来,见诸葛飞星和云嫣嫣深情依偎,满脸的蜜意柔情,忍不住笑了出来。 云嫣嫣豁然站起来,就像是见到了鬼魅似的,慌乱地整理了下衣服,感慨地冲柳絮儿笑了笑:“师姐。” 诸葛飞星也忙站起来,不好意思地道:“絮儿!” 柳絮儿在房间里来回跺着步,仔细端详着诸葛飞星和柳絮儿,就像是瞧见了痴迷的胭脂水粉般似的,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 云嫣嫣瞧着柳絮儿灼灼的眼神,顿觉浑身不自在:“师姐,你看什么呢?我的衣服有问题吗?” “没有啊!” 柳絮儿坏坏地笑了笑。 云嫣嫣道:“既然没有,那你老盯着我看什么?” 柳絮儿看了一眼诸葛飞星,见诸葛飞星神色窘迫,嫣然笑了笑,而后看着云嫣嫣,一字一字道:“你的衣服没什么问题,可你的脸却非常好看。” “师姐是说我漂亮吗?” 云嫣嫣甜甜一笑。 柳絮儿道:“你真是越来越自恋了。” 云嫣嫣听柳絮儿如此说来,心里豁然开朗,也知道柳絮儿盯着她看的真正意思,于是她古装糊涂,顺水推舟:“我们姐妹生活了三四年,你怎么今日才发现我这个优点啊?真是太失望了,太失望了啊!” 柳絮儿道:“鬼精灵。” 诸葛飞星稳定了情绪,此时见云嫣嫣和柳絮儿有说有笑,相互打趣,耐心的尴尬和窘迫渐渐消退了,看着柳絮儿,郑重其事地问:“絮儿,你急匆匆赶来,是不是有要紧的事情啊?” 柳絮儿无可奈何地指了指云嫣嫣,转眼看着诸葛飞星,言归正传,一字一字地说道:“大哥猜的不错,絮儿急匆匆感慨,的确是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情?” 云嫣嫣迫不及待地追问。 柳絮儿道:“义父让我过来告诉你们一声,从明日起,义父义母会陪大哥修炼神剑神谱。” 诸葛飞星震惊:“什么?你说义父和义母要陪我练习神剑神谱?” 柳絮儿点头:“这是叶老前辈的主意。” “好啊!” 云嫣嫣挠了挠额头,沉思了片刻,满心欢喜。 诸葛飞星皱眉道:“什么好?” 云嫣嫣道:“飞星哥哥,刚才我们还担心你不能领略神剑神谱的精髓奥妙,此时叶老前辈就想出如此高明的主意,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柳絮儿追问:“嫣嫣,你们也讨论神剑神谱的事情了?” 云嫣嫣微微点了点头:“不瞒师姐说,我和飞星哥哥刚才正在为飞星哥哥不能突破限制而将神剑神谱的绝世剑法了然于胸,挥洒自如。这下好了,此时此刻有义父和义母这两个绝世高手联手攻击飞星哥哥,不出半个月,飞星哥哥的武功定会如入臻境,突破神剑神谱的局限,真正达到登峰造极、举世无双。” “不错!” 柳絮儿心领神会。 第七十章 生死大战(一) (一) 漫天飞雪。 世界白茫茫一片。 魔域王城里张灯结彩,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红红的灯笼挂在屋檐下,随风摇摆,在飞洒的白雪映衬下,更显惹眼。 黑魔子和白魔女身穿隆装,端坐在大厅中央的凳子上,面视着江湖群豪,脸上虽带着笑容,但威严凛凛,不怒自威。 雪铬喝了口茶,若有所思地冲陆大通点头示意。 陆大通心领神会,忙站起来,拱手祝贺:“今日是教主五十五岁大寿,陆大通祝愿教主洪福齐天,寿比南山,祝愿‘魔域王城’江湖地位永固,能早日成为江湖第一门派。” 黑魔子淡淡道:“借陆大侠吉言。” 陆大通道:“只要教主下令,陆大通纵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是吗?” 黑魔子冷冷笑了笑,环顾着大厅里的江湖群豪,眼神犀利,面色冷峻,让人望而生畏。 陆大通断然回答:“陆大通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黑魔子沉声道:“肺腑之言?” “正是!” 陆大通点头。 黑魔子脸色立刻沉下来,重重拍了拍椅子的扶手,咬牙切齿:“如若真是肺腑之言,那你们为什么迟迟找不出杀害残龙和死尸护法的诸葛飞星?三年了,整整三年了,你们知道吗?” 陆大通立刻低下了头,坦然承认:“属下无能,愿教主惩罚。” “你以为本教主不敢杀你?” 黑魔子满目杀意,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一字一字地问陆大通。 江湖群豪见黑魔子杀气腾腾,瞪着陆大通,个个是正襟危坐,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 雪铬想了想,忙站起来帮陆大通求情:“回禀教主,我等虽办事不利,但绝非疏忽怠慢,故意拖延,而是诸葛飞星隐匿在天山之巅,行动诡异,久难寻觅,再加上他武功极高,我们远非他的对手。” 黑魔子紧攥双拳,沉默不语。 雪铬换了口气,见黑魔子情绪平和,只是冷冷瞧着群豪,并不出言阻止自己,于是就接着说了下去:“教主也知道,三年前合我们三人的力量,都不敌诸葛飞星,致使属下身负重伤,而死尸护法却不幸惨死。而如今……” “如今怎样?” 黑魔子冷冷地问。 雪铬暗自琢磨片刻,一字一字道:“如今他隐匿天山,专心习武,不但有叶歌悉心教导武学,而且据了解他已练会了神剑神谱,而且……” 白魔女脸色突变,惊呼而出:“什么?你说诸葛飞星练会了江湖绝世无双的神剑神谱?” 雪铬点头:“正是。” 白魔女表情复杂,凝视着手中的勾魂琴,沉声道:“血缘生死剑,痴情断肠谱,神剑震八荒,神谱御四方。红颜沐剑雨,英雄命无常,曲终人散时,唯有泪千行。” 江湖群豪屏气凝神,心里暗暗窃喜。 陆大通暗自得意。 “血缘生死剑,痴情断肠谱,真的如传说中的厉害吗?” 黑魔子面无惧色,眼里透着阴冷而冰寒如雪的杀意,冷冷地问雪铬。 雪铬拱手道:“江湖传说如此,属下并非得见,因此是真是假,属下难以分辨,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切还望教主能明察。” 黑魔子重重一拍桌子,怒声道:“笑话!本教主的‘血魔毒掌’天下无敌,难道还怕子虚乌有的江湖传说吗?再者说了,纵然江湖中真有神剑神谱,本教主也毫无忌惮。” 雪铬道:“教主所言甚是。当今江湖,能与教主一争高下的,恐怕也只有夫人了,而旁人却难望其项背。” “你知道就好。” 黑魔子洋洋自得,目空一切。 雪铬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陆大通,心中暗暗盘算:“黑魔子,纵然你的‘血魔毒掌’霸道毒辣,残忍至极,但殊不知世界茫茫,万物广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剑神神谱是否绝世无双,天下无敌,很快你便能领教了。” 黑魔子见恶鬼匆匆赶来,忙出言询问:“一切都准备好了?” 恶鬼回禀:“回禀教主、夫人,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黑魔子整了整衣服,看了看白魔女,一字一字道:“弱娇,我们出去看看。” “好啊!” 白魔女点头。 黑魔子站起来,面视着江湖群豪,沉声道:“各位英雄,随本教主去会场瞧瞧,帮‘魔域王城’物色几个得力干将。” “是!” 江湖群豪相继站起来,异口同声地回答,紧接着,就跟在黑魔子和白魔女身后,向会场走去。 陆大通走在人群的最后面,走的非常缓慢,心里越想越觉得担心,于是低声问雪铬:“雪大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雪铬道:“按计划行事。” “这行吗?” 陆大通皱了皱眉。 雪铬回答的果断而坚决:“当然行。” “听你的。” 陆大通瞧着漫天白雪,随手摸了一把脸上的雪花。 雪铬机警地瞧了瞧前面的人群,又叮嘱陆大通:“待会儿去了比武会场,趁人多混乱,黑魔子和白魔女不注意时,你定要伺机而动,找到潇潇的行踪,保护她的安全。” 陆大通点头:“你只管放心,我肯定能完成我的任务,保护好潇潇的。” (二) 会场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虽下着雪,却丝毫都不影响众人高涨的情绪和欢呼呐喊。 比武台上立着根柱子,柱子顶端是面大旗,旗子上写在个“武”字,字体苍劲有力,雄浑刚健。 鲜红的旗子随风飘动,在皑皑白雪下,更显刺眼更显鲜艳。 两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正在奋力激战,拼死相博。 “好好好!” 台下站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只见她身穿小红袄,蹦蹦跳跳,一面欢呼,一面拍手,两个小辫子随着她的上下调动而晃来晃去。 玉婉婷神色担忧,帮拉住小姑娘的胳膊,安抚道:“玉儿,不要再跳了,小心滑倒。” 玉儿嘟嘟嘴,淘气地冲玉婉婷做了个鬼脸,然后就继续加油欢呼。 “冷不冷?” 玉婉婷见玉儿调皮淘气,心里甚是无可奈何,忙拉起玉儿冻得通红的小手,用手轻轻搓着。 玉儿头也不回:“不冷!” 玉婉婷道:“手都冻成红的了,还不冷?” 玉儿傲然道:“冻成红的也不冷。” 玉婉婷捏了捏玉儿白中泛红的嫩嫩的小脸蛋,无奈地道:“小小年纪就这么倔强,将来长大了还了得,真是和你娘一个倔。” 玉儿心里一惊,眼睛瞪得大大的,迷茫地盯着玉婉婷,眉头紧皱,脱口而问“我娘?我娘不就是你吗?” 玉婉婷听玉儿如此问她,神色不由变了变,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意说漏了嘴,于是慌慌张张地笑了笑:“是是是!我当然是你娘了。” 玉儿嘟了嘟嘴:“你们大人真是奇怪,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话音刚落下,就又专心致志地看台上的比武了。 “好!” “加油啊!” “坚持住,不能输啊!” 台下群雄忧心忡忡,争先恐后地提醒台上的比武者,神情激动,心弦紧绷,仿佛在台上战斗的不是旁人,而是自己。 黑魔子和白魔女、雪铬、陆大通等人相继走上比武台落座,静静看着眼前的比试。 “舅舅!舅妈!” 玉儿见黑魔子和白魔女出现在台上,高兴地喊了起来。 玉婉婷见玉儿乱喊,顿时紧张起来,帮堵住了玉儿的嘴,叮嘱道:“玉儿,不得乱喊,我们回去吧。”不由分手,强拉着玉儿离开了会场。 “你在看什么?” 黑魔子见白魔女眼神呆滞,望着玉婉婷和玉儿远去的背影,冷冷地问。 第七十章 生死大战(二) 白魔女淡淡道:“没看什么。” 黑魔子道:“若不是婉婷以性命威胁,本教主岂能留她到今日?说来说去,都怪蓝蝎子出的这馊主意。” 白魔女缄默不语,只是死死扣着“勾魂琴”的琴弦。 陆大通见台上比武者拳拳到肉,刀光剑影,精彩绝伦,心里顿觉热血沸腾,咧着嘴看的是如痴如醉。 雪铬此时虽坐在台上,会场的情况尽收眼底,用手轻轻磕了磕陆大通。 陆大通收回视线,机警地瞟了瞟黑魔子和白魔女,低声问道:“要行动了?” 雪铬道:“穿小红袄的小姑娘看到了吧?” 陆大通道:“看到了,怎么了?” 雪铬眼睛四处环顾,又将说话的语气压低了些:“她就是潇潇。” “她就是潇潇?” 陆大通心里一震,失声叫出来。 雪铬呵斥道:“小声点。”看了看黑魔子和白魔女,见他们无动于衷,悬着的心又放在肚子里,低声叮嘱陆大通:“今日的行动非比寻常,成则江湖平安,败则血流成河,因此你今日行事,切忌毛毛躁躁,要万分小心,不能有丝毫的松懈和马虎,知道吗?” 陆大通保证:“你放心,保证万无一失。” “好!” “打的好!” “真是太精彩了。” 杂乱的欢呼喝彩声,打断了黑魔子的沉思,只见他面色寒冷,淡淡地瞧着面前因战败而死的五个挑战者,瞧着被鲜血染红的雪。 年轻人收刀,拱手行礼:“教主!” 黑魔子端详着已连胜五场的年轻人,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道:“小的王刀。” 田茂惊呼而出:“阁下就是三年前崛起于江湖的‘陕北鬼刀’王刀?” “正是!” 王刀承认。 黑魔子瞧了瞧田茂。 田茂见黑魔子面色阴森,不由胆战心寒,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教主,据属下得知,这个王刀手段残酷毒辣,行事雷厉风行,手起刀落间就是生死,就是人命,若教主能将他收下,我们‘魔域王城’定能如虎添翼。” 黑魔子不动神色,不屑地看向王刀:“他说的对吗?” 王刀豁然跪下来,发誓道:“小的贱命,不足挂齿,只要能为‘魔域王城’的霸业出力,小的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白魔女淡淡地瞧着王刀手中的钢刀,瞧着钢刀上的鲜血,淡淡地问:“常有耳闻,说你的刀法奇异诡谲,霸道凌厉,一旦真正发动起来,如惊雷狂风,不知是不是真的?” 王刀赔笑:“夫人过讲了,小人的刀法平平无奇,不足挂齿!” 白魔女冷冷笑了笑,慢慢地扫过台下俯首称臣的江湖群豪,沉声道:“‘魔域王城’缺的是精兵良将,而不是欺软怕硬的废物。” “你……” 王刀攥了攥刀柄,眼中已有了杀意,但因心存畏惧,却不敢轻易出手。 白魔女瞧着王刀紧攥刀柄的手,但却并未在意,而是讥诮地接了下去:“要想留在‘魔域王城’,需要有高深莫测的武功,更需要有视死如归的决心。你要知道,‘魔域王城’是不需要孬种的。” “这个小的自然知道。” 王刀断然回答。 黑魔子端起茶杯,若有所思地喝茶。 白魔女道:“江湖传言虽有哗众取宠之嫌,但绝非华而不实、空穴来风,既然江湖群豪对你的武功赞赏有加,极为推崇,本夫人自然能判断。”说到这里,瞟了瞟眼前已被白雪覆盖的尸体,接着说了下去:“你若想留在‘魔域王城’,就必须亮出你的真本事,让教主看看,让天下英雄瞧瞧。” 王刀不加思考,立刻拱手答应:“小的遵命。” “教主、夫人,属下原意试一试。” 田茂猛然站起来,毛遂自荐。 白魔女道:“退下吧。” 田茂不死心,再次请命:“夫人,属下虽武功低微,但并非毫无用处,只要能为‘魔域王城’选出强兵干将,属下当仁不让,万死不辞。”“马屁精!” 陆大通见田茂费力拍白魔女的马屁,暗自骂了句。 雪铬轻斥道:“不得多言。” 黑魔子淡淡地凝视着茶杯,终于开了口,只是他的语气冷淡,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态:“既然田公子想出把力气,就让他活动活动吧。” “多谢教主成全,属下定当全力以赴。” 田茂向黑魔子行了个礼,豁然转身仔细端详着王刀,端详着王刀手中的带血钢刀,面无惧色,已做好了动手的准备,阴测测道:“王老弟,请出手吧。” 王刀瞪着田茂,咬牙切齿道:“好啊!” “江湖传言,‘陕北鬼刀’武功卓绝,刀法诡谲,没想到却是个唯唯诺诺的懦夫。” 就在王刀和田茂相互环视,准备出手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铿锵有力、正义凛然的讥讽声,如惊雷霹雳,震耳欲聋。 雪铬和陆大通听到这嘲笑讥讽声,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江湖群豪听到这声音,俱都变了脸色,胆战心惊地瞧着黑魔子和白魔女。 王刀恼羞成怒,眼睛四处张望不停,厉声质问道:“什么人?给老子滚出来?” 黑魔子阴森森地笑:“好戏终于要开场了。” 白魔女沉默不语,只是冷冷地目视着前方。 叶歌缓步来到了会场,空荡荡的袖子随风飘动,瞧着群雄畏惧害怕、战战兢兢的样子,黯然感慨道:“‘剑神武馆’威风凛凛,庄严凝重,‘剑神’莫仁君是何等的气派威风,英雄了得,想不到如今江湖群豪却如此贪生怕死,唯唯诺诺,真是物是人非,让人痛心疾首啊!” 诸葛飞星和风雷紧随其后。 陆大通见诸葛飞星和日帝出现在了会场,登时高兴了起来,拉了拉雪铬个胳膊,得意洋洋道:“盟主来了?” 雪铬见陆大通情绪高涨,再想想计划,觉得此时表明身份还为时过早,于是忙安抚陆大通:“注意你的情绪,免得坏了盟主的大事。” “哦!” 陆大通失望地应了一声。 黑魔子冷冷地端详着叶歌,毫无惧色地问:“如若本教主猜的不错,阁下就是当年叱咤武林、名动江湖的叶歌叶老前辈吧?” “什么?” “他是叶老前辈?” “想不到他当年拯救武林的叶老前辈。” 江湖群豪骤然躁动起来,窃窃私语。 叶歌正义凛然地回答:“老朽正是叶歌。” 白魔女见面前白发苍苍的迟暮老人竟然是几十年前名动江湖的绝世英雄,心中肃然起敬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感慨世事难料,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字地说道:“久闻叶老前辈的赫赫威名,只是一直无缘得见,而在这漫天飞雪的美好日子,能有幸得见尊容,真是三生有幸啊。” 叶歌道:“老朽虽年老昏迈,久居天山,却也听说‘魔域王城’乃龙潭虎穴、生死绝境之地,更听说贵夫妻凶残成性,野心勃勃,如豺狼虎豹,一心想称霸武林,今日……” “叶老头,你放肆!” 田茂怒气冲冲,恶狠狠地瞪着叶歌。 黑魔子和白魔女若有所思地对视几眼,静观其变。 诸葛飞星和日帝不动神色,只是静静地听着,静静地看着,犹如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叶歌听到田茂的呵斥声,不但不生气恼怒,反而脸上带着悠然自得的笑容,仔细将田茂端详了几眼,一语双关道:“早闻‘魔域王城’人才济济,英雄辈出,对归夫妻唯命是从,今日看来果然是名不虚传,真是让老朽大开眼界啊!” 黑魔子咬了咬牙,寒森森地道:“想不到我们夫妻的名声,居然能让赫赫威名的叶老前辈听在耳里,看来‘魔域王城’这次的动静的确是非比寻常啊!”说到这里,下意识地和白魔女对视了一眼,接着问下去:“只是不知道叶老前辈今日驾临‘魔域王城’,有何见教啊?” 第七十章 生死大战(三) 叶歌不急不躁,只是端详着会场的每个方向,然而,当她的眼睛掠到迎风招展的“武”字大旗时,就立刻停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神情凝重,一字一字道:“见教不敢当,只是老朽久居天山云巅,着实有些厌烦了,想换个地方了此残生。” “哈哈哈!” 黑魔子纵声狂笑出来。 笑声尖锐而阴冷,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就像是用刀子刮铁板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浑身不自在。 日帝不动神色,淡淡地问:“阁下笑什么?” 黑魔子不屑一顾地瞧了瞧日帝,完全不把日帝放在眼里,寒声道:“笑你们痴心妄想。” 白魔女当然明白黑魔子这句话的意思,也明白了叶歌刚才那句话的真正意思,但心里却坦然自若,轻抚着“勾魂琴”,媚然笑了笑:“难不成叶老前辈看上了这地方?” 叶歌指了指白魔女,对诸葛飞星和日帝说道:“怪不得你们能称霸武林,让江湖群豪望而生畏,果然是聪明绝顶啊!” 陆大通见诸葛飞星、叶歌和日帝三人迟迟不出手,却只是与黑魔子和白魔女夫妻寒暄,心里很是不解,忙问雪铬:“雪大哥,叶老前辈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在等什么?为什么迟迟不动手啊?” 雪铬安抚:“不急,我们只管等待就行。不过你只管放心,今日的生死恶战,你我在所难免。” 黑魔子从上到下扫视着叶歌,阴测测地笑着说:“弱肉强食,强者生存,只要叶老前辈有能力,能露上几手,本教主愿意将这个风水宝地给叶老前辈。” 他虽嘴上说的客客气气,但话中的狂妄和挑衅却不言而喻,锋芒毕露,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出来。 叶歌当然也听出了黑魔子话中的狂妄和自信,但脸上却依旧带着悠然的笑容,一字一字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黑魔子道:“只是不知道叶老前辈如今双臂残废,还有不有当年惩奸除恶的功力?” “老朽虽然已是行将就木,但活动活动筋骨还是可以的。” 叶歌悠悠笑了笑。 白魔女淡淡地瞧着诸葛飞星,若有所思地问道:“你就是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正色道:“正是。” 黑魔子心里震了震,咬牙切齿道:“好小子,本教主派人整整找了你三年,却没有结果,想不到你今日居然自己送上了门,这可真是天堂有路比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啊!” “阁下其实本不用找我。” 诸葛飞星毫无惧色。 黑魔子道:“为什么?” 白魔女替诸葛飞星做出了回答:“因为他要找你我报仇雪恨。” 诸葛飞星面色严肃地盯着白魔女,一语双关地道:“久闻龙师叔聪明绝顶,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白魔女神色变了变,颤声地问道:“你……你叫我什么?” 诸葛飞星见白魔女神情激动,捏琴弦的手轻轻颤抖不停,心里立刻就确定了白魔女是龙弱娇的真实身份,虽有些迟疑和惆怅,但却还是沉声说道:“不管以前是什么关系,有什么牵扯,但这份渊源如今已然断裂,剩下的只有生死仇敌这层关系了。” “也是啊!” 白魔女凄然苦笑。 叶歌深邃的眼睛眯起来,专心致志地盯着白魔女,空荡荡的袖子随风摇摆,郑重其事地问:“弱娇,当年的事情真的就让你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白魔女盯着叶歌看了半响,用一种非常复杂而奇怪的语调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过去的往事,不提也罢。”说到这里,淡淡地瞟了瞟诸葛飞星和日帝,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既然已经来了,自然不会轻易离去,一切恩怨情仇恐怕只能用鲜血和生命来结束了。” “恐怕是的。” 诸葛飞星已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黑魔子将手中的酒杯用力摔在地上,残片四处飞溅,紧接着重重拍了拍面前的案几,厉声道:“废话少说,动手吧。” “要动手了,要动手了。” 陆大通得意地拉了拉雪铬的胳膊。 雪铬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弦骤然紧绷起来,呵斥道:“你高兴什么?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陆大通道:“当然值得高兴了,只要能铲除黑魔子和白魔女,为死去的江湖群豪雪恨报仇,这难道还不值得高兴吗?” 雪铬四处机警地环顾几眼,见会场中窃窃私语、人人自危,而黑魔子和白魔女严阵以待,专心面视着诸葛飞星,无暇顾及旁人,再加上陆大通的座位在舞台的最外面,很容易离开,于是他对陆大通道:“陆老弟,眼下正是你离开的最佳时机。” “我这就去。” 陆大通是个火爆性格,站起来说走就要走。 雪铬一把拉住陆大通的胳膊,硬生生把陆大通摁在椅子上,叮嘱道:“你着急什么?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能鲁莽不能粗心,定要按计划配合嫣嫣行事,绝不可让潇潇有丝毫的闪失。” 陆大通道:“你都叮嘱了八百遍了,我老陆虽然鲁莽,但又不是猪脑子,你只管把心放肚子里,等待……”说到这里时,下意识地望了望黑魔子和白魔女,又放低些声音说下去:“你就等待我凯旋而归的好消息吧。” 雪铬瞧着陆大通满不在乎的神情,无可奈何地道:“注意安全。” 陆大通咧嘴笑了笑:“老陆我福大命大,肯定没事的。”话音刚落,就小心翼翼地来去了。 日帝虽然正面对着黑魔子,但眼光敏锐,用眼角瞧见了偷偷离开的陆大通,生怕黑魔子发现,于是忙和诸葛飞星交换了个眼神,一字一字道:“老夫久闻‘魔域王城’历代教主都身怀绝世神功,尤其是‘血魔毒掌’,更是让人闻风丧胆,今日老朽不才,想领教领教。” “哈哈哈!” 黑魔子仰天狂笑,眼睛里透着如寒雪般冷冷的杀意。 日帝面不改色,悠然笑了笑:“老夫知道教主的‘血魔毒掌’已经练到了第九层‘恶魔嗜血’,再加上贵夫人波谲云诡的‘勾魂曲’,一阳一阴,双魔合璧,可谓是天下无敌。” 黑魔子不屑一顾地道:“你还算有些见识,因此……” “不过。” 日帝断然打断了黑魔子的话。 白魔女见面前的中年男人温文尔雅,面无惧色,神色间流露着一股至高无上的庄严和气势,于是忙追问道:“不过什么?” 日帝道:“不过老夫今日既然有幸得见二位,又怎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天赐良机?又怎么不亲自见识见识呢?” “想死很容易。” 黑魔子寒森森一笑,白森森的牙齿就像此时屋檐下的冰锥,寒气逼人,让人望而生畏。 白魔女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黑魔子,心里盘算了片刻,觉得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绝非普通人,一字一字地问:“阁下真想见识?” 日帝点头:“老夫虽武功平庸,见识浅薄,远不及叶老前辈,但也不愿意错过这绝妙的机会。只是老夫久居深山,武功十几年不用,这‘逍遥神掌’难免有些生疏,动……” 白魔女心里大震,神色骤变,脱口而出:“‘逍遥神掌’?你是‘阴阳神殿’的日帝?” 黑魔子也不由的一惊,紧攥了拳头颤了颤,怔怔地盯着日帝。 “想不到两位还知道老夫这点微名。” 日帝悠然一笑。 白魔女紧扣着琴弦,暗自琢磨道:“怪不得看他威风凛凛,让人望而生畏,原来……这可真是来者不善啊!” 第七十章 生死大战(四) 黑魔子怔了怔,继而又阴测测笑着说:“这可真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啊!今日你们老中青三代江湖绝世高手一起来参加本教主的五十五岁寿诞,看来我黑魔子的面子真是不小啊!” 日帝道:“只可惜今日过后,这个世上恐怕就再也不会有贵伉俪和‘魔域王城’了。” “口出狂言!我们教主武功绝世,怎么轻易而输?” 雪铬豁然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黑魔子面前,向黑魔子拱了拱手,而后冷冷地瞪着诸葛飞星和日帝。 黑魔子狰狞地笑道:“能死在三位手下,本教主虽死无憾,只是三位若想得逞,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诸葛飞星沉声道:“的确不容易,不过诸葛飞星今日誓死取你们项上头颅,为师父师娘和天下群豪雪耻报仇。” “好狂妄的小子!” 恶鬼冷呼一声,豁然出手向诸葛飞星攻去。 (三) 血溅雪飘。 院子里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鲜血。 空气中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 云嫣嫣、月后、柳絮儿和情伊经过半个时辰的搏杀激战,已基本将院子里的魔徒肃清。 玉婉婷将莫潇潇藏在角落里,温声叮嘱:“玉儿,你在这里待着,娘亲出去看看。” 莫潇潇惊恐地望着玉婉婷,连连点头。 玉婉婷站起身来,深吸了口气,缓解了下紧张而压抑的心情,简单整理过衣服后,毅然决然地向大殿外走去。 “砰” 然而,当玉婉婷准备伸手开门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就看到个魔徒撞开殿门,飞进大殿。 她慌乱中,下意识地躲了躲,脚下一软,就瘫坐在地上,吓的脸色煞白如蜡纸,不断喘着粗气。 魔徒全身是血,撞在承重柱上,然后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眼睛瞪了瞪,抽搐了几下就死了。 玉婉婷盯着魔徒的尸体看了半响,心有余悸地收回了视线,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挣扎着站起来,克制了下惊恐的情绪,正欲转身向殿外走去时,却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利剑向自己刺来。 “絮儿,不可!” 云嫣嫣拼尽全力,掠到柳絮儿身旁,举剑挡住了柳絮儿的攻击。 玉婉婷眼睛瞪的大如明珠,整个人仿佛雕塑似的,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额头的冷汗直冒。 柳絮儿冷冷地瞪着云嫣嫣,因愤怒而眼睛发红,再加上脸上激战时残留的鲜血,整个人在光线暗淡的殿里看上去异常阴沉而可怖,怨声质问道:“你干什么?为什么阻拦我?” 云嫣嫣道:“你不能杀她。” “为什么?” 柳絮儿紧攥着拳头,凶神恶煞地瞪着玉婉婷,与云嫣嫣争锋相对,丝毫都不退让。 云嫣嫣看了看神色紧张的玉婉婷,一字一字地回答:“因为她就是我们要找的‘玉血公主’。” 柳絮儿半信半疑地道:“你说她是‘玉血公主’?怎么可能?”上下端详着玉婉婷,接着说下去:“堂堂的‘玉血公主’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弱不禁风?你会不会是搞错了?” “她的确就是‘玉血公主’。” 一个声音传进来,干脆而坚决。 柳絮儿抬眼望去,只见陆大通和月后、柳絮儿三人走进大殿,待陆大通来到自己面前,又忍不住问了一遍:“陆大侠,她真的是‘玉血公主’?” 陆大通道:“如假包换。” 情伊看了看玉婉婷,一字一字道:“絮儿姐姐,她的确是‘玉血公主’,几年前我见过她。” 玉婉婷调整了半响,终于恢复了平静,直视着情伊,若有所思道:“你们终于还是来了。” 情伊怔了一怔,问道:“你知道我们要来?” 玉婉婷没有立刻回答情伊的问题,而是看向陆大通,她的眼神虽清澈如水,但却透着无限的威严。 陆大通忙避开玉婉婷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道:“公主。” 玉婉婷点了点头,又看向情伊,黯然道:“早在三年前,当雪大侠和陆大侠前来参加武林大会,假意投靠‘魔域王城’的时候,我就料到会有今日。” “什么?你说你……” 陆大通面色惨变,惊恐地盯着玉婉婷。 云嫣嫣、情伊、月后和柳絮儿的心里也是万分惊诧,一时间面面相觑,深感匪夷所思。 玉婉婷凄然笑了笑,继续说了下去:“也许你们觉得我是胡言乱语,甚至感到异常诧异和不解,其实我自己又何尝不是矛盾重重、纠结煎熬呢!按理说,我身为‘魔域王城’的‘玉血公主’,本应该时刻维护‘魔域王城’的利益和江湖地位,本应该为‘魔域王城’的宏伟霸业舍身忘死、赴汤蹈火。” 云嫣嫣虽迷惑重重,但她却不急不躁,只是聚精会神地听着,专心致志地看看,好像生怕错过一个字。 情伊、月后、柳絮儿和陆大通面面相觑,满脸的疑惑。 玉婉婷苦笑道:“可我却做了叛徒,做了‘魔域王城’百年来最耻辱的事情。”说到这里时,她的眼中已溢满了泪水,虽然她强忍着,但眼泪还是如断了线的珍珠落了下来。 月后看着面前弱不禁风、泪流满面地玉婉婷,心里不但没有丝毫的敌意和讥讽,而且却充满了怜惜和敬佩。 云嫣嫣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颤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玉婉婷转头望了望莫潇潇躲藏的角落,喃喃道:“因为我不想再看到杀戮,更不想看到哥哥嫂嫂的手上再沾染江湖英雄的鲜血。” “哎!” 陆大通看着斧刃上的血迹斑斑,不由的喟然长叹了一声,一时间这个心比钢铁都坚硬、宁愿牺牲性命都不愿流泪的汉子,心里居然有了泪花。 玉婉婷问月后:“前辈,我们真的是恶人吗?‘魔域王城’的人真的都该死该杀吗?” “这……” 月后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此时被玉婉婷这样询问,一时竟如鲠在喉,不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情伊见月后面露难色,忙回答道:“当然了!你们‘魔域王城’残害生灵,荼毒江湖群豪,坏事做绝做尽,就算是每人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过分。” 玉婉婷问:“难道姑娘没有杀过人吗?” “当然杀过。” 情伊不加思考。 玉婉婷道:“我们杀人是杀人,姑娘杀人也是杀人,同样是杀人,为何我们就该千刀万剐,而姑娘却是替天行道呢?” “这……” 情伊被玉婉婷问的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半响都答不上来,索性狠狠一咬牙:“废话少说,动手吧。” 月后立刻喝止道:“情伊,不得放肆!” 云嫣嫣待心情平复后,盯着玉婉婷,恭恭敬敬地拱手:“玉姑娘冰雪聪明,心地善良,嫣嫣深感敬佩,只是我们今日前来,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求教玉姑娘,还望玉姑娘能成全。” 玉婉婷长出了口气,若有所思道:“三年多里,我每日提心吊胆的,生怕她受到丝毫的伤害,因此我千方百计的四处打听,终于打听到姑娘的下落。”“你打听我?” 云嫣嫣秀眉皱了一皱,心里又是一惊。 月后和柳絮儿不解地对视。 情伊追问:“你打听大嫂干什么?” 玉婉婷回答:“打听到姑娘的下落以后,我便想出个主意。”说到这里,看了看陆大通,接着说了下去:“由于我早已知道了雪铬的身份,因此,当我见到雪铬的时候,就故意将玉儿的身世说给他听。” 云嫣嫣惊讶不已:“什么?雪大侠的消息是玉姑娘故意透露给他的?” 第七十章 生死大战(五) 玉婉婷点头道:“我怕他不能领会我话中的深意,于是故意将玉儿的玉佩拿到他面前,希望他能通过玉佩推断出玉儿的真实身份。”说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了神秘而复杂的笑容,顿了一顿,继续说下去:“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雪大侠聪明绝顶,果然参透了玉儿的身世,并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姑娘。” “原来是这样。” 云嫣嫣心领神会,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柳絮儿挠了挠额头,眉头深锁,不解地问:“姑娘如此大费周章,难道只是想把潇潇在‘魔域王城’的消息透露给我们吗?” “正是!” 玉婉婷点头。 情伊道:“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直言相告,却要费时费力地暗示雪大侠呢?” 玉婉婷黯然叹息:“因为我不想让哥哥嫂嫂得知我知道玉儿真实身份的事情,更不想看到玉儿小小的生命就断送在野心和权利的江湖纷争下。为了万无一失,我只能如此。只是我这样做,虽可能会保全玉儿的性命,却成了‘魔域王城’的罪人。” 月后拱手道:“姑娘菩萨心肠,我们深感佩服。” 玉婉婷凄然笑了出来:“菩萨心肠?婉婷过了二十七年,恶魔见过不计其数,却从来都没见过菩萨。如若这世上真有菩萨,为何还有这么多人受苦受难?” 月后无言以对,顿时哑然。 云嫣嫣道:“玉姑娘,如此说来,我们今日的来意,姑娘已然明白。” “玉儿,没事了,出来吧。” 玉婉婷轻声冲里面喊了一声,话音刚落,就见莫潇潇蹦蹦跳跳,快快乐乐地迎面跑来。然而,当她跑到魔徒血淋淋的尸体前,脸上如花的笑容立刻就变成了恐惧和慌乱,像只惊吓过度的小兔子般冲到了玉婉婷的怀里,瑟瑟发抖。 云嫣嫣眼珠子动也不动地盯着莫潇潇,讷讷地问:“她……她就是潇潇?”一时欣喜若狂,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拉莫潇潇的小手。 莫潇潇立刻缩回手,躲到玉婉婷的背后,惊恐地看着云嫣嫣,心里充满了戒备和堤防。 云嫣嫣喜极而泣,喃喃道:“潇潇,我是小姨啊,我是你小姨啊!” “小姨?” 莫潇潇眉头皱了皱,求助似的盯着玉婉婷。 玉婉婷轻抚着莫潇潇柔嫩白皙的脸蛋,柔声安抚道:“玉儿,不要害怕,她没有骗你,她的确是娘的妹妹,是你的小姨。” 莫潇潇惊喜:“真的?” 玉婉婷道:“真的!” 莫潇潇听玉婉婷这样说,心里的戒备顿时解除,胆子也大了许多,大步走到云嫣嫣面前,显得非常的亲切和友善,兴高采烈地问:“小姨,你真的是玉儿的小姨妈?” “是!是是是!” 云嫣嫣神情激动,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的高兴,一时间悲喜交加,想都不想就把将莫潇潇揽在怀里,放声痛哭了出来。 情伊和柳絮儿见到如此感动的情景,顿觉心潮澎湃,如释重负地对视而笑,眼里虽含着晶莹剔透的眼泪,可心里却高兴不已。 月后瞧着云嫣嫣泪落如雨的样子,听着云嫣嫣的痛彻心扉的哭声,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在了肚子里,但转念却又想到了玉婉婷,见她泪流满面,弱不禁风、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又觉得甚是为难,于是温声问玉婉婷:“我们的来意,想必姑娘心知肚明,姑娘真的会答应我们,让我们带走潇潇?” “愿意!” 玉婉婷目不转睛地看着莫潇潇,虽然心如刀割,万分的舍不得,但还是狠狠咬了咬牙,终于做了最终的决定。 情伊惊喜:“你说的是真的?” 莫潇潇小眼睛激灵灵地转动,浓黑的眸子仿佛会说话一样,轻声问玉婉婷:“小姨,潇潇是谁啊?” 云嫣嫣亲了亲莫潇潇,虽然全身沾满了血,但却丝毫都看不出半点戾气和杀意,有的只是女性的慈祥和柔美,用手指摸了摸莫潇潇的鼻尖,柔声回答道:“潇潇就是你啊!” 莫潇潇摇了摇头,甜甜地说:“我叫玉儿,不叫潇潇,不信你问娘亲。”说到这里,转头看向玉婉婷,柔声问道:“娘亲,我说的对吧?” 玉婉婷蹲下来,轻抚着莫潇潇的小脸蛋,柔声道:“我们玉儿聪明伶俐,当然不会说错了,只是玉儿可能不知道,小姨在玉儿很小的时候,就给玉儿起了个名字,叫潇潇。” “娘亲的意思是,玉儿有两个名字?” 莫潇潇挠了挠额头,小眉皱的紧紧的。 玉婉婷道:“玉儿真聪明。” “太好了,玉儿有两个名字,真是太好了。” 莫潇潇忍不住欢呼起来,围着玉婉婷蹦蹦跳跳地转圈,高兴的就像是无忧无虑的小天使。 陆大通瞧着温馨而幸福的场面,虽心里暖暖的,甚是得意,但却丝毫都不敢放松警惕,忙掠到殿门前,一面机警地观察着院子里的动静,一面提醒云嫣嫣:“嫣嫣,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尽快离开。” 月后应和道:“陆大侠说的对。嫣嫣,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不迟,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吧。” “好的。” 云嫣嫣点了点头,缓缓站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玉婉婷。 玉婉婷心领神会,狠狠咬了咬牙,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了四个字:“你们走吧。” 月后见玉婉婷答应了云嫣嫣,脸上立刻变得没有表情,立刻开始布置任务:“絮儿、情伊,你们和嫣嫣保护潇潇离开,我与陆大侠留在这里帮助飞星,我们在约定的地点集合。” “是!” 情伊和柳絮儿领命。 云嫣嫣笑嘻嘻地对潇潇说:“潇潇,我们走吧。” “去哪里?” 莫潇潇讷讷地问。 玉婉婷虽有千般不舍,但都藏在了心里,一字一字对云嫣嫣道:“潇潇自小就吃了不少苦,希望姑娘能全心全意带她,见她平平安安抚养成人,不要让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云嫣嫣保证:“嫣嫣用性命保证,绝对不会再让潇潇受丝毫的委屈和伤害。” 玉婉婷道:“如此我就放心了。”从怀里拿出块白色锦帕,随手递给云嫣嫣:“玉儿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以及她的一些日常生活习惯,我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了这上面,希望姑娘能好生保存。” “放心!” 云嫣嫣热泪盈眶,颤抖着双手接过了玉婉婷递过来的手帕,就想珍惜自己的生命般珍惜它。 玉婉婷背过身,讷讷道:“走吧。” 云嫣嫣盯着玉婉婷的倩影看了片刻,咬牙道:“我们走。”话音方落,抱起莫潇潇,正要离开时,却听到月后道:“等等。” 情伊道:“娘亲,怎么了?” 月后盯着莫潇潇炯炯有神的小眼睛,若有所思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看来只能委屈委屈潇潇了。”话音方落,豁然出手,点了莫潇潇的睡穴。 玉婉婷惊呼而出:“你干什么?” 云嫣嫣回答:“姑娘不必担心,师父只是点了潇潇的睡穴,对潇潇不会有丝毫伤害的。” “这就好。” 玉婉婷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 云嫣嫣恭恭敬敬地看着玉婉婷,温声道:“姑娘保重,我们后会有期。”刚说完,就与情伊、柳絮儿两人计步离去。 玉婉婷虽然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情感和不舍,但情到深处又怎么能克制的住,她慌忙追到殿门前,眼巴巴地瞧着云嫣嫣消失在茫茫大雪中,只留下两行清泪在自己的脸颊。 月后来到玉婉婷身后,望着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斑斑血迹,若有所思地道:“姑娘,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玉婉婷擦干眼泪,回头看着月后,一字一字道:“我身为‘魔域王城’的‘玉血公主’,擅自帮助敌人逃离,已然犯下十恶不赦的重罪,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与‘魔域王城’共存亡,与哥哥嫂嫂同生死。” “公主三思。” 陆大通忙出言提醒玉婉婷。 玉婉婷冲陆大通笑了笑,柔声说下去:“陆大侠不用再劝我了,婉婷已经决定了。” 月后道:“既然姑娘已经决定,我们也不必再勉强姑娘,只是我有一句话,还希望姑娘能仔细斟酌。” 玉婉婷道:“前辈请讲。” 月后郑重其事地道:“姑娘对潇潇的养育大恩,对江湖群豪的护佑情义,我们都铭记在心,没齿难忘,若姑娘待会儿有任何吩咐,只管讲于我们,纵然赴汤蹈火,我们也在所不辞。” “多谢前辈。” 玉婉婷点了点头,大步向院子里走去,向会场走去。 第七十一章 血色炼狱(一) (一) 尸横遍地。 洁白的雪花伴着鲜血,洒落在地上。 雪不停。 战斗仍在继续。 会场里群雄争斗,争得你死我活,喊杀声和拼命声响彻天地,让人听了顿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诸葛飞星和黑魔子已经相互过了几十招,但依旧势均力敌,伯仲相当,分不出个输赢胜负。 神剑挥舞,毒掌猛攻,两个绝顶高手间的厮杀拼命,真可谓是有毁天灭地、摧枯拉朽,让人眼花缭乱,血脉喷张。 而在会场的另一侧,日帝和白魔女也斗的正酣。 只是他们两个并未用了全力,只是一味地试探对方的功力,寻找对方招式中的破绽,准备一击制胜。 叶歌站在场中央,脸色严峻,眼神坚定,瞧着诸葛飞星和黑魔子出手快如闪电,动如惊雷,不由得暗暗感慨:“他们两人虽招招凶险万分,招招都攻向对方致命的要害,但动作飘逸潇洒,却是世间最优美而迷人的舞蹈,如风中的雪,如花中的蝶,真是让人感慨万千啊!” “你小子有两下子,配做我黑魔子的敌人。” 黑魔子阴测测笑了笑。 诸葛飞星沉声道:“废话少说!我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黑魔子冷笑道:“留情?” 诸葛飞星向会场的四处瞟了几眼,见会场里尸体遍地,江湖群豪已损失殆尽,雪铬正在拼命激战杀敌,而魔徒也寥寥无几,狠狠一咬牙,又挥剑向黑魔子攻去。 黑魔子一面躲闪拆招,一面狞笑道:“诸葛飞星,纵然你有通天的本领,纵然你手握绝世神器,本教主今日都将你碎尸万段。”说到这里,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叶歌,一语双关地说下去:“谁敢阻挡我黑魔子做江湖的王者,阻挡我‘魔域王城’成就雄图霸业,谁就得死。” 诸葛飞星争锋相对:“死有何惧?只要能为自己的梦想而死,为江湖的正义而死,就算是万劫不复,也死得其所。” “哈哈哈!” 黑魔子狂笑数声,又加了几层内力,出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诸葛飞星见黑魔子招式骤变,心里不由一震,但却丝毫都不慌乱,挥剑时不急不躁,攻防结合,游刃有余,半点不落下风。 叶歌见黑魔子变了招式,顿时心弦紧绷,仔细观察琢磨:“黑魔子经验丰富,诡计多端,虽几十回合下来,在飞星的严密攻防下没占得便宜,但也没有吃亏。如若再这样相持下去,纵然飞星武功绝世,沉稳持重,恐怕也会落入黑魔子的圈套。”想到这里,看了看缠斗的日帝和白魔女,接着想了下去:“凭日帝的功力,对付白魔女已绰绰有余,只要不让白魔女轻易使出‘勾魂曲’,取得胜利应该没有问题。不过,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切不可让黑魔子的‘血魔毒掌’和白魔女的‘勾魂曲’合二为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叶老前辈,你没事吧?” 雪铬挥剑刺死向叶歌冲来的魔徒,急切地问。 叶歌四处看了看,惊讶道:“就剩你了?” 雪铬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黯然叹息:“这些魔徒虽然不会武功,却招招致命,而且力大无穷,视死如归,再加上他们人数众多,训练有素,半个时辰下来,江湖群豪就所剩无几了。” 叶歌叹了口气,斩钉截铁道:“江湖群豪虽然不幸牺牲,但虽死犹荣,他们的英名定然会被江湖后辈铭记于心,千古传颂的。” “嗯!” 雪铬点头,抬头望时,却见黑魔子铁掌如钩,风驰电掣般抓向黑魔子的喉咙,心情骤然紧张起来,深深为诸葛飞星捏把冷汗,忍不住出言提醒:“飞星,小心!” 诸葛飞星见黑魔子如凶神恶煞般向自己攻击而来,心里虽胸有成竹,但手上却丝毫都不敢松懈,深吸了口气,在关键的时刻“唰唰”削了几剑,奋力逼退了黑魔子的攻击。 黑魔子虽然自知胜券在握,但见久攻不下,恨得直咬牙,心里暗自盘算:“这小子和我苦斗几十回合而不落下风,足见他的功力非比寻常,而叶歌又虎视眈眈,虽然他双臂残废,攻击力减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加上他几十年的静心修炼,武功应当胜于当年。” 诸葛飞星擦了擦冷汗,见黑魔子面色铁青,杀气腾腾,眼珠子诡异地转动着,忍不住想道:“黑魔子狡猾奸诈,实战经验丰富,我虽有神剑神谱,却迟迟不能胜他。若再不想办法,速战速决,恐怕会死在他的掌下。” 黑魔子暗想道:“而他迟迟不出手,想必对诸葛飞星信心满满,势在必得,而弱娇此时此刻又被日帝这个老匹夫纠缠住,自顾已不暇,如若再继续这样拖下去,唯恐发生异常。” 雪下不停。 诸葛飞星和黑魔子又打了五个回合后,却突然停了下来。 “叶老前辈,他们怎么不打了?” 雪铬见诸葛飞星和黑魔子突然停了下来,顿觉迷雾重重,不由得皱了皱眉。 叶歌脸色凝重,一字一字道:“黑魔子果然狡猾。” 雪铬道:“狡猾?您这话什么意思?” 叶歌分析:“飞星和黑魔子已经打了几十回合,虽未吃亏,但也没讨得半点便宜,不过据我的观察,黑魔子只用了三层的功力。” “只用了三层的功力?” 雪铬惊讶万分。 叶歌道:“老朽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飞星的功力也只用了三层,并未真正的发挥出来。” 雪铬心领神会道:“是这样啊!” 叶歌继续说了下去:“神剑神谱虽然是当世神功,但却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再加上飞星为人忠厚,心地善良,因此若没有强敌刺激,他很难将神剑神谱的真正威力发挥出来。” 雪铬若有所思地瞧了瞧不远处黑魔子,心里立刻提高了警觉:“您的意思是黑魔子已看出了这一点?” “恐怕是的!” 叶歌点头。 雪铬焦急道:“这……” 叶歌深邃的眸子里透着焦急,一字一字道:“黑魔子之所以能成为武林霸主,让江湖群豪望而生畏,甚至就连‘剑神’都死在了他的手下,除了其高深莫测的‘血魔毒掌’外,他的心机和城府也远比你我想象的可怕。若他真的看穿了神剑神谱的破绽,恐怕接下来他必定会全力以赴,一招致胜,幸亏……” 雪铬道:“幸亏什么?” 叶歌看了看日帝和白魔女,继续说下去:“幸好日帝能压制住白魔女,白魔女不能帮助黑魔子,若是他们夫妻联手,飞星就算手握‘血缘生死剑’,全力使出‘痴情断肠谱’,也不会轻易取胜。” “那我们怎么办?” 雪铬忧心忡忡。 叶歌道:“刺激飞星。” 雪铬惊讶道:“您的意思是我们用语言刺激飞星,以此来激发飞星体内的潜力和杀伤力?” 叶歌点头:“正是。” 雪铬沉思了片刻,按照自己的想法推断道:“据我得知,若想激发一个人的潜力,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激发他心中的仇恨。因为在这个世上,最可怕的情感就是仇恨,最具杀伤力最具毁灭性的武器也是仇恨。” “说的不错。” 叶歌完全赞同雪铬的说法。 因为他心知肚明,诸葛飞星此次不畏艰险闯“魔域王城”,找黑魔子和白魔女,除了惩奸除恶,维护江湖正义,还有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帮他师父师娘、水琳琅的父母以及千千万万死在黑魔子毒掌下的英雄豪杰报仇雪恨。 第七十一章 血色炼狱(二) 只是诸葛飞星性格温和,虽事先杀意腾腾,但当见到会场里尸横遍地,血染白雪,心里难免不会生出慈悲和不忍。 雪铬一字一字道:“叶老前辈只管观战,晚辈出言激怒飞星就行。” 叶歌道:“此时不宜拖得时间太长,你我还是交替出言,一人一句来吧。” “好吧。” 雪铬想了想,同意地点头,看向诸葛飞星,见他迟迟不出手,只是心事重重的神情,正欲出言相激,却见日帝豁然收掌,退了回来,忙问道:“日帝,您没事吧?” 日帝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摇了摇头:“我没事。” 叶歌抬头望去,见白魔女大汗淋漓,动也不动地站在雪中,嘴角有鲜血溢出,满意地笑了笑:“看来她还不是你的对手。” 日帝面色凝重,心里没有丝毫的开心和得意,郑重其事地说道:“白魔女狡猾的很,动手时千方百计试探我的内力和招式,此时虽然她受了我一掌,但对她根本没什么大碍。” 雪铬完全同意日帝的观点:“日帝说的一点不假,若非有超凡的智慧和可怕的毅力,白魔女也不会只用了短短十年的时间,就将频临覆灭的‘魔域王城’发展成为如今这般强盛而庞大。” 日帝道:“雪大侠分析的有道理,刚才若不是白魔女故意留个破绽给我,我也不会轻易将她击伤。” “什么?日帝的意思是白魔女之所以受了您一掌,是她故意留的破绽?” 雪铬惊愕不已。 日帝点头道:“正是这样。” 叶歌凝望着白魔女和黑魔子,若有所思道:“如此说来,白魔女见与你苦战数招不胜,更找不出你招式中的漏洞,但她又求胜心切,于是就突发奇想,采用了冒险的方法,主动给你留个破绽,让你打她一掌,而她就可借此机会,在这掌中寻找你的破绽。” 雪铬听了叶歌的分析,心里不由大惊:“想不到白魔女虽是女流之辈,却如此精明强干,不畏生死,只是她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着实是胆大妄为,殊不知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只在瞬息间,纵然是半点失误,也足可以让她粉身碎骨,而她却主动露出破绽,让自己沦落为案上鱼肉,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 日帝意味深长地说:“由此可见,这个白魔女的心机和勇气非常人能及,若不是她误入歧途,江湖第一的名头恐怕非她莫属。” 叶歌神色凝重,黯然叹息而出:“看来今日必定是场旷古烁今的艰难战斗啊!不但考验你们的临战经验,武功强弱,更加考验的是你们的心智和意志。只是相对于你们而言,这方面却恰恰是飞星最薄弱的地方。” 黑魔子见白魔女嘴角流出鲜血,脸色顿时变了,忙掠到白魔女身旁,握住白魔女的手,眼睛机警地观察着诸葛飞星、日帝、叶歌的动静,低声问道:“没事吧?” 白魔女摇头:“我没事。” 黑魔子道:“你是不是已经摸清了日帝的招式和内力?” 白魔女瞧了瞧日帝,嘴角掠过丝丝狡黠的笑意,柔声回答道:“日帝的武功果然卓绝,滴水不漏,虽和我缠斗数十招,却丝毫都不留破绽,要不是我故意留个破绽给他,让他打我一掌,我也不会看出他致命的弱点。” “什么致命的弱点?” 黑魔子追问。 白魔女冷冷笑了笑,一字一字说道:“心慈手软。” 黑魔子眼珠子诡异地转了转,惊愕地问:“你是说他对你手下留情,刚才那一掌并没有用全力?” 白魔女捂了捂自己的胸口,深吸了几口气,瞟了瞟远处的日帝,心有余悸地道:“日帝内力深厚,武功卓绝,‘逍遥神掌’更是被江湖群豪奉称为掌中帝王,若非他手下留情,恐怕我此时已然是个死人了。”话音刚落,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黑魔子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说的非常有道理,只是他们今日是找你我夫妻寻仇雪恨的,在这关键时刻,日帝为什么会对你手下留情呢?” 白魔女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们可借此机会,寻求退敌良策,合力打退他们。” “打退?” 黑魔子冷冷地问。 白魔女回答:“正……”只说了一个字,她就又咳嗽了几声,紧接着嘴角就渗出鲜血,忙伸手擦了擦,生怕黑魔子看出她的内伤,但心中余悸生生,忍不住暗想道:“日帝果然名不虚传,若非我内力深厚,早有防备,恐怕就长埋于雪中了。” 黑魔子见白魔女脸无血色,嘴唇发白,嘴角有血迹残留,想都不想就抓起白魔女的手腕,摸了摸她的脉搏,见她脉象紊乱微弱,神色惨变,惊呼而出:“你受伤了?” 白魔女机警地望了望诸葛飞星、日帝和叶歌,而后愧疚地看着黑魔子,喃喃地说道:“虽然我事先早有准备,却还是无法抵挡日帝猛烈的攻击,浑厚的掌力,受了内伤。” “你这是抓不住狐狸,惹来一身骚!” 黑魔子咬牙切齿,紧攥铁拳,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 白魔女黯然长叹了一声,轻轻揉了揉胸口,咳嗽了几声后,微笑着说了下去:“不过你只管放心,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只是强敌环饲,来者不善,你我夫妻可得小心谨慎,容不得半点疏忽马虎啊!” 黑魔子不屑一顾地笑了笑,寒声道:“自古江湖,强者为王,适者生存,大不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不可大意,他们……” 白魔女忧心忡忡。 黑魔子断然打断了白魔女的话:“你不必再说,我心里只有分寸。”冷冷地瞧着自己枯瘦如柴,却杀人如麻的铁掌,阴森森地说下去:“只是想取我黑魔子的命,恐怕不容易。” “咳咳咳!” 白魔女一时间急火攻心,又吐了口血,重重地咳嗽起来。 诸葛飞星听到白魔女如惊雷般刺耳的咳嗽声,顿时高兴了起来,忙对叶歌说道:“叶老前辈,看来她受了重伤,没能挡住义父的重掌。” 雪铬望向白魔女,见她面色如纸,没有半点血色,再瞧瞧黑魔子,见他面色冷酷,眼里虽杀气腾腾,却远没有了先前的胸有成竹,得意洋洋:“白魔女虽智慧聪颖,视死如归,但她此时既已受了重伤,就等于断了黑魔子臂膀,看来我们铲除黑魔子,又多了几分把握。” “真的?” 诸葛飞星心喜。 日帝神情凝重地说道:“虽然白魔女受了我一掌,但她既然露出主动向我破绽,事先定然做了准备,再加上……”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愧疚地看了看诸葛飞星、叶歌和雪铬,黯然长叹了一口气。 雪铬追问:“再加上什么?” 日帝道:“再加上我心有不忍,只想治住白魔女,让她不为恶,不帮黑魔子,因此出手并未用全力。” 叶歌见日帝神色凝重,眼神中充满了愧疚,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温声安抚道:“日帝久居深谷,远离争斗,此时能有善心善念,当属正常,不必自责。”说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诸葛飞星和雪铬,继续说下去:“况且今日我们前来‘魔域王城’,目的是阻止白魔女和黑魔子继续作恶,危害武林,并非要取他们的性命,你们说是吧?” 诸葛飞星和雪铬面面相觑,迟迟不回答叶歌的问题。 日帝道:“叶老前辈说的有道理。”看向诸葛飞星,问道:“你说呢?” 第七十一章 血色炼狱(三) 诸葛飞星沉声道:“黑魔子杀了师父师娘,杀了水伯伯水伯母,杀了无数个江湖英雄,若不将他碎尸万段,我怎么能对得起师父师娘?怎么能对得起水伯伯水伯母?怎么能对得起江湖英雄?怎么能对得起为我而死的琳琅?” 叶歌见诸葛飞星面色冷峻严肃,说的是斩钉截铁,毫不留商量的余地,索性就不再规劝,看了看雪铬,一字一字道:“黑魔子残害英雄,杀人如麻,的确死有余辜,我们不必再纠缠于此。” 日帝点头道:“叶老前辈说的对,眼下白魔女虽然受了伤,但她的攻击力不容小视,尤其她手中波谲云诡、杀人无形的‘勾魂琴’,更是莫测高深。因此,我觉得我们此时不必再考虑细枝末节,应该尽早合力控制黑魔子和白魔女,免得夜长梦多,横生枝节。” 叶歌道:“不错,你们此番出手,定要全力以赴,一举拿下他们夫妻。” “是!” 诸葛飞星果断地回答。 叶歌盯着诸葛飞星,苍老而深邃的眸子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拜了拜诸葛飞星的肩膀,叮嘱道:“飞星,你要记住,等会儿动起手来,要心无杂念,全力出击,定要将你掌握的‘神剑神谱’精髓彻底使出来,一举击溃黑魔子,切不可有妇人之仁,要不然琳琅就白白牺牲了,知道吗?” 诸葛飞星道:“飞星遵命!” (二) 雪停了。 会场里的尸体已被雪完全覆盖。 黑魔子虽面无惧色,但心里却也留有余悸,瞪着诸葛飞星,阴森森笑道:“诸葛飞星,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有如此厉害的武功,真是让本教主大开眼界啊!” 诸葛飞星沉声道:“黑魔子,你荼毒江湖英雄,杀我师父师娘,这等血海深仇,今日诸葛飞星必报不疑。” “哈哈哈!” 黑魔子狂声笑起来。 诸葛飞星道:“你笑什么?” 黑魔子将掌变拳,死死攥着,不屑道:“虽然你的武功不弱,而且侥幸学会了‘神剑神谱’这种江湖传说的不世神功,但却只是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若要取我黑魔子的性命,帮死去的莫仁君报仇雪恨,恐怕是痴想妄想。” “今日我诸葛飞星就算是死,也定会取了你的狗命。” 诸葛飞星咬牙切齿。 黑魔子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看向日帝和叶歌,讥讽道:“两位都是江湖中威名赫赫的人物,想不到今日却要靠一个无名的小辈来庇护,真是可笑至极!” “黑魔子,你放肆!” 陆大通刚来到会场,就听到黑魔子大言不惭,情急下不由分说,出演怒声呵斥黑魔子。 黑魔子豁然回头,眼神如刀,阴沉沉地盯着陆大通,寒森森地对陆大通道:“本教主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废物。”说到这里,转头看着雪铬,咬牙道:“只怪本教主当日心存善念,饶了你们这两个废物,想不到你们不知死活,胆敢背叛我‘魔域王城’。” 雪铬毫无所惧:“阁下作恶多端,屠我江湖人士,我等兄弟岂能与你同流合污,帮你助纣为虐。” “无知鼠辈!” 黑魔子不屑地笑了笑。 陆大通怒声道:“黑魔子,今日你必死无疑。” 黑魔子阴测测笑道:“是吗?” 月后三步并作两步,疾步来到了人群中。 “义母,事情顺利吗?” 诸葛飞星忧心忡忡,迫不及待地问。 月后点头:“一切顺利,你们只管放心,嫣嫣已带潇潇安全离开。” 诸葛飞星道:“这我就放心了。” 日帝、叶歌和雪铬听到云嫣嫣已安全带莫潇潇离开了“魔域王城”,心中的石头瞬间落了下来,相视而笑。 叶歌道:“眼下我们已无后顾之忧,定要速战速决。” “是!” 诸葛飞星点了点头,握剑的手攥了攥,冷冷瞪着黑魔子,已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玉婉婷来到白魔女身旁,见白魔女脸色发白,嘴角有血迹,忙问道:“嫂嫂,你没事吧?” 白魔女道:“我没事。” 玉婉婷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向前迈出几步,面视着诸葛飞星,恭恭敬敬地拱手:“诸葛公子,我知道你对哥哥和嫂子恨之入骨,但婉婷希望……” “住口!” 黑魔子气急败坏,怒气难克,竟然狠狠给了玉婉婷一记耳光。 玉婉婷身体单薄,手无缚鸡之力,哪里能承受得住黑魔子如此重重的巴掌,冷不防摔倒在雪地上,嘴角鲜血连连,泪眼婆娑。 月后怒骂道:“黑魔子,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居然对自己的妹妹都下此重手。” 黑魔子冷笑了几声,寒声质问:“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辱骂本教主,真是不知死活。” “她就是江湖鼎鼎大名的月后。” 陆大通胸膛挺起,果断地回答了黑魔子的问题。 黑魔子淡淡道:“哦?” 月后本想上前去扶玉婉婷,可转念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于是怒气冲冲地对黑魔子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日必死无疑。” “哈哈哈!大言不惭!” 黑魔子满不在乎地狂笑不止。 白魔女仔细端详着月后,见她容貌端庄,衣装得当,虽半响普通,但处处却散发着不容轻视的高贵气质,半信半疑地问:“你真是江湖鼎鼎大名的月后?” 月后道:“不错!” 白魔女不惊不慌,倒是笑了起来:“能让三位久负盛名的世外高人同时出现在这里,看来我们夫妻的面子不小啊!”说到这里,轻抚着琴弦,凝望着白茫茫的世界,若有所思地接下去:“今日这场决斗,必然是江湖数十年里最气势恢宏、荡气回肠、惊天地泣鬼神的决斗,白魔女能亲自参与,并见证这场旷世决战,虽死犹荣。” “只可惜着旷世决战是由无数生命和鲜血谱写的。” 月后喟然叹息。 玉婉婷匍匐在地上,缓了半响,强忍着疼痛,终于又挣扎着站了起来。 月后急切地追问:“你没事吧?” 玉婉婷擦了擦嘴角的血,嫣然一笑:“我没事,多谢挂念!” 黑魔子回头瞪了玉婉婷一眼,一语双关道:“今日是生死决战,若谁胆敢出言劝阻,扰乱人心,我黑魔子必将他碎尸万段。” 玉婉婷泪眼婆娑,站在黑魔子身后,柔弱的身体站的笔直如标枪,在寒风白雪下,更显可怜而憔悴。 黑魔子豁然攥紧拳头,厉声呼喊而出:“恶鬼何在?” “属下在!” 恶鬼凄厉的回答声如凛冽的寒风,如冰冷的刺刀,如破天的惊雷,豁然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陆大通神色惨变,失声惊呼道:“不好!我们中了埋伏!” 紧接着,会场里瞬间就从四面八方涌进一百个全副武装、手拿长枪的魔徒,将诸葛飞星、日帝、月后、叶歌、雪铬和陆大通紧紧围在中间。 日帝瞧着凶神恶煞、眼睛血红的魔徒,面无惧色,悠然笑道:“阁下有如此训练有素、舍身忘死的魔徒护佑,难怪会称霸武林、统一江湖了。” 黑魔子寒森森笑道:“日帝总算有些见识。” 日帝道:“不过要想让一百个魔徒挡住我们的去路,取我们的性命,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黑魔子道:“是吗?” 玉婉婷见会场里立刻又出现了一百个凶神恶煞的魔徒,心里立刻紧张了起来,再加上她不忍心也不想再看到更多的人牺牲,焦急下也顾不上了黑魔子的命令,于是对黑魔子道:“哥哥,已经死了那么多人,难道你……” “闭嘴!” 黑魔子豁然回头,瞪着玉婉婷,铁掌举在半空中,面色狰狞,眼里带着冷冷的杀意。 第七十一章 血色炼狱(四) 玉婉婷虽泪落如雨,但无法掩饰她内心的坚强和傲骨,狠狠咬了咬牙,无所畏惧地说下去:“今日就算你杀了我,我也要说。在这几年里,你为了自己所谓的雄心壮志,为了让‘魔域王城’称霸武林,杀了多少武林英雄,又有多少门徒死在了争斗的钢刀下,这些你算过没有?” 黑魔子恼羞成怒,厉声命令恶鬼:“恶鬼,带公主离开。” “是!” 恶鬼断然答应。 玉婉婷越说越激动,最后干脆嘶声喊了起来:“以前的不说,就是今日,就是在这会场里,有多少门徒身首异处,你算过没有?” 黑魔子咬牙:“恶鬼!” 恶鬼道:“公主,得罪了。” 玉婉婷嘶声叫喊:“难道你真是铁石心肠?血流成河,尸横遍地,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野心,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自私。” 恶鬼狠狠咬了咬牙,趁玉婉婷不注意,出手迅速点了玉婉婷的穴道,然后就背着玉婉婷离开了会场。 陆大通见玉婉婷都出言对抗黑魔子,心里得意洋洋,就像是吃了蜂蜜般美滋滋的,讥讽道:“哈哈哈!黑魔子,连你妹妹都对抗你的暴行,看来你是腹背受敌、在劫难逃啊!” 黑魔子怒声道:“废话少说!出手吧。” 陆大通毫无惧色:“出手就出手,谁怕谁!” 诸葛飞星若有所思地扫了扫四处的魔徒,立刻分配任务:“我对付黑魔子,义父对战白魔女。” “好的!” 日帝点头。 诸葛飞星道:“义母、雪大侠、陆大侠,这一百个魔徒,就辛苦你们了。” 雪铬道:“盟主放心。” 月后点了点头。 陆大通将斧头扛在肩膀上,义不容辞地道:“盟主只管放心,对付这些不知死活的小崽子,手到擒来。”怒视着魔徒,咬牙道:“你们准备好了吗?陆爷爷要出手了。”看了看雪铬:“老雪,你我兄弟比试比试,看看我们谁杀的魔徒多,好不好?”话音刚落,就挥舞着斧头,冲到了人群中。 “黑魔子,拿命来!” 诸葛飞星怒喝一声,风驰电掣般向黑魔子攻击而去。 黑魔子阴测测地笑道:“本教主的命就在这里,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白魔女瞧着诸葛飞星凌厉的剑法,再瞧瞧黑魔子惊世骇俗的毒掌,心里居然产生了淡淡的凄凉。 日帝道:“出手吧。” 白魔女强忍着身体的痛苦,慢慢站起来,面视着日帝,一字一字道:“能和江湖威名赫赫的日帝拼死一站,虽死犹荣。”话音刚落,就拨动琴弦,奏起了摄人心魄的“勾魂曲。” 琴声悠悠,犹如天籁。 但日帝听到着悦耳动听的琴声,脸色却不由变了,暗惊道:“‘勾魂曲’!”手上不敢懈怠,随即使出了“逍遥神掌”中最高深的“君临天下”。 叶歌神情凝重,面视着眼前的战场,如一位看透生死、游离世外的仙者,一动不动地地站在雪地上,站在寒风中,空荡荡的袖子随风而舞。 (三) 掌风呼呼,琴声悠悠,剑气凛凛,白雪飘飘。 一时间会场里变成了血色炼狱,喊杀声,兵器撞击声,惨呼倒地声,寒风呼啸声,各种声音交织混合,听到耳朵里,顿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霎时间组成了这世上最悲壮最凄凉的画面。 叶歌眉头紧皱,听着洞彻心扉的惨呼声,瞧着会场里鲜血横流,遍地的尸体,思绪恍惚间,犹如又回到了几十年前那惨绝人寰的搏杀中。 “三十五,三十六!” 陆大通神色悠然,整个人仿佛癫狂了似的,不停地挥舞斧头,身上的衣服已被魔徒的鲜血染红,脸上血迹斑斑,越杀越起劲,嘴里竟然清楚地数着数。 雪铬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像是承受着世上莫大的痛苦似的,厉声喝止道:“别再数了。” 陆大通反驳:“为什么不数?” 雪铬没有回答陆大通,而是又一剑刺穿了魔徒的喉咙。 魔徒眼球突出,鲜血如喷泉般射出来。紧接着,他的喉咙里“咯咯”作响,然后就倒在了地上,停止了呼吸。 陆大通见雪铬一剑刺穿了魔徒的喉咙,立刻着急了起来,生怕雪铬超过自己,立刻加快了节奏,一面向面前蜂拥而至的魔徒砍去,一面咧着嘴问:“你不会是怕数吧?” “你……” 雪铬狠狠瞪了陆大通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陆大通看了看月后,竟然又继续数了下去:“三十七!”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只在一瞬间。 诸葛飞星和黑魔子如撞击的两块巨石,都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数步。 叶歌脸色惨变,忙追问道:“飞星,你怎么样?” 诸葛飞星面色发白,满头大汗,单膝跪在雪地里,用见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一面喘着粗气,一面冲叶歌摇了摇头:“我没事的。”话音刚落,又机警地盯着对面的黑魔子,心里暗惊:“‘血魔毒掌’果然名不虚传,要不是我全力以赴,拼命抵抗,恐怕此时此刻就葬送在这里了。” “这小子果然厉害!” 黑魔子擦擦嘴角的鲜血,手背上的青经因出手过重而一根根凸起,身体如寒风中的枯叶,瑟瑟颤抖不停。 诸葛飞星喘了两口气,强撑着身体上的疼痛,正暗自调息内力,但他的眼睛却侦查似的望了望激战的日帝和白魔女,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日帝用尽全力,重掌打在白魔女的胸前。 白魔女先前就已受了重伤,再加上日帝掌力惊人,此时一掌击在她的身上,她瞬间就如断了线的风筝,双手松了松,手中的“勾魂琴”顺势脱落,连人带琴飞了出去,撞在舞台的柱子上,紧接着又落在雪地上,连连吐了几口血。 黑魔子惨呼而出:“你没事吧?” 白魔女咽了口口水,抬头望着黑魔子,机械地摇了摇头。 黑魔子怒目圆睁,瞪眼瞧了瞧日帝,心里虽着急万分,但一时间却不敢轻举妄动。 这是因为黑魔子刚才与诸葛飞星对抗拼杀时,尽管他心里早有提防和准备,却万万没想到诸葛飞星内功深厚,已然和他不相上下,再加上诸葛飞星血誓复仇、出手时自然拼尽全力,而他自己虽杀敌心切,但还是有些情敌自大了,因此强势对抗下,就受了重伤。 但他不能让诸葛飞星看出来。 因此,就算他见白魔女神情惨白,冷汗淋漓,奄奄一息的样子,也只能视而不见,耐心调息。 日帝一动不动地站在风中,站在白魔女的面前,整个人被狂风吹起的雪花笼罩着,沉默了半响,用一种冰冷如寒冬的声音说了三个字:“你败了。” 白魔女经过片刻的调息,意识已渐渐清醒了许多,听到日帝这句话,就像是被人狠狠一刀扎在了心间,静静地看着日帝,眼神呆滞而绝望,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苦笑。 日帝瞧着白魔女幽怨而凄凉的眼神,瞧着白魔女美丽而惨白的脸色,瞧着白魔女挂着苦笑和鲜血的嘴角,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就转身向诸葛飞星走去。 “我败了!” 白魔女喃喃苦笑着,声音黯然而断肠。 紧接着,她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用最后的意志抵抗着身体的剧烈疼痛,倾尽全力挣扎着坐起来,呆呆地瞧着远处的“勾魂琴”。 诸葛飞星见白魔女面色惨白如纸,再无还手之力,紧绷的心瞬间就松了下来,如释重负地自语:“看来义父已经得手,白魔女彻底败了。”想到这里,忙收回视线,盯着面前的黑魔子,专心调整气息。 第七十一章 血色炼狱(五) 叶歌瞧着白魔女哀怨而绝望的眼神,瞧瞧摔烂的让江湖群豪闻风丧胆的“勾魂琴”,心里非但没有半点兴奋,反而有种同命相连的感觉,喟然叹息:“任何名利和地位,权利和金钱,终究会归为尘土,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可惜明白的时候已是生死茫茫。” 日帝来到诸葛飞星面前,忙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诸葛飞星轻轻摇头:“没事。” “没事就好。” 日帝嘴上虽这样说着,但转念间想到诸葛飞星和黑魔子先前气势恢宏的致命对抗,心里又立刻警觉和担心起来,忙抓起诸葛飞星的手腕,见他脉搏虽有些乱,但整体却趋于平静,忐忑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诸葛飞星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慢慢站起来,胸有成竹地对日帝说道:“‘勾魂琴’已破,白魔女再无还手之力,而黑魔子虽狡猾奸诈,但也是身受重伤,就算他继续做困兽之争,但今日的对抗,我们必胜无疑了。” 日帝望了望对面的黑魔子,见他虽然面色惨淡,嘴角带着血迹,但心里却不敢情敌,于是正色地道:“话虽如此,但常言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黑魔子虽受了内伤,但他的内功毕竟非比寻常。因此,不到最后时刻,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以免自食恶果。” “义父教训的是。” 诸葛飞星受教。 黑魔子瞪了瞪对面的诸葛飞星和日帝,再看一看身负重伤的白魔女和雪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心里犹如刀割般痛苦,一时悲怆愤怒,嘶声吼道:“为什么?为什么?” “五十五!” 与此同时,陆大通手起斧落,数下最后一个数字,杀了最后的一个魔徒。 然而,相比于先前的得意和兴奋,他此时更多的却是疲惫和解脱。 雪铬擦了擦冷汗,瞧着满地的尸体,闻着浓烈而让人作呕的血腥味,紧绷的神经一松,双腿不由的一软,整个人就累的跪倒在了地上,粗声喘气。 月后忙来到诸葛飞星面前,连喘着粗气。 日帝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 月后笑着摇了摇头,擦拭着额头上豆子般大小的泪珠。 黑魔子瞪着诸葛飞星,极力克制着激动的情绪,心里虽清楚自己如今已大势已去,但就是不愿轻易放弃,而是伺机调息内伤,准备做最后的殊死搏斗。 叶歌见黑魔子嘴角带着狡黠而诡异的笑容,心里不由暗惊:“不好!这小子要狗急跳墙。” “拿命来!” 这三个字,黑魔子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紧接着,他就腾空而起,拼尽全身的力气向诸葛飞星扑去,身形矫捷如闪电,面向狰狞如鬼魅,犹如饿狼捕食,发出了最后一击。 叶歌忙提醒诸葛飞星:“飞星,小心!” 诸葛飞星正在与日帝、月后说话,此时听到叶歌的提醒,立刻抬头望去,见黑魔子凶神恶煞般向自己攻过来,不由脸色惨变,怔了一怔,然而,他的反应还算敏捷,喘息间就举剑阻挡黑魔子的攻击,只是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难免显得手脚慌乱,仓促不稳。 日帝和月后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点不知所措了,一时间居然只是面面相觑,却不出手帮诸葛飞星对敌。 高手过招,胜败只在喘息间。 而这喘息间的攻击,却足以要了对手的性命。 黑魔子得手了。 只是他凶狠残毒的重掌,击中的不是他时时刻刻都想碎尸万段的诸葛飞星,而是击在了叶歌的胸前。 紧接着叶歌就像是一颗被主人用力抛出去的石头,重重地撞在诸葛飞星的怀里,然后两个人就冷不防向后飞去。 “叶老前辈!” 日帝惨呼而出,腾空而起,忙向诸葛飞星和叶歌追去。 “盟主!” “叶老前辈!” 陆大通和雪铬脸色惨变,惊愕异常,一时间整个身体就好像变成了千斤重万千重的巨石,居然不听自己使唤,只是眼睁睁地瞧着诸葛飞星和叶歌。 “哈哈哈!哈哈哈!” 黑魔子狂声冷笑起来,笑声凄厉而诡异。 然而,欣喜若狂下,他视死如归的怨气顿失,胸口一疼,紧接着整个人就如卸了气的气球,重重地摔在了雪地上,直摔的头晕目眩,四肢疼痛,疯狂咳嗽,不断吐血。 与此同时,诸葛飞星和叶歌也跌落在地上。 诸葛飞星由于急切如焚,心弦紧绷,足足提着股气,再加上他伤势较轻,虽然在叶歌突如其来的撞击下显得慌乱,但毕竟没有受到黑魔子致命的攻击。因此,他落地时虽身体如刀割般疼痛,但意识却清醒,一时间也顾不上自己身体如刀割般的剧烈疼痛,匆忙爬到叶歌身旁,忧心忡忡地问:“叶老前辈,您没事吧?” 叶歌吐了几口血,眼神已有些迷离,但嘴角却挂着笑,不答反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没事!” 诸葛飞星泪落如雨,早已是泣不成声。 叶歌如释重负地笑道:“没事就好。” 日帝瞪着血红血红的眼睛,盯着奄奄一息的叶歌,整个人如木头似的僵在雪地上,任凭狂风白雪席卷着他呆滞而冷酷的脸,紧攥双拳,心如刀绞。 月后、雪铬和陆大通蜂拥而至,围着叶歌,面色如土,眼里泛着悲痛的泪花。 诸葛飞星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将叶歌慢慢扶起来,语无伦次地道:“叶老前辈,你不要动,我帮您疗伤,我帮您疗伤。”说着,就准备用功给叶歌疗伤。 叶歌因一时急切,急火攻心,又连吐了两口血。 “您怎么样?” 月后心急如焚地问。 雪铬和陆大通心弦紧绷,急促地呼吸着,一举一动都被叶歌牵动着。 叶歌看了看鲜血斑斑的衣服,深邃了眸子里露出了笑容,惨白而布满皱纹的的面容看上去更显沧桑而憔悴,温声道:“想不到老朽土埋半截的时候,居然还可以救人性命,只是这救人的方式实在是太过狼狈了!” 诸葛飞星紧紧地抱着叶歌,听着叶歌的话语,心里如刀绞针刺般痛苦自责,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个不停,英俊的脸在凛冽的寒风下冻得通红通红的,隐约中还能感到隐隐疼痛。 日帝忙蹲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歌,声音急切地说道:“叶老前辈,您不要再说话了,我帮你用功疗伤。” “不必了。” 叶歌轻轻摇了摇头. 日帝为难道:“这……” 叶歌见日帝神色为难,忙解释道:“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们不用担心。”扫视着面前忧心忡忡、哭着脸盯着自己的诸葛飞星、日帝、月后、雪铬和陆大通,换了口气,咧嘴笑了起来:“你们这都是怎么了?都是堂堂的江湖大侠,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至于这样眼睛灼灼地盯着我,就像是见到了鬼似的,看的我鸡皮疙瘩都掉了满地。” 雪铬和陆大通心里一震,忙收回了视线,相互对望了一眼。 叶歌看了看日帝,又看着诸葛飞星,若有所思地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面对这样的旷世决斗,我堂堂的江湖前辈,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晚辈拼死相博,危在旦夕,而自己却直挺挺地站着,不出手相救吧?” 他说这句话时,脸上带着坦然而自然的笑容,而且说的非常轻松,根本不像是身负重伤,倒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似的。 可诸葛飞星、日帝、月后、雪铬和陆大通五人看到他的笑容,听着他的话语,却如刀割般痛苦。 但他们却只能强忍着内心的痛苦。 叶歌继续说下去:“只是时过境迁,拳怕少壮,老朽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江湖人物,想不到此时此刻,面对黑魔子的‘血魔毒掌’,却无还手之力,丢人啊!” 月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日帝,而后又看着叶歌,凄然地问:“叶老前辈,你感觉怎么样?” “除了死,他还能怎么样?” 就在这生死攸关、紧张急促的紧张气氛下,却突然传来了一阵阴测测的如鬼魅般阴冷的笑声。 第七十二章 曲终人散(一) (一) 诸葛飞星豁然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对面的白魔女,眼里都要喷出火来。 白魔女动也不动地坐在雪地上,手捂着胸口,嘴角鲜血残留,冷冷地瞧着惊愕的众人,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寒笑,虽然她的面色依旧惨白如纸,但却完全没有先前的软弱和绝望。 “老子杀了你!” 陆大通怒目圆睁,简直要气炸了似的,猛然举起手中的斧头,风驰电掣般向白魔女劈去。 白魔女着实没想到陆大通会如此气急败坏,见陆大通恶煞凶神般向自己出手攻击,脸上阴冷的笑容立刻就变成了惊恐,颤声质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杀你!” 陆大通恶狠狠地回答。 白魔女瞧着陆大通冷酷的面色,凛冽的眼神,杀气腾腾的钢斧,心里的幸灾乐祸立刻就变成了绝望。 但她不想死。 只是她她虽然心急如焚,但一时间却只是静静地坐着,根本没有力气躲闪,更没有力气抵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陆大通明晃晃的斧头带着凌厉的杀意劈向自己。 黑魔子见情况危急,脸色惨变,厉声呵斥而出:“住手!” 陆大通当然不会住手。 只是当他的斧头离白魔女的脑袋只有一公分的时候,他握斧头的胳膊却被人死死握住,动都不能动。 白魔女惊恐地瞪着眼前冰冷刺骨的能杀人于瞬间的带血钢斧,眼睛瞪得圆如明珠,额上黄豆大的汗珠纷纷滑落而下。 “你干什么?” 陆大通恶狠狠地瞪着雪铬,面色铁青,咬牙切齿。 雪铬沉声道:“不得放肆。” 陆大通惊诧地道:“放肆?”看了看面前战战兢兢、冷汗淋漓的白魔女,然后又看着面无表情的雪铬,就像是见到了一个素未蒙面的陌生,恨声道:“你不让我杀这个女魔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雪铬不回话,只是回头看了看叶歌。 叶歌喘着粗气解释:“得饶人处且饶人,此时此刻的她已武功全失,对我们已构不成威胁。” “你说什么?” 白魔女失声惊呼。 紧接着,她就疯了似的挥动着双手,强力用功。 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当她见到雪铬在生死攸关时阻止了陆大通,正暗自庆幸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叶歌说她武功全无,顿时惊诧至极,就像是一只因沾沾自喜度而不小心让人踩住尾巴的小猫,绝望沮丧到了极端。 黑魔子也同样震惊诧异,豁然看向白魔女,见白魔女生不如死,自己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陆大通僵了半响,半信半疑地问叶歌:“叶老前辈,您说的是真的?” 雪铬见陆大通啰里啰嗦,甚是不高兴,再加上他本就对白魔女痛恨至极,不耐烦地瞪了陆大通一眼,没好气地回答道:“赶快把斧头放下来,叶老前辈一言九鼎,怎么会骗你?” 陆大通慢慢放下斧头,看了看面色肯定的叶歌,又看了看生不如死的白魔女,眉头紧缩,如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悻悻地向诸葛飞星走去。 雪铬看着面若死灰的白魔女,一字一字道:“你作恶多端,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你放屁!” 白魔女嘶声怒骂,恶狠狠地瞪着雪铬,恨不得用牙齿将雪铬生生咬死。 雪铬充耳不闻,仿佛根本没听到白魔女的谩骂声,径直向不远处的黑魔子一步一步走去。 黑魔子虽然出手将叶歌打成重伤,但只因他意志坚强,而且是做的困兽争斗,虽有摧枯拉朽的杀伤力,但使出“血魔毒掌”的时候却耗尽了全部力气,因此强烈对抗冲击下才会重重摔在地上。 正因为如此,先前当他看到陆大通气势汹汹地向白魔女劈去的时候,他虽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只能睁眼地看着。 而此时,黑魔子见雪铬杀气凛凛地向自己走来,整颗心瞬间就沉了下来,一时间再也顾不上绝望的白魔女,沉声质问雪铬:“你想找死?” 雪铬嘴角瞥了瞥,冷笑道:“找死的是你吧。” 黑魔子怒声道:“无知鼠辈,在你爷爷面前,居然敢口出狂言。” “哈哈哈!” 雪铬仰天冷笑了起来,就像是听到了这个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似的,但脚步却不停。 黑魔子见雪铬渐渐逼近,手中明晃晃的带血钢刀在雪地的映射下更显锋利而诡异,手心里已渗出了冷汗,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生硬地问:“你笑什么?” 雪铬沉声道:“笑你死到临头了,竟然还大言不惭,真是不知死活,狂妄至极。” 黑魔子咬牙切齿,拼命想站起。 可不管他怎样努力,如何意志坚定,他的身体却如巍峨不动的泰山一般,死沉沉地贴在地面上,怎么都站不起来。 雪铬见黑魔子满头冷汗,脸上满是绝望和自嘲,就像是一条频临死亡的可怜兮兮的野狗,心里早已乐开了花,讥诮地笑道:“想不到堂堂的‘魔域王城’大教主,做梦都想称霸武林的黑魔子,此时此刻居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真是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你……” 黑魔子瞪着雪铬,恨不得用眼神杀死雪铬。 雪铬道:“认命吧!” 诸葛飞星见雪铬一步一步向黑魔子逼近,手中的钢刀透着冷冽的光芒,杀意浓浓,一副恨不得将黑魔子碎尸万段的神情,暗惊道:“不好!”想到这里,忙让陆大通扶助呼吸平和的叶歌,猛然站起来,正准备上前阻止雪铬,却被日帝用手死死地拉住了。 日帝摇了摇头。 诸葛飞星不解地问:“为什么?” 日帝解释道:“黑魔子是江湖公敌,罪该万死,能死在雪大哥的利剑下,也是他咎由自取,你就不必再管了。” “可是……” 诸葛飞星怔怔地看着日帝,嘴唇动了动,却只说出了两个字,生生将自己的真正用意咽到了肚子里。 叶歌面色平和,静静躺在陆大通的怀抱里,轻微地呼吸着,显得无比的疲惫,眼睛时不时会闭上,像是几天没睡觉似的。 日帝看了看叶歌,小心翼翼地凑到诸葛飞星耳朵前,放低点声音说道:“你的心思,义父明白,不过如若你师父师娘在天有灵的话,我想他们是不会介意的。再者说了,谁杀黑魔子都一样,只要能为死去的江湖群豪报仇雪恨,我们的目的就已达到,而……”说到这里,他又情不自禁地看了看眼睛微闭的叶歌,将声音放的更低,好像生怕叶歌会听到他说的话,几乎是用耳语说下去:“叶老前辈危在旦夕,恐怕只在片刻间了。” “什么?” 诸葛飞星失声惨呼起来。 日帝见诸葛飞星神情激动,忙用手捂住了诸葛飞星的嘴,小心翼翼地叮嘱道:“小声点,小声点!” 诸葛飞星机械地点头,但他的眼里却溢满了泪水。 日帝见诸葛飞星渐渐平静下来,又一字一字说下去:“叶老前辈是你的救命恩人,而且也是你的授业恩师,若不是他老人家传授你神剑神谱,我们今日恐怕很难战胜黑魔子,为江湖群豪雪耻报仇。因此,在这最后的时刻,于公于私,你都应该全心全意地陪在他身旁,送他老人家走完最后一程。” 诸葛飞星点头答应:“我知道!我知道!”急忙蹲了下来,正想把叶歌从陆大通的怀里抱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叶歌双目紧闭,动也不动,心里不由的骇然,下意识地伸手探了探叶歌的鼻息,赫然发现叶歌早已停止呼吸,一时间心痛如绞,嘶声哭喊了出来:“叶老前辈!” 第七十二章 曲终人散(二) 喊声响彻天地,撕心裂肺,如晴天霹雳响彻在每个人的耳朵里。 雪铬听到这痛彻心扉的哭喊声时,正要举剑刺向黑魔子的胸膛,然而当他听到这声音后,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怔了片刻,迫不及待地转身奔到诸葛飞星身旁,眼睛红红地看着面色平和、与世长辞的叶歌,心中有无法言语的悲痛和愤懑。 黑魔子双眼紧闭,本来已是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可当他听到诸葛飞星悲怆的叫喊声时,身体就像是被电击了似的,豁然睁开了血红的眼睛,震惊地盯着面色惨白的叶歌,心里空荡荡的,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 “死的好,死的好!” 白魔女阴测测地狂笑起来。 只是她的笑声中却无半点高兴和得意,而是充满了无限的绝望和凄然。 “老子杀了你!” 陆大通怒目圆睁,拿起斧头向白魔女砍去。 “小心箭!” 然而,就在陆大通迈出两步时,突然传来一阵嘶声裂肺的提醒声。 雪铬听到提醒,下意识地抬起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然而他只望了一眼,整个人就好像是掉进了万丈寒冰中,只觉全身冰冷刺骨,冷汗直冒。 (二) 铺天盖地的利箭自空中射进会场,密密麻麻的,黑压压的。 雪铬惨呼道:“大家小心!”惊呼声中,他已豁然站起,顺势操起地上的剑,面对着雨点般迎面刺来的利箭,挥剑拼命地阻挡抵御。 诸葛飞星、日帝、月后和陆大通眼疾手快,瞧着迎面飞来的数不清的利箭,也来不及多思考,就加入了防御的阵营中。 而黑魔子和白魔女两个人,却由于深受重伤,行动不便,而且背对利箭,因此当他们刚转过头,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利箭已带着阴冷刺骨的寒风,毫不留情地刺向了他们的胸前。 “教主!夫人!” 恶鬼见黑魔子和白魔女被利箭穿心而过,拼尽最后的力气喊了出来,一口气没提上来,竟然晕厥了过去。 黑魔子瞧着眼花缭乱的利箭,瞧着浑身血迹斑斑,背上插满箭的恶鬼,眼角居然留下来两行泪。 只是没人知道,他的眼泪是为自己悲惨的结局而流,还是为恶鬼的衷心耿耿而感动。 恐怕就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紧接着,利箭就风驰电掣般将黑魔子射成了网。 黑魔子面色狰狞,眼球突出,喉咙地“咯咯”响了响,吐了几口血,就向后倒了下去。 “为什么?” 白魔女花容惨白如蜡纸,声音苦涩而绝望,紧接着身体就倒下去,身上瞬间就插满利箭。 日帝虽身经百战,见识广博,但眼见利箭源源不断地射来,丝毫都没有要停的意思,心里立刻担心了起来,下意识地和月后对视一眼,心念转了转,忙吩咐诸葛飞星:“飞星,这样下去,我们必死无疑,快用‘龙卷五式’阻挡利箭,我帮你护佑叶老前辈。” “好!” 诸葛飞星心领神会,话音刚落时,立马催动内力,全力使出了风雷的“龙卷五式”,霎时间剑气环绕,周边渐渐形成了圆形的保护罩,将迎面刺来的利箭变魔术般改变了方向。 雪铬眼睛瞪着大图铜铃,早已精疲力竭,累的直喘粗气,但却不敢掉以轻心,强咬着牙,无休无止地挥动着手中的剑,将迎面而来的箭削成两截,但腿上还是中了箭。 陆大通见雪铬中箭,心里咯噔一下,忙问道:“没事吧?”而手上却不敢松懈,一面挥动斧头阻挡迎面射来的箭,一面向雪铬移动。 雪铬正色道:“我没事!” “没事就好!” 陆大通咧嘴笑了笑,身子已移到了雪铬的面前,咬牙骂道:“真他妈的倒霉,刚杀了黑魔子和白魔女,还没顾得上喘口气,就又遇上了这数不清的破箭,真他妈的晦气!” 雪铬道:“别埋怨了,躲过这场箭雨再说吧。”他嘴上虽这样说,但心里却也像陆大通一样暗骂射箭的人阴险毒辣,然而他眼睛稍稍一瞥,就见一支利剑不偏不倚地向陆大通的胸前射去,心里大惊:“老陆,小心你的胸前!”说话的同时,身体已顺势掠出去,挥剑帮陆大通斩断射来的箭,正得意高兴时,胸前就中了一剑。 陆大通伸手扶住雪铬,心急如焚地问道:“没事吧?” 雪铬苦笑:“死不了!” 月后和日帝守护着叶歌的遗体,挡在诸葛飞星剑网的两侧,此时见雪铬身中利箭,担心地问:“你们怎么样?没事吧?” 陆大通傲然道:“月后只管放心,应付这些破箭,我们绰绰有余。” 日帝道:“陆大通切勿大意,看来对手是有意将我们乱箭射死,而他却好坐收渔翁之利。” “日帝前辈果然聪明绝顶,晚辈佩服!佩服!” 当大家听到这阴测测的冷笑声时,寒气森森的利箭就停了下来。 诸葛飞星收住箭网,一面喘着粗气,一面关切地询问:“大家都没事吧?” 月后和日帝摇了摇头。 陆大通用手将面前地上的箭拔出,随手扔到旁边,弄出个方圆不到一平米的空地,忙扶雪铬坐下,关切地问:“怎么样?要不要紧?” “你看我向要死的样子吗?” 雪铬笑了笑。 诸葛飞星环顾四周,见会场里布满利剑,惨烈不堪,活生生就像是经历了生死拼杀的战场,几乎都找不到落脚的地方,黯然叹息:“此人真是心狠手辣,狼子野心!”想到这里,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雪铬面前,急切地问:“要不要紧?” 雪铬摇了摇头:“盟主只管放心,这两支箭还要不了我雪铬的命。只是……”说到这里,他的眼睛机警地四处观察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似的。 “雪大侠是在找晚辈吗?” 阴测测的声音又传来。 诸葛飞星听到这如地狱鬼魅的幽幽森森的声音,再瞧瞧面前横七竖八插满地面的利箭,心里立刻提高了警觉,吩咐陆大通:“陆大侠,照顾好雪大侠。” “放心!” 陆大通心领神会。 日帝和月后交换了眼神,而后面视着会场宽敞的正门,提高了嗓音,郑重其事道:“阁下神通广大,能力惊人,这样大费周章,不辞辛劳地上演了这场绝世好戏,该不会只是想躲躲闪闪,却不想出来看看自己的战果吧?” “当然不是!” 随着阴测测的声音,就见一个身穿戎装、手握长剑的年轻将军自屋顶飘飘然掠到会场,笑眯眯地向日帝拱了拱手。 “是你!” 雪铬和陆大通脸色惨变,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 诸葛飞星看了看年轻将军,然而只看了一眼,心里不由一寒,立刻提高了警觉,脸色也在瞬间沉了下来,冷冷地说出了来人的名字:“秦诺!” 秦诺悠然自得:“正是在下。”话音落下,就慢慢悠悠走上比武台,来到黑魔子和白魔女的尸体前,见他们夫妻面色狰狞,身上插满了利箭,死的凄惨无比,狼狈至极,邪恶地瞥了瞥嘴,啧啧地道:“教主、夫人,属下回来了。” 日帝、月后、雪铬和陆大通交换了眼神,静静地盯着秦诺。 诸葛飞星看了看安详平和的叶歌,然后紧攥着神剑,目不转睛地盯着不惊不慌、悠然自得的秦诺,心里暗自盘算:“看他的着装,想必是得到了朱棣的重用,而他定然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陆大通虽然对秦诺的出现,深感吃惊,但此时心里更在意的却是雪铬身上的箭,一字一字道:“我帮你把箭拔出去,你忍着点。” 第七十二章 曲终人散(三) “好的!” 雪铬紧咬牙关,忙转移了视线,不再看自己身上的箭,而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会场正门,一来是为了转移身体上疼痛的注意力,二来是在警觉戒备。 陆大通小心翼翼地握住箭,咽了一口口水,如临深渊般,竟然紧张的不得了,吃吃地说:“我要拔了。” “嗯!” 雪铬淡淡地回答。 陆大通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颤抖的手,深深吸了口气,突然眼睛一闭,手上一用力,伴随着鲜血箭就被拔了出来。 “啊!” 雪铬眉头紧紧皱一皱,虽然极力克制着,但还是忍不住叫出声来,额头已是冷汗淋淋。 陆大通将手中带血的箭随手一扔,紧张地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雪铬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舔了舔干裂而发白的嘴唇,笑着摇了摇头。 陆大通道:“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雪铬嘴上虽说不害怕,能忍住疼痛,但还是紧张的不得了,整颗心悬挂在半空中,而此时又见陆大通啰里啰嗦,迟迟不下手拔出第二支箭,不耐烦地道:“你磨磨唧唧的,啰嗦什么?我就算疼不死,恐怕也要被你吓死了。” “你……” 陆大通咬了咬牙,手下意识一用力,就拔出了第二支箭,一时间木头似的呆看手中的血箭,满脸的意想不到。 雪铬低头看了看鲜血淋漓的伤口,再看看呆若木鸡的陆大通,板着脸道:“你盯着支破箭干什么?还不给我包扎伤口,难道你想让我流血而死啊!” “好好好!” 陆大通如梦初醒,尴尬地冲雪铬笑了笑,随手扔掉手中的血箭,慌乱地帮雪铬包扎伤口。 诸葛飞星见雪铬身上的箭已拔出,陆大通正在帮雪铬包扎着伤口,心里顿时放心了些,而后又抬头望向秦诺。 秦诺围着黑魔子和白魔女的尸体转了十几圈,但丝毫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面走一面端详,就像是在端详着自己亲手创作的绝无仅有的艺术品般,神色痴迷,悠然自得。 月后瞧着秦诺异常的举动,不由皱了皱眉,柔声问日帝:“他到底想干什么?” 日帝虽然见识广博,心细如尘,但对于秦诺的举动,也是两眼一抹黑,百思不得其解,但有一点,他却心知肚明,那就是秦诺此番突然出现,绝非好事,而是来者不善,于是他郑重其事地对月后道:“虽然他的行为甚是古怪,但他此番前来,绝非好事,我们切不可大意。”说到这里,扫了扫寒风中的利剑,接着说了下去:“看着架势,他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必定带来了许多凶神恶煞的士兵。” “恐怕是的。” 月后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 陆大通帮雪铬包扎完伤口后,抬头望向台上的秦诺,见秦诺兴趣浓浓地观察着黑魔子和白魔女的尸体,觉得甚是奇怪,大大咧咧对雪铬说:“围着死人看个不停,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雪铬当然也看到了秦诺的异常举动,眉头紧缩,机械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来人!” 秦诺突然停了下来,脸色一沉,变的如此时乌云密布、诡异莫测的天空,厉声喊了出来。 紧接着就听到了震耳欲聋、整齐划一的沉甸甸响亮亮的脚步声,然后诸葛飞星就看到了上千名手握长矛、全副武装的士兵,带头是个面向凶恶、满脸伤疤的中年男人。 “这么多人!” 陆大通失声惊呼出来。 雪铬、日帝和月后虽没像陆大通那般惊叫而出,但心中的诧异惊愕也是非比寻常,望着迈着整齐的步伐,一步一步逼近的千名士兵,他们只觉寒意浓浓,心里有说不出的不安。 诸葛飞星木立在雪地中,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停!” 中年男人粗矿的命令声响起。 千名士兵就好像是千个被控制的木偶,立刻停下脚步,长矛磕地,发出了震耳欲聋,让人肝胆俱颤的响动。 雪铬瞧着面无表情的士兵,心里已隐约感到了危险,于是他强忍着伤口上的剧烈疼痛,拿起地上的剑,慢慢站起来,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秦诺面视着自己的士兵,脸上带着豺狼般阴测测的笑容。 中年男人疾步跑到秦诺面前,恭恭敬敬地道:“勾命带兄弟们前来报到,请将军下命令!” 秦诺威风凛凛,沉声命令:“把黑魔子和白魔女给我吊起来。” “是!” 勾命遵命,而后冲指了指前排的四个士兵,吩咐下去:“你们四个,把这两具尸体吊到这根旗杆上。” 四个士兵遵命,将手中的长矛递给身旁的士兵,疾步跑上比武台,不管不顾地搬动黑魔子和白魔女的尸体。 (三) 鹅毛般的雪又下了起来,密密麻麻,席卷着整个大地。 秦诺向前跨出两步,笑眯眯地看着诸葛飞星,一字一字道:“诸葛兄,小弟让兄弟们把黑魔子和白魔女的尸体挂在旗杆上,风吹日晒三个月,你觉得怎么样?” 诸葛飞星虽然对黑魔子和白魔女深恶痛绝,但见他们惨死在秦诺数以万计的利箭下,心中的怨恨早已烟消云散,但此时眼见秦诺对尸体百般羞辱,心里极其不满,正踌躇时,却听到秦诺这样问自己,脸色一沉,冷冷道:“秦将军投靠‘魔域王城’,听命于黑魔子,此时这样对待自己的主人,恐怕不妥吧。” “忘恩负义,简直猪狗不如。” 陆大通瞪着秦诺,面无惧色地骂。 秦诺淡淡地瞟了瞟陆大通,仿佛根本就没听到陆大通的骂声,或是听到了根本就不愿意理会,脸上依旧带着满不在乎、自信得意的笑容,一字一字对诸葛飞星道:“诸葛兄说的不假,本将军当年的确投靠了‘魔域王城’,听命于黑魔子,若非如此,本将军也不会投军报国,立下赫赫战功。” 雪铬瞧了瞧黑魔子和白魔女,淡淡地道:“可笑的却是,黑魔子当日让你去投靠朱棣,是想让你建功立业,替‘魔域王城’称霸武林储备力量,可惜黑魔子做梦都不会想到,他精心布置的棋子,最终却成了要他性命,断送‘魔域王城’的屠刀,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秦诺看着雪铬,寒声笑了笑:“本将军能有今日,除了当今圣上英明神武、恩泽天下外,最应该感谢的就是雪大侠了。” “感谢他?” 陆大通深感意外。 诸葛飞星、日帝和月后心里一震,不解地看着雪铬。 雪铬当然明白秦诺话中的深意,但依旧面不改色,淡淡地笑了笑。 秦诺见勾命瞪着眼睛,惊愕地盯着自己,阴森森地笑了笑:“勾副将,你知道吗?当日如果不是这位雪大侠慧眼识英雄,在黑魔子面前力荐本将军前去投军,恐怕本将军现在都只是个懵懵懂懂的井底之蛙,哪能有今日赫赫战功,哪能有今日的权力和地位。” “勾命多谢雪大侠帮我们推荐了一位好将军!” 勾命听到这里,疾步来到雪铬面前,躬身行礼致谢。 全体士兵齐声道:“多谢雪大侠帮我们推荐了一位好将军!” 日帝和月后皱眉对望。 陆大通见场面立刻缓和了下来,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咧着嘴向全体士兵摆了摆手:“兄弟们客气了,兄弟们客气了。” 雪铬瞧着全体士兵毕恭毕敬的神情,一时间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暗暗苦笑。 诸葛飞星沉默不语,心里暗自琢磨着,正在专心盘算着全身而退的计策和方法。 “可惜!” 秦诺神色骤变,一收脸上阴测测的笑容,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陆大通忙追问道:“可惜什么?” 第七十二章 曲终人散(四) 秦诺不屑地瞧了瞧陆大通,而后又盯着雪铬,脸上带着鬼魅般幽森而狰狞的笑,一字一字道:“可惜当日雪大侠举荐本将军去参军,去建功立业,恐怕只是排除异己,想让本将军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我说的对吗?” “什么?” 勾命惊愕。 日帝和月后面面相觑。 陆大通见秦诺面色铁青,又见千名士兵咬牙切齿的瞪着雪铬,眼里带着冷冷的杀意,不由的暗惊:“不好!”想到这里,脑子灵机动了动,忙笑嘻嘻地替雪铬解释:“秦兄弟多虑了,当日我们兄弟之所以推荐亲兄弟去投军,就是因为觉得秦兄弟聪明睿智,天庭饱满,将来必成大器。” “哦?” 秦诺冷笑。 雪铬当然明白陆大通向秦诺轻易服软的真正用意,只是他深知秦诺是个欺师灭祖、忘恩负义的饿狼,阿谀奉承对他根本起不到作用,于是他若有所思地冲诸葛飞星、日帝和月后使了个眼神,迟迟不回答秦诺的问题。 秦诺不动神色,用右手的食指在左手的手心里漫不经心地画着圆圈,自己接了下去:“不管雪大侠当初的目的是什么,但就眼下的实际情况而看,本将军心里对雪大侠都万分的感激,只是……” 陆大通追问:“只是什么?” 秦诺笑眯眯地回答:“只是在这偌大的‘魔域王城’里,凡是三年前武林大会上看过本将军对黑魔子唯唯诺诺的人,都已化作了尘土,只剩下你们两位了。” “你的意思是?” 陆大通瞧着秦诺悠然而温和的笑容,身体不由的僵住。 雪铬好像早已料到了这个结果,不惊不慌地冷笑道:“秦将军也想让我们化作尘土?” “雪大侠果然聪明。” 秦诺完全不掩饰,坦然相告。 勾命抬头望着旗杆上挂着的黑魔子和白魔女,脸色带着狡黠的阴笑,沉声向秦诺禀告:“将军,事情已经办好。” 秦诺望向旗杆,脸上立刻就露出了寒森森的笑意。 然而,他就轻轻摸着自己的鹰勾鼻子,就像是欣赏着世间绝无仅有的艺术品般瞧着背上插着数十支利箭、鲜血淋漓、狼狈到了极点的黑魔子和白魔女,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 日帝和月后虽早隐退江湖,也经历过大风大浪,但当他们望着寒风凛冽中高高挂着的黑魔子和白魔女,瞧瞧遍地的尸体和血箭,闻着浓浓的血腥味,再看看秦诺凶残而狰狞的冷笑,竟然不由的倒吸了口冷气,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神经病!” 陆大通怒声骂了出来。 雪铬虽对秦诺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但碍于会场里一千名全副武装、背上背着弓箭的士兵,心存忌惮而担心,忙走到日帝和月后身旁,小心翼翼地对日帝说:“秦诺此番前来,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您看我们该怎么办?” 日帝微微转了转头,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整齐划一的士兵,又看了看欣喜若狂的秦诺,低声道:“想不到这个秦诺年纪轻轻,可行为竟如此的诡异,手段竟如此的凶残,如若我猜的不错,他是断然不会让我们轻易离开的。” “恐怕是的。” 雪铬点头。 日帝叹了口气,接着说了下去:“看来和秦诺的恶战在所难免,只是这一千名训练有素的士兵,虽武功平平,但肯定是经过秦诺精挑细选的,攻击力不容小视啊!”雪铬赞同:“日帝说的对。” 日帝和月后对视了一眼,又四处扫视了几眼,见诸葛飞星面色铁青地瞪着秦诺,心里又是焦急又是担忧,沉默了片刻,继续说下去:“尽管危险重重,但我们必须一击制胜,拿下秦诺。” “一切听日帝安排。” 雪铬紧紧握了握剑柄,眼神坚定地看着日帝,已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日帝继续道:“常言说的好,擒贼先擒王,只要我们将秦诺击倒,这些士兵纵然杀伤力再强,也定然会树倒猴孙散。”说到这里,看了看平躺在雪地上的叶歌,一字一字叮嘱雪铬:“只是待会儿动起手来,你和陆大侠定要守护好叶老前辈的遗体,万不可让叶老前辈受到丝毫的损伤。” 雪铬看了看恶狠狠瞪着秦诺的陆大通,拱手保证:“日帝放心,我们定不辱使命。” “哈哈哈!” 就在这个时候,秦诺突然仰天狂笑了起来,笑声凄厉而刺耳。 日帝和月后被这突如其来的冷笑声下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望向秦诺。 雪铬怔了怔,紧接着下意识地冲日帝点了点头,疾步走到陆大通身旁,冲陆大通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个人来到叶歌身旁,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不远处的千名士兵,如两个门神似的守在了叶歌的遗体前。 诸葛飞星紧攥着剑柄,回头望向日帝,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日帝会意地点头。 诸葛飞星心领神会,就好像是领到了圣旨的将军,豁然起身,风驰电掣般举剑向秦诺刺去,意在一招制胜。 “将军小心!” 勾命眼睛一撇,就见诸葛飞星向秦诺发起了致命的攻击,心里不由骇然,但他毕竟久经沙场,见过了太多厮杀血战的场面,只怔了片刻后,就腾空而起,上前阻挡诸葛飞星,而嘴里却嘶声提醒秦诺。 “干什么?” “大胆!” “勾副将杀了他。” 士兵们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霎时间面面相觑,但片刻不到就躁动起来,蠢蠢欲动,但却只是嘴里呼喊,却不敢轻易动手。 秦诺得意洋洋,一时间忘乎所以,然而当他听到勾命的提醒时,豁然抬起头,见诸葛飞星眼露杀意,电闪雷鸣般向自己攻击而来,一时间不知所措,竟然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唰!” 随着道耀眼的剑光,诸葛飞星落在了台上,冷冷地瞪着胆战心寒的秦诺。 秦诺惊恐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怦!” 一声巨响。 勾命自半空中跌落在地上,面色凄白,肌肉抽搐,喉咙上的鲜血如喷泉般射了出来。 “勾副将!” “你有没有事?” “勾副将!” 士兵们失声惊呼而出,蠢蠢欲动,饿狼般瞪着诸葛飞星,眼露凶光,恨不得将诸葛飞星碎尸万段。 雪铬和陆大通见诸葛飞星一剑就刺穿了勾命的喉咙,忍不住惊叫了出来:“好!” 日帝和月后满意地对望一眼,机警地盯着面前暴躁的士兵们,已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勾命面若死灰,眼睛瞪得大如铜铃,惊恐地盯着秦诺,伸了伸手,嘴微微动了动,本想出言提醒,却没能说出半个字,就闭上了眼睛。 “杀了他!” “杀了这个王八蛋,为勾副将报仇!” “为勾副将报仇雪恨!” 士兵们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诸葛飞星千刀万剐,但却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相互顾盼,等待着秦诺的命令。 秦诺见诸葛飞星只是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却不动手,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心有余悸地看着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沉默了半响,终于开了口,只是他的声音冷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感情:“我本不想杀你,但你心狠手辣,残忍无情,所作所为天理难容。” 秦诺在三年的军队杀伐征战中,历经无数次生死和鲜血的洗礼,早已练就了常人不能及的坚韧性格和意志,此时心里虽对诸葛飞星的武功格外的畏惧,但先前的惊恐和慌乱早已荡然无存,于是他故意咳嗽了几声,稳了稳情绪,一字一字地说:“诸葛兄武功卓绝,江湖无人能敌,小弟更是无法阻挡,只是……” “只是什么?” 陆大通迫不及待地问。 第七十二章 曲终人散(五) 秦诺望了望陆大通和雪铬,又看了看日帝和月后,见他们严阵以待,面色严肃,心里立刻提高了警惕,而后又看着诸葛飞星,胸有成竹地道:“只是本将军这一千名兄弟,虽不向各位武功高强,但也绝非酒囊饭袋,而是个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陆大通怒声道:“你威胁我们?” 秦诺看都不看陆大通,继续说下去:“诸葛兄虽未上过战场,但肯定也听说过战争的残酷。”说到这里,扫了扫血腥而惨绝的会场,摇着头说下去:“那场面,比这里要惨烈血腥千倍万倍。” “那又怎样?” 诸葛飞星面无惧色,但心里却有些犹豫了。 因为要是单单让他对付秦诺,他自然不在话下,胸有成竹,可此时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却有一千名久经战场、杀人如麻的士兵,而且他们背上还背着无坚不摧的弓箭,再加上这些士兵虽然武功平平,但箭法却非常了得。况且常言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真要动起手来,诸葛飞星未必能全身而退。 秦诺眼珠子诡异地转动着,好像已看出了诸葛飞星心中的犹豫和迟疑,于是趁热打铁,接着说下去:“若论单打独斗,我们和你们相差千里,但诸葛兄不要忘了,士兵擅长的不是独战,而是群攻。”说到这里,又抬眼扫了扫日帝、月后、雪铬和陆大通,故意放大声音道:“但常言说的好,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各位真的有把握全身而退吗?” 陆大通骂道:“就算是死,老子也要杀了你这个畜生!” 月后听出了秦诺话中的威胁和恐吓,但她身经百战,又怎么会轻易被秦诺这小小的威胁吓退,只是她瞧着秦诺阴测测的笑容,心里深感诧异,意味深长地道:“想不到这个秦诺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心机和城府,只是他未免有些自信过了头,居然想用这一千名士兵就吓住我们,让你全身而退,可真是异想天开。” 日帝道:“话虽如此,但我们千万不可掉以轻心,毕竟叶老前辈的遗体在这里,我们切不可让他有丝毫损伤。” “我知道!” 月后点了点头。 秦诺盯着陆大通看了半响,突然凛冽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此看来,本将军今日是在劫难逃、必死无疑了。” 陆大通沉声道:“你虽然狂妄自大,猪狗不如,但总算有些自知之明。”说到这里,胸有成竹地扫了扫高耸而坚固的围墙,咬牙说了下去:“今日你插翅难逃,必死无疑。” 秦诺机警地看了看诸葛飞星,心里已隐约感觉到了不祥,暗想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勇者相逢智者胜,既然不能全身而退,那老子就拼死一搏,来个鱼死网破!”想到这里,突然脸色沉下来,嘴角掠过邪邪的笑,嘶声下了攻击的命令:“众将士,动手!”话音刚落,身子就风一般向后急速退去。 诸葛飞星不由怔住。 日帝沉声道:“飞星,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 诸葛飞星机械地答应道:“是!”只是他着实没想到秦诺前一秒还在服软和妥协,可后一秒却是主动出击,决定先下手为强,如梦初醒般看了看日帝,紧接着腾空而起,挥剑向秦诺追去,生怕秦诺借机逃窜而去。 “杀了他们!” 随着一声刺耳的声音,一千名士兵发动了攻击。 日帝道:“雪大侠、陆大侠,守护好叶老前辈的遗体。” “是!” 雪铬和陆大通断然回答,紧接着就挥动手中的长剑和巨斧,向迎面攻来的士兵砍去。 (四) 会场里混乱不堪,喊杀声、兵器撞击声和惨叫声响彻天地。 士兵一个接一个倒下,倒在血泊中。 陆大通借空隙,不断地喘着粗气,心里再也没有先前的轻松和自信。 雪铬见陆大通气喘吁吁,忙询问道:“你没事吧?” 陆大通胸膛立刻挺的高高的,自信满满地道:“我没事!我们要不要再比比?” “比赛?” 雪铬暗自苦笑,面对如潮般蜂拥而至的不要命的士兵,他早已是苦不堪言,哪里还有心思和陆大通比赛。 而陆大通也只是随口说说。 此时此刻,他虽杀人如砍菜般轻松容易,但心里却恨不得能马上离开这个血流成河的地狱,也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了秦诺先前的话绝非是狂妄自大,而是实事求是。 “双拳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 陆大通暗暗叹了口气,又一剑刺死了扑上来的士兵。 “啊!” 秦诺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面色冷汗淋淋,左手被诸葛飞星自肩膀斩断,一口气没提上来,竟晕厥了过去。 诸葛飞星剑指秦诺,面色铁青,喘着粗气。 士兵们虽然血战沙场,但眼见同伴被敌人如砍菜劈瓜似的轻松杀死,而自己却无还手之力,心里就满是胆怯和畏惧,再加上此时看到秦诺又被诸葛飞星斩断胳膊,晕死过去,更是呆若木鸡,左顾右盼,畏惧不前。 但绝非所有的士兵都是畏畏缩缩的,其中一些不要命的士兵,却是眼睛红红的,面色狰狞,恨不得将诸葛飞星千刀万剐。 “将军!” “将军,你醒醒?” 他们一面拼杀,一面呼喊。 但喊了呼声,他们见秦诺动也不动,丝毫都没有回应,以为秦诺已经断气,索性就起了必死之心,狠狠咬牙,饿狼般瞪着诸葛飞星:“杀了他,为将军报仇雪恨!” 诸葛飞星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几十名士兵挥舞着长矛,凶神恶煞地向自己攻来。 “飞星,小心!” 雪铬忙提醒诸葛飞星。 月后见几十名士兵拼命般向诸葛飞星冲去,忙施展身法,掠到台上,简单而扼要的沉声道:“秦诺已死,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们就饶你们性命。” 几十名士兵豁然停下来,面面相觑,像是在警告同伴,又像是等待什么。 月后趁热打铁,继续说下去:“我们本无冤无仇,此时之所以生死相拼,完全是因为秦诺这个奸贼从中作梗,而非你我自愿。”扫视着台下犹豫不决的士兵,语气变得更加诚恳,感情变得更加丰富:“你们也知道,江湖和朝廷向来井水不犯河水,难道你们真想为了这个欺师灭祖的小人断送了自己的生命?断送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秦将军对我等有救命大恩,我们不能忘恩负义。” 一个身体瘦弱的士兵瞪着月后,眼里带着冷冷的杀意。 “是啊!” “丁二说的对。” “我们绝不能忘恩负义。” 士兵们连声应和。 诸葛飞星环顾着躁动的士兵,郑重其事道:“各位兄弟光明磊落,不愿做忘恩负义之徒,在下万分感动,也深受感动,只是在下有一事相告,还望各位能静心听听。等在下说完后,若各位还执意动手,在下定当舍命奉陪。” “杀!”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惊天动地、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士兵们脸色巨变,都不由自主地向身后望去,然而只望了一眼,他们就如同掉进了万丈深渊,冷汗直冒,身体瑟瑟发抖。 只见云嫣嫣挥舞长剑,带着几个百个江湖英雄气势汹汹地冲进了会场,刚要挥刀斩杀呆站着的士兵,却被日帝给阻止了:“嫣嫣,让各位英雄住手!” 云嫣嫣心领神会,立刻下了命令:“各位住手。” 江湖群豪面面相觑,模棱两可地看着云嫣嫣,一时间如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 第七十二章 曲终人散(完) 诸葛飞星见云嫣嫣带来了几百名江湖英雄,心里顿时是信心满满,但高兴的同时,又害怕江湖群豪不分青红皂白的出手,坏了他的大事,于是大声对众英雄喊道:“各位英雄稍安勿躁,切不可乱杀无辜,一切听飞星的号令。” “是,盟主!” 江湖群豪异口同声地答应。 “盟主!” 丁二窃窃私语,半信半疑地望着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拱手道:“有劳各位了。” 云嫣嫣疾步跑上台,来到诸葛飞星面前,关切地问:“飞星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 诸葛飞星摇头。 云嫣嫣不由松了一口气,抬头望了望旗杆,定睛一看,擦发现是凄惨无比的黑魔子和白魔女,顿时脸色惨变,激灵灵打了个寒战,颤声问诸葛飞星:“黑……黑魔子?” 诸葛飞星道:“是秦诺干的。” 云嫣嫣喃喃道:“秦诺?” 诸葛飞星指了指雪地上的秦诺。 云嫣嫣顺着诸葛飞星的手指望去,见秦诺左手已断,鲜血直流,再看看旗杆上挂着的黑魔子和白魔女,顿时高声呼喊道:“各位英雄,你们看旗杆上的人是谁?” “谁?” “是谁?” “这是谁啊?” “死的好惨啊!” 江湖群豪纷纷望向旗杆,瞧着血淋淋且插满利箭的尸体,面面相觑。 云嫣嫣傲然自得:“他们就是黑魔子和白魔女?” “黑魔子和白魔女?” “真的?” “他们真是黑魔子和白魔女?” 江湖群豪又是一阵不安和躁动,半信半疑地看着云嫣嫣。 姜商捋了捋胡须,看着诸葛飞星,郑重其事地问:“盟主,旗杆上这二人真是‘魔域王城’的‘血魔教主’黑魔子和其夫人白魔女?” “千真万确!” 诸葛飞星回答的果断而认真。 “太好了!” “黑魔子死了。” “黑魔子终于死了。” “江湖得救了,江湖得救了。” 江湖群豪热泪盈眶,欢呼雀跃,有说不出的高兴和兴奋。 诸葛飞星听着响彻天地的欢呼声,瞧着江湖群豪喜气洋洋的神情,心中的重担总算是放了下来,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暗想道:“师父,师娘,琳琅,黑魔子和白魔女已死,飞星总算不负众望,帮你们报仇雪恨了。” “盟主英雄。” “盟主威武!” 江湖群豪不约而同地跪下啦,恭恭敬敬地注视着诸葛飞星,发自肺腑地欢呼。 诸葛飞星见群雄俯首,心里立刻紧张起来,忙说道:“各位英雄请起,飞星只是做了一个江湖人应该做的事,当不起各位如此大礼。” “各位起来吧。” 姜商第一个站起来。 江湖群豪不约而同站起来,沉重的心情立刻变得轻松愉悦了许多,就连脸上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士兵们见江湖群豪人数众多,而且手握长刀,空前的团结,再也没有了向前的飞扬跋扈,冷面如冰,而是变的小心谨慎,心惊胆寒,更不敢贸然出手,轻举妄动。 丁二虽身份卑微,但却是个聪明人,瞧着数以百计的江湖英雄,早已是惊恐异常,哪里还有胆量听诸葛飞星解释,更没有心思为秦诺报仇雪恨,心中的斗志如东流的河水,早已一去不返,只是在心里暗自盘算:“他们的人数虽然比我们少,但他们个个都是武功高强、以一敌十的江湖人物,若我再执意动手,必然是当臂挡车,死无葬身之地。而秦诺这小子刚愎自用,以公谋私,虽对我等有救命之恩,但全都为了满足他个人的私欲,因此我断断不能枉送性命。”想到这里,惊恐地看着诸葛飞星,眼角的肌肉因害怕而不断地抽动,咽了一口口水,试探性地询问道:“你刚才……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 “当然算数。” 诸葛飞星断然回答。 丁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身边的同伴,做着最艰难最聪明的决定。 云嫣嫣见丁二左右扫视,生怕他心怀鬼胎,脸色一沉,厉声呵斥:“还不速速放下武器,难道你们都想给秦诺陪葬?” “放下武器!” 江湖群豪异口同声地命令众士兵。 诸葛飞星见士兵们面色难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犹豫不定,难以决断,再加上他深知士兵们迟迟不肯放下武器,无非是担心自己沦为案板的鱼肉,任人宰割,于是正视着士兵们,斩钉截铁地作出保证:“各位兄弟不必担心,只要你们放下武器,不再帮秦诺残杀同胞,不再助纣为虐,诸葛飞星以人格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真的?” 丁二半信半疑地盯着诸葛飞星。 诸葛飞星道:“自然是真的。” 丁二还是不放心:“你说话算话?” 陆大通见丁二磨磨唧唧,迟迟不放下武器,心里的怒火顿时不打一处来,怒声道:“大胆狗奴才,我们盟主一言九鼎,岂会骗你这个兔崽子?” 雪铬抱着叶歌的遗体,扫视着瑟瑟发抖、犹豫不决的士兵们,沉声命令道:“放下武器,马上离开。” “放下武器,马上离开!” 江湖群豪应和。 丁二眼里带着狐狸般狡黠的光芒,见诸葛飞星脸色严肃,再想想威风凛凛、气势汹汹的江湖群豪,终于下了决心,决定冒一次险:“骂的,大不了就是一死,头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想到这里,狠狠咬了咬牙,将手中的长矛和背上的弓箭扔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道:“我投降。” 诸葛飞星拱了拱手:“你可以离开了。” 丁二机械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蹑手蹑脚,一步一回头,胆颤心慌地向正门走去。 江湖群豪见丁二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如刺在背,活脱脱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一样狼狈惊恐,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笑声震天。 但丁二却吓得双腿发软。 士兵们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心弦紧绷,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丁二。 云嫣嫣淡淡道:“你们呢?还不放下武器吗?” 士兵们见丁二毫发无损,就离开了眼前这个是非之地,终于相信了诸葛飞星的保证,于是争先恐后地扔下长矛和弓箭,纷纷落荒而逃。 “胜利了。” “我们终于胜利了。” “哈哈哈!” 江湖群豪喜极而泣,相拥庆祝。 日帝帮月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环顾着尸横遍地、血迹斑斑的现场,喟然长叹而出:“真是造孽啊!” 月后喃喃道:“但愿江湖不要再有这样的浩劫。” 云嫣嫣见士兵们仓惶离去,再瞧瞧欢呼雀跃的江湖群豪,一时间热血沸腾,高兴不已,眼里竟然溢满了泪水。 只是这泪水是幸福和感动的泪水, 诸葛飞星望着江湖群豪,心里有说不出的喜悦,灿烂一笑:“嫣嫣,我们胜利了。” “是啊!” 云嫣嫣嫣然一笑。 诸葛飞星道:“真好!” 云嫣嫣此时心中虽然惆怅万千,但更多的却是亲人的血海深仇得报、夫妻团聚的喜悦和高兴,一时情不自禁,不管不顾地扑倒诸葛飞星的怀里,紧紧将诸葛飞星抱住,哽咽道:“飞星哥哥,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我们终于可以长相厮守了。” 诸葛飞星轻抚着云嫣嫣的乌黑的秀发,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叶歌的身上。 日帝、月后、雪铬、陆大通和姜商等江湖群豪,瞧着相拥的诸葛飞星和云嫣嫣,心中都有种如获新生、劫后余生的喜悦,脸上都露出了灿烂而幸福的笑容。 “啊!” 诸葛飞星突然惨叫一声。 紧接着,他的眼睛变得血红如血,阴冷而可怖,毫不留情将云嫣嫣猛然推开,挥剑刺了下去。 “飞星,不可!” 日帝惊呼而出。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