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君的小邪后》 第1章 死人堆里选王妃 长长的针头带着瘆人的冷锐,朝明若邪的屁股极为粗暴地扎了下去。 “明若邪,这就是你的命。” 床上的人欺身而起,一只素白纤长的手倏地掐住了男人的咽喉。 “那么,给我陪葬,也是你们所有人的命。” 明若邪右手直接咔嚓一声拧断了男人的脖子,左手同时按下引爆器。 “嘭!” 一声爆炸,火光冲天。 …… 尖锐的痛瞬间让明若邪清醒了起来。 “啪嗒,啪嗒,啪嗒。” 是液体一滴一滴滴落下来的声音。 那些液体黏糊,正是滴落在她的脸上。 眼皮极重,明若邪努力睁开眼睛。 月光惨白,亮度正好能让她看得见眼前的画面。 一棵横倒的小树,上面趴着一少女,四肢垂落僵硬,脸正对着她,血正是从她伤口滴下来的,一滴一滴。 若是别人,在这么一个场景中醒过来,只怕会直接被吓得再死过去。 而明若邪只是倒吸了口凉气,想起身,却感觉到自己的腿被人压住了,压得她冰冷发麻。 她伸手要去推,入手又是一片黏糊。 上下左右,全是死人。 她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但是浑身的疼痛和这些瘆人的触感都在提醒她,她没死,没有死在亲手引爆的炸弹里,没有与研究所的所有渣渣同归于尽。 阎王都不敢收她,她注定要继续当祸害了。 就在明若邪要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压在她身上的死人被推开了,然后一只手朝着她伸了过来,手指欲探向她的鼻息。 明若邪心中一凛,倏地扣住了那只手,用力一拽,同时奋力翻身跃起,将对方摔下,欺身骑于对方身上,手肘制住了对方的咽喉。 惨白月色下,印入眼帘是一张男人的脸,俊美无双,皎若月华。 眉若远山初黛划向鬓边,眼睛如星光坠落深海,鼻梁高挺完美,一张薄唇宛如画就,唇峰分明。 墨发高挽束着白玉发带,皮肤带着一丝虚弱苍白,却更让他多了几分惊人绝美。 在这样满是血腥的死人堆里,在这样诡异醒来的黑夜,突然看到这么一个绝世美男,而她还骑在对方身上。 明若邪觉得自己做了个邪门的梦。 “你是谁?”她沙哑着声音问道。 “缙王,司空疾。” 男人看着她的眼神全是讶然,但却没有半点慌张,沉稳深邃。 缙王? 王爷?司空疾? “来这里干什么?”她手下使劲。 “选妃。” 选…选妃? 明若邪下意识地环视了一眼四周。 深浓的夜,惨白的月色,远处浓黑的一片山影,近处荒凉阴森的山坡,不知道染了多少血,已经发黑的土坑。坑里,横七竖八全是尸体,而且以女子居多。她和司空疾就在这坑里。 这个男人却说他要来此选妃? 选他的王妃? 是他疯了,还是她疯了? 在死人堆里选妃! 明若邪还要再问,眼前倏地一黑,脑袋一阵眩晕。 一段陌生的记忆涌进她的脑海里。 她不再是医研所最出色的“邪医”,她是静阳侯府三小姐明若邪。 就在明若邪愣神的瞬间,天旋地转,男人已经扣住她的手臂将她反身压下,两人瞬间换了位置,换了攻守。 明若邪身上一阵剧痛,觉得身体都要散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一身是伤,脑子晕晕沉沉,刚才制住司空疾已经是她最后的力气。 现在被他压在身下,她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 浓烈的血腥味,腐烂的恶臭味,蛆蝇的气味,交织着冲进鼻腔。 明若邪立即闭气,压下了汹涌的胃水。 她还活着。不管如何,这些剧痛和作呕的感觉,都在提醒她这个事实,她还活着。 司空疾看着身下一片血污,完全看不出模样的女子。 明明已经到了濒死边缘,她还倔强勇猛得如一头小豹子,眼神依然锐利冷酷。 在这个死人堆里,还能捡到一个活着的,已经是意外。 这个活着的女人竟然如此特别,更是惊喜。 “你又是何人?”司空疾缓声问道。 明若邪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膝盖一屈,猛地顶向了男人最脆弱的要害。 这一击,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口撕裂开来,又涌出了温热的血。 司空疾没有料到她重伤至此,被制于身下,还能强悍反击,而且出的还是这种招数。 他双腿夹住她作乱的膝盖,幽深眸底隐有流光。 明若邪却不管他,伸手探向了自己的脉搏,闭上了眼睛。 她这淡定为自己诊脉的举动,让司空疾一时间没有动作,两人维持着这样亲密到羞耻的姿势重叠着躺在死人堆里。 诡异的静默。 明若邪给自己诊完脉,心重重一沉。 要死了。 失血过多,营养不良,气血两亏,身体里有至少五种以上的毒,脏腑损伤严重,根本就是活不了的破败身体,早该死得透透的了。 一刻钟内不止血,没有服下疗伤的药,只剩下半个时辰的命。 她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这诡异莫测的“鬼手”还能跟了过来。 但在医研所是不得不死,重活一趟,她却没打算只活这么半个时辰。 再度睁眼,对上司空疾带着无尽探究的眼神,明若邪声音微哑,“王爷,有药吗?” 不等司空疾出声,明若邪一手以诡异的速度,闪电般摸进了他的胸膛。 司空疾飞速从她身上退开。 定睛一看,明若邪手里却已经握着一只小玉瓶。 手这么快! “那药你不能吃。” 司空疾明朗的眉微攒,倾身来抢,明若邪腿一踹,直接踹中他的腹部,让他一阵猛咳。 “咳咳咳……” 这么一咳,他的脸色似乎又苍白了几分。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想起记忆里关于缙王的信息。 缙王司空疾,天生体弱多病,从小到大,数不清有多少回被大夫险险地从鬼门关拉回来,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 所以他的身上应该时常备着药。 不过,她需要的是疗伤,而不是治病,所以缙王身上的药的确未必适合她。 “能不能吃我说了算。” 明若邪动作极快地把瓶塞拔掉,把药倒到手心里。 第2章 我当你王妃呀 一颗赤朱色的药丸。 明若邪斜扫了司空疾一眼,他的目光落在她掌心那颗药丸上,薄唇抿紧,下巴紧绷,明显很是看重这颗药丸。 明若邪以指腹轻轻搓了一下那颗药丸。 药丸在她的指尖上滴溜溜地转了一转,让司空疾的眸光也跟着一闪。 生怕她把药弄掉了。 这一地的血,要是药丸在血污里滚上一滚,以后他只怕吞不下去。 但明若邪的手指却是灵活得很,指尖纤纤,那药丸在指尖上转了一转,竟然没有掉落。 此刻,在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串的药材名字,以及这颗丹药的效用。 炼制这丹药的配方,竟然足足有七七四十九种药材,包括了百年人参,百年雪莲,百年灵芝这些珍稀好药材。 可想而知这么小小一颗药丸有多贵重。 止血止痛,化淤消肿,活骨生肌。 司空疾以为明若邪还在纠结着此药能不能吃,却不知她有指尖识药的本事,早就已经把这药分析得清清楚楚。 “这是断肠丹,剧毒,不能吃。”司空疾目光从她的指尖移到了她的脸上。 明若邪眼底溢出笑意来。 缙王,您在胡说八道呀。 她在他的目光中快速地把那颗药丸丢进了嘴里,一仰头,咕咚。 把药丸给咽下去了。 “你!放肆!” 司空疾见她竟然不惧,当真把药吃了,还用这样挑衅的态度,立即就朝她扑了过来。 在她要再次抬脚踹来的时候一手抓住她的脚踝,重重地压上去,另一手快速以两指探向她的嘴巴,要去抠她的喉。 这颗药丸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岂能让她这么吃了! 明若邪被他欺倒,再次被压住,身上的伤口又爆了两道,痛得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药是吃了,但不可能那么快见效。 两根手指探进她的嘴里,明若邪张嘴,咬! 手指传来疼痛,司空疾甚至能够感觉到她牙齿的细密,以及她这么咬下来的狠意。 要是他不缩手,他毫不怀疑她会将他两根手指生生咬断! 司空疾快速地缩回手,低头一看,手指上果然已经印上了深深的齿印,有两处还咬出血来了。 “王爷,药我吃了,要夺回去只怕得将我剖了扒胃。” “你当本王不敢?” “你就算敢,也得有本事啊!” 明若邪一咬舌头,疼痛让自己反应更快一些,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另一腿反缠住他的腿,同时发力,抱着他一个翻滚,反下为上。 司空疾在翻滚中听到了“咔嚓”一声,也不知道是压断了哪具尸的手骨。 他后背一阵发寒。 浑身是伤还强悍无比的少女骑在他身上,居高临下看着他,露齿一笑,牙细而齐,白如玉。 “王爷,要不你大方点?那颗药就送了我,我们省点力气,不用再打了。” 见过无耻的,还没见过无耻到这般程度的。 她知道那颗药价值多少吗? “你是本王的谁,本王要送你那般贵重的药?” 司空疾暗暗磨着后牙槽,瞥了她的姿势一眼,一个姑娘家如此跨骑在陌生男子身上,竟还能笑得出来。 明若邪已经感觉到胃里隐隐暖了起来,身上的伤口也不再流血了,甚至连痛感都减轻了许多。 那颗药丸果真有奇效。 她估计暂时不用死了。 明若邪向来恩怨分明,抢了人家这么贵重的一颗药确实有些理亏。 听到司空疾这么问,她坐在他身上微微偏头,想起了什么。 “你不是来选妃的吗?” 虽然她实在是不明白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选妃。 “是又如何?” “为报一药之恩,我让你选。” “嗯?” “我当你的王妃,如何?”明若邪颇有耐心地再次说道。 再打下去,有药她也难活了。 虽吃了药,但身上的伤太重,体内又还有剧毒未解,她身无分文,凭着自己难以离开此处,离开了也没钱治伤解毒,倒不如做一做缙王妃,还有机会活命。 司空疾眸底闪过一丝不明的光。 他咳了两声,说道:“本王的王妃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天亮前便要上金銮殿求得皇上赐婚圣旨。要是应付不了皇上与百官的刁难,极有可能人头落地。” 明若邪皱了皱眉,“那还是算了,我不想找死。被我抢了药你还是自认倒霉。反正,霉着霉着你就习惯了。” 这句话刚落,一阵天旋地转,司空疾抓住她后衣领一拽,同时一个翻身。 形势再度扭转。 明若邪又被反压。 这一次,轮到她听到“咔嚓”一声骨折响。 她侧头,对上了正靠在她脸畔的一张布满皱纹的老妪的脸。那脸是黑灰的,都起了尸斑了。 这张脸离她的脸极近。 腐臭味冲鼻直呛。 司空疾捏住了她的脸,将她脸扭过来。 这到底是什么女人啊! 离那老妪的脸那么近,她竟然还看,竟然还瞪大眼睛看得那么仔细! “本王还是剖开你的肚子扒开胃找回那颗药,此时药应该还在。”轮到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手掐在她的咽喉上。 “扒拉出来你还敢吃?” “本王宁愿把药扒出来喂狗,也不便宜了你。“ 司空疾手在腰间一摸,竟然真的抽出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来,尖锋抵住了明若邪的胸口。 明若邪能够感觉到那匕首的冰凉和锐利。 这个缙王与传说中的不一样,不是弱得只会咳嗽。 至少这一瞬间,明若邪能够感觉到他是真的有可能一用力把匕首刺进她心脏,然后把她剖了。 她身受重伤,又中剧毒,实在也已经没有力气。 再缠斗下去只能死。 “咳咳咳,王爷,我想了想,一药之恩还是要报的。”明若邪毫无节操地改了口。 司空疾的眼底笑意隐隐,很快掩了下去。 抵着她的刀尖退了退,他咳了两声,“你怎么准备报恩?” “陪您上金銮殿,拿到赐婚圣旨。” “就凭你?”司空疾神情怀疑。 “王爷现在有其它选择吗?”明若邪扫了他一眼,都被逼到死人堆选妃了,他的处境能好到哪里去? 就这还敢嫌弃她。 第3章 绝对是个狠人 司空疾又咳了两声。 “王爷身体这么弱,在这里多待一会都可能会死,”明若邪也很是虚弱,但依然看着他挑唇一笑,“我原来是快死了的,现在有这么俊美的王爷陪我一起死,好像还是我赚了?” 赚了? 这种事情有还能说是赚了? 司空疾第一次从女人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只觉得她这会儿的笑容实在是放肆得很。 但是此处寒气直钻骨子里,他的身体也的确是承受不住。 明若邪眼睛何其毒辣,他这么一个细微的瑟缩便让她抓到了。她顿时便不紧张,反而放松地将手臂当枕头,浑身放松地躺平了,就像他并没有压在她身上。 在这种地方,在这种情况下,她这姿态是当真放松,完全不像作假。 司空疾只觉得额角黑线直垂,都被她给刺激到了。 “其实想想我为了一颗药丸卖己为妃也是吃亏了,”明若邪叹了口气,“听说王爷随时会病死,我不想守寡。” 不想守寡…… 司空疾牙根磨了磨。 “你难道不觉得本王玉树临风,俊美若仙,皎玉无双?” 明若邪嘲讽地来了一句,“空有一张脸能做什么?王爷病弱如此,榻上尚能硬否?” “咳咳咳咳!” 司空疾一阵猛咳。 无奈他翻遍这死人堆,只有她一人活着。 不等他们再说话,有火光亮起,渐渐近来,一道带着颤抖的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 “缙王,没有时间了,您选中了缙王妃没有啊?再有一个时辰就要上朝了,皇上还等着您带着缙王妃前去领旨完婚呢。” 这声音,听着便像是太监的声音。 司空疾伸手将明若邪拽了起来。 明若邪晕晕沉沉,脚下也不是平地,根本无法站稳,身形一倾,便倒进了他的怀里。 一丝清冽松香钻入鼻息,冲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和恶臭味。 “本王选中了。”他说。 火光照了过来,崔公公看清了被缙王扶着的人,顿时就发出了一声尖叫。 “啊!女…鬼啊!” 崔公公扑通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后面有两名宫人赶紧去扶他,但是在看到坑里的那一幕时,那两名宫人也都吓得一声尖叫,摔成一团。 一身白袍的病弱缙王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他脸白得无血色,她却糊了一脸血红,两人形成恐怖的鲜明对比,却紧依着站在死人堆里。 画面太惊悚。 坑上,宫人们骇得尖叫颤抖,几乎尿崩。 坑里,司空疾手臂扣紧明若邪的腰,只觉得这腰分外细,分外软。 “本王允许你自荐为妃了。”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明若邪一手也抓紧了他的腰带。没办法,站不稳了。 司空疾低头看着那紧抓着自己腰带的满是血污的手,长叹口气,认命地半抱半扶着她,朝着崔公公等人走去。 刚走了两步,司空疾脚下一顿,低眸一看,他正踩在一人手背上。他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脚,然后就看见明若邪视若无睹地从那尸体上踩了过去…… 他嘴角微一抽。 这绝对是一个狠人。 崔公公等人刚刚被吓得腿软,好不容易相搀着爬了起来,见司空疾搂着那浑身是血的女子走近来,又都骇得脸色发白,手脚冰冷。 半夜荒山,深坑死人堆,惨白月色下,那女子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他们,突然露齿一笑。 眸子亮得慑人,一脸血污,又衬得牙齿又齐又白。 莫名恐怖。 崔公公眼白一翻,差一点就吓死过去。 “鬼……” “她是本王挑中的缙王妃。” 司空疾觉得明若邪是在故意吓他们。 “天啦,崔、崔公公,缙王他、他当真在这死人堆里选了个王妃!”宫人颤抖着声音说道。 “这、这里真还有活着的……” “谁家折腾死的奴婢啊……” 几个宫人瑟瑟发抖相搀着爬了起来,又颤抖着捡了火把,却不敢去照那踏着死人堆而来的两人。 皇后欲辱缙王,使计逼得他于这沉仙岭乱葬岗里选妃,本以为只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羞辱,哪里知道,缙王当真在这里选了缙王妃! 天啦。 这要传进宫里,宫里还不得炸了! “咳咳咳。”明若邪耳边听到司空疾一顿咳嗽,然后他便一身重量压向了她的肩膀,“本王重病在身,没力气了……” “砰!” 明若邪被他重重地压在地上,五脏六腑几乎都要被压碎了。 靠! 脸要不要了? 她才是那个没力气的人啊! 他想要的是一个死得凄惨的缙王妃! 明若邪本来以为很快有人会过来扶他,顺便也把她扶起来。 怎料,等了好一会,司空疾依然死死地压在她身上。 这是他今晚第几次压在她身上了?她当真是倒了血霉。 明若邪咬牙,觉得自己真的很有可能活不成了。 “崔公公,缙、缙王晕倒了。”有一个宫人颤抖着声音说着。 对啊,你们的王爷晕倒了,还不过来扶? 她原以为司空疾是装的,但是她感受到的压力没有半点虚,他是真的整个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而且气息微弱到她几乎听不到了。 缙王该不会在这死人堆里跟她折腾了一通,临到最后却死了? 身子骨弱成这样了,还选什么王妃! 若他当真就这么死了,皇上会不会下旨让她殉葬? “时辰快到了,快、快去抬缙王上马车。”崔公公害怕得脸色发白,双腿打摆,几乎自己都需要有人来扶。 在这、这么个地方,谁不害怕? “那,那个女……” 本来是要说那个女鬼的,但是想到缙王说她是人非鬼,是他选中的缙王妃,宫人的话又不敢接下去了。 “一并抬上马车,”崔公公说道:“缙王真在这死人堆里选了个王妃,他回去怎么跟皇上交、交待是他的事,要是咱们不把人弄回去,缙王就得把罪推、推到咱们几个身上,到时候说是我们没把他的王妃带回去,你们有几个脑袋可掉的?” 那几个宫人这才巍颤颤地过来抬人。 “真是晦气,咱们一路避着跟缙王同一马车,现在竟还得来抬他,万一让他染了病气可怎么办?”一个宫人又怕又气。 背上陡然一松,司空疾终于被抬走了。 第4章 什么狗屁王爷 紧接着,她也被抬了起来。 明若邪都能感觉抬着她的宫人吓得瑟瑟发抖,手都在颤,随时可能把她摔下去。 “小松子,她、她的身上全是伤,全是血,怎么可能还活、活着?她身上都是冰凉的了……” “听说死人都是僵硬的,她还是软的,应、应该还活着?”那个叫小松子的宫人也说得颤抖。 “可这一身的伤,又不知道丢在这里多久了,就是活着也就剩下一口气,咱们就这么把她抬回去,她该不会在金銮殿上断了气?” 崔公公吓了一跳,说着:“她如果真在金銮殿上咽了气,皇上正好有理由处治了缙王,治他一个大不敬、冲撞了龙体的罪!咱们只保证她不在半路上咽气就成!” 听到了这里,明若邪再次为司空疾处境忧伤起来。 什么狗屁王爷,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以保住…… “砰”地一声,她听到司空疾被毫不留情抛上马车的声音。 轮到她,这些人反倒小心翼翼了。 把她小心地抬上马车,他们被鬼撵一样地赶紧跳了下去,车帘盖了下来,挡住了外面惨白的月色,眼前一片昏暗。 马车里比外面暖和一点点,但依然冷。还有一丝似有若无的寒松气息。 似乎是司空疾的味道。 “小松子,要不然给他们点个炭炉?别叫那女…人真死在半道了。”崔公公的声音传了进来。 然后很快便有一团光亮被塞了进来,暖意立即增添了几分。在死人堆里,在濒死边缘撑了太久,明若邪冻得几乎僵硬,因为冰冷,身上的伤更加刺痛,痛到极致。 马车晃动了起来,马蹄声车轱辘声也响了起来。 明若邪知道他们朝皇城出发了。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 接下来她还得靠着缙王,他可不能就这么死了。明若邪低头看向旁边的男人。 借着暖炉的一点光,见他竟然脸色蜡黄,嘴唇惨白,她心里咯噔一声,手指便搭上了他的脉。 这一探,明若邪不由咬牙切齿。 她从来没有见过身子骨虚耗到这种程度的!可以说,司空疾就没有一处是好的,早就是垂死一线的残命! 一个病痨子,还是被逼得到死人堆里选妃的破落王爷,能靠得住? 被她扣着的手突然动了,反将她的手抓住。 司空疾缓缓睁开眼睛。 马车在疾驰。 他微松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自叹息,“本王又醒过来了啊。”跟捡回一条命般的语气。 明若邪声音幽幽,“是醒过来了,但是,很快就要死了。” 司空疾慢慢坐了起来。 这么个动作,也让他有些微喘。 司空疾看着她,一脸血污,浑身是伤,气息虚弱,但双眼依然沉静。 “放心,本王还能撑个半年一载。” 明若邪摇头,相当肯定,“撑不了,明早就得死。你体弱多病,生元耗尽,偏偏现在着凉了,过一会就该发热,这场感冒会要了你的命。” 司空疾一怔。 “你是大夫?” 大夫?明若邪也有些恍神,“我不是。大夫救死扶伤,而我冷血毒肠,不是好人。” 不是大夫,又怎么如此断言他明早就得死了? 还评判自己冷血毒肠,不是好人? “王爷,你坦白回答我,若是我当了缙王妃,你死了我用不用殉葬?” 明若邪一开口,又让司空疾后牙槽忍不住磨了磨。 开口闭口就说他要死了,嘴真毒。 “你……”司空疾的话还没有说完,“咻”地一道破空声响起,外面车夫一声惨叫,然后便听得重物摔落地上的声音。 马儿嘶鸣起来,继而便发狂一般疾奔。 马车震荡得厉害,明若邪身子一倾,肩膀重重地撞到了车壁上,撞到了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未等她稳住身子,司空疾也已经朝她这边倒了过来,在要结结实实压在明若邪身上时,他蓦地伸手支撑在车壁上,稳住了自己。 她这一身的伤,再被他压一下估计又得出血。 “有刺客!”外头,宫人的尖叫划破夜空。 “快逃,快逃,他们肯定是冲着缙王来的!”崔公公尖细的声音带着害怕惊惶。 司空疾一把掀开车帘,他们都看到前头崔公公与另外几名宫人的马车慌不择路地疾驰而去。 而他们的这一驾马车,车夫已经中箭身亡,马也受了惊,现在正驾着马车冲出了山路,黑夜之中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狂奔。 斜前方,有数人骑着马正朝着他们驰来。 其中有一人在马上再次拉弓搭箭,对准了马车里的他们,并没有去追崔公公他们的马车。 “果然是冲你来的!” 明若邪简直是不敢置信。 就这么个被迫死人堆里选妃的破落王爷,竟然还有人追杀! 而好歹也是个王爷,那些宫人竟然一遇到刺杀就自个逃命去了,把堂堂一个王爷给无情地抛下! 难道不该疾呼一声,保护王爷! 还有,这堂堂一位王爷,一个自己的侍卫都没有! “咻”! 第二支箭,挟着杀意破空射来。 司空疾刷地放下车帘,抱住明若邪往车厢里一滚。 笃地一声,那支箭重重地射破了车帘,射中了车内壁,末端的羽翎还因力道轻颤着。 这要是被射中,肯定得直接射穿。 来人是抱着必杀之心! “就你这样的,还有本事招惹来杀手?” 明若邪话里的嘲讽让司空疾不由笑出声来。 “嗯,是不是很意外?” “不仅意外,还很惊喜!”明若邪咬牙切齿道:“这说明,你并非真正低入尘埃,还能威胁到某些人!” 自刚才这两箭,她能够判断出来,来人不是饭桶,绝对是一流杀手。 能够引来一流杀手的人,就算是废物,应该也是有价值的废物! 但是现在他们处境极度危险! 她中了毒,一身是伤,还饿到无力。 他一个随时晕倒的病痨子,手无寸铁的…… 拉车的马嘶鸣着,在没有路的荒野失控狂奔,他们在马车里被晃得几乎要甩出去。 后面,马蹄声疾疾,如同催命。 “咻”! 第三道破空声。 这一回,箭从马车后面疾射而来,铛地一声射穿了车壁,尖锐箭头直刺进来,差点就射中了正被甩到这边的司空疾,好在明若邪快速将他一拽。 她往后一倒,他跟着摔到了她身上,压得严严实实。 第5章 鬼手控马 来不及推开他,两人同时抱住对方往前面滚去,下一秒,哒的又一声,第四支箭射穿进来,险险刺到了他们刚刚扑下的位置。 那些人的臂力太可怕了! 这样的木壁竟然被轻易地射穿,他们在马车里也不见得安全。 风刮起车帘,他们同时朝外面望去,前面一片迷蒙苍茫,荒地仿似被蓦地切断,竟是一处断崖! 他们的马车正朝着断崖疾驰而去! “跳车。”司空疾当机立断,将她拽了起来,“跳下去的时候注意护着头尽快起来往右方跑,本王会拖住他们。” 司空疾说完已经先一步冲出去,跃下马车。 “司空疾!” 明若邪立即就出了马车,探头看去,正好看到司空疾自地上爬起,然后朝着那些杀手奔了过去。 这是想死? 就他那快死了的病弱身体,还想冲过去迎战? 明若邪看到那些人已经策马冲向了司空疾。 马嘶鸣,已经快到断崖边。 她一身是伤,这时候跳车估计也凶多吉少。而且有这马车他们兴许还有一线机会逃脱,靠她自己,这会儿走不出十步就得倒下。 明若邪眸底沉静,爬到了车辕,再爬到了马背上。 骏马狂奔,几乎要将她震下来。 要是她摔下去,肯定会被马蹄踩成稀巴烂。 明若邪一手死死地抱着马脖子,右手探到了马头。 断崖眼看着就要到了…… 十米。八米。 风在耳畔呼呼响,她全身剧痛,伤口几乎全部崩开,血又流了出来。 五米。 明若邪的右手已经探到了马的眼睛,伸手遮住了马眼,闭上眼睛。 她的手心一片暗红。 红如火。 红如血。 鬼手遮眼,邪医的看家本领! “右转!” 三米。两米。 “嘶!” 那失控的骏马突然高高地抬起前蹄,仰天嘶鸣,然后骤地急急转向了右边,马匹几乎扭出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吱的一声急响,马车被一甩,一边车轮几乎是擦着断崖边缘,滑下了一片沙土,只差一点点就会陷下崖去。 马车擦着边缘,转了方向。 “掉头!” 随着明若邪的指令,马匹诡异地听从了,掉头朝着来处驰去。 明若邪伏在马上,却见司空疾与那几名杀手已经打在一起。 他不知何时抢了一支箭,以箭为剑,身形极快,出手如闪电,刺向了最近的马匹。 马吃痛,抬蹄痛鸣,把马上的人狠狠甩了下来。 这病痨子竟然会武功! 他虽有武功,但是明若邪确信自己探脉断命没出差错,他已经一脚步入了鬼门关,这样病弱之躯,活不过明早。 可饶是如此,明若邪还是看到他一脚蹬于马腹,身形跃起腾空,一脚扫落了那名杀手,跃下之时,膝盖重重地跪压在那人咽喉间。 利落,狠戾。 明若邪几乎能听到那杀手咽喉嚓一声碎断的声音。 这还是那个皎洁如月、如玉无双、雅若修竹的病弱美男? 此刻的司空疾,如同俊美阎君。 “缙王竟然是高手!”一名杀手失声叫了起来,“要通知主子!” 他们都被缙王骗了。 缙王不止有武功,修为还极高! “你们有命去报信?” 风中传来司空疾风雅温和的声音。 他墨发飘扬,俊美如仙。 出声那人话音刚落,便见他手一掷,手里的箭疾射而来,噗地一声,直插咽喉。 那杀手身形一僵,突着眼睛,从马上摔了下去,再无生息。 等他杀完这几名杀手,缓缓转身,便看到不远处的马车。 原本失控的马儿现在站在那里安静无比,马背上伏着的女人正抬着头看着他。 马车竟然没有冲下断崖? 是她控制住了发狂的马? 司空疾走了过去,对上她的眼睛。 “你比本王想象的厉害。” 竟然能够制住将要冲出断崖的马儿,怎么办到的? “彼此彼此,我也没有想到你竟然能杀了那些杀手。” 病痨子王爷,是位高手。 气质清雅,出手狠戾,这两种特质实在是太冲突了。 司空疾看着她,笑得温和,就像在跟她谈风花雪月,“知道本王这个秘密的人都死了。” “我是缙王妃。你也要杀吗?” 她的声音刚落,就见司空疾吐了一口血,缓缓倒了下去。 明若邪愣了一下,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司空疾,艰难地滑下马去,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伸手再探向他的脉搏。 这一探,她脸色就精彩了。 之前探脉,他明早必死。 现在再探,他的命只剩下不到半个时辰了。 “病痨子哪怕武功高强,也还是快要死了的病痨子啊。”明若邪叹了口气。 刚才那场恶战,直接就让他的命少了一个时辰! 如此高手,有何用?明若邪继续鄙视。 他的命只剩下半个时辰了,她要怎么办? 明若邪蹲在晕迷过去的司空疾旁边,想到了那颗珍贵无比的药丸,轻轻叹了口气。 “也罢。咱们还是合作关系呢,看在那颗药丸的份上,我送你回去。” 可她也实在快倒下了,这司空疾看着瘦削,但还是沉重得很。 把他搬上马车耗尽了她所有力气。等她自己也爬了上去,差点连给马儿下指令都没力气了。 “回皇城去。” 老马识途,她只是给下了指令,马儿便拉着马车哒哒哒地疾驰而去,不需要车夫。 明若邪躺在司空疾身旁,又累又痛又饿又晕,觉得穷途末路不过如此。 也不知道司空疾能不能撑到回城。 也不知道回城之后有没有人可救治他。 更不知道接下来她会遭遇什么。 她只知道再没有水没有吃的,她也很快要完蛋了。 难道来这里就只是要找个人与她同死? 就在明若邪晕晕沉沉快要陷入晕迷时,风中传来了焦急呼唤。 “王爷,您在哪里?” “王爷!” 明若邪一震,努力地睁开了眼睛。 有人来找司空疾了? 听声音焦急万分,应该不是仇敌。 “去,找人去。” 老马动了动耳朵,鼻子喷了喷气,然后便拉着车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了过去。 有二人骑马奔了过来。 前方马上一是圆脸少年,此刻双目发红,不时有泪水掉落,被风吹去。 在他的脸上明显看到了焦急担忧,扬鞭把马赶得飞快,恨不得马儿能插上翅膀。 在后面,一个五十左右的老大夫被马颠得脸色苍白,身子伏在马背上,双手紧紧地搂着马脖子,坐得有些倾斜了,看着像随时会被险险地颠下马背一样,险象环生。 第6章 她不配 “陶大夫,你快点,王爷的马车在前面!”圆脸少年扭头过来叫了一声。 老大夫苦笑都苦笑不出来。 他的骑术,原本只限于坐在老马上,被慢慢牵着走。现在能够坚持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圆脸少年策马奔近,稳了马,挟着寒风跃上马车,猛地掀开了车帘,看到了并排躺在车里的两人,骇得脸色都青了。 “王爷!”看到脸色苍白如纸的司空疾,少年眼睛一下子泛起了红,嘴唇也颤抖了起来。 他根本就无暇顾及晕迷在司空疾身边的少女,只猛地扭头冲着陶大夫大叫,“陶大夫快来!” 陶大夫险险地赶到了马车旁,圆脸少年跃下马车替他勒停了马,他背着药箱巍颤颤地从马上滑了下来,差点扑在地上。 圆脸少年赶紧将他扶了起来,推着他爬上马车。他带着哭音:“陶大夫,您快救王爷!” 陶大夫心一沉,钻上车厢来,却看到王爷身边躺着一浑身是伤满脸是血的少女,顿时惊得往后跌坐下去。 “这这这……” “陶大夫先别管她了,快救王爷!” “好好好。”陶大夫看到了司空疾的样子脸色大变,也当真顾不上明若邪了,赶紧就跪在司空疾身边,打开药箱,从里面拿出了一只黑色的小瓷瓶揭了盖子,扶起司空疾给他灌了下去。 这是最后一瓶龙涎,王爷再晕迷一次可就真的无药可治了。 灌了这药,陶大夫才把司空疾放下,又拿出一个针包,打开,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稳住颤抖的手,一连给他扎了十一针。 不行了,他是越老越不中用了,策马赶了这么一段路,再扎十一针,对他来说都极勉强,最后两针手都不稳了。 “陶大夫,怎么样?”圆年少年用劲地以袖子擦去了眼泪。 陶大夫收了针,长出一口气,但又觉得心很沉重。 “差一点点,王爷就回天乏术了。” 只差一点点,他们要是晚到一刻钟,如此珍贵的龙涎也救不了王爷了。 “咳咳。” 司空疾虚弱地咳了两声,醒了过来。 陶大夫赶紧把他扶了起来,“王爷,您是不是又跟人动手了?” “嗯。” 司空疾又咳了两声。 陶大夫心情沉重得很,王爷这身子骨根本不能轻易动武,每次动武都是在烧耗他的生机。 圆脸少年用力擦着眼泪,“星坠来迟,请王爷责罚。” “此事怪不了你。”司空疾看到了躺在身边的明若邪,他眸光顿暗,对陶大夫说道:“陶大夫,给她看看。” 陶大夫和星坠的注意力这才重新回到明若邪身上,这一看,一老一少两人同时又抖了一下,脸色变了又变。 这一身的伤,还有救吗? “王爷,她……” “本王选中的王妃,务必救她。”司空疾的脸色已经缓了过来。 “王、王妃?”陶大夫骇得差点儿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但是司空疾下了令,他不敢有半点耽搁,赶紧爬过去替明若邪诊治。 “星坠,驾车回城。”司空疾抬眸看了一眼外面天色。 天际已经泛起了极微弱的白。 此时澜国文武百官已经要上朝了。 过一会,他们还有很难的一关要过,很难的一仗要打。 司空疾看着一身是伤的明若邪,她有本事与他闯一闯澜国金銮殿吗? “王爷,她是从哪里来的?”星坠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沉仙岭。” 星坠倒吸了口凉气。 王爷当真从死人堆里选了个王妃? “王爷,她该不会是哪个府上处死丢弃的罪婢?这种身份,怎么能当您的王妃?” 他们王爷俊雅无双,连公主都为他倾倒,怎能娶这么一个快要死掉的罪婢!这个女人带回去,肯定会令王爷成为整个澜国,不,整个天下的笑话的。 以后王爷还如何能抬得起头来? 这个女人又有什么资格当上缙王妃! “本王如今能有别的选择吗?” 司空疾的话让星坠一滞,顿时哑口无言。 王爷真是太难了…… “可是这个女人能活得了吗?”星坠看向明若邪,“而且上了金銮殿,皇上和百官肯定还会刁难,她万一说错话连累王爷怎么办?” “咳咳咳……” 司空疾手抵着唇咳了起来。 “把她救醒。”司空疾淡淡地瞥了星坠一眼。 这一眼,让星坠心头一跳,把后面相劝的话都咽了下去。 王爷不悦,他哪里还敢再说下去? “陶大夫,她的伤如何?”司空疾眸光低垂,落在明若邪脸上。 陶大夫额角渗出冷汗,“禀王爷,这位姑娘伤得太重了,而且,她不仅是外伤严重,似乎还中了毒。” “中毒?”司空疾愣了一下,而后便攒起眉,问道:“可知是哪种毒?” 他的心也是一沉。 本来以为明若邪只是重伤,那颗紫极丹疗伤有奇效,应该能救回她的命。 但是她竟然还中了毒。 现在那些权贵世家处置罪婢手段都如此残酷了吗? 陶大夫很是羞愧,“老朽学艺不精啊,竟然诊不出来她所中的是什么毒药,但是她应该是很难熬过去了,毒已深渗血脉,伤又这么重,还失血过多……” 奇怪了,按他的诊断,这姑娘应该活不成了才对啊。 “本王把紫极丹给了她,想必还能助她撑一段时间。”司空疾说道。 “什么?王爷把紫极丹给了她?” 陶大夫和星坠同时惊叫了起来,两人都差点崩溃了。 “王爷,能为您续命三天的龙涎只剩最后一瓶,刚刚已经被您喝了,您就只剩一颗紫极丹,危急之时可能保命,怎么能随随便便把它给了别人?” “所以,救她。否则本王的紫极丹便白白浪费了。”司空疾淡淡地说道。 陶大夫和星坠竟无言以对。 “老朽尽力一试。”陶大夫叹了口气。 不尽力也不行,王爷只能带她进宫了。 可万一顺利过了这一关,她成了缙王妃,出来便不治身亡,那王爷岂不可怜? 刚成了亲,便死了王妃。 以后只怕天下人不仅要说他是病王,还要说他不祥克妻了。 王爷的名声啊! 第7章 你早该死了啊 陶大夫是真不想明若邪死去。既然王爷现在已经选了她为妃,那她当然得好好地活着。 他想把明若邪救回来,但是这越诊,越是心凉。 司空疾看着他额角渗出了细密汗珠,心也是一沉。 “如何?”他沉声问道。 这女人受这么重的伤,被抛在那死人堆里不知道多久了都没有死,那样的惊马在即将坠崖之前还能拉回来,明明已经虚软无力,在他说要灭口晕倒之后却还把他搬上马车往皇城送。 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陶大夫颤抖着声音,手也颤抖着,但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王爷,老朽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她身上的毒已经发作,药石无医 照他的诊断,本来就该死绝的了。 他甚至觉得她能撑到现在很不可思议。 司空疾怔怔然看着毫无生气的明若邪。 她之前明明还跟他说,她不想当守寡…… 怎么会,怎么会就这样死了? 他在那样的死人堆里挑到了这么一个她,还觉得是捡到了宝…… 他竟然还有些期待她陪着他一起上金銮殿,面对澜国皇帝的时刻。 “所以,她活不过来了吗?” 司空疾又看向明若邪。 至今他还看不出她到底是何模样。 陶大夫重重叹了口气。 依他的诊断,这姑娘的确是活不过来了,伤得太重,中毒太深,紫极丹服用得太迟,根本救不过来。 “王爷恕罪,老朽无能,这姑娘气若游丝,只怕连再睁开眼睛说一句话都不成了。” 只能就这么去了。 就在陶大夫的话音刚落时,“咳咳咳。”明若邪突然身子一震,一阵猛咳,然后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 “诶哟老天爷!” 陶大夫被狠狠地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跌坐下去,惊惧地看着她。 明明是活不过来了的,怎么又醒过来了? 在这一刻,陶大夫开始怀疑自己的医术。 他虽然不是什么神医,可也不至于连病人是不是要死了都看不出来? 但是明若邪真的是让陶大夫欲哭无泪地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司空疾心深处却是一松。 果然,她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醒来了就好。” 明若邪听到了他的声音,挣扎着坐了起来。 见她不仅醒了,还能够坐起来,陶大夫眼珠子都快要突出来了。 “诶哟老天爷……”他喃喃出声。 司空疾至今都看不出明若邪的模样,她糊了一脸通红的血,遮住了她的相貌,只看得出来明眸如星,灼灼其华。 “你怎么还没死?” 明若邪见司空疾还好好地坐在旁边,脱口便说了这么一句,眼神全是意外。 噗! 陶大夫瞠目结舌。 难道不是她怎么还没死吗?他都差点要失声问出这句话了。 明明要死的人,爬了起来还问别人怎么还没死…… “不可能啊。” 难道是她的探脉断命失灵了? 明若邪可没管陶大夫的震惊,只是讶异地看着司空疾,又再次伸手探上他的脉搏。 司空疾手微僵,忍了忍没有甩开她。 探到了他的脉,明若邪更是讶然。 奇怪了。 之前他动手杀了那些杀手,命已经快没了,怎么现在再探,他却又有了三天的命可活? 这一次,他会等到三天后的夜里才死。 “你吃了什么药?”明若邪抬眸看着司空疾。有这样的好药,她也需要啊。 她怎知他吃了药? 之前问她是不是大夫,她又否认了,还说自己冷血毒肠。 司空疾咳了两声,淡淡说道:“龙涎,一瓶可续命三天。” 也就是说,他知道自己只剩下三天可活? 澜国至宝龙涎草,加入八种药材熬成龙涎,无论大病还是重伤,喝了都可续命三天。 “你三天后都要死了,还要我当你的王妃,”明若邪毫不客气说道:“这岂不是说,三天后我便要当守寡了?” 明若邪的话音刚落,坐在外面赶车的星坠便实在憋不住了,转身一撩车帘,冲着明若邪便吼了起来。 “你才要死了!大胆罪婢,竟然敢诅咒我们王爷!” “你说谁是罪婢?” 明若邪淡淡一眼风扫了过去。 星坠还要再骂出口的话,竟然被她这一扫,给噎了回去。 刚刚她这一记眼风,竟然隐隐有王爷严肃时的威慑。 可她明明只是一个罪婢,哪来的气势? 星坠反应过来,还未开口,司空疾已经出声。 “够了。” 他一开口,星坠便不敢再吵,只得放下车帘。而在他刚刚掀开车帘的时候,明若邪已经望见了巍峨的城楼。 在极淡月色下,雄伟威严,投出了巨大的一片黑影。岁月沧桑感扑面而来,古代的城池,以这样一种带着压抑感的厚重,终于真正地闯进了明若邪的眼帘。 她就这么突兀地来到了这里,一睁开眼醒来便踏上了这么一条路,看着并不是很好走的路。 但是未来纵使多艰,也不能使她胆怯退步。 “本王与皇帝有约定,若能在十日内选到合适的王妃,他便得给本王一把龙涎草籽。”司空疾与她坦言,“若能有取之不尽的龙涎草,本王就可以无尽地续命下去。” “而你也暂时不用守寡。” 明若邪看向他。 如此说来,他选妃是为了救自己的命啊。 那龙涎看来药效惊人,不仅能够令他续命三天,还让他原本已经苍白如纸的脸色恢复了一点血色。 额上美上尖,长眉入鬓,星坠为眸,皎如玉树,神仙落笔都描画不出来的明雅俊朗。 自古,不论男人女人,长得太过招人总是会惹来祸端的。 她也需要那龙涎草! 在这一刻,明若邪做了决定。 她看着司空疾,问道:“那怎样才是合适的缙王妃?” 澜国皇帝欲逼缙王选妃,既定了十日之限,又定了苛刻的条件。 民家女不可,商户女不可,官家千金不可,皇亲贵胄不可。 非民非商非官非权贵,分明就要让缙王娶奴籍或是花楼的女子。 堂堂缙王,好歹也是大贞国六皇子,身份尊贵,却要遭如此侮辱。 “那你何不在皇城中挑一官家婢女,有许多世家千金身边的一等丫鬟也都姿色过人,跟在贵女身边更是耳濡目染学了琴棋书画,女红仪礼,说不定还真能跟王爷琴瑟和鸣到白头呢。” 明若邪斜倚在车厢上,语气轻快,甚至听着还有那么几分幸灾乐祸。 第8章 此女邪门得很 “本王确实准备去权贵世家府里选一等丫鬟的。” 司空疾一看她便只能看到她那双明亮光彩的眼睛,宝石一般。 “不过,皇后有意羞辱,命人换了本王的车夫,把本王带到了沉仙岭。这是最后一天,回城再挑他人已经来不及了。” “所以你就在死人堆里翻了起来?” 明若邪也是服了。 这缙王也当真是不按常理出牌,还挺能随遇而……择妃。 “本王这不是选中了吗?”司空疾看着她。“只是本王倒是相当好奇,哪家府上能教出你这样的丫鬟来?” 明若邪眸光微闪。 看来,他是真认定她是哪一家府上的罪婢了。 那个死人堆应该大部分是哪个府上打杀了的下人。 缙王也不会想到,她竟然是静阳侯府三小姐。不过,她这个三小姐从不曾在侯府长大,现在出了事,能不能回到侯府还很难说。 但她也得进皇城,治好自己的伤,解了毒,再去查探清楚侯府的事情。 她向来有仇必报,怎么可能会任仇人逍遥度日。 “若是世家府上小姐……”明若邪试探着问道。 “本王娶不了。”司空疾直接说道。 “喔。” 看来,此时暴露身份不妥。 若她不能顺利回到静阳侯府,也不是侯府千金。此事解释起来比裹脚布还长,不管是她还是缙王,这个时候都没有时间细说。 而她必须拿到龙涎,或是得到最好的治疗环境。 得一时安稳居所,是她现在急需又必须的。 明若邪相信,只要她此刻一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便会被司空疾丢弃。 “你原是哪个府上的?”司空疾又问道。 “静阳侯府。” 明若邪十分淡定。 她这可不算是说谎了。“没有卖-身契。” 嗯,这么说更明显了? 但是司空疾怎么都不会想到堂堂一位侯府小姐会被伤成这样丢弃在那乱葬岗,所以根本就没有多想。 “府里打杀了的奴婢家仆们,卖-身契一般也会烧了,所以你在乱葬岗里死而重生倒是塞翁失马,至少你现在已经是自由之身,不再是谁的丫鬟了。” 又因为暂时没有身份,也非平民。 所以倒是符合了皇上给他定下的那个苛刻的选妃条件。 “王爷,崔公公在城门那里候着,这老家伙是不是一遇事又把您丢下了?”星坠的声音自外面传来。 “又……” 明若邪看着司空疾,嘴角勾起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意来。 看来缙王被丢下的经验不少。 “王爷,您真的决定了吗?这一进了城便无法更改了。”陶大夫颇为担心地看了明若邪一眼。 “嗯。”司空疾也看向了明若邪,“就她了,也算缘分。” 陶大夫颤抖着,鼓起勇气对明若邪道:“姑娘可容老朽再诊一次脉?” 还是得再次诊诊脉,这马上就要进宫面见皇上了,万一当真死在金銮殿上,他们王爷依然会被赐婚,那可就得抬着一死人进王府了,大喜之日受辱娶一死人王妃,这可太侮辱了。 “好啊。”明若邪大大方方地把手伸到了陶大夫面前。 熠熠双眸清亮无比。 陶大夫手颤抖着,心慌地搭向了她的脉。 司空疾也看着。 这脉象虚到几乎摸不到了! 分明还是重伤难治,毒侵脏腑,药石无医的脉象! 陶大夫再次扑通一下摔坐了下去。 这姑娘邪门得很啊! “陶大夫,如何?”明若邪上身朝着陶大夫微倾过去,凑到他面前,笑吟吟地问道。 “老朽出外头坐着!” 陶大夫骇得脸色青白,连滚带爬,猛地钻出了车厢,坐到了星坠身边,一颗心差点儿就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不行不行,这姑娘太邪门了。 “你吓到了陶大夫。”司空疾微睨着明若邪。 他是真的好奇了,她的脉象到底如何,竟然会令陶大夫吓得落荒而逃,看来也不管他带她进宫时会怎么样了。 明若邪双手一摊,“我如此温柔婉约,你家大夫胆子太小了。” 呵呵。 静阳侯府里,哪个主子纵出来这样的丫鬟? “你被侯府打杀丢到乱葬岗里,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怎么可能?世人要打我杀我,必然只是因为嫉妒我。” “如此牙尖嘴利,主子们都不会喜欢。”司空疾嘴角微一抽。 不过一个丫鬟,谁会嫉妒她? “如果我当上了缙王妃,也是你缙王府里半个主子了?”明若邪突然一本正经地问道。 司空疾淡淡瞥过来一眼,就像当她说了个笑话。 丫的,这个眼神伤人。 外面突然就传来了崔公公带着哭腔的叫声,声音尖细。 “哎哟缙王诶,幸好您没事!奴才可吓死了,这小心肝怦怦地跳到现在都没停歇。” 星坠哼了一声,“崔公公,要是你心肝停了跳动,那就死翘翘了。” “咱家不与你计较。”崔公公哼了一声,瞄了一眼马车里,“缙王,咱们得赶紧进宫了?误了时辰,咱家只怕皇上要责备。” “嗯。崔公公带路,咳咳。” 司空疾又咳了两声,这句话都说得像是要喘不过气一样。 “那个,王爷您选的王妃,也、也在马车里?”崔公公想到了明若邪那模样,小心肝又怦怦地跳着,手都是软的。 他都不敢掀开车帘去看。 “刷”地一声,明若邪自己猛地掀开了车帘。 “公公找我?” 一脸已经干涸暗红血污的小脸倏地又映入眼帘,那双眼睛又黑亮无比。 “啊娘诶!” 崔公公又是一声尖叫,往后退了好几步。 司空疾抓住了明若邪的手腕,将她拉回来,放下车帘。 “莫闹。” “缙、缙王,咱、咱们快入宫去 崔公公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赶紧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逃也似地朝着皇宫而去。 “星坠,经过云裳坊的时候去弄两套衣裳来,再打盆水。”司空疾看了明若一眼,松开了手。 “是。” 马蹄声疾了起来,驶进了皇城。 过了一,星坠让陶大夫驾了马车,自己跃了下去,片刻背了一只包袱过来,手里也端了一盆清水。 他把东西放到马车里,又看了明若邪一眼。 这样子,换了衣服洗了脸,只怕也成不了凤凰。 他们王爷当真是太委屈了。 “哼!” 星坠哼了一声,转身出去。“驾!” 第9章 缙王妃得是个丑女 司空疾把那包袱解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套男装,动手更衣。剩下的那一套女装,推到明若邪身边。 “把衣裳换了,再把脸洗净,要入宫面圣,不能这么去。” “好。” 明若邪也早就已经觉得这一身血污难受了。 她把脸和脸洗净,要解开衣裳的时候看了司空疾一眼,他已经换好了衣服,支着头闭上了眼睛,看似睡着了。 “司空疾?”明若邪叫了一声。 司空疾没有反应。 明若邪听他气息缓而平,而且很低很虚,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这么虚弱的病痨啊,只有三天可活了…… 只是,他便是这样倦极而眠,也是俊秀得如清月落清涧,长眉羽睫,鼻梁若峰,如同一幅仙人画卷。 一想到这样的美男子只有三天可活了,她也觉得可惜了。 明若邪叹了口气,赶紧把衣服换上了。 那颗药丸已经完全起效,她的伤口完全止血了,只是在换衣服的时候一拉扯到还是疼得她倒吸凉气。 这一身的伤,她早晚要还给那些人的。 有仇必报是她的人生信条。 那个小随从星坠,虽然性子不怎么讨喜,但还是挺细心的,因为这包袱里还放了把小梳子和一个小镜子。 她的头发已经乱得不像样。 明若邪拿起小镜子,看到了镜子里的少女。 她的手轻抚了上去,是她的模样啊,是她。 她把头发梳理顺直,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本来在她头上就没有任何饰物,这样也好。 皇后一心想辱缙王…… 明若邪想到了这一点,想了想,还是伸手在炭炉里抓了一小把炭灰,抹粗了眉毛,抹暗了脸色,把樱红唇色也给遮盖住了。 只有挑了个姿容平庸的女人为妃,才能令皇后满意。 她的目的是让缙王顺利得到赐婚,还是藏着些好。 抹好了之后,明若邪抬起右掌,掌心朝着自己,轻轻地抚过。她闭上眼睛,掌心里染起一片火红。 手掌在脸前方虚虚抚过,刚刚抹上去的那一层灰便更加暗淡,让她整个人看着灰扑扑的,没有半点神采。 明若邪睁开眼睛,看了看镜了里的自己,又抬起手,以袖子擦了擦脸,那一层灰半点都没有染在袖子上,宛如真实肤色。 这样就好了。 “咳咳咳!” 脏腑里一阵汹涌,有股血腥涌了上来。 明若邪赶紧把它压了下去。 她苦笑一声。 看来这身体的确是到了坠入鬼门关的地步了,助缙王赐婚,拿到药,得到养病疗伤的居所,是她唯一的选择了。 马蹄声疾疾,冲向了皇宫。 天际初白。 皇宫里,有不少人整夜未眠,都等着要看澜国皇城这多年来最吸引人的一场好戏。 缙王如晴空朗月,皎洁无双,好看得令澜国贵女芳心痴狂。 而这其中犹以皇上最宠爱的小公主为甚。 临玉公主自十三岁情窦初开时见了缙王,一颗心便紧紧地系在了缙王身上。 如今公主已经十六,年龄到了,整日里吵着要皇帝为她赐婚,让她当上缙王妃。 临玉公主想下嫁缙王,而不是要让缙王成为澜国驸马。 临玉公主是皇后所出,太子亲胞妹,深得帝后宠爱。这一次,临玉公主竟以绝食相逼,闹得宫里鸡飞狗跳,非要皇帝赐婚。 一个深受帝后宠爱的公主,怎么可能嫁给一个质子? 何况这个缙王还天生病弱,几番生死一线,随时可能病亡。 皇后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小女儿年纪轻轻就守寡? 但是皇后又不忍责骂公主,便将怒火都撒在了缙王身上。 皇帝逼缙王十日之内选妃成亲,她便命人将缙王带到了沉仙岭,要让缙王在死人堆里选妃,好好地羞辱他。 而且,为了将这份羞辱放大,她还把消息放了出去。如今文武百官和后宫嫔妃都已经知道了此事。 之前九天,缙王又病重了,根本无暇出去选妃,这是最后一天了,他们都等着看事情的结果。 本来缙王只是大贞国送来的质子,他的婚事也是大贞国的事,但是因为缙王快要病死了,需要澜国皇室的龙涎草,皇帝为断临玉公主念头,便与他达成交易,缙王在澜国选妃,他给一把龙涎草籽。 缙王要是赶不回来,就是赐不了妃,龙涎草籽就没有了。 可缙王要是真的回来,那就应该是在沉仙岭挑了个缙王妃,沉仙岭那里都是些什么人? 那可都是些罪婢,或是后院里斗输了的侍妾歌姬,可能还有些权贵家老爷养着的外室,堂堂王爷,找这样的女人为妃,那可真是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了。 皇后早早就起来了,由着宫女替她梳着发,看着镜子里宫灯照亮的自己,保养得极好的纤细手指轻轻划过了自己的脸庞。 “这都快要退朝了,可有缙王的消息?” 在一旁妆奁里替皇后挑着脂粉的桂嬷嬷闻言说道:“宫外还未曾递消息进来,娘娘是希望缙王能赶上时间,还是希望缙王挑不到王妃?” 皇后接过了一张艳红口脂,在唇间抿了一抿,眼尾挑了挑,“本宫倒是想让缙王去死,但是临玉那丫头是个死脑筋,现在缙王要是死了,反而会成为临玉心中永远忘不掉的执念,所以,现在缙王得活着,并且他要娶王妃,这样才能断了临玉的心思。” 桂嬷嬷细长的眼睛里闪过阴阴暗色,微微弯腰,奉承道:“还是娘娘思虑周全。” 皇后轻哼了一声,手中指了指一支珠簪,宫女便赶紧拿了起来,替她簪上。 “等临玉断了心思,本宫会亲自要了缙王的命,都是他令得本宫的玉儿受这样的苦。若他当真挑了个王妃回来,就给他殡葬好了。” “娘娘真是宅心仁厚,还让缙王黄泉路上有个伴。”桂嬷嬷说道。 皇后一笑。 护甲轻扫了一下自己发梢,“去,给国丈递个消息,若是缙王当真领了人回来,助他一臂之力。” 皇帝的心思与她不同,皇帝并不愿给龙涎草籽,反倒是希望缙王选不到王妃。 “是。”桂嬷嬷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金銮殿上,政事已经谈完。 太监总管接到了皇帝的眼色,便抻了下脖子,声音尖细地唱了一句。 “有事禀报,无事退朝。” 第10章 初次入宫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微抬眼睑扫了一眼殿外,神情松缓了一些。 很好,缙王还没来。 等到退朝,缙王还没有及时赶到的话,这次交易就算他输了。 他也能够保住龙涎草籽。 龙涎草籽本就珍贵无比,澜国皇室也只收了一点点,给了缙王,他的心要滴血。 反正,只要缙王选不到王妃,他就可以把龙涎草籽省下来。而且缙王也会很快熬不住死去,也就不用担心临玉那个丫头再闹了。 到时候他跟大贞国君也有得交代。 百官们面面相觑。 缙王还没来啊。 难道是真赶不上了? 皇帝又扫了个眼风给太监总管,太监领会,扯着声音:“退……” “缙王晋见——” 殿外,一道通传声,打断了太监总管的声音。 咣。 澜帝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缙王竟然险险地在最后一刻赶到了。 太监总管向来最擅长揣摩帝心,见状便凑了过去,小声地道:“皇上,这缙王也未必能选了妃子回来。” 澜帝皱了皱眉,不过,想想也是。他是知道皇后暗中做的小动作的,把缙王车夫给换了,把人拉到了沉仙岭去。 不过他没有从中阻拦,就是觉得这么一来缙王更不可能找到王妃人选,这样正中他下怀。 “宣。” 就让他进来。 马车驶进宫门时,明若邪掀开了车帘。 微白晨光之下,雄伟壮丽的皇宫屹立在眼前。 朱红宫墙,白玉雕栏,琉璃黄瓦,勾檐飞角。 重重宫阙,华丽丽地展开了一幅皇家画卷。 宫门前,持刀侍卫面无表情,列队如松。 马车竟未被拦下,直冲而进。 宫殿在两旁掠过,寂静里带着皇宫的古沉气息,缓缓压了过来。 离金銮殿还有一重门时,马车便停了下来,崔公公望了眼天色,赶紧跑向金銮殿。 “缙王晋见!缙王晋见!快报!” 皇后娘娘可说了,缙王今天务必要娶了王妃。 要他成亲,也要他受辱。 “皇上宣缙王晋见——”有唱声传了过来。 明若邪望着外面白玉宫廷广场,还有那正中的一座大殿,手指也微微握了起来。 澜国皇帝和文武百官就在那大殿里了。 他们要去打这一仗了。 明若邪伸手拽了拽司空疾的衣袖。 “王爷,醒醒,皇帝宣了。” 司空疾缓缓睁开了眼睛。 美男如此轻抬眼眸时,睫毛如扇,微微颤动,乱人心弦。 “下马车。” 进宫时,星坠和陶大夫是不能进来的,换了一公公驾了他的马车进来,这时也正伸手来扶缙王。 “王爷快些下车,莫让皇上等急了。” 他看了明若邪一眼,赶紧移开眼神去。 缙王如此清朗无双,竟然要娶这么一个灰头灰脸的丫鬟为妃? 而且,他还在这个丫鬟身上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想必是一身的伤。难道缙王当真去沉仙岭选妃了? 等缙王带着明若邪往大殿走去,拉了马车的公公立即就招手叫来了一名小太监,压低了声音。 “去,跟各位给了银子买消息的娘娘说,就说缙王当真带了一个灰头灰脸又丑又弱还浑身是伤的丫鬟进宫来了。” “是!”小太监机灵地跑了出去。 顷刻,后宫各妃嫔都收到了消息。顿时都炸开了。 缙王那般绝色男子,当真捡了个罪婢回来? “快,再去探,看皇上赐不赐婚。”一时间,妃嫔们都让身边的人动了起来。 她们久居深宫,平素里消遣不多,缙王选妃这件事可以算是她们这一年来最关注的八卦了。 听得人心儿怦怦跳呀。 刺激得紧。 那边,明若邪正跟在司空疾身边,低着头走上了殿前的台阶。 不过这么十几级台阶,缙王和这丫鬟都喘得要提不起气来。 两旁守着的太监看着都不由得嘴角抽了抽,神情又是同情,又是幸灾乐祸,一时间有些扭曲。 澜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两人跟乌龟一样挪了进来,嘴角也是一抽。 缙王看着快要不好了啊。 “咳咳咳缙王好不容易走到了澜帝座前,就要行礼,“臣咳咳咳咳 只说了一个字,然后便又是一连串的咳嗽,咳得文武百官听着都觉得自己的喉咙和肺也不舒服了。 这病痨! 他们俱是一脸嫌弃,然后注意力便都落到了明若邪身上。 这一看,那叫一个嫌弃啊。 澜国多美人,上从皇后,下到一个小官家的千金,都美得各有不同,清粥小花,或是明艳牡丹,应有尽有。 这澜国百官们眼光倒也都不低。 可眼前这个少女,怎么能如此糟蹋他们的眼睛呢? 全身上下,最好看的就是那身衣裳了! ——虽然这衣裳明显也不咋滴合身,太宽松了,袖子都长了,连手指头都盖住,长度也过了,走起路来拖拖曳曳,像是随时要踩到裙摆摔倒一样。 头都要垂下去了,一身的也不知道什么臭味 文武百官都下意识地往两旁避了避。 有些衣衫鲜亮的文臣大夫们更是十分嫌弃地以袖掩鼻,眉头皱得快能夹死苍蝇。 更有人难掩幸灾乐祸看好戏的笑意。 “这就是缙王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王妃?” “什么王妃,不还得等皇上赐了婚才能算?” “这万一是哪家后院处死的贱妾,缙王他不是扒拉了个破-鞋回府了?” 吃吃吃 有人笑得十分轻佻邪气。 “如果是妾倒也罢了,万一是欢楼女子呢?这堂堂王爷,娶个欢楼女子为妃,他们司空家的脸面都要丢尽了。” “别忘了,缙王可还是大贞六皇子,这丢的是大贞国皇室的脸啊。咱们皇后娘娘这一招可当真绝了。” “你不要命了?竟敢当朝议论皇后娘娘的不是 明若邪垂着头,跟在缙王身边,把周围文武百官的小声议论都听得一清二楚。 “缙王免礼了。” 澜帝实在是被缙王咳得难受,索性就不要他行礼了。 “谢皇上咳咳咳。”缙王便站直了。 澜帝的目光也早已经落在了明若邪身上。 “缙王,十日期限已到,你可挑中了王妃人选?” “回皇上,咳咳,选中了,就是她。” 司空疾伸手将明若邪拉上前半步。 第11章 满朝文武皆嘲笑 “哦?选中了?” 澜帝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在心里冷笑。 他定了那么多的选妃规矩,等会儿只要随便挑点儿差错,说这女子不符合规矩,当不了缙王妃就行。 他一开始让缙王选妃,也不过是为了为难他折辱他,同时让临玉公主和大将军的掌上明珠都死了心思。那个时候还不知道缙王只剩下几天可活,要是知道了,哪还要费这功夫? 直接让他等死便可。 现在知道缙王已经快死了,澜帝就不想当真给他赐婚了。 “请皇上为臣赐婚。”司空疾说道。 “不急。” 澜帝的这句话,让司空疾心微沉。 他就知道澜帝不会轻易为他赐婚的。 “这姑娘缙王是从哪里找来的?当初朕可说过,民家女不可,商户女不可,官家千金不可,皇亲贵胄更加不可以成为缙王妃。” 当着百官的面,澜帝毫不忌讳表现出他对缙王的刁难。 他就是刁难缙王了又怎么? 这里是澜国,是他的天下,这些官,是他的官。 大贞国弱,把堂堂六皇子都送过来当质子了,还不能让他刁难了? 缙王在他的眼里,比他们皇城一个落魄侯府的世子都不如。 “皇上,臣不敢忘。皇亲贵胄,平民百姓,商户女,她都不是。她是臣从沉仙岭中寻来的,是从原来府中被杀丢弃,如今连卖-身契只怕都烧了,宛若新生。” 明若邪头没抬,却忍不住想要撇嘴。 她算是看出来了,缙王奸诈,之前咳成那样,分明就是想要避免跟皇帝行礼。 现在说话可就溜极了,哪里还见他咳过一声? 看来,她还得重新评估这个病痨王爷,只怕他还是个心思深沉腹黑的,跟他合作的过程中可得小心不能被他算计了。 “这么说,她以前是个丫鬟奴婢?” 澜帝漫不经心地特意又点出了这一点。 百官们果然都讥笑出声。 “缙王,你可要想好了,当真要娶一个奴婢为妃?”有大臣说了出来,“可别到时候回大贞跟你父皇哭诉,是我们澜国欺负了你啊。你堂堂一个王爷,娶了个奴婢为正妃,回去不怕被你的兄弟姐妹们笑掉大牙?” “就是,缙王,依我看,这事还是算了。” “缙王,我们皇上可没有逼迫你。” “一个奴婢,还丑成这样,看看她,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哎哟哟,站在那里一直在抖啊,这是吓成什么样子了,上不得场面,上不得场面。” “缙王,你看看这奴婢的模样,能睡得下去?”渐渐有更轻佻的话响起。 “哈哈哈,小公爷,这个问题您就不用担心了,何不担心缙王还能不能洞房呢。” “哈哈哈,有理有理,只怕没闻到女子的香就先晕过去了。” “哈哈哈!” 一声一声的嘲笑,一句一句的讥诮和侮辱,把他们包围了。 这些文武百官们极尽可能地羞辱着缙王,又羞辱着明若邪,而澜帝高坐于龙椅上也没有喝斥众臣,反而放任着他们。 可以想得出来,这么多年来,在澜国,缙王受到了多少羞辱嘲讽。再加上他那病弱的身体,能够活到今天当真不容易。 明若邪心里轻叹了一声。 她就算当上了缙王妃,只怕也得承受这些了,可想而知,以后生活不容易啊。 回头得跟缙王重新商拟一下合作条件,否则她吃亏了。 这要是换成以前的她,一张一张脸地扇过去,绝对能把他们扇成猪头。 但是,缙王借着宽大的袖袍,悄悄地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凉,却很有力量。 明若邪怔住。 这是第一次,有男人握住她的手。 医研所的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手是鬼手,从来没人敢与她握手牵手,甚至她一抬手,他们都会畏惧地离得远远的。 司空疾是怕她崩溃。 一个丫鬟,以前只怕是一辈子都不敢想象上金銮殿,见皇帝和百官。 承受这些人的嘲笑羞辱,又怎么能受得住? “缙王,朕觉得众爱卿说得对,此事不如就这么算了,朕思来想去 澜帝终于又说了话,但是他的话一说出来,司空疾和明若邪都听得出来,澜帝是下定决心把这个约定给推翻了。 想必是知道司空疾只剩几天可活,出尔反尔了!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省下那些龙涎草籽。 明若邪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倏地用力。 她把手抽了出来,然后身子抖了起来,扑通一声就摔下去,整个人在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皇、皇上救命!” 本来要齐声哈哈大笑的众臣: 瞬间像被掐住了喉咙。 这是干什么? 澜帝也被瞬间抓住了注意力,本来他刚才连分一眼看这么个将死的小丫鬟都觉得是拉低了自己为皇的档次。 像这种蝼蚁,就该等他拒了缙王之后,让禁军拉出去打死,再丢回乱葬岗去,免得污了他这金銮殿。 可她现在匍匐于殿前,怕得这般瑟瑟发抖,又叫着要他救命,毕竟是他澜国子民,澜帝倒是不好连给她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何况,澜帝与众臣一样,也很好奇她到底要说些什么。 怎敢让他救她一条贱命?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要朕救你性命?”澜帝声音威严。 “奴婢、明明明 “明明明?” 少女纤弱身体伏在地上,看着可怜兮兮。 谁都看得出来她怕得不行,听声音都抖如糠。 司空疾站在她身边都以为她当真怕。 可她之前的表现明明不是如此,在死人堆里都没见她惊叫过一声。 司空疾垂首静立。 “奴婢明若邪,”伏在地上的少女好像是费尽力气才把话说得清楚了,“不想嫁给缙王!” 哟嗬! 从澜帝到百官,听了明若邪的话都觉得可笑极了。 不管他们如何看不起缙王,他都还是大贞六皇子,受封的王爷。虽在澜国为质,但是何时轮到一个小小的罪婢嫌弃他了? 有人忍不住又噗地一声笑了起来。 “缙王爷,看来您就是想娶,这丫鬟还不愿意嫁您呢。” 澜帝也觉得甚为好笑。 “明若邪,你为何不想嫁给缙王?嫁了他你可就是缙王妃了。” 第12章 缙王不好生养 明若邪抖得如三更见鬼,声音也跟快崩了似的。 偏偏接下来说的话还能让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奴婢一直听说,缙王爷身体很弱,奴婢怕他不能生养!” 澜帝与众臣: “噗!哈哈哈哈!” 一阵诡异的静默之后,满殿爆出一阵大笑。 又有半生严肃正统的阁老脸都涨红了,花白胡子一颤一颤的。 澜帝也差点绷不住他身为帝皇的威严。 他看了眼缙王,哎哟喂,缙王气得都要晕过去了。 这个好,这个好! 最好是这丫鬟能把缙王给生生气死过去。 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的小丫鬟鼓起勇气,又继续说道:“大人们笑什么?当年我爹就骂我娘,说我娘只生了个丫头,身体就坏了不能再生了,非要休了我娘。皇上,奴婢要嫁个身强力壮的,像缙王这样的病弱,恐怕连洞房都不成,往后肯定会把生不出孩子的罪名推到奴婢身上,奴婢听说,被夫家休了的女子最后都只能触柱身亡,奴婢不想死嘤嘤嘤 缙王连洞房都不成 堂堂缙王,竟然被一个丫鬟当众责疑连洞房的能力都没有! 殿上又是一阵轰然大笑。 在殿外的小太监探头瞄了一眼,哎哟喂,他还是头一回看到文武百官们在朝上如此不严肃的,而且还如此和谐。 以前他们可还会说着说着就分几派吵得不可开交的,现在是一片大笑。 他还看到安平侯笑得眼角都挤出眼泪来了? 缙王气得那张绝压天下的脸都快崩了。 他抬起脚就朝明若邪踹了过去。 “你一个小小罪婢,本王把你从乱葬岗里捡回来已经是救了你一命,如今让你当上王妃,你竟然还对本王如此嫌弃轻辱。本王当真不能忍你 这一脚,没有踹中明若邪,因为明若邪突然就抬头起身,抱住他的腿,整个人扑了上去。 “砰!” 缙王被狠狠地扑在地上。 幸得这金銮殿上铺着地毯,但是这般被抱住腿扑下,也真的是摔了个结结实实。听着那声音,众臣都觉得疼了。 就连澜帝都忍不住捂额,有丝不忍直视。 小丫鬟整个人压在缙王身上,哭叫着,“王爷您这哪里是救奴婢?当缙王妃不是守活寡就是死,您这是在逗奴婢呢!您这身子也不行了,等您病死,奴婢就是不用给您殡葬,以后也得担着缙王妃的名头被那些爱慕你的姑娘怨恨!” 听到这里,澜帝心中突然一动。 那要不要当真给他赐婚? 等缙王死了,好歹也有个人给临玉和大将军之女秦想容发泄一下怒气和怨恨。 澜帝一开始想要逼缙王选妃,不仅是因为他的爱女临玉公主痴恋缙王,还有一个原因,秦想容也对缙王芳心暗许。 澜国现在的强盛,大将军秦拓山功不可没。 万一事态再发展下去,临玉和秦想容对上,出了什么事情都是不可收拾的。他宠爱临玉,秦拓山也是出了名地宠秦想容。 到时候秦想容非嫁缙王,临玉也闹起来,他跟秦拓山之间起了嫌隙那就大事不好了。 临玉和秦想容都如此痴恋缙王,缙王要是真的死了,她们会不会想不开? 这个时候要是有个人代替缙王,让她们好好发泄发泄就好多了? “王爷您哄着奴婢说帮您个忙就给奴婢百两银子的,可没说是要女婢当缙王妃!哇!” 小丫鬟骑在缙王爷身上,悲痛欲绝地放声大哭了起来。 这画面实在是让人觉得荒唐又可笑。 “咳咳咳!” 缙王被压得咳得死去活来。 两手抓着小丫鬟腰带,就是怎么都没力气把她从自己身上掀下去。 “奴婢啥都不懂,又不知道怎么当王妃,以后也只能天天被人笑话,回府您不得骂奴婢总给您丢脸?奴婢不想要 小丫鬟一边哭一边叫着,那叫一个断肠。 看得出来,就是一个缺根筋的傻奴婢,脑子还不太好使,甚至还有些暴力倾向。 你要哭就哭,要说就说,还骑在缙王身上做什么? 没见缙王都快咳得背过气了吗? 这时,国丈眸光一闪,上前几步,对澜帝说道:“皇上,缙王身份尊贵,岂容一个小小奴婢如此嫌弃?这奴婢还是咱们澜国人,这要是传了出去,只怕其他诸国会说咱们澜国欺辱质子,连一个奴婢都能骑在王爷头上。” 澜帝思忖着,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倒也是。 他们是看不起缙王,但是面子上大致也要过得去的。 “缙王选妃一事,这些日子城里也都传遍了,如今缙王已经选中了王妃,要是突然传出去赐婚一事作罢,原因是缙王选中的奴婢竟然不愿嫁,这会让人觉得荒唐的。在皇上面前,岂还能容这奴婢放肆?”国丈又趁机劝道。 “嗯。”澜帝扫了明若邪一眼,噫这脸灰沉成这样子,还哭得眼睛都是肿的,当真没见过这样丑的! 缙王风华无双,配这个一个又丑又低贱的奴婢,还是一个一直嫌弃于他的奴婢,对他真是一件再折辱不过的事了。 好像是被国丈所说的话给刺激到似的,明若邪又叫了起来,“皇上,奴婢当真不想嫁 那模样,当真嫌弃啊。 “皇上,”大内总管窕公公凑近澜帝,小声地说道,“此婢入了缙王府,缙王府必将鸡飞狗跳,公主再去王府只怕就难以待下去了。缙王虽可能活不过数日,但也只是可能啊。” 澜帝心头一跳。 不错。 以前缙王也几度到了生死边缘,御医都诊过脉说活不下去的了,谁知道他最终又撑了过来。 谁知道这一次会不会又让他多撑了些时日? 万一他不死,让他成亲还是绝了临玉和秦想容心思的最好办法。 这么一想,澜帝便沉下脸来,说道:“来人,把那明若邪拉开,殿前如此失仪,大哭大叫,成何体统,罪当诛杀!” 明若邪被吓了一大跳,哭声嘎然而止,再次怕得发抖,被人架开之后扑通一声又跪伏在地上。 “皇上饶命!” “快把缙王扶起来。”澜帝又道。 缙王被扶了起来,咳得脸色苍白。 只是这样竟然也无损他的绝世容颜,站在这殿上,他依然能把满朝文武都比下去。 第13章 赐婚 “缙王,你放心,既然朕已经答应,只要你选到了合乎条件的王妃,朕便为你赐婚。” “皇上缙王惨然一笑,“臣虽没什么本事,但是也有尊严,此女这般嫌弃于我,臣断不可能娶她。” 他越是不要,澜帝越想让他成亲了。 这样一个丫鬟以缙王妃的身份进了王府,说不定很快就能将缙王活活气死。 这倒是帮了他大忙。 澜帝越想越觉得这赐婚势在必行。 但是他还是端着模样,劝道:“缙王,她只是一时想不明白,等到真成了缙王妃,便会知道这是怎样一份荣耀。若不是你,凭她一个小小奴婢,修得几世的福分才能当上王妃?” “臣宁愿死,也不能接受这般侮辱,臣也不勉强她缙王捂着心口,身形晃了晃。 “你看看你这样子,也该成个亲冲冲喜,说不定身子就能大好了。” “是啊是啊,缙王,这可是喜事。” “以后也多一人服侍你了,缙王可安心休养。” 百官也都开口劝了起来。 缙王越是推拒,澜帝越是下定决心为他们赐婚。 甚至,连询问明若邪是从哪个府上出来的都没人顾得上。 他们也实在是认定了,在沉仙岭乱葬岗里的死人,没有值得询问出身的。 总归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来人,拟旨。” 澜帝这么一开口,赐婚便成了。 至于一般赐婚圣旨上写的什么比唱还好听的词,什么贤良淑德堪以为妃之类的话,用在这里是怎么都不合适了。 所以澜帝赐婚这圣旨,写的是,缙王自十岁到了澜国,至今将近十年,一直尊君守纪,因身体孱弱,今皇上特下旨为其赐婚,盼以冲喜,令缙王身体大好。 明若邪脑袋晕晕沉沉的。 在殿上做了这么一场戏,已经快耗完她的全部力气了。 而且她身上的伤又开始痛了起来。 简直是要命。 “缙王,接旨。”窕公公宣读完了圣旨之后便把圣旨奉到缙王面前。 缙王惨白着脸,手颤抖着,终于还是接过了圣旨。 “谢主隆恩。” 听到他声音里难以抑制的悲意,澜帝就满意了。 他扫了明若邪一眼,道:“朕也给缙王贺喜了。只是缙王妃看着身体大不好,成亲的日子和时辰朕再让应天监好好选选。不过,赐婚圣旨已下,缙王妃又是个无家无主的,也没地方去了,缙王就先把她接回府去。” 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王妃大婚之前就先住进夫家的。 而且,到时候大婚,连八抬大轿都不用。 这样的婚礼,只怕又得笑掉别人的大牙。 缙王已经注定是全天下的笑话了。 百官这会儿看着缙王,倒是都有些同情。 “是 “至于那龙涎草籽,稍候朕会命窕公公拿给你。” “谢皇上。” 缙王咬了咬牙,一手拿着圣旨,一手扣住明若邪的手腕,声音抑制,“跟本王回府!” “呜呜呜 小丫鬟以袖掩面,像是知道木已成舟,她也逃不了这命运了,不敢再反抗,只能低头小声哭着,被缙王拉着出了殿。 “缙王娶了这么个王妃,以后就算真有命回大贞,也是被耻笑的份,这样的王妃更给不了他半分助力,他休想有机会一争大贞的皇位了。” 有大臣悄悄地议论着。 “就缙王这样的,还想肖想那个位置呢?能活多几天已经不错了。” 出了殿,天已然大亮。 金黄阳光照耀皇宫,照得宫殿更是处处金碧辉煌,贵气逼人。 明若邪低着头,站在缙王背后,像是了无生气。 窕公公端着一托盘过来,看了明若邪一眼,然后便对司空疾说道:“缙王,奴才奉皇上之命送来草籽,请缙王收下。” 托盘上,一只小小的素锦香囊,丝丝缕缕地散发出一种幽香。 司空疾拿了起来,珍而重之地塞进了怀里,“多谢公公。” “皇上还说了,缙王这一趟辛苦了,让宫辇送您出宫去。” “谢皇上。” 不过是不想让他死在皇宫里罢了。 等到宫辇过来,宫人只是扶了司空疾上去,然后抬起宫辇便走。 明若邪: 澜帝这王八蛋龟孙子。 她也是快要死了的那一个啊。 这一趟她才是辛苦了啊。 明若邪觉得自己现在两条腿都沉重得抬不起来了。 从这里要走到宫门,还有好长的一段路。 司空疾这病痨子,这种时候总该替她说一句话? 但是,她看到司空疾朝她看了过来,然后就轻飘飘地收回目光去,说了一句:“你快跟上。” 明若邪后牙槽使劲地磨啊磨啊,想象着现在咀嚼的就是司空疾的肉。 过河拆桥! 回头她必须与他好好重商这合作的条款,否则,这样下去只怕她总是吃力不讨好的那一个。 但现在她也只能认命地跟在后面一步步艰难地走。 这一段路,明若邪也不知道是怎么走过来的。 等出了宫门,看到了依然等在那里的那驾马车以及坐在车辕上的星坠和陶大夫,明若邪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司空疾紧紧地拢住手,控制住了自己想要去接住她的动作,任凭明若邪晕倒在地上。 “王爷!” 星坠已经飞快地跑了过来,第一时间并没有看到晕倒在地上的明若邪,而是看向了缙王手上的圣旨。 他的眼睛大亮。 “王爷,皇上为您赐婚了?” “嗯。” 缙王一步步地走向了马车。 星坠这才看了眼地上的明若邪。 “王爷,那她?” 缙王默了一下,方才十分勉强地说道:“带她回去。” “是。” 星坠把明若坠背了起来,走向马车,动作半点不温柔地把她丢了上车。 这宫门前的一幕,很快也传到了澜帝耳里。 “看来,缙王是后悔选了这么个王妃了。”他淡淡地说道。 窕公公微微低头,“缙王这也是为了活命才不得不如此,不过,看那丫鬟今天殿上的粗鄙,只怕接下来质子府也是永无宁日了。” “永无宁日就对了。” 澜帝还有些痛惜给出去的龙涎草籽,“朕让你好好挑挑草籽,你可挑好了?” 第14章 她可不是善类 “回皇上,奴才每一颗草籽都认真挑过了,龙涎草不好种活,十颗中能活一株已是大幸。奴才给缙王挑的,都是那些干瘪枯黄的,缙王得有天大的福分,才能种活那些草籽 要知道,澜帝得到的龙涎草籽保存到现在,也有一些已经坏了的,看着就难以种活发芽。 窕公公仔细地挑过了,给的全是那些坏了的。 缙王只怕是连一株都种不活 窕公公悄悄看了一眼澜帝,见他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心才放了下来。 反正是要给缙王一把干瘪的草籽,皇上何必如此痛惜? 澜帝叹了口气说道:“虽是干瘪的,谁知道好生种种会不会种活?” 他站了起来,说道:“朕去看看临玉。” 窕公公微弯着腰,赶紧跟了上去。 这几天临玉公主闹着绝食呢,想逼着皇上为她和缙王赐婚,这要是知道了缙王妃已经有人了,还不知道会如何闹翻了天去。 缙王府其实不叫缙王府,澜帝只是“借”给缙王住的,并没有赐给他。所以这里应该叫质子府。 不过缙王已经在此住了将近十年,皇城里的人也大都习惯了叫缙王府。 马车从偏门驶进了府里,直接就驶到了后院。 因为缙王体弱多病,经常连进大门到寝院这段路都走不了,所以府里专门把路给拓宽了,马车可以直接驶到王爷的寝院门口。 缙王府里人也不多,马车声急,缙王府里的仆人也都有了经验了,听着便是不好,赶紧迎了过来。 “星坠,王爷可是又晕倒了?” 两名仆人已经靠近马车边,准备把缙王抬进寝室去。 但是车帘掀开,缙王自己下了车。 “王爷?” 仆人惊了,这么着急地驱车进来,难道不是因为王爷晕倒了吗? 星坠对仆人说道:“车里还有个人,把她抬到流水阁去。” 他就是不太明白,刚刚直接把明若邪给送到流水阁去不就好了吗?为什么王爷要命他把马车赶到他的薄欢院? 不过,星坠转念一想,先把王爷送回来也没错。 现在到了薄欢院,王爷可以先休息喝药,他让人把明若邪抬到流水阁就行了。 车里有人? 仆人更是震惊了一下。 因为缙王从来不与人同乘一驾马车的啊,现在马车里竟然还有另一人? 其中一仆人掀开车帘,看到了晕迷着的明若邪,更是啊了一声叫了起来。 女人! 一个纤弱又灰头灰脸的丑女人! 今天王爷是去选妃的,这该不会就是王爷选的妃子? “把圣旨送到小祠堂供起来。” 司空疾把圣旨递给了一个仆人。 “是!” 仆人瞬间就惊喜了,双手恭敬地接过了圣旨,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圣旨去了小祠堂。 可是,车里的这个女人不该真是王妃啊。 就算王爷选中了王妃,赐了婚,那也得择良辰吉日,再把王妃迎娶进门。 现在就带回来的算怎么回事? 再说,凭他们王爷的眼光,怎么可能挑了这么丑一女人? 那位顾秋棠顾娘子不是挺好的吗? “王爷,那小的先把这姑娘背到流水阁去。”仆人说着便要上前把明若邪拉起来背起。 但是他的手还没有碰到明若邪,司空疾就已经拦下了他的手。 “朱管家呢?”司空疾眉头轻皱。 有一灰衣中年人匆匆赶了过来,后面跟着两名粗使妇人。此人正是缙王府的管家。 “王爷,小的来迟,请王爷恕罪。” 司空疾瞥了他一眼,说道:“朱管家,让人去把拾霜院收拾一下,收拾好了抬一顶软轿过来把明姑娘接过去。” 拾霜院? 明姑娘? 朱管家飞快地扫了一眼马车里的姑娘,拱手应是。 “你们听到王爷的话没有?快去收拾。”朱管家对那两名粗使妇人说道。 “是。” 星坠却是睁大了眼睛,对司空疾说道:“王爷,怎么能让这个女人住进拾霜院?” 司空疾淡淡地说道:“赐婚圣旨已下,你口中的这个女人注定是本王的王妃。星坠,你可记好了。” 最重要的是,那女子可不是善类。 司空疾想到了今天明若邪在金銮殿上的一番闹腾,眼底就涌起薄薄的笑意来。 他见澜帝已经有了反悔之意,本来以为这事铁定得黄了,没有想到明若邪如此一闹,赐婚圣旨还真的到了手。 可再一想到她在殿上说的那一番话,司空疾的脸色又是一黑。 缙王不能生养 星坠被斥了,脸色讪讪,“可这不是权宜之计吗?王爷您也不能当真与她成了夫妻,拾霜院离薄欢院太近了,中间还有一个月亮门,怎能让她住在那里?” 这质子府也不知道最初是按谁的心意建造的,主院旁边还有一个玲珑的小院,一墙之隔,中间还开了一扇月亮门。 缙王住在这主院,旁边拾霜院便不能住人,现在他竟然要让明若邪住在那里,万一到时候这女人半夜从月亮门过来,爬了王爷的床那可怎么办? 啊呸! 是惊扰了王爷那可怎么办? 司空疾没有再理会他,而是自己伸手,将明若邪抱了起来。 众人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 王爷向来连与女子近了五步距离都不愿,这怎么竟亲自抱起了那丑女? “王爷,您陶大夫倒是先反应了过来,“仔细些身子。” 王爷身子弱,怎么抱得起人来啊。 “王爷,星坠来抱她!” 星坠回过神来,赶紧奔了过去,伸手就要从缙王手里接过明若邪。 “不用。” 司空疾避过了他,抱着明若邪就进了自己寝室。 “陶大夫快进来替她看看。” “是,是。” 陶大夫以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赶紧跟了进去。 待看到司空疾把明若邪放在了他的床上,他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 王爷这不仅是抱了人家,还让人家睡了他的榻 “愣着做什么?” 司空疾微喘,但在床沿也坐了下来。 陶大夫赶紧上前替明若邪诊脉。 但是在看到她纤细的手腕时,陶大夫的心猛地一跳,手指也颤抖了起来。 不行,他有阴影啊。 他都诊了两次了,这姑娘都是将死之人! 第16章 相杀 明若邪想起了自己刚刚醒来之前看到的那一幕,皱了皱眉。 那是怎么回事? 刚刚她似乎是回到了医研所的药库里? 是梦,还是幻觉? 她抬眸看向陶大夫,却见他还是颤抖着站得远远的,便出声问道:“陶大夫,王爷不是让你给我诊伤吗?” “是、是 陶大夫只好再次走到床边,深吸了口气。 “姑娘,你有哪里不舒服?” 这是不是废话? “我浑身是伤,还中了好几种毒,而且许久不曾进食喝水,你说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病人一点都不配合。不能这样反问的。 他会觉得压力好大。 陶大夫又抬袖擦了擦汗。 明若邪伸手:“外伤所需的金创药,给我。” “啊?” “别的不用你看了,给我金创药。”明若邪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句。 金创药总有? “是是是。” 陶大夫松了一口气。赶紧就打开药箱,拿出了两瓶金创药出来,“老朽所有的金创药都给您了。” “纱布。” “啊?” “包扎所需的白布条。” “是是是。” 陶大夫赶紧又拿出了两卷棉纱布。 “去让人给我备热水,能不能叫个手巧的丫鬟来?等会儿需要帮我上药包扎。” 她应该浑身都是伤,背后是自己无法上药的,得找人帮忙。 “老朽这就去。” “嗯,出去。” “是。” 陶大夫赶紧背起了自己的药箱,退着出了门。 “怎么出来了?可诊好了?” 司空疾的声音响起。 陶大夫觉得自己腿都是软的。 “王爷,那姑娘向老朽讨了金创药和棉纱布,便让老朽出来了。” 司空疾皱了皱眉。 “你之前不是说她中了毒?如何解毒?” “这个老朽真的无能为力啊。那姑娘所中的毒相当怪异,而且是几种毒药混合在一起,老朽所擅长的并非解毒,所以 所以他真的没有办法啊。 而且,那姑娘明明就是治不好,本该死了的。 这话,陶大夫没敢再说出来。 “下去。” “是。” 陶大夫走了两步,又把明若邪的话转述了。 “要一个手巧的丫鬟?” 司空疾顿时为难了。 他挥了下手,示意陶大夫下去。 陶大夫抹着冷汗离开了。 司空疾本来是准备推门进去的,但是伸手之后改了敲门。 “在外面等着。” 里面传来了明若邪的声音。 还带着点清冷威严。 这是他的寝室啊。 他才是王爷啊。 司空疾心里又涌起怪怪的感觉。 这会是一个丫鬟该有的姿态吗? 哪家主子能够容忍这样的丫鬟?气势比主子还足。 想到这里,司空疾便直接推门,大步迈进。 眼帘映入了一片雪白。 他眸底倏的一深。 “滚出去!” 一只枕头朝他砸了过来。 司空疾蓦地转身,快步出去,同时将门关上。 但是,他的脑海里却还是闪着那一片雪白。 床上坐着的少女,衣裳半褪,露出了肩膀和一片胸,那雪白,白得耀眼。 像是看到清寒山尖一片映月的雪。 她的身子竟然那样白! 可是,她的脖子和脸却能灰黄成那样? “咳咳咳!” 气血翻涌的缙王站在自家寝室门口,咳得命都要断了。 明若邪本来是想先看看身上的伤的,衣裳刚准备褪下,司空疾便闯了进来,她只能再次把衣服穿好,下了床,走过去拉开了门,抬腿就朝他的背踹了过来。 “登徒子!”她一声怒斥。 缙王想闪,但是实在咳得不行,心能闪开,身体不争气,被她这一脚踹了个正着,顿时就朝阶下扑了下去。 “王爷!” 去厨房里安排好了的星坠回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当下骇得脸色都变了,飞身就扑了过来,险险地扶住了缙王。 “咳咳咳!” 缙王依然咳着,指着明若邪,在看见她的时候,脑海里却又再次浮现了那片映月白雪,他鼻子里一热,缓缓地流下了鲜红两道。 明若邪怒瞪着他,“司空疾,你说说你此刻脑子里想的什么?” 岂有此理,现在流鼻血,是还在想着刚才看到的吗? “王爷,您怎么流鼻血了?” 星坠也是惊着了,立即就怒瞪向明若邪,愤怒地喝道:“你这恶婢!刁奴!你竟然敢对王爷动手!” 明若邪抖了下脚,“你瞎?我明明是动脚!” 星坠差点背过气去。 “我杀了你这恶婢!” 他松开司空疾,一拳就要朝明若邪挥过来。 “赐婚圣旨。” 明若邪淡定地说了这么四个字,硬生生地把那只拳头定在了离她的脸半个拳头的距离。 星坠咬牙切齿。 明明气得发抖,但是那一拳却是怎么也不敢再进一步。 无耻! 现在她是吃死了他们了! 王爷挑了这女人,肯定是挑错人了,引狼入室! “我要是去禀告皇上,说你是一名恶婢,还踹了王爷,皇上会收回赐婚圣旨的!”星坠当真是气得脸都涨红了。 十五六岁的少年,圆脸,有对小酒涡,本来是阳光活泼的样子,现在气得都要冒烟。 但是他却当真不知道该拿明若邪怎么办。 明若邪看着他,点了点头,“嗯,你去。然后你们王爷的婚事就黄了,那一把龙涎草籽估计得被皇上收回去。接下来他就得在家里呆呆地等死。” “你!!!” 星坠眼前一阵阵发黑。 偏偏明若邪说起缙王等死这种话,一点负担都没有。 司空疾好不容易咳完,缓过气来,已经看到星坠已经快被活活气死。 那种古怪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哪有一个丫鬟像她这样的? 不管主子是谁,天生为奴,入府为婢,在贵人显贵面前,必然同样都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唯恐惹怒了贵人。 因为奴婢命贱,就算不是她的主子,也能一句话便要了她的命。 一个奴婢,在王爷面前,能够如此嚣张放肆? 敢让他等死? 便是在澜帝和百官面前,她的害怕和大哭也都是装的。 “再有下回,本王尽可砍了你一腿。” 司空疾拿了手帕擦去鼻血,低头看了一眼,抬眸清冷看向她,语调缓缓,“皇上可不管本王娶的是四肢健全的王妃,还是缺胳膊少腿的王妃。” 第17章 丫鬟会爬床的 明若邪:行,你狠。下次我不动脚行了?” “动脚砍脚,动手砍手。”司空疾看着她,见她眼里闪过狡黠,便又补了一句,“要是敢咬本王,拔光你的牙。” 被猜中打算的明若邪: 她就知道,这个缙王绝非表面上这样孱弱无害。 而她已经见识过了他的武功,知道他要做到这些决非难事。 星坠这才气顺了一点,也跟着颇为骄傲得意地睨着明若邪,“你可记好了!” 狐假虎威的臭小子。 明若邪笑吟吟地说道:“王爷最好一直不发病。” 武功高强又怎么样? 一旦身体不争气,不用她动手,他自己就能晕死过去! 星坠脸上的得意顿时就僵住了。 这个恶婢! 等到合适的机会,他一定会狠狠地处治她! 明若邪把这些事情抛到了脑后去,看着司空疾道:“可以吃饭了吗?” “星坠,带她去饭厅。” 司空疾睨了她一眼,从她身边进了房,然后说道:“让人来替本王换了被褥,换下来的拿去烧了,臭。” “是。” 什么? 臭? 这是在说她臭吗? 明若邪哼了一声。 不过,她还是抬起了胳膊,自己嗅了一下。 “别闻了,你真的很臭!”星坠没好气地对她说道。 “吃了饭,让人给我准备热水,还有,找个丫鬟来替我上药。” “哈哈。”星坠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好笑呢?难道你自己不是个丫鬟?还想着有人服侍?怎么不上天哪!” 明若邪眼睛眯了眯。 “要是我在大婚之前死了 这是威胁。 星坠气得不行。 但是他偏偏只能受了这威胁。 “王府里没有丫鬟,粗使婆子行不行?” 明若邪愣了一下,没有丫鬟? “以前是有丫鬟的,但是那几个丫鬟只会看着王爷发愣,一个个都傻乎乎的,还有个,竟然 星坠的脸一红,没能说下去,但是明若邪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肯定是想要爬司空疾的床呗。 “然后,王爷就把人都发卖出去了,从此府里就再也没有过丫鬟了。” 他本来是不愿意解释的,但是这个女人威胁他,他也没有办法。 “那就叫朱管家去找两个来,以前有没有丫鬟我不管,我现在住进王府了,我需要。” 明若邪毫不客气地说道。 以前她在医研所里也是有私人生活助理的,在生活上,她有很多事情干不了,也不愿意费那个精力去摸索。 更何况,现在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就是替她上药。 她总不能让陶大夫替她上药。她全身上下前前后后都是伤,哪怕是换衣服,都能拉扯到伤口。 在伤好之前,她需要有人帮忙。 粗使婆子 就算了。 “你怎么这么多事!你只是暂时住在王府,竟还要专门替你寻两个丫鬟,真当自己是王妃了吗?” 星坠气鼓鼓地说道。 “赐婚圣旨是皇上下的,你是不是在质疑皇上?”明若邪斜了他一眼。 星坠: 气死他了。 “我去请示王爷!” 他带了明若邪到了饭厅之后便气鼓鼓地转身离开了。 明若邪打量着这饭厅,虽不是金碧辉煌,但是基本都是上好的家私,摆设的屏风,摆件,墙上挂着的画,倒也都是有格调的。 澜帝在这方面看来并没有苛待缙王。 “明姑娘。” 朱管家匆匆而来,后面跟了两个粗使婆子,两个都端了托盘过来,托盘上有两盘菜肴,一小碗米饭。 摆下饭菜,那两名粗使婆子又好奇地看了明若邪一眼,然后站到一旁去。 明若邪不用他们喊,走到了桌旁坐下,拿起了筷子。 “朱管家有何事?”明若邪已经饿得不行,所以问了这句话之后就开始吃起饭来。 饭菜一入口,她的眉头就皱了一下。 朱管家悄悄打量了她一眼,在看到她皱眉的时候便问道:“明姑娘,可是觉得饭菜不合口?” 明若邪本来是想说一句难吃的,但是想到厨子可能厨艺也就这样了,她便把话咽了回去。 罢了。 饿得不行,现在只要能先充饥就行。 但是她吃起来确实看得出饭菜不合胃口,勉强自己吃下去。 “有什么想说的?” 朱管家见她没有回复关于饭菜的问题,也就没有再问下去,“听星坠说,明姑娘想挑两个丫鬟?” “是,不行?” “当然可以,小的已经请示过王爷了,王爷说这事姑娘做主便可。所以,我已经派人去找人伢子,等会儿他会带几个人过来,姑娘可以亲自挑人。” “好。” “那姑娘慢用,小的先下去了。” 明若邪挥了挥手。 朱管家出了小厅便去了薄欢院。 寝室旁的浴室里,司空疾泡在褐色药浴中,细腻肌肤渗出了极细密的汗珠,肤色褪去了之前的那种病弱苍白,泛着浅桃,水烟氤氲中,如美人谪仙。 浴桶前面,隔着一黑色纱幕,让纱幕那边的他看起来隐约模糊,却是恍如梦中仙人。 朱管家站在纱幕这边,低头垂眸,不敢直视。 “如何?” 司空疾的声音带着慵懒和几分倦意,听起来却极为挠人耳朵。 朱管家说道:“回王爷,小的按照王爷的吩咐,去偷了几道静阳侯府里给下人们做的饭菜,其中有一道是后院一等丫鬟们的,另外几道是普通的二等三等丫鬟们的,明姑娘几道菜都夹了,然后似乎颇为嫌弃。” “只是嫌弃?”司空疾声音缓缓,“没有觉得味道熟悉吗?” “小的看起来,明姑娘是嫌弃饭菜不好吃,并不是觉得味道熟悉。她虽没有说什么,可吃得颇为勉强,想必只是因为饿了才吃得下去。” 司空疾本来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又浓又密的睫毛投下了浓浓阴影,显得眸子无比深邃。 “本王知道了,退下。” “是。” 等朱管家退下,司空疾脑海里浮现了明若邪的脸。 静阳侯府里的饭菜让她很嫌弃吗? 任那女人的姿色,想必是当不了府里夫人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肤色灰黄成那个样子,不怕在晚上把她的主子吓死么? 所以,也许是外院的粗使丫鬟? 第18章 本姑娘天生反骨 饭菜是真的不好吃,青菜都是开水烫的,看着倒是颜色翠绿,其实淡而无味。肉片则是柴又腥,也没有什么配菜。 那白米饭吃得还有些夹生。 就是在庄子里住的那十几年,庄子里什么菜都有,都是新鲜的,她的娘亲能做一手好菜,哪怕是极为简单的一道清水白菜都能够做得鲜甜味美。 静阳侯府虽然也没给她们娘俩送什么东西,可是凭着她娘亲和庄子里对她们极好的几个仆妇的巧手,养的蚕织的桑蚕丝帕和蚕丝扇子,也能卖得好价钱,她们简简单单地过着日子,还是过得不错的。 可以说,明若邪其实并没有吃太多苦。 她的娘亲也一直叮嘱她莫要忘了自己是位侯府千金,礼仪,琴棋书画,都没有让她落下。 不过,这是静阳侯府三小姐所会的事情,明若邪自己懒得很,也是个惯会享受的主,自己不下厨,舌头却刁得很。 这样的饭菜,明若邪只能在现在十分饥饿的情况下勉强吃一顿,要是以后顿顿吃这样的饭菜,那她估计得暴躁。 所以明若邪决定,等人伢子送人来的时候,她要挑一个厨艺好的。 饭菜虽难吃,但是好歹填饱了她的肚子。 碗筷刚刚撤下去,朱管家就带人过来了。 只是,人来之前,星坠板着脸拿了一方面纱过来,让明若邪戴上。 “为何要戴面纱?”明若邪颇为不解。 “王爷说,别让外人看了你的尊容,传了出去。” 呵。 这是嫌她丑,怕传出去给他丢脸? 明若邪接过了面纱戴上,嘲讽地说道:“你们王爷反正都是在死人堆里选的王妃,外面要笑话早就已经开始笑话了。” “那不一样,也许有人以为王爷选中的人很是美貌呢?那好歹传得好听些。”星坠哼了一声,“可若是传王爷挑了个可丑可丑的丫鬟,笑话王爷的人就更多了。” “去告诉你们王爷,自个儿选的妃,再丑也要认了的。”明若邪笑了起来。 星坠黑着脸,不再理会她,转身就愤愤地出去了。 他当真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 怎么就当真要这样赖上王爷了? 朱管家带了人伢子进来的时候,明若邪正在想着医研所药室的事,人刚踏进大厅,她眸光便是一动,抬眸朝来人看了过去。 人伢子带了十六个人进来,看起来从十三岁到三十岁都有。 都是奴婢。 明若邪轻轻嗅了一下,眸光便有些深了。 在好几种劣质的脂粉香中,有一种香味犹为特殊。 只是人这么多,她暂时没有办法找出来这种香气是从谁身上传出来的。 “朱管家,这位便是明姑娘?” 那人伢子眼睛溜溜一转,目光落在明若邪脸上,在看到她戴着面纱的时候明显失望。 明若邪嘴角勾起一个讥笑。 看来,外面真的有不少人对她极为好奇。 这么快便有这么一个机会打听到关于她的消息,那些人又怎么可能错过这个机会? “姑娘会自己挑选丫鬟,你就在一旁候着,不必多问。”朱管家冷声对人伢子说道。 “是是是,小人明白了。” 人伢子便束手站到了一旁去。 十几个奴婢排成几排站在厅中,都微微低着头,神情各异。 但是大部分是忐忑不安,有些恐慌的。 这是害怕真的被她选中,成了缙王府的丫鬟? 说来也是,缙王不是澜国人,又只是一个质子,还随时会死,在缙王府里做事,实在是太缺乏安稳感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又得被发卖,或是为缙王陪葬? 缙王病死,澜帝很可能为显厚道,给大贞一个说法,将全府一人陪葬的。 今天她们刚刚听到了有人这么说过。 明若邪就坐在那里,一直打量着她们,没有开口。 在这样的气氛下,本来就害怕的奴婢有好几个实在是撑不住了,纷纷小声哭泣起来。 朱管家的脸色瞬间难看。 岂有此理! 就连这些奴婢们都如此害怕嫌弃缙王府! 这绝对是在打他们王爷的脸。 “扑通”一声,有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奴婢一下子跪了下去,伏在地上哭了起来,“求求姑娘不要选奴婢,奴婢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做不好!” 明若邪: 她看向了朱管家,眼神揶揄。 看看,好歹也是王府啊,竟然被这样嫌弃,宁愿这般贬低自己也不想进缙王府做事。 朱管家的脸色更难看了。 但是更难看的还不仅如此,有了这个奴婢的开始,马上便是接二连三地有人跪下哭求。 “求姑娘不要选奴婢,奴婢有痒症,此病会传染!” “奴婢头上长虱子,不好侍候姑娘!” “奴婢命太硬,可能克主家,不敢进王府。” “奴婢口臭,姑娘不要选我!” “姑娘 眼看着十五名奴婢,除了两个垂泪哭着的,已经有大半都跪下求别选了,而且理由都是千奇百怪,个个都不惜贬低贱踏自己。 人伢子也是目瞪口呆。 他虽然来之前跟她们大致说过,不被选中就是她们的造化,可也没有跟她们说过要如此打缙王的脸啊。 这些奴婢这么做,也会让他脸面无光的。 朱管家更是握紧了拳头。 他此时哪能想不到,肯定是有人让这些奴婢这样做的。 要看缙王笑话的人多的是,要让缙王丢脸的人多的是。 但是,他们王爷再无权势,也轮不到这些贱婢如此糟践啊! 他深吸了口气,正准备把人赶出去,便听到明若邪开了口。 “跪下的,还有哭得可怜兮兮的那两个,我就从你们中间选人。” 什么? 众人瞬间都震惊地看着她,哭泣的也都忘了哭泣。 她们都这么豁出去踩低自己了,她竟然还要从她们中选人? 明若邪轻飘飘地,像是自言自语,“谁让本姑娘天生反骨,别人越不愿意的,我就越要强求呢?你们哭,哭得最厉害的就留下。只管找理由,是快死了的,烂肠子烂肚子的,会传了人的,越厉害越好,病的最厉害的那个就留下。” 众奴婢: 她们像是被齐齐掐住了喉咙,竟然再无一人哭得出来。 第20章 她又不是美人 明若邪看向了朱管家,“怜香坊是什么地方?” “咳,回姑娘,这怜香坊 朱管家的话还没有说完,人伢子便抢先回答了,“怜香坊是城西的花楼,那里的姑娘姿色都一般,有钱的老爷公子们不屑于去,都是那些家丁侍卫或是二三等的差爷们去消遣的。” 朱管家的脸色又不由黑了起来。 混账东西,需要跟明姑娘说得这般清楚吗? 明若邪却呵呵笑了起来。 “你还辨认得出来怜香坊的脂粉香 人伢子赶紧说道:“小人也去过几回,跟怜香坊的妈妈也有些生意上的来往,她那里的姑娘大多都是在一处买脂粉,所以香味都一个样,小人这才辨得出来。” 明若邪点了点头。 她浑身疼得厉害,要不是如此,像她这样睚眦必报的人,肯定会马上把那个人给揪出来。 现在只能是先把有用的信息问了,以后有机会再揪人。 当她是好欺负的么? 没招谁惹谁,还有人非要送人进府里来给她寻不自在,还要打听她的事出去让说书先生说给满京城的人消遣。 明若邪的眸光微冷,又问道:“那这些奴婢中可有能用的?” 人伢子这个时候当真是要哭了。 他都不知道竟然还有人悄悄找了这些奴婢,给她们塞了银子,让她们进来羞辱缙王和这位准缙王妃,现在他也说不好有谁能用的了啊。 这时,有一奴婢走上前几步,盈盈地跪下,弱弱地说道:“姑娘,奴婢愿留下侍候姑娘。” 明若邪抬眸瞥了她一眼。 “你为何想留下?” “奴婢本来也是不想留下的,但是方才见识到姑娘风采,觉得姑娘聪慧过人,想必会是良主,所以奴婢愿意留在姑娘身边。奴婢手还算巧,梳妆女红都做得,还请姑娘收下奴婢。” 明若邪眸光一闪。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原来的名字叫香草,但若是进了质子府,便是质子府的人了,还请姑娘赏奴婢新的名字。” 明若邪轻声一笑。 “新的名字就不用了,我懒得想。你就留下来,还是叫香草。” “谢姑娘。”香草磕了个头,这才站了起来,站到了一旁去。 明若邪的目光从那些奴婢脸上扫过,指向了一直站在最后的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奴婢,“你,可愿留下?” 那奴婢的身材在一众纤细的奴婢中显得结实了许多,脸圆圆的,从进门之后她就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别人说话她没说话,别人哭她也没哭,别人跪下求饶她也傻傻地看着,似乎有些惊呆了。 她似乎是没有想到明若邪竟会注意到自己,愣了一下之后才赶紧憨憨地跑上前来,然后就结结实实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头之后又站了起来,看了一看,站到了香草身边去。 朱管家满额黑线。 这个这么铁憨憨? 他正想着劝明若邪换个人,却见明若邪挥了挥手,“那就留下她们二人,朱管家,把银子付了,把她们的身契拿到手,人我先带走了。” 说着就站了起来往厅外走,在经过香草和圆脸奴婢身边时勾了勾手,“跟上。” 那两个奴婢就赶紧跟在了她后面出去了。 朱管家又差点儿跟不上明若邪的节奏。 他赶紧交待地人伢子留了卖-身契,付了银子,让人把这些人赶出去,然后匆匆地朝明若邪追了去。 “明姑娘!” 好在明若邪此时浑身疼,走得极慢,倒是在院子里就让他赶上了。 “明姑娘,你就不要再到王爷的薄欢院去了,王爷有令,请姑娘入住拾霜院。现在拾霜院那边已经收拾好了,小的带姑娘过去。” 明若邪若有所思地说道:“缙王爷这是准备把我冷藏起来了?” 这话 “明姑娘,拾霜院不冷。” “哈哈,朱管家的这笑话冷。” 冷藏是那个意思吗? “行,那就请朱管家带路。” “是。” 朱管家带着她往拾霜院走。 虽然是与缙王的薄欢院一墙之隔,但是两座院子的大门却不是在一处的,如果中间那面墙的月亮门不开,从拾霜院绕到薄欢院还要走一段路程。 不同于薄欢院外面一条宽阔的大路,拾霜院这边,从前厅走过来,穿过花园之后便是一条蜿蜒的石板路了,路两旁绕着一水带,浅浅的流水,水里有草蔓有小鱼,倒是显得幽静和意趣许多。 拾霜院里,有七八棵颇高的树,如今秋霜寒凉,树叶落了一地,铺得半绿半黄。 见明若邪的目光落在那一地的落叶上,朱管家赶紧说道:“因为时间颇紧,只是先让人收拾出了屋内,这园子里的落叶还不曾打扫,稍候小的会让人过来扫干净。” “不用了,让香草去扫。” 明若邪随意地应了一声。 香草一愣。 朱管家也是一愣。 她非要买两个丫鬟来,不是为了贴身侍候她的吗? 现在人买来了,怎么又让香草去做粗使丫鬟的活? 香草的脸也有些胀红。 她不是来当一等丫鬟的吗? “我这里也不想有太多人来,以后这拾霜院里搬抬打扫的活就交给香草。” 明若邪看了一眼圆脸丫鬟,说道:“有名字吗?” “三丫。” “改一个,以后就叫满月。” 圆脸丫鬟满月一喜,立即又跪下咚咚咚地对明若邪叩了三个头。 “行了,以后别动不动叩头了。”明若邪说着,四下打量了几眼,“我的寝室在哪里?” 这拾霜院并不大,但是幽清静美,格局也不错,倒也没有多少可挑剔的。 右边有一座小小的假山,是一条斜径拾阶而上,上面有一座小亭子,算是这拾霜院里最高的地方。 假山过去一些是一片半枯黄了的草地,也没有种着什么,铺着一条小石子路,路的尽头便是院墙,那里有一扇月亮门,朱红的门紧闭着。 “朱管家,那里便是通往薄欢院的吗?”明若邪问道。 “是。” 回了这一句话之后朱管家便不由得一阵心惊胆跳,赶紧说道:“明姑娘,这扇门不可开,没有王爷的允许,姑娘切不可到薄欢院去。” “当我稀罕?” 明若邪扫了他一眼,说道:“这话你也去跟缙王说一下,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他进出这道门。” 朱管家: 就在这时,突然有几只黑色的鸟飞了过来,发出了粗哑的叫声。 香草抬头一看,惊呼起来:“乌鸦!” 朱管家也抬头,不远处有一大片黑压压的影子正朝这边飞来。 第21章 不祥之兆 外面的人这个时候也都发现了天空这一片乌影,纷纷望天惊呼,“是乌鸟!老天,这么多的乌鸟!” 郁都还从来不曾出现过这么多的乌鸦。 黑压压一片,密密麻麻,自西而来,犹如一片乌云,沉沉地从人们的头顶飞过。 “嘎嘎——” 粗哑沉闷的叫声传入人们的耳里,让人心头控制不住地慌慌直跳。 在澜国人的眼里,乌鸦是不祥之鸟,还有人称之为地府鸟使。 若有人家里飞进了一只乌鸦,家里都要拜拜佛,焚焚香以求心安的。现在,繁荣盛世的澜国皇城郁都,竟然诡异地出现了这么多的乌鸦,这怎能不令人惊骇? 酒楼茶肆,客栈民居,百姓商贾过路人,纷纷地出来看了。 黑沉沉一片乌鸟,遮天蔽日。 日头被遮住了,投下了一大片的阴影。 这片阴影像是笼罩在人们心头。让他们都瑟瑟发抖。 “天啊,这么多的乌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这会不会是大灾之兆?” 有些胆小的妇人更是吓得当场就跪下了,双手合十,脸色苍白地念念有词,“菩萨保佑,可千万不能出啥事啊。” 有人蓦地警醒过来,“看看这些乌鸟是飞到哪里去的啊!会不会谁家出了妖邪?还是有不祥降生了?” 这话顿时就让所有人也都纷纷附和。 比起澜国不祥,还是单独一户倒霉的好! 如果只是有人倒霉,那就与他们都没有关系了! 有年纪大些的郁都人突然想了起来,“我记得十几年前静阳侯府也有不祥之兆啊。” “对对对,我也想起来,当时是静阳侯府的三小姐出生之日,当天足足有数十只乌鸟飞到了静阳侯府,绕着侯府嘎嘎地叫了三天!” 街道旁一辆马车上,本也掀开车帘跟着众人一起望着天空看着这群乌鸟的中年男人闻言,脸刷地黑沉如墨,气恼不已地放下了车帘。 车夫目光从那群乌鸟上收了回来,看着街上一群人都朝乌鸟飞去的方向追去,问道:“侯爷,好多人追着乌鸟去了,要跟着前去看看吗?” 马车上这人正是刚刚百姓口中提起的静阳侯。 “回府!” 静阳侯心中又惊又怒。 本来看到这些乌鸟就让他心中蓦地升起阴云了,又听到果然有人提起静阳侯府,心里慌成一匹。 他怕,怕这些乌鸟又是往他侯府飞去的! 因为三天之前,他当初送走的那个三女儿,正好回来了啊。 会不会是她又招来的不祥之兆? 他得赶紧回府去看看! 马车哒哒哒地朝着静阳侯府驶去。 郁都中突然出现一大群乌鸦的事情很快地传到了宫里。 太后和皇后向来都极信这些,听到此事,宫中最贵气的两个女人同时白了脸色。 “快,快快请皇帝让应天监好好算算,可千万不能动摇了我澜国气运!”太后慌乱地让人去请澜帝。 此时的太后却正在临玉公主寝宫劝着她。 母女俩听到了桂嬷嬷来报的这个消息,皇后是脸色一白,临玉公主却是虚弱地说道:“肯定是儿臣要死了,那群乌鸟是地府使节,想必是来接儿臣的 临玉公主的话还没有说完,皇后已经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临玉!这样的话你也敢说!别以为你父皇平时宠你,你便可以胡说八道!” 若是让别人将一群代表着不祥的乌鸟和公主联系在一起,她可知道代表了什么? “当年静阳侯那三小姐出生时侯府飞进了数十只乌鸟,已经令静阳侯吓得将刚出生三天的亲生女儿送到了千里之外的庄子里,十七年不闻不问!你是想让你父皇也舍弃了你这个公主吗?” 这么多年来,皇后还没有这么严厉地喝斥过她。 临玉公主眼睛一红,晶莹的泪水就掉落了下来,哀怜地哭道:“母后,不管那乌鸟,儿臣要是没有缙王,真的活不下去 皇后气得差点咬碎了银牙。 这么些天来,好说歹说,临玉公主还是执迷不悟! “缙王到底有什么好!除了一身皮囊,他还有什么?都不知道他还能有几天可活!” “儿臣就钟意他,就欢喜他,就心悦他。除了他,儿臣再也看不上任何一个男子,难道母后要儿臣老死宫中,嫁不出去吗?只要儿臣嫁给了缙王,他便是驸马,他就能一辈子留在澜国,他就是父皇的女婿了,父皇多给他一些龙涎草籽,缙王一定能够好好地活下去,与儿臣百头偕老的。” 临玉公主两天不进一粒米,早已经没有力气坐起来,靠在床上,哭得如同娇花一朵,让皇后的心都揪了起来。 孽障,她当真是生了个孽障啊。 本来是想劝得她先吃点东西再告诉她这个消息的,现在被气得狠了的皇后再忍不住,腾地站了起来,袖袍一拂,怒声道:“死了你这条心!今天早晨,你父皇已经给缙王赐了婚,缙王妃是缙王自己选的,只等择了日子便会完婚!” 说完,她一边转身出殿,一边恨声吩咐宫女,“侍候公主用膳!公主要是不吃,就给本宫按住强喂!” 宫女们纷纷跪下垂首,跪送盛怒中的皇后离开。 那边的临玉公主却恍如被雷劈中。 呆了好一会之后她倏地尖叫了起来,“我不信!我不许缙王娶别的女人!我不许!本公主要杀了那个女人!” 质子府,司空疾听到天空异动,正准备打开袋子察看龙涎草籽的他将袋子放下,走向门口。 星坠惊慌地奔了进来,人未到,声音先传了过来。 “王爷,不好了!有好多乌鸟飞到咱府里来了!” 司空疾抬头,已经看到了黑压压一群乌鸟飞了过来。嘎嘎的叫声也磨得人耳膜都生疼。 这么多的乌鸟! “王爷!”又有下人慌里慌张跑了过来,颤着声音叫道:“大事不好了,外头有好多百姓追着乌鸟而来,都说咱王府大不祥,要受天罚了。” 若是无人发现,及时驱走了这群乌鸟,还能挽救一下缙王府名声。 可如今大批百姓追着鸟而来,已经聚集在大门外,哪里还来得及! 万一他们借此恶兆,指责缙王不祥,要将王爷赶出澜国,那王爷可如何是好? 第22章 此女娶不得啊 这么多的乌鸟,且不说祥或不祥,黑沉沉一大片的,就已经十分吓人。 “大家看到了没有?这些乌鸟竟然是往缙王府来的!” 缙王府大门外,如今早就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往常这里清静得很,多数人都觉得缙王晦气,都想离他远一些。 再者,临玉公主对缙王占有欲极大,要是谁招惹了缙王,缙王自己没事,就怕临玉公主听说了之后会找他们算账。 这还是第一次,缙王府门外有这么多人。 “缙王府这是招了什么邪秽?竟然引来了这么多的乌鸟。” “听说,昨夜里缙王去了沉仙岭,还带了个浑身是伤又丑陋无比的女人回来!”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都惊骇地倒吸了口凉气。 是了是了,刚才茶楼里正要聊起这事呢。 “会不会有人惊惧地说道:“那个女人就是不干不净的东西,被缙王带回府了?” “极有可能!要不然为什么以往也不见缙王府出过什么异象,在他带了那女人回府之后就来了这么多的乌鸟呢?” 一时间,围观的百姓们又惊又慌,同时还有些人血液都沸腾了起来,第一次亲眼看到这样的怪事,能参与这般的八卦,小心脏那个扑通扑通。 之前乌鸟无去处时他们还相当慌张,生怕是整个郁都要遭了殃,可现在乌鸟是来了缙王府,有事也是缙王府有事,不祥也是缙王府不祥,他们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那女人当真是从沉仙岭带回来的?”有人好奇地问道。 “是啊,守城的兵爷也说了,一身尸臭味!” “我的娘诶,尸臭味?那是活人不?” “皇上给赐了婚?那她岂不就是缙王妃了?” “临玉公主指定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哪能让缙王娶了别人?依我看,那个女人就算还活着,也离死不远了。” “张老三你这破嘴,再议谈公主小心你的脑袋!”有人不怎么有诚意地提醒了一句。 临玉公主痴恋缙王又不是什么秘密了,郁都谁人不知。 “缙王能不能成婚还难说,现在这么一大群乌鸟绕着王府飞呢,老天诶,可真邪门得很,我活到四十五岁,第一次看到如此邪门的事。” 现在那群乌鸟当真就一直绕着缙王府不停地飞。 本来是一大片的,现在像飞成了一个圆,边嘎嘎叫着边绕着缙王府来回飞翔,当真是邪门得很。 有人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骇然变了,失声说道:“缙王爷这婚可是咱们皇上金口赐下的,现在出了这般邪门的不祥之兆,岂不是说明之桩婚事不被上天看好?那要是上天降罪于咱们皇上那可如何是好?”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骇得倒吸了凉气。 那他们就不能单纯看热闹了啊。皇上要是有什么事,郁都必乱,郁都一乱,他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又哪里能安好? 不行不行,此事可是大事! “缙王不能娶此女!”人群里,有人叫了起来。这一声一出,便有很多人跟着叫了起来。 “缙王不可娶此女啊!” “缙王不可成婚!” “缙王爷快把那女人送出去!” 朱管家在看到那些乌鸟的时候也是变了脸色。 香草更是瑟瑟发抖,挤到了满月身边,抱着她的手臂,缩着脖子又惊又慌地不时抬头看一眼满天的乌影,又赶紧低下头来,十分惊恐。 “满天乌鸦,不祥之兆。乌影不绝,必亡人命。”香草颤着声音说道:“朱管家,府里是不是要出大事了?” “休得胡言!” 朱管家怒斥出声,看着香草目光不善。 岂有此理,刚进了府的丫鬟,竟然敢如此诅咒主人家必亡人命! 这丫鬟要不是明若邪挑的,他非得丢出去不可! 朱管家看了一眼明若邪,却见她望着空中飞来飞去的乌鸟,嘴边噙着一抹笑意。 这个时候看到这样的一幕,她竟然还笑得出来?难道她就不怕吗? 月亮门陡然被推开,明若邪望过去,便望见了门那头长身直立的司空疾。 说好的此门不开呢? “朱管家,出去看看,外面只怕有人有意带头闹腾。” 司空疾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便以手帕捂着嘴咳了起来。 朱管家听了脸色一变,告了声退急匆匆地赶了出去。 司空疾咳了一会缓了缓,对明若邪道:“过来。” 明若邪想了想,还是朝那边走了过去。 满月和香草跟着她,也过了月亮门,进了薄欢院。 香草飞快地看了司空疾一眼,赶紧低下头去。 满月却是愣愣地看着司空疾,嘴都微张开了,差点儿流了口水。 星坠见了,怒声喝道:“圆包子,谁准你盯着王爷看的?” 竟然看得都要流口水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满月一醒神,讷讷道:“王爷长得太好看了。” 明若邪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 星坠听到她的笑声又恼得不行,“你还笑!这些乌鸦是不是你引来的?” 明若邪眸光冷了下来。 “你有何凭证说这些乌鸦是我引来的?” “就凭你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肯定晦气得很!” “呵,”明若邪看向司空疾,说道:“不是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是你们王爷亲自把我从死人堆里带回来的。” 星坠咬牙。 “王爷,要不进宫求皇上收回赐婚圣旨,这个晦气的女人您不能娶!” “行呀,只管去。”明若邪闲闲地接了一句。 “星坠,不得胡闹,咳咳咳。” 这时,满天的乌鸦突然就纷纷地飞下来,有的落在地上,有的栖在枝桠上,有的站在屋顶上,还有的 “啊!” 香草惊得尖叫了起来,因为她看到一只乌鸦竟然栖落到了明若邪的肩膀上! 这只乌鸦似乎与其它乌鸦不太一样,也是通身乌黑,但是近看才发现它的嘴尖和额头有一点暗红,那双乌黑的眼睛也有一圈是暗红色的。 香草和满月是站在明若邪后面,这只乌鸦栖落在明若邪肩膀上时她一抬眼就看得清清楚楚,顿时就骇得跌坐在地上。 司空疾也愣了一下,看着那只站在明若邪肩膀上的乌鸦。 “别动他轻声对明若邪道。 第23章 送回乱葬岗 这只乌鸦看着就不寻常。 他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乌鸦。 他还看不清楚这乌鸦嘴尖的是天生的暗红色,还是曾啄食了人或动物,染了血。 如果是后者,那说明这只乌鸦十分凶猛。 可如果是前者 司空疾的眸光微暗。 只怕,这群乌鸦也是有鸟王的,这一只便是。 引来这么一大群乌鸦的,很有可能就是这只鸟王了。 别的乌鸦都不落在明若邪身上,偏偏就是这只鸟栖落在她肩上了,这说明什么? 便是司空疾都觉得心一沉。 他朝着明若邪走近了几步,星坠也猛地回过神来,赶紧拦在他面前,“王爷,危险!” 这只乌鸦万一啄伤王爷怎么办? 最可怕的是这是不祥之鸟啊,王爷本来就病弱,要是再被这样的不祥之鸟伤了,那可真的不好了。 “王爷,我来!” 星坠弯腰捡起一碎石,瞄准了明若邪肩膀上站着的那只乌鸦,“你别动啊!”他对明若邪说道。 “咻!” 那颗碎石咻地朝着那只乌鸦飞射过去。 “嘎!” 乌鸦一声粗哑的啼叫,拍翅飞了起来。 星坠松了口气,正以为自己已经赶走了这只乌鸦,那只乌鸦却在他们头顶飞了一圈,再次落在明若邪的肩膀上。 “嘎!” 星坠瞪大了眼睛,差点儿就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它它它 摔坐在地上的香草惊恐地看着明若邪,颤抖着声音说道:“明姑娘是不是它选中的人?地府的鸟使节,一出现,总要带走一人的,它,它选中了明姑娘 星坠猛地看向她。 “你是说她要死了?” 香草狠狠地点头,她手脚并用,爬到司空疾身边,伸手就要抱住他的腿,哭叫起来。 “王爷,奴婢不能侍候明姑娘了,求王爷留女婢在身边!” “咳咳咳咳。” 司空疾就像是被她吓着,退开两步,手帕捂着嘴又咳了起来。 “大胆!” 星坠一把就揪起香草,将她甩了出去。 香草摔落在地上,惊起了数十只乌鸦,嘎嘎声响起,那些乌鸦飞了起来,又重落在别处。 现在整个薄欢院里到处都能看到一身乌黑的乌鸦。 让人头皮发麻。 这个时候,朱管家又一脸苍白地奔了回来,“王爷,外面挤满了百姓,他们都说王府这么多的乌鸦是明姑娘引来的,让王爷把明姑娘送回沉仙岭去,免得连累了皇上 把明若邪送回沉仙岭,那岂不就是说再送她去死吗? 朱管家话未说完就已经看到了站在明若邪肩膀上的那只乌鸦,顿时也失声惊叫了起来,指着那只乌鸦,骇得倒退了两步。 本来他也不信百姓们的说法,但是现在亲眼看到有只古怪的乌鸦站在明若邪的肩膀上,他却动摇了。 在场所有人,身上没有一只乌鸦栖落,偏偏就是明若邪的肩膀上站着这么古怪的一只乌鸦,要说她没有什么古怪,谁能相信? “王爷?” 朱管家的额头也渗出了片冷汗,看着明若邪的眼神尽是惊恐。 “要送我回沉仙岭?” 明若邪缓缓地反问出声。 在所有人的眼里,她依然是沉着冷静的,甚至,脸色依然—— 依然又灰又黄。 明明在她的肩膀上站着那么一只乌鸦,她却像是毫无察觉。 甚至,也没有伸手去赶那只鸟,就凭它站在自己肩膀上。 司空疾的咳声低了一些,他抬眸,对上了明若邪的眼睛。 那双眼睛依然黑亮璀璨。 “王爷怎么说?”明若邪蓦地对他绽出一个笑容。 星坠和朱管家这个时候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星坠本来就是格外不赞成司空疾娶明若邪的,现在出了这么诡异邪门的事情,他更是恨不得赶紧把明若邪送走。 可是,要把明若邪送回沉仙岭—— 那里可是乱葬岗啊。 他们心里都明白,把她送回那里去,她就活不成了。 之前她受多重的伤,那不关他们的事,可是现在要把重伤的她送到那个地方去,就跟他们要杀了她一样。 所以,星坠一时间话也噎在了喉咙间,有些说不出来。 朱管家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把她送回死人堆,她绝对活不成。 但是要留她下来 她刚刚进王府第一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让她留下来以后还会出什么事啊? 王爷可经不起折腾。 司空疾咳了几声,说道:“本王不能抗旨不遵。” 也就是说,她已经是皇上赐婚的准缙王妃了,他不能抗旨。 “可是王爷要怎么跟外面的百姓交代?”星坠咬了咬牙。 明若邪突然就看向了刚刚在地上爬起来的香草,绽出了一个恶魔一般的笑容。 “把香草送出去如何?” “什么?” 众人都震惊地看着她,只觉得她是疯了。 星坠刚才虽然看不惯香草舍了明若邪要来接近王爷的行为,但是要把香草送出去这样的决定,他也觉得肯定是疯了。 “你是说,把她当作你司空疾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让明若邪打断了。 “错。她哪来的资格顶替我。” 香草一口血差点被气得喷了出来。 没有资格顶替她? “我的意思是,把她送出去,告诉外面的人们,这些乌鸦是她引来的。”明若邪笑吟吟地看着香草。 香草瞳孔一缩。 “明姑娘,奴婢与您无冤无仇,您不能这样害奴婢啊。” 司空疾眸光深深。 “人们又如何相信,这些乌鸦是她引来的?” 明若邪说道:“这个很简单啊,只要她走到哪里,这只乌鸦便跟到哪里,人们肯定就信了。” 这么一来,人们就不会说这些乌鸦是她引来的了。 香草很是惊恐,但是却强自镇定地站在那里,“明姑娘,现在这乌鸦明明是跟着您啊,这些乌鸦分明就是您引来的 说它跟着香草,那不睁眼说瞎话吗?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它想跟着你呢?要不然我们问问鸦兄自己?” 星坠瞪大了眼睛,这女人是疯了吗?这样不祥的乌鸟,她竟然喊它鸦兄! 明若邪唇角勾起一个极薄的笑意,那笑意莫名地让香草觉得心突突地跳。 似笑非笑,带着邪气。 她觉得这样的明若邪很可怕。 而在她惊悚和不安的目光中,明若邪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第24章 怪异的乌鸦 司空疾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想着要是那只乌鸦攻击她,他就出手。虽然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杀了这只乌鸦不是好的选择。 眼见她的手已经要碰到那只乌鸦,他终是忍不住,“你要干什么?” 司空疾皱眉,伸手要去拦她。 明若邪只是一眼扫了过来,他怔住,只觉得她那眼神也晦暗莫名。 伸出的手便收了回来。 明若邪就像是跟当真与那只乌鸦闲聊似的,问了一句:“鸦兄,你要不要去跟香草亲近-亲近?” 她的右手,抚过了乌鸦的眼睛,然后在它头上轻轻拍了拍。 “想去就去,别不好意思呀。” 她竟敢伸手去摸乌鸦,还拍它的头。 见鬼了,她哪只眼睛看到乌鸦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去亲近香草? 星坠圆圆的脸气成了包子。 他刚要出声,周围所有的乌鸦倏地同时张开了翅膀,一对对黑色眼睛齐齐盯着明若邪,竟似数百准备攻击的士兵。 星坠被这情形吓得僵住,大气都不敢出了。 邪门,他就怕这些邪门的东西的啊。 此时,那只怪异乌鸦蓦地一声急啼。 “嘎!” 明若邪看向了香草,微笑着说道:“我真的觉得这些乌鸦就是你引来的。” 她的话音刚落,本来栖在她肩膀上的那只乌鸦竟然扑索地拍起翅膀,朝着香草飞了过去。 “啊!别过来!” 香草吓得花容失色,转身就慌乱地奔跑,但是那只乌鸦竟然像是认定了她,一直追着她飞去。 “嘎,嘎,嘎。” 乌鸦瘆人的叫声又响了起来,本来四处栖着的其它乌鸦也都扑扑飞了起来,朝香草飞了过去。 香草回头看了一眼,后面黑压压的一大片乌鸦紧紧跟了上来,她尖叫着,抱住头,朝着缙王府大门逃命似地跑出去。 “啊!不要追我!” 这个地方她不来了,不来了! 给她再多的银子她也不来缙王府了,太可怕,太邪门了。 现在香草就只想逃出缙王府。 被这么一大群乌鸦追着,她竟然都忘了之前朱管家所说的,大门外有很多百姓将王府围得水泄不通,正等着缙王府的人将那个不祥的缙王妃给送回乱葬岗去呢。 星坠等人下巴都差点儿咣叽一声掉到地上。 他们愣愣地望着疯狂跑了的香草,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这一幕,估计也会在他们的脑海中很久很久都忘不掉了。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大群的乌鸦都紧追着一人飞的。 “你你你,”星坠指着明若邪,“那只乌鸦怎么会他又指了指香草跑掉的方向,话都说不清楚了。 那只乌鸦怎么会突然就去追香草了! 明若邪很是无辜,“我怎么知道?我又不会说乌鸦的话。不过,我来了之后没事,刚买下香草,乌鸦就来了,这不是明摆着就是她引来的吗?” 朱管家下意识地看向了满月。 那怎么不说是满月引来的呢? 司空疾却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一件事。 香草有轻功。 虽然轻功不怎么样,应该是三脚猫功夫。 在被乌鸦追着逃命的时候她就是用了轻功的。 等到回过神来,朱管家出了一身冷汗,赶紧问司空疾,“王爷,这要怎么办?” “这丫鬟的来历如实说明便可,由着她去。”司空疾说着又咳了两声,看向明若邪。 朱管家拉上了星坠,“星坠快快随我出去。” 缙王府人手太少了,得拉上星坠前去帮忙才行。 薄欢院这里,眨眼间就已经不剩下一只乌鸦,恢复了原有的清静。 就像是刚刚的那一切是在梦中,虚幻得很。 满月则是还张大着嘴巴回不过神来。 她是谁?她在哪?为什么会有一大群乌鸦紧紧追着香草飞走了? “你 司空疾正要说话,明若邪却已经打断了他,“王爷要是没事,我先去沐浴上药了,再不治伤,你的王妃真的要死了。” 司空疾: 她都要死了,他还如何让她留下来好好解释? 明若邪拉了满月就走。 穿过月亮门,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司空疾望着那扇被紧紧关上的月亮门,半晌没动。 而明若邪刚刚过了那道月亮门却低头看了看路两旁的草。 满月也随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这一看,她便“啊”地一声惊叫了起来。 在她们过薄欢院之前,这片草地虽有些枯黄,但大部分还是绿的。 可是现在,小道两旁的草却都发黑,叶子卷了起来,像是被烧过一样。 明若邪蹲了下去,伸手捏上一株小草,手指轻轻一揉,小草就在她指间化成了黑灰。 同时,她的脑海里也出现了这种毒的名字。 “百草枯。” 高级除草剂吗? 满月跟着在她身边蹲了下来,憨憨地问道:“明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啊?” 明若邪看了她一眼,说道:“香草做的,所以她不会再回来了。” “啊?” 明若邪站了起来,望了一眼缙王府大门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个凉薄的笑意。 所以,那些乌鸦,让香草背锅了。 一开始她就闻到了香草身上传来的古怪气味。她才进缙王府第一天,就已经有人按捺不住地要给她找事了。 她本来是想要将计就计留下香草,慢慢再跟她玩玩,寻出香草背后的人的,可很明显的是,香草背后的人没有耐心,香草刚进府就已经用了百草枯,准备对她动手了。 看来对方根本就不能容忍她在缙王府呆上一天。 正好碰到这么一群乌鸦,她就顺势把香草推了出去,倒也不算对不住她。 只是,用百草枯,是想干什么? 缙王府大门外,围观的百姓尚在激动地叫着让缙王交出明若邪,把她送回沉仙岭去。 “缙王爷!快把那女人送走,莫让咱们这京城染上晦气啊!” “那罪婢原也是该死的,缙王您这是跟黑白无常抢命了,他们能同意吗?这不就派了乌鸟来算账来了!” “缙王爷啊,我们的铺子离您这质子府可不远,这么重的晦气,别把我们的财气都冲了哟——” 只过了这么会功夫,这些人已经想东想西想,天马行空。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有人尖叫着冲了出来,后面黑压压跟着一群的乌鸦! 第25章 本该完美的身体 有些乌鸦已经追上了她,围着她又扑又啄。 “啊!走开!走开!救命啊--” 丫鬟的惨叫声让听到的人都有些战栗。 而有眼尖的人看到了那丫鬟头顶如君王一般站着一只体型较大的乌鸦,在阳光下,嘴尖和额上的暗红色如诡异的血色。 那只乌鸦爪子紧紧地抓在她的发髻上,站得纹丝不动。 “她、她的头上有只怪异的乌鸦看到的人都颤声叫了起来。 “这就是缙王在死人堆里接回来的女人吗?” 朱管家已经匆匆追了出来。 香草被大群乌鸦包围,双手疯狂地乱挥着,尖叫连连。 无数的乌鸦前赴后继地朝她扑了过去,翅膀扇动,嘎嘎嘎地叫着,像是要把她啄成一个筛子一样。 围在府外的百姓都骇得纷纷避开。 香草已经看不到人,她被乌鸦包围着,看到的都是黑色的影子,听到的都嘎嘎的叫声,她快崩溃了。 “走开!走开!” 香草徒劳无功地想要挥开那些乌鸦,可这些乌鸦实在是太多了,反倒是在她身上头上撒了不少鸟粪。 围观的百观又惊又惧,生怕被卷入,都是一退再退,不多时便退得很远去,把质子府门前空了下来。 朱管家站在门前台阶上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好像不用他开口了? 香草几近癫狂,头发散乱如疯子,尖叫一声摔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而她一晕,那只乌鸦便飞离了她。 星坠顿时紧张了,“朱管家,它该不会又要飞回来?” 他们算是看清楚了,这群乌鸦都是听从这只乌鸦王的。 朱管家的心也绷了起来。 这可说不好。 万一再飞回府里 他怎么隐隐觉得,明姑娘也是能够处理的? 在他们紧张的目光中,那只乌鸦王“嘎嘎”叫了两声,振翅高飞,朝着城外的方向飞了去。 那一大群乌鸦也都扑索扑索地拍翅跟着飞走了。 于是,全皇城的百姓们又再次看到了乌云遮天蔽日,飞过了头顶,然后飞出了城外。 而晕倒在缙王府大门外的香草,愣是没有人敢过去碰一下。 皇城乌鸦事件,很快便传得沸沸扬扬。 各种说法也很快传了开来,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这些乌鸦就是冲着缙王爷从死人堆里带回来的那个罪婢来的,缙王本就体弱多病,还带了那么一个染满阴气不祥的女人回府,只怕活不过三天。 还有的是亲眼看到乌鸦追着香草的诡异一幕的。 缙王府放出来的消息,那是他们刚刚让人伢子送到府上的奴婢,刚刚买下,卖身契都还没有接过手呢,乌鸦就来了。 见过当时那一幕的,都倾向于乌鸦是冲着香草来的。 还有的说乌鸦其实就是冲着缙王本人而来,缙王快要活不下去了。 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缙王府大门紧闭,再无人出来了。 但是,除去乌鸦事件,关于明若邪的说法却是相对统一了许多。 “听说那女人瘦得不成人样,脸色蜡黄,一身是伤,丑得令人不忍卒睹。” “在金銮殿里都敢骑于缙王身上大骂大闹,还是个毫无礼仪的粗鄙女子。” “想来当真是可惜了缙王那倾世容颜了,配了这么一个丑妃,以后还能抬得起头来?” “想这么多做什么?别说缙王了,那女子能不能活下去还难说呢。” 半天之间,明若邪的“名声”已经传遍皇城每一个角落。 朱管家又去了一趟拾霜院。 明若邪已经让满月去给她提了几桶热水过来,准备沐浴。 朱管家办事尚算稳妥,在令了缙王之令带人来收拾拾霜院的时候也已经让人去成衣铺子给明若邪买了几套衣裳来。 这会儿明若邪正打开衣橱随便挑了一套新衣。 “之前不知道明姑娘要买奴婢,不曾准备满月的份例,不过府中尚有奴婢的新衣,等会让满月到前院去领取就行了。”朱管家说道。 他本是过来跟明若邪报告乌鸦后续的,不过,明若邪看起来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这边没有笔墨纸砚,满月去领衣裳的时候能不能顺领一套?”明若邪问道。 朱管家惊了。 明若邪是被丢在死人堆里的,他们都认定她本来是个奴婢了,所以,一个奴婢说要笔墨纸砚,这不是一件很让人震惊的事情吗? “明姑娘是要写字?” “不然,笔墨纸砚能吃?”明若邪瞥了他一眼,朱管家觉得她那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是,小的会交待他们的。” 朱管家总觉得在明若邪面前,他也莫名地有一种面对主子的压力。 “明姑娘,香草不能用了,还需不需要让人伢子再带几个人过来供姑娘挑挑?” “不用了,有满月一个人就行。” 明若邪挥了下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不过,在他离开之前她又叮嘱了几句。 “去跟缙王说一声,把月亮门锁上,不要随意过来串门,也别随便爬墙头。” 这话,朱管家想来想去还是跟司空疾说了。 司空疾闻言嗤笑一声。 “本王又不是那种会偷香窃玉的登徒子,就算是,她也得是个美人才行。” 就她长得那样 “那个圆脸丫鬟,她给取了个什么名字?” “明姑娘说,就叫满月。” 司空疾忍不住笑了出来。 人家脸长得圆就叫人家满月? 倒是有趣。 “她可说了那个香草有何问题?” 今天这事,司空疾也怎么都想不通。 “明姑娘没有提起,看来也完全不关心香草怎么样了。” 司空疾微微攒眉。 看来,他得另寻个时机好好问问她。 “她不是要了笔墨纸砚吗?待她写了字,拿过来本王看看。”他倒想看看她写的字能不能入眼。 说不定如同狗爬。 “是。” 这个时候,用了新名字的满月正被明若邪一身的伤惊得不住地吸气。 除了衣裳的明若邪,一身曲线玲珑,肌肤胜雪,如白玉沐月,光华无双,没有半点瑕疵。 本该是这样的。 但是现在这一具身体上却是布满了渗红的伤痕。 那些伤痕像是用刀划出来的,有大半伤口很深,有血凝固了,暗红发黑了,还有一些又渗出了鲜红的血。 背后,肚子,腿,肩,手臂。 都是伤。 没有伤的部位便是凝白如玉,毫无瑕疵。 本该如此完美的一具身体,现在全被毁了。 第26章 延命十日 这样的一身伤,该有多痛啊。 满月觉得自己看着都痛。 “姑娘,这些伤会留下疤的。” 明若邪却不以为意,“不会。” 她的身上,从来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热水淋下来,烫过伤口,痛得明若邪轻轻颤抖。 到底是谁把她伤成这样,等她找出来,她会直接把人废了! 在这样的疼痛中,她才有时间来理清过往。 明若邪是静阳侯二夫人所出,出生时府里突然飞来一群乌鸦,在产房上空盘旋不走。侯府老夫人深信这是不祥之兆,怕她坏了静阳侯的气运,命人将他们母女送到千里之外的庄子。 十几年来,静阳侯府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静阳侯更是忘了有这么个女儿了。 她们母女在庄子里苦熬了十六年。两个月前,二夫人弥留之际及时地收到了侯府的信,静阳侯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这么一对妻女,让她们回京。 这么一激动,二夫人反而更没能撑下去,当时抓着那封信就撒手归天了。 明若邪一个人办好了母亲的丧事,抱着她的骨灰踏上了回京之路。路上遇到了要前去京城投奔亲戚的叶姓一家人,误将他们当作好人,跟着他们一路同行,把自己的身世和经历全都掏了清光。 结果刚踏入京城,明若邪就被毒晕了过去。 醒来之后,她便在沉仙岭的那死人堆里了。 晕迷到醒来这一段的记忆,脑子里全都没有。 是谁将她弄得浑身是伤,是谁将她丢弃在这死人堆里? 全然不知。 她身上什么都没有。 二夫人的骨灰,二夫人的信物寒梅簪,还有那封召她们回京的信,统统都不见了。 明若邪理清了这些,眸里涌起戾气。 医研所那些曾是同事的家伙盯上了她诡异莫测的本事,用最新研究出来的药物将她控制,想要把她当成实验体,最后她引爆了以前就埋好的炸弹,让整个医研所的人都为她陪葬。 这样的她又怎么可能是软弱可欺的? 叶家人…… 最好不是已经顶替她的身份进了静阳侯府,最好她这一身伤与他们无关,否则…… 如今她身无分文,也无任何可证明身份的信物,不知侯府情况如何,又是谁伤了她把她抛尸,只能先与缙王合作,疗伤解毒,把身体养好,再去找人算账。 不过缙王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得下去。 之前替他把过脉,他只有三天时间可活 明若邪皱了皱眉。 虽然拿到了龙涎草籽,可是现在种哪里来得及? 穿上了衣服,明若邪终于有一种好好活着的感觉。之前当真是浑身恶臭,沾满了尸气。 如今一身香喷喷,头发都洗净擦干,如瀑般倾泄在背上,黑亮柔美,动人心魄。 满月看着明若邪的背影都有呆住。 只是当明若邪一转过来—— 蜡黄中透着灰的脸 满月就低下头去。 等到满月离开,明若邪寝室门一关,在床上盘腿坐下,伸手探上了自己的脉。 这一探,明若邪的心又沉了下来。 一日。 她尚有一日可活。 这么看来,司空疾那病痨的命比她还要长些,他至少还有两天半的命。 不过,她的毒解不了,他的龙涎来不及种,也是一样,都要死。 不对,她应该有医研所,里面有药,只要她能进去。 明若邪闭上了眼睛,努力地回想着当时进医研所的一瞬,她的右手手指也习惯性地轻擦了一下指腹。 突然,周围一凉。 似乎又像是在药库里的感觉! 明若邪刷地睁开眼。 果真! 眼前是三排装满了药液和针筒的药柜,她又回到了药库里了! 明若邪立即就快步走到了自己负责的那个药柜前面。 现在看来,医研所那些人早就已经防着她了,别的重要的药都不让她碰,由她负责的都是些几乎鸡肋的药液,甚至还有一些是残次品。 强化针算是这里面最靠谱的了。 药柜第一层左边,整齐排着五支强化针。 明若邪没有迟疑,立即就拿出一支针,拉起袖子,毫不犹豫地给自己扎了下去。 都只剩下了一日的命了,她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这么一针扎了下去,很快她就觉得身体热了起来,竟然薄薄地出了一身汗。 浑身的疼痛都减轻了大半,她也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明若邪又给自己把了一次脉。 命数,十日。 一支强化针,给她续了十天的命。 明若邪看着剩下的四支针,想起了司空疾。要不要拿一针去跟他交易? 此时的司空疾正看着掌心里的那一小把草籽,眸光冷冷。 陶大夫和星坠站在他对面,隔着书案,他们也都看到清了司空疾掌心里的那一小把草籽。 两人的脸色也都极不好看。 “王爷,听说,龙涎草籽形如谷粒,颗颗饱满,青绿中隐隐带着赤金。”陶大夫只觉得胸里一股郁气也是盘旋不去,“但是现在皇上给的这一把龙涎草籽却是干瘪枯黄,看着像是没有什么生息。这样的草籽只怕是难以种活。” 星坠气得握紧了拳头,脸都气成了包子。 “我进宫去找皇上!我倒是要问问他为什么这样欺负人!” 简直就是过分! 明明就说好的条件,竟然还来这么一套。 皇后还派人把王爷带到沉仙岭,害得王爷找了那么一个女人回来当王妃,结果皇上竟然不守信用,给了这么一把看着就是要死掉的草籽。 星坠越想越气,愤怒转身就要冲出去。 “回来。” 司空疾的声音淡淡响起,让星坠硬生生地刹住了脚步。 “澜帝也不算是不守信用,草籽他的确是给了,只能说本王之前并没有跟他说好了要什么样的草籽。” 就算真的找进宫去,澜帝说他得到的草籽就是这样的,也拿他没有办法。 “可是 “就这样,陶大夫把泉心泥拿过来,这样的草籽也得种下试试。”司空疾没有再让星坠说下去。 他们现在毕竟是在澜国的土地上,寄人篱下,很多事情不能忍也得忍。 陶大夫心里沉重地暗叹了口气,去窗边的架子上,把那个盛满了泉心泥的方形玉缸搬了过来,放在书案上。 据说栽种龙涎草必须要用泉心泥,这样龙涎草才能够发芽,长得茁壮。 第27章 侍候王爷沐浴 司空疾亲自把这一把龙涎草籽给种下了。 “王爷,这龙涎草籽三日可发芽,十日可长成幼株,王爷之前从何老太医那里求来的药浴方子今天就能用上了。”陶大夫说道。 这位何太医可是御医府的府首,在皇城中,医术最好的就是何太医了,平时若不是有什么大病大事,一般都不会把何老太医给请出来。就连宫里的嫔妃们都未必有资格让何老太医出手。 司空疾之前正好帮了何太医一个忙,所以何太医给了一个他压箱底的药浴方子,在最后关头可以续命。 因为那个方子里所需的药材都是药性极为强悍的,用了之后必须有龙涎这种绝对温补的奇药修复身体,否则也是极大损伤。 现在对于司空疾来说正是这个最后的关口。 泡了药浴可续命,等到龙涎长成马上能用。 就是龙涎长不成,也得用了啊。陶大夫无奈地想着,总归是需要续命的了。 “去准备。”司空疾说道。 “是。” 这一个药浴的方子所需的所有药材,之前就已经备齐了的。 药材煮足了火候,一桶一桶地被提进了司空疾的浴房,倒了满满一浴桶。 司空疾泡在这一桶药水里。 那一桶药水是黑色的,浓黑。 何太医交代着要煮到很热,所以现在水上热烟升腾,氤氲雾气,几乎要把司空疾都笼罩,隐隐约约,看不真切。 药水不仅浓黑,还散发着一股难言的臭味。 星坠和陶大夫站得有点远都觉得这味道让他们有些恶心,但是司空疾泡在药水里却是纹丝不动。 “王爷真厉害,总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星坠小声地对陶大夫说道。 陶大夫却很是担心。 “这些药材都是药性猛烈的,按理来说,王爷不该如此平静。” 那些药材,五毒都在里面,什么蜈蚣蝎子之类的,还有一些药材也都是药性猛烈,又是熬煮了这么久,为的就是刺激王爷的身体,令所有的机能都“活”起来,以此能量多撑几天。 泡在这样的药水里,按理来说王爷应该会浑身如针扎,又痛又痒。如此平静反而不对。 陶大夫越想越不对,快步走了过去,离浴桶尚有几步距离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王爷,您觉得如何?” 司空疾没有作答。 陶大夫一急,又走近了两步,“王爷?” 司空疾依然不出声。 陶大夫再顾不得什么,赶紧走近过去,却发现司空疾正晕晕欲睡。 “星坠!” 陶大夫惊得往后一跌,要不是星坠快步过来,他就要摔坐在地上了。 “怎么了?” “王爷晕睡着了。”陶大夫急得不行,“何太医说过,泡着药浴时万万不可晕睡,必须清醒着 星坠也是一惊,松开他就奔到了浴桶边,司空疾的身子正要滑进水里。 星坠赶紧伸手一捞。 只是他的手刚碰到了司空疾,司空疾便倏然惊醒,出手如电,迅猛地掐住了他的咽喉。 “王、王爷 一听到是星坠的声音,司空疾手指一松,声音从唇间迸出。 “滚。” 星坠和陶大夫两人都白了脸色,赶紧退出了十几步的距离。 “本王能撑着。” 司空疾刚说了这一句话,眼帘便又已经无力地要垂下去。 “王爷不可睡着啊!” 陶大夫赶紧叫了一声。 但是司空疾又不再出声了。看起来,他是真的很难撑住,保持清醒。 陶大夫和星坠都急得团团转。 “陶大夫,现在可怎么办?王爷沐浴的时候是绝对不能接近的,刚刚您也看到了 星坠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差点就死了。 可要是旁边没人照顾,王爷真晕睡过去,溺入水中怎么办? “王爷小时遇到那样如噩梦一般的经历,在这种时候排斥男子也是正常,”陶大夫也急着满头大汗,“可若是女子呢?” 星坠一愣? “当年对王爷施毒手的是男人,所以王爷憎恨在睡着和沐浴的时候有男人靠近,但未必会憎恨女子啊。” “可咱们也不确定星坠愣愣地说道。 陶大夫赶紧就把他往门口推去,“这种时候总得试试,快去叫人。”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王爷危险。 “府里只有那些粗手粗脚的婆子,让她们进来看到王爷的身子,王爷醒来之后只怕也得杀了我。” “老朽是说明姑娘!” 陶大夫叹道,实在是要被星坠气得背过气去。 那些粗使婆子怎么可能叫进来? 星坠一听,眼睛瞪大,陶大夫下了猛药,“再不去,王爷的性命你能担得起吗?她原本是个丫鬟,这种事本来也该她做。” 这句话倒是说服了星坠。 没错,那女人本来就是丫鬟。 虽然长得难看,面黄饥瘦的,可好歹也是年轻的丫鬟! 她现在已经算是缙王府里的一员了,难道要白白养她?本来就该让她来服侍王爷。 星坠立即就施展了轻功,麻溜到了拾霜院,一把扛起了明若邪就跑,一路将她扛到了司空疾的浴房里。 明若邪忍着头晕,在星坠刚刚将她放下的那一刻,她抬起一脚—— 砰! 星坠被她踹了出去。 “本姑娘只想找个地方暂时安静养伤,你们反而当我可欺?” 疯了,当她是猪吗?这样扛着跑。 星坠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够踹中自己,他明明已经想闪避的了,但却没有避开她那一脚。 看着面黄饥瘦,脚力竟然还挺重。 “明姑娘息怒!” 陶大夫一看明若邪发怒,赶紧出声。 “王爷正泡药沐万万不可睡着,可我们都无法靠近王爷,无奈只得请姑娘帮忙。” 明若邪转过身。然后她就看到了泡在浴桶里的美男—— 司空疾那厮。 他头往后枕在浴桶边缘。 墨发如云倾泄而下,如山峦峻峰,俊美绝伦的侧脸在水雾里显得更是不凡。 额头上有汗珠静静滚落,更是为他染上了几分魅惑。 这般枕着头,连喉结都看得清楚。 明若邪咽了下口水。 该死的,她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会觉得一个喉结都显得性感。 美人如玉,美男也可如玉。 玉笼轻纱,热烟氤氲,如梦似幻。 何谓绝色 缙王。 明若邪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 第28章 寂寂焚筋汤 回过神来,明若邪就嘲讽地笑了。 “你们王爷还有这种癖好?请女人来侍候他沐浴?”她嘲讽地说道。 美得他。 司空疾本来已经有些晕晕沉沉。 但是身上无衣物的时候,他总是会留着几分警惕和防备的。 在这一刻,他猛地听到了女人的声音,眼睛就慢慢睁开了。 他缓缓地转过头来。 水烟氤氲中,长眉沾着水珠,深眸氤氲着浓黑,薄唇泛着淡色,肩膀手臂,肌肉线条流畅,仿佛成了水珠最艳丽的舞场。 明若邪嘶地一声,低头暗骂了一句。 妖邪。 一个男人美成这样,真的是要上天了。 “出去。” 司空疾声音带着薄冰。 “王爷,何太医说了,泡着这药浴的时候万万不可睡过去,您就让明姑娘留下来侍候您。”陶大夫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明若邪的目光也让他瑟缩。 真的,他觉得自己也得少活几年,心承受不住啊。 “本王说了,都出去。”司空疾咬牙,同时一手拍了一片水花过来,“滚。” 明若邪本来就想立即掉头转身离开,但是司空疾拍过来的那水花正有好几滴飞甩到了她右手手指,明若邪下意识地就以指腹轻搓了一下那有些烫的药水。 脑子里立即就出现了这一滴药水中所含有的药材名称,以及药效。 “寂寂焚筋汤,浸泡一刻钟可令筋脉易脆,稍一用力便会筋脉寸断,形同废人。” 明若邪的脸色倏地大变。 她根本就顾不上解释,立即就朝浴桶冲了过去,伸手探进水里,探向了司空邪腋下,用力要将他拽出来。 “马上出来!这药水有问题,不能再泡!” 司空疾晕晕沉沉,不曾想她竟会如此胆大,猛然惊醒,手往后一抓,抓住了她的后衣领就往前面一甩。 “你当真放肆!” 扑通一声。 黑色汤药水花四溅。 明若邪整个人被他甩到了沐桶里,与他同泡在了一桶黑色药水中。 这番变故,惊呆了陶大夫和星坠,两人齐齐倒吸了口气,却又不敢过来,只瞪大了眼睛。 “咳咳。” 明若邪一泡进水里便觉得全身痛如千枝针在扎,更确定这药水有问题。 她从水里冒出头来,手一挥便朝司空疾的脸扇了过去。 “司空疾你想死是不是?” 司空疾见她竟然还敢挥手过来打他的脸,眸光更是一沉,上身往后一仰要避开她这一挥,同时脚一顶,不料却是把明若邪顶得往前一扑,整个人就结结实实地扑进了他怀里。 她的衣裳已经全贴,紧贴在身上,而他身上没有衣服。 身体如此紧密贴上,明若邪脑海里却没有半分旖旎,她头往前用力一磕,重重地撞上他的额头。 砰地一声。 陶大夫和星坠都替司空疾觉得痛。 明若邪这是铁头功吗? “你疯了吗?”星坠大怒就要冲过去。 陶大夫却突然福至心灵,猛地拽住了他,把他往门外拽走。“星坠,出去出去。” “陶大夫?”星坠万分错愕,没见那个女人正在攻击王爷吗? 现在当然应该去救王爷啊! “明姑娘不会把王爷怎么样的,她还要靠着王爷呢,现在正好,她陪王爷泡药浴好了,王爷有她闹着也睡不着!”陶大夫说道。 还能这样? 明若邪一头撞上了司空疾的额头,一扭头看到陶大夫拽了星坠出去,气得她差点儿就骂了在场三个男人的祖宗十八代。 “这药水有问题!听到没有!把他拽出去,否则司空疾会死!” 明若邪咬牙切齿地叫了起来,同时以手肘制在司空疾的脖子上,整个人倾身压向了他,眸中有火,盯着司空疾。 “司空疾,我都陪你进宫求了赐婚圣旨了你这个时候还不信我?” “这是何太医给的药浴方子,药材也都是司空疾这话没有说完,明若邪已经蓦地放开了他,往后一退,双手撑要桶沿,快速地跳了出去。 “没有时间了!” 她快速地四下一扫,看到了角落的一只铜炭炉,立即就奔过去,抓住炭炉两脚,抄了起来,咬着牙狠狠地猛力朝着浴桶就砸了过来。 司空疾瞳孔一缩。 “明若邪你敢!” 砰一声巨响。 “本姑娘这是在救你!” 明若邪这一砸是用尽全部力量的。 巨响之后又是哗啦一声,整个浴桶被砸散了,黑色药水轰然涌出,原本泡在药水里的司空疾也被冲了出来,摔在地上。 如同一条被冲在岸的鱼。大鱼。 所幸他身上还穿着一条亵裤,否则当真便赤条条露在明若邪面前。 “王爷!” 在门外听到动静的陶大夫和星坠也都脸色大变地冲了进来,药水已经流到了他们脚下,浸湿了他们的鞋。 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们都惊呆了。 一地木板,满地流的黑色药水,司空疾趴在一地药水中,身白如玉,发黑如墨,双手紧紧握成拳抵在地上,青筋都爆了起来。 他在强忍着,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一掌把明若邪给拍死了。 活到快二十年,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愣着干什么?”明若邪却猛地凶狠朝星坠瞪来,“把他背出去!” 这里还一地的药水,如此浸着也依然有害。 星坠心头一跳,被她震住了。 眼前这情形他也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意识就听从了她的,奔过去就要去扶起司空疾。 司空疾一手扫开了他。 “本王 “王你个头!” 明若邪粗暴打断了他,快步过去,抓住他的手把他手臂往自己肩上一甩,用力将他架了起来,另一手搂住他后腰,咬牙切齿地将他架了出去。 “这药水名叫寂寂焚筋汤,会彻底伤了你全身筋脉,泡了之后你只要一使劲,全身筋脉会寸寸断裂,让你不死也残!要是不信,陶大夫尽可舀起一些找只老鼠试试!” 明若邪的这番话,让司空疾本来要推开她的动作僵住了。 陶大夫也骇然变了脸色,猛地看向了地上横流的药水,急急地找了把水瓢就舀回了一瓢上来。 “星坠去提一桶干净的热水过来,要快!”明若邪看着一身湿淋淋的司空疾又下了令。 星坠急慌慌地就奔出去了。 这个时候他不敢不听明若邪的话。 第30章 穿他的鞋子 “扑哧!” 明若邪却喷笑出来。 “因为我差点看光了他的身子,他害羞了?” 星坠脸一热,忍不住瞪她,“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王爷的脸是药汤所致!” 寂寂焚筋汤所致? 明若邪收了笑容,磨牙。 “谁让他动作那么慢的?” 她说的时候就该赶紧爬出来了,磨磨叽叽。 “你快点过去看看,想想办法。” 星坠本来是十分厌恶明若邪,现在却下意识地急着把她带过去了。 明若邪皱了皱眉。 司空疾要是死了,可能她守寡还是好的,就怕被殉葬。 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站了起来,往外面走。 星坠看到她脚上的大鞋子,趿拉趿拉地走着,只觉得一头黑线都要掉了下来。 那是—— 王爷的鞋子。 黑底紫纹木底布履,被她这么趿拉趿拉地穿着 走得还不慢。 果真是丫鬟!哪有什么贵女千金的金莲慢行模样? 看着比一般的男子还要肆意。 司空疾刚才还觉得一身热得很,但是不过在星坠去喊明若邪的这点时间里,体温急转而下,现在他已经觉得自己如坠冰窟,冷得不停地颤抖着。 “王爷,棉被拿来了。”陶大夫又抱来了一床棉被,盖到了他身上。而本来司空疾已经是盖了一床不薄的棉被的了。 这么一床棉被盖上去他也依然觉得很冷,彻骨的冷,也说不清那些寒意是从哪里传来的,反正就是一直往他的骨头里钻,让人难以承受。 但是在陶大夫看来,他的脸却依然那么红,像是烫伤的那种红,所以看起来真的无法觉得他冷。 明若邪推门就走了进来。 陶大夫这时看到她仿佛看到了救兵,赶紧对她说道:“明姑娘,快来看看王爷这是怎么回事?他看着像是烫伤,但是却又突然说很冷。” 明若邪走近床榻。 司空疾看着她那双格外乌黑明亮的眸子朝自己看来,不知为何就想侧头避开。 让她看见自己这张脸,似乎有些丢脸。 但是明若邪伸手就捏住了他的下巴,不让他转头。 “松手。”司空疾磨牙。 “不是让我过来看看你的脸?老实点,否则我真撒手不管,有得你哭的。”明若邪哼了一声,“不过,想要我看可以,有个条件。” 陶大夫和刚刚进来的星坠闻言齐声急问,“什么条件?” “在我还是缙王妃的时间里,以后但凡有类似的事,以我的话为准,”明若邪的语气严肃,说着还微微倾身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司空疾,声音异常清晰,“比如像今天这样的事,我说从浴桶里出来,王爷就要马上出来,他不出来,你们也得把他给我拖出来!” 说到最后“拖出来”三个字的时候,她的语气还带上了凛凛的威严,不容反驳的那一种。 陶大夫和星坠被她这种气势所慑,竟然下意识就点了头。“是。” 司空疾: 明若邪看着他,凑近了过来,声音带着点威胁,“我可不想以后总是陪着你赴汤蹈火,共赴生死。” 司空疾眸子也沉静了下来。 “你对自己倒有信心。你怎么知道自己是对的?” “我既然说出来的那肯定就是有把握的,要不是看在你现在是我名义的夫君份上,你当我愿意多管闲事?”明若邪的手指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扶过。 寂寂焚筋汤的浅表作用。 对常人来说不会危及性命,只是会难受几天。但是对司空疾现在这副身子骨来说却绝对是会致命的。 “你看便看,为什么要占王爷的便宜?”星坠见她的手指在司空疾的脸上轻抚过,实在是有些看不过眼。 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明若邪没有理会他。 她看向了陶大夫,问道:“草珠听说过吗?” 陶大夫一愣,怎么会突然问到这种东西? “是乡下荒野间长的那种东西吗?”陶大夫问道。 “对,就是那种,要新鲜刚采的,大概要一大捧,有那东西就足够了。”明若邪收回手。 “我们倒是听说过,但是现在一时间要找到这东西 星坠立即说道:“我现在就出去找!我记得北石坊那边有一片荒地,那里说不定有草珠。” “去,速去速回。” 明若邪挥了挥手。 星坠立即转身就奔出去了。 司空疾突然有点儿不习惯,星坠什么时候听她的了? 他撑着坐了起来,然后就看见明若邪趿拉着的鞋,看着眼熟。 “你穿本王的衣服,还穿本王的鞋子?” 说起这个,明若邪就气不打一处来。 “呵,你不说倒还好,一提起来我真要佩服你们缙王府的抠门,只给我两套衣服一双鞋子,刚刚我唯一的一双鞋子泡药汤了,你让我穿什么?” 司空疾竟然一时无言。 “去让朱管家给明姑娘多买几套衣裳和几双鞋子。”他虚弱地对陶大夫说道。 “是。”陶大夫走了两步,又转过身过来对明若邪说道:“还请明姑娘照看王爷。” “嗯,去去,我先守着他。” 陶大夫出去了,把门也给关上了。 屋子里突然就是一片寂静。 司空疾看着明若邪。 “你不是说你不是大夫?怎知草珠可治本王?” 明若邪在床尾坐下,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鞋子踢飞,脚也缩到床上来,一拉被子盖上了,手揉了揉眉心。 “我真不是大夫,大部分病和伤是治不了的,不过,几乎所有的药和毒,你要想知道它的成分的话尽可问我。” 所以,她只凭着溅到手上的一滴药水,轻搓了一下指腹,便能知道它的成分和药效。 以前在医研所,他们就会利用她指尖断药这本事,分析所有的药物和毒,然后再研究如何攻克对抗,这个地程中她也听了一些看了一些学习了一些,但终究不是她努力学习和探索的项目。 只不过她聪明,所以还算是学了不少,而且有很多自己可以举一反三了。 但她从来不曾治过人。 司空疾看着她就这样坐到了自己床榻上,还与自己同盖一床被,皱眉问道:“静阳侯府的丫鬟都如你一样随便吗?等一下,本王问问,你该不会已经被哪位主子收了房?” 噗! 第32章 这一手诡异 那匹马驼着星坠,听了她的指令,踏风疾驰如电,速度极快地奔出了竹林。 “你是何人?竟敢管我们的事。” 几人从黑暗里走了出来,黑色劲装,黑色蒙面巾,黑色发带,皆手握利剑。 借着微弱的天光,明若邪却看到了他们袖口的一只淡灰色鹰隼刺绣。 几个人的袖口都是一样的。 非江湖散客,是有帮派有规矩的组织或是侍卫。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对星坠下手? 把星坠吊在这里,无非就是想引人前来。 引司空疾? “如果我说我就是路过的,看见有人挂在这里所以起了恻隐之心,这才多管闲事进来救人的,你们信不信?”明若邪站了起来,伸手拽住了一头还系在竹子上的绳子。 “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 他们说话的口音,与澜国的略微有些区别。 “我就是善良心软而已。”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垂落下来的绳子往手上缠。 “你是质子府的人?”那人却又问了一句。 “质子府?当然不是了,我这样的人才,肯定是眼界不低的,质子府那样的门槛太低,我才不去。” “不要跟她废话,我去追星坠,你们把这女人也绑起来。” 一人做了个手势,立即便有另外两人跟着他朝星坠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剩下的两人一步步逼年了明若邪。 “听说司空疾已经选了王妃,该不会就是你?” 那人露出来的眼睛里带着不屑和嘲讽,还用嫌弃的眼神打量了她一眼。 另一人不似他话多,走近过来之后已经一手朝着明若邪的衣领就抓了过来。他们都看得出来,她没有武功。 就在这时,明若邪突然猛力拽了一下绳子,人也迅速蹲下,把那株竹狠狠地拉弯了下来,然后又马上卸了力气。 咻地一下,竹子回弹的力量将她整个人猛地提了起来,弹向了高空,往另一边倾去。 “他娘的!” 明若邪听到了那两人的咒骂,耳畔尽是风声,她双脚已经在半空中勾住了另一竿竹子,松开绳子,转到了另一竿竹子上。 那竿竹子被她的体重压弯下去,她双手猛在推向了另一株竹丛,借力再次被这竿竹子像是弹弓一样给弹远了去。 她虽然没有武功,但是以力借力找到最完美的借力点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熟练到如同刻入骨血里。 在这片竹林里,她纤细的身形就如竹中仙,轻盈得没有重量似的,借着一根一根的竹子,几个起落,把自己远远地弹了出去。 身形只是在竹林间几闪,便已经消失在那两个黑衣蒙面人视野里了。 “他娘的,见鬼了!” 那两人施展着轻功急急追上,却很快就失去了明若邪的踪影。 他们都觉得震惊如难以置信。 一个没有武功的女人,就这么从他们的眼前跑了、跑了、跑、了 “嘘。” 另一人食指抵在嘴上,示意同伙不要出声。 “她跑不远的。” 所以他们可以静下来倾听她的气息。 借着竹子的弹力,这么一番大动作,没有武功的普通人,这个时候肯定会喘得厉害。 只要他们仔细听是绝对能够听到的。 此时,明若邪已经离他们数丈开外,一脸沉静,浑身无汗,嘴紧抿,几乎没有半点气息,正提着鞋,赤足踩在落满竹叶的地上,快速地朝着一个方向走。 如果司空疾在这里,可能也会震骇地发现,经过了那么一番大动作,明若邪的气息却依然极微,连半声喘都没有,甚至,比她平时还要低微,几乎听不到。 哪怕面对的是有武功的人。 明若邪的脚步也极轻,赤足纤细,落脚无声,身体轻盈得似乎没有重量,虽然没有轻功,但是速度依然极快,在那两个人还在竹林里倾听气息寻找着她踪影的时候,她已经出了竹林。 她踩到了一小堆的草,有些圆珠珠一样的触感,硌了她的脚底。 明若邪蹲下拿起来一看,一时也颇有些无语。 竟然就是草珠。 这么一大把草珠,应该就是星坠之前寻到的,然后被掳到竹林来之前掉落在此处。 那也就是说星坠并没有带着草珠回去。 天亮之前她必须赶回去,否则司空疾也无救。 明若邪听着竹林里传来的脚步声,快速地穿上鞋,朝前面快速狂奔。 那一片荒地就在前面。 在她奔出一段距离的时候,两个蒙面黑衣人已经追出了竹林,望见了她的身影。 “在那里!” “跑得这么快?” “追!” 两人施展着轻功,朝着明若邪追了上去。 明若邪能够听到他们的声音。 她身上还有伤,而且怎么跑也难以跑过两个用轻功的。 她边跑边抬起右手,右手掌手里渐渐泛起一团火红来,然后明若邪蓦地蹲下,右手拍在地面上,闭上了眼睛。 “不管是什么,去,缠住那两个人。” 朱唇轻启,下了这么一个指令之后,她又站了起来,继续狂奔。 “小娘们还挺能跑!” 两人眼看着已经在一点点拉紧了与明若邪之间的距离。 但就在这时—— 沙沙,沙沙。 悉悉,悉悉。 呱,呱。 嘶 有不少奇怪的声音响了起来。 还有一些是没有声音的,静悄悄。 荒地里的石缝中,杂草里,沙土底下,有不知道多少种东西都动了。 一种一种地爬了出来,飞了出来。 先是有一片蛾子,灰扑扑一大片地朝着那两个蒙面黑衣人飞了过去。 “什么东西!” 那两人双手挥动着,想要把那一片蛾子给赶开,但就在这时,又似乎有什么凉凉滑滑的条状物体爬上了腿,在身上游移。 一人伸手一抓,拿起来一看,顿时就惊叫了起来,“蛇!” 他把那条蛇急急地甩了出去,低头一看,脚背又有几条小蛇正要蠕动着爬上腿来。 “呱!” 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癞蛤蟆飞扑上来,黏糊糊地啪在他的脖子上。 “他娘的,这都什么玩意 另一名黑衣蒙面人也一样遇到了这样的袭击,他觉得有什么东西爬进了自己的裤管里,然后细细密密地叮咬。 虽然并不是什么致命的袭击,但是也让人十分难受。 他手探进去一抓,十来只大黑蚁! 第33章 他救不得 “啊!” 一名黑衣人的惨叫声传出了很远很远。 一只狠狠地啄了他眼睛一口的乌鸦拍着翅膀扑棱扑棱地飞远了。 血从他的眼眶里流了满面,被蒙面的布巾吸掉。 另一名黑衣人瞬间觉得胆寒,惊惧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错了。 不致命的袭击? 致伤致残的也很可怕! 咝。 又有蛇。 看着四面八方的杂草里轻颤的动静,他后背一阵阵发寒。 这片荒地太诡异了。 他扶着同伙,“我们先撤。” 他的同伙捂着眼睛,痛得一阵一阵地抽。 “走!”他咬紧了牙关。 夜色里,这一片荒地越发让人觉得恐怖,他们竟然不敢再追上前去了。 朱管家在府门外来回踱步,心急如焚。 他让人去报衙门了,可是衙门的人却是慢吞吞的,说是找不到大人,得去找大人领了命才能出动去找人。 这样的怠慢,他们早就已经习惯。 谁让他们王爷只是一个质子? 因为临玉公主对他的爱恋,皇后没少在暗地里给质子府下绊子。 薄欢院里。 司空疾晕睡了小半个时辰,醒了过来。 屋里已经点了灯。 他没有看到明若邪。 看着原先她靠着的那个位置,司空疾微微攒眉。 陶大夫已经轻走了过来,“王爷?” 见司空疾的脸依然是那样一片诡异的通红,陶大夫的心微微一沉。 而且司空疾明显依然畏寒,这么厚的两床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不松开半分。 “星坠可回来了?”司空疾问道。 “回王爷,还没有。”陶大夫也是心急如焚,但是朱管家说了,此时不能让王爷知道星坠失踪了的消息,王爷要是这个时候再动武那就麻烦大了。 “明姑娘呢?” “明姑娘她回拾霜院了。” 司空疾沉静地看了他一会,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陶大夫一惊。 “陶大夫,本王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并不擅长说谎?”司空疾声音淡淡。 “王爷,老朽 “发生了什么事?” “星坠去采草珠,一直没有回来,后来二枣回来了,马鞍上有血,朱管家来了薄欢院禀报,明姑娘听到了,就,就,就骑着二枣出去找星坠了。”陶大夫只好实话实说了。 什么? 他明明说过她不能出府的,竟然出去了! 而且还会骑马! 司空疾站了起来,拿起外袍边走边穿上,薄唇紧抿,气息低寒。 陶大夫本来是想要劝,但看他这个样子却觉得应该劝不了,只能焦灼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苦苦地劝,“王爷,朱管家已经去报了衙门了,您现在是千万不能出去,也绝不对动武啊。” 他们到了大门,正好看到朱管家似乎是看到了什么,震惊着急急迎上去了。 司空疾也快步迈出了门槛,正好看到二枣驼着一人正朝着这边奔了过来。 “星坠!” 朱管家看到趴在马上的星坠,赶紧把马叱停住,把星坠背了下来,一转身就看对了司空疾。 “王爷,星坠回来了。” 看来陶大夫是把实情告诉了王爷,所以王爷才会急着出来了。 但是现在星坠已经送回来,王爷也不用担心了,咦,不对,明姑娘呢? 朱管家反应了过来,又猛地回头去看,马还是只有一马,马上再无他人。 后面的街,早在之前就已经宽旷无人,也没有看到明若邪的人影。 明姑娘竟然没有回来? 朱管家顿时就觉得不好了。 “快,我看看星坠。”陶大夫过来帮着扶住星坠。 朱管家正应了声准备先把星坠给背进门,就见司空疾快步下了门前两级台阶,要朝二枣走过去。 他心头一惊,下意识就叫了一句。 “王爷,不可啊!” 王爷这是要骑马再出去寻明姑娘吗? 陶大夫也反应了过来,赶紧也跟着出声,“王爷,您现在不可擅动。” 这可能会是要命的啊。 王爷还有伟业在肩,坚持了这么多年。 司空疾站住了。 他望着门前的大街,只觉得秋风萧瑟,夜色悲浓。 没错,他不能随意丢了自己性命。 那不过是一个只有一场交易的陌生女子。 但是,司空疾站在二枣旁边,看到马鞍上沾着的那一点血迹,只觉得浑身冰凉。 “王爷。” 朱管家把星坠交给了跑过来帮忙的仆人,给了陶大夫一个眼色,陶大夫便再次担心地看了司空疾一眼,先进去给星坠诊治了。 朱管家走到了司空疾身边,递给了他一枚六角形暗器。 “王爷,扎在星坠伤口上的,是太子殿下的人。” 这个太子殿下,指的自然是他们大贞自己的太子。太子一直就想要王爷性命,已经不止一次派人来澜国下手了。 如果是太子的人,明若邪一个没有武功的弱女子,绝对不可能再有生还的可能,太子的人向来都是心狠手辣的。 星坠只怕是自己侥幸逃脱回来了,但是明若邪撞上去,那绝对就只是送命过去的。 朱管家一时也觉得很是难过,明姑娘毕竟是为了找星坠而去的。 “王爷,都怪小的当时没有拦下明姑娘。”朱管家垂下头。 司空疾声音也染了这夜的寒凉,“她主动去寻星坠吗?” “是。” 司空疾就没有再出声。 他站在那里,良久不动。 夜风渐渐大了些。 “王爷,先进府朱管家低声劝道。 “朱管家,本王是不是很没用?连已经快要成为他的王妃的女人,他都护不住,他都不能去寻她救她。 司空疾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了前面街上有一道纤细的身影正慢慢地朝着这挪动过来。 不知道后面谁家府门口的灯笼照来的暗淡的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淡。 “朱管家。” 司空疾突然就喊了朱管家一句,同时,他的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起来。 朱管家也看到了那一道人影。 他蓦地睁大了眼睛,又揉了一揉,“老天啊,明姑娘回来了!” 说完了这句话,朱管家已经提起了衣摆,飞快地朝那纤细人影奔了过去。 司空疾就站在那里,掐紧了掌心,沉默地看着他们。 看着朱管家扶着明若邪慢慢地走近。 她走得很慢。 等到近了近了,在府门上灯笼的光下,司空疾看到了她惨白的唇色,还有汗湿的刘海,贴在额头上,滴下来的一颗汗珠,打在她浓密的睫毛上。 第34章 这样通晓人性 明若邪的目光撞进了司空疾浓黑沉静的眸子里。 她轻舒了口气,蓦地轻笑。 “王爷这模样,好像倚户盼妻归的怨夫。” 虽然气氛不对情景不对,但是朱管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笑了出来。 明若邪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让他觉得心头也轻松了许多。 司空疾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就进了门。 明若邪看向朱管家,“王爷吃错什么药?” “这个,小人也不清楚,王爷应该没有吃药啊。”朱管家表示不解。 明若邪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明姑娘,快进府,让陶大夫给您诊治一下,可有哪里伤到了?” 朱管家赶紧搀扶着她进府。 门房把二枣牵了进去,关上了质子府的大门。 不远处墙角暗影处,有一道身影倏地离开了。 在看到那匹马回来的时候明若邪就知道星坠也回来了。 陶大夫已经替星坠诊治过,星坠就是中了迷睡药,手臂中了一枚暗镖,无毒。等迷睡药解开就能醒过来了。 只是他一醒过来便惊得一跃而起。 “王爷!小的遇上太子殿下派来的杀手了,草珠掉了,没能拿回来 他的话还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司空疾的低咳声。 星坠定睛一看,看到了坐在一旁被陶大夫把着脉的明若邪。 脑子里瞬间清明了几分。 他岂止是草珠没能拿回来,他还被那些杀手掳了,迷晕了,可是他怎么回府的? “他们把小的吊在了竹林里,王爷,您为了救小的,又动武了吗?”星坠急得眼睛都红了。 那这个时候陶大夫为什么还在替那个女人诊治,不该赶紧替王爷看看吗? 怎料,他的话让在场的人脸色皆是一变。 “你不是自己逃回来的?”司空疾的声音缓缓。 “不是,小人武艺不精星坠觉得很是丢脸,他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六七个杀手的对手。 但是话没说完,他就听出不对劲了,难道不是王爷救的他?他都晕迷被吊在竹林里,怎么自己逃回来? 司空疾的目光移到了明若邪脸上。 她身上无伤。 不,应该说没有新添的伤。 但是,看起来筋疲力尽,满身虚汗。 她的手还很脏,沾着草屑和泥土,脚也是,鞋子有些破了,也沾满了草屑和泥土,甚至还沾着两片竹叶。 竹林。 她的脚边,丢着一大捧的草珠。 “跟明姑娘道谢,是她救了你。”司空疾说道。 “不可能!”星坠下意识就反驳,“她没有武功,怎么可能从那些人手里救下我?” 明若邪斜了他一眼,却是没说什么。 “知恩图报,本王教过你。”司空疾的声音更冷了三分。 星坠瞪大眼睛看着明若邪。 在看到她鞋上沾着的两片竹叶和她脚边的那一大把草珠时,再要反驳的话就咽了回去。 真是她救了自己? “星坠多谢明姑娘相救。”星坠咬了咬下唇,声音有点闷。 她明明没有武功,他看得出来的。 “去把草珠处理了,取出珠子来,烘热了之后,以细纱布包起来,慢慢地在脸上和身上滚滚。”明若邪只是说了这话。 星坠的注意力立即就被转移。 “是。” 这些,他是听明若邪的。 星坠立即就去处理草珠。 陶大夫已经收了手,司空疾看向了他,却发现他的手有点儿颤抖。 “陶大夫,她怎么样?” 怎么样? 完全就是将死的脉象啊,没了生机的那种脉象啊! 陶大夫欲哭无泪又有些瑟瑟发抖。 而且这次的脉象比之前还要惨啊。 怎么样?他该怎么说? 明姑娘依然邪门! 陶大夫以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这都深秋了,外面那么冷,他却还流着汗。 “明姑娘她,她,她 “实说便是。” 司空疾皱眉。 这么难开口吗? 陶大夫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最终还是明若邪救了他。 “就是一路跑回来,累坏了,一时脱力,而且还肚子饿,没有什么大碍。”明若邪站了起来。 司空疾看了陶大夫一眼,陶大夫缩脖子,避开了他的目光。 怂啊。 “回拾霜院沐浴休息会,等会本王命人送晚膳过去。”司空疾对明若邪说道。 “好。” 明若邪也已经急着要回房了。 她站了起来,刚走了两步,又听司空疾问道:“你也泡了药汤,不需要草珠吗?” “我不用,我就泡了那一会,药效早就已经散发掉了,王爷身子骨太虚,故而需要。” 明若邪说着就出了厅,拖着打颤的腿挪回拾霜院。 朱管家沉默片刻,“王爷,明姑娘莫非有武功?” 司空疾摇了摇头。 “她没有。” 他是与她贴身缠斗过的,她没有半分内力,这一点他很肯定。 “没有武功,怎么能从太子手下的人手里把星坠救回来?”朱管家觉得怎么都想不通,“而且,是二枣驼着星坠回来的,二枣以前也没有这么厉害啊。” 它自己可能跑回来,但若是有人追杀,四下乱跑,驼着主人的情况下,未必就能回来了。 哪有这么通人性? 司空疾却想起了在沉仙岭,那失控的马车冲向断崖,之后又诡异转了回来的事。 明若邪。 他默念着这个名字,一时也想不通。 “明天派人去打听打听,静阳侯府最近有什么事儿发生。” 朱管家一愣。 静阳侯府? 他们一向跟静阳侯府没有什么交集,以前连关注都不关注的,突然去打听静阳侯府的事做什么? 但是缙王已经下了令,朱管家也只能应了一声是。 滚烫的草珠,被细纱布包裹着,轻轻地在皮肤上按压滚过,竟然还挺舒服。 司空疾自己拿着一包草珠在脸上滚动,想了想,对一旁候着的星坠道:“去跟朱管家说,本王等会去拾霜院跟明姑娘一起用膳。” “是。” 拾霜院。 明若邪进了药库,再次拿起强化针替自己扎上了。 她心疼极了。 本来一支强化针可让她续命十天,但是今晚她撑着伤重的身体用了鬼手,操控了那么多的蛇虫蛾蚁,精神一下子损耗得厉害,只能再扎一支强化针。 现在只剩下三针。 “笃笃,笃。”外面窗棱似乎有什么在啄响着。 她出了药库,走了过去,一把推开窗,一只黑色的影子立即就飞了进来。 “嘎!” 第35章 你家鸦兄找你 一身乌黑的鸟,头上一小片暗红。 明若邪看着就眼熟。 “怎么又是你这小家伙?” 她伸出手,那只乌鸦就飞落在她的手上。 明若邪把窗户推开,往外面望了望。她只怕这只乌鸦又带来了那么黑鸦鸦的一大群来,遮天闭月,只怕又会引起全城轰动。 但是外面月色清淡,四处静悄悄,不见其它鸟影。 那群乌鸦本已经飞出了皇城,怎么今夜又来了? 明若邪伸出右手,正要轻按在这只乌鸦的头上,乌鸦突然振翅飞到了窗台上,扭头过来看着她。 这是? “要我跟你出去?” 明若邪摇头,“不,想都别想,我现在累坏了,只想等着吃饭,吃饱睡觉,睡到天荒地老,什么事都不要找我。” 外面突然就伸出来一只手,速度极快,一把抓住了那只乌鸦。 明若邪:“嗬!” 吓她一跳。 司空疾站在窗外,看了手里的乌鸦一眼,眉微攒,又朝窗里的明若邪瞥来。 “本王以为你在自言自语,没想到竟然是在与一只乌鸟说话,是它听得懂你的话,还是你懂鸟语?” “我说着玩不行吗?”明若邪嗤了一声,“看它的模样,就是想让我随它出府去。” “你是说这只乌鸟竟通晓人性?”司空疾觉得讶然。 “王爷,你之前也看到了,它好歹是百乌之王,也许是比一般的鸟要聪明些?”明若邪说得认真,司空疾却只当听着玩。 虽然他也觉得这只乌鸦又飞回来有些奇怪。 “不过,王爷难道有躲在女子寝室窗外的癖好?这里是拾霜院,并非你的薄欢院。” 明若邪看了一眼他的脸。 烫伤一样的红已经彻底褪了下去,现在他已经恢复了俊雅无限的容颜。 站在月色下,能勾得闺房里的少女爬窗出去与他苟且—— 啊呸。 这绝对不是她。 星坠送了饭菜去了花厅,过来时看到了司空疾手里抓着的乌鸦,顿时骇得脸色都变了。 “王王王爷,您怎么能抓着乌鸦?这鸟太不祥了,晦气会冲撞了王爷的,王爷快松手 包子脸星坠急得眼睛有点红。 府里怎么又有乌鸦来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明若邪。 该不会真是她招来的? 明若邪见了他怀疑的眼神,问道:“王爷派人去查过香草了吗?” “本王人手不足。”司空疾一点都不脸红地说道。 他一松手,那只乌鸦便飞到了院子里一棵树上,栖在叶子已经快落光了的枝桠上,不走了。 “嘎!” “满月,快给王爷打水洗手。”星坠冲花厅那边叫了一声,然后就勾起脚脱下了一只鞋,咬牙切齿走向那棵树,“我得把这只乌鸦赶走。” 不能让它留在府里。 星坠抓着那只鞋,手一挥,把那只鞋朝着枝桠上的乌鸦抛了过去。 “嘎!” 乌鸦粗厉叫了一声,挪都没挪动一下,低头看着星坠。 明若邪抚额,“别闹了。” “星坠,退下。”司空疾平静说了一句。 “可是,王爷,万一有人又说咱们府上招了邪秽 “退下。”司空疾打断了他。 星坠无可奈何只能退下了。 “过来用膳。”司空疾对明若邪说道。 虽然明若邪不知道司空疾为什么好端端地要过来拾霜院跟着她一起吃饭,但她现在饿得慌,先吃了再说。 好在朱管家已经让满月去给她多买了几套衣裳和鞋袜,要不然这一回她又得找司空疾借衣服去。 到了花厅,四方膳桌已经摆了六菜一汤,两小碗白米饭。 司空疾洗了手,又仔细地拿细棉布擦干了,走了过来,先行落坐。 见明若邪还站在那里,他抬了下眼皮,“站着做什么?” 明若邪走到了他对面坐下,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略带嘲讽地说道:“看来跟王爷一起用膳果然吃得不一般,之前我自己吃的就两道菜,清水萝卜的。” 现在这六菜一汤倒是有荤有素,还讲究摆盘,看着就是色香味俱全了。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司空疾轻声一叹,摇头说道:“你一身是伤,饮食上要格外注意,毕竟是姑娘家的,留痕留疤就不好了,所以陶大夫特意叮嘱了朱管家,让厨房给你做些特别清淡的,不曾想你竟不领情。” 原来是这样吗? 明若邪拿起了筷子,“那现在这些菜和肉我可以吃了?” “颜色重的你就不要吃了,这几道可以吃的。” 司空疾指了四道颜色清淡一点的菜肉。 颜色重一点的,却是红烧肉和红焖鱼。 那鱼是明若邪以前不曾见过的,看着肉质细嫩,闻起来也喷香,看着味道极好的样子。 她的筷子就先朝着这两盘颜色重的伸了过去。 司空疾默。 他这是对牛弹琴,还是被故意叛逆了? 明若邪吃了两口鱼,满足地微微眯了眯眼,才对他说道:“请跟陶大夫和朱管家说,这个问题以后不用考虑了,我什么都可以吃。” “你倒是心大。” 司空疾想到她手臂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手臂上有,身上也肯定有。 本就伤得重,伤口深,又折腾过,泡过那有毒的药汤,只怕都得留疤了。 一般姑娘家身上只要有一小道伤疤就已是很难过的事,她这是一身伤疤都不介意? “嘎。” 院子里枝桠上,那只乌鸦又粗哑地啼叫了起来。 “姑娘,要去赶走它吗?”满月憨憨地问道。 她可不管祥不祥的,现在她心里只有明姑娘,要是吵到了明姑娘,她就去赶跑。 明若邪望了那乌鸦一眼,摇头,“算了。” “嘎!” 这一声,叫得似乎更难听了些,而且还能听出来疾厉,还有些催促之意。 “嘎嘎嘎!嘎!” 这是没完没了了? 司空疾自顾吃着饭,沉静得像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明若邪一边吃一边听着那只乌鸦嘎嘎嘎地叫个不停,终是忍不住,筷子往桌上用力一拍。 “你丫的总得让我把这顿饭吃完?” 司空疾夹菜的动作一顿,看向她,“莫非你家鸦兄找你有要事?” 他还记得,她之前是亲切地喊了那只乌鸦鸦兄的。 明若邪苦恼一叹。 “看来胡乱攀亲戚不是一个好习惯。” “你家鸦兄找你何事?”司空疾放下了筷子。 黑影扑棱飞来,落在他们面前的膳桌上,爪子打翻了一盘菜。 第36章 西山的夜祭 好了,这也吃不成了。 明若邪磨牙霍霍。 “我喊你一声鸦兄,你还当真蹬鼻子上脸了。” 把她的菜都打翻了,她才吃了五成饱。 满月瞪大眼睛看着这只胆大又诡异的乌鸦。 “嘎,嘎,嘎嘎嘎!” 乌鸦拍打着翅膀粗声啼叫着,又在桌子乱跳,把这一桌菜踩得一片狼籍。 司空疾洁癖,早已经站了起来,退开几步,否则一身衣裳只怕会被汤汁溅得不成样子。 “满月!”明若邪一声怒呼,“抓鸟,本姑娘要炭烤乌鸦!” “嘎!” 那只乌鸦立即就飞了起来,高高栖在横梁上。 “姑娘,它好像听得懂您的话。”满月目瞪口呆。 这要是真抓鸟,只怕得折腾半宿,把屋里弄得乱七八糟。 “嘎!”乌鸦又冲着明若邪叫了起来。 司空疾袖着手,看了看那乌鸦,又看了看明若邪,“本王怎么觉得,你家鸦兄当真找你有急事?” 虽然很是诡异,但当真感觉如此。 明若邪吐了口气,与那乌鸦瞪视半晌,败下阵来。 她看向司空疾:“借匹马。” 司空疾皱眉,“去哪?” 这才回来没多久,又要出去? “看来我得跟鸦兄走一趟,否则它今晚定然不让我耳根清静。” 要是这只乌鸦一直在她屋里嘎嘎嘎地啼叫个没完,那她真的不用休息了。 果然,胡乱攀亲认戚是不对的。 本以为是诡异的巧合感觉,他也不过是开玩笑,哪知道她当真要跟这只乌鸦出去? 司空疾看着她半晌,“你没有在跟本王开玩笑?”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明若邪指了指自己的脸,一本正经,十分认真,绝对没有嬉皮笑脸。 司空疾默了默。 “之前抓了星坠的那些人,是本王大皇兄,大贞太子的人 “停。我并不想知道你们的皇家倾轧,兄弟相残。”知道太多秘密是会死人的。 “本王只是想告诉你,他们既然来了澜国,就不会轻易放弃。你已经跟他们碰过面,交过手,他们必然已经将你划入本王手下,要是你再出去,可能还是会遇上他们。” 明若邪抿唇一笑。 “今晚不会,他们应该还顾不上我。” “哦?” 这是为什么? 他都还没问她今晚的事究竟是如何,她一个不懂武功的人,怎么救了星坠,又从那些人手里逃脱出来的。 “他们应该是遇到了麻烦了,所以顾不上我了。”明若邪眨了眨眼说道。 就是那些蛇兄蚁小弟什么的,会跟他们好好地玩耍玩耍。 “嘎!嘎嘎!” 乌鸦又再次粗哑大啼。 在外面候着的星坠和朱管家他们也都不安了起来。 这到了夜深人静时,乌鸦要是不停啼叫,即使只有一只,也会引起别人注意,而且也让人觉得心头阴云笼罩,心浮气躁。 之前那一群乌鸦好不容易被香草引走了,再来一次,质子府应该真的会被报给应天监了。 缙王这样的身份,若真的是十分不祥,一直引来大群乌鸟,都不知道澜帝会怎么想。 “朱管家,这只乌鸦真不能捕了吗?”星坠跺了跺脚。 这只破乌鸦真的叫得他头都要炸了。 他没有想那么多,只想着要是它一直这么叫,王爷晚上该被吵得睡不着。 “不能乱来。”朱管家吓了一跳,赶紧阻止他,“这只乌鸦你之前也该看过,格外不同。” 而且还第二次飞了回来,说不定真是认准了这质子质,所以不能胡乱捕捉驱赶了。 司空疾听着那乌鸦声声啼叫,也是万分无奈。 “本王与你同去。” 明若邪睁大了眼睛。 听到缙王要跟明若邪一起出去,还不能确定去什么地方,所有人都反对。 但是缙王已经做了的决定又怎么会有人能拦得下他? 陶大夫要跟上,明若邪阻止了。 “陶大夫先去休息,否则该累坏了。” 已经上了年纪,这两天跟着如此奔波操劳,再不好好休息只怕自己也会病倒的。明若邪已经看到了他眼下的青乌。 司空疾瞥了陶大夫一眼,点头,“就听明姑娘的。” 陶大夫没有想到明若邪还会如此细心地关注他,心里颇为感动。可王爷要出去,他却是不放心啊。 “可王爷?” “这一趟,王爷就交给我,我保他安然无恙回来。” 明若邪可轻易不许这样的承诺。 看在陶大夫还记挂着她的伤,让朱管家注意她的饮食的份上。 她也从不轻易欠人情。 陶大夫却是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觉得明若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何他就信服了。 因为他晚膳后的确是觉得很累,刚才听到王爷要出去,他都有些爬不起来的感觉。 “陶大夫留下,本王无妨。” 最终,星坠驾了马车,马车里是缙王明若邪和满月。 马车一出府,那只乌鸦便飞到了他们前面。 “王爷,咱们这是要去哪里?”星坠执着马鞭也是茫然。 司空疾看向明若邪,明若邪道:“跟着鸦兄。” 星坠一头黑线。 坐在他身边的满月一指,“快跟上,乌鸦飞到那边去了。” “驾!” 浓黑夜色里,马车声疾疾,驶过了已经空无一人的街。乌鸦竟是朝着西山方向飞去。 明若邪上车之后就一直闭着嘴巴不说话,司空疾偶尔扫一眼过去,她也装作没有看到。 “王爷,前面快到西山了,还能去吗?” 星坠的声音有些紧张。 “跟着乌鸦。” 司空疾说道。 乌鸦继续往前飞,星坠也只好继续赶着马车跟上。 满月有些紧张了。 “西山不是不能去吗?” 星坠讶然看了她一眼,“你也知道西山不能去?” 还以为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憨傻丫鬟,谁知道竟也晓得西山不能去。 “姑娘,奴婢上一个主子就是在西山出事的!” 明若邪这才掀开了车帘,朝前面望去。 巍巍青山,在夜色里如深厚的黑色暗影,带着沉沉气息,似乎等着吞噬一切。 这个地方 风水不对。 这是明若邪的第一感觉。 但她不是看风水的,只是以前玄倾十分沉迷此道,总在她身边神叨叨念着,她才多少听了一些。 “嘎!” 乌鸦凄厉的啼叫尖锐打破寂静。 明若邪望见了前面一山沟有一缕灰烟袅袅升起。 第37章 一直有人亡 是着火了,还是有人在这里烧东西? 她已经听到星坠声音紧绷,“王爷,遇到有人夜祭。” “什么夜祭?”明若邪立即问道。 不懂就问。 “西山此处,曾有西城门。只是历年来过往西城门的,多生意外,在此惨死的人数量惊人。” 司空疾声音缓缓,在这样的寂静夜色里听起来还颇有几分安抚情绪的作用。 “太上皇在位时,澜国朝堂上下曾经就要如何处理而吵翻天了。有说要封了西城门的,有说要在此修建佛寺以压邪秽的,有的说要把西山围入皇城,龙气可镇。最后,澜国太上皇选择了往外扩张西城门,将西山一小部分纳入皇城,并在山坡上修建了一座佛寺,名为安西寺,以期西山安宁之意。为此,当年重修城墙移动城门,还费了不小的人力财力,历时三年,方才完工。” 明若邪倒是不知道此事。 毕竟是她出生前久远的事了,出生后没几天她就被送到千里远的庄子上,从未经过这西山,也没有听过这边的事。 “那之后这些年来,西山这里还一直出事吗?” 前面前乌鸦已经栖落在一棵树上,不再往前。 星坠也已经勒停了马车,看着前面升起的那一缕烟,神情紧绷。 “一开始那几年,意外很明显地减少了,可后来又陆续有人在此出事,不过相比以前事故已经少了很多,大家也就都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没人再理。只是尽量都不从西城门出城去,再加上西城门这里围出来一片山,离人烟聚居的地方远了,也就渐渐地成了僻静之所。” 司空疾说到了这里,又看了一眼月色。 “澜帝上位之后忌讳大家说半点不好,生怕这边出事有人怀疑是他的龙气不足不如太上皇在位时将邪秽压得彻底,所以这里一旦出事,连拜祭都会让官兵驱赶,于是,家里有人在此身亡的,便只能等到夜深人静时偷偷摸摸地过来烧纸,这就是西山夜祭。” 西山夜祭,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既然连名字都有了,说明这么多年来在这里出的事故,在这里亡了的人也不少。 “满月,你说你的前主子就是在这里出事的?”明若邪问着外面坐着的满月。 “是。” “怎么出的事?” “经过这里的时候突然惊马了,马车翻到了山沟里,把她砸死了。”满月说得相当直接。 “无缘无故惊马?” “是啊,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当时府里的人都说肯定是冲撞了邪秽,所以才惊马了的,后来府里的人都再也不到这西山来了。” 明若邪有些不解,“既然此处常生意外,为何还总有人走西城门?” “走西城门的人并不多,但是完全没有人走也不可能,总有人不信的。”司空疾语气淡淡,“去往大贞,便得走西城门,要走别的城门至少得多绕路两天以上。” 咦,去大贞得经过西城门啊。 “嘎!” 那只乌鸦又陡然叫了起来。 这一回似乎是把前面夜祭的人惊吓着了,那边的几道人影匆匆地跑了,很快听到马蹄声疾疾,他们竟是把马藏在不远处,被惊着了才赶紧骑马离开。 “嘎!”乌鸦又拍着翅膀飞向前去。 “跟上。” 又跟了一段,马车不能走了,他们下了马车,果然看到在小路旁有一堆纸灰,还有些纸没有烧透,剩下半张,被风一吹飘了起来,加上刚烧纸的气味,让气氛很是诡异阴森。 星坠把马系在旁边树上,往前面走了几步先探了探,闻到了一股怪怪的气味。 “王爷,这里是一个深坑。” 明若邪轻跃过前面的山沟,走了过去。 那只乌鸦竟然飞落下来,俯冲进深坑里,绕着飞了一圈之后又飞了上来,落在明若邪的肩膀上。 司空疾看了一眼,发现明若邪根本就不见慌张惊恐,任那只乌鸦站在她的肩上,赶都不赶。 他站在她身边,也闻到了一股怪异的味道自坑里传了上来。 “这是什么味道?” 明若邪摇了摇头,“还分辨不出来,我下去看看。” 很明显,这只乌鸦就是要带她来这里,都已经到了,要下去看个究竟。 她说完就往坑里走,坡很陡,但是小心些走一去不算难事。 “王爷,您不能下去。”星坠未等司空疾有动作就先拦到他面前,但是在看到明若邪自己下去时又觉得过意不去,马上又接了一句,“小的下去帮明姑娘。” 说着他也下去了。 深坑其实并没有巨深,至少下去之后抬头还是很看清楚站在上面的司空疾的身影。 底下还有几株倒下来的断树,横七竖八地把坑底占去一半空间。 架起来的树干下便搭起了半人高的空间。 “嘎!” 那只乌鸦又叫了一声。 星坠拿了火折子出来,点亮了。 一有了光,他就和明若邪同时看清了眼前的情形,顿时倒吸了口凉气,骇得往后退了一步,被自己脚后跟给绊倒了,摔坐了下去。 “这,这,这些乌鸦怎么都在这里?” 没错,眼前全是乌鸦。 一大片,黑压压一片,密密麻麻挤在一起。这里就像是成了这群乌鸦的墓穴一样。 大晚上的,在这样出了不知道多少人命的西山一个深坑里,倒了这么一片乌鸦,怎么看怎么不祥,怎么看怎么诡异。 这时星坠再看着那只带了他们过来的乌鸦王,心头就更战栗了。 现在那只乌鸦就落在前面的棵断树上,头动了动,看向了明若邪。 星坠觉得四肢发软。 他颤抖着对明若邪说道:“明姑娘,咱们快、快上去?” 一只乌鸦在府里,他还敢脱了鞋子要去砸,但是数百只乌鸦在这里,他只觉得头皮发麻想逃。 明若邪却没有回答他,站了一会之后还上前去,伸手就摸向了离她最近的那只小乌鸦。 星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些乌鸦都没死,只是被迷晕了。” “没、没死咱们也赶紧上去!” 就算没死,也很诡异好不好。 明若邪目光一扫,看到地上有一点银白的东西,便弯腰捡了起来。 这一看,她的眸光便是一闪,把那东西递到了星坠面前,“看看,这是缙王的?” 第39章 它不发芽 好多乌鸦在叫,说得好像他没听到一样。 司空疾瞥了星坠一眼,手指抚过那块银饰。 只能等。 明若邪站了起来,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形晃了一下,差点摔了下去。 她不由苦笑。 欠了鸦兄的? 明明就是它们自己飞到了质子府,让全皇城的百姓都觉得是她不祥,若不是冒出个香草来,让她成功甩了锅,这会儿她必定是坐实了不祥的恶名声。 结果竟然还要如此耗费心力地帮它们离开皇城,摆脱某个人的操控。 果真是欠了鸦兄的啊,以后万不能胡乱攀亲戚了。 明若邪再次摸出了一支强化针,给自己注射上。 她长吁出一口气。 五支强化针,一下子只剩下两支。 要命。 收起针筒,她爬了上去。 本来以为那群乌鸦已经飞走了,没有想到上来一看,她嗬了一声差点被吓到。 前面一株掉光了叶子的树枝上,密密麻麻栖满了黑色乌鸦。 看过去就像是一棵乌鸦树。 “嘎嘎——” 见她上来了,乌鸦又是一阵啼叫,然后才纷纷飞了起来,朝着西城门的方向飞去。 不一会儿,一片黑影渐渐远去,再也看不见了。 周围恢复了寂静。 不知道是哪里藏着的秋虫,之前一直噤声,现在才鸣叫了几声。 明若邪摇头失笑。 原来还跟她好好地道了个别。 好,鸦兄一路走好,江湖不再见了。 明若邪这才转身,朝着马车走了过去。 她轻敲了一下车壁。 “可以出来了。” 星坠飞快地掀开车帘往外张望。 没有,什么都没有。 也没有什么怪异的景象。 “那些乌鸦呢?它们不是都晕倒一片了吗?没死?怎么刚刚又听到了那么多乌鸦啼叫呢?” 星坠语速极快地问了一串问题。 明若邪只是伸手勾住他的衣领,把他拉到了车夫位置,自己上了马车。 她拍了拍星坠的肩膀,“赶车,回府。” “哎,到底是干什么了嘛?乌鸦呢?”星坠觉得心痒得不行,害怕还是害怕的,但是好奇更是好奇的。 “回府。”司空疾淡淡出声。 星坠所有的问题都只能咽了回去,把他憋得啊,一路驾车回去的路上都是挠心挠肺的。 明若邪看着司空疾在指间婆娑的那块银饰,顿了一下,说道:“没有想到王爷就半条命,随时要被阎君召去喝茶的人,竟然还有人如此费心思。” 司空疾瞥了她一眼。 “你莫要忘了,乌鸦若是又再次飞到质子府,百姓们说的不祥之人总会是你。” “王爷也别忘了,若我真的那么不祥,最后被带走还是被处理掉,你好不容易请回来的缙王妃就又泡汤了。”明若邪也立即就回答道。 “娶妃是为了拿到龙涎草籽,现在草籽已经到手,这个王妃还有没有就无所谓了。” “只可惜你那草籽到现在都不曾发芽,要是无妃,临玉公主继续闹着嫁你,皇上和皇后照样能再折腾你另选缙王妃。” “本王如果另选妃,就未必还要死人堆里挑罪婢了。” “那可未必,有一就有二,说不定下次就是埋香冢里选鬼妻了,啧啧,冥婚什么的,不要太惊悚,到时候全城百姓更有热闹可看。” 司空疾定定地看着她。 这黄脸丫头,丑归丑,但胆识不小,牙尖嘴利,半点不退缩,还使劲地往他身上扎刀子。 明若邪闲闲地往后一靠,扫了一眼他手里的那银饰,“王爷还得感谢鸦兄,要不是鸦兄为救那些小弟小妹们,非要把我带过来,等明儿天亮了,这一群乌鸦应该就会再次飞到质子府了。” “依你看,他们想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掉了银饰在这里的又不是我。”明若邪眨了眨眼睛。 司空疾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银饰,“本王已经三年不曾到这西山来了。” “万一是王爷梦游呢?反正最后人家要把脏水泼到你身上总是能够找到理由来的。” “一群乌鸦,有何脏水可泼?” “不是不祥吗?你说万一这群乌鸦天天都到质子盘旋不去呢?如此来上几天,突然就发现这么一大批的乌鸦全都死在了西山这里,”明若邪想了想,倒是有点明白背后的人想干什么了,“不是说皇上忌讳有人提起这西山出事故吗?这时候若是如此不祥的一群乌鸦死在这里,西山的邪秽之说就肯定会被旧事重提,太上皇龙气压下去的,皇上现在压不下了,你说皇上会怎么想?” 在明若邪说出了这一段话的时候,司空疾已经想到这一点。 他只是没料到明若邪竟然也能想得这么远去。 “你在静阳侯府,也会与主子商谈朝廷大事?”司空疾缓缓问道。 明若邪举手投降。 又来了又来了。 又是静阳侯府了。她后悔提起静阳侯府了还不行吗? 回到府里,朱管家看他们安全回来,松了一大口气。 “王爷,没出什么事?” “嗯。”司空疾没有多说,只对星坠道:“替本王备水沐浴。” “是。” 明若邪拽住了星坠,“小星坠,姐姐赠你一句话,听不听由你。” 姐姐?她怎么又成他姐姐了! 星坠蓦地有些脸红。 “什么话?” “再买两个小厮回府来,别把自己累死了。” 已经走出了几步的司空疾脚步一顿。 他这是已经有了几分刻薄名声?要把自己的随从给累死了? 星坠甩开了明若邪的手,“你胡说些什么,我一点都不累!” 说完了这话他就跑了,要去给王爷备水去。 明若邪摇了摇头,也朝拾霜院走。 “满月,也帮我备水。” “是,姑娘。”满月回答得很大声,中气十足的样子。 次日清晨。 一整夜满天飞的乌鸦,嘎嘎地啼叫。 司空疾起身来,揉了揉自己隐隐痛着的太阳穴,想到了什么,起身披衣走向窗台。 那一只花盆里还是一片泉心沙,凑上前去仔细地看了半晌,也没能看到龙涎草籽发芽。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王爷,”陶大夫也匆匆过来了,他也是挂心着这龙涎草籽。结果一看,心也凉也半截。“会不会是这窗台下沐不到露水?” 司空疾摇了摇头。 “问题只怕是出在草籽上。” 第40章 王爷求我呀 草籽真的没有生息,再怎么种也发不了芽。 陶大夫脸色有些灰败,嘴唇动了动,竟然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要是草籽种不活,没有了龙涎,那王爷如何续命? 见司空疾垂眸,看着自己的掌心,陶大夫只觉得心里难受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王爷,要不,让星坠去求求临玉公主 这个时候就只有临玉公主能救王爷了。 澜帝那里肯定有已经长成的龙涎,也有好的有生息的草籽,澜帝宠爱临玉公主,让临玉公主去好好求求澜帝,应该能够拿到龙涎。 虽说那样一来王爷此次选妃就白选了,日后还要与临玉公主纠缠上。 可若能真的娶了临玉公主,对王爷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陶大夫的话被司空疾一道寒凉的目光一扫,便噎在了喉咙里,再说不下去了。 “摆早膳。”司空疾再次看了一眼那一只花盆,便移开了目光。 罢了,不过是白折腾了一趟,对于澜帝的人品,他还有什么可期盼的。 只能再另想办法了。 “小人去叫星坠过来,这小子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晚陶大夫叹了口气,咕哝着走了出去。 他去了星坠的寝室,敲了敲门,“星坠,起来了没有?” 里面没有半点声音。 陶大夫便推了门进去,只见星坠趴着睡在床上,一手臂垂落在床沿下来,一点都没醒过来的样子。 “星坠?怎么睡觉不盖被子呢?起来了,王爷都已经起来了 陶大夫走了过去,伸手就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星坠还是一动不动。 陶大夫心里一咯噔。 不对! 他立即就抓住了星坠的手,给他诊起脉来。 明若邪起得很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醒来了。 虽然昨天耗费了不少精力,但是一天两支强化针也不是开玩笑的,昨晚她睡得极好,起来之后检查了身上的伤口,也明显地好了很多。 起来之后她就出去绕着院子跑了几圈,打了一套太极,让满月备了热水沐浴了。 刚刚准备让满月去取早膳过来,便听到陶大夫鬼哭狼嚎的声音。 “明姑娘!明姑娘您起了没有啊?快来看看星坠,星坠他出事了啊!” 明若邪无奈地叹了口气。 陶大夫在要迈进厅的时候差点儿绊倒了,满月眼疾手快,赶紧过去扶住了他。 “陶大夫,您当心。” 陶大夫眼睛都红了,奔到了明若邪面前就赶紧作楫,“明姑娘,您救救星坠!” 他给星坠把了脉,却只诊出了气血亏虚的结论,可星坠就是晕迷不醒,怎么喊都喊不起来。 都是他医术不精,竟然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写方子。 朱管家闻讯赶到,才一拍额头,说昨晚回来时,明姑娘还拉住了星坠,说了那么一句话。 当时他们谁都没有放在心上,哪里想到今天星坠就晕迷不醒了。 陶大夫一听,赶紧来找明若邪。 “他怎么了?”明若邪眨了眨眼睛。 “星坠昏迷不醒了,也诊不出什么来。” “我又不是大夫。问问你们王爷,我也跟他说过的,我不是大夫,从来没有救过人。” “可是明姑娘昨晚不是跟星坠说 “我昨晚说什么了?忘了。” 明若邪一摊手,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陶大夫失魂落魄地出了拾霜院。 朱管家迎了上来,“陶大夫,明姑娘呢?” 司空疾也已经得到消息,站在星坠房里,听到声音也望了过来。 陶大夫只有一人回来了,明若邪并没有跟来。 “明姑娘说她不是大夫,不曾救过人,也忘了昨晚说过什么了。”陶大夫老泪都要流出来了。 朱管家愣住。 “不应该啊,明姑娘昨晚明明就说过,她一定知道星坠是怎么回事。” 司空疾太阳穴跳了跳。 “她只怕是想让本王亲自去求她。” 朱管家和陶大夫都茫然地看着他。 司空疾自然不会跟他们解释。 那女子的心眼当真是比针眼还小。 不过是因为昨晚在马车上他说了草籽已经到手,有她无她这么一个缙王妃都无所谓。 今天她就要他亲自前去求她。 不过是要让他知道,有她无她,还是很有所谓的。 司空疾暗自磨牙。 那样的丫鬟,静阳侯府里到底是哪个主子纵容出来的? “王爷朱管家见他脸色难看,试探地问道:“要不然小人去医馆另请大夫 与外面医馆的大夫比起来,陶大夫的医术还是胜出一筹的。陶大夫都不能治,外面的医馆哪有人救得了? 除非是入宫请御医。 “罢了,本王亲自去请她。” 司空疾一甩袖子,出了门朝拾霜院而去。 “姑娘,王爷来了。” 满月奔进了花厅里,明若邪正吃着包子。 “他不会来抢我的包子?”明若邪立即就三下五除二把包子塞进嘴里。 耳力极好的司空疾: “你有办法救星坠?”他进来,丝毫不拖泥带水。 明若邪把包子嚼完吃完,这慢吞吞地应了一句。 “应该有。” “要如何才能救他?” “唔,王爷求我呀。” “本王求你,救星坠。” “这么干脆?”明若邪笑了起来,“我还以为王爷小气抠门得不愿意多买仆人,准备可着劲儿地奴役这么两三个呢。” 司空疾不说话。 “算王爷欠我一个人情,以后需要时可以拿人情抵?” “可以。”司空疾应了。 明若邪这才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走。” 陶大夫和朱管家终于看到明若邪过来了,两人差点儿激动哭。 “你们不要进来,我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着我。” 明若邪说完就对满月道:“满月守在门口,谁想偷看就给我揍。” “是,姑娘!” 满月应得很大声,同时捋起了袖子,对着他们虎视眈眈。 明若邪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她选的这个丫鬟当真不错。 进了门,明若邪走到了星坠床边,直接就掀开了他的被子,再拉下了他的衣裳。 在星坠的背上,赫然有一个小指头大小的伤口,看着已经发黑了。 他可能是因为这伤口不痒不痛,所以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更从来没有处理过。但是明若邪却在昨天就已经看出他的不对劲来。 第41章 诡异的虫 “所以让你好好听话你就是不听啊。” 明若邪啧啧两声。 星坠此时晕睡着,也没能醒来回答她。 明若邪随手拿了桌上的一只茶杯放在了一旁。 她的右掌虚虚地靠近了那个伤口。 不一会儿,掌心渐红。 明若邪微微皱起眉,嫌弃,又犹豫了一下。 闭眼? 不闭眼? 她不想看到那种东西。 明若邪最终还是选择睁着眼睛看着那伤口。 在她的掌心里渐有诡异的热度,传向了那个伤口。不一会儿,便见有一点儿尖尖的东西从那伤口探出头来。 绿色的,又似有点点黑。 “出来。” 明若邪声调略有些怪异,看到这种东西让她顿感不适。 所以就说懒得救人啊。 那东西探出头来之后又缓慢地蠕了出来,身上一节一节又软绵绵的样子,蠕动一点,一节肉乎乎就缩了一下,再伸展,再蠕动。 肉乎乎一条小虫子。 身上暗绿和草绿各占一半,草绿上布满了点点黑色,看着却是菱形一般,像是一点点的小眼睛。 这东西一爬出来,在星坠的皮肤上就烙出了一小串的细水泡,底下的细足像是两排绒毛,却是明显地很毒。 明若邪十分嫌弃,皱着眉立即就抄起了之前拿过来的杯子,快速地一挥,把那条虫子给兜进了杯子里。 “别动,呆着。”她说了一句,那条虫子就当真跟听了指令一样一动不动地缩在杯子里了。 明若邪看了一眼星坠背上的那个伤口,站了起来,过去开了门。 满月一听到她开门的声音就让开了,她刚刚是一直跟守门神一样守在门口的,那架势像是司空疾要是上前她都敢挥拳头一般。 明若邪拍了拍她的肩膀,夸了一句,“做得好。” 陶大夫和朱管家都紧张地看向明若邪,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明姑娘,星坠他怎么样了?” “很快会醒的,不过他接下来这几天会异常虚弱,需要静养,而且每餐要多吃好的。对了,陶大夫,他的伤口你去上药包扎,我可没药。” “伤口?” 司空疾听到了这个关键词,微攒着眉,“是在竹林里遇到的那些杀手时 中了暗镖的那个伤口吗? 明若邪打断了他,“不是,这个伤应该已经有半个月了。” “可是半个月前,星坠也没有受过伤啊?”陶大夫愣了。 “那你进去看看。” 明若邪也没有多废话。 陶大夫他们赶紧就进了星坠房里。 在看到了星坠背上的那个深孔和一小串的水泡时,他们都倒吸了口凉气。 “老天,这是什么?” 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兵器所伤,就是一个很深很深的伤口,边缘也是不规则的,既不像剑刺的,也不像什么锥子扎的。 而且边上的皮肤的那一串细密水泡,看着像是—— “这个似乎是毒虫爬过的毒所致陶大夫这个倒是看得明白,但他就是完全想不出来是怎么来的毒虫。 司空疾也缓步上前,看了一眼。 然后他退开几步,“陶大夫替他上药包扎。” “是,是。” 陶大夫赶紧就忙开了。 司空疾走到了明若邪身边。 “是何物?” 明若邪看了他一眼,“王爷想看?” “嗯。” 明若邪便把那只杯子放到了外面栏杆上。 朱管家也过来了,与满月一起好奇地探头来看。 两人在看到了杯子里的那条虫子时都齐齐倒抽了口凉气。 “这这这,这是毒虫子?” “嗯,可以说很毒,但也不算特别毒。”明若邪话说得让人听不懂。 那到底是毒还是不毒? “这是何物?” 司空疾看着那条虫子也觉得头皮发麻。 “就是一只嗜睡虫而已,”明若邪解释道:“说它不算特别毒,是因为它钻进人身体之后并不会让人很快就死掉,至少能够熬上半个月至一个月。但说它很毒,则是因为一旦被经钻入身体里,几乎就是取不出来的了,也是必死无疑。” “可司空疾深深地看着她,“这不是取出来了?” 明若邪冲他眨了眨眼,神情微傲,“我是说,除了我。” 可真是够傲的。 但是司空疾恍惚看到她脸上有光芒。 再一定睛,分明就是一黄脸丑姑娘。 “这虫子已经死了?死了的虫子还能够害人性命吗?”他的目光又落在杯子里那条虫子上。 “死了?”明若邪轻笑了一声,“这种虫子的命可比王爷硬多了,你死了它都不会死。” “咳咳咳,明姑娘。”朱管家实在不得不提醒一下她。 跟王爷说话,客气些啊。 明若邪伸手在那杯子上,轻声打了一个响指。 他们便看到了那条本来一动不动的虫子立即就蠕动了起来,沿着杯壁,往杯沿爬了上来。 那肉乎乎的身体一节一节地收缩,伸展,蠕动,一动起来身上的那些像是小眼睛的黑点就都像是跟着动起来一样。 满月瞬间就转过头去干呕了。 朱管家虽不至于干呕,但是也不敢再多看,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再一想到这么一条虫子之前就一直在星坠的身体里面,他更是冷汗直冒。 司空疾也移开了视线,手心微有汗濡。 “你昨晚跟星坠说的那句话,是已经看出来了?”他看向明若邪。 明若邪拍了拍朱管家的肩膀,先跟他说道:“朱管家,点火把它烧了,记得把口鼻捂起来,这东西烧起来的味道也会有毒。” “是,是是是。”朱管家一迭声应了,赶紧就去准备。 明若邪这才看向了司空疾,“一个人情,不够解释得清清楚楚。想知道?一百两。” 司空疾: “等会你找朱管家支一百两银子。”他这说话得有些磨牙。 明若邪点头,“那我跟你解释清楚。这虫子一开始咬中了不会有什么感觉,一切如常,十二三天开始,这里,”她指了指颈侧,“会开始浮现一条灰紫色的线,这个时候就不能多动,最好卧床,身体越是平静,毒发越缓慢。所以我让星坠别劳累,赶紧休息,可他不听呀。” 司空疾暗暗咬牙,只觉得太阳穴跳了跳,“你为何不直说?” 明若邪反问,“星坠是我的谁?无亲无故的,还时常对我不屑无礼,我能提醒这么一句还不够?” 第43章 西山又死了人 明若邪一听西山出了事,第一时间便觉头疼。 偏偏朱管家对她苦苦哀求,“明姑娘,陶大夫上了年纪,星坠得卧床静养,王爷现在一个人出去实在危险,请明姑娘帮忙啊。” “所以说,你们不准备多买几个仆人吗?忒抠门了。” 朱管家欲言又止。 有一粗使婆子跑了过来,对朱管家说道:“朱管家,王爷说,明姑娘要是愿意走一趟,一百两银子。” 明若邪挑了挑眉,对朱管家道:“来套小厮的衣服,我带着满月一起去。” “是是是。” 司空疾坐在马车里,等着明若邪出来。 车帘一掀开,一个小厮先钻上车,满月紧跟着坐在了车夫旁边,只喊了声王爷。 司空疾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小厮,对上了那双乌黑眸子。 “倒是机灵。”还知道换男装。 “王爷不是总说我不能出去吗?”明若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不过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有人死了却要王爷前去帮忙?” “你以为,澜帝会任本王一个大贞质子在澜国吃白食?自然是皇城里有些什么不好办的,便把本王拉出来使唤。” “扑哧。” 明若邪喷笑出来,“王爷把自己形容成一头驴。” 司空疾: 马车疾疾驶过皇城大街。 街道两旁有人认出来这是缙王的马车,纷纷驻足围观。 更有人惊呼起来,“快看快看,缙王爷竟还出府来了!” “从死人堆里带了一个罪婢回府,竟没有出什么事吗?” “那么多的乌鸦在缙王府飞来飞去的,那罪婢得多晦气?还以为她一入府就克死了缙王爷呢。” “不是说那些乌鸦都跟另一个丫鬟飞出来了?” “不不不,极有可能是因为他们还未曾大婚,现在那罪婢还不算缙王妃呢,等着,等他们真成亲了,缙王爷还是凶险!” 坐在马车里,司空疾把这些议论听了个七七八八。 明若邪却跟一句都没有听到似的,问他,“那位西域法师是什么人物?” 司空疾沉默片刻,才说道:“西域法师游历天下,半个月之前来到澜国皇城,颇得太后看重,留在皇城白布寺,三天两头入宫给太后讲游历见闻,与本王也见过一面。这次只怕是要西出城门前往大贞,不想在西山出了事。” 这么巧,他们昨晚刚去了西山,今天就有人在那里死了。 不等明若邪说话,司空疾又说了下去,“半个月前,星坠替本王去白布寺密见了法师,回来时星坠与本王说过,法师身上和房里都有一股怪味道,闻得他有想难受。” 说了这话他便看着明若邪。 明若邪果然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顿时就讶然惊问,“虫子是他带来的?” “你说了养虫子的事,本王便想到了他。半个月前除了那一趟,星坠没有去过奇怪的地方。所以本王带你去看看。” 这也是为什么朱管家建议带上明若邪时,他没有反对的原因。 “王爷,我有不太好的预感,这个西域法师之死,可能会扯到你身上啊。”明若邪无奈地叹了口气。 司空疾沉默不语。 “停停停!”明若邪突然掀开车帘叫了起来。 马车停下,明若邪对满月道:“满月,快去买几个包子过来!” 她闻到肉包子的香味了! “是!” 满月对她的话奉若圣旨,赶紧就跳下车去,奔过去买了几个包子,半点不耽搁跑了回来。 “满月,动作很快啊。” “姑娘,奴婢请前面两位大娘让奴婢的!” 还插队了 明若邪拿了两个包子,递给了司空疾,“吃,我怕等会儿没时间用午膳,你不能饿。” 给他的? 司空疾一怔,过了片刻才反应了过来,接过了包子。 明若邪自己拿了一个,剩下的递了出去。“满月,你和车夫大叔吃了。” 看明若邪吃得香,司空疾不知不觉也把两个包子吃完了。 白天到西山,虽然路上依然没人,可好歹没有晚上那么瘆人。 之前雨丝只是细微,到了西山这边时变得细密了。 前面有几匹马,几辆马车停着。 一看到地方,明若邪和司空疾便下意识对视了一眼。 这里正是昨晚他们过来的地方,就是那个深坑所在的位置。 现在白天,才能够看到,在深坑附近便是一个斜坡,坡上有不少石头。 看来死人的地方就在这片斜坡下。 可那里已经离开了官道,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到山坡下去? 有几名穿着蓑衣的官兵围在一旁,朝着这边望了过来。 “缙王来了!” 一人叫了起来,所有人都瞬间来了精神。 司空疾拿了把油纸伞,明若邪立即接了过去,撑开伞先跳下马车,伸手来扶他,“王爷仔细脚下。” 司空疾看了她一眼,还是把手搭在她手背上,下了马车。 一名身材高大,浓眉冷眼,腰配长剑的男人走了过来,一袭深蓝官服,气势凛然,疾步如风。 他戴着官帽,没有穿蓑衣也没有打伞,在看在司空疾带着给自己打伞的小厮时眼神明显带着不屑。 “缙王来得可够迟的,莫非是在府里熬了药喝完才出的门?” “赵大人。” 司空疾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嘲讽。 “缙王,过来看看西域法师。”赵源扫了明若邪一眼,明若邪低着头,把伞往司空疾这边再倾过来一些。 司空疾已经朝着那边走了过去,明若邪快步跟上。 刚刚走近,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夹着泥土湿润的气味,实在不好闻。 躺在地上的男人一身异服,四脚朝天,往上一看,司空疾下意识就抬手遮住了明若邪的眼睛。 明若邪反应比他更快,瞬间就把他的手扯下来。 那人,头和脸被砸得血肉模糊,五官完全是看不出来的了,额头还深深地凹陷了下去,骨碎髓流,两个眼球掉了出来,悬坠在头骨上。 “缙王爷,忘了提醒你了,法师死状恐怖,注意着些。”赵源这才凉凉地开口。 司空疾退了几步,长出了一口气。 “赵大人可查出了什么?” 赵源蓦地冷笑,一指那尸体,“缙王没有看到,法师手里还紧紧抓着凶手的物件吗?这不是意外,是凶杀,有人杀了西域法师。” 第44章 不看白不看 司空疾这才看到了西域法师的手里紧紧地抓着一串东西,看着像是黑色的玉珠,上面还串了一个小小的古银制的铃铛。 他看了明若邪一眼。 明若邪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一串玉珠上,似乎没有注意他。 “赵大人觉得这是什么?”司空疾问赵源。 “这东西难道不是缙王送给法师的吗?”赵源反问。 司空疾一愣。 “本王从未送过法师任何东西,这串珠子本王都不知道是什么。” “哈哈哈,这话缙王话到了皇上面前可得好好解释了,这黑玉铃铛可是你们大贞护国寺里专门为大贞皇室定制的,听说是有辟邪避祸的作用,而且只有大贞皇室的人才有,在澜国的大贞皇室中人,只有缙王一人?” 明若邪这个时候才看向了司空疾。 她有些讶异。 司空疾微怔,沉默着没有说话。 “西域法师惨死在此,手里紧紧抓着黑玉铃铛,此事缙王无论如何脱不了干系,不过,本官从来不会随意冤枉一个人,也不会随便放过一个人,现在缙王只是有嫌疑,本官依然可以让缙王参与查案。”赵源面容威严,“我也希望缙王能够找到有力的线索,以证自己的清白。” 这话说得,如果缙王不能够找到线索,那就不清白了? 明若邪往司空疾身边走近了两步,把伞都遮到他的头顶上空,低声说道:“王爷,那边有一条小路,小的上去看看?” 她一指,司空疾才看到了这片斜坡的一边有一条被杂草遮盖了的羊肠小道。再远一些,才是那条铺了石板,能上安西寺的路。 他点了点头,“上去看看也行。” 他说完就要往那边走去,明若邪轻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王爷,您身体不舒服,小的上去就好了,您在这里等等。” 她把伞塞到了司空疾的手里,快步朝着那小路跑了上去。 “缙王今天带来的这小厮很是眼生,向来寸步不离跟着缙王的星坠呢?”赵源望着明若邪的背影,总觉得这小厮身形太过纤细了些。 “星坠病了。”司空疾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是吗?这小厮还挺机灵的,缙王对他倒是信任,一个小奴仆,就能替缙王查案了?”赵源又道。 “查案的主要官员,难道不是赵大人吗?以前皇上也说过,本王只是协助大人,一切还要以赵大人为主。赵大人这是准备只盯着黑玉铃铛,别的线索不查了?” 赵源一滞,一甩袍摆,转身走开。 “跟本官上安西寺!” “是!” 赵源带着几上骑了马,从那石板路疾驰上山。 安西寺里依然有几个僧人在,说不定能够查探到什么。 这边也留下了几个捕快看守着。 司空疾在周围又看了看,又抬头望向了已经到了半山坡的明若邪。这么看她的身影真的很是纤细。 细越来越密了,一阵阵风吹过来,带了雨丝飘泼,扑在脸上很是寒冷。 司空疾皱了皱眉,转身就回到马车旁,上了马车,把伞递给了满月。 “你上去,给明小邪打伞。” 明小邪? 满月立即接过伞,“是,王爷。” 她跑得很快,看起来也是底盘挺稳的,很快就跑上了上山坡。 司空疾看在眼里,不由得怀疑明若邪之前挑中了这个丫鬟,会不会就是因为看出来她有功夫。 “姑娘,王爷让奴婢上来给您打伞。”满月到了明若邪身边就很是直接地说道。 明若邪其实头发和衣服都已经淋湿了,听到了满月的话,她怔了一下,往下面望了一眼。 司空疾正坐在马车里,一手掀开着车帘,正朝着这边望来。 见他在车上没有淋到雨,明若邪才收回了目光,“你遮着点自己,我反正都已经淋湿了。” 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满月愣住了。 哪有主子管奴婢淋不淋湿的? 满月看着已经低头在草丛里仔细找着什么的明若邪,眼眶微热,她是说不出什么来,反正就是把伞全部移到了明若邪头上。 明若邪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寻找上。 她找到了一处新土痕迹,这个地方本是有石头在的,现在只留下一个不浅的土坑,伸手一测,深度已经到了她的手肘处。 看坑的直径,这块石头并不小。 她又用脚轻踩了踩边缘的土,还挺结实,并没有松动。 在周围再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发现了一些凌乱的脚印。看来,赵源他们之前也上来看过来了。 明若邪站直了起来,对满月道:“你下去,跟王爷说,要多一些的纸,再给支炭笔。” “是。”满月看了看手里的伞,塞给了明若邪。“姑娘得打伞。” 明若邪笑了笑,接了过来,“好,回府你赶紧找朱管家要碗热姜汤喝。” “奴婢身体结实得很。” 满月说着便立即跑了下去。 “她要纸笔做什么?” “姑娘没说。” 司空疾觉得不解,但还是拿了纸笔给了她。 好在他马车上是备着的。 满月又跑了上去。 明若邪拿了纸笔,把那些完整的脚印一个一个都拓了下来。 满月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只打着伞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雨越下越大了,看着着雨点已经能把泥路面给砸出印子来,司空疾皱了皱眉,正准备让车夫把明若邪喊下来,却见她已经抱着一叠纸下来了。 她回到了马车这边来,把纸笔给了他。 “别弄湿了,火真引到了你身上的话,或许用得上。” 司空疾一看,全是描画出来的一个个脚印。 “这能做什么?” 明若邪摇了摇头,并没有解释,“有备无患罢了。我再去验验那西域法师。” 司空疾定定看着她,“你不怕?” 西域法师的头和脸都被砸成那样了,她竟然还想去验验?验什么?验尸? “别告诉本王,你还会验尸。” 明若邪迎着他的目光,绽出一笑,说道:“不会。”但是她很快又接了下去,“不过,死人我看多了,正常死的,非正常死的,都看多了,所以应该多少能看到些什么来,反正来都来了,不看白不看。” 司空疾差点从马车上栽下去。 脑海里浮现了西域法师眼珠挂在骨头上的画面—— 不看白不看? 第47章 救命恩蛛啊 这么巴掌大一只蜘蛛,而且还刚刚当着他们的面这样伤了人,直戳双目啊! 不处理了,留在府里万一哪天爬到他们头上 星坠一个激灵。 朱管家也想象了一下,然后也是一个激灵。 “明姑娘,这只蜘蛛太危险了,要不然是直接把它打死烧了?” 刺客还在呜呜地痛吟着,最可怕的那只蜘蛛依然趴在他的脸上没有离开半步,所以刺客只能呜呜痛吟,手脚都被捆住了又没办法挣扎,连动都不敢动,几乎快要吓尿了。 明若邪扫了他一眼,看向了司空疾,“王爷准备怎么对待您的救命恩蛛?” 救命恩蛛? “咳咳咳 司空疾忍不住咳了起来,摆了摆手,示意她做主。 明若邪微一笑,“要不然先请你家救命恩蛛帮着审审刺客?” “它怎么能审人?”星坠一副见鬼似的目光看着明若邪,只觉得她可能是疯了。 明若邪瞥了他一眼,“它怎么就不能审人了?跟这位刺客大哥说说,不坦白,扎完眼睛扎鼻子,扎完鼻子扎喉咙,把他全身都扎个透,然后再从他嘴巴里钻进去,到里面去扎心扎肺 星坠和朱管家再次齐齐一个激灵。 两人同时退了两步。 还是离远一点,感觉很危险。 “我帮你审?”明若邪又看向了司空疾。 “可以。”司空疾点了点头。 “一百两,老规矩。”明若邪伸出一根食指。 司空疾:你是准备以后做什么事都要一百两了吗?” “不然,我与王爷之间不就是合作双方?” “行,一百两。” “满月,去跟朱管家支银子,二百两了。”明若邪立即就对满月说道。 满月立即就蹬蹬蹬跑到了朱管家面前,直楞楞地说道:“朱管家,我们去支银子!” 姑娘挣银子好厉害,姑娘顶呱呱。 朱管家: 他把手里的炭夹子塞到了星坠手里,“星坠,你等会儿处理这蜘蛛,我带满月去取银子。” 明姑娘这才来两天,都支了三百两银子了。 明若邪满意地摸了摸下巴。蹲到了那刺客面前,右手只轻轻一拂,那只蜘蛛就动了,从刺客的脸上往下爬,又趴在他的脖子上不动了。 司空疾都能够看到刺客的身子使劲地抖了抖。 星坠瞪大眼睛。 这蜘蛛该不会是听明姑娘指挥的? 但是他立即又用力摇头,把这种荒谬的想法给甩开。 这怎么可能? 明姑娘又不是蜘蛛精。 “星坠过来,把他牙齿里的毒药抠了。”明若邪冲他招了招手。 星坠丢开炭夹子就跑过去了。 在刺客的牙缝里,果然有一个蜡封的毒药,抠出来丢掉,就把他的下巴给接回去了。 “你们杀了我刺客一句话还没有叫完,就被趴在脖子上的那点有些毛刺刺的触感给噎住了。 他的身体又是狠狠一抖,想起了明若邪之前说的话。 别的还不怕,这蜘蛛要是从嘴里硬爬进去 明若邪看着他,笑眯眯地说道:“我们都是好人,哪会轻易杀人啊?你放松点,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了,说完了府里还给管饭,俩菜一汤,米饭管饱。” 噗哧。 星坠差点儿就喷了。 明若邪可没有管他喷不喷的,直接就开问了。“谁派你来的?大贞来的?不是澜国人?主子是皇室的?大贞皇室的还是澜国皇室的?主子是男人,主子是女人?他恨司空疾?司空疾碍了他的事?他要司空疾的命?不止要司空疾的命?” 她这么语速很快的一连串问题,把星坠都给绕晕了。 这些问题,刺客能回答? 再说,也没给人家留回答的时间啊,就这么一连串地砸了下来。 司空疾也没有看过这样审问的。 可明若邪紧紧盯着刺客问了这么一串问题之后就点了点头,终于把语速放慢了下来。 “大贞皇室派来的?女人啊?还不止要司空疾的命?” 这句话一出,刺客脸色微变。 司空疾眸光微深,突然也似看明白了什么。 他看着明若邪。 明若邪的目光还是落在那人的脸上,这一回语速更缓慢,像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你之前说奉皇上圣旨,其实说错了,是奉皇 说到了这里,她顿了一下,在看到刺客瞳孔一缩的时候才继续接了下去,后懿旨,要来取司空疾的命,以及他的什么东西的?信物?” 刺客震惊地看着明若邪,这一回终于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是怎么知道的?” 明若邪笑了起来。 她没有回答刺客的话,只是站了起来,看着司空疾,“什么信物,你应该心里有底?” 司空疾沉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嗯。” “那就行了,不用再问下去了?” “嗯。” “你是什么人?”刺客还是盯着明若邪。 他刚才明明什么都没有回答,为什么她就能知道了事实? “我是王爷的合作者。”明若邪笑了笑,突然又问了一句,“大贞宫里出事了?” “你 刺客这一句话倒是收住了,但明若邪已经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答案来。 她拍了拍手,对星坠说道:“看到没有?这位兄台怕蜘蛛,所以一听到蜘蛛要扎他了,他就什么都回答了。你现在还要打死这只蜘蛛吗?” 星坠:茫然,就是很茫然。 明若邪在他茫然的时候打了个响指,低头对那只蜘蛛说道:“听到没有?星坠说让你走了,赶紧走。” 他什么时候让这只蜘蛛走了? 可在明若邪的话刚落下时,那只一直趴在刺客脖子上的蜘蛛却动了起来,顺着一根透明的蛛丝就悬空了,然后很快地往上爬,不一会儿就爬到了横梁上。 星坠抬头,看着它往角落爬去,一下子就不见了身影。 “好了,我找朱管家去了,有些东西要他去备的,刺客交给你们自己处理。” 明若邪说完就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但是一出大厅,她脸色就是一变,捂住了肚子缓缓地蹲了下去。 该死。 这毒不解,她总得受罪。 “明姑娘,您没事?”朱管家和满月支了银子回来了,一看到明若邪蹲在厅外,顿时变了脸色。 明若邪还没有说话,门房跑了进来,说道:“管家,宫里来人,请王爷进宫!” 第48章 只管怼死他们 宫里来人了? 明若邪其实也猜得到,西域法师惨死西山,手里又抓着大贞才有的黑玉铃铛,宫里要问话,肯定得让缙王去。 只是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 “朱管家,你先帮我拿几样东西,用一个白玉碗装着,快点。”明若邪这个时候也顾得肚子痛了,立即就给他报了好几种东西。 朱管家听着她要的东西有些纳闷? 粗盐?柴灰?红豆?朱砂? 但是明若邪出声,他还是匆匆去准备了。 在厅里,司空疾接过了星坠的剑,看也没看地挥剑一划。 剑破了刺客的喉咙。 血喷了出来。 刺客瞪大着眼睛,抽搐了几下,一动不动了。 “处理了。”司空疾把剑丢下,声音冷冷,朝大厅外走了出去。 星坠看了一眼刺客的尸体,赶紧道:“王爷,小的跟您进宫 “忘了明姑娘要你卧床静养吗?” 司空疾头都没回地,一句话丢了过来。 他出了大厅,看向门房,“去跟宫人说,本王准备一下马上进宫。” “是。” 他又看向了明若邪。 明若邪努力地忽略着肚子的绞痛,撑出一个笑容来。 “王爷若是想让我再扮小厮陪您进宫,一百两是不够的。 她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司空疾就嫌弃地打断了她的话。“本来就丑,这样笑更丑。” 明若邪咬牙。 司空疾见朱管家已经端着一只白玉碗过来,碗里盛着明若邪要的那些东西。 看起来红的灰的白的,盛了一大海碗。 “这个要做什么?”司空疾皱了皱眉。 “给黑太铃铛去邪气。”明若邪拿出了那串黑玉铃铛来,在海碗里扒开了一个坑,把黑玉铃铛丢进去,然后埋了起来。 “王爷现在要进宫,时间来不及,就只能这样带着去了,要下马车的时候再拿出来。”明若邪把那只大海碗塞到了司空疾怀里。 皎若明月的美男子缙王爷抱着这么一只大海碗 朱管家的嘴角一抽。 “王爷,给小的,小的等会儿给送上马车。” 他赶紧把那只大海碗从司空疾手里接了过来。 “本王去更衣。” 司空疾看了眼明若邪,突然说道:“你跟本王过来。” “王爷更衣还要我去欣赏?”明若邪挑了挑眉,但还是跟了上去。 满月捧着银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先把银子送回拾霜院去了。 司空疾时间紧,所以走起来脚步快了些,他就算是走得很快,依然袍摆带风,绰约静雅。 明若邪肚子痛着,跟不上他的脚步,只走了几步就不乐意了。 “王爷有话就在这里说。” 司空疾站住,转身过来,看她双手捧在肚子处,攒了攒眉。 “算了,”他本来想说的话也改变了主意,“你回拾霜院休息。” “那行,我回去了。” 明若邪肚子痛得没有心思理会他,无力地挥了挥手便转身往拾霜院那边走,走了几步,她停了下来,又转过来对他说道:“如果是西域法师的事,我之前拓的那些脚印可以让那些捕快们对对,我用了特别的手法,脚印可以对得标准,如果有不是属于捕快的脚印,便有可能是凶手的,王爷上了马车之后可以自己先比对一遍。” 司空疾怔了一下。 “还有,黑玉铃铛经过消邪气之后,你碰触和皇上碰触都不会有问题的了,若是入宫之后有人碰了黑玉铃铛后发生了什么事,那一定与黑玉铃铛无关,王爷只管怼死他们。” 司空疾: 明若邪说完了这些之后就挥了挥手,走了。 司空疾望着她纤瘦的背影,一时说不清那股蓦然漫上来的情绪是什么。 明若邪回到了拾霜院,交代了满月暂时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她,便关进了寝室,抱着那一盆龙涎进了药库。 龙涎能不能解了她身体里的毒,她不能肯定。 最好是赶紧把龙涎给种出来,她指尖一抚就知道了。 司空疾也等着龙涎。 明若邪打开了药柜,翻到了最底下的几只透明的小药瓶。这是玄倾替她研制的,明若邪爱花,但经常是忘了去照料花,几乎是养什么死什么,所以她在医研所里的唯一好友,医学鬼才玄倾便替她研制了这种营养液。 只要浇了一小瓶,什么植物都会长得很好,三个月不理都依然长得茂盛,花开不败。 但是对龙涎有没有效果,明若邪不敢肯定。 万一给“烧”死了,一盆草籽都不发芽 不过,司空疾都说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她就试试。 明若拿了一只药瓶出来,打开了盖子,小心地在泥沙上浇下了一小瓶营养液,然后才把花盆再抱了出去,放在桌上。 肚子痛得厉害,明若邪只能强迫自己去睡。 但是这一睡恶梦连连,像被封印在梦魇里怎么都醒不过来。 司空疾的马车在宫门外停了下来。 星坠不能来,他带的是陶大夫。 陶大夫看着搁在一旁的大海碗,犹豫了一下,“王爷,现在可以把那串黑玉拿出来了?” 明姑娘是说下车之前就能拿出来了。 “拿出来。” “是。” 陶大夫从里面把埋着的黑玉挖了出来,拿帕子仔细地擦干净了,递给了司空疾。 司空疾接过了那一串黑玉看了一眼。 说来也奇怪,现在看到黑玉铃铛的感觉好像就跟之前在西山看到的时候不一样了。 但是他也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之前看到被西域法师抓在手里的黑玉铃铛时,他第一感觉是这串东西有点诡异,看着不舒服。 现在已经没有那种感觉了。 所以,明若邪拿这一碗东西掺一掺,然后就把这串黑玉铃铛埋一会,有效果? “把这碗东西先留着。”司空疾说道。 “是。” 陶大夫这一次是不被放行的,司空疾只一个人进了宫。 有宫人领着他往御书房走。 但是走了片刻,司空疾便发现这不是去往御书房的路。 他站住了。 “公公,皇上在何处等着本王?” “缙王,皇上的确是在御书房,这会儿赵源赵大人也在,不过,皇上有旨,缙王需得焚香沐浴,请应天监的大人们洒了佛水,才能前去面圣。”那小太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焚香沐浴?洒佛水? 司空疾神情微冷。 这是当真把他视为不祥晦气之人了。 第49章 给王爷洗晦气 “缙王,请。”小太监看着他。 前面是一座小宫殿,此处并无人居住,路也少有人行走,青石板缝隙间都长出了草来。 司空疾隐约记得几年前这里是宫里有什么大事时,迎来送往一些礼品暂时堆放的地方。 若是需要有宫人看守,也有宫人守着东西在此处坐着过夜。 司空疾握紧了拳头,沉默半晌,还是缓缓地松开了手。 他默然地走进了那座宫殿。 “缙王,这边请。” 澜国的应天监里多为做杂事的,宫服类似道袍,里衣白色,外罩天青薄罩衣,发戴白布冠,看起来倒是仙气十足,但是事实应天监干的很多事都是令人 比如现在。 四人围在一浴桶旁,都盯着司空疾,让他更衣入浴。 除了这四人,还有两名嬷嬷,已经挽起了袖子,在一旁盯着,表情颇有点儿虎视眈眈的架势。 那一浴桶水不是清澈的,看着有些混浊,上面还飘着一些像是干药散一样的东西,又有些像是浮萍,但是黑色的。 走近,水有一股味道,虽然不难闻,但闻着像是佛香一类的味道。 怎么想,都让人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这是什么水?”司空疾缓缓问道。 应天监的人对视一眼,有一人说道:“缙王爷,这是我等调的浴水,加了佛香,可以去邪气晦气。” “这是要拿本王当一件晦气的东西清洗了?”司空疾垂眸,语气不明。 他在澜国,忍了将近十年。 再忍,只怕忍得澜帝以为他懦弱得如同丸子,想捏便捏,想搓便搓。 “听说质子府无端飞去了一大群乌鸟,西域法师又遭惨死,手里还拿着缙王的东西 那应天监的说道:“上回缙王进了宫上了金銮殿,这两天便有多位大人相继染了病,就连窕公公都身体抱恙了。皇上幸是龙体,龙气护身,否则不也危险?现在皇上为了西域法师一案不得不召见王爷,王爷也请配合配合,把身上的晦气洗洗。” “就是,皇上还等着呢,王爷可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还带了两位嬷嬷来服侍王爷,沐完浴还要替王爷洒佛香,焚衣服。” “本王要是不洗呢?”司空疾看着那两名嬷嬷。 “缙王爷莫不是想要抗旨?” 那几人都变了脸色。 “既然皇上觉得本王晦气,那就请赵大人到质子府问话就是,本王就不去惊扰皇上了。” 司空疾说了这句话就转身想走。 “缙王!” 那四人身形一动,都快速拦到了司空疾面前。 “缙王爷,这是皇上的旨意,你现在离开,是想让皇上白费一场吗?” “要本王沐浴也行,你们都滚出去。” 司空疾捏紧的拳头在袖袍里又松了开来。 他必须忍不能忍的。 “王爷一向体弱,我们可不敢放王爷一个人在此沐浴,何况这浴桶太深,没有人扶着,只怕王爷会有意外。这两位嬷嬷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皇后娘娘亲点她们过来侍候王爷,王爷敢不领娘娘的情?” 那两个嬷嬷也都垂头对着司空疾说了一句,“请王爷沐浴。” 这一桶水肯定不是一般的洗澡水。也上肯定不只是加了什么佛香。 他们非要逼着他进去,他越不能下水。 司空疾的手拢在袖袍里,突然就看到横梁上垂下了一只黑影。 悬挂着一根细细的透明的丝,那东西慢慢地垂落了下来。 好像是熟人—— 不,熟蛛? 没错,司空疾之所以能认识来这一只蜘蛛,是因为它的两根蛛足上还沾着暗红血迹。 那分明就是戳瞎了刺客一双眼睛而沾上的! 司空疾愣住了。 那两个嬷嬷抬眼要朝他看来,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悬在眼前的一只巴掌大的蜘蛛,一时受到了巨大惊吓,两人齐齐尖叫一声,下意识就转身要跑,那蜘蛛悬着蛛丝一晃,又晃到了一人面前。 “啊!” 那嬷嬷惊得再次猛地转身就跑,结果没看清楚,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撞到了浴桶上,手臂一挥舞,竟然一头就栽进了浴涌里。 “救命!咕噜咕噜 那嬷嬷掉进了浴桶里之后就是一阵疯狂地挣扎扑腾,但是越是慌乱越是站不起来,在里面扑腾了好一阵,把浴桶里的水都泼出来了。 “你们干什么!” 四名应天监的人都叫了起来,他们刚刚还没有看到那只大蜘蛛,只见两名嬷嬷就跟见鬼了一样。 一看到那一桶水都被折腾了,又有人已经泡了进去,他们的脸色也是大变。 司空疾已经退开。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只蜘蛛又爬到梁上了,正在上面慢吞吞地爬着。 就好像刚才不是它的祸一样。 司空疾眸底忍不住就染了笑意。 心头的郁结,在看到这只蜘蛛的时候竟然都散开了。 “看来,本王是沐不了浴了,不如本王让人去问问皇上,是否让赵大人到质子府来问案。” 说完了这句话,司空疾就走了出去。 在外面等着的那个小太监愣了一下。 “缙王一爷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应天监的道长们只怕是忙不过来,公公去禀报皇上,本王是先回府,还去御书房回话?” 小太监进去看了一眼,又赶紧跑了出来,一头汗地对缙王说道:“缙王先到前面司宾殿侯着,小的去禀报皇上。” “好。” 司空疾看着那小太监匆匆地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跑去,唇角微微一勾。 他朝着司宾殿走去,不紧不慢。 待到了司宾殿,他下意识地抬头,竟然又看到了那黑色的身影。 还是在这头上的横梁上慢吞吞地爬着,似乎还在织着蛛网? 司空疾一时觉得有些好笑。 “救命恩蛛?嗯?” 这是第二次救了他了? “小家伙,该不是那女人派你来的?你是她蛛兄?” 司空疾哑然失笑,觉得自己也有些魔怔了。 凤仪殿,皇后的茶盏一用力,拍在桌上,咬牙切齿。 “竟让他逃过了绝子药浴?” 之前的那个小太监跪趴在地上,语气有些绷紧,“皇后娘娘,那两位嬷嬷说是看到了一只很大的黑蜘蛛,吓、吓到了 “哪来的黑蜘蛛?”皇后掐紧了染着艳红色的指甲,眉上染怒,“真是没用的奴才!坏了本宫大事。” 第50章 不响的铃铛 桂嬷嬷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对皇后低声说道:“娘娘,一次不成,只怕这回只能这样了,皇上那里久等了也不好。” “本宫用得着你提醒?”皇后垂眸,不甘地掩去了眼睛里的厉色,对那小太监说道:“滚,让缙王那死病痨鬼到御书房去!” “是 小太监赶紧就退了出去。 他匆匆地跑到了司宾殿,对司空疾说道:“缙王,御书房请。” 司空疾只是看了太监一眼,便轻拂了一下袍摆,但是他却发现袍摆湿了一小片。那是刚刚还是泼到了那些药浴的水。 那水本来就不是清澈的,很是浑浊,还有着很多浮沫一样的东西,所以现在泼在了衣服上就脏了一大大片,痕迹很是明显。 宫里就算有衣裳让他更换,他也不会在此更衣,只能就这么去御书房了。 御书房里,赵源正对澜帝说道:“皇上,臣已查明,半月前西域法师派人给缙王送信,请缙王一见。缙王当时自己没去,只让他身边那个叫星坠的小厮去了。当时西域法师在白布寺与这名小厮一同待在客厢中有小片刻,至于西域法师到底是找缙王何事与那小厮在一起说了什么,就无人可知了。这个还要问问缙王。” 澜帝一手支着额头,有些伤神。 “那依爱卿之见,法师之死到底与缙王有没有关系?” “这个臣还不好说。” “那就查,审。”澜帝语气一沉,“缙王怎么还没来?每次朕召他进宫,都是慢吞吞地,一个区区质子,倒敢让朕候着!” “缙王晋见。”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太监的尖细声音。 缙王正好到了。 “宣!” 司空疾依然是行走缓慢,进门的时候甚至还扶了一下门框,然后先咳了两声。 一听到他的咳嗽声,澜帝的脸就不由得沉了下来。 是了是了,就是缙王这副病痨鬼的模样,才让他总不好把人怎么样。 毕竟还得讨个仁帝的名声。 刚刚等得久憋在胸口的那股怒气,一下子就被堵在喉咙,上不来又下不去。 澜帝默念了几声“成千古名帝者需胸怀宽阔”,把这股怒气暂时压了下去。 司空疾拱手鞠躬向澜帝行了一礼,“臣参见皇上。” 是了是了,也是因为缙王的病弱,所以他很早就已经免了缙王的对皇室任何人叩拜礼,所以缙王在他面前也是无须跪的。 澜帝心中再次郁结。 “缙王,今天已经与赵爱卿去过西山了?先说说那黑玉铃铛,听说你的小厮把黑玉铃铛拿走了?可是因为那是你的东西?” “皇上,赵大人说黑玉铃铛是大贞皇室才有的东西时,臣还吃了一惊,”缙王声音缓缓,“臣来澜国已经九年有余,将满十年,大贞很多事,臣已经记不起来了。就连黑玉铃铛都不曾见过。” “你是说,黑玉铃铛不是你的?”澜帝沉声问道。 “确实不是臣的。” “那你的小厮把黑玉铃铛拿去做什么?”赵源立即就插了一句。 “臣平时无事时都有不少人觉得臣晦气,西域法师那样惨死,手里拿着的东西只怕晦气更重。这又是重要信物,臣担心东西终会呈到皇上面前,所以先带回去供于佛像前的香炉里去去晦气,现在臣已经把黑玉铃铛带来了。” 司空疾把那一串黑玉铃铛拿了出来,在一旁站着的窕公公看了澜帝一眼,见他点头,这才过来把黑玉铃铛接了过去,呈到澜帝面前。 澜帝自然没有亲手来碰这东西。 窕公公只是把黑玉铃铛放在了书案上的一只白玉托盘上。 这只白玉托盘都是特意准备的,左右也雕着龙,龙首往盘内相对着,是专门用来放澜帝觉得不祥,晦气,不想碰触的东西的。 他相信这只白玉龙盘能镇住盘中物的煞气晦气。 黑玉铃铛放在白玉龙盘上,澜帝微微往前倾身,仔细地看了看,突然就看向窕公公。 “小窕子,你刚才把它送过来时,这铃铛是一声都没响啊?” 窕公公和赵源听到了澜帝这话也觉得奇怪了。 “皇上,这铃铛还真的没有响过。”窕公公回过神来,也确认了这一点。但是也可能是他刚刚很是小心地双手捧着,所以真的没有令铃铛有响动的机会? “你再拿起来试试。”澜帝对窕公公说道。 窕公公应了一声,上前再次把那黑玉铃铛拿了起来,轻轻地摇了一摇。 司空疾在澜帝出声的时候也有些愣神看着那黑玉铃铛,他之前是真没心思注意到这个细节,现在听澜帝一说,他也才想起来,之前他一直拿着这黑玉铃铛,它也不曾响过一声。 窕公公把那铃铛摇了摇,铃铛果然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这真奇了怪了,铃铛里可是没有铛?” 窕公公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皇上,有的,也能动,就是敲不出声音来。” “这是何故?”澜帝觉得很是奇怪,“莫非大贞的护国寺就是故意做出哑了的铃铛来的?” “皇上说的是,极有可能。”赵源在一旁听了一会儿,“听说这是护国寺给皇室之人祈福保平安的,他们都会随身戴着,要是一直响也不方便。” 澜帝便暂且信了。 “上面可有印记名字?” “回皇上,没有任何印记。” “缙王,”澜帝看向司空疾,“你说这不是你的,那朕再问你,半个月前,西域法师刚到皇城之时,是否派人给质子府递了信,让你前往白布寺一见?” “是有此事。” “你去了没有?” “臣没去,当时臣身体欠佳,便让随从去了,随从很快就回了府,并未久待。” “那西域法师找你做什么?” 司空疾垂眸,神情有些忧郁。 “回皇上,西域法师曾途经黑沙苦域,臣的外祖父听说他要来澜国,便托他给臣带了几句话。法师重诺,一来到皇城便找上臣了。” 一听到黑沙苦域,澜帝的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就往后靠了靠,同时急急对窕公公道:“把这东西拿开,拿开!” 窕公公都不敢直接拿起那铃铛了,整个白玉龙盘端了起来,远远地送走。 第51章 神医洛明 澜帝大怒。 “既是这样的东西,为何还送到朕面前来!缙王,你明知道西域法师去过黑沙苦域,竟然瞒着不报!” 澜帝一手抄起了桌上的一方镇纸,差点儿就要朝司空疾砸过来。 “这半个月来,西域法师深得太后信任,数次进宫给太后讲经布道,万一他真把你们大贞当年的怪病带进来,你有几个头够让朕砍的?” 他忍了几忍,还是没能忍住,那方镇纸就朝着司空疾狠狠地砸了过来。 要以前,司空疾是不闪的。 但他如今已经一脚悬空踏在死亡的边缘,哪里还敢以身挡澜帝暴怒? 他身形一晃,仿佛是骇得站不稳快要摔倒,却也正正好避开了这方镇纸。 玉做的镇纸,砸落在地上,碎了几个角,飞溅出的一块正好擦过了司空疾的右手手背,在他的手背上划出了一道伤口,渗出血来。 司空疾撑住身子,说了一句,“皇上息怒。” 赵源在澜帝暴怒的时候已经忍不住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现在悄悄抬眼,见正对着澜帝暴怒中心的缙王竟然还站着,不由说道:“缙王,还不跪下求皇上恕罪?” 他都跪了,这缙王怎么还能站着? 司空疾很是认真,“当初皇上仁德,免了本王叩拜之礼,本王怎么能够违抗圣旨,让别人以为皇上的赦免只是一句空话?” 这话,一下子就把澜帝要开口喝令跪下的话噎在了喉咙。 缙王身世复杂,他的外公是大贞定北王。当年大贞有定北王的时候国力强盛,虽不如澜国,但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攀附讨好。 但数十年前大贞国出现一场倾国的祸事,大贞北境三十七万百姓,连同镇守北境的定北王步鹰图一家百口,都被大贞皇帝驱赶出北境,逐入一片叫黑沙苦域的荒域。 黑沙苦域生存条件极为恶劣,定北王率领三十七万百姓在那里挣扎十年,建立一座黑沙城,但十年前百姓也死了足有十万众。 定北王一直在想尽办法求得皇帝下旨,让他们得以离开黑沙苦域,回归故土,为此,不惜把自己最为宠爱的女儿步柔莺嫁给大贞皇帝。 三年后,步柔莺在数次被后宫妃子毒害之后,艰险万分地生下一子,就是大贞六皇子司空疾。 又十九年过去了,大贞败落,定北王还是无法率黑沙苦域的数十万百姓回归故土。 但是黑沙苦域那个地方,却因为当年他们的怪病而令天下人谈之色变。 所有人都把黑沙苦域的人视为避之不恐其急的瘟神。 现在澜帝一听到西域法师曾去过黑沙苦域,这黑玉铃铛又是他身上的物品,便吓得变了脸色,吓得暴怒难抑。 司空疾垂眸掩去了眸底的暗色。 “皇上,黑沙苦域的百姓们早已痊愈。还有,最初接触西域法师的是臣的随从,这半个月来,臣也一直带着他,臣这样病弱的身体都没有染病,足已证明西域法师也无恙。” 司空疾擅长三言两语便找到击破和对抗的点。 此话一出,澜帝还当真松了口气,神情也缓和了不少。 “那你也得上报此事!皇上龙体,岂能冒半点风险?”赵源一声冷喝。 司空疾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赵大人接了西域法师的案子,一开始也没有查问起此事,西域法师本来是自西城门入城,从何而来,赵大人多少应该心中有数,可却没有及时禀报皇上?” 从西城门进来的,一般就是从大贞而来,澜帝那么介意,赵源早该提醒他。 “本王还想着把黑玉铃铛送去佛前去去晦气,赵大人可是还说了本王坏话,对皇上本王藏起了黑玉铃铛居心不良?本王倒想问问,急着让皇上看这黑玉铃铛,赵大人是何居心?” 司空疾的这一串反问,让赵源额角都冒出了冷汗。 澜帝的目光也落到了他身上。 赵源跪着不敢起。 “缙王可不要胡乱猜疑,我只以为西域法师是从大贞来的,哪里会知道他去过黑沙苦域?” “那赵大人又是如何一口咬定这黑玉铃铛是本王的?赵大人以前见过本王佩带着黑玉铃铛?” 这 没有人见过司空疾身上有黑玉铃铛。 “好了。” 澜帝从赵源身上收回目光,又看向司空疾。 “定北王让西域法师给你送了信?可是有要事?朕记得,当年大贞有一神医,叫什么来着 “皇上,神医洛明。”窕公公轻声提醒。 “哦,对,洛明。”澜帝微微眯眼看着司空疾,“当年大贞把北境百姓驱逐到黑沙苦域之后,你外祖父定北王和全北境的百姓就把神医洛明当成了救命稻草,但是洛明去了黑沙苦域之后却突然失踪了,是?” 他也不等司空疾回答,又接了下去,“这么多年来,定北王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洛明,现在让西域法师给你送信过来,可是有洛明的下落了?朕能不能也看看定北王给你送的信?” 九年多来,大贞和黑沙苦域那边送来的信,哪一次没有经过澜帝的眼? 司空疾沉默片刻,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来。 “朕今天起来眼睛就有些模糊,小窕子,你给朕念念。”澜帝往椅背一靠。 司空疾眸光微冷。 哪里是眼睛模糊,分明就是觉得从黑沙苦域来的,哪怕是一张纸都带着毒,让他不敢亲手碰触。 “是。” 窕公公走了过来,细白的手指也有些小心地抽出信纸,展开一看,愣了一下。 “皇上,这信上只有一句话。” “一句话?写的什么?” 窕公公念了出来,“无疾吾孙,我们无恙,你在澜国多保重,切勿过于忧思。” 缙王名司空疾,定北王却是坚持喊他无疾,此事澜帝也早就知道的。 “定北王让西域法师千里迢迢送了信来,结果就只写了这么一句话?”澜帝看着司空疾,语气里明显是带着怀疑。 司空疾说道:“回皇上,西域法师说,当时他也是无意遇到臣外祖父,时间紧迫,外祖父是在场临时写的这封信,其实也只是希望臣不要挂心他们罢了。” “那总该有几句口信?” 司空疾目光更冷。 区区黑沙苦域,几乎被大贞舍弃了的定北王,澜帝还这般不放心,到底是为什么? 第53章 绝子汤 明若邪这样倾身过来,脸几乎要贴到了他的肩膀上,好像他伸手一环,便能把她搂在怀里。 司空疾闻到了一股金创药的味道,想起了她一身的伤,神情便淡了下来。 明若邪坐直,手掌捧着一只黑蜘蛛,带着笑意,“小蛛蛛,皇宫里好不好玩?” 小蛛蛛 哪来这么多的怪称呼? “你喜欢这些东西?乌鸦,蜘蛛,还有虫子?”司空疾看着那只蜘蛛一动不动地趴在她的手掌上,只觉得后背有些怪异挥之不散。 明若邪跟看二傻子一样看着他,“谁会喜欢这些东西?是图它们颜色漂亮长得好看?” 说着还把那蜘蛛托到他眼前来。 司空疾很清晰地看到了蜘蛛足上的绒毛,还有那阴暗的黑色。 图它们颜色漂亮还是长得好看 她是故意的? 不喜欢她又喊鸦兄喊小蛛蛛? 这女人只怕脑子不好。 司空疾索性闭上了嘴巴。 明若邪把那只蜘蛛放下,手指轻轻点了点它的头,“找个角落躲着去。” 本来一直一动不动的蜘蛛竟然就爬走了。 明若邪看了看自己刚才托着蜘蛛的手,很是嫌弃地“噫”了一声,然后就伸过手来—— 在他的袍子上使劲地擦擦,蹭蹭。 司空疾: “小蛛蛛身上也沾了些跟你袍摆相同的药水,王爷要不要说说进宫发生什么了?皇上给你赐绝子汤?” 明若邪问着这话的时候还揶揄地打量了他某个地方一眼。 就像是在思忖着他到底是不是女扮男装。 皇上宠幸过之后,再赐一碗绝子药 可能是她的神情和眼神表现力太强了,司空疾竟然读懂了。 他瞬间俊颜一黑,眉眼间都染了怒气,怒极反笑,也不知道是对她的怒,还是对宫中那些人的怒,“绝子汤?进宫发生了什么?” “嗯,是绝子汤。”明若邪很是肯定地说道。“活久见啊。” “绝子汤难道不是都给女子的吗?” “一般是?但是你这个应该不是喝的?” “确实不是喝的,进宫之后他们说本王很是晦气,要让本王沐浴焚香,去去晦气之后才能去面圣。” “沐浴?”明若邪恍然点了点头,“沐浴就对了,药浴,可以杀男人那啥。” 明若邪又再次扫了他一眼。 司空疾下意识地就动了动身子。看哪里呢? “你泡了?”她又问。 “本王有那么蠢吗?” “进宫之后必然身不由己,你现在就是一个没有什么地位的质子而已,你还能抗命不遵?” 明若邪突然就斜了一眼在马车一个角落里呆着的蜘蛛,笑了起来,“我觉得应该是小蛛蛛救了你?” 司空疾: “王爷可不能这样的,救命恩蛛的功劳不能抹杀,否则你会寒了小蛛蛛的心,以后小蛛蛛可能就不会帮你了。” 司空疾有了一点儿磨牙的冲动,他以前罕见有太多情绪的。 “的确是这只蜘蛛帮了忙。” “我就说嘛。”明若邪笑了起来。 司空疾定定地看着她,语气很慢地说道:“你怎么知道那是什么药?” 他一直觉得这一点她很邪门,连汤药都没有看到,怎么就知道是什么药了?上一次也是。 而且十分肯定。 明若邪笑眯眯地对他抛了媚眼。 “这是我的独门绝技,反正王爷就信我好了。” 信。 怎么可能不信。 司空疾的手指轻轻地在自己的腿上点了点,看着她,突然问道:“那再跟本王说句实话,这只蜘蛛,你是不是能够控制?” 明若邪略有讶异。 这个能认? “王爷想干吗?” 司空疾看了一眼那只在角落里窝着的蜘蛛,缓缓说道,“蜘蛛逃命的本事应该还不错?” “王爷想干吗?”明若邪不解。 “如果本王觉得某个人看着不怎么顺眼,想要找点东西给对方玩玩,你觉得你家小蛛蛛能够胜任吗?” 明若邪眨了眨眼,瞬间明了,“你是说,那位赵源赵大人?” 司空疾讶异于她的心思转得这么快,但是也没有否认。“对。” 明若邪顿时就一拍手,“我也看他不顺眼!” “所以回答本王刚才的那个问题。” “王爷是想要戏弄一下赵大人?”明若邪嘿嘿直乐,“那可以啊,小蛛蛛肯定是可以的,我替它打包票。” 司空疾看着她的眸光一深。 所以,这只蜘蛛她的确是可以控制的是吗? 还替它打包票呢。 “这好像是本王府里的蜘蛛,你一个刚进府里的,倒是跟它更熟。”他揶揄着说道。 “王爷不知道,我这人,就是很让这些小东西迷恋。”明若邪轻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除了蜘蛛,还有别的什么可用的吗?”司空疾又似是漫不经心地接了一句,“你不是也看赵源不顺眼?” “要戏弄赵大人的,除了蜘蛛,我觉得还有另外一种小东西也很合适。” “哦,什么?” “老鼠啊!”明若邪眨了眨眼,“他要买白玉观音是不是给自己的?” “嗯。”司空疾轻笑了一声,“赵源虽是应天府尹,抓过不少人,杀过不少人,抄过不少家,发卖过不少罪官罪奴,心狠手辣,但是说起来也是极为可笑,他信佛,拜观音,还经常会去白布寺添香油。” “说明他其实是心里有很大的鬼的,俗话说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他这就是做了不少亏心事了。”明若邪说道。 “可是要如何利用上老鼠?”司空疾便又很是自然地接下她的话来。 明若邪是有点儿好玩的事儿就略兴奋,兴致脖脖建议:“三更一到,让小蜘蛛小老鼠一起去咬他鼻子?” 司空疾轻笑出声。 “好。” “行行行,那今天晚上就行动?” “嗯。”司空疾点了点头。 明若邪眼睛发亮。 司空疾又问道:“赵源派人去抓星坠,没能把人带走又是怎么回事?” 明若邪笑了起来,语气轻快得很。 “就是星坠出疹子了啊,那些捕快怕被染了,一个个都跑得飞快。” 司空疾一怔。 星坠以前是出过疹子的了。 而且,无端端端地怎么会突然出疹子? “能治?” “自然,只是小事。” 司空疾看着她那张灰黄灰黄的脸,突然就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本王当真是在乱葬岗里捡了宝了。” 第54章 她做了什么 等回到了质子府,司空疾便觉得气氛低迷,哪里有明若邪的轻快自在? 门房一看到他回来了就赶紧跑了过来,哭丧着脸道:“王爷,咱府上大门被踹坏了。” 司空疾下了马车,果然看到质子府的大门有一扇可怜兮兮地就架在门框上。 明若邪也下了马车,“这些事就与我无关了,我回拾霜院睡觉,王爷节哀啊。”说完这句话她还一副安抚的姿态,轻轻地拍了拍司空疾的肩膀,然后就自己往拾霜院走去了。 司空疾侧头看了一眼被她拍过的肩膀。 顿了一下,才对门房点了点头,“本王知道了,先不找人修,就这么放着。” 进了大门,朱管家也匆匆地迎了上来。 “王爷,您平安回来了就好。” 在应天府的人凶神恶煞地过来时,他们还以为王爷在宫里已经被澜帝问罪了。 朱管家在那个时候都有些乱了心绪,还是明若邪出来了。 “跟本王说说经过。” 司空疾还是很温和淡定的模样,朱管家却知道王爷这个时候越是平静,代表着他越是记下了这笔账。 “王爷进宫没一会,赵大人手下的人就来了,来了十几人,到了也没有喊门,直接就几个人一起把门给踹开了,冲进来之后就到处踢踢挑挑,说星坠有杀害西域法师的嫌疑,要抓星坠进大牢。” “他们把厅里所有的东西都砸了,包括王爷喜欢的那个青玉梅瓶。” 听到青玉梅瓶被砸了,司空疾就知道这就是赵源下的令。 赵源其人,心胸极为狭窄,只要得罪过他一次,不管时隔多久,只要让他揪到了机会,一定会十倍报复回来。 “星坠呢?” 司空疾问着,瞥了朱管家有些肿了的右脸颊一眼。 “他们本来已经架住了星坠,因为是赵源的人,星坠也忍住了没有反抗,已经快要被他们带走了,这个时候明姑娘出来了。” “她做了什么?” 司空疾一边问,一边走进了大厅,一片的狼藉,桌椅虽是扶起来了,但是他的眼睛利,能够看得出来多少有些移位,还有不少磕碰坏了的地方。 新买入府的几个下人,有的在扫着地上的碎片,有的在重新找盆找土重种盆栽。 司空疾看了一眼被扫起来了的堆青玉碎片。 那就是他喜欢的那只青玉梅瓶,这只青玉梅瓶也是在暗音阁买来的。 一想起明若邪当时的模样,朱管家尽管心头还有些沉重,依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明姑娘也没有做什么,她一出来就是看着抓着星坠要走的捕快,一脸惊恐的样子,失声就叫了起来,星坠出了那种疹子,你们怎么还敢碰他呀?” “当时我们都愣住了,明姑娘又颤抖着手指着星坠,说,你们看看他的手臂呀。那些捕快也没能反应过来,听了她的话就拉起星坠的袖子。王爷,您是不知道,当时我们看到了星坠手臂也都是吓了一大跳啊,那孩子本来手臂可是挺白净的,现在是一大片一大片红红的疙瘩,可吓人了。就满月那丫头都吓得脸白了。” “那些捕快也是吓得够呛,立即就松开了星坠,跑得飞快。” 朱管家说了这些又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陶大夫瞪大了眼睛,手都在颤抖,指着朱管家,“星坠出了什么疹子,那样吓人,朱管家你还能笑得出来?星坠在哪里?我赶紧去给他看看。” “陶大夫,不用了,明姑娘说了,星坠没事。”朱管家赶紧拉住了陶大夫,压低了声音,“明姑娘说,就是她动的手脚,吓唬吓唬那些捕快的。” 这不是很有效果吗? 陶大夫差点就没站稳,这回都声音都颤抖了,“明姑娘怎能如此大胆?连那些捕快都敢作弄?那可是赵大人的手下啊。” 他看向了司空疾,很是担心,“王爷,明姑娘该不会给王爷惹祸了?” 司空疾摇了摇头,“无妨。本王兜着。” 啊? 明姑娘惹了大祸都不怕? 司空疾道:“走,还是看看星坠去,本王有话问他。” 在去星坠房间的路上,司空疾想到了什么,问朱管家,“后来明姑娘为什么会去接本王?她走着去的?” 朱管家赶紧回道:“那些官兵走了之后,明姑娘就说,王爷在宫里很有可能出事了,也不知道陶大夫一个人应不应付得过来,她说她不想守咳咳。” 他说得有点快的,到了这个时候赶紧刹住,有些尴尬地看着司空疾。 “不想守寡是?”司空疾无奈地自己接了下去。 朱管家讪笑一声,“明姑娘是这么说的,所以她说要去接应一下王爷,万一,她说不定能帮上忙。” 听他一句话说得有些断断续续,司空疾也知道肯定是明若邪的原话说得很不客气。 她说得出来,朱管家却不敢转述。 “明姑娘是雇了马车去的,但是她说雇马车的银子得记入府里的账。”朱管家又说道。 司空疾忍不住摇头失笑。 “记。” 星坠听到了司空疾的声音,又听到门被推开了,在屋里就大声叫了起来,“王爷您别进来!小的出疹子了,可不能传了您!” 陶大夫吓了一跳,因为星坠这一句话实在是叫得有些凄厉,听起来跟杀鸭子似的,还带了些哭音。 听起来有点儿绝望。 司空疾迈进去的脚步就是一顿。 他看向了朱管家。 朱管家这才想起来,赶紧解释,“星坠还不知道他身上的疹子是明姑娘动的手脚,明姑娘说不用告诉他了,省得他自己装得不逼真,骗不过那些官兵。” 司空疾无语。 星坠这绝对是被明若邪坑了。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啊!王爷您别过来!别过来!”星坠见他真的还进来了,立即就扯起棉被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像是包成了一个蚕茧。 “星坠,我给你看看。”陶大夫还是不太相信明若邪能够弄出以假乱真的疹子,而且当时要是情况紧急,她哪来的时间动手脚? “别过来!陶大夫,我也不想传了你啊!”星坠叫着叫着哭音就重了。 他这一身的红疙瘩,自己看着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第55章 龙涎五苗 叫得这么凄惨,司空疾都有些动摇了。 “让陶大夫看看。”他说道。 陶大夫过去,扯开了被子,星坠抬起头来,哭丧着脸,“之前只有手臂上有,现在连脸上都有了 “啊!” 陶大夫真的被吓了一跳。 星坠原本白净圆润的脸上现在是跟一小片一小片的地图似的红疙瘩,那都肿起一片片的了,而且上面还稀稀落落地有一些白点,看着像是小脓点?全部挤在一起,真是让人头皮发麻。 “这这这,也不像老朽认识的那几种疹子啊陶大夫变了脸色,在脑子里努力地搜寻着能够对得上号的疹子。 司空疾也愣住了。 朱管家更是目瞪口呆。 反应过来之后,他立即就转身就跑,“小人去请明姑娘!” 不应该啊,明姑娘不是说就是吓唬吓唬那些官兵的吗? 过了好一会儿,朱管家又跑回来了,看着星坠,咳了咳,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明若邪的话来。 “明姑娘说什么?”陶大夫却忍不住赶紧问道。 “明姑娘说,让星坠用他家二枣的尿擦一擦就会没事的。” 二枣,是星坠的那匹马。 “噗!” 让星坠用马尿擦脸? 星坠咬牙切齿,叫了起来,“那个恶毒的女人一定是故意要坑我的!我跟她势不两立!” “星坠。” 司空疾蓦地沉下语气,“本王可曾教过你忘恩负义?” 星坠一愣。“王、王爷只教过小的,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 “明姑娘救过你,这一回,她依然是救了你。”司空疾声音冷冷,“本王只提醒你这一次。你要是继续对明姑娘无礼,下回可能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说完了这句话他就转身走了出去。 星坠顿时有些不安。 朱管家也指了指他,有些怒气。 “王爷说得对,星坠,你年纪是还小,但也不能如此忘恩负义,这回要不是明姑娘出手,你就会被抓到大牢里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赵源的为人,他这回做得如此过分,分明就记恨了咱们王爷,你一旦被抓进大牢,不死也得脱层皮!” 朱管家是把星坠当成了自家孩子在教导,“王爷当时在宫里,别说尚不知道此事,就是知道了,赵源也会拖着他,王爷根本来不及救你。明姑娘用的这个办法最妙,不仅救了你,还免了他们继续乱抄王府,就算是最后让你擦马尿,那也是因为你总是这样不识好歹,对她口出恶言,不分尊卑。你别忘了,她马上就要与王爷大婚,不管以后如何,现在她就是咱们的王妃娘娘!” 朱管家难得对星坠如此严厉,把星坠训得一愣一愣的。 但是听完了之后他也沉默了。 陶大夫嘴巴动了动,结果还是没有说什么。 “我、我明天去给她赔罪。”星坠低下头,小声地说道。 “你能想通就行!”朱管家叹了口气,“你们就没有发现,明姑娘才进府几天,已经帮了很多忙了吗?” 陶大夫点头,“还真是。” 但是,明姑娘很邪门啊。 这一句话他忍了忍,还是没有说出来。 应天府衙。 赵源一脚就踹倒了一名捕快,他往后摔去,压、倒了跪在他后面的,几人都摔成了一团。 “废物!不过出了疹子就把你们都吓跑了?把人抓回来丢大牢里,随便拿鞭抽,你们金贵的手碰都不用碰到,实在不行泼烧热的油,你们还能离他远点,怕他传你们?本官是养了你们这么一群废物吗?” “大、大人,他的身上真的挺可怕的,属下也是担心带回来大人也危险。” “危险个屁!那么一个低贱的奴仆,还要本官亲自去审不成?” 再说,他是抓人回来审的吗? 司空疾身边长年跟着的,就这么一个小厮,而他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把人逮回来,直接弄死就行,审什么?人进来了,还不是随他说话? “那属下们再去质子府抓人。” “司空疾都已经回府了,现在去,只要他出点事,你们担得起?” 赵源实在是气得眼前阵阵发黑,好好的一个机会,就这么给他们浪费了。 “本官另想办法!” 这天晚上,司空疾便让下人把晚膳都送到了拾霜院。 明若邪回来就小睡了片刻,这会儿才刚来。 听满月说王爷请她去花厅用膳,她还怔了一下,咕哝了起来。 “司空疾这厮,估计是因为要我帮他戏弄赵源,所以给我改善伙食来了。” 有司空疾一起吃,饭菜都丰盛了不少。 等她收拾好了到花厅,司空疾已然在座,桌上果然六菜一汤,看着格外有食欲。 司空疾也没有多说话,几乎是沉默着与她吃完了饭,便让她去休息休息,半夜再起来。 明若邪哪里还睡得着。 司空疾回了薄欢院之后,她便回到了房里,走到了那一盆龙涎旁边,这一看,她睁大了眼睛。 泥沙里,冒出了几株很细小的芽苗。 晶白如玉的茎,淡紫色的小叶芽,看起来竟然精致得像是玉石雕成的一样。 明若邪顿时惊喜了。 龙涎竟然发芽了! 看来,玄倾研制的营养液是真的厉害! 数了数,竟然有五株。 司空疾肯定不会想到,能发这么多芽。 明若邪一把抱起了花盆就想要去找他,但是走到门边的时候她脚步又刹住了,走了回来,把它摆回桌上。 还是算了,刚刚发芽,不知道能不能活,反正芽还不能用,万一死了呢? 省得让司空疾空高兴一场。 等到半夜。 窗外笃笃传来敲击的声音,明若邪立即就坐了起来。 披了外衣,过去开窗。 披着青色披风的司空疾站在窗外,看着她,“可以出来行动了。” 明若邪一眨眼,“王爷去睡,我已经办完事了!保证能好好地折腾折腾赵大人!” 司空疾:你自己办完了?” “是啊,我想着王爷毕竟病痨鬼一个,这三更露寒的就不要出来折腾了,所以一个人办完。” 司空疾:如此,本王要多谢你的贴心?” “不用谢,王爷请回。” 明若邪说着就伸手捂嘴打了个呵欠。 司空疾看了她一会,点点头,转身离开。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门后,明若邪立即就穿好衣服爬窗跳了出去,快步地朝着厨房那边跑。 第57章 会做恶梦的 赵源嘴上痛嘴唇痛,脸上又还残留着那种被几只爪子毛刺趴着的怪异触感,刚刚从恶梦中醒了过来的那种恐惧又还没有消散,一时间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来人!来人!” 嘶—— 狂叫着人的赵源因为叫得太厉害扯到了嘴唇上的伤口,痛得倒吸了口凉气。 睡在隔壁耳房的随从听到这惨厉的叫声也是瞬间从梦中惊醒,赶紧跳下床冲了过来,啪地推开门就奔进屋。 “大人,您怎么了?” 推门进来发现屋里一切如常,也没有刺客也没有什么东西,随从松了口气,只怕大人是又做恶梦了。 他时常会做恶梦的。 “掌灯!” 赵源听到了随从熟悉的声音才稍微放松了下来。 随从赶紧就把烛台上的八支蜡烛都点上了。 屋里大亮。 赵源掀开纱账下了床。 随从抬头看到了他的脸,倏地惊叫出声。 “大人!您的伤 血,有血。 赵源也已经感觉到脸上有些痒痒的流动的感觉,伸手一摸再低头看手指,果然是一片鲜血。 他冲向了镜子前,这一看,自己也倏地就退了几步。 他的脸上被啃破了好几处,嘴唇了破了,有血渗了出来。 可能是因为被那扑在脸上的东西糊了一下,血印得满脸都是。 赵源浑身发抖。 “有刺客 这一句话他都没能叫完。 刺客?哪来的刺客? 那些是什么东西? 他之前好像是听到了老鼠的声音? 趴在他脸上的是什么?蜘蛛? “大人,小人去请大夫!” 随从看着他这个样子也是瑟瑟发抖,立即就转身冲了出去。 赵源的眼前突然就浮现了西域法师死时的惨状,再一次冒出了一身冷汗。 门大开着,一股冷风吹了进来,他打了个寒颤。 天初亮,早朝。 待该议的事议了,澜帝突然就想起了西域法师的案子,便略一扬声,“赵爱卿,赵爱卿?” 殿上无人应。 澜帝一怔,又叫了一声,“赵源!” 百官面面相觑,看向了平时赵源所站着的位置,发现赵源不在。 “皇上,赵大人今天没来上朝啊。”一名老臣说道。 “没来上朝?”澜帝有些不敢相信,“他去哪里了?” 这时,林侍郎往右一步,站了出来。 “皇上,臣听说,赵大人一旦接了凶案,每晚都睡得不好,许是昨晚又做了恶梦?” “还有此事?赵源不是向来胆量过人的吗?”澜帝却是觉得稀奇,他在宫里,赵源的事知道的并不是十分清楚。 “臣也听说过,说赵大人经常去白布寺添香油。” “听说之前他还在暗音阁跟缙王抢一尊白玉观音,抢得不可开交?” “白玉观音?” 澜帝的神情突然就有些微妙了。 “没错,那尊白玉观音好像后来是落到了缙王手里?据说花了足足五千两。” 话题不知道怎么就歪了。 “听说赵大人还一直想从缙王手里把白玉观音夺过去?” “他要是好好跟缙王说,缙王应该会让他?不过赵大人当时在暗音阁可是没有露面的,缙王都不知道是他。” 澜帝突然就说道:“杜行,带人去缙王府,传朕旨意,让缙王带上那尊白玉观音进宫来一趟。” 众臣都觉得奇怪。 皇上突然要那尊白玉观音做什么?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臣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脸色就是一变。完了,有可能要出大事了! 杜行,皇宫禁军统领。 他领了命策马匆匆到了质子府,挟裹着一阵惊风,直卷入薄欢院。 质子府里,向来就没有什么地位。 “缙王听旨!” 朱管家这时才匆匆地带着几个家仆跟了过来,一看杜行这肆意无忌的态度,脸色铁青。 “杜统领,就算是要传旨,不该在前厅等我们王爷接旨吗?” “事出紧急,皇上这会儿还在殿上等着,杜某只能无礼了。”杜行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们的声音不小,那边拾霜院里,明若邪也着衣出门,爬上假山朝着这边看来。 司空疾也已经披衣而出。 “杜统领挺早。” 天光未全亮,薄薄的一层,带了点清冷色调,落在缙王脸上,更衬他一身俊雅气质,淡如仙。 杜行冷声道:“皇上有旨,请缙王带着从暗音阁买的白玉观音像入宫一趟。” 明若邪听到了这话就是一愣。 怎么一大清早的,连皇上都知道白玉观音像了? 还专门派人来让司空疾带观音像入宫? 那观音像不是昨天赵源所要的吗? 她看向了司空疾,这个距离,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看得到他身形颀长,修雅如竹。 “杜统领来晚了一步,昨天赵大人派了人过来,借着带走本王小厮的机会,砸了本王钟爱的青玉梅瓶,还抢走了那白玉观音像。本王本想着晚些再入宫请皇上替本王做主的咳咳咳。” 司空疾咳了起来,咳得厉害。 “赵大人抢走了白玉观音?”杜行一愣。“缙王可是要为自己所说的话负责的,赵大人敢抢王爷府上的东西?” “咳咳,”司空疾语气忧郁,有些颓然,委屈又无奈,“杜统领,这里是质子府,不是缙王府。杜统领如今不也直闯本王寝院吗?” 杜行顿时有些讪然。 他板起了脸,“既然如此,杜某便去趟赵府!” 说完,他又立即带人匆匆离开,直奔赵府。 明若邪睁大了眼睛。 司空疾竟然一大早地在睁眼说瞎话? 赵源抢走了白玉观音像? 赵府。 杜行手按在剑柄上,进了大厅,一眼就被赵源手上的白玉观音像给吸引住了。 他脸色微变。 “赵大人,白玉观音竟然当真在你手上。” “咣当”一声脆响。 赵源竟然被杜行吓了一大跳,手一颤,白玉观音就摔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皆是大变。 赵源更是脸色发白,双腿一软就摔坐在地上。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那一堆碎片中,有一张折叠着的黄纸。 观音像里藏了东西,在他们这些原就满门鬼心思的人中,就代表着有问题了。 赵源立即就扑过去要抓起那黄纸。 但是杜行的速度比他更快一步,已经冲过来将那黄纸抓在手里。 他退开几步,展开一看,脸色巨变。 “赵大人你好大的胆子!” 第58章 有人陷害 赵源在看到那张黄纸的时候已经就觉得心头战栗,有极强的预感知道事情不好了,黄纸透着点点印透过来的朱砂红,那种东西,看着便是一些不入流的符纸什么的,他办过了那么多的阴私案子不是不懂。 可他终究是落后了杜行半步。 现在一听到杜行这么一声暴喝,赵源的心又跳了起来。 他猛地跳了起来,直扑向杜行。 “杜统领我们有话好说,这定是有人陷害本官!” 说着有话好说,自己却是出手疾厉,猛地抓向了杜行手上的那张黄纸。 赵源和杜行都是习武之人,赵源的身手原本就算是不错的,但是与身为禁军统领的杜行相比就要差出不少。 他要从杜行手里抢东西根本不可能。 杜行在看到了那张黄纸上的内容之后哪里还有可能让他抢过去? 在赵源扑过来时他立即就毫不留情地抬起一脚,对着赵源的心窝就狠狠地踹了过去。 砰地一声。 这一脚踹得异常结实。 “噗!” 赵源一口血喷了出来。 本来就一晚上没有睡好,昨晚也因为手下没能够把星坠抓回大牢错失这么一个机会心情郁结,然后半夜三更被吓得心魂不定,所有的郁气都憋着,被杜行这一脚直接踹吐血了。 赵府的下人都变了脸色。 “大人!” 但是他们面对的是禁军统领,根本就不敢做什么。 “来人,把赵大人带走。”杜行冷冷地看着赵源,“赵大人,有什么冤屈的话还是到宫里亲自跟皇上说!” 杜行一挥手,禁军上前来,气势汹汹,直接就架住了赵源,带着他往外走。 皇宫,本来已经退朝。 但是皇上没有说话,不让退朝,文武百官也就只能继续站在殿里。 平时他们还敢各抒己见,议论一下什么,要是澜帝当天心情好,说不定还能够问问他们最近皇城中有什么新鲜好玩的趣事。 可是今天他们根本就不敢吱声。 有几个老臣这会儿也都想明白这其中的暗道了,所以现在也都把自己头垂好,别一不小心去碰了澜帝的龙鳞。 澜帝斜靠在龙椅上,手肘支着,抵着额头,闭着眼睛,一直沉默着。 百官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睡着了没有。 反正他们是绝对不敢睡的。 等了好久,杜行终于回来了。 “皇上!” 杜行的一声沉冷声音传来,顿时就打破了满殿的压抑和沉默的气氛。 不少人都是一个激灵。 来了来了,是缙王被带来了吗? 缙王估计这一次要完蛋了! 之前好不容易折腾了那一趟,整个人都豁出去拼了,在死人堆给自己挑了个王妃回来,然后得到了一把龙涎草籽。 现在只怕是草籽还没有发芽,就要犯死罪了! 这一回,缙王是不是真的要死在他们澜国的金銮殿了? 所有人都往殿门看去。 杜行进,后面跟着两个禁军架着一人进来,还有一人手里端着什么。 因为殿外有光,殿里光线昏暗,他们背着光进了进来,一时间面容都看不太真切。 “这都把缙王押着来了?”一个老眼昏花的老臣悄悄问一旁的同僚。 旁边的人仔细地看了看,脸色都变了。 “不是缙王啊!” “啊,不是缙王那是谁?” 皇上不是让杜统领去质子府的吗? “是赵大人!” “天啊,怎么会是赵大人?” 在杜行刚刚一声出声的时候澜帝也立即睁开了眼睛。 现在看到他们进来,他缓缓地坐直了。 “皇上。” 杜行走到了殿下,单膝跪下一行礼,沉声说道:“卑职去了质子府,缙王爷说,昨天赵大人派人去了质子府抓人了。” 澜帝扫了被押着的赵源,他的嘴巴被塞了一团布,现在正拼命地挣扎着想要说话,双目瞪得鼓出了眼珠。 “皇唔唔唔 不管他怎么拼命想说话,现在都说不出什么来。 澜帝的目光也缓缓移开了,看向了杜行,语气平静,一时也听不出什么来。 “此事朕知道,不是去抓缙王的那个小厮了吗?” “禀皇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赵大人的人并没有把那小厮抓走,反倒像是抄了质子府。” 这话一出,百官都惊了。 他们面面相觑,目光齐齐落到了赵源身上。 抄了质子府? “朕记得,并未下旨抄了质子府。”澜帝声音微沉。 赵源继续挣扎。 “卑职到了质子府,发现质子府的大门有一扇倒了,还不曾修好,只是那么挡在了门框上。” 杜行想起了早上到质子府看到的情形,正是因为看到那一扇大门,他才相信了缙王的府,立即去了赵府。 “踹了质子府的大门?”澜帝突然就笑了,看了赵源一眼,“赵爱卿莫非不知道质子府是朕的?缙王不过是朕允许客居于此,要不然那里为什么叫质子府,而不是叫缙王府?” “唔唔唔赵源继续奋力挣扎。 皇上!求让臣解释啊! 但是澜帝今天甚是奇怪,竟然当真还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又继续听杜行说了下去。 “质子府里的确是一片狼藉,缙王看着病又重了,他说本来是等身体好些要入宫来请皇上主持公道,不过皇上正巧让卑职去了。缙王说,那尊白玉观音像,昨晚就被赵大人的人抢走了。” 你说谎!他的人哪有抢白玉观音像? 他还想知道,为什么一大早的,那尊白玉观音像会在他府上呢! 赵源快要气晕过去,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卑职不敢让皇上久候,所以马上赶去了赵大人府上,一进门,便见赵大人正捧着那白玉观音像在——” 杜行说到这里,声音一顿。 他还要想想,当时赵源捧着白玉观音像是在干嘛来着? 当时情形紧,他都没多留意。 “捧着白玉观音像在做什么?”澜帝声音缓缓,问了下去。 他似乎是很在意这个问题。 杜行便下意识接了下去:“当时赵大人捧着白玉观音像似是在把玩,卑职叫了他一声,赵大人竟然吓得一失声就把观音像给摔了。” 嗯,肯定就是在把玩,否则赵源一个大老爷们怎么会因为他喊一声就吓到手滑? 肯定是把玩观音像,觉得有些心虚! 杜行心里对自己的推断用力点了个头。 第59章 王妃好怕怕啊 澜帝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太明显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他的手紧抓住龙椅扶手,话几乎是在牙齿间迸出来的,“把玩吗?” 观音像,一般请回去都是马上供起来,也都是虔诚无比的,没有听说过谁会把玩观音像! 有几个诚心的大臣已经十分鄙视地瞪着赵源。 “唔唔唔!”赵源一张脸都憋得通红,额头上青筋也暴了起来,猛力挣扎,被两个禁军死死地押住了。 他只是看到那白玉观音像大惊,然后拿起来仔细观察,确认一下是不是缙王请走了的那一尊! 至于为什么会被他喊一声就失手打碎了观音像,那是因为半夜三更他被吓失魂了! 吓了那么一回,早上依然还是在失魂落魄中,杜行突然出现,猛地喊了他一声,他自然就吓到了! 杜行!本官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如此陷害本官! 赵源死死瞪着杜行,恨不得能扑过去将他打死。 杜行表示自己问心无愧。 他就是把自己看到的如实说出来而已。 “白玉观音像打碎了?”澜帝的语气更为阴沉。 “是的,皇上,卑职让人把碎片都带来了,就在这里。” “杜统领起来说话。” “谢皇上。” 杜行站了起来,又把手里的黄纸双上奉上,“白玉观音像打碎之后,掉出来了这一张黄纸。” “还在观音像里藏了东西?”澜帝现在的脸色已经无人敢看,文武百官也都死死地垂下头去。“呈上来,朕看看。” 窕公公快步去接了那黄纸,呈到了澜帝面前。 澜帝展开,看到了上面所写的字,勃然大怒。 “镇魂。 借龙之气,借白玉观音。 移煞。 保我永安。” “赵源!你好大的狗胆!”澜帝腾地站了起来。 帝王盛怒,百官刷地齐齐跪了下去。 赵源也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让他说话!” “是!”两名禁军立即就把赵源嘴里的布团扯掉了。 赵源顾不得嘴巴的疼痛,立即就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然后叫了起来,“皇上,臣冤枉啊!” “朕倒是要听听,你有何冤枉。” 澜帝居高临下看着他,见赵源昨日还好好的脸上,今天有了几处伤口,嘴唇好像也破了,整个人看着就是失魂落魄且有些惨不忍睹。 看到这样的赵源,再想到那黄纸上的字,澜帝却是怒气更盛。 “皇上!昨天臣的确是派人去质子府抓缙王的小厮了,但是没有抢走白玉观音像,臣也不知道这观音像怎么会出现在臣家里的啊!” “哦?那你昨天抓了人吗?”澜帝问。 “这 赵源额头一片冷汗。 “臣手下的人说缙王那小厮身上起了疹子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澜帝便打断了他,“来人!” 几名御前侍卫快步走了进来,“传朕旨意,请太医去一趟质子府给缙王那个小厮诊断诊断,看看是得了何病!再查质子府可有被抄过,查清楚缙王之前是把白玉观音像收在何处!” “是!” “这白玉观音像是怎么到了赵府的先不说,你且说,杜行刚才说的话没错?” “皇上,臣冤!” 赵源眼睛都红了。 质子府。 明若邪跪在佛堂里,双手合十,偷偷抬眼斜向窗外。 司空疾那厮正站在窗外,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参茶,气定神闲的守着她。 “司空疾,你到底搞什么?” 杜行走后,司空疾就让星坠去擦了马尿,然后又让她过来礼佛。 开什么玩笑? 他质子府的这小佛堂,明显就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打开过了,说明他自己根本拜佛,现在要她装什么相? “你自乱葬岗来,碰到了那么多的死人,让你拜拜佛是为你好。”司空疾淡淡说了一句,喝了一口参茶。 “我不需要。本姑娘一无亏心事,二不惧邪秽,三信仰自己。”明若邪说着就要站起来。 “五百两。” 司空疾闲闲报了个数。 明若邪立即又跪好了。 司空疾看她这样子,忍不住就摇头轻笑。 “你既然如此爱财,为何种出龙涎的报酬又不要银子?” “你就不会算账了?种出龙涎,非银子可比,我自然以后是还有事可能需要王爷帮忙,至于银子,”明若邪没什么节操地道:“我现在拜拜佛不就有五百两了吗?” 银子好挣,以后的事只怕就未必好办。 司空疾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明若邪斜睨着他,“王爷心情不错?” “还行。”司空疾点点头。 “那说说白玉观音像怎么会去了赵府?” “也许是你家的小蛛蛛还是小鼠鼠昨夜送去的?”司空疾看过来,带着浅笑反问了一句。 明若邪: 缙王,性子当真不如前两天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润正直啊。 “你难道不是只打算吓唬吓唬赵大人?”明若邪又问。 司空疾垂眸,目光落在热气腾腾的参茶上,他一句话说得声音很低,明若邪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司空疾再要说话,朱管家已经带着人过来。 “王爷,宫里来人,皇上派了太医过来给星坠诊脉了。”朱管家额角有汗,“现在太医与两位侍卫大人正在星坠那边,这两位 跟着过来的两名禁军走进了佛堂,伸手就要去抓起跪着的明若邪。 明若邪立即就哎哟一声侧倒在地上,“王爷,我好怕怕!” 司空疾: 本王没让你这样演。 侍卫: 朱管家: “她是本王的王妃,皇上下旨赐婚的缙王妃,二位官爷最好是有话先说,莫要上来就动手。”司空疾声音微冷。 两名禁军对视一眼,放弃了抓过明若邪来问话的计划。 他们扫了一眼佛堂,看向司空疾。 “缙王,之前那白玉观音像是摆在何处?” “就在这小佛堂,王妃进府后,每日都是她来小佛堂,本王都未曾进去。”司空疾说道。 两名禁军又看了看他。 的确,现在司空疾都是在窗外说话。 “为何?” “本王不拜观音,因为体弱,自小是拜药王,此事皇上也是知道的。”司空疾应道。 “那缙王的意思是,赵大人的人是从小佛堂这里把观音像抢走的?” “正是。” “缙王有何凭证?” 第60章 被砍头了 “摇摇那门,”司空疾指了指佛堂的门,摇头无奈叹气,“赵大人的手下有破门而入的习惯啊。” 一名禁军伸手去碰了一下那扇门—— 啪。 整扇门立即就倒在地上,要不是明若邪闪得快,还得砸到她的脚。 明若邪立即就躲到了一旁去“瑟瑟发抖”了。 那两名禁军扫了她一眼,见她一直垂着头颤抖,心里不由鄙视,果然是罪婢出身,胆小如鼠,上不得台面。 他们暗自嘲笑了一下司空疾娶了这样一句王妃,看到那倒在地上的门,又敛了神色。 来的时候就看到质子府可怜的大门了,没想到这佛堂的门也一样的下场。 赵大人的手下 啧啧。 “缙王,我们这就回宫禀报皇上。” “咳咳,两位官爷慢走。” 朱管家收回了吃惊看着倒在地那扇门上的目光,赶紧送两位禁军出门。 等到他们都离开了,明若邪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再看了看地上那门板,“王爷你什么时候卸的门?” “早上。”司空疾承认了。 “花五百两雇我在这里拜佛,就为了这一场?” “嗯。” 明若邪盯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跟你讲讲白玉观音像背后的故事?”司空疾却是话风一转。 明若邪都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但依然被他吸引了兴趣,“白玉观音背后还有故事?” “有。” “说说。” “走,到本王书房去。”司空疾端着杯就率先走了。 明若邪冲着他的背影扮了个鬼脸,又回头看了眼那明显是被暴力踹坏的门,咕哝了一句。 此病痨还挺生猛。 坐在司空疾的书房,门窗各虚掩。 明若邪手肘支在桌上,双手托着腮,没甚坐相地坐在司空疾对面。“故事开讲。” 司空疾看了看她,只觉得这灰黄脸的丑丫头有一双容貌衬不上的璀璨眼睛。 “澜帝未当太子之前曾受尽先皇冷落,十几岁时在外结识了一位名叫白玉音的美貌少女,少女之所以叫白玉音,是因为她父亲是一个雕刻玉观音的匠人,而且当时还颇有些名气。当时的不受重视心里郁结的皇子,从白玉音那里受到了被重视和被崇拜的感觉,喜欢上了她。” 司空疾的声音异常好听,讲故事的语调又颇有韵意,加上这般的俊雅容颜,若是旁人,只怕是不忍心打断。 但明若邪却嗤地一声。 “这么老套的故事吗?” 讲澜帝的旧事,她竟如此嫌弃? 别人可能会震惊到瞪大眼睛了。 司空疾唇角一勾,也不理会她的嫌弃,又继续说了下去。 “只是身在皇室,总归身不由己,后来澜帝因为一个机会,在先皇面前露了脸,从此得到了重视和信任,于是一步步走向太子之位,又坐上龙椅。当年曾承诺会喜欢一世的少女,却在他与其他皇子阴谋阳谋中,落得一个被灭了满门的下场。” 明若邪瞬间觉得心头寒凉。 她看着司空疾。 他现在也正是以前的澜帝吗? “白玉音是死在澜帝怀里的,在父母兄弟叔伯婶娘们的尸首边,对澜帝说,从不怨他。临死前,也是愿他江山永固,盛世繁华。” 司空疾的故事其实讲得很简洁。 长长的岁月,恩怨情仇,皇室倾轧,就这么三言两语说完。 但是在他平缓的声音中,明若邪的眼前却似乎看到了那一个画面,临死的少女倒在心上人的怀里,亲人的尸体都在旁边,却还是温柔地对着心上人说不怨他,祝他帝位永固。 “那么,这个白玉音一定会深深刻在皇上心中了。”明若邪说道。 反正人就是这样的,真让他得到了白玉音,到最后白玉音也不过是入了后宫,与其她妃子争宠的下场,说不准多久就没有感觉了。 可这样的结局,反而会一直成为他心头的朱砂。 “不错。”司空疾又看着她,“所以,皇上从此后便器重匠人,尤其是会雕刻玉观音的玉雕师,并且,请了澜国最有名气的玉雕大师雕了一尊白玉观音,供在了他的寝宫里,以玉观音寄情白玉音。如此二三十年,已经有些恍惚了,白玉观音,当真就是白玉音。他不许男子供拜白玉观音,请白玉观音的者,需得是女眷供拜。只不过这些事并不是人人知晓,只有当年知道内情的人知道几分,或是猜到几分,因此,外面依然会有白玉观音,只不过白玉和雕工都好的,极少。” 明若邪一愣。“那你还 他把白玉观音请回府,难道就不怕了? 司空疾静静一笑,“本王会有缙王妃。” “赵源难道就没有夫人?或是别的女眷?” “赵源丧妻三年,还未续弦。府里有两个小妾,来自烟花之地,哪怕是让那两小妾供拜着白玉观音,你觉得皇上会不会高兴?”司空疾反问。 明若邪怔了半晌,“那你真不只是要吓唬吓唬赵大人?” 这一回,司空疾就真的再也没有与她多说什么了。 他挥了挥手,赶她,“回去歇息,接下来暂时无需你了,让你的圆脸丫鬟去找朱管家支五百两银子去。” “喂 这是要吊她胃口 “去。” 宫里的消息,当天午时就传了出来。 朱管家亲自出去打探了消息,听到了消息之后就匆匆地跑回来了。 质子府的大门还没有修好,白天的时候索性就敝着半边门了,都不用门房开门,他一下子就冲了进来。 奔进内院后中途刹了下脚步,犹豫了一下之后竟下意识地拐去了拾霜院。 明若邪正看着那一盆龙涎忍着肚子的绞痛,想着到底能怎么打开药库的其他柜子拿出药了,就听朱管家在外面大声咋呼着。 “明姑娘!明姑娘明姑娘!有大事!” 什么大事? 瞧让朱管家给激动得。 “什么事?” 朱管家进门的时候都差点儿被门槛绊了一下。 “朱管家,你当心点。”明若邪散漫地问了一句,“难道赵源被皇上狠狠责罚了么?” 本来她只想着是半夜三更把人吓唬吓唬的,现在看来估计赵源得脱层皮。 朱管家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大声道:“赵大人被砍头了!” 第61章 出手就要命 “哈?!” 明若邪手一滑,差点儿就没能支住自己,摔下凳去。 她震惊地看向朱管家。 “你说什么?” “赵大人,赵源,被皇上砍了头了!”朱管家喘大气,但是心里很满意,果然还是先来告诉明姑娘好! 明姑娘有情绪啊,看看这震惊的样子,跟他一样样的!有共鸣,大家一起震惊嘛。 要是跟王爷说,王爷肯定只是沉默一下,然后回一句:嗯,本王知道了。 “小的出去打探了消息,赵大人不仅被撤了,还被砍了!” 明若邪震惊了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这事一定是司空疾的手笔,一定是! 是他! 她只想着吓唬赵源,司空疾一出手就是要对方的命! 昨天赵源还在司空疾面前蛮横又高傲,今天就连头都被砍了! 天啊 “什么罪名?”明若邪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朱管家说道:“说是白玉观音里用朱砂写了什么符愿,赵源掌管应天府的时候冤判了不少人,也冤砍了不少人的头,双上都沾满了鲜血,心里有鬼,所以要请白玉观音和龙气替他辟邪镇煞。宫里人说,这可是胆大包天啊,这是在借皇上的气运来替他挡灾啊,简直就跟弑君没有区别了!皇上怎么可能不砍他?” 白玉观音里有朱砂写的符? 一定是司空疾动的手脚。 司空疾这个人太可怕了! 他知道了皇上的旧事和心结,又对赵源的性格了若指掌,所以借了她的小蛛蛛小老鼠半夜把赵源吓得失魂落魄,又在白玉观音里动了手脚,把皇帝的心思也揣摩到了,计算好了皇上会派人出来,用白玉观音吸引了皇上的注意,然后一步步把砍头大祸推到了赵源身上。 有赵源真真切切被惊吓到的样子,再有这样的借龙气和玉观音镇煞辟邪就更合理了。 天啊。 这个病痨,还是个心计深沉的主! “你们王爷真厉害。” 明若邪喃喃地说了一句。 朱管家却立即就反驳了她的话,“明姑娘这话可就不对了,此事与王爷无关啊。王爷也差点儿被赵源给连累了,好在王爷还是有福之人,最后皇上并未怪罪到王爷头上来。” 呵! 明若邪忍不住就朝天翻了个白眼。 这整件事,背后就是你们家缙王一手翻云覆雨! 就连她和蜘蛛老鼠们都被他计算在内了! “朱管家,你眼睛不好了,看不破!” “小的眼睛没问题呀朱管家的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就看到了桌上的只花盆,他顿时一句话就噎住了,眼睛更是瞪得跟铜铃一般。 “明姑、姑姑姑娘!”朱管家指着那一盆,说话都结巴了起来,“这,这这这是王爷的那盆龙龙龙涎吗?” 明若邪点头。 “是啊。” “它怎么发芽了!”朱管家依然瞪着眼睛怎么都移不开视线。 明若邪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朱管家,你逗得我肚子都不痛了。这龙涎草籽拿回来,你们王爷不是想种出来的吗?”现在看到发芽怎么跟见鬼了一样。 “小的,小的这就去告诉王爷和陶大夫这个大喜!王爷终于有救了!” 于是,挟着风,风风火火冲进拾霜院的朱管家又挟着风,继续风风火火激动万分地冲向了薄欢院。 “王爷!王爷!大喜,大喜啊,王爷!” 司空疾极少看到朱管家这样激动。 他的目光自手里的书卷上移到了朱管家身上,语气依然平静,“赵源被处死了?” 朱管家一愣,赶紧点头,“是,赵大人被砍头了。” 司空疾嗯了一声,目光又移到了书上,“本王知道了。” 呃? 朱管家脑子里闪过了“果然如此”四个字。 “出去。” “是朱管家刚一转身,倏地又猛地转了回来。 不对啊,他要说的不是这事! 司空疾瞥了他一眼,“还有事?” “王爷,龙涎发芽了!小的刚刚在明姑娘房里看到了,明姑娘把龙涎种出来了!” 朱管家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 王爷就有救了啊。 啪地一声。 司空疾手里的书掉了下去。 “你说什么?” “明姑娘把龙涎种出来!”朱管家赶紧又说了一遍。 这才是大喜啊,赵源被砍头了也称不上大喜。 司空疾缓缓地站了起来。 “去请陶大夫到拾霜院。” “是。”朱管家又赶紧风风火火地奔了出去。 司空疾刚刚站起来已经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动作的了,但现在头还是有些晕,眼前有些发黑。 他真的已经一脚踏入了鬼门关。 赵源虽死,他想着自己也将走上黄泉路。 没有想到明若邪就在这个时候点亮了他所有的希望。 司空疾扶着桌子稳了稳心神,待那阵眩晕过去,这才出了门,朝那两院中间的那扇月亮门走了过去。 既有捷径,怎么可能再绕弯路。 “姑娘,王爷过来了。”满月在门外守着,看到司空疾便赶紧大声禀报。 “知道了,满月,你去厨房领些点心来。” “是,姑娘。” 满月对司空疾行了一礼,赶紧出去了。姑娘要吃点心,她赶紧去。 司空疾站在明若邪门外,发现自己手心竟然渗了汗。 果真——进去便能看到他生的希望吗? 还是失望绝望? 明若邪奇怪地看向他,“王爷杵在那里干什么?” 仿佛想到了什么,她扑哧一笑,“龙涎真的发芽了,不会让你空欢喜一场,进来看看。” 司空疾无声轻舒口气,这才走了进去。 未走到桌边,他已经看到桌上那一盆草。 一盆,数株,玉白一样的茎,紫色晶莹的叶子,竟然已经长了一掌高,看着鲜嫩,生机勃勃。 “不是发了一棵芽吗?”司空疾走近,一时无意识,就在明若邪背后俯身下来,叹息,“竟有五株 他的心第一次这样欢喜而放松。 听朱管家来报,他就一直是以为出了一株,毕竟这草籽出芽真不容易。 现在看到有五株,是一个很大的惊喜。 明若邪觉得他整个人都贴在了自己背上,脸也贴在她的脸畔。 这个姿势,就像是从后面把她整个人笼罩住了。 鼻间都是他清淡气味。 “王爷就算高兴,也不要趁机占我便宜,起开。”明若邪手肘就往后一顶。 背上一重,司空疾整个人压了下来。 第64章 相当好睡 三人出去,朱管家轻轻关上门,长出一口气。然后同时对着天合掌拜了拜。 “老天爷保佑,王爷终于守得云开了。” “王爷性命可保住了。” 老泪。 满月呆呆看着他们,然后憨憨地问道:“那明姑娘呢?王爷是要睡在姑娘这里?” “满月啊,你跟星坠就在外头守着。”朱管家拍了拍星坠的肩膀。“王爷醒来就大好了,好好守着。” “是,朱管家。”星坠抬起手臂,用袖子擦去了眼泪。 王爷就要好了,他睡在哪儿,跟谁睡在一起,都是小事。 而且,是睡在明姑娘身边,好像也不错? 黄昏残阳,斜照窗户。 床帘垂着,床里光线晕暗,相当好睡。 尤其是身边有一人形抱枕,侧身,手搭过去,搂住,一腿再搭过去,勾住,抱紧,脸贴上胸膛,蹭蹭 一系列动作。 司空疾动也能动,更不好乱动。 他已经醒来了一会。 之前的事都从头到尾在脑海里顺了一遍了。 所以怎么会与明若邪如此睡在一床很清楚,但是就在他想要起身时,明若邪就整个人滚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他的衣裳尚未拉好,腰带也不曾系上,几番动作下来,衣服早已经敞开,如今她的脸她的鼻子她的唇,娇憨蹭着的,是他的胸膛啊。 中间没有隔着一点布料的啊。 司空疾气息微乱。 他右手臂还被她枕着。 左手抬着,这样的姿势,他也不知道左手臂该不该放下,这样放下就等于把手臂搭在她身上了,等于把她环抱住。 偏她还跟小猫一样在他怀里轻蹭。 司空疾无声轻叹,左手还是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腰上。 这腰真细,他的手掌落下就能握一半。 他竟然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以前因为体弱,他清心寡欲,从来没有什么需求。 现在竟然有了。 对这黄脸丑丫头? 他心里略有些尴尬,想把两人距离拉开一些,怀里的人又跟着贴过来,蹭了蹭。 司空疾默念了几遍清心经,好不容易把躁热压了下去,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明若邪醒来时,司空疾已经起来,衣装整齐,手里拿着那支用过的强化针。 完了,当时紧张,忘了把这针筒丢到药库里! 心里虽然咯噔了一下,但是她面上根本就没有表现出来。 可能是因为有之前的几支强化针,醒来之后她觉得自己的精神还行,不如预料中那么渣。 看着他脸色如常,又能起身,依然俊雅无双活着,明若邪竟然觉得值得。 “王爷喝了龙涎了?” 一出声,明若邪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虚弱,影响还是有的。 “喝了。” 司空疾回答了她的问题。 “这是什么?”他扬了扬手里的那支针筒。 “药针。” 明若邪已经淡定。 “药针?”司空疾微微攒眉,“为何本王从来不曾见过?” “王爷没见过的东西还多着呢。不过王爷记得自己当时是快要死了的?是这药针暂时救了你,当时你可答应了给我一株龙涎草。” “本王当时答应了?”他怎么好像记得没有? “王爷不答应?”明若邪眯了眯眼,想要撑着起身,但手一撑起身子,咚地一下又摔了下去。 司空疾差点忍不住伸手过去扶她。 “答应。”他怕她真着急,非要爬起来。哪里还敢逗她。“找陶大夫问问,你的身体能不能喝龙涎。” “谢了。”明若邪挥了挥手,“王爷赶紧回你的薄欢院去,我要起来更衣吃饭,饿坏了。” 缙王身体大好的消息,是不能完全传出去的。 明若邪种出了五株龙涎的事情更是得捂下来。 但这一天质子府里的晚膳还是前所未有的丰盛,连带着满月都吃水晶肘子吃得满嘴油。 饭后司空疾让星坠过来递话,让明若邪把那一盆龙涎抱过去。 陶大夫还眼巴巴地在那里等着想要再看看。 而且,他要再给缙王多熬一次药,等这龙涎再长大一些,药效能够更好。 以前是想着靠它一株一株长出来,等到身体不行了的时候再续命的,但是现在数量上够,一次能补好是最好的,要是一次有四株一起,那很可能司空疾的身体就可能完全摆脱在死亡线挣扎的处境了,最多以后体弱些,但也不至于这么三天两头地随时听阎王召唤。 明若邪去抱那盆草。 反正这里有一株是她的,她准备再养两天再试试它的药效。 满月要伸手过来帮着抱,明若邪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抱着就好。” 有了强化针,虽然她的毒还没解,但也只有时不时的绞痛感,还是能忍。 星坠还等在院子中,看见她,提着灯笼照近过来一些,低头小声说了一句:“姑娘仔细脚下。” 明若邪讶然睨了他一眼,看到了他有些泛红的耳朵,跟小白羊似的。 “扑哧。” 她忍不住就笑了出声。 要看见星坠这模样可真的是不容易。 现在星坠从时不时炸一下毛的小犬,一下子变成有些羞怯的小白了。 被明若邪这么一笑,星坠的耳朵更红了,他强撑着,解释了一下,“我以后会懂事的,朱管家都骂过我了。” “朱管家对你不错。”明若邪点了点头。 “你也对我很好,你还救了我。”星坠说完很不好意思,不再说话了,低着头赶紧掌灯在前面带路。 明若邪抱着那一盆龙涎进了司空疾的书房。 陶大夫本来就在那儿等得坐立难安,现在见她过来了,激动得赶紧冲过来,但又不敢伸手拿,只能瞪大了眼睛巴巴地看向盆里的那几株—— “咦?” 陶大夫突然就叫了起来,“明姑娘,之前拔了两株,不是应该还剩三株吗?怎么 司空疾以为是因为明若邪已经拔了一株,现在陶大夫正震惊盆里少了一株呢,便在书桌那边说道:“本王答应送她一株 陶大夫第一次打断了司空疾的话。 “那应该只剩两株啊!现在有九株!” 陶大夫终于反应了过来,猛地转头对司空疾叫道:“王爷,又新长出了好多株!” 司空疾也愣住了。 明若邪走过去,把那盆龙涎放在他面前。 老天爷,满盆龙涎,都挤满一盆了。 除了三株稍高一些的,还有好几株矮一点,应该是新长出来的。 第69章 给我一半床 司空疾:本王信你的鬼话。” “我是人,不会说鬼话。”明若邪摆明了不说。 反正不说他也拿她没有办法。 有本事去查。 当初那些人不正是知道了她的奇怪之处,所以想要把她当成实验者的吗? 想到了医研所,明若邪眸里便不由自主地积起了些戾气。 司空疾倒是发现了。 “刚才那只蜥蜴,你杀了?另外三只呢?”他立即就转了个话题。 明若邪摇头,“又不是它们的错,它们只是被饲养了,罪不至死,我只是把那一只掐晕了。现在你先睡,我要出去找另外三只,那玩意儿有毒,可不能放它们出去祸害别人。” “你不惧毒?”他问了这一句话之后又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说了废话,要是她不惧毒的话,现在为何会中了几种毒药? 明若邪倒是挺好心地给他解释了,“我惧毒,但是这种东西,一般都是要咬了你才会释放毒素的,有的是连身上表皮的毒都可以控制着要不要释放,它们不会对我放毒,所以我就不怕它们,这么说王爷听得明白?” “不明白。说说,它们为何就偏是不会对你放毒?” “我要去找那三只小东西了。”明若邪转身就走,压根就不想解释下去。 司空疾看着她的背影,眸光深深。 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王妃,身上实在是有太多的秘密了。 ——竟让他,总想一探再探。 明若邪出了门,回头看了一眼,还是把门给关上了。 秋夜寒,这个时候司空疾最是脆弱,一阵凉风都有可能会让他着凉而再次病倒了。 出去之后,她也没有走远,就在门口台阶上坐了下来,右手贴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过来。” 明若邪唇微动,声音极低。 过了片刻,那四只色彩异常艳丽的蜥蜴就从不远的一棵树上爬了下来,朝着她之边犹豫地爬来。 就连那一只之前就被她捏晕过去了的蜥蜴,现在也已经醒过来了。 四只蜥蜴排成一排趴在她前面,昂着头看着她。 明若邪看着有些头疼,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四只东西。 这个皇城里应该是没有的,所以,极有可能就是那两个西域人带过来的,西域养这种东西当宠也很正常。 他们要找什么圣珠? 赵源已死,西域法师的案子也不知道会交由谁来处理。 薄欢院这里有了这么大的动静依然没有人赶过来,连星坠和满月这样有武功的都没来,只怕就是这四只小东西搞的鬼了。 但是她现在也不敢离开这里,她得守着司空疾才行。 明若邪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当真是欠了这缙王府上下的。 “你们守在这里,不许任何人进去,若有人想进就咬他。”她的手掌依然贴着地面,低低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一招手,指了指其中色彩最为艳丽的一只蜥蜴,勾了勾食指,“你跟我进来。” 她起身,轻轻推开门,“进去守着,不许任何别的东西进来。” 那只蜥蜴很是乖巧地从门缝钻了进去。 明若邪又看向了横梁,那只大黑蜘蛛早就已经在她刚才召唤的时候过来守着了。 这样应该没有问题了。 她这才朝拾霜院走去。 进了右厢房,走到了满月床边,她的指腹轻搭在满月的脉搏上,心里微一松。只是一点点能让人晕睡的毒而已。 这个她倒是能解。 明若邪右手贴在了满月的额头上,掌心微微泛红。 过了片刻,满月醒了过来,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即一掌就朝她劈了过来。 明若邪快速地抓住了她的手,“满月,是我。” “姑娘?”满月听出了她的声音,赶紧住了手,坐了起来。“您怎么在这里?” “你现在起来,去看看陶大夫朱管家和星坠他们,看看他们是不是被迷晕了,先看看能不能把星坠叫醒,让他到薄欢院来。” “是。” 满月也没有多问,赶紧起身。 “姑娘,奴婢这是晕过去了?不然姑娘进来,奴婢肯定能及时发现的。” 明若邪想说,你就是没晕过去,我要进来你也未必能发现。 “嗯,赶紧去。” “是。” 明若邪这才回了薄欢院。这一回她还是走中间的月亮门。 这个门司空疾曾说要锁起来,现在她倒是觉得没有必要,有这个门方便多了。 那四只蜥蜴还是很“听话”地守着司空疾的寝室,明若邪看了它们一眼,挥了挥手,“找棵树先呆着去。” 嗖嗖的,那四只蜥蜴就快速地爬走了,又窜上了院子里的一棵树,很快看不见踪影。 明若邪又扫了一眼院子里的那两具尸体,皱了皱眉。 她绝不处理这个。 还是等星坠他们来。 她推门进去,刚走到了床边便听到了司空疾气息微乱,忍着痛的轻嘶声。 她快步走过去,看到他双手紧紧地抓着床单,咬紧了牙槽,眼睛泛红,明显已经是痛到了极致。 痛成这样还能忍着没有喊出来。 明若邪过去推了他一把,“睡进去点。” 剧痛中的司空疾连出声嫌弃她的力气都没有。 这真是来给他守夜、照料他的?毫不客气推他睡进去,像是要让他给挪一半床位。 她该不会想睡上来? 明若邪把他推进去一些,上到是上了,不过就是坐在床上,右手就伸进了棉被,抚上了他的胸膛,再从他的衣领伸了进来。 “你 他声音低哑,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胸膛上便已经贴上了明若邪微凉的手掌。 “闭嘴。” 明若邪知道他看不见她按在他胸膛上的手,所以没有多少顾忌。 她的手掌开始替他轻按着。 有一种温暖从她的手掌中传到了他的胸膛上。 与之前她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时一样。 很快,司空疾就觉得疼痛明显地缓解了,他抓着被子的手也渐渐松开。 “睡。” 明若邪的声音轻忽得已经像是从梦境传来。 司空疾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 明若邪坐在他身边又替他多按了一会,直到他的气息彻底地平稳下来,陷入了深睡。 她这才轻舒了口气,收回手,下了床,朝外面走了出去。 星坠和朱管家两人跪在外面院子中。 “你们这是干什么?”明若邪皱眉。 第72章 退婚的办法 司空疾在袖袍中的手蓦地握紧。 他看着她。 她也看着他。 气氛蓦地有些不对。 朱管家和星坠对视了一眼,竟是大气不敢出了。 过了片刻,司空疾敛眸,声音淡淡,“本王想想退婚的办法。” “好的。”明若邪应得快。“吃过早饭,王爷赶紧跟我说说可能解了我毒药的大夫在哪,解了毒,我会找王爷兑现种出了龙涎的承诺,到时我就另有去处了,不会赖在王府身边的。” “另有去处?”司空疾一字一字重复了这句话。 明若邪点了点头。 “不错。另有去处,而且,是比在质子府更合理更该去的地方。” “是吗?好,先用膳。” 明若邪点点头,开始埋头吃饭。 司空疾也不再说话,只是他吃得极慢极慢。 在朱管家和星坠看来,他就没吃几口。 明明之前王爷还说他今早胃口极好,应该能吃不少,让他们多备一些。 不过,明姑娘倒是吃了不少,这桌上大半几乎都被她吃了。 等明若邪吃完,司空疾立即就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到本王书房说话。” “不用了,王爷就在这里说,那位大夫叫什么名字,在哪里,我自己去找他就行了。”明若邪坐得稳稳的,根本就没打算起来。 司空疾顿了一下,便又坐了下来,“那位大夫住的地方离此处远,而且脾气古怪,性情不太好,他的家里种了不少毒草,一不小心就会着了道,你一个人去危险。” “危险?那我更得一个人去了,万一不小心欠了王爷的情,以后只怕是还不起。”明若邪嗤笑一声,“王爷若是想收取报酬的,我一个暂时还得巴结着借住贵府的罪婢,也付不起啊。” 司空疾面容沉沉。 “既然如此,明姑娘自己当心。” 他拿出了一张纸条来,递给了明若邪。 明若邪接了过来,打开看了一眼收了起来。 “多谢王爷。” 她站了起来,转身便走了出去。 司空疾一句话噎在了喉中。 朱管家看了司空疾一眼,试探地问了一句,“王爷,那小的去问问明姑娘要不要用马车?” “嗯。” 过了好一会儿,朱管家过来回话。 “王爷,明姑娘要带着满月去找那位郭大夫。” “让星坠给她驾马车。”司空疾说道。 朱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得不说出来了,“明姑娘说她出去雇马车就行了。” 司空疾手里端着的茶顿了一下,想继续喝,莫名又喝不下去,最后只是动作微重地放了下去。 “随她去。” 朱管家从书房里退了出来,望了一眼拾霜院的方向,叹了口气。 他还不曾跟司空疾说,刚才明若邪还给了他一百两,拿去了满月的身契,还说府里不需要给满月开月钱,到时候她离开了也会带满月走的。 明若邪带了满月从后门出了质子府。 “满月,你知道去哪里雇马车?”说起来,明若邪还没有出来好好地逛过这澜国皇城。 “奴婢知道。姑娘,奴婢带路。” 好歹也是在这京城里几户大户人家里混了几趟的了,满月知道的要比明若邪多多了。 她带着明若邪穿过了巷子,进了一条颇为繁华的街,很快就找到了雇马车的地方,雇了一辆看着十分普通的小马车,里面也就只是能坐明若邪和满月。 谈好了价,老车夫便驾马车带着她们去那叫九井坡的地方。 那里已经近山,离城里的确远,明若邪给银子大方不计较,老车夫倒是乐于与她多叨几句。 这一路上就把皇城里最近市井间大大小小的新鲜事都说了。 明若邪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这市井间的事,还是要市井中的人才知道得清楚。 “姑娘,九井坡那边现在可没住几户人家了啊,您去那边做什么?” “找人。” “那只怕是去找郭老了?” “老伯也知道郭老?”明若邪倒是有些意外,要是连老车夫都知道郭老的话,那么这个大夫并不难找。 “姑娘您是赶巧了,昨天我也拉了两拨人来九井坡找人的,他们就说找郭老,我也进去瞧过一眼,看着他们都被赶出来了,那位郭老只怕性子不太好啊,姑娘您等会儿得当心些。” 竟然也有别人来找郭老。 明若邪跟老车夫道了谢。 到了九井坡这个地方,村口便是两棵参天老树,一左一右长着,伸出来的枝桠在中间搭出来了一道天然的拱门。 过去之后便是一条黄沙路,路两旁都种着花。 “姑娘,这花漂亮,奴婢给您摘几朵吗?”满月掀开了车帘看了一眼便被吸引住了。 明若邪也看了一眼,那花乍一看形似喇叭,但是花瓣要比喇叭花灵动得多,色彩若金似橙,微微倒挂着,开得密密麻麻热热烈烈。 “这种花不能乱摘,有毒。” 明若邪拉住了满月。 满月和车夫都吓了一跳。 “这花有毒啊?我刚刚还想着说我也摘几朵回去讨我家小孙女高兴高兴呢,听到姑娘这么说那可真的是万幸了。” “姑娘,这花叫什么名字?”满月好奇地问道。 “蔓陀罗。” 这种颜色的蔓陀罗难得一见,浓金色,看着妖冶得多了。 听司空疾说这位大夫种了不少毒花毒草,只怕这些花也是他种的了。 “这个名字有点儿奇怪。”满月喃喃一声。前面有一辆马车急疾而来,车轮滚滚,带起了阵阵尘土。 老车夫赶紧就给让了路。 在马车擦身而过的时候,明若邪正好看到了马车车身上的一字。 秦。 擦身而过,扬起的有尘,还有一丝丝复杂的香气。 明若邪一时并没有去多想这种香气。 “老伯,这里也住着富贵人家吗?”满月问了车夫一句。 “这里可没有,那是城里的马车,只怕也是来找郭老的。”老车夫表示奇怪,自言自语咕哝了一声,怎么这两天这么多人来找郭老? 再往前驶一段路,便看到了一座用木栏围着的院子,栏杆全部爬满了植物,里面也是看到了满园的花草,只留下了小径,穿梭在茂密的花草中。 中间座小屋,一样爬满了绿植。 一个身着深蓝布衣的老人,正握着一把镰刀站在门口,恶狠狠地瞪着这边。 第73章 吓人大力藤 “嚯!” 老车夫惊着了,赶紧就勒停了马车。 老马一声嘶鸣,好歹还是被勒停了。 “郭老这是怎么了?看起来是要杀人啊。” 老车夫有些惊惧,根本就不敢再驶近过去了。 明若邪直接掀开了车帘望了过去,“那位就是郭老?” “是,我上次来的时候看见那些人就喊他郭老的,是他。但是上次他就是板着脸不好说话的样子啊,今天怎么都出镰刀了?” 老车夫冲那边郭老叫了一声。 “郭老,您年纪大了,这是干什么?仔细自己的手啊,别割伤了手!” “滚,都滚!” 郭老朝着这边狠狠地挥了下镰刀,恶声恶气地叫着。 “姑娘,怎么办?”满月有些担心,姑娘是来求医的,但是这郭老这个样子,哪里还能替她医治? 明若邪定定地看着郭老好一会儿,突然就跳下了马车,朝郭老那边一步一步慢慢走了过去。 “姑娘!” “姑娘别去!” 满月和老车夫同时叫了起来。 满月则是快速地也跳下马车来,要追向明若邪。 明若邪说道:“满月不要过来。” “是。” 最听话的就是满月了,虽然她很是担心明若邪,是想要跟过去保护她的,可是被明若邪这么下了一令之后她就当真不敢再跟过去了。 老车夫坐在马车上,紧张得双手紧紧地抓着鞭子,整个人都有些拘了起来。 明若邪一步步走近了郭老。 “滚!滚开!”郭老又叫了起来。 明若邪声音压得很低很低,“郭老,你的背上有东西,你冷静点,只要冷静一点点,我可以帮你把背上的东西取下来。” 这话说得郭老愣了一下,一时间竟然忘了反应。 今天已经来了三拨人了,但是没有一拨人敢走到他面前来的,也没有人跟他说这样的话。 明若邪要的就只是他这么一会儿的愣神。 她没有武功,而且还有伤在身,可是她的速度向来也是极快的。 在郭老愣神的这么一瞬间,她已经动作轻巧而快速地朝他冲了过去,左手握住了他抓着镰刀的手腕,右手就向他的背后抓了过去。 入手是一片黏糊滑溜。 明若邪眉一皱,并没有松手,快速地把那东西紧紧抓住,用力扯。 “啊!” 郭老一声惨叫,听着让人崩溃。 满月听得一个激灵,身子缩了缩。 她是有功夫,但是为什么郭老叫得让人这么崩溃? 老车夫也是抖了抖。 “松手郭老奋力地要挣脱出明若邪的手。 看着他们争抢之间那把锋利的镰刀在两人手边挥来挥去,满月也是看得急坏了。 “姑娘当心!” 可千万不能让镰刀割着了。 “姑娘快走啊!”老车夫也是看得一身冷汗。 明若邪在抓扯着那东西的时候已经用了很大的力气,可是那东西就像是吸盘极密的八爪鱼紧紧地吸附在郭老的背上,真的很难撕扯下来。 那东西是吸附在郭老的背部的,有一条“爪须”从衣领里伸了出来,被她探手抓住,可这么用力一扯,连带着也像是在撕扯着郭老的背部皮肤,这才让郭老也痛得连连惨叫。 明若邪一开始以为是动物,昆虫,爬虫之类的,但是在没有办法控制着它松开的时候,她就已经明白了,这是一株植物,因为只有植物不受她鬼手所控。 现在她只能是蛮力将它扯出。 知道不是活着的东西,她便立即叫满月过来帮忙了。 “满月,帮忙!” “是!” 终于收到了能帮忙的命令,满月立即就飞扑了过来,在郭老手臂上手刀一砍,郭老就不由得松开手,镰刀瞬间落到满月手里。 满月赶紧把镰刀远远地抛开了去。 见郭老手里没有了镰刀,老车夫也终于是松了口气,觉得安全了。 明若邪右手也再次用力一抓,卟地一声,那东西却是瞬间攀向了她的手臂,然后紧紧地缠住了。 郭老一个大喘气,差点儿摔在地上,幸好满月及时扶住了他。 明若邪松开手,快速地退开了几步。 满月扶着郭老站好,两人都看向了明若邪那边,然后就看到了她的手臂。 “姑娘你的手!”满月惊得失声叫了出来。 郭老却是又惊又喜。 “原来这东西老夫真的种成了!” 老车夫也看到了明若邪的手臂,他惊得叫了一声就从马车上摔到了地上。 明若邪也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 那应该是一株血藤一样的东西,但是长得丑恶极了,紫红色,果然像是八爪鱼的须,底下偏红,长着密密麻麻的吸盘,紧紧地吸附在她的手臂上,不过因为她袖子隔着,现在是紧紧吸着袖子,然后再以密密磨磨的枝蔓紧紧把她的手臂缠上了几圈。 就像是一只没头的八爪鱼紧紧地把她的小手臂缠上了一圈。 因为这东西是紫红色,身上又有黑色星星点点,然后还有那些吸盘,看着真的是让人背后发寒头皮发麻。 而且,那东西的末端似乎还在动着。 明若邪明明很确定这东西是植物,可是被它这么紧紧缠在手臂上,也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看向了郭老。 “郭老,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大力藤啊。”郭老还是有些激动,想要过来但是又不太敢过来的样子。 明若邪想翻白眼。 什么名字? 大力藤? “这是你种出来的?” “是啊是啊,这东西难种,好不容易才种出来的,只是我还以为它被人偷挖了,没有想到竟然是在你这里。” 现在的郭老,哪里还有之前那么失控的凶神恶煞的样子? “它是攀你背上去了,你没有发现。”明若邪抬起手臂,仔细地看了看,发现那些吸盘间隙里开始长出了极细的绒毛一样的东西,似乎是要扎进她的手臂里。 “快,快过来,老夫替你把它剥下来,否则你也会被迷失了理智。”郭老听到明若邪说的那句话,顿时就觉着不对,赶紧对她招了招手,招呼她进去。 明若邪举着手臂,看了老车夫一眼。 “老伯,你进来还是在外头等着?” 老车夫哪敢进去?他看着她手臂上的东西都吓得话都说不好了。 “我、我就在这、这里等着姑娘。” 第74章 去刨人家祖坟了 老车夫不敢进去,明若邪自然也不勉强。 她和满月跟着郭老进了他这种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花花草草的院子。 “走路仔细,别碰了老夫的好东西。” 郭老还不时叮嘱她们一声,可他应该是被大力藤吸附了一段时间,现在身体疲惫,自己走路还巍颤颤的,还得满月搀扶着他。 进了小屋,里面也一样是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植物,奇花异草,几乎要把人挤得没地方坐了。 而郭老也压根没招呼她们坐。 满月见明若邪手一直举着,便想拉张椅子给她坐下的,结果手刚一碰到,一只小青蛙就跳了上来,把她吓了一跳。 “这屋子里的东西别乱动。”郭老看了一眼过来,给满月指了一位置,“你,站那边呆着。” 满月愣愣地就听从了他的话,站到了那个地方去,当真是不敢乱动了。 因为她看到刚刚那张椅子的椅腿上竟然攀爬着一条像小蛇一样翠绿色的东西,但是看底部又有根,有些小叶子,是从地面钻出来的。 这样的椅子,她们也不敢乱坐。 “你,快过来。” 郭老又对明若邪招了招手,带着她走到了一个角落,那里有一个木架子,上面放了一只铜盆,郭老颤乎乎地从底下一角落提起一只小木桶。 那木桶里盛满了红绿色的泥土,也不知道是渗和了什么。 他把那泥土倒了一半在铜盆里,“来,把手掌放上去。” 明若邪没有多问,把手掌贴放到那盆泥土上。 说来也怪,明明不是活物,明明就只是一种植物,在她的手掌刚碰到了那泥土的时候,这大力藤就像是八爪鱼碰到了水,要回到水里一样,缓缓地从她手臂上往下滑动,然后都扎进了那泥土里,在泥土里拱钻了片刻之后就再也不动了。 现在看这一盆,有七八条爪藤钻出了泥土,软趴趴地伏在土上,像是埋着的一只死去的八爪鱼。 怎么看怎么不好看。 郭老背部明很很不舒服,所以他动了动,又不敢去碰,转身又去一旁的一个木架子上翻了一小坛东西出来,拳头大的瓷罐,口子用泥盖覆布,束着绳子。 他把那罐东西拿到了那边桌子,打开,“过来,给你手臂擦点药,不然你得痛痒好几日,皮肤还得不滑了。” 明若邪走了过去,看了他后脖一眼,“郭老,你自己背上应该上药。” 他后脖上全是针扎一样的密密麻麻的小孔,细如牛毛的,但是因为小孔还带了点点血珠,所以看得清楚。 估计就是被刚才那大力藤的绒毛给扎的。 他的背上应该伤更重一些,之前那大力藤是趴在他背上的。 “我一个糟老头子,急什么?手伸出来,小姑娘家家的,婆婆妈妈,以后遭人嫌弃嫁不出去。” 明若邪无语。 这老头嘴倒是挺碎。 她伸出了右手。 那只袖子上沾了一些红色的汁液,看着跟血似的,而且有几处小破洞。 “大力藤身上的绒毛可不柔软,那跟小刺似的,再长长就能扎破你袖子,现在手臂估计都一个孔一个孔的了郭老说着就伸手来挽起明若邪的袖子。 但是这一看,他顿时就愣住了。 明若邪的手臂纤细,上面还有浅浅的伤疤,之前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看着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可怕。 可除了这些浅浅的伤疤之外,什么都没有,她的皮肤本来就细腻白晳,连汗毛都看不见,哪里来的血珠小孔? 一个都没有。 “咦?这怎么回事?怎么没伤呢?” 郭老是一万个不相信,又看向了明若邪的左手,“记错了?是那只手?” 可是不对啊,这只袖子上有大力藤的汁液啊。 “我的手没事,郭老的背还是需要上药。满月,帮郭老上药。” “是。” 满月立即就走了过来。 郭老眼一瞪,“不行!你得先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手臂不可能没有伤啊!” 看来还是个倔强的老头。 明若邪淡定摇头,“你不上药等会无法替我诊治。先上药,我再告诉你。” “诊治?”郭老看了看她,啧啧两声,“你这脸糊的灰?糊成这样谁能给你望问切?还诊治呢。” 咦? 满月诧异地看着明若邪。 姑娘这脸是糊了灰吗? 明若邪蓦地一笑,“看来郭老还是有点本事。之前质子府的缙王爷怎么没找到你这里来?” 有这么一个大夫在,司空疾何必熬成那样? 郭老皱了皱眉,“是那个长得比姑娘还好看的王爷让你来的?老夫玩儿的都跟毒有关,他那破身体是娘胎带出来的弱,还有多年积下来的病,老夫可不会治。术业有专攻,你懂不懂?” 原来如此。 郭老又不舒服地扭扭背,嘶地一声。 “痛上伤肯定重,郭老确定不让我这丫鬟帮你上药?”明若邪问道。 郭老撑了撑,没能撑住,在椅上坐下来,背对着满月。 “上药就上药。” 衣服拉下来,满月惊呼一声。 郭老背上当真是密密麻麻一大片的血孔细孔,而且还有一片皮被扯出来了。 “就上这药,抹一次就能见效,别大惊小怪的。”郭老喝了一声。 满月赶紧替他抹起药来。 涂了药之后,郭老把衣服拉好,斜了明若邪一眼,“你这丫头眼睛很厉害,在门口怎么看出来老夫背上有东西的?怎么知道该扯下来?怎么就敢伸手来扯呢?” 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明若邪笑了笑,比了三根手指,回答一句收一根指。 “一,我眼尖。二,我聪明。三,我胆子大。” 郭老目瞪口呆。 瞪着她看了半晌,他哈哈笑了起来。 “行行行,你这丫头对老夫脾气。坐下,老夫替你看看!” 明若邪坐下,伸出手。 郭老仔细地替她看了看,一开始也如陶大夫那样,被她的脉搏震惊了,但是他没有多说什么,继续仔细地望问切,然后又拿针扎了她手指头,放了两滴血出来去研究了。 过了好一会,郭老回来,不住摇头叹了叹气,看着她的目光尽是怜悯。 “我说丫头,你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去刨了人家祖坟还是咋的?” 第76章 缙王有没有本事 明若邪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就挥了挥手,头也没回地说道:“不用了,我跟满月在外面吃了晚膳才回来的。” 朱管家愣了一下。 看着明若邪和满月走了,他顿时就苦起脸来。 这怎么好? 他有点不知道如何去回复王爷。 司空疾换了身衣服,进了花厅,一扫桌上的菜肴,四菜一汤,一小碗饭,一副筷子。 他脚步一顿,还是走了过去,坐下。 朱管家有些忐忑地在一旁说道:“王爷,明姑娘说她跟满月见外头热闹,图新鲜,所以就去酒楼吃了晚膳,主是想尝尝外头的饭菜好不好吃 他给明姑娘的话稍微润色一下,不要紧的? “嗯。” 司空疾好像没有什么反应,又问道:“郭大夫替她解毒了吗?” “这个 司空疾抬眸看来,“没有?” 郭大夫那脾气,如果拒绝了明若邪也是很正常的。 其实司空疾心里想的就是明若邪这一趟肯定是失败了。 “去跟她说,不用难过,明天本王再带她去,郭大夫兴许会卖本王一个面子。” 他本来今天就想跟明若邪说清楚,郭大夫可能不会替她诊治,他带着去也许还有可能。 但是明若邪没给他机会说下去。 所以,明天得再带他去一趟。 “是。” 朱管家就赶紧去拾霜院传话了。 不过,他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满月端了一只药锅出来,看样子是要去厨房。 这药锅他没有见过,她们刚才回府的时候,满月手里是提着东西的,难道是刚买的药锅? “满月,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给姑娘煎药。”满月率直回答。 朱管家瞪大了眼睛。 “哪来的药啊?” “给姑娘解毒的药啊!”满月反而奇怪地看着他。 她们今天不就是去找郭大夫了吗?那不得拿药回来啊? 朱管家愣了,“是郭大夫给的药?郭大夫给明姑娘诊治了?” “对啊!” “他怎么会替明姑娘诊治呢?” 朱管家忍不住叫了出来。 那王爷哪里还有英雄用武之地?! 满月皱了皱眉,“郭大夫为什么不会替姑娘诊治?” “郭大夫的脾气很古怪的啊,他就不怎么乐意替人解毒!” 郭大夫就喜欢侍弄那些药草,稀奇古怪的花花草草的,他那里还有很多蛇啊虫啊的,要是解毒,可能要用到他的那些宝贝东西的,他哪里舍得? 郭大夫可小气了。 上次王爷去,他就说银子都买不了他那里一根草,说他根本不爱银子。 要不是王爷给了一样正中郭老心思的好东西,郭老压根不愿意替他诊脉。 这一次王爷要带上明姑娘去找郭大夫,肯定也是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再给出一件宝贝的。 没想到 “郭大夫人挺好的。” 满月说了这句话之后就从朱管家身边绕了过去,“奴婢要去煎药了,姑娘累了,吩咐了任何人不能打扰,朱管家您快出去。” 朱管家只能茫然徒劳而返。 回到了薄欢院花厅,见他走开这么一段时间,桌上的菜肴根本就没有怎么动过。 “王爷。” 朱管家走过去,只喊了司空疾一声,一时间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明姑娘今天只怕在郭大夫那里受了气?”司空疾放下筷子,主动问他。 “小人没有见到明姑娘,满月说她要休息,不让任何人打扰。”朱管家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下去,“但是满月去为明姑娘煎药了,她说郭大夫已经替明姑娘诊治了,拿了药回来,而且满月还说郭大夫人挺好的。” 司空疾愣住。 朱管家说了这话之后也就没再出声。 他总觉着,王爷心情不太好。 但是,郭大夫愿意替明姑娘诊治了,还给了药,总归是好事?大好事。 “她是不是允诺了什么事情?”司空疾想到了这一点,脸色微微一变,霍地站了起来。 “你让陶大夫去帮忙看着药,让满月过来,本王有话问她。” “是。” 朱管家赶紧又跑了出去,找到了满月。 “王爷让奴婢过去问话?”满月搬了张小杌子坐在炭炉前,一直看着炉上的那锅药。“奴婢不去,奴婢要看着药。” “让陶大夫帮忙看着。” “不去。姑娘说了,这药,奴婢得好好看着。” “王爷命你过去!”朱管家当真是崩溃。 “奴婢是明姑娘的丫鬟,又不是你们缙王的!奴婢只听我家姑娘的。”她典身契都在明姑娘手里呢,以后的月钱,可都是明姑娘给她发。再说,她就喜欢明姑娘,明姑娘眼光好又有本事。 这这这,哪来的倔丫头! 朱管家当真绝倒。 而这个时候,城西八百里加急,有驿兵策骑匆匆疾驰入京,直奔皇宫。 没多久,澜帝看到了送到他案上的密信。 “大贞皇帝已经半月不曾上朝,朝中猜测纷纷,传言皇帝可能突然染怪病,大贞皇室夺位之争已经暗中拉开。大贞皇帝正派人加紧寻找神医洛明下落,谁率先找到神医洛明便是大功一件,拦下了定北王步鹰图给缙王密信,附上。” 看了这密报,澜帝就丢到了一旁,哼了一声,拿起了一同送来的一封密信。 这是大贞定北王步鹰图写给缙王的。 果然,之前让西域法师送的那一封不过是想混淆视线的。 密信里,步鹰图猜测神医洛明可能到了澜国,让缙王尽最大的能力找到神医洛明。 若是缙王找到了神医洛明,那便是大功,将可带着洛明回到大贞,从而结束身为质子的日子。 回到大贞,说不定还能凭此大功达成所愿。 看了这封密信,澜帝皱了皱眉,沉思片刻,突然问守在一旁的窕公公。 “小窕子,你觉着,朕是放缙王回大贞好,还是不放他回去?” 这个问题 窕公公想了想,说道:“皇上,若是缙王没什么本事,回去也夺不了嫡,争不了大贞皇位,似乎放他回去也无妨。但缙王若是有本事,真让他回到大贞,谋下了大贞皇位,以后大贞强盛,只怕对澜国并非好事。” 澜帝笑了笑。 “小窕子,你知道朕最喜欢你哪一点吗?” “奴才惶恐。” “朕最喜欢的就是你敢言。那你说说,缙王到底是有本事,还是没本事?” 第78章 和好了吗 一碗药,已经喂完了的。 明若邪有些喘不过气,伸手推他。 司空疾略微退开些,让她呼吸。 看着丑,怎么唇这么甜。 他完全吃不到药的苦味,全是甜。 看她皱眉,司空疾脸微黑。 “皱眉是觉着本王喂得不好?还是在嫌弃本王 被嫌弃?好像不能忍。 司空疾便又覆了下去。 这一回不喂药 秋雨寒凉,细细密密,沙沙飘了下来。 这天也就比往常亮得晚了许多。 后半夜开始,十分好眠。 明若邪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近在咫尺一个下巴。 线条如此明朗—— 肯定是司空疾那厮! 明若邪倏地就惊得一个激灵。 她怎么又跟司空疾这厮睡一床了? 脑海里迷迷蹬蹬的一些记忆片段开始浮现,明若邪的脸越来越黑,最后实在是忍不住,嗷地一声扯起被子把自己兜头罩住了。 她痛迷蹬了,把司空疾这厮当成了玄倾!以前玄倾逼她喝药,她总会甩过去一句“有本事用嘴喂我”,然后玄倾那丫就万分嫌弃地呀呸一声,说她的吻是要留给她亲亲丈夫的,让她自己撑着,爱喝不喝。 那才是正确的回答! 可是司空疾这厮是不是疯了?当真用嘴喂了! 在她扯起被子将自己整个包住的时候,司空疾就已经醒来了。 他垂眸看着在自己怀里缩着的一大包棉被,有些无语。 他伸手扯了扯被子,里面立即有只手抢夺阵地,与他拉扯了起来。 “你不怕把自己闷死?” 刚醒过来,司空疾声音微带慵懒,拂过耳朵,耳朵都会发痒。 她在被子里,他身体也是在同一床被子里的啊,她现在是整个要缩在他怀里,脸还在他胸膛上蹭着。 折腾她自己,折磨他。 “你看着不像脸皮这样薄的。” 听到他这句话,明若邪倏地就把被子掀开了,探出头来,微撑起身子,瞪着他。 “司空疾你脸呢?我脸皮厚,你就能这么占一个冰清玉洁未出阁的姑娘家的便宜?我脸皮厚我就得白白让你占了便宜不讨你负责了?” “是你让本王用嘴喂你的。” “我那是痛迷糊了!再说,我说了你就听?司空疾你丫的,不用负责任随便欺负啊?” “本王几时说过不负责?” “你啊?” 明若邪反应过来,顿时就惊得从床上弹了起来,一脚就朝他踹了过去。 “负个蛋!我开玩笑的,不用你负责。” 还有个洛姑娘等着他的缙王妃之位,他要对她负责,别不是要给她个侧妃或是侍妾的身份? 滚蛋。 司空疾没防备,竟然被她一脚踢下床去。 咚地一声,缙王爷脸都黑了。 而这个时候,星坠满府里找着司空疾呢。 “王爷这么一清早的去哪里了?还下着雨,可不能淋雨了。” 星坠已经快把府里翻过来了,愣是没有找到缙王。 朱管家匆匆赶来,拦住了他。 “星坠,还没有找到王爷吗?” “是啊!” “府里可都找遍了?” “都找遍了,除了星坠突然一愣。 朱管家问道:“除了哪里?” “除了拾霜院。”星坠挠了下头,“可王爷不会这么一清早就去找明姑娘?” “过去看看。”朱管家扬了扬手里的信,“白云观里来了信,师太要请明姑娘去听经吃斋!” “什么?” 白云观的静云师太,出家之前可是太后的闺中好友,后因家里变故,看破红尘,削发为尼,数十年过去,成了白云观的住持师太。 太后都会不时去白云观小住,因此,白云观在皇京权贵中地位超然,众家贵女夫人们也都以收到静云师太邀请为傲。 可静云师太也很少亲自邀人去白云观。 这次突然邀请了明若邪是为了什么? “可能是太后的意思?大婚在即,想让明姑娘去吃吃斋听听经?也为王爷祈福?”朱管家如此猜测着。 “太后会对王爷这么好?” “不管怎么样,能受静云师太相邀,明姑娘的地位和名声也会提高许多,这是好事。”朱管家催着星坠赶紧去拾霜院找缙王。 星坠虽不觉得王爷会在拾霜院,但还是拿着那封信跑到了拾霜院。 刚一进院子,他眼睛就差点鼓出来了。 缙王竟然正从明若邪的寝室里出来! 而他身上,依然是穿着昨晚那身衣裳。 星坠呆住了。 司空疾拂了拂衣袍,虽没脏,但是想到他被踢下床摔在地上,便隐隐有磨牙的冲动。 “王、王爷!” 司空疾朝星坠看来,咳了一声以掩尴尬。 “何事?” “白云观的静云师太,想邀明姑娘去听经。” 门一拉开,明若邪探出头来,看向了他手上那封信。 “静云师太?” “嗯,这静云师太 司空疾正要跟明若邪说静云师太的事,明若邪却打断了他,“我不去。” 静云师太的事,她也是听说过的。 这秋雨寒凉的天气,她可对去观里听经没有什么兴趣。 “静云师太的邀请,好像不去也得去,”司空疾轻叹了口气,“只怕是太后的意思,拒绝不得。” 明若邪皱眉。 “本王陪你去。”司空疾又道。 咦? 听到这话,星坠顿时睁大了眼睛,看看缙王,又看看明若邪。 王爷和明姑娘这是和好了吗? 明若邪无奈,“不用你陪,既然拒绝不得,那我就去。我去换身衣服,王爷回你薄欢院去。”她说完,啪地关上了门。 司空疾朝星坠招招手,星坠赶紧撑伞过去,遮着他往薄欢院走。 “王爷是一早就来找明姑娘了?王爷做了什么,让明姑娘不生气了?” 星坠一路好奇地问着。 司空疾难得脸热。 “星坠,你今天话多了些。” 星坠啊了一声。 他就问了一句 早膳过后,明若邪带着满月出了门来,上了马车。 司空疾撑着伞站在一旁,“真的不用本王陪你去?” “王爷,我都说不用你负责任了,你不用跟着表现。”明若邪嗤了一声。 陪什么陪,他这刚喝了龙涎的破败身体,稍好一些就以为没事了? 下着雨,此去白云观至少要一整天时间,病痨熬不住。 司空疾扫了巷头一眼。 不知道是哪里传出去的消息,都人冒雨出来看“罪婢王妃”了。 第84章 愿你不犯蠢 司空疾总觉得明若邪这一声喷嚏是故意的。 就是想要逃避回答他的问话。 但是她显得那么自然无辜,他看着她眸光漉漉,衣裳淌水,竟然也无力再追问下去。 他轻叹一声,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你做什么?” 明若邪正要退开,他已经伸手将她打着结的裙摆解了下来,双手替她绞起裙摆的水来。 浸透裙子的水从他的指间被绞了下来,明若邪低头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反应不过来。 王爷,您这样我会误会的啊喂! 这样温柔这么暖,不是当初在死人堆里和她翻来覆去地互掐那位? 几天时间,能有什么感情! 明若邪就想退开,但是刚动了一下,司空疾便已经出声:“别动。” 他把她的裙摆水都拧干了,这才站了起来。 “皱了,这里回城更远,还是按计划去白云观。” “白云观里会有男人穿的衣服?”明若邪也扫了一眼他的衣服,他身上虽然没有她的那么湿,但依然是湿的。 白云观里应该都是师太们,不会有他和星坠能穿的衣服? 星坠还好些,还是个少年,身板单薄了许多,将就一下还是可以的,但是司空疾却是看着高瘦,实则—— 她摸过。 肌肉结实。 只怕没他能穿的衣服。 “白云观里有新的衣裳,男装女装都有。”司空疾说道。 “咦?”明若邪这就觉得奇怪了。白云观里竟然还会有出售成衣? “太后偶尔会去白云观,怕路上有什么意外,而且她带的人也多,所以白云观里会备着一些。” “喔。”明若邪斜了他一眼,“太后也是讨厌你的吗?” “也是?”司空疾缓缓地点出了这两个字,看着她。 “皇上皇后不都讨厌你吗?” 她又没有说是她讨厌他的意思。 “本王没有打算得到全天下人的喜欢,也从未想过要澜国皇室喜欢。”司空疾淡淡地说道,“以后是友是敌尚未可知,不喜欢更好,万一哪天本王有铁蹄破澜国江山的那天,也心无负担。” 明若邪瞪大了眼睛,立即就左右看了看。 “司空疾你疯了!”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竟然也敢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了。 看她紧张,司空疾蓦地轻笑出声。 “别担心,此处无人。” “我不是人?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你若是会说出去,刚才就不会替本王紧张了。” 司空疾说着伸手过来,替她把贴着脸的一缕刘海往后捋了一下,然后他就看到了她之前一直被刘海盖着的额角,皮肤是一片凝脂一般的白皙细腻。 司空疾的手微一顿。 再细看她的脸,看到了灰一道黑一道的。 刚才他以为这是她在泥泞那边弄脏的,可现在她的脸明显已经被雨水冲洗过,却依然有一道一道的痕迹,这是什么? 之前她的脸虽然又灰又黄的,可毕竟还算是均匀,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王爷。” 那段路也实在是不好走,这个时候星坠和满月才到达。 他们的鞋子也都是沾满了黄泥,而且衣服也是都不停地滴水。 这么冷的天 明若邪皱了皱眉。 她是打过几针强化针的,所以自信不会病倒,但是他们三人却是极有可能着凉病倒。 尤其是司空疾。 “王爷,我这里有打火石,但是找不到干柴可以燃火,在这里风大,不如赶紧往白云观赶。”星坠说完也立即就打了一个喷嚏。 刚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他的脸色早就已经冻得有些苍白。 满月也是瑟瑟发抖。 他们这一趟真是都落得很是狼狈了。 司空疾望了一眼亭子外面的天,现在雨也已经小了许多,只剩下细微雨丝飘着。 “嗯,走。” 司空疾走到了明若邪面前,俯身,“上来,本王背你。” “不用,我自己能走。”明若邪又是一怔,然后一回过神来就拒绝了他。 但是明若邪还没有说话,星坠就已经急急说道:“明姑娘,就让王爷背您,王爷可以用轻功走得快,而且您身上披着蓑衣正好可以替王爷一起挡一挡,总是好过王爷陪着您慢慢走的,还有好长一段山路呢。” “嗯。” 司空疾一个音节就肯定了星坠说得对。 但见明若邪还是没动,他便又说了一句。“上来,不要婆婆妈妈。” 明若邪听到他这么说了,也就没有再继续矫情,反正让她自己走的确是会拖慢速度,她又没有轻功。 所以她就趴上了他的背,把蓑衣拉开,将他也挡在下面。 司空疾将她背了起来。 “你们快些跟上来。”他对星坠和满月说道。 “是。” 司空疾背着明若邪速度极快地上山。 白云观,自然是在山上的。 后面的那一段山路就好走得多了,但明若邪司空疾的背上看了一会儿之后就觉得,还真的是幸好让他背着走。 否则她会走得累死。 一件蓑衣,将他们二人一起遮住,她搂着他的脖子,伏在他背上,隐隐约约能闻到他身上清雅气味。 “白云观的静云师太,为人有些复杂。” 走着走着,司空疾突然就开口了。 明若邪还有点儿恍惚着呢,突然就听到他这么说,她回过神来。 “说静云师太跟太后熟,这一次突然间给我下了邀请,可以说也是别有居心,可能是帮着宫里的谁谁准备给我使什么绊子呢,看看,我这次不就差点儿死在这去往白云观的路上了吗?” “这事情未必会跟静云师太有关。”司空疾说道,“静云师太曾经帮过我。” “还是你的恩人?” “恩人算不上,”司空疾摇头,“当时我们算是互相帮助,有人情,当时就还了,后来我又还了一次,如今绝不欠她。我只是想跟你说,静云师太其人,未必就是完全站在皇宫那边,一旦有机会,她也可能转过来。”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你是本王的王妃,夫妻并肩,共同进退,该让你知道的事情要让你了解,以后遇到事情你才心中有数,不会犯蠢。”司空疾说得很自然。 明若邪滞了一下。 “我说缙王爷,你别不是忘了,您外祖父定北王让您娶神医洛明之女洛小姐为妃?” 第85章 曾经风云人物 司空疾听了明若邪的这一句话,沉默了片刻。 就在明若邪以为他终不会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了的时候,他却突然又问了一句话。 “若是本王当真要另娶她人,你可愿为侧妃?” 明若邪想都没有想,翻了个白眼就顶了过去,“平妃我都不愿意,别说侧妃了。要左拥右抱缙王爷您找别人去,这活我干不了。” 什么叫这活干不了? 当他的王妃难道还是干活? 司空疾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她会回答这么一句话很是理所当然。 他实在也是问得多余。 “本王觉得你颇合心意。” “我对当缙王侧妃没有兴趣,一点都没有。”明若邪继续重申她的观点。“你好好想想退婚的办法,反正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能够想到的。” “侧妃不愿意,那正妃呢?”司空疾却又问道。 “都说了平妃都不愿意了,本姑娘这么好,哪个男人配得上我委屈自己跟别的女人共享?” 她说的话对司空疾来说听着颇为新奇。 他倒也没有生气,反而轻笑了一声,“当真骄傲。” “那是。我倒是觉得自己选十个八个俊俏公子哥儿侍候着都够格。” “咳咳咳!” 司空疾手一松,差点儿把她丢下去。 明若邪惊了一下,下意识就搂紧了他的脖子,把他的腰给夹紧了,紧紧巴在他身上。 “喂!” “是说着玩的,还是当真有这样的念头?” “什么?”明若邪反应过来,扑哧一声就乐了,“当然是说着玩的,还能当真啊。” 她又不是那种可以养面首的身份。 再说,养那么多男人干什么?跟她抢饭吃吗? “以后这种荒唐无耻的玩笑话,你给本王掐死了,再提一句,本王就把你按原样丢回沉仙岭去。” 明若皎月芝兰玉树的缙王爷竟然也说出了一句带着浓浓威胁的话来。 按原样 那是说要一身伤,再灌毒吗? 缙王你够狠。 想到了一夜便被砍了头的赵源赵大人,明若邪是真不敢怀疑司空疾的狠。 司空疾也没有再与她说下去。 背着如此纤瘦的她像是没有重量。 终于望见了前面十来级台阶上的一座庙观。 并不气派,也不算很大,坐落在这一座稍小的山头上,周围环绕,都是高高低低的山峰,最高的那一座现在山头有云雾缭绕,雨气氤氲。 白云观三个字,字迹颇为飘逸,也符合此处意境。 司空疾将明若邪放了下来,带着她进门去。 白云观的门开着,也不必敲门。 进去之后便见青砖地面,左右各种了一棵银杏,满树的叶子已然黄了,像是无数金色的小扇子。 因着这一场雨,落叶纷纷,地上便也铺上了一层金黄,看起来煞是美丽。 正殿前门外有一半人高的巨大香炉,里面插满了长长短短的残香。 但是在这簇簇的残香,还有一小把依然燃着的长烟,竟然未被雨浇灭,只是烟细细袅袅。 一看到了那一小把燃着的烟,司空疾就转身看向了明若邪。 明若邪也在这个时候同时说了出来。 “有人在。” 人自然不是指白云观里的师太们,应该是有香客。 “缙王?” 一道讶然的声音在大殿门口响了起来。 他们望了过去,只见一位身着湖蓝色锦袍,披着月白披风的男子站在殿前,正朝着他们看了过来。 与司空疾的雅俊无双不同的是,这男子眉眼狭长,微微上挑,带着凤眸的丝丝风流,看起来多了几分旎丽魅惑。 他应该已经将近四十,可这样的相貌气质,年纪轻便会显得很是轻佻,三十几岁会能稍微压下轻佻,华丽如锦锻织就风情。 在白云观里看到这么一个绝对也称得上绝色的男人,明若邪不由得感叹这澜国的水土太养人了。 明若邪不认这人,便只是低着头跟在司空疾后面。 但是她能够感觉到司空疾精神微绷了起来。 这说明他把这个男人当成了势均力敌的对手,或是威胁,总归不会是朋友。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见过莲王。” 莲王? 明若邪突然心头一跳。 能够被封为“莲”王的,说明他年少时是如何清绝俊美。 二十年前的莲王韩青远是怎样轰动澜国的风流人物,明若邪也是偶尔有听人提起过的。 不过据说二十多岁时莲王在大婚前夕撕毁婚书,一人一骑离开皇城说是要游历名胜山川去,把当时整个皇亲宗族都气得个个跳脚,之后就罕有音讯。 在莲王音讯消失时明若邪还没有出生呢,自然不认识莲王。 现在见到这样的莲王,明若邪就忍不住抬头多看了几眼。 原来莲王已经回到皇城了,原来莲王比传闻中的还要好看。 原来司空疾认识莲王。 莲王凤眸微挑,朝她看了过来,眸光风流。 “缙王这么好的兴致,这样的天气带着未来缙王妃来白云观再算姻缘?” 什么叫“再算”? 她这模样,莲王一下子就猜出她就是即将当上缙王妃的“罪婢?” “莲王说笑了,她本来就是我的王妃,何必再算姻缘?静云师太相邀而已。”司空疾也没让明若邪直接与莲王对上话。 但是就在他们正在前殿这里说着话的时候,侧边一门突然就奔出来一名小尼,她脸色发白,满目惊惧,奔过来后立即就对着莲王颤声说道:“莲王殿下,静云师太遇害了!” 此话一出,不止是莲王,就连司空疾和明若邪都震惊了。 “什么?” 明若邪与司空疾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下意识地都觉得这件事极有可能是冲着明若邪来的。 静云师太给她下了邀请,结果她来了,差点死在半路,好不容易进了白云观,结果静云师太遇害了? “带本王去看看。” 莲王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对司空疾和明若邪说道:“缙王,缙王妃也过来看看。” 他不说,司空疾和明若邪也是要去看的。 两人的心头都罩上了一片阴云。 进了内殿,再穿过了一道门,便是这白云观的厢房。 此时已经有好几个女尼守在了静云师太的房门外。一个年长的师太手里抓着一封信,怒恨交加地走了出来,走向了莲王,差点把那信甩到他脸上。 第87章 被抓包了 明若邪一看满月的眼神就觉得有点儿不对了,脑子里一转,便想起亭子里司空疾替她撩起湿发那时的一顿 呃,好像不对劲? 她站了起来,走向了不远处的梳妆台,朝镜子里望了一眼。 这一看,明若邪不由抚额。 涂的一脸灰黄,还真是被水冲刷得“褪色”了,这颜色一道深一道浅的,以司空疾那厮的眼睛能看不出来有鬼? “满月快换衣裳。” 明若邪虽然发现自己可能露馅了,但也没有怎么惊慌。 她过去接过了静水端来的那一盆热水,对她道了谢。 “静水师父,你先出去忙。” 静水双手合十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明若邪见满月已经忙着换衣服,便将那盆热水搁于木架上,右手从脸上轻轻抹过。 然后拧干了细棉布,将自己的脸仔细地擦干净了。 那细棉布上顿时就擦出了一片脏灰。 明若邪低头看了眼水盆。 水盆里映出了一张俏脸,肌肤欺霜赛雪。 这样可不好。 明若邪四周看了看,见屋里没有什么适合的东西,想了想便拿了绸带将长发随意一挽,又以布巾捂住脸,低头快步地走了出去。 外面有的是香灰! 出了殿门,找到一香炉,明若邪伸手探进去抓了一小把,往脸上一抹—— “到底是长得多天香国色,怕被人看中了,才得往脸上抹灰?” 司空疾的声音就在背后响了起来。 明若邪蓦地转身,正对上他清亮眸光。 这有轻功的就是让人讨厌,她竟然没有听到他靠近。 司空疾看到了她一脸的灰。 但是这灰还没有处理好,现在她的模样就像是误蹭了一脸灰的萌少女。 一脸灰,但是眼晴皎皎若华,神情又有些挫败和小羞恼,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长辈抓了包。 沾了灰的手还挡着嘴巴,非要遮住自己的样子。 司空疾的心尖就这么被轻轻地挠了一下。 本来就是想要逮她的。 静水那一盆洗脸的热水,是他吩咐送进去的。 明若邪捂着脸悄摸着出来时他就看见了。 但如今见她这样子,他竟然又不舍得逼她露出真面目来。 明若邪本是没有打算让他看见,但是如今已经被他发现,再狡辩也没有多大意义,便很是直接地说道:“那是,本姑娘长得如花似玉闭月羞花的,不得遮掩着点吗?万一王爷被我迷得神魂颠倒,以后非强留我在你身边可怎么办?” 司空疾失笑。 明若邪这个时候才看清了他穿的衣服。 竟然也是一袭烟霞色长袍,团锦腰带。如此颜色本更适合少女,但是没有想到穿在他身上却只是让他看起来宛若彩云掩映的皎月,清晖昭昭,看起来像是从哪座琼霄玉阁中走出来一般。 他这一笑,让明若邪也看直了眼。 “本王让你留,你便留。” 明若邪镇定了下来,“静云师太的事还没处理呢,我来了白云观,她便死了,这事只怕早晚还是要扯到我身上来,王爷作为我的夫君,请想办法处理一下。” 她这话一落,司空疾想也不想便点头应了。 “好。放心,有本王在,不会让你受半点冤枉。” 明若邪抿了抿唇。 “本王先过去,你处理完了带着满月过来,切勿四处乱跑。” 明若邪挥了挥手。 还到处乱跑呢,她又不是三岁小孩。 等她处理好简单粗暴的易容,满月也出来了。 “姑娘,听说静云师太死了?” 满月问了这句话,又好奇地看向明若邪。 姑娘的脸色又有些变化了? 这一次没有黄,那叫一个灰啊。 “嗯,我们过去。” 又回到了静云师太的房间。 这一次,众人都进房了。 静云师太就躺在床上,枕着棉枕,仰卧,双手置于腹上,看起来像睡着了一样。 明若邪看了一眼,有些讶异于静云师太的相貌。 虽然已经到了中年,但是静云师太脸上没有皱纹,看起来眉目精致,下巴尖巧,竟然是位美人。 但是美人如今已经了无生息。 “好了,现在明姑娘也到了,可以请缙王读静云师太的绝笔书了?”离月师太瞥了明若邪一眼。 明若邪是看得出来她眼底的不悦的。 静云师太死了,而她和司空疾还穿得这么明雅。 明若邪才不理会。 没看莲王穿得更华丽吗?一身鲜丽,加上他自己的容颜,简直就是浓烈画风之感。 司空疾看了明若邪一眼,这才拿信读了起来。 “青远回来了,对我戳心指责,当年旧事历历在目,十八年青灯古佛,涤不尽前尘罪恶,便只能以这条命偿还了。青远,静云有愧,但你又何尝无辜?” 这信不长,只有这么短短几句话。 但是这信的内容却是让明若邪都以十分八卦的目光盯住了莲王。 十八年前,莲王和静云师太发生过什么? 而且,静云师太可是直接喊了莲王的名字的啊,连姓氏都不曾加上。 青远。 这么喊着,听着还真的颇为亲近的样子。 现在是司空疾念出了这个名字,明若邪也莫名地觉得青远这个名字都很好听很好听了。 离月师太在司空疾念完信之后就盯着莲王。 “莲王,您现在有什么话可说?” 莲王艳近妖的凤眸微一挑,蓦地嘲笑一声,“本王要说什么?若是单从这封信来看,静云师太不正是自己了结了自己的性命的吗?” “但是静云师太信中明明说了,你也不无辜!是你来了之后对她戳心指责,才让她忍受不了而悲伤自尽的。” “本王早晨来到白云观,当时静云师太在做早课,本王便在这白云观里转了转,回来的时候去吃了素斋,在吃完的时候遇到了静云师太,静云师太还没有吃早膳,本王还十分体贴地让她先去吃,吃完再谈。结果这一等,便等到了之前缙王来时。” 莲王说得很清晰。 “本王可以说是还未跟静云师太好好叙旧呢,又哪来的戳心指责?”莲王补了一句,“这些,观里一个鼻翼处有红痣的小师父可以作证,她一直在本王身边转悠,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鼻翼有红痣?”离月师太脑海里一转,突然就怪异地看着莲王,那眼神实在有些古怪。 第88章 那人已死 “你可是要问,既然本王看不见信,为何能看得清那小师父鼻翼有红痣?” 莲王轻嘲了一句,“说起来本王也解释不了,离远一些,本王眼睛好得很,反到是近了,又是细小的,本王就是看不清。” 老花呢? 听着又不像。 明若邪看莲王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在说谎,就是不知道离月师月为什么会这样不信任他莲王。 离月师太却再次冷笑了起来,“莲王,白云观好歹也是供奉着各路佛祖和观音的,能不能请你说些实话,不要胡编?你说的那个鼻翼长红痣的,我们观里确实有,她叫静念,但是静念三个月前就不小心从后山摔下去死了,你说你看到了静念?”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愣了一下。 莲王皱了皱眉,“难道你们白云观里就没有别的小师父正好鼻翼上长红痣?” “没有,就只有静念一个人。我管着观里所有人,这个可以很肯定地告诉莲王。” 明若邪和司空疾都看向了莲王。 一个三个月前早已经摔死了的小师父,一直在他的身边转悠? 这事怎么觉着有些怪异呢。 莲王也怔住了。 “就是看着十四五岁,身形瘦,这个地方,”莲王指着自己的鼻子右侧,“长了一颗绿豆大小的红痣,而且眼睛是细长的。” 不可能啊,今天那个小尼一直就在他附近转悠,不时扫扫地,擦擦供桌,整理整理香炉的。 “她中间还过来问过本王,可口渴了,要不要茶水?她说话的声音很是清脆的。” 莲王又补充了这么一句。 离月师太这会儿也怔住了。 待反应了过来她便说道:“莲王殿下说的,正是静念。” “你看,你们是不是弄错了?”莲王便挑了挑眉,“这里有各佛祖菩萨,少跟本王说那些邪门的,本王不信。” 那个小尼看着脆生生的就是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是他见了鬼? 离月师太反应了过来,又说道:“这事当真是有些怪异。但是静念的事情暂且不提,就说静云师太这事又怎么说?信,的确是她的笔迹,难道她对您的控诉都是假的么?” “本王本来就没有过来,没有跟她怎么说过话,这信上的控诉自然就不成立了。本王现在倒是要合理怀疑一下,一个是离月师太你坚持说这信是静云师太的字迹,到底对还是不对。一个是静云师太该不会这么多年来青衣礼佛还没有把心性磨平,依然那么缺德想要害本王?” 莲王的话让明若邪差点儿又想笑出来。 但是静云师太的尸体就在不远处,她又觉得这么笑出来确实是不合适。 明若邪凑近了司空疾,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小小声地说道:“莲王殿下这么说,好像是对静云师太的人品很是怀疑。” 她的气息微微,让司空疾的耳朵有点儿热了起来。 “十八年前旧事,本王也不曾听说过。”他也压低了声音回了她。 十八年前,他才一岁呢。 这些年莲王也常在外面纵情山水,大家都似乎是把他忘了,根本没有怎么提起过他。 莲王当真像是被遗忘了一样。 结果现在这一回来就突然间扯进了这样的事件中。 让司空疾和明若邪两人都双双有些郁闷的是,这件事情为什么就把他们也给扯进来了呢? “你说,”明若邪继续在他耳边说小小声的话,“静云师太会不会也是想顺便借着此事把我也给从准缙王妃的位置上拽下来呢?” 毕竟是刚把她给喊来,结果就死了。 万一真的把她当成了晦气到极点的人,估计就有人可以借机把她和缙王的婚事给搅黄了。 说到了这里,明若邪突然心中一动,然后就平移开了一步,狐疑地斜睨着司空疾。 噫? 该不会这就是缙王想出来的跟她退婚的办法? 之前他可是说了要想办法跟她退了的,毕竟赐婚的目的就是为了龙涎草籽,现在龙涎草籽已经拿到,都吃到肚子里去了,当然是想要把婚事给退了。 赵源赵大人啊,前车之鉴啊。 缙王实际上的心那可是黑得很可怕的。 要是缙王想出这种办法似乎也不是没可能? 明若邪这怀疑的表情,让司空疾瞬间就看明白了。毕竟承上启下,综合前面所说的话,这个怀疑的眼神就很能够说明一切了。 他的眸光便是一冷,看着明若邪,心中渐起郁气。 她以为是他? 为了与她退了婚约? 呵呵。 明若邪很明显地感觉到司空疾怒了,而且是真怒。 她立即就退开了两步。 这一退,离莲王倒是近了一些。 莲王正与离月师太唇锋舌剑,已经把离月师太逼得无言以对,就见明若邪朝着他走近了一些。 他瞥了一眼,看到了她耳后与脸不怎么相似的肤色。 “我说,小姑娘,你脸上抹灰易容了?”他凑近了明若邪,问了这么一句。 明若邪瞬间就明白自己是哪里没留意到了。都怪司空疾刚才吓了她一跳,时间又赶得急,她竟然出了这样差错。 不过,莲王也当真八卦多事,这也要指出来。 而且他似乎还没有说完,又紧接着说了一句,“闻着像是烟灰的味道。本王那里有一种十分好用的易容粉,改天你来找本王,送你了。” 明若邪还真是动心了。 十分好用的易容粉? “多谢莲王。” 不管要不要,先谢了再说。 再说,莲王可真是颇为豪气,还不认识她呢就出手送东西了,嗯,是个大方的人。 司空疾一眼淡淡看了过来,然后开了口。 “不管如何,静云师太仙去是件大事,需得报知宫里。太后若是知道了,只怕也会命人细查,莲王尚有嫌疑,是不是要暂时留在白云观?” “缙王这是要负责查明真相了?”莲王问道。 “本王只是正好遇到了,有必要帮一把。” “帮离月师太还是帮静云师太?总之就是站在本王的对面,是?” “莲王何必多想?清者自清,若莲王什么都没做,根本不必理会本王站在哪一边。” “本王回京这些日子,一直听起缙王之雅,现在看来,缙王更明显的是锋芒?” “谢莲王赞。” 咦?这是两位王爷突然间也斗起来了? 第89章 你身上有虫子 因为静云师太与太后的关系,此事的确需得禀报宫里,现在谁都不敢动她。 莲王竟然只是一个人来了白云观,跑腿的就只能是星坠了。 幸好白云观里还有一马,星坠便策马下山回城去了。 这一来一回的,恐怕他们今天回不了城。 离月师太对缙王的态度倒是极好,对莲王虽然态度恭敬,但明显还是怀疑是他害死了静云师太,所以语气明显冷淡。 对于明若邪,几乎就是掩不住的厌恶。 明若邪觉得,要不是缙王在旁,离月师太会立即就让她离开白云观。 “两位王爷今晚看来必须在观里留宿了,我去为二位安排一下。” “多谢离月师太。”缙王微一点头,“本王在此处再看看。” “那就请缙王费心,希望能够查出什么来,好让静云走得安心。”离月师太说了这一句话后还颇有些深意地看了莲王一眼。 然后她就转身要出门,在看到明若邪的时候,嘴巴动了动,还是忍住了。 明若邪等她出了门才走近了静云师太床边,正要俯身去看,莲王一见立即伸手要来拉她,司空疾动作极快,手已经挡住了他。 “莲王这是要做什么?” 莲王看着司空疾片刻,蓦地一笑,犹如富贵花炫目绽开。 “本王听说,这缙王妃是缙王摸黑从死人堆里随便扛回府的,但是现在看着,缙王对她可是看得紧啊?这连让本王碰一下都紧张。” 司空疾语气淡淡,“莲王若有王妃,还能随便让别的男人碰碰?” “本王没有王妃啊。”莲王双手一摊。 明若邪顿时就觉得好笑。 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把没有王妃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呢? 司空疾上来一步,站到了明若邪后面,把她和莲王给彻底隔开了。 “想看什么?”他低头问道。 他高出她许多,这么一低头就像是把她给笼罩在他的怀里和气息中。 明若邪没有回头也没有抬头,伸手就去牵起静云师太的手。 莲王看到,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你不怕?” 静云师太怎么着也是个死人了。 明若邪依然没抬头,只是说了一句,“有什么可怕的?” 她想要查明静云师太的死因,也不过是为了她自己。 毕竟可是静云师太修书把她邀来的,牵涉到的另外两位都是尊贵的王爷,真要有什么事,最可能的就是她倒霉。 手指轻搭上静云师太的手腕,明若邪垂下了眼眸。 “人都死了,你还想给她把脉?”莲王轻笑出声,看着明若邪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胡闹的孩子。 “莲王话不少。”司空疾瞥了他一眼。 当真如此护着? 莲王挑了挑眉,这是连让人说她一句都不愿意啊。 有趣。 明若邪放下了静云师太的手,又俯身去掀掀她的眼皮,看了一下瞳孔,然后还捏住了她的脸,使她张嘴,凑近了过去。 “你 莲王瞪大了眼睛,又忍不住想开口。 那怎么着也是死人啊,怎么能凑她的口鼻这么近? 她就不觉得瘆人的吗? 不觉得脏吗? 明若邪只是凑近了那么一下就站直了。 她后退了一步,却一时没想到司空疾就站在她背后,顿时就退进了他怀里去。 司空疾双手扶住她,但是很快就松开退开了。 “有什么发现?” “静云师太的死亡时间应该是一个时辰之前,不曾口服毒药,死前也没有挣扎痛苦。” 明若邪很是确定地说出了她的结论,看向了莲王,“莲王殿下若是身上带有毒虫,只怕会很难解释清楚。” 莲王眸光一暗。 司空疾却已经听明白了她的话,“你是说,静云师太并非自尽,而是死于毒虫噬咬?” 明若邪点了点头。 “没错。” “你又不曾仔细检查她的身上可有虫咬的痕迹,怎么知道是虫咬致死?”莲王这会儿的表情有些沉。 沉郁下来的莲王不止是俊美,简直就像是一朵罂粟花,美得危险。 “我没有准备让莲王相信,只是提醒一下莲王,若是身上正好带着危险的毒虫,很可能会查到您身上的。”明若邪说道。 莲王却深深地看着她,“你这样提醒本王,是相信就算本王带着毒虫,静云师太也不是死于本王之手?” “嗯。”明若邪点了点头。 这下子就连司空疾都定定地看着她。 “哦?这是为何?”莲王挑眉一问。 明若邪其实也不十分清楚,但她就是莫名相信莲王。 只是看莲王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她想了想便说道:“因为之前这屋子里有一种味道,是您身上所携带的虫子不会喜欢的,很有可能静云师太就防着您。” 她这么一说,莲王和司空疾两人都同时懵了。 这屋子里有什么味道? 他们都没有闻到,倒是有些香的味道。 但是这屋里就有一个香炉,一直还点着香呢,有这样的味道也不奇怪,而且他们闻着也与别的普通的香没有区别。 司空疾突然握住了明若邪的手微一用力。 她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对于莲王。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莲王,该不会就如此信任对方了? 明若邪看了他一眼,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抿了抿唇,难得地犹豫了一下。 莲王突然就从怀里拿出了一件东西,朝她递了过来。 “若是当本王请你帮忙呢?” 在他的手里,是一块羊脂白玉,掌心大小,半随形,雕了一朵半开的莲。莲花姿饱满美妙,上面还有几滴露珠看起来十分逼真,莲花之下有一小块皮相极好的玉皮,金黄到微微透红,看起来就像是养着莲的泥。 整块白玉透着无比细腻的质感,极白,看着像是小姑娘白到泛了淡粉的皮肤。 羊脂白玉,还是料和雕工都到了顶级的一块玉。 这玉用了深紫近黑的绳子编着系着,就是外行都能够看出来是一块极品。 “料是好料,雕工嘛莲王说道,“本王雕的,也算是不错,听过流音的名号吗?” 司空疾一怔,“流音大师?这几年极负盛名的玉雕师和画师?” 别说司空疾,就是明若邪以前在庄子里都听过流音大师的盛名。 “对,就那个。”莲王点了点头。 第90章 白姜美人 据说,流音大师极擅雕刻,他用以雕刻的料子也是五花八门,几乎什么都能雕,石头,树根,木头,玉,还有泥雕。但是不管材料是什么,只要是由他雕出来的,转手便能卖出极高的价。 像是花梨木紫檀木金丝楠木和上好玉石所雕的那些,那更是炒到了天价。 而且,这流音大师还是个绘画名家,画得一手写意山水,肆意飞扬,个人画风很是鲜明,一般人还仿不了,所以他的画也是一幅难求。 只是流音大师好像是居无定所,神出鬼没的,有许多人捧着银子想要找他买作品都找不到人。 而且流音大师所出的作品本来也不多,一年也就出个四五件雕刻和一两幅画的,每次一出都是一下子被轰抢。 明若邪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当年庄子里有一个老伯很喜欢根雕的,他就说过,流音大师能够把一块看起来像是烂木头的东西雕刻成一件让人看着都满心虔诚的好物。 “莲王殿下就是流音大师?”明若邪睁大了眼睛,极不可思议。 莲王竟然是流音大师。 那么,这一块本来就已经是极品的羊脂莲花玉坠的价值那就要在她刚才的预计上再翻上几倍了。 是一件厚礼。 莲王食指抵在唇边,轻轻地“嘘”了一声。 “就当本王告诉你一个秘密,加上这么一块小玩意,能不能换取姑娘的相助?” 如果说刚刚认识不值得信任,那就当作交换。 这东西,本来他是给自己雕的,上面是一朵莲,代表的是他自己。 明若邪也不会知道他送出来的是什么。 现在他倒是有些担心她不收了。 哪料,明若邪很是率直地从他手里接过了那块羊脂白玉,然后就直接戴在脖子上了,她低头看着那块玉坠,叹了一声,“真漂亮。” 莲王蓦地觉得心情一清,顿时就笑了起来。 “姑娘喜欢就好。” 这东西本来觉得极为合自己眼缘,但是现在戴在明若邪的身上,他竟然觉得其实更适合她。 司空疾: 他胸口渐渐有一股酸涩充斥,说不清是什么,只是以前不曾有过的情绪。 他似乎还没有送过她什么,她的脖子上已经戴上了莲王所送的东西了。 明若邪抬起头来,对莲王笑了笑,说道:“既然收了莲王的东西,我就帮帮您。” “那本王先多谢姑娘了。” 明若邪说着伸手轻轻将静云师太的头托了起来,对司空疾道:“托着。” 司空疾: 怎么回事? 对莲王客气得很,跟他说话那几乎都是命令的语气了? 大贞质子没有地位。 司空疾抿了下唇,还是伸手过去,托住了静云师太的头。 明若邪在静云师太的枕头底下摸了摸,拿出了一只小香囊一样的东西。“可以放下了。” 她把那香囊凑近了莲王的右手袖子。 莲王立即就能够感觉到自己袖子里的那只小东西乱撞了一下。 他心头一跳,看向了明若邪。 她是直接就把香囊凑近了他的右手臂,这说明她很确定他所携带的那只小东西就藏在这边的袖袋里。 但是她到底是怎么看到的? “莲王看到了?”明若邪把那一只小香囊递给了莲王。 莲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那里面是一小袋黑白灰的细沙子一样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之前倒是没有闻到味道,可是现在拿得近了,也打开了,这才能够闻到一股极淡的腥臭味,又微带一点儿辛辣,像是樟脑的味道。 “这个是什么?” 明若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但是,”她轻轻搓了一下刚才沾到的一点点灰,“是一种虫子的尸体磨出来的骨粉,只是磨得不怎么细而已。” 一听到她的话,莲王本来想要倒在一点儿在手心里仔细查看的念头,一下子就被掐了下去。 “这东西正好是莲王所养的那只小东西的克星,如果说莲王把它放出来,静云师太也能够对付得了,所以莲王殿下可不要错让你的小东西碰到这骨粉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怎么知道本王还养了什么小东西?” 明若邪顿时偏了偏头,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莲王殿下,您怕是记性不好?您在大殿见着我们缙王的时候,就已经让这小东西出来跟缙王打过招呼了,我看到了还不行吗?” 真当她瞎呢。 莲王怔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倒是真的有趣,有趣!” 他养的那只小东西隐形可厉害极了,碰什么身上变成什么颜色,又是飞行爬行无声,一般人根本就察觉不到,没有想到明若邪竟然那么一会儿就看到了! 没错,在大殿门口见到司空疾的时候他就已经让那小东西出来探探了,他也需要龙涎,想要探一下司空疾身上有没有携带龙涎的,结果龙涎没有,反正是让这小东西暴露了。 司空疾微微攒眉。 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东西爬到自己身上了。 这么看来,莲王身上养的那只小东西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玩意。 莲王这么多年一直满天下跑,看来不单是纵情山水那么简单,只怕世人都被他骗了,包括澜帝。 不过,刚才明若邪怎么喊他的? “我们缙王”? 司空疾微攒着的眉,又缓缓展开了。 “若是等到宫里的人来,验出了静云师太的死因,又有高手可以诱出王爷身上的那只小东西,王爷只怕就难以解释清楚。” 莲王挥了下手,“宫里没有跟你一样厉害的人物。” 司空疾缓缓摇了摇头,“这可未必。” 莲王看着他。 “要验明静云师太的死因,何老太医就可以。要诱出这附近的毒虫,宫里有一个人也可以,那就是白姜美人。” 白姜美人? 莲王茫然,“这是何人?本王没听说过。” “莲王自然没有听过说,这位白姜美人是三年前大贞随着贡品一并送到澜国来的,白姜是大贞白家的女儿,大贞白家,是一个颇为传奇的世家,白家的人,据说祖上有天赋的,能与万物沟通,能令鸟兽亲近,只不过是这种天赋也是渐渐式微没落,但是,传到现在,他们家族里天份出众者,唤百虫的能力还是可以的。” 第92章 送你更好的 咦,这是什么时候说的啊? 难道姑娘真的会嫁给缙王,成为缙王妃吗? 她还以为自己最后会跟着明姑娘离开质子府呢。 司空疾说了那一句话之后就推开了眼前的房门。 一股淡淡的霉味扑了过来。 这里估计是很长时间没有人住了。 屋里虽然并没有尘,但是应该也是久无人气,而且也不曾开门开窗透气。 这里的采光也是不足,所以屋里显得阴暗。 “姑娘,王爷,奴婢去打扫一下。” 满月倒是手脚勤快,立即就找了东西,进去把所有的窗户都推开来,开始打扫。 明若邪看了一眼,也没进去,走到了转角处,在栏上坐下。 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过来坐会。” 这么一趟,他们真的是还没有休息过,当真是累了。 司空疾也便走了过去,在她的身边坐下了,看着她,又坐近过去一些。 “要不要靠一靠?” 明若邪看了一眼他的肩膀,想到了什么,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 “不了,怕蹭了王爷一身的香灰。” 听她倒是一点儿都不心虚地把这件事提出来说,司空疾就有些没好气。 “每天都用什么东西抹了脸?总不至于都用香灰?” 反正都已经被他知道了,明若邪也就没有准备再瞒。 “不是,我上次用的锅灰,还有一些土。” “脏兮兮的。” 司空疾觉得很是无语。 也是怪异,明明就是看着她用了香灰抹上去的,一开始看到的时候很明显就是一片灰蹭在了她的脸上,但是现在看看又好像是融在肤色上的灰色。 他伸手,指腹在她的脸上轻搓了一下。 看看自己的手,根本就没有蹭出一手来啊。 “怎么弄的?” 还说蹭他一身的香灰呢,他的手都没有蹉出东西来。 明若邪冲他眨了眨眼。 “当然是用了我自己的办法。” 这是又不准备告诉他了? “为什么要易容?” “因为我白得发光呀。”明若邪一点儿都不谦虚地说道,“一开始我是想着,要是不把脸给抹上灰,一进宫,皇上要是看中了我怎么办?我可不想进宫当妃子之一。” 司空疾: 要不要想得这么多? “皇上不会封一个沉仙岭的罪婢为妃的。”他忍着笑说道。 明若邪轻哼了一声,“这个可是说不准的,以前谁能想过,你缙王的王妃会是一个罪婢啊?” 这倒也是。 “这么说来,你对自己的容貌倒是颇有信心。” 明若邪斜了他一眼,“本来倒是挺有信心的,但是看见你和莲王之后,我又觉得我很有可能就排第三。” 这两个男人长得太好了,简直就是不给女人留活路。 一听到她提起莲王,司空疾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脖子上。 这会儿她竟然把那白玉坠给放进衣领里了。 这岂不是贴身之物? 他伸出手指,从她的脖子处把那白玉坠给勾了出来。 明若邪立即就抓住了白玉坠,警惕地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这是莲王送我的,价值连城,你不会见财起意?” 流音大师的玉雕,还是上等的羊脂白玉,雕的还是代表着他的莲。 这个可比他以往的那些物件要昂贵珍贵多了。 这是明若邪收到的最贵重的礼物了,司空疾这厮要是想抢,她决对不会饶过他的。 司空疾黑了脸。 “怎么能够把男子送的东西贴身佩戴?” “这个本来就是贴身佩戴的啊,我要是放在外面,那不是明晃晃地露富吗?万一有人看到了来抢怎么办?” “给本王,本王替你收着。” “不给。凭什么?我自己戴着就行了,又不碍事,让你收着干什么啊?玉养人,这玉就是要戴在身上养着,才会越来越好看,你懂不懂。” 明若邪拍开了他的手。 司空疾脸更黑了。 “待改天本王送你一块更好的。” “你能找到什么比流音大师亲手雕刻的更好的玉?”明若邪看低他,明晃晃的。 司空疾觉着自己有一些牙痒痒了。 见她又把那白玉坠当着他的面给塞进了领口去,他胸腔里真的是又是滋味难言。 过了一会儿,静水带着静心,抱了东西过来了。 两人见司空疾和明若邪坐在栏下无言,气氛似乎是不太好的样子,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但是她们也没敢上前说话,抱着东西进了房,跟着满月一起收拾了一下,这才退了出来。 “王爷,半个时辰之后会有素斋,是要给您送过来吗?”静水问道。 “嗯,送过来。” “是。那请王爷和明姑娘先歇息一会。” 静水和静心说完赶紧离开了。 司空疾站了起来,背着手,也没与明若邪说话,走进了一间客房,啪一声就关上了门。 明若邪嗤了一声,也站了起来。 她与满月住在司空疾的斜对面。 “姑娘,王爷怎么了?是生气了吗?”满月问道。 “想抢我的好东西呢,不理他。” 明若邪也是累了,顾不上这里淡淡的霉味就往床上一躺。 “满月,你也休息会。” “是。” 满月在软榻上也躺了下来。 今天这一折腾,又走了这么长的山路,她也一早已经累得没有力气,这一躺下就沉沉地睡着了。 明若邪睡了片刻,陡然睁眼惊醒过来。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连睡着了她都蓦地想到了方才司空疾伸手从她的脖子勾出那玉坠时,手指碰到了她脖子的瞬间。 他的手指冰凉。 她都睡不安稳了。 坐了起来,听到了满月轻微打鼾声。 这是累得紧了才会打鼾。 明若邪没有惊动她,理好衣服便轻轻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到了斜对面,她伸手就想敲门,但是想到他可能也是累坏了,只睡了一刻钟肯定不够。 她便尝试着推门。 门果然没关。 明若邪推开门进去,反手关上门,走到了床边。 司空疾静静躺在床上,但是却没有盖被子,被子根本没抖开,还是折叠着放在了一旁。 这不盖被子不得冷死? 疯了。 明若邪皱了皱眉,探身过去把被子拉开来,正要替他盖上,突然就闻到了一股怪怪的味道,是从被子上传来的。 该不会是因为被子有味道,所以他才不盖的? 明若邪放下被子,伸手摸了他的额头。 第94章 是不是想挨揍 “药,喝了。” 明若邪难得这样哄人。 “喂本王吗?”他的眼睛没有睁开,也没有看到药瓶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玻璃瓶。 “这不是在喂?” 明若邪想翻白眼。喝药就喝药,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本王上次不是这样喂你的 明若邪反应过来他上次说的是怎么喂的,顿时耳朵就有些热了。 “司空疾你是不是想我揍你?” 这到底是病晕沉了没有? 还这么能记着占便宜? 司空疾又不知道低语了一句什么,明若邪没有听清楚,但是他好歹是张嘴把那瓶药喝了。 见他喝了药,明若邪才松了口气。 现在她是不敢把药瓶乱丢了,赶紧又丢回了药库里。 司空疾喝了药便又晕晕沉沉地睡着。 明若邪就这样被他靠着,又不能走,不由得低骂了一下。 她怎么就混到这份上了?这是靠枕啊? 不过,她倒是放心了,这药对于司空疾肯定是特别见效的。一盒只有三小瓶,刚好够他一天三次。 想到这里,明若邪就叹了口气。 要是药库里面的药用完了还能再补充就好了,否则她现在是用了一样就没有了一样,人生还长长这么多年呢,那么一点药也不够啊。 司空疾睡了有一刻钟的时候烧就退了。 明若邪看着地上那床被子,眸光暗了下来。 到底是谁一直像条毒蛇一样躲在暗处里,随时逮住机会就窜出来咬他们一口? 这被子是静水静心两个小尼送过来的,但是未必是她们。 “你这样一动不动,身子会麻的。” 司空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了。醒了也不动,不挪身子,依然这样抱着她,抵在她肩膀上说话。 睡了这么一小会,他精神竟然好些了。 而且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热已经退了下去。 “知道我身子会麻你还不起开?”明若邪咬牙,手却是很自觉地已经朝他的额头摸了过去。 司空疾沙哑着声音笑了笑,拉下她的手,凑过来,把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 “这样能感觉到本王退了热吗?” 这厮 明若邪与他额头相贴,心跳倏在有些加快,伸手就推开了他。 “差不多到用膳时间了,起来,过那边去。” 她站起来,动了动肩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肩膀还真的有些麻。 司空疾笑了笑,目光也落在地上那床被子上。 笑意也冷了下来。 “走。”明若邪把他扶了起来。“等会儿送的食物,我先检查之后你再吃。” “不仅能检查药物,还能检查食物了?”司空疾任由她扶着出去。 “反正都是要进口的,有毒无毒,不是差不多的道理?”明若邪回道。 “倒也对。” “就是不知道莲王有没有事,毕竟静云师太的死就是冲着他来的。” 司空疾脚步一顿,“你倒是挺关心莲王的,不过是初次见面。” 明若邪应了一句,“我第一次跟你见面,还当了你的王妃呢。” “所以,你把莲王与本王相提并论?” “你们都是王爷,把你跟他相提并论好像也不辱没了你。” 司空疾觉得自己又不舒服了,他咳了起来。 他说的相提并论,难道是这一种身份吗? “不过,”明若邪又接了下去,“要是再加上他是流音大师这个身份,哇,你好像跟他还真的没得比!” “咳咳咳。”这该死的风寒。 再瞥向她脖子里那绳—— 这该死的白玉坠子。 “你就那么崇拜流音大师?” “本来就觉得流音大师挺厉害的,现在知道他是莲王,”明若邪压低了声音,“你不知道,莲王因当年什么事情而放下了这样尊贵的王爷的身份,放弃了皇城的锦衣玉食,一个人在外漂泊,不仅没有三餐不继,还在雕刻和绘画上有了这样的造诣和名气,很是厉害吗?” 这些都不是在安逸的生活环境里经年累月地学的,积累起来的,而是在旅程中成就的,这就很厉害了啊。 “莲王年少时就已经学了绘画和雕刻,在他离开皇城的时候已经学过了十几年的了。”司空疾提醒她。 “那也一样厉害啊,流音大师的名气可是在他离开皇城之后才传出来的,又不是他还在皇城的时候传出来的。” 两人一边“斗”着嘴,一边朝那边客房走去。 进门的时候满月听到了动静,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姑娘,王爷。” 见明若邪扶了司空疾进来,她赶紧也想过来帮着扶,但是司空疾没让她碰到。 “不用了。” 明若邪扶着他到了床上,把被子拉起来让他闻了闻,“这个没有?” “嗯,没有。” “那你再躺一下。”明若邪扶着他躺下,替他盖好了被子,转头对满月说道,“满月,你去要壶开水过来。” 这边竟然是连开水都没有给过一壶的。 “是。” 满月很快就端来了一壶开水,明若邪先倒了一滴在桌上,手指沾了一下,轻轻搓了搓。 就是井水。 很好,没有加料。 “满月,你等会儿到厨房去看看,让他们给你煮碗姜茶喝了。” “好。” 姑娘真关心她。 明若邪自己喝了两杯水,又给司空疾也倒了两杯,静水静心就送饭过来了。 两人端了不小的托盘,一个托盘上有两道素斋和两小碗饭,看起来味道还不错的样子。 本来她们是准备端到司空疾那间客房里去的,满月在门口就把她们招过来了。 见司空疾在明若邪这边床上躺着,静水静心都愣了一下。 “满月,帮忙。” 明若邪一句话出口,满月就赶紧接过了她们手上的饭菜,摆到桌上去了。 “缙王,明姑娘,请用饭。” “莲王吃了吗?”明若邪随口问了一句。 静水静心对视了一眼,两人明显都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样子。 “怎么了?”明若邪便觉得有些怪异。 “莲王说他没有胃口,说之前就有人给他送饭菜过去,他也让她端出来了。” “你们送了两顿?” “不是,我们都没有送,莲王说那个给他送饭的人是静念。” 说到这里,静水静心的神情都有些惶恐。 “就是那个三个月前已经摔死了的静念吗?”明若邪问道。 “是的!”静水静心用力点了点头。 第95章 不惧火烧 等到静水静心离开,明若邪便把每一道菜和四碗饭都试探过,发现没有问题才招呼司空疾过来吃了。 “我觉得莲王很有可能是中了什么蛊虫了,等会儿我去给他看看?” 明若邪边吃边想着,又想着这件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司空疾的动作顿了一下,想了想还是缓缓点头。“你想去的话本王陪你去。” 他俩匆匆吃完之后便趁着还有点天色的时候去了另一处客房那边。 这样的环境果然是要比他们住的那一处僻静之所好太多了。 莲王自然是住在这里的。 这里虽然环境好得多,也离大殿近,不过一样很是清静。因为要从大殿过来是需要绕一绕路的。 现在这里也就只是住了莲王一人,八间客厢,还空余七,明显地更是清静了很多。 司空疾和明若邪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小尼从莲王房里出来,发现了他们,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赶紧地垂头,从另外一侧跑了。 “怎么回事?”司空疾是觉得有些不对。 若是来找莲王的,用得着见到他们这样心虚地跑开吗? “这个小尼,之前好像没有见到。”明若邪说的是之前在静云师太的门口见到的那些小尼。 “白云观里肯定还有几位师父没有出来,你之前没见过也不奇怪。” 司空疾说话的时候觉得气还挺顺畅的,心里暗自觉得有些奇怪。要是换成以前,他受了风寒,就算是喝了药起码也要缠绵病榻好些天,而且说话都会有些胸闷气滞。 这一次好得倒挺快。 他看了明若邪一眼,“你先前给本王喝的药是什么药?” “治风寒的药啊。”明若邪眨了眨眼。 “哪里来的?” “就以前一个老大夫送我的。” “晚上拿给本王看看。” “没了。”明若邪回了这句话之后立即指了指莲王的房门,“我们快进去看看莲王怎么样了。” 然后她就提着裙摆先跑了过去。 刚刚那小师父出来的时候门没有关,明若邪这一走近便看到了莲王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只小酒壶,正在嗅着壶。 酒? 不吃饭喝酒? “莲王殿下。” 明若邪一开口,莲王朝她看了过来。 “是准缙王妃啊,进来陪本王喝酒?” 话音刚落便看到了跟着出现的司空疾,他顿时就把酒壶放下了,“算了,那不喝了。” 司空疾: 如果他不来,就要跟明若邪两个人喝的意思?一见到他来就不喝了? “莲王,刚才那位小师父是过来干什么的啊?”明若邪问道。 “你们也看到了对不对?”莲王坐直了起来,又把那酒壶端了起来,“给本王送酒,说这是白云观里酿的斋酒,味道不输皇城里最有名气的桂花清酿,让本王尝尝。” 明若邪走了过来,“但是王爷没喝。” “本王不敢喝。” 莲王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里。 咦?不敢喝? “王爷能把酒给我看看吗?”明若邪问道。 莲王就把酒壶递了过来。“看看,要是你能够看出门道来,本王再送你点东西。” “那敢情好,不过,我可不是为了讨要王爷的好东西才来的。” “哈哈,好。” 明若邪接过了酒壶,闻了闻,然后便倒了一点点在右手指上,手指轻轻搓了一下。 她的脸色微微一变。 “王爷,这酒您没喝就好。”明若邪说着便去点了烛火,然后把刚刚碰了酒的手指在火上过了一下,就是快速地炙过。 但虽然她的速度很快,指腹上还是一下子燃起了一小抹火焰,酒烧起来了。 司空疾神色倏地一变,立即就抓住了她的手,伸手去灭那指腹上的火苗。 “等下,没事。”明若邪赶紧就把手指给抽了回来,她自己指腹一搓,把那薄薄火苗直接就给搓没了,然后把手指举到了他面前。“看。” 司空疾定睛一看,她的指腹只是有点点微红,但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稍微用力按一下都会有这样的红的。 竟然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莲王刚才也蓦地坐直了起来想要冲过来的,现在见她真的没事,他便又坐了回去。 “你这是做什么?好端端地,还要去烤自己的手指?” “不是,那酒里有些虫卵,我刚刚搓的时候搓到了,所以用火把它们烧死。”明若邪说道。 其实那些虫卵很是细微,根本就是搓不到的体积,只不过是她的鬼手识别出来。 莲王也是变了脸色。 “虫卵?” “嗯,到了身体里以后应该会慢慢地长大,以后王爷是被从里到外啃食了,还是说会渐渐得了病,这个我就不好说了,但是这一壶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司空疾听了她这话也不免有些头皮发麻。 也就是说,只要莲王没有注意,就喝了一小口,那就等于是喝了一些虫卵下去了? “可是这些东西在酒里还能活着?” “这并不是酒啊,”明若邪也觉得有些泛恶心,“就是一种带着酒味的液体罢了,所以虫卵在里面泡着是不会死的。” 竟然连酒都不是。 但是那种酒味,真的是可以骗过人。 司空疾却是有些讶异于莲王一口都没有尝。 “王爷怎么不喝呢?” “之前那个小师父,出去的时候你们看到了?”莲王反问。 “看到了。” “本王看到的就是离月师太所说的那个静念小师父,你们看着是吗?”莲王再问。 司空疾皱了皱眉,他并不没有注意刚才那小尼的长相,因为他的心思还在明若邪治风寒的药上。 明若邪却惊了一下,摇头,“不是,她长得不是王爷和离月师太之前描述的样子,而且最明显的一处,是她的鼻翼上没有红痣。” “没有红痣?” 莲王眉一攒,过了片刻突然就摇头苦笑了起来,“所以本王其实还是中招了。” “王爷可能是中蛊了,所以看到的某个人,会想起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其实只是一种催眠式的迷惑。”明若邪说道。 “你连这个也懂?”莲王赞叹地看着明若邪,“那可能解?” “能。” 在司空疾还没来得及拦的时候,明若邪就已经一口答应了下来。 第96章 与虫有缘 司空疾顿时就有点儿想要抚额。 他实在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明若邪这样聪明近妖的人,为什么就会如此信任初次相识的莲王。 而且竟然还这么不遗余力地要帮他。 这蛊都沾上了。 但是她答应都已经答应了,他又还能说什么? 莲王这会儿看着明若邪的眼神已经是无比认真的了。“当真?” “嗯。” 明若邪也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现在就解,需要准备什么?” “一只茶杯就行了。”明若邪说完,司空疾已经默默地从桌上拿了一只茶杯递了过来。 明若邪接过去,对他笑了一下。 司空疾心里便暗叹。 罢了,她要做什么就做。 要信谁就信。 最多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他给她兜着。 “就只是需要一个茶杯?”莲王觉得讶异不已。 “是的,”明若邪说道:“但是我的手法需得保密,所以,得点了王爷睡穴,王爷能同意吗?” 莲王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好。” 明若邪心中一松。 本来她是担心莲王不会同意,因为这么一来就等于是把他自己毫无防备地交给她和司空疾了,若是没有足够的信任,这是绝对不会被同意的。 可是莲王同意了。 明若邪看向了司空疾。 司空疾: 本王有说要在莲王面前暴露会武功的话吗?有吗? 结果明若邪对他说道:“麻烦缙王出去喊我的丫鬟进来。” 司空疾脸微黑。 结果他还是自以为是了。 他转身走了出去,背后又传来了明若邪的声音,“然后王爷就在外面稍候,等好了之后我再喊王爷进来。” 司空疾脚下差点儿一绊。 他还以为,他是不用避开的那一个,谁知道他还是想多了。 黑着脸的缙王出去了,把满月叫了进去,然后自己就在门口站着,感觉自己莫名地像是一个守门的。 过一会儿满月也出来了,直接把门关上,还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王爷,姑娘说谁都不许偷看。” “本王稀罕。”司空疾嗤了一声,往旁上走了两步,彻底地避开了。 屋里的明若邪扶着半趴在她的手臂上的莲王,茶杯就放在他脸下方的张小几上。 明若邪想起了之前司空疾所说的那大贞国白家的人,可以直接把所有的虫兽都引出来? 有机会的话她倒是真的想要开开眼界,看看人家到底是怎么把虫兽引出来的。 但是现在这种引蛊对她来说来是轻而易举。 她不想让人看到,就是因为太轻易了,让人看到会直接觉得她极为邪门的。 明若邪发红的掌心轻轻地贴在了莲王的后背上,闭上了眼睛。 “出来。” 在莲王身体里的蛊虫很快就随着莲王有些作呕的动作,被吐到了茶杯里。 那是一条一小指粗的黑色的虫子,那条虫子落到了杯子里便渐渐地漫出了像墨一样的汁来,很快,它自己的身体渐渐地淡成了朱红色。 明若邪把莲王扶好,让他躺靠在软榻上,看了那只蛊虫一眼,右掌在杯上虚虚地扫了过去。 说来也奇怪,就只是这么一扫,那条本来已经快要爬上来的蛊虫便又摔进了杯里去了,之后有好几回,一旦爬到了杯沿处它就自动地摔了下去,怎么都爬不出来。 明若邪这才朝外面叫了一声,“满月,请王爷进来。” 满月听到了她的声音,推开了门,对司空疾道:“王爷请。” “满月,本王都要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本王府里的丫鬟了。”司空疾瞥了她一眼。 难道他府上的丫鬟不该是向着他这个主子的吗? 怎么料,说了这一句话后,便听满月很是直接地回了他的话,“当然不是啊,姑娘已经跟朱管家说过了,奴婢的身契是在姑娘手里,而且奴婢的月钱是姑娘自个发的,以后姑娘要是离开质子府,肯定是要带着奴婢一起走的。” 满月一副“谁是你的丫鬟”的模样。 反正她就是一心向着明若邪的。 司空疾一愣。 他怎么竟不知道此事? 所以,明若邪与他分得这么清楚,还已经做好了要带着满月离开的想法了? “王爷,快进来替莲王解了穴道。”明若邪在屋里对他说道。 司空疾深吸了口气,暂时把此事压了下去,走了过去,替莲王把睡穴给解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只杯子里的蛊虫。 莲王醒了过来,目光也落到了那只杯子上,一看到了里面的那条蛊虫,他只觉得一直气血翻腾。 “王爷可相信这是明姑娘从您的身体里引出来的?”司空疾有了之前星坠身体里的那一条更恶心的虫子在前,打下了心理准备,这个看着倒还好了。“若是莲王不承认,非说这是明姑娘自己弄出来的虫子,那明姑娘之后不会再多做什么。” “本王哪里有说过不信?” 莲王哼了一声道:“本王还真信了,因为之前本王见过这条虫子,知道它的主人是谁。所以,要害本王的人,本王倒是心里有数了。” 竟然还见过这一条虫子? 这可真的是厉害了。 明若邪点了点头,“我就是觉得王爷很有可能会对这虫子有印象,所以才留着它让您看一眼的。” “你这也知道?”莲王现在看着明若邪的眼神里已经有光。 “因为这种东西它要见了面,对上了眼,才能起作用。”明若邪说道。 “原来如此。”莲王看着她有些好奇,“明姑娘莫非是西域人?” “不是,我是澜国人。” 这边的事情处理完,莲王便有了食欲了。 在他去用膳的时候,宫里来人已经抵达。 先来的是杜行所带来的一百禁-卫军。 一进了白云观,杜行便一手指向了明若邪,沉声冷喝了一句,“把她抓起来。” “是!” 两名禁-卫军大步冲上前,一左一右地便要来抓明若邪。 “慢着!”司空疾立即就挡到了明若邪面前。“杜统领这是何意?” “奉太后口谕,明若邪晦气过重,有害死静云师太的嫌疑,在查明真相之后也需得先抓起来控制着,等侯查清真相之后再发落。缙王,让开。” 那两名禁-卫军立即就把司空疾推开,伸手抓住了明若邪的手臂,猛力将她扯了过去。 第99章 她不害怕吗 杜行一听这句话差点儿就吐血了。 他跪她? 她配吗? 但是这句话他现在愣是没有办法说出口,敢说他就死定了。 “明姑娘,刚才手下多有得罪,请明姑娘大人有大量,莫与他们计较。”杜行这句话有点儿像是在齿缝里迸出来。 司空疾看了一眼明若邪的膝盖,颇为关心地问道:“可把膝盖跪疼了?” 明若邪眨眨眼,立即就一手扶住了门柱,“不仅疼,还有些站不住,只怕一时半会走不了。” 然后她又反问司空疾,“王爷,我区区一个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罪婢,不算大人?我感觉我没有大量呢?” 杜行的太阳穴跳了跳。 莲王站在一旁看好戏。 他算是看出来了,缙王,是个心黑的。 而这个满城传得沸沸扬扬的,从死人堆里挑出来的罪婢,更不简单。绝对不是个当丫鬟的。 那她真正的身份就耐人寻味了。 现在这两个人一联手,便让杜行有苦难言,跪了半天还起不了身。 司空疾点了点头,煞有其事般,“嗯。你不过一小女子也,无须大人有大量。” “所以这要是有人向我犯了错,道歉没有意思,要是送礼赔罪我觉得还差不多。”明若邪说道。 这一下连司空疾都有些无语,接不下她的话了。 “明姑娘,不,缙王妃,这是卑职管教无方,为给缙王妃请罪,卑职愿意奉上一百两银票。”杜行咬牙切齿。 今天无奈的是,旁边还有一个莲王在场。 莲王这般不说话,分明就是站在明若邪和缙王那一边的。 明若邪微微偏了偏头,正要说话,莲王已经开了口。 “我说杜统领,你这就抠门了?咱们澜国这么抠搜?你手下的人把缙王妃惊吓到了,还踢了她,你给个一百两是想侮辱谁?这样,本王替你作主了,一千两,身上带着银票?要是没带,本王先替你给了,回头送到莲王府来。” 莲王说着,立即就从怀里拿出了一叠银票来,抽出了三张,递给了明若邪。 “缙王妃,拿着,这是杜统领向你赔罪的,收了银票,你就别与他计较了。” 明若邪也不客气,伸手就接过了银票。 “多谢莲王爷,多谢杜统领了。” 杜行的心在滴血。 莲王先替他给了银票,就等于他欠了莲王的了,他敢赖账吗? 明若邪把银票收了起来,冲司空疾飞了个媚眼,神情那叫一个得意。 司空疾突然就想到满月所说的,她的月钱都是明若邪自己发的 他突然就有些心塞了。 为什么要助她拿到这么一笔银子?让她发不起满月的月钱才好。 明若邪讶然地看着杜行,“咦,杜统领您怎么还不起来?下次别行这么大礼了。” 杜行一股郁气差点儿没有冲到头发尖去。 他站了起来,强-压下心头的郁气火气,对明若邪说道:“何太医那边需要缙王妃帮忙,能不能请缙王妃过去一趟?” 明若邪又有些犹豫地看向了司空疾。 司空疾现在与她已经有了默契,收到了她这个眼神便立即说道:“不是说她有嫌疑吗?这万一好心前去帮忙,结果却什么事都赖在她身上,那 杜行哪里还敢让他们再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下去? “有何太医在,缙王妃是不是帮忙,何太医自然是能够看得清楚的,静云明太的死因也尚未查明,此时并没有说缙王妃有凶手嫌疑。” “哦,不是嫌疑啊,那就过去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明若邪点了点头。 看起来就像是杜行过来求着她的似的。 杜行一边走,一边怄火,偏偏那火还怎么都发不出来。 何太医给那两名侍卫看了鼻子,下了结论,说了老鼠咬的。那两名侍卫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等回过神来之后又觉得瑟瑟发抖,不知道为什么后背一阵阵地发寒。 这可是在白云观里,当时他们就在大殿前,神明在上,青天白日的,怎么会有老鼠跑出来?而且就正好是两只,就正好齐齐咬了他们的鼻子? 这也太邪门了。 张三悄悄对阿大说道:“该不会因为咱们欺负了明姑娘?” “这怎么可能呢?她那样晦气的人,不倒霉死就算了,难道还会有神明保佑?” 两人只是这么一说,都觉背后和心头又有风阵阵,不由得齐齐打了个寒颤,两人觉得有些冷。 然后他们就看到杜行带着人过来了。 杜行走在前面,后面有莲王,缙王,明若邪 一看到了明若邪,阿大和张三立即就双腿发软。 等到明若邪走近来,看着他们睨过来一眼,再抿唇一笑。 扑通。 两名侍卫竟然同时两眼一翻,就那么晕倒了过去,摔在地上。 杜行:这两个蠢货!怂包!是专门来丢他的脸的吗? “把他们抬出去!”杜行一声怒喝。 其他侍卫赶紧过来把他们两人抬出去了。 莲王和司空疾同时看向了明若邪。那两个应该是被她吓到的? 明若邪一脸无辜。 她什么都不知道。 何太医看了过来,“这位就是缙王妃?” “正是,见过何太医。”明若邪迎向了何太医的目光。 上回这位何太医给缙王开的那个药浴的方子,是寂寂焚筋汤,差点没有要了司空疾的命。 但是司空疾却相信方子一开始是对的,是后来出的问题,也就是说,他是相信何太医的。 现在对上何太医的目光,明若邪倒是相信了司空疾的判断,因为何太医的眼神看着很是清正。 “缙王妃先过来帮帮忙,你害怕不害怕?” “不怕。” “好,好。”何太医一连说了两个好字,见到了那么多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师父,现在明若邪这样的胆识和镇定自如的表情让他眼前一亮。 “你进来,给静云师太细细地检查一下,看看她的身上可否有什么叮咬的痕迹,是什么样子的,要看仔细,头上脚底也不可错过。” “是。” 明若邪便一个人进了屋,其他人都退了出来。 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关上,嗒地一声。 莲王的心也莫名地有点儿提了起来,对司空疾道:“一个人与尸体呆在一屋,她当真不怕?” 第102章 以后赐你王府 何太医要替缙王把脉? 还是主动的? 莲王挑了挑眉,对缙王说道:“缙王,还不赶紧的?” 缙王坐在何太医对面,却并没有伸出手,只是对何太医说道,“看何太医有些倦意,是昨晚没有休息好?本王身子向来如此,还是不让何老太医伤神了。” 这竟然是拒绝了何太医的主动诊脉? 要知道,现在宫里一般的嫔妃都未必能够请得动何太医。 除了皇上皇后太后之外,何太医已经是潜心在太医院编撰医书,不怎么亲自出手诊脉的了。 莲王正要说什么,明若邪已经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莲王爷何太医早安,这些可以吃吗?” 早安? 还有这样的问候,倒是新奇。 莲王看着她就笑了起来,忘了要说缙王的事了,“早安,快吃。吃完就该回京城。” 明若邪丝毫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先夹了个晶莹的包子。 “好吃。” 见她吃的样子,其他人竟然觉得这包子好吃得很,一时都胃口大开,也纷纷举起了筷子。 吃得差不多时,一名穿着淡蓝色劲装的青年匆匆而来,一看到莲王,神情一松,单膝跪下了,“王爷,寻竹来迟,请王爷恕罪。” 莲王挥了挥手,“本王自己甩开你偷跑的,你有什么罪?起来。 明若邪听到他竟然是自己甩开了随从自己偷跑的,嘴角不由一抽。 “寻竹,来认识一下,”莲王却看着明若邪,对寻竹说道:“这位是明姑娘,本王与她甚是投缘,以后要是遇到明姑娘的事,无须请示本王,多看着点。” 莲王这话,分明就是要罩着明若邪的意思了! 寻竹不由一惊,下意识看向明若邪,见她一脸灰 他立即就垂眸行礼,“小人寻竹,见过明姑娘。” 寻竹看起来二十四五岁左右,身形挺拔,相貌英俊,唇角一颗极小的痣,看起来正直而稳重。 看他腰间佩剑,也是一名会武的随从。 “寻竹大哥客气了。” 这一声大哥,顿时就让另外两个男人都有意见了。 莲王摇头,“寻竹是本王随从,你喊他大哥,本王又视你为友,那本王要不要也喊他一声大哥?” 司空疾神情淡淡,“妇唱夫随,本王莫不是也得喊寻竹一声大哥?” 寻竹嘴角一抽,赶紧说道:“明姑娘,请您叫我寻竹就好。” 原来这位就是最近几天传得满城风雨的缙王妃啊。 寻竹跟着莲王久了,眼界也还是有的,冲着只这么一天时间,明若邪便能够让他们王爷如此护着,而且还让缙王说出了“妇唱夫随”这样的话来,以及能坐在他们身边安之若素吃着早膳,便知道这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罪婢。 王爷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说要护着一个人呢。 寻竹觉得有些遗憾,可惜这一位是缙王妃。 “那好。” 明若邪只能应了,同时还睨了司空疾一眼。 什么叫妇唱夫随? 还不是夫妇呢。 莲王对缙王说道:“缙王和明姑娘就坐本王的马车回城?” “那就有劳王爷了。” 等到他们准备离开,杜竹还是不见踪影,离月师太等人也不见来送。 何太医是有宫中马车送来的,一行也准备跟着莲王他们一起离开。 莲王的马车又大又奢华,而且还奢华得极有格调,车盖四角所雕的兽首也是精致无比。 马车里坐上了四个人还是显得很宽敞。 驾车的是寻竹,星坠跟着他坐在了外面。 “听说昨晚杜统领抓到了杀害静云师太的凶手了?”司空疾问莲王。 莲王斜倚在软枕着,眉目间一派风流。 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抓的那个人,你们估计没有想到。” 话音刚落,便听明若邪道:“离月师太?” 莲王诧异朝她看来,“你怎么知道?” 明若邪道:“猜的。离月师太昨天提起静云的时候,不是喊一声静云师太,就是直接喊静云,但是据我所知,她至少应该喊一声静云师姐。” 说明离月师太对静云师太本来就一直没有什么亲近和尊敬。 莲王笑了起来。 “你倒是聪明。是啊,抓的就是离月。昨晚离月与一个小师太想要偷跑,结果被杜行发现了,抓了离月之后,他还在离月的房里搜到了几只小小的养虫的陶罐,那里还有些虫卵。” “离月交代了,说是不满静云得到太后恩宠,当了白云观的观主这么多年,心生了怨忿。” 莲王看着明若邪,“放心,此事有问题也只会扯在本王身上,宫里若是要拿什么晦气来往你身上泼脏水,本王也不会坐视不理,回去你只管安心。” “多谢莲王。” 明若邪心中一暖。 “不过缙王可能得解释解释半山坡那三具尸体的事了。”莲王看向了司空疾。 “那个 明若邪正要说话,司空疾袖袍一扫,抓住了她放于身侧的手,将袖袍挡住了。 “此事本王也想进宫请皇上作主。”司空疾镇定自如。 见他心里有数,莲王也就没有再说话,只把腿一伸,对满月道:“帮本王捏捏腿,老寒腿犯了。” “是,王爷。”对于护着自家姑娘的莲王,满月那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立即就替莲王捏起腿来了。莲王闭上了眼睛。 明若邪看向司空疾。 松手啊。 司空疾也闭上了眼睛,只是把她的手更紧地握住。 一路无事。 将他们送到质子府,莲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望了一眼质子府,对明若邪道:“这里破旧,住久了只怕人都要变小气了,有空到莲王府看看,本王让你多开开眼界。” 明若邪忍住笑,“好。” 等到莲王的马车驶走,司空疾突然说道:“澜国终非本王归宿,将来回大贞,本王给你一座最精美的王府。” 明若邪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我又不封王,我要什么王府?再说,是您的大贞,不是我的。” 说完了这话,她便招呼着满月进门了。 朱管家和陶大夫把司空疾迎进府里,都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王爷,您下回可不能这样了,真把我们担心死了。” 星坠想起来也是后怕,“当时可惊险了,我们都差点以为明姑娘遇难了。” “啊?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第103章 对她来说是大补 在星坠声情并茂地给朱管家和陶大夫讲着他们经历的惊险时,明若邪回到自己屋里,第一时间便去看那盆龙涎。 两天时间,龙涎竟然又长了几株出来。 营养液的效果太厉害了。 司空疾的身体真要大好,还是需要这些龙涎的,所以她得把这些龙涎都照顾好了。 明若邪又拿出一瓶营养液浇了下去,然后挖出了一株长得最高的,进了药库。 她想试试看这株龙涎对她有什么作用。 明若邪找了找,找到了一个耐高温玻璃烧壶来煮龙涎。 龙涎煮成了深紫的药液,那种深紫色十分漂亮,晃了晃还能看到隐隐有些光泽。 明若邪伸手弄了一点,在指尖上轻搓了搓,脑海里浮现了龙涎的名字,药性和效果。 这个对于她来说的确也是大补! 而且有了这龙涎,她以后可以说是体质也会跃上一大层,体质的强悍对于她来说也是很重要的,因为她的鬼手就需要强悍体质来支撑。 在看到这一点作用的时候,明若邪简直大喜,立即就端起玻璃壶准备咕噜咕噜地把这一壶龙涎喝了。 但是就在这时,她的眼角余光突然看到她自己的那个药柜上出现了一个输入口,像是一条玻璃管,深入到了柜体里。 这是什么? 明若邪确定自己之前没有看到过药柜有这么一个东西。 她走了过去,伸手在那玻璃管口上摸了一把,脑海里突然就闪出了一行字。 “药柜能量补充口,注入珍品药液,可令药柜药品再生。” 明若邪瞪大了眼睛,觉得自己有点懵。 这是个什么意思? 把这龙涎倒进这个能量补充口,可以令药柜药品再生? 也就是说,她之前用完了的药,都可以再出现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 明若邪顿时就不敢直接把龙涎喝了。 这要好好地衡量衡量! 是要她自己得以大补,体质增强,还是要令药柜里的药再生? 她又再次翻了翻药柜里的药品。 除了强化针,还有之前给司空疾喝了的超特效感冒药,营养液,其实药柜里还有不少药的,还是什么止痒的,止痛的,止血的,同时还有超特效的肠胃药,以及一些养颜美容的药水,除此之外,她还翻出了几盒之前玄倾托她保管的药,不知道是什么,她还没顾上看。 其实这些药对于她来说应该也很重要。 明若邪其实并不是纠结的性子,所以只是思量了一下,她就做出了选择,把那一壶龙涎倒进了能量补充口。 龙涎倒进去了之后,药柜嚓地一声,然后里面的药品便立即自动补充完全,而且重新排列整齐了。 明若邪又看到了整整齐齐的强化针,还看到了一盒新的超特效感冒药。就连之前用过了的营养液现在也已经完全补充完全了。 这当真是让她兴奋得眼睛都发亮了起来。 为了试验,她拿起了一针强化针,给自己打上了。 正好,这一次下了水,淋了雨,伤了身,要是有这么一针强化体格,什么都补回来了。 结果就在她打完针的时候,在那一针的空位上又凭空出现了新的一针。 “完美!” 明若邪这个时候才突然明白他们以前说过这些药柜也算是他们研究的一个项目是什么意思了。 这算是一个超意外之喜。 外面传来了满月的脚步声,明若邪就立即从药库里出来了。 看到那一盆龙涎,她又开始打起了与司空疾交易的主意。 下次她再要一株龙涎! “姑娘,沐浴的热水准备好了。”满月的声音传了进来。 “好,我马上过去。” 薄欢院里,陶大夫替司空疾仔细地诊过了身体,颇为意外地说道:“王爷,您这样的身体,淋了雨只怕是会感染风寒,现在却只是有些虚损,真是令老朽惊喜。” 司空疾收回手。 哪里是什么惊喜? 他想起了明若邪的药。 她的那药很是见效,喝了一次,他的热就退下去了,喝了三次,风寒完全消退。 但是他也没有跟陶大夫说起明若邪那药。 陶大夫又问道:“王爷,听星坠说,此次何太医也去了白云观,王爷可曾问起他那药浴方子的事?” “没有。事情已经过去了,药也没有存下的,再追问何太医没什么用处。” 陶大夫叹了口气。 也是。 他们也都不相信是何太医动的手脚。 “那此次何太医可曾提起过替王爷诊脉?” “本王拒绝了。”司空疾淡淡说道。 陶大夫大吃一惊,“王爷为什么要拒绝?能得何太医亲手诊脉可是多少人求不来的。” 他都担心自己医术不够,不能够诊出司空疾身体里哪里还有问题。 “何太医说过本王看起来应是大好了,他不诊脉都能够看得出来,何必再诊脉?万一被诊出本王服用过几株龙涎,传到皇上耳里反倒生事。” 陶大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澜帝故意给了一把看着没有生机的龙涎草籽,只怕便是不想让缙王种出龙涎,现在知道他身体好了些,最多猜测种出了一两株,要是被他知道一次竟然种出了满盆,澜帝会怎么想? 陶大夫想到这里不由冷汗,“还是王爷想得周全。” 司空疾望了眼拾霜院的方向。 他不想暴露明若邪。 只是这一次,杜行和何太医想必是会把明若邪的过人胆识说给太后和澜帝所知了。 司空疾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叩了起来。 京城某一座宅子后院僻静一角,秦蓉一扬手,狠狠地扇了香草一个耳光。 “简直就是废物!一次办不好两次办不好,本小姐还要你做什么?” 香草被她这一扇,半边脸都红了一片,耳朵有些嗡嗡响。 秦蓉习武,手劲本来就不小。 她赶紧扑通一声跪下了。 “小姐饶命!奴婢赶到的时候临玉公主的人已经动手了,奴婢本来想按小姐吩咐的,给留下公主是幕后主使的证据,可是突然有另一方杀手赶到,他们箭术惊人,把明若邪逼下了溪流,奴婢也是觉得她死定了,这才赶回来的 “死定了?她现在又回质子府了!”秦蓉双目冒火,“听说还是莲王亲自送回去的!那贱人,不仅没死,还招了莲王的眼。” 第104章 宫里出事了 香草瑟瑟发抖。 这个她怎么会想得到? 说起来明若邪当真是如有神佑。 被丢在死人堆了还能被缙王捡回府当王妃,就那样子,上了金銮宝殿竟然还能得到皇上赐婚。在白云观路上,被杀手射箭逼入溪里还能活过来,后面又得到莲王相护。 说她邪门,这好像是福气更合适? 秦蓉瞪着她,实在是气恨不过,又抬脚踹向了香草的肩膀,把香草踢倒在地上。 “本小姐养你这废物做什么?” 秦蓉说着便铮地一声拔剑出来。 香草脸色刷的白了,顾不上被踹得剧痛的肩膀,赶紧扑过来抱住了秦蓉的脸,急急而慌乱地叫了起来,“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啊!奴婢一定会再想办法,决不让那个贱人嫁给缙王的!奴婢想起了,离、离月师太那里还有一种牵情蛊 秦蓉咬牙切齿,“你要给缙王下蛊?明知道他身子不好,你这是想要他的命吗?” “不是不是不是!”香草赶紧又是一迭声的否认,她哪里不知道秦蓉视缙王如命,决不会伤害缙王的,“奴婢的意思是,给那贱人和别的男人下蛊,只要她跟别的男人苟且了,她就是不洁之人,缙王一定会请求皇上收回赐婚圣旨的。” 秦蓉听了这话,收起了剑。 “你可知离月师太被抓了?” “奴婢知道,但是杜统领对小姐一往情深,只要小姐找他 “啪”地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 秦蓉狠狠地扇了她第二记耳光。 “本小姐说过,我与杜行的事不得透露半个字 “小姐恕罪!” 香草整个人都痛麻木了,只能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再不敢乱说话。 秦蓉努力地平复一下情绪,沉下声来,“本小姐就再给你一个机会,这次要是再办不成事,休怪我心狠手辣。滚。” “谢小姐。” 香草强撑着爬了起来,转身走了。 秦蓉在原地又站了片刻,这才转身离开此处。 到了前院遇到了哥哥秦剑,秦蓉扬起了明媚的笑容,清脆地喊了一声,“哥哥。” 秦剑见了她,赶紧走了过来,“蓉儿,怎么一个人?丫鬟都跑哪里去了?是不是看你心善好欺负,都跑去偷懒了?” “不是,是我自己说想一个人走走的。” “你呀,总是对下人太好。” 秦蓉笑了笑。 司空疾已经猜到杜行会把明若邪在白云观里的表现禀明澜帝和太后,却没有想到第二天,宫里就出事了。 应该说是太后出事了。 宫里来了人,朱管家听了来人的话便变了脸色,急急地进薄欢院禀报。 “王爷,宫里来了人,让王爷速速进宫去。” 司空疾今天一起来就等着宫里传召,现在听到这话觉得是意料之中,便站了起来,“去跟公公说,本王换了衣裳就出去。” “王爷,兰公公说请王爷带上明姑娘一同进宫!” “嗯?” 这回司空疾皱了眉。 就算是听说了明若邪胆识过人,也不该这么快传她入宫。 更何况,太后皇上不都觉得她晦气重吗? “来的人是兰公公?” “是的。” 兰公公是太后身边的人。难道是太后那里出事了? “去请明姑娘梳发更衣。” “是。” 朱管家匆匆去了拾霜院。 明若邪早就已经起来了,昨儿个发现药柜的药能再生,她心情好得很,起来跑了几圈打了会太极之后,又拿莲王昨天马车上送她的易容粉研究了一下,仔细地抹上了。 这易容粉不仅能改变肤色,调些水还能把细致的部分修改修改,比如在鼻头上多抹几层,加大了鼻子,这容貌就更是有些变化了。 刚折腾完,朱管家就来了。 “宫里传我进去做什么?”明若邪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王爷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应该是推拖不得,所以还请明姑娘梳妆更衣,随王爷入宫。” “知道了。” 等明若邪更衣好,出了房门,便看到司空疾在月亮门那里对她招手。 她快步走了过去,司空疾已经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出门。一边低声对她说道:“杜行应该会如实把你在白云观的表现禀报皇上和太后,这次来接我们的兰公公是太后身边的人,太后那边只怕是出了事了。入宫之后你收敛着些,再装胆怯肯定是不妥了 明若邪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装傻大姐就行了,胆子识,傻呼呼,也不会让他们觉得紧张。” 她要是表现得太过了,与缙王的赐婚可能泡汤不说,等着她的结果只怕也不会太好。 这倒是个好主意,脑子有点傻,所以才不知道害怕,这一种胆识过人,是皇上和太后应该能接受,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威胁性的。 “能扮好傻大姐?” 司空疾只是觉得她纤秀灵动,要扮一个傻呼呼的姑娘不容易。 “当然。” “好,入宫之后本王只怕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一定要谨慎一点。” “知道知道。”明若邪觉得他这会跟个爹似的。 司空疾又仔细看了她的脸一会,“你的脸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我用莲王的易容粉,加高了苹果肌,加大了鼻子,比较像傻大姐?”明若邪说道。 “嗯。”听了这话的缙王又不太高兴了。 莲王倒是送了她不少东西! 兰公公在外头等了好一会了,本来已经有些不耐烦,现在看到司空疾带着个灰头灰脸罪婢出来的时候,顿时又觉得有些乐了。 俊美如仙的缙王,与这么个脸灰扑扑的罪婢走在一起,真是让人笑掉大牙。白瞎了缙王容貌。 他迎了缙王和明若邪上了马车,马上立即疾奔着朝皇宫大门口驰去。 太后宫殿里,皇上和皇后以及太后三人正站在寝室屏风外,战战兢兢地朝着屏风里侧探头张望。 但是这样飞快一探又实在是看不到什么,让他们又怕又急。 “皇上,这可怎么是好?”太后急怒得很,差点就要急出毛病来了。 “母后放心,朕已经命人去请缙王和缙王妃了。” “什么缙王妃,明明就尚未大婚!”太后瞪了他一眼。 “那朕总不能罪婢罪婢地挂在嘴边。” “那姓明的丫头,真的能帮着我把这床上的东西处理了?”太后不太相信。 第105章 吓晕了太后 澜帝其实也不知道明若邪到底能不能处理掉太后床上的那些东西。 太后的床上莫名其名就趴着那么两只东西,的确是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这可是出现在皇宫里。 哪怕是澜帝自己都是害怕的。 皇后之前就已经看见过了,直到现在脸色还是刷白,手心还是一直在冒着汗。 本来太子和几位皇子公主也是想表表孝心过来看看的,但是太后和澜帝都没让他们过来。 这别弄得宫里个个都看到这东西然后人心惶惶。 “母后,让她来试试也是好的。”皇后劝了一句。 “今天本来朕也是要传缙王和那明若邪进宫来问话,若是她正好可能处理,朕便算她将功赎罪。” 澜帝这句话,让在一般的何太医听出一些味道来。 这意思是,本来是要算明若邪有罪的? 可明若邪做了什么事有罪了? “听说那明若邪晦气得很,真让她来了我这慈宁宫里,这慈宁宫还能住吗?”太后扫了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咬牙切齿。 这些废物。 “母后刚才也看到了,这些人没有一个顶用的,进去一看,吓晕的吓晕,被咬晕的咬晕,就连侍卫都没有办法,总不能直接用剑砍了,若是真的在母后床上弄了一滩血,母后以后还怎么躺在那张床上?” 太后陡地就怒了起来,“那就不躺!让人连床给我抬出去!把床直接换了不就行了?” 澜帝一愣,好像这倒是一个办法。 但是太后这床可重,要搬床的话也不知道会不会碰到那两只东西,真要碰上了,连搬床都没办法。 太后这么一说要换床,澜帝也只好命人行动。 这床要十个人才能抬起来,现在拆是不方便拆了。 十名禁军侍卫被召了进来。 “你们去把太后的床搬出去。”澜帝说着,自己已经护着太后退了开去。 皇后自然也赶紧退开了。 “遵旨。” 十名禁军侍卫走向了大床。 帷幕之前已经因为有宫女受到惊吓摔倒扯了下来,现在正搭在床沿。 这些被召进来的禁军侍卫一时间也不明白是出了什么事,所以,走在前面两个人看到了被帷幕半盖着的黑灰色的一坨东西时,还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这是什么?” 其中一人就去拿开那撕裂了的帷幕。 就在这时,趴在床沿的那东西猛地就挥舞着一条手臂粗的黏糊糊的须朝他的手甩了过来。 啪地一声。 那东西拍打在侍卫的手背上,他猛地就感觉到手背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了一下,然后又像是一瓢滚油紧接着淋了下来,痛得他一声凄厉惨叫。 在外面的澜帝等人听到了这一声凄厉的惨叫,几个人都忍不住地跟着抖了一抖。 只听声都知道会有多痛了! “出事了出事了。”太后脸色刷白,身子一软,差点儿摔下去。 澜帝赶紧扶住了她。 “母后当心。” “当心什么?我还能怎么担心啊?这慈宁宫我是住不了了,皇上,你赶紧给我另寻他处,我要搬!”太后紧紧地抓着澜帝的手,吓得不行。 这样的宫殿,她哪里还敢住下去? “母后,您这宫殿可是历后太后所住,是应天监天师们仔细地算出来的好宫殿,怎么能说搬就搬?”澜帝很是无奈。 太后的寝宫,能说搬就搬说换就换的吗? 这皇宫里一殿一份位,都是有严格的规矩的,哪能轻易变动? 再说了,她堂堂一太后,能搬到哪里去? 总不能住到众嫔妃中间的小宫殿去? 要算得上规格,估计现在只有皇后的凤仪殿还算适合,但是凤仪殿与他的寝宫相对,龙凤相对,那边换成太后住进去又算怎么回事? 皇后要是把她的寝宫让出来了,她又住到哪里去?再让下面四妃腾一腾?然后四妃又继续挪位? 这么一来,那是整个皇宫都不得安宁了,牵一发动全身。 太后搬寝宫,还真不适合。 寝宫里,那一名被击打了一下的侍卫惨叫着摔坐在地上,众人也都骇得僵着不敢动。 “他的手 有人惊骇地指了指那侍卫的手背,只见他的手背现在渐渐地泛起了黑色,然后表面的皮肤也像是被注水一样地鼓了起来,胀鼓,胀薄,皮肤上的纹路都被撑开扯平了,完全看不出来像是人的皮肤了。 本来正常的手掌,现在就像是一个手形皮伐子一样,比之前足足大了两倍。 那侍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满头冷汗,举着那只手,另一只手撑着地,神色极为惊骇地往后挪。 他看到了被帷幕盖了一半的东西,长得像是一只巨大的无尾的壁虎,那爪子看起来就跟他现在这右手差不多,还有蹼,它动了动爪子,底下全是黏液,就黏在床沿上。 微尖的头缓慢地有些笨重地朝着他这边转了过来,然后慢吞吞地吐了吐尖尖的舌,舌尖上还长着叉,是黑褐色的。 被它的那双茶色的眼睛对上,侍卫心里战栗得连要惨叫惊叫都像是被人掐住了咽喉。 快来人拉他走,他一个明明有武功的人,现在竟然全身发软,连站起来都没有了力气。 剩下的那九人看到了同僚的手,也都是骇得步步后退。 他们是被喊进来搬床的,身上自然也没有佩剑,现在赤手空拳,他们根本就不敢上前去。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过去拽住了坐在地上那人,想要把他拽出来,但就在这时,那只东西动了。 本来看它刚才连转头的动作都是缓慢而笨动,他们还以为它的动作本来就是这么慢的,哪里想到它突然间就动了,而且这一次的速度还那么快! 他们几乎就只是看到眼前一闪,一团黑影就扑了过来,带着一股难言的味道。 坐在地上的那侍卫下意识地就挥手要去挡,但是在这一瞬间完全忘了他的手不对劲的,那只鼓得像是注了三斤水的肥掌就挥了过去。 然后他们都听到了“噗”地一声,就像是充水了的薄皮伐被扎破了的声音。 一大泼水喷了出来,把他们都浇了一头一脸。 那只东西扑在这侍卫的头上,又吐出了信子。 “啊啊啊!” 那本来要来拉同伴的侍卫被浇了一脸的诡异的液体,再对上这东西的眼睛,崩溃惨叫起来。 第106章 吓失魂了 外面澜帝等人就看到几个侍卫都跌跌撞撞冲了出来,一个个神情惊骇崩溃,冲出来之后都双腿发软地摔坐在地上。 里面则还有惨叫声一声声地传了出来,叫得让人心头战栗。 太后实在是撑不住了,眼白一翻就晕倒了过去。 “母后!母后!”澜帝差点儿没能扶住她,急急地嚷道:“何太医!” 何太医也是心头一颤,赶紧过来。 太后很快就被暂时送到了另外的一座偏殿,何太医替她诊了脉,心头颇有些沉重地叹了口气。 太后这倒是没什么,就是一时惊骇攻心,被吓晕了。 现在最麻烦的就是太后寝宫里的那两只东西。 皇后也是不敢过去了,就守在这边看着太后。 十名侍卫,只出来八人。 这八人还都一直抖个不停,问什么都说不出来,澜帝就是怒极要拉他们去砍头都没有用。 “皇上,他们这只怕是吓失魂了。”窕公公低声说道。 “都是废物。” 澜帝无力地挥了挥手,“把他们扶下去。” 那八名侍卫成了这个样子,留在殿里两个没有出来的侍卫到底怎么样了,澜帝都不敢去想象。 但是说来也奇怪,那两只东西就一直呆在里面,也没有见它们爬出来。 “杜统领,你有什么办法?”澜帝坐在慈宁宫园子里的凉宁中,遥远着寝殿的门。 在亭子前面还有一排近侍,都手握着剑柄紧惕地盯着太后寝殿的门。 虽然不见那两只东西出来,但是万一呢? 他们要保护皇上。 杜行也没有想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本来他是准备逮住机会往死里踩缙王莲王和明若邪的。 可是静云师太的事与太后的事一比起来就有些不足道了。 “皇上,要不然让近卫进去杀了?” 一群近卫带刀剑进去,总能把那两只东西杀了? 现在哪里还顾得上溅不溅血? 刚才的两名近卫只怕是已经死在里面了。 人都已经死在里面了,哪里还顾得上溅不溅血? “允。” 澜帝沉重地揉了揉太阳穴。 这之后如何劝太后继续住在慈宁宫里还是一件极辛苦的的事。 再说,真的还能住吗? 澜帝真的是头痛得不行。 这真的是一件让人头大的难事。 杜行立即就带了一队近卫准备进去杀了那两只东西。 里面很快就传来了锵锵铛铛的兵器声,澜帝的心高高地提了起来。 但是,马上就听到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了。 一听到了惨叫声,澜帝就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果然,很快杜行也是极为狼狈地带着人退了出来。不,应该说是逃了出来。 他们握着剑的手都在颤抖。 退出来后也都把剑对准了寝殿的门。 澜帝不由得站了起来。“杜行!” 杜行匆匆走了过来,“皇上,卑职 “你看清楚了没有?到底是什么东西?”澜帝沉声喝问。 “回皇上,卑职倒是看清楚了那东西的样子,但是实在不知道那是什么,就是长得很是丑陋,而且不惧刀剑,速度很快,只要是被它们的掌蹼拍到,那个部位会瞬间发紫,胀脓水,皮肤撑薄,然后爆破掉 “闭嘴!” 澜帝听得汗毛直竖。 用得着描述得这么清楚吗? 他今晚要做噩梦了! 杜行立即就跪下了。“皇上恕罪。” “它们出来没有?”澜帝又问。看着前面一排两排的近卫握着刀剑严阵以待,又都手颤抖、强撑着不拔腿就跑的样子,他也有些双腿颤颤。 杜行摇头,“皇上,那东西好像只呆在寝殿里,连门边都不曾靠近。” 听到这话,澜帝都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恼。 “那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快想!给朕好好想!”澜帝叫了起来。 众人都垂着头,一片尴尬而无奈的静默。 他们也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 有一位太医颤乎乎地说道:“皇、皇上,要不然,用火?” 他的话音刚落,澜帝一脚就踹了过去。 “用火?你是想要把朕的皇宫烧了?” 这是什么破法子? 澜国建国这么多年来,还没有听说过哪一任的皇帝把自己母后的宫殿给烧了的! 此时秋风起,天干物燥,一旦点了火,谁知道火势能不能控制得住?而且,在龙脉之上,在皇气聚集的皇宫点火,这是怕他江山坐得太稳固了是? 澜帝越想越怒,大声喝了一句,“把田太医拉下去!” 那田太医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皇上饶命啊!” 但是澜帝可没饶他,此时的惶恐和火气,他需要有个渠道发泄一下。 田太医很快就被拉了下去。 一个蠢法子丧了一命,接下去更是无人敢随便出主意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太监匆匆奔来,跪倒在澜帝脚边,“皇上,缙王爷携缙王妃入宫来了,正在御花园候着。” “让他们马上过来!”澜帝立即叫了起来。 现在,他是真的有些把希望寄托在明若邪的身上了。 缙王和明若邪被带路的宫人连连催促着往慈宁宫这边赶。 “缙王爷,缙王妃,二位请快些走,皇上等着急了。” 明若邪和司空疾交换了一个眼色。 他们刚刚看到宫人来去匆匆,神情害怕,就知道宫里今天出的肯定是大事。 但是现在有宫人在旁边,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跟着匆匆往慈宁宫走。 等到了慈宁宫,看到花园里这严阵以待的阵仗,明若邪就不由得微微攒眉。 司空疾已经看到了亭子里的澜帝。 此时澜帝正背着手来回踱着步,看得出来是真的无法平静地坐着了。 司空疾落后了一步,借着袖袍的遮掩,握了握明若邪的手。 “等会儿看情况行事。” 明若邪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让她看情况看看要不要装傻大姐了。若是情况不对,她也大可显露出她的本事来。 “好。”明若邪点了点头。 他们到了澜帝面前,行了一礼。 “臣司空疾见过皇上。” “参见皇上。” 因为澜帝免了缙王的跪拜礼,明若邪便也准备“夫唱妇随”地跟了,反正她也不喜欢跪拜别人。 好在这个时候澜帝没心思与她计较这些。 一看到她来了,立即便对她说道:“明若邪,朕听说你胆识过人?” 第107章 为了免死金牌 “皇上,我胆子一向是比别人的大啊。”明若邪状似天真地回了一句。 “你也不怕虫子蛇蚁?”澜帝又问。 但是这一回他根本就等不得明若邪的回答了,直接就对她下了旨,“太后寝殿里突然间出现了两只奇怪的东西,不惧刀剑,也伤了不少人,现在朕命你进去,想办法把那两只东西杀了!” 司空疾看着周围脸色苍白一头冷汗,握着剑的手都在颤抖,再看到杜行都跪在一旁,脸色便是一变。 单是看到这种情形都知道太后寝殿里的那两只东西很危险,而且宫里已经无法对付了。 既然那两只东西刀剑不入,让明若邪进去岂不是送死? 他正要说话,澜帝又立即沉声补了一句:“明若邪,若你能够替太后分了此忧,朕可赐你一块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 明若邪的眼睛蓦地一亮。 这可是好东西! 她需要,她很需要,她十分需要! “皇上说的是真的?” 澜帝脸一沉:“朕乃一国之君,君无戏言!” 明若邪立即就应了。 “谢皇上!” 司空疾有点抚额的冲动。 看来是没有办法了。 今天入宫来,明若邪只怕也不能装傻大姐了。 澜帝见明若邪果真答应了,一时间心中一松,竟然有了一点儿定了心的感觉。 可能是明若邪应得很快,让他有一种这事对于她来说也不难解决的错觉。 “那你需要什么?朕命人为你准备。” 明若邪也扫了现场的情形一眼,摇了摇头,“不用了,那两只东西既然不怕刀剑,那准备什么东西也没有用。” 不用准备什么? 难道就这么两手空空就进去了? 明若邪看向了杜行,说道:“不过,想请杜统领把里面的情形仔细地说一说,我总不能这样两眼一抹黑就冲进去了。” “杜行,你跟明姑娘好好说清楚了!” “是。” 杜行立即就把明若邪带到了一旁去,与她细细地说了里面的情况。 这种事情,他现在也不敢有所隐瞒。 就算讨厌明若邪,这件事情他还是希望明若邪能够处理好的,否则他们在宫里办差也照样逃不掉。 明若邪听了他的话,皱了皱眉也很是嫌弃,“那两只都长得一模一样?攻击力也差不多?” “是。”杜行其实很不明白,一个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罪婢能懂什么,但是现在没办法了。 “这两只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明若邪又问道。 “不知道!”杜行沉声,“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现在太后已经被吓晕了过去。” 明若邪轻叹了口气。 好,为了免死金牌,她只能进去了。 她转身对澜帝说道:“皇上,那我就进去了。” 澜帝自然是不会管她死活,但还是希望她能处理了此事,他点头挥手。 “当心些。” 难得的,澜帝还对明若邪说了一句关切的话。 明若邪可没有那么容易就被这么一句话给感动了。 她只当没听到。 一个人,什么都没带,就这么朝着寝殿走了过去。 司空疾顿了一下,最终并没有跟过去。 在澜帝面前还是要端着些为好。 说起来他与明若邪不过相识几天,如果就表现出来对她的关心爱护担心,澜帝就该怀疑起他选中她,到底是巧合还是事先安排好了的。 君心难测。 让澜帝怀疑了明若邪,她就会危险。 但若她这一回真的能够拿到了一块免死金牌,对于她来说倒真的是一个极大的收获。 明若邪在寝殿的门口站住了。 她这么一站住,所有紧紧盯着她的人,心脏也都跟着她的停顿而提了起来。 气氛很是紧张。 其实此时的明若邪在看到了太后寝殿里的情形时,内心正在翻腾。 她是不是答应得太快了? 这两只东西肯定要比她想象中的更凶猛! 要不然地上能横七竖八,躺着的那些都是不怎么全乎的? 而且,一地流淌着的不明的液体,就是杜行所说的,被击打到了之后突然积脓然后一碰就爆开四溅的那些吗?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极为难闻的味道。 画面惨不忍睹。 因为她邪医的身份,以前在医研所就经常会被派出去执行这样那样的稀奇古怪的任务,她遇到很多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见过很多常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的。 一开始,任务完了回去医研所,她都需要玄倾陪着聊一夜,不然心里会很堵。 后来她便适应了。 对于她适应的速度,玄倾只跟她说过一句:你丫麻木得这样快,以后估计得源源不断地接到这样的任务了。 原来玄倾是个乌鸦嘴。 适应,不代表她喜欢。 但是,为了免死金牌,豁出去了。 明若邪从怀里摸出了一方丝巾来,把自己的口鼻给遮住了。 看着她的动作,澜帝不由问杜行,“寝殿里如今气味极为难闻?” 杜行点了点头,“回皇上,确实难闻。” 于是澜帝便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那太后肯定是不愿意住了。 司空疾看着明若邪,离得这样远,他似乎都能看得出来她的不乐意和嫌弃。 明若邪举步迈进门槛。 杜行的眉头都忍不住跳了跳。 “皇上,她进殿了。” 澜帝瞥了他一眼,“朕看得见。” “皇上,卑职之前便说了,缙王妃胆识过人,又见多识广,还颇有些本事,这样的人,哪里会是一名罪婢?” 杜行看着明若邪进殿了,还是忍不住要挑起澜帝对她的疑心。 “缙王真的是从沉仙岭把她捡回来了的吗?”杜行说着,扫了缙王一眼。 澜帝闻言,也看向了司空疾。 确实,沉仙岭哪来这样的罪婢? 司空疾对着澜帝行了一礼,不慌不忙地说道:“皇上,臣一直不曾说过王妃是罪婢啊,沉仙岭那边虽然大多是丢弃罪婢,但不是也有一些并非罪婢的?也不知道皇城里有多少人不知不觉就遇了害,被丢在那里了。” 澜帝闻言皱了皱眉。 这倒也是。 罪婢,也不过是猜测。 “那缙王可问过了明若邪原来的身份?” 司空疾倒是知道,澜帝终究会有这么一问。 他依然是不慌不忙,“臣问过她,她说,伤得过重,捡回一命已经难得,可自己的身份却是忘了。” 第108章 用了什么手段 在司空疾替她应对着澜帝的时候,明若邪把门关上了,而且,还没走几步,她已经看见了那两只东西。 在看清楚它们的样子时,她就本来就皱着的眉头更是锁死了。 不知道这算是什么,像是密林里来的什么兽。 那厚厚的掌蹼,黏糊的黏液,还有看起来就显得很是邪恶的瞳仁,以及黑灰色皮肤上的粗糙感觉,与大娃娃鱼一般的体型,怎么看也不会有人喜欢这种东西,而且还饲养着它们。 这两只怪物,现在一只趴在了软榻上,一只紧紧地贴在墙上,在她进来的时候就齐齐扭头朝她看了过来。 被这么两对茶褐色的眼睛盯着,明若邪:“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的眼睛挖出来。” 竟然杀了这么多人,这两只东西怕是留不得。 那两只东西缓缓地动了。 它们一前一后地朝着明若邪爬了过来。 单单就看着它们这样爬过来的架势,明若邪就能够感受到一股残戾危险。 她站在原地没动,只不过是右手微微一转,在她的掌心里渐渐就泛起了火焰之色。 起初只是掌心一点点红,那红如一朵火焰之心,缓缓地朝外蔓延,一圈一圈地变红,像是火在蔓延。 不一会儿,她的整个右手手掌已经通红,红得似染了霞光。 本来已经快爬到她面前的那两只东西就在这时突然停下了。 它们昂着头,似乎是颇有些忌惮地看着明若邪。 “谁带你们来的,找谁去。” 明若邪说着,将右手掌轻举起来,朝着它们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一开始,那两只东西依然趴在原地,但是随着明若邪的走近,它们突然就躁动不安了起来。 突然,它们猛地转身掉头,速度极快地朝着软榻后面飞扑了过去。 这竟然是要逃窜了。 “我来都来了,还让你们跑了,那多没面子。” 明若邪哼了一声,不过是在自言自语。 她一箭步就冲了过去,右掌就要朝落后一些的兽抓去。 那兽察觉不对,身子一扭,一爪子就朝她的手臂抓了过来。 明若邪手掌焰光大盛,不避反迎,对上了那爪子。 咕咯一声。 那兽还没有碰到明若邪的手掌就似乎被灼伤了一样。 那一声似乎是它的惨叫? 它又身子一扭,这下子是真不敢过来攻击明若邪了,它就想跑,但一只掌蹼受了伤,严重地影响了它的速度。 明若邪的右手掌已经探在它眼前,就在它的眼前晃了过去。 扑通一声。 那兽从软榻摔到了地上,四掌挥动了一下。 明若邪缓缓地把右手握成了拳头。 就在她握起拳头时,那兽就再一动不动了。 明若邪又去找另外一只,那一只逃得更快,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躲得不知踪影。 但是它能藏得住吗? 明若邪一手就贴在墙上,闭上了眼睛。 没有什么能敌得过她此时的操控。 很快,那只兽就从前面高高的梁上扑通一声摔了下来。 不等它反应,明若邪手掌在它的眼睛前面一晃而过,然后再一次缓缓地握起拳头,猛地一掐。 就像是把它的性命捏在了掌心里,掐断。 那只兽挣扎着的四爪,不再动了。 明若邪松开了右手,那样的火红慢慢地褪了,恢复了正常。 她将手举到自己面前,看了看,抿紧了唇。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本事是从哪里来的。 看了一眼满殿的惨状狼藉,明若邪轻叹了一声,没有就这样走了出去。 她走到了软榻边,用力地踹了一下。 软榻被踢得移位,发出了不小的摩擦声。 她又一手把殿中的一架屏风直接推倒了,砰。 外面的人终于听到了殿里的动静。 澜帝甚至诡异地松了口气。 刚才一直没声音,他也觉得不可思议啊。 没有惨叫? 也没有什么声响?那明若邪到底是进去做什么的? 该不会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杀死了。 但是现在,他们听到殿里的动静了。 “啊!” 还有明若邪的一声尖叫。 这一声尖叫,让外面众人的脸色也都是一变。 澜帝的心也跳了一跳。 他竟然有些心虚地看向了缙王,该不会还没大婚就把人家准王妃弄死了? 好歹也是在他们澜国养大的孩子 他看着长大的。 澜帝一年最多一次的心软在此刻小小地发作了一下。 司空疾也看着寝殿。 没有人看到他笼在袖袍里的手已经紧紧握住了。 明明他有绝顶武功,在这种时候却无法进去护她帮她。 她的尖叫声,化作一把尖刀,在他的心上狠狠地划了一道。 但是门依然紧闭着。 里面的动静继续不停地传了出来,让他们都觉得里面肯定是一场可怕的恶斗。 不知道过了多久。 在司空疾觉得他再忍不住的时候,在他终于往那边迈出一步想要不顾一切冲过去的时候,门开了。 明若邪扶着门,迈出门槛,看起来虚弱得要摔下去一样。 “皇上,幸不辱命。” 说完她就扑通一声摔坐在地上。 这一回,澜帝差点儿跳起来,竟然伸手就拍了司空疾后背一下,“缙王,快,快去扶她!” “臣遵旨。” 司空疾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澜帝,这旨意,下在了他的心上。 他快步朝着明若邪走了过去,顾不得看殿里情形,只俯身看着她,伸手来拉,声音低低。 “伤哪里了?伤得可重?本王马上带你回府 声音又急又涩。 明若邪抬起头,对上他焦灼愧疚的眼神。 她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 那样灵动轻快。 哪有半点虚弱痛楚的? 司空疾一滞。 明若邪小小声,“王爷,我没事。” 司空疾觉得自己丢在油锅里的心,一下子被捞了起来,但是余痛难消。 他伸手把她扶了起来。 这个时候才飞快地扫了一眼殿内情形,这一看,他差点也没绷住。 “缙王!”杜行在那边喊他们。 司空疾这才扶着明若邪往那边走,一边低声说道:“皇上问过你身份,本王说你因伤重忘了自己身份了。” 先对好,别说漏嘴了。 “缙王妃,那两只东西当真解决掉了?”澜帝急急地问道。 明若邪点了点头,整个人靠在司空疾身上,虚弱得快不行的样子,“回皇上,解决了。” “你用的什么手段?”澜帝又急问。 第109章 还挺毒的 那两只东西,刀枪不入,攻击力又极为强悍,那么多的禁军侍卫带着兵器进去都不行,她一个弱女子,什么都不带就那么进去了,怎么就能把那两只东西给解决了? 明若邪还没有回答,澜帝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会武功?” 明若邪摇了摇头。 “回皇上,我不会武功。我是用的药。” “药?” 所有人都是一愣。 之前司空疾也是担心着她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现在明若邪用了这么个解释,他倒是觉得还挺合适。 “对啊,请皇上恕罪,因为之前我不是被害得伤得很重吗?还被丢在了沉仙岭,所以现在就有些后怕了。我不会武功,也没有别的本事,就只能在身上揣点药,像是能把人迷倒的那些,要是遇到危险,我直接撒一把,说不定就能脱险了。” 说着这几句话的时候,明若邪也是很率直的样子,甚至有些傻乎乎的直。 说完了这几句,她才似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立即就捂住了嘴巴,有些惊恐地道:“进宫是不是不让带这些?皇上,我是不是犯了死罪了?” 说着她眼眶一红,就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澜帝: 入宫当然不能带药! 但是现在人家就是用药迷倒了那两只东西,难道他还要定她的死罪? 传出去他的名声还有吗? 他只能憋着气沉声说了一句,“这一回念你有功,携药入宫一事朕就不与你计较了!” “谢皇上,皇上果然仁慈又英明。” 明若邪立即就谢恩,还拍了一下马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杜行在一旁问了一句:“那请问明姑娘,你只是把那两只东西迷倒了?万一它们又醒过来了怎么办?” 澜帝的心又提了起来。 没错啊,只是迷晕而已? 明若邪眨了下眼睛,那样子相当无辜,“不是啊,那包药挺毒的,直接给毒死了。” 毒毒死了! 也就是说,她是携带毒药入宫! 在一旁的人都差点摔倒。 这被惊吓得啊。 这姑娘胆子真是贼大,而且还这么明晃晃地就直接说了实话! 虽说现在也瞒不住了,但好歹说话给修饰一下,说得委婉点,不要这么直接粗暴啊。 直接给毒死了 澜帝也觉得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出不来也下不去。 这要是换成别的时候,他肯定会马上一声怒吼,大胆!拖出去斩了! 入宫面圣,竟然携带毒药。 以后谁入宫,他还是要安排一下有人搜身才行。 偏偏明若邪说完了那句话之后又是很无辜地被了一句,“皇上说不跟我计较。” 澜帝又是一口气憋在嗓子眼。 司空疾扶着她,手在她的后腰轻轻一拍,示意她可以了。 一来别等会儿让澜帝恼羞成怒,二来他怕自己会憋不住笑。 那可不得了。 明若邪便没有再说话,只是率直又有些懵懂的样子,就那么看着澜帝。 她那眼神,澜帝想忽略都忽略不了,而且该死的他怎么就能够看懂了她的意思呢? 这分明就是在问什么时候给她免死金牌! 之前澜帝是觉得能够解决了这件事情,赐块免死金牌也不吃亏,可现在真的要把免死金牌给出去了,他又有些肉疼了。 正准备说什么,司空疾就在这时开了口。 “皇上,那两只东西虽然已经死了,可是太后寝殿要如何清理也是一件麻烦事啊。” 澜帝被他说到了点上,不由得叹了口气。 “缙王说的没错,”他突然眼睛一亮,“缙王可有办法?” “臣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查出那两只东西的来处,这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才能令太后心安一些。” “你说得对。”澜帝点了点头,转向杜行,“杜行,此事朕就交给你了!现在赶紧命人去把寝殿收拾干净。” “遵旨。” “缙王,你们跟朕到御书房。” 澜帝觉得现在还不能放缙王和明若邪回去,万一等会儿还有什么是需要他们的呢? 明若邪倒是没什么不满,去参加一下皇帝的御书房也好。而且她免死金牌还没到手呢。 到了御书房,澜帝还给他们赐了座,赏了茶。 “缙王,朕听何太医说,你的病是大好了?莫不成是把龙涎种出来了?” 一听到澜帝提起这个,明若邪就知道她还是低估了澜帝,原来他的主要目的在这。 司空疾缓声说道:“回皇上,臣这身子倒是真的大好了,有皇恩浩荡,龙涎草籽种出来了两株,刚出芽一指,便让臣府上的陶大夫给熬了药,加上之前何太医给开的药浴方子,双管齐下,臣算是捡回了一命。只不过,也就是回到了两年前那样子,平日里还是得汤药不离。” 澜帝淡淡扫了一旁的窕公公一眼。 不是说都挑的种不活的草籽吗?竟然让缙王种出了两株! 还有,何太医给的那个方子当真有效? 司空疾把澜帝反应收在眼底。 看来,药浴的寂寂焚筋汤一事,与澜帝没有关系。 那是宫中还有何人要将他置于死地? “这样也挺好了,以后差些什么药材,跟朕说。”澜帝说道。 缙王倒是命大啊。 竟然能从鬼门关又捡回了一条命来,以后继续当个病痨王爷。 “谢皇上。”司空疾拱了一手,“皇上对臣当真爱护,既给臣赏了药材,还给若邪赐了免死金牌。” 若邪 明若邪怔了一下。 在她没有准备的时候,司空疾竟然就这样叫出了她的名字。 听着还怪亲密的,让她的心都跟着跳了一下。 然后她才反应过来,缙王爷这是在帮她讨免死金牌了! 坚决不能让皇帝赖了账! 果然,澜帝听了司空疾这话也不好赖皮。 “小窕子。” 窕公公听到澜帝叫自己,心下一跳,看来皇上当真要给明若邪一块免死金牌了。 他去请了免死金牌出来。 “给缙王妃。” “是。” 窕公公双手捧着那块免死金牌,走到了明若邪面前,“恭喜缙王妃。” 喜得免死金牌。 这会让多少人眼红啊! 明若邪这女子,从死人堆的罪婢,一跃成为拥有一块免死金牌的缙王妃了。 司空疾看明若邪一眼,看到了她唇角那个欢喜笑意,竟也有随着她欢喜的感觉。 他又看向澜帝,道:“皇上,今天一事,不能传出去啊。” 第110章 我可想你了 澜帝当然知道不能传出去。 “若邪现在毕竟还未与臣正式大婚,以她的身份,替皇上和太后分忧实在不够资格,满皇城的人提起她来,也还是开口闭口的罪婢。” 听到司空疾这么不慌不忙地说着,明若邪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猜到了他的目的。 他想要催皇帝快些给他们选定大婚吉日! 明若邪手里还捧着免死金牌,但却已经从喜悦步进了震惊。 她看着司空疾。 这厮,难道不是应该想办法退婚吗? 他可是忘了他是要娶神医洛明之女为妃的? 大贞定北王,他家外祖父,还在等着他的回信呢。 司空疾没有看她,而是在继续说下去,“臣觉得要是传出去让百姓知道是她这身份的人替皇上分了忧,实在有损皇上天威。” 这话说得澜帝再一次一口闷气憋在嗓子眼。 打脸! 说出去他没面子,但是缙王这分明就是在强调,的确就是明若邪这么一罪婢替他分了忧! 他现在就没面子了。 堂堂一澜国皇室,竟然没有人能摆平此事。 “此事朕会下旨封口。”澜帝淡淡地说道。 “皇上英明。不过太后皇后杜统领何太医等人,不能封口啊。”司空疾一副很替澜帝忧虑的语气,“他们总要提起来此事,臣刚才听杜统领喊若邪也是喊明姑娘,在白云观的时候更是直接连名带姓,杜统领手下的人就是喊她罪婢的,还动脚踹了她,欲令她跪于殿中。” 咳咳。 明若邪差点没憋住,赶紧垂下头去装委屈伤心。 不然,她怕澜帝看到她嘴角压不下的弧度。 司空疾这厮,打小报告于无形。 “皇上,臣倒是觉得,令众人不得不统一口径称呼若邪一声缙王妃,也是不下皇上面子的办法。” 让一个王妃帮了忙,总比被一个罪婢帮了忙要好听。 虽然人都是同一个人,但是喊罪婢和喊缙王妃,那身份上就差很多了。 他之前布下的棋子,这个时候也该发挥作用了。 司空疾刚刚想到这里,御书房外面就传来了一声又激动又恼火清甜的少女声音。 “你们敢拦本公主?” 司空疾的眸光就是一清, 明若邪坐在他身边,瞬间就感觉到了他的一点儿细微变化,然后她就对这道声音的主人好奇起来了。 澜帝却在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抚额,神情有些无奈有些恼怒。 “临玉怎么来了?” 明若邪瞬间就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缙王爷的头号粉丝—— 临玉公主啊。 临玉公主这是知道缙王来了,所以赶紧过来追星?啊不,来见心上人? “皇上,公主可能是来关心太后娘娘的 窕公公本来是想着帮临玉公主说句好话给她个台阶下的,哪里知道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临玉公主就已经冲了进来,估计是人都还没有看清楚呢,就已经激动地叫了起来。 “父皇,我司空哥哥在您这儿?” “咳!”窕公公都一时控制不住呛了一下。 哎哟我的公主喂! 明若邪以手肘轻拐了司空疾一下,声音很低地揶揄,“司空哥哥?” 哥哥妹妹什么的,最是暧昧不清了。 “你可以喊疾哥哥。”司空疾看着她,声音也是极低,带着小勾子。 明若邪看他眸如星,竟然被这句话给直接撩到了。 她摸了摸鼻尖,有些讪讪。 这一回合算她输。 临玉公主已经看到了司空疾,眼睛大亮,本来是要扑向澜帝那边的,中途立即就改了方向,朝着司空疾奔了过来。 “司空哥哥!” 这一句呼喊,带着无尽的思恋。 明若邪也看清了明玉公主的模样。 临玉公主应该是精心打扮过的,一袭粉紫宫装,缨络飘飘,玉佩珠环随着动作叮叮当当,墨发如云拢着,斜插了一枝玉雕的芍药,额饰低垂,是一颗红色宝石,如意金丝雕花,贴在光洁额头上,点睛一样的美。 公主的容貌也是上佳,美目流光,琼鼻朱唇,十几岁的少女,花骨朵沾着露珠一般的娇俏。 等她近了,一缕幽香扑鼻。 明若邪尽量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司空哥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了!”临玉公主说着,眼眶微微一红,看起来无比娇怜,“听说你之前病得厉害,现在可好了?” 说着,她伸手就揪住了司空疾的袖袍,小女儿姿态地轻轻拉了拉,水盈盈的眼睛就那么无限思慕地看着他。 司空疾轻拽一下袖子,没能从她的手里扯出来。 “多谢公主,本王如今好多了。”他语气淡淡,好像是与临玉公主完全不熟的客套语气。 “司空哥哥,我可想念你了 “临玉。” 澜帝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沉声喝了一句。 临玉公主这才转头看向他,见澜帝脸色实在不好看,她咬了咬下唇,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司空疾的袖子,有些不情愿地朝澜帝那边走了过去。 之前扑向司空疾的时候是如鸟儿一般飞奔过来的,只恨不得能直接投入他的怀里,现在要去澜帝那边却是一步三回头,一小碎步,一小碎步,多不甘愿。 澜帝看她这模样更是气乐了。 “父皇 “朕有召你来御书房吗?”澜帝喝了一声。 临玉公主揪着自己的手指,“父皇,您明明知道我想见司空哥哥,您都宣他进宫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呀 “朕召见缙王,为何要告诉你?”澜帝更来气了,“朕的御书房,是你想进就进的吗?来人!” 外面的近卫听到皇帝暴喝就觉得不好了。 他们苦着脸,赶紧进来。 临玉公主他们又拦不住,她闯御书房的办法层出不穷的,而且以前她闯进来之后皇上也没有真的怎么罚过她,于是他们也拦得不是那么认真了,这一次是要完蛋? 果然,他们这一进来,澜帝就盛怒地斥责了起来。 “朕养你们这些废物做什么?为什么不拦着公主?把公主带出去!再让人闯进来,朕砍了你们的头!” “是。” 几名近卫一看皇帝此时模样就知道他是真怒了,哪里还敢迟疑,赶紧就过来请临玉公主出去。 临玉公主又惊又怒,跺着脚对澜帝大叫了起来,“我不走!我有话要跟司空哥哥说!我要嫁给司空哥哥!” 第111章 逮着机会就上 堂堂一国公主,哭着喊着要下嫁,简直是丢尽了他的脸面! 澜帝气得抄起一方砚就想要朝临玉公主砸过去,窕公公一看不对,赶紧伸手去拦。 “皇上息怒,砸不得啊。” 这个真要砸过去,临主公主那细皮嫩-肉的,那还不得伤了。 “把她给朕拉出去!禁足半月!她要是敢出宫殿半步,朕打断她的腿!” 澜帝暴怒大喝着。 “父皇您不疼临玉了!以前您明明说不管我要什么都给我的,哪怕是我要星星要月亮,您都会给我摘!”临玉公主被近侍拉着,又哭又叫地挣扎,“可我现在不要别的,我只想嫁给司空哥哥!我就这么一个心愿您都不答应我!” 澜帝太阳穴突突地跳。 之前一直在刻意忽略着明若邪的临玉公主突然就指向了她,恨恨地叫了起来,“就那个贱人是不是?父皇,您是瞎了眼吗?为什么要给司空哥哥指一个这么丑的女人为妃?司空哥哥十岁就来了我们澜国,您以前还跟我说过,他也是您和母后看着长大的,那您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把他变成您的女婿不是最好吗?” 听听,听听! 这说的是什么话! 澜帝气得火直往头顶冲,烧得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 窕公公是拦不住了,他手里的那方砚狠狠地朝着临玉公主就砸了过去。 但就在这时,一人突然扑了过来,挡在了临玉公主面前,那一方砚就砸在了她的后肩膀上。 “唔 她发出了一声闷哼。 司空疾嚯地站了起来。 他根本就没有想到明若邪会冲出去替临玉公主拦下了这一下。 那一方砚砸中了明若邪的后肩膀之后摔落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司空疾的心一颤。 澜帝也没有想到冲出来护着临玉公主的人竟然会是明若邪。 是在临玉那样辱骂她之后,还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明若邪转过身来,对澜帝说道:“皇上息怒,公主金枝玉叶,千万不能伤着。我连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都记不得了,当初答应当缙王妃也是迫不得已。其实这几天我也担心,若是以后想起了我的真实身份,违背了当初皇上为缙王定下的那个选妃条件,那我会不会成了欺君大罪!” 在明若邪说了这话的时候,司空疾就陡然明白她要做什么了。 这个聪慧无比的女人,抓住了这一次机会,要为以后可能犯下的欺君之罪布下台阶! “皇上,如今我与缙王尚未大婚,若是公主明若邪飞快地看了临玉公主一眼,又垂下头去,犹豫了一下,“若是皇主收回赐婚圣旨,我也不用担惊受怕,不安惶恐,深怕自己当真犯了欺君之罪。所以,请皇下三思。” 司空疾笼在袖袍里的手掐紧了。 不,不。 他刚才想错了。 明若邪是两手准备。 她更大的目的是想要让澜帝收回赐婚圣旨。 她不想与他成亲。 若是澜帝不愿,那才是退而求其次,要免了欺君之罪。 这个女人 临玉听了明若邪的话也立即叫了起来。 “父皇,这个贱婢说得对,您应该治了她的罪才是!她没有资格当上缙王妃。” “你住口!” 澜帝更是暴怒。 他和皇后,真的是把临玉宠坏了。 做做样子都不会吗? 人家明若邪刚刚才替她挡下了一灾,她不思感激也就罢了,竟然还要他治了明若邪的罪! 传出去,她这公主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朕早就已经命应天监选好了吉日,十二天之后便是缙王和明若邪的大婚之日!” 在暴怒之下,澜帝喊出了这句话,这个日子其实也是应天监选了之后呈上来的了,但是那时澜帝觉得太早了,想拖上一拖,看看缙王的病会有什么情况。 现在他却是顾不了那些了。 缙王一定要尽快完婚。 否则,他皇家的公主都要把皇室的脸面丢尽了。 司空疾的心便是一松,有一种尘埃落定之感。 “父皇!”临玉公玉叫声凄厉。 “皇上,我明若邪也是一时大急的模样,好像是她一直也是在等着这么一个退亲的机会。 澜帝看她如此,哪里会给她机会? 他沉声说道:“至于你,鉴于你之前伤重,忘了自己的身份,以后不管你真正身份是什么,朕赦你无罪便是!” 明若邪低下头去,声音低低,“谢主隆恩。” 就连司空疾都觉得她这是在郁闷着没能如愿退了亲。 “父皇,司空哥哥只能娶我啊! 临玉公主的话还没有说完,澜帝一声暴喝,“还不把公主拉出去?!” 众近侍赶紧把临玉公主拉出去了,还得送回她的宫殿去。 临玉公主一回了寝宫便气狠了,又哭又叫地把满屋子的东西都扫落在地上。 一时间只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碎响声,众宫女瑟瑟发抖不敢近身。 “公主刚才得知缙王在御书房时可高兴了,精心打扮了那么久,这是没有见着缙王爷吗?” “肯定是见着了,但不是说缙王是与缙王妃一起来的吗?” “什么缙王妃,不是还未曾大婚吗?” “好了不说了,等会公主听到,我们都别想活命。” 澜帝也是需要缓口气的,缙王和明若邪现在一直在他跟前杵着也会让他气恼。 毕竟他的女儿就是为了这么个男人冲他大喊他的眼睛瞎了。 本来还想留下他们看看接下来还有什么可帮得上忙的,现在干脆直接让他们出宫去。 “大婚事宜,朕会命人准备,缙王,你们就把质子府布置布置。” “谢皇上。” 澜帝挥挥手让他们离开。 出了宫,星坠驾车在等着,明若邪上了马车便轻声吸了口气。 “嘶 她动了动肩膀。 司空疾看了她一眼,坐到她旁边去,“趴下,本王看看你的伤。” “无妨 明若邪想着婉拒的,司空疾已经将她头一按,让她趴在自己腿上,伸手把她的衣领拉开。 果然,她后肩膀处有一块於血了。 现在时间未到,等到了晚上或明天,肯定是青紫一片。 “为了揪住机会退亲,你可真是豁得出去。”司空疾一边淡淡说着,一边从暗屉拿出了一瓶药油,倒了一些在手心上,贴在她肩膀上,用了些巧劲揉了起来。 第112章 被蜜蜂蜇了 司空疾的眸光有些微暗。 因为在拉开了明若邪的衣领之后他发现—— 一片凝雪晃人眼。 细腻如玉,白得发光。 掌下柔而滑,似是足可珍藏、爱不释手的宝贝。 身上是这样的肌肤,脸庞能差到哪里去? 明若邪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间根本没能防住,趴在他的腿上,感觉到他的手掌按了下来,她才反应了过来。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明若邪也知道他肯定已经看到了。 她等着他开口说什么,但他说了刚才那一句退亲的话之后就再没有说其它的了。 根本就没有提到关于她的肤色的话半句。 就好像他根本没有看出来什么不对劲的一样。 这么一来,明若邪反倒是不好自己提起来。 他是在帮她擦着药油,这个时候她要是起身反抗,反而有些矫情。 所以明若邪也就接下了他刚才的那一句话。 “正好有那么一个机会呀,万一临玉公主当真说服了皇上呢?” “临玉公主说服了皇上,你就可以趁机脱身,那你想过本王没有?”司空疾手下的力气重了一些。 “王爷您在澜国这么多年,都还没有成为驸马,说明你肯定是有办法应付临玉公主的嘛。再说了,退一百步讲,就算是你应付不了,我看临玉公主娇俏美貌,身份尊贵,又对你一往情深,看到你眼里就有了光,这样的妻子,得之你幸。” 刚刚说完了这句话,肩膀便是一痛。 明若邪都忍不住痛呼出声,“啊,王爷,你轻点!” 这一声音量就高了一些,在外头赶着马车的星坠听到了,耳朵不由得发烫。 咦,王爷和明姑娘在做什么? “你倒是很替本王着想。” 司空疾冷哼了一声,又问道:“你觉得,本王与你亲过,同床共枕过,如今又这般有了肌肤之亲,你以后还能嫁与何人?” “喂,肌肤之亲不是这样的?难道不是真正地有了实际的夫妻之实,才能算是肌肤之亲?那些亲亲,同床共枕什么的,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嘛 明若邪刚刚坐起来冲着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唇就被司空疾覆住了。 她余下的话都被封缄,再说不出来。 司空疾也不知道自己心头那种酸涩微痛到底算是什么情绪。 于情这一字,他还是一无所知。 但是这样也好,似乎她也一样。 他愿意拉着她,一起在这一条路上且行且探索。 换人?不乐意。 马车晃晃悠悠,终于在各府外面灯笼点起的时候,回到了质子府。 马车是直接驶进府里的。 星坠停了马车,跃下来,“王爷,明姑娘,咱到家了。” 马车里悄无声息。 星坠觉着奇怪,难道是入宫一趟太累了,睡着了? “王爷?明姑娘?”星坠又叫了一声。 马车里,明若邪推开了司空疾,眼神羞而含嗔,一手捂住了嘴巴。 够了啊,这一路的没完没了! 每次她以为他松开的时候,他又贴了上来。 她推开他,从他身边冲过,霍地掀开车帘就跳下了马车。 那动作又快又急,反倒是看得星坠吓了一跳,下意识就伸手去扶,“明姑娘,您慢点 这么急做什么? 明若邪一手还捂着嘴巴,没看他,飞快就奔向了拾霜院。 星坠望着她的背影,回头才看到司空疾也下车来了。 与明若邪的快与急不同,缙王爷倒是不慌不忙,动作姿态优雅,犹如行动着的风景。 清风明月,不过如此。 “王爷,明姑娘这是做什么?” 司空疾望着那飞奔远去的背影,莫名觉得那像是一只惊惶逃窜的小兔子。 这样的感觉让他心情大好。 “没什么,许是想满月了。”司空疾说道。 想满月? 就入宫一趟,想那圆脸丫头做什么? 星坠觉得很是茫然。 司空疾也往薄欢院那边走,走了两步又顿住了,对星坠交代了一句。 “下回马车里只有本王跟明姑娘的时候,驶得慢一些。” 这一路,他都觉得短了,竟然那么快就回到了质子府。 “啊?”星坠望着缙王的背影,再次茫然。 不是要赶紧回府吗?慢悠悠地做什么? 朱管家走了过来,拍了星坠一下,“发什么愣呢?” “就是觉得突然间好笨,都不明白王爷的意思了。”星坠挠了下后脑勺。 “王爷和明姑娘这一趟入宫是有大事,现在人回来了,值得庆贺啊,必然是此行顺利。”朱管家倒是欢喜,“晚膳让厨子加两道菜,我觉得王爷想必会愿意跟明姑娘一起有膳,等会你到拾霜院去,请明姑娘一起到饭厅有膳。” 明若邪奔回拾霜院,满月迎了上来,“姑娘噫?姑娘您嘴巴怎么了?是被蜂蛰了吗?” 怎么看着有些红肿? 但是满月没有看清楚,因为明若邪已经捂住了。 她羞恼得很。 “对,就是一只臭蜜蜂!” 她恨恨说完就奔进房,把门关上了。 满月担忧得不行,被蜂蜇了? 好像可以涂点蜂蜜? 不行,她去问问朱管家看看有没有蜂蜜。 满月就匆匆地去了前院。 明若邪之所以羞恼,是因为她本来是可以推开司空疾的,至少在第一次之后可以拒绝第二次第三次四五六次 但是她没有。 她羞恼的是自己也完全沉迷下去了,甚至还回应了。 想到马车里她无力偎在他怀里,微仰着头等着那唇再覆上来的画面,她的脸都烫得快能煎荷包蛋。 明若邪趴在床上,捂住了脸。 哎呀老天。 可不能当真爱上一位王爷,还是一位身世复杂、以后还可能一路暴风疾雨的皇子! 可她现在脑子里全是马车里的画面,全是他清冽气息,挥之不去。 晚膳备好,朱管家去请缙王移步用膳,见缙王正在挥笔写着信,等了片刻,待他搁了笔才开口说道:“王爷,小人擅自作主,请明姑娘一同到前厅用膳了。” 司空疾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好。” 此举甚合他心意。 朱管家又道:“不过,王爷今天和明姑娘入宫遇到蜜蜂了?” “嗯?” 蜜蜂? “满月刚才来找小的讨蜂蜜,说明姑娘的嘴被蜜蜂蜇肿了,涂点蜂蜜可能会好些。” “咳咳咳!” 司空疾突然一阵咳嗽。 第113章 要想命长一些 司空蜜蜂王爷在看到满月的时候,略尴尬。 说不是尴尬,好像也不太对。 他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只是,回房更衣的时候他脑海里总是控制不住地浮现起明若邪肩膀那一片的雪白凝腻,然后想象便铺陈了开去,想象着若不止是看见那么一小片,而是一身 他只止是想当一只叮嘴唇的蜜蜂。 这样的念头和渴望,才是让他略尴尬的真正原因。 看到明若邪走了进来,司空疾眸底的光便也跟着深邃了起来。 半个多时辰不见,仿佛已三秋。 这种感觉真是新鲜。 明若邪看到司空疾也在,脚步一顿。 她还以为是自己吃! 看到她脚步的停顿,司空疾淡淡地问,“怎么,若邪是怕了本王,不敢与本王一同用膳了?” “我怕你干嘛?切。” 明若邪立即就应了一声,然后走到了他对面坐下。 朱管家和星坠对视了一眼。 若邪? 王爷不是也向来客套地与他们一起喊“明姑娘”的吗? 在看到司空疾给明若邪夹菜的时候,他们更是瞪大了眼睛。 朱管家突然就福至心灵,带着欢喜和期待地问道:“王爷,今天入宫,皇上是不是说了什么?” 司空疾有些小傲娇,就等着有人问起呢。 现在听到朱管家终于问了起来,他便像是刚刚想起来一般,说道:“对了,你不说本王倒忘了,明天起,你们把府里布置起来,本王与若邪大婚的日子,定在了十二天后,也就是下个月初三。” 咣当。 星坠差点儿没站稳。 满月瞪大了眼睛。 朱管家喜得用力一拍掌。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恭喜明姑娘!” 恭喜个鬼咩 明若邪瞪着司空疾。 “不是,我说王爷,你是真的想成亲啊?想清楚,跟我?”她指了指自己。 虽然今天在马车里她是意乱-情-迷了,可现实终归是现实啊。 司空疾点了点头,“嗯,本王想清楚了,就跟你。” 说着,他又给她夹了一筷子肉。 “你的洛姑娘呢?”明若邪反问道。 司空疾放下筷子,定定地看着她。 “王爷不用这样看着我,用美男计也没用,我是绝对不会当什么平妃侧妃妾室的,要是让你的洛姑娘当侧妃妾室,我也容不了。这么说,我这人心眼小得很,牙刷与男人这两种东西,绝不与人共享。王爷,您啊,还是另选贤妃。” 明若邪不等他说话就先明明白白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朱管家还未从欣喜激动中反应过来,就被明若邪这话给震晕了。 牙刷是什么?他是不知道,但是明若邪这话他是听明白了。 就是说,王爷要是娶了她,以后就只能有她一位王妃了,连个妾室都不能有。 可是王爷将来可是要 星坠继续呆愣地瞪大着眼睛。 满月双眼星星。姑娘好厉害,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女子敢这般跟男主子说话的! 她喜欢姑娘! 在所有人的注目中,司空疾开了口。 “本王体弱,应付不了那么多女人,当年师父他老人家就跟我说了,想要活得久一点,少沾莺莺燕燕。本王向来最听师父教诲。” 明若邪睁大了眼睛。 缙王这厮,这是在表明他答应她的条件? 本来觉得心里很纠结的朱管家和星坠听到了这句话,竟然觉得—— 好有道理,竟无言以对。 别人三宫六院,那得量力而行啊,他们王爷本来就身子虚呃,这么说好像有点儿怪怪的。 “还有,”司空疾依然看着明若邪,“本王心傲,不愿意用自己来报恩。神医洛明之女,不是本王的洛姑娘,这一点,以后你记好了。” 咳咳。 该死的,被他这么一说,怎么显得好像她在拈酸吃醋一样? “本王已经写好了给外祖父的回信。” 司空疾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来,递给了明若邪。 明若邪不接。 “你写给定北王的信,我为什么要看?” “看看。” 司空疾却是很坚持要让她看。 见他一举把信举在她的面前,明若邪无奈,只好接过了信来。 打开,信写得不算长。 也并无说明是澜帝命他选妃,前因后果都没有写,在写明了他的身体已经大好,请定北王放心之外,接下去就那么两句。 “此外,有一事要向外祖父说明,孙儿在澜国将娶王妃,王妃很好,甚合孙儿心意,她将是孙儿唯一的妻子,所以,洛姑娘一事,还请外祖父另作安排。” 看到这里的时候,明若邪便是一愣。 在她方才说出男人不与人共享之前,他已经写了这封信的了。 也就是说,他早就已经要与定北王说明,他只娶一妻。 明若邪的目光又忍不住落在那一句“王妃很好,甚合孙儿心意”上。 心儿怦怦跳。 莫名的,脸有点烫。 这信不是写给她的,但是她竟然有一种被表白了的感觉。 而且不是有什么修饰的花言巧语浪漫之词,只一句直白的说明,很好,甚合他的心意,这样就已经让她心怦怦跳了。 司空疾这厮肯定是个高手。 她把信递还给了他。 “本王让朱管家把信送出去,可好?” 司空疾声音清若风,温和问她。 可好? 把信送出去了,就是等于认同了他信上说的话了。 好像就是她真的回应了他的表白一样。 司空疾太无耻太奸诈了,他写的信,要寄给他外祖父的信,问她干什么? 明若邪有一种被逼入墙角的感觉。 “本王还以为,你颇有胆识,果断干脆呢。这么黏黏糊糊做什么?”司空疾见她不回话,便伸手过来,在她的额上一弹,语气间对她颇为不耻,“本王不值得你试试?” 呃,试? 试什么? 试他? 明若邪脑补了一点儿邪恶的,然后猛地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应该是尝试一下相信他只有她一妃?相信能跟他携手一生? 她低声嘀咕,“病痨一个 “嗯?” “试试就试试,当我怕你?”明若邪立即就抬眼看来,哼了一声,“反正我们现在也抗不了旨!” 司空疾蓦地一笑。 这一笑简直是晃花了明若邪的眼睛。 要命了要命了。 她一个肤浅颜控,恐怕是抵挡不了这样无双绝色。 第114章 给你最好的 司空疾便把那封信递给了朱管家。 “送出去,小心一些。” 他们自然是有自己暗中的送信方式,在澜国这么多年,真正不想让澜帝拦截到的秘信,澜帝根本就没有成功看见过。 朱管家接过信,还有些不真实感。 “王爷,那,那天咱们府里就按着大婚的规格来布置了?” 当真是要成亲了是? “嗯。去寻最好的绣娘,给本王和若邪绣喜服喜被,十二日,赶不太过繁复华丽的样式,”司空疾看向明若邪,“这个你可介意?” 明若邪摇了摇头,“不介意。” 穿那么繁复干什么? 他就觉得她应该是不会介意这些的。 “不过,样式虽然得简单一些,喜服的料子肯定会是最好的,府里还珍藏着当年母妃给本王的烟霞笼烟纱。” “那是什么?”明若邪不明白。 满月这个时候忍不住插话。 “姑娘,这个奴婢知道!听说烟霞笼烟纱是大贞最好看的布料,正红色的,但是飘动的时候会闪着薄云笼罩中的烟霞光,可美可美了!听说临玉公主一直想要一袭烟霞笼烟纱的裙子,但是能制这种纱的人已经不在了,大贞自己都没有了呢!” 满月以前在前主子那边也是听到一些京城权贵女眷中的八卦的,这事还是因为与临玉公主扯在一起,这才传得更广,她也听了一嘴。 明若邪恍然。 大贞都没有了,司空疾这里还有? 那么,单是布料,她的喜服就已经足够美了,绣与不绣倒在其次。 明若邪突然有一种他要给她就给最好的感觉。 “大婚其他事宜,宫里会派人办的,大婚当天,只怕也会有不少前来看热闹的人。” 司空疾说这些也是要先让明若邪做好心理准备。 这一场大婚,对他们来说也还算是一个要共同度过的关。 明若邪点了点头。 “反正,真决定要成亲了,我就不会让人破坏了我的婚礼。” 这句话她说得霸气。 司空疾听得喜欢。 他轻笑着点了点头,“你好好养伤,郭大夫开的药记着喝,剩下的交给本王。” 明若邪在这一刻突然就有了真实的待嫁的感觉了。 这与她第一天进府的心情完全不一样啊。 缙王爷下个月初三大婚的消息,不过两天就已经传遍了皇城。 有人惊奇,有人意外,有人嫉妒,有人等着看热闹,有人幸灾乐祸。 一时间,皇城四处又全是关于他们的谈资。 暗地里,小范围的消息是,临玉公主被皇上禁足了。 秦大将军府里,秦蓉气得一手扫下了桌上的梅瓶,只听得咣当一声碎响。 “韩临玉这个蠢货,什么事都办不成!” 白瞎了她公主的身份! 垂手站在一旁的香草大气不敢出。 但是秦蓉并没有放过她。 她随手抄起了一只木雕摆件就朝香草砸了过来。 “你说的那牵情蛊呢?” “离、离月师太把放着牵情蛊的地方告诉奴婢了,奴婢刚去取了回来 “现在他们大婚日子定下了!缙王他真的要娶那样一个贱婢了。”秦蓉本来英气的眉眼,现在却全是阴鹜。 看着这样的秦蓉,香草的心总是颤抖着的。 “小姐,他们还要下个月初三才大婚,还有十多天,奴婢一定会办好的。” 只要在初三之前把事情办妥,那就可以了? 秦蓉走了过来,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盯着她。 “缙王只能是本小姐的,你要是让他们真的顺利成亲,要是让他们进了洞房,你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吗?” 她的下场 秦蓉已经威胁过很多次了,香草一直都知道如果真的得罪了秦蓉会有多惨。 “奴婢一定会去办妥此事的!” “现在大婚的日子已经定下,”秦蓉声音冷冷,“若是让明若邪跟一般身份低下的男人有了事,只怕皇上依然要令缙王如期完婚,毕竟这样还能羞辱缙王,所以,给明若邪挑选的姘夫,身份断不能太低贱了。” “小姐的意思是?” “本小姐的意思你听不明白?”秦蓉瞪了她一眼,然后突然又是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啪地一声脆响。 香草的脸被扇得火辣辣地痛。 “奴婢明白了。” “滚出去。” “是,奴婢这就滚出去。” 香草从秦蓉的院子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滚了滚,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滚落了下来。 她抚着自己被打的脸,心里恨火滔天。 为什么都是人,她就是这样受人欺辱的低贱下人,秦蓉就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 为什么明若邪那样的贱婢,却有了那样的机遇,真的要嫁给缙王,成了缙王妃? 她不甘心! 香草的恨意翻腾了起来。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正带着小厮要出府的秦府大公子秦剑。 一个绝妙的主意在香草脑海里浮现了起来。 喝了三次解毒的药之后,明若邪再次去了一趟郭老那里。 她自己其实是可以用鬼手探脉,查出来自己的毒已经解清了的,不过她还是去跑了一趟,给郭老送些东西。 上回去的时候她就发现郭老的全部精力都放在所种植的那些东西上了,家里没有什么余粮,他也就是吃一顿饿一顿,实在没得吃扯几片药用叶子嚼一嚼,算是顶了一顿。 所以这一回,明若邪买了好些米面油盐给他送了过来。 司空疾本欲陪她前来,可惜宫里有召,他又只能入宫去了。 想必是慈宁宫那事尚未解决。 明若邪依然是带着满月,雇了马车前来。 生不如熟,她们找的也还是上回的那个老车夫。 她出手阔绰,上回见着了也是有些本事胆识的,老车夫能再次被她雇用了也很高兴,这一路上说了不少这些天市井里的八卦。 “除去了缙王将要大婚那件事,城里最近还有一件新鲜事,静阳侯爷当年送到庄子上的那位嫡小姐回京来了!” 听到老车夫提起这事,明若邪心中微动。 她本来也一直在等,等静阳侯府的动静。 没有想到这一等就是这么多天。 当真有人冒充她的身份,进了静阳侯府。 “老伯,静阳侯认下了那位明小姐?”明若邪问道。 “那可不是吗?听说一开始是不太乐意认的,但是没想到那位明小姐可厉害,竟然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睐!” 第115章 再无生息 那位冒充了她的身份进了静阳侯府的“明三小姐”,得了太子的青睐。 明若邪听了这话嘴角便勾起了一个讥诮的笑意。 这么说来,静阳侯府里没有一个人觉得那位“明三小姐”是假冒的。 不过也是,她刚出生没几天就跟着娘亲一起被送到庄子里了,这么十六年来,静阳侯府里没有一个人去看过她,又有谁知道真正的明三小姐长什么样? 更何况,那“明三小姐”还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睐,这对于静阳侯府上下肯定是一个极好的消息了? 老车夫突然说道:“小姐也是姓明?这皇城里姓明的可不多,小姐跟静阳侯府有亲戚关系?” 明若邪道:“没有关系,我原也不是皇城中人。” 她顿了一下,又问道:“老伯知道那明三小姐是如何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睐的吗?” “太子殿下前段时间不是到三河郡那边去查探灾情了吗?回来的路上跟明三小姐遇到了,他们都在传,当时太子殿下正好身体抱恙,又与随行队伍走散了,被明三小姐所救。” “明三小姐难道还会医?”明若邪略有些讶异。 “好像是这么说,说那明三小姐在庄子里长大,跟赤脚大夫学了些医术。” “那明三小姐闺名传出来了吗?老伯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我一个大老粗,也听不懂他们那些文人说的,但是他们说太子殿下夸过明三小姐人如其名,静雅清瑶什么的,便说那明三小姐叫明静瑶。” 明静瑶? 用了这么个名字,混进了静阳侯府,静阳侯竟然也信了吗? 原来她的“父亲”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是叶家人吗? 可与她同行的叶家人中并没有一个足可与她相比的年龄相仿的少女啊 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去会一会那个“明三小姐”了。 “明小姐,你看!” 老车夫突然语气惊惶。 明若邪已经看到了。 前面不远,一座小院浓烟滚滚,火光灼人。 “姑娘,是郭老家!”满月也惊叫了起来。 明若邪脸色一变,对老车夫叫道:“老伯,快点赶过去!” “驾!”老车夫也是骇得脸都白了,驱着马车就朝那边疾驰。 到了近处,火焰的热浪已经扑面而来。 院子里的那些奇花异草,都已经葬身火海。 小小的那座屋子现在也已经是被火烧了大半,看起来似是有些摇摇欲坠了。 因为郭老住的本就离别的人家远,独居一隅,现在竟是无人过来救火。 马车还未停稳,明若邪便已经快速跳了下去。 满月看得心惊,赶紧也跟着下去了。 她看见明若邪要往火里冲,惊得大叫,“姑娘危险啊!” 火这么大,这个时候怎么能进去? 老车夫勒停了马,也跳了下来,看着这样冲天火势,声音都变了,“老天爷,这怎么回事?怎么就走水了?” 前两天还有秋雨连绵,按理来说不至于烧成这样。 “郭老!” 明若邪一边大声叫着,一边四下寻着救火的工具,但是这里却是什么都没有。 火太大了,指望救火不现实了。 但是万一郭老还在里面呢? 明若邪对满月叫道:“把茶壶拿来!” 马车里,她们是备了有茶水的。 但只是一壶茶水能顶什么事?哪里能救这样的火势? 虽有疑惑,满月还是立即跑到马车上端了茶壶出来,明若邪拿出手帕,快速地把茶水倒在手帕上,将沾湿的手帕系到口鼻上,然后再将裙摆撩起一扎,快速地朝里面冲了进去。 “姑娘!” 满月急得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地要跟着冲进去。 明若邪头也没回,但是知道她会做什么,立即就喝了一声,“不许进来!” 这个丫鬟最大的优点就是拿她的话当圣旨,听了她这么一喝,满月还真的就刹住了脚步。 但是眼睁睁看着明若邪冲进火里,朝那全烧着的小屋跑去,火就在她身边烧着,满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危险啊,快回来啊!”老车夫也是急得团团转。 他更是完全无计可施。 明若邪速度很快,动作也极灵敏,都是寻着那么点儿火焰的空隙闯过来的,但也是险象环生。 等到了屋子门口,门也在烧着,她抬起一脚,狠狠地踩着火就踹倒了门。 但是在这个时候裙摆也烧上了一朵火焰。 明若邪右手快速拍上了那朵火焰。 兹一声火在她的手掌下灭了。 但是因为隔着火光,在院子外面的老车夫和满月都没有看见。 明若邪已经冲进了屋里。 屋里也火焰和浓烟滚滚。 看着这样的情形,明若邪心中一沉。 “郭老!” 就是找到郭老,在这样的环境下,郭老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明若邪右掌染了红光,在面前快速地挥着,那些火光浓烟一接触到她的右手便怪异地被拍灭拍散开了。 她为自己扫开了一条路。 在一个角落,明若邪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郭老。 她快速冲了过去,右手快速地把郭老身边的火和烟给拍散扑灭,然后快速地把他扶了起来。 右手手掌在他的口鼻间挥过。 她发现郭老抱着一个挺大的木盒子,紧紧不放。 在她想要将他扶出去时,郭老突然间睁开了眼睛,在看到她的时候,把那木盒就塞给了她。 他的声音沙哑,“里面是老夫所有毒草的种籽,还有手札,给你了,老夫真名郭百晓,现在收你为徒,你就好好葬了为师就行 “我带你出去。”明若邪丢下那木盒子,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但是就在这时,郭老嘴角突然溢出了一丝黑血。 他虚弱一笑。 “来不及你赶紧走 这句话刚落,他身子陡然一沉,手也垂了下去。 明若邪咬住牙,右手就探向了他的脉。 再无生息。 郭老死了。 咔一声。 屋顶不知道哪个地方被烧断了,听起来快要坍塌。 明若邪没再犹豫,把木盒丢进了药库里,背起郭老的尸体就冲了出去。 “姑娘!” 满月见她背了郭老出来,眼睛一亮。 “轰”。 在明若邪后面,那座小屋轰然倒塌。 火焰大盛,此处彻底成了一片火海。 “快跑出来!”老车夫也急得眼睛都红了。 第116章 收你为徒 老车夫和满月都已经郭老还活着。 见明若邪背着他冲出火海,两人赶紧就迎了上来,急急地帮着她扶下了郭老。 “老天爷,明小姐您当真把郭大夫救出来 老车夫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已经看见了郭老灰暗的脸和嘴角的黑色血迹,声音嘎然而止。 满月也觉得郭大夫身体发沉,有些僵硬。 她的动作也是一僵。 “姑娘 满月担心明若邪还不知道郭老已经死了,就只顾着将他背出来。 这样冒着危险冲进火海里,把人背了出来,结果人已经没了。 明若邪扯下掩着口鼻的手帕,累得退开几步就坐在地上。 她这个时候才发现鞋面和裙摆还是烧出了几个破洞,边缘焦黑。 要不是她用鬼手灭了火,估计她身上也瞬间起火了。 “姑娘,郭老他已经满月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万一姑娘大受打击了怎么办? 明若邪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郭老。 这老头在那里的火里竟然还能撑住一口气,还跟她说了那么两句话 “我知道,他死了。”明若邪吐了一口浊气,“我会好好葬了他。” 郭百晓? 郭老是有多介意葬身火海啊,竟然就为了让她葬了他,临死还非认了她为徒。 这老头,也没考虑一下她愿不愿意拜他为师。 明若邪眼眶一热,又深吸了口气,把泪意压了下去。 “满月,你去村子里找几个人来帮忙,雇他们银子挖坟。”明若邪缓过气来,站了起来,又对老车夫鞠了一躬,“老伯,麻烦你帮个忙?” “明小姐您说,您说。” 老车夫刚才亲眼看到她那样冲进火里救人,对她更是尊敬。 “麻烦老伯回城一趟,为郭老买一口棺材,让他们送到这里来。” 明若邪拿出一张百两银票递了过去。“剩下的再备些银纸酒水香烛。” 老车夫接过银票,赶紧驾车回去了。 满月也奔向远处村落。 明若邪四下望了望,朝一方向走了过去。 空地荒芜,不远有山。 就此处了。 很快七八个村民扛着铁铲锄头跟着满月过来了。 看到烧成了火海的院子,他们都骇然变色。 “老天爷啊,怎么烧起来的?” “郭大夫命可真惨,咋就没能跑出来呢?” 几个村民见状都唏嘘又惊惶。 虽然他们都不用和郭老来往,知道他这里种的都是毒草,他们更是都敬而远之,还一直叮嘱着家中孩子不能往这边跑。 但是现在看到郭老死了,屋子和毒草什么的都被烧了,他们又觉得实在可怕。 看到明若邪,他们都觉得讶异。 “姑娘是郭大夫什么人啊?真要花银子雇我们挖坑?” “我算是郭大夫的病人,还有诊金没有还清,郭大夫已经收不了银子了,但我又不能欠着他,所以就拿这银子请各位帮忙,好好安葬了郭大夫。”明若邪说道。 几个村民恍然大悟,纷纷夸她有情有义。 在明若邪指定的位置,几个村民便忙了起来。 在他们挖着坑的时候,明若邪让满月去寻了块木板过来,以小刀在上面刻字。 等到老车夫终于带了寿材店的人运了棺木过来,坟坑也差不多挖好了。 明若邪雇了村民银子,一人十两,把郭老给葬了。 看着棺木钉上,放落坟坑,看着一铲一铲的土埋了上去,明若邪垂眸,觉得有些唏嘘。 她与郭老这一生也就见过两面。 一次相识,一次永别。 人生如此悲喜无常,所以何不肆意。 第一和最后一捧土都是明若邪亲手撒上去的。 “满月,给各位大叔大哥发银子。” “是。” 满月带着他们去发银子了,这坟前只剩下了明若邪一人,她亲手把那块雕刻上字的木板立在了坟前。 郭百晓之墓。 徒儿小邪立。 明若邪在墓前跪拜下去,轻声说道:“罢了,郭老头,也算与你有缘分,就认了你这师父,你这可是赚到了,我本来绝不拜师。” “这木板碑且将就,回城之后我再去找人刻一块,到时候来替你换上。” “你也是个心软的,临死收徒,只要了葬礼,也没有透露一下是谁放的火杀的你,这样我还省了替你背负了这仇,不用找人报仇了是?不过呢,要是你哪天后悔了,托个梦,跟我说一声,待我有空又有心情的时候就去替你灭了仇家。” 明若邪说着这些,在墓前倒了三杯素酒,一杯一杯地洒在了碑前,然后点了白烛烧了纸。 “今天就这样,估计也不能常来看你,你且安息。” 满月走了过来,见她要起来了,赶紧过来扶她。 夕阳已经西斜。 天边晚霞似火。 “姑娘,咱们该回去了。”满月说道。 已经出来了整整一天。 “嗯,回。” 明若邪走了几步,望向了不远处,郭老原来的那座院子,现在只剩下了一片废墟,还有些残烟在飘着。 老车夫也在等着她。 往城里赶,半路便见另一驾马车急急朝着这边驰来,在看到他们马车的时候把他们拦下了。 老车夫认出来了,顿时手一抖,想要驾车避让开,但是对方又拦住了他。 “明姑娘,缙、缙王的马车,总拦着咱们啊。” 难道明姑娘惹了缙王? 他们这样小百姓的,哪怕对方是个质子,那也是王爷。 车帘掀开,明若邪往前看去,果然是星坠驾着马车。 星坠一看到她就惊喜叫了起来,“王爷,果真是姑娘。” 于是,那边马车车帘也掀开了。 老车夫看到了缙王那俊雅无双的脸,看到了那深邃幽黑的眼睛,一时就呆住了。 还是这么近距离地面对面看到皇城风云人物榜首的缙王爷! 比传闻中还要好看啊。 这世上竟有这样好看的男子。 “若邪,过来。” 缙王的声音也是如清风拂过明月。 “满月,给老伯付了车资。” 明若邪知道,司空疾都已经亲自来接人了,她要是不过去,只怕他会亲手把她拎过去。 缙王的性情手段,可真不像是他外表这样谪仙出尘。 “是。” 明若邪先下了马车。 老车夫看着她上了缙王马车,顿时就结巴了。 “满、满月姑娘,明小姐她她她 第117章 夏图皇帝的师妹 满月颇为骄傲,“我们姑娘可是要当缙王妃的!不过,老伯你可不要跟别人说我家姑娘的事啊。” “我不说,不说不说。” 老车夫惊得不行。 原来明姑娘就是最近另一位皇城各茶楼说书先生常提起的那位“罪婢”! 本来老车夫也是常听得津津有味的,但是现在他想起来那些人讲起来的“罪婢”,只想大喝一声—— 你们说的那都是什么玩意! 丑陋不堪?愚笨如猪?一身是伤怯懦胆小的丫鬟?畏畏缩缩,估计要成了闻名诸国、史上最低贱身份的王妃? 错了,全错了! 明姑娘可是善良大方,聪慧明朗,胆识过人,有情有义,气质清傲! 老天爷,这样的姑娘当王妃,那是足足够了的。 “老伯,您也回城,以后有机会再雇您的马车。”满月也跳下车,跟着上了缙王爷的马车。 “老头子随时候着 老车夫低头看着塞到他手里的银票。 五十两。 这是他几年都攒不到的一笔。 却说明若邪上了马车,司空疾一看到她一脸的黑灰,再看到她裙子鞋子上烧出来的破洞,脸色就变了。 “又有人刺杀?” 问出了这句话之后他又觉得不可能,真有人刺杀的话,完全无法自保的那老车夫怎么看着丝毫无伤? “师父家着火了,人没救出来。”明若邪说道。 “师父?” “郭老,那老头临死前拽着我的手认的徒弟。”明若邪撇了下嘴。 “郭老死了?” 司空疾一震。 “嗯。有人放的火,他还中了毒。” 能让一直在养着各种毒草毒花的郭老中毒,对方绝对不简单。 司空疾抓住了她的手,见她手指有几处磨擦伤,而且手也沾着黑灰和泥土,眉皱了起来。 明若邪解释道:“替师父刻碑磨的,不碍事。” 就在这时满月上得车来,看到缙王正抓着明若邪的手,脱口而出,“姑娘您冲进火海可有哪里烧伤了?” “冲进火海?” 司空疾一字一字重复。 “王爷,郭大夫整个院子屋子都烧起来了,火势可猛了,姑娘一个人就冲了进去 “咳咳,满月。” 明若邪打断了满月的“小报告”。 但是,该听到的,司空疾也已经都听到了。 只一句话,看她这一脸的黑灰,裙子鞋子烧破的洞,他也能够想象得到当时场面是如何危险。 她这样纤弱的身子,去背了郭大夫冲出火海? 这姑娘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哪里来的胆识? 满月见缙王沉了脸,一时竟然觉着有些害怕,赶紧就掀开车帘坐到星坠身边去了。 见自己的丫鬟“逃跑叛变”,明若邪一头黑线。 “刚才满月问的话,你还没有回答。”司空疾淡淡说道。 “什么话?” “可有烧伤?” 说着,司空疾索性不等她回答,抓住她的脚抬起来,把她的绣花鞋给脱下了。 里面穿的布袜也烧破了。 他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将她的袜子脱了下来,把裙摆拉高。 这姿势这举止实在是太过暧昧亲密,明若邪想要缩回脚,被他眸光一扫,顿时不敢动。 “真没烧伤。”她说道。 这时候司空疾哪里肯信她,亲眼所见才能安心。 明若邪小腿玉足,呈现在他眼底。 莲足纤细,小腿雪白,宛若玉雕染了轻雪,月光浅照镀上莹光。 单是这样,便已经令人移不开目光。 司空疾握着她的脚踝,看向了她的脸,“什么时候把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擦干净了?” 明若邪狡黠眨了眨眼,“洞房花烛夜?” 司空疾的喉结滚了滚。 要了命。 就这么说一句话,他差点就全线败退了。 “好。”他声音明显地沙哑了一些。 明若邪咳了一声,把脚从他的手里挣开,把裙摆拉了下去,盖住了。 “王爷知道我师父的名字吗?” 她觉得这个时候不转移话题不行,毕竟现在又只是剩下她和他单独在马车里。 司空疾摇了摇头,“似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郭。” 明若邪一开始是觉得郭老特意跟她说了名字是想要让她给立碑的时候有名字可写,但是在刻完墓碑之后她又觉得不太对,毕竟墓碑上写着尊师郭老或是郭大夫这样也可以,凭郭老那个古怪的性子,好像可以不太在意墓碑上写不写他的姓名。 所以她觉得他临死之前特意提起了自己的全名是有一定的意思的。 “那郭百晓这个名字,王爷可听说过?” 刚刚问完了这句话,明若邪就看到司空疾蓦地眸光一闪,倾身过来,握住了她的手,“你说谁?” “郭百晓。” “郭老,就是郭百晓?”司空疾这句话说得相当缓慢,就像是不敢相信这件事。 “他临死之前跟我说起他的名字,是叫郭百晓。” 看着他这个样子,明若邪也能够猜想到郭百晓其人不简单了。 司空疾定定地看着她,半晌不语。 明若邪被他看得莫名。“怎么了?” “你呀。”司空疾突然就笑了,再往前倾身,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又低低地笑了起来。 明若邪眨了眨眼睛。 这替她高兴又充满宠溺的笑声到底是想干什么? “郭百晓,夏图国皇帝的恩师。你现在知道郭老给了你一个什么身份了?”司空疾说着,拿出手帕出来,轻轻地给她擦去脸上的黑灰。 虽然她自己是抹了一层,但是那一层似乎很难擦掉,现在他擦的就是她进火里被熏黑了的这一层灰。 一擦,手帕便是一片黑。 真是一个小脏猫。 明若邪这个时候才反应了过来。 大贞国国弱,但是如今国力强盛的还有四个国家,其中并肩的便是澜国和夏图国。 夏图中皇帝也是郭老的徒弟? 郭老竟然有这样牛气轰轰的身份?帝师啊! 司空疾的意思是—— 明若邪一时也没有注意到他这样捧着她的脸替她擦脸的举动太过亲密,“你的意思是,夏图皇上,成我师兄了?” 司空疾点了点头。 “是啊。” “可我师父若是夏图的帝师,怎么会跑到澜国来?窝在那么个地方种那些毒草毒花?会不会只是同名同姓?” “他特意跟你说出姓名,那就不会错。而且,夏图皇帝的师父,的确擅毒。还有一点,郭百晓并不能称为帝师。” 第119章 缙王的女熟人啊 “是啊。” 司空疾微一叹。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就是多了她,怎么就感觉这质子府里要充盈温暖那么多? 以前他向来冷清沉默,吃饭写字,一个人沏茶,左右手执棋,到时辰吹灯入寝。身体过得去,便已经觉得像多捡一日。 现在似乎想要的多了? 想要执她的手,想要她的心。 想要身体更好,长命百岁,有人陪伴,策马纵横,指点江山。 “王爷,大婚之后说不定很快就有小世子,以后就更热闹了。”朱管家想得颇为美好。 小世子? 他和明若邪的孩子? 司空疾突然就苦笑起来。 大婚当日,某女人肯不肯真正洞房还很难说。 只怕他们虽然已经定下了大婚吉日,她都依然觉得他们就是交易,假成亲,不洞房,还要等着以后和离,各过各的。 小世子啊 “本王努力。” 等到司空疾走开了,朱管家还是没能回过神来。 他拽住星坠,“王爷刚才是不是开玩笑了?还是有点儿荤的?” 星坠茫然。 “王爷说什么了?” 朱管家反应过来,害,星坠还是个孩子! 司空疾要是知道朱管家想的什么,估计会一道眼刀飞过来。 他所说的努力,是努力与明若邪走到那一步。 明若邪到了拾霜院,进厅便看到了桌上堆满了的礼盒,还有最为直观的便是一个托盘,上面码了几排的金元宝。 朱管家把东西分开两堆,其中一份就是一个盒子。 满月也跟回来了,见明若邪打开了那只盒子,便凑了过来。“姑娘,这个就是杜统领送的道歉的礼物,是什么?” 明若邪把东西拿了出来,是一只琉璃缠金丝嵌宝首饰盒,打开分了几层,能放不少首饰。 不过,单是这么一个盒子看着就已经是价值不菲,摆在梳妆台上也是一件颇为精致的摆设了,因为盒盖上是一朵雕得很是精美的莲花。 “真好看。” “摆到梳妆台上。” “是。” 满月把那盒子摆到了梳妆台上,却有些茫然了。 “姑娘,您都没有首饰呀。” 明若邪就只有一枝银的素簪,还是朱管家给她备衣裳的时候捎来的,这些天她也就一直只是插着这么一根银簪。 “以后会有的。” 明若邪想起了自己进京带的那只首饰盒,虽然里面的首饰不多,但都是她娘亲留给她的,还有这些年来她自己用惯了的,虽不值多少银子,却手工格外精致的首饰。 那些都被人拿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都在静阳侯府那假冒的“明三小姐”明静瑶手上。 想起明静瑶,明若邪眸光便是一暗。 “满月,明天开始你有空便出去帮我打听打听静阳侯府的事,重点打听那位刚回京的明三小姐明静瑶。” “是。” 满月连问一声为什么要打听明静瑶都没有,直接就应了一声。 澜帝赏赐的东西,对于明若邪来说最为实际的便是那五百两黄金。 剩下的是花瓶摆件那些,只能是摆着供起来,作用不大,又不能卖了换银子。 “你拿这金元宝去找朱管家,跟他换些碎银子和银票。” “是。” 在质子府外面,香草已经转了几圈。 只是她一直都没能找到机会对明若邪下牵情蛊。 离他们大婚还有十一天。 今天明若邪又出去了一天,只怕得明天再想办法了。 天际发白的时候,明若邪已经跑了几圈,打了套拳,出了一身汗。 满月给她备了热水。 明若邪衣裳褪尽,身上光洁如玉,已经连一道伤痕都没有了。 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能把脸洗净。 沐浴好了又会再次擦上易容粉。 吃过早膳之后,朱管家过来寻她。 “姑娘,今天云裳坊的顾姑娘来了,带了很多喜服喜帕的花样过来,请姑娘过去挑选挑选。您跟王爷的喜服也准备交给云裳坊缝制,所以顾姑娘还要替您量身。” 明若邪倒是有些奇怪,“人呢?” 既然要让她挑绣样,又要替她量身,人呢? “顾姑娘在薄欢院。” “她在替王爷量身?” “王爷的衣服大多数是在云裳坊定制的,顾姑娘知道王爷的尺寸,不用再量了。不过她这个时辰过来,正好带了些自己做的早点给王爷。” 明若邪挑了挑眉。 怎么听着朱管家的语气,这个云裳坊的顾姑娘是缙王的熟人啊,这么早过来,还在陪着缙王吃早饭呢。 “王爷让我过去?” 让她过去,也就等于让那顾姑娘看见她了,无妨? “是的。” 明若邪站了起来,“那就去。” 到了薄欢院,明若邪便见星坠在花厅外头,朝着里面探头探脑,就跟有什么好戏看似的。 她轻轻走了过去,站在他背后,跟着往里瞧,“有什么好看的吗?” 星坠本来注意就全在厅里,冷不丁被她吓了一跳。 “嗬!明姑娘!” 这个时候,明若邪也已经看到了厅里的一幕。 司空疾坐在桌旁,一个姑娘站在他的旁边,手里捏着一块点心,正送到了他的嘴边。 那姑娘二十出头,一袭鹅黄衣裙,鹅脸蛋,柳叶眉,朱唇小巧,气质娴静温婉,看着就像是一朵静雅的兰,纤美动人。 星坠被吓到,声音就大了些,直接惊动了那两个人。 他们都朝门口望来。 朱管家刚才也看到了那一幕,再看看明若邪,突然就觉着有些不妙了。 该不会出事? “过来。”司空疾对明若邪道。 明若邪抿了抿唇,举步走了进去。 朱管家就拽了星坠一把,压低声音斥道:“你怎么出来了?在王爷身边侍候的不应该是你?” “顾姑娘说有她在,让我可以先去忙别的星坠有些无辜。 朱管家戳了戳他的脑门,恨铁不成钢,“你就是侍候王爷的,你还有别的什么事可忙?再说,顾姑娘是什么身份?有她在算怎么回事?” 明若邪耳力好,后面朱管家和星坠这两句对话,她听见了。 走过去时,她眼里的笑意就深了些。 桌上,摆了六碟看起来就用了心去做的早点。不过,除了顾姑娘手上的那一块,别的好像还没有动。 在她进来时,那位顾姑娘就一直看着她。这会儿,对她盈盈一笑,笑容里带了点儿示好的意味。 第121章 被人看不起了 顾秋棠看着明若邪拿着项圈过来,不由得退了几步。 她强自镇定地说道:“明姑娘,这个是您大婚要戴的,我可不能试,怕给您沾染了晦气了。” “我从来不怕什么晦气。我自己试了看不清楚,你帮我试一下,我可以看得清楚一些。” 明若邪再次拿着项圈走近她。 “这个有讲究的,我是一个不吉之人,不能够试戴您的大婚首饰,”顾秋棠求救地看向了司空疾,语气哀哀,“王爷,当年就是您救了我,我的事您最清楚不过了,您告诉明姑娘呀。” “哦?王爷对你的事情知道得那么清楚吗?”明若邪斜了司空疾一眼。 “本王只是恰巧救了你,你的私事本王并未放在心上。” 司空疾说了这一句话之后便看着顾秋棠,淡淡地说道:“所以,本王并不想救了你之后又杀了你,给你一个机会,说,这项圈是从哪里来的?” 顾秋棠被他那一句“杀了你”给彻底打击到了。 她身子一震,几乎有些站不稳。 本来一直以为自己在缙王的心目中是不一样的,可他竟然能够这样说出杀了你三个字。 她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妄想真能当上缙王妃,连侧妃都没有想过。 她只是想—— 若是可以,他大婚之后,能不能接她入府,让她当一名小小的妾室。哪怕是不能有子嗣,哪怕并不受宠,哪怕她需要在王妃面前伏低做小,这些她都可以。 只要能够在他的身边。 “我” 看着顾秋棠凄楚落泪,明若邪不耐,把那项圈就戴到她脖子上。 她送来的,她试一下,总不过分? 顾秋棠惊了,伸手就要把项圈给取下来,但就在这时,正好垂于心脏前的锁缝里,有什么东西爬了出来,金色中泛着点点粉,像头发丝那么大,很快就钻进了她的衣服里,钻进皮肤。 顾秋棠甚至没有察觉到痛,她就只是觉得皮肤突然有点叮痒的感觉。 可那是在胸口位置,她总不能伸手进入抓挠。 明若邪在准备出手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项圈接过手的时候她就感觉到里面有些不对,有活着的东西时她是能够发现的,但未必能够第一时间知道是什么东西。 本来以为戴上项圈,那东西会爬出来,只是没想到会是那样细小如丝的东西,而且动作那么快,还能够穿过几层布料。 她的脸色一沉。 退开了两步,定定地看着顾秋棠。 “顾姑娘还是坚持要说这项圈是从云裳坊拿来的吗?” 明若邪根本就不相信顾秋棠这话。 若真是从云裳坊拿来的,绣样都带了那么多种过来让她挑选,这项圈会只取一个款式吗? 若真是从云裳坊拿来的,她为什么要害怕试戴? 顾秋棠凄楚地看着司空疾,然后默默地取下了项圈。 “的确是从云裳坊取来的,因为其它的款式还没从银楼拿到,便先取了这么一款想先让明姑娘看看,可现在看来,明姑娘并不喜欢。” “顾姑娘当真” 司空疾的话还没有说完,明若邪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这一句话就没能继续说下去了。 司空疾看着明若邪。 他本来是想要让顾秋棠说实话的,但是明若邪却阻止了他再逼问下去。 “顾姑娘可以回去了,喜服,我们也不打算再交给云裳坊,就这样。”明若邪看着顾秋棠说道。 顾秋棠一震。 这是竟然把云裳坊的这一单买卖也取消了吗? “王爷?” 顾秋棠还是哀凄地看向司空疾。 她实在是不能相信,王府里的事情,轮得到明若邪来做主了吗? 哪怕他们的确是要大婚了,可明若邪这个王妃难道不是假王妃? “若若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司空疾并没有看她,只是对朱管家说道,“去另寻一家铺子。” “是。” 朱管家也是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般,但是王爷都已经这么说了,他自然是赶紧应了下来。 云裳坊这一回算是得罪了明姑娘,以前的交情该了断了。 “送顾姑娘出去,还有,朱管家,这个月罚你一半月钱。”司空疾语气有点冷,“以后不要随便什么人都领到本王院里来。” “小人知错。” 朱管家心头一凛,不敢有半点意见。 “星坠,老规矩。”司空疾又扫了一眼在门口看着的星坠。 星坠神情一苦,但是也不敢有半点意见,应了一声,转身走到院中,举了一块石头扎起了马步。 这是连着星坠也惩罚了。 “顾姑娘,请。”朱管家心头微叹,提起了顾秋棠的东西,请她出去。 顾秋棠垂泪,走了两步,突然又猛地转身朝司空疾扑了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他的脚边,哭着说道:“王爷!您当初要挑王妃的时候,秋棠就已经来找过星坠了,秋棠自知身份卑微,但却比明姑娘更为符合皇上所提的那三个要求,秋棠好歹也是官家千金出身,后来差点成了罪婢被许了恶人,还是王爷救了我。星坠当时就来找过秋棠,让秋棠找王爷毛遂自荐,可当时秋棠自卑,不敢前来” 在院子里举着石头扎着马步的星坠腿一软,差点儿就要被石头砸到了。 他都快哭了。 司空疾的声音传了过来,“一块石头少了,一手一块,满月替星坠找石头去。” 在外面候着的满月一撸袖子。“是!” 简直是岂有此理,竟然要让别的女人来与她家姑娘抢缙王爷?! 满月怒气冲冲去找重些的石头了。 顾秋棠就像是没有听到这些,伏在地上楚楚可怜地哭泣着,“王爷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娶一个死人堆里罪婢?秋棠自诩琴棋书画女红都学过,容貌虽比不得别人,但却比明姑娘要好几分,王爷若当真要娶她,何不考虑考虑秋棠?不管王爷让秋棠做什么都可以,以后王爷回大贞,要另娶王妃,秋棠也绝对没有意见,自愿降为妾室。王爷” 听了她的这番话,朱管家目瞪口呆。 在外面扎着马步还举了两块石头的星坠真的是要哭了。 明若邪听了顾秋棠的话却是扑哧一声就笑了。 哎呀,她这是被人狠狠地看不起了啊。 第123章 要长针眼了 满月哼了一声,抢过了他手里的那些东西,丢到了顾秋棠身边。 “对无耻的人粗鲁又怎么了!” 说完拍了拍手,很是嫌弃地扫了顾秋棠一声,转身走了。 朱管家略有些尴尬地看着顾秋棠。 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朱管家,秋棠到底是哪里不好?”顾秋棠哭得眼睛都红了,看起来可怜弱小无助。 要是往常,朱管家会赶紧过去扶她起来。 但是他此时脑海里浮起了明若邪刚才扫他的那一眼,顿时就不敢上前去。 “顾姑娘,往后你也不要到府里来了,只怕你跟我们的那点情分今天已经断了,快回去。” 朱管家叹了口气,关门。 看着对她紧闭上的崭新大门,顾秋棠又悲又恨。 她爬了起来,收拾起那些东西,边哭边往云裳坊那边走。 但是走着走着,她就发现自己走的不是去云裳坊的方向,而是往一处僻静之处走。 这个地方她没来过,却听说过。 此处周围有一座园子,主人家不知道举家去哪了,常年铁将军锁门,而边上有一座小园,长了些修竹建了座亭子,也是荒着。 此处僻静,听说夏季里这里清凉,所以常有人过来乘凉聊天,偶尔也会有些男女悄悄在此处相会,还有略酸的文人给这地方取了个名字叫幽然亭。 可是顾秋棠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来这个地方的啊,怎么会走着走着就到这里来了? 与她有同样纳闷的是秦大将军的大公子秦剑。 秦剑今天出来本是要去找狐朋狗友找乐子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他就走到了这个地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家小厮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幽然亭这里夏季倒还好,幽凉清静,可现在天气都寒冷了,此时更是冷嗖嗖的,谁没事往这里跑? 他在亭子里站了一会都觉得冷。 但是邪门的是,他竟然还不想离开? 秦剑觉得这种感觉相当诡异,然后他就在亭子里转了好几圈,走还是留的,脑子里乱糟糟。 等看到了走过来的顾秋棠,那种要走欲留的撕扯感才蓦然消失了。 秦剑看着顾秋棠,只觉得心扑通扑通地跳,她哭肿了的眼睛,在他看来都是想要亲上去的桃。 他抑制不住想要亲近她,亲近她,亲近她。 “姑娘秦剑走近几步,伸手就抓住了顾秋棠的手。 顾秋棠提着的东西都掉落在地上。 她吃惊地抬头看着秦剑。 说实话,秦剑长得多少有些酷似父亲秦拓山,至少是身材高大眉宇英气的,乍一看还是颇有几分让小姑娘家心脏小鹿乱撞的本钱。 可顾秋棠是看惯了缙王那样的无双绝俊容颜的人,秦剑这样的一跟缙王对比就太过普通了。 这个时候秦剑还突然就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她应该用力挣扎然后叫救命的。 顾秋棠想是这么想的,可她发现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她竟然没有甩开他,反而配合地往他那边走近一步,与此同时,秦剑也靠了过来。 “姑娘,你真好看。”秦剑眼神着迷。 他越看越觉得她好看,耳垂,脖子,唇,哪怕一缕头发,都正好长在他喜欢的样子上。 这样让他着迷,让他根本无法抑制自己。 “公子 “我叫秦剑,你叫什么名字?”秦剑抚着她的手。 “顾秋棠。” “秋棠,我的心肝儿秦剑说着,一把就紧紧地将她搂进怀里,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嘴。 气氛陡然攀升。 不不不,她应该推开他,她心心念念的是缙王啊,她的缙王 顾秋棠的双手却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迎向了他。 跟着顾秋棠的人差点儿就脚下一滑。 哎呀老天爷! 她要长针眼了! 这是咋回事?她怎么就看不懂呢! 这粗使婆子转身就飞快地往质子府跑。 一路奔进了薄欢院,喘得她哟。 司空疾正与明若说邪说起当初救顾秋棠的经过,见她跑了进来,眸光淡淡扫了过来。 “王、王爷,朱管家刚才让奴婢跟着顾姑娘 嗯,这是他的意思。所以呢? “看到了什么?” “顾姑娘没有回云裳坊,而是去了幽然亭,秦公子也在那里,他们他们怎么了,这粗使婆子也没好意思当着明若邪的面说下去。 明若邪眨了眨眼睛,“幽然亭是什么地方?” 手脚都发软的星坠下意识接了一句:“是城中一处僻静之所,听说有些公子小姐喜欢去那儿幽会,其实就叫幽会亭。以前我们王爷 说到这里,星坠陡然这噎住了,这话连在一起好像不对? 可一时要怎么解释,他一时没想好。 司空疾一眼扫了过来。 星坠顿时觉得自己要完。 明若邪托腮看着那粗使婆子,“秦公子又是谁啊?” “秦拓山大将军的儿子,秦剑。”司空疾替粗使婆子回答了。 “哦,那顾姑娘和秦公子去幽会亭做什么?”明若邪又问。 那粗使婆子看向司空疾,司空疾微微点头,她才敢说下去,“秦公子和顾姑娘一见面就搂一起了,奴婢没敢再看,就跑回来报信了。” “噗!” 明若邪一时没忍住喷了,然后看着司空疾,那眼神要多同情有多同情。 “王爷,看来顾姑娘对你的一往情深也很不堪一击嘛。” 粗使婆子想了想又接了一句,“秦公子和顾姑娘看着是刚认识,还互相问了姓名呢。” “嗯?” 明若邪眨了下眼,然后就反应过来了。 她神情微冷。 司空疾皱了皱眉,对星坠道:“你去看看。” 咚一两声,星坠赶紧把石头丢下,应了声是,赶紧跑了。 虽然腿在颤抖,手在颤抖,但也跑得飞快。 没有这个机会,他得举石头扎马步到什么时候。 “下去,此事不得说出去。”司空疾对那粗使婆子说道。 “是。” 薄欢院剩下司空疾和明若邪。 明若邪站了起来就要往外走。 司空疾拉住她。 “你去哪里?” “去看看,顾秋棠的那个项圈不对,项圈是冲着我来的,既然她现在见的人是秦剑,我去看看这事跟秦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背后要杀她的人,会是秦家人吗? “换身衣服,本王带你去。”司空疾也想亲自去看看。 敢借着喜服把杀招使到他眼皮底下来了。 第124章 看得脸红 司空疾让明若邪换身衣服,明若邪换的便是男装。 等到司空疾换了身很是低调的衣服,戴着软银面具出来,看到明若邪的样子,就知道他们还是有默契的。 他要带明若邪去看幽然亭那边的好戏,等会儿说不定就该用上武功,自然得藏着身份。 明若邪不仅换了男装,脸上又用易容粉抹黑了两层,而且连眼睑都糊了一层,把双眼皮都给糊没了。 一想到这易容粉是莲王给她的,司空疾又觉得心里不太畅快。不过,除了这易容粉,明若邪还一直把莲王送的那块玉挂在脖子上呢,那才是让司空疾想叹气的。 “你对自己这张脸倒是舍得下手。” 缙王爷不想说什么酸溜溜的话,就只能说了这么一句。 她真实的模样到底是什么样的,他还真想象不出来,只知道皮肤肯定很白。 这么一想着,缙王脑海里又浮现了明若邪的小腿和玉足。 心底里有点火热。 不能再想下去了。 “反正我从来不是靠姿色讨生活。”明若邪不知道缙王爷心里翻腾的情绪,还语气轻快地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走。” 他们到了幽然亭那边时,香草叫来的“观众”才赶到。 香草是铁了心地要让秦剑和明若邪真真正正发生关系的。 如果只是有点儿肌肤之亲,就怕皇上为了要恶心缙王,依然让缙王娶了明若邪。 所以总要给他们多留一点时间,有了实质的关系了,皇上也不能当真让缙王再娶一个被人夺了清白的女人? 这传出去,皇上也没脸。 所以,她是过了一会儿才把人引到幽然亭的。 秦蓉自己是肯定要来的。 她不知道香草找的男方是她兄长,但是她想要见证明若邪被人夺了清白。 而且,也想看看明若邪到底是长什么样子。 秦蓉要来,自然不会自己来,她是带了两个好姐妹一起来的,一个是尚书府的千金董昭,一个是翰林千金于香香。 这两个人向来对她有几分崇拜,很多时候都听秦蓉的话,几乎可以说是指哪打哪。秦蓉自然愿意带着她们过来。 她说的是要去银楼看看新的簪子。 但是到了半路,却见几个年轻公子正快步往前面走。 其中有一个是于香香一直有好感的,所以秦蓉就打着为他们制造机会的名号,拉着于香香和董昭跟了上来。 因为用了轻功,司空疾和明若邪倒是来得快了一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星坠猫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朝着前面看呢。 明若邪看到了星坠发红的耳朵。 啧啧。 小少年什么的,莫要学坏了。 而她和司空疾也已经看见了亭子里的一幕。 顾秋棠就坐在一名年轻男子身上。 两人身上的衣裳都差不多遮挡不了什么了,而且投入得眼睛都半闭着,只剩下了动作。 明若邪还想看清楚秦剑的脸呢,眼睛就被一只手给捂住了。 真的是捂得结结实实的,根本就不让她看到一点点。 司空疾自己的脸有点发烫。 把明若邪的眼睛捂住了,可亭子里那两人的声音还是一直传入耳朵里啊。 他是真没有想到秦剑和顾秋棠会在这里—— 玩得这样彻底。 原本以为最多搂搂亲亲来着。 明若邪本来也不想多看,她只是想看清楚秦剑的样子。看多了怕长针眼。 可是转念一想,秦剑这是也中招了,估计真要陷害她的人没有这么蠢。那就不是他。 司空疾又踢了星坠一下。 星坠跳了起来,猛一转身看到司空疾—— 他自然是认得缙王的面具的。 星坠耳朵红着,脸也是红的。 缙王从来不去烟花之地,他这跟着缙王的,自然也对这种事还知之甚少。这一好奇一震惊,就猫在这里看得久了些。 “王爷,他们 这个时候说话,不是很大声的话,都打断不了那对忘情的男女。 但就在这时,有脚步匆匆,不少人来了。 司空疾搂着明若邪就飞身上了树,星坠也赶紧躲了起来。 几个年轻公子朝着这边走来。其中有一人还兴冲冲地说道:“锦香阁的宋姑娘当真在这儿?” 上了树,司空疾倒是没有再捂着明若邪的眼睛了,这个角度,看不见亭中全部情形。 明若邪探头再要看,司空疾搂着她腰将她拉回来。 “还看?” 青天白日,又是在外头,当真是行事无忌。 她再看,当心真长针眼了。 缙王这会儿脸还红着呢,不过因为戴着面具倒是没人看见。 “锦香阁的宋姑娘,是什么人物?”明若邪被他搂回来,倒也没有当真坚持再看。 她就趴在他怀里,小小声地与他说话。 这样地亲密。 刚才又看了那样的画面,听了那样的声音,司空疾手紧了紧。 “锦香阁是这京城里有名的花楼,那位宋姑娘是锦香阁里的头牌,听说容色慑人,琴棋书画无一不晓,而且还会剑舞,只卖艺,颇清高。” “你知道得倒清楚。”明若邪就回了这么一句。 司空疾没有机会解释。 因为那些公子哥后面还跟来了几个女子,三名千金小姐,带着各自的丫鬟,也足有六七人。 他们都齐齐撞见了亭子里的香-艳之事。 有人叫了起来,“他们在干什么!” 可不就是在干什么。 几个小姐丫鬟也看见了,尖叫着就同时紧紧地捂住脸。 明若邪站在树上,这个角度正好看到其中一少女,双手捂在眼睛上,可明显地漏了一角,正紧紧朝亭子里看。 惊慌和羞惧是做出来的样子。 但是很快,她的神情就是震惊和真切的急怒了。 “那是谁?”明若邪小声问。 司空疾正要回答,已经有人惊呼,“那不是秦剑吗?” 秦蓉一听,几欲晕过去。 她死死地掐住了掌心,这个时候真的想把香草拉出来剁了喂狗。 秦剑! 她兄长! 香草给明若邪找来的野男人,竟然是她兄长! 秦蓉身体一晃,旁边丫鬟赶紧扶住了她。 听到了秦剑的名字,董昭和于香香也顾不得羞恼了,赶紧就放下手看了一眼。 “真的是秦大哥 董昭失神,震惊而又伤心。 她一直喜欢秦剑啊! 前面几个公子哥已经听到了她们的声音,转过来一看到秦蓉,顿时就觉得场面有些“精彩”了。 第125章 那就好玩了 妹妹看到自己兄长在外面胡来。 这秦家的家风以前可是挺好的! “秦小姐有人叫了秦蓉一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剑这个时候才有些清醒过来,看到了亭子外那么多人,再看到坐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惊得一下子腾地站了起来。 他这么一站起来,顾秋棠就被摔落在地上,倒也让她回了回神。 看见了秦剑,她尖叫了一声,扭头再看到了那么多人,她又尖叫了一声,脑子里轰地一片空白。 这是怎么回事 顾秋棠只觉得眼前一阵阵黑暗。 偏偏这个时候身体的不对劲在无比真实地提醒着她,她已经失去了清白。 而且,就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 “啊!” 秦剑这么一站起来,身体好些没能遮挡住,董昭几人就先惊叫着急转过身去了。 就连秦蓉都赶紧转过身。 “妹妹 秦剑看到了秦蓉,也是脑子一片空白,但好在还记得赶紧把衣服拉扯好。 “秦公子,您这玩得可真 有人回过神来,就冲秦剑比了比大拇指。 他们本来就是冲着锦香阁的宋姑娘来的,怎么知道宋姑娘?那当然是常去锦香阁啊。都是惯于流连花楼的纨绔,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就都嬉皮笑脸地取笑起秦剑来了。 以前秦剑虽也不怎么长进,可秦大将军家教严,秦剑比较少跟他们这帮人混花楼,秦蓉看到他们的时候还总是一副看不起他们的模样,现在可就好玩了,秦剑玩得比他们还开! 而且秦蓉都亲眼看到了。 以后看这兄妹俩怎么在他们面前摆架子。 “秦兄,这幽会亭,滋味格外好?” “就是这天气凉了,秦兄身体当真好,就不怕冻出毛病来?” “哈哈哈哈!” 那些人忍不住都哈哈大笑。 “你们住口!”秦剑脸都涨红了。 顾秋棠紧紧抓着自己的衣领,缩在一边瑟瑟发抖。 她想不明白,想不清楚,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的? “秦兄,是哪家的姑娘把你迷得这样神魂颠倒啊?哪个花楼的?改天我们几个也去找她聊聊天儿。” “就是就是,大家一起乐呵嘛。” 这些人的恶意取笑,让顾秋棠瞬间一个激灵。 她却是一下子清醒了。 清白已经不在了,缙王把她赶走,她与缙王不可能了,但若是不紧紧抱住秦剑的腿,以后她不是只能进花楼,就是触柱去死! 既然是秦剑夺了她的身子,那她就得嫁给秦剑! 秦剑是谁,顾秋棠还不知道。她听着这名字耳熟,但是因为她此时脑子里一片纷乱,也想不了那么多。 听着那么多人的笑声,顾秋棠就站了起来,扑进了秦剑怀里,哭了起来。 “秦公子,你说过要娶我的,我不是花楼的姑娘 也是奇怪,刚刚还想要把顾秋棠踢开的秦剑,在她扑进怀里之后,又觉得这个女人是该得捧在手心里的,他不舍得放开,也不舍得伤害她。 秦剑就有点笨拙的把她的衣裳拉好,一手搂着她,怒瞪向那些人,叫了起来:“她是本公子的妻子!你们滚,滚!” “大哥!” 秦蓉终是忍不住喝了一声。 刚才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了,反正事情都已经弄到这一步,她只有认了!但是,不管如何,这事成了! 明若邪被她大哥夺了清白,还怎么当缙王妃! 这事她还得任它闹大,不能压下去。 就算是要牺牲她大哥—— 秦蓉还没有看见顾秋棠的脸。 就算看到了,她也认不出来这是不是明若邪。 如果事件男主角不是秦剑,她就会躲远一点指着别人去把事闹开了,但现在男主角是她大哥,她只能自己来! “蓉蓉 看到了妹妹在这里,秦剑也是羞窘得脸如滴血。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一手搂着顾秋棠,护着她。 “大哥,你怎么这样糊涂?她是谁?” 秦蓉觉得那几个草包都要误会那个女人是花楼的姑娘,那可不行,必须把她的身份给点开来! “她是怀里抱着顾秋棠,秦剑觉得她万般好,说话语气都软了下来,“现在开始她就是你大嫂了。我们不是乱来,我们就是互相倾慕,情不自禁。” 那些公子哥闻言都噗地一声喷笑出来。 哪里来的良家姑娘,会跟一男子在外面情不自禁做这种事? 分明还是不正经的人! “秦兄,别闹了,难道你还真想娶个花楼姑娘 “哈哈哈哈!秦公子在跟一个伎子互相倾慕!” 被搂在怀里的顾秋棠也诡异地觉得这个男人是她想要的,她是无论如何不想与他分开! “我不是花楼的姑娘,秦公子,呜呜呜顾秋棠揪着他的衣服埋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哭得我心都要碎了。”秦剑赶紧哄她,“谁说你是花楼姑娘?本公子娶你,让你当秦少夫人!” “大哥!”秦蓉这会儿也看出来了,牵情蛊就是一条给明若邪,一条在她大哥那! 既然是中了牵情蛊,这会儿说什么拆散他们的话都没用。 秦蓉咬牙,心里已经把香草碎尸万段。 “这样胡来的女人能是什么正经女人!你快跟我回府。”秦蓉气怒地叫了起来,“秦少夫人哪有这么好当,秦家不会让一个花楼女子嫁进去的。” 她就是得逼着明若邪表明身份。 “我不是花楼的姑娘,我是云裳坊的绣娘,我是清清白白的。”顾秋棠忍不住抬起头,梨花带泪地叫了起来。 云裳坊的绣娘? 明若邪那贱婢,是云裳坊的绣娘吗? 于香香已经认出了顾秋棠,她们也会去云裳坊买面料买衣服的。 “顾秋棠?!” 什么? 顾秋棠? 秦蓉这个时候也看见了顾秋棠的脸。 她那样关注司空疾,哪会不知道两年前司空疾救过顾秋棠的事,要不是司空疾平时当真没有与顾秋棠见面,秦蓉早就对她出手了。 可是,不是明若邪? 怎么会是顾秋棠呢? 秦蓉的脸色是真的苍白了。 在树上的明若邪把她的反应都收在眼里。 这个秦蓉不太对劲啊。 难道,秦蓉知道“合理”来说在这里的人应该是她明若邪? 呵呵,那就好玩了。 “回去。” 这边的闹剧还不知道要多久,明若邪可不想一直在这里吹冷风。 第126章 睡觉都不安稳 司空疾带着明若邪先回府了,星坠倒是在那里围观了全程的。 回来的时候就跟他们讲了。 “顾姑娘一个劲地哭,还想寻死,秦公子看着也放不开她,就不顾秦蓉的反对,把她带回秦府去了。估计明天,秦府的事就会传遍皇城的。” “跟我说说这秦家呗。”明若邪回来之后就跟朱管家讨了点心吃,这会儿吃完点心正喝茶呢。 司空疾一看她那张不真实的脸就有一种给她摁到水里洗干净的冲动。 “大将军秦拓山手掌兵权,枭勇擅战,天生神力,为澜帝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会儿还带兵在边境驻守着。” 司空疾听她问起秦家,便自己接过了话来。 “秦剑是秦将军原配夫人所出,后来原配病死,秦拓山娶了继室,生下了秦蓉。据说秦夫人对秦剑视如己出,秦剑也十分疼爱秦蓉这个妹妹,向来是兄妹情深的。” “秦蓉为人如何?”明若邪又问。 她看着司空疾,等着他的回答,司空疾就不说话了,只看向星坠。 总觉得明若邪这个问题有点坑。 星坠难得机灵,收到缙王的眼视之后赶紧把话接了回来。 “秦小姐在京中千金贵女中声望很高的,听说她为人善良大方,心思明朗,行事大气率直,而且又自小学武,一手剑舞也是颇有名气,人缘很好。” 明若邪想到了刚才看到的秦蓉,莫名觉得这些评价有点违和。 她好像没有得罪过秦蓉? 明若邪仔细地回想着。 确实没有,以前都不认识,怎么得罪? “明姑娘,您说那秦公子和顾姑娘星坠忍不住想问。 看见顾秋棠那样,对星坠的打击还是挺大的。 顾姑娘怎么能那样呢? 不是说对他们家王爷一往情深吗? 再说,顾姑娘不是那种行事很规矩又善良温柔又知恩守礼的人吗? 怎么一转眼就跟秦剑做出了那样的事 明若邪看了他一眼,嘴角一勾。 “我知道什么?我记得顾秋棠是你想选的缙王妃呀。” 噗。 星坠快哭了。 能不能不要提这事了? 是他眼瞎还不行吗? 司空疾咳了一声。 “本王的王妃,几时轮到他来选了?本王亲自选的才是对的。” “对对对,王爷选得对。”星坠也赶紧说道。 明若邪斜了司空疾一眼。 她自己没有得罪秦蓉,秦蓉却要对付她,其实道理不难想清楚,就是因为这祸水呗。 就在这时,朱管家匆匆过来。 “王爷,窕公公来了,说皇上宣您和明姑娘入宫。” 又要进宫? 明若邪坐直了,看向司空疾,“太后寝殿的事情没有处理好?” 司空疾摇了摇头,“没有那么容易的。” 皇上有召,他们又不能拒绝。 明若邪便又和司空疾入了宫。 澜帝在御书房见了他们,看起来竟然有些憔悴,黑眼圈都十分明显。 但是他不开口,缙王和明若邪就不问。 澜帝叹了口气,看向了明若邪。 上次明若邪离开之后,澜帝想起了第一天明若邪在金銮殿上的表现,与她杀那两只怪东西的时候,太不一样了。 在殿上,明若邪明明就是胆小还蠢,等处理太后寝殿那两只怪东西的时候倒是腭胆识过人了。 皇帝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被这么一个小小的罪婢骗了。 但是现在看她的样子,又似乎有些傻憨憨? “明若邪,朕这次让你进宫,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办法查出那两个怪东西的来处?” 明若邪就直愣愣地反问了一句,“皇上,它们都被我毒死了,您还查它们的窝干吗?难道是想找找看有没有它们的爹娘?” 澜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看来,明若邪还是蠢,这样直通通地说话,也与第一天金銮殿上没太大区别。 什么叫找它们的爹娘? “你虽然杀了那两只东西,但是谁也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进的皇宫。现在别说太后,宫里众宫女太监都睡不安稳!” 谁知道哪里还藏着那种东西? 毕竟它们就是无声无息出现在太后的寝殿里的,万一真的再出来两只,无缘无故爬到你床上或是床下去了呢? 这可真的太可怕了。 于是,连皇上都不敢睡,硬是熬出了黑眼圈。 宫里谁不是? 连窕公公都顶着一对黑眼圈呢。 明若邪莫名有点想笑,可她哪敢笑出来? “现在太后的寝殿虽然收拾好了,冲洗干净了,能换的摆设全部换掉,可太后就是不敢住进去,朕也是很为难啊。” 总不能一直让太后住在那小宫殿。 “你们来帮朕好好想想办法,怎样才能让太后不再恐惧,搬回寝殿?” 明若邪听了这话就抬着看着澜帝,问得更加直白无脑了。 “皇上,这次还有免死金牌吗?” 噗。 澜帝差点儿被吓着。 “你当朕的免死金牌是馒头吗?要几个就拿几个!” 果然还是个傻姑娘。 他怒喝了一声,又缓下了语气,说道:“不过,这回你要是能帮上忙,让太后放下心结搬回寝殿去住,那也是大功劳,朕重重有赏。” 然后他就看到明若邪的眼睛亮了起来。 哼,是个又二又贪财的。 这样的女人配给司空疾倒是再合适不过了。 明若邪犹豫了一下。 这事接不接? 她还在犹豫,就听司空疾道:“皇上,她哪有想这些办法的脑子,估计也只能查查那两只东西的来处,要让太后没有心结搬回去住,这个就难了。” 毕竟当时太后的寝殿都成那样了 “那就先查这个。”澜帝立即就拍了板。 这下子明若邪就算想拒绝也难了。 既然要找,她就仔细些。 只是,司空疾不能陪她进后宫,后宫全是皇帝的妃子,他一个大贞的王爷,当然不能随便进去,万一有点什么事,皇帝吃醋了或是误会了,他的人头只怕要落地。 明若邪要查,只能自己进去。 皇帝派了两个宫女跟着明若邪。 明若邪自然是要先去太宫寝殿看看的。 这里果然都已经收拾干净了,还点着颇浓的香,只是完全不见人,静得像一座死殿。 跟在明若邪身边的两名宫女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地打了个冷颤。 就在这时,花园草丛突然晃了一下,一个女人钻了出来。 第127章 引蝶 一个穿着月牙白绣银色牡丹宫装的女人。 这个女人看起来不超过二十五岁,风姿卓约,清冷俏丽,身上有一种介乎清纯和娇媚之间的气质,很吸引人。 看她穿的宫装,必定是后宫的嫔妃。 但是这个时候一个人到太后寝殿这里,一个宫女都没有带,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要知道,宫里人人都惧怕着这里呢,一个个都恨不得远远地绕开。 明若邪拦住了两名宫女,没有上前去与她碰面。 她们是站在一簇花丛旁边,这么有意一避,对方也没有看见她们。 明若邪压低声音问宫女,“这是何人?” 一名宫女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白地说道:“白姜美人。” 嗯? 明若邪立即就想了起来。 这是他们之前在白云观里提起过的那一位? 大贞白家的人? 说是大贞白家的人有引百虫的本事。 这位送进澜国后宫的白姜美人就有这种本事。 说起来,明若邪倒还有点儿佩服澜帝,作为养尊处优格外怕死的皇帝,难道不应该对这样的女人避之不及吗? 万一白姜美人犯了什么事,皇上敢罚她吗?敢把她打入冷宫吗? 就不怕白姜美人引了百虫出来,把皇上生生吓死? 白姜美人现在出现在这里,那两只兽会不会是她引来的? 她倒也想看看,宫里的人,怕不怕白姜美人这种本事。 说起来,引百虫 与她的鬼手会不会有区别? 明若邪之前在白云观听到他们提起白姜美人时就有几分好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 不过,若没有确切的证据表明此事与白姜美人无关,皇上早就把她关起来了。现在白姜美人还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皇上根本就不曾怀疑她。 可是,皇上完全不怀疑的白姜美人,现在一个人出现在这里了啊。 风吹过来,带着丝丝寒意,还带来了一点奇怪的味道。 两名宫女正要问,明若邪竖起一指手指抵在唇边,轻嘘了一声,示意她们不要开口。 且看看她要做什么。 两名宫女被澜帝派来跟着明若邪,自然是要听她的话的,两人便避开了树后。 刚才风吹过来的那丝味道的确不怎么对,明若邪也闻不出来那是什么。 她若是要知道什么东西的成分,还是得亲手碰触到。 而这个时候,白姜美人已经提起裙摆,走进了太后的寝殿。 可能是因为之前殿里出了那样的事,为了要散味道,门窗都是敞开着的。 在明若邪这个位置也能够透过开着的门大概看到白姜美人在里面的举动。 寝殿里空空荡荡,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澜帝命人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搬出来烧毁,到时候准备给太后换一批全新的,这样也能覆盖过原来的记忆。 可即便是这样,太后也不愿意搬回来。 白姜美人进去之后就从袖袋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香囊。 看着像是香囊。 但是明若邪觉得里面装的不会是普通的香脂花粉。 白姜美人扯开了那个香囊,把里面的东西给倒了出来,在地上仔细地洒着。看她的动作很是小心,像是在用那东西绘制什么图形一样。 明若邪往前面走了几步,见两名宫女想要跟上来,她回头看了一眼,说道:“你们先等着。” 两名宫女虽然得了旨意要紧跟着明若邪,但是被她这样轻斥了一声,还真的不得不听从她的话,站住了,就守在原地看着她。 白姜美人在殿内是背着门的,但若是她有点功夫,只怕也会听见明若邪的脚步声。可是明若邪快步到了门边,那两名宫女却同时发现哪怕是她们都没能听见她的脚步声! 哪怕是这么看着她走过去的,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动,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察觉到。 她们对视了一眼,却也没有觉得十分震惊。 可能女子的脚步本来就是比较轻的? 明若邪走到了殿门边,悄悄地探头一看。 她看到了白姜美人在地面上绘制出来的图案。 看起来是一个爪子的图案,洒在地面上的东西是一种灰白色的晶砂一样的,在光线之下还有隐隐的闪。 那是什么东西,明若邪不知道。但是她看到白姜美人很小心地没有让自己的手碰到那些晶砂,说明肯定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 而且,离得这么近,之前的那股味道更浓了一些。 明若邪倒是不惧什么味道,只是觉得白姜美人绘制的那个图案实在是有些邪气。像是一只九阴白骨爪。 绘制好了那一个图案之后,白姜美人就在那图案面前盘腿坐了下来,又拿出了一只手环,手环上系着一只小小的铃铛。 看着跟狗项圈似的。 明若邪倒是真的来了兴趣,她很想看看白姜美人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白姜美人反正是背对着殿门的,明若邪也根本不怕她察觉到自己,只要她不想让人发现,很难有人能够看到她。 大贞国的白家,能够引百虫,是怎么引的? 她在这里引什么虫啊。 明若邪之前来过,有那两只东西在,这个地方根本就不会有别的虫蚁再来了,哪怕它们已死,已被收走,但是实际上还是残留着气味。 对于那种气味,百虫应该是会害怕而绕路走的。 而且,澜帝都恨不得把这里收拾得更干净些了,白姜美人还到这里来引百虫,真要是引来了什么蛇虫蚁,澜帝能饶得了她? 白姜美人把铃铛里的布团给扯了开来,然后就轻摇起那铃铛来。 “叮当,叮当。” 这铃铛的声音很是清脆,就是明若邪听着都觉得很悦耳。 太后的寝殿,窗和门全都开着。 有风对流。 明若邪觉得有些奇怪的是这对流的风并没有吹散地上晶砂布下的图形。 很快她就知道白姜美人的目的是什么了。 因为她看见有蝴蝶正翩翩飞了过来,从旁边一扇窗户飞了进殿,落在那晶砂上,看起来像是停留在那爪子的指尖。 一只蝴蝶像是开端,很快又飞来了第二只,第三只 不一会儿,有无数的蝴蝶从四面八方飞了过来,纷纷飞进了太后寝殿,有的落在晶砂上,有的落在白姜美人的身上。 第128章 喜鹊满殿 一时间,满殿七彩的蝴蝶汇聚,明若邪都可以想象得出来,要是这么多蝴蝶都纷纷飞舞起来,会是如何美妙的一幕。 但是,白姜美人似乎并不只是满足于引来这些七彩蝴蝶。 她伸手一挥,停在晶砂上的彩蝶都纷纷飞了起来,而她则是以丝帕包了手,把那图案抹掉,然后再画出了另外的图案。 紧接着又拿起铃铛轻摇了起来。 这一回她摇响的铃铛声音与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之前的极为清脆悦耳,这一次却是有些悠远缓缓,隔了一会才轻摇一下,隔一会又轻摇了一下。 就在这时,明若邪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她一扭头,看到了自花园那头走来的一行人,被左右搀扶着的正是太后。 除了太后之外还有皇后和几位嫔妃。 可能太后之前是真的被吓得厉害了,所以带了好些近侍过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明若邪身形快闪,很快就回到了那两名宫女身边。 两名宫女对视了一眼,对她说道:“缙王妃,太后和皇后娘娘来了,是不是要出去见礼?” 明若邪摇了摇头,“先看看,免得太后他们以为我和白姜美人是一起的。” 只是这么躲着,刚才只是避着白姜美人,现在等于是偷窥着太后和皇后等一行人了,两名宫女觉得有些不安。 明若邪才不会管她们安不安的,她伸手一推,就让她们躲得更密实一些。 她们听到了皇后的声音。 “母后,白姜美人把我们请过来,是真的有办法吗?”皇后扶着太后,语气里满是怀疑。 太后虽然没有搬回慈宁宫,可是在那边偏殿里住着也一样休息得不好,一直恶梦连连。 这么短的时间里,太后精神都快垮了。 现在不管有什么办法,她都愿意一试。 “大贞白家可不是空有虚名,他们本来就有些本事,白姜有这份孝心也是好的。”太后说这句话都很是虚弱。 “太后,皇后娘娘,你们听,有铃铛声。”说这话的是太后的远亲,太后亲自挑选入宫的柳妃。 柳妃有细腰,那腰盈盈不堪一握,姿色虽在宫中称不上出众,但是柳腰出名,澜帝也对她颇有几分宠。 皇后扶着太后左手,柳妃便是扶着她的右手。 柳妃的话音刚落,太后和皇后也已经听到了那铃铛声。 其实她们原本都很不喜欢白姜的。 白姜容貌出色不说,人还有几分聪明,而且因为她有引百虫的本事,澜帝对她也有三分看重。 仗着这手本事,在后宫中也无人敢对她随便动手,白姜就挺骄傲的,与皇后和柳妃说话的时候不如别的嫔妃那样伏低做小。 但是白姜美人入宫这么不久一直都还没有子嗣,太后对她是有意见的。可能这一次白姜就是想要借着这件事得到太后的宠信支持。 皇后眸里涌起暗色,要是这一回白姜没能成事—— 反正她就是讨厌大贞人! “白姜美人这铃铛声还挺好听的。”一名嫔妃说了一句。 太后发生了这事,她们都想争取能在太后面前多表现表现,这种时候怎能不跟过来? “太后,白美人这铃铛声着着会不会对人不好啊?”另外一名嫔妃带着一点儿迟疑地问了这么一句。 这白姜美人是擅引百虫的,铃铛声会不会也是为了引来百虫? 那她们这样的娇弱女子听了,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作用? 太后听了这话,心头也是一跳。 这可说不准的。 但就在这时,几只看着漂亮的鸟儿飞了过来,就在她们的眼前飞过了,斜飞进了寝殿。 太后本来还有些受了惊吓,跟在后面的一名嬷嬷却讶然地叫了起来。“太后娘娘,刚才飞过去的好像是喜鹊?” “喜鹊?” 太后一愣。 不等皇后等人反驳,又有几只鸟儿飞了过来。 这一次她们都看清楚了,的确就是喜鹊! 喜鹊这样的吉祥鸟儿,太后自然也是认得的,根本就不用别人开口,这一回她自己就惊喜地叫了起来,“哎哟,真真是喜鹊!看那嘴儿,看那尾巴,听听,听听这叫声,这就是喜鹊啊。” 谁不喜欢喜气的东西? 太后看到了喜鹊,自然也是高兴极了。 她的话音刚落,四面八方地,又飞来了好些喜鹊。 有的飞进了她的寝殿里,有的就绕着整座慈宁宫来回地飞,一时间,耳里都是喜鹊的叫声,清脆而带着喜气。 白姜美人从寝殿里盈盈走了出来,对着太后福了福。 “太后,您来了。” 随着她一起出来的,还有好些蝴蝶。 那些蝴蝶几乎是什么颜色都有,七彩缤纷,翩翩飞舞,也是美不胜收。 “白美人,这些蝴蝶和喜鹊?” 太后已经走到了寝殿门口。 之前她当真是不敢再接近此处的。 可是现在眼前都是喜鹊和彩蝶,看起来又喜气又热闹,太后完全被吸引住了,根本就想不起之前那两只兽的可怕。 “太后是澜国最有福的人,这些彩蝶和喜鹊估计是感受到了太后之前的惧怕,所以来安慰太后来了。” 白姜美人说话的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好像每一个字都能够掐出水来一样。 她的腔调里带着一点点大贞的韵味,听起来挺勾人。 皇后自然是不喜欢这样的女人,但是现在看起来,太后对白姜美人有些改观了。 “白美人是说,这些彩蝶和喜鹊是自个儿飞来此处的?”皇后语气比较生硬。 “是为太后而来的呀。” “既然它们是自己飞来的,那白美人又在这里做什么?”皇后有些嘲讽地反问。 明明就是她使了白家的秘法把这些彩蝶和喜鹊引来的,说什么是为了太后而来? 这话说给谁听呢。 但太后就听。 她爱听这样的话。 “太后,这些彩蝶和喜鹊虽然都是为太后而来的,但是它们也得有人引引路啊,臣妾所做的不过就是让太后的祥喜多散发出去些,可引得彩蝶喜鹊不迷路。” 明若邪在树后面听了白姜美人的话,只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能说会道。 不过,这倒是一个办法。 用喜气和漂亮的鸟和彩蝶把原先的可怕盖过去,也许真可洗去太后心头的恐惧。 第129章 鸟粪也是喜气的 现在不仅仅是有喜鹊和彩蝶一直在身边围绕着飞着,渐渐地,太后仿佛闻到了花香幽幽。 耳边又是喜鹊的清脆叫声,听着喜气而热闹。 “太后,臣妾听说,有一位很是厉害的玉雕师,外面的人都喊他流音大师,流音大师雕的雕像都是带着灵气的,要是能够买得一件流音大师的雕品,或是能够请到流音大师入宫为太后雕一尊观音像,这寝殿便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白姜美人的话,让躲在树后的明若邪听了都有些讶然,她没有想到白姜美人竟然还提到了流音大师。 这流音大师,不就是莲王吗? 莲王爷要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那层身份,可能还真难查。 “我也听过这流音大师。” 太后点了点头。 “只不过这个流音大师神秘得很,也不知道人究竟在哪里,只怕是找不到。” 皇后瞥了白姜美人一眼,说道:“别说这流音大师不容易找到,就是找着了,让他进宫来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雕观音像也费时间,那母后要什么时候才能搬回这慈宁宫?” “搬不搬的,我现在也不着急,”太后缓缓摆了摆手,叹了一声,“就是想好好睡觉,这夜里总是噩梦连连,如何撑得住。” “白美人可有什么办法?”太后和柳妃都看着白姜美人。 这装神弄鬼的,引了这么些蝴蝶和喜鹊到慈宁宫来有什么用?太后现在也不单单是要不要搬回慈宁宫的事,这一闭眼一睡觉就见到做噩梦才是最紧迫要解决的。 白姜美人一滞。 她能引来彩蝶和喜鹊,能让太后对这寝殿的阴影少一些,可太后做噩梦的事她也处理不了啊。 “可以请何老太医为太后开些安神宁气的药 柳妃便有些轻蔑地笑了一声。 “白美人以为没有请何太医吗?” 太后出了这样的事,何太医肯定是不可能安然坐视不理的,皇上也已经是请何太医替太后诊脉过了。 “我这一闭上眼就担心啊,也不知道宫里到底是不是只有那两只,谁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三只第四只呢?这一次是在我的寝殿里出现的,下回会是在哪里出现呢?” 太后真的是跟惊弓之鸟一般。 其实她根本就不敢熟睡,而且身边一定要有人守着了。 这么点时间,她已经感觉自己的精气神被抽去了大半。 太后怕死。 白姜美人手微扬,好多七彩的蝴蝶都飞到了太后身边来,看起来就像是蝴蝶都围着太后翩翩起舞。 喜鹊也都飞了过来。 “太后,您看,你是极有福气的,肯定不会再有晦气的东西出现在您面前了,您就放宽心。” 白姜美人说着走过去两步,颇有技巧地把柳妃从太后身边挤开,伸手轻扶着太后。 对皇后她倒是不敢,但是对付柳妃还不行吗? 太后闻到了白姜美人身上传来的丝丝缕缕的说不清的气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她正要说话—— “啪嗒”一声。 太后突然就觉得脸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滴落。 她抽出手,往脸上一抹,黏糊而温湿的东西 太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便看到了白中带点微黄的东西,还带着一股臭味。她倏地反应过来这东西是什么了,当下就变了脸色。 皇后也看清楚了,失声叫了出来,“鸟粪?!” 竟然有鸟粪正好拉到了太后的脸上! 喜鹊的粪! 她刚叫了这一声,又是“啪嗒”一下,太后的肩膀上再次被砸中了一泡鸟粪。 太后的脸色都要滴出墨水来。 她都要崩贵了。 “母后皇后也是惊呆了。这是怎么的?喜鹊是可着一个人落屎了是? 她赶紧就捏着手帕去替太后擦拭。 但是看着自己喜欢的丝帕擦去那些东西,皇后都想吐了。 这丝帕也不能要了。 “呕!” 皇后实是没能忍住,捏着丝帕那手感干呕了一声。这么一来太后的脸更黑了,她气得双手都在颤抖。 后面的嬷嬷赶紧就上门来代替了皇后的工作,仔细地替太后擦脸。 但是这样擦又怎么可能觉得擦干净了? 太后觉得一脸还都是那臭味,胃里也是一阵翻腾,几欲作呕。 白姜美人更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赶紧就跪下了。 “太后,臣妾不是有意的,这是喜鹊 皇后眸底闪过了一丝幸灾乐祸,却是沉声呵斥了一句,“白美人,你该不会想说喜鹊是吉祥鸟儿,所以它们拉的粪便也带着喜气?” 这是要说什么鬼话? 喜鹊更吉祥,它们拉的粪便也依然是臭的! 白姜美人跪在地上低着头,心里快把皇后气得半死,但是也只能咬咬牙咽下这委屈。 “臣妾不敢妄说,臣妾听说皇上请了缙王妃过来帮忙呢。” 白姜美人立即就转了话题。 这个时候她得拉一个人下水才行,否则鸟粪的事情过不去了,太后一刻觉得她受了侮辱,一刻就都不能容忍她。 明若邪在树后听到了白姜美人的话,顿时就觉得这白美闰人真是把宫心计都用在她身上了。 竟然还把她拉了下水。 “缙王妃?” 跟着明若邪的两名宫女都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现在总不能继续躲着了? “扶我去洗脸!”太后是把白姜美人的话听进去了,可是她现在不洗脸浑身都不自在,总想呕吐。“去找找那个说是什么缙王妃的人,让她等会来见我。” 太后被搀扶着转身匆匆地走了。 皇后站在原地看着刚刚起身的白姜美人。 这漫天飞舞的蝴蝶还在增加,不时有从四面八方的蝴蝶飞了过来。 数量合理的时候,还挺震撼的,而且喜鹊也真的很是喜气。 可现在彩蝶的数量太多了,围着人飞舞其实总有些要飞到皇后她们脸上,这让她们又怕又烦。 在两只彩蝶又飞近皇后的脸时,皇后终是忍不住袖子一扫,直接把那两只蝴蝶给扫落在地上。 她还要避着满园飞的喜鹊,害怕真的像太后那样被砸了两坨鸟粪。 “白美人从哪里听到皇上让那姓明的罪婢来处理此事了?现在那罪婢人呢?”皇后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白姜美人。 明若邪就在这时闲闲地走了出去。 第130章 我是有靠山的 “皇后娘娘在找我吗?” 明若邪的声音着实是好听的。 就连已经讨厌她不讨厌得快要死了的皇后,都不得不承认在这个时候听到了明若邪清如幽涧泉的声音,让人耳朵一清。 再定睛看到明若邪的脸,皇后就觉得心里平衡了。 这么一张灰扑扑的脸,连眼皮都是微水肿的,这样子的女人配给缙王,的确就是打他的脸没错。 缙王要是每天照镜子看着自己的脸,再看到枕边人是这样的一张脸,估计得怄死。 缙王不高兴,她就高兴了。 谁让缙王要把她的女儿迷得神魂颠倒呢? 现在临玉还在被禁足中,也是拜缙王和明若邪所赐。 “你躲起来偷听本宫与太后说话?”皇后看到明若邪就立即给她扣上了这么一顶帽子。 “皇上让我过来看看,我也就是在这里四处看看啊,看到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过来我就想过来打招呼了,不料竟然见到这么多的喜鹊和蝴蝶,一时震惊得反应不过来,所以没能及时过来。” 白姜美人听到了这句话不由得暗暗咬牙。 但是她能够直接把明若邪给提出来,明若邪又为什么不能踩她? 这个时候白姜美人还跪在皇后脚边呢。 她也是暗自咬牙,皇后竟然还没有让她起来,分明就是要下她的面子! 当着明若邪这样的罪婢下她的面子,这一笔她是记住了。 “本宫倒是不明白,这样的大事,皇上为何让你过来了。”皇后是真不明白,不过是从死人堆找来的一名罪婢,怎么还能三番五次被召入宫? 皇上还让她来处理太后这边的事情,传出去得是给她长了多大的脸面啊。 外面的人指不定以为她多受宠呢。 “上回这里的事儿也是我处理的,皇后莫非是忘了吗?”明若邪直接就反问了一句。 被她这样反问,皇后觉得很没脸,不由得冷了脸沉喝一声,“大胆,谁给你的胆子跟本宫如此说话?” 在皇后身边的桂嬷嬷揣摩了皇后心意,也立即就冷着声音对明若邪喝道:“还不跪下?见到皇后娘娘竟然不下跪叩拜!” 让她下跪? 明若邪一脸天真懵懂,“可是我们家王爷说,大贞王爷王妃,不需要跪拜澜国皇室的人,我们没跪皇上,皇上都没说什么呀。” 说破天,难道皇后的地位要比皇上还高? “你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桂嬷嬷一见皇后脸色都变了,立即又斥责起来,“还没有大婚呢,竟然在皇后娘娘面前摆起缙王妃的谱来了?便是缙王,见了我们皇后娘娘那也得毕恭毕敬的!” 明若邪一个贱婢,哪来的脸。 明若邪轻飘飘扫过去一眼,“缙王见了皇后娘娘是得恭敬,可您这语气说得好像我们家王爷见着你也得毕恭毕敬一样,您是哪位娘娘啊?” 噗! 在场所有人,包括还跪在地上的白姜美人,听了明若邪的这句话都差点儿就喷了出来。 这话说的! 那可是皇后身边的嬷嬷,不过是一个老宫婢罢了,哪位娘娘? 桂嬷嬷脸都涨红了,气得嘴唇都在颤抖。 明若邪这分明就是在嘲讽她是狐假虎威。但是这开口一句骂人的话都没有,却是直接把狐和虎两边四张脸都扇得啪啪响的,她们还真是第一回看见。 桂嬷嬷要是哪位娘娘,皇后的脸都被丢到地上踩了。 这骂人的话 司空疾和澜帝正朝这边走来。 澜帝年轻时习武,不过当年也是太子,身份尊贵,习武都是得下苦功的,流血流汗必不可少,太子养尊处优怎么可能当真下那么大的功夫去练?所以澜帝也就是多少能骑射,能拿得起剑拉得开弓。 他没有听到什么。 司空疾却是无比艰难地长大,为了活下来都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他的武功修为很高,离得有些远便能听到慈宁宫花园里的几句对话了。 特别是桂嬷嬷和明若邪两人各自的最后一句。 听到明若邪怼人,就是没有看到人,他的脑海里都能够想象得到她这会儿眼神晶亮,唇角一抹有些小嘚瑟的弧度,那小模样生动得很。 而且他还听到她说的是“我们家王爷”。 嗯,有时间得纠正她一下,要是说成“我家王爷”那可能会更好。 见澜帝浑然不察等会儿可能会看到什么样的情形,司空疾便先给他打了点心理准备。 “皇上,明若邪最近越发嚣张了。” 听他突然告起明若邪的状来,澜帝倒是有些好奇和好笑,“怎么个嚣张法?” “她仗着自己得到了皇上所赐的免死金牌,胆子大起来了,说臣是大贞人,她是澜国人,现在臣是在澜国的地盘上,皇上肯定是爱子民胜过于爱臣,让臣好好地尊着她,说她是有靠山的。” 司空疾这话说得有技巧,明着是要告状,实则是也等于是夸赞了澜帝,而且也提醒一下明若邪手里有免死金牌一事,更是解释了明若邪现在“嚣张”的底气所在。 澜帝听了这话非但不生气,反而还哈哈大笑了起来。 “明若邪倒是个挺会见风使舵的。” 司空疾很是认同这句话,“可不就是擅长见风使舵吗?当初在金銮殿上还吓得瑟瑟发抖,如今皇上一旦对她仁慈了一些,便直接把皇上当成她自个儿的靠山,仗着皇上来威胁臣了。” 明若邪这想法可没错。 就是要本垒分明,她是澜国的子民,站在他这一边,把缙王列为外人,这是很正确的嘛。 这样的女人,真与缙王成了亲,以后有什么事说不定还能站在他这一边,替他做什么事。 等于是他往缙王身边安置了个自己人了。 澜帝想到了这一点,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心里高兴,嘴上却对司空疾说道:“夫是天,你是她的夫君,可不能当真让她骑到你的头上去。” 听到澜帝这么说,司空疾便只应了一声是。 说到这里他们也已经看到了前面的人。 皇后正气得发了狠,指得明若邪对桂嬷嬷说道:“桂嬷嬷,你今天就让她明白你的身份,掌嘴!” “是!” 桂嬷嬷得了皇后指示,眼里涌起得色和狠意,扬起手就要朝明若邪的脸扇下去。 第131章 缙王是什么玩意 司空疾的心就在这一瞬间提了起来。 他差点就忍不住想出手,而且还震惊于自己的杀意来得这么快且大。 好在澜帝就在这个时候怒喝了一声:“住手!” 桂嬷嬷听到皇上一声暴喝,那身气焰一下子就像被水浇了个透,这个巴掌还怎么敢扇下去? 众人也都赶紧跪下叩安。 站着的也就只剩下了皇后和明若邪。 “皇后,你这是在做什么?” 澜帝走到了她们面前,看了明若邪一眼,明若邪还委委屈屈地,“见过皇上。” 司空疾一看她这反应,眼底就有笑意。 她跟他还是很默契的,他刚给澜帝告了状,她这模样正符合他刚才所说的,她把澜帝当靠山来着。 澜帝是喜欢别人对他示弱的,而且也喜欢被人崇拜和信赖。 当然,如果是他自己的嫔妃们对他示弱和崇拜倒是没有什么威力,毕竟他会觉得那是理所应当的。 可明若邪是缙王妃。 澜帝会有一种他比缙王要厉害的感觉。 这就会让他潜意识里有些得意了。 “皇上,明若邪对臣妾出言无状,臣妾让桂嬷嬷教训她,有何不可?”皇后可没有想到澜帝会站在明若邪那一边的,解释着的时候语气还是相当生硬和愤怒。 司空疾给了明若邪一个眼色。 明若邪捕捉到了,立即就说道:“皇上,我没有对皇后不敬,我是对桂嬷嬷出言无状,对桂嬷嬷不敬来着,桂嬷嬷骂缙王爷是什么玩意!” 噗。 司空疾差点没憋住。 以为他没有听到吗? 桂嬷嬷明明是在骂她是什么玩意儿,怎么就成了骂他了? 明若邪一眼扫了过来,又收回目光去,委委屈屈,“可能是骂我?可我不是皇上亲赐的缙王妃吗?皇上,我不懂皇室礼仪,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大,还是缙王妃大呀?” 这话可问得诛心。 本来脖子一梗就想反驳的桂嬷嬷一听到她问出这句话,立即就猛地低下头伏低身子去,后背一阵阵冷汗,哪里还敢顶嘴? 人家缙王,虽是质子,但也是堂堂一国皇子,皇帝亲封的王爷。 她虽是皇后身边的人,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奴才。 她要是敢跟缙王妃一比高低,别人只会笑话皇后教出来的人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包天。 就是皇后都敢接这话。 澜帝看着明若邪,她看起来还真的是一副全然不懂的懵懂样子,竟然还像是在等着他的释疑。 要不是她是来自乱葬岗,澜帝肯定不相信她的话。 可一个出身低贱的人,不懂宫廷规矩,实在是太正常了。 “桂嬷嬷不过是一名奴才,怎么能跟你堂堂缙王妃比?”澜帝慢慢地说了这么一句。 明若邪一下子就放松了,“这样啊,那就好,那我刚才也没有做错嘛。” “嗯,你没错。” 皇后震惊地看着皇帝。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皇帝会站在明若邪那边替她说话! 有了皇帝这一句话,她们再找明若邪的麻烦那就是跟皇帝过不去了。 澜帝扫了一眼还都跪着的众人,淡淡道:“都起来。” “谢皇上。” 白姜美人自然也是趁着这时机也站起来了。 刚才皇后一直就没有让她起身,她可是记在心里。 澜帝没有处罚桂嬷嬷,其实也是给了皇后面子了。只是桂嬷嬷站起来之后还没有抖完,刚才她还真以为自己会被拖下去责杖了。 “这儿怎么会有这么多喜鹊和蝴蝶?”澜帝这个时候也注意到了周围飞来飞去的鸟和蝶,顿时就惊了。 这也是因为已经有大部分的喜鹊和蝴蝶飞走了,所以他才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 明若邪是早已经发现喜鹊和蝴蝶已经飞走大半,心知白姜美人的引虫之术应该也就是如此,只能引来,不能留下。 “皇上,这是白姜引来的,是皇上命她来此作法的吗?” 在白姜美人还没开口之前,皇后先抢了话。 其实皇上一向不喜欢白姜美人作法,又怎么可能会让她来此? 枕边的女人能引百虫,这对帝皇来说又不是什么喜欢的事。 “白姜,朕可不曾命你来慈宁宫。” 白姜美人抬头看了澜帝一眼,泫然欲滴,声音娇娇,“皇上,臣妾也只是见皇上为太后忧心,所以才想着尽力为皇上解忧 澜帝脸色微缓,“你也是有心,喜鹊是吉祥的,太后应该会喜欢。” 噗。 太后开始倒是喜欢,但是被拦了两泡鸟粪还能喜欢吗? 司空疾已经走到了明若邪身边。 “皇上,太后方才是过来了,但现在估计心里不舒服。”皇后说了这话颇有些幸灾乐祸。 “见了这些喜鹊和彩蝶还不舒服?”皇帝皱了皱眉。 “刚刚有鸟儿皇后压低了声音跟皇帝说了太后被淋到鸟粪一事,皇帝的嘴角也是一抽。 他本来还有点儿希望,觉得白姜美人这法子可能有效,现在听了,不由沉声斥责白姜美人。 “胡闹!谁让你引来这么一堆鸟儿叽叽喳喳的,没得吵了太后清静,不知道太后不喜欢吵闹吗?” 白姜美人咬了咬下唇,又福了下去,“臣妾是好心办了坏事,请皇上恕罪。” “去给太后赔礼道歉去,跟朕说有什么用?” “臣妾这就去向太后赔礼 白姜美人恨不得赶紧跑了。 这一次出手她的确是失败,还让同为大贞人的缙王看了笑话。 “皇后,你也回去好生看着临玉,身为临玉的母后,多教导教导她!” “是。” 皇后也是有些不甘心地离开了,临行前还狠狠地瞪了明若邪一眼。 明若邪觉得她是要把皇后得罪狠了,但是那有什么办法? “明若邪,你来了半天,可想到办法了?”澜帝转身了明若邪。 邪若邪反应过来,赶紧说道:“皇上,我刚到没一会,皇后娘娘就带着桂嬷嬷她们来了,拦下了我,我还没有来得及查看呢。” “你这还是告皇后的状?”澜帝扫了她一眼。 明若邪立即摇头,“若邪不敢。” 哼,不敢。 “白姜美人是大贞人,他们白家有这本事,依你看,这个办法有没有效果?”皇帝指的是引来喜鹊和蝴蝶覆盖去太后对那两只兽的恐惧记忆。 第132章 脑子里全是草 明若邪很是坦白地说道:“皇上,这个办法就是有效果,也是微弱的效果,总不能让这些喜鹊和蝴蝶整天在太后面前飞来飞去啊,再说,白天还行,晚上太后要安歇了怎么办?” 这么简单的事情,也不知道白姜美人脑子里塞的是什么草。 澜帝也恍然。 的确,晚上总不能让喜鹊和蝴蝶也都在寝殿里继续飞来飞去的,这么多鸟和蝴蝶,太后还能睡好? 再说,白姜美人也留不住这些鸟。 在他们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喜鹊和蝴蝶都飞不见了,这里又恢复了冷清寂静。 没了喜鹊和蝴蝶,澜帝自己都忍不住又再次想起了那两个兽和死去的那么些近侍,他都觉得后背发寒,下意识退开了两步。 连他都如此,太后又怎么可能忘了? 澜帝的脸色当真不好看,“那难道就当真只能替太后另选宫殿?” 这样了还不让太后搬家,澜帝的孝心也当真就那么点,在太后之上还要考虑很多。 明若邪心里不耻,司空疾的手伸在她后腰处,轻轻拍了拍。 “若若要是有办法,一定得好好替皇上分忧。”他轻声说道。 明若邪抿了下嘴,想了想才对皇上说道:“皇上,其实有两个办法。” 不仅有办法,还有两个? 澜帝的眼睛亮了起来,看着她,语气有几分急切,“你说说,什么办法?” “一个是查出那两只兽的来处,让太后清楚地知道它们是怎么来的,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第三只,然后请得高望重的大师来殿里诵经三日,寝殿里重新摆设,焕然一新,想必太后能重回此殿。” 这最重要的就查出来处,以让太后安心。 澜帝点点头。 “那第二个办法呢?” “第二个办法,”明若邪顿了一下,见澜帝在认真听着,才接了下去,“我听说有一种秘法,辅以药物,能让人忘却不愉快的事,再想不起来。” 其实就是催眠,加以药物,令人失去一段记忆。 明若邪说得好听,只是忘却不愉快的事,那怎么可能?肯定是会连着那几天高兴的不高兴的事都忘了。 一般人大概都不太会选择这个法,好端端地谁愿意失忆? 可皇上却瞬间就和兴奋了。 “忘记不愉快的事?如此一来太后便不会再想起那些可怕的画面了,又如何还会再害怕?” 司空疾都讶异地看向明若邪。 她能够提出这个办法,极大可能是她自己就有这种本事。 但是,她不能自己动手。 所以,司空疾立即就再次在明若邪后腰上拍了一下,把明若邪接下去的话给拍没了。 明若邪看向他,司空疾对她轻轻摇了头。 “皇上,若邪异想天开,当真是胡说八道了,这世间哪有这样的秘法?”司空疾说着,又轻斥了明若邪一声,“你也别仗着皇上仁慈开明,便在皇上面前胡说。” 明若邪闭嘴不言。 澜帝摆了摆手,“无妨,无妨。这样,明若邪,就照你第一个办法,你还是找出那两只东西的来处,确认宫里不会再出现,好叫太后安心,剩下的,朕会命人去办。” “是。” 明若邪应了一声。 澜帝心中有事,再加上在这里也的确是觉得膈应,便又匆匆走了,“朕去看看太后,缙王,你便陪着明若邪,也省得她又让谁拦住了。” “遵旨。” 等到澜帝匆匆走了,这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明若邪才凑近司空疾,压低了声音道:“皇上刚才那反应,可是知道了谁会催眠失忆法?” 司空疾品味了一下她所说的催眠失忆,才伸手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一下,“你胆子不小!” “干嘛?” “你当帝皇之心当真那般光明磊落?若是你当真为太后催眠,令她忘了当时记忆,只怕皇上对你不是感激,而是忌惮和杀心顿起。” 拥有这样的本事,必将令皇帝忌惮害怕。 明若邪眨了眨眼睛,“我可没说我会,我不过一介罪婢,哪来这样的本事?我是想说,师父给了本手札,上面有这样的秘法和药方,说不定王爷能学会 他信了她的鬼。 司空疾直觉她自己就会。 “澜国护国寺,住持方丈辞渊大师应会此法。”司空疾说道。 明若邪怔了一下。 原来缙王也知道有谁会此法啊。 “那依你看,皇上会去请辞渊大师吗?” “你想出这个办法,皇上定会去请辞渊大师的。” 明若邪倒是松了口气,“这也好啊,否则便是找出那两只兽的来处,能说服太后一时,也难确保能令她安心一世。当真要继续住在这座宫殿里,忘了那些恐怖画面也是好的。” “你倒是替太后想得多。”司空疾牵起她的手,“知道从哪里查起了吗?本王陪你。” 明若邪挣了一下,反而让他握得更紧,便也随他去了。 “找到那两只东西的办法,寻味。”明若邪说了这么一句。 司空疾一怔。“寻味?哪来的味?” “那两只东西那么臭,你当时没闻到?” “当时是闻到了,可现在哪里还有味道?” “自然还是有的,只不过是你闻不到而已。”明若邪拉着他进了殿里,四处转了一圈。 这寝殿里几乎是所有的东西都搬出去了,但是还留着两个很重很大的衣橱,放在墙角,上了锁。 明若邪绕了一圈就把目光落在那两个衣橱上。 司空疾也不说话,只是握着她的手跟着她,与她一起走到了那两个橱柜前面。 明若邪低头看了眼两人紧握着的手,晃了晃,“现在可以松手了吗?这样我不好做事。” 司空疾只好松开她。 明若邪走近去,伸手拨弄了一下柜门上的铜锁。 锁是完好无缺的,牢牢地锁着。 柜子是高脚的,底部离地面约莫半臂高。 明若邪想了想,蹲了下去,探头看向柜底下。 见她如此,司空疾心微一绷紧,做好了准备,只要柜底下要真有东西倏然飞窜出来,他还能及时拉开她。 但是什么动静才没有。 明若邪倒是真有所发现。 “柜底有个洞。”明若邪又站了起来,转头看着他,“柜子里的味道很浓,那两只东西一定在这里面呆过,能不能砸锁?” 第133章 崇拜的光芒 砸锁? 这可是太后的柜子。 这两个柜子没有及时搬出去,绝对不是不重要,反而很可能是柜子里的东西更重要,一时找不到更合适的地方转移,所以才继续锁在这里。 万一真砸了锁,里面的东西有丢失有毁坏的,太后非得找他们赔不可。 “得去请示皇上。”司空疾说道。 明若邪咕哝了一句,“怎么什么都要请示皇上啊?这样我要是查到一点线索就跑去请示一下,得忙到什么时候去?” 司空疾本来是真觉得这事得先请示一下澜帝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明若邪这么有点儿撒娇的意见之后,他就有些无奈,不忍让她失望,伸手用了暗劲一捏,直接就把锁给打开了。 明若邪看他亮了这么一手,眼睛一亮,抬头看着他,那双眼睛里隐有流光,好像是崇拜的光芒。 “王爷厉害啊!” 咳咳。 司空疾只觉得心头一阵舒服。 被她这样崇拜的目光看着,他有一种“她想要什么都给办到”的豪情壮志。 他什么时候这么没有志气了,就为了讨好这么个姑娘? 司空疾也对自己觉得有些无奈。 明若邪已经打开了柜子。 本来他们以为柜子里有很多的宝贝好东西的,哪里知道柜门一打开,一股腥臭无比的味道瞬间就扑向他们。 司空疾下意识搂住她的腰就将她往后带退。 这股味道实在是太让人窒息了。 等到味道散开一些,他们才定睛看到柜子里的情形。 好东西应该也是有,那些摆件,那些盒子,那些瓶瓶罐罐的,看起来应该都是好东西,以及装着好东西的? 但是现在那些东西上面都盖着一层厚厚的蛋清一样的黏液,还有些流动挂着,缓缓地往下滴往下淌。 这些东西还东倒西歪的,有的上面还有些一小坨一小坨的类似粪便的东西。 简直就是脏到了极点。 这些东西,一看肯定知道没有人碰过,谁会忍着这样的恶心去碰? “看来,那两只兽之前曾经躲在这柜子里。”司空疾说道。 柜门没有打开之前也不至于真的臭成了这个样子。 他是真没有想到这一点,还是明若邪细心一些,想到了蹲下去察看,又坚持要打开柜子。 明若邪的注意力却落在了一个布袋上,那只布袋看着很是特别,海蓝色的底,上面好像是绣满了经文。 袋子口有一根可供扎紧口子的绳子,但是现在绳子是解开的,袋口是敞开的,但是袋子摊扁着放在柜上,看起来里面是什么东西都没有装着了。 “你看什么?” “那个袋子,你见过吗?”明若邪指向了那个袋子。 司空疾仔细地看了看,皱起眉来。 “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这样的底色和绣满经文的东西,我曾经看过另外一件。” “是什么?” “西域法师的腰带,就是这样子的。” “那么这个布袋应该是西域法师的东西了。”明若邪点头,确认了这一点。 “之前不是听说西域法师时不时就入宫来给太后讲经吗?那么,这个袋子很有可能就是西域法师装了经书赠与太后的。” “王爷把这个袋子拿着,我们去见见太后呀。”明若邪对他眨了眨眼。 司空疾看了看那全是腥臭黏液的布袋,十分嫌弃。 “本王有洁癖。” 他绝对不拿。 明若邪定定地看着他,“我也有。” “那就让别人来取,反正又不是我们王府出的事。”司空疾毫无心理负担地说道。 “那你去叫人。”明若邪有些无语。 她信他有些洁癖了。 很快,之前带着明若邪的那两名宫女过来了,一见那个柜子里的情形,两名宫女的脸色也是一白,两人差点儿就想转身跑了。 这寝殿里明明就已经清洗过了,怎么还留下这么个死角? 现在看到这些黏液,她们也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缙王爷,这东西真的要带到太后面前吗?皇上曾经说过,这寝殿里的东西都不要再出现在太后娘娘的面前了,免得刺激了她。”一个宫女很是机灵地说道。 “但是这个跟真相有关,带着。” 司空疾说了这么一句,先转身出了殿门。 两名宫女无奈,只能拿了布包着那布包跟着出来了。 澜帝还在太后那边,听说缙王和明若邪过来了,他顿时就怔了一下,难道说他们已经查出什么来了? 这不太可能。 “让他们在偏厅等着。”澜帝站了起来就要出去,太后强撑着起身。 “我也要去听听看,那未来的缙王妃到底能说出什么来。” “母后,您要不就不听了,反正儿子答应您,一定会让您顺心如意的。” 太后不就是闹着不愿意再搬回去了吗? 等他去请到了辞渊大师,让太后忘了当天之事,搬回慈宁宫就不是问题了。 澜帝现在越来越觉得明若邪的这个主意很好。 他已经派人去护国寺请辞渊大师了。 还有,那流音大师也找找,要是能够请到流音大师为太后雕刻观音像,那太后的心会平静许多。 这么想着,澜帝心情也好了几分。 “那我听皇上了。” 太后倒是愿意不跟着去见明若邪和司空疾了,但是明若邪本来就过来见太后的,怎么可能让她避而不见? “太后不是避而不见,是朕觉得不可再刺激她,所以没让太后过来。”澜帝说道。 明若邪示意宫女把那只布袋放到了地上。 “皇上,这个是在太后寝殿里的柜子里发现的,我们想问问太后,这布袋里原来是装什么。” 一股让人作呕的臭气。 澜帝本来是想要走近过去看得清楚些,直接被这股臭气给逼退。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看向明若邪的眼神就不太好了。 “这样的东西,还送到太后面前来做什么?” “因为我怀疑那两只东西原本就是装在这个布袋里被送进宫来的。”明若邪说道。 澜帝震惊了。 “这怎么可能呢?” 看起来,这个布袋要比那两只兽小得多,根本就装不下去它们! “皇上,还是要先问问太后这只布袋的来历啊,您不觉得这么只空布袋也挺可疑的吗?”明若邪说道。 第135章 这大婚是假的 澜帝见太后实在是受了太大打击,不由得甩了个眼神给明若邪。 安慰人这种事,哪里是他一个当皇帝的干得来的? 这事是明若邪惹出来的,当然要她来安慰。 明若邪就说了一句话,“太后娘娘,苍天有眼,那西域法师骗了您,结果死得可惨了。” 太后:咦? 对啊,西域法师死了! 这算不算是老天爷替她讨了公道呢? 她晃啊晃的身形立即就稳住了,哼了一声,“他要不死,我也饶不了他!” 明若邪点了点头,又道:“那坏蛋千里迢迢把两只恶兽从西域带来,估计是所图更大,不曾想太后娘娘有福荫,根本不给那两只恶兽机会,先把它们暴露了,它们根本只敢虚张声势,不敢真对太后娘娘怎么样啊。” 司空疾接了一句,“澜国没有这样的东西,西域法师也已经死了,以后定然不会再有这样的恶兽,太后还请放宽心。” 就这么两只,还得千里迢迢从西域带来呢,宫里怎么可能还会有? 太后当真放下心来了。 澜国没有这样的东西。 她对皇帝说道:“以后再有西域来的人可得好好盯得。” “母后说得是。”澜帝赶紧也应下了。 皇后就只是去看了一下临玉公主,回来的时候竟然发现太后睡着了,柳妃正轻轻替她带上门出来。 “缙王和那罪婢呢?” “皇后是说缙王和缙王妃呀?他们已经出宫去了。”柳妃看着她盈盈一笑,语气里带了点儿幸灾乐祸,“皇上还赏了缙王妃一把玉如意和白银五百两,太后都赏了缙王一块螭龙玉佩,臣妾看来,缙王妃挺好的,跟缙王还是相当般配。” 临玉公主痴恋着的缙王,终究不是她的。 皇后费尽心机要侮辱缙王,让他乱葬岗里选妃,结果选回来的这一个现在看起来也挺厉害的啊,起码,柳妃就没有见过哪个女人有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几次三番让皇上召入宫的。 而且还能替皇上分忧,又一而再地得到了皇上的赏赐。 就连皇上都没有发现,这个缙王妃早就已经偏离了他们最初想给缙王找的那种了。 柳妃可不傻。 她看得出来,就是缙王,对明若邪都没有任何排斥反感。 这个缙王妃可不简单。 皇后还一直是拿她当罪婢那样看待,早晚有得她吃大亏的。 不过,柳妃可不会提醒皇后。 “般配?呵。” 皇后听了柳妃的话只觉得好笑。 她也懒得和柳妃说下去,拂了下袖,转身离开了。 明若邪和司空疾出了宫,上了马车便趴了下去,轻叹了一声。 “累了?”司空疾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本王怀抱舒服些。” “你一个病痨王爷,不要轻易献怀抱。”明若邪伸手拿起了一锭银子,“累是有些累,不过看到赏银就有精神了。” “接下来应该有些日子不用进宫了,你只管在府里好生休息。” 明若邪坐了起来,斜了他一眼。 “我有我的事要办。” 她得去好好地查查静阳侯府的那位“明三小姐”了。 没有道理一直让人占着她的身份,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何事?” “私事。” 司空疾微微攒眉。 “需要本王帮忙吗?” “要。” 明若邪的话,让司空疾眸光微亮。他就喜欢她这样与他不客气。“你说。” “别干涉我。”明若邪应了这么一句。 司空疾一滞。 他看着她,突然就倾身过去。 “你我马上就要大婚了,不是外人。” “大婚也是假的 明若邪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嘴就被他的唇覆住了。 司空疾不想听她说这样的话,直接就封住了她的嘴。 一次吻不够,那就两次,两次不够,那他以后次数就再频繁些,总要让她知道,两个人都已经这样亲密了,还能假到哪里去。 明若邪觉得司空疾是在作弊。 气喘吁吁终被他放开后,她瞪着他,气息还有些许不稳。 “王爷从哪里学来的!” “你这句话的意思是本王亲得你很满意?” “技术是不错,也不知道找多少姑娘练过了。”明若邪努力地平息着心跳,强自镇定。 司空疾眼神危险,“你当本王是狗?见人就啃?” “扑哧。” 明若邪一时没能忍住笑了起来。 这可不是她说的! 这一回进宫,明若邪又得了赏赐,朱管家和陶大夫对她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明姑娘就是厉害。”朱管家暗地里跟陶大夫说。 陶大夫承认明若邪厉害,但是他也想说,“就是邪门了点。” 这话他说得很小声,只怕朱管家听到了要说他。 可他真的觉得明若邪很是邪门啊。到现在他都还想再给明若邪把把脉,看看一日比一日看着更鲜妍的明若邪,是不是依然是将要亡了的脉象。 朱管家另找了绣娘,这一回把事情安排得妥当了,经过了顾秋棠一事,他们也断不敢再把女人往薄欢院里引。 质子府里一天天忙碌着大婚事宜,反正是明若邪闲了下来。 她的毒已经彻底清除了。 司空疾说,她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地养身体,好歹多养两斤肉上来,说得明若邪觉得他在养猪。 不过,朱管家是把缙王的话落实到细节的,于是,明若邪开始了一天五顿的日子。 早中晚,下午点心,睡前宵夜。 这么几天下来,她身上的确是多挂了两斤肉。 就在明若邪想着要怎么去见见静阳侯府的那位“明三小姐”时,有人给她下了贴子。 而且这个人正是静阳侯府的四小姐,明楚绣。 “这可真是稀奇了,静阳侯府四小姐跟我素不相识,一个赏枫诗会,怎么会请我?” 她还是这样尴尬的身份。 这会儿还不是正经王妃,又不是哪家贵女,未嫁之前就已经被送入质子府了,外面还把她传得那么低贱难听,静阳侯府四小姐竟敢邀请她? 司空疾看了看贴子上所写的几句话,递还给了她。 “你不想去就推了,只怕她们也是好奇你是什么样子。” 明若邪呵地一笑,“我为什么要拒绝?我也想回静阳侯府看看啊。” 司空疾定定地看着她,“你这样回去,不怕他们把你认出来?” 第137章 太子踩了一脚 明若邪把手拽了出来,瞪了司空疾一眼。 “王爷请下车。” 司空疾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喜欢这样逗她的感觉,心情颇好。 下了车,他就背着手自顾先进了杏花楼,表情冷漠得很,就像是恨不得跟明若邪划清界限一样。 明若邪自己跳下了马车,把面纱拉好,瞪了司空疾的背影一眼。 星坠讪讪地对她小声说道:“姑娘别生气,在外人面前,王爷还是得假装不喜欢您啊,但是在车上在府里,王爷肯定是很喜欢您的。” 谁要他喜欢? 明若邪嗤一声,抬头看了一眼这杏花楼。 杏花楼是一座有伶人的酒楼,酒楼,也卖茶,而且这里的茶比酒更贵。 杏花楼有杏花酒和杏花茶。 听说,是个女掌柜,而且掌柜的名字就叫杏花。 谁也不知道这杏花楼背后的人是谁,但是杏花楼一个女掌柜能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而且还一直没有什么混混敢来闹事,说明背后的人来头不小。 看看,就连刚去巡灾回来的太子都出现在杏花楼了。 不过,等进了杏花楼,明若邪才发现,太子要司空疾把她一起带来,肯定初心是有些恶劣的。 绝对不怀好意。 因为太子所在的那个雅间里,现在足有六个清伶在。 这些姑娘都是卖艺的,不卖那个身。 而且,都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身上也没有别的欢楼伎子那些风尘气,清粥小菜,小家碧玉,还有大家闺秀模样的,娇艳的,明媚大气的,都有。 明若邪觉得,能够网罗来了这么多的清伶,这杏花楼本来就不一般了。 太子所在的这个雅间有名字,叫听韵阁。 听韵阁里,一片暖意如春。 六名气质各不同的清伶在,一个抚琴,一个沏茶,一个正在与太子下着棋,一个站在他的背后给他轻捏着肩膀,还有一个正不时地给他捏起果子,送到他的嘴里。 剩下的一个,给司空疾开了门之后就伸来纤纤素手,要搀扶司空疾。 她穿着一袭妃黄的衣裙,以现在的气温来说,这衣裙绝对是太薄了,但是,单薄的衣裙勒出了她纤细的腰,让她看起来颇有几分楚楚动人。 “非儿见过缙王。” 这个非儿,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身上的香囊也是一种淡淡的桂花香,整个人就如素淡的桂花,看着似乎不怎么明艳,但是自有一番清雅。 明若邪在看到这个非儿的时候就突然觉得,司空疾这个人,看起来应该是喜欢这一类的女人的? 难道说这个非儿就是太子专门为他准备的? 如果是专门替司空疾准备的,那还把她带来干什么? 再看其她几个清伶,那真的是个有千秋,一个个都长得好看极了,气质也是各不相同,但绝对都不是庸脂俗粉。 太子是要让她自惭形愧吗? 要打击她?让她知难而退?让她放弃缙王? 难道说太子还真的是替缙王打抱不平,不忍心见他娶了她这么一个丑罪婢? 这可真的是义气。 那非儿把司空疾迎了进去,却对跟着进门的她视而不见。 走了两步还回过头来,对她轻柔地说了一声:“顺便把门关上。” 这是反过来把她当成丫鬟了? 明若邪不气反笑。 她也没有意见,转身把门给关上了,不过,力气有点大,关门的声音有点响,砰地一声,把太子震了一下,终于把目光从棋盘上移开,朝这边看了过来。 明若邪也看清了太子的模样。 凭良心说,太子的确是长得一表人才,英俊不凡的。 他与澜帝长得有几分相似,看着他这张脸都不会认错他的身份。 而且,与明若邪刚才想象中的不一样,太子并不显油腻,反而是眉宇间有几分疲倦。 虽然被这么多的清伶包围着服侍着,他竟然也没有那种常泡欢楼的公子哥儿的脂粉气和那种又俗又猥锁的样子。 司空疾并没有让非儿扶自己,而是礼貌地避开了。 “阿疾,你来了。” 太子竟然是喊司空疾的名字的,还叫得这么亲近。 要不是刚才司空疾在马车上跟她说过他和太子的关系不是外表看起来这样友好,明若邪都要以为他们是至交好友了。 “见过太子殿下。”司空疾对太子行了一礼。 “我不是说了吗?在宫外,你我就不要讲究这些了,坐。” 司空疾就在太子对面不远坐了下来。 然后,他对明若邪冷斥了一声,“还不赶紧见过太子殿下?傻站在那里做什么?” 哼。 明若邪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倒还是听了他的话,上前对太子行了一礼。 “明若邪见过太子殿下。” “嗯。免礼了。”太子与她说话,明显地语气就冷了几分。他目光落在她脸上,“明姑娘出门还要戴着面纱吗?” 言下之意,你是长得奇丑还是奇美啊? 就那么一张脸,还有何可遮的。 明若邪也不知道怎么地就听出了太子的这点意思。 “太子殿下让你取下面纱,你就取下来。”司空疾说道。 “是。” 明若邪取下了面纱。 屋子里的几名清伶都小声地笑了起来。 然后在替太子捏着肩膀的那个青衣少女便娇滴滴对着非儿说道:“非儿姐姐,你之前还说,缙王容貌世无双,你都不好意思站在他身边,现在可有信心了?” 哟。 明若邪心里暗暗地失笑。 看来,这屋里的几位美人也都不是好惹的。 这一位青衣少女一开口,连半句骂人的都没有,就直接把她损到地底下了。 说她丑? “烟儿,不得无礼。”太子倒是马上就开口斥责一声,但是这一句斥责听着轻飘飘的,就连那青衣少女烟儿都能够听得出来没有什么震慑力。 她只是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然后就笑笑说道:“是,殿下。” 明若邪低眉顺眼,一句话都没说,反正就当自己听不懂他们的意思。 太子却依然看着她,又开了口。 “本宫听说,明姑娘胆识过人,几回入宫都表现极佳,还从父皇那里讨得了不少赏赐,本宫还想着见识一下呢,怎么现在看来,明姑娘有些胆怯?” 这分明就是直接点出她在装了。 进皇宫里表现那么大胆,现在这么低眉顺眼的,岂不是装的吗? 第138章 来说媒的 太子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就询问地看向了司空疾,“阿疾,明姑娘在你府里又是什么样子?” 言下之意:缙王,你可不要被这女人骗了啊。 明若邪现在已经能够确定了,太子这一次就是冲着她来的。 但是她还不明白太子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要破坏他们的大婚 明若邪斜了司空疾一眼,那她要不要顺水推舟,帮太子殿下一把呢? 这也算是帮她自己? 很奇怪的,司空疾就在她这个眼神中读懂了明若邪的心思。 他心里一滞,有些不爽。 这个女人,到现在还是有要与他一拍两散的心思。平日里没有表现出来,一旦让她逮到了一个机会,她这种念头就冒起来了。 要是太子真的是这种心思,想要破坏他们的大婚,明若邪绝对会马上顺着杆子往上爬的。 这个女人做这样的事情绝对得心应手,溜得很。 司空疾又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不瞒殿下,这个女人性子诡诈,逢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有时候胆大包天,有时候又怂得像只蠢猫,我都跟皇上告过状了,皇上也知道她的表里不一,可只能劝我认了下来。皇上说,既已赐婚,大婚吉日都已经选了,他不能言而无信,叫天下人笑话。” 噗! 明若邪差点儿没能忍住一脚就给他踹过去。 这话说得! 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现在司空疾的这种说法是最好的。 而且,直接就断了太子想要拆了他们的心思! 太子殿下完全没有想到司空疾会说出这么几句话来,也是被震得半天没能开口。 屋里的烟儿非儿等人也都目瞪口呆。 突然间好同情缙王啊。 明明缙王长得那样好看,竟然要娶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 而且这个女人竟然还是这样的性子。 缙王这辈子不会就毁了? 有这么一个王妃,以后就算他能够回到大贞去,还有夺位的资格吗? 可怜,太可怜了。 在几个美人同情的目光中,缙王低首,无奈又凄楚。 凄楚他妹。 明若邪对他磨牙霍霍,恨不得扑过去咬下他的面具来。装,真能装。 太子终于反应了过来,长长地叹了口气,对司空疾道:“也是难为你了。” “无妨,我在澜国长大,皇上就等于我的长辈,我敬他尊他,自然不能使他为难。不过就是娶妻,就我这样的身子骨,娶谁都一样。” 司空疾说完也轻叹了一声。 太子咳了咳,“阿疾,你也不用太过妄自菲薄,我听父皇说,他赐了你龙涎草籽,你福气好,把龙涎草籽给种出来了,如今身子已经大好了,是?” “还要再谢皇上隆恩。” “身子好了,正妃娶得不如意也无妨,我请你出来正是要跟你说这事,我替你寻了另一门亲。” 司空疾下意识地就看向了明若邪。 他对上了明若邪似笑非笑的眼,顿时就觉得—— 这事不好了。 澜帝一家是怎么回事? 个个都想这样关心他的婚事? 太子说道:“这一位你定然会满意的,你在澜国也是孤身一人,所以我也就把你喊出来直接跟你说了,对方是静阳侯府四小姐。” “噗!” 这一回,明若邪实在是没能忍住,喷笑了。 这么巧? 静阳侯府四小姐刚给她下了贴子要请她去赴宴,这边太子殿下就给说媒来了? 不过,堂堂一国太子,沦为媒婆,不,媒公,当真是够可以的。 “明姑娘,这也是本宫请缙王把你顺便带来的原因。虽然你的身份确实上不得台面,按理来说这样的事情也无需你的首肯,但是毕竟你将要嫁给缙王当正妃,这件事情,本宫也就顺便跟你说一说。” 太子觉得自己没有逼问明若邪,那性子诡诈是怎么回事就已经是对她很仁慈了。 “太子要是真的觉得这件事情要问过我的意见,就不觉得这事本来就不妥吗?” 明若邪虽然不太想真的嫁给司空疾,当这什么缙王妃,但是他们的大婚已定,真要成亲,再有人要往她面前给司空疾塞女人,她肯定是不会乐意的。 多个人来膈应她啊? 想想司空疾那厮要再去亲别的女人,要再去与别的女人同床共枕,明若邪就觉得心里有股邪火。 除非她不当缙王妃,否则,她顶着这个名头一天,他就一天都休想左拥右抱。 明若邪也不看司空疾。 反正太子明显是仔细打听过她的事,看来也不是在打没有准备的仗,她也就懒得装了。 在澜帝面前她都已经懒得装成第一次那么怂包的模样。 “明姑娘,其实没有什么不妥。明四小姐只当侧妃,入府之后,她还得喊你一声姐姐,而且还要给你敬茶请安。” 太子微微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明姑娘以前可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高高在上的侯府千金都要喊你姐姐给你敬茶?没有?有这样的尊荣,明姑娘应该觉得十分骄傲了。” 我去。 太子真绝。 这是在说她本来身份那么低贱,有这样的待遇已经是前世烧高烧了? 太子损人也是厉害。 “而且,明四小姐会在你们大婚之后再入府,不会压过明姑娘你这正妃一头。明姑娘觉得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说完了这句话,太子就端起了旁边的茶盏,喝了一口茶。 “有啊。” 明若邪眨了眨眼睛,指向了司空疾,“王爷应付不了两个女人。” “噗!” 这一回,是太子殿下忍不住喷了。 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全都喷了出来。 全喷在棋盘上了。 那几个美人也都有点脸红。 明若邪说话竟然这样直接! 司空疾太阳穴跳了跳。 又要说他不能生养了吗? 第一次是在金銮殿上,他们那是为了赐婚圣旨没有办法,可现在她又要质疑他身为男子的能力 “太子殿下没事?”明若邪很关心地问了他一句。 太子咳着,烟儿赶紧替他拍着背,又有人拿了手帕替他擦嘴。 “本宫听说明姑娘第一次上金銮殿就出口惊人,现在倒是真的领教到了。” 太子缓了过来,看着司空疾的眼神带着同情。 第139章 缙王暗怒 “太子殿下,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我要是真的嫁给缙王,肯定是不希望守寡的,可是缙王身子弱,要是王妃太多,他应付不过来,万一 接下去的话明若邪没有机会说出来。 司空疾已经打断了她的话。 “太子,你的身份尊贵,说媒这样的事情实在不适合你来做。这是谁在背后胡乱出主意?这真的是其心当诛。” 太子韩巍的脸微微沉了下来。 司空疾却似是没有看到,又继续说了下去。 “静阳侯府里,四小姐有祖母,有父亲,再不济还有兄长,她的终身大事总该由他们操心,太子殿下突然间插这么一手,要让别人怎么想?殿下是什么时候与明四小姐那般熟悉的,又是以什么身份负责起她的亲事来的?” “我这一回巡灾回京路上出了些事,幸得有明府三小姐明静瑶相救,这事阿疾听说了?”太子缓了面色,倒是愿意解释给司空疾听。 “略有耳闻。” 而明若邪在听到太子提起明三小姐的时候就神色微寒。 终于是要提起那个人了吗? 莫非这件事情还有明静瑶的手笔? “静瑶自是算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去过几趟静阳侯府,就这般认识了明四小姐。明四小姐对你极为仰慕,总缠着我问起你的事,静阳侯府上下也有此意,所以我这其实也是代他们来先跟你说说,你若是点头了,静阳侯府自然是会按规矩来办。” 说到了这里,太子又瞥了明若邪一眼。 “静阳侯年轻的时候也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他的女儿自然也是长得极好的,以后若是有什么宴会需要带家眷参加,至少能带得出去。” 哟嗬。 明若邪连翻白眼的心思都没有了。 太子这是又踩了她的容貌一脚啊,她很带不出去是? 不过,她那个父亲年轻时还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这个她倒是不知道。 “还有,你那质子府里还是太冷清,这要大婚了,身边没有心灵手巧的人帮忙着,只怕会忙不过来,我来过杏花楼几回,觉得非儿还颇能干,今天便作主替她赎了身,将她赠与你了。” 太子又抛下了一枚炸弹。 他对非儿招了招手,非儿便带了点娇羞走了过来。 太子对着她和颜悦色地道:“等会儿你就跟着缙王回府,务必要好好地侍候缙王,府里上下多帮着操持着,明白吗?” “是。” 非儿柔柔地应了一声,然后就十分自觉地走到了司空疾身边站着,垂首低眉,俨然已经是一副“缙王的人”的姿态。 司空疾只觉得后背发毛。 这一回出来,不仅是被扯了一个明四小姐,还要带着这么一个女人回府? 他端坐着,控制着去看明若邪的冲动。 “太子,我已经习惯了府里的清静,之前也已经多添了几名家仆,不必再添人了。” 太子摇头道,“哎,家仆跟非儿怎么能比?非儿可比你想象中的能干。”他看向明若邪,“明姑娘,往后有什么不懂的也可问问非儿。” 她一个正妃,有事要问过一个清伶? 还有几天就大婚,这又是要给娶侧妃又是给府里塞人的,太子还真是有些好玩了。 明若邪也不说话,只是冲非儿一笑。 “非儿姑娘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当真要进质子府呀?” 非儿对上她的眼神,莫名地心头一跳,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慌了。 可是这个时候哪里轮得上她说不去? 她也是想去的啊。 非儿强自镇定,避开了明若邪的眼神,声音柔媚,“能侍候王爷,是非儿的福分。” 等到他们从杏花楼出来的时候,星坠便发现跟了一个提着包袱的非儿。 他目瞪口呆看了看非儿,又看了看司空疾,“王爷,这 司空疾没有说话,先上了马车。 星坠又看向了明若邪。 明若邪冲他笑了笑。 星坠一个激灵,打了个寒颤。 哎呀妈呀,明姑娘这个笑容让他觉得有点害怕。 “你是星坠?我叫非儿,太子殿下命我以后跟着王爷的。”非儿自己跟星坠开了口,然后就朝他伸出手,“麻烦你扶我上马车。” 星坠看着她伸过来的手,觉得自己手臂有点软。 他果断地一个转身,看向明若邪,“明姑娘,小的扶您上马车!” “懂事。” 明若邪夸了他一句,由他扶着上了马车。 非儿咬了咬牙,也抱着包袱爬了上去。 一进车厢,司空疾便冷冷地对她说了一句:“坐外面去。” 非儿愣了,“王爷?” 这样冷的天,外面风那么大,让她坐外面去? “本王不喜与人共乘一车,出去。” 非儿看向了明若邪,“那她 “她是缙王妃,你是什么?”司空疾眸光沉暗下来,气势便有些惊人了,非儿额角都渗了冷汗出来,突然觉得有些可怕。 缙王与太子所说的似乎不太一样啊? 非儿几乎是落荒而逃,抱着包袱就冲了出去,被外面的寒风一扑面才缓过气来。 她一出去,车厢里便是一阵静默。 明若邪坐在司空疾的对面,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上,垂眸没有看他,也没有开口。 太子硬赠美人,她知道司空疾推不掉。 她这时想的是明四小姐,非要嫁给司空疾又是为什么? 这其中会有明静瑶的手笔吗? 马车朝着质子府驶去。 司空疾一直看着明若邪,她却一直没有抬眸看他。 “过来。” 司空疾对她说道。 明若邪终于抬眸,“嗯?” 待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明若邪蓦地就笑了,那笑容里满是疏离和嘲讽。 “滚蛋。”她回了他这两个字。 他推拒不了太子所赠,但她可以推拒他啊。 几乎在一瞬间,司空疾就察觉到了她想要退开的决心,他心中骤然惊怒。 他本来想着把非儿先带回去再想办法处理,但是此刻他却倏然明白,只要有一点触及她的底线,她可以瞬间就将他划出她的亲近范围,根本就不会给他半点时间! 说不定她刚才一直沉默,就是在盘算着离开他的办法了! 司空疾眼神骤起暗云,双手在车子一拍。 马车突然一歪,马嘶鸣,车厢几乎要倾倒。 “啊!” 明若邪耳边听到非儿的尖叫,而她自己已经控制不住朝着司空疾那边扑过去。 第140章 手段有点狠 司空疾伸手将扑过来的明若邪抱了个满怀,带着她一转,脚下暗劲一压,很快就将快翻倒的马车给稳了下来。 “刚叫你过来你不愿意,原来你是喜欢这样扑入本王怀抱?” 司空疾的声音低低在她耳畔响起。 明若邪怒极在他的腰侧狠狠地掐了一把。 “司空疾,你丫的仗着会武功欺负人算什么本事?” 别以为她刚刚没有发现是他动的手脚。 疯了他丫的,为了让她扑进他的怀抱,差点儿把马车弄翻? 司空疾任她掐着,依然将她抱在怀里,语气也冷了下来。 “那你仗着本王宠你让你,处处戳本王的心窝又算什么本事?” 明若邪: 她什么时候戳他的心窝了? 还有,什么叫他宠她让她 明若邪只觉得他定是疯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星坠担心的问候,“王爷,明姑娘,你们没事?” 星坠因为太担心了,也没有等司空疾出声,刷地就掀开了车帘,然后就看看了被司空疾抱在怀里的明若邪,他啊地一声,又飞快地放下了车帘。 “小的什么也没看到!” 明若邪咬牙瞪着司空疾。 外面响起非儿的哭泣。 “王爷,非儿好痛 “王爷,非儿姑娘刚刚摔下了马车,好像摔得不轻。”星坠语气忐忑,“小的刚才为了稳住老马,来不及救她。” 明若邪倏地睁大眼睛,脑子里瞬间清明。 “你是故意的?” 司空疾这个时候才松开了她,掀开车帘下了马车,看着还伏在地上的非儿。 非儿的右腿不在自然地曲着,左手也是伸直不了,袖子还渗出血迹来。她看起来是真痛,哭得眼睛都红了。 见司空疾下来,她抬起头,可怜兮兮,惨兮兮,梨花带雨。 “王爷,非儿好痛。” 明若邪也在这个时候下了车来,看到了非儿的惨状,她的嘴角微一抽,看向司空疾。 司空疾声音轻轻,“这可怎么是好?质子府里也没有人可照顾非儿姑娘。太子殿下本来是想请非儿到质子府助本王打理府中事务的,但非儿现在伤得不轻,本王也不好让你入府做事了,还是让星坠先送你去医馆,再送你回杏花楼。” “王爷非儿大惊失色。 这是要干什么? 要送她回杏花楼? 她想要反对,但是司空疾哪里会给她机会,他直起身,对星坠说道:“星坠,可听见本王的话了?” “王爷,小的听见了。” 星坠这会儿机灵得很,赶紧就过来,把非儿抱上了马车。 “那王爷和明姑娘怎么办?” 司空疾至今没看明若邪,只对他说道:“此处离府不远了,我们走回去便是。” “是。” 星坠立即就去驾车了。 非儿哭着朝司空疾伸出手,“王爷,非儿已经从杏花楼出来,不能再回去了呀,非儿怎么向太子殿下交代?” “太子一直夸非儿姑娘冰雪聪明,你定能想到办法。非儿是入府干活的,现在都伤成这样了,本王总不能够再替你找两个丫鬟反过来照顾你,那岂不是请了个主子回去?再说,本王穷得很。” 司空疾说着这些话,神情却依然温和得很,寒风里,他的容颜就还散发着光芒,令人迷恋。 “驾。”星坠赶紧驾车掉头,马车声踏踏,朝着与杏花楼不远的医馆驾去。 司空疾收回目光,一手袖向腰后,一手拢在袖里,朝着质子府的方向慢悠悠地走。 他也不看明若邪。 明若邪站在那里望着他背影,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 上回赵大人一事就已经让她觉得缙王内心要比他的外表黑暗得多,这一次更是再次验证了她的观感。 刚刚还直接把非儿说成了要去王府里干活的,现在干不了活了,那就滚回杏花楼。明明太子殿下之前的意思是让非儿去质子府当半个主子的。 他浅笑微微的,说出来的话却等于是说:本王不养闲人,滚你丫的。 得罪谁都好,不能得罪缙王啊。 司空疾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还想站那里发愣多久?” 明若邪撇了下嘴,快步跟了上去。 “你就不怕惹了太子殿下发怒?”她问道。 太子费了心思送过来的女人,这还没进府门呢,就又被他送了回去,简直是太过打脸了。 司空疾声音淡淡,“本王惧内,更怕惹王妃发怒。得罪了太子又有什么办法?” 明若邪: 她竟然有说不过别人的一天? 这肯定是因为某王爷太过无耻。 明若邪觉得自己不能跟他谈这个问题了,反正是他得罪太子,又不是她。 她有点儿气鼓鼓地往质子府的方向走,本来想要走得快些把他撇下算了的,但是不管她走得多快,司空疾始终就在她的身边,不紧不慢的样子,却保持着一样的距离。 明若邪放弃了,便又缓下了脚步。 “明四小姐一心想要嫁你,明天的宴会只怕也是为了这件事情,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明若邪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司空疾反问。 “比如说,以你的身份,我作为缙王妃,去了静阳侯府需不需要夹紧了尾巴做人?” 司空疾轻叹了一声,打量了她一眼,“本王怎么觉得你连一根头发丝都写满了嚣张?你有过夹紧尾巴做人的时候吗?只记着一点,提防着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别让本王去别的男人怀里捞你。” 咦? 明若邪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明四小姐会给我设局啊?莫非她想要的是缙王正妃的位置?” “这个位置你可守好了,本王不想换人。”司空疾语气带了点儿威胁,“若是你着了他们的道,别忘了本王的手段。” 嗤。 竟然威胁她? 这是有多怕她中了别人设的局,把缙王妃的位置拱手让人了啊。 明若邪心情有些复杂难言。 他们回府没过一会儿,星坠就回来了。 他跑到司空疾面前,以袖子擦了一把冷汗,“王爷,小的把非儿送到杏花楼的时候,太子还没走。” “嗯,说什么了?” 司空疾正在磨墨准备写信,闻言头都没抬。 “太子殿下狠狠地责骂了非儿,说她连坐马车都会摔下来,看来是真的不适合到质子府帮忙。” 第141章 她肯定是吃醋 星坠想起太子责骂着非儿的情景。 “但是小的觉得太子言下之意还是在责怪王爷的。” 他觉得很是担心。 而司空疾已经磨好墨执笔开始写信。星坠看得出来,这样专门的防水信笺就是王爷写给陶七专用。 难道王爷要把陶七他们调回来了? 这样的事,星坠却是不敢问的。 “王爷,太子现在朝中有不少人支持,顺利坐上皇位的机会极大,您在这个时候惹怒他,真的没有问题吗?其实只是把非儿姑娘带回府来,咱们好好盯着她就行了啊,咱们府里多养一个人又无妨。” 星坠是真的很担忧的。 司空疾想到了马车上明若邪的那一句“滚蛋”。 那两个字,让他知道了她的底线在哪里。 一开始他也是这么想的,先带回来丢在一边就是,但是只要他收下非儿,明天外面就会传出风声去:缙王收了太子送的美人。 太子送的他能收,那么别人送的呢? 等他府里多收几个美人,那些美人都以他的侍姬身份自居,大婚未至,先收了玩物,缙王正妃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只要有别的女人头上冠上“缙王的女人”这样的帽子,明若邪就能给他一句滚蛋。 “你是希望留下明若邪,还是希望府里多几个非儿一样的美人?”司空疾见星坠还是想说下去的样子,便问了他一句。 星坠想都没想地脱口而出,“非儿哪能跟明姑娘比?” “嗯,这就是了。”司空疾点头。 星坠反应过来,“王爷,您是说,把非儿带回来,明姑娘会吃醋呀?” 明若邪吃醋 这么一个说法让司空疾的心情好了不少。 “是吃醋,而不是觉得自己没面子吗?”他问道。 这可是两码字。 一般的女人都会在意在大婚之前,未婚夫府里有别的女人的,很多时候无关吃醋,只是因为会让她们觉得受到侮辱,没有面子。 在此之前,司空疾一直是这么想的。 “对明姑娘来说面子算什么啊?”星坠依然是想也不想地就说了出来,“明姑娘要真的因为这件事情生气了,那肯定是吃醋!” 星坠说完了这一句话,就觉得王爷一直有些清冷的神情换成了淡淡笑意。 “星坠啊。” “啊?” 王爷突然语气这样轻柔地喊他,竟然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本王觉得你还是很聪明的。” “谢王爷夸奖。” 星坠茫然。 难道他以前在王爷眼里都不聪明的吗? 明若邪第二天起来,桌上放了一叠新衣,旁边还有一个首饰盒子。 “满月。” 满月快步进来。 明若邪指着那些东西,“谁送来的?” “朱管家让人送来的,说是王爷的吩咐,为姑娘去静阳侯府所准备的。朱管家说,姑娘好生打扮打扮,端着缙王妃的架子去。” 明若邪觉得有些好笑。 她这脸要是一直不洗掉,打扮太过了反而不好。 不过,明若邪向来不是以一张脸来压人的,就是长成丑八怪,她气场也有两米八的时候。 去静阳侯府,是她所愿。 “要吃过午膳再去,满月,你等会先去帮我打听打听静阳侯府的事,还有,今天明四小姐邀请了多少人,大概是哪些人。” “是。” 满月应了下来,然后才想起了一事,“对了,姑娘,昨晚上奴婢听到刘婶子说了一件关于静阳侯府三小姐的事呢。” 明若邪让她关注过明三小姐的事情的。 “什么事?” “刘婶子说,明三小姐这些年虽是在庄子里长大的,但小时候恰巧认识了一位名医,那名医见她聪慧过人又细心善良,便把一身的医术教给了她。而且,明三小姐会被送到庄子去不是因为她出生的时候很晦气,引来了一群乌鸦吗?” “嗯。” “现在听说明三小姐是有个祥瑞的人了!”满月听到这些是觉得很新奇的,听刘婶子口沫横飞地讲着这些事的时候她听得可入迷了,听完之后对明三小姐也是好奇得很。 明若邪微一笑,眸光深了些。 “哦?怎么个有祥瑞法?” “听说明三小姐回府之前,静阳侯府老夫人一直头疼,疼了大半个月了,大夫都诊不出原因来,但是明三小姐一回府,老夫人的头疼症就好了。” 要不是刘婶子讲得精彩,以满月的木讷程度肯定是说不出这么多话来,现在她把刘婶子的话捡了一些出来说,也足够她把事情说明白了。 “还不止是这样呢,听说老夫人有一株钟爱的寒梅,在明三小姐回府后的第二天突然开了满枝头的花。现在这会儿梅花还没开的,所以听说明老夫人可高兴了,赏了明三小姐很多东西。” 从晦气不祥的人,一跃成为带来吉祥喜气的仙子吗? 明若邪又笑了起来。 也挺好,她其实希望这个“明三小姐”好玩一点聪明一点,否则她要是发现自己是差点儿被蠢货害死,那会很郁闷的。 不,其实已经是“死了”的。 要是发现对手很厉害,那就真不算冤枉。 “知道了,你再去打听打听。” “是。” 满月在她吃过了早膳之后就出府去打听静阳侯府的事情了,明若邪出去运动了一会,打了套拳,回去沐浴,出来之后想了想,便又进了药库。 在她的那个药柜旁边,是玄倾的药柜。 以前明若邪根本就不稀罕玄倾的药柜的,但是现在她却看着那个药柜默默地流哈喇子。 因为玄倾的药柜里大多是武器式的药! 比如说特制的腕套,腕套里面会藏着一排药针,以玄倾的尿性,那排药针至少得有三种以上不同的药,而且,那个腕套竟然还有强力发射的机关,可以把药针直接飞射出去。 要是能拿到这腕套,她都会觉得自己的人身安全有保障得多。 除了这药针之外,还有好些药是用来防身的,玄倾脑子好用,鬼点子又多,有这些药,她几乎可以行走江湖不被人害了。 现在明若邪就看着里面的几对耳环有些眼热,毕竟这些耳环也都是藏着药带着小机关的。 她要是能把玄倾这个药柜打开,简直可以把自己武装到牙齿了。 可惜啊,可惜。 明若邪突然就想到了龙涎。 那个能不能助她开启玄倾的药柜啊? 第143章 炸毛的怪猫 马车要转个弯才能驶到静阳侯府门口。 现在必须有人先退一步,否则便马首相抵,堵在转弯处了。 车夫仔细地看了一眼前面的马车标志,扭头对车里的明若邪说道:“姑娘,是静阳侯府的马车,咱们退让吗?” 这是静阳侯府里谁正好回府了? “满月,打开车帘。” “是。” 满月掀开车帘,对面马车也正好有人掀开了车帘。 明若邪看到了马车里端坐着的男子。 因为车里光线不足,只能看个大概。那男子身着一袭褚色锦绣,手里捏着一串手串在缓缓地盘着。 “怎么回事?” 听着声音,是个中年男子。 对方的车夫赶紧回话,“侯爷,有辆马车堵在了咱们前面。” “叫他们让开。” “是。” 明若邪在听到车夫叫的那一声侯爷的时候眸光就是一闪。 她万万没有想到,还没有入府,就在这里先碰到了她的父亲。 静阳侯明知霄。 那边的车夫已经冲着他们叫了起来,“快让开!这是静阳侯的马车,我们侯爷要回府!” “不让。” 明若邪清晰地说了这么两个字,然后便叫了满月一起下马车。 “明姑娘?”车夫有些懵地看着她。 明若邪看着那边马车,微微一笑,“来者是客,在自家门口,还是请侯爷让一步。” 若是世上真有血缘感应,她的父亲大人会不会觉得她有些眼熟呢? 她下马车来,就是为了让他看清楚的。 静阳侯微微倾身,从马车里探出来。 这下子,明若邪也看清了明知霄的模样。 四十多岁的静阳侯明知霄,看起来依然俊美儒雅,哪怕是长着一双丹凤眼,也并没有让他显得娘气。 听说明知霄年轻时也是皇城有名的美男子,引得无数千金贵女天天思慕。 明知霄的目光对上明若邪的。 明若邪从来没有想过父女俩第一次见面会是这种情形,但她脸上微带笑意。 只是,她看到了明知霄眼神里的冷淡和不耐。 “不知礼数,不分尊卑,不尊长辈,竟还不以为耻。让开。” 他有要事得快些回府。 静阳侯并不知道今天四女儿办了赏枫诗会,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在意,因为明若邪的马车看着很普通,不是他所知道的哪家达官贵人的。 小官小吏府上的姑娘,也敢在他面前称客,要他让路? 明若邪眸光骤暗。 好得很。 第一次见面,他就先给她安了这么多的评价。 “侯爷都说我不知礼数了,那我更没必要让了。”明若邪蓦地一笑,“侯爷要是不退,今天我们就在这里耗着。” 不然,她怎么对得起他那一串评价? “放肆!”静阳侯没有想到会遇上这么一个蛮不讲理的少女,脸一沉,怒喝了一声。 就在这时,静阳侯府那边跑出来一个彩衣丫鬟,看到静阳侯的马车惊喜地奔了过来,也没顾上看明若邪,跑到马车前就对静阳侯说道:“侯爷回来了!三小姐一直在等着侯爷,不知道侯爷可把金松猫带回来了?” 明三小姐。 所以,静阳侯如此着急回府,是为了要给明三小姐送猫? 明若邪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带回来了,这可是本侯跟寒春大师整整下了六盘棋才求来的静阳侯说着就从里面提了一只铁笼子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被笼子里那只猫吸引了注意力。 那只猫身上是雪白细腻蓬松的毛,但是眼睛却是金色的,带着金丝毫针一样的闪耀光芒,四猫爪上也都是金色细毛,看着就像是四朵金色的松果图案。 “侯爷,这猫好可爱,怪不得三小姐念念不忘丫鬟上前,“奴婢来提着。” 就在丫鬟要伸手接过那只笼子的时候,本来温驯地绻趴在铁笼里的金松猫却突然喵地一声叫了起来,然后全身炸毛,腾地就窜了起来。 笼子被它这么一震,静阳侯没能拎住,丫鬟又还没来得及接过手,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连笼带猫摔落在地上。 “哎呀!”丫鬟惊叫了一声。 那只猫在笼子里疯狂地挣扎着,咔咔咔,嚓。 那只铁笼竟然被它挣开了。 猫又是凄厉叫了一声,“喵!” 然后它浑身炸毛地前爪抓在地上,伏低身子,警惕而带着随时要攻击的张力,一双本来就带着金芒的眼睛,紧紧地瞪着前面。 所有人都能够看得出这只猫的警惕。 他们愣愣地顺着猫的目光,转过身去,看向了前面。 前面正是静阳侯府的方向。 明若邪也转身看去。 那里,正站着一个少女。 十六七岁的模样,身姿窈窕,纤美如荷,一袭天蓝色的衣裙长可曳地,腰封上挂着一枚赤红如血的玉佩,底下缨络长长,随风轻飞。 明三小姐—— 不,“明三小姐”,明静瑶。 几乎在第一眼看到这个少女的时候,明若邪就确定了她的身份。 可笑的是,这个明静瑶竟然至少有四五分明知霄的影子。 尤其是那双丹凤眼,几乎与明知霄一模一样,只是更为精致。 这么看来,明静瑶真的更像是明知霄的女儿。 但是,明明是美貌过人的一个少女,却令这只金松猫这样严阵以待,露出了它的凶悍和利爪 所有人都觉得震惊而心生骇意,同时又迷惑不解。 “瑶儿 就是静阳侯明知霄都惊疑不定地看着明静瑶。 不是说,明静瑶成了祥瑞的代表吗? 怎么这只猫跟见了妖邪一样? 明若邪轻轻抬起右手,轻轻捂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然后松开。 她再朝着明静瑶看去,只见少女依然貌美,但是周身却罩着一层妖紫邪气。 明若邪蓦然笑了。 这可就好玩了。 静阳侯府费心接回来的,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明静瑶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 她一直看着那只金松猫。 “喵!” 猫儿明显不安,爪子在地上刺挠着,伏低下去,那姿态,就像是随时要朝着明静瑶扑过去,狠狠抓挠她的脸。 “父亲,金松猫之前一直养在报国寺,受的是供奉佛祖的香火,突然间来了尘世间,估计是一时不习惯,”明静瑶微微笑着,“瑶儿把它抱回去,养几天它就温驯了。” “原来如此。”静阳侯心一松。 明静瑶弯下腰去,伸手去抱那只猫。 第145章 挠她脸 不能阻止金松猫,那就是要放任金松猫攻击明若邪。 这猫凶猛,一亮爪子就伤人,明静瑶手背和脖子都已经被挠伤了,它现在朝着明若邪扑了过去,明若邪必定也是凶多吉少。 虽然是他们带来的猫,本来他们该有帮着抓猫救人的义务,但是听了明静瑶的话,静阳侯府的人却都不动了。 众人只是有些惊惧地看着明若邪。 “姑娘!” 满月想也不想的就准备挡到明若邪面前。 “别动。” 明若邪的一句话让她身形被钉住了。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猫朝着明若邪的脸扑来。 明若邪后退一步,伸出右手。 右手掌心泛些火般的红,但是她将手拢在袖间,却是没人看到。 然后她的手隔着袖子就捂住了金松猫的眼睛。 “清明。” 这只猫,能见到邪气。 而且,天生忌惮邪气又天生要扑杀邪气。 明若邪突然就觉得与它有点同病相怜,她明明不爱所有小动物和昆虫,但是她天生又能召唤和命令这些东西,能让它们喜欢亲近。 猫被她捂住眼睛,又被她另一手抱住。 本来张牙舞爪,现在又瞬间温驯乖巧。 明静瑶震惊地看着明若邪。 这不可能 她一手握住腰间那朱红玉佩,一身妖紫突然更盛,那些妖紫邪气化作雾烟点点,飘进了拉着马车的马鼻子里。 她悄悄地伸手在马腹上一拍。 “嘶——” 那马突然昂首抬起前足,嘶鸣了一声,发狂地朝着明若邪冲了过去。 本来双方马车是对着不让的,刚才那只猫发了狂,谁也没有想到,双方的马车都各自退开了些。 车夫注意力被猫吸引也没有留意到。 现在侯府的马发了狂,朝着明若邪猛地冲了过来,那气势和速度,看着就是明若邪无法避开的,就她这样纤细的身材,被那马撞倒了,一蹄踩上去都能把她的骨头直接踏碎。 明静瑶要的是她的命。 “姑娘!”满月再次准备冲上前去。 “不许动。” 明若邪只是这么三个字,也再次把她的身形钉在原地。 满月从来都是把她的命令奉若圣旨。 眼看着那匹马就要冲到明若邪面前。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低头避开目光去,不忍看她血溅当场。 就连明静瑶都垂眸。 金松猫有她有这样的反应,她必须拉一个人下来垫背,才能洗脱她有邪气的嫌疑。 谁让明若邪正好在这里,只能算她倒霉。 就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没有去看那一幕。 明若邪右掌通红,就那么轻轻地抬起来,挡在了那匹马的眼前。 “止。” 她朱唇轻启,这个字说得极轻,根本就没有人听到。 那匹马又是一声嘶鸣,硬生生地刹住了冲势。 可惯性依然在。 明若邪右手一挥。 那马就头一转,拉着马车朝静阳侯府的大门冲了过去,马蹄声极骤,车声也咣当地响,在门房的一声惊叫中,马高高一跃,拖着马车就直接冲了上台阶,冲进了侯府大门。 咣当一声巨响。 侯爷这马车很大,直接就卡在了大门,再因为马还在奋力往前冲,又砰地一声带倒了一扇门。 砰。 侯府的门板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马拉着也已经破裂的马车,继续撒丫子奔腾向前,冲进了侯府花园,横冲直撞。 而外面的明若邪右手已经贴在金松猫身上,正是刚才明静瑶伸手拍中的位置,通红的手掌竟然缓缓吸出来一枚银灰银灰的细针。 那枚细针上还缠着明静瑶身上的那种妖紫邪气。 明若邪根本就不顾那是一枚尖锐的细针,右掌缓缓地握起了拳头。 在她的手掌里,那枚细针根本就扎不透她的手,而是瞬间就被她手掌中的火红融化,那几缕妖紫邪气也尽数被吸进掌心里,痕迹都再看不见。 其他人刚才都没有能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等反应过来,目光又都追着那马车去了,等听到府里惨叫连连,巨响一阵一阵,他们才反应过来,看向了明若邪。 却正好看到明若邪缓缓弯腰把那只金松猫放到了地上,笑得十分天真。 “去,找你真正想咬的邪秽去。刚刚不是想挠脸吗?我觉得这主意不错,加油。” “喵!” 恢复正常的金松猫对于自己刚刚被邪气之针控制极端愤怒,这回真是全身炸毛,速度快如闪电,几乎化成一道残影,咻地就朝明静瑶那边飞扑了过去。 “父亲!” 明静瑶惊叫一声,想要躲到明知霄背后,怎料明知霄见那炸毛的猫这般凶猛地扑来,却是下意识地就闪开了。 明静瑶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脸上就是一阵剧痛。 “啊!” 她惨叫起来。 金松猫一挠得中,落在地上,又回头朝着明若邪窜来。 “一边去,我不收留蠢猫。”明若邪嫌弃地拂开它。 “瑶儿!” “三小姐!” 明静瑶捂着脸晕倒在明知霄怀里。 静阳侯府内外都是一阵兵荒马乱。 明若邪回头看了满月一眼,“这个时候去赴宴,没有什么意思了?” 满月愣愣地点了点头。 她觉得静阳侯府今天肯定没心思待客了。 “那我们回去。” 明若邪转身上了马车,让车夫掉头回府。 马车刚行驶不一会,一道白影窜了上来,怂怂地爬进车厢里。 “喵。” 满月看到这只猫爪子上还有血迹,不由得绷紧了身子,想着等它攻击,自己肯定不能听明姑娘的,一定要赶紧出手。 但是让她意外的是,那只猫走到了明若邪身边,然后就十分温驯地趴下了,头枕在明若邪脚背上,闭上了眼睛,安心无比地睡着了。 明若邪哭笑不得。 这是想赖上她了? 这个时候,皇宫里,澜帝正恭敬地带着护国寺的辞渊大师到了慈宁宫。 慈宁宫已经焕然一新。 澜国护国寺的辞渊大师,是一位得道高僧,一身半旧袈裟穿在他身上依然出尘脱俗,他手执着菩提佛珠,缓缓地捻着,便是走在他身边都似乎有几分安宁平静。 可澜帝没有想到,他请辞渊大师进宫来,莲王也跟着来了。 澜帝对辞渊大师十分尊敬,回话的时候都是自压了姿态的,可莲王却很肆意。 “哎哟,听说这里当时死了很多人?满殿流着血?” 第146章 撕了缙王的衣服 澜帝听了莲王的话是相当恼怒的。 他费尽心思想要把这慈宁宫的这一段给抹去。 这才请了辞渊大师入宫来。 可是莲王一开口就是肆无忌惮再把当日的情形提了起来。 想到那天慈宁宫里那两只恶兽,想到那些惨死在里面的人,想到那腐臭无比的味道,还有那恶心的黏液,澜帝的胃里都是一阵翻腾,午膳吃的参翅都要吐出来了。 “辞渊啊,”莲王喊着大师的法号,一点正经都没有,好像是在喊自己的酒肉朋友,语气里那叫一个调侃,“你说说,死了这么多人,这座宫殿里会不会布满怨气?在这儿睡着,半夜会不会突然觉着全身发寒啊?” “莲王,慎言!” 澜帝当真怒了。 莲王那风流异常的眼眸轻飘飘扫过来,啧啧两声。 “皇上,慈宁宫里死了这么多人,血流满殿,又不是本王慎不慎言就能抹去的。” 澜帝太阳穴跳了跳。 “阿弥佗佛。”辞渊大师突然微微颔首,“这座宫殿里的怨气被清理得十分干净,皇上已经请过高人来了?” 啊? 澜帝一愣。 然后他的脑海里就浮现起明若邪的脸。 高人? 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大师,您的意思是,之前这里当真有——怨气?” 问完了这句话,澜帝心里也有点寒意。 辞渊大师没有明确回答他的问题,却说了一句话。 “如今是什么都没有的,太后可安心搬回来。” “大师,有您这句话,朕就放心了。可是太后始终心里有惧,听说大师懂得忘忧之法,还请大师出手,让太后忘了慈宁宫出现两只西域恶兽一事。” 辞渊大师说这里没有了什么怨气,但太后依然会害怕啊,想想还是如明若邪之前所说的那样,让辞渊大师把太后这一段记忆给抹去好了。 莲王听了他的话嗤一声笑了。 “皇上果然至孝。” 不知道为何,这句话从莲王嘴里说出来就全是嘲讽的味道。 他当真恼了,“莲王今日无事?” “皇上不是让本王当个闲散王爷的吗?”莲王更加无辜,“既然本王是闲散王爷,还要做什么事?当然是哪里好玩就去哪里凑热闹。对了,过几天缙王大婚,本王肯定也是要去讨杯喜酒喝的。” 在辞渊大师面前,澜帝真的完全不想谈起缙王的事。 莲王总是打断他的正事,当真是可恼。 澜帝索性不去理他了,“大师,请大师看在太后已经年迈虚弱的份上,帮一帮忙。” “皇上既已经请了高人前来,为何不让他出手?”辞渊大师有些不解。 “她不会。” 澜帝想到明若邪就觉得无语,这种高深之法,她怎么可能会? 就是弄死那两只西域恶兽,估计也是运气好,才能用上毒药。哪里是什么高人? 辞渊大师感受着这慈宁宫里的清净,却是暗自摇头。 怎么可能不会。 那人必是高手。 慈宁宫这样的地方,就是没有那两只西域恶兽杀人,以前必然也是有人命的,而且这里出的人命还大多阴私,宫里怨气长年都有。 可现在慈宁宫比任何地方都清净。 出手清理的人,修为只怕不在他之下。 但是这些话,辞渊大师自然没有说出来。 “阿弥佗佛,老衲可以一试。” 明若邪带着那只猫回到了质子府。 她回得得太早了。 司空疾在听到她回来了的消息后便有些坐不住,从月亮门走过拾霜院,刚走到明若邪屋外,门打开,一团白影被掷了出来,正好落到他怀里。 司空疾下意识就接住了。 手摸到是细密柔软的毛,光滑柔顺的。 “喵!” 猫? 司空疾低头一眼,果然是一只猫。 只是在看清楚这只猫的样子后,司空疾脸色微变。 明若邪站在门边看着他,“我可不是故意要拿猫砸你的。” 司空疾甚至顾不上问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举着那只猫,动作有点僵。 “这只猫怎么会在你这里?” “它死皮赖脸跟着我的啊,刚才还想啃你的龙涎。嗯,就这么可恶,要不要考虑一下晚上喝金松猫汤?” 司空疾轻嘶了一声。 不仅把它丢出来,还想着把它炖汤。 “你知不知道它是谁家的猫?” “护国寺的。” “咦?你竟然知道?”司空疾愣了。 护国寺,在澜帝可是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的,几乎等同于冠上皇家之姓的大寺院。 “知道啊。护国寺还把它送给静阳侯了。” “不可能。”司空疾一听到这话就立即反驳,“这是辞渊大师的猫,名字叫小金,他宠猫如命,断不可能把它送给别人。” 明若邪就愣了。 她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辞渊大师之名。 “可静阳侯是这么说的,就是从护国寺好不容易求来的。” “就是要送,辞渊大师也不可能送给静阳侯,送给莲王倒是还有可能。” 司空疾的话音刚落,就听金松猫突然一声叫唤,然后一爪子就朝着他的胸口狠狠地抓了下去。 撕啦一声。 司空疾一块戴在胸口的吊坠便露了出来。 黑色的,雕的像是什么远古兽,看着倒挺低调奢华。 但是,小猫又是一爪子就朝那块玉抓去。 司空疾脸色一变,立即就把小猫轻抛了出去。 那只小猫稳稳落到地上,却又做出准备攻击的样子,金色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司空疾。 明若邪斥了一声,“怂猫,不许乱动。” 金松猫便趴在地上怂成一团。 明若邪看着司空疾戴着的那块牌子。 “之前没见过你戴,哪里来的?” 司空疾低头看着胸口戴的这块东西。 “药玉。你出去的时候,信使刚送到,外祖父托人送来的,这是黑沙苦域里才有的一种宝贝,没有福缘找不到,戴着可以滋养身体,命我务必贴身佩戴,不得离身。” 他又看了看那只金松猫,有些奇异,“这猫跟在辞渊大师身边久了,莫非有了灵气,也知道这是好东西?” 明若邪扑哧一声就笑了,然后蹬蹬蹬几步走到了他面前,握住了那块牌子看了两眼。 “我倒是第一次听说,沾满阴气的东西也能滋养身体。” 缙王的脸色缓缓变了。 第150章 昆虫大军 那个女人发出了一声惨叫,但是就在刚叫出声的时候又察觉到可能会惊动别人,本来凄惨的叫声倏地又压抑下了一半,反而更能够听得出来她的痛苦。 四面八方的暗角和水沟里,癞蛤蟆,蟑螂,蜈蚣,蚂蚁,全都悄悄地爬了过来,老鼠在这样的“大军”里还算是个头大的,俨然先成为了进攻的主力。 明静瑶在看到那么多的昆虫时已经懵住了。 一开始看到老鼠她也差点儿控制不住要尖叫起来,但是她也知道这个时候突然大叫出声会吵到人,所以立即就捂紧了嘴巴。 可是接下来她又看到了那么多的昆虫大军,这下子更是直接头皮发麻。 本来如果只有几只,她应该是看不见的,可是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还源源不断地有新加入来的,汇聚在一起密密麻麻的,要让她忽略过去也不可能。 “无执姑姑。。。。” 明静瑶失声叫了一声。 这一声正好就让明若邪听到了。 无执姑姑? 这个女人叫无执? 不过,就算是知道她的名字,明若邪也不认识,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闭嘴,站在那里干什么?拿药!” 无执浑身都被那些昆虫爬上了,还有老鼠在咬着她的脚,她一时是顾不上小金,本来是想要直接把它先掐晕的,但是她这个时候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力度,要是把这只金松猫直接掐死了,那她费了这么大劲岂不是白费了? 腿一痛,又有什么钻进裙下咬了她一口。 无执实在无法再忍,一手就将小金抛了出去。 小金摔落在墙角,一时间竟然爬起不起。 明若邪本来以为它至少还能逃开,却不料它躺在地上就不起来了。 明静瑶被无执提醒之后才赶紧摸出一包药出来,把药倒在手里,用手一握,朝着那些昆虫洒了过去。 明若邪看到了她的这一个动作,倒是立即就看明白了,那些药粉被她在手里抓了一下之后就沾了些邪气,被她这样洒出去如同妖紫星星点点飘落在那些昆虫上。 这样的邪气配上那些药,是想要消灭掉昆虫大军? 明若邪的右掌依然按在墙头上,但是手掌里的火红色渐渐地也深化变化,渐渐地也成了紫色,深紫,妖紫,那样的紫色带了火光,看起来似乎是与明静瑶身上的有点儿相似,可仅仅也只是相似,因为明若邪鬼手的妖紫要明显地比明静瑶身上的那种紫更纯粹更浓烈。 而且明静瑶身上的妖紫的邪气,明若邪鬼手里的这紫光更像是能量。 这样的能量被她传了出去,漫延至周围这一片的地面,传给了每一只昆虫老鼠身上,让它们都更振奋了,纷纷往无执的身上爬。 不止是往无执的身上披,它们也开始进攻明静瑶。 那么多黑压压的一阵昆虫,什么蟑螂蚂蚁玛璜什么的几乎都有,爬到身上,是一种让人战栗的感觉。 那种触感和那种视觉的凌虐,让明静瑶无法再撑下去,尖叫一声转身狂奔。 “姑姑我们快跑!” 没有效果啊,她洒下的那种药粉竟然没有效果,本来是一把就能够让这些东西死伤一片的,现在却是诡异得很,连一条蚯蚓都杀不了! 在这些药粉洒下去之后,这些东西反而更兴奋更活跃了。 明静瑶哪里顾得上去仔细思索是什么原因? 她不敢不跑。 在明静瑶叫出这一声的时候,蓦然醒来的司空疾隐约听到了动静。 其实他的薄欢院是离她们最近的,就在薄欢院后面的围墙外。 他披衣而起,穿鞋快速走了出去。 无执也是被咬得浑身疼痛。 这些东西都不致命,而且也伤不了她几分,但也够呛! 至少她在感觉到鼻上一滑,伸手拽住甩开发现是一条虫子的时候,也有点儿崩溃了。 眼见明静瑶跑得飞快,她连骂都不敢骂,因为现在来了一群飞蛾! 那些飞蛾都朝着她的脸纷纷扑了过来。 她又不是火。。。。 无执扭头再看了一眼那绻缩在墙角的小金,咬了咬牙,十分不甘地也飞奔逃去。 巷子里,地上爬着的,空中飞着的,墙上趴着的,吱吱叫着的,在这个时候都齐刷刷地朝着明若邪的方向转过来,就像是在等着她的指令。 那就像真的是一支大军在等着将军的军令一般。 明若邪有那么一小会儿的思忖,想着要不要让它们追去。 这个时候她听到了极细微的声音,立即就轻声下令:“散。” 那大军瞬间四处散开,动作都极为迅速,只是眨眼功夫,本来黑压压一大群,一下子都散得无踪无影。 司空疾过来的时候甚至发现有两只癞蛤蟆从自己的脚边跳了过去,没入草丛里不见了。 而司空疾一抬头,就看到了墙头上一个黑影往外面跃了下去。 他也是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明若邪。 足尖一点,他身形如飞鸟,无声无息地跟了出去。 夜风里,此处还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药味还是什么。 明若邪正快步走向了一处。 “你这是在做什么?” 司空疾的声音并没有惊吓到明若邪,她很是淡定地转过身来,然后手一指,“王爷,你看小金。” 他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小金正在艰难地尝试着爬起来,那样子竟然像是受了重伤。 “小金遇袭了?” 司空疾也走了过来,然后再次瞥了明若邪一眼,“但是你打扮成这样又是为什么?” 高束的发,蒙着的面纱。 大半夜的要防着谁? “回头再说,这只怂猫要不要救?”明若邪转移开他的注意力。 “喵。 金松猫惨兮兮叫了一声,声音虚弱无比。 它看着明若邪,那双金色的眼睛里水雾乍起,竟然像是快要哭了。 明若邪一阵无语。 这还冲她卖惨了?撒娇了? “辞渊大师傍晚的时候被接到莲王府去了。”司空疾突然说道。 嗯?所以呢? “明天正好可以带着小金去莲王府拜访。” 所以这意思是,小金肯定是要救回去的。 明若邪弯腰去抱起小金。 小金立即就在她怀里蹭了蹭,小声喵了两声,虚弱无比地闭上了眼睛。 第152章 献宝的莲王 司空疾听明白了朱管家的话里深意。 再看到他这样不时偷瞄着自己的那模样,只觉得心头有些郁气。 “若若是本王的王妃,不过数日我们就要大婚了,莲王此举不合规矩,王妃不去了。”司空疾语语缓缓地对朱管家说,“但是,本王恰巧要上莲王府拜访,会带上王妃同行。你就这么回了莲王府的人。” “是。” 朱管家赶紧就出去回了话。 明若邪本来是要找司空疾问问为什么不带她一起去莲王府的,这么一来,原本想说的话也被堵在喉咙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她看着司空疾,司空疾淡淡扫过来一眼,“若若有事?” 明若邪只能千言万语化为一句:“去莲王府我需要盛装吗?” “不是绝色的话,盛装反而会更突出丑,这样就行了。” 去见别的男人,要打扮那么漂亮干什么? 他都想跟她说可以穿一身灰去。 明若邪抓起旁边架子上的一个摆件作势要朝他砸过去,下意识怼了一句,“你丫才丑!” 但是说完之后就对上了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明若邪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丑? 她这话当真是说得相当亏心了。 真的是,连这种话都没有办法就这么怼回去也是很生气了。 莲王在府里听到了下人带回来的话,不由得一乐。 “行,缙王想来就让他来,去告诉他,本王恭候。” “是。” 收到了莲王回复的司空疾带上了明若邪去了莲王府。 等到要出门的时候他才明白,不带上明若邪还不行。今天这只金松猫是只认明若邪,谁抱它都要挠。 质子府又没有备下装猫的笼子,只能让明若邪抱着走。 对着谁都是张牙舞爪的金松猫在明若邪怀里却乖巧温驯得不得了。 司空疾在车里想要坐到明若邪的身边的,结果刚刚凑过去,金松猫立即就朝着他挠了过来。“喵!” “扑哧。” 明若邪见司空疾神情有点儿僵,不由得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她用右手轻轻摸了摸它的头,夸了一句,“乖。” 被她这么一夸,小金更像是来了劲,继续对着司空疾空挠着爪子,喵喵地凶凶地叫了起来。 “喵!喵喵喵!” 司空疾脸色都黑了,袍摆一甩,坐到了她对面去。 “本王身上已经不曾带着那药王,反之,药玉是在你的身边,它这样是不是弄错了?” 出门的时候他就问过明若邪,带着小金的话,他们要怎么藏那块药玉?毕竟小金是能够嗅到那块玉的味道的。 明若邪却说让她带着就行了,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那个香囊。 很好,药玉就在她身上挂着的香囊里,结果这只猫对她亲近得很,却依然冲他这样凶巴巴。 “没弄错,我身上香。”明若邪忍着笑。 “是吗?本王闻闻?” 司空疾作势要凑过去,明若邪把小金举了起来—— “喵!” 小金立即就朝着他挠了过来。 司空疾立即就往后坐了回去。 “哈哈哈!” 明若邪十分得意地哈哈大笑了起来,拍着小金的头得意无比,“乖乖乖,本姑娘封你为金侍卫了!” “喵!” 小金兴高采烈回应了她一声。 马车里倒是气氛颇好,一路到了莲王府。 莲王府是一直在的。 只不过,之前十几年莲王不在,府里只有老王爷一人,莲王府等于是半封了,平时大门都不曾打开过,只是开着一个侧门,偶尔有下人出来接些采买的东西。 老王爷闭门谢客,众人只当莲王可能已经是死在外面了,同情老王爷白发人悲苦,也不会这么不通情理地上门打扰。 久而久之,莲王府几乎要被整个皇城的人淡忘。 也就是这几天,莲王府突然就打开了大门,更换了大门外那已经残破的灯笼,又把门匾上的三个大字都以新漆新墨刷了新了。 听说莲王回来了。 百姓们还未议论完莲王回来的事,莲王去了一趟宫里,护国寺的辞渊大师竟然跟着他回了莲王府。 这下子所有人更是好奇不已。 辞渊大师可是澜帝和太后都要给三分礼让的高僧,听说他已经能够看透虚妄,看到一个人的过去未来。 而且辞渊大师已经等于是半闭关了,非大事不会出护国寺,在护国寺里也是基本不见香客。 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求见辞渊大师,都是失望而回。 这次辞渊大师出了护国寺,毕竟是皇上所请,但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蠢蠢欲动想要想方设法地见他一面,能够得到一句指点迷津也好。 但辞渊大师谁都没见,结果转身却到了莲王府,这怎能不让人意外震惊? 快到莲王府的时候,明若邪也正在问司空疾。 “辞渊大师莫非与老王爷是故交?” “不曾听说过。” “那辞渊大师多大年纪啊?” “谁也不清楚辞渊大师多大年纪了。” 这说了等于没说啊。 到了莲王府,明若邪下了车,只觉得这座王府低调得很,但隐隐透着一股让人觉得很舒服的气息。 随着司空疾一踏入莲王府的大门,她更是有一种蓦地心里宁静的感觉。 明若邪觉得讶异。 可能是常年人气不足,莲王府里其实是有些冷清的,不远花园里还有两个下人在整理着角落杂草。 管家把他们带到了大厅,一路上也没有多看明若邪,守礼规矩得很。 “缙王、缙王妃请,我们家王爷就在厅里等着二位。” “有劳。” 管家退了下去。 司空疾和明若邪刚一进厅,莲王已经快步迎了上来。 “缙王请坐。”他对着司空疾很是敷衍地说了四个字,然后便朝着明若邪伸出了手,把手掌上的东西递给了明若邪面前。 “若邪看看可喜欢这东西?” 这一句的语气那是完全不相同的,带着献宝一样的热切,就好像他一直拿着东西在等着她到来一样。 难道这就是他所说的稀罕玩意? 司空疾转过身来,看向了莲王手里的东西,却发现是一个小小的盒子,巴掌大,极扁,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应该还很轻软。 “莲王,这是什么?”明若邪也讶然。 莲王却已经看到了她抱着的小金。 他顿时就退了三步。 “这只猫怎么会在你这?” 第153章 亲近不得了 “喵!” 小金也冲着莲王奶凶奶凶地叫了一声,前爪还作势要挠,但是看得出来不怎么有攻击力度,反倒有点儿像是在打招呼。 “金侍卫认识莲王殿下?”明若邪抱紧小金,怕它就这么窜过去,当真挠了莲王一下。 莲王那双流光溢彩美眸轻睨,神情带了点儿恼,没好气地道:“果真是你这只难以讨好的恶猫。” 但是,金侍卫什么意思? “喵!” 小金这么一声叫,似乎是很不满莲王喊它恶猫。相反,它很喜欢金侍卫这个称呼。 “老衲似乎听到小金的声音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人未到,明若邪已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气味。 这股檀香与她以前在寺庙中闻到的还有点儿不同,更好闻,带着些令人心宁的气味。 莲王快速地把手里的东西朝明若邪抛了过来,给了她一个眼色。 虽然与莲王当真还不算熟,但是明若邪怪异地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快把东西收好。 于是,她果真快速地把那只轻软的小匣子塞进了怀里。 把他们这一系列小动作都收进眼里的缙王很是无语。 他还站在这里呢,除了一开始莲王那一句“缙王请坐”之外,他就被光明正大地忽略了。 一转身,便见一位清瘦的老僧走了进来。 眉毛半白,很长,眉尾都垂了下来,让他看起来像个仙翁。 一双睿智深邃的眼睛,脸上带些慈悲的微笑,虽然没有胡子,但是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写着沧桑。 他的手中缠着一串佛珠,颗颗泛着光泽。 明若珠第一次觉得佛珠也可以美成这样,还是一种特别的美。 辞渊大师的手指很长,也满是皱纹,的确是一双老人家的手了,但是看着佛珠在他的手指间缓缓地转动,又让人忘了何为年龄。 明若邪看着看着,倏然惊醒,立即就抬头睁大眼睛看向了辞渊大师。 她刚刚竟然看着他捻佛珠的动作看得入了神,魂都被定住了一般。 几乎忘了自己是谁,身在何处,从哪里来。 瞬间无我。 清醒过来的这一瞬间,明若邪就立即移步挡到了司空疾面前。 辞渊大师低声笑了起来。 “施主莫慌。” 只这么一句话,四个字,已经让明若邪那点儿提防也放了下来。 “缙王殿下意志惊人,以前已经见过老衲。倒是明施主,让老衲很是意外。”辞渊大师的语速很慢,声音温和。 司空疾轻轻拍了拍明若邪的肩膀,上前一步,与她并肩站着,与辞渊大师打了招呼。 “大师,好久不见。” “缙王殿下看着气色大好,上回老衲所说的那一个生死大劫已然度过。”辞渊大师双手轻轻合十。 司空疾心中也是微微一松。 其实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再问辞渊大师什么,毕竟辞渊大师就算看出来什么也一般不会开口说明的,现在他主动说了这么一句,已经十分难得。也算是解了他心中的一个结。 司空疾若有所思地看了明若邪一眼。 他的生死大劫能度过,应该是明若邪的功劳。 不过,上回辞渊大师明明说过,契机生机皆来自天外,这与明若邪又有何关系? “本王倒是觉得,缙王殿下现在眉宇间皆染着喜气,十年八年内死不了。”莲王说了一句。 “谢莲王吉言。”司空疾回了一句。 “喵。” 金松猫弱弱挥了下爪子,怂怂叫了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辞渊大师看着它,却是讶然。 “明明让你这两天自己好生照顾自己,怎地还惹了劫难出来?” 他朝着小金伸出手,小金便在明若邪怀里轻挣了一下,爪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抬头看看她。 这是让她放开它? 明若邪松开手,小金就窜到了辞渊大师的手臂上。 明明它也是有不小的重量的,这么窜过去,辞渊大师的手却纹丝不动,就好像只是栖落了一只蝴蝶,一点儿重量都没有似的。 明若邪顿时讶然。 看来,辞渊大师也是武功很深啊。 可不待他们反应地来,小金已经哀凄地叫了起来,然后就摔落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喵。” 辞渊大师看了看自己手腕间的佛珠,退了一步。 “贪吃的东西,这是吃了苦头了?”他轻叹了一声。 莲王俊美脸上写满疑惑,“大师,小金这是怎么了?” 明若邪也想问。 刚刚小金那样子就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痛得摔了下去。 现在它正双眼晶莹,可怜兮兮地看着辞渊大师,却不敢再窜到他身上。 “染了不该染的东西了,我佛暂时不渡,需得好生净化去。”辞渊大师看向明若邪。 明若邪对上他的目光,只觉得那双眼睛十分清明。 “明施主与小金有些缘分,这段时间能不能请明施主代为照顾小金?” 莲王更是讶异。 辞渊大师十分宠爱这只猫,谁都不让碰,不曾想现在竟然主动开口让明若邪代为照顾这只猫。 “喵。” “不知道大师希望我照顾它多久?” “时候到了,明施主自然知晓。” “喵。”小金巴巴地看向明若邪,怂怂爬到她脚边,两前爪轻搭在她脚上,抬头看着她—— 喵。泪光盈盈。 求收留。 明若邪抿唇。 她身边从不养小东西。 “喵。” 弱小可怜无助。 明若邪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好。” “喵!” 小金立即就原地转了两圈。 莲王好笑又好气地骂道:“这小混蛋,本王以前喂了它那么多小鱼干,它从来只会凶巴巴叫唤,在若邪面前倒是乖巧讨好。” 这已经是进门后他第二次喊若邪了。 司空疾瞥了他一眼。 明明年纪不轻了,非不成亲,真真令人不齿。 “多谢明施主。”辞渊大师合十轻点头,“莲王,缙王,老衲有几句话想单独跟明施主说,可否请二位先回到偏厅品茶?” 司空疾一愣。 他看向明若邪,以眼神征求她的意见。 辞渊大师竟然有话要跟明若邪说,多少人想求见他都不成。 明若邪想到了自己刚才一打面就恍了神的事,点了点头。 待莲王和缙王出去,小金立即就走到了大厅外,蹲在门槛边,如同守护。 辞渊大师一步步朝明若邪走过来。 第156章 走着瞧吧 司空疾险险地控制住了自己。 但是他的心却是倏然沉了下来。 十年的隐忍,在谁面前他可以控制自如,从来没有过这样近乎失控的时候。 而他刚刚竟然差点用武,对方还是澜国的莲王。 只因为他要伸手抚向明若邪的脸。 明若邪在听到他的气息稳下来时也松了口气。 她一手捂在面具上,一手握住司空疾的手腕,微一用力,示意他松手。 “不用了,我来,我刚才已经看过了莲王殿下的手法,记住了。”她语气轻快,似乎就没有发现这一刻的剑拔弩张。 莲王那风情流溢的眸子轻轻一挑,睨向三人的手。 司空疾紧扣着他的手腕,而明若邪则是握住了司空疾的手腕。 “缙王这是要做什么?” “没什么,”司空疾松开他的手,看了明若邪一眼,语气淡淡,“只是男女授受不亲,莲王还是注意些好。” 莲王呵地一声。 “抱歉,本王这些年一个人在外面晃荡惯了,好些规矩都忘到了脑后。不过,人生俗世数十年,别太计较。本王与若邪投缘,没有别的心思。” “莲王既然已经回了京城,这些规矩还是要守的。” “缙王这是在教训本王?” “本王不敢。” 眼见他们一口一个“本王”,明若邪脑袋都大了。 她也松开了司空疾的手,把面具取了下来,递给了莲王。 “果然不愧是名扬天下的流音大师,不过世人恐怕不知道,擅于雕刻的流音大师还能够制作这样的面具。” 莲王接过了面具,放回那个盒子里,又递给了她。 “本王也是第一次做。”他看着明若邪,眼神要比看司空疾温和多了,“只是觉得若邪应该会喜欢,得了这变色琼脂已经很久了,一直都不知道要用它做些什么,上回见了若邪之后就有了心思,这是为你而制的,就送你,没事玩玩。” 送给她? 明若邪之前虽然已经猜想到这东西是要送她的,但是听到他说的变色琼脂,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只觉得应该是极为稀罕的东西,说不定是无价宝。就这么送给了她,她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收了。 “莲王。 明若邪的话还没有说完,莲王已经打断了她。 “辞渊那个老和尚之前就垂涎过这东西,说是可以给他雕一个香插,只不过我没有答应,我可没佛根,做那种东西只怕是少了些味道。他要是知道我用这琼脂给你做了面具,只怕得拽着我到护国寺听他念经三日,所以你赶紧收着,放我这里还真有可能被他发现了。” 怪不得之前辞渊大师一到,他立即就让她赶紧把东西收了起来。 明若邪有些哭笑不得。 辞渊大师想做香插的东西,最后被制成了易容面具。 香插和面具,这两者也相差得太多了。 也不知道莲王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好像每一次见到莲王殿下,都是在收礼物。”明若邪收下了那面具。 莲王蓦地笑开了。 似乎对于她能够爽快地收下自己的东西很是高兴。 “你这么说,本王还得再准备准备下回要送什么了?” “那王爷费心。”明若邪眨了眨眼。 莲王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知道为何,他很想伸手摸摸明若邪的头。 司空疾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待从莲王府出来,一路上,司空疾便闭目不语。 明若邪抱着小金,一边撸猫一边看着他。 司空疾不受影响,就像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目光似的。 明若邪倒是有些忍不住了,用脚踢了踢他的脚。 “喂。” 司空疾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何事?” “你刚才差点儿伤了莲王。” 司空疾嘴角缓缓勾了起来,眸光有些晦暗不明。他看着她,语气淡淡,“若若是担心我伤了莲王,还是担心莲王被我伤了?” “这有什么区别?”明若邪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但是问完了这一句话之后她就蓦地转过了脑子。 她倾身过去,凑到了他面前,稀罕地看着他,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咦,缙王爷,您是吃醋了?” 司空疾嘴角一抽。 “缙王妃,莫忘了你的身份。” “王爷现在跟发现了自己被绿的丈夫一样,啧啧。我跟莲王又没做什么,刚才就算不是你拦着,我也不会让莲王摸我的脸。” 听了她这句话,司空疾心里方才好受了些。 但是如今他不舒服的已经不是莲王的那一个举动。 “当年外祖父曾经跟我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可以有红颜知己,可以贪恋美人,可以宠妻护妾,但是要注意一个尺度。” 司空疾突然说这样的话倒是让明若邪觉得有些新鲜。 “什么尺度?”她很配合地问道。 “女人,不可以左右我的心思,不可以动摇我的目标,也不可以影响我的情绪,让我失去冷静和自制。” 司空疾定定地看着她。 明若邪突然间就明白他想要说什么了。 她想往后退回去,司空疾已经猜中了她的心思,先一步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不让她退。 与此同时,他也朝她倾身凑了过来。 两人气息交闻。 明若邪的心骤地跳得很快很快。 “若若,刚才我差点对莲王动了武。” 司空疾的声音低沉响起,渐渐与她更近,近得她都被他清冽气息所笼罩了。 她突然有些口干舌躁。 “以前从来没有过。”他又说。 明若邪实在是有些呼吸困难,便艰难地问道:“所以王爷觉得辜负了定北王的教诲了吗?” “确实有点辜负。所以,你说怎么办?”司空疾问道。 “你再冷静冷静?”明若邪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开,往后退了回去。 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她才觉得呼吸顺畅了。 司空疾倒也没有再追击,只是眸光灼灼看着她。 “若若,我们的路还很长,走着瞧。” 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他又闭上了眼睛,没有再开口。 明若邪总觉得他这句话简直就是意味深长,而她就像是被狼盯上的小白兔! 缙王殿下手段如何,她可是见识过的。 明若邪低头看着小金,刚才怎么不挠人了呢? 金侍卫你不称职啊! 第157章 摸到她床边的王爷 小金既然要暂时跟在身边养着,明若邪也没打算委屈它。 她可是抱了辞渊大师大腿的,总得对他的猫好些。 所以回去了之后她就让满月去买了个细藤篮来,上面铺了些轻软的垫子,给小金做了个窝。 “金侍卫,以后这就是你的窝了,就放我床边,满意?你晋升为贴身侍卫了,以后尽职些啊,要是有什么宵小之类的半夜摸到本姑娘床边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明若邪蹲在一旁教育她家贴身侍卫,说了不少话。 星坠也是对金松猫有些好奇,过来看了会,听到她的话只觉得很好笑,去了薄欢院就跟司空疾说了。 “姑娘真是好笑,哪有什么宵小敢摸到她床边去。” 司空疾写字的手一顿。 “嗯,她说的是本王。” “王爷怎么会是宵小。星坠的话未说完突然间反应过来,顿时就有些结巴了,“王爷要摸到姑娘床边去?” “你现在没事?去打扫马厩去。”司空疾淡淡地说了一句。 星坠有点儿委屈了。 打扫马厩不是他的活啊。 怎么突然让他打扫马厩? 过两天,太后就搬回了慈宁宫。 一件大事解决,澜帝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这会儿也终于有心情来关心太子回京路上的事了,他便去了皇后那里。 皇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皇后这是怎么了?”澜帝见她神情怏怏,露出了关切的样子。 皇后强打起精神。 “皇上怎么有空来了?” “巍儿回来这些时日,朕还不曾问过他身体可好些了。” 太子去巡灾回京路上生了病,身边又没人,这要不是遇上了静阳侯府的明三,那可真的是麻烦了。 太子其实早就已经没事了,但是皇后怎么可能这么直接地回答? 她轻叹了一声,说道:“也幸好是巍儿从小到大都刻苦练功,身子骨强壮些,倒是没有什么大事,不过就是还有些病根,这几天臣妾吩咐东宫那边的小厨房多给他炖些补汤,想来应该会好得快些。” 太子回宫之后,澜帝还没有给他赏赐,这点皇后自然是不乐意的。 “小窕子。”澜帝对身边的总管太监叫了一声。 “奴才在。” “等会儿去库房里给太子找几株人参送过去。” “是。” 只送几株人参? 皇后心里有点恼。 “皇上,之前您给了缙王不少龙涎?咱们巍儿还没有吃过龙涎呢。”皇后之前很恼怒这一点。 “龙涎又不是吃着玩的,是药三分毒。”澜帝神情淡了下来。 他都恼怒,没有想到司空疾当真把龙涎种了出来,身体大好了。 皇后与他二十多年夫妻,对他的微表情也是了若指掌,现在见他这样子便没有再说下去。 “巍儿呢?皇后,朕与你一起去东宫看看巍儿。” 皇帝说着站了起来。 他亲自去看望太子,就已经是对太子的爱护和看重了。这比什么夸奖都有用。 皇后也很是高兴。 帝后二人便去了太子东宫。 哪里想到这一去却是扑了个空。 东宫的宫女跪在他们面前,有些纠结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但是在看到澜帝的沉沉眼光时,只能颤抖了一下,赶紧说了出来。 “回皇上,太子殿下去了静阳侯府。” 澜帝的神情倒是缓和了下来。 太子是被静阳侯的三女儿所救的,这事他自然知道。但是因为这几天慈宁宫的事,也没有召明三小姐入宫赏赐,他也还来不及说什么。 “皇上,太子这也是心地仁厚,知恩必报。”皇后赶紧说道。 静阳侯府这么多年备受冷落可不是没有原因的。 皇上未必会喜欢太子跟静阳侯府来往过密。 但是毕竟得了人家之恩,去一趟还是正常。 澜帝嗯了一声,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奇怪,他问跪在面前的宫女们,“太子去了静阳侯府这有什么不可说的?你们为何害怕?” 听到这么一句话,皇后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对啊。 为什么? 宫女们面面相觑。 有人怯怯回话,“回、回皇上,殿下是悄悄去的静阳侯府。” “悄悄去的又是什么意思?” 澜帝皱了皱眉,突然喝了一下,“来人,去静阳侯府悄悄看看,不要惊动任何人!” 他倒想知道,太子这悄悄地去了静阳侯府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有侍卫无声地步出,应了一声,咻地不见了踪影。 皇后的心顿时一沉。 此时,静阳侯府里,明静瑶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差点儿没哭出来。 她根本没有想到,金松猫抓出来的伤到现在都好不了。 偏偏上回金松猫挠伤的那三处地方都是藏不住的,脸上,脖子,手背。 当时就渗出了血珠,还有些红肿,现在却更是可怕了,开始有些溃烂起来。 她的皮肤本来细腻洁白无瑕,犹如剥了壳的煮鸡蛋一般,现在因为溃烂,显得异常恶心不说,自己还总能闻到一股腐臭的气味。 一想到这种气味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明静瑶就觉得有些崩溃。 “三小姐,太子殿下来了,在花厅等着。”丫鬟进来,有点儿惊惶地小声禀报。 “太子殿下来了不是应该先到前厅吗?” 明静瑶努力地把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自那天晚在抓金松猫的时候受到了那么诡异的攻击之后,无执也受了伤,这两天都把自己关在屋里没有出来。 “三小姐,太子殿下是自己常服悄悄来的,侯爷不知道。”丫鬟说道。 明静瑶心中一动。 难道说她在太子身上下的功夫终于有些见效了? “快给我拿纱布过来,替我把伤口包扎上!” “是。” 待明静瑶见到了太子,美丽的眼睛里已经盈满了晶莹的泪水。 “殿下。。。。” 太子转身,看到了明静瑶的伤,骤地大怒。 “是谁伤了你?” 明静瑶轻轻吸了吸,委屈地说道:“殿下,没什么大事,只是猫抓伤的。” “猫?谁家的猫?”太子快步走到了她面前,轻抬起她的脸,“伤在脸上可是大事。猫伤了人也要找主人问责,你跟本宫说说,是谁家的猫?” 在质子府里无聊看着朱管家带人到处拉灯结彩的明若邪和被她抱着的小金,同时打了个喷嚏。 第158章 本王认真娶 明若邪十分讶异,举起小金。 “原来猫也会打喷嚏?” “喵!”傻不傻。 袖手站在檐下的司空疾一眼瞥了过来。 “昨夜睡觉踢被子了?” 明若邪切地一声,“我又不是小孩子。” 陶大夫背了他的药箱进来,正好听了他们两人的这对话,笑眯眯地接了一句,“大婚之后,王爷晚上就可替姑娘盖被子了。” 明若邪顿时满额黑线。 陶大夫,为什么您老说起这话显得如此羞耻? 司空疾却十分自然地接下了陶大夫的话。“本王娶的是王妃,不是小孩子。” 明若邪突然觉得,他们是不是有件正事要好好地谈谈了? 眼看着大婚之日马上就到。 明若邪把小金放下,“自己找地玩去。”然后走向了司空疾,对他勾了勾食指。 “王爷,我们聊聊。” “聊什么?” “进来。” 明若邪勾住了他的臂弯,将他拽进了书房。 陶大夫愣了一下,看向指挥着下人挂红绸花的朱管家,“老朽这是跟进去还是不跟进去啊?” 他可是来替王爷诊脉的。 朱管家探头望了一眼,来到他身边,压低声音,眼里脸上却都是挂着欢喜的笑容的。 “陶大夫,您就等会儿再进去,没见咱王爷和明姑娘越来越亲昵了吗?瞧瞧,明姑娘想拽咱王爷的手就拽,以前要是有哪个姑娘要碰王爷一下,王爷可不是恨不得把人家手指头都折了的。” “你觉着,”陶大夫咂了一下嘴,“王爷心里有明姑娘了?” “这不明摆着吗?” “那他们这成亲,是真成亲了?” 朱管家有些讶异地看着陶大夫,“那成亲还能假的?” “不是,咱们王爷当真能让明姑娘这样的,当正妃?以后回大贞怎么办?”陶大夫还是觉着有些不可思议,“明姑娘她还是有些儿邪门啊。” 他刚才虽也拿他们开玩笑,但也没想着明若邪真能当缙王正妃。 不行,等会儿他得替明若邪再把把脉。 明若邪的毒已经解了,脉象总归正常了? 不说陶大夫心里的纠结,却说明若邪拽了司空疾进了书房,关上门便凑近了他,压低了声音,“王爷,咱们谈谈大婚之后的睡觉问题!” “咳咳咳。” 司空疾顿时就咳了起来,同时,耳朵也缓缓红了。 “这问题有何可谈?水到渠成便是!”他说。 水到渠成什么鬼? 明若邪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若到时紧张就闭着眼睛。”司空疾又说。 说了这话,他已经觉得有点儿口干舌躁。 到时? 紧张? 闭着眼睛? 明若邪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心里顿时那叫一个羞恼气怒,伸手就狠狠地在他的腰侧掐了一把,叫了起来,“司空疾!你这厮想什么呢!” 嘶。 她掐这一下是真下了狠手。 司空疾腰一硬,抓住了她的手,低头看着她。 “不是你先说的?讨论睡觉的问题?” “我说的是,大婚后我们是继续分院子还是分房,或是分床,还是我睡床你睡地板!” 明若邪语速很快地说了这么一串。 司空疾差点没跟上她的语速。 听明白她的意思之后,他的脸就黑了,语气也冷了下来,“你还想住拾霜院?然后等宫里突然来人,发现本王和王妃还各过各的?” “那搬过来也行,你这薄欢院里还有没有别的房间?” “有一间空着,离茅厕近,你住吗?” 噗! 明若邪差点喷了。 她信他个鬼。 这么个院子,只剩下一间空屋? 她瞪着他。 “你别想了,成亲之后你只能与本王同屋同眠。”司空疾冷哼一声。 “王爷,我们总共才认识几天?一开始还是合作,各取所需,现在就要绑在一起做一世夫妻了?” 明若邪觉得有些恍惚,反正不现实。 司空疾倒是觉得她的想法有些奇怪。 “多少夫妻成亲之前都不曾见过面,只凭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还要相处一段时间后再做夫妻的?” “我要。” 明若邪睨着他,“没有感情我不嫁。” “过几天就要嫁了。” “那是嫁着玩。” 司空疾太阳穴跳了跳。 嫁着玩? 但是看着她眼睛黑白分明带着些狡黠和刁蛮的光采这般瞅着自己,他又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真怒。 还真的是没认识几天。可他怎么觉得,怎么看她怎么稀罕了? 这女人可不是一般闺阁千金,真逼得紧了,她很可能收拾东西就跑。 司空疾相信她完全做得出来。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低下头去,在她要躲闪开之前先一步捧住她的脸,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然后很快地退开了。 “依你,本王认真娶,你只管嫁着玩。” 看看最后能不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就是了。 明若邪咬住下唇,瞪着他。 外面,陶大夫鼓起勇气敲门。 “王爷,老朽替您诊诊脉。” 吃了龙涎,身体大好,可还是得每隔三两天诊诊脉跟进的啊,他还得看着王爷的身体然后改良药膳方子的。 司空疾移开目光,“进来。” 他走到茶案那边坐下,拂袍摆的动作和坐下的姿势都动人。 那边近窗,窗外光线照在他脸上,更衬得他侧脸行峰起岭般地俊美。 这么一个绝世美男,要是一直跟他纠缠在一起,爱上应该很容易。 明若邪抚额,觉得自己前路堪忧。 他是要回大贞去争那个位子的,又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陶大夫推门进来,见他们一人坐着一人站着,两人间的距离还有点远,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就怕自己推门进来看到了什么非礼勿视的画面。 但是还好还好,王爷肯定还是稳重守礼的。 明若邪要是知道陶大夫这会儿想的是什么,肯定是要呸一声的。 稳重守礼? 就司空疾那厮? 他肯定是欺骗了世上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 “王爷,老朽替您把脉。” 陶大夫坐到了司空疾对面,见明若邪要出去,赶紧又开口叫了她,“明姑娘稍等,待老朽替王爷看完了,也替明姑娘看看。” 明若邪就站住了,不过她看着陶大夫那一副跟她说完就像是豁出去了一样的表情,却是有些想笑。 “好啊,那就先多谢陶大夫了。”明若邪在司空疾旁边坐了下来。 第159章 她不能当正妃 “王爷,您这身子确实是大好了,”陶大夫仔细地替司空疾检查之后,眉间皱得能够夹死苍蝇,“只不过,这么些天来喝了那么些药膳好像没有起什么作用,与刚服下龙涎之后相比,并没有多大的起色。” 陶大夫心里直叹气。 就是说司空疾的脉象还是虚弱的。 司空疾自己倒是不在意。 “本王从小到大就吃了那么多的补药,估计一般的补药也已经不起作用了,慢慢来。” “王爷怎么能不急呢?”陶大夫是急了,“王爷马上就二十了,子嗣问题已经迫在眉睫,身体不养好怎么能行?阿七他们怎么出去找药找了那么久还不回来,也不知道可寻到了好药。” 子嗣问题。 一听到陶大夫提起子嗣问题,司空疾就瞥向明若邪,果然捕捉到她在偷笑。 他脸一黑,想起了之前她在金銮殿上所说的话。 缙王不能生养,以后若是无后,会怪罪到她头上。 想到这里,他就对她说了一句,“放心,以后要是没有孩子,本王不会怪罪到你头上的。” 明若邪:“我呸。” 陶大夫一听到这话顿时又纠结了。 对啊,王爷自己身子弱,可能子嗣都艰难了,总得娶一位身强体壮看着好生养的王妃啊。 明姑娘这。 “明姑娘,老朽替您看看。” “好啊。” 明若邪笑嘻嘻地伸出了手。 陶大夫的手还抖了一下。 他一直在心里给自己做着建设:之前明姑娘是中毒了,还受了伤,现在毒解了伤也养好了,脉象应该准了? “陶大夫为何还不诊脉?”司空疾见他一直不动,不由问了一句。 “这就诊,这就诊。” 陶大夫深吸了口气,伸手搭上明若邪的脉搏。 他的手又是一抖,赶紧给稳住了。 司空疾总觉得陶大夫给明若邪把脉的时候特别紧张。 陶大夫嘶地一声,又如同触电般地缩回了手,惊惧不已地看着明若邪。这几天没给她把脉,他好不容易才淡忘了这种感觉,现在又来了! 明姑娘这脉象,真的不像是正常人啊。 依然是将死之人啊。 “明、明姑娘,您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啊?”陶大夫结结巴巴地问明若邪。 “没有啊。”明若邪眨了眨眼,“有了我师父的药,我现在毒已经解了,身上的伤也都快好了,只剩下很淡的疤。现在能吃能睡能说能跳,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还能爬树。”司空疾替她补充了一句。 明若邪点头承认,“还能爬墙呢。” “闭嘴。”司空疾的脸黑了。爬树也就算了,爬墙这种话真是不中听。 陶大夫瑟瑟发抖。 “真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真没有。”明若邪摇头。 “那会不会觉得很累,没有什么力气之类的?”陶大夫不死心地问。 明若邪叹了口气看着他,“真的没有,感觉挺好的。陶大夫,您这是非得听到我哪里不舒服吗?” “不不不,不是!” 在司空疾有些怀疑的目光中,陶大夫赶紧摇头解释。 “老朽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明姑娘的脉象实在是太弱了,弱得都快要摸不到,这,老朽实在是。。。。” “摸不到脉象?” 司空疾抓住明若邪的手,指腹也探向她的脉搏。 他不会诊病,但是脉象有没有还是能摸到的。 明若邪的动作没有他快,根本就避不开,也就随他去了。 司空疾这么试,果然是摸不到她的脉搏,顿时就惊诧地看着她。可是她明明就有着正常人的心跳,而且看着她现在生动活泼狡黠的模样,哪里有半点像是弱? 就算最初在沉仙岭那里,她身上还有毒,还一身是伤的时候,她都是生命力极强。 “你这是怎么回事?” 司空疾直接就问了明若邪。 明若邪抽回手,“反正没事,不用担心。” 她站了起来,在他们面前还转了一圈,“看看,好得很。我回拾霜院了,陶大夫,您还是好好地想想怎么给王爷补身子。” 她说完就走了出去。 陶大夫走到了门边,探头看着她真的回了拾霜院,这才走回到司空疾面前。 司空疾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得攒眉,“陶大夫这是做什么?” “王爷,”陶大夫真的是相当纠结啊,“您也摸了明姑娘的脉了,明姑娘肯定有些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正常人怎么可能会是那样的脉象?一般是将死之人,气若游丝,只剩下一口气的才会是这样的脉象。可是您看看明姑娘——” 陶大夫刚想说,明姑娘那活蹦乱跳的样子,转念一想又不对—— “明姑娘的脸色就不对!” 他就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一点支撑论点的证据一样,有些激动起来,“明姑娘那样灰黄的脸色,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身体健康之人!” 司空疾嘴角一抽。 要是明若邪洗干净她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知道是如何的冰肌雪肤。到时候只怕也会刺激到陶大夫的。 “王爷迫于无奈要娶明姑娘,老朽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但是为了王爷以后的子嗣有望,王爷还是慎重考虑考虑,让明姑娘当侧妃,明姑娘那样的身体只怕也难以有孩子,小世子总不能由侧妃或是侍妾所出。” 陶大夫一直都想说这些话的。 他没觉得明若邪哪里不好,只是为王爷着想,明若邪确实不能当缙王正妃啊。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见外面的人纷纷跪下叩拜。 “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陶大夫一惊,刚才要说的话也都咽了回去,“王爷,太子殿下来了?” 司空疾眸光一闪,站了起来。 他刚刚走到门边,果然看到一身常服的太子正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朱管家及下人们都跪在地上。 “司空,本宫没有提前说一声就来了,实在抱歉。”说了这句话之后,他又对朱管家说道:“本宫带着静阳侯府的明三小姐明四小姐一起来的,你让明若邪明姑娘去招呼一下她们。” 朱管家一愣,然后就看向了司空疾。 司空疾微一颌首。 明若邪刚准备拿出郭百晓当日给她的东西看看,朱管家就找来了。 第160章 是你要嫁吗 郭百晓一生在种毒制毒,与那些毒草毒花为伴,明若邪对这个不感兴趣,而且当时看到了黏爬在他背上的那株大力藤,她都觉得寒毛直竖,虽知道郭百晓给她的盒子里有什么草籽花种,她也没打算去种啊。 她对种出大力藤那种东西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所以这么多天了她都没去打开那个盒子。 刚刚想起来打开看看,朱管家就找了过来。 “明三和明四都来了?” 朱管家点点头,抹了一把额着上的冷汗。“明姑娘,两位侯府小姐是太子殿下带过来的,如今也是太子殿下命您去前厅招呼,您还是赶紧去,要是让她们久得焦急,在太子殿下面前说您两句坏话,您会吃亏。” 明若邪问一旁的满月,“满月,你之前在外面听到的关于明三小姐和太子的故事,可是有人说了,太子对明三好极了?” “回姑娘,正是。” “这是要拿着鸡毛当令箭了啊。” 明若邪站了起来,“行,那我就去招呼招呼那两位尊贵的侯府千金。” 听她这说话的语气,朱管家还真有点儿担心。 “姑娘,她们好歹也是侯府的,您忍着点啊。” 朱管家之前也是跟司空疾一起听了车夫讲过上回明若邪去侯府的经过的,就怕那个时候明若邪就跟明三小姐结下了梁子。 这一回,明三小姐也不知道是不是过来找明若邪出气的。 朱管家还真有点儿担心明若邪直接跟明三小姐干起来。 太子殿下可在这里,他可是站在明三小姐那边的。 “朱管家,放心,我这个人是很讲道理的,一点儿都不暴力。”明若邪说着就走了出去,在院子里四处望了一下,没看见小金。 “满月,见着小金了吗?” “刚刚还在这里的。”满月也愣了。 明若邪一拍额头,暗叫了一声不好,那只怂猫不会又冲明静瑶去了? 这下子她是真没耽搁了,匆匆地朝外院跑去。 朱管家赶紧让满月跟上,“满月,你机灵着点,要是姑娘想发脾气,你给劝劝,拦一拦。” “我不。”满月面无表情,“要是别人惹姑娘生气,还能不让她发脾气?” 说完了这句话,满月就快步朝明若邪追去了。 朱管家目瞪口呆望着她的背影。 不行,他还是自己跟着去。 外院的大厅里,明静瑶仪态优雅地坐在客位上,端起茶喝了一口。 这个时候的明静瑶与一个人在自己卧房里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样子。 明四小姐坐在她身边,看了她一眼,拿熏了香的丝帕在鼻下挡了挡。 “三姐姐,你身上到底是带了几个香囊啊?味道也太浓了。” 明静瑶的手僵了一下,把茶盏放下了,力气稍有点重。但是抬起头来看向明四小姐时却是笑意盈盈。 “四妹妹多担待,现在我伤口上抹了药,药味不好闻,只能以香囊来掩盖了。” 听了她的话,明四小姐心里涌起一股幸灾乐祸,但倒是没有流露出来,只是点了点头,“我倒是不要紧的,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会不会熏得难受。” 明静瑶暗自咬牙,心里更恨起那只金松猫。 她也是回去后才让人仔细地查了查,知道前天晚上来到的这个地方就质子府,立即猜到小金当天是跟着明若邪回来了。 今天不止是要找回那只猫,还要让太子好好地教训教训明若邪。 明四小姐明楚绣坐得有些不耐烦,“三姐姐,你说这个缙王妃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上回我宴请了她,她明明说了要去的,结果让我们几个人白白等了半天,在门口跟你起了争执掉头就走了,现在我们都来到这缙王府了,她竟然还这样端着架子让我们在这里好等,真的是好大的架子。” “四妹妹这话有两处是错的,这里是质子府不是缙王府,还有,还有几天才大婚,现在明姑娘还不是缙王妃呢。” 明楚绣正要说话,明若邪已经进来了。 一进门她先四下望了望,没有看到小金,心里微微一松。 幸好,那只猫没有在这里。 而明静瑶和明楚绣看到人进来,却像是没有看她们一样,都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 “你就是明若邪?” 这道声音响起,明若邪才朝她们看了过来。 明静瑶她已经见过了,不过现在的明静瑶脸上是贴着纱布的,几乎捂住了半边脸。 脖子和手倒是没看出来,因为她围着一条兔毛围领,而手是拢在了袖子里。 但半边脸都捂着纱布了还要跑到别人家里做客,也是挺拼的。 要说今天她来而无大事,明若邪是不信的。 刚才说话的人是一个十五岁左右还没有完全长开的少女,容貌清秀,与已经长开了的明静瑶站在一起就像是一朵小花。 这是她上回无缘见面的四妹妹啊。 “嗯,我就是明三小姐说还不算缙王妃的准缙王妃。”明若邪点了点头走向了主位太师椅坐下,这才正眼看向她们。 刚才她又不是没有听到明静瑶的那句话。 “你好生无礼。”明楚绣没有想到明若邪第一句话不是先跟她们见礼,而是扎过来一个软钉子,不由绷着小脸指责了起来。“自己说自己是缙王妃,要不要脸呀?” 明若邪笑眯眯地看着她,咦了一声。 “你就是让太子亲自保媒,想嫁给缙王的明四小姐吗?” 刚追赶过来的朱管家在大厅外一个踉跄,差点儿就摔倒。 姑娘诶!说好了要给太子殿下面子的啊,怎么能够这么一上来就说得这么劲爆! 朱管家一边抹着冷汗,一边又极为八卦地想知道:太子殿下真的要给明四小姐保媒,让她嫁给王爷? 明楚绣的小脸一下子就涨红了起来。 她像是被狠狠扎了一下,腾地就窜了起来,指着明若邪,“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却是气得眼睛都红了,泪水都盈上了眼眶,看起来显得异常可怜。 活像明若邪是一个恶霸似的。 明若邪偏偏像是没有看见她的可怜模样,又继续说了下去,“这次还亲自上门来相看呀?” 朱管家都要哭出来了。 姑娘喂,祖宗喂!人家就是一个闺阁少女啊。 第161章 他就护着了 明若邪却觉得好笑。 人家都找上门来了,客人都指着主人的脸骂她无礼无耻了,她还要给对方面子? 十几岁的闺阁少女怎么了,又不是她闺女。 “你这个粗鄙无礼的下贱胚子!”明楚绣真的是被气得又怒又羞,看着明若邪那依然带着笑容的脸,脑子里一阵发热,更是指着她破口大骂,“你别以为自己就真的能嫁给缙王了,就你那低等下贱的出身,你凭什么当缙王正妃?” 朱管家的脸也沉了下来。他本来是想要赶紧进去劝着明若邪的,这会儿却不想进去了,他不想拦着明若邪了。 明若邪正要说话,却看见了明楚绣发髻间的一支嵌宝赤金缠丝镂雕莲花簪子,顿时眸光就是一寒。 她认得出来,这支簪子是她娘亲的,这也是她带进京来的东西之一。只是当天她醒过来之后身上所带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现在看来,果然是被明静瑶拿走了,带进了静阳侯府。 而这一支簪子她还送给了明楚绣。 这是她娘亲生前最喜欢的一支簪子,也是她最为珍惜的,在她们穷得快要过不下去的时候,娘亲当掉了很多首饰,这支簪子最为值钱,她也一直不舍得当掉。 这支簪子,她一定要拿回来。 “四妹妹,你快别说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明姑娘呢?” 这个时候明静瑶才站了起来,轻轻扯了扯明楚绣的手劝了起来。 “三姐姐,你也听到了她是怎么编排我的了!那些话要是传出去,我还能见人吗?”明楚绣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明姑娘,你刚刚说的那些话的确是太过分了,”明静瑶又转向了明若邪,大有一种想要各自劝劝,又各打五十大棒的意思,“万一把我家四妹妹的名声传坏了如何是好?” 明若邪一笑,颇为欠扁的模样,“那是你家四妹妹,又不是我家的,名声坏了也不关我事啊。” “明姑娘!” 明静瑶也有些忍不住了。 她真没有遇到明若邪这样浑不吝的,一点表面功夫都不做的吗? “我与你们静阳侯府没有来往,据我所知,缙王也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还是直接说明来意,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是本宫带她们来的,来找一只猫的,明姑娘有什么意见只管冲着本宫来。” 太子袖手步进,一脸冷意。 司空疾也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便如同为黑暗挂上了一轮明月,瞬间清晖万千,明亮耀眼。 明楚绣的眼睛睁大了,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缙王,怎么也移不开目光。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缙王,比以前远远看到的时候更令她心如火烧。 太子说如果她愿意给屈尊给缙王当侧妃,他不会亏待她。她怎么会不愿意! 司空疾在进门之前瞥了一眼在外头绕小圈的朱管家。 朱管家一下子滴了汗,王爷,您听我解释! 不是他不进去劝着明姑娘啊。 但是这句话还没有说出来,朱管家就听到自家王爷开口了。 “明三小姐明四小姐要是有什么意见也只管对本王说,内子还不太习惯缙王妃这个身份,说得太白话了些。王妃,你该说,明四小姐的名声问题,烦请回侯府去让静阳侯考虑。” 这是护上了? 内、内子? 明若邪眨了眨眼,这话说的跟她刚才说的那一句有什么区别? 太子也很是意外,听了司空疾的那句话,他看了看明若邪,然后又再看向司空疾,眼神就有些深沉了。 “父皇和母后一直都担心这桩婚事委屈了你,但是本宫现在却是觉得,司空你或许是甘之如饴啊。” 司空疾早知道在太子面前护着明若邪,肯定会让他看出来什么。 按理来说他应该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得对明若邪很是厌弃的,表现出对这桩婚事屈辱和无奈的。 一开始他也是这样的打算。 可现在他已经改变主意了。 他看中的女人,自己不护着,在任别人轻辱时,他自己还要再抬脚踩上去吗? 他就护着了。 “不瞒殿下,本王这人轴得很,既然已经是本王的王妃了,不管以前是什么身分是什么样子,那便是自己人。” “你们还没有大婚呢。”太子淡淡地说道。 “早晚的事,不过几天了,改变不了什么。” “这可说不定啊,朝夕之间,翻云覆雨都是可能的。” “别的事可能,本王的婚事,不会生变。” 在场众人都傻掉了。 谁能想到,缙王突然就态度很强硬地跟太子杠起来了? 这么唇锋舌剑的,这人真的是平时温和虚弱的缙王? 明若邪也愣愣地看着司空疾。 这人怎么突然这样强硬地跟太子一句又一句地怼上了?为了护着她,值得吗?万一以前所有的隐忍都白费了呢? 太子看着缙王半晌,突然就笑了起来。 “司空啊,你还真是认死理。行了行了,不是什么大事,过了就算了。我们说说正事,本宫带了静瑶过来,是想要请教明姑娘,身上的伤好得那样快,是请哪个大夫诊治的,用了什么药?” 这可跟明静瑶刚才说的不一样,不是为了小金来的吗? 药? 司空疾心头也是一跳,看向了明若邪。 是了,明若邪当初从死人堆里出来,那是一身的伤,伤口恐怖,手臂上都能看到,可现在她的伤淡得几乎要看不见了。 明静瑶也是一震,又惊又喜地看了看太子,眼里满是情意。 太子竟然是为了她的伤而来的! 缙王再俊美,又哪里比得上澜国储君太子殿下?又怎么比得上太子对她的情意? “明姑娘,上回杏花楼,本宫就见你手臂上半道浅薄的伤疤,已经是快好了的样子。但是回宫后听了父皇描述当时你上金銮殿时伤得可不轻,所以,你的伤好得这样快,用的药肯定是极好的,本宫斗胆,向明姑娘讨些药,给静瑶治脸。” 太子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了一只瓶子,轻轻摇了摇,“本宫愿意拿出三颗回元丹作为交换。” “回元丹!” 朱管家和紧随而来的陶大夫都失声叫了出来。 回元丹正是他们王爷最需要的大补之药啊! 他们立即热切地看向明若邪。 第163章 坑死人不偿命 明楚绣哪里有这么多银子? 她在静阳侯府里并不是很受宠,而且她就是一个庶女,要不是世子大哥一直护着她,她早就被明二小姐欺负死了。 她现在身上最多就是一百两,要付个二千两,那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可太子殿下都付了银子! 明楚绣咬着下唇,可怜兮兮地扭头看向太子。 司空疾这个时候就已经让开了,不挡视线。 太子脸色阴沉。 明静瑶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喜欢的是明静瑶,明楚绣一个小小的庶女,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虽是太子,虽不缺这二千两,也没有大方要随时撒钱的地步。 但是明若邪简直就是坑死人不偿命。 太子倒是想一拍两散,惩治明若邪,可明静瑶眼巴巴地看着他。 明静瑶还需要明若邪的药啊,这个时候能治她? 太子心头郁结得快呕血。 “明四小姐没银子吗?”明若邪这个时候相当善解人意,“要不然身上随便拿件首饰抵一抵就算了,我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 她这还不是不讲理? 朱管家捂脸,不敢看明四小姐和太子的脸色了。 明楚绣眼睛一亮,她身上有块玉佩,就是戴着玩的,也应该就值十几两! 刚准备摘下玉佩,就见明若邪指着她头顶,“我看这支簪子还行,虽然看着也不很值钱,但是手工还挺精致的,看在这重工的手工上,我勉强要了。” 明静瑶心中一震,蓦地盯着明若邪。 要明楚绣头上那支簪子? 可明若邪脸上平静,实在看不出来什么。 “明姑娘为什么就要这支簪子?”明静瑶缓缓问道。 明若邪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不然明三小姐跟我说一下,四小姐身上有哪件比这簪子值钱的?” 这话让明楚绣涨红了脸,只觉得丢脸极了。 她是不受宠,所以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好东西,最值钱的的确就是那支簪子。 “这簪子是三姐姐借我的,不是我的。” 明若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也是赖账的一种办法,我看中的就说不是你的呗。” 太子是真不知道什么内情,他看了明楚绣头上那支簪子,的确是非常精美,但是材质也称不上是很昂贵的,二千两肯定不值。 明若邪此举倒像是退了一步。 他缓下神色,对明楚绣道:“本宫作主了,就把这簪子给明姑娘,回头本宫让人给你们姐妹俩一人送两支簪子。” 反正他也是要送明静瑶的,顺带给明楚绣送两支也行。 “可是。。。。” 这真的是明静瑶借她的啊! 明楚绣的话还没有说完,满月已经快速出手,把那簪子从明楚绣发间拔了下来,递给了明若邪。 “姑娘,给。” 明若邪接过了簪子,看了一眼,随手就插到了自己发髻上,看起来真的像只是要给他们个台阶下,而不是真的盯上了这簪子。 都已经给了,明静瑶心里再恼再恨也没有办法,这可是太子下的令。 太子说道:“好了,现在已经看过了明姑娘的伤,果然是好得极快,那明姑娘可愿将药交出来了?本宫这回元丹可是得来不易啊。” 明若邪看向了司空疾。 司空疾的目光也落在太子手里那药瓶上。 看来是真的很想要。 可她真的没药。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闪现出来,对太子一拱手,声音平静,“殿下,皇上请您马上回宫。” 太子的脸瞬间一黑。 此人是澜帝身边的人,他是知道的。 父皇竟然派人盯着他? 太子的心头重重一跳,一时间也顾不上明静瑶的伤了。他将药一收,对明若邪道:“明姑娘可以先考虑考虑。瑶儿,你们先回侯府,本宫回去了。” 太子突然而来,又匆匆离开。 明静瑶和明楚绣也只能先回侯府了,两人走这一趟都觉得吃了一肚子气,尤其是明楚绣,觉得回去之后肯定要完蛋了。 等他们一走,小金喵地一声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扑进明若邪怀里。 “难道是怕了太子?明静瑶在的时候竟然不知道躲哪去了。”明若邪轻轻揪了揪它柔软的毛。 “姑娘,太子手里的那三颗回元丹,对王爷身子是大补!”陶大夫赶紧对明若邪说道。 “陶大夫,我身上的伤不是你给的药治好的吗?”明若邪反问了一句。“当初我被你们王爷从死人堆里捡回来,你见过我自己身上有药?” 陶大夫顿时哑口无言。 “此事不用再提,太子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司空疾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看了明若邪一眼。 回到了拾霜院,明若邪还是觉得司空疾之前看她的那个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满月,我要休息会,别让人来打扰我。” “是。” 关上房门,明若邪拔下那支簪子,轻轻抚了一下。 看着这簪子,她竟然有些眼睛发热。 娘亲的簪子。 明若邪手指摸到了簪子的一点儿突起,蓦地愣了一下,下意识一按。 咔嗒一声极小的声音,那支簪子打开变成了两段,簪子中间竟是空心的。 里面塞着一小小卷起来的纸条。 明若邪把纸条抽了出来,展开。上面写着一行字,乌苏亭,银杏下。 看起来,这纸条已经有些年头,字也有些模糊了。 可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明夫人的字迹,看起来像是男子的笔迹。 明若邪是个行动派。 像是刚才看到了明楚绣戴着这发簪,她马上就要过来了。现在看到了这字条,她就想去一探究竟了。 “满月。”明若邪找到了满月,“你知道乌苏亭在哪里吗?” 满月愣了一下,表情有点儿古怪。 “姑娘,乌苏亭不好去的。” “为什么?很远?” “不是,不远,就在城里,可那里曾经出过可怕的连环惨案,大家都不愿意走到那里。” “连环惨案?说来听听。” 满月说故事向来干巴巴的,但是明若邪也听明白了。就是原本是一座凉亭,可不知道为什么,三年间在那座亭子里有六人被害,死状都很惨,所以再也没有人敢去了。 乌苏亭外面倒是真有一棵百年银杏,每到深秋,银杏叶金黄,如片片黄金,美得夺目。 夜色浓时,明若邪一身夜行衣,爬树翻墙,悄悄地出了府。 第164章 你还挺无耻 乌苏亭在一道半坡上,半坡修一长长石阶,下面是一条路,前后百米开外各有几户人家。半坡路边横出一平地,修了这座乌苏亭,亭边就是一棵高大的银杏树。 再上坡也有几户人家,然后便是一片无名的常见花草和一片小树林。 原来住在坡上坡下的人家都是被羡慕的,毕竟百年银杏在此,春夏时枝叶繁茂,亭子里可纳凉聊天,孩子们还能在树下嬉闹玩耍,秋时银杏叶变黄,风一吹如一只只金色蝴蝶纷飞,美景令人流连,还吸引了不少公子贵女过来欣赏。 可是自从几年前这亭子里相继有六人莫名被害之后,这里就成了令人谈之色变的恐怖之地,再也没人敢来了。 而住在坡上坡下的那近七八户人家也都相继搬走,只留下了冷清宅子,大门紧锁。 几年时间过去,银杏依然,风景还在,这里气氛却是完全不一样了。 明若邪到了此处时就觉得阴风阵阵,带着一股几乎能把心脏都吹凉了的寒意。 诡异的是,不知道是谁,在银杏树上挂了一个灯笼。 如今半夜三更,一树金黄,叶子如一把把细小精致的小金扇,应该极美的景致,被这灯笼的光照着,却是生出几分鬼魅之气。 明若邪远远看到这灯笼时还以为有人在呢,等走近了才发现树下亭里空荡荡,根本就没人。 满月也没有跟她说过有人在这里挂着灯笼啊。 她本可以白天来。 但是她如今也是皇城有名的人物了,白天来只怕会引得有心人盯着。别人不说,她出来,司空疾那厮说不定非要跟。 她的身份还瞒着,又怎么可能让他知道? 明若邪在亭子里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找着。 要不是那是自家娘亲宝贝着的一支发簪,里面塞着那么一张纸条,她也不至于半夜不睡跑到这么个地方来。 银杏树下也找了一遍,甚至把银杏树干都看了,什么都没有。 明若邪抬头,该不会还得爬上树去找找? 她突然又觉得自己实在挺蠢,为了这么一句话就跑来了。 风呼啦一声吹过来,满树叶子纷纷扬扬飘落。 就在这阵风中,明若邪突然嗅到了一点血腥味。 与此同时,树上一道黑影对着她当头就坠了下来。 树上有人! 而她刚才竟然没有发现! 明若邪身形立即急退,可是那落地之后手一扬,一道软鞭就卷住了她的腰,倏地将她扯了过去。 眼见就要撞进那人怀里,明若邪伸手一推,只觉得入手一片腻糊。血! 她身形一转,但腰间却是一紧,又被那人以鞭子拽了过去。 明若邪一手肘就撞向那人腰侧,只听他闷哼一声。 几道杀气倏然而来。 明若邪虽还没有见到人影,后背却瞬间绷紧了起来。杀手!她对杀手并不陌生,以前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她的命。 “扶我走,能逃得了,给你一万两。”身后男人沙哑声音响起,听起来不知道多久没有喝过水的艰涩。 所以,那些杀手是冲着他来的? 她这是有多倒霉,什么时间不选,偏偏选了这么个时机,撞到人家的杀身之祸里来。 “可以拒绝吗?” 男人似乎一愣,然后收紧了手中鞭子,“可以,但是杀手来时,我先把你推出去挡一挡。” “那你还挺无耻。” 明若邪说话时手已经摸上缠在腰间的鞭子上,正想用力扯开,那鞭子却猛地又是一收,勒得她差点吐血。 “这鞭子你挣不开,快走。” 男人又拽了她一把,身子也朝着她肩膀倾了过来。 重得要死。 血腥味越来越重。 这男人分明受伤不轻。 但是明若邪也很明白,就算他受了重伤,把她当垫背也是绰绰有余——这是个高手。 耳里听到风声越紧了,明若邪一咬牙,将他架了起来,临走前,右掌轻拍在树身上。 她架着他朝坡上走。 在他们离开后,无数的蚂蚁虫子纷纷爬出来,托着银杏叶搬着沙土,来回地忙碌着,把那些滴着血的叶子都藏到了底层去。 有臭虫飞了过来,臭气把血腥味都盖了过去。 倏刻,十来道身影赶到了此处。 “人呢?” “追!” 人肯定在这附近,跑不远的。 明若邪扶着那男人,只觉得他身材很是高大。 差不多与司空疾一样高,但是司空疾因为自小病弱,身形是颀长清瘦,穿着袍子姿态俊雅如仙,这个男人却是高大伟岸,架着他的时候能够感觉到他浑身都是结实肌肉,是宽肩厚背的那种身材。 明若邪只有一个评价:重死了。 上坡之后便望见几座宅子。现在宅子里都是一片黑暗冷清,自然是没有人居住的了。 那些人肯定会追上来,也肯定会一间间搜。 “找间屋子躲躲。”那男人声音又哑了几分,气息也沉了,估计也已经到了绝路。 他没有办法再跑。 明若邪很清楚这一点。 她咬了咬牙,架着他朝那片宅子走去。 这里的屋主虽是搬走了,但大门还是锁着的。 明若邪要是自己一个人就随便爬个墙了,但是这男人现在绝对爬不了。 这要怎么进去? 缠在她腰间的鞭子又是一紧。 “抛下我,你也跑不了,他们会杀人灭口的。。。。” 男人重重地靠在她肩上。 明若邪右掌贴在有些青苔的院墙上,闭了闭眼睛。 “吱。” 一只小老鼠从暗处爬了出来。 “有狗洞吗?”明若邪声音极低。 “嗯?”男人一咬舌,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女人说了什么? 明若邪这句话不是问他的,她问的是老鼠。 “吱吱。”老鼠听不懂她的话,但是却能够感应到她下达的指令,找洞。 见老鼠转头快速跑,明若邪架着那男人立即跟上。 到了第三座院子,那只老鼠一下子从墙角一丛杂草中钻了过去。 明若邪抬脚一拨,果然在杂草后面露出一个狗洞来。 男人努力睁开眼睛,也看到了。 他将她一推,“你先进去。” 明若邪咬牙,却没有迟疑,身形极灵活地就爬了进去,然后她就乐了,这狗洞这么小,她是可以进来,那身材高大如山的男人怎么进? 第165章 美男呀 不等明若邪乐完,她就看到那男人钻了过来,骨骼咔嚓几声轻响—— 缩骨功?! 男人钻过来一半,伸手就拽住了她的脚踝,借力一窜,拉着她的脚钻了过来。 他气若游丝,呼吸渐弱,看得出来真的已经到了绝路。 但他的手依然紧紧地抓住了鞭子,鞭子也紧紧地缠在明若邪的腰上。 明若邪看了他一眼,朱唇抿紧,又将他架了起来,四处看了一眼,快速带着他进了其中一间厢房。 屋里霉味重得很。 月光惨白照了几丝进来,只比伸手不见五指稍亮上一些。 明若邪一把将他推进了床底下,她自己也钻了进来。 黑暗里,她的右掌再次贴在地面上,闭上了眼睛。 男人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浑身痛得如同刀子在绞,意识也不时要坠入黑暗,只能死死地靠意志力在强撑着。 刚才他躲在树上,看见这女人奔到乌苏亭,本来见她黑衣又蒙面,还以为她是那些杀手中的一员,没有想到却见她在亭子里爬上窜下的,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绝对不是找人。 在那样的情景下,她抬头望向树上灯笼时,一双灿若星晨的眼子里没有一丝恐惧,竟然是在嫌弃那灯笼的样子。 就那么一个画面,那么一眼,星火一样撞进他的心里。 一身夜行衣哪里掩得住她一身玲珑曲线,他当然能看得出来那是个女子。 他本不想挟持她的,是在她正好抬头望上来的时候,他已经没有力气,撑不住了,这才从树上坠下来。 而她依然临危不惧的反应,让他瞬间就想抓住这最后一个机会,也许她能救他。 男人也不知道怎么的,现在与她一起趴在这床底下躲避着追杀,脑子里却想起了她刚才那两句话—— 可以拒绝吗? 那你还挺无耻。 若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有点想笑。 一丝幽香钻进他鼻息里,是这女人的味道。 就在这时,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有人走了进来,脚步极轻,但是听得出来极稳。 来了! 躲在床底下又怎么可能藏得住? 男人的手紧紧地握着鞭子的手柄,突然就想到鞭子还绑着一女人,他就想转头朝她看去。就在这时,一只手无声伸了过来,就像知道他的心思似的,按在他后脑勺上,颇用力,让他转不过头去,就这么被她死死地摁着。 大胆。 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摁着他的头。。。。 那双脚已经慢慢地朝着床边走来。一步,两步,三步。 明若邪这么望出去,还能够看到一点剑尖。 剑寒若霜,带着利光。 那人已经走到了床边,正准备弯腰来看—— “吱吱吱!” “咝!” 床底下就像是被他惊动了似的,几只老鼠吱吱叫着就迅速扑窜了出去,与此同时竟然还有条小蛇也吐着蛇信子也跟着窜出。 那杀手蹬蹬蹬几步后退,一挥剑就把那条蛇给削成了两段。 看着满屋乱窜的老鼠和那死蛇,杀手皱了皱眉,转身就快步走了出去。 看来这荒屋太久没人住,都蛇鼠一窝了。 床底下有这些老鼠,要真藏着人早就已经把它们惊动出来了,不可能等到他去惊动。 杀手快步出去,在院子里与另外几个同伙碰了头。 “不在这里。” “到别的地方搜!不信他能插翅飞了。” 声音很快远去。 明若邪还是摁着男人的头。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收回手。 “你好大的胆子。”男人缓过一口气,一抬头正想冷酷无情骂几句,后脑勺却咚地一声撞到了床底。 “扑哧。” 明若邪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在这样的黑暗里,被追杀的命悬一线绝境里,少女轻快清脆的笑声显得极为明媚。 明若邪钻出床底,伸手就将他拖了出来。 “一万两,身上带着银票吗?” 瞧瞧,她是多缺钱!听到人家愿意给一万两,就揽下了这么一件艰难的差事。现在他敢赖她的账试试。 男人缓缓坐了起来,背靠着床。 窗的一丝月光正好照在这个角度,打在他脸上。 明若邪看清了他的样子,不由也是一愣。 司空疾已经够好看了。但是她没有想到今晚为了赚钱随手救的男人竟然也是俊朗无双。 这男人与司空疾是不同的类型。 剑眉星眸,眸光深邃,挺直鼻峰英气逼人,唇峰带点性感,厚薄恰到好处,脸庞线条峻绝硬朗,好一个器宇轩昂的美男! 哪怕是他一身衣服已染满鲜血,脸上还有着一片可能是刚才被她摁下头蹭到的床下的污脏,束着银冠的墨发也凌乱,也依然无损他的容颜出色,气质无双。 这人的五官明显是要比澜国的男人要立体深刻一些。 而在明若邪看着他的时候,男人也正看着她。 一身夜行衣早就脏兮兮的了,额头上也蹭了一片灰尘,蒙着黑巾的脸——看得出来轮廓很小。 只是她那双眼睛实在太漂亮了,在这样昏暗的荒宅里,真的如同明珠星光。 他艰难抬手,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 明若邪一看,眼睛就瞪大了。 大户啊,这么狼狈的样子,一拿就是一叠银票。难道那些杀手是为财? 男人把那叠银票都给了她。 “剩下,药,吃的,水。” 男人强撑着说完了这几个字,晕了过去。 “喂!” 明若邪一头黑线。 他竟然就这么信她?给她一万两,剩下的钱是让她帮着买药买吃的和送水? 万一她拿了这么一叠钞票就跑了呢? 她拿起银票看了看,一万三千两。 嗬,发了。 明若邪又看了眼晕在地上的男人。要不,为了这一万三千两,她就当次大夫给治治伤? 她的右手,探上了男人的脉搏,然后闭上了眼睛。 片刻,明若邪就忍不住骂了一句粗话。 治个屁伤啊! 他的命都快没了! 这就只剩下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命,还能叫治伤? 这是救命好! 一万两已经是她的了,剩下的三千两就要当救命钱?美不死他。 只要她现在不管离开,不用半个时辰,他就得默默死在这里了,伤得这么重。。。。 但她哪来的救命的药。 明若邪拿了一万两,把剩下的三千两塞回他怀里去,站起来就准备走人。 第166章 上自己家偷去 那些杀手已经离开了,应该是在这里没有找到人。 万籁俱寂,寒风萧萧。 明若邪身形轻巧如猫,走到了那棵银杏树旁时突然就想起来发簪里的那张纸条。 因为那张纸条她半夜来到了这里,然后差点被银杏树上的美男给砸到了—— 这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缘分? 为了她娘亲这发簪,为了上面这句话和正正好的这一次遇上,她就管了这个闲事。 明若邪轻叹了口气,转身又回到了那间宅子里。 男人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而他的脸色在这么一会儿时间里又已经苍白灰败了许多。 “长得这么好看,就这么死在这里也确实是浪费了些。”明若邪自言自语说了一句,把他给弄到了床上。 主人家已经搬走,这床上自然也不可能还有被褥,只不过是光秃秃的床板。 但即使是这样也比他一直躺在地上要好得多。 把这么高大的男人弄到床上,也是把明若邪累得够呛。她在这一刻还有点儿怀念以前去山林里执行任务的时候,那会儿还能有些大型的动物可以供她使唤一下。 她再次替这男人断了脉。 生机流逝得这么快,她之前并没有诊错,他是真的快要死了。 明若邪想了想,拿出了一支强化针来。在知道药柜里的药可以无限再生之后,她用起这些东西就大方多了。 不过,这么一支强化针就足以收他三千两了。 明若邪给他打了针之后就把他怀时三千两摸了出来,这一回她是真的收得心安理得。 除了这强化针之外,她之前用剩下的药粉还是有半瓶的,她把男人的衣服扯开,三道狰狞的血肉模糊的刀伤呈现在她面前,三道伤口都很深很深。 这男人可真是够能撑的,这样的伤,他竟然还能爬树? 药柜里还有一大瓶的消炎药水,她拿了出来,直接就往他的伤口上淋。 男人闷哼了一声,但依然没有醒过来。 很明显这是痛得连深度昏迷都有感觉。 但是要明若邪对他温柔是不可能的,收的医药费都远远不够呢,她能努力救一下就不错了。 淋完了一瓶的药水,也算是把伤口清洗过了。 但是这伤口实在太深,要是不缝针的话很容易又会崩了。 可现在她也没有针线啊。 玄倾的那个药柜里倒是什么都有,可她打不开。 明若邪这会儿也生出了一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 不管了,先把他的命保住。 她把那些药粉都洒在了他的伤口上,然后拿出了一捆纱布绷带,替他很用力地给包扎上了。 不能缝针,只能包扎得紧一点。 这么一顿功夫,又把她累得够呛。 伤口倒是勉强算是处理好了,可他需要喝药。 这个人发着烧,还有毒。 要是不喝药,只怕今晚他还是撑不过去。 现在她又不能够离开。。。。 明若邪坐在一旁想了想,眼睛一亮。 只能当一回小偷了,但是偷自家的东西应该没关系? 她闭上了眼睛,右掌按在墙上。 去,到质子府去,偷西北角的第三间厢房里的一个药箱,不许惊动任何人。 她的右掌手掌里渐渐地通红起来,把她的整个手掌都照得一片火红,就像是烧红的玉质。 质子府里。 陶大夫在床上翻了个身。 他是睡着了,不过这会儿他正做着一个梦。 梦里,他看到明若邪捧给了明三小姐一大包的药,告诉她那就是能够治好她脸上的伤的好药。 然后太子把一瓶的回元丹都递给了他。 他欣喜若狂,拿着那一大瓶回元丹一边大叫着一边大笑着奔向了薄欢院。王爷,我们有回元丹了!王爷,您的身子快要好了!王爷,您的子嗣问题不用发愁了,有了这么一大瓶的回元丹,一定能够让你雄风百倍,生一个两个三四个的。 陶大夫在睡梦里都乐得笑出声来。 吱。 一声老鼠的叫声也附和着他的笑。 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一条野狗,在一队老鼠的带领下,跃进了这个房间。 陶大夫的药箱就放在一旁的一张椅子上。 那只野狗无声地跑了过去,咬住药箱就往外跃。 飞快地奔过了大街小巷,奔过了没有一人的街和桥,在夜色里像跑得飞快。 若是有人看到,一定会怀疑自己眼花了,要不然就是做梦了,一只野狗竟然叼着一个药箱? 这只野狗快步地飞奔上了银杏树旁边的台阶,很是熟悉地钻进了明若邪之前钻过的那一个狗洞,进了门,来到了明若邪面前,把那个药箱给放下了。 这个时候它才累得吐着舌头直喘。 明若邪看了它一眼。 “谢了啊狗兄。” 可是这会儿她也没有什么可以给它吃的。 明若邪伸出右掌,右掌通红,在它的头上轻轻抚了抚。 那累得够呛的野狗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伏在她的脚边,竟然睡着了。 明若邪一看那药箱也不由得扑哧一声乐了。 狗兄还真的是没有找错人,偷来的的确就是陶大夫的药箱啊。 她赶紧打开了药箱,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一只小小的深蓝色的瓶子。 她打开瓶盖闻了一下,眼睛瞬间一亮。 不是,龙涎? 怎么陶大夫竟然还有龙涎啊? 不是已经被司空疾喝完了吗? 难道说,那长出来的龙涎草,又让陶大夫省出来了一点点,制出了龙涎药水? 这么小小的一瓶,对于司空疾来说也是相当珍贵的。 但是,如果有这么一小瓶龙涎给这个男人喝了,他根本就不用再喝别的什么药了,加上她之前给他扎的强化针,他绝对死不了,而且伤也会好得很快。 药箱里别的药也没有特别适合的了,倒是有一点治风寒的,可现在没有别的水,也不好喂。 明若邪想了好一会儿,还是下了决心,把那一小瓶龙涎给那男人灌了进去。 灌完药,她看着手里的空药瓶,顿时又觉得对不起陶大夫和司空疾了。 毕竟是对司空疾极为重要的药。 这药箱里要是没有这一小瓶龙涎水,丢了也就丢了,现在没了这一瓶,陶大夫明天醒来估计得哭天喊地的。 明若邪想到了那种情形,顿时就觉得有些头痛。 第167章 王爷太体贴 她瞥了床上的男人一眼,哼了一声。“我告诉你啊,你这一回可是欠我的欠大发了,三千块钱就想要买下这些药,那就是在做梦。算你走运,以后但凡看到流星记得赶紧许愿,祝你家救命恩人长命百岁又多财多福啊。” 说完,她还伸手在他包扎好的伤口上拍了一下。 嗯,能感觉得到痛吗? 感觉得到就得更加记牢了。 明若邪翻了翻药箱,见里面还有金创药,便把这一瓶金创药也留了下来,然后四处望了一下,看到那门帘时心中一动,过去把门帘给扯了下来,盖到了男人身上,也不管门帘抖落的一片灰尘。 没有被子,这样算是聊胜于无。 她把药箱背起,站了起来,再看了那男人一眼,伸手断脉。 嗯,的确是死不了了。 而且这男人还有挺长的寿命,若是不会再遇袭的话。 她这是确确实实地救了他的命。 遇上她可真是他天大的福气,她都羡慕他有这么好的救命恩人了。 “后会无期。”明若邪转身,挥了挥手。 美男虽然好看,可是看起来一定是有不小的麻烦,她虽然觉得自己收了三千两是吃亏了,但是为了以后不会再有麻烦,决定不再见了。 在她刚刚出门时,床上那男人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明若邪背着那只药箱回到了质子府,先把那只药箱给送回到陶大夫的屋里。 要走的时候正好听到陶大夫说了一句梦话,差点没把她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了。 “姑娘!您就答应了!” 我去! 明若邪一抹额头上的汗水。 这不是在叫她?要她答应什么? 怎么陶大夫还梦见她呢?这简直可怕。 明若邪赶紧从他的屋里出来,快步奔回拾霜院。 一进门,反门把房门关好,正准备松一口气,突然觉得寒毛直竖。 烛光,就在这个时候被点亮了。 那坐在桌边的男人,手里还执着火柴,他正轻轻把火柴吹熄。 烛光暖橘,衬得他那张俊美无双的脸更是柔和妖孽,让人疑是夜里的梦中仙。他只穿着一套白棉里衣,衣领轻拉开着,露出优美颈脖,锁骨微露,风华无限。 明若邪瞬间就把荒宅里英气逼人的美男忘得一干二净。 高大英俊什么的,也比不上此刻烛中美男如仙。 梦中仙看着她,幽深眸光盛满星光,对她微一笑。 明若邪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什么梦中仙?分明是司空疾那厮啊! “这么晚了,不知道若若这是去哪里玩耍才回来?” 司空疾看着明若邪,声音极为温和好听,听着他的声音都觉得耳朵都要酥掉了。 可是明若邪却觉得后背发凉。此时估计已经过了三更,似乎是晚了些。 完了,她这是次次做坏事都要被他抓包吗? 但是转念一想,明若邪又挺直了背。她干什么了?她不是三岁小孩,就算是三岁小孩,那也不是他闺女,不归他管。 这么一想,明若邪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这变化看在司空疾眼里,那当真是让他怒极反笑。 挺好的,一点儿愧疚和反省都没有。 “我要是说见外面月色很好,我又睡不着,所以就出去四处走走赏赏月,看看夜晚的皇城是什么样的风景,王爷您会相信吗?” 明若邪扯下了面巾,对他眨了眨眼。 司空疾站了起来,一步步地朝她走近。 “要不然你猜一猜本王会不会相信?” 这女人真的是够了,这样的理由也能说出来胡弄他? 月色很好? 皇城的夜晚景色? 外面一片黑暗,她能看到什么景致?去看哪家富户贵胄家大门口换了新灯笼没有,还是去看他们看家护院的狗睡着还是在吠? “那王爷为什么这么晚不睡?还跑到我这里来了。”明若邪反问。 半夜三更的,跑到一个未婚姑娘闺房里来,是一个正人君子所能干的事吗?司空疾简直就是道德败坏。 司空疾已经站到了她面前。 他打量了她一眼,一身夜行衣,现在脏得不像样子,也不知道是去哪个角落里滚了几圈,甚至肩膀上还粘着一小片蛛丝网。 “本王睡着睡着,忽然做恶梦了。”他突然一本正经地说了起来,“梦见有人半夜爬树,又爬了墙,一去不返复。所以惊醒了过来,思量再三不放心,只能过来瞧瞧,结果。。。。” 嗯,结果他站在她房门外,听不到屋里有半点呼吸声。 于是他就进来查看了,门一推便开,床上没人,小白在它的小窝里睡得一点声息都没有。 如果是出了事,这只猫又怎么可能还睡得这么沉。 所以她肯定是自己溜出去了。 明若邪一头黑线,莫名又有点心虚。真爬树了,也真爬墙了,可这不是回来了? 司空疾说完就定定地看着她,可只见明若邪抿了抿唇,却没有半点想跟他说实话的意思,他心深处渐渐泛起一丝涩意和微痛。 这种感觉还真不好呢。 明若邪本来在等着他再逼问,怎料司空疾却微微敛眸,然后就轻声说道:“这么脏,洗洗才能睡。” “王爷快回薄欢院,我自己去提水。” 这会儿大厨房的大锅里也是备有一锅热水的,只是要从大厨房拎到这里来有点远。 三更半夜的,明若邪也不会去叫醒下人干活。 “你先去准备着,等我。” 司空疾走了出去。 明若邪愣了一下。不一会儿,司空疾果然提了水来了,他用的是两个极大的桶,一手拎了一个,每个木桶里都是很满的热水,被他这么提着竟然没有溢出来,稳得让人惊叹。 明若邪捧着要换了里衣跟着他进了浴房,看他提起水倾倒在浴桶里,垂下的袖子露出了他因用力而鼓起肌肉线条的手臂,热水氤氲的水气半笼着他的俊颜,墨发垂落,长眉入鬓,竟然让她看得有些呆了。 堂堂王爷,替她拎洗澡水。 明若邪突然心里一软。 司空疾把那两桶热水都倒进浴桶里,伸手试了一下水温,朝她看来,“应该正好。” “其实我今晚去乌苏亭了。”她脱口而出,还把那张纸条递了过去。 第168章 背黑锅的猫 陶大夫这一嚎,动静不小,连小金都被他吓了一跳,喵地一声就窜到了刚从屋里出来的明若邪怀里。 满月有些纳闷,“姑娘,是陶大夫的声音,这一大早的,他在喊什么?” 她们没听见陶大夫在喊什么。 但是明若邪心虚得很,一听到是陶大夫的声音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要不要去坦白? 可把那么珍贵的龙涎液给了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这种事她自己现在想起来都觉着荒唐。 昨晚她肯定是脑子进水了。 再说,要是坦白了,司空疾那男人会不会生气? 毕竟是他的药。 “那个,满月啊,咱们今天要不要出去逛逛?”明若邪抱着小金问道。 满月有些不解。要不要出去不是一向姑娘自己拿主意的吗?怎么问起她来了? 薄欢院书房里,司空疾平静地听完了陶大夫的哭诉。 陶大夫还没说完,“王爷,老朽这药箱虽破,但里头的药可都是好药,除去那瓶龙涎,还有一瓶上好的金创药呢,那个是老朽自个调配的,在外头的药铺里也买不到这么好的,如今也被那可恶的小贼给顺了!府里都没有发现动静,这肯定是内鬼。” 陶大夫老泪都要掉落下来了。 他的心好痛。 星坠听了,握紧了拳头,“王爷,会不会是刚买进府的那几个下人?小的这就去把他们都喊来,好好审审!” 偷的可是龙涎! 司空疾摇了摇头,看向陶大夫,“陶大夫制出了龙涎药水的消息,告诉了何人?” “老朽不曾告诉别人啊,龙涎昨夜里才制成,老朽只想着今天赶紧先来禀报王爷的。” “昨夜里才制成的?”司空疾眸光轻闪。 “正是。”陶大夫抬手以袖子擦了擦眼角—— 想哭。 司空疾一抚额,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府里的下人不识得龙涎,不会偷的。不过,本王倒是想起来,金松猫喜欢龙涎?” 咦? 陶大夫和星坠的眼睛都瞪大了。 “王爷是说?” 难道是小金偷了龙涎? “那只猫是辞渊大师暂时寄养在府里的。”司空疾提了这么一句。 陶大夫差点儿咬着舌头,突然想起来了,“最先种成龙涎的好像就是辞渊大师的师父无一大师啊!” 是了,最先把龙涎草籽种活的,就是辞渊大师的师父,而那个时候辞渊大师还极为年轻,刚刚拜入佛门。 司空疾只是说了这么一句,陶大夫自己一下子脑补了许多。 “无一大师会不会留下了龙涎药水给辞渊大师了?若是小金在护国寺里闻过龙涎,倒真有可能嗅到老朽昨晚在制药时的味道。” 星坠听他这么说也觉着有道理,跟着附和了一下,“昨天小金就一直在府里乱跑,还去大厨房里偷吃了鱼干。” 小金:“喵?” 它是猫,闻到鱼腥味有跑过去有什么不对?再说,它不是偷吃!那小鱼干是厨子给它的。 陶大夫一拍大腿,看着司空疾,“王爷您不是说小金受了伤么?只怕这金松猫也知道龙涎药水是好东西,闻到味就去偷了。” 小金:“喵喵?” 它没偷! 这是欺负猫啊! 站在书外门外的明若邪紧紧抱着它,嘴角抽了抽。 她不是故意偷听的,她是想着过来坦白来着。 可听见陶大夫已经认定了这小贼就是小金了。 “也不是不可能,辞渊大师本就是了不得的人物,他养的猫又能是普通猫吗?指不定以前不辞渊大师也给它喂过龙涎,所以它才寻着味就去偷了。” 陶大夫又以袖子擦了擦眼睛,虽然依然心疼得直抽抽,可他又不能真去拿一只猫干什么,何况那还是辞渊大师的猫。 “陶大夫。。。。” 明若邪敲了敲门,然后抱着金松猫就推门进来。 司空疾武功高深,未必不知道她就在门外,她就没必要藏着了。 “喵!喵喵!” 小金一进来就冲着陶大夫凶狠地叫着,还张牙舞爪的。 陶大夫被吓了一跳。 “王爷您瞧瞧,这还冲着老朽凶上了。”真没天理,他都没教训这偷药的贼猫呢。 “咳咳,那个,陶大夫。。。。” 明若邪正想解释,司空疾打断了她。 “如今若若种出了龙涎,待那几株再长长,陶大夫岂止能再制一瓶龙涎药水?本王高兴的是陶大夫已然掌握了制龙涎的本事,辛苦了。” 陶大夫顿时就觉得心里烫贴了。 他不就是想要让王爷知道,自己已经能制出龙涎药水了吗?一瓶药水没了固然伤心惋惜,但是王爷说得对,明姑娘已经把龙涎种出来了,以后又不是没有了。 不过看到明若邪的时候,陶大夫又想起了太子的回元丹,不由得对司空疾道:“王爷好好劝劝明姑娘,那回元丹总得拿过来,老朽就先退下了。” 说完,他充满期盼地看了明若邪一眼,再看到小金时就哼了一声,然后甩手退了出去。 “喵!” 小金有点炸毛,明若邪安抚得相当心虚。 司空疾看了她一眼,对星坠道:“去问问喜被那些都准备好了没有。” “是。” 星坠对明若邪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喵!”小金这会儿总算是挣脱了明若邪的手,身形灵活一窜,也跟着奔了出去。 书房里就剩下了明若邪和司空疾。 明若邪走到司空疾对面坐下,看着他。 “小金是无辜的。”她说道。 司空疾神情淡淡,“你想说什么?” “龙涎是我偷的。” 要一只猫来替她背锅,她得多大出息。 “若若,你知那龙涎是谁的吗?”司空疾突然问。 明若邪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一句,怔道:“不是你的吗?” 司空疾点了点头,“是本王的。那本王是谁的?” 呃? 见她没回答,司空疾自己接下去了,“本王是你的,所以,本王的东西自然也等于是你的,你拿了自己的东西,怎么能叫偷?” 明若邪: 昨晚到现在,司空疾是转了性子了吗? 又温柔体贴,又这么会说情话! 绕了这么一大圈子,竟然还能让她心头跳了跳,脸都热了。 “本王只是担心,若若莫非还有伤要服用龙涎?” 司空疾俊颜写满担忧,就那么看着她。 第171章 夜半啃药材 “不是的!” 星坠圆脸蓦地涨红了,这怎么可以? 他以前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他觉得明姑娘很适合当他们的王妃,应该没有人比她更好了。 “陶七哥,你才回来,对明姑娘不了解,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不需要了解她,”陶七语调无波,“我只要知道她身份不够就行了,不过现在王爷还没办法回大贞,就且让她得意着,回去再说。” 反正这是澜帝的意思,在澜国他们能让澜帝安心满意就行。不过是一个女人,且让她占着缙王妃的位子她也折腾不出什么风浪来。 站在他们后面不远树下的明若邪听完了他们的这几句对话,蓦地一笑,转身回厅。 司空疾执公筷替她夹了一条炸小鱼放到她碗里,“去做什么?” 陶七见了礼后就出去了,明若邪起身就跟了出去,想必是有话跟陶七说。 听到他这么问,明若邪看着他,蓦地灿然一笑。“没什么。” 多管闲事算她输。 司空疾总觉得明若邪眼神里有着几分邪气和狡黠。她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是阿七的问题?”他又问了一句。 明若邪瞅了他一眼,“那是你家下人,又不是我的,你问我干什么?” 说完她站了起来,“我吃饱了,王爷慢用。满月,回去了。” “是。” “明若邪。”司空疾看着她的背影,语气微冷。 这又闹的什么? 明若邪理都不理他,带着满月离开了饭厅。出去时正好遇上朱管家过来,明若邪叫住他。 “以后我在拾霜院用膳,你们不送我就让满月到厨房领。” “姑娘这是。。。。”王爷明明说过以后都一起用膳的。 “我看见你家王爷的脸吃不下。” 明若邪甩下这么一句话就带着满月大步离开了。 朱管家额头都渗出了汗来。 进去时见司空疾放下了筷子也是面容发冷的模样,便知道他也是听到了明若邪刚才那句话。 “王爷,明姑娘她应该是无心的。” “她又何止无心?惯会迁怒本王。”司空疾站了起来,“撤了。” 他也吃不下了。 满月跟着明若邪往拾霜院走,见明若邪走得轻快,神情也轻松自在,根本就没有之前的气闷,不由得奇怪了。 “姑娘,您不是在生气吗?” 明若邪摇了摇头,见小金喵地一声飞窜过来,笑了笑弯腰将它抱住,轻挠了它一眼,语气轻松,“没有啊,生气易老。” “那您。。。。” 明若邪抱着小金进了拾霜院,“无事,去歇息。” 她确实没生气。 不过陶七有麻烦了,她迁个怒,顺便离他远点,省得还要出手搭救。 看不上她的人,她还出手相救?美得他。 救不救人,她向来是全凭心情的,昨晚她乐意救那陌生人,今天她不乐意救陶七,又怎么样? 明若邪抱着小金回房,想了想还是把郭百晓留给她的那个盒子拿了出来。 一个盒子里整整齐齐地码着很多的很多的小布包,至少有二三十个。 明若邪拆了一个,里面是草籽。 这么多,却没有标明到底是什么,这难道是要她自己辨认吗? 把这些草籽拿出来,底下另有一层,压着一杯手札,封面就写着三个字,百晓植。 手札倒是不太厚,但是翻开看里面记得密密麻麻的,加之郭百晓的字写得很是潦草,看起来还有一点难度。 明若邪一看到这么一本东西就没了兴趣,再想到原来郭百晓的那大力藤,她立即就把手札又放了回去,但是想了想,她又随手就拿了一小包的草籽,走到了外面一处墙角,随意洒了几粒下去。 看看能不能发芽。 夜有点儿深了,陶大夫想到自己的龙涎还是很伤心,根本就睡不着,想着反正醒着也是无事,便端着蜡烛出来,想要去药房那边看看还能不能制些药出来。 这药房平时也是他在管着,屋小,里面有一药柜,还有一些他炮制药材的家什伙。 因为基本都是缙王要吃的,所以他也看得紧,平时都落着锁。可是现在他人还未走到门口,却已经发现那药房的门开着。 陶大夫这一惊非同小可。 “谁?” 他立即就喝问了一声。 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回答他,但是陶大夫听见了拉着抽屉的声音,动静还不小。 他按捺住心头的惊惶,立即就快走几步过去,烛光立即就照亮药房里的黑暗,一道身影站在那数十个抽屉的药柜前面,一手还抓着一小把灵芝片,缓缓地朝他转头看来。 陶大夫看见了那人的样子立即就放松了下来,一连举步走了进去,一边压低了声音,“阿七,你在这里干什么?是王爷让你来拿药的吗?” 这药房的钥匙,陶大夫有一把,缙王也有一把,朱管家还有一把,一共三把。陶大夫便觉得应该是缙王给了钥匙让陶七过来取药材的。 但是听了陶大夫的这句话,陶七却没有回答,又缓缓地转过头去,然后就把手里的那一把灵芝片塞进了嘴里,开始咀嚼了起来。 “咔嚓,咔嚓。” 因为灵芝片很硬,干巴巴的,他这么使劲咀嚼着就像是在嚼着一把小木片的声音,那声音在这样的黑夜里显得很有些瘆人。 陶大夫瞪大了眼睛,手一抖,蜡烛差点儿就掉到地上去。 “阿七?” 那干灵芝片如何能吃? 陶七不理会他,又抽开了另一个柜门,伸手再一抓,又是一把药材,他看都不看就又塞进了嘴里。 陶大夫看清楚了那是一把苦莲子之后脸色都变了。 苦莲子能够治口舌生疮,清热袪火,但寒性过强不能多吃,府里备着这些东西也是下人们有时候火气大时煮凉茶时放几颗,几颗就能够煮一大锅水了。 现在陶七竟然一大把直接塞进了嘴里。 苦莲子也干硬,这回像是在嚼着碎石,咔嚓,咔嚓。 陶大夫后背都渗出了冷汗。 他把蜡烛小心地放到了桌子上,朝陶七走了过去。 听说有些人有梦游症,阿七该不会就是如此? 陶大夫放轻脚步朝陶七走了过去,刚刚走到陶七背后,陶七猛地转过头来。 借着烛光,陶大夫看到了他眼睛里的一点白影,骇得大叫了一声。 第172章 她就是不起床 “啊!阿、阿七!” 陶大夫的叫声,把星坠和其他人都惊醒了。 外面黑影一闪,看了一眼后立即就飞掠向后院。 司空疾被敲门声惊醒,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何事?” 黑影在外面快步进来,低声道:“王爷,陶统领出事了。” 陶七既然回来了,他带走的这些人自然也回来了一半。质子府这才是有影卫守着的。 司空疾听到了这句话立即就下了床。影卫替他把外袍披上,司空疾边走边把衣服穿好,这一跨出门就觉得夜风凛冽,天气又冷了许多。 等他到达时,星坠正把已经晕过去的陶大夫往外背。 另有几名侍卫一字排开,挡住了其他被惊醒的下人,不让他们靠近这边。 朱管家也是被拦着的,他急得不行,更不知道这些看着气息冷肃的侍卫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星坠说他们可信,他也只能信。 这些侍卫的存在,司空疾向来是连朱管家和陶大夫都瞒着的,他们只知道陶七习武,也带着几个随从,一向是替王爷在外面找药材。可是他们脑子时想着的那些随从也就是跟一般的护院一样有一点儿功夫,平时力气大些,看家护院的。 可跟现在这些一身黑色劲装,气息冷肃的侍卫不一样。 这几个看起来要比杜行杜统领带着的皇宫近卫军还要厉害的感觉。 司空疾跟他们下过令,非要事,不得出现在朱管家和陶大夫面前,可是现在看到他们几人都出现了,他就知道发生的肯定不是小事。 司空疾的心也一沉。 “陶大夫怎么样?”他快步走了过去。 星坠见他来了,抬头看来。 司空疾看见他满眼的惊惶,脸色惨白。“王、王爷,陶七哥他。。。。” 这是出什么事了,把这孩子吓成这样? “本王进去看看。”司空疾说着就要往药房里走。 星坠把陶大夫背到了朱管家那边,赶紧又跑了回来,急急地拦到了他面前。“王爷,您别进去,小的觉得还是赶紧请姑娘过来。” 请明若邪? 司空疾皱了皱眉,伸手将他推开。这大半夜风寒露深的,一有点什么事就要把她吵醒吗? 他举步走进了药房。 药房里还是亮着之前陶大夫拿过来的蜡烛,但是已经燃得差不多了,剩下小半截。司空疾进来的时候正好爆了一下烛芯,轻轻啪的一声。本来这只是很小的声音,但是他正好看清楚了屋里陶七的情形,心头一震,所以这一道轻响就如炸在耳边,让药房里的气氛显得有几分诡异。 陶七站在药柜前面,低着头侧脸对着这边,有几个屉子都让他拉了出来,丢在他脚边,药材散了一地。 他的手里还抓着一大药材,嘴里也塞了一堆,把腮帮子都撑得极鼓。像是嚼不动了,可他又还在艰难地嚼着,喉结也很是艰难地在滚动,看起来非要勉强自己吞咽。 嘴唇应该是扯伤划伤了,有血流了出来,淌到了下巴。 明明他已经站在这里,陶七却像是没有听到他们刚刚发出的任何声音,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半点注意力都不分给他们。 这样的陶七肯定是不对劲。 司空疾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事情,一时间也是面容冷肃。 “在回京的路上,可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司空疾问着在他身边的黑衣影卫。 “不曾。” “发生过什么事?” “回王爷,这一趟我等都是跟着陶统领一起的,要说有去哪里是我等没有跟着的,那就是在抓碧幽蛇的那半个时辰。当时那里的瘴气太重,我等都撑不住,唯有陶统领一人可坚持,所以是他一人抓到的碧幽蛇。” 是碧幽蛇的问题? 星坠咬了咬牙,再探头看了一眼陶七的样子,“王爷,还是请明姑娘来。” “陶大夫是怎么回事?陶七伤了他?” “没有,陶大夫是被陶七哥这样子吓晕的。”星坠说道。 他赶过来的时候陶大夫正好被陶七吓得往后摔坐下地,陶七正弯腰要逼近他,陶大夫直接就晕过去了。 他冲进去把陶大夫拖开背了出来,陶七就那么僵硬地直起身子转回去继续啃药材,也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动作。可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觉得更诡异,看着陶七那样子心都战栗起来。 这还像是个有感情有血有肉的人吗? 知道陶大夫无事,司空疾心中也是微一松,否则要是陶七把父亲杀了,只怕清醒过来之后也接受不了自己。 就在这时,他看到陶七好不容易把那些药材都嚼完咽了下去,又去抓了另外一把药材。 星坠的眼睛都快要突出来了。 “王爷,那是断肠草!” 陶大夫不让别人随意进入药房,自然也是因为这药房里不止有药,还有毒。以前王爷身材极端不好的时候还需要以毒攻毒的。 他们刚才倒是忘了,要是让陶七把毒药全啃下去,哪里还能救得活? 就在陶七要把那一把断肠草塞进嘴巴里的那一瞬间,司空疾手指一弹,一道劲风击中了他的睡穴。 陶七动作顿住,往后就倒了下去。 在司空疾身边的影卫立即一闪身进去,扶住了他。、 “去帮忙。”司空疾对星坠说了一句。 “是!” 星坠赶紧就冲了进去,把陶七手里的断肠草都扯了出来。 影卫把陶七背了出来。 “送回他卧房去。” “王爷,陶七是怎么了?”朱管家被拦在不远处,也没能看清楚这边到底是怎么回事,急得汗都出来了。 司空疾看了他一眼,对侍卫道:“放行。” “是。” 朱管家听着这些气息冷肃的侍卫们连回应司空疾都是简短而有力的一个字,听着气势都不一样,又不禁地看了他们一眼。 “去请明姑娘。”司空疾说道。 星坠一听到司空疾说要请明若邪,一下子就松了口气。 “小的这就去。”朱管家又赶紧匆匆地去了。 但是不一会儿他又满头大汗跑了回来,脸色有些讪讪。 “王爷,姑娘说,说。 司空疾皱眉,“吞吞吐吐做什么!” “明姑娘说,天冷被窝暖梦正香甜,天王老子喊她都不起床!”朱管家心一横,把明若邪的原话一字不漏都说了出来。 第173章 给你也是浪费 天冷被窝暖梦正香甜,天王老子喊都不起床。 她的天王老子是谁? 司空疾脸一黑。 要说晚膳的时候就觉得明若邪不太对劲,现在他是能确定了。 陶七得罪了她,还是他? 她拿了他的龙涎去救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男人,他都还不曾与她算账呢,她倒敢跟他犟起来了? 司空疾袖袍一甩,“那就让她继续睡。” 质子府里之前近十年无她,不也一步一难关地闯过来了。也是他不对,刚刚听星坠说了那么两句,也就想着去请她了。 他迈进陶七的卧房,星坠正好准备给陶七盖上被子,看到他发黑的脸和嘴唇,不由得惊叫了一声。 “王爷,陶七哥中毒了!” 是他们之前没有想到,在抓了断肠草之前,肯定已经吃了别的有毒的药材了?就算不是有毒的,药物本来也有相克的,他那样各种药材都抓一大把啃了下去,怎么可能不出问题? 司空疾快步走到了床边。 同时他沉声对朱管家说道:“去把陶大夫弄醒,让他过来。” 本就是府里的大夫,这个时候正需要他,怎么那么容易就晕过去。 “是、是。”朱管家声音也有些颤抖,转身奔向了陶大夫的卧房。好在父子俩的卧房本来也离得不远。 陶大夫是吓晕过去,但是心底是十分牵挂着陶七的,这会儿自己已经醒了过来,颤抖着手拎了药箱就冲了出来,正好看到朱管家。 “陶大夫,快快过去看看,陶七中毒了。” “这就去,这就去。” 朱管家见陶大夫手都在颤抖,走路都像是随时要跌倒的样子,赶紧就过去搀扶住他。 等他到了陶七房里,一看陶七的样子,身形又是一晃。 “陶大夫,这个时候越要冷静。”司空疾沉声说道。 “是。”陶大夫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把药箱放下,去给陶七把脉。 一拉起陶七的袖子,所有人都看见了,他手腕处脉象那里像是有什么钻在皮肤里正一滑一跳的,也不离开手腕,就在那处来回地滑动轻跳。 陶大夫胃里一阵翻腾,脸色更是惨白。 这样要怎样把脉? 星坠瞪大了眼睛。 陶大夫再次做了个深呼吸,但是他的手一直在颤抖。 不能把脉,他就检查别处。 他伸手就去掀陶七的眼皮,想要看看他的眼睛。但是刚一掀开陶七的眼皮,他们都看到在陶七的瞳仁里有什么白色的圆点在里面滚动一下。 “啊!” 陶大夫强撑的冷静一下子就被击垮了。 他之前在药房里就是看到陶七的眼睛有古怪!现在竟然又看到了。 “那是什么?”朱管家刚刚也是探头看见了,陶大夫往后跌来,他赶紧伸手扶住,可是他的手都在颤抖。 那到底是什么鬼。 陶七的身子抖了起来。 他被司空疾点住了睡穴的,这个时候醒不来,但躺在那里却是一直抖着,脸色也是越来越黑。 看着他这样子,陶大夫又想晕过去了。 “阿七,阿七啊。”他老泪纵横。 跟进来的侍卫面面相觑,脸色都沉黑一片,心里更是懊恼暗恨愧疚,早知道他们就不该让统领一个人去抓那碧幽蛇! “你们先看着他。” 司空疾的拳头握紧又松,转身就走了出去。 身形急掠,不一会儿已经站在了拾霜院里,明若邪的房门外。 他伸手敲手。 屋里没有动静。 “若若,起来。” 明若邪刚刚被朱管家拍门就已经喊醒了,知道肯定是陶七出了事,她虽然并不想理会,可也睡不着了。 现在听到司空疾的声音,她翻了个身,不说话。 都说了她绝不多管闲事了。 司空疾正要再喊,突然心头一动,倏地望向了薄欢院,立即就对着屋里说了一句,“有不速之客来了,你小心些。” 说完了这句话,他快步朝着月亮门那边走去。 在薄欢院的院子里,他的两名侍卫已经拔剑与两个蒙面男子打在一起。 司空疾只是扫了一眼,便看向了旁边那棵树。 树下,袖手站着一高大的男人,那男人戴着一只银色面具,站在那里,气度不凡,半点不紧张,就像他才是这里的主子。明明没动作没说话,那身气势却是强大地像是在宣示主权。 在司空疾看向他的时候,那男人也正好朝他看了过来。 淡淡月色里,两个男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上。 耳畔是侍卫打斗的声音,兵剑相交,锵铛地响,激起的内力气劲迸射出来,吹动他们的衣袍和墨发。 “不知阁下来本王府里,有何指教?”司空疾声音冷清。 那男人声音朗朗,听着一点儿心虚和气短都没有,说得理所当然。“原来这里是质子府?那阁下就是名满天下的大贞缙王殿下司空疾了。” 男人心里也很讶异。 传言缙王司空疾体弱多病,说一句长点的句子都要气喘,现在这个面对有人侵府的情况还站得如芝兰玉树般的男人,哪一点符合传言? 估计就是那张脸,果真是若玉若月风华无双。 “原来阁下来之前并不知道这里是本王住处?那阁下所为何来?” “听说碧幽蛇在你这里,我来取碧幽蛇。”男人说得极自在。 司空疾嘴角缓缓一扬,“哦?听谁说的?” “这个不重要。”那男人看着司空疾,面具后的双眸幽黑明亮,“缙王,那碧幽蛇你们不会用,得了也是浪费。” “这个就不劳阁下操心了。” 那男人只是一笑,突然拿出了一只乌黑的哨子吹了两声。 在书房里桌上铁笼中,本来一直不动的碧幽蛇突然猛地一头飞窜了出来,紧密的铁笼瞬间就被它挤开,它速度快得惊人,咻地就飞窜出来,犹如一道绿光。 司空疾看见了,瞳孔蓦地一缩。 “缙王殿下可以看看,这碧幽蛇是不是该让我带走。”那男人又吹了两下哨子。 碧幽蛇倏地就朝司空疾的面门飞窜了过来,看它那气势,分明就是要袭击! 蛇未到,司空疾已经感觉到一股幽寒气息。 碧幽蛇血热,大补,但是活蛇的气息却是幽寒无比,他这样的身体根本碰不得。 但他并不想退。 就在这时,一只素白的手突然就从他背后伸过来。 第175章 给你黄金万两 明若邪就像是没有察觉所有人的惊骇,她扬了扬缠在右手上的碧幽蛇,笑颜若花,语气轻快,“不好意思,看来现在这碧幽蛇是我的了,外面太冷,我回房去,你们慢打啊。” 说完她轻一挣,从司空疾怀里退了出来,对着他狡黠一笑,“王爷回头想要,拿银子来赎哈,大家这么熟,给你打折。” 说完她已经如一尾小鱼,从他身边一滑,翩翩退出了好几步,当真就那么转身就走。 这女人当真是有几分邪气! “主子,属下去追!” 男人身边侍卫一急,立即就提剑要追明若邪。 这个时候哪里能让她把碧幽蛇带走? 他们看着明若邪,她还走得娇娇翩翩,脚步轻快,手轻摇,那缠在她手上的碧幽蛇愣是半点不动,就像心甘情愿要充当她的镯子了。 这样的画面让他们心头更是有几分战栗,只觉得这女人很是古怪。缙王居住的质子府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号人物? 男人心里却还想着明若邪刚刚与司空疾所说的那句话—— 那哪里是夫妻之间所能说出来的?他们的关系分明并不如缙王想要表现出来的那般。 他摆了摆手,“不必。” “主子!”侍卫急了。 “就给她罢。”男人语气里隐隐带着笑意。 “——是。”两名侍卫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主子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那女子又是何人? 司空疾望着明若邪回拾霜院,缓缓转过身来,看向了那男人。 夜风吹起他们墨发和袍摆,各有风姿。 “阁下并非澜国人,”司空疾缓缓出声,“夏图?” 对方侍卫心一绷紧,没有想到缙王一下子就点破了他们的身份。谁说缙王只是一个温和的病痨王爷? 现在他只是袖手站在那里,明明一身清雅风姿,但是气势比他们主子却是丝毫不弱,没有被压一头。 传言缙王因为体弱不曾习武,可是他们主子却是铁血征战,血雨腥风闯过来的,身上自有冷酷煞气,一般人在他面前只怕会明显气弱,可缙王却不曾矮下半分。 他身姿颀长,挺拔如修竹,俊美容颜神情淡然,眸光都不见半点退缩。 “走。” 男人却没有打算回司空疾的话。他们要是在这里闹出太大动静,要离开可就麻烦了。 他转身就走。两名侍卫盯着司空疾的侍卫,等他跃上屋顶离开,这才转身飞腾而起跟上,在屋顶几个起落,三人已经消失在他们视野里。 “王爷?” 侍卫看向司空疾,等着他下令。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吗? “让人去查查对方的身份,别的不用做。”司空疾转过身,“查一下那人是否受了重伤。” “是。” 黑暗里另有影卫悄悄听令离开。 司空疾朝着拾霜院走去。 明若邪屋里的灯已经点了起来,门也只是虚掩着,明显是知道他会过来。 她坐在八仙桌旁,面对着门,托腮看着他。 那条碧幽蛇就盘成一团,绻在面前的桌上,依然是一动不动。 司空疾看着那条碧幽,心头也是跳了跳。 这姑娘,不怕老鼠不怕虫不怕蜘蛛不怕蛊,不怕蛇,竟然还无惧碧幽这种冰寒吗? 司空疾现在都忍不住想问问自己,到底是从死人堆里捡回来一个什么人。 院外,朱管家也是匆匆来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久等王爷不回,陶七又是那样的情况,不得不再来请明若邪。 按理说后院这里他半夜肯定是不能进来,只是在质子府向来规矩不大,明若邪这诺大院子里又只有她和满月主仆二人,要让人传话都不容易,只能他自己来了。 一走近便见王爷见迈步入屋。 王爷怎么才过来? “出去。”司空疾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朱管家吓了一跳,赶紧应了声是,转身出去了。 怕是明姑娘衣衫不整,王爷不让他看见一眼? 屋里,司空疾却是知道朱管家又来催,肯定是陶七不好了。 他也不说什么,迳直走到了明若邪衣橱那边,打开,拿了件披风出来,走到她背后替她披上,然后将她转过身来,自己弯腰倾身,替她系上了披风的带子。 明若邪挑了挑眉也不说话,就看他忙活。 司空疾淡淡开了口。 “未得龙涎草籽之前,本王一脚踩在鬼门关,当时便有两个计划,一是派了陶七等人倾巢而出,去寻碧幽蛇。二是想办法从澜帝手里取得龙涎草籽。如今龙涎草籽已得,甚至因你本事惊人,成活那么多,已经抢回了我的半条命。” “没想到陶七也把碧幽蛇带回来了,这蛇血能让本王被你捡回的半条命更牢固一些。你费心思治我,总不能眼见着功亏一篑?” 明若邪抬起头,他倾身低头,两人离得极近。这么近的烛光下看着这张完美的容颜,明若邪轻笑一声,手就抚上了他的脸。 “王爷长得如此妖孽,真死了也确实可惜。不过,碧幽在我这里了,你拿钱来买就是,我又不是不答应卖给你,甚至还答应打折呢,你怕什么功亏一篑?”她眨了眨眼睛,手下没客气地吃尽他豆腐。 美美美。司空疾这厮还真的长得太诱人了。 司空疾无奈地抓住她的手,虽然他很高兴她喜欢自己这皮囊,但是这女人现在正借此企图蒙混过关,把他注意力带开,他哪里看不出来? “你能制服碧幽蛇,应该知道陶七身上是有什么古怪?” 嗤。 还是要说到陶七啊。 明若邪甩开他的手,转过身去,伸手点了点碧幽蛇的头,兴趣缺缺地说道:“陶七有什么古怪与我何干?” 司空疾算是看出来了,要让她主动治陶七不可能。 “本王付诊金?”他说道。 “嗤,我现在是有钱人。”她还从那个男人手里得了一万三千两呢,“再卖你碧幽蛇,至少也得付我黄金三千两。” “黄金一万两,碧幽和陶七,如何?”司空疾说得颇有些无奈。 他向来行事暗中狠辣,什么时候这样哄过一个女人?偏偏他还挺乐意把自己的银子金子都捧到她面前来,只要她肯收。 明若邪手指轻叩着桌面,托腮考虑着。 第178章 对他无用 夏玄契的身上有一股剑一样的冷锐和硬朗。 他的目光也是坚定不移的那种锐气。这绝对不是一个畏缩小气的男人。 明若邪刹那间有一点儿心动。 她相信他的话。 如果放下这里的一切,到夏图去,以新的身份重新开始,她觉得自己会过得不错,还不用理会司空疾这边的一堆破事。 但是这种心动只是瞬间。 一个瞬间她就清醒过来了。 一道黑影掠来,在夏玄契后面微一低头,“主子,该走了。” 司空疾快回来了,而且再拖延下去会误大事。本来昨晚他们就该走了,为了夺碧幽蛇他们专程跑了这么一趟,结果主子说放弃就放弃了。今天更是在皇城再停留了一天,就为了调查这个女子的身份来历。如今还再次专程赶来这里,要带她走? 这一路上千里迢迢,危机重重,带着一个没有武功的弱女子,会给他们带来多少麻烦和危险,主子肯定是知道的。 夏玄契没有说话,只是朝明若邪伸出手,定定地看着她。 明若邪看着他那只手,手掌宽厚手指很长,有几个握剑形成的薄茧。看着是有力量而能带来安全感的手。 司空疾的手要比他的精致,也没有茧子。 如果说夏玄契的手是握剑的大手,司空疾的手更像是钢琴家的手。 “喵!” 小金突然就叫了一声,爪子朝着夏玄契的那只手抓了过去,看起来竟然是想要挠他一爪子。 明若邪立即就抓住了它往后退了一步。“别闹。” “金松猫?”夏玄契自来到这里一直没有把注意力从明若邪身上离开,这个时候才分了些注意力给小金,“听说金松猫最爱的食物是冰兰鱼,夏图有的是冰兰鱼,你可以把猫带上。” 哗啦。 小金的口水瞬间就哗啦啦决堤了。“喵喵!” 它扭头看着明若邪。“喵!” 要去啊! 冰兰鱼那个肉质,那叫一个鲜美清甜! 明若邪抚额。这真的是高僧辞渊大师养出来的猫?是不是太丢人了? “主子——” 夏玄契的随从一脸焦急,真的不能再拖延了啊。 满月从外面奔了进来:“姑娘——” 她的话噎在了喉里,震惊地看着夏玄契,身体却反应很快,马上就冲了过来,挡到了明若邪面前,警惕地盯着夏玄契。 “你是什么人?” 这是不是要来伤害她家姑娘的? 但是看起来又不像啊,这个男人还英俊得很。 “你的丫鬟也可以带走。”夏玄契又说了一句。 随从:“。。。主子。” 带一个女人已经是个麻烦,现在是要带着两个女人一只猫?金松猫听说难侍候得很。 夏玄契一眼瞥了过来,他立即再次垂手敛眸,不敢再出声。 “夏公子,多谢好意,不过我在澜国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我不会跟你走的。澜国离夏图路遥遥,夏公子还是快些赶路去。”明若邪说道。 “有什么事情要处理?或者,我帮你处理了再走。” 明若邪见那个随从的脸色都快纠结死了。她笑了笑,“不用,这是我的事情。夏公子,慢走不送。” 她朝他挥了挥手。 夏玄契看着她,看不出来她的脸上有半点纠结犹豫,更没有半点被他的提议吸引的动摇。 她的目光依然澄净璀璨,也没有对她这样的身份和处境感觉到艰难和彷徨不安。 他突然就有些期待,可能不管在哪里,她都不会让自己走向绝境的,这是一株向着光芒的美人花。 他脑子里闪过把她打晕带走的念头,最终屈服在她这双眼睛里。 “也罢。” 他轻叹了口气,摘了下自己的指环,轻一弹,那指环便落在她怀里的小金身上。 “这是我的信物,以后若你有任何难处,带它来夏图找我,到任何一城一官府,出示这指环便可。” 没有给明若邪反应的机会,他转身一掠,跃上院墙,眨眼间便离开了。 他的随从眼神极为复杂地看了一眼那个指环,又看了看明若邪,对她弯腰行了一礼,“告退。” 紧接着也快速离去。 他来的时候可没有多看明若邪一眼,现在却是恭敬行礼才离开,明若邪想也知道是与夏玄契赠与了这枚指环有关。 她拿起那枚指环,也不知道是什么金属打造的,有点沉,看着似铁似银,雕刻着一虎头,气势威风逼人。 百兽之王。 在那枚指环内侧,刻有一个契字。 夏玄契。 明若邪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倒也不奇怪,毕竟她以前都住在庄子里,关注的也不过是一些吃喝穿和静阳侯府的过往,哪里听得到夏图国的事情去。 “姑娘——” 满月叫了她一声,神情有些纠结。 那个男人是谁啊?是想要带姑娘离开质子府吗?那王爷怎么办? 明若邪回过神来,看向她,“何太医可诊出来了?” 夏玄契不过是她生命里一个过客。 “姑娘您要不要去看看?何太医也诊不出来,他给陶七扎了针,但是陶七现在痛得一直在打滚!” 什么? 行针? 明若邪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将小金一丢,快步朝外面走了出去。 “喵!” 不去吃冰兰鱼了吗? 何太医额头渗出了汗珠。 怎么会这样?按理来说,扎针是可以将那东西困住的,然后再以刀轻划开皮肤,用小镊子就能将那东西夹出来。 但是他没有想到,那东西竟然把他的针头都撞开了,现在十枚针都断了一小截针尖在陶七的手腕皮肉里,那东西钻得更凶,这让陶七痛得无法忍受,但是他死咬着牙没有叫出声,却是痛得在床上滚来滚去。 眼见着汗水把他全身都湿透了。 陶大夫眼睛都红了,被星坠紧紧搀着,就怕他冲过去。 “何太医,现在怎么办?” 星坠也快哭了。 这个时候,司空疾快步进来,看到陶七的样子眸光也是一变,他把手里一只药瓶递向了何太医。 “百金丹,可有用处?” 百金续命丹,一丹价值万两黄金,只有康王手上有一颗,为了救一个下人的命,缙王竟然去求来了此丹?康王怎么愿意给的? 何太医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可他还是得说—— “王爷,百金丹对陶七无用!” 第179章 她还是来了 康老王爷已经很久不曾现于人前了,这几年都是深居简出的,皇上都不敢去打扰他老人家,缙王一个他国的质子,到底是怎么见到他的?又是怎么把这百金续命丹要过来的? 何老太医当真十分好奇这一点,可是缙王现在却是散发着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霜冷气息,何老太医都不敢多问。 “治不好,但可能续命?”缙王声音低沉地问出了这么一句。 “续命?” 何太医又看了看自缙王进来之后就拼命地强忍着痛楚的陶七,他双手紧紧地抓着被子,因为太过用力,手骨节都泛了青白,骨头像是要把皮肤都顶破出来。 这样怎么续命? “缙王,普通的病症,五脏六腑慢慢败坏,它总得有一个过程,此时用百金丹注入生机,减缓这种败坏,才能达到续命的目的。但是陶七这种情况不同,这百金丹就是吃下去那也阻止不了毒虫的噬食啊,这要如何续命?” 一句话,就是无法续命。 何太医看着陶七那样子虽然心有不忍,可该说的这句话他还是得说,“甚至,现在吃下这种百金丹,很可能就是滋养了那些毒虫,反而把它们养得体壮力强的,到时候陶七得多受些苦。” “那不用了,不用了。”陶大夫眼睛发红,赶紧摆手,看着那百金丹都像是在看巨毒之药。 “但是缙王倒是能服用百金丹,这百金丹虽比紫极丸差几分,也算是大补。”何太医对缙王说道。 缙王收回那只瓷瓶,收进了袖袍里。 他看着陶七。 明若邪应该能救他,但若是去求她医治陶七,他们的大婚便成了一场交易。 司空疾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执着什么,只觉得心里堵着一股郁气,一想起来牵扯着心脏,丝丝地疼。 “何太医再想想办法。” 何太医为难地摇了摇头,“不瞒缙王,老夫大半辈子是在为宫里的贵人看诊,这种偏门的病症,实在非老夫所长。” 他实话实说。宫里贵人都是身娇体贵的,也不会接触这些毒虫蛇蚁之类的东西,所以虽然何太医医术过人,这一方面却是他的短板。 上回白云观静云师太中的蛊虫一症,已经算是他超常发挥,对了,那还是因为有人帮着他找到了蛊虫叮咬之处—— 想到这里,何太医眼睛一亮,对司空疾道:“缙王怎么不请明姑娘帮忙?” 可能明姑娘有办法啊。 这话正好是扎中了司空疾痛处。 “何太医,本王送您出府。” 既然他不能医治,就无谓让他在此久留了,省得反而惹了澜帝注意。 何太医叹了口气,收起了药箱,跟着缙王出去了。 陶大夫身形一晃,差点没晕过去。 何太医都束手无策,那还有谁能够救得了陶七? 就在这时,明若邪挟着一丝寒风快步进屋来了。 一看到她,星坠的眼睛大亮,“姑娘!” 星坠就相信明若邪是可以救得了陶七的,并且深信不疑。 明若邪没有看陶大夫,也没有看星坠,她一进得屋来便快步走到了床边,一手扣住了陶七的手腕,对星坠说道:“去准备一盆热水,止血散,烈酒,小刀,一只海碗里倒些烧融的烛水,现在就去,速度要快。” “是!” 星坠应得很大声,快步出去了,见满月在外头,立即就拉了她一把,“圆脸丫头来帮忙!” 满月瞪了他一眼,想着这是姑娘的吩咐,懒得跟他计较,快步跟着他去准备那些东西了。 陶大夫一看明若邪的动作,心里重燃起了一线希望,他抹了抹眼泪,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明姑娘,您可是有办法救阿七?” “嗯,他死不了。”明若邪头也没抬,只是回了这么一句。 “多谢明姑娘,多谢明姑娘。”陶大夫心一松,一迭声地道谢。 陶七本来是痛得死去活来的,见明若邪进来就给星坠说了一串,本来是觉得她这会儿进来是捣乱,可是奇怪得很,明若邪的手刚刚扣上了他的手腕,那种钻心钻骨的剧痛竟然瞬间如潮水退却,他竟然不觉得痛了! 这简直就是邪门到让他觉得不可思议,可又是真切发生的。 明若邪抓着他的手,看到了他手腕上的几个针扎的孔,神情绷着,“何太医扎了多少针?” 陶大夫反应过来,赶紧回答,“十一针。” “针都断了?” 不止是陶大夫,就是陶七都觉得震惊,“你怎么知道?” “我问什么你们如实回答就行,少说废话。”明若邪语气冷淡。 陶大夫立即回答,生怕答得慢了,“全断了,都断了一小截在手里。” 这可麻烦,要是那些针尖都留在血肉里,以后还不知道会随血气游走到哪里。 “陶大夫转过身去。” “啊?”陶大夫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明若邪一眼扫了过来,他心头一跳,下意识地赶紧转过去。 见他转过身去了,明若邪伸手就扯了被子甩到了陶七的脸上,把他头脸都盖住了。 陶七气息一窒,“你——” “我没让你动之前,你动一下试试。”明若邪的声音听着可不像是在开玩笑。 陶七一下子僵住。 这女人如此说话的时候竟然极有震慑力。 这是从沉仙岭捡回来的罪婢? 在这一刻,陶七产生了怀疑。 明若邪左手摁在他的手臂上,右掌覆在陶七的手腕上,手掌渐渐火红起来,带着热度。 那火红竟然也缓缓地染到了陶七的手腕上,就像是一小团岩浆,被封进了陶七的手腕里,他的皮肤被衬得通红而半透明起来。 陶七被盖在棉被之下,只感觉到手腕处灼痛,像是被拿火烤着。 可这种痛偏偏要比之前的痛轻多了,不是不能忍。 明若邪的手掌缓缓离开他的手腕。 有十来截短短的尖锐的断针慢慢地扎破了他的皮肤,冒出头来。 她蓦地五指一抓,收。 那些断针咻咻咻全被吸出来了。 明若邪刚刚收去掌心火红,司空疾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外,正好举步进来。 他看到了明若邪,暗光蕴积的双眸蓦地清亮,像是点起了千万盏星光。 他就那么紧紧锁着明若邪,眸里炽热几乎要把她融了。 第180章 让步的意义 司空疾的眸光热烈让人无法忽略,就连本来想要对他行礼说话的陶大夫看到他的眼神都觉得有几不好意思。 王爷,您这眼神太炽热了,看得别人都要脸红啊。 王爷一惯清冷,陶大夫都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外放的情愫和热火。 不过,这样的王爷才更显生动有人气啊。 明若邪被他盯得耳朵都有些发烫。 这人—— 她狠狠地瞪过去一眼,语气也凶得很,“愣着干什么?会不会过来帮忙?” 陶七没看见人,还以为进来的星坠的,哪能想到明若邪这样凶的语气竟然是冲着他们王爷说的? 缙王殿下一点儿生气都没有,甚至眸底还溢出了笑意,走了过去,还没问要帮什么忙,先顺从自己的心意,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摸了摸还不够,又轻轻拍了拍。拍了拍还不够,手指又轻轻捏了捏她的耳垂,轻轻地抚搓了一下。 那样子就像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高兴欣慰和喜爱,只能如此。 明若邪莫名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主子宠爱的小狗。 啊呸。她赶紧把这种感觉给甩出了脑袋。 “把断针捡走!”她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但是这样狠凶狠凶的模样,却让司空疾看着喜爱无比,恨不得抱她回自己房里去,逗逗弄弄。 “好。”他按捺下满心的情愫,语气温柔得很。 陶七一震,这是他们王爷? 明若邪刚刚一直在那么凶地对王爷说话?还是用命令的语气? 王爷竟然一点儿生气的迹象都没有? 陶七几乎没忍住,想把盖在脸上的棉被扯下来看清楚。 司空疾看着掉落出来的那些短短的断针,语气溺宠又骄傲:“若若真厉害。” 这是怎么取出来的? 明若邪抖了一下,实在忍不住,伸手就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瞪:“司空疾你正常点说话!” 这种宠爱小丫头的语气她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呢? 陶七又是一震。 她竟然还直呼王爷姓名?王爷该怒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司空疾依然温和的声音,“好。” 陶七也忍不住抖了一下。 星坠和满月把明若邪所要的东西都送来了,明若邪立即就让司空疾让开。 司空疾配合得很,退开几步让开了。 “烈酒蘸棉布先给我,把刀子过过火。” “是。” 星坠和满月立即就听着她的吩咐忙活开了。 明若邪用蘸了烈酒的棉布擦拭了陶七的手,接过了满月递过来的小刀,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辨认位置的,看起来她似乎就是那么随手一划—— 有血喷了出来。 陶大夫已经转头过来看了,看到这一幕差点儿失声叫出来,但是司空疾一眼扫来,他隐隐控制住了自己。 “碗。”明若邪手稳得很,神情也淡定得很。 满月立即就把那只盛了烛水的碗递了过去,明若邪手中小刀刀尖在那伤口里轻轻一挑。 众人就看到那刀尖轻挑着一只圆滚滚的东西出来了。 那东西看着像是一颗果核,褐色,背上还有交织密布的黑色条纹,看起来实在不知道是什么,但这样的东西一直在陶七的手腕里钻动,只想到那画面,众人都觉得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明若邪把那只东西直接就摁进了那一碗烛水里。 “那只手伸过来。”她对陶七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又看了陶大夫一眼,“陶大夫,这只手你上药包扎。” “是是是。”陶大夫拼着有些软的腿走过去,赶紧给陶七上药包扎。 明若邪开始处理另一只手里的虫子。 很快,两只虫子都被封在烛水里,烛水凝固了,也把它们给封住了。 星坠接过了那只碗,看了一眼,又是一阵头皮发麻。 “姑娘,这东西连针都能弄断,难道挣不出来蜡烛吗?”他又怕,又有些好奇地问。 明若邪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我都拿刀戳了,你觉得它们还活着?” 呃—— “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用蜡烛封住啊?”星坠不耻下问。 “因为它们有毒,你想用手抓?” “不不不,不想。姑娘您说,这个要怎么处理,小的去处理掉。” “连同蜡烛和碗一起埋了。埋深一点。” “是。” 星坠屁颠屁颠地端着那一碗就跑出去了。那样子就跟接到了一个相当伟大神圣的任务一样。 明若邪站了起来,把那刀子丢到了托盘上,对满月说道:“那些棉布也一起捡了,全送去让星坠一起埋了。” “是。” 满月赶紧就过去收拾了。陶大夫继续给陶七包扎另一只手。 陶七看着明若邪,眼神极为复杂。 他好像是想错了很多? 明若邪对陶大夫说道:“他身体里还是有毒未解的,但是今天不适合了,先养精神明天再下一步治疗。” “是是是,多谢明姑娘。”陶大夫只差没给她跪了。 反正有她出手,他现在一颗心也完全安定了下来。 见明若邪转身要走,陶大夫想起来什么,赶紧又问了一句:“明姑娘,阿七他晚上还会不会——” 会不会那样无意识地起来去抓药材生啃? 明若邪道:“不会。” 听到这句话,陶大夫的心彻底放回了原处。 明若邪睨了司空疾一眼,不理会他,快步走了出去。 一边走一边懊恼。她什么时候这么心软了? 都怪司空疾那厮。 不知道什么时候,司空疾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与她并肩走着。 他的手伸了过来,要握住她的手。明若邪甩开了他,瞪了一眼,说出来的话却是—— “我还没洗手!” “若若的意思是,洗了手就可以牵了是吗?”司空疾眼里又涌起了笑意。 明若邪索性不理会他,快步回了拾霜院,去把手给洗净了。 司空疾拿着棉巾,替她仔细地把手擦干,动作很轻。 明若邪想抽回手,被他紧紧抓住。 “你不是不知道自己刚刚主动过去医治陶七,代表着什么。”司空疾定定地看着她。 明若邪深吸了口气。 “司空疾,若我认真了,你这辈子就只能有我一个人,侧妃侍妾什么的统统都不许有,不管你坐到哪个位置,哪怕日后为皇,三宫六院我也不让,你做得到?”她极认真地问道。 第181章 缙王极擅讲情话 司空疾看着明若邪,目光更加温柔,像湖光星碎,能把人溺了一般。 他也不说话,只是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到软榻坐下了,执着她的手,轻轻抚娑着她纤细的手指。 明若邪以为他是在考虑她所说的话,抿了抿唇,“你只有这一次机会想清楚,若是你答应了,以后我——” ——就不可能给他机会犯错了,只要他踩了她的底线,她必定会把他的前路全毁了! 但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司空疾已经倾身过来,覆上了明若邪的唇,一开始就不是温柔轻缓,而是炽热张狂。 像他实际的性格和手段。 她的气息全部被他侵袭。 最后他甚至在她的唇上咬了一下,才松开了她。 两人的气息都乱得不行。 他也不再是那种清淡温和的模样,而是眸光炙热,神情都染上了几分霞光和狂肆。 俊绝倾城,让明若邪的目光都几乎黏在他脸上移不开。 她早晚得死在他的美色之下。 “这是惩罚。”司空疾伸手在她红艳的唇上轻抚过,声音有些微微的沙哑,“就为了这么一个原因,让我从昨晚到今天心伤若狂?” 明若邪看着他。什么意思? 司空疾将她的手合在自己的双掌间,“我天生体弱,生下来几乎养不活,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明若邪摇头。 “我的母妃是定北王最宠爱的女儿,绝色倾城,从五六岁风华初绽那时起,很多人都说她是北境最娇艳的一朵花。” 司空疾气息渐渐平稳下来,第一次跟人说起这些话。 “母妃天资聪颖,琴棋书画骑术射箭,六艺都学得很好,而且她性格温柔,对人真诚善良,几乎就没有不喜欢她的。”司空疾说到这里不由得轻笑一声,他依然将明若邪的双手合于自己掌中,轻叹了口气,又说了下去,“为了让皇上想着被驱逐到黑沙苦域的数十万百姓,外祖父把她送进宫了。这样的女子,最终也不过是成为了三宫六院中的一个可怜人。母妃的性子,根本斗不过那些女人,一入后宫便被人下了药伤了身,苦养了三年才有了我。” 明若邪看着他,问了一句:“你长得像她?” 司空疾点了点头,“嗯,有五六分像。” “你继续说下去。” 明若邪倒也没有催他先回答自己刚才的那个问题。她知道他在此时与她说起这些必有他的原因。 “后宫的女人若是无子会很艰难,但是一旦怀了皇上的子嗣,处境便更为危险,母妃因为是定北王之女,更是牵扯许多,所以在怀着我的时候她就遇到了无数次构陷毒害,生产时再次被下毒,她是拼了一命才把我生下来的,之后她便血崩而死。” 说到这里,明若邪感觉到他的手微一用力。她抿紧唇看着他。 “为护我活命,外祖父想方设法往我身边派能人异士,可我依然一次次眼睁睁看着他们为护我而死。那些对我和我身边的人出手的,大多便是后宫嫔妃。那些皇兄皇弟们都有不同的母妃,自小就被养得心机深沉,毫无手足亲情。” “到我十岁,被派到澜国为质,一来是大贞的许多人容不下我,二来也是为搏一线生机,在大贞,依然有无数人想要我的命。来了澜国,澜帝起码为了两国面子过得去也会保住我的性命。” 司空疾定定地看着她,“三宫六院,美人环绕,在我的眼中不过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表象之下的阴暗毒辣,腐朽扭曲。我更愿意将来我的儿女们都是同一个娘亲,她会告诉他们,你们是亲手足,是除了父母双亲之外,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我更希望白天与别人勾心斗角之后,回到家里只有一院一灯一桌热饭热菜相伴,而不是看几个女人为了抢着让我去哪个院子里而各出花招,互相陷害,弄得床榻之上也沾满鲜血,家不成家。” 明若邪心微微一酸。 “只是我这样的想法,外祖父他们都觉得荒谬可笑。” 司空疾说到了这里,目光又在她的唇上停了一会,才对上她的眼睛,“所以你可知,方才听你提那样的要求,我心里是怎样的欢喜?甚喜这世间,有人与本王一样的心思,而且她还是我心悦的女子。” 就像是专门给他送来的这么一个女人,嵌入他的心间,契合无比,骨血相融。 那种感觉,满足得让他欣喜若狂。 明若邪瞬间感觉一颗心都被他摘下摁进了蜜糖里。 缙王极为擅长讲情话! 绕了这一圈,就为了最后这一句! 司空疾眼里都有了笑意,“现在再来回答你刚才问的那个问题,本王做得到。此生唯你一人,哪怕日后我们之间有误会,有争执,我也只与你吵闹。如此,若若可愿意嫁与本王,当真正的缙王妃?” 这句话他说得异常清晰认真,哪怕眼里有笑意,明若邪也看得出来那是喜悦的笑意,而不是嘲讽和不屑的。 可愿意嫁给他,当真正的缙王妃,而不是一场交易。 司空疾看着明若邪,这一次换他等她的回答。 明若邪挣开了他的手,反朝他扑去,将他推倒在软榻上,朝他的唇就咬了下去。 “——好。” 在耳鬓厮磨中,司空疾听到了她在他唇边的这个字,立即就伸手搂紧了她的身子,带着她一个翻身。 “你呀,当真是一点亏都不吃。”他带着笑意轻叹了一声。 就是刚刚被他咬了一下,她都要咬回来。 只怕若是真负了她,得让她狠狠地撕下一大片血肉来。 当真凶悍。 “怕了?”明若邪挑眉,眉眼间神采飞扬,带着点点张狂。果然不像他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 “不怕,喜欢得紧。” 司空疾笑着又倾身而下。 室里渐起一片旖旎。 府里众人都明显地感觉到了王爷的不同。 这两天他一直是温和带笑,看起来心情好极了。 星坠难忍八卦问了一句,缙王殿下嗯了一声,说的是:“陶七的邪症治好了,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陶七闻言,感动得一塌糊涂。 没想到王爷这样为他的安危牵动着情绪! 第182章 可是欺君之罪 而此时已经远离澜国皇城的夏玄契赶着路的时候突然心有所感,勒马驻步,回头望向澜国皇城的方向。 缙王两天后将要大婚,那人当真愿意嫁给缙王? 夏玄契莫名地就在这个时候生出了一点悔意,他是不是该直接将她带走? “主子?”侍卫见他突然停下,赶紧回马来问,“可是有什么不对?” 夏玄契缓缓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无事,赶路。” “是。” 叱! 骏马疾驰,此去千里。谁也不知道世事后来如何。 陶七的毒,第二天就解了。 但是解这毒他也是吃了颇多苦头,明若邪让星坠去寻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各种腥臭无比的野草,还有蜕下来的蛇皮,黄连,树根,蛛爪,蝉壳,还有马粪之类的东西,全部熬成一锅,让他灌下去,然后去茅坑吐。 如此吐了半天,身体里的毒便都解了。 只是经此这次,陶七至今还吃不下饭。眼见星坠端了清粥进来,他肚子虽然饿得咕咕直叫,也感觉到前胸贴后背了,可是一看到那碗粥还是胃里翻腾,根本就不想吃。 “星坠,你把粥吃了,我吃不下。”陶七靠在床上,虽然浑身无力,手中也没停,在用红布缠着几把匕首的手柄。 那匕首闪着寒光,看起来极为锋利。 “陶七哥,你都两天没吃东西了,再不吃点,过两天王爷大婚你要怎么保护?”星坠对陶七其实是有几分崇拜的,因为陶七的武功很高!“你在做什么?” 陶七面无表情,“王爷大婚之日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人会潜入府里,那些想要害王爷的人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大婚时佩戴刀剑不吉利,我们都会用匕首来代替,缠上红布缓缓锋芒。” 原来如此。 星坠眼睛一亮,“陶七哥,这么说你也觉得明姑娘好了?觉得她当咱们王妃很好了?” “且看着,不是有点医术便能坐稳缙王妃这个位子的。” 陶七绑好了一把匕首,把它插回皮鞘,沉声说道:“不管如何,王爷的大婚,我也不会让人破坏了。” 至于明若邪是否会是合适的缙王妃,那还要以后再看看。 但是现在他却是说不出来明若邪的半句坏话了。 “那你不吃东西到时别连床都起不来。”星坠把粥端到了他面前。 “呕!” 陶七却是脸色一变,又是一阵干呕。 不是他不吃,是当真吃不下。 “明姑娘!” 星坠正着急着,转头看到明若邪带着满月进来,顿时就惊喜地喊了一声。 陶七立即就扣紧床沿,把干呕生生地抑住了,只是憋得额上冒了青筋。 明若邪进来,瞥了他一眼。 “陶大夫去找我,求我想想办法,让你能够吃得下东西去。” “明姑娘已经救了陶七一命,陶七感激不尽,不敢再劳烦明姑娘。”陶七强忍着不适说道。 “确实是劳烦了,我不太乐意救你的。”明若邪轻叹了一声,对满月说了一声,“动手。” 满月二话不话,一扬手就劈向了陶七的颈侧。 陶七的功夫在满月之上,但是他这几天身体虚弱无力,反应慢了许多,竟然没能避开这一击,话都来不及说就晕了过去。 星坠一惊,看着明若邪,“姑娘,为什么要把陶七哥打晕啊?” “省得听他废话。”明若邪对他和满月说道:“你们先出去。” “是。” 星坠如今渐渐和满月一样了,对明若邪的话是奉若圣旨,几乎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明若邪让他出去,他立即就转身往外走。 在明若邪替陶七打针的时候,皇后召明若邪入宫。 司空疾亲自来找她时,明若邪正好把针收了。 听到皇后要叫她入宫,明若邪蹙眉。 “她找我去做什么?她又不是你母后,我们成亲关她什么事,难不成还要摆婆婆的谱,找我入宫去挨训?” 影卫悄然出现,行礼低声,“王爷,静阳府老夫人今天一早携着明三小姐入宫去了。” 明若邪眸光一闪,与司空疾对视了一眼。 “看来,明三入宫生幺蛾子了。你当初在静阳侯府的时候,明三还未回京?现在你仍不愿跟我说你在静阳侯府里是跟着何人?” 明静瑶是刚从千里之外的庄子回侯府不久,不认识也不奇怪。 但是那天明四小姐明楚绣分明也不认识明若邪。 明若邪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司空疾无奈,“好,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只是皇后召你入宫,却没有说本王可以陪着,只怕这次要你自己去了,害怕吗?” “怕也要去不是吗?等我真成了缙王妃,以后跟后宫后妃们打交道的次数肯定不少。” 司空疾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辛苦了。” 明若邪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所以王爷尽快强大,等你无人敢惹的时候,我倒可以狐假虎威了。” “王妃鞭策,本王不敢倦怠,定当努力。” 再耍嘴皮子,还是要入宫去。 明若邪换了身衣服便出了门,这一趟她是带着满月去的,星坠赶车。 只是车子快驶出的时候,小金喵地一声窜了上来,走到她脚边绻缩着趴下了。 明若邪想着一般人也伤不了它,便随着它去。 皇宫内,御花园。 亭子里垂着布帘,点着暖炉,只拉起了一边,有一身姿曼妙的女子正在花丛中轻舞。 皇后端坐在正中位子上,看向一旁的明老夫人和她旁边的明静瑶。 “照三小姐所说,那明若邪还有着连宫中御医都比不上的医术了?后宫嫔妃们都没有的治疤的好药,她身上有?” “回皇后娘娘,臣女是亲眼所见,明若邪身上的伤已经浅得几乎看不见了。”明静瑶声音柔婉,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无比坚定,“臣女打听过,质子府里有个奴才受了伤,也是她出手诊治的。” 皇后的眸光深深。 没错啊,太后的慈宁宫出了那样大的事,也是明若邪出手来药死了那两只恶兽。 现在她真觉得,司空疾挑了这个女人为妃,不是那么简单。 会不会是他提前知道了她的打算,故意先把明若邪派到沉仙岭去,然后当着崔公公他们的面,演了一出捡回个罪婢的戏? 如此,司空疾可是欺君了! 第183章 被戏耍了 明老夫人看了皇后一眼,没有错过她眸底的阴暗。 她轻轻叹了一声,说道:“不瞒娘娘,老身也是特意让人去打听过这位明姑娘的,因为明这个姓京城中不多见,老身原来是想着,会不会是我们明家哪个旁支家的孩子,若是当真沾亲带故,那以后少不得多关注两分,至少也得派个人上质子府去给她教教规矩。好歹以后也是缙王妃了,万一入宫来不懂得规矩,冲撞了各位贵人,那岂不是要带累了我们侯府的名声?” 明老夫人这么颇为真实地说了心声,皇后倒相信了。 都是姓明,一开始她的确也是想过,会不会跟静阳侯府有些牵扯,只是后来让人查了查觉得没有关系,这才放下了这事。 要是明若邪是静阳侯府的人,她才不会让司空疾娶了。 可现在看来,她很有可能是被戏耍了。 皇后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心里一股火。过两天缙王就要大婚了,今天她倒是想看看明若邪到底是什么样的,若是真的是个人精,能当缙王的助力,她一定会让他们的婚事作罢的! 缙王想要娶到合心意的王妃,想不要想。 她的女儿至今还因为他而被罚禁足,天天饭不思茶不想的,足足消瘦了一圈。缙王还想要大婚抱得俏妻归? “但是这一打听却发现有些奇怪,我们都打听不到这姑娘是来历。皇后娘娘,您说,就算是沉仙岭捡来的,查一查大概也能知道是哪里来的?可那姑娘愣是查不到。”明老夫人很是疑惑的样子。 皇后自然也知道。就算是谁府里虐死的偷着丢出去的丫鬟奴仆,要仔细地查也大概是能够查得出来的。 还有一些查不出来的,那就是过往路人,被害了之后丢到沉仙岭的。 明若邪会不会是这一种? 皇后勾了勾手指,一个嬷嬷凑到她身边。 “让人去应天府仔细查查,在缙王带回明若邪之前的那几天里,有没有谁报过官,家里姑娘或是丫鬟丢失或被害了的。” “是。” 那嬷嬷领命匆匆而去。 若不是城里富户里丢出去的奴婢,就只能是那一种可能了。 如果真是那一种,要查也能查到。 皇后这会儿有些后悔没有早些派人去查。一开始想的就只是一个罪婢,嘲笑都来不及了,哪里想得到那么多? “最近京城里也不曾听说哪家的姑娘遇了害,会不会是外地来的?”明老夫人又说道。 “外地来的倒有可能。”皇后语气淡淡,正想再说什么,突然听到有宫女惊呼着公主。 公主? 临玉来了? 皇后一惊,所有的淡定都不见了,差点儿就腾地站了起来。 果然是临玉公主来了。 “母后!您是不是召那女人入宫了?”临玉公主挟着寒风就冲了进来,根本就没有看在座的还有什么人。 明老夫人心里一惊,正准备要急急提醒明静瑶低头勿看,却见明静瑶已经十分机灵地垂下头去了。她放下心来,也垂下头,心里对于这个刚从庄子回来的孙女倒是更满意了几分。 看来她娘这些年倒是教得挺好的,懂分寸,知进退,也不是什么礼仪都不懂。 听闻临玉公主为了缙王寻死觅活的,最近又被禁了足,一定是精神不足,很可能仪容不好见人,她们这个时候就不能够直视公主,万一正好触了霉头可就惨了。 皇后看着披着头发穿着殿中便装便跑出来的临玉公主,登时大怒。 “公主殿里那么多人都是白吃饭的吗?”皇后一拍桌子,厉声喝道:“要是不懂得如何照顾公主,就统统杖毙了!” 公主这般模样再传出去,名声当真是不要了! 为了一个缙王,何至于此? “母后!”临玉公主已经是瘦了一大圈,衣服挂在身上都是松松绔绔的,小脸苍白,眼睛大而无神,嘴唇也是少了几分血色,这么看起来倒真的是可怜兮兮。 “明若邪到!”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宫人的声音。 皇后就是要让人把公主回去也已经迟了。 她双手紧紧地揪着衣服,瞪着临玉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丢人现眼!哪怕是要出来,那也得好好梳妆打扮,如鲜花美玉一般地出来,贵气清雅,不丢公主的威风才是。这样算什么? 临玉在她这样的愤怒眼神之下气焰一熄,终于是冷静了一些,抚了下自己的衣服,又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散乱的发髻,讪讪地偎到了皇后身边去。 “母后,我是太心急了。” 明若邪已经被宫女带到了这亭子前面,在进去之前她看了一眼那个在花间跳舞的女子。 这样的寒风之中那个女子穿着一袭很是轻薄的纱裙在跳着舞,竟然还是赤着足的。 让明若邪注意的是她的右边眼尾到脸颊那里画了一枝粉色的梅花,那梅花的花芯有点点金黄碎光,在她轻转头的时候碎光微闪,有一股妖异的美感。 但是明若邪只是看了一眼,注意力便已经移到了亭子里。 果然看到明静瑶的时候,她的心便已经提防起来。在明静瑶的身边坐着一个身着锦蓝华服的老妇人,那想必就是静阳侯的母亲明老夫人了。 她的祖母啊。 明若邪嘴角勾起了丝丝带着冷意的笑。 当年也是明老夫人坚持称她的出生引来的满府乌鸦让她头痛心闷整个人哪哪都不好了,非得逼着静阳侯把她们母女送走的。 现在可真的是可笑了,想把孙女接回府了,可她却不知道坐在她身边的那个明三小姐是个假冒的货色! “明若邪,见过皇后娘娘。” 明若邪上前行礼。 亭中的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十六岁的少女不慌不忙,举止翩翩,身姿玉立如画,竟然让人忘了去看她的容貌,脑子里便已经缓缓涌起惊艳的感觉来。 与刚刚冒冒失失闯进来的临主公主相比,她的淡定从容竟然完全胜出了。 这是令皇后最愤怒的。 “大胆!见到皇后娘娘竟然不跪下行叩拜礼!”皇后身边的嬷嬷只消看皇后一眼便知她的心思,所以立即就怒声一喝。 要她跪? 明静瑶抬眸,朝她看了过来,眼里闪出一丝恶意。 第185章 都是装的 这要是换成昨天之前,明若邪还真不介意。 甚至她会觉得,这婚事搅黄了也好,反正她其实也不想嫁。 但是她刚与司空疾交了心,已经决定跟他好好走下去试试,甚至还开始期待这场大婚了,结果人家要来破坏了? 司空疾那厮可是在她去哪里之前都要交待一句,莫要让人把她从缙王妃的位子上拉下去的。 现在—— 缙王殿下,又有人要阻止您娶史上最可爱最美丽最厉害的缙王妃了喂! 皇后缓缓地走到了明若邪面前,看着自己这样一步步逼近,明若邪依然是淡定的神情,依然站着原地不动,没有半分惊慌惶恐,皇后心里确定了,此女绝不可能是丫鬟奴仆出身。 她已经走到离明若邪咫尺之近,本来是打算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明若邪的,但是这么一走近才发现明若邪居然不比她矮。 不过是堪与她平视。以往是没有人敢这样跟她对视不避不闪的,现在皇后在明若邪澄澈的眼睛里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脸。 “你到底是何人?”皇后看着明若邪。 “不敢欺瞒皇后娘娘,我被人所害抛尸沉仙岭,将死之前被缙王捡了回来,这些娘娘应该是已经知道的。” “被何人所害?被害之前总有身份?” “伤得太重,所以忘记了。” “是真的忘了,还是那个身份不好说?”皇后语气越来越沉,盯着明若邪的眼神带上慑人的意味。 明若邪捧心哀伤,“娘娘,是真的忘了啊。” 忘不忘的,不是她说了算吗? 她是吓大的,以为这样盯着她看就能够让她害怕而说了实话? “本宫看你胆识过人,不似奴婢出身,可一般的千金贵女也没有你这样的勇气。” “可能正是因为都忘了,连规矩什么的也都想不起来,所以才会不知不畏。”明若邪适时退了一步,微微欠身,“所以,若邪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还请皇后娘娘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计较。” 这已经是她能够做得出来的让步了。刚才皇后已经砸了她一茶杯,现在她身上的衣服一片茶水渍,湿衣被风一吹冷得很,她都不曾计较。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玩意?凭你也敢让本公主的母后不计较?”临玉公主看着明若邪这个样子已经愤怒得咬牙,听到了这话便冲了过来。 见她冲了过来,明若邪立即就连退了十好几步去,离她远远的,然后摊了摊手,“公主,您别过来,我可真没动手。” 她一副“你又要来碰瓷”的神情表现得极为传神,临玉公主一看就明白了她要表达的意思,当下气得脸都黑了。 扑哧。 明若邪听到后面有人极小声地笑了出来,然后又赶紧压了下去。 她没有回头。 刚刚她这么一退正好是退到了那舞姬的身边,所以那憋不住喷笑出声的人应该就是那画着妖异梅花妆的舞姬。 明若邪心里却已经把这人记住。刚才明明看到她是害怕惶恐瑟瑟发抖的模样,现在却这般喷笑出来,虽然很快就控制住了,但依然泄露了一点那人的真性情。 “皇上来了。” 就在明若邪心思转动着的时候,背后的人靠近了一步,与她离得极近。她都能够感觉得到对方的体温,那人就在她的耳边声音极低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从喷下的气息,明若邪能够判断出来,这舞姬要比她高出许多。 她的声音不是想象中的那种娇柔,反而是有点儿低沉中性,略带沙哑。 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她就退开了去。 明若邪心中一动,脸上就涌起了委屈无奈,憋了一下,眼睛就红了,泪光盈盈的。 “皇上驾到!” 临玉公主刚刚见明若邪莫名地就变了脸,正好指着她骂的,突然见澜帝来了,她立即就慌了起来,赶紧躲到了皇后身后去。 她可是在禁足中的。 “母后——” 皇后怒瞪了明若邪一眼,转身迎向正大步走来的澜帝。 “臣妾见过皇上。” 那边亭子里,明老夫人也赶紧站了起来,出了亭子,巍颤颤地要跪下。 “免了。” 澜帝走了过来,扫了一眼,拂了下袖子。 他看向了皇后,在看到往皇后背后躲的临玉时忍不住气笑了。“临玉,你那么大个人,以为朕看不见?” “父皇。。。。”临玉公主只得走了出来,低头揪着自己的袖子。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还不给朕滚回去?” “父皇!”临玉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儿臣求您了,不要让司空哥哥娶这个女人行不行?她真的配不上司空哥哥!以后大贞皇帝要是知道了只怕会怪您的,司空哥哥毕竟是大贞六皇子,皇子怎么能配这么一个女人?” “临玉,你住口。”皇后真的要被她气死。她怎么会养出这么一个单蠢的公主? 大贞皇帝敢怪罪澜帝吗?就她把缙王抬得极高! “明若邪见过皇上。” 明若邪声音带了点儿哽咽,转向了澜帝。 澜帝看见她的湿衣茶渍,看见她红着的眼睛和颤抖的嘴唇,看见她像快要哭了的模样,皱了皱眉。 这过两天都要大婚了,圣旨已下,要是准缙王妃这个时候在宫里出了什么事,丢脸的可不会是缙王。 到时候天下人会说,那么苛刻的选妃条件,缙王都答应了,都从死人堆里挑了个王妃回来了,结果皇帝又改了主意,出了新花招折腾缙王。 对一国质子,这就有失风度了! 这种欺辱可以一而再,不可再而三。 皇后难道没有分寸吗? 看这明若邪这可怜兮兮的! “天儿这么冷,穿着湿衣怎么能行?”皇上倒也不好当众下皇后的面子,但这样对明若邪说话就已经是一种抬举了,“来人,带缙王妃下去更衣。” “是。” 有宫女垂头上前来,“缙王妃请。” “谢皇上。”明若邪福了福,起身的时候身子微微一晃,像是快晕了似的,两名宫女赶紧扶住了她。 明若邪被她们扶着转身,对上了那舞姬的眼睛。 她看到那舞姬眼里的笑意。 果然,她刚才的惶恐也是装的! 明若邪被扶着从她身边走过,闻到了一股极淡的松木香。 第186章 有人要害她 明若邪被扶到了一偏殿。 宫女进来后便动作很麻溜地点起了炭炉,还给明若邪递过来了一只手炉。 “缙王妃可以先在屏风后面稍候,奴婢这就去拿衣服。” 皇帝下了令,宫女们很快就为明若邪寻了一整套衣裙过来。 衣裙自然是全新的,而且也是极好的料子。宫中织造司出品的衣裳,每一步针都整齐细密。衣裙还有淡淡的放于橱中保存时染上的木头香气和淡淡熏香。 但即便如此,明若邪还是仔细地检查了那套衣裳。毕竟是在宫里,万事小心为上。 “缙王妃,奴婢侍候您更衣。” “不用了,你们先出去,我自己来。”明若邪没有让陌生人侍候自己换衣服的习惯,摆了摆手让她们退出去了。 两名宫女退出了门,明若邪便很快把衣服换上了。她把自己的旧衣折叠好,右手手指在轻揉到那一片茶水渍的时候却是怔了一下。 四五个药材名字从她的脑海里闪过。 药效:致幻,易怒,心悸。 明若邪看着那片水渍。这不是茶水吗? 她记得当时皇后就是顺手抄起她面前的那一杯茶就砸了过来—— 所以这杯茶是皇后的。皇后的茶里被下了这样的毒?其实说毒也还构不上,就是喝了会有这些副作用而已。 但这已经很奇怪了。 明若邪无意中发现了这么一桩秘密,一时间就在殿里多呆了一会。她还未绕出屏风,便听见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她以为是那两名宫女来催她,正想说一句我马上出来,突然心头一凛,眼前那沉重的木屏风整面朝着她倾压了下来! 这屏风长足有两米半,高足有两米,整扇是实木雕成,宽度估计得有十来厘米,看着就很是沉重。 这要是被压着,死估计未必,但绝对得受伤。若是运气差些,被压骨折或是破相都有可能。 明若邪急急往后退。 但是屏风倒得很是突然,她再快也慢了。就在这时,一只手倏地伸了过来,将她猛地一带,身形已经飞掠后退。 后面是一软榻,那人带着她摔坐在软榻上。她正好压坐在对方的腿上。明若邪反应也快,在电光火石间就已经一手撑住软榻,另一手支在两人之间,没让自己完全坐在对方身上。 轰地一声。 屏风倒在他们头顶,顶端卡在后面墙上,斜倒在他们的头上。他们被困在软榻和屏风之间架起一个窘迫的空间里,光线昏暗,做了什么大动作。 明若邪还没有出声,又听脚步声踩上了屏风,竟然站在上面狠狠一跳。 那人立即带着她往软榻下一滚。 咔嚓一响,屏风又被踩得往下一压,被那张软榻顶住了。 他们现在被困在的这个空间更狭窄,两人只能伏在地上,往上起身就会撞到头了。 明若松闻到了淡淡的松木香。 凭着这香气,她就认出来了,对方正是那名舞姬。 知道是一个女人跟自己困在这么狭窄的空间里,她倒还放心了些。因为两人的距离极近,她都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气息就喷在肩膀上。 她不习惯与人这样近,皱了皱眉想要挪开一点,一只手压在她的后腰上,按住了不让她动。 “嘘。” 对方声音极低,示意她不要动。 有人从头上屏风上跳了下去,快步离开了。 殿门又被关上。 又过了一会儿,殿内已经没有了声音,明若邪本想推开对方,黑暗里伸出手去,正按到了一片平坦—— 明若邪的手僵住了,所有动作都顿住了。 如果她的感觉没错,她这手正好是按在了那舞姬的胸口。 但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手下的触感是结实而平坦的一片?哪怕贫,那至少也得有一点点柔软?这么结实!跟司空疾一样的触感啊! 耳边一声轻笑,那道低沉微沙的声音响了起来,“可以撒手了吗?你要是喜欢摸,我们换个地方?” 丫的一个女装大佬! 明若邪一脚就朝他踹了过去,直接把人踹得滑开了一段。 她伸手撑起屏风,顶起了一个空隙。“你出去!” 那人坐起来,墨发倾泄在肩上,朝她看来,姿态妩媚。他看着她撑起屏风的手,袖子滑下,露出了两条光洁雪白的手臂,纤细秀美。 “你臂力真大。” 明若邪咬了咬牙,“还不出去,是想等人进来看戏吗?” 那人眼睛一亮,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你想跟我做什么样的戏?郎情妾意可好?” 明若邪再不废话,自己往外一钻,出去了。 那人只觉好笑,在明若邪要松手放下的时候快速地钻了出来。 明若邪等他一出来就看向了他的喉结,果然,虽然他的喉结处看得出来贴着什么东西,若非站得这么近,不是特别去注意的话,很难看得出来。 “看得目不转睛,要不要伸手摸摸?”他朝着她凑近过来。 明若邪立即就退开几步。 “男扮女装混进皇宫,而且还是混进后宫,潜伏在皇后身边,你怕是不要命了。只要我现在喊一声,你能逃得了?” 他扬眉笑了,“你会喊吗?” 明若邪蹙眉。“就当我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就此别过。”她可管不上那么多。 别人要做什么都跟她没有关系。 “你当真要嫁给缙王?”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那人又问了一句。 “管好你自己。” 明若邪没有回头,抱着自己的衣服开门出去了。 外面并无宫女在,到处静悄悄的。 她甚至连刚才是谁推倒屏风都没有看到。 在皇宫里胡乱行走肯定是不行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冲撞到什么人。但是没有宫女过来带路,明若邪连要去哪里都不知道。 她抿了抿唇,心头起了火气,走出这偏殿,右手就按在宫墙上,闭上了眼睛。 沙沙,沙沙。 花园里的落叶里,有什么东西蜿蜒着爬行而来。 啾啾,啾啾。有小鸟儿飞了过来。 明若邪伸出右手,那只小鸟栖落在她的手掌上。 “带我去人多的地方。” 小鸟再次飞起,刚走了几步,明若邪已经看到有小蛇爬到了她的脚边。“去闻闻殿里屏风的气味,给我找到人。” 她从来都是有仇必报的主。 第187章 划一刀试试 小鸟在前面飞着,明若邪就跟在后面慢慢走。 走了一段路她便看得出来,这已经不是回御花园的路了。看来是在皇上过去了之后不一会便都已经离开了御花园,去了别处。 但是应该有人过来带她才对。那两名宫女只怕是被人支走了。但是能在皇宫里支使宫女的,应该不会是明静瑶,她还不够资格。 至于临玉公主,澜帝来了,她估计没有机会。 所以皇宫里还有别人想要她的命。她这是招着多少人厌恶呢?还是说到底拦了多少人的路? 她倒也不着急。以澜帝刚才的态度,他不至于会在这里对她做些什么,否则他堂堂一国之君的面子伤不起。澜帝总还会要见她的,那就必然会有人来寻她。 果然,再走了一段,明若邪便看到了之前的那两个宫女正有些慌张地朝这边快步走来。 在看到她的时候,两名宫女齐齐啊地一声,然后就都有些惊喜。 “缙王妃,您识路呀?” 明若邪看她们的反应不像是伪装,看来那件事与她们也没关系。 “我更完衣之后出来不见人,就慢慢走了出来了。”明若邪淡淡地说道。 两名宫女对视了一眼,赶紧齐齐跪下了。 “缙王妃恕罪,奴婢们本该等着王妃的,只是——” “正好有嬷嬷寻了奴婢们说是找不着皇后娘娘要的手炉了,所以奴婢二人才急忙地去了御花园替皇后娘娘寻找手炉,一时间忘了王妃。” 缙王作为质子,在澜国就算多没有地位,也轮不到她们当奴婢的来看不起,所以缙王妃她们也是断然不敢不敬的。 明若邪若是真的问罪她们,皇上皇后都不可能为她们说话。 所以现在这两名宫女是真的害怕。 “是哪个宫里的嬷嬷?”明若邪也没有马上让她们起来。 两名宫女被这么一句,突然就有些茫然了。 她们对视了一眼,对啊,那嬷嬷是哪个殿的?她们好像并不认识啊。 “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 “不是。。。。” 明若邪看她们的样子也确实是问不出什么来,便让她们起身了。 “起来。” “谢缙王妃!”两名宫女赶紧起来,悄悄松了口气。 “我可以出宫了吗?” “皇上与皇后在等着,请缙王妃过去。” 皇后的宫殿吗?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让她出宫。 明若邪抿了抿唇,跟着她们去了皇后宫殿。 明老夫人和明静瑶也依然在,就是临玉公主不在了。见皇后瞪过来的眼神,明若邪可以想象之前临玉公主又是被澜帝如何责罚了,现在又得迁怒到她身上来。 明若邪一进来就不动声色地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 并没有人因为她毫发无伤地出现而意外失望,要不是那个的城府太深太能掩藏住自己的心思,就是推倒屏风的事他们都不知情。 换而言之,刚才要害她的人不在这里。 “缙王妃,之前皇后有些失仪,你莫与她计较。”澜帝开口就说了这么一句。被斥为失仪的皇后脸色更是黑了几分。 明若邪这时候哪能说我非要跟皇后计较? 但是以她的性格要说一句没关系也不可以,所以她就那么耿直地回了一句,“希望若邪以后不会招惹到皇后娘娘。” 不硬不软的一个钉子。 皇后心口气闷,看了皇帝一眼。看看,看看,这样的女人怎么还能让她真嫁给缙王? 皇帝就像是没有看到皇后的目光。他对明若邪说道:“听静阳侯府的明三说,你有一种效果特别好的金疮药?因为用了那种药,你的伤好得极快,如今连疤都不见了。朕记得当时你上金銮殿可是一身伤的。” 如果真有那药,皇帝都会想要? 明若邪摇了摇头,“回皇上,我真的没有效果那样好的药。” 她看了明静瑶一眼。之前让太子拿出回元丹来跟她换药,现在又入宫让皇后皇上替她开口讨药,明静瑶挺厉害啊。 明静瑶抬起头,美眸里噙了泪光,看着可怜兮兮,颇为柔弱无助,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皇上。 明老夫人就叹了口气,颇为和颜悦色地对明若邪道:“缙王妃,老身斗胆,仗着年纪大,帮着我这可怜的孙女向你求个情了。瑶儿才十六岁,被恶猫所伤,姑娘家伤在脸上可是要命的事,你就行行好分点药出来,治好了瑶儿的伤,静阳侯府上下都记着你的恩德。就算不看别的,也念着我们同一姓氏的缘分上啊,请缙王妃多几分善良大度。” 这是说她不给药就不善良不大度了? 自己家孙女都认不出来,跟她说什么同姓氏的缘分,当真是可笑。 “缙王妃看起来应该与三小姐年纪相仿,若是能以药相赠,以后还能以知己好友的交情走动,也不算无依无靠,这可是好事。”皇后声音冷冷。 明若邪现在可是孤身一人在质子府,没有家族没有父兄姐弟,没有朋友,半点倚靠都没有。若是给了药能得了静阳侯府做靠山,不也挺划算? “皇后说得对,”皇上也点了点头,“缙王妃就把药拿出来,朕替静阳侯府应了你,以后静阳侯府就护着你了。” 她压根就没打算要静阳侯府的庇护! 明若邪心里冷笑,表面却是无奈,“皇上,我是真想给,无奈我是真没有药啊。当初我醒来后就被缙王带入宫了,身无分文,更无一物,怎么可能会有药呢?” “那药莫非是缙王给你的?” “缙王也没有这种药。”明若邪道:“这伤口好得快还是慢,会不会留下伤疤,除了药物的原因,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个人的体质,肤质。我不是疤痕体质,所以伤好了便不会留疤,如此而已。” 皇上眸光一闪。“是吗?” “正是如此。” 皇后身形往前微倾,“本宫还是第一回听说!不过,本宫倒有办法证明你说的是真是假。来人,往缙王妃脸上划一刀!” 这话一落,立即有两个嬷嬷上前,走向了明若邪。 “划了一刀之后,由御医替你包扎,换药时也由他负责,到时候就看看缙王妃的伤留不留疤!”皇后笑得恶毒无比。 第188章 其心可诛 往她脸上划一刀! 明若邪眸光一冷,看向了皇上。 皇上却正好低头端起茶盏,揭开了盖子轻拨着浮沫,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皇后说了什么,更是没有开口阻拦。 这是果真要在她的脸上划一刀? 见她不如他们原先想象中的那样是个怯懦无用见人都瑟瑟发抖的丫鬟,所以就想着把她破了相,再欺辱缙王一把,让他取个容颜有损的王妃? 还有两天就大婚了,让缙王到时候揭了她的盖头,看到一个包扎着脸蛋的新娘? 当真是其心可诛。 因为高高在上,所以不止手掌生杀大权,还可以随意贱踏别人的尊严,可以把女人有容颜随意毁去吗? 明若邪相信就算她之前不说那些话,他们也会找到别的办法来折辱她。 “皇后娘娘是想要毁我容貌吗?”明若邪直接就问了出来。 明静瑶本来以为她会吓得扑通跪下急急求饶,怕得全身颤抖脸色苍白,谁料明若邪竟然还敢这样直接反问出来,而且语气依然镇定平稳,完全不像是被吓坏了。 皇后要毁她的脸都找了个理由出来,现在被明若邪这么直接地反问一句,哪里就这么应了? “不是缙王妃说的吗?你的肤质是好的,伤了也不会留疤,那我们便试试,若是你的伤好了半点不留疤,我们便信了你确实治疤的良药,若是不成——” 皇后冷笑。 她就是想毁了明若邪的脸又如何?明明是一片灰黄的肤色,不知怎地,看着她依然会觉得她光彩照人。这是让她极愤怒的一点。她当初为难缙王,可不是要让他娶到这么一个王妃的! 现在换人和毁亲已经来不及了,那就把明若邪毁得彻底些! 明若邪任由那两个嬷嬷押住了她的手臂,看了看明静瑶。 “不是,我有一事不明白,能不能请皇后娘娘替我解惑?” 不等皇后开口,她又接了下去,“我为什么一定要证明自己有没有治疤的良药?” 这话说得,明静瑶都是一愣。 “你若是有药,自然要拿出来——” “对啊,为什么我若是有药就一定要拿出来?为什么一定要把药给明三小姐?我跟她一无利益关系,二不是亲朋好友,三并不是我把她的脸弄伤的,为什么非得我给她药?别说我没有这种药,就是有,我不想给她就不给,为什么还得证明一下?我又不欠她什么。” “你!见死不救,那你岂不是冷血心肠,恶毒之人?”明老夫人不由得指着她骂。 “明三小姐没事呢,这算哪门子的见死不救?”明若邪挑了挑眉,看着皇后,“皇后娘娘,明老夫人骂您冷血恶毒。” “扑通”一声,明老夫人立即就跪下了,她都跪下了,明静瑶自然也不敢坐着,也是马上就跟着跪下了。 “娘娘,老身绝无此意!” 这明若邪疯了,在皇上皇后面前说话谁不是小心翼翼想着词子句子的,哪个像她这么直接粗暴地说出来? “缙王妃,你莫要血口喷人!我祖母什么时候辱骂皇后娘娘了?”明静瑶也是急了。 明若邪一扬眉,有些不解地反问,“你是让猫抓伤了,却说我不给你药就是冷血恶毒,那刚刚皇后娘娘还亲口让人拿刀来毁我的脸呢,岂不更。 岂不是更冷血恶毒? 后半句话她都不需要直说。 皇后脸都黑了。 这要是换成别人,听到她刚才那话肯定得吓晕过去,或者是又哭又慌地闹腾一下,那种情形下她给嬷嬷使个眼色,直接了当就拿刀划了,然后说她只是开口说着玩的,无奈嬷嬷当真了,到时候随便推一个嬷嬷出来顶事就行,反正脸划也划了。 可明若邪不按常理出牌! 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真要再去划伤她的脸,那她就当真是坐实了冷血恶毒的形象了! 皇上心里也颇为失望,但这个时候不能再装作没听到。 他放下茶盏,“好了,皇后,下次不合宜的玩笑不要随便开了,万一底下的嬷嬷们当了真怎么办?” 皇后也顺势就下了台阶。“是,臣妾也只不过是跟缙王妃开了个玩笑。” 明若邪左右扫了扫押着她的两名嬷嬷,“皇后娘娘是开玩笑,这两位嬷嬷肯定当真了,把我的手臂抓得很痛。” 两名嬷嬷脸色微变,立即触电般地松开了她,退后两步就跪了下去。 “请缙王妃恕罪。” 皇后本来是要明若邪毁容的,现在却变成她轻飘飘几句话,跪下了这么多人,她心里当真恼得很。 外面有人传话进来。 “禀皇上,皇后娘娘,质子府来了人,说缙王突然吐血晕倒了,想让缙王妃赶紧回府照料!” 缙王吐血晕倒? 明若邪心头也是猛地一跳,竟然慌得手心瞬间渗出了汗。 怎么会? 澜帝和皇后对视了一眼,对明若邪挥了挥手,“那你就赶紧出宫回府去。” “是。” 明若邪匆匆告退,被宫人领着朝宫门走去,走出了一段路后寒风一吹,她忽地就冷静了下来。 不可能。 司空疾现在身体还可以的,她出门的时候他也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吐血晕倒了? 沙沙沙。 她耳畔一动,正好经过一株大树时一抬手,一条翠绿小蛇就在树枝上挂了下来,顺着她的手指蜿蜒滑下,缠上了明若邪的手腕。 明若邪看都没看,把袖子拉下掩上,脚步也没有停下,继续往外走。 待出了宫门,喵地一声,马车车厢里钻出小金的头来,朱管家竟然也来了,正在车子旁边焦急踱步,见她出来了才微松口气。 满月也急急迎了上来,“姑娘,您没事?” 明若邪摇了摇头,“先上车回府。” 上了车,星坠立即掉转车子驶离此处。 车厢里,小金咻地冲着明若邪右手喵喵地叫了起来,那样子凶得很,都快炸毛了。 “小金,这是姑娘啊,你怎么了?”满月伸手要去抱它。 明若邪把袖子拉了起来,手腕间缠着的小青蛇就朝小金咝地吐了吐蛇信子。 “咝!” “喵!”小金炸毛,“喵喵!” 满月脸色都变了,“姑娘,这是毒蛇!” 第189章 极温驯的蛇 那么一条青翠的小蛇缠在了明若邪细白的手腕上竟然有一种色彩碰撞的美感——若是没有看到蛇头的话。 可现在看着那蛇吐着蛇信子,与炸毛的小金这般对峙着的画面,满月觉得手都在抖。 都已经缠上了明若邪的手腕的了,她就是想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外面的星坠和朱管家听到里满月的尖叫,星坠猛地吁一声勒停了马车,朱管家刷地掀开车帘,在看到了明若邪手腕间的小青蛇时也是骇然变色。 这马车里怎么会出现一条小青蛇? 而且怎么会缠上明若邪的手? “喵喵喵!”小金一直在炸毛喵喵叫着,那爪子也有几回试探性地要去拍那条蛇。 可它应该也是顾忌着明若邪,怕误伤了她,所以只能徒劳地叫着。 明若邪自己都没有想到小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般来说应该是有邪气的东西和生命,小金才会突然间炸毛想要攻击。 “对着一条小蛇,你叫什么?”明若邪看着小金。 “喵。”小金叫声瞬间就弱了下来,看着明若邪觉得委屈得很。有毒蛇啊,有攻击力的,在她的身上,那不是危险? 它这是要保护她啊。 “姑娘,您别动,千万别动。”朱管家手脚都发软,脑子空白,都没有听到明若邪跟小金说了什么。 更没有发现她的语气一直就是这么淡定的。 “星、星坠,快拔剑,你的动作够不够快?” 星坠刷地一拔出剑来,可是要在马车里挥剑挑开蛇,还不能伤到明若邪,他都觉得没有什么信心。 明若邪看了看他们,“没事,它不会攻击我。” “姑娘,这蛇是毒蛇啊,被咬到了可不得了的。”朱管家一点儿都不相信她的话。 怎么可能不会攻击?这又不是她养的,就算是它养的,蛇又不会听人话,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咬了? “它不会咬。” 明若邪这才发现他们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她伸出一根手指,在那条蛇的头上轻轻地点了点。 朱管家他们看到她的动作,心跳都要停摆了。 怎么还能去戳它的头?这样它要是反口一咬,躲都躲不过啊!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们的下巴差点儿掉了下来。 那一条小青蛇被明若邪这么戳着头,竟然一点儿攻击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把头缩了缩,然后就软绵绵地趴了下去,安安稳稳的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温驯乖的模样,根本就不像一条毒蛇了。 星坠握着剑,一时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 朱管家嘴巴张了张,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满月一直绷着的肩膀一垮,觉得手心全是汗。 “继续赶路,朱管家,不是说王爷吐血晕迷了?”明若邪看向了朱管家。 刚刚在宫门外是不好问,等过了一会儿她沉下心思来就觉得这应该是司空疾说的谎。 看到星坠和朱管家刚才的神情她就肯定了这一点,可是他们总得把戏演完,现在他们就该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回质子府才对。 星坠反应了过来,也赶紧收剑驾车。 “姑娘,当真没事吗?”朱管家声音还是有些发紧。 “嗯,没事。”明若邪点头。 朱管家把车帘放下,长出了一口大气。 “可把我吓掉了半条命。”他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星坠神情颇为骄傲,“我也是大惊小怪了,本来就该知道姑娘肯定不会有事,姑娘那么厉害,一条小毒蛇怕什么,就是巨蟒估计都能抡起来甩。” 朱管家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以前也不知道是哪个人都觉得明姑娘配不上王爷的,还开口闭口说是罪婢来着。 现在他觉得在星坠眼里,明若邪就没有什么不会的,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了。 急匆匆地回到了质子府,明若邪跳下车提着裙摆就朝府里狂奔而入。 “明姑娘,王爷在拾霜院。”陶七不知道从哪里闪身而出,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跑去她那边做什么? 明若邪脚下顿了一下,也就赶紧朝着拾霜院奔去。 虽然知道说的吐血晕迷是做戏,可还是得亲眼看到,亲手摸到了脉象才能完全放心。 司空疾在她的房里坐着,看着她急急奔来,轻跃过门槛,不由得出声,“慢点,别摔了。” 跑得这样快,进门槛还是直接跃过来的,看得他的心一提。 什么大步不迈,行走翩翩,在她身上少见。可就是这样的她才让他更觉鲜妍明媚。 明若邪快步到了他身边,伸手就探向了他的手腕。 袖子一拉,手腕上的那条小青蛇露了出来。 司空疾的眸光一闪。 “啊,这蛇,等一下。” 明若邪缩回手,轻拍了拍那条小青蛇,看得司空疾的心也不由得跳了跳。 咝。 小青蛇这才懒洋洋地松开了她的手腕,爬到了桌上。 它这一松开,一根发带便掉了下来,之前是一直被它缠在了明若邪的手腕上。 明若邪带着它回来本来也是感觉到它似乎是弄了什么东西过来,所以一直就先让它缠在自己手上没有动。 那是一根冰蓝点缀着银丝的发带,轻薄而柔软,上面还缀着几颗珍珠,珍珠光泽诱人,看起来是很珍贵的品质。 “这是什么?”司空疾问道。 明若邪看了一眼之后就暂时不去管它了,对他说道:“伸手。” 司空疾爱她这管着自己的不客气小模样,带着笑意把手伸了出来,也不管那条小青蛇就在他的手边桌上盘着。 这何尝不是对明若邪本事的信任? 知道这条小青蛇是明若邪带来的,她在一旁就不会让它咬到他。 明若邪伸手搭上他的脉。 脉象平稳,虽然有些虚,“还行。” 她这才当真放下心来,“你这样说谎便是欺君,不怕皇上找你麻烦?” “本王以前也时常如此,他只怕是习惯了。”司空疾看着她,“很快宫里会有御医过来替本王诊治,你应该有办法?” 所以,他就料定了她是有办法让他的脉象看起来就是吐血晕倒的,所以一点顾忌都没有。 明若邪一脸黑线,“我以为你已经准备好了。” “不曾。” 明若邪也知道澜帝反应过来之后是肯定会派御医过来的,所以便拍了他一下,“既然如此,还不回你院子去?” 第190章 不能近女色啊 司空疾拿起那条发带,站了起来。 “你扶本王回去,顺便去说说这是从哪里来的。” 若不是这发带明显是女子的,他都要怀疑她此次进宫招惹了什么人了,竟然拿了这么一根发带回来。 而且,他扫了她一眼,“还有,为何换了一身衣裳。” 明若邪无奈,当真搀扶住他,“王爷,您老请。慢些走。” 扶着他回到了薄欢院,明若邪刚刚让他躺下,房里身影一闪,有一暗卫闪身而出,“王爷,皇上派了刘御医出宫为您诊治,如今马车已经到了巷口。” “嗯。”司空疾看向明若邪,“可需要拦一下,争取一些时间?” 明若邪知道他是在问她能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办法让他看起来真的不大好,便摇了摇头,“不用。” “下去,不用拦着。” 司空疾便对那暗卫挥了挥手。 “是。” 咻一声,暗卫又退了出去。 明若邪若有所思。“所以你其实身边是有人手可用的,不是只有星坠一人?” 以前她真以为他的身边就只有星坠一个懂武功的,剩下的朱管家要留在府里打理内务,陶大夫上了年纪又没有什么武功,只是替他治病疗养身体。 只有星坠一人又当小厮又当侍卫又当车夫。 现在看来,刚才那暗卫的武功分明就不弱,总之是要比星坠强的。还有陶七,武功也比星坠高出许多。 “之前本王跟你说过,合适的时候会跟你说这些事,现在还算不是合适的时机,我们先应付了刘御医再说,如何?” “哼。” 就会给她找事做。 明若邪不甚温柔地把他推到了床上,替他把被子盖上,弯腰对上他的目光,“要晕迷就得真晕迷,王爷觉得呢?” “嗯,所以若若是想把本王打晕吗?” “不用打,你闭上眼睛就行了。” 明若邪说着,伸出右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胸膛。 司空疾果真听话闭上眼睛,他能感受到明若邪的手摸在他的胸膛上,虽然隔着衣服,可也让他的呼吸有些乱了起来。 可不等他再仔细一点去感受,胸口一阵炙热,然后他的意识便瞬间坠入黑暗。 司空疾明明是已经倏地感觉不对想要睁眼抓住她的手,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他不想让她一个人应付宫里派来的人。 偏偏明若邪根本就没有给他反应过来的机会,瞬间就晕睡过去了。司空疾在意识坠入黑暗的那一瞬间心思百转,也是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明若邪收回按在他胸膛上的右手,看着右手的火焰通红,左手在司空疾面前挥了挥,刚他毫无反应了,她才小小得意地收起了右手的通红。 这也是鬼手绝招。就算是她手无寸铁,只要让她有机会近身,凭这一只手也能够瞬间让人晕睡过去。 不过以前她还没有遇到过古武高手,也就没有机会试试这对古武高手能不能起作用,这还是第一次使用呢,现在看来果然还是有用的。 武功再高也难敌她鬼手之邪啊。 至于司空疾醒来之后要怎么怀疑怎么问,不在明若邪的考虑之下。 她的右手在司空疾的脸上缓缓抹过,司空疾脸上的血气就像是完全被她所夺了一样,脸色变得苍白。 她的手又握住了司空疾的手腕,闭上了眼睛。 “王爷,皇上派刘御医来看您了。”外面传来了朱管家的声音。 明若邪睁开了眼睛,从司空疾手里把那根发带抽回,塞到了自己的袖袋里去,然后就退开站到了一旁。 朱管家心里还忐忑着。刚刚王爷还刚从拾霜院回来,万一御医一查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的那可怎么办? 结果一进门,看到躺在床上的司空疾那惨白的脸色,朱管家啊地一声就叫了出来,自己差点儿没吓坏。 就连他看着王爷这模样都觉得要不好了! 难道王爷是真的犯病了? 刘御医也不是第一次来质子府为司空疾看病了,只是之前他们都听说缙王已经种出了龙涎,服用了足够的龙涎,身体已经大好了,都以为可能颇长一段时间不用再来质子府,哪里想到没过多久又接到了出来替缙王诊治的旨意。 “仔细诊诊,看看缙王身体是不是当真很不好。” 皇上可是这么跟他说的,看皇上那深沉脸色,刘御医便觉得缙王可能被怀疑了。可现在看缙王的模样,当真是很不好! “这位就是刘御医吗?求你赶紧替王爷看看,王爷一直醒不过来,嘤嘤。”明若邪捂着嘴小声地哭了起来。 朱管家嘴角一抽。 他实在是不能想象明若邪哭泣。 而且还是嘤嘤哭。 姑娘,戏过了? 刘御医顾不上看明若邪,赶紧上前替司空疾把起诊来。 这么一诊,他的脸色都变了,扭头看向了朱管家,失声问道:“不是说缙王已经服用了龙涎吗?” 朱管家实在是接不上话啊,这到底是怎么个回事他都摸不着头脑! 明若邪接过话来,“王爷是服用了龙涎,但是之前又着凉了,身体太弱了,一场风寒就让他这样了,龙涎好像不够啊。” 未等刘御医说话,她又很是“天真”地问,“刘御医,您说要是再去跟皇上多讨一把龙涎草籽行不行?” 刘御医差点儿被她吓死。 再多讨一把龙涎草籽?就之前那一把,缙王都赔上了他的王妃之位了,她以为龙涎草籽是这么好要的吗? 这种话他也不敢随意回答啊。 这傻王妃。 刘御医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忽略了明若邪的话,对朱管家说道:“王爷的脉象弱而乱,身体的确是大亏之象。这些时间需得安静疗养,食补也万万不能少了啊。” 朱管家看了站在一旁的明若邪,脱口就问了一句:“我们王爷后天可是大婚了,难道不能——” 洞房么。。。。 明若邪一头黑线,朝朱管家就瞪了过去。 “咳咳,等王爷醒了还是跟他叮嘱一声,以他如今的身体,万万不可接近女色,还是先以疗养为重。”刘御医咳了两声说道。 朱管家可是失望极了。 这么说来,小世子还真的不能奢想啊。 等他送了刘御医出去,明若邪右手拍醒了司空疾,还没说话,眼前一转,人已经被司空疾拽到床上压于身下。 第191章 摸了别的男人 司空疾居高临下看着明若邪。 “怎么做到的?” 他完全晕睡过去,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又立即清醒过来,没有任何奇怪的感觉。 她不会功夫,这完全不是点穴。 昏睡之前她的手就按在他的心脏处,他又一点儿痛都没有感觉到。 明若邪眨了眨眼睛,“秘法。” “不能说?” “说了还能叫秘法吗?” “你身上的秘密倒是多得很。” “过奖过奖。” 司空疾看着她狡黠无比的样子,见她是当真不愿意说出来,也不忍心相逼。 “起来。”明若邪推了推他。 司空疾轻叹一声,翻身从她身上下来。明若邪赶紧坐了起来,“已经把刘御医应付过去了,只不过刚才你的脸色苍白,过两天拜堂的时候也不要显得太精神了。我借点易容粉给你?” “跟你一样把脸抹得一片灰黄无光吗?” “这有什么不好的?省了我许多麻烦。” 听她这么说,司空疾倒是真的好奇了,难道说她真容极为美貌?竟然还能美出许多麻烦来了? “你是怎么让我的脸色显得苍白的?能把刘御医蒙混过去?他还是会把脉的。” “把脉了啊,但是你的脉象肯定十分虚弱。”明若邪对他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等他回宫跟皇上一禀报,这两三天宫里应该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免得真的把你折腾不行。” 这么严重?所以她又是怎么办到的? 明若邪下了床,把衣服整理好。 这么大白天地跟他一起窝在一张床上像什么样子。 “你进宫遇到了什么?”司空疾不急着下来,就坐在床上看着她。 正是因为她入宫的时间长了,他在府里实在担心,只能想这么一个办法让她出宫来。 现在看来真的是在宫里出了什么事,否则她不会换了这么一身衣服。 “静阳侯府的老夫人带着明三入宫去了,逼着我要让我交出治伤疤的良药呢,”明若邪斜睨了他一眼,“还有那一位对缙王爷您痴心一片的临玉公主,听到我入宫了,又跑到我前面想要教训我,结果自己没站稳摔倒,明三小姐很是机灵地飞扑过去当了她的垫子,被压得骨头咔嚓一声,只怕是手臂骨头断了。” 这么“精彩?” “皇后大怒,抄了一杯茶就朝我砸了过来。” 听她说到这里,司空疾脸色微沉,下了床走到她面前来,“你可避开了?” “我想着好歹让她发泄一下,所以就没有避开,于是被茶泼了一身。皇上来了,让人带我去更衣,这一身衣裳便是皇上赏赐我的。” “是滚烫的茶水?伤到哪里了?”司空疾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掐了一下,差点儿没办法呼吸。 他的王妃,还要让人这般欺辱。 以前他自己遇到了什么欺辱都觉得无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他一向把这些苦等闲视之,只注重结果。 但是现在司空疾才发现事情根本不能够这么算。 反正他现在就觉着不能忍。欺负他可以,他却不希望明若邪被欺负。 “水倒不烫,杯子砸到了,不过都是小事。” “我看看,砸到了哪里?” “怎么看?”明若邪嗤一声,“男女授受不亲。我回去让满月拿药水替我揉一下就行了。” 司空疾轻叹了口气,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顶,带着一股安抚的意思。 “终有一日,本王会让天下人都不敢在你面前放肆。” 这是他对她的承诺,也是他给自己的鞭策。以前他总觉得事情徐徐图之便可,也是因为以前他年纪未到,总是弱势。 可现在他不单是要为自己活着,他还要护着她,还要让所有人都不敢在她面前逞凶作恶。 是得加快步伐了。 “我且等着。”明若邪点了点头。 “那发带呢?” 司空疾是不相信事情就这样完了的。 明若邪便想起那舞姬来。“对了,你知道宫里有一个男人扮成了女子去当舞姬了吗?他今天还算是救了我。” 明若邪把偏殿被人推倒了屏风的事情一说,司空疾的眸底涌起了暗色。 “有人要害你?” “嗯,动手的应该就是这发带的主人,”明若邪把那发带拿了出来,“你可认得?” “本王从来不曾去在意过宫中女子,又怎么认得出来一根发带?把它给我,我让人去查。” 司空疾接过发带,略提声音,“青白。” 之前的暗影从外面无声步进,“王爷有何吩咐?” “送进宫去,让惜紫查出这发带的主人。” 青白怔了一下,“王爷,为这种事动用惜紫,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 “嗯?” 司空疾眼神瞥了过去,青白立即点头,“是。” 他接过了发带,倏又转身离开。 明若邪看着司空疾,“王爷在宫里安排了人,不得了啊。惜紫是女子?” “嗯,本王手下唯一的一名女卫。她入宫三年,几乎还未曾用过她三回。” “是皇上身边的人?” “不是,本王不会强行让手下的人牺牲自己,惜紫如今是一名宫女而已。” 即使是宫女,能安插到宫里,还无事呆了三年,也是不容易了。 “那舞姬为何要救你?” 司空疾话风一转,一下子就转到了那舞姬身上。 “我也不知道啊。” “在被屏风困住的那段时间,你一直与他紧紧相偎呆在狭窄暗处?”司空疾定定地看着她,“刚才可有人跟本王说过,男女授受不亲。你是如何知晓他是男子的?” 那人总不会一见到她便自己很主动地拆穿自己? 明若邪咳了两声。 “那是非常时期,紧急状况之下。” “所以紧急状况之下,你是如何发现他是男子的?” “就——”明若邪伸手在他胸口上一按,“这么平。” 司空疾的眸子暗了下来。 “所以,你摸了他的胸?” 明若邪抬眸,莫名感觉到危险,立即就想往后退开。 但是已经迟了。 司空疾伸手搂紧了她的腰,不让她后退半分。 他的嗓音也稍沉了些。“像摸本王这样,摸了别的男人?” 他的胸腔里怎么就那样酸涩呢?这种滋味当真是有些复杂难言。 第192章 繁盛的桃花呀 明若邪看着他,“喂,司空疾,讲点道理,那个时候我是真不知道他是男人,我以为他是女子,就算是女子,我都不习惯过于亲近,所以才想把人推开些,结果才无意中发现他是男人的。你别说得我好像是个女色胚,想要占人家的便宜。” 她又不是故意的! 再说,只是想要推开而不小心按到了人家胸膛,跟摸可不是一码事。 司空疾又叹了口气。 “上回潜入府里来准备偷碧幽蛇的那人,你也是无意救了,这一回到了后宫,本最不该遇上男人的,又无意遇到了一个男人,若若,你说你怎么就有这样繁盛的桃花呢?” “一边去!” 明若邪没好气地推开他。 这怎么就成桃花了? 什么都没有。 “那人男扮女装混入后宫,所图定然不小。你发现了他的秘密,他对你却并不起杀心,你不觉得奇怪吗?” 混入后宫,还是到了皇后身边,这事非同小可。 “可能他觉得我没有什么威胁性?” “只要是活着的人,都有一定的威胁性,死人才最可信任。”司空疾说道。 “那未必,我长得就特别温和可亲,特别信得过。” 司空疾摇头叹气。 “既然已经出宫来了,暂时便不去想他了。这两天好好呆在府里。” 他怎么就觉得那么愁呢。 还有两天便要大婚了,可他觉得两天都有些难熬,当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牵着她拜完堂。 明若邪也不想再说这些事,她话题一转,说起了另外的事来。 “那碧幽蛇血对你确实是大补,只是现在药性未解,把它交给我,我想想办法。” 不管怎么说,司空疾的身体确实要大补才行,碧幽蛇断不能浪费了。 “嗯,交给你。” 司空疾又问,“你带回来的那一条小青蛇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啊,它就是在皇宫里呆得闷了,所以想要跟我出来散散心?”明若邪双手一摊,一副我当真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见她如此,司空疾也的确是拿她没有办法。 可是该说的话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宫里不时有宫人抓蛇鼠,特别是这样有剧毒的蛇,不会让它们有机会惊扰到嫔妃公主们的,何况现在天冷了,蛇都已经要窝起来过冬,你倒是厉害,随便就遇到一条小青蛇,还与你出来散心?” 宫里无蛇? 明若邪眨了眨眼睛,这也确实奇了。 “那说明这条小青蛇非与寻常。” 而明若邪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之后,那画着梅妆,一袭轻纱的美貌舞姬正拿着一根小小的树枝,在偏殿里猫着身子,在草丛里和各个角落拨开草,四处寻找着那条小青蛇。 当真是奇了怪了,他明明把小青蛇带进来了,不过一会儿没注意,它就不见了吗? 小青蛇与他计划有密切关系,现在蛇不见了,他的计划只怕是得临时更改了。 罢了。 久寻不见,舞姬把树枝丢掉,直起腰来。 只希望宫里嫔妃们运气好些,不要遇上了那条小蛇,否则被咬到一口只怕药石无医。 澜帝听了刘御医的回话,把心中的怀疑放了下去。 “这么说来,缙王当真是一场风寒便能把好不容易补回来的一股精气神给耗尽了。” “回皇上,确实如此。”刘御医现在想到摸到的缙王的脉象,还是觉得有些可惜。就缙王爷那身子,只怕再养也活不了几年了。 “那依你所看,缙王可能洞房,可能留下子嗣?”澜帝又问。 刘御医摇了摇头,“很难。便是能行、房,以缙王身子的虚弱程度也是子嗣艰难的。” 澜帝摸了摸下巴有点儿扎手的胡须,心情却是大好。 “朕知道了,退下。” “是,臣告退。” 刘御医退了出去,澜帝这才看向了坐在一旁的太子。 “你可听到了?缙王体弱,你这会儿再要往质子府里塞人不合适。” “可是,父皇,儿臣这回出去巡灾,的确是发现了本该在灾情中死去的那一家人都无端失踪了,儿臣的人查到,那几天曾经见过缙王府里那一个陶七在那一带出现过。” “巍儿,你从三年前开始就总是盯紧了缙王,说觉着他不一般,可是你暗中查了他三年也不曾查出什么来。不是朕说你,你的重心不该是放在缙王这样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澜帝淡淡地说道。 对于这个儿子,澜帝还是抱有很大的期待的。只是太子回来之后莫名其妙就想着把静阳侯府的四小姐给塞进质子府去,这简直就有些胡闹了。 “父皇,司空疾在澜国生活近十年,身体虽一直不好,可也算是平平安安活到了现在——” 这就已经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暗底里有多少人找过司空疾的麻烦?还有,大贞也一直有杀手派过来,可缙王一次次有惊无险地度过了,这不是让人觉得很可疑吗?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澜帝就打断了他。 “那是因为朕是仁君,对大贞送来的质子也庇护着,此次不是还给了龙涎?否则你以为他能活到现在?行了,如今他又受了风寒,让他安生成了亲,以后再说。” 太子就没有办法再说下去了。 “倒是你,跟静阳侯府的那个明静瑶走得那么近做什么?你以为明静瑶有资格当上太子妃吗?” “父皇,儿臣——” “行了行了,出去。”澜帝不想再听他说下去,挥挥手让他出去了。 太子回到东宫,想到了明静瑶的伤,便让人给她送了最好的药去。 接下来的两天,对于质子府的人来说是极度忙乱的。 府里人手确实少,所以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明若邪被司空疾勒令呆在拾霜院,哪里都不能出去。 朱管家领着人来给她送喜服,抹着汗说了一句,“王爷紧张得很。” “他有什么可紧张的?”明若邪有些讶然。 朱管家笑了笑没有解释。 王爷怕是太过看重王妃了,生怕这场婚事中途出了差别,不能顺利完成,所以紧张着呢。 “朱管家,明天会来多少宾客啊?”明若邪抱着小金有些好奇。 朱管家迟疑了一下,道:“至少也得有百八十人?” 会来这么多人? 第193章 让他丢面子 事实上,在澜国成亲已经是委屈了司空疾。 堂堂六皇子,娶妃的时候父母双亲都不在场,一个自家人都没有,要算得上自家人的也就是质子府的这些下人。 而且娶的王妃还是一个娘家都没有的,得省了迎亲这一个步骤,直接就拜堂了。 就是有宾客来,那也都是来看热闹看笑话的,估计并不会有真心祝福他们的宾客前来。 明若邪想到了这一点也忍不住心疼司空疾了—— 她都要忘了自己也是主角之一。 就这样,司空疾还紧张,紧张做什么? “我去看看他。” “哎哟喂,我的姑娘诶,您可好好待在拾霜院,本来是大婚之前的三天不可见面的,您和王爷前天都见过了,这两天就好生守着规矩。” 朱管家真担心她真的跑到薄欢院去了,这本来就已经什么规矩都没有,王爷此次大婚确实是相当委屈了,好歹稍微守一点儿规矩。 明若邪坐了回去。 “行,不去就不去。” “姑娘,您赶紧试试喜服,要是有哪里不合适的,马上再请绣娘改改。” 喜服都到了成亲前夕都做好,也仅有他们这一对了。别人家成亲,喜服不知道多久前就已经备好了。 不过,时间太急,能够赶上已经不错了。 朱管家说了这些话之后又匆匆出去了,他忙得恨不得分身有术,多化几个人出来帮忙。 府里的装点倒是都已经做好了的,但是府里从未办过喜事,从未摆过宴席,王爷身份不同,来的宾客必将都非富即贵,他们要招呼,府里人手都不够。 特别是丫鬟,明天指定会有夫人小姐们过来? 府里就满月一个一等丫鬟,还是明若邪自己的,其他都是粗使婆子,哪能上前服侍那些娇贵的女客们? 这事,朱管家正头疼得很呢。 “朱管家,我已经确认过一遍了,所有的请柬都已经送了出去。”星坠跟头小马驹一样奔跑了过来,这样冷的天气,他还是跑出了一头的汗水。 “按照咱们递出的请柬,明儿来的宾客至少得有五六十人,”朱管家先说了一个保守的数字,再四处转了转。现在大厅偏厅花厅亭子里都已经摆好了桌椅,他也已经请了厨子帮工,把宴席的菜式都定下来也采买好了,“要是人来得多,咱就在薄欢院里加桌椅。” 质子府小,厅堂也不够大,也只能这样了。 “你去请示一下王爷,能不能跟康王府借些机灵丫鬟过来?” “是。” 星坠又赶紧匆匆去跑去了薄欢院。 司空疾正在书房里执笔写着字。他确实是紧张了,所以写字能够让他的心平静下来。 “王爷,咱们府里没有丫鬟,朱管家让小的来问问您,能不能跟康王借几个机灵的丫鬟过来帮忙啊?” 星坠是自小跟着司空疾的,一直也是在质子府长大,反正也已经习惯了质子府这样的“寒酸”,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这要是让别人听到了,只怕是会笑掉大牙,堂堂王爷,堂堂六皇子,连丫鬟都要去跟人家借。 司空疾顿了笔,抬眸看来,倒是觉得颇为讶异,“朱管家为什么会让本王去找康王借丫鬟?” “王爷不是跟康王熟悉吗?” “你一向跟着本王,什么时候见过本王跟康王熟悉?” 星坠愣了,太过惊讶,说话都有点儿结巴,“那,那上次陶七哥出事,康王不是把那珍贵无比的百金丹都给了王爷?” 百金丹啊,那可是续命的百金丹! 康王把价值连城的百金丹都给了,那借几个丫鬟应该不在话下? “百金丹?”司空疾想了起来,然后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不是康老王爷给本王的,是本王去康王府偷的。” “噗!” 星坠喷了。 陶七守在门外,听到了这话,不由得抿紧了嘴,步进书房,单膝跪在司空疾面前。 “王爷,属下一条贱命,不值得王爷如此厚爱。” 为了救他,王爷竟然去康王府偷百金丹! 这要是让康老王爷知道了,还不得状告到皇上那里去? 司空疾扫了陶七一眼,没有说话。 这件事情牵扯的还有他和明若邪之间的情愫,他总不能跟属下解释? “明天让青白他们都离开府里。”司空疾说道。 “是。” 陶七站了起来,默默退了出去。 这一天,几乎是全京城都在议论着缙王的婚事。 大将军府里,秦蓉跑到了了兄长秦剑院子里,有些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大哥,你为什么要撕了质子府的请柬?” 她难得这样喜怒形于色,平时都是大方明丽的模样,现在却是气得咬牙切齿。 正偎在秦剑怀里的顾秋棠赶紧推开了他,退开了几步,飞快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之前她莫名其妙地失控去了幽然亭那里,与秦剑做了苟且之事,几乎是羞愤欲死,但是秦剑却怜惜她,表示愿意迎娶她为妻。顾秋棠原本以为这件事情是板上钉钉的,可没想到秦蓉从中作梗,愣是让秦剑不敢再说娶她为正妻的话,只是一顶小轿把她抬进府了。 顾秋棠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在这秦大将军府里,秦蓉的话要比大少爷的话还顶用。她有些害怕这个名满京城,尽是赞誉的秦蓉。 秦剑本来正搂着顾秋棠要做好事,妹妹这样没有通报就冲了进来,让他有些不悦。顾秋棠这几天也没少柔情蜜意地哄着他讨好他,他正新鲜着呢,忘了以前也是他同意秦蓉进他院子不用通报的。 “蓉儿,你嫂子之前跟缙王有嫌隙,她不想去质子府喝喜酒。”秦剑解释了一句。 秦蓉怒目瞪向顾秋棠。 “嫂子?一个贱妾而已,算什么嫂子?大哥,你可别分不清楚了。再说,就算是要去质子府也轮不到她去,管她与缙王有过什么嫌隙?她也配与缙王有嫌隙?大哥,你要带我去啊,我要去喝缙王的喜酒。” “不去不去,我跟各位兄弟们都说好了,谁都不去。”秦剑挥了挥手,“再说了,你不知道,明天不会有人去质子府的。” 秦蓉一怔,“为什么?” 秦剑指了指皇宫的方向,“他们想要让缙王丢面子,谁还敢去?” 第194章 让他终生无妻 “你说皇上不愿意让大家去喝缙王的喜酒?”秦蓉皱眉。 “嘘。”秦剑赶紧示意她小声些。 “谁不知道皇后因为临玉公主的事情恼恨缙王?让他娶了那么一个女人了,又怎么可能会在喜宴这一事上让他挣了面子?大家都在揣摩着圣意后意呢,皇上皇后肯定是不会去的,太子皇子们也没有听说要去的,那你说别人还会有谁这么缺心眼过去凑这个热闹,然后被皇后娘娘记下来?” 顾秋棠垂首站在一旁努力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她并不想让秦蓉注意自己。 不过,听着秦剑的这些话,顾秋棠心里涌起一种诡异的快意。 她现在对缙王是又爱又恨。 听到缙王的婚礼可能没有宾客过去,她觉得有些幸灾乐祸。要是娶了她至少不至于这么惨? 现在倒好,真的要丢尽了面子。也不知道那个丰神俊朗的男子会有多难过。 想到这里,顾秋棠又觉得,也许在这一天过去之后,她再到缙王身边去,用她的温柔还能抚慰一下他的心伤。。。。。 顾秋棠看了一眼秦蓉,发现秦蓉正是一副复杂的神情。她心头倏地一跳,感觉自己好像是发现了一个秘密。 秦大小姐,该不会也恋着缙王爷?否则她为什么为了不能去质子府而这样愤怒? “可他毕竟是大贞六皇子。”秦蓉在秦剑面前坐了下来,“他还有机会回到大贞的?” “回到大贞又能怎么样?”秦剑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回到大贞,他就是真正的王爷,是皇子,有无上的尊荣!难道交好他国的王爷不好吗?” 秦剑嗤之以鼻。 “妹妹,你今天是脑子不太清醒?大贞那样的弱国,值得我们去讨好吗?再说司空疾一个病弱将死的人,不知道还有几年能活,就是回到了大贞他又能干什么?外祖父都是被驱逐的,母妃也早死了,一点倚仗助力都没有,在咱们澜国他还能活着,回到大贞只怕很快会被其他皇子生吞活剥了。” “缙王又不是笨蛋!”秦蓉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顾秋棠也是在这个时候肯定了自己刚才的那个猜测。 秦蓉一定是喜欢缙王的! 只不过因为临玉公主的原因,她不敢表现出来。她这是不是算抓住了秦蓉的把柄? “行了行了,蓉儿,咱们不去,别惹事。”秦剑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回去练你的剑舞,我听到消息,古夷族派了使者来京城了,到时候皇上肯定是要办宫宴的,这又是你展现自己的机会,说不准皇上一高兴,还能允父亲回京来。” “就那野蛮的族落?” 秦蓉对什么古夷族一点兴趣都没有,看到自己实在是说服不了秦剑去质子府喝喜酒,她便起身拂袖而去。 “公子,小姐好像不高兴。”顾秋棠这才回到秦剑身边,小声地说了这么一句。 “别理她,本来应该好好去关心关心太子殿下才对,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秦蓉回到自己院子之后狠狠地发了一通脾气。香草又让她拽出来打了两巴掌当是发泄。 “若不是你把蛊下错了地方,事情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香草的脸都是肿的,跪在地上低着头,又麻木地说了一个主意,“大小姐,公子不去的话,其实您可以扮成公子去啊,以公子的身份,您不是反而有机会接近缙王殿下吗?” “我与大哥虽有三分相似,但他是男子我是女子,你当别人瞎了眼吗?” “奴婢这里有当初从南疆带来的食容草,是可以短时间改变相貌的,您与公子有三分相似,只要加上食容草和易容手法,肯定能够蒙混过去。只是,您接近了缙王殿下又能如何?将军和夫人要是知道您无媒无聘地跟缙王亲近,坏了将军府的名声,哪能饶了您?皇上也断然不会让大将军之女嫁给缙王的。” 香草实在是不理解秦蓉,为什么非要混到司空疾身边去?虽然缙王风姿确实无人能及。 “你懂什么?”秦蓉咬牙。她可以不用现在就嫁给司空疾,她要的是成为他心上念念不忘的人,等到他回到大贞,夺回他该有的尊荣,再来迎她! 她见过那个月下飞身掠上花株的缙王,缙王懂武,绝对不是表现出来的这般无用。唯有她知晓缙王的秘密,自然也只有她能够配得上他。 “说,怎么做?” 除了大将军府,其他人也都在揣摩过圣意之后,把质子府的请柬或是撕了或是丢开。 “谁也不会去恭贺缙王大婚的,且看看,明天的质子府将是空荡荡冷清清,无一宾客到访。” 皇后也正坐在临玉公主床沿,伸手轻抚着她消瘦的脸颊,声音冷冷。 “临玉,你也可以看清楚,缙王就是仰仗着咱们澜国的鼻息而活,只要本宫和你父皇不想让他好过,他就会过得灰溜溜的。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当我皇儿的夫君?” 临玉公主只是流着泪,可怜兮兮地用带了哭音的声音说道:“我不要司空哥哥娶别的女人——” “好好好,若是你不吵着要嫁他,等他过了这次终生难忘的大婚之后,本宫就让那明若邪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世上,以后缙王便一辈子孤身一人,你不嫁,别的女人也不许碰他,行了吗?” 皇后眼底涌过狠戾。 临玉公主默默闭上了眼睛。反正,她不想让别的女人成为司空疾的妻子,她不能拥有,也不能让别的女人拥有。 “喵!” 小金从院墙跃了下来,落地无声。 明若邪坐在窗边,托着腮看它优雅地走了进来,伸出手指勾了勾。 “喵,喵喵!”小金跃到她腿上,竟然像是安抚地蹭了蹭她的手。 “你这什么表情?在可怜我?”明若邪挑眉。实在是小金表现得太明显了,当真完全是在可怜她的样子。“出去各府里转了一圈,难道还听到了什么跟我有关的消息?” 小金哪里能回答她? 不过是各府里转了转,在各不同的废纸篓里嗅到了沾着质子府气息的纸片。 都被丢的,有的还是撕碎丢的。 “姑娘,”满月快步进来,“莲王派人送来的信。” 莲王这个时候给她写信做什么? 第195章 是不是喜欢她 明若邪接过信,打开看了看,顿时就挑了挑眉。 “明天你的大婚,本王会带贺礼去,若是有人挑事,你不必开口,等着本王处理。” 信里就只是写了这么一句话。 明若邪心中顿觉温暖。 她与莲王也算不上熟悉了,但是莲王能够在这个时候送这么一封信来,想必也是担心她成亲前夕太过紧张了。 本来莲王要是没有送这封信过来,明天他来祝贺,都会以为他是冲着缙王来的,但是有了这封信,却表示他是冲着明若邪来的。 这么一来,她这方也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 “姑娘,莲王明天是会过来吗?” “嗯。” “那就好了,要是明天有人捣乱,有莲王爷在,他们肯定是不敢乱来的。”满月就担心着这一点。 姑娘她出身不行,明天是大喜之日,万一真的有人真的是冲着给她或是缙王添堵而来的,单凭缙王一人只怕是压不住场子。再说,自己的喜堂上也不好做什么。 但是有莲王在就不怕了。 此时满月小丫鬟对于莲王有着高度的好感,见明若邪没有回答,她自己又补了一句,“莲王真是太好了。” 明若邪点了点头。“嗯,莲王人很好。” 莲王府里,老王爷背着手踱步到了莲王院子,刚进厅里便看到摆满了一桌的东西,他眼尖地看到了叠放在最上面的那一个盒子,深紫色绣着银纹牡丹的锦盒,他可是觉着有些眼熟。 老王爷留着有些花白的一字胡,偏偏已经六十来岁了还看得出来五官俊美,很明显年轻时也是一位容颜妖孽的美男子,现在只是多了胡子和多了些皱纹罢了。 但是他的右肩膀驼起来了一个很大的包,那个包让他看起来像是高低肩很严重,走路的姿态也有点儿怪异,否则老王爷这般相貌走出去,也绝对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 他一看到了那个紫牡丹的锦盒,眼睛便是一瞪,看向了那个坐在一旁慢条斯理地一个个盒子打开看过去的莲王,沉声道:“你这是想干什么?我听说你前两天开始就在折腾库房里这些东西,是嫌它们久不见日光,要搬出来去去霉味?” 莲王摇了摇头,“错,我在挑一些明儿当贺礼送人。” “你什么时候给别人送过贺礼?”老王爷突然反应了过来,“不对,这几天皇城里也不曾有什么喜事,只有质子府要办喜事。。。。你是要去质子府?” “嗯哼。”莲王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您猜中了”的眼神。 “胡闹。” 老王爷几步就冲了过来,抓起那只紫牡丹锦盒,胡子都在抖动,“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把那个锦盒抱在怀里抱得紧紧的。 莲王扫了一眼,“知道,刚才还打开看过,不就是一支牡丹花玉簪吗?” 那支玉簪的玉质他还是挺看得上眼的,玉质莹白通透,无一点杂质,都起胶光了,雕工也是极好,而且还有缕缕红俏色,正好被巧妙地雕成了牡丹花的心。 一支富贵华丽的极品玉簪。 “知道你还想把它送人?” “不送人,你我两个臭男人,留着这么一支牡丹花玉簪是要男扮女装吗?”莲王颇有些讶异地反问,就像觉得老王爷说了一个特别可笑的事情一样。 “这是当年你皇祖父送给你母亲的!你以为谁都有资格簪上这么一支天香国色?” 这支牡丹花玉簪也是有些来头。 当年老王妃艳冠澜国,被赐婚于他之后,御赐了这么一支名为天香国色的玉簪。 那个时候老王爷还是皇子,老王妃是皇子妃。 “皇祖父所赐的,早就已经是我们莲王府的物件了。母妃已然不在,这些东西留着也不过是蒙尘,当然要为它们另寻主子。”莲王不置可否。 老王爷吹胡子瞪眼睛,“你还年轻!你就真的不想给我娶一个儿媳妇回来?咱这莲王府,当真是要一直凉下去?” “我不娶,你要是想娶继室,我也不反对。” 老王爷差点儿就把那只盒子朝他砸过去了。他都六十多了,半截身子已入土,这肩膀上的恶物也是越来越大,他还娶什么继室? “你当真要我莲王府后继无人?” “一个闲散莲王,也没有多少可继承,还非得找人来继承?”莲王瞥了一眼他抱在怀里那只锦盒,“抱够了就放下。若邪孤苦伶仃,一点嫁妆都没有,本王得替她添妆。” 老王爷胸口一滞,只觉得头顶都要气到冒烟了。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把那盒子放回那堆东西上面,盯着莲王。“上次我不舒服卧床休息那天,就听说你请了那姑娘到王府来了,如今又不知所谓地给人家添妆,你要是喜欢人家,我就豁出这张老脸去,进宫替你求求皇上,咱们莲王府也做一回夺人之妻的事来?” 那本来就是皇上和皇后非侮辱缙王要让他娶的? 可万一他家这个不省心的老儿子真看上了那姑娘,他进宫去扯一把脸皮也不是不行。 “若邪是缙王从沉仙岭捡回来的,你不介意?觉得让她当儿媳妇不丢了你的脸?”莲王斜睨着他。 “只要你愿意娶妃,我还挑什么出身?只要是女的就行了,别的都不挑。只要她能为莲王府生个小娃娃,哪怕是生个女娃,我都高兴!”老王爷说道。 莲王一笑,“你要求倒是低得很。” “那还不是被你逼的?”老王爷痛心疾首。 想当初,自家儿子在整个澜国,乃至全天下都颇有名气,容颜无双,才学过人,不知道是多少公主贵女想嫁之人。 他还以为莲王妃正妃侧妃侍妾不知道得有多少,府里不知道能添多少孙子孙女,哪曾想—— 院子里寒风吹卷落叶,凄清清一片。诺大莲王府,除了下人就只有他们父子二人了。 “逆子!”老王爷一声暴喝,“你到底娶不娶那死人堆捡回来的姑娘?” 莲王轻叹了口气,“来人,扶老王爷回去歇息。” 他若是要娶,能等到现在? 不过总觉得那姑娘狡黠聪慧,合他眼缘合他心意,看着亲切又喜欢罢了。 第二天。 风停日出,暖阳灿烂,是个好日子。 第196章 无人来贺 今天是质子府缙王的大喜之日! 质子府早就已经张灯结彩,大门外都挂上了红绸花,一派喜气洋洋。 府里的人从朱管家到门房,个个都穿上了新衣,戴了崭新的发带,穿了新鞋,眉眼都带着笑,准备迎接宾客。 府门大开,红毯子从外头铺到了里头。 大厨房里所有的炉灶都烧了起来,还有在院子里新彻的灶,也都一溜地在煮着东西,阵阵香味随风飘来,让人觉得馋虫都要被勾出来了。 “王爷既然说不需要去跟别的府里借丫鬟了,今天就靠你们了,都打起精神来,别出差错。” 朱管家看着六名粗使婆子和十名家仆,其实能够被他选进府里的,他都大概都是注意外表筛选过,至少都是相貌端正,看起来干净清爽的。人靠衣装,这么穿上新衣服,也都还挺过得去。 便是没有年轻机灵的小丫鬟们,应该也是可以了。 “今天要是宾客来得多,你们就都受累着些,脚步快几分,勤快一些多跑跑,过了今天,会让你们好好歇着,听明白了吗?” 朱管家也是从头到脚崭新整洁,看着颇有精神。 “听明白了!” “行咧,都按给你们安排好,忙去。” 朱管家跟他们训了几句话之后就赶紧带着星坠往大门口而去。 今天他们让陶七在缙王身边照顾着,星坠机灵可爱,就跟着他一起在大门口迎客。 两人站到了府门外,朝着巷外望着。 星坠还颇有些兴奋,“朱管家,你说会是谁第一个来啊?” “这不好说,皇上肯定不会来,但是宫里总会来人?皇上今天估计也得有些赏赐下来。”朱管家猜测着。 毕竟是缙王大婚,按照旧例,皇上不可能没有一点儿表示的。 “那有可能是宫里的人最先来了?” “且看着。” 两人都雀跃又期待地望着巷口等着。 拾霜院里,满月与来帮忙的几名绣娘已经替明若邪梳好头发,穿上喜服。 正红艳丽的喜服,衬得她眸光更是璀璨。 那几名绣娘看着她灰黄的皮肤,心里不无遗憾—— 可惜这位缙王妃的姿色实在是称不上好,着实是配不上那位缙王的。 但她们是拿银子做事的,也犯不上在人家大喜的日子里胡说八道,一个个嘴里还是说着吉祥话。 “王妃当真是喜气福气,这府里没有公婆,往后王妃日子可自在得很。” “一看王妃就是福厚的,说不定很快就会生下小世子,和和美美。” “缙王看着就是温和的,应该也能疼人,王妃只怕是掉到蜜罐里了。” 明若邪听着她们的话,只是微微一笑。 这些话有几句是真心的,她还能听不出来吗? “你们都到外面候着,满月,替我打盆热水来。” 那几个喜娘面面相觑,“王妃,还没绞面上妆呢。”虽说王妃长得不怎么样,这肤色也实在衬不起这大红嫁衣,可上个妆好歹也能增添几分喜庆。 “不用了,我自己来。” 明若邪语气温和但是态度坚决。 满月自然是听她的,立即就把人赶出去了,然后去打了一盆热水进来。 “姑娘,要奴婢侍候吗?” “不用,你也出去。” “是。” 等到人都出去了,门关上了,明若邪起身去木架前仔细地洗净了脸,坐回到梳妆台前面。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舒口气,伸手轻掐了掐自己的脸颊。 抹了这么多天的易容粉,她的脸竟然更白了一些。 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到自己真正的脸了,她居然有些不习惯。 也不知道现在司空疾是不是依然紧张? 明若邪拿起了脂粉,轻轻地扑在脸上。 薄欢院,司空疾也是一袭喜服。 与明若邪让喜娘觉得遗憾嫌弃不同,一直衣着清雅的缙王突然穿上了如此明艳之色,更是衬得眉眼如画,容颜绝色。 就连陶七都有些看愣了。 “吩咐青白去办的事情可办妥了?”司空疾低头整理着自己的腰带。 “回王爷,已经办妥了。”陶七却是有些不解,“王爷觉得今天会少有宾客来贺吗?为何让青白去开赌盘,赌今天来府宾客?” “若本王输了,只当今天大喜,本王高兴,给皇城的人派银子了。若是本王赢了,趁此机会多赚些银子给王妃买首饰也好。” 陶七汗颜。 “等着,时辰一到,便随本王到拾霜院迎亲去。” 整个皇城的人其实都在关注着质子府的婚事。 与质子府最近的茶楼酒馆都已经客满。 有人匆匆出去,有人匆匆奔进来。 “听说了吗?有人开了盘,赌今天有没有三十宾客前去质子府祝贺缙王大婚!” “肯定没有啊,我可是听说了,各府都闭门不出!” “大家都跟商量好了似的,说好今天假装不知道缙王大婚啊。” “那这不是摆明给人送银子花?走走走,下几注去!” 就是那些收到过缙王请柬的府里,听到了消息,都派人去押了银子。这一笔银子,不赚白不赚。 一时间,满城尽押宾客不超三人。 时辰到了。 朱管家和星坠伸长了脖子,巷子口一片冷清寂静,竟然一个宾客都没来。 两人早已经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手心也有些冒汗了。 “朱管家,该不会没有人来?” “这不应该啊,不可能啊。”朱管家冷汗直冒,喃喃低语。 再过小半时辰,依然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星坠脸色都白了。 “星坠,你去巷口看看!” “是。” 星坠小跑着去了巷口,前面有几拨人朝这边望了过来,一看到他,那些人都轰然大笑。 “那不是缙王的随从吗?喂,兄弟,不用看了,今天你们王爷一个宾客都没有!” “哈哈哈!” 其他人都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起来。 星坠脸色苍白,握紧了拳头。 就在这时,有一辆华丽马车朝这边驶来,后面还拉了两车东西,以红绸盖着。 “莲王府来贺!祝缙王与缙王妃百年好合!” 莲王府的人高声呼着。 星坠眼睛大亮,莲王来了? 围观的人都呆了一呆。 “只有莲王来贺有什么用?”有人小声说道。 “莲王带了这么多贺礼!” 星坠赶紧迎了上去,声音哽咽,“小的星坠,见过莲王。” 第197章 都是大人物 星坠这个时候看到莲王简直就像是看到亲人和恩人一样,因为等了那么久,一个来宾都没有,竟然就只有莲王来救场了! 而且莲王不止是一个人来了,他还带了这么两车贺礼。那两车一看就知道是贺礼啊,一般这样的贺礼就是用红布这么盖起来的。 两大车的贺礼啊,这绝对是大手笔了! 而且这也是给王爷挣足了面子啊。 莲王听到马车外面静悄悄,还在疑惑着,正准备掀开车帘看看,就听到了星坠带了点儿哽咽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听着像是要哭啊。 难道不是大喜之日吗? 莲王掀开了车帘,看到了正扁着嘴的星坠。 “你这是干什么?若邪嫌弃你家王爷身体弱,终于决定逃婚不嫁了?” 星坠脸一僵。 莲王殿下,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不是不是,莲王爷能来为我们王爷祝贺,小的是替我们家王爷高兴,也感激莲王。” 莲王望向了质子府,门口寒风扫落叶,冷清清的,朱管家站在那里显得可怜弱小又无助。 “其他人都进去了?来了多少人?”莲王问道。 “莲王您是第一个到的贵客。”星坠弱弱地说道。 “本王不是来得挺晚了?” 莲王有些讶异,其实他就是想着晚一些过来的,因为这样子他的贺礼才能更有对比性,而且更多人看到。他这不就是来替明若邪挣场面的吗? 结果他在府里拖了许久,还是第一个到的?他没有记错时间? “是——” 星坠垂下头去。 莲王看了看他的样子,顿时就明白了。 “呵。” 他只是冷笑了一声。 看来皇上皇后可没少使绊子。 “走,先进府,然后本王写几份手书,你派人送到各府去。” “是。” 朱管家等莲王的马车到了,赶紧就扯高了声音高唱了一声:“莲王到贺!” 这一声他喊得极为大声,恨不得自己的声音能够传出方圆十里外去。 哼,让那些人都看看,都听听。莲王都来祝贺了! “把礼单唱一遍,对了,本王今天是以缙王妃娘家人那边的身份过来的。”莲王下车,把礼单递给了朱管家,袖手就进了大门。 朱管家愣了一下,以缙王妃娘家人的身份来贺?可是莲王算明姑娘的娘家人吗?如果这样的话—— 明姑娘娘家有人了,他们王爷这边一个都没有,那还是明姑娘这边有面子啊。 朱管家反应过来之后又赶紧看了看那一分礼单,这一看,眼睛都瞪大了。 “莲王送御赐极品俏色牡丹花玉簪一支,红珊瑚树一株,深海金珠一匣,翡翠满绿玉如意一柄,缠枝花赤金嵌宝步摇一对,羊脂玉及红翡镯子各一对,流音大师雕刻极品紫檀香插十二件。 这份礼单,他差点儿就没能念完! 因为这份礼单实在是太长太长了,让朱管家自己念着念着都震惊得几度卡壳。 刚刚莲王带了这么多的贺礼过来,那些在外面街上围观的人就有些跟过来了,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一份礼单,众人也都是目瞪口呆。 “莲王怎么会以那个女人的娘家人身份过来祝贺?还送了这么多的贺礼?” “该不会是——”有人暗挫挫地有些贱兮兮猜测,“莲王跟那个女人之前有点儿首尾?” 但是他的这个猜测立即就被其他人否决了。 甚至还有人呸了一声。 “我呸。你脑子里想的什么呢?看年纪都不太可能,那明姑娘才十六岁?会不会她的真实身份不一般,莲王是知道内情的一个?” “这个猜测倒是靠谱。莲王这么多年不是一直在外面吗?会不会就认识了明姑娘家?” “听说明姑娘都不是京城里哪一户的罪婢,没有人查到她的身份,所以很有可能她是从别的地方来京城,然后在路上被人害了丢到沉仙岭的,也许莲王回到京城就认出她来了,这才会过来给她撑腰!” 这样的猜测实在是有几分靠谱,所以引起了不少人的认同,这个猜测也就很快地传了出去。 莲王进府之后让星坠拿了纸笔过来,写了几份手书,“上面都注明了是哪一府,现在就派人送去。” 他把那几份手书递给了星坠。 星坠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第一份,上面写着康王叔启。 他心头一跳,赶紧就转身奔了出去,“小的去送!” 星坠直觉这几份手书会给他们带来惊喜的。 朱管家也赶紧让人先给莲王奉上点心和茶水。“莲王,请稍坐。” “行了,不用招呼本王。” 莲王挥了挥手,让他自去忙去。 朱管家又出了大门,便见两驾马车也缓缓驶了过来,一看到原木马车灰蓝车帘,朱管家心中一震,顿时惊喜地快步迎上前去。 “辞渊大师!” 天噜啦!辞渊大师竟来了质子府! 那些围观的人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那么多人都相请不得,去了护国寺也见不着面的辞渊大师,亲自来质子府了! 辞渊大师下了马车,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老衲前来恭贺缙王与明施主大婚。” “大师快快请进!”朱管家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辞渊大师马车后面也下来了两个人,一个长须老者,一个白衣小童。 “唐施主祖孙正好去了护国寺,听闻城里有大喜,便跟老衲一同前来祝贺了。”辞渊大师说道。 “那是不是城外一大片山林的山主唐月德啊?”有人惊问。 “对对对,就是他!” 坐拥一大片一望无际的山林,而且应该是有些普通人谁也摸不透的底子,否则皇室怎么会一直容着他呢? 富可敌国唐月德啊,平时也是神龙不见首龙的主! 现在竟然也来质子府了。 围观众人这会儿心都提起来了。 接下来,不停地有马车驶到质子府门前。 “康老王爷!康老王爷竟然出府了!” “那位,是长乐郡主?” “还有还有,我眼睛没瞎?那位是荣香长公主?” 咦?怎么都来了?都是一些许久不见出现的大人物啊,都是好多年前跺一跺脚也能令皇城震一下的主啊。 怎么这些人突然都出来了? 这里有好几位,是皇上都得礼让三分的啊。 第199章 千万要冷静 清雅衣裳的缙王一向是皎洁如月,高雅无双,如清风徐来,水墨画徐徐铺开的样子,极致的雅。 但是现在穿着一袭大红的缙王却是明雅如花鸟工笔,精致流艳,那清朗长眉,挺峻鼻梁,红得自然的唇,唇峰上都像是染着天色霞光一样,如画如仙。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下意识地在心里赞叹了一声,缙王果然容颜无双? “之前不是听说,缙王是被迫捡回来的姑娘?”荣香长公主有些讶然,问一旁的长乐郡主,“这样勉强娶的王妃,怎么自个儿背着出来了?” 荣香长公主跟长乐郡主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是好友,所以这一桌也是坐在一起了。 长乐郡主轻声说道:“这么看起来,缙王倒是很是高兴的样子。” “是啊,很明显能看得出来高兴。” 她们都看得出来缙王是很高兴的,其他人当然也看得出来了。 所有人的心思都有些动了起来。 看来,缙王并不是被逼着娶这个王妃的。 “那这位明姑娘也是挺有本事。” 荣香长公主看着那盖着红盖头的新娘,说了这么一句。 要不是一个特别厉害的姑娘,能在这样的身份之下还能得了缙王的心? “啪”地一声。 香草扮着的丫鬟赶紧地过来把秦蓉折断的筷子拿走了,同时俯身在她身边小声急道:“小姐,您千万要冷静啊,要是情绪起伏太过激烈了,食容草的效果会差很多的。” 这个在婚宴现场的大将军府公子“秦剑”,正是秦蓉所扮。 她用了食容草之后再加上香草的易容,果然看起来与兄长秦剑无疑,混进来之后又坐在了这么多人中间,而且也跟那么多人说过话打过招呼,竟是无人看得出来。 秦蓉进来之后一直还能够冷静的,但是在缙王背着明若邪出来之后瞬间就无法控制了。 她一直都以为明若邪就算是进质子府也是一个小可怜的样子,肯定是被抛在一旁不被理睬,必要时带出来走个过场而已。 她甚至以为拜堂的时候缙王都会让下人代替,随便把这仪式应付过去。就算是为了应付皇命,不得不亲自拜堂,那也是不屑与明若邪站在一起,也会一直沉着脸,看得出来不情愿和勉强的。 可是现在她是真没有看出来司空疾有哪点不乐意和不喜悦。他甚至眉眼都是带了笑的,明显就是心情极好的样子。 “他竟然乐意娶她?”秦蓉声音极低,像是在喃喃自语,极不可信任。 怎么可能呢? 司空疾不愿意在他和明若邪的大喜之日为了不惹人怀疑便演出不高兴来。 他就是高兴,本来就已经十分委屈了明若邪,他要是再扮着不高兴,那岂不是更委屈了她? 他就是想让她知道,与她执手,与她成亲,他心甚悦。 “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拜堂。” 朱管家高声说着,都有点儿想要抹泪水了。 “缙王,你的高堂不在澜国,本王年长与你,辞渊大师德高望重,便由我俩暂受你们一礼,你意下如何?”莲王看着面前一对长身玉立的新人,不知为何心里就有一点儿酸楚。 特别是看着盖着红盖头的明若邪,他在此刻有那么一股冲动想要把她带回莲王府算了,怎么还没有好好地与她了解过相处过,她就要成了缙王妃了呢? 缙王能护她一生周全,免她惊扰不安吗? 若是缙王不能,倒还不如由他带回莲王府,至少他能许她衣食无忧并无人敢欺。 莲王压下心里这股复杂情绪,看向了缙王,等着他的回答。 “多谢莲王,多谢辞渊大师,长者为尊,智者为师,疾当然是愿意的。” 辞渊大师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红盖头下的明若邪也有些讶异,没有想到莲王竟然会有这个举动。 但是以他的身份也的确算是够了,总比两张太师椅上无人坐着好。 这也算是表明了为缙王和她撑腰了,这份情,他们该承。 朱管家赶紧高唱起来,“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司空疾和明若邪相对而立,手里执着红绸,明若邪只能看到盖头一片红通通,但是也能够感觉到手中的红绸被轻扯了一下。 对面站着的将是她的丈夫的。 明若邪抿了抿唇,轻轻地弯腰低头一拜。 司空疾行了礼,站直了,心头的欢喜更是浓烈。 “礼成!送入洞房!”朱管家这句话说得十分响亮。 哎,明姑娘终于真成了他们王妃了,以后就是正正经经的缙王妃了! 司空疾收短红绸花,走近明若邪,握住了她的手。 比起拉着红绸,他更想牵着她的手。 “我先送你——” 司空疾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外面穿一道声音扬起,“太子殿下到!” 满堂宾客都愣住了。 司空疾握着明若邪的手也蓦地一紧。 太子大步走了进来,穿过喜席,走到了堂前。 “本宫前来恭贺缙王大婚。不过,现在有一事,本宫需得确认一下。”太子进来之后就紧紧盯着明若邪。 之前那个相貌普通的明若邪,会不会是小王女的易容? 或者是司空疾推出来迷惑他们的替身?现在红盖头下的新娘,会不会是另一个样子? “太子,现在是缙王大婚,有什么事情喝了喜酒之后再说。”荣香长公主先开了口。 太子就像是现在才发现她一样,转过来对她行了一礼,“见过皇姑姑,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耽误。” “不知道是什么大事,要让太子这么心急?”莲王微微眯眼。 “王叔,您也在啊。自然是大事了。”太子见莲王和辞渊大师坐在堂上,心里更为恼怒。 “那就等本王送王妃进去之后再来跟太子殿下说。”司空疾道。 但是他的话音刚落,太子已经一扬手,一道掌风就朝明若邪那边拍了过去。 明若邪感觉到司空疾将动,立即就拽紧了他的手。 太子却并不是真的要攻击她,那道掌风扑过来,将她的红盖风直接给掀开了,红色的那一方盖头,飘了开去,落在地上。 明若邪缓缓抬起头来。 “若若。” 司空疾怕她伤着,也第一时间朝她看来。 第200章 婚事作罢 不单是司空疾。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明若邪的脸上。 然后,满堂的寂静,竟无一人发出声音——除了有人控制不住那么咝地一声惊得吸了口气。 谁,谁说的,谁说缙王司空疾在死人堆里捡了回来的这一个王妃,不仅一身的伤,还脸色灰黄,看着像是自小就吃猪食长大的可怜虫卑微奴婢一样? 谁说明若邪容颜极为普通,丢到人群里都看不见的? 谁说缙王娶了这么一个王妃,就像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谁说缙王妃站在容色无双的缙王身边要被衬得更加暗淡无光? 老天爷,来个人,抓把沙子,把说这些话的人一个个嘴巴都塞上!简直就是岂有此理,这也跟传言差得太大了! 此刻站在缙王面前,与他安静对视着的女子,乌发如云,宛如墨染,泛着光泽丝丝柔亮,戴着红色绢花宝钗,珍珠轻垂,喜气而珠宝光泽闪闪,却都夺不过女子的绝色风华。 传得最多的,她灰黄的肌肤,说是面黄肌瘦的,现在看着都像世间稀罕的白,肤若凝脂,白得像是泛着一层极薄的光,细腻得像是玉,光洁无瑕。 这样绝顶的莹白肌肤,让她的脸如皎洁的月散发着白光,让所有人都移不开眼睛。 此时在司空疾的眼里,眼前白女子弯眉如月,淡墨轻扫便如同绝美景致,一双乌黑美眸盛满星光璀璨,像是眼波轻轻一流转便会有星河倾流,盛世风华。琼鼻如玉,红唇如樱,淡染霞色,唇形花瓣一样的娇艳。 美人如画中仙,一眼令人醉千年。 这样的美人,与向来以俊美名扬天下的缙王站在一起,半分不逊色,两人倒想是荧月相辉映,风华更甚。 司空疾曾经想过无数遍,擦去易容粉之后的明若邪会是什么样子。他知道她绝对不丑,可也没有想到她会美成这般模样。 更没有想到,她选择在大婚之日洗尽掩饰,却不是他亲手揭开了她的红盖头,不是他第一个、唯一一个看见她这花般娇艳。 司空疾蓦地反应地来,回了神,一把就将她往自己背后拉,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 众人也是因为他的这番动作才都惊醒过来,怪异的一阵寂静这才被打破了。 满月也神色着迷地喃喃说了一句:“王妃好美呀。” 这句话,简单直白,但是说出了所有人此时的心声。 莲王看着明若邪的脸,一时间也是有些恍惚。 太子身边的人回过神来,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叫了他一声,“殿下?” 太子瞬间清醒,看着明若邪的眼神异常灼热。 古夷族落小王女,传言美貌过人!而且很可能来了澜国皇城,失踪了!现在这些都跟明若邪可以对得上。 是她,肯定就是她! 真的是古夷族落小王女,又怎么能够让她嫁给司空疾! 小王女代表的可是古夷的巨大财富!就算小王女貌若无盐,冲着那巨大的财富都会有人愿意娶她了,更何况小王女还绝美至此。 “她只能是本宫的。”太子沉声低喝,“命暗卫准备,本宫今天务必把她带走。” “是。” 那人低身退了出去。 司空疾这个时候才缓缓看向太子,声音里挟着寒意。 “太子这是想砸了本王的亲事?” 太子缓了神色,掩下了眸里的热切,呵地一声,“司空,本宫之前离京巡灾去了,不在皇城,所以不知道临玉那个丫头不知轻重,闹出了这样的事来。母后不过是爱女心切,见临玉为了你而茶饭不思所以一怒之下给你出了这样的难题。” 他抬眼看着司空疾,神色颇为诚恳,“本宫回来后听说了此事,一直觉得心里不安,愧对你我九年亲如手足的情义,所以努力在说服父皇,收回成命,只是时间太短有些来不及,现在方才赶到了。司空,这门亲事就此作罢,你乃堂堂大贞皇子,以后一定会回大贞的,怎么能在澜国就随随便便成了亲?到时候大贞皇上还不得怪罪于我们?所以,此门亲事作罢。”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司空疾紧紧握着明若邪的手,明若邪从他手中的力度都能够感觉到他心中的怒意。 明若邪回握了他一下,示意他淡定一些。 “本王与王妃已经拜过堂,礼成了,这亲成也亲了,太子现在说此门亲事作罢?” 司空疾表面上还是冷静平静,实际上内心里已经满腔怒火,若非他这么十几年来都习惯了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会儿又如何能忍,估计早就已经暴露自己会功夫的真相,掐断了太子的脖子。 可这个时候他虽然依然平静,早已经了解这个男人内心如何凶残的明若邪却清楚,司空疾必定已经在心里又给太子记仇了。 上一回要往他身边安插个美人就已经是惹了他,现在竟然跑过来要把他的亲事也作废了。 莲王也站了起来,看着太子。 “本王充当了一回别人家的高堂,还没骄傲够呢,你这就过来砸场子,谁教你的?” “王叔,您刚回京城没多久,很多事情不清楚,就别瞎凑热闹了。”太子丝毫不让,“再说,本宫也是为司空好。” 他看着司空疾,“这成亲大礼,少了哪一步都不能算数,你们还未曾送入洞房,而且,揭了新娘红盖头的人可是本宫,再加上你们还少了一步共饮交杯酒,如此算起来,礼也不算成了。” “太子此言差矣,所谓拜堂,三拜过后便是礼成,后面的那些也不过是尽善尽美,你这已经是打断了缙王的尽善尽美了。”荣香长公主也说了一句。 “老衲见缙王神情幸愉,亲事前因暂且不管,现在他必定是愿意跟明施主成为夫妻了,太子又何必阻断他们姻缘?”辞渊大师双掌合十,念了一声佛谒。 这么多人都站在缙王这边吗? 太子更觉得这场婚事万万不能成了。 “司空只是因为不能违背了父皇母皇旨意,是他大忠,这一点本宫自会禀告父皇。但是我们澜国不能真做出逼着他国质子胡乱选妃之事,有错就要改。这个本宫会亲自回宫求得父皇谅解。” 他微微倾身,看向司空疾后面的明若邪,“还得请明姑娘与本宫一起进宫一趟。” 第201章 我要带她走 太子竟然还想带明若邪进宫!就在他们大婚的这当时,在他们即将送入洞房的这个时刻。 “韩巍,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旨意?”莲王沉了脸,那般风情的容颜,一沉下脸色来便显得冷而俊绝。“缙王成亲是皇上的旨意,你现在要让缙王抗旨?” 他来此当然还来不及跟父皇请示,一时半分解释不清楚,等他解释完了只怕婚礼也已经成了。再说,未看到明若邪真容之前,他也还未能够确定啊。 但是太子有信心,只要带着这样的明若邪进宫去,皇上见了,肯定是会相信他的话的。 所以听了莲王这话,太子很是淡定,“王叔,本宫既然已经开口,自然有把握父皇不会降罪。您倒是可以问问明姑娘,这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容貌是怎么回事?她先进入宫不止一次,都是以伪装示人,万一父皇知道了,只怕要降她一个欺君之罪。” 太子看向明若邪,对于她此时一直站在司空疾背后很是不悦。 就算她是小王女,他早晚也会让她明白,谁才是值得她当成依靠和给她庇护的男人。 “明姑娘,本宫也是一心为你着想,你这时跟本宫回去,好好向父皇告个罪,本宫再帮你求求情,父皇才有可能宽恕了你。要是你执意不去,以后父皇降罪,本宫也护不了你啊。” 明若邪感觉到司空疾握着她的手又是一用力。 她心头轻叹了一声,从司空疾后面走了出来,正面对上太子。 这死寒胃,真会惹事。 她这么站出来,正面对上,太子更觉得眼前这张脸明艳得夺目了。 当真漂亮,当真漂亮啊。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站在司空疾身边的女人不会被他衬得暗淡无光的。这个女人应该成为他的太子妃才是。 “敢问太子,人在生病及受伤的情况下,是不是会脸色发黄苍白,是不是可能有些浮肿变形,眼睛水肿?病容不可见人,便是这个道理?”明若邪看着太子,声音清晰,全无惧意,“我之前就是那样。现在伤养好了病也好了,容光焕发了,这也不行吗?谁说我是伪装了?” 扑哧。 莲王差点儿没忍住要喷笑出声。他看着明若邪的眼神更亮了。 这姑娘就是跟别的姑娘不一样。 朱管家和星坠陶大夫等人也是控制不住地嘴角直抽。几人都想抹一把虚汗。 姑娘喂,不,王妃啊,您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原来在太子面前也敢施展。 什么病容能让前后容颜相差这么大? 太子也是太阳穴跳了跳。 “明姑娘当本宫是傻子?” “太子殿下不傻,只是仗势欺人罢了,”明若邪可是一点都不客气,“坏人婚事可是罪大恶极,你是当缙王不是王爷还是不是皇子?澜国的大国风范就是如此展现的吗?” 她其实也不明白太子是发什么疯。 之前也没见他想破坏她和司空疾的婚事,却在这会儿冒出来了。这是想干吗? 被明若邪这样质问,太子心里恼意顿生。 古夷虽然是在澜国边边边上,那也还是半属于澜国的!所以她跟他才应该是一国人,为什么要替一个大贞质子说话? “本宫说了,之前司空就不愿意娶你的,这件事情太过委屈勉强了他——” “本王不觉得委屈和勉强,本王能娶到若若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司空疾打断了他。 太子心头一跳。 看,果然。如果明若邪当真没有别的什么身份,司空疾怎么可能这么乐意? 如果她是小王女,他当然觉得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司空,本宫知道你是不敢违逆父皇和母后,放心,这件事本宫替你担下了。” 太子执意似乎听不懂司空疾的话,手一扬,二十几名影卫倏然涌了进来。 众人都惊呆了。 “秦剑”却是握紧了拳头,心里激动兴奋。 她本来还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接近缙王,怎么坏了这场婚事,现在倒好,太子出手了! 如果太子的影卫要伤到缙王,那就是她的机会到了! 她悄悄地看了香草一眼,给了她一个暗示。 香草心有点慌,要是在这里动手,被发现了,那她还能活吗?可她要是不按秦蓉的意思去办,回去她也很惨。 “太子这是想干什么?”司空疾语气越发温和。 在别人看来,身为质子他的确是无可奈何,寄人篱下,身体病弱,势单力薄,他又能怎么办?连发怒都不敢。 太子的影卫澜国百里挑一,第一次在人前出现这么多人,他们握着的长剑泛着冷光,带着肃杀。 这不是闹着玩的,太子这是准备强硬抢人。 星坠眼一红,差点就准备冲上前去了。简直欺人太甚! 陶七的手用力按在他肩膀上,声音极低,“不可妄动。” “本宫说了,这是为了你好,不忍见你被迫娶了不该娶的人。”太子神情有些阴测测的,看着明若邪,“明姑娘,过来。” 明若邪刚才耳边也听到了陶七那四个字。 司空疾满胸腔深压的汹涌怒火,她又何尝没有。 莲王扫向了荣香长公主等人,他们都面露苦笑。 莲王,这不是他们当时的年代了啊,如今他们都已经淡然度日十几年,太子深得皇上宠信,是未来的皇帝,他们现在也不可能跟他硬碰硬。 莲王其实哪里不明白? 能来此祝贺已经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但是毕竟他们与缙王和明若邪非亲非故,为了他们二人跟太子杠起来,他们都觉得不值得。 “若若已经是本王的王妃,太子殿下这是要无故带走王妃,还是三思为上。” “哈哈哈,司空,本宫说礼未成,那就未成。”太子嚣张大笑,“你在澜国近十年,难道还没有明白这个道理?” 他说着,一个手势,十几名影卫刷地一声,手里的长剑都已经架上了朱管家陶大夫等人的脖子。 “司空,你统共就这么几个仆人,是想看他们都命丧于此吗?” 司空疾身形微倾,已是要动。 明若邪抓住了他的手腕。 若是在这个时候他暴露武功跟太子硬碰硬,近十年隐忍就功亏一篑。他们也逃不出澜国皇城去。 第202章 你这是要反了 “王爷!” 朱管家几人脸色都白了。 剑架在自己脖子上,他们倒是不怕,怕的就是王爷真冲动了。 莲王长眉紧蹙,朝太子那边走了一步,太子已经扫了一眼过来,“王叔,您可坐好了,否则本宫的影卫万一手抖,误伤了您,那可不好。” “莲王。”明若邪轻喊了他一声,微微摇了摇头。 莲王今日相护之情她已经记在心上,但此时确实不能拖他下水。太子铁了心地要带她走,一定是有他们都不知道的原因。 “好,我跟你走。” 明若邪看着太子。 “若若——” 司空疾反手扣住明若邪的手。 明若邪回头看着他,微微一笑,“反正你答应过以后给我补一场风光大婚,对?” “嗯。” 司空疾喉咙发哽。 可他没打算这次惨烈收场。 “我会回来。”明若邪说道,“在府里等我。” 太子听到了她这句话,心头只是冷笑。再来质子府,便是以太子妃或是太子侧妃的身份了。 明若邪识相,愿意自己跟他走,他倒是心里舒服了些。 “王妃!” 星坠等人嘶声喊了她一句。 明若邪拉开司空疾的手,朝太子那边走去。 “照顾好王爷。” 她一到太子身边,所有影卫便都将她和太子护在了中间,把她与司空疾彻底隔绝开来。 太子看了她一眼,转向司空疾,勾唇笑了起来。 “司空,府里那么些佳肴美酒,做都都做了,别浪费,继续招呼各位吃喝,本宫就先走一步了。哈哈哈!” 太子以前都跟司空疾表面上做得挺好,所有人都在喊缙王的时候,也只有他喊一声司空,有时候喊一声阿疾。 但是现在他却像是一只打了胜仗的公孔雀,要带走缙王妃,还嘲笑一番,再对着他嚣张地哈哈大笑。 “星坠。” 不行,他还是受不了,无法这么看着她被太子带走,怎么想都无法忍受。 司空疾沉声叫了一声星坠,星坠立即领命,朝着质子府的其他奴仆大声喝道:“大家抄家伙!今天谁要敢带走我们王妃,就跟他拼了!” 在场众人都倒抽了口凉气。 太子也抬眼看司空疾,语气冷了下来,“司空,你这是打算反了?” “本王只是想护住本王的新婚妻子而已,没有造反的心思。” 司空疾虽然这么说着,但也没有喝止星坠。 那些奴仆们犹豫了一下,还是纷纷去抄了家伙,挡住了出府的路。 “就凭你府里这几个歪瓜裂枣就想拦住本宫这些一等影卫?司空,劝你识相点,否则,今天只怕这质子府要染上另一种红。” 太子的语气有些了阴郁。 染上另一种红! 众人也都心惊了,太子这明显就是在表明他的决心,今天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死多少人,他都要把明若邪带走! 哪怕是与缙王明明白白地撕破脸。 “锵!” 六名并排的影卫手中的剑齐刷刷地一往前一挥,同时把那些奴仆手上的扫把棍子椅子什么的都削了。 他们手上的竟然还都是极为锋利的宝剑! “太子!” 莲王一拍桌子。 在明若邪身边一影卫身形一动,手里的剑架上了明若邪的脖子,暗劲一按,明若邪雪白颈脖上就立即被切出了一道血痕。 那鲜红的血痕灼痛了司空疾的眼睛。他下意识地也上前一步,内力已然要凝起—— “王爷。”明若邪喊了他一句,眼神坚定,“在府里等我!你信我!” 这个时候暴露自己,这个时候直接跟太子撕破了打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明明能忍那么多年的。 司空疾对上明若邪的眼睛,眼圈渐渐泛了红。 他缓缓松开了自己的拳头,嗓子哽咽到失声。只能挥手让星坠他们让开。 “都让开。” 明若邪对星坠和那些奴仆说道。 星坠可怜兮兮看着她,斗大泪珠就从眼里滚下来了,他又觉得丢脸,用力地抬手狠狠擦去。 明若邪心里叹了一声,主动往大门走。 “走,我跟你回宫。” 太子伸手要来抓明若邪的手,明若邪退开了一步,嘲讽地看着他,“太子,脸也别彻底丢掉?” 这是在骂他不要脸? 太子面色一沉,但是奇怪的是他似乎并不是特别生气,反而觉得他果然没有猜错。 听是古夷那边民风也是比较剽悍,而且小王女一向是被宠坏了,刁蛮任性。这不明显就是吗? 要是明若邪知道太子此时的想法,肯定会骂一句叉叉的,谁刁蛮任性?她这个跟刁蛮任性扯得上关系吗? “行,那明姑娘就自己走,好好走路,注意门槛。” 暗卫护着他、押着明若邪,很快就退出了质子府。 厅里先是一片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司空疾,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事也不是安慰就能行的。 “本王这就进宫去。”莲王看着司空疾,“你不要去,你去了只怕最后事情结果更不可收拾。” 万一临玉公主又出来闹,一看到缙王这张迷惑了临玉公主的脸,只怕皇后会更加恼恨。 太子敢这样带走明若邪,还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底牌,还是让他去查探清楚了再说。 司空疾也明白这一点。他点了点头,看着莲王握拳行礼,“多谢莲王,今日莲王相护,本王铭记于心。” 莲王没有多说什么,也顾不上其他人,只是回头跟辞渊大师说了一句便匆匆离开了。 在场其他人面面相觑,纷纷站了起来与司空疾告辞。 现在谁还好意思留下来吃席? 秦蓉见所有人都告辞,顿时就有些着急了,她这还没有找到机会跟缙王露脸呢!为什么刚刚不真正打起来? 要是打起来了,她就可以扑到缙王面前去保护他! “朱管家,星坠,替本王送各位贵客。” 司空疾这句话语气带着沉郁,听着的人都能够感觉得到他此时内心的痛楚。 “缙王,你也别太着急,兴许皇上会斥责太子,让他把明姑娘送回来的。”长乐郡主干巴巴地说了这么一句。 荣香长公主只是轻叹一声,转身走了。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司空疾还是站在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喜堂上,一直没动。 秦蓉拖到最后,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第203章 被惹怒的缙王 看着缙王那般垂眸默立,周身仿佛萦绕着伤楚意味,那种公子凄伤的美感,让秦蓉觉得心疼又痴迷。 这满目所及的喜气之红,都沦为了他的背景。 秦蓉恨不得走到他面前,伸手拥住他,轻贴在他怀里,以自己的温柔和情意去抚慰他。 她满心满眼里都是这个男人啊。 可惜,还未等她走到缙王五步内,他已经抬眸瞧她看来,声音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薄冷。 “来人,还有一位客人未送出府。” 他竟然是连她的谁都不知道?不,应该是知道的,她现在顶着她兄长的脸啊,秦大将军家的大公子,怎么可能不认识? 那就是他连一声招呼都不愿意打,连喊一声秦大公子都不愿意,根本就连跟他说话都不想! 秦蓉心里安慰着自己,这是因为现在她是秦剑,不是秦蓉。若是现在他面前的是她自己,他不会这样冷淡? “王爷,您不要难过,这对于您来说,焉之非福?”秦蓉挺直了背,微微抬着下巴,这样能够让她的脖子显得很是纤细修长,她娘亲说她的颈部肩膀很好看,修长细致很优美,她努力地想要安慰司空疾,“自从您迫于皇命从沉仙岭领了这么一位王妃回城之后,城里关于您的流言传得满天飞,对您的名气实在有影响,现在可好了,太子殿下把那女人带走了,您不用再娶那样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女人,还可以再选合适的王妃呀。” “而且,太子殿下刚才的那些说算是替您委屈了,也是替皇家道了了歉,这是对您示好啊,传出去,大家肯定都会觉得皇上和太子他们还是很重视王爷您的。王爷,若是您还是觉得心情不舒服,要不我们明儿找个地方去散散心怎么样?我知道有一个地方。。。。” 司空疾一开始心思根本就不在她的身上,所以才让她说了这么多话,现在被她一直嗡嗡嗡嗡吵着了,才凝神看清楚了她。 秦剑? 可是眼前的秦剑给了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一点儿都不自然不和谐——像个娘娘腔。 “陶七!” 司空疾沉声叫了一句,刚刚也跟着去送客正回来的陶七听到了他的声音,顿时就觉得不对,快步走了进来,一看到站在司空疾面前的秦剑,还有在不远处低着头揪着袖子的丫鬟,一下子沉了脸。 他赶紧走了过来,对秦蓉说道:“秦大公子,请回。” “王爷,要不然我留下来陪陪您——” 秦蓉实在是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看着司空疾,她根本就舍不得这样离开,情急之下就伸手要来拉司空疾的手。“王爷,我带您去游船?” 她的手还没有碰到司空疾,已经被陶七一把扣住,一扭。 秦蓉本来也是习武的,在大惊失色之后就下意识反抗,可是陶七的手如铁钳,竟然让她半分挣脱不得。 看着自己的手被一个下人这么紧紧地抓着,秦蓉又急又恼又羞又气,怒瞪向陶七,“松开!” 陶七一手就猛地将她掀得甩飞了出去。 “秦公子若是不打算走出去,我可以送你。”陶七面无表情。 找死?竟然想要去抓王爷的手? 香草被秦蓉摔撞在桌子的声响惊得赶紧奔了过来,扶起了秦蓉,怒瞪向陶七,“这就是你们质子府的待客之道?我们公子好心好意送贺礼过来祝贺,结果你们竟然敢伤她?” “陶七。”司空疾连扫过来一眼都没有。 “在。” “去把秦公子送的贺礼找出来,还给他,把他们丢出去。” “是。” 陶七立即就走向了秦蓉。 秦蓉又惊又怒。 刚才那一下,她就已经知道陶七的功夫远在她之上!要是她真的被陶七扛起来丢到府门外去,那她还要不要活了?她又不是真正的陶剑,她的女的啊!让这么个下人贴身接触,她真得羞愤死。 秦蓉落荒而逃。 竟然不需要他丢了?陶七隐隐有些失望。 “把青白他们叫回来,本王有事吩咐他们去办。”司空疾再看了一眼满堂的红绸,眸光更冷。 “是!” 陶七有些暗暗的兴奋。 王爷是不是终于要对太子动手了?他早就看太子不顺眼了,这次在外面无意碰到太子,结果太子就一直紧紧地咬着他们,要不是王爷需要隐忍,他早就出手了。憋屈了那么久,终于可以出手了吗? 很快,之前避出去的所有暗卫都回府了。 “王爷!” 众暗卫单膝在司空疾面前跪下,司空疾坐在书桌后疾书。 “青白,你带两人,待日头下山,去西城门右边百米处挖坑,把这东西埋下去。” 司空疾头也没回,直接把一块东西抛向青白。 青白伸手稳稳接住,低头一看,发现是一道裂山符,神情立即一凛,沉声应:“青白遵令!” 裂山符,澜国先皇最忌讳的一种咒符。 “紫浮,你去这座宅子,把养在那里的一个叫杏娘的女子带出来,送到贺国公院子里去。”司空疾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地方。那里,是皇城不少绔纫纨公子皇亲贵族们养外室的地方。 “紫浮遵令!” “陶七,今晚三更,火烧沉白阁。”司空疾又递过来一张纸,“放火顺序如标示。” “陶七遵令!”陶七接过纸条,眼睛燃起了亮。沉白阁,皇城第一拍卖宝物的地方,日进斗金,谁都不知道背后主子是谁,但是他们知道啊,那就是太子名下最挣钱的一个产业! 烧,烧了它! “赤蓝——” 这一次,司空疾彻底被惹怒了。 太子并不知道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什么。在回宫的路上,他一直盯着坐在他对面的明若邪看,越看越是觉得,红霞不如她脸颊一抹粉,明月不如她眸里一掬光,娇花不如她朱唇一点红—— “小王女可当真胆识过人,千里迢迢一人来了皇城?” 明若邪根本就不想理会太子,她脑子里也一直在想着如何脱身。冷不丁听到他这么一句话,明若邪愣了一下。 “小王女?” 难道太子给她取外号了?可这也不像啊。 “你若是喜欢本宫喊你明若邪,那也行。刚才本宫听司空喊你若若?这个不好听,本宫喊你邪儿如何?” 第207章 欺君之罪 明若邪一眼就认出了这条小绿,正是之前她带出宫的那一条小绿。 但是这条蛇她其实已经是在质子府后院就放生了,而且还用鬼手给下了指令,不可随便咬人。 现在它怎么又进了宫里? 按理来说,放生了之后,蛇会寻找最适合它冬眠的地方去,找到阴湿环境也不难,何必再回到宫里来? 除非这宫里本来就有吸引它的东西,或者是,它本来就是宫里某人所饲养的。 明若邪退开了几步,那条小绿只在她脚边转了两圈,然后就游开了,很快钻进了墙角,不见了踪影。 “什么?古夷族的人进京了?来得这样快?” 澜帝听到了守城将那边报进宫来的消息,皱了皱眉。 “父皇,”太子赶紧插一句,“这也更加说明古夷族对于小王女的重视啊,他们急于找到小王女,自然是来得极快。如果儿臣晚去一步质子府,小王女当真嫁给了司空疾,到时候咱们又如何跟古夷族交代?” “巍儿,你知道你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这个时候澜帝倒是淡定了许多,他坐得更放松了些,看着太子,心头不是没有失望。 太子心头一突,同时又有些不服,可这个时候他根本就不能多说什么,只能一拱拳,微低头。 “儿臣愚钝,请父皇明示。” “你一直忘了自己是澜国的太子!”澜帝哼了一声,一拂袖,“澜国乃如今天下诸国都要仰视的雄国,身为泱泱大国的太子,你过于抬高他人,贬低自己了。就如这次去质子府抢人,传出去你堂堂太子的名声能好听?还有,古夷族又怎么样?你别忘了,古夷也不过是依附于我澜国的,古夷族的族长就是亲自来了,也要对朕行君臣之礼。你别把身份地位反了过来,倒去捧着他们,这可是要让天下人笑掉大牙的!你身上可还有我澜国皇室的威严?” 不过是想着古夷的那些金山银山。 澜帝这些话说得颇为严厉。 皇后在一旁听了,看见自己儿子低着头,便不由得心疼起来。 “皇上,巍儿并非是去捧着他们,他只是想着以仁和事以德服人,想要仁和明义,而不是高高在上。这不也是当年太上皇所夸奖的吗?” 在太子十来岁的时候,太上皇就曾经夸过这个皇长孙,说他有仁心的。 “胡扯。”澜帝嗤之以鼻,“仁不是这样的,明也不是也样的,他不过就是觉得古夷有金山银山,以后能占为己有,朕亲封的堂堂太子,掉进钱眼里去了!” 太子被直接说中了心思,脸色讪讪,但心中又有些恼怒。 若不是他也需要银钱开路,更稳固他太子之位,若是他已经坐在上父皇那个位置,国库都是他的,整个江山都是他的,他哪里还需要这般汲汲营营? “父皇,儿臣并不是这样想的,古夷如何,那是我们澜国的事,儿臣只是觉得古夷不能落在司空疾手里。如果明若邪当真是小王女,那便印证了儿臣这些日子以来对司空疾的推测,他并不是真如表面上那样无心争权夺利。” 太子稳自己了自己的心神,沉着说道。 皇后又赶紧跟着说道:“皇上,巍儿说得对,那缙王再怎么说也是定北王的外孙,又是皇子,皇家血脉摆在那里,又怎么可能真当无齿绵羊一般?巍儿也是谨慎。” 这话虽然有几分道理,但澜帝依然对太子的做法不满。 “他要真的谨慎,就不会等到今天才去质子府抢亲了。明若邪呢?” “在殿外。”太子赶紧说道。 “宣。” 澜帝和皇后其实是不太相信明若邪能变得多漂亮。最多也就是病好了伤好了,脸色好了些,又已经当上了缙王妃,有那么几分容光焕发的意思,听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估计会比以前漂亮一些,但是要多漂亮,应该不可能? “皇上,有外人来,不如先让巍儿平身?”皇后见太子还跪着,心疼。 “起。”澜帝这才淡淡地说了一句。 太子赶紧站了起来。 澜帝和皇后在看到那一道红色的身影进来时便已经呆住了。 这是明若邪?是他们之前都见过不止一次的明若邪? 明艳大气,宛若天香国色。 “明若邪见过皇上,皇后娘娘。”明若邪进来之后站到了离太子距离颇远的另一边,看得出来根本就不屑于与他站在一起。 澜帝和皇后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觉得十分震惊。 听声音看身形观神态,是明若邪没错,就是这脸实在是对不上啊。 皇后甚至都难以抑制地嫉妒了。 她年轻时也是明艳挂的,要不然也不会被许为当时的太子妃,然后又成为皇后。长得狐里狐气的一般会是妾室。澜国很讲究母仪天下,大气端庄。 可是现在看到明若邪,皇后觉得自己十几岁的时候都远远比不上。她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女儿临玉公主很是美貌,现在发现临玉跟人家比美貌,那是连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你是明若邪?” 澜帝震惊出声。 “皇上,是我。” “大胆!”皇后蓦地一拍扶手,腾地站了起来,“明若邪,你胆敢欺君?” 此女留不得! 她一进来,太子的眼睛就黏在她的身上了。 皇后在这一刻想明白了,不管太子去质子府之前的原因是什么,绝对看到了明若邪的模样才让他做出了在喜堂上就把人带回宫这个冲动的决定来的! 这女人要是留着,还不知道会如何祸害太子! 她才不管什么古夷小王女,区区一个古夷族落怎么了?明若邪就算是古夷小王女,她杀了就杀了,古夷还有那个本事造反不成? 所以,皇后立即就给明若邪安上了一个欺君之罪。 明若邪还没有出声,皇后就已经转向了澜帝,疾声说道:“皇上,明若邪之前易容入宫,欺瞒皇上,令皇上生出同情下旨将她赐婚给了缙王。若不是心怀鬼胎,又怎么可能这么做?此事不管缙王知不知道,明若邪肯定不冤枉。皇上,此女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居心叵测,请皇上将她重重问罪!” “母后——”太子一急。 “你住口!”皇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第208章 后院起火了 皇后这个时候哪里还能想到一开始就是她想要让缙王娶妃的?女儿和儿子比起来,她更重视的当然是儿子。 “巍儿,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她怒斥了一声。 澜帝眉头紧锁,看着明若邪。 “明若邪,你有何解释?这才是你本来的真面目?” “回皇上,”明若邪没有看皇后,只看着皇上,“当初我第一次进宫,在金銮殿上见着皇上的时候,皇上可还记得我是什么样子?” 那可太记得了! “朕自然记得。” “那会儿我身中七种毒,皇上却是看不出来的,因为中了毒因为受了伤,又在沉仙岭那样的地方晕迷了许久,其实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脸形和肤色都变了的,皇上应该也知道,将死之人容貌与鲜活之人完全不一样。” “大胆!” 皇后又是一声暴喝打断了明若邪的话。 明若邪进来还没一会儿就已经被她接连怒喝了几回了,索性便不再说话看着她。 “对皇上说这些晦气的东西,你到底有何居心?”皇后又怒问明若邪,“不管你当初中了什么毒,受了什么伤,长的什么样子便是什么样子,哪有因为毒和伤而前后变化这样大的道理?” “明若邪,你到这个时候还执迷不悟,死不悔改!到了皇上与本宫面前,也目无尊卑,胡诌乱扯,满口谎言!” 皇后怒斥了一通,转向了澜帝,“请皇上把明若邪打入死牢!” 啧啧,这就要她的命了? 明若邪突然就想到了她所认的那一个便宜师父的那本手札。这几天她也就大概地翻了翻,而且在拾霜院的角落洒了几粒种子,也知道长的是什么,可前天她去那边转了转,发现那边竟然真的长了几株草出来了,还长得挺快的。 她怕那些东西当真都是有毒的,便把它们移植到药库里了,随便拿了几个空药瓶装了土种下去,这两天疯长。 疯长起来的那些草,明若邪从便宜师父的手札里辨认出来了一种,就叫天仙草。 嗯,让你变成“天仙”的草,吃都不用吃,只要皮肤碰到了就会发生作用。 明若邪看着皇后那张因怒火而染了红的脸,不得不说,虽然上了年纪,但是皇后还是保养得很好的,就不知道这张脸碰上了天仙草之后会怎么样。 “母后息怒!” 太子赶紧提高了声音,上前一步。 “母后,古夷的使者已经到了西城门了。” 太子提醒了这么一句,是想让皇后想起明若邪的身份。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猜的没错,明若邪必定就是小王女,普通百姓在皇宫里哪能还能这样镇定?早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了。 “古夷使者明若邪又有什么关系?甚至,正是因为古夷使者要进宫了,才不能让这样的人还出来上窜下跳!皇上!” 皇后又看向澜帝。 澜帝深深地看着明若邪,缓缓地问了一句,“明若邪,朕问你,你可与古夷族落有关?” 明若邪听到这里也明白了,太子只怕以为她是古夷族落的王女?可惜她不是,也不会乱认。 她摇了摇头,“无关。” “明若邪,这个时候你还想瞒着什么?”太子冲她使了个眼色。 这是与古夷族王闹了别扭吗? 明若邪没看他,只是看着澜帝说道:“皇上,我与古夷族落无关,但是我与缙王已经拜堂成亲,所以我已是缙王妃。” 大贞质子地位再不高,那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要随意处置她也得好好想想。 “你与司空疾礼尚未成——” 太子的话还没有说完,皇后便一个激灵,猛地打断了他。 “既已礼成,便是缙王妃!这一点谁也不会诓了你。但是缙王妃欺君之罪照样不敢轻饶。” 皇后见太子急着撇清明若邪“缙王妃”的身份就知道不好,他这是真的对明若邪起了心思啊。这个时候必须让明若邪占住了“缙王妃”的身份,才能断了太子的心思。 明若邪挑了挑眉。皇后虽然一直在踩着她,但是在这一点上倒是跟她有相同的心思,这样就行。 澜帝敛下眼睑,声音沉沉,“来人,先把明若邪带到知思殿,好生看着。” 知思殿其实是遇到什么事情时,入宫的臣妇或贵女以及他国使者们暂时休息或是关着的地方,与皇帝出入路线都离得远,可以避嫌,也避免知思殿的人真想做什么,皇帝会有危险。 皇后一听到澜帝要把明若邪送到知思殿,心下觉得不好,“皇上,应该把她打入天牢——” “皇后,后宫不得干政,你今天已经说得太多。”澜帝瞥了皇后一眼,眼神带着警告。 皇后一个激灵,立即就噤声不言了。 太子见状也不敢再多说。 明若邪转身就走了出去。“缙王妃,请随奴婢走。” 知思殿很荒凉,知思殿很安静,知思殿树木花木很繁茂但是无人修剪,所以显得有些杂乱不堪,也挡住了不少视野,显得有些幽深阴森。 带着明若邪来的近侍到了殿门外便不走了,只摘下了腰间钥匙开了门锁,门一推对她说道:“缙王妃自个儿进殿去,若是觉着殿里太冷,自个儿找找有没有炭。” 明若邪没有说话,直接就走了进去。 殿门在她背后关上了,她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而这个时候皇城里关于太子去质子府抢人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太子的叔外祖父,皇后的叔叔贺国公刚进院子,一只厚底绣花鞋就朝着他的脸飞掷了过来,要不是他躲得快,这只鞋就要砸到他脸上去了。 还不等贺国公大怒,便听到贺国公夫人的呼天喊地的凄惨哭声。 “我不想活了啊,你这个天杀的,你竟然学人家养外室?养了这么个狐狸精不说,还把人给接回府了?你这是要逼着我去死啊!我要进宫求皇后娘娘替我作主啊——” 贺国公一个激灵,他养外室的事藏得那么隐秘,从来无人知晓,皇后一直在皇上和太子面前称赞他重情重义,与夫人相敬如宾,皇上也因为这个盛赞过他,要是他养外室的事爆出来,那—— “我要进宫,呜呜呜——”贺国公夫人嚎得很凄惨。 “官人——”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也委屈哀凄地响起,贺国公定睛看到了自己一直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美人,杏娘。 第210章 也喜欢你 “百变公子?” 明若邪一看到对方一身宫女装扮就挑了挑眉,莫名地觉得他这模样有点儿好笑。 “你如果坚持不想知道我的名字,那就叫我百变好了,别公子公子的,看我穿这么一身,像个公子的模样吗?”来人走到了她面前。 “行,百变兄,你这是给我送吃的?”明若邪看到他手里提着的食屉,闻到了丝丝香气。 百变兄—— “不饿吗?” 百变提着食屉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进了厅里,只觉得风不知道从哪里钻了进来,虽然烧了炭,但是这冷清的知思殿还是到处凉嗖嗖的,寒气刺骨。 她今天穿着嫁衣,嫁衣为了好看,并不如平时穿的常服那样保暖,都不知道她在这里是怎么呆得住的。 百变把食屉放在桌上,把里面的东西摆了出来。 “快过来吃,否则一会儿就凉了。” 明若邪虽然吃了些原先藏在药库里的点心,但点心终归是凉的,水也是冷的,这会儿看到了冒着热气的菜肴,还有水晶鸡丝菌汤,也依然是觉得一下子食指大动。身体寒冷的时候对于热菜热饭的渴求还是控制不住的。 她坐了下来,百变把一双筷子递了过来。 明若邪抬头看着他,“无缘无故,非亲非故——” 话还没有说完,他已经打断了她,“怎么,怕我毒死你?” 明若邪接过了筷子。 “这可很难说,毕竟你有动机的。我发现了你的秘密,想要杀我灭口,不是很正常吗?” “那你自己考虑考虑这些东西到底吃不吃。我不过就是觉得你这女人还挺有趣,想交个朋友罢了。不管吃还是不吃,等会儿东西收回这食屉里,放在院子左边角落草丛里。” 百变说了这话,却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走了,反而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明若邪把那一蛊汤端到了自己面前,虽是就在他的眼皮底下,依然动作相当溜地滴了一滴汤在自己右手手指上,轻轻搓了一下,发现没有问题之后她便慢条斯理地一口一口喝起汤来了。 见她喝汤,百变的眼底浮起笑意。 “太子那边应该出事了,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过来跟你说一声。” “太子出事了?” 明若邪怔了一下,看了他一眼,但是又觉得这事不奇怪。司空疾在外面肯定是会有动作的,他要是什么都不做,那就不是她所认识的司空疾了。 “睡得好端端地请了御医,有宫女送了热水进出寝宫,端了污水出来的时候我闻到了血腥味。” “太子受了伤?” 百变摇了摇头,“没有刺客,怎么会受伤?只怕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打击太大,所以直接气吐血了。他们这些宫里的贵人们身体就是娇弱,动不动就吐个血什么的。”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神情相当不屑。 明若邪听得扑哧一笑。 “百变兄说得对,就是太娇弱了。” “此事跟你有没有关系?”百变定定地看着她,那双眼睛里也是星光闪烁。被他这么看着,很有一种这个人的心思全系在她身上的错觉。这个男人有一双让人难以抗拒的眼睛。 “你来的时候我就在这里,殿门锁着,我又不会武功,怎么出得去?这事又怎么可能跟我有关系?” 明若邪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以鬼手都试过了饭菜,确认没有问题之后便相当享受地吃起饭来了。 “但是我看你镇定得很。” “不然难道我要哭天喊地寻死觅活吗?” “我只听说过缙王,但是从来没有亲见过。缙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会来救你吗?正在拜堂的时候被别的男人把王妃抢走了,难道缙王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明若邪一边吃一边瞥了他一眼,“你问得这么清楚干什么?” “不瞒你说,我未曾娶妻,见你还挺有趣,要是缙王实在护不住你,等我这边的事情办完,我们凑一对如何?” 噗。 明若邪差点一口饭粒喷过去。 但是烛光下的男人一身宫女衣裙,却是神情正经,眼神明亮,看着不像是在开玩笑。 “百变兄习惯了随便遇到个觉得有趣的姑娘就求娶吗?” “怎么可能?有趣的姑娘可不多见。尤其是这澜国皇城里的贵女们,一个个的笑不露齿,走路坐姿都大概学得差不多,一句话绕来绕去也不知道得猜几个意思,可没趣了。我也就见着了你这么一个特别的而已。” “百变兄别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过就是一名东宫宫女而已,还是快些回去,可能等会儿就有人来知思殿了。今天晚上这一饭之恩,我记住了,多谢百变兄。” 明若邪说着已经把碗筷都快速地收回了食屉里。 听他说话,明若邪便知道这个男子的身份肯定也不普通,明知道她是缙王妃,也是太子带回宫来的,他还敢起跟她凑一对的心思,说明他并不是十分把太子和王爷看在眼里。 至少认为有一定的可行性。 他站了起来,看似伸手要过来提食屉,但是却在手快要碰到食屉的时候改了方向,往她的脸上抚来。 明若邪已经退得快,可依然被他的指尖从脸颊上轻抚而过。 他上半身也已经倾了过来,几乎趴在桌上,脸逼近了她的脸,鼻子轻嗅了一下,眼底带笑,“我不止觉得你有趣,还喜欢你身上的气味,不是一般的香粉气味,我从来不曾闻过。” “啪”地一声,一条小绿蛇从梁上掉了下来,直接就落在他的头顶上,砸得他头低了一下。 蛇尾搭落下来,垂在他额上,摇来摇去拂了拂。 明若邪往后仰着,离他颇有点距离,看着这画面,挑了挑眉。 “百变兄,你头上有条蛇。” 百变伸手一抓,把那条蛇从自己头顶上抓了下来,对上了昂起来的蛇头,看到了蛇嘴里咬着的一只白色软瓶子。 “好你个小绿,坏了本公子挑逗美人的好事,还去哪里偷了人家的药?” 这条蛇是他养的? 要不要这么巧? 怪不得她明明放生了这条蛇,它还爬回皇宫来了。 她朝小绿蛇伸出手,去拿蛇口中咬着的软药瓶。 “这是毒蛇!” 百变脸色一变,正想抓着蛇避开,却见小绿已经松开口,乖顺地任明若邪拿走了药瓶。 他看着明若邪,眼神灿亮。“我家小绿儿也喜欢你。” 第212章 本该在洞房 在满天的通红火光中,在已经被火焰封住了出路的大厅一角,司空疾深深地锁住了明若邪明艳的容颜。 他已经换下了喜服,因为要潜入皇宫,所以他换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而她还穿着原来的那身嫁衣,火红,喜气,与火光一起,衬得她的皮肤更是雪白泛着莹光,照得她五官明人。 她美得不似这凡间的人,但是又明艳得让人无法忽略她。 在火光中,司空疾蓦地低下头去,狠狠地覆住了她的唇。 就在这火光中,他给了她一个热烈无比的深吻,以他从未有过的炙热。 这男人疯了—— 明若邪只来得及想到这个念头,气息就已经被他彻底夺了去,之后她也陷入了一种迷迷糊糊,似真似幻的沉浮中,整个灵魂像都被他印上了他的气息和记号。 轰然一声,大厅的一扇门板被火烧断,倒了下去。 这一声巨响,才让司空疾停了下来,离开了她的唇。 他瞥了那边火势一眼,又看向明若邪。 这一吻之后,她更是脸红如酡,神情醉人,让他几乎有些把持不住。 司空疾本来以为自己有着很是傲人的自制力的,现在他发现这种自制力在明若邪面前很有可能不堪一击。 “以后能认出本王了吗?” 他的声音还染着一丝沙哑。 明若邪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了他,“疯了吗?你是不是想跟我一起被烧死在这里?”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 司空疾轻笑出声。 “如果本王愿意,你呢?” “滚蛋。”明若邪骂了一句,转身就要朝厅门冲去。 那一扇门板倒在地上,倒是空出了一片火中的空隙,他们不是不能冲出去。 但是她还没有出去,已经被司空疾给拉住了。 “马上会有人过来救你的,你这个时候还是不出去为好。” 如果她能在这样的火势里冲出去,之后澜帝对她就要有怀疑了。 “再呆下去,只怕不被烧死也会被烟熏死。”明若邪咬牙。 “本王都来陪你了,你觉得会有那种事情发生?” 司空疾带着她一跃而起,立于梁上,伸手就把上面的瓦片给揭开了几块。 明若邪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 司空疾一手就朝着底下的烟拂了去,掌风把那些浓烟都给拂开了。这样一来,还真的是给他们空出来了一片无烟的地方。 “还能这样?” “一般的武者办不到,但是本王是高手。”司空疾一手环着她的腰,将她搂在自己怀里,说得很是欠打。 明若邪想翻个白眼给他。 “你怎么会进宫来?” “你在这里,本王当然要来。” 明若邪心想,那好在你来得晚了一些,要是早一点,只怕就要现场听到有人抢你的王妃了。 也不知道百变与缙王两人要是面对面碰上会怎么样? “若若在想什么?这种时候还能走神?” 耳边响起司空疾的声音,他的气息喷在她的耳畔,让她有些脸热。刚才那个深吻又让她回忆起来了。 “外面放火的人只怕走不了,等会儿要是有人来救火的话看到那些人,会怎么样?” 明若邪知道自己出手不会落空,那些放火的人这个时候肯定是跑不掉的。 而且现在外面没有什么声音了,很有可能那些人已经被她的小兵们给解决了。 “那明儿就更热闹了。” “你知道是谁放的火?” “做这种蠢事的,你觉得会是谁?”司空疾语气里有着明显的不屑。 在皇宫里,放火? 烧死明若邪? 明若邪可是被太子亲自带进宫的,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而且还有不少人亲眼看到了,要是明若邪这么死在宫里,太子洗刷得了名声吗? 他自己肯定不会做这种蠢事。而皇帝更不可能。谁会这么傻在自己家里放火的?知思殿虽偏,还就不是他家的宫殿了吗? 听了司空疾这么说,明若邪脸都黑了。 “临玉公主?” “嗯。” 除了临玉公主也真的没有别人了。这宫里,现在最想她死的就是临玉。 明若邪立即就转身,伸手在他的胸膛是掐了一下,怒瞪着他,“说到底,我一定都是被你害了的。” 她与他本来就是紧贴而站,这么转过身来成了面对面地紧贴着,一擦,便感觉到了司空疾的变化。 明若邪一下子就僵住了,动都不敢动。但是美眸却是盛满了怒火,瞪着他。 司空疾这厮! 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站在这梁上,竟然还能够起那样的绮思! 无耻。 司空疾搂紧她,两人之间没有一丝空隙。 他苦笑了一下,声音极低,“若不是太子从中作梗,这个时候你我本来就该正在洞房。如今未能洞房,本王也该尝些甜头。” “你还说?”明若邪咬牙。 “发现本王身体无碍,王妃应该觉得高兴才对啊。”他将她再搂紧了些。 无碍,太无碍了。 明若邪脸都烫了起来,她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底下的火焰烤的,还是因为司空疾的太大的无碍。 终于,他们听到有人声朝着这边来了。 而且来的人不会少,脚步声纷杂。 “快救火!” “缙王妃在里面啊!快些扑火,可不能让缙王妃出事了!” 明若邪拍了拍司空疾的肩膀,瞪他,“赶紧放我下去,你该走了!” 要是被人发现他在这里,那他就要完蛋了。 “再等一息。”司空疾反而贴向她,他轻叹了一声,“本王真不想离开,要不然把你带到别的偏殿去,你我正好把今天未完成的礼完成罢了。” 他倒是真想。 明若邪感觉得到他,也知道他是真的想。 但是这事也只能是白想了。 她突然就觉得有点儿想笑,而且还真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显得有点儿幸灾乐祸。 “王爷,这样子。。。。会挺难受的。” 司空疾一时黑线。 他也不禁磨牙,然后就一手扯下了她的衣领,在她的肩膀上咬了下去。 “唔——” 司空疾你丫是属狗的吗? 司空疾松开她,看着她雪肩上一个淡淡的齿印,又印上一吻,然后才把她的衣领拉好。 “记牢了本王。” 他带着她跃下横梁,将她抱到了角落里,让她蹲下,然后就把厚重的八仙桌搬了过来,挡在她面前,捧起了厅里一只很大的白花瓶,对她说道:“若若,要吃些苦头。你放心,这些我们都会从他们身上讨回来的。” 第213章 要吃些苦头 明若邪蹲在墙角,抬头看着他。 司空疾看着她被火光映红的眼睛,心里又软又疼,更是记恨上了太子和临玉公主。 是他们把他们逼到了这个地步。这些,以后他都会讨回来的,连本带着利。 “倒。” 明若邪说完就抿了下唇。她知道他要干什么。 “本王会早些接你出宫去。” “嗯。” 哗拉一声,那一瓶的冷水都倒到了明若邪的身上,一下子淋湿了她火红的嫁衣和黑发。 这样冷的天,这样冷的夜。 看着被自己亲手弄湿的明若邪,司空疾的眸里尽是黑暗。 他从未有过一刻,这样想要夺回该属于他的一切,从未如此想要站到高位上去。只有站在了那个高度,他才能够完全护住她,不会再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你赶紧走。” 明若邪被淋了一身的冷水,要说不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司空疾不离开,她都不能够做什么小动作。 所以她也赶紧催他走。 不过她根本不知道这个时候司空疾在想什么,一抬眸就看到了他脸上涌现的戾气,明若邪还愣了一下。 “我没事,能撑得住的,在宫里我也不会有事,如果你不赶来,这场火也烧不死我,所以,不要担心。” 下意识地,她跟他解释了这么一句。 司空疾蹲了下来,伸手轻抚上她的脸,只觉得刚才还是很烫的脸颊,现在已经冰凉一片。 怎么可能不担心? 怎么可能没事? 但这些都是暂时的。 “好好的,本王先离开。” “嗯。” 明若邪刚刚应了这么一句,眼前一花,司空疾就已经不见了。他的速度真的是快得让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但就不知道他跑这么一趟,身体会不会受到了影响。 就在明若邪担心着他的时候,太子带着近卫匆匆地赶到了,看到了烧起来的知思殿,刚刚吐了血没多久的太子脸色更是刷地白了。 同时,他心里也烧起了无尽的怒气,他抬脚就踢倒了一个跑过来的近侍,嘶声喝道:“本宫让你们看着她,你们就是这么看着的吗?啊!” “殿下,奴才,奴才也不知道为何这知思殿会起火啊!” “滚!来人!快进去救人!进去救人!” “是!” 现场乱成了一片,有人奔走着提水救火,有人披上了湿的被子冲进了殿里。 “殿下,在这周围发现了七名晕迷的黑衣人,疑似他们放的火!” 太子瞪红了眼睛,“人呢?通通押下去关进死牢!” 现在他还来不及管那些人,他只想知道明若邪是不是还活着!明若邪一定不能死,她是古夷的王女啊,一定要把她救出来! 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心思去想,那些放火的人为什么放了火却没有逃跑,却还都晕迷在这知思殿外。 轰地一声又有什么东西被烧得倒下,发出了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快救人!本宫让你们进去救人,你们聋了吗?明若邪要是救不出来,本宫要你们所有人的命!” 太子此刻的脑海里一直浮现起明若邪那张明艳无双的脸。 那样的个美人,举世无双的美人,他还没有享用过呢,那个美人所能带来的财富,他都还没有抓在手里呢,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死了? 太子脑子里一发热,自己就想要往火海里冲去。 “巍儿!” 这时,一道凄厉的叫声传了过来,有人赶紧用力地拉住了太子。 “殿下不可啊!” 太子这样身娇体贵的,怎么能往火海里冲?万一出点什么事,他们这里这么多人都不够给皇上砍头的。 皇后是在睡梦中惊醒来的,醒来之后就觉得有些不安,怎么都睡不下去了,刚披衣而起,桂嬷嬷就屁滚尿流地过来禀报,公主对着知思殿那人下手了。 皇后一听不好,赶紧往这边来,远远地就看见了火光。 她几乎要晕过去,被桂嬷嬷和另外的宫女搀扶着好不容易走近来,竟然看到太子正要往火里冲。皇后这一惊非同小可,一颗心差点就要蹦出来了。 在那一刻她几乎魂飞魄散,直到看到太子被宫人拉住,她才觉得寻回了呼吸,一边大喘着气,一边叫起来,“拦、拦住太子。” 她被扶着走到了太子面前。 太子还在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叫着,激动得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皇后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失态如此焦灼着急,而这竟然是因为一个女人,一个不属于他的女人。 “快点滚进去救她!要是她出了事,本宫把你们一个个都砍了!” “啪!” 皇后甩开桂嬷嬷扶着的手,扬了起来,狠狠地扇了太子一巴掌。 扑通一下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惊骇地齐齐跪下了。 他们都惊得瑟瑟发抖。 皇后娘娘竟然打了太子一巴掌。 在太子十二岁起,皇后就再没有打过他,更别提他被立为储君之后了。太子已经是未来的皇帝,就算是身为他的亲娘也不能随意打他的。可是皇后竟然打了他一巴掌。 所有宫人侍卫都伏在地上不敢抬头,也不敢出声。万一太子恼羞成怒,觉得他们看到了他这丢脸的一刻,把他们都灭口了怎么办?万一皇后冷静下来后悔了,也想要让他们都永远封口怎么办? 众人跪伏在地上,身子都吓得在抖,同时也觉得内心一阵发寒。 “巍儿,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皇后打了太子这一巴掌,立即后悔了。她睁着泪眼,看着太子脸上的红指印,又悔又痛。 这一切都是因为明若邪! 要不是明若邪,她的巍儿不会失去冷静,她也不会打这一巴掌。 皇后在这一刻也不由得想着,明若邪要是死了就好了。 但是就在她刚刚想完了这个念头时,两名太监从火海里把明若邪架了出来。 明若邪一身湿透,脸上全是黑灰,看着几乎没了力气,但她还活着。她朝太子看了过来,在夜色火光中,她的眸光灿若星辰,美得在发光。 “母后,儿臣记得自己的身份,”太子的目光依然锁在明若邪脸上,没看皇后,但是声音冷静了下来,也是在跟皇后说着话,“母后要相信儿臣决不是沉迷美色。” 说完了这句话,他大步朝明若邪走了过去。 第214章 太子猪队友 不等太子走到明若邪身边,旁边有一宫女快步上前,她低着头走到了明若邪身边,将一件披风快速地披在明若邪身上。 明若邪就势就将披风裹紧了,遮住了因为湿衣而暴露的身体曲线。 然后她闻到了披风上隐隐的熟悉气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司空疾来了那么一回,把她吻得晕头转向,真的让她记牢了他的气息。反正现在这件披风一披到身上,明若邪就嗅到了司空疾的味道。 可是,那个男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会在这里留下这么一件披风? 是他带来的? 是带来给她的吗? 如果是带来给她的,之前怎么不送进去呢? 她扫向了那个给她递向了披风之后就已经退下去的宫女,这个宫女长得有点儿娇小,绝对不是百变了。 这宫女是在哪里拿到了司空疾的披风的? 一时间明若邪觉得脑子里面全是问号,可是她也来不及多想,因为太子已经快步来到了她的面前,急急地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明若邪看着他相当着急的神情,听着他很是担忧的语气,这么看起来,太子就好像真的是十分担心她真的是把她捧在心上一样。 她又不是他的谁。帝王家,身为太子,要说有多深情,之前还很厌恶她的样子,一看到她这张真容就爱上她,明若邪才不相信。 她虽然是作戏,但是事实上身上全湿了也是真冷,而且刚才在里面等着人家进去救她的时候也的确是吸了了浓烟,现在她都觉得眼前有些发黑,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嗓子也有点儿沙哑了。 “我——” 只说了这么一个我字,明若邪就倒了下去。 “若邪!”太子急急惊呼,立即就一箭步冲上前要抱起她来。 “你们都是死人吗?把缙王妃送到本宫那里去!”皇后一声急斥。 一看到太子真的为了明若邪这么失了分寸,皇后真的是又急又气。但是她知道,今天晚上绝对不能让太子再靠近明若邪半步! 明若邪是死不掉,她要是死在了这一场火里还好,现在没有死,就断断不能再让她出事了,在宫里再发生什么事,皇上到时候肯定会盛怒地一查到底,临玉还能跑得掉吗? “母后,让儿臣带她到——” “巍儿,她可是缙王妃。”皇后气怒地又再次打断了太子的话。 明若邪必须是缙王妃了,不管她与缙王的礼到底是行成了还是没有行成,反正在这个时候她必须是缙王妃。 等她打断了太子的心思,明若邪是什么身份,是死是活,就不关她的事。 但是现在她的一双儿女都因为这个明若邪而失了分寸,都做出了可能会引火烧身的事情来,皇后就不能不管。 “桂嬷嬷,让人抬宫辇过来,把缙王妃带到本宫殿里去,今天晚上,本宫亲自照料缙王妃。”皇后不容反驳地下了令。 “是,皇后娘娘。” 太子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明若邪被皇后派人抬走了。 他本来还以为真的可以把明若邪带到他东宫去,到时候不管他和她有没有做什么越矩的事,反正在名声上,明若邪就必须与他绑在一起了。 可是皇后打断了他的计划。 太子心里很是不甘,他看向了皇后,还想要再说什么,突然间瞪大了眼睛,指着皇后的脸失声惊呼了起来,“母后,你的脸!” 皇后一惊,下意识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本宫的脸怎么了?” 其他人也都看向了皇后。 只见皇后刚刚还是有些苍白的脸,现在像是染上了一层紫黑,而且脸颊看起来有点儿水肿,紫黑加上水肿,一下子就像她看起来像是一只茄瓜! 皇后之前的明艳雍容哪里还能寻到? “本宫的脸怎么了?”皇后看到了所有人那惊骇的表情,心头咯噔一下,也惊慌了起来。 “镜子!” 这个时候哪里有人随身带着镜子?本来就都是接了消息匆匆忙忙过来的。 没人有镜子,皇后也顾不得太子了,转身就想要回宫。 她一转身就正好撞到了皇上怀里去。 皇上也赶来了。 看着这知思殿的大火,皇上的脸色也是黑得像是泼了墨水。 皇后这着急忙慌地一下子撞进了他怀里,皇上可是没有半点高兴,他一腔怒火登时就发了出来。 “皇后!急急忙忙的还有没有半点儿仪礼了?” 她可是母仪天下的,这像只无头的苍蝇到底哪里还有皇后的风姿了? 皇后心里本来就慌,被皇帝这么一怒斥,立即退了两步行礼,然后抬起头来,“皇上,臣妾——” “啊呀!” 皇上惊得变了脸色猛地退了三步,见鬼似地看着皇后。 “你你你,你是谁?” 皇后傻了。 “皇上,是臣妾啊!” 她想起了什么,立即就伸手捧住了自己的脸,天啊,皇上见了她竟然这样惊骇,她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可是她摸着自己的脸实在是摸不出来变化啊,好像就是大一些?肿了?可为什么不痛不痒的—— “快去传御医!”皇上大喝一声,皇后要是变成了这个样子,还能见人吗?这要不是听声看身形,看着眼睛都还是像的,哪一点有她原来的样子? 皇后反应过来了,顿时就脑子里一道闪电闪过,蓦地叫了起来,“皇上,臣妾的脸要是出了问题,那一定是明若邪搞的鬼!她今天就说过,中了毒的话脸色会变容颜也会变的!当时臣妾反驳了她的话,说不可能,她就对臣妾下毒了,这是要证明她之前说的话没有错。皇上,一定是这样的。” 若是明若邪还在这里,她一定会给皇后鼓掌的,因为她想告诉皇后,您猜对了呀。 可是明若邪不在这里,而太子在这个时候有点儿猪油蒙了心。刚才他就因为明若邪被皇后带走了有点儿不甘和生气,现在听到了皇后这么说,他立即就反驳了她的话。 “母后,您再不喜欢若邪都好,这个时候也不能冤枉她啊,她刚才都在这知思殿里快要被烧死了,若是儿臣来晚了一步,连替她收尸都做不到,她又怎么可能还去对您下毒?” 第215章 废了他吧 想也不可能啊! 明若邪被关在了知思殿里,她要是有办法去给皇后下毒,刚才大火的时候早就自己逃出来了,还用得着差点儿被烧死在殿里? 简直是可笑。 太子对皇后很是失望,您就算是要往一个人身上泼脏水,也得有理有据才行啊。 皇后一滞。 皇上却是想起来明若邪了,大喝一声,“这火是谁放的?明若邪呢?” “父皇,若邪已经救出来了,不过她可能是吸入烟,已经晕了过去,刚刚被桂嬷嬷派人抬去了母后宫中——” 这边乱七八糟,皇家一家三口在折腾着,那边,临玉公主已经收到了消息。 她一下子瑟瑟发抖起来。 “公主,现在怎么办?” 她的贴身宫女也是瑟瑟发抖地看着她。 “你们真的打听清楚了?那些人一个都没跑掉,全被皇兄给关到死牢里去了?” “是啊,公主,他们都晕倒在知思殿外了。” 都已经晕倒在知思殿外了,还怎么逃? “废物,一个个都是废物!放了火不知道要逃吗?本公主明明就许了他们大笔银子,只要他们放了火逃出宫去,以后就可以吃香喝辣的了,为什么不逃?” 临玉公主也是快要把自己的嘴唇咬出血来了。 她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杜行帮自己这个忙的。人是他找来的,就不知道那些人的口风紧不紧。 “快,快去找杜行,让他想想办法!” “公子,这个时候没有办法出宫的啊,奴婢们也见不到杜统领的。” “本公主不管!你们去找人,一定要把消息传给杜行,让他把死牢里的那些人全杀了!统统杀了!不许他们招出本公主来!”临玉公主有些狂乱地叫着。 她才不管谁的死活,谁死都可以,她也不怕明若邪知道是她要她的命。但是她不想让司空疾知道。 “不能让司空哥哥知道本公主派人放火杀人了,司空哥哥那样美好的人,他肯定不会喜欢心狠手辣的女人的。”临玉公主脑海里又浮现了司空疾那张俊美无双的容颜,一时间自己也有些痴了。 脑海里,司空哥哥正温柔地对她笑着。 他的笑容那么好看,他的眸子那么明亮,就被他这么看着,她都觉得自己会醉了。 “本公主在司空哥哥心里,一定是最天真无邪最可爱的,你们说是不是?本公主平时连一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司空哥哥一定会喜欢本公主的,你们说是不是?” 宫女哪里敢说不是? “公主说的极是。” 明若邪被抬进了皇后宫殿里,桂嬷嬷也知道皇后的意思,这个时候缙王妃是绝对不能再出什么问题了,所以安排好明若邪之后她也不敢怠慢,立即就派人去请了御医。 这个时候要请御医过来本来不太可能,可是皇后正好也捂着脸回来了,皇上亲口下的旨宣御医过来给皇后看诊。 皇后一回寝宫便奔向了梳妆台,一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她便尖叫一声,往后一仰,晕倒过去。 “娘娘!” 寝宫里是一阵鸡飞狗跳。 “回皇上,皇后娘娘这是误抹了毒草了,所幸这种毒并不是十分霸道,只是皮肤表面有毒,于性命无忧。” 一连传了三名御医,这才诊明白了皇后的脸是怎么回事。 “那皇后这脸还能不能好?” “这——” 三名御医面面相觑,都不是很有把握。 “臣等回去再翻一翻医经,明日定当想出诊治之法来。”三名御医一时没有办法,只能先拖拖,回去再好好地查一查,想想办法。 一听到他们的话,皇上的心也是一沉。 “允了。” 只能明日让何太医来看看了! “你们这些奴才,平日里不好好看着皇后,那些荒芜角落,杂草丛生的地方就拦着她些,一把年纪了莫要乱跑!” 皇上怒斥了这么一句,一下子跪倒了大片宫人。 皇后是晕了过去,要不然听到皇上把她的中毒归之于她乱跑才会碰到毒草,还说她一把年纪,她非再晕一次不可。 御医又替明若邪也诊了脉,竟然是都瑟瑟发抖,不敢多说什么。 只说缙王妃应该是吸入了浓烟,又淋了自己一身冷水,吹了寒风,又受了惊吓,不太好。 皇上又是一阵暴怒。 “什么叫不太好?难道她要死在朕这宫里不成?” “皇上,这,这缙王妃的脉象的确是不太好,可能之前受的伤和中的毒也是损了身子,还要再看看她明日醒来如何——” “都给朕滚下去!” 众人都滚了。 “桂嬷嬷,好生照料缙王妃!” 皇上觉得有些心力交瘁,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干脆先逃避,明天再说。 等到皇上一走,皇后宫里的人都提着心忙起来了,谁也不敢偷懒。 明若邪那边偏殿,也是烧起了最好的银丝炭,给她换了衣裳,仔细地擦干了湿发,熬了药,仔细地喂她喝了下去。 桂嬷嬷还派了两名小宫女守在她的床榻边,只要明若邪有一点儿动静就得赶紧起来服侍。 这么一折腾,天终于亮了。 皇后宫中一众宫人都觉得累得要散架,特别是心都绷着,精神都放松不下来。 只是这一天上朝,莲王便发难了。 “皇上,昨日太子在缙王大婚时带着影卫冲进了质子府,强行带走了缙王妃,如此失德,把澜国皇室的脸面都丢到了西山去了,请皇上废了他,另立储君。” 轰然一声,群臣都炸了。 莲王本来是不需要上朝的,今天自己跑来上朝了不说,还一上来就说了这么惊人的话,这是要让他们的心脏都蹦出来在地上跳啊。 废太子? 就因为太子从质子府带走了明若邪? 众臣看着莲王,只觉得这风流俊美的莲王果真与年轻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跟十几年前一样肆意,又爱胡闹! 澜帝也是太阳穴直跳。 他再恼太子都好,也没有想过因为这么一件事就废太子! “莲王,储君的立和废都是朝廷大事,岂是你随口一句话就能左右的?” “皇上,臣可不是随口胡诌,是真的觉得太子这么胡闹,无德不仁,实在是不堪再当澜国太子,传出去只怕是会被他国嘲笑,还是废了。” 第216章 这个皇帝太难了 莲王站在那里,姿态一派风流,看着实在是不怎么严肃的样子,因为他那张容颜太过出色,身上的气质也是有些肆意风华,看着他就不太像是能够严肃讨论国事的样子。 可是他却开口闭口都是废太子这样的大事,偏还说得那么轻松自在,就像是在跟皇帝讨论今天的御膳不好吃,让人重新做一份一样。 “反正皇上子嗣不少,再挑一个出来当太子就可以了啊,从不行挑到行为止。”莲王又说了这么一句。 “莲王,你当立太子是儿戏吗?”一名大臣实在是听不下去。 莲王眼波就扫了过去,有些不解地反问,“你哪只耳朵听到本王说立太子是儿戏了?本王不是说了,从不行挑到行为止吗?这不是很认真?你们是觉得那么多皇子都不行?” 他们哪有这么说! 众臣一下子变了脸色。 “太子没有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也没有对澜国做出——” “他身为太子,都去抢人家大贞质子的妻子了,这还不丢脸啊?”莲王打断了那名大臣的话,很是惊诧地看着他,又是相当不解地反问了一句,“敢情抢的不是你家夫人,你就觉得没关系了?” “莲王!” 澜帝听他说的实在不像话,忍不住也沉声喝了一句。 太子怎么可能去抢大臣的夫人? 众官员看向了刚才那名大臣,那是老侍郎啊,人家都五六十了,夫人也五六十了,老侍郎夫人一头白发牵着孙子的画面在他们的脑海里浮了起来—— 咳咳咳。 太子抢那老夫人?莲王您是怎么能够联想在一起的,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般联想在一起好吗? 老侍郎也是气得白胡子都在颤抖,指着莲王,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是跟莲王算是“旧识”了,十几年前,莲王大闹金銮殿,说要皇城所有符合年龄的小姐新夫人们都出来让他看时,老侍郎当时就把莲王训斥得狗血淋头。 当年莲王年轻胡闹,十几年过去了,依然还上朝来胡闹! “当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老侍郎被激得口不择言骂了这么一句。当下便有不少人低下头去掩饰自己管理不住的表情。 莲王真厉害,都把饱读诗书的老侍郎逼得说了这么一句相当粗俗的话来了。 澜帝的嘴角也是抽了抽。老侍郎骂了这么一句,他已经到了嘴边的呵斥就咽了回去。老侍郎都已经骂了一句粗俗无比的话了,他再紧跟着骂就不太像样。 莲王倒也不怒,就是闲闲地斜了澜帝一眼,然后说道:“皇上,我跟你一家的,侍郎大人骂这一句——” 您也跑不了。 都是皇家人。他是狗,澜帝也是狗。 他他他哪敢骂皇上是狗!这是要砍头还是要诛他全家的罪名。“你——”老侍郎气血涌到了头顶,眼前一黑,这下子当真往后一仰,直挺挺就晕倒了下去。 “大人——” 在他后面的人赶紧冲上来,七手八脚,手忙脚乱,险险地扶住了他。老侍郎年纪大了,这要是真的这么摔倒下去,那真的会直接摔出毛病来,搞不好就命丧金銮殿了。 莲王扫了一眼,一拂袖袍。 哼,他确实小心眼,十几年前的仇,今天再报也不迟。 澜帝的脸色都黑得要滴下墨汁来了。 “韩青远!你好歹也是堂堂一王爷,怎可在这朝堂上胡说八道气晕老臣?” 他气得都直接喊出了莲王的姓名。 “皇上,老侍郎年事已高,年纪大了本来就容易晕倒,要是他觉得支撑不住了,你就让他早些辞官回家种菊花去。”莲王淡淡说道。 刚刚要废太子,现在要让老侍郎辞官。 莲王这是存心不让今天的早朝好过啊。 听说古夷的使节都来皇城了,今天早朝不该是说说晚上宴请古夷使节的事吗? 这闹得鸡飞狗跳的,可怎么办啊。 澜帝抚着额头,只觉得太阳穴也是突突地痛。皇后中的毒还不知道能不能解呢,晚上宴请古夷使节要是皇后缺了席,古夷使节也不知道会不会多想。 知思殿的火好不容易才扑灭了,可是被太子丢在天牢的那些人禁不住严刑拷打,一下子就把临玉公主给招了出来。此事要是传出去,莲王和缙王估计又该炸了。 一想起缙王,便听殿上角落有人站了出来,抬着一张澜帝都眼生的脸,说了一句话澜帝头更痛的话来。 “皇上,昨天半夜,质子府管家急匆匆来拍臣府上大门,说是缙王昨天受了刺激,吐血晕迷了,他们没办法,求着臣今天上朝时向皇上陈情,请皇上恩准何太医到质子府为缙王看诊。” “皇上,”又有一人步出,“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缙王出事,否则对太子殿下名声一定有损。” 毕竟是太子把缙王妃强行带走,才刺激了缙王的。别人也就算了,缙王那病痨,要是在这个时候死了怎么办? 莲王扫了这两人一眼,都是官职五品的,平时也没多大实权的闲官,可毕竟也是能够上朝,与皇上说上话,必要时候也是极为有用的—— 就比如现在。 缙王不简单。莲王脑海里划过了这么一句话,敛了敛眸,便又转向皇上,准备再替缙王加上一把火。 “皇上,不说太子,就说皇后,让缙王去死人堆选妃的是她,结果人家娶了,非要去抢亲的又是她儿子,皇后这样可不行——” 澜帝也想晕过去算了。 下了朝,澜帝便让人去打听打听,现在城里百姓们有没有谈起昨儿这事,又都是怎么说的。 结果人回来一报,澜帝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皇上,城里百姓虽不敢肆意谈论此事,但是茶楼酒肆里大多都在同情缙王,说缙王在澜国太难了,都说缙王不如拼一把,回到大贞去,哪怕是回去与大贞太子争权,也好过在他乡被人欺负。” 这不就是在说澜国、在说太子的不是? 太子的名声果然是臭了,连带着他这当爹的也不行了。 “来人,传朕口谕,让何太医速去质子为缙王看诊。”澜帝黑着脸犹豫了一下,十分肉痛地对窕公公道:“再给缙王送两瓶龙涎。” 第217章 这是在威胁他啊 “皇上,何太医今晨去给皇后看诊了,如今应该还在皇后宫中。”窕公公赶紧提醒澜帝此事。 这个时候澜帝也该去看看皇后了。 澜帝头一直痛着,但是听到了这话也无奈地站了起来,去了皇后宫中。 皇后躺在榻上,额头敷着热巾,那微肿的脸,发黑的肤色,让侍候着她的嬷嬷宫女们都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皇上来了吗?何太医能解了本宫这毒吗?”皇后声音很是虚弱。 “娘娘,今天早朝可能要商议的大事很多,若是下朝了肯定会来看娘娘的。”桂嬷嬷赶紧安抚着她。皇上要是不来,只怕皇后会受不住的,无缘无故地脸变成了这个样子,若是好不了那可怎么办? “何太医与几位御医正在替娘娘研究着解毒的方子呢,有何太医出手,娘娘只管放宽心,这毒肯定能解了的。” 皇后听到她这么说果然放心了些。但是她很快又想到了另外的麻烦,心又提了起来,“太子呢?临玉呢?还有那个祸水呢?” 祸水? 桂嬷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皇后所说的祸水应该是指明若邪。 “娘娘,缙王妃在偏殿,您放心,奴婢让人看着呢,不会让太子见到她,也不会让她出来的。公主还不知道娘娘中毒之事,如今公主尚在禁足中——” “太子没有查到她身上?” 皇后提起这事就更是恨明若邪,都是这祸水,让她的女儿起了纵火杀人之心,又令她的儿子想要护着,把那些放火的人都关进了天牢。要是她一双儿女因为明若邪而起了嫌隙和争执,她一定饶不过明若邪的。 可这个时候她偏偏还得护着明若邪,不能让她死了,皇后当真是觉得心里怄死。 桂嬷嬷这事就不敢随便说了,因为太子对那些人严刑拷打,那些人已经供出公主来了,太子之前还骂着公主呢,若不是皇后此时中毒卧床,太子只怕已经冲去了公主殿中责备她了。 “皇上驾到!” 澜帝来到皇后宫里的时候,明若邪正好醒了过来。 说来也是奇怪,她在皇后宫中竟然睡得不错。 若不是手腕上突然缠上了一条湿滑冰凉的东西让她倏地惊醒,她很有可能还会再多睡一会。 皇后这一回不敢怠慢她,生怕她真死在这宫里,所以连给她铺的被褥都是格外松软温暖的,还熏了很清幽的香。 殿里点着安神香,烧着银丝炭,外面无人敢吵杂,宁静格外好眠。 她一醒来便眼珠一转,看了眼还在脚踏上伏着睡着的宫女,右手轻轻贴上了自己的心脏,开始发红。 本来美美地睡了一觉,明若邪的脸色是粉若桃花的,白得晶莹又透着粉,樱唇也娇艳如花,可是现在在鬼手之下,她的脸色也是瞬间就变得苍白了起来,就连嘴唇都没有了血色,整个人一下子就像是失去了生机没有了颜色,病入膏肓一般。 任谁看了她这模样都会觉得她快要不好了。 那条小绿蛇就缠在她的手腕上,等她把手移开心脏,它的头立即就忍不住去蹭她的手掌心。 似乎那手掌心的火红会让它极为舒适。 明若邪捏住它,坐了起来,望了殿里一眼,并没有看到百变。这么说来又是这条小绿蛇自个儿爬来寻她了。 “别再来找我了,好好呆你主人身边,咱俩也不算熟,我也不喜欢蛇。”说完了这句话,明若邪就将它轻轻抛了出去。 真是的,这些小东西不要都以为她喜欢它们好不好? 小绿落在地上,扭了一下,昂头转过来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游移出去了。 趴在脚踏上的小宫女身子动了动,明若邪立即又躺了下去。 小宫女醒来,第一时间便先来看她醒了没有,然后就看到了明若邪的脸色,顿时吓得往后一倒,摔坐在地上。 “小巾,你快醒醒。”她反应过来之后便赶紧去推醒另一个宫女。 那叫小巾的宫女醒来,“怎么了?” “缙王妃是不是要不行了?” “什么?” 小巾也赶紧看向了明若邪,果然见她面色苍白如鬼,也是吓了一大跳。她立即就伸出手指凑到了明若邪鼻下,这一吓非同小可。 “不好了,缙王妃气若游丝啊!” “快去禀报皇后娘娘!” 两名宫女慌里慌张地奔了出去,去到正殿的时候澜帝正好到了,她们扑通一声齐齐地跪倒下去。 “慌里慌张地成何体统!” 澜帝今天本来就是头痛加一肚子火,刚刚又给缙王赏了两瓶龙涎,心疼得紧,现在一看到这两个宫女莽莽撞撞的,差点就一脚踢了过来。 两名宫女赶紧磕头。“皇上饶命!” “皇上,是缙王妃看着快要不好了啊。” 本来正要跨进皇后寝宫的澜帝听了这话立即就刹住了脚步,变了脸色,“怎么回事?” “奴婢们也不知道,就见缙王妃脸色极差。” “传太医!带朕过去看看!” 殿里,皇后也听到了门外的话,见澜帝明明已经到了她门外了却一转身去看明若邪了,顿时气得差点儿咬碎一口银牙。 “那个祸水,祸水!本宫的儿女,丈夫,个个都要围着她转吗?” 明若邪怎么不去死呢! 吴御医匆匆赶了来,一听到是要给明若邪看诊,腿差点儿软了。他哭丧着脸,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给缙王妃诊脉是件痛苦的活啊,因为缙王妃活蹦乱跳的时候也是将死之人的脉象! “臣叩见皇上。” “行了,快给缙王妃看看!”澜帝嘴角都要冒了泡。 就吸了点烟,淋了些冷水,怎地就要不行了?当真是要嫁给缙王那病痨的女人,身子骨也一样差!就这样的两个人,哪里可能生出子嗣来。 “是——” 吴御医颤抖着手,探向了明若邪的手腕。 明若邪就在这时有些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十分虚弱地说道:“皇上,若是我不行了,能不能请皇上恩准我回到质子府以缙王妃的身份去死?都忙活这么久了,死了都没个名份的话,我只怕要冤魂不散了。” 啊呸! 澜帝差点儿就要呸一声。 这是威胁! 这是想说她要是死在宫里,以后冤魂就在要宫里游荡了吗? 第218章 你死不了的 “你死不了!不就是被烟薰了一会吗?不就是淋了些冷水吗?”澜帝喝了起来,“一身伤一身毒都治好了,你能那么容易死?” 澜帝看着脸色苍白也美得惊人的明若邪,心情也是极为复杂。 一开始他觉得这就是个身份低贱的罪婢,这样的罪婢甚至连跟他对话的资格都没有。她在金銮殿闹腾那么一场,被他赐婚给了缙王,本来以为她能让缙王被天下人嘲笑轻辱了,结果后来她展现了不一样的本事,还替他杀了慈宁宫里两只恶兽,得了一块免死金牌。 再来,太子为了她而做出了有损东宫太子名声的事来,又发现她竟然容颜大改,原来是这样绝色风华,现在都能躺在皇后宫里威胁他了! 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个样子的? 澜帝也是冥思苦想不得其解。 “皇上,我之前伤能养好,还是仗着皇上的赏赐,皇上赏的银子都看大夫买药买补品了,现在银子花光了,质子府又穷得叮当响,缙王那病痨可没有本事让我再顿顿药膳燕窝地吃着——” 在替明若邪把脉的吴御医手猛地一抖。 不是? 缙王妃这是不是在跟皇上讨银子?还是讨燕窝? 澜帝也气笑了。 刚威胁完,现在直接开口讨东西? “不是,朕就纳闷了,明若邪,你到底是怎么生的胆子?”澜帝是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不怕他直接下旨让人把她拖出去斩了吗? “皇上不是明君吗?”明若邪声音虚弱,看着他的眼神却更加纳闷,像是不理解他怎么会问出这话来。 澜帝一滞。 明个屁的君。他想砍了她好吗? 可她偏偏就不能现在死在宫里! 澜帝气得不想跟她说话,看向了吴御医,见他把个脉这么老半天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语气都极不耐烦了,“到底怎么样?你是要把出花来吗?” 吴御医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头要低到地面上去了。“皇上,臣无能。” 无能是个什么鬼? “什么意思?”是诊不出来还是什么的? “缙王妃这是气血两空脉象虚弱生机渺茫了啊。” 吴御医心里无尽地吐血,还有另外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但是之前她好好的时候把脉也是这个结果啊。皇上啊祖师爷啊菩萨啊,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啊。 明若邪就眼睛眨啊眨,硬生生地挤出了眼泪来。偏偏人长得好,这么勉强落泪依然如梨花沾雨楚楚动人。就算是恨不得砍了她的澜帝看着她这模样都不忍下手,觉得这么一朵花真要是折了还真的是挺可惜。 “无缘无故的,怎么就生机渺茫了!”澜帝实在是想不通。 吴御医也是没有办法,他真的就是诊出这样的结果啊,自然也只能赶紧找些理由来证明自己的诊断。“皇上,缙王妃之前不是中了好几种毒吗?而且还全身是伤,她以为毒解了,伤好了,实际上那都是表面的痊愈,病根实则未除。所以昨晚这么一受惊一着凉,又把病根给扯出来了——” 哈哈哈。 明若邪听得双肩轻抖。她真想给吴御医鼓掌,真是人才啊,胡说八道是一把手啊! 乍一听还没啥毛病!澜帝都相信了。 澜帝是真相信了,所以他的脸色更是难看。可他想了想觉得吴御医说的更有道理,之前明若邪那样一身的伤,那能好得那么快的?说她的药很好,这简直就是扯蛋,其实那药不好!因为把病根往内里压了,好的不过就是表面,这样一来反倒不如慢慢地治,由内而外地治好的。 看明若邪这傻子,还以为自己真好了呢,之前还要被静阳侯府那三小姐逼着给药。 不得不说,澜帝自我脑补的本事还是挺厉害的,就跟吴御医刚刚找理由证明自己的诊断的样厉害。 “朕养着你们这群庸医干什么的?治好她!” “皇上,”明若邪苦凄凄地看着他,“您不让我回质子府,是不是因为缙王他觉得我被太子带走已经不洁,所以他也不要我了?我是不是只能留在东宫——” 你想得美! 澜帝被她这一吓非同小可。留在东宫?这是准备赖上太子?他倒是能要她的命,但是之前刚给一块免死金牌呢,等她用了那免死金牌,这事也都闹开了,太子和皇室的面子都已经被踩到地上去了,她死了能有什么用? 要死也不是这个时候。 “朕这就让人送你回质子府!太子只是认错了人想把你带回来给朕瞧瞧,连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你,缙王敢不要你?他要敢有二话,朕就狠狠地罚他!”澜帝这会儿觉得明若邪当真是烫手山芋,反正是绝对不能留在府里的。 “可是御医说我都要死了——”明若邪惨兮兮。 “朕赐你两瓶龙涎,喝了那个死不了!” 澜帝话一刹,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君无戏言。 他的心都在抽搐。他刚刚说了什么? “谢主隆恩。”明若邪极快地就谢恩了,一下子把这事钉死。龙涎!她又不是不知道多珍贵。 澜帝的心开始滴血。他为什么要脱口而出赐龙涎?要赐就赐,为什么不是一瓶,而是直接两瓶? 这么一来,缙王和明若邪一共拿了他四瓶龙涎!他宝库里还剩几瓶啊? “朕让何太医跟你一同去质子府,缙王好像也。。。咳咳,也有些不舒服,你们最近就一起在府里好好养身体,朕让别人不要去打扰你们。” “王爷又病倒了吗?会不会死啊?那我这会儿回去,要是他出了事,会不会觉得是我克了他?要不然我还是先别回质子府了——” “来人!抬宫辇来,送缙王妃出宫,好生把她送回质子府去!”澜帝立即就叫了一声,然后转身快步离开了。 窕公公急急追上,“皇上,您还没去看皇后——” “太医不是说了性命无忧吗?让她宽心。”澜帝头也不回地走了。 明若邪就这么被宫辇直接抬出宫,然后送上了皇宫的马车,一路驶向质子府。 皇宫的马车啊,那是何等引人注目,又见是去质子府的,当下又是引起城中轰动,大家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马车里是何人。 第219章 你就不该活着 “麻烦掀一下车帘小姐姐。”明若邪披着那件披风,对坐在车里的宫女说了一句。 “缙王妃万不可折煞奴婢。”那宫女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她。 明若邪在她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杀意! 变故来得这么突然,任是她都没有想到这名宫女会想杀她—— 因为在上了马车的那一瞬她就认出来了,这正是昨晚给她送上了司空疾这件披风的宫女。明若邪觉得这应该是司空疾暗布在宫中的棋子,他那么一个心黑手毒的男人,暗中怎么可能完全没有布置? 所以,明若邪下意识地就把这个宫女视为半个“自己人”,可现在这宫女却倏地从发间拔下了一把簪子,动作极快地朝着她的心脏狠狠地刺了过来。 “你不该活着!” 看着娇小软萌的小宫女出声便是杀招,眼神冷酷语气无情,要的是明若邪的命。 明若邪身体立即就往侧边避开,但是宫女的动作和反应也极快,瞬间就变了方向,那尖利无比的发簪已经反手朝她的脖子划了过来。 她有武功,而且武功还不弱!在划向明若邪的脖子时,她同时抬脚踩住了明若邪的披风,在明若邪快速滚开的时候只听到撕拉一声,那件披风直接就被扯裂了。 明若邪神情也瞬间冷了下来,一扯下披风就朝她的头罩了过去。 宫女扬手一挥,再度抬脚朝着明若邪裙摆踩来。 明若邪抄起了马车里一把银壶就砸向了她的额头,“谁让你杀我的?” “自然是王爷!”宫女声音挟裹了霜雪一般地冷,“这个时候你杀在宫里或是澜国皇室手里最有价值,王爷便可以此作文章,说不定就此能回大贞了,所以你必须死。” 她果然是缙王司空疾的人。否则以司空疾那骗过了澜国所有人的演技,这样的心思这宫女决计不可能知道。 在电光火石间,明若邪竟觉得宫女说的话极有道理。 很符合司空疾的心计! 当初司空疾计杀赵源,明若邪就知道他是个心底黑如墨的男人。如果这个时候她死在皇家人手里,司空疾的确是可以借机争取到他想要的结果。 她与他,不过才相识不到一月。 昨夜的唇舌交缠气息相融仿佛还在,可这一刻明若邪的心冷如冰雪。 宫女眼底杀机更重,再次握着发簪狠狠地朝她刺过来。在这样的马车里,没有功夫的明若邪对上一心要取她性命的高手,胜出的机会实在不大。她挥手一挡,发簪扎在了她的手臂上—— 宫女毫不留情,握着发簪便狠狠往下一划拉,嘶地一声直接将她的袖子划出一道口子,在她的手臂上也划出了一道伤口,血瞬间流了下来。 明若邪是用了自身为饵,伤了手臂,却给了她时间,一掀车帘就冲了出去,右手瞬间拍在马屁股上。 “啊!缙王妃你——”车夫惊叫了起来,明若邪已经察觉到后面射向了她背部的疾风,立即就往下一跃。 “跑!” 她重重摔落在地上,就地一滚,虽然卸去了大部分冲力,可依然觉得脚踝和右手手腕折了,钻心的痛。 那宫女掀开车帘,一脸急色朝她惊呼:“缙王妃您为什么要跳车——” 这个时候还给她演! 宫女要跟着跳下来的时候,拉车的骏马得了明若邪指令,已经猛地狂奔而出,驰去如电。 车夫又惊呼了起来。 “吁!吁!”任他怎么拉缰绳,骏马就是不受他控制,马蹄疾飞,风驰电掣而去,引得路人纷纷惊呼急避。 宫女咚地往后一摔,摔进了车厢里。 明若邪滚落在地,边上的人也都惊叫了起来。 “这是缙王妃?” “怎么跳车了?这要摔伤了啊!” 莲王今天闹了金銮殿一场,出宫后便想去质子府看看缙王那厮有何打算,结果刚到这条街上便听到有人急声叫着缙王妃。 “停车。” 莲王掀开车帘,一眼便看到了那正在街道地上慢慢坐起来的明若邪,她手臂划破的袖子和渗出来的鲜血瞬间就扎伤了他的眼睛。 “谁伤的她?” 莲王倏地跃下马车,快步朝明若邪走了过去。 “哎,是莲王。” 街上众人纷纷避让。莲王据说不好惹啊。 “若邪!” 明若邪摔得有点晕眩,刚坐起来便听到了莲王的声音,也说不清为什么,她本来紧绷着的心瞬间便是一松。 “莲王。” “本王送你回去。”莲王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立即就将她抱上了马车。 “不去质子府。”明若邪说道。她头应该也摔到了,受伤的手臂让她反应是慢了一些,否则她肯定能护住头的,现在却觉得有些晕,眼前发黑。这个时候她不能冷静面对司空疾,她必须有一段时间可以缓冲,让她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反正出了皇宫就好。 而且莲王让她甚觉信任和安心。 这个时候她心里甚至隐隐地涌儿委屈,是她从不曾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来的脆弱。 莲王眸底涌起暗色。 不去质子府。这句话传出来的信息量可就大了。 司空疾干了什么? “本王带你回府?”他也上了车,车帘一放,隔绝了外面的各式目光和议论。 “会不会给莲王带来麻烦?”明若邪靠在枕上。 “不会。” “好。” “回府。”莲王立即令车夫掉转马车,带着明若邪回了府。 质子府。薄欢院里依然处处红绸彩灯,大婚的喜气似乎还残留着。 司空疾躺在床上,眸光却是沉静。若是不出意外,明若邪今天就该回来了。不管是他所做的努力,还是明若邪自己的聪明,都不会让她在宫里再过一夜。 “王爷!” 陶七快步进来,语气微绷。 司空疾一听到他这样的语气,心便是一沉,立即就坐了起来。 “何太医来了。” 陶七有些不敢看司空疾,只先捡了这话说。 “只有何太医?” “是。何太医受了惊,朱管家让他先在大厅喝杯热茶再过来。” 何太医是另坐一辆马车来的,本来跟在明若邪的马车后面,一直也没有掀开车帘留意外面,所以当时到底发生了何事他不知道,只听车夫惊叫着,然后他们的马车也失控地飞驰起来,车夫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马车,可已经失去了明若邪的踪影。 第221章 怎么把人留下 老王爷看到了明若邪注意着自己肩膀的目光,突然就往后缩了缩,本来他并不太在意别人看着自己这一坨瘤的目光,但是现在被明若邪这么一看,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可能并不是不在意,而是以前接触的毕竟府里的人都是自己家的下人,都已经看习惯了,也不敢对他生出轻视厌恶来。 他自己又很久没有出过府,一直就躲在王府里这么过着自己近乎清修的幽静日子。 现在他直接就面对了一个不熟的外人的目光,还真的有些怪怪的不太好的感觉。 他也怕看到明若邪厌恶的目光,更怕吓到了她。 现在退出去是不是来不及了? 老王爷有些求救地看着向莲王。不孝子,混蛋,这个时候还不赶紧跟人家姑娘说些什么话,把人家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 不是长得跟花蝴蝶似的,还想跟人家缙王比美吗?这个时候还不赶紧开屏啊。 莲王完全没有接触到他的提示,理都不理他。 老王爷心里有点儿酸酸的,只好自己开口说道:“我是想来看看这家伙有没有给你安顿好,既然来了就别多想,好好地休息,养伤,别的事情都可以推后,总能解决的。我这丑病之躯,就不在这里吓你了,我先出去,有事你就让青远去做。” 莲王这个时候才看向了父亲,表情很是讶异。 您刚才冲进来是要来说这些话的?难道不是要进来教训他的吗?还有,什么叫丑病之躯。。。。。 “老王爷稍等,”明若邪却已经叫住了老王爷,然后就朝他招了招手,“能过来让我看看吗?” 啊? 啊啊啊? 老王爷和莲王都愣住了,看着明若邪,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你不觉得很丑陋吗?”老王爷忍不住问道。一来他本身也是一个老人了,二来这样的瘤子就让他体态全无,看着确实丑陋。 明若邪这样的年轻姑娘本来应该会觉得很是丑陋的才对。 “这东西确实影响形象。”明若邪坦白得很,也没有说两句好听的安慰过去,“不过,这是病,又不是您故意要丑的。” 这话说得。。。。。 老王爷顿时就失笑了。 好像也对。 他就朝明若邪走了过去,站在床边。 明若邪本来是想要抬起右手来查看的,但是手刚一动就是一阵锥心的痛。她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右手是摔骨折了的。 莲王也在她刚抬起右手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立即就呵斥了一声:“你忘了自己手受伤了?” “我真的忘了。”明若邪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老王爷,“现在看不了。” 老王爷见她的右手很是僵硬的动作,忍不住就心疼了起来。 “你这孩子,连手摔骨折都能忘了?不痛的吗?”怎么这样能忍? 不过想到她的来历,想到了听到的传言,说她是一身伤被丢在沉仙岭的,老王爷就觉得这也很正常了,那样的经历都熬过来了,想必她以前已经吃过了无数的苦。 这么心志强大能吃苦的孩子,怎么能不让人喜欢心疼呢? “刚刚忘了痛。”明若邪说道。 “痛还能忘了?”莲王站了起来,“本王去看看,为何还没有把大夫请来。” 他一走出去,明若邪便对老王爷道:“老王爷,现在我不能替您看诊了,等我这手好了,我替您看看。” “你懂医?” “懂一些。”明若邪哪怕在缙王面前都没有坦白这样回答的,但是在老王爷面前她却没有打算瞒着。主要是看着他这样子她都觉得有些难受。“到时候我替您看看。” “好,你有心了。” 老王爷虽然也没有奢望过明若邪真的能够替他治病,但是明若邪不厌恶反感他这个样子,还想要替他诊病,他就已经觉得心里很暖了。 他在莲王刚刚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打量着她,不由得心中暗叹。 缙王就已经长得极好,现在又多了一个明若邪。缙王容颜再俊,毕竟是男子,可明若邪是女子啊。 这世道,容颜绝色对于女子来说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听说,是太子把你带进宫了,这回是怎么出来的?在半路出了事?” 若不是半道出事被他家那不孝子遇上了,怎么可能把明若邪就这么带回府里来了? “是,皇上允我回质子府的了,只是半路上遇到了意外,正好遇上莲王。老王爷,若邪要是不方便留下来的话——” 明若邪说着便想起身,老王爷看她这样子哪里还敢让她下来,赶紧摆了摆手,“哎哎哎,你躺着别动。谁说了你不方便留下来?你安心呆在这里,有什么事情,让青远扛着。” 老王爷咕哝着补充了一句,“反正他这十几年自在逍遥够了,是得给他点事情做做。” 莲王已经带了大夫进来。 大夫一看到床上是明若邪,手就有点儿颤抖。之前在街上他可是见过明若邪的。 缙王妃到莲王府来了。 他提着一颗心给明若邪看了诊,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位。。。。”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明若邪,只能含糊了过去,“右手和右脚踝确实都骨折了,现在草民替她正骨包扎,会很痛的,王爷,您看要不要叫两名丫鬟好生扶着些?” “不用了,”明若邪自己回答了他的话,“大夫,你动手。” 大夫愣了一下,可明若邪坚持,他也就这么动手了。 果然,整个过程,明若邪连吭都没吭一声,就连大夫都很是佩服。 除了手脚的骨折,还有手臂上的伤,大夫留下药来,让丫鬟上药包扎了。明若邪还有些头晕,很快便晕沉沉地睡了过去。 老王爷和莲王出了这翩然阁。 “你有何打算?” 莲王讶然反问,“自然是让若邪在此好好养伤,爹想赶她出去,看她一身是伤孤苦伶仃受人欺负?”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老王爷怒得一掌就朝他头上拍了过来。 “王爷,质子府陶七求见王爷。”有仆人匆匆来报。 老王爷一听,哼地一声瞪向莲王,“人家来要人了,我看你怎么把人留下。” 质子府的人,那肯定是缙王知道消息了啊。 第222章 争得过莲王吗 莲王听了这话便轻哼了一声,眉一扬,一派肆意风流和骄狂,“本王倒是要看看,他怎么把人带走。” 只要若邪不愿意走,谁来也不可能把她带走。 陶七在莲王府的大厅里见到了莲王。 他明显就察觉到了莲王与昨儿在质子府喜堂上时态度的区别。 昨天莲王应该是站在缙王那一边的,所以给陶七的感觉就是,莲王是自己人。 可是现在的莲王却分明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朝着他扫过来的目光像是秋风扫落叶似的。 陶七心里有点儿犯嘀咕,但还是赶紧上前行礼。 “小人陶七,见过莲王。” “嗯。”莲王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然后就端起了一旁的茶盏,喝起了茶来,竟然也没有主动问陶七是来做什么的,更没有提起缙王和明若邪。 陶七想到自己查到的事情,心也在缓缓下沉。就在这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莲王并非站在缙王那一边,他是站在明若邪那边。 而明若邪是否知道那个宫女是缙王的人了? “莲王爷,我们王妃在出宫回府的路上发生了意外,被您所救。我们王爷知道后甚为感激,只是因为他现在重病在床,无法亲自上门来感谢莲王,所以命小人先过来接王妃回府,日后我们王爷定当——” 陶七的话还没有说完,莲王便打断了他。 “王妃?缙王哪来的王妃?” 陶七愣住,心再次一沉,赶紧说道:“莲王,昨天我们王爷大喜,还携王妃拜您与辞渊大师为高堂——” “那不是礼没成吗?”莲王闲闲说了一句,“礼不成,那若邪就不是缙王妃。如今她依然是姑娘家家,你不要乱喊。” “莲王,礼已成了啊。” “本王怎么不知道?最后被太子打断了不是吗?” 陶七压下了心头的不妙,保持着声音的平稳,“莲王,太子是在礼成之后才把我们王妃带走的,如今满皇城无一人不知,无一人不晓,我们王爷已经大婚,今天也有不少人在议论我们王妃已经出宫,在街上惊马一事,他们提起来也都是说缙王妃,而不是说明姑娘。听说,皇上也已经呵斥过太子,说太子强行带缙王妃回宫的行为有失太子之仪,说明皇上也是认为我们王爷王妃礼成了的。” 莲王这个时候才正眼看陶七。 这是缙王手下一个普通的仆人? 能在他的面前这样不软不硬却据理力争,不错。 “本王其实不管他们礼成不礼成。” 莲王挑了挑眉,浑不在意的样子。 “只是,谁把人从你们府上带走的,你们只管找谁去,找本王做什么?” “莲王,如今我们王妃正在莲王府。” “那本王也是在街上捡到的人,又不是从你们王爷手里抢的。” 陶七一滞。 莲王这是打定了主意不把王妃交出来了? 陶七暗自咬牙,想起了司空疾的话来。 “若是暂时无法将王妃带回来,你便求莲王让你见王妃一面,务必看清楚王妃是否受了伤。” 王爷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不会那么容易把王妃带回去? 想到这里,陶七便对莲王道:“莲王爷,那小人能否见王妃一面?我们王爷想知道王妃可曾受伤。” “可以。来人。”莲王这回倒是爽快,叫来了一丫鬟,“去问问若邪姑娘,可愿见质子府的陶七一面。” “是。”丫鬟领命而去。 陶七见状,心中不免也有些纳闷。看来莲王很在意和重视明若邪,难道他对明若邪也起了心思,非要强留明若邪在莲王府?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王爷可能争得过莲王? 好在他能够见到王妃,王妃主意正,若是她自己要求回府,莲王一定也勉强不了她。 可是陶七等啊等,等回了刚才那个丫鬟。 丫鬟上前行了一礼,回话道:“王爷,若邪姑娘睡着了,奴婢不敢吵醒她。” 莲王便对着陶七说:“你可听到了?若邪睡着了,你回去。” “莲王——” 陶七神情终于绷不住变了,正急急要再说话,莲王已经站了起来,“送客。” 眼看着莲王离开,陶七被丫鬟拦着,焦急又无奈。 “请回。” “敢问,”陶七立即改了主意,问着这丫鬟:“我们王妃伤得可重?街上百姓都说她摔下了马车。” 丫鬟听他这么问,便以为他是知道明若邪受伤的,下意识回了一句,“都骨折了,自然严重,得好生休养才行了!” 陶七心又是一沉。 匆匆回到了质子府薄欢院,司空疾正靠坐在床上喝着药,星坠站在一旁等着。 紫浮垂手肃立在不远,一看到紫浮神情,陶七便知道他已经把查到的情况汇报了。屋里气氛略沉肃,陶七也轻松不起来。 司空疾喝完了药,把空碗递给了陶大夫,朝陶七看了过来。 一看陶七,便就知道他没有把明若邪带回来。 “紫浮说,她的手臂伤了,流了不少血。”司空疾开口便是这么一句。这是紫浮问过亲眼看到街上那一幕的人知道的。 陶七单膝便跪下了。 “王爷,王妃右手腕和右脚踝骨折了,属下未能亲眼见到她。” 手和脚都骨折了。 司空疾眸底暗色顿起。 他神情冷凝,沉默了片刻,声音缓缓,“晴柔当年是你救回来的,对你也有不一样的情愫,本王曾经说过,若回了大贞,允你俩成亲。” 说到这里,他的话一顿,朝着陶七看了过来,“若是本王反悔了呢?” 陶七心头一跳,立即说道:“一切听从王爷吩咐。” “好。” 明若邪醒来了一回,用左手吃了晚膳,之后又沉沉地睡去了。 只是夜半风寒,不知道是不是丫鬟粗心,寝室的一扇窗开了。一道寒风吹进来,明若邪便瞬间清醒。 然后她听到有什么东西丢在地上的闷响,空气里隐隐有了点不一样的气息。 明若邪心中一动,便掀开了帷幕,侧身看了过来,看见了站在屋里那颀长身影,一身玄衣,踏夜而来裹着寒意。 他也正朝她看了过来。 “倒是警觉。”他语气里竟然还带着薄薄笑意,然后他就举步朝床榻走了过来。 那边还有一人影呢,应该是被点了穴,随意丢在地上。 第225章 出大事情了 澜帝听着殿上百官吵杂的话,大都是在指责古夷的,他只觉得有些头痛。 但是百官要指责的不仅有古夷,太子闯质子府强行带走了正在拜堂的缙王妃一事,也让他们都争吵了起来。 那些老古董的文官们都忍不住想要指出太子行事的不妥。 “古夷的事,咱们其实可以暂时不提,但是太子强行带走缙王妃一事,可是掀起了满城风雨啊。外面都把此事传得多难听了?” “不过就是一个大贞质子而已,太子殿下是咱们澜国的太子,想做什么还需要多顾虑一个质子的想法吗?” 一个向来主战性格枭横的将军冷哼了一声开了口。 反正他也是向来不喜欢俊美得过分的缙王的。 男人就该像他这样高大威猛,手上布满老茧,一脸的络腮胡。可是他家的小妾曾经吃醉酒的时候都夸起了缙王的俊美,这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所以但凡是有要说起缙王的,他向来都喜欢落井下石。 “澜国是强国,必须有大国风范,不可在这种小事上让别人拿捏住了把柄,以后被人拿这些事情来指责,岂不是笑话?” 澜帝头更痛了,心里对太子也是不满。 “朕已经命太子抄写太傅着作的治国策十遍。”所以今天早朝,太子也不在。 虽然不满,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也是他亲封的太子,总不能真的把他怎么了。虽然这么一个处罚,缙王肯定心里不舒服,可如将军所说,他们堂堂澜国,还用得着怎么看重一个质子的心情吗? 澜帝这会儿更想听的是百官弹劾莲王! 昨天送明若邪出宫去,路上出了事,明若邪如今还在莲王府呢。在澜帝看来,这是莲王摆明了要与他和太子过不去。 他这是要给明若邪撑腰吗? 可是这些官员们吵来吵去,暂时还没有提到莲王这事来。 “报!” 殿外一声通传,让强忍着头痛的澜帝一个激灵,一下子就坐直了起来。他的心突然跳得厉害,怦怦怦的,感觉到好像是要发生什么事了。 “宣。” 殿外的人匆匆奔了进来,扑通一声就跪于殿中,这么一下,让还吵杂着的百官瞬间就都闭上了嘴巴。 这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了?而且还不是什么好事。 “皇上,西城门,挖、挖出了一张。。。。” 来人说话说得结结巴巴的,好像是不敢说出来。 西城那边经常出事,之前西域法师也是死于西山那边,现在是又出事了?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跳。 “挖出了什么?”澜帝被他急坏了,身子往前一倾,追问了一句。 “回皇上,挖出了一张裂山符!” 轰地一声,满殿震惊,有几个老臣甚至快站不住了,差点儿腿软地摔坐下去。 裂山符? 先皇最为痛恨的就是裂山符啊,因为裂山符就是专门针对于皇位上之人的诅咒,是要他江山分裂,国破家亡! 若是埋于皇城根下,那绝对就是十分狠毒的了。 哪一任皇帝都是无法容忍这种符咒的。哪怕辞渊大师都曾经说过,这种裂山符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法术神力,画多少张都没有用处,江山稳固不稳固,全看皇帝和国运。 可是谁能容忍这种恶毒诅咒? 先皇在位时就有一个官员因为记恨被无辜贬官,所以画了裂山符,结果被先皇知道了,满门抄斩,诛连九族。 自那一次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提起裂山符了。可是现在不仅是提起,而是已经挖出了裂山符,而且还是从西城门那边挖出来的。 有人立即就已经开始了猜测—— 西山那边一直出现,会不会就是因为裂山符? “好。好得很。”澜帝震惊赅然许久,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是谁?谁埋的符图?” 这话一问出来,群臣也不免都觉得胆寒,后背汗毛直竖。 这是又要历史重演了吗?是要血流成河吗? “回皇上,没有抓到人。” “查!给朕查!”澜帝怒声大叫,声音如雷霆,炸响在所有人的心上。 因为此事,皇城的气压好像一下子就降了下来。 百官下朝回府之后都纷纷约束起家人和下人来,这个时候最后是连大门都不要出去了,免得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皇上派人去请了辞渊大师入宫。 裂山符是大事,辞渊大师也无法推辞。 明若邪是在当天吃早饭的时候听说了这件事情的。 满月一早便来到了莲王府,继续跟在了明若邪身边。 一开始明若邪并不知道司空疾派来的影卫什么时候到了,等到她在用早膳的时候突然有人闪身而出,她才知道原来暗卫已经从昨晚就到莲王府了。 “属下紫浮,听王爷之命,从今天开始任凭王妃差遣。” 明若邪看了紫浮一眼,并没有纠正那“王妃”的称呼,只是嗯了一声。紫浮突然就觉得自己应该有什么可以送回去博得王爷欢喜的了。 “若邪。”莲王端着一碗药过来了,紫浮立即转身闪开,并没有让莲王看到他的模样。 “那就是司空疾给你派来的暗卫?功夫倒是不错。” “莲王。” “今天早上出大事了。”莲王把那碗药送到她面前。 “出了大事?古夷使节的事?”明若邪问了一句,闻到了那碗药的味道,苦得她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不是,”莲王摇了摇头,也是神情严肃,“城西城墙下挖出了裂山符。” 明若邪并不知道什么裂山符,等听到了莲王的说明之后也愣了一下,“那岂不是要出大事了?” “嗯。不过你不用担心,莲王府向来闭门谢客,清静得很,你只管安心养伤,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用理会。” 明若邪却总觉得有点儿怪怪的预感。 皇上震怒,裂山符的事情很快就查出了进展。 据说,那裂山符所用的朱砂,是一个地方专产,而太子之前去巡灾,正好经过了那个地方。 除了太子,皇城最近没有别人去过那边。所以,线索立即就指向了太子韩巍。 此事一传出来,满城震惊。 “不是本宫!” 东宫里,太子又惊又怒,手中一个不觉,便把自己刚抄好一半的治国策给撕了。 第226章 一定要去露脸 这天大的罪名,太子怎么可能认下来? 就是皇后听到了此事也是直接就晕了过去。 裂山符啊。 太子虽然已经是未来的储君了,但是现在皇位毕竟还是他坐着的。如果让皇帝知道他现在就已经有了这么一门心思,那太子这个位置他估计都要坐不稳了。 “本宫要去见父皇,此事绝不可能是本宫做的。” 桂嬷嬷赶紧就拦下了太子,红着眼睛哭求了起来,“殿下,皇上现在盛怒中,您还是先不要过去了,等等,国丈他们一定会替您查明真相,还您一个清白的。” “父皇现在就认定了是我是不是?” “怎么可能呢?皇上英明,也向来宠信殿下,不会让人随意往殿下的身上泼污水的。” 正是怕太子这个时候忍不住就冲去御书房找皇上申冤,桂嬷嬷才赶紧来东宫劝阻了太子。 皇后晕了一回之后现在还头晕无力着呢,自己来不了,把心腹桂嬷嬷给派来了。 皇上这两天本来就还在生太子的气,因为他之前强入带了明若邪入宫一事,让知思殿烧得一干二净,对于皇上来说这本来就已经是一件不祥的事了,还有,纵火一事查到了临玉身上,太子身为临玉的亲大哥,没有想着护好妹妹,反而因为明若邪可能是古夷王女一事,非要把临玉狠狠惩罚。 这让皇上迁怒了皇后,觉得皇后教养的一双儿女都出了问题,肯定是最近疏于管教了。 皇上一下朝就让人给皇后传了话,让她最近在宫里小佛堂里好好地念经拜佛,把临玉公主也带着一起,没有别的事情暂时不要出来了。 明明马上就要宴请古夷使节,皇后的脸因为中毒还没能出来见人也就罢了,连临玉公主都不能出来,这不得让三宫六院其他人都得笑话死她们母女二人? 德妃柳妃那些平素就跟她不对付的,肯定得张狂起来踩在她的头上了! 这段时间为什么一切都不顺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太子也想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一切都不顺。明明他上回得了皇上器重,派他出去巡灾的,这件事情他也办得很好,除了回来的路上出了点事,得了明三小姐相救—— 不对,明三小姐? 太子一想到明三小姐就想起了她以前的事来。 明三小姐可是因为出生时天降不祥晦气,乌鸦满府,所以才被明老夫人给赶到千里之外的庄子上的。 难道说她的晦气还没有去掉?依然是个不祥之人?所以带累他了? 太子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就想到这一点,之前他明明一切都好的。 这个时候静阳侯府里,明静瑶也正对镜轻吁了口气。 她脸上的伤终于有好转了。 本以为进了静阳侯府她要开始各种应酬花宴,展开她的无敌风采,在这满是权贵的皇权之中散发着她的迷人魅力,然后一步步走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可是她这还没有开始呢就已经被那只死猫给抓伤了,让她什么事都做不成! 还没有张扬呢,已经先送上门让明若邪那个贱婢给狠狠地踩下了脸面。 求明若邪一次,让皇后出面一次,都没能把药给讨回来。 她恨! 好在终于找人寻到了药,不需要明若邪了,她的抓伤也能好起来了。 “太子殿下现在有麻烦了,你最好是能够想到办法助他一臂之力,这样子他才会重视你。一次相救,不可能让他对你念念不忘太久,你不要太过高估皇家人的情分。” 端了一碗药水的无执进来,看见她在铜镜前sao姿弄首的模样,便走了过来把那一碗药放到了她面前,因为有些用力,所以药汁泼出来了一点点,纯黑色的,就跟墨汁一样,还没喝呢就已经闻到了一种又臭又苦的味道。 一看到这样一碗药,明静瑶脸色就是一变。 “无执姑姑,太子出了什么事?他都是太子了,还能出什么事情吗?” 这几天明静瑶顾着自己的伤,根本就没有怎么理会太子。 而且之前无执说过,对于男人来说,一个劲地往他身边靠的,男人反而不会珍惜,对太子要欲迎还拒才对。 “守城兵在西城门城墙脚下挖出了裂山符,是太子巡灾所去的那个地方所出的纸和朱砂。” “什么?裂山符?” 明静瑶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室里的那只百宝橱,“无执姑姑,难道是咱们的东西被偷的?” “你闭嘴,我们有什么东西可被偷?有什么东西跟裂山符有关?”无执脸一沉,立即就喝斥了一声。 明静瑶也猛地噤声。 她是失言了。 她们哪里有带什么东西来? “可这事怎么可能跟太子有关?裂山符连他们韩家的江山都诅咒了,太子以后也是要继承皇位的,他用裂山符,岂不是连自己都给诅咒了?”明静瑶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不对之处。 无执这时才缓和了脸色,“没错,你都想得到,皇上肯定也会想到。太子最终不会出什么大事,可裂山符毕竟是澜国历任皇帝都极为忌惮和厌恶的,最后哪怕是查出来事情与太子无关,皇上依然很有可能会觉得厌弃了太子,至少,对太子的印象不会像以前那么好。” “皇家哪怕是父子亲缘,也很有可能随时断绝。太子最禁不住这么一次两次的猜疑。” 明静瑶皱了皱眉,“无执姑姑,那我应该怎么办?” “助太子拿到一次与他有关的祥瑞,冲淡裂山符带来的晦气,让皇上的心情明朗起来。这事我会想办法,你要做的就是让太子带着你参加宴请古夷使节的宫宴。只有得到在人前露脸的机会你才有机会露脸,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宴请古夷使节?无执姑姑,那明若邪会去吗?” “明若邪断了手断了脚,去不了。” 莲王府里。 莲王也正问着明若邪的意见。“两日后宴请古夷使节,你可要出席?” “我?我手脚都伤了,还能去吗?”明若邪摇了摇头,“再说,我去参加那种宴会做什么?不去。” “到时缙王必然得出席,你们大婚虽然出了意外,可是他身旁缙王妃的位置,你也不想看着别的女子去坐?” 第227章 这药如何能吃 明若邪听到了莲王的这句话,不由得眨了眨眼睛看着他。 “莲王,您其实是希望我跟司空疾夫妻恩爱的?” “哈哈,”莲王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话说的,难道我还希望你的婚事出什么问题不成?如果你不愿意嫁给缙王,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可以推掉这一桩赐婚。既然你都愿意嫁了,那我肯定也不希望你嫁不了。” “司空疾这个男人——” 明若邪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莲王突然就有了想了要向他倾诉一下的冲动,有着想要和他说说司空疾的心思。 可是这句话只开了个头,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她本业也并不是那种喜欢跟别人倾吐心事的,所以话风还是一转,说起了这次宴请古夷使节的事情。 明若邪隐隐觉得,太子之所以会把自己强制带进宫去,绝对不止是因为她的容貌出众。 身为澜国太子,他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 若是因为容颜便能令他忘乎所以,他应该不可能当上这个太子。 “算了不说他了,但是他现在人前可是病重的样子,皇上宴请古夷使节,难道还非要他去参加吗?司空疾也不是澜国的人,他是大贞人,这种场合他可以不必去的?” 莲王见她是当真不明,便摇头,“不,正因为缙王是大贞质子,澜帝才更要他参加这种场合。因为澜帝需要有人来把他极为善待他国质子、颇有大国风范和仁帝之名给传扬开去。平时澜国自己的人说多少都没有用,唯有这种场合,别人亲眼来看亲耳来听,到时候再亲口传出去,更能令人信服。” “古夷不也是澜国的吗?” “古夷现在虽属于澜国,可在百来年前,其实也只是战败输给了澜国。可当时澜国也要休生养息,再与古夷打下去只会把自己也拖弱了,所以与古夷达成了协议。古夷归入澜国,可依然能够有古夷王,他们依然自己统治着那一片领土。” “原来如此。” 明若邪这才明白了。怪不得明明都是澜国的,还能派使节过来,而且皇帝还要宴请他们,完全是把对方当成另一国的使节在看待。 “古夷我前几年去过,那里的民风开始剽悍起来了,而且古夷的人提起澜国,大多并不是十分服气。”莲王又与她提趣了一些古夷的见闻,“而且古夷非常富庶,我倒是觉得他们很有些小心思,早就已经不是全心归顺于澜国了。” “听说古夷王有个极为宠爱的女儿?”明若邪又问道。 “听说是,不过,那位王女其实极少有人亲眼见过。”莲王看着她笑了笑,“古夷的王女似乎是自己跑出来了,古夷使节这次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要找他们的王女而来的。古夷这些年已经很少来皇城,以前每次来都会进贡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一次也不知道进贡些什么,你反正伤了骨头,还不知道接下来要在屋里休养多长时间,这回不想去看看热闹?” 热闹啊—— 听他这么说,明若邪倒还真的有点儿想去看看热闹了。 “莲王要去吗?”明若邪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如果看的要去看热闹的话,是跟着莲王一起去,还是以缙王妃的身份去。 “缙王必须得去,而且,这两天皇上会给他送各种宫中秘药,哪怕是那些药药力过猛,服用了后患无穷,也必然会命令缙王吃下那些药,务必要使他在宫宴上显得气色不错。” 莲王说到澜帝的这些操作时也不由得冷笑了,“在他看来,缙王一定得好好地去古夷使节面前露个脸。倒时候你在缙王身边,或许还能帮着他些。如果你不愿意,那便跟在本王身边,咱们两个只负责看热闹和吃吃喝喝便成。” 莲王想说的是,跟在他身边当然要比跟在缙王身边要轻松许多。 这种场合,他但凡参加,也的确就是看看热闹吃吃喝喝。 “莲王对司空疾似乎挺好的。”明若邪睨了他一眼。 似乎他一切都是在替司空疾着想啊。让她到他身边去,也是因为可能在宴会上能帮司空疾的忙? “本王是见你对他已然上了心。” 莲王看着她这样子,也不知道为何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头。 只是,非礼勿动啊。 他若是想要留她在莲王府里,那必定得好好地注意两人之间的距离。 听到他说自己对司空疾上了心,明若邪却也是没有反驳。 “容我考虑考虑。” “你若想去的话,本王自会让人用软辇直接将你送到宴席上,行动和服侍你之人,你就不用担心了。” 明若邪心中一暖。 非亲非故的,莲王对她当真是没得话了。 说到这非亲非故,明若邪心中一动,“王爷,老王爷的肩膀难道不曾请御医看过吗?” “怎么没有看过?都说那恶物已经那么大了,也都束手无策,这么多年来它虽然在长大,可似乎也没有别的恶化,所以也就只能如此任由它去。” 说起这事,莲王眼神也有些黯然。终究是他不孝,这么多年来为避心病,远离皇城,让老父亲独守王府。 对于他的身体,竟然也是束手无策。 “能不能让我替老王爷看看?” 明若邪之前就提起此事,现在又认真的说起来,莲王不由震惊,“你是说真的?你还能医治不成?” “看看才能确定。王爷,若是我以大夫的身份留在莲王府,能行吗?就说我是来替老王爷治那瘤的。” “当真?” 她这么说出来,肯定不会只是一个借口。虽然相识还不是很久,但是莲王却是无比确信这一点。 所以他才万分惊喜。 明若邪点了点头。 “可行!本来本王有别的办法,但若是以这个原因倒也不错!本王去跟父亲说说!” 莲王站了起来,一转身,如一阵风就奔出去了。 这个时候他竟有了些少年雀跃惊喜的神态,就想要急着去告诉长辈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质子府果然收到了皇上的赏赐。 司空疾一看到那一盒子的丹药便不由冷笑出声。 陶大夫已经急急上前把那些丹药一一验明,脸色都变了。 这些药—— 第229章 我会干掉它的 本来,因为莲王把缙王妃带回王府这件事情,刚准备传出满城风雨的。 都是王爷,澜国的莲王爷,大贞的质子缙王爷,一个在澜国皇城消失了十几年寄情山水,不得皇上的心,跟皇室简直是有些闹翻了的,如今也没有什么实权。一个自不用说,质子而已。 这么两位王爷要是争抢一个王妃,那可真的就是要让大家茶余饭后好一通嚼的谈资了。 风流韵事啊。 甚至都有人要开盘下注了—— 明若邪最终会是莲王妃还是缙王妃? 这其中还夹着太子呢。 这些风流韵事还没有谈起来,莲王府便放出了这样的大消息。 原来缙王妃懂医?原来缙王妃要治老王爷的恶疾? 再看质子府昨天送了丫鬟进去,今天又派了府里大夫过莲王府,这说明人家缙王已经默许了此事的,两位王爷也没有争执起来。 他们要看的那种热闹没能看成,只能议论起明若邪的医术来。 有人说,明若邪本来从沉仙岭被捡回来时一身是伤,没多久就好了,肯定是自己懂医。 有消息灵通的,说之前静阳侯府的三小姐也上门求过药的,所以明若邪真懂医,还有好药。 更有人猜测,本来缙王是快要病死了的,捡了这么一个王妃回来之后身体就大好了,虽然有龙涎的关系,但也未必没有明若邪的医术起作用啊。 满城议论纷纷的,更有人开始猜测起皇上当初要明若邪入宫做什么了。 “总之一个结果,缙王妃必定有她过人之处!”茶楼里,有茶客口水飞喷地说着这么一个结论。 有人立即接了一句,“缙王妃还貌美无双!” 对对对,这一点,所有人都是要狠狠点头的。 秦蓉听到了这些议论,气得又摔了一屋子瓷器。她难道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青白回到府里,把整整一匣子的银票送到司空疾面前。 “王爷,之前开盘赌大婚之日宾客人数,挣了十六万七千八百余两。” 若是大婚成了,司空疾看到这么一大匣银票可能就会很是高兴。可惜,大婚之日终是出了变故,他本来准备好的洞房花烛也遥遥无期—— 如今明若邪都骨折了,还怎么洞房花烛? 司空疾现在看着这挣来的十几万两,心情便有些复杂,连打开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 “拿出三万两交给紫浮,让他给王妃。” 青白愣了一下。 “王爷,那这银子来源怎么说?” “直说。便说挣的银子分她一些,让她拿着花,不够了再让紫浮回来拿。”司空疾说道。 王爷这是要负责给王妃银子花了吗? “是。” 明若邪收到了这三万两银票,不由得挑了挑眉,“司空疾还挺能挣银子的,我就说他一个破落质子,怎么能那么有钱。 敢情他暗地里赚钱的手段层出不穷啊。这么一个人,在哪里不能混得好?回到大贞应该也是早晚的事。 “若邪啊,我能进来吗?”外面传来老王爷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忐忑和紧张。 紫浮行了一礼,退到暗处。 “满月,请老王爷进来。” “是。” 老王爷进来之后看着手腕包扎着的明若邪,咳了一声。看得出来他是强装镇定和平静的。 听到莲王说明若邪可能治他的恶疾,老王爷一开始是不相信的。直到莲王把这个消息放了出去。 老王爷了解儿子,如果不是确有几分把握,他不会这样乱传话,因为这样可能害了明若邪。 若是说她能医,以后不少人找上门来,她却半点不懂,那就真的会害了她。 所以,既然这消息当真放出去了,他应该是相信了明若邪。 而就老王爷这两天对明若邪的观察,她也不是那种口花花很浮夸的人。她能说得出来,那也是有几分把握的? 于是老王爷拖到现在,还是忍不住过来了。 明若邪看了看他,说道:“老王爷,我真有几分把握能治您这恶疾,只是之前手一直疼得厉害,所以没有马上请您过来。” 听到她这么说,老王爷心中先是狂喜,然后又赶紧说道:“不着急不着急,你还伤着呢,我这都十几二十年了,不急于一时。” 明若邪摇了摇头,“还真得尽快看看。” 她之前正是看到老王爷的唇色脸色不太对,才急着提起此事的。她怕老王爷这是到晚期。 真再要拖那就晚了。 “满月,给老王爷搬张椅子过来。”明若邪是被满月抱着坐在窗边软榻上的,现在满月又替老王爷搬了张椅子过来,就坐在明若邪身边。 “老王爷,我先替您初诊一次,之后再说。” “那你的手?”老王爷见她包扎着手,都骨折了还记挂着他的身体,不由觉得心头暖暖的。 这么多年来府里冷清得跟快要闹鬼似的,哪里有人这样体贴关心过他?他还曾以为就要这么孤苦地老死了呢。 他看着明若邪的目光更温和了。 “没事,只是初诊,我得先大概知道老王爷的情况。” 其实她就是想要确认一下老王爷现在的寿命。 老王爷便伸出手来。 明若邪右手现在要动还是有些艰难,手腕骨折,轻轻一动就痛了。 但是她还是搭上了老王爷的脉搏。 这一探,明若邪心中猛沉。 要不是怕自己刺激到了老王爷,她差点儿就要倒吸一口凉气了。 果然如她所料,恶化了。老王爷现在仅剩下三个月的命。 接下来这三个月,他的瘤会迅速恶化,生命就像是一败涂地。 但她就算是控制住了,老王爷还是察觉到了什么,心里也是咯噔一下。“若邪啊,是什么样的你就直说,我都这把年纪了,没有什么听不了的。” 就是—— 那不孝子好不容易回家来了,他还没有看到府里有莲王妃,还不能放心闭眼离开这人间,怕以后这莲王府里就是那不孝子接下他以前十几年苦清岁月,孤寂熬过日日夜夜。 明若邪心里叹了一下,这才抬头对老王爷笑了笑,颇有点儿调皮的模样。 “哎呀,比我想象中的麻烦呢,但是我向来就是个不服输的,我还不信了,我不能干掉它。” 第232章 百变的王子啊 古夷左将身边的男子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左右,身材颀长,一袭红衣,褚黄皮革袖封和腰封上绣着黑色的鹰,额发微卷,让他看起来就多了几分异域风情,发冠也是皮革制成,正中缝着一只古铜色的鹰首,左耳上竟然还戴着一只古铜色的耳环。 他的五官看着有几分雌雄莫辨,几乎是美艳的,眼尾微挑得有几分风情,可是眼神却是桀骜不驯,唇角微挑,带着几分不耐和嘲讽的感觉,这就让他少了因五官带来的女气,任谁也不会把他当成女子了。 古夷左将率众使节朝着澜帝行礼的时候,只有他就那么站着,根本就没有半点想要行礼的意思,也正因为如此,他站在那里格外引人注目。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落在他的脸上。 这简直是转移了明若邪的压力。因为在他进来之前,满殿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落在她身上的。 若不是因为莲王也在她身边,估计已经有人要忍不住过来找她了。 现在这个男子将这些目光都吸引了去,明若邪心里就不由叹了一声,战友啊,亲人。 但是就在这时,那年轻男子头一偏,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明若邪看清了他的脸,登时就像是一道雷炸了下来,让她有点懵。 我去我去去去! 百变啊!这个人竟然是百变啊。虽然他的五官有些微小变化,但也依然能够认出来,这就是百变公子。 明若邪一时间就震惊了。虽然她刚刚还在想着百变会不会又换了个身份混进这宫宴里来,可她也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直接就混进古夷使节团里去了! 看这他这一身装扮,看他额上那一小络卷发,他是古夷人无疑了。 这个人,是古夷的官员,还是左将的儿子?看起来他又长得不像左将。 百变看到了明若邪那震惊的模样,不耐的神情就褪去了,甚至还对她眨了眨眼—— 不,应该说像是冲她抛了个媚眼。 明若邪一抖。 司空疾的目光从百变脸上移到了她的脸上,语气稳稳,似乎就是无意的一问。 “你认识他?” 没有指明这个“他”是谁,可他相信明若邪知道他在问谁。 明若邪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他是什么身份?” 司空疾没来得及说话,澜帝已经开口了。 “朕没有想到这一次竟是左将来了,左将好风采啊。” 左将就是身材高大看着颇有威风气势。 他又微一行礼,然后说了一句再一次引起满殿轰动的话来。 “皇上,论风采,萼息可不敢与我们王子殿下相比。容萼息向皇上、太子及在座各位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我们古夷王子,措卓。” 澜帝差点儿都要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他震惊地失声道:“古夷哪来的王子?古夷王不是只有女儿吗?” 正是因为古夷王没有儿子,所以不少势力都对王女虎视眈眈,觉得只要娶了古夷小王女便能够得到古夷了。毕竟古夷王可是曾经说过,他的一切都将是他的孩子的。 太子也是震惊无比地瞪大眼睛看着那措卓王子。 这不可能! 明明就是小王女啊,还传言小王女美貌无双,惊绝天下的!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明若邪。 这样的美貌无双,惊绝天下啊。难道明若邪不是小王女吗? 明若邪都顾不上太子现在那种像是被鬼塞了沙的样子。她也是极度震惊好吗?百变不仅成了古夷人,他还是古夷王子! 她这是什么运气?随便碰到个人就是个王子。不过,古夷王子男扮女装混进澜国皇宫里到底想干什么? “回皇上,我们措卓殿下小的时候身体不是很好,大师跟王提议,让殿下扮女装,以公主身份先养着,如此外貌或许可瞒过天机,改了他的命格,让病魔邪秽认不出他来,或能让他茁壮成长。所以外人也都以为我们殿下是位公主。现在殿下已经顺利度过十八岁那一厄,王便让殿下恢复了男装。” 明若邪这个时候倒是能够明白为什么措卓殿扮舞姬也能没有违和感了,人家本来就扮了十八年女人啊。 古夷王可真行,瞒过了全天下的人! 太子按捺不住,急急追问,“可不是说古夷小王女貌美无双吗?” 措卓挑眉睨向他,反问了一句,“太子觉得小王不美?” 扑哧。明若邪忍不住就笑了出声。 这位殿下一点都不觉得用美貌来形容他是侮辱他。 这一笑,又把措卓的目光勾了过来,他顿了一下,轻叹了一声,“不过,在这宴席上,小王倒是发现了一位比小王还要美的人,当真是让小王的心肝儿怦怦乱跳,有些按捺不住啊。” 明若邪瞬间就僵住了脸。 她不笑总行了? 措卓最好是别把火引到她身上来,否则她饶不了他。 在桌下,司空疾伸过手来,握住了她没有伤的左手,缓缓地穿插过她的手指,十指紧扣。 “你见过措卓。”他的声音很低,但是这一回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明若邪朝他微倾过身来,压低了声音,“之前我在宫里见过他,他就是那个救过我的舞姬。” 司空疾面色如常,没有让人看出半分吃惊。“这么说,措卓早已经来了澜国皇城。” “嗯,他说是要找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找着了没有。” 措卓在看到他们亲密咬耳朵时脸色微微一变。 “那古夷就没有王女吗?王子殿下没有妹妹?”太子根本就不死心,兀自挣扎。他频频地看向明若邪,也看到她与缙王咬耳朵,胸里更是有一股火在烧。 她不是古夷小王女,他强行带她回宫的行为当真是要被世人耻笑! “小王没有姐姐,更没有妹妹。”措卓彻底打碎了他的幻想。 太子咬牙,“那明——” 明若邪又是个什么鬼!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巍儿。”澜帝沉声打断了他。 之前满城丢了脸也就罢了,现在还想在古夷使节面前把堂堂太子的脸丢了吗? 太子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再不敢说话。 “古夷王这也是一片苦心啊,”澜帝见他没再开口,也微松口气,对措卓一摆手,“措卓王子与左将请入座。” 措卓又朝明若邪抛了个媚眼。 第233章 跟夫人有点像 明若邪本来就已经是全场瞩目了,措卓一直朝她做小动作,满殿的人可不瞎。太子本来也最为注意着明若邪的,又怎么可能看不见? 他心里憋了一股火气,可是理智又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能再多话了,只怕多话坏事。 可明若邪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是在场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的事。 措卓和左将的座位正好是在缙王他们斜对面。他们入座之后,措卓更是直接朝着明若邪这边举了举酒杯,然后二话不说就把那杯酒一口饮尽了。 澜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明若邪,问出了太子挠心挠肺想要知道的,“措卓王子是认识缙王妃?” 所有人立即就都竖起了耳朵。这宫宴一开始就已经有这样大的八卦了,实在是让他们都隐隐有些兴奋啊。 明若邪也不闪不避,迎向了措卓的目光。 她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是想怎么回复。若是他敢说认识她,她就敢把他男装女装混在宫里的事情说出来。 迎着她的目光,措卓嘴角一挑笑了笑,说道:“回皇上,我不认识她,不过她是这琼星殿里长得最美的人啊,是这殿里最闪亮的星,本王子自然眼里只有她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咳咳。”澜帝咳了两声,“王子,这是大贞缙王的妻子,是缙王妃。” “本王子怎么没听说过缙王成亲了?”措卓讶然,“就是前两天的大婚,不是还被太子打断了吗?那就不算缙王妃了呀。” 措卓看向了太子,“太子殿下你说是?” “本宫——” 太子一口气憋在喉咙间,上不来也下不去。 他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开始真正后悔当天的冲动了。这件事是要被多少人拿捏住啊,丢脸。 “太子去的时候,本王与王妃礼成了。措卓王子对内子的夸奖,本王代为接下。”司空疾淡淡一笑,“内子这样的容貌,确实绝美无双,看来,天下间除了本王也无人配得上她了。” 他说完了这句话还伸手抚向自己的脸。 满殿官员皇亲国戚都是怄火得要死。缙王你还要不要脸了? 这是在夸你家王妃还是在夸你自己? 行行,全天下就你们夫妻俩最好看行了? 莲王掩眸失笑。 他自知道了缙王实际上的本事之后,就没再担心过这些场合他应付不过来。 措卓也没有想到司空疾竟然会这样应对,只是深深看了看司空疾,没有再说下去。 澜帝也怕再就此事说下去又要牵扯到太子身上,也赶紧转移了话题。 “措卓王子和左将难得来皇城,便请二位欣赏欣赏皇城这边的歌舞。”澜帝话音一落,便有丝乐声起,一队身形曼妙穿着七彩舞衣的舞姬碎步而出,赤着足,踏着丝乐的节拍跳起了极为柔媚的舞来。 澜帝就在这歌舞之中端起了酒杯,遥遥朝着众人一举,也算是示意所有人都可以开始吃喝。 这个时候宴会的气氛才放松了下来,有人欣赏着歌舞,有人也开始低声谈起话来。 几乎所有人的话题都是缙王明若邪和措卓王子。 今天这三个人就是整个殿里的中心了。 明若邪的美貌让不少女眷又羡又妒,还有些人是因为缙王对她的出言相护、措卓王子对她的赞美而嫉妒的。 缙王她们虽爱慕他的容颜,可他的身份地位毕竟不够。现在古夷王子却是令她们心动的了。 “不是说古夷使节此次过来是有和亲意图的吗?那会不会就是措卓王子要挑王子妃?” 措卓就等于是太子,被挑中了那就是太子妃,以后就是古夷的王后啊。 这么一想,适婚的少女们都有些心怦怦乱跳了。 在澜国,她们要当皇子妃王妃都排不上,要是能当上古夷王子妃,绝对算是此生嫁得最好的选择。 静阳侯坐在偏靠近殿门的地方,猛地喝了一杯酒,只觉得烈酒灼喉,让他差点儿呛了一下。 他从一进来的时候就一直盯着明若邪。 一开始是和别人一样觉得那真的就是一朵泛着光芒的极美的花,眼睛根本不受控制,但是看着看着,他总觉得明若邪眉眼有点儿熟悉,说不出来的味道。 这一杯喝了下去,他被酒气那么一呛,突然就想起来了。 明若邪的眉眼,有点儿像他记忆里的夫人啊。那个十六年前就被他母亲赶到了庄子去的夫人,自那一天起,他足足有十六年没有见过她了。 他以为自己都要忘了她的模样,可现在看着明若邪,他却想起来了。当年他初见夫人时,也是被惊艳得忘乎所以,一心想着娶她回家,成亲那一天,也曾发誓会一辈子只宠她一人。。。。。 “侯爷,缙王妃也姓明,难道她与你们明家真的没有关系?”旁边的人已经忍不住来问他。 就在这时,丝乐突然一变,本来缓而柔的丝乐加入了铿锵之声,几声急急弦响,那一群柔媚舞姬纷纷散开,中间一人动作极为利索地扯开了外面罩着的轻纱衣裳,露出了里面一袭英气的白色骑装。 当地一声,她便拔出了白玉雕成的长剑,一个利落无比的动作,挽出了一朵剑花,身形飞转,翩若游龙,惊鸿一瞥。 “好!” “这是秦大将军之女秦蓉秦小姐?这剑舞真的是一绝!当真令人惊艳啊!” “依我看来,秦小姐才是贵女典范!” “秦大将军是虎父无犬女。” 一时间,满殿都毫不吝啬地夸起了秦蓉来。 “这才是最合适的太子妃人选。”澜帝微倾着身,压低了声音对太子说道。 太子正想说话,秦蓉却是惊呼一声,然后手里的剑就飞了出去,剑飞去的方向,正是明若邪那边。 那虽是白玉制成的剑,但玉本来也硬,女子的脸又娇弱,若是真的被那剑刺中,只怕依然会有毁容受伤的危险。 所有人都惊得倒吸了口气。 司空疾在桌下的手已经要动,明若邪却倏地握住了他的手不让他动。 这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秦蓉身形突然就飞了过来,急急地越过那剑,身形一转,伸开双展挡在了司空疾明若邪席前。 卟地一声。 第234章 我会剁了她的 那支玉剑,颇重地正好戳中了秦蓉的脸,然后在掉落的时候从她的脸上划了过去,直接就划出了一道血痕来。 秦大将军依然在边境,来的是秦剑。秦剑一看到妹妹脸上出了血,登时脸色大变,“蓉儿!” 他就要朝平台上奔来,在他后面的侍女却蓦地悄悄拽住了他后背衣服,秦剑刚要起身就被拽得坐了回去。 他听到后面侍女声音极低,“大公子好生坐着。” 那边,秦蓉已经一手拍落了玉剑,因为刚才冲过来的速度太快,脚下扭了一下,站都站不稳,身形一倾就朝着司空疾那边倒了下去。 “呀!” 不少夫人小姐都看得心惊胆跳的,有人揪着手帕惊呼起来,有人身形倾出,下意识地想要看得清楚一些—— 毕竟这么倒下去了,缙王总得扶住她? 明若邪就是要扶那也扶不住,她的手和脚都骨折呢。她眸光一凛,在那一瞬间也觉得司空疾肯定得扶。 她只想自己往边上避避,免得被碰到自己的伤。 这所有人的想法不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司空疾一倾身抱起了明若邪快步往后退开了。 砰。 咣当咣当。 几乎是同一时间,秦蓉摔倒在宴桌上,压、倒了上面的酒壶酒杯果盘,酒流遍地,一时间酒香大浓。 秦蓉一声惨叫。 她这么摔了下来,腰侧正好撞到了席桌上,硌得她痛得一口气差点儿就哽在喉咙间了,一时间脸色就苍白如纸,冷汗都冒了出来。 除了身体上的痛,还是面子上的受辱,以及被汤酒淋了一身湿的狼狈。 秦蓉几乎能够感觉到满殿无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在这一刻,她恨不得挖个地洞就这么钻进去算了,不用再爬起来面对任何人。 她长小到大真的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 宴席刚刚开始就已经接二连三地出现这么大的动静,澜帝也是觉得有些头痛。秦蓉毕竟是秦拓山的掌上明珠,万一真在这里出了事,就算他身为皇帝也不太好意思面对秦大将军。 所以澜帝立即就对左右宫女喝了一声,“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快过去把秦小姐扶起来!” 吓呆了的宫女被震了一下,这才清醒了过来,赶紧上前去把秦蓉给扶了起来。 这下子秦蓉就算是想逃避也不能逃避了。她感觉到脸上有血珠滴落而下,那种痒湿感让她的心都沉到了深渊去。 她会不会破相了? 那剑,那剑肯定有人动了手脚,本来她准备的玉剑并没有这样锋利的! “快把秦小姐扶到偏殿去,请太医看看!”澜帝对着秦蓉说话就努力地让语气温和了下来,“秦小姐宽心,朕定然命御医给你好好看看,你且不用理会其它的事,先去看看哪里伤着了。” “是,臣女谢皇上。”秦蓉本来是想要行一个标准的礼的,可是她身子一动就觉得腰侧痛得要命,全身都冒冷汗了,最后也只能随意地一福,就全身倚靠着宫女,由着她们把自己扶了下去。 自始至终她都不敢再多看司空疾一眼。她现在脸上除了痛,还火辣辣地像是被人拿了鞋底狠狠地抽了。 缙王他怎么能,他怎么能这样冷酷狠心呢? “扑哧。”措卓这个时候才忍不住喷笑了出来。“刚刚那位就是秦拓山大将军的掌上明珠?那位以剑舞名满皇城的秦小姐?” 他这句话说出来,当真是讽刺意味浓得不能再浓了。 “秦小姐是手滑啊,还是想要试试缙王的反应能力啊?还是——”措卓挑了挑眉,往上吹了口气,吹得额上那络卷发飘了一下,动作颇有几分邪气,“她就是为了最后那一倒?” 满殿的人都不由得心头跳了一下。 这措卓王子的嘴可真毒! 秦蓉被他这么一说,名气指定得受损了! “你胡说八道!本公子非撕了你的嘴不可!”秦剑一听到妹妹被这么侮辱,哪里按捺得住,倏地站了起来,指着措卓就怒声大骂。 措卓轻飘飘扫过去一眼,“你?娘儿们吵架才会说撕了对方的嘴这种娘兮兮的话,秦将军之子?秦大将军一双儿女,啧,本王子今天长了见识。” 众人顿时都觉得想笑又不敢笑,同时也觉得措卓王子这嘴真的是太损了。 “行了!”澜帝喝了一声,威严而不悦地扫了群臣一眼。这些蠢货还想笑?也不看看自己是哪一边的,秦将军儿女都被古夷王子嘲笑,丢的是澜国的脸,丢的是皇城和百官的脸,他们不同仇敌忾,还有脸笑? 他看向了司空疾。 “缙王!” “臣在。” 司空疾已经把明若邪送回椅子上坐下,宫女们也早已经快速地把他们这边收拾好,重新送上了美酒佳肴瓜果。 明若邪左手捏了颗葡萄送进嘴里,跟没事人似的。 “刚才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秦小姐摔倒?若是秦小姐因此受了伤,脸上若是破了相,你打算怎么办?” 澜帝从来没有想过要让秦蓉嫁给缙王,但是秦蓉要是真破相了,这事还得好好考虑。 缙王讶然,不解地看着澜帝,“皇上,男女授受不亲,臣如何能去扶秦小姐?再说,若若身上有伤,万一被秦小姐砸到,那骨伤可就难愈了,那到时候臣估计剁了秦小姐的心都有,所以,臣赶紧带若若闪开,也算是救秦小姐一命了。” 这是什么逻辑? 澜帝被气得脑子一晕,同时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以前缙王会这样说话? 其他人也都张大嘴巴看着司空疾。 明若邪要当真被压伤,缙王真的会剁了秦蓉? 秦剑又怒目瞪向司空疾,“缙王你说什么?” 没有人理会他。 澜帝只觉得心累。 这个时候莲王也开了口。“本王倒是觉得缙王说得没错,本王家中可怜的老父亲正苦等着缙王妃手好了能治病,可是秦小姐再加重她的伤,别说缙王,就连本王都要剁了她。” 嘶。 这就是说,明若邪现在是被缙王和莲王倾心相护着的了。谁要再想找她麻烦,只怕得掂量着些。 澜帝只觉得脑壳疼。 他立即又转了话题,看向了古夷左将,“之前朕听说左将带了特别又新奇的东西来?是什么?可能让朕开开眼?” 第235章 凤凰鱼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澜帝是觉得自己有点儿憋屈的。 他竟然用了转移话题这一招? 而且话一出口他就有点儿后悔了,本来是想着让古夷使节自己开口说出贡礼,他云淡风轻表示看看是什么的,现在却像是主动讨要。 可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再要收回已不可能。 古夷左将这个时候才将目光自明若邪的身上收了回来。 自家王子明显就对那缙王妃有着非同一般的兴趣,他能看不出来吗? 听到了澜帝的话,左将收回注意力,哈哈笑了起来。 “本来以为皇上会对我们古夷那种偏远小地方的东西不感兴趣,不曾想皇上急着要看那东西了,早知道我就该一进来便送上礼物。” 澜帝心里骂了一句。谁急着看了? 但是他却只能是含笑说道:“朕可从来没有说过古夷是偏远小地方。古夷物产丰饶,是澜国许多地方都比不上的,对于古夷王的每一次进贡,朕都十分看重。” 明白了吗?虽然没有看不起,但是你们别忘了你们也属于澜国,你们古夷王要向朕进贡臣服。 左将和措卓像是没有把这层意思听出来,两人脸色都没有什么变化。 古夷左将对坐在旁边的随从点头示意,那名随从便把腰上的东西解了下来。 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这随从是绑了一只盒子在腰间的,那只盒子也就巴掌大。 他解下来之后,手捧着那只盒子,缓步走上白玉平台,缓缓地弯腰,小心翼翼地把那盒子放在地上。 他的动作很缓慢也很慎重的样子,难免让人觉得那盒子里装着的是相当脆弱的易碎品。 但即便是易碎品,好好地装在盒子里了,应该也不至于就那么容易碎掉?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那只盒子,觉得十分好奇。 澜帝和太子却很是失望,同时还有一种深深的被愚弄了的感觉。 太子沉声开了口,“本宫记得上一回,古夷进贡的是一株天然的黄金矿石树,那金矿长得就像是一棵树,姿态伸展,金光闪闪,而且树根还长出了一种伴生药草,可以说很是稀罕了,而且体形也很大。这一回,古夷王可是没挑到什么好东西?这么一个小小的盒子里能装什么?莫非古夷王献了一颗拳头大的金珠?” 这盒子,也就只能装得下拳头大一颗珠子的容量了。 但是送一颗金珠,那就是在糊弄他们,堂堂澜国皇帝,只配收一颗金珠当贡礼吗? 措卓直接了当,“太子是在嫌我们的贡礼太小?” 太子一滞。 他就是在嫌弃没错,但是这么被反过来直接了当说出来,他还是觉得有点儿丢脸是怎么回事?就像是他们在讨着要厚礼一样。 他们澜国皇宫又不空,他就是在说古夷王小气抠搜。本来就是,这么一个盒子能装什么东西? “本宫只是好奇。”太子说道。 “那太子急什么?”措卓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这不马上就能让你们见识了吗?” 这话说得他们澜国皇城的人都什么见识一样。 太子一次两次被他堵得说不出话,只觉得胸口闷痛。 古夷的人太讨厌了,特别是这个措卓! “是这样的,这个盒子里装的是我们古夷那边的圣鱼,这种鱼生活在深渊底下湖的石缝里,是祥瑞的象征。此鱼名叫凤凰鱼,变化多端,尾巴能够展长如七彩凤尾,身上的鳞片也能够变色,幻彩美妙,见之吉祥。” “什么?这么小的一个盒子里面能够装一条鱼?盒子里有水?” “鱼在里面不会闷死的吗?” “这么小的鱼还能像凤凰?” 满殿的人都极为好奇地讨论了起来,伸长着脖子看着那个盒子,只觉得怎么看怎么不相信。 哪有人把鱼装在一个这么小的盒子里的啊? “从古夷到这里得走多久,真要是把鱼放在里面,估计早就已经闷死了,怎么可能还能活着?” “就算那鱼还活着,也不过是手心大的一条鱼,称什么凤凰?这么小的一条鱼,古夷还奉为圣鱼,简直是笑死人了。” 有不少人开始在嘲讽古夷真的是偏远弹丸之地没有什么大见识,随便一条小鱼都能当宝。 措卓王子一手支在桌上,对这些嘲讽充耳不闻,只是托着腮看着斜对面的明若邪,就留意着她的表情。 措卓这样灼灼的目光,明若邪当然不可能没有察觉。但是她根本就没有理会他,倒是对他之前所描述的那一条凤凰鱼很感兴趣。 看到那个古夷使臣退开两步,明若邪下意识便问道:“这盒子莫非有玄机?” 一直当听不到其他人的话的措卓王子一听到她这一句话立马就兴奋一拍手,对着明若邪使劲一顿夸。 “哎哟喂,不愧是这满殿最好看的姑娘!又美丽又聪慧啊,本王子当真是生平罕见!一句话就说在了最重要的点子上,太厉害了!你可说对了,这盒子是古夷最有名的机关大师所造,盒子上有无数通气孔,底下不泄水,里面还能锁住最新鲜的空气,如果在里面装一只新鲜的果子,可保果子数月不坏,一直新鲜!所以,单这只盒子就已经是宝贝了,别人都瞎了狗眼看不出来,还是明姑娘你慧眼如炬啊,本王子对你的钦佩当真是犹如江水滔滔不绝!” 咳咳。 古夷左将有点儿想要掩脸。 王子,咱能不能够矜持点啊? 莲王瞥了措卓王子一眼,“王子这是想让满殿的人都嫉恨缙王妃?” 没见因他这一夸,看向明若邪的目光都更不友好了吗? 措卓扫了满殿一眼,漫不经心,“本王子说的也是事实,这哪里有一人能跟明姑娘相提并论的?” 那个女人,他才不相信她会害怕被所有人仇视嫉恨呢,她看起来应该与他是一类人,不把所有不相干的人放在眼里的。 他要找的就是这样的妻子! 澜帝咳了一声,看着那盒子,“如此说来,这盒子当真是个宝贝了。那现在能看看盒子里的鱼儿了吗?” 措卓王子又是语气轻飘飘,“可以啊,盒子就放在那里,请皇上派人去打开就是。堂堂澜国皇城,不至于打开个盒子都办不到?” 第236章 打不开的盒子 这肯定也是给他们的为难! 都说了是一个机关大师的得意之作,又哪是那么容易打开的?而且如果没有难度的等方面,只怕古夷也不会特意要让他们派人打开了,自己打开一下不就行了吗? 太子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当下就怒了。 “既是古夷送来的贡礼,就请王子让下人顺便把盒子打开就是了,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太子沉声质问着这一句,多少有按捺不住的怒气了。谁都能够听得出来,澜国的这些大臣们还真的有些担心太子会忍不住掀桌翻脸。 这可是古夷的王子。 对古夷的态度,他们其实一直都还没有把握好应该是哪一个度。 所以见太子这样说话,他们下意识地都看向了古夷王子,希望他说话能注意一下语气,别等一下真的闹起来。 但是措卓却明显是个嚣张惯了的主。 听了太子的话,他顿时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就对着太子挑眉,偏偏语气还是很轻快的,“我们都把这样的宝贝送来了,心里多少有些不爽的,当然是要为难一下你们啊。”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绝倒。 要不要这么张狂? 澜帝脸上也难掩住怒气。 措卓已经接了下去,“如果澜国有能人把这盒子打开,那我们这礼就送得心甘情愿。若是再有能人能够令得凤凰鱼幻化,那我们便会拜服澜国,祝吾皇千秋万代。” 他这话—— 澜国众臣心头都是重重一跳。 措卓王子这话说得相当地有内涵了啊。 这是说,若他们连打开盒子的能人都没有,古夷这贡礼就送得不甘愿了?以后是不是就不再送了? 不再送贡礼说明什么?他们不愿再臣服于澜国了? 古夷这是想要反出澜国,再一次把古夷独立出去吗? 澜帝的手紧紧地抓住龙椅扶手,上面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古夷王子这一回是有备而来的,就是想要来给他们下马威!所以这一次他才带了古夷左将来了。 可是澜国这个时候绝对不愿意让失去古夷! 而且,就算是想要武力镇压,这个时候也不合适。古夷还算是澜国的,要是打起来,首先就得牵连了与古夷邻近的几座城。而且,边界那边几座城里的百姓,与古夷通婚的也不在少数了,真的要是打起来的话,还不知道那些百姓们是要靠这边还是靠古夷那边呢。 别的国家肯定也会趁机出手! 要是失去古夷,他们还少了每年很大一笔银子的入库。 别的就先不说了,这个时候他们也不能让古夷的使节看遍了!能够在这件事上震慑住他们,让他们不敢再起异心,是最好的办法,也是最为省事的办法。 这个时候他们哪能示弱? 澜帝立即就环视满殿众臣。 “有哪一位爱卿愿意上前一试?” 这话一出,立即就有好几位文官都高呼了起来,“皇上,臣愿一试!” “皇上,此等巧工,臣也愿意长长见识。”还有工部的官员也举手要试。 这也算是在皇上面前大大露脸的机会了。 而且,如果他们能够把盒子打开,那绝对是为澜国立了一件大功了,皇上肯定是重重要赏,搞不好升官发财就看这一回了。 众臣顿时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不得不说,群臣这么积极,澜帝还是很欣慰的,而且也是心一松。 这么多人有把握,那这盒子想必是能打开了。 措卓还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这么多人积极想试也没有打击他半点火焰。他只是懒洋洋地提醒了一句,“对了,本王子需得提醒各位,因为盒子里面有水,鱼儿离不开水,这一点相信各位大人也是知道的。所以这个盒子你们可千万不能翻转,要是里面的水洒光了,盒子还不能打开,这凤凰鱼可就是死了。” 他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又哈哈笑了起来,看向了澜帝,“皇上,此凤凰鱼我们古夷可是已经贡过上神,加持了祝愿,祝皇上龙体安康,澜国千秋不败的。要是这鱼还没有见到皇上就死了,那这祝愿——” 就反了呗。 就等于皇上龙体不安康,澜国很快要败了呗。 是这个意思吗? “放肆!” 澜帝猛地一拍桌子,上面的酒杯都跳了一下,有酒水洒了出来。 澜帝震怒,众臣都脸色惊惶,就连太子都心头一跳,但是措卓的神情一点都没变,他只是哎了一声,又接下去一句,“但是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嘛,澜国人才济济,百官都是万里挑一的能人,怎么可能会打不开盒子?” 被他这么一说,现在这盒子是不打开也得打开了! 那些本来是跃跃欲试的官员一时间觉得压力倍增,竟然萌生了悔意和退意。 这万一打不开,皇上会不会震怒地把他们的头给砍了? 但是话都已经放出去了,现在他们要是敢反悔,皇上也饶不了他们,没见皇上现在目光很是锐利地盯着他们吗? “胡爱卿,你执掌工部,以往也是亲手造工的,你先行一试。”澜帝直接就点了人。 那个工部的胡大人手一抖。 “夫君。。。。”坐在他身边的胡夫人脸色也有点儿发白。丈夫有几斤几两她还能不知道? 胡大夫颤抖着,上台去了。 “来人,抬上案桌,把盒子放在桌上,好让胡爱卿好操作一些。”澜帝说了一句。 放在桌上,大家也能看得清楚一些。 古夷使节当真是无耻,把那么一个小小的盒子放在地上,澜国的大臣们上前去开盒子,难道还要蹲在地上或者是坐在地上吗?这捧起来,万一摔下去那还得了? 放在桌子上就容易多了。 澜帝觉得自己看破了古夷的卑鄙,心里小有几分得意,扫了古夷左将一眼。 古夷左将这个时候说了一句,“还得再准备个大的鱼缸,里面盛满清水,盒子要是打开了,便可将凤凰鱼送到大鱼缸中了。” “允。” 桌子抬了上去。 白瓷的大鱼缸也已经抬了上来,倒了好几桶水进去。 一切都准备好了。 “胡爱卿,开始。”澜帝对胡大人还是寄予了厚望的。 第240章 谁比他有资格 司空疾摇了摇头,“本王体弱,打开这盒子已经很费神了,现在得回位子上吃些东西补点力气。” 噗。 措卓瞪着司空疾,突然就觉得这个缙王真的与传言中完全不一样。 他为什么觉得缙王有点无耻? 而澜帝和太子却觉得这很正常—— 以往缙王就是这样虚的啊。缙王的身体,澜国的御医都不知道有多少人都验证过的了,澜帝自己都亲眼看过不知道多少回缙王发病的时候有多危险。所以关于这一点他们倒是从来不曾怀疑过。 今天缙王表现得有些不一样,也许他是真的吃了那些狼虎之药,所以肆意狂妄了些? ——澜帝不由想着,那些药会有这样的作用的? 反正不管他们怎么想的,缙王已经自顾自地走回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他朝着明若邪那边倾身过去,声音轻轻,“为了挡掉要入府来的其她女子,本王都不装蠢了,此心可表,若若可感受到了?” “嘁。”明若邪切了一声,“自己招惹的桃花,自己不解决,难道靠我这么一个伤员?” “不敢。”司空疾轻笑一声,“本王自觉便是。” 澜帝站了起来,往那鱼缸走去。“朕倒是要看看这鱼到底长什么样。” “父皇。”太子赶紧跟上了。一旁的德妃柳妃等人也都不甘落后,赶紧上前,簇拥着澜帝朝那口极大的白瓷鱼缸走去。 有王爷世子老太君也都难以按捺心中好奇,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过去了。 其他人见澜帝也没多说什么,有胆大的也都围了过去。 坐在位子上又哪里看得见大缸里的这么一尾小鱼? 众人都围了过去。澜帝自然是站在最中心的,他探头往缸里一眼,咦地一声。“这条小鱼儿倒是难能可见的好看。” 没错,现在这条凤凰鱼虽然看起来很小,就是一掌心大,但是颜色却是极为漂亮的,身上有正红和纯金两色,红的似火,金灿若霞,而且鱼尾修长如裙摆,在水里翩翩游动着的姿态无比曼妙优美,带起来的水波也似乎被它染上绚彩,那鱼尾的摆动比刚才舞姬们的舞姿还要动人。 真是的是一条极美的小鱼。 “真好看呀。”柳妃也不禁轻声赞了一句,“皇上,便是这样看着它游水都觉得高兴呢。” 看着它带着彩丽的鱼尾这样欢快地游动着,让人觉得心情都轻松起来。 澜帝也点了点头,“确实是挺好看。” 可它再好看,也不过就是一条小鱼。 有人心里不由腹诽着,这个时候却是不敢直接说出来的。没得扫了皇上的兴。 德妃看向了依然没什么仪态地斜着靠坐在位子上的措卓王子,柔声说道:“皇上,就让古夷使节给咱们开开眼界,看看这条鱼要如何幻变呀。” 她反正是不相信的,哪里还有鱼儿能幻变的? 虽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可是想想也觉得不太可能啊。 措卓王子懒洋洋地说道:“贡礼我们是送来了,要令凤凰鱼幻变,还是得看澜国是否当真能昌盛永固,如果它能感觉到这澜国皇气浓郁,自然就能幻变。要是不能,那本王子也是无可奈何的。” “措卓王子这话什么意思?”太子怒声问道。 这就是说,凤凰鱼要是没有幻变,就是他们澜国皇气不浓郁了? “王子若是随意找了一条鱼送来,就套用了这么一个说法,我们不得不怀疑,古夷就是在说澜国江山不稳。”国丈阴沉着脸说道。“毕竟这鱼就是无法幻变。” 皇后中毒不能在场,眼看着都是德妃柳妃这些女人守在皇上身上,国丈心里也是恼火得很,好在太子是他的外孙,他们所有的希望都压在太子身上的。 “你随便找条鱼放在这盒子里养一个月试试,机关盒子虽然奇妙,鱼儿不行的话也活不了那么久。还随意找一条鱼呢,嘁。”措卓王子嗤之以鼻。 他们以为随便一条鱼就能在那样的盒子里活那么长时间的吗? 这话一出,国丈不由一滞。 他们刚才也还在想着,只用这么个盒子那么一小碗水带一条鱼不太可能。 现在看来,单就从这个方面看,这条鱼就已经非比寻常了? 澜帝顿时颇有兴趣,“那要如何令凤凰鱼幻变?” “很简单啊,手掌轻贴于水面就行了。”措卓王子闲闲地说道。“当然,如果各位有别的方法,觉着能让凤凰鱼最直接感受到皇气贵气和天运祥瑞的,都可以一试,好像并没有特定的方法。你们不把它折腾死了就行。” “那朕来试试。” 澜帝有些兴致勃勃。 这里有谁比他够资格? 他就是澜国的皇帝啊。 “父皇,这——” 太子却是有些担心。 但是澜帝已经朝着鱼缸伸出手去,手掌小心翼翼地贴到水面上。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伸长脖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澜帝的手。 皇上亲自出手,总能成的? 莲王也站了起来。 缙王看了他一眼,“王爷不过去?” “要真能变,这里就看得到了。”莲王说道。 明若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包扎着的右手。凤凰鱼吗? 澜帝自己的心也提了起来。就在手掌贴到水面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就有点儿后悔了。 不试,他还有话可说,但是他亲自试了,要是这凤凰鱼没有变化,那他的脸要往哪搁?而且现在看来可不单是脸面的事! 万一说他皇气不足,非真龙之身呢? 呸,他就是澜国皇帝! 澜帝稳下心神来,盯着那水里的小鱼。快些幻变。 所有人都屏息盯着。 一时间满殿无声。 水里那条小鱼好像静止了一下,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真的有感觉了的时候,它又蓦地一个摆尾,再次欢快地游动了起来。 澜帝到了嗓子眼的心,又往外蹦了一点。 他暗自使劲,手掌下意识往水里压了压,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就好像这般使劲就能够把什么皇气龙气传到小鱼身上。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皇帝身形微一晃,太子伸手要扶,柳妃德妃比他快得多,赶紧一左一右搀住他。 “皇上,您肯定是这些天被某些人气着了,精神就不好。”柳妃赶紧说道。 第241章 她看缙王的眼神 这某些人是指谁,那就大家自个儿去想了。 反正听了她的这句话,太子和国丈的脸色都不太好就对了。偏偏他们这个时候不敢反驳。 皇上这个时候正需要台阶下呢,他们都清楚得很。 国丈给了太子一个眼色。这时怎么能不表现一下?别让柳妃占了这个便宜啊。 太子也很快地反应了过来,赶紧就语气诚恳地对澜帝赔罪了,“父皇,都怪儿臣不长进,这几天让父皇劳心伤神了。” 所以,皇上是因为身体抱恙,精神不济,才未能令凤凰鱼幻变的! 反正肯定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所有人都赶紧跟着纷纷开口。 “皇上可要保重龙体。” “皇上切勿忧思啊。” “这要令凤凰鱼幻变也是需要耗费精气神的?看来这凤凰鱼是真的挺稀奇,它必然也感受到了皇上有些劳神,不忍再图皇上龙气。凤凰鱼是祥瑞之鱼,这说明祥瑞都有心佑护皇上。” “余大人所言极是。” “快看这凤凰鱼,虽然不曾幻变,但是看着是不是活泼了许多?我看它这身上的颜色也艳丽了不少?” “确实是,这定然也是因为皇上的真龙之气。” “噗嗤。”措卓王子一声喷笑。 他正想开口嘲讽这些人满口胡言,尽说鬼话,左将不甚赞同在阻止了他。“王子殿下,不能太过分了。” 他们要真的是在此事上让澜帝完全下不来台,澜帝极有可能真的恼羞成怒,那就可能直接让他们回不了古夷的,这毕竟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措卓有点儿不情愿地把原来要说的嘲讽咽了回去,可毕竟还是有些不怎么甘心,便眼珠一转,对着太子开了口。 “皇上精神欠佳,太子也是可以试试的嘛。” 太子可是储君,也是有真龙之气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太子韩巍,包括澜帝和国丈。 太子其实是心动了一下的。 身为太子,也不是就万事大吉了的,他还有好几个皇弟呢,不过就是因为他是皇后嫡子,立嫡立长,但是皇室倾轧这种事情也太常见了,他也是一直战战兢兢的,断不敢松懈下来。 如果说他能够令得这凤凰鱼幻变,那是不是就能够稳固住他的东宫太子之位,这说明他确实就是真龙啊,以后如果皇上兴起废了他的念头就会想到这一天,想到这一件事,想必他也得慎重考虑。 百官都在此,他要是当真能够令凤凰鱼展现祥瑞,他在朝中的威望也会高了许多,支持他的人也会越来越多的。 太子刚一动,国丈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了过来,赶紧给了他一个眼色。 此事万万不事! 要知道,皇上自己试过了都没能成,太子要是这个时候成了,那就是打了皇上的脸,皇上对他反而会起了猜忌! 现在澜国的皇帝还是他,不是太子。太子急于证明自己是真龙,难道是急着要坐上这把龙椅了吗? 太子看到了国丈的眼色,心头也是一凛,立即就收起了刚才的那种念头。 他不能上,那要让谁去? “如此看来,以龙气皇气令得凤凰鱼幻变已经是不太可能,众卿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澜帝环视众人,“措卓王子不是说还有别的办法吗?只要能想得起来的办法皆可一试。” 澜帝这个时候倒是有了执念了。他还非得看到这条鱼幻变不可。 “皇上,”德妃想了想,“柳妃妹妹的琴技堪称一绝,皇上您不也赞不绝口吗?这凤凰鱼若是听了美妙的琴声,会不会就幻变了呢?” 高山流水,音律有灵啊。 澜帝眼睛一亮,觉得她这个办法不错。 “来人,把柳妃的半月琴送来。” 柳妃心里暗恨,不由得瞪了德妃一眼。她的琴技是不错,可是绝不相信弹弹琴就能令凤凰鱼幻变。德妃这是借机踩她呢,既让她堂堂皇帝宠妃还要当着这么多臣妇贵女的面献艺弹琴,落了她的面子,等会儿见她琴声无用,还能再嘲笑她一把。 可是皇上都已经答应了,她也无法拒绝。 宫女很快把柳妃的半月琴送了过来。 柳妃坐在琴案后,素手抚琴。 美妙的琴声在殿里飘扬,的确是令人沉醉。 但是一曲罢了,凤凰鱼果然没有半点变化。柳妃抢在德妃开口嘲讽之前快速靠到皇上怀里去,怯生生道:“皇上,臣妾就知道自己没用。” 皇上哪敢说她没用?他自己都办不到的事,自己的女人能办到才是打他的脸。 他赶紧搂着她的肩膀安慰,“无妨无妨,爱妃的琴声依然动听极了。” 柳妃斜睨了德眼一眼。 “现在大家可还有别的办法?”澜帝又问。 殿里众人又议论纷纷。 明若邪却注意到了一直坐在众妃之后的白姜美人。白姜美人不知道可有办法? “若若可有办法?” 司空疾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耳里响起,不同于平时说话的那种声音,低细一些。明若邪朝他看去,见他以袖掩唇,明明没说出话来,但是他的声音却依然在她耳里响起了。 “你能令凤凰鱼幻变吗?” 明若邪睁大眼睛。 传音入密? 司空疾还在等着她的回答。明若邪神情恢复,斜睨着他,“不能。” 他怎么就不相信呢? 司空疾下意识觉得她能够办得到,只是不想跟他说实话罢了。 他又往她身边挪了挪椅子,坐得更近一眼。突然便有人开了口提到了白姜美人。 而这说话的,却是静阳侯。 司空疾和明若邪在听到静阳侯的声音响起时就都朝他那边望了过去。 “皇上,大贞白家,不是有引百虫令百鸟之能吗?为何不请白姜美人试试?”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望向白姜美人的方向。 他们都觉得静阳侯这个提议没错。 “对啊,白姜美人应该有此本事?” “可以让白美人试试啊。” 明若邪挑了挑眉,左手轻拍了拍司空疾的肩膀,“你的同乡的麻烦来了。” 此话说完,他们同时看到白姜美人朝这边瞥来一眼,那眼神竟然有些幽怨,带着哀凄委屈。 明若邪打了个冷颤,暗自咬牙,压低了声音,“司空疾,你该不会跟你的这位同乡也有什么纠缠?” 第242章 一个个都是妖孽 司空疾的手,掐住了她的细腰,此时就想将她摁到自己身底下去。 这女人真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能说。 “那是皇上宠妃。” “我知道啊,可皇上长得不如你。”明若邪伸手来掰开他的手,纹丝不动。 司空疾简直气笑了。 所以他是不是要高兴?因为她夸他长得比皇上好看? 他们这边小动作不停,在别人看来却是甜蜜暧昧。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白姜美人缓缓地站了起来。“皇上,臣妾愿意一试。只是臣妾得先跟皇上说一声,因为之前臣妾所犯的那个错,让臣妾现在精神受损了,可能未必能成。” 咦? 白姜美人之前犯了什么错? 好像没有人听说过啊。 满殿的人心里八卦都有些冒起来。他们也觉得有些奇怪,现在看白姜美人可真的是低调多了,以往仗着皇上宠爱,一直是凑在皇上跟前的,但是今晚到现在她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倒是德妃柳妃高调得很。 难道白姜美人失宠了? 明若邪倒是知道白姜美人所说的那个错是指什么。上回帮着太后引了喜鹊,结果喜鹊拉了太后一头一脸的鸟屎。 就那件事,白姜美人还企图把她给扯下水来。那个时候她还以为自己怎么就得罪一个陌生人了,现在看看,也许就是因为司空疾? 明若邪想了想又气不过,使劲地掰司空疾的手。他反手握住了她,与她十指紧扣。 “乖,回去再跟你说说这个白姜美人。” “嘁,那就是果然有鬼。” “无鬼。就是个误会,不过,她误会了,本王可不曾。”司空疾看着白姜美人,眸底涌起暗色。 虽是都同来自大贞,但是她不耍什么心思还好,若是真在他身上耍什么心思,当真休要怪他心狠手辣。 “你只管试试,尽力就好,朕自然不会怪罪于你。”澜帝此时不免有几分矛盾,既然希望有人真的能令凤凰鱼幻变,又觉得别人要是成功了,他会没有面子。 可现在古夷使节在此,自然还是成功为好。 这么想着,澜帝是真盼着白姜美人能成了。 白姜美人袅袅婷婷地走向了那个大鱼缸。 她走路的姿势神态都很是优美,似乎是天生带着一点儿韵律感,惹得好多人都看得眼睛发直。 白姜美人站到了鱼缸旁边,皇上还是忍不住,又跟了过去,这么一跟,鱼缸边又围了一圈人了。 明若邪这个时候顾不上与司空疾斗嘴,她也想看看白姜美人到底能不能成。照上回引了满园喜鹊来看,白姜美人其实多少还是有些本事的。 白姜美人又拿出了她的那个铃铛来。 明若邪想到了什么,看向司空疾,“之前西域法师的那一串黑玉铃铛呢?” “皇上已经把它交给了辞渊大师,辞渊大师把它供在了佛案前,每日颂经焚香,去除黑玉铃铛的晦邪之气。”司空疾有些好奇她为何会问起那黑玉铃铛,“你问这个做什么?” 明若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了一句,“你以后也能够得到一串黑玉铃铛吗?” “你想要?” “我看白美人用铃铛,觉得还挺好玩的。” “这东西邪性。” “以后再说。”明若邪想说,还有比她更邪性的吗? 白姜美人缓缓俯下去,先是伸手探进了水里,轻轻拨动了一下鱼缸里的水,拂起波纹,溅起了水珠。 然后她把铃铛泡进了水里,蓦地又拿了上来,突然猛地一摇。 铃铃! 铃铛响了起来,声音竟然有点儿尖锐,是所有人都没能预料到的那一种声音,有的胆子小的女眷还吓了一跳。还有十来岁的孩子捂住了耳朵躲到了母亲的怀里去。 “白姜美人这是在做什么?” “就是啊,她难道不怕惊吓到凤凰鱼吗?” “这大贞白家,引百虫令百鸟,是这样的?” 白姜美人神情冷清,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任何质疑的声音,更没有把这些人的惊骇放在心上。 她开始举着铃铛轻摇着,然后也随着这铃铛的节奏缓缓地转起身来。 一开始她转得很慢很慢,逐渐地速度就加快了一些,然后她还闭上了眼睛。 围着的人下意识地都退开了一些,给她留出了空间。在被围着的一个圈子中,就剩下她和那一口白玉鱼缸。 鱼缸里的水波突然变得大了一些,无风而起了波浪。 水里的那条凤凰鱼也似乎真有所感,因为它越游越快了。鱼缸对它来说其实已经算大的了,但是凤凰鱼游动的速度一快,就让人觉得这空间还是太小,令它也只能绕着圈游动。 有人反应了过来,指了指转动的白姜美人,再指了指缸里的凤凰鱼,“这这这,这凤凰鱼是在跟着白姜美人转着圈吗?” 众人一看,好像还真是? 他们的神情都震惊了,有人喜悦叫道:“这么说,白姜美人果然要令这凤凰鱼幻变了!” 澜帝也神情惊喜,有点儿激动地微向前倾身。 白姜美人恍若未闻,只是继续摇着铃铛转动着,越转越快。她的长发,她的裙摆,都飘扬着,整个人飘飘欲仙,像是很快要随风而去。 明若邪听着那铃铛声,越听越觉得有些不舒服,她扭头看向司空疾,正想开口,却见司空疾面色微带潮红,眼神也有些迷漓。 他本来就长得极为俊美,这般模样,竟然极为勾人。如俊美阎君,带着奇异魅惑,妖冶至极,勾魂夺魄。 明若邪在这一瞬间竟然心生一种要立即把他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他这副模样的冲动—— 而她也当真这样做了。 明若邪左手飞快拿出绸帕,一扬一展,啪地就盖到他脸上去了。 “司空疾。”她沉声叫他名字。 司空疾伸手抓到脸上的绸帕,正准备拿下来,听到了她的声音,动作顿住。 “别听这铃铛声!” 他再听到明若邪接下来的话,便仰着头,任由她的帕子盖在自己脸上,双手已经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明若邪再转向了旁边的莲王,见莲王托着腮,神态慵懒而看着转动着的白姜美人,神情风流,竟然也有几分妖冶,不由得心头一叹。 一个两个的,都是妖孽! 第243章 唯恐天下不乱 “莲王。”明若邪叫了莲王一声,莲王恍若未闻,似是迷醉在什么幻境之中。 明若邪抄起桌上一杯酒就朝他泼了过去。 冰凉的酒液,一下子泼到了莲王的脸上,让他骤然惊醒,差点儿就倏地惊怒而起。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明若邪赶紧又叫了他一声,“莲王爷!” 听到了明若邪的声音。莲王才清醒了过来,未来得及抹去脸上的酒水,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他对上了明若邪清亮无比的眼睛,脑子里便又更清醒了几分。 “本王。 刚刚他是沉醒在一种玄妙的幻觉里了,可要说在那样的幻觉里他看到了什么又似乎没有,而且也没有做出什么奇怪的举止来。 “王爷喝杯酒。”明若邪对他说道。见莲王的神情已经清明起来,明若邪也放下了心。 莲王反应过来之后便是深沉的怒气。 他一边拿出帕子擦去脸上的酒液,一边看向了那还在旋转着摇着铃铛的白姜美人,眸底已经是深浓的怒火。 而白姜美人依然闭着眼睛,似乎全然没有察觉到什么。 只是在莲王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的时候,她才正好睁开了眼睛,朝着司空疾这边看了过来。 在她看来时,明若邪正好侧过身去,一手勾住了司空疾的脖子,脸挡住了司空疾的脸,引颈交缠的亲热模样。 这么一来,她正好挡住了司空疾,白姜美人看到的只是明若邪的后脑勺。 看起来,就像是明若邪在十分主动地亲上司空疾。 白姜美人瞳孔一缩,心里顿时觉得无比愤恨。这个明若邪竟然如此放荡无耻!在这宫宴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也不知道私底下要如何蛊惑司空疾。 她手中的铃铛就摇得有些错了音。 明若邪此时不过是勾着司空疾的脖子,脸与他凑得很近。 司空疾脸上还盖着她的丝帕,双手还捂在耳上。但是明若邪这边突然亲近,却让他心头喜悦。 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地点不对,时间不对,根本不容他陷入旖旎。 “什么情况?”司空疾按下心头愫动,声音极低。 “你们大贞这位白姜美人,可以说是确实有点儿本事,而且胆子也实在够大。” 明若邪也在这个时候明白白姜美人是要干什么了,可惜,白姜美人未必能成。 百变那厮—— 哦,不对,措卓王子那家伙看起来就不是好糊弄的,白姜美人这一招未必能成。感觉到白姜美人已经移开了目光,明若邪才坐好,拿下了司空疾脸上的帕子。 白姜美人那铃音虽厉害,但是迷惑别人应该还行,对于司空疾就只会是一会儿的效果,她与他说这么几句话,已经够他清醒过来了。 果然,司空疾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 他抬眸扫向了殿上其他人,却见他们都是沉迷而惊讶的神情,眼睛都盯着那只鱼缸看。 司空疾也朝那鱼缸看了过去,他却没有看到鱼缸里有什么变化,可是他身边的大人看着却是瞪大了眼睛,且惊且喜的模样。 “皇上,这凤凰鱼——” 有人刚惊喜开了口,便被措卓王子突然“哈”地一声打断了。 措卓王子站了起来,抓起一只银果盘就朝地上砸去。 咣当一声响,让所有人都一个激灵。 那些刚刚本来看到鱼缸里似乎有火红的鱼尾拂起来的人眼神一清,再定睛看向鱼缸,哪里有什么变化? 可他们刚刚好像真的看到有很大的火红鱼尾摆出了水面啊? 难道是眼花了? 一时间,殿上大多人都有些怀疑人生地揉起眼睛来。 澜帝和太子也有点想揉眼睛。 他们刚刚好像也看到那凤凰鱼变大了? 澜帝反应过来,看向了措卓王子,有些怒气,“措卓王子这是何意?你把要幻变的凤凰鱼又吓回去了!” 本来都要成了啊! 措卓王子盯着已经停下了动作的白姜美人,冷笑着勾起了一边唇角。 “哎哟喂,本王子真是长了见识,还能这样?还能用铃音让所有人迷了心魂,见到幻觉?这种把戏,是在逗本王子玩吗?” 白姜美人没有真正的本事令得凤凰鱼幻变,竟然用铃音让所有人陷入幻觉,以为自己看到了凤凰鱼幻变! 这简直就是自欺欺人的把戏嘛! 而且这种把戏还很容易破了,大一点的杂音,还有冷水就能让人清醒过来。 这不,所有人都再次看到了真实的鱼缸,鱼缸里依然是那条小小的凤凰鱼,没有什么变化。 明若邪坐在那里,暗自一笑。 她就知道敢一个人混进皇宫呆那么久的措卓王子不会是等闲之辈。白姜美人这一套根本就瞒不过他。 “你说什么?”澜帝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本王子是在夸奖白姜美人啊,毕竟能让这么多人看到同一个幻觉可是不容易的。” “幻觉!” 澜帝立即盯向了白姜美人。 白姜美人脸色惨白,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皇上恕罪!皇上不是说不拘任何办法,能令凤凰鱼幻变就可以吗?” 澜帝一滞。 “嗬。白姜美人这是真的令凤凰鱼幻变吗?”措卓王子不屑地冷笑起来。 白姜美人后背一片微湿。 她低着头跪在地上,只觉得心里一片寒凉。 她也只能放手一搏!如果所有人都能被她铃音带进幻觉,那便算她成功了,所有人能“看到”一眼凤凰鱼幻变的神奇景象就行。 有此功劳,她便可趁机向皇上提一个要求。可她哪里知道,措卓王子竟然不被她的铃音所迷。 不,刚才趁机与缙王亲热的明若邪,是不是也清醒着? 白姜美人下意识地朝明若邪那边看去,正好看到明若邪对她微微一笑。 “皇上,臣妾也只是急于替皇上解忧而已,绝对没有异心!”白姜美人咬着下唇伏了下去,“求皇上看在臣妾腹中已有皇上血脉的面分上,饶了臣妾这一回。” 澜帝本来已经惊怒交加,听到白姜美人这句话顿时火气像被掐住了一般。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白姜美人。 白姜美人这是有了? 在澜帝以为自己渐渐没了男人的威风的时候,怀上了? 嗤。 措卓王子嗤之以鼻,“怀了龙子,还没办法让凤凤鱼幻变?哎。。。。” 扑哧。明若邪觉得这家伙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第248章 祝你寿比南山 进宫的时候,明若邪就是特殊待遇,坐了宫辇进来的,出宫的时候自然也是。而且这一回她还一手抱着一只锦盒,是皇上的赏赐。 只是进宫的时候还有不少人不怕她听到而各种议论,现在那些跟在后面的夫人贵女们却是噤声不语了。 她们哪里还敢说什么? 没看出来吗?一场宫宴,没人讨得了好,就是明若邪光芒绽放出尽了风头,不仅把太子白美人和静阳侯及古夷王子都不客气地怼了一顿,还得了赏赐。 而且她能令凤凰鱼幻变,虽是借了皇上圣旨,可这绝对也是她的本事。 这样的女人,哪里会是他们以前认定的那种凄惨可怜,孤苦无依,被哪个府上悄悄处理了的罪婢? 谁家丫鬟能有这样胆识? 不,别说丫鬟了,谁家夫人千金能有她那样的胆识啊? 没见她在皇上和古夷王子面前都没有半分犯怵吗? 连古夷王子都想要娶她! 他们虽然这个时候当着缙王和明若邪他们的面不出声,但是出了宫之后,各种言论就像见风烧的火苗一样,一夜之间烧遍了整座皇城。 明若邪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 她这会儿好奇的是澜帝赏赐的这把银霜。 司空疾会特意让她讨要这把匕首,这匕首定有它不凡之处。 司空疾很想把明若邪接回质子府去,但是莲王愣是盯着他,让他把人再送回莲王府。 “之前是担心太子误会了若若的身份,怕太子继续去质子府抢人,所以让若若先留在莲王府。如今已经清楚了,本王自然要带她回去。” 司空疾看着莲王,面上平静,内心已经把莲王骂了一千句。 他就知道,一旦让明若邪留在莲王府,要带回家就难了!亏得他之前觉着莲王此人可信。 莲王一笑,笑得十分无害,那风情眉眼都跟画一样。宫灯之下,俊美得不行。 司空疾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这样子就觉得与明若邪有那么一点儿相似。 其实五官并不有多相似,因为莲王眉眼偏风流凤眼,带着丝丝妖冶,而明若邪的眉眼更偏明媚大气,圆润一些。 可这两个人在一起时,就是有那么几分和谐相似,说来也是奇了怪了。 莲王听了司空疾的话也没见不悦,只是凉凉地说了一句,“太子去抢人你拦不住,那古夷王子你就能拦住了?缙王别忘了,古夷王子刚才可是明明白白说了要让若邪去当他的王子妃?” 司空疾: 明若邪想到了老王爷的病,再加上自己手骨折脚骨折,在多事的质子府里只怕真的不能安心养伤,所以便对司空疾道:“我还是暂住莲王府。” “。。。也好。”司空疾觉得很是憋气,“本王送你到王府安顿下来再走。” 这一来,莲王也不好拒绝。 到了莲王府,满月服侍着明若邪换了身衣服,把伤药纱布送了进来,这才退了出去。 明若邪该换药了,司空疾也没假手于他人,亲自给她换药。 把她右手的纱布解了下来,看着湿了的纱布,他抿了紧薄唇没有说话。 也是他把她推出去令那凤凰鱼幻变的。现在看到她的伤,他心疼之余竟然没有任何立场说什么,心里更是鄙视自己。 明若邪倚靠在软榻上看着他动作轻柔替自己换药,问出了憋挺久的疑问。 “你为什么要让我去讨那把银霜?” 银霜匕首拿回来之后她还没顾得上打开看呢。 司空疾沉默片刻,才说道:“银霜匕首原是大贞开国女将军的随手兵器,拾缨将军在大贞赫赫有名,她英勇聪慧,辅佐表兄登上皇位,建立大贞,留下了美名。传说这把银霜匕首跟随拾缨将军三十年,不见其锈,反而越用越锋利,拾缨将军后来把它赐与先皇后了。” 明若邪看向了那装着匕首的盒子,没有想到这还是大贞的东西。 “你没有武功,但是身手敏捷,反应灵敏,若是有一把兵器在手,在危险关头一定能护你,长剑和大刀之类的都不适合,你没练过,暗器一般也需要内力辅助,本王思来想去,匕首最适合你。” “所以你就想到了这把银霜?银霜既是大贞的,怎么会在澜帝手里?” 司空疾嘲讽般轻笑,“自然是我那父皇送的了,当初归顺于澜国,他便把大贞国库扫了一遍,觉得能进贡的都送来了。这把银霜他们觉得摆在那里也用,就一并送了来。本王倒是觉得你有资格用上拾缨将军的兵器,而且拾缨将军很长寿,本王希望你也与她一般长寿。” 明若邪脸黑,“我现在才十六,你就要祝我寿比南山了?” 司空疾哈哈笑了起来。 “除此之外,听说银霜有机关,刀刃处暗藏三道内槽,里面可装三种药,可以由执匕者自己选择伤人时用上哪种药,所以,本王觉得很适合你。” 他早就已经在谋算着机会,看看怎么把这匕首拿到了,所以这次宫宴才会把明若邪推出去。 若她当真有办法让凤凰鱼幻变,就正好拿这赏赐。如若不能,他也有办法让她不受惩罚全身而退,以后再另想办法拿到匕首。没有想到她当真有这个本事。 司空疾替她包扎好,目光灼灼看着她,再一想起措卓无耻抢人之事,脸色又有点黑。 但是他现在不会跟明若邪谈论别的男人的。 明若邪听完这把银霜的来历倒是真的感兴趣了。 不过,时辰不早,他还不早? 明若邪立即开口赶人。 “王爷该回去了。” 司空疾虽想与她多些相处,但现在确实不早了,她身上有伤,还是早些休息为好。他便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有事记得让紫浮来传。” 明若邪挥挥左手。 司空疾回到质子府,陶七默默递过来一封信。 一看信上字迹,司空疾的眉便不自觉蹙起。 外祖父的来信,不知从何时开始成了他的压力了。 他接过信,打开展信看,又听陶七道:“此次定北王冒险送来了三人,其中一位是娘娘闺中密友之女,让王爷收留她。定北王是不是想让王爷纳她为妾?” 陶七口中的“娘娘”,指的自然是司空疾的亲娘,步柔莺。 第249章 只能是他的女人 此次定北王送来的信还挺厚,足有六页,写得密密麻麻。也是,人都冒险送来了,信是让他们带来的,自然趁机多写。 他在信中也说明了这三个人的情况。 步柔莺是在北境长大,步鹰图乃北境之王,当初在大贞北境也是有不少人天天上赶着去定北王府讨好王府众人的,不过定北王信中所写的这个宋家,倒是真心与定北王相交。 宋家当时乃北地名列前排的富商,宋家只有一个女儿叫宋晴儿,所以便给宋晴儿招了婿。北境大乱之后,宋家也是举家跟着定北王到黑沙苦域里,并且在那里散尽家财,助定北王建立起了黑沙城。 如今,宋家在黑沙城首富,定北王毕竟念旧也感恩,建立黑沙城之后肯定是一路扶持着宋家。 这些情况,定北王以前信中也跟司空疾说过一两句,只是不曾细谈。 陶七一直跟在司空疾身边,自然也知道这宋家。 不过他觉得很想不通的是,宋家不是在黑沙城里吗? “王爷,宋家已经在黑沙城里站稳了脚跟,宋小姐怎么会出了黑沙苦域?便是她出了黑沙苦域到了大贞境内,以宋家的财力,让她在大贞安顿下来更为方便稳妥,怎么要把她送到澜国来?” 这就是让他们都觉得奇怪的地方。 这原因,定北王信上却是说明白了。 “这位宋小姐是想到大贞皇城投奔父家的,就是宋姨母那个上门夫君周画的家人。”司空疾看了信之后神情有些不好,看起来有几分郁气。 因为宋晴儿是他母妃步柔莺少女时期的闺中好友,所以定北王跟他提起宋晴儿的时候也都是说“你的宋姨母”,他也就这么叫下来了。 “宋姨母原先以为丈夫是孤儿,故此才此入赘到他们宋家,谁知道最近周画与家人联系上了,才知道周画原来是大贞皇城里有些名望的贵族。周画是周家老爷养在外面的外室所出,当年是被大夫人追杀才跑到北境的,现在大夫人病亡,周家老爷膝下无子,就想尽办法找到了周画。” 陶七皱了皱眉,“可现在大贞依然对黑沙苦域那边的人严防死守,不让他们越过北境回归故土,这个周画现在已经是宋家人,也算是一个显眼目标,想要回大贞皇城认亲只怕不容易。” “嗯。”司空疾点了点头,“但是周画觉得,在黑沙城里他们家就已经算是顶天了,他的女儿无法高嫁,所以与宋姨母商量,要不先把女儿偷着送回大贞周家去,以后也算是一条线,宋小姐在那边还能帮着想想办法令他们回到大贞。” “他们胆子倒是不小!” 陶七一听就震惊了。 大贞帝防着黑沙苦域那些人不知道跟防什么似的,现在镇守北境的将军更怕让定北王再率兵回到北境,他们虽然这些年找到了路子来回通信,可做这些事的都是有武功在身的男人,而且极为危险。 这些年被北境军兵抓到的人也不在少数,一旦被抓到就是死路一条。 现在宋家是把一个娇滴滴的少女送过来!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宋小姐这条命还能在吗? “宋夫人也同意?”陶七觉得不可思议。而且现在既然把宋小姐送到澜国来了,说明他们还成功了。 “周画也不知道怎么哄了宋姨母同意了此事,他们砸了重金,聘了三百勇士护送宋小姐过大贞的,现在宋小姐身边那两个人,一个是她的丫鬟,一个是她的家奴。” 司空疾终于看完了信。 “那三百勇士呢?”陶七觉得不太妙。 “全死了,正是因为有他们引开边境军兵的注意,才让宋小姐三人有机会逃过来。” 只是他们三人逃过北境之后就像无头苍蝇了,好在定北王得知了消息,启动他们安在北境那边的人手,这才把人给带了出来。 可北境离大贞京城还是千里迢迢,他们的人不可能护送宋小姐去京城,而且大贞军将也有所察觉,已经在四处抓拿宋小姐一行三人,再往大贞去简直是自投罗网。 宋晴儿和周画这才慌了,求到了定北王那里,几人商量之下,觉得宋小姐的活路就是弃大贞京城,逃到澜国来。 “外祖父觉得,把人送到本王身边,本王还能护住她,日后也是要回大贞的,她还能有机会跟随本王回去。” 如此虽然曲折,倒也算得上是殊途同归。 但是—— 陶七一下子就想到了问题症结:“王爷,那宋小姐要真是来到您身边,这名份怎么说?万一让王妃知道了。。。。” 宋小姐现在带着丫鬟家奴千里迢迢而来投奔,跟司空疾无亲无故,要是就这么住在质子府,传出去那绝对就是“缙王的女人”了,没有别的可能性。毕竟质子府可没有长辈亲人,就是司空疾一人为主。 可若把她安顿在外面—— 作为质子,他是一直被盯着的,安顿三个人在外头,相信不用几天澜帝和太子就知道了。 司空疾现在担心的就是明若邪的想法。 他泛起苦笑。 “外祖父未尝没有这个心思。现在宋小姐三人在何处?” “信先送了过来,他们尚在城外,应该明日午后便能进西城门了。” 所以,时间也紧急。 司空疾看着那几张信纸,轻叹了一声,“明天先把人带回来。” 他要看看宋小姐是什么样的性子才好安排。否则,这三个人只怕会坏了他的事。 “是。” 次日,一辆破旧的马车驶进了西城门,有惊无险经过了西山坡,被人带到了某客栈,而后,陶七驾着质子府的马车到了客栈,接上了那三人,回了质子府。 行宫里。 正与左将大眼瞪小眼的措卓王子听到了一声咝咝轻响,顿时眉开眼笑,转头看去,果见那条小绿蛇窜了过来,缠上了他的手腕。 “小绿儿乖乖,可把本王子的心送到美人身边去了?” 应该送到了,他早晨系在小绿身上的那条小布条已经不在了。 古夷左将无奈看着他,“王子,那明若邪已经嫁给了缙王,您非得要她吗?” 措卓毫不犹豫:“本王子就看中她了。” 第250章 代表心意的礼物 左将听他不带半息犹豫地就回答出了这句话,顿时觉得心头发苦。 “王与王后叮嘱过臣了,这一回务必要在澜国皇城替王子挑到一名千金贵女当王子妃,可那明若邪哪怕是还没有嫁给缙王,她也称不上是皇族贵女。王子若是执意要选她的话,王与王后肯定不会同意的。” 措夷往上吹了口气,把额上那一小缕卷发吹得一飘,“是本王子娶妻,又不是他们,本王子喜欢就行了。再说了,只要父王母后见到她,一定会喜欢她的。左将,她真的特别有趣。” “可王子您忘了吗?王说过,要求娶澜国皇城贵女回去改善王族血脉的。” 他们古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数十年来,新生的孩子一批比一批矮小,不止矮小,还黝黑,而且几乎所有人的天生卷发越来越严重,只是卷倒也还好了,偏生头发又卷又粗,还干燥。 上百年前,古夷也是多出美人的地方。 倒是听说澜国皇城这边,数十年来美人越来越多,一个个肤色如雪,男子也都身材颀长,而且基本都是发柔若云,乌黑亮泽。 听说皇城贵女们还端庄柔雅,温柔守礼。 别的不说,古夷王也希望王族后代出些美男美人,多些气派风姿。所以古夷王便想出了一个主意,坚决不让措卓王子娶古夷贵女了,就让他来澜国皇城选王子妃。 并且,王子不限于娶一位王子妃,还能再娶四位侧妃。 多求娶几位,带回古夷去,以后多开枝散叶。 为了让王子同意,古夷王都答应让他先出发了,希望他能先赶来澜国皇城,多与几位贵女千金培养下感情。 哪里知道,他还真先挑中了,但偏偏就挑中了这么一位! 措卓王子扫了左将一眼,“不是说让本王子努力挑长得肤白貌美的吗?左将,你摸着你差点找不着的良心想一想,昨天满殿姑娘,有哪一个长得比我家小邪好看?有哪一个皮肤比我家小邪白?本王子都怀疑,是她脸蛋白得照亮了凤凰鱼,让它不得不幻变的。” 左将: 为什么他竟无言以对? “而且我家小邪还让凤凰鱼幻变了,就单单这事,还有哪个姑娘比她更有资格当上王子妃?” 左将: “没话说了?”措卓斜瞥了他一眼。 是没话说,但王子你也用不着一口一个“我家小邪”啊!人家真还就不是你家的! 左将叹了口气,说道:“缙王妃确实貌美无双,可王子,她是缙王妃了啊。” “你别喊她缙王妃,喊她明姑娘。” “是,臣就喊她明姑娘。”那她也依然是缙王妃。“王子,王与王后一心想要改善王族血脉,看的不单单是外表,还要看世家底蕴,渊博家学。您看那些贵女千金们,一个个端庄得体,一颦一笑,行走行礼落座,举杯落箸,都行云流水跟画一样好看,那都是自小就教导出来的,她们也把这一套都学会了,您娶了这样的公主小姐,以后她们也会把这些带到咱古夷去。” 见措卓横眉要生气,左将赶紧又抢先说了下去,“不止这些呢,世家贵女们还要学三从四德,学女红,学琴棋书画,学治家管后宅。这些都是咱们想要带到古夷去的啊。可明姑娘应该不曾学了这些?是,她是美貌无双,是令凤凰鱼幻变了,可她仍然不是王子妃的最合适人选啊。” “左将,本王子倒是不知道你何时变得这么迂腐,这样无趣。谁要那些个笑不露齿说话要多大声都得注意着的世家贵女了?你要你娶几个回去。” 措卓挥了挥手,“反正本王子就喜欢小邪那样的。”他把小绿蛇递到他面前,“我的小绿也喜欢她。” 左将暗地叹了口气。 这就是说不通了? “要不这样,”他又想了个办法,“王子若是确实喜欢明姑娘,咱们就争取争取,可是王子需得答应臣,除了明姑娘,再挑几个世家贵女回去,王子不要忘了,您肯定不止一个妃子。” 至于要让哪个当王子妃,哪些当侧妃,那就是王和王后的事了,他得先哄着王子挑人回去才行啊。 措卓皱了皱眉,他对别人没有兴趣怎么挑? “王子若是不答应这个条件,臣一定会拦着王子的。”左将立即挺直了背,表示自己绝不再让这一步。 “行行,其他的你作主,到时候指给本王子看看就行。” 最多回古夷之后他把别的女人都丢在后院不管。 听到措卓答应了,左将才松了口气,带着好奇问道:“王子让小绿送去给明姑娘的是什么东西?” 措卓笑出一口白牙,“自然是代表着本王子心意的礼物。” 这时,有暗卫突然闪身而出,对着措卓低语,“王子,探到质子府的人接了三个人回府,其中有一个长相娇美的妙龄少女。” 措卓目光一闪。 缙王,你这么快就把离间你与小邪邪的把柄送到本王子手里了吗? 莲王府里,明若邪正看着面前用红绳束着的一小缕发丝咬牙切齿。 措卓这个神经病! 刚才那条小绿蛇游窜进来,爬到她面前咝咝吐着信子,身上用布条绑着几圈,她领会了意思,把那布条解了下来,那小蛇就跑了。 结果她把布条扯开,里面包着的竟然是这么一小缕头发! 那一小缕头发微褐微卷,一看就知道是从措卓的头上剪下来的。 这是想干吗? 满月端了一盘水果进来,看到了那一小缕发丝顿时大惊。 “王妃,这发丝?”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明若邪自己剪下来的,送青丝可与送“情丝”差不多,发丝共打同心结,恩爱两不疑。是要送缙王的吗? 但是再定睛看了一眼,满月就知道这绝对不是明若邪的头发。明若邪的发丝墨黑如云,亮泽柔滑,落在绸衣上都会曼妙滑开,比上等绸缎还要滑,可不像这一缕,褐色还带着微卷。 男人的发丝? 满月瞬间瞪圆了眼睛,觉得大事不太好。 送发丝可是定情之意! “拿出去烧了。”明若邪黑着脸说道。 第251章 不介意再杀一次 “是。”满月赶紧放下那盘水果,颇为嫌弃地以两根手指轻捏着那缕头发拿了出去。 “我要午寝,别让人进来了。” 明若邪在后面叫了一声,满月赶紧转身,“奴婢烧了这头发之后就在外头守着。” “包括紫浮。” 在外面守着的紫浮听见这话,默默地退开了一些。 说来也是奇怪,明若邪明明就没有内力,但是不管他藏身何处,明若邪总是有所察觉。一开始本来他是呆在她屋子一角的,因为她现在手脚都骨折,屋里没人的话怕出意外。 可是明若邪当时就把他赶出去了,说的话也让他无言以对——他一个大男人呆在她屋里算怎么一回事? 紫浮很想说他只是影卫,保证能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可明若邪不同意,他也只能退出来。 屋顶?被轰了。 窗外?也被赶走了。 于是紫浮只能是远着一些。 明若邪把人都赶远之后就单脚跳到床边,上了床,把帷帘放了下来。 她刚才就觉得自己骨折的地方很痒。 她的体质以前就极为特殊,不管伤口多严重,从来不留疤,骨折之后也会好得极快。 不留疤这个已经是验证过的了,但是骨折是不是也能跟以前一样好得飞快,她还不知道。 可现在发现伤处痒,明若邪就知道自己的骨头应该也已经愈合得极快。 她得看看。 在床上进了药库,她往毯子上坐了下来。 药库里也没有椅子,她只能拿了张毯子进来,往地上一铺。 明若邪先把右手的纱布都解开来,轻轻地扭动了一下手腕。刚伤到的时候手这么轻轻动一下都疼得厉害,可是现在她扭动的幅度已经不算小的了,但手腕只是有一点点骨关节酸胀的感觉。 明若邪顿时眼睛一亮。 还真的是快好了!竟然比她以前的痊愈速度还要快! 人家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她相信自己不出十天就能彻底恢复。这真的是比她以前的恢复速度还快。 明明昨天晚上她在用鬼手令凤凰鱼幻变的时候还疼得不行,当时还是强忍着的,现在却已经不怎么痛了。她昨晚还有些担心不知道是不是用了鬼手之后把骨伤再扯严重了呢。 明若邪又把脚踝上的纱布解开,脚踝也扭了扭。 咦? 脚伤比手伤还好得更快!现在只有一点点的酸胀了。 不过也不奇怪,右手她还没少乱动,用用鬼手,脚是真的没动,一直养着了。这么看来,明后天她就可以走路了。 这对于明若邪来说当真是好事。她还想着赶紧替老王爷治疗呢,本来他就只剩下那么两三个月的时间了,迟则生变,能尽快治疗当然最好。 不过要治疗的话,她得拿到一套手术工具。 在这里重制的话,明若邪怕这里的工匠打造不出那么适用的工具,也怕时间不够。 药库这里是有手术工具的,而且还相当齐全。 明若邪望向了角落的一个药柜,那个药柜不属于私人,就是医研所里的存货。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拿那些东西,因为觉得在澜国她绝对不会动手给任何人做手术,可打脸来得这么快。 医研所里的存货,并没有上那么精密的锁,也许她能打得开那个药柜? 明若邪这么想着,就站了起来,一边扶着周围药柜朝着那边单脚跳了过去。 这个柜子半人高,一共分六层,每一层都有一个精密的透明工具箱,每个箱子里装着一套一套的手术工具。 各种的手术刀,镊子,夹子,各种血管钳,组织剪,持针剪,应有应有。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软管,输液管,针头,各类缝针线,还有些药棉胶布纱布之类的东西,六层的柜子排得密密麻麻。 如果她要给老王爷做手术,这些是绝对足够的了。就不知道这个柜子里的工具是不是也跟她的那个药柜里的药材一样,也能够一用完就能够再自动补充。若是不能,她要不要省着点用? 就在明若邪正准备尝试着打开这个柜子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几声脚步声,就在药库外面。 药库的门一直就是关着的,而且那边有一点儿模模糊糊的雾气界限一样,明若邪觉得就是这个药柜跟着自己而来,也没有想过要去打开门看看,因为看起来就不像是能出去的样子。 以前药库门外就是一条走廊,隔一小段左右两旁都有别的房间,各有用处,但是药库这边基本少有人来,一向是清静的,走廊有点幽深,所以每次有人走路的时候脚步声都带了点儿空旷回响的感觉。 现在明若邪就听到了这样的脚步声,听着竟然还觉得耳熟。 她倏地震惊了。 那脚步声缓缓,来人走得很慢,但是应该走路也很规矩,每一道落下的脚步声间隔都是差不多的,而且不轻不重。 难道说,不止是药库随她而来,是整座医研所都随她而来? 可就算是这样的话,也应该是死寂无人的医研所?不是都被她炸了吗? 明若邪这么想着,就突然想起了这边库房的大门,据说当初是请了军工来建造这边库房大门的,因为这一片都是医研所储藏,很多价值连城的东西,所以门要绝对牢因安全,防火防盗。 难道说当初她引爆炸药,这边真没影响? 那也不该有人! 现在药库是在她的空间,等于是在她的身体里面的,明若邪本来就认定了这里空无一人,现在猛地听到了脚步声,当真让向来胆大过人的明若邪也脸色大变。 她紧紧地盯着药库的门。 脚步声就在门外停了下来。 “咚,咚,咚。” 门被捶响了。 外面的人应该是用手捶门的,声音一下一下,很缓慢。但是这样的声音却像是落在明若邪的心头上,让她的心都要蹦到嗓子眼。 当真有人啊! 是谁? 会是谁? 明若邪一时没出声,只盯着那扇门。 “咚,咚,咚。” 外面的人再次捶门,还是不紧不慢的三响。 明若邪轻呼了口气。 这么躲着不出声,绝对不是她的性子。她又不是怂蛋。反正外面的人若是那些想要抓她做研究的“敌方”,之前她能炸一遍,现在就能再杀一次。 第252章 待销毁产品 真要是有人在自己的空间里面,明若邪也会觉得很膈应。 这算是个什么事? 所以,这个时候明若邪已经起了杀心。 她左右看了看,却是没能找到一件称手的武器,但她想起了银霜。 银霜拿回来之后她还没有打开细看,但既然司空疾说那匕首很适合她,想来没错。 装着银霜的那只盒子,还放在她的床头。 “咚,咚,咚。”门外的人依然在捶着门,力气也不算大,节奏倒是没有任何变化,这捶得很机械化,力道和节奏都是一模一样的,也没有出声。 明若邪既已起了杀心,便没有迟疑,闪身出了空间,伸手抱了那盒子又回了空间。 她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果然架置着一把匕首。匕首手柄光滑,顶部嵌着六星红宝石,皮鞘以金线缝制,针脚细密,并不十分奢华,但是细处足见精致。 也不知道这匕首的原主子拾缨将军是如何英姿飒爽风华无限的人物,但明若邪倒是真喜欢上这匕首了。 她把盒子放下,拿起了匕首,握柄出鞘。 寒芒如星,一眼就能够看出这把匕首的锋利!过了那么多年,果然半点锈色都不见,刃上若抹着一层银霜,锐利逼人。 真是一把好兵器! 明若邪握着匕首挥了几下,觉得无论是大小还是重量,都极为适合她,顿时十分满意。 司空疾那厮果然是做了一件好事。 她左手也很灵活,右手因是鬼手,向来不喜欢握兵器,现在伤着也不碍事。 握着银霜,明若邪朝药库大门走去。 脚伤虽未全好,但是微瘸着走路,注意一些还是可以的。 “咚,咚,咚。” 一模一样的捶门声又响了起来。外面的人也当真是锲而不舍。 她走到了门后,仔细地寻找了一下,之前一直看不见的开门按键,突然显露出来了。 药库内外都能锁住,这个按键按下去便能开门了。 明若邪按了开门键,往旁边退了两步,背贴在墙上。 那道厚道的钢门缓缓地往右边滑动打开。 一股硝烟味冲了进来。 难道是她之前引燃炸药留下的味道? 一道身影缓缓走了进来,动作看着有些僵硬,一步一步走得很是缓慢。 真有人!明若邪瞪大了眼睛,差点儿倒吸了口凉气。 那就别怪她了! 明若邪已经看到了他的背,她举起匕首,正准备朝他的后背狠狠扎下去。 但是就在银霜快要刺到那人的背那一瞬间,明若邪倏觉不对。 不,不是人。 她瞬间知道这是谁了。 明若邪立即收手,往后又退开了一步。 那人动作有点机械化地缓缓转过身来,两眼跟微形小雷达似的扫中了她,然后就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十分标准地慢动作给她鞠了一个九十度角的躬。 明若邪: 真的是。。。。 这怎么会跟着她一起来的? 眼前的人,外表看是个三十五岁左右的相貌平平的男人,但是眼睛里平静如水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那对眼睛就跟假的似的。 明若邪知道他,这是医研所的另一类实验,也是让明若邪与好友玄倾都排斥和反对的实验。 有的人无法接受亲人的去世离开,一心想要继续把人留在自己身边,但那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于是医研所就做了这么一个实验,用高科技制造出跟死去的人一模一样的外貌,创新材料做的皮肤,眼睛,头发,只要不用手碰,几乎跟真人无异,但是身体里面全是钢架和硅胶,安装着一套无比精密的太阳能系统,连接着脑部的芯片,启动之后可以活动,行走。 他们会采集那个人的脑电波,然后由对方家人提供这个人生前所有的音频和视频资料,全部用信息化采集,输入到脑部芯片里,把声音调制到跟这个人的音频一模一样,这个人就能说话了。 词汇量跟客户提供的资料挂勾。 这么制造出一个“人”出来所花价格不菲,但是依然有源源不断的客户送上门来。 有成功的产品,自然就有失败品。 在明若邪眼前的这一个,就是医研所的失败品,音频和记忆芯片出了不可修复的错误,不会说话,也没有客户要求植入的记忆,也没有任何情感程序。因为是失败产品,是要被销毁的。 只是这一个为什么还没有被销毁? 明若邪看着这么个“人”只觉得头疼,她嘶了一声,绕到他背后去,掀开他的后衣领,果然在他的脖子上看到贴着的一张标签。 “06号,拟人芯片不可修复错误,职业技能程序出色,待销毁。” 果然是要销毁的。 但是那一句“职业技能程序出色”又是什么意思? 不等她想明白,这“人”已经转身走向了那个工具柜子。 明若邪挑了挑眉,倒想看看他是要做什么。 结果对方竟然拿了两块固定夹片和绷带过来了,走回她面前,机械化地托起她的右手,把那两块固定夹片夹在她的手腕上,然后动作十分规范地给缠上绷带。 明若邪瞪大了眼睛。 见他把她的手腕骨折处固定好,把绷带打了个结。 专业! 明若邪瞬间灵光一闪,明白了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这人,不,应该说客户所指定制造的这个人原来职业是医生?如果对方要求这个复制人一样要写入职业技能程序,那也是可以的,一整套的医学程序写入芯片就行,当然也可以有所选择。 结果现在这h06是这一项程序十分出色! 难道这就是他没有被及时销毁的原因吗? 明若邪看着自己被包扎得十分完美的右手,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笑。这荒谬的…… 她扫向药库门外。 外面还有什么东西吗? 药库外面,一片雾蒙蒙,也不知道是雾,还是爆炸留下的硝烟,反正看不太清楚。 她一时间顾不上06号了,转身朝外面走了出去。 站在外面走廊,望向尽头那扇大门,却见一片黑暗虚空,似一被炸裂一个口的无边黑洞,外面没有别的任何人和任何东西了。 她也断断不敢走向那边去。 但是距离药库最近的两个房间还是完好无损的,其中一扇门开着,另一扇门锁着。 第254章 王爷王子齐送信 朱管家的话音刚落,便见星坠快步走了进来,他飞快地看了宋宝娇一眼,对朱管家道:“王爷吩咐,先请客人到北侧院歇息歇息,待王妃回了府,再由王妃安顿客人。” 噗。 朱管家都差点儿喷了。 王妃都不在府里,怎么等? 难道是命人去请王妃专程回来安顿宋小姐? 北侧院那是前院啊,后头就是婆子家奴们住的地方,这人来人往的,只怕一不小心冲撞了宋小姐。 本来各府里也没有把女眷安排在外院歇下的道理。 这质子府虽然小,可除了薄欢院拾霜院这样两个正经的院落之外,也还是有两个小偏院,就之前明若邪去那里装着模样礼佛的那小佛堂旁边就有一个,也就是两间小偏房,但是好歹能先让宋小姐和她的丫鬟安顿一下。 至于宋小姐的家奴,那就安排在外院还行。 再不然,明若邪住的那拾霜院里,也是还有两三间屋子的。 不过安排在那里的话,看着两座院子中间的月亮门一直没封,就等于是把宋小姐也安排在缙王身旁了。 朱管家这个时候就觉得有些怪怪的。以前王妃刚刚被王爷领回来的时候,两人也还全无感情啊,王爷怎么就愿意让王妃住他隔壁了? 现在宋小姐还是定北王叮嘱了要好好照顾着的,王爷怎么就连让她住进后院都不同意了? 这么看来,不管有感情没感情,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和眼缘还是有差别的。 宋宝娇就看向朱管家。 她倒是纳闷的,王爷都发话了,朱管家还没动作?不得赶紧把她领到北侧院吗? 她根本不知道北侧院是什么地方。不过对缙王的处境颇有几分心凉失望,这质子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小,都比不上他们宋家在黑沙城里的宅子。 要不然,安排给她的院子也得有个正经名字,而不是叫什么北侧院南侧院的。 她更不高兴的还有一点—— “这位小哥,你们王爷呢?”宋宝娇对星坠问道,声音有些娇弱和疲惫。 她撑着疲惫在这里等半天了,缙王怎么不出来见她? 好歹也得出来迎一迎,问候问候,而且也得关心几句她这一路上的情况? 星坠看向她,行了一礼,说道:“回宋小姐,我们王爷身子不太舒服,不能出来了,不过咱们府里是有王妃的,本也该是王妃来安排宋小姐。” 宋宝娇之前没听仔细他的话,这次才把王妃二字听见了,顿时就惊了起来,“缙王娶妃了?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一路上,她的丫鬟白芷是跟她议论过缙王的,也猜测过宋夫人夫妻的意思,都把她送来了,应该是要把她嫁给缙王。 可现在跟她说缙王有妃了? 宋宝娇一时按捺不住,蹭地就站了起来,惊疑不定叫道:“我明明听说缙王尚未婚配!” 因为太过意外,所以她这声音和语气就比较尖利,竟然有那么一点儿责问的意思。 星坠一听就不乐意了。 “宋小姐,我们王爷娶妃难道还要问过你的意思啊?” 一个闺阁少女责问别人怎么娶亲了,简直笑话。 他这么嘲讽地一反问,宋宝娇的那个丫鬟白芷立即也恼了,“你怎么跟我家小姐说话的?” “就这么说的啊。”星坠见她神情也有些高傲尖刻,顿时也对这个丫鬟不喜起来,还是满月那个圆脸丫头看着讨喜!“本来就是,宋小姐跟我们王爷无亲无故的,我家王爷娶妃,怎么要她这样大声责问?” 朱管家见宋宝娇的眼睛都要红了,赶紧拍了星坠一下,轻斥道:“宋小姐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不得无礼。” 星坠翻了个白眼。 “反正王爷的话我带到了,我回去侍候王爷。” 说完了这句话他就转身奔了出去。反正他才不招呼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宋小姐呢。 星坠这会儿也有些担心,万一王妃知道府里来了这么一个人,多想了怎么办? 他是万万不希望王妃生了王爷的气的。 星坠这么想着,脚下抹油,跑得飞快又回了薄欢院,跟司空疾学了一嘴。 “。。。。王爷,那宋小姐听说咱府里有王妃,吃惊得都要把眼珠子瞪下来了,看着很不高兴的模样,就好像王爷娶了亲就是对不住她一般。” 背后打小报告什么的,星坠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当初刚见明若邪,他都对明若邪没有好脸色,现在更别提这么一个不知所谓的宋宝娇了。 司空疾正低头写着信,听了他的话的也没有回答,没有中断地把信写完了,搁笔拿起来轻吹了一下,这才装进信封里,叫了一声,“青白。” 青白闪身而出。 司空疾把信递给了他,“送去给王妃,请她看了信给了回话,你再回来。” “是。” 青白接了信就出去了。 不过,比青白快一步到了莲王府的,却是措卓。 莲王听说古夷王子上门拜访,眸光一闪,对正下输了棋准备缠着他再来一般的父亲说道:“古夷王子行事乖张,不把礼仪规矩放在眼里,一个人拎了两盒点心就来了,而且明摆着是冲着若邪来的。” 老王爷瞥了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他这行事作风跟你有点像?” 莲王自己就是个行事乖张,不把礼仪规矩放在眼里的。 “我什么时候没有规矩?”莲王挑眉,“回了府还得尽孝道陪您下棋。” “行了,你去招呼他。”老王爷站了起来。 他这肩膀上这么一大坨,也没想去古夷王子面前走动。 望着父亲走出去的背影,莲王想到明若邪说的,他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他的心里便有些晦涩。而且府里有客的时候父亲就想避开去,分明还是在意自己身上的恶疾的。 这十几年他一直未归,也不知道老父亲到底是什么心情。 他更希望明若邪真能治好父亲了。 谁要来打明若邪的主意,他就敢把谁一脚踹到臭水沟里去喂蛆。 莲王站了起来,去大厅见措卓。 措卓这个时候却是大大咧咧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来,递给了奉茶上来的莲王府丫鬟,“去,帮本王子把这信送到我家小邪那里去,顺便告诉她,我来看她了。” 第255章 她又不是闲得慌 明若邪是先收到措卓给的那一封信的。 这信还不薄,几页纸,折叠在一起蛮厚的。 “缙王妃,措卓王子已经在府里了,这会正在前厅坐着呢,他让奴婢先过来跟您说一声,说是来看您了。”丫鬟低着头,有点儿不敢看明若邪。 自见到明若邪真面目之后她就觉得明若邪明人,再细想她的本事,又觉得太厉害了—— 她都已经是缙王妃,在大婚的喜堂上被太子强行带走,然后入了宫一趟还能完好出来,又被他们家莲王接到府里来养伤。现在可不得了了,古夷的王子直接单独一个人就来看望她了! 听说缙王妃昨晚还得了皇上的赏呢。 在丫鬟看来,明若邪一个从沉仙岭被捡回来的人能够在短短时间内认识这么些权贵,简直就是神仙。 所以对于明若邪的事,丫鬟是很上心的,断然不敢敷衍。 明若邪对措卓简直是无奈。 “他一个人来的?就说来看我来着?”她问道。 “是。” 明若邪抚额。 所以,这家伙到底是想干什么?当真是想要娶她回古夷当王子妃? 在宫宴上措卓王子说要娶她的时候,他身边的那位左将脸色可是发苦,说明她绝对不是古夷王上和王后的选择。 想必古夷王和王后是希望措卓娶回去公主郡主侯府千金之类的? 现在措卓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一个人来莲王府找她了,这不是给她惹事吗? “莲王去前厅了吗?”她又问道。 丫鬟赶紧回话,“奴婢过来的时候见王爷已经到前厅了,想必这会儿正招呼着王子。” “那你就去跟措卓王子说一声,我伤着,需要好好休息,不打算见客。” “是。” 丫鬟心里想着,果然如此,她连古夷的王子都敢直接这样拂了面子拒绝。 “等会,我先看看信里写什么。” 明若邪还是看了信。 这一看,她就坐直了些。 信上写的是三个人的简单资料,几句描写。 一个女扮男装,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少女,长得娇美可人,带着一个丫鬟一个奴仆,什么时辰到了什么地方,然后什么时辰由质子府的人,如何给接上了马车,带回质子府去。 这些都写清楚了。 “总之,司空疾府上的人接了一个娇美小姑娘回府,那质子府里只有他一个主子,接一个小姑娘回府住着,只怕是存心要纳了对方了。” 信上,措卓王子直接了当写了这些。 “他们行事小心,这姑娘身份估计不大好见人,从西城门进来的,很有可能是从大贞送来的姑娘。你说,会不会是司空疾的少时的玩伴?一直放在心上的小青梅?” “你看看司空疾,虽外表俊美斯文,其实一肚子花花坏水?你倒不如就选了我,跟我回古夷去,我娇宠着你一辈子。” “他们非说你已经是缙王妃,那也不怕,咱们想个法着逼着司空疾跟你和离就是了,你大胆地改嫁给我,我保证不嫌弃你前头嫁过一个。” 明若邪看着这样的信几乎是气乐了。 这些话,措卓还能写上几页,他估计就是闲得慌! 不过,大贞真的送了个小姑娘来给司空疾吗? 就在明若邪刚想到这里的时候,窗外响起了紫浮的声音。“王妃,王爷命人送了信来。” 怎么又是送信? 今天都约好了给她写信啊? “拿来。” 明若邪一开口,紫浮赶紧拿了信进来。 “王爷说,王妃看了信之后回句话,青白在等着。” 明若邪没好气,动作就有些粗鲁,拆了信,一目十行看了信,就将信往桌上一拍。 司空疾倒是没有瞒她,把那宋小姐的来历说清楚了,还让她回去安置人? 明若邪突然就觉得有几分怒火。 这怒火倒不全是对司空疾的,有几分是对定北王的。司空疾这位外祖父,一直都在替他谋划亲事。这么千里迢迢的还能送女人过来也是服气了。 除了这个宋小姐,还有一个神医洛明的女儿?那也是定北王想要给司空疾安排的。 司空疾还在澜国做着质子呢,都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女人要等着许给他了。 她连大婚之礼都还没行完,这就要给他收拾别的女人? 她又不是跟措卓一样闲得慌! 见紫浮还在等着她的回话,明若邪就对他挑了挑眉说道:“告诉你们家王爷,如果缙王妃这角色就是替他安顿莺莺燕燕的,我不当这缙王妃了,让他滚粗。” 滚粗是什么意思? 紫浮愣了一下,看了明若邪一眼。 “就这么说!”明若邪斜睨他,“你只传好听的话吗?” “属下不敢。” 紫浮觉得她那眼神有点火气,不敢多话。万一他也惹了王妃生气,被她赶走,王爷更麻烦。 青白接了传话也是愣了,但是他也跟紫浮想的一样,赶紧回府传话去了。 星坠也是跟着在书房里听了青白带回的话的,他傻眼,“王爷,您不随便接下宋小姐,还给足了王妃面子让她回来处置宋小姐,怎么王妃还要生气?” 照他看来,明若邪应该很高兴啊,有美人送上门来,王爷自己看都不去看一眼,这不是一门心思扑在王妃身上吗? 司空疾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仔细把明若邪的话想了两遍,他就无奈苦笑了。 她连处理这种事都不屑。 原来该是他直接告诉定北王,自己已经娶了王妃,不要再替他张罗什么姑娘的。 骄傲到这个程度的女人,他也是平生罕见。 司空疾抚额。“罢了,本王还得慢慢了解若若,这是还了解得不够啊。” 星坠不懂,“那宋小姐要怎么安置?” “就让她先住着北侧院。”司空疾眸光微冷。 莲王府前厅,莲王和措卓王子一起听了丫鬟传达的话。莲王就笑了笑,措卓王子也不恼,只从袖袋里拿出了一只盒子放在桌上,手指在上面轻扣了扣,嘴角带了点痞笑,“你再去问问她,来的路上有人塞了件东西给本王子,让我带来给她,她要不要来看看?” 莲王的目光落在那只盒子上,神情微敛,“那是什么?” “本王子好奇看了一眼,发现是一颗解毒药丸,你说奇不奇怪?难道小邪中毒了?” 第256章 药里有虫卵 明若邪听了丫鬟的禀报,眼神顿时就凌厉了起来。 当初她刚刚穿过来的时候,这身体是中了好几种毒的。 她那个命不怎么好的师父可说了,是有人用她的身体来培养一种剧毒,只不过是培养失败了,所以让她毒发身亡。 明若邪其实一直在等着背后的人出现的,毕竟当时她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根本就不知道是谁给她下的毒,所以也只能按兵不动,等着人家主动找上门来。 她在京城行事张扬,不怕扬名,除了性子本来就不愿意吃亏之外,也有那么一个原因是想着把人引出来。 既然费了心思用她来养毒了,那么她没死,那些人难道不会想着要来看看她身上的毒到底是怎么样了吗? 现在措卓王子突然说了这么一件事,明若就心里就觉得:来了。 可是对方为什么会选择把东西塞给措卓王子,拿了他来当跳板? “我去前厅。” 明若邪站了起来。满月却是急了。 “王妃,您脚还伤着呢!奴婢叫人抬软轿过来。” 明若邪想了想也没有反对。 其实她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在外人看来肯定不可能好得这么快,骨折了还能这么快就走路? 让措卓进来她的院子她更是不愿意的。 等她到了前厅,莲王正看着放在桌上的那只盒子眸光深沉。 见明若邪过来了,他皱了皱眉。 明若邪被软轿抬过来,在门口才下了轿,然后扶着满月,单脚跳了进来。 “噗。” 措卓王子一看到她这样子就忍不住喷笑出声。 “你就不能呆在院子里喊我过去吗?非得当这么一只独脚跳跳蛙?” 明若邪白了他一眼。“我的院子是男人有随便进的吗?” “咱俩谁跟谁啊。”措卓王子不以为意。 莲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明若邪。 “若邪以前和措卓王子认识?” 两个人应该是认识的,否则也不会是这样熟谂的语气。 只是,他们有什么机会相识? “那可不?本王子与小邪就是千里姻缘一线牵。”措卓王子笑眯眯地看着明若邪说道。 明若邪神情微冷,“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就告发你去。” 她说的告发,自然是之前措卓王子混进皇宫的事。不过,措卓王子当初就说是要进宫找东西,也不知道到底是找着了没有,又是什么东西。 这么一段时间宫里也没有传出什么东西失窃的事来,也许他是白费了一番功夫也说不定。 但明若邪也不会去管他到底是要找什么。 “你这么心狠的吗?” “是啊,我还能更狠的,你要不要试试?” “你能怎么个狠法?” “咝咝。”明若邪跳到了他们对面坐下,右手轻贴在桌上,冲他学了两声蛇吐信的声息,“比如说——” 她把尾音拉长了,然后就见措卓王子的怀里钻出一条绿色的小蛇来,飞快地窜向了明若邪。 莲王腾地站了起来。 但是在么一瞬间,那条小绿蛇已经缠到了明若邪的手腕上,她举着手,让这小绿蛇的头对着措卓。 她也笑眯眯地,“比如说让王子所养的毒蛇咬你一口,你觉得怎么样?” 措卓王子愣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就面色发苦地道:“果然挺狠。” 让他养的毒蛇来咬他这个主子—— 莲王听到这条蛇是措卓王子养的已经很是震惊,但是更加震惊的是,明若邪似乎能够控制这条毒蛇? 而且,措卓王子一点儿都不怀疑她的话。 他们是什么时候有的渊源?也不知道缙王知不知道。 现在看着那么一条剧毒的蛇缠在明若邪手腕上,莲王都觉得眼角直抽。 “这条蛇的毒牙拔了没有?”他问道。 措卓王子摇头,“拔了毒牙的蛇还叫什么毒蛇?那就不可爱了。” 一条毒蛇,还说什么可爱—— 莲王颇有些无语。 明若邪明显不怕那条毒蛇,可他看着还是有几分担心。明若邪察觉了,就让小绿从她手上爬了开去,回到了措卓身上。 “王子说的解毒丹呢?” “这个。”措卓王子也是关心这件事的,听到她问起,就把那只盒子递给了她,“你中毒了?” “本来是的,现在解了。”明若邪接过了那颗解药丹,右手以指甲在那颗药丸上轻刮了一点点下来,在指腹间轻揉搓了一下。 脑海里各种药材的名称冒了出来。 药效,袪毒。 真的是解毒的?就在明若邪心中微动时,又有一串信息冒了出来。 未知虫卵,活物,可分裂繁殖生长。 “ 明若邪的脸色不一变。 她瞬间就觉得自己手上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这颗药丸里竟然还掺着有活着的虫卵! 现在虽然说是未知,但是其实她要是再用力些把虫卵揉破了,鬼手指尖识药可以再次分析出是什么虫子,可明若邪已经觉得恶心坏了,根本不想再把虫卵揉破了去探测到底是什么东西。 总归是恶心玩意! 她的脸色刚一变,莲王和措卓就发现了。 两个异口同声:“怎么了?” 问出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他们又同时看向了对方。 “满月。” 明若邪没有回答他们,先叫了满月一声。 “奴婢在。” “去拿瓶酒来,扶我出去洗手。”这话她是对莲王府的丫鬟说的。 明若邪腾地站了起来就以左手扶着满月的手往外面走。 “当心你的脚。”莲王眉心一跳,见她很是着急着样子,像是一刻都不能等。 明若邪顾不上,只想赶紧洗手。 她指腹上可还有虫卵! 丫鬟拿了酒来,明若邪就在外面以酒仔细地洗起了手,足足用一坛酒冲洗了她那两只素白纤细的手指,然后才用温水再冲洗过一次。 莲王和措卓王子都已经跟着出来了,见她洗得那么仔细,又看着她干干净净的手,两人都有些无语。 “这是怎么了?瞧你的手也不脏。” “那药有问题?”莲王却倏地眸光沉沉看向措卓王子。 措卓王子脸色也是微变,“这可当真不是本王子拿的,真是有人塞给我的,擦身而过的时候低声说,拿给明若邪。怎么,这药就算是有问题,那不是没吃吗?” 刚才他都还没看到明若邪有碰到那颗药丸,她只是接过盒子不是吗? 第257章 还没有感情 明若邪洗净了手,接过了满月递过来的白帕子把手擦干了,瞪了措卓王子一眼。 “把经过说清楚。” 听了她的这句话,脸色本来很不好看的措卓王子突然就觉得心情大好。 明若邪这么说,很明显就是在告诉他,她是相信他的话的,这颗药丸不是他自己拿来,而是有人塞给他的。 “进去说。”莲王眼尾眉梢有些风情轻扫,见措卓已经伸手要来扶明若邪,他拦住了他,看向满月。 “满月,扶着你们王妃进去。” “是。” 满月赶紧上前扶住明若邪。 措卓看向莲王,若有所思。“莲王爷,小邪跟你是什么关系?” 他虽然与明若邪只有几次短暂接触,但是也大概知道明若邪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可她不止住进了莲王府,看起来莲王还对她护得紧。 莲王肆意风流眼梢睨过来一眼,“你猜。” 措卓脸一黑。 他怎么猜? 莲王已经走了进去,坐在明若邪旁边。措卓落后一步进来,他们两人同时朝他看过来,明显就是在等他开口讲述这颗药丸是怎么来的。 看着他们两人,措卓突然觉得—— “莲王和小邪长得有点像啊。” 这话让莲王和明若邪同时一愣,继而又同时看向了对方。 他们自己可完全不觉得与对方有什么相似之处。 措卓王子只怕是瞎了眼。 明若邪倒不介意,“要是长是像莲王,那我真不介意,肯定好看。” 莲王有些哭笑不得,“你现在就已经长得够好看了。” 要是别人说他长得好看,莲王心里可不怎么爽。长得好看其实在他心里有一点儿阴暗晦涩的往事。可是明若邪说他长得好看,他却是一点儿不悦都没有。 不过,在他眼里,明若邪长得够好看了。 他们都没有把措卓王子这一句话放在心上。 明若邪扫向他,“王子这么清闲的吗?一个人出来串门?” “本王子不是专程来找你的吗?” “一个人出来,左将不会担心你?” 好歹也是古夷的王子,连一个侍卫随从都不带,悠闲得跟在自家院子里闲逛一样? 澜国皇城可不是真的就这么安全了。 措卓的眼睛亮了起来。“小邪是不是担心我?” “切。王子闲得谁随便给你塞点东西就帮着送进来了?” 明若邪就是想要问这一点。 措卓王子叹了口气,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我刚刚走到莲王府附近,那人就撞了过来,肩膀撞着我一下,我感觉怀里被塞了东西,刚拿住想要看清楚那人的样子,他却已经飞快地跑了,速度又快动作又灵活,如一尾鱼一般瞬间就钻进了人群里,本王子的暗卫都没能追上。” 措卓自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着暗卫呢。只是那人靠近他时却连他的暗卫都没有察觉到不对,等到那人撞了他一下,暗卫再想追,人已经没入人潮里追不上了。 正是因为觉得对方身手不凡,措卓才觉得他塞进来的这药丸可能也不是普通的东西,听到是解毒丸,更是有些担心明若邪是否真的中毒了。 “所以本王子就想着左右也是要吃进肚子里地会有毛病的药丸,先拿进来给你看看,若你没事,那不吃不就行了?” 措卓王子双手一摊,“也不知道对方什么目的,你要是不吃,他送这药丸有什么意思?” 莲王看向了明若邪。“若邪,这颗药丸可能解你之前所中的那种毒?” “小邪之前真中毒了?”措卓讶然地看着她,“可是小绿怎么没有察觉?” 他养着的那条小绿蛇当然是有些不凡的,若是中了毒,小绿可以察觉出来。可它没有任何反应。 “解了。” 明若邪皱眉,“这药丸还真的能解毒。” “真的能解?那你刚才?” 刚才她为什么那么慎重地洗手,而且还用酒来洗手? “虽然能解毒,但是那颗药丸很脏。”明若邪神情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 莲王和措卓都是一怔,两人都不太明白她所说的脏是什么意思。 不过—— 莲王瞥了措卓一眼,却是有些不明白明若邪为何对这古夷王子也有几分信任,当着他的面似乎也没有怎么藏着掖着。 他们之前应该是有过什么交情? “那人是男人还是女人?身形如何?可带有哪里的口音?”明若邪已经看着措卓再次问了许多。 “男人,戴着黑色的帷帽,没看见脸,听声音应该是澜国人,听着像二三十岁,年纪不大,身高身形应该是跟我差不多。” 措卓见她重视这事,便仔细地回忆着,虽然只是擦身而过那么一会儿,但还是努力地把能想到的都想起来。 “只是这些,也难以找着人。”莲王说道。 这些都不是什么特征。 措卓皱眉想了想,好像想出来什么,立即又道:“他身上有一股极淡的脂粉味!” 嗯? “男人,身上有脂粉味?”莲王挑眉。 “是的,”措卓却很肯定,“而且应该不是普通的脂粉,应该是宫里才有的那些,气味幽淡。。。。” “措卓王子初来乍到,连宫里的脂粉都颇有研究了?”莲王觉得有些讶然。 但是明若邪却相信措卓这话。 因为这家伙之前已经在宫里男扮女装混了一段时日了啊,对宫里的脂粉熟悉不是正常的吗? “你能查出来是哪种脂粉吗?” 宫里的话,这也是一条线索。 措卓听了明若邪这话眼睛一亮:“小邪是不是要本王子相助?” “那王子是肯还是不肯?”明若邪定定地看着他,“不给钱的那种。” “肯肯肯,小邪的事就是本王子的事,本王子一定给你查出来是哪一种脂粉!”措卓腾了站了起来,“那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查了!” 他转身走了几步,想到了什么,又回过头来,看向明若邪,“本王子信上说的事,你不着急?” “不着急。” “哈哈哈,好。”措卓似乎相当高兴,哈哈大笑着离开了。 司空疾身边要有女人了,明若邪一点都不急,提都不提,那是不是说明她心里根本就不在意司空疾? 如此甚好,他就知道他们之间还没有感情! 第259章 缙王真寒酸 “另一个院子是我们王妃住的。” “你们王妃可当真有架子,我们小姐千里迢迢过来,身为缙王妃竟然不出来迎接,难道把我们小姐安排在外院,也是缙王妃的意思?” 宋宝娇的丫鬟白芷哼了一声,语气也极为不忿。 “我们王妃不在府里,这些都是王爷的安排。”朱管家一板一眼的说道。他可不笨,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推到王妃身上去的,别说本来就不是王妃的意思,就算是王妃的意思,最后也得推到王爷身上去。 以王爷对王妃的看重,哪里能让王妃背锅? 宋宝娇和白芷讶然地对视了一眼,这会儿对缙王妃好奇了起来。 “嫁了缙王,竟然不在府里?缙王妃还能四处跑的吗?”宋宝娇撇了下嘴。 “我们王妃是有正事在办,宋小姐可不能乱说话,否则要是让我们王爷听到了只怕对宋小姐不好。” 朱管家听了宋宝娇说明若邪的话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她一个远道来投靠的人有什么资格这样轻辱他们王妃? 心里一不舒服,朱管家就不愿意在这里跟宋宝娇废话了。“小的这两天会约束着府里下人,尽量绕路,不会惊扰到宋小姐的,等会儿会有婆子送些炭炉热水过来,宋小姐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再跟她们说,小的先告退。” 朱管家说完就立即退了出去。 出去之后他的确是去叮嘱了其他下人,尽量绕着这北侧院出入,就是真要经过的,也尽量地低头轻声,快些过去,免得冲撞冒犯了宋宝娇。 随后又命两名粗使婆子拿了厚厚的布门帘过来给宋小姐装上了,有了这布帘遮挡,也能隔绝一些。 这也已经是他能做的。 王爷在澜国本来也是处境艰难,分给他的这么一个质子府本来也极小,都是过来当质子的,还能锦衣华府不成? 别说王爷不乐意让宋宝娇住到本属于王妃的拾霜院去,就是朱管家也不乐意让这么一个莫名其妙过来的女人住进去啊,那拾霜院离薄欢院这样近,声音大些两边都能听到,登高一些也能望见隔壁情形,现在王妃不在王爷身边,让宋宝娇住进去,那她真得跟王爷凑一起了。 以朱管家看来,宋宝娇要是看到了王爷的俊绝无双,卓雅风姿,肯定会巴着他不放的。 所以也只能先委屈一下宋宝娇了。 说来也怪不了别人,谁家好好的姑娘会让她奔赴一个陌生男子身边? “朱管家,给她安顿好了?”星坠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 “只能暂时如此了。” “哼,能收留她就不错了!”星坠却是生气。“定北王也真是的,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王爷在澜国是什么处境,为什么要给王爷招惹麻烦?” 要是让人知道宋宝娇的存在,澜帝还不知道要怎么找缙王的麻烦呢。 “臭小子,谁给你胆子说定北王的坏话?”朱管家吓了一跳,觉得星坠这孩子当真是有些没大没小了,扬手就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我这不是替王爷抱不平吗?”星坠嘟了下嘴。 “定北王是咱们王爷的外祖父,怎么可能害了咱们王爷?他让宋小姐过来,说不定也是有他的考量,主子的心思是你能猜得中的吗?你是跟在王爷身边的人,要稳重些,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该说的话不要胡说。” “知道了知道了。” 星坠心里还是有点儿不以为然,但也没准备和朱管家吵下去。 朱管家以前可也是定北王送到王爷身边的,现在虽然忠于缙王,可定北王也算是他的旧主。 反正跟他这种全心全意忠于缙王肯定不能比。 星坠心里隐隐有点儿骄傲,他就是全心全意忠于王爷一个人的! 但是刚想到了这里,明若邪的脸就在脑海里闪过,星坠顿时自己就僵住了,下意识地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不对啊,他是全心全意忠于王爷和王妃的! 很快就有粗使婆子给北侧院那边送了东西,把厚厚的门帘也挂好,炭炉也点了起来。 “宋小姐,厨房里已经煮了热水,奴婢们马上给提过来,宋小姐和这位姑娘等会可以好好沐浴,换下来的衣裳,奴婢们等会儿拿下去浆洗。” 粗使婆子回了话就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提了几桶热腾腾的水过来倒到了隔间的浴桶去,然后又都退了出去。 白芷环视了一眼这屋子,神情一直绷着,待去了隔间一看,狭窄的浴房里就摆着一只不大的浴桶,连一座屏风一张长椅都没有,她脸色又变了。 “小姐,缙王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了,这屋子分明就是给普通的男客住的,处处寒酸得很,怎么能让小姐住在这里?” 看看那只炭炉,真的就是普普通通百姓人家里没有任何装饰的炭炉,要知道他们小姐以前在府里,用的都是仙鹤展翅或是水中清荷以及有云纹蝠纹的精美铜炉,哪怕一扇门帘也是绣得精美无比。 再看看刚才粗使婆子挂上去的门帘,一点刺绣都没有,就是粗蓝一片! 宋宝娇心里又哪里好受? 可是现在她又能怎么办? 千里迢迢赶来,现在她一身也是又冷又乏,虽然委屈,还是站了起来准备去沐浴。 “先沐浴换了衣裳。” 泡了热水用香荑子搓了背之后,宋宝娇还是觉得舒服了不少。 白芷替她擦干了头发自己也去洗了洗。 “小姐,奴婢去跟朱管家说说,派两个伶俐的丫鬟过来服侍您?” 她们带来的那家奴到了这里自然就不能在屋子里服侍了,白芷自己是个一等丫鬟,也是习惯了有什么事情要命令手下的小丫鬟做的,总不能让小姐身边就她一个人使唤。 “这点只怕是因为缙王身边从来没有女眷,那朱管家也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不然早该拨两个小丫鬟过来了。” 宋宝娇泡了澡后身体暖了些,也没有那么大的郁气。 “是。那奴婢去找朱管家说说?” “去。” 白芷刚出了门,一阵寒风吹了过来,寒气像是针一般往骨子里钻,冷得她小脸都白了。 她们以前在大贞北境,冬天也是冷,却是干燥的冷,来到澜国皇城,这冷怎么阴沉沉的? 第260章 王爷要不要脸 其实宋宝娇主仆在偷潜出黑沙苦域的时候就已经受了惊吃了苦,这一路上千里迢迢赶来澜国也是一直提心吊胆的,虽然有定北王的人护送着好歹没有出事,可毕竟一直绷着心情,又常常吃不好睡不安稳,到这这里,南北冬天的差异和瞬间松下来的身心,一阵寒风就足以让人病倒了。 白芷这会儿还不知道,顶着寒风去找了朱管家。 “白芷姑娘怎么来了?可是缺了什么?”朱管家赶紧问道。 他刚刚还想去薄欢院问问王爷,要不要派人去莲王府跟王妃禀报一声府里对这主仆俩的安排呢。 “缺的东西多着呢。”白芷冷着脸,“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别的就先不说了,朱管家,你赶紧给我们小姐拨两个伶俐的小丫鬟过来服侍,别再喊什么粗使婆子了,丫鬟和婆子总是有区别的!还有,我们来得匆忙,也不知道这边竟然如此寒冷,小姐没有带那么多冬衣,也赶紧让府里的织娘连夜赶一套厚实轻暖的冬衣出来,其他的明天我再指导着她们做。” 朱管家听了她的话都笑不出来,他真是为难死了。 “白芷姑娘,府里没有丫鬟啊,只有家奴和婆子,就是织娘也只有一个针线还过得去的婆子,这些年大多是替我们这些下人缝制衣服,只怕是不会做小姐姑娘的衣裙。。。。” “什么?”白芷瞪大了眼睛只觉得不可思议,“堂堂缙王,在这里过的是什么生活?竟然如此寒酸吗?” 简直就超出了她的想象! 这样没有地位,缙王真的还有机会回大贞吗?就是回了大贞,真的还能拿回皇子的体面吗? 她一个丫鬟,说话倒是真不客气! 朱管家的脸都黑了,“今晚就请宋小姐先将就,明天一早小的就让人外面给小姐和白芷姑娘添置些冬衣。” 今晚她们只管在屋里呆着就行了,屋里点着炭炉也不冷。 “那丫鬟呢?明天赶紧叫人伢子给送两个过来!”白芷冷着脸甩下了这么一句,愤愤地转身回了北侧院。 她用力打起帘子进了屋,打起帘子的时候一股寒风就像是见缝插针一般钻进屋里,扑在宋宝娇身上,让她也打了个冷颤。 “你干什么急冲冲的。”宋宝娇瞪了白芷一眼。但好歹是从小跟着自己最为信任的丫鬟,她倒是没有怎么骂。 “小姐,奴婢这心太凉了!”白芷把刚刚的事都说给了她听,“您说,那缙王当真是小姐的归宿吗?听说他是长得好看,但又能好看到哪里去?听说大贞的太子和几位受宠的皇子也都长得极好的,这缙王还是个病痨,哪点比得上他们?” 宋宝娇咬了咬嘴唇,也觉得忧心忡忡的。 “既然如此,我们就再稳下心思再看看。” “是。” 那边,朱管家快步去了薄欢院,跟司空疾说了宋宝娇的要求。 司空疾正换了外出的服饰刚准备出门,听了他的话道:“明天再说。” “是。”朱管家见他这会儿还要出去,好奇问道:“王爷,马上用膳了,您是想去。。。。” “本王去陪王妃用膳。” 听了司空疾的话,朱管家的脸笑出了一朵菊花。 “那王爷快些去,只要莲王不拦着王爷,王爷是得多走动多动,过去陪陪王妃。” 可千万不能让到嘴的王妃飞了。 朱管家一脸喜气。 司空疾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出了门。 明若邪回房之后便关了门拿着那颗药丸进了药库,进去的时候却听到“咣当咣当”的声响。 阿陆也不在药库里,声音是从外面走廊传来的。 明若邪觉得奇怪,走了出去,震惊地发现阿陆正在拿着激光刀开另一间房间的门。 这是打不开暴力拆门? “阿陆,你这是干什么?” 明若邪问了这么一句,阿陆又机械化地缓慢停下了动作,然后转过头来,缓慢地对她鞠了躬,然后指了指那已经被他切割开的门,伸手一推,把那扇门推开了。 明若邪的目光却是落在他手里的激光刀上。 他们医研所有时候做手术要切割骨头什么的也是要用到激光刀的,但是阿陆手里这把明显改良过,连这样的厚重精钢门都能切开,厉害了。 但是她也没有再去注意那把刀,走过去进了那扇门。 这一进去她的眼睛就睁大了。 这竟然是一间手术室,而且里面不止一张手术台,一共有三张,床的,靠椅的,还有一台检测仪。 她都不知道药库隔壁是这么一个房间! “阿陆,真是多谢你了。” 明若邪觉得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这手术室里的手术灯能用,可要比外面的蜡烛强上千万倍。 这样一来,老王爷的手术当真是没有问题了。 她心中一动,把那颗药丸递了过去,“这里有检测仪,你能帮我检测出来这颗药丸的成分吗?” 她虽然知道药丸成分,但却不知道里面的虫卵到底是什么虫。就当用来试试阿陆还能做什么。 阿陆接过了那药丸,看了一眼,点点头,走向了那台检测仪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明若邪已经听到外面有动静,立即就闪身而出。 门外正好响起了紫浮的声音,“王妃,王爷过来了。” 哪个王爷? 明若邪只是怔了一下就反应了过来,紫浮这么说肯定是指司空疾,否则他就会说“莲王”过来了。 但是司空疾来了不是莲王府的丫鬟先来报告,却是紫浮开口,说明司空疾这厮是避开了莲王府的守卫偷摸进来的。 想到了之前信里写的事,明若邪轻哼了一声,“不见。” 但是她这句话刚说完,门就被轻轻推开,一身玄色棉袍的司空疾走了进来,反手就把门重新关上了。 紫浮没再出半句声音。 司空疾进来之后也没有立即走到她身边,只是看着她轻笑一声,然后就走向了八仙桌,伸手摸向桌上的水壶。 摸到那瓷壶是热的,他满意地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喝了。 “外面冷,本王还是一身寒气,待暖和些再过去抱你,不要忧伤。” “噗!”明若邪简直被他的无耻惊着,“王爷要不要脸?” 她哪有忧伤他没马上过来抱她? 第261章 侯爷的头太重了 但是不管明若邪怎么想的,待司空疾觉得身上的寒气褪下去之后他就过来把明若邪捞进了怀里。 明若邪下意识伸手推他,右手臂立即就被司空疾给抓住了。 “这手能动了?” 他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不对。 她的手的确是好得差不多了,刚刚下意识就没顾上伤处,现在再瞒也不可能,就司空疾这黑芯的人,怎么可能被她蒙了? “我的伤就是好得快。”明若邪说了这么一句。 司空疾眉心微跳,一拂袖就将门给扇上了,自己坐到了她床上,伸手就将她拉坐在自己的腿上。 他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将她的右手举到眼前,还包扎着,可是刚才她推他的时候明显是用了力气。 司空疾沉默了片刻,“外伤好得快,骨头的伤也能好得这么快?” 这就太厉害了? 明若邪睁着明亮无辜的眼睛,“是啊。” “是你的身体就比别人强,还是用了极好的伤药?” “都有。” 司空疾定定地看着她,过了片刻,忍不住低笑了起来,“这么说来,本王真的是捡了一个宝贝。” 明若邪没回他的话,想推开他站起来,但是司空疾将她的搂得紧,根本就不放开她。 “跟你说说那宋宝娇的事——” “你的娇娇啊?” 明若邪听到宋宝娇的名字就觉得应该是个娇娇软软的姑娘。 娇娇。。。。 司空疾的脸都黑了,在她腰间的手都控制不住想掐。 “我的娇娇是你。” “呕。” 司空疾见她这样子暗自咬了咬后牙槽。 “我把她先安置在前院了,找机会再将她送走。” “措卓都知道有姑娘进了质子府。”明若邪听到他把人安置在前院,心头多少还是松了一下。 他要是真把那姑娘安置在后院,估计她又得重新考虑一下自己跟他的关系。 司空疾感觉得到她的抗拒缓了下来,心里也明白自己的安排没错。刚才她那么抗拒,肯定是跟宋宝娇有关。 要是他真跟宋宝娇有什么,这女人肯定毫不犹豫就跟他撇清关系了。 司空疾明白了这一点,心里更是警惕了几分。他以后在处理这种事上,手段态度一定得强硬才行,谁让他娶了这么个眼里容不了一粒沙的女人呢? 但是听到她的话,司空疾心里暗惊。 “古夷王子知道宋宝娇?” “嗯。”明若邪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看来措卓比我想象的厉害,没有想到在澜国皇城,他的耳目更聪灵。” 司空疾神情都不好了。 “这么说来,古夷图谋应该不小,说不定已经暗在在皇城布置了很久。” “难道他们还想夺了澜帝的江山不成?” 司空疾摇了摇头,“这倒不可能。我会去查查。” “你和措卓会是敌对双方吗?” 司空疾眼睛微眯,看着她的眼神隐隐有点儿危险。“你跟他这么好?喊我王爷,对他却是直呼其名。” “毕竟有点儿交情,措卓还救过我呢。。。。司空疾你干什么唔。。。。” 明若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司空疾推倒到床上,他随之也压了上来,唇快速地覆上了明若邪的唇。 岂有此理,听她的意思,她跟措卓还更有交情? 这女人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的王妃了? 司空疾哪里能忍。 他第一次有些凶狠,把她的气息全吞了,掠略城池,寸寸侵占。 明若邪开始还是抗拒的,但是渐渐也在男人气势中软了下来,只觉得心头怦怦怦跳得极快,但又有些喘不过气。 晕晕沉沉时听到有人敲响了房门。 明若邪顿时清醒,正好感觉到司空疾作乱的手已经在她的衣领里,她立即就在他的背上掐了一把。 司空疾放开了她,叹了口气,平息了一下。 “姑娘,静阳侯来访,说有急事要找姑娘,王爷问你可要见他?” 司空疾一听到那丫鬟对明若邪的称呼就不悦了。 “怎么,王妃在莲王府里还是让人称你明姑娘吗?”他眸光还是有些幽暗,看着她红艳的唇,有些难耐,“看来还是要洞了房,才能坐实你缙王妃的身份了?” 明若邪脸还一片霞红,看起来美艳无双。 她坐了起来,拉好衣领,瞪了他一眼。 “这莲王府的丫鬟有些还不太清楚,而且我是在莲王府里,要是她们喊我王妃,你觉得我是缙王妃还是莲王妃啊?” 嘶。 司空疾脸都黑了。 她真的是一句话就能把他气死。 “你还想当莲王妃?” “谁让你纠结个称呼?”明若邪哼了一声,听到外面丫鬟又重复了一句,这才听明白了她的话。 “静阳侯竟然到莲王府来找我?”而且还挑了这么个快用晚膳的时间来? 她眸光一闪。 “见。跟莲王说我马上过去。” “是。” 明若邪立即就站了起来,整理衣妆。 司空疾心头虽然酸得不行,但也知道现在不是他吃醋的时候。 “难道静阳侯有什么急事?” “我过去看看就知道了,你先回去。” “我在这里等你。” 司空疾这个时候哪里肯走? 明若邪也懒得管他,收拾好了就让人抬了软轿送自己去前厅。 静阳侯坐在对着厅门之处。 看到明若邪扶着丫鬟的手进来,五官明艳,眼波流盼间光彩照人,樱唇红艳,像一朵极艳的花。 这女人的美毫不寡淡,是那种能够瞬间冲击视线的美。 但是现在看着她,静阳侯心头那种熟悉的感觉更清晰了。 “缙王妃可真了不起,顶着缙王妃的身份,住进了莲王府,还这么一副春情满满。。。的模样,看来在莲王后院颇为受宠啊。” 静阳侯其实想要说得隐晦些的,但是看到明若邪那红艳润泽的唇,他就有些控制不住地脱口而出。 也是因为莲王懒得招呼他,不在这里的原因。 他这话等于是说明若邪刚刚就在后院里被莲王宠爱了。 满月的脸色大变,登时就气得不行。 明若邪的眸光也冷了下来。 “侯爷是觉得项上人头太重是个负担,急着想让人帮你摘下来?”她冷笑一声。 这话说得更是狠戾。 静阳侯心头一跳,就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口无遮拦。但是听到明若邪这话又怒火压不住。 第262章 奴婢太痛苦了 莲王现在不在,静阳侯也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就找上莲王府来,没有一个借口是说不过去的,在莲王府里吵起来更不合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到明若邪就觉得心头火气大得很,要很努力才能压得下去。 “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明若邪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闻言抬眸看了他一眼,嘲讽地说道:“那侯爷最好真的是有正事,说。” 不是说这死丫头是从沉仙岭捡回来的吗? 在他堂堂一个侯爷面前竟然这么大的架子和威风! 静阳侯死死地压着自己的怒气,沉声说道:“本侯的夫人最近身体不适,这皇城里罕见女大夫,听说你能替老王爷治病,想来也是有几分能耐,这两天找个时间,到侯府来替本侯夫人诊治。” 满月站在明若邪身边听了这话不由得讶然地看着静阳侯,咦,侯爷这是来请他们王妃去看病的啊? 明若邪也没有想到他来这里是这么一个目的,不过她看着静阳侯只觉得很好笑,静阳侯这语气像是在多抬举她一样,感觉她听了之后还得感恩戴德啊。 “咦。。。。” 明若邪闲闲地拉长了音,在静阳侯越来越黑的脸色中,极为不解地问道:“我怎么听说,静阳侯夫人早在十几年前就被送到庄子上去了,现在侯爷让我去给侯夫人诊治,难道说,侯爷把夫人接回来了?” 她其实早就知道静阳侯在十六年前把她和母亲送走之后,就一直宠着原来的小妾,这么十几年来,那个小妾在侯府和京城里一直以侯府夫人的身份自居,得意的很。 这个姨娘原本就是静阳侯的表妹,静阳侯在娶了明若邪的娘之前就已经与表妹有了首尾,生下了一对儿女。现在胡姨娘的儿子正是静阳侯府世子。 所以明若邪的母亲虽然是侯府正夫人,偏偏自己的亲生女儿才排行三。 明若邪也不明白为什么当年母亲愿意容着那个胡姨娘和她的一双儿女。 不过,这些年她们母女不在侯府,想必这个胡姨娘早就忘了自己只是一个姨娘了。 满月替明若邪查过,虽然侯府上下和京城的人都把胡姨娘称为夫人,但事实上静阳侯并没有正式把她扶正。 明若邪的话让静阳侯的脸色更加阴沉。 “本侯不知道缙王妃还这么关心侯府后院那么点事,不过倒是可以告诉缙王妃,本侯原先那个夫人是个短命的,已经死在外头了,现在本侯说的夫人是从姨娘中扶正的。如果知道缙王妃对这事如此看重,本侯当日扶正姨娘的时候就办得隆重些,然后请缙王殿下和缙王妃一起去观礼。” 噗。 明若邪差点儿被他的厚脸皮给震住了。 他无耻地宠妾灭妻扶正个姨娘,还好意思请他们去观礼? 在这一刻,明若邪其实在心里反省了一下,她自己平时的无耻,难道真的是有遗传?毕竟有眼前这么一个无耻的父亲,她遗传几分也是可能的。 可这只是腹诽。 表面上明若邪可是没有对别人承认自己“卑劣基因”的习惯。 “侯爷,下次要是遇到被刺之类的危险,建议侯爷拿脸去挡。”明若邪说得一本正经,“毕竟侯爷面皮之厚生平罕见,拿脸挡刀估计刀都砍不进去,关键时刻还能救自己一命。” “扑哧!” 木讷如满月都忍不住,喷笑之后她就觉得这么当着一个侯爷的面嘲笑他,是一件找死的行为,可她又实在憋不住,一时间涨得满脸通红。 王妃,奴婢太痛苦了! 大厅屋顶,莲王瞪着司空疾。 他知道静阳侯来了,可并不想跟这种人见面,又担心明若邪吃了亏,所以就爬到屋顶来了,谁知道他刚爬上来,司空疾就来了。 两人在屋顶相逢,一时间相顾无言,倒是各自的暗卫都额角挂了一片黑线。 然后两人就听见了明若邪的话,同时又噗地一声喷笑了,双肩都在抖动。 静阳侯太阳穴直跳。 “缙王妃当真是牙尖嘴利的。定个时间,本侯可以派人过来接你。” “不去。” “你说什么?” “我说不去,侯爷耳朵不好?”明若邪瞥了他一眼。 “你!” 静阳侯腾地站了起来,怒瞪着明若邪。 他堂堂一个侯爵,亲自上门来请,已经是够给她面子了,她竟敢不去? “明若邪,你可别给脸不要脸,本侯愿意屈尊来请,你就该心里偷笑了。”说完了这话,静阳侯的怒气又压了下去,他阴沉地看着明若邪,“若不是看你长得与本侯以前的夫人有几分相像,本侯会给你这样的面子?” 明若邪心头一跳。 静阳侯看出来她与母亲有些相似? 他当初厌恶侯夫人,十六年对这对妻女不闻不问,现在会因为她与夫人几分想像就给她面子? 心里这么想着,明若邪却挑眉看着他,“侯爷该不会想来认干亲?哎哟喂,吓死我了,幸好是与以前的侯夫人有点相似,要是侯爷说我跟你那位表妹姨娘相似,那我恐怕得去动刀把这张脸改一改了!不过,我要真的与以前的侯夫人长得相似,那侯爷的前夫人长得很美丽啊,那样的美人,侯爷都舍得把她扔在庄子上不闻不问,侯爷看来跟你那位姨娘是深情感天动地。” 噗。 莲王和司空疾又忍不住憋笑。 两人憋得辛苦,莲王赶紧转移下话题,暗挫挫小声对司空疾道:“缙王,你说本王找个时间让御史弹劾静阳侯宠妾灭妻如何?” 虽然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现在那胡姨娘已经扶正了,但是让那些小心眼的御史们跟静阳侯磨磨牙给他找点恶心事也是可以的。 “本王觉得可以。”司空疾应得一本正经,同时又适时地提醒了另一事,“听说那胡姨娘的表弟最近在争禁军小统领一职。” 莲王秒懂。 “有这么个表姐,还想当什么小统领?本王去让人把他撸了。” 屋顶上,两人窃窃私语,聊得还挺投机。 明若邪不着痕迹往上望了一眼。 静阳侯阴沉沉怒气冲冲甩袖离开,明若邪喝了盏茶,对满月说道:“回头跟莲王说说,他家耗子养得又肥又胆大,都爬屋顶去了。” 第263章 疑心 静阳侯回到府里大发了一通怒火,把自己钟爱的一方墨砚都给砸了。 明静瑶在书房外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了。 “爹,女儿可以进来吗?” 想到还要仗着她与太子攀上交情,静阳侯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进来。” 明静瑶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边的无执,“姑姑在外面等着。” “是。”无执垂着眼睛没有反对。 见她没有坚持要跟进去,明静瑶松了一口气。 她进了书房,把门关上了。 “谁惹爹爹生气了?”明静瑶进来之后动手收拾了一地的狼藉,显得很是乖巧懂事。 静阳侯并没有出声阻止她,只是坐在太师椅上眸光沉沉地看着她。 明静瑶长得与他有几分相似,所以回到侯府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怀疑她的身份。但是静阳侯却怀疑了。 明明已经是十六前的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记得那样清楚。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当年夫人生下了三女儿,他是看过那个孩子几眼的。 刚生产后见过一眼。 三天后要把人送到庄子去之前,他也见过一眼。 都说刚出生的小婴孩都皱巴巴的丑极了,可是他清楚地记得,那个孩子才三天就已经长得极为漂亮,乌黑柔顺的头发,黑葡萄大眼睛,皮肤很白,十足小仙女。 那个时候他就觉得,那个孩子一点都不像自己,倒是有点儿像她母亲。 当时老夫人坚持把那孩子送走,他其实想过给她一个机会,如果说她长得酷似自己,看着能让他生出慈父之心,就送到附近的庄子好了,时不时还能去看顾几分。 毕竟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养大了也是谋求好亲事的人。 可是当时看那一眼,他真的从那个孩子脸上找不出一丝丝跟自己相似的地方。那孩子也极讨厌,本来在她母亲怀里安安静静的,他走过去多看了几眼,她就哇哇大哭了起来,哭得惊天动地的。 真是太讨人厌的死孩子! 当时他就决定把这母女俩远远地打发出去得了! 可明静瑶回府了,却是长得与他有几分相似。本来静阳侯没有多想的,可自从在宫宴上看到明若邪,总觉得她有些熟悉感之后,他突然就想多了。 小时候长得与他一点都像的孩子,长大之后就这么像了? 小时候不祥的人,长大后反而自带运气了? 而且明静瑶回府之后对老夫人和他都是十分敬重,甚至对当初的胡姨娘现在的侯夫人都挺客气,她解释是说母亲这些年一下好好教导她,可他很清楚,那女人不是这种性子。 “外面产业上有些不如意的事。”静阳侯只是这么淡淡地说了一句。看着温柔娇美的明静瑶,他突然又问道:“瑶儿,此次宫宴,老夫人说你礼仪尚未学好,没让为父带你进宫,你心里没有怨忿?” “怎么会?祖母也是为了我好,毕竟进宫都是贵人,万一冲撞了可不好。”明静瑶摇了摇头。 其实她心里快要怄火死了。 而且这几天太子都没来看她,这让明静瑶觉得不太妙。 想到外面都在传的那在宫宴上出尽风头的缙王妃,明静瑶嫉妒得要疯。 “如果当年没有把你们母女俩送走,你也是在侯府里长大,自然早早就把礼仪学好了,现在哪里还要被人看轻?为父愧对于你。”静阳侯深深地看着她。 明静瑶赶紧说道:“父亲快别自责了,当年我身带不祥,要不是还是小婴儿不懂事,我自己也得离府避得远远去,与女儿相比,女儿更担心父亲和祖母的身体,只不过是去庄子上住几年,不碍事的。” 呵。 静阳侯心里发寒。 当年那个女人,连他都骗了。 他和别人一样都以为她是个温柔娴淑的,可是后来他才知道那女人骨子里就是个不安分又倔强的,心眼还小得很,十分记仇。 哪怕她教导女儿不要怨恨,那也绝对不是这样哄人的话,最多是教着女儿说,生那些人的气没得气坏了自己。 静阳侯心里那怪异的感觉越发明显。 “你能这么想,为父很欣慰。”他掩下了眸底的阴郁。 “女儿明白父亲和侯府才是女儿的庇佑。”明静瑶轻声说道:“父亲,明天我能不能给太子递个信,约太子去游冰湖?” 太子不来就她,她去就太子。 静阳侯眸光一闪,“去。” “谢父亲!”明静瑶大喜。有静阳侯的支持当然最好。这游湖当然不是单纯的游湖,她得收些好处才行! 明静瑶退了出去。 静阳侯在书房里坐了片刻,有了主意。 第二天早朝,御史便弹劾了静阳侯宠妾灭妻,那个由妾室扶正的姨娘手还伸得很长,纵着她表弟在京里上窜下跳地为自己谋前程。 静阳侯气得两眼发黑,在殿上给自己辩解,说得口水都干了。 妾都扶正了,夫人都死了,陈年旧事,澜帝也没有逮着这事怎么重罚他,只是侯夫人表弟小统领的职位自然就没了。 静阳侯咚地一声就重重地跪了下去,“皇上,臣以前是糊涂,但是如今胡氏已经是我的夫人,我那儿子也是她所生,现在她身染重病,要是臣置之不理,心里也过不去。只是胡氏染的病有些难说,男的大夫不好诊治,臣斗胆,想请一女大夫回府替她诊治,请皇上恩准。” 澜帝眉一挑,“这种事你自己做主就行,拿到殿上来说是何意?” “禀皇上,女大夫难寻,就是有,也是寻常医术,只怕是治不了胡氏。所以臣想请缙王妃为胡氏诊治!” 殿上哗然。 静阳侯竟然想叫明若邪去替胡氏诊治? “皇上,缙王妃如今住进莲王府,莲王都信任她的医术,想必她的医术确有过人之处,只是臣人微言轻,请不动缙王妃,所以想恳请皇上。 澜帝眸光微动。 “朕准了。窕公公,去莲王府传朕口谕,让缙王妃去静阳侯府替胡氏诊治。” “是。” 静阳侯眼底暗色涌动。 明若邪是被满月的敲门声叫醒的。 “你说,皇上下旨让我去给胡氏诊治?”明若邪听了她的话,眼睛微眯。 第264章 让他送份厚礼 质子府里,缙王司空疾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他不过是个质子,身体又一向虚弱,所以是不需要上朝的,一旦有什么事情也难得第一时间知晓。 可是皇上的口谕还没有到莲王府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此事,因为他也不是没有在各处埋棋子。 陶七来禀报的消息,听完之后司空疾的脸色就彻底黑了下来。 “不过就是一个妾室,竟然胆敢让本王王妃上门去给她诊治,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脸。” 陶七心里也觉得恼火。 “王爷,那现在怎么办?” 明若邪要是澜国的王妃,代表的自是皇室脸面,静阳侯绝对不敢提这事,澜帝也不可能会答应。 但是谁让明若邪是缙王的王妃呢?他们向来就担心没有什么机会可以踩王爷的脸面的,现在有这种事情,澜帝自然不会替缙王着想。 “听说静阳侯世子最近常上赌坊。”司空疾摸着下巴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本来是不在意静也侯的,也从来没有去留意过静阳侯府。 可是自从把明若邪放在心上之后,知道她是从静阳侯府出来的之后,他就已经派人去把静阳侯府上上下下都查了个底朝天,自然是知道静阳侯世子的事。 这静阳侯世子明锦奕就是胡氏所生,生得容颜精致但是身形单薄,在京里总有人说他长得有些娘气。明锦奕倒是没有京城公子哥儿们那种喜欢混欢楼听小曲儿的爱好,平时还挺低调,就是最近似乎迷上了赌。 “王爷想让属下怎么做?” “让人去跟他玩几场,最好是把他亵裤都赢了。”司空疾说道。 陶七心头一跳。只听司空疾这么说,他就知道王爷是真生气了,静阳侯要给王妃落面子,王爷就要拿胡氏的儿子下手。 “是,属下明白。” 司空疾站了起来,“本王去趟莲王府。” 明若邪那头已经应允了,正坐在梳妆台前面让满月替她梳妆。 司空疾过来的时候,满月刚给她鬓间插上了一支玉簪。 “你怎么来了?”明若邪睨了他一眼,见他站得有点远,没有靠近她,脑子里微一转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之前他从外面来身上一片寒凉,也是等到寒气褪去了才靠近她的。 虽然司空疾没有说什么,但是他这小细节上的体贴和在意,还是让明若邪觉得心里很烫贴。 满月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她虽然木讷,但也不是个没有眼力见的,出去后还顺手给他们关上了门。 司空疾搓了搓手,身上的寒气也褪了下去之后才走到了明若邪面前。 他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双手轻握信了明若邪的左手,抬头看着她。 明若邪一看到他那愧疚的眼神就是一愣。 “你这是干什么?” “都是本王没用,才让人总欺到你头上来。” 听到他这么说,明若邪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你知道了?” 司空疾点了点头,“你只管推了这事,静阳侯里那个胡氏,你不用管她生死,澜帝那里由我顶着。” 明若邪眸光一闪,“你要怎么顶着?” “本王自有办法。”司空疾没想跟她说得太过清楚,一旦他决定要对谁出手,那手段一定不会是温和的,太过狠辣的事情也省得跟她说得太细。 “这么说来,胡氏是真的病了?”明若邪问道。 司空疾嗯了一声,“真的病了,而且是身染恶疾。” “恶疾?” “听说她处理掉了身边两个侍候了她三年的一等丫鬟,半夜里把尸体运去了沉仙岭,原因是那两个丫鬟见到了她身上的污秽。” 明若邪听到这种事,心里一阵沉冷。 “静阳候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踏入胡氏房中了,而且也没有再从外面请过一个大夫,府里对于胡氏的染病也都是闭口不提,只怕恶疾所在还是不能随意让人看到的地方。” 明若邪抓住了关键点,“你怎么对静阳侯府后院的事情知道这么清楚?” 听她这么问,司空疾就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直看得明若邪有了点心虚,这才很是随意地说了一句,“先做准备,或许你以后用得上。” 明若邪心头一震。 她承认她被感动了。 她说过她出自静阳候府,可是静阳侯府里没有一个人认得她,而且她又不像是个洒扫的小丫鬟,这理由本来就全是疑点。 可是司空疾从来没有逼问她真正的原因,反而暗地里替她去盯住了静阳侯府,等着她以后要用的时候能把有用的东西都送到她面前来。 司空疾还在说。 “就算你不去给胡氏看诊了,静阳侯此举也已经落了你的面子,本王饶不了他,就先拿静阳侯世子下手。” 明锦奕? 看着他这睚眦必报的小心眼模样,明若邪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静阳侯以后肯定得后悔。” 后悔当初那样作贱她们母子,也后悔现在还要招惹到缙王。 “不用等以后,明日便能让他后悔。”司空疾嘴角一扬。 明若邪抿了抿唇,还是说了出来,“但是我想去看看胡氏。” 嗯? 司空疾眉头皱了起来。 明若邪反手握住他的手,“原因等改天我再与你细说好吗?现在我不介意面不面子的,我想去看看胡氏。” “你要去治她?” “怎么可能?我不弄死她就不错了。”明若邪眉眼间划过戾气。她娘亲说过,当年侯府把她们娘俩送走这件事上,少不了胡氏在上窜下跳地撺掇。 司空疾定定地看着她。 “我的身份,等这件事了了,我跟你说。”明若邪抿了抿唇,终于是下定了决定与他坦白。 司空疾没有再劝。 “好。” 他站了起来,又说道:“但是本王也不会让你就这么去,你且再等等,本王会让静阳侯亲自捧着好礼来接你去。” 既然他想要替她撑腰出气,明若邪哪里还会反对? “好。” 司空疾离开之后,明若邪索性就慢条斯理地去吃早膳了。 而司空疾直接就让朱管家去了静阳侯府。 他已经不想整太多的迂回曲折。 朱管家到了静阳侯府,也不进门,就直接站在侯府大门口扯着嗓子叫了起来。 第265章 侯爷气炸了 “侯爷,我们王爷听说您府上姨娘偶染轻疾,您就请皇上给我们王妃下旨,命她亲自到侯府来给你们姨娘看病,我们王爷觉得侯爷这么做极不厚道,生气得很,胡命小的过来跟侯爷说一声,请侯爷先不要去催我们家王妃,等他入宫见了皇上之后再说,免得皇上不明真相,被侯爷你欺瞒了,以为你是要请王妃给老夫人看病,而不是给个姨娘看!” 静阳侯门房本来见了质子府的管家不以为意,还想着冷落他一会的,所以也没有第一时间过来询问。 哪里知道朱管家也没上前,直接就在府门外大喊了起来。 待听清楚了他所喊的话,门房的脸色都变了。 “朱管家!你别在这里胡言乱语,有什么事进府里来说,我们侯爷正在用膳。” 他说着就要来拉朱管家。 朱管家立即就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然后又继续大声喊了起来。 “我们王爷进宫去了,就让我来传个话,一句话的事不用进府了,我嗓门大,侯爷应该也能听见。” 说着他再次避开了门房的手,继续喊:“我们王爷不相信皇上会为了侯府一个姨娘就下了口谕让我们王妃亲自上门来看病,肯定是侯爷没跟皇上说清楚!不管怎么说,我们堂堂王妃也没有上赶着给一个姨娘看病的道理!莲王要请我们王妃给老王爷医治,都是亲自把我们王妃接到莲王府的,而且还允了一座宅子万两黄金的诊金!莲王也知道,那毕竟是堂堂大贞缙王妃,不能怠慢了。难道侯府的一个姨娘,身份还能压过莲王府老王爷去?为了一个姨娘,一道旨意就强欺到我们王妃头上了!” 这些话可是越说越诛心。 侯府左邻右舍住的肯定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现在侯府一大清早就出了这样的热闹,各家肯定都竖起了耳朵听着呢。就是附近来往的人也都凑过来听了一耳朵热闹。 静阳侯也听到了朱管家的话,他的脸色瞬间铁青,对着下人就怒喝了一声,“还不去把人带进来?” 在大门口这么大呼小叫的,他的脸面当真是不要了! 而且,缙王真的进宫去了? 静阳侯深知皇上答应这件事绝对不是看他的面子,只是因为他自己也想踩踩缙王,但要是缙王真的把这些话拿到皇上面前一说,皇上也得发现这事确实不妥! 到时候皇上为了找补回自己的面子,就得拿他来开刀了! 静阳侯想清楚这一点,脸色更是难看。 侯府的管家也匆匆地奔到了门口。 “朱管家,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我们侯爷哪里是请缙王妃来给姨娘看诊?侯爷是为夫人请的旨。” “难道不是胡氏?”朱管家一边说着一边想着,王爷真厉害,都能事先想要侯府的人会说什么话来反驳了,所以还教了他怎么回应,他在来的路上把王爷教的话在脑子里默念了好多遍呢,忘不了。 “胡氏就是我们侯爷夫人!” “咦?”朱管家相当惊讶,然后就夸张无比地瞪大了眼睛,又拱手道歉,“原来侯爷把胡姨娘扶正了啊!对不住对不住,我们一心照顾王爷,真没有打听过这些事儿,都不知道这事!不过想来也是,你们侯爷夫人都赶走十几年了,胡姨娘把持后院这么多年,也该翻身了,啊,瞧我这嘴,不是胡姨娘,是侯夫人了。” 噗。 周围那些竖着耳朵偷听着的人都忍不住喷了,同时也都深深鄙视起静阳侯和这胡氏来。 朱管家这明摆着就是说侯爷把正室赶跑,由着一个妾室在府里上窜下跳的。 “朱管家!”侯府的管家气得手都在抖。 朱管家又退了好几步,再次大声叫了起来:“你们胡姨娘扶正了这事,我们王爷也不知道!那我赶紧回去拦下我们王爷,跟他说明情况,问问他,这原来是从姨娘扶正的侯夫人,还能不能让王妃过来。” 说完了这话,朱管家就转身飞快地跑了。 哼,扶正了也不能摆脱以前就是个姨娘的事实啊。 “朱管家——” 侯府的门房和管家都没想到他喊敢这么一顿就跑了,气得不行,但也无可奈何,赶紧进门去禀报静阳侯。 静阳侯气得一脚就踢倒了一颗盆栽。 “司空疾简直无赖!” 管家太阳穴也跳了跳,“侯爷,现在怎么办?要不然就别让缙王妃过来了?” “皇上都下了旨!” 现在他要是说让明若邪别来了,司空疾掉头就能进宫告他一状,说他是在耍着皇上玩信不信? 他现在是被狠狠地架在了火上烤! “他刚才说什么?莲王许了什么诊金?” “说是一座宅子和黄金万两。”管家的头低了下去。 静阳侯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一旁的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出,谁都看得出来,侯爷现在是气得快不行了。 那可是为老王爷付的诊金。 他一个侯府夫人,身份还能尊贵过老王爷去? 人家那种身份都付了这样的诊金,区区一个姨娘扶正的侯夫人敢一文不出吗? 缙王再到皇上面前多扯几句,皇上就会觉得自己是被他利用了,还给下了道旨意欺压缙王妃呢。到时候他吃不了兜着走。 正是知道了这一点,静阳侯才更气得心和肺都要炸了。 “去,开库房,挑几件东西,再带上万两黄金,跟本侯去一趟莲王府!”这句话,静阳侯是一字一字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是。” 莲王府。 莲王和老王爷都来了翩然阁,父子俩也是来问明若邪意见的,如果她不想去替胡氏看诊,他们父子就一起进宫去,找皇上说道说道。 “你别担心,就说我父亲现在需要你在府里好好看着,不让你去,皇上也不敢让我父亲为一个胡氏让步。”莲王说道。 老王爷点头,“没错。” 明若邪正要说话,丫鬟匆匆来报。 “王爷,明姑娘,静阳侯带着重礼,前来请姑娘去一趟侯府。” 明若邪眼睛一亮。 司空疾那厮动作这么快? 这才走没一会,就能让静阳侯带着重礼再亲自来请了? 莲王也有些讶然。 “多重的礼?” 第267章 她会染上恶疾的 胡氏绝对不会觉得静阳侯是心疼自己,为了给她看病。 这十几年来,她早就已经认清了,她作天作地在府里拼命地争正室之位,这个可以,毕竟府里就她生的那么一个儿子,为了世子,也得让她当上侯府夫人。 可要说真的争得侯爷心中的地位,取得他的爱怜,根本就不可能了。 胡氏甚至觉得,当年他虽然厌弃了那个女人,可似乎他的心也跟着死了。就像诗里写的那么一句——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所以胡氏依然恨着那个女人。 明静瑶回到府里,她就开始不舒服了,然后一点一点的不舒服积在一起,胡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染上了恶疾。 她抓起床头的白玉药碗,使劲地朝地上砸上,咣一声药碗碎了一地。 屋里的丫鬟脸色一白,赶紧跪下了。 “夫人息怒。” “息怒?一个一个妖精忙着蹦出来气我,我怎么息怒?还有府里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十几年前明明她自己觉着那三丫头晦气得很,是她把她送出去的,现在竟然说那死丫头带着祥气了?哄鬼呢?一个晦气的倒霉赔钱货,在乡下养了十六年,就成了有福气的了?我呸!那老东西,小心被克死!” 胡氏一骂起来就觉得胸口怒海翻腾,恨浪滚滚,脑子里一阵阵发热,只想着尽情地破口大骂,根本就停不下来。 “晦气的贱货,还一门心思想要勾搭太子?她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贱人,跟她娘一样眼睛长在头顶上——” 侍候了胡氏二十几年的苗嬷嬷在门外就听到了胡氏的叫骂,心里一急,赶紧就偏推门进来,急急走到了她身边,“夫人,您这是做什么?仔细隔墙有耳啊。” 这隔壁原来没人的,结果那明静瑶回来之后就住了进去,那是前头那个夫人住的院子。 侯爷竟然也同意了。 这也是让胡氏愤怒的,以前明明厌弃了那女人,结果还不是对那女人生的女儿宠爱了几分? 明静瑶可不是等闲之辈,从庄子上回来就攀上了太子,还能哄着老夫人带她进宫见皇后,又让太子替她出头寻药,真不能小看。 “我还得怕她了不成!她搬进来之后我就染了恶疾,要我说,就因为那贱人依然是个晦气鬼,连累了我!” 胡氏这句话让正好踏进她院子的静阳侯和明若邪都听到了。 静阳侯太阳穴跳了跳,下意识回头看了明若邪一眼,正好看到了她嘴角一点还没隐下去的笑意,只觉得她这是嘲讽的笑,当下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莫名地就想起她一直踩下来的—— 那就是个姨娘。 而在旁边院子里,无执手里的骨珠突然间就有点儿发烫。 她蓦然扭头看向这边,院墙高高,爬着花藤,此时已经是冬天,花藤上没有开花了,可是枝叶依然繁盛,看不到那边胡氏的院子。 她心头觉得不太对,便匆匆进了屋,看着正在绣一方帕子的明静瑶,“去看看今天府里来了谁。” 明静瑶本来心情就不稳,突然听到了她的声音手中一顿,针就扎到了手指上,渗出了一滴血珠。 她心头微恼,抬头看着无执,“无执姑姑,不是听说父亲入宫求了旨,要让明若邪过来给夫人治病吗?兴许就是她来了。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无需理会吗?” 她刚知道这消息的时候就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慌,是无执说不用慌的。。。。 “我原来觉着那女子不成威胁,可如今。。。。”无执低头看着自己手里已经被自己盘到包浆了的骨珠,现在骨珠已经恢复微凉温度了,但是刚才那一点发烫绝对不是她的错觉。 她这串骨珠来历非凡,能够被它感应到的,绝对不是普通人,又或者是对方带了什么东西进来了。 “如今怎么了?”明静瑶神情有点儿嘲讽,“她难道还真的能治得好胡氏?就让他们折腾去,要是胡氏身上的恶疾已经够严重了,说不定还能染到明若邪身上去,再由明若邪染了缙王,这么一来,你我什么事都不用做便能看着他们一个个痛苦不堪。” 说到这里,明静瑶自己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还有些轻松得意。 “我得赶紧给太子绣这帕子,明天好送给他。” 无执看了那帕子一眼,抿了抿嘴,开口问道:“我让你把绣线泡药蛊,你泡了没有?” “泡了泡了,现在这绣线就是听姑姑的话加过料的。”明静瑶说道。 “嗯。” 明静瑶说的也没错,这个时候不必怎么理会明若邪,她肯定是治不了胡氏的,很有可能真的会被染上恶疾。 胡氏的屋里,静阳侯看着一地的狼藉,心里极为不耐。 “还不打扫干净?”他对丫鬟们沉声喝道。 那些丫鬟都瑟瑟发抖地赶紧收拾了起来。 明若邪看着她们苍白惊惶的小脸,看向床上胡氏,目光微冷。 胡氏其实是长得很美的,哪怕现在身染恶疾脸色微黄精神不好,可依然看得出眉眼精致,年轻时鲜活模样肯定也是如花似玉。 要不然静阳侯又怎么可能会恋上她? 一想到娘亲当年嫁入静阳侯府的时候有这么个女人在她面前上窜下跳,明若邪就恨不得穿越回那个时候,替她娘亲把这女人摁到粪坑里。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要真能穿到以前,她肯定先阻止她娘亲嫁给静阳侯。 胡氏也看向了明若邪。 她先是愤恨,继而就心头一震,倏地惊得尖叫了一声,“啊!” 这一声尖叫太突兀了,把静阳侯都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胡氏靠在床上指着明若邪,声音都有点抖,“她、她她她是谁?” 为什么刚刚在她看过来那一瞬间,她好像看见了当年那个女人? 可是定晴一看又觉得不像。 那女人美侧美矣,却清弱如莲,那眉眼都是柔和的。可是现在这个女人一眼扫来都凌厉如霜。 静阳侯的心里却一动,他又看向了明若邪。 “这是缙王妃,本侯请她来替你诊治的。” “缙王妃?”胡氏的眼睛瞪大了,“听说缙王妃也姓明?” 第268章 恶臭的胡氏 缙王妃也姓明。 明若邪听了胡氏的话笑眯眯地上前来,“是呀,你说巧不巧?” 看着她这样的笑容,胡氏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心里有点儿发毛。这可能是一种直觉,一种趋利避害的直觉。 她立即就叫了起来,“我没病!我不用她来冶!” 明若邪干脆利落地转向静阳侯,双手一摊,神情十分无奈,“侯爷,既然你家夫人不愿意治,那我也无可奈何。不过这不是我的原因,所以诊金是不退的哟。” 说罢也不等他回话,很是欢喜地转身准备走了,“我先走了,侯爷不用送。” 静阳侯只觉得胸口很疼。 他立即就伸手拦住了她。“且慢!” 就这么走一趟,要拿他那么多财物?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内子只是有些讳疾忌医,请缙王妃谅解。” 他说了这话之后就冷冷地扫了胡氏一眼,“你不治?不治的话这辈子也别想见到奕儿了。” 胡氏心头一颤。 她看着这个丈夫兼表哥,他进来之后也就站在离门很近离她很远的地方,根本没有打算往她身边多靠近一步。 说是她这病会传人? 就是不传人,走近了也会闻到她身上的臭味,丈夫现在看着她的眼神无比嫌弃。这样的自己也不敢让儿女过来冒险亲近啊。 如果丈夫儿女都远离了,那她在这侯府里还有地位吗? 想到这里,胡氏就慌乱无比。 她弱弱地看向明若邪,“可是缙王妃当真能治我这病吗?” “既然夫人这么不相信我,那侯爷还是另请高明,这样怀疑的话我担心诊治的过程也不会好好配合啊。” 明若邪说着又转身要走。 静阳侯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隐隐胀痛。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接了他那么多财物,现在还一言不合就想开溜! “你闭嘴。”他阴郁地瞪向胡氏,神情带着戾气。“缙王妃来替你诊治已经是纡尊降贵,轮得到你质疑吗?还不向缙王妃道歉?” 胡氏气了个半死,里侧的手紧紧地揪着被子。不就是一个质子王爷?不就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卑贱之女?她问一句都不行了? 明若邪看着胡氏本来苍白的脸现在气得发红,心里冷笑了一声,这样就快气死了吗? “你哑巴了?” 静阳侯见胡氏一直没开口,脸色更加阴沉。 他都已经把脸捧上去让人踩了,这女人竟然还在这里拖他的后腿。 胡氏听到他挟着霜雪的语气,心头一跳,这才向明若邪说道:“请缙王妃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也只是因为病糊涂了,还请缙王妃帮我诊治。” 明若邪嘴角一挑,“我也是遵从皇上旨意。” 静阳侯的嘴角一抽。 那刚才你怎么不说?一次次转身要走?明摆着就是要踩他们的脸。 “本侯先谢过缙王妃了。”他一字一顿地说。 “侯爷客气。”明若邪朝着胡氏的床边走了过去。 静阳侯嘴巴张了张,但还是没有说什么。胡氏的病可能会传人,但是明若邪既然是大夫,她自己应该能够看出来?要是她自己诊不出来被传上了,那也怪不得任何人。 最好是染上了明若邪之后带回去再染上莲王和缙王。 “本侯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们在这里好好侍候着,缙王妃有什么吩咐记得好好帮忙。”他对屋里的苗嬷嬷和几个丫鬟说道。 “是。” 胡氏看着他匆匆地出去,心里不由暗恨。他连走近一步都不敢,分明就是怕被她传了恶疾,这是要视她为瘟疫吗? 暗影轻罩了下来,胡氏这才发现明若邪已经走到了床边,并且对苗嬷嬷等人下了一串的命令。 “去打几盆热水过来。” “拿一条干净的丝帕给我。” “把窗都打开。” “炭炉先灭了。” “拿个干净的手枕过来。” 苗嬷嬷等人听到刚才静阳侯的命令,哪里敢不听她的,赶紧都忙了起来。 胡氏见明若邪拉了张椅子在自己床边坐下,莫然地紧张了起来。 这样近距离地看她,才发现她当真绝色,那张脸上当真是一个毛孔都看不见。这样好的肤肤,她十几年前也曾经见过。 有丫鬟递了手枕过来,明若邪把它放在床沿,对胡氏道:“手搭上去。” 然后又把干净的丝帕盖上了胡氏的手腕,自己才搭在丝帕上号脉,连一个手指头都不愿意直接碰触到她。 胡氏心里气个半死。但是看明若邪又好像真的是有那么点架势,她心里还是涌起希望来。 不管怎么样,她当然希望自己能够痊愈。 半年。 明若邪一搭上了胡氏的脉搏就探知了她的命数。 胡氏只有半年的命了。 她敛着眸子,沉静不语。 胡氏终是忍不住,急急地问,“怎么样?可诊出什么了?” “哪里不舒服跟我说说,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舒服的。”明若邪收回手。 “也就半个月左右,先是总觉着身上痒,用了些止痒的药膏,连以前御赐的药膏都用上了,可就是没好。没过几天身上就莫名起妙地有些发紫,是在皮肤底下,一小片一小片紫红紫红的,皮肤也没有烂掉,可是总渗出些湿来,微黄,味道特别难闻,不,不止是难闻,简直是恶臭。” 胡氏这会儿也有点紧张了,说得很是清楚。只是说起自己恶臭的时候她的脸色很不好看。 “全身都发紫吗?” “就,就是胸口,肚子,还有腿。” 都是不能见人的位置,所以静阳侯哪里会请大夫过来看?之前请的大夫也只能够号脉,问诊,可一说到身上的异样,他们便只能告罪了。偏偏不看身上的异样他们又不好诊断。 “掀开被子把衣服解开我看看。”明若邪坐着不动。 胡氏只好自己挣扎着掀开被子,忍着一点屈辱感把衣服解开了。 她的皮肤很白,白花花一看,只是胸口和肚子上散布着一小片一小片的深紫色,毛孔里渗出来薄薄一层褐黄色清脓液,一干便像是一层浆糊覆在皮肤上,有的地方则是半干半湿,看着跟鼻涕一般,看着恶心。 在她解开衣裳时恶臭便已经飘散了出来。 有两个丫鬟甚至下意识地退开了两步。 第270章 娘亲住过的地方 明若邪总觉得那个院子有些阴森。从院门望进去只见得到曲径通幽,也是正常的园子,有扶廊小亭,看着精致华美,但不知道为何就觉得这院子不太正常。 她的感觉一向灵敏而准确。 想到那一次明静瑶带着身边一个女人去质子府后巷抓金松猫的时候,她们的身上就有一种奇怪的邪气。 这两个女人绝对是有问题的。 但是明若邪现在也还不清楚明静瑶偷了她的身份住进静阳侯府,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只为了一个侯府三小姐的身份吗? 阿福见她一直站在这里没走,便又说了一句,“这院子是以前那位夫人住的,三小姐回了侯府之后就要求住这儿,侯爷也答应了。” 所以,这是她娘亲以前住的院子? 明若邪皱了皱眉。 她印象里,很小的时候娘亲还会不时摸着她的头跟她说一些静阳侯府里的事,可能是在侯府里她的生活也过得简单又不开心,所以说得干巴巴的,听起来还不如庄子里田头菜园,山上河边来得有生趣,而且小小的“明若邪”又没有真正见识过富贵人家里到底是什么样子,所以总是没有什么心思去听。 久而久之,她娘亲就再也没有提过侯府的事了。 可是后来娘亲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突然就跟她说起了她以前住的院子。 “当时走得很急,那个时候娘亲还是在月子中,刚生了你几天,整个人还有些晕沉沉的,走的时候有些东西没来得及拿,娘亲现在病得厉害,这辈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去。。。。” 那个时候的“明若邪”心里又悲伤又有着对未来的惶恐,并没有仔细去问,觉得哪怕是一些金银珠宝又有什么作用,一个孤女得了银财都未必能找到安身立命之所。 可明若邪现在站在这院子外面,脑海里就不由得回忆起了娘亲说的那些话。 她娘亲并不是个爱财的,能够让她这样念念不忘的,一定不是金银珠宝。 在知道静阳侯竟然让她们回府时,娘亲还松了口气,当时就跟她说,“若儿,回去之后咱回娘亲原来住的地方。。。。” 可惜她终究没能回来。 静阳侯又是为什么突然让她们母女回来了?明静瑶进府之后,也没有听说过他让这个“三女儿”做什么了啊。 为了攀附太子? 明静瑶攀附上太子是回京城的路上自己做的,与静阳侯没有关系。 明若邪越想越觉得这事还不简单。 “缙王妃,咱还走吗?”阿福见她一直不走也有些着急了。 “走。” 明若邪的右手手心依然发烫。 她收回目光,轻握住右手,转身朝前面走去。 她会到娘亲住过的地方看看的,但是她还是得先去别的地方转转,因为这是她难得的一个可以光明正大走遍静阳侯府的机会。 莲王派给她的两个丫鬟默默地跟在明若邪后面,越走越觉得心里暗惊。 静阳侯这些年也是低调得很,也从来不争权夺利的,但是她们现在进了侯府这么转了一遍,才发现静阳侯不简单啊! 因为这侯府里面简直就是无处不奢华! 她们莲王府里的家生子,爹娘以前就跟着老王爷老王妃的,自小也是在莲王府长大,所以两个人的见识绝对不比一般的千金贵女们差。 这静阳侯府里的一些院门外的雕像,好些是白玉的,雕工也极为精致,应该是有名气的玉雕坊出品,像是之前看到的一只白玉小仙鹤,以前她们也见有人买过,一只就要三千两! 那就是放在花丛中当摆设的。 还有园子里的花,好些品种珍贵的,姚黄魏紫牡丹花,虽然现在剪了枝,不是开花季节,可她们也认得出来啊! 再有一个,园子里一座小茶亭里挂着的纱帘,竟然是暖烟萝,听说这种绸缎轻暖避风,一匹也要上百两银子,现在竟然被挂在室外的亭子上。 要是换成别人来也许未必能够注意到这些,可她们能认得出来啊。 园子里就已经处处可见奢华了,各主子的屋子里院子里呢? 纯儿和环儿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但是她们也知道在这里不方便多说什么。 “前面是秋姨娘的院子。”阿福说道。 明若邪想到胡氏刚才的话,脚下便没停,“那就进秋姨娘的院子里瞧瞧。” “那小的先去说一声。” “直接过去。”明若邪可不是一本正经上门来做客的,哪里还管什么礼数周不周全的? 走到了秋姨娘的院子门口直接就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便看到正好要出来的一对主仆,正是四小姐明楚绣和她的丫鬟。 明楚绣见了她顿时愣了一下,然后就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福管事。”明若邪直接把阿福拉出来解释,自己举目望了一下,从明楚绣身边擦肩而过,要走向院子一角的一片花地。 明楚绣立即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等一下!”她有些怒气,“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谁让你这样闯进我姨娘的院子?” 阿福赶紧上前说道:“四小姐,是侯爷请缙王妃来的,侯爷也允了缙王妃在府里四处走走。” “在园子里走走就是了,做什么来我姨娘的院子?我姨娘身子不舒服!” 秋姨娘又不舒服了? 这个秋姨娘向来身子弱,时不时会小病两三天,阿福都是知道的,也没放在心上。 “四小姐,缙王妃就是走走,不会打扰了姨娘休息的。侯爷说了,她都去得。”刚才一路走来,明若邪的确就是走走看看,阿福觉得她也没做什么。 “阿福,你到底是侯府里的奴才,还是质子府的奴才?”明楚绣气极了,“你为什么站在她那边说话?” “四妹妹,谁惹你生气了?” 外面一道男声传来,让明楚绣一喜。 大哥来了,大哥向来疼她,一定会站在她这边的。而且大哥对姨娘也好,肯定给姨娘带了补品来了。 “大哥!” 明若邪转身,看到一个容颜精致,略带脂粉气,身形纤弱的锦衣青年走了进来,一阵香风飘拂。 第271章 怎么受伤了 明锦奕。 静阳侯世子,胡氏的儿子。 明若邪看着这个好像血脉亲缘上算是她大哥的人,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厌恶。 “世子,这位是缙王妃,”阿福赶紧先出了声,“缙王妃是侯爷特意请来为夫人治病的,如今想看看府里有些什么花草对夫人不好,所以侯爷允了她在府里走走。” “本世子倒是听说了。” 明锦奕看了明若邪一眼。 真的如此明艳绝色。可是那眉眼中的灼灼光华让他莫然地有些心理压力。明锦奕也从来没有在外面弄出什么纨绔强抢民女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来,因为他的心早就已经被人紧紧地抓住了。 他还是喜欢娇弱弱如菟丝花一样的小女人,明若邪这种耀眼的明艳挂一看就是他镇不住的。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就排斥明若邪。 “听说父亲给你送了极大一笔诊金?你跟司空疾倒真是绝配,他是个病怏怏的穷光蛋质子,你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贪财女。” 明锦奕轻蔑地又扫了她一眼,“你最好是有几分本事,要是收了那么一大笔诊金还治不好我母亲,本世子要你好看。” 明若邪扑哧一声笑了。 “侯爷都没敢跟我这么说话,你这条蛆是混哪个茅坑的?怎么比你娘还要臭?” 说了这么一句话,她便甩开了明楚绣,继续走向了园子一角的那一片花草。 阿福等人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 就是明锦奕和明楚绣也像是被雷劈到了一样,一时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大哥,她她她,她刚才说什么?” 这条蛆是混哪个茅坑的? 她说世子是茅坑里的蛆! 明楚绣反应了过来,俏脸涨红了,“大哥,她竟然敢这样骂你!” 怎么会有这样粗鄙的人?这种骂人的话她真的是第一次听说! 明锦奕也气得脸如抹锅灰。 但就在这时,屋子里一声脆弱的咳嗽,明锦奕立即就顾不上明若邪了,“四妹妹,你姨娘又病了?我去看看她,顺便看她缺些什么,回头给她送来。” 说完他就匆匆地跑进了秋姨娘的寝室。 “大哥,姨娘她。。。。”穿着里衣卧床呢,丫鬟又去端药了不在屋里,这么进去不合适。 但是这话她都来不及说出来,明锦奕已经进了屋。 明楚绣只犹豫了一下便没有多想,这么些年来明锦奕一向对她们母女极好的,应该也是把姨娘当成他的长辈。 她看向明若邪,咬了咬牙,还是跟了过去。 不能让这外人在这里动手脚。 秋姨娘屋里,明锦奕坐在她的床沿,看着秋姨娘小小的巴掌脸,苍白的脸色,看着柔弱无依,明明生了一个女儿还像是二十岁少女,与刚被抬进侯府的时候相比也没多大区别。 秋姨娘是睡着的,刚刚虽然咳了一声,可也没醒。 明锦奕伸出手去,抚上了秋姨娘的小脸,听着她虚弱气息,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去,在她没有血色的唇上轻轻地印上一吻。 他喜欢的还是这样的女子,柔弱无依,楚楚可怜,他这样纤弱的身材都能当她的天她的靠山。 想到秋姨娘都病了,父亲却没有来看望她,让她这么可怜地呆在这冷清小院落,明锦奕心里就有点恼恨,他知道秋姨娘是怎么病的,不就是前晚风寒还替父亲送了参汤去书房着凉了吗? 这样娇弱的美人儿,要是心思都用在他身上多好? 想到秋姨娘这小小身子被父亲搂在怀里,明锦奕更嫉恨了。 四妹妹就在外面院子里,想到这一点反而让明锦奕心底更涌起一种刺激的感觉。他按捺不住,一手便伸入了被窝里,再探向秋姨娘的小衫中,唇更是一直贴在秋姨娘的唇上没离开,他的气息重了。 忍了这么多年,他已经忍不住了,他得尽快寻个机会。。。。 外面传来明楚绣的叫声,“明若邪不要太过分,我姨娘这里能有什么东西让你查的?还不赶紧走!你一直在这里,府里的人指不定真以为我姨娘藏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便没有声音了。 明若邪在侯府里转了一遍,又到了明静瑶的院子前,阿福见她这次只看了一眼便举步离开了,不由得主动问道:“缙王妃,三小姐的院子也要去看看吗?” 明若邪立即摇头,“不去,我跟你们三小姐有点过节,真要进去走一趟,还不知道会惹什么事呢。我先走了,告诉你们夫人,我没发现什么毒物,但是她的病我可以试着医诊,明天后我会让人送药过来。” 她再次握紧了右手,只觉得掌手又开始发烫。 说了这话她也没有再去胡氏院里,直接就带着满月她们离开了侯府。 胡氏过后问清楚了明若邪的行事,顿时就咬牙切齿,“她别的地方都去了,只有老夫人和明三院子没去,老夫人是我姨母,定然不会对我做什么,那这事不是摆明了问题出在明三院子里吗?苗嬷嬷!” “老奴在。” “你带几个人去,给我把明三的院子掀了也要找到害了我的毒物!” “夫人,三小姐现在甚得侯爷看重,这。。。。” “看重?要是找到害人的毒物,老夫人都饶不了她!快去!” “是。” 明若邪不知道胡氏这么给力,马上就闹起来了。 她坐在马车上想着那个院子,右手也下意识地轻搓着指腹,就在这时,喵地一声叫,一道白影带着金光,窜进了她的怀里。 明若邪低头一看,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只是想在质子府里混着呢,到现在才来寻我?” 可不就是辞渊大师的那只金松猫吗? 她当初离开就没有带上它,这些天也没见它找上门来,明若邪还以为司空疾把它送回给辞渊大师了,现在看来它还在质子府混着。 但是下一瞬,她的神情就是一变,因为她摸到了一片黏糊。 明若邪把金松猫举了起来,果然看到它腹部有一道伤口,血已经把原本柔软蓬松的毛给黏在一起。 满月也呀地一声。“小金怎么受伤了?” “回质子府!”明若邪沉声说道。 车夫没敢多问,立即转了方向驶向了质子府。 第272章 你是什么身份 满月也是很喜欢小金的,现在看到它竟然受了伤,一副萎顿无神虚弱的模样,也是心疼得很。 可是明若邪没有说话,应该也是暂时不知道什么情况,她也就没有再多问。 回到了质子府,明若邪下了马车,对车夫说道:“你先回莲王府,跟莲王爷说一声,我回到质子府了,回莲王府的时间不定。” “是。” “环儿和纯儿先跟着我。” “是。”环儿和纯儿轻轻应了一声,跟在明若邪身后。 明若邪倒是挺喜欢这两个丫鬟的,两人都很规矩,做事细心不嘴碎,倒是真的很符合莲王府的风格。 门房一见到明若邪回来,又惊又喜,眼睛都直了。 “王妃,您回来了?” “嗯。” 明若邪抱着小金没有多说话,快步进了门,也没有迟疑耽误,就要穿过前院朝拾霜院走去。 可她的路被人挡住了。 前面有几个人,似乎正在路旁砌着砖,还有两个少女身影,正在指挥着那几个仆人和婆子。 他们应该不是故意挡明若邪的,只是要往后院去必经此路,他们正忙忙碌碌倒是没有发现明若邪。 满月瞪大了眼睛,这质子府里都有年轻姑娘了? 那应该是主仆二人,少女一身桃红绣着浅紫花枝的衣裳,怀里抱着一只暖炉,站得远了一点儿,正看着那些奴仆干活。另一人是她的丫鬟,倒是指手划脚声音不小。 “要砌得圆一些,这里补些泥沙,哎呀,怎么教不会呢?这是砌好了要种牡丹的和茶花的,真真是笨手笨脚,一点活都干不好。” “那边要留出空来啊,到时候挖个小小池子种些莲花,真是的,这院子当真太小了,怎么都伸展不开,小姐,咱们要不——” 白芷转身过来要跟宋宝娇说话的,没想到一转身过来就看到了明若邪,她顿时就愣住了,那后面的半句话都噎在了喉咙中说不出来。 白芷至今见过最好看的姑娘,就是她家小姐宋宝娇。 听说大贞其实美人如云,特别是大贞京城那些千金贵女们,一个赛一个漂亮。可她们还没有机会到大贞京城去。 北境中,当年也是有不少美人的,但是被大贞皇帝驱出北境,赶到荒芜苦寒的黑沙苦域之后,要开荒,要种粮,要造房,要垒墙,而且还吃不好穿不暖,风吹日晒吃尽了苦头,以前的娇娇女们早就一个个成了黑瘦的婆子,身体也坏了,生的姑娘也是在那种环境长大,都要吃苦耐劳的,哪里还有美人? 北境中传闻最美的女子就是定北王的小女儿步柔莺,也已经在二十年前送入京城进宫当了妃子。 也就是这十来年,黑沙苦域中建立起了黑沙城,他们宋家有钱,夫人老爷把小姐娇养了起来,才养得小姐肤白貌美。 在黑沙城,宋宝娇可是一枝花,走到哪都回头率百分百。这也才让宋夫人的心气被养高了,觉得这个女儿留在黑沙城是浪费了,得送到京城去。 可现在突然看到明若邪,白芷的世界好像瞬间被翻覆了一样。 宋宝娇是最好看的? 眼前这姑娘要比宋宝娇好看百倍啊! “白芷,你傻了?” 见自己的丫鬟突然间愣住,瞪大眼睛微张着嘴一副傻样,宋宝娇一边呵斥了一声,一边也顺着她的目光转身看了过来。 然后她也看到了明若邪。 素雅宽袖,纤腰如握,高挑挺拔如荷,风拂起她的发丝和裙摆,飘飘欲仙,如天仙下凡,染上了些人间烟火,没有那么清冷,却多了些明艳,灼灼其华,风姿无双。 宋宝娇一晚上都没想明白,她这样的相貌,缙王怎么舍得连亲自来见她一面都没有!听府里下人一禀报,还不得巴巴来她面前讨好吗? 可现在看到明若邪,宋宝娇就傻眼了。 她脑子里想的是—— 哪来的妖精。。。。 可她怎么抱着那只猫? 明若邪的目光在宋宝娇脸上扫过,一下子明白了她的身份。再扫向那些干活的下人—— 那些下人也赶紧停下来,忐忑地跟她行礼。 “见过王妃。” 王妃怎么回来了? 现在是两位女主子对上了? 王妃当天和王爷拜了堂,还没进洞房呢,现在来了这么位宋小姐。。。。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明若邪扫了一眼。 刚才她也听到了,要砌花圃,要挖莲池。 那几个家仆面面相窥,不大敢出声。可见明若邪站在那里神情清冷,有人便小声回了一句不,“禀王妃,宋小姐说这院子太荒了,要种些花。” 他的话音刚落,宋宝娇和白芷同时都挺直了背,把所有的骄傲都堆了起来准备应付明若邪。 这就是那个定北王都不知道的缙王妃! 一定是个恃美而入的不正经女人! 她们本来以为明若邪听了仆人的话会看过来,问她们的身份—— 可明若邪没看她们,只是扬声叫道:“朱管家!” 朱管家正好听到王妃回府了而匆匆跑来,看到眼前一幕心头一跳。“王妃,小人在。” “让他们把这里恢复原样。”明若邪淡淡地说了这一句,又对朱管家道:“让厨房给我备热水过来。” “是是是。”朱管家立即应下。 他看了一眼那一地的青砖,“没听到王妃的话吗?恢复原样!” 那些仆人赶紧忙了起来。 明若邪带着满月她们就从宋宝娇主仆身边走了过去。 宋宝娇这会儿气得浑身都在颤抖,等到明若邪走过去几步,她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站住!” 因为情绪有点儿崩溃,她的声音都尖利了起来。 明若邪还真站住了。她转过身来,目光从白芷的腰间扫过,白芷腰间挂着一把极小极小的小刀。 白芷这会儿也才发现明若邪怀里一直抱着的是那只猫,她心头一跳。 “有事?”明若邪看向宋宝娇。 “你是什么意思?我说了要砌花坛种花,你凭什么阻止?”宋宝娇气得脸都红了。 明若邪嫣然一笑。 原来是个蠢货,她还以为被定北王千里迢迢送来的是个什么人才呢。 “请问,你是这府里什么人?”她闲闲反问了一句。 第273章 这妖精惹着我了 宋宝娇被明若邪这么一问,先是一愣,然后就抬起了下巴,“我家与定北王很熟。。。。” “喔,那就是定北王的客人了。”明若邪恍然,又打量了她一眼,“但是这里是澜国,你站的地方是质子府,这里与定北王无关,而我,是这里的女主人。这么说你听得明白吗?” 在宋宝娇张着嘴巴傻着的时候,明若邪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又接了下去,“如果你听不懂,那我换种简单明了的说法,那就是,你现在是我家的客人,这里是我说了算,要不要让你住在这里,住下来是吃肉还是喝糠,都由我说了算,少在我面前蹦哒,乖乖夹紧你的尾巴,否则我让你们哭着爬出去,这下懂了?” 噗。 朱管家听着明若邪这话差点儿就喷出来。 但是莫名地觉得王妃这么说话很爽快啊。 之前宋宝娇就在这里折腾,说哪怕是要让她住在前院,她也得在这里改出一个花园来,他觉得王爷对这种小事肯定不会搭理,便先不管她了,反正他们其实并没有把质子府当成自己的家。而且他毕竟也只是一个下人,宋宝娇可是定北王喜欢的晚辈。 但是没想到明若邪今天会突然回来。 宋宝娇则是被惊呆了。 她没有想到看着如此明艳无双的女人,说话竟然这么直白又不客气! “你,你,你——” 她“你”了半天,竟然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而白芷却是忍不住了,夫人说了,在外面一直要护着小姐不被欺负。她立即就跳了出来,瞪着明若邪叫道;“你这人怎么如此不要脸?就算你是缙王未经长辈同意随意娶进门的王妃,那我们小姐还是双方长辈默认下来的缙王妃呢,到最后谁正谁侧还说不定,谁给你的脸面对我们小姐指手划脚的?” 她叫嚣完,明若邪也不理会,只是平静地叫了一声,“满月。” 满月立即上前一步,“奴婢在。” “扇她一巴掌,使劲点。” “是!” 在其他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极为听话的满月已经一箭步上前,扬起手狠狠地扇了白芷一巴掌。 啪地一声极为脆亮的响声。 满月这丫头可是有功夫在手的,本来力气就比一般人要大,明若邪还说了要使劲,她自然就使劲了。 满月对明若邪的话向来是执行力一百分。 白芷直接就被这一巴掌给扇得身子一转,摔倒在地上去。 只这么一会儿功夫,她的脸就慢慢地肿起来了。 痛,剧痛,那边耳朵还嗡嗡响的,白芷不仅是被打懵了,还痛懵了。 宋宝娇反应过来,骇得脸色大变。 “你竟敢——” 话没说完,就被明若邪冷冷一道眼光扫了过来直接吓得咽回去了。 娘亲,好怕怕。 明若邪也没有再理会她,扫了一眼低头噤声的朱管家,“她们住进我的院子了?” 哎呀王妃,成亲后您不该住到王爷院子去吗?朱管家虽然很想这么问,但是他不敢。“没有没有,王爷安排她们住在前院了,就在北侧院。” “安排?”明若邪眸里有火,“你们王爷要不要再安排一下什么时候第二次娶妃啊?” 朱管家再笨也听出来明若邪这是有火了。 他哪敢接这样的话? 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王妃,王爷跟小人,我们,这府里除了您之外还从来没有女眷女客,一时也没啥经验——” 他们是真的不懂这些事啊。他原来也不是当管家的料,这不是因为质子府人少又简单吗?一掺和上女人的事他就懵了啊。 说到底,他们这里就一群老老少少的单身狗男人,以前谁也没有这些心眼儿—— 完了,之前他还觉得王爷把宋宝娇安排在北侧院,已经是十分冷漠,王妃应该不会有意见的,现在看来他和王爷还是太天真了啊。 朱管家抬手,以袖口擦了擦额上的虚汗。 明若邪低头看了一眼怀里没有动静的小金。 突然朝白芷走了过去,弯腰,一把扯下了她挂在腰间的那把小刀。 白芷下意识要来抢,满月已经抬起脚把她踹翻在地。 她家王妃手上还有伤呢,让她再弄到怎么办? 满月像是没看到明若邪右手抱着那只胖猫,不像手还伤着的样子。 “我的猫被人伤了,”明若邪居高临下看着白芷,“看伤口跟你这刀有点吻合,我会仔细验验。如果不是你伤的,我把刀还你,但如果是你伤了我的猫。。。。” 她顿了一下,“那你就赶紧跟你家小姐讨多点银子,好准备买药。” 这话什么意思! 白芷感觉自己被一阵恐慌被淹没了。 明若邪抱着金松猫继续往前走,却已经看到快步而来的司空疾。 司空疾看到她,眸光大亮,只觉得心都烫了起来。这才一天不见,他都想她想得不行。她竟然回来了,在自己的地方才能好好亲近啊,在莲王府偷个香都觉得不自在。 他就想马上把她抱回寝室去,摁在床上—— 然后司空疾就对上了一双带了点水汽的眸子,眸子里还有几分委屈。 “司空疾,你安排住进来的妖精惹着我了,你说怎么办。” 众人。。。。 司空疾明明知道她不是这么娇弱又怯懦的人,但对上她这眸子,听着她这样光明正大的告状,那颗心还是没有半点自我地立即举白旗投降。 “那本王把她们丢得远远的。”他这句话说得凛冽薄情。 明若邪睨了他一眼,“再等等。” 丢什么丢,她还要看看这把小刀! “好好好,若若说什么时候丢就什么时候丢。”司空疾看也没看那主仆两人,对朱管家说道:“先把她们关柴房去。” 朱管家:。。。。 “小金怎么回事?”司空疾已经走到了明若邪身边,一手轻揽住明若邪的腰,与她一起朝后院走去。 背后,是如遭雷击的宋宝娇和白芷。 宋宝娇满脑子里只剩下了司空疾。 她第一次看见缙王。 而这一眼,便已经让她沉沦。 那风姿卓绝的男子,哪有半分病痨的虚弱? 可他怎么能这样没有半点原则地宠让着明若邪—— 白芷的声音带着颤抖,“小、小姐,那只猫。。。。” 第274章 一脸懵的陶大夫 明若邪现在暂时把那主仆二人抛到了脑后。 她想要走向拾霜院,但是司空疾拉着她往薄欢院去,说的理由冠冕堂皇,“你那院子已经好些天没有住人,现在一片冷清,薄欢院里暖炉一直点着的。” 明若邪倒也没有纠结。 转向了薄欢院,进了书房。 “满月带着纯儿环儿去偏厅休息会。”明若邪这里并不需要她们帮忙,也没打算让这三个丫鬟在门口吹着风。 纯儿环儿一开始接触明若邪,只觉得这样的主子当真是暖到了极点,现在虽然多少已经明白她的性情,但还是相当感激。 “是。” “多谢王妃。” 三个丫鬟离开之后,明若邪便把小金放到了软榻上,轻轻将它一翻。那血肉模糊露了出来,一片的猩红。 司空疾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明若邪看了他一眼。 她倒是想要斥责司空疾完全忽略了小金,让它受了这样的伤都不知道,但是想到自己住进莲王府里,不也照样没有把小金放在心上,便觉得自己与他不过是半斤八两。 只是,有一点还是可以骂的。 “小金受了伤之后不就近来寻你,却拖着这样的伤出去找到了我,窜上了我的马车,司空疾,小金一点儿都不信任你,你觉得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它就是在这府里受的伤?”司空疾也不蠢。 “极有可能。” 朱管家亲自带人送了热水过来,并且把陶大夫也从药房里拉出来了,陶大夫带着药箱也跟着匆匆而来。 “王妃,小金这是?”陶大夫和朱管家自然也是认得小金的,现在见它受了伤,两人的脸色也都是一变。 明若邪没有抬头,手下快速地处理着小金的伤口。 陶大夫一看那伤,嘶地一声倒吸了口凉气,“这伤口太深了,只怕是不好愈合啊。” 这么深,长不起来? 明若邪的意识探进药库里,拿了美容营养药线针,伸手探进陶大夫的药箱,就这样借着他的药箱把这针线拿了出来。 陶大夫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她手里的针线,又看了看自己的药箱。 这针,这线,他怎么不认得? 他药箱里从来没有这东西啊!王妃是怎么拿出来的? 可是他自己也亲眼看着她就是从药箱里拿出的这东西—— “王、王妃,那个。。。。” 陶大夫下意识地要问,明若邪一眼瞥了过来,“等我忙完,劳烦陶大夫再帮我把个脉。” 把脉! 她的脉象一向那么邪门。。。。。 陶大夫对明若邪的脉象已经有了心理阴影的了,一说起她的脉象,他立即想的便是邪门,登时脑门冒汗,直接就把这针线一事给推到了一旁去,反倒是注意到了明若邪灵活的动作。 她的手不是骨裂了吗?现在已经好了? 王妃还是那么。。。邪门啊! 陶大夫后背都发凉了,哪里还敢说什么。 明若邪也没有再理会他,她动作极快地替小金缝着针。这种线外头医院是没有的,是他们医研所研制而成,可以被伤口所吸收,甚至还添加了促进伤口生长和防止疤痕生成的药物,用这种线缝针,以后伤口会愈合得很好,并且不会留疤。 只是以前都是用来替那些出了高价的大客户使用,一条线就要收费两万,现在用在一只猫的身上,明若邪也没有半点心疼。 司空疾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这样熟练的手法,眼神深深。 再看金松猫,一直就没有动过叫过,躺在那里任她动作,他心头就觉得略怪。就是痛晕过去了,现在缝着针,也该哼唧一声或是动一动,可是小金没有。 若不是看它身子还微微一起一伏的,他都要以为这就是一猫尸了。 朱管家更是看着目瞪口呆。 明若邪给小金足足缝了十一针,然后打结,剪断,把那针再丢进药箱里,又从药箱里摸了药出来,上药,包扎。 小金的身子都被白纱布包了起来。 她的右手轻轻在它的伤处抚过,再抚了抚它的头,轻拍了拍。“谁伤了你,姐姐找她算账。” 姐姐—— 司空疾看了看小金,那他是姐夫了? 这种感觉怎么怪怪的? “朱管家,让满月去把小金的窝拿过来。”她当时是给小金做了个小窝的。 “是。” 朱管家赶紧出去了。 明若邪这才起身去洗了手。 司空疾和陶大夫的目光都紧紧地跟随着她的动作,这个时候后知后觉发现她一直很正常地走着路。 陶大夫脱口而出,“王妃,您不是伤了骨头吗?” 怎么现在就能走路了? 明若邪淡定地应了一句:“好了。” “好得这样快?”陶大夫瞪大了眼睛。 明若邪轻笑了起来,“陶大夫不想我伤好?” 啊?他哪来的狗胆! 陶大夫吓了一大跳,赶紧急急摆手,“不不不,老朽自然是盼着王妃的伤快快好起来的。” “嗯,那就是陶大夫心诚,菩萨听到了,便让我的伤好起来了。多谢陶大夫。” 陶大夫:啊?老朽还有这能耐? “陶大夫,既然王妃回来了,你就再替她看看伤,把个脉。”司空疾虽然看着明若邪的动作如常了,可还是看一下比较放心。 陶大夫心头跳了跳,只能硬着头皮替明若邪把脉。 明若邪笑眯眯看着他。 陶大夫的手都在颤抖,心里打鼓一样。王妃现在看着这么鲜活明媚,总该无事了? 结果他一把到明若邪的脉象,虚弱无力,似有若无。。。。 陶大夫嗖地收回了手,脸色又白了。 “王王王妃、无事。。。。” 老大夫快哭了。现在只能这么说,脉象没变化,就算是无事? 明若邪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谢陶大夫,陶大夫去歇息。” “老朽告退!”陶大夫背起药箱,转身奔了出去,砰地一声撞到了陶七。 陶七的身手本是可以避开的,可看到是自己老父亲,要是他避开了,陶大夫就得摔倒,只能站着任他撞,再伸手扶住他。 “爹,当心些。” 怎么这么大年纪了还莽莽撞撞的? 陶大夫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甩开他走了。 陶七莫名其妙。 但是想到正事,便一步进了房,看到明若邪,他怔了一下,“王妃回来了?属下刚得了消息,德妃要让王妃入宫。” 第275章 缙王殿下好委屈 “德妃?”明若邪皱了皱眉,“可知何事?” “德妃入宫伴驾多年无子。”司空疾说了这么一句,“何太医都替她诊过数次,就是不知什么原因。” 陶七点了点头,“今天静阳侯重金请王妃过侯府替胡氏看诊的事应该是传到宫里去了,所以德妃才会想请王妃入宫。” 明若邪脸一黑。 “真当我闲得?我不是大夫。” 生了孩子也找她? 她向来都说自己不是大夫,从来不乐意救人,可现在宫里的妃子都要找她了,以后是不是妇科前列腺生痔疮都要找她? “德妃和柳妃如今正得皇上宠爱。。。。” “她会找到莲王府?”明若邪打断了他。 陶七怔了一下,“知道王妃目前暂住莲王府,应该是到莲王府找王妃的。” 明若邪立即就放心了,“那没事,莲王肯定会替我推了此事的。” 司空疾听了这话眸光微暗。 她这样信任莲王? 让她在莲王府住下去,以后她还真当那儿是她家了。而且觉得莲王更能护她。。。。 司空疾有了强烈的不安感。 他的动作得加快才行。明若邪得习惯了从他这里找安全感才是正确的。 “这事本王会处理。”司空疾见明若邪一眼望过来有些怀疑,心里顿时就添了堵。 她这是不信他? “德妃入宫前摔过马,落了水,当时在山里呆了一天一夜无人寻到,身体受了寒,极可能是这个原因才让她一直怀不了孩子。”司空疾难得地跟她解释了一句。 明若邪挑了挑眉,“王爷连宫里妃子的这种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莫非是关心人家?” 司空疾额角跳了跳,伸手就将她的手紧紧握在手里,“当时找着德妃的时候,她是跟孙家一个少爷紧紧抱在一起的,此事在孙家和德妃娘家都是天大的秘密,本王只要让人把这事捅出来一点,德妃吓都得吓死,哪里还敢再让你进宫去给她看诊?” 要是让人知道她不孕的原因是什么样子,只怕德妃自己得赶紧找个别的借口堵死了自己的路,哪里还敢闹腾? 明若邪讶然看着司空疾。 “王爷忒坏了,真不是好人。” 她倒是明白了,司空疾收集这种秘密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派上用场。 他这种处境这种地位,竟然暗地里收集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秘密。。。。 澜国皇城这些权贵们到底知不知道黑暗里有这么一双眼睛盯死了他们啊? “陶七,去办。”司空疾看了陶七一眼。陶七赶紧应了,转身走了出去。 这一件事消弥于无形,明若邪看了看司空疾。 她都差点要忘了这家伙的腹黑。 司空疾见她美眸流光,心头痒痒,忍不住就捧住了她的脸,轻覆上唇,贴着她的唇轻亲了一下。 “若若,好不容易回来,只顾着那只猫了。。。。” 他委屈。 说到猫—— 明若邪立即就伸手挡在他再要吻过来的唇上,“我还要查清楚是谁伤了小金!” 司空疾刚才只是浅尝了一口,血刚烧起来,正准备抱住她亲正式的,结果就被泼了一桶冷水。 “晚上留下来?”他声音都微沙了,索性在她手心轻吻了一下。 明若邪手心一痒,立即瞪了他一眼收回了手。 “搬回府了?你看你在莲王府,静阳侯一样上门寻你。”司空疾现在见她回来,所有的苦忍一下子都坍塌了,这样软玉娇香在怀,哪里还舍得放她离开,住到别人家去。 再说,见她现在越发信任莲王,他心里就觉得不妙了。 万一若邪和莲王相处久了——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再回莲王府了。 他双手搂着她的纤腰,将她往怀里带,声音更是低沉了几分,“明明现在是我们的新婚,你一直不在家,本王独守空闺,孤独寂寞冷清,心酸得很。。。。” 独守空闺都出来了。。。。 明若邪扑哧一乐。 “司空疾,你现在真像个深闺怨妇。” 深闺怨妇? 深闺就深闺,妇就妇。反正他是真哀怨。 司空疾叹了一声,悄悄将她再往怀里按,直到两人紧贴再无缝隙,他收紧了搂着她的双臂,下巴抵在她肩上,轻嗅她颈窝的幽香,血又烧了起来,滚烫滚烫的。 “若若也可怜一下本王,莲王好歹还有父亲在,莲王府还是他的家。本王只孤身一人,这质子府也不算家,若王妃都不在身边。。。。” 声音轻缓又低沉,带着让人发痒的小勾子,话未说完,他的唇已经贴在她的颈窝上,一下又一下地轻吻。 明若邪觉得全身都酥软了。 刚刚展现了腹黑阴沉手段的缙王,现在跟只小可怜的兽一样磨她,还委屈兮兮的,又用上了美男计,明若邪有些撑不住。 “我给外祖父写了信,等会就要送出去,若若来看看可有什么要添上的。” 在明若邪被他亲得有些晕乎的时候,司空疾却是话风一转,拉着她到了书桌后,抱着她坐到太师椅上,拿了封信递到她手里,然后便搂着她的腰,示意她看。 明若邪有些惊讶,就一时忘记了自己是坐在他的怀里。 “真要给我看?” “嗯。” 缙王向来体虚,一到冬天身体都是凉的,现在搂着明若邪在怀里,竟然觉得暖香暖香的,身体都烫了起来,半点不觉得冷了。 而且她身子娇软,引得他的手忍不住想要四处攀摸。 在明若邪拿出信来看的时候,缙王殿下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时候补上他们的洞房花烛才好? 这么想着,他的气息都重了起来,不由得悄悄调整了一下身子,见她没有察觉,他心中又是失望又是甜蜜的折磨。 他既然让她看信,明若邪就不客气地看了。 司空疾信里先恭敬有礼问候了定北王,并说了他在这边一切还好,然后笔风一转便提起了宋宝娇。 “外祖父把宋家小姐千里迢迢送到澜国,无疾觉得十分不妥,无法听从外祖父安排将宋家小姐纳入后院。孙儿已经成亲,妻子明若邪,年方十六,聪慧明礼,貌美无双,与孙儿十分相配,孙儿心眼小身体弱,身边容不下太多女子,此生有一妻足矣。” 第276章 你会忍不住的 明若邪抬眸斜了司空疾一眼,这才又继续看了下去。 “若邪是受了不少委屈才嫁了孙儿的,我俩在澜国受尽了澜帝与皇室欺辱压迫,孙儿堂堂男儿也就罢了,只是外祖父曾教导孙儿,我们身为男子,本该保家卫国,保家是在卫国之前,所以若邪现在所受的委屈和吃的苦,孙儿都记在心里,以后回了大贞也必将好好补偿,保住我们这个小家。别的暂且不说,但断断没有自家再为她添烦恼屈辱的道理,所以孙儿在此恳请外祖父,以后切莫再往孙儿身边送其她女子,便是送来了,孙儿也必将丢弃。” 明若邪执着信纸的手微微用力。 “所以,看在外祖父的面分上,已经送来的宋家小姐,孙儿便留她一命,并会费些功夫将她送到大贞皇城,也算是替外祖父偿还了宋家的情义,只是为了避嫌,日后宋家小姐在大贞皇城不管得如何,孙儿一不过问二不插手。” 接下来的信里,司空疾便没有再说起宋宝娇,而是说起了他将要把计划都提前拉紧,准备尽快回到大贞。 因为司空疾并没有说不能看那些内容,明若邪索性就把信都看完了。 司空疾也一直没有说话,等她看完了信。 他看着她沉静的神情,心里也想得不少。这信里涉及了一些他以前和定北王商议过的计划,也写到了一些他布下的暗桩,说到他的计划,有些字自然也是晦涩难见一些的,可是明若邪完全不像看不懂的样子。 他现在已经完全肯定明若邪不是丫鬟出身了。 明若邪本来还想着等会儿要就宋宝娇住在府里一事跟他闹一闹的,看了这封信之后她就闹不起来了。 说心中没有感动那是假的,但是她向来骄傲,性子也有些别扭,以前没有恋爱过,更不曾跟男人服过软,这种经验也是头一回,所以一时也做不出撒娇服软的事情来。 只是有些不解,索性就明明白白地问了出来。 “你对那宋宝娇没有什么想法,还留她住在府里做什么?” 好歹她问出来了,司空疾是喜欢这样的直接了当的,毕竟他也没什么猜测女子心思的经验,之前本来想着让明若邪来处理安置宋宝娇就是尊重了她,可没想到明若邪根本不领情,还有点儿生气。 所以现在明若邪能够这么直接了当地问出来,司空疾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两人得摸索着相处的方式呢。 “宋宝娇是从大贞北境送过来的,外祖父为了送她过来用上了我们沿途布下的所有暗桩,所以宋宝娇不能出事,要是她被澜帝或太子发现了,很容易会被顺藤摸瓜把我们的暗桩全部拔出来。” 司空疾说到这里,也恍然发现,这理由他之前就该跟明若邪坦诚才对,否则她说不定还要误会他留下宋宝娇是真想纳了她入后院,他赶紧又说道:“所以,在还没有确定把人安置到哪里之前,她主仆二人必须在本王眼皮底下。” 原来如此。 明若邪斜了他一眼,“那宋宝娇长得不错。” 司空疾的手臂收紧了些,低声笑了,“本王岂是那贪恋美色之人。” “可我美,你不贪恋?”明若邪立即就反问了他一句。 司空疾便又觉得自己话说错了。 “其实本王还没有看清楚她长得什么样,但是想必绝对比不上你。至于你,本王初见你时,你也不是这模样啊。” 初见时,乱尸堆里一脸血污的她。。。。 明若邪想到两人初见那情景,扑哧一声乐了。 “王爷太重口。” “若若,你信我,我真的只想携你一人之手,再不想要她人。”司空疾一手抚上她的脸,将她压向自己,唇印了上去。“待你查清谁伤的小金,本王便让人把她们送回大贞去。” 在他这句话刚落时,两人的唇也正好贴在一起。 不等他细尝,明若邪已经推开他,目光璀璨晶亮,“那我赶紧查清楚。” 司空疾刚刚悟到怎么亲得更热烈,还没有行动便已经被她推开,心头无奈极了。 “那你可答应搬回来了?” “嗯。” 明若邪倒是没有再吊他的心,“但是过几天我还要是要过莲王府替老王爷医治那恶疾。” 司空疾已经高兴得不行不行的,只要她愿意搬回来就行了。 “那我让满月带人过去替你收拾东西。” 明若邪从他怀里起身,还回眸瞟了他一眼,“好。在你怀里坐着一点都不舒服,硬梆梆。” 司空疾顿时黑线,随后便抚额苦笑。 而明若邪直到走开去软榻那边拿起之前放着的小刀,才慢了好几拍地反应过来。 她以前在医研所是真没关注过男人,也没有多了解过男女之间的事,可玄倾跟她说过啊,玄倾那货虽然也是感情小白,可她看的杂书多,还给她看过据说那种画本,有时候还看得吃吃地笑,说等她遇到一个能看得上眼的俊男,一定要试试那种滋味。 什么滋味? 明若邪的脸瞬间就有点烫。 她不是真的那么蠢,只是刚才就那么下意识说了那么一句,主要是,她给司空疾断过那么多次脉,连他只剩三天命的脉都断过,所以一直觉得司空疾身子极弱。。。。 她原来以为,司空疾至少还得休养几年才能那啥,没想到现在竟然如此。。。。 见她悄摸摸地瞟过来一眼,那眼神还挺讶异,司空疾诡异地看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脸就黑了。 缙王殿下暗暗地咬了咬牙根。 他真正现在就让她试试,他是不是能行。那到底是什么眼神? 然后他就听到明若邪咳了一声,语气很正常,颇为医者仁心地跟他说了一句:“司空疾,你得再忍忍,等你身子真大好了,再洞那什么房,这是为你好。我听说男子刚开了荤会控制不住的,到时候太过放纵了你的身子又得虚了。” 司空疾一口气险险噎死自己。 他咬牙切齿,“本王不是那种放纵之人。” 他会有分寸。 明若邪摇头,“未必,毕竟我这样美,你会忍不住的。” 司空疾:“咳咳咳咳!” 一顿震天猛咳。 守在外头的青白惊了:王爷的病不是大好了吗?怎么又开始咳了? 第277章 一人一猫都怕的刀 明若邪把司空疾那蠢蠢欲动的心摁了下去之后,就拿着从白芷身上拿来的小刀看了起来。 这把小刀看起来不太一般,制刀鞘的毛皮,明若邪的右手手指一搓,脑海里便有了一串信息。 汗血宝马马皮。 她拿着刀的手微一抖。 哪个败家子干的? 汗血宝马的皮? 司空疾也已经平息了下来,出去交代了几句话,走回到明若邪身边,与她看着这把刀。 明若邪把那小刀抽出,并不如想象中的锋利逼人,那刀身竟然是乌黑暗沉,上面还刻着看不懂的符文,其中靠近刀尖的那几个符文的槽里还有点儿干涸的血迹。 她拔了发簪,把那点儿血迹橇了下来,在指腹间轻搓了一下。 金松猫血。 明若邪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她蹭地站了起来。 司空疾按住了她的肩,“别激动。” 明若邪瞪了他一眼,“你的那位娇娇,身边的丫鬟可当真本事,竟然能将小金伤成这样。” “真是她?” 司空疾长眉轻蹙,看着她手里那把刀,这把刀给他的感觉很不好,竟然还让他有了想要退开的冲动。 但是他瞬间又反应过来,手中就加了些力道,脸都黑了,“你再说我的娇娇,我真要生气了。” 明若邪看他眸里的气恼,哼了一声,“就是这把刀伤了小金。” 问题是,小金本来挺强悍的,白芷看起来却是没有一点功夫,竟然能重伤了小金。。。。 她说着把这把刀往司空疾面前递了过去,本来是觉得他应该也会想看看这刀的,可是没想到司空疾却倏地退了两步,脸色微变。 明若邪怔了一下。 “怎么了?” 司空疾看着她手里那把刀,竟然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头有点儿晕沉沉的,胸腔更是气闷。 这种感觉极端不好。 他下意识又退开了一步。 “你把刀。。。插回鞘试试。” 明若邪看他的样子也知道有异,立即就把小刀插回刀鞘里。 司空疾只觉得那种窒息晕沉感便瞬间一轻。 他默默抬眸看向明若邪。 明若邪看明白了,“这刀让你很不舒服?” “嗯。胸闷气短,头晕沉。” 这是什么刀? 怎么回事? “难道是上面所刻的符文?”明若邪便又抽出刀来,仔细地看了看。 就在这时,小金醒了。 它似乎是瞬间就察觉到了屋里有那刀的气息,瞬间炸毛地蹦了起来,喵地一声凄厉尖叫,然后又拉扯到了伤口,扑通一下又趴了下去。 明若邪一惊,飞快地把刀插回鞘,紧紧握住。 那股气息瞬间又隐去无痕。 小金和司空疾都看向明若邪,一人一猫,眼神竟然是无比相似的警惕和锐利。 明若邪看看猫,又看看他。 半晌,她才说道:“这把刀有古怪,要不找个时间送去辞渊大师那里,我也看不懂。”不止看不懂,主要是留下来这一人一猫都要炸毛啊。 司空疾更觉得震惊。 “你拿着刀不觉得不舒服?” 他和小金都对这把刀很抵触,她竟然若无其事。 明若邪摇了摇头,“不觉得。放心,这些东西对我起不了作用。我先收着。”她说完就把小刀送进了袖袋里,实际上那刀已经被她送进了药库中。 既然这刀能伤害司空疾和小金,她自然不会留在身边。 “宋宝娇的丫鬟怎么会有这样的刀?她为什么要伤害小金?”明若邪走了过去,伸手在小金头上轻轻摸了一下,司空疾就发现小金又闭上了眼睛,窝着睡沉了。 他看着明若邪,眸光渐深。 “你去审?” “好,我去。” 明若邪没有犹豫,站起来就往外走,走了几步又站住回头,“我替小金划回一刀,你有意见吗?” “你是缙王妃。”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满意地走了。 等她离开,司空疾沉默了片刻,“青白。” 青白闪身进来,“属下在。” “左司传了信来,说已经发现那批野马了?”司空疾问道。 “是。” “他们无法制住那批野马?” “左司说那批野马是罕见的烈性,而且那匹马王速度如电,似乎还很聪明。那批野马全部以马王马首是瞻,这么一个月来左司带着人在那山里几乎是被带着左奔右跑,却还是拿不下那批马。” 青白说到这事,眼里都有了不一样的光。 他们现在就缺马。 在澜国,他们要悄悄地买到一批好马很难,如果只要那种老弱病残的马又没意思,所以他们所有人都盼着拿下那群野马,拿下来之后还要驯一番呢。 这事关他们以后疾驰如风奔赴大贞的计划! “告诉左司,让他们暂时盯着马群,不要跟丢了就行,过几天本王亲自去一趟。” “是!”青白眼睛一亮。 以前王爷身体太弱,他们从来不敢想他能亲自出去做什么,可现在王爷身体大好了! 一切都可以大刀阔斧干起来了! 明若邪让人把宋宝娇和白芷带到了拾霜院。她也让朱管家派人把这边的炭炉点起来了。 既然已经答应司空疾从莲王府搬回来,明若邪可没想到要住进薄欢院去,她是为司空疾着想,现在他的身体是大好了,可还真的再养养,而且在所有人都盯着他的时候,万一她怀上了,带着孩子再要做什么可不方便。 最主要的是,她才十六,身体也还没有完全长好呢,这种事怎么着也得等到十八!否则万一真有孕,对未完全成熟的身体来说是件很折腾的事。 怎么着也得让司空疾憋着。 要是真住到一起睡到一起,他肯定憋不住,所以还是分开。 宋宝娇和白芷被丢进柴房的时候是懵炸了的。 她们没有想到司空疾竟然会把明若邪宠上天,只因为她一句话就直接把她们丢进柴房。 宋宝娇脑海里还全是司空疾的俊美容颜,再想到他连正眼看她都没有,这颗心又痛又恨。 主仆二人正瑟瑟发抖骂着明若邪这个妖精,便几个粗使婆子架到了后院。 “我们王妃要问话,你们好好回答!”还有个粗使婆子毫不客气地喝了她们一声。 被带进了厅里,宋宝娇踉跄了一下,刚站稳就看到坐在太师椅上喝着热茶的明若邪。 她嫉妒得眼都红了。 第278章 宋小姐快醒醒 在大贞北境之外黑沙城里,他们宋家只在定北王之下,宋宝娇在黑沙城里走到哪里都没人敢对她大声说话,这让宋宝娇都隐隐有一丝自己像公主的感觉。 可是来了澜国皇城,这么一个不知道哪里出身的女人就能让她压得死死的。 本来她是不想嫁司空疾的,可是刚才她看到了司空疾。 传言司空疾俊美天下无双,她本来以为是过于夸张,也觉得他因为病弱,应该是带有很脂粉气的那一种,可刚刚看到了司空疾,她的心就不是自己的了。 现在再看到被司空疾宠着的明若邪,宋宝娇真的觉得是她占了自己缙王妃的位子。 “你算是什么缙王妃?缙王在澜国成的亲肯定是不算数的,他是大贞的六皇子,他的婚事要由皇上作主,再不然也得是他的外祖父定北王做主,他要娶的王妃至少也得是贵女千金,你算什么东西?” 宋宝娇其实这两天也听到下人说的几嘴话,说他们王妃要替什么老王爷治病,现在借住在莲王府呢。 在她看来,贵女千金怎么可能学医? 那不得接触外男吗?而且那些病患都是脏臭的,哪怕是小户人家的女子也不可能学这个,一个女人抛头露面替人治病哪里还有什么身份? 所以,她一下子就猜了出来,这个明若邪肯定是身份低贱。 “满月。” 明若邪都不带理睬宋宝娇的,只叫了这么一句。 刚才有了白芷被打一耳光那件事在前头,现在一听她又喊了一声满月,宋宝娇和白芷同时都变了脸色。 “你敢打我们小姐!”白芷叫了起来,声音都在颤抖。 宋宝娇更是吓得飞快地往后蹬蹬蹬退了几步,结果自己退到了门槛,被这么一绊,整个人就后仰摔了下去。 砰。 宋宝娇摔滚出了门,后脑勺也摔在地上,咚地一声痛得她眼前都是一阵发黑。 明若邪和满月:。。。。 朱管家嘴角一抽。 这还没动手呢,怎么自己先摔得这么惨。他简直是没眼看了。 明若邪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 看着白芷把宋宝娇扶起来,她闲闲地问了一句,“摔疼了吗?” 宋宝娇又痛又羞,眼睛都红了,她真想哭。 “你你你——” 你了半天她也说不出来什么,毕竟是她自己摔的,明若邪还没碰到她一根手指头。身上的痛都比不上自己在明若邪面前出这么一大丑的羞恼愤恨。 明若邪敛了笑容,拿出那把小刀,小刀在她的手指间轻盈地转动着,似是一件小玩具。但是白芷看到那小刀却变了脸色。 “这把刀你们从哪来的?”明若邪问道。 宋宝娇看了白芷一眼,又看向被明若邪把玩着的那把小刀,咬了咬下唇说道:“关你什么事?把刀还给白芷!” “这把刀伤了我的猫。”明若邪的目光在她们脸上回来扫了两遍。 “那是因为那只猫先来挠我的!”宋宝娇愤恨无比,“你养的那是只恶猫,我们好好地呆在屋里它主动来挠我了,白芷是替我教训它。” 小金主动去挠她? 明若邪是不怎么相信她的话的,因为她并没有在这主仆二人身上看到有什么邪气。小金一般不会主动招惹什么人,除非像是明静瑶那样一身邪气的。 “你们好好地呆在前院,小金无缘无故去挠你?” “所以说你养的是只恶猫!”宋宝娇这会儿头还是有点晕,刚才摔得狠了。 “满月。”明若邪又叫了一句。 满月立即上前一步。 宋宝娇脸色又变了,她死死地抓着白芷的手臂,努力地忍住要退避的冲动。 “你敢打我?我是奉定北王之命前来缙王身边的,你打我就是打定北王。。。。” “打。” “是!”满月快步上前,白芷脸色大变,动作很快地要来拦她,但是根本拦不住满月,只见她扬起手,然后就是啪地一声脆响。 这响声她们都太耳熟了。 宋宝娇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打过耳光的,所以现在满月这一耳光直接把她打懵了。 脸上火辣辣地,耳朵里也嗡嗡的,不止痛得她怀疑人生,还觉得耻辱到怀疑人生。 宋宝娇眼睛都红了。 “你个贱人。。。。” 这一回,满月根本就不用明若邪开口,直接又扬起手,啪一声,给她另一边脸也赏了一个耳光。 “敢辱骂我们王妃?” 宋宝娇被打懵了,痛得她泪水哗地流了下来。 “这里是澜国,而你们是从黑沙苦域逃出来的,只要我说出去,你俩就得被直接抓起来活埋掉。”明若邪淡淡地开口,一句话就把要冲上来跟满月扭打的白芷钉在原地。 她们一个激灵,瞬间就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淋到脚。 大贞北境当年为何驱逐数十万百姓,这么多年了都严防死守不让他们回归故土,就是因为当年那场能传人的怪病。 从黑沙苦域逃过来的人,会被当成瘟疫一样的洪水猛兽,就算澜国人也闻之色变。 只要被人知道她们是那边过来的人,一定会被抓起来活埋或是烧掉的! 因为别人都害怕他们身上还是有那种能传人的怪病。 “所以你们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和立场了吗?”明若邪看着她们,“想在这里大吵大闹逞威风,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宋宝娇哭得更厉害。又疼又怕。 “你也知道司空疾是大贞六皇子,是缙王殿下,那么,他的亲事轮得到你来指手划脚?我这个缙王妃合不合适,轮得到你来评断?宋宝娇,你脸有多大啊?你是大贞皇族?还是定北王的亲孙女?知道羞字怎么写吗?数过蠢字有几笔吗?我这个缙王妃还是皇帝赐婚的呢,你一个私自逃家一文钱都不带就跑到男人府里来的,宋家没教过你奔者为妾?哦,我说错了,妾也得别人愿意,我家司空疾可看不上你,所以你连个妾都混不上。像你这样不要脸面凑上来的,也敢指着本王妃骂?你以为自己名字叫宝娇,就真的是宝是娇了?这是澜国,不是你宋家,宋小姐,快醒醒。” 明若邪一席话直接把宋宝娇骂到羞愤欲死。 偏偏明若邪还没准备饶了她。 第279章 竟是个男人 “还敢说打了你就是打了定北王?”明若邪嗤了一声,“论身份,现在我才是定北王名正言顺的外孙媳妇,弄清楚,你的脸是我打肿的,不是天生脸大,你想代表定北王?你是姓步啊,还是身上留着定北王的血?” 噗。 朱管家差点喷了。 王妃可真的是半点脸面都不带留的。他觉得就算定北王站在这里,王妃照样敢骂。 “再说我家小金,”明若邪顿了一下,神情就冷了,“无缘无故,它不会去挠任何人,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说出实情,否则,你们给小金划的那一刀是什么样子,我就给你们划回去。” 这话说到最后,她的语气里已经挟着杀意。 她一向是别人踩下来一脚就会把对方的腿都削断的性子,当初医研所的人要抓她研究,她直接就炸了整个医研所。 宋宝娇听了她的话不由得战栗。她脑海里浮起了那只猫一身是血的模样,只觉得自己的手心也冒汗了,然后她就下意识地看向白芷。 明若邪就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向了白芷。 白芷脸色苍白,对上了明若邪的目光。 明若邪倏地看到她的眼神一变,腾地站了起来,速度极快地朝她冲了过去。 谁都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出了变故。 白芷猛地用力将宋宝娇推向了明若邪,转身就朝外面逃窜。 “紫浮!” 明若邪叫了一声。 她是知道紫浮一直跟着自己的。 果然,白芷刚飞窜出去,一道身影已经拦下了她,两人瞬间就在院子里打斗了起来。 宋宝娇刚才被白芷那么一推,没有任何防备,整个人扑倒在地上,重重地磕到了下巴,痛得整张脸和嘴都麻木了。 待她爬起来,却发现白芷已经和一个男人打在了一起。 宋宝娇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白芷,她的丫鬟白芷,什么时候会功夫了? 朱管家等人也都惊呆了。 明若邪抽出那把小刀,速度极快地闪身过去。 “王妃您别过来——” 紫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明若邪握着刀手狠狠一挥,血雾喷出,白芷一声惨叫,捂着肚子摔倒在地上。 紫浮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王妃不是没有武功吗?为什么能够一招就挥了白芷? 他们再看摔倒在地上的白芷,她双手紧紧地捂着肚子,血从她的指缝里渗了出来,竟然是伤得极重。 明若邪眼睛不带眨地,将她的肚子划出了一大道口子。 众人齐齐一抖。 闻声而来的陶大夫等人都傻住了。 “啊!”宋宝娇更是吓得尖叫着往后退。 在场这么多人,只有明若邪面不改色,而她手里的那小刀还在滴着血。 宋宝娇看她这模样,骇得哭都哭不出来。 娘亲,好怕怕! 她竟然招惹这么一个女人! 明若邪没有理会谁,她一步步地走向白芷。 白芷眼神也惊惧,手肘撑着地,捂着伤口,下意识地往后挪。 但是明若邪依然一步步走到了她面前,一脚就踩住了她的裙摆。这下子白芷连挪都挪不动了。 她看着俯身下来的明若邪,刚要说话,明若邪已经伸手在她脸上一撕。 嘶拉一声,一张人皮面具给她撕了下来。 众人齐齐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白芷,哪里还是原来的白芷? 这已经是另外一张脸了。 虽然这人脸色很白,五官清秀,但是却明显像是一张男人的脸。 宋宝娇如遭雷击。 “你不是白芷!白芷呢?” 这哪里是她的丫鬟? 这就是一个长得孱弱的青年啊!这是一个男人!那人皮面具是连着脖子的,撕下来之后,他的喉结也很明显地显露了出来。 紫浮和陶七都瞬间明白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立即就上前将他制住。 “陶大夫给他止下血,你们王爷没审清楚之前别让他死了就行。”明若邪把那人皮面具丢给了赶过来的陶七。 陶七嘴巴张了张,很想问她是怎么看出来的,他们都没有发现啊。但是见明若邪根本没打算开口,他也不敢多问,立即让人把那人抬下去了。 但就在他们刚把人抬起来时,那人的伤口突然就从鲜红变成乌黑,流出来的血都成了乌血,浑身抽搐着,一下子就四肢僵直,死了。 “王妃。。。。” 明若邪皱了皱眉,看看手里的小刀。 “去把人埋了,别碰到他的血。朱管家,让人把地冲洗干净。” “是。” 朱管家一身冷汗,赶紧听了她的话吩咐了下去。 陶七神情冷肃,也立即下令去处理那人。 明若邪收了小刀,转身看向宋宝娇。 宋宝娇瑟瑟发抖地立即转身钻进了桌子下,“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明若邪嘴角一抽。 司空疾都准备派人把她送到大贞皇城去了,她杀她做什么? “你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丫鬟被人替换了?” 宋宝娇脸色苍白。 她是真的没有察觉。白芷怎么会变成一个男人? 那原来的白芷呢? 还是说,一直就是这个男人假扮丫鬟,一直呆在她身边? 宋宝娇快疯了。 但是司空疾不管她疯不疯,听了此事后只让人审了她半个时辰,然后就立即安排人把她送走。 宋宝娇没有想到,她千里迢迢来了澜国皇城,不到两天又被送出了澜国,而这一次她的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了。 司空疾听闻这事之后与明若邪讨论了片刻,暂时也查不出“白芷”的真正身份,但是这把小刀却是邪门,明若邪不让别人碰到,只能等明天亲自送到辞渊大师那里。 莲王府派了马车把她的东西送了回来。 只是她没有想到,措卓也来了。 “缙王,本王子在行宫住得不开心,想来质子府做客,欢不欢迎?”措卓是对司空疾说的话,但是目光却是灼灼地落在明若邪脸上。 他本来就是要去莲王府找明若邪,结果却发现莲王府把她的东西运送了出来,说她要回质子府了。 这还了得? 万一明若邪回来,被司空疾吃干抹尽了呢? 这是他唯一想娶的王子妃! 司空疾眸光都暗了下来。 “不欢迎。” 措卓撇了撇嘴,“那我邀小邪到行宫去住。小邪,小绿儿都想你了,我们家左将大人也想你了。。。。” 明若邪嘴角一抽。她跟古夷左将压根不认识! 第280章 不做薄情之人 司空疾打断了措卓的话,“措卓王子这是打算在皇城住多久?那行宫可是皇上的行宫,你让本王的王妃住进去,是嫌她麻烦太少?” “本王子准备给左将大人挑两个侧夫人和两个儿媳妇回去呢,不着急的。”措卓看向明若邪,巴巴地把自己的诚意剖给她看,“小邪,本来我父王是让我来皇城挑王子妃的,还让我多挑几个,可我不是那种喜欢三妻四妾的人啊,我这个人,看中一个就死心眼一辈子了。” “那措卓王子看中谁了?”司空疾淡淡问了一句,然后就伸手把明若邪拉到了自己背后。 措卓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都说缙王是个病痨,所有人都默认他应该是很瘦弱的,可是现在他把明若邪一挡,措卓突然就发现,缙王明显身形颀长,长身玉立,一点儿都不瘦弱啊。 这样的身高,普通人都难以长成,除非—— 自小习武。 措卓微微眯了眯眼,然后就习惯性地往上吹了口气,吹得额上那小缕卷发飘了一下。 “本王子看中小邪了,你要不要跟她合离?” 司空疾脸都黑了。 古夷真的是野蛮之地,难道还时兴抢人家妻子? 措卓又接着说道:“要是不合离,你休妻也行啊。等你把小邪休了,本王子就娶她当王子妃。” “若若这辈子都将是本王的妻子。”司空疾看了措卓一眼,“王子要是闲得慌,不如去查查古夷王后娘家人的下落?” 司空疾这话一说,措卓有好一会儿都没有出声。 明若邪就觉得有点奇怪,措卓可不是那种随便就被人堵得无话可说的人啊?她在司空疾背后踮起脚尖来看,却见措卓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种嬉皮笑脸的神情,而是有点深沉地看着司空疾。 那目光简直是“深情”得让明若邪以为他爱上司空疾了。 咦? 难道古夷王后身份有古怪? 过了好一会儿,措卓才缓了脸色,站了起来,他看向司空疾背后的明若邪,说道:“送药丸的那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脂粉香,我替你寻到了,那是一种名叫倾月的胭脂。” 说了这话,他又看了看司空疾,然后嘲讽地接了下去,“这种胭脂澜国不产,是大贞进贡的。据说就是那位白姜美人被送给你们皇上的那次一次送来的贡品,一共也才六盒。那六盒倾月都给了谁,本王子就查不到了。” 这么短的时间他能够查到这个已经很了不起,这还是因为他之前男扮女装在宫里混了那么些时日,否则哪里查得到? 白姜美人都到澜国数年了,那些胭脂谁知道赏了谁? 明若邪还在想着的时候,措卓就斜了司空疾一眼然后嗤笑出声。 “小邪,你也可以查一查那个白姜美人,上回宫宴的时候我可看见白姜美人看着缙王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的,既然是大贞的贡品,她手里有倾月也很正常,若是因为妒恨而想害你也是合理的?小邪,你可睁大了眼睛看看,就缙王这张脸还不知道要招惹多少女子呢,你以后不得累得慌?你要是当了我的王子妃,再有哪个女人再往我身上扑,我自己就能动手给她们踹沟里去。” 司空疾想赶人。 “小邪,”措卓又看向明若邪,眼睛亮亮的,“明天我要带人去游湖,你要不要一起去?” “她不去,还有伤。”司空疾不等明若邪开口就先给拒了,“王子殿下是要带好些贵女千金们去游湖?这是想让若若去当箭靶?” 明明那些千金贵女们都想着嫁给措卓去当古夷的王子妃,要是措卓把明若邪带去了,是要让她成为那些女子的公敌吗? “而且措卓王子可别忘了,若若已经是缙王妃,这里不是古夷,女子成亲之后还可以跟别的男子走得过近,你是想让她让人指指点点?” 措卓瞪大了眼睛,很是讶然地看看司空疾,然后又看看明若邪。 “小邪邪,你真要跟这么迂腐的一个男人过一辈子呀?快踹了他,你当我的王子妃,以后你还是可以跟别人交朋友的,你要出去哪里玩儿我都不约束着你!” 司空疾一脸黑线。 他若是当真十分约束着明若邪,这会儿都不会让她跟措卓见面。 可世风如此,男女本就授受不亲,再说他多少也了解明若邪,根本就不是那种喜欢去跟不熟的人扎堆游湖的人。 明若邪在司空疾背后朝措卓摆了摆手。 “我对游湖没有兴趣。脂胭的事多谢你了。不过我确实已经嫁了司空疾,你还是去好好另选个王子妃。” 措卓一脸委屈。 “可是我就看中你了,你怎么能让我去选别人呢?这样我就是变心了,本王子绝对不做那种花心薄情之人。” 明若邪:。。。。 她极无奈地指了指大门,“走你的。” “古夷王后。。。。”司空疾声音微沉。 措卓一抬下巴,“哼。” 哼了一声他就转身离开了。 等他一走,司空疾便定定地看着明若邪,“一人招惹一个,这次算是打平了?” 明若邪一脚就踢下他的小腿,“这种事也有打平的?”踢了他一脚,她也哼了一声回拾霜院去了。 从莲王府带回来的东西她要好好归整一下,也要去看看小金到底如何了。 看她离开,司空疾摸了摸被踢的小腿,无奈地苦笑。 不行,他得赶紧回到大贞去,也得赶紧给明若邪一场真正的大婚,把她牢牢地摁在缙王妃的位子上,这样才不会总有人来抢她。 第二天听说古夷王子当真带了左将一行,还有十几位千金贵女,浩浩荡荡地去游湖了。皇城里百姓们都在谈论着古夷王子要在皇城选王子妃的消息,倒是一时把明若邪的话题都压了过去。 明若邪乐得清静。 这一天她抱着金松猫带着那把小刀,坐着马车去了护国寺。 都说要见辞渊大师不是那么容易的,但是明若邪一报上名,便被带到了清幽安静的后禅院。 别的不说,寺里的小师父们也认得出来明若邪抱着的是辞渊大师养的猫啊。 禅房里,辞渊大师本正闭眼盘腿做着功课,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倏地睁开了眼睛。 第283章 夏图皇帝很厉害 太子嘴角一勾,微微眯眼看着明若邪,“说不定本宫真会呢。这要就看缙王妃怎么做了。” 明静瑶又笑了起来,往外探了探身子,把明若邪看得清楚些,想要看清她难堪屈辱的模样。 “殿下,听说大贞皇帝把此事看得极重?” 太子嘲讽一笑,“大贞现在只防着北境,还是需要一批战马的,他担心那些染了恶疾的百姓逃回大贞,自然是把战马看着极重。” “大贞皇室如今当真像个破落户,连买马都要东凑西凑地借银子,听说,大贞皇帝还想着送个公主和亲夏图,好让夏图陛下送他们一批马?大贞皇帝这是双管齐下,多方准备呀,就是不知道夏图陛下看不看得上他们大贞的公主,若也是一个病得一步三喘的,人家夏图陛下能看得上?我听说,夏图陛下有勇有谋,胆识过人,又器宇轩昂呀。” 明静瑶看着明若邪,带着恶意的嘲笑。 按理来说,明静瑶一个侯府千金,怎么着也轮不上她来嘲讽大贞皇帝,议论这些朝政之事,看来是太子把她宠得有些不知四六了。 明若邪还不知道明静瑶和那个叫无执的女人混进静阳侯府是为了什么,可是现在倒是有一点能够明肯定,她有一个目标是太子。 不管要做什么,能当上太子妃,以后当上皇后,这样的高位总能让她们的事情好办许多。 可是就静阳侯府的小姐,够格当上太子妃? 在明若邪看来,澜帝根本不同意,别说皇后了。 明若邪轻飘飘看了明静瑶一眼,凉凉问了一句:“明三,听你的话,是一颗芳心飞到夏图皇帝身上去了?巴不得代替了大贞公主去夏图和亲?” 听听她怎么夸人家夏图国的皇帝的,印象就这么好? 太子回头看明三。 明静瑶的心一跳。 她现在的目标是太子,不是夏图陛下,刚才她确实是有些忘形了。可是现在看着太子,明静瑶的脑海里还是不由得浮现夏图陛下的模样。 那个男人—— 真的当得她这样的赞美啊。 太子的目光渐深,有了点儿阴郁。“瑶儿见过夏图皇帝?” 难道明静瑶真的喜欢夏图皇帝? 明静瑶蓦地惊醒,赶紧就凑近了他一些,把柔软都贴到他的背上,一手轻轻搂上他的腰,“殿下,我哪里见过夏图的皇帝?我还没有走出过澜国半步呢,以前一直在庄子上住着,连一个夏图人都没见过。瑶儿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尊贵又最好看的男子就是殿下您。” 太子冷凝的目光缓了些。 说来也是。 但他还是忍不住有点儿酸地说道:“论好看,难道不是无疾最好看?” 他一向是喊缙王的字的,明静瑶倒也是知道无疾是谁。她再贴近了一点,唇在他的耳边,娇声道:“殿下,只是那张脸好看有什么用?殿下跟缙王比,不仅身份更尊贵,气质更高华,体魄更强壮。。。。” 说到最后这几个字,她的小手更是在他的腰侧轻轻挠了挠。 太子有了反应。 明静瑶却心里略有些屈辱。她本来是想要走高贵矜持侯府千金的路子的,可这段时间她才发现,这个侯府千金的身份要嫁入东宫还真不够格。 不得已,她才听了无执的话,要对太子耍一点儿欢场女子的勾撩手段。 这让她觉得自己降了格调和身份,所以她也一直在提醒自己,千万在守住最后一步,别真的爬到韩巍的床上去,男人嘛,要真的完全吃到嘴里就不会捧在心上了。 要不是刚刚被明若邪挑拨了那一句,她也不用这样再进一步地勾太子。 明静瑶更恨明若邪了。 太子心里就顺了。没错,男人要那么好看做什么?司空疾那样的,说不定连女人都睡不了,睡了也难以有子嗣。 明若邪不是没有看见明静瑶对太子做的小动作。在她的眼里,明静瑶身上的那种邪气,氤氲着慢慢地缠了几丝到太子身上了。 太子看着明静瑶的目光就柔了三分。 “瑶儿只怕是听到了关于夏图皇帝的传言了,”太子握住了明静瑶的手,“夏图皇帝确实有勇有谋。” “殿下也是一样。”明静瑶赶紧说道。 太子轻声一笑。 说起来,他要跟夏图那个人比—— 好,人家已经手腕强硬地坐上了那把龙椅,他现在还被父皇怀疑着。 明若邪啧了一声,“我说,太子殿下和明三小姐要卿卿我我非得拉着本王妃欣赏吗?” 拦了她的车,当着她的面就在那里勾勾缠缠眉来眼去的,这是想干吗? “明若邪,你胡说些什么?” 太子见明静瑶俏脸微白就有点心疼了。再怎么样,他们都无媒无聘的,虽做得出来,可也不能被说。 “太子直说到底有什么事,天冷,我要回家。”明若邪才懒得理会他。 “大贞想要战马,但是我们澜国北地那边受灾,也死了一批好马,要再卖一批马给大贞可不容易。可大贞皇帝派人给无疾送信了,这必然会给无疾很大的压力,本宫与无疾情谊不浅,不想看他难受,所以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回去跟他商量商量。” 他跟司空疾情谊不浅? 明若邪只觉得好笑,鬼信啊? “殿下说来听听。”明若邪懒洋洋,“反正不让太子殿下说完我也走不了,是。” 太子脸就黑了。 明若邪当真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本宫在尾城的小马场也有了好些病马,要是无疾能去尾城替本宫治好那些病马,本宫会奏明父皇,让父皇卖大贞三千匹骏马,如何?” 明若邪眸光微闪。 “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突然遇到太子听了这么几句,怎么应下来?不过我可以回去跟我们家王爷说说。”明若邪说道,她的右手其实也一直探在后面,轻抚着炸毛的小金。 在遇上明静瑶时,小金第一时间就炸毛要窜过去了,是明若邪眼明手快按住了它。 小金对明静瑶有很强的敌意,这个明若邪早就知道的。 “那你就回去好好跟无疾说,毕竟他要是帮不上大贞的忙,他的父皇会更厌弃他的,他回大贞的机会可就真不大了。”太子嘲讽冷笑。 第284章 想要他的命 “太子还真是关心我家王爷。”明若邪好像听不出来他的嘲讽。 听她开口闭口“我家王爷”,太子就觉得很是刺耳。 他沉了脸,又问道:“你是去见辞渊大师回来?” “太子还要管我见谁啊?话说完了,告辞啊。” 明若邪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右手伸了出去,倾手去拍了拍他们的马。 “走。” 马儿之间也有磁场以及自己的气势和语言。 他们这马得了明若邪的“力量”和命令,立即就昂首叫了一声,前足抬了起来,气势十足。 太子那两匹驾车的马竟然一下子被它的气势所迫,一下子就退开了去,这就给明若邪他们让出路来。 “走。” 紫浮也不是普通的车夫,虽然觉得很奇怪,但是一听到明若邪的话立即就驱车冲了过去。 在擦身而过时,明若邪还探身出去伸手拍了拍太子侍卫骑着的马。不过她的动作极快,侍卫只觉得她突然探身过来,还没反应过来明若邪就已经坐回车里去了,他们连她的动作都没有看清楚。 “拦下——” 太子刚反应过来,怒气冲冲想要下令侍卫们再把明若邪的马车拦住,他们这边的所有骏马却都突然乱了,扬蹄嘶鸣,左冲右撞的,一时间场面大乱。 侍卫和车夫都急着控制骏马,哪里还能分神去拦明若邪? 这么一会儿功夫,明若邪的马车就已经扬尘远去了。 太子气得嘴都歪了。 “王妃,可惜了太子的马车没翻沟里去!”满月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也没有那么多心思去细想,只是觉得太子拦不下他们,马都失控了,这就很让她高兴,所以她难得地说了一句。 紫浮却若有所思。 回到质子府,明若邪让满月抱着小金回拾霜院去,自己去了薄欢院。刚一进去,迎面便见陶七出来,脸上忧思还没敛去。 见了明若邪,陶七抱拳行礼,“王妃。” “司空疾呢?” 对于明若邪这样动不动便连名带姓直呼王爷名字的行为,陶七虽不认同,但也无可奈何。 王爷都不介意,他哪能替王爷介意? “回王妃,王爷在后面小园子里。” 明若邪有些讶然,司空疾这厮这么冷的天,竟然不在书房里享受炭炉,跑到寒意瑟瑟的小园子里去了。 “我去看看。” 陶七还有事要办,自然也没能跟着她,行了礼便告退了。 明若邪到了后院小园子,远远的就看到司空疾正和陶大夫星坠朱管家几人站在一匹老马前面说着话。 她看了看那匹马微微蹙眉。 这匹马—— “王爷,皇上当真的是太过分了,这么多年来对您不闻不问,现在倒是给您找了个大麻烦。”星坠可没有见过大贞的皇帝,甚至也没在大贞生活过,所以他对大贞皇帝没有几分敬畏,反倒是有些愤怨。 朱管家不由得拍了一下他的背。 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什么,皇上哪是他能议论的。 “本来就是,以前大贞挺好的,他当上了皇帝之后大贞成什么样了?现在连三千战马都要来澜国买,而且还出不起银子!”星坠还是忍不住嚷嚷着,“皇上出的什么坏主意啊?说知道临玉公主爱慕咱们王爷,让王爷去当驸马,然后把这三千战马白弄到大贞去,他这不是让咱们王爷卖身求荣吗?” 反正星坠是真的气红了眼。 “扑哧。” 明若邪听到这话忍不住喷了。 众人听到她的声音,赶紧转过身来,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星坠,他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 司空疾目光也遥遥穿过寒风朝她看来。 “原来你们王爷就值三千战马啊。”明若邪走近去,伸手拍了拍司空疾的肩膀,“王爷,你还挺价廉物美的。” 众人一滞。 司空疾看着她,“很高兴你觉得本王美。” 星坠眼睛发直,王爷以前不是不喜欢人家说他美的吗?说他又不是女子。现在王妃说就可以啊? 陶大夫看见明若邪却是眼睛一亮,“王妃,您能不能看看这匹马?” “陶大夫,咱王妃可不是兽医。”朱管家抹了把冷汗。 但明若邪却伸手摸向了这匹老马的脖子。 星坠脸色微变,“王妃莫碰它,它有病。” 明若邪的手还是摸到了马。那老马低声嘶鸣,声音很哑,有气无力的。 她收回手,好像没有看到陶大夫巴巴的眼神,只是转向司空疾,“我半路遇到韩巍了,他说如果你能够替他去尾城的马场替他治好马瘟,他就送大贞三千战马。” 众人的脸色一变。 “马瘟?” 王爷怎么能去! “这里冷,回屋去。”司空疾牵起她的手,与她一起回书房。 到了书房,司空疾才跟明若邪说明白了。 大贞皇帝已经一个月不曾上早朝,现在几个皇子斗得激烈,太子不仅是要跟他们斗,还想着要把在澜国的司空疾也置之死地。 这个时候镇守北境的将军觉得是一个机会,编造了定北王有意带兵冲入大贞的假军情跟京城要战马,大贞却已经拿不出来这么多战马,太子便让人传信给司空疾,让他不计一切代价从澜国讨要战马。 “我那位太子哥哥打得如意算盘,说要是我完成不了这个任务便是心里已无大贞,要剥去缙王封号和皇子身份,贬为平民。” “他这是借机要把你除去?”明若邪一下子明白了。 “嗯。我可以想到他的后招,如果我真的没能从澜国拿到战马,他会马上给澜帝修国书,只要我被贬为平民,便不能再以质子身份留在澜国,我会被送回大贞,连京城都去不了,太子肯定会在路上就派人把我灭了。” 他在澜国皇城,太子都几次三番派人前来暗杀,但好歹这里是澜国皇城,澜帝不能眼睁睁看他死,所以那些人只能暗里刺杀。若他没有了皇子和质子的身份,一被逐出澜国,此去大贞路上遥遥,有的是杀他的机会。 大贞太子就是要他的命。 “澜帝会配合他的。”明若邪很是肯定地说道。只要大贞真的能把司空疾贬为庶民,澜帝会很乐意把他扫地出境。 毕竟临玉公主和他们大将军的女儿都一心想嫁他呢。 司空疾看着她,很是平静,“所以,若若,我们确实得去一趟尾城。” 第285章 司空疾个坏蛋 明若邪也跟司空疾一样定定地看着他,但是语气有些痛心疾首,“王爷啊,想不到你混了这么多年,依然要被人压着做不愿意做的事,作为缙王妃,我感觉脸上无光啊!” 司空疾看她这样,不由得嘴角一抽,然后就伸手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这次是个机会,我们要去一趟赦陆山,本来还没找到理由出京,现在现在好。” 明若邪眼睛亮了,“要去玩吗?” 她在这皇城的确是呆得腻了,而且一来就是全城瞩目的身份,在皇城里这些日子她也是行事高调,所以去哪都被紧紧地盯着。虽然她并不觉得难受,可也想出去玩玩透透气。 “去办正事。” 司空疾看着她,“回大贞的日子不会久了,你若是这边有事,尽快处理好。还不能告诉我?” 明若邪当不然也不是笨的,当然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 她想到了刚刚遇到的明三和太子,眉头皱了起来。 司空疾看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就伸手轻揉开了她的眉结,拉着她在茶桌旁坐下。 “我先跟你说说我的计划,你听完之后再考虑考虑。” “你说。” 司空疾一边煮水沏茶,一边缓缓开了口。他的声音温润动听,在热气渐漫上来的水烟中,听着他的这样的声音,让明若邪竟然感觉有点儿享受。 “大贞乱局开始,回去正适合掺和一脚,但是这时间要把握得好,早一点儿正好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很可能引火烧身,成为靶子。太晚了便会错失机会,办事会遇到更多阻碍,所以我预计在他们再乱三个月就可以了。” “你的意思是,三个月后你就会回大贞?”明若邪眨了眨眼睛。 这位这么猛的吗? 就算是分析到了什么时候回去最适合,可他身为一个质子,说回就能回的吗? “嗯。三个月后回去。” 司空疾却回复得十分肯定及淡定。 “尾城离此不算近,但是那边有捷道可去赦陆山,从尾城到赦陆山,快马加鞭不过五日。我们去了尾城只停留一天,然后便赶往赦陆山,有两天时间驯服那一群野马,之后左司带着那批马前往边城,准备接应,我们再回尾城。” “这么一来一往也要半月,你若是答应了韩巍要替他治尾城马场的马瘟,又怎么可能只在那里停留一天?那里是韩巍的地盘?”明若邪斜了他一眼。 到时候他要离开尾城都不容易,还想着从尾城走捷道去赦陆山呢。 司空疾沏了茶,端了一杯到她面前,低笑了一声,“错,尾城是本王的地盘。” 噗。 明若邪瞪大眼睛看着他。 见她难得吃惊的模样,司空疾心里发痒,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便倾身过来,在她的额上亲了一下,然后才坐了回去,笑了起来。 “韩巍尾城马场里,过半数是听本王的,正好借此机会让他们都脱身。” 明若邪眼睛都亮了起来,“你早安排好了?” “日后战马必然重要,总得有一批熟识养马的人,当初太子要偷着建那个马场,本王也暗中出了不少气力,就当送人去那边偷师。等驯服了那批野马,正好让这些人去打理。” 他虽然说得平常,但是明若邪也知道这必定不是易事。 这么多年,司空疾还真不是在澜国吃白饭的,谁都不知道他暗地里做了多少事。 所以他说三个月后要离开澜国回大贞,明若邪也信了。 “现在北部边城那边闹马瘟,韩巍建尾城这个马场是瞒着澜帝的,韩巍不敢暴露,可等本王去了就轮不到他愿不愿意。太子竟然私建马场,而且马场里足有数千勇猛骏马,此事让澜帝知道了,你说他能不能容得下?” “只是养马而已,没士兵没兵器,成不了什么事。”明若邪说道。 “那若是再让澜帝知道,韩巍在尾城还有一个铸兵场呢?”司空疾缓缓道。 明若邪眼睛都在发亮,“韩巍不是蠢货,有了个马场还在那里弄个铸兵场,所以,是你在搞事?” 司空疾轻轻笑了,伸过手来,指腹在她的眼睑上摩挲一下,只觉得被她这样晶亮的眼睛看着,心情都好了几分。 “韩巍看重尾城马场,所以最初就是派了他最得力的心腹姚写过去。后来我找人无意揭穿了几件姚写的儿子儿媳在京城大手大脚花钱赌钱的事,再让人在杏花楼闲谈几次让韩巍听见,韩巍心里就对姚写有了担心——” “我猜,你是攻心策?让韩巍担心姚写被败家子花光家底,以后会因为银钱窘迫或被赌坊逼债就见利忘义背叛了他?”明若邪眼里也带了笑意。 “嗯,我家若若真聪明。” 司空疾当真欢喜,他现在有人可谈心了,这些事跟她说起来很轻松,不用担心她听不懂,也不用担心女人家嘴上没把门,出去说漏了半句。 看着明若邪这狡黠模样,他心里满满的,声音也越轻。 “所以韩巍又派了一人去尾城马场,这个人叫马钱,以前与姚与就是在韩巍手下争权夺利的。” “然后你安插在姚与身边的人就开始挑拨离间了?”明若邪瞬间明白,“让姚与觉得,韩巍就是已经不信任他了,才会派马钱过去的。” 司空疾又笑了。 “王爷这心真是乌漆抹黑的。”明若邪撇了撇嘴。 “姚与被挑拨了多次,便总想着建功立业,做出什么成绩来让韩巍重新重视他重用他,把马钱狠狠地踩下去。于是这个时候有个挺有名气的铸剑师无意中去了尾城……” “无意?”明若邪逮住了这个关键词。 鬼才信是无意啊,分明就是司空疾安排的。 司空疾又笑,“嗯,本王说是无意,那必然就是无意。总之,结果就是姚与那蠢货当真私自替太子在尾城弄了铸兵场。” “真建起来了?” “那当然没有,凭姚与的脑子,小聪明和拍马溜须可以,真要做这样的大事不成,所以花了数月,也只是选好了地方,造了几个铸铁炉。” 明若邪扑哧一声,指着他,“司空疾你这个坏蛋,这就够了?”谁管那铸兵坊到底建成了没有,只要有点迹可寻,那就是真的了。 第287章 今晚睡一床 司空疾是不会暴露他的暗卫的,要不然哪能让人就这么闯到他的书房里来。 现在措卓急冲冲地挟着寒气就闯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差点儿没能跟上的朱管家,朱管家额头上都冒出了汗。 “王爷,措卓王子不等通报——” 措卓一进门就看到莲王也在这里,脚步就刹了下来。 “措卓王子这是把澜国当成古夷?”莲王神情清冷,眼波扫来时冷意中带着自己都掩不下去的肆意风流。 看他这样子,措卓突然就看了看明若邪,然后又把目光移回莲王脸上,咦了一声。 “我当真觉得小邪跟莲王有点像啊,你们不觉得吗?” 之前在宫宴上他就觉得了,现在是白天,光线好,他们又坐在一处,对比起来更明显。 听了他的话,朱管家和司空疾就下意识地看了看两人。 就是莲王都忍不住看向了明若邪。 他们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样仔细看看,可现在听到措卓这么说,他们再这么仔细地来回看着,竟然发现在—— 还真的是! 莲王和明若邪不是那种一眼看过去相貌的相似,但是若真细细地对比,就会发现他们的眉形长得像,虽然莲王的眉浓些,明若邪的眉细长些,但是那眉毛的长势,眉峰的形状却是一样的。 还有,莲王是风流的桃花眼,狭长些,明若邪眼睛大,可偏偏眼尾也微微挑一点儿,两人的眼波顾盼流转间的风情是一样的。 再有一个,最为相似的应该是鼻子到唇峰这一块,鼻头精致,人中分明,唇峰像是工笔画出来一样,具有浓艳之色。 这般仔细地看了,才发现他们的耳朵很相似,耳垂形状一模一样。 再有一个就是额上美人尖,鬓角浓密而优美,这样细节的美貌是一样的。 真真奇了,本来不觉得,现在是越对比越发觉得像。 不止是他们发现了,明若邪和莲王自个儿也看出来了。 莲王就笑了起来,“那等会儿本王回去问问老头子,当年本王离京之后他是不是给本王找了个妹妹出来了。” “莲王这般笑起来跟我们王妃更像了。”朱管家脱口而出。 莲王和明若邪都是那种本来相貌就绝美的,但是一旦真心笑起来,简直就是云破月现,美得灼人。 明若邪心想,别闹了,她还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莲王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了措卓,“措卓王子今天不是去游湖了?” 他刚刚正说起措卓王子游湖的事呢,结果措卓就来了。 明若邪也看着措卓,这一看才发现他的袍摆有一片湿了。 措卓脸色不好,“皇城贵女们的花招当真是令本王子招架不住,游个湖而已,什么落水中毒的招数都使出来了,要不是本王子跑得快,都能有三位小姐能给自己泼湿衣服使计跟我有肌肤之亲了。” “扑哧。” 明若邪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他这么说,她都能想象出了什么事了,肯定热闹得很。 莲王眸光一闪,站了起来,拽住了他,“王子这么说,肯定是确实发生了什么,这会儿那些姑娘家里应该进宫找皇上去了,王子还在这里耽误什么?走走走,本王亲自去给你挑一挑哪家的姑娘合适。。。。” 他拽着措卓就往外走。 “莲王!我没想挑。。。。” “你就是不挑,真出了事也得去跟人家解释。”莲王根本就没给他挣扎的机会,直接拽着他将他拉了出去。 走到门口时莲王还回过头来,冲明若邪轻眨了一下眼睛,那模样分明就是狐狸一般。 措卓刚来就被他强制带走,让朱管家都回不过神来。 “王爷,王妃,小的去送送莲王和措卓王子。”他反应过来之后赶紧也离开了薄欢院。 莲王直接就将措卓送进了皇宫,今天游湖那些贵女千金们是各出奇招,闹腾得厉害,措卓虽聪明,但是在古夷真的没有经历过这些,一时都脱不了身。这会儿就连国丈家的都在皇上面前痛苦陈情,说他们家姑娘被王子碰了,嫁不了别人,请皇上做主等等。 措卓脸都黑了。 “她就是差点摔了一跤,自己伸手来抓本王子的手站稳,就碰了一下手臂,还隔着袖子——” 莲王把人丢御书房自己就走了。 回府之后,他一个人去了翩然阁,坐在明若邪常坐的那软榻上,记忆深处有些十几年都不敢掀开来的画面,在这一刻按不下去,都冒了出来。 如果,如果那一天,她有了他的孩子,应该也是这么大了? 但她那个时候没有来赴约,他等了那么多天,就是等不到她。如果她还活着,不会不来。 莲王闭上眼睛,眼角有泪缓缓渗出。 措卓王子的事,接下来几天依然闹得皇帝都心累,同时也觉得心里恼火,这么多人想要嫁女到古夷当王子妃? 他澜国皇城就这么差吗? 莲王已经知道了明若邪和司空疾想出京去一趟,便在背后替他们推了一波。 措卓对明若邪不死心,总往质子府跑,澜帝听了莲王和太子的话,觉得这个时候还是让司空疾带着明若邪避出京一段时间,便应承了司空疾的请求,让他带着明若邪出去游玩。 澜帝自然是派人跟着的,但是太子在暗中动了手脚,把人引开了。他甚至还亲自来送行。 “无疾,本宫可是将你视如兄弟,这一趟你务必好好办事,办妥了,本宫以后助你回大贞。”太子骑在马上,看着坐在马车里的司空疾和明若邪。 “本王尽力。”司空疾语气淡淡。 “明若邪,你可安分些,若是惹出了事,本宫——” 太子还要对明若邪威胁几声,明若邪刷地把车帘放下了,“星坠,走。” 她只当没听到太子的话。这把太子气得脸色黑沉如墨。 马车扬长而去。 待驶远了一些,明若邪便倒在司空疾怀里乐不可吱。 “韩巍以后知道真相了只怕得气吐血。” 司空疾抱紧了她,眉目间也轻松了几分。终于能光明正大出京城去。一路到了尾城,早有人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处。 沐浴后进了寝室,看见了坐在床沿上只穿着中衣的司空疾,明若邪心头一跳。 今晚睡一床? 第290章 谁说我会驯马 司空疾一眼扫了过来。 星坠当下不敢多话,立即就拉着满月去轰围着的人走开了。 “走走走,这儿没事了,都忙去。” “不是,星坠小哥,那匹马。。。。”有人还是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地指着那匹马。 星坠抬脚踹向他屁股,“有我们王爷在!快走你的!还有那么多的病马要照顾呢,要是这儿的马都病死了,太子不得疯掉。” “奴婢要跟着王妃。”满月想要甩开星坠的手,但是星坠将她紧紧拉着,死活不让她回去。 “你个圆脸丫头懂不懂事啊?王妃没事的。” 他们的声音都渐渐远去,就是满月都被拽走。 司空疾走到明若邪面前,伸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轻声叹息。 “本王的心也要吓碎了。” 明若邪想推开他。“不是说这马染了怪病可能传人?你别碰我了。” “原来你听进去了?” “我又不聋。” 她是不聋,但是人在那么惊险的关头,她在马背上随时会被甩落下来被马蹄踩踏到,竟然还能够分心听清楚星坠说的每个字,只说明她当时在马背上依然冷静镇定,并无慌乱。 他轻笑一声,只觉得自己人生都圆满了,有这么一个人是自己的,很好。 明若邪推不动他,依然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甚至感觉到了额上一个温暖印记。 他还在她额上吻了一下。 “反正你都骑了马,你要真的被染了病,我也不想躲,我们以后福祸相依,谁也别丢下谁。” 明若邪听了他这话不由得撇了下嘴,“那可不行,以后你要真惹上大祸事,我肯定二话不说抛下你,跑得远远的,跟你划清界限。” “哈哈哈。” 司空疾朗声笑了起来,笑得明若邪都能够感觉到他的胸腔在震。 他极少这般肆意地笑,这么笑起来,明若邪能够感觉到他的欢喜快乐,她不由得在他的腰间掐了一把。“傻不傻?我说了要抛下你,还笑?” 司空疾眉宇间都染了欢喜。 “傻的是你。”他捧住她的脸,目光清亮地看着她,“你抛不下的,刚才不正是因为听到这马染了恶疾,知道要是被它跑出去冲入人群,必将大乱?这边一乱,事情只怕就压不住,一旦传进京城坏了太子大事,本王也躲不开,更去不了赦陆山,计划就此搁浅,回大贞只怕是遥遥无期。”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着她明艳若桃,心里爱极,忍不住就低头先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这才接了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你想都不想便选择了驯服那马,不让它坏了本王大事,都无惧马有怪病。这不都是为了本王吗?若若,你现在都已经这样替我着想,以后又怎么会抛下我?若若,你心里有我。” 这最后一句话,司空疾说得喜悦而骄傲。 明若邪又不是个矫情扭捏的,听到他把她的心意都分析出来,眼里都染了风情无限,踮起脚尖就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 不得不说,自己的心意被人所知,被人所珍惜,能令对方这样欢喜,感觉还是很很好了。 感情一事,必定也是有付出有回报,你来我往,方才最美。 “就你聪明。”她扬眉张狂,一点都不害羞,“你得对我更好才行!” “把我的心都捧给你如何?”司空疾爱极她这模样。 那些个娇羞扭捏,一句话脸红低头扭半天帕子的姑娘,他还真没有想法。就喜欢她这样肆意飞扬的。 如天边最绚丽的霞光,艳绝嚣张。 “先把马带回去。”明若邪斜他一眼,“说说,什么怪病?” 司空疾便要来牵马,明若邪拍开了他的手,伸手摸了摸马脖子,“大个子,跟上。” 她挽着司空疾臂弯走在前面,也不理会那马。 司空疾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刚才发狂失控的马这会儿无比乖驯地跟在他们后面慢吞吞走,不由讶然挑眉。 看来,他的王妃小到一只蜘蛛,大到一匹马,都能驯服啊。 星坠把人都轰走之后就在前面等着,见王爷王妃在前面走,那匹马就跟在后面,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那匹马。。。。” 满月看了他一眼,心里想着:大惊小怪。王妃这么厉害的人,驯服一匹马而已,有什么可奇怪的? 司空疾他们已经走近来,他对满月道:“回去小院给王妃备水沐浴,王妃等会就回去。” 不管怎么样,明若邪衣服也弄脏了,肯定得去沐浴的。 “是。” 满月不敢迟疑,赶紧跑回去了。 星坠巴巴看着明若邪,又巴巴看着那匹马,“王妃,您好厉害,能不能教小的驯马?” 明若邪看了他一眼,“我自己都不会驯马,怎么教你?” 星坠:王妃您逗我呐?不会驯马?那这发狂的马到底是怎么安静下来的?现在连牵绳都不用,就能听话地跟着走? 到了这匹马的马厩,明若邪也只是拍了拍它,手一指,马便乖乖地走进马厩里了。 这边马厩里的马都有些病怏怏的,大多一马一厩。 周围味道可不好闻。 但是除了这些马之外再无他人。 这一匹黑马的马厩离其它马要远一些,算是隔离开了。 “我来的时候,这马卧在地上奄奄一息,看起来已经脱力,谁都没有办法让它站起来。”司空疾跟明若邪说着马的怪病,“马腹有几个小孔,不像利器所伤,红肿溃烂,还引蝇蚁,不时会流些脓水出来。之前有个马倌想替它清洗一下,但是手碰到了那脓水之后第二天,手指也出现了同样的孔。。。。” 明若邪听到这里眉也皱了起来。 星坠则是有些惊惧地瞪大了眼睛,看向明若邪。 王妃刚刚有没有碰到啊? 明若邪见他们都看向自己,便伸出了双手让他们看,还把袖子往上挽了起来。 她的手指纤长白皙,手臂如玉,线条优美,一双手都美如画,耀花了他们的眼睛。 司空疾眼风就朝星坠扫了过去。星坠一个激灵,登时往后一转。 “小的啥也没看见!” 司空疾把明若邪的袖子拉了下来,又低眸看向她的腿。“你骑马,腿更有可能碰到马腹。” 第291章 踩死他 星坠听到了自家王爷这么一句话,脸又是一红,赶紧再走开了些,直到听不到他们小声说话的距离。 哎哎哎,王爷总不至于在这里检查王妃的腿? 星坠顿时觉得有些压力,不管如何,他得把这里把守好了,不让人过来。 明若邪也正挑眉斜睨缙王殿下。 “腿儿。。。。隔着好几层衣料呢,就是碰到了也不会染上疾病。” “等会儿本王跟你回去,替你看看。” 明若邪没有再理会他。 她走到了那匹马旁边,“我看看它的怪病。” 司空疾伸手拉住她,那在马腹之下,她还得蹲下去钻马腹之下,怎么能行? 就在这时,一人跌跌撞撞跑了过来,后面还有两个人追着。 “王爷救命!求王爷救救小人,小人不想死!”那人一边跑来一边哭叫着,声音凄惨。 星坠一看到来人就变了脸色。 “王爷,是孙矮子!” 这个孙矮子的名字并不是他们喊的,而是这马场里所有人都这么叫。 司空疾听到这话也神情一凛。 明若邪朝那边看了过去,一个身量矮小的男人正朝着这里奔来,虽然他跌跌撞撞的,但是速度竟然不慢,后面那两个人竟然追不上他。 眨眼间人就到了面前,星坠不敢让他往王爷他们面前冲,伸手便来拦他。后面那两个人脸色巨变,叫得声音都在颤抖:“星坠不要碰他!” “他染了病的!” 星坠也在这时闻到了从孙矮子身上传来的跟那匹马一样的味道,一时间心头战栗,下意识就避开了。 孙矮子从他身边就奔了过去。 电光火石间,星坠已然后悔,要是让他碰到王爷王妃怎么办?所以他立即就反手朝着孙矮子的后衣领抓了过去,想要将他抓住。 但是孙矮子后脑勺好像是长了眼睛,竟然察觉到了他的动作,身形一扭就避开了他的手,速度竟然还加快了,双腿往地上一跪,然后借力一倾身,飞快地朝司空疾这边滑了过来。 要是他没有跪滑下去,司空疾说不定一掌可以将他拍飞出去。 可他突然间就矮下身,就连司空疾都没有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 这孙矮子的动作狡诈无比,明明看着就是朝司空疾冲来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他身边竟然身形一扭,又要朝明若邪扑过去。 他的速度很快,所以扑过来的时候带着一股腥风,司空疾和明若邪都已经闻到了那一股味道。 与病马一样的味道。 司空疾验色一变,抬脚就要朝他飞踹过去。 “王爷救我,我不想死啊!”孙矮子顺势就要抱住他的腿。 星坠和追过来的两人都骇然变色,青白也瞬间闪身而出,正想着不顾一切先把这人丢出去,但就在这时,只听马一声嘶鸣,竟然凶猛地冲了出来,扬蹄朝着孙矮子踢了过去。 明若邪正拍着马脖子,神情冷肃,“去,把他踩死!” 孙矮子被这一踢,一口血喷了出来,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匹马竟然当真听了明若邪的指令,纵身一跃,重重地朝他踩了下来。 孙矮子目眦欲裂。 明若邪一点没想留情,竟然如女罗刹,指着马要他的命! 第292章 我家若若最厉害 明若邪当然没准备留情。 她已经听见了那追过来两个人的话。而且也弄明白了,他们根本就不是追不上这个孙矮子,而是他们不敢抓他,不敢碰他! 这个孙矮子是已经染了马的怪病的。 但是他却一心冲着他们而来,这分明就是存心要把他们染上病毒。 他其心险恶,明若邪又怎么可能会留他性命? 这匹马在没有发狂之前已经奄奄一息,发狂之后再是可怕,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它竟然能听从明若邪的指令。 这个时候没人敢去抓孙矮子,他们都不敢碰到他,但是这匹马踩到他却没有关系。 本来它就是一匹病马。 “嘶嘞——” 马一声嘶鸣,高高抬起了前蹄,在明若邪一声令下时,狠狠地朝着孙矮子就踩了下去。 “啊!” 孙矮子发出一声惨叫,一口血喷得老高。 那两个追来的马倌都不敢去看,两人都战栗着低下头去。 就连星坠和青白都抖了一下。 青白立即闪身藏起来了,事发突然,那两个人也没有留意他。 藏身起来后青白还是长舒了口气,至少他还是没有暴露。 在所有人苍白脸色中,明若邪却神情沉静。 她朝着孙矮子走了过去,那匹马的前蹄还踩在他的胸膛上。明若邪走了过去,伸手轻轻拍了拍马,“乖。” 那两个马倌身子一抖。 这匹马都发狂踩死人了,还能叫乖?王妃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叫乖啊? 他们又惊又惧地抬头看了过去,见明若邪的手放在马背上,两人又是一抖。 他们现在看明若邪就像是在看一个从地底下走出来的女罗刹,不敢跟她说话,但是颤着声音跟星坠说了一句,“那,那匹马不,不能碰啊。。。。” 孙矮子就是被那匹马传到了病的。 星坠嘴巴张了张,他想说,王妃早就已经骑过这匹马了。 “王、王爷。。。。” 孙矮子其实还留着一口气,他朝着司空疾的方向伸出了手,而明若邪也是在这个时候看到了他的手指。 他的手指现在可能已经不能称之为人手了,五根手指都已经浮肿,像是在水里泡了多天一样,皮肤全部泛白撑薄,不是正常的肤色,而且浮肿得像是五根白萝卜,完全不是正常手指的大小,像是胀开了的肠子。 更可怕的是上面还有好些小孔,就像是被像钻出来的一样,一根手指上有六七个,五指凑在一起就有些密密麻麻的了。 诡异的是这些孔竟然不流血,惨白惨白的,白森森的,一点血色都没有。 这还能算是手吗? 明若邪都嘶地一声倒吸了口凉气,她扭头看向司空疾,“就是这怪病?” 司空疾点了点头。 “他之前摸了那匹马的肚子的。”一个马倌鼓起勇气跟明若邪说了这一句,但是说完却又下意识地退开几步。“王妃快退开。” 怎么敢离孙矮子那么近? 怎么还敢摸那匹马呢? 她这么美,要是手也变成那样,再美也没用啊。 但是看她已经摸了那匹马,马倌心里都发颤,觉得明若邪可能也逃不掉了。 明若邪看了他们一眼,“司空疾,这两个是你的人吗?” 司空疾明白她的意思,“是。” 是自己人就算了。 明若邪也就再没有管他们,她又走近了孙矮子两步。就连孙矮子都鼓着眼球,不敢相信在看到自己这只手之后她还敢走过来。 但是她再走过来也好,快,快过来,只要让他这只手抓住她的脚踝,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孙矮子紧紧地盯着她,撑着一口气。他现在胸口要痛死了,感觉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最后。拼死他都得完成这个任务。 一步,两步,就在孙矮子觉得自己拼命探过去就能抓住明若邪的脚踝时,明若邪伸手就拍了一下马头,声音淡淡,“踢他。” 马蹄屈起,猛地将孙矮子一踢。 嚓。 他们都能够听到骨碎的一声。 孙矮子被马踢得背磨着地蹭出去。 那两个马倌惊骇瞪大眼睛,之前还以为就是马发了狂,明若邪的话只是凑巧,正好马踩中了孙矮子。但是现在这一幕却是清楚明白,这马的确是听她话的! 她是怎么办到的? 星坠也把眼睛瞪得圆圆的。 司空疾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明若邪,就是看着她。 明若邪又走近了孙矮子,但是孙矮子现在连动一下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嘴角溢着血,瞪大眼睛看着她微微俯身,居高临下看着自己。 她到底是什么人?不,她真的是人吗? “谁指使你的?”明若邪问道。 孙矮子的手想动,可是怎么都动不了。“我。。。。” “你要是不说,我就让你死也死不了,让你躺在这里,看着自己的伤恶化,手臂也变成手指这样,然后到身上,到脸,全部穿了孔,可却死不了。。。。” 明若邪的话让孙矮子心都差点爆裂了。他被恐惧淹没,喘着叫了起来,“是太子!太子知道我已经染了这种病,就让我一定要把病传给你或是缙王!太子答应了我,只要我做成这事,会让我家里人大富大贵的!我是被逼的,救我,王妃,救我——” 他突然瞪大眼睛,吐了几口血,身子抽了一下,僵硬不动了。 “王、王妃,他死了。”星坠后背都发毛。 实在是刚才明若邪说了那句话让他一想象就觉得瘆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明若邪转过身看向司空疾。 “太子还有这招呢,我们倒是低估了他。” 所以,太子让司空疾来尾城马场,根本就是要他俩的命。 司空疾眼神深幽,定定看着她,而后唇角一勾,笑得有几分肆意,“可惜,他也低估了若若的本事。” 得妻如此,他何惧回不了大贞! 明若邪微抬下巴,傲气得很,“那是,我还能治这马。” 这下,就连司空疾都惊了。 “这怪病你能治?” 明若邪扬眉,“你能治普通的马的疾病,我能治不普通的。” 这话她说得实在嚣张得很。 “我家若若最厉害。”司空疾笑了。 明若邪拍了拍那匹马,“回马厩去。” 看着马听话走进马厩,星坠几人下意识地掐了自己一把,他们不是在做梦? 第294章 会被他吓哭 司空疾抓住了明若邪的手,“是我。” 之前抱着她回来的时候他明明觉得她还睡得很沉,没有想到刚解衣裳她就能醒。 不过,司空疾还是觉得相当欣慰啊,她这样警觉,应该是能保护好自己? 明若邪还有些迷迷糊糊。 她一般不想这样深度使用鬼手的原因就是,太耗精力。 “是你也得打,王爷就能当登徒子吗?” 明若邪慵懒地坐了起来,低头扫了一眼自己身上衣裳,幸好还好好地穿着。 被她的目光弄得身体有点绷紧的司空疾心就涩了,“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若若别忘了。” 这一点很重要。 明若邪斜睨了他一眼,凉凉说道:“还没做真夫妻呢。” 司空疾脸一黑。 但是他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与她纠缠此事,现在他更担心她的身体。 “怎么会突然就昏睡过去了?” “累呀。” “孙矮子的尸体,我让陶七他们处理了。”司空疾深深地看着她,“他们说,孙矮子的那只手,已经化成灰烬。” 所以,她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明若邪极度无辜眨了眨眼睛,说得又理所当然,“既然那怪病有传染性,自然是要烧得彻底些,这样才能灭绝病毒,有什么不对?” 当然没有什么不对,但他说的哪里是这个? “手掌齐根烧成灰,袖子都没有烧到一星半点,而且那手掌底下的野草也没有被烧掉的痕迹。” 甚至没有人见到有火光。 这简直就是邪门到没法说。 “喔。” 明若邪就懒懒地喔了一声,再看他,“水要凉了。” 司空疾一滞。 看了看那一浴桶热气氤氲的水,他也只好站了起来,无奈道:“你洗,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 他出了门,把门关上,想了想,低声笑了。 这女人真的是。。。。 滑不溜秋。 偏他就爱她狡黠模样。 明若邪解了衣裳泡进了浴桶里,舒服得微微喟叹。 要说那马是真得了怪病,或是什么毒,她可能还真得自己检查一下,可要是蝇虫,她就一点儿都不担心了。 有什么虫敢沾她身? 至于司空疾他们见到孙矮子的断手之后会想什么那就不是她要担心的问题了。反正她既然已经决定跟他走下去,不可能什么本事都藏着,否则以后她单是为了掩饰自己都要费尽心机。 就让他们去猜去。 司空疾就守在外面,听到了里面隐约传来的水声,他觉得有点煎熬。这是他从未有过的经验,与女人有关的想象力,全用在明若邪一人身上了,以前他从来不曾把一个女人放在脑子里。 孙矮子的事情在马场里并没有传开,那两个马倌是司空疾的人,也都把自己听到的见到的死压在心中,不敢透露半分。 既然太子想要他们的命,司空疾自然还安排了人故意往京城中传信。 马场的事一天办完,这一天吃过了早膳后他们便一路朝赦陆山赶。 一路疾驰,陶大夫都不敢叫苦。 几天之后他们赶到了赦陆山,一眼便望见青黛山峦连绵起伏,这一片地上的草却都已经黄了,风一吹,黄草低伏而下,像是波浪。 路是没有的,但是隐隐有些马蹄,杂乱无比地铺开去。 他们出了尾城就一直没有看到什么人家了,可知赦陆山有多偏。这里没有什么可耕种的地方,地上长的全是鸡毛草,这种草明若邪也是第一次见,据说生命力极为强悍,一株草可长出一大片,而且很是霸道,长了鸡毛草的地里,别的植物都很难长出来,土壤的养分会全部被鸡毛草抢了。 不过这种草春夏绿意盎然,一到了秋冬便成片枯黄,也会变得干硬,连野马都难以啃下。 正因为赦陆山这里长满了鸡毛草,所以基本不会有人烟。 现在他们却看见了几间茅草屋,就在前面山脉避风一处。 “那一定是左司带着人搭建的,左司什么事都懂一些,算是我身边的大管事,他左眼有疾,你见着时别被吓到了。”司空疾扶了明若邪下马车。 到了这里可以下来走几步透透气了,一路急赶,他也心疼她。 明若邪扶着他的手跳下车,风吹过来当真锐冷,可是空气极好,带着一种草香。这种鸡毛草虽然霸道,但却散发着淡淡香气,据说燃烧后还能驱蚊,闻到这种气味她倒是挺喜欢的。 司空疾手下的人,她也就是这个左司没有见过了。 “不过是左眼有疾,有什么可吓到的?” 星坠却也正在跟满月说这话,“圆脸丫头,你见到左叔可别惊叫啊,那会伤了左叔的心的,你见着他时别看他脸就行了。” 满月纳闷,“那位左叔很可怕吗?” “他的左眼以前中毒了,一直没治好,现在就长得有点怪,反正你不能惊叫伤他心。” “我知道了。” 星坠咧嘴一笑,“听话。” 满月抿了抿嘴。也不过跟她差不多大,干嘛一副长辈的语气? 茅草屋那边有人走了出来,看到了他们,立即就快步跑了过来。 “王爷!” 司空疾牵着明若邪的手走了过去。那人也很快到了他们面前。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满月也没真正把星坠的话放在心上,看到来人,她下意识就抬眼看去,在看到那人的模样时,满月一声惊叫差点就出嘴了。 星坠倏地就出手将满月的嘴给捂住了,同时也把她那声惊叫给捂了回去。 可他这动作同样也已经惊动了那人。 左司朝这边看了一眼,站住脚步。 然后他的目光就落在明若邪脸上,那表情有点儿像在等着她的尖叫和惊吓。 左司三十几岁,身材中等结实,一身灰蓝棉袍,发髻束着蓝色发带,若是不看他的脸,应该是一个看起来颇令人有安全感实在的男人,可一旦看到了他的模样—— 他的左眼完全变形了,眉形扭曲像一只赤褐色蜈蚣,眼睛像是被里面暴鼓的眼球撑开,眼球上布满了黑线,像是龟裂一般。 上下眼睑撑开变形,牵扯得左脸半边脸都是断裂组织,灰白和暗紫的纹路如蜘蛛一样爬在脸上。 乍一下看到这模样,小孩老人估计都会被吓哭。 第297章 王妃要去玩儿 还喘不过气的陶大夫也望见了这一幕,他瞪大了眼睛,控制不住地大声惊叫了起来,“左司,危险啊!快跑!” 老大夫叫得脖子上青筋都爆了出来,当真是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马平时算是温驯的,但这些全是野性未驯的野马啊,而且竟然都是这样强壮的高头大马。 要是被一匹马一头顶到了,恐怕都得脏腑破裂,何况现在它们的速度这样快,还同时有那么多匹野马围攻他。 这万一真的被顶到了,说不好连命都得当场被收去。 怪不得陶大夫骇得变了脸色,就连跟着过来的星坠陶七都惊得倒吸了口凉气。 “左叔!” 他们都下意识地朝着那边奔去,想要去救左司。 可是他们还离得这样远,现在就算是司空疾都赶不上。 左司的轻功还是很好的,他的身形飘忽急闪,竟然险险地避开了那几匹马的围攻,又见缝插针,竟然又朝着它们的中心圈再突进了一段。 “他他他,他怎么还敢再往前去?”陶大夫急得在原地跳脚。 既然避开了,就赶紧退过来啊,怎么还能再往前? 左司这个时候却是额头和后背全是汗水。 他着急心焦,想要去看看野马王。 但是这些野马竟然比他之前预计的还要强悍,一击不中,又有更多的野马嘶鸣着朝他冲来。 前后左右,全是野马。他都能够闻到它们身上的气味,还能够感受得到它们冲撞过来的力量。 只是一点气流和带起的疾风,气势都已经惊人,耳里全是马蹄声疾疾,他都听不清楚陶大夫他们的叫声。 要真的被它们攻击到,他估计也真的得一命呜呼。 但是这个时候左司更是担心另外一点:他怕王爷过来。 虽然接到信说王爷之前已经服用过龙涎,身体大好了,可毕竟还是病弱的底子,万一被一只马蹄蹶到,那可就不得了。 “你不要过去,我去看看。” 司空疾见左司身陷马群,长眉微皱,对明若邪说了一句就想过去。 陶大夫骇得当下顾不上冒犯,嗷地一声就扑过来抱住了司空疾的腿,老泪纵横,声音都破音了。 “王爷不可啊——” 被抱住腿的缙王殿下一头黑线。 “王爷!危险啊,您怎么能过去冒险?左司他们都身强力壮的,不用王爷去救啊,王爷三思,王爷别去啊!” 好不容易才把身体养好一些,这万一受点内伤,就很有可能一朝回到赤贫啊。王爷,您是病殃子啊! 陶大夫差点儿就想要嚎出这么一句了。 司空疾忍得辛苦,才没有把陶大夫一脚踢出去。 好歹也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了—— “陶大夫,松开。”他有点儿咬牙切齿的意味。 “老朽不松!” 说不松开就是不松开。 陶大夫老泪纵横,他这身老骨头跟着日赶夜赶来到这破地方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照顾好王爷的身体吗? 他不管什么野马王,野马王有他们家王爷来得矜贵吗? 那边,星坠和另外两名侍卫以及陶七也都已经赶到了,可是他们并没能救出左司,只能帮着一人引开几匹野马。 这么一来倒是把围着野马王的野王引开了一半,但是场面也更混乱了。 真正过来了,星坠和陶七才感受到了左司之前说话,这些野马真的是又野又聪明,气势力量都太过惊人了! “嗷!我的屁股!” 星坠被追得嗷嗷叫,慢了一步就差点儿要被一只马给顶到屁股了,他甚至在那一刻都感觉到了后面有马的气息喷来,让他心肝儿都在发颤。 娘诶! 好怕怕! 漫天黄草如浪,草上马儿奔腾,人被轰得嗷嗷叫。 明若邪站在高处望着这一幕,竟然觉得想笑。 当真是充满了活力和生趣啊,果然要比在皇城里天天看着皇上太子静阳侯们要好玩多了。 好玩,她都想要去策马奔腾了。 “我过去玩玩。” 明若邪语气轻快地抛下了这么一句就提起裙摆朝着那边奔了过去。 脚下的草果然滑,但是她也没有摔倒,正好是一个下坡,那种感觉简直就跟滑草一样,她一脚在前微打横,一脚在后错着,呼地一声就滑出去了。 乘风破浪的感觉啊。 陶大夫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抱着司空疾的腿,抬头愣愣地看着缙王殿下:“王爷,王妃刚刚说什么?” 去——玩玩? 玩儿?! 嗷! 陶大夫差点蹦了起来,又再度破音大叫:“王妃!您快回来!” 别闹成吗? 危险啊! 阿安望着明若邪一瞬滑出去老远的背影,也觉得自己傻了。风扬起王妃如云乌发,还有她飘逸的裙摆,看着纤细如仙的身姿—— 要去跟那群发狂的野马玩儿?! 他僵硬地转向王爷,“王爷,属下去救。。。。” “罢了,随她去。”司空疾打断了他的话,语气无奈中又带了点儿—— 宠溺? 阿安觉得有些想不通。 王爷难道是不管王妃死活? 星坠这个时候正被几匹野马追得嗷嗷叫正朝着这边看来,一眼就看到了跟玩儿似地过来的明若邪,当即就跟见了亲人似的叫了起来。 “王妃快救小人啊啊啊!” 左司也听见了星坠的这一声叫嚷,他分神扭头一看,果然看到跑过来的明若邪,顿时心头重重一跳,觉得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胡闹! “王妃快离开!” 看在他是自家王妃的份上,左司觉得自己也不能不顾她的生命安全。当下也气恼起星坠这个臭小子来了,怎么还能胡闹地叫王妃救命? “哧嘞——” 马嘶鸣着,扬起前蹄就朝着左司狠狠地踢了过来。 陶七见到,瞳孔一缩,一掌就要朝那匹马拍去。 “不要动手!” 左司惊叫起来,往地上一扑,整个人快速地滚了开去,避开了这一脚。 “不能动手,不许伤马!” 他惊叫着,险险地又从另一匹马的蹄下避了过去。 但是现在他滚在地上,急马乱踏,却是惊险万分,随时都能被踏到。 陶七脸色都变了,足尖一点就飞过去,一手将他用力拽了起来。左司顺势一翻,骑到了一匹灰色大马背上。 灰色大马一声嘶鸣,一跃一甩,就要将他从马背上甩出去。 第299章 比王爷有意思 真的,所有的野马都停下来了,都没有再发狂了。 像是一下子就被管教了一样。 就是陶七都觉得很奇怪。 那两名侍卫更是觉得怪异极了,本来被追得快喘不过气来了,现在突然间马都停了下来,让他们站在这里有些茫然。 风呼呼地吹,侍卫们呆呆地看。 只有平静看足全程的司空疾,嘴角一抹笑。 虽然离得远他并没有看清楚明若邪到底做什么了,可他却看到了她救下左司。是她骑着枣红马靠近了左司,那匹有点疯癫的大灰马才平静了下来的。 他家王妃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哪怕他手下的人一开始多看不起她,最后总能为她所折服。 像是星坠,陶七,到现在的左司。 根本不用他出手。不会像别的女人那般,受点儿委屈就到男人面前哭哭啼啼地求作主。 他看到明若邪已经在朝他这边挥手,风送来她的声音。 “司空疾,过来呀!” 司空疾的笑意又不免深了些。 说来也是怪了,她这般连名带姓叫他,他竟然还觉得听着耳朵软。 “陶大夫,走,过去看看野马王。”司空疾低头看着陶大夫。 现在总可以起来了?这老头儿,竟然还能使出抱住他的腿不让他涉险的招数来。 陶大夫揉了揉眼睛,看着远处那些马都原地懒散没奔腾了,还以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青白闪身而出,伸手将他搀扶了起来。陶大夫也真是的,一直抱着王爷的腿还不松手啊。 没听见王妃在喊了吗?他都好奇想要赶紧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了。 他虽然是跟着王爷的,是王爷的影卫,但是现在也觉得有王妃在,肯定有意思。 青白的可不敢说出心里话—— 王妃可比王爷有意思多了。 唉,突然有点儿羡慕紫浮怎么办? 陶大夫颤颤呼呼,又揉了揉膝盖,哎哟,他这把老骨头。 他一松开手,司空疾身形便已经一掠,极快朝着明若邪那边飞身而去。在这里全是自己人,他终于可以不用藏着掖着。 之前说左司的轻功很好,现在明若邪看到朝自己掠来的司空疾,更是觉得他的轻功要比左司好得多,衣袂飘飘如仙,看着毫不费力轻松翩然,就像御风而行。 眨眼间他就到了她面前。 风扬起他的墨发,清冷天时中他的眉眼更清朗,目光像是被水洗过一样地清澈。画都画不出来的美貌。 明若邪微抬着脸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站定,一时被这张神仙容颜给迷住。 司空疾看她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忍不住就倾身而上,很快地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转瞬分开,眼里都染了笑意。 “怎么看傻了?”他抬手在她的额上轻轻一敲。 但是无可否认地,看着她这样沉溺自己的容颜,他心底还是有些小欢喜。不管是什么,能吸引她能让她喜欢就好。 “怪不得临玉公主非你不嫁。”明若邪摸着被敲的额头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司空疾没听清楚她刚刚说了什么。 “没。去看看你的野马王。” 那边,左司也已经扭头过来叫他,“王爷!” 司空疾把心里绮思抛开,快步过去。 明若邪四处看了看,并没有跟过去,而是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刚刚用了鬼手,控制住了这么一大群野马,她需要休息,否则就已经上前查看这匹漂亮马王了。 “这匹马应该不是在胡沟里吃到毒草。”左司蹲在马旁边,指了指它左后腿一处,神情凝重,“这里有一道伤口,都已经发黑了,应该是在哪里被毒刺割伤了。” 是被毒刺割伤,让陶大夫来解毒疗伤便可。 陶大夫被青白扶着终于赶到,仔细地给马看了看,然后就偷偷地去瞄明若邪。 左司在旁边看到了,不由得问道:“陶大夫,是有什么问题吗?” 怎么不赶紧给马解毒疗伤,总看王妃做什么? 他下意识地也朝明若邪看去。 这一看,他却发现明若邪已经走得有点远,那边有一条野马踏出来的小道,左右斜坡,中间小路穿过去,便是通往后面密林的方向了。 那边他们都不敢随便过去,因为后面的密林里有瘴气,要不然这群野马也不会在外面呆着,天气寒冷时候里面的瘴气好像还更严重些,春夏的时候会散开,野马会进林子,到处有鲜嫩野草,就不至于都饿得不行了。 其他人都好奇围过来看野马王,倒是她一个人往那边去了。 左司赶紧叫了一声,“王妃!” 明若邪听到了他的声音,站住回头。“怎么?” “后面危险。”左司提醒了一句。 明若邪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都已经感觉到密林里的危险了,也望得见远处林子里的灰蓝瘴气如雾似烟。 但是,地上有一串的马蹄足迹,延伸进了那片林子里,所以她总觉得有些奇怪。生活在这里的野马会比人更清楚密林里的危险,但还是有马进去了。 “王妃,老朽不会解这毒啊。”陶大夫这个时候才坦白地说了出来。 不会解? 明若邪只好转身走了回来。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脸上。王妃还会解毒吗? 星坠这个时候有点骄傲,轻轻拽了拽左司的袖子,“左叔,你知道郭百晓吗?就是那个,夏图皇帝的师父,会种毒草毒花的郭百晓。” “自然知道。” “我们王妃也是他的徒弟!”星坠与有荣焉。反正那个郭百晓可是不会随便收徒的。 左司讶异地看着明若邪,那王妃岂不是夏图皇帝的师妹了?据他所知,夏图皇帝是很敬重郭百晓的。 单是有这一层身份,王妃便不算是出身低微啊! 明若邪走到马王身边,伸手摸上它的腿,然后手指在它的伤口上摸了一下,指腹轻轻搓了搓。 脑海里出现了一串的毒的名字,但是其中竟然有一种是羊豆霉液? 这毒,根本就不是单一的植物自带的毒素啊,是人为制作的,所以才会有多种毒素调和。 她抬头看向陶大夫,“什么是羊豆?” 虽然知道名称,但是明若邪并不知道羊豆是什么。 陶大夫脸色微变,又有些茫然:“王妃怎么会突然想到羊豆?这是一种野生的豆子,放久了会产生剧毒的。” 第300章 大贞来的郡主 “那么,这种羊豆有利刺吗?”明若邪又问道。 “不会,羊豆的枝条柔软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这马的伤口里有羊豆的毒?”明若邪指了指马腿上的那个伤口。 陶大夫的脸色又是一变,“什么?” 左司也瞬间反应了过来,“所以惊尘不是在密林里被毒刺割伤的!” 明若邪摇了摇头,“应该说,的确是利刺割伤的,但是应该有人在刺上抹了自制的毒。” “这里有人!”星坠也绷紧了脸,下意识地朝密林里望了过去。 赦陆山里不仅有他们在,竟然还有别人潜伏在此吗? “我们这段时间都没有发现有别人的踪迹。”左司语气沉凝,但是他却下意识地相信了明若邪的话。 “如果是自制的毒,他们手里一定有解药。”陶大夫看着明若邪,“王妃,您觉得这毒会让马死掉吗?” “不至于,只会让马晕倒。”明若邪站了起来,看向司空疾,“对方很有可能也是冲着这批野马来的,他们用在刺丛上抹毒的方式,只要把野马吸引进密林,进了刺丛,只要野马都被刺划伤,他们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拿下这群野马。” 这群野马品相这么好,有人来抢也很正常。 左司闻言却是愤怒了,“抢马可以,但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毒物来伤马?” 现在伤的是他连名字都取好了的野马王,左司怒火更盛。 “没错啊,这毒虽然不致命,可要是不能及时解毒,这野马肯定也得受罪了。”陶大夫摇头叹气。 “陶七。”司空疾作了个手势,陶七点头领命,已经带着几人朝密林奔去。 既然有人,他们肯定要前去查探。 王爷都亲自来了赦陆山,怎么可能将这群野马拱手让人? “王妃,您能救惊尘吗?”左司看着明若邪,可能是因为神情绷紧了,显得左眼更恐怖了些。 那匹枣红的马走了过来,蹭了蹭明若邪的手臂。 明若邪伸手拍了拍它的头,对左司道:“你们都退远点。” 左司右眼一亮,这是当真能救? “全部退开。”司空疾下了令,又问明若邪:“本王也得避开?” “当然。” 他无奈,也走开了去。 陶大夫巴巴看着明若邪:“王妃,老朽给您打下手?” “这次不用,有空我把解药给你。” 她现在身上无药,怎么可有让陶大夫在这里看着? 陶大夫只好跟着星坠他们都避开了。 明若邪轻抚了一下枣红马,凑在它耳边说了几句话—— 左司他们走远了些,但还是下意识地转头朝这边看来,但是这一看他们赫然发现那些野马竟然又齐齐把野马王围住了,这么多马围在外面,把里面情形挡得严严实实,哪里还看得到明若邪半片衣角? 这是野马自发的,还是明若邪指挥的? 若是明若邪指挥的,那么—— “王爷,王妃会驯马?” “她说她不会。”司空疾淡定回答。 不会? 看这样子像不会吗? “王爷,王妃的身份还未查明吗?” “嗯。” “王爷,王妃气质不凡,想来不会是奴婢出身。” 司空疾瞥了左司一眼。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左司话这样多?而且还一直围绕着明若邪说话。 明若邪让这群马给她作好了掩护之后就直接从药库里拿了东西出来,开始救治野马王。 而这个时候,密林里几道暗绿色的身影也正朝着这个方向接近。 他们都穿着暗绿色劲装,蒙着脸,头上也以枝叶缠了头环戴着,在密林里行走如同融入周围,很难发现。 陶七带着人小心地潜进,已经发现了一片刺丛。 他仔细地拔剑轻挑起刺丛,定睛细看,果然看到这些刺上抹着东西,墨绿黏液,细闻有点淡淡药草香气。 这毒药竟然还不臭,怪不得野马都没有提防。 前面蓦然有什么一动。 陶七心头轻跳,立即冲后面几人做了个手势,众人立即就各自找到位置藏身。 他们刚刚藏好,便见几人小心接近此处,他们还各自背着一捆草料。 几人到了此处,无声散开,把草料洒进了刺丛后面。 “奇怪,我们已经来洒过一次草料了,为什么还没有野马中招?”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开了口。 陶七一听,只觉得这口音有些耳熟,竟是大贞口音!大贞国的人? 另一人也紧接着开了口,“会不会是那边的人发现了?” 那边的人,是指左司他们吗? “他们胆小得很,从来不进密林。”最先开口的人嘲讽地说道,“等我们擒了马王,让他们白忙活一场。” “还是要小心点,我们的毒药本就带得不多,就是擒了马王,也还是要驯服了它,才能让它带领全部野马跟我们走。” “郡主快到了没有?郡主驯马本事超群,只要她来了,驯服马王不在话下!” “应该快到了,郡主此次想进澜国皇城偷看六皇子殿下,也不知道看到了没有。” 陶七眉头跳了跳。 这几人说来说去,竟然说到了王爷? 他们口中的郡主又是什么人? 大贞国会驯马的郡主? 见他们布置好了,聊了几句又离开此处,明显又去别的地方抹毒了,陶七才带了人出了密林。 他们也不能在密林里呆太久,就进去这么一会已经感觉有些呼吸困难了,退出来之后他们赶紧运功逼出了几分毒气,这才奔向司空疾那边。 司空疾听了陶七的话,皱了皱眉,一时也想不到这个郡主是何人。 但是左司想了想却脑子里光亮一闪,“王爷,会不会是昭云郡主?” 大贞昭云郡主,其祖父朱茂,与定北王步鹰图曾是八拜之交,据说步柔莺被送入宫后也是朱家在暗中照顾着,要是没有朱家,当年司空疾估计也很难顺利出生,那世上就无缙王司空疾了。 昭云郡主比司空疾小五岁,当年司空疾十岁被送往澜国,出城的时候,朱茂前来送行,那才四岁的小小姑娘还偷偷跟了出来,等到司空疾出城,她还哭喊着,疾哥哥,以后我会去澜国看你的! 如果是那小姑娘真来看他了呢? 司空疾身边这么多人,唯有左司是当年从大贞京城跟着他出来的。 左司想到了朱家的权势,禁不住又接了一句,“若真是昭云郡主,那是不是说明朱侯爷还是想要王爷当朱家的孙女婿?” 司空疾还没出声,明若邪的声音凉凉传来:“司空疾,你要去当谁家的孙女婿?” 第301章 你想撬我墙角 明若邪的这句话,一下子也像一桶冰水一样从左司的头上淋了下来。 要说在明若邪刚才没有露出这一手本事之前,左司也不过是把明若邪当作是澜帝的皇后给他们王爷甩来的一个侮辱和负罪。 这么一个缙王妃就是让他们王爷没面子的。 可是在明若邪在一群野马中救了他之后,左司就知道这个王妃是有本事的,而且也的确是让王爷已经放在心上的。 这么一来,就得把她视若女主子了。 现在被明若邪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左司心里也陡然生出了一股心虚,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明若邪。 可昭云郡主也很重要啊。 看到自家王爷的神情,左司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个时候他不能乱说话,还是得让王爷把王妃给哄好了才行。 司空疾迎着明若邪有几分揶揄的目光,气定神闲地问道:“你的身世是要跟本王坦白了吗?本王自然是要当你家祖父的孙女婿,但是至今都不知道你家里祖父是否仍然健在。” 噗。 “怎么,不是什么郡主吗?郡主和王爷,还是挺般配的啊。”明若邪斜睨着他。 至于静阳侯的爹还在不在?她有没有祖父的。。。。 谁管那个? 不等司空疾回答,她又看向了左司,“我说,我刚刚救了你一命,你就要帮着别的女人来撬我的墙角,是不是有些恩将仇报了?” “噗!” 这一回,陶七和星坠他们都忍不住地喷笑出声了。 左司也没有想到明若邪竟然是这么一副性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目瞪口呆。 “以后我就叫你左锄头好了,啧啧,没有想到左管事干的是锄头的活计,不过,我可跟你先说好,我这个人很小心眼的,非常记仇,你且等着。” 说完了这句话,明若邪就转身朝着那边的陶大夫走去了,临走之前还瞪了司空疾一眼,哼了一声。 左锄头。。。。 星坠和陶七都看着左司,两人同时嘴角直抽。 星坠有些同情地看着左司,忍不住说道:“锄头叔,你可得罪我们家王妃了。” 锄头叔? 左司太阳穴跳了跳,对他抬脚就踢了过去。 “滚!” 这臭崽子。 星坠可不理他,赶紧屁颠屁颠地朝明若邪那边跑去了。反正他肯定是站在王妃那边的! 哼,他就只认这么一个王妃,换成别人来他都不会认的。 什么昭云郡主什么朱侯爷的,他们要是真的对王爷很好的话,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明明知道王爷的身体很不好,一直都在病中,在澜国当质子也是很艰难,他们偷偷地送点药材过来也是很容易的? 可是根本没有,他跟在王爷身边的这么多年,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什么朱侯爷,什么昭云郡主。 陶大夫正听到明若邪的话,又惊又喜。 “王妃已经给那匹野马王解了毒了?” “对,现在毒已经解了,它应该不一会儿就会醒,我看那匹马很健壮,很快会没事的。”明若邪现在想的是,回茅草屋那里喝茶吃饭去,她也饿了,而且外面风大又冷。 所以跟陶大夫说完了之后她就朝来路走去,紫浮默默地跟在了她身边。 那匹野马的确是很快就又重新站了起来。 它一站起来便又是神气勃勃的,叫了两声,那一群野马便都朝它奔腾过去。 左司一见又想要过去,“看看能不能趁这个时候驯服它!” 但是他们还没有接近,便又有几匹马狠狠地朝着他们蹶蹄子,差点儿没把他们给踢吐血了。 左司他们无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王带领着那群野马,如惊雷急电,电掣风驰地奔腾到远处去,速度快得让他望而兴叹。 “王爷,看来要驯服这群马不是那么容易的。” 司空疾其实也没有打算刚来的第一天就能把这群马给驯服,所以他刚才也只是一直在观察着,并没有就这么直接凑上去。 这会儿看到左司失落的神情,他伸手拍了拍左司的肩膀,说道:“把通往密林那条路封了,先看着这群野马不要进那片密林去。” “是。” 左司先应了这一句,然后便又想到了之前所说的事,犹豫了一下,又开了口。 “王爷,若是那些人当真是昭云郡主的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司空疾就摆了摆手把他打断了。 “左司,这么多年来,朱家可曾给本王半点援助?” 左司沉默片刻,还是坦白摇头,“不曾。” 而且据他们在大贞皇城所打探到的消息,朱侯爷一家,与大贞太子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太子这么多年来几次三番地派刺客要来王爷的命,朱侯爷他们是否知道? “以前本王无须他们帮忙,现在也用不着。左司,你是跟着本王最久的人了,现在你仍觉得本王还要靠牺牲自己来回到大贞吗?” 牺牲自己—— 这岂不是说王爷要牺牲色相? 左司立即低头沉声,“属下不敢这么想。” “其实,”司空疾却倏地笑了起来,望向了已经走得远远的明若邪的背影,“要是若若愿意让本王牺牲自己,本王求之不得。” 啊? 左司愣了。 司空疾已经背着手,也朝着茅草屋那边走了过去。 陶七伸手拍了拍左司的肩膀,说道:“咱们王妃也未必帮不了王爷,以后你且看着。” “陶七,你以前不是最希望王爷能够娶到一位皇族贵女的吗?觉得我们王爷值得出生最好的女子,现在怎么?” 怎么看着对这位王妃满意得很? 陶七摸了摸自己的喉结。这其实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但是他至今记得很清楚,当初自己生啃那些干药材时,喉咙伤得多厉害。 想到王妃的胆识和本事,他又再次拍了拍左司的肩膀。 再看看左司的那只眼睛,他突然就说道:“回头去跟王妃道个歉,万一王妃能治好你这只眼睛呢?” 左司一震,皱眉不悦地看着他,情绪却瞬间就低落了下来。 “何必开这种玩笑?” 抛下了这句话,他就转身去带人想法挡住进密林的那路口了。 他的左眼,估计得当年名扬天下的神医洛明才能治得了。现在陶七说这话,分明是在往他伤口洒盐。 第302章 要送给他的 这一夜,星光璀璨,但是外面的风也呼呼地响。 在密林另一端的一条山路旁边,几辆马车围在一圈,中间地上燃了一个火堆。 其中最大最华丽的一辆马车上铺着柔软垫子,里面暖炉和瓜果点心烛台应有尽有。 一个容颜妍丽的少女正坐着凭由背后的丫鬟拿着梳子替自己一下一下地梳着头发。 她的一头发丝乌黑亮泽,柔顺无比,铺阵在这样的烛光里,衬得贵气又美丽。 不过,替她梳头的丫鬟这会儿还是觉得有些气不顺,所以就忍不住嘟着小嘴跟自家主子抱起怨来。 “郡主,您这一回可真是吃了苦受了罪了,这都三天不曾好好地用香脂洗头了,而且还得夜宿在这样的荒山野岭,睡在马车里。您为了缙王殿下,千里迢迢地跑这么一趟,却连人都没有见着。缙王殿下甚至都不知道您为了他多委屈自己。您为什么不让奴婢给质子府留一封书信呀?” 郡主这不是白忙活了一场,白白吃了这么多苦吗? “你这丫头是不是个傻的?跟了本郡主这么多年还没学聪明啊?”昭云郡主嗔怪地回头睨了她一眼,“那是澜国,那是质子府,我疾哥哥一直在澜帝的眼皮底下呢,肯定过得不自在,万一我给疾哥哥留的信落到了澜帝的手里,还不知道要给疾哥哥惹了什么麻烦,我和疾哥哥那么多年没见了,怎么能阔别多年就给他惹麻烦呢?” “可是郡主为了他,不远万里从大贞来到了澜国,这事怎么能不让缙王殿下知道?” 昭云郡主笑得眼睛微微一弯,似美好的月牙一样。 她虽然才十四岁,可是因为从小学武学骑术,已经发育得不错,不看那还有点儿婴儿肥的脸,看身形也已经像是十六七了,要比一般同龄的少女长得高。 “说你傻你还真傻呢,疾哥哥肯定会知道的啊,早晚会知道的。” “侯爷不是说咱们不能随便跟缙王殿下通信吗?” “我没说通信,”昭云郡主摇了摇头,“疾哥哥肯定过得不容易,以前我年纪小没办法帮他的忙,而且还担心自己给他拖后腿,可是现在我长大了,我能帮他了,这一趟试着走这条路,就是为了帮疾哥哥先打头阵,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开始为疾哥哥奔走的,我会给他找人,找谋士,给他攒力量,给他挣家底,助他早日回到大贞!” 听了昭云郡主的豪言壮语,丫鬟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心头难免担心。 帮缙王回大贞? 她虽然只是一个小丫鬟,但也知道这不是那么容易的,大贞京城,有的是不愿意让缙王回归的! 别的不说,太子肯定就不同意。 “为了帮疾哥哥,这么多年来我可是好好学本事的呢,现在你看着,我学的本事就要发挥作用了。”昭云郡主微扬下巴,却是觉得豪情壮志在胸,“连老天都在助本郡主呢,竟然在这片山里发现了那么一群野马!本郡主一定要驯服了这群野马,将它们送给疾哥哥!” 原来郡主要驯服这群野马,也是为了缙王殿下啊。 不过这会儿,丫鬟就说不出泄气的话来了,因为他们郡主的确是有驯马的本事啊! 本来侯府已经不怎么受皇上重视了,但是这两年因为郡主的这本事,皇上和太子都欣赏重视郡主,连带着也要开始重要侯爷了。 郡主说要驯服这群野马,那肯定是能行的。 “郡主驯马的本事自然厉害,奴婢看全天下就没有能比郡主驯兽更厉害的,不过,郡主,要是驯服了这群马,把它们带回大贞送给皇上或是太子殿下,岂不是更好?”丫鬟小心地问道。 昭云郡主哼了一声。 “我都说了要帮疾哥哥了,这群马自然是要送给他!” 天亮之后,有侍卫从密林出来,去跟昭云郡主禀报。 “郡主,密林对面的那伙人好像发现了咱们了,他们把进密林的入口给挡住了,那群野马都没有再进林子,反而跑远了些。” “发现了?” 昭云郡主有些气恼,“不是让你们当心些吗?你们怎么这样不小心?” 现在骂也没用了。 “郡主,要不还是算了,这里毕竟还是澜国,万一对面那伙人也有来头那就麻烦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大贞,这次您是编了要去草原驯鹰的假话瞒过侯爷和夫人的,万一回去晚了,又没有驯到鹰回去,侯爷起疑了怎么办?”丫鬟担心地劝着。 昭云郡主也是胆大,编了谎话就从大贞跑到澜国来了,可惜确实不能多呆,否则她估计真会留在澜国皇城等着见缙王。 没想到回去的路上竟然还让她发现了这么一群野马。 昭云郡主却不愿意放弃这群野马。 “既然用毒被发现了,那本郡主就凭真本事把那群野马驯服!本郡主倒是想看看,等野马王心甘情愿带着马群跟我走的时候,那些人能拿我怎么办!” 在驯马这一件事上,她是绝对不会认输的。 因为昭云郡主从小就发现自己有一种别人没有的能力,她能够令那些动物对自己很亲近,因此,她专门寻找了厉害的驯马师学了本事,真正的本事加上自己天生的能力,让她在驯马这一点上很令人惊艳,而且渐渐地她也能驯服别的动物了。 现在她也明白,只要驯服野马王就行了。 “走,我们去找那群野马。” 这时,司空疾也已经带着人去寻找那群野马。 天越来越冷了,他们也不能一直在这里住着,得尽快办成此事。而且既然发现已经有别人盯上了这群野马,他们自然也要抓紧时间。 明若邪昨晚睡得好,今天本来不愿出来的,但是她还没有醒精神呢,便被司空疾从床上挖了起来。 那男人难得地温柔小意,一边哄着她的起床气,一边亲手替她穿外衣,还亲手替她擦脸擦手,只差连早饭都给喂了。 等忙完,她还被抱到了马背上,他随后就跟着跃上马,将她抱在怀里,共乘一马。 “司空疾,我怎么觉得你是在为昭云郡主而心虚啊?”明若邪嗤声。 “胡说,我是想带你出来看看这壮阔风光。”司空疾环着她,纵马向前,然后似是无意地问:“我们往哪边去找那群马?” 第304章 争马 司空疾面具下的眼睛里微暗,手在她纤腰上掐了一下,淡淡说道:“我是若若的,被别的女子多看一眼都是亏本。” 明若邪扑哧又笑了起来。 司空疾举目远眺,眼利地看到了那匹黑得无比纯正的野马王,心里也有些激荡。男人,看到好马总是会激动的。 他们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所以还是赶紧去驯马。 “走!” 他一声令下,策马率先冲下了斜坡,朝着野马群奔驰而去。 至于暗处躲着的人,只要他们不出手,要躲就只管躲着去,但只要对方出手,就是抢马! 昭云郡主带着七八名侍卫和自己的丫鬟,听到了马蹄声疾,不由变了脸色,腾地就站起来,正好望见了司空疾一行策马冲向了远处野马群,马蹄溅起了草屑尘土。 “他们果然是来抢马的!” 昭云郡主大怒。 这群野马是她看上的,对方竟敢来抢? “走!” 她立即也一拍自己的马,扬鞭朝对方追去。 “郡主!”丫鬟叫了一声,旁边的侍卫拽了她一下。 “这里毕竟是大贞,不得再喊郡主了,万一被澜国的人知道郡主的身份可麻烦了。” 别国郡主来到皇城,偷偷摸摸的,当心被当成了奸细! 丫鬟也猛地反应了过来,立即就改了口。 “二小姐!” 昭云郡主在朱家排二,喊一声二小姐也合适。众人也都赶紧追了上去。 左司等人听到了另一阵马蹄声,回头一看便看到了这近十人追了上来。 从人数来看,双方差不多! 为首的那人,一袭月牙白滚着湖水蓝的男装,头束蓝色发带,远远望去身形纤细,脸庞也是白得发光。 但是他们一行人冲过来,竟然并没有与己方开口说话的意思,那人纵马挟着风就赶过了他们。 “驾!” 一声清叱。 左司等人都是惯走南闯北的了,也不是没有见识,听到了这么一声清叱他们立即就明白—— 这是女扮男装啊。 不过对方可能出只是为了出行方便,事实上并没有在脸上多作易容,那脸又白又光滑的,一看就是女子。 就是五官未能看清楚,她纵马而驰速度很快,像是御风飞冲,骑术竟然十分惊人。 她超过了他们一行之后还在马上回头望了过来,眉眼间骄傲张扬,很是明晃晃的得意。 “这些马是我的。” 少女的声音清脆地传了过来,带着笃定和霸道。 风猎猎,扬起了她的黑发,穿着男装的少女骑术惊人,马上的风姿倒是在这样寒风呼啸的草地上清美如画,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这样纵马赶超他们,再傲然放话的姿态,便不像是一般人。 而她虽然是男装示人,头上没有半点首饰发簪,但却露出了光洁无比的额头,脸型精美,月牙眉大眼睛,琼鼻樱唇,唇色鲜艳,神情骄傲,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美人。 明若邪在看清了她的长相之后挑了挑眉。 这样肆意飞扬的少女,一定是出身优渥,从小到大没有吃过什么苦才能养起来的。 雪白骏马,男装少女,明媚窈窕。 鲜活生动。 就不知道她是不是昭云郡主。 明若邪已经问了出来,“怎么样,可认出来了?是不是昭云郡主?” 司空疾只不过是扫了那男装少女一眼,注意力反倒是全落在她的白马上。那是一匹好马。 听到了明若邪的问话,他淡淡地道:“当年离京时昭云就四岁,你觉得本王知道她长大了是什么样子?” 反正,他没有办法把眼前这骄傲的男装少女跟当年那个孩子联想在一起。 明若邪见那少女已经纵马奔向野马群,双手拢在嘴边,扬声冲她喊起来:“喂,那位小妹妹,那群马是我的!” 领先于他们几个马身的昭云郡主听到了她的叫声,俏脸一沉,又猛地扭头看来,“那就各凭本事!” 说话间,司空疾的马已经追上了她,其他人也差不多都一样的速度,凑在了一声。 双方在奔腾的马上互相扫了一眼,各自起了气势,气氛也瞬间就绷了起来。 昭云郡主一看就在她身边的马,见明若邪窝在男人怀里,俏脸微红,只觉得对方当真厚脸皮,来这样的荒山野岭还跟男人共乘一马明显卿卿我我分不开的黏糊模样,又想到刚才她叫的话,心中一恼,手里的长鞭就朝着明若邪咻地甩了过去。 “想跟我抢马?就凭你们?滚下马去!”她娇喝了一声。 明若邪没动。 她可没有武功,这种时候不靠男人,什么时候才靠? 果然,司空疾怎么可能让这鞭子落在她身上? 他手一抓,竟然赤手空拳就朝她的鞭子抓了过来。 在这电光火石间,昭云郡主美眸一眯,惊到了。她这一鞭带着内力抽过去的,这男人竟然敢空手来抓! 看来一鞭就能将他的手抽折了! 但是不等她心思转完,司空疾已经抓住了她的鞭子,手腕一缠,暗劲一甩。昭云郡主瞬间就觉得一股猛力袭来,震得她握鞭的手掌痛得发麻,鞭子差点就被夺了去。 她心中大惊,这个时候才发现遇上了高手。 “杀了他!” 昭云郡主瞬间就起了杀意。 对她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意又打了她脸的男人,她从来不想轻饶!再说,对方既然是高手,要抢马就更麻烦了,势必得把对方灭了才行! 她一声令下,后面两名侍卫瞬间出剑,朝着司空疾就刺了过来。 “好大的口气!” 左司冷喝一声,立即就一拽马头,偏了方向,朝着那两名侍卫就撞了过去。与此同时,陶七也已经出剑,朝对方攻了过去。 瞬间,双方便已经猛烈斗在一起。 这边的动静也惊到了野马群,在他们都冲进野马群时,这群野马都嘶鸣着在他们身边散开。 一时间,双方的打斗,还有马群的奔腾,令得场面无比混乱。 昭云郡主已经盯住了野马王。 趁着手下把对方缠住,她先去驯服了野马王,便能反过来让这群野马帮着他们这边了。 到时候,千匹野马奔腾齐冲,踩也能把对方踩成肉饼! 这么想着,昭云郡主便晃了个虚招,然后身形一扭,已经快速地从自己的马背上飞掠向那匹野马王。 第306章 没抽中啊 轰。 昭云郡主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她还是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又看向明若邪。 明若邪高坐马背上,这从下往上望的角度,昭云郡主正好能看到她胸前弧形圆满,而她自己的确是平的。。。。 她反应过来,轰地脸发烫,然后就是羞怒交加。 “本郡主好声好气跟你说话,当真是给脸不要脸!” 把那捧麦子洒到野马王面前,她抽了鞭子出来,狠狠地朝明若邪就抽了过去,“既然你存心找死,我就成全了你!弄死你再来驯马!” 本来她倒是一直藏着自己的身份,现在被明若邪一激,还真的把“本郡主”都说出来了,明若邪当下便明了,左司果然没有猜错,这少女就是大贞昭云郡主! 堂堂郡主当真千里迢迢赶到澜国来,为的就是见见司空疾? 一片少女芳心,司空疾还真有艳福。 明若邪扬声笑了起来,一拍枣红大马,马高高跃起,一下从昭云郡主头上飞跃了过去。 “刁蛮就刁蛮嘛,不用装着好声好气的,多累啊。” 真要是好声好气,哪会一上来就霸道说这群马是她的,让别人走开? 不过就是因为站在澜国的土地上,强行压制自己性格罢了。 昭云郡主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她是骑着野马,心里就觉得不对劲了,野马都还烈性难驯,怎么会让她骑乘? “你说谁刁蛮?澜国人人如狗!果然贱皮!”昭云郡主气红了眼睛,一转身又是一鞭咻地朝明若邪抽来。 从她的疾哥哥被送到澜国为质那天起,她就讨厌澜国,讨厌澜国人! 这个女人更是令她讨厌无比,她先前也是努力压制自己的脾气才能说两句算是好听的话,可两句就没撑住。 “你不是澜国人啊?”明若邪身形一纵,竟然轻盈无比跃到另一匹马背上,又避开了她的鞭子。 “我才不是你们澜国的!有胆别躲!”咻,一鞭又抽了过来,明若邪控马飞跃,连人带马闪开。 “你当我傻?”不躲让她抽着好玩吗? 但是明若邪也怒了。 她本来只是想激一激挑出对方的身份,确认是不是大贞的昭云郡主,谁知道不过两句,对方就本性流露。骂澜国人也就罢了,可现在她一鞭一鞭抽得狠厉无比,虽说是冲她而来,但是她骑乘于马上,周围也全是野马,如果不是她控马同避,那鞭子就会狠狠地抽在马身上。 这一鞭子下去,少说也得皮开肉绽。 “咻!” 听到这强劲的破空声,很有可能还是挟了内力的,那就可能连骨头都伤了。 昭云郡主根本不爱马,也对马无爱护之心。 明若邪身形一跃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落地时单膝半跪,右手撑在地上,她抬眸看向昭云郡主,眸底一片清冷。 右掌火红贴在地面上,片刻便站了起来。 野马嘶鸣,瞬间又乱了起来,左右冲撞。 那边,司空疾一脚将一名侍卫踢飞了出去,又一掌拍晕了另一人,转身望来。 动静有些大了。 昭云郡主想要再扬鞭狠抽明若邪,可是那群野马竟然都在她身边冲撞。 野马身上的微酸腥臭一阵阵扑鼻,熏得她快吐,而她要是不飞快地躲避,只怕会被撞到。 所以一时间昭云郡主乱了阵脚,急急地转身,左闪右避,在那些冲来跃去的马群中险险地避让着,狼狈不堪。 昭云郡主心头惊骇。 一匹马又扬蹄踩来,她骇然,快速地闪身险险避开,那马哒地踩落地在,激起重重的声音。 这要是踩踏在她身上,她肋骨都得被踩断了! 可是怎么会这样? 这些马怎么会发狂?怎么会攻击她? 她身上有着能天生让动物亲近的本事啊!只要她靠近,这些马都该变得温驯才对! “嘶——” 耳边又响起野马嘶鸣,震得她耳朵都疼了,她刚一偏头,就见一马嘴近在咫尺,马嘴大张,竟然是要朝着她的脸咬下来。 “啊!” 昭云郡主这一吓差点心跳都停了,尖叫一声,下意识地快速后退,结果踩到了一颗石头,嚓地一声,脚踝一阵钻心的痛,她一屁股就摔坐在地上。 明若邪缓步走来,一脚就踩在她的鞭子上,然后弯腰拿起,手腕猛一抖,把鞭子从昭云郡主手里夺了过来。 “你个澜国贱人,快把鞭子还给我!” 昭云怒瞪着她,明明看得出来她没有武功,为什么? “咻!” 鞭子带着残影,朝着她抽了过来。 “啊!” 昭云郡主尖叫起来,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缩着脖子。 她以为这一鞭就在落到自己身上了,哪知鞭子就抽落在她身边地上,抽断了几丛鸡毛草,草屑飞扬。 明若邪收起鞭子,笑了起来,“哎呀,我鞭法不行,没抽中啊。” “你!” 昭云郡主大叫:“来人!来人!” 她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落下风的一方。 马声疾疾,果然是有人冲过来了。她惊喜回头,看到了那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后面跟着他的那几名侍卫。 她的人呢? 昭云郡主大骇。 她的人打输了? 左司看到眼前这情形也觉得眼珠子都要掉了下来。 这怎么看着好像是王妃赢了?欺负了对方?不是听说昭云郡主功夫不错吗?王妃不会武功啊。 “你们把我的人都杀了?你们这些澜国狗!果然心狠手辣!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左司等人:“。。。。” 是不是蠢? 这要真的是昭云郡主—— 左司脸都黑了。 “她的马牵过来。”司空疾只扫了她一眼。 众人举目四望,倒是看到了她的马,但那马在一群野马中,他们怎么去牵过来?只怕一冲过去,又得惹那群野马疯乱。 明若邪默然,走了过去。 不止是左司等人,就连昭云郡主都瞪大眼睛看着她。 快,这群野马快发狂,最好把她撞死! 昭云郡主的心紧绷着。 但是他们都眼睁睁地看着明若邪自若地走进了野马群,然后伸手拍了拍昭云郡主那匹马,对它勾了勾手指头,然后那匹马就乖乖地跟着她走出来了。 这也行? 左司也瞪大了眼睛。 昭云郡主甚至有一股被自己的马背叛了的感觉。 为什么可以被勾勾手指头就跟着走了? 第308章 尾巴要翘起来了 要说之前是小欺负,但是在看到明若邪驯服了野马王,竟然就那么领着一群野马如同军队一般朝她冲过来时,这种欺负就重了。 直到现在,昭云郡主的脑海里都还深深地印着明若邪骑在野马王上娇纵无比的姿态,像是一个将军,军令一下,千军万马要朝她气势凌人地欺压过来。 那种气势,让她到现在都觉得心脏不太好,胸闷气短,耳边也还能够听到那踏破山河的马蹄声。 昭云郡主之前放了多少大话,说自己可以驯服那群野马,要把那群野马送给司空疾,现在脸就有多疼。 她觉得明若邪太欺负人了,就是拿这个来打她的脸。 在自己最为擅长最有自信的地方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这种滋味太难受了。 别说昭云郡主了,就是她的丫鬟,她的侍卫们现在一想到那情景也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太可怕了。 “郡主,那个女人会是谁啊?澜国果然强大,我们随便遇到的人都这样厉害。。。。” 丫鬟轻吐了口气,心头有点怯意了。 “什么厉害?她就是无耻!无耻!”昭云郡主是绝对不会承认那个女人厉害的。“等回到大贞,本郡主一定会请哥哥想办法替我报仇!” 怎么报仇? “郡主,这里毕竟是澜国,世子也没有办法的。” “什么没办法?”昭云郡主心中突生一计,“爷爷和父亲不是正想着替哥哥挑选妻子吗?本郡主有办法了!” 丫鬟心头一跳,什么办法啊?她怎么觉得郡主是要惹大事! 昭云郡主却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极妙的主意,眼睛都亮了起来,“回去之后,我就给疾哥哥写信,让他好好查查那个女人的身份。那女人肯定出身不错,非皇亲国戚也是世家贵女。” 虽然她很不想承认,可是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明若邪那身气度,应该不是普通百姓。 丫鬟看着她,有些不明白,然后呢? “查到了那女人的身份,就让哥哥跟她提亲!让澜帝把她远嫁到大贞去!我们家里最疼的就是我,她就算是当了我的嫂子,哥哥也肯定是站在我这边。以后本郡主会让她好看。” 昭云郡主觉得自己真是厉害,竟然想出了这样好的办法。 丫鬟傻眼,不得不提醒她,“郡主,奴婢可是听到那些人喊她夫人的,她的丈夫应该就是那个戴着面具的男子?怎么还可能嫁给咱们世子呢。” 郡主别是被刺激大发了。丫鬟很是担心地看着她。 昭云郡主愣了,然后就有些泄气。 “那本郡主还是要写信给疾哥哥,让他查出那女人的身份,让疾哥哥找上门去帮我教训她!” 这个时候昭云郡主真的不知道,她心心念念要见的疾哥哥,就在她眼前,而她对面不相识,还曾出鞭要跟他打。 不说昭云郡主这边,却说司空疾那边。 昭云郡主一行人被万马奔腾吓得逃到屁滚尿流,而左司他们却是激动兴奋到脸都通红了。 那一群野马就从他们身边哒哒哒地奔腾而过,激起了他们满腔的热血。 星坠第一个忍不住,翻身上马驾了一声就追随着马群一起冲去,他年纪小,性子也跳脱,这个时候激动得满身血都在沸腾,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直接扯着嗓子就叫了起来:“王妃威武!!!” 左司眼里都有火苗在跳,他也是难得这样激动,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对司空疾道:“王爷,王妃怎么能这样厉害?王妃驯服了野马!惊尘本来是绝对不会让人骑乘的,可是它现在根本就没想着把王妃甩下来,王爷,惊尘被王妃驯服了!” “不不不,不止是惊尘,那些马全都听王妃的,王妃可以号令它们!老天爷,王妃怎能这样厉害?” “陶七,你拍我一掌,我不是在做梦?我们在这里忙活了那么多天,王妃一个人就轻松解决了!” 陶七颇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他从来不知道,左司也有这么多话的时候。 左司都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了,别等下嘴一瓢,还咬到自己舌头。 他伸手重重地拍在左司肩膀上,叹了一声,“你不是在做梦,咱们王妃当真驯服那群野马了。现在王妃已经领着马群往回奔驰,你要不要赶紧跟上?” 左司猛地看向司空疾,“王爷?” “去。” “是!” 左司立即翻身上马,也朝着那已经奔腾很远的马群狂追而去。 风吹草低,马蹄声疾。 这边就剩下了他们几人,要不是他们把自己的马绳拽紧了,刚才那万马奔腾冲过去的气势,这几匹马都可能会跟着马群一起奔腾而去。 司空疾已经摘下面具。 陶七能够看到他笑意都团在了眸底,自家王爷骄傲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但是这句话他自然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 “王爷,我们也回去,天冷风大。” “嗯。”司空疾这也才策马前行。 青白等人也赶紧跟了上去。他们这个时候才真正地回过神来啊,刚才的那一幕实在是太过震憾了,让他们的血液都在燃,心跳都加速了。 “王爷,王妃真厉害,这下子左司肯定对王妃佩服得五体投地了。”陶七说道。 司空疾迎着风,墨发飞扬,长眉舒展,眸里有光,语气却平静镇定,“她确实不错。” 青白和紫浮对视了一眼。 得了,王爷,您尾巴真的要翘起来了,还装。 明若邪纵马领着马群到了他们草屋前面,让马停了下来,从马上跃下,不由伸出右手轻轻抚了抚这野马王的头。 这马当真厉害! 她骑在马上,感受着它的奔腾飞跃,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它的爆发力,力量和速度都是一等一的! 她右手带着热意,野马王也能感觉到被抚着极为舒服。 一群野马都停了下来,聚集在一起很是壮观。天清山辽远,骏马成群,令人心胸开阔。 “王妃,您把野马带回来了?”留在这里做饭的侍卫好不容易回神。 “嗯。” 明若邪收回手,转身走向了茅草屋,饿了。 左司他们的激动持续了很久。 他现在看到明若邪的眼神都是亮的。 回来之后命人先清点检查那群野马,自己就揣着另一个问题来找明若邪了。 第309章 已经乱了 “王妃,属下有事禀报。” 左司现在这一声王妃喊得口服心服,现在姿态也放下来了,这一次他是当真诚心实意来征求明若邪的意见的。 “说。” 明若邪今天骑了马,觉得有些腰酸背痛,腿两内侧都有点疼,正托腮想着浴桶呢。 这个时候要是能泡泡澡那就好了。 可惜这里就是简陋茅草屋,想都不要想。 她准备等会就跟司空疾说,明天一早就离开此处。天清山辽阔的确是美景,但这里没地方洗澡啊。 对于享受惯了爱清洁的明若邪来说,这一点是很致命的。 “赦陆山这里全是鸡毛草,这群野马没有好的草料可吃,但是与这里有隔了百里之外的另一片山却不一样,山草依然茂盛鲜嫩,属下原来的计划让人去那边割了草料回来,在此处驯服野马。可现在王妃已经把野马驯服,能不能请王妃再辛苦一些,把这批野马带到百里之外去?” 去到那边,他们就可以再好好驯马了,马也能够吃饱,之后才有力气随他们远驰千里,回到大贞。 这一路还要长途跋涉,随时也可能遇到阻碍,说不定风雨兼程还要配合作战了。那批野马得真得练练才行,但是在这赦陆山确实不合适。 要是他们自己动手,要把这群野马带去可不太容易,可今天他可是见识到了明若邪的本事,只要明若邪肯定出手,那就特别简单! 百里之外—— 明若邪想了想,干脆地应了。 “行,那就明天一早就出发,给惊尘安上一马鞍,明天我骑着它领马。” “多谢王妃!”左司大喜。 明若邪看了看他的左眼,闲闲地问了一句:“左司,你这眼睛不想治好吗?” 左司一震,呆在原地。 这要是今天之前的明若邪问起这话,左司估计还有些不舒服。怎么可能不想治好?可这并不是想治就能治的,陶大夫都说,若能找到神医洛明还有几分可能。 可现在明若邪的本事之强,是在左司心里排得上前列的,他顿时就觉得她问这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问着玩儿。 左司心怦怦直跳,咬了咬舌才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过他想了想,觉得明若邪应该只是关心他。 有这份关心,已经让左司觉得受宠若惊了。所以他也觉得要认真回答,不能敷衍。 “属下想治好,只是不曾寻到名医。王爷曾说过,若是以后能找到神医洛明,便请他替属下诊治。” 明若邪扫了一眼刚走进来的司空疾,突然就想起一事来,不过,未等她开口,停顿了一下的左司已经接了下去,“定北王之前曾来信,说找到了洛神医之女,洛姑娘如今也住在大贞北境之外的黑沙城定北王府里,等咱们顺利回大贞,到时属下会恳请洛姑娘帮忙诊视。洛姑娘毕竟是洛神医之女,也许也得了洛神医几分真传,所以属下这眼睛倒是仍有一线机会。” 明若邪顿时就把自己本来要说的话收了回去。 她略带笑意眼尾轻挑看着司空疾,“听说,定北王还打算让洛姑娘当你们缙王妃呢,到时候你让你们王爷跟她好好说说。” 这话一出果然就看到司空疾的脸色微黑。 左司也是这个时候才想起此事,顿时就觉得气氛不太对了。 出去之后,见陶七坐在一旁帮着陶大夫晾着今天他顺便找到的几把草药,左司便走了过去。 “你说定北王是不是还是打算让洛姑娘当咱们王妃?” 陶七还未回答,从那边一草堆后跃过来的紫浮便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咱们王妃只会是现在这一位,洛姑娘想都不要想。” 说了这一句之后他就从他们身边走过,进屋去了。 左司收回目光,“紫浮这是。。。。” “他现在可是王妃的暗卫。”陶七道。 左司神情微怔,想了想不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回了大贞,还会出多少事来,我如今也有些担心王妃日后在老王爷那边受委屈。” 陶七讶异地看了他一眼。 难得啊,以前左司可是一直站在老王爷那边的。 明若邪既然已经答应帮忙把野马群送到百里之外的山中,自然不会再喊哭想沐浴。 百里疾行,一天一夜一清晨,果真赶到了。 这一路他们的确也是累得够呛,但是为了节省时间,没办法怎么休息。毕竟司空疾还要赶回皇城的,在外面耽搁不得。 但是这群野马真的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惊喜。它们的速度和持久性都超出他们的意料,哪怕是它们其实还是饿了一段时间! 所以左司等人累归累,但是都兴奋莫名。 明若邪也是再次折服了他们,这样赶路,满月那丫鬟和陶大夫都是坐着马车在后面跟着的,明若邪却是骑着惊尘,一路率先。 看着娇弱的少女,一路不喊苦不喊累,率着两千野马,气势如虹,全程风驰电掣,不输给他们任何一人。 她明明没有武功。 这骑术也实在惊人。 百里之外荒山,的确是山草依然绿着,这群野马到了之后便能填饱肚子。 惊尘虽是准备给司空疾的坐骑,但也要留在这里先练练,不能带回皇城去。左司依然带人留下,司空疾和明若邪只休息了半天便沿来路赶回。 等终于回到尾城,司空疾只吃了一顿饭沐浴换了身衣服,便出去处理事情了,明若邪倒是能够好好泡个澡,再睡一个天昏地暗。 睡得迷迷糊糊便被司空疾挖了起来,去吃了一顿饱饭,然后他们便往皇城赶了。 这一次可能是累得狠了,路上明若邪也在马车里迷迷糊糊地睡。 直到快到皇城时她才清醒过来,然后蓦地就想起一事。 “尾城那边你都已经布置好了?” 司空疾见她终于睡饱精神过来,便捏了捏她的脸,笑了起来。 “本王倒是不知道你竟还是只贪睡的小懒猪。” “我那是为了鞠躬尽瘁,累着了。”明若邪拍开了他的手。要不是为了他,驯服两千野马,她用得着这样累吗? “本王铭记在心。”司空疾深深地看着她。 明若邪倒是被他这目光弄得不大自在,“问你尾城的事呢。” 司空疾唇角一勾,“回城去等着看热闹。” 他早已经算计好了,在他们还未回到皇城前一天,澜帝就已经收到密报,尾城竟然有人造了铸兵坊,而且还有一个规模不小的马场! 这天早朝便已经乱了。 第310章 这是要造反啊 澜帝脸黑沉如墨,心里也惊骇而震怒。 他的手紧紧地抓着龙椅扶手上的龙首,那龙首本来就已经被历任皇帝抚娑得已经出了油,圆滑而光亮。 可是现在澜帝却觉得这雕就的龙首都硌手,要不然为什么他觉得手都疼的? 站在一旁的窕公公飞快地看了一眼,皇上刚刚就震怒得抬手一拍,手掌都拍红了。 底下百官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因为皇帝这一上朝坐下便问了一句:“众爱卿谁人最近去过尾城?” 尾城那边,有人没兴趣,没亲戚好友在那里自然不会去,有些颇能钻营的,却是隐隐知道那边有太子的势力,所以为了避开太子,更不会把手伸到那里去。 所以自然都说没有去过。 紧接着皇上便直接怒喝了一句:“尾城府尹,当初是谁举荐去的?” 这话—— 贺国公一下子就冷汗涔涔了。 因为尾城的府尹,就是他贺家旁支的人啊,而且,他是国丈,是皇后娘家,太子是皇后的亲儿子,那尾城府尹自然就是太子这一方的。 不过这件事情其实没人知道! 太子当初就是为了避嫌,虽然不能信任别人,还是把贺家的人安排过去了,可那个人却是贺家旁支一个叔公外室所出的儿子。 按道理来说,一个外室所出的私生子是不可能有什么作为的,也不可能做到府尹。 可这不是皇后和贺家一直为了暗中培养势力,为太子攒人手吗? 这么一个人,既是自家人,又没有抬到明面来,最合适不过了。于是当年皇后出了力,给那人安了一个身份,一直培养着他读书考科举,入朝为官,一步一步地爬了上来。 后来太子尾城那边需要自己人,就把那贝加明给安排了过去。 贝加为贺,其实就是把他们贺姓拆了,也让贝加明别忘了根本。 不过,贝加明却不是贺家人举荐过去的,而是姚侍郎给举荐的,可这姚侍郎虽贪心,这些年也算是他们贺家的一个帮手啊。 看来这一次是只能丢弃这个帮手了。 贺国公脑子里急转着,却是低着头不敢出声。之前他后院失火,自己养了曾与太子有过婚约的罪官之女为外室一事,被闹出来之后,皇上就对他气到现在,就连皇后和太子这段时间都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反正,有别人说话就是。 果然,臣相就开了口。“臣记得当年是姚侍郎力荐贝加明贝大人。” 姚侍郎冒出了冷汗,躬身出列,下意识地飞快看了贺国公一眼,赶紧说道:“皇上,当年贝大人刚从外地任职期满回京述职,臣也是见他谈吐不凡又一心忠于皇上,正好听说尾城府尹有缺,才提了一句而已啊。” 澜帝没有说话。 但是被他这样绷着脸阴沉沉地看着,姚侍郎自然知道事情肯定不对。 “皇上,当年臣就跟贝大人说过,大家都是为皇上分忧,所以臣也不是为了他,更谈不上帮了他的忙,让贝大人不用把这事放在心上,只要在任时好好为官,打理尾城就行了,所以这么多年来,臣跟贝大人也几乎是没有来往,也并不知道贝大人这些年在尾城如何。。。。” 反正就是跟他没有关系就是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澜帝就把一本折子猛地砸了过来,怒喝出声:“好好为官?为朕分忧?他分的哪门子忧!朕接到了密报,尾城竟然修建了一个极大的马场,所有的马都是按战马的要求来训!” 什么? 马场倒是奇怪,但是按战马的要求来训这就—— 百官一时惊乱。 澜帝还没有说完,“单是马场也就罢了,竟然还有个铸兵坊!私造兵器是什么罪,还要朕亲口来告诉你们吗?” 这下子,满殿哗然。 贺国公腿一软,猛地抬头,惊骇得眼珠都要瞪下来。 不可能,这不可能! 尾城只有马场,哪来的铸兵场? “皇上,此事会不会是误会——”姚侍郎也身体虚软,脸色都白了。 他再说什么跟贝加明没有来往,但是当年确实是他举荐了贝加明,别的事都好说,这铸兵坊—— 这是要造反啊! 自古以来,只要跟造反沾上一点边的,皇帝哪里有可能放过? 澜帝咬牙切齿,“朕倒也希望是误会,所以朕已经派兵前往尾城了!杜统领!” 杜行出列:“臣在。” “在尾城未有信报回来之前,给朕盯牢了京中,要是发现有谁往尾城伸手,给朕直接砍了!” “遵旨!”杜行肃然领旨。 满殿百官都觉得后背发毛,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上来。 他们的心都绷紧了。 皇上这意思很明白,先把消息透露给所有人,然后就派禁军盯死了他们,这个时候要是与尾城有关的人慌了阵脚,怕被查出什么了,想要赶紧派人去尾城收拾摊子,或是给尾城递消息,那就说明跟此事有关。 杜行就能直接把人给扯出来。 全城戒严。就是跟尾城无关的人,也必须夹紧了尾巴啊,被杜行盯着,别的事被发现了也是罪。 这时,有人突然站了出来,急急说道:“皇上,臣听说,缙王殿下半个月前出城了!” 百官心头一跳。 这时候提起缙王做什么? 他出城了也是皇上应允的啊。 “皇上,臣听说,缙王可能是去了尾城!” 有人斥声,“缙王一个病娇,能干什么?” “他不是得了皇上赐的龙涎,大好了吗?” “那也只是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并非就身体强健了。估摸着缙王如今还是手无缚鸡之力!” “让人做事就行了,又何须他亲自动手?” 有人听了这话,实在是嘴贱忍不住反驳了一句,“就缙王那样,手底下哪来可用之人?” 替缙王说话的人,倒不是就站在缙王这边的。只是觉得这种时候攀扯出缙王来太可笑,根本就是胡搅蛮缠。他们都看不起缙王,怎么可能把他提到跟造反有关的这种事情来? 那不是抬举了那病痨吗。 “可无端端的,缙王去尾城做什么?而且他一去就曝出来马场和铸兵坊,这会不会太巧了?”这话,是静阳侯说出来的。 他心里冷嘲,缙王和明若邪可都得罪了他,有机会他当然要狠狠踩上一脚。 第311章 又要去使坏了 半个月前,静阳侯出重金请缙王妃明若邪入府给胡氏诊治的事,可是传得沸沸扬扬的。 之后明若邪竟然也没后续了,更没有把胡氏诊好,就跟着缙王离开了皇城,玩儿去了。 胡氏每日在府里鬼哭狼嚎,外面,他静阳侯也被人嘲笑,当年他宠着胡氏,把原配和嫡女逼到庄子过了十六年的事,也被不断地提起来。 而且百姓茶余饭后,还相当八卦地猜起静阳侯把明三小姐接回京的目的。 都十六年不闻不问了,突然接回来干什么? 这么一猜,就绕到了明静瑶回京路上突然救了太子一事。加上太子一直对明静瑶极好,有人就暗挫挫地觉得已经摸到了真相—— 静阳侯这是拿这三女儿来使计啊,攀上太子,想要东宫太子妃的身份! 静阳侯是冲着未来国丈的位子去的! 这风言风语很快就传了出来,就连太子都听到了,为了避嫌,太子都已经四五天不曾跟明静瑶见面了。 静阳侯觉得府里出了这些破事,全是明若邪和缙王惹来的!他一直等着这夫妻回来,准备上门讨说法呢。现在有这个机会,当然先落井下石! “皇上,还有一事,不知道皇上可还记得,当年缙王初到澜国,是在皇家猎场那边的马场呆过的,当年他就干过了服侍马匹这行当,那尾城的马场,真的与他无关吗?” 静阳侯这么一提,澜帝和其他人也想起了那一段过往。 “缙王回京了吗?”澜帝面色沉沉地问了一句。 静阳侯见无人回答,便上前一步,“回皇上,缙王至今未归。” “杜行。” “臣在。” “派人去趟质子府,让他们马上把缙王叫回来,三天之内要是他回不来,朕便治他的罪!”澜帝声音发冷。 “是!” 静阳侯心头一阵畅快。 下朝回府,明锦奕快步迎了上来。 “父亲!” “急忙慌的,做什么?” 静阳侯这半个月来心情差极了,一直都是黑着脸的,谁撞到他面前来都少不了一顿骂,但是今天他狠狠地踩了缙王一脚,觉得心情不错,所以只是这么不轻不重地斥了一声。 明锦奕有些头大,“母亲刚刚醒来,又把姨娘和两个妹妹都喊去训话了,还用药碗砸破了秋姨娘的额头,秋姨娘晕过去了。” 要不是因为秋姨娘是他藏在心里的女人,他一个侯府世子也不会去理会后院里母亲的事,而且母亲身染恶疾,让她发泄发泄也是可以的,无奈被砸的那个人是他想宠的啊。 “她又闹什么?”静阳侯觉得心头烦躁,胡氏以前他是挺喜欢的,但这不都老夫老妻了吗?年轻时的娇纵可爱,半老徐娘再来演绎就让人觉得不对味了。 但是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朝后院走了去。 先是去看了秋姨娘,安抚了几句,让明楚绣去找管家从库房给拿点补品好好滋补。 然后他才去了胡氏院子。 一进门便闻到极臭之味,一下子劝退了他。 静阳侯就站在门口没打算进去。“胡氏,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胡氏靠在床上,披头散发,病了一个多月,如今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听到了丈夫的话,她咬了咬牙。 “我闹?我怎么就是闹了?我堂堂侯府当家夫人,病了这么久,让她们过来给我请个安怎么了?我就是要让她们知道,这侯府的夫人还是我,我还没死呢!你当年可是答应过我的,我这辈子都会是侯府的当家女主人,不会让别的贱人爬到我头上来!” “如今谁爬到你头上去了?谁说你不是本侯爷的夫人了?” “你不找大夫给我治病!”胡氏厉声尖叫了起来:“你分明就是想眼睁睁看我病死,到时候好再娶新人进府!明知霄,你别当我不知道,你让明静瑶那贱人回府,不就是想——” “你闭嘴!” 静阳侯怒喝了一声,不想再在此跟她吵闹,“我再去叫明若邪来!”甩下了这句话他就转身快步走了。 这院子味道太臭,当真不想再踏足一步。 刚出了胡氏院子,便看到府里管事阿福匆匆而来,对他说道:“侯爷,您派去盯着质子府的人传消息来了,说缙王已经回京,刚刚进了质子府!” 司空疾和明若邪回来了? “你亲自跑一趟,把明若邪给本侯带回来,就说,她收了那么多诊金,要是不给夫人诊治,本侯不会罢休!” “是。” 朱管家本来正接到杜行手下的人带来的旨意,三天内司空疾不回来,皇上便要治了他的罪,还不等他担心,司空疾一行已经回到府里。 见他们都安好,朱管家松了口气。 可一想到刚才的旨意,心又提了起来。 “王爷,”他赶紧把事情跟司空疾说了,然后颇为担心地问道:“您看看是不是得入宫一趟?” 明若邪看了看司空疾,还没说话,便见司空疾微微一笑,“皇上不找,本王也正好要入宫。” 说完,他便对星坠说道:“把本王之前让你收着的那身衣裳拿来。” 星坠赶紧把那身衣裳抱来了。 一递过来,众人便闻到了一股酸臭汗味,再看那衣裳,竟然又脏又皱! 这是司空疾之前穿过的,到了尾城便穿着,一路赶着去了赦陆山还是穿着,洗是没洗过,但他穿的衣服也不应该这么脏臭才是。 明若邪一看就知道是他让星坠动了手脚。 结果司空疾就把这身衣裳穿上了,还把头偏了过来,对明若邪道:“若若帮本王把头发弄乱一些。” 明若邪皱眉,“你要做什么?” “尾城的事应该已经传到澜帝手里,本王去了一趟尾城,这个时候总该去把嫌疑洗一洗,随便给韩巍送点礼物。”司空疾冲她眨了下眼。 明若邪伸手弄乱了他的发,明白他又要去使坏了。 “不会有事?要帮忙吗?” “本王自己进宫就行,不会有事的。不过,太子肯定也要狗急跳墙了,本王入宫,他不敢来找本王,却一定会趁机来寻你。你也先别回后院,在这里等等,相信静阳侯马上会派人过来,你先去一趟静阳侯府。太子也会追上门去的,到时候你就这般——”司空疾凑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第313章 她觉得她明白了 在屋里的胡氏也是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的。 现在听到明若邪给她带了药,但是药却被打碎了,她只觉得心头大起大落,脸色都变了,差点没一口气就这么过去。 太子的这几个侍卫,虽然并没有张扬常在外人前露面,但是也没有刻意隐藏身份。 比方说他们这一身统一的侍卫服领口绣着的一朵蓝色云纹,皇亲贵族的人都心中有数,知道是太子暗卫独有的标志。 静阳侯也是知情人之一,他就是靠着这朵蓝色云纹猜测出他们的身份的。 但是太子的暗卫为什么会在他夫人院子里? 莫非太子来了? 太子与静瑶关系好,来了侯府也不奇怪,以前太子就有便服偷着到侯府来见静瑶的“前科”。 可就算是太子来了,那也该去静瑶的院子? 莫非是因为这两个院子离得近,这些侍卫走错了? 静阳侯自己都有些鄙弃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猜测。太子又不是没有来过侯府,怎么会不知道静瑶的院子是哪个? 反正也被认出来了,这些侍卫们都知道自家主子和明三小姐的关系,想来静阳侯府也算是跟太子绑定在一条船上的了,所以这几名侍卫便冷静了下来。 “侯爷,太子殿下有令,请缙王妃去回答几个问题,所以人我们带走了。” 太子要找明若邪? 静阳侯心中一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明若邪十分“悲愤”地叫了起来。 “太子殿下有事相询,等我回到质子府再找不行吗?好好地派人上门递话不行吗?为什么要派你们潜到静阳侯府侯爷夫人的院子里?好!你们来便来了,就不能等着我替侯爷夫人送了药再带我走吗?” 明若邪的声音悲愤又无奈,还有些难过可惜,可是她的声音足以让屋里的胡氏听清楚。 “我这一趟跟我家王爷出去,好不容易找到了药,费尽心思才做了这么一瓶药给侯爷夫人,结果就被你们打碎了!我的心血白费了倒也就罢了,可是明夫人怎么办?啊?你们说说,她要怎么办!” 见在场的人脸色都是大变,明若邪又对那侍卫道:“你惨了我告诉你!听说太子殿下心悦明静瑶,但是明静瑶是静阳侯以前那位夫人的女儿,她母亲跟现在这位侯爷夫人可算有仇!” 屋里的胡氏半边身子都探出床沿了,一手紧紧地抓着被子,骨节突出,都泛了青。 她咬牙听着明若邪的这些话。 没错,明若邪的话都说在了她的心窝上! 当年的萧筠,就是她的手下败将!萧筠和她的女儿都被逼着到了庄子过活,现在萧筠也死了,她才是静阳侯的夫人了,那在明静瑶眼里,她可不就是她们母女的仇人? 外面响起静阳侯明知霄的一声怒喝,“缙王妃!你在胡说些什么?” 胡氏心里在叫嚣着,让她说下去啊,她说的有什么不对? 比起缙王妃,胡氏更痛恨厌恶的当然是明三! 明若邪果然没有让她失望,根本就没有被静阳侯给吼住,又继续大声地说了下去。 “现在侯夫人唯一的一瓶药打碎了,但是以太子对那一位的喜欢和维护,最后她能出什么事吗?” 明若邪以一副“你惨了”的眼神看着那侍卫,“反正,太子殿下最后肯定只能把你们几只小虾小鱼推出来,说是你们的错,不信就看着,你们说你们多可怜啊。” 那几名侍卫的脸色一变。 “不是我们打碎的药——”其中一人很是艰难地想要辩解。 呵呵,不是你们打碎的,但是当时在她的喜宴上拔剑指着质子府的人,还有伸手要来狠狠拽她推到太子身边的,不是你们啊?当时以剑指着陶大夫等人,还有挥剑削了他们家大红灯笼的人,不是你们啊? 虽说他们只是听命行事,但跟着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行事风格,他们当时也是够枭横的,她可没齿难忘。破坏了她婚事的人,她可没那么善良。 “是是是,你们是听命行事,但你们区区侍卫,能跟太子殿下的心上人比?反正你们等着受罚!” 屋里的胡氏气得眼珠都突了出来,咬牙切齿狠狠地抓着床沿,气都要喘不过来。 没错,没错。 肯定是这样的。 萧筠这十几年来肯定是一直跟她的女儿灌输着她是仇人的观念。明三心里肯定是恨极了她的,这次回来,心里指不定想着怎么报复。 上次明若邪过来给她诊治,就说出了她染上这恶疾的原因,还说很可能是府里什么花草,可是她明明在府里转了一圈,愣没有找着那种有毒的花草。 可—— 当时明若邪不就只差明三那院子没进去吗?这说明了什么? 如果她这恶疾就是因明三而起,明三自然不会愿意让她治好。之前她听说明若邪离开了京城,也是天天在屋里诅咒那贱人,不想着快帮她治病,竟然还跑出去玩了! 可现在听听,人家缙王妃玩是去玩了,可也顺便给她找药了! 刚才听说缙王妃刚刚回京,侯爷就让人找上门去了,缙王妃把药拿过来,太子就派人来找她,哪有这么巧的事? 肯定就是明三使的鬼! 知道静阳侯派人去请缙王妃,明三那贱人马上就找太子来帮忙了! 要不然怎么会来得这么快?缙王妃刚进她的院子,对方就赶上了!还想着用太子的人,到时候算账也算不到她头上去呢! 只拿几个侍卫来当炮灰? 明三这个小贱人想得倒是挺美! 胡氏脑海里一番急转,觉得自己已经把真相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院子里,静阳侯是气得脸色发青。 偏偏太子的人就在这里,他还不知道太子到底这么急着找明若邪什么事,也不敢真把她怎么样了,只能压着暗恨,冷声斥道:“缙王妃,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明若邪冲他一笑,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摇了摇,“不不不,侯爷您这话不对。” 什么不对? “东西也是不能乱吃的啊,乱吃很有可能肚泄或是中毒的。这种常识你都不懂啊。” 噗。 一旁的阿福赶紧捂住嘴,怕自己笑出声来。 院门口,匆匆过来的明静瑶怒喝一声,“明若邪!” 第314章 哎呀好闹腾 气死了! 明静瑶没有想到,明若邪这个女人竟然给她泼了好一桶污水。 要不是她就住在胡氏隔壁,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说不定莫名其妙就要被胡氏记恨上了。 “你什么意思?”明静瑶咬着牙,用力踩着愤怒的步子,走到了明若邪面前。 明若邪看着她,站直了,呵地一声。 “静阳侯府真的是好教养。一个侯府小姐,就可以连名带姓地冲一名王妃大吼大叫?” 静阳侯太阳穴一跳。 明静瑶更怒了,“你在编排我!在往我身上泼水!” 明若邪讶然挑眉,“咦?我有吗?我就是说,太子无缘无故就派人过来拦截我给胡氏送药,还把唯一的一瓶药打碎了!” “你明明说,这是我指使的!你的意思是我指使了太子!” “现在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我没有,你别胡说。”明若邪双手一摊。 明静瑶气笑了。 “你刚刚还说了我是太子的心上人——” “咦?难道你不是吗?难道我上次在护国寺回来的路上,看到的那个跟太子同乘一马车的女人不是你?那个紧紧地搂着太子,全身都贴在太子身上的女人不是你?” 明若邪睁大了眼睛,语气略显夸张,“可是那女人长得跟你一模一样啊,声音也是一模一样的啊,明三小姐,太子身边有一个跟你长得一样一样的宠姬?” 她这三个“一模一样”简直像是三道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明静瑶脸上,让她觉得无比难堪。 而且明若邪竟然把她说成了太子的宠姬! 宠姬是什么?贱妾都不如,那就只是男人的玩物而已! 哪来的一模一样的女人,听了这话,谁都知道明若邪说的人就是她。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她跟太子共乘一车还在车里搂搂抱抱,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就算是要当太子妃,她也会没面子!若是当不成太子妃,那又还有哪个男人能娶她? 明静瑶气得怒火直冲脑袋,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正要说话,一股腐臭扑鼻而来,差点儿就没把她给熏晕了过去。 一股猛力挟着臭风,朝她的脸上甩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这个小贱人不安好心!” 啪! 一声脆响,明静瑶被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这力道可不弱,她的半边脸很快就开始红了起来。 但是那人一击得中并没有就此罢手,而是继续朝明静瑶的脸和头再次狠狠挠来。 “我染了恶疾,是不是你动的手脚?你让人摔了我的药,分明就是见不得我好起来!小贱人!我打死你!” 在他们都没有回过神时,胡氏已经无比凶悍地朝着明静瑶扑过去,带着恶臭。 而这几人中,明若邪是反应最快的,在胡氏冲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察觉,也立即就闪开了去。 太子那几个侍卫终于回过神来,见明静瑶被打,他们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过去帮忙。 毕竟那还是太子心尖的人啊。 就在这时,明若邪凉凉说了句:“明夫人,你身上的恶疾会染人呀——” “染人呀”三个字被她在舌尖带着转了转,韵味十足,又颇为勾人,还带了点儿小惊惶。 几名侍卫的动作瞬间就僵了。 就连想要去拉开妻子的静阳侯都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而这句话,提醒的又岂止他们? 就连胡氏这么一个病患都瞬间反应过来,也不打明静瑶了,反而是张开双臂就将她紧紧地抱住。 “你个小贱人不让我好,我就让你跟我染一样的病!等你也一身恶臭,看你还怎么天天去太子面前发情!” “啊!你滚开!” 明静瑶花容失色—— 啊不,现在她脸肿着,称不上花容。 她又气又急又惊又恨,喷火的眸子瞪向了那几名侍卫,“还不快拉开她!” 院子里一阵闹腾。 明若邪很是无奈地摇头叹息,对静阳侯道:“侯爷,你看,我也不知道你家会闹成这样,现在药也没了,我留下来也没用,我还是先回去了,你留步,别送了,好好劝劝你家夫人和你家女儿。让阿福管事送我出去就行。” 说完,看了一眼那撕扯在一起的两个女人,摇头叹气地快步离开了。 “缙王妃!” 静阳侯眼里都在喷火。 明若邪出了院子往前院走,但是知道太子的几名侍卫可能不放弃,眼珠一转,对阿福道:“阿福管事,从这到大门,有别的路?我想起来了,上次后院是转过了,但是往前门去若是还有别的路,也可以顺便看看啊,万一有毒的药草就在那边呢?” 阿福还晕乎乎地没从刚才那场闹腾中回过神,只觉得明若邪让他不敢不敬畏,听了她的话马上点头:“有有有,还有另一条小路,我们老太爷住的院子也在那头,平时大家伙都不走那边的。” 老太爷? 那个她以为早已经死了,在侯府里,在她的记忆里,在娘亲的嘴里几乎都没有出现过的老侯爷吗? 她的祖父? “那走那边。” “王妃请跟小的来。” 等阿福带着明若邪走了小路,一路追来的太子侍卫等出了大门都没有看到明若邪的身影。 人呢? 不可能走那么快的啊! 这边的路果然清幽寂静了不少。 明若邪也从阿福嘴里问出了关于老侯爷的事来。 据说,以前老侯爷还是在府里话事的,但是自从十七年前出了点事之后,老侯爷就自己搬到了这个角落来了,连老夫人都不见。 除了三四个服侍着他的老人,老侯爷几乎不出来,不见人,住在自己家里,简直跟隐居一样。 至于十七年前什么事,阿福也不清楚。 明若邪心中却是一动,十七年前她娘亲嫁入侯府了,难道曾经有过什么事? “不过,当年二、二夫人和三小姐要被赶去庄子的时候,老太爷发过一通很大的火,想阻止侯爷和老夫人的,但是没能成。”阿福总觉得明若邪有种莫名让他觉得牛气轰轰的气势和手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多跟她说了几句。 明若邪正要说话,前面一院子外面正站着一老者,老者正震惊地看着她。 “是阿筠吗?”他喃喃问了一句。 第315章 痛殴静阳侯 其实明老侯爷这句话说得极小声,可明若邪竟然还是听到了。 明若邪一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明老侯爷。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明老侯爷会看着她叫出了她娘亲的名字?她其实与娘亲长得并不是很像。当然,如果母女两个人站在一起的话,大家应该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应该是母女,可一旦拆分开,那种相似就难以凑在一起了。 萧筠气质温婉,眉眼都是滴得出水一样的清柔。 而明若邪明人,眉眼间的恣意飞扬,简直有三分娇纵。 这浑然不同的两种气质特性,让两个人五官的那点相似度被冲淡了。 要不然为什么她以真面目在皇城里晃了这么些日子,还没有人将她的真实身份认出来? 十六七年前见过萧筠的人又不少。 当年的明知霄俊美无俦,娶到了娇美温婉的萧筠,也曾引起满城轰动的。 可现在,明老侯爷却望着她,叫出了她母亲的名字。 阿筠。 叫得这么亲近,难道说明老侯爷与她的母亲关系还挺好吗? 可要是他们关系好,为什么那么十六年的岁月里,娘亲极少提起她的这位祖父? 反正不管什么原因,这一位也是眼睁睁看着她们母女俩被赶走,然后丢在庄子上十六年不闻不问的。 “老侯爷今天怎么就出来了?”阿福却有些讶然。 以前这么大白天的时候老侯爷都只是在他院子里呆着的,最多也就是清晨黄昏出来转转。 但是都见着人了,他自是不可能就这么视若无睹。 “小人阿福,见过老太爷。”阿福跟明老侯爷行了礼,然后就有点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给老太爷介绍明若邪。 明老侯爷只是对他摆了摆手。 目光却是一直落在明若邪的脸上。 明若邪就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希望暗了下去,他有些颓然无措。 不是阿筠啊。 但是这个小姑娘怎么感觉就跟阿筠有点像呢? 不是阿筠,却也让他有一种很奇特的亲切感。 “这位是?”明老侯爷自己主动问了出来。 “老太爷,这位是缙王妃,缙王妃也姓明呢。” “缙王妃?是大贞的那个孩子?”明老侯爷很是讶然,然后就十分感叹,“那个孩子也娶妃了啊,长大了。” 明若邪有些意外。 难道说明老侯爷真的是对外面的事都都没有听过?这话说的,好像他的记忆还在十年前一样,司空疾在他心里还是刚刚从大贞过来当质子的那个十岁的孩子。 “可不是?缙王都快二十了。” 明老侯爷有些怅然,然后问明若邪:“那缙王妃是来侯府做什么的?” “静阳侯叫我来给他的夫人治病。”明若邪淡淡地说道。 怎料,明老侯爷听到这话就怒了,“他的夫人?是胡氏?那个孽子,让堂堂一个王妃来替胡氏治病?” 嗯? 明若邪不动声息,“是啊,听说静阳侯对这位夫人一往情深,把她捧在心尖。。。。” “那个孽障!他是演着演着连自己都骗了!”老侯爷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当年他明明发了誓,不管怎么样都要对阿筠好的,这才过了多久,他就已经把阿筠忘了吗?我让他把阿筠和孩子接回府来,他把人接到哪里去了!” 阿福震惊在原地,就见老太爷眼神扫了过来,“府里到底去庄子上接夫人和小姐回来了没有?” 明若邪也睁大了眼睛。 不是,老侯爷住在府里,当真是什么事都不知道? 明静瑶都回来多久了! 说了萧筠已经病死了,他都不知道吗? 明若邪心头疑惑,却也知道这可能是她了解此事内情的一个机会,不等阿福开口,立即就声音凉薄地说了出来。 “老侯爷是说,十六年前被赶到庄子上的那位侯夫人和刚出生的明三小姐吗?”她冷笑一声,“一个月前,明三小姐就已经回府了啊,不过,她的娘亲已经在庄子上病死了,并没有跟着回来啊。” 明老侯爷剧震。 他震惊地看着明若邪,“你说什么?阿筠死了?” “死了。” 萧筠死了。 她的娘亲已经死了。 “明知霄那个孽障!!!我要打死他!” 明老侯爷双手都在颤抖,眼睛瞬间就通红了,左右一看,见旁有一杆用来撑着长歪小树的竹竿,他抄起就跑。 阿福头皮都炸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要干什么? 他虽然知道老太爷一直像是隐居,这么多年除了默默服侍他的那几个老人也不见府里其他人,可现在到底是怎么样? “缙王王王妃,小的要赶紧去看看,您能不能。。。。”能不能自己先出府? 阿福急得跳脚。老太爷别出什么事。 明若邪看着他,“阿福管事,这条路我不识得。” 所以怎么自己出府? 阿福愣住,刚想说那往回走,从大路出门,就听明若邪道:“我还是跟你一起去看看,毕竟事情算是我捅出来的,等会儿静阳侯要追究责任我得扛着,不然他肯定得处治你。” 阿福心头一震,然后差点儿就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缙王妃可真是好人啊! 他明明就是一个下人而已,被处治被责罚都是正常的,他也习惯了,可是为了护他,缙王妃都愿意回去扛起一切! 呜呜呜,缙王妃人太好了,他为什么不是缙王妃的下人啊? 被感动得不时抹泪的阿福带着明若邪又返回了。 刚刚走到了后院荷风堂那边,两人便听到了明老侯爷的咆哮。 周围有不少下人,还有明锦奕和明楚绣,都在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幕。 老太爷抄着竹竿,凶狠无比地追打着静阳侯。 静阳侯明知霄本来也是一派气度的,在人前更是俊雅又清傲,可是现在却被一根竹竿追着狂殴,狼狈又愤怒。 他并没有看到明若邪。 这会儿,他心里也是惊怒一片。 明老侯爷在咆哮,“这些年我是不管事,我懒得看你们一窝狼心狼肺的东西,连关于你们的半句话都不想听,我安居一隅,只想好好活着等着我的乖孙女回来,可到头来呢?明知霄!你个孽障!你个忘恩负义的无耻小人,你怎么能言而无信,背弃了跟阿筠最后一个约定?” 第316章 本王想反攻 这时,太子已经在杏花楼,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几名侍卫,神情阴鸷。 “全是废物,养了你们这么多年,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不过就是让他们把明若邪带过来,他们竟然还被算计了。 太子想到了尾城的事,心中有火气炸开,让他理智都快烧没了。他手狠狠一扫,把桌上的果盘酒壶全都扫到了地上。 “本宫亲自去静阳侯府逮她,本宫倒是要看看,她能怎么躲着。” “可是殿下,缙王妃已经离开了侯府。。。。”一个侍卫硬着头皮开口。 话未说完就被太子一脚踹开了。 “蠢货!你们赶出去都没见着人,说明她还在侯府!这时候回质子府,不是等着本宫再上门去吗?那女人狡猾如斯。。。。” 明若邪肯定还在侯府。 太子在杏花楼发火时,司空疾也正好“凄凄惨惨”地从御书房退出来。 窕公公跟了出来,走开了一段,他才捏着嗓子对司空疾说道:“缙王好手段啊。” 尾城出了大事,缙王又正好从尾城回来,谁都怀疑司空疾。 只要他在澜帝面前说错一句话,与造反之事扯上关系,这辈子就别想翻身了,不过弱国的一个不受宠的质子而已,就是捏死了,大质皇帝也不敢说半句。 可是司空疾一身脏臭,头发散乱,脸色苍白,眼睛发红,说上半句话就得歇一会的模样,愣是把澜帝都弄愣了。 一见着澜帝,这么惨兮兮的缙王就吸了口气,声音微颤,有点悲愤地跪下了。 以前说了许他不跪的呢。 这可是多年来,缙王的第一次下跪。 皇上准备好的所有责问和计策,瞬间都被打乱了。 然后缙王就带着哭音,叫了起来。 “皇上,臣真的不会医马瘟啊!太子殿下就是要砍了臣的头,臣也没有办法!臣刚来澜国时虽然是被撵去当了两年小马倌,但每天也就是干那些给马刷澡扫马厩喂草料的脏活累活,当年马场是有个兽医心疼臣,对臣好一点,那也不过是看在臣还是个孩子,又离乡背井孤苦无依体弱多病的份上!” “臣当年在马场吃了不少苦,可也不敢怨恨皇上,为什么太子非要说臣会医马瘟,还非让臣去尾城给马医治?皇上,您不知道,尾城马场那里有个孙矮子,他被马染了病,自己要死了,就非要拖臣当垫背的,想把病传给臣啊!皇上,这一次要不是臣不顾太子之令死活不留在尾场,拼命逃出尾城,可能真要死在尾城了!” 当时澜帝就震惊了。 这么哭惨,这么“娇弱”,这么直白的缙王,他也是第一次见。 这是真被吓到了? “你是说,太子命你去尾城医马?”澜帝神情沉沉。 “皇上,其实臣也能想明白太子的苦心,北地马场不是起马瘟了吗?太子想要先在皇城附近试试能不能弄出治马瘟的药,到时候送去北地马场,治好了马瘟,那就是大功一件。可臣真不会啊!臣的妻子若邪虽然有点儿医术,但也只能治人不能治马啊,太子非逼着臣夫妻俩一起去,让臣夫妻俩差点死在尾城了!我们可是一进尾城马场看着不对就偷跑了,可也不敢就那么回来,怕太子生气,这才在山里转悠了几天,撑着日子到了才回来的。” 澜帝看着他一身脏衣,闻到丝丝酸臭,再看到他的乱发,眸光也是沉沉,“你是说,你们早就从尾城出来了?” “是啊,皇上,我们出了尾城就在附近餐风露宿了好多天,但想来想去还是要赶紧跟太子说说那个孙矮子,他要害人,太子可别被人蒙蔽了。。。。” 所以,也没精力和时间在尾城布置什么。。。。 “有什么证据?”澜帝神情越来越冷。 “证据?”缙王偏了偏头,神情有些茫然,但很快就眼睛一亮,想到了什么,兴冲冲道:“有!我们十多天前就逃出尾城,因为荒不择路,后来跑到一个小山村里去了,我把那小山村的位置画出来,皇上派人去问问就知道了!我和若若都长得绝色无双,那些村民肯定能记一辈子,皇上派人问问是不是有一对长得特别好看的夫妻跑到他们村就行了。” 那个时候,澜帝的神情都古怪了起来。 窕公公想到了刚才在御书房里的那一幕,便觉得缙王可能是把这十年来的情绪都在这一次放出来了。 那还是记忆里的缙王吗? 这个时候站在窕公公面前的缙王却微微笑了起来。哪里还有在御书房中的激动? “过奖了,窕公公。” 窕公公瞳孔一缩。 缙王这是浑然不在意被点出来了? 缙王走近他一步,声音低而冷,“本王不妨跟公公说句真心话。” 窕公公看着他。 缙王声音里仿佛夹着风雪,呼啸而来。“太子是真的要杀本王,所以,本王是真的想反攻。” 窕公公心头剧震。 他从十几岁就入宫,去了男人的根,在这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与外面和内心的魔鬼争斗,到现在已经数十年。能够活下来,站到帝皇身边,他早就已经练就了一颗石头的心,连面对皇帝都能冷静。 但是现在,他却倏然变色,骇得眼睛都突了。 缙王他怎么敢! 他可是皇上的人!缙王竟然敢这样直接跟他说,他要对太子反攻! “缙王,您就不怕奴才去跟皇上说吗?”他木木地问了一句。 “呵呵。”缙王笑了起来,然后闲闲地看着窕公公,“公公快去。你以为本王为什么来哭一回惨?因为本王是大皇兄眼中钉,太子要帮着大皇兄杀了本王,为了什么?太子之前误以为若若是古夷王女,就不顾一切在喜堂上抢人,为了什么?皇上还力壮,太子为何这么着急给自己拉拢帮手?公公快去跟皇上说,或许皇上能明白。” 说完了这句话,司空疾便转身走了,那背影姿态风雅,哪有刚才的惨兮兮? 窕公公却觉得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现在他倒是纠结到心塞,这些话,到底要不要跟皇上说? 司空疾根本就不理会窕公公的纠结了,他要亲自去静阳侯府接他的若若。 此时的明若邪也不知道太子和司空疾都已经朝侯府来了,她正听着明老侯爷对明知霄的愤怒责问:“。。。。你个忘恩负义的无耻小人,你怎么能言而无信,背弃了跟阿筠最后一个约定?” 明知霄和她娘亲,有过什么约定? 第317章 怎能让她病死 这会儿,明若邪是怎么都不会离开的。 这是出乎她意料的“惊喜”啊,有这么一个机会知道她娘亲以前的事,她怎么会不听? “父亲!” 静阳侯怒喝了一声,当真是气得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这到底是怎么了? 好好地隐居在府里一角的老太爷突然就冲出来管事了?而且一冲出来就说起萧筠的事? “你别叫我!你答应我把阿筠母女接回来的,现在呢?人呢?”明老侯爷怒喝。 “祖父,三妹妹是回来了啊!”明锦奕见状不对,赶紧开口。 不是已经接回来了吗? 原来,把养在外面的明三接回来,是祖父的要求? “来人,去把三小姐请来!让她拜见祖父。”明知霄黑着脸大喝了一声。 他刚才被胡氏大闹了一场,现在又被父亲闹了一场,简直就是头发散乱,身上染了胡氏的那种臭味,现在被撵得出了一身汗,感觉自己都臭了。 “我去喊三姐姐!” 明楚绣眼珠一转,立即就提起裙摆冲去喊明静瑶了。 这个三姐姐一回来就在颜值上辗压她,又讨了太子芳心,得了老夫人宠重,她心里怎么可能没有嫉妒? 她就是要亲自去把明静瑶带来,推她进这混乱之中。 明楚绣只看着祖父追着父亲打,却没有想到,明老侯爷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看重这个三孙女的。 明锦奕这会儿心里也直儿嘀咕。 为什么三妹妹回府,没有去叩拜祖父?若是祖父当真看重她,又是他要求把人接回来的,父亲为什么不让三妹妹去见祖父? 而且,祖父也当真是奇了怪了,住在府里,又十几年不出院子,真的,连他这个侯府世子都快要忘了自家祖父还是活着的,而且还在府里住着! 明若邪悄无声息,轻轻退了几步,人就站到了墙角一棵大树后头去了。她得把自个儿藏好了,还要接着看戏的啊。 司空疾让她今天过侯府来的决定实在是太英明了,她都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收获! 本来觉得此事可徐徐图之,可是现在她发现就像明老侯爷这样抄起棍子直接一通狂殴的方式,也非!常!不!错! 没错,看着静阳侯被打,她是十分畅快的。 这会儿就连阿福都被老太爷闹的这一场惊呆了,一时忘了自己还带着个缙王妃的。 “什么?祖父要见我?”明静瑶听到了明楚绣的话,下意识地看了一旁的无执一眼。 不是说,明老侯爷缠绵病榻多年,早已经在自己小院子里不问世事了吗? 他们都没有想过,进侯府还要跟明老侯爷有接触。 实际上,所有人都已经把他给遗忘了。 无执眉头一皱,顿时就觉得这事不太寻常。 “三姐姐,你可快点走,再不走父亲可真的要被祖父打死了。”明楚绣撇了下嘴,然后就不客气地伸手来拉她,“快走快走,都在等着你呢。” 明静瑶被她拉着跑。 这会儿,明知霄却给管家使了个眼色,以嘴型道:“去请老夫人。” 管家也匆匆而去。 要说明老太爷是已经被人遗忘了的,明老夫人就算是还出了些水花—— 之前还要宫宴里出了一下小小的“风头”,被明若邪和措卓都当皇上的面给嘲了。 就是从宫里回来了之后,明老夫人气到生病,已经在自己院子里呆了大半个月不见人了。 可现在老太爷出来闹腾,明知霄就觉得必须把她请出来,不然他当儿子的总不能跟自己的父亲打。 母亲就不同了,当年父亲就是扛不住她的折腾! 明若邪站在暗角,把明知霄的这嘴型也看见了。她冷冷一笑。明老夫人吗? 她娘亲这么些年虽然没有提起过明老侯爷,但是老夫人却是提起过的。 娘亲明明白白地跟她说过,老夫人不喜欢她,所以她生产当天,老夫人也不愿意多费心让人去请两个大夫来守着,明明那个时候她就已经体弱难产。 好在老天待她好,把女儿顺利生下来了。 可生下来当时,听说萧筠生的是个丫头片子,老夫人就怒骂了一句,抱出去送人,要不溺死算了! 就在老夫人说完了这句话时,便有大群乌鸟飞了过来,在侯府里盘旋。然后就有人开始说这是晦气,是不祥,老夫人当时就晕过去了,醒来之后就尖叫着让人把孩子丢到乱葬岗去。 后来又是怎么没丢,怎么改为送她们母女俩去庄子上的,萧筠就不肯再多说。 在她成长的那些年,萧筠偶尔跟她提起老夫人,也是说以后如果能回府,尽量避开老夫人就行了,萧筠跟她说,那样的老人,也未必得孝敬着。 其实,萧筠也是个颇有心气的女人,否则,明若邪会长成一个很怯懦的小姑娘,可她并不是,她就是天真善良,生活中也是很能照顾自己的,所以可以一人回京,却败在太过天真善良,才错信了那同路的叶姓一家。 此时,明老侯爷还是抄着竹竿在瞪着明知霄。 明静瑶先被明楚绣拉着跑来。 “四妹妹你松手!” 看到了这么多人,明静瑶咬牙狠狠地甩开了明楚绣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妆。 “遥儿,过来见过祖父!”明知霄对她叫了一声。 明静瑶平复了一下气息,娉娉婷婷地走了过去,走到了明老侯爷面前行了一礼,“静瑶见过祖父。” “你就是筠儿的孩子?”明老侯爷看着她,瞪大了眼睛,总觉得有点儿不对。他下意识看向明知霄,“为什么她长得有些像你?” 众人顿时就是一滞。 老太爷这是什么话? 三小姐是侯爷的女儿,长得有点像侯爷又有什么不对?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老侯爷已经丢开竹竿,上前两趟扶起明静瑶,急急问道:“你娘呢?” “我娘。。。。”明静瑶神情凄楚,眼眶就红了起来,“我娘病故了。” 老侯爷身子一震,“不能啊。。。。筠儿当年明明跟我说,她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会等你长大,亲自带你回京的,我后来还让人给她送了一瓶紫极丹,足有六颗,这六颗紫极丹在,怎能让她病死?” “父亲!” 明知霄脸色一变。 第318章 我们都欠她的 明若邪听到这里脸色也是一变。 紫极丹! 紫极丹她知道! 当初穿来时,初遇司空疾,她为了活命,还无耻地抢了司空疾的一颗药,那就是紫极丹。 那个时候她也并不知道司空疾病弱将死,毕竟他那会也是表现出力量和功夫的,所以为了自己的小命,她直接先把药吞了。 一颗紫极丹都能给当时已经命悬一线的自己救活过来,若是萧筠有六颗紫极丹,怎么可能会病死? 别的不说,她只要是在病弱的时候吃一颗,身体都能好很多! 在她的记忆里,萧筠身体一直就不怎么好,庄子上有经验的老阿婆和赤脚大夫说过,那应该是生产时伤了根本,可也不是致命,两颗紫极丹足以治好。 可萧筠病死了。 她记忆里也从来没有听过说紫极丹的事。 明静瑶这个时候也是茫然地道:“娘亲没说过什么丹啊。。。。” 明知霄猛然环视了众人一眼,沉声喝道:“都去做事!本侯养着你们干什么的?都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吗?滚!都滚!” 静阳侯这个时候明显气怒而惊乱。 下人们都屏着气赶紧退下。 以前的夫人的事,他们哪敢多听? 阿福也被吓得转身跟着管家跑了。跑的时候他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太对劲,他好像忘了什么。 “阿福,去盯着其他人,别让他们没长眼再跑过去,大家伙皮都绷紧了,做你们自己的事,少听少乱扯舌根!”管家拍了一下他的背。 十几年都没出来的老太爷突然出来了,只怕府里是要出什么大事。 阿福一下子就把自己那点不对劲给抛到了脑后。 明若邪本来正想着人都走了,自己是不是也会被发现,耳畔便响起一丝风声,然后有清幽芝桂香气隐隐钻入鼻息,人已经被搂着腰,瞬息一闪,转移了位置,到了旁边屋顶,被压着伏下了身子。 这个角度,还是能看见底下情形。 她没有反抗,是因为嗅出了来人的气味。 司空疾。 司空疾声音在她耳边极低响起,“对侯府的事这样有兴趣?” 他找到了她,没想到她竟然躲在树后偷听静阳侯府的事。 但是来的路上他看到太子的人了,估计也快要过来。 “刚好碰到我极想听的。”明若邪握住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现在不走。” “听你的。” 她要听,他就陪她偷听一回又如何。 明知霄转回头,眸光沉沉地看着老太爷,见明锦奕明锦绣还在,冷声道:“你们也回自己院子去。” “父亲,到底什么事啊?我不能知道?”明锦奕不想离开,他是这府里的世子,父亲不是应该尽量让他多参与家事了吗? 他要尽快强大起来,以后才能护着自己心爱的女人。 “回去!”明知霄喝了一句。 “大哥,我们先走。”明楚绣吓了一跳,赶紧就拉着明锦奕离开了。他们还从来没有见到父亲这样可怕。 他们一离开,明老夫人就被一个老仆扶着过来了。 一看到明老侯爷,老夫人就推开老仆,颤颤着朝他扑了过去,扬手就去捶打他,一边还哭叫了起来。 “你这老东西,十几年不出来了,现在又跑出来闹什么?这么多年来,你都不管我们啊,我去你那院子,连院门都不让我进去,站在外头喊你,你心肠冷硬连吭声回一句都不愿意,我都当自个儿没丈夫了,你又跑出来做什么?你这个没良心的。。。。” 刚才还要殴打明知霄的老侯爷在对上老妻时却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他连躲闪都没有,神情颓然地站在那里任她又捶又骂。 “母亲,到屋里说。” 明知霄过来扶住老夫人。 一直在外面吵闹,当真让人听去了怎么办? “你给我进来!”老夫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老侯爷。 明静瑶抿了抿唇,这个时候她肯定是不走的,她也要知道隐情。于是她便乖巧上前搀扶住老侯爷,“祖父,进屋坐下说好吗?您别气了。” 明明她这么乖巧温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老侯爷感觉就是不对。 他被扶着往屋里走了两步,可却下意识地回头。 刚才那位缙王妃呢? 他为什么觉得,那位缙王妃更像萧筠? “祖父,小心门槛。”明静瑶又出声提醒。 人都进了屋。 司空疾伸手就揭开了一块瓦,也只够两人头凑在一起往下面看。瓦片不能揭太开了,否则抬头一看就看到光。 静阳侯扶着老夫人坐在首位,看着明静瑶把老侯爷也扶了进来,在一旁坐下。 “瑶儿,你也先回自己院子去。” “爹?” “出去。” 明静瑶心里十分失望,但还是咬了咬下唇,退了出去。 “明知霄,你为什么要让她走?你是心虚了,不敢让她听到吗?”老侯爷瞪着静阳侯。 啪地一声,老夫人就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怒指老侯爷,“她一个丫头片子,亲娘都死了的,我们知霄为什么要对她心虚?我告诉你死老头子!当年你就护着萧筠,现在我待明静瑶算不错了,你还想着继续替萧筠的女儿撑腰吗?” “你别不讲理,当年我为什么要对阿筠好?”明老太爷怒道:“不就是因为我们都欠了她吗?我们对她好难道不应该?” “我们欠她的不是早就还清了?”明老夫人勃然变色,“她一个被卖花楼的贱人,我们还让知霄娶了回家,若不是我们,她那样已经不干不净的贱人,早该投河自尽了事!我们让知霄娶了她,让她风风光光当了侯府夫人,不是已经报了恩?” 司空疾感觉到身边的明若邪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看了她一眼,却见她俏脸绷紧,嘴唇抿着,浑身散发着森然寒气。 他没有出声。 老侯爷却气得浑身发抖,“你不可理喻,萧筠会被人掳了卖入花楼,还不是因为你女儿遇到贼徒,正巧路过的萧筠施计拖住贼人,让你女儿先跑,回来喊人去搭救,结果你女儿回来话都不说,还是我看着不对才问了出来。拖了这些时间,来不及去救人,才让人把萧筠卖入那种地方。可好歹我们把人救了出来,明明知道她并没有失去清白,你却总辱骂她已经不干净。。。。” 第319章 太难糊弄了 明老夫人半点都不心虚,她抄起桌上的一只双耳瓶就朝老侯爷砸了过去,自己也跳脚叫得更大声,那已经垮下来了的两只老眼袋更是随着她剧烈的动作抖了抖。 “明世安!你现在是在指责我是不是?我才是你的夫人,知霄才是你的儿子!你就非要死护着萧筠!说来说去,不就是因为萧筠她娘是你心头的老相好吗?你年轻时娶不到她,贼心不死倒把人家女儿都当自个亲闺女一样护着了!” 屋里吵成一团,明家一家脸红耳赤,都恨不得撕咬对方。 此时正无声无息像是生根于屋顶的明若邪和司空疾都觉得,他们是看了一场复杂的大戏。 在司空疾看来,不管他们说的事情到底如何,那都是静阳侯府的事,跟他没有关系。 可是,他此刻却能够感觉得到明若邪的不对劲。 她其实没动也没有出声,可司空疾微微侧脸就能够看到她绷紧的下巴,那本来精致美妙的线条,此刻都写满了极致的控制,像是只要微微松一些,便有被紧紧收满的怒火疯狂流泄出来,无人可挡。 她在收敛着满身的冷锐。 所以,静阳侯府的这些事情,到底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说过她来自静阳侯府,可明明这府里无一人认识她。现在底下这些人在说的是明三小姐的母亲的旧事,却让明若邪情绪如此不对—— 一个答案蓦地闯入了司空疾的脑海。 呼之欲出。 司空疾敛下眸光。这个时候当然不是询问的时机。 他在明若邪耳边低声提醒,“太子来了,我们得离开。” 否则,太子身边的侍卫肯定会发现他们。 毕竟这是大白天,屋顶有人还是能看见的。 “走。”明若邪知道太子一来,这三人也不会再继续说下去,她要听也听不到什么了,不如再找机会来问明老侯爷。 明老侯爷应该是知晓一切的,而她现在发现,当年她娘亲与明知霄之间还有内情。 司空疾抱起明若邪,起身,几个飞纵起掠,带着她离开了侯府。 太子这一回跑静阳侯府注定又是白跑一趟。 但是司空疾和明若邪这会儿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回到质子府,明若邪和司空疾你看我我看你,都同时轻叹了口气。 “先沐浴。” 他们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一路急赶回京,刚进门还没喘口气就各自去皇宫及侯爷折腾了一通,现在他们都是一身脏衣。 司空疾更甚,头发还散乱着,身上还是酸的。 “王爷,王妃,热水已经备好了,快去沐浴,也莫着凉了。”朱管家在府里已经早让人准备好了。 明若邪自然还是回拾霜院去。 她走出去几步,察觉到司空疾还在望着自己,蓦地站住了,回过头来看着他,“司空疾,晚上我有事跟你说。” “好。” 司空疾只是应了这么一声。 太子去了静阳侯府的事,瞒不住澜帝。 其实要不是明若邪闹了那一场,他是真可以悄悄的,可现在一切都在往对他不利的方向走了。 澜帝听了杜行的禀报,冷冷地哼了一声,“朕还没有老到那个程度呢。” 他的儿子倒是真着急了。 “派去山村查证的人几时能传回信来?”他又敛下眼眸问道。 “回皇上,三天之内就能赶回。” 哪怕是跑死了几匹马,累死几个兵,也得在三天之内送回消息。皇上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啊。 “静阳侯府今天颇为热闹?”皇上又问。 “是——” 宫里,澜帝已经死死地盯住了这些事,质子府里,司空疾和明若邪都舒舒服服地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对坐在一桌美味佳肴两侧。 明若邪还让满月去捧了坛酒过来。 她亲自给司空疾倒了一杯。 “我们喝两杯。今天晚上太子还会不会过来?” 司空疾想也不想,很肯定地说道:“不会。” 已经被皇上盯着了,他哪还敢再来? “那我们吃好喝好呀。”明若邪顿时笑开来,端起了酒杯,“来,我们碰个杯?” 司空疾伸过手来,把那杯酒从手她手接了过去,放到桌上,然后给她夹了菜放到她碗里。 “吃饭。” 空着肚子,碰什么杯,喝什么酒。 难道是她等会儿要说的事,不以酒壮胆就说不出来吗? 竟然不让她喝酒。 见司空疾夹了菜正要送到嘴边,她索性就放下筷子,看着他,清晰地说道:“我是真正的静阳侯府三小姐,明知霄的女儿。” 嗒。 司空疾那一筷子菜掉进了碗里。 他动作僵了好一会,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只觉得颇为无奈。 虽然在静阳侯府屋顶的时候他已经猜到了,可现在当真被确定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报复心这么重?不让你喝酒,你就不让我好好吃饭了?” 司空疾垂眸看了一眼掉在碗里的菜,叹了口气。就非得要这个时候说。 “静阳侯府里那个明静瑶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跟她身边的那个无执姑姑都有些奇怪。”明若邪是不会承认自己报复心重的,反正要说,赶紧说完她无事一身轻。 她把自己的事跟他从头开始说了一遍。 “来京的路上,我遇到的那一家姓叶的同路人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我想,找到了他们应该就能查到明静瑶和无执是从哪里来的,有什么目的。” 说完,明若邪却见司空疾眸光幽深地看着她。 那眼神似乎比之前更疑惑了。 “怎么了?” 司空疾缓缓说了一句:“以你的聪明机灵,怎么会那样容易地听信了姓叶的那一家人?” 他从头听到尾,就是难以想象这一点。 以他这段时间对明若邪的了解,她哪里是那样天真善良的人? 明若邪心头一跳。 我去。 司空疾这厮,简直就是一箭狠狠扎在她心脏啊,要不要这么狠? 所以说这人不好糊弄! “进京之前,我天真单纯,完全不知道人心险恶啊,”明若邪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不是吃尽了苦头才恍然大悟,变得聪明了起来吗?” 反正,别的事她不说,谁也查不出来。 就在这时,外面匆匆脚步声响起,陶七快步行来。 “王爷,大贞急报!” 第321章 真的就哄你睡 照老嬷嬷看来,那个看着就不靠谱的老道说的话简直就是胡扯。 一个人的心头血,怎么能够用来当药引子?那老道以为是在讲志异鬼怪故事吗? 可是太后却是深信不疑。因为她觉得那个老道说的颇有道理。 说什么当初步柔莺从黑沙苦域那种地方来,能在那种恶疾之下存活,又健康,本身就等于已经有了一种能对抗疾病的东西,在生缙王的时候为了保住性命,皇上又赐了宫中秘药,还有很多珍贵药材跟不要银子似的灌了下去,这些有大部分是被缙王吸收了。 后来缙王天生病弱,可是他活到现在,也不知道吃掉了多少好药,吃掉了多少滋补品。最重要的是,澜国皇帝还给赐了龙涎! 别说龙涎水就喝了几瓶,那新鲜的种出来的龙涎草,他就吃得比任何人都多。 大贞现在是弱国,要依附于澜国的,他们要去跟澜帝讨要龙涎水估计都得付出很大的代价,而新鲜的龙涎草,澜帝肯定是不可能给的。 可缙王他吃了啊!还吃了不止一株。 这些所有的好药,最后都会被供给心脏。不是说,人的心就命吗?那这些好药最后肯定都是把精华供到了心头血。 如此说来,缙王的心头血,不就等于是最好的药了?有什么药能比得上? 如此一通胡说,太后觉得太有道理了! “上次派去澜国刺杀小六的人都折在那里了,”太后喘着,紧紧地抓着帕子,看着帕子上自己咳出来的一点血,发了狠,“把这事告诉皇上,哀家是再没有人手,可皇上有。小六的心头血既能治哀家的病,想必也能治皇上的。皇上若是知道了这个方子,会想办法!” 本来她不想暴露这个方子的,万一其他有重病的人也要抢缙王的心头血呢? 可现在皇上既也病了,她不能不管皇上。 最多,多取一些,皇上一半,她一半! 老嬷嬷瞳孔一缩。 太后这是要皇上出手去要缙王的命啊! 皇上能信这种方子? “好像已经有了洛神医的消息,皇上肯定已经派人去找洛神医了,太后娘娘,不如也等等洛神医。”老嬷嬷说道。 “还不知道消息真假呢!洛神医当年是在黑沙苦域失踪的,谁知道是不是真还活着?万一消息是假的呢?哀家等不得!用小六的心头血不是来得更快?” 反正她是坚持要缙王的心头血! 只是,这样的话,不是太后亲自说,谁敢去跟皇帝说,他儿子的心头血能治病? 这些事,明若邪和司空疾自然不知道。 等到回了寝室,明若邪想到了他们所说的那一本手札,记起来当初郭百晓给她的那本手札,这次才认认真真地把那本手札拿出来,从头细看。 这一看,还真的让她看到了其中有一小段关于当年大贞北境恶疾的文字。 不过,郭百晓似乎并不是专门在研究那个,只是他在研究两种毒株时顺便想到的。 这两种毒株,一是茎有毒,一是根有毒,两种毒合成,会变成另一种毒,中此毒者,症状就跟当年大贞北境的那些百姓相似。若是能够研究出这种毒的解药,或许,大贞之病也能迎刃而解。 手札上就写了这么一小段。 明若邪看完都不由得皱起眉来。这一小段,偏偏至关紧要! 她想了想,还是披上披风,将手札抱在怀里,开门出去。现在已经是近三更了,一片黑暗寒凉。 明若邪快步去了薄欢院。这中间的月亮门再没关过。 发现她过来,藏于暗处的影卫们都晃了下神,再想到王爷对王妃的看重,又都静了,没人出来拦她。 三更半夜,王妃竟然过来找王爷了? “笃笃笃。” 司空疾其实已经睡着,敲门声还是让他马上醒了过来。披衣过来开门,本来以为是陶七,可能出了什么紧要事,结果门一开却发现是明若邪,他的眸光瞬间熠熠。 “若若可是自己睡不着?我哄你睡。” 说着已经伸手将她拉了进门,然后把门关上了。 “谁要你哄着睡了?我又不是三岁孩子。”明若邪嘁了一声,“点灯。” 司空疾把灯点了起来,“你也可以搬过来住,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这个话题让明若邪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她也没有躲避,扫了一眼他的大床,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当时送入洞房之礼都走完了,我就顺便住进来了,现在专程搬过来总感觉不对味。” 司空疾挑了下灯芯,听了这话脸一黑,默默地继续往太子头上记了一笔。 “等回大贞如何?回到大贞,住进缙王府,你便跟本王一起。” 再等三个月,他等得起。 现在也确实是委屈了她。 明若邪想了想,也不矫情了,“好。” 这个好字,顿时就安抚了司空疾。 “你来看这个。”明若邪把手札放到桌上,翻到了那一页,手指在那段字上点了点。 司空疾眸光微闪,凑过去看。 “这是郭百晓给你的手札?” “对。” 司空疾看到了那一段,神情也凝重了起来。大贞北境百姓的那种怪病,当真有了可治之法? 单是这一段文字,都能让各方抢破头! 这本手札绝对不能落入他人手里。 “可惜,师父上面记录的,这两株毒株他只各种活过一株,还没能研究出解毒的方法。” 明若邪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另一手托着腮,说道:“不过,师父留了种子,我可以尝试着种种!” 司空疾眼睛一亮。 “你能种出来?” “试试啊,不能保证。”明若邪不会百分百保证种出来,不过她有营养液,应该没有问题。“我明天就种。” “嗯。把手札收好。” “明天午膳过后我就去莲王府了,我要去给老王爷做手术。” “那今晚得好好睡。”司空疾说着便吹了灯,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把她抱了起来,走向大床。 气氛瞬间就不对了。 明若邪心怦怦跳了起来,一手抵在他胸口上,“你想干吗?” 司空疾把她放到床上,解了她的披风,又伸手探向她的腰带,手指灵活一解。。。。 低笑声在黑暗里带着愉悦,“真的就哄你睡,不做别的。” 第323章 头上是不是有点绿 司空疾霎时只觉得月华如银,璀璨明亮,照亮了他的心。 扑通,扑通。 他缓缓抬起手,捂在乱跳的心脏上。 我喜欢司空疾,想要跟他在一起。 他好想再听她多说几遍。 怎么会—— 如此动听。 措卓眼里的星光在熄灭。 他还想再说什么,明若邪已经举起手阻止了他说话。 她声音平稳清晰,“我没有必要仔细地跟你解释,这是我和司空疾的感情,措卓,明天我可能也无法去送行,就在此祝你一路平安,保重。” 本就不可能给他希望,又何必在此温情脉脉细细解释?多说几句,就能改变什么吗? 明若邪说了那一句话后便转身迈步,在这一瞬间,她心头蓦地懊恼:还真回去睡啊? 然后她就看到了站在面前的司空疾。 “小邪。。。。” 回过神来的措卓伸手要来拉她,司空疾动作更快,握住明若邪手腕,将她带进了自己怀里,双臂抱紧了她,为她挡去了寒风,然后冷冷地看向措卓。 “措卓王子该走了,趁着本王心情好。” 嗯,他现在心情好极了,所以不跟措卓计较。 措卓看着那被紧紧搂在怀里,几乎全身都被罩在司空疾怀抱和气息中的明若邪,见她适应良好,全身放松没有半点抗拒的样子,心头止不住地丝丝抽痛。 其实他想把她带走,是因为觉得她很符合自己的喜好,他以为就是要找一个让自己愿意好好相处的妻子,回到了古夷他们再好好地培养感情就是。 但是现在看着这一幕,他竟然当真心痛了。 所以,他是真的爱她? “小邪。。。。”措卓这一声,叫得真有点儿肝肠寸断。 明若邪看了他一眼。 嘁,还不赶紧走?司空疾这厮可是真心狠手辣的。现在看来没记恨上,万一再纠缠被司空疾记恨上了,以后有得他苦头吃。 “赶紧滚蛋。”她毫不留情地说了这句话,然后仰头看向司空疾,“回去睡。” 话音刚落,司空疾就低下头来,覆住了她的唇,在她娇艳的唇上亲了一下。 她这样勾他,他哪里能忍?索性就让古夷王子心死得更彻底些。 司空疾这么想着,抬头扫了措卓一眼,这才握紧了明若邪的手,牵着她转身往薄欢院走。 “夜深风寒,措卓王子还是赶紧走,小心得了病,明日离不了京。” 满月瞪大了眼睛,脸都发烫了起来。 哎呀,王爷和王妃这也太。。。太。。。。 太让人难为情了! 小丫鬟心头怦怦直跳,那小心脏都扛不住那种暴击。 再看措卓王子,简直就是脸色苍白,大受打击的模样。 但是满月还是警惕地盯着他,并且挡到了那个方向,虽然她打不过措卓,但若是措卓还要再去纠缠王妃,她也会拼了命地拦下他! 但措卓只是低头摸着那条小绿蛇。 “小绿,她不要我们。” 咝咝。 不知为什么,满月觉得措卓王子这个时候是真的很难过。 措卓王子再抬头,已经看不见那两人的身影。 他深吸口气,对满月说道:“以后缙王若是对小邪不好,你给本王子写信,不管他们在哪里,澜国还是大贞,本王子都会亲自去接她。” 他声音发涩,语气却发狠。“你记好了。” 说完了这话,措卓王子转身走了出去。 薄欢院里,明若邪被再次抱到床上,这一回,司空疾顺利解了她的腰带,脱下外衣裙,再把她鬓间的发簪拔了出来。 唇也紧接着覆了上来,只吻得明若邪全身发软。 就在她以为他会失控的时候,他却把被子拉到她下巴处,将她盖得严严实实,自己也在她身侧躺了下去。 黑暗里,他的气息渐渐平缓下来,能够感觉得到他在如何努力地控制着自己。 “若若,睡。” 明若邪手臂动了动,没碰到他。发现他在两人中间留出了空隙,她无声地勾唇笑了起来。 还以为他会抓着她再纠缠“你喜欢本王,来多说几遍”这种问题,却不料缙王殿下对他自个儿的自制力半点自信都没有,在这床上不敢再折腾了啊。 司空疾确实不敢再折腾。 床榻密闭,被窝温暖,空气里尽是她身上传来的幽香。他要是敢在这个时候继续听她那样的话,肯定会忍不住,忍不住吃了她。 可这会儿太委屈她了。 陶大夫也说,他的身体还要再养养。 现在他体弱,万一有了孩子,说不定孩子也先天不足。 不行,绝对不行。 他要等到绝对强壮再跟她做那一步。 缙王殿下闭着眼睛继续立志,他会好好的。 两人都以为自己会难以入眠,却没想到他们这一夜都睡得极好。 第二天醒来,穿衣洗漱之后,门开着,青天白日,缙王殿下觉得这种时侯自己不会再失控了,才凑近了明若邪,捧住她的脸。 “若若,把昨夜说的那句话,再说一遍来听。” 明若邪:果然,这厮就是想听。 她拍开了他的手,“吃早饭去。吃完早饭你忙你的,不是要乱起来了?我也要早些去莲王府。” 说完她快步跑了出去,跟只逃跑的小兔子似的。 望着她的背影,司空疾有点无奈。这丫头,该不会还会害羞?明明昨晚说那句话时淡定得很。 不过,罢了,外面的确是要乱起来了,这个时候她进莲王府去是最合适不过,那些纷乱,会被莲王挡在府外的。 莲王是亲自驱车过来接明若邪的。 而在明若邪刚随他进了莲王府之后,杜行便带了一队卫军冲到质子府。 “传皇上旨意,请缙王妃明若邪进宫替为太后侍疾。” 这话一出,质子府全部下人都愣了。 司空疾冷笑,眸光也冷了下来。他倒是一下子就明白了澜帝的打算。眼下他们派去山村找证据的人应该还没回来,所以关于尾城一事,他的嫌疑还没有洗干净。 为帝者,多疑。 澜帝这会儿只怕也要开始怀疑他不如这些年表现出来的这么无害了。所以,现在是准备先把明若邪带进宫里,当人质。 “本王王妃被莲王接到莲王府替老王爷治病了。”司空疾淡淡说道,“杜统领要不去莲王府传旨?” 杜行嗤笑一声,扫量了他一眼,“缙王妃跟莲王这般亲近,王爷您没觉着头上有点绿?” 垂手站司空疾后面的陶七瞬间也飞快地看了杜行一眼。嗬,杜行你是想死。 第324章 我们要看她做手术 司空疾背在后面的手握成了拳。 他平静地看着杜行,话却是对陶七说的,“陶七,快马加鞭去一趟莲王府,向莲王请罪,就说王妃去为老王爷治病,杜行杜统领颇有意见。本王信任王妃,王妃行得正坐得正,可我们夫妻俩不能累得莲王没了名声,所以,你去接王妃回府,便说人言可畏,请老王爷恕罪。” “是。” 杜行脸色一变,立即伸手拦住了陶七。 他咬牙看着司空疾,“缙王何必上纲上线?杜某不过是开个玩笑!” 他只是想扎一下缙王,踩一下他的脸。可要是缙王这些话当真传到莲王耳里,再去把明若邪接回来,他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若是明若邪能真能治老王爷的病,皇上都不敢拦着她。老王爷可是皇上的王叔。 可缙王也太无耻了。 他必须赶紧回去复命,看皇上有何旨意。 “走!” 看着杜行一人又匆匆离开,陶七颇为担心地对司空疾道:“王爷,只怕宫里不会就此罢休。” 司空疾摆了摆手,“赤蓝应该已经办成事了,无妨。” 他早已经推算出来宫里会派杜行前来找事,又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临玉公主一直以为杜行是心系于她,其实。。。。 秦蓉恍恍惚惚从医馆出来。 她昨晚听说这间医馆里有人送了清莲露过来,但只有三瓶,生怕来晚了买不到,所以她吃过早饭之后就带着丫鬟过来医馆了。 上回宫宴上的剑舞,她伤了自己却落得被人嘲笑的结果,还伤了脸。伤了脸的秦蓉这是第一次出门,脸上的伤痕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疤,但她还是戴上了面纱。 据说清莲露对袪疤很有效果,而且用在脸上还能使皮肤柔嫩,一瓶要卖八百两。这么贵的药,一出便会被一抢而空,医馆都不知道制药的人是谁,只不过是帮着卖而已,这次买不到,谁都不知道那制药的人下次什么时候还能再送药出来。 秦蓉来得已经够早了,但依然晚了一步,那三瓶清莲露都已经被别人买走了。 她觉得心里气闷得要疯。 缙王已经与明若邪大婚,她从小到大的那个愿望落空了,现在全城的人都嘲笑她,娘亲和兄长最近都急着在替她挑选合适的夫君。她根本不想嫁!从小到大,她爱的就是缙王。 秦蓉走在路上,没有听到后面踏踏的马蹄声,别人都已经看到是杜统领带着的人急冲回宫,纷纷躲避。 秦蓉突然觉得有人推了她一把,她猛然抬头,但是却身子却已经朝路中间倒去。 “哎啊小心!” “要被马撞到了!” 周围路人都惊呼了起来。 秦蓉瞳孔一缩,看到骏马挟风冲来,前面的那匹马被她惊吓到,嘶鸣一声,高高抬起前蹄—— 砰。 秦蓉正是在这一瞬间摔倒在地。 黑影仰面压了下来。 那是高抬起的马蹄。 “啊!” 胆小的人已经尖叫着捂住了眼睛,不敢去看这么一个娇美姑娘被马狠狠踩在身上。 眼看着惨剧就要发生。 在这电光火石间,马背上的将领倏地俯身伸手,人几乎要坠下马腹,伸手就将地上的秦蓉一拉,猛地用力将她拉上马,压着她和马脖子,用力下倾,猛喝了一声。 砰的又是一声,马蹄也是在这个时候重重地踩落在地上。 秦蓉和所有人都骇得僵住了好一会。 她听到自己的心怦怦怦跳得厉害,全身冷汗直冒,手脚都是软的。 但是她背上还压着一人,自己也伏在马脖子上,与对方紧密没有半分缝隙。 “太惊险了!” 有人回过神来,猛地叫了一句,这才把所有人都惊醒了过来。街两旁的百姓们这个时候才齐齐叫好,都拍起手来。 在这样热闹的声音里,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这是杜行杜统领啊!杜统领英勇无比,救了秦小姐,看起来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杜行猛地扭头循声望去,但只看到无数拍手欢呼的路人,根本就看不出来刚才那句话是谁叫出来的。 可是—— 这话指向太明确了? 他坐直了起来,手还搂着秦蓉的腰。 “当真是秦大将军府的秦小姐呢。” 秦蓉扭头看向杜行,尖叫了一声,使劲地抓开他搂在腰间的手,“你放手!” 不不不,她不要嫁给杜行! 她这一扭,人又差点儿摔下马去,杜行心一惊,下意识又搂紧了她。 秦蓉惊怒气急,正要说话,突然身上一痛,头一倾就晕了过去。 “蓉儿!” 杜行失声叫了起来,猛地将她搂进怀里,脑子乱了。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在马上如此搂搂抱抱。。。。 赤蓝回了质子府,快步进了书房,对司空疾道:“王爷,事办成了,现在杜行已经抱着秦蓉进了医馆。” “嗯。去一趟莲王府,跟紫浮说一声,让他等王妃不忙时说给王妃听听。” “是。” 该赶紧回宫复命的杜行一心扑在秦蓉身上,这只是开始。 却说明若邪进了莲王府,给老王爷把了脉,立即就让王府里的人都行动起来了。 “你所要求的东西都已经备齐,我带你去看看那间厢房合不合格。”莲王带着明若邪去了东厢一间小厅,这里已经命人打扫得纤尘不染,而且也特制了明亮无比的宫灯,一张长桌当床,铺上了干净的几床白棉布,地上都冲过几遍水,连半点灰都没有。 明若邪要的是绝对的安静和安全。 床边一张案子,上面摆着莲王寻人紧急打造出来的一套手术工具。其实是不怎么符合要求的,但是明若邪要的只是遮人耳目,真正要用到的手术工具,她自然是从药库里取用。 所有的窗都关紧锁死,就怕有人偷看。 但她还是更谨慎一些,让莲王派人用厚棉布当帘子,把手术台四周和上方都围了起来,隔出来一个隐蔽独立的空间。 这样就算是有人上屋顶,还是门窗被人潜伏偷窥,也看不到她在做什么。 在他们离开的半个月内,莲王能够把这些都准备好了,这已经很是难得。 “到时候外面东西南北我都派人侍卫守好了,但是你真的一个人能行?”莲王看着明若邪,“要不我来帮忙,你可以先告诉我要做些什么。” 明若邪心头一跳。哪能让莲王进来帮忙啊? 她要找的是阿陆! 宫里,几名御医正就此事商议着。 “听说缙王妃要给老莲王割那恶物,这如何能办得到?” 一位老太医抚着胡须,眼神闪了一下,“我们都觉得匪夷所思,所以更要亲眼看到!” 第325章 单身狗子想得美 其他御医压低声音议论纷纷,有人忍不住说了一句:“缙王妃就算真的能够割了老王爷肩膀上那东西,也不会让我们在旁边观看?” 说起来,医术技艺,谁不是捂紧了,只传徒弟?就算是传给徒弟,还有藏起一些压箱底的呢,不然岂不是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缙王妃如果真有这样的本事,怎么可能教给他们? 再说了,他们都是宫里御医,反过来去跟一个无名小丫头学医术,这传出去不是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他们这些御医老脸还要不要了? “唐御医,咱们这不是在想办法吗?”那白须老御医眼里闪过狡猾,“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缙王妃既然已经嫁给了缙王,那就是大贞人了。你们乐意这医术传到大贞去,咱们澜国却无人学会吗?” 唐御医一怔,想了想,竟觉得颇有道理。 “万一她真有此等本事,以后传到大贞去,大贞岂不是要在医术上压咱们澜国一头?皇上都未必能答应这事。” “对啊。” “还有,老王爷是咱们澜国皇亲啊,那缙王妃才十六岁,就算会这医术,一个人也得手忙脚乱的?”白须老御医继续说,“有咱们这些行医多年的老家伙们在旁边帮把手,岂不更安全些?咱们这是担心老王爷。” “对对对,田御医说的太对了。” “既然如此,咱们就赶紧派人去莲王府问问,缙王妃要何时替老王爷医治,咱们好跟皇上请个旨。” 只要他们说服了皇上,皇上下个旨,缙王妃敢拒绝吗? 御医派的人还没到莲王府,赤蓝先到了。紫浮听到了王爷让传来的话,不敢迟疑,赶紧告诉了明若邪。 明若邪已经检查完了让莲王准备的屋子和工具,正在翩然阁休息,听了他的话,手指在自己腿上轻轻叩啊叩,若有所思。 “所以,给老王爷做手术得趁早。” 明若邪想想都知道杜行肯定是得罪司空疾了,取笑缙王头上染了绿,以缙王殿下那种小气记仇的性子,能忍得了杜行? 紫浮点了点头,“杜行痴恋秦蓉,若是别人倒在他的马前他不会停下,可换成秦蓉,他拼着命也得救下秦蓉。而且现在秦蓉晕了过去,他便乱了心思,现在带着秦蓉去医馆,之后还得送她回府,再听秦蓉诉诉苦,杜行难免心疼,总得花些时间哄一哄人家的。” 噗。 明若邪斜了紫浮一眼,没有想到他说起这些八卦来还滔滔不绝了? 痴恋?心疼?哄一哄? 紫浮原来是这种人设啊。 “所以,王妃要是能尽快给老王爷做了手术,杜行到时候不仅误了回宫复命的时机,可能还会误了宫里不少人的坏主意,到时候杜行只怕是要受罚。” “这就是你们王爷的心计啊,真黑心。” 明若邪嘴里骂着司空疾黑心,心里却想着怎么让杜行受罚的机率变高。 本来她是想着明天再做手术的,但现在看来,过去一个晚上变数会大很多。 “满月。” 明若邪站了起来,叫来了满月。 “去跟莲王说一声,准备饭菜,我睡半个时辰,起来之后马上吃饭,吃饱就给老王爷动手术。让老王爷吃点儿东西也睡一下。” “是。” 满月赶紧出去了。 明若邪一个时辰后就要做手术,莲王也挺讶然,他还以为得她得好好休息两天,毕竟才回京城没多久。 “只要她决定了,我们都能配合。” 老王爷得知消息后也难免有几分忐忑。 “若邪是不是也说过,这种手术谁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成功。青远,我还没看着你娶妻生子呢,万一真出了什么意外,你让我如何下去见你娘?” 老王爷本来对明若邪还是挺有信心的,可临到了手术之前,他也有些担忧了。 万一真醒不过来,他们父子就只能死别了。 莲王那极艳的桃花眼流溢出几分无奈。 “那你就醒过来,再天天嘲讽我娶不上妻子好了。” “不就怕醒不过来吗?” “若邪既然敢开口替你医治,就说明她有足够的把握,我信她。” 老王爷定定地看着他,看得莲王皱起了眉。 “您儿子长得俊美,您也不用这样目不转睛。” 老王爷抬脚作势要踢他,黑着脸没好气,“我是想看看,你到底对人家若邪是个什么想法!她现在已经嫁了司空疾那小子,你不许再动什么坏心思!当初他俩还没大婚之前让你出手你又藏着掖着,这事可没有反悔的余地了!我已经想好了,咱们也不能坏了她的名声,等会儿我就跟她说,我要认她为义女,以后她就是你妹妹!” 莲王愣了一下。 “你想认她为义女?” “不然呢?你就是不靠谱!若邪都在咱王府里住过了,你就用一声把她当大夫,能堵住别人的嘴?那孩子也是命苦的,只怕身世可怜,若无人护着,往后缙王当真能回大贞,她也会被人看轻。” 老王爷其实这段时间已经想清楚了,他也喜欢明若邪那孩子,看着她就觉得喜爱,难得自己这儿子也有放在心上护着的人,他不管韩青远这臭小子到底对人家是什么心官,总之先下手为强,给明若邪一个莲王义妹的身份,以后他们莲王府就是她的后盾。 “要是手术成功,待我醒来就进宫给她讨个郡主封号,我怎么着也是皇上亲叔父,若邪医治好了皇上亲叔,封个郡主也说得过去。” “父亲原来都计划好了。”莲王眸里带笑,似乎对他这主意并不排斥。 老王爷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心里对明若邪到底是什么想法,但不排斥兄妹关系就行。 他心里松了口气,又背着手摇了摇头,“就是不知道那孩子会不会不愿意,我这年纪都能当她祖父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没好气地抬脚踹向莲王,“说到底还是怪你,年纪一大把了还是孤身一人,让你认了人家当义女都不合适!” 妻子都没讨过的单身狗子,想有女儿?想得美。 老王爷做好的决定,动作就很快。 于是,等明若邪睡了半个时辰起来之后,就见老王爷和莲王都特意换了一身华丽新衣,坐在大厅主位,管家和所有的下人都在外头站着,阵仗大得很。 第327章 这一声哥哥 这会儿,就连莲王都有些紧张地看着明若邪。 她可会同意? 莲王总觉得自己心情也怪怪的。其实他愿意让明若邪与自己成为一家人,可是想着他们相差这么多岁,将近二十呢,当兄妹? 想象着她喊自己哥哥的情景,莲王打了个寒颤,莫名地觉得牙酸。 可他要说不愿意? 他也不舍得拒绝啊。 于是,莲王看着明若邪的眼神就复杂无比。 明若邪看到了他这眼神,脑子里一转,挑眉,“可莲王好像不同意啊。” 老王爷心里一喜,她这是愿意的意思? 什么?韩青远不同意? 去他狗子的不同意!有得他说不的份? 啪地一声。 莲王再一次差点儿被老父亲一掌给拍得栽到地上去。 他磨牙,“父亲,我一个年近四十的大男人,不是十五六的时候了,您再拍你脑袋试试。。。。” “啪!” 第四掌。 老王爷:“试试就试试!” 莲王的脸已经不能称为黑了。 他这是要炸啊。 “扑哧!” 明若邪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她以前还真不知道,老王爷还是这么逗的。 老王爷巴巴地看着她,“韩狗子他同意了,丫头,你愿意吗?” “义父在上,若邪一定让您老人家从手术台上醒过来,以后再好好地教育莲王!” 明若邪毫不犹豫,往后退了两步,跪上就干脆利落地叩了三个头。 叩完,她自己都觉得奇怪,连皇帝都不愿意跪的她,怎么就当真能够这么自然地给老王爷叩首? “哈哈,好,好!” 老王爷顿时神清气爽,赶紧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现在看着明若邪,他当真有一种像是在看自家骨肉的感觉,这种感觉当真太奇妙了。 莲王在一旁幽幽道:“叫了义父,叫我莲王?” “以后青远就是你兄长了。”老王爷老怀甚慰,“你不要有什么负担,这样是打破外面那些难听的流言的最好办法。” 明若邪考虑的也有这个原因。 要她远离莲王府,她并不乐意,但是总有人要往她和莲王头上泼脏水,她自己不介意,却不想莲王受辱,所以,老王爷想出这个办法来,她觉得挺好。 明若邪可不会觉得自己就是高攀了莲王府,有她这个义女,也是很好的啊! 所以她答应得无比干脆。 明若邪看向莲王,笑靥如花,声音甜脆,“哥。” 莲王生生地又打了个冷颤。 他嘴巴张了张,明明这丫头喊得甜啊,为什么他有种应不出来的感觉? 肯定是因为年龄差! 老王爷扬起手。 莲王嘶地吸了口凉气,立即应了一声:“诶!” 老王爷哈哈大笑起来,拉着明若邪就到了大厅门口,对着已经在寒风里等了半天的下人们道:“你们都听好了,我已经认了缙王妃为义女,以后咱们莲王府便是缙王妃的娘家,缙王妃从此便是你们的主子了,在咱们府里,她最大,往后你们都得听她的,明白了没有?” 啊? 莲王府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莲王美眸一扫,风情又冷艳,美貌得半点不娘气,但是当真如牡丹花王,那风姿能晃花所有人的眼睛。 只是现在他的眼神可冷。 众人一个激灵,立即就叫了起来,“听明白了。” 缙王妃成了他们府上小姐了! 老王爷还想着去给明若邪拿认亲礼呢,明若邪拉住他,“义父,先去做手术。” 做手术啊。 老王爷的嘴角一下子垂了下来。 他多少还是害怕的。 “相信我。” 明若邪挽住了他的臂弯就将他往莲王准备好的“手术室”带,同时给了莲王一个眼色。 莲王冲她点了点头。 “放心,我会守好门,谁来都不会放进去。” 他的神情也冷厉了几分。 明若邪带着老王爷进了手术室。 门关上,她亲手在里面落了锁。听着门落栓的声音,外面的莲王也一挥手,沉声对几名侍卫道:“东西南北,都给本王守好了,一只蛾子都不许飞进去,违者,杀。” “遵命!” 几名侍卫立即闪分开。 莲王自己搬了张太师椅来,就放在院子门口,自己袍子一甩,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就亲自在这里守着。 老王爷躺在了手术桌上,看着周围的白布帘拉上,心就不由得怦怦跳了起来。 明若邪拿出了一瓶药来,打开,放到他鼻子下晃了晃。 “义父放心,我会给您上麻药的,您就当是睡一觉,睡醒就好了。” 老王爷还没说话,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很快就觉得晕沉沉的,眼皮就沉重了下来。 明若邪看到他缓缓闭上眼睛,就站着等了一会。 要做手术,怎么可能只用这么点迷、药呢?只是让他睡着了好操作而已。 “阿陆,打开手术灯,马上准备手术。” 空间里的阿陆早已经一板一眼地做好了所有的术前准备。 明若邪把晕睡过去的老王爷送进了真正的手术室。 阿陆拿来了麻醉针。 “打麻醉。”随着明若邪一声指令,阿陆操作完美地给老王爷打上了麻醉。 这个时候,御医府的人到了莲王府。 但是他们连莲王府的门都没能进去,就算是撒泼耍赖地说要求见缙王妃或是莲王,王府的下人就是死活拦住了。 他们也不敢硬闯啊。 御医府的人也算机灵,瞅着王府这些下人神情好像有点奇怪,匆匆就回去复命了。 “什么?不让见缙王妃?” “莲王也不出来?” “老王爷也没露面?” 唐御医等人面面相窥,然后有人猛地反应过来,“嘶!缙王妃该不会已经在替老王爷动手术了?” “有可能!”派去的医徒赶紧开口,“小人觉着一问起来缙王妃时,莲王府的下人都有些紧张,可能就是已经动手了!” “快快快!快去请旨!咱们现在赶过去肯定还来得及!” 几名御医脸色一变。 就在他们匆匆往御书房跑的时候,澜帝也猜到了。 “明若邪这么着急去莲王府,摆明了想尽快治好王叔。若是她当真治好了王叔,以后便是莲王府的恩人,朕要对她做什么,王叔和莲王只怕都得出来拦着。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拖了这么久才回来禀报?” 澜帝目光阴沉地看着杜行。 杜行后背一阵冷汗。 第328章 敢以人头保证吗 杜行此时也是后悔的。 明明知道事关重要,明明那会儿从质子府出来,他也准备赶紧回宫禀报的。。。。 谁知道会遇到秦蓉? 秦蓉的状态很不好,又差点死于他的马蹄之下,他如何放心? 就是在前一刹,他都还有点儿分神在想着秦蓉,也不知道他离开之后她睡得可好。 现在听到了澜帝的阴沉声音,杜行才刷地一下冒出了一身冷汗,瞬间回神。 “皇上,卑职。。。。” 杜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理由。 澜帝心头却是有火。 这几天因为尾城一事,他都不知道积了多少火气,正愁没地方发泄呢,现在一看杜行犹疑,便知道他果然是因为私事而耽搁了时间,顿时抓起桌上的墨砚就朝他砸了过来。 “朕器重你,你却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扯后腿?说!你是做什么去了!” “皇上,臣,臣。。。。” 一时紧张,杜行就“卑职”和“臣”来回地说,不敢说实话,但是更不敢瞒着澜帝,只能咚地一声就跪下了。 就在这时,众御医求见。 “皇上,臣等听说缙王妃有高超医术,要去给老王爷治病去除恶物,臣等想请求皇上下旨,让臣等去观学!” 观学? 学习缙王妃那医术? 澜帝心思一转,倒是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利益关系。 “准。学医者,救死扶伤,乃是功德。学得越多,救治的人便越多,传朕旨意,让缙王妃不得藏私,得尽力救治朕的王叔,并让你们仔细学习,把医术发扬光大。” “谢皇上!” 众御医领了旨,欢天喜地,“缙王妃已经开始手术,那臣等就不耽搁了,得赶紧赶到莲王府去。” “什么?这都快天黑了,她竟然在这个时候治疗?”澜帝脸色一变,现在?他还以为至少得等明天,白日里有阳光方才看得见啊,大晚上的烛火不明,还能动刀救人? 澜帝黑着脸,怒瞪向杜行。 缙王妃这么着急忙慌的,肯定就是要防着他!都怪杜行这蠢货误了事。 “杜行,朕命你带三十精卫送众御医去莲王府,力保缙王妃手术的安全。” 说什么保护,其实。。。。 众御医眼睛一亮。 这么一来,莲王也不敢拦着他们进去观看了?莲王那浑不吝的,要是敢拦,杜统领就可以命人动手了! 澜帝眸光冷冷看着杜行,“要是办不好这差事,朕可饶不了你。” 所以,之前的错就先记着,要是这次的差事办不好,两罪并罚。 “遵旨!” 杜行带着人兴冲冲直奔莲王府。 快到莲王府,远远地就看到了一辆马车,有一道风姿如芝兰玉桂的身影正从马车上下来。 “那是缙王?”唐御医眯着老眼。 除了缙王之外,这皇城里还有谁能够身姿如此明朗,让人远远一眼就认得出来? 缙王好看的向来不止是因为那张脸。 杜行心里浮起不妙的感觉。 但是,不管缙王有什么招,今天他是闯定了这莲王府! 到了莲王府大门口,未等杜行下马,缙王已经朝他看了过来,正想着打招呼的样子,突然目光就落在杜行骑着的那匹马身上,然后杜行就看见缙王的神情变得惊骇起来。 缙王甚至还退开了好几步。 “杜统领,你的马。。。。。” “我的马怎么了?缙王可不要装神弄鬼。杜某可是奉皇上旨意,送各位御医前来向缙王妃学习割除恶物的医术的,缙王妃手术时,莲王府安全就交给杜某了!” 杜行冷声说着,下了马,做了一个手势,三十精卫便簇拥着众御医朝莲王府大门走来。 气势逼人。 莲王府的门房见状都吓了一跳,顿时觉得大事不好了。 王爷可是说过,缙王妃在替老王爷治病期间,谁来都不许进府的。可现在看这样子,只怕是拦不住啊。 缙王也只带了一车夫一侍卫。 眼看着杜行就要带人强硬闯进莲王府,缙王伸手一指,声音有些颤抖,“可是杜统领,你的马好像是染了马瘟啊!” 什么? 这句话宛如惊雷,炸得杜行一行人头皮发麻。 御医们也和杜行一样,猛地扭头朝着杜行的马看去。 就像是在附和着缙王的话,杜行的马一声嘶鸣,突然间就昂起前蹄,暴躁起来。而在它昂起前蹄直起身子时,他们都看到了它腹下的一片溃烂。 “那是。。。。”唐御医脸色一变。 杜行本来以为缙王可能是恐吓他,但是现在他也看到了这一片溃烂,他的瞳孔一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来人!” 杜行也当机立断,“把这匹马拖去处理了!” 不管这马是什么问题,现在把它送走就是! 有人立即过去拽着马要牵走,杜行再次朝莲王府迈步,缙王却又叫了一声,“杜统领!” 杜行转身看来,阴沉道:“缙王,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得带众御医进去观看缙王妃动手术,这可是皇上的旨意。缙王莫不是想抗旨?” 司空疾摆了摆手,“本王怎么可能抗旨?不过,杜统领可能不知道,尾城马场的马瘟是能传人的,那里就马倌因此而死了,这可非同小可。” 他清冷目光从一行人脸上缓缓扫了过去,唇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杜统领的马明显是染了病,杜统领骑了马,众御医也跟杜统领有了接触,这些精卫们还都是杜统领的手下,你们现在一个个地都有可能也染了马瘟啊。” 杜行脸色大变。 众御医也瞬间惊惶,竟然齐齐地拉开了与杜行的距离。 三十精卫的脸色也都不好了,所有人同时心头动荡。 缙王目光有些悲悯,叹了口气,“皇上也是不知道这事才派你们前来,可皇上若是知道了,怎么可能让他的王叔冒着被染上马瘟的风险,让你们进去看我的王妃治病救人?” “缙王!”杜行太阳穴直跳。“我的马不可能是染了那种瘟病!我们也未必就此被传。。。。” 司空疾打断了他,“万一呢?杜统领敢以项上人头保证么?” 杜行哪敢? 万一呢? 他现在也慌得一比。 司空疾看着他,“杜统领就是敢保证,本王也绝对不敢让王妃冒险。不然咱们到皇上面前理论去。” 就怕皇上一听此事,都不会让杜行有机会再滚到他面前去。 第329章 皇上更怕死啊 杜行几乎快要呕血。 他哪能不知道?被司空疾这么一说,他就连到皇上身边去都几乎不可能! 哪怕是他并没有染上什么马瘟,可皇上多金贵的人?怎么可能会冒这种险呢? 司空疾实在是太无耻了! 心简直就是黑的! 可偏偏他的马的确是有马腹溃烂的毛病,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他能说什么?尾城马场马瘟一事,这几天还摆在皇上的案头呢,皇上能不明白? 唐御医几人对视了一眼,也都觉得心慌得不行。 他们朝着司空疾走去,“缙王,我们没有怎么接触杜统领,要不就让我们几个先进王府,我们。。。。” 怎料,司空疾一看他们走近过来,立即又退开了好几步,看着他们的目光也跟看杜行一样。 看看,缙王殿下的脸色都变得苍白了。 “没有怎么接触也不等于没有接触,你们这一路难道不是同行?几位老大人哪!”司空疾痛心惋惜又很是担忧地叹了口气,“本王体弱你们是早就知道的,还有现在老王爷也是正在手术,本王听王妃说了,现在也是免疫力很差的时候,还会有伤口,也是最脆弱,最容易被感染的时候。你们说说,这种时候你们怎么还能进去呢?还是那句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几位老大人说说,万一真的出了事,那是要算到你们头上,还是要算到本王王妃头上?” 他看着他们,神情很清楚地表明出来:你们这些糟老头子坏得很!万一出事肯定是要甩到我家王妃头上去的! 几个老御医心头都冒了火,但是他们一样也是无话可说,完全不敢反驳啊。 缙王见他们脸色难看,便有点儿委屈地瞅着他们,然后又退开了两步,“你们要是非要进去的话那本王也拦不了你们,你们就进去。” 然后语气很是担忧地对着莲王府的门房说道:“等会儿记得跟莲王说清楚,万一真有什么意外,可不能怪本王王妃。” 揍! 他们哪还敢进去?他们跟杜统领一样,也不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就真的没事啊。 看看,就连门房看着他们的眼神都是无比惊惧的。 还真别说,现在就是几名御医心里都直打鼓。 杜统领那马是不是真得了会传人的瘟病啊?杜统领被传染了没有啊? 李御医突然就想起来,之前他要上马车的时候腿软了一下,是杜统领伸手扶他上去的…… 他的脸色刷地就白了。 “既然如此,我等就先不进去了,老王爷的手术要紧。” “是是是,等老王爷痊愈了我等再来拜访。” “老唐,唐大人,咱们之前是不是研究了一种袪毒除病的药汤?咱们回去看看。” 不管怎么样,先回去泡一泡药汤啊,也许就能防那马瘟呢? “对对对,走,回头再向皇上请罪。” 众御医都怕死得很,这会儿哪里还能顾得上去偷学明若邪的医术,一个个地飞快爬上马车,掉头溜了。 他们得先回去喝药泡药汤! 杜行目光冷厉地盯着司空疾,司空疾就站在那里一派清风明月般的疏朗姿态。 “缙王当真是好手段。” 杜行咬牙切齿,猛然做了个手势,也带着三十精卫,转身离去,迈出了一种要毁天灭地一样的步伐。 司空疾唇角一挑,这才走进了莲王府。 但是他很快就察觉到莲王府的下人们对他的态度有些不同。 似乎是比以前多了几分亲热? 亲热,嗯? 还真的是亲热啊,比如说门房就十分欢喜地迎了他进去,“缙王殿下快进来,外头可冷了。”然后还立即对着大厅那边叫,“缙王爷来了,热茶可备好了?” 然后管家也快步地迎了过来,笑得眼尾纹路都挤在了一起。 “缙王来了?今天可要在这里用晚膳?我们王爷正守着缙王妃手术呢,您是要过去看看吗?” 诡异,实在是太诡异了。 以前他来莲王府的时候这些人哪里有这样热情? 紫浮刚才传信回去,说明若邪要提前给老王爷做手术,所以他才赶过来的,不等他过来,手术已经开始了? “带本王过去。”司空疾淡定,可能是因为明若邪要救老王爷,所以府里的下人们感激她,连带着对他也爱屋及乌了? 在空间里的明若邪早就换上了全副的手术服,把头发全塞进了帽子里,戴着手套,口罩,只露出了一对眼睛。 不过她没有想到不需要她下令,阿陆也很认真地穿上了手术服,跟她一样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接下来的手术过程,他也是一步一步地完美辅助,甚至在要切除那瘤的时候,他的眼睛扫描了一下便做了最精确的方案,还能直接用激光切除,止血。 明若邪虽然并没有做过这样的手术,但理论她是都明白的,有了阿陆这样的帮助,手术进行得异常顺利,在哪里切开,阿陆都有激光线标明出来。 果然,这是她完美的助手啊。 而且在空间里完全不用担心被撞进来,安全得很,明若邪一点都不用分心。 司空疾被领到了这院子外,便看到了靠坐在椅子上的莲王。 莲王抬眸看了他一眼。 “妹夫。” 司空疾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摔倒。 他震惊地看着莲王。 莲王似乎很满意他这样的反应,不过,没让他真的摔倒在地还是有点儿失望啊。 “老王爷认了若若为义女?” 司空疾很快就反应过来,也总算明白为什么莲王府里的下人突然对他态度都不一样了。 敢情他家王妃已经成了莲王府的大小姐? “我这个当大哥的也只是被通知了一声。”莲王是想告诉司空疾,你就别气恼什么没有事先征求过你的意见这种事了。 司空疾震惊过后,心中却是一松。 不得不说,老王爷这个决定让他很是满意! 如此一来,莲王与若若便成了兄妹,他也不用总是暗地里酸溜溜了。 两人守着这里等明若邪做手术的时候,澜帝已经得知了在莲王府门口发生的事情。 他又惊又怒,一脚就把书桌给蹬翻了。 御书房里发出了震天响声,惊得外面的禁军们都心头一跳。 第330章 什么钻进去了 “皇上息怒,保重龙体啊。”窕公公心里也惊怒不已,他哪里不知道皇上这会儿的愤怒中夹杂着的是害怕惶恐。 瘟病! 杜行可刚从御书房出去没有多久! 万一他真的是被染了呢?那他和皇上。。。。 谁不怕死。 “杜行是吃屎的吗?”澜帝暴出了他登基以来的第一句粗话,他额角上青筋直跳,有点儿要绷不住。“天天骑着的马,得了病都不知道?” 窕公公不敢说话。 杜统领这事也确实是说不过去啊。 “北地马场离皇城这么遥远,那边的马瘟怎么会传到这里来?”澜帝继续咆哮,“尾城,是尾城马场传来的?尾城马场的马瘟。。。。” 说到这里,澜帝突然脸色就黑沉了。 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尾城马场的马瘟,是意外,还是人为? 若是人为,那背后的人故意把染病的马带到尾城,然后再传到皇城,与杜行接触。。。。 杜行可是禁军统领,是可以跟他有接触的,每天见到的次数不少,那会不会这本来就是直指向他的一场阴谋? 澜帝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心都冰寒彻骨了。 这太可怕了。 其心可诛啊! 尾城的马场和铸兵坊。。。。 “传何太医!”澜帝心里越想越惊,心却来越沉,忍不住已经把太子给牢牢地钉在嫌疑的位置上,可现在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体。 澜帝怕死得很,为防万一,赶紧把何老太医传来替他仔细地诊治了。 何老太医匆匆而来,给澜帝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两遍,松了口气,“皇上,您只是最近歇息得不好,有些肝火郁结,待老臣开个方子调理调理。” “没有染什么病?”澜帝眉头还是打结着。 “没有。” 澜帝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又想到了一个可能,心重新提了起来,“那会不会有可能已经染了病,可尚未发作?” 何老太医见他担心,只好又再次给他检查一遍。 “回皇上,您放宽心,当真无事。” “给小窕子也仔细诊治诊治。”澜帝扫了窕公公一眼,不放心地问,“小窕子这些天可曾背着朕跟杜行有接触?” 窕公公额角滴汗。 皇上诶,您这副抓奸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皇上,小的心里眼里只有皇上,可不曾私下跟杜统领接触过啊。”窕公公腆着老脸赶紧趁机表忠心。 澜帝还是让何老太医仔细地给他检查了。 随后还有大动作。 宫里的守卫直接就换了一批人,而且换的还是跟杜行没有什么接触的。可杜行就是禁军统领,要换上完全与他没有接触的宫中守卫可不是一件小事,当天宫里就折腾动荡了起来。 除此之外,澜帝还让何太医给太后皇后公主们都仔细地诊治了,并且仔细地查问跟杜行有过接触的人,只要是跟杜行接触过的,都暂时被送到偏远的宫殿里呆着。 杜行听到这些消息时差点儿没晕过去。 他倒是想去跟皇上解释,可澜帝已经下了旨,禁止他踏进皇宫一步! 就连唐御医等人也都被下旨圈在自家府里,不得出门。 明若邪并不知道司空疾一个小计策就已经让皇宫大乱,让皇上这会儿顾不上他们。 这个手术做了一个时辰,处理得近乎完美。 “阿陆,接下来交给你缝合。” 明若邪说了这句话,阿陆便点了点头,接过了缝合工作。明若邪看了一眼,发现他的确是缝合得极好,那针步一针一针的整齐得不行,缝得跟艺术品一样。 明若邪往外面探了一眼,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风呼呼地吹,也不知道莲王是不是还在院门外守着。 而就在这时,外面的一扇窗突然嚓地一声。 明若邪心头一跳,难道有人进来了? 她可以肯定,莲王一定会守着她的话,在她没有出声之前不会踏进来半步的,所以,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进来,那一定不是自己人! 可是外面有莲王的人守着,就是紫浮也守在外面,难道来的是高手中的高手?他们的人都没有守住? 莲王这会儿正在跟管家说话。 “王爷,起风了,这外头太冷,您和缙王爷还是先到屋里去,屋里已经烧了炭。” 管家说的屋子就是指隔壁的一间小厢房。 这个时候要让他们离开这院子,两位王爷肯定都不愿意的,他们都要守着明若邪。 但是在外面呆着实在是太冷了,尤其缙王的身子那么弱,万一染了风寒怎么办? 缙王可是一阵风寒都很可能要命的。 “司空疾你进屋去。”莲王扫了司空疾一眼,现在突然又觉得这个妹夫确实是不够好了,身体这么弱。 “不用,我就在这里守着。” “现在已经过了晚膳时间了,要不先给两位王爷备膳?”管家又问道。 他们都要等着明若邪做完手术出来一起用膳,这么一等谁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啊。 司空疾正要说完,突然听到了一点儿声音。 他的脸色一变,看向了莲王。 莲王也是瞬间就发现司空疾的神情不太对了,他见司空疾指了一个方向,立即就起身快步朝那边走去。 “来人!” 本来他已经安排了好几名侍卫在四周守着的,另外还有两名侍卫不时查巡,但是现在他们竟然没有看到那两名查巡的侍卫。 而且,在莲王喊了这一声之后也没人出现。 倒是紫浮立即就闪身而出。 司空疾指了东边屋后。 “过去那里看看!” 紫浮立即就掠了过去。 他们赶到那个角落时便看到了倒在树底下已经没了声息的一名王府侍卫。 他的脸色都已经泛了黑。 “他是中毒了!”莲王脸色一变。 司空疾也快步过来,看到了这一角的窗户,窗还是关着,他伸手拉了一下并没有打开,里面应该还是栓着的。 但是,在角落的窗纱上却破了一个洞,看着是有什么东西钻进去了。 “王爷,看起来像是蛇。” 紫浮看了看那个孔,而且还是一条很细的蛇,这个破洞并不大。 莲王也已经走了过来,看到了那个破洞,他嘶地一声,看向了司空疾,“若邪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没有她开口,谁都不许进去!” 第331章 主人的气息 也就是说,现在他们哪怕是猜到有蛇钻进去了,也不能进去抓蛇? “王爷,得跟王妃说一声。”紫浮说道。 “她要是在里面,这个时候应该听见了我们的声音才对。”司空疾说道。但是他觉得很奇怪的是,他竟然听不到屋里有半点动静。 甚至,他都觉得屋里并没有什么气息。 就像是空屋子,一个人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屋里的人死了! 可是明若邪怎么可能被蛇咬死? 如果是有刺客,司空疾还要担心,可在看到是一条蛇进去时他其实已经放下心来了,明若邪会怕蛇吗? 就是古夷王子养的毒蛇她都不怕,那一条让陶七中了毒的碧幽蛇都在她手里乖得很,她又怎么可能怕蛇? 但现在为会么会没有任何气息? “若若?” 司空疾心里直跳,实在是忍不住,伸手就敲窗叫了起来。 这个时候明若邪的眼睛正对上了一条两指粗的虫子的眼睛。 司空疾他们以为钻进来的蛇,其实不是。 这是一条明若邪从来没有见过的虫子。 虫子大概有一筷子长,两指粗,头上顶着一个触角,两只眼睛像是绿豆,全身都是布满灰花的丑陋花纹,而且底下还有细小的足,与蜈蚣有点像,但又不是蜈蚣。 这条虫子爬上了屋里的手术桌。 它所爬过的地方,那白色干净的棉布上就出现了一道黑褐色的痕迹,是剧毒晕出来的脏。 它一直在桌上不下去。 这是无意中爬进来的? 明若邪觉得不可能,莲王府里怎么会突然有这么一条毒虫? 那就是有人故意放进来的? 为的是咬死她?还是冲着老王爷来的? 现在这条虫子不走,她就不能把老王爷带到这床上。而且阿陆还在给老王爷缝合,缝合进行到一半,她不会把老王爷送出来的。 听到了司空疾的声音,明若邪皱了皱眉,担心他能够察觉到什么,所以她自己立即先晃身出了空间,扬声应了一句。 “我没事。” 听到了她的回话,莲王松了口气。 可他却发现司空疾的神情有些奇怪。 司空疾的确是觉得奇怪,刚才屋里确实没有任何气息,可是这会儿瞬间就有了,他能够听到明若邪的呼吸了。 像是突然凭空冒出来的似的。 “若邪,有毒蛇钻进去了,我们进来抓蛇可以吗?你千万要小心点!”莲王还是担心着那条毒蛇。 “不用,不要进来,不是毒蛇,是条毒虫,我已经看到它了。”明若邪又立即应了一声。 就在这时,那条毒虫猛地朝她的脸飞窜过来,速度快得惊人。 明若邪一闪身避开,那条毒虫就一头撞到了布帘上。 嘶地一声。 那厚实的布帘竟然直接就被它撞出了一个破洞,它咻地从破洞钻了出去。 明若邪皱了皱眉,右手贴上了布帘,闭上了眼睛,搜寻着那条毒虫的踪迹。 外面,司空疾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总觉得有些担心。 这动静好像有些不对。 “我进去。”他正要一掌震断窗户里的暗栓,后面有杀气倏地袭来。 七八个黑衣蒙面人突然飞跃进来,手里的剑带着寒芒,朝着他们刺了过来,分明是要他和莲王的性命。 “保护王爷!” 侍卫们听到了动静,立即就朝这边冲了过来。 莲王瞬间觉得不对,怒喝一声,“本王让你们守着各自的方位,过来做什么?” 本来守着屋子其他方位的侍卫听到这边的动静都冲了过来,原来他们守着的方向就缺了人了。 砰地两声同时从另外一个方向传来,让他们都变了脸色。 这些人果然是特意调虎离山! 有风瞬间扑进来,吹得罩在四周的布帘摆动。 有人踹开了窗,跃了进来。 明若邪站在布帘后,贴在布帘上的右手手掌一阵火红。 空间里,阿陆正好完成最后一针,拿起剪子把线剪了。 “去!” 明若邪已经感应到了那条毒虫在哪里,立即就下了指令—— 她要反过来控制这条毒虫为她所用,反攻冲进来的刺客! 但是就在她指令刚传出去时,砰地一声细响,那条毒虫竟然直接爆体炸开,毒液四溅,死得不能再死。 这种情况,明若邪曾经遇到过一次。 当年她遇上本就被饲养操控的毒蛇,当她和毒蛇的主子同时下了指令时,两种能量冲突,那条毒蛇扛不住就会直接炸开死掉。 现在她竟然又遇到了这种情况,这就说明这条毒虫也是有主的! 如果对方发现毒虫炸亡,可能就会猜测出她能够控制这条毒虫。 明若邪绝对不会让自己这般轻易暴露。 所以,现在攻进来的刺客不能留下活口了! 撕拉一声。 外面两把剑同时刺破布帘,闪着寒芒的剑尖刺了进来,同时狠狠一划,剑气把这块布帘都绞碎了。 就在这一刻,明若邪已经把手术台上白布扯了下来,同时把老王爷送到手术台上,手中白布猛地一团,朝着那两个刺客击去。 她叫了一声,“司空疾!” 司空疾听到了她的声音,顾不得隐藏功夫,一脚踢开窗户,身影如电,瞬间跃了进来。他正好看到屋里中央挂着的布帘被两名黑衣蒙面人扯下。 手术台上,老王爷一无所知躺着,明若邪手里团着一团白布,动作凶悍无比地朝着两名黑衣人袭去。 “杀了他们!” 见司空疾进来了,明若邪声音凛然,毫不留情地说了这么一句。 “交给我。” 司空疾身形一闪,已经挡到她面前。 那两名黑衣人瞳孔一缩。 缙王会武功! 可是,不等他们喊出这句话,司空疾已经同时两掌,直接就将他们拍飞了出去。 两人摔落在地,噗地吐了血,不等他们爬起来,司空疾一脚挑起其中一人掉落的剑,抄在手中,猛地一划。 剑光闪起,带着血花。 一剑两条命。 司空疾都出手了,青白肯定也出了手。 他和紫浮与莲王府的侍卫一起,诛杀了外面七八名黑衣人。 最后一人被青白一剑刺中心窝,一切才归于平静。 明若邪快步走到那条毒虫爆亡的角落,伸手抹了一点虫子外皮,手指搓了搓。 她捕捉到了毒虫主人的一点气息。 司空疾走了过来,还未说话,明若邪蓦地抓住了他的手,目光似火,“司空疾,陪我去杀个人!” 第332章 夜黑风高时 莲王进来的时候也正好听到了明若邪这句话,他眉头跳了跳。 明若邪刷一下转向他,眼神却是冷锐如霜。 “大哥听到我的话了?” 害怕吗? 她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莲王看看她,又看了看司空疾,“要不要多带点人手?” 他怕什么? 他又何尝是好人了? 明若邪蓦地笑了起来,然后就握住了司空疾的手,对莲王说道:“不用,我跟他两个人就够了。我刚才有点着急,现在冷静下来了,这事得等夜黑风高时。” 现在时辰还早。 司空疾反握紧了她的手,只觉得她手有点儿冰凉。 外面,侍卫们已经在处理那些刺客尸体。 莲王的目光这时才落到手术台上。 老王爷一动不动地躺着,上身不着衣裳,肩膀上包扎得很结实,但是这么看也能一眼看得出来,本来耸得到了耳朵处的一大坨肉瘤,现在已经没有了,肩膀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的高度。 莲王的眼睛一热,下一刹就有点湿润。他看向了明若邪,“老头子的手术。。。。” 明若邪见他的手紧握成拳,还微微颤抖着,这才知道莲王也并不是不担心害怕的,他应该也是极为挂心着老王爷的手术,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冷的天还一直在外面守着? “义父的手术很成功,放心。现在只是麻醉未过,等药效过了醒来就好了。晚点我会给一份饮食注意事项,让厨子按照上面所写给义父安排食物就行。” “你是说,他这就算是好了?” “对,好了。”明若邪知道这个时候就是要肯定的语气,才能够让莲王安心。 果然,莲王心中一松,眉眼也就温和了下来,语气也听得出来轻快,“老头醒来之后我会帮你从他手里多挖点宝贝出来的,你到时可别推辞。他这辈子很难有儿媳妇了,存着那些金银首饰也带不进棺材,我都挖出来给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走出去。 “你也累了?快些出来,让司空疾送你回翩然阁,满月给你备了水,梳洗一下,我让人把晚膳给你送过去,你们就在翩然阁吃,别跑来跑去了。老头这里你就不用管了,我让人抬他回去。” 明若邪被司空疾牵着出去,悄声说道:“原来莲王也能这般啰嗦。” “刚才还喊大哥的。” 呃。明若邪看了司空疾一眼,“你知道了?” 她认了老王爷为义父一事,并没有先问过他的意见。此时明若邪才发现,以前她自由率性惯了,可能还是没有转换过来,这种事,万一司空疾反对呢? 司空疾握紧了她的手,去翩然阁的路他也是认识的,牵着她往那边走,他语气稳稳,“我不反对,只要你愿意就可以。不过这件事情绝非小事,老王爷可是皇上的王叔,他认了你为义女,也就是说,你现在身份上与皇室也有了关系。” 明若邪愣了。 她还真没有想到这一层。 司空疾一看她的反应就知道。 她是聪明,但是大部分时候脑子里并不会想到那么多弯弯绕绕,行事更多只凭个人喜好。 她答应认老王爷为义父,必定也只是因为喜欢亲近他们,觉得有这层关系可以避免不好听的风言风语。 可并不会想到背后的一层。 不像他,想这些几乎已经成了习惯。 “老王爷与太上皇年轻的时候,太上皇为太子,可当时的澜国皇帝却是偏宠老王爷的,当时的太子犯了事被废了,本来老王爷有机会上位的,只不过他自己放弃了,后来还扶助着废太子再度上位,最终顺利登基为皇。” 司空疾跟明若邪大致地说了一些澜国皇室旧事,也只是想让她知道,老王爷其实并无心争夺那把龙椅的,让她不用担心,以为真跟皇室扯上关系了就会被拖入那些皇权纷争中。 “那都是数十年前的事了。”明若邪说道。 “王爷,王妃。”满月迎了过来,“热水已经备下了,王妃要先沐浴吗?” “洗脸洗手就行,等会儿我还有事要出去。”明若邪可没忘记自己等会儿还有大事要做。 等她梳洗过,换了身衣服出来,司空疾已经在饭桌前等着她。满满地一桌珍馐佳肴,香气扑鼻。 “莲王可能是觉得你做这一场手术太耗神了,恨不得一顿给你补个够。”司空疾看着这满满一桌八菜一汤也颇有些无语。 他暗地里虽不缺银子,但是质子府也要低调,平时可不曾吃得这般奢侈。 明若邪是真饿了,坐下后可没客气,在司空疾面前她也从来没有装过斯文温婉,吃的比他多多了。 等到吃完,紫浮正好回来。 司空疾一看他拿来的一套夜行衣便下意识看向明若邪。 “我让紫浮回质子府拿的,换衣服,我不是说了吗,我们还有事要办。” 明若邪转身也回了房,不一会儿也换了身夜行衣出来,还蒙上了脸。 她递给了司空疾一块蒙面巾。 “走,我指路,借用一下你的轻功。” 司空疾觉得,她的目的就只是如此,不过是要借一下他的轻功,让他带着她避开皇城中的巡城兵马,到目的地去。 明若邪主动把左手交给了他。 司空疾带着她飞掠而出,在浓郁夜色和凛冽寒风里,两人悄无声息地从一片屋顶树梢掠过。 司空疾并没有发现,这一路上,明若邪的右手掌心一直向下,掌心里泛着火红,在这样的夜色里,像是一团朦胧的火。 火红,却无光,并没有照亮他们周围的黑暗。 黑暗里,他们掠过的地方,角落里藏着的虫蛇鼠蚁,都像是被召唤,无声无息地追随着明若邪的方向爬去。 没有人看到,这么一支特殊的“军队”正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在前进的过程中又有更多的“士兵”加入,一直壮大着队伍。 直到他们到了目的地。 司空疾望了一眼,看向明若邪,“你要来静阳侯府杀人?” 明若邪冷眼看着暗夜里静悄悄的静阳侯府,语气凛冽如刀,“她们冒用我的身份进了静阳侯府我还能忍忍,但我绝不能忍着她们借用我的能力来要我的命。” 第333章 上吧我的兵 司空疾一时听不明白。 但是他极聪明。 听到明若邪跟他说这话时他就知道,她没打算瞒着他。等事情解决,她总会跟他解释清楚的。 不过,现在要来对付的人是谁,他总得问清楚。 “要谁的命?你不用动手,我来。” 明若邪摇了摇头,“不,我们俩谁也不用动手,我带你看场戏。走,进后院去。” 上一回他们在静阳侯府里已经看过一场戏,今晚又要看戏吗? 有司空疾在,要翻墙进后院是件很简单的事。 侯府的戒备倒是森严,但司空疾的武功要比他们高出太多。他带着明若邪到了后院,连一个守卫都没有惊动。 后院静悄悄。此时应该所有人都入睡了,就是没睡的,现在外面这样冷,谁也不会出来。 明若邪在那只毒虫身上捕捉到的最后一丝气息,是来自明静瑶。 她知道明静瑶根本就没有这种召唤和控制百虫的本事,那只毒虫带着的气息,是原属于明若邪的邪气。 之前她就发现明静瑶夺了她的邪气。 不,应该说是原来的明三小姐身上的邪气。但是原来的明三小姐并不会使用这种邪气。 这股邪气煞气,与明若邪身上的是一模一样的,如果说这种气是有来处的话,那就等于是本源。 她和明三小姐,身躯一样,连身上天生带有的邪气都一样。 明三小姐原来的邪气被夺了,可明若邪过来了,也带来了她自己的邪气。 她才是能控制这种邪气的王者。 本来她还以为这世上还有人跟她有一样的本事,可在认出那条毒虫身上的气息之后,明若邪瞬间明白,对方不过是借助于从明三小姐身上夺去的邪气而已,并不是真的有这种本事。 所以,对方这是班门弄斧,弄到祖师爷爷她头上来了。 抢了明三的身份,还要用从她身上夺去的邪气来要她的命,她能忍? 眼见着明静瑶的院子就在前面。 明若邪牵着司空疾的手,两人如在自己家院子里一样,气定神闲慢悠悠朝院子走去。 司空疾蓦地耳朵微动。 他好像听到了周围有点儿沙沙声。 似乎这黑暗里并不如表面上这样平静。 但是明若邪神情淡定。 “明静瑶身边那个叫无执的女人来历神秘,我估计此事也是她在背后搞鬼。明静瑶不过是听从于他们的一颗棋子。”明若邪声音很轻,开始把自己的事一一给他揭开,“本来我想慢慢来查她们的目的,不过今天她们惹恼我了,你不是说,三个月后就要回大贞吗?” “嗯。” “那我就不跟她们慢慢来了。她们伸爪子出来我就直接剁了她们的爪子,我倒要看看,我手段狠起来,她们还要怎么接下去。” 有本事,以后他们也跟到大贞。 司空疾玩他的夺嫡,她玩这些背后的牛鬼蛇神。大家都不无聊。 “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司空疾说道。 明若邪侧头对他一笑。 “乖。” 有小小的黑影,顺着墙,爬进了明静瑶的院子,而且还不少。 明若邪的右手掌心朝下,那一团火红朦朦胧胧,微微闪烁着。 黑暗里,细微的声音都被风声盖了过去。 明静瑶的屋里竟然还有烛光。 这会儿,明静瑶正白着脸,看着站在桌前的无执。桌上并排摆着三个陶罐,其中一个没有盖上,里面没有东西,另外两个盖得紧实,只扎着一些小孔,里面不时有什么东西爬行或是尾巴扫过内壁的声音。 明静瑶的手掌还有一道细细的伤口,看起来是刚止了血。 “无执姑姑,你为什么一定要杀明若邪?” 司空疾听到了这句话,立即就带着明若邪跃上屋顶,两人伏在屋顶上,揭开了瓦片,看到了屋里情形。 屋顶看戏,难道他们也要习惯了? 不过,来得正巧,好像赶上了听最重要的对话。 “你是蠢吗?明若邪就是右使当时丢在死人堆的那个丫头,就是真正的静阳侯府三小姐!”无执的声音很冷,还有些咬牙切齿的气急败坏,“我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一点,那丫头竟然没有死!” “真的是她?右使不是说,她的血一大半都被转到我身上,还中了几种毒,已经死得透透的了吗?” “右使行事谨慎,若不是确认那丫头死透了,绝对不会把她抛尸,所以,应该是那丫头太过邪性了,估计当时是一口气岔了过去,像是没了气息,正好瞒过了右使。” 司空疾听到这里,下意识握紧了明若邪的手。 他的心疼得厉害。 当时她浑身的伤,是被放血了吗? 所以这个明静瑶,身上有明若邪的大半血? 她该死。 原来,是以夺血的方式,夺了明三的邪气?看来他们或许只是阴差阳错,本来只知道明三的血有古怪,并不知道邪气这种东西。 他们要的,是明三的血。 用的,也是明三的血。所以,他们用明三的身体来喂毒饲毒,想要培育出一种新的剧毒来。 可惜他们不知道,最厉害的是她这能用邪气控制生物的本事啊。她还高估他们了,以为他们知道这些呢。 明若邪垂眸,轻轻搓了一下右手指腹。 四面八方,那些剧毒的虫蚁蛇鼠们,已经趴紧在墙角和各个阴暗的缝隙处,随时待命,准备出击。 “明若邪当上缙王妃,未必是意外,她这是有计划地要复仇。先当上缙王妃,然后又取得了莲王的信任,这次要是让她治好老王爷,以后她的医术还能名扬天下,到那个时候她就有了靠山也有了倚仗,她就会揭穿你是假冒的明三小姐,夺回她真正的身份!” 无执冷声喝道,“她都已经快成功了,我怎么可能任由她得意?” “她真有那么聪明吗?”明静瑶眼神惊吓,“可那条虫子真能咬到她?” “你蠢吗?那毒虫本来就是用她的血饲养的,肯定能找到她,直接咬她一口。只要她被咬一口,绝对当场毙命,老王爷也得倒霉。。。。” “说得很了解我似的。”明若邪呵地一声冷笑,没准备再听下去,右掌轻拍在屋顶上,闭上了眼睛。 上!小东西们! 第335章 你不陪我睡吗 不过顷刻,本来是各种毒物密密麻麻让人后背发麻的屋里,就只剩下了东倒西歪的桌椅,还有一具死尸。 地上,别的什么东西都没了半点踪迹。 门大开着,半扇门都搭拉下来了,外面院子地上,趴着一动不动的明静瑶,右小腿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流了一滩。 寒风呼呼响,待终于有侍卫过来,看到了这院子里的情形,身为男人都没能撑住,惊惧地一声嚎叫:“死人了!” 静阳侯府很快就鸡飞狗跳。 而明若邪已经被司空疾背回了莲王府。 这翩然阁如今便真正给了她。 要说以前明若邪过来还有些客居的感觉,现在却当真像是回了娘家住回了自己未出嫁之前的闺房。 莲王府里也一片寂静。 翩然阁里,满月守着房间,没让炉里的炭熄灭,她坐在小杌子上,头靠在墙上,时不时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待屋门被推开,寒风扑进来,满月瞬间惊醒,腾地站了起来。 司空疾看到她这模样便道:“退下。” 满月还有点儿不放心地探头看了一眼他背上的明若邪。“王妃怎么了?” 司空疾有点气乐。 也不知道明若邪怎么挑到的这个一根筋丫鬟,他都使不动了?他背着明若邪,难道还把她怎么着了? 司空疾就啪地一声拍了拍明若邪的屁股,“王妃,说话。” 明若邪有些脱力,所以趴在他背上半醒半睡迷迷糊糊,被他这么轻拍了一下,她才睁开了眼睛,然后就对上了满月那圆脸丫头瞪得如龙眼核一般的眼睛。 “满月去睡。” “是。” 满月这才退了出去,替他们关上门。 司空疾有点磨牙的冲动。 他把明若邪送到床上,却看到她微微苍白的脸色,顿时眉就皱了起来。 明若邪坐着,伸开双臂,“我累了,司空疾替我脱衣裳。” 她这么说着,神情半点羞意都没有,有那么一点恃宠而骄的意味,偏偏司空疾还真吃这一套。 身体要比他的脑子更诚实,在她说完时他的手已经动了。 千言万语就噎在喉咙,在见到她疲惫的模样时怎么都不舍得追问。 替她脱了夜行衣,又解了束发,将她塞到了被窝里,他坐在床沿上看着她。明若邪往里侧挪了挪,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侧空位,眼睛已经闭上,声音带了点迷糊,“你不陪我睡吗?” 司空疾身子一绷。 这妖精。 知道现在他不可能对她做什么,她便没有什么顾忌了。 但是自家王妃难得主动邀请,他怎么可能拒绝? 缙王殿下脱了外衣,一掌拍灭了烛火,躺到了明若邪身边,伸手就将她搂进了怀里。 明若邪没有抗拒,还将手臂搭到了他身上。 黑暗里,司空疾觉得明若邪身上的幽香似乎比往常更明显,而且更香。他握住了她搭在自己身上的右手,只觉得这只手柔若无骨,又软又滑又暖。。。。 “若若这么多年住在庄子上,也有丫鬟婆子侍候着吗?”他声音很轻。 “没有。” 明若邪的声音已经很低很轻了。 所以她住在庄子,多少要干活的,手怎么可以软滑成这样? 司空疾本来以为他会睡不着,但是没有想到这一夜他睡得要比往常任何一夜都香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床上已经没有了明若邪的踪影。 “青白。” 司空疾坐起来,喊了一声。 青白闪身而进。 “让赤蓝去打听一下静阳侯府的消息。” “是。” 静阳侯府一夜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知道情况的人都被静阳侯下了禁口令,可是,私底下传来传去的流言更为可怕。 都说府里昨晚死了人,死的还是明三小姐带回来的一个婢仆。而且死得很诡异,全身发黑,肿,全是毒牙伤口,可是屋里干干净净根本就找不到半只毒虫。 一大早,有下人便提了泥沙,说是去补老鼠洞。 这是什么诡异走向? 连老鼠他们都没有看到半只。 明三小姐受了伤,据说,嘴唇肿得像肠子,额头磕破了,腿少了一大块肉,失血过多,又受了风寒,现在晕迷不醒,也是凶险万分。 静阳侯一早进宫上朝时跟皇上求了情,说要请何太医出府替三小姐诊治,结果被皇上怒斥了一顿。 何太医替宫里贵人看诊都忙不过来,谁顾得上什么明静瑶? 太子知道听了这事倒是担心,摘了自己令牌让其他御医去静阳侯府,结果皇帝得知此事十分震怒。 “尾城一事,他还没有摘干净呢,现在还有心思理会那么个女人?韩巍这个蠢货当真是朕的儿子吗?朕当年可真是瞎了眼才立了他为太子!” 这话可就说得十分严重了。 窕公公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静阳侯府那三小姐说是伤得十分诡异是不是?”澜帝又提起此事,“朕记得当年这三小姐出生的时候就自带晦气,乌鸟飞满府第?明知霄还说她已经逢凶化吉了?依朕看来,晦气的还是晦气!就这样的女子,太子把她看得如珠如宝?” 他越想,对太子越发失望! 就在此时,派去山村查明缙王当天行踪的人回来了。 “皇上,卑职等已经查明,缙王和缙王妃的确只在尾城呆了一天,然后就着急忙慌地离开了尾城,路经那个小山村也只是吃了一顿饱饭就走了。村民说是一对衣着华丽可显得挺狼狈的美貌俊美年轻夫妻,应该是缙王没错。” “还有,尾城马场的确有个孙矮子,在缙王他们去之前就染了瘟病,当天就要扑杀缙王,结果是被缙王手下的人给杀了,那孙矮子以前是——” “是什么?”澜帝黑着脸。 “是太子手下的人。” 啪地一声。 澜帝狠狠地砸了一个墨砚。 “好!好得很!”澜帝大怒,“传朕旨意,太子涉嫌私造铸兵坊,有篡位之心,暂时打入天牢,交由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三司会审!” “皇上!”窕公公惊得猛地叫了一声。 皇城霎时风云变幻。 莲王府里却比任何地方都平静。 明若邪洗漱过后,看着满月抱过来的珠宝盒,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了自己一直藏着的那支空心发簪,插到了鬓间。 “我先去看看义父,回来再用早膳。” 第338章 恨她还是爱她 司空疾一向是想得比别人要快要多的。 所以在明若邪没过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到了另外一点。 如果说莲王当年真的跟萧筠有了那样的关系,那么十六年前他在皇城大闹了一场之后离开莲王府抛下了一切,十几年来一直在外面纵-情山水,肯定也是因为萧筠。 莲王不成亲,心中很有可能也是还有萧筠,那么,在知道萧筠就是静阳侯明知霄的上一位妻子之后,他会对静阳侯府有什么样的恨意? 恨及女儿,知道明若邪是伤害了他心爱的女人的骨肉之后,他对明若邪的感情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司空疾当然不在乎莲王喜欢不喜欢明若邪。 她有他就行了。 可那是以前。现在老王爷已经认了明若邪为义女,她都已经答应了,也已经开口喊了莲王为大哥,这就说明她已经认可了他们。 在这种情况下莲王要是把这一切推翻,转而为恨或厌恶,那就等于伤了明若邪。 伤了她的人,他都不会放过。 所以现在莲王在司空疾的眼里,地位待定。 是大哥还是仇人,只在莲王的一念之间。 所以在明若邪进来之前,两个男人就是沉默而坐,谁也没有开口,气氛有些怪异。 明若邪一进来便打破了这种气氛。 她看到莲王手里还一直拿着那支发簪,便垂了垂眸,走到了他面前。 莲王深吸了一口气,问她,“你娘,这么多年有没有跟你提起我?” “没有。”明若邪想也不想地直接回答。 莲王很受打击,“一句都没有吗?” “没有。” 虽然觉得有些残忍,但是明若邪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的是,她对明知霄也没有感情,提起他的次数也极少。” 听到她直接说起静阳侯的姓名,莲王有些惊异,“你不喜欢你父亲?” 不过,没等她回答,他又咬了咬牙,接了下去,“不喜欢也正常,他怎么会忍心把你们娘俩送到庄子上十六年不闻不问?” 莲王这个时候也觉得感觉很是怪异,以前他当然也听说了关于静阳侯府的那些事情,不过以前他觉得那是明知霄家里的私事,他一向是听过就算,最多鄙弃明知霄这个人,不会想着与他走近。 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他曾经以为与自己无关的陌生人,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人。 他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如果当年我去打听打听静阳侯府的事情,如果我去看看。。。。” 明若邪见他痛苦神情,忍不住打断了他,“你本来就不知道一切,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地去管他们后宅之事?你不去打听是正常的,何必拿这事来责备和惩罚自己?” 就连皇帝都不会去管臣子的后宅家事。 何况当年她出生的时候的确是满府的乌鸦,就算是皇帝觉得明知霄做得过分,也不会开口把她留在皇城了。 明若邪清楚这一点。 她拉着莲王坐下,“不如跟我说说当年的事。” 莲王用力闭了闭眼睛,惨然一笑。 “当年我在皇城是肆意妄为,年少轻狂,得罪了不少人。那些人想要捉弄我,便设计把我骗到了护国寺后山。” 随着莲王的讲述,明若邪也听清楚了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莲王被骗到了护国寺后山,当年那里还乱而荒,前面护国寺雄伟而香客如织,后山却荒凉无人烟,还颇危险。 莲王在后山里迷了路,又正好暴雨,暴雨之中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正路,就目睹了有几名歹人围攻一辆马车。 当时马车里肯定不止一人,只是雨急风骤迷了眼,他没有看清楚是哪一府上的马车,也没有看到马车上的人,只看到一个女人被一双手推下了马车,车里的男人叫了了一声,我不能死,他们是冲着你来的,我去找帮手。 那些歹人好像真的是冲着那少女而去的,所以她被推下马车之后,那些人就都冲着她过去了,放任那马车驶离。 他们抓起少女,将她挟持到了离大路很远的山里,莲王那个时候虽混,但却有一腔热情和正义,遇到了这样的事情自然要出手,他跟了上去,在那些人没了防备的时候分批解决掉,可是少女却已经被那些人灌了药。 “那个时候,我背着她在风雨里再度迷了路,雨太大,在山里危险,所以便找到了一个山洞暂避,只是她被灌下的那种药却是一时无解。我,我想要拒绝的,她当时却似乎很绝望,说她瞎了眼睛,倒不如把自己给了救命恩人,她,她主动,而我再无法拒绝。” 莲王一手抵在额头上,垂着头,有些不敢看明若邪。 虽然他从来不曾后悔那一天,可是现在面对那人的女儿,他却觉得自己卑劣得很。 他自然也不会说得明白,分明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被那人抓住了心,她的绝色容颜,她绝望惨然的眼神,她主动攀附过来的身子,都让他难以抗拒。 那一天伴着风雨,他从被动到主动,到疯狂,到忘乎所以,一遍又一遍,哪怕是现在,他都回想不起来那一天他到底要了她多少次。 她如妖似魅,似乎也想要用他的味道和力量来忘掉一切,全身娇软也一直迎合他。 那是他此生难忘的蚀骨滋味。 “等我们第二天终于回到了护国寺,我去找方丈给她拿药,正好遇到了一位夫人,我见她头发插的一支发簪极为精美,便跟她买了过来,没想到这发簪竟然还内有乾坤,我便在里面刻上了一个青字,写了一张纸条塞了进去,把它和药一起送去给了她。” 纸条? 明若邪和司空疾对视了一眼。 他们也没有想到,原来这支发簪竟然是莲王在别人手里临时起意买下来的。 莲王现在也无法解释当时那种心情,他与萧筠一场激烈纠缠,可是萧筠一直不肯说她的身份和名字,已经到了护国寺,他觉得他们很有可能得暂时分开,她会回府,所以在分开之前,他得赶紧给她一件礼物,连同着他的心一起,先送到她手里。 她的身体伤了,回去还不知道要休养几天,他便在发簪里定了见面的地点,等她好了再赴约,那时他再与她细细商量婚事。 他当时是这么想的。 谁知道,她没来。 第339章 静阳侯不配 “我送了发簪和药过去之后,便想去找马车来,但是等我找了马车回去,她却已经不在了。” 莲王声音惨然,此后的十几年,他一直在后悔,为什么当时他不守着她? “回来之后我想尽办法找她,怎么都找不到。我在发簪纸条上写的地点也足足等了一个月,她没有来。” “乌苏亭那里吗?”明若邪这个时候才出了声。 莲王猛然抬头看着她。 “你知道?” 司空疾暗自磨牙。她岂止知道,还专门去那里走了一趟,然后就遇上了别的男人。想到夏玄契,想到那个高大伟岸气度不凡的男人,司空疾心里还是有点儿酸。 酸到快不行那种。 他也不知道自己对明若邪的占有欲竟然这样强。 “我不知道娘亲是否看过这支发簪里的纸条,但是纸条一直在发簪里,她没有提起过。” “纸条一直在吗?我告诉过她的,我跟她说过,发簪是空心的,我留有字的。”莲王有点儿恍惚,“她一定看了。” “她看了,却没有去赴约。”明若邪很是平静地问道,“所以,会不会是她根本就不想跟你在一起?” “这不可能!” 莲王腾地站了起来,衣袖一挥,桌上的茶盏都被他扫到了地上,咣地一声,溅开了一片的茶渍。 司空疾也立即站了起来,他走到了明若邪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语气有点冷。 “莲王这是想要迁怒?” “迁怒?”莲王回神,看向了明若邪。 明若邪竟然看到他的眼里有点泪光。 她的心头蓦地也是一痛。 “他不会。”她轻声说道。 莲王绮丽的容颜染上了黯然,“我不会迁怒于若邪。都怪我当年没能找到她。” 他怎么会迁怒于她? 第一次见到她,他就已经觉得她让他有想要亲近的感觉,原来,她是那人的女儿。 见他不像是说假话,司空疾这才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岳母当年不去赴约的原因,我大概知道。” “你知道?” “为什么?” 明若邪和莲王同时震惊地看向他,目光都灼灼。 司空疾看着他们,蓦地觉得他们这会儿的神情有些相似。 “那个时候,岳母应该是已经嫁给明知霄了,试想,她已为人妇,又怎么可能还去赴约?你莲王爷何等身份,要是当年执意抢别人的妻子,名声和前程还能要吗?而她要是以静阳府夫人的身份再嫁与你,世人能如何看她?” 要是明知霄不放手,把她浸了猪笼都没人敢拦。 “不可能!”莲王却失声叫了起来,“当年她是清白的身子给了我!” 这下,明若邪都瞪大了眼睛。 当年,萧筠和莲王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处子之身吗? 司空疾皱了皱眉,“这些事可以去查一查。” “我会去查清楚的!”莲王咬牙,“明知霄,我也不会放过他!” 他本来一夜没睡,这个时候应该去休息的,可是现在他却无论如何也睡不下去,抓着明若邪问着她们娘俩这十几年在庄子上的生活,几乎想要事无巨细都知道清楚。 直到陶七来传消息,他们才知道外面已经乱得不行。 “太子被打入了天牢?”莲王也震惊了。他下意识地看了司空疾一眼,总觉得这乱局中有司空疾的影子。 可他没有证据。 “尾城的马场和铸兵坊就够韩巍喝一壶的。”明若邪扯了扯嘴角,一点都不避忌地表达着自己的高兴。 “你不喜欢太子?”莲王问道。 “我当然不喜欢他,我喜欢他做什么?” 莲王点了点头,“那我就不理会此事。” “太子此次会被废了,莲王倒是可以看看还有哪位皇子适合扶上来。”司空疾淡淡地对莲王说道。 莲王心头一跳。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要让谁当太子,是他们可以扶起来的? 难道缙王要插手澜国皇室的事情? 司空疾却没有再说下去。 这时,莲王派出去的人匆匆回来禀报,“王爷,静阳侯府昨晚死了人,死的是明三小姐身边的一个仆婢,明三小姐昨晚也受了极大的惊吓,还伤了腿,现在神识不清。静阳侯府里有各种各样的流言,有人说是明三小姐本来就晦气,现在晦气又来了。” “胡说八道!” 莲王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 谁说明三小姐晦气的? 萧筠的女儿,怎么可能晦气? 他下意识地看向明若邪,却见她神情淡淡,没有吃惊也不像是难过生气的样子。 似乎提起静阳侯府的事情她都不在意了? 这个人怎么会是明知霄的女儿? 他觉得心头又涩又难过。 明知霄不配。 “去库房里取一瓶定惊丹给明静瑶送过去,”莲王突然冷冷地下令,“告诉明知霄,本王明天会登门拜访。” 明若邪看着他,有些不明白他此举的目的。 他还要去看明静瑶吗? 莲王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总要去会会明知霄,我确定,当年那时,你母亲是不是真的已经嫁入了静阳侯府。” 他几乎已经等不了,想要站到明知霄面前去,想看看那个人怎么能拥有那人,又怎么能够如此不珍惜那人。 而且,他觉得他总得去做些什么,才能够安抚一下现在心脏的那种伤痛难受。 “我还想去看看那个明静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明知霄错认亲骨肉。” 他也替明若邪不甘。 明静瑶冒充了她,但是明府没有人认出来吗?没有人发现她是假的吗? 那一个假冒的明三小姐惹出来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真正的明三小姐替她背着晦气的污水? 他现在满心的怒火,总得找人发泄去。 老王爷命人把他叫了过去,与他说起了进宫替明若邪要一个郡主封号的事。 “现在皇帝正准备废太子,不适合谈此事。” 皇帝自己的儿子都犯了大罪了,他们莲王府还要认个义女封个郡主,这是要刺激澜帝啊。 老王爷眼神一瞪,“他自己养的儿子像狗屎,凭什么不让我认义女?你要是不去,我就自己去!来人!准备轿子,我要进宫!” 他倒要看看,他这样进宫去,皇帝敢把他怎么样。 “爹,您就不能再等等?”莲王心头有些发酸。 他现在觉得,自己和明若邪的辈分有点乱啊,能不能让他理理清楚? 第341章 一步登天啊 澜帝无言以对。 澜帝不敢反驳。 澜帝郁闷暴躁。 但澜帝还是只能拟了旨,并让太监前去莲王府宣旨。 老王爷得偿所愿,回府的路上,心情都好得不行,哼起了十几年前京中花楼里时兴的小曲儿。 此次前去莲王府宣旨的是当初带着缙王前去沉仙岭选妃的那位崔公公。 捧着圣旨,崔公公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了棉絮上,轻飘飘地有些不真实。 这才多久前啊,他还在乱葬岗被吓得半死,觉得缙王当真挑了个鬼妃,结果这惨兮兮的鬼妃没过多久便一转身要被封为郡主了? 简直像是一步登天啊。 老王爷带着崔公公和圣旨出宫慢行,朝着莲王府而归,而这个时候,莲王府里,寻竹匆匆进了莲王院子。 见莲王一人独坐着喝着酒,桌上放着那支发簪,神情有点担忧。 “王爷。” “如何,可查到了萧家人?” 萧筠当年嫁入静阳侯府,没过多久,萧家人病死的病死,背井离乡失踪的失踪,所以,在萧筠抱着刚出生几天的女儿被送离京城的时候,竟无一娘家人替她撑腰。 若不是因为娘家实在无人,萧筠也不至于这么惨。 可是萧筠当年来京城似乎是来投奔亲戚的,莲王第一时间就让寻竹去查她京城的亲人去了,不是为了什么,不知道当年什么内幕的也无所谓,他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只是想要知道那一天相遇的时候,她是不是已经嫁进了静阳侯府。 如果是,那天在马车里推她下马车的人就极有可能是明知霄。而萧筠不去见他,也就有了原因。 他也有了继续查下去的方向。 “查到了当年在萧筠舅父府里做事的一个车夫,那个车夫到现在还继续在皇城里当车夫,属下已经把他带回府了,王爷现在要见他吗?” “把他带过来。” 莲王根本就不想浪费时间。 他要尽快调查当年的所有事情,也想让自己有事可做,否则一旦心空下来,他会难受得无以复加,回忆如潮水,疯狂涌来,几乎要将他淹埋,如果不是查明真相的执念撑着他,他怀疑自己要扛不住。 一想到在他不知道的十几年里,萧筠一个人受着苦,孤寂绝望病亡,他就心痛难忍。 明若邪去给老王爷制了些药,又写了各种注意事项,交给了下人,正准备过来找莲王,便见寻竹带着一人进了莲王院子。 跟在寻竹后面的老人佝着背,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身上的衣服还打着补丁,这样寒冷的天里,他也穿得很是单薄。 但是明若邪却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正是她之前几次赁到的那马车的老车夫吗? 莲王府是有自己的马车的,寻竹把他带来做什么? 明若邪也快步跟着进去。 老车夫被带到了莲王面前,闻到了一股浓烈酒气。 眼前眼尾眉梢已经染上了三分醉意的莲王看着俊美得有点邪气。 皇城里曾经肆意风流无双的莲王,以及十几年不见踪影低调的莲王,一直都是传说。 “王爷,钱老伯已经带来。” 老车夫站在这里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他缩着脖子佝着背,双手全是厚厚的老茧和寒裂的口子,脚上穿着的布鞋都有点儿顶出了破洞。 莲王只扫了他一眼,便让他颤抖了起来。 这可是皇亲国戚,是一句话就能砍了他头的贵人。 “你姓钱?”莲王开了口。 “是,是。” “本王有话问你,你所知道的都需得一一如实说来,若有半句隐瞒,本王饶不得你,可听明白了?” 钱老头瑟缩了一下。 刚跟进来的明若邪本来是想要出来的,可是听到了莲王这语气里挟带着的冰寒彻骨,她想了想便站在院子里一丛花树后,暂时没有出来。 “十七年前,你是城西尚家的车夫?” 一听到十七年前,明若邪就愣住了,难道这个老伯还与她娘亲的娘家有关系? 听说,萧筠的娘,她的外婆就是姓尚的,外婆家也是在皇城,萧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搬出皇城,尚家也很快落没没了人。 萧筠对于娘家的事情都不太清楚,但是她是在回皇城的时候认识明知霄的,然后没有在舅父家住多久就嫁入了静阳侯府。 当时萧筠在回皇城的路上肯定也是出了什么事。 钱老头脸色有点苍白,提到了尚家,他似乎是有点儿害怕,嘴唇嗫嗫,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而他看起来还真的是有点儿害怕莲王。 “王爷问你话呢!”寻竹沉声喝了一句。 扑通一声,钱老头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到地上去了。 “王爷饶命啊,老朽什么都不知道啊!” 明若邪皱了皱眉,走了出来,上前去,伸手扶起了钱老头。 “老伯可还记得我?” 钱老头猛地抬头看她,惊讶地喊了一声:“姑娘?您咋在这?” 明若邪看他一身单薄破衣,“我记得上回给了你不少银两,怎么不给自己买一件棉衣?” “我,我,家中老妻病了。” 莲王看了过来,“若邪认得他?” “大哥,我雇过他几次马车,老伯人不错,你有什么想问的,我来问。” 明若邪把钱老头扶了起来,“寻竹,给老伯搬张椅子。” “不,不,不用。。。。” 钱老头虽然还是紧张,但是有明若邪在此,他就觉得好多了,毕竟打过交道,而且他觉得明若邪是个善良厚道的姑娘。 “老伯,莲王爷是我义兄,他也是好人,我们想要问几个问题,如果你知道,能不能告诉我?” “姑娘,您问。” 莲王瞥了一眼。他问的时候这老头就扑通跪下吓得瑟瑟发抖?差别对待啊。他觉得自己明明也长了一张好人脸。 “那你十七年前真是在尚府当车夫吗?”明若邪问道。“就是嫁入静阳侯府的那位萧筠萧姑娘的舅父家。” 钱老头点了点头,神情有些惊惶,他看着明若邪,“可我当年只在尚府做了不到一年,萧、萧表姑娘出嫁之后,尚府的生意就被尚老爷败光了,他们便搬出了皇城,我根在这儿,没想跟着走,就留了下来。” 莲王的手捏紧了酒杯,声音发紧,“你可记得萧姑娘是什么时候嫁入侯府?” “表姑娘来了皇城不到半个月便嫁了。”钱老头嗫嗫地说道。 第343章 谁都拦不住他 明若邪这会儿已经开始在算着自己的出生年月。 她是元澜二十四年四月底生,与莲王萧筠山洞那一天,隔了九个多月。如果她算是那一天怀上的,就差不多算是足月了。 她出生时虽然被指晦气得不得了,可身体是强壮的,没有先天虚弱。 可是,萧筠毕竟是静阳侯的夫人,那一次从护国寺回去之后,跟静阳侯也未必没有夫妻之实。 但那一天萧筠如果真的是被明知霄推下马车,伤心绝望到不想把清白之身给他,反而给了莲王韩青远,那么,当天折腾了一天,受尽惊吓侮辱和绝望,回去后,萧筠还能跟明知霄行夫妻之事? “我现在便去静阳侯府。” 莲王见她一直不说话思索着,心跳如狂,哪里还按捺得住,立即就转身要走。 什么圣旨,这会儿已经被他抛到了脑后。 老天爷!明若邪的身世,他得查清楚了!现在不管何事都要为此事让道!便是皇帝来了都拦不了他! 老王爷蓦地拽住了他,震惊又茫然地凑过来低声问,“韩青远,你疯了?现在正要接旨的时候,你去静阳侯府做什么?” 他根本就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父亲,我。。。。” 明若邪见探着头竖起了耳朵的崔公公,立即就给寻竹使了个眼色。 “不是还要等司空疾过来才能宣旨吗?他也来不了那么快,寻竹,快先请崔公公到厅里喝茶,上几份点心。” 寻竹明白了她的意思,赶紧便和管家一起上前,先哄着崔公公他们进了大厅,让人侍候着。 明若邪拉着莲王就回了后院,让人抬着老王爷一起。 到了她的翩然阁,让满月上了热茶,自己站到门口叫了紫浮出来。 “你去跟司空疾说明一下,他就是来了,也先到大厅拖着崔公公,我们要与老王爷说明一下情况。” “是。”紫浮飞掠而去。 屋里,满月已经上了热茶。老王爷也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退了所有下人,他喝了一口热茶,看向了莲王。 “韩青远,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可告诉你,若邪这个义女,我极为满意,而且皇上也已经赐了封号,明亭郡主。你有什么意见,也给我憋着!” “爹,若邪的娘亲萧筠,就是我当年苦苦寻找的那个人!” 当年的事情,老王爷是知道一点的。他知道莲王那天出去之后遇到了一个女子,然后就认准了她,非她不娶,疯了似地满皇城地找人。 现在听了他的话,老王爷瞬间惊呆了。 像是一道天雷,直接就在他的头上炸响。 他好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莲王可不等他回神,很快地把事情说了一遍,他紧紧地握住拳头,看向一言不发的明若邪,用力闭了闭眼睛,只觉得心都在抽抽。 “万一,若邪是我的女儿呢?” 这句话终于说了出来,他也像是泄尽了全身的力气。 有了这样的盼望,似乎就不能够承受失望了。 “你,你你你,你在说什么胡话?”老王爷差点儿就从椅子上一头栽到地上。 明若邪赶紧扶住了他。 “当年,萧筠是以清白的身子跟我在一起的!就是那一年的七月中,她与静阳侯成亲的第二天!”莲王咬牙。 老王爷猛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抓住了明若邪的手。 “当年的事我听说过一点!静阳侯成亲的第二天,就传出了夫人突然染了风寒,病得严重,还请他回春阁的宋大夫前去诊治,青远,宋大夫你有印象的?” “当时我回来了之后也是病了一场,那个时候我们府上有病人伤患都是请的宋大夫,我自然有印象。”莲王没有想到自家父亲知道一些当年的事,现在心都提了起来,“爹,你说起这个做什么?” “因为当年,宋大夫是先去了静阳侯府之后才来咱们府里的,他跟我提了一句,说侯府那位新夫人,这才刚刚成亲,竟然病得那般严重,而且身体里还有凶险的药,所幸药效解了,那夫人整个人病得迷迷糊糊,根本就没有清醒过来。” 老王爷看了看明若邪,又接了下去,“后来,大概是快一个月后,你这混蛋不是快要把天给捅破了吗?非得要皇上把满城年龄相符的姑娘给你找齐,我让人把你直接打晕了,又怕下手太重,便去请了宋大夫来,宋大夫又与我提起来,说侯府那位夫人足足病了一个月,还每天梦魇,侯府老夫人还偷着去烧香,说是怕有邪秽缠上了夫人。” 当年,他与宋大夫是有些交情的,否则,宋大夫也不会与他说起这些。 现在老王爷想起来宋大夫说的那些事,心里有了推断。他紧紧握着明若邪的手,咬了咬牙,虽觉得说这些话不大合适,可事关紧要,不得不说。 “那一个月,只怕侯夫人与明知霄是成不了事的!” 明若邪心头剧震。 “我应该是足月生,九个半月了,出生时身体好的很。”她看向莲王。 莲王站了起来,双手都在颤抖。 “来人!来人!” 莲王蓦地大叫起来。 满月和其他守在外面的下人都赶紧进来。 莲王走过来拉起了明若邪,让她跟自己并排站在一起,他的头靠了过去,让所有下人都看着,“你们过来看,看看本王和缙王妃两个人长得像不像,一定要说实话,本王不需要你们为了讨好本王而胡说,明白了没有?” “是,小人们明白!”一应下人都大声回答了,但他们其实都不明白莲王这是想要干什么。只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莲王这么激动。 老王爷的手一直在颤抖,他也看着莲王和明若邪,但是不需要其他人说什么,现在莲王和明若邪靠得那么近,这么看过去他就已经发现了,这两个人真的像。 眼睛不是很像,因为莲王是极为流魅的桃花眼,明若邪的眼睛要大得多,可偏偏眉形很像,而且她的眼尾也有点儿轻魅的挑,所以那种感觉就像了。 最为相似的应该是鼻子和嘴,两人的鼻子都长得极为完美,鼻头不大不小,很是精致,鼻梁则是极为笔直高挺,人中有点深,唇峰也很鲜明。而且两人的脸形和下巴也像,作为男子,莲王这样的下巴就尖得有点妖冶,但是相同形状的下巴,却让明若邪娇美如花。 换成现代的话来说,就是那种浓颜挂的,一点儿都不寡淡。 像,是真像。 第344章 是我糊涂了 明若邪的手腕被莲王紧紧地拽着,她还能够感觉到他的手一直在颤抖,莲王的情绪很明显是真的到了一个临界点了,他到底是得有多激动和期待。 满月这个时候看着他们,也忍不住先开了口,她的语气是真的很讶异的,“咦,王妃,这么看您与莲王还真的长得有点像啊,好奇怪。” 其他人也都点头。 “像,真的像。” “鼻子嘴巴最像。” “王爷和缙王妃这样同时看过来的神情也像。” 七个人,就没有一个说不像的。 莲王僵着。 明若邪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行了,你们都下去。” “是。”下人们行了礼,退了出去。 现在缙王妃也是他们王府的主子之一了,他们自然也是要听她的话的。 等到他们退了下去,莲王好像才回过神来,他转身面前明若邪,一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一手轻轻地来碰她的脸。 “本王几乎可以不用再去查证,你肯定就是我的女儿,你跟明知霄没有关系,是我韩青远的女儿。”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一看到她就觉得很是喜欢,但是对她又没有那种男女的悸动,他就是看着她喜欢她想疼爱她想保护她,看到她嫁给缙王,只希望缙王对她好一点,不可辜负她伤她的心。 ——这就是老父亲的心情啊! 冥冥之中,他已经认了她啊。 否则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在外面也从来没对任何一个女人有半点特殊,就单单对她不一样? “我也觉得应该是。” 与别的姑娘遇到这种事情的反应不同,别人可能会忐忑不安,若是怀疑,且惊且喜,又有些手足无措,但是明若邪却是很镇定很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第一眼看到你也有亲近之心,但是我见到静阳侯的时候却只有厌恶,一想到那个人是我的父亲,心里就觉得郁闷生气。” “是?是?”莲王的眼睛都在发光,他听着明若邪这么说,当真是每个毛孔都在叫嚣着高兴!“你就是我的女儿!” “那个宋大夫还在吗?虽然我们都已经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多方求证还是必要的。以后我的身份如果被揭露,我们也需要证据甩到明知霄的脸上去。我可不愿意那男人有一天跑到我面前来摆父亲的架子。” 那会把她给恶心坏的。 莲王虽然这会儿心情还是激动又复杂,可是听到明若邪这么说,他真是觉得爽快极了,痛快极了! “你说得对!我绝对不会让他有这样的机会!” 一口气险险提了上来的老王爷这会儿才能说话,“咳咳!” 你们理我啊!理理我啊! 怎么就顾着自己父女相认了? “我也觉得若邪很是亲近,就是一家人的感觉!”老王爷急急地发表自己的意见,坚决不能被忽略! “对了,那现在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莲王还沉浸在自己有了一个女儿这样的巨大惊喜中没能回过神来。 老王爷拍了拍桌子,“圣旨啊!封了若邪为郡主的圣旨啊!我可是已经跟皇上说了,若邪从此以后就是我的义女你的义妹的!皇上都已经同意了,那现在怎么办?” 义女变成了孙女? 莲王眼睛一扫,“若邪是您亲孙女!您要把这辈份弄乱吗?” 什么义妹?这是他的女儿,亲亲的女儿!嫡亲的! 萧筠竟然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 莲王眼前一黑,蓦地就倒了下去。 “莲王!”明若邪一惊,立即就扶住了他。 “青远!”老王爷也惊叫了起来。 刚过来的司空疾听到了屋里的惊叫声,足尖一点就掠了进来,正好从明若邪手中接过了莲王。 莲王被他送到了床上。 明若邪给莲王把了脉,对上了老王爷十分担忧的眼神,觉得有些无语。 “就是大喜大惊之下情绪太激烈了,精神又欠佳,所以一时晕了过去,让他睡一觉就没事了。” 吓了她一跳。 莲王是昨晚替老王爷守了一夜,在手术之前也在那院子外面吹着寒风守着,身体本来就已经疲累,精神也绷着,然后再大喜过望,一时激动太过,这才撑不住。 老王爷眼睛都湿了,眼眶发红,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他理解儿子的感受啊,寻了那女子十六七年,为她守了这么多年不成亲,结果发现人原来就在不远的静阳侯府,还为他生了一个女儿。 怎么能撑得住? “义。。。您老也得回去休息。”明若邪这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老王爷了,义父还没喊两天呢。 “你以后便喊我祖父,我相信我们不会弄错自己家的血脉骨肉。”老王爷伸手摸了摸明若邪的头,“乖孙女,这些年你受苦了。崔公公那里,我得去处理一下。” 明若邪这会儿只能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老王爷一出了翩然阁,立即就挺直了背,昂首阔步。 哈哈哈! 他也是有孙女的人了! 韩青远没有成亲又怎么了?他连女儿都有了!还是这么大的女儿了!还是这么厉害聪明懂事的女儿! 谁敢不服气啊? 韩青远太强大了!以后他不打骂儿子了。 老王爷真的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崔公公在前厅等得都要长毛了。 管家过来给他续茶。“崔公公,要不要换一种茶叶?” “换什么换?咱家都去过两趟茅房了!”崔公公声音尖细地叫了起来,本来还想着这回能够领好些赏银,谁知道先喝了好几盏茶!喝得他都要吐了! 莲王府这是怎么回事?圣旨也是老王爷亲自去求的,这还不赶紧来接旨?刚刚缙王来了一会,好像对这明亭郡主的封号不是很满意,说不好听? 难道就为了这个封号,缙王过去跟老王爷闹了? 不是,就他说,缙王有什么不满意的啊?以后莲王可就是他的义兄了! “崔公公啊,”老王爷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我弄错了一件事!” “啊?什么事啊?”崔公公愣了一下。 “若邪是青远认的女儿啊,我给说错,说成我认的义女了!”老王爷拍了拍大腿,“是我刚做了手术割了那什么瘤,麻醉药没过呢,所以脑了不清醒,刚才青远可把我好一顿责怪!” 崔公公下巴都掉了。 还、还能这样? 第346章 不能留她了 窕公公觉得,太子还真的是倒霉,气运也就到此为止了。 谁让他办的事都接二连三被爆出来了呢? 一次能忍,两次可以求情,这三次四次的,皇上还怎么能容他? 所以太子真的要完了。 可窕公公实在不敢接皇帝这样的话。皇帝自己可以牢sao牢sao,他一个太监,哪敢说什么? “明天上朝指带得闹腾,也好,让莲王也来凑凑热闹,也许他闹腾得恰到时候,可以替朕转移一下朝臣的注意力。” 听到澜帝这么说,窕公公心里不由得感叹了一声。 对于太子来说就是气运不行了,但是对缙王和缙王妃来说,这个时间可是刚刚好,因为有了太子的事,皇上估计就不会怎么理会他们那些事了。 跟太子要夺位的事相比,莲王认个义女,实在不是大事。 可要是没有太子的事在前面打着,莲王要认缙王妃为义女肯定不容易。所以这都是运气啊。 这都是运气吗? 司空疾坐在明若邪面前,看着莲王府的下人送来了专门为她炖的莲子银耳甜汤,手指在桌上轻轻叩了叩。 “当时你住进莲王府,我便猜测最后老王爷会认了你为义女。后来老王爷其实已经跟我提过一次,不过当时未有决定。” 明若邪愣了一下,没想到老王爷其实跟他提过了。 “你怎么没有跟我说过?” 他就是知道了老王爷心中的打算,才会同意明若邪继续住在莲王府。 听到明若邪这么问,司空疾微微一笑,“时机不适合。那个时候提起此事,澜帝必定反对,只要他反对了,以后再提也困难。” 而现在时机正好。 只要太子的事闹得更大,澜帝就没有精力来顾这些小事了。 明若邪吃着甜汤,瞥了他一眼,轻声哼了哼。 “司空疾,你就是心思深,脑子里弯弯绕绕太多,小心思虑过重寿命不长。” 司空疾颇为无奈。 谁家夫人这么咒自个儿夫君的? 外面传来了寻竹的声音。“郡主,郡主!” 明若邪动作一顿,差点儿没能反应过来是在叫谁,还是司空疾回过神,伸出手指在她面前虚虚点了点她,“喊你呢。” “说不定皇帝要反悔不给我封郡主了,怎么现在就喊我郡主?”明若邪对满月说道,“让寻竹进来。” 寻竹快步进来,先给他们行了礼,然后有点儿担忧地道:“已经查到宋大夫的消息了,可是他已经在六年前就已经去世。” “宋大夫不在人世了?” 明若邪也愣了一下。 寻竹点了点头,“是的,找到的是宋大夫的孙子,当年的事他是不知道的。属下怕这个消息让王爷知道,他会失望。” “失望什么?” 明若邪摆了摆手,“只管去告诉他,没有这么容易失望。” 反正他们都已经认定了,他们就是父女关系,别的什么证据是小事。 “那。。。属下就去跟王爷禀报了?” “去。” 寻竹领命而去,司空疾若有所思。 这莲王府的下人似乎也都很容易就接受了明若邪为主子。 他现在突然有点儿担忧,要是莲王府给明若邪更深的归属感,三个月后,明若邪还愿意跟他回大贞吗? 对她极好的家人,已经富贵安逸的莲王府生活,跟他回大贞可是还有风雨飘摇的。 他暗暗叹了一声。 看来,他还得更努力,断断不能让明若邪觉得,跟他在一起一点好处都没有。 寻竹去了莲王院子,莲王已经醒来了,果然,听到了宋大夫已经去世的消息,莲王只是有点儿失望,随后就又抛开了这一点。 “无妨。若邪肯定是本王的女儿,本王现在就要去静阳候府,等不了明天了。” 他现在就忍不住要去看看静阳侯明知霄,看看那个假冒的明三小姐,看看冯氏,看看侯府老夫,看看那些曾伤过他的萧筠的人。 如果能够问出来什么,那是最好不过。 要说莲王府现在是喜事,静阳侯府这会儿就是丧事惨事,横在满府人的心上,让整个侯府的人都绷着心苦着脸,没有一个带着笑容的。 明老夫人把明知霄叫到了她院子里,对着他就是一阵呵责。 “三丫头肯定还是晦气,之前说什么已经化晦为吉了,那都是她特意弄出来哄骗咱们的!她自个儿晦气,带回府来的那个什么无执,肯定也是个倒霉鬼!要不然怎么咱府里别人都没事,就那个倒霉鬼自己莫名其妙就死了?” 明知霄这两天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 冯氏自己得了怪病不出院子不管事,可依然死死地抓着管家权不放,弄得现在家里一团乱,频频出状况。 明静瑶那里也出了这样的大事,无执死得怪异,明静瑶自己也受了伤受了很大的惊吓,完全病倒了。 老侯爷还非得跟他扯当年那瓶紫极丹去了哪里的陈年旧事—— “我看,还是把三丫头再送走!你不觉得,没把她接回来之前咱们日子过得挺平静,把人接回来之后就一直出事吗?” 老夫人的话,明知霄还真的觉得有点道理。 “那母亲觉得要把她送到哪里去?” 明老夫人手里盘着佛珠,昏花的眼睛里厉光一闪。 “第二回送庄子去不行了,而且她还勾着太子的心呢,万一她真有本事让太子给她撑腰,以后还得跟咱们过不去!” “可若是静瑶真能当上太子妃。。。。”明知霄是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的。 明老夫人沉声喝了一句,“糊涂!她已经伤了你不知道吗?她小腿剜掉了那么深一大块肉,已经算是姿色有缺了,宫里仪态那一关她就过不了!就这样的她还有机会当上太子妃?” 真当皇后是吃素的吗? 而且,要是这次的事传出去,让人觉得明静瑶还是极为晦气的,皇上怎么可能让明静瑶成为太子的女人? 别说太子妃,就是侍妾都轮不上她!皇后绝对不会再让她跟太子在一起了! 想到这一点,明老夫人也是很失望很遗憾的。 为什么要出这种事? 明知霄清醒过来。的确,太子那边肯定不可能了。 “所以,这次咱们不能妇人之仁,直接就给她绞了头发,送去庵里当姑子去!”明老夫人眼神阴毒。 第347章 我不是明三小姐 既然明静瑶不能留了,她也没有办法再嫁太子,又因为有与太子的那种关系在,只怕以后留在京城也不好再找身份够的上的人联姻,那她就已经失去作用了。 这样的人最好是毁了,不再给她机会,否则以后她若还有本事起来,只怕是会怨恨他们侯府,然后给侯府找事端。 明知霄本来因为明静瑶跟自己有几分相似,回到府里之后又对他很是讨好,很乖巧懂事,说好了她救了太子的确也是有几分想要拉拔侯府的意思,而且也有几分本事,跟他谈起朝廷之事时,也能够跟他说得上话,看着要比世子明锦奕还靠谱一些,所以明知霄对这个女儿还有几分疼爱。 如果她能好好的,他一点都不介意跟她上演什么父慈女孝的戏码。 可是这点儿疼爱毕竟很薄弱。 现在知道她已经彻底失去作用了,明知霄也很快就下了决定。 他们以前又不是没有把她送走过,送一次能行,送两次自然也没有问题。 “那我现在就去处理此事。” 明知霄说着就走了出去,低声对下人说道:“叫上几个粗使婆子过来。” 粗使婆子才有力气,他觉得明静瑶应该是会反抗的,估计几个小丫鬟没有办法制住明静瑶。 “是,侯爷。” 下人心头都有点儿发冷,他们都觉得,侯府里可能是要出大事了。 这个时候明若邪和司空疾听说了莲王去静阳侯府的事,想来想去不放心,决定也去侯府走一趟。 明静瑶醒来之后很久都没有回神。 她早就已经醒来了,就是一直躺在床上,脑子时一直涌起那些画面,毒蛇,毒蜂,老鼠,毒蚁,蜘蛛,全部都凑一起涌进了她的闺房。 无执姑姑死了,被咬死了,肯定是一身的毒。 而她的小腿伤口一抽一抽地痛,嘴巴和脸都是肿的。 一想到当时那只恐怖的蜘蛛就趴在她的嘴上,明静瑶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她是撞邪了吗? 是不是因为这院子以前是萧筠住的?那个真正的明三小姐就是在这里出生的,所以真的是很晦气? “来人!” 明静瑶突然就想起来,她竟然还是睡在这间屋子里? 怎么还不让她搬走?万一那些东西又来了可怎么办? “三小姐。” 她的丫鬟苍白着小脸走了进来,看起来就有点儿瑟瑟发抖。 这个地方府里都传遍了,说很晦气很毒很可怕,留在这里侍候她们也是会很害怕的啊,何况无执姑姑还死在了这里。 “去跟父亲说,我要搬走,我要搬到别的院子去住,现在就走!” 明静瑶连半刻都不想等了,让丫鬟扶着她下床,“拿披风来,我要先去四妹妹院子呆会,你们再给我收拾别的院子去,走,扶我走。” “是。” 能离开这院子,丫鬟也愿意,凭着侯爷对三小姐的宠爱,肯定会同意这点小事的。 所以丫鬟便立即给明静瑶披上披风,扶着她出了房门。 明静瑶觉得浑身都疼,特别是小腿那剜掉了一大块肉的伤口,疼得她都走不了路。 刚准备让丫鬟找人抬着她走,就见静阳侯带着好些人走了进来。 明静瑶心里还是一喜,“父亲,难道您已经准备好了别的院子,这是来带我过去的吗?” “来人。”明知霄冷声挥了下去。 几个粗使婆子立即就冲上前来,架住了明静瑶将她直接拽回屋里。 “你们干什么?” “你们拽疼我了!放手!” “我要搬院子!我要离开这屋子,父亲!” 明静瑶察觉不好,尖声叫了起来。可她很快就被按坐在椅子上,有人捧着剃刀就要上前。 “站住!”明静瑶看着那剃刀,瞳孔一缩,惊恐地盯着她,“你这贱婢好大的胆子!竟然在我面前和侯爷面前拿刀?想做什么?” 明知霄面容沉冷地看着她,“瑶儿,你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府里本来也是人多口杂,一时间也难以把消息完全封锁。外面的人都说你晦气过重,如今也受了伤,身体有损,太子东宫你只怕是再进不去。为防宫里到时候先动手,为父只能先把你送走,这也是保你一命。” “爹,您在说什么?我哪里有什么晦气?那些东西不是我招来的,真的不是!还有,我嘴唇和脸上的肿会消的,容颜可以恢复的,腿上的伤只要穿上布袜就能遮挡,怎么能说有损呢?” 看到明知霄这般冷酷的神情,明静瑶的心一直在下沉。 “太子他是喜欢我的,爹,太子已经跟我说过一定会娶我的,以后我就是太子妃,您就是太子的岳父,太子当上了皇上,您就是国丈了——” “住口!” 明知霄脸色大变,立即就喝住了她。 之前太子没出什么事情的时候他听这些话还觉得挺有盼头,可现在太子好像是出事了? 明知霄只是一个侯爷,并无实权,因为府里出事,他也没有上朝,还不知道太子已经被打入天牢了。 “皇上安康,你胡说什么?”明知霄这个时候也知道让她胡说八道会对侯府不利,立即对几个粗使婆子喝道,“还等什么?” 明静瑶尖叫起来。 “爹!您要让她们干什么?是要杀了我吗?虎毒还不食子,爹,您——” “动手!”明知霄怒喝,这都在说什么鬼话? “我走,我走还不行吗?要把我送去哪里,我听话,我去就是了!” “你得到庵里当姑子去,在这里就先给你绞了头发!” “当尼姑?绞头发?啊啊啊!我不要!”明静瑶惨叫着,拼命挣扎起来,看着那婆子握着剃刀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她骇得心都要跳出来,绞了头发当了尼姑,那她以后还有什么指望? 她是要当太子妃的!太子不会放弃她! 但是她被摁得死死的,几个粗使婆子的力气都大得离谱,按得她肩膀都痛死了。 冰冷的刀锋已经贴到了她的头发,明知霄看起来就是铁了心,不会放过她的了,明静瑶怕得要死,脑子里一热,一句话冲口而出—— “放开我!我不是真的明三小姐!我不是萧筠的女儿,我是冒充的!” 第348章 咬她太浪费了 “咣当”一声。 婆子手里的剃刀掉落在地上。 所有人都被惊到了。 他们没有听错? 明知霄也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 “你说什么?”他的语气像是挟了冰雪。 “我是假的,”既然已经叫出来了,明静瑶就不管了,她离开这里还有机会,真被绞了头发送进庵里她还能怎么办?“我不叫明静瑶,我的名字叫叶余好,明静瑶这个名字都是我们捏造的!” “莲王,莲王您不能进去!”院子里正好传来了阿福管事的声音。 他都快哭了。 莲王怎么回事?莲王和静阳侯不是一向没有任何交情的吗?突然间来了侯府,而且还不愿意在前厅等着,非要这个时候见侯爷,还说要来看看三小姐! 这拦都拦不住! 刚刚到了院门口,他们就听到了这么一声尖厉的叫喊,声音大得能惊起树上的鸟。 莲王听到了这话,眉梢顿时飞扬。 哟嗬? 这是怎么了? 他刚来,还没说什么呢,结果静阳侯府里已经有好戏在等着他了?很好,他喜欢! 莲王拨开了阿福管事,快步走了进去。 明知霄正惊怒着,看到莲王进来,顾不上客套,语气难听又冲又呛,“莲王这个时候还来别人家里凑什么热闹?本侯没空招呼,请回!” 莲王的语气跟他比起来那简直叫一个轻松。 当然,看到明知霄,他心底还是有火和妒。一想到萧筠是这个男人的妻子,他就想狠狠地摁下明知霄的头,把他的脸按到地砖上去摩擦。 “这不是赶巧了吗?本王也正好已经听到了刚才明三小姐的那一句话。侯爷,本王就替你们当个见证,此事总得查查清楚,不是吗?来来来,明三小姐,咦?明三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嘴巴和脸这么肿,眼睛都肿成眯眯眼了?是明三小姐没错?” 与明知霄不同,明静瑶现在看到了莲王却觉得是救命的。 她急急地冲着莲王大声叫了起来,“莲王爷,求您救我!我也是无何奈何,是无执姑姑让我假扮明三小姐的,我不是真正的明三小姐,我不是静阳侯的女儿,我不是那个晦气鬼!” 说谁是晦气鬼呢? 莲王眸底涌起了黑暗。敢骂他乖女儿是晦气鬼? 他冷下声音,“你有什么证据?” 明静瑶急急地想着,她得想到办法救下自己才行啊,“我想起来了!无执姑姑养着一只怪异的虫子,只要被这只虫子咬一口,在半个时辰之内会一直说真话!” 此时,侯府外面,门房也没能拦住缙王和缙王妃夫妻俩。 这来的都是身份非比寻常的,他们要怎么拦啊?尤其是缙王,也不敢碰他啊,万一他在侯府一晕倒,他们怎么办? 所以他们也眼睁睁看着他们又往后院去了。 明若邪对这侯府已经熟得很,轻车熟路带着缙王就到了明静瑶的院子。 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的阿福管事一看到明若邪,也破罐子破摔了。 “见过缙王,缙王妃。莲王正好也在。”他哭丧着脸说道。 明若邪一看他的样子不由得扑哧一乐。 “阿福管事,我们还挺有缘的啊。” “小人不敢。” 他哪敢说什么跟缙王妃有缘? 莲王的声音传了出来。 “被虫子咬一口就能够说真话?本王听着怎么那么不靠谱呢?” “真的真的!无执姑姑说了这东西只要咬人一口自己也会死,所以她很宝贝那条虫子,说要用在最重要的地方。” 明若邪心中一动。 “那条虫子呢?” “应该还在无执姑姑房里,但是我不知道她把虫子藏在什么地方,只要找出来,我愿意让那只虫子咬一下,到时候你们问我什么,我都会如实回答的,你们就能信我的话了!” 明静瑶这会儿当真顾不了别的,她一向是跟着无执的,也是听从无执的,但是她自己对于组织并没有那么强的归属感和忠心,本来她就一直想着,等她当真做了太子妃,就可以趁机脱离那个组织了,她也不想总是听命于别人。 以后她有可能母仪天下的,为什么还要当别人的小卒子? 所以,现在为了把自己摘干净,她把什么都说了。 “胡言乱语!满嘴荒唐!”明知霄大怒,一拍桌子。 “我觉得她说的也有可能是真的,”明若邪和司空疾走了进来。“我们可以去找找那条虫子啊。” 一看到他们,明知霄更是怒不可遏。 “什么时候我静阳侯府的事情都与你们有关了?一个两个地都把我家当成什么地方?想来就来?” “侯爷可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们这可都是想帮你查清真相呢,自己女儿都认不出来,弄出了这么大的乌龙,侯爷以后的脸往哪摆啊?”明若邪笑意不达眼底。 明静瑶说出来了,倒是省了她的事。 她说着,右手藏在后腰,手掌心泛起红色的火焰,那火焰缓缓流于手指,衬得她的指尖也像是火红的半透明。 她手指轻弹了一下,指尖似有点点火红星火被她弹了出去,然后轻飘飘飞向四面八方。 可是除了她之外,没有人能够看见。 明知霄太阳穴直跳。 他想说,关你们屁事? 但不等他开口,隔壁突然便咣当一声有什么瓷器摔碎了的声音。 丫鬟和几个粗使婆子吓得一子跳起来。 明静瑶也声音颤抖,“那,那边就是无执姑姑的房间。” 无执已经死了,现在那边一个人都没有,怎么会突然有什么摔碎了? “阿福!去看看!” 明知霄怒喝一声。 阿福应了一声,赶紧走了过去,但还没进房,他已经吓得屁滚尿流冲过来,“侯爷,有条虫、虫子爬过来了!” 众人一看他背后,果然看到一条幽紫色的一指粗的虫子,胖乎乎的身子正在地上快速地蠕动着,朝这边爬了过来。 “就、就是这条虫子!”明静瑶尖叫起来,看到这条虫子她还是觉得很恶心,但是现在她豁出去了,“只要有新鲜血,它就会过来咬一口的。” 说着,她把自己指腹一咬,咬出血珠来,抹到了自己手臂上。 “我愿意让它咬一口,如果我说谎话,我没有必要这么做!” 那条虫子的头动了动,摇摇摆摆,果然就要朝明静瑶爬去。 明若邪眸光一闪,咬她?岂不浪费了。 第349章 狠狠咬他 这么一条虫子,真的有作用的话,明若邪是准备让它咬另一个人的! “啊啊啊,它过来了!” 按着明静瑶的几个粗使婆子看着那么一条暗紫色的虫子这么一拱一拱地朝着这个方向爬来,都觉得那画面很恶心。 恶心中又带着点儿恐怖,反正看起来就让她们头皮发麻全身发软。 “啊啊啊它有牙齿!”一个粗使婆子眼利,看见了这条虫子张开了嘴巴,那嘴巴竟然比她们想象中的要大,而且里面竟然是有牙齿的! 细密而尖利的牙齿,不是只有两个,而是上下两排,尖短不齐,有的长一点儿有的短一点儿,但是每一个牙齿都让人觉得很是瘆人。 这样的牙齿咬中了就算是不死人,不会咬出两排牙印出来吗? 也会很痛的?万一它咬住不放,那很可能还会咬出一大块肉来! 反正他们看着就觉得很恐怖! “它会不会咬中我们?”一个婆子觉得自己都要吓得失禁了,她有一股尿意,腿颤颤。 “这东西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太可怕了!” 等那虫子爬得近了一点儿,她们竟然还听到了它拱起的时候底下有点儿吸盘被拔起来的声音,噗,噗,爬过的地上都留下了一个个圆形的黏糊糊的湿印子。 这虫子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恶心! 明静瑶以前只是看过这虫子一眼,那个时候没有看得太清楚,她也没想到这虫子竟然这么恶心人,现在心里隐隐有点儿后悔了,真的担心万一真再把她咬出一块肉来怎么办? 几个婆子都因为害怕顾不上按住她了,她们都下意识地退开了去,明静瑶想了想,苍白着脸,赶紧把手里的血给抹到了小腿上,反正那里已经有一个伤口了,再有一个也无所谓,可以一直遮挡着,可要是在手腕上咬出一个就完蛋了。 明知霄也是紧紧地盯着那条虫子。 在看清楚它的样子之后他心里更是愤怒无比。 没有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府里住进来了无执那么一个恶心的女人,那个女人竟然还在这里养这种恶心的虫子。 不过,他在看到这条虫子的时候倒是相信了明静瑶的话。 这虫子这么可怕恶心,要不是真的有那样的本事,明静瑶真的完全没有必要主动要求被它咬一口。 等会儿就看看,这条虫子是不是真的咬她一口之后就直接死掉,是的话就说明她真的没有说谎。 “这种虫子的唾液只怕是带了有点儿致幻的毒性,只要唾液进入血液,人就会晕晕沉沉的,动不了脑子,脑子只能跟随着原有的记忆本能作出回答,这样就不会想出谎话来,也就达到了让人说真心话的效果。” 明若邪和司空疾已经到了莲王身边。 见莲王看着那条虫子还抖了一下,明若邪便跟他解释了一句。 莲王和司空疾都同时看了她一眼,觉得很是震惊。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他们都觉得十分诡异的事情,听到她这么一解释就觉得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好像也就是一点儿毒性的事? 莲王看着她的眼神更是带着骄傲。 这是他的女儿啊! 谁家的女儿有他家的厉害? 明若邪看着那条虫子已经爬上了明静瑶的脚背。 明静瑶吓得整个人都摇摇欲坠,脸色苍白,想晕又不敢晕,还得等着虫子咬她。这种感觉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等她吓够了,眼见着那条虫子就要爬到那抹了血的位置,明若邪右手轻贴在旁边桌子上。 小东西,下来,转弯,去咬那边的男人去! 无形的指令瞬间就传达到了那条虫子那边,在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紧盯之下,那条虫子不动了。 “咬!咬啊!”明知霄竟然脱口而出。 他都一直在等着,怎么还不咬? 但是就在他的声音刚落时,那条虫子突然就从明静瑶脚下爬下来了,又下了地,然后转了个方向,朝着明知霄那边就爬了过去。 一拱,一拱。吸盘噗,噗,噗。 胖乎乎的虫子爬得还挺快,转眼就已经到了明知霄的脚边。 明知霄瞪大了眼睛,猛地退了一大步,差点儿就因为踉跄着摔倒下去,显得有几分狼狈。 他觉得十分没面子,便立即又刹住了脚步。 他怕什么?他身上又没有出血,没有血,这条虫子就不会咬他,不是吗? 明静瑶也瞪大了眼睛觉得很是奇怪。 这是怎么回事? “侯,侯爷。。。。”几个下人都脸色苍白地想叫明知霄赶紧闪开。 莲王心里也觉得惊异。 但他已经知道明静瑶不是明三小姐了,所以根本就不介意这条虫子是不是咬她,要是能咬明知霄他还更高兴。 于是他立即就幸灾乐祸地说道:“静阳侯赶紧跑,啧啧啧,明静瑶都不怕呢,侯爷堂堂一个大男人身上又没血,等会儿要是吓哭了怎么办?” 他吓哭? 他会被一条虫子吓哭?开什么玩笑! 明知霄立即就站住不动了,反正他就是觉得这条虫子应该不会咬他才对。 明若邪嘴角一挑,露出了一个有点儿邪气的笑容来。 小东西,咬他! 那条虫子蓦地飞窜而起,张开嘴就狠狠地咬在了明知霄的腿上。 “啊!!!” 明知霄发出一声惨叫。所有人都抖了一抖。 这叫声可真惨厉啊! 明知霄这个时候的感觉是—— 真他娘的痛啊! 怎么会这么痛! 他下意识地就要伸手把那条虫子拍开,但不等他的手拍中那条虫子,它已经自己摔落在地上,身子扭了扭,抽了几下就完全僵直不动了。 这竟然是真的死了? 阿福下意识地叫了起来:“虫子真的死了!三小姐说的是真的!” 明静瑶整个人都没能回过神来,为什么?为什么她都已经用了血,这条虫子不咬她,反而去咬明知霄了? 明若邪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是不是刚才侯爷突然开口说话,吸引了这条虫子的注意,所以它就改去咬他了?” 是这样吗? “不然怎么解释虫子就咬他不咬别人?”明若邪双手一摊。 其他人也都愣愣地想着,好像,真的有可能是这个原因? 然后他们就发现明知霄的眼神有点儿发直了。 莲王扫向下人们,“还不赶紧出去?万一你们侯爷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你们都想听?” 第350章 萧筠设计了他 下人都吓了一大跳。 他们本来还没有想到这个可能,现在听到莲王这么一说他们都怕了。 万一被这条虫子咬到,真的会说真话,那有些他们不能听到的,万一真的听了,过后侯爷会不会把他们灭口了? “那,小的们去找老夫人——” “去,我们先帮忙看着你们侯爷。”莲王表示自己很善良,挥了挥手。 “多谢莲王,那,那三小姐——” “这个时候你们也不好安顿她?有个办法。”明若邪说着就朝向了明静瑶。 明静瑶惊恐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明若邪,你要是——” 未等她把话说完,明若邪已经扬起手,一手刀就重重朝着她的颈部劈了下去。 明静瑶瞬间栽倒。 明若邪退开了两步,根本就没有打算扶她,明静瑶咣地摔到了地上,那动静让其他人都觉得痛。 “她先晕一下就是了。” 明若邪看着那些下人。 下人们:那你倒是扶她一下啊!怎么就让她直接摔到地上去了? 而且现在天这么冷,准备就让她在地上躺着? 可是他们都不敢开口谴责明若邪,这会儿也不敢多说什么,赶紧都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房里就剩下了他们几人。 莲王看着明知霄,“他真的会什么都说实话?” “试试就知道了。” 明若邪走到了明知霄面前,直接就开口问道:“明知霄,你知道我是谁吗?” 明知霄站在那里眼神发直,面无表情,闻言就回答:“明若邪,缙王妃。” “我问你,十六年前,你们把萧筠和她女儿赶出侯府,送到庄子上,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莲王屏住呼吸,也在等着明知霄的回答。 “那女娃晦气,邪门,出生的时候全身都是通红的,把接生稳婆都吓疯了,还引来了一大群的乌鸟!” 明若邪愣了一下。 引来乌鸟的事情她知道,外面的人也都曾传起来,但是出生的时候全身通红,还吓疯了接生稳婆,这事她是真不知道。 司空疾握住了她的手。 莲王太阳穴跳了跳。 “所以你就把她们母女俩都送走了?” “我本来只是想溺死那个孩子的,”明知霄冷着声音说下去,“但是萧筠自愿让出侯夫人的位子,跟着那孩子一起走,是她自己要求的。” 明若邪看了莲王一眼,正想继续问下去,莲王却按住了她的肩膀。“我来问。” 不管怎么说,让她一个当女儿的,问起母亲以前的夫妻隐秘之事,总归不太好。 明若邪就退开了两步。 莲王看着明知霄,深吸了口气,“本王问你,当年你娶萧筠,可是真心喜欢她?她可也是真心喜欢你?” 明若邪抚额。 看来她这亲爹真是情痴,这么在意这一点呢。 “她当时已经被人掳去过,还被卖进了花楼,她的舅父舅母不愿意再收留她,觉得她会让府里的妹妹也跟着丢脸,以后嫁不了好人家,而且他们也想让萧筠趁机巴上侯府,就一直来府里闹腾,说要把萧筠救了侯府千金的事情宣扬出去,如果侯府不报恩那就是忘恩负义。” 明知霄说到这里,莲王他们也已经相信了那条虫子的厉害。 这些话要换成之前,明知霄怎么可能会说? 现在他毫不思索地就说出来了,分明无假。 这个时候他们当真是要感谢明静瑶,还有无执养的这么一条虫子! “当时我沉迷萧筠绝色,也愿意娶她,父亲也说,侯府得报恩,所以便跟萧筠舅父提亲,萧筠不知道的情况下,婚事已经定了下来。不过那个时候她并不拒绝嫁给我,只是成亲前两天,她知道了冯氏之事,知道了我已经与冯氏有了一双儿女,便指责我,说我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我是欺骗了她,还说要悔婚!” 莲王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听到这里,他对萧筠的印象才更加立体,他更喜欢她。 当年的萧筠,一定也是爱憎分明又善良有义气,发现对方不是良人,还想着取消婚事。 而且当年她也明人,令人着迷。 如果她不是遇到明知霄,如果她遇到的是一个懂得爱她护她,守住她的真的男人,活到现在估计也依然如明月皎洁。 “我们怎么可能让她退婚,她的舅父母也逼着她嫁,我当时答应她,成亲后不再有通房小妾。可是那个女人,成亲之后竟然不让我碰她了!洞房花烛夜,我竟然是在冯氏房里过的!” 当年是萧筠自己不让明知霄碰她的! “后来呢?你们成亲第二天为什么要去护国寺?”这也是他们很想知道的事情。 “母亲让我们去的,说出门游于一趟,能打消她对我的戒备。” “在护国寺发生了何事?” “有人要毁了那贱人,我不能跟着她一起死,我只能把她抛下,后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从护国寺把她带回府后,为她更衣擦洗的丫鬟说,她身上有不少那种痕迹,那贱人已经不清白了!她肯定是被那些歹人给毁了!” 莲王紧紧地闭了闭眼睛。 是他啊,是他这么一个歹人啊。 “之后呢,你可还碰过她?” “她都已经脏了,又连着病了一个月,我也不想碰她,但是一个月后她自己把我找了去,那贱人自己勾着我,要把自己送上来。” 明若邪发现了莲王有想动手的冲动,立即就叫了他一声。 “莲王!” 这个时候不能打明知霄,因为不知道打了他会不会令他清醒过来,而且,还是赶紧接着问下去更重要啊。 明知霄这时目光有点儿呆滞地看了看地上的明静瑶,突然就涌起一点怒气,“可之后我总怀疑,那天晚上根本就没发生什么,我就跟她有过那么一晚,然后她就怀了。我一直怀疑这是那些歹人的贱种!直到接回明静瑶,发现她长得跟我有点儿相像——” 他神情又茫然起来,“可现在又说,不是我的女儿?那萧筠生的那个孩子在哪里?那孩子真的有可能不是我的!” “哈哈哈!” 莲王仰天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又渗出了泪。 “可不是吗?那孩子当然不是你的!” 他现在都明白了,萧筠发现自己怀了孩子,还设计了明知霄,其实那天晚上,她肯定没有跟明知霄发生什么!她知道孩子是他的,她只是想保住她和他的孩子! 外面传来了明老夫人尖厉的叫声,“知霄!我的儿!” 第351章 小心失火啊 没有人拦着明老夫人。 莲王和明若邪也没打算把明知霄带走。 因为这样才能把事情闹大,最好是借着明知霄自己的嘴巴,说出明三小姐不是他的女儿的真相来。 所以明老夫人被身边的奴婢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莲王几人只是沉默地看向她。 “知霄,你怎么了?” 明老夫人扑向了静阳侯,急急地检查着,却发现他好像并没什么事,只是这么呆立在屋里。 没有受伤,可明显也不正常! 明老夫人又担心不已地问,“是不是莲王他们动的手?” 明知霄这会儿只会说实话,所以听到她这么问,还是回答了,“没有。” 扑哧。 明若邪差点儿没喷笑出来。 那条虫子可当真厉害,可惜咬人一口自己就得死了,这个划不来啊。 “老夫人可不要随意往我们身上泼脏水,否则本王也不是好惹的。”莲王冷哼了一声,扫了明老夫人一眼,厌恨都要溢出眼睛了。 当年,这老太婆肯定也没少搓磨和算计萧筠。 他当真看不起静阳侯,这么几十岁的人了,好像还活在母亲的呵护之下。看看明老夫人刚才扑过来的那种架势,就跟护小鸡的老母鸡一样。 现在的明知霄如此,十几年前更是断不了奶,估计也是事事听明老夫人的。 “莲王!缙王!”明老夫人转过身来,怒瞪着他们,“你们这样莫名其妙地闯到我们侯府里来,还进了后院,这到底是要干什么?这是当我们侯府是你们家的后院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们现在还没想走。”明若邪看着她护着明知霄的样子就想笑,但是想到她娘亲以前曾经被这样的老太婆欺负搓磨,又被赶了出去,她就觉得怒火中烧。 侯府欠她娘亲的债,还远远没有还完呢。 现在他们不过是来收点儿利息。 明老夫人自从宫宴那次开始就讨厌明若邪,讨厌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这里的莲王和缙王都是她不好怎么招惹的,所以她又立即就把怒火对准了明若邪—— 毕竟与另外两个人相比起来,明若邪的身份最低。 “你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一个身世不明不知道从哪个臭沟里爬出来的贱皮子,以为当上了缙王妃,以为得了古夷王子的青睐就能飞上天去?” “啪!” 明若邪一扬手,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 什么尊老爱幼,对于这种明显就坏事做尽毫无长者仁慈的人,她向来就没有那么高的品德去尊去敬。 刚说现在只是为来取一点儿利息,明老夫人就这么凑上来找打,她又怎么可能会错过这个机会? 打不死她! 明老夫人被明若邪这一巴掌打得脸都偏到了一边去,耳朵里嗡嗡地响着,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没有想到明若邪竟然如此胆大。 其实就是莲王和缙王都没有想到明若邪会出手。 侯府的下人更是惊呆了。 “你——” 明老夫人一开口就有一丝血逸了出来,而且她的牙齿都松动了。她又惊又怒,瞪着明若邪,几乎想要把她整个人给撕了。 “你敢打我?” 明老夫人也高高地扬起手要朝明若邪打一个耳光回来,但是明若邪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让她无法挣动半分。 “我为什么不敢打你?你一个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为老不羞心思不正又不慈不仁的老太婆!”明若邪的身高都能够居高临下压制明老夫人,她这样口齿伶俐又泼辣无比地痛骂,更是直接把明老夫人给骂得脑子都是懵的,“你自己干过什么缺德事和阴私事,自己总该清楚。年纪大了,平素里自己可得好好地把自己干过的那些事一件一件拿出来回忆一下,免得死了之后下十八层地狱时觉得阎王爷错怪了你,多炸了你几次油锅!” 当年萧筠可是救了她的女儿的,但是这老太婆没有第一时间派人去救萧筠,后面甚至觉得她被卖入那种勾栏院也好,要不是明老侯爷那个时候坚持,明府不会为了报恩将萧筠娶回来。 后来见她生了个女儿,又还怀疑着这女儿是不是明知霄的骨肉,明老夫人可是想着要把刚出生的孩子给悄悄溺毙的。 心何其毒! 当年明老侯爷明明是给了一瓶紫极丹,但那一瓶紫极丹必定是被这母子给吞了,没有交给萧筠。 想到了这里,明若邪立即就扭头问明知霄,“当年老侯爷是不是给了萧筠一瓶紫极丹?” “知霄!”明老夫人还在明若邪刚才那翻痛骂咒骂中凌乱着,听到了她突然问起这个问题,立即就惊恐地叫了明知霄一句,想要阻止他回答。 但是没有想到明知霄已经开了口。 “是。” “那瓶紫极丹后来哪里去了?” “还有两颗在母亲手里,剩下的给冯氏拿去送给了太后,当年为了太后支持我把她扶正,冯氏送了不少东西进宫。” 明老夫人眼前一黑,差点儿没晕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儿子真的是知无不言了?问什么都回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明若邪冷笑一声,甩开了明老夫人的手,“听说你的女儿嫁得不错?不知道她这些年可有记起当年萧筠的救命之恩?” “这一家子果然狼心狗肺!” 莲王环视着这房间,“若邪,你说这是萧筠当年住的房子?” “是。” 明老夫人瞳孔一缩,“莲王你认识萧筠?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本王不太喜欢看到你们侯府里留着这座院子。”莲王声音冷沉,“今晚三更,你们侯府可得多加留意,天干物燥,谨防走水。” 就在这个时候,明知霄突然身形一晃,哇一声就吐了出来。 莲王和明若邪都快速地闪开了,倒是明老夫人刚被明若邪甩到了他面前去,老骨头反应,根本就没能闪开,被明知霄吐了一身。 她也差点晕了过去。 “侯爷!” “老夫人!” 下人乱成了一团。 明若邪看着一直在狂吐着的明知霄,倒是挺可惜,“毒性应该差不多吐没了,他能清醒了。” “我们回家。” 莲王冷笑着,没有再看明知霄一眼,对明若邪说道。 第352章 分外眼红 莲王他们来得急,走得也急。 就像真的是把静阳侯府当成了王府后院一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在他们离开后侯府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明知霄虽然是清醒了,但是那虫子的毒后劲可足,让他整整呕吐了一夜,折腾得不成样子。 明静瑶被人遗忘了好半天,等到下人收拾屋子的时候才看到三小姐还晕睡在地上呢,当下便把她抬到了床上。 于是她就华丽丽地风寒了,到了下半夜更是发起了高热,可是府里的下人都扑在侯爷和老夫人那边,根本就没有人理会她。 等到了半夜三更,有几道黑色身影飞掠过来,进来转了一圈,发现明静瑶,便把她给抬到了隔壁冯氏的屋里去。 然后其中一个人做了个手势,几把火就从明静瑶原来的那个院子四周燃了起来。 很快,火舌便已经四处蔓延开去,在夜风里如火龙游走,烧的速度很快。 一开始,这边真的没人顾得上,所以错失了救火的最佳时机,等到黑暗里烧出了一片通红才有人发现,赶紧都提着水过来灭火,可却已经晚了。 一夜时间,这座院子直接被烧成了焦黑一片,花草树木也全都烧光了。 在满府下人惊叫着救火时,冯氏也醒了过来,然后就发现了趴在她身边睡着的明静瑶,她吓得尖叫了起来。 “明静瑶你这个贱人怎么会在我床上!啊啊啊!你发着高热,是想要传了我是不是?来人!” “来人啊!快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抬到柴房去!” “夫人,隔壁院子失火了,三小姐万幸在您这里,要不然就要被烧死了。夫人,不知道火势会不会蔓延过来,您也赶紧先转到别的院子去。”嬷嬷和丫鬟们都手忙脚乱地过来扶她。 也有人把明静瑶抬了出去。 这个时候才发现她发着高热,当时又都惊惶起来。 “现在找不着大夫,也没人出去找大夫啊,先给她擦擦身子。”有人做了主。 等到第二天天亮,静阳侯府全府上下都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 这一夜可真是够呛的啊。 明老夫人这个时候清醒了过来,想起了莲王昨晚说的话,立即就拍着大腿哭叫了起来,“是莲王!一定是他,是韩青远这个心狠手辣的,昨晚他就说了,要我们小心天干物燥,谨防走水!他分明就是自己想来放火!” 否则,怎么会那么巧,他说了那句话,那座院子就真的烧起来了? 而且,如果不是人为的,是意外,那明静瑶怎么会被抬到冯氏院子里去?怎么不是在那个院子里被烧死呢? “快告诉侯爷去!让他进宫找皇上主持公道!莲王欺人太甚了!” 明知霄这个时候也终于能喝进半碗粥水,但是整个人虚弱得一走路就摆三摆晃三晃。 吐了一夜,在听明白昨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后,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快疯了。 他根本就想不起来昨天莲王他们到底是问了他什么问题! 但是母亲说,他真的是有问必答! 看来,莲王和明若邪他们的确是在他嘴里问出了不少事! 可为什么?他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莲王?莲王是疯了吗?突然就这么逮着他不放? 但静阳侯府被烧了一座院子,他的确是要进宫请皇上主持公道,否则人家还真当他那样软弱可欺呢! “备轿,送本侯进宫!” 一大清早,莲王也整理好衣装,准备进宫。 缙王司空疾从翩然阁里出来了,同样一身锦衣华服,如玉树芝桂,俊美无俦。 “你倒是一点儿都不客套,本王不曾留客,你昨晚就宿在翩然阁里了?” 莲王现在看着司空疾不知道为什么又有几分恼意。 对着莲王清冷神情,司空疾闲闲微笑,行了一礼,“岳父大人在上,无疾也不是客啊,这里是若若的家,不就是无疾的家?” 莲王一滞。 呵,还真的是挺能打蛇随棍上的。 谁是你岳父? 莲王这句话没能怼出去,因为他脑子里转了一转,突然就觉得有点欢喜—— 他是真的有女儿了,亲的! 不止有女儿,连女婿都有了。虽然这个女婿他不是很满意,可转而想想,满澜国的青年才俊择一圈,他竟然发现,还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司空疾好看的。 再者,这是他女儿自己喜欢的,这一点比什么都强。 “你这也是要上朝去?”莲王便转了话题。 司空疾点了点头,“自然,今天无疾必然得去跟岳父大人站在一道,甘为岳父卒子,需要我做什么,岳父只管说。” “不要拍本王马屁。”莲王板起了脸色,甩了甩袖袍,哼了一声转身朝大门走去。 他们昨晚回来之后是商量过的,莲王和老王爷的意思,当然是能够正式地认回明若邪,这是他们的亲血脉,只认为义女又怎么甘心? 可是莲王自己后来想了想,却不想让萧筠的名声被人垢病。 若是当年的事情都说了出来,那世人就会知道萧筠虽然嫁进了静阳侯府,但是却把清白给了莲王。 谁也不会管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只会流言满天飞,说萧筠不清白不守妇道,有夫之妇竟然与别的男人有了女儿。 莲王昨晚彻夜未眠,他还是想护着萧筠的清白。 不能让她死了之后还一直被泼脏水啊。 “岳父有没有想过,若是不想岳母名声有碍,再给若邪编一个身份出来?只说是岳父在外面私下成了亲,不过夫人未曾回京就病故了,这样若若便能够成为莲王府真正的郡主。” 司空疾是索性与莲王共乘了一辆马车。 莲王一怔。 “若邪愿意?” “其实这是若若自己的建议,就不知道岳父愿不愿意。” 明若邪虽然有明三以前的记忆,也是记得与萧筠这十六年的相处的,可是感情还是薄了一些,可能是情感还未融入的原因,只是编出一个假的母亲的身份来,她并不觉得对不起萧筠。 甚至,她觉得如果萧筠知道,会更希望如此。 萧筠肯定不愿意她还是担着明知霄女儿的身份,更愿意让她回到亲生父亲身边。 只是以前她觉得这事不可能办到而已。 “本王自然愿意!” 在宫门口,他们却与明知霄的马车直接碰到了一起。 对明知霄来说,这简直就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第353章 亲生的 “莲王这一天天的可真的是闲得慌,每天吃撑了?”明知霄这会儿也顾不上畏惧莲王的身份比他要尊贵,反正也只是个闲散王爷罢了,这十几年一直在外面漂泊,没人脉没财富的,还没儿子,连王位以后都没人可继承,皇上也并不宠信他们莲王府,大家都差不了多少,谁怕谁? “本王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王府里也有喜鹊归来,吉祥如意的,饭自然是要多吃两碗。” 莲王斜了静阳侯一眼,呵了一声。 “倒是静阳侯你,也不知道是不是你们阴私事缺德事做太多了,现在天道看不过去,你们侯府的报应来了?” 司空疾也看着静阳侯,很是好心好意地问了一句,“侯爷脸色看起来极差,莫非是昨晚没有睡好?” 这是在他的伤口上洒盐!明晃晃地在嘲讽他! 静阳侯气得要吐血。 他为什么这样,司空疾会不知道?昨天他可也是跟着去了静阳侯府,而且一言不发地在旁边看了半天的热闹! “缙王可真是胸襟宽广,现在跟莲王倒是好得像一家人,看来缙王妃换个称呼叫莲王妃也合适?二王一妃,你们两位省事了!” 静阳侯气怒交加,忍不住就叫了出来。 宫门这里,现在有不少来上朝的朝臣,天色晕暗不明,气温又低,寒风瑟瑟,这会儿大家都是把手笼在袖里,缩着脖子,瑟缩着想赶紧进去,却不料在这当头就听到了这么劲爆的一句话,把他们瞬间都吓得一震。 二王一妃? “谁在说话啊?疯了,这种话也说得出口?”有大人嘶地一声,觉得说话的人肯定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就算是最近城里确实有些关于莲王和缙王妃的风言风语,但也不该拿到明面上来说啊。 也有人一下子就缩了缩脖子,“这人是忘了当年的莲王是怎么样的性子了?莲王啊,年少时可是京城十大绔纨之首!当年他一个人都能把整个皇城给翻过来,太上皇都还不敢拿他怎么样的,怎能以为他在外面浪迹十几年就变了性子?” “刚才那是静阳侯的声音。”有人辨认出来。 这下子真的是要有热闹看了。 果然,他们立即就看到暴怒的莲王瞬间就伸手掐住了静阳侯的脖子,把他掐得眼珠子都鼓了出来。 “明知霄,你要是不想活了,本王可以成全你,但是在死之前,你这张嘴得洗洗!” 莲王掐着明知霄,将他往宫里推。 明知霄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了,空气都吸不进来,他感觉得到死亡的滋味。 他想要掰开莲王的手,但是没有想到莲王看着妖冶美貌,手劲竟然这么大!他竟然无法掰开莲王禁锢着自己咽喉的手,反而就这么一直被欺着脖子往里走。 有侍卫要过来,司空疾挡在他们面前,看着摇摇欲坠,“咳咳咳咳!” 看着咳得不行。 谁要上前,司空疾就挡住,侍卫们面面相觑,他们不敢硬推开缙王上前去分开莲王和静阳侯啊,看缙王这个样子,谁知道会不会被他们碰一下就倒了? 可不是说,缙王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吗? 就这样,这一天百官上朝便是这么诡异的情形。 澜帝步入大殿,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中间的三人。 还有已经快被掐死的静阳侯,他的脸色已经有点变白了。 “莲王!你这是做什么!”澜帝一声暴喝。 他本来以为今天一上朝会先听百官们吵闹一番关于废太子的事,没想到却是先看到了这一幕。 见到他来了,莲王这才松开手。 “咳咳咳!” 大量的空气再次涌入,明知霄点死里逃生的感觉。 他扑通一下就跪在地上,嘶声叫了起来,“求皇上主持公道,莲王他要杀了臣!” “韩青远,你说说可有此事?”澜帝现在看到莲王也觉得头疼,如果说莲王有异心有野心,他还真能没事也给找事出来把他打到尘埃里,可偏偏莲王行事肆意,十几年在外漂泊不归京,一点儿野心都没有,那他倒真不能对莲王做些什么,免得天下人指指点点,说他为帝者连个闲散王爷都容不下。 “皇上何不先问问,明知霄刚刚在宫门口说了什么话!”莲王说着,竟然还抬起脚对跪在地上的明知霄就毫不客气地踹了一下,把他踹倒在地上。 “莲王你莫要欺人太甚!” 明知霄也是高大英俊的男人,现在却是狼狈得很。 他不知道,这十几年,莲王作为流音大师,手里雕刻和切割的玉石木头有多少,手劲是绝对不小的,而且他一直在外面行走,体力也要比他们这些在皇城里天天锦衣玉食的人要好太多。 澜帝头痛得很。 有宫人已经悄悄跟窕公公说了宫门口的事,窕公公脸色微变,立即就走近澜帝,与他说了刚才明知霄喊出来的那句话。 澜帝也是脸色大变,同时怒不可遏。 “明知霄!你的脑壳是被狗吃了吗?!” 老王爷都进宫闹腾过了,他郡主都封了,今天莲王上朝就是要折腾明若邪是他义妹还是义女的事,明知霄竟然还敢编排这种龌龊话! 什么二王一妃? 莲王也是皇室中人,轮得到他一个小小侯爷编排秽乱流言? 缙王就算是质子,他本身也还是大贞皇子! 这要是传出去澜国的王爷跟大贞皇子抢王妃,他们澜国皇室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澜帝越想越是怒急,“来人!静阳侯掌嘴五下!” 立即便有太监拿着板子上前,架起静阳侯,对着他的嘴砰砰击打了五下。 静阳侯只觉得嘴唇又痛又麻,门牙都有些松动的迹象,嘴里也有血腥味漫开了。 他何时受过这样屈辱的刑罚? 一时间,整个人都是懵的。 太监一放开他,他便又扑通跪在地上。 这会儿他是真后悔,之前为什么会被激得口不择言说那样的话?本来他今天是要来告状的啊,直接说莲王昨晚派人烧了他侯府不行吗? 一定是被那虫子咬了后余毒未清! 莲王冷眼看了他一眼,立即扬声说道:“皇上,正好提起此事,关于缙王妃的身份,我得说清楚了,免得以后再有人满嘴喷粪说她坏话。” 他顿了一下,一字一字道:“缙王妃明若邪,是本王的亲生女儿,听清楚了,亲、生、的!” 第354章 难怪会被打 满殿哗然。 百官都震惊了。 澜帝差点儿从龙椅上摔了下来。 他结巴了,“不是说,是认、认的义、义女吗?” 之前老王爷搞那一番就已经让他很震惊了,现在又来吓他? 义女怎么会变成亲生女儿? “当年我不是一直在找一位姑娘吗?那个时候我还想求皇上帮我把全城年龄相符的少女都带来,那个时候就是因为我对那姑娘一见钟情了,想娶她当莲王妃。后来我在别的地方找到了她,她说不愿意进王府,我只好离开皇城去跟她当一对平凡夫妻,可是后来出了意外,我与她失散了,在外面寻找了她十几年,竟不知她当年已经怀了我的骨肉。” 莲王三言两语把事情讲清楚,“直到这次遇上若邪,我觉得与她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然后大家都说她长得跟我很像,我仔细一问,才知道她的娘亲竟然就是我找了多年的妻子,这才相认。” 满殿百官都炸了锅似的。 但是,几乎是所有人都瞬间相信了莲王的这番话。 因为很对得上啊。 十几年前莲王闹腾的那一场,还有好多人记忆犹新呢,当年他的确就是说要挖地三尺也找到一个少女。 而且,如果不是有这种原因,他为什么会抛下皇城一切,在外面闯了十几年?原来就是在找妻子啊。 还有,为什么莲王一见缙王妃就对她这么好? 图她美? 那可不是的,当初缙王妃可还没有显露真颜,那个时候她绝对不算美人啊。 有人仔细地想想明若邪的模样,惊呼起来,“这么想想,缙王妃跟莲王还真的是有几分相似呢!” “可不是?哎哎哎,”有老臣抚着白胡须也激动叫了起来,“你们是不知道老王妃年轻时模样,那缙王妃似乎就跟老王妃年轻时很像啊。” 澜帝听到了这一句,仔细地回想起王婶年轻时模样,好像还真的是—— 这似乎就说得过去了。 他很是震惊,没想到莲王竟然在外面偷偷与平民女子成亲,还生了孩子。 不过,这也真的是莲王能干得出来的事! 还有,幸好生的是女儿,不是儿子。莲王依然无后,对他依然成不了威胁。 这个时候司空疾上前开了口。 “我也正是因为早早看出若若与莲王长相肖似,若若又一直与我说,对莲王有一种孺慕之情,这才放心让她住在莲王府。否则,试问有哪个男人,能容许旁人有夺妻之意?” 百官纷纷点头。 说得过去,说得过去。好像的确就是这样子。 莲王一指静阳侯,“所以,静阳侯如此往我女儿身上泼脏水,口出恶言,心思邪恶不堪,本王又怎能容他?” 百官纷纷谴责地看向了静阳侯。 可不是? 人家是亲生父女! 说得那么污秽,谁能忍? 静阳侯被打都是轻的! 明知霄这会儿也是跟被雷劈了一样,他怎么能够想到,明若邪竟然会是莲王的女儿? 他突然一个激灵,又叫了起来,“皇上!就算如此,莲王也不能派人去烧我侯府啊!” “莲王派人烧了你侯府?”澜帝和百官大惊,齐齐看向莲王。 “正是!”明知霄惨兮兮叫了起来,“昨天他和缙王就无缘无故跑到侯府,威胁了我与老母亲,还说让我们小心半夜失火。。。。” “哎,”缙王看着他,挺同情地摇了摇头叹息,“静阳侯,本王与莲王也是听说你府里三小姐无端招了一堆毒蛇蚁鼠,还死了个奴婢,所以才前去探望,谁知道三小姐召一条毒虫咬了你,让你中了毒胡言乱语,现在看来毒未解清,侯爷还在胡言乱语呢。” 莲王冷笑,“就是,本王好端端地,让人烧你侯府做什么?” “怎么回事,来人,去查!”澜帝听得一头乱,不想再听他们扯下去,便命人去查了。 要查自然没那么快,所以,静阳侯就让澜帝先赶了出去,打得一嘴血,省得在面前看得恶心。 莲王接下来自然是继续给明若邪讨郡主封号。 澜帝之前就已经同意,这会儿百官都信了莲王的话,他也没有理由推辞,只得当众宣了旨,认了明若邪身份,封了明亭郡主,还被莲王和缙王一人一句给架着,不得不赏了明若邪一堆东西。 谁让她堂堂一郡主,之前那么惨,受到那么可怜的对待呢?这不得补偿啊? 至于封号好不好听,明亭,之前觉得她姓明,取个亭亭玉立之意,明亭郡主的封号,有什么不好听? 澜帝对缙王斥了一句,不好听也得憋着! 似乎斥了这么一句,就算是他掰回了一局一样。 皇后这几天才解了毒,脸也在渐渐恢复。 听到了此事,她又惊又急又怒,一时忍不住砸了好几只花瓶。她按捺不住去找了皇帝。 “当初让缙王选妃,可是立了三不可的条件的,皇亲贵胄不让他娶,现在明若邪成了郡主,他就欺君了!皇上,要不就治缙王欺君之罪,要不就让他写休书,休了明若邪!” 明明是让缙王去沉仙岭乱葬岗选妃羞辱的,结果现在让缙王娶了个郡主? 这怎么行! 她绝对不允许! 澜帝沉了脸,怒喝,“朕先治了你如何?太子一事,与你无关吗?自己儿子都下了大牢,你还有闲心管缙王的事?朕觉得你这皇后也不要当了!” “皇上!巍儿是冤枉的,他向来孝顺您,怎么会想着造反?”皇后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是不是冤枉的,朕自己会查!在未查明之前,你就别踏出寝宫半步了!来人,把皇后送回去,命人看着她!” 皇后脸色惨白。 来这一趟,竟然让自己落得一个被软禁的结果? 宫里也是大乱。 而莲王府里却是一片喜气洋洋。 明若邪真正成了郡主,老王爷一高兴,给全府的下人都赏了不少。 作为莲王府姑爷,缙王也感觉到了春天般的温暖。 缙王妃成了莲王女儿,受封明亭郡主的事,几天内就传遍了全皇城。 也传到了刚进皇城的几方人马耳里。 “要赶紧急信告知太子,六殿下肯定早就知道那女人的身份,娶她是为了得到澜国莲王的相助!” “定北王还不知此事,洛姑娘听到了怎么办?赶紧传信回黑沙城。” 暗地里,风起,云涌。 第355章 绝对没有好下场 在这样的动荡之下,老王爷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每天吃嘛嘛香,身体恢复得很快。 他现在又能够挺直了身体,伤好了之后就出去晃了好几圈。 澜国的年到了。 因为最近宫里的事,百姓们也都察觉得到不对劲,所以都不敢大肆庆祝,欢声笑语是要比往年少一些的,但是外面的铺子也依然循例张灯结彩,每家每户都挂上了红灯笼。 这个年,要说最为高兴的就是质子府和莲王府的下人。 在老王爷的强烈要求下,两府合一,一起过年。 缙王和明若邪都住进了莲王府。 老王爷现在身形又好了,没有了那一团巨大的瘤,便命人进府来量身,准备做新衣服。 而且为了赏下人,每个下人也都给分了一匹崭新的布料,让他们给自己做新衣裳。更是为明若邪做了很多的新衣,莲王府里库存的那些华美锦绣的布料绸缎,现在都能派上用场了,足足给明若邪做了三十套衣裳,一年四季的都做。 司空疾作为姑爷,也分到了好几身新衣裳。 满月这阵子也因为这些事情而忙得不可开交。 星坠他们都觉得有些恍恍惚惚红红火火,当初还看不起缙王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这么个王妃呢,谁能想到,她竟然会成了郡主? 这个身份,有哪一点配不上他们王爷啊?没有。 莲王现在每天都要来与明若邪共进晚膳,更是时不时就给她送礼物,大有想把这十几年的份都给补齐了一样。 相比于莲王府,静阳侯府却是一直愁云惨淡。 这个年他们感觉很难过,老夫人自一个月前被明若邪打了那一巴掌之后,直接把自己气病了,一直卧床。而且更为邪门的是,这一个月来她一直做恶梦,一直梦见萧筠。 萧筠已经死了,她总是梦见一个死人,睡不好吃不下,心里又怕又慌,病又怎么能好得了? 冯氏也病得更严重了,那天晚上发着高热的明静瑶被人抬到了她床上,跟她睡了半宿,所以她也被传染了。 再有就是明静瑶,也是一直病得晕晕沉沉,怎么都清醒不来。 静阳侯那次上朝回来也是气怒攻心,回来之后又狂吐了一次血。 这一个月来,侯府里的主子几乎全都病倒了,这种情况下,还要怎么好好过新年? 下人们也每天屏着呼吸不敢大声说话更不敢说笑,气氛低沉得很。 明老侯爷这天让明锦奕去开了库房拿些年礼出来,去给几家亲戚送年礼,他自己则是去了明知霄院子。 “咳咳咳。” 明知霄这个月病得整个人都暴瘦了一大圈,本来是相当俊美的,现在脸颊都有点儿陷下去了,颜值下降了不少。 他是急怒攻心,所以也一直有点咳。 “你为什么身子骨一直好不起来,知道为什么吗?”老侯爷看了看他,问了一句。 “父亲想说什么?” “那就是因为你本就有错,却还埋怨别人,心里怨恨,多思多忧,心胸不豁达,所以才郁结在心。还有,静瑶真的不是阿筠的女儿,那她亲生的女儿在哪里?你总该派人去找她。” 明知霄又咳了起来。 他心里开始恼恨父亲。 这么多年对侯府的一切撒手不管,现在突然出来了,就要开始管这些事了? “萧筠的女儿,肯定不是我的骨肉。那样的贱皮子,我为什么要去找?最好是让她死在外面!”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明静瑶的声音。 “侯爷,我知道萧筠的女儿在哪里。” 明静瑶整个人也是病得摇摇欲坠,这会儿正被丫鬟扶着走了进来,她眼神阴戾地看着明知霄,“我告诉你谁才是真正的明三小姐,你帮我约见太子!” 明知霄握紧了拳头。 就算萧筠的女儿不是他的骨肉,那他似乎也应该知道是谁。 萧筠那样戏耍他,把他当白痴,给他戴了绿帽,他也不会让萧筠的女儿好过!最好就是把人带回来,以后慢刀子割肉,有得她好受的。 他要好好地折磨萧筠的女儿! “是谁?” “你答应了我的条件吗?我要见到太子!” 明知霄眸底闪过阴郁,“好,我帮你。” “等我见到太子,我会告诉你。” 等明静瑶离开,明老侯爷愤怒地看着明知霄,“阿筠不会对不起你的,你为什么非要怀疑那不是你的骨肉?最近国丈一党怎么蹦跶,皇上都没有想要原谅太子的意思,太子还在牢里,你又怎么让静瑶去见他?” “她非要去见太子,我能不成全她吗?要去牢里探探太子还是可以的,我正好有人。父亲,这事你别管了。” 明静瑶今天才稍微清醒一些,她并不知道在自己病得迷糊的这一个月里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只想见太子。 明知霄别的大本事没有,但是他还真的有这个方面的路子。 别人都没有办法进去探太子,反倒是他,真让他找到了办法。三天之后,他便让人送明静瑶去见太子。 “现在可以告诉我,谁是萧筠的女儿了?” “等我见到太子——” “现在就是要去见太子,如果你不相信,这事就算了,你现在也滚出侯府去。” 见明知霄冷下脸,明静瑶咬了咬下唇,只能妥协。 “缙王妃,明若邪。” 轰地一声。 明知霄觉得自己脑子里的一根弦给直接剪了。 他整个人懵掉。 明若邪? 他失魂落拍魄地晃了出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往哪走,等到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正朝质子府走去,马上就要到了。 “咦,这不是明侯爷吗?你该不会是想去找缙王妃?府上夫人还没好?缙王妃现在住娘家呢。” 有一个锦衣华服的男人拽住了他。 明知霄回了神,想起了明若邪已经是明亭郡主的事实。 他的血一下子烧了起来。 对! 莲王还说,明若邪是他的亲生女儿! 如果这是真的,那莲王当年就玷污了他的妻子! 他绝对要去查个明白,这样一来,莲王的名声就彻底臭了,作为两人苟且而生下来的明若邪,也绝对没有好下场! 他要去—— 明知霄猛地一转身。 就在这时,那男人指间有什么东西倏地一钻,他只觉得手有点痛,然后意识就迷糊了。 第357章 不付诊金回去等死 司空疾的心思大部分时间是放在明若邪身上的,所以立即就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有了点儿变化。 他还看到她的手指开始轻巧灵活地在自己的腿上轻弹了起来,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只是打发无聊。 明若邪是感觉到了鬼手有点儿隐隐地发热,掌心还有点儿轻微的痒,像是有什么小蚂蚁在掌心爬似的。 她的鬼手有这样的感应时,一般就是有什么生物在悄悄地接近了,是那种挺强悍的,而且攻击性有点儿厉害的那种。 但是现在朝他们走过来的就是明知霄,也就是说,明知霄带进来什么生物了。 明知霄这会儿再看明若邪和莲王,那种感觉就像是吞了一只死苍蝇,他像是看到了萧筠和奸-夫在一起的画面,那奸-夫就是莲王,明若邪就是他们的孽种。 但是这会儿他得按捺住了。 虽然刚才一路有点儿晕沉沉地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莲王府来,可这个时候明知霄反而脑子清明。 他看向明若邪,双眼渐渐地红了,一副激动又悲伤的样子,脚下加快便要朝她奔了过来。 满月和星坠立即就同时拦住了他。 “侯爷,你想做什么?” 明若邪站了起来,“你们让开,别碰他。” 满月立即就听话地咣地弹跳开了,星坠犹豫了一下,也退开了去。 “我的乖女儿!爹爹让你受委屈了!” 众人的下巴咣当一掉。 这是要玩哪一出? 静阳侯又快步要走过来,司空疾也跟着站了起来,本来是要拦到她面前的,但明若邪的速度比他更快,反而先朝着静阳侯迎了过去。在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低声跟他快速说道:“不要过来。” 司空疾站住了,看着她走到了静阳侯面前。 “侯爷病了这么久,脑子给病坏了?”明若邪站在他面前,没有给他机会再往亭子那边走。 “明静瑶已经告诉我了,她是冒充的,她不是我的女儿,你才是啊!若邪,你才是我静阳侯府三小姐,是我明知霄的女儿!” 明知霄说着这句话,脑子里似乎叮地一声,他的意识有瞬间的空白,看向了亭子那边的司空疾。 司空疾对上了他的这道眼神,觉得有点儿不对,这眼神也太空洞了一些。 但只是一瞬间,明知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恢复正常了。 “若邪,你是在回京的路上遇到了歹人对,他们把你掳走了,然后虐-杀抛尸沉仙岭,又让明静瑶冒充了你的身份,住进了侯府。他们简直是丧心病狂,灭绝人性!爹爹对不起你,因为想不到朗朗乾坤之下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又因为明静瑶跟我有那么一点儿相似,竟然从未怀疑过。” 明知霄说着,啪地打了自己一巴掌,把一个悔恨又痛心的父亲形象演得入木三分。 就连莲王府的几个下人看到他这模样都不免有点儿心酸酸的。 真的是这样? 可看静阳侯的样子不像有假啊。 但郡主不是王爷的亲生女儿吗? 司空疾和莲王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猜到了明知霄的意图。他想把明若邪以亲生女儿的身份带回侯府去,若是明若邪不愿意,或是莲王非坚持说明若邪是他的女儿,那么,明知霄就会要他们拿出证据来。 这事真正闹大,莲王和萧筠的事就会被爆出来,萧筠的名声,还有明若邪的名声,都将重重受挫。 静阳侯根本不是为了认回明若邪,他是想要报复,毁了莲王和明若邪父女。 因为闹下去的话,莲王上哪去找一个妻子出来? 他之前编的那个故事,也成了欺君。 明知霄这样的男人果然卑劣无耻,心眼极小,报复心也极重。 当年莲王会跟萧筠发生那样的事,还不是因为明知霄把萧筠推下马车,把她丢到歹人手里,自己逃命而去吗? 现在他倒敢来怨恨萧筠的不洁了。 “若邪,所幸你没事,要不然为父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了!你跟我回侯府,虽然你已经嫁给了缙王,但是质子府哪有自己家里舒服?如今还是新年,你跟我回去,为父为你开祠堂,你得回去认祖归宗,也得回去正式叩拜你祖父祖母,你以后不是一个人了,你不仅有祖父祖母疼着,还会有兄长姐妹。” “侯爷,有病就治,脑子坏了去吃药。” 明若邪毫不留情地呵了一声。 “我是皇上亲封的明亭郡主,我的父亲的莲王,你这莫名其妙地就跑来抢人,疯了?” 明知霄正想要说话,脑子却又再次空白,他瞬间就忘了自己到底是要说什么了,像是有什么在驱动着他的行为一样,他蓦地就要推开明若邪,朝司空疾扑去。 在他的眼神再一次很僵直空洞的时候,司空疾就察觉到了危险,他正想朝明若邪冲去,却发现明若邪突然就扣住了明知霄的手臂,一扯,一甩,肩膀朝他撞了过去,动作干脆利落又极为刚硬,将他给撞退了好几步。 “你们别过来。” 明若邪一句话阻止了他们所有人的动作。 明知霄站稳了之后没有出声,却又看向了司空疾,明显又想要朝他冲过去的样子。 莲王狐疑,看着司空疾,“按理来说,他要对付的是本王和若邪,刚才说的那些话也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怎么这会儿他却像是要攻击你?” 司空疾薄唇抿了抿。 “静阳侯一看就不太对劲。” 在明知霄再次冲过来的时候,明若邪再将扣住了他的肩膀。 刷一声,另一只手,竟然动作极快地拔出了银霜。这是当初她令凤凰鱼幻变之后,澜帝赏赐于她的。 银霜匕首,锋利无比。 她一挥匕首,嘶地一下子把静阳侯的右手袖子包括中衣的几层都齐肩削了下来。 袖子一声,随风吹走,飘落在园子一角,搭在草上,显得挺凄凉。 明知霄光着一条手臂,寒风凛凛,那手臂上登时就浮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竟然连星坠满月他们都看得清楚。 他抖了一下,又恢复了点清醒。 “明若邪!”一看清自己的手臂,明知霄又惊又怒,脸色青白交加。“你是疯了不成?!” “我看,是侯爷疯了。”明若邪灿然一笑,一手扣着他的肩膀,一手握着匕首,“侯爷,诊金五千两,付吗?付了我救你,否则你回去等死。” 第358章 冲着司空疾来的 明知霄本来是想要甩开她,然后又想要吐她一脸的。 五千两? 莫名其妙地就要杀他五千两,她从他手里挖去的银两还少吗?上次说救冯氏,他给了那么多的东西,结果呢? 冯氏如今都要病死了! 但是,未等他开骂,他自己感觉到了手臂突然刀切一样地痛,低头一看,他的手臂上莫名其妙地就凭空划开了一道血口子,血流了出来。 那道血口子平直得很,整整齐齐。 可他明明自己也眼睁睁看着,并无人动手。 明若邪握着匕首的那只手都没动。 他瞪大了眼睛。 明若邪再次扣紧了他的肩膀,“说,付不付诊金?治不治?” 若不是静阳侯这大过年地死在莲王府太过晦气,而且看来此事另有蹊跷,她才不理会他,由着他去死好了。 当年他可是伤了她娘亲的。 明知霄这会儿又感觉到自己意识有点恍惚了,那是一种自己要失去控制的感觉,诡异得要命。 “付付付!救我!”他崩溃地叫了起来。 “五千两哦?”明若邪道。 “五千两就两千两!” 亭子里,司空疾早在明若邪第一次开口说诊金的时候就已经执笔飞快地写了一张欠条,让星坠拿着笔过去。 “签个名,如此也不怕侯爷赖账。”司空疾淡淡说道。 明若邪回头冲他抛了个媚眼。 “司空疾你真机智。”果然跟她很合啊。 那欠条上写着明知霄欠缙王妃明若邪诊金五千两白银,必将于三日内还清,如若不能按时还清,便以府中金银珠宝或名家字画来抵,并多付一半息子。 明知霄脑子里恍惚得很,颤抖着手胡乱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星坠收好了欠条,又赶紧退了开去,把那欠条拿过去给司空疾。 “都退下。”明若邪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几名下人。 “是,郡主。” 下人们退了下去,星坠和满月紫浮几人留了下来。 “点穴之法可会?”明若邪对紫浮道:“定住他不动弹就行,不要让他晕过去。” 紫浮点头,出手如电,立即就点了明知霄的穴道。 明知霄瞬间僵住不动。 明若邪这才松开了扣着他肩膀的手,让星坠和满月去取了几样东西过来。 铜盆,炭火,九重塔,小刀。 众人都站在有点儿距离之外,讶异地看着她。 “若邪,他这是怎么回事?”莲王忍不住问道。 “有虫子钻他手臂里去了,过不了一会儿就会自己割开他的手臂钻出来。”明若邪说得稀疏平常的样子,其他人却是听得毛骨悚然。 “所以,刚才那道血口子,就是那只虫子割的?” “对。” 谁也没有顾得上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个月来,莲王其实已经问过了不少她和萧筠这十六年来的生活,只不过怎么听都过得很是平常,甚至可以说是清苦的。 没听她说过遇到了什么特别之人,又是什么时候学会医术。 反正问到她不想说的,她就那么双手托着腮,睁着大眼睛看着你,然后眨巴眨巴两下,微微歪头,无辜得很,让人不忍再追问下去。 “王妃,如果只是让那只虫子爬出来,静阳侯不就没事了吗?”星坠忍不住问。 就在他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明知霄的手臂上又立即凭空出现了道口子,依然平直整齐,如被薄薄的刀片快速地切开来一样。不过这一回不一样的是,这道口子划出来之后,里面还探出了一只像是蛛脚一样的东西,探出来一小截,然后动了动。 明知霄整个人都是懵的,眼神也有些空洞,他直愣愣地盯着司空疾。 明若邪也回头看了司空疾一眼,然后才回答应了星坠的那个问题。 “看看,在里面它只能是划开了一道口子,但不容易钻出来,要等到它不停地划出伤口,直到它划出足以让它钻出来的伤口为止。出来之后。。。。” 明若邪并不是十分清楚这虫子是什么,大多数她是认识的,但是也有少她是不认识的,只凭着鬼手识别和感应。 现在看来这条虫子像是带着任务而来。 明知霄一直盯着司空疾,难道说,与他有关? 莲王府后面的院墙外面,那锦衣男和正拿着一只人皮小鼓,手指在小鼓上轻敲着奇怪的鼓点。 女人站在一旁仔细留意着周围。 明若邪他们突然就看着明知霄手臂皮肉下鼓起来了一个小包,顶了两下,又移了位,再鼓了起来,再移位。 似乎是那只虫子就在他的手臂皮肉里跳舞一样。 随着它的动作,又不断地出现新的伤口,一道接着一道,虽然很笔直,但是方向位置有了变化,很快,明知霄的手臂上就几乎划出了像是血网一样的伤口。 血一直渗了出来,已经把他的整条手臂都给染红了。 明知霄没能说话,脸色也是越来越白,眼神更是越来越空洞。 莲王也已经站了起来,走到司空疾旁边,他担心地看着明若邪,“若邪,不要逞强,有危险还是赶紧退下来,我让人把明知霄丢出去就是。” “无妨。你们别过来就是。” 明若邪把银霜收起,改拿了那么小刀,她才不舍得用这么名贵的银霜去切虫子呢,染了明知霄的血她都不乐意。 她右手按在明知霄的肩膀上,在他们没有看见的角度,手掌心一团火红。 然后她把其中一道伤口加深,划出了十字,逼着那条虫子往那边钻。 噗的一声。 那条虫子果然被她逼得从十字伤口钻了出来。 只是,它刚刚一钻出来,便速度奇快地朝着司空疾那边飞窜了过去。太快了,快得边青白紫浮星坠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甚至还看不清那条虫子哪去了,只知道它钻出伤口倏地就不见了。 几人都还在四下寻找着那条虫子的身影。 明若邪已经猛地一冲,脚下蹭滑,咻地就冲到了司空疾面前,右手就在他面前一挡。 噗。 那条虫子,撞进了她的掌心里。 司空疾一震,骇然,正想握住她的手,明若邪却猛地用手肘撞开了他,声音冷然,“让开!” 这虫子果然是冲司空疾来的! 在所有人震骇目光中,明若邪右手猛地一握! 第362章 让他们有来无回 查个血型的话可以先做准备,以后万一明知霄真的闹出了什么动静来的话,她就可以直接用证据狠狠地打他的脸。 这么想着,明若邪就走到了明知霄面前,微微歪了歪头看了他几眼,“再说了,让人来看看你我的样子,你看看有谁能觉得我俩长得像。我这样美得像冰清玉洁雪莲花,你两眼凹陷鼻头锋利嘴型薄情,年轻的时候就算俊美那也是很渣的样子,我跟你可不像。” 明知霄一口血差点儿喷了出来。 “看看我莲王爹爹,多俊呀,我跟他站在一起,人家一眼就能认出来我俩是父女。” “你——” 这是要把他气死了。 “我觉得你非冒认我父亲让我感觉受到了侮辱,所以——”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记直勾拳狠狠击中了明知霄的鼻子,血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其他人嘴角都是一抽。 星坠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鼻梁,哎哟,打的虽然不是他,但是他看着都疼。 “不好意思,下手重了点,可是谁让侯爷对救命恩人无礼呢?”明若邪笑眯眯地,对星坠勾了勾手指。 “快拿帕子来给侯爷擦一擦血。” 这么取血虽然恶心了点儿,但她就是想顺便打他一拳啊。 星坠立即就拿着帕子冲了来上,动作颇为粗鲁地在明知霄的鼻子上狠狠地抹了一把。 明知霄气到血冲到头顶去。想要一手拍开星坠,一时忘了自己那条手臂动不了,猛然一动,痛得他死去活来的。 他感觉自己活到这个岁数,今天在这里是把一辈子的侮辱都受尽了。 “来人,送静阳侯回去,”莲王看着自己女儿使劲欺负明知霄,一点儿想要劝阻的心思都没有。“侯爷还是赶紧去找找大夫,看看有没有机会把手治好。还有,今天侯爷莫名其妙地携带了诡异的毒虫进我莲王府,居心叵测,本王可得好好想想,要不要去告个御状!” 什么?他还要去告御状? 难道不是他要去吗?他要去靠御状,莲王抢了他的女儿!他要去请皇上下旨,让明若邪跟他回侯府! 莲王真能倒打一耙! “侯爷是冲着本王来的还是冲着缙王来的?” “我没有!”明知霄大吼起来。 他会那么蠢,用自己的一只手作为代价,来杀他们吗? 莲王挑了挑眉,桃花眼异常妖冶,“你说没有就没有?我们可不信。侯爷要是想进宫找皇上,可得叫上本王,本王可以跟你一起去。” 还要一起去? 这就是在刺激他,这是在嘲讽他打击他! 莲王这意思分明就是说他完全不怕他进宫找皇上告状! 欺人太甚了。 “送侯爷出去。” 莲王毫不客气下令赶人,等侍卫上前逼着静阳侯离开,他又好像想到了什么,闲闲地指了指静阳侯身上的那一件披风,“对了,你欠我女儿五千两诊金别忘了,这件披风也当侯爷买了,盛惠三百两,一共是五千三百两,侯爷可不要赖账。” 静阳侯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扑街。 “这么一件破披风要三百两!” 星坠根本就不会拿好的狐毛或是兔毛披风给他,就是一件管家用过的,深蓝布面夹了点儿薄棉的普通披风,在外面的成衣铺里买最多十两。结果莲王开口要了三百两! 这父女俩都是一样的!心都一样黑! “这可是从莲王府拿出去的披风,单是这一点就要加价了,有皇室贵气明白吗?”莲王挑了挑眉,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明若邪立即就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我爹说的话就是有道理,说得对,说得有理有据,棒棒哒。”彩虹屁安排起。 棒棒哒是个什么意思? 莲王不知道,但是听得出来是狠夸的意思就对了。 他立即抬了抬下巴,颇为骄傲的样子。 司空疾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女俩耍宝,觉得刚才这个抬抬下巴的神态,他们父女俩真的很像,简直一模一样。 静阳侯是被气得死死憋着一口血回到侯府的,侯府下人都被他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请、请大夫!多请几个!” 静阳侯撑着说了这么一句。 侯府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很快,几乎整个皇城有名气的大夫都被请到了侯府,几名大夫都提着心给仔细地诊治了,最后都得出了结论—— “侯爷这手,里面筋断了啊,治不了。。。。” “还得想办法防着整条手臂坏死。。。。” “最好是,截了。” 明知霄那自莲王府里就一直憋着的那一口血,在此刻是实在憋不住了,噗地一声狂喷而出。 他仰着头,往后摔倒了下去。 静阳侯废了一条手臂,后来老侯爷腆着脸去求了何太医出手,何太医也只是保住了这条手臂不用截掉不会掉死,得以留在身上。 但是他是再也用不了这只手了。 明知霄受此打击,本来就没好起来的病再次狠狠席卷而来,一下子卧床不起,再无精力去扯明若邪的事。 莲王可没有看他可怜就错过追债,第二天就派了管家去侯府收钱了,五千三百两,拿回来给他女儿买新衣裳。 紧接着,澜帝掀起了朝堂波澜,终于宣布废了太子,把太子贬为魏王,赐了座偏凉的王府。 魏王脸色灰败地搬进了魏王府,再不见当日风光。 讽刺的是,让魏王被废的众中罪名中,还有一个:魏王当初在大牢里,掐死了想尽办法前去探望他的明三小姐。 明静瑶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她只是哭着求太子赶紧出来,带她离开静阳侯府,太子就暴怒地掐死了她。 澜国太子之位突然空了下来,另外几位皇子和母族都开始蠢蠢欲动,澜国皇室也终于如大贞一般,陷进了这种夺嫡之争。 这段时间,大贞太后和太子派来刺杀司空疾的人马也是一拨接着一拨。 来一拨,杀一群。 司空疾的宗旨就是:让他们有来无回。 两个月后,太后尚未等到缙王的心头血。她觉得自己要撑不下去了,越来越焦急,几乎要发狂。 “再派人去,多派些人去!”太后在宫中哑着声音叫嚷。 底下的人却是暗暗叫苦。 这段时间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去了,可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现在几乎要无人可派了。出银子雇的,人家怕死不敢去,宫里军中的,怕再少人,陛下就要察觉了。 “太后,好消息!”一个嬷嬷匆匆地奔了进来。 第363章 定北王的交易 太后最近都是听到了坏消息,心情已经坏到了谷底,现在终于有一次听到有人说好消息了,她顿时就整个人都像是活了过来一样,赶紧问道:“有什么好消息?是皇上那边找到了能治好哀家的病的药了吗?” 现在这个是太后最为关心的问题。 “不是,皇上没有找到药,但是黑沙城那边有好消息传过来了——” 这嬷嬷的话还没有说完,太后就气得抄起了一个小手炉朝她砸了过去。不过她久病,现在已经很缺力气,力气太小了,那个小手炉也不过是砸出了一点点距离,就在她自己面前的地上碎了。 “黑沙城那边能有什么好消息?你莫不是来逗哀家的?是想把哀家气死赶紧下去陪太上皇吗?” 骂了这么一句话,太后已经有点儿气喘。 她真的快病得快要不行了。 “太后息怒,这一次真的是好消息,黑沙城那边,定北王是派人先把消息往咱们这边递来了,皇上那里应该还不知道呢。” 可能也是因为太后这边一直找治病的方法找得有点儿癫狂,他们几乎有了点儿不介意什么人什么办法,哪条道都去问过了,所以才会找到定北王那边的路子去,定北王也是个聪明人,他马上就抓住了这个机会,把想要合作的心思表达了出来。 只不过,这事可能没有那么容易。 “快说!卖什么关子!” “是,定北王那边找到了神医洛明的女儿了,他说洛芷也是医术过人,习的是她的父亲留下的医书,而且还得了不少的珍稀药材,或许可以治好太后这病!” “洛神医之女?”太后这会儿才十分惊喜并感兴趣地坐直了起来。“如果是洛神医之女,那应该是有好几分把握的!可不是说洛神医失踪那么多年,很有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洛神医的确还是没有消息,现在找到的是洛姑娘啊。太后,只要洛姑娘的医术尽得洛神医的真传,不是洛神医自己也无妨。” “对对对!只要医术过得去就可以了。”太后也高兴了起来,仿佛是有一道光芒照进了她的黑暗,她觉得自己终于要得到救赎了。 旁边的另外一个老嬷嬷不由得开口质疑,“只是,那洛姑娘现在是在黑沙苦域那边?” 这句话让太后一下子打了个激灵,又像是被泼了一桶冰水。 “对啊,定北王找到的人,那洛芷是在黑沙苦域?与那群贱民都已经接触过了?” 刚才进来报告的嬷嬷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是,定北王说洛芷是在黑沙城,但是他说了,黑沙苦域那边现在早已经没事了,这么多年来,他不也一直想跟皇上递折子,说明黑沙苦域的情况吗?这些年来再无人犯病,他们应该是已经治好了?” “太后,定北王都还好好地活着呢,他们在那边建了黑沙城,听说现在黑沙城里也挺热闹的,要是真还有当年那种病,应该也早就已经有消息传来了?” 可是他们已经十年不曾听说黑沙苦域那边还有人犯病的啊。 定北王每年都要往京城这边送黑沙苦域那边的特产,然后顺便哀求一下,说他们那边真的没事了,希望皇上可以大开恩赐,恩准那边的百姓回归故土。 可是每次那些东西都不被允许送进京城,都是被太子派人送到了某一处荒野埋掉焚烧掉,连同那些信和折子一起。 “谁能保证?”太后叹了一口气,“当年那种病可真的是太可怕了,任谁也不敢冒险啊。” 她一下子就像是泄了气。 这可怎么办呢?洛芷是从黑沙苦域来的,估计是连京城都进不来,就算能进来,她也不敢让洛芷进宫啊。 “这算是什么好消息?罢了。” “太后,定北王说有办法证明洛姑娘有没有事,他们能够保证洛姑娘真的没有染病。” 咦? 真的? 这还能够证明? “要是他们当真能够证明,哀家便允许洛芷进京城来!” “但是定北王有一个条件。” “哀家就知道那个老狐狸不会那么好,凡事肯定是有条件的,”太后哼了一声,“他要什么?如果是想让哀家说服皇帝,解了北境的封锁,让那些贱民回来,那就让他不要做梦了。” 因为这事情她也是绝对办不到的。 皇帝绝对不会同意。 “不是,定北王的条件是,让六殿下回到大贞!” 太后心头一跳,眼里的光芒也闪烁了起来。 这样的条件? 当初本来送缙王去澜国当质子就是说好了十年为期,现在也的确是差不多要到时间了。 而且,把缙王召回来,还有一个好处啊—— 他千里迢迢在澜国,要派人去刺杀他要他的心头血太难了,可如果他回来了,那岂不是就在她的眼皮底下了? 那她就有了两条路子两个办法,洛芷要是治不好她,她就还能用上缙王的头上血啊! 太后一想到了这一点,登时就来了精神。 “去,回复步鹰图那个老狐狸,如果他真的能够证明洛芷没有染病,哀家就答应他的条件,一定让缙王回到大贞来。” “是。” 黑沙苦域,黑沙城。 定北王府里,身材高大但是满脸沧桑和皱纹的定北王步鹰图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年轻姑娘,又想到了从澜国传回来的消息,定了定神,对她说道:“洛姑娘,你那个证明自己不曾染病的办法没有问题?太后那边已经传了消息过来了,她愿意做这个交易,让你进京城去,并且会派人一路护送你从北境到京城,确保你的安危。” 坐在他面前的正是神医洛明之女洛芷。 这是一个幽兰一般的女子。 不是十足惊艳的长相,细长的眉,温柔明亮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微薄的唇,颜色是一种很淡的粉,很有光泽,没有半点唇纹,所以显得细节上格外精致。 这是一种乍一看就是好看,细看之下才会觉得她的颜值被第一印象低估了的容颜。 她的身材纤细,穿着竹叶青淡雅的夹着薄棉的衣裙也不显得有半点臃肿,而且她的皮肤很是细腻,细细的手腕上戴着好几串珠串,有玛瑙的,有白玉碧玉的,还有琥珀的,更有些黄玉的。 这么多颜色的珠串衬着她霜白的肤色,很惹眼。 “我的安危不要紧,重要的是,太后可答应了助缙王回大贞?”洛芷的声音轻柔地响起。 第366章 澜国不要你了 明若邪大大方方,“看到了,所以,我出去了啊。” 莲王挥了挥手。 赶紧走,不要在他面前刺激他了。 明若邪出去,外面松树下,星坠捧着一件狐毛披风,见她出来了便赶紧把披风给她。 “王妃,王爷很冷。” “冷干吗不披上?” “王爷想让王妃亲手替他穿上披风,不让我动手。”星坠委屈。 刚刚他就想自己上前的,王爷一眼刀扫过来,可冷酷无情了,就像是十分嫌弃他的靠近一样。 他这脆弱的心,被伤了。 明若邪把披风披到司空疾身上,替他绑着带子,小声地骂了一句:“死矫情。” 司空疾瞥向星坠:“转过身去。” “啊?”星坠反应不过来,满月蹬蹬几步过来,一把拽住他,将他扯得猛地转过身去,背对着王爷王妃。 她自己也与他并肩站着,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小圆脸,真没眼力见。 星坠一向是嫌弃这圆脸包子丫头的,现在被她反过来鄙视了,一下子炸了毛。 可这会儿他倒是领悟过来了,不敢动弹,只能与满月眼刀杀来杀去。 在满月把星坠拉转过身去之后,司空疾就捧住了明若邪的脸,低头朝她的唇吻了下来。 刚才在她问他是不是去偷吃蜜了的那句话时,他就想吻她了。 这个吻,把明若邪吻得浑身发热。 要不是还得进宫,司空疾都想马上抱她回房,这样那样一番。 他好不容易控制了下来,离开了她的唇,额头与她的额头相抵,声音带着勾人的磁性,“若若,洛芷不会是问题,我会凭自己的努力回到大贞,不需要欠她人情。所以,这一回进宫,我一定会让澜帝松口让我回大贞。我们要尽快回去,以后洛芷没有机会与我面前来讨功劳。” “好啊。” 明若邪也不扭捏,很是大方地开口应了。 如果真欠了别的女人人情,她都会觉得不爽。 “可如果这样,我们应该就这几日便要离开澜国了。”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明若邪搂着他的腰,在他怀里抬头看着他,褪去了刚才眉眼里的勾情,现在是肆意飞扬,“我们去大贞翻了天去。” 司空疾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听到她这么一说,他只觉得心情陡然放松了很多。 是,怕什么? 就去大贞翻了那天去。 “那我走了,等着我回来。” 他松开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甩披风,迎着寒风而去。 明若邪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走出了眼帘,这才转身回到莲王屋里。 一进门,她便盈盈跪了下来,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 “父亲,我很快就要离开澜国了,以后未能在您和祖父身边孝敬,还望二位保重身体。” 莲王的眼睛一热。 他和父亲其实一直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也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我还年轻,也不是好惹的,你放心。” 莲王控制住要流下的泪,露出了一个笑容,将她扶了起来,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父王以后会去大贞看你。” 从莲王屋里出来,明若邪便对满月说道:“收拾东西去,满月,我要去大贞了,你想留在莲王府还是要跟着我?” “奴婢自然是跟着王妃!王妃到哪里,奴婢就到哪里!”满月毫不犹豫地说道。 明若邪笑了笑,拍了拍她的头,“好,收拾东西去。” 皇宫里。 窕公公看着缙王走来。 一改以前那种清俊无双清竹一样的淡然飘逸,现在龙行虎步迎着凛冽寒风而来的缙王有一股龙已要傲天飞翔的傲气。 他的眼神也是锐利如刀,在遇到了宫人行礼让路的时候也是目不斜视,不再像以前那般,对宫里每个人都是温和的模样。 后面,澜帝突然走了出来,在他前面站定,也望向了缙王。 “也不过如此。” 澜帝有点儿嘲讽地笑了。 窕公公不敢接话,但是澜帝却像是不需要他接什么话,自己又说了下去,“不过是因为突然发现自己被菩萨保佑了,捡来的王妃竟然成了郡主,便觉得自己有人撑腰了,以为自己找到了最好的出路,人都张狂了起来。” 缙王会是这么想的吗?窕公公不敢肯定。 澜帝却是这么认定的,“黎卿家已经跟朕说了,缙王在酒楼跟那几个人说的话,当真是打得如意算盘。跟明亭郡主生的孩子,记入莲王府?他司空疾是想让朕护着他,若不是在澜国,他都不知道被自家祖母兄弟派人刺杀几回了,现在还想着以郡马的身份,赖在澜国?以后他的儿子当了莲王,还跟朕扯上关系了?想得可真美。” 说着,他的眼神也冷了下来。 司空疾已经来到他面前,对着他就灿烂无比地笑了出来,露出了八颗白牙,那叫一个志得意满,豪情壮志。 “无疾见过皇上,皇上,无疾是从莲王府过来的,来的时候,祖父和岳父都让无疾代问候皇上。” 瞧瞧,瞧瞧! 这就已经要打上亲情牌了! 老王爷是他的王叔,莲王与他是兄弟,司空疾这就要以和他一家人的身份自居了。 当真无耻! 他怎么会让大贞的一个皇子,牵扯进他们家里来? 这时候把他丢回大贞去,说不定他都活不过两个月! 澜帝看着司空疾这喜气洋溢的样子,脑子里一热,忍都忍不住,立即就说道:“缙王,十年之期到了,你如今都已经成人又娶了王妃,朕也不能继续拘着你留在澜国,你也该回大贞了。” 然后他就看到司空疾受了惊吓地震了一下,然后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声音都带了点儿颤抖,“皇上,无疾并不想回大贞啊,在澜国十年,无疾已经把澜国当成了自己的家,如今王妃也有了家人,而且,之前三殿下五殿下七殿下他们都跟我表示了亲近之意,我想,我们以后也是一家人了,正准备问过皇上意思,以后跟他们来往亲近一些呢!” 澜帝脸色都变了。 果然以为莲王成了一家人,就能掺和这些事了! 想得美他! 澜帝断然喝道:“你始终是大贞六皇子!现在明亭得先是大贞六皇子妃,然后才是莲王府郡主!嫁鸡随鸡,你堂堂男子,哪有想着攀附岳家的?朕已经决定了,开春路正好走,晚上只怕要多雨,你们就别拖了,三日后启程回大贞!” 第367章 洞房靠想象 “皇上,若若刚刚认回了父亲,再让她——” 司空疾看着有点儿着急,还要再挣扎一下的样子,分明就是不想那么快回大贞。 继续让他留下来,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说不定以后就真的不回去了。 澜帝想着,要他是司空疾,也想留在澜国啊。 分析一下嘛,司空疾虽然也是皇子,但是以他那样的背景,根本就没有什么根基,母族那边本来算是有个大背景的,但那是在没有发生以前的那件事的情况下,如果定北王一直还留在京城,一直就是当初那个威风凛凛的定北王,那他绝对有机会问鼎太子之位。 可是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了,定北王能不能回皇城还很难说,就是回去了,又哪里还有什么兵权? 定北王已经老了,没有别的人脉没有别的人支持,他又还能做什么? 再加上缙王的身体,现在说是大好了,但谁知道?子嗣肯定还是艰难的,要是当个闲散王爷没关系,当太子当皇帝怎么可能? 又当了这么多年的质子,留在大贞的那几位皇子个个都比他强比他有机会,更别提还有个太子了。 他回大贞还不知道能活多长时间呢。 要是留在澜国一拼可就不一样了,至少现在他的背后站着莲王!还有那么一个医术过人的王妃。 澜帝这会儿是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事实上他是真的悔得肠子都要青了,这几天夜里他都不能入睡,一睡下去就后悔,为什么当初要让皇后胡来?真的让司空疾去乱葬岗那里选妃,结果就把明若邪给捡回来! 不过,谁又能知道明若邪不仅有一身的本事,而且还是莲王的女儿呢? 都是司空疾被神砸中了,运气这么好! “就算是父女,闺女出嫁了也是要从夫的,要真的不舍得离开家的话那不如不嫁人了!” 窕公公低着头努力地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他觉得皇上这段时间是真的被气得晕头了,缙王来了之后也没让他进御书房,就一直站在门口这里说话,现在更是连不如不嫁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澜帝却是灵光一闪,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目光蓦地一亮,看着司空疾,“朕听说,因为你身体的缘故,跟明亭还没有圆房?” 噗。 窕公公差点儿没忍住喷出来。 他怎么不知道皇上还留意到这种事去了? 难道说他的影卫还被派去听缙王和王妃的墙角了? 不得不说,窕公公是真相了,澜帝之前是真派过人去听缙王的墙角。 而司空疾是听到了动静的,他没有声张,所以青白他们也就没有出现,任由对方听着去。 结果明若邪正好说了荤话。 那女人向来是什么话都敢说的,他当时本来是想要贴近她睡一些,低声跟她说话,结果她一手肘就顶过来了,还颇好心地提醒他—— 别抱我啊,要不然等会儿自己忍不了又憋得慌,陶大夫可是也跟你说过,身子再养养的,可不能放纵了自己,王爷就继续想象洞房花烛。 接下来几次,去听墙角的人则是听得房里一夜毫无动静。 这么综合下来,那可不就是两个人还没有同-房的意思? 澜帝最初还是有点儿关心缙王会不会真的子嗣的,现在则觉得他可能如明若邪最初在金銮殿上说的一样,缙王还不行。 “所以,反正你们还没有同-房,明亭又刚认回了父亲祖父,如果真不舍得离开,缙王啊,你看要不要干脆跟明亭合离算了?反正你回大贞去之后也还能另娶王妃,最好是娶一个世家贵女,那说不定还能助你在大贞站稳了脚,而明亭又能留在莲王身边,弥补十七年的父爱缺失。你觉得怎么样?” 澜帝一下子就变得面目慈祥了起来,脸上的每一根皱纹都带着善意,好像是真心实意地替他和明若邪着想。 窕公公头更低了。 皇上这还开始劝人合离了? 这可是他自己当初的赐婚啊,赐婚有那么好合离的?要不要这么儿戏? 他还想着降低存在感,不过这会儿澜帝没有放过他,直接就点名叫了他,“小窕子,你觉得朕这主意如何?” 窕公公哪里敢说不好? 立即就应声说道:“皇上圣明。奴才觉得皇上这个主意是因着对缙王和明亭郡主的一腔关心疼爱,既考虑到明亭郡主和莲王,又替缙王考虑到了回大贞之后的处境,是个两全之策。” “小窕子说出了朕的心思啊。” “还有,明亭郡主以后有皇上护着,又有莲王爷的宠爱,在莲王府里再多留几年,以后要再找位如意夫君也绝非难事。而缙王回到大贞,正妃之位留给大贞贵女更合适,缙王,不可辜负皇上的这番苦心啊。” 澜帝很满意地看了窕公公一眼。 嗯,小窕子不愧是跟在他身边最长的人,回头要给他点赏赐。 要是能把明若邪留下来那再好不过了。 司空疾眸底一暗。 澜帝可真的是想得挺美的,什么都顺他的心?让他娶就娶,让他离就离,天下间哪有这样好的事? 他顿了顿,状似为难地道:“我现在跟王妃也不能说就已经有了多少夫妻感情,不过,若是我和她合离的话,以若若现在的身份,以后会不会。。。。成了皇上儿媳妇?” 说到这里,他就像是才发现自己说了不合适的话,赶紧改了口,“皇上当我没说,这怎么可能?” 澜帝却已经听清楚了他的那句话,一想到老王爷现在一出来就闹腾那样,再想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莲王,要是他们真觉得他们家那姑娘就该配个皇子—— 连韩巍之前都被她迷住了,他的另外几个儿子,澜帝还真的是一点儿信心都没有! 所以,想到那个可能性,澜帝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绝对不能! 他立即就把刚刚那个主意给打消了。 “朕想了想,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亲。而且你和明亭还是朕赐的婚,断然没有让朕再拆了的,那朕成什么了?” 澜帝回头瞪了窕公公一眼,“都是小窕子总在朕面前说什么两全之法,说什么把缙王妃正妃之位留给大贞的贵女对你更好,把朕都给说糊涂了!” 窕公公:好的,都怨奴才。 第368章 大师是在解决麻烦 澜帝坚决不再改了,当即就下旨,放缙王司空疾回大贞,并令缙王妃明若邪随行,五日内出发。 为了明面上也好看,澜帝会派出一队侍卫护送他们回大贞,并且,为了怕司空疾和莲王找借口拖延,他直接让应天监的人给选了宜远行的吉日吉时了。时间一定下来,他们也没有借口再拖。 消息一传出去,满城皆惊。 怎么会这么快这么突然? 临玉公主和秦蓉都知道了消息,但是她们现在都不敢闹,之前都已经是吃了很大苦头的了,只能在这几天里以泪洗面,哀悼她们被迫放弃的爱情。 五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有那么多人帮着收拾行李,一切都有条不紊,明若邪不用怎么收拾,就只是终日好好地陪祖父和父亲。 能够回大贞,最为高兴的就是陶七星坠朱管家陶大夫那些人了,他们都是喜极而泣,这几天眼睛都是通红的。 而让明若邪意外的是,辞渊大师知道他们要离开的事之后,派人把金松猫送了过来。 “大师说,郡主与小金有缘,小金这段时间也已经了了短暂的一段佛缘,以后便让它跟着郡主了。” “喵!” 小金朝着明若邪扑了过来。 明若邪有点嫌弃。 “在寺里还能吃得这么胖?大师是不是总偷偷给你喂小鱼干了?佛门圣地,大师哪里来的小鱼干?” 比她把它送回去那时,小金现在胖成了一颗球。 送小金过来的小沙弥闻言光亮的脑门都冒汗了。 “郡主,大师没有喂小金吃小鱼干,都是香客们这段时间总是偷着带东西喂它。” 然后小金聪明得很,几次之后就总是各种换地方出现,巧遇那些喜欢萌物的小姐夫人们,出去卖个乖打个滚,又被喂了不少。 这段时间都有些少女们专程冲着小金去的护国寺,每次去都给它带了各种吃的,各种味道的小鱼干,香炸的卤的风干的煎的,香味很大。 住持都有意见了! 明若邪挑了挑,顿时就觉得自己抓到了真相。“其实辞渊大师是觉得小金留在寺里影响不好?还会动摇各位师父们参禅的决心。” 这天天鱼香味弥漫的,所有的和尚们都看着小金一只猫吃鱼,这多不好啊。 辞渊大师肯定也扛不住了,这是要把小金这祸害赶紧送走呢。 “呃,郡主。。。。。” 小沙弥有些脸红。 明若邪也不好再逗他,“好,那我就把小金带走了,小师父帮我带两句话给辞渊大师,让他好好保重身体,老和尚越老才越有世外高僧的味道。” “哈哈哈。”莲王在一旁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放心,以后我会上护国寺看望那老和尚的,让他把白胡子白眉毛好好蓄着。” 明若邪看着小沙弥,“小师父,我可不是说你这样的不好看啊,老和尚就往世外高僧的范走,像你这样的唇红齿白腼腆的也很可爱。” 小沙弥落荒而逃。 明亭郡主说的话让他脸红啊。他唇红齿白的可爱吗? 缙王想了想,那小师父好像才十一岁?好,那就算了。 不然,明若邪这小坏蛋简直就是在调戏人家小师父,把她置于何地了? 五日很快就过去了。 澜帝让人看的吉时竟然是在天刚亮的时间,这简直就是不想再多留他们一会儿。 司空疾的东西并不多,本来明若邪自己是没有什么行李的,但是现在她可不是什么死人堆捡来的小可怜了,莲王府给她足足装了六辆车的东西,要不是明若邪阻止,莲王很有可能会塞满十辆车。 澜帝要做一些面子上的功夫,自然也是要给她送东西的,毕竟算是作为澜国的郡主远嫁大贞,他不赏赐点什么那就真的太说不过去了。 于是,澜帝赏赐的东西也装满了两辆车,等于她自己就有八辆车的东西,加上司空疾的,还有陶大夫他们这些人的,也算是浩浩荡荡的一支车队了。 澜帝派出的三十名精锐准备送他们到大贞。 紫浮他们都以莲王塞给明若邪的随从身份跟上了,这样也不会让澜帝怀疑。 只是有澜帝的人跟着,那八名天南地北赶去平图驿站的人就要想个理由好跟着明若邪了。 要是让澜帝知道他们都是莲王在外面招揽的,还不知道会怎么怀疑。 莲王带着人,直接送他们出了百里,他也算是与明若邪多相处了百里地的时光。 百里到后,双方依依惜别,莲王望着他们渐远的背影,眼眶泛红。 寻竹在旁边看了也觉得心里有点儿酸楚。 这几个月,有郡主在,王爷真的鲜活开心了很多。 莲王府里也才算是一个真正的家,看着都热闹温馨。 现在郡主离开了,王爷心里该得有多不舍啊。 “王爷,回去。” 眼看着要天黑了,他们也还要往回走。 “寻竹,你说,本王多久之后能够去一趟大贞?” 寻竹愣了一下。 这郡主刚刚离开,王爷就已经想着下一次的相聚了吗? “王爷,现在大贞也乱,老王爷身体还在休养,咱们的人手都给郡主了,千里迢迢的,您不能去大贞。” 路上也有危险啊。 莲王点了点头,“所以,本王也要做准备。” 他不能只是当一个闲散王爷了,为了当好若邪的后盾,他以后也一定得努力些招兵买马才行。这些也都是需要银子的,所以他以后也得好好地攒银子! 莲王一时间觉得斗志十足。 在澜国到大贞的路上,司空疾早就已经做了准备的,左司他们也已经带了那一批野马先行一步,在前面替他们扫清了障碍。 所以一直到了平图驿站都很平静顺利。 平图驿站是澜国和大贞之间处于中心点的一个官家驿站,这里是有澜国的士兵守着的,驿站很大,高高的围墙和两排的屋子,平民百姓江湖人士是没有资格住进来的,只有军队的人朝廷的人皇家的人才能够住进来。 他们这一行也很顺利地住进来了。 只是平图驿站里面并不如外面看起来那么气派。屋子里的那些被褥都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拆洗过了,而且守在这里的那些驿兵们也都跟老油条一样。 司空疾和明若邪并没打算跟他们计较,就连他们要收一百两的住宿费用都给了。 但是就在满月去给明若邪打热水的时候却有两个驿兵拦住了她。 第370章 是个狠人 不许去? 这就是单纯要跟她作对了? 明若邪笑了笑,“请问杨大人,是这里一到夜里开门特别不安全吗?怕匪徒们进来烧杀掳掠?” 杨暴这会儿嫉妒她嫉妒得疯,看着司空疾的手揽在她腰上就觉得不顺眼。 这么好看的男子,当然是要雌伏在他这种英雄气概的大男人身下才合适啊!跟女人有什么好玩的? 杨暴哼了一声,很有些嚣张地道:“我们这个驿站,哪有什么匪徒敢来作恶?真要有人来了,我非要他们后悔来这世上走一回。” “既然如此,星坠,去开门。” “我说了可以开门了吗?缙王妃,在这里,就是王爷王妃,也得给我盘着。”杨暴眼睛眯了眯。 “紫浮,去教教杨大人怎么做人。”明若邪捏了捏手指,那纤细的手指关节也啪啪地响。 她实在是憋不住了。 “是。” 紫浮身形动了。 杨暴本来就想在司空疾面前表现一下,所以看到紫浮真的要动手他还有些兴奋,搓了搓手就准备迎上去,给紫浮一记迎头痛击。 结果不等他准备好,只觉得眼前影子一闪,然后胸膛就是一阵剧痛,他瞬间觉得自己望见了屋顶横梁,整个人腾云驾雾一般地飞了出去。 砰。 一声重响。 杨暴砸落在地上,噗地一口血喷了出来,怎么都爬不起来了。 “大人!” 驿兵们都惊了,就那护送他们回大贞的精锐侍卫也都被惊动了。 “缙王妃,你在这里伤了驿站的统领,传回皇城去,皇上会追究的。”一个侍卫冷声说道。 明若邪眨了眨眼睛,双手一摊,“我父王说了,谁也不能让我受委屈,皇上也同意。” 这可不是骗人的,为了让他们赶紧离开澜国,澜帝的确是跟她说了不少场面话,就像这种,一路上让他们好好保护她,以后到了大贞也好好把澜国郡主的架子端起来,要是有人欺负她,澜国会给她撑腰的。 谁都知道那只是澜帝的场面话,但是那又怎样?现在明若邪拿这话出来顶,谁也不敢反驳啊。 星坠出去开门把人迎进来,进来的竟然足有八人。 其中一人怀里抱着金松猫。 明若邪一看到这几个人,便感叹自家父亲的本事,他找了八个人,全部如约来了。 而且只看他们的眼神脸色,她便知道这几个人都不是奸-滑狡诈之徒。 他们一起来,目光就落在明若邪脸上,确认了什么。 抱着金松猫的那男人问道:“这只猫是你们的吗?” “是我的,我还以为它被人害了呢,你们是在哪里找到它的?”明若邪很惊喜地走了过去,伸手把小金接了回过来,递给满月。 “我们兄弟几个在一条深沟救的它,它掉下去了上不来,所幸没有受伤。” 明若邪睁大了眼睛,表情明显夸张,“哎呀,那你们可是我家小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得。。。让小金好好报答你们!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我们家乡受灾了,兄弟几次准备到皇城去讨生活。” “现在皇城可不好玩,”明若邪十分热情,“我看你们路遇一只小猫都能出手相救,一定是好人。不如这样,你们就来当我的侍卫,我可是郡主,还是大贞的王妃。” 澜帝派来的侍卫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是想干什么? 明若邪不理会他们,继续热情,“这是大贞的缙王爷,”她拽了拽司空疾,双手捧住他的脸让他面对他们,“看看,这俊美得让人-流口水的脸,绝对没有假冒的,他要回大贞,我一个澜国郡主千里迢迢嫁过去,孤苦无依的,还不知道到了大贞会不会被欺负,所以得多招几个侍卫,你们跟着我?” 众人继续目瞪口呆。 澜帝的侍卫正想跟她说一句郡主别乱来,他们怎么会这样就跟你走,结果话还没有出口,那几人已经齐刷刷地就跪下了。 “郡主愿意招了我们,是我们的福气,那我们以后就是郡主的人了!” 听着这洪亮的回应,其他人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就、就这? 这就招了八个侍卫? 司空疾扫了他们一眼,声音冷淡,“好好说话,是郡主的侍卫。” 怎么听着是“郡主的人”这几个字那么不顺耳呢? 而且这八个人里面还有两个长得很不错? 但是他也知道这八个人是莲王费了心思给明若邪的,既然是她的人,喊她郡主说法没错。 “好,你们先跟着紫浮,让他安顿你们。”明若邪笑眯眯地挥了挥手。 “缙王妃,这些人来历不明,你不能就这么带着他们走。”澜帝派来的侍卫急了。 怎么能这么儿戏收了侍卫? “他们连我的猫都救了,就是好人。行了,就这样。” 正好陶七他们已经把饭菜做好端了过来,明若邪拉着司空疾就高兴地去吃饭了。这些侍卫,驿兵,还有那个被抬进去吐血的杨暴,根本就不在他们关心的范围内。 第二天,杨暴醒了过来,还想去找人,结果才听手下的人说,缙王一行早就已经赶路了。 这一路风尘仆仆,也有杀手匪徒,更遇过狂风暴雨,荒山野兽,终于在四月将尽时,到了大贞。 大贞现在虽然国弱,但是事实上大贞也曾是强国。一路从边城到京城,也有繁华城镇,纸醉金迷,烟雨楼台,景色如画。 与澜国相比,大贞更有几分柔美。 大贞歌舞盛行,处处都有很多的伶乐坊,从城里穿行经过都会听到伶乐美妙,歌女的小调柔丽多情地传来。 一点都没有想要国强兵壮重攀强国之尊的意思。 在他们刚进大贞那会儿就听到了洛神医之女洛芷的消息。 都说洛芷身上有洛神医的毕生医术手札,是准备进宫替太后治病的。但是洛芷是从黑沙苦域而来,大贞上至皇帝下至一个平民百姓都害怕,谁知道她会不会也染了当年那种恐怖的瘟病? 所以,洛芷用了一个办法,证明自己是健康的。 那个办法太过惊人血腥,所以一传开来就引起了整个大贞的关注和轰动,司空疾他们一行从边城到京城这一路上,都还听到大家在谈论此事。 明若邪在再一次听到旁边有人提起洛芷时,扯了扯司空疾的发丝,“看来,这位洛姑娘是个狠人。” “怎么说?” 第372章 压过别人的浪头 毕竟,这一队车马规模颇为壮观。 一般带着这么多辆装东西的马车的,都是从外地调回京城的官员家眷们,或是从别处移居来京城的世家富户。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即将要融入这京城贵人圈的人。 司空疾和明若邪的马车在最前头,到了城门便被士兵拦下。 “你们是——” 士兵刚刚要询问,马车里一只手掀开了车帘,两张惊世绝美的脸庞就印入了这士兵的眼帘。 他瞬间就像是被掐掉了嗓子,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张着嘴瞪大着眼睛,什么动作都做不出来,就跟被点了穴道一样呆立在原地。 这是他长到十七岁来,看到的最好看的男人和女人! 这也是他长到十七岁以来,看到在容颜上几乎能够不相上下互相辉映没有被对方夺去光芒的男女。 这这这!这是谁! “缙王司空疾,携缙王妃明若邪,自澜国回来了。” 司空疾这一句话,是带了点儿内力说出来的,所以,不止是在马车前呆立着的士兵,这排队进城的所有人,还有其他的守城兵,以及离城门近的那些行人百姓,附近的店铺门外正在笑脸迎客的小二和掌柜们,也都同时听到了这一句话。不过,都是在不知觉中,并没有人发现这有什么不对。 霎时间,周围都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震惊而又有些茫然地朝着这边望来。 有不少人,看到了那两手紧握的男女。 清俊如同皎月,明艳就像牡丹。 锦绣华服,精致首致,都夺不去这两个人的风采。 被这两个人的容颜震慑过了之后,才有人开始反应过来刚才听到的那一句话。 然后刚刚还像是被按了静止键的人群瞬间就沸腾了,炸了。 “我刚才是不是听到缙王了?”有年纪大了点的老头子不怎么敢相信地扯着旁边的人问。 旁边的人猛地反手就抓紧了老头子的手:“大爷!你都听见了,那说明我没听错啊!真的是,是说缙王!” “不止是说缙王,还说了缙王妃?” “缙王带着王妃从澜国回来了!” 又有六七岁的孩童茫然地问着自己爹娘,“缙王是谁啊?” “缙王是皇上的六皇子,是六殿下啊。” 啊啊啊,六殿下回来了! 然后不知道是哪个胆大的姑娘先开的口—— “听说缙王爷俊绝天下,是不是真的?” “我们去看看!” “就在城门口!” 然后事情的发展就有些不受控制了。也不知道这消息是怎么传得这样快的,等司空疾和明若邪的车队进了城门,周围的人们已经都涌挤到了大街两旁,那些在茶楼酒肆里的客人们也都挤到了窗口往外张望。 就是最近名扬天下的那位洛芷洛姑娘前几天进城时都没有这样的盛况! 陶七在司空疾的示意之下,已经把车帘都挽了起来,司空疾一路紧握着明若邪的手,坐在靠最外面的位置,分明就是想要让人看清楚。 明若邪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在进城之前,司空疾就坚持两个人要一起换上最华美的衣服,还让满月给她梳了个头,插上了缀满宝石的步摇和上好珍珠的发簪。 活过来的这半年,这应该是明若邪打扮最为华贵璀璨的一天。 “司空疾,你这是想要跟我一起被参观?” “你不是说洛神医之女已经名扬天下了吗?” 司空疾端坐着,一手握着她的手,十指紧扣还摆在腿上,让外面的人能看得清清楚楚,一手朝着外面颇有气度地挥了挥,引得一众女子尖叫脸红。“风头岂能让她一个人出尽了?我的王妃长得如此貌美,不怕让人看。” 明若邪挑了挑眉,就知道他不会只是一招不出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不让一个人风头太盛,最好的办法是出另一个风头,用更大更高的风浪,压下前一个浪头。 她可以想象得到,接下来全京城的人谈论的内容就不会只是洛芷了,而且,如果洛芷真的是想要当缙王妃的话,她的颜值就会被拉出来跟明若邪作比较—— 虽然觉得有点无耻不太厚道,但是明若邪觉得不止是她,就连司空疾的容貌都可能要辗压洛芷一波。 当然,如果洛芷不在这方面找事的话就安全了。 若她当真想嫁入缙王府。。。。 很抱歉,那就只能辗压了。 她都千里迢迢跟着司空疾来了安晋,怎么可能还任别的女人盯着她的男人? 男人,绝不可能共享。 于是,明若邪也微微往外面倾了倾身子,让一片阳光照在她毫无瑕疵的脸上,然后扬唇一笑。 轰。 这一笑,不知道灼花了多少人的眼睛,迷-乱了多少人的心。 如果所有人的心里话都会展示出来,那么这会儿京城的主街上就是这样一句接一句的话升腾跃起—— 那就是缙王妃?爹诶娘诶,儿子的心被妖精勾了。 秀才公呢?举人老爷呢?出来教教我,此等美貌要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啊,菩萨,我想讨这样的妻! 心跳怎么这样快?我是不是病了? 老天爷诶,缙王妃杀我! 只有这样的绝色,才配得上缙王啊,他们坐在一起美如画。 一人血书求这二人画像,小女要收!藏! 之前说京城最美是谁来着?让她下来!我要扶缙王妃上去。 在这么多人捧心迷恋的目光中,司空疾带着明若邪招摇过市,很是出尽风头。 就在这时,后面的满月清亮地对着拉着马车的几人道:“都仔细些郡主的嫁妆,这些可都是澜帝和莲王给郡主备下的,金银珠宝沉重得很,千里迢迢拉到大贞京城来,可不能弄掉了。” 什么? 缙王妃还是澜国的郡主?身份不低啊! 这么十几辆装得满满的马车,都是缙王妃的嫁妆? 这么说来,缙王妃是带着泼天豪富嫁给缙王啊!长得如此美貌,又是郡主,嫁妆还这样丰厚—— 娘呀,我站定这一对了! 缙王在澜国混得这么好的吗?否则怎能娶到这样的王妃? 这么一看,缙王缙王妃可真是天设地造的一对啊。 感觉大贞竟然没有人能比得过缙王妃了! 明若邪看着司空疾,压低了声音,“满月这句话是你让她说的?” 而且选这样的契机大声说出来,要说不是故意的,她才不信。 第373章 回到主场了 司空疾微微一笑,抓着她的手到了唇边,在她的手背上轻吻了一下。 “你难道就不怕人家说你是吃软饭的呀?”明若邪问道。把她吹得这么厉害,可得掩盖掉他的光芒了。 大贞京城的人等下还以为他在澜国就是靠女人。 男人一般都不想要自己落得这样的名声。 司空疾淡定自若。“这样可以挡掉一半觊觎本王的女人,若是想跟你抢夫君,至少她们得惦量着来。” 不等明若邪说什么,司空疾又接了下去,这一回神情带了点出自骨子里的傲气和凌然。“再说,以后他们会知道本王是不是只能靠女人活下去。” 他看向明若邪,眸光幽深,里面隐隐有慑人的光,嗓音也低沉起来,“若若信不信,所以小看本王的人,一不小心是会很惨的。” 信,她怎么不信? 看看当初的赵大人,看看澜国前太子,看看那位杜行杜统领。。。。。 当初在澜国,司空疾还有所顾忌,而且那边也并非主场,身体又一直在地狱边缘挣扎,他更多的心思必须放在“活下来”这件事上。 可是现在的司空疾身体大好,又回到了主场—— 明若邪想了想都替大贞的这些人捏了把冷汗。 “不过,我们现在就有两个大问题要解决?”明若邪回了神,“你家父皇估计很快就要知道你回来的消息了,你的缙王府到底还在不在?还能不能住人?我们这么多人,该不会要去住客栈?” 要是他们这么浩浩荡荡又轰动全京城地进来了,结果却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还得拉着这么十几辆马车的东西去住客栈,那就真的是太没面子了,嗯,有点虎头蛇尾的感觉。 司空疾说道:“本来这些年皇上和太子一直都想收回缙王府,不过我已经做过准备了,放心,我的王妃怎么能住不进王府呢?” 明若邪说到道:“那靖王府现在会不会是杂草丛生,蛇虫蚁鼠在里面各种打洞造窝?” 她想象了一下,进去之后看到的那种场面,顿时也觉得心里特别酸爽。 司空疾看了他一眼,像看着一个傻子似的说道:“你觉得我在半年多前就已经准备回大贞了,还会这样子,一点准备都没有吗?” 明若邪想了想也是,这家伙可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应该也不太会委屈自己,在澜国的时候,他连跪皇帝都不愿意,回到自己家了估计该张扬了。 两人再无说话,他们都有车队,几乎经过了整个京城,明若邪也不知道这是司空疾故意绕路的,为了是让更多人看到他们回来的场面,还是说他的王府就真的离城门这么远,这么绕。 反正绕过了整个京城,他们才到了一座府邸前面,就在明若邪以为王府已经到了的时候,司空疾就跟她说了一句:“你记住这一家,这应该是离我们最近的邻居了,除了他们家之外,经过之后再到王府周边就再也没有别的人家,平时估计会很冷清,回头你再到城里四处转转,看中哪一个地方,到时候我们搬到那边去。” 明若邪这才看了看这一座府邸,漆黑的大门,门匾上写着刘府两个字,上面挂着的灯笼已经有点破旧,在门口也听不到里面传出什么动静来,周围确实冷清的很,想来也知道这一户人家家境不是很好。 王府不都一般是在权贵聚集的地方吗? 司空疾这确实是被撇到了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 明若邪有点同情地看了看司空疾。 司空疾忍不住笑了:“你那是什么表情?放心,不会让你住在破屋里的。” 马车外面马蹄声突然急了起来,是朱管家带着其他人先行一步。 经过刘府之后,他们又走了一段极旷阔,但又十分荒凉的道路,然后才看到了一座不算小的府邸。 出乎明若邪意料的是,缙王府外面看起来还是挺气派的。 不过,大门和门匾都经历风霜了,漆都已经斑驳。 门匾上缙王府三个字旁边还有小片的蛛丝,蛛丝上黏着只死蝇子,看着有些惨兮兮。 长列的马车都在王府大门口停下,这个时候里面有人把大门打开了,大门发出了吱呀一声,在打开的时候还落下了些灰尘。 司空疾先跃下车,转身过来伸手扶着明若邪下了马车,两人朝大门走去。 来看门是一个年纪已经五十左右的老头,佝着腰,朝他们望来,眼睛一片通红,闪着泪花。 “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老奴已经等了您十年了啊。”他哽咽着说完了这句话就跪拜了下去。 “贵叔,我回来了,这些年辛苦你了。” 司空疾过去亲手将他扶了起来,然后朝明若邪伸出手,明若邪把手搭在他手上,被他轻拉上前。 “这是缙王府的门房贵叔,以前他是送了母妃进京城的车夫,母妃入宫之后他便在京城定居了下来,等到我被封缙王,赐了这座王府,贵叔便来此当了门房。” 司空疾跟明若邪介绍了一句,然后又对贵叔道:“这是我的王妃,澜国莲王爷之女,明亭郡主明若邪。” 贵叔又赶紧要拜下去,明若邪扶住了他,没让他再跪下。 “接下来可能会有不少人来打听,我告诉你的王妃的这些信息,你就只管说出去,剩下的,贵叔你可以拿自己看到的去说。” 贵叔立即就欢喜地说道:“那老奴就说,王妃绝色无双,老奴活了这大半辈子,从没见过如此美貌又气派的女子,王妃跟王爷并肩站在一起,那可当真太相衬了!” 司空疾满意地点了点头。 明若邪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满月,回头记得给贵叔一封大大的赏银。” 满月立即应声,“是。” “老奴谢王妃赏!”贵叔迎了他们进门,“因为王爷不在,这王府大门从未开过,老奴平时也出去也只是开了后门小侧门,现在王爷王妃来了,这大门终于可以收拾一下了!” 贵叔欢天喜地去准备了。 朱管家迎了过来,“王爷,王妃,王府好着呢,外面要做样子才显得荒败,这里头,贵叔天天打理着。” 明若邪已经看到了王府里的前厅花园。 大气整洁,园子里花木修整得疏密有致,百花盛开,小湖有荷,一片美景。 “喵!” 在外面突然窜进来的小金像是发现了什么,叫了一声就朝着花园一角窜了过去。 第375章 这才是新房呢 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离了一段距离,两人才停了下来,面面相觑。 “我们晚了一步,没有想到缙王妃竟然刚进王府就发现了幽冥泣,要是她晚一些发现,咱们就能把它挖走了。” 另一个男人咬了咬牙,倒是讨厌起另一个人来,“缙王妃能发现幽冥泣那是她的本事,倒是那个洛芷,不是说,是洛神医之女吗?传闻当年的洛神医可是个忠直又大气的人,这洛芷心眼儿咋这么多?” “这个洛芷的心眼儿确实多,咱们找幽冥泣已经找了这么久了,现在看来,只怕是她把幽冥泣偷种到缙王府的,想必是要借着幽冥泣跟缙王扯上关系。从她弄这么大动静来安晋就知道了,这女人不是个简单的。” 另一男人冷笑了起来,语气里颇有点儿幸灾乐祸。“不过她这下子如意算盘要落空了,谁能知道,缙王妃这样有本事,第一天就发现了这棵幽冥泣?” “哈哈。” “可是咱们主子现在想拿到幽冥泣就麻烦了,赶紧回去跟主子禀报。” “走。” 两人迅速离开。 等这两人离开,那刘府的门打开了,府里有几人走了出来,朝着缙王府那边张望,果然看到门外还停着不少车马,有人在进进出出从马车上往府里搬东西。 “缙王府当真开了门,缙王是真回来了啊。” “那咱们这里是不是可以保住了?快去别庄给老爷送信!” “对对对,不然咱们都要被逼搬走了。” 又有老仆重重地叹了口气,不怎么乐观地说道:“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缙王能扛得过冯家吗?那可是太子妃娘家。” 冯家看中了这一片,想要用来建园林和商铺,毕竟这里除了缙王府就只有他们刘府了,中间和对路的荒地整整,至少能建出一座园林和十来间商铺,只要建成了,那这里就能算是冯家的一大片产业。 刘府在这里就碍了他们了,这段时间,冯家一直在逼着他们老爷把这宅子贱卖给他们,老爷不同意,他们就使了各种损招,逼得老爷夫人他们在家里住不下了,避到了很是偏远的别庄上。 现在缙王回来了,是不是可以同仇敌忾对抗一下冯家? 缙王府里,明若邪已经把那株毒草挖了出来,收进了药库里。 阿陆见了那毒草,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个容器来,往里面倒了一瓶营养液,然后把那毒草种了进去。 明若邪眼睛都看直了。 “阿陆,这是好东西?” 若不是阿陆原来植入的那个人记忆里有这种认识,就是芯片程序里有被写入的关于各种药草的辨别和处理方法。所以她把这毒草交给他之后他就能直接做出了处理。 听了她的问话,阿陆点了点头。 明若邪却是真放心了,知道他能够把这株毒草先处理好,就随他去。 出来之后她和司空疾吃了在缙王府的第一顿饭,然后满月来领着他们去了后院。 满月一下午忙活来来去去的,倒是已经把王府转清楚了,司空疾还只能凭着十年前一点儿印象。 主寝院还没有取名,明若邪望了一眼,司空疾说了,“当时叫什么来着我也忘了,我住进来之后太子过来,说那个名字我压不住,让人直接把院名铲掉了,之后就一直没有理会。” 现在院门上空着一片,王府里的下人也不能作主,就都等着他回来再处理此事。 “我不想,我取名废。” 明若邪一见他的目光扫了过来,立即就举手投降。 这种事情她坚决不想的,留给他去想就行了。 司空疾看着她那样子就忍不住笑了,“好好好,我想。想到了我亲手写上去。” “随你。” 两人进了院子,只见院子清幽,四处整洁,花木疏密错落,园子一角还有一座小亭子,亭子后面一座小的假山和池子,里面有好几条锦鲤在欢快地游来游去,还挺欢快,一下子就给这院子增添了些趣味。 屋里也收拾得温馨而喜气,是的,喜气。 大家可能都觉得这里才能算是司空疾和明若邪的新房,所以挂上了红色的纱幕和窗纱,深浅不一的红色,华美的烛台,看起来处处透着一种—— 明若邪正看着呢,司空疾说了出来,“若若,这才是我们洞房花烛的屋子。” “咳咳咳。” 明若邪忍不住就猛地咳了起来。 不好意思,还不行! 想来皇帝和太子他们就算知道了消息也得计议一番才会来找事,所以好好地睡了一觉。 没曾想,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声巨响就把他们直接震醒了。 第376章 王妃有起床气 其实昨晚是明若邪睡得极好的一晚。 他们这么久以来都是在来大贞的途中,虽说不是特别赶路,但是一路也有危险,又有澜帝派来的人一直跟着,一日不到大贞,就可能有变故发生,所以这一路也是绷紧了心弦在走。 明若邪向来是个哪里都能过得下的,餐风露宿也不怕,问题是,怕不怕和能不能安逸舒服是两码事。 昨天终于到了缙王府,这房间大床又是精心地布置过,王府里安静得很,司空疾也老实得很,所以明若邪睡得极好,还以为终于能睡个懒觉,结果就被吵醒了! 那动静,差点儿以为她回到了医研所,正爆炸那一瞬间,震得她瞬间就在床上坐了起来。 “我出去看看,你再睡会。” 这么早,司空疾也还在睡着,他倒是比她淡定得多了,就是缓缓地坐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本来是想回到安晋的第一天陪着她好好地睡个懒觉一起自然醒的,现在希望落了空,他都有了火气。 明若邪从他身上爬了出来,下了床,一边咬牙切齿,“睡什么睡,现在哪里还睡得着?我要去看看到底是哪个狗崽子!” 听她这神情这语气,司空疾觉得,她估计是要去打杀那什么狗崽子了。 不过他也绝对不会拦着就是,嗯,他就在旁边递刀就是。 也确实是睡不下了,刚才那一声巨响之后便是一阵紧密的咣当咣当咚锵咚锵的声音。 听起来倒是人为弄出来的响声,而且还不止一个人。 呵呵,明若邪一边穿衣一边冷笑。 是人就好。 这个时候,在刘府和缙王府中间的那块荒地上,一群人正闹得欢。 “来来来,敲得响一点,严老三你这是没吃饭哪?能不能使点劲?把那锣鼓给拉过来,使劲捶!” “我说,你们几个,是让你们敲铜盆,声音越大越好,不用你们敲出曲儿来!” “那边,纸钱烧一烧,往那边一点,纸钱的灰可以飘到那边院子去!” 明若邪和司空疾出来的时候,正好就听到了那些吵杂刺耳震天响中还夹杂着一个男人扯着嗓子叫喊出来的声音。 这一句句的,像是在指挥。 朱管家和陶七他们也都起来了,见司空疾和明若邪出来,陶七立即就过来禀报。 “王爷,王妃,有一群人,是故意来闹事的,不过他们应该是针对刘家。” 陶七已经大概去打听了一下,那些人也是在离刘家那边更近一点的地方,离缙王远的距离还稍远一点点。 “刘家?本王记得,那刘家是当御医的?”司空疾问道。 其实这个地方虽然偏,但好歹也是大道修了过来,而且占地又宽,有这么一座祖宅在这里,寻常百姓是不可能。 司空疾记得他离开的时候,那刘府的主人是当御医的。 贵叔站在门边接了话,“王爷没记错,原来就是当御医的,那刘御医在您当年离开之后没多久就差点儿被砍了,还是白家的人给使的劲,这才让刘御医保住了命,但也被贬成庶民了。” 这是在宫里犯了事了。 “那这些人针对刘家做什么?” 贵叔一直在这时,自然是多少了解些,“这应该是冯家找来的人,那边那个一直在上窜下跳的就是一直跟在冯少爷身边的,叫冯三,冯家看中了这一片地,刘府正好是在路头,他们想要连刘府一起拿下来,一直逼着刘老爷把那宅子卖了,刘老爷不肯,他们就三天两头地过来闹。” 贵叔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地悄悄看了司空疾和明若邪一眼。 哎,昨儿顾着激动,都没有好好看,今天才发现,自家王爷王妃那可真的是太好看了啊。就跟天宫里下来的一对仙人似的。 可真般配。 贵叔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顿时一个激灵,赶紧对明若邪说道:“王妃您还是别出来,那冯少爷就是个贪财好-色的,这京城里有些美名的姑娘没少遭他的罪。。。。” 王妃此等美貌,要是真被冯少爷看上了,那可真的是危险极了。 司空疾的脸色瞬间就冷如霜。 而陶七星坠等人则是没能忍住冷笑了起来。 王妃会怕那么个冯少爷? 看来,回到大贞这第一天就要热闹起来了。 明若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了。 “冯家什么来头?” “冯家,是太子妃的娘家啊。”贵叔忧伤又担心,“现在太子风头正劲,而且又宠着太子妃。” 这不,冯家就开始嚣张起来了。 “咣当咣当!咣咣咣!”又是一连串的敲锣打脸盆的声音。 明若邪撸起了袖子就出去了。 “王妃是不是要去打架?快,一起去啊。”星坠莫名地兴奋。满月早就已经提着裙子快步跟上了。 司空疾看了陶七一眼,并没有马上跟出去,而是叫出了青白赤蓝等人,声音低沉地跟他们说了几句话。 这一片空地长满了杂草。 还散落了一些早就已经风化腐朽了的柱子,木梁,断砖之类的,看得出来原来应该是建屋子的材料。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建起宅子来,就此荒废在这里了。 天色才刚蒙蒙亮,那些人还有打着灯笼来的,大概有十五六人,有抬着锣鼓来的,有拿着破铜脸盆的,有拿着二胡的,还有吹唢呐的,当然,这些乐器他们不会用,所以就是在那儿乱吹乱拉一通,声音怎么刺耳怎么来。 现在已经咚当咣锵吱唔吖嘶地一阵杂乱的噪音。 星坠都忍不住捂上了耳朵。 那些人的确是离刘府近。不过,声音太响太刺耳了,现在又是清晨最为宁静的时候,所以缙王府这里也被吵得不行。 “王妃,看,他们好像还在烧纸钱!”满月睁大了眼睛。 果然,有烟飘了起来,那些人抬了一筐的纸钱在烧呢,还有人拿着大葵扇,在旁边卖力地把那些纸钱灰烬往刘府那边扇。 “这是真缺德。”星坠呸了一声。 这个时候刘府有人出来了,几个下人,过去跟那些人理论了,没两句话就被一个趾高气昂的男人下了令给推倒在地。 那些人还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片地无主,我们要在这里唱戏是我们的事,你们刘府管得着吗?”那男人不屑地说道。 第378章 这夫妻俩不是人 司空疾和陶七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明若邪把冯三的小指也给掰断了,冯三惨叫连连,脸色发白,看起来要痛死过去了。 陶七看他那个样子,顿时也觉得自己的手指骨都跟着痛了起来。肯定很痛! 而明若邪还是一副娇俏无害的模样,甚至觉得他的惨叫声有点刺耳。 她松开手,把包着手的那手帕朝陶七丢了过来,“帮我烧了,脏了。” 所以,缙王妃,您刚刚特意让冯三等一下,拿出手帕来包手,就是怕碰到冯三,脏了自个儿的手? 很好,很嚣张! 躲在车子那边的香香现在看着明若邪的目光,就跟看一个从地府出来的女阎罗一样。 缙王妃太可怕了,昨天一直在议论着她的绝世美貌的那些人们知道吗? 这可是一个女阎罗啊! 香香瑟瑟发抖地又看向来了走来的缙王。 这一看她差点儿忘记害怕而痴迷了。 天啊,她这个时候大概能体会刚才冯信看到明若邪的那种感受了,一定就是这样?绝色焚心,让人恨不得这个人只属于自己,不让别人多看一眼。 “缙王!缙王妃她她她,她生生地掰断了男人的手指!”香香一个没忍住就露出了脸冲着司空疾叫了起来。 快,缙王,这么狠毒的女人你快看清她的真面目啊! 害怕吗?厌恶吗?颤抖吗?这样心如蛇蝎的女人,怎么能让她当缙王妃啊! 快抛弃她,远离她! 明若邪挑了挑眉,朝司空疾走过去,微微仰头看着他,双手轻轻捏着他的衣领,她无辜地问道:“王爷,人家掰断了那个人五根手指呢,而且他手腕骨也被我扭断了,怎么办?” 噗! 听到了这话的众人都要晕了。 接着,他们听到了更可怕的—— 司空疾握住了她的手,低头对着她的手轻轻地呵了呵气,声音温柔极了,“那王妃可把自己的手弄疼了?那家伙看着五大三粗的,分明硬骨头,我家王妃的手如此娇嫩金贵,可别弄伤了。” 众人绝倒。 香香也是不敢置信地看着那长得清俊无双的缙王就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听听那叫什么鬼话? 能够把冯三儿的手指骨一根根地掰断了的人,怕把自己的手弄伤了? 香香还没有震惊完,司空疾已经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香香没有看过那样的眼神,很美是真的,缙王的眸光如晴波潋滟,让人迷醉,可是反应过来之后就是一个激灵,因为水光是什么?是冷。 那是无尽的凉薄。 “本王刚才怎么听说,这人要抢王妃送上马车?就是这驾马车吗?” “是呢,”明若邪兴致勃勃,“王爷,人家要强抢你家王妃,你这都能忍啊?快弄死他丫的!” 看她那兴奋得光芒熠熠的眼睛,陶七都有点不好意思。 王妃,您这样明晃晃地唯恐天下不乱真的好吗? “那自然不能忍。” 司空疾对陶七伸手,“剑。” 陶七不敢迟疑,赶紧拔了剑递了过去。 司空疾放开明若邪,朝着马车走了过去,挥剑。 “啊!” 香香以为这剑是朝着自己劈来的,吓得眼白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司空疾一剑挥在车架的节骨上,把套马的地方劈断,对陶七道:“把马和那丑女人拉开。” “是。” 陶七把马拉开,又一手将香香拎了起来,就见司空疾拿出了打火石。 嚓地一声。 那边,被满月追着打得抱头惨叫的冯信看到了司空疾的动作,一下子扯着嗓子叫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司空疾瞥了他一眼,点燃了车帘。 “贵叔,拿点煤油过来。”他转头朝着在不远自家府门口看热闹的贵叔道。 “是!” 贵叔屁颠屁颠地去拿煤油了。 “司空疾!!!” 冯信再次尖叫,都叫得破了音。 他整日里在京城里耀武扬威,马车也是买的最好的,还装饰得豪横无比,里面暗屉还藏着好几千两银票呢!还有些讨好贵女千金和香香这一类女子的珠宝首饰,加加在一起,包括马车,他的家当足有上万两在这里! 缙王这就想要把这些都烧了? 冯信想朝这边扑过来,满月抢过一旁一手里敲锣的锤,咚咚两声就狠狠敲在他的膝盖上。 “扑通。” 冯信摔了个狗吃屎,差点儿把门牙都磕断了。 那边,司空疾接过来一瓶的煤油,动作一点都不带停顿地,淋到了马车上。 霍地一声。 火势瞬间就烧得猛了起来。 眨眼间,那辆马车整辆被火焰包围吞噬。 火光冲天,此时天边朝霞正好绚丽明亮了起来,与这火焰相辉映,也照得袖手站在一旁的缙王容颜更加清绝。 缙王侧脸看向明若邪,“王妃,你看看还有什么要烧的吗?” 问着这话,他又朝着冯信轻飘飘瞥来,语气又狠又冷,“要不要,烧个冯家少爷玩玩?” 那些下人们早就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动了,星坠又分别踹了他们一脚,再看看拿着鼓锤往那些人头上敲的满月,咧嘴一笑。 这圆脸丫头打起架来也挺凶的嘛。 冯信听了司空疾的话,骇得眼皮一翻,竟然也直接吓晕了过去。 爹啊,娘啊,儿子要死了! 明若邪嫌弃地扫了一眼,“算了,这是咱家附近,真烧死了人也嫌晦气,我怕以后半夜三更还得抽冯少爷的鬼魂玩儿,那样我会睡不好美容觉的。” “这样啊,也罢,为了我家王妃能够睡得好,今天饶他一条狗命。”司空疾对陶七说道:“改天去买几条狗来,烈性一点,驯养它们记住冯家少爷的味道,只要他接近缙王府周围这一圈,便关门放恶犬。” “是!” 陶七立即应了,然后下意识地看了明若邪一眼。 咦? 训恶犬? 王妃想必很行!这个可以有。 刘府那几个下人都呆出天际了。 “还不抬着你们少爷赶紧滚?”司空疾又扫了冯信一眼,淡淡地说,“这里不能烧,本王还是可以逮他到别处去烧的。。。。” 卧槽! 冯家那群下人头皮一麻,一个激灵,连呆都不敢发呆了,赶紧去抬起冯信,如丧家之犬一样飞快地逃窜。 香香刚幽幽醒来,一看不对,爬了起来也哭着跑了。 缙王和缙王妃这夫妻俩不是人! 第379章 朕的小师弟啊 现场,就剩下那些人留下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那辆依然在烧着的马车。 刘府的那几个下人发现司空疾和明若邪的目光扫过了那些东西,登时就是一个激灵,纷纷跳了起来。 “那个,缙缙缙王,这些东东东西小人们会收拾好。。。。” “马车烧、烧完,小人们也会清扫干净的,一定不让缙王和王妃碍眼。” 刘府下人赶紧结结巴巴地说了话。 司空疾点了点头,“很懂事,本王允了。让你们老爷这两天找个时间过来,本王有话问他。” “是!” 哎呀,得赶紧派人去别庄给老爷和老夫人送信! 司空疾牵起了明若邪的手回府。 贵叔这会儿看明若邪的目光那叫一个崇拜。 “王妃,咱们王府东院那边长了一种药草,煮的水很香,用来泡手,手也会滑的,要不要让满月姑娘去挖几棵?” 王爷刚不是说了吗? 可不能让王妃伤了手! 明若邪扑哧笑了,看着这小老头,点了点头,“好啊,那你就带满月去看看。” “得嘞!”贵叔提的建议被肯定,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夏图。 子须是一路跟随着夏玄契南征北战最后登上了夏图皇位的,如今是夏玄契身边最信任的带刀侍卫。 此时,子须正站在一旁,看着一身劲装的夏玄契在御花园里练拳。 夏玄契一身肌肉结实,线条流畅,宽肩窄腰长腿,在跃起挥拳之间,尽显气势。 英俊无敌的脸庞上因为有些汗珠而更加有男人性和性感。 子须看着这样的主子,再想到了朝堂上那些大臣们这几天一直争吵个不停的话题,忍不住叹了口气。 百官逼婚啊,皇上能扛得住? 别说百官,就是那些贵女千金们,有哪个不是见了皇上都要流口水? 这样年轻的帝皇,又俊朗强壮,哪个女人不心动? 自荐为妃的都有了,皇上偏偏跟看不见似的,半点不动心。就连子须都有些摸不清皇上的心思了。 夏玄契收了势,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子须赶紧捧着面巾上前,递了过去。 “有事?”夏玄契接了过来,动作很男人地擦了擦额上脸上的汗,又擦了擦手,朝着一旁亭子走去。 亭子里的桌上有茶水,他端了起来,喝了一大口。 子须在这里已经等了半天,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皇上,太妃娘娘携长容公主回京了。” 夏玄契是先皇后所出,曾被册为太子,后来先皇后病故,他便被养在太妃名下,一开始几年,太妃对他倒真的是真心疼爱,可等到太妃有了自己的儿子,她的心就倾向了亲儿子三皇子,后来的那些年里,欺瞒陷害夏玄契,扶持三皇子当上太子。 只可惜三皇子并不争气,后来死于二皇子手中。 那之后,太妃又接回了夏玄契,向他痛哭流涕认错,让他对抗二皇子,夺回太子之位。 太妃不过是知道,那个时候她自己已经穷途末路,只有把赌注押在夏玄契身上,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之后,夏玄契便踏步浴血征途,顶着最正统先皇后嫡子名头,没有多少助力,凭借自己的才华和铁血手腕,一步一步地登上皇位。 当年,在他夺回太子之位时,太妃就按以前与他约定好的,带着女儿长容公主去了寺里吃斋为国祈福。 说好为期三年。 一年前,夏玄契登基为皇,现在皇位渐稳,三年期满,太妃带着长容公主回来了。 听到了子须的话,夏玄契喝茶的动作一顿。 “朕果真没有猜错,三年了,她们还是习惯不了寺里的清静,非要回这皇宫里来,享受荣华富贵和万人敬仰的荣光。” 这话说得嘲讽。 “皇上,您还是去宫门口迎一迎,否则只怕明天就会传出您不敬太妃、不念当初抚养之恩的流言来了。” 夏玄契沉默片刻,“便让他们说去,朕不去。” “皇上。。。。”子须还要再劝,夏玄契已经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大贞那边,可有新的消息传来?幽冥泣找到了吗?” “还没有。” “有了消息马上告诉朕。” “是。” 子须无奈离开。 夏玄契喝着茶,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一小条黑色的痕,皱了皱眉。 “师父,您这是要徒儿下去陪您老人家?说好等朕找到您就给朕的手札和毒草呢?” 他找到郭百晓,实在是晚了一步。 当年郭百晓离开夏图,也是为了替他找到合适的地方种出能解他体内之毒的药草,一边种植,一边研究药方。 当时,郭百晓都已经传了信回来,说他的研究已经差不多要成了,透露了一点他的行踪。 可等他赶了去,郭百晓身亡,手札不见所踪。 他住的小屋不远有人给他收了尸立了墓。 “小邪,是朕的小师弟吗?师父的手札,是随火烧了,还是在你手中?”夏玄契喃喃自语。 “哈啾!” 明若邪打了个小喷嚏。 此时司空疾带着陶七他们去忙了,她领着满月在逛王府。 昨天还没有怎么逛过,毕竟是自己家了,总得把每个地方都走一遍看一遍。小金在她们前面欢快地跑,带着它,也是想再到处查查看还有没有什么不该生长在这里的东西。 “王妃,是不是衣裳太过单薄了?”满月有点着急,怕她刚来就着凉。 虽是四月了,但风还有些微凉。 而且说不定刚来安晋,水土不服也会容易生病。 明若邪手指轻磨了一下鼻下,摇了摇头,“不会,没事,可能是有人在背后骂我?” 满月顿时就愤愤然,“谁敢骂王妃?” “那可真的有不少人。”明若邪失笑,“比如说,今天早上我和司空疾打的那冯家人啊。” 冯信回去,估计冯家炸了。 别看现在风平浪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该有人找上门来。 书房里,司空疾看着快步进来的陶七。 “如何?” 陶七难掩激动,“回王爷,如您所料,这一片空地,实际上地契就是在刘老爷手中,只不过他现在是骑虎难下,不敢透露半分,怕冯家的人手段更阴私激烈,不会放过他。” “他人呢?” “在外面,刘府下人早上就去传信了,刘老爷不敢耽搁,现在已在门外求见。” “让他进来。” 东宫,太子妃看着惨兮兮的弟弟,银牙咬碎。 “一个背井离乡的女人,还想摆什么郡主架子?王妃?也不看看自己嫁的是什么王爷。” 第380章 有什么威胁 太子昨天知道了缙王回来了,还带着澜国的一个郡主王妃,也是心情差到了谷底,一个晚上都没有回寝宫睡觉,一直在跟他的那些幕僚谈事,她亲自端了宵夜送去,只觉得那些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太子更是阴沉着脸,活像要被废了太子之位似的。 太子妃冯娇就是不懂,缙王有什么可在意的?缙王有什么威胁? 一个北境来的破落妃子生的皇子,现在外祖父还被隔离在黑沙苦域回不来,母妃生前就不受宠,现在又死了,母族完全没有助力,自己又是个病秧子,就这? 就这,用得着紧张在意吗? 冯娇甚至觉得,其实都不需要太子出手,他们冯家就能把缙王给一手指头摁死。 “姐,亲姐,你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啊,从小到大你都不舍得动我一根手指头,现在缙王把我打成了这个样子!” 冯信捂着脸上的青肿嚎了起来。 在一旁的冯夫人也是心疼得厉害,一边心肝啊可怜的儿啊地叫着,一边又不解地问,“信儿,不是说那个缙王妃更毒辣吗?我看冯三的手都被她掰断了骨头,包得跟猪蹄一样。” 太子妃闻言大怒,“那女人真这么毒辣?难道是在澜国太无法无天了,所以才被赐给缙王,让缙王带着回大贞来祸害我们大贞?” 冯信脑海里浮现了明若邪的那张脸,忍不住又露出一点儿痴迷,他下意识地就替他心中美人仙子说话了。 “姐姐,我觉得那缙王妃不是个真狠毒的女人,肯定是缙王让她这么做的!你想想看啊,她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又是一个人跟着缙王千里迢迢地到咱们大贞来,不听缙王的,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太子妃顿时狐疑地看着他,“娇滴滴的弱女子?那能把冯三的手指都掰断了吗?” “冯三那是骨头太脆了,我估计就是——” 冯信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扯下去。 他索性就用了他在家里惯用的招,“反正我就是觉得最可恶还是缙王!姐,亲姐,咱们要找准一个目标来击破啊,只要缙王完蛋了,缙王妃一个女子还能怎么办?她也只能够另外找个依靠啊。” 太子妃也算是了解他的,一听到他这么说,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她瞪了他一眼,“你看上了缙王妃?” 这是一针见血。 冯信摸了摸鼻子,“姐,你是没有看到那女人,我跟你说啊,我一眼看到她就觉得你的弟媳妇就该是她。你是东宫太子妃,那以后宫宴什么的,咱们家里人不都得跟着你一起受万众瞩目啊?要是我娶个歪瓜裂枣,以后说是太子妃甚至是皇后娘娘的弟媳妇,那岂不是太丢你的面子了?” 冯夫人一拍他的背,没好气地道:“胡说八道!别说我们要给你挑的妻子,就说你自己平日里在外面胡作非为找的那些个姑娘,有哪一个是歪瓜裂枣?有哪一个不好看?” “娘,等你看到缙王妃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以前那些真的都是歪瓜裂枣了!” 太子妃和冯夫人对视了一眼,母女俩都有些怀疑,“当真有这么美?” “昨天他们进京的时候也是出尽了风头,外面的人是都在传缙王妃娇颜倾世,绝美无双。”太子妃咬了咬牙。 听到这样的话她一点儿都不开心! 谁愿意听到别的女人比自己美那么多? 缙王妃无双,那她呢? 她堂堂东宫太子妃,以后也是要母仪天下的最尊贵的女人,别人都无双了,这是把她放在哪里? “他们回了大贞都不曾进宫叩拜皇上,此事想必太子已经去皇上面前说了,你们且等等,皇上想必会把缙王召入宫,等到缙王入宫,我就把缙王妃喊来,我倒是要看看,她澜国郡主,见到我这东宫太子妃,到底懂不懂礼数。” 缙王府的书房里,司空疾也正跟刘老爷谈完。 刘老爷年轻的时候也还有些抱负,也觉得要壮大家族,甚至有些远见,把祖宅旁边的这块地给买了下来,原来是想着等到自己攒多些财产就再建两座宅子,以后家中孩子分出去也不用搬远,一大家子住得近,出门就能喊到人,以后也就算是这一片的世家大族了。 可没有想到他并没有混好,而且边上那本来是皇上名下的一座别院被当成缙王府了,在王府隔壁再建宅子就不是他能办到的事。 于是,这片地反而等于是砸在了手里。 不好卖,也不好建设。 弄得刘老爷赶紧去使了银子让官府里负责登记造册的人给把录在案的文书给藏了起来,就当是官府里的一点失误,所以冯家这才找不到这片地的主人是谁。 可这也不是万全之计,刘老爷觉得以冯家的人脉,早晚也能够查出来。 就算不查出来,冯家也已经准备强-占了那片地了,谁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刘老爷这是要愁到头都白了。冯家要只是想要那片空地,他就当吃了哑巴亏,给他们就是,可他们还想要现在的刘家老宅啊,而且还是出极贱的价,等于是要强抢了! 又卖不出多少银子,那搬出去之后他们一大家子岂不是要露宿街头了? 他这上有老母下有稚孙的,这是要被逼死了啊。 就在这时,缙王回来了! 缙王可真的是救他们刘家上下出苦海啊。 刘老爷二话不说就把那片空地转卖给了缙王。 这事很快就办妥了。 “行了,你先回去,以后冯家的人再过来,本王会处理的。”司空疾对刘老爷说道。 “王爷,那冯家都不是善茬,王爷您刚回大贞,不知道情势,还是万事小心为上啊。” 刘老爷还是有些担心地,所以赶紧提醒了一句。 “本王心里有数。” 刘老爷便行了礼退出了出去。 出得缙王府大门,他回头望了一眼这一天之间就似有了人气的缙王府,不由得抹了抹额上的虚汗。 他是不是有些担心过头了? 刚刚在里面跟缙王说话的时候他可是从头到尾都不敢轻易地抬头去看缙王的啊。 缙王坐在那里,就感觉一股气势压得他死死的。 这会是没有什么用的病痨王爷? 好像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听到缙王一声咳? 皇帝寝宫里,太子好不容易等皇上喝完了药,他只敢上前一步,还是隔着很远的距离,中间还有放下的一层半透的轻纱,皇帝半靠在龙床上,脸看不太清楚。 “父皇,小六回来了。” 第382章 打成猪头了吗 司空疾仔细地想了想,摇了摇头。 “确实没有什么人进过王府,他们当时也都觉得我的病气很重,这里又偏,觉得要是来了,很容易被我传染了病气。” “呵呵。”明若邪觉得可笑。 但是他们这么一讨论之后就发现了一点儿奇怪,这缙王府真的是栋好宅子,为什么皇帝要赐给司空疾? 他是自己都不清楚吗? “说起来,你不用进宫去吗?” 刚刚说着,朱管家带了宫中太监过来。 “王府,这是怀公公,是来传皇上旨意的。” 那怀公公一进来,目光就落在了司空疾和明若邪的身上。实在也是这两人的光芒太强烈了,只要进来,根本就无法不被吸引,目光肯定是会第一时间落在他们的身上的。 怀公公也不由得心头赞叹。 缙王长大成人之后当真是绝代! 而坐在他对面的,想必就是已经传得满城的缙王妃明若邪了! “奴才见过缙王,缙王妃。” 怀公公行了礼,然后挺直了背,“皇上口谕,宣缙王入宫觐见!缙王,明天一早请莫要拖拉。” “父皇就宣了本王一人?” “正是。” “哦,”司空疾淡淡地应了一句,“本王不去。王妃刚来大贞,本王怕她一个人在家会害怕,得在王府陪着她。” “噗!” “扑哧。” 怀公公一个没忍住,惊得喷了出来。 就连明若邪自己都没有想到司空疾竟然会把她拉出来当挡箭牌,也喷了。 她瞪着司空疾。 这厮,难道是要把她塑造成祸水妖妃那一种形象吗?皇上宣召,他竟然要在家里陪着她,就是怕她害怕? 怀公公更是惊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这个时候外面有人沉沉地插了一句话进来,“明天缙王只管放心入宫,缙王妃就到我们府里做客了,我们冯家,一定会好好地招呼缙王妃的,毕竟也算是一家人。” 进来的是冯夫人,太子妃和冯信的亲娘。 她是特意换了一身华服来的,头上压着的一整套金子嵌珠的发簪显得异常霸气。 陶七落后她两步,给缙王无声地说了这冯夫人的身份。 要不是他们特意把人放过来,只要想让冯夫人进不了王府也是简单的,把她的马车毁了就行。 但是冯信今天一来就踩了司空疾的底线,竟然看上了明若邪,动了那种心思,司空疾又怎么可能放过他? 所以自然是要让冯家人的有机会过来闹,他才能顺势出手。 冯夫人下了马车之后就趾高气昂地直冲进王府,看着缙王府的下人个个噤若寒蝉完全不敢拦她的样子,她心里得意极了,现在都是高高抬着下巴一副极为骄傲的样子。 她的女儿成了太子妃,以后还是要当皇后的,她是皇后的亲娘,一个缙王妃,她确实不用看在眼里。 今天从宫中回去之后见儿子魂不守舍的样子,冯夫人就气狠了,这是才见了缙王妃一面就被迷得不行,她越想越是坐不下,索性就过来了,她要看看缙王妃到底有多绝色。 结果一进来,她的目光就不受控制地落到了明若邪的脸上。 根本不用问,一看就知道这个女人就是已经扬名的缙王妃。 妖若桃灼灼,眼波流转的时候简直有一种慑魂夺魄的美。 冯夫人这个时候脑海里只有一句话:也怪不得信儿! 这样的绝色,确实是把冯信以后招惹的那些女人都衬得像是歪瓜裂枣! 对儿子很了解的冯夫人瞬间就知道,自己家儿子肯定是不容易放弃这个女人了,毕竟看过她这样的,以后就难有别的女人引起他的兴趣了。 所以,为了儿子,她还真不能把这缙王妃打杀了,而是要顺着儿子的心,争取满足儿子的心思才行,不然以后有得闹腾的。 明若邪也看到了陶七的嘴型,知道了这女是冯信的亲娘,她对上冯夫人的眼神,蓦地扬唇笑了起来。 她的唇形就是极娇艳的花瓣唇,这么一笑,真的是灼灼惊艳,就连怀公公都把眼睛看直了。 要说明若邪在澜国的时候为了配合司空疾,还是有些控制的,可是现在来了大贞,司空疾都要打真的了,她也就彻底地放开了自己,那种真真正正属于她自己的风情就肆意地流露出来了。 “乖,别这么对着别人笑。”司空疾伸手就挡在了她的面前。 老天。她刚刚那样笑,都把他给勾住了。这女人是要翻天啊。 明若邪拍开了他的手,斜睨了他一眼。 德行,这里除了自己人,就是太监和女人,他吃的哪门子醋? “这位大婶是谁啊?”明若邪挑了挑眉看着冯夫人,“本王妃干吗去你家?递了贴子了吗?” 什么大婶—— 冯夫人气得嘴都歪了,“我是太子妃的母亲!你至少得喊我一声夫人!不知礼数!” “也就是今天那个冯猪头的母亲吗?”明若邪讶然地打量着她,“你是冯猪头的亲娘吗?还是他的姨娘啊?” “你!”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什么姨娘? 什么冯猪头! “要是亲娘,你家冯猪头今天都在我们手里吃了这么大的亏,马车都被烧了,你身为亲娘的,难道不是应该上门来找茬才对?自己儿子被欺负了你还上门来请我去作客,冯夫人你是脑子有坑?” 明若邪这话让怀公公的嘴角都是一抽。 道理好像没错,但是缙王妃你这么明晃晃地自己承认把人家儿子欺负了真的好吗? 而且还提醒人家亲娘应该上门找茬才是对的,这叫什么操作啊?缙王妃你是有多担心人家对你太客气? 冯家,可真的不是善茬!让你上门作客说会好好地招待你,绝对就是鸿门宴啊! 怀公公这会儿只觉得明若邪可能是太天真了。 他看着明若邪甚至都有点儿同情。 可是被骂脑子有坑的冯夫人明明气得要炸,她可感觉不到明若邪的天真! “这事说起来,缙王,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我家信儿又没有招惹你,你竟然纵容府里下人把他打成那样——” 明若邪笑眯眯接了嘴,“打成哪样啊?猪头一样吗?哎呀这个我可以解释啊,实在是因为你家儿子长得太丑了,我们才让人给他整整的,猪头可比他原来可爱多了有木有?” 第383章 我要教训你 冯夫人真的是要被明若邪气吐血了。 她一直以为最为骄傲的就是自己的美貌,以她娘家的权势地位,其实她也嫁不了这么大的官儿,但正是因为她的美貌,让自己能够嫁得好,女儿冯娇在美貌上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冯娇也是以美貌进入了太子的眼,所以才当上了太子妃。 儿子冯信虽然相貌上不如他姐姐,但至少也能算得上是玉树临风好一个儿郎! 现在竟然被明若邪一句又一句,一遍又一遍地说长得丑,还说是猪头! 这真的是孰不可忍! “听说缙王妃是澜国的郡主,”冯夫人强忍着心里的火气,冷冷地看着明若邪说道:“但是你也得想想,现在自己是站在哪里的地上,现在头顶的是谁家的天!” 别到这里来逞什么澜国郡主的威风! 明若邪睁大了她那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就跟看着一个傻子似的,“这里当然是司空家的天和地,难道是你们冯家的?” “大胆!你胡说什么!”冯夫人被她这句话惊得差点儿都要炸毛了。 “你问我就答,有什么不对?这里当然是司空家的天和地,我夫君就是姓司空的,而你们是姓冯的,结果现在姓冯的跑到姓司空的家里来大吵大闹,”明若邪这会儿的脸色才沉了下来,她站了起来,一步步地走向了冯夫人,“你是想要去找谁来理论理论?看看是谁比较嚣张?” 她虽然才十七,但是这半年来她身量拔高了很多,也养出了一些肉,再也不是半年前那个纤瘦又可怜兮兮的样子了,现在她已经是那种极为明艳大气的模样,高挑,身材正好,但是腰背挺直,体态舒展。 明若邪的气势一涌出来,当年在医研所里很多人都心惊,就连玄倾都说她娇的时候和冷的时候气势完全不一样。 她高出了冯夫人小半个头,站在冯夫人面前的时候几乎是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带着一种让人不敢逼视的慑人光芒,让冯夫人几乎不敢抬起头来看她。 而且明若邪的话也让冯夫人的心里惊得不行。 听到她这么说,真说出去,冯家哪来的脸?就算冯家是出了一个太子妃,但太子也是姓司空的,敢说冯娇要压到太子的头上去吗?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也没有这么说过,你不要污蔑我!”她只能强撑着,勉强地喊出了这样的话,但是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弱得很。 “呵。” 明若邪这嘲讽的一声轻笑就足以把她剩下的那一点点气势给呵散了。 “没有理的时候就反骂人家是污蔑?我说冯夫人,就算你冯家千金已经当上了太子妃,跟我也是妯娌而已,难道皇家的兄弟妯娌们不用恭亲友爱?太子妃想要用这个头衔来太子的弟弟弟媳面前逞威风?” “我,我我我女儿没有这么想!”冯夫人不由得退了几步。 明若邪却又跟着前进了几步,看起来就像是她逼得冯夫人节节败退。 “冯夫人,你女儿现在已经是太子妃了,也就是司空家的儿媳妇了,你也别总再拿你母亲的身份在外面‘我女儿我女儿’地喊,别人听到了,还以为你这丈母娘强势得很,反过来要作女婿家的主呢。” 冯夫人的女婿,那就是太子啊,女婿家那就是皇家啊! 她哪敢做皇家的主? 这话传出去,太子都要饶不了她! 冯夫人再退,但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已经退到了门槛边,这么没看清楚又再次往后退了一步,结果就被门槛给挡到了,她一下子惊叫着仰头就往后倒了下去,摔到了门槛外,她带来的丫鬟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时候虽然飞快地伸手去扶了,可丫鬟的力气也没有那么大,根本就扶不住她,反而被冯夫人倒下的力道也带了下去。 咚地一声。 冯夫人重重地摔在大厅外面,与丫鬟跌成了一团。 惨叫尖叫惊叫,一下子就响了起来。 怀公公下意识地就想捂住自己的眼睛。 真的是没眼看啊。 太子妃的母亲这样摔得毫无礼仪和尊严,当真是让他都差点儿要掬一把同情泪了。 他看向了明若邪,明若邪双手一摊,微微偏着头对上了他的目光,无辜得很,“怀公公可看见了,是她自己摔的,我可没有推她啊!” 怀公公无语。 谁说是你推的了吗? 但是现在问题好像不在于“推”,人家冯夫人就是被你逼得节节败退才会不小心摔倒的啊。 “不过,”明若邪又站直了,威严也流露了出来,“有一件事我是想声明一下的,虽然我现在是嫁到了大贞,嫁入了司空家,但是我的父王依然是澜国的莲王,澜国皇室的尊严,也是不容大贞一个太子妃的母亲可辱的。所以。” 她说到了这里顿了一下,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她,等着她的下半句话,心也都跟着绷了起来。 就连缙王府的下人都有些大气不敢出,觉得王妃的气势太足了,光芒也让他们不敢直视怎么办? 明若邪接着说了下去,“所以呢,作为澜国的郡主,我对于这一点很不爽,所以必须给这位冯夫人一点儿教训,免得以后大贞的臣妇们都有样学样,没事就跑到缙王府来教训我。” 怀公公有点惊疑了,“缙王妃,您,您想怎么罚?” 丫鬟已经把冯夫人扶了起来,冯夫人这会儿后脑勺摔得有些狠,她觉得自己头晕晕的,眼前一阵阵地发黑,站都要站不稳了,隐隐约约听到了明若邪说还要教训她的话,几乎要晕了过去。 “怎么罚啊?我是个善良温柔的人,也不能做得太过分,所以就赏她两巴掌好了。” 什、什么? 要打冯夫人两巴掌? 怀公公一惊,正想阻止,明若邪已经喊了一句:“满月,上!” “是!” 满月瞬间就跟小母鸡一样朝着冯夫人冲了过去,扬起手—— “啪啪!” 两声清脆无比的巴掌声响了起来。 在怀公公眨一下眼的功夫,两个巴掌已经打完了,哪里还有他阻止的机会? 冯夫人眼前一阵阵冒金星,根本就站不稳了,摇摇欲坠的。 她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真的被教训了?被打了两个耳光? 第386章 她当缙王妃最好 听说那些百虫,还是很恐怖的各种虫子,蚂蟥蜈蚣什么的,这些她们听着都觉得很恐怖,别说洛芷是真的抓了那么多的虫子让它们爬到自己身上,那些虫子很多都是吸血的。 除此之外,听说她还割手放血,喂养一些小鸽子小白兔小鱼什么的,然后看着它们依然好好地活着,以此来证明她自己的血依然是健康的干净的,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而且,还请了画师把这些画了下来,还把画带过来了,那天太后看到了那画之后都被惊吓到了。 可是,太后他们还是很相信这种办法的,不管怎么说,要是她真的染了病,血里肯定是不干净了,总会有什么动物死去的,可是连一条虫子一条小鱼都没问题,别人连她的血都不接触到,那又能有什么问题? 所以洛芷这个方法还真的是彻底地证明了自己,至少,大家都觉得不害怕从北境过来的她了。 听到宫女们这么问,洛芷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为了让太后安心,自然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我怎么样也得证明自己真的没有问题呀,其实,与太后相比,平日里都要好好地照顾我的你们,跟我的接触更多,所以我更不能害你们了。” 洛芷这么说,顿时就让这些宫女们觉得心里太温暖了。 她们都有一种被好好地重视和放在心上对待的感觉。 “洛姑娘真的太好了。” “对啊,洛姑娘人美又心好,医术又好,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公子才配得上呢。” 洛芷倒是喜欢听这样的话题的。 至于说什么样的男人配得上她。。。。。 她可是已经有了目标的人了。 但她只是略有点儿娇羞地笑了笑,撩了一下自己垂落的发丝,然后就落在自己手腕的那只玉镯子上。 那几个宫女的目光也随着她的视线跟着落到那只玉镯上。 那是一只泛着莹光的剔透的玉镯,还飘着活泼的绿花,衬着她雪白的手腕,很是养眼。 立即便有宫女问了出来,“洛姑娘这镯子好漂亮啊。” 洛芷伸手看了看,柔声说道:“其实这是长辈送的。” “莫非是定北王?”一名宫女脱口而出。 因为洛神医已经失踪很长时间了,洛芷对于他的行踪也是不清楚的,除了洛神医,她哪里还有什么长辈?这一次是定北王与太后联系,保她过来的,所以,说定北王是洛芷的长辈也很正常。 洛芷闻言点了点头,脸颊微微泛红,“是定北王送的。” 几名宫女也都不傻,这种情况她们一看就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她们交换了眼色,有人便不忿地说道:“听说缙王回大贞来了,还带着缙王妃。奴婢觉得,那一定是在澜国的时候澜帝逼着他娶的。” 听到这事,洛芷的神色果然就不太好了。 她也是今天听到了这事所以心情很不好。 另一个宫女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说道:“也有可能是那个什么郡主看中了缙王的俊美,所以死皮赖脸地要嫁啊。” “对对对,可是缙王的亲事,没有我们皇上的同意能算数吗?” “听说怀公公去缙王府传旨了,缙王明天一早就会进宫来,到时候那个什么郡主还能不能继续当缙王妃可说不好。” 这几个宫女其实知道缙王在大贞是不受皇帝重视和宠爱的,否则也不可能送到澜国去当什么质子。 定北王现在都还不能回大贞呢,他的外孙能有多高的地位? 但是这些话她们当然不会在洛芷面前说,这也不是她们能管的。洛姑娘要是真的治好了太后的病,到时候太后说不定真的能够看在她的面子上保住缙王,别的不说,缙王以后保住命,当一个没有什么权势的闲散王爷也是可能的。 不管多没权势,那身份也是她们这些人不能高攀的。 “我看,洛姑娘当缙王妃最适合不过了。” 她们还是要讨好洛芷。 别的不说,现在洛芷暂时算她们的主子,而且洛芷对她们也很好啊,于公于私她们都得站在她这边的。 洛芷垂下眼眸,“不要胡说了呀,再这么说以后我可不给你们调制药水。” “哎呀洛姑娘我们不敢了。” 几人有说有笑地闹了一阵,看起来气氛好得很。 皇上今天依然不早朝。 百官都知道皇上最近身体抱恙,但是因为皇上时不时地还是会喊几个重臣去御书房谈一谈,有时候还会让他们看到他批奏折,一直都有在百官的眼前出现,所以朝廷也不算乱。 虽然有不少人也在私下议论着皇上的病,几个皇子也暗暗有些心浮动,可毕竟都还是压在底下。 今天大家都知道缙王要进宫了,都想知道相隔十年,这对父子见面会是什么个情形,所以臣相和兵部侍郎以及老王叔司空慈都纷纷找了借口,早早就聚到了皇帝寝宫这边求见皇上,怎么赶都赶不走的那种。 司空现知道他们的心思,脸色难看地暗骂了一句,“这几个老贼。” 胡公公听到了他这句话,面色不变,但是又凑上前去,说了一句,“皇上,太子殿下和另外几位皇子公主也过来了,说是要跟皇上请安。” “他们请什么安?”司空现猛地一阵咳,咳咳咳,好不容易缓过了口气,他咬牙切齿地说,“之前朕早就已经说过不需要他们过来请安了,他们一个个都挺听话的,都多长时间没有过来了?今天就都凑齐了人过来请安?这是当朕已经病糊涂了,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居心吗!” 不就是知道小六要来了,一个个都想要过来看看好戏? 胡公公上前替他轻顺着背,声音尖细地说道:“皇上,他们跟缙王都是兄弟姐妹,多年不见要过来见见也是合理。” “合理?兄弟姐妹?”司空现嘲讽地笑了笑,然后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神情有些颓败,摇了摇头,“罢了,他们要见就见,反正等会儿朕和小六之间的气氛肯定也不好,他们来分走些火气也行。” 这话胡公公就不好接话了。 缙王司空疾,时隔十年,踏入了皇宫,踏进了父皇的寝宫。 第387章 谁不会演戏 大贞皇宫,跟他以前离开的时候变化不大,不过就是很多地方更加老旧了一些,很多地方多了些斑驳的风霜。 缙王一进皇宫就感觉有些压抑。 但是,望着这一片的金碧辉煌,这些代表着皇室的气派龙纹,他知道,自己的前路依然是在这里。 定北王的话再一次在他的耳畔响起:你我的身份,注定跟太子是敌对的,太子那人绝非心胸开阔之辈,而是睚眦必报,若是让他顺利登上帝位,北境这数十万无辜苦难百姓只怕永远别想回归故土。 他小的时候还有些不解地问过定北王,何必要等太子呢?父皇自己就可以下旨让北境回归啊。 定北王当时给他的回信是,如果你有办法让皇上改变主意就好。 可是现在都已经过去十年。 如今现状就是如此,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缙王想起来当年要他刚知道自己要被送去澜国之前,入宫求过皇帝,当时他说自己身体不好,千里迢迢去异国他乡,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那个时候皇帝是怎么回他的? 他当时跪在寝宫之外,月色凉如霜,他的父皇连出来看他一眼都没有,只站在殿门内,声音比风更冷地传过来—— “回不回得来,都是你的命数。” 就这么一句话,如冰水一样从他的头上浇了下来。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等于没有父亲。 现在司空疾已经走到了当年他跪着的地方。不过,这里已经站着不少人,那些人在听到他的脚步声时齐齐朝着这边转了过来,所有的目光瞬间落到了司空疾身上。 这些人,司空疾几乎都能认出来。 当然也不全是他自己记住的,而是为了回大贞,这些年他不知道做过多少准备,包括把大贞现在的官员权贵人物的画像和资料都查清记住。现在只不过是把他们真人与资料对应上而已。 这对司空疾来说是一件让他喜欢的事。 看着这些本来只是活在纸上的资料上的人,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就像是更清晰地在提醒着他,他真的已经回到大贞了。 哪怕这些人可能都对他抱着恶意,他也不怕。 而在这些官员一旁,还有几个锦衣华服容颜出色的年轻男女,看着容颜多少都有那么一两分与他相似的,正是大贞的皇子公主们。 司空疾容颜如此出色,不止是因为生母步柔莺是大贞数一数二的美人,其实,大贞皇帝司空现,年轻时也是令无数贵女心折的美男子。 加上能选入宫的女人容貌都是百里挑一,所以这些皇子公主们其实长得都不差。 几个人站在一起,锦袍宫装,明眸皓齿的,看起来倒是都很养眼—— 只不过,他们的眼神都不知道友善。 太子,二皇子,三公主,五皇子,还有七公主。 大贞皇室的皇子与公主不分开排行,皇帝也算是子嗣众多了,现在出现在这里的,除了腿有残疾的四皇子,最小的七公主也十五了,后面还有八皇子九公主,应该是年纪小些,所以没有跟着过来。 这几年倒是就再无所出了。 太子是长兄,与二皇子同年出生,现在也不过才二十四岁。 七公主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格外好奇地看着司空疾,轻轻拽了拽旁边三公主的袖子,小声道:“六皇兄原来真的长得这么好看,比其他几位皇兄都要好看很多呢,怪不得昭云对他念念不忘!” “小七!”三公主冷脸呵斥,“你整天跟昭云混在一起,是把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什么话都能说?” 昭云郡主自己也未必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痴恋司空疾,天天把这事挂在嘴边,像什么样? 七公主比昭云郡主还小一岁,司空疾十年前离开大贞的时候,昭云四岁,七公主才三岁,她们能记得什么? 昭云不过是前几年有人去了趟澜国,回来之后跟她描述了一下长大了的司空疾有多好多好看,还说澜国的小公主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天天缠着他,所以就想起以前家人曾说的,自己小时候还哭喊着不舍得司空疾走,自己把感情这么提了起来,就真以为自己还一直喜欢着司空疾。 不过是孩子,想法真幼稚。 三公主也打量着这个六皇弟,虽然长得的确是俊美无双,但身体不好又能如何? 男人嘛,当然还是要体魄强健最好! 太子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沐着朝阳之光而来的司空疾。 他来了。 这是他一直以来,藏在心里无人可知的,最大的威胁,是他欲除之而后快的敌人。 没有想到派去了那么多的杀手,全都没有成功!竟然让司空疾回了大贞。 昨天听到得再多,都不如此刻亲眼看着他这样一步步走来的感觉这么强烈。 太子此时心里的杀意压不下去,就连旁边的几人都发现了,他猛然惊觉,这才收敛起杀意。 嘴角绽起笑意,太子主动地先提步朝着司空疾迎了上去,并且张开了双臂,眼眶都泛起红来,看着又是欣喜又是激动地喊了他一声,“小六!” 旁边几个大臣都有点心思复杂地看着太子,不管怎么说,太子可真有大哥的气度啊! 怎料,太子还没有走到司空疾面前,司空疾突然一转,动作极为干脆地一撩袍摆,就朝着皇帝的门口跪了下来,然后端端正正地叩了三个响头。 咚咚咚。 这三个响头,他磕得结结实实,一点儿折扣都不打。 然后他声音微带着哽咽地冲着殿里喊道:“父皇,儿臣回来了!” 这一声,说得悲壮中还带着点儿委屈的意味,任是谁都听出来了。 众大臣的鼻子都跟着发酸。 就是老王叔司空慈都觉得心酸酸的,哎呀,是啊,小六这娃真不容易啊!这身子骨,能活着撑过十年回大贞,真的是难为他了。 殿里,靠在床上的司空现很是诡异地听清楚了司空疾的这句话,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的耳疾好了。 他下意识地要下床,在看到胡公公的时候又意识到不对,又靠了回去,闭了闭眼睛,“胡公公,把他叫进来。” “是。” 胡公公这才微猫着身子,出去传了话,“缙王殿下,皇上召您进殿。” 太子快速上前一步,伸手扶住司空疾,“小六,大哥扶你进去!” 就在这时,司空疾站起来的时候突然脸色一变,哇一声一口血就全吐到了太子身上去。 第388章 入宫探望亲戚了 这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太子一瞬间惊怒交加,差点儿就想把司空疾给推出去。 这死病痨! 万一是什么能传人的病呢? 太子慌死了。 但是他霎时就反应过来,若这么多年来他怀疑的是对的,皇上其实是对小六另眼相看,那他绝对不能在这里表现出对司空疾的恶意。 他立即就调整好自己的脸色,但未等他惊呼关心,司空疾已经朝后面跌了下去,他连拉都没能拉住。 司空疾跌坐在地,再次哇一声吐了一口血。 “六殿下!” “缙王!” “小六!” 众人都惊了,慌了,纷纷变了脸色。 甚至有人怀疑地看向太子。 太子不会是刚刚突然使了什么阴招? 太子:我没有!别胡说!不是我! 他又惊又怒,还不忘赶紧弯腰要再去扶司空疾,司空疾却惊得手撑着地就往后挪了一步,仰头微带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太子,我自己起来。” 说着,他颤悠悠地爬了起来,完完全全是一副弱小,可怜,无助,还不敢说真话的模样。 胡公公赶紧就跑过来扶他。 “缙王殿下,您,您这是怎么了啊?” 缙王当年再怎么不得皇帝宠爱,还被丢到澜国去当质子,这么多年也不闻不问,可现在他回来了,身份上总还是王爷,皇帝还准备召见他了,谁也不知道皇室风云如何瞬间变幻,皇帝未真正表现出已经要放弃这个儿子之前,明面上,谁也不能真拿他不当回事。 “你是胡、胡公公?我还记得你。”司空疾苍白着脸,嘴角还有一丝血迹,鲜红衬着白脸,怎么就是有那么几分该死的凄美。 哦,这该死的俊美。 胡公公一时也恍了下神,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正是奴才,缙王殿下记性真好。” “我一路餐风露宿赶回大贞,身子是耗得有些厉害,所以无法一回来便入宫拜见父皇,”司空疾声音弱弱地说着,一句话就把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入宫面圣的原因给说了,“本想好好歇一晚,养起些精神再入宫的,不料昨天有个冯家的人带着一伙匪徒到缙王府附近砸打敲击,弄得我不仅没有睡好,反而头疼欲裂,几乎起不来。” 哎哟老天爷。 胡公公和众大臣可是已经知道了昨天缙王府外面发生的那一出戏码的,太子也是准备今天狠狠地参司空疾和明若邪一本的,结果现在被司空疾这么一说,冯府是罪大恶极了! 冯信都差点让缙王起不来了,缙王妃把冯信和冯夫人怎么打,那都是替夫君出气啊,似乎,隐约,好像,可能,情有可原? 老王叔司空慈觉得自己最是公正不阿,听了这话,一下子就倾向了司空疾这边来了。 看看,看看,缙王再怎么说,那也是他们司空家的人! 冯家不就是出个太子妃? 他们都敢欺负到司空疾头上了! 司空疾千里迢迢从澜国赶回大贞,容易吗? 这都吐两次血了! 看看这脸色,苍白得不行! 老王叔立即就沉下脸,看向了太子,怒声道:“太子,冯家如此妄为,欺人太甚,你是不是应该好好管管?平时也得好好敲打敲打太子妃,她向来宠着她那不着调的弟弟是不是?照我说,冯信那种顽劣小儿,就得狠狠打几次板子,他才能知道什么是好歹!” 太子被老王叔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训斥,面子里子都过不去。 “这事还没有查清楚,本宫倒是听说,那澜国来的明亭郡主是个嚣张的,张牙舞爪——”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司空疾已经打断了他,“我的王妃也是被逼无奈,在澜国也亏得她这样强硬一些护着我,否则我都回不了大贞了。” 老王叔一听,顿时觉得明若邪的形象在他脑海里放着光芒,“为妻子当要以夫为天,天都被人欺了,能出来相护,不错,是个好女子!” 太子差点吐血。 老王叔,你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司空疾苍白着脸,还是对着老王叔深深地弯下腰去行了礼,“无疾谢叔祖父慈爱,改日定当携若若前去拜-谢叔祖父。” 哎哟这亲情暖人心。老王叔觉得自己也高大起来了,看看,个个都觉得他老了,年纪大了,就该在家里玩玩孙儿,不要出来多管闲事。他也是姓司空的,他也是皇家人,他还是皇室长辈,他就该出来管管事! 小六真有礼貌。 “小六啊,你先进去看看你父皇,他最近身子也不大好,等会请御医也给你瞧瞧,我们就不在这里碍事了。” 老王叔慈爱地看着司空疾,一转开目光看到其他人,顿时又沉下脸来,胡子都抖了抖,沉声喝道:“皇上又没有召见你们,一个个都跑来这里堵着做什么?都走走走!围的人多了,气都喘不过来!” 众人被他这么一骂都差点儿没憋死。 那您老干啥来了? 不是,刚刚正堵在门口那个人,就是您老! 可现在眼见缙王都吐二口血了,他们还真不敢继续堵在这儿。 一个个面面相觑之后,神色不咋好地都扭头走了。 七公主想对着司空疾说话的,三公主一把将她拽走了。 太子咬着牙根阴沉着脸,也转身拂袖离开。 司空疾终是和胡公公进了内殿。 一进去,他便闻到了一股药味。 此时,背上有什么东西爬动了一下,让他背部有点痒。 他动了动肩膀,有一个小小的头从背上爬到肩膀,悄悄探出头来。 司空疾扭头看着那东西,一时间脸都黑了。 他家的——救命恩蛛??? 别说,这只还真的是!千里迢迢跟着从澜国质子府来到大贞的! 因为他认得出来。 但是这只东西什么时候跟着他入宫的? 宫墙外,明若邪靠在墙上,右手背在后面,手掌贴着墙,掌心一片火红,只是无人看到。 蛇虫鼠蚁,三军待命。 要是司空疾有危险,你们就要准备冲啊。 紫浮驾着马车,坐在马车上莫名地看着她。满月则守在一旁,只觉得这周围暖得很,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眼角余光一扫,顿时怔了一下,“王妃,那边好像有好些蟾蜍钻宫墙里去了。” 好多呢,至少得有十几只! 明若邪头都没抬,闭着眼睛,嗯了一声。“估计入宫探望它们家亲戚。” 第389章 不能让别人欺负 满月听了明若邪的话竟然点了点头,明显就是觉得明若邪说什么都是对的。 紫浮也听到了这句话,再看满月那一脸如常,他觉得有些无语。 王妃这么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真的好吗? 瞧把满月这丫头给骗得一愣一愣的。 然后他一抬眸,看到了一群马蜂朝着宫里飞去了。 啊? 怎么会有马蜂? 按理来说,皇宫周围早就已经有人清理过这些东西啊,除非是在比较远的地方飞来的。 可宫里有什么东西吸引到了远处的马蜂? 明若邪望了一眼,表示还不太满意。 还有没有别的小兵可号召的? 在明若邪看来,司空疾入宫,那真的就是单枪匹马地进了狼窝虎穴。他就一个人,又不能够随便暴露自己的武功,她要是不护着点那怎么能行? 她的男人,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 这个时候,有个小太监正好是想着偷懒来着,本来说是要给宫里一个贵人来寻她养的小波斯猫来着,可那只小猫都已经找了两三天了,死活没找着,小太监心里觉着,很有可能是被别的贵人给那啥了。 反正后宫勾心斗角也是常见的事,暂时弄不了主人的,就先把对方养的小宠物,或是手下得宠的宫女嬷嬷们折磨一番,这种事情简直不要太多了,小太监才入宫两年都已经看得麻木。 所以玉贵人那只小波斯猫只怕是凶多吉少。 小太监这次又被赶出来找猫,昨晚没睡好,今天起得早,现在困得很,便想找个偏僻的墙角躲起来睡个懒觉。 这一个地方正好是有座假山挡着,周围还有几株小树,树下有个以前砍树留下的小树桩,坐下来,背靠着墙,有假山小树挡着,绝佳偷懒之地啊。 这地方也是他无意中发现的,肯定没人来跟他抢。 小太监美滋滋地在这里坐了下来,背靠在宫墙上,调整了一下最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就在他迷迷糊糊已经快要睡着了的时候,背上感觉一阵暖洋洋的。 一开始,恍恍惚惚间他还以为是自己年轻火气足,背靠久了让墙都暖和了起来,可是渐渐的,越来越暖,都开始有点儿发烫的时候,小太监霎时就觉得不对了。 他嗷地一声就跳了起来。 这嗷一声,明若邪在墙那边就听到了。 “咦,有人啊?” 然后她心里若有所动,再感觉了一下自己的右手,顿时轻咝了一声。 咝,她刚才太过担心司空疾,好像是鬼手使得有些过了,一时没注意,功力施展太足,这—— “王妃,怎么了?”紫浮和满月也都听见了刚才那嗷地一声惊叫。 他们选的这个角落,应该很是僻静没有人才对。之前紫浮还跃上墙头打探了一下墙那边的情形,明明就没问题的。 怎么竟然有人跑到这地方来了? 难道是发现了他们? 紫浮立即是绷紧了,想要让明若邪赶紧上马车离开。 但是明若邪却站在那里没动,神情还有那么一点儿无奈。 另一边,小太监瞪大着眼睛仔细地观察了那墙,也没有什么特别啊,墙还是那墙。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摸了一下自己刚才靠着的地方。 还是墙正常的温度,有点凉。哪来的发烫? “难道我是做梦了?”小太监异常纳闷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但是想想又不对,梦里,温度真能这么真切?刚刚是真把自己给烫得跳起来了啊。 小太监犹豫了一下,看到了旁边的那几株小树,索性就爬了上去。 等他好不容易爬上墙头,往下一望。 一个少女正抬头看来。 那张脸,就那么清清楚楚地印入了他的眼帘。 小太监一时间以为自己见了天仙。 他趴在墙头,看得失了神。 “仙子——” 紫浮和满月都望着这个小太监,两人都颇为无语。 明若邪灿然一笑,哎哟喂,这孩子算是倒了霉了,她难得一次功力施展过度,就被他撞上。 “你叫什么名字?” 天仙开口询问他的名字了。。。。娘呀,继入宫缺失了一点东西之后,儿子又再一次圆满了。 小太监感动哭。 他红着眼睛泪水涟涟,“奴才叫小扣子。” 明若邪一听到他自称奴才,才看清了他的服饰,这是一个小太监啊。 看起来,也不过才十二三岁的模样。 她心里一软。 “小扣子,我记住了。快下去。” 就在这时,那头有人尖叫着嚷了起来,“小扣子!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想爬出宫墙,逃出宫去?你想当逃奴是不是!” 这道叫声尖而刺耳,单凭声音就能够听出这个人平时是怎样的尖酸刻薄。 小扣子瞬间如梦初醒,惊得变了脸色,一下子没抓稳,扑通一下就摔了下去。 这一摔可把他摔得够惨。 那边有急促纷杂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好啊,今天可让我逮到了,你跟我到玉贵人面前去,看我不让玉贵人剥了你的皮!是不是想趁着玉贵人陪着梅妃娘娘去御书房见缙王,你就以为可以逃了?” 墙那边本来正想转身离开的明若邪正好就听到了这句话,顿时又站住了。 玉贵人?梅妃娘娘? 要去御书房见缙王? 小扣子紧接着就带着哭音辩解了起来,“没有,奴才没想逃,奴才哪儿敢?” “那你爬到墙上去是想干吗?” 紫浮微微眯了眯眼睛,正想着对方要是把他们招出来要怎么应对,就听那边的小扣子有点怯生生地道:“奴才正在帮玉贵人寻那只小猫啊,就想爬上来找找。” 满月小声对紫浮道:“那个小太监还挺懂事。” 没有把他们给招出来啊。 要不然,在皇宫宫墙下偷摸摸地呆着,一般都会被当成刺客先抓起来再说。 他们现在一点儿都不敢肯定,那些巡兵在知道这是缙王妃的时候能不能有几分恭敬之心,万一他们不理会,还是要把王妃抓起来怎么办? 好在这小太监没招。 他们一下子就对这小太监有了好感。 “这么说,你见着那只小猫了?” 小扣子站在这个管事姑姑面前瑟瑟发抖,这可是燕妃身边的管事姑姑,一向是个厉害的,他是真不敢惹。 正要说话,又有个太监快步过来了,走到管事姑姑身边,对她说道:“绿姑姑,听说,缙王一来就呕血了,果真是个病痨啊!” 第390章 活着回来了 绿姑姑听了这话,眼睛一亮,“缙王当真吐血了?” “是啊,还吐在太子身上了,太子都急忙忙地回宫去更衣了,还传了御医。” 太子也是真的害怕,怕司空疾真有恶疾,被他这么一口血吐到身上,别染了他什么病。 所以,太子不仅急急回东宫沐浴更衣,还传了御医过去。 当时太子的脸色可难看了。 这事,这会儿已经传得整个皇宫都人尽皆知了。 绿姑姑顿时就冷笑了起来,“所以,梅妃急巴巴地想要去看看缙王真是可笑,她莫非真以为,缙王回来了就能改变什么?” “绿姑姑慎言。”那个太监赶紧提醒了一句。 绿姑姑哼了一声没有再说缙王什么,不过,她又朝小扣子扫了过来,这下子笑容更是有几分阴狠。 “玉贵人以为自己巴上了梅妃便是有了倚仗,手下的奴才都没了规矩,来人啊,把这小奴才摁到湖里,让他清醒清醒。” 她身边几个嬷嬷和那个太监闻言就齐齐朝着小扣子冲过来,一把拽住他,拖向了前面的湖泊,有人拽手有人摁头有人踩住他的背,狠狠地将他的头和上身给摁进了水里。 水咕噜咕噜涌进口鼻,呼吸都呼吸不了了,小扣子心里惊恐又绝望,拼命地挣扎起来。 这些人折腾人很容易把人折腾死,他是真的害怕。 就在这时,湖水里突然就猛地跃出了几条大鱼,鱼头朝着那几人脸上就撞了上来。 “哎哟!” “什么东西!” “鬼呀!” 水里一条水蛇,窜了起来,缠上了摁在小扣子后脑勺的手上,湿嗒嗒,黏糊糊,滑腻腻。。。。 那嬷嬷定睛一看,脸色瞬间惨白,尖叫着就松开手往后一跌,惊恐地甩起手来。“水蛇啊!!!” 场面一度混乱失控。 小扣子这才出了水,大口地喘着气,感觉死里逃生。 他爬了起来,手软脚软地跑了。 跑出一段,突然有所感地抬头,就看到了刚才那美得惊人的天仙就坐在前面墙头上晃着脚冲他笑。 阳光正好,笑容正俏,那样明媚,瞬间又让他摆脱了刚才的那种死亡黑暗。 小扣子反应过来,惊得赶紧回头望了一眼,跑到她这边来,结结巴巴道:“你快走,要是被人发现,会把你当刺客抓起来的。” 不过,有这样美丽的刺客吗? 明若邪看着他,“你刚才怎么不告诉那些人,看到我了?” “怎么能说?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呀。”小扣子眼睛还红红的,头发湿淋淋,上身衣服也湿了大半,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脸色还是苍白着的。 “刚才他们说什么?提到了缙王?”明若邪问道。 小扣子睁大了眼睛。 “我是缙王妃。”明若邪说道。 “缙、缙王妃?!” “嗯。帮我个忙如何?” 过了好久,小扣子都还有些回不了神来。 他这个时候已经擦干了头发重梳好了,也换了衣裳。可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儿像在做梦。 他遇到了缙王妃,缙王妃给了他一个小荷包,让他找机会把这荷包偷偷交给缙王。 他把小荷包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个小小的透明的药瓶,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一眼就能看到里面装着四颗褐色的药丸。 这是要给缙王送药? 可在宫中胡乱送入口的东西可是大忌。万一这是毒药,他可是谋杀王爷。 这随便一个人说自己是缙王妃就能相信? 可他就是相信。 却说司空疾与胡公公进了内殿,闻到了一股药味,却没有出声多说什么。 “缙王殿下,”胡公公给他端来了水和盆,手臂上搭着洁白布巾,恭敬道,“漱漱口。” “多谢胡公公。” “哎哟,这是老奴应该做的,可当不得殿下的谢。” 司空疾漱了口,擦拭了嘴,隔着纱帘,龙床那边响起了几声咳嗽。 司空现心里憋得很。 在殿外说得好听,怎么现在入了殿,还不赶紧过来? 这是当他不存在了吗? “缙王殿下,皇上最近龙体抱恙,但皇上一直念叨着殿下,现在隔着纱帘,也是不想让殿下传染了病气,皇上一片慈父之心,缙王殿下可不能不知。” 胡公公也算得上是皇帝肚子里的一条蛔虫了,听了皇帝那几声很是刻意的咳嗽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就跟司空疾说了这么两句。 司空疾走了过去,望着那半透的纱帘。 “儿臣拜见父皇,十年不见了。” 司空现本来还是想要等着胡公公的传话的,但是见那道隐约在帘外的颀长身影,他一时间泪意上涌,竟是没能忍住,自己猛地下了床,扶着柱子走过来,一把掀开了眼前的纱帘。 “皇上!”胡公公惊呼一声,赶紧过去扶住了他。 父子俩,四目相对。 时隔十年,终于再见。 而司空疾在看到皇帝的模样时也是心头一凛,惊到了。 十年前,他记忆里的皇帝,依然俊美贵气,长身玉立,疏离冷酷。 可是,现在在他眼前的皇帝,却是清瘦干枯,头发已经白了一半,脸皮发皱,眼窝深陷,眼里布着血丝,嘴唇毫无血色,再不见当年的俊美贵气。 这就是一个病弱的老人了。 一时间,司空疾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但在司空现眼里,眼前的这个儿子,也是他认不出来的模样。 当年那个瘦弱的孩子,现在已经长成了这样的风华绝世。 心里有太多话,最终,司空现也只是说了一句,“是澜帝放你回大贞的?” 一听到这话,司空疾就觉得莫名有点儿嘲讽。 “是。” “听说,你在澜国被迫娶了妻?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一个女人?” “是。” 司空疾只是,嗓子眼有点儿发堵,说不出太多话。何况,这事一开头,是这样的事实没错。至于后来的,说起来太长,不是这个时机能够细聊得下去的。 “这十年来,你在澜国就是如何受尽压迫欺辱的?” “还好。” 司空现眼里湿润,“可好歹是活着回来了。” “是啊,活着回来了,父皇可是觉得有些失望?没有想到我这样命大是吗?” “朕又什么时候想让你死在澜国!”司空现激动,大喝了一句。 第391章 四妃临门 司空疾一笑。 “父皇龙体抱恙,切勿动怒,还是请太医来看看。” 不想他死在澜国? 但是当年他那样的身体,千里迢迢被赶到异国他乡,而且还是质子的身份,又没有给他多派功夫好的侍卫丫鬟大夫,难道就没有想过,那样子他本来就很容易死在半道上吗? 就是不死在半道上,他去了澜国,澜帝还真能善待他不成? 要不是他自己命大,要不是外祖父给他派去的人手,要不是他师父,他早就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而且,难道现在来说一下父子亲情,他难道就会忘了,是谁把他的外祖父一家都驱逐出北境,赶入苦寒的黑沙? 他难道会忘了,他的母妃当年在宫里受了多少苦,几次三番差点被皇帝的其他妃子害死? 他难道会忘了,他母妃是如何拼死把他生下来的? 他又怎么会忘了,九岁之前,他在大贞皇宫是怎么活过来的?那些年,身为父皇的他,又照顾过他几分? 司空疾垂下带了冷锐寒光的眸子,声音平缓。 “儿臣现在也是不希望父皇病倒的,大贞还需要父皇。” 他又是用什么样的心思,来说出这样的话? 司空疾心里嘲讽,父不父,子不子。 “朕这身体也就这样子了,”听到司空疾说了软话,还关心起他的身体来,司空现的语气也缓了下来。“现在精神不济,一时半会也没有办法细问你在澜国这些年的事,不过,回来就好,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聊。” “过去的日子就过去了,也没有什么可聊,在澜国无非就是凡事多忍,左右他们也不会要儿臣的命。” 司空疾是绝对不会有那么闲的心思跟皇帝多聊在澜国的生活的。 不过,自己说了这句话之后他也觉得没多大意思。于是便问了一句,“不过,澜帝放儿臣回大贞,父皇这里。。。。” 可还要再赶他离开? 司空现咳了两声,“你以为朕还会把你再送出去?当初大贞刚刚示弱,澜国还未曾完全信任大贞,所以才需要送你过去为质。如今十年过去了,大贞什么样子,澜帝也已经心知肚明,哪里还需要质子?”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了下去,“你就在家里好好的,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朕提就是。” 好好的?家? 司空疾嘴角一扯。 之前太子在殿外闹的那一通,可曾听皇帝提过半句了? 这么多年来的不闻不问,回了大贞突然要扮演什么父子情深? 司空疾看着皇帝,试探地问了一句,“听说太后也病了?” “你说什么?” 他这句话说的声音小了些,皇帝没有听清楚。 司空疾就没有想再重复去问的兴趣了,他提高了声音,说道:“父皇既然身体抱恙,儿臣就不多待了,还是多歇息。” 说着他就要告退,但就在这时,皇帝又叫住了他,“小六,你那个从澜国娶来的王妃,回去哄一哄,让她当个侧妃。朕已经替你挑选了两位正妃一位侧妃,到时候三妃一起入门,这等殊荣,朕也只给了你一人。” 司空疾面色微微一沉。 皇帝又摆了摆手继续说下去,“你不用担心你皇兄皇弟他们,更不用担心百官反对,你都已经去了澜国为质十年,把这事摆出来,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是用他九死一生的十年光阴换回来的吗?三个妃子? 他要这么多女人做什么! “父皇这是要替儿臣赐婚?不知道要赐的是哪三家的小姐?” “朕不会委屈你的,正妃之一,能引百虫的百年世家白家的大小姐,正妃之二,洛神医之女洛芷。” 皇帝说着这话的时候很有些骄傲,觉得自己此刻的父亲形象相当高大光辉,“侧妃人选还未定,朕给你个机会,可以自己去留意一下,好好地挑一挑,在家世差不多的那些姑娘里,挑一个可心的,以后也能红-袖添香,多替你开枝散叶。” 如此一来,缙王可就是四妃临门了。 两正两侧,风光无比啊。 胡公公在一旁悄悄地看了司空疾一眼,咦,怎么缙王一点儿高兴的表情都没有? 难道这样的喜事,缙王不想要? 要知道,这可也是在为缙王积威拉靠山啊。多个岳父多个帮手!那白家大小姐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破头想娶呢。 “多谢父皇,不过儿臣身子虚,一个王妃就够了,不需要多妃多子。如今这位王妃,儿臣喜欢得很,估计再选也没有一个长得比她好看的,儿臣是个肤浅的人。” 说完他就告辞转身大步出了皇上寝殿,头都不带回的。 “小六!” 皇帝有点儿气怒的叫声自殿中传了出来,司空疾脚步没停。只是,在他要快步离开的时候却正好看到了不远处一行宫装丽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司空疾本来是想避开的,但是那一行人有人已经看到了他,飞快地扬声喊了他一句。 “六殿下!” 司空疾站住了。 那一行人匆匆走来,为首的是一个容颜出色,柳眉杏眼樱唇瓜子脸,长得精致又宫装华丽的女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岁。 这女人就算是头上插满珠簪步摇,衣裳华丽锦绣,妆容精致,但还是少了几分后宫女人的那种凌人气焰,看起来还是温柔婉约。 她看到司空疾,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晶莹的泪水一颗一颗如珠儿般掉落,哭起来也是容易让男人心生爱怜的模样。 “六殿下,你回来了!”女人哽咽地说了一句。 这个时候,小扣子也正揣着明若邪给的那只小荷包赶过来,一看到这情形,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要避还是要上前,便忐忑不安地守在一旁。 “缙王,这是梅妃娘娘啊。” 一个嬷嬷见司空疾站立无话,赶紧提醒了一句。 梅妃。 司空疾当然并不是没有认出来,二十多年前,梅妃还是一个小宫女,犯了事差点要被杖毙了,还是步柔莺救了她。后来,梅妃被司空现宠了幸,一跃成了皇帝的众多女人之一。 司空疾当年离开的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昭仪,没有想到现在成了梅妃了。 “六殿下,我一直盼着你回来。。。。” 梅妃垂泪说着,但是话还没有说完却眼前一黑,一下子朝着司空疾怀里栽了过来。 第396章 两个醋坛子 司空疾听了她的话颇为无语,忍不住又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一下以示惩罚。 “那个时候只是想找个王妃回去应付,哪来的想啃?” “话说,那个时候要是遇到的不是我,你也捡回去当王妃了?现在也抱着亲了?”明若邪微偏着头,突然间就对这个问题有点儿感兴趣。 刚才见他遇上这样宫女打扮又抹灰了脸的自己都能动情,万一他当初在沉仙岭捡的是别的女人,是不是也这么跟人家成为夫妻了? 司空疾哭笑不得,“想什么呢?为了活命,真捡回去当了缙王妃,那也只会是这么一个名头,别的女子也未必真能到现在还是缙王妃。” 虽然说起来有些残忍,但这是事实。 换成别的女人,可能早就已经香销玉殒了。 空有一个缙王妃的名头,他也只会暂时让她吃饱穿暖,说不定会遗忘在角落,而他,依然冷心绝情去走他一个人的路。 哪有可能抱着亲? “为了活命,我可以让任何女人顶着缙王妃的名头,但是,放在心上的,能这样抱着亲的,就只有你。” 司空疾将她抱紧,一手轻轻抚着她柔顺的发。 “那还想让别的女人顶着缙王妃的名头呢?我去,司空疾,你该不会入宫一趟,想收多几个王妃?然后告诉我,她们就是挂个名,睡的话我还是只睡你一个?” 明若邪想挣扎开,反而被他抱得更紧。 头顶响起他低低的笑,这臭男人笑得有些可恶了。 “说的什么胡话呢?”什么睡睡睡的?司空疾只觉得之前满心的抑郁阴暗都被她给打散驱走了,就是觉得她又好玩又好笑,还让他心里暖得不像话,“我说的那是没你之前,谁当缙王妃都行,有你之后,嗯,你这小醋坛子本王哪招架得住?” 心里不曾有她时,哪个女人为妻都一样。 心里已经有她时,除了她,别的女人都不行。 “你自己才是醋坛子?”明若邪回抱住他。 “是是是,我是大醋坛子,你是小醋坛子。本王的小醋坛子不仅跟来了皇宫,还扮成宫女混进来了?” 司空疾抱着她,觉得心里异常满足。 “我担心你。”明若邪很是坦率。 司空疾微叹一声,“我很高兴你能来,今天在宫里,特别想你。” 虽然只是分别大半天,但是不过就是大半天,宫里已经不知道唱了几出大戏,他还是戏中人。 要是人人都像她这般肆意明锐,哪来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明若邪心中一动,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捧住他的脸,掂起脚尖也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她一副“老娘罩你”的神情,“别怕,我陪你!” 司空疾又是哭笑不得。 还未说话,有蟾蜍呱呱从她脚背上跳了过去。 叽喳小鸟的叫声也传了进来。 明若邪立即就推开了司空疾,“缙王殿下,奴婢侍候您。” 司空疾也已经听到了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他的神情一冷,已经恢复了在人前的那种冷清。 退开几步,他走到园中去,明若邪就蹲了下去,继续拔草。 一行女子身影映入他们眼帘。 一名宫女走在前面带路,后面两名宫女簇拥着一个年约十八的姑娘。 她穿的不是宫装,只是一般的衣裙,甚至比京城中好像贵女千金穿的还要朴素一些,素淡的藕色衣裙,绿色腰带,简单的发髻,上面只缠着一圈细碎珍珠和一支木簪子,行走间轻如烟,淡如荷。 这样的装扮,只怕不是公主,也不是后妃。 明若邪一下子就想起来一号人物。 洛芷。 所以,这个女人应该就是洛芷? 这样的洛芷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按照之前洛芷的行事风格,明若邪还以为她应该是一个骄傲而张扬的美人,但现在看来,这却是一个淡雅的女子? 洛芷在望到天香殿的时候也已经看到了殿外站着的那道身影。 那样长身玉立,沉静如松,不靠近就已经让人怦然心动。 也就是这样的绝世风华,才让那么多的女人都忘了他天生病弱,也不怕守寡,还想着嫁给他。 洛芷一时间有些挪不动步子。 她突然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走过去的话,缙王会不会理睬她。 两名去捧茶和点心的小宫女这会儿才回来,一人端着茶,一人端着点心,见到洛芷,两人赶紧行礼,“见过洛姑娘。” 这洛姑娘可厉害了,在宫中现在连太子公主都要让她三分。 谁不知道,皇上至今还没有传唤洛芷,只是想等着看看她是不是有真本事,若是洛姑娘给太后治好了病,那身价肯定得一跃千里,皇上肯定也得请她诊治,那个时候,谁敢看不起洛姑娘? “那位是?” 洛芷柔声问,就像是不知道那边的人是谁。 小宫女回答:“回洛姑娘,那位是缙王殿下,梅妃娘娘突然晕倒,缙王殿下在此等着看诊结果呢。” 这话说得有点儿暧昧。 梅妃娘娘晕倒,关缙王什么事?他为什么要在这里等着? 但是洛芷只当听不懂,点了点头,扫了那碟点心一眼,“太后命我过来给梅妃娘娘看看。” “洛姑娘快请。” 洛芷举走继续前行。 一步一步,终于走近了司空疾。 这近看,司空疾那入鬒的长眉,那深邃璨然的眸,那线条清朗的唇,拢在袖边,骨节分明的手指,无一不吸引人。 洛芷差点儿没能让气息稳下来。 但她只是站在离司空疾几步远的地方,盈盈朝他微一福,声音轻柔:“洛芷见过缙王。太后命洛芷给梅妃娘娘看过诊之后也替王爷把把脉,除此之外,洛芷自黑沙城来,定北王也有信托我交给王爷,还请王爷等等。” 不亢不卑,而且也不过分亲近,不太疏离,就是正常地说出了这些话,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洛芷没有避闪,直接说出定北王还托她带信出来要交给司空疾,让旁边的宫女也觉得她还挺真实。 不然,这些可以私下跟缙王说的。 司空疾却反问,“本王离开澜国时,外祖父可不知晓,他又怎么会让洛姑娘给本王带信?” 众宫女闻言一怔,咦,好像是啊? 难道定北王早知道缙王要回大贞了?那这可就玄妙了,皇上都不知道,定北王怎能知道! 洛芷也没有想到司空疾会直接挑出这一点。 第400章 世子小破孩 洛芷和几个宫女都诡异地跟随着那只蟾蜍的目光往树枝上看,结果就看到了那条倒吊着的小蛇—— 瞬间,一众姑娘花容失色,尖叫声先后响起,几个小宫女瑟瑟发抖抱成一团。 “蛇啊——” 还没有跑得很远的司空疾和明若邪都听到了这尖叫声。 明若邪脚底抹油溜得更快。 司空疾被她拉着七拐八拐地诡异准确地绕开了守卫往前跑,忍不住问道:“刚刚我们可没有看到蛇,蛇从哪里来的?” 宫里肯定会定期仔细地检查搜寻,后宫这种地方,不会让这些东西进去惊扰了各位贵人的,怎么莫名其妙就有蛇出现了? “不然你要用什么借口脱身?就说那里有蛇啊!有蛇不跑还要干什么?” “所以,蛇啊蚁啊小鸟啊蟾蜍啊,都是你家亲戚呢?” 明若邪切了一声,“若是我家亲戚,那就算你岳家的!” 谢谢,告辞。 司空疾满额黑线,“我岳父知道吗?” 莲王家人丁兴旺吗?咳咳,好像不是人? 明若邪懒得跟他贫。“就在这里分头走,你要从宫门出来是?我爬墙。” “又爬墙?”司空疾脸一黑。 明若邪眨眨眼,“是啊,爬墙这事我在行啊!” 司空疾心口像是被扎了一箭。 “以后不要总爬墙。”他无力地说道。 明若邪:“那偶尔爬?” 司空疾有点儿心痒痒想赶紧回到王府里,好好地惩罚她。实质的不能来,但是亲和咬还是可以的。 他看着她那张灰暗小脸,正想说话,突然听到了脚步声。 “有人来了,你赶紧走。” 两人也没有迟疑,立即就同时转身各自要走,司空疾是往宫门那边走,明若邪却是继续往后宫的偏僻处跑。 就在她跑到一僻静处时,脚步突然猛地一刹,那株树后有人! 但是对方隐藏得极好,要是她现在发现,对方估计也会觉得怀疑——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宫女而已,按理来说没有这么厉害。 所以明若邪只是缓下了速度,却还是得继续跑过去。 就在她跑到树旁时,有几道纷杂的脚步声急急传来,有人气急败坏地叫着,“务必把人抓到,否则咱们都要惨了!” “他刚才是往这边来的,一定跑不了!” 明若邪避无可避,树后突然就伸出一只手来,拽住了她的手臂,将她给拽到树后去。 身形急转间,到了树后那人似乎是还要将她压到树身上,像是要控制也是想要把两人的身形藏好。 明若邪一个有夫之妇怎么可能再让一个男人把她压在他与树身中间? 在那人身形欺过来之时,她动作灵活得跟只小老鼠一样,身子一矮一转,已经转到了那人背后,手肘往他背上一撞,再一抬脚,踩到了那人腰上一用力—— 那人与大树面对面以来了个最为亲密的接触,脸都贴到了树身上了。 而明若邪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看清楚了对方。 一个太监? 不,是穿着太监服,但却还蒙着脸的男人。 她看到了他系在脑后的蒙面纱。 “别动!” 那些人已经近了,明若邪见这人还想再动,脚下一用力,踩住了他。 这男人身形瘦削,比例极好,看着就是衣架子,毕竟连宫里太监服都被他穿得颇有风姿,也是罕见了。 男人脸贴着树,一双凤眸里怒火高炽。 很好。 这是哪个主子手下的? 一个小宫女,竟然敢踩他的背! 他竟然被一个小宫女一脚踩着了!虽然不是那种趴在地上的踩,但是趴在树上被踩又有多大区别? 他记下了。 “去那边看看!” “不会是爬墙出去了?” “爬不了!房妃已经让人沿着宫墙守着了,一只蚂蚁都爬不出去,更别说玖锦世子一个大活人。” 在明若邪看来,这些人就跟瞎了似的,这叫找人?这么大一棵树后面不来看一眼,就这么跟一群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了撞,然后就又喊着叫着往别的地方再追去了? 但是听到了那些人的话她心也不由一沉。看来因为这个家伙,她爬墙出宫的路被阻了? 外面等着她的紫浮和满月估计该着急了。 正想着,那人猛地挣开了她,转身伸手就要来抓她的脚踝。 明若邪反应过来,立即就收回脚,同时往后一退。 这下子,两人也才面对面看到了对方的样子。 一个面如锅底灰。 一个蒙着脸只剩下一双眼睛。 一个挑了挑眉。 一个满眼盛满了怒火。 “我还以为是什么人物,原来竟是个丑八怪。我说,你这么丑是怎么被选入宫的?” 男人一开口就是浓浓的嘲讽。 就算是一名宫女,也是有容貌要求的好?至少也得是肤色正常五官端正,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脸跟锅灰似的,这也太丑了,连进御厨房当个小粗使宫女,只怕御厨们还要嫌她带脏了他们做出来的美食。 这个丑宫女,脚劲还挺大。 男人觉得后腰疼,想伸手去揉,但是又觉得在她面前做这样的举动太过没面子了,只能强忍着。 “我说小太监,我丑我还敢露脸,你是丑到已经完全不敢露脸了?”明若邪嗤笑一声看着他脸上的蒙面巾。 本来就扮成太监了,还蒙上黑色蒙面巾,这么一来岂不是更惹人注意?“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她嘲笑着。 “你叫谁小太监?”男人有点儿炸毛,一把就将脸上的蒙面巾给扯了下来,“说谁丑?小爷我长得玉树临风,整个安晋城你去打听打听,谁比小爷长得好看!” 还有,都入宫了宫女了,怎么这样粗鄙? 脱-裤子放屁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要说是男人,不如说在明若邪眼前的只是一个少年,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不过身高已经不矮,所以之前明若邪才会觉得他是个衣架子。 但是看脸就能看得出来,少年长相还未完全长开,眼睛虽是桃花眼,身形虽然瘦削,脸颊却还有些婴儿肥,而且真的是唇红齿白地俊美。 再过几年,真的长开了,应该也是一等一的相貌。 刚刚她好像听到那些人说着是要找什么玖锦世子? 在宫里还敢一口一个“小爷”的,应该的确也是出身不一般。 “嗬,小破孩一个啊,那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明若邪也只想快点出宫了。 什么房妃什么世子的,她不想扯上关系。 第401章 小爷不会放过你 明若邪说完了这句话就要转身离开,房玖锦这个时候却不想让她就这么离开了。 “你叫谁小破孩?” 明若邪背后跟长了眼睛似的,身子一侧就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脚下又加快了些。 “谁应谁就是小破孩呗。姐姐还有事,没空陪你玩这种跟大人躲猫猫的游戏。” “你个丑八怪给小爷站住!你敢自称小爷的姐姐?到底谁大?你几岁你说!” 房玖锦不依不挠地在后面紧追不舍。 实在是这个丑八怪小宫女每一句话都正好踩在了他不能忍受的点。他十五了,少年都是盼望着长大的,都想着别人把自己看成顶天立地的堂堂男子汉,正是骄傲的年纪,哪里愿意被看成乳臭未干的小破孩? 在女人面前更也已经有了开屏的直觉,哪怕在他眼里明若邪是个丑八怪小宫女,那看着他的目光也得是看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才对,得仰望他! 这死丫头竟然还敢自称“姐姐”? 房玖锦真的还没有见过这么胆大妄为的小宫女。 明若邪脚步更快。 “姐姐肯定比你大,别跟着我,否则我就喊人来抓你了!”明若邪快走几步然后猛地回头对他拉扯了下眼睑,“小破孩不听话,晚上鬼婆婆会去找你的!” 他大爷的,房玖锦瞪大了眼睛,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不仅叫他小破孩,还对他做鬼脸,而且还把他当三岁小孩那样恐吓,什么鬼婆婆? “你给小爷站住!”房玖锦气歪了脸,“你是哪个宫的?叫什么名字?站住!” “姐姐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看我是傻吗?” 她是傻了才会告诉他啊。 “气死小爷了!站住!” 明若邪见他竟然真的这么执着地一直追着自己,实在是忍不住了,脚下速度加快的同时右手也朝着旁边一棵树拍了下去。 小叽喳们,又是需要你们的时候了。 不一会儿,一群小鸟飞了过来,竟然都齐齐拍着翅膀朝着房玖锦脸上就扑了过去。 一群小鸟都叽叽喳喳地叫着,翅膀都扑棱扑棱地,“热情”无比地朝着房玖锦脸上飞扑。 “走开!啊啊啊!” 房玖锦没有想到突然会有这么一群小鸟扑到自己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他只能挥舞着双手去驱赶那些小鸟。 “叽喳!” “叽叽叽!” “啾啾!” 那些小鸟被挥开又立即转而再扑过来。一时间,房玖锦手忙脚乱,脸上也被那些小鸟的翅膀羽毛给挠得发痒。 “还不赶紧滚开!等小爷把你们都逮住,烤了你们!滚开!” 等到房玖锦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一群小鸟,定睛一看,眼前哪里还有那个丑八怪宫女的身影? “真是邪门了!” 房玖锦气急败坏地一脚踢飞了一块小石头,想到了明若邪的样子,他又气又恼,觉得太没面子了,不由得咬牙切齿,“丑八怪,小爷记住你了!小爷跟你没完!” 他一定会把那丑八怪逮出来的! 房玖锦索性也不躲藏了,又转身气冲冲地朝着房妃那边宫殿而去。他要去找姑姑,姑姑作为四妃之一,肯定是能够帮他找出一个小宫女来的。 也好在房玖锦自己暴露不再躲了,那些守卫们才被召了回去,等了好一会儿的明若邪才看到宫墙那边没人了,赶紧就奔了过去。 躲着等的小扣子快要急疯了。 这天色都要暗了,宫中要是落了门,夜里守卫就会增加,这些偏僻的地方也会有巡逻的,入了夜要爬墙,难度比白天更大。 要是明若邪还不赶紧出来,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缙王妃,您可算是出来了!” 明若邪见小扣子都快哭出来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不会连累你的,等下,我把衣服换给你。” 她正要爬墙,一道身影从宫墙外跃了进来,无声落地,站在她面前,“怎么这么迟?可是出了什么事?” 小扣子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来人,就跟被雷劈了一样。 这,这这这,这不是缙王爷吗? 小扣子又机械性地僵僵地扭头看了一眼宫墙,好高好高,这么高的宫墙,刚才缙王是轻快地跃进来的?落地还无声? 这是高手? 缙王是高手? 明若邪的手在小扣子眼前挥了挥,“你没看错,别怀疑自己。但是要好好保密哟,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跟我们一伙的了,乖的孩子有糖吃。” 咚地一下,司空疾在她头上轻一敲。 他家王妃哪来的毛病?对着小太监也当孩子哄。 他冷清地扫了小扣子一眼,小扣子一个激灵,扑通一下就跪下去了,“缙王,奴才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是不是要被灭口了啊? 这可是一个大秘密,没有人知道缙王会武功而且还是高手啊。 “看见了也无妨,本王谅你也不敢说出去。”司空疾声音冷淡。 明若邪啧地一声,看着司空疾摆王爷架子也没多说什么,等他说完才对小扣子道:“你是梅妃那边的?” “是、是。” “先别往那边凑,这两天离天香殿远点,就说你一直都在找猫。”明若邪打了个响指,指了指不远处一株花后面,“看看那是不是你要找的猫?” 小扣子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果然看到花株后一只小猫绻缩在那里,正是玉贵人的猫! 他登时又惊又喜,“还真的是!” “去跟玉贵人交差,记得,离天香殿远点。”明若邪看了那只小猫一眼。 现在天香殿死了人,肯定是平静不了了。这孩子帮了她的忙,她能护也就护着点。 “是,奴才记着了。” 小扣子飞奔过去,那只小猫喵一声要跑,明若邪右手一弹,它立即瑟瑟不动了,任由小扣子把它抱了起来。 “走。” 司空疾看了明若邪一眼,搂住她的腰抱着她飞跃了出去。 紫浮和满月见她出来了齐齐松了口气。 “王妃,快些换衣裳。”满月赶紧说道。 明若邪钻进马车里,把那套宫女服换了下来,紫浮立即将它团好抛进宫墙里。小扣子一手抱着猫,一手接了衣服,也是松了一口气。今天他就跟做了一场梦似的! 明若邪换穿上自己的衣裙还未整理好,司空疾已经上了马车,将车帘掩得紧密。 马车飞驰离开。 满月也坐到了外面去。 司空疾倾向明若邪:“刚才在宫里还遇着什么事了?” “你认得一个叫玖锦的吗?”明若邪知道早晚会让他知道,不如及时说明。 第402章 本王哪里小 司空疾的眸光微微一暗,声音缓缓,“房家的,房玖锦?” “呃,姓房吗?” 明若邪也不知道啊,她倒是知道房妃,但并不知道房妃就是姓房,那个少年也是姓房。 “房玖锦,你叫他名字?玖、锦?” 这么亲近的吗? 司空疾一手伸到她背后,上身再倾过去了一点,几乎是将她困在怀里了,“若若,你平时喊我什么?” “司空疾。。。。” “嗯,你连名带姓地喊我,然后喊人家玖锦?”司空疾心酸了。 明若邪看着他,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我当时就听到宫里的人叫玖锦世子,我也不认识人家,哪里知道他姓什么?我说,”她食指勾起了他精致的下巴,揶揄地笑,“小疾疾,你要是这样就能醋的话,以后胃会不好,因为长期拈酸吃醋可是会伤胃的。” “小疾疾?”司空疾脸又黑了,“你见本王哪里小?” “噗。” 明若邪一把推开了他。 “司空疾你给我规矩点。” 马车也能飙起来? 他们一路斗着嘴回了缙王府。 朱管家等人见他们平安回来了都是松了一口气。 明若邪看到进大房院子里还有个烧着的火盆,顿时觉得十分纳闷,问朱管家,“这是做什么的?” 朱管家有些尴尬,给了贵叔一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把火盆弄走,一边说道:“没什么没什么。” 星坠迎了过来,他是驾在马车在紫浮他们后头跟着,本来王爷是他送进宫的,没想到王妃后来也偷跟着去了。有王妃在,王爷自然是不坐这辆马车了。 看到了火盆,他却是嘴很快地说道:“贵叔,这该不会是去晦气的火盆?” 贵叔有点儿讪讪的。 “这不是,这不是,想做点心安吗?” 王爷十年了才回到大贞,这第一天进宫,他昨晚睡觉眼皮直跳,觉得不太心安,而且,宫里太后和皇上都病了,谁知道最近是不是龙气不稳了呢? 但是现在看到王爷平安顺利回来,他又觉得自己该死地多事,万一这事儿犯了王爷的忌讳,那他。。。。 明若邪笑了笑,伸手挽住了司空疾的臂弯,对贵叔道:“撤了,放心,你们王爷有我这么一个福星跟在身边,保证不晦气。” “是是是。” 贵叔赶紧去把火盆撤了。 陶大夫也是跟着一直在前院这儿等着他们的,现在听了明若邪这话,下意识地在心里嘀咕了一声—— 哎哟喂,王妃,在澜国的时候,您那可是晦气的代表。。。。 不止是晦气,还有邪门呢。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不但自己不敢说,现在要是再有人说明若邪的半句坏话,他也是要跳起来跟人家吵的。 贵叔和王府里其他下人却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肆意又调皮的王妃,都目瞪口呆的。 宫里,此时已经乱了套。 梅妃中了毒,而她的天香殿偏殿里,悄无声息地死了一个宫女。 被刺的宫女小锁,正是跟着梅妃一起去见缙王的,那个被缙王拉了一把接住了梅妃的宫女。 她当胸被扎了一个血窟窿,血流了一地。 凶器并没有留在伤口上,而是被人带走了,伤口很粗暴,也很深,看起来凶手应该力气很大,出手也狠厉,一刀扎下去之后马上顺手拔刀。 小锁连怎么挣扎都没有,而且眼睛还是瞪得大大的,临死之前必定很震惊意外。 “听说小锁死不瞑目呢,过来验尸的朱大人说,小锁是当面被刺,而且神情震惊,说明她很有可能是认识凶手的,而且也不相信对方会杀她。” 几个宫女在外面悄悄地烧着纸,小锁是她们一起的,虽然平时不怎么跟她们合得来,也不怎么爱说话,但是她们还是觉得小锁死得好惨,得给她烧点纸,希望她能走得好些,也不要回来她们住的地方。 不然好怕怕。 “可咱们天香殿里哪有什么男人?现在别的宫都在传天香殿里有男人,咱们娘娘的清白怎么办?” “皇后今天过来的时候那脸色好可怕呀,本来皇后就看咱们娘娘不顺眼,这下子该不会。。。。” “可咱们娘娘还中毒了呢,那下毒的人,会不会跟杀小锁的是同一个人啊?” 突然,一人厉声喝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啊!” 几个小宫女被吓得尖叫起来,手里的未丢进火盆的纸钱也都洒了,一时间飞得纷纷扬扬,落了一片,前面就是一条流水,纸钱洒在水面上,缓缓漂了出去。 在这样明明灭灭的火光里,显得有些诡异和恐怖。 几个宫女瑟瑟发抖,扑通扑通都跪下了。 来人是皇后身边的一个女官。 宫中女官,可能只有大贞这边有,一般会是由因某些原因没有出嫁或是合离,但是又有才学手腕,年纪大些的世家女担任,身份地位要比嬷嬷宫女管事姑姑们要高,因为她们可以帮着皇后太后处理宫中一些大事,还能去与前堂百官接触,有的在宫外还有自己的府邸。 这位何女官,是京中大族白家的亲戚,年少时和皇后算是闺中好友,因为未婚夫战死,忠贞不愿再另许他人,所以一直没有成亲。有跟皇后的这一层关系,以前也没人敢多说她什么,过了三十五岁之后,皇后便让她进宫当了女官。 这几年,何女官算得上是皇后的左右臂膀了,很能干,也很威严。 暗淡的宫灯,照着何女官的脸,她脸绷着,很冷漠,目光一扫过来,让几个宫女都害怕得想要抱成一团。 “何、何女官,奴婢们只是想着送小锁一趟。”一个胆子稍大些的宫女小声地说了一句。 “大胆!”何女官又是一声训斥,“这里是皇宫,自有龙气皇气笼罩,一切魑魅魍魉妖邪魔物不敢接近,小锁既已死了,那也是干干净净往生去,你们在这里弄这些,万一冲撞了娘娘们,该当何罪?” 既然说了什么都不敢接近,又有什么可以冲撞贵人? 那几个宫女心里隐隐有些不服,但是却不敢再反驳。 “皇后娘娘有令,天香殿所有人都带走问话。你们起来,跟我走。” 几个宫女脸色一下子刷白。 “何女官,奴婢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奴婢们都走了,梅妃娘娘没有人侍候怎么办?” 第403章 他心头的朱砂 “放肆!”何女官一声爆喝。“知不知道,审过方知!梅妃娘娘自有人安排,轮得到你们几个小小宫女操心?” 天香殿,一下子乱了起来。 清嬷嬷担心地看着靠坐在床上的梅妃。 她的脸色微微苍白,眼睛雾汪汪的,看起来格外无辜柔弱,惹人爱怜心疼。 这寝宫里,如今就剩下清嬷嬷和小喜两个人服侍着梅妃。 小喜去煎药,房里就剩下两人,烛火摇曳中,显得格外冷清孤寂。 “娘娘,皇后派了何女官负责此事,现在天香殿几乎所有人都被何女官派人带走了,说是每个人都要接受审问。” 梅妃惨然一笑,手捂着胸口咳了一声。 “清嬷嬷,终究是我太心急了,听到那孩子回来了,等都不愿多等,马上就冲动去见,可是现在看来,那个孩子并不惦念我,眼神很疏离,态度也很冷淡。” 清嬷嬷看着她这样子有点儿心疼。 她倒了杯温水送过去,劝慰道:“娘娘,缙王是还不知道您的心意,还有当年以及这些年为他所做的努力,娘娘从小昭仪一路上来,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缙王他都不清楚。等他知道了这些,一定会感激娘娘的。” 梅妃喝了水,叹了口气。 “是,我当时就是想着,缙王如今算是孤苦无依了,我一定要往上爬,一定要当上后宫里说得上话的人,一定要想办法多攒些银子,多结交些能人,等他回来了,才可以助他一臂之力,都是我没能镇定。” 十年隐忍和努力,竟然在听到他回来的消息时,一下子激动难耐,完全按捺不住了。 “如今也不算很糟,娘娘这么多年来一直暗中扶持着的那些人肯定会帮忙的。小锁死在偏殿,明眼人也能看得出来,这事本来就该跟娘娘没有关系,否则谁会那么傻,在自己的寝宫里,杀了自己的宫女?” 清嬷嬷不慌,也是因为这些事最后也应该没办法往梅妃身上泼脏水。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小心谨慎,但一路升到妃位,必定也得罪不少人,后宫本来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一次,一定是因为我难得手足无措,慌了张,才会给人钻了空子。” 梅妃坐直了起来,一收柔弱的神色,面容微冷,眼神也锐利起来,“但是他们休想这样就往我和缙王身上泼污水。去把柔妃姐姐的那个妆匣拿过来。” “是。” 清嬷嬷抱来了一个颇有些年头,但是看着依然十分精致的檀木妆匣过来。 梅妃把它打开,开始给自己细细地描妆,最后在里面拿起一枝竹簪,手指轻抚过,“天一亮,便扶我去求见皇上。” 清嬷嬷这时不太敢直视梅妃。 因为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描妆的梅妃,这会儿竟然有几分肖似当年的柔妃。 这是梅妃的秘密。 除了她,没有别人知道。是梅妃盛宠不衰的秘密。 果然,第二天一早,胡公公便一脸纠结地来到皇帝帐前,鞠身低头,“皇上,梅妃娘娘跪在殿外,求见皇上。” 司空现皱了皱眉,他又是连夜恶梦,根本就睡不好,耳朵里还一直嗡嗡响的,听什么动静也听不清楚,十分难受。 “什么?” 胡公公暗惊,平时他这么大音量,皇帝应该是听得见了才对,但是今天看来情况又恶化了些。他只得把声音提高了一些,“梅妃娘娘求见。” 要是再大声,殿外都要听见了。 “天香殿不是死了人?朕不是已经让皇后去好好查明了?她来找朕也没有用。” 话虽这么说,司空现还是起身了,胡公公忙拿衣服服侍更衣。 “皇上,梅妃娘娘跪在殿外呢,昨天她还中了毒。”胡公公又说道。 “她这是要来跟朕解释,昨天怎么就着急忙慌地跑来见小六的。”司空疾哼了一声。“为了小六,她还早早过来跪了,以前可不见她有这么低声下声。” 司空疾皱了皱眉,“算了,去叫她进来。” 胡公公晒然。 “是。” 说再多,还是一样会见梅妃? 后宫的贵人过来,少有真能进来的,梅妃这一进殿,只怕消息马上又要飞快地传出去,后宫的人就会知道,她依然深得圣宠。 这样就掰回一局了啊。 梅妃一进来,司空疾隔着透明纱帘看到她的样子,隐隐约约风姿绰约,让他气息一下子就急促了起来,眼睛都瞪大了。 “柔儿。。。。” 司空现喃喃喊出了一个名字,脚步也控制不住地要往她走去。 那女人,是他心头的朱砂。 可是,是他看着她一天天枯萎,最后死去。 “皇上,昨晚柔妃姐姐又来臣妾梦里了,柔妃姐姐流着泪跟臣妾说,她想六殿下了,臣妾真的想替她好好地看看六殿下呀,都十年不见了。”梅妃根本就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提起半句自己中毒和宫中死了人的事,就声音柔柔地说了这么一句。 司空现瞬间招架不住。 缙王府里。 明若邪终于能睡一个懒觉。 醒来时见司空疾竟然还在身侧,支着头侧着身子,正眸光柔和地看着她。 明若邪瞬间就坐了起来双手抱住胸口,警惕地盯着他,“司空疾,你想干什么?一大清早地盯着我流口水。” 司空疾也动作闲雅地坐了起来,中衣领口微敞开,露出了清瘦锁骨,竟然显得有些勾人。 他看着她,轻笑出声。 “我睡觉不流口水,但是你现在快要流了。”说着,他还伸出手指来,在她的唇上轻轻抹了过去。 那手指简直就带电! 她的唇都有点儿麻麻的了。 明若邪赶紧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乱来。 “不要动手动脚的!” 她就说先分房嘛,要不然分开院子,他又怎么都不同意。 长此以往,肯定会有走火的那一天。 “我碰碰自个儿的王妃也不行吗?”司空疾看着她眨了眨眼,美色王爷,此会儿还带了点纯真,让明若邪都想扑过去了。 她还真扑过去了。 司空疾被她推倒,仰倒,头倒仰在床沿,露在明若邪眼底的是敞开的领口,喉结,锁骨。 她欺了上去,张嘴就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然后又转移,在他轻滑动的喉结上一吻。 司空疾颤抖了。 第404章 白家大小姐主动出击 就在司空疾按捺不住要开始发动反-攻的时候,明若邪狡黠如兔子,动作极快地将被子扯过来往他身上一罩,自己飞快地跳下床,赤足轻快地跑离床边,一边冲着外面叫了起来,“满月!我起床啦!求送热水洗漱!” 外面传来了满月的声音:“是,王妃,奴婢马上送来。” 掀开被子的司空疾万分无奈地起身看着她,“若若,你把鞋子穿上。” 这还是个人吗? 真是只小妖。 他早晚得被她弄疯。 满月送了水进来,星坠也端了另一盆热水。 司空疾虽贵为王爷,但是这种事向来亲力亲为,不会让丫鬟侍候着更衣洗漱。 满月只是去给他们铺床收拾。 这一看,果然又是一床乱七八糟,看着就跟王爷王妃在上头玩耍了一通似的。满月倒是面上无波,立即就动手收拾了,反倒是星坠,瞥了一眼那脸蛋有点儿发红,出去前厅要准备给司空疾他们安排早饭,看到了在打太极的陶大夫,心中一动,就凑了过去。 陶大夫收了势,见星坠一脸小纠结,欲言又止,不由奇怪地问道:“星坠啊,你这是有事啊?” “陶大夫,”星坠凑近了过去,小声地问道:“咱们王爷,现在能要小世子吗?” 这话说得—— 陶大夫摇了摇头,“王爷的身子骨啊,还得再养养。” “那只那什么,不要小世子的呢?” “啊?” “就是,就是那什么,只跟王妃。。。。”星坠红着脸对了对食指。 陶大夫脑子不大好使,陶七在一旁却是听明白了,面无表情地看着星坠,“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想什么?” 谁毛都长齐啊? 星坠顿时就挺直了背,把胸膛拍得砰砰响,“陶七哥,我都十七了!” 呵,他跟王妃一样儿大! 咦,没听谁说过王妃年纪小啊? 王妃那真的是,让人忘了她还年纪小,那说话,那作派,就是妖精! 陶大夫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老脸也是一红,咳了两声。“这事你就别操心了!王爷的身子骨行不行,咱们王妃清楚得很,她会有分寸的!” 就王妃那样,还用得着他们担心吗? 星坠喔了一声,也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太多了。王妃医术那么好,还用担心什么? 明若邪和司空疾可没有想到他们闹了那么一通,还让星坠替他们操心了。 出来吃早饭之后,司空疾逮着明若邪去了书房,要跟她恶补一下这京中权贵的资料。 因为刚回来,他的书房也就是先打扫整理干净,但是还没有什么摆设,空荡荡的,博古架上都光秃秃,墙上也没有什么挂画墨宝,看着多少有些寒酸。 明若邪进来看了一眼,对满月道:“去库房把我父王送的那些墨宝拿来,还有,我记得他还送了好几件流音大师雕刻的摆件,也拿过来。” “是。” 司空疾微一笑,“看来,我真的是要沾若若的光,才能摆脱一个贫穷王爷的形象。” 这京城里,大多人都觉得,缙王去澜国吃软饭去了。 缙王妃带了那十几车的嫁妆来,那可都要补贴进缙王府的。 陶七进来,说了今天市井里的一些传言。 “百姓们都在说,王爷昨天进了宫,虽然见到了皇上,但是皇上竟然没有给王爷半点赏赐,缙王府估计都要靠王妃的嫁妆维持生活,否则要揭不开锅了。” “噗。” 明若邪一口茶差点儿喷了出来。 虽然她的嫁妆是挺惊人的,不过,世人是不是都太小看司空疾了?这十年,他都在源源不断地命左司来回奔忙,早就已经在京城和邻城置下了产业,还有大笔银子存在银庄。 最初他还跟她装穷呢,临要死前还只有几千两留给她,实际上,大头财富都在左司手下打理。 他会穷? “就让他们说去,本王就是真靠王妃,也没有什么可丢人的。”司空疾说道。 明若邪托着腮看着他,“司空疾,你这想法要不得啊,对外可以随便说,但是,你还是不能有吃软饭的心思,好好挣家产啊,我的那些都是我的私-房钱。” 陶七嘴角一抽。 “放心,本王定能将王妃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司空疾问陶七,“宫中有何消息?” 问起这个,陶七的脸色就有点儿古怪了。 “王爷,王妃,宫里的事平息了。” “平息了?何意?”明若邪也有些意外。 这么快就平息了? 梅妃中了毒,宫里还死了人,就这样平息了? 陶七点了点头,“是的,据说,今天一早梅妃亲自去了皇上寝宫求见皇上,在外面跪了一会,皇上便召她进去了。之后皇上便下了口谕,天香殿的事,不得任何人再随意谈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据说,朱大人已经查明,是那个宫女小锁自己偷偷跟一名侍卫有染,之后又吵了架,那侍卫杀了宫女。” 还能这样? 明若邪表示:我信你个鬼哟。 “梅妃中毒一事也查明了,正是小锁下的毒,小锁是怨恨梅妃不放她出宫嫁人,所以才给她下毒,想让梅妃殿前失宠。” “这查得倒是挺快。”司空疾淡淡地说道。 那毒是宫女小锁下的,他倒是相信。 但是小锁之死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明若邪看着他,“这位梅妃娘娘也是厉害啊。” 见了皇上一面就能把事情压下去了,确实厉害。毕竟这些事闹大了对她也没有任何好处。 宫里的事就这么诡异地压了下去。 房妃却是被自家侄儿给闹得头疼死了。 房玖锦回家了也闹了一通,今天房家老祖宗就给宫里递了信,老太君那也是被孙儿闹得不行,不得不写信给小女儿。 房妃见信里说的还是找出一个宫女的事,脸都青了。 真是胡闹,没名没姓,连是哪个宫的都不清楚,整个皇宫那么多宫女,她去哪里给他找人? “玖锦这孩子就是让我娘给宠坏了!”房妃气得撕了信。 而明若邪并不知道,房玖锦已经在准备把皇宫翻过来找她,她昨天答应了小扣子要去他家里看看,所以在听司空疾恶补了宫中主要人物信息之后就易了容换了男装带着满月和紫浮出门了。 她刚离开没一会儿,缙王府就收到了一张拜贴。 “白家大小姐要来拜访王妃?”司空疾看了贴子一眼。 第405章 锦绣之下的危机 陶七点了点头。“是的,正是白家的那位号称天纵英才的大小姐。”他顿了一下,看了司空疾一眼,有点儿犹豫地问了出来,“王爷,这位白大小姐,是皇上想指给您的正妃人选?” 另一位正妃,就是洛芷。 皇上还想着让明若邪当个侧妃,把正妃之位给让出来的。 这事王妃应该也知道了,竟然没有跟王爷闹起来? 陶七有时候觉得自己真的看不透明若邪。对于女人来说,这绝对应该算是一件很让人痛苦的大事,皇上就要给王爷指那么多王妃侧妃了,难道她就一点儿都不担心?就算不担心,心情也会受到影响? 偏偏明若邪还真的没有受到影响,今天还乐呵呵地出门去了。 这是不是心大? 司空疾看了看那贴子上的字迹,一手极为漂亮的簪花小楷,看着应该是女子写的字,很有可能就是白大小姐自己写的。 只说是要来拜访缙王妃,并没有提到他。 “不管皇上或是外面的人说什么,缙王府的任何人,不得拿这些人另眼相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司空疾冷淡地说了一句,“你们给本王记好了,本王的王妃,只会是若若一人。” 陶七心头一凛,拱手低头,“是,王爷。” 他突然明白明若邪为什么就不在意了。 “等王妃回来了把贴子给她,让她决定。” “是。” 陶七又道:“王爷,左叔他们已经安顿了下来,那边现在开始建造营地马厩,山谷入口要建机关和大门,需要不少精铁。另外,原来在左叔名下的知源银庄可以转到王爷名下了——” 这些都是他们回到大贞来之后要一项一项做的事,所以司空疾其实是一回来就很忙的。 不等陶七说完,司空疾就已经语气极稳地说道:“把那个银庄转到王妃的名下。” “王爷?”陶七一惊。 银庄到时候对于他们来说必定是很重要的,会是他们所有其它产业的一个支撑和中转,银庄给了明若邪?这岂不是说以后他们别的产业有什么在银庄那边过一过,都要在王妃的眼皮底下过了? “照本王说的去做。” “是。”陶七只能应了。 却说明若邪和紫浮满月乘坐的这辆马车跟昨天星坠驶去皇宫的那一辆不一样。那一辆马车是有缙王府的标志的,也很奢华,按照规定的标准造的,普通人家买不起也不能随便用那样的马车。 不过,那马车还是老旧了些,还是因为前天皇帝要宣司空疾进宫,还让怀公公送来了这么一辆马车,加上了缙王府的标识,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先弄来的。 明若邪这辆马车却没有任何标识,是从大贞带来的。 紫浮稍微易容,看着就是一个五官还算好看的普通家仆,她和满月坐在马车里,车窗的帘子打了起来,她们也能看到外面的热闹街景。 说起来,大贞虽然是弱国,而且似乎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什么发展进步,可是司空现好像守江山还行,大贞竟然还是平平稳稳的,而且看各城的百姓还挺安居乐业? 大贞皇室是要乱了,但也只是暗涌初起,还波及不到百姓中来,可能那些感觉没有那么敏锐的官员也都还是浑浑噩噩的,毕竟现在皇帝还是偶尔见人,并没有要驾崩的迹象。 所以外面还是歌舞升平,吆喝买卖,姑娘们挑着胭脂水粉首饰,孩童挑着各种小玩具,一片热闹繁华。 满月看着倒是挺高兴,对明若邪说道:“王妃,大贞京城挺好的。” 风景漂亮,街道宽敞,一团锦绣。 在这样的地方住下来,当然要比去那种颓废而死气沉沉的地方要好得多。 明若邪微微一笑,“你要是喜欢,下回我们出来好好逛逛。” “可以吗?”满月眼睛一亮。一路上她已经看到了不少吃的了,这里应该都是她在澜国不曾吃过的东西。 “当然可以,反正我们以后就是住在这里了,要怎么逛都可以。” “谢谢王妃!” 看着满月那兴奋又期待的样子,明若邪没有再说话。 满月率真也心思简单,只是看着这样的繁华觉得高兴喜欢,肯定不知道缙王府还可能要面对什么狂风骤雨明刀暗箭。 甚至,一个不察,缙王嗝屁,缙王府这么多人可能都是要跟着受苦的。 不过,少操点心也是好的,也是一种福气。 她和司空疾一定会好好地扛着缙王府,不会让大厦倾塌的。 今天主要任务就是去小扣子家里,看看他娘当年可曾用他卖入宫的银子去买药治病了,小扣子估计还在焦急地等着回音。 小扣子姓魏,说他爹叫魏大财,他娘人家就叫魏嫂子,他们家住在离皇宫很远的桃符坊那边。 要说地方名,明若邪和紫浮他们自然是都很陌生的,安晋这里有哪个地方他们听过? 好在贵叔知道,贵叔大致给紫浮指了路,让他们到了附近再问人就行。 马车在城里也不会疾速飞驰,何况他们地方不熟,所以驶得不快,等他们到了那桃符坊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不过是大半个时辰车程之外,这一带就跟那一片完全不一样了。 “王妃,这里该不会都是贫民住的?”满月扶着明若邪下了车,望着眼前一片低矮平房,还有路边偶尔几个面前摆着箩筐蹲在旁边卖一点儿小吃食小用品的摊贩,还有那些跑来跑去穿着打满了补丁的孩童,一个个都瘦骨伶仃的,真的是跟他们之前在皇宫附近那一带看到的太不一样。 “能把十二三岁的儿子送入宫去当太监换银子,自然不会是富户豪绅。” 明若邪今天出门是和满月都穿了男装易了容,虽然以她们的身材,也没有指望着就真的让人看不出她们是女扮男装,但是好歹不会那么惹人注目。要是她用自己的真容加一身鲜艳衣裙来到这种地方,估计一下马车就被盯上了。 “小扣子说他们家门外有一口枯井,砌了青砖,平时总有孩子在那里玩耍,进去找找。” 紫浮赶着马车在后面跟着。 好在没有驾王府的大马车过来,否则这里估计进不去。 他们刚刚看到那口枯井时,一声惨厉的哭喊就传进了他们耳里。 第406章 直接叫王八好了 “莲儿!啊!你们放开她!” 女人绝望惨厉的哭喊,已经是哭沙哑了的声音,让人听了只觉得背后都有些寒凉。 明若邪他们根本就不用怎么寻找就看到了发声的来源。 那是一间土坯的低矮房子,院子墙就半人高,残旧的院门倒了半边,院子很小,堆着柴火和其他杂物就已经挤迫得差不多了。 现在那些柴火应该是被人撞倒了,掉到满地都是,院子里有好些人,这一看就是一出强抢民女的戏码啊。 有几个神情颇为凶恶的男人,两个正一左一右地拽着一个看着像是十四五岁的少女要将她往外拖,地上倒着一个男人,瘦得衣衫都空荡荡的,似乎是受了伤,他想要努力地挣扎爬起来,但却是徒劳无功。 一个面色蜡黄的女人正被另外两个男人推搡着,看来刚才那惨厉的声音就是她叫出来的,她拼命地想要来阻止这些人带走那少女,哭得眼睛都肿了。 那少女也是泪流满面,神情恐惧痛苦,嘴巴不时张着,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左邻右舍有人偷偷地朝着这边走,可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忙。 “滚开!我可告诉你,你可是再不松手,我连你也拖去卖了去!”一个留着小胡子的肥胖男人用力地扯开那女人的手,又气又不耐烦,“养个一年载,脸色白了些,你也能接客!” “阿楚。。。。”地上受伤的男人双手死死地抓着地,指甲都流了血,他一阵气血攻心,噗地一声吐了一口血出来。 “大财!”女人又哭喊了起来,一边想要回去扶起丈夫,一边又想要去拉回女儿,整个人像是要被撕裂了一样,哭得不能自抑。 “你这闺女是个哑巴,我们愿意收她已经不错了,还哭哭啼啼个什么劲?不识好歹!”小胡子男人又恶狠狠地骂了一声,抬脚就朝地上的男人踢了过去,把那男人踢得在地上翻滚了一下。 “大财!”女人哭叫着,奋力地挣开,朝他扑了过去。 “把人带走!他娘的,欠本老爷的银子,连让宫里的小太监帮忙做点事都不愿意!” 小胡子一挥手,示意众人把那少女拖走。 少女无声大哭,眼神凄惨而又绝望,突然就扭头冲拉着她的家奴张嘴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 被她咬了的家奴吃痛松开手,少女趁机奋力地挣脱另一人,猛地朝着门外冲来,看着,是要朝那口枯井冲去。 明若邪眼神倏地一凝,“满月拦住她!” 满月对于明若邪的话向来是想都不想就执行的,所以明若邪的话音刚落,她已经快速地冲了过去,及时抱住了少女的腰,将她拽抱了回来。 “呜呜呜!” 少女眼睛已经被泪水糊住了,一时也看不清楚满月的样子,只隐约看得出来是个男装的人,以为又是小胡子的家奴过来拦住自己,猛地挣扎了起来。 可是她又叫不出声,只能呜呜呜呜压抑地哭着。 听起来真的让人心肠都要碎了。 “是魏小扣让我们来的。” 明若邪走过去几步,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拼命挣扎的少女如被雷击,瞬间就呆立在僵住不动了。 追出来的小胡子几人在看到了明若邪三人时也都是一愣。 “你们是什么人?”小胡子冷下脸来,“我劝你们可不要多管闲事啊,知道本老爷是谁吗?” 明若邪微一笑,“谁啊?说来听听,回头我要是想想还是气不打一处来时,可以再找上门揍你一顿。” 小胡子脸色一变,瞪大了眼睛。 他是完全想不到明若邪竟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胆大包天的话来! “你个黄毛小子可听好了!本老爷我是温府管家的表弟!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王别!” “扑哧。” 明若邪一下子就笑了起来。 “我说,取个名要不要这么绕?叫什么王鳖啊?鳖不就是王八吗?你都姓王了,直接叫王八不好吗?干脆利落。” 众人反应了过来,嘴角都忍不住一抽。 就是在旁边盯着这些人的紫浮也差点儿没绷住他的沉着冷静,要笑裂了。 王别一口气差点儿没憋过去。 他气青了脸,指着明若邪,“你!敢嘲笑你爷爷?” “我可是人,跟你物种不同,你们王八家族的,也生不出我这么优秀的人来,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明若邪一边说着,一边抬步要往那屋里走。 这时,王别瞪大眼睛看了出来,“是个穿男人皮的小娘们!” 他一直在干这种勾当,看的女人太多了,眼睛利着呢,再说明若邪也没有刻意想要掩饰性别特征,所以被他看出来也不奇怪。 “来人,把她的衣裳给本老爷扒了!本老爷倒是要看看,这身皮下,是不是个值钱的!” 明若邪根本就不理会那些人,只顾朝院子里走去。 那些人要冲上来,紫浮立即出了手。 这几个家奴哪里是他的对手? 砰砰砰一顿暴打,那几人都像是沙包一样被他直接揍趴在地上。 拽着少女的满月还不时帮着出一脚—— 把紫浮踢过来的人给踹吐血。 不一会儿,这几人都在地上哀嗷着。 王别也被揍成了猪头,被一个家奴扶着,只敢放一句狠话,“你们给本老爷等着!有本事别走!” 然后就带着下人,屁滚尿流地跑了。 少女挣开了满月,扭头跌跌撞撞地奔回了院子里,与女人一起,把父亲扶了起来。 女人哭得哑了声,一手扶着丈夫,一手紧紧地拽住了少女的手,撕心裂肺。 “莲儿,你刚才是不是想死?你怎么这样不懂事啊?你弟弟都被人骗去入了宫,你还要死,你对得起他吗?” 少女扑通地跪了下去,呜呜地哭。 “咳咳。”男人又咳出了一口血。 明若邪听到了魏嫂子刚才那句话,脸色微微一沉。 “先进屋,我替他把把脉。” 明若邪一开口,这一家三口才倏地反应过来,登时都看了过来,朝着她就哭着跪下了。 “多谢恩公搭救我们一家!” “你是魏大财?小扣子是你们家儿子?”明若邪问道。 三人的神情都变了,瞪大了眼睛,又激动又悲伤。 “是是是,”魏嫂子哭着道,“我是小扣子的娘啊,他怎么了?他是不是出事了?” 第408章 缙王有什么好 明若邪听到了这消息真的是想翻一个白眼。 “侍妾?” 这大贞的女人和权贵之家是疯了吗?明明司空疾一个病痨,又没有母族扶持的,一个个往他的身上扑干什么? “我说你们大贞的女人们是都喜欢守寡还是怎么的?四妃临门不说,现在还有人连侍妾都惦记上了?”明若邪扭头对着紫浮小声地说道,忍不住撇了撇嘴。 “属下还不算是大贞人。”紫浮也跟着压低了声音。 明若邪扑哧一笑,倒是有点儿被他逗乐了。 听说紫浮他们几人都是很小就跟着司空疾的,而且当年司空疾的那位高人师父也给他们几人指点过,所以他们的武功也都很好。 他们是司空疾的暗卫,但的确不是从大贞收的,但是跟什么主子就算是哪儿人了? 以前他们一个个说话的时候也都是“回大贞”这样子说话,都用上了“回”字了,还能说自己不是大贞人? 就现在因为现在她对大贞人有点儿意见? 她倒是没有想到紫浮原来是这么逗的。 “你们王爷肯定是有什么特别之处是我们不知道的,否则为什么太子对他如此忌惮,还有这么多人想要嫁他?”明若邪又小声地再说说了起来。 紫浮觉得这话更是很秘密,所以他的声音也跟着更小了,“王妃回去要不要好好地审问审问王爷?” 让她去审司空疾? 明若邪听了这话就觉得紫浮真的是可爱,这难道是因为她收下了父王给她的那八名暗卫,所以他觉得自己的地位堪忧,现在越发想要向她靠拢? 她笑了笑,“好,回去我就仔细地审问一下司空疾。” 这事情可能司空疾自己都不知道。 她和紫浮在小声说话的时候,魏大财已经晕了过去,而魏嫂子则是坐在床沿神情忐忑,也不敢乱说话,又不敢正眼看明若邪,毕竟这可是王妃啊。 满月和魏莲儿已经煮了水过来了,明若邪化了两碗药水,一碗给魏嫂子,一碗让紫浮过来帮忙,给魏大财给灌了下去。 好在他还知道吞咽。 魏大财把那一碗药水一滴不剩地都喝下去之后,明若邪才松了口气。 看着也已经毫不犹豫地把药水喝下去的魏嫂子,她沉吟了片刻,问道:“你们这边的事,要我跟小扣子如实说了吗?” 魏嫂子立即就神情凄然地扑通一声在她的面前跪了下去。 “求王妃不要告诉小扣子,那孩子自小懂事,只是两年前也不过才十岁,他一定不知道入宫当太监到底是什么事情,只是现在都赔了他一辈子了,我们也只是希望他能够在宫里好好地活下去,都说深宫很是危险,我们也都帮不了他什么忙,只想着不要再拖累他了,要是知道家里的情况,那孩子一定会坐立不安想要替我们做什么事的。” “所以那个王八让你们帮着给他往宫里递消息的时候你们怎么都不同意?”明若邪问道。 魏嫂子点了点头,“温府其实肯定有自己的路子,哪里轮得到王老爷他们来出力?只不过是这个王老爷自己想要往上爬,又没有本事跟真正的权贵搭上话,想来想去就想到我们小扣了,他也不知道在哪里打听到,说小扣已经到了梅妃娘娘跟前去了,梅妃娘娘圣宠正浓,他就觉得小扣要是能够在这帮着出出力,梅妃娘良要是能够帮着说上一句话,那他就在温家有大功了,哪怕这一次小扣帮不上忙,说不定以后他还慢慢地搭上梅妃那边的权势。” 魏嫂子说了这么一通话,神情又更疲惫了几分。 但是她却渐渐地感觉到自己的胃暖暖的,渐渐地舒适了起来。 要知道,她之前是一直都觉得胃很难受的,这种很暖和舒适的感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过了。 魏嫂子想起了明若邪之前给的那碗药,一下子心中又惊又喜。 难道说缙王妃还是神医? 这是神药吗? 但是很快她又不安了起来。 缙王妃的药这样好,那是不是要花很多银子?就刚刚那一碗药,可能都是要好一大笔银子的?他们家现在真的是一文钱都拿不出来了啊。 缙王妃又认识小扣,她不会去找小扣要? 魏嫂子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反正是一家老实人,总之就是被人下了套,那个王别要带走莲儿,也许还是有逼着他们去找小扣子帮忙的打算。 “我也可以不把你们的事告诉小扣子,”明若邪坦白地说道,“实际上小扣子就算是知道了你们的事,他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魏嫂子和魏莲儿都低头抹着泪。 她们其实也知道。 现在感觉是天要塌下来了,她们真的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还有,我们要是走了,王别一定不会善罢干休,他一定还会再来的,到时候你们又准备怎么办?” 魏嫂子和女儿只能抱头痛哭。 她们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一家在这样的京城就是蝼蚁啊,什么办法都没有,能怎么办呢? “收拾东西。”明若邪说道。 “啊?”魏家众人都是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里你们再住下去,只怕是麻烦不断,而且病也治不好,跟我走,魏莲儿是会女红是吗?我那里还缺会女红的丫鬟,她愿不愿意进缙王府当个小丫鬟?” 魏莲儿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她愿意她愿意! 虽然为奴为婢也是惨,但是比去用身体侍候男人要好太多了! 而且这是小扣认识的王妃啊,也是救了他们一家的王妃啊,她一定是个好主子!跟了她是最好的路子了! 魏莲儿立即就用力地点头, 魏大财和魏嫂子也是这么想的,毕竟要不然等着他们一家的就是死! “恳请王妃把我们莲儿带走!” “你们都一起走,缙王府还是挺空旷的,借你们两间屋子住,等你们的病治好了要怎么做再说。赶紧收拾,我出来已经很久了。” 她饿了,要回去吃红豆糕。 魏家一家三口都在又惊又喜又懵的状态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最后也只是三个包袱,就是他们全部的家当了。 第409章 危险来袭 锁了门出去,明若邪让他们一家三口上了马车,只能先挤一挤。 司空疾是没有想到明若邪出去这么一趟竟然就带回来一家人,而且都是病得快要死了的。 他看着明若邪跳下马车,让朱管家给他们安顿下来,又叫着陶大夫去给他们看诊,颇为无奈地问道:“你是准备给缙王府凑一窝病痨?” “怎么?本王妃没有权力往府里带人吗?难道只有王爷有资格往后院塞正妃侧妃侍妾?”明若邪斜了司空疾一眼,语气不善。 这是怎么的了? 出去一趟带回了这么一家人,然后还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司空疾立即就牵起了她的手,“哪能呢?若若是这里的女主子,要带什么人回来就带什么人回来,谁敢说半句不是了?” “我怎么带也不是带什么正夫侧夫男宠之类的,可比不上缙王爷你,可牛可牛了。”明若邪甩开了他的手,自顾地去更衣洗手准备填肚子了,懒得理会他。还要想想怎么让紫浮去给小扣子回信儿。 司空疾看着她的背影,回头来对紫浮招了招手。 “王妃这是怎么了?” 紫浮顿时就有点儿纠结。 这事要不要说? 想了想,他一咬牙,面无表情地对司空疾说道:“王爷您当初说过,属下以后就是王妃的暗卫了,万事且听王妃的!” 司空疾神情一滞。 他有点儿不敢置信地看着紫浮,“所以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告诉本王?” 紫浮挺直了背,“请王爷可怜可怜属下,王妃现在可不缺侍卫,万一属下惹恼了王妃,她把属下又踢回给王爷,那可怎么办?” 说到了后面,紫浮还有点儿委屈。 王爷真是的,让他跟着王妃也是他的主意,现在又要来挖王妃墙角,太不-厚道了。 司空疾脸黑了。 “怎么,回来跟回本王,很惨?” 以至于让他这么担心害怕? 紫浮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 不说,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了。 司空疾简直是被气笑了。他拿了白大小姐的拜贴甩了过去,“拿给你家王妃,就说让她决定要不要见。” “是。” 是你家王妃啊。 完了,王爷有点笨了。 他果然还是跟着王妃。 紫浮拿着那拜贴转身就走,果真没准备跟他透露半句这天出去发生的事。 司空疾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竟然有些无力感。 要是去问满月呢? 紫浮不说,满月那个眼里心里只有王妃的更不会说了。说不定还得怼他一句。 明若邪换了衣裳洗了手正吃着点心,听到是白家的大小姐送的拜贴,脸又冷了下来。 “哟嗬,那边侍妾都要想破脑壳挤进王府,这边正妃要亲自上门了?” 明若邪恼了。 “司空疾这厮!到底有哪里好?” 司空疾也跟过来了,正好听到了他家王妃仰头望天气怒交加地问出了这一句话。 这是什么明知故问? “本王长得好。” 明若邪一眼刀就嗖地一声射-了过来,“中看不中用!长得好能当饭吃?” 噗。 紫浮在一旁差点儿笑了,赶紧绷住。 司空疾深吸了口气,走到她面前坐了下来,倾身过去,“是你不用,哪里是本王不中用?” “那是因为你现在就不能用,不能用也是不中用的一种,就是身体不中用啊!要是那些高大威猛的,一只手就能把我举起来摔床上去这样那样的——” 这是什么狼虎之词! 司空疾脸都黑了。 今天出门的时候他们还是情意绵绵的?别的不说,她还扑上来亲他的喉结的,就出去一趟,她现在不单是看他左右不顺眼,竟然还敢肖想什么别的高大威猛的男子对她这样那样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司空疾站了起来,一手就将她给拎了起来。 “看看,本王也能一只手就把你举起来,走,我们去这样那样!” 一边说着一边拎着她准备进屋。 满月捂住了脸。 紫浮心里表示挺同情王爷的,真可怜啊。 “紫浮,去跟小扣子说一声,我把他家里人接进缙王府了,他们现在都还好。”明若邪一边挣扎着一边掐司空疾,一边对紫浮说道。 这事她可还没有忘记。 但她就是要挠司空疾。 正准备挠来着,她突然就觉得右手掌有点儿发烫,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接近了。 “司空疾你放我下来。” 明若邪拽住了他的腰带认真地叫了一声。 司空疾听出了她语气不大对,立即就把她放了下来,“怎么了?” “小金呢?”明若邪发现小金进了缙王府之后也挺放飞的,整天不知道去哪里偷吃东西。 一个新的地方的美食,看来不止是对人有吸引力,对一只猫也是有吸引力的。 “今天还不曾看到它。”司空疾见明若邪快步往外跑,立即也跟了上去。 “满月,去找小金。”明若邪对满月说了一句。 “是。” 满月去找小金了,而明若邪却是猛地一握右手成拳,掌心里有一团火焰红了起来,随后她手一撒,点点火红的星芒纷纷如雨如雪点,飘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司空疾是走在她的左边的,并没有看清楚,但是他却似乎隐约地看到有什么火红色一闪而过。 是什么? 明若邪没说,只是蹲了下来,右手贴在地上。 那些星星点点火红的光点没入了地里,在人看不见的地下还能够飞快地蔓延出去,如星光黑暗里飞快穿行,四面八方地散了出去。 “喵!” 不远处的一个角落,小金也感觉到了什么,瞬间就像是被冒犯到了,愤怒地炸毛蹦了起来。 正好出现在明若邪和司空疾眼前。 “小金,过来!”明若邪脑子里已经收到了那些星星点点反传回来的信息,看到小金,立即就冲它叫了一声。 小金本来就察觉到了危险,听到了明若邪的声音瞬间就跟找到了靠山似的,安全感爆棚,立即就朝着她飞扑了过来。 司空疾根本还没有看清楚明若邪刚刚是在做什么,但是看到这只吃得很是胖乎乎的金松猫这么猛地扑向了明若邪,只恐它的体重和力道会撞痛明若邪,立即就将明若邪往自己后面一拉,自己接住了小金。 第410章 辞渊大师是在甩麻烦 “喵?” 小金本来是想挠他一下的,它要明若邪! 病痨不要来凑热闹好吗?能保护它吗? 但是一冲进了司空疾怀里,小金炸起的毛都全僵立了,咦? 病痨王爷身上竟然也挺有安全感的? “靠边去!” 明若邪从司空疾背后伸出手,反将他拉到了后面去,然后瞪向了小金,“给我缩好了。” “喵。” 小金一下子乖顺无比地绻缩在司空疾的怀里。 感觉到的那种危险,好像是它的克星。 “若若——” 司空疾要说话,明若邪瞪了他一眼,立即就让他把话给咽了回去。 “沙沙沙。” 刚刚小金藏着的那个角落,突然有什么动静传了过来,那边的草丛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摇晃着,有什么东西要钻过来了。 司空疾心弦也是一绷。 他也感觉到了一种危险,而且是有点儿诡异的危险。 嗖嗖嗖! 那边草丛里突然就有几道像是黑芒一样的东西猛地飞射-了出来。 在阳光下,其实只像是几根长长的头发,而且还黑亮黑亮的,可是要说把它们看清楚却也没有办法,只是那一眼正好看到了,之后便因为它们实在是太细了而很难看得清楚。 但是那种被攻击的危险感却是很明显。 “什么东西?” 司空疾脸色一变就想伸手,小金却是喵地一声四只爪子就紧紧地抱住了他的手臂,整只猫紧紧地巴在他的胸膛上,不撒爪子不跳下。 保护我啊王爷大大! “松开——”司空疾见明若邪是挡在他们面前的,脸色更是变了。 “嗷呜。”小金不撒手。 就在这里,明若邪已经伸出右手,五指张开,一掌就朝着前面拍了过去。 司空疾这个时候很想说,你又没有内力! 她没有内力,这么一掌拍出去能有什么用处? 但是,让他觉得无法置信的一幕却发生了。 在明若邪面前,手掌张着的那边,渐渐地那几道“黑发丝”就显露出来了,而且像是吸满了水一样,渐渐地在膨胀变大,一根根都悬飞在半空中,渐渐变大之后就像是一根根黑色的线虫一样的东西,身形还都绷得笔直笔直的。 它们没有碰到明若邪的手掌,但是也还没有掉落到地上,就那么被她张张开的一只手给挡住了一样。 但是司空疾依然没有感觉到明若邪有内力。 她仿佛就只是那样伸出手掌,跟玩儿似的。 “喵!”小金还是紧紧地扒着司空疾不放,但是却又想扭头去看那些东西。司空疾能够感觉到它的害怕,又能感觉到它的兴奋。 他诡异地有一种感觉,就好像这只猫本来是害怕的,只是因为有明若邪在,它有底气有靠山,所以就跟熊孩子带了家长过来,对着欺负他的人叫:你过来啊! 这只猫看起来还真的像个皮孩子。 司空疾一想到辞渊大师那样的人养着这么一只猫就觉得很是违和,所以现在由明若邪养着小金了,他倒是觉得正正合适不过。 刚才明若邪还想挠他呢,就跟小金一样。 只是现在看着那几条如同线虫一样的东西身体绷得直直地悬在半空,被挡于明若邪的手掌之前,司空疾真的就是怎么看怎么诡异。 “若若——” 他连叫她都是压着声音的,总觉得自己要是动静大了,就会打破了这一个局面。 “你抱小金走。” 明若邪的声音很低。 他怎么可能会放下她一个人? 司空疾皱眉,正要说话,耳里却是听到了几道衣袂划破风声的动静,正朝着这边来。 “有人来了。” “拦下他们!”明若邪头没有回,声音里却隐隐带了几分杀气和锐利。“我不希望有人看见我对付这些东西!” 司空疾顿时明白,这东西可能很难应付。 “交给我。” 司空疾这个时候也已经顾不上去追问她到底这些东西是什么,而她又是怎么能够应付这些东西的,她既然说不能让人看见,那他就替她拦着。 “青白。” 司空疾一声清越指令。 刷刷刷。 青白,赤蓝,紫浮几人都快速地飞掠过来。 “转身,没有命令不得回头。”司空疾一道掌风轻拍过去,迷了他们的眼睛,让他们没有看清楚明若邪那边到底是什么。 几名暗卫刷地都转过身去,长剑出鞘。 他们都知道,劲敌来袭。 “拦下他们,不让任何一人接近王妃那边。”司空疾下了令,自己就往明若邪背后一站,面对着那几名一字排开的暗卫。 他与他们之间还有一小段距离。只要把那些人拦在这个距离之外,他们就看不清明若邪这边的动作。 而他,是第二道防线。 如果有人突围过来,他必灭之。 “是!” 暗卫听令,握紧了剑柄,剑尖刷地向前。 有十几名赤衣蒙面人自院墙上飞蹬而来,脚尖在墙头上一蹬,如十几只飞燕,动作极快地朝着这边凌空飞掠过来。 来势极汹! 十几人! 而且他们能够到了后院这里,说明前院的护卫们已经被打下了。 “司空疾!交出金松猫!” 为首的人一声沉喝,十几人的目光都瞬间就锁定在司空疾身上—— 或者说是在他怀里的那只金松猫的身上。 他们是冲着小金来的? “喵!” 在司空疾怀里的小金再次炸了毛。 它自然也能够感觉得到这些人是都集中冲着它而来的杀气。 对方竟然足有十七人! 为了夺这只猫,来了十七名高手。 司空疾缓缓对明若邪说道:“若若,看来我们被辞渊大师骗了。” 明若邪也咬牙切齿,“简直就是被他坑了!小金这只臭猫,有什么秘密!” 怪不得,她还在澜国的时候辞渊大师不说,等她要离开澜国,才突然把小金送给她。 臭光头,这是在甩麻烦? 她的右手,这会儿已经是一片火焰通红,这火焰,直接还照亮了手掌前的十几条线虫,它们的眼睛,这会儿都映着一团红光。 这是被喂过不知道多少药的虫子,它们只剩下杀戮本能,所以她控制起来很是艰难。 但是,她的手不能移动,否则只要被其中一条钻了空子,它就会直射向司空疾,或是小金。 第411章 猫也不可忍 但是这种线虫,明若邪是一定不会饶了它们的。 因为这个东西她以前出任务的时候也遇到过有杀人的怪人饲养,用这种东西杀人可以说是无声无息毫无痕迹,因它们每天都会用药水浸泡,吃的东西也都是药,杀人的时候速度很快,可以直钻入身,穿身而过,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孔,如果真要检查的话,会像是很细小的箭射过去一样。 谁也不会想到这竟然是线虫给钻杀出来的,而且因为这种东西潜到身边可以说不会制造出什么动静来,钻墙,钻土,钻草丛,从门缝里钻进去,从屋瓦或是通风管道进入,都很难看到。 就是真的有看到的也会以为就是什么蚯蚓之类的,看着软趴趴的虫子,谁会觉得有这样的杀伤力? 而且,这种虫子一旦已经接受了指令了,必要杀人。如果在这里它们没有杀到人,只要逃离出去,也一定会有别的无辜的人遇害。 几乎除了她,很难有人可以杀了它们了。 司空疾就算是有超强的武功,其实也很难日防夜防防着这些东西。 所以,明若邪的眼里涌起深浓杀意,这些虫子,她必要全诛! 耳边已经听到了青白他们与来袭杀手杀将在一起,刀光剑影,掌风拳劲,气流波动发出来的声音,声声入耳,可是又似是每一点动静都不能够影响到明若邪。 她紧紧地盯着这些虫子。 虫子的眼睛本来就是一对小小的黑点,但是这会儿已经慢慢地变大了,似乎是在膨胀着,越来越大,也就越来越亮,本来只是像苍蝇屎一般无光的黑点,现在却像是玻璃的质感了,带了点儿光芒,衬着她的手掌火红,似乎每一对眼睛里都照燃了一朵火焰,而它们的身体却是越来越黑,而且也在慢慢地涨大,表皮在变薄了,里面的一些细管什么的都渐渐显现了起来。 这种东西再难操控,所以明若邪的目的也是要它们死。 司空疾与她背对背站着,没有回头,但是奇怪的是,他没有听到背后有任何动静。 明若邪的气息甚至都没有变化,就是那么平静。 可是,他却隐隐地感觉到了温度在升高,可那也不是火焰的高温,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让他觉得鼻尖渐渐有细密汗珠渗了起来。 带着一股杀意。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保持着冷静,一下都不转头去看,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这需要他对背后那个人有着极高的信任。 青白他们那边也是越打越心惊,这十几个人的武功要比他们想象中的要高,而且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竟然都不怕痛! 青白一剑已经划中了其中一人的肩膀,划出了很深的一道伤口了,但是这个杀手连眉都没有皱一下,也没有片刻停顿,又已经再将挥刀朝他砍了过来。 另一边,紫浮一脚踹在了一个杀手的胸口,这一脚他是用上了七成的内力的,对方肯定已经内伤,但是他竟然也是一口血喷了出来之后,只是速度滞了滞,但是又继续扑了过来。 这么来了几次,他们也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这些人有古怪!” “砍手!冲脚劈!” 陶七也已经带了几人加入过来,看到了这样的情形,他立即就沉声喝了起来。 既然这些人不怕痛不怕伤,那不能一招毙命的话就只能先让他们丧失动手的能力,或是让他们再行动不得。 他们刚刚回到大贞,一切都还没有准备妥当的时候就直接来了这么一批武功超高又有些邪门的,陶七也是觉得心里发寒,这一次一定要把他们全都诛了,这样才能够杀鸡敬猴。 缙王府绝对不能是好惹的。 否则他们要应付各种宵小就已经得耗费太多的精力了,正事都不用做! 所以司空疾一开始的计划就是,有些实力他们得暴露出来,用来震慑大部分人,有明若邪这么一个澜国郡主的身份可以借用一下,这就已经再好不过了。 但是这个度还得把握好,既要让人觉得缙王府是块不能随便来啃一口的硬骨头,又不能让大家都觉得司空疾是个大威胁,那种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了。 今天这一次的袭击,几乎是要把这个度直接就打破了。 所以,他们决定直接将人全灭了,这样背后的人反而会顾忌而疑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主要的是,司空疾不想暴露明若邪这个本事。 他已经知道了,他的这位来自乱葬岗的王妃,绝对不是普通的本事! 但是眼看着这些人都真的是不要命的打法,伤了都还能够继续面不改色地再次扑过来,十几个这样的攻击不是开玩笑的,所以陶七他们还是渐渐现了下风。 “他们都不会累的!” 赤蓝再次发现了这一点,该死的,不怕伤不怕死也就罢了,现在他们好像是连累都不会累一样! 他们这边一直不停地挥剑猛刺猛劈都已经有点乏力了,对方竟然还像是不知疲惫一样,攻击的速度和力道没有变过! 这么打下去对己方绝对就是劣势。 对方哪怕是用耗的,也能耗得过他们啊。 “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还是冲小金来的!”青白的一句话,让其他人都下意识地就想要转头来看小金,一时间都没有想到小金是被司空疾抱着,可是司空疾就在他们的后面,是跟他们下过令不许他们回头的。 但是他们在回头的那一霎时想起来了,顿时心头一凛,都猛地控制住了自己。 “喵!” 小金却是听到了它的名字。它这个时候也察觉到了,这些危险是冲着它来的,这些人的杀意一直都让它炸毛,它也是能够感知到针对自己的危险的,那些虫子出现的时候它就已经感觉到了,现在好像是感觉到这么多人都是在保护它? 看着像是要输了! 人可忍猫不可忍! “喵!” 小金再次地炸了毛,从司空疾怀里就冲了出去,先是跳到地上,后足一蹬,身体拉开绷紧,然后猛地朝着其中一人就疾射-了过去,跟一个小炮弹似的,快出了残影。 第412章 好大的怨念啊 “嗷呜!” 它张大了嘴,前爪子也猛地朝着那人的脖子就狠狠地挠了下去。 那人的脖子一下子就被挠出了三道深深的爪伤,鲜血瞬间就喷了出来,小金往上一撞,撞到了他脸上,又猛地在他头顶上一踩一跳,窜向了另一人。 这人本来还想要扑过来,但是脖子的那伤却瞬间就恶化,爪痕爆开,血喷得更猛,不一会儿他就突着眼睛,一下子僵住了身体,然后缓缓地仰头倒了下去。 砰。 这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陶七等人眼睛都瞪大了。 “小金厉害!” “我们连小金都比不过!” “小金简直威猛!” “快杀啊!” 小金的这一手,直接就让缙王府的人振奋了。 司空疾也没有想到小金竟然有这么强悍的攻击力。 “我去帮他们,你可以吗?”他没有回头,只问了明若邪这一句话。 明若邪平稳到了极点的声音传了过来,“去。”同时,那把银霜朝他掷了过来,“不要放走一个!” 司空疾心中一定,接住银霜,出鞘,足尖一点,人已经闪身到了那些杀手之中,手里的匕首闪出了寒芒。 “缙王会武!” 对方有人叫出了这么一句。 “本王会武,但是你们传不出去。” 司空疾的声音很冷,手里的银霜一挥,庞大的带着狠厉的内力迸出,那是扑天盖地的一种压制。 这些人不知疲惫不怕伤不怕痛,但是这个时候心里却也涌起了一股惊惧。 银芒一闪,一人首当其冲,咽喉瞬间就出现了一道血口。 甚至都没有人看出司空疾是什么时候划中他的,那人更是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机会避开。 等他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倒了下去,在地上抽搐了。 “杀。” 司空疾一声沉冷的命令,青白等人立即也跟着振奋起来,刚才已经打到乏力,现在却像是一下子又有了力量。 “杀!” 战况瞬间就倾了过来。 那边,明若邪手掌前面的那些虫子,现在竟然都已经胀到了一指粗,眼睛也都大得像是一颗弹珠大小了,里面布满了红血丝,还映照着火红的光芒,看起来竟然还有一种迷离的神秘诡异的美感。 但是明若邪的右手手掌这会儿也已经全掌通红,红中带着一团明黄,她的眼神也渐渐染上几分妖异。 看着这些虫子,明若邪的嘴角缓缓地勾了起来,“死。” 字刚落,她右掌猛然一握! 就像是无形中有一大团气,被她这么一握着压缩了起来,把这些虫子都笼罩到了里面。 “砰!” 一声闷响。 这些虫子全部炸开。 就在它们迸出来的那些糊糊要迸飞过来时,明若邪右手又是一张,所有的黏糊碎渣,霎时就像遇到了火,全部都在空中嗞啦一声,瞬间就烧成了灰,变成了灰白的灰烬,纷纷扬扬,如同雪花一样飘落了下来。 本来那样恶心黏糊的虫子一烧成了这样的灰烬,飘落下来的时候竟然就一点儿恶心的感觉都没有了,而且这些灰烬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地上,没入了草丛里,再也看不见了,会成为这一片草地的肥料,一点儿都落不到明若邪的身上。 她身形微微一晃,一屁股就退开了两步在地上坐了下来,完全不在意什么形象。 长腿伸直,轻轻地甩了甩右手,然后把右手拢进了袖子里,再也无人看得见。 这一次,她的鬼手之火是没有那么容易退去,恢复如常。 而且这会儿她也觉得体力和精神有点儿消耗过大了,想吃肉肉,想睡觉。 但是总也得等到她休息一下缓过劲来。 坐下来的时候她就觉得现在自己完全没事了,所以转了个头,对着那边正在打斗的场面当起观众来。 这一看,就发现司空疾打起来真的是太好看了,美男施展起超高武功来,竟然身姿如仙,出手如电,动作还能够优美养眼,那衣袂飘动间都带风,飒得很。 而他出手也很狠厉,几乎是银霜一出手就没有半分留情,都是冲着直接收割性命去的。 十几名杀手,现在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着十来具,只剩下了那么几个人还在顽强地撑着。 这个时候他们真的就是撑着了,因为有了司空疾和小金的加入之后他们真的是没有了任何的优势。 别说司空疾的武功太过惊人,就说小金,这只金松猫也是强悍凶残得让人觉得恐怖。 它也是跟铁了心地要把这些人干掉似的,猫爪狠厉地一抓,便是朝着人家的心口和胸膛而去。 只要是被它抓中了要害,那些伤口就会瞬间恶化,鲜迸了出来,想捂都捂不住的那一种。 别人是都看不见,但是明若邪却是能够清楚地看见的,只要是被小金给抓挠到的伤口,都会有一丝丝的黑气飘了起来,那是令伤口恶化的原因。 小金本来就不是一般的金松猫,要不然当初的那个无执也不会要小金了。 现在明若邪不由得怀疑起来,这只金松猫到底是什么来历。 这伙人要金松猫,会不会跟无执就是一伙的? 但是现在她已经来了大贞,离澜国千里迢迢的,也没有办法及时去问辞渊大师了。 明若邪能够肯定的一点是,她一定是被辞渊那个臭和尚给骗了,老和尚肯定是往她身上甩了个大-麻烦! 哼哼,别以为她没有办法。 回头就给父王写信回去,让父王去好好地问问辞渊大师,老和尚要是不跟她说实话,她就找个机会杀回去! 此时,澜国莲王府的书房里,渊辞大师突然就觉得光光的头顶有点儿沉沉的压抑感。 他执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 就是在这一顿之间,坐在他对面的莲王已经看到了棋局上的破绽,他可以赢了。 “大师这是怎么了?可是罕见大师下棋的时候还犹豫的。” 莲王看着他挑了挑眉,觉得挺新奇的。辞渊大师向来就是一副超世外高人的范儿,下棋的时候也是胸有成竹,动作虽然不快,棋风虽然很稳,却是从来没有这么犹豫落子的时候。 “老衲突然觉得,似乎有人对我有些怨念。” 而且这怨念还不小,肯定还是来自不普通的人。 第414章 到底招惹了几个 明若邪见它逃得飞快,哼了一声。 “算它机灵。” “王妃,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事啊?小金爪子上有伤。”满月担心极了。 伤了? 明若邪皱了皱眉,“等那只脏猫回来,带它过来我看看。” “是。” 满月就知道,王妃虽然是骂着小金,但还是很关心它的嘛。 “走,去前头吃饭。” 明若邪刚才去洗澡之前就已经跟下人说了,让厨房给她做些好吃的,还要些甜点,她这会儿身体消耗得过快,饿得不行。 但是她们刚去了前院,就听到有外人的声音,听语气还挺强硬的那种,带了点儿逼迫感。 “刚刚缙王府里有很大的动静,唯恐是贼人进来了,我等肩负着京城安全,绝对不能够忽视,你们刚从澜国回到大贞,对大贞律法不清楚,本官可以不跟你们计较,现在速速让开,我们要去查探一番,要是再阻拦,休怪本官不顾情面硬闯了!” 明若邪转过门廊,便看到了一个身穿将领服饰的男人正率着一支侍卫,面色冷沉地对朱管家训着话。 司空疾不在,陶七等人也不在。 明若邪估计陶七他们这个时候还是在处理着那一伙杀手的尸体,而且打斗那个地方也肯定是要清洗打理一番的。 朱管家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态度还是挺好的。 不过,这就让对方的气焰更为嚣张。 “嗬,缙王府远离闹市,无近邻无路人往来,平时也不见你们过来这边巡逻,今天这是吹的什么风?还是说你们都是长了千里眼顺风耳,远远地就听到缙王府这边的动静了?” 明若邪的声音一响起,那些人就不由得循声望了过来,然后眼睛都有些发直了。 本来她就长得极为明艳,何况刚刚沐浴完?就如鲜花着雨,格外鲜妍。 满京城都在传言缙王妃美貌无双,这么看来还真的是! “你是何人?本官办事,岂轮得上你之样的女子插嘴?”那将领回过神来,骤地冷下脸。 这样的美人更有可能是祸水。 不过是澜国派来腐蚀他们大贞的! 大贞不少人对于澜国其实有一种暗藏的敌意,本来大贞曾经和澜国同是强国,甚至大贞当年还隐隐有凌驾于澜国之上的。 后来大贞败落,澜国却更强盛了,大贞还要每年往澜国进贡,而且还要派质子过去,这让大贞人心里隐隐有些仇视澜国。 也觉得澜国人可能都看不起他们大贞人。 这个来自澜国皇室的郡主,肯定也是盛气凌人地看不起他们大贞的。 看不起那又如何? 不管她在澜国多尊荣,现在已经嫁到大贞来了,那是龙是凤也得给他们好好地盘着! 压制明亭郡主的霸气和骄傲,已经诡异地成了大贞很多权贵心里控制不住的想法。 这个将领也是。 “我这样的女子?” 明若邪听了他的话简直是乐了。 “你倒是说说,我是什么样的女子?我得提醒一下你,你现在是站在缙王府里,不是在街上,所以这府里的人的身份,你应该大概知道才是,不要装模作样啊。”明若邪这会儿心情不是那么美妙的,她刚处理了那些虫子,没有想到又来了这么些人,这简直就是来打扰她吃饭的。 “本官是负责京城——” 那将领的话还没有说完,明若邪就已经不耐了,她扬手打了一个极为清脆的响指。 “本王妃是这里的女主子,是缙王妃,去到哪里都没有听说过一个小小的管治安的人能够爬到王妃的头上来的,所以,你要不是蠢,就是觉得缙王府可欺。不管是哪一种,本王妃都没打算容忍你。来人,把他们打出去!” 她的一声令下,有几个身形精壮的侍卫从暗处闪身而出,一句话也不说,直接就着那些人打了过去。 “你敢——啊!” 那名将领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侍卫已经一拳就砸中了他的脸。 “少废话,要么滚,要么打。” 明若邪掩嘴小声地打了个哈欠。 真是的,当缙王府没有人吗?司空疾的人都在忙,不代表她没人啊。 这八名侍卫可是莲王给她的。 功夫都不错,而且明若邪满意的是,他们也有一点儿与满月相同的特质,那就是对她的话都奉若圣旨,只要她下令,他们都不带犹豫地,立即执行。 反正在缙王府里,现在明若邪给他们的任务就是努力训练,提高武功,王府里的事暂时不用他们管,有司空疾的人在呢。 但是该用他们的时候他们可以立即出来了。 “王妃,现在去吃饭吗?”满月问道。 “嗯,是。”明若邪也不管那些打着的人了,朝饭厅走去,走了几步她突然想了起来,“对了,还有那个什么白小姐的拜贴是?拿过来我看看。” 她还没有好好看看呢。 “是。” 朱管家很快进来,抹了抹额头的汗,对她说道:“王妃,那些人都被打出去了,但是贵叔说了,这个将领好像是姓冯的,应该就是太子妃娘家的人,咱们是不是已经把太子妃得罪了?” “又是姓冯的?”明若邪左手鸡腿,右手筷子夹菜,闻言不以为然,“朱管家,你错了。” “啊?” “我们是早就已经把太子妃得罪了。”明若邪给他纠正,“而你们王爷,还在澜国的时候就已经把太子给得罪了,所以你就别操心了,以后要是再有人这么闯进王府来打咱们的脸,你就给我脱下鞋子,拿鞋底扇他们的脸。” 别这么客气。 朱管家额角冒了汗。 他在澜国的时候其实也知道得不多,因为他本来就是定北王送到司空疾身边的,虽说这么十多年下来,他早已经视司空疾才是他真正的主子,但是司空疾还是没有习惯让他们这几人知道得太多。 “听话。”明若邪道。 朱管家只能退出去了。 满月拿了那拜贴过来,明若邪啃完鸡腿才看了看。 “白檬衣。”这是白家大小姐的名字啊。“这个白家,应该就是白姜美人的那个白家?” 司空疾这个时候才走了进来,正好听到她这句话,便回了一句:“正是。” 明若邪手里的鸡腿骨就朝他砸了过去,横眉,“司空疾!我才想起来,当初在澜国宫宴上,白姜就对你眼神痴缠,现在她们家又来了个白檬衣,你说说,你到底招惹了几个白家女?” 第415章 狗粮有点撑 明若邪本来就想审一审司空疾的了,到底他的身上是还有什么秘密,才能让这么多的世家贵女前赴后继地要来当缙王妃? 白家可是大贞很特殊的世家大族。 “本王什么时候招惹过女人?如果真说要招惹的,那也只有若若你一个。” 司空疾觉得自己也是无辜得很。 他是真的冤啊。 “不是要四妃临门?”明若邪哼了一声,“白家的这位白檬衣,可不是不受宠的庶女啊,听说,白檬衣就是白家里天赋最高的那个?能引百虫召百鸟是吗?” 当初白姜美人在澜国的皇宫里就已经展露了一手,召来了大批的喜鹊,要不是因为她的本事不够,那些喜鹊到处下鸟屎,反而惹怒了太后,其实那一手也算是绝活了。 不过,白家肯定不会把天赋最好的女儿给送给澜国皇宫里去,所以白姜美人的天赋算是平平。 白檬衣却不同,听说那是白家百年来天赋最强的一个,也甚得白家主和老祖宗们的宠爱,可以说是真真正正地白家掌上明珠。 星坠傻乎乎,听到了明若邪的这一句话,忍不住还接了嘴。“王妃说得是呢!那个白大小姐不仅天赋很高,有让人觉得很是神奇的本事,而且还长得特别美!王妃也是见过白姜美人的?白姜美人就够好看了是不是?但是听说白檬衣比她还要好看很多!” “呵呵,是。”明若邪斜了他一眼,“那我腾出这缙王妃的位置来,让给那位白大小姐,星坠你觉得如何啊?” 死亡气息汹涌而来,星坠一个激灵,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求生欲爆棚。“那怎么能行!小的也就是跟王妃闲聊一下,说白大小姐极美的人那是因为没有见过王妃您!您肯定比那白檬衣好看不知道多少!而且,不管别人有多好看,小人已经认定了您一个王妃!” 司空疾扫了星坠一眼。 星坠站得笔直,神情很是严肃认真,目不斜视,表示自己说这些一点儿都不心虚。 “星坠是个好孩子。”明若邪点了点头,表扬了一下。 司空疾抚额。 她和星坠是同龄的,但是星坠就是一个傻乎乎直愣愣的少年,为什么她就像是个心思和脑子都跟蜂窝一样多?一点都不像是个孩子! 反正他家王妃肯定是不好糊弄。 司空疾无奈地说道:“父皇也许是病糊涂了,也许是觉得这是对我的补偿,别人看起来会觉得他给了我很大的殊荣,算是弥补这十年的质子生活。” 他顿了一下,叹了口气。 “但是若若,你也要讲讲道理,别人怀着各种心思,各种目的,想要进王府,也不能都算到我头上来,我们只把这些事也当成要度过的难关之一不行吗?商量一下,只要不是我主动招惹的,就不能跟我撒气。” 他说的没错,可她如果想撒气,他也拿她没办法。 明若邪蹦到他面前去,伸出手指在他脸上轻轻一划,踮起脚尖仰头看着他,朝他轻呼了一下,懒洋洋地说道:“要不然在王爷这俊俏的脸上划两道伤疤,看看还有没有人愿意嫁?” 司空疾握住了她的手看了一眼,脸一黑。 怪不得他被她的手指一抹觉得不太对劲,这家伙,刚刚手抓了鸡腿就没有洗手,现在手指还是油腻的,这就抹他脸上了,分明就是故意的。 刚刚他还说她成熟心眼儿多,现在想收回这句话,这分明还是跟个孩子似的,调皮得很。 星坠看着自家向来很爱洁净的王爷脸上一道肥油,憋笑憋得很辛苦。 司空疾抓着明若邪的手腕不让她再乱来,对憋着笑的星坠扫了一眼。 “去端水,拿香荑子。” “是。” 星坠赶紧去了。 等他端了水过来,司空疾牵着明若邪的手过去洗手。 他站在她背后,双手从她腰间伸过来,握着她的手浸进温水里,又拿了香荑子替她抹了手,包着她的手与她一起轻搓了搓,搓出了泡泡来。 他这般是与她紧贴而站,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帮她洗手的动作以轻柔得像是在呵护着一件什么宝贝。 星坠在一旁看得脸红耳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头就怦怦怦地跳了起来,觉得厅里太热了。 他赶紧退了出去,看见了站在檐下望着天空发呆的满月,不由得凑上前去。 “喂,圆脸丫头,你是不是在这里偷懒?” 什么时候偷跑出来的,竟然不去伺候王妃。 “包子,你才偷懒。”满月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王妃要教训王爷的时候,留在那儿做什么?” 啥? 她叫他啥? 星坠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个圆脸丫头你喊我什么?没大没小,当心我凑你啊!” “包子。”满月一点儿都不带怕的,继续面无表情地喊了一句。 星坠气炸了。 厅里,司空疾替明若邪擦干了手,这才把自己的脸擦干净了,轻搂她入怀,叹了口气道:“若若,未到高位,许多事必然身不由己。所以,我们见招拆招就好,不吵架。” 明若邪觉得他这会儿的温柔有点溺毙人。 司空疾这厮,要是顶着这样的脸去跟别的女人如此温柔缱绻地轻声哄着,哪个女人能记起来他天生病弱这一回事? 只怕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了。 “反正,要是让我发现你主动招惹人,我就——” 明若邪便是这样被他抱在怀里,还是能扭着身子伸出手,比了比剪刀手,咔嚓咔嚓剪了剪,“哼哼,送你进宫当小扣子的同事。” 同事? 咔嚓咔嚓? 司空疾脸又黑了,只差没磨牙。 还能不能温存了? 煞风景的女人。 “王爷。”陶七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本来他是想要直接进来的,反正是在膳厅,又不是在王爷王妃寝院,他哪里知道在这样吃饭的地方还得避嫌? 好在星坠拦住了他,让他先出声。 “进来。” 司空疾这才松开了明若邪。 陶七进来,双手奉上了一件东西。 “尸体都已经处理了,搜到了这个东西。” 司空疾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 明若邪也凑过去跟着看了一眼,这一看,她脑子里好像是闪过什么模糊的记忆。 第416章 竟然被他撩了 “咦?这个东西我好像看过。” 明若邪伸手就从司空疾手里把那东西拿了过来,像是一块铁木雕刻而成的东西,背面是百虫纹,正面是镂空的百兽纹,看着极为繁复,就是半掌大小,系着黑色的络子,应该是从腰间摘下来的。 “在哪里见过?”司空疾问道。 明若邪一手敲了敲自己的头,“被丢到沉仙岭之前,肯定是有人虐过我啊,否则我当时那一身的作是怎么来的?我本来是不记得那段时间的事情,但是看到这个东西,突然想来当时我肯定是有那么一下子醒了过来,隐隐约约地看到了身边有个人,他的腰间正是挂着这么一块东西。” 她也就是想起来了这一点,当时应该就只是极为短暂地醒来了那么一瞬间,正好看到了身边的人腰间挂着这东西,然后对方便举起手劈了过来,她又晕死了过去。 明若邪想到了这里,脸色不由一沉。 也就是说,今天来的这伙杀手,与当时要拿她培育剧毒的是同一伙人? 那么,他们现在要来找小金,是不是说明本来她与小金是有什么隐隐的关系的,所以辞渊大师才会让她带走小金? 司空疾听着她将自己曾被人虐待过的事说得那么轻飘飘的,就只是这么闲闲地说了一句,看她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但是他的心却是疼得厉害。 “这东西也不能证明他们的身份,”司空疾对陶七沉声下令,“去查,一定要把这些人的来历查清楚了。” 曾杀过明若邪的,他不会放过。 “是。” 陶手立即应道,看向了明若邪。 明若邪却还在研究着那块东西,然后就见她的手摆弄了一下,嗒地一声,那块东西竟然被她打开了。 里面藏着几颗暗朱色的药丸,散发着一种微微腥臭的味道。 “这是什么药?”陶七也愣了一下,他都没有发现这块东西还能够打开,他本来以为这是一块令牌一样的,只是雕刻得比较特别和繁复罢了。 现在看来,这东西反而应该是一个特殊的香囊一样的?上面那些镂空的雕刻,正是让药味散发出来的作用? “还不知道,我研究一下,到时候告诉你。” 明若邪把那些药丸倒到了纸上包了起来,把那个精铁牌盒还给了陶七,他们要去查找肯定是需要这东西的。 “是,王妃。” 明若邪想到了什么,立即叮嘱了一句,“这些人当初抓我也是为了培育一种特殊的剧毒,再加上他们今天带过来的那些毒虫,说明他们的一定很擅长制毒和利用毒虫,你们在调查追寻的过程中一定要特别小心。” “多谢王妃提醒,属下等必会小心谨慎的。” 陶七心中一凛,今天这些杀手的确也是很古怪,他们不怕痛不怕伤不怕死,那肯定是平时服了太多的药,这已经让他们心头很忌惮了,但是王妃刚刚说他们还带来了毒虫? 他们没有看见啊。 不过,这么说,是王妃当时对付了那些毒虫。怪不得王爷不让他们看。 肯定是极不好对付的。 陶七现在对明若邪的本事也是信服的,自然也不会再追问下去。 精铁牌盒的出现,也让司空疾的心头多了一层阴云。 他们要面前的不仅是皇权争夺的这些困难险阻,还有人在暗中要对明若邪不利。他们不仅仅要越来越小心,还得尽快地强大起来。 “这事就交给你们去查了,那个白檬衣,我准备暂时不见,先晾着她。” 这个时候明若邪也又对白大小姐的那拜贴有了决定。 凭什么人家说要见她就得见? 又不认识,人家说,我要上你家玩去,她就得在家里准备好,等着人家上门来,好好地招待? 想得美。 她倒是想看看,自己拒绝了白檬衣的这一次拜贴,白家会有什么后着,而京城里的其他人,又都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好,若若想怎么处理都可以。” “还有那个洛芷,本来是想要借着帮了你回到大贞的功劳来嫁入缙王府的,但是现在你已经自己回来了,她这会儿要是坚持再要嫁入缙王府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没有什么说得过去的借口,所以接下来她很可能还不会有别的办法,你可当心点,”明若邪伸手点了点司空疾的胸膛,“要是你到时中了人家的招,一脚踩进了人家设的陷阱里,我可是要照样咔嚓的,才不会听你说什么有没有招惹。” 明若邪斜了司空疾一眼,哼了两声。 “我保证不让别的女人有碰到我一根头发的机会,若若放心,待到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时,我全身从头到脚,都只属于你。”司空疾俯下来,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明若邪心头咚地就重重跳了一声,等到他愉悦地笑着离开后,明若邪才发应过来自己好像是又被司空疾给没有什么痕迹地撩了。 却说那个冯将领带着兵灰溜溜地离开了缙王府,到了闹市那边,他就支开了手下的兵,自己进了一间茶楼,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到了一间雅室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里面响起了一道清冷声音。 “何人?”竟然是一道年轻的女声。 “是我,冯边。” “进来。” 冯边这边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随手把门给关上了。 坐在茶桌前正优雅品茗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女子,一袭月牙白滚了深紫边裙子,清雅中带着贵气,深紫色的腰封,束得一把纤腰盈盈不堪一握。 女子面容小巧五官精致,眼窝微有点儿深,一对眼瞳似乎要比常人-大一点点,眼珠的颜色也要更深更黑,所以看起来她的那双眼睛很特别,看人的时候似乎是格外专注,还像是很吸引人一样。 这是一个有点不一样的味道的女子。 而她正端起了茶杯的手,手指极长,很白,指甲也都修得极为完美,看这双手都像是艺术品。 冯边一看到她就忍不住露出了一点儿痴迷,但是在女子的目光那么轻轻地瞥过来时又猛地清醒了过来,赶紧收敛了起来。 “白大小姐,我,我,我没有把事情办好,您责罚我。” 第417章 这只猫我想要 之前在缙王府都还十分嚣张的冯边,这会儿在白檬衣面前却是把姿态放得极低极低,因为没有办成事情,他甚至是真心地自责和主动讨责罚。 堂堂的一个将领,却要向一个少女求责罚。 这个少女正是白家的天赋嫡女,白檬衣。 她看了一眼冯边脸上的青肿,略有些惊讶,“缙王府打人了?” “是啊!”一提到这个,冯边顿时就觉得太过委屈和愤怒了。 缙王府的人可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他可是冯家的人,冯家可是太子妃的娘家,冯家现在的气运正蒸蒸日上呢,而且还有一点,他可是替白大小姐办事的人! 这京中有多少权贵家的公子,世子,侯爷,小将军的,那可都是白大小姐的好友,他们可都是护着白大小姐的,白大小姐要是受了委屈,一开口,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替她出头。 缙王怕是刚回到大贞,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几斤几两,一个皇子算什么? 皇子王爷,那也得分受不受皇上重视,也得分有没有母族助力啊。 像缙王这么一个跟孤儿一般没多大区别的,不识抬举,找死呢。 “白大小姐,您可不知道,本来缙王府的那个管家还挺懂事的,虽说拦着我们,但也是好声好气,我要是多吓他一吓,他肯定就得让我们进去搜寻了,可就在这个时候!” 冯边说得气愤不已,“这个时候,那个什么缙王妃冒出来了,那个女人,那可真的是粗鲁不堪啊!她一出来就让侍卫动手把我们给打了出来,而且白大小姐知道她是急着去做什么吗?” 白檬衣那双乌黑的眼睛看着他,对他来说是一种很大的鼓励。 冯边赶紧又说了下去,“她竟然是急着要去吃饭!那个时候可还不是晚膳时间!白大小姐,您说,缙王妃该不会是一个饭桶?” 至于明若邪的美貌,冯边是忽略过去不说的,白大小姐其实也不喜欢有人在她面前说别的女人的模样。 所以冯边就抓住了明若邪粗鄙又贪吃这一点,使劲地再把她往死里抹黑。 “这么说,这位缙王妃,不像是守礼温和的皇室贵女?”白檬衣听到了他对于缙王妃的形容,心情莫名地有点好,“不是说,她是澜国的郡主吗?” 站在她后面的丫鬟闻言就插了话,“小姐,听说,这个郡主是后来澜帝封的,这个明亭郡主原来是在外面养大的,后来才知道是莲王的女儿,莲王认回了她,又求了澜帝下了旨,给封了个郡主,但是她可不是从小就受皇家的教晦的。” 他们白家的消息,这也是刚刚收到,是澜国那边,白姜传回来的。 丫鬟是在别的丫鬟那边听了一嘴,白檬衣却还没有来得及去问父亲。 白檬衣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丫鬟又道:“缙王在澜国也是迫不得已又阴差阳错,才娶了这个明亭郡主的。” “不知道我的拜贴,她可看到了?” 白檬衣轻声说了这么一句,又看向了冯边,声音放温和了些,“冯守将,你是冯家人,按理来说我不该让你去做此事的,真的是对不住了,但是刚才我也是正巧遇上了冯守将,又觉得冯守将向来热心为善,所以才请冯守将帮忙的,要是冯家到时候责备了你,我得多过意不去——” 见她这么说,冯边心都酥了,赶紧摆了摆手,“白小姐说的这是哪的话?不瞒白小姐,我们冯家那位小祖宗,这几天也闹着呢,当家夫人也在缙王妃那里吃了不小的亏,我找缙王府的麻烦,冯家巴不得。” 冯信那一支是嫡系,出了个太子妃,冯信也是嚣张得很了。 “不管怎么说,要是冯家为难冯守将,冯守将只管把事情推到我身上来就是了,我不能连累了你。” 白檬衣越是这么说,冯边越是觉得心里暖和,哪里舍得? 等他离开,丫鬟出去看了一眼,确定冯边已经下楼,她才把门关上,回到了白檬衣身边,不解地问道:“小姐为何要让冯边去缙王府闹这一通啊?” 白檬衣姿态优雅地喝了一杯茶,目光落在壶里舒卷的茶叶上,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只是感觉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往那边去了,若是可以,那些东西,我想要。” 说出“我想要”三个字的时候,白檬衣幽黑的眸子里冷酷寒意涌现,哪里还有刚才对着冯边的那种温和? 丫鬟突然就一个激灵,不敢再问下去。 她想起来,上一次小姐说有些东西她想要的时候,是让一个公子去当容器,盛回来的。 那会随环境变色的异蝶,钻进了那公子的耳朵,公子回来找小姐,小姐把异蝶从他耳朵里引出来,当时那位公子也是如今天的冯边一样,还很自责没有帮小姐把事情办好,还让小姐救了他一回。 他根本不知道,异蝶钻进耳里,已经损坏他的耳朵了。 不过半年,那位公子就成了聋子,他不能承受这种打击,从此闭门谢客,整日里借酒浇愁。 本来是京城肆意风流鲜衣怒马的一位世家公子,如今,京城世家公子圈,早已经没有了他的名字。 缙王府,有了什么东西是小姐想要的? 白檬衣垂眸,“不过,缙王府的那个明若邪,现在看来还真的挺碍事的。” 杀意顿起。 也许,她与那位明亭郡主和平相处的期望是落空了。 “喵!” 窗外,一只猫突然就跃了进来,跳到了白檬衣面前桌上,一爪子打翻了她的茶。茶水流淌下去,流到了白檬衣的裙摆上。 “哎呀!小姐!”丫鬟急声叫着,赶紧要来扶她起来。 白檬衣目光落在这只猫身上,一人一猫眼睛相对。 “喵!” 猫突然又张嘴叫了一声,爪子就朝她脸上狠狠地挠来。 “不自量力。” 白檬衣一声沉斥,但是神情却有点儿兴奋了起来。这只猫,她要了! 她往后一退,然后蓦地拔下了发间的一支发簪,把发簪握在手里,朝猫快速地扎了过来。 “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小畜生。” “喵喵喵!” 猫炸毛,发簪映入它的瞳孔,隐隐萦绕着黑色邪气。 第418章 它是护主的喵 小金听到了这个女人说了它主人的名字,而且感觉得到了恶意。 它护短! 哦不是,主人比它长,它护主! 这个女人身上有一种它不喜欢的气息,又对主人有恶意,它立即就炸起毛来了。 现在白檬衣手里的这根发簪上的气息更是让它十分不喜欢,还有一种本能的排斥感。 这根发簪,好像曾经染过了同类的血! 嗅出来这一点之后,小金更是狂躁不安,它猛地往旁边一闪,跳到了那个丫鬟的肩膀上,避过了白檬衣的这一刺。 “啊!” 白檬衣的丫鬟也是会武的,但是这么凶残的一只猫突然蹦到了她的肩膀上,她竟然避不开,这让她也是又惊又怒。 她一手就朝着小金抓来,抓住了它的脖子将它拎起来就狠狠地要朝窗外掷去,“摔死你!” “喵!” 小金在被她掷出去的时候身子到了窗边,爪子却是蓦地抓住了窗沿,挂在了窗口外面。 “喵喵!”它一狂躁,叫声就有些尖厉。 这个时候楼下的街上,正好有一驾马车缓缓驶过。 马车里的男人听到了这猫叫声,眸光一闪,“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车帘掀开,男人探身而出,抬头望了上来,正好看到了那只全身毛发炸得蓬松的猫。 “金松猫?” 据他得到的消息,澜国辞渊大师养在身边格外宝贝的那只金松猫,已经送给了缙王妃明若邪。 金松猫极为难得,也十分罕见,近百年来有记载的,也不过是出现了四只。 其中有两只早已经死了的,有一只不知所踪,还有一只就是辞渊大师养的的那一只。 那么,现在这只,是辞渊大师的那只,还是曾出现过一次然后便已经消失无踪的那一只? 想到已经跟着缙王来了大贞的明若邪,男人觉得这是前者比较有可能。 “这是一家茶楼?上去看看。” “爷,茶楼这样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您要是上去,很容易暴露身份的。”赶车的青年有些为难。 “无妨。” 男人已经下了马车,拿起了一只黑纱帽往头上一戴,黑色挡住了他的脸,隐隐约约,只看得三分,但是那黑纱之后那双星眸极亮。 他进了茶楼,小二迎了上来,他却丢给了青年随从,自己率先上了楼。 楼上,小金再次窜进了屋里,前足搭在地上,浑身紧绷,如弦随时要攻击,那双猫眼幽幽发亮,带着璀璨锐利。 白檬衣手握着发簪,也紧抿着唇看着它,一人一猫之间形成了对峙。 丫鬟也拔出了随身佩带的短剑,对着小金虎视眈眈。 “小姐,这只猫会不会是有主的?” “有主又如何?本小姐看中它了。”白檬衣声音沉冷,看着小金的眼神有一点势在必得。“你抄后,挡着窗,不要让它逃了。” 她不觉得自己抓不了这只猫,只是怕它跑了。 一开始还看不太出来这只猫的特别,现在越是对峙,她越是能够看出来它的特殊。 本来还在遗憾可惜着冯边没有给她当容器把缙王府那边出现的那些东西带来,现在这只猫的出现,正是弥补了她的这个遗憾。 这只猫绝对不会比那些东西差! “是。” 丫鬟立即就绕到了小金后面,啪地把窗户给关上落了栓,然后又朝着门边走去。 她要把门也落栓,这么一来,这只猫就插翼难飞了! “喵!” 小金对于白檬衣的那根发簪还是有些忌惮。 白檬衣握紧了发簪,内力缓缓注入,本来看着像是平平无奇的发簪就像是渐渐发亮了起来,那种亮不是有光芒,而是有了光泽,黑色带着幽光的光泽,透着一种古老神秘。 就在这时,一人一猫同时动了。 朝着对方冲了过去。 白檬衣右手握着发簪就朝着小金的肚子狠狠地划了过去,小金能够感觉到一股森寒之气从那发簪里传了出来,竟然能让它的动作跟着一滞,速度和反应都像是被压制住了一样。 它的身形一滞,白檬衣藏在袖子里的左手这个时候却更快地朝它抓了过来。 她的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了一只银白色的手套,手套薄如蝉翼,完全贴合她的手,看着纤长而冰冷,手套上闪着暗暗银芒,如果能够仔细地看清楚,就会看到上面布满了极细小极密的小针。 要是被抓到,估计就会被扎了一大片。 小金的反应和速度本来是可以避开的,但是在白檬衣右手发簪划来时,它的速度却又再次被压制了。 这时,白檬衣樱唇微启,发出了一串声调很古怪的声音,听着像歌不是歌,反倒是念经一样的,只是语调有些奇怪。 那串经音传入了小金的耳里,让它的意识也晃了晃,有了点儿模糊。 “喵——” 小金这个时候已经觉得有什么不对了。 它蓦地改了方向,放弃了攻击白檬衣,转而朝着丫鬟那边奔了过去。 它要离开。 主人啊,这个女人太邪性了! 要是它出事,主人一定会很伤心的。 “想走?” 白檬衣冷哼了一声,脚下带风一般往那边一滑,身形已经快速地朝小金追了过去。 那只带手套的手,倏地就抓向了它的背。 瞬间,小金就感觉到有千万根针扎进了自己身体里一样,全身都要麻了。 它痛得惨叫一声。 “喵!” 但是为了逃命,它还是猛地从她手里逃了出去。 白檬衣眼神惊讶。 这只猫看来真不一般,这样都还能逃? 可惜,最后还是逃不掉的! 她再次朝着它抓去。 小金已经觉得自己被扎到的那一片地方现在渐渐开始像是有灼热烧了起来,它后腿趴在地上,一下子窜不起来。 眼看着白檬衣再次抓来它已经逃不开了,就在这时—— 砰! 有人一脚踹开了门。 那背着门站着的丫鬟一下子被破开的门板拍得往前一扑。 门口,站着一身玄衣,身形伟岸,戴着黑纱幕离的男人。 白檬衣双手立即收招,快速地藏到背后,眼神从狠厉变成清亮,微有些吃惊,看起来还有点儿受惊吓的样子。 这人是谁? 竟在最紧要的关头,坏她好事。 男子的目光只在她脸上扫过,然后就落到了趴在地上那只猫的身上。 第419章 你喊它看它应不应 “阁下是什么人?这是想做什么?” 白檬衣声音带了点怒气,这个时候她质问对方也是绝对站得住的。 “茶客。” 男人只是很简短地回了两个字。 “这是我定的雅间,我好好地在这里喝茶,阁下突然破门而入,这又是何意?你还伤着了我的丫鬟。” 丫鬟刚才背上被破开的门板拍了一下往前一扑,虽然没有摔倒在地上,但是那股力道绝对不弱,她现在背上一片火辣辣地痛,刚才还有一瞬间的气血翻涌。 听到白檬衣这么一说,她也很清楚自己应该怎么做,立即就以内力逼得自己一口血往上一涌,一股血丝就从嘴角溢了出来。 “咳咳。”她苍白着脸色捂着胸口看着男人。 她跟小姐时间长了,早就已经培养出了默契,自然是知道该怎么配合自家小姐的。要是配合得不好,回头有她的苦头吃。 男人也扫了她一眼,声音平淡无波,“抱歉。” 丫鬟差点儿又吐了一口血。 这回不是自己逼的,是被男人气的。 什么人呐,伤了别人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抱歉? “阁下看来是一惯嚣张惯了,白家也不被放在眼里。”白檬衣立即就把自己的身份揭了出来。 如果对方知道白家,应该不会这么冷傲了才是。 白檬衣这个时候也看出来男人的气势不凡,有这样的贵气和波澜不惊的镇定的,应该出身不凡才是。 难道—— 白檬衣心中一动。 京城有这样的人,她早该已经认识了才对,既然她不认识,这人应该是刚来京城的。 最近刚来大贞京城,又应该会贵气逼人的,除了缙王司空疾还有谁? 难道这个男人就是司空疾? “只是听到有人在虐-猫。”男人看着那只在地上发抖的猫,刚刚在街上看它扒着窗的时候还不是这么惨的,就这么一会儿,怎么就成这样了? 他皱了皱眉,走进来两步,就要弯腰去抱起那只猫。 “等等!”白檬衣立即出声拦下了他。 就算这个人是缙王,现在他没有表明身份,她也可以当不知道,而且,这只猫她是真的想要,现在眼看着就要到手了—— 缙王就算是要抢,那也得付出点什么才对?哪怕以后她要成为缙王妃,那也是成亲之后的事。 “阁下只怕是听错了,这是我的猫,我刚才不过是在逗自己家的猫玩耍而已,哪来的虐待?阁下这样闯进来不说,难道还想抢猫?” “你的猫?” 当他瞎还是当他傻? 这只猫成这样了,是在玩耍? “就是我的猫。” 外面,小二和其他几个茶客听到了动静都跑来了,只是在看到了白檬衣,他们便都避开去。 白家的大小姐啊,怎么都不会吃了亏?吃亏的只怕会是这个男人,但是他们还是都闪开些比较好,白家也是不好惹的。 男人蓦地一笑,“那你喊它一句,看它应不应你。” 白檬衣:。。。。 男人再次往前一步。 “站住!” 白檬衣突然觉得这个男人不会是缙王,如果是缙王,多少会说一句白家如何如何,可是他听到白家的时候却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 如果不是缙王,她就更不可能让出这只猫了。 丫鬟也立即就握紧了短剑,指向了男人。 这时一个青年随从也疾步进来,一手握在佩剑剑柄上,随时要拔剑而出。气氛瞬间就紧绷了起来。 “我不对女子动粗,姑娘还是退开比较好。” 男人微微俯身,朝着小金伸出手。 金松猫可不笨,是最为聪明机灵的猫了,不管认不认识,它自己能够判断出来危险和安全。 “喵——” 小金弱弱地叫了一声,努力地朝他抬起了前爪,一副弱小可怜无助求抱走的模样。 这情形,几乎不需要说什么了。 男人便将它抱了起来,小金没有半点反抗挣扎。 “你——”白檬衣怒了。 男人有些嘲讽地看向她,说了一句话,“看来,有时候看着如花似玉,心也未必是红的。” 说了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站住!” 铮! 青年侍卫拔剑指向了她,眼神凌厉。 看得出来,这个侍卫都是高手。 在这里真的拼命打起来,对她没有好处。 白檬衣拦住了要上前的丫鬟,脸色沉沉地看着他们下了楼。 经过小二的时候,青年侍卫拿出一锭银子抛了过去,“赔你们的门。” “是,是。客官好走。”小二接住银子,点头哈腰目送他们离开。 开玩笑,对上白家大小姐还一点儿都不怵,一点儿情面都不给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啊。 何况人家赔了银子,他是傻了才会再拦着人家找麻烦。 男人抱着小金出了茶楼,上了马车,马车又立即驶开了。 白檬衣站在门口望着那驶离的马车,咬了咬下唇。 “小姐,看起来不是缙王府的马车。”丫鬟说道。 白檬衣这个时候也确定了,这人应该不是缙王。 那根发簪现在已经再次插回了她的发间,看起来虽然精致,但也不打眼。 “回府。”她拂袖,冷声说道。 今天真的是一点儿都不顺利。回去看看,明亭郡主到底有没有给她回贴,可是那个女人敢不给她面子,可别怪她到时候心狠手辣了。 马车本来是缓缓地行驶着的,直到马车里的男人发现怀里的猫气息越来越弱,它趴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的,看起来要不好了。 “去缙王府,快点。” “是,爷。” 马车这个时候才加快了速度,疾速地朝着缙王府的方向驰去。 贵叔守在门房,不时地往嘴里丢一颗花生,现在他的心情可好了,王爷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特别美又特别厉害的王妃,看起来两个人特别般配,而且应该夫妻感情还很好,他这门房都觉得日子有了点儿盼头。 虽然缙王府以后还有可能会遇到很多风雨,可他还是觉得这样有了人气就已经很好了,反正以后不管怎么样,他都跟王爷在一起,那就很好了。 这时他就听到了哒哒哒的马车声远远地传来,听起来还挺急的。 贵叔一下子又绷起心来。 该不会又是有什么事? 第421章 哎呀配一脸 夏玄契喝了一盏茶,又吃了两块点心,“这红豆糕不错,够甜。” 满月垂手站在一旁,很是老实地回了一句:“这是我们王妃最喜欢吃的。” “那你们王妃的口味倒是与我一致。” 满月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的声音有些耳熟啊,但是都在厅里坐着了,一直戴着纱帽又是怎么回事? 不能见人吗? “你们王爷对她好吗?”夏玄契又问道。 满月又愣了一下,这关你什么事啊? 但她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好。” 夏玄契的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叩,望向了门口。所以,她是要让他在这里枯坐着等多久? 他可是千里迢迢来的。 就在这时,明若邪回来了。夏玄契敏锐地发现她的脸色好像是比刚才苍白了一点儿,他眉一皱。 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也不知道她会什么时候才能认得出他来,是否要摘下帽子?连他的声音都已经听不出来了吗? 正准备说什么,就见明若邪走到了上位坐了下来,然后看向他,“夏玄契,把帽子摘了,反正又瞒不过我眼睛。” 还叫什么郭契呢。 咦,郭? 跟她那没多少缘分的师父同个姓? 夏图来的—— 她的那位师兄? 哎呀! 地位超凡的师兄! 明若邪这段时间已经知道了夏图国的情况,与司空疾也聊过,两人就猜测当初她救的那个男人就是夏图国的皇帝陛下,夏玄契! 皇帝陛下是郭百晓的徒弟,那就等于是她师兄了啊。没有想到,现在师兄又出现在她面前了! 夏玄契:。。。。 “你刚才就已经把我认出来了?”他把帽子摘下。 剑眉星眸,俊朗英气,贵气而俊傲,果然正是那人。 “是啊。”明若邪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亮,美男还是格外养眼的。不过她随即又把自己目光收了收,可没忘了她家那只大醋缸。 咦,大醋缸哪里去了? 竟然没有出现。 “怎么认出来的?” 刚刚她来的时候他似乎没有怎么说话,又没有露出容颜,她就认出来了? 明若邪托着腮,“夏公子的身材挺好的,这么高的男人还是挺好认。” 不过,真正的原因是,除了身形,还有她冲到他面前时闻到的他的气味,小金的身上也沾染着他的气味呢。 她在替小金治伤的时候鬼手一摸,会直接就让她脑海里有了最精准的辨认。 以前她可也是救过他的,所以他身上的香,她还是能够很快就分析出来。 但是要说气味什么的,听起来多少有点儿暧昧,她是不会说得那么详细的。 夏玄契微微一笑。 “我还以为你已经把我忘了。” “哪能呢,救命之恩,莫齿难忘。”明若邪理直气壮地说道。 夏玄契的侍卫,子昭,听了这话一下子就咳了起来。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是这么用的吗? 难道不是被救的人说的吗? “万一什么时候需要帮忙,我总得拿这点恩情去讨帮手啊,不用白不用,所以不能忘。”明若邪一本正经地说道。 “哈哈哈,倒是颇有道理。”夏玄契忍不住朗声大笑了起来。 听她说话,总有那么一种心情大好的感觉,如果跟她生活在一起,日子一定不无聊。 “我们爷可是救了你的猫,那现在是不是一恩还一恩,就此相抵了?”子昭问道。 他们家主子可是夏图国的皇帝! 一国帝皇的救命之恩,万一对方以后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呢? 明若邪睁大了眼睛,就好像自己听到了件很奇怪的事情,她略微提高了语气,“小哥哥这话说得好奇怪啊,夏玄契救的是猫,我救的是他,难道他的命就跟一只猫一样吗?” 子昭瞬间默了。 好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 “哈哈哈!”夏玄契又朗声大笑。 妙。 好像真的是无言以对。 明若邪抬脚,足尖轻轻踢了踢来到了她脚边的小金,“小金,快去叩谢夏公子的救命之恩,别想我替你还恩情啊。” 夏玄契看着那只金松猫走到了他面前来,过来用头蹭了蹭他的腿,喵喵地叫了两声,那样子竟然真的像是在跟他道谢一样。 他心中不由得啧啧称奇。 刚才明明已经像是快要死了,这一会儿,明若邪就把它救过来了? 她到底是怎么救的? 但是夏玄契也知道,就算他问,明若邪也不会告诉他答案的。 “也是我们之间的机缘。”他弯下去,伸手摸了摸小金的头,小金就跟完成了任务似的,又跑回明若邪身边去,在她脚边趴了下来,就贴着她,似乎都安心了很多。 “没有想到你真的当了这缙王妃,也没有想要缙王这么快回到大贞,你也愿意跟着过来。”夏玄契看着明若邪。 听说,她的生父是莲王。 莲王实际并不简单。她都在澜国被封了郡主,要是不想跟司空疾回大贞,在澜国有莲王护着她,可能往后的生活要简单安稳很多。 “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明若邪轻轻耸了耸肩。 扑哧。 子昭又差点儿忍不住。 上回陛下去澜国的时候他留在夏图帮陛下处理着一些事情,并没有跟着去,听说是那么一个女子救了陛下,他都不知道原来是这么一个女子。 缙王是鸡,缙王是狗。 子昭的脑海里诡异地就响起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又觉得自己有点儿魔怔,赶紧摇了摇头,把这诡异的一句话给甩了出去。 正迈步进来的司空疾也正好听到了这句话。 他脚步一顿,稳了稳,才继续走了进来。 夏玄契看向他,站了起来。 现在司空疾给他的感觉,那流露出来的气势,给了他一种,这是一个可以站在同等同度说话的人的感觉。 所以他站了起来。 对于强者,他向来是傲而不妄,就算是对手,也是要给予足够的尊重的。 子昭这也才看到了缙王。 与传言中的病痨不一样,缙王的身高竟然几乎要与陛下差不多了,虽然不如陛下这般伟岸,但是长身玉立,气度高华,是另一种气势,根本就不逊于陛下。 要说陛下是日,缙王便是月。 日月同辉,从来没有谁高谁低。一耀眼,一皎洁,一强烈,一风华。 司空疾也走到了夏玄契面前。 两个男人目光碰上。 “哎,配一脸。” 旁边突然就响起了一道赞叹的声音,瞬间就把两个强者之间绷起来的那气氛打破,陷入了一种诡异。 第422章 跟你讨一样东西 “咳咳咳!” 这一回,子昭是真的憋不住了,猛地咳了起来。 缙王妃你这说的到底是什么话?!是他想的那个样子吗? 再看夏玄契和司空疾,两个男人的脸色也同时黑了,刷地一声,两人同时看向了明若邪。 司空疾有点儿咬牙切齿。 这个女人,他就从来没能完全跟上她的脑子。 “看来,缙王确实是对她不错,否则也未必能够让她保持如些的。。。率真。”咳咳咳。 这算不算是率真? 夏玄契觉得自己真的是在干夸。 “只怕没人能让她不率真。”司空疾轻叹了一声。 不管是谁,明若邪估计都只会做她自己,该是不才能样就是什么样子。 “你们还要继续站着说话吗?虽然可以,不过这样的角度,”明若邪托着腮微微抬了抬下巴,“我是由下往上看,没那么俊。” 噗。 子昭又忍不住了。 “夏图陛下请坐。”司空疾这会儿只当没有听到明若邪的话,优雅地一抬手请夏玄契落座,自己才走到了明若邪身边坐了下来。 夏玄契坐下之后笑了笑看向明若邪,“这样看,就格外俊了吗?” 这话可不能随便回答。 明若邪还是知道的。所以她就立即侧头看向了旁边的司空疾,“嗯呢,格外俊。” 王爷,我是在夸你,夸你。 司空疾本来是想当作没有听到她说话的,但是被她这样的目光瞅着,他还是有些忍不住,伸手过来,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刮。 “别闹了。” 这话说得无比温柔,又带了点儿小无奈的劲儿,听在其他人的耳里,那简直就是一碗酸到极致的狗粮,还是被人端碗拿勺,一大口直接塞你嘴里来的。 子昭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家陛下。 陛下这半年来一直就抗拒选妃,该不会是为了缙王妃?如果是的话,那看这情形,应该无望啊。 再说,夏图那些老大臣们,肯定也不会同意陛下娶一位已经嫁给他人的女人。 但是,想到这里,子昭又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太多了,陛下能够坐上这个位置,又哪里会是那种为了儿女情长而忘乎所以的男人? “夏图陛下这一次是微服出来?” 司空疾哄好了明若邪之后就看向了夏玄契。 “正是。”夏玄契点了点头,“所以还得请缙王替朕保密。” “本王也不是嘴碎的人。不过,陛下这样直接来了缙王府,只怕行踪不容易扫除?” “不会,有人帮朕扫清行迹。” 明若邪挑了挑眉,“夏玄契,你是在哪里救下小金的啊?可看到伤了它的人?” 子昭这个时候才反应了过来,缙王妃好像不是第一次直接喊陛下的姓名了? 而且还是连名带姓的。 他嘴巴动了动,本来是想提醒一声的,但是看自家陛下完全就是不在意的样子,连冷脸都没有,他也就把这意见给憋了下去。 “子昭,那是叫什么名字的茶楼?”夏玄契并没有看那茶楼的名字。但是子昭肯定是看了的。 果然,听到他问,子昭立即就说道:“清福茶楼。” 清福茶楼? 明若邪脑海里转了转,浮起了清福茶楼的影像了。她进京时和今天去找小扣子的家人时是一路看过去的,记忆力太好没有办法,走过的路她一眼扫过去,大致什么铺子在哪里什么样子都有印象。 所以,明若邪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脚尖就轻轻踢了踢小金的爪子,“那间茶楼隔壁就是一家鲜味馆?我经过的时候,似乎闻到鲜味馆有飘出鱼香来着。” 司空疾讶异于她的记性和细心,点了点头,“那家鲜味馆已经开了数十年了,老字号,其中一道招牌菜便是香酥小河鱼。” “喵。” 小金一下子流口水,整只猫都兴奋了。 是啊是啊,就是那香酥小河鱼!主人呀那真的是老好吃了!能把猫须都给香掉了的! 众人一看它这模样都忍不住失笑。 明若邪气不打一处来,“所以,你果然就是去鲜味馆偷吃人家的香酥小鱼的?还有没有猫格了?要是偷吃被逮住,怎么打我都没脸去救你。馋嘴猫,府里是短了你吃的?” “喵呜——” 小金被训得又怏怏地趴了下去,装死。 但是它也没有偷吃啊,它就是去吃那些客人点了但是没有吃完的,店小二收拾了之后都先堆放到脏盘碗那边,它就是去那里吃的啊。 “不过,”明若邪又看向了夏玄契,“这只馋猫是在茶楼被伤的,那就是说,伤它的并不是鲜味馆的人啊。” 夏玄契看她训猫看得饶有兴味,闻言点了点头,“确实不是。” 他言简意赅地把经过说了一遍。 “那女人是白家的?”明若邪听到了这里瞬间就怒了。又是白家的?难道就是白檬衣? “喵喵喵!” 小金又忍不住激动了起来,一蹦而起,前爪抬了起来,后足站着,直立挠着空气,摇摇晃晃,摆摆甩甩,就跟在跟着假想敌人打着小拳拳一样。 夏玄契看到它这个样子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只猫看来很讨厌那位姑娘。” “喵呜!” 讨厌到了极点! “白家的那女人,招惹你了?”明若邪看着小金。 “喵喵喵!”小金走到了她脚边,前爪就不停地搭向她的腿。 司空疾突然微微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说,是她要招惹若若了?” 明若邪挑眉,“她提起我了?” “喵!” 答对了! 这下子,不止是司空疾和明若邪,就连夏玄契和子昭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只猫竟然如此有灵性的吗? “呵呵。” 明若邪轻笑出声,带了些嘲讽,斜向了司空疾。 司空疾突然就觉得事情不大好,该不会是又要让他背锅? “司空疾,若是你招的桃花——” 哼哼。 “此事我们之前已经讨论过了,就不说了。”司空疾赶紧打岔。 这里还有位重量级的客人呢。 明若邪看着夏玄契,“夏公子这一次来大贞,是有什么要事吗?有没有我们能帮得上忙的?” 好歹人家救了小金啊。 而且,极可能是她师兄呢,不过,明若邪不提,也是因为并不知道人家会不会承认这个关系。 “还真的有,想跟你讨一件东西。”夏玄契说道。 第423章 师兄是个短命鬼 明若邪本来说那句话就是客气一下,谁知道夏玄契还真有事。 而且一开口就是要跟她讨东西。 她立即就想到了他之前给她的那个扳指,难道是要来讨回去的吗? 她倒也不介意。 正准备开口,夏玄契已经先接了下去,“听说幽冥泣在你手上,我需要它。本来当初是需要碧幽蛇的,没有碧幽蛇,现在有幽冥泣也是一样。”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 当初他要碧幽蛇,碧幽蛇在她手上。 现在他要幽冥泣,幽冥泣又在她的手上。 是不是也太过巧合了。 “什么幽冥泣?”明若邪皱了皱眉。 “就是你在这王府里挖到的那株毒草。”夏玄契点了出来。 明若邪眸光一冷,“我们刚进缙王府,无意中发现那株毒草,夏图陛下您远在夏图,这么快就知道,并赶过来了?” “我本来就已经派了人先过来大贞的,是手下的人追查到了幽冥泣的下落,不过,还没有来得及偷挖走,你已经先一步发现了。” 夏玄契苦笑了一声,“不瞒你说,我为了赶过来,跑死了三匹汗血宝马。” 而且,他自己也几乎还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 刚刚说完了这句话,他眼前一黑,身子晃了一晃,赶紧就撑住了扶手。 “陛下!” 子昭惊了,立即上前扶他。 司空疾也站了起来。 “怎么了?” “无妨,”缓过来的夏玄契摆了摆手,“不过就是过度疲惫,休息一下就好了。” 明若邪定定地看着他,突然就站了起来,走到了他面前,微微弯下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子昭身形下意识绷紧,想要挡到陛下面前。 陛下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让生人离他这么近了,要是这个时候明若邪出手—— 明若邪还真伸出手了。 “缙王妃!”子昭脸色一变,立即就要来挡她的手。 夏玄契却举手格住了他,看着明若邪,“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对?” 明若邪看着他,又扭着看了一眼司空疾,她问司空疾:“要是我得罪了一位皇帝,你兜不兜得住?” 这话说得—— 司空疾本来见她这样的举动有点奇怪的,听到她的话又忍不住想笑。 “要不要你试试?” “那就试试。” 明若邪说完,才转回来问夏玄契,“陛下,我给你断断命数如何?” “什么意思?” “就是看看你的寿命,活到几岁。” 明若邪的话音刚落,子昭已经脸变大变,终于没能忍住,“大胆!放肆!” 不怪得子昭要震惊。 谁见过胆敢给帝皇断命的?还想看看帝皇活到几岁? 谁不是口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但是谁不知道,要活到万岁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你要说一个帝皇活到几岁才合适? 帝皇命数不可测。 就是那些白胡子苍苍的世外高僧,也只能似是而非地说几句高深的话,哪有上来就说,我看看你能活到几岁的? 子昭真的是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缙王妃这么猛的吗? 被他这么一喝,明若邪突然冲他一笑,出手如电,子昭急得要来拦,明若邪的手指却还是先他一步,搭上了夏玄契的手腕。 “子昭。” 夏玄契声音微沉,止住了子昭再要来拦的动作。 子昭瞪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明若邪。 她还真敢说出什么话来? 至于是不是真的能够测断出准确的命数,其实他们也没有考虑过。按理来说不可能,只是想听听她到底能怎么说罢了。 明若邪一探夏玄契的脉搏,眉头就轻轻一皱。 “夏玄契啊,你这脉象——” 别说夏玄契了,就是子昭都已经渐渐习惯了她随意的称呼,一会儿直接连名带姓,一会儿有点礼貌叫夏公子,一会儿好歹喊一声夏图陛下。 陛下都没有意见,子昭又哪里敢说什么。 不过他也算是见识到了陛下对缙王妃的包容度,这简直就是纵容了好。 “我这脉象如何?”夏玄契问道。 明若邪不是第一次摸到这种脉象,但是这种脉象却很特殊。 上一次她摸到的那个人,脉象显示活到五十二,可是,这脉象却在四十五那一年打了结,接下去的便显得很是虚弱了。 一开始她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直到那个人出了车祸,就在四十五岁那年,成了植物人,之后就在病床上足足躺了七年,五十二岁的时候才死了的。 现在夏玄契也是这样的脉象。 他的命数,也是在二十六的那年打了个结,但是,却会在三十九那年才死。 可不管是二十六还是三十九,他都是短命鬼了。 明若邪叹了口气。 “你身上肯定有暗伤?而且从来没有真正治疗好。” 这话一出,夏玄契的脸色也变了。 这事,几乎是除了子昭和师父之外无人知道了,她连这个都能探得出来? 子昭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陛下,陛下,空梧大师当年说的那个人——” 会不会就是缙王妃?! 夏玄契举起的手,又打断了子昭的话。 他正要说什么,明若邪却已经松开手站了起来,转身走向了司空疾,“夏图陛下确实疲惫过度,要不要收留他在王府里先休息一下?” “听若若的。” 司空疾也没多问什么,立即就叫来了朱管家,给夏玄契安排了客院。 夏玄契这会儿的确需要好好睡一觉。 在京城这里,现在看来,可能没有比缙王府更安全的地方了。 “希望我醒来之后,能听你说说我的命数。”夏玄契看了明若邪一眼,这才转身带着子昭跟着朱管家出去。 等他们离开,明若邪就在椅子上一倚,没啥形象,叹气不止。 “唉!” “唉,麻烦。” 司空疾哭笑不得,“怎么了?不是你自己要去给他断命的吗?” 他也是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初识的时候,她总是搭一下他的脉便说他还有几天几天可活。 看来,这也是她的一大本事。 “我刚刚看他眉心有点黑,不瞒你说,我还是个神棍。”明若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他说要那株毒草,我就想看看他是不是自己要用来以毒攻毒,所以只想看看他中毒没有。” “结果呢?” “结果没中毒,不过,是个短命鬼。” 第424章 是为她而来吗 堂堂夏图国皇帝陛下,成了缙王妃口中的短命鬼。 也亏得子昭这会儿已经走远了听不见,否则,哪怕他对明若邪的印象再好,那也是得冲上来拼命的。 司空疾也是颇为无语。 “看夏玄契的模样,高大威猛,内力充沛,精气神足,不像是病痨。” 明若邪想也不想回了他一句,“我没有说他是病痨啊,病痨是六殿下您呢。” 司空疾一滞。 胸口好痛怎么办。 “本王现在还是摘不掉病痨的称呼是吗?” “当然,连洞房都还不行,你以为你龙精虎猛了咩?” 司空疾的胸口更痛了。 不能继续这个话题,否则他可能会内伤。 “那他是受伤了?就是你说的那道暗伤,一直没有治疗过?”他刚才听到她说了这话。 而被朱管家安顿到客院休息的夏玄契正喝下一杯热水,压下心口那一丝隐隐要上窜的郁气。 子昭替他仔细地检查过了床和被褥,发现不止没有问题,而且都是崭新的,还带着太阳晒过的味道,温暖柔软而蓬松,没有任何别的气味。 他心里头是相当满意的,站直起来,对夏玄契说道:“陛下,传言缙王不得帝心,而且也过得相当落魄,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啊,连客院里所用物件都是细致的,缙王自己用的,只怕更是讲究。” 外面的人还在想象着,缙王府里会是如何如何地寒酸呢,还在庆幸缙王回来了幸好不是冬天,要是大寒冬的,只怕他会连狐毛披风厚棉被子都没有,还不知道会不会熬不过去。 现在看来,哪里是如此? 夏玄契轻笑一声,“确实不寒酸,刚刚招待朕的茶叶,都是上等好茶。” 还有那红豆糕,说是红豆糕,其实用料只怕不简单,在外皮里还有一点莲子和雪莲的味道,只是应该经过了特殊的手法,所以味道很淡,并没有夺去了红豆本身的清甜。 那么一盘红豆糕,别说在外面吃不到,外面就算真的有,那可能也得要好几两银子的。 就那么拿出来待客了,还说是明若邪最喜欢吃的,说明他们平时的生活完全不寒酸。 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被蒙蔽了。 “陛下,看来这大贞会有好戏看了,缙王回归,也不像是与世无争,加上这么一位缙王妃,两个人还不知道会把大贞搅成什么样子。” “是啊。只可惜,夏图和大贞虽然离得不远,要来往一趟却也并不容易。” “这一趟,陛下其实可以不用亲自过来的。” 虽然幽冥泣很是珍贵,他们也是势在必得,但是也不知道陛下亲自过来跑这一趟啊。 还是太危险了,如此夏图还是有些人不死心,对陛下蠢蠢欲动,来的时候他们可能还没有察觉,但是陛下要是这么一段时间不出现,那些人只怕就会有所察觉了,到时候很有可能回去的路上就会有危险。 “朕自然有必须亲自过来的理由。” 夏玄契脱了外衣,走到床边坐下脱鞋。 “陛下该不会是为了——” 缙王妃而来的? 这句话,子昭还没有说出来,夏玄契已经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带着威压,锐利无比。 子昭立即就将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陛下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孤傲少年了,现在他已经是夏图的皇帝,不用开口,身上威严渐浓,帝皇气势逼人。 有些话,确实不该随口说出来。 何况这里还是缙王府。 子昭额角冒出一点儿冷汗,他以后还是得更注意一些才行。 他转了话题,“不过,陛下曾跟缙王妃提起过当初暗伤的事吗?当时缙王妃替陛下治伤,可是问起过?” 夏玄契淡淡说道:“朕不曾跟她提起。” “啊?” 子昭有些惊了,“那缙王妃怎么会知道此事的?” “或许是,她自己把脉诊出来的。” 这个理由,其实夏玄契自己都有些怀疑。就只是那么把个脉,就能把他当初那暗伤给诊出来吗?要知道,他是被夏图不少太医都把过脉的,没有一个太医能够诊得出来。 否则,要是知道他有那样的暗伤在身,其他皇子王爷就有理由阻止他登基为皇了。 可是没有,没有一个人能够诊出来,所有的太医都说他身体强壮,是长寿之命,而且男阳极足,应该可以让许多妃子很快为皇家开枝散叶。 可笑。 为他把脉,就是诊出他是一个非常强雄的配种猪的结果? “陛下,”子昭眼睛都亮了,激动得手都有点儿颤抖,“您说,缙王妃会不会有可能,能治好陛下?” 要是明若邪能够治好陛下的那暗伤,以后他子昭的命就是明若邪的!除了陛下,她就是他的第二主子,要让他去做什么都可以。 夏玄契眸光一闪,心里也难免浮起一丝希望来,但是想了想,他却又是一叹。 “不是那么容易。师父为了替朕种出可以毒攻毒的药材来,千里迢迢,万里奔波,选到了一处最为适合培植毒草的地方,可是几年下来都不曾有收获。如今师父遇害,手札也不见踪影,他老人家种出来的那些毒草更是都被一把火烧了。” 说到这里,夏玄契的心也不由有些沉重。 “说明要治好朕的伤确实不易。明亭一个不过十七的年轻姑娘,所学未必能超过师父。” 所以,哪有那么容易? 听到他这么说,子昭眼里的光芒也有些暗淡了下来。 是啊,哪有那么容易? 要是真容易的话,当初郭百晓也不至于先让师弟给陛下当药人了。 “陛下,还是先不多想了,请陛下歇息,子昭就在外面守着。” “不用守着,你也去睡,要是真的累垮下了,还如何继续跟着朕?” “可是——” 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啊。 “无妨,这里应是安全的。” 夏玄契说着就躺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不过眨眼之前,他的气息竟然就稳了下来,一下子睡着了。 子昭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惊诧得不知道如何反应。 陛下在夏图的寝宫里都不能够睡得好睡得沉,在自己的寝宫里都还没有这样放松。 哪里想到,在缙王府,他竟然真的如此安心,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第425章 看戏买票了吗 这说明,陛下是真的无比信任缙王啊。 子昭有些想不太明白。 明明陛下和缙王除去了当初在澜国的质子府里想一争碧幽蛇的那一次之外,两个人就没有什么交集交情的,为什么陛下就是如此信任缙王? 还是说,陛下信任的,是缙王妃? 子昭这会儿也觉得睡意漫天席卷而来,他走了出去,进了隔壁,也是一沾上了枕头就睡着了。 在他们睡着了之后,梁上一只巴掌大的朱红色蜘蛛悬丝吊了下来,在半空中晃啊晃啊,那样子,像是在守候着这一室的安全。 这个时候明若邪正一手拿着红豆糕吃着,一边看着在一旁练剑的司空疾。 说是练剑,其实就是明若邪刚刚突然说了句想看看他舞剑,本来以为他不会答应,谁知道司空疾还真答应了。 他当然不是舞,就是一套剑法。 不过,王爷翩翩如仙,剑法出神入化,剑花一朵挽开一朵,随轻风而衣袂飘飘墨发飞扬,回眸间眉疏眸清亮,的确是要比别人的剑舞好看太多太多了。 就着王爷的剑,明若邪都多吃了好几块儿红豆糕。 一套剑法耍罢,司空疾把剑抛给星坠收将起来,自己接过了青白递过来的布巾擦了脸和手,朝明若邪走了过来。 “如何?在若若的眼中,我是不是要比夏图陛下要好看几分了?” “扑哧。” 明若邪喷了出来。 司空疾这厮,难道说愿意给她耍剑,就是要卖一卖男色,勾一勾她,让她觉得他比夏玄契帅? 说起来,两人不是一种类型嘛,也不是那么好比较的。 但是她知道这会儿肯定不能再说这样的话,否则司空醋缸只怕会黑脸。 所以她立即就送过去一块红豆糕,十分谄媚地说道:“岂止几分啊?在我眼里,世间男子,就没有一个能跟我家王爷相提并论的!司空疾,你最帅最俊最好看最迷人!” “浮夸。” 司空疾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但是眼底的那点儿笑意却是没有掩饰住。 见她把自己的那块红豆糕咬到嘴里,他蓦地倾身过去,凑近了她的嘴,张口就把她嘴边剩下半小块红豆糕给抢到了自己嘴里,顺便还轻咬了一下她的唇。 青白低头。 星坠瞪大眼睛,剑差点儿就没能拿稳掉到地上去。 哎呀,不能看了,要长针眼了。 王妃递给王爷的那一块他不吃,非去抢王妃嘴里的? 要不要这么黏糊!没眼看了。 司空疾对上了明若邪瞪圆的眼睛,带着笑意说道:“这种点心对我来说太甜了,一块吃不完,半块正好。” “你早说啊,我给你半块不就行了?” “这样省事。” 司空疾气定神闲,十分满意地把嘴里的红豆糕轻嚼着,那眼神竟然还渐渐有点儿迷漓了,品味着红豆糕,又像是在回味着刚刚轻咬她的唇那种滋味,简直就是在勾她! 明若邪突然间有点儿口干舌躁。 要不要忍? 忍什么忍! 明若邪腾地就站了起来,说道:“无关人等速速离开,本王妃要亲我家男人了,不想长针眼的赶紧走。” 噗! 咳咳! 司空疾刚刚虽然是有那么一点儿撩逗她的意思,想要把夏玄契出现而带来的那种让她一直瞪大眼睛看美男的心思都全拽回他身上,可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能这么生猛。 这豪放的话—— “王妃您请!” 星坠说着,转身拔腿就跑。他不看他不看。 咻地一声,暗卫青白也飞身到了远一些的树上,转身过去。 满月一脸镇定自若,转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瞬间清场。 明若邪走到了司空疾面前,在他要站起来之前立即按住了他的肩膀没让他起来,自己一把就坐到了他腿上,勾住了他的脖子,亲了下去。 司空疾没有想到她竟然是来真的。 一瞬间的惊讶之后,他就已经被她的甜美给溺了进去,搂住了她,化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院子里一片旖旎,气温渐渐攀升。 两人忘我地亲吻着,谁都不想结束,任由对方的气息渐渐地与自己交-缠,将自己笼罩。 情至深处,这样的吻,便已经是浓烈如酒的幸福。 司空疾将她越搂越紧,只恨不得能够将她整个人都吞下肚去。 他从来没有尝过这样的浓烈。 简直要让人完全燃烧起来。 “唔——” 明若邪突然退开,脸颊如霞,眼神迷醉,但还是强迫着自己倏地从他身上跳了下来,蹬蹬蹬地退开了好远去。 “若若——” 司空疾声音微沙。 “司空疾你个混蛋。”明若邪却咬牙低骂了起来。 司空疾眼神这才清明了一些。 他简直是有些无奈了,“不满意?” 怎么突然骂起他来了? “你赶紧把身体养好!”明若邪咬牙切齿,哼了一声一跺脚冲回屋里,啪地就关上了门。 司空疾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然后想到了什么,他又忍不住嘴角一勾,先是一个笑容,而后就有些控制不住,最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来,不是他一个人憋得慌。 他走了过去,敲了敲门,额头抵在门板上,声音还带着一丝笑意。 “若若也忍不住了是不是?” 明若邪蓦地打开了门,一块沾了冷水的布巾就捂到了他脸上,一时间凉得让他身上的火都被扑灭了。 “那又怎么样?” 她凶悍无比地站在那里,双手叉腰。 司空疾把湿布从脸上拿了下来,看着她这模样却是爱极,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是说,你没错,你说得对,我一定尽快把身体养好,万万不能让若若守。。。寡。” 咳咳咳。 明若邪脸有点热。 看来,以后她还是不能太过奔放了。 “喵。” 一声猫叫传进两人的耳里。 两人都朝着刚刚他们坐的地方望去,只见石桌上,点心碟子旁边,小金正趴在那里,摇了摇尾巴,看着他们。 “我去!清场没清彻底!” 明若邪脸都黑了,如一阵风般从司空疾旁边刮了过去,冲向了小金,一把将它拎了起来。 “非礼勿视你懂不懂?这么不宜的场面,你还不走你呆在这里看全程?你买票了吗?猫脸还要不要了?” “哈哈哈。” 司空疾愉悦无比地大笑了起来。 他家若若真的是太可爱了。她故意去骂猫,其实就是害羞了? 第429章 缙王又要玩心眼 之前皇上就有意把要让缙王四妃临门的消息给放出风声去。 虽然有三妃已经是有人选的了,但是还有一位侧妃暂无人选。皇帝的意思是,这是他要赏给缙王的荣耀,传出去后京城的适婚女子们也都可以争取一下。 他们都主动一些去跟缙王来往,缙王也自此开展了他的人脉经营。 走联姻的路子,对于他来说也是最快回归大贞权贵圈子的方式了。 所以,消息传出来之后,的确是有不少人心里蠢蠢欲动,觉得缙王还是有可能得到皇上的重视的,哪怕不是重视,而是一分愧疚,以后能让他好好地当个富贵闲散王爷也不错。 他们家的嫡次女,庶女,不能够入宫不够格嫁太子或是其他有实权的大将军侯爷什么的,有这么一个选择也不错。 可是现在也出了这一回事之后,大家就仔细地品了品,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皇上要是真的对缙王重视,要是真想要弥补他,缙王府那么旧了,先拨一笔银子给缙王修缮一下王府啊。旁边还是一大片荒地,杂草丛生,这叫什么事? 还有,缙王回来,也没有什么进项,府里吃穿用度,下人们也是要月银的,这么多张嘴,要靠什么来养啊? 总也得赏赐一笔实在的,白银啊,米面啊,先得让缙王能够安定下来才对嘛。 这个时候给缙王赐这么多王妃,王妃们总也要带一批下人过去的?四妃!那得多少下人?怎么养? “哎,你们说,皇上该不会是自己不想出银子,又不想让人家觉得他对这个儿子太过刻薄,所以想到了这个办法,给缙王多找几个岳父,以后让岳父家里养着?” “啊?” 这个论调很快也传了出去。 “这么说来,当了缙王妃,那就要不断地从娘家往夫家扒拉银子了?” “可不是?你们想想,之前不是说了吗?明亭郡主可是带了十好几马车的嫁妆来的!其他王妃要是不带上那么丰厚嫁妆过门,那能比得上明亭郡主吗?” 那些本来家里有适龄女儿的,心思浮动的,这会儿也都退却了。 他们不能去淌这一趟浑水啊。再说,本来是想跟富贵王爷结个亲,没有权以后还能有钱,现在变成了以后可能还要多养一个缙王府,他们哪里撑得住? “你们给我趁早打消了去争缙王侧妃的念头,这门亲不行。” “缙王长得再俊,你也别想嫁了。” “母亲,缙王府侧妃那事,还是先放放。” 一时间,有不少人家里,上演了如此的对话。 紫浮是源源不断地把这些八卦往明若邪这边更新。满月和另外八名侍卫都被明若邪派出去打听过消息,回来的时候都跟她说得津津有味的。 明若邪也听得津津有味的。 她这个时候也品味过来了,司空疾这厮,这一次又是要一箭好几雕了,他回来之后就带着陶七进了书房,忙到现在不见出来,肯定是有一项接一项的鬼主意在往外使。 冯信这一次,估计要惨。 而且,惨的还不会只是他一个人。 东宫。太子挟着一股风冲了进来,冯娇正在吃着宫女给剥的果子,那戴着护甲的手指,轻轻地在精致宫装上敲着,后面有个小宫女正用软糯的声音给轻声唱着小曲儿。 冯娇一直就这么享受。 平时,太子也是愿意这样宠着她的,看着自己的女人这么岁月静好地娇养着享受着,他就觉得自己形象特别高大伟岸,男子气概两米八。 但是这会儿看到她还是这种作派,他心中的怒火腾地就烧到了眼睛,眼睛都红了。 “殿下,这个时候您怎么来了?” 冯娇见他过来,正准备站起来跟他撒个娇,就见太子的眼神有些不对,她心中一突,还没有反应过来,太子已经高扬起手,狠狠地甩了她一个巴掌。 “你们冯家尽出傻子吗?” 这一巴掌,直接就把冯娇打傻了。 而这会儿,皇上寝宫。 “咳咳咳!那个,那个逆子!” 司空现真的是气到快要抽过去了,他虽然是病着,虽然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上早朝,但是! 他还没死呐! 这宫里要是已经没有了他的耳目,那他还不如死了呢。 所以,宫门外的事情第一时间就传到了他耳里。 然后,京城里那些个传言,也很快地被他的影卫收集回来,一一地报给他听了。 听到外面那些人如何地猜测他对这个六儿子的心思和打算,真的把司空现给气得耳聋的毛病都要好起来了。 “朕现在赐他一堆财物做什么?人脉和站稳了脚跟才是他最需要的,否则,要是拿着大笔银子,万一就是那个贪婪的家伙们盯上他,抓着他对大贞已经完全不了解的这个劣势,带着他去吃喝玩乐,去勾栏花楼,去抛千金博那些风尘女子一笑,有多少的银子够这么洒的?到时候,他把缙王府这么点儿家底败了,又还没有什么人帮着他,他以为他够太子怎么斗?” 胡公公在一旁听着皇帝咆哮,却也是不敢开口。 要是他能开口的话,他估计会说:皇上,大贞国库,此时也真没有那么多的银子让您豪气地赏给缙王殿下的。 难道穷,不才是您不给赏赐的真实原因吗? 再说,为缙王殿下选的那些个王妃,难道不是因为,一,白家有钱,可以养着缙王府?二,洛芷有医术,肥水不流外人田,可以给缙王治病养身体,不用再给他发愁请名医,给药材? 三,明亭郡主也不能放弃,毕竟带了那么多辆马车的嫁妆过来了啊,而且还有澜国郡主这个名头,听起来好听。 四,再一个侧妃,找个富贵泼天家的小姐,那就最好不过了,继续帮着养缙王府。 哎哟,皇上,您好像确实就是这种心思啊。 只不过,这种心思本来是不能够摆出来说的,可惜,现在被人戳穿了。 皇上,您这是恼羞成怒? “不过,冯家当真是如此富贵滔天?”司空现骂完了儿子之后立即就想回了这个问题来,“朕记得,当初冯家也不是这么高调,来人。” 一道人影闪了出来。 “让人去好好地查查太子的账。朕老了,只怕是已经不如儿子会挣钱了。” 皇帝这句话,说得让人心中一凉。 第430章 怪异的东西 宫里,隐隐间已经被搅出了一湖水。 那些大臣们也渐渐都已经感受到了这种暗涌。 后妃中,也难免有些人按捺不住。 要是太子这个时候把皇上激怒了,惹了皇上的疑心,那么她们的儿子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之前皇帝一直称病,他们本来也已经心浮起来了,现在都觉得像是逮着了一个机会。 各方都暗自动了起来。 司空疾端坐在王府的书房里,消息也如雪花一般飞到了他案上,也有不少指令从他嘴里淡定传了出去。 明若邪是有心理准备的,司空疾这个人一旦开始使起坏来,一定是会达到他的目的的,否则势不罢休。 所以她也就不去打扰他,只等着最后看戏就成。 眼看着晚膳时间到了,那客院里,夏玄契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刚醒时,他还有些怔然,一时间记不起来自己是身在何处。 这种刚醒时的小迷糊,他也是很长时间没有过了,一般他都是睡得不安稳,也不会睡得太熟,所以也清醒得很快,一醒来就能立马清醒,瞬间坐起来。 现在这种迷糊,让他自己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所以,他也没有发现那悬在半空的蜘蛛。 在他缓缓坐起来的时候,那只蜘蛛也爬回了梁上,然后很快就爬了出去。 明若邪看着一只蜘蛛爬了过来,咦地一声,“咱们贵客总算醒了?哎,真能睡,猪都没这么能睡的。” 噗。 紫浮在一旁差点儿没摔了。 王妃,那是夏图国陛下。 明若邪对满月道:“去问问夏公子,晚膳是要在客院吃,还是要我们王府摆一桌宴请他,然后让我再陪个酒啥的。” “是。” 紫浮以为满月到了夏玄契面前的时候会好好地修饰一下明若邪的话,谁知道憨满月到了客院,见到了整理了衣装而出来的夏玄契,行了一礼之后就一板一言地把明若邪的话给转达了。 “我们王妃让奴婢来问夏公子,晚膳是要在客院吃,还是要王府摆一桌宴请您,我们王妃再陪个酒啥的。” 噗。 先一步醒来了的子昭听到了这话又是差点儿没忍住。 “缙王妃要是知道你这么说话,只怕得罚你。”他对满月说道。 这个丫鬟看起来纯朴老实,应该就是不怎么会说话? 谁知满月看了他一眼,肯定地摇头,“王妃罚奴婢做什么?王妃就是让奴婢来这么问的啊。” 王妃才不会罚她,王妃可是全天下最随和最善良的主子了。 “哈哈。”夏玄契笑了起来,“缙王呢?” “王爷在忙。” “再忙,总要用晚膳的?”夏玄契对满月说道,“就去跟你们王妃说,小宴就行,陪就可以,酒就不用了。” “是。” 于是,满月又回去告诉了明若邪,也把夏玄契的原话照搬了过来。 “也是,吃饭的时候有伴能吃得比较香,夏玄契不傻。”明若邪点点头,“那就让厨房上一桌,清淡些,不要重口味。” “是。” 等到府里灯点亮时,司空疾才从书房出来了。 一出门,便看到一袭红衣的明若邪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站在外面等着他。 “等着我吃饭?” 司空疾走了过去。 明若针手一举,把手里的针筒,拿到了他眼前。 司空疾眉心一跳。 他似乎是见过这东西? 这是要做什么呢? “你看到这个,什么想法?”明若邪看着他问道。 那针,长长的,闪着森冷的光芒,接着的那一端不知什么材质,里面装着水一样的液体。 什么想法? “怪异的东西,充满危险。”司空疾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想夹断,丢出去。” 明若邪一头黑线。 什么鬼? 丢出去就丢出去,竟然还想夹断? “觉得拿着这东西扎你的,是不是对你有恶意?” “是杀意?”司空疾看着她,“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站着不动任你扎就是。” 切。 这是在说他无比信任她吗? 那夏玄契估计就没有这种信任了,要是她说要拿这东西扎他,把药推进去他的血管,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忍不住一掌将她拍死。 “你拿这个做什么?”司空疾问道。 “跟夏玄契套-套交情?”明若邪想要试试他,眼珠一转,对他说道,“袖子挽起来,我给你扎一针,看看人是不是真的不怕。” 司空疾毫不犹豫地就把袖子挽起来了。 本来以为明若邪就是说着玩,谁知道她是真的动作极快地给他扎了一针。 那细长尖锐的针扎进了手臂里,进了血管里,他眼睁睁地看着她按压着针筒,把里面的水缓缓地注入了他的手臂,下意识地,全身都绷紧了,但是好歹忍住了没有动弹。 明若邪给他打完了针,抬头一眼,见他嘴唇抿得很紧,明显就是紧张了,不由得扑哧一笑。 收了针,不知道哪里扯出来一小团棉花,在针孔处按了按。 “别害怕,你这还是赚了呢,知道我这针水有多珍贵吗?” 司空疾一时也感觉不出来什么,但是他倒是相信了她的话,她说珍贵,那必定是珍贵的。 “走,不是要宴请夏玄契?” 他们到了膳厅,刚坐下,夏玄契也过来了。 明若邪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看来陛下睡得挺好的。” “睡得很好,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夏玄契坦白地说道。 子昭嘴巴动了动,还是对明若邪和司空疾行了一礼,“多谢缙王与缙王妃。”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明若邪随意地摆了摆手。 “陛下请坐。”司空疾请夏玄契落座。 席上自然只有他们三人。 司空疾不能喝酒,明若邪替夏玄契把过脉,自然也知道他不能喝,只剩下她一个人能喝那就没有意思了。 夏玄契是真的一路上也没有吃好,所以一开始宴上竟然相当安静,只顾着吃了。 缙王府里在宴请贵客,而这个时候太后宫里也在用膳。 太后被搀扶着到了桌旁,一看到桌上依然还只有三小盘青绿暗黄的果蔬和药汤,顿时脸色就变了。 “今天还是不能吃些别的吗?” 自打洛芷进宫来替她治病,她就只能吃这些东西! 不能吃荤菜不说,那些果蔬竟然还是用药汤烫过的,滴油不下,更无调料。 吃了这么几天,她觉得自己要吐了。 “太后,洛姑娘说了,还得再吃些日子。”一旁的嬷嬷劝道,“这也是为了太后身体。” 太后无可奈何,只能吃。 结果,刚一筷子菜入口,她脸色大变,一下子狂呕了出来。 第431章 缙王得献上龙涎 “太后!” “快去请洛姑娘!” 宫里乱成一团。 洛芷匆匆地背着药箱赶了过来,这里已经收拾好了,太宫已经被扶到了床上,但是她的呕吐却还是没有止住,这会儿,床边围着嬷嬷宫女,有的在替她顺着背,有的端着清水随时给她漱口,有的端着盆,有的还替她扇着风,有的拿着帕子给擦拭着。 众人都是心急心乱,神情也都是惶恐不安。 太后要是真出什么事,她们一个个地肯定都好不了。 “都让开一些,围着这么多人,反而会让太后不能好好透气。” 众宫女赶紧让开。 洛芷过来一看,心头也是倏地一惊。 这些天因为她的医治,太后的精神和脸色本来已经有所好转的,但是现在她却是面白近灰,满额虚汗,眼睛浮肿,唇色发黑,眼无神,神情痛楚。 “呕!” 太后本来一把抓住了洛芷的手想要跟她说话,怎料还没有开口,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又是猛然一阵狂呕。 洛芷下意识地就甩开了她的手,蹬蹬蹬地退出了好几大步去。 差点儿就吐到她身上来了! 这多恶心啊! 众宫女和嬷嬷都有些吃惊地看向洛芷。 太后被她那么一甩,本来是半倚在床沿的,手被洛芷甩开,手腕就重重地甩撞在床头柱上,咚地一声。 她一口气险险没有上来。 但是紧接着又是一阵更凶猛的呕吐。 众人的脸色都苍白了起来。 “洛姑娘,快想想办法!” 一个嬷嬷赶紧推了洛芷一把。洛芷刚才退开之后才倏地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她这可是对太皇的大不敬了,但是她又忍不住替自己辩解,这是正常反应,她也控制不住的,谁愿意被吐一身? 听着太后这呕吐声,她都有点忍不住想呕了好吗? 之前她答应定北王入宫替太后治病,那也是因为有交换条件,她会嫁给缙王。可是现在看来,缙王根本就没有想娶她的意思,那她岂不是等于白白要耗在这宫里当太后一个人的大夫? 病了的人本来就恶心,这上了年纪的老病人,更是让人恶心! “洛姑娘!” 见洛芷竟然还在出神,嬷嬷加重了语气,差点儿想要掐她一把了。 洛芷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按下心头的焦躁和厌烦,赶紧再次上前去。“这两天民女睡不好,刚刚有些恍惚,太后恕罪。” 赶紧告了罪,她才问起了太后是吃了什么。 一提吃什么,太后呕得更厉害。 “确实是按照我说的办法烹制的菜吗?那应该不会有问题才是!那些菜可还留着?别让人倒了,等会儿我要看看。” “都留着呢,也让人盯着了。” 洛芷给太后把了脉,只觉得太后的脉象竟然一扫之前的虚弱,但是乱得很,一时间,她都没能诊出来是怎么回事,只能先给太后扎针。 “我先为太后扎针止吐。” 太后吐得没办法说话,脑袋也是一阵阵嗡嗡的,现在也只想先止吐,能止吐了再说别的。 洛芷打开了药箱,拿出了一套银针,在太后穴位上开始扎针。 但是她很快发现,根本没办法! 因为太后一直吐,身体就一直动,没有办法稳定住让她准确地往穴道上扎针。 她把穴道对得准准的,刚扎下去,太后呕地一吐,上身往外扑,这扎直接就扎偏了。 “啊——” 太后痛得又要惨叫又要呕,脸色都黑了。 “这可怎么办啊?” “太后,您没事?” “洛姑娘,这样不行啊,你快些再想想办法!” 寝殿里又乱成了一团。 “先吃药,我这里有止吐的良药。”洛芷又赶紧从药箱里拿出了她之前配制的止吐药来。 药是真的好药,止吐的效果也的确是好的,这一点她可以保证。 可是,等太后吐到了一个空隙,好不容易能够吃药了,这药丸到了喉咙间却让她觉得喉咙里一痒痒,一时没能忍住,瞬间又吐了出来,连同那颗药丸一起。 “这可怎么办啊?” “哀家、哀、哀家太难受了!”太后竟然老泪纵横,抓起了床上的玉枕就砸了出来。 锵地一声。 “太后息怒啊。” “太后——” 这里又乱成了一团。 嬷嬷终是忍不住,红着眼睛就猛地往洛芷手臂上狠掐了一下,“洛姑娘!你不是神医之女吗?快想办法!没瞧见太后多难受吗?” 洛芷被这一掐,觉得一块肉都要被掐下来了,痛得她眼睛瞬间湿润,想哭。 这一气,让她神情都狠了起来。 太后脉象莫名其妙地乱了,又莫名其妙狂吐,她不是没有医术,她扎针能止吐,她制的药也能止吐,但是无法扎针,药又被吐掉,她能有什!么!办!法! “继续吃药。”她深吸了口气,努力地压下了想发火的冲动,“吐掉一颗再吃,我这药的效果很好,只要能吃进去一颗就行了。” 于是,太后开始了她艰难的吞药。 折腾了许久,太后终于吃进去了一颗药,药效还是好的,过了小半会,终于止了吐。 但是这一回,太后被折腾得够呛,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瞬间油尽灯枯的模样。 她都没有力气说什么话了,只是看着洛芷的眼神,仿若带了些杀意。 还说是神医之女? 洛芷看到了她这眼神,心中一惊。 她要是不做些什么,只怕要惨。 洛芷立即上前说道,“太后,民女现在去查查今天的晚膳可有不对,但是现在太后娘娘的身体太虚弱了,就算是后面要再用药,只怕太后承受不住药效——” 说到了这里,洛芷心头一跳。 电光火石间,她瞬间明白太后这是怎么了! 因为急着要治好太后,或者说,急于在短时间内让太后感觉到她治疗的效果,所以她开的方子其实很猛,用药也极猛,可以说,狼虎之药,短期可见效。 但是太后久病体虚,这样猛的药,她根本就承受不住!现在可以说是药效的一次反噬。 想明白了这一点,洛芷额角渗出了冷汗。 这个时候只有一个方法—— “太后现在最需要的便是把身子骨养起来,民女知道一个最有效的办法。” “说。”太后嘶声说。 “听定北王说,缙王在澜国能够撑下来,全靠澜国至宝,龙涎草。澜帝赏了缙王不少,若是缙王能献上些许给太后,太后身体一定能康健。” 第432章 陛下不要太扎心 太后一听瞬间眼睛一亮。 “龙涎草?哀家也听说过,不过,那是小六吃的,对哀家有用吗?” 洛芷敛下眸底暗芒,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龙涎草不止是治病疗伤的,其实它最大的用处是养身聚气凝神,有续命之神效,太后自然是能用的。” “续、续命?!” 太后一听到这句话,差点儿就在挣扎着爬起来了。 人越老,越怕死。 到了她这个年纪,就恨不得能多活一年是一年。 龙涎草竟然还有续命之奇效。 小六那个不孝孙! 有这样的好东西,竟然不第一时间给她送来,眼里还有她这个皇祖母吗? 还有,皇上也需要啊! 太后一激动,说话都清楚了些,“去,把这事告诉皇上!让皇上找小六,把龙涎草送进宫来!” 要是司空疾不给,那就是不孝! 这时,洛芷立即就说道:“太后,不如让民女走一趟缙王府,民女有办法找到龙涎草,若是缙王他——” 她这句话没有说完,太后却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毕竟司空疾自己也是天生病弱,这么珍贵的好东西,为了他自己的命,他也有可能真的不愿意送出来的。 到时候他只要借口说已经被他吃完了,那岂不就是拿他没办法了? 洛芷要是能找到,司空疾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想到这里,太后立即就应了。 “行,就你去!不过今晚宫门已落锁,你明天一早就去,拿着哀家的令牌出去。” “是。” 洛芷从太后寝宫里出来,见月光清淡,银白一片,但是园子里却依然有些影影绰绰的暗影,看着不知道会在什么角落,藏着些魑魅魍魉。 她轻吁了口气。 “缙王,你可不要怪我,我也是没有办法。交出了龙涎草,以后你只要迎我入府,我自会慢慢为你治病。” 太后的人还是去了皇上寝殿。 她们也知道,皇上是绝对不会见她们的,所以过来也不过是见胡公公。 但是由胡公公传话就行了。 胡公公听了这话也不敢耽误,进去就告诉了司空现。 “太后竟然吐了半宿?”司空现脸上突然一片失望,“这么说来,洛芷的医术其实不如传言中那样好?” 亏他还一直在等着看她给太后治疗看有什么效果。 “皇上,要不要派人去查一查太后的吃食?”胡公公询问了一句。万一是有人动了什么手脚呢? 司空现摇了摇头,“没有人有什么动机对太后下手。” 太后现在都病得严重,洛芷的治疗之前也只是有点儿成效,就算真有人要太后性命,那也得等她看着好了起来时。 胡公公便低下头没有再说话。 司空现沉默了一会儿,“胡公公觉得,澜帝能给小六赏赐多少龙涎草?澜帝应该是一个抠门的主?小六又不是他儿子,还不是他臣子,就是一个质子而已,他能赏小六多少?” “这——” 胡公公都不知道这话该怎么回答。 皇上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难道也是要从缙王手里抢那些龙涎草? 司空现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问道:“依你看,小六现在看起来,身体和精神是不是还挺好的?” “回皇上,缙王殿下看着是还不错。” “太后既是让洛芷去缙王府,明天就让小怀子跟着一起去。” “是。” 宫里一晚上乱糟糟,缙王府里的这次小宴气氛倒是还不错。 司空疾难得地,发现和夏玄契还挺谈得来。 许是他们的经历还是有些许相似的,毕竟都自幼便失去母亲,在宫中挣扎求生。他是体弱为质,夏玄契是一路往上拼。 而夏玄契的这段路,他以后可能也要走。 夏玄契比他好一点的是身体强壮,但是他比夏玄契有优势的是,他如今有明若邪。 “不知道缙王妃可是答应把那株幽冥泣给我?”宴过之后三人喝茶,夏玄契再次提起了幽冥泣。 “我也没什么用,你要就拿去。” 明若邪让满月去把盒子拿过来,她之前就已经放好了。 反正—— 她药库里还有,这只是分株出来的而已啊。 夏玄契没有想到她给得这么干脆,怔了一下。 “你们是不是知道这株毒草是谁移植来缙王府的?”明若邪也直接问道。 “洛芷。” 夏玄契看着她,突然一笑,“听说,这位洛姑娘可是定北王想要许给缙王的王妃,怎么,可需要我帮忙?” “陛下要怎么帮?” 夏玄契哈哈一笑,“一个是,帮你杀了她。还有一个是,我强娶了她,那她就不能来缠着缙王了。” “噗!”明若邪差点喷了。 原来你是这样的陛下! 夏玄契看了司空疾一眼,又接了下去,“还有一个办法,是上次在澜国,我跟你提议的那个。” “什么办法?”司空疾淡淡地插了嘴。 “若是在大贞过得太辛苦,便跟我到夏图去,我可以封你为公主,给你公主府,给你封地,你可以食封地赋税,不用跟谁争斗抢夺,我护你。” 夏玄契再一次光明正大地撬司空疾的墙角。 司空疾太阳穴跳了跳。 “本王不能护她吗?” 夏玄契无比镇定,话说得无比清楚:“朕比你行,你还是无权无势闲散王爷,而朕——” 他顿了一下,微一扬眉,傲然微笑,“已然为帝。”夏图已经是他说了算,在大贞,司空疾可以说了算吗? 子昭差点要给自家陛下鼓掌。 陛下霸气!陛下扎心! 但是他险险地把这冲动刹住了。 不行啊陛下,咱不能这么光明正大地诱拐人家的王妃,传出去名声不好。 司空疾一口血也压了回去。 他握住明若邪的手,眸光浸了霜,“听说,夏图陛下登基之后,一直被催着册立皇后,选妃充盈后宫?夏图皇宫里,总会有女人莺燕争俏,若若就算是去当公主,只怕也避不过那些纷争。” 明若邪正要说话,头顶梁上,一只壁虎突然就掉了下来,她快速伸出手,接住了那只壁虎。 “陛下小心!” 子昭变了脸色,瞬间就冲了过来要护夏玄契。 夏玄契也腾地站起,退开去。 壁虎,正是能够触发他暗伤的东西! 但是,上面再次有壁虎掉落,这一次,正好是要落到他身上。 第433章 为何不喊师兄 就在明若邪想说,堂堂大男人连一只壁虎都要这么害怕的时候,她看到了手掌中的那只壁虎暗红的眼睛,顿时心头一跳,动作极快地就朝夏玄契扑了过去。 手中的那只壁虎被她夹在指间,她的手霎时间已经朝着夏玄契的头上抓了过去。 那只壁虎刚刚沾到了夏玄契的头发,就已经被她抓到了手中。与此同时,她也撞得夏玄契往后退了几步,被子昭给扶住了。 “陛下!”子昭脸色都是苍白的。 这变故让所有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就连司空疾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还是快速地闪身过去,也扶住了冲得太快的明若邪。要不然,明若邪撞退了夏玄契之后她自己也站不稳就要朝前面栽下去。 夏玄契站稳时也已经瞬间反应过来张开了手臂准备扶住明若邪,因为她要是一头栽下来的话,那就是扎进他怀里了。 但是司空疾的速度很快很是及时,已经搂住了明若邪。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明若邪手里的那两条壁虎上。 司空疾的眼睛很利,他也没有嘲笑夏玄契这么一大男人怕两条壁虎,因为想到了之前明若邪提过的,他的暗伤,也看到了这两条壁虎暗红色的眼睛,似乎是与普通的壁虎不大一样。 一般的女子都会害怕这种东西的,子昭反正就没有见过不害怕的女人,但是现在他却看着明若邪就那么抓着两条壁虎,面不改色。 他心头都忍不住战栗了一下。 缙王妃果然是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啊,怪不得陛下只见过她两次便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夏玄契已经不意外明若邪空手抓着这些东西毫不害怕的样子了,毕竟他是亲眼见到她直接抓着碧幽蛇的。 “你没事?”但是既便如此,他还是担心地问道。毕竟这东西有毒。 “缙王妃,这是朱眼壁虎,有剧毒的。”子昭反应过来就骇然地叫了起来。 司空疾心头一跳,立即就要伸手去抓明若邪的手。明若邪却避开了他的手,站稳了,左手轻撩了一下拂到了眼前的发丝,闲闲地说道:“没事。” 只要毒不是被灌到她肚子里,她就不怕。 何况,现在这两只朱眼壁虎都是在她的鬼手之中,根本就不能折腾出什么劲来。 “怎么会没事呢?毒啊,很毒,剧剧毒!”子昭急了。 真的很毒啊,这种朱眼壁虎只要在皮肤上爬过,皮肤都要被毒出一大串细细麻麻的血泡的,然后还会很快地浸进血液里—— 明若邪对司空疾道:“拿一坛酒过来,这东西可以泡酒。” 众人:“。。。。” 王妃,不是说了剧毒吗? 泡、泡酒? 明若邪难得地解释了一句,“我师父的医书里写了,朱眼壁虎泡的酒,正好可以用来清洗那些染了恶疾腐烂了的伤口,那是以毒冲毒,伤口会被清洗,才能重新长好。” 夏玄契眸光一闪,“你师父?” 朱眼壁虎,是他师父郭百晓发现并取的名字,别人应该不知道才对! 然后他猛然就想起了郭百晓的墓,那简陋的墓碑上写着的,小邪? 小邪? 明若邪? 夏玄契瞬间激动了起来,“敢问你的师父高姓大名?” 明若邪可没有打算瞒下这层关系的,刚才她也是有意说起师父,就看看夏玄契接不接话。 现在听到他接了话,她也就老老实实地说了:“我师父姓郭,郭百晓。” “啊?”子昭目瞪口呆。不会? 这这这,缙王妃是郭老的徒弟?那她岂不是,岂不是成了陛下的师妹了? “他也是我的师父!”夏玄契目光灼灼看着明若邪。 明若邪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啊,司空疾跟我说过。” 知道? “那你为何不喊师兄?”夏玄契立即就挺直了背。师兄的范都起来了。 “万一你不承认呢?你可是堂堂一国之君,万一说我不自量力,非要与你攀亲认戚,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明若邪一边说着,一边托着那两条壁虎,像是在把玩着。看得子昭他们的眼睛都直了。 夏玄契也是哭笑不得。 他不觉得她真是那种怕没面子的人。 “为兄不能不认,师父从来不愿收徒,当年收我,还是我死皮赖脸地一直求着——”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明若邪已经咦地一声,“可是我没说要拜师,师父自己就说要收我为徒。” 噗。 子昭看向了自家陛下,果然见他嘴角微抽。 这对比—— “我跟师父只有一小会儿的师徒情分,不过,若是你认我这个师妹,那我就承认你是我师兄。” 星坠已经抱了一坛酒过来,明若邪打开了盖子,咚咚就把那两条朱眼壁虎丢了下去,然后拍了拍手,看向了夏玄契,又伸出手。 “师兄在上,有什么见面礼送给你师妹?” 这会儿轮到子昭的嘴角抽了抽。 不是说怕陛下不认她?这架势,看着也不像是怕没面子的样子啊。认师兄先讨见面礼? 夏玄契哈哈笑了起来,这会儿他的眉宇清朗,眸光明亮,看着真的是相当英俊养眼,仿佛整个大厅都因为他而明亮了起来。 是冬天太阳一样的光芒啊。 “师兄这次来大贞比较匆忙,也没有想过会见到师妹,将就的见面礼可不行,待我回去好好挑选,下次补上,可以吗?” “师兄别忘记就行了。” “上次给你的扳指,回头我教你怎么用。”夏玄契瞥了一眼司空疾,完全没有想要避开他,这会儿他说这些话就觉得相当有立场了,“夏图在大贞京城中也有暗桩,那个扳指可以调控所有暗桩,听你命令为你所用,以后你在大贞绝不是无人可依,有事你便找他们。” “陛下当着本王的面,就这么明晃晃地说在我们京城埋了暗桩,真的好吗?”司空疾脸色微黑。 两国之间,这等于是奸细了。 “没什么不好的,缙王,你要是看不惯,等你坐上了那个位置再来,如今不过是一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就不要管得太多了。”夏玄契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种感觉,倍儿爽。 司空疾这已经是第二次被他扎了心,无权无势的闲散王爷? 看来,他要加快速度了。 第434章 她怎么知道龙涎 明若邪眨了下眼,看着夏玄契,“你的那些暗桩,包括跟你报告了幽冥泣的那些人吗?” “是的。” “等我要用到他们的时候再说。” “回头我会先跟他们说明白,以后在大贞他们有主子。” 明若邪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干脆地把埋在大贞的暗桩都说出来了,看来,还真的是视郭百晓如师亦父,所以爱屋及乌,对于她这个师妹也瞬间就接受了? 接下来,三人索性再移步花园,亭子里赏月细谈。 等明若邪说了郭百晓是在什么情况下收了她为徒的,夏玄契沉默片刻,看向了司空疾。 “缙王可否回避一下?” 他本来以为这个要求对于司空疾来说有些过分,毕竟谁会愿意自己的王妃夜晚跟另一个男人单独相处,月下细谈? 但是司空疾只是拍了拍明若邪的头便站了起来,“我去书房处理些事,谈完了让满月过来说一声。” 说完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半个时辰之后,满月来告诉司空疾,“王爷,王妃已经回房了。” “知道了。” 时间要比他预计的长一点点,半个时辰呢。 司空疾站了起来,让陶七收拾一下书房,自己快步离开了。等到他离开,陶七过去收拾的时候才发现—— 噗,王爷,您看了半个时辰的书,结果书是反着看着吗? 装得淡定无比,其实内心慌得不行。 陶七想笑又不敢笑。 司空疾回了寝院,明若邪正好沐浴完进来,坐在梳妆台前轻擦着一头湿发。他走了过去,接过了她手里的布巾帮她擦头发。 她这一头黑发乌黑亮泽,光滑而柔软,像是上好的绸缎。 “师兄问了我师父怎么死的,也告诉我师父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到澜国那里去种植毒草,我们还有一个师叔。” “现在师兄喊得这么自然了?” 他也并没有打算追问她到底与夏玄契谈了什么,凭他的聪明不是猜不出来。郭百晓躲到澜国种植毒草,又死得莫名,其中肯定牵扯到了什么秘辛。 现在算是他们师门私事,能跟明若邪说,未必能让他听到。 何况,他们一个是夏图皇帝,一个是大贞皇子,多少都是与对方有些忌惮。 “师兄人不错的,当初不也是你说的吗?师父给了我一个背景特别牛气的靠山。”明若邪看着镜子里的司空疾,狡黠地笑了起来,“如今我在大贞又多了一批人可用了,司空疾,你以后小心点啊。” 司空疾无奈轻叹了口气,“知道,你就是没有莲王没有夏图皇帝当靠山,我也不敢惹你啊。” 她本身,已经是让他珍视无比的宝藏。不小心就会失去她,为了不失去,他自然得小心慎行,不能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明若邪笑得眼里都有星星闪烁。 两人进了被窝,又是一阵缠-绵,只是司空疾把控着度,不敢真到了刹不住的那一步,否则吃苦的当真是他。 第二天一早,夏玄契已经来告辞离开。 “朱眼壁虎也是某些人引来的,”夏玄契对明若邪正色说道,“幽冥泣和朱眼壁虎合在一起可能另有用处,洛芷这样对缙王府虎视眈眈,所求未必只是一个缙王妃身份,你得小心着她。” 昨晚朱眼壁虎出现,子昭担心极了,马上便去联系了暗桩查明此事,结果发现这可能又是洛芷的手笔,并不是冲着他们陛下来的,只是巧合,正好夏玄契忌惮着朱眼壁虎。 “师兄放心。” 明若邪气定神闲,心里却已经暗涌起戾气。 洛芷是吗? 当她好欺负呢? “我已经和留在大贞的那些人提过了,他们也会暗中保护你,有事你只管用他们,也可以让他们给我送信。” 夏玄契忍了又忍,终有些没能忍住,伸手要来拍拍她的头。 一旁,司空疾的手伸了过来,先一步落在明若邪头上。 他瞥着夏玄契,语气淡如风,“陛下,动手动脚就不好了。” “那你可看好她了。” 夏玄契对上他的目光,半空中,两道目光撞在一起,隐约有火星迸射出来。 “若是给了朕机会——” “陛下早些回夏图,免得休息不好胡思乱想。”司空疾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 “朕也愿缙王早些养好身子。” 夏玄契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的深意,可能也只有司空疾能看得懂。 等他转身走向大门,子昭对明若邪行了一视,“郡主有机会可到夏图来走走,咱们夏图,风景比大贞美,人比大贞好,吃的也比大贞多,等郡主来了,属下再替郡主好好介绍!” 说完了这话,他也快步跟上了夏玄契。 子昭今天对明若邪的态度,明显就跟昨天不一样了。 “他之前是喊你缙王妃的?”司空疾抿紧了唇。 所以,现在突然改口叫郡主是什么意思? 不承认她缙王妃的身份了吗? 明亭郡主尚可嫁夏图,喊缙王妃就不适合了,是吗? 夏图这对主仆,都让人讨厌无比! 缙王有点儿心梗。 明若邪挽住了他的臂弯,忍着笑,“别胡思乱想,也许他们就是觉得这么喊比较亲近,像自家人,喊缙王妃,就等于我是你家的人,跟他们关系就太远了。” 司空疾看着她,轻皱了皱眉,“你本来就是我家的人。” 是他的。 关夏玄契什么事? 简直了。 “王爷,王妃,宫里来人了!”陶七匆匆来报,“是宫里的马车,尚不知道马车里是何人。” 就在这时,围墙外咻地一道短箭射-了进来,落在他们前面不远处,看这图道就应该不是冲着伤人杀人而来的。 箭上扎着一张纸。 陶七脸色微变,过去把短箭拔了起来,拿下上面的纸,打开看了一眼,赶紧给明若邪递了过来。 明若邪接过信一看。 “洛芷领太后之命前来缙王府,目的是为太后讨龙涎草。” 落款,是一个图形。 而那个图形,就连司空疾昨晚都在夏玄契的手上看到过,那是他戴着的一个指环上所雕刻的图形。 所以,送来这信的,就是夏玄契所说的暗桩。 “夏玄契。”司空疾暗暗咬了咬牙。 夏玄契这是在告诉他,他的暗桩接近埋进大贞皇宫里去了,他不能知道的事情,夏图这些人比他更快查明。 人走了,还要继续扎他的心。 “洛芷怎么会知道你有龙涎草?”明若邪却看着他,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第435章 还以为本王死了 司空疾被明若邪这么一问,脸色微微一变。 澜帝赐他龙涎草一事,大贞可能并不知道。司空现根本就没有管过他死活,太子一心只要他的命,从来只派杀手去,他们都不在意他在澜国是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但是他的外祖父定北王知道。 洛芷是从黑沙城来的,也就是说,定北王把龙涎草一事告诉了洛芷。 司空疾笼在宽袖里的手握成了拳头。 明若邪也只是提醒了他这一点,他对定北王向来敬重,所以第一时间并不会想到这些,明若邪却不同。 那是他的外祖父,又不是她的。 对于那个一直想给司空疾塞女人的老头,要让明若邪一心敬重,简直就是为难她。所以她第一时间就揪到了这一点,并且,怒了。 “也许,他是想让洛芷知道,你娶我,只是为了交换龙涎草,安抚洛芷。” 明若邪冷笑了一声,揪住了司空疾的衣领,“洛芷要来了,如何?” “王妃想让我一脚把她踹到小金的猫砂地去吗?” 前院那边,有小金的一小片猫沙地,铺了不少小石子。 “喵!” 小金炸了毛跳起来。 就算是它拉撒的地方,沾了讨厌的气味,它也会便秘的!拒绝! 于是,洛芷还没到来就已经被小金嫌弃到不行。 马车已经到了缙王府大门外。 怀公公坐在车辕先跳了下车,伸出手去,“奴才扶洛姑娘下车。” 车帘掀开,洛芷出来,微微一笑,“怀公公不用客气。” 有宫女跟着她一同出来,赶紧很有眼色地先跳下车然后来扶洛芷。 怀公公看着走向了缙王府大门的洛芷,嘴微微一撇。这洛姑娘,该不会是嫌弃他? 怀公公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挺好的呀,白白滑滑的,凑到鼻子下闻一闻,香喷喷的呢,早上出来的时候他仔细地抹过香膏了。 怀公公捏了个兰花指,一摆腰,赶紧也跟了上去。 贵叔觉得王爷一回来,府里真的是就没有安静过了,这一天天地,来不少人啊。 “我是洛芷,奉太后之命,求见缙王殿下。” 洛芷一报名头,贵叔也是震了一下,赶紧就去通报了。 朱管家带人迎了出来,把她迎到了大厅。 沿途过来,洛芷不着痕迹地望向了之前种着幽冥泣的方向。 只可惜,她并没有那么灵敏的鼻子,隔着这个距离也看不见那株幽冥泣可还种在那里。不过,在洛芷看来,那株草看着其貌不扬,种在那么一个角落,谁也不会注意到,而且司空疾刚回到大贞,府里的下人们要收拾规整他们的行李,服侍他们,已经是忙不过来了,谁还会有心思去管那么一株草? 所以,那幽冥泣肯定还好好地种在那里。 为了龙涎而娶的王妃是吗?莲王的亲生女儿明亭郡主是吗? 若是白檬衣或是公主也就罢了,别的女人也配跟她拥有同一个夫君? 洛芷的嘴角,压不住地扬起一抹嘲讽。 朱管家看到洛芷倒是高兴的,请她于大厅落座,让人沏了茶上来,又让人去请王爷,自己则是忍不住问起了定北王。 “洛姑娘是从黑沙城来的,定北王他老人家如今可好?” 他好歹是定北王派到司空疾身边的,虽说现在已经认定司空疾才是主子,可在朱管家心里,王爷和定北王向来祖孙情深,王爷肯定也是很记挂着定北王的,他也是真心想关心关心啊。 洛芷看了朱管家一眼。 “朱管家是?步爷爷提过你。” 洛芷这么一句话立即就让朱管家眼睛瞬间红了,湿润了起来。他赶紧抬头以袖子擦了擦眼睛,“定北王竟然还记得小人。” “步爷爷是位重情重义令人敬佩的人,在黑沙城也深受百姓爱戴敬重,”洛芷轻叹了口气,“只不过,黑沙城那种地方,你们没有亲眼见过的,自是不知道,环境有多么恶劣。那里土地贫瘠,地里很多石头,杂草又是那种根强力壮的,难以锄掉,不好种植粮食,所以那边粮食很是珍贵,平时大家也都是省着吃。种出来的作物,糙口,味涩,吃起来也不好吃。” 陶大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外头,听了这些话也是觉得心头沉重。 洛芷道:“不止是吃的艰难,便是穿的用的也极为缺乏,就是步爷爷自己,一件袍子也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听说,他们最初到了黑沙苦域时还啃过草根,穿过草编的鞋子,冬天里许多人手脚都被冻坏了。步爷爷的身体也落下了毛病,如今年纪也大了,要是不尽快回到大贞来,只怕更是难熬。” 听到这里,朱管家的眼泪更是擦都擦不完。 老王爷当真是吃了大苦头了啊。 王爷还真的得尽快地使使劲,让他们能够回归故土—— 司空疾和明若邪携手到了外面,就看到陶大夫站在外头抹着眼泪。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洛芷估计是在出什么幺蛾子了。 “咳咳。” 司空疾咳了两声,陶大夫赶紧擦干了眼泪,“王爷,王妃。” 他在对上明若邪似笑非笑的神情时心中突然一跳,猛地就反应了过来,洛姑娘是定北王想要许给王爷的? 王妃指定不喜欢洛姑娘,那现在两个人对上了,会不会出事? 厅里,朱管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也赶紧抹了抹眼泪,对洛芷道:“洛姑娘,我们王爷来了。” 洛芷站了起来,看向了大厅门外,然后就觉得眼睛被扎伤了。 一袭明红色衣裙的明若邪,挽着司空疾,亲亲密密地走了进来。她就跟没有骨头似的,全身都靠在司空疾身上,偏偏这样走路还娉娉婷婷,裙摆扬风,姿态撩人。 再看明若邪的脸,洛芷眸光就有点暗了。 娇花一样的女人,就是这般。 洛芷按耐下心头的躁,对他们行了一礼,“洛芷见过缙王,缙王妃。” “洛姑娘免礼。”司空疾淡淡说了一句,带着明若邪走向了主人位。 洛芷见明若邪终于能放开司空疾的手臂,自己坐到了一旁去,心头也微微一松。 “朱管家,你这是做什么,哭得眼睛都肿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本王殁了呢。” 司空疾冷冷一句话,让朱管家心头猛地一跳,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第436章 一点面子都不给 朱管家这么一跪,洛芷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跪的虽然是朱管家,但是却仿佛是一记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府里来了客人,你这么哭得眼都肿了,是什么待客之道?” 司空疾本来一向是对下人很宽和的,但是这一次却是连让朱管家起身都没有。而且,他言里话下,一直是在强调,洛芷只是客。 一个客人而已,就让你们这么哭得一个劲儿地抹眼泪,算是什么意思? “缙王,朱管家不过就是惦念着步爷爷——” 下意识的,洛芷就觉得这个时候为朱管家说话,能够得到他的感激,以后也能让朱管家站在她这一边来。 但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让司空疾打断了。 “上次本王就说了,你想与本王当兄妹?” 与他当兄妹?她从来没有想过!何况上回在宫里他就嘲讽过她了,跟她当兄妹,那就是要与皇室攀关系了。 “我没有。” “那你喊什么步爷爷?定北王,老王爷,哪怕喊一声步老头都行,哪一个称呼不比步爷爷来得合适?” 司空疾端起丫鬟送上来的茶喝了一口,语气依然清冷挟着霜雪。 “洛姑娘,本王可以再次跟你说清楚,不管你与本王的外祖父有过什么约定,他是他,我是我,不要以为因为有了他,你便与本王亲近了,也轮不到你在缙王府里为他叫惨。” 她刚刚说的那些话,要是传到皇帝耳里,再加上他府里的下人都哭得眼睛都肿了,皇帝还以为缙王府上下都对他当年的旨意有多仇恨,是有多急着要去把定北王救回来了一样。 缙王府这个时候,还真扛不住。 洛芷的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白的。 缙王真的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的! 朱管家这时还跪在地上,星坠看着倒是有些不忍,便给明若邪使了眼色。只要王妃开口,王爷一定没有意见。 但是明若邪却自顾自地喝着茶,完全没有理会他。 “洛姑娘还是直接说明来缙王府的目的。”司空疾没有多看她一眼。 “王爷不介绍一下这位吗?” 他越是想尽快让她说完话离开,洛芷就越不想那么快走。她看向了明若邪,眼神带着不易察觉的挑衅。 应该只有女人之间才能够看得出来。 明若邪这个时候才抬头对上了-她的目光,与洛芷的一本正经不同,明若邪轻轻耸了下肩,语气略带轻佻,“你说我呀?很明显啊,只要不瞎,谁都能够看得出来,我就是司空疾爱到心肝,宠到掌心的人间最美,明亭郡主缙王妃呀,大名明若邪,记好了。” 噗。 饶是星坠他们这会儿担心着朱管家,也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喷笑出来。 就连跪在地上本来心头忐忑后悔不已的朱管家也憋得双肩微抖。 洛芷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她说什么?说的那叫什么话?这世上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女人啊! 一句话,直接就让洛芷再无话可说。 司空疾也有几分哭笑不得。 “所以,洛姑娘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明若邪反问洛芷,“有事就赶紧说,你多赖一会儿,我男人也成不了你夫君啊,何必呢?” “明若邪!” 洛芷被激得双目喷-火,差点儿要失控。 “我在呢。” 明若邪轻轻偏了偏头,颇为绿茶地眨了眨眼睛,有点儿委屈,“干嘛这么大声啦?吓得人家小心肝怦怦跳。” 呕。 洛芷真的是要忍不住了。 再呆下去,她可能会被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活活气死。她真的从来没有遇见这样的女人! “太后如今身患重疾,昨晚吐了一宿,极为难受,”洛芷深吸了口气,说起了正事,“我为太后诊断,发现她老人家的身体极为虚弱,所以,要治病,得配合着养好身体,否则根本就承受不起药力之猛。所以请缙王本着孝道,把澜帝赐给你的龙涎草拿出来,让我带回宫里给太后。” 缙王回了大贞之后还一直没有去拜见太后,孝道这一点上就说不过去。 “澜帝的确曾赐了本王龙涎草籽,不是龙涎草。你既然是神医之女,想来也知道龙涎草要种出来有多困难——” 司空疾的话还没有说完,明若邪就已经接了过去,“所以,我们愿意把剩下的两棵草籽献给太后,哪怕司空疾自己身子骨弱得不行不行的,但谁让我们要尽孝道呢?洛姑娘是神医之女,应该可以把龙涎草籽种出来?比起龙涎液,新鲜的龙涎草效果可是好得太多了哦。” 在门外的陶大夫听了明若邪这话差点儿没摔倒下去。 王妃诶,哪里来的龙涎草籽?澜帝赐的那一把,不是都种了吗? 说龙涎草倒还真的。 司空疾心里也讶异,不过他却相信,只要是明若邪敢说出来的,那就一定有。 她当时剩下的龙涎草,到现在又种着有半年了,若是真的直接把龙涎草种成了母株,结出了草籽—— 司空疾的眼睛也隐隐发亮。 绝了。 洛芷也愣了。 不过,当初定北王的确是跟她说,澜帝赐的是龙涎草籽没错—— “难道就没有剩下龙涎草或是龙涎液吗?”她不死心地问道。 “真没有,那些不都让司空疾吃了吗?要是没有那些,他现在骨头都能敲鼓了,哪里还能活着回到大贞来?要真有,还能不让他吃了?”明若邪说得相当认真。 司空疾又好气又好笑。 你说归说,能不能注意着点形容他?要不就说他病弱得不行不行的,要不就说他骨头能敲鼓了,有没有一句好听的? 洛芷虽然有些怀疑,但是明若邪这话却是说得颇有几分道理。 可她即使是半信半疑,还是决定按照自己之前的计划,决定自己再好好地在缙王里找一找。 “既然如此,我能看看那龙涎草籽吗?” 明若邪眨了下眼,“当然可以。我去拿啊。” 她站了起来,正准备往外走,洛芷跟了过去,“请缙王妃命人带我去一趟恭房。” 明若邪招了招手,“来人,洛姑娘要去上茅坑,领她去。” 洛芷脸蓦地涨红。 你娘的—— 她自己明明说得文雅,还小声说的,结果被明若邪这么大声再重复了一句,她觉得丢脸极了! 第437章 竟然有这种癖好 洛芷黑着脸跟着王府的丫鬟走进了园子,还未到茅厕,她便站住了。 “就在那边是吗?” “是的。” “那你不要跟过去了,我不习惯有人在旁边。”洛芷说道。 丫鬟也不疑有它,福了一福,“那奴婢在此等着洛姑娘。” 洛芷自己往前走去。 这边没有人,走了一段,见树枝花丛掩映,那个丫鬟再看不到这边了,洛芷便从腰间摘下了一只琉璃镂空香球。 两手捏着上下两边,一扭,这只香球被打开,里面竟然装着一只小小的蝴蝶。 这只蝴蝶长得虽小,但是却极为漂亮,身上幽黑上覆着暗红银白墨绿宝蓝几色,一小圈一小圈的重叠着的色彩,还闪着点点金粉。 洛芷托着这只彩蝶,又拔下了头上一根发簪,轻按了一下,发簪末端便有极少的一点点凝液倒了出来,她把它凑了过去,彩蝶头动了动,好像是被这特殊的气味唤醒,翅膀也拍了起来。 洛芷朝它轻轻地吹了口气,这只蝴蝶就飞了出去。 不远处,紫浮有些无语地看着猫在一丛芭蕉后的明若邪。 “王妃,人家要上茅厕,咱们在这里偷窥不好?” 而且明若邪还拉着他一起来了。没想到您是有这种癖好的王妃。 明若邪斜了他一眼,看到那只蝴蝶飞了出去之后才退开。 等走出了一段,她才没好气地对紫浮说道:“你傻啊?洛芷明显不是真的要上茅厕啊,再说了,她真进了恭房,门一关,你能偷看得到?” 说的倒也是。 所以,他之前一直守礼不往那边瞧,是白费了? “那王妃看到什么了吗?” “我自己偷看到的,为什么要告诉你?”明若邪拉上紫浮,本来是想着万一有什么能用得上轻功的,她就有人手可用了,谁知道洛芷就是放出了一只蝴蝶。 她敢肯定,那一只不是普通的蝴蝶。 “你可以走了。” 明若邪摆明了没有利用价值的人就丢。 紫浮无语避开,明若邪一边快步朝寝院走去,一边在行走间右手轻翻,然后无数的火红星芒就被她手轻轻一扬之间,飞了出去。 这些星芒飘向枝叶间,暂栖在枝头的小麻雀突然就振翅飞了出去。 落在花丛间,几只正辛勤采蜜的蜜蜂和蝴蝶也纷给飞了出去。 小金还在草丛里呼呼大睡,一点火芒轻轻落在它的鼻尖上,它爪子轻挠了挠,突然猛地跳了起来,“喵!” 在任何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府里却热闹了起来。 洛芷的那只彩蝶,本来已经嗅到了龙涎的气味。 它朝着明若邪和司空疾的寝院飞了过来,突然,几只小麻雀跟瞎了似地就朝着彩蝶飞了过来。 它们本来都是天生能够避闪开的,但是这几只小麻雀却直愣愣地飞撞向了彩蝶。 彩蝶被它们的翅膀拍得掉下,几个旋转。又有一群小蜜蜂也飞了过来—— “嗡嗡嗡——” 一群,直冲向彩蝶,正面碰撞,把彩蝶的翅膀扎出了好几个孔。 彩蝶又打着旋儿摔落,一声猫叫,“喵”地一声,直立起来,前爪就朝着它拍了过去。 挠啊挠,拍啊拍。 这是主人给它的玩具吗? 明若邪召唤了一群小东西陪着洛芷的那只寻药小彩蝶玩,自己很快回到寝院。 窗台上,摆着一小盆她用来迷惑司空疾的龙涎,种了半年了,其实就比以前长大了一点点。 但这里两株,她也不会给洛芷拿回去向太后邀功。 她大概猜得出来,洛芷那只彩蝶是可以用来寻药的,就不知道是要找龙涎,还是要拿那株幽冥泣来折腾,反正不管是要找什么,她都不会让洛芷如愿。 进了药库,明若邪去了培育室,快步走到了种着龙涎的一角。 本来龙涎养在药库里,她用了营养液一直浇灌着,半年来已经长得极快,而且也结籽了。 第一株龙涎结了草籽之后,明若邪便收了起来,之前阿陆发现打开了药材培育基地,她便拿出了一半草籽种下,现在看着已经长了一指高,郁郁葱葱的。 司空疾再也不用担心自己没有龙涎了。 而且,龙涎再不是只有澜帝才有的国宝。可以预见的是,明若邪以后拥有龙涎的数量会比他多得多。 她才是龙涎草大户有木有? 看到草籽确实能够种得出来,明若邪便拿了一个小小的盒子,从自己收-藏着的一小袋草籽中捏出了两小粒,装了进去。 就在她转身要出空间时,她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是用营养液培育出来的草籽,会不会很好种活?这肯定要比澜帝当初给的草籽要好出很多个等级啊。 “阿陆。”明若邪立即就去找到还在仪器旁边研究着怎么改进药品的阿陆,把那两颗草籽递给他,“能不能让这两颗草籽种不出来?” 阿陆站了起来,看了看,点头。 还真的可以? “现在可以弄吗?” 阿陆又点了点头。 “用不用很长时间?” 阿陆摇头,去拿了一小瓶无色的药水过来,将草籽丢了进去,停了三秒,立即夹了出来,拿到仪器那边烘干,把草籽还给了她。 “这就行了?” 明若邪接过来看了一下,发现还真的跟刚才没有什么区别。 她坏笑着装好草籽,出了空间。 而洛芷已经回了大厅,她胸有成竹地等着,那只寻药蝶一定能够找到龙涎草。定北王可是跟她说过了,虽然司空疾回了大贞,好在手上还有种着的龙涎草,以后还能够再养养身体。 明若邪回来了。 把那只就掌心大的小盒子递了过去。 “给,草籽两颗,这个可是我们努力省下来的,本来就想着等回了大贞再好好种它,免得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明若邪一脸很肉疼地样子。 怀公公一直装着影子呢,进来之后就拼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眼睛一亮,动作相当迅速身手相当灵活地就凑过来了。 “这就是澜国的至宝龙涎草籽?” 洛芷打开那只小盒子,里面可怜兮兮就躺着两颗小稻谷一样的东西。 这怎么能看得出来宝不宝的? 洛芷自己也没有把握种活龙涎草。 她看向明若邪,“听说,之前的龙涎草籽,是你种活的?” 第438章 怀公公你太狠 这是想要把她拖下水吗? 让她为太后种活龙涎草籽? 为了那个一直派杀手千里迢迢去澜国刺杀司空疾、要用他的心头血来当药引的老太婆? 想得美。 明若邪双手一摊:“我完全不知道办法,就是瞎猫碰着了死耗子!” 洛芷额头挂下了黑线。 这个明亭郡主,跟条小鱼儿一样,完全滑不溜手! 她真的是越来越讨厌这个女人了!哪哪都讨厌。 “现在再种草籽,只怕太后等不得——” 洛芷的话还没有说完,明若邪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好像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了,“呀,洛姑娘,你是说太后快活不下去了?” “你!”洛芷脸色一变,“明若邪!我什么时候这么说?” “你自己说太后等不得的嘛。”明若邪无辜地说道,看向了司空疾,“我难道是理解错了?洛姑娘只是在说太后心急?” 司空疾:“那是她话说得不清不楚的,不怪你。” “我也这么觉得。”明若邪点了点头。 司空疾对洛芷很是好心好意道:“洛姑娘以后还是好好说话,毕竟是在宫里,别一个不小心被砍了头。” 洛芷差点气得晕倒。 司空疾是怎么对着她这么一个清美秀雅的少女说得出被砍头这种残忍的话的? 怀公公也是有些冷汗。 看来,皇上想要把洛姑娘许给缙王,只怕是难了啊,看缙王对洛姑娘完全没有半点意思嘛。 洛芷心中还有一点儿希望,寻药彩蝶还没回来呢。 她幽幽地看着司空疾。 等她找到龙涎草,希望司空疾不要后悔如此对待她! 明若邪坐回司空疾旁边,右手贴在扶手上,目光也微一闪。 小金,带着你的小玩具过来,别把那小东西玩死了。 在洛芷又在扯话题的时候,喵地一声猫叫,猫没进来,但是一只小彩蝶却猛地飞了进来。 它飞得很是可怜,忽高忽低的,那是快要摔下去的时候又猛地拔高一下。 它艰难地飞到了洛芷面前,落在她裙子上,合起翅膀,动也不动了。 洛芷根本就没有在它身上嗅到半点龙涎草的味道! 但是却看到它翅膀扎出了好几个小孔,而且缺了一小角,十分狼狈。 洛芷又惊又怒。 “咦,洛姑娘,有只蝴蝶停你身上了,咱家帮你拍掉?”一旁的怀公公觉得这么一只蝴蝶落在洛芷的身上,她可能会嫌弃或是害怕,话音刚落就立即握着手里尘拂朝那只蝴蝶扫去。 “不要——” 洛芷破了音。 噗。 晚了一步。 那只彩蝶竟然已经被扫到了地上,怀公公一脚——踩了上去。 明若邪差点儿也掉了下巴。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不过是一只小蝴蝶,杀了就杀了,虽然是拦下它,可她也没要小蝴蝶的命。可惜,它竟然还是壮烈了。 狠,怀公公还是你狠。 洛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宫里的。 她手里握着那装着两颗草籽的小盒子,但是一点儿得胜的感觉都没有。那只寻药蝴蝶,是当年父亲还在时候帮她抓的,花了好大心思养到现在,现在没了,死了。 偏偏她还不能责骂怀公公。 总不能说那是她养的? 怀公公屁颠屁颠地去皇上寝宫了,远远看到胡公公站在外面栏杆下,一手揉着肚子,好像是很难受的样子。 他正准备关心一下,问问怎么了,胡公公就看见他了,然后站直了起来,放下揉肚子的手,不像是有什么事了。 “小怀子回来了?” “胡公公,奴才一回宫就赶紧过来了。” “哦,怎么样?缙王当真给了龙涎草?” “不是龙涎草,给的是龙涎草籽,就两颗!说没有了。” 胡公公心中一跳。只有两颗? 有两颗也不错,如果能种活两株呢? “那缙王可跟洛姑娘谈起过黑沙苦域的事情?” 怀公公不敢隐瞒,赶紧把经过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等他离开,胡公公进去跟皇上复述了,司空现心中也有点儿希望。两棵,太后一棵,他一棵—— 又或者是,太后并不需要? “冯家,太子,太子妃,他们不是挺富有的吗?去,传朕旨意,缙王献了龙涎草籽,有功,可朕生着病,没法给赏,这份对太后的孝心,就让太子和太子妃跟缙王分摊了。” 胡公公没反应过来。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司空现道:“缙王给了龙涎草籽,但是他自己养身体也需要重金购药,这药钱,就让太子和冯家出了,让他们一共凑个黄金五万两,给缙王送去。” 噗! 胡公公简直是要给皇帝跪了。 这一道圣旨一传下去,满朝哗然。 太子则是差点儿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黄金五万两! 他这么些年来就算真攒了些财富,那也不是这么砸着出去的,何况是要给司空疾? 太子回到了东宫,气得一通乱砸,把太子妃冯娇吓得花容失色,美目含泪。太子乒乒乓乓砸了一阵之后,眼角余光扫到了冯娇,一时按耐不住,一箭步冲了过去,揪住了她的头发。 “啊!殿下!” 冯娇惨叫一声。 “你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吗?”太子嘶声逼问到了她面前,“都是因为你那个好弟弟!冯信这个该死的混球!他以为他送那些东西去侮辱了小六?那个蠢货,他的脑子是不是当初就没让你娘一起生出来!” 他狠狠地甩开了冯娇。 冯娇收刹不住,摔倒在地上,手掌按到了地上的花瓶碎片,被扎出了血。她又痛又怕又气,只能坐在地上哭着。 “殿下,我会去责骂冯信的,以后殿下让他往东便往东,往西就往西,可是这件事,也未必就是他一个人惹出来的啊!” 这话,如一桶冰水浇到了太子头上。他冷静了一些,点了点头,“没错,冯信是起因,却绝对是小六在背后推着事情走。我就知道,小六不可小觑,我不能放任他不管,养虎为患——” 太子眼睛微微一眯。 “马上就是大贞夏日祭,这次要为太后和父皇一同祈福,容不得半点差错,既然父皇称赞小六孝顺,那我就推一把,让他负责这次祭礼,若是他出了差错,看父皇还如何容他。” 冯府。 冯大人一脚就踹中了冯信的胸口。 第439章 你这个孽障 “你这个孽障!” 冯大人真的是要气死了,他平时虽然一直宠着这个儿子,可是真要把家里拖下泥坑里,他也能下得去狠手。这不,一脚踹中了冯信的胸口,也没有怎么控制力道。冯信本来之前就被揍了一顿伤还没好,被亲爹踹了这么一下,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这下把冯老太太和冯夫人都吓得魂都要没了。 “信儿!” “哎哟我的乖孙啊!” 两人都变了脸色,赶紧朝冯信扑了过去,扶起了他。 冯老太太颤抖着手,指向了儿子,“虎毒还不食子呢,你这是不是想要信儿的命?” “信儿要是有什么事,我跟你没完!”冯夫人也哭叫着。 冯大人气得八字胡都在颤抖。 “就是你们总是纵着他,瞧瞧把他宠成什么样子了?谁他都去招惹!” 冯夫人心疼地把冯信扶到了床上,含着泪瞪着丈夫,“我就这么个儿子,我不宠着他宠着谁?信儿有他姐姐姐夫护着,招惹谁又怎么样?以后大贞还不都是他姐夫的?” “你住口!” 冯大人气得脸色都变了。 “你这是去了缙王府被打了耳光都长不了记性是吗?缙王缙王妃知道他的身份了还是敢让人把他打一顿,你亲自去了,耳光照打,说明什么?说明人家根本就不怕你们这身份,不怕咱们娇娇,不怕太子!” 说来也真的是能把人气死了,对啊,缙王也是皇子,他为什么要怕冯家? 这段时间,冯家真的是上下都飘了。 冯大人觉得自己也有点被气糊涂。 “那个病娇能干什么事?让娇娇跟太子好好告个状!”冯老太太气得不行。 冯大人这个时候也才反应过来,自己踹儿子这么一脚是什么原因,他破口大骂,“告个屁的状!知道这一次他惹了什么事吗?皇上让太子和咱家凑五万两黄金给人家缙王送去!太子一通火气全撒我这个老丈人头上来了,说就是因为我们冯家养出了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孽障,全是他惹的事,所以,这五万两黄金,让冯家自己想办法!” “什么?” “五万两黄金?!” 冯夫人他们三人都吓得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五万两,还要黄金,他们冯家哪来这么多钱? “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就因为你们宠出来的这个孽障,他大手笔是?他豪气冲天是?他是怕全大贞的人都不知道冯家财富滔天是?送了那么多东西去缙王府,去打缙王的脸!” 冯大人嘶声喊着,指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冯信,“上好的绫罗绸缎!房契!庄子!金银珠宝!太后都要省着吃的点心,一担一担的,跟堆金山银山似的,你家这么富的吗?” 他都想脱下鞋子朝儿子的脸砸过去。 一想到这两天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对着他各种阴阳怪气的话,冯大人就觉得自己和冯家要被这孽障坑死了。 冯信瞪大了眼睛,“我哪有送这么多东西?!” 他就是想送,也没这么豪啊。 一些绸缎是有的,一点珠宝首饰也是有的,点心也是有的,但是哪有什么房契庄子,哪有什么金山银山? “现在外面都在传!”冯大人气得跳脚,“你说没有别人也不信了!缙王把东西搬到了宫门口摆摊儿去了!所有人都在说,冯家好大的脸面,富得流油,为了打击报复缙王,直接往人家脸上砸银子!” 冯信有些委屈巴巴,小声地说,“我哪里是要打击报复,我是真心想把这些东西送给明亭的——” “你说什么?你大点声再说一遍!”冯大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说就说!我就是看上明亭了!我要娶她!我要跟缙王抢她!”冯信梗着脖子大声叫了起来。 “我打死你个逆子!”冯大人气到血冲脑袋,脱下鞋子就朝他扑了过去,狠狠地往他身上抽。 “老爷!” “别打!” 冯府里是乱成一团。 但是,别人不管冯府怎么乱。 反正,太子和冯家被皇上责令拿出五万两黄金来给缙王,这个消息是飞快地传出去了。 这么一来,满城轰动,又是各种人心浮动。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对缙王还真的挺在意的? 太子因为冯家,这一次真是栽了个大跟头了。 而缙王府,这几天立即就热闹了起来,各种派下人来送礼的,还有送拜贴的,都开始想跟缙王走动走动,至少也刷个眼熟。 男人们想见缙王,也各种设宴相邀,而各夫人贵女们也没有闲着,不管是好奇的,还是另有目的的,又或是被丈夫逼着的,都纷纷邀约缙王妃明若邪。 白家,白檬衣一直在等,一直在等。 可就是没有等到缙王妃的回信。 “小姐,”丫鬟跑了过来,“听说,缙王妃明天要去明月书院拜访朱山长!” 什么? 白檬衣腾地就站了起来。 “她这是把我无视了是吗?” 明明她是第一时间第一个主动给明若邪递拜贴的,结果明若邪没有给她半句回话,又不是不能见人,现在不是还要主动去拜访朱山长了吗? 白檬衣气得神情都有些狠戾。 她之所以这么生气,不止是因为明若邪没有理会她,还因为朱山长的掌上明珠朱敏敏跟她就有过节! “拿纸笔,我再给她写贴子,我倒是要看看,她是不是还真敢一次两次地再无视我。”白檬衣咬了咬牙说道。 “是。” 缙王府里这几天大家都挺乐呵的,下人们现在最喜欢做的就是悄摸摸出去打听打听,今天冯府又典当了哪家铺子凑银子了。 毕竟那银子可是要往缙王府送的。 “王妃说了,收到那五万两黄金,给咱们每个人发一份奖赏!”星坠和满月都跟几个下人凑到了一起闲聊。 “可是我们都是刚进王府做事没多久,也没帮着做什么呀。”一个看着就挺憨的小丫鬟说道。 怎么破,有些激动又有些心虚呢。 满月一本正经,“小喜你这话我也问过王妃了,王妃说,大家都帮着高兴了,所以值得奖赏。” 嗯,明若邪的确是这么跟她说的。 众人都愣了。帮着高兴,也能奖赏? 明若邪此时却正教训着小金呢。 “我说猫总,金总,你可真的能耐了,连我的行程都能给我安排上了,您是猫,不是牛,咋能这么牛呢?” 没错,让白檬衣气坏了的朱家小姐之约,还是因为小金! 第440章 喵没有尊严吗 这几天的发展,本来也是在司空疾的预料和计划中的。 明若邪见他这几天晚上都在书房忙到三更半夜就知道,这大贞达官贵人们加起来估计都不够司空腹黑一个人玩的。 就算没有冯信那么脑残地来那么一下子,司空疾也有的是坑让太子跳下去,不过是早晚的事。 太子摊上冯信这么个小舅子也是倒霉,就提前让司空腹黑虐。 司空疾估计本来是想着先慢慢排兵布阵,一步一步来,可是遇上了冯信这么一个变化,他也能够立马就抓住机会,将计就计,狠踩太子一脚。 最多就是现在忙碌一些,还没有布好的,要加紧了。 现在司空腹黑估计又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这些来送礼的送贴的,来试探的来示好的,一定全都会被详细地摆在司空疾书桌上,被他分析,解剖,最后,划到一个个圈子里去。 在此之后,大贞皇城里谁可用,谁要防,谁可以借一步踩踩,谁能拉出来挡箭,司空腹黑只怕是胸有成竹了。 所以,明若邪根本就没有想要去掺和他的事,她觉得在大乱之前还有有一小段平静些的日子过,所以一直一边把自己的侍卫丢出去练练,摸底,自己一边带着满月的府里下人在收拾整理王府。 反正,宫里太后皇后和皇上的态度她算是摸清楚了,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想召她入宫见一面聊两句的。 这是打定主意忽略她呢,估计是还死活不愿意承认她的身份? 大贞皇室这小气巴拉的,也是没有远见。不想着她是缙王妃,起码也得想着她是澜国明亭郡主啊。 不过她无所谓,他们不理,她也不动。 谁知道,这悠闲的小日子还没过几天呢,小金这家伙竟然给她“安排”了一次拜访。 “你说说,你好端端地,去吃人家的鱼干!而且还是吃了人家女儿亲手做了孝敬父亲的鱼干!鲜味馆的厨房已经满足不了你了是吗?” 明若邪一直弯着腰训着小金,训着训着就觉得这样太累了,立即就将它拎了起来,放在了一旁的窗棱上,这样高度正好,她就能够直着腰了。 “上次谁说鲜味馆的香酥小鱼干天下第一的?为了鲜味馆的小鱼干,你就招惹了白檬衣,要不是我皇帝师兄,你这会儿都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成猫干了。” 明若邪一手插着腰,一手食指在它的头上戳啊戳。 “喵!” 再动手我可不客气了!喵没有尊严的吗? 明若邪眼睛一瞪,小金秒怂。“喵呜。。。。” 好,本喵不跟小女人计较。 “这一次,你为了小鱼干,又招惹了一个朱敏敏!不仅吃了人家小鱼干,还把人家装小鱼干的小竹篮也一起叼回来?我去!你咋不上天呢,这连吃带拿的啊!” 这才是让明若邪最生气的。 可能是那小鱼干太多,一次没吃完,然后又实在太好吃了,这只馋猫就不愿意留下,直接把人家小竹篮一起叼回来了。 问题是! 明若邪扫了一眼那已经被满月洗得干干净净挂在一边树枝上晾着的小竹篮。 那是一般的小竹篮吗? 也不知道那位朱敏敏到底是什么暴发户特质,用来装酥脆鱼干的篮子,竟然都是用了名贵珍稀的龙鳞竹所编,而且手艺相当精湛,编的竹篮形状优美别致,一看就是外面买不到的那种,除此之外,那竹节提手处竟然还镂空,里面穿了一根小金索,金索上穿着几颗泛着粉光的极品珍珠! 这精致华贵到—— 要闪瞎她的玻璃眼了! 明若邪现在怀疑,小金叼人家这个篮子,也有可能是看中了它的精美! 它也想要这样精美中又透着低调感奢华的窝和爬架? 想得美它! 堂堂缙王府——的喵,也不能沦为一只小偷喵。所以,明若邪这才给朱敏敏写了贴子,说明了情况,道了歉,并准备把小竹篮送回去。 谁知道朱敏敏就约了她明天在清松书院见面。 “我可告诉你啊,明天要是朱小姐要索赔什么的,我不给你出,你自己想办法去。” “喵,喵。” 小金立即就跳进了她的怀里,撒娇地往她脸上蹭。 求饶。 它以后不敢了,一定不馋嘴了,馋嘴了也不偷吃了,偷吃了也不拿人家篮子了。它错了还不行吗? “喵呜。。。。”小金继续蹭着明若邪。可怜它喵生艰难,千里迢迢来到大贞,除了她,那是举目无亲啊。 要是她不管它,那它就成了没人疼没人爱的孤独小可怜了,喵。 明若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嫌弃地将它从自己怀里拎起来丢出去。 “去去去,我才不吃你这一套。” 一道人影飞掠而来,在明若邪面前站定。“郡主。” 这个人是莲王给她寻来的八人之一,因为他以前在澜国也是曾做了些事被师门逐出,心灰意冷也不想用回本名,跟了明若邪之后便主动请明若邪给他另赐了名字。 明若邪给取的名字是阿七。 她药库里有阿陆,所以当时便想到了阿七。 对外若要说,便叫明七。 “查到了什么?” 阿七一拱手,说道:“回郡主,清松书院是大贞最有名气的三书院之首,书院里出过一位帝师,一位臣相,两位将军,一位御史,更出了好几位扬名天下的画家书法家,现在书院的山长朱朝熙,也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大家,桃李满天下,只是脾气不好,而且也贪嘴好酒。其女朱敏敏,今年二十,前年刚嫁给了大贞京城最富有的陈家。” “听说陈家大公子对朱敏敏一往情深,不过,以前朱山长觉得陈家穷得只剩下钱,满身铜臭味,所以一直不答应把朱敏敏嫁过去。陈大公子是花了很多心思,苦追了三年,才让朱山长点头同意的。” 明若邪恍然。 所以,朱敏敏算是豪门媳妇啊,这才如此奢华?弄个装小鱼干的篮子都用上龙鳞竹? “只是,朱敏敏约我见面,却为何是在清松书院,不是在陈家?”明若邪有些不解。 “这个,”阿七略为思索,“朱家小姐嫁入陈家两年了,却依然无所出,听说陈老爷和陈夫人都很有怨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所以跟夫家处不好了,也不愿意在夫家设宴会客。” 还有这事? 第441章 找呀找呀丑宫女 阿七又说道:“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对郡主可有帮忙,听说,朱家小姐曾经与白大小姐有过节,所以,那些与白家关系好的人,为了讨好白大小姐,一般都会说朱敏敏的坏话。属下这次查探中便听了好些。” “咦?”明若邪倒是眼睛一亮,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啊,她笑了起来,“很好,敌人的敌人很有可能就是朋友嘛。” 这句话,她是看向小金说的。 “瞧瞧,你可是偷了你仇人的仇人的东西,是不是很应该?” 仇人的仇人,就该友爱才对。 “喵?” 把喵绕晕了。 明若邪表示很满意,阿七倒是调查得挺仔细的。 这段时间,这八个人展露出来的能力和性格,在明若邪这里都已经过关了。 “去休息会,明天你跟着我一起去清松书院。” “是。” 能够跟着郡主,就已经等于被郡主承认和接纳了。阿七顿时精神振奋。 等到他退下,紫浮才哀怨地走了出来,“王妃,您明天不带我出去了吗?”他委屈巴巴地看着明若邪,就跟被她始乱终弃了一样。 “阿七赶车,你当暗卫啊。”明若邪眨了眨眼睛说道。 紫浮瞬间又挺直了背。 “是!” “喵!”吓死喵了,突然这么大声干什么? 丫鬟小喜拿着一贴子进来,“王妃,白府送来的。” 白府? 难道又是白檬衣? 明若邪接了过来,打开便闻到了一缕幽幽暗香。 依然是上次一样的纸,印着暗花纹,漂亮的簪花小楷,整整齐齐。 “明亭郡主,最近未贞湖畔花红柳绿,莲叶田田,湖中泛舟甚是惬意。檬衣愿约郡主乘舟赏景,请郡主务必赏脸。白府,檬衣。” 未贞湖乘舟赏景? 果然是白檬衣! “又约?”明若邪将贴子随手就丢给了小金,“不去。” “喵!” 小金闻到了那贴子上的香味,瞬间就炸了毛。它能够辨认出来,这就是那天要伤它的那女人的味道。 它立即就拼命地抓挠撕扯起那张贴子来,不一会儿,那贴子已经被它撕成了碎片。 小喜默默地去收拾了。 谁也不知道缙王妃怎么突然间就和朱敏敏约了。 这两个人本来应该没有什么交集才对。 “朱山长这个人可是一向恃才傲物,清高自大,一般人都看不上眼的,陈大少夫人还把那个明亭郡主约到清松书院去,万一朱山长把人赶出去那就好笑了。” “清松书院是什么地方?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去了吗?别弄臭了那里的淡墨书香!” 京城里很快又传得沸沸扬扬的,还有些在书院里上学的纨绔们偷偷密谋着,明天要给那个明亭郡主好看,下下缙王的面子。 这些人-大多都是想给太子和皇后卖个好的。 一夜之间不知道多少人心浮动。 说起来,缙王和缙王妃回来大贞没几天,闹的动静倒是一出一出的,根本就没有停过。 “王爷,我们家阿悟明天有骑射课?能不能让他称病别去了,避开朱敏敏和那明亭郡主!” 大贞的勤王府里,勤王妃一脸忧愁。 勤王世子裴悟,可是大贞京城俊秀榜上第一名,不仅长得英俊潇洒,还才学过人,又擅骑术箭术,更从来不流连烟花之地,行事正派。他们勤王府家风清正,后院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多少人想与勤王府结亲。 眼看着现在这么多人盯着清松书院明天的热闹看,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事?万一把他们家裴悟连累到了呢? 他们勤王府向来就是不沾哪边,从不参与皇室争斗,所以才能这么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勤王想想也对,便写了一封信,让下人快马加鞭,送到清松书院去。 书院管理还算严,学生是可以回家,但是一个月至少得有二十天以上宿于书院内。 裴悟就自觉了,一个月最多回家三天,基本是住在书院里的。 信送到了裴悟手里。 “让我称病告假?”一片清晖月色里,挺拔英俊的青年眸如星。“我向来身体强壮,极少生病,怎么能突然称病告假?明天骑射班里有一场比赛,第一名的奖品是我所要的,回去跟王爷王妃说,别过于担心了。” “哟,这是谁啊?我们清松书院的星月公子这是要请假退出明天的比赛?”从书院的膳园那边方向,有几个人勾肩搭背地朝这边走来。 如果明若邪在这里,就会发现为首那俊美少年,正是曾在宫中扮作太监,与她有过冲突,扬言不会放过她的房玖锦—— 房妃宠爱的侄子,房家世子,房玖锦。 裴悟一听到星月公子这个外号,英气的眉就是一皱。星月公子这外号还有出处,当初琴瑟班的贵女们觉得他俊若星月,朗朗有光华,又害羞不敢直呼他名字,便有人给取了星月公子这个外号。 但是这个外号却让一众男子觉得特别娘气,以房玖锦为首这些人,最喜欢拿来嘲讽他。 “房玖锦,你是不是又想惹事?”裴悟瞥了房玖锦一眼。 “小爷什么时候惹过事?”房玖锦嘴里还咬着一根牙签,一手搭在旁边人肩膀上,打量着裴悟,“裴悟,要是明天我赢了你,你帮我做一件事,我把奖品给你,如何?” 旁边的几个公子哥都哈哈笑了起来,“玖锦,你该不会还是要勤王府帮你找那个丑宫女?” 房玖锦抬了抬下巴,哼了一声,“小爷就是要找那丑八怪怎么了?小爷跟她没完,不把人找出来,小爷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 “房世子,你都找了多少人帮你找了,那小宫女当真是插了翅膀飞了不成?” 房玖锦疯狂寻找一个小宫女的事,这些天可是人人皆知。 说来也怪,还真的没找着人。房妃都被他闹得不得已帮忙了,只差要把后宫翻个底,就是没找着人。 这让房玖锦更执着这件事了。 勤王妃人缘好,跟好多夫人都处得来,也许那些女人更有办法? “你赢不了我。”裴悟却只是勾了下嘴角,说了这句话转身就走。 “裴悟这该死的狂妄!玖锦,我们想想办法,明天杀杀他锐气!” “弄死他丫的!” 几个狐朋狗友都起哄起来,房玖锦脸一沉,朝他们头顶一个个拍了过去。 “滚!小爷让你们动他了?” 第442章 她爹给的嫁妆啊 明若邪并不知道,她和朱敏敏之约,竟然还会惹出挺大的动静来。她苦恼着要拿什么东西送给朱敏敏。 毕竟是她家的猫偷吃了人家孝敬老爹的鱼干,而且还连吃带拿的,要道歉至少也得有点儿诚意。 明若邪是跟小金说着要让它自己负责,说归说,歉礼还是得帮它备着。 朱敏敏嫁了京城首富,而且连小竹篮都这么奢华,估计金银珠宝多得很,而且也看腻了。 书画?人家老爹就是大贞三大书院的校长,就不要去人家面前失礼了。 所以,想来想去,她竟然不知道该送什么。 还是满月给了她灵感。 “王妃,很快到炎热天气了,最近蚊虫渐多,王妃那种没叮叮不是很好用吗?要不然就送那个。” “没叮叮?” 明若邪心中一动。 其实那个就是医研所研究出来的一种防蚊液,不过效果太好了,估计在这里用的话会让人震惊,所以她就往普通的香膏里兑了一点,重新调制了,而且还很随便地取了个名字叫“没叮叮”。 不过,就算只是加上一点点特效防蚊液,这种没叮叮的驱蚊效果也实在是好,反正满月是觉得特别惊奇,而且是明若邪的脑残粉。 她是真的觉得,王妃能送出这样亲手做的东西已经是最大的诚意了。 “满月,你这个主意好。” 明若邪就让满月去休息了,自己关了门进了药库。 这里的护肤香膏根本就不好用,她给朱敏敏调配一套最好的香膏。没叮叮顺手可以送一瓶。 阿陆见她进来,站了起来,对她弯了弯腰。 有这么好用的助手,当然是不用白不用了。 “阿陆,我们这里有没有什么可用护肤的东西?成品或材料都行。” 药库里一般装着的都是药物,像护肤品化妆品这种东西基本是没有的,要是以前,明若邪还真可能没办法,但是现在不是有了个药材培育基地了吗?他们完全可以自己做。 阿陆点了点头,指了指药材培育基地那边。 果然只有材料,没有成品。 “一个晚上的时间,能不能做出一套护肤品来?” 阿陆又点头。 “太好了,走,我一起帮忙。” 他们进了药材培育基地,明若邪看着阿陆去拿了一个托盘,然后这边挖挖,那边拔拔,明若邪也趁机再次仔细看了一下这里的药材,结果发现好东西还真的不少! “效果主打美白嫩肤。” 她给了个范围,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要做出功效太过强大的是不太可能了,最好的就是美白嫩肤,见效快,而且对于这个只能纯物理防晒的年代的女人来说最适合。 他们拿够了药材,回到了仪器那边就是一顿猛如虎的操作。 要快速做出来的护肤品,现在算是第一代,当然显得粗糙点。 但是,对明若邪来说是很粗糙,对于别人来说已经是难得一见。 她不时还得注意一下司空疾有没有回来。 不过,司空疾可能真的是太多事情要处理了,这一晚上还是在书房通宵。 等那一套护肤品做好,明若邪就犯难了,没东西装。 药库里的很多都是高科技的瓶子罐子,实在不适合。 她只能去她的小库房里翻了翻。这小库房收着的是莲王给她备的嫁妆,就是那十几车的东西,她只大概扫过一眼清单,根本都没有细看。 结果这么一翻,竟然让她翻到了整整一个箱子的白玉瓶,瓶身和瓶盖都雕着完全不同的东西,有莲花系列的,有小鱼系列的,还有梅花系列的。还有不一样的造型,最大的就是一个小酒壶那么大,最小的放在掌心里迷你而精致。 洁白的白玉,精湛绝伦的雕工,精美而别致的造型,巧夺天工一样的瓶盖,严丝合缝盖上,简直就是华美的艺术品。 整一箱,应该足有八十八件。明若邪当真是看呆了,直到她拿着一只小小的瓶子转过来,看到了底部的印章,眼睛蓦地一热。 流音。 这些东西,全都是莲王亲手雕刻的啊。 她记得当时莲王跟她说过,给她备的嫁妆里面,有一些东西曾经是他为她娘亲而做的,总觉得等找到了她,以后相伴的时光里,她都能用上他亲手做的东西,如今萧筠没有机会用了,就把那些东西都给了她。 这一箱精美别致的瓶瓶罐罐,就是。 可能本来就是要给萧筠装香膏香粉或是小首饰珍珠粉之类的。这么多,又这样精致,萧筠若是还在世,莲王可能会让她连恭桶都用上他亲手做的,又美又贵的样子的。 明若邪红着眼睛,又扑哧一声笑了。 “可惜了。” 萧筠终究是福浅。 “父王,我知道可以给您找什么事情忙了。” 明若邪又笑了起来。 怕知道萧筠已死,而她又已经远嫁,莲王完全没有了心底牵挂,会了无生趣,明若邪决定有空就给他画些物件的图纸,寄回澜国去,让他雕刻。 她挑了四只罐子出来,刚走出去,便见司空疾朝这边走来,手里还提着一盏灯。暖黄灯光照得他眉目如画,俊得像从仙境里赴宴刚下凡来的仙人。 “我还以为你爬墙去了。”司空疾看到她心中一松。 眼看着天快亮了,他回到房里,竟然发现她根本不在床上,一摸床榻,冰冷一片,她压根就没睡过。这把司空疾吓得差点旧病复发。 好在紫浮说王妃是往这边来了,没让跟。 “我有这么爱爬墙的吗?”明若邪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我跟你说,司空疾,你是个病痨,你跟我这种青春貌美又身体棒呆的美少女不能比,我能熬夜你不行,你要是再这么熬下去,别说四妃临门了,我这一妃你都守不住。” 噗。 司空疾一脸无奈。 “我会好好的,守着你。” 他看着她捧着的四个小罐子,“这是要做什么?” “给朱敏敏准备的歉礼。” 司空疾叹了口气,“不能明天再来?” 这大半夜的跑来翻库房。他伸手搂着她的腰,与她一起回房,好歹两个人都还能睡会儿。 司空疾是发现只要有明若邪在,他就能睡得很快很沉,睡得也很好。估计,她身上的幽香便有安神的作用。 第二天,明若邪抱着小金,带着满月,坐上马车往清松书院而去。 第443章 给我趴下 大贞三大书院,只有清松书院在京城,另外两个书院,一个离京城倒是不远,两个书院之间偶尔还会有互动,斗学竞技之类的。 而另外一个就离得远了,在江南。 三大书院其实谁也不服气谁,都想要当第一。 不过现在,清松书院隐隐在第一位,就是因为现在书院出了一个星月公子,裴悟。 这些是在路上,阿七再跟明若邪说的情况。 “这个星月公子是勤王府的世子,今年十八,不仅文采过人,写的诗篇极为大气出色,而且骑箭也极为厉害,更难得的是,他还长得十分俊朗。” 听到这里,明若邪扑哧一声笑了。 阿七其实长得人高马大的,他在夸一个男人长得好看,这种感觉总让明若邪有些乐不可吱。 不过谁也不知道她在乐些什么。 “听说裴世子还是朱山长的得意门生,当初朱山长甚至想过要等他年纪再大一些,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的,谁知道朱敏敏会跟陈家大公子看对了眼。” “那朱敏敏和白家那位,是怎么结的怨?” “这个暂时没能查出来,”阿七说道,“她们好像都不乐意谈起此事。” 一路说着,很快出了闹市,到了一片长得清疏的林子。一条笔直大道穿林而过,周围也都很整洁干净,虽无人烟,但也不算偏僻。 正是因为有这一片林子的隔断,才让清松书院有着清静的环境。 过了这片林子就是清松山,清松书院就在山脚下。 但是,就在他们的马车驶到了林子中间时,阿七和紫浮都听到了一阵哒哒哒哒的急促的声音。 “停车。” 明若邪也听到了,她掀开了车帘,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林子里还看不见什么,但是隐隐有些沙尘扬了起来。 “王妃,我们还是加快速度先冲过去。”紫浮站在车辕上,拔剑看着那边,也提高了警惕。 “冲过去吗?” 明若邪嘴角一勾。 为什么要跑给那群东西追?那不是显得很狼狈?而且,万一那群东西当真紧追不舍,岂不是等于她把它们给带到书院去了? 万一在书院发生了什么事,到时候得怪到她头上来? “不冲,就在这里等着。” 明若邪让满月把车帘扎起来,自己探身出去。 这个时候,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上,一个穿着水红色裙装的少女正坐在枝桠上,唇边吹着一个用陶制出来的乐器,吹出来的声音却很低,呜呜地如同暗暗风声,若是不注意听,很容易就忽略过去了。 在旁边的另一株树上,两个身穿锦袍的青年也正朝这边望来,他们的神情有些兴奋。 “这下真的有好戏看了,等会儿那群牛冲过去之后,咱们得赶紧跟过去看,可别错过那样的场面。” “这还用你说?”另一个青年也笑了起来,“昭云这些日子一直闷在府里,我还真怕她把自己给闷坏了,也不说到底是为什么,好像就对什么事情都失去了兴趣一样。这下好了,她终于又愿意出来玩了。” “大哥,昭云她这是出来捉弄人呢。” “捉弄人不也等于出来玩吗?管他的呢,反正,前面那谁要是能狼狈得让昭云高兴,本公子说不定有赏。” 哒哒哒! “来了!” 两人低头看着,只见一群青黑色的牛从树下强壮有力地冲了过去,身体重而强悍,这么急冲而过,竟然也奔出了马群一样的气势。 沙尘滚滚,牛蹄声震得地面都有些震动,还有落叶被飞扬了起来。 旁边树上的昭云郡主眼睛有点儿发红,继续吹着那奇怪的乐器,声音低低,呜呜地继续响着。 去! 她也早就听说缙王哥哥回大贞了,本来以为他会到朱家来找她,没有想到司空疾回来这么多天了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还带来了那个明亭郡主! 今天明亭郡主还要见朱敏敏那个性子泼辣的女人,她要给明亭郡主一个终身难忘的见面礼!也让缙王哥哥想起来,当年那个小小的小丫头就能够亲近烈马,让他吃惊,到现在长大了,更已经有了更厉害的本事,哪怕不出现在他面前,他也该记住她! 牛群疾速地冲了过去。 林子中间的路上,紫浮阿七和满月他们也都看见了。 这一看,几人差点儿惊掉了下巴,“牛?是牛?” 阿七脸色沉凝,点了点头,“是牛。” 这里怎么会有一群牛!还像是失控了的牛! 拉车的马都有点不安地原地踏蹄。 “王妃,不知道大贞能不能杀牛?”紫浮握着剑,看着那一群牛已经快到了面前,他都能够感受到它们的气势。 在澜国是不能杀牛的,百姓耕种需要牛,他们都把牛视若命-根子。可现在看着这群已经失控的牛,可是不能杀,那就只能闪躲了。 阿七把车鞭抛给了满月,“王妃,还是避,也许这群牛只是冲过去,应该不会攻击人——” 他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一头奔得最快的黑牛已经先了一大步,头一低,牛角就要朝他顶过来。 阿七脸色微一变。 这哪里是不会攻击人?分明就是冲着人来的好! “让开。” 眼前身影一晃,没有轻功的明若邪却动作极快,而且极为惊险地自马车跃起,凌空一跃,骑到了这头黑牛背上! 这简直胆大妄为! 几人都惊呆了。 王妃明明没有轻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只能说,她的身手太过敏捷,胆识太大,眼明手快! 那本来已经撞向了阿七的黑牛,竟然嗤地一声急急地刹住了冲势,牛蹄在路面上都蹭出了深深的沟。 “你们不用动手,把马车驶开。” 明若邪还能稳稳地坐在牛背上,看着气定神闲的,这也当真让他们觉得佩服到五体投地。 “郡主。。。。”阿七还想帮忙。 “去。”明若邪骑在牛身上,只扫过来一眼,立即就让他低头应了一声,退开去了。 在这时间,那一群牛都已经冲了过来,齐齐要朝马车撞过去。 这么一群蛮力十足的牛,真要让它们冲上了,马车估计得散架。 “都给本王妃趴下!” 明若邪蓦地一拍黑牛,牛猛地一闯,横在其它牛面前,明若邪蓦地从牛背上滑下,高扬起右手,手心里一小团火红,朝地面拍了下去。 第445章 谁还不是郡主了 王妃?! 昭云郡主声音颤抖,还是强撑着想要确认,她看着明若邪,“你是澜国来的明亭郡主?你是缙王妃?你是我疾哥哥的王妃?” 满月一听,立即就撸袖子想开干了。 哎!她这耿直脾气! 什么叫她的疾哥哥?要脸不要? 明若邪却蓦地笑了开来,她本来是冷着脸,已经如雪中梅,清艳俊绝,但是这一笑却仿若光芒穿透云层,冰雪消融,春-色无边。 这样的美,让昭云郡主心头都是一颤。 明若邪声音清柔若风,“我是澜国来的明亭郡主,也是缙王妃,更是司空疾的小心肝。”她的语气里带着让人牙痒痒的挑衅,“但是,我家无疾不是你的哥哥哟,小姑娘,再乱喊,我是会抽你丫的!” 本来娇媚柔婉的话,到了最后那几个字,瞬间就转了一口恶狠狠东北味,同时,她已经快步走到了昭云郡主面前,扬起手就抽了昭云郡主一个巴掌。 啪地一声清脆的响。 这直接就把昭云郡主给抽懵了,也让被阿七和紫浮拽过来的宋明二人都震了一下,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昭云被一个女人打了巴掌! “你这个贱人好大的胆子——” 宋明的一句话还没有骂完,已经被阿七一拳打翻在地上,阿七还抬脚踩在他背上,宋明嘴磕到了地面,啃了一嘴土。 “敢骂我们郡主?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昭云半晌都不能反应过来,她下意识捂住了生疼生疼的脸,瞪着明若邪,一口血堵在嗓子眼,愣是喷不出来。 “哦,”明若邪好像是知道她这会儿心里想的什么,还挺好心地给她解释了,“但是你刚才已经乱喊了,所以我打你了。” 昭云郡主这个时候才能够反应过来,她猛地就拔出了腰间的小刀,朝着明若邪挥了过来,“你敢打本郡主?” 她要疯了! 在澜国就被这女人欺负,现在到了大贞,还要被她欺负! “王妃!” 满月急急冲了过来,昭云郡主一看就是会武功的,但是王妃不会武功啊!只怕这样直接对打,王妃会吃亏。 明若邪会吃亏? 笑话。 “谁不是郡主似的。本郡主就打你了,你还能如何?” 明若邪腰肢软得不像话地往后下腰,手按在地上,身子一转,诡异地避开了昭云郡主这一招,退到了一旁,一拍手,“啪啪。” 两声响,就像是什么指令。 “来,有仇报仇。” 明若邪带着冷意的这一句话刚落,那群本来已经看着很是温驯的牛突然又哞哞叫着,朝着昭云郡主就冲了过来。 十几头牛这样急冲而来,鼻子都喷着粗气,昭云郡主终于直观地也清晰感受到了一回。 她脸色大变,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明若邪?立即就要去摸怀里那只乐器,但是这一摸竟然摸了个空! “找这个?” 那边,明若邪闲闲地晃了晃自己手里的东西,挑了挑眉看着她。 昭云郡主一看,那不就是自己从白家的奇器铺里买来的驯音器吗? “你还给我!” 她跳脚叫了起来。 “昭云快跑!” 已经被阿七和紫浮放开的宋二和房念山二人看着她这边却猛地大叫了起来。两人冲了过来,一左一右抓住昭云的手腕,带着她转身狂奔。 三人手上的剑和刀都顾不上了,全掉在地上,被牛蹄踩过。 “啊!啊啊啊!” 昭云郡主连夺命狂奔,一边还诡异地感觉得到后面明若邪嘲讽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这绝对是最大的羞辱! 她明明是来给明若邪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和下马威的,为什么最后反而是她如此狼狈? 这些牛为什么突然又不听她控制,反而被明若邪操控了? 重温澜国赦陆山驯野马群那时的恶梦! 阿七和紫浮站在一起,望着那三个人被一群羊追着狂奔进林子,两人先是目瞪口呆,紧接着就同时噗地一声忍不住拍着大腿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 “可得跑快点啊,要不然就惨了!哈哈!” 明若邪往上一下又一下地抛着那只陶器,转身朝马车走去。“走,免得让朱小姐等久了,迟到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至于昭云郡主—— 呵。 明若邪重新上了马车,马车里,小金还趴在一角呼呼大睡。 这时的清松书院里,骑射赛也在做着准备工作。 裴悟一身银白护甲骑装,背着箭筒,手里抓着弓,一走出来就引起了一阵不小的动静。 清松书院一分为二,左边占七成的面积,中间有一片银杏和一道朱红绿瓦的墙隔开,墙的那一边面积占三成。 左边是男子书院,右边收女子学生,一般平时两边不互通,晚上中间的大门也是会落锁的,落锁后还有人守夜。 不过若是书院有什么活动时,门还是会打开,右边女学生们也可以过来这边,但学生们的一言一行还是要相当注意,有先生们不时盯着的,要是做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会扣仪礼分。 这仪礼分跟操行分一样,每人入学时有十二分,要是扣完了就会被清松书院强制退学。 真要退学了可是一件十分丢脸的事,说亲的时候也会影响的,特别是女子,所以她们在书院里的时候相当注意自己的言行。 现在看到了裴悟出来,虽然帅得让她们的心都已经怦怦乱跳,脸上也飞满了红霞,可依然不敢真的太出格尖叫,更不敢呼喊裴世子的名字。 等到房玖锦出来时,一身红色骑装,热烈中带着些少年的俊雅,也引起了一阵芳心急跳。 “房世子穿红色骑装真合适!”一名看着十三四岁的少女娇羞地捧着脸说道。其实言下之意:房世子杀我! 旁边稍大一两岁的少女则是眼里有光,一直看着裴悟,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裴世子一身银白更显高华。” 真正想说的是:裴悟才是我的菜! “裴世子今日应该能夺得第一?” ——我家爱豆最棒棒! “其实房世子的骑射也总有发挥得很出色的时候。” ——我家玖锦锦必胜! 一位素色长裙的女子带着丫鬟从不远处长廊走过,朝这边望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旁边丫鬟边走边说道:“小姐,您还要亲自去书院门口迎缙王妃啊?” 第447章 竟然敢偷袭它 “喵!” 小金瞬间就炸毛地原地一弹,跳了起来,转身就朝着一旁的一棵树疾奔而去,窜上树干,后腿一蹬,扭身借力飞窜向书院围墙。 围墙上趴着两个少年目瞪口呆,完全反应不过来,小金已经窜上来,喵喵叫了两声,爪子就猛地朝着他们的头挠去。 喵! 竟然敢偷袭它! 朱敏敏还在小金一只猫能那种疾速敏捷,跟有轻功似的,还能蹬树借力窜上围墙的一系歹动作中没能回过神来,已经看到它挠向了两名少年。 那两人—— “小姐,是陈家两位公子!”丫鬟低声惊呼。 明若邪气定神闲站在那里,看着小金已经把那两个少年的发髻都挠成了乱七八糟的鸟窝,还惨叫一声摔了下去,这才施施然叫了一声,“小金,好了。” 本来还想跳下去把那两个人的肚皮当垫子的小金只能放弃,居高临下又朝着摔在墙下两个少年再次挥舞爪子再喵喵几声,这才跃了下来,优雅地走回明若邪身边。 本喵爷不是好惹的!别以为见本喵爷学着那蠢样跟人道歉就以为我是怂喵。 围墙里两个少年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的模样,都同时眼睛一红,泪崩了。 他们爬了起来,转身就奔了进去。 明若邪朝小金伸出手,小金立即就轻巧地跃了上来,攀住她的手。 明若邪抱着它,一手轻轻顺了顺它的毛,看向朱敏敏,“不好意思啊敏敏姐,这事我们就不道歉了。” 地上有一颗磨得很尖利的石头,刚才那两名少年飞掷过来这颗石头,就是要袭击小金,真的被这块石头砸中,小金必定受伤。 朱敏敏这才反应了过来,赶紧摆手,“当然,当然!那是我夫家的两个表公子,自我进门后一直看我不顺眼,我估计他们刚刚要砸猫也是因为想让猫受惊挠伤我。这事,还是冲我来的,回头我还得去教训他们!” 朱敏敏说到这里,神情也有几分锐利。 两个丫鬟都有点吃惊地看向自家小姐,本来在陈家的这些事,小姐向来不想与人倾诉,现在竟然这么自然就告诉缙王妃了。 看来,缙王妃很有可能与小姐成为知交好友? 两名丫鬟对视一眼,出声提醒,“小姐,还是快些请缙王妃进去。” 朱敏敏这才如梦初醒,“对对对,瞧我,太失礼了,明亭,快请进。” 明若邪抱着小金跟着进了清松书院。 不愧是大贞有排名第一的书院,书院当真很大,而且环境极为幽美,是那种有格调的宁静雅致的美,清松,柏树,桂树,银杏,疏竹,各自姿态淡然地生长着,树下或有石桌石椅,或有石板路蜿蜒绕过,或有几株兰草点缀其间,或有石板桥在不远处衬托,偶尔一声清脆鸟叫,更显得无比幽静。 “现在书院没人?” 明若邪一路行来没见到人,有点儿奇怪,难道是都上课去了? “今天书院里有骑射比赛,学生先生们都要去后山骑射场。”朱敏敏说道。 朱山长在书院里一住二十多年,在宿监那边有一座小院,只要穿过这片,学生就不会随意踏入的了。 “骑射比赛?好玩吗?”明若邪倒是有点兴趣,她也想看看,大贞的这些青少年们在号称第一名的书院里到底学到了什么样的本事。 要知道,大贞以后很有可能是她家男人的,现在清松书院里的这些学生,以后有很大可能是司空疾的臣,她可以看看大贞的未来是否有希望。 “以前一般,”朱敏敏很坦率地道,“不过,今年有几个学生很出色,或许比赛会精彩些。” 她的丫鬟这会儿又忍不住了,赶紧跟明若邪说起热闹夺冠的人选。 “缙王妃知道勤王府世子裴悟?” “还有还有,白家的那位小公子也很不错的!” 叭叭叭。 朱敏敏有点无奈又有点头痛,她以前都没有发现自己的丫鬟对着外人也能这么放得开?这小嘴叭叭叭的,竟然跟明若邪说了一路。 明若邪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他们正式比赛应该还有些时间,等会儿明亭你要是有兴趣,我带你去看看。” “好啊。” 到了小院,她们听到了里面厅里传出了两名少年的哭诉。 “舅舅,舅母就那么任别人家养的小畜生把我和维弟伤成这样,还有没有把我们当成自家人啊?” “就是,我就说舅母早就看我和大哥不顺眼了,怕我们住在陈家是要跟未来弟弟抢东西,可舅母不是还没生弟弟吗?等她生了我们再走就是了。” 听到了这话,朱敏敏的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两名丫鬟也都一脸愤忿。 “小姐,是姑爷来了。” 朱敏敏的夫君? 大贞京城首富陈家,陈大少爷? 明若邪挑了挑眉。 “敏敏姐,若是不方便的话——”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朱敏敏就摇头,“这不是陈家,我自己的客人,还得避着陈家人吗?” 这岂不是笑话。 她都没把人请到陈家,而是请到清松书院来了,难道还得让着陈楚风吗? “明亭,如果你不介意见到我夫家人的话,请进。” 明若邪笑了笑,抱着小金跟着她走了进去。 正厅里有好些人。 坐在正位的是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中年人,四十几岁的样子,五官大气,朱敏敏与他有三分相似,明若邪立即明白,这应该就是朱山长。 坐在右下首的一个青年,二十一二,一袭华贵锦袍,腰间垂挂着一枚碧绿玉佩,看着便价值不菲,发髻也戴着一只银嵌碧玉的发冠,虽然款式大方,但也突显着富贵。 人长得却是不赖,剑眉星眸,鼻梁高挺,模样正气,居然与朱敏敏有些夫妻相了。 看面相,这男人应该性格不错。 在她们走进来时,男人的目光立即就投在朱敏敏脸上,微有神采亮起,根本就没有看跟在后面的明若邪。 如果这个男人就是陈楚风的话,他对朱敏敏看来应该是真心的。 在跟着他哭诉的两个少年,应该才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 穿得很贵气,但是现在头发散乱,如顶着两个鸟窝。 明若邪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 “喵!” 小金见了这两个少年也立即就叫了一声。 听到猫叫,两个少年瞬间跳了起来。 “就是这只死猫!” 第448章 祖坟冒烟了 陈家的这两位表公子本来也是听说今天清松书院有骑射比赛,加上舅舅又想要过找朱敏敏,所以他们就吵着一起来了。 陈楚风本来觉得带他们出来没有什么不可,就把他们带来了。 两个少年出来看骑射,看到朱敏敏出来,两人便心中一动,决定跟出来看看。 两人都还小,没有什么美色的吸引,倒是觉得那只直立起来像是在给朱敏敏道歉的小猫很是可爱,但再可爱那也不是他们的猫,见朱敏敏笑得很开心,他们就想恶作剧一下。 谁让朱敏敏抢了他们小姑姑想嫁的男人? 没错,本来他们小姑姑看中了舅舅,两亲家之间本来也有了这样的心思的,想要亲上加亲来着,结果陈楚风就自己看中了朱敏敏,还非把她娶进了陈家。 他们小姑姑当时在家里可是闹着要跳井了,哭了小半个月,到现在都不死心,还要委屈自己再进陈府作个贵妾,可是就因为这事,朱敏敏跟舅舅闹了。 这个女人真是善妒! 现在看到她们还敢带着这只猫进来,两个少年顿时就炸了。 他们头发都被抓掉了很多,而且从围墙上摔下去摔得痛死了,他们可还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全是这只臭猫! “舅舅,快把这只猫的爪子砍了!” “舅妈,你这交的什么朋友,养的猫这么凶恶!” 两人立即就冲了过来,一个要去抓明若邪怀里的猫,一个冲着朱敏敏张牙舞爪的,激动起来还伸手推了她一把。 气怒中的少年出手力道也不小。 朱敏敏被推得往后退去,差点儿就要摔坐下去,明若邪避开了少年抓来的手,同时伸手托住了朱敏敏的腰,抬起一脚就朝眼前少年踹了过去。 爱幼? 抱歉,她自己也还小,才十七,比他们大不了几岁。 “典儿!” 陈楚风喝了一声也正快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朱敏敏被明若邪扶住才站稳了,见陈楚风着急冲来,叫着刚才推她的那少年周典的名字,神色蓦然有些凄然。 而周典被明若邪一脚就踹得往后一跌,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陈楚风脚步一顿。 他本来是见周典推搡了朱敏敏一把而气怒想要过来拽开周典的,但是现在周典都已经被人一脚踢倒在地了,他倒也不好再接着呵斥。 毕竟是他姐姐的孩子,他只能伸手去扶周典起来。 朱敏敏目光冷了下来。 她转而对明若邪道了谢,“明亭,谢谢你。” 一个刚刚认识的朋友都会关心她来扶她,她的夫君呢? “敏敏姐,不是我说,对这样没大没小的熊孩子,直接揍就行了,他们一般都是家里爹娘没给教养,所以放出来接受人世的毒打的。”明若邪淡淡地说道。 “你这个恶女人!” 被陈楚风扶起来的少年周典气得脸色都胀红了,指着明若邪就大声叫骂了起来。 “满月。”明若邪眸色倏冷。 “奴婢明白!” 满月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旁边桌上,立即就朝着周典如风般刮了过去,倏地到了他背后,对着他的膝盖窝一踢。 扑通。 周典重重地双膝跪了下去,就这样跪在了明若邪面前。 满月也没停,同样的动作,将另一个少年周成也踢得扑通跪下,在他们要窜起来时,一手就按在他们的头上。 周家两兄弟想起身根本就起不了。 “本王妃一来是大贞缙王正妃,二来是澜国皇帝亲封的郡主,”明若邪上前一步,怀里抱着这会儿温驯无比的小金,声音冷冽,“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哪家的?姓司空?” 司空可是大贞皇姓。 他们还能是司空家的人不成? 如果不是,谁给他们的豹子胆? 周家陈家,这是觉得钱多了不起? 陈楚风脸色一变,他正想说话,明若邪一眼扫了过来,那眼神竟然威压凛凛,让陈楚风心头都是一凛。 不过十六七岁的年轻姑娘,竟然让他有一种完全被压制的感觉。 “陈家大少爷?” “在下陈楚风,见过缙王妃。” 陈楚风也知道今天朱敏敏约了缙王妃,其实他是有些担心朱敏敏惹上什么麻烦,这几天京城里关于缙王府的风向,那是东西南北一阵乱刮,很多人都觉得捉摸不定,陈家也是在冷静观望中。 这个时候朱敏敏还在风头浪尖约了缙王妃,陈老爷和陈夫人对她意见大得很,这会儿估计还在家里不断地骂着朱敏敏呢。 “他们是陈家的?”明若邪扫了那两个还不服气的少年一眼。 “他们——”陈楚风有苦难言,“他们姓周,不过目前住在陈家,是在下的外甥,他们年纪还小不懂事,请王妃恕罪。” “恕什么罪?本王妃向来心胸狭窄,一点儿都不知道恕罪二字怎么写,而且本王妃年纪也还小。” 朱敏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笑。 她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真觉得明若邪太对她味了! “缙王妃——”陈楚风却是觉得有些牙疼。他看向了朱敏敏,本来是想看看朱敏敏作为周家兄弟的舅母,会不会也帮着求求情的,但是却看到朱敏敏眼里有光还在憋着笑? 陈楚风的话瞬间就噎在喉咙里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再替这两个外甥求情。 他突然就从这会儿朱敏敏的反应中顿悟,难道朱敏敏真的已经厌烦这两个孩子? “陈大少爷是想替他们求情?”明若邪挑眉看着陈楚风。 陈楚风的目光好不容易才从妻子这会儿难得开颜的眉眼移开,咬了咬牙,“周典周成的确是冒犯了王妃,王妃要惩罚他们也是无可厚非。” “舅舅?!”周家兄弟不敢置信地看着陈楚风。 朱敏敏也很是意外,看向陈楚风,对上了他的目光。 一直坐在那里当着布景板的朱山长这个时候才目光微动,站了起来,说道:“不懂礼数尊卑,长大了也是要出大事的,缙王妃肯屈尊教导,周家这是祖坟冒青烟。” 扑哧。 明若邪差点儿忍不住要笑出来。 原来这位朱山长挺有意思?一句话,也表达出了他的意思,周家少年对他女儿不敬,当老子不生气的吗?打,狠狠地打。 朱山长果然疼爱女儿。 “朱某人见过缙王妃。”朱山长这才对明若邪行了一礼,不亢不卑。 第449章 出手太阔绰 “朱山长客气,明亭打扰了。” 明若邪也向朱山长行了一礼,然后把小金放下,轻轻拍了拍手,阿七和紫浮走了进来。 “带他们出去,教导一下该怎么做人。” 明若邪扫了那两个这会儿终于脸色苍白的少年。 “是。” 紫浮跟了明若邪久了,一句话也能领会她的意思。毕竟明若邪身边也是不留蠢货的,他要是不行,早就已经被她丢回给司空疾了。 两人走了过来,在那两名少年要叫嚷起来之前同时点了他们的穴道,顿时就让他们憋红了脸又叫不出声音来,神情开始有了惊惧。 朱山长说道:“缙王妃刚从澜国来,小惩大戒可能会好些。” 明若邪笑了笑,“朱山长说得是,我家侍卫肯定不会闹出人命。” 紫浮和阿七两人就跟拎小鸡似的把两个叫不出来、这会儿想要求饶也没机会的少年拎了出去。 厅里顿时就清静了。 朱敏敏这会儿也心情大好,拉起了明若邪的手,走到父亲面前,“爹,明亭以后就是我的好朋友了。” 朱山长看了一眼她的手,微微点头,“你倒是难得这么快交上朋友。” 陈楚风心里有点儿失落,这会儿也没有想起来家里父母还告诫他,要好好地训斥一下妻子,让她别乱来,别趟起皇权这一趟浑水去。 现在朱敏敏都跟缙王妃成好友了—— “因为我家的猫偷吃了敏敏姐亲手做的鱼干,又把篮子也带走了,这次我专程给送了回来,给敏敏姐一点歉礼。” “没事,不用了。”朱敏敏这会儿一点都不计较。 “听说缙王妃来了?” “陈少夫人在书院宴客,陈家不生气?” 外面响起了两道女声,一唱一和地,两个女人带着丫鬟走了进来。 朱敏敏脸色微一变,然后就很是烦躁的样子。今天这些人怎么回事?知道她请了缙王妃,所以都过来凑热闹? 明若邪看向了满月,满月立即就把刚才放在桌上的东西又抱了起来,可不能让人给碰到地上摔了。 进来的女人,一个将近五十,一个二十五六,都是衣裙华美,头上插满了各种步摇簪子,耳朵脖子手腕手指也都没空着,感觉是进来了两个行走的珠宝架子。 挂得这么满,是怕人家不知道她们家里富吗? 满月抱着东西,扫了一眼两个女人脸上厚厚的粉都没有盖住的疙瘩,内心毫无波澜。 “明亭,我带你去看看骑射。”朱敏敏已经不想在这里呆着了。 “怎么,陈少夫人不给我们介绍介绍你的贵客?” “咦,陈大少爷也在,这是来接陈少夫人回去的吗?” 陈楚风站到了朱敏敏身边来,朱敏敏剜了他一眼,他也愣没想走开。 这两个女人是什么身份,明若邪都没有兴趣知道,她只当没有听到她们的话,招手让满月把东西送过来,对朱敏敏道:“敏敏姐,篮子物归原主,里面是一套护肤品,每天早晚洗了脸按罐子大小从大到小抹一点就可以了。” “护肤品?” 朱敏敏听得有些愣,但是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明若邪那光滑紧致又白到发光的脸庞,顿时就觉得满怀期待。 “对,就是擦脸的,我自己做的,用完要是觉得好,敏敏姐再来找我。” “哈哈,笑死人了,自己做的?陈家开着留香阁,里面香膏一瓶卖五十两,结果陈少夫人要用别人自己不知道用什么做的香膏?估计十文钱都没有?”那年轻女人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本来看向明若邪的目光是嫉妒得很,现在却像是找到了优越感。 朱山长皱了皱眉,“你们不是来找孙泊君的吗?” 孙泊君是清松书院的夫子,这两位,一位是他娘,一位是他姐,因为孙夫子骑射很好,也教出了房玖锦这样的学生,在京城也是颇有些名声地位,朱山长惜才,连带着对他娘他姐也忍了。 可是这两对母女是越来越不着调了! “我们家泊君的得意学生要参加骑射比赛,我们当然是要过来助威的,这不是正好要去后山,就听见山长家里热闹吗?”孙夫人扫向了明若邪。 长得真像个妖精。 这样的妖精来了大贞,只怕早晚会搅起一团浑水。她丈夫,她女婿,都是在外头被那些长得好看的妖精得迷得五迷三道的,现在看到长得好看的女人她就充满敌意。 “自己做的东西也好意思拿来当歉礼,不是我说,缙王妃也太小气了些。”孙小姐也冷笑起来。 明若邪依然没有搭理她们。 满月已经把盖着篮子的布拿下,把篮子递给了朱敏敏身边的丫鬟。 篮子里面装着几只莹白玉罐。 陈楚风一看,突然眼睛有点直,“这个白玉罐——” 朱敏敏已经拿起了一个,“好漂亮。” 哪里是一般的白玉瓶? 瓶身有雕刻,瓶盖也雕着萌物,憨态可掬,令人爱不释手。 “我看看。”陈楚风也拿起一瓶,然后就举了起来看向了瓶底,果然看到了流音二字落款。 他瞬间就瞪大了眼睛,手一抖,吓得赶紧握紧了。 “流音大师的雕刻!” 这这这,这是流音大师亲手雕的玉瓶! “什么?” 朱山长竟然也激动起来,快步过来也跟着拿起了一瓶,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声音都提了起来,“果真是流音大师!” “是啊,爹,您看,这只瓶盖上的兔子,眼睛如同活着的,灵气逼人!”陈楚风都激动得凑过去跟岳父讨论起来了,“还有这瓶身上,这几株草,就这么几笔都能雕出嫩草青翠的感觉,绝对就是流音大师的雕工。” “你看这个,兔子一回头,像是在看什么似的,眼神都能看出有点受惊吓,真的是活灵活现啊。”朱山长也是连连赞叹。 明若邪有点懵。 所以,她父王都红到大贞来了吗? “就这么一套小瓶罐,都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的。”陈楚风看向了妻子。 孙家母女目瞪口呆,顿时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她们倒是想要再嘲讽,但是流音大师的雕刻,她们想买也买不着,如何嘲讽? “明亭,这太贵重了。”朱敏敏看向了明若邪。 她没有想到,不过是一件歉礼,明若邪就出手如此阔绰! 第453章 还是被盯上了 裴悟是冲在第一的,但是他竟然对于旁边飞快掠过的那十几面旗帜都忽略过去,纵马直奔离得最远的那幅红色的旗帜。 与其它的旗帜相比,要去到红色旗帜那边还要比别人多跑一段障碍。 但是裴悟看来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那一面旗帜去的。 “裴世子果然是艺高人胆大,就是冲着第一而去的!” “看,玖锦世子也追上去了!” 果然,房玖锦的白马也紧追着裴悟而去,两骑之间的距离很近,一时间还说不好谁能够夺到旗帜。 “要是其中一人夺了第一,另一个怎么办?别的旗帜肯定被别人夺了,他就没有办法进入下一轮了啊。” “啊,快看!还有人跟着他们往前冲了!” 红色的马,也紧追不舍,冲着第一的旗帜而去,三匹马,同时高扬起前蹄,猛地跃过了一道高高的木栏。 那激扬的身姿,激起了所有人的热血,所有人都猛地大声叫起好。 “裴世子冲啊!” “啊!玖锦世子最厉害!” 之前还端着的众少女们这会儿终于是憋不住了,反正身边的人都在尖叫,自己再喊也不会被盯上,所以大家也就都放飞了自我。 “星月公子勇夺第一!”有人喊得破了音。 “白少力争上游!” 白家那小少爷,也是有粉丝的。 “玖锦世子举世无双!” 这些呐喊声,一声高过一声,有女子的,也有男人喊着的。 “蒋俊第一名!” 突然又有人喊出了另一个参赛学子的名字。 看来清松书院的这些学子们都学得不错,也都各有风采,并不是只出了一个人在闪光。 有四骑,都在朝着第一的旗帜冲去,其他们则是没有想过要去与他们争,还有另外的十几面旗帜呢,现在他们都去争着那些旗帜去了,全场几乎沸腾起来。 就在这样的沸腾中,白檬衣也带着丫鬟到了。 “小姐,昭云郡主说的话真的能信吗?”白檬衣的丫鬟问着她。 刚才他们的马车在清松山下停在了路边,其实就是因为遇到了昭云郡主,昭云郡主狼狈得不行,头发散乱,裙摆和袖子也有些地方划破了,就连耳环都掉了一只。 因为昭云郡主也是大贞难得的那么极小部分有那么一点儿能亲近动物的天赋者中的一个,白家的那些驯兽的乐器和药物都可以卖给她,算是白家的一个大主顾,所以白檬衣与昭云郡主的关系还行。 刚才昭云郡主就跟白檬衣说了,缙王妃有着驯马的本事,而且还把她先用了药物,再以驯兽音控制着的牛都反操控了,所以她才会那么狼狈的,要不是宋明二人引开了那些牛,她这会儿可能还在被追赶着。 白檬衣沉默了一会儿才冷哼了一声,“看来,白姜那个女人是已经没有把白家当成她的娘家了。” 要是白姜还会顾念着白家,在澜国知道什么事都应该赶紧写信回来,让她有心理准备,可以百战百胜。 可是事关缙王妃,白姜竟然从来没有写信回来提过。 当年本来该是等她这个作为白家最有天赋的大小姐去大贞和亲的,但是白檬衣怎么可能愿意嫁给一个年纪跟她爹一样的男人?哪怕对方是澜国皇帝都不行。 所以她娘亲当时就作主让白姜去了,用的就是白檬衣以后至少也能嫁给缙王这个理由,留她在大贞,以后还能撑着白家,要是白檬衣成了澜国后宫里的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哪里还顾得上白家? 白家主被说服了。 这些话被白姜听到,这也是她在看到缙王司空疾的时候会那样哀怨的原因,一看到司空疾,她就想到了自己被白家牺牲的事,岂能不哀怨?白姜美人又是看着司空疾从十岁的美貌少年,长成了现在容颜无双的王爷,想到白檬衣就要嫁给这样好看的男人,而她自己只能跟着澜帝那个中老年人,她的气怎么都不顺。 让她给白檬衣传递消息,她吃饱了撑的。所以澜国发生的事情,白姜根本就没有先透露给白家。 丫鬟见白檬衣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便赶紧安慰了一句,“不过,小姐,就算缙王妃真的有这种本事,一定也是比不上小姐您的。” 白檬衣没有说话,她举目四望,在人群里寻找着朱敏敏的身影。 听说今天缙王妃就是来见朱敏敏的,所以这会儿应该是与她在一起,只要找到朱敏敏,就能看到缙王妃了。 她倒要看看,缙王妃是不是真的和传言中的一样,有那么美! 但是明若邪和朱敏敏他们都站在最中间的位置,现在周围都挤满了人,把她们都挡住了,所以白檬衣根本就没有看到人。 “小姐,少爷!”丫鬟指向了竞赛中。 现在又有几人夺到了旗帜,退了出来,所以场中的人和马也少了些,一眼就能够看到抢在最前面的那黑白红灰四匹骏马。 竞争相当激烈。 但是黑马一骑当先,裴悟飞跃而起,一脚踏在了栏杆上,伸手夺下了那面红色的旗帜,一个飞掠,再次落回自己马上,叱了一声,纵马狂奔而出。 “啊!星月公子太厉害了!” “第一名裴世子!” 明若邪也对裴悟印象深刻,看来他不单是骑术不错,武功应该也挺好的。黑马上的青年眉目俊朗,墨发迎风飞扬,举着旗帜,正好朝着这边望了过来,他们的目光在半空中碰上。 正好在这时有股风吹起了明若邪脸上的面纱,露出了她精致下巴和嫣红的花瓣唇,鲜艳夺目。 裴悟愣了一下。 美人如星似月,又似繁花锦绣,美得生动发光。而他没有想到的是,缙王妃如此年少,眼神却沉稳璀璨,在她身上有一股矛盾的气质。 别人都在关注着赛场,也许只有他看见了她面纱下的容颜? 裴悟突然下意识地朝着另一边望去,这一看,他的心不由一沉。 那几个顽劣纨绔,果然正齐刷刷盯着缙王妃那边,神情都是惊艳,他知道他们的那种眼神,那是见到了猎物时的眼神! 说来也是那么巧,明若邪的面纱就被风吹起来那一下,就被那几个人盯上了! “那是谁?本少爷还没见过长得这么美的!” “我也看中了。” 第454章 算是定北王的克星 这几个人,身份都不一般。 冯信本来也是一直跟他们玩在一起的,最开始,冯信还只能给他们当当尾巴,小弟一样的角色,但是跟着他们也干了不少阴暗勾当。 直到他的姐姐当上了太子妃,太子的势力也日益渐丰,冯娇受宠,连带着冯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冯信在这帮人之间的地位也跟着提了提。但是,真正玩得厉害的,冯信还是没跟上这些人。 这些人为首的是现在北境镇边将军的儿子何旭。 镇边大将军等于是守着北境,也就是他在拦着黑沙城的定北王和数十万被驱逐百姓不能回归故土,也算是深得皇上信任,现在皇上也要靠着他镇守北境,所以大将军的权势极大,何旭在京中也几乎是从小霸王长大到现在的恶霸,不到三十岁,已经不知道干过多少天怒人怨之事,偏偏无人敢管。 就连太子,暗地里都还要拉拢大将军的,所以对于何旭也是一向护着。 有这样的保护,何旭更是无法无天。 跟着何旭的这些人也都是身份非同一般。 他们几个人旁边都没有人靠近的,自成一派。而这些人也几乎每次都会来观看书院的比赛,有时候借这比赛来赌钱,有时候就是来凑热闹,有时候更是来挑猎物的。 现在他们挑中猎物了! “何少,这个还是极品!” 身边的人跟何旭笑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何旭也觉得自己浑身燥热起来,真的是个极品,难得一见的极品。 “那女人是谁?”他也等不得了,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她旁边的是陈楚风和朱敏敏,听说今天朱敏敏约了缙王妃,莫非那女人就是缙王妃?” 缙王妃这身份一出,旁边几个神情就收敛了一下,同时看向了何旭。 他们以前玩归玩,耍归耍,可还真没有闹过这种身份的。 毕竟,也是皇子妃。 “那还是算了,算了。”有人讪讪地说道。 虽然还是觉得挺可惜的。 “没有想到最近京城的传言是真的,缙王那个病残,真的在澜国娶了个貌美无双的郡主回来。”何旭的眼睛微微一眯,眼底涌起没有人发现的兴奋来。 他爹说过,他镇守北境,最近定北王好像有些不规矩。要试探一下皇上对定北王那些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他爹才好决定要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定北王。 也许,这是个试探的机会? 用缙王来试试? 何况,要放过这么一个极品美人,他还真的是心有不甘。 “美是确实美,刚刚看到了她的脸,现在就算是戴着面纱,一眼望去,还是只能看见她啊,其他人被衬得都没啥光彩了。” 旁边几人也觉得十分可惜。 这时,赛场里,房玖锦等几人输给了裴悟的,正猛地掉转马头,不约而同地往回冲。 夺不到红色的旗帜,他们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往回冲,再去抢另外那些人手里的旗。 “原来还能回去抢啊?”满月也是看得瞪大了眼睛。 本来还以为抢不到第一面就没机会了呢,没想到那几个人竟然纵马回去强抢别人的了。 “这个规矩也是可以的,所以一般拿到旗帜之后就得赶紧退出赛场,只要出来了,别人就不能再抢,但只要还在场里就还有危险。”朱敏敏解释道。 “快跑!出场!” “走走走!” 场里剩下七八骑,见房玖锦他们冲回来,都变了脸色,立即大声叫着往场外冲。 房玖锦也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朝明若邪这边看来,再看到那双眼睛,他依然觉得有种熟悉感,当下热血沸腾,有一种“绝对不能让她看扁了”的激-情,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高声叱了一声,盯准了一个手抓着蓝色小旗的学子就疾驰了过去。 马蹄声疾疾,被盯上的学子狼狈奔逃,但是房玖锦那匹马当真也是剽悍无比,一个飞腾纵跃,竟然瞬间就越过了小蓝旗,嘶地一声挡在了他面前。 意气风发的房玖锦一手指向那人,“自己给还是我来抢?” 那学子咬了咬牙,在对上房玖锦目光时还是怂了,把手里的小旗丢了过去。 在外面一群人疯狂的拍手叫好声中,房玖锦伸手潇洒地接住了小蓝旗,扭头就朝明若邪这边看来,然后他竟然发现裴悟已经下了马,把马交给了随从,自己正走向了明若邪。 裴悟过去干什么?难道裴悟认识? “叱。” 房玖锦立即也策马出去。 裴悟在清松书院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所以他走到哪里都像是闪光点,除了一些还在关注着场中的比赛的,剩下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是落在裴悟的身上,所以他们很快就发现裴悟是冲着朱敏敏那边去了。 但是他们还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裴悟可是朱山长的得意门生,他与朱敏敏也可以算是同门师姐师弟的关系了,裴悟一直都挺敬重朱敏敏的,他们觉得裴悟应该是去跟朱敏敏打招呼。 只有朱敏敏看到裴悟过来有点儿意外。 裴悟其实很少专门来跟她打招呼的,特别是在这种热闹的场合,就算是朱山长来了可能他都是呆在自己的那个角落等着下一场比赛的开始,他是不喜欢人情往来不太喜欢与人聊天的。 “朱师姐,好久不久。” 裴悟过来却当真与她打了声招呼,就在朱敏敏要应话的时候,他又转向了明若邪,根本就没有想等朱敏敏的回答,直接对明若邪说道:“何旭他们盯上你了,小心点。” 说完了这句话,他转身就走。 留下朱敏敏几人目瞪口呆,就连刚想开口的陈楚风都有点儿傻地张着嘴巴,话都还来不及说出口。 “刚才他说什么?”朱敏敏转向了丈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他是不是提到何旭了?” “是。。。。”陈楚风下意识地就四处去寻找着何旭他们的踪影,但是却没有看到何旭他们。人呢? 戴着面纱都会招惹到那些人吗? 明若邪挑了挑眉,“何旭是谁?” 之前司空疾跟她恶补了一下这大贞京城中的权贵势力了,但是并没有提到一个叫何旭的啊。 “何大将军之子,镇守北境的那个何大将军。”陈楚风有些复杂地看着她。 第455章 她要拿第一 好嘛,说到何大将军,明若邪就知道了。 因为镇守着北境那边的人物,司空疾肯定跟她说过了,她就是不知道那位何大将军的儿子在这京城里也是一霸。 “刚刚他们那些人还在这里的,现在怎么突然间就不知道哪里去了,难道真的是去想什么损招了?”朱敏敏也担心起来。 要是明若邪在这里出什么事,可是她把人请来的,早知道就不来清松书院了。 “缙王妃认识裴悟?”陈楚风想着刚才过来示警的裴悟,有些好奇地问明若邪。 明若邪摇了摇头。 她不认识,但是曾经听司空疾说过,勤王性情淡薄,也从来不站队,不支持哪一位皇子后妃,可是,若是有谁去找他帮忙,他也不会随意伸出援手就是了。 十年前他被送往澜国当质子,那个时候勤王也是半句话都没说。 裴悟是勤王世子,怎么突然会来提醒她? “明亭,要不然我们先离开,其实也没有什么可看的。” 朱敏敏自己其实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但是现在事关明若邪,她也不敢任性妄为。 明若邪正考虑着,场中爆出了一阵欢呼声,十六名进入下一场比赛的学子已经出来了。 她一眼扫了过去,发现那之前去与裴悟抢第一面小旗子的几人也都抢到了旗子,顺利进了第二场。 孙泊君正在扬声说着话,“第二场比箭术。” 射箭场那边一大片空地,前面错落地布着距离不一的靶子,而且靶子也是各不相同的,有真正的箭靶,也有一些就是悬挂着的物品,还有挂着的梨之类的,五花八门。 “不同的靶都有相应的分数,要射哪一个先报,射中能得到相应的分数。” 要是射不中的话好像是不会扣分的,但是最终最高的积分取前面的八名,进入第三轮的比赛。 所以现在十六进八就是直接筛选一半。 明若邪其实也是想着要不然就直接离开算了,她这次出来也是没想惹事的,但是就在她正准备开口说离开的时候,目光就对上了一个女人的目光。 那女人目光直勾勾地看了过来,不避不闪。 好死不死的,她就站在小金呆着的那棵树旁,明若邪看到树上的小金都站了起来了,而且就是炸毛的样子。 很明显,这就是白檬衣。 白檬衣一身世家贵女的清冷高傲气质,站在那里也是相当引人注意的,但可能是大家都不敢随意靠近她,反正是给她所在的地方无意地空出来一小片,让领着丫鬟站在那里的白檬衣更为显眼。 “看来,现在要走也不合适了。” 明若邪可没有在这种时候离开的习惯,哪怕是要在这里给白檬衣添堵她也是愿意的,何况,白檬衣投过来的眼神,写满了傲气,而她很不介意杀杀这种傲气。 本来她也不是怕事的性子。 因为遇到了几个渣滓,她还得逃了不成? 她代表着的可还是司空疾的面子。 “好,”朱敏敏也看到了白檬衣,“现在下山只怕在半路还更有危险,起码何旭他们在书院里不敢乱来。” 白檬衣竟然一转身,没有朝明若邪这边走来。 她也落不下那个面子,明若邪连她的拜贴都不回,就算是在这里见到了,她也没想主动过去找招呼。 不过今天她弟弟一定要夺下第一名就是了! 她也是知道那把追月弓的来历的,本来若是裴悟真的势在必得,她就不理会了,但是现在看到明若邪,想到了那把追月弓的来历,白檬衣倒是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让启扬赢下那把追月弓! 到时候她送去给缙王,就看看缙王收还是不收! 那个时候,明若邪又会是个什么表情!她要见明若邪,明若邪不理会她,那她就改路子,见缙王司空疾好了,那绝对能够打了明若邪的脸。 白檬衣带着丫鬟走到了白启扬那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启扬。” 白启扬是很崇拜这个姐姐的,一见她来了,他也很是兴奋开心,“姐姐?你果然来看我比赛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白檬衣不是一向说这种比赛没有什么意思吗? “今年参加比赛的都是你的强敌,我当然是要来给你鼓鼓劲了,怎么样,启扬,有没有信心?” “有,我之前可是一直勤加练习的,姐姐,虽然我年纪还小,但也会给白家争气的。” 其实白启扬这才是第二次参加这书院里的骑射比赛,毕竟他之前也年纪还小,但是去年他的表现就已经很是亮眼了,这一次也算是一匹黑马。 白启扬自己是野心勃勃想要打败裴悟和房玖锦的,还有那个蒋俊也是一大对手。 “好,第二轮你求稳就好,不要再想着争第一了,确保你的分数可以进前八名就行。”白檬衣说道。 白启扬愣了一下,他来参加比赛,当然是要争取出彩的,要不然他为什么刚才要去跟房玖锦他们争红色的那面旗子? 第二轮也一样,他敢保证裴悟和房玖锦他们一定会挑那些难射的靶子,力求拿到最高分。他也是这么想的。 “启扬,你不听姐姐的话了?”白檬衣的脸色微冷,看着他的目光也带着点震慑。 白启扬还是很怕她生气的,所以只好点了点头。 “好,我听姐姐的。” “这样就对了。” 白檬衣摸了摸他的头。 只要白启扬力保进入第三轮,到了第三轮就是真正的较量了,八名参赛的学子会骑马进入猎场,在规定时间内,看谁射中最多的猎物回来,每一种猎物也都有对应的分数的,分数最多的那个人就是第一名。 而在这一场,白檬衣有办法能让白启扬赢得比赛! 白檬衣抬手轻掩到嘴边,侧脸去跟丫鬟低声说了几句话,丫鬟领命而去。 而这个时候,明若邪正将右手握起来,扫了小金那边一眼。 刚才要不是她压制着小金,估计小金就已经从树上跳下去狠狠挠白檬衣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 小金被明若邪压制着不敢乱动,也是委屈巴巴,然后它就看到白檬衣的丫鬟从树下匆匆地走了过去。 小金眼珠子溜溜的,很快就无声地跃了下去,跟上了那个丫鬟。 第456章 本公子比你夫君厉害 第二场比赛开始。 裴悟握着自己的弓,下意识地又往明若邪这边看来,发现她换了个位置,却依然还是津津有味地在看着。 不仅没有离开,而且还一点儿慌张不安都没有。 难道是因为刚来大贞,对这里的情况不熟悉?那朱师姐应该也会跟她说才对啊。难道是派人去找缙王来接了? “我说,”房玖锦凑了过来,“裴悟,小爷发现你总是往缙王妃那边看啊,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刚才裴悟就凑过去跟她说了一句话,他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可这种行为对裴悟来说就已经极为罕见了。 现在裴悟又一个劲地往那边看,这小子要是真的铁树开花就看中缙王妃,那可真是有好戏看了。 “闭嘴。” 裴悟只是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低头检查起自己的弓来。 “哎,小爷我可是关心你啊,那女人怎么着也是缙王的妻子了,就算传言她长得貌如天仙,你也不适合了啊。你要是真有心思要找姑娘了,小爷我帮你挑几个?”房玖锦抬手就要搭到裴悟的肩膀上,裴悟一闪,让他搭了个空,差点儿就摔倒在地。 “嗤。” 房玖锦也没生气,站直了,扫了一眼白启扬和蒋俊,这两个人其实也可以算是他的对手了,但是他最大的对手还是裴悟。 他突然也觉得,拿到那追月弓也很不错,反正,不想落在别人手里就是了。当然,要是他拿不到,还是让裴悟拿到比较好。 裴悟上场,果然一挑就是挑那些最高分数的靶子,全部是代表着八分十分的,但是那些也是最难射中的,要是他一直射空,分数就还比不上那些为了求稳而一直挑着五分的学子。 听了白檬衣的话之后的白启扬果然就走了求稳的路线,一直就挑的五分六分,而且箭箭命中。 “白启扬,五分命中。白启扬,六分命中。” “蒋俊,四分命中,蒋俊,六分命中。” 房玖锦听到了场上的报数,有些讶异,这两个人竟然同时都走了这个路线,竟然都走稳? 裴悟站定,报了靶子。 在旁边观看的人也都沸腾了起来,就是就是,都像白启扬他们那样的有什么意思? 裴悟说的那句话是,“全部十分靶。” 也就是说,十二箭,他全部都要射最难的靶子,全挑十分的,就连八分的都不选啊。 “星月公子最威武!” “裴世子第一!” 不少人又都尖叫了起来。 “裴悟就是这性子,一向都只是要争第一,不过这样会不会太极端了?”朱敏敏也看得紧张了起来。 那边,白启扬和蒋俊他们可是箭箭命中的。 十分的靶,真的不容易啊! 明若邪这会儿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这个裴悟还真的相当出彩。 裴悟拉弓。 咻! 咻咻咻! 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裴悟竟然是一边四箭连射,根本就没有犹豫和瞄准的时间,动作快得让人觉得震惊。 去看靶的夫子反应过来,激动无比地大声叫了起来,“裴悟,十分命中!十分命中。。。。” 十分命中这几个字,他连报了四遍。 这也就是说,裴悟四箭全中了,一下子便是四十分! 白檬衣眸光微暗,看着裴悟,咬了咬牙。 看来这个裴悟还真的是个人才。 百步穿杨,神箭手! “好箭法。”明若邪也毫不吝啬地夸了一句。 紫浮和阿七也都点了点头,这个裴悟年纪不大,有这样的箭法真的是太难得了,不可思议。 房玖锦挑了挑眉,放弃了在这一轮和裴悟较劲的打算,选了稳一点的路子,六分八分,十分,都选了。 最后选出来的八人基本也在大家的预计中,前二轮下来,第一名绝对是裴悟。 “第三轮为一个时辰时间,自己的马,自己的弓箭,检查好,猎场已经有半年没有人进去,不确定有什么猎物,但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每个人都会有一个信号弹,如果遇到危险可以放信号弹求救,一旦放了信号弹也就等于退出比赛,你们自己要考虑好。” 孙泊君把信号弹发给了他们。 其他人则都准备先回书院去休息,吃吃东西喝喝茶,毕竟一个时辰呢,等到时间快到了再回来看也不迟。 在很多人往书院走的时候,突然从旁边刺啦冲出来了十几匹马,骑在马上的人也都带着弓箭,气势汹汹。 “是何旭他们!” 有人惊呼了起来。 来的这些人也正是何旭他们,他们的马看起来也都是百里挑一的,全是看着很高大精壮的骏马,哒哒哒的马蹄声显得异常有力。 “孙夫子,”坐在马背上的何旭抬着下巴,高声说道,“今天我们要借用书院的大猎场,我们也有一场比赛!” 孙泊君脸色有些难看,“何公子,今天书院有比赛啊,我们的学生刚进猎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何旭就打断了他,“你们比你们的,我们比我们的。” 他朝着明若邪看了过来,突然举手遥遥指向了她,“你,敢不敢派个人来跟我们一起比比?要是你赢了,本公子去缙王府门口大喊三声缙王威武,如何?”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就像是一块冰丢进了滚油里。 “何旭是冲着缙王妃来的!”立即就有人逮住了这一点真相,然后他们都震惊齐齐看向了明若邪。 完了完了,何旭这个恶霸,竟然看中了缙王妃! 朱敏敏的脸色也是大变,她立即就紧张地抓住了明若邪的手,瞪向何旭,“何公子是不是欺人太甚了?这里是清松书院,不是你能随意撒野的地方!” “陈少夫人可不要多管闲事,本公子只是要进行一场有趣的比赛而已,什么时候欺人了?你可还没见过本公子怎么欺负女人的呢。” 在何旭身边那些人都哈哈大笑起来,挤眉弄眼地,“何公子是说在榻上的那种欺负吗?” “不不不,何公子是说在马车里欺负,有时候还可以在画舫里!哈哈哈!” “你们落伍了,咱们何公子还能玩在马上欺负的!” “何公子厉害厉害!” 这些人都笑得很是嚣张。 陈楚风也气得瞪着眼睛正要上前,何旭已经再次看向明若邪,“如何?缙王妃要是不敢比,不如现在就先跟说三句,何公子比我夫君厉害,怎么样?” 第457章 我亲自跟你们比 这话分明就是荤话。说出来就是已经是在侮辱着明若邪了。 而他说非要逼明若邪说这样的话,分明就是在告诉她,这一场比赛,她是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 所有人都看着这边,有不少人暗自吸一口气,就算是看不起缙王或是对澜国郡主有什么不屑的,这个时候也都忍不住同情起明若邪来了。 “所以说女人长得那么漂亮是能干什么?不就是四处招人?看看,现在可真的要完了,一出门就给缙王惹事了?”孙夫人这会儿心情也是很复杂,但是看着明若邪被何旭这些人盯上,她也觉得有些怜悯。 谁不知道,被何旭盯上的女人,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 “只怕缙王得舍弃了她。”另外有人也忍不住如此猜测着。 缙王这个时候还得讨好着何大将军的?如果定北王那边有什么需要的,以后还得缙王这边给送过去,但是如果何将军不通融,东西肯定是送不过去的,那可是卡着他们祖孙俩之间联系的命脉的啊。 这个时候大家都眼睁睁地看着明若邪,跟着何旭的那些人则是带着点兴奋地想等着看明若邪会不会哭出来。以前他们也欺负过不少女人,看着她们可怜兮兮地哭求,又或是觉得十分屈辱地对他们破口大骂,最后还不是得凄惨地尖叫,那种感觉就很好玩。 他们都看着明若邪。 哭啊! 叫啊! 骂啊! 他们血液里的那种恶劣因子都已经要叫嚣起来了。 但是就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中,平静如常的明若邪却轻声笑了起来,她是真的在笑,虽然看不见她的笑容,但是却能够看到她眼里都染上了笑意。 还能笑? 众人都是一愣。 明若邪看着何旭,声音清软,“真要比是?你要不要再好好考虑考虑?” 她的语气也是完全没有半点害怕颤抖,何旭顿时就觉得奇了。 不过,考虑? “我有什么可考虑的?” “我是怕何公子要是输了我之后会赖账,不去缙王府门口认输。”明若邪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动了动脖子,捏捏手指关节,又扭了扭手腕,一副完全开始在做准备的样子。 众人都震惊了,难道? “本公子向来愿赌服输,而且,你觉得你的人能赢得了?”何旭呵地一声,有意思,真的有意思了。 “不是我的人跟你赌,何公子觉得,我亲自跟你们比如何?”明若邪挑了挑眉。 嘶—— 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震惊地看着明若邪。 开什么玩笑? 她要亲自去跟何旭他们比赛? 这是疯了? 朱敏敏也惊着了,她抓住了明若邪的手腕,“明亭,你不能去!就算是你会骑马,但是何旭他们那些人一旦进猎场,都是进去里面的那一片的,那边很危险,谁也不知道那里会有什么东西,而且地形也很复杂的,万一你受伤了怎么办?” 女儿家家的,那可跟何旭那些臭男人不一样,要是有哪里擦伤了或是在脸上划一个口子,那可就是天大的事! “敏敏姐,没事的,我也很好奇何公子到缙王府门口来学狗叫会是什么样的情景,而且应该能够吸引不少人过来看的?缙王府那边现在有点儿缺少人气,有何公子他们给帮着带些人气过去,挺好的。” 朱敏敏和陈楚风他们都是目瞪口呆,这个时候谁还能顾得上什么人不人气的? 而且,她为什么就确定自己能赢? “何旭他们肯定会出阴招的,缙王妃,你真的不能去。”陈楚风赶紧劝道。 “我也会啊。” 明若邪笑得跟小狐狸似的。出阴招好啊,要是对方不出阴招,她还不好意思呢,要是对方多出些阴招,她就可以没有什么心负担地一起玩了嘛,多好。 这会儿是谁也劝不了明若邪了。 反倒是满月隐约有点儿兴奋,“可是王妃,咱没有马!” 朱敏敏绝倒,这什么丫鬟?这个时候不劝着主子,竟然担心起没有马这事来了? “敏敏姐有没有马?” 明若邪看向了朱敏敏,朱敏敏还没有说完,那边裴悟看了过来,他们已经快要出发了,但是就连孙泊君都先停下来回了何旭的话,所以指令就还没有下,他们只能都等着,这会儿听到明若邪要亲自下猎场跟何旭他们比赛,也都震惊地看了过来。 “我还有一匹马,脚力也不错,早上也喂饱了的,做过检查,借你如何?” 朱敏敏本来是不想让明若邪去比赛的,但是听了裴悟这句话之后她却下意识地就回了一句,“裴世子的马都是好马,而且他平时也把马都照顾得很好。” “好,那就谢谢裴世子了。” 明若邪没有半点犹豫,很是干脆利落地就点头应了。 裴悟的随从很快就把他的另一匹马牵了过来,神情有些复杂地看着明若邪,“缙王妃要不先熟悉一下这匹马?因为我家世子的马都会有点儿认主。” 他就担心这匹马在这个时候给明若邪一个下马威。 裴悟也已经下马走了过来,他本来是想要过来先安抚一下自己的马,然后帮着明若邪熟悉一下的,没有想到他刚走近还没有做什么,明若邪已经身手很是利落地上了马,身子往前轻伏,手轻拍了拍这马的头,跟哄孩子似地说了一句,“乖乖,我们一起赢得比赛,到时候我给你好吃的!” 他的马又不是吃货—— 裴悟脑海子里闪过了这句话,然后就看到他那匹平时颇有傲气的马轻轻摇着尾巴,看起来还真的好像是应和着明若邪的话。 呃? 裴悟一时无语。 坐在马上的女子朝他低头看来,声音轻朗,“谢谢裴世子,这是匹好马。我们一起拿第一名。” 光沐在她身上,一身宽袖素裙明媚的女子自信飞扬,瞬间让裴悟的心也明快了起来。 女子当如是,光彩照人,神彩飞扬。 “好。”他就只是点头应了一声。 “说,何公子,要怎么比?”坐在马上的明若邪看向了何旭。她现在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就是—— 随你说!姐都没有在怕的! 何旭目光深了。 “在猎场的落山方位,有一棵野生枇杷,这个时候估计已经结了果,只要我们谁先摘到一篮枇杷,谁先回到这里,就算赢了,如何?” 第458章 我们来教她做人 何旭觉得自己已经是很公平了,他们这么多人肯定是要一起进猎场的,所以他也没有提出打猎的比法,否则,明若邪哪里能打到什么猎物? 但是他的话音一落,朱敏敏就已经叫了起来,“何旭,你也太无耻了,你知道枇杷长在哪里,但是明亭不知道,她要找到枇杷树还不知道得花多少时间!” 就是,这也太过无耻了。 还有一点,谁知道那棵枇杷树结的果子在树下能不能摘到?万一要爬树呢?让明若邪一个女子去爬树? 何旭还能不能更无耻一点? 何旭冷笑一声,“我都说了是在日落的方向了,反正就是一直往西走,难道缙王妃连方向都认不清?要是这敢比,趁早现在就认输。” 明若邪笑了笑,“可以,就这么比。不过,这么多证人在这里,要是何公子输了比赛却耍赖,可别怪我找皇上告状啊。到时候万一缙王府又缺银子了,希望何大将军府也有银子能支援一下。” “放心,本公子不是孬种。”何旭眸底黑暗一片。 他会输? “我们可都是要一起参加比赛的哟,缙王妃,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就答应跟何公子比赛啊。” 在何旭身边的那些人也都起轰,一个个坐在马上已经跃跃欲试。 “要是缙王妃不跟我们比的话也可以直接现在就跟我们一人喊一句,来来来,我姓莫,缙王妃喊一声莫少真棒!” “哈哈哈!” 朱敏敏气得脸都涨红了,她咬牙切齿,“老娘去跟他们拼了!”她撸了袖子就想冲去。 陈楚风赶紧拉住了她,“敏敏,等等,我们要不要赶紧派人去跟缙王说一声?” 对啊,这事要通知缙王? 旁边的满月看向他们,“不用了,我们王妃又不会输。”她都觉得有些讶异,这种小事就不用通知王爷了,反正王爷来了也会让王妃玩的啊。 明若邪一手拍了拍马儿,“好啊,一起赌呗,到时候你们履行赌约也好有伴。” 对方都哈哈大笑了起来,都觉得这个缙王妃只怕是因为不了解他们,太天真太单纯了! 他们很快就会教她怎么做人的! 众人都有些热血沸腾。 “那我们可以一起出发。”何旭看向了裴悟那八人。 白檬衣的目光也一直落在明若邪背上,她没有说话,心里却不平静。 缙王妃是这样的性子? 也好,她就看看,这一次明若邪会怎么死!现在可能都不需要她动手。反正,她就保证启扬赢得这一次比赛的第一名就行! 谁也没有办法再阻止这比赛了,书院的夫子们面面相觑,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各自苦笑。 孙泊君一咬牙,手里的旗帜一扬。 “开始!” 一声令下,几匹凶猛的马立即就先挟着尘土疾风,领先于众学子,闪电般地疾冲了出去。 那是何旭他们那些人! “何旭他们的马都是特别从北境弄来的,全是战马中挑选出来的,可厉害了!” “就算是裴世子他们的马都比不上,何况他们也经常比赛,练骑术,缙王妃一个弱女子,怎么跟他们比?” 马比不上,骑术比不上,经验比不上,力气比不上,地形的熟悉也比不上,人数都比不上,只要对方那些人中有一个赢了,缙王妃就输了,这怎么比? 一时间,满书院的人都认定明若邪肯定会输的。 裴悟冲了出去,落后他半个马身的是房玖锦,房玖锦扯着嗓子道:“裴悟你是不是疯了?缙王妃没有找到马就比不了,你这个时候凑什么热闹?你是不是想要害她?” “驾!” 回答他的是裴悟的一声沉叱,速度飞快地提了起来,很快就把他甩到了后面。 “裴悟!” 房玖锦咬牙,也加快了速度,猛地追了上去。但是身畔突然有一股疾风擦身呼啸而过。 他定睛一看,见女子衣裳墨发皆如云,飞扬起来,而她已经越过了他,瞬间就与裴悟速度相当,并驾齐驱了。 房玖锦眼珠差点儿突出来。 不是? 她也这么快?比他还快? 而且她骑马飞疾的姿态,该死地飒极了! “驾!”房玖锦心里战意也瞬间燃烧了起来。他也要赢! 十几匹马疾奔而去,气势惊人。 而朱敏敏他们很快就看不到明若邪的身影了。她腿一软,差点就要瘫坐在地上,幸好陈楚风及时扶住了她。 “这下真的是出大事了。”朱敏敏喃喃地说了一句。 而这会儿猎场里平静被完全打破,十几骑也很快就拉开了距离。 这一片还算是平坦,树木灌木丛也都是常见的,而且不是特别密。何旭他们的马的确是快很多,而且他们也识路,所以这会儿已经是数骑绝尘,已经看不到身影了。 还有些人落后于他们,所以在明若邪身边的,就是四五骑,与她距离最近的就是裴悟,后面紧追着的房玖锦,隔着树木,隐约也能看到白启扬。 “前面就是小猎场的围栏,你要往这个方向去,如果不偏离的话,以你现在的速度,至少还要一刻钟左右才能够看到那棵树。”裴悟对明若邪指了一个方向。 “好,明白,”明若邪疾驰间朝他看来,“多谢!” 说完了这句话,裴悟就见她的速度突然又加快了。 他有些讶异,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那一匹马还能够这么听话,而且速度明显比他平时骑的时候要快得多。 眼看着马带着明若邪一个飞腾,直接就跨过了一片灌木丛,姿态帅得惊人,而明若邪骑在马上,镇定自若,裴悟就知道,明若邪的骑术可能要在他之上! 他突然就相信了,这一次何旭他们还真的可能赢不了! 就在这时,前面草丛里有点儿动静,裴悟立即就收回了注意力,搭箭拉弓,咻地一声,箭朝着那边飞射过去,射中了一只野兔。 但是前面不远,有了更大的动静。 “裴悟,我可跟你说,我不会输给你的!”房玖锦也发现了那边的动静,立即策马冲了过去。 然后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一点很奇怪的事情,前面有好些猎物竟然都跳了出来,而且都在朝一个方向冲去。 第459章 满山皆小兵 这简直就像是有人在召唤着它们一样,远远的似乎还有些野山羊冲了过来,也朝着一个方向冲去了。 裴悟和房玖锦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而白启扬这个时候坐在马上,就见有不少猎物都正朝着自己这边冲来。 他大喜过望,立即就开始射杀。 嗖,嗖嗖嗖! 他的箭术也很不错,而且这一带的猎物竟然有这么多,就算是他有两三箭射偏了,却还是有很多的猎物继续冲了过来,他根本不用再往别的方向去了,直接就守在这里一直拉弓开射就行。 裴悟和裴玖锦发现了不对,也跟着几只兔子朝这边驰来,很快就看到了白启扬,在白启扬的身边,竟然已经有了七八只猎物! “这?”裴玖锦瞪大了眼睛,“是不是我眼瞎了?” “你没眼瞎,”裴悟的脸色沉了下来,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他沉声说道:“白檬衣也来了。” 房玖锦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我靠!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白檬衣也太无耻了? 这样的话他们还比什么?谁能赢得了白启扬? “小爷我这爆脾气!”房玖锦根本就忍不了,他瞬间就把自己的输赢抛到一边去了,一拍马屁股,“小爷我去跟他干架!裴悟,你打猎!” “这样会被判定为两个人合作,合作是没有分数的。”裴悟立即说道。 “我去他大爷的,小爷还真不信了,小爷暗里干-他丫的总行了?”房玖锦眼睛一瞪,立即就策马绕开了。 他要绕到暗处去,暗中去偷袭白启扬总可以了? “房玖锦!”裴悟见他不听,一下子不见了踪影,只能抿紧了唇。 那边,明若邪策马疾驰,山林里,树木在两畔飞掠后退,风声在耳边呼呼地响,她冲着西边一直冲去。 蓦然,前面一只小鸟吱吱喳喳叫着朝她飞了过来。 明若邪听到了小鸟的叫声,眸光一冷。 前面有人在两棵树间拉了细丝线! 看来,何旭他们的阴招开始了啊。 “乖,再去盯着他们。”明若邪右手一扬,指尖火芒点点就飞散了出去。 那只小鸟叽喳叫着又再次飞了回去。 明若邪的速度没有慢下来,继续往前冲去,有两个人在她必经的路上,左右两棵树上拉了绳子,这绳子绝对能够绊倒明若邪的那匹马。 “我到时候就上去英雄救美?把摔得可怜的缙王妃给抱起来?”一个少爷笑得挺贱兮兮的。 “她的速度要是很快的话,估计也有可能摔断腿,可怜了啊。”另一人也挤眉弄眼的。 反正肯定是会受伤,这么摔下去。 但是他们根本不介意,以前常这么玩别人,看着别人这么摔下来他们就觉得很是兴奋激动。 咝,咝。 一条翠绿的蛇突然就爬了过来,直接就攀上了那绳子,爬到了最中间,然后尾巴缠在绳子上,头则是昂了起来,朝着传来马蹄声的方向咝咝吐着信子。 路中间突然就冒出了一条蛇,而且把头昂得这么高,谁能看不见? “滚开!哪来的蛇?” “快去把蛇挑走!”左右躲着的两人目瞪口呆。 这种事他们还真的是第一回看见,这怎么回事? 但是就在他们找树枝想要来赶蛇的时候,明若邪已经策马过来。在看到那条昂头直立起来的翠绿的蛇时,明若邪眼里涌起了笑意,右手轻轻一挥。 嗖。 那条蛇立即领命咻地飞窜出去。 马飞扬起前蹄,准确无误地跨过了那条绳子,哒哒地疾驰而过了。 而这个时候,那个刚刚说要抱明若邪的少爷却发现脖子间一凉,他低头一看,脖子上缠上了一条翠绿的蛇—— “啊!蛇啊!” 林子里响起一声惨叫。 小鸟叽叽喳喳,来回地飞着。 “那女人应该到不了这个地方?”再前面又有两个人正拉着几丛树枝盖上了一个深坑,远远看过来根本看不出来有陷阱,底下都是松的土,摔下去也死不了人,但是受伤是肯定的了。 “反正何公子说了所有的招数用上,不仅要让那个女人输,还要她输得难看又狼狈,狠狠地打缙王的脸。” “何公子可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啊。” 他们笑着,掩饰好了这陷阱之后立即也翻身上马,朝前面赶去了,反正他们肯定也是不想输的啊。 两只小鹿跑了过来,眼神清澈无辜地左右看了看,然后就走向了那个陷阱,一起低下头去,咬住了树枝,往旁边拖。 那个深坑重新显露了出来。 “谢谢了!” 明若邪策马飞驰而过,右手轻贴在马脖子上,叱地一声,马高高地飞跃而过。 小鹿站在那里,望着她的背影,过了一会儿也往林子深处跑去,藏了起来。 明若邪策马扬风,一路疾驰,突然,前面树上一只小猴子一臂抓着树枝,身子悬了下来,冲着她吱吱吱地叫着。 “吁——” 明若邪皱了下眉,让马儿停了下来。 她一停,那只猴子就吱吱叫着跳到了马头上来,对着她再次一阵吱吱吱的叫。 明若邪抚额,听了半晌,感应到了它的意思,“你的同伴有危险?” 她难得被动物求救啊! 这可有点儿新鲜。 “不过你们在的这个地方可是猎场,你这小家伙来找我求救,难道还是希望我找皇上把这地方封起来不再让狩猎了不成?” 好好地生活在猎场里,怎么可能会没有危险? “吱吱吱!” 但是这只小猴子却还是急得吡牙裂嘴地叫,还指了指一个方向。 “有人控制了你的同伴?” 明若邪明白过来它的意思之后,心微一沉,因为她也瞬间就想到了白檬衣。白檬衣的弟弟是参加了这一次的比赛的,而且他们就是以谁猎到的猎物多就为胜。 不同的猎物,分数还不一样。 这是小猴子,最为机灵难猎,所以,分数也是会很高的? 白檬衣这是不仅要赢,还要压-倒性地赢,而且还要赢得极为出彩?猎物要是都是些一般人难以猎到的,那白启扬估计就要声名大噪了? 真的是—— 好一个白家大小姐! 第460章 去吧孩儿们 明若邪跃下马,蹲在地上,右手按在地面上,闭上了眼睛。 小猴子好像也是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打扰她,就蹲在她旁边,眼睛圆溜溜地看着她。 明若邪的右手,渐渐地通红了起来。 因为已经离前面的小猎场很远,所以这需要耗费她更多的能量,渐渐的,她的手掌就泛起了紫,火红里带着浓紫,那片浓紫,缓缓地在流动着,最后组成了一朵彼岸花的形状,就像是印在她的手背上,若隐若现,闪闪烁烁,美得动人心魄。 小猴子和那匹马都看着她的右手,有一群小鸟也飞了过来,落在不远处地上,半声叽喳都不敢啼叫起来。 鬼手的能量,在这一片土地里传了出去。 那些被控制着涌向了白启扬的动物们突然就感受到了一股力量,这股力量瞬间就掀开了压在它们身上的控制,让它们轻松了起来。 它们停下了往前冲的动作,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恍然回神一般,纷纷地转身,重新奔回了安全的山林。 几只小猴子已经映入了白启扬和裴悟的眼帘。 裴悟是震惊,他在这小猎场里从来就没有见过小猴子,而且朱山长跟他们都说过,猴有灵性,不可猎。 可是猎场的比赛分数里却还是有猴子的分数,而且分数还挺高。 他看到白启扬兴奋得瞪大了的眼睛,看见白启扬拉开了弓,箭对准了那几只猴子。而那几只猴子竟然就呆呆地站在那里没动。 这肯定会被射中的啊! 就在裴悟想要动作时,他的马突然就哒哒地原地转了一圈,那几只猴子也跟回了神似的,吱吱吱叫了起来,然后咻地就窜上了树,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不仅如此,就连别的猎物,也突然都转身逃了出去。 就在裴悟和白启扬都觉得很是震惊不可思议的时候,裴悟突然就看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本来白启扬之前就已经有打到一些猎物的了,大多只是先拖到了一边堆在一起,但是他们已经都跑了的那些猴子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了,偷偷摸摸的,从后方绕到了白启扬的那一堆猎物旁边,有的一只猴子背起了野兔,还有的猎物比较重,就两只猴子一起把猎物抬起就走。 这—— 白启扬还没有发现,裴悟却是看得愣了神,一时间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真的还是他出现幻觉了。 怎么回事啊这个? 白启扬身边所有的猎物都被搬得个干干净净。 他也是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然后就朝着猎物堆这边望来—— 不要紧,反正他之前猎到的这些估计也已经能够让他拿到前三的名次了,接下来他再努力地去找多几只猎物就行,反正他所花费的时间应该是最短的,所以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再多找猎物。 可是他一眼看了过来,就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啊?” 白启扬都傻眼了,他的那些猎物呢?这个时候白启扬都怀疑起自己的箭法来,会不会是因为他还没有把那些动物射死,所以它们刚才也都偷偷摸摸地跑了? 明若邪倚在一棵树下闭目养神,能力传达到了这么远的地方,她都有点儿乏力了。 那只小猴子和几条蛇就各占一旁守在了她的身边,刚才那一群小鸟又都飞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叽叽喳喳地飞回来了,它们还带来了一群动物,还有驼着抬着已经被射死的动物的。 那些动物的身上都还插着利箭。 这些猎物都被堆到了明若邪身边。 她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 “嗬!我去!这么多了?但是我现在当着你们的面吃烤肉估计也有点太残忍了?” 叽叽喳喳。 吱吱吱。 它们也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不是她下的令,把东西都抬走吗? “这样,你们把这些东西,给送到你们觉得很厉害,能给你们很强的威胁感和危机感的一个公子身边去,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的,黑马,你们总能认出来?”明若邪说着,右手一片火红的光芒闪烁,就朝着它们挥去。 那几只小猴子立即就十分机灵地帮着把猎物都抬上了几只小鹿野羊的背,然后拍拍它们的屁股,呲牙指了指来路。 这些兄弟跑得比较快啊。 明若邪见这几只猴子这么机灵,忍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行了,你们也别偷懒,我也有点事情想让你们帮忙,过来。”她朝着它们勾了勾食指。 几只小猴子都凑到了她身边去。 明若邪靠近过去,嘴角噙着一丝恶作剧的笑意,眼里闪过了璀璨的光芒,“有这么几个人,他们身上有一种味道啊,你们先闻一下认认是什么味道——” 明若邪拿出了一小瓶药粉来,这个当然是她在之前偷着洒到那些人身上去的。 “找到这些人,把他们的头发都给我挠成鸡窝,把他们的衣服都给我扒了!” “别担心,我会让他们先摔马的,有的是跟你们合作的帮手,你们只管出手。” “注意别让自己被逮了就行。去,孩儿们。” 明若邪的右手,分别在它们的脑袋上轻拍了一下。 吱吱吱! 有好玩的了! 这些猴子们立即就灵活地攀上了树枝,然后抓着藤蔓,在林子里几个甩荡起落,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何旭这个时候并不是很紧张。 因为他有帮手,就算是缙王妃骑术不错,胆识不错,可是要顺利安全地通过他们的那么几个阴招也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他倒还是有些期待着明若邪的表现能够好一点,最好是能够给他一个惊喜,不要这么容易就伤折在他那些朋友的阴招里。 所以他还在半走半等着她,要是她真的能够追上来,他就跟她真正来赛一段马,在她觉得有点儿希望能赢的时候再狠狠地把她打落尘埃,这样可是好玩多了。 哒哒哒。 后面有马蹄声传来,何旭猛地一回头,还以为是明若邪追了上来,结果一回头正好看到地上一根藤蔓突然像是被人在左右拉扯了起来,与此同时,那一骑也映入了他的眼帘,是他的狐朋金少。 金少看到他,兴奋扬起一手:“嘿!何旭,没想到是我先赶上你了!” “停马!”何旭脸色一变,大叫出声。“停下!” 第461章 是做梦还是瞎了 但是何旭的叫声却已经晚了,金少一看到他就已经扬鞭策马,疾驰而来。 那藤蔓结结实实地绊倒了马腿。 马一声嘶鸣,往前栽去。 金少脸色大变,连惨叫都来不及,一头栽下马,摔得眼前一阵金星,一时间只觉得浑身哪哪都痛。 何旭立即下马朝他奔了过去。 “吱吱吱!” 就在这时,几个野猴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纷纷朝着金少就跃了过去,有的朝着他的头发一阵乱挠,有的跟小流-氓一样就凶狠地去扒他的衣裳。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啊!滚开!” “吱吱吱!” 挠他! 扒他! 何旭瞪大了眼睛,快步冲了过去,一脚就要使劲抓着金少头发一的只野猴子踢去,但是他刚抬脚,那只猴子已经嗖地就抢先窜上了他的腿,紧紧地扒在他腿上,空出一爪子就朝上面狠狠地抓了过来! 让你知道是什么叫猴子偷桃! 何旭脸色大变,一把扣住了它,猛地将它甩了出去,同时瞬间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差点儿—— 他们以为来这猎场也曾听过猴子的叫声,可是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些猴子都机灵得不行,平时有人进猎场来,它们都会避开的,这次怎么都冒出来了? 他却是不知道,这事的先也不能怪明若邪,因为最先本来就是白檬衣把它们控制引出来的,不然它们的确是会注意躲着人。 “何旭你快把它们弄走!啊啊啊!啊!”金少又是一阵惨叫。 何旭正准备拔剑,刚才他甩开的只猴子又吱吱叫着从树上跃了下来,直接就蹲到了他头上,抓着树枝在他的头顶上上下下地跳着踩着。 “该死的!”何旭终于拔剑出来,朝上面就削了过去。 小猴子比他要灵活得多,抓着树枝就已经轻松无比地荡了出去,避过了他的这一剑。而与此同时,另外一只猴子却蹲在他脚边,抓住了他的裤子,抬头朝他一呲牙,然后—— “嘶啦——” 他的裤子,直接就被撕裂了。 “小畜生!”何旭一声暴怒的大吼。 这样的情形,在别的位置也在发生。 而这时的明若邪正重新上马,朝着西面的方向策马而驰。 有叽叽喳喳的小鸟报告那些人的方位,她都完美地避开了,也很顺利地找到了那棵野枇杷树,摘了好几大支,用草绳绑在马鞍上,她也没有再停留,掉转马头往回奔驰。 裴悟到现在都觉得有些如在梦里。 今天他醒来的方式一定不对,所以才会看到的这些事情都那么奇怪。因为竟然有小鹿和野羊把之前白启扬被偷搬走的猎物驼到了他的面前来,然后叭叽一声就把东西甩在他前面地上—— 这也就罢了,那些小鹿野羊竟然还用清澈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那样子竟然就像是在让他接收货物一般,然后它们才转身飞快地跑了。 裴悟竟然都没好意思再搭箭拉弓射杀它们。 这简直了—— 整座猎物,都在发生着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有人悲惨,有人震惊,有人如坠云里,有人从头到尾都是懵的。 房玖锦本来绕到了白启扬后面想要动手袭击的,但是他到的时候却见白启扬握着弓蹲在地上茫然地望着前面。 身边一只猎物都没有。 房玖锦见他都快哭了,竟然也不好意思再出手。 等他重新去找了裴悟,就见裴悟也愣着神,面前一堆的猎物—— “我去!裴悟,你这是?” 裴悟扫了他一眼,“你干什么了?” “我才要问你干什么了!”房玖锦瞪大了眼睛。 哒哒哒。 有马蹄声远远传来,两人同时朝着那边望了过去。 那个方向,似乎只有—— 果然,一骑一人沐着金色阳光朝着他们驰来,风扬起她的发她的裙,扬起她脸上的面纱,勾勒出了完美精致的脸形。 “裴悟,你掐我一把,”房玖锦愣愣地把手臂朝着裴悟伸了过去,“我怎么看到缙王妃回来了?而且她马鞍上好像还挂着好大一串枇杷。” “你没瞎,也没做梦。” 裴悟声音很稳地说了一句,然后就抓着弓朝他手臂打了下去。 “嘶!” 房玖锦痛得怒瞪他,“既然我不是在做梦,你还做我干什么?” “不打怕你失望。” “吁——” 明若邪策马到了他们面前,扫了一眼地上那堆猎物,挑了挑眉。 “裴世子应该厉害呀,这应该能拿到第一名了?” 裴悟一时无言。 他要怎么说?今天的一切都不是他所想象中的样子啊。 明若邪又看向了房玖锦,眼神轻闪,就没说话。 房玖锦顿时就炸了。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这是在看不起他的意思吗? 就是连跟他说一句话都不屑? 未等明若邪接话,他就自己跳了起来,“我可跟你说,小爷不是一只猎物都没射中,小爷是根本就没有动手知道?小爷要是认真起来,裴悟他都未必是我的对手!我自己放弃了,明不明白?” 这孩子是傻了吗?她说什么了? 明若邪看了他一眼,“喔。” 房玖锦顿时就觉得自己又受到了轻视,什么就喔? “小爷跟你说这么多话,你就喔一声是什么意思?”房玖锦觉着不能忍,大步冲到了明若邪身边去,“下马来,小爷要跟你说道说道,澜国郡主来了大贞还不讲礼貌了是?” “小破孩一个老跟谁说小爷呢?边去。” 明若邪坐在马上,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然后轻叱一声,策马从他身边就疾驰而出,很快就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房玖锦气炸了。 “她她她,”他看向了裴悟,瞬间有点儿委屈,“她看不起小爷!” 不等裴悟回话,房玖锦突然又觉得有哪里不对,他怔了一下,一时间想不起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你自己继续气着。” 等到裴悟收拾好了东西离开了,周围只剩下房玖锦一个人,他突然间脑子里像是有一道闪电劈了进来一样。 他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了! 那个女人!缙王妃她,刚刚叫他小破孩! 小破孩这三个字,他怎么这样耳熟呢?还有,她的声音她的语气,就是那么欠揍! 房玖锦瞪大了眼睛,差点要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不会? 缙王妃难道是那个丑八怪? 第462章 她不救我也不救 房玖锦愣了一会儿才猛地冲向了自己的马,翻身上马,叱地一声,急急驰了出去。 不不不! 他不信! 他一定要去看看,缙王妃怎么会是那个丑宫女? 她这样的身份,难道还真的敢扮成小宫女混进皇宫去? 这个时候,整个清松书院的人都已经守在了猎场外面,伸长了脖子在等着。 从来没有一次,他们每一个人都如此关注着比赛的结果。 现在可不单单是书院的比赛了,还有何旭他们和缙王妃的比赛啊。 到现在都还有不少人想不通,明若邪到底是什么胆量,竟然真的敢跟何旭他们比赛! 要是她真输了,一个女子,要对那么多不是夫君的男人,说着他们比缙王厉害的那种话,那还能有脸活着? 就是她喊完还能活着,缙王能容下得这样的王妃? 真的是要把缙王的脸都给丢尽了! 皇室也该气吐血? 而且,比赛完了,何旭他们就能放过明若邪吗?他分明就是看中明若邪了! 何大将军府和缙王府之间,还要看看皇上的态度。 接下来估计真的是要出事了。 “不知道缙王接到消息了没有?”朱敏敏这会儿又是担心又是焦灼,都顾不得自己之前其实是在与丈夫闹别扭的了,正紧紧地抓着陈楚风的手。 他们已经派人去给缙王送消息了,如果缙王快马加鞭过来,这个时候也该到了才对。 陈楚风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其实我倒是有些担心,缙王来了之后看到王妃受辱,会撑不住。” 不是说,缙王病弱吗? 他记得,以前缙王还没有去澜国当质子的时候,在京城里也是时常晕倒的。这要是缙王来了,却受不了刺激,气晕过去或是直接晕倒醒不过来了,那可就真的是出大事了。 朱敏敏听了他的话不由一愣,她目瞪口呆,“应该不、不会这么弱的?” 好像缙王就是这么弱啊。。。。。 陈楚风不敢说出这样的话。 “我们要不要来下个注,赌一赌缙王妃等会儿是会说那些话,还是直接哭晕过去?” 不远处几个夫人小姐却都有些幸灾乐祸,甚至隐隐有点儿小兴奋。 就想看热闹,唯恐天下不乱。 白檬衣也在望着猎场深处。这个时候,书院比赛的学子也该回来了,白启扬应该能够拿到第一名才是。 但是她的丫鬟却还一直没回来。事情办好了还不知道在哪里磨蹭偷懒。 “喵。” 小金这会儿正趴在一道深沟上,探头望了一眼在沟里焦急跳脚的丫鬟。 “你这只死猫,竟然也跑到这里来了,是书院的人养的?等我告诉我家大小姐,翻遍书院也要把你找出来!到时候不管你家主人是谁也护不住你,等你进了白家,我肯定每天揪你三回毛。” 在沟底的丫鬟这会儿灰头土脸的,手掌上还有几道磨擦伤,渗出了血珠,头发也乱得如同鸡窝,气得嘴都歪了。 之前她进来办好了小姐吩咐的事情,结果这只猫就跑到了她面前,她认出来这是小姐之前要抓的那只猫,顿时大喜,要是她把这只猫抓回去,肯定是大功一件,小姐还不知道该如何赏她呢。 上次把猫救走的那个男人,他们查了几天也没查出来到底是什么人。现在现在看到这只猫,便觉得很有可能是书院的,就算不是,那人可能也把猫送给书院的谁了。 “喵。” 小金闲闲地又叫了一声。 它也是认出这个丫鬟也是上次在茶楼里跟着白檬衣一起要抓它要伤它的,所以这会儿小小报了个仇。 它把她引到了这里,然后身形如只球,飞冲向她的肚子,把她直接给撞下了沟里。 丫鬟有些武功,死是死不了,可惜要上来也不容易,这沟深,也没有什么可借力的地方,她要爬上来估计得费好一番功夫。 “你这只死猫,臭猫!” 丫鬟跳脚大骂,但是很快却也反应过来,其实她叫着也没有什么意思,这只猫又救不了她上去,难道她还能威胁它? 于是她就换了思路,暂时不骂它了,改而大声叫了起来,“有人吗?来人啊,救命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命中带衰,正策马飞驰而来的,正是明若邪。 小金一扭头,看到了它家亲亲主子,立即就喵地一声叫了起来。 明若邪到了这边,叱马停蹄,小金已经飞窜上来,猫进了她怀里。 “跑这里来欺负人?”明若邪探头看了一眼,在沟里的丫鬟还没看到她之前收了回来,她也已经认出来这是白檬衣身边的丫鬟了。 “喵。喵喵,喵!” “之前她也欺负你了?”明若邪失笑,拍了拍小金的头,“好,那不理她,回去。” “哒哒哒——” 丫鬟听到了上面马蹄声近了,停了,然后又疾驰离开了。 “回来!救我上去!知道我是谁吗?” 紧随其来的房玖锦很快也赶到,听到这声音,探头过来看了一眼,“说说,你是谁啊?” “房世子!快救奴婢上去,奴婢是白家的。。。。”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房玖锦已经打断了她,“刚才过去的人没救你?” “没有,也不知道是谁,竟然这样冷血无情。。。。。” 丫鬟愤愤不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房玖锦也驾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策马狂奔而去。 对! 那丑宫女就是这么无法无天又嚣张! 明明听到他是房妃侄子,是房家世子,还是一脚踩他背上了! 肯定是她! 那丑八怪都不救的人,他凭什么要救? “房世子——”丫鬟的声音有点儿像是被风撕碎了,但是再没有人经过这里。 猎场那边,有人听到了马蹄声传来。 很快就有飞骑乘风而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地都望了过去,可是这一看,发现是一个参加比赛的学子,而且还不是热门的夺冠的人选,众人呃地一声,都显得很是失望。 这学子有些摸不着头脑,同时又觉得太受伤了—— 不用这样?好伤人的说。 “哒哒。” 后面又有马蹄声传来,这名学子都忍不住回过头去,一看到也是自己的同窗,依然不是夺冠人选,他也噫了一声,表示失望。 第463章 我们王妃最棒 接着又有好几人回来了,大家都感受了一下全场观众失望的眼神和“噫”地一声。 终于,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后,又有疾骤的马蹄声又传了过来,这一回远远的就有人看到了一片飞扬的裙裾,在风里舞动着的样子。 “是不是缙王妃?” “不是?她能回来?” 众人顿时都提起了心,猛地又朝着那边瞪大了眼睛,恨不得自己长了千里眼。 满月却已经扬着手激动地叫了起来。“我们王妃赢了!” 众人刷地都看了她一眼—— 噫! 这圆脸丫鬟可真憨憨,这样的话都敢说?刚刚看到人回来,谁知道有没有伤着,有没有找到野枇杷,就说她赢了?哪来这么大的信心呢? 但是紫浮和阿七却也都松了口气。虽然他们都相信明若邪的本事,也听从了她的命令没有进去掺和,但是他们毕竟还是有点儿担心的,毕竟何旭等人他们又不了解,明若邪一个人要对付他们那么多人,万一,有个万一呢? 现在只要明若邪回来了就好。只要她回来了,那肯定就没事了,而且她肯定也是赢了的。 对于明若邪他们多少了解一点,不赢怎么可能会回来? 果然,那一骑渐渐地近了,终于完全映入众人的眼帘,所有人都能够将她看清楚了。 一袭柔雅衣裙,乌发如云随风飘,面纱勾勒着精致脸形,一双美眸璀璨明亮,策马飞驰而来,身姿柔美中带着难以言述的飒爽—— “真的是缙王妃!” 所有人都沸腾了,有人甚至忍不住大声叫喊着,喊得破了音。 “缙王妃!!!” 朱敏敏紧紧地抓着丈夫的手臂,眼睛也是眨都不敢眨地盯着那乘风而来的女子,“真的是!啊啊啊啊真的是明亭!明亭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陈楚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他觉得手臂被妻子的指甲掐得很痛,可是他敢甩开她吗?他不敢。 耳边还有朱敏敏激动的尖叫声,几乎都要穿破耳膜了,还不等陈楚风让她小声一点不要扯破嗓子了,后面又是一阵激动的尖叫。 “啊啊啊!缙王妃马鞍上挂的那一串是不是野枇杷?” “是!” “缙王妃摘到枇杷回来了!” “何旭他们回来了吗?” 四周所有人都拼命地寻找着何旭那些人的身影,但是没有,一个都没有。 “何旭他们一个人都没有回来!” 周围爆出了一声震破耳膜的叫声—— “缙王妃赢了!” 白檬衣在人群里,也被这样的声浪给震得耳朵里一阵一阵地痛,她心焦如焚,一直紧紧地盯着那方。 明若邪能赢了何旭,她也很是意外,同时也觉得极度不爽,可是现在结果已经如此了,她只能强忍着这种不快,暂时先抛到一旁,等着弟弟白启扬回来。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白启扬得赢得比赛! 启扬为什么还不回来?有她的暗中帮忙,这他一定早早就已经射-到很多的猎物了才对,而且也应该有很多高分数的猎物了,这个时候应该回来了,为什么还没有看到他? 难道他是因为贪心吗?太过贪心还想要多猎一些猎物? 白檬衣心里都有了火气,这次回去之后她一定要好好地教训教训白启扬才行了! 明若邪已经冲了过来,停了马,从马上利落地跳了下来,扯下那一把枇杷就抛给了一旁的紫浮,“讨赌注的事交给你了。” “是!” 紫浮这个时候可骄傲了,抓着那一把枇杷就朝着孙泊君那边挥了挥,又朝着何旭他们的那些狗腿子挥了挥,“看清楚了,我们王妃摘回来的,现在她是第一个回来的,我们王妃赢了比赛,回头你们主子们回来,好好提醒他们,我们王府上下等着他们前来履约。” 那些下人们脸色都是一变,然后就哭丧着脸一副惨兮兮的模样,眼巴巴地朝着那边望着—— 少爷!公子!你们咋还不回来啊! 而其他人这个时候也都沸腾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明若邪身上。 缙王妃赢了啊! 她赢了何旭他们所有人! 而且领先了这么多,那些人现在一个都还没有回来! “天啊,缙王妃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有人喃喃地问出了这一句,他们都目光复杂地看向了明若邪,也有人看着明若邪的目光已经是火热而崇拜。 书院里以前也有很多人被何旭他们霸凌过,现在看到有人漂亮地赢了何旭那些人,顿时都与有荣焉,觉得扬眉吐气,瞬间就把明若邪给划归到他们的这边阵营来了。 “缙王妃厉害!” 有学子激动地叫了起来,有人开了头,很快也有人跟上了,场中一片激扬情绪。 同学少年,这个年纪也正是容易崇拜偶像和情绪感染力最强的时候,一子子就有不少人朝着明若邪那边疯狂地鼓起掌来。 “啊啊啊!缙王妃威武!” “缙王妃好本事!” 伏在书院一屋顶的司空疾听着这样的声浪传来,不由得扬唇一笑。他望着那边人群中的那道身影,目不转睛,话却是对着旁边的青白说的,“你看,我的若若不管到了哪里都能够绽放最耀眼的光芒。” 他本是听了朱敏敏派去的人急慌慌的传话赶来的,但是到时明若邪已经进了猎场。他便没有再出现,只在这里等着。没等一会儿便见她回来了。 那么多人,他眼里却只看到她。 真的像是会发光一样,光彩夺目,其他人都成了她的背景。 青白默然地点了点头。 王爷,您说得没错,但属下不想听您这么酸我。 “我的若若”? 不能好好说话吗? 明若邪已经朝着朱敏敏那边走了过去,朱敏敏瞬间就甩开了丈夫,一把抱住了明若邪,激动地跳了起来。 “啊啊啊明亭!你真的是太棒了!以后你就是我心里最厉害的人了!” 陈楚风好委屈—— 以前你还说夫君最棒呢。 就在这时,又有两骑一前一后疾驰而来。 前面黑色骏马上,年轻的男子丰神俊朗,一下子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啊,裴世子也回来了!” “还有房世子!” 所有人都看到了裴悟拉回来的那么多猎物,而房玖锦却是一只猎物都没有。 还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房玖锦已经跳下马就朝着明若邪如风一般地冲去。 第465章 别的男人好看吗 司空疾觉得自己不能忍。 所以他立即就下了屋顶,带着守在下面的陶七,朝那边走过去了,青白自然是又转到暗处。 “哈哈哈哈!这些衣裳破得真有艺术感啊!” 明若邪这会儿也正跟朱敏敏一起笑得直不起腰,陈楚风无奈地看着她们。他都觉得这事发展得让他都摸不着头脑了,但是这样子要怎么收场,让人头疼啊。 然后他就感觉到有点儿压迫传来,下意识地转头一看,登时瞪大了眼睛,暗暗嘶地一声。 行走翩然如仙,容颜俊雅如画,目光清亮神采慑人,公子清贵无双,正缓缓走来。 而他的目光一直就落在明若邪脸上。 这是—— 陈楚风一下子脑中清明,猜到了来人是谁了,他立即就拽了拽妻子。 别笑了,缙王来了! “干什么!”朱敏敏甩开了他的手,瞪了他一眼,不觉得何旭那些人很狼狈吗? “缙王——” “什么缙王。。。缙王?!”朱敏敏反应了过来,立即就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看到了司空疾,一下子就被震住了。 缙王司空疾。 容颜无双。 朱敏敏也下意识地扯了扯明若邪的袖子。 “明、明亭,你家王爷来了。” “啊?” 明若邪看着何旭那边的一片混乱正笑着,觉得猎场里的那群小猴子的确凶残,连她都没有想到最终何旭他们的衣裳会破得这么“艺术”,所以看得津津有味的,听到了朱敏敏的话,她才转头看来,就看到司空疾幽深的眸光,正盯着她呢。 呃? “司空疾,你怎么来了?” “本王不来,怎么会知道王妃这样高兴?” 还看? 还看?何旭那些人在手忙脚乱地穿着下人的外袍,那些下人现在也都被扒得剩下中衣了,还有的更离谱,里面只穿着短裤衩的,还看,有什么好看? 明若邪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大爷不对劲,立即看向了陶七,以眼神询问:你家王爷吃什么药了? 陶七竟然神奇地看懂了她的眼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这双溜溜的有神眼睛实在是太传神了。 他嘴角一抽,悄悄地指了指何旭他们那边,然后再捂上了自己的眼睛。 王妃,您别看了啊。 明若邪秒懂,刷地一下就转过身来,捂上了自己的眼睛,冲向了司空疾怀里,一边相当做作地柔声叫了起来,“哎呀,司空疾,有很伤眼睛很伤风败俗的人啊,快给我挡挡,我可不想看到!” 陶七嘴角忍不住又是一抽。 朱敏敏和陈楚风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明若邪。他们真信了她的邪! 这可真的是让他们大开眼戒了,所以,原来明若邪在缙王面前是这样的风格吗? 司空疾抱住了一脑袋扎到自己怀里来的女人,一时间也是有些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反正,拿她没有办法。 所有人的注意力,也从何旭那些人身上又移到了明若邪和司空疾的身上来了。 都说缙王是被逼在澜国娶了明亭郡主呢,看看现在他们相拥在一起的画面—— 啊,爹娘,宝宝也想成亲了! 缙王好俊啊。 啊,好想求皇上赐婚! 一时间,全场好多的星星眼,闪烁闪烁闪烁。 白檬衣根本就不会知道,她前脚刚走,司空疾后脚就出现了,引起了那样大的轰动。 何旭这个时候才整理好了头发和衣服,但是头发只是随便梳理,根本就还是乱的,衣服又是自家下人的,穿着下人的衣服让他觉得自己也成了一个奴仆似的。 他的脸色黑沉一片,看向了明若邪和司空疾这边一眼,竟然是提不起这个模样冲到他们面前去的勇气来。 “我们走。” 他阴沉地说了一句,气冲冲地离开了。 其他人也都瞪了明若邪这边一眼,然后跟着匆匆地离开了这里,他们自己都有一种败退的落水狗的屈辱之感。 “何公子,那就是缙王啊。”有人跟到了何旭身边,脑子里还印着刚才看到的司空疾的模样,咂巴了一下嘴巴。 砰! 何旭抬脚就将他踹翻,阴沉地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该死的,这个时候还敢来他面前提起缙王。 他现在都想杀人了。 “诶,”明若邪从司空疾怀里抬起头,见何旭那些人都跑了,顿时就瞪大了眼睛,对司空疾说道:“他们都输给我了的,他们得去咱们王府大门口承认自己是傻子笨蛋的,怎么能这样就跑了?” “跑不了。” 司空疾眸底微暗,摸了摸她的头。 “你会找他们的?”明若邪问,“可不能让任何人赖账了,否则我面子往哪里摆?” “好。” 朱敏敏目瞪口呆,看着司空疾跟哄一个孩子似地又摸了摸明若邪的头,神情温柔中又带着宠溺笑意,她突然就知道了,说什么被迫娶的妃,这两个人之间明明就感情浓烈得很啊。 而且,还真的很相衬。这一对站在眼前,就是看着都觉得心情愉悦,真好看。 “可以回府了吗?出来一天了,看你过得可真一点都不平淡。”司空疾牵起了明若邪的手。 他根本就不理会其他人的目光,就像这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夫妻俩一样。 “你来,认识一下我敏敏姐。” 明若邪牵着他到了朱敏敏和陈楚风面前,歪头一笑,“敏敏姐,我夫君,司空疾。” 朱敏敏可不敢真这么叫,她对司空疾行了一礼,“陈氏朱敏敏,见过缙王。” “不必多礼。” 明若邪特意给他介绍,说明她认同了朱敏敏,愿意与她成为朋友了。 司空疾心里有些欣慰,这样很好,她来了大贞,有了朋友,以后便应该不会太记挂着澜国莲王府? 他也担心自己以后事情太多太忙,她一个人无伴。 所以司空疾对朱敏敏也神情缓和了许多,还跟旁边的陈楚风点头示意。 陈楚风也跟他见了礼。 “草民陈楚风,见过缙王。” “以后有时间可以到王府来坐坐。”司空疾说道。 “好啊!”朱敏敏立即就应了一声,根本就没有给陈楚风客气一下婉拒的机会。 司空疾顿时就知道为什么她可以被明若邪当成朋友了。 “敏敏姐,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以后我们再约。”明若邪冲朱敏敏摆了摆手,被司空疾牵着手离开。 后面一群人鸦雀无声。 他们都是活着的吗?为什么感觉自己存在感好低? 第466章 还得喊她表嫂 清松书院,自此流传着缙王妃的传说。 这一天,比赛过后,清松书院便有了三天的沐休。 所有的夫子和学子回去之后都开始手舞足蹈激动异常地讲着清松书院的比赛。 这两天,缙王妃的名头再次挂在了所有人的嘴边,走到哪里都可能会听到有人提起缙王妃三个字。 勤王府里,勤王妃刚从一个老姐妹的茶会中回来。 一进府里便问下人,“世子呢?” “世子在后花园里练箭。” “天天练箭,好不容易回来几天,也不晓得出去跟人玩儿。”勤王妃立即也朝后花园走去。 裴悟果然就在后花园里练着箭。 他手上的那一把就是追月弓。 追月弓的名字和来头都挺大,但实际上外表看起来有些普通,只不过颜色偏近于金属,弓是乌铁木所造,手感挺沉。 为了配这把追月弓,裴悟一早就已经命人去寻了乌铁木,打造了一百支特制的箭,就连箭羽都是特地寻的深山里赤尾鸡,拔了它们的尾翎做的。 朱红的尾翎,搭着乌铁木,这箭看起来反倒是极有品质。 裴悟在射着箭,小厮会把箭给捡回来,这一百支箭可不寻常,周围的赤尾鸡都被他们拔光了,再要找就难了。 “阿悟,这把弓就这么好?”勤王妃过来的时候他正射-了一箭然后停下休息,休息的时候都还一直抚着这把弓,爱不释手的样子。“你要是能给我娶一个妻子回来,整日里抱着不松手那才好呢。” “扑哧。” 她带来的丫鬟一时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王妃又要催世子成亲了。 裴悟无奈地看向她,叹了口气,“母亲,要是我整天抱着妻子不放,您又该骂我耽于儿女私情耽于美色,不务正业了。” “谁说的?”勤王妃哼了一声,“只要你先成亲给我生两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要不然一个孙子一个孙女也行啊,之后你要再怎么去抱弓箭还是去山里撵鸡赶狗拔毛的,我都不管你。” “那母亲努力找找,看看哪家小姐适合嫁入勤王府啊。”裴悟又极为无奈。 别看勤王妃说得很急,又是盼着他娶世子妃,又是盼着他开枝散叶的,实际上她的要求不知道有多高,还不知道有谁能进她的眼睛当她的儿媳妇呢。 “我刚才刘夫人家里,听他们提起昭云郡主了,阿悟,你觉得,昭云怎么样?” “朱昭云?” 裴悟皱了皱眉。怎么又要提到她? “刘夫人说了,朱家现在也在替昭云郡主找着呢,昭云那丫头,虽说,以前我觉得她任性娇作了些,但是现在想想,那样才是真性情,而且她还小,等过两年长大些,又当娘了,应该性子也会沉静一些,你觉得呢?” “我对朱昭云没有多少印象。”裴悟摇头。 “没印象那还不容易啊?多见几面就行了啊,所以我已经跟刘夫人说了,让她想办法牵和牵和,正好房家过两天要办一个春末宴,你这次也要去,你跟房家的那个房玖锦,不还是同窗吗?房玖锦肯定也会请你去的,到时候昭云也去,你记得过去跟她说几句话。” “母亲,您知道我对这些宴会向来没有兴趣。。。。” 裴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勤王妃打断了。 “我也没有啊!咱们勤王府一向都对这些没兴趣,你父王也是一样的,但是到了这种需要解决终身大事的时候,总该勉为其难去一下,等你把这事解决了之后你不去就不去,我也不逼你。” “母亲今天是受了什么刺激?”裴悟觉得有些讶异。 平时勤王妃也不会这么逼着他的啊,今天怎么就这么着急了? “哼。” 听了他的话,勤王妃就哼了一声。 “我以前倒是觉着不急,而且这一次清松书院的比赛你拿了第一名,名声自然能传扬出去,也不知道得有多少好姑娘家里能找上门来呢。谁知道,这两天我出去,听到的压根就没有你的事!” 一提起这事来,勤王妃就觉得一肚子火气。 说是火气倒也不太适合,应该说是郁气才对。她一直等着呢!只要这一次裴悟大出一次风头,她就可以顺势找儿媳妇了!也不算是出风头,这本来就是裴悟本身的实力嘛。 “所有人都在讲缙王妃!说缙王妃骑术如何如何好,骑马入山林时多么多么英姿飒爽,回来的时候是怎样的光彩照人,面对何旭那些人的挑衅时又有多镇定冷静,气势不减半分。。。。” “确实如此。” “还说。。。。阿悟?你刚才说什么?”勤王妃一时都没有注意到裴悟的话,待到反应过来,她顿时就震惊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裴悟。 刚才他说了什么? 这个几乎从来不夸任何女人的儿子,他刚刚说“确实如此”? 这岂不就是说,他也觉得,缙王妃骑术好,英姿飒爽,光彩照人,镇定冷静? 这是多高的评价! 他全认同? “缙王妃确实很厉害。”裴悟说道,神情是极为平静又认真的。 勤王妃心里有点儿惊悚地看着他,想要看出他有没有什么不妥的想法,但是她这儿子一向都是面色平静,一点什么都看不出来。 “阿悟,缙王妃完全夺了你的风头呢,”勤王妃试探着问,“你就一点儿都不介意不生气?” “怎么会?就清松书院那一天,我确实不如她,如果当时是我跟她比赛,只怕都未必能赢得了她。” 勤王妃这会儿看到了裴悟眼里的欣赏了,她心颤了一下,下意识说道:“阿悟,那可是缙王妃,已经是司空疾的妻子了,而且真要论起来,你还得喊她一声表嫂。” “勤王府什么时候又愿与皇家论亲戚了?” 裴悟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又抓起了追月弓,朝着另一处走去,又开始去练箭了。 勤王妃捂着心口,要晕。 “他他他。。。。” 儿子他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房家,房玖锦把自己写好的贴子递给了自己的小厮,“你亲自去送!” 小厮接了过来,苦着脸又问了一句,“世子,真的要去给缙王妃送贴子吗?要是让侯爷知道了,只怕得打断小人的腿。” 他们房家的春末宴,可不敢随便请缙王府,他们家是出了一妃子的,如今还在宫里跟其她妃子争着宠,缙王地位敏感,他们这会儿不能随便跟缙王拉上关系啊。 第467章 我们也要下注 “小爷让你去你就去!废什么话?” 房玖锦瞪了他一眼,“父亲要打断你的腿也得过后,你要是不去送,小爷现在就打断你的腿你信不信?” 小厮觉得自己真可怜,苦哈哈地去缙王府送信了。 缙王府里,这个时候,明若邪正百无聊赖地时不时拿着小鱼干丢出去草地上逗小金玩。 这小酥小鱼干是朱敏敏今天早上派人送来的,这一次连同两个低调奢华的小篮子也送来了,还说她已经让人动手给小金编一个窝和一个猫爬架。 朱敏敏那边做出来的,只怕又是镶金嵌宝低调中透着惊人的奢华。 不过,明若邪送出去的那一套流音大师手雕的白玉瓶子,也已经在京城里传开了,引起了众夫人小姐们的羡慕嫉妒恨,也让朱敏敏跟着出了两天风头。 据说,她回了陈家后,那两个表少爷的告状都没能给她带来麻烦—— 因为陈家老爷陈夫人夫妻俩都是流音大师的粉丝,为了一睹流音大师罕见的这一套明显给女子用的精致手雕瓶,他们都难得地没有责备这个儿媳妇了。 朱管家把房家的贴子先拿去给了司空疾,他没有打开,也就没有发现其实是给明若邪的。 “房家?春末宴?” 司空疾一听到是房家送来的就有点直觉,果然,打开看了一眼,请的是缙王妃。 呵呵。他顿时就冷笑了一声。 “是房家递来的,还是房玖锦递来的?”这根本就不用说了。 朱管家自打上次因为洛芷的事情被罚了之后现在也绷紧了,闻言赶紧问道:“王爷,贵叔说是一个小厮模样的下人送来的,神情也有些不对。” 这样的细节他也注意问清楚了。 “嗯,本王亲自给王妃送去,你去忙。” “是。” 朱管家退了出来,抹了一把额角的薄汗。他觉得王爷自打回来大贞之后,那一身的气势是日益渐浓了,刚才听他轻笑了那一声,朱管家都觉得心头跳了跳,差点儿要以为自己又要被罚了—— 谁让他还是犯了个小错误,没有先看看贴子是送给谁的呢? 司空疾拿着贴子站了起来,出了书房的门时叫了一声陶七。 “今天让斜风茶馆的说书先生继续说清松书院的比赛,记得重点放在何旭他们答应的赌注上,再让人把写好的旗幡挂出去。” “是。” 陶七一想到王爷让他们去定制的那些旗幡就觉得想笑。 王爷真的绝了,他虽然以前就知道王爷全身都是心眼,但是也没有想到王爷现在手段越来越绝了。 于是,没过多久,京城的主大街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在旁边的树上挂下一幅醒目的旗幡,旗幡上有图有字—— 图是缙王府的简易指向图。 字是说明:何旭公子等人清松书院猎场输了比赛,需要前往缙王府门口大喊三句缙王威武,因为缙王府所在偏僻,怕何公子等人寻不着路,特画明路线,请各位按线路图寻来,缙王府上下,等着诸位。 这样的旗幡一挂上去立即就引起了全京城围观,一下子又都炸了。 那间斜风茶馆,最近似乎刚修缮好,时隔半年终于又开门待客了,这两天说书先生说的书都是紧跟京城热门话题,说得那个一个八卦又精彩,所以一下子扬了名。 “话说缙王府都已经沿着街道挂满了缙王府的路线图了,等着何公子他们前去呢,咱们这些茶客老爷们要不要也来下个注,就赌赌何公子他们会不会去履行赌约?” 斜风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开起盘来了。一点儿都不按照正常的说书先生路子走,可是大家都买账啊,还都觉得挺新奇,立即都激动地举起手叫了起来,“下注下注!” “我押五两,何公子他们肯定不去!” “我押十五两,也押他们不去,士可杀不可辱,何公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辱?” “兄台你这话说得可不对了,这叫什么辱?再说,就算是辱,那也是何公子他们先开口的嘛,要是缙王妃输了比赛,那何公子他们也不会放过缙王妃的。” 有刚进京城的人听到这里一头雾水,就扬声问了一句:“各位是在谈什么啊?” 这话一问出来,说书先生就一拍扇子,叫了一声,“小老儿只怕还有人不知道这个比赛的,这就再跟诸位讲一讲当日清松书院猎场上的两场比赛!话说——” 街上围着看那些旗幡的人们也都继续谈论着那比赛,有人凑了过来,“听说斜风茶馆开了赌。。。。” 然后就有不少人心动,也跟着跑去斜风茶馆下注了。 斜风茶馆爆满。 何旭几人这时也正聚在一起,他们是在金家开的酒楼里,几个人在他们平时常来的雅间里喝得七荤八素的,一个个都东倒西歪。 心情不好,都在一起借酒浇愁,顺便骂骂明若邪,再骂骂缙王,骂骂裴悟——那天是他借了马给缙王妃的。 还有,再七嘴八舌地猜测那些猴子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那天白檬衣在书院。”金少想起来了这一件事,“白檬衣有引百虫驱百兽的本事,会不会是她搞的鬼?” 何旭听到这里脸色微变。 旁边有人摇了摇头,“我倒觉得不可能,白家敢得罪咱们何公子吗?白老爷为人精明得委有,又识相,白檬衣没道理跟我们作对啊。” “公子!公子不好了!”有下人急慌慌跑了进来,“有间茶馆竟然在开赌,赌公子们会不会去缙王府门口喊缙王威武。。。。” “我去他姥姥的!”何旭酒劲上头,将手里的酒盏就狠狠地砸了过去,咬牙切齿,“本公子绝对不去!他们找死,我成全他们!去,押他一万两,就押我们不去!本公子让他们赔死!” “对!让他们赔死!本少爷也押五千两!” “我押三千两!挣点钱去找红杏姑娘玩儿!” 这几人都借着酒气嚷嚷着,把银票摸了出来,丢向了那小厮。 “让他们赔死!敢拿咱们几个来开盘?弄不死他们!” “快去!” 小厮赶紧捡起了银票,匆匆地跑了出去,直接冲到了斜风茶馆,啪地一声把一叠银票拍到了掌柜面前,“下注!” 第468章 京城有多么热闹 司空疾拿着那一张贴子回了院子。 院子门上已经有了字,他们的寝院现在已经取了名字,就叫拾欢院。 虽然澜国的质子生涯对于司空疾来说是一段屈辱的时光,但是最后的那一段,却因为遇到了明若邪而变得璀璨了起来。 就像是他走在黑暗里,走过了长长的阴暗的通道,最后在尽头拾得了一颗夜明珠,所以,质子府也因为有过她,而让他觉得有些可以珍视的回忆。 于是他便把质子府的薄欢院和拾霜院各取一字,现在这里名为拾欢院。 拾得欢喜。 偶拾欢愉。 人生在世,日子也不可能全是喜悦,他只是盼望着他与明若邪之间一直到白头都能在风霜雪雨里,偶然拾取欢喜。 这样就能好好过下去了。 一进拾欢院,他便看到明若邪懒洋洋地坐在树荫下的藤摇椅上,竟然没有穿鞋,那双白玉般的脚丫子翘着,时不时摇摇踢踢,看着有些调皮。她时不时地在一旁篮子里拈起一尾小鱼干,朝前面的草地上抛去,小金那只面对明若邪就没有什么尊严的猫,立即就飞奔出去接鱼吃鱼了。 司空疾四周扫了一眼,没有发现紫浮的存在,脸色才缓了下来。否则明若邪赤足这么露出裙摆一直在晃荡着。。。。。 “司空疾,我无聊了。” 明若邪已经看到了他过来了,立即就朝着他挥了挥手坐直了起来,眼睛落在他手里的那贴子上,问道:“难道又是白檬衣的拜贴?” 那就不好玩了,反正她又不想见白檬衣。 “不是,房家的。”司空疾走了过去,对一旁的满月说道,“去给王妃拿布袜来。” “是。”满月转身就去了。 “天气渐热了,穿什么袜子。”明若邪咕哝了一声,好歹也没有拒绝,她接过了那贴子,“房玖锦?” “看来你也很清楚自己招惹了谁。” 司空疾将她拉了起来,自己坐下去,再将她一带,就将她抱着坐到自己怀里。 “论招蜂引蝶的本事。。。。” “嗯?” 明若邪霎时改了口,“咱俩应该差不多,所以谁也不要说谁。” 司空疾晒然,竟然无言以对。 明若邪打开了贴子扫了一眼,“春末宴?什么毛病,这都夏日了。”而且春末要办宴会,那是不是还有夏初夏中夏末宴? “反正就只是一个办宴会的名头,听说一开始是房妃还未入宫之前就有的习惯,宴请的都是年轻的姑娘,本来是闺阁小姐们找个机会争奇斗艳,谁要是在宴中传出什么美名去,也就等于是给了那些要挑选适龄姑娘为媳的夫人们一个底,后来房妃入了宫,房家就把这个春末宴也延续了下来,有时候房妃还能借口这个出宫来露个脸,所以,渐渐的也邀请些夫人们参加了。” “房妃可不是站在你这边的。”明若邪斜了他一眼。 “所以,房玖锦这贴子只怕是自作主张。”司空疾说道,“你想去吗?若是无聊的话,去玩玩也可以。” “我当然不去,”明若邪嗤地一声,伸手扯了扯他的耳垂,身子偎在他怀里,笑他虚伪,“这既然是房玖锦给我的邀请,我去了就算是赴他的约,司空醋缸要是不打翻了我才不信呢。” 这男人还装着大方呢,还说什么无聊就去玩玩?我呸。信他的邪。 司空疾低声笑了起来,搂紧了她,轻叹着说道:“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合我之意呢?” 有些调皮又有些狡黠,还聪慧得很,跟只小狐狸一样。 一点都不无趣,让他每每都觉得对她有一种爱不够的感觉。 满月拿了袜子来,明若邪把脚丫子抬了起来,冲他挑了挑眉,“为这位合你心意的好王妃穿袜呀?” 她那小巧的脚趾还勾了勾。 满月看着王爷当真握住了王妃的脚,顿时就有些羞红了脸,赶紧退开了去。 司空疾替明若邪穿着袜子,明若邪伸手勾缠着他的头发,问道:“何旭那些人可还没有过来。” 他说这事交给他,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 “他们会过来的。” 明若邪是没有出去,若是出去了,她就会知道现在满京城有多热闹。 司空疾说得这么肯定,明若邪也就没有再问,反正她知道他说了要达成的事情就没有办不到的。 她怀疑何旭他们不单单只是需要过来履行赌约,因为司空疾一出手,向来都是要把对方的毛拔干净。 “对了,勤王跟你关系如何?或者应该问,他与定北王关系如何?”明若邪突然想到了裴悟,她觉得觉得裴悟此人不错,若是能够拉过来当司空疾的帮手,应该能分担不少事情。 “大贞都说勤王无心权势,只钟爱种花养鸟。我跟勤王几乎没有过交集,当初离开大贞,勤王府也无一人替我说话,他就算和外祖父关系亲近也没有用,就像朱家。” “朱家?昭云郡主的那个朱家吗?”明若邪想到了昭云郡主那天做的事,眸光微微一深。 其实她并不觉得这些冒出来的女人全部单纯就是司空疾惹的桃花。 这些人,或许多少都是有一些背后家族的试探的,就像白家,白檬衣是真要嫁给现在看着毫无权势,身体又弱的司空疾吗? 她那天看到白檬衣了,并不像是一个为了男人的脸便能失去理智奋不顾身的人。 所以,这些女子背后,风云诡谲,一时半会谁能说得清? 听到明若邪提起朱昭云并不会如一般女人那样不依不挠只想吃醋,反而是若有所思的样子,司空疾就知道这女子聪慧过人,绝不是脑袋空空的草包。 偶尔吃醋,可以是情趣,若是一直揪着不放,只怕他也要吃不消。 “对,就是朱昭云的那个朱家。”他与她说起这些话来没有任何困难和负担,“以前朱家与外祖父关系甚笃,可是定北王府上下被驱逐出北境,朱家也不曾帮着说一句话。十年前,朱昭云不过是个四岁孩子,对我能有多深的印象?她对我念念不忘,我倒是有些怀疑朱家这些年想什么,想做什么了。” 两人正说着话,怀公公带着皇后口谕来了。 “皇后终于要见我了?”明若邪听了之后挑了挑眉。 第469章 他自己都没欺负 明若邪都已经来了大贞好些天了,但是皇宫里的那些人,皇上太后皇后,一个个都当她不存在一样,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宣她进宫,或是表示一下。 作为皇子妃,又是从澜国过来的郡主,皇室连一件见面礼都没有考虑过给她,别的不说,从这件事情上就可以表明大贞其实并没有跟表面上那样尊着澜国。 要不是明若邪并不是那么把自己看作澜国皇室中人,这会儿早就该气炸了。说不准都要给澜帝修书,告大贞一状了。 现在皇后竟然派了怀公公来传口谕,说要见一见她? “缙王妃,这些日子皇后也忙着呢,这不,一有些空马上想起您来了。”怀公公对明若邪陪着笑脸。然后他又转向了司空疾,行了一礼,“皇后娘娘也请缙王一同进宫了,似乎是有正事要跟缙王说。” “什么正事?”司空疾咳了两声。 适当的时候他还是要装一装符合他病娇王爷的人设,也能好好提醒一下这些人,别忘了他体弱。 怀公公听到他的咳嗽果然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心里腹诽,缙王的身体说是大好了,其实也应该好不了多少去?看这脸白的,都快要赶上宫里那些娘娘了。 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缙王脸白就是俊美无双,他们当公公的,脸白就是娘。 “王爷,既是正事,皇后娘娘怎么会告诉奴才呢?还是请王爷进宫,亲问娘娘。” 司空疾手肘支在明若邪的肩膀上,手撑着脸,姿态慵懒,“可是如今本王也有正事,怕是走不开。” 怀公公愣了。 缙王这是准备不理会皇后的召见?想要晾着皇后? 该不会是因为以后柔妃还在的时候,皇后没少明里暗里地欺负柔妃? “王爷有什么事啊?要不等出宫来了再办?”怀公公试探地问道。 司空疾摇了摇头,“那可不行,何大将军呢,本王可真不敢得罪。” 呃?这又跟何大将军扯上了什么关系? 明若邪却在听到他提起何大将军时瞬间就明白了司空疾的意思了。她眨了眨眼睛看着他。 司空疾面色如常。 “这。。。。”怀公公一下子也有些茫然了,“何大将军不是还在镇守北境吗?” “是啊,可何公子在京城啊。而且本王王妃前两天刚刚赌赢了何公子,现在我们要在王府等着何公子过来履行赌约,要是何公子过来了我们却不在,让他扑了个空,记恨上了我们,那可怎么办?” 噗。 明若邪差点儿就喷笑了出来。 这叫不敢得罪? 怀公公也呆掉了。 房玖锦在家里等到了送贴子到缙王府的小厮,揪着他的衣服就兴冲冲问:“她怎么说?” 小厮茫然,“啊?世子,谁怎么说?” 这么傻的小厮谁家的? 房玖锦怒了,往他头上就敲了一下,跳了起来,“当然是明亭郡主!她怎么说?她来不来春末宴?” 小厮捂着头,“世子,小的只是把贴子给了缙王府门房,并没有亲见到缙王妃啊!” “你个笨蛋,小爷要你何用?当然是要当场得到她的回复啊!”他性子急,根本就等不得这么一来二去地递贴子。 他推开了小厮,哼了一声,“算了!小爷还是亲自去一趟。” 他等不了了,他今天一下要去看看缙王妃到底是不是宫中那个丑宫女! 房玖锦立即就冲去了马厩,急冲冲就拉了马出去。 他策马奔到了缙王府,本来是想要直接从王府大门进的,但是远远看到缙王府他停下了,挠了挠后脑勺,“万一缙王妃不是那丑宫女呢?小爷这么直接找上门岂不是太鲁莽?” 不行,他得先证实缙王妃是不是丑宫女! 房玖锦立即就策马绕到了缙王府后面,把马绑在远一些的树上,自己悄悄地接近。结果他摸到了一僻静转角,刚准备爬院墙看一眼,就听到有人来了。 缙王府本来就偏,后院这边更偏,竟然还有人来? 房玖锦有点儿做贼心虚,立即躲了起来,结果他正好看到宋明带着两个小厮抬着一只麻袋鬼鬼祟祟地出来了。 房家旁支里的房念山和宋明这两个人一向跟在昭云郡主屁股后头跑,房玖锦向来跟这几人也不对付,现在见宋明带着小厮竟然跑到了缙王府来立即就蹭地冒了火,本来想出声嘲讽几句,问问宋明是去哪里偷鸡摸狗来着,就听那两个小厮说话了。 这第一句话,立即就让房玖锦瞪大了眼睛。 “少爷,咱们真要把这些蛇倒进去?” “蛇都抬过来了,本少爷还跟你们说着玩?”宋明抬脚踢了一下他的腿,“赶紧的,事情办完好回去吃饭。” “可要是被抓到。。。。” “抓个屁啊,缙王府里估计都没几个下人,一个破落王爷,靠着女人嫁妆过活的,能干啥吃的?” 宋明是真看不起缙王,觉得在澜国为质十年,那肯定都是舔着澜国皇帝以及那边的所有公主贵女们的脚背活下来的,这样的人,回了大贞又还能有什么作为? 他喜欢昭云郡主,可是昭云郡主从小到大都在他面前念叨着缙王哥哥。。。。 昭云郡主要找缙王妃的麻烦,他就想找缙王的麻烦。听说缙王是个病娇,那要是被蛇吓一吓咬一口,是不是就要卧床不起了? 可惜了他的身份地位不够,要不然直接弄死缙王更好。 房玖锦在暗处看到了宋明现在有些扭曲愤恨的脸,皱了皱眉。 这宋明怎么回事? “快点!” 宋明又催着小厮赶紧把蛇倒进去,一名小厮动作很溜地爬上了围墙,弯腰过来接那一麻袋,宋明也上前帮忙。 房玖锦本来倒是想着,反正他也还没有确定缙王妃是不是那丑宫女,缙王府的事他还是不管了—— 但是他又转念一想,万一缙王妃真是那丑宫女呢? 他都还没有报仇,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欺负她? “宋明!” 房玖锦就从藏身处出来,叫了宋明一声,快步朝他们冲了过去。 “房玖锦这臭小子怎么也在这里?” 宋明心里咯噔一下,立即使劲托了一把那一麻袋,催着小厮,“你们快点,我拦着他!” 反正他和房念山自小就是跟房玖锦不对付,双方干在一起的经验多的是,催着小厮赶紧把蛇弄上去,他自己则是迎向了房玖锦。 第471章 把锅甩给她 怀公公恍恍惚惚地回到了皇宫,被胡公公拦下了,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小怀子,发什么呆呢?皇后不是让你去缙王府传话?” “是,是啊。” “皇后娘娘要召缙王和缙王妃入宫,可跟你说了是什么事?”胡公公当然是代表皇上来问的。 “皇后娘娘没有告诉奴才,但是,缙王和缙王妃不愿意入宫来啊。胡公公,您能不能指点一下小的,小的要怎么跟皇后娘娘复命?” 这会儿,怀公公觉得不安又焦急,他回过神来之后才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要是他去跟皇后复命,说缙王和缙王妃根本不听她的,不愿意入宫来听她说什么,那皇后不得气得半死?皇后一生气,难道不会拿他出气? 万一把锅砸他背上,说是他没有好好传口谕,所以惹恼了缙王,所以才没能把人带进皇宫来的,他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怀公公这个时候实在是担心皇后的迁怒。 早知道他就不要贪那么一点儿赏银了。 “缙王和王妃不愿意宫来?”胡公公觉得很讶异,“这是为什么?” “缙王说。。。。” 怀公公把司空疾说的事跟胡公公说了。“这不,回宫的路上小的也打听了一下,当真是满京城都在谈论缙王妃和何旭的赌,可不止何旭呢,金家,孙家那几位天天跟何旭玩在一起的少爷们也都有份。现在缙王说他就在王府等着他们,哪儿都不去。” 捧着一盆牡丹的小扣子在暗处听完了他们的对话,这才走了出来,就像自己刚刚经过,很是乖顺地先把手里搬着的牡丹花放下,对胡公公和怀公公都分别鞠躬行了一礼,“见过胡公公,怀公公。” 两人的对话停了下来,都看向了小扣子。 有人经过,他们刚才怎么没有听到动静?不过,这小太监还是挺懂事。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以后要说话还是得注意些。 胡公公瞥了一眼地上那盆牡丹,问道:“你是哪个宫的?这是要做什么?” “回胡公公话,奴才叫小扣子,是天香殿的,梅妃娘娘说天香殿东园子里这株牡丹看着要抢先结苞,估计会是最先开花的,所以命奴才把花给皇上送来,想让皇上第一个看到今年的第一朵牡丹,愿皇上心情好些,龙体也康健得快。” 梅妃还真有心思。 胡公公心里不由一叹,为了让这株牡丹提早开花,只怕梅妃已经费了不少心思,宫里的牡丹至少还要等一个半月才能开呢。 “梅妃娘娘当真是有心了。这是姚紫?” “公公好眼神,正是姚紫。”小扣子说道。 “那你搬着花,随咱家来。” 胡公公给了怀公公一个眼色,转身走了。小扣子赶紧搬上花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小扣子当然没有见到皇上,但是送了花,他还是得了一点赏银,再三谢恩之后才离开了。 皇上和胡公公都没有把这么一个跑腿的小太监放在眼里。胡公公把花搬进了皇上寝殿里,就听皇帝问着自己,“梅妃现在身体如何?她送这株姚黄的目的,可是要让朕替她宣小六入宫见她?” 胡公公顿时心中一惊,因为皇上说话的声音又提得更响了,只有自己听不见了,才会下意识地大声说话,这说明皇上的耳朵更严重了啊。 还未走远的小扣子也听到了这句话。 然后他还听到了胡公公回答,“梅妃娘娘不曾提起缙王殿下,倒是奴才刚才遇上了小怀子,小怀子奉皇后之命去缙王府召缙王和缙王妃入宫,只是被拒绝了。。。。” 听到胡公公说起了缙王府的事,小扣子心里还是很想再听下去的,但是他却不好再停下来,只能出去了。 回到了天香殿,他到了梅妃面前复命,听到他还是没有见到皇上,梅妃叹了口气。 “扶我起来,我要去一趟太后那里,见一见洛姑娘。” 梅妃要去见洛芷做什么? 小扣子嘴巴张了张,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缙王和缙王妃好像并不待见洛芷的啊,梅妃却好像是因为洛芷是从黑沙城来的,而且是定北王送来的,所以总有一种跟洛芷是自己人的感觉。 要是以前,小扣子说不得就站在梅妃这边,替她考虑事情了,但是现在他不知不觉地把心偏到了明若邪那边去了,所以就觉得缙王还不知道对梅妃是什么态度呢,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他这几天心里也焦灼得很,想要再见缙王府的人,问问他家里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梅妃带着人去了太后那里,自然是要先跟太后问安的。 但是她到的时候太后却正在发火。 一只双耳梅瓶被直接砸了出来,在梅妃前面地上稀巴碎。 “娘娘小心。”嬷嬷和宫女都吓到了,赶紧扶着梅妃避开,一块碎片都差点儿溅到了梅妃脸上。 梅妃倒吸了口气,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 “是谁惹太后老人家这样生气?” 殿里,太后听到了外面的声音,阴沉着脸,“是谁来了?” “她来干什么?哀家不是早就说了不需要她们过来请安吗?”太后这个时候却是余怒未消。 要怎么消? 她昨晚又吐了一宿! 这样被病魔折腾得她都快没气了,怎么可能有好心情? 就担心太后不愿意让梅妃进来,洛芷赶紧问了一句,“太后,听说梅妃娘娘以前与柔妃的关系挺好的?” 一听到她提起柔妃,太后心中一动,想要出口的呵斥就咽了回去,改口说道:“让她进来。” 梅妃走了进来。 太后斜靠在榻上,扫了她一眼,眼底的不喜很是明显。 “臣妾见过太后,太后这些日子可还好?”梅妃给太后行了礼。 “好什么好?你是瞎了不成?没见哀家的脸色如何?” 太后却是被她一句话就激怒了,没好气地呼喝了起来。 梅妃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洛芷。其实她也觉得奇怪,不是洛神医的女儿吗?入宫都过半月了,怎么还没有把太后治好? 甚至似乎是连好转都没有好转,太后的脸色的确是很难看啊。 太后顺着她的目光也朝洛芷看来,现在她看洛芷也没好眼色了,“洛芷,刚才哀家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 “太后,”洛芷咬了咬牙跪了下去,低着头有些委屈,“民女的确是把所有能想的办法都试过了,只是这两颗龙涎草籽是缙王妃交给民女的,民女无法确定这两颗草籽没有问题啊。” 第472章 让缙王出大丑 洛芷现在一想到明若邪就有些咬牙切齿。 “民女当时去缙王府,可能是因为想跟缙王多聊几句定北王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让缙王妃误会了,缙王妃来自澜国,想必比寻常大贞女子心高气傲,想要独占缙王,对于接近缙王的其她女子都有敌意,当时是她主动去拿草籽给民女。。。。” 洛芷把话说到这里就没有再接下去,停顿得让人不免延伸开去想象。 太后的脸色更是沉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那明亭郡主可能因为嫉妒你,所以故意拿了假的草籽或是坏的草籽给你?” 梅妃一愣。 如果缙王府真的给了太后假的或是坏的龙涎草籽,那可真的是大罪!这事绝对不能落在司空疾头上! 她赶紧开口,“臣妾也听说缙王府里献了龙涎草籽给太后,不过,缙王妃是澜国的郡主,这些东西只怕真的就是她在掌管着?缙王去澜国是为质子的,可能都拿郡主没有办法呢。” 所以,真要有事的话,就让明亭郡主一个人扛了。 听了她的话,太后果然哼了一声。 “澜国的郡主都来了大贞了,以后就是我们大贞的王妃,若是还摆着澜国的谱,那可不行!这事必须查问清楚!让人去叫那个明亭郡主进宫来一趟,哀家要亲自问她!” 太后眸光一闪。 她本来是不想见澜国来的郡主的,大贞以前可不比澜国弱,现在要在澜国面前低三下四的,她偏要晾着澜国的郡主! 但是现在也没办法了,洛芷一直都没能把龙涎草籽给种出来,她又难受得很,肯定就要见见那个明亭郡主了。 再说,要是龙涎不行,她就试探一下明亭郡主,嫁给一个病弱王爷有什么用?如果明亭愿意帮她,她可以助她另选他路! 太后强忍着不舒服,心思急转了起来。 “太后,听说皇后已经派人去宣过缙王妃了,但是缙王妃不愿意进宫来。”洛芷不着痕迹地说道。 这事她之前过来的时候听到怀公公正在御花园里跟皇后复命呢,皇后气得不行,难控制住声音,所以让她听见了。 说的是缙王和缙王妃,但是她自然只会说明若邪。 “皇后要宣她入宫做什么?”太后勃然大怒,“既然皇后宣了她,她还敢拒绝?反了她!” “这澜国的郡主,也确实难免要傲气一些,都说大贞早晚要归顺于澜国。。。。” 殿外,如影子一般潜伏着的人听到了这些,咻地就转身离开了。很快,他到了东宫,跟太子转述了这些话。 太子冷笑一声,去了皇后处,对正发着怒气的皇后说了几句,“母后不必生气,现在太后和梅妃她们都对明亭郡主起了怒火,就让她们去对付明亭郡主,您倒是可以贤良淑德一下,还有,梅妃可是送了一株姚黄给父皇,母后养了许久的那只销艳蛛是不是可以派上用场了?” 皇后的眼神也瞬间阴沉了下来,“好。” 不多会,一个宫女手里紧紧握着一个瓶子低着头匆匆地出来,往皇帝寝宫那边去了。 胡公公却已经是得了皇上的旨意,也是心情复杂地亲自出宫去将军府传皇上口谕了。 一路上也看到了那些挂在主街两旁的旗幡,还让人去摘了一面下来,小心地卷好了,准备带进宫给皇上看去。 沿途,大家都还在说着清松书院比赛的事情,缙王妃三个字,他坐在马车里都不时能够听见。这让胡公公都开始对明若邪感觉到很是好奇了。 才来大贞半个月就已经让满京城都是她的“传说”,这可也是一种本事。 而且,能够赢了何旭那些人,绝对不是普通人。 缙王这到底是娶了一个什么样的王妃啊。 他其实很想绕去缙王府看一眼明若邪,回宫跟皇上讲的时候,好歹也能说说缙王妃的样子。 但是皇上没有让他去缙王府,而且皇上身边也不能离了他的侍候,所以他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何旭这会儿还跟那些狐朋狗友在酒楼里醉死了,旨意是下到将军府的,接了旨意,将军府的人-大惊,也不敢迟疑,赶紧就派人先分别去另外那几家府里传了话,然后这各府里都派了下人满京城找着何旭这几人。 等找到人,把他们摇醒,下人们都要哭了。 “公子,皇上派了胡公公来府里传话了!” 何旭第一遍没听清楚这句话,第二遍听清楚了,他猛地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过来。 “皇上说什么?” 他最初与明若邪的打赌,不也是有意要探明皇上对缙王的态度吗?现在皇上的态度来了? “皇上说,缙王妃是澜国的郡主,她的父亲是澜国莲王,别让她把大贞的事情给闹回澜国去,愿赌就服输,这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最重要的是不能丢了大贞的脸。” 下人把胡公公说的话一字不漏地给说出来了,这在路上可也是不敢忘记,一直在背诵着的。 毕竟下人都觉得皇上的话内有玄机,要是传漏了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大事。 何旭听了之后就愣在原地,金少等其他人也都茫然地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有些不明所以。 等了一会儿,有人反应过来,立即就一捶桌子,愤愤地说道:“皇上这意思不就是让我们要去缙王府?” “对啊,什么叫愿赌服输不是丢脸的事?我们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这样还不丢脸? 让他们这么多人去给那个死病娇喊几句“缙王威武”,传了出去他们的面子要往哪里搁?以后他们哪里还有威风? 这岂不是承认缙王比他们厉害吗? “皇上这是果然还是站在缙王那边?”有人哼了一声,酸得不行,“说得也是啊,毕竟人家那是亲儿子呢,我们算得了什么?” “我们几个不算什么,可是何少呢?何将军可是为了替皇上守着北境,二十年都没有回京城几次,那可是皇上的大功臣啊!咱们何少长到这么大,总共才见了他爹几回?皇上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儿子,寒了功臣的儿子的心呐!” 这话让所有人都觉得很有道理,大家都纷纷应和。 “就是就是!” “何公子,如果真的非要去的话,就让我们去,你不用去了,否则要是真的传出去也是丢了大将军的面子啊。” 他们越说,何旭的脸色越是难看。 他阴沉着脸说道:“有个办法,让缙王出场大丑,把咱们丢脸的事盖过去。” 第473章 二男争一女 “那要如何让缙王出丑?”众人面面相觑。 “若是缙王妃给他戴了绿帽子呢?”何旭嘴角缓缓地勾了来,“本公子人选都给挑好了,你们说,在清松书院,裴悟为什么要把马借给那女人?还有,房玖锦冲到那女人面前要纠缠,是不是说明他们之前有过什么?” 众人回味过来,想想那天猎场上的情形,纷纷笑得不怀好意。 “啧啧,这么一想还真是。” “所以,二男争一女,这戏如何?” “何公子高啊!这戏那必须精彩绝伦啊!” 何旭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都先回去,各自想想办法,把他们三个人给凑一块去。” 众人酒也都醒了大半,纷纷由着自己家下人扶着回去了。 何旭回去之后喝着醒酒汤想着皇上的那句话,越想越觉得乱。他是想要试探皇上对司空疾的态度,可是现在好像根本就没有试出什么来。 皇上的意思虽然是让他们愿赌服输,可是好像也不像是站在司空疾那边护着他替他说话,反倒是有些怕得罪了澜国的意思,怕明若邪把事情闹大到澜国去。 这是不是说,如果不怕明若邪闹腾到澜国去,就不会管他怎么欺负缙王府了? 可不管怎么说,皇上这一回都已经专程派人来说传话了,他要是不去缙王府履行赌约,那不就等于抗旨? 何旭突然想起来什么,腾地站了起来:“来人!本公子之前是不是拿了银票去下注了?” 何旭的小厮这会儿瑟瑟发抖地,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傻傻地点了点头。 “一万两?”何旭的脸色都青了,“去取回来!” 小厮要暴风哭泣,“公、公子,你给的银票是两万两。。。。” 何旭把手里醒酒汤的碗就猛地砸了过来,暴怒地瞪着他,“我明明记得说是一万两,怎么会是两万两?” 他身上本来是没有带着那么多的银票的,但是今天本来是听说哪里出了很好的马,前两天他们骑着的那几匹马输给了明若邪,几人都有些迁怒,觉得是马不好,一起约定了带上银票要再去选马来着,结果他就带了三万两,这也几乎已经是他最近能够动用的最大一笔银两了。。。。 何旭一摸自己的怀里,果然只剩了下了两张各五千两的银票,那两张一万两的都不见了。 可是他明明记得自己当时说的是一万两啊! 小厮哭丧着脸,“公子,当时您砸过来的就是两万两,小人还问了一句,这都下注吗?公子您说都下都下。。。。” 所以,何旭自己就记得了下一万两那句,后面的乱纷纷地就不记得了,因为大家都在跟着甩银票说下注的。。。。 “金少他们也都下了一万两。”小厮赶紧跟着又解释了一句。 也就是说,本来他们说的是五千两三千两的,但是掏出来的银票根本就不止,所以他们其实下的赌注都要比自己说的多,那个时候他们也都觉得就是去赢死对方,反正要不要去履行赌约明明就是他们自己能决定的事情,那赢还是输不就是他们说了算吗? 他们的小厮都跟着拿自己的银子跟着下注了,全都押不会去。 现在不止是公子少爷们亏了银子,他们也都把老本亏进去了啊。 “是谁开的盘?走!本公子亲自去把银票取回来!” 何旭太阳穴直跳,他怎么能吃这么大的亏?他带上了十几个家丁就怒气冲冲地往那间什么斜风茶楼冲去了。 却说在半个时辰之前,陶七刚刚从运王府出来,那被他塞了一块金锭子的运王府门房在他离开了之后拿起金锭子到嘴边咬了一口,笑得眼睛眯成了两道缝。 他跑了进去,把手里的另一个荷包给了管家。 “这个是刚才缙王府的人送来的?”管家接了过来,在手里掂了掂。 “正是。” “缙王府出手竟然如此阔绰,该不会用的全是缙王妃的嫁妆?” 门房笑眯眯地说道:“管家,咱们可不用管缙王府用的是不是缙王妃的银子,缙王府这可是来送银子的,缙王肯定是想要拉拢咱们王爷,咱们递递话就行了,又不吃什么亏,您说是吗?” “说的是。” 管家把荷包收了起来,背着手就往里走,这件事情他可以去办。 运王,是太后的亲侄子,运王背靠着太后,一向也是在京城横着走的,运王这个人也很简单,几乎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别的毛病没太多,但就是爱财如命,钱就是他的命-根子,而且运王府的银子不少了,但运王还是在路上捡到一文钱都要欣喜若狂的那一种。 而且运王绝对是个守财奴,要他干什么都行,但是要从他口袋里挖出一文钱那就是要他的命,他是绝对会豁出去拼命的。 据说,当年太后还是皇后的时候一直无出,后来她的哥嫂跟她说这个侄子应该很难招弟弟,于是太后就经常接运王入宫,不过两个月,太后果然有孕了。 在那之后,太后也一直对运王有几分不一般的情分,一直护着他。甚至,太后还跟皇上说了,要视运王为亲兄。 有这样的倚仗,运王在京城当然是无人敢惹。 好在运王每日沉迷宅在王府的库房里数他的银子金元宝,根本就不怎么出去,所以这样的一个人物,竟然还算是很低调。 管家去库房找到运王,运王正拿着手帕在擦着他钟爱的一个金球呢。 “王爷,缙王派人过来了。。。。” “缙王?司空疾那个病娇娇吗?”运王眯着眼睛看着手里的金球,有些爱不释手,“不见,不理。” 司空疾他当然知道,但是这世上除了金银珠宝,别的他都没有兴趣,也不想管什么事。 “缙王说他发现了有间茶馆开了一个盘,现在下注的人已经过百了,王爷要是下注的话至少可以赚两万两白银。”管家说道。 “哦?” 运王的小眼睛顿时就睁大了起来,迸出了光彩来,“绝对能赚两万两?” “缙王是这么说的,他说那茶楼是拿他缙王府的事情来赌呢,而他已经知道结果了,那不是稳赢?” “缙王府出了啥事?还能用来开赌?” 第474章 她是不是人啊 见自家王爷一下子就十分感兴趣了,管家立即就把清松书院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他讲了一遍。 “这么说,那个缙王妃还真的是赢了何旭他们?现在茶楼就是在赌何旭他们会不会去履约?”运王眨着他的小眼睛,若有所思。 “正是。” “缙王怎么就能肯定结果了?”运王很是好奇。 “缙王说,何旭他们肯定是不愿意去缙王府的,但是王爷要是下了注,只要何旭他们不去,王爷就找太后说一说,太后开口,何旭他们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这样,王爷不就赢了钱了吗?” 运王愣了一下,待到脑子里转过来,立即就瞪大了眼睛一拍自己的大腿,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司空疾这小子什么时候学得一肚子坏水了?这肯定是去澜国学的!但是他为什么要来告诉本王这事?” “缙王说,王爷有这样的本事,王爷可以挣银子,而他和缙王妃也能看到何旭道歉认错,找回脸面。” 运王努力地想了想,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现在除了他,还能谁能让太后这么护着?只要他去跟太后哭诉一下,太后逼也得逼着何旭去缙王府!那他不就挣钱了? “那本王为什么只能挣两万?” “缙王说,因为有人已经先一步押了十万两了,他算过了赔率,王爷现在也只能下个两千两,赚个十倍,要是晚一步,别人再下注,把赔率拉回来,那就连赚个两万两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听到要是最晚一步就没得赚这两万了,运王一下子就急了起来,立即就摸出了一张两千两的银票出来,“走走走!赶紧的,我们去下注!” 要快啊,慢一步他就少赚两万两了! 要是谁拦着不让他赚这一笔,他就跟人家没完!抄家伙上他家去砸到他爹妈都认不出来! 于是,运王急匆匆地就去了斜风茶馆。 果然,何旭一来闹,还被掌柜的热情留着喝好茶的运王也看见了。 “何旭来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缙王府啊。”运王现在看到何旭就恨不得自己上前把何旭给押到缙王府去。 快快,快去,这样他就能够收钱了。 刚才掌柜的让他看下注的数字,大家都押他们不会去嘛,很好,这样他肯定就能赢钱。 “哎呀,不好了!”掌柜地立即就一拍大腿。 “干什么就不好了?本王还要赢钱了。”运王小眼睛一瞪。 掌柜地苦着脸把帐本翻给他看,“运王,您看,何旭他们几个人也派人来下注了,非押自己绝对不会去缙王府,但是听说现在皇上已经派了胡公公给他们传话,让他们无论如何,愿赌服输。” 运王眼睛就亮了起来,立即说道:“皇上英明!说得真好,就是啊,愿赌服输啊!那何旭还不赶紧去?” “可是何旭他们不能抗旨了,岂不是就是要来拿回下注的银票?他肯定是要反悔了,那我们这个赌局就得黄了呀,这事整的。。。。”掌柜双手一摊。 运王急了,登时就一拍桌子,“哪有这样的道理?本王都下注了,要再拿银子回来的话就该拿回赢的那一部分了!这本金收回来是几个道理?” 两万两眼看着就嘴边了,他怎么可能不要? 运王瞪着眼睛,双手背后到了腰后,摆明就是不接回这两千两。 掌柜都快哭了,听着底下何旭那些人的呼喝,急得脸色发白,“可是,可是小人得罪不起何公子啊,小人得把银票还给何公子,这这这,这赌局是开不成了啊,运王,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行行好。。。。” “本王没大量!” 运王顿时一喝,推开了他,朝外面走去。 “何旭想反悔?本王偏不让他反悔!” 在司空疾的“操作”下,运王与何旭干上了。 而在缙王府,房玖锦还不知道自己也快要被人算计上了,他正捂着尊贵的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气得脸都绿了,跳着脚隔着墙就冲着里面一阵叫骂。 “你这个臭女人!你居然,你居然——” 房玖锦下半句话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他俊脸都胀红了,红得跟煮熟的虾一样。 她居然拿竹竿捅他屁股! 明若邪的声音在墙那边传了过来,“被竹竿捅好还是被毒蛇咬好?” 房玖锦现在才想起来刚才那条蛇似乎是要朝他窜上来,又忍不住跳起来,“小爷今天倒了八辈子大霉的,你这死女人跟小爷犯冲,小爷一遇上你就没好事。。。。” 叫着叫着,他又急得不行,“那一条是毒蛇!你快跑!” 那只猫厉害了,应该还能撑着会? 不对,那么多蛇,她为什么面不改色?声音都没颤抖? 不对,刚才是她把那只猫砸过来的? 房玖锦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都缠成一团麻了,那个女人——反正就是邪性! 一墙之隔,这时小金正一爪子狂猛无比地拍在那条毒蛇头上,整只猫压踩了上去,然后就扭头冲着明若邪喵呜叫了一声。 为什么不用她的本事? 明若邪右手贴在墙上,笑眯眯看着它,“你最近太胖了,要活动活动减减肥,这不挺好的吗?” 悲愤的小金和外面悲愤的房玖锦这个时候神情和眼神诡异地相似。 如果可以,他们想喵呜一口咬她! 那些朝着四处爬出去的菜花蛇,这个时候也都往回爬了回来,团在墙角,纠动着窝成一大团。 “再爬墙我还会再捅-你的哦。”明若邪一句话,让墙那边的房玖锦要再爬墙的动作僵住了。 “小爷才懒得救你!”他咬牙切齿。 “说得我需要你救一样,说,谁带来的蛇?”明若邪问道。 房玖锦挺直了背,“你求小爷啊,你求,小爷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 “呵。” 明若邪右手轻动,一条菜花蛇就顺着墙爬了上去,然后—— 啪嗒一声,扑落在房玖锦头上,从他额头上垂了下来,与他四目相对。 房玖锦:“啊!!!” “不说就是你。” “不是小爷!是宋明!”房玖锦叫了起来,手忙脚乱抓住那条蛇甩了出去。 我去!他都觉得头皮发麻了,那女人还能这么镇定,她是不是人啊! 第477章 小金又被盯上了 小金有一种被盯上的感觉,瞬间全身绷了起来,立即就从屋顶窜了上去,奔过了瓦棱朝着后面的瓦坡冲了下去。 “那只猫。。。。” 白檬衣眼睛一亮,瞬间就收起陶笛,脚尖一蹬,身形已经朝着宋家屋顶飞掠过去。 她看中的东西,从来都是必须得到的! 那只猫,休想从她手里逃开。 “喵!” 这一次,她就要看看,它还能不能那么幸运,还是有人能够及时救它! 裴悟正好骑马出来。 今天是书院沐休最后一天,他出来转转,明天就该回书院去了。至于勤王妃说的什么宴,他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正巧经过离宋家不远的巷子时,一团白影从天而降,跃起了他怀里。 裴悟还没有反应过来,小金已经一爪子就拍在马头上,喵喵两声叫。 说也奇,他的马竟然就嘶鸣一声,抬蹄就疾奔起来了。 他本来是不会在这样的街市里快马奔腾的,但是现在他都没有驱马,马却自己就狂奔了起来。 裴悟一时也顾不上马了,他低头看着缩在他怀里的这只猫,看着倒是极为漂亮的,毛又白又蓬松还了隐隐有着光泽,那双眼睛跟琉璃一样,这猫长得太好看了,估计夫人小姐们要是看到了估计会很喜欢。 现在京里的贵人们也渐开始流行起养猫,不过这些小东西大多还挺凶,夫人小姐们一个个身娇体软的,被挠伤了就麻烦了,所以白家就开了这样的铺子,只要从白家的买的猫狗或是其它的小动物,一般都经过了白家基本的调-教,都会比原来温驯许多。 这只猫看起来打理得这样漂亮,该不会就是从白家的铺子里买的? “裴世子留步!” 前面突然有一人自屋顶跃落,动作身形都极为敏捷,同时一手就劈向了他的马,带着内力。 裴悟脸色一变,刷地一声就拔剑朝那人的手挥了过去。 白檬衣没有想到裴悟都已经看到是她了,竟然还一点儿都不给她面子,二话不说就拔剑削来,也跟着变了脸色,猛地收手后退,蹬蹬蹬退出了好几步。 不过,经此一下,裴悟座下的马还是停下了。 “裴世子是不是过分了?”白檬衣冷眼看着裴悟,“若是我不是收手得快,裴世子是不是想要把我的手都给劈下来?” 裴悟皱眉。 他向来就喜欢宅在书院里,也不怎么跟其他同龄人出来玩耍,什么宴会更是极少参加,京城里该知道的人他还是知道,但是都很陌生。 白檬衣他仅停留在能够认出来的程度,可现在白檬衣给了他极深刻的印象了—— “你出手就要伤我的马,我伤你的手有什么不对?”他反问了一句。 白檬衣心里一股火腾地烧了起来。 拿她跟一头畜生相比?这匹马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但是都说裴悟虽然长得极俊美,可是却是个脑子不开窍的,她也懒得跟他计较。 她指向了缩在他怀里的猫,问道:“这是裴世子的猫?” “喵!” 小金立即就前足举了起来紧紧地扒在裴悟胸膛上,一对灵动的眼睛巴巴地看着他。 裴悟看了它一眼,却是很正经地摇头,“不是。” “那劳烦裴世子把它给我。”白檬衣立即就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来抓小金。 裴悟手里的剑就挡了过来,格住了她的手。 “它是你的?” “很快就是我的了,我已经见过它三次了,一直都没有主人的样子,与其让它成为无主的猫,不如让我养了它。裴世子也应该知道,我们白家还是有专门养着这些小东西的铺子的,把它给了我,对它也是好的去处。” 白檬衣被裴悟的剑一挡,心头的火又更盛了,为什么每次她碰到这只猫,总有人多管闲事? 裴悟低头看着那只猫,郑重其事地问,“你愿意跟她走吗?” “喵喵!” 小金冲着白檬衣就恶狠狠地张牙舞爪地厉声叫了起来,那小模样凶得很,就像是恨不得扑过去挠花她的脸一样。 它这情绪和意愿表达得相当明白,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所以裴悟自然也看出来了。 他看向了白檬衣,“白小姐看到了?猫自己不愿跟你走。” 见鬼的这些多管闲事的人还都问这猫自己的主意? 它自己能有什么主意? 只要她出手,也完全可以将它驯服—— 不过,她真的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一只猫这么凶的。 “裴世子只管把它给我就好了,在我手里就没有不能驯服的猫,下次裴世子再见到它,应该就能够看到它的改变。”白檬衣说道。 “哎哟,这不是小金吗?” 一道声音自旁边响起,一辆马车在他们身边停了下来,朱敏敏掀开车帘,露出一张如花笑靥,冲着小金招了招手。“小金!” “喵!” 随着她这么一声叫,小金还真的闪电般就窜了过去,嗖地钻进了朱敏敏的马车。 朱敏敏一边讶异于小金的懂人性,一边对裴悟也招了招手,“裴悟,快护送一下我们,我好怕等会儿有人要追上来强抢良猫!”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斜了白檬眼一眼,然后哼了一声,摆明了这话里的人就是指白檬衣。 白檬衣本来还真的有这样的打算。 她和朱敏敏本来就有过节,朱敏敏又无功夫,等她马车行驶开,她大可以跟上去抓猫。 现在被朱敏敏直接说了出来,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打了一巴掌。 “是,朱师姐。” 偏偏裴悟还真的一副乖师弟的样子,听了朱敏敏的话就真的过去了,在朱敏敏的马车边充当了护卫。 白檬衣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笼进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捏紧了。 该死的! 丫鬟这个时候才找了过来,见她的神情不对,就知道这一次又没有把那只小猫给抓住。 如果可以的话她都不想过去跟白檬衣说话触她的眉头了。 但是这只是想想,她还是得走过去,小声地叫了一句,“小姐,要不我们先回府?” 白檬衣蓦地瞪了她一眼,“没用的蠢货。” 一点忙都帮不上,她养着这样的丫鬟到底有什么意思? 却说裴悟当真护送着朱敏敏的马车驶了一段,然后便问她要去哪里。 朱敏敏撩开了窗帘看着他,正要说话,车夫猛地吁了一声勒停了马车,裴悟也神情微凝,策马上前去。 第478章 突然冲出来的人 是有一个浑身湿透的小厮突然从一旁冲了出来,撞到了他们马车前面,一踉跄就摔在地上。 他出来得太突然,速度又快,车夫才会被吓到,急急就刹住了马车。 坐在马车里的朱敏敏和丫鬟一时不察,朝外面就一头栽了去,差点滚了出去。 “喵!” 小金及时地咬住了她的裙摆将她往回拽,要不然朱敏敏可能真的要一头栽出马车了。 变故发生在这一刻间,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 “小姐,您没事?” 丫鬟坐稳了之后也赶紧扶住了她。 “没事没事。”朱敏敏刚才觉着好像有人拽住了她一裙摆,这么一回头看到是小金,顿时就伸手将它抱了起来,稀罕得不行不行的,“哎呀,小金,你怎么能够这么聪明啊?真能干,真厉害!” “喵。”这么夸人家,人家会害羞的。 “朱师姐,这个人晕过去了。” 裴悟下马去看了看倒在地上那小厮,刚准备弯腰伸手去碰他,小金突然就又叫了一声,窜出了朱敏敏的怀抱,窜了出去,撞开了裴悟的手,落地,站在他和那小厮之间,冲他喵呜地叫着。 “这是怎么了?” 朱敏敏也惊了,探头看了一眼,在看到地上那小厮嘴角的血迹时,她惊呼了一声,“他怎么了?” 这是晕过去了还是死了啊? 车夫指向了旁边一条巷子,“他刚才是从那里突然冲出来的,这可太危险了,要是小人没有及时勒住马车,那岂不是要把他撞死了?” 或者马都要踩下去了。 只是现在这只猫是怎么回事?这是不让裴世子碰这小厮啊。 裴悟看着眼前挡着的猫,也觉得有些无奈,不知道它这是什么意思,不让他碰? 可是总不能把人就这么丢在这里不管? “朱师姐,你要去哪里?要不你先走,我留下来处理。”裴悟对朱敏敏说道。 “我要去缙王府做客,去找缙王妃玩。”朱敏敏望了一眼前面的方向,“这好像离缙王府也不是很远了,要不然你快马加鞭去缙王府请人来帮忙。” 这里离京中衙门反而已经远了些,缙王府本来就偏,除了这一片宅子,再往前去就没有多少人家了,但是总归还是缙王府离得近些。 “朱师姐坐马车去,我在这里等着。” 裴悟却是不敢让朱敏敏留下来,万一这里真的有什么事,朱敏敏有危险又怎么办? “那也行,我去缙王府搬救兵,你先别碰他,等我们回来再说。” 朱敏敏说着,立即就让车夫把马车绕开地上那人,又朝小金叫了一声,“小金,你先跟着我走,回去找你家主人去。” 小金又冲裴悟叫了两声。 “我且不碰他。”裴悟诡异地发现它很有可能就是在讨自己的这么一个承诺,就当真说了出来。 他只看着,不碰还不行吗? 小金这才重新又跳上了马车,与朱敏敏一起朝着缙王府驶去。 明若邪把那条毒蛇送进了药库,阿陆茫然地看着在药柜上爬来爬去的那条蛇,又看看她,完全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阿陆,你应该不怕毒蛇咬的?”明若邪问道。 阿陆摇了摇头,手臂在药柜上咣咣地击了几下,传出来的金属声音让她明白,他其实是没有血肉的,怕什么毒蛇? “那就行了,帮我养着这条蛇,能养吗?” 阿陆又点了点头。 “那就养着。”这条蛇她以后说不定有用,主要是难得见到这种毒蛇,这一种蛇的毒是很怪的,咬中了之后中毒,还得抽搐很久才能死去,这段时间极其痛苦,但是下场又是绝对会死,救不过来的。 如果这条毒蛇真是宋明抓来的,可能还要费好一番功夫,因为这种毒蛇不常见。它身上的毒液又还能够制作一种药,也算是宝。 把这条蛇交给了阿陆,明若邪便出去了,听到陶七正在跟司空疾回报:“宋明吓得尿了裤子,在下人丫鬟面前丢尽了脸面。。。。呃,王妃。” 陶七看到明若邪过来,顿时就刹住了话。 在王妃面前说男人尿了裤子这种话,似乎不怎么合适。 明若邪这才知道司空疾让他们把蛇送去宋家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这对于司空疾来说已经是很温和的手段了。 一只信鸽飞了过来,陶七手一抬,信鸽落到他手臂上,看到了上面画了一道红色刻痕的小竹筒,陶七立即取了下来。 “王爷,左司来信。” 司空疾凑了过去,看了一眼,眼神微深,“左司发现一片奇怪的园子,种植了不少奇怪的植物,倒是有些像以前郭百晓在澜国种的那些东西,而且应该是供给了京城中某一户,定期有人过去收货,其中有一种——” 他看向了明若邪,接了下去,“说是长得极像龙涎草,只是左司知道龙涎草要如何种植,那些人却完全不是那么种的,所以他怀疑那不是龙涎草,而是可以以假乱真的另一种药草。他拦截了一信,是宫中有人跟对方要了两株那种药草,觉得此事可能有异常,特意写信来说明。” 明若邪瞬间就想到了一事,眉一挑,“咦,你记不记得咱们给洛芷两颗龙涎草籽来着?” 话未说完,朱管家匆匆过来了,对明若邪说道:“王妃,宫中来人,说奉太后懿旨,请王妃入宫一趟!” 皇后派人来请,明若邪没去,现在换太后来请了? “只怕太后找你,就是为了那两颗龙涎草籽。”司空疾瞬间就猜测到了太后派人来叫明若邪的目的。如果太后和洛芷要找明若邪种龙涎草,那么,去跟那些人交易的就未必是她们。 明若邪摸着下巴,眼睛璀璨,“我去不去?我来了大贞,太后还没有给我赏赐,于理不合啊,我入宫讨赏去?” 怎么着也得去挖太后一块肉才行,讨点儿利息。 司空疾沉吟着,脑子里在分析着明若邪进去可有危险,外面又有丫鬟跑进来了,跟在后面的还有急窜而来的小金,一看到明若邪它就喵喵喵地叫了起来。 “这是又惹了事?”司空疾的注意力一时也落在它身上。 明若邪蹲下去,右手在小金身上拍了拍,听清楚它的意思,皱了皱眉,“倒不是它惹的——” “王妃,陈家大少夫人求见。”丫鬟也赶紧说道。 第479章 这么听小金的话 朱敏敏再次看到司空疾还是忍不住要那么一瞬间的赞叹。长成这个样子,真的是要让别人都不敢站在他面前了,总觉得自己会破坏他所在的画面。 不过再看到站在他身边的明若邪时,这种感觉就没有了。缙王这是运气好,娶到了这么貌美的王妃,两人站在一起,别人反而不会太过被缙王的相貌所震撼,那对男子来说又不是多好的事。 而且,要是娶一个相貌跟自己都比不了的王妃,他自己估计也是会看得不开心的? “明亭,你们王府里有人能帮忙吗?刚才我过来的时候半路有个人突然闯了出来,一身湿淋淋的,就在我的马车前吐血晕倒了,裴悟本来是想去看看他怎么回事的,小金一直拦在他面前叫唤着,看着不愿意他去碰那人。” 朱敏敏说到这里不由得又看了看被明若邪抱在怀里的小金,她也是再次觉得这只猫太懂人性了,真是机灵到让人很惊叹。 她这会儿都还没顾得上说小金的事,毕竟裴悟还在那里呢,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陶七,带上陶大夫先赶过去。”司空疾立即就吩咐陶七。 “是。” 陶七快速去背陶大夫的药箱过来,然后带着他就要出门。 “喵!” 小金冲着明若邪叫了一声,明若邪皱了皱眉,对朱敏敏说道:“敏敏姐,我先过去看看。” 说完她就抛开小金,自己快步过去,从陶七手里抢过了药箱往身上一背,动作干净利落地上了马。 “驾!” “喵!” 小金速度也很快,在她策马而出的时候也瞬间就飞跃上马,扒紧了她。 这是要带路? 眼看着那一人一猫就这么冲出去了,朱敏敏也有些目瞪口呆。她愣愣地拿眼瞅司空疾。 明若邪这么率性,又这么放肆无仪地抢药箱抢马一句话不跟他说就自作主张地冲出去,缙王会不会生气? 大贞的男人们一般都不会容许自己的妻子如此无视自己的,而且,大贞还是更多那些温柔婉约以夫以父为天的女子,就连昭云郡主和白檬衣这样的都已经算是异类了,明若邪这样的,更是让她大开眼界。 怎料,在她看向司空疾的时候,司空疾也俊雅温和地对她微一点头示意,“陈少夫人是想在王府等着,还是要与本王一同跟过去看看?” 嗯,那什么裴悟在那里?他肯定是要过去看的。 “我,我也去看看。” “陈少夫人请。” 于是,两辆马车也先后朝那边驶了过去。 却说在朱敏敏离开之后,裴悟牵着马就在这边守着。 他一直也留意着这小厮刚才冲出来的那巷子,以为之前可能是有人在追着小厮,所以他才这么飞快地冲了出来,都没有来得及留意有马车。 可是他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儿,那边却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也没有一个人追出寻这小厮。 因为知道他是个小厮,是因为大贞京城各府各家的小厮基本都是一样的打扮,发髻束上方巾,一般是青色,蓝色,衣服以短打为主,袖口裤脚束着,看着利索轻便,干活也方便。 也有讲究一些的人家,统一在服饰上绣上自家标记,有些出自世家大族高-官贵戚家里的小厮,衣服上绣上主人家的标识,整个人都骄傲不少。 裴悟等了一会儿,见无人来往,小厮又是躺在路中央,没有什么遮挡,便想着要去将他移到一旁树荫之下,也想顺便看看对方衣服上可有什么标识,好看看是哪一家的人。 他刚走近去,还差那么两三步的距离,那小厮突然就倒吸了一口气一样,又猛地直直坐了起来。 裴悟被吓了一跳,顿住了脚步,但是紧接着又是一喜,“你醒了?” 他这句话刚刚问完,那小厮却跟没有听到一样,眼睛直直地朝着他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又咚地一声,又倒了下去,然后又是完全没有知觉地继续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就好像刚才那一幕是裴悟自己出现了幻觉了一样。 裴悟心里咯噔了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 他又不免想到了刚才那只猫不让他过去的样子,心里就觉得可能真的有什么古怪了。 这么一来,他站在那里就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还是决定暂时不动—— 信了那只猫的。 想到那只猫,他又觉得奇怪得很。 白檬衣看起来是很想要抓住那猫,但是那只猫也是机灵得很,现在他想来想去,也没能肯定那只猫是正巧落到他马上,还是说它就是有目的地想要寻求他的帮助? 那是缙王妃的猫吗? 毕竟朱敏敏说是要去缙王府,然后又说要带猫回去,应该是? 就在裴悟的思维有些跑远的时候,他听到了马蹄声疾疾由远及近。 他朝着那边望去,就看到风里一人一骑飞驰而来,风扬起了她的乌发和衣裙,看起来像是一名赶风的美人。 裴悟下意识地站直了。 是缙王妃。 他没有想到现在又会见到她,本来以为朱敏敏说去缙王府寻人来相助,来的应该会是王府的侍卫和大夫的,哪里想到来的竟然是缙王妃本人。 等到近了,他才看到马上还有一只猫,就是之前那只叫小金的猫。 “喵!” 马缓下来,小金先一步叫了一声从马上跳了下来,落地无声。 然后它看了看那小厮,又转头来看了看他,又软绵绵地叫了一声,“喵。” 裴悟诡异地觉得,这只猫是在表扬他? 表扬他的听话,没有过去碰那个小厮? 刚浮起这种感觉,裴悟又自我唾弃了,觉得一定是自己多想了,一只猫,哪里来这么聪明? 但是缙王妃跟着下马,动作眼神简直就与那只猫一样,先是看了看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然后又朝他看了过来,语气是夸奖的,“看来裴世子听了我家小金的话,好好地呆着没乱来。” 裴悟默然。 这话说得—— “没有人过来找他吗?”明若邪问着这一句,背着药箱朝那小厮走了过去。 “没有。” 裴悟应了一句,然后就想到了刚才的那一幕,忍不住就想要上前拦下她。“缙王妃,刚才他突然坐起来了一下,没有出声也没有什么反应,然后又倒了下去了。” 第480章 她的胆量这么大 所以,的确是有些诡异的。 裴悟觉得,这样的事,这样的人,怎么也不能是她过来检查? 再看一眼她身上背着四角都有些磨旧的药箱,总觉得那完全不衬她,不应该是她的东西? 缙王是怎么回事? 难道缙王不在家?而且缙王府是真的没有什么人,所以朱敏敏到了之后求助的结果就是缙王妃自己背着药箱出来了? 这怎么也让人觉得有点儿不对味啊。 “喵。”小金对明若邪叫了一声,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跟她说:你瞧,本喵没有感觉错?这人就是有古怪。 明若邪对裴悟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我先看看。” 然后还是朝着那小厮走过去。 裴悟有些愣住。 听到这样的情况,不怕吗? 不过,想到她在猎场和何旭他们的比赛,再想到比赛的结果,裴悟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虑了。 他没再拦,只是跟在她身边。 要是真发生什么状况,他还能够来得及出手护她。 小金就跟在他身边。 明若邪在那小厮身边蹲了下来,把药箱放在地上,打开看了一眼,没动手拿东西,目光落到那小厮脸上。 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的脸苍白中透着一种诡异的青灰,这要不是现在大白天的阳光强烈,换上灯光或是月色,他这脸色绝对就像是死人的脸色了。 裴悟下意识就说道,“刚才他还不是这样的,刚才还有血色,难道死了?” 明若邪伸手将小厮的头往边上一扭,两根手指就按在他的颈动脉处。 裴悟见她动作自然,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她不害怕的吗? 在这一刻,他对缙王妃的胆量又有了一层认知。 “没死,还活着。” 明若邪查探了一下就回答了他。 就在这时,那小厮竟然又猛地嘶一声倒吸一口气,然后又猛然坐了起来,动作又突然又僵硬。 “小心!” 裴悟脸色一变,伸手就想要拉明若邪,但是他很快看到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慌张,脸色都没变,在那小厮坐起来之后,她甚至还探头过去,看那小厮猛地睁开的眼睛。 然后,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裴悟一头黑线。 她是真的不怕! 他在这个时候觉得,她肯定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胆量。 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啊。 再说,这事也太诡异了,本来晕迷得像是死人一样的人,两次三番突然这样突然僵直地坐起来。 又是这样,小厮没有其他反应,又仰头要倒下去。 这一次,明若邪伸手在他的背后一托,避免了他直直倒下去后脑勺直接咚地一声磕到地上的危险。 在她一扶时,贴着小厮后背的右手手心里火红涌现,有点点红光闪烁着没进小厮身体里。 她把他放下,沉默了片刻,然后右手才悄然一握。 “他误服东西了。”明若邪站了起来。 “是中毒了?”裴悟问道。 明若邪却摇了摇头,“不是毒。” 误服东西,不是中毒? 如果不是有毒的东西,那吃了就吃了,应该也没有什么事啊。 裴悟有些不明白。 这个时候,司空疾他们也过来了,朱敏敏下了车来,见明若邪和裴悟都没有什么事,这才松了口气。 “司空疾,把马车让出来,把他带回去。”明若邪见了司空疾立即就毫不客气地说道。 裴悟讶然看向了缙王。 缙王妃可以这么对王爷连名带姓呼喊的吗? 缙王却似是习以为常,而且没有任何异议,听了她的话立即就点头应了,“好。” 明若邪就朝赶车的陶七招了招手,“你过来把人抱上去。” “是。” 陶七立即过来,把那小厮抱上了马车。 裴悟眼睛扫了一下小厮刚才躺着的地方,突然眼神一凝,下意识叫了明若邪,“缙王妃!” 明若邪看了过来,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刚才小厮躺着的地方,地面上有一小片稠绿的湿。 那是什么东西? 明若邪去背起药箱,然后又对陶七道:“挖点沙土盖上去。” “是。”陶七问都没问为什么,立即就去执行了。 “明亭,那人还活着?”朱敏敏见裴悟的神情有些奇怪,心里也是一突,她该不会给缙王府惹什么麻烦? 这个时候的缙王应该是承受不住任何麻烦的? “现在还活着。”明若邪点了点头说道。 现在还活着,等会儿就不一定了。 众人都同时听出了她话里的这一层意思。 “敏敏姐,你还一起到我家?”明若邪走向了朱敏敏。 “是,去的。” 朱敏敏看向了裴悟,本来是想说他可以回去了,但是裴悟却先她一步说了话,“缙王,我可以一起去吗?” 司空疾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想来就来。” 他翻身上马,明若邪抱着小金与朱敏敏一同上了马车,回头叮嘱了陶七一句,“赶车就行,不要再去碰那人。” 陶七立即点头,“是。” 他现在可信服明若邪了,绝对是会把她的话当圣旨的。 往回走的路上,朱敏敏才跟她说起了今天在街市遇到白檬衣的事,也解释了裴悟怎么会跟着她过来了。 明若邪一听到小金竟然又遇上了白檬衣那个女人,眸光一闪。 “也不知道白檬衣哪里来的脸,”朱敏敏也是生气得很,“不是她的猫,当街都要抢?要说这京城里,我最讨厌的人,排在最前头的绝对就是白檬衣了,一肚子坏水,还姓白,还整天端着一张清高骄傲的脸,好像自己是天上仙子一样,别人都是地上的泥,都不配看她。什么时候拿黑泥往她脸上糊一脸才解气呢。” “扑哧。” 明若邪忍不住笑了起来。 “敏敏姐这个愿望我记下了,一旦有机会,我就糊她一脸黑泥试试。” 她是绝对乐意做这样的事的。 明若邪一边笑着,一边伸手在小金身上轻挠,小金倒是享受得很,趴在她腿上眯着眼睛。 朱敏敏看了小金一眼,还是担心,“不过说真的,明亭,你还是看好了小金,白家的人有引百虫的本事,这事情你知道的?白檬衣可是白家中天赋最高的,我看小金特别机灵,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反而吸引了白檬衣,要是她真的用了白家秘法抓捕小金,防不胜防啊。” 第481章 只怕是活不成了 最是可怕的是,万一小金真的被白檬衣驯服带走,也未必能有证据。没证据的事,缙王还能为了一只猫而直接找上白家,去跟白家闹不成? 朱敏敏就担心明若邪受了委屈,这猫肯定是她千里迢迢从澜国带来的,也是她的一个陪伴了。 “她要是敢用秘法再抓小金,可不是黑泥糊脸这么简单。” 明若邪眸光微冷,唇角也挑起一个薄凉的弧度来。 她垂下眸子,没有让朱敏敏看到她眼里的戾气和锐气。 白檬衣。 她都没去招惹,几次三番地犯到她手上来是? 第一次,还可以说是不知道小金是有主的猫,那个时候也算是小金自己撞上去的,勉强不与她计较。 但是第二次,白檬衣的丫鬟已经是在猎场看到的小金,要是无主的猫会去那里?别说她们主仆猜不出小金是有主的,单看小金这一身油光滑亮白如雪的毛,野猫哪有这么干净的? 第三回,可就不能再忍了。 “我倒是没有想到裴悟还会护着小金,”朱敏敏又说起裴悟来,“你不知道,本来他那个人,是一心只研究他的箭法和学问的,勤王府的规矩就是莫管他人瓦上霜。对上了白檬衣,按理来说,裴悟为了不惹事,也会把猫给了她,省得当街扯皮,没有想到,我到的时候就看见他护着小金,任凭白檬衣怎么说都不给。” “裴世子的人情,我也记下了。”明若邪说道。 小金只怕也是奸诈。 分明是因为在清松书院的猎场见过裴悟了,也见到她与裴悟说过话,所以就判断出了这个人能护着它,不找他帮忙,难道还自己硬扛不成? “喵!” 主人挠挠的手力道突然大了,抓了它的毛一把,本来舒服得直眯眼的小金顿时跳了起来。 明若邪看着它,手在它头上一按。 “惊吓什么?我正夸你机灵呢。”明若邪哼了一声。 奸诈的猫,跟它的前主子辞渊大师一样。 辞渊大师看着一副高僧模样,实际上肚子里不知道有多少坏水。这只猫也是挺会找人帮它扛事的。 哼。 小金只能又趴了下去,装死,不敢动。 “小金也是运气好,正好遇上了裴悟,我怕白檬衣还要追上来抢猫,这才让裴悟护送我过来了,不过谁知道路上又摊上了这么个事,”朱敏敏这会儿是真的有些不安了,“不会给你惹麻烦?” 明若邪微微一笑,暂把小金的事放下,对她摇了摇头说道:“敏敏姐,你不要担心,别说你本来就是因为要帮我把小金送回来才遇上事的,就说我和司空疾其实也没那么害怕麻烦。我们回大贞,不去招惹别人,麻烦也会来招惹我们,虱子多了不愁。” 见她说得轻松,朱敏敏心里也才轻松了一点儿。 “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只管开口。就算我不能做陈家的主,我父亲也是听我的。” 明若邪听她这话略有点才能意味,“敏敏家在陈家是受了委屈?” “嗐,也没什么事,反正是女人都可能遇到这种事的。”朱敏敏虽是这么说着,但是想到了这两天婆婆阴阳怪气的那些话,神情多少还是有些黯然。 明若邪看在眼里,也没有多说什么。 缙王府已经到了,她们下了车,陶七的马车也紧跟着到了,明若邪过去看了一眼,这才让陶七把人给抱到院子里去。 院子一角,八角凉亭,亭前一小片石板路,周围长着两排月季,这会儿花开得正艳。 只是,那小厮脸色白中泛黑躺在那里,浑身又湿淋淋的,实在是太煞风景了,让人都没心思再赏这边花团锦绣的美景。 药箱已经还给了陶大夫,这会儿陶大夫抱着他的药箱,正有点儿惆怅地看着明若邪。 明若邪没有朝他这边看来,陶大夫顿时就忧伤了。 这么下去,王府是不是不需要他了啊? 眼看着有这样的伤患病者,难道不该由他上前察看吗? 陶大夫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王妃!” 明若邪看向他,“嗯?” “老朽给他看看?”陶大夫这话问得弱弱的。 “你想看看?那就看看。”明若邪点了点头。 司空疾和裴悟站在亭子外边,往里一些,朱敏敏带着丫鬟也站着往外瞧,他们都被明若邪规定不能靠近的。 在那个小厮与亭子之间,站着陶七紫浮星坠和满月。 小金窜上了亭子,站得最高,居高临下看着,也有点儿忧伤,朱敏敏今天应该带了香酥小鱼干过来了?怎么就只管这事啊,先把小鱼干给了它才对嘛。 陶大夫得了明若邪首肯,竟然有些激动兴奋,立即就抱着药箱上前了。 看着他在那小厮身边蹲了下来,明若邪凑近陶七,小声道:“你盯着些,随时准备把你爹拉开。” “啊?” 陶七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陶大夫已经伸手先去掀那小厮的眼皮,探头看了看他的瞳孔,然后又拿了压舌板出来,探进小厮嘴里,想要再看看—— “他晕迷了。”他说。 也就是在这时,那小厮的眼睛猛然睁开! “爹!” 陶七瞬间反应过来,动作极快地冲过去将陶大夫猛地拉开了。 “啊!”陶大夫也是吓了一大跳,看着那小厮腾地就直愣愣坐了起来。他瞪大了眼睛,差点儿没站稳。 “他他他,他不是晕迷了吗?” 陶大夫觉得自己又受到了冲击。 他突然觉得,王妃同意让他过去察看,分明就是要戏弄他老人家。 呜呜,好想哭,好委屈。 司空疾也被那突然坐起来的小厮小吓了一下,不过他在明若邪之前交代陶七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倒是还好。现在看到陶大夫那想哭的模样,忍不住想笑,伸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陶大夫,这人肯定有古怪,不是正常病患,不怪你诊不出来。” 陶大夫猛点着头,就是,跟王妃一样邪门。 不,应该没有人能比王妃邪门了。 这一次,这小厮就这么直愣愣地坐在那里,没有再咚一声倒下去。 但是他坐在那里,眼睛瞪着,却没有聚焦,脸色也依然一片死色,看着让人毛骨悚然。 明若邪轻叹了口气,“只怕是活不成了。” 第482章 误食了草籽 陶大夫就是听了明若邪这句话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他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王妃,他、他这不是醒了吗?” 都已经自己坐起来了,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伤啊,就是之前在点儿吐血,最多是有点儿内伤?也不至于就是活不成了啊。 “你看他的眼神,那像是醒了的样子吗?”明若邪下巴朝那边指了指。 所有人都朝那小厮的眼睛看去。 他的眼神很呆滞,看起来不知道到底是在看哪里,似乎是朝着他们这边,但是一点儿都没有聚焦,完全不知道看的点在哪一个地方。 这真的不像是一个活人的眼睛。 “难道他还是在晕迷中,坐起来只是身体里有什么不对?”陶大夫这会儿有点儿手痒,他其实有点儿想要再过去给仔细地诊诊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他还是有一颗想要努力地在医道上继续努力的想法啊,还是挺有干劲的啊。 但是明若邪却是没准备让他过去。 听了他的话,明若邪点了点头,“的确,身体里是有不对。” “明亭,他的身体里有什么不对啊?”朱敏敏总觉得这要步入五月的风还是有点儿凉,吹得她都想要躲到明若邪的背后去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男人呢,朱敏敏却是觉得明若邪给她的感觉最是有安全感。 “这个人可能是吞过什么草籽了。” “草籽?”众人一惊。 什么草籽啊? “那种植物一定是很稀奇的,所以在他的身体里竟然还能够生长,”明若邪说着那直挺挺坐着的小厮,摇头叹了口气,“所以,现在他的五脏六腑应该都已经是被穿孔了,救不了了。” 众人听到了她这形容,再自己控制不住地脑补了一下,顿时都觉得头皮发麻。 “缙王妃的意思是,他现在身体里长着一株植物?”裴悟也觉得胃有点儿汹涌了。 “对。” “那只是一株植物,为什么缙王妃刚才一直让我们不要碰?在他身体里面的植物,对我们也应该不会有什么伤害?”裴悟是真的有点儿想不明白。 因为明若邪之前的举动让他们觉得这个小厮身上有很可怕的危险,碰到了就会被染上了似的。 不止是她,那只叫小金的猫也不让他过去碰这个人啊。 明若邪看向了陶七,“陶七刚才在搬动他的时候不是发现地上有一滩绿色的浓稠的湿吗?” 陶七点了点头。 “你们现在绕到他背后去看看地上还有没有。” 陶七和裴悟以及陶大夫都忍不住绕过去看了。 小厮所在的地面是铺着砖的,平时也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连灰尘都没有。 现在他们看到的是,地上只有一个人形的微湿形状,因为小厮自己全身就是湿的,印下的水渍。 但是之前的那种绿色浓稠的湿却是没有。 三人都朝她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们可以再弄些土到他背后。”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陶七还是按照她所说的,去铲了好一摊土来,倒到小厮的背后,他们看着他,过不了一会儿,他又咚地倒了下去,然后闭上了眼睛又是一动不动的了。 风吹来,让人当真觉得阴森森的,心头都有些不好受,都觉得很是沉重。 所以,一时间竟然没有人说话。 等了一会儿,那小厮竟然又刷地一下坐了起来。 他似乎是不一会儿就会重复这样的动作,突然坐起来,然后又咚地倒下去。这一次他们算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倒是没有被他吓到。 “现在你们再去看看。”明若邪说道。 陶七几人又过去看了一眼,这一看,他们的脸色都变了,因为那一片土上,又出现了一滩绿色的浓稠的湿。 那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那株植物虽然在他的身体里也生长了,但既然是植物,还是会需要更多的养分的,也需要空气和阳光,这个人身体里已经没有它需要的东西了,所以它会要往外生长,那是它在里面生长的时候产生的一种汁液,也就是说,这个人的后腰处,一定已经被那株植物给穿透了,有了孔,所以这些东西才会流出来。” 嘶。 裴悟倒抽了口凉气。 他们想要不信她的话,但是她偏偏说得这么有理有据的。 可是事情真的像她说的这样的话,那也太瘆人了! 其实这种有植物在人身体里生长起来的事情也并不是没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只不过,在里面生长一段时间还没有枯萎死掉,也没有被察觉,能够生长到穿透人体,这就真的没有听说过了。 “那,王妃,现在要怎么办?”陶七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有点儿颤抖。 “我不让你们碰,就是这些东西随时会穿出来,而且那种黏液应该有毒,万一那株植物是突然猛地爆发窜出来,你们完全没有任何准备,那东西很有可能会直接穿透你们的手或是身体,到时候中了剧毒可不要来找我。” 想到那种情景,裴悟都打了一个寒颤。 别说,要不是现在她说得这么明白,他是绝对不会有那种心理准备的。 陶七看了看明若邪,其实是想问,为什么就能让他把人搬上车,又从车上搬下来了? 不过明若邪一眼淡淡地扫了过来,他一个激灵,瞬间就不敢问了。 反正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 反正王妃说不能动的时候就不能动,说能动的时候肯定就是能动的! 他只要时刻记得这个行为准则就是了。没错,之后还得跟其他的侍卫都说明一下。 “本王已经让人去查这个人的身份了。”司空疾突然说道,“就算他活不成了,要是有家人的话还是让他们过来见一面。” “只怕是没有家人了。” 明若邪摸了摸下巴。 裴悟刚才就觉得这个下人的服饰有点儿眼熟,但是一直都想不出来是哪一个府上的,这会儿突然就想起来了,他的脸色微一变,看向司空疾,欲言又止。 司空疾察觉到了他的动静,看了过去,淡淡问道:“裴世子想说什么?” “缙王还记得余老太妃吗?” 余老太妃? 明若邪能够感觉得到,在听到这个人的时候,司空疾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第483章 我要他自己回答 “记得。” 沉默了一下子之后,司空疾说只是回了这么两个字。 “余老太妃从宫里出来之后,一个人住在余府,几乎不见人了,余府里的下人们也几乎都是从宫中跟她出来的,就算是这样年纪的小厮,也很有可能是当年宫里的小太监。”裴悟说道。 这个小厮因为脸色本来就一直不对,所以他们也看不出来太监的那种白-面感觉,但是听到他这么一说,众人下意识就看得仔细一点了些,果然觉得这小厮的皮肤什么的都明显要细致一些,而且也是完全没有胡子的感觉。 之前看着像是二十来岁,或许是实际年龄更大了一些也是有可能的。 “余府的下人,穿的服饰似乎就是这样的。”裴悟又说了一句。 朱敏敏的脸色也变了。 如果说这个人跟宫里的人扯上关系,那事情就要比他们原来预计的还要更复杂了。 “我记得,余老太妃从宫中-出来也不过才七年?这人要真是余府的下人,那会不会是在宫里误食的草籽。。。。”朱敏敏这句话没有说完,自己赶紧先刹住了,以手帕捂住了嘴巴不敢再多说下去。 涉及宫中,那就真的不是她所能说的事了,祸从口出啊。 明若邪不知道什么余老太妃,她现在只是想着要怎么处理这个人。要不是知道他死的时候会很恐怖,她不会把人带回来。 可是现在带回来之后她又有点郁闷了,好端端的,搬一个人回家来死? 她这是招谁惹谁啊。 司空疾看了她一眼,突然说道:“太后不是要让你进宫吗?” “嗯?是啊,跟这事能有什么关系?” 明若邪知道他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件事,肯定是跟她忧愁着这个人带回家来死有关系的,但是却弄不明白这两件事怎么能够扯在一起去。 “太后这个人,”司空疾微微一笑,“性子暴躁又急,如果你过半个时辰不入宫,她立即就会派人再过来找你了,而且所派的这一次一定会是她的心腹。” “所以?” 有时候明若邪就恨他这么卖关子,不是谁的脑子里都能跟他一样有那么多的心眼的,谁跟着上他的心思? 问了所以两个字之后,明若邪就已经有些不耐烦地伸手在他的腰上掐了一下。 嗯,她也是个急性子啊。 “你要是有办法让这个人过半个时辰,就送回原来那个地方去,他就会撞到太后的心腹面前去。” 然后这件事情也能把太后拖下水。 如果这个人真的是余老太妃府里的人的话,太后最后还会不得不让人帮着余老太妃把事情查清楚。 还有,遇到了这样的事,还能气一气太后,太后现在可怕遇到晦气的事了,这事可够晦气的了? 要是让太后觉得是来了缙王府所以才会遇上这样晦气的事,让她觉得缙王府是晦气的,那就再好不过了,省得她以后一直要找明若邪入宫。 所以,这是一箭三雕。 明若邪眨了眨眼,心中一动,“你确定太后真的会派人过人过来?”他就这么肯定的吗? “嗯,确定,以及肯定。” 司空疾在还没有回来大贞之前一直研究的人,不仅有皇帝,太子,皇后,还有太后。 尤其是回到了大贞之后的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收集着关于这几人的事情分析着他们的性格习惯。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太后一直都不想让明若邪进宫,但是现在突然又派人来召她了,只可能是因为一件事,那就是种龙涎草籽的事。 洛芷没有办法把龙涎草籽种出来是很他们已经可以肯定的事,现在肯定就是想要让明若邪入宫说那龙涎草籽如何种活的事了。 事关太后的身体和性命,她是绝对不可能等得了的。 他们夫妻二人站在一边小声说话,没有别人听得到,看在其他人眼里有那么一点儿秀恩爱的意味。都什么时候了,都面对着什么事情了,现在还能在那里你侬我侬? “就是这位兄弟明明已经要死了,却还要这么利用他,有点不人道。”明若邪看着那小厮。 就在司空疾已经得劝慰她一番时,明若邪已经朝那小厮走了过去,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与那个僵直坐着的小厮平视着。 众人看到了她这举动都惊了。 “明亭你小心啊!”朱敏敏忍不住叫了起来。 刚刚不是说到他身边去会很危险吗? 万一他身体里的那株什么东西突然就冒出来袭向她怎么办? 裴悟都已经有些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拉起她了,这女人怎么胆子真的就这么大? 但是明若邪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伸出了右手去,这让众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甚至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要干什么?”裴悟下意识地出声。 明若邪没有回答他,右手就在那小厮面前隔空近距离捂着。 别人在她背后,并没有看见什么,但是实际上这个时候明若邪的右手掌心是泛起了一片带着金光的火红的。 她的手没有碰到了那人的眼睛,只是对方却能够感觉到眼睛有些暖融融,他渐渐有了点儿意识,虽然还是浑浑噩噩,但好歹眼睛有点儿能够聚焦了,他先是看到了一只红色的手,然后那只手放下了,他看到了在自己眼前的女人,脑海里还留着刚才那种带着金光的红,所以看到这女人的时候,他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地府,而这是地府里的女阎罗。 阎君还是女的吗?而且是这么美的女子吗? 这个时候女阎君开口说话了。 “我们是在路上遇到你的,接下来我可能会利用一下你,你同意吗?之后若是查到你有什么需要照顾的家人,我可以给他们送一笔银子。如果你同意的话就点一点头。” 司空疾眸光一闪,她还要征求这人的意见?难道对方这个时候还能开口说话? 不是说已经活不了吗? 陶大夫忍不住说道:“其实说不定他还能救啊,把肚子里的东西取出来。。。。” 这话他自己都没能再说下去,因为就算是要开腹把东西取出来这种事,他就干不不了。 就在众人的目光中,那小厮的眼角里流出了泪水来,他看着明若邪,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484章 你不怕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样点头的画面,众人都觉得喉头一哽,心酸酸的。在这一刻他们都有那么一种感觉,这个小厮很有可能是被害的,并不是什么不小心的误食。 而且还有一腔冤屈无处申诉。 明若邪现在给他做了这样的保证,让他心酸难言有些有心事了了的感觉。 “好,那你安心去。” 明若邪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站了起来,转向的时候右手朝他面前轻轻一拂。 小厮倒了下去,闭上了眼睛,再没有动弹了。 星坠憋了半天,这个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王妃,既然他都已经醒了,为什么不干脆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啊?他自己说出来就不用再去查了啊。” 众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明若邪摇了摇头,“他已经说不了话了,而且也没有什么意识了,只有最后这么一丝理智。” 别的,他也未必记得起来,记得起来也未必说得出来。 “陶七,你再把人送到原来的地方去,把他放回原位去,多带几个人,注意不要让人看见了。” “是,王妃。” 陶七立即就带人去办这事了。 那小厮被带走,众人的心头沉重却迟迟未能消退。 “我们去前厅里喝茶。”明若邪挽住了朱敏敏的手,没有感觉到她的抗拒和害怕,眼里的笑意就深了几分。 以前,总会有人觉得她这样的行事很是有几分邪门,所以看着她都是畏惧和厌恶的。 但是刚才看到了她那样的行为之后朱敏敏还是待她如常,明若邪就知道这个朋友自己是真的能交了。 “喵。” 小金也是这个时候从亭子上跃了下来,但却是避开了明若邪跳进了满月的怀里。 “呵呵。”明若邪瞥了它一眼。 跟了她这么久,别跟她说反倒是这个时候来害怕了?猫对这些能够感知得更敏感,小金刚才一定是感觉到了她鬼手凝神的能量。 但是它敢害怕她吗? “喵。” 小金感觉不对,立即就从满月怀里来,又跳到了明若邪怀里去。 哪里是害怕,她鬼手的能量要是还没有收敛起来的话,它会瑟瑟发抖啊,这种控制不住想要臣服的感觉怎么破? “哼。”明若邪哼了一声,抓起它就将它丢向满月,“我是你想要抱就能抱的吗?一边去。” “喵呜。”小金巴巴地看向了司空疾,主人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你帮本喵哄。 司空疾只当没有看见它这可怜巴巴的眼神,转身对裴悟说道:“裴世子请。” 几人移步到前厅,下人奉了茶上来,明若邪这才问起了裴悟遇上了小金的过程。 听到是白檬衣追着小金要抓它,满月和星坠都跟着生气了。 “白家那个女人怎么这样不要脸?一直盯着我们家小金不放?” “就是,不是她家的猫,非要抓回去吗?” 满月一跺脚,看向了明若邪,“王妃,要不要打上门去?” 白家,怕什么? 他们王妃还是澜国的郡主呢。 王妃靠的还不是缙王的名头呢。 朱敏敏有些滴汗。 明若邪的丫鬟也这么剽悍的吗?一开口就是要打上门去? 缙王府现在的侍卫应该比白家要少很多,这是什么底气就说要打上门去? 明若邪瞟了司空疾一眼,“那不好,万一以后白檬衣真的要当缙王妃,那岂不是自家人打自家人?” “若若。”司空疾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四妃临门的梗她估计是过不去了。 裴悟却皱了皱眉,“白檬衣可能会嫁入缙王府吗?”他看向司空疾,“但是据我所知,朱昭云一直嫁你。” 司空疾一口茶差点就咽不下去。 要不是裴悟看起来真的就是一副正直纯良的模样,他都要怀疑裴悟是专门来拆他的台来落井下石的了。 明若邪似笑非笑地看着司空疾。 司空疾果断地转了话题,他看向了裴悟,“余老太妃出宫之后,宫里没有人出来探望过她吗?” “据我说知,没有。” “那余老太妃的吃穿用度,宫里负责吗?” “这事我就没打听过,不过,我母妃可能知道,你想知道的话,我回去问问。”裴悟跟一个好宝宝一样,坐得笔直,神情纯良,也是问一句答一句,相当认真。 司空疾垂下了眼眸,“我倒是觉得,你不如先问问你父王,若是你跟着本王,他可同意。” 裴悟这个时候才有些愣了,“我为什么要跟着你?” 朱敏敏也是瞪大了眼睛,缙王原来是这样的吗? 缙王在她的面前,可是真的没有藏起来他的霸气和野心啊!他竟然要勤王府的世子跟着他! 缙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在他们聊得有些暗涌波动的时候,一驾马车朝着缙王府的方向疾驰而来,坐在马车里的一个嬷嬷嘴角有一深深的木偶纹,眼神也沉冷无比,看起来就是一个相当不好惹的人。 在她的身边还有一个宫女,看着双手粗糙,明显就是有力气的人,不是那种娇弱的小宫女。 “颖嬷嬷,要是缙王妃真的不跟咱们进宫,咱们真的要用强硬的手段吗?”宫女问着那嬷嬷问道。 “由不得她不去,谁给她的胆子?不过区区一个不受宠皇子的妃子罢了,哪怕是澜国的郡主,现在她人是在大贞了,太后最痛恨的便是澜国人在咱们大贞这里摆谱!她若是不从,直接押着她进宫!”颖嬷嬷冷声说道。 “是。”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就被勒停了,车夫也惊得叫了一声。 “颖嬷嬷!” 宫女眼明手快地拉住了颖嬷嬷,要不是她的反应够快,这个时候颖嬷嬷可能都已经摔出去了。 惊魂未定的颖嬷嬷扶好了头上的一朵珠花,冷声喝了一句,“束公公!你会不会驾车!” 这么平坦的路,还差点把她摔出马车去了! 束公公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跳下车去,“颖嬷嬷,是路中央躺着一人,刚刚马车差点就压上去了。” 虽说他们的马车就是压死人也不在怕的,但是太后也怕晦气啊。 “好端端的怎么有人躺在路中间?活人还是死人啊?” “奴才去看看?” “嗯,去看看,若是活人,赏他吃一鞭子!真是碍事。”颖嬷嬷冷哼了一声。 第485章 要做恶梦了 说完了这话,颖嬷嬷也让宫女把车帘打开,自己也朝前面看去,看看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顺便也透透气。 束公公已经走到了那人身边,先是用脚狠狠地踢了他一下,然后才弯腰看下去,“喂!家里没坟地呢?躺在路中间是怕自己留全尸?给爷爷滚起来,挡了咱们的路了知道不——” 他这话还没有说完,突然间,“卟”地一声,什么东西穿透而出的声音响起,然后一根带着血全是黏液的树根一样的东西猛地就射向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脖子上缠了一圈,猛地往下拖。 “啊!” 束公公被拽得扑通一声就倒了下去,扑-倒在小厮的身上,脸都贴到了他脸上去,那种触感,冰凉,诡异。 “啊啊啊!” 束公公手脚都狂乱地挥舞着,惊得想要挣开,但是在这样惊得脑子都转不动了的时候却完全没能挣扎对,他没有去扯开脖子上那根东西,就只是徒劳地挥舞挣扎。 颖嬷嬷和宫女是眼睁睁地看到了这一幕的,看着那树根一样的东西直接从地上那人胸口穿透出来,就像是在他身体里生长出来的一样,这么缠住了束公公,让她们都脸色苍白地抱在一起闭上眼睛尖叫起来。 “啊啊啊!”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好可怕啊! “束公公你快起来啊啊啊!”宫女睁眼看一下,见束公公还在扑腾着,而她看到了地上那人的肚子好像又悄无声息地钻出了一根血色树藤,这把宫女骇得说话都要咬到自己的舌头了。 束公公为什么还不爬起来?要是真的再被缠上了,那就真的要完全跟那个死人绑在一起了! “救我啊——” 束公公惨叫着,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要动手把脖子上缠着的东西扯开,但是他的手刚一抓到那东西就觉得滑腻腻地一片,那种手感和触觉让他又毛骨悚然地觉得有点儿崩溃了。 他都要泪崩了,一边惨叫着一边强忍着,终于把那根东西扯开,尖叫着手脚并用地往一旁爬开去。 等开爬开一段再往回瞧,岂止是一根啊,那人的身体里又钻出来了好几根,这会儿正跟活的似的,探了探,然后就钻进了旁边的土里去了。 这是要往地上扎根了吗?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那人的嘴角又有血流了出来,眼睛猛地瞪大,眼珠都要突出来了一样,全身抽搐着。 这一幕,可能会成为他们几人很长时间的梦魇了。 束公公坐在地上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哭得不行。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事,真的差点儿把他吓尿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他脖子里是血淋淋黏糊糊的,还有一种很是难闻的味道,让他胃里汹涌,有点儿想呕。 再一想到自己刚才脸也贴到了那人的脸上,他更是使劲地用袖子擦着脸,但是怎么擦都擦不去那种诡异恐怖的感觉。 他现在要沐浴,要洗脸,要换衣服! 要是不做这些的话,他觉得自己都要疯了,哪里能忍? “快,快,束公公,快过来!”马车上,颖嬷嬷的声音又惊恐地传了过来。 束公公连爬带滚地绕了一大圈,这才从马车后面绕过去来,站在马车一侧看到了眼前的一幕,那扎进了土里的根藤这个时候正有枝叶从上面上缓缓地抖开散开,好像原来就是已经生长了来了的,只是抑于在人的身体里没有空间,所以都收敛在藤上,被黏液给糊在一起,现在一出来见了天日,便都伸展开了,渐渐地都放开,生长开,看得出来枝叶了,就跟一根小树苗一样。 有两条藤枝不知道什么时候缠到了马蹄上,紧紧地勒住了马蹄,似乎还有想要伸着马足往上生长的趋势。 颖嬷嬷和宫女这个时候抱成了一团,她们是真的害怕这些东西会一直生长起来,然后缠到了她们身上,这个时候她们也知道应该赶紧跳下马车去,可是—— 可是她们害怕啊! 她们这个时候怕得双腿都发软,哪里有力气跳下马车去? 两人只能颤抖着叫束公公过来,“快,快把马车驾开,我们快走——” 束公公自己也是怕得要命,那棵小树可是从地上那人胸口穿透生长来的,现在他的身躯都被撑开不像人形了,他要是看得仔细一点都能够看到从里面流出来的内脏。 “呕!” 束公公强忍着,拔剑出来,咬着牙就朝着那缠着马腿的枝条砍了下去。 有汁液喷到了他的手背上,一看,是红色的。 这又让他差点儿吓哭。 他连剑都不要了,直接丢了下去,拉着马退开。 退得远了一点,他们再看着那边,那棵树苗突兀地生长在那里,当真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颖嬷嬷,我们现在怎么办?回宫吗?”束公公赶紧也跳上了马车。说实在的,他很想掉转马头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但是这个时候颖嬷嬷还是想起了太后的命令。 “我们要是这样就回去,太后可饶不了我们。”那是要命的啊。“这里已经快到缙王府了,我们先去缙王府。” “可,可是——” 那东西就生长在路中间啊。 “绕过去。” “是。” 束公公苍白着脸,赶着马车从那树苗身边绕了过去。在绕过去的时候,他又忍不住朝那人看了一眼,看到那人突着闭不上的眼睛时,他又猛地一个激灵。 “驾!” 快过去快过去。 要吓死个人了,他觉得自己晚上肯定是要做恶梦了! 缙王府里,在听到了太后身边的颖嬷嬷来了王府的禀报时,明若邪看了司空疾一眼。 果然真的让他说中了。 太后真的会派人来啊。这个颖嬷嬷就是太后身边的心腹了。 “他们如何?”明若邪问朱管家。 朱管家如实回答,“不太好,赶车的那个公公身上还有血,看着脸色可苍白了,一个劲地在发抖,小的看他应该是吓得不轻。还有那位颖嬷嬷,一来就让给她上热茶,但是她端着茶盏的手一直在抖,差点把茶盏给打碎了。” 他们连大厅都还没进来,到了前门就跟走不动似的,先要了热茶。 那样子,真跟去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一样。 朱敏敏听了他的话,也打了个寒颤。幸好她们没有看到那小厮的死状。明若邪莫非是早知道了他死时会是什么样子? 第487章 论奸诈你第一 颖嬷嬷都低了头,宫女和束公公更是大气不敢出,不敢再造次了。 他们心头也都凛了一下,觉得缙王根本就不是太后和颖嬷嬷平时总形容的那个样子了啊。 太后曾经不屑地说过:小六那孩子,体弱性子懦,不敢争不敢抢,能多活几年就不错了。 颖嬷嬷也曾得意洋洋地说道:六殿下那是在我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的。 所以,这么多年来,缙王在他们的想象中,都是一个佝着身子,唯唯诺诺的形象,哪里是现在这般? “原来是颖嬷嬷啊,”司空疾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本王想起来了,小的时候本王没少见你啊。” 颖嬷嬷咬着牙。 现在才想起来?我信你个鬼。 然后司空疾又似是讶然地叹了一句,“本王还以为颖嬷嬷已经死了,原来还活着。” 颖嬷嬷太阳穴直跳。 你才死了呢! “奴婢幸得有太后她老人家庇护,这些年身子骨还不错。”颖嬷嬷没忍住顶了一句。 司空疾蓦地一笑。 “是吗?那太后她老人家当真善良,庇护得身边的老奴身体康健,自己却病得半死不活,眼见着要去跟阎君他老人家一起喝茶了。” 扑通。 宫女和束公公没有听过如此“大逆不道”的狼虎之词,都被骇得跪趴在地上,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星坠嘴角一抽,也忍不住看了自家王爷一眼。 这些话更像是王妃能说的,王爷跟王妃在一起久了,果然被王妃影响了啊。 “六殿下慎言!”颖嬷嬷也是颤了一下。 “本王还用不着一个奴才来教导如何慎言。倒是你,颖嬷嬷,年纪大了,时刻记着你的身份,免得一大把年纪还要落得个悲惨无比的下场。”司空疾站了起来,“本王去请王妃,这就随你们入宫。” 等到缙王走了出去,颖嬷嬷三人才垮下了肩膀,只觉得后背一片汗湿。 他们这个时候才发现,缙王在的时候,他们一直都感觉到了一种威压,让他们绷紧着,心也一直提到了嗓子眼。 缙王有此威压,又怎么可能是太后一直说的那样? 颖嬷嬷手心一片湿。 这个时候她有些迁怒起洛芷。现在看来,洛芷不老实啊!上次她就已经来过缙王府了,但是为什么回宫之后没有跟太后说清楚缙王是什么样子的? 这一次,也没有给她任何提醒。 洛芷该不是有心要看她笑话的? 等到他们出了缙王府大门,星坠已经坐在另一辆马车上驾着马车,见他们出来,扫了一眼,“颖嬷嬷,带路。” “缙王妃呢?” “我们王妃当然已经在马车里了,”星坠斜了她一眼,嘲讽地道,“颖嬷嬷该不会是觉得我们王妃还得先跟你见个礼?” “老奴不敢。” 颖嬷嬷咬了咬牙,在宫女的搀扶下也上了自己的马车。 本来她来之前的确是这么想的,缙王妃得先在她的面前落一落面子,她先替太后杀一杀她澜国郡主的锐气。 哪里知道对方根本就连她的面都不见。 可她这么时候还真不敢再说什么了。 “束公公,驾车。”坐在马车里的颖嬷嬷咬了咬牙,“好在他们还是不敢忤逆太后,这不还是得入宫拜见太后?” 宫女也愤愤道:“没错,太后肯定会好好地收拾他们的。” 别看缙王这会儿装得很是威严无比,等会儿到了太后面前,还不得跟孙子一样。不,就是孙子。 但是马车还没动呢,站在王府门外的贵叔就很喊了一嗓子,“哎,颖嬷嬷,你们马车是不是撞死人啦?有血啊!” 刚要扬鞭驱车的束公公整个人就是一抖,一头就从马车上栽了下来。 在马车里的颖嬷嬷脑海里也重新浮现了那诡异恐怖的一幕,眼皮一翻,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颖嬷嬷!” 另一边马车里的明若邪眸光一闪,看着端坐着的司空疾,“接下来你准备准备办?” “那小厮的尸体,当然要抬上她们马车去。”司空疾神情清冷。 外面,陶七几人果然已经又拉了辆马车出来,由不得束公公和宫女尖叫反对,直接就把颖嬷嬷抬了过去,把他们二人也赶过了马车。 “你们真撞死人的话,这事得跟太后说清楚,免得到时候全赖我们缙王府头上,我们王爷孤立无依又刚回大贞,什么事都得小心一些才行!”陶七说着,让人驾上了他们的马车一起前行。 在出来之前,王妃可跟他们说过了,要做好心理准备,在看到那小厮死状的时候,别被吓出毛病来,还让他们带上了工具。 可是,真的到了那个地方,看到了眼前的一幕,陶七几人的心还是差点儿也蹦了出来。 这,这是什么情况? 王妃之前说,小厮的身体里长了一株植物,他们本来以为最多就是植物在里面撑破了,可是眼前这一株从小厮身体里长出来的似树非树,似藤非藤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司空疾也掀开车帘看了一眼。 那株植物,主干是长在那小厮的胸口的,穿胸而出,然后伸展出来的枝条又扎入旁边的土地,然后也生长了起来,长出了还青嫩的芽头。 那些伸展开的枝叶上,还残留着血色,绷开的里侧是绿中带着紫红,整株植物就是紫红带绿的。 看起来竟然长得很是蓬勃茂盛,如果不挖掉,很有可能不用多长时间就能在这里长成一大株一样。 “啊啊啊!” 前面,有人尖叫的声音打破诡异平静。 “是刘府的人。” 这条路通往的除了缙王府,还有刘府。 现在,刘府终于有人经过了。 本来遇上缙王府马车,刘老爷是想停车下来见礼的,结果就看到了路中这一幕。他一开始还讶异,路中间怎么突然长出一棵树了?于是还走近几步想看清楚,这一看,把他惊得尖叫着摔倒在地上,差点儿没吓出毛病来。 “你没让人守着?”明若邪挑眉看向司空疾。 司空疾却说道:“太后身边的嬷嬷撞上什么事,总得有人传出去。刘老爷今天宴请老友,”他朝前面几辆马车指了指,“看到没有,那可不止是刘府的人。” “你算好的?” 司空疾一笑,“这怎么算?只不过,正好知道刘老爷今天宴请老友,找人把他们提前叫回来了。” 所以,他把控了一下时间罢了。 明若邪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论奸诈,还是你第一。” 第488章 缙王又要闹事 果然,那边有很多人在,听到了刘老爷的惨叫声,纷纷下来看了,然后一个个都吓得半死。 “这个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是宫里太后身边的嬷嬷过来时碰到的,也不知道人是不是他们的马车所撞,还没有查清楚。” 这个时候陶七等人就一边装着惊恐一边把锅使劲地往颖嬷嬷他们的身上甩。 “这,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啊,这种杀人手法我们简直是闻所未闻啊!” “这是不是把人杀了之后又给碎了,再拿一棵树塞进去?” “不可能啊,这树好像还扎根到旁边的土里了。” “难道这树成了精?” “胡说八道!树怎么可能会真的成了精?”刘老爷大声疾呼,“我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 “既然是宫里的嬷嬷最先撞到的,那位嬷嬷总该怎么是怎么回事?” 在马车里幽幽醒来的颖嬷嬷听到了外面这么多人的声音,还是在议论着那人恐怖的死法,一口气差点儿又没上来。 “我哪里知道——” 混在人群里的赤浮捏着嗓子,“听说太后身染恶疾,之前一直想要寻各种奇奇怪怪的药引子?这会儿缙王府,又想使什么幺蛾子?” 言下之意,这个真的有可能就是太后整出来的。 众人一时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但是这句话一出,他们顿时就都噤声了。太后的事啊,谁敢胡乱讨论? 可是这种事也根本不需要讲究逻辑,这人的死法本来也很诡异,只要有人传出去的时候带一嘴太后,司空疾的人再继续煽风点火,之后这火就必然要烧到宫里去。 再说,有人死得这么古怪,总得查清楚,要不然京城里必然会人心惶惶。 明若邪看着司空疾敛下的眸光,已经可以预想接下来京城里又会有什么样的乱了。 可是这事其实并不怪司空疾,人不是他杀的,这种手法不是他弄出来的,把事闹出来也好,总要查清楚。 他不过就是借机也把太后拖下水罢了。 “我们王爷说了,这事我们缙王府遇到了,就有责任把这里处理干净,免得惊吓到其他人,所以,各位还是先让让。”陶七大声说道。 几人拿了家什,拿着布巾把口鼻绑上,就上前去收拾了,那株植物还得拿锄头来挖。 刘老爷和那些人退得远远的,一边又是害怕,又忍不住要围观。 看到缙王府的下人收拾着,他们也都赞叹了一声,“缙王府的人还是挺好,也没有坐视不理。” “你们说,”刘老爷可是跟缙王打过交道的人了,他隐隐知道缙王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会儿心中一动,就悄悄跟老友们说了一个自己的无端猜测,“这事会不会是有人要故意往缙王身上引的祸水?” 众人一惊,忙问为什么这么说。 刘老爷神秘地压低了声音,“我听说啊,缙王妃在被莲王认回之前是被缙王从乱葬岗里捡回来的,所以澜国也曾有人说她是个相当晦气的人。缙王不是自小也是体弱无比吗?我记得以前缙王还很小的时候,太后还说缙王总是说看到一些别人都看不见的人。。。。” “啊,刘兄这话一说我有印象。” 有人也想起了十多年前宫里关于小六殿下的一些传闻。 都说缙王体弱到一脚已经踏入鬼门关了,这么病弱的人容易看到那些东西,所以当时太后总时不时地请御医和道长一起,说是听缙王说看到什么人什么人。。。。 于是大家都更觉得缙王晦气,更觉得他应该是没多少时日可活。 只不过缙王去了澜国一去十年,大家就渐渐地没有怎么聊起他了,这些事也就都没有想起来。 现在被刘老爷一说,他们都纷纷想起来了。 “还真别说,太后一直就不喜欢柔妃,连带着缙王也不得她欢心,这一次缙王回来了,很有可能太后又要。。。。。” 又要折腾缙王。 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刘老爷这猜测没有什么道理没有什么逻辑,但是众人吃饱了撑着要传什么八卦的话,哪里需要什么逻辑? 反正这事一提起来,关于宫里的秘闻八卦就可以引出不少可聊的了。 这正是司空疾所要的。 他根本不怕没面子,不怕满京城的人怎么传他以前地位多低日子过得多屈辱,反正,这些都是为了以后所做的铺垫。 如果没有明若邪,他的手段可能会更毒辣一些,只是遇上了明若邪之后,很多方法他都放弃了,哪怕达到目的的速度慢一些,他也愿意等。 只是不想让她觉得他为人阴毒。 小厮的尸体连同着那株东西一起被抬上了颖嬷嬷他们原来的马车,此处也抬了沙土过来铺上,这才朝着皇宫疾驰而去。 “哎哟,这回宫里也不知道要怎么样了。”刘老爷他们望着远去的马车叹了起来,“缙王会不会被太后和皇上责罚?” 颖嬷嬷知道缙王让人把那东西抬到她马车上也要带入宫,眼睛一翻又晕了过去。 很快到了皇宫,但是,那辆马车是肯定进不去的。 拦下马车的侍卫都要炸锅了,白着脸各种往上递消息。 一时间,皇宫也炸了锅。 侍卫统领匆匆赶来,皇上那边接了消息,也差点儿晕过去,派了怀公公到宫门口查看。 太后接到消息时,颖嬷嬷是被两名宫女扶着跌跌撞撞回来的,这一到了太后面前就瘫软在地上嚎哭了起来。 “太后,缙王欺人太甚了啊!那、那个人的死跟奴婢没有关系啊!” 皇后太子和各路嫔妃本来也都各有耳目留意着宫中消息的,也都陆续接到了这个消息,震惊之余也都纷纷派出了人去查探。 有不少人都是这么一个想法:缙王是不是无脑!这种事,非往太后身上泼?还敢带进宫来?他是嫌不够晦气吗? 但是,宫里的人本来心思也都很多,想来想去,倒还真有不少人想起以前太后和颖嬷嬷对小缙王做过的事。 于是,大家突然又有另一个想法:缙王,是不是在报复? 缙王,有什么底气报复? 太子更是坐不住,“不行,一定要让小六负责此次夏日祭,本宫要看看,他到底是有什么本事!” 而这会儿,洛芷捧着那种着龙涎草籽的小花盆来到太后面前。 “去,让缙王妃滚到哀家面前来!” 第489章 教她怎么跪 别的都不说,那个死人怎么样也都可以暂时不提,但是听说澜帝当初赏给了缙王的一把草籽现在就剩下了这么两颗,那就说明其它的是都种活了的,所以缙王的身子才会大好。 既然他们当初的都能够种活,说明是有什么办法的。 “太后,当初定北王也说过,本来缙王的身体已经是很不好了,定北王还一直在担心缙王没有办法回到大贞来,可是现在他的身体却是不错,这就明一定是龙涎草的功效,既然他们能够把龙涎草籽都种活,这两颗总不至于种不活,否则岂不是专门留两颗种不了的给太后您?” 洛芷对于自己真的没有办法种活这两颗龙涎觉得很不服气,她其实是知道怎么种龙涎的,而且她的办法可能要比外面传的那种更好用,结果这么多天了,这两颗草籽连发芽都没有! 她绝对要让缙王和明若邪种看看,如果他们的确是能够把它们种出来,她就服气! 要是他们也种不出,那就是故意给她坏的草籽来陷害她。 太后的病一直只是被她用了厉害的药给压制下去,根本就不算有明显的好转,所以她也很需要有这两株龙涎草。 “到底是小六手下的能人种出来的,还是那个什么明亭种出来的?”太后这个时候还是有些不解,她其实并不想见到明若邪,就想忽略澜国来的什么郡主。 “缙王本来就是去澜国为质的,他的手下又哪里有什么能人?”洛芷垂眸回了一句。 太后想想也是。 但是她心里没有说出来的是,那她派去取缙王心头血的人到底是被谁杀了? 难道说澜帝还会派人保护着缙王? “那个明亭有没有武功?”太后问着扶颖嬷嬷的那个宫女,因为那个宫女是有武功的,而且还不弱,应该也能够看得出来明若邪有没有武功。 宫女顿时哑然。 颖嬷嬷愤愤地说道:“太后,奴婢们去了缙王府,根本就没有见到缙王妃啊。” “什么?你们奉哀家的旨意去缙王府,她都没有出来?”太后震惊了。 “是啊,根本就没有见到,等到我们出了王府,她又自己直接上了马车了。”颖嬷嬷也是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作为太后身边的红人来说,她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么轻视忽略过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太后大怒,“看来她还真的是把这里依然当成了他们澜国,不把我们大贞看在眼里了。” 她再次愤怒地让人去叫明若邪过来。 这一次她一定要让明若邪知道她是在哪里,又是在谁面前。 明若邪本来就是想来见太后的,所以等到太后宫里的人过来请第二次的时候,她就施施然地带着满月跟着那个宫女去了。 到了一种宫殿外转角处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过来,他低着头,似乎是没有怎么看路,竟然直直地朝着明若邪这边撞了过来。 “干什么?长没长眼睛呢?” 带路的宫女立即就呵斥了一声。看来太后宫里的人的确是派头不一样,这个宫女看都没看是谁直接就开口呵斥了。 小扣子一叠声地说着对不起,把手里的小纸条飞快地塞给了明若邪,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明若邪捏着手里的纸团,嘴角绽开一个微微的笑容。 她把小扣子的家人带回缙王府之后只是给了小扣子递了一个简单的消息,这孩子可能是真的着急了。 但是她打开纸团看到了上面写的几个字时,她却有些意外了。 小扣子根本就没有问到家人,反而只是写了几个字:小心洛芷,她对你不怀好意,不要喝太后宫里的茶水。 这孩子是来给她示警了? 还真是难得。她还以为小扣子是想要问家人的情况呢。 “缙王妃,您走快些,不要让太后她老人家等久了。”宫女转头来冷漠地说了一句。 满月想要一句话怼上去,明若邪冲她摆了摆手。 在宫里,她们根本就不需要在这种小细节跟人家逞口舌之争。 她把纸条随手就丢给了药库里。 在里面正弄着东西喂那条毒蛇的阿陆面前飘下了一张纸。 他捡了起来,看了一眼,然后就起身去打开了一个空柜子,把那张纸抚平放上去,关上门。 好像他现在还要负责捡“垃圾”? 明若邪并没有留意药库里阿陆在做什么,她只是觉得这种很有可能会引祸水到小扣子身上的东西,她不会留在身上,以防万一,万一不小心丢了呢? 所以先收进药库里是最合适的。 大贞的后宫比澜国多了几分精美和秀丽,一路行来,明若邪已经看到了不少在澜国都没有见过的奇花异草。 看来,大贞的国库虽然可能已经快空了,但是放在皇宫的维护上,一直都没有小气过。 太后的寝宫更是处处华美,宫前的台阶都是白玉的,进去之后里面处处是黑檀木花梨木的雕件,屏风是富贵花开巨屏的银丝双面绣,看起来就流光溢彩的,美得夺目。 殿里的一只全铜的仙桃炉子里燃着香,香气袅袅,弥漫整殿,似乎是为了盖住药味和其它的气味,毕竟听说太后恶疾已久,殿里总会有些难闻的气味的。 不过现在这么浓的香气,明若邪都觉得有些呛鼻。 所以她下意识地就以手指抵了抵鼻子。 但是在她一踏进殿的那一刻,太后的目光就已经落在她脸上了,正好看到了她的这个动作。 她患病久了之后更是生性多疑,所以明若邪的这个动作一下子就让她觉得极为受辱,这是觉得她寝宫臭吗? 是在嫌弃她这个老太婆住的地方有味了吗? 所以,这才打了一个照片,太后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火。 再一看到明若邪的相貌,太后就更加不爽了。太后自己是属于那种年轻的时候极为端庄的长相,显得成熟一些,她一直觉得自己这种长相才能够称得上皇室风范,像是那些娇媚的,都是当妾当小妃子的命,纯粹就是为了讨好男人而存在的,都是妖精。 明若邪分明是妖精中的妖精啊! 长得这么明艳的,一入眼就跟一朵花儿似的,哪个男人看到了,眼珠子不得黏在她的身上?哪里能够拔得开? 这样的女人,不过就是以色侍人的货! “明亭见过太后,太后吉祥。”明若邪走到太后面前,施施然福了一下,跪是不可能跪的。 但是,太后立即就暴发了。 “给她蒲-团,教教她我们大贞的跪拜大礼!” 第490章 要气吐血了 太后的身边就不缺这些立即就帮着递刀子的人,所以她这句话刚刚说完,马上有人搬了蒲垫放到了明若邪面前。 太后瞟了明若邪一眼,那道眼神,就跟要告诉她:能够给你蒲垫已经算是对你挺好的了,要不然肯定是直接让你跪在地上! 明若邪看向了太后。 她都不需要把脉,一看就看得出来太后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她脸上抹了很厚的粉,但是那粉又很白,脸上再抹了胭脂,又很红,简直就像是已经去过一趟地府转悠了一圈沾染上了冥河的冰霜水雾似的。 洛芷都已经治了半个月了,就这样? 明若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下意识又扫了一眼坐在太后旁边的洛芷身上。 自她进殿,洛芷就只是冷漠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就没理会她了,那种姿态也是摆得很高,就像是现在她是太后座上宾,而她堂堂缙王妃连她都比不上一样。 只不过,在看到她旁边那只秃秃只有土的花盆时,明若邪就想笑。 那绝对是种龙涎草籽的盆? 啧啧,种不出来这是急了? “你们澜国,是没有教过你拜见长辈和太后的时候,是要行怎样的叩拜大礼是?”太后阴沉着脸,眼神阴冷锐利,声音放得慢,“那现在你已经来了大贞,哀家就让人教教你。” “本王妃在澜国连见皇上都不曾跪拜。”明若邪扬唇一笑,依然站得风姿绰约,如同亭亭开在殿上的荷。“太后是觉得自己的地位要比澜帝还高?” 这话说得可当真是嚣张,太过嚣张! 在场的人都嘶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们本来就怀疑澜国来的郡主,会不会摆谱,以强国郡主的姿态来压制弱国太后,但是又觉得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这么明晃晃这么过分的? 可是明若邪比他们预计中的还要更离谱! 直接就端出了澜帝来,狠狠地打太后的老脸! 太后差点儿被她气得一口血要喷出来。 “咳咳咳!” 她一顿气没上来,猛地咳了一顿,这会儿脸上倒是隐隐有点儿血色了,气的。 “你,你放肆!”太后一拍扶手,怒睁着明若邪,“你在澜国也不过是一个小小郡主,听闻在被封为郡主之前更才只是一个从死人堆里被我们小六捡回去的罪婢,就你这样的,你见到澜帝胆敢不跪?!” 她绝不相信! 相对比太后的怒气冲冲,明若邪站在那里却是气定神闲的,待太后说完,她直接笑了笑,“对啊,就是不跪不拜,太后要是不相信,尽可修书去澜国问澜帝啊。还有,不管我以前是什么身份,我现在就是我父王的宝贝闺女,我父王,澜国的莲王爷,他跟我说啦,我这辈子就跪他就行,因为他是我爹嘛,闺女跪爹天经地义。但是他想来想去,大贞没有一个人能跟他相提并论,所以就没有人有资格受我的跪拜了。” “莲王怎会如此嚣张?!” “这不是嚣张,”明若邪竖起一根食指很欠扁地摇了摇,“这是事实啊。我家父王就是丰神俊朗又举世无双的。” 众人绝倒。 怎么又来显摆她父王了? 太后气到眼前发黑。 “你究竟在胡言乱语什么?!”她颤抖着手,“就算是莲王到了哀家面前,那也得规矩守礼!他是你父王,哀家还是你夫君的皇祖母呢!” 论辈分,她依然还是长辈呢! 她的话音刚落,明若邪就相当讶然地“咦”了一声,“原来太后知道我夫君是谁啊?既然如此,初见见面,皇祖母要赏赐我什么?” 噗。 洛芷的嘴角都忍不住一抽。 这到底是什么神展开? 而这个时候,被皇帝派到宫门口的怀公公已经看到了那个与一株树还算是连在一起的小厮的死状。 他在看到这个小厮的时候就惊得“啊”了一声,往退了几步,不敢置信地把眼睛瞪得很大。 那那那,那是余老太妃府上的小厮啊。 怎么会? 不行,这事得赶紧去告诉皇上啊。 怀公公跌跌撞撞地回去禀报皇上,人还未到,便见缙王正施施然地在往皇上寝宫的方向走,可是那速度慢得就跟在散步吹风赏景似的。 把这样的尸体这样的事给带到宫里来,都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风浪,结果他自己还跟没事人似的? 甚至,在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之后他还转头看了过来,然后跟他打了招呼。 “怀公公这是要去哪啊?怎么着急忙慌的,脸色看着也不太好。” 怀公公一口气堵在喉咙处,差点儿把被憋死。 这事您问奴才? 不是让您给吓的吗? “缙王,您,您为何要把那小厮的尸体给送到宫里啊?”怀公公哭丧着脸问道。 “怎么是本王送进宫的?”司空疾相当讶异,眼神更加无辜,“那可是太后宫里的那位颖嬷嬷马车撞上的,她回宫了,她撞上的人,不该跟着她一起回来吗?总不能带到缙王府去?” 这话好像。。。没毛病。 怀公公竟然一时间无言以对。 这个时候,一只猫突然就从旁边的花丛里钻了出来,喵地叫了一声,朝着司空疾这边就扑了过来。 它出现得突然,而且飞窜过来也极为突然,速度又很快,怀公公都没有反应过来,一团黑影已经从眼前掠了过去,朝着司空疾脸上就扑过去了。 “缙王小心!” 怀公公惊得一颗心差点儿从嗓子眼蹦了出来。 竟然是一只纯黑的猫! 司空疾看似狼狈,实际上却是动作十分巧妙地堪堪好地避开了这只黑猫的袭击。 但是在避开的那一瞬间,他也对上了这只黑猫的眼睛,心头也不由得一凛。 因为这只黑猫的眼睛乍一看是纯黑的,可是只有在刚才这么近距离对上的时候他才能够看到,那双眼睛的纯黑里其实是有一个小小的焰红的圆点的。 可惜因为速度太快了,他并没能再仔细地看清楚。 他一避开,那只黑猫就落在他刚才所站的位置上,又喵地叫了一声。 也不知道为什么,它的叫声显得十分凄厉。 怀公公本来就被原来那小厮的尸体弄得心头惶惶,现在突然又遇上了这么一只黑猫,简直就要哭了。 他有些腿软地扶着一棵树,声音都带着颤抖。 “来、来人呐!” 第492章 你又是什么东西 明若邪下意识地往殿门口望了一眼。 这种听到的声音不是耳朵真正听到的,她还是能够分辨得出来,但是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这种动物传出来的求救声了。 太后一见在这当头,明若邪竟然还是一副浑不在乎的神情,而且还能望着殿外发呆,又被气得倒仰。 “你们都是死的吗?”她抄起了自己手边的一个茶盏就狠狠地朝明若邪砸了过去,“哀家今天要让一个孙媳妇跪拜叩头才不行了?” 这简直就是在挑战她这个皇朝最尊贵的女人的尊严! 明若邪还在分辨着猫叫声的来处,突然感觉到风声疾,有东西砸了过来,一时间也避不过了,只能一侧身子,但是那只茶盏还是直接就砸到了她的手臂上,好在里面的茶水已经不烫了,但饶是如此,她的袖子也都被泼湿了,一片茶色的湿渍氲开了来。 那只茶盏也砸中了她的手臂,然后才摔落在地上,铿地碎了一地。 此时已经有两个有武功的宫人上前来,一左一右就要来抓她的手臂扭押强迫她跪下,伸手的同时,还有一人已经抬脚踢向了她的膝盖后窝。 洛芷这会儿不垂头了,她抬着下巴,朝明若邪这边看了过来,想要亲眼看着她的这一幕狼狈。 明若邪却眸光一冷,手一扬,寒光就一闪而过,她一个旋转,裙摆飞扬起如一朵鲜艳的花,带着她的墨发扬起如云,动作优美从容。 但是那被她挥来匕首的宫人却瞳孔一缩,骇得急急收手后退。 只见明若邪手里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神情也带着寒霜。 而他们还都认得这把匕首才可怕! 大贞开国女将军拾缨将军的成名兵器银霜匕首,原来算是他们大贞的国宝了!上一回拥有这把匕首的人是大贞先皇后,可是大贞归顺于澜国之后,司空现在给澜国挑选贡品的时候,觉得要送一件能够代表大贞诚意的礼物,就把这把银霜匕首也送过去了。 但是送出去之后,司空现还被包括余老太妃在内的一众老人指责过,说这样代表着大贞英勇无双的精神的东西本来就该传承下来,把拾缨将军的银霜送出去了,简直就是让人耻笑的一种贪生怕死丧权辱国的行为。 当时还闹了一大场,可是东西送都已经送出去了,难道还能找澜帝要回来吗? 那一件事,也是大贞不少老臣对司空现这个皇帝失望,然后解甲归田了。 银霜匕首虽然送了出去,但是它的图像还是一直挂在拾缨将军府的,那地方现在也算是皇家别苑,太后没有病之前都偶尔会地去小住几天。 大贞还有为拾缨将军而建的烈秋寺,烈秋寺里有拾缨将军的石像,骑在马上的她手里就是握着银霜匕首。所以,大贞人几乎就没有认不出来的。 现在银霜匕首竟然在明若邪手中! 那两个宫人看到了银霜匕首就震惊得不敢动了。 太后看清楚之后也失声问了出来,“银霜怎么会在你手里?” 还有,明若邪入宫,竟然没有人搜过她身,让她带了兵器进来了? 太后这个时候可是已经忘了,明若邪本身也是缙王妃! “原来你们都认得这把匕首啊?”明若邪轻声一笑,握着那把匕首轻轻在面前一划,睨向太后的眼神略带着几分邪气,那眼神看在太后眼里,就跟她是想往她的脸上划一刀似的,这让她骇得脸色又都变了。 “大贞开国女将的兵器都在我手里,所以我就想问问太后,你老人家是有多大脸一直在我面前摆谱?” 明若邪低头瞥了眼自己湿透的袖子,“这把匕首可是我从澜帝手里赢过来的,是澜帝给我的赏赐。大贞什么时候可以不需要把这种东西都送了人,你再什么时候坐直了来逞太后的威风。不过,我就怕你活不到那个时候。” “你你你,你放肆!” 太后只觉得喉咙有点腥甜,都要真的气吐血了。 她还真的没有见过这么胆大妄为的人,竟然当着她的命咒她死! 这都足以把她拉出去砍了?! “我还会有更放肆的时候,如果你想见识的话。”明若邪在看到太后真的是病入膏肓的时候就没想陪这老太婆纠缠。 大贞都什么情形了,还非得要来她面前逞这种下马威? 单从她要司空疾的心头血这一点,明若邪就绝对不可能跪拜她的,别说什么虚礼,她这个人从来就是只听从自己的,不跪就是不跪,不拜就是不拜,就是司空疾来让她跪都不可能。 “不过,太后如果真的想要教训我,可要先想想我父王。” “莲王在澜国也不过是一个被皇室厌弃的闲散王爷!他在太后娘娘面前又能算什么东西?” 洛芷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了,她想要看的戏不是这样的! 莲王而已! 莲王又不是澜国的什么大人物。听说莲王十几年在外面游山玩水,现在回到了澜国皇城,又还能有什么权力? 她就不把莲王放在眼里! 洛芷这一句话可是把明若邪给得罪得狠狠的了。 洛芷肖想司空疾想要当缙王妃,明若邪还不会真的记恨她,毕竟这种事也不是想就能成的。但是现在洛芷却侮辱她父亲了,这就是明若邪绝对不能忍的事。 莲王算什么东西? 别说仗皇家身份的,就是莲王把自己的本事拎出来,在外面隐姓埋名都能够用流音大师的名号名扬天下,这一点,她洛芷能比什么? 若是一开始她不是仗着神医洛明的名声,谁理会她?这个时候她又怎么坐在这里? 洛芷只觉得被明若邪锐如冰的眼神盯上了,盯得她有点儿后背发凉的。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洛芷迎上了明若邪的目光。 没错,她就不应该怕明若邪什么。 她的父亲还是神医呢。 明若邪的父亲不过是一个没有的闲散王爷。 要比起来,她并不比明若邪差哪里。她自己还习了医术,明若邪除了美貌过人,又有什么? 不管是拼爹还是拼自己的本事,明若邪都比不上她! “呵,”明若邪冷笑了一声,“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第493章 猫的求救 洛芷也从来没有被人指着骂,你是个什么东西的。 神医洛明之女,这个身份就已经给她赚足了尊重和礼遇。 虽然她也不知道她爹现在在哪里,可是大家还是重视她啊,就是在黑沙城,定北王可也是把她捧为座上宾的,甚至都觉得让她当缙王妃已经是她下嫁。 这是因为,整个黑沙城,所有被驱逐的百姓,他们一辈子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爹身上! 可以说,神医洛明,是整个黑沙苦域几十万百姓的神明!他们都在盼着神医洛明的出现,盼着他的救赎。 现在要是她和明若邪并肩站到那几十万百姓和定北王的面前,那些人肯定都是听她的。她一声令下,他们能帮着她把明若邪给撕了信不信? 洛芷越想越觉得心头血都要沸腾起来。 没错,她是救世仙女的存在!明若邪跟她比什么比? “你觉得我是什么?”她转向了太后,“太后也不用跟她多说什么,不过就是一个连自己父王都没有什么礼数的野蛮女子,能指望她学到什么宫中礼仪?倒不如直接让她把龙涎草种出来。” 太后这个时候才想到了正事。 她顿时就是一阵后怕,看向明若邪的目光更是冰冷。 她差点儿就中了明若邪的计了,这个妖女肯定是想活活气死她! “没错,哀家跟你这么一个外头野着长大的人说什么礼仪?以后自有皇上皇后好好教导你。明若邪,你之前送给哀家的两颗龙涎草籽,一直都种不出芽来,现在哀家命你,把它种活过来!” 太后这会儿觉得自己很算是能屈很伸了。 明若邪看向了洛芷身边的那一只花盆,突然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洛芷不是洛神医之女吗?这种小事情都办不到?” 这是真的打脸。 “所以,我怀疑你给的这两颗草籽是坏的,”洛芷冷声说道,“现在让你证明自己没有蓄意拿坏种糊弄太后的机会到了,如果你也没有办法把它种活的话,我就怀疑这草籽是坏的!” 明若邪双手一摊,“我也没敢保证它是好的啊。反正澜帝给的就剩下这两颗了,我就直接给你了,最后能不能种出芽来,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大胆!”太后气得不行,立即又一拍扶手,“不能保证是好的,你为什么送给哀家?” “太后这话说得真是好笑,是你非让洛芷上缙王府去抢的,可不是我主动地上赶着给你的啊。再说,澜帝给了之后我们自然就挑最好的先种了,剩下两颗必然是被我们挑剩的啊,这不是很正常吗?” 这个时候明若邪耳里再次听到了一声凄厉的猫叫。 这种“听到”让她有些烦躁,因为这会让她不安心。 她本来倒是可以不管,但是自从自己家养了一只猫之后,她竟然有了几分“爱带吾猫而及人之猫”的心软了。 当然,真正有别人养的猫自有它的主子关爱,她就不理了。 但是这种有了灵性,在“嘶吼”着求救的动物,救一命也算是做善事。 “太后,草籽我没办法,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还有,太后你也得看看洛姑娘是不是真的尽心尽力在种草籽和医治你啊,她入宫的最初目的就不单纯,你说,要是早早把你治好了,那她还有什么优势?说不定就是软刀子割肉先一点一点吊着您呐!” 明若邪抛下了这一句话之后就叫了一声满月,然后转身快步地往外跑。 满月也立即跟上。 有人要来拦,明若邪手中的银霜匕首一挥,对方就忌惮地退开了。 “看来这把匕首在大贞还是挺好用的啊。”明若邪挑了挑眉。 挺好,挺好。 大贞人还知道敬着开国女将的兵器,是不是说明他们还不是烂到了骨子里? “她——” 太后目瞪口呆,看着明若邪挥舞着匕首就这么跑了,一时间话都说不出来。 这哪是贵女?这哪是皇子妃? 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胆大妄为的女人!她真的是生平罕见! 洛芷也被震惊到了。 不止震惊,她也被气得血直冲头壳顶,身体摇摇晃晃的,只差没有失控地抄起那花盆朝明若邪砸过去。 太后真的是气怒攻心,这儿会是实在撑不住,眼白一翻,整个人就晕倒了下去。 “太后!” “太后啊!” “洛姑娘!太后晕过去了!” 一时间,太后宫里人仰马翻。 之前还想办法给明若邪递纸条示警的小扣子可能是没有想到,他也是想太多了。明若邪又怎么可能是那种进了后宫就跟人家勾心斗角笑里藏刀那种人? 她一向都是直接地挥刀的。 此时,花园里,已经不是一队侍卫过来抓那只黑猫了,而是又有几队侍卫接到消息涌了过来。 “弓箭手准备!” 一个弓箭队的侍卫统领这会儿也正挥手示意手下的侍卫列出队来,拉弓搭箭,瞄准着那只被他们逼到了树上的黑猫。 另外有一队则是拉开了网,四人一组,一人拉住了网的一角,施展轻功上腾下跳地在抓捕黑猫。 抓一只猫弄出了这么大的阵仗,也是因为已经有好几名侍卫都被这只猫挠伤了,而且现在都有了神智不清晕晕沉沉的迹象。 最先一个被抓伤的怀公公这会儿已经晕迷不醒,有人去请示皇上并请御医了。 现场一片混乱,皇上也已经被惊动。 “让小六速速离开那里!”司空现躺在床上,倒是着急想要挣扎着坐起来,但却只是徒劳无功。 他这几天病也严重了,根本就起不来。 “皇上您别急,老奴这就过去请缙王过来。”胡公公急急地出去了。 这个时候,司空疾袖手站在不远处一白玉栏杆后。 他看着那只黑猫在众多侍卫的围捕中不时突围,东奔西逃,喵喵凄叫着。 这事他帮不了忙,也不能出手。 只是,这只黑猫应该会是被逮住打死的下场。 明若邪匆匆沿着长廊穿过园林,满月紧紧跟在后面。 “站住!” 到了一道门前,两名侍卫伸手拦住了她。 看明若邪面容,两人目露惊艳,但是又觉得她相当面生,不似后宫贵人。 “你是何人?前面是皇上寝宫,你不能过去。” “喵!” 明若邪再一次听到了猫叫,这一次,满月也听到了。 前方有人激动声音传来,“快!兜住它!别让它跑了!” 宫门外,一辆华丽却已经老旧的马车也正缓缓驶入。 第496章 把它烧死 等到胡公公和司空疾离开,明若邪看向了那两个提着猫走远的侍卫,对满月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有人来就说我去出恭了。” “是。”满月犹豫了一下,“王妃您小心些。” 满月是看出来了,明若邪绝对是要去找那只黑猫的,她本来也觉得那只黑猫很是危险,但是她已经习惯了听从明若邪的话,也相信她的判断和本事,所以最后还是没有出声相劝,就只是让她小心些。 “嗯,你在宫里也当心。” 明若邪说了这句话之后立即就提起裙摆,朝着那两人追了过去。 “缙王妃,那边不是去赏花的方向——” 有侍卫见状喊了一声,就想要奔过来拦住她,满月立即就挡到了他面前去,“我们王妃要去内务,你不许跟过去。” 那边好像是有茅坑,但是贵人们要去的又不是那里。 侍卫还想要绕开她再追上去,满月脚下一挪,张开双臂,再一次拦住他,她脸圆五官柔和,看着其实是跟包子一样软萌没有什么气势,但还是冷声说道:“我说了不许你跟过去,你没听见?” 侍卫看着她包子一样的脸突然就有点儿脸红。 诶——胡公公都没有管缙王妃任她留在这里,那应该也是可以让她在这一带走动的?他还是不管好了。 再说,万一缙王妃真的是要去出恭,他还真能跟过去不成? “那,那你注意着点。”侍卫有点儿口吃地说完了这一句话,转身去收拾刚才这里一声恶战的残局了。 却说明若邪追上了那两个侍卫时,正好看到其中一人连网带猫地将之提了起来,往后一挥,然后用力地狠狠抡到地上。 “喵呜——” 那只黑猫发出了一声凄厉惨叫。 “还没晕啊,再摔一下。”另一个侍卫站在旁边揉着自己的肩膀,“这只猫可真的是够凶猛地,也重,力气又大,这挣扎得我提得手都酸了。” 摔猫的侍卫也是咕哝了一声,“也算我们两个倒霉,轮到了这差事。我可跟你说,我小的时候听我爷说了,黑猫可真的邪门的。” 话虽然这么说着,他见黑猫还是在凄厉地叫着,还是又将它抡了起来,就要再重重地往地上摔。 但是他的手怎么都甩不下去,抬头又见同伴正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背后,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抬头,看见了一只皓白的手扣住了自己的手腕。 他一扭头,对上了明若邪带着雪光冷芒一样的目光。 “缙王妃?” “既然知道黑猫有灵,还这么虐它?”明若邪冷声说道,“把猫给我。” “缙王妃,属下也是没有办法啊,这可是我们的差事,这只猫闯入皇宫又伤了人,那肯定是留不得的,您说万一它伤了哪个贵人,那属下们的脑袋可是都要保不住了的。” 侍卫无奈地叫冤。 明若邪皱了皱眉,“你们准备拿它怎么办?” “胡公公不是说了吗?”侍卫对视了一眼,“胡公公的命令,属下也是不能不听的。” 所以,他们还是要把这只猫给带出去,到无名沟那边,架火将它活活烧死。 “本王妃问你们,在宫里,如今大多数事务,都是胡公公作主处理了吗?”明若邪突然问起这一句。 “是啊。” 明若邪看了看他们,然后又观察了一下四周,松开了手,朝他们勾了勾手指,“过来,本王妃有话跟你们说。” 两名侍卫下意识地就凑近了她。 明若邪缓缓地抬起了右手,掌手里,带着金色的焰红在跳跃,如火。 两名侍卫眼睛蓦地瞪大,瞳孔一缩,骇得正要失声叫了起来,明若邪那只手已经从他们的眼前缓缓地挥了过去。 他们瞪大的眼睛便渐渐失去了神彩,变得有点儿发直无神。 明若邪的声音低低响起,“听令,不许再伤猫,把猫带出去,就去你们原来计划带去的目的地,到了那里,架一堆火烧了,然后把猫放了,你们如常回来。不管谁以后问起,就说猫已经被你们烧了就行。” “是。” “是。” 两名侍卫齐声应了一句。 明若邪蹲了下去,对上了那只黑猫的眼睛,本来一直拼命挣扎的黑猫竟然在这个时候抖了一下,整个身子绻缩了起来,本来一直往网孔外探出来的爪子这个时候也飞快地收了回去,也不敢再叫了。 “你倒是挺乖觉的。”明若邪哼了一声,右手朝它伸出,“头靠过来。” 那只被所有人说很凶狠的黑猫这个时候温驯得不行不行的,立即就怯生生地把头靠了过来,主动地抵上了明若邪的掌心。 “看在你还算听话的份上,这次我便救你一命,他们放了你之后,在那里好好呆着,不许乱跑,之后我会让人去接你,哦不,”她改了口,“让猫去接你。乖乖跟着猫走,要是再伤人,我自己就能把你废了。” 黑猫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明若邪收了手,站了起来,拍了一下那两个侍卫的肩膀,“去。” “遵命。” 两名侍卫立即就提着猫转身离开了。 他们是领了命出去的,所以一切都很顺利。 明若邪身形微微一晃,不由得抚额倚树。 “所以就是,心太善要不得。” 好端端,入趟宫她还救了这么只黑猫。鬼手操控人类,是要很耗神的,都不知道要休息几天才能休息得过来,所以她本来就不太乐意对人用鬼手。 也不知道那只黑猫到底是从哪里逃了出来的。 没错,明若邪刚才已经探到了,它被喂了很多药,这必定是自己逃出来的。 黑猫背后,还不知道是有什么人在制造着阴谋。 明若邪又想起了那个仿佛话里有话的胡公公—— 说什么入宫野性难驯不守规矩,是在影射-她呢,还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看来这大贞的皇宫里,真的不太简单。 不过,这个她和司空疾也是早有预料了,要不然,太后和皇上会都这么巧地染了病吗?而且母子俩的病,还都是宫中御医都一直治不好的。 难道还能是他们母子太过倒霉不成? 胡公公领着司空疾到了皇帝寝宫之外,便见一布衣素荆的老妇人被侍女搀着,站在大门台阶之下。 “这不是余老太妃吗?老太妃竟然进宫来了!”胡公公讶然。 第497章 你想不想活下去 余老太妃也听见了他的声音,就缓缓地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而司空疾的目光这会儿也与她正好在半空中碰上。 司空疾的耳畔仿佛就听到了十一年前那个夜晚,她声音带着几分凉意,蹲在他面前,问他—— “小六啊,你想不想活下去?” 那个时候,他不过刚刚十岁。以前梅妃总跟他说,在他的母妃活着的时候,余老太妃对柔妃也是左右看不顺眼的,每次在哪里碰到了柔妃就要呵斥她很久,对柔妃一向是冷言冷语冷目以对,所以,余老太妃虽然也和太后斗,可也依然不是能护着他们的。 也算是宫中这么一堆磋磨他们的人中的一个。 可是那一个冰冷的晚上,在他被太后宫中的颖嬷嬷指使着在雪地里做什么寿桃的时候,余老太妃出现了。 当时他看到她的时候也很是防备,听到她这一句问话的时候他甚至还不想回答,怕自己回答得不对,又被人抓了话柄。 然后她又重复着问了他一遍。“你想活下去吗?六殿下。” 当时他忍不住了,就回了她,“谁不想活?谁会想死?” “呵呵呵。”余老太妃笑了起来,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笑,她伸出手来,握住了他冻得通红的手,很用力,握得他的手痛极了。她收了笑容,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如果想活下去,你就争取离开大贞,去澜国为质。” 在那之前,他是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的。 “咳咳,我这身体,去澜国,只怕是要死在路上。” 余老太妃摇了摇头,“虽是凶险,但至少有一线生机。你要是继续留在大贞,活不过三年了。这就看你自己怎么选了。” “父皇总不至于真的让我去死。”他咬了咬牙。 余老太妃就没有再说话,她松开了手,转身走了。 后来,他似乎也是有意地争取了这个机会,但是他对司空现还抱有期望,觉得司空现应该不会让他去,可惜最后,他失望了。 司空现不在意他的病体,果然派他去澜国为质了。 他想反抗的时候再次想起了余老太妃那一晚的话,便没有再反抗,接受了这安排。 如今,他活下来了。 他回来了。 余老太妃现在比那个时候又老了许多,她脸上的皱纹都像是写满了风霜。这个女人目光太过沉静了,一看就让人觉得,她年轻的时候都是一个不好惹的主。 “这可是六殿下?” 余老太妃缓缓开了口。 司空疾顿了一下,走到了她面前,微微一躬身,“无疾见过老太妃。” 这不过是一句特别特别简单的话,但是司空疾却看到余老太妃的手微微一颤。 过了片刻,她才开了口。 “老身见六殿下如今长得风姿翩翩,颇为欣慰。” 胡公公看了看余老太妃,又看了看司空疾,上前一步,“老太妃可是有事求见皇上?” “正是。”余老太妃便没有再看司空疾,转向了胡公公,“老身有一家奴,这两日出府办事,却不曾回来,方才有人给老身送信,说我那家奴惹了事,被带到宫里来了,所以,老身便想来看看皇上,顺便带他回去好生教训。” 这话说得—— 一个家奴而已,还要她亲自来接回去? 那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家奴吗? 而且,那已经死了啊,还有人给她送信传了错误的消息?什么叫做是惹了事被送入宫? 这么说来,那个人真的是余府的小厮了。 胡公公面色不变,对余老太妃说道:“还请老太妃先等等,奴才进去禀报皇上一声。” “有劳胡公公。” 胡公公走上台阶两步,却又站住,转头来对司空疾道:“六殿下,您可以进殿,皇上刚才就念叨着您呢。” 司空疾点了点头,跟着他进殿去。 殿里,药味比上回更重了。 而且所有的窗都紧闭落栓,在皇上的龙床之前,放下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帘,似乎是比上次又多了两层。 上次隔着纱帘还能影影绰绰地看到那边的人影,现在是完全看不到了,大概也就能够看到有什么影子晃动。 “六殿下,奴才去请示皇上。” 司空疾就看着胡公公动作很是熟练灵活地飞快掀开了帘子然后一闪身进去了,在那么快的间隙也没能看到里面什么。 只是,他鼻子灵,在纱帘掀动的那么一瞬间,一股微腥之气飘了过来。 血腥气。 皇上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没有人知道。现在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御医在替他治的。 只是皇上再不出来见人的话,只怕是群臣要压不住了。 太子也已经有些忍不住了。 “皇上,六殿下过来了。还有,余老太妃求见皇上。” 司空疾差点被惊到了,因为胡公公这一句话说得极为大声。 这是—— 耳有疾? 但是他却没有听到司空现的声音。 很快胡公公就出来了,对司空疾说道:“六殿下,皇上知道您没事,那就好了,不过皇上说了,您有孝心送给太后的那两颗草籽,还是请您和缙王妃费点心思把它种活。” “本王想看看父皇。”司空疾淡淡说道。说着,他就要朝那边纱帘走去,但是胡公公速度很快,立即就拦到了他面前。 “六殿下,皇上如今精神不济,还是下次。” 胡公公态度颇为强硬,除非他硬闯。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司空疾已经感觉到了纱帘那边有高手闪现,气息紧绷,明显已经做出了备战姿态。 他相信,如果他敢硬闯,那边的人会直接出手将他打出来。 皇上的龙鳞影卫,武功顶尖。那边的人应该就是龙鳞影卫。 这么严阵以待,是绝对不会让人看到他了。 司空疾退了出来。“那父皇可准备见老太妃?” 胡公公笑了笑,“皇上精神不济。” 果然,出了殿,胡公公便对余老太妃说了同样的话。“不过,皇上说了,老太妃可去看看那家奴,若真是余府家奴,老太妃只管带回去。余下的事,皇上会命人好好查清楚的。” 司空疾眸光一深。 那样恐怖死状的小厮,让余老太妃带回去? “六殿下还是赶紧去找缙王妃,省得王妃等急了。”胡公公说道。 这是不想让他和余老太妃再有一起说话的机会? 司空疾点了点头,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就走。 回到原来那边,却见明若邪坐在花圃边,毫无形象地趴在自己膝盖上。 第499章 王爷你行不行 明若邪都不知道陶大夫在兴奋什么。 不过,既然是司空疾特意叫他来的,要看就看。 “那陶大夫就进来看看。” 明若邪把手伸出了薄被。 陶大夫进来了,竟然真的是颇有些激动。 他放下了药箱,满月去端了水过来,陶大夫去洗手擦干,很是郑重其事。 明若邪挑了挑眉看着他一系列动作。 “陶大夫不怕我的脉象古怪了?” 陶大夫身形一顿。 这个。。。。 他竟然给忘了! 不过,王妃要是真的怀了孩子,喜脉应该是正常的? “那个,王妃,您与王爷成亲已经大半年了,王爷这段时间看着身子骨还不错,你们都年纪轻,所以也是很有可能怀上的,但是因为王爷体弱,就是有了小世子,那也该早些查出来,好开始替王妃琢磨补身子的食材。。。。” 明若邪一开始还没有听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等听到了后面总算是听出来了,顿时就是一头黑线。 这是以为她有孕了?? 拜托,她跟司空疾虽然夜夜睡在一张床上,但是他们至今都还是盖棉被纯聊天的关系好? 她是要等司空疾的身体养好,以后孩子也能壮实点,而她自己更想要至少等到十八或二十再当娘,所以两人都控制着。 现在就因为她突然疲惫嗜睡,就觉着她有孕了? “陶大夫,你是不是想多了?”明若邪脸色都黑了。 “王妃,以前咱们都想着要让王爷身子好些再说,不过,这个,夫妻嘛,又是年轻新婚,这个,王爷忍不住那也正常,咳咳,”陶大夫涨红了脸,让他来跟明若邪说这些,他都觉得有点儿不自在,他又不是千金妇科的大夫,但是他是王府里的大夫,这些总是该由他来说的,所以他就很是努力地坚持说了下去,“王妃要是真怀上了,那个,也说明王爷确实没有问题,真有了小世子,自然是要好好珍视,这个,咱就该尽早把胎养起来。。。。” 说着,他伸手搭上了明若邪的脉搏。 不怪他会联想到这一点。 王爷王妃都已经成亲大半年了啊,又总是睡在一床,年轻气盛的能不做点儿什么? 还有,王妃可是一直就是龙生虎猛的,精力旺盛,神采飞扬。可是今天却听说是被王爷背着出宫的,刚趴到王爷背上就睡着了,上了马车也是睡了一路,被王爷从马车上抱进屋里这么一段路,她愣是没醒。 这不是很奇怪吗?易累,嗜睡,脸色如常,又没说哪里有病痛什么的,那不就是很有可能是有孕了吗? 陶大夫很是虔诚地准备把到喜脉。。。。 咦?脉象呢? 跳动呢?滑动呢? 动!静!呢! 陶大夫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终于感觉到了脉搏的一点儿跳动,微弱得让他差点儿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咣当一声。 陶大夫身子一滑,直接就摔坐在地上。 满月赶紧过来扶他,“陶大夫,您没事?” 陶大夫哭丧着脸被她搀了起来,颤乎乎的,哪一点儿像是没事的样子? “王、王妃,您的脉象没、没有问题。” 这个就算是王妃没有异常的脉象了?陶大夫觉得,要是有一天明若邪的脉搏突然间像是正常人一样地,有力地跳动,那他估计也是要惊死了。 明若邪笑着问他,“那,有没有小世子啊?” 陶大夫一滞。 “那个,王妃还年轻,小世子慢慢再说,不着急。”陶大夫急慌慌地转身跑了,在出迈出门槛的时候,差点儿就绊了一下。 明若邪坐了起来,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陶大夫这年纪一把了,还是一点儿都不稳重啊。” 陶大夫是没有听到她这句话,要是听到了,他估计得觉得委屈死了。 这能怪他不稳重吗? 满月说道:“陶大夫的药箱都没带上。” “那你给他送过去。” 司空疾是绝对没有往“有孕”这一件事上想的,毕竟他和明若邪做没做什么自己清楚得很,所以也不知道陶大夫自己会脑补了这么一出。 见陶大夫有点儿失魂落魄地过来书房,他心里还咯噔了一下,难道明若邪真的有什么暗疾? “陶大夫?” 陶大夫回过神来,对上了司空疾担心的目光,还以为王爷是担忧着自己,赶紧精神振了一振,站直了,说道:“王爷,老朽没事。。。。。” “若若如何了?” 陶大夫一滞,王爷是担心王妃啊? “回王爷,王妃的脉象与之前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异常。” 陶大夫说这一句话的时候都想哭。 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把异常当成正常。 “她已经醒来了?” “是,王妃醒来了,精神看着不错。”还有心思取笑他呢,问他小世子呢。 这个时候陶大夫觉得有点儿丢脸了。 但是,他想到这里心中突然一动,对啊,王爷会不会有问题?按理来说,哪怕体弱,成亲这么久了,也是有怀上的可能的啊。 王妃这么久没有消息,是不是也该诊诊王爷那方面有没有问题? 以前是他太过心大了,竟然没有想过这问题。 “王爷,老朽也替您详细诊一诊?” “本王最近没有什么问题,不用了。”司空疾急着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然后赶紧回寝院那边看看明若邪。 “王爷,还是看看,您能不能跟老朽说说,咳咳,您大概隔多久跟王妃那个一次?一次能坚持多久?” “嗯?”司空疾抬眸看向他。 这问的什么? “就是,这个过程坚持多久,也可以判断一下王爷。。。。。” 司空疾脸一黑,立即就沉声打断了他,“陶大夫。” “啊?老朽在。” “出去。” 陶七哭笑不得进来直接把自家老爹拽了出去。 他刚才在门边也听到了自家老爹问的问题,这个—— 陶大夫被拽出去之后,司空疾一时就静不下心来了,索性就把笔一丢,站了起来。 嗯,他要去问问,明若邪是不是说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导致于陶大夫都来怀疑他的“时间”问题了。 明若邪已经起身了,沉沉睡了一觉了之后,精神好了些,这才想起来还有事没做。 而这个时候阴森森的无名沟边,一只黑猫趴在一堆还在冒着烟的灰烬旁边,像在等着什么。 第500章 黑白双猫 在旁边的一条深沟里,扔了好些东西。 有带血的破衣裳,有些骨头,还有些香炉,红色绣花鞋,还有些成缕的头发之类的,有死老鼠,有割断脖子的大公鸡,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有,空气中也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这还是不细看能看到的,要是细看的话,就不知道有什么了。 无名沟这里,一向是普通人不会接近的。 黑猫在这里趴着,远处,突然有马车声远远传来,缓缓的速度。 黑猫听到了这声音腾地就站了起来,朝着大路那边张望着。 远远的,有一辆马车驶了过来,马车顶四个角上都挂着一只古朴的铃铛,随着马车的晃动,铃铛也在晃动着,但是却并没有声响。 根本就没有铃铛声传来。 驾着马车的人穿一袭白衣,戴着一顶黑色的幕离,黑纱长长地垂落了下来,也搭在肩膀上,与白衣形成了黑白对比,看起来有点儿瘆人。 马车的车帘也是纯黑色的,一点儿绣花和装饰都没有。 这也让人觉得很奇怪。 马车里传来了一道沙哑的声音,这道声音雌雄莫辩。“那两个人处理掉了吗?” “回主子,已经处理掉了。”赶车人回道。 “哼,”马车里的人难掩怒气,声音却依然是冷冷的,“他们就是死了,也平息不了我心里的怒火,不过就是一只畜生,他们竟然都看不住,还让它跑了。跑了也就跑了,也不知道引它去该去的地方,要是那畜生能去把司空现给挠了,那也算是他们误立了大功。现在不仅让那畜生跑了,就抓伤了几个阉人和侍卫,还被逮住了,当真是坏了我的大事!” “主子息怒。” “息怒息怒,你也只会让我息怒,那只畜生就是烧了,也该带回去我们自己处理掉,我一直告诉你们,哪怕一点点可能被抓到的线索都不能留下,现在还不是要我亲自出来走一趟?我现在对你们还真是很难信得过!” 马车再驶近一些,黑猫突然就感觉到了一种熟悉而恐怖的感觉和气味,它全身毛都炸了起来,眼睛一缩,立即就转身想跑。但是它之前被狠狠地摔过,后腿有一只骨折了,要跑也跑不快,痛得它差点儿喵地一声叫了出来。 可是恐惧让这只猫竟然都知道要控制住叫声了,它无声地张了张嘴,露出了尖利的牙齿,却是一句都没叫出声。 黑猫在恐惧,站在这里瑟瑟发抖。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猛地窜了过来。 小金爪子“刷”地在地上刹住速度,琉璃一般的眼睛看向了眼前的这只黑猫,嫌弃。 主人竟然让它来找一只丑猫回去? “喵。” 小金叫了一声,一爪子挠在黑猫头上。 然后它也蓦地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扭头看向了马车的方向,嗖地也一下子站直了。 喵? 小金有点儿急了,又猛地一爪子拍向了黑猫的头,喵喵喵,快跑啊。然后它就选了个方向,转身先走。 黑猫也恐惧,努力地拖着伤腿跟上小金。 小金跑了起来,跑一段听着后面动静不对又站住了,扭头看来—— 黑猫拖着右腿艰难无比地在后面跟着,但是已经落后了很远一段距离。 “喵!” “喵!” 两只猫对视着叫了起来,黑猫眼睛有些暗淡,身形一踉跄又摔了下去,索性趴在地上不起来了,那神态可怜萧索。 马车声由远及近,渐渐近了。 小金感觉到了危险,炸毛。它倒是想跑,但是主人给它下的命令是带回一只黑猫啊。 小金往前飞奔了几步,刷,又刹住,转身奔了回来,窜到了黑猫身边,嗷呜一口咬住了黑猫的身子,拖着它就要飞奔离开。 黑猫被咬住那一瞬间也炸了毛,一爪子就朝小金狠狠地挠去,小金咬着它用力一甩—— “主子,就是这里。” 马车停下,有人跳下马车的落地声,然后一道声音传来,黑猫立即就安静如鸡。 小金自己感觉到危险不说,也感觉到了黑猫的恐惧,趁它不敢反抗了,拖着它迅速离开。 司空疾回到后院找到明若邪时,她正坐在凉亭里吃东西。 一桌的点心,果脯,甚至还有一瓶酒? “谁给你的酒?”司空疾走了进来,伸手就要去拿那一瓶酒。 明若邪立即拍开了他,“这是敏敏姐送我的,是果酒,甜的,可以喝。” 司空疾看她面前的酒杯里清澄微红的酒液,闻着果然是杏子味道。那也是——大白天的。 “怎么突然喝起酒来了?”司空疾在她对面坐下。 “想喝,累的时候吃点好吃的,喝两杯甜甜的小酒,最合适不过了。要是有人来唱支小曲,再有美人跳舞,更是神仙不换。”明若邪喝了口果酒,一手支在桌上托着腮,另一只手摇着那杯,眼睛微微眯着,像只微醺的小狐狸神态。 司空疾失笑。 “你倒说得自己像是个男人。” “女人就不能欣赏美人小曲舞姿了?”明若邪看向满月,“满月,你会唱曲吗?” 满月摇头:“奴婢不会。” “那你会跳舞吗?” “奴婢不会。” 明若邪顿时就叹了口气,又看向了司空疾,“司空疾,你会跳舞吗?” 司空疾一脸黑线,“不会。” 想象他跳舞给她看的画面—— 司空疾自己都是一抖。 见明若邪又想问,他叹了口气,自己接了下去,“我会弹琴,可要弹给你听?” 明若邪眼睛一亮:“边弹边唱行不行?” 要求还挺高。 司空疾伸出手指在她酡红的脸颊上轻戳了一下,“那你今天在宫里做什么了?” “不是说了吗?救了那只小凶猫。” “猫呢?” 那只猫很是古怪,司空疾都怕伤了她。 “猫啊,应该很快就来了。” 明若邪这句话刚说完,就听见墙外小金喵喵直叫。 “来了。” 明若邪站了起来,朝那边走去,紫浮一闪而出,搬着一张梯子。 “王妃,爬梯比爬墙方便。”紫浮十分殷勤。 “哈哈哈,有道理!”明若邪忍不住笑了起来。 司空疾瞥了紫浮一眼:这傻蛋以前真是他属下?最近是在跟谁争宠?王妃要爬墙就赶紧递梯子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明若邪蹭蹭就爬上梯攀墙头去了,往下一望,小金浑身毛湿,脏兮兮惨兮兮蹲在底下了无生趣的抬头看着她。旁边,一只更脏的黑猫惨兮兮趴着,动都不动。 第501章 惨兮兮的小金 这两只猫竟然都这么惨兮兮的样子? 明若邪觉得奇怪,趴在墙头冲着墙下的小金问:“你这是还带着它去钻臭水沟玩了?能不能不要这么贪玩?” 小金:“喵!!!” 气死个猫。 “哎哟哟,脾气这么暴躁的吗?”明若邪挑挑眉,“现在都蹦不上墙了?” “喵——” 小金委屈巴巴地挠墙。 可把它给累死了好吗?这只死小黑可是真重! “紫浮,把小金带进来。”明若邪低头对紫浮说道。 “是。”紫浮跃上墙头,跳了下去,看见了那只黑猫,“王妃,这只黑猫也要一起带进来吗?” 明若邪立即就提醒他,“你离它远点,别碰它。” 司空疾已经走到了梯子下,本来是生怕她从上面摔下来,想要过来护着她的,结果就听到了紫浮的话,顿时一皱眉,“你把那只黑猫带回来了?” 她刚刚说猫很快就要来了,他还想怎么来的呢。 “我一直在家里你不是知道?不是我带回来的,是小金带来的啊,可能是它出去玩正好碰见了,想交个朋友?”明若邪面不改色说得一本正经。 “喵!”已经被紫浮带进来的小金再次炸毛地叫了起来,挠梯子。 “看来,”司空疾低头看了一眼从未如此脏过狼狈过的小金,“它对你的话不是很赞同。” “那可能是我冤枉了它,”明若邪已经坐在墙头上,让紫浮把梯子架到外面,“可能是它出去玩的时候被这只黑猫给缠上了,黑猫死皮赖脸地要跟它回来的。” 小金弱弱地往满月那边走,到了她脚边就直接趴下了。它已经懒得再去喵她。 满月一看它这样子就心疼了,蹲下将它抱了起来,“王妃,奴婢先去给小金洗澡?” “嗯,去。”明若邪已经往外面下了梯子。 司空疾足尖一点,身形轻飘飘跃上了墙头,站在上面稳如钟,正看到明若邪蹲在那只黑猫旁边,伸手将它抱了起来。 与他之前在宫里看到的凶残无比不同,现在这只黑猫的确是极为狼狈,而且看起来是奄奄一息的样子,哪里还有一点儿之前的凶残? 他还讶异于明若邪是在什么时候救了它的,明明胡公公已经命侍卫把它带出宫去活活烧死,明若邪并没有跟出宫去,又是怎么救了它的? 不过一碰到这种事情,她嘴里便是虚虚实实,听着也并没有骗他,可要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就像她之前很清楚地承认她救了这只猫,但是怎么救的,它怎么成了这样,小金怎么出去遇上黑猫的,又怎么把它带回来的,完全不会说。 他估计自己就是问了也问不出什么来。 “这是宫里那只猫?”但是他还是想要确认这一点。 因为宫里那只黑猫,他是真的觉得有问题。 “嗯哼。” 明若邪一手抱着猫,一手扶梯往上爬,紫浮见黑猫在她怀里明明就一动不动的样子,觉得自己不能袖手旁观让王妃亲自抱着这么脏的一只猫,便伸手过来,“王妃,把猫给属下,属下先带它去清洗清洗,再让陶大夫给它看看。。。。。” (陶大夫:老朽不是兽医,谢谢。) 但是就在他的手刚刚伸过来的时候,那本来一动不动的黑猫倏地就跟被惊动了似的,刷一下睁开了眼睛,猛地就张开嘴巴朝他的手凶残无比地咬了过来! 紫浮大惊,闪电般地缩回手去,手背都感觉到了那猫牙的尖利。要是他反应慢上那么一点点,他丝毫不怀疑自己的手背会直接被咬出血洞并撕开一口子。 “干什么?”明若邪一声冷斥,“老实点!” 那只本来凶残无比的黑猫瞬间脖子一缩,又奄奄不动弹了。 紫浮都要怀疑自己刚才是出现了幻觉。 “你小心点。”司空疾见状也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接过那只猫了,只能在她爬到墙头的时候拽着她的手将她带落回院子里。 “你去忙你的,”明若邪站稳之后就抱着黑猫退开了两步离他远一点,“我还要给它看看伤,应该是伤着了。” “你想养着它?”司空疾问道。 明若邪低头看了看这只黑猫,表示有点儿嫌弃,“再看,还没有决定。” 司空疾便只能交待一句:“你小心些。还有,之前你那样疲累嗜睡,当真没有问题?” “陶大夫没跟你回话?”明若邪睨了他一眼,想到了之前陶大夫的误会,扑哧一声又笑了起来。 司空疾的脸就黑了。 因为他也想到了陶大夫问他的话。 “没事就行,别累着。”他转身大步离开。 明若邪总觉得他那样子隐约有一点落荒而逃的意思,这是怕她多问什么吗? 小金是有专门的洗澡的地方的,是在后面角落的一个小水槽那边,明若邪抱着黑猫过去时满月已经替小金洗好了,正在给它擦干。 一看到明若邪抱着黑猫过来,满月赶紧道:“王妃,奴婢给它洗。” “不用了,这只猫你记得不要靠近,它凶残。”明若邪自己抱着猫到水槽那边,替它刷洗起来。 小金盯着这边看,喵喵喵叫了好几声。 明若邪动作生疏而粗鲁,她可没怎么干过这种活,一边清洗着一边听着小金气愤难当的喵喵喵叫,好不容易才能够整理出有用的信息。 危险。受伤。马车。男人,要抓猫,逃命。 “所以,有人要去抓这只凶猫?” “喵!” 满月经常搞不懂,王妃到底是真的听得懂小金的话,在与它对话,还是说就是自己在一边分析一边自言自语。 但是她只要知道王妃反正就是很厉害就行了。 明若邪手在抓到黑猫右腿的时候就知道它是骨折了。 它果然是受伤了,自己跑不了,而在它身上还有一个咬痕伤口—— 明若邪脸色微变,看向了小金,然后对满月说道:“满月,你去借陶大夫的药箱过来。” 满月自然没有多问,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等她离开,明若邪才看着小金,指着黑猫身上的那伤口,“你咬的?” “喵!” 小金炸毛,整只猫都蹦了起来。 这是要为了外面的猫,问它的责? 第502章 总会找到它的 明若邪嗤了一声,“想什么呢?笨猫,我是可怜你,这只凶猫身上带毒,你咬它,可能自己也完蛋了。” 唧。 小金立即就摔倒下去,趴倒躺死,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不过呢,”明若邪又轻飘飘地说道,“谁让你命好,找到了这么厉害的主子呢?你家主子我能救你呢。” “喵呜?”小金立即就抬起头来,飞快跑到她旁边来,蹭了蹭她的腿。 明若邪四处看了一眼,一手摸向它的头,“等会你可得保持冷静,别炸毛绕圈崩溃,我让你阿陆哥哥给你打三针。” 小金清澈的眼睛里现在全是茫然。 完了,主人在说什么它怎么好像完全听不懂了? 但是不等它懂,嗖地一下,明若邪就将它给收进了空间里。 突然间就被换了个空间的小金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也看到了此猫生从未看到的环境,瞬间不安炸毛,在药库里急得团团转起来。 “喵!” 这个突然冰凉都是怪异柜子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然后一阵很是平稳的脚步声传来,有人走了过来。 刷! 小金的耳朵都竖了起来,猫须也都一炸,瞪大眼睛看着来人,感觉不到人气和生机,感觉很怪。 它怂包地步步后退,一直退到了一个药柜旁边,无路可退。 “都让你别怕了,这是你阿陆哥哥哈,乖乖地让他给你打三针。”明若邪的声音不知道是从哪里传进来的。 “阿陆,给它打抗病毒药剂,加强型那种,还有防感染疫苗。” 阿陆机械性地点了点头,然后缓缓弯下腰,伸手将小金抱了起来。 小金动都不敢动,生平第一怂。 明若邪看得好笑,继续给黑猫清洗。 清洗净之后,她给它擦干的时候,小金三针也打完了,明若邪将它放了出来。小金还要懵圈中。 满月背了陶大夫的药箱来了。 陶大夫还挺小气,刚刚念叨了几句,让王爷给王妃买个她自己用的药箱嘛,他可是还在研究龙涎液的,王妃老要借药箱,他都不敢把好药放药箱里了,毕竟她是有从他这里偷龙涎液的前科的。 “王妃,药箱带来了。” 明若邪让她放下,“你喂小金去。” “是。”满月去抱小金,觉得有些奇怪,小金怎么突然这么呆? 明若邪替黑猫固定了右腿,又给它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就将它送进了药库里。 “阿陆,抽血研究一下,这只猫有什么问题。在此之前,给它喂点营养剂,最好是打一针让它睡着。” 阿陆点了点头,抱起了黑猫。 “喵!”黑猫猛地叫了一声,一口咬在他手上。锵,一声金属声响,黑猫懵了。 阿陆只是转动一下眼睛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动作没停,继续抱起它走向了自己研究的仪器旁边。 他在这边推来了一张手术台,上面还铺上了洁白床单,明若邪看到的时候总觉得像是给自己准备的,万一她什么时候受伤,说不定还真要让阿陆当自己的主刀医生。 现在,是那只黑猫被放了上去,阿陆伸手将它一推,从床侧拉出来固定绷带,一把将它束缚在床上了。 扑哧。 准备齐全? 明若邪喷笑了一下,没有再去理会,反正有阿陆这么一个强大的助手,真的能够省她很多事。她鬼手使用过度耗费了精神,这几天就要好好地懒着。 把药箱提出去让满月送还陶大夫,明若邪自己才去泡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这身衣裳烧了。”明若邪把包起来的那身衣服丢了出去。 满月有点吃惊。 这就要烧了? 难道说那只黑猫身上有毒? 她去烧了衣服,却是到处找不到那只黑猫。问了明若邪,明若邪说道:“我把它藏起来了,那猫太凶,可别挠伤了你们。不过,这只黑猫的事不要说出去,去跟紫浮也说一声。” “是。”满月有些纳闷地走了出去,却是半天都想不明白明若邪把猫藏在哪里了。 紫浮听到了满月的传话,立即点头。 “我一定会把嘴巴闭紧的,满月,你记得跟王妃说,我忠诚又嘴巴牢,武功好还听话,让王妃放心,有事一定交待我干。。。。” 满月瞥了他一眼,感觉紫浮越来越不靠谱了。 王妃就交代一句不要说出黑猫的事,你讲这么一堆是有病病? “紫浮大哥,你这是要跟哪个姑娘相看不成?使劲夸自己干什么?”满月嗤了一声,转身就走。 紫浮张了张嘴巴,就见阿七正快步进来,然后叫了一声满月,追了过去,好像是在跟满月低声说什么,满月回了一句,“我去告诉王妃。” 阿七这时候正好又出来刷存在感!明明是他先跟了王妃的啊。满月对阿七都声音软和许多,这是为啥? 紫浮委屈。 此时的京城大街上,一辆马车缓缓驶过,在一个巷子口停了一下,然后折进了那条巷子。 马车上的人语气里明显带着冷意,“还能查到踪迹吗?” 这辆马车,正是之前去了无名沟要抓黑猫的那一辆,只不过,原本戴着幕离的车夫现在把幕离的纱布往两边挽了一半上去,看起来更不引人注意,只是看到了嘴和下巴。 在他身边还蹲着一只黑色的小狗,小狗脖子系着颈圈,套着绳子,一端绑在车辕上。 听到了马车里的问话,车夫拍了拍这只小黑狗,又再次拿出了一只小香囊递到了它的鼻子前面。 这里面装的是那只黑猫的一团毛。 小狗鼻子动了动,嗅了一下,车夫把香囊又收了进来,往它头上用力拍了一下,低声骂道:“小畜生,快找。” 找不到另一只小畜生,他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小黑狗弱弱汪汪两声,朝着巷子尽头望去。 车夫看了前方一眼,便对车里的人说道:“主子,那只畜生应该是经过了这条巷子,我们就这么寻着气味找下去,总能找到它。” 幸好半道时,他想起来传信让人把这只黑狗带过来。 “那还等什么?要找到天黑去吗?”马车里的人声音缓了些,“我眯一会儿,找到了喊我。” “是。” 车夫一听到主子这么说就知道他是想要养好精神,找到那只黑猫之后晚上才能好好料理它了。 在小黑狗的引领下,他们前往的,正是去往缙王府的方向。 第503章 他们来了 阿七在明若邪院子外面等着。 满月敲门去喊明若邪的时候,她也正从药库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大瓶药水。那是她刚想起来最适合这种时候用的。 “王妃,阿七来了。” “让他进来。” 阿七被叫进来,闻到了一股有点呛的味道,但是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好多问,只跟明若邪说起了她之前交代的事。 “王妃,属下在宫外等着,见到那两名侍卫回宫了,他们看起来并无异常,中途还说过几句话。一个说,今天摊上这事倒霉了,回去得喝碗香灰水。一个说,别的不提,晚上不做恶梦就成。还说,他们也是没有办法,不过奉命行事。” 阿七并不知道明若邪为什么醒来之后就派给他这么个任务,让他去皇宫外守着,看看那样模样的两个宫中侍卫回没回宫,说话精神有没有异常,观察得仔细些,回来再向她汇报。 “除此之外,并无人跟踪他们。”这也是明若邪要知道的事。 明若邪托着腮听罢,点了点头叹口气。 小金的意思是,有人驾着马车要抓猫,而且感觉异常危险。可是那些人既然找到了那两个侍卫处理黑猫的地点,说明在宫里是有耳目的。 发现无名沟那一堆灰烬里没有猫尸,他们却没有尽快跟踪上那两名侍卫,说明他们知道黑猫已经不在两名侍卫那边了。 所以,他们或许有找猫的手段。 抱黑猫回来洗澡的时候,明若邪就已经隐隐闻到那猫的身上有一股味道。 寻味,其实是很好的追踪方法。虽然这个时候未必有猎犬,可是有只狗加以训练,完全有可能的。 明若邪虽然行事向来嚣张,但是能收好尾巴不惹麻烦的时候她也可以比任何人都心细。 “阿七,你拿着这一瓶药水,跟上小金,沿途倒一些,一直到小金喵一声往回跑,你也就跟着回来。”明若邪把那一瓶药水递给了他。 阿七接了过来,下意识揭开盖子,然后—— “咳咳咳咳!” 一股浓酸中伴着烈酒味和辛辣的诡异气味,顿时就直冲鼻孔,呛得他眼泪都要飙出来了,根本控制不住地一阵猛呛,他赶紧把盖子盖回去。 明若邪尴尬摸了摸鼻子,有点儿不好意思道:“那个,忘了跟你说,气味有点呛,你最好是蒙着口鼻,倒的时候避着点人,免得被揍。” 阿七一头黑线。 门口,紫浮刷地举手叫了起来:“王妃!阿七不行的话让属下去!属下很行!” “你给我滚。”阿七一眼刀就狠狠飞射过去。 “去把小金找来。”明若邪对他说道。 紫浮忧伤地去了。竟然只让他做在府里找小金这种小事了吗? 好好地数一数,他今天搬了梯子,寻了小金,之后好像就没做什么事了。。。。 找小金也很容易,这会儿小金压根哪都没去,就在它的猫食盆那里埋着头吃小鱼干。 紫浮走了过去,拎起它就走,“王妃喊你。” 小金刚准备叨一条小鱼干就被拎走了,眼睁睁看着那盆小鱼干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喵!” 它很愤怒地两爪挠向紫浮,在他的衣服上直接就刷出几道灰来。 “你踩屎了吗?”紫浮炸了,将它拎远一点,“不是才洗过没多久?爪子又这么脏?” “喵喵喵!” 人猫未到,明若邪他们已经听到了小金愤愤的叫声,一路喵喵喵地喵过来了。 “王妃,小金带到。”紫浮一本正经,严肃得像是去押了犯人过来,把小金放下。 “喵!”小金回头一窜,就要往他身上挠去。 “小金。” 明若邪的叫声让它刷地又转了回来,瞬间乖巧温驯可爱摇尾巴。 “带着阿七往回跑一趟,就走你之前带着那只黑猫回来的路,明白吗?”明若邪蹲了下去,右手在它头上轻轻贴了一下,声音极低,唯有小金能够听得见。右手掌心里一点红芒,隐入小金脑袋里。 它轻喵了一声,转身就窜了出去。 “阿七,跟上。” “是。” 阿七虽然是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更不明白怎么能让小金带路,但是他知道自己只要服从就是了。 所以他立即就蒙了口鼻,拿着那瓶药水就跟出去了。 小金之前带着那只黑猫回来,本来就是专挑偏僻无人的小巷子,这倒是省了麻烦,否则阿七在沿途淋洒那药水的时候肯定会十分引人注意,说不定真的会被揍,因为气味实在是太呛了。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其实这气味还是散得很快的,虽然不会马上就完全没有了味道,但是过一会儿就会淡了许多。 小金什么时候会喵呜一声突然扭头就跑? 阿七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他听到前面有马车声轮子轱辘响着,似乎是有马车经过,正准备看小金会不会避开,就突然见小金刷地顿住了,似乎是在原地倾听着这马车声确认着什么,神情专注,看着有点紧张,眼睛都不转了。 在阿七纳闷时,小金突然就炸了毛喵呜一声,跟被惊吓到似的转身狂窜而回。 “这——” 阿七瞬间明白了。小金还真的会有这反应啊!郡主神了! 虽然很是惊诧,但阿七还是马上跟着转身就跑,一人一猫不一会儿跑得无踪无影。 “汪汪。” 马车驶来,上面的小狗突然就叫了起来,转头,再转头,左转,右转,在车板上团团转。 “你这畜生,发什么疯?” 小狗闻不到那黑猫的味道了。 马车的人掀开了车帘,动了动鼻子嗅了嗅,突然就黑了脸,“有人在此洒了药,掩盖掉了所有气味。” “主子,这。。。。” “看来,那只猫,落到有点本事的人手里了。” 小金窜回缙王府,奔回明若邪脚下,趴下了。 “怎么,真遇上那马车了?” 明若邪挑眉问道。 “喵。” 阿七跟了过来,讲了事情经过。 明若邪眸光微深,“好,我知道了,今天辛苦你了,你去歇息。这两天,谁来请我们都不出去,在家窝着。” 不过,第二天早上,缙王府外头热闹起来了。 因为何大将军之子何旭,带着他的那帮狐朋狗友来了。 跟来看热闹的人一帮接着一帮。 但是等他们看到何旭手里举着的东西时却都倒抽了口凉气。 第504章 我们要去撑她场 何旭这是来履行赌约服软的,还是再次变着法子要来羞辱缙王的? 他手里举着的,是当初何大将军亲自率兵冲进北境定北王府,将定北王一府百来口全都赶出去,然后抄了定北王府之后,回京领赏时,皇帝给的封赏圣旨! 那个时候何大将军其实还只是一个小将军,经过了那一次后回京受封大将军,赏了大将军府,赏银万两,得了饮月刀,一时间风头无两! 所以后来这份圣旨就一直被何家供在了家里,对于何家来说,这绝对就是一份殊荣,可是对于定北王来说,这就是一生的耻辱和痛楚,是他们一家永远挥之不去的恶梦! 现在何旭竟然捧着这么一封圣旨就来了,这难道真的不是来打缙王的脸?不是再来侮辱他的? 一路跟来的百姓们这会儿都小声地议论纷纷起来了。 “何公子这是故意的吗?” “这不是废话吗?不是故意的怎么会捧着这圣旨过来?” “他就不怕皇上发怒?” “这圣旨难道不是当年皇上自己下的?何家对于他下的圣旨奉若神旨,对皇上可没有半分不敬啊,皇上就是想生气都没有理由?” 这圣旨一拿出来,就当真是提醒了所有人一件事实:当年可是皇上亲自下的旨,让人把定北王一家也驱逐出北境的啊,抄了他的家封了定北王府,这些可都是皇上亲口下的旨。 那么,现在他们为什么都会觉得皇上是护着缙王了?让太子妃娘家和太子给缙王五万两,和这一次让何旭过来道歉,怎么就算是对缙王好了? 皇上的心思捉摸不定啊。 难道说,皇上是这些年后悔了,现在开始想要弥补缙王了? “不知道缙王等会儿会不会气晕过去?”有的女子开始心疼缙王了,“不是说缙王体弱吗?” 何旭也太过分了。 这些是颜值主义者。不过,何旭这一群人平时在京城里的名声本来也不好,女子对他们都是咬牙切齿的。 反正,这么一对比,他们站在缙王这一边。 何旭他们一行人今天也是穿得人模狗样的,一个个锦衣华服,腰间垂着上等金环玉佩,发束金冠玉冠,看起来都有那么几分意气风发。 何旭一扫前两天的恼恨和颓废,整个人神采飞扬,举着圣旨站在缙王府大门口,扬声就叫了起来,“缙王!我,何旭,堂堂大丈夫,言出必行,现在过来履行清松书院与缙王妃的赌约了!” 金少等人也都站到了他后面,一字排开,在他们后面,各家的小厮手里都捧着一只小匣子,小匣子是打开了盖子的,每只匣子里都整整齐齐地码着十锭银元宝。 看起来排场还挺大。 何旭的声音刚落,金少等人就齐齐大声叫了起来,“缙王!快出来!” “缙王妃,出来啊!” 这阵仗闹得还挺大。 裴悟今天本来是已经回书院的了,但是一清早刚洗漱准备先出去早练,一道身影风风火火地就闯了进来,来人猛地扣住了他的手腕,一股蛮力拽着他就往外跑。 “房玖锦,你一大清早地是耍什么疯?” 看清楚来的人是房玖锦,裴悟的脸色就是一沉。 房玖锦这会儿气急得很,紧紧地拽着他的手腕就是不放,用力拽着他往外跑。 “出大事了!” 裴悟心头一紧,“我们王府出事了?” “谁管你勤王府?”房玖锦气呼呼,“何旭他们去缙王府了!” 裴悟一默。 然后就咬牙切齿,“那与本世子何干?” 他自打去了一趟缙王府之后,就有一个深深的领悟:缙王夫妻绝对不是无害的小白兔,他们夫妻俩肯定都是会咬人的。 特别是缙王妃,面对着那个小厮那么诡异的死状都能面不改色的,能是什么普通女子? 还有,他更生气的是,后来他随着缙王去了一趟他的书房,听了他一席话之后,竟然很可怕地有被他说动的迹象。 要知道,他可是从小都被父王教导着要守,要中庸,不要掺和任何争斗,不要出风头的。 可是那天听了缙王几句话,他这么清冷的性子,竟然也有一种热血沸腾想要当场就拍板跟着他干了的激动。 这太可怕了! 裴悟是想着要远离那对夫妻的。 “何旭那些人你难道不了解吗?他们会那么好那么听话地去履行什么赌约?”房玖锦这会儿还是怒气冲冲的,“他们一定是终于想到了什么坏主意,又要去折腾人了!” 一边说着,一边还是不忘拽着裴悟往外冲。“你别担心,我都已经跟夫子请过假了,咱们现在快马加鞭赶去缙王府还来得及!” 裴悟一头黑线,忍不住问了,“来得及干什么?” “当然是去撑那女人啊!” 房玖锦理所当然地脱口而出。 “你是说缙王妃?” “还能有谁?” “你不是扬言从此再帮缙王妃自己就是狗吗?”裴悟问道。 这话他这两天已经无意中听到了不下三次了。实在是房玖锦这两天也不知道是发什么疯,以前是看他哪哪都不顺眼的,见面都要扭头不看多一眼那种,这两天却一直到他面前来晃,然后愤愤不平地跟他说某某某有多可恶。 现在他竟然还要去撑他口中那个很可恶的某某某? “你听错了!再说了,小爷这可不是要去帮她,小爷一直以来就看何旭那帮人不顺眼的好?”房玖锦拉着他跑到外面,裴悟这才发现自己的小厮竟然牵着马跟房玖锦的小厮在一起,明显就是在等着他们了。 他扫了自家小厮一眼,小厮低下头去。 呜呜,世子,小人打不过房世子啊,小人这完全是被逼的啊。 “反正,一想到何旭他们去耀武扬威,小爷这心里就怎么地这么不爽?”房玖锦说道,然后就使劲推他上马,“走走走,今天的骑射课,你都已经该上腻了,你的本事都胜过夫子了还上什么啊?” 裴悟心想:反正都已经出来了,那就去看看?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马上策马飞驰,还把房玖锦甩在后面。 “裴悟你丫等等小爷!” 房玖锦的声音在后面远远传来,带了点儿破音。 第506章 那是圣旨啊 叭唧。 又一坨浓绿的,湿的,黏的,从空而降,糊到了何旭的鼻梁上。 臭得让他差点晕过去。 在这个时候他根本就忘了自己手里抓的是什么,看到那只鸟还飞到他面前来叽叽喳喳,瞬间气得将手里的东西就猛地朝它砸了过去—— “本公子要把你们全抓来烤了!!!” 旁边的人,和他背后的小厮,以及围观的人们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公子不可啊!” “何旭住手!” “何旭,那是圣旨!!!” 但是,他们都晚了一步。 何旭自己一个激灵,定睛,眼睁睁看着明黄的糊着鸟粪的圣旨,划着抛物线,朝那只鸟飞了过去—— 然后啪地掉在前面的地上。 一只更大的鸟飞了过来,翅膀展开都投下了一大片的阴影。 在何旭震惊的目光中,褐色爪子一把抓起了那圣旨,咕地一声飞走了。 飞、走、了。 何旭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把什么东西掷出去了,也反应过来现在那东西已经被鸟抓走了,他一时间又是血冲脑袋,顾不上自己满头满脸的鸟粪,一把抓向了旁边的小厮,大声咆哮了起来:“快!来弓箭来!把那只该死的鸟射下来!” 小厮下意识地低头看着他抓着自己衣领的手,那手上—— 呕。 他哭丧着脸,“公子,没带弓箭啊!” 今天他们又不是去猎场,怎么会带弓箭?不是说好了大家都穿得光鲜亮丽地来踩缙王的脸的吗?那他们怎么可能会带弓箭? “去缙王府里取!”何旭咆哮得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金少等其他人这个时候也都知道事情不妙了,急急地就要冲进缙王府去找弓箭,还有人急吼吼地一边抬头望着天空一边追着那只鸟跑,“快点,它要飞走了!” 围观的人们都是目瞪口呆。 任谁都不会想到事情竟然还能有这样的发展。他们今天跟着过来真的是看了一场想都不敢想的戏啊。 “这些鸟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有人呆呆地问了一句。 这时所有的鸟都已经四散飞走了,一只都没有留下。就仿佛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些只是一场梦—— 如果说何旭他们那群人这会儿不是真的鸟粪满身的话。 在大门里看了一会儿热闹的司空疾这时看向了明若邪。“这些鸟儿从哪来的?”他也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要说这些鸟都是巧合突然凑一起飞到这边来“解决内务”,他是怎么都不相信的。但要让他说出来明若邪到底能有什么办法做到这一点,他又实在是说不出来。 本来以他的手段解决何旭等人,可能会强硬一些,结果他自己也得收更多尾做更多事,现在这样,是谁都想不到的,但是效果却是出奇地好。 而且也是替他,替定北王府,出了极大的一口气。 何家踩着定北王和他的脸拿到的受封圣旨,现在竟然在何旭手里出了事,只怕何旭要吃大苦头了,以后何家也没有办法再留着这羞辱他们的东西。 太绝了。 就连司空疾刚才都忍不住想要拍掌。 明若邪听到了他的这一句问话,对他俏皮地轻眨了下眼睛,无辜得很,“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养鸟。” 司空疾无奈一笑。 “那我们该出去了。” “走走走。” 于是,本来要冲进缙王府找弓箭的何旭他们就见司空疾和明若邪正相携并肩走了出来。 司空疾打量了他们一眼,神情那叫一个无辜:“何旭,下人告诉本王,你们过来道歉和履行赌约来了?” 这话说完,他不等何旭开口,目光又在他们头上身上扫过,然后就一皱眉,食指屈起抵在鼻下,语气疑惑又惊讶,“你们这是做什么?就算是真的不乐意过来,也没有必要故意往自己身上涂。。。这等污秽之物来恶心本王!” 何旭他们一听差点没气晕过去。 什么叫他们故意往自己身上涂污秽之物? 还有,他们是来羞辱缙王的啊,现在缙王那看恶心东西的眼神和嫌弃的神情是怎么回事? 但是他们互相看了看对方,都齐齐“呕”了一声。 “何旭!你们要是胆敢来本王府门口呕吐,本王可不轻饶。”司空疾沉下了脸。 谁是要来这里呕吐的?! 他们是真想吐! “公子公子,快啊,弓箭!” 后面的小厮赶紧提醒何旭,怎么还不赶紧?还在跟缙王耽误时间!那只鸟都要飞走了! 明若邪望了一眼那只鸟已经飞远的身影,眸底涌起了笑意,右手看似无意地贴在门框上。 去,找到地方就能把东西丢了。 这种东西,她怎么会让何家继续供着?就该毁了。 “缙王,废话少说,先拿弓箭过来!”何旭脸都青了。 司空疾挑了挑眉,似乎反应不过来,顿了一下,才一脸不解地看着他,“不是来道歉的?道歉要什么弓箭?你该不会道歉是假,想要对本王耍箭是真?” 何旭急得伸手就要来推开他,但是他刚伸出手,司空疾眸光微闪,带着明若邪突然身形就往前一步又一侧,看似要迎向何旭,又像是要避开—— 何旭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脚踝似乎是被绊了一下,又像是膝盖跟什么擦过,瞬间一麻,竟然整个人就着伸手要推缙王的动作和方向,猛地朝地主扑下去。 旁边的人扶都来不及扶。 “啊!” 何旭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嘴下好磕在了门槛上,痛得他觉得整口牙都麻了。但是很快又尝到了一口血腥。 “公子!” “何少!” 旁边的人赶紧将他扶了起来。 明若邪垂眸瞧向了司空疾的腿。 刚刚他动作快得很,但是她就是被他牵着,他有什么动作她倒是看清楚了,这男人速度太快!在那一瞬间,他竟然伸腿绊了何旭,然后膝盖一拐撞向了何旭膝盖,而且,在那一撞时,司空疾应该是用了内力,所以何旭根本就撑不住。 顶尖高手出招,快如闪电啊。 何旭被扶起来,众人看到他满嘴的血,再看到门槛里面,一滩血上落着一半牙。 他们心都是一抖。 这一磕,直接把何旭一个门牙磕断了。 不等他们开口,司空疾扫了一眼,顿时就怒了。 “本王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你们就是来闹事的!在本王府门口吐一口血是怕本王不晦气?皇上下的旨意,你们就是这样阴奉阳违的?何大公子可真了不起!” 明若邪憋住笑。 恶人先告状,可以的。 第507章 天都要塌了 而就在缙王这么多话的时候,那一只抓着圣旨的鸟早就已经飞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那本来追着它的人也发现自己完全追不上,所以也放弃了,徒劳地手撑着膝盖喘着气,望着那已经远去的鸟,那就只是剩下一点点的黑影了,他们这会儿就算是拿到了弓箭也绝对射不中它了。 “公子,鸟、鸟飞走了。”何大将军府的小厮也望着那一点点远去的黑影,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他说话都开始哭丧着脸,声音也颤抖着。 完了,真的要完蛋了啊。 把圣旨弄脏了不说,还弄丢了,这绝对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而这会儿正好策马赶来的房玖锦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睛比别人厉害太多,他感觉到天上飞过去一片影子,抬头一看,也正好让他看到了那只鸟抓着的圣旨。 鸟到了这里飞得低了一些,所以房玖锦这一抬头竟然还能够看清楚那是一道圣旨。 一想到他之前收到的消息,房玖锦脑子灵光一动,瞬间就明白是什么圣旨了,他立即就大声叫了一句:“裴悟!” 裴悟回头看了他一眼,“嗯?” 这都马上到缙王府了,他还想作什么妖? 房玖锦指了指天上,“看看那只鸟,它抓着的应该是何将军府的圣旨!” 何旭要是真的将圣旨弄掉了,一阵大板子是绝对逃不掉的?但是这可是圣旨,任谁看到了不得抢救一下? “圣旨?” 裴悟也抬头一看,果然看到一只大鸟诡异地抓着一道明黄的圣旨正从他们头顶飞了过去。 可能是因为之前飞给何旭他们那些人追,之前它飞得很快,但是现在那些人已经追不到它了,所以它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你不是一直带着袖驽的吗?快把它射下来!”房玖锦对裴悟叫道。 裴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没错,他的兵器就是袖驽,他也一直是带着的,但是他为什么要把那只鸟射下来? 他面无表情地反问道:“既然它抓走的是何旭带来的圣旨,我为什么要帮何旭?我跟他很好?” 房玖锦一时哑口无言。 噫,他竟然觉得很有道理?竟然无言以对? 想清楚之后他立即就哈哈大笑了起来,可惜他们现在都是骑于马上,他又还落后于裴悟,要不然他这个时候肯定是要使劲地拍拍裴悟的肩膀的。 他就说嘛!虽然他一向看这小子不顺眼,可是又没有找过他的麻烦,还不就因为裴悟这小子其实在某个方面比他还要坏? “哈哈哈!小爷欣赏你!”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用你欣赏。” 裴悟抛下了一句话,叱了一声,策马加快,朝着缙王府冲了过去。 于是乎,本来有这么一个机会把圣旨找回来的,被这两个人给放掉了。 何旭是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估计他也得记恨上这两个人。 缙王府门口,何旭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 他两眼几乎要喷-火,死死地盯着司空疾。 特意打扮得光鲜亮丽地过来耀武扬威的,现在他却是这样狼狈,狠狠地在缙王夫妻和这么多人面前丢了脸。 这次绝对是丢了大脸了! 他嘴疼得厉害,脸也疼得厉害,身上头上又一直在散发着一阵阵的臭味,每一点都让他觉得快要崩溃了。 “缙王,”他咬牙切齿地迸出了一句话来,语气都带着一点儿阴狠,“以前就听说天生体弱的人容易招惹什么邪秽东西,看来还真的没错啊,缙王府莫名其妙地来了这么多的鸟,而且都来这里拉屎——” 这件事情怎么着都要算到缙王头上去! 只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明若邪讶异略带一点儿惊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咦?我们今天招惹来的不就是你们吗?我们都已经回到缙王府这么大半个月了,以前都没有发生过什么,怎么何公子你们今天过来突然就引来了这么多鸟?” 众人本来还沉迷在缙王夫妻的盛世美颜里,听到了这话回过神来,顿时就觉得,对啊!缙王说得好像没错! 明若邪又接了下去,“不过,何公子倒也不必太过惊慌,来的都是普通的鸟儿,甚至还有喜鹊?所以这些鸟跟邪秽也扯不上关系啊,是不是你们车里还是身上带了些平时里打鸟用的诱饵?” 众人又纷纷点头:对啊,缙王妃说的有道理。 他们也是知道何旭他们平时闲着无聊的时候也是常会去打鸟的,为了吸引鸟群,他们还特意泡制了味道香喷喷的稻谷粟米之类的东西,对鸟的吸引力很大,会吸引鸟群过来。 明若邪这样的推测似乎也有道理。 而且听到她这么一说,本来刚才的那一幕就显得没有那么诡异奇怪了。 “何公子他们又弄了什么粟米?听说他们府里专门养了一个整天琢磨各种猎物诱饵的人,天天就在研究这些东西,都不知道又是用什么泡制出来的。” “能引来这么多鸟,用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围观的人们一下子就被引偏了,开始小声地议论起何旭他们这群人作的各种妖来。 何旭等人听到了这些议论更是气得不行。 他们今天又不是去打猎的,怎么会带那些东西? “你这女人胡言乱语什么鬼话!”何旭一手指就指到了明若邪的鼻子前面去。 司空疾脸一沉,随手一抄,星坠在一旁机灵极了,飞速将一把铁钳子递进了他手里—— 那个是平时门房贵叔闲着无事夹夹炭火用的。 星坠在这种时候还是十分机灵十分懂得司空疾的心思的,这把铁钳子递得正好。 司空疾握住,举了起来,一把朝着何旭的手就挥了下去。 这一下可不是打着玩的。 啪地一声,何旭的手腕被打个正着,瞬间就觉得那只手都不是自己的了,痛得他眼泪狂飙。 “你——” “你对本王无礼也就罢了,本王王妃好心好意替你们开解说话,你竟然还敢指着她的鼻子骂?若是传出去,只怕澜帝要以为,大贞任何一个阿猫阿狗的都不把他亲封的郡主放在眼里!”司空疾冷声说了这么几句,然后又猛地咳了起来,手里的铁钳子也咣地掉落在地上,整个人虚弱地靠向了明若邪。 “咳咳咳。” 第508章 被打得开花了 明若邪赶紧扶住了司空疾,“悲愤”地看着何旭,“何公子,你们太过分了,皇上明明是下旨让你们过来道歉和履行赌约的,谁知道你们竟然阴奉阳违过来找缙王府的麻烦,还把我家王爷气坏了!我们王爷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好不容易养好了一点儿,剩下的两颗龙涎草籽都已经献给太后了,你要是把他气出个好歹来,我们缙王府这么穷又没有银子看病买药,那是不是得入宫去,腆着脸皮找太后要回那龙涎草籽?” 她这么一通指责,夹枪带棒的,再扯上太后,让在后面守着的紫浮青白星坠陶七等人都是齐齐抽了抽嘴角。 何旭一口气憋在了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又见缙王脸色苍白靠在明若邪身上真的又咳了起来,他太阳穴跳了几跳,实在是怕自己再呆下去真忍不住要动手了,立即就刷地转身,咬牙切齿喝了一句:“我们走!” “咳咳,何旭,咳咳,皇上让你们来干什么的?咳咳。”司空疾可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们。 何旭的脸都红了,是气红的,也是忍痛憋的。 他紧紧地咬着牙。 旁边的金少他们都已经恨不得赶紧结束这场闹剧然后早点回去洗澡洗头了,一身的鸟粪的味道,他们都已经快要憋不住了。 “何少,这次我们认栽。”他们纷纷劝着。 “何旭,回头我们再想办法弄他!” “不就是喊几句话吗?” 何旭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喊就喊。。。。”这一句话他也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 于是,围观的人们都看见他们几人对着缙王大声地叫了三遍—— “缙王威武!缙王最厉害!缙王最棒!” 虽然,喊声里透出来的怒火让人们都觉得心头直跳,可是他们总归是喊了,一个个都憋屈得跟狗似的。 莫名地,围观的人们也都觉得心头有点儿爽。 毕竟这些人一直以来就不干好事,被他们欺负过的大有人在。现在看到他们吃亏受辱,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反正就是有人拍起手来,然后就像是有感染力,所有人都使劲地拍起手来大声叫好。 “好!” “缙王威武!” 甚至,有人不由自主地跟着喊了起来。 “缙王妃最美!”人群里,不知道是谁扯着嗓子夹了这么一句。 明若邪倒是听到了这句话,她落落大方地朝着他们挥了挥手嫣然一笑,“谢谢大家捧场。” 哈哈哈。人们见她一点都不羞怯这么大方,都觉得有点儿新鲜,也都笑了起来,“缙王妃不用谢!” 裴悟和房玖锦他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房玖锦目瞪口呆。 “事情结束了?” 好像也不用他出手嘛? 裴悟的目光落在缙王府门口那巧笑倩兮的女子脸上,看到的尽是舒展和张扬的美。 他其实也真的是—— 关心则乱了。 明明他知道,缙王不是那么无害的。 裴悟勒转马头,抬头就朝房玖锦踢了过去,“下次再非把本世子拉出书院,浪费本世子的时间,饶不了你。” “哎哟!” 房玖锦哪里想得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时不察被他从马背上踢了下去,摔了一屁股,只觉得自己英俊潇洒全无。 望着裴悟策马离开的身影,房玖锦愤愤地双手抓了一把野草,破口大骂:“裴悟你个混蛋!你敢踹小爷?小爷跟你没完!” 气死他了。 何旭等人狼狈离开,一直咳着的虚弱的缙王府被王妃扶着进府了,朱管家这才走了出来,对府里下人道:“快把门口打扫干净,哎,真的是人善被人欺啊,咱们王爷太难了!” 缙王太难了。 这句话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缙王府门口的事情也是很快就传了开去,反正大家讨论得很是热烈,最后都是觉得应该就是何旭他们那些人又带了什么打鸟的诱饵所以引去了那么多鸟,当时早晨,鸟儿们也是要拉大大的嘛,所以天落粪雨也不是那么奇怪。 所以这事还真的怪不到缙王头上去,至于那只鸟为什么要把圣旨抓走,大家也是不太明白,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何旭的手之前可能就抓过香喷喷的诱饵,所以圣旨上也染了味,那鸟以为是食物? 还有的说那种鸟喜欢鲜艳颜色的东西,圣旨明黄,太招眼了,鸟都想要。 反正不管怎么说,一切都怪不到缙王头上去,最后何旭反倒是把缙王给气出病来了,有不少人看到缙王脸色苍白都站不稳了,靠在缙王妃肩膀上,很是虚弱的样子。 整件事情传下来,几乎所有人都是偏向缙王的,就觉得何旭就是故意要上门去羞辱缙王。 何旭他们听到了这些话都气歪了嘴巴。 最惨的是,何旭回到家才发现自己的手腕骨裂了。 “司空疾!” 他现在想起来,觉得司空疾拿着铁钳子打自己手腕那一下力气大得离奇,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虚弱的病人能够使出来的力道,可是不管他怎么说都没人相信。 他刚刚把手腕包扎好,宫里就来了人。 “奉皇上口谕,何旭随意带圣旨出门戏耍,导致圣旨被污,丢失,无视皇上圣严,蔑视帝皇旨意,罪大恶极!念在何大将军劳苦功高,从轻发落,责杖五十板子!” 念完了皇帝的口谕,宫中侍卫统领立即一招手,六名侍卫立即冲过来,押住何旭,架到了门外,将他往地上一压,左右两名侍卫扬起的责杖就左一下右一下啪啪啪地打了下来。 “啊!” 何旭惨叫连连。 他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打板子! 但是这一次他是连反抗都不敢。 四十板子,把何旭打得皮开肉绽。 “何公子,皇上一片苦心,还派了御医过来替你看伤,并赐了宫中最好的伤药,你可要谅解皇上的不易啊。” 何旭已经奄奄一息快要晕过去了,听到了这句话就只是嘴巴动了动,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御医背着药箱过来,凑近了何旭,小声说道:“何公子,皇上可是让他们收着点力气的,应该伤得不重,你趴几天就好了。” 但是等到他看到了伤却是瞪大了眼睛嘶地抽了口气。 这还是屁股吗?都开花了啊! 第509章 就是看他不顺眼 那两名负责打板子的侍卫下了差,悄悄地去了一间酒馆,二楼的一雅间里,桌上已经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旁边还摆着一只扁平的匣子。 他们也都清楚得很,这种匣子一般就是大银庄用来给大主顾装银锭子的,这么大小的一只匣子,里面大概能够码上十二个银锭子。 他们两个人分,一人能得一笔。 房玖锦坐在一旁,一腿抬了起来踩在条凳上,坐得痞气飞扬。 “来了?今天把事情给小爷办妥了?” 两名侍卫赶紧说道:“房世子放心,小的办事肯定稳妥,我们可都是下了劲往死里打的。” “对对对,何旭这一次要是不能在床上趴上个把月的,房世子只管来找我们!” “哈哈哈。”房玖锦这才哈哈大笑了起来,招呼他们落座,“你们办事小爷我当然放心了,来来来,坐,吃起来喝起来,在我面前你们就不用拘束了。” 两名侍卫这才坐了过去,欢天喜地地吃了起来。 也不是谁都能够用银子使唤到宫里的人的,但是房玖锦的姑姑不是房妃吗? 以前,皇上身体还挺好的时候宫里这些妃子争得厉害,房妃还不是最受宠的,可是现在皇上久病,一直就没有翻过哪个妃子的牌,房妃的手腕就出来了,胆大又舍得下本的,在宫里也有不少人都靠向了她那边。 “不过,房世子,那何旭是怎么得罪您了?” 酒过三巡,侍卫醉眼迷蒙地看向了房玖锦。 为什么好端端地,房玖锦要费这功夫教训何旭? 怎么得罪他的? 房玖锦哼了一声。 因为染上了酒意,灯里的少年显得唇红齿白更加俊秀,他眼里有光在跳跃,“小爷我就是看他不顺眼。” 就看他不顺眼怎滴了? 裴悟今天撇下了他回了清松书院,他就进宫看他姑姑去了,然后顺便探听了一下这件事的后续,当知道皇上暗地让人打板子的时候收收劲,他就气不过了。 凭什么? 要教训就教训真的嘛。何旭还用手指着明若邪鼻子骂呢,缙王就只是拿铁钳子打了他一下,那真的是不痛不痒的,怎么够? 要是房玖锦知道司空疾那一下是用了暗劲,直接就将何旭的手腕骨头给打裂了,他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 但是反正他要用自己的办法替明若邪出口气。 为什么? 那女人踩了他这么尊贵的人,他这么尊贵的人都没找她的麻烦呢,什么时候轮到何旭那狗崽子找她麻烦了? 裴悟回到了清松书院,其实并没有呆多久,过了一会儿他坐不住,又策马下山,回了勤王府。 勤王妃见他突然回来觉得很意外。 “阿悟,你怎么回来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父王在吗?” “你父王又提着他那只心爱的小妾出去了!”勤王妃没好气地说道,“这一次说是要去跟运王大战三百回合!” 勤王的小妾不是女人,而是一只鸟,一只鹦鹉! 那是勤王这段时间的新宠,天天都在教它说话。昨天听说运王最近也得了一只,就去约运王准备比一场。 反正这两个人都是对正事没有什么兴趣的,倒是一拍即合。 “他们在哪里比?”裴悟问道。 勤王妃听到他这么说就觉得不太对劲了,裴悟肯定是对斗鸟这种事情不感兴趣的,那他就是找勤王有事? 但是他的性子向来不是这么着急的,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都准备去找勤王,都等不了他回府了? “阿悟,你到底是有什么事?” 勤王妃其实也是准备出门的,她要去参加房府的春末宴呢,这是关系着要挑媳妇的大事,怎么能不去? 看到裴悟,她心中一动,立即就抓住了他的手腕,“有什么事情可以等你父王回来再说,要不然你现在还是跟我去一趟房府。” 去房玖锦家里? 他才不去。 裴悟也知道她是要去干什么,顿时就无奈地说道:“我真的有事,再说,那种宴会,您知道儿子向来没有兴趣的。” “不少姑娘都去,你要是不想我随便替你找一个妻子,就自己去看看啊,挑一个你自己喜欢的不是更好?” 裴悟没有想到回来一趟会被勤王妃缠上,好不容易才脱身,额角都出了汗。 京城里的适龄姑娘,他从三四年前就一直听她念叨了,几乎每一个他都已经知道,好像也没有一个让他有什么感觉的。 裴悟知道勤王去哪里了,立即就朝那个方向而去。 却说何旭他们离开之后,明若邪扶着司空疾到了后院,刚一进门,司空疾就站直了起来,脸上也很快恢复了血色,也不咳了,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刚才的那种虚弱。 明若邪睨了他一眼,“司空疾,你现在演技可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啊,不得了。” 演技是什么,司空疾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了。 他笑了笑,“本王这点儿小伎俩,比不上王妃啊,那么多小鸟从哪里来的,连借口都想好了。” 咳咳。 明若邪立即就东张西望,十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小金这蠢猫又跑哪儿去了?该不会又出去惹事了?” 司空疾望向了在自己的窝里好端端睡着觉的小金,嘴角一抽。 “那么胖一只猫窝在那里你都看不见,要不要让陶大夫来替你看看眼睛?” 明若邪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陶大夫那医术,啧。。。。。” 前院的陶大夫:哈啾!哈啾!哈啾! 连着打了三个喷嚏是怎么回事? 司空疾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笑罢,他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自己也转了话题,“这一次的事情传到北境,何将军不会善罢干休,这事我得写信给外祖父,让他有所准备。” “去去,我去吃饭饭。”明若邪挥了挥手。 吃过饭,阿七便过来跟她说了何旭被打了四十板子的事情。 “属下打探到了,何旭的手骨也裂了,而且这四十板子打得极狠,他彻底晕过去了,只怕这一次的伤没有半年好不全了。” 明若邪咦了一声,“皇帝对他这么狠吗?” 司空疾这个时候也接到了消息,正沉静地分析,“皇上不至于要何旭的命,去查查这事,那两个行刑的侍卫好好查查。” “是。” 陶七又说道:“王爷,运王和勤王相约斗鸟,出事了。” 第510章 鹦鹉被招亲了 听到了陶七的话,司空疾愣了一下。 “出了何事?” 本来运王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会那么快报到司空疾面前来,但是勤王却是司空疾叮嘱了要盯着的,勤王与运王在一起,那肯定就一起及时报给司空疾了。 陶七的面色有点儿古怪,似乎是这件事情不太好说。 “嗯?” 司空疾抬头看了看他。 不太好说也听能说了。 陶七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他们是约了在喜彩园里斗鸟的,但是今天喜彩园里正好有人在比文招亲,结果勤王和运王两个人养的鸟就在这里出事了。” “比文招亲?” 这可是新鲜,不是一向都是比武招亲的吗?怎么现在反而有人比文招亲了? 而且,两只鸟还能因为这种事情惹了事? 司空疾倒是觉得有些奇怪,放下了手头的事情听陶七说了下去。 喜彩园曾是前朝大臣的宅子,占地大,园林景致漂亮,但是前朝这个大臣曾经背主而且下场挺惨,所以这座宅子也没人要,最后就放了出来重新取了个名字叫喜彩园,里面的厢房水榭什么的都改了铺子,人们可以过来吃喝玩乐,这样人气够足了,也就没有那么阴森,等到攒足了人气抹去了前主的那种晦气之后,皇帝想收回来也随时可以收回。 喜彩楼那里搭了一座戏台,旁边有个茶楼,偶尔茶楼也会请不知道有名气的戏班子过来唱戏助助兴多招招客人,今天这比文招亲的人就是借了茶楼的这个戏台。 这招亲的人也是有几分来头。 “招亲的人是余家的那位茵夫人。”陶七说道。 这个茵夫人,其实就是余老太妃娘家的小辈,余家也是个奇葩的家族,以前余老太妃在宫里时,余家不断地的想要再送家里的姑娘进宫去与她一起陪皇帝,从余老太妃的亲妹妹,侄女,远房的表亲家的姑娘,一个接着一个地要往宫里送,而且都是逼着余老太妃帮忙的,这样的事情多了,直接就把余老太妃惹怒了。 后来余老太妃直接跟娘家决裂,搬出去之后自己也一个人住进了自己名下的宅子。 这个茵夫人今年也才三十岁,十六岁的时候余家一直让余老太妃帮忙将她多带进宫里去,希望她能够成为司空现的妃子,但是余老太妃自己直接就找了司空现把她赐婚给了一位没有什么家族背景的小将军,绝了他们进宫的路。 可惜茵夫人嫁过去半年,丈夫就死了,夫家人丁凋零,没有父母兄弟姐妹,茵夫人也还没有生养,这么一来她就成了孤寡一人,司空疾觉得有些对不起她,就封了她一个茵夫人的称号,给了黄金万两,还说了,茵夫人以后大可再觅良人,等她成亲,他会再赏一笔礼金,也算是给她撑了腰。 茵夫人自此就一个人守着夫家留下的一座大宅子和一笔不菲的银子带着一群奴仆过着,跟余老太妃也几乎是见面不说话,等于仇人。 现在这茵夫人竟然要招亲? 这种行为也的确算是颇为出格了。 两位妻儿都不缺的王爷,招惹到了茵夫人? “这怎么能惹出事来?”司空疾觉着好奇。 “运王和勤王就在戏楼对面的听水榭那边斗鸟,他们驯的那两只鹦鹉还真的挺厉害,都会对诗词了,当然都是很简单的句子,可就因为这个而事了,”陶七知道这事也觉得挺无语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茵夫人这什么文比也是自己定的规矩,她随意念的一句,要是有人能够接上她听着喜欢的就行,估计还是要看人。” 司空疾一挑眉,“难道是那两只鹦鹉给接上了?” 陶七点头。 “还真的是?”司空疾顿时也是哭笑不得,“没见着人,茵夫人就喜欢上了?” “问题是,茵夫人觉得那词句子就是两位王爷所想的,他们是借着斗鸟的借口在争夺她呢。” 这事就闹得有点儿不可开交了。现在喜彩园那边是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单是这些人已经围得运王和勤王走不了,还是茵夫人的家丁和丫鬟也都拽着不让走。 司空疾摸了摸下巴,摇头,“这事不好管,不过,你可以去问问王妃,她估计无聊,问问她想不想去看看热闹。本王记得喜彩园那边的景致还是挺好的?以前那边有繁花似锦和彩蝶无数。” 陶七一默。 两位王爷如今焦头烂额,您只打算让王妃去看看热闹? 说好的想要争取勤王站在我方阵营的呢?要是勤王知道了这一点只怕是不会乐意? 但是司空疾再一眼瞥过来的时候陶七还是不敢多说,只能应了一声:“是。” 明若邪听说有这样的热闹看果真一下子来了兴趣。 “这可是奇闻!斗鸟都招中亲了,那两只鹦鹉厉害啊,走走走,去看看!” 今天看到何旭那些人都烦心,得出去玩玩,顺便看看大贞京城风土人情啊。 陶七见她当真感兴趣想去,便问要不要多带几人,明若邪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带上阿七紫浮和满月就行。” 明面上是带上阿七,但是另外几人也会在暗中跟着的。反正她自己有人手,就不会分走属于司空疾的人了,他要做的事情肯定更多。 “那王妃还是稍微易容再出去。”陶七建议。 以明若邪这样的盛世美颜,这么出去实在是太惹眼了,不怕别的就怕麻烦。 明若邪咕哝了一声麻烦,但还是答应了。 在她准备好带着人要出去时,陶大夫正好背着药箱带着魏莲儿要去煎药。 把小扣子的家人带回来之后明若邪就把他们暂时丢给陶大夫了,偶尔逗逗陶大夫的时候给他药里偷着加点儿东西,魏大财喝了药,死是死不了,但是他和魏嫂子都一样身体亏空消耗得厉害,得慢慢养着。 魏莲儿见明若邪一身素淡衣裳,头上也没有什么饰品,脸色又明显地黑黄了,差点儿没认出来,还是陶大夫以前见惯了易容的明若邪,一看就认出来了,先喊了一声。 “王妃,您这是要出去?” 魏莲儿这才知道是她。她睁大了眼睛,但是想到了什么,赶紧走到了明若邪面前:“王妃,莲儿能不能在您身边服侍着?” 第511章 被人用眼神威胁了 被带入缙王府之后魏家三口子一直都忐忑又不安,他们就像是来白吃白喝的一样,而且三个人都吃药,这药钱和诊金也是一直没付的,这种便宜占得他们心里怎么都不安稳。 魏莲儿这会儿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她就想跟满月一样当明若邪身边的丫鬟,有事做,她才心安。 明若邪打量了她一眼,勾了勾手指头,“过来。” 魏莲儿有点儿莫名,但还是立即走到了她身边,明若邪伸手在她脉搏上搭了一下,然后松开手,“过十天半个月的再说,先好好养着,不用想太多。” 要跟在她身边,身体太弱怎么能行? 魏莲儿听到她这话倒是明白了,顿时惊喜问道:“王妃是说,莲儿把身体养好就能跟着王妃了吗?” “嗯,如果你愿意的话。” “奴婢愿意!”魏莲儿欢天喜地。 她这几天跟满月倒是相处过,觉得满月过得又开心又充足,根本就没啥烦恼,只要她一问不怕以后无依靠之类的话,满月就一脸讶异地反问她:怎么会没有依靠?我们王妃可厉害着呢,跟着王妃啥也不怕! 反正满月就是开口闭口都是王妃,魏莲儿都直接被洗-脑了。 明若邪挥了挥手带着人出府了。 她虽然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有人乐意当丫鬟,可也知道在这种时代社会背景下,老百姓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家里那么穷弱,长得有些姿色的小姑娘,真的会很难。 找一个能依靠的主人家还更安全一些。 紫浮和阿七也都特意穿了普通的灰扑扑的衣服,主仆一行四人选了辆灰扑扑的马车就往喜彩园而去。 来了大贞这么半个月,其实明若邪还没有真的是为了玩而出来过的。一直是有事赶着事,她虽然也喊着无聊,可实际上忙得很,只不过忙的不是她喜欢的事所以才喊无聊。 坐在马车上透过打起来的窗望着外面景致,明若邪不由想着,司空疾是不是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一听到有趣的事就让人问她要不要出来看。 满月也还惦记着外面的各式点心呢。 “王妃,您说那喜彩园有没有好吃的?”她巴巴地问道。 明若邪轻笑了一声,“那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第一次去,要是没有的话那就回来的路上买啊,正街上那么多好吃的。” “嗯嗯嗯!”满月立即用力点头。 等他们到了主街,朝着喜彩园驰去时,有人骑车自他们马车旁疾驰而过。 满月咦了一声,凑到窗边往外瞧,然后对明若邪说道:“王妃,好像刚刚过去的人是裴世子。” 裴悟? 他这个时候好像应该是在书院的? 赶车的阿七也扭头说了一句:“确实是裴世子。” 明若邪后知后觉想起来,说的是勤王和运王斗鸟出事啊,勤王不就是裴悟他爹? 啧啧,那裴悟难道是知道了他爹要被招亲了? 明若邪瞬间有点儿同情裴悟。 喜彩园原来既是大臣的府宅,所处的位置自然也是好的,而且周围的街道也都宽阔,两旁还种着很多的柳树,这会儿柳丝垂绿,随风轻摆,单是这么一条大道倒也是十分好看的景致了。 离喜彩园再近一些,两边便有小摊小贩了,卖的东西也是各式各样,几乎什么都有,吃的当然也有,空气中弥漫着美食香味,满月顿时就兴奋了,眼睛贼亮。 “你动作快点去买点,然后我们进去边吃边看热闹。”明若邪对她说道。她的话音刚落,满月就已经跳下马车冲向了一个糖炒栗子的摊,边上还有卖炸米条的,一种各买了一包。 “刚才裴世子进去了?” 旁边有人也在往喜彩园里冲,一边还在八卦着。 “可不是?听说茵夫人这一次是铁了心地要把自己再嫁出去,勤王和运王可真的是她在这里能碰到的最好的人选了,她能轻易放手?” “那我觉得勤王比运王好,勤王府可没有多少莺莺燕燕,勤王人也挺好。” 明若邪和满月他们就跟在这几人后面走,都不用问路了,这几个人肯定也是去看热闹的。 那几个人虽然埋头猛冲,可嘴里还是不忘继续八卦。 “不不不,你这话可错了,勤王为什么没有太多妻妾?那不还是因为勤王妃善妒吗?这么多年来勤王妃可是把勤王管得牢牢的,再说勤王妃有了裴世子这么一个无比出色的儿子,别的女人进了勤王府能有什么盼头?是能生个比裴世子还厉害的?所以要我说,还是运王好,运王妻妾虽然不少,可多一个也不多啊。” “你这么一说似乎也有点道理。” “裴世子赶来了,是想要救爹?” “这事可新鲜,斗鸟斗出一门亲来,这谁听说过?快快快,进去看看。” 明若邪跟在后面也听得热闹。 喜彩园的确漂亮,也很热闹,这会儿估计都往戏台这边赶来了,所以远远地就看到一群人围在戏台下。 明若邪眼睛一扫,看到了裴悟的马。 他可能是来得有点急,竟然没有带着小厮,进来之后马就系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 应该是习惯了京城人都认得他,也不会有人敢随便偷勤王府世子的马。 只是明若邪正好这么一看,就看到一人正鬼鬼祟祟地接近那一匹马,还小心地东张西望,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到他。 好死不死的,他的目光和明若邪的目光对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穿得十分朴素又脸色灰黄看着就是穷又怂的样子,那人竟然立即做出了一个恶狠狠的神情,瞪着她,然后袖子里一滑,一把匕首落在手里,他对着她,做出了用匕首刺她的动作,眼神里尽是威胁。 这是要让她不许再看还是不许说出去? 好怕怕哦。 明若邪缩了缩脖子,然后就捂住了嘴巴,一副害怕惊惶的模样,急急地转回头来不敢再看。 那人倒是满意了。 就在他不再理会明若邪,从怀里摸出一袋子东西的时候,明若邪哪里还有刚才的害怕惊惶?她又施施然地朝着那边看了过去,就看见那人把那一袋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到了马前面的地上。 第512章 给你找个小娘亲 裴悟的马低头嗅了嗅,那人在旁边有点儿焦急,见它凑过去明显是准备吃了的样子,立即就一猫身子飞也似地跑了。 他也不可能在马旁边呆久了,免得被人发现。 明若邪右手从旁边柱子上伸了回来,掌心里的焰红微闪隐没。 那匹马微微偏头朝她看了过来,轻喷了口气,尾巴也晃了晃。 “乖马儿,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吃的。”明若邪轻轻说了一句。 满月正好剥了一个栗子过来,听到了她的声音,茫然问道:“王妃,您说什么?” “没什么,现在你就叫我少夫人好了。” 叫夫人又显得比较老气。 明若邪接过了那颗栗子丢进嘴里,栗子粉糯喷香,炒了糖又有了甜味,好吃极了。比她以前吃过的任何栗子都要好吃。看来大贞这里的美食还是很可以的。 “是。” 满月应了一声,又继续给她剥栗子,自己时不时地吃一根炒米条,咔嚓咔嚓喀嘣脆,也是脆香好吃。 明若邪朝着阿七勾了勾食指,对他低声说了一句话,阿七点了点头,很快隐去。 明若邪也就没有再关注那边,注意力转到这边看戏了。 这个时候她才看到了戏台的样子,这个戏台应该是被茵夫人的人精心装扮过,张灯结彩,大红的绸花一朵连着一朵,很是喜气的样子,戏台上还挂着几幅书画,还有一张琴桌,上面摆着一张看着就有些年份的古琴。 听旁边的人说,之前茵夫人自己是先上台献艺了,上面所挂的书画都是她的手笔,还弹了一曲,嗓音柔美,唱腔婉约,很是迷倒了一群大男人。 因为想要让刚收到风声的人可以有时间赶来,所以中途还会停一停,等会儿茵夫人还要出来跳舞。 现在台下已经是人群拥挤,真的想要来结亲的,只是要看热闹的,还有顺便过来兜卖东西的小贩们,把戏台围得水泄不通。 明若邪觉得这位茵夫人也的确是个挺豁得出去的女人,这不仅是要招亲,还要自己这般抛头露面把自己所会的本领都展露出来,在这个时代,是很出格了,她就不怕这样是自降格调,把自己当成了货物一样等着买家挑选? 这样子真的结亲了,男人会重视她尊着她吗?只怕真的娶回去也是别有心思,不是要她自身带着的宅子银两,就是要把她当成一个玩物。 “有没有看到裴世子?” 前面有十几岁的几个少女在低声交谈。 “裴世子刚刚进茶楼去了,听说茵夫人和勤王运王都在茶楼里。” “那他们不出来说话吗?这样大家怎么看热闹?”明若邪凑过去插了一句话。那几个少女差点被她惊吓到了,纷纷扭头朝她看了过来。 她们对上了一双璀璨如星的美眸,但是再看到了她的脸色,又都觉得失望和讶异。这么一个女人竟然长着一双如此美丽的眼睛。 但是,她说的那叫什么话? 这样大家怎么看热闹? 好,大家的确是过来看热闹的,但是都已经在这里了,怎么能够如此直接地说是要“看热闹”? 要知道,刚才勤王和运王可是要打起来了。 “那个,这位姐姐,运王和勤王的那两只鸟现在还被扣在台上呢。”其中一个长得很萌的少女小小声地对明若邪说道。 言下之意是,那两只鹦鹉可是两位王爷的心头肉,两只鸟都还在台上,两位王爷是肯定会出来的,所以等会儿也应该还是有热闹看的,咳咳。 明若邪这才仔细地朝台上看去。刚才她是看茵夫人的字画了,那字写得乍一看挺婉丽,实质上笔峰软绵绵的,笔划走势都有些弱,但是应该也算还行了。 画倒是不错,画的基本都是园林角落的景致。 仔细看才发现在一角落那里有两只鸟笼子,鸟笼里各有一只鹦鹉,两只鹦鹉个头差不多,羽毛也都很是艳丽,很漂亮。 但是现在两只鹦鹉连叫都没有叫一声,根本就看不出来这件事情竟然是这两只鸟惹出来的。 明若邪又吃了满月剥过来的栗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口渴了?我们也进茶楼去喝杯茶。” 在这里等着热闹有什么意思?这不是浪费时间吗?而且还有可能错过这一段时间的热闹,所以,要主动出击啊。 进茶楼去! 刚刚那跟她说话的少女听到了她这句话,又赶紧小声地拢着嘴对她说道:“这位姐姐是不是第一次来喜彩园啊?” 明若邪点头:“是啊是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少女小鹿的眼睛眨了眨,凑近了一点儿,“这间茶楼很贵呀!最便宜的一壶茶都要五两银子!” 最便宜的一壶茶就等于普通百姓家里两三个月的开销了,哪里是轻易能喝得起的? 要不然大家为什么全在这里等着不进去呢? 原来如此。 明若邪朝茶楼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客人还是挺多的。 见了她的目光,少女有点儿无奈地打量了她一眼,虽然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但是她的什么都已经写在这双眼睛里和神情上了,明若邪倒是很容易就看出来她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说能消费得起的当然还是有的,但是不包括她! 明若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今天特意穿的朴素衣裙,微微一笑。“你们要不要进去喝茶?我请客呀。” 难得她又八卦又热情的时候,遇上了一个愿意跟她好好说话的小姑娘。 “姐姐还真进去啊?我们不用了。”少女睁大了眼睛,又摇了摇头。 “那就再会喽。”明若邪朝她挥了挥手,带着满月就挤过人群进了茶楼。 一进茶楼,她们就看到了半开放延伸出来的二楼小厅看到了裴悟,裴悟就站在一桌人旁边,他年轻俊雅,长身玉立,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他。 而在他面前的那一桌,左右各坐了一个锦袍中年男人,一个长得还颇有几分雅俊,一个很有福相,小眼睛又透着精明。明若邪一下子就能分辨出这两个人的身份,福相的那个自然是运王了。 上次茶楼赌注一事,司空疾还是无声无息利用了运王一把,赚了何旭他们那一帮人不少钱,所以明若邪直接就把运王暂时划归到自己人这一派了。 “哈哈,裴悟,你爹马上要给你找一个小娘亲回去了,高兴吗?”运王哈哈笑了起来。 第514章 看谁抓得住鸟 明若邪是在听到这实在忍不住喷笑出来的声音,才知道她那位师兄留下来的人竟然也有人来到了喜彩园。 她循声望了过去,那忍不住喷笑出声的年轻男子赶紧就低下头去,也知道是被她发现了。 运王哈哈一拍手,“你志向可嘉,那就去夏国啊,你还扯着我俩干什么?” “运王还真别看不起来,我可知道夏图陛下如今最想要的东西在哪里,要是我真能见到他,拿这个当条件让他迎我入夏图后宫想必也不是难事。” 明若邪已经看到那个年轻人的笑容收起来了,现在是很严肃和惊讶的神情。她心中一动,所以这个茵夫人折腾了这么一通,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突然觉得,勤王和运王未必是茵夫人的主要目的,因为她就偏偏挑了这么两个不会被她美貌和财富所迷、家里王妃不会乐意让她进门的男人来纠缠! 勤王和运王对视了一眼。 “你还知道夏图陛下最想要什么?” “父王,该回去了,您先回府,鹦鹉我替您带回去。”裴悟插了话,没准备让他们再说下去。 他也已经察觉到茵夫人的奇怪,所以伸手就将勤王搀了起来,一副明摆就着想强硬送他出去的姿态。 茵夫人也站了起来。 她做了一个手势,所有家丁立即就堵到了楼梯口,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裴世子,我可不是在跟你们开玩笑的,”茵夫人蓦地轻声笑了起来,“今天我绝对要把自己嫁出去,你要是不愿意让勤王娶了我,那么,你替他娶了也可以的,我也可以当裴世子夫人!” 嘶—— 运王倒吸了口凉气,震惊看着茵夫人,真觉得这女人也是够敢想的,异想天开啊。 她一个嫁过人的寡妇,还想嫁给裴悟? 勤王也是大怒,蓦地转过来瞪着她,“余茵,你只怕是疯了。”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sao乱。 有人-大声叫了起来,“鹦鹉要飞走了!” 什么? 勤王和运王一听都急了,他们的宝贝怎么能飞了? 扑棱扑棱有鸟儿的翅膀拍打着的声音传来,那两只鹦鹉竟然一前一后飞进了茶楼。 运王一看,登时顾不得茵夫人了,大跳着叫着:“关门关窗!不能让本王的爱鸟飞跑了!” 茶楼的人一听也都下意识地听从了他的话,纷纷站了起来快速地把门窗都给关上了。 茶楼里的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夏玄契那名手下飞快地给明若邪打了个手势,也用嘴型请她小心,站了起来,躲到了角落去,把自己的身影给藏了起来。 那名手下现在也是知道了一点,茵夫人极有可能会是冲着他们家陛下来的,所以他得先躲起来静观其变,别一下子给人揪出来利用了。 这些人都是听了夏玄契的旨意,留在大贞这里是要听从缙王妃的话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要保护她,所以现在他也不敢走,发现缙王妃在这里他肯定也是要留在这里保护着她的。 那两只鹦鹉飞了进来就在茶楼里扑腾,几乎所有人都是抬头望着它们追着它们的身影。 “谁要是能帮本王抓到鸟,本王赏他一千两!”勤王立即就举着手大声叫了起来。 “一千两。。。”运王听着有点儿肉疼,没好气地瞪了勤王一眼,他本来只是想要给一百两的好不好?现在被勤王叫了这么一嗓子,他要是只给一百两,还有谁愿意帮他抓鸟? 所以他也只好叫了起来,“谁帮本王抓鸟,本王也给一千两!但是千万不能伤了鸟!” 这只鹦鹉他可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好像不比勤王那只便宜。 抓到鹦鹉就能够拿到一千两?万一抓到两只,那岂不是两千两? 这么一来,茶楼里所有人都心动了。 扑棱扑棱,鹦鹉从头上飞过的时候底下的人立即就一脚踩到椅子上,伸手就要去抓。 鹦鹉的爪子在他的手背上抓了一下又立即拔高飞走了,一根羽毛都没有留下。 “上桌抓!” “把外袍脱了,用袍子兜住!” 茶楼里的人都开始七嘴八舌地出起主意来,有一些年纪大些的或是吃得大腹便便的,五体不勤动作笨拙的人,知道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抓到鸟,也纷纷参与了进来,都在给出着主意。 “飞那边去了!” “快快快,那是本王的爱妾!”勤王大声疾呼。裴悟一手忍不住抚额,他以为自己母妃平时骂勤王说你的小妾小妾什么的是开玩笑,却原来勤王是真的给他的这只鹦鹉取了个名字叫爱妾! “本王的无敌在那边!快,好好地哄它下来!”运王也跳脚叫了起来。他的这只鹦鹉名字叫无敌。 一时间,茶楼里众人上窜下跳,解袍子要去兜鸟的,站在桌上手里捧着一点花生米瓜子要哄鸟下来的,各出奇招。 有人更是联合了起来。 “我们一起抓鸟,抓到了赏银我们平分!” “好!” 勤王推了儿子一把,“阿悟,你快去把爱妾抓下来!” 他是傻了,这里有一个厉害的儿子在,他干嘛要出银子让别人去赚。 裴悟左臂屈于胸前,右臂伸直搭在左臂上,镇静无比地说道:“我的袖弩可以很准确地把它射下来。” “滚蛋!” 勤王气得立即就把他的手臂给拍下来。 都说了不能伤鸟的了,竟然还想要用袖弩把它射下来?射下来烤鸟吃吗? 这简直就是太过分了。 在一片乱糟糟中,满月小声地对安坐着的明若邪道:“少夫人,两千两,不要吗?” 明若邪一挑眉。 对哦,两千两,可以轻而易举地赚到两千两,为什么不要? 她现在真的是有父王就飘了,自己都不想挣银子了啊。 “那就挣它。” 她说了这一句之后就直接把桌上的一小碟花生米倒到了右手上,举起了这一捧花生米,叫了一句—— “快来诶,我这里的花生米颗颗精心挑选,饱满喷香,口感无敌,一亩花生地就挑出来这么十几粒精品,慢了可就没有了啊!” 在一茶楼的忙乱折腾中,突然就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全场顿时就是一默,所有人都跟被统一了一样,齐齐扭头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第516章 你们暴露了 裴悟怔了一下,然后就快步走了过去,蹲了下去,捡起了一颗豆子凑到了鼻子下边嗅了嗅。 这豆子有一种异香,根本就不该是豆子原来的香味,也绝对不是普通的要给马吃的饲料豆子的味道。 这种香气十分诱人。 马应该是忍不住会吃光了才对。 但是裴悟抱住马头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发现他的马是一颗豆子都没有吃。 这洒落在地上这么多,它只要一低头就能够吃到,竟然能够忍住一颗豆子都不吃? 裴悟顿时就觉得事情很不对劲。 这些豆子不对劲,他的马也很不对劲。 这时,有一个纸团朝他丢了过来。裴悟警觉,一伸手就接住了。 他朝丢纸团过来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人转身快速离开。这个人,身影他似乎有点儿眼熟? 阿七回到明若邪身边,“郡主,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 “嗯,那我们转转这喜彩园就回去。”明若邪觉得今天出来一趟倒也算是好玩,看了热闹赚了银子,挺好的。 她带着满月阿七朝着喜彩园深处走去,到了一处角落,周围无人的时间,那名夏图侍卫闪身走了出来,到了她面前对她单膝跪下行礼,“属下拾步,见过缙王妃。” 拾步? “起来。” 拾步站了起来,明若邪给了阿七和满月一个眼色,两人立即就退开去,分站一个方向望风守护。 拾步对明若邪恭敬地说道:“缙王妃,刚才那茵夫人透露出来的消息很重要,她若是真的知道陛下所需要的东西在哪里,我们得先派人暗中保护她,并把这个消息加急送到陛下那里。” “消息可以送,但是,”明若邪打量了他一眼,“你没有发现你已经暴露了吗?” 拾步脸色微微一黯。 对啊,如果茵夫人那些话是说给他听的,就是要让他往夏图递消息,那就等于他是暴露了,至少茵夫人已经知道了他是夏玄契的人。 “属下知道。” “所以你们好好查查,是怎么暴露的,你们那些人中,是只有你暴露了,还是所有人都暴露了,看看是不是需要重新换一批人过来。”明若邪说道。 “是。” “要给师兄送信的时候也注意着点。” “是。” 那边,裴悟打开了那一团纸条,看到上面写着两句话。 给你的马倒那些豆子的人抓到了,现在就绑在茶楼后面。 裴悟神色一凛,把那些豆子都捡了起来就用这纸包住塞进了袖袋里,然后快速去了茶楼后面。 茶楼后面的一个角落里,果然绑着一个男人,应该是打晕了,嘴里也塞着布团,好像就是随便从茶楼里抓的一块抹布。 这个人,他认得啊,这不就是何府的下人吗? 呵。 看来何旭果然也是记恨上了他啊,这是要让他的马出事,然后把他从马上摔下来吗? 不过就是仗着有一个当将军的父亲,所以这么多年来,何旭有多嚣张?若是何大将军被扯下来呢? 将军? 他难道就不能当吗? 在这一刻,裴悟的心里开始被埋上了一颗种子。 房府的春末宴草草收场。 昭云郡主被禁足了,房玖锦对来府里的姑娘一个个都看不顺眼,一番毒舌,把她们都直接给气炸了,气哭了。 白檬衣没去,白家去了一个怯生生小家子气的庶女。 勤王妃觉得意兴阑珊。 回到王府之后见父子俩都在,还跟他们抱怨了一下。 “白家去了一个庶女,庶女也就罢了,那可真的是说一句都会脸红,而且问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多问一遍就眼睛都红了像是被欺负了一样,简直离谱。我这会儿是看出来了,这种场合,白檬衣就算自己不去,也不会让白家的其她姑娘有展现风彩的机会,在白家只怕是没有姐妹能够夺去她的光彩了。” “朱家又是无缘无故地把昭云给禁足了,我本来还以为可以见到她呢。唉,要寻一个合心合意的儿媳妇怎么就这么难呢?” 勤王妃念叨了一会儿才发现这父子俩一个都没接她的话,两人都有点儿古怪,不由得就注意了。 “你们下午是不是干了什么坏事?我怎么觉得你们父子俩都有些心虚的样子呢?” 裴悟立即摇头。 “我没有。” “那就是你父王了。”勤王妃狐疑地看向了勤王,“王爷今天干什么了?不是去斗鸟了?你的爱妾赢了运王的无敌?” 勤王想到了他们离开的时候运王的狼狈,顿时就哈地一声。 “虽输犹荣。” 这时候,一个小厮冲了进来,还没有看到勤王妃,便急急地叫了一声:“王爷,外面都在传您和运王争着茵夫人的招亲擂台,您输了!” 勤王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他使劲地给小厮使眼色,眼睛都挤得要抽风了。 可惜,勤王妃已经听清了这句话。 她浑身气息瞬间就冷了下来。 “茵夫人?招亲?你和运王争?” 勤王妃抓关键字眼,一抓一个准。 她每说一个字,勤王的脸就灰一分。 裴悟悄无声息地一步一步往门外退,退到了外面之后他才对家丁说道:“等一会告诉父王母妃,我回书院去了。” “是。” 世子,您不亲自告诉王爷王妃吗? 家丁刚刚这么想着,就听到客厅里面砰地一声巨响,然后就听到了勤王妃的怒吼传了出来,紧接着又是勤王又弱又悲愤的反驳。 家丁一默。 好,他们家王爷又要悲催了,看来世子这个时候的确是不方便亲自跟他们说话了。 缙王府里,司空疾书房。 明若邪把事情经过跟司空说了,拿出两张银票在他眼前晃了晃,十分得瑟,“看到没有,我来到这里也是能随随便便挣钱的。” “王妃厉害。”司空疾立即捧了一下。 “那是。” 两人斗了会嘴,陶七进来禀报,“王爷,裴世子求见。” 咦? 明若邪有点讶然,“裴悟来干什么?” 司空疾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样子。“只怕是有些事情想清楚了,有了决定。” “那你们聊,我回去休息了。” 明若邪一听就知道他们又是什么斗心思的事情,她懒得听,回去沐浴了。 皇宫里,太后命人给皇帝传了话。 “这一次夏日祭务必选一个自带吉气之人操办。” 司空现反问了一句:“怎么知道此人自带吉气?” 第518章 看她怎么嚣张 有了这样的事情,大家谁还敢无事就去尝试敲钟? 万一真的一声都敲不响呢? 皇后也想到了这件事。 她目光一闪,倒是有点儿明白太后的心思了。 “太后如今病得极为严重,夏日祭主礼监事人选在她看来自然是再重要不过的了,她能想到这个办法,应该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就是真的想要找一个福运绵长的人来替她祈福罢了,可以理解。” 当然,可以理解并不代表她也会乐意。她当然还是希望自己儿子的计划能成的。当年步柔莺那个贱人进宫之后,皇帝虽然觉得她是来自黑沙苦域,觉得晦气怕她有病,但是没几天还是难以自抑的把身心都扑到那贱人身上去了。 那个贱人所生的儿子,皇后当然也是厌恶的。 “这个办法我都没有想到!” 太子现在是觉得十分懊恼。 不可否认的,要是真的能够敲响一声钟,那来担任这个主礼监事是最合适不过了。 所以,皇上肯定会同意! 毕竟皇上现在也病着,他当然也希望主持这场祈福礼的主礼监事是一个福厚之人。 皇后见他是真的生气,便出了主意,“你把小六的名字加到人选名单上不就行了?” “就小六那个死病痨子,怎么可能敲得响那口钟?”太子沉着脸,觉得她出的这个主意也是可笑。“别一声都敲不响。” 皇后微微一笑,“你啊,要是他真的是一声都敲不响,你觉得不好吗?” 太子愣住,然后就想明白了。 他眼睛一亮。 “母后,您说得对!” 现在他不就一直担心着皇帝其实是重视和喜爱司空疾的吗?如果司空疾连一声钟都敲不响,那这样命轻福薄的人,又怎么可能当上大贞皇帝? 难道是要把大贞的江山断送在他手里吗? 到时候,就算皇上真的坚持要让司空疾坐上那个位子,百官也绝对不同意,那样子就等于是逼着所有人都站到他这边来了,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朝廷上下的支持了! 太子一扫刚才神情的阴郁,顿时就笑得神清气爽了起来。 “还是母后想得对。现在就是一个问题,怎么把小六送到名单上去,就小六那种身体,谁也不会想到要让他去试?” 而且,他觉得,就算是真的能把司空疾给推到名单上去,司空疾都未必会愿意去试。 他自己心里难道会没有点数的吗? 除了当年还年轻意气风发的司空现,现在就连太子都不敢轻易去试啊,谁敢保证他们真的能够敲响三声钟? 而且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还是司空现呢,万一敲响了三声,那岂不是说明比司空现厉害?比他福厚? 皇帝如何能忍?就算这个人是他自己的儿子。 所以,只要司空疾不傻,他就不会愿意去试。 “再说,他到时候只要是装一下病,病得起不了身了,就完全可以逃过这样的测试。” 毕竟他是真的体弱,随时都可能病重,很容易取信皇帝。 皇后想了想,再抬手看了一下自己保养得很好的雪白的手,目光微微一闪,“既然不能让司空疾去试,那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母后快说。” 太子还是很信服皇后的,能够在后宫的争斗中稳坐后位,又扶着他当了太子,皇后绝对不蠢。 皇后倾身靠近他一些,压低了声音,“司空疾不去的话,可以让缙王妃去啊。大贞可没有女子不能担任夏日祭主礼监事的规矩,当年拾缨将军就担任过。她不是来宫里摆过澜国郡主的威风吗?就让我们看看,澜国的郡主到底有没有福运,要是连一声都撞不响,以后她还能出来嚣张?” 太子眼神一亮,又紧接着问道:“那万一真的让她敲响了呢?” “万一真的让她敲响了,那不就能够继续你之前的计划了?如果明若邪当上了这个主礼监事,她对大贞的事一窍不通,又没有人帮忙,你觉得司空疾可以坐视不理?司空疾总要帮着她的?” 皇后顿了一下,接下去说道:“那么,到时候夏日祭出了事,司空疾难道就能全无责任?夫妻一体,有罪并罚,明白吗?” 那样子不就是可以按照太子原来的计划,把司空疾给死死地踩下来了? “妙啊!” 太子一下子拍起手来赞了一句。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还是母后心思转得快!”太子使劲地夸了皇后一句,一扫之前的烦闷和怒火,腾地站了起来,“那儿臣马上去安排!” 这件事情,太子还是能够办成的。 而且,他有一个助手,洛芷知道了他的想法之后也在太后面前说了不少,因为种不出来龙涎草,又因为有了之前明若邪的那么一番话,太后对洛芷有了几分疑惑,要是她再不能让太后有明显的好转,只怕太后真的是要完全不信任她的医术了。 所以洛芷一咬牙,给太后下了猛药。 那是她爹以前教过她的,那种方子虽见效快,但绝对是在透支剩余的生机,只能够好一时,其实得不偿失。 但是他们有神医名头的人,多少也会掌握一点这样的本事,在特殊的时候能用得上,也能够暂时保命。 洛明再三叮嘱过她,非到万不得已,不能用上这种猛烈方子。 洛芷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到了这种时刻了。 太后服了两天新方子的药汤,果然感觉自己轻松了很多,对洛芷的怀疑也淡去几成。 洛芷说也许明若邪真的带有几分澜国的福运,可以让她一试,太后觉得有点道理。 于是,在太后也插手之下,明若邪上了那一份夏日祭主礼监事人选名单,名单被递到了皇帝司空现手里。 缙王府的书房里,司空疾也已经得到了太子和太后都在插手此事的消息。 陶七有些担忧。 “王爷,属下担心太子会把您推上去。” “他会。”这个根本就不用怀疑。 司空疾觉得太子这个人也是挺厉害的,别人都只觉得他是个病痨,根本不会把他放在眼里,可是太子就是一直盯紧了他,一直就把他当成最大的对手。 他都不知道太子是哪里来的危机感。 皇上对他好? 呵呵。 “可是大贞的夏日祭向来有些怪异,每次祭祀之后必将出现一点祥瑞,万一真把王爷您推上去当这个主礼监事,太子肯定会搞鬼的。” 第519章 好多人要害她 司空疾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望了出去,正好看到园子里在追着小金跑的明若邪。 “你给我站住!”明若邪正冲着小金叫着,“敢偷吃本王妃的酥饼,活腻了?” 司空疾蓦地一笑。 他语气轻轻,对陶七说道:“本王还怕他搞鬼不成?这么多回暗杀他都成不了事,如今本王可是有大福气的人,他更拿本王没有办法。” 陶七随着他的目光看了出去,顿了一下,“王爷的大福气是指王妃吗?” “可不能小看我家若若啊。” 司空疾看到几只小蝴蝶飞到了明若邪头上,栖在了她的发髻上,像是给她装点上了蝶形钗,好看极了。但是不等他再看看,便见明若邪抬手轻轻一挥,那几只小蝴蝶便都纷纷飞了起来,飞走了。 然后明若邪嫌弃地手指在发髻上轻弹了弹,好像是咕哝了一句什么。 他眸光又是一深。 “皇上,名单送上来了,您觉得如何?”胡公公大声问道。 司空现这个时候的心却是猛然一沉。 因为这份名单他看不清楚,上面的字都像是有了重影,晃出了好几重,怎么看都看不清楚。 他的耳朵本来就已经不好了,要是再让人知道他的眼睛也出了问题,那他岂不是就等于又聋又瞎? 司空现一时间觉得连胡公公都想瞒着。 他仔细地眯了眯眼睛,很努力地想要看清楚上面的名字,结果就连猜带蒙地看出了前面两个,好像一个就是礼部的侍郎?一个是勤王? 这两个也是他自己原来心中的人选。 因此,凭着这个,司空现感觉这份名单应该是靠谱的。 “皇上?” 礼部的人还在等着回话呢,时间也不多了,确定之后得准备去护国寺敲钟啊。 胡公公见皇帝看得太久,也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可以,就这份名单。” 皇帝把那折子交给了他,“让他们速办。” “是!” 胡公公赶紧就把折子拿了出去给礼部的人回了话。 没有想到皇上还是愿意让缙王妃一试的? 胡公公和礼部的人都没有想到,本来以为皇上会把明若邪的名字划掉,谁知道他连提都没有提一声就把名单给确认了。 不多会,各宫殿里的小主们都知道了这事。 小扣子觉得有些不安,梅妃也觉得明若邪会坏事连累了司空疾,又惊又怒在宫里转悠了半天,愣是想不出办法来。 “此事六殿下只怕自己也没有办法,”梅妃皱了皱眉,“要是让他事先知道了,可能也就入宫找皇上吵一吵了,好在此事等礼部办妥也得明天午后,还有时间。” 小扣子呆在角落花盆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这段时间一直想办法尽量接近主子们,这样也好有机会知道一些事,这不,刚才他也就是帮着宫女搬了几盆花进来,这个时候本来应该退出去的了,但是他就是假装在摆弄着花盆位置角度,拖着没走。 “我就说,澜国来的王妃,能帮得上六殿下什么忙?娘家势力天遥地远的,当真不如白家大小姐!此事,可以先透露给白大小姐,让她想想办法,至少要阻止缙王妃去试敲一声钟。” 梅妃招来了人,让她想办法出宫去送消息。 这能出宫的,是天香殿里的一个嬷嬷。 她匆匆出去,小扣子立即就跟上了。 “葵嬷嬷!” 小扣子拉住了葵嬷嬷,“您出宫,能不能带上我?” 反正,葵嬷嬷领了梅妃的令牌出去是可以带上一个人的,梅妃得了皇上的照顾,一个月能有两次不用经过通传允许让人出宫的特权,是因为梅妃当年就用了柔妃的借口,柔妃生前喜欢吃宫外的几种点心,梅妃若是想念她或是想要拜祭她的时候就会让人出去买点心回来,一般也是叫葵嬷嬷出去的,但是这两年葵嬷嬷年纪也大了,偶尔会带个小太监或小宫女出去,机灵些能跑跑腿也能帮着提东西。 葵嬷嬷本来是要带个小宫女出去的,只是耐不住小扣子嘴甜会哄,最后还是哄着葵嬷嬷带着他出了门。 小扣子进宫这么久终于有机会出宫了,心里长草似的想要去看看家里人,可是他知道没有时间,便只能匆匆写了纸条,咬一咬牙使了银子,找了个小乞儿帮他去给缙王府送信。 这么大的事自然是不敢在信里说的,所以只是写了小半时辰之后在哪间茶楼等着。 贵叔收了小乞儿送来的信,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人送进去给了明若邪。 明若邪看了信挑了挑眉,对满月说道:“去把魏莲儿叫来。” 满月去叫魏莲儿的时候,明若邪也叫来了阿七。 “等会儿你带着魏莲儿去找小扣子。” 她自己是懒得出门了,又没有什么好玩的。 葵嬷嬷自己也是难得有机会出宫,她还有亲人在京城里的,所以有机会出来会回去一趟,也最多就是半个时辰的功夫,小扣子就在点心铺旁边的茶楼等着她,正好趁这时间见见缙王府的人。 不过,小扣子也不确定人会不会来,在茶楼里等着心急如焚。 他觉得就算是来了人也应该就只是王府里的下人,结果当门被推开,门里门外的两人一时间都愣住了。 小扣子全身都在颤抖,眼睛也红了起来。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魏莲儿,喉咙哽塞:“姐——” “小扣!” 魏莲儿也没有想到明若邪让她出来见的人竟然会是自己弟弟! 姐弟俩抱头痛哭。 一边哭一边诉说着各自别后的事,小扣子才知道原来家里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大事。 “我差点就见不到你和爹娘了?” 小扣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还以为自己入了宫,那笔银子就能让家里人过得好一些了,哪知世事根本不是能尽如人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都差点失去了家人。 “小扣,多亏了你请缙王妃帮忙,缙王妃救了我和爹娘,现在我们都住在缙王府里,以后,我想当王妃的丫鬟,一辈子报答她。”魏莲儿哭着说道。 “姐姐真的要当丫鬟吗?” “给别人当丫鬟我不愿意,但是侍候缙王妃我愿意!”魏莲儿眼神坚定地说道。 小扣子用力地点了点头,“以后我也会好好报答王妃的!但是,宫里好多人想要害她!” 第522章 药有奇效啊 司空现看着那六颗药丸。 吃? 还是不吃? 要是以前,这种药他是肯定不会马上就吃的,至少也要让御医院的太医们仔仔细细地研究过,把里面都是什么药材给查得清清楚楚,确定没有问题了之后再吃。 但是现在他年纪确实也是确实已经大了。 而且这段时间真的是病得太痛苦了。 夏日祭马上就要开始,他总不能连夏日祭都缺席。有多少人正在等着看看他会不会出现在夏日祭礼上呢,所以这会儿都还按兵不动地静观其变。 要是到时候他连祭礼都缺席,这可真的是就要压不住了。 该有异动的,就要动了。 司空现难道不着急吗?他急得很。 所以,听到了胡公公的话之后,他立即就捏起了一颗药丸送进了嘴里,嚼了起来。 “皇上——”胡公公眸光微动。 没有想到皇上这样就吃了啊。。。。 司空现吃了一颗药丸之后竟然觉得有一股药力直冲肺腑和头顶,然后本来已经有些浑浑噩噩的精神瞬间就是一清。 耳朵好像都通了一些。 他心中狂喜,一时忍不住,又拿起了一颗药丸。 “皇上,要隔两个时辰再吃另一颗。”胡公公忙说道。 “咦?小胡子,你说这句话朕听得格外清楚。”司空现发现了这一点,更是欢喜得很。 这药丸的药效竟然这么强? 他哪里还能忍得住?立即又把第二颗药丸吃了。 皇上一天吃了五颗药丸,太后送了六颗过来,眼看着就剩下了一颗。 但是皇上竟然能听见了,眼睛也能看清楚了。 “朕明天一大早再吃这一颗,就能坚持着去上朝。”司空现这会儿被狂喜淹没了,“已经缺朝这么久,只怕朕的大臣们心里都慌了。明天朕便去安一安他们的心。” 胡公公欲言又止。 司空现却没有留意他想些什么,又说道:“去传朕的旨意,让洛芷再多制些固元丸。她不是说药材难得吗?让掌管药材库的钱司监去找她,缺什么药材,从朕的药材库里拿,若是还有缺的,报上来,朕会命人速去寻找。” 全力配合着洛芷制药。 “是。”胡公公领了这旨意退了出去。 看来,洛芷真的是要受到重用了。 胡公公去传了旨意,在药材库的附近遇上了前来领药材的两名小太医,后面还跟着一个眼生的小太监,正帮着捧着几个药材盒子,低着头很是规矩地跟在两名小太医后面。 “胡公公。” 几人见了胡公公,赶紧给他行礼。 皇上面前第一大红人,宫里谁敢不尊着敬着? “你们这是来领药材?”胡公公扫了他们一眼。 “回胡公公,正是。之前怀公公与几位侍卫大人不是受了猫抓之伤吗?那伤势还挺严重的,几位老御医现在研究新方子呢,缺了些药材,所以让我们过来找钱司监领药。” 小太医回答得清清楚楚。 胡公公这才想起了怀公公那几人。 “哦,去,让御医们好生给他们诊治,务必把他们治好了。” “是。” 胡公公越过他们身边,去跟钱司监说话了。 捧着药材盒子的小扣子眼珠一转,“两位太医哥哥先走一步,我马上跟上来,发现掉了个娘亲亲手缝的小香囊。” “哈哈,小扣子,你可别忘了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还这么想念宫外的亲娘呢。” “去去,快点把药材送来啊。” 小扣子应了一声,悄悄地退了回去,听见了胡公公和钱司监所说的话。 阿七得了阿九送回来的消息,立即就去找了明若邪。 听到小扣子竟然这么快又有消息从宫里传出来,明若邪还挺讶然的。 她这会儿正和司空疾吃着宵夜呢。 酒酿的丸子,还有热腾腾的葱花拌面,一碗甜,一碗咸,吃得格外满足。跟她相比,司空疾就吃了小半碗葱花拌面,温雅斯文。 听到阿七来报事,他抬眸看了明若邪一眼,“我要回避吗?” “哈哈。”明若邪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用不用,需要回避你的,阿七会挑你不在的时候来,或是给我使眼色偷偷摸摸说。” 司空疾顿时一滞。 她还不如不说呢。 听到她这么说他反而略心塞怎么回事? 星坠看着自家王爷捂着嘴偷笑了。 阿七也忍着笑,上前跟他们说了阿九送来的消息。 “洛芷给太后制了一种新的药丸叫固元丸,太后吃了之后身体大好,于是也给皇上送上。皇上一天服用了五颗,据说明天早晨准备上朝了,而且下旨命洛芷全力调制固元丸,宫里的药库都可以任她随时取用,若是还有缺少的药材,会派人给她寻来。如今洛芷在宫里地位猛涨。” “固元丸?” 明若邪怔了一下,什么东西? 不过,她是亲眼见过太后的,太后明明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像她那样的病,是不可能随便吃两天药就能够大好的,除非药有问题。 而且,每个人的病症都不一样,一种药对任何病人都大有奇效,这简直就是万能药了。 “宫里的太医有研究过那种药吗?”司空疾问道。 “小扣子说没有。太医们都还不知道此事,只是知道是洛芷给了药。” 明若邪和司空疾对视了一眼。 等阿七他们退了下去,明若邪见司空疾静默无言,就用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担心你父皇了?” “担心?”司空疾嘲讽一笑。 他要是真的担心司空现的身体,也早就已经让她进宫替他诊治了。 在司空疾看来,明若邪的医术,绝对在洛芷之上。 要不是在他没有拿下足够的权力之前并不想太过暴露她的本事,哪里轮得到洛芷在宫里绽放光芒? “明天他上朝,只怕是会说夏日祭主礼监事的事情——” 司空疾的话还没有说完,明若邪打断了他,“啊,我忘了告诉你,听说,他们准备让我去。” “你?” 司空疾一直都以为太子他们会让他去的,现在事情倒是出了变化。 “一声钟,知道?”明若邪看着他,“小时候你去试过敲那钟没?” “没有,那个时候怎么可能敲得动?一步三喘的身体。”司空疾摇了摇头。 他刚刚说完了这句话,耳朵微微一动,立即就做了个手势。 暗处的青白等人,身形无声闪了出去。 一只小蜘蛛却是悄无声息爬上了明若邪的裙摆。 “嗯?”明若邪低眼看它。 第523章 估计挡不住 明若邪是没有想到,那些人对小金还是不死心呢。 没错,她从小蜘蛛的身上已经摸到了同属于上一次那批要来抓小金的人身上一样的气味。 那些人的衣服是特制的,因为织了某一种植物的纤维。 上次她感觉味道有点儿奇怪就撕了一块衣料给阿陆研究了,阿陆的研究也已经出来了,那种植物的纤维不惧火,而且还有防蚊驱虫蛇的攻效。 这种植物纤维织成的布料用来缝制夜行衣和头巾蒙面巾那是最合适不过了,全副武装上去之后正好可以潜伏在外面各种做坏事。 所以,这帮人背后的势力必然是有来头的,至少不缺钱,而且里头还有天才型的人物。 这只小蜘蛛应该是在那些人身上爬过,所以现在爬上了明若邪的手,她能就够摸出来。 “冲着小金来的呢,”明若邪看向司空疾说了一句,然后又四下望着,“小金呢?” 星坠赶紧就快步跑到了一旁的一张太师椅后面,一指:“王妃,小金在这里!” 刚叼了几条小鱼干躲在这里偷吃的小金呆呆抬头看向星坠:我擦,作为一只被主子禁了宵夜说得减肥的喵伤得起吗? “王妃,小金在这里吃香酥小鱼干,没有用它的猫食盘。”星坠又叫了一声。 “喵!!!” 恼羞成怒的小金朝着星坠就扑了过去,气死猫了。 满月也赶紧过来一瞧椅子后面,一拍额头,“香酥小鱼干怎么又被它找到了?之前陈少夫人送过来的时候奴婢明明把它挂得高高的。” 明若邪之前说过小金太胖了,要控制着它吃。朱敏敏喜爱它,现在是几乎天天让人给送了刚炸的香酥小鱼干过来,明若邪就让满月一收到就藏起来。 “喵!!!” 小金被明若邪的目光一扫顿时就怂了,正准备悄悄地退出去,明若邪淡淡的一句话顿时又让它怂得倒退着往她这边走来。 “那些要来抓你的人又来了,如今已经摸过了王府第二重戒备进了王府,你有本事就出去。” 喵。 小金顿时就怂了。 星坠一看它这样倒退着走,差点儿踩到了它自己的尾巴,顿时又哈哈笑了起来。 “小金也有怕的时候?” 他似乎都对总有人摸到缙王府的事情都有点儿麻木了。 “二傻子。”紫浮闪身而出,扫了星坠一眼,忍不住骂了一句。 王妃都说了,那些人是冲着小金来的,知道冲着小金来的说明了什么吗?上一次冲着小金而来的那些人可都不太正常,他们也是经过了一番艰苦搏斗的好。 而且,似乎王妃还把真正危险的东西一个人给挡下灭掉了。 司空疾也已经站了起来。 他看向了明若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并没有询问她为什么知道那些人是冲着小金来的。但是他相信她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没错。 “青白赤蓝他们估计挡不住。”司空疾说了这么一句。 上一次那些人无功而返,自然知道任务不容易,所以第二次派来的,只能会比第一次更厉害更难对付。 只是因为有上一次的经验,所以他早就已经重新安排布置了王府的戒备,除了侍卫,在周围还布了一些机关陷阱,所以刚才他才会那么快听到动静。 可明若邪更厉害,她就坐在这里,竟然就知道来人是冲着小金来的了? 司空疾眸光有暗云幽光。 他家王妃看起来,比他预计中的还要更厉害。 “嗯,只怕是挡不住。”明若邪托起那只小蜘蛛,也站了起来,“我们出去看看。” 小金正好这个时候退到了她脚边来,喵地一声就下意识要钻到她裙摆下去,司空疾正好看到,神情一冷,一掌就将它扫开了去。 肥胖胖浑身毛雪白蓬松的小金从地板上滑过,就跟抹地似的,咻地就滑到了角落去。 “喵——” 小金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了,丢脸,悲伤。感觉被嫌弃。 “在这里呆着。满月星坠看着它,你们也别出来了。”明若邪这个时候可也顾不上哄它,抓着小蜘蛛就和司空疾出去了。 紫浮自然也赶紧跟上。 那些人未能进后院。他们在前院就已经和青白赤蓝陶七他们对上了。 除了这些司空疾身边的一等侍卫们,王府的其他人都已经躲了起来,各厢房门窗紧闭,不点灯不出声人不出来。 这是缙王府的规矩。 司空疾说过,只要他身边的侍卫出现,就不需要他们护主,只管把自己藏好即可。 陶七等人环形排列,手里的剑齐齐指向了来人。 双方对峙着,竟然还没有动手,似乎都知道对方不好啃下,所以都格外慎重。 这一次来的人数并不多,就六个人,每个人脸上都戴着一个黑底画着白色-图案的面具,夜行衣,剑柄也都是黑色布料扎得结实。 明若邪和司空疾一出来,便能够感觉到他们的目光都朝这边看了过来,气氛也是瞬间绷得更紧。 所有人都蓄势待发,但是院子里却是静得落针可闻。 司空疾一出来就发现了,实际上,在周围虎视眈眈的,绝对不只有这六个黑衣人。 所以,青白赤蓝他们这会儿身形紧绷着,剑尖虽是指着那六人,实际上,他们现在心里也隐隐有点发毛在防着周围。 未知最是可怕。 眼前这六个人他们还可以直接看到,打就是了。可是周围有什么是他们只能感觉到,知道对方在潜伏着,可却是他们都看不到的,这要怎么打?他们很清楚,只要自己与这六名黑衣人一打起来,就会有什么东西会倏地袭击。 非人非暗器,悄无声息,却能够让他们隐隐感觉到威胁和危险的,青白他们心里莫名地想起了上一次。 上次过后,王爷就不跟他们说了一句:“都该感谢王妃救命之恩。” 他们心里都猜测,那一次是有什么暗藏的杀机被明若邪给灭了的,这一次应该也是? 明若邪鼻翼微微地动了动,然后就一侧步,正正站在厅门口,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缓缓地将目光收了回来。 她朱唇微启,声音带了点轻快,“他们的面具真好玩,每人抢一个过来戴戴,抢不到的,明天不许吃饭。” 第524章 暗里捕杀 明若邪说的这一句话是在场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就连司空疾听了她的话都是嘴角一抽。 这么气氛紧绷的情况下,她说他们的面具好玩? 但是,哪怕是她说的话再不靠谱,青白陶七等人也绝对不敢把她的话当耳边风的,事实上,他们也都已经习惯了把她的话奉若圣旨。 所以,明若邪下了令,他们立即就齐齐动了。 并且,他们的目标也的确是朝着那六个人的面具而去的。 在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取人性命或是伤了人最重要吗? 那六个黑衣人本来也是做好了拼杀一场的准备,哪里会想到这些侍卫根本就不按常理出手,他们剑往后面一收,反而是纷纷出手朝着他们脸上的面具抓来。 那架势都是誓在必得! 抢不到不就是明天不能吃饭吗? 难道要比性命还重要? 这些黑衣人一时间都有点懵。 就在他们动手那一瞬间,明若邪将那只小蜘蛛往地上一放,顺势蹲下,右手就贴到了地面上。 火焰在她的掌心里冒了出来,半点都没有泄出手掌,而是顺着地面就涌进了土地里。 没有人看得见的地下,火红的焰火汇聚成一条条细线沿着土壤间的空隙朝着周围蔓延了出去,在他们周围这一片的地下,如果有人看得见的话就会发现底下如同织了一片火红色的网,流动着的,而且很快的,将这一片泥土里都布满掌握了。 所经过的地方,土里的虫子,蚂蚁的窝,还有蜈蚣,以及蚯蚓,纷纷都像是得到了指令似的急急避开。 周围有些潜伏着的东西一无所觉。 它们已经被驯得只能凭反应行动了,现在还没有引它们行动的指令下达,所以它们就一直呆着不动了。 那是一只又一只的鼠,看着并不是普通的老鼠,因为它们的眼神很是凶残,虽然个头也不是很大,但是看爪子和牙齿却很是尖利,它们伏在草丛里花株之下也像是一个个特别的刺客一般。 周围足足有二十只这样的鼠。 那六名黑衣人在被青白他们攻击之后就开始避开,同时手里的剑也刷刷地朝着他们刺了过来,出手比上次那一批人更灵活,看得出来这六人是正常的人,并没有服药被控制,所以他们反而更怕死怕伤。 锵锵锵的兵器相接的声音响了起来,一时间打杀的场面很激烈,但是这几人突然就叩响了一下手腕上系着的一只环形的护腕一样的东西,手一挥,有一团团的灰色烟雾朝着青白他们的脸上身上喷了过来。 “吱吱!”六人的嘴里同时发出了这样的声音,语调有点儿怪异,像是在对什么下着指令。 那些怪异的鼠听到了这样的指令就要飞窜出去,可就在这时,在它们的底下土里,有什么东西冲了出来,像是有了生命力似的,一下子就缠住了它们的脚猛地将它们用力拽进了土里。 卟卟卟,接连响起的极为细微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些鼠一只接着一只地被直接拽进了土里。 “吱吱吱!” 有的鼠挣扎着还叫了起来,尖利的爪子一直在挥动徒劳的抓着,可是它们注定只是抓到了空气,很快就全都被抓进了土里了。 “吱吱!” “吱!” 在这个过程中,这些鼠都疯狂地叫了起来,声音又尖细又凄厉,青白他们都听到了,脸色都是一变。 他们刚才虽然感觉到周围有危险,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老鼠,而且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 现在这些老鼠拼命地尖叫起来让他们都听到头皮有点儿发麻,耳膜都要被刺得有点儿发痛。 可是他们都听得出来,这些老鼠肯定是遇到了什么,要不然早就已经冲出来攻击了他们了,现在它们这样惨厉的叫声分明就是遇到危险才会发出来的。 除了他们,还有什么人? 别说人了,他们连别的动物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啊。 那六名黑衣人却是明显地都慌了,这么一慌,他们的动作就有些滞住,速度和反应明显地要跟不上青白他们了,很快就有一人被抢了面具。 面具之下也不过是一张普通的人,但是青白一把面具抢到手里就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因为这个面具有很大的药味,不过手都还不知道。 这难道是要防鼠的吗? 青白在这一刻突然间就领悟到了明若邪说的,要把他们的面具都夺过来是什么意思。 司空疾看着明若疾,她就像是完全不理会眼前的这一通厮杀一样,一直就蹲在地上跟那只小蜘蛛玩耍呢。 好像也没有听到那些很是凄厉的鼠叫声一样。 但真的是这样吗? 司空疾正准备举步朝一旁走去,明若邪立即就抬头朝他看来,“站着别动。” 要是他过去,看到土壤里钻出来如绳索一样的火红“火丝”,将一只只厉鼠拖进土里,会不会怀疑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不是人间? 司空疾本要迈出去的步伐一下子就顿住了。 在这一刻他瞬间也明白,明若邪真的绝不会是蹲在那里玩小蜘蛛。 不一会,被埋在土里那些鼠便动也不动地静止了。 在地上的小蜘蛛突然转头,望向了一个方向。 明若邪朝那边看了过去,看到一只雪白红爪的鼠正伏在一株花丛上,朝着这边动着鼠须。 “竟然还有一只漏网之鱼。”她顿时就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两天还是没有完全休息好啊。” 司空疾也朝着那只鼠看了过去。 “这是——”他脸色微变,“食肉鼠!” 与一般的老鼠不一样,这种鼠极为凶残,食肉,连蛇都怕它们,据说它们身体里还有一种可以麻痹神经的毒素,反正蛇兽被咬了之后就不能动弹了,然后会被它们吃掉。 好像食肉鼠还有不同的几种,他之所以知道这个,是因为定北王曾经跟他描述过,说是黑沙苦域有很多这的鼠,极端凶残,他们刚被驱赶进黑沙苦域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被这样的鼠咬死! 所以现在看到了这样食肉鼠,司空疾也觉得心头有点发怵。 那只鼠也没有跟他们反应过来的时间,咻地一下子就朝离它最近的赤蓝脸上扑了过去。 “吱——”一声刺耳的鼠叫,让人心惊。 第525章 缙王妃不正常 赤蓝刚刚是被喷到了一点儿那种烟雾的,但是他一侧脸避开了,也在那一瞬间闭了气,完全没有吸入一点点,所以他就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反正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觉得头晕或是哪里不舒服。 但是在这只食肉鼠猛地冲过来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了,因为那只食肉鼠就正正好是冲着他刚刚被喷到了雾气的那一侧脸冲过来的,一把张开了嘴,露出了极为尖利的牙齿,朝他的脸狠狠地咬了下来。 “滚!” 赤蓝低喝了一声,挥手就要将看着只比他拳头大一点的食肉鼠挥开。 但是那食肉鼠一声吱地尖叫,一口就咬住了他的手臂,任他怎么甩都甩不开。 赤蓝能够极为清晰地感觉到那尖利的牙齿扎破了自己袖子,扎进了自己皮肉里的感觉,被这么一扎进去,他竟然瞬间就觉得手臂在被咬到的那个位置开始麻痹起来,甚至整条手臂都有些冰冷。 “咣当”一声,他手里的剑一下子就握不住掉到了地上。 “吱!” 那只老鼠死死地咬紧了他的手臂就是不松口,有血已经流了出来,流出来的血似乎还有点儿变色,变得有点儿暗淡,不如正常的那么鲜红。 “削了它!” 陶七扭头看了一眼,立即就喝了一句。青白挥剑就朝着那只紧紧咬在赤蓝手臂上的老鼠劈了过去。 “吱!” 老鼠又是一声尖厉的叫声,松开了赤蓝的手臂飞身一窜,速度快出了残影,立即就窜到了陶七的背上去了,几乎是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它到底是怎么动的,明明离陶七还有一段距离,而且中间还隔着人,这只食肉鼠竟然不知不觉地越过了那一人,瞬间跳到了陶七的背上。 陶七自己都只是瞬间感觉到了一阵风声,啪地一下,背上微一重,那只食肉鼠就已经到他背上来了。 难道是因为他刚刚开口说劈了它?所以这只食肉鼠还专门过来对付他? 陶七诡异地觉得有这个可能,所以他心里都有点儿发毛。 “陶七小心!”青白看到了这只老鼠已经要一口就朝着陶七的背咬了下去,立即就一剑穿了过去,长剑十分准确地穿起了老鼠张开的嘴里,但听到咔嚓一声,利齿似乎是要咬断那把剑的声音。 所有人的心都是一颤,这么恐怖的吗?难道是要连长剑都咬掉? 那六名黑衣人嘴里又发出了类似鼠叫的声音,谁都听得出来他们应该是还在召唤着其它的食肉鼠—— 之前周围给他们这么明显的危险感觉,要说只有一只食肉鼠他们是绝对不相信的。 但是现在看来一只老鼠的威力就这么大,攻击力这么强悍,要是有很多的食肉鼠,一群—— 众人的心头都是战栗。 青白奋力用剑将那只食肉鼠挑开,但是它分毫无伤,立即又扑向了青白。 这攻击力实在是太强了。 而这个时候那六个黑衣人也感觉到了不对,他们带来了那么多的食肉鼠,为什么不管他们怎么召唤,就只是出来了一只? 其它的呢? 司空疾这时看出来不对,“食肉鼠用那面具来区分能不能攻击的目标?”所以刚才明若邪才让他们抢面具。 “聪明。”明若邪对他比了一个大拇指,“现在只剩下一只,交给我应付,你把那几个人灭了。” “好。” 这么一个好字落下,司空疾的身形就已经动了。 有他出手,情势急转。 那六个人心头都是猛地惊骇了。 “缙王会武!” “缙王是高手!” 缙王岂止会武?他的武功还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砰”地一声,司空疾就已经一掌拍中了其中一人的面具,面具碎裂开,一块块掉落在地上,露出了那人的脸,鼻子都已经直接被拍陷进去了。 这人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仰头就轰地倒了下去。 缙王这一出手就让人觉得心头战栗。 “撤!” 这么一来对方立即就萌生了退意。 食肉鼠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一只出来了,缙王的武功也超乎他们的想象。看来缙王府里有主子完全不知道的秘密,所以他们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恋战。 “想走?本王可允许了?” 司空疾一听到了他们说的这个字,身形一闪立即就挡住了他们的退路,一个手势,受伤的赤蓝快速退了几步,其他人也围住了这剩下的五人。 赤蓝现在不仅是一条手臂麻痹,他觉得连着肩膀和半边身体都已经有些冰冷麻痹了。 这是中毒了。 那只食肉鼠竟然还有毒。 眼见那只吱吱尖叫着的老鼠又朝着青白咬了下去,赤蓝的瞳孔一缩,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一攻击,青白很难避得开。 青白的头皮也是一阵发麻,因为他正看着那只鼠张开了嘴巴,它的嘴和牙都染满了赤蓝的血,鼠须也是沾着血的,牙齿十分尖厉,这会儿正是朝着青白的肩膀咬了下去。 就在这时,一只纤美素白的手悄无声息地伸了过来,一把就抓住了那只食肉鼠。 那动作轻缓而悠闲,就像是来抓一只萌软的宠物似的。 “王妃!” “王妃小心!” 他们看到了明若邪这动作顿时都瞪大了眼睛,瞳孔都是一缩,整个人头皮都炸了。 过只食肉鼠的速度和力量都是极为惊人的,就这么一抓,怎么可能抓得住它? 他们都觉得这只食肉鼠马上一扭头就会咬上了明若邪的手臂了。 这只要被咬中了就可能一条手臂都废了的啊!已经有了这种心理准备的赤蓝心中这么想着。 但是紧接着他们的眼珠子好像都要掉下来了,因为他们看到明若邪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抓着那只食肉鼠,举到了自己的眼前,对上了那只食肉鼠的眼睛。 “小东西还挺凶残的嘛。”她说。 王妃—— “杀你们的人,看我做什么?”明若邪一眼朝他们扫了过来,表示他们也太过不务正业了。 已经被司空疾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的那几名黑衣人心头更是骇然。 不,不对,不止是缙王武功高深,缙王府里还有另外一个秘密,缙王妃不正常! “这时候还敢看本王的王妃?” 司空疾一声冷淡的话音响起,那个还在震惊看着明若邪的黑衣人陡然觉得眼前一黑。 一掌夺命。 第526章 想飞也飞不了 眼见司空疾一连两掌就毙了两条命,剩下四人是真的想逃了,他们交换了一个眼色,立即就各自转身分四个方向要分开逃出。 “拦下。” 司空疾一声令下,青白陶七几人横剑就将人拦了下来。 司空疾身影一闪,一出手,咔嚓一声,又是一人被拧断了脖子。 眼见逃是逃不了了,其中一人一咬牙,立即将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小罐子出来,卟地一声拉开瓶塞,里面有一只极小的鸟飞了出来,身形轻灵得如同小精灵,瞬间就要飞出去。 “他要报信!” 青白脸色一变。 他们既然能够驱使食肉鼠为他们所用,那肯定也是能够让这么一只小小的鸟为他们送信的! 这个时候放出了这么一只极轻盈的小鸟,绝对是要报信去。 明若邪抬眸看了过去,将老鼠换了只手抓着,右手蓦地朝着小鸟飞去的方向一张一抓。 “给我回来!” 扑棱扑棱。 那只小鸟好像是被什么无形的细丝给捕到了一样,在空中使劲地扑腾了一会儿,然后就转了个头,看着飞得有些跌跌撞撞有点儿艰难,像是醉酒一样,朝着明若邪这边飞了回来。 全场唯一一个因为受伤只站在一旁看着的赤蓝看到了这一幕。 他瞪着突着的眼睛一直就没有恢复正常。 王妃她她她—— 不对,可能是他的眼睛出错了? 也可能是因为他中毒了,所以现在出现了幻觉了? 扑通。 那只小小的鸟摔落到明若邪面前,在地上又扑腾了一下,真的就跟喝醉了一样,几次想要站起来都没能做到,在地上摇摇摆摆的,又扑通扑通连摔了几次。 明若邪往里面叫了一声:“小金出来。” 这个时候让它出来也没有危险了。 小金在厅里也是一直团团转,明若邪之前不让它出来,它是真的不敢擅自出这扇门的。 可是它也感觉到外面有让它很不喜欢,很是暴躁不安的东西。 现在终于听到明若邪让它出去了,小金如蒙大赦,立即就喵地一声朝外面奔了出去。 明若邪把那只食肉鼠和小鸟放到一块,对它说道:“看着它们。” “喵!” 小金一下子精神抖擞。 它也是被委以重任的猫了! 说起来,那只死黑猫哪里去了?要是那只死黑猫在这里,现在这只鼠应该只能瑟瑟发抖不敢嚣张才对。 “喵!” 小金又喵了一声,一猫爪就摁住了那只食肉鼠,然后凑到了小鸟面前,盯着它。 小鸟瑟瑟发抖。 明若邪见它盯住了这两小只,立即就走向了赤蓝。 在行走之间,她意念一动,已经对着药库里的阿陆说了一句话,“阿陆给我拿一支清血药剂。” 还在研究着黑猫的血的阿陆听到了她的话立即就站了起来,去拿了支清血药剂针筒放到了药柜上。 然后他又动作很是机械地一步步走向了仪器前面,再次坐下了。 那支针筒从明若邪的袖筒里滑进了她的手里,走到了赤蓝身边,她立即就抬手,给赤蓝扎了针,把那一管的药剂给推了进去。 赤蓝这边身体僵硬,就连要转头看过来都有点儿艰难,所以他实际上并没有看清楚明若邪是给他扎了什么。 他的手臂都已经麻痹了,也感觉不到什么。 “王妃——” 赤蓝其实是想说,能不能让星坠出来扶他进去找陶大夫看看,但是他发现自己连半边脸和嘴都有点儿麻痹了,说话都难。 他心里又惊又觉得难受—— 完了,以后他不能跟着王爷了,要留在王府里当一个白吃饭的蛀虫了。 但是不等他想得太惨一点,上手臂突然似乎有点儿轻微的痛意,然后好像是感觉到血液里有点儿暖起来了? 本来是觉得冰凉的,现在冰到底了? 一开始赤蓝以为可能是自己的错觉,等到这种温暖渐渐地蔓延开来,直到整条手臂都已经找回了感觉,他才震惊了。 “王妃,您给属下治好了?” 看,说话也正常了,清楚了。 他也能扭头看向明若邪了。 明若邪正把针筒收进药库去,听到了他的话就有点儿没好气地说道:“哪有这么容易治好?毒进血里了,你还得再吃几天药。” 只是再吃几天药算什么?这就已经算是治好了。 赤蓝这会儿看着明若邪的目光就跟看仙子似的。“谢王妃!王妃您真厉害!” 那边,司空疾正好空手夺过了最后一名黑衣人的剑,动作十分优秀地反手一刺,这把剑直接就扎进了黑衣人的胸口。 司空疾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曾,松开手就举步朝明若邪这边走了过来,同时眼神很是淡漠地瞥了赤蓝一眼:你家主子在杀敌,你一个当侍卫的,在给王妃吹彩虹屁? 反正,他一个眼神就是表达出了这种意思,而赤蓝诡异地也看明白了。 他心头一跳,赶紧退开了几步,离明若邪远一点,“属下去帮忙收拾!” 现在又是留了一片狼藉让他们收拾了,总要打扫干净的。 “你一个伤者去凑什么热闹?”明若邪一句话却是轻飘飘地传进他耳里,“去找陶大夫,把伤口处理了。” 赤蓝:“。。。是。” 他不敢看自家王爷,快步进去找陶大夫了。 这一进去,星坠一看到他的伤顿时就倒抽了口凉气,“赤蓝大哥,我们好像听到老鼠叫了,你这该不会是被老鼠咬的?” 赤蓝一看他那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就觉得有点儿怄火,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质疑他的武功,觉得他被一只老鼠咬了很可笑很差劲? 也不看看那是什么老鼠! “是。” “小金出去逮鼠了?”星坠已经听到外面没有什么动静了,早就已经按捺不住,“我们可以出去帮忙了吗?” “你要出去就出去。” 那是小金逮的鼠的吗? 赤蓝想着明若邪的那一手功夫,还是觉得脑子里一阵迷迷糊糊。 王妃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啊? 小金一爪一只摁着的鸟和老鼠,一副骄傲无敌的臭屁模样,让司空疾看得有些无语。 他看向了明若邪的手。 “你就这样徒手抓了老鼠,手没有伤到?” “伤倒是没伤,就是脏。”明若邪应了这么一声,转身就朝里面走去,“我先去洗手哈!” 说完,她提着裙摆就动作轻盈地朝里面奔去了。 像一个明摆着就要逃避问题的顽皮小姑娘。 要不要做得这样明显? 第527章 白小姐要硬闯 司空疾无奈失笑。 他不问还不行吗? “喵。” 小金抬头巴巴地看着他。 刚才摆了那么久的牛气轰轰的霸气骄傲造型,现在它累了。 明若邪就这么跑了,这只鸟和这只食肉鼠怎么办啊?现在它不敢放开它们,但一直这么摁着也不是个事啊。 明若邪是不是把这事忘了?她不该先处理这事的吗? 小金又喵地一声看向了一旁一直装死的那只小蜘蛛。 这只小蜘蛛似乎也是可以替盯着这两只的? 就在它的目光中,那只小蜘蛛缓缓地动了,先是慢慢地爬了一下,然后就嗖嗖嗖地飞快地爬进了旁边的草丛里,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喵?” 小金整只猫都懵了。 司空疾莫名地从这些小东西上也看出了戏,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就这么先守着。毕竟这些人是冲着你来的,你自己完全不出力也不行。”他对小金说完,也跟着走了进去。 小金在夜风里凌乱。 明若邪进去洗了手,在太师椅上毫无坐相地坐了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可把本王妃给累坏了。” “等会儿我给你捏捏?”司空疾问道。 “好,边捏边给我讲讲你们大贞的夏日祭礼,我怎么有一种感觉,这次就是得我上了?”明若邪又叹了口气,“诶,能者多劳啊,真希望我不要这么聪明这么厉害这么能干这么貌美。” 司空疾笑了起来,“嗯,我也希望。” 府里的下人们发现没有什么事了,陶七他们把那六个人搬走了之后才把他们叫了出来,让他们清洗院子,打扫干净。 还有几个丫鬟瑟瑟发抖的,因为空气里还隐隐地弥漫着血腥气,星坠出来帮忙,见她们俏脸微白,便说了一句,“姐姐们不要害怕,习惯了就好了。” 满月出来正好听到了这句话,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要脸不要?你比她们大,叫什么姐姐?!” 还有,什么叫习惯是就好了?这种事情当然最好是不要再来了啊!就不能盼着王府有点好的? “我说包子脸姐姐——”星坠被她一骂就不服了,正要说话,紧闭着的大门响起了一阵挠刺声,这声音很明显,听得出来就是有什么在挠门。 星坠的话顿时就被打断了,他扭头朝大门看去,叫了一声,“贵叔,开门看看,要当心些。” 这大晚上的,难道还有什么人过来? 贵叔之前也是一直躲在门房里,现在听到了星坠的叫声才出来了,他听着这挠门的声音,说了一句,“会不会是那边府里养的狗啊?” 他小心地只想打开一道门缝,但是门栓刚拉开,外面就是一股很大的力道将门给推了开来,还让他差点儿被门给打到了。 “哎哟!”贵叔赶紧往后退了退,定睛一看,两只身形很高大的猎犬就冲了进来。 这两只猎犬是套着颈圈的,还带着绳子,刚刚要冲进来,绳子那一头就被人冲过来拽住了。 “汪汪汪!” 两只猎犬冲着院子里大声凶猛地叫了起来。 用力拉着它们的人一迭声地说道:“对不住对不住,一时没有拉好,让它们给挣脱了!” 众人齐齐朝那一人二狗看了过去。 一看到这人穿着的家丁服饰,贵叔就脸色一变,倒是认了出来。 这是白家驯兽行的人啊! 所以这两只猎犬就是白家驯兽行的了? 星坠冷笑了一声,双手抱在胸口,看着那人就嘲讽地说了起来:“一时没把你家的狗拉好?这个我们暂时相信了,但是大晚上的,跑缙王府门口来遛狗?信不信我把你们仨的狗腿都打断?” 刚刚他正被满月那个包子脸丫头怼了,现在正好冲着白家的人怼一通。 他们仨的狗腿—— 那白家的家丁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登时气得不行。 但是不等他开口,大门外已经传来了白檬衣的声音,“是我管教无方,错在我,如今亲自登门跟缙王道个歉。” 话音刚落,白檬衣已经走了进来,穿着一身英气的骑装,白色骑装,袖口腰带却是闪着金色光芒的大红色,显得很是打眼又利落,这样的英气,倒是将她的美貌又提升了几分。 也是白家宠着她,才能让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在这大晚上的还能够这么一身骑装在外面跑。 满月是知道白檬衣对缙王妃这个位置虎视眈眈的,所以看到她就没有好感。 这是不请自来? 而且还是挑了晚上时间来,就这么闯进门来,带着几分强硬的登门入室的感觉。 该不会是因为被他们家王妃连推了两次拜贴恼怒了? 白檬衣一进来就嗅了嗅。 空气里的血腥味可是骗不了她。 缙王府果然有古怪。可惜她来迟了一步,现在院子里下人们都已经冲了水,把院子冲洗过了。 缙王府之前有事,而且还处理完了。 这就已经让她知道,缙王绝对不是那么无用的。 凭她的那种特殊天赋,她甚至也看得出来缙王的身体并不是传言中的那么弱,因为她本来就可以感觉得到一些动物的强壮与否,由此来判断容易不容易驯服,是不是要加一些特殊手段和药物。 这是她的本领。 所以任凭别人说缙王体弱不好嫁,嫁了很容易守寡,白檬衣也是不信的。当然,这种事她也不会告诉别人—— 否则,给自己找多几个对手吗? 就缙王那张脸,但凡要是说他的身体好一点,不知道得有多少女子想要扑过来呢,当不了王妃,当一个小妾都是好的。 “白小姐,既然是你家的狗误闯了我们王府,您把狗带走就是了,我们王爷也并非如此小气之人,还要白小姐为此事道歉。” 朱管家赶紧拦在了白檬衣面前。 星坠在一旁补了一句,“贵叔,看看咱们王府大门被挠花了没有,要是挠花了,白大小姐明天让人送银子过来让我们修补大门就行了。” 白檬衣冷了脸。 这缙王府都是一些什么奴才? 果然是刚从澜国回来的,根本不知道他们白家的势力。 “我已经进来了,除了向缙王道歉,还想跟你们缙王府讨杯水喝,怎么,缙王府要如此冷漠吗?” 第528章 你们私藏凶物 白檬衣要是再往前走,绕过影壁,一定就能够看到还一爪一只摁着那只食肉鼠和小鸟儿的小金。 她说了那句话的时候也在继续一步一步地往里走。 朱管家哪敢真的伸手拦她? 他要是不退,白檬衣还真敢就这么一步一步地逼近,这岂不是要撞到他身上来了? 朱管家只能是无奈地被她逼得步步后退。 他急得额头上渗出了汗。 实在也是没有想到白檬衣竟然会用这种不要脸皮的办法逼进来,哪家的千金小姐行事作风能如此剽悍啊? 这是不是王妃曾经说过的—— 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 朱管家此时脑海里莫名地浮起了这么一句话,但是也确实不敢伸手拦她或是推她。 星坠一看不对,他是忍不住,立即就跳了过来,伸手拦住了白檬衣,“你不能——” “哎哟!” 星坠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白檬衣突然间就眼睛一闭,整个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这?” 星坠眼珠子差点儿就要突出来,他刷地一下,下意识地就立即举起了双手,“我没有碰到她!” 他真的没有碰到! 那拽着两只猎犬的白家家丁瞪大眼睛叫了起来:“大小姐!大小姐您没事?快来人啊!” 众人脸上都是一片黑线。 在他们王府里,喊什么人来? 这是想干什么? 谁也没有想到白家大小姐会夜闯缙王府干出这种事来啊。 明若邪走出大厅,看了小金一眼,“躲远一点去。也不知道你怎么这么能招人,来了一拨又一拨的。” “喵。” 小金刚才已经听到了外面白檬衣的声音,知道又是那个总想抓它的恶女人来了,早就已经想跑。现在得了明若邪的令,要跑它也不敢叫得太大声,就弱弱叫了一声然后立即转身飞窜去了后院躲起来了。 “紫浮,把这两只东西找笼子关起来,送到后院去。” “是。” 明若邪斜睨司空疾,“看看,人家白大小姐对你可是势在必得。” “本王高贵,不是她想得就能得的。”司空疾看着她,微一笑,“王妃可得把我保护好了。” 滚蛋。 还保护。 明若邪翻了个白眼,伸手推开走,带着满月走出去。 那家丁正一边大叫着,一边就像是拽不住那两只猎犬似的,手一松,两只猎犬就咻地朝这里面飞快地窜了过来,速度快,力道猛。 有些丫鬟已经被惊得失声叫了起来。 “啊!” 明若邪出来,正好看到两只猎犬分别冲向了两个方向,竟然要去刨土,她目光微凝,又看向了晕在地上的白檬衣。 白檬衣要不是有目的而来,她就跟司空疾姓。 这是想要来找什么线索? 也是够拼的,为了来晕倒在缙王府,都换上方便的骑装了,毕竟穿裙子薄衫,万一当着下人的面哪里露了可是要吃大亏的。 星坠委屈得要死,他高高举着手,转身明若邪:“王妃,我真的没有碰到她!” 白家大小姐什么时候这么虚弱了?一下子就晕倒在地? “我们大小姐都晕了,你们还吵吵什么?还不赶紧让人把我们大小姐抬到客房去?”那家丁跳了起来,大声叫嚷着。 同时,目光溜溜地注意着那两只冲出去到处乱刨的猎犬。 可要争气点,替大小姐找出证据来啊! 就在这时,他听到明若邪极来平稳的声音。 “关门,打狗。” 家丁像被雷劈了一样呆呆地看向明若邪,她说什么?关门打狗? “是!” 陶七等人立即就抄了家伙,朝着那两只猎犬包抄去。 明若邪走到了白檬衣身边,就在家丁以为她会蹲下去察看的时候,明若邪裙摆下的脚一下子就踩到了白檬衣的手上。 “我们大小姐——”家丁惊恐地盯着她的脚叫了起来。 明若邪脚尖一辗,看向他,“嗯?你说什么?风大,听不清,你大点声。” “你踩到我们大小姐了!!!”家丁快要崩溃地叫了起来。 明若邪左顾右盼,就是不低头,“你们大小姐在哪?大晚上的,你们大小姐一个未出阁少女来缙王府?我可没听说我家王爷约了她,难道她是跟我们府上哪位侍卫有约?” 她看向了一旁的家丁下人们,“你们谁约了白大小姐?” 噗。 好毒。 星坠瞬间放下双手,憋笑憋得快抽过去。 王妃这也太毒了。 白檬衣本来是铁了心要装晕,今晚留在缙王府的,但现在她实在是装不下去,被踩的手疼得她要崩溃了! 而且明若邪再说下去,只差没说她是要跟缙王府的下人私通了! 她还真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毒的女人! 谁敢相信,见她晕在地上,还敢直接踩上来的? 这个女人真是疯了! “明若邪!” 白檬衣咬牙切齿叫了一声,奋力抽开手,她的这只手掌明天估计要肿起来了。 “咦?” 明若邪这才退了一步,低头看来,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咱们王府地上怎么有人?” 噗。 白檬衣一口血差点儿就喷了出去。 她腾地站了起来,明若邪才十七,身量还在长,白檬衣比她稍稍高一点点,站起来发现这一点时,她立即就想居高临下瞪视明若邪,但是未等她把气势提起来,明若邪已经一伸手就揪住了她的衣领,猛地一拽。 “啊。” 白檬衣被她拽得不得不倾身低头,脖子都被勒痛了。 她又惊又怒。 明若邪哪来的胆子? “呵,”明若邪凑到了她面前,眼睛对上她的眼睛,只是,与惊怒交加的白檬衣相比,明若邪的神情平静得很,“白家大小姐今天脑子被狗吃了?抽风了?还是少吃了一碗治蠢药?好端端地,跑到我家来找虐?” “你——” 白檬衣的惊怒又深了一重。 她哪里是专程上门来的?只是当真是带着猎犬,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往这边来了,发现是缙王府,就想冲进来抓个现形,要是正好让她逮到缙王把柄呢? 进了缙王府发现秘密可能比她预计中更多,她自然要争取留下来!这可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只要她在缙王府留宿,明天缙王不娶她也得娶! 可谁告诉她,她不按常理出牌,却遇上这么一个更不按常理出牌的明若邪?! “缙王府私藏了凶物!”白檬衣咬牙叫了起来。 第529章 怎么可以这么无耻 这个时候,其中一只猎犬正从一株花丛后面的土里,刨出来了一只老鼠。 本来要打狗的陶七动作就僵住了。 因为那只老鼠他这会儿看着还熟悉得很,而且下意识有点不适——毕竟之前才被这么一种食肉鼠趴在背上,差点被咬了。 但是现在眼前这只食肉鼠全身僵直,就跟被完全冻住了又风干了很久的样子,哪里还有活着时候的半点凶残? 旁边还有一个被刨出来的土坑,他刚刚也是亲眼看到,这只食肉鼠就是猎犬从那里刨出来的。 陶七想到了之前他们感觉到的危险,那个时候他们都觉得不可能只有一只东西,最后只有一只食肉鼠出来了,他还觉得很是奇怪。 现在看到这么一只僵死了的食肉鼠,陶七的眼睛下意识地就朝旁边看去。这一看,倒是真的让他看到了不少松动的小土堆。 周围都是。 他顿时就觉得后背有点发寒,然后又再一次下意识地朝明若邪看去。 王妃她—— 难道还有一些让他们不敢置信的本事? 但是那能称之为本事吗?这样传出去,说是妖邪都可能了? 明若邪的目光,悠悠地朝他看过来,陶七对上了-她眸里的冷霜,陡地一颤,立即就是一个激灵,迅速地朝着那只猎犬扑了过去。 “陶七,麻袋!”一旁一人递过来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了的麻袋。 陶七一看,是莲王送给王妃的那八名手下之一,名字叫田虎,但是每天总是笑眯眯的,所以他们几个好像是给他取了个外号叫笑面虎。 田虎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斗大的麻袋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拿来的,反正就这么自然地递了过来。 陶七接了过来将猎犬一套,田虎又递过来一麻绳。 陶七默默接过来,把袋口给绑了,手刀一劈,让猎犬晕了过去。 田虎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抄起了贵叔那把铁钳子,夹起那只硬直的食肉鼠就走。 明若邪刚刚那么揪着白檬衣,迫使她只能看着自己,在白檬衣要转头去看猎犬那边的时候明若邪将她紧紧地揪住了,她堂堂一个有武功的人竟然挣脱不开,这让她心里又惊又怒,只觉得完全没了面子。 她看不到那边,但是听到猎犬的动静却知道一定是逮到了什么证据。 明若邪等到田虎把那只食肉鼠带走了之后才松开了白檬衣,然后还闲闲地拍了拍手,就好像刚刚自己碰到什么脏东西了一样。 这动作也让白檬衣气得不行。 “哎,缙王府这么偏僻,以前又空了十年没人气,老鼠多一些也很正常,”明若邪表演浮夸地叹了口气,摊了摊手,“我们有什么办法呢?谁让我们王爷不受宠啊?堂堂一位皇子混得还不如白家一位大小姐,大小姐只怕是连老鼠都没有见过?真的是笑话了,把老鼠当成凶物,白大小姐您这和‘何不食肉糜’有什么区别啊?” 她又伸手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很是哀怨地说道:“可怜我一个堂堂郡主,嫁到了这么荒凉的缙王府里来,看见老鼠都麻木了呢。” 缙王府里的下人们也都忍不住嘴角一抽。 王妃,戏过了啊。 缙王府虽然地片偏僻,但是要说养了一府老鼠和荒凉还称不上,王府现在经过了大半个月的人气和收拾修整,还是挺大气宽阔的。 厅里的司空疾也是扶额。 说得好像嫁给他有多么凄惨委屈一样,偏偏这个时候他还听到星坠那傻子紧接着回了明若邪一句:“王妃真是不容易,放心,王爷肯定会一辈子对王妃很好的。” 明若邪瞥了他一眼。 嗯,星坠可以。 “汪汪!” 另一只猎犬这会儿也被青白几人给围了起来,田虎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再一次地递上一只大-麻袋,笑眯眯的。 “你们敢——” 白檬衣惊怒地叫了起来,她刚看到地上有一只什么,满月圆脸含霜脚步一移,刷地就挡到了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让开!” 白檬衣伸手就要去推开她,她就要去看看到底是不是老鼠! 她的手还没有碰到满月,明若邪就已经惊叫了起来:“白大小姐你也未免太嚣张了!竟然大晚上地跑到我们缙王府里来打本王妃的丫鬟!都把她打晕了!” “扑通。” 满月立即就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星坠瞪大了眼睛,差点儿就要拍自己的大腿哈哈笑起来,可惜气氛不合适。 满月可以啊,平时看着呆呆的,没有想到反应还这么快。 白檬衣呆了一会儿,气得浑身发抖,她指了指地上的满月,又指了指明若邪,“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无耻。。。。” “难道不是跟白大小姐学的?” 明若邪一挥手,“来人,把满月扶进去,派人出去,找最大的医馆请大夫!就说白大小姐牵着白家驯兽行的恶犬闹上门了,伤我王府里下人无数!” “是!” 陶七清晰无比响亮无比地应了一句,转身要走。 “慢着!”白檬衣眼前一阵阵发黑,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指甲都掐进了手心里,“我走!” 说完了这句话,她就转身快步冲了出去。 “大小姐!” 那被缙王府侍卫按着的白家家丁赶紧叫了一声,可不能忘了他和那两只猎犬啊,那两只是金少定了的啊。 白檬衣这才想起来还有那两只训好了要交去给金家的猎犬,脚步一顿,还没有回头过来,就听到明若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陶七,明天带着这三只汪去白府,损了王府的大门,想不出银子?那我可就得去外面找人评评理了!明天带三只汪上门去,一手交银子一手交汪汪。我们王爷是小可怜,我可不好惹,我父王说了,在大贞我也不能让人欺负了的。” “是!”陶七应得更为响亮。 白檬衣气血翻涌,快速冲了出去,翻身上马。 明若邪,我记住你了! 缙王府的人这个时候才都憋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本来白大小姐这样冲进来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她摆明了就是要抓住这个机会逮出证据的,结果被明若邪三两下给拍打回去了。 田虎笑眯眯地一手麻袋,一手铁钳子,问明若邪:“郡主,属下把东西都捡了?” 第530章 打一架行不行 明若邪对田虎比了个ok的手势。 她发现田虎这人好玩。阿七说田虎也心计多,虽然笑眯眯的,但是他们几人一般都不会招惹他。 本来明若邪要把他们几人中提一个起来当个头,阿七是想推荐田虎的,但是田虎自己拒绝了。 他拒绝的理由是,他这个是非观比较淡,遇事的时候经常会比较随心所欲大局观没那么重,所以,他并不适合当领头的。 阿七把这些话直接告诉了明若邪,明若邪也觉得田虎对自己的认知很准确。 “好好翻翻,估计得有二三十只。”明若邪说得轻松。 “好咧。”田虎也应得轻快,笑眯眯地就去翻土夹老鼠了。 陶七等人却都觉得有些后怕。 二三十只! 那样凶残的食肉鼠! 要是二三十只都冲出来,那他们可能真的是会死伤严重。 后怕之后他们看着明若邪的目光就都有了些敬畏。 明若邪平时都是嬉笑怒骂情绪飞扬,但是,到底在这样明媚的姿态下,她还有什么样让人震惊的本事,他们谁都不知道。 “王妃辛苦了。” “多谢王妃。” 他们这会儿根本不需要司空疾教什么,一个个都对明若邪敬畏而感激。 星坠也摸了摸自己有些起鸡皮疙瘩的手臂,“王妃还要不要吃酒酿丸子?还有红豆糕,小的再去厨房给您拿。” “去。” 白家的那个家丁早就已经被青白一手刀劈晕了过去。明若邪可是说这是“三只汪”的,那今天晚上就跟那两只猎犬关在一起好了。 明天可是要送去白家换赔偿的。 在明若邪在院子里应付着白檬衣的时候,司空疾在厅里并没有出去。 见明若邪进来了,他斜倚在椅上,看着她,“被王妃保护着的感觉真不赖。” 明若邪切了一声。 “司空疾,你是不是应该难过一下?我看这些想要争缙王妃之位的女人,一个个目的并不单纯,可不是真的被你的盛世美颜迷得七荤八素非你不嫁,而是另有想法呢。” 就像洛芷逼着他们把龙涎草籽交出去,如果真的想是喜欢司空疾想嫁司空疾,她应该为了司空疾的身体着想,帮着把龙涎草保住才对。 还有白檬衣,闻到一丝不对就兴奋激动地直接冲进王府要来翻找了,真要是为司空疾好,缙王府有什么事也得是帮忙压着才对? 所以,悲催的,这两个女人哪里是一心一意迷恋司空疾?分明是另有目的。 司空疾看着她那幸灾乐祸的模样,轻叹了一声:“是啊,看来本王魅力不行,不如王妃,那古夷王子,夏图陛下等等。。。。” “你闭嘴。” 明若邪瞪了他一眼。 男人要拈酸吃醋起来没女人什么事。 措卓和夏玄契都被他念叨起来了。 “王妃!” 陶大夫匆匆地跑来。“您之前给赤蓝用的药是什么药?药效可当真好!还有没有?能不能送给给老朽?” 陶大夫眼巴巴地看着明若邪,就差没有伸出手来对她说一句“行行好”了。 陶七抚额有点儿没眼看。 他家老父亲为什么变成这样子了?要是有尾巴,估计也得摇起来。 明若邪也乐了。 “有是有,不过——”她顿了一下,“那是注射的针剂,不是口服的不是外敷的,你不会用。” 陶大夫都不会打针。 “那王妃有空时能不能教教老朽?”陶大夫继续巴巴地看着明若邪。 一副要是她同意了,他立马能跪下叩头喊师父的样子。 一看他这样,明若邪的恶劣因子就冒了起来,“也不是不行,等陶大夫哪天探准我的脉象时,我就教你。” 扑通。 陶大夫腿一软差点儿就要摔倒在地。 他想去自己几次替明若邪把脉的情景,不由得抹了抹额角的汗,瞬间认怂。 “老朽再去给赤蓝包扎。” 哒哒哒,老大夫赶紧跑了,跑得飞快。 “我真好奇,你的脉象就这么古怪?瞧把陶大夫给吓的。”司空疾失笑。 明若邪道:“哪有什么古怪的?无非就是强有力,平稳长寿之象。” 司空疾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不过,”明若邪正色道,“那些人一直对小金不死心,非要来逮小金,小金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写信问问辞渊大师如何?” 明若邪摸着下巴,“我没有直接写信给辞渊大师,倒是写信给父王了,让他没事多拉辞渊大师下下棋,套-套他的话。” 被女儿委派了任务的莲王,果然是三天两头地去找辞职大师下棋。 前两次他就不说什么,从吃的扯到了用的,从古人扯到了现在女人,扯了两次,这一次又开始扯了。 “大师养了小金那么久,怎么舍得把它送走?” 莲王摸着棋子似乎是突然想起来这事就问了一句。 “万物皆有自己的机缘,无所谓舍得不舍得。”辞渊大师说道。 “那你要送就送到我莲王府不就行了?想它的时候还能到王府看看,为何要让它随我家若邪跑那么远?” 说到最后这几个字,莲王是真有点儿哀怨了。 是啊,为什么他的宝贝闺女要嫁那么远?他想她了。 他家老父这几天身体一好,恶瘤切掉身体挺直了,一穿新衣就觉着自己依然如年轻时一般玉树临风,然后就开始念叨明若邪。 我有今天,还是多亏了乖孙女啊。乖孙女还没有稀罕够呢,就跑大贞去了,真叫人伤怀。 老头一直在家念叨着,念着他都想跑去大贞把女儿接回来了。 辞渊大师掀掀眼皮瞥了他一眼,“若邪施主也有机缘——” “诶行了行了,大师,你别跟我开口闭口机缘的了,我都听腻了。”莲王摆了摆手,哼了一声,“那只猫好像给我家若邪招惹了不少麻烦!” 辞渊大师念了一声佛偈,笑了起来。 “麻烦与机缘,某些时候是相伴相生的。” 莲王:。。。。 你是大师,我也是大师,两位大师打一架行不行? 莲王在辞渊大师那里讨不了好,刚回到莲王府便见一人背着手在看他园子里的花。 “皇上?” 澜帝微服出宫,来了莲王府,想干什么? “青远啊,”澜帝转过来,看着他,目光很亲近的样子,“朕收到大贞那边传回来的信了。” 第531章 就要给她撑腰 澜帝收到了大贞那边的来信?还要专门微服出宫来一趟,那信里到底写的是什么内容? “皇上是在宫里呆得闷了?”莲王看向了一旁的老王爷,皇帝来了就让他在这里赏花? 老王爷给了他一个“我也不知道皇上要干嘛”的眼神。 “可不就是闷了吗?那几个不孝子这段时间所作所为令朕有些忧心,你说这澜国大好山河,朕要交到谁手里才能放心?” “皇上还身强体壮,以后再慢慢选就行了。”莲王将澜帝迎进了厅里。 不过,他们谁都假装没有想起来要奉茶这种事。莲王可不想澜帝在莲王府喝了茶出了什么事,到时候都推到他身上来。 澜帝也是心中有事。 “其实此次大贞那边送来的信,提起了明亭。”澜帝终于说了出来。 “哦?”莲王灼艳的眼尾微微一挑。 提起她做什么? “大贞太子修书过来,说明亭到了大贞行事太过张狂了,刚到了大贞不到一个月,一直就把父王挂在嘴边,说你跟她说了,在大贞可不能让人欺负了去,有什么事你都会给她撑腰的。” 澜帝看着莲王,顿了一下,接着问他,“你真这么跟明亭说了?” 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若邪和缙王回了大贞,澜帝就觉得皇城都有些枯燥了。 “是啊。”莲王不假思索地点头,很是大方地承认了,“看来若邪还是很听话的。” 澜帝无语。 你女儿在大贞嚣张到被他们太子修书过来投诉了,你还在这里一副骄傲得意的样子,有事吗? “青远,你可知道,你这么说也等于是代表了澜国的态度?不管怎么说,如今澜国虽国力强盛,但也不可能放一个郡主去那边耀武扬威,这传出去像什么话?明亭也真的是,缙王如今什么情况,她去了大贞为大贞皇家媳,竟然还不收敛着点。” “若邪行事必然占理,不存在什么耀武扬威的事,要是有,那肯定是有人先招惹了她。”莲王冷下了脸。 澜帝一滞。 这就是说你女儿做什么都对了是? “不管怎么说,你得修书一封,跟明亭说清楚,她如今是大贞皇家媳,有什么事都以夫家为先,不能有什么事就把澜国和你抬出来,让人觉得只要欺负了她就跟得罪了澜国似的。” 反正澜帝就挺不爽,好像是被逼当了明若邪的靠山! 他从来没有这个意思,他巴不得明若邪和司空疾被欺负! 何况,现在大贞太子修书过来的意思也很明白,就是来问他:澜帝,你真的罩着明若邪吗? 要是他当真是护着明若邪的,大贞那边还真可能得看着澜国的面子,不敢拿明若邪怎么办。 但若是他明确地表达出:朕不管她,这样的态度,只怕太子那边就会对明若邪下手了。 这信如果能够不用从他这里传出去那最好,表达了立场又不用背负着这个恶名。所以澜帝这一次是来给莲王施压的。 “皇上这话说的,”莲王轻声笑了起来,“难道不是这意思吗?若邪是皇上亲封的郡主,是澜国皇家人,大贞那边谁欺负了她,不就等于不把澜国和皇上放在眼里?” 老王爷在一旁点头附和。 没错。 莲王继续说了下去,“所以,皇上,要是真听到大贞谁敢欺负了若邪,您别客气,只管派兵去打他丫的,咱不要面子的吗?” “咳咳咳!!!” 澜帝觉得自己差点儿要被口水呛死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莲王。 这是当爹的被当女儿的带坏了? 以前的莲王虽然不着调,但也不至于这么说话! 什么叫欺负了明若邪就派兵去打他丫的?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澜帝简直就跟莲王说不到一块去了,起身拂袖而去。 但是第二天,宫里的眼线就给莲王送了消息出来。 莲王听了禀报,那艳若莲的脸就冷如霜。 “皇上竟然给大贞太子亲笔回了信,说什么若邪嫁了大贞缙王,以后便是大贞皇家媳,出嫁从夫,断没有仗着娘家之威胡作非为的道理,明明白白地告诉大贞太子,他是个公道的人,不可能护着这样的郡主的。” 这是探听到消息的人听到的话拼凑出来的意思,澜帝亲笔写的信,措词肯定是要比这个委婉,但是那字里行间表达出去的意思肯定更加锐利冷酷。 “王爷,皇上只怕是想对大贞太子说,郡主根本不可能得到澜国的庇护,让他们想怎么对待郡主都不用担心!”寻竹听了这个消息也是怒了。 澜帝对郡主根本就还是记恨在心,哪怕郡主已经嫁去了大贞,澜帝都想落井下石,恨不得她在大贞受尽欺辱? 毕竟缙王带着明若邪回大贞,澜帝的宝贝女儿临玉公主就大病了一场,现在瘦得皮包骨,公主的贵气都荡然无存了。澜帝只怕还是把这些记到了明若邪头上。 “王爷,西北急信!” 有暗卫快步冲来,递上了一封密封的信。 莲王打开了信扫了一眼,神情凝重了起来。 “西北马瘟越发严重了,但是镶川那边的马却一匹都不曾染病,镶川开始有了大动作,有一大批骏马要卖出。” 莲王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叩了叩,“澜国,大贞,古夷,夏图,还有其它几个小国都有意思要争这一批马,这么一来,镶川突然就成了香馍馍。” 本来这种事情他是不理会的,反正这些与他无关。 但是现在他是有闺女要护着的人了—— 莲王眸光微闪,“把能用的人手和银钱都凑一凑,本王去插一脚,买上一大批马多招些人练一练,以后皇上要是不替若邪撑腰,本王亲自带人去揍他丫的。” 寻竹嘴角一抽。 王爷您这想法很危险。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王爷,这事换个说法,就跟囤兵买马要造反差不多了。” 来送信的暗卫脸色一黑。寻竹大人您说话也真直白! 莲王身子往后一靠,痞气夹着风流,“那就看皇上了,他要真帮着外人欺负我女儿,小心本王真将他从龙椅上掀下来。” 咳咳。 寻竹和暗卫都忍不住咳了起来。 大贞。 司空现时隔很长一段时间终于再次上朝,看着殿上百官,他挺直了背。 洛芷的药很可以。 第533章 你不去也得去 不是说了最有名的那个传说,那个去敲钟的女人没出两年就病死了吗? 所以那钟谁敢没事就轻易去试敲啊。 众人都惊了。 他们现在是真心把自己当成了缙王府的人,而且王妃对他们都挺好的,看着亲切友善,有时候还会跟他们说几句笑话,府里更没有什么主子心情不好就打杀下人的事情发生,所以他们都生怕明若邪真出了事。 “那王妃能不能把这事给推了?” 这会儿,司空疾正对来传旨的公公问出了这句话。 怀公公还伤得起不来呢,这一回来传话的面生的太监斜瞥了明若邪一眼,声音尖细,“缙王莫要说笑了,缙王妃能够被选上,那可是咱们大贞对于澜国来的郡主贵人的期望和礼待,想来澜国的郡主必定是福厚命贵之人,说不定当真能敲响三声钟呢。缙王不愿意让王妃去试敲钟,难道是不愿意大贞这一盛大祭祀能带来福祉吗?缙王,您可是大贞的皇子,总不能向着澜国?” 这太监说的话相当刻薄了,而且每一句话都是在刺着缙王和缙王妃。 星坠等人都听得愤怒。 司空疾和明若邪对视了一眼,两人却是明白过来,这个太监是皇后太子那一派的人。不然一般都是人精,大概也就传旨不会多话。 他这么一说,是要架着明若邪去敲钟,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的意思。 明若邪之前就已经接到了小扣子让阿九传来的消息,已经知道了太子他们的打算,倒也不觉得太过意外。 “明天什么时候去护国寺啊?”她问了一句。 太监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回缙王妃,这次敲钟选人,皇上和太后都甚为重视,其他各位大人贵人可能今天就会前往护国寺,先行安顿下来,明天可是要看时辰敲钟的,也省得明天再赶路来不及。所以,还请王妃即刻准备。” 这是不给他们多少时间安排。 明若邪看了司空疾一眼,这件事情他们已经商量过,在这个时候推是推不掉的,倒不如去了再说。 反正其他人也未必真能敲响三声钟啊。 再一个,明若邪对那钟还挺感兴趣。 “那就请公公回去复命,就说本王妃马上出发。” “缙王妃大义。奴才这就回宫复命。” 太监走了之后,明若邪看到司空疾的手指握紧,心知这个小气记仇的男人只怕是在心里给这太监重重记上一笔了,暗暗啧了一声,给这位公公点了蜡。 “你当真要去?”司空疾看向她,“若是不想去的话便跟我一起称病好了。” 明若邪立即摇头,“不不不,一遇到有事我就称病,那以后我的名声岂不是跟你一样了?你大病娇,我小病娇,我们病痨二人组?” 司空疾脸一黑。 明若邪傲娇地撩了撩自己的头发,风情万千,“我要我的名声是明人,福星高照,近我者富!” 说完,她一抬下巴,对满月说道:“满月,收拾东西去!紫浮,阿七,抄家伙备马车,准备出发护国寺!” “是!王妃。” “是,郡主。” 几人一转身,雄赳赳气昂昂地就出去了。 星坠目瞪口呆,看向了司空疾,“王爷,王妃不是说要明人去的吗?抄家伙是什么意思啊?” 司空疾:“也许是,装红豆糕?” 星坠:“那近她者富又是什么意思啊?” “收拾东西去!”司空疾扫了他一眼,没好气,“王妃要去护国寺,你当本王不用跟着吗?” 去护国寺敲钟,他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太子只怕是等着明天敲钟的时候明若邪再出丑,今晚路上未必会出手做什么。可其他人未必啊。 “喵!” 明若邪上马车时,小金嗖地一下就飞快地钻了上来,缩到马车角落去。 它得跟着主人才行,现在好多人要抓它,怕怕,跟着主人最有安全感。 明若邪感受到了它一副怕被甩下的心思,笑骂了一声:“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可凶残得很,现在怎么越养越怂了?” “喵。” 司空疾扶着她上了马车,转身跟朱管家等人叮嘱了两句,这才也上了马车。 只是不曾想到了半路,他们遇到了勤王府和运王府的马车,这下可热闹了。 “原来勤王和运王也在名单上啊。” “不止,”司空疾道:“还有房大人和裴悟。” “房大人?” “房玖锦他爹。” “咦,裴悟也去?” “太后可也听说了裴悟的名声,勤王虽然整日遛鸟无所事事,但是妻贤子孝,家里平和安宁,而且一家人几乎从来没有什么病痛,所以也是有福之人,所以勤王父子当然也在名单上。” 这一次的敲钟选人的确也是颇为轰动。 首先这一声钟就已经很吸引人了,谁都想知道到底有没有把钟敲响。 还有,这一次郡王妃竟然也被选去了! 女人能把一声钟敲响吗? 谁都想知道。 几府的马车凑在一起就成了一车队了。 刚出京城主街,往护国寺方向走,路还宽阔,几乎能容四驾齐驱。 运王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冲着缙王府这边马车叫了起来,“喂,缙王,这两天没人找你麻烦了?” 勤王本来是想装着啥都不知道不用跟各人打招呼的,听到了运王这大嗓门,一时闲着无聊忍不住,也掀开车帘接了一句:“你这是关心人家吗?听说上次何旭找人家麻烦的时候你还趁机赢了笔银钱。这是又想赢钱了?” “嘿嘿嘿!”运王就笑得眼睛都挤在了一起,成了两条缝。“本王喜欢银子,有错吗?” 司空疾的声音从马车里响了起来,“听说运王最近新纳夫人,恭喜。” “哈哈哈!” 勤王幸灾乐祸哈哈大笑了起来。“就是就是,茵夫人貌美如花,运王可是有福了!” 一听到这话运王的笑脸就垮了下来,愤愤地甩下车帘生起闷气来,不想跟他们说话了。 那茵夫人简直就跟狗皮膏药似的,当真就这么黏上了他,是怎么甩都甩不掉!府里后院这两天闹得鸡飞狗跳的,正好到护国寺就当避避风头! 明若邪眸光一闪,也不知道夏玄契接到信了没有,知道这里有人喊着要嫁他,可高兴? 到了半路,裴悟也从书院骑马过来了。 “护国寺住得下这么多人吗?”明若邪想到了这个重要的问题。 第534章 休怪我不客气 “护国寺能住得下这么多人,但是好的厢房肯定不够,所以要靠抢。”司空疾说道。 “那还等什么?”明若邪立即就坐直了起来,冲着赶车的陶七喊了起来,“陶七,策马扬鞭跑起来,冲啊,我们的目标是上等房!” 司空疾忍不住抚额哈哈笑了起来。 他越发觉得跟她呆在一起十分有趣了。 于是,其他府上的马车就见缙王府的马车突然间飞驰了起来,把他们都远远地甩在后面。 “缙王这是疯了?那么着急干什么?” 护国寺,其实已经是大贞最大的寺庙了,护国寺并不在城里,在与清松山遥遥相望的另一座山上。 因为自古皇室和达官贵人们便有到护国寺烧香的习惯,所以去往护国寺的路一直有修护,路又宽又平,好走。 到了护国寺,他们果然是第一个到的。 护国寺早就得了旨意,这两天要接待城中贵人们,都要来尝试敲钟呢,所以今天都准备好了。 明若邪被满月扶着下了马车,顿时让被夜色笼罩的护国寺都有瞬间一亮的感觉。 再加上缙王,两人站在一起,令一众和尚都低头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等他们选了厢房安顿了下来,其他人才陆续到了。 裴悟下了马,转了一圈,正看见明若邪带着满月在寺里转悠,也没见司空疾在旁,犹豫了一下,还是朝她走了过去。 “上回喜彩园的事,多谢王妃。” 他是一直想要跟明若邪道谢,不过就是没有找着机会。 在喜彩园他是认出明若邪来了。 “举手之劳。”明若邪摆了摆手。“何旭后面没有找过你麻烦了?” “他受了伤不能出来,周围清静多了,等他再出来,也许。。。。” 也许什么,裴悟没有再说下去。他看了看周围,问道:“缙王为何没有在你身边?在这里你一个人不要乱跑。” 明若邪听他说话有那么一点儿老气横秋在叮嘱孩子的语气,顿时就觉得有点儿好笑。 “护国寺有危险?” “你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要找你麻烦的人不会少的,等会儿还会有人陆续过来,人多,小心被冲撞了。” 裴悟本来是说想她长得这么容易招人,谁知道会不会惹什么事? 今天晚上会赶过来的,可不单单只是他们这些在名单上明天要敲钟的人,还有好多人闻到风声,要跟过来看热闹的。 何旭虽是受伤了,但是京城还是有不少不着调的人,这种时候,估计还会有人专门过来开盘下注呢。 所以今天晚上的护国寺是不用想有清静的时候了。 “我本来想去先看看那一声钟的。”明若邪说道。 “不用去了,现在你看不到,那钟在偏殿那边,现在门是锁起来的,等明天才会打开。” “好,裴世子明儿见。” 明若邪已经听到了外面又有不少吵杂声,估计也是又有人来了,也不想再逛下去,便对裴悟挥了挥手,带着满月转身回客厢去了。 她刚走几步,房玖锦便如一阵风般奔了过来,先是望着明若邪的背影,然后又瞪着裴悟。 他语气有些酸,“裴悟,你什么时候跟她这么好的?” 裴悟脸色微变,“你胡说什么?” 他怎么就跟缙王妃好了?这种话要是让别人听到了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呢。 房玖锦哼了一声,“你们是不是约好了一起来的?我爹走到半路我才知道这事,好不容易追上来,你说你怎么也被选上了?你选上了,小爷我怎么就没有选上?小爷我哪点比你差?” 裴悟转身就走,根本就不想听他废话。 但是房玖锦还是立即就跟了上去,“你别走啊,你跟我说说,我到底哪点比不上你?还有,明亭郡主那么个女人,竟然也要去敲钟?为什么?怎么就选上你俩了?” 为什么就不是他跟她一起去? “什么叫选上我俩?还有我父王,还有运王,还有你爹,还有其他人!房玖锦,你说话最好注意点。” 裴悟说着,平举左手,露出了袖驽,对准了他,神色微冷,“要是你再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房玖锦闹了裴悟这么多年,这是裴悟第一次用袖弩对准了他,而且是当真生气那一种。 他摸了摸鼻子,小声咕哝,“哼,不说就不说,这么凶干什么?” 不远处的白檬衣冷眼看着他们。 她听到消息之后当然也跟来了,明天她就要看看明若邪的下场,就算明若邪不出差错,她也一定会替她找出什么麻烦来的,正好,趁这个机会直接把明若邪狠狠地踩下去! 这时,两道身影也悄无声息地越过围墙,进了偏殿院子,两人走到了那一座大钟前面,看了良久。 其中一人低声问道:“主子,不需要动手脚吗?” 另一人沉默片刻,摇了摇头,“看这钟没有人动过,我们也不用动了,以前我就试过,它确实敲不响,而且还会使人耗尽精神,疲累不堪。那明若邪肯定敲不了,明天我们再见机行事。” “是。” 两人又转身离开,没有在此留下半点痕迹。 皇宫里,太后也正问着替她按摩着的洛芷:“那些人都已经连夜赶去护国寺了?” “回太后,听说都已经陆续去了。” “嗯,那就好,希望明天当真有能敲响三声钟的有福之人出现。”太后还是颇为期待的。 “太后,若是——” 洛芷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知道她是要问什么的太后立即就打断了她。 “要是没有能敲响三声的,有两声的也罢!皇上当年也敲了两声,能有两声响已经是鸿福齐天了!” “太后说得是。我听说缙王妃也参加了,若是她一声钟都没有敲响呢?” “那哀家就让皇上废了她缙王妃之位!一个福薄命薄的女人,占着我们皇家媳的位置,成何体统?”太后怒声说道,然后又看了看洛芷,缓了神情,“放心,她一定敲不响,等废了她,哀家就让皇上给你赐婚,让你当缙王。。。侧妃。” 洛芷咬牙。侧妃? 这死老太婆。 这一夜算是平安无事,倒是陆续赶来护国寺的车马一直未断。 第二天,风和日丽,看着是个好日子。 第536章 我会打你们的脸 明若邪听到了吴侍郎的话之后,懒洋洋地举起了手,应了一句:“好咧。” 走在她前面的裴悟差点儿没绷住要喷笑出来。 他想回头朝她看过来的,想到了在场那么多人围观,又生生忍住了,房玖锦那家伙肯定也在,别让他看到了又想胡说八道。 后面,明若邪噔噔噔地小跑了几步跟了上来。 “裴世子紧不紧张?” 裴悟听到她这么问,头也没回地应了一句,“不紧张。” 倒是你,你不紧张吗?难道不怕敲不响这座钟,然后被人质疑不堪当皇家媳吗?难道不怕敲钟太耗精神,回去之后会大病一场吗? 对于别人来说,病就病,但是只要跟缙王扯上关系,病就不止是病了。 以前就一直有人质疑他之所以天生病弱,是因为柔妃当年本来就是有北境那种病的,说不定也传给了在肚子里的六殿下。 所以总有人说六殿下不详,带晦气,是病痨鬼。 但是裴悟没有问出来,他总觉得,她和司空疾既然来了,应该是有办法应付的? 勤王回头看了儿子一眼,有些纳闷于他会跟缙王妃说话。 不过缙王妃说话怎么有点儿耳熟? 他们一共八人,排在了古钟一侧。 明若邪这才看清楚了这口古钟。 此处建了一座钟台,三-级台阶高,四面各一柱,钟挂于台中间。 这钟看起来就已经有不短的年头了,钟身上有不少图案已经被磨得滑油光亮,还有些地方斑驳了。 钟很大,估计要四人方能合抱。 那撞钟的钟锤包着厚厚的布,也是很粗的树干削成,周身也是都磨得光滑了,都已经带了油亮。 就单是这撞钟锤与明若邪比起来,都已经让人觉得她可能连摆动它都有点儿困难了,怎么可能还能有力气再撞得响钟? 那些下注的人这个时候顿时都觉得,押裴世子赢是对的啊! 这座钟本来也是要身强力壮的年轻男子才更有可能撞得动!运王勤王他们都有些年纪了,又不习武,肯定没有什么力气,房大人他们几个还是文臣,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撞钟? 至于缙王妃,大家现在就跟在看笑话似的了,都觉得缙王妃今天只怕是要出大丑。 星坠满月和紫浮阿七他们也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一声钟,他们也都瞪大了眼睛齐刷刷地倒吸了口凉气。 “王妃她——” 真的能够撞响这钟吗?王妃可没有武功啊。 司空疾的目光遥遥地落在明若邪脸上,见她也正看着那座钟,单从她的神情来看,他竟然也判断不出来她到底有没有把握。 但是既然已经到这里了,他知道她肯定不会退缩。因为她有一点也是跟他一样的,决定的事总要去试,不会后悔。 “等着。”他淡淡地说道,“就算她敲不响,本王也不会让人把缙王妃的名份从她头上摘了去。” 他眸底一片锐利。 那些人的打算,他又不是不知道。但是他就会任由他们搓圆搓扁的吗? “各位王爷,大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吗?”吴侍郎对众人说道,“有两句话是皇上让本官跟各位叮嘱的,就是请各位在试的时候不要逞强,实在觉得敲不响了就赶紧下来,可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冒险。” 皇上的这句话,不就是说明撞这钟真的会很耗神吗? 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明若邪这个时候又出声了,“那能不能退出?” “哈哈。”围观的有人忍不住就哈哈笑了起来。 缙王妃看到这座钟,害怕了? 吴侍郎脸色一黑,立即就沉声说道:“那当然不行!缙王妃,太后娘娘也有一句话让本官专门带给您的。” “哦?说,我听着呢。”明若邪挑了挑眉,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太后能跟她说什么好听的? “太后娘娘说了,此次破格挑选了缙王妃过来敲钟,也是因为相信澜国郡主的福气贵气,而且作为女子表率,也要让天下人知道,女子也是能成事的,大贞有拾缨将军美名在前,还请缙王妃一定要拼尽全力,撞响古钟,为天下女子做好表率。” 我呸。 明若邪想冷笑。 皇上让其他人都不要逞强,敲不响就算了,太后却特意让人给她带话,让她一定要拼尽全力? 这是要她在上面吐血了也要继续试着敲吗? 这是生怕她不死在撞钟台上? 还要她回到缙王府就一病不起? 吴侍郎这句话一说完,在围观的人群中便有人接了话,“太后娘娘说的是,我们都等着缙王妃替我们女子争一口气。” 那人是藏在人群中,无奈明若邪听声音也是过耳不忘的,一下子就听出来是谁说话了。 不就是太子妃她亲娘冯夫人吗?被她扇过巴掌的太子他丈母娘啊。 看来,她和冯家的怨是解不了了。 “哪个一大把年纪的老女人在这里叽叽喳喳的?你脸皮都皱了还要人家一个年轻女子替你争一口气,要脸不要?”房玖锦立即就咋呼地叫了起来,周围跟他玩得好的那些少年都哄然大笑。 冯夫人气得脸都胀红了。 房家这个小兔崽子! 房大人也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这臭小子怎么就替缙王妃说起话来了?还有,这段时间也不找那什么丑宫女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辱骂太子妃的母亲,他是要给他姑姑找麻烦吗? 明若邪也笑了起来。 “哎哟,房玖锦这小孩有时候还是蛮可爱的嘛。” 裴悟看了她一眼。 小孩? 她难道还能比房玖锦大? “肃静,肃静!”吴侍郎拍了拍桌子叫了起来。“这是太后的旨意,还请缙王妃不要嬉皮笑脸!” 明若邪笑容一收,“行啊,我就怕我认真严肃的时候会控制不住想打你们的脸。” 她的笑容这么一收,站直了起来,明眸轻扫,气势赫然就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这样的她,才真的是一个皇家人的气势迫人。 “那就开始,我最后一个好了。”明若邪直接就自己先把控了全场。“运王您先上。” “哦,本王这就去。” 运王走上了那钟台之后才蓦然反应了过来,咦,为什么他要听她的?但是他都已经上来了,敲就敲,反正早晚都要敲的。 运王走到了撞钟锤旁边,双手抱住了那撞钟锤。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 第537章 一声啊 运王也是有心理准备的,知道这钟肯定是要费很大的劲才能够敲得响的,所以他一动手就用了很大的力气。 眼看着这撞钟锤倒是真的撞到钟上了—— 钟纹丝不动,自然也是没有半点响声发出。 而运王竟然觉得自己已经有点儿气喘了。 “噫——” 围观的人都发出一声失望的声音。 “运王爷,再试一次。”有人叫了起来。 运王也有点儿不信邪了,估计是用的力气还是不够,所以这一次他又用上了更大的力气。 这次是真的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撞钟锤这下结结实实地撞到了钟上,而且钟也微微地晃了一下,可是,居然还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运王只觉得自己有些胸闷气短,气血翻涌了,他眼前一黑,差点儿就要摔倒下去,所以只好赶紧紧紧地抱住了撞钟锤,让自己平息一下。 反正,要让他再撞一次那是绝对不可能了。 运王爱财,也惜命。 反正他才不管自己到底是福薄还是福厚呢,他要回去守着他的银子好好过日子。 “快,快去扶王爷下来。”运王府的下人见状不对,赶紧就有人跑了过去,左右搀扶住运王。 “王爷,还敲吗?” 运王有气无力,掀了掀眼皮,“敲,敲个毛啊,快扶本王下去。” “是,是。” 众人眼见着运王就这么败退了下来,更是对这口一声钟多了几分敬畏。 “传言没错啊,这钟当真撞不响!” “老天爷,连运王都撞不响,那到底是要什么人才能把钟撞响咧?”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目光也刷地齐齐看向了刚才排在运王身边的房大人。 房玖锦挥着手在一旁咋呼地喊了起来,“爹!你上,上!” 房大人瞪了他一眼,这个兔崽子到底是谁的儿子?怎么能这么坑爹呢?他刚想把勤王推上去呢。 他还没有准备好啊,而且看到运王被下人搀着下来的样子,房大人都有些腿软了。 本来,德高望重的人有的是啊,皇室那些老王叔,宗亲们,都没出来呢。也是因为大贞的这场祭祀是挺劳心费力的事,一般不会让那些年迈的老人来操办,所以才轮到他这里来。 “房大人,世子都让你上去了,不要让他失望,快点上去试试。”旁边有一位侯爷催他。 这侯爷也是被选过来的。 房大人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众人的眼睛立即又都盯紧了他。 房大人之前看到运王的架势,那是吃奶的力气都使上了的,他倒是不想尽力,但是房妃可跟他说了,要是他能够敲响钟,哪怕只是一下,她以后在宫里都可以抬头挺胸了。 为了当妃子的妹妹,房大人只好咬紧了牙关,一上来就用尽了全身力气抱住撞钟锤,使劲地撞向了古钟。 古钟晃了晃,一点儿声响都没有传出。 “呕!” 房大人却是一时胃里翻涌,出太大力气了感觉憋着劲现在有点儿岔气,直接就冲到一旁去弯腰呕了起来。 “噫——” 围观众人又都发出了异常失望和惊讶的声音。 房玖锦抚额。 “一次就不行了,丢了小爷的脸啊。”话虽然这么说着,他还是赶紧跑了过去,拍拍父亲的后背,问道:“没事?” 他的手劲使得大了些,房大人被他拍得再次呕了起来。 吴侍郎几人看到一连两个人上去都是无功,心也微微一沉,赶紧又让那位侯爷上去了。 侯爷试了两下,钟也没响,他脸色苍白就下来了。 还是不行。 轮到了勤王。 勤王要上台的时候,裴悟就拉住了他,直接对他说了一句话:“试一次要是不行就直接下来,不要逞强。” “知道了知道了。”勤王没有什么包袱,颇为洒脱地上去了。 但是总不能当真让人觉得他没有认真试敲,所以这一下他也是很是使劲地。 钟微微晃了一下,然后发出了“嗡”地一声低沉的响声。 一时间,勤王和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愣神了。 他们竟然都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是不是听错了?我好像听到钟声了?”有人问着旁边的人。 “我好像也听到了?” 这么说的人多了起来,大家这才反应了过来,他们真的没有听错! 这一下,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 “勤王,您敲响了古钟!” “王爷您赶紧再敲第二声啊,说不定还能再敲响!” 勤王自己也是在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瞪大了眼睛,转头去看裴悟,“阿悟,我——” 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他一个踉跄就坐了下去。 裴悟本来在一旁防着,见状不对,动作极快地一箭步上去扶住了他。 险险。要是勤王这么摔坐下去,也说不好会出什么事。 众人本来还处在终于有人敲响了古钟的激动中,被他这么一下给惊着了。 “还想着勤王看看能不能再敲响一钟的,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啊。” “是啊。” “这古钟当真是奇怪得很,这么难敲的吗?就敲响一声,把人累成这样?” “可能是撞钟锤太重,钟太厚了。” “我看,可能是钟一响,有什么力量反震出来,然后把撞钟的人袭击出内伤了。” 开始有人天马行空地发挥着想象。 吴侍郎等人赶紧让人把勤王扶下去休息。 “住持方丈这里备了参汤,诸位赶紧去休息,喝碗参汤。” 赶紧补一补,也别真的出什么事。 但是好歹已经有人撞响了古钟了啊。 今天要是其他人没有再能撞响钟声的,那主礼监事一职,应该就是勤王的了。 不过,他们最为期待的人选还是裴悟啊。 现在勤王都能敲响一声钟了,应该裴悟也能够敲响? “裴世子请敲钟。” “裴世子肯定能敲响。” “啊啊啊,裴世子!” 裴悟一走上台,围观的人群里便有些姑娘忘我地叫了起来。 住持方丈嘴巴动了动,最终只是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算了,也难得是这样的大事,就容忍着这些年轻的孩子们在此吵杂了。 裴悟站到了古钟前面,下意识地回头看了明若邪一眼。 “裴世子,您年轻力盛,可以一搏。”吴侍郎挺期待地看着他。 他早已经把明若邪当成空气了,不,是所有人都从来没有对明若邪有过期望。 第538章 裴世子超棒 太子说过,裴悟此人聪明,武功也高,以后大有可为—— 只要能投靠他,为他所用。 所以,只要太子以后登基,裴悟应该就能平步青云,说不定就是大贞最年轻的将军了。吴侍郎还是很想讨好裴悟的。 裴悟见明若邪只是唇角微微一挑,颇有一种肆意而娇纵的狂。 他心中一动,突然觉得,明若邪说不定还真的可以敲响这古钟。 可是司空疾跟他说了,如能坚持,就尽全力。 那个男人也是护她护得紧。 如果他能够把古钟敲响,就不用她费劲了。 “裴世子总看缙王妃做什么啊?”有人小声地问道。 房玖锦听到了这话,哼了一声。 就是,裴悟那小子分明就是总看明若邪,还不让他说。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就赶紧敲响两声或是三声钟,然后他一定会跳出来闹—— 选定裴悟啦,剩下的人就没必要再试了! 于是,那个女人就能够逃避敲钟了,这不是挺好? 裴悟收回了目光,转过身看着这古钟,感受到它的沧桑厚重感,那是一种难以言述的气息。 也不知道在岁月长河中,它已经默然经历多少风霜。而最初铸造它的人,又是为了什么。 这么一座古钟,铸造者全然无从考究,也是一件离奇的事。 裴悟垂眸,抱紧了撞钟锤。 听说,这钟锤也是跟着古钟同岁的,同时被发现出土的,所以这是一套。 上百年来也一直就没有坏过,只是被磨得越发油亮罢了。 他深吸了口气,运气双臂,双脚扎稳,猛地就撞向了古钟。 “当——” 古钟摇荡,发出了悠远绵长的一声响。这响声传彻寺院,落在所有人的耳里,让他们精神都是一震。 裴悟瞬间也感觉到钟声深厚回荡,让他有些胸闷气短,手臂的力道很快已经被卸了大半。 想到了司空疾的话,裴悟沉住气,再一次运起力道,撞了第二次钟。 “当——” 又是一声钟声,传彻出去。 众人愣了一下,顿时都大声叫了起来。 “二声!二声响了!” “裴世子好厉害!” “裴世子是命重福厚之人啊!” “裴世子太厉害了!” 一时间,群情激涌。 这其中,嚷得最最厉害的就是那些押了裴悟第一名的那些人,他们都快兴奋疯了。 “发财了!” “可以去欢花楼看姚姚姑娘了!”有人瞬间就已经想到那赢来的银子要怎么花了。 司空疾也站直了些,看向了裴悟。 裴悟还是想要再咬牙坚持,再试着敲第三下的,但是司空疾却已经看出来,他力竭了。 要是真的勉强自己再拼命去敲,得了内伤,以后得不偿失。 所以,司空疾立即就以袖掩唇,低低说了一句话。 裴悟本来也还没能马上就敲第三下,他敲了第二下之后在拼命地压下胸口翻腾的气血,而且他的手臂和腿都在颤抖,只不过是因为幅度轻微,所以没有人发现罢了。甚至,他都觉得自己耳朵里嗡鸣作响。 昨晚,缙王司空疾悄无声息出现在书院,给了他一瓶龙涎液。 “尽力敲钟只怕损耗内力和元气,这是本王攒下来的龙涎液,赠与你了,明天敲钟之前你再服用。” “王爷不是自己极需龙涎液吗?为何把这样珍贵的药给了我?” “若你尽力,我家若若便可轻松些,本王不愿她受伤。” 这个时候,裴悟心里很清楚,要不是因为那一瓶份量满满的大瓶龙涎液,他未必敲响了第二声之后还能这样站着。 要敲第三下,就真的是太难了。 可是,为了不让她受伤,他再来第三声,这事就更稳了一些。 裴悟咬了咬牙,就在他要拼命第敲第三下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司空疾的声音。 “不要逞强,让你尽力,不是让你不要命,停下。” 传音入密! 缙王会武! 而且,并不是所有习武者都能够用传音入密,这得高手才有可能!毕竟,连他都还没有办法做到。 缙王司空疾,竟然是武功高手。 裴悟这一惊,鼓起的劲就瞬间全泄了,他顿时脚下一个踉跄,再也无法支持。 “啊——” 一直提着心紧紧盯着他的众人一看到他这样子,也瞬间都啊了一声。 一时间也说不好是失望,还是“果然如此”的意料之中。 能够敲响两声,已经赶上当年的皇上了,要是能敲响三声,那可就太了不得了。 勤王府的家丁赶紧也过去把他扶了下来。 房玖锦也在这个时候立即就挥着手跳出来,冲着吴侍郎等人叫道:“吴大人,是不是祭祀的主礼监事是裴悟了?” “是啊是啊,果然不出我们所料啊,当真是裴世子。” 立即就有人跟着他起哄。 “裴世子真不愧是我辈楷模,什么都是拔尖的啊,佩服佩服。” 但是也立即有人不太服气,“祭祀可不是小事,裴世子会不会太过年轻,诸事不晓啊?” “确实,这种事情还是应该要德高望重的人来操办比较适合。” 明若邪微微一笑。 好像所有人都把她给忘了呢。 吴侍郎几人这个时候其实心中已经松了下来的,反正已经有人敲响了一声两声,回宫就能复命了,要选勤王还是勤王府世子来当这主礼监事,那就是皇上的事了。 总之,比这么多人没有一个敲得响钟要好,否则就等于是大贞满皇城都找不出一个福厚之人一样,说出去都不好听。 嫌寒瘆。 有可交代了,剩下的就是—— 吴侍郎毫不理会周围那些人的叫声,看向了明若邪,扬声叫了起来,“缙王妃,现在轮到您了,请。” 本来喧嚣的场面,顿时又是一默。 然后众人都跟看傻子一样看向了吴侍郎。 星坠也按捺不住叫了起来:“吴大人!裴世子都已经敲响了两声了,我们王妃就不必再试了?” “没错!缙王妃总不可能比裴悟力气大?”房玖锦马上附和他的话,他扫了明若邪一眼,“毕竟是个女人!” 他脑子里这个时候想的却是:才怪,这女人踩着他背的时候,那脚劲可大可大了! 可惜,他就是还得在这个时候替她说话! “皇上旨意,所有人在选的人都得试敲古钟,缙王妃怎能例外?”吴侍郎笑得阴测测。 第539章 她敲了钟 房玖锦有点儿怒了,他瞪着吴侍郎,“裴悟是男子,又自小习武,但是缙王妃不过是一个没有武功的女子,就算她福气大能够敲响古钟,一声能响二声能响,那又如何?裴悟敲了两声钟都已经这么虚弱了,你让缙王妃再去敲钟,她敲完了一病不起怎么办?” 吴侍郎心里回道:“太子和皇后娘娘要的就是她的一病不起!” 可是这样的话他当然是不能说出来的。 所以吴侍郎就只是讶然地看着房玖锦,咦了一声,“我说玖锦世子,您今天怎么总是替缙王妃说话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和缙王妃——” 这话就无端猜测得有些阴险了。 房玖锦大怒:“你放屁!” 房大人喝了参汤这个时候好不容易缓过来一点,在屋里就听到了自己儿子跳脚大骂的声音了,脸色顿时就变了,对身边的人说道:“去给我把世子抓过来!他今天怎么回事?骂了这个骂那个,缙王妃敲不敲钟关他什么事?” “是。” 房家的下人立即就出去逮房玖锦了。 这个时候司空疾站了出来,走到了古钟旁边,他看了看吴侍郎,语气淡淡。“吴侍郎是不是觉得,本王跟你区区一个礼部侍郎比起来,地位不堪一提?吴大人一个口天吴是想要一口吞天,蔑视司空家了吗?” 别忘了,他就算不是得宠的皇子,他现在也是姓司空,也是皇家人。 当着他的面一直无视他也就罢了,现在还恶意地往缙王妃身上泼脏水,要胡乱猜测明若邪和房玖锦的关系? 吴侍郎脸色一变。 姓吴就是要一口吞天-天子? 这句话简直是太严重了,一个搞不好他都要被砍了脑袋的。 他立即端正了脸色,对着明若邪就是一个大大的鞠躬行礼,“还请缙王妃原谅下官的一时失言。缙王,下官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所有的人都敲过钟了,只剩下缙王妃没有敲钟,此事下官回宫不好向皇上和太后交待。再说,缙王妃是澜国尊贵的郡主,应该是福气深厚的贵人,想必也能够敲响古钟的,太后之前也有交待,请缙王妃尽力而为,下官也只是遵太后旨罢了。还请缙王和缙王妃莫要为难下官。” 他都把话说尽了,要是明若邪这个时候还要拒绝,那就是不把太后放在眼里。 之前被房玖锦骂得血都要喷出来的冯夫人这个时候也忍不住再一次落井下石,“就是,澜国的郡主就只会想着躲起来逃避为大贞皇室出力的吗?” 明若邪在司空疾开口之前轻声笑了起来,“试试就试试啊,反正我一个弱小女子,就是有福气可能也未必是体现在这里,古钟敲不敲得响的无所谓,这份心意送上了就是了,吴大人你说是?” 吴侍郎在司空疾有微深的目光里背后莫名有点发寒,这个时候也不敢多说,只能应是。 反正缙王妃都已经答应了上去一试了。 现能把她逼上去就行了,谁管她能不能把钟敲响?之后的事就不是他所能管的了。 太子皇后他们自然会做文章。 司空疾握住了明若邪的手,“你就随便试试,做做样子就行了。” 他知道明若邪既然已经来了这里,就算是因为好奇,她也一定会去试一下的,她想试就让她试,但是他并不想让她真的与裴悟他们那样拼尽全力,让自己疲累受伤。 “我知道了,放心,我可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我是最惜命不过的了。”就算是要死,也要拉一堆人跟她陪葬的那一种。 明若邪抽出手,走上了那敲钟台。 所有人都紧紧地盯着她。 但是,他们觉得自己会看到的是她出丑,又或者是她会连让撞钟锤动一下都不可能。 那些下注的人更是摇头,露出讥讽的神情来。 别开玩笑了,她能行? 要是她都能行,那他们岂不是都可以上去试试了? 裴悟喝了一碗参汤,这个时候也扶着门廊朝这边看着,被逮进来的房玖锦走到了他身边跟他一起看着这里。 “缙王怎么真的要让她上去试?你敲了钟之后都已经这鬼样子了,她上去岂不是要完蛋?”房玖锦还是很生气,“缙王真是不能护着她,这种时候就应该把吴侍郎那样的人左一拳右一拳地打趴,看他还敢怎么扯。” 裴悟瞥了他一眼,“你也就是因为还没有犯什么大错,否则就你这种性子,早晚被人打得很惨。” 什么人什么时候都能够想打就打的吗? 缙王不能护着她? 错,缙王可能就已经在朝着“终将护她无忧”的路上努力走。闷声做事,才是最可怕的人。 明若邪已经站到了撞钟锤旁边。 司空疾走近两步,看着她,“我在这里,有事你只管往我怀里倒,别的不用怕。” “好。” 明若邪给了他一个笑容,双手抱住了撞钟锤。 她略微调整了一下,右手掌贴紧在锤上。 果然很重,要是没有力气,要撞动它也不是易事。 但是,明若邪在这一刻却觉得自己要撞响这钟不难。她看向了古钟,只觉得这座古钟的古朴静默无言,就如同她穿梭时空而来,穿透了时光长河。 这个时候,是她更古远,还是这钟更古远? 是她来会它,还是它在静待着她? 明若邪右掌里渐渐发热,泛起红。 如焰火,透进了撞钟锤中。 明若邪眨了下眼睛,睫毛轻扇,掩住了她眸里的光亮,她抱住撞钟锤,推向了古钟。 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那撞钟锤动了,撞向古钟了—— “当!” 一声悠远古意的钟声,推开层层空气和清风,如涟漪,一圈一圈地荡了出去,传遍了整座护国寺,然后又传出了寺外,很远很远。 远处小村落的放牛娃和他放着的老牛也听到了这钟声,抬头朝护国寺的方向望了过来。 此时,寺里所有人都已经目瞪口呆了。 明若邪在他们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又把撞钟锤撞向古钟。 “当——” 第二声,依然悠远传了开去。 司空疾也目光灼灼看着明若邪,因为他发现她神态自若,半点没有疲惫和脱力的感觉。 就有这时,明若邪朝他看来,眨了下眼睛。 第540章 要装虚弱吗 司空疾被明若邪这如小狐狸一样狡黠的眼神乱了一下心扉,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明若邪撞响了第三次钟! “当!” 钟声响了起来,那边门廊处的房玖锦一下子就跳起来了。 “我去!小爷我是不是耳朵出毛病了?”他蓦地抓住了裴悟的手臂,“三声?是不是?” 裴悟没法回答。 因为—— “当!当!当!” 再一次的,一连接着又三声钟响。 钟声依然带着古意悠远,远远传了出来。 但是,从住持方丈,到冯夫人,到吴侍郎,到那些下注的人,到远处的放牛娃,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 他们现在的表情几乎都是一样的,就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张大着嘴巴,几乎能够塞一下个鸭蛋—— 所有人都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六声! 钟响六声! 这世界玄幻了! “好像也不用费什么劲嘛。”明若邪当当当敲了六下之后低声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这一句话,只有站在她旁边的司空疾一个人听到了。 司空疾瞳孔一缩,一看到她的手似乎又要动了,他瞬间一头黑线,一身冷汗,刷地就冲了上去,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低声喝道:“不许动!” 明若邪:…… “大哥,你抢劫啊?”她一脸无语地看着他。 司空疾此刻只觉得心头万分无奈。 他紧紧地扣着她的手,然后努力地将她的手从撞钟锤上扯开,他压低了声音,“你想干什么?” “敲钟啊,我继续敲给他们听听。刚才我不是说了吗?不让我嬉皮笑脸,我一严肃起来就会忍不住想要打他们的脸。” 司空疾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不好了。 他扯开了她的手,将她整个人连同双臂都紧紧抱住,带着她退开了两步,在她的耳边说道:“你看看,看看,他们的脸都已经全都肿了。” “是吗?”明若邪眨了下眼,环视四周。 “是的。现在快装晕,若若,我的小祖宗,你不能敲响了六声钟之后还这么活蹦乱跳的。”司空疾心脏都不行了。 “要装虚弱啊?” “祖宗,快晕。”他无奈极了。 “那好。” 要装虚弱还不容易? 明若邪右手在自己脸上覆了一会,然后手臂就无力垂了下去,整个人倒在了司空疾怀里。 司空疾赶紧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一低头,只见刚刚还面色红润的明若邪这会儿已经苍白如纸,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了,就连嘴唇都是白中泛灰的。 他的额角跳了跳。 “若若!”司空疾惊惶地叫了起来,“大夫!有没有大夫!快给本王王妃看看。” 这一声叫得还有点儿凄厉。 缙王府的一干下人都有点无语。 王爷,是不是真这么夸张? 其他人这个时候才清醒了过来,好像缙王妃这样才是比较——正确的? 晕了? 死了? 敲响了六声,她是不要活了? 吴侍郎他们这一趟是带了一位御医来的,就连护国寺的那参汤都是御医开的药膳方子,就怕这些贵人们敲了钟真的出什么事。 现在吴侍郎也看到了明若邪那苍白得要命的脸色,赶紧就把御医叫来,“丁御医,快,快去替缙王妃诊诊。” 司空疾抱着明若邪直奔客厢。 其他人还想跟过去看看热闹,星坠等人就已经拦在路上。 “你们逼着我们王妃敲钟,要是我们王妃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跟你们没完!” 满月也气愤地用冒火的双眸瞪着他们,像是要把他们都给手撕了。 “关、关我们什么事?” “是吴大人逼的啊。” 这些人都退却了。 但是,等他们退了出来,突然又都面面相觑—— 不对啊,回到重点上来! “缙王妃是不是敲响了六声钟?我没有听错?” “真的是六声!那我也没有听错了?” “老天爷!六声!” “娘诶,那这么看来,缙王妃算不算是被佛祖眷顾着的福人?” 一时间,如水如滚油,所有人都镇定不下来了。 裴悟低头看了紧紧扣着自己手臂的房玖锦的手,声音发沉,“你可以松手了吗?我这是正常皮肉,不是铜臂,你掐得这么使劲,会痛。” 房玖锦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松开了手,凑过去就呼了一呼,“对不住对不住,我给你吹吹?” “滚。”裴悟黑了脸推开了他。 他迈步出了门。 “哎,裴悟,你去哪里?”房玖锦下意识就要跟上去,房大人紧紧地抓住了他。 “你个兔崽子还想去惹多少事?你给我安分一点!” 房大人也是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一想到刚才那紧接着的六声钟响,心头一片纷杂。 娘诶,是不是要出什么大事了? 隐在人群里的夏图国暗卫悄然送了信出去。 另外,有几个在暗角站了许久的人,这个时候也才转身离开。 “盯着缙王妃的诊治结果。” “是。” 丁御医坐到了床边,看着缙王小心地把缙王妃的手腕从被里轻抽了出来,他的手似乎在颤抖。 “麻烦丁御医。” “王爷客气。” 丁御医的手,搭上了明若邪的脉。 星坠和紫浮在一旁同时摇头叹了口气。他们都想起了陶大夫每次替王妃诊脉的结果—— 唉,可能又要有一个大夫被惊吓到了。 果然,他们刚刚这么想着,砰地一声,丁御医直接就从圆凳上摔坐在地上,一脸惊恐地看着床上的明若邪。 因为太过惊恐,他声音都没控制,都差点叫得破音了。 “缙王妃这,这这这这是将死之人无治之脉啊——呃!” 说到了最后,他自己才反应了过来,立即惊骇地看向了司空疾,然后连爬带滚地从床边撤开,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他他他,他刚才说了什么? 他不是故意要这么说的,实在是,缙王妃的脉象,真的就是这样啊。 屋顶伏着的人,悄无声息地跃了下去,施展轻功离开了。 司空疾耳朵微动,眸底有暗色泛过。 呵。 他看向了丁御医,身形晃了晃,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本王不信——” 一脸悲痛,十分震惊,万分绝望,让他表现得淋漓尽致。 就连星坠紫浮满月看着都想落泪了。 要不是他们早就有心理准备的话! 第541章 心理这么脆弱吗 丁御医一出去,就被吴侍郎他们给拉到了别处去,纷纷地询问明若邪的情况。 “缙王妃看着,真的是不大好了。。。。”丁御医也是很悲痛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啊? 好像是在情理之中? 护国寺的事,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全京城。 缙王妃敲响了六声钟,这个消息直接就把所有人都震住了。 有人说,“可缙王妃现在身体大不行了啊。” 然后马上就有人反驳,“可六声钟是谁能敲得响的?这说明缙王妃一定是神明庇佑着的人,她一定会没事的!” 这样的说法,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赞成。 吴侍郎带着消息回宫,在御书房见到了皇帝。 司空现听了他的禀报之后也是脸色变幻莫测,久久无言。 一旁的胡公公垂着头,屏息着,半句话不敢随便乱说。 六声钟! 真的是,大贞开国建都以来就没听说过,闻所未闻。 许久之后,司空现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吴侍郎,问道:“那吴爱卿说说,小六媳妇她还能不能操办此次祭祀了?” “这个——” 吴侍郎一下子哑口,他要怎么说? “微臣不懂医,皇上要不然请御医们再过去诊诊?”他也说不好啊。 “那裴悟如何了?” “裴世子也有些脱力,已经回了勤王府静养。” 司空现叹了口气。 太子和皇后太后也很快都接到了消息,他们同样都被震惊得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六声钟啊,她们自打出生活到现在都没有听说过。 太后都有些懵了,她揪着帕子,掩住了一声咳,看向了洛芷,问道:“那明亭郡主,该不会真的是神明庇护的福人?” 呸。洛芷心里又酸又涩又愤怒,什么神明庇护?她才不信呢。 “太后,也许一声钟有什么敲得响的秘法?” 然后恰好就让明若邪知道了? 太后皱了皱眉,“没听说过还有什么敲钟秘法。” “也未必没有啊。”颖嬷嬷对明若邪也是恨的,这会儿自然站在了洛芷这边,“否则,难道她一个小郡主,福分还能越过皇上去?” 皇上当年都才敲了两声。 “说的倒也是。”太后点了点头,“派人去缙王府看看,她是要死还是能活,都得确定。” 缙王府里。 没有跟着去护国寺的人也都听说了他们家王妃直接中敲响了六声钟的消息。 但是现在看到明若邪面色苍白地被自家王爷抱着下马车,他们又都惊了。 “王妃没事?” 朱管家拽了拽星坠的袖子,颤着声音问道。 星坠看了看他,有点儿为难地叹了口气,“我去请陶大夫。” 说着他就抽出手一溜烟跑了。 陶大夫背着药箱跌跌撞撞地跟着去了后院,看到司空疾正替明若邪盖上被子,再看到明若邪的脸色,他倒抽了口凉气,一时间也是有些心里打鼓。 王妃这一次是不是真的身体不好了? 想到这里,他不免也有点儿心悲怆,看向了司空疾,“王爷,您昨晚让老朽把制出来的龙涎液全交给您,是不是为了今天备着的?那龙涎液可给王妃喂下去了?” 司空疾:你在说什么鬼?此事本王还没有告诉王妃。 他看了一眼沉静躺在床上的明若邪,这是一路都这样晕睡着,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 “你过来给王妃诊治。”他让开了床边的位置。 一听到又要给王妃诊脉了,陶大夫的手就开始颤抖。 “老朽。。。。” “王妃真的敲响了六声钟。”司空疾打断了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真的敲了六声钟。陶大夫眉头跳了跳,就他这两天听到的关于一声钟的传说,那王妃这是真的不要命了啊。 估计脉象会变化了? 陶大夫赶紧就过来帮明若邪诊脉了。 结果,他一摸到明若邪那似有若无的虚弱得要命的脉象,嘴角就狠狠地一抽。这一次他有心理准备了,所以好歹并没有摔坐在地上。 但是,他的手也在颤抖。 一时间,陶大夫有些悲愤,想要仰天痛哭。 王妃一定是上天派来治他的?为什么? “陶大夫,怎么样?”司空疾问道。事实上一看到陶大夫这神情,司空疾就觉得心里有谱了。 他也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明若邪,觉得无奈极了。 再一想到她刚才敲了六声钟之后还有点儿跃跃欲试要再继续敲下去的神情,司空疾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他突然觉得,以前他预计中的,以后人生中的波澜壮阔,可能还是想得太少了些。 明若邪原来还有这样的恶劣因子,想要打别人的脸时就肆意妄为,可没有想过要收敛一点的。 他现在都有点儿怀疑,若是他当时没有阻止她,她会不会一连串地“当当当当”不断地敲下去。 而且,很有可能真的能够敲得响。 他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这一个王妃,真的就是个异端。 “王爷,”陶大夫叹了口气,认命地道,“王妃还是一样的脉象,老朽实在是医术不精,诊不出来啊。” 所以,王妃这到底是有事还是无事? 司空疾觉得应该也是这样了,他挥了挥手,“罢了,你下去,让厨房这两天多炖些参汤鸡汤,多做些王妃喜欢吃的。” 反正,补就对了。 陶大夫应了一声,退了出去,抹了一下额头的汗。 司空疾让满月下去备热水,把房门关上,走回床边,在床沿坐了下来,握住了明若邪的手晃了晃。 “若若,醒着吗?若若?” 明若邪刷地就睁开了眼睛。 司空疾都被她这么干脆利落的睁眼给震了一下,一时间默了。 明若邪躺在床上也没有起来,表示自己还是弱弱地,“陶大夫走了?” “显而易见。” “唉,陶大夫还是需要在医术上再刻苦钻研一番。”明若邪说道。 司空疾:“陶大夫听到这句话可能会哭。” “心理这么脆弱的吗?” 司空疾简直是想扶额。 他伸手摸向她的脸庞,叹了口气,“所以,你到底有没有事?” 明若邪眨了眨眼,很是无辜,眼神还带着点儿控诉,“都敲了六声钟了,你说我有没有事?不过,司空疾你偏心啊,你说,你把龙涎液给谁了?” 第542章 将死不瞑目 敢情,之前陶大夫说的话她全都听到了,果然就是一路装睡的? “裴悟。”司空疾坦白地说道。 明若邪切了一声,“为什么突然要给他龙涎?” “我希望他今天能够尽力敲钟。” “怎么不见你把龙涎液给我呢?看来你果然是只爱裴悟。。。。” “闭嘴。” 司空疾脸都黑了。 他又不是断袖。 “不过,今天你叫我祖宗了,再喊一声小祖宗来听听?”明若邪又说道。 司空疾腾地就站了起来,耳垂微有点泛红。 他那个时候就是一时情急,看她竟然还想要再继续敲钟,真的是有点儿被她惊到了,脱口而出就想哄着她赶紧松手。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管一个女子喊小祖宗的时候。 这在他看来有点儿丢脸。 以前司空疾可没有想到,男人为了哄女人,真的是什么话都可以说得出来,他一直以为自己绝对不会是这种人的。 好在,外面满月敲门来说热水已经备好了,打断了明若邪的闹腾。 司空疾从来没有觉得满月这么合心意过。 “起来沐浴。” “好。” 司空疾是不会让她出去一天之后再好好地在床上睡觉的,只怕让她去沐浴之后他就要让满月进来更换被褥了。 明若邪要起身,司空疾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来扶她起来,看着她的脸色,他实在是憋不住,“你这脸色这么苍白,难道真的没有问题吗?” “我哪里说没有问题了?我不是说了我很虚弱的吗?”明若邪伸长手臂,“你抱我去浴房,哎呀,走路都没有力气了。” 司空疾咬牙,将她抱了起来,送到了浴房去。 出来之后果然让满月去换了被褥。 再看看紧闭上门的浴房,他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又忍不住苦笑摇头,“真的是早晚得被她折磨死了。” 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 这女人嘴里都不知道哪句真假。 陶七走了过来,递给他一小卷信笺,“王爷,定北王来信。” 见是外祖父的来信,司空疾神情一凝。“去书房。” 他们走开,浴房里的明若邪便撇了下嘴。 她有那么一种感觉,定北王这次写信过来一定是要说她坏话的! 书房里,司空疾看着定北王的信时眉也皱了起来。 这一次定北王的信写得很长,厚厚薄薄的一小卷纸用了极细的笔写了极细的字,有些地方笔锋把纸都给划破了,看得出来他写这封信的时候情绪也是比较激动的。 信的最开始是祝贺他凭着自己的能力回到了大贞,以他为荣。然后接下去是说,这一次虽然不是洛芷的功劳,但是洛芷已经进了皇宫到了太后身边取得了太后的信任,那么以后她也能够成为他的助力,让他多与洛芷来往。 “我与洛芷相处过一段日子,她是个很温婉的女子,相信只要你多些关心她说两句好听的话,并且让洛芷知道你的身体已经大好,洛芷定能一心系在你的身上。你现在本来就势单力薄,哪怕身边出现的所有女子,也得有些挑选,不要因为一个女人的美貌而误事,等到以后,外祖父也能回去了,你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听说,那明亭郡主到了大贞之后也是行事张扬,仗着有她父亲莲王撑腰,便觉得自己在大贞高人一等,连大贞的皇亲国戚都不放在眼里,这简直是一种愚蠢!你怎么能不阻止着她?别的不说,就说她的父亲莲王爷,莲王此人也是张扬肆意不顾大局的糊涂蛋,年少时候便因为一名女子而抛却一切,现在澜帝哪里会把他放在眼里?莲王之女在大贞要是惹了事,你看澜帝会不会替她撑腰?当真是愚不可及。” “此次将近大贞盛大祭祀,夏日祭的事你万万不可沾手,因为这一次祭祀事关重大,会有很多机会让太子和皇后他人给你使绊子,离间你与皇上的父子之情。你只回了大贞,在徐徐布局的过程中也需得和皇上修补好父子之情。” 司空疾看到这里,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他对陶七说道:“外祖父这些年来对大贞颇多怨慨,但是骨子里实际还是臣服,不过是想让本王图谋皇上宠信,以后能当个有实权的王爷,至少能助他们回归北境。可是他老人家却没有想到,本王所谋,并非如是。” 他要的,岂是臣服和去讨好。 “其实,”陶七有点儿犹豫,还是说了出来,“属下觉着,老王爷这几年是不是有些示弱之意了?” 年轻时的定北王,意气风发,行事也是霸气,前些年,定北王写给王爷的信中语气和教诲还多是谋略,但是这几年定北王却更多的是让王爷攀附这个,讨好那个,教他在适当的时候放弃面子,以目的为主。 “也许是年纪大了,更思故土。而且这么多年过去,皇上没有半分松口之意,他也急了。” 司空疾叹了口气又继续看了下去。 至于定北王所说的关于明若邪的,司空疾也只是在心中叹了口气,他之前的信里也不是没有替明若邪说好话,不过没有亲眼看到,定北王只怕是不信了。 毕竟明若邪是那样的出身,那样的成长经历。 莲王自己都在外漂泊了多年才回到皇城,至于莲王流音大师的这一重身份,未得岳父自己同意,司空疾也不敢随意说出去。 “无疾,你的母妃当年心愿,也是希望我们一家能在大贞团聚,你的所有动作,都需以助黑沙城数十万百姓回归大贞为目的。我之所以这样着急,也是因为最近马瘟严重,黑沙城的马竟然也有感染的,而且,黑沙苦域里散住的一些百姓也都奇怪地染了病,黑沙城这里极缺名医,大夫们都诊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疾病,只是绝对与当年的那种凶残恶疾不一样,若是不能尽快回归大贞,只怕我们在黑沙的生存会越发艰难。若是被有心人发现,比如何将军,他一向擅于捕风捉影无中生有,找些缘由阻止我们的回归。” “再多拖些年,外祖父也年迈力竭了,在死之前未能率民众回归故土,我将死不瞑目。” 第543章 救不了就杀 司空疾的神情也凝重了起来。 “写信问问左司,我们的马可染了马瘟。” “是。” “黑沙苦域那边不少百姓得了病,让人去买这几种药材,能买多少买多少,然后让左司派人想办法送过去。” 司空疾看了看信,后面还附了些药材清单,那边本来就是环境恶劣,种植都困难,物品各种缺,定北王这些年打通了一些秘密偷越过北境警戒线的暗道,为的也是能派人到北境购买所缺物品和药材。 他把那向种药材的名称抄了下来,递给了陶七。 “是。”陶七接过了名单来。 他暗地里也叹了口气。 黑沙城那边岂止是缺衣少物,那边也没什么银钱,所以这些年王爷也想尽了办法在挣钱,每年掏银购物往那边送所花费的,可当真是一大笔一大笔的。否则,凭王爷的本事,现在都不知道多富足了,那些年也不知道能买多少补身体的珍贵药材了,又何必一直苦熬着? 黑沙城数十百姓,何尝不是都压在王爷肩膀上?王爷也太难了。 等陶七出去办事之后,青白从暗处闪身而出,“王爷,属下有一点不明。” “嗯?” “既然黑沙苦域那边有病人,又缺大夫,洛芷是神医之女,说医术过人,为何不让她留在那边诊治百姓?” “是啊,外祖父这是一叶障目了。” 只想着一切以能带领百姓回归故土为目的,却忘了先保住那边数十万百姓,壮大力量更适合。 若是黑沙城数十万百姓这二十年间都凶悍强大了,说不定还能与北境边军对峙,形成威压。 到那时,不用他怎么千方百计向皇上求情,皇上都得斟酌着来。 “只怕这位洛姑娘也心思不简单。”青白说道。 可不是? 洛芷么。。。。 司空疾微一笑,把这个人从脑海里摘开。 “赤蓝的伤如何了?” “已无大碍,不过,陶大夫说,多亏了王妃偷偷给的药。” “偷偷给的?”司空疾眸光一闪。 “王妃的药极为厉害,陶大夫说的。” 她又岂止是药厉害? 一提起明若邪,司空疾便又有些坐不住了。这么长时间,她该已经沐浴好了?也不知道几时他才能有机会与她共浴,以及—— 做那等最快乐之事。 司空疾一想象,耳朵便又有些泛红,一时间身体不太对,他立即挥了挥手示意青白退下,自己平息了片刻,这才起身出了书房回寝院找明若邪去。 而在这个时候,宫里的太监所也有些乱。 “呕!” 怀公公猛地吐出了一大口血,从床上伸出手来想要去抓紧御医,但御医刚才早就在他情况不对的时候就飞快地逃到门口了,这会儿正惊恐地回身看他。 怀公公猛地探身而出没有拽到人,身子控制不住从床铺上摔到地上,砰地一声,直接就摔断了腿骨。 御医和在门口的小扣子都听到了骨折咔嚓地一声。 “怀、怀公公的骨头变得极脆,这随便一摔肯定会骨折的。”御医颤抖着声音说道。这不就已经摔断了? “怀公公一直在吐血,御医,怎么办?”小扣子也有些害怕地问道。 怀公公现在的样子真的是有点儿吓人,他这段时间迅速地消瘦,现在两只眼睛周围都是一圈黑,眼睛里又全是红血丝,脸色青白,唇色发白,身上的皮肤也不似以前的细白,而是变得粗糙起来,还泛着一种毫无光泽的干灰。 现在还不停地在吐着血和惨叫着,趴在地上朝着这边伸出手来,看着太瘆人了。 除了怀公公,另外几个当时一起受伤的侍卫也都是差不多,只不过他们年轻力壮常年习武,现在比怀公公的情况要好一点,还没有吐血罢了。 “这个,这个,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去报医首大人,你们先看着他。”御医说着拔腿就跑,逃也似的,就怕自己跑得慢了一点被怀公公给逮到了。 “啊!救、救我。。。。” 怀公公还在惨叫着。 小扣子见别的太监猛地把门关上,落了锁,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锁门的太监颤着声音对里面说道:“怀公公,你先冷静点,别叫了,越叫越痛,我们这也都是没有办法啊,你等着医首大人。” 说完他们也都跑了。 怀公公本来已经混得好一些了,他是单独一间房,小扣子他们这些小太监现在还是七八个人睡一个大通铺呢。 但是现在他这么单独一间房,也正好把他锁在了里面,颇有些让他自生自灭的意味。 所有人都跑了,小扣子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才对里面说道:“怀公公,您忍着些——” “小、小扣子!我有一包银子,我,有五千两,你帮我拿了,给你一百两,剩下的,你你你帮我去请洛姑娘!求洛姑娘来救我一命!” 怀公公在里面颤抖着说道,“洛姑娘是神医之女,她一定,她一定有办法救我的!你把门打开,我把银子给你,那是我这些年来所有的积蓄。” 小扣子看了门上的大锁头。 “怀公公,我打不开门啊,我也不容易见到洛姑娘,你还是等着医首大人的办法,说不定医首大人会有办法救你的。” 但是,小扣子没有想到,这一夜三更左右,他因为有些担心着怀公公而又悄悄跑过来看看,会撞上那么一幕。毕竟虽然他之前有点儿利用怀公公的意思,让他说了好些关于胡公公的事,但是他也没想看着怀公公这样自生自灭地去死。 小扣子没有掌灯,这里他已经熟悉了。 就在他从转角要转过来时,却蓦地看到了几道身影飞快地掠了过去,然后在怀公公房门外,捅破了窗纸,拿着一根竹筒往里面吹着什么。 那是迷烟? 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人闪身进去。 小扣子瑟瑟发抖,把身子缩在柱子后面,不一会儿就看到那些人抬着一只麻袋出看,沉甸甸的,看形状—— 是人形。 那几人抬着人匆匆要走,一人低声说了一句,“动作快点,还有几个人要搬。” 说了这句话,他们就飞快地离开了。 惨淡的月色里,小扣子白着脸。 还有几个人要搬,是指那几名也受了伤的侍卫吗? 第544章 背后的人是谁 第二天一早,小扣子过来找怀公公,果然看到几名太监正在清洗这一间房,怀公公不见踪影。 “怀公公?哦,皇上下令,把他们都送到一处好集中治疗。”一个太监说道。 小扣子脸色一白。 他又去看了那几名受伤的侍卫,果然也都不在了。 如果是要带去治疗,又何必用那样的办法? 小扣子觉得浑身如坠冰窟,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感受到了这宫里的残酷和阴森。 阿九很快送了信到缙王府。 阿七把信递给了明若邪。 “黑猫抓的伤,伤势恶化,宫中御医无法医治,怀公公和其他伤者昨晚半夜都被秘密抬走了,皇上下的旨意,说是要集中治疗,可是奴才亲眼所见,怀公公是被他们迷晕了装在麻袋里悄悄抬走的。” 明若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陷入沉思。 看来,才十来岁的小扣子估计是受到了一场黑暗手段洗礼。 在宫里,纯白如纸活不长久,这个她也帮不了他。 不过,黑猫抓伤会这么严重? 阿七看了看明若邪,欲言又止。 “有事就说。”明若邪说道。 “郡主,那只黑猫看来十分危险。” 之前小金是把那只黑猫带了回来的,而且明若邪亲自把那只黑猫带去洗澡了,后来他们就谁也没有在王府里看到那只黑猫。 包括司空疾在内,所有人都觉得很奇怪,但是谁也没有来问明若邪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听到宫里那些人伤得那么严重,阿七还是有些担心。 明若邪道:“没事,它不会伤了府里的人的。” 满月本来也担心,但是听到明若邪这么说,她也就放心下来了。反正王妃说不会就肯定不会。 阿七也只能不说什么了。 “不过——”明若邪站了起来,“去看看赤蓝。” 赤蓝受伤之后她也只是给了陶大夫一些药,并没有自己去看过。但是现在她觉得得去看看,看那食肉鼠抓的伤会不会跟黑猫抓的伤有相同之处。 如果有,黑猫背后的人和那些要来抓小金的人就可能是一伙的了。 赤蓝自己也没有想到被一只老鼠抓到了会伤得这么重,一连几天都躺在床上出去不得。 他也是越想越是后怕,觉得当真是王妃救了他一命。否则那么多的食肉鼠都攻击他们,他们很有可能真的是全部要伤重了。 而这个时候陶大夫还拉着田虎在说话。 “阿虎啊,听星坠说,那天晚上你夹了不少老鼠?都哪去了?” “都烧了,没夹多少。”田虎笑眯眯的,看起来就像很高兴和他唠嗑。 “全都烧了?一只都没留下来?”陶大夫有些不相信。 “陶大夫,那些东西留下来做什么?”田虎反问了一句。 陶大夫眼睛一瞪,“当然是研究一下爪子是不是有什么毒,这不是更好治疗吗?王妃有那么多好药,她会不懂?” “我们郡主是女儿家家,一般女子都怕老鼠这些东西的,更何况是食肉鼠。”田虎说得一点脸红都没有。 陶大夫一滞。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郡主怕这些东西?你仿佛是在逗我?当老朽不认识你们郡主呢?老朽认识你们郡主的时候还没有你们呢。 啊不,那时候你们郡主还不是你们郡主呢。 陶大夫哼了一声。 再说,你们郡主不是我们王妃? 赤蓝在屋里听到了他们的话,眸光也是一闪。那天晚上,后来田虎是拿着贵叔的铁钳子去夹食肉鼠了,不过,有阿七他们打着掩护,他们竟然都不知道田虎到底是夹走了多少。 而且也不知道是怎么处理的。 所以,王妃当时到底是怎么应付了这些食肉鼠,他们也就无从得知。 田虎遇到这样的事情竟然是一点儿惊异都没有,处理掉那些食肉鼠也完全是波澜不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过。 “陶大夫想问什么可以问我嘛。”明若邪带着满月走了过来。“逮着阿虎问什么呢?” 一看到她,陶大夫立即就哑火。 “王妃,您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赤蓝,他怎么样?” “他好多了,王妃当天晚上及时给他用的药很有奇效。。。。” “打住。”明若邪立即摆手阻止了他的话,“这些话不要说出去啊。”怀公公那几人现在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老朽绝对不会对外说的,所以,王妃能不能给点那个药?”陶大夫巴巴地看着她。 再说了,赤蓝本身也是司空疾的暗卫,身份也不会暴露出去,他当然不会把他受伤的事到处说了。 明若邪服了陶大夫,对她那清血针剂是一直念念不忘啊。 “你还不能用。”明若邪再次拒绝了他。 她进去看赤蓝,赤蓝见她当真进来,赶紧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明若邪见他竟然要起身还有点儿困难,顿时皱了皱眉,“陶大夫,不是说已经好多了吗?” “是已经好多了,日渐好转啊。”陶大夫茫然。 这样就叫好多了? 明若邪对于他们的医治速度有点无语。 “我看看伤口。” “这——” 赤蓝有点为难了,因为他脖子肩背和手臂都有伤,要看的话上衣便不能穿了,但她可是王妃。。。。 “别婆婆妈妈的,看看伤。” “让王妃看看。”司空疾走了进来。 明若邪瞥了他一眼,“司空疾你要不要跟得这么紧?” 众人听了这话不由得一默。 这话说得—— 陶大夫赶紧帮着司空疾解围,“王爷想必也是想来看看赤蓝的伤势如何了。” 他的话音刚落,司空疾已经对明若邪说道:“确实要把你看得紧一些,若是天下最美的妻子跑了了,本王上哪哭去?” 嘶—— 众人顿时觉得牙酸。 王爷这是真的追上来跟王妃说情话的? 明若邪也搓了搓手臂,抖了一下。 “你正常点。” 之前喊她小祖宗,现在说她是天下最美的妻子。。。。酸。 “以后我都跟紧你。”司空疾双眸带笑看着她。 赤蓝默默地把衣服领子扯了开来,陶大夫默默地给他解开-包扎的纱布。 明若邪撇开眼睛不看司空疾,目光落在赤蓝的伤口上,看到伤口周围是红色的,她微松了口气。 “确实是好多了,继续养着。” 这样看来,黑猫的主人,跟食肉鼠的主人好像不是同一个? 第545章 洛姑娘又来干嘛 从赤蓝那里出来,明若邪和司空疾在园子里走了走。 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司空疾便问道:“想什么?为什么突然想看看赤蓝的伤?” “你怎么不问我那些食肉鼠怎么处理的呢?”明若邪反问道。 “你说吗?” 明若邪微微偏头看着他狡黠一笑,“不说。” 司空疾有些无语。 既然不说,他问什么呢。 他也觉得她应该是不会说的,所以也就没有追问。就连她的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他都没有问。 “你不怕我吗?”明若邪又问他。 “你会害我吗?” “看你表现。” “嗯,我会一辈子对你好,所以,你没有机会害我。你既然不会害我,我怕你做什么?”司空疾牵住了她的手。 明若邪竟然无言已对。他这推理好像没错啊。 “小扣子说,怀公公和那几名被黑猫所伤的侍卫都被暗中抬走了,皇上下的令,估计是凶多吉少。” 司空疾沉默了一下,“这是他会做的事。看来是宫中御医治不好的伤。” 就像是当初,北境那些百姓,不就是因为恶疾,司空现害怕传到京城来,所以才干出了这种把北境数十万成姓都驱逐出去的事来吗? 大贞也是因为那一事,至此国力衰退,北境荒了多年,从强国变成了弱国。 现在宫中那些人的伤也是治不好,司空现又怎么可能还会留他们在宫中? 北境当时百姓太多,全杀了不可能,所以便驱逐出去了,宫中就这么几个伤员,司空现估计是连费心思让人去救治都不愿意,很有可能便是直接杀了。 “我刚刚看了赤蓝的伤,已经好转,养养就好了,应该跟黑猫所伤的不一样。” 原来她要确认的就是这一点。 司空疾也不知道她把那只黑猫藏到哪里去了,但是现在黑猫所伤的人已经治不好,她留着那只黑猫当真没事? “黑猫的主人想必是跟宫里有关系的。”司空疾说道,“但是食肉鼠这些人,目标很明确,就是小金。我已经让左司他们去查了,有什么人需要金松猫,还有,也查小金的来历。” 明若邪哼了一声,“辞渊大师就是不肯说,实在是太狡诈了,说好的得道高僧呢?心眼儿比谁都多。” 司空疾看她愤愤然的样子不由得笑了。 “王爷,宫里来人了。”星坠匆匆奔来,“来的是洛姑娘。” “洛芷又要来出什么幺蛾子?” 司空疾眸光微暗,“想必是要来看看你身体如何。” “太后让她来的?”明若邪眼睛一亮,“司空疾,你说要-我装虚弱,还是要直接接下这主礼监事的官来玩玩?” 司空疾摇了摇头,“你只管装虚弱好了,想必皇上不会真的让你当这个主礼监事的。” 他还是算了解司空现的。 这个时候司空现刚刚吃下了一颗洛芷送来的药。 这药吃了两天,他是真的觉得自己的病好很多了,现在也不用胡公公大声说话,能正常听见了。 他这会儿精神前所未有的好,就是在纠结着这祭祀的主礼监事人选。 “缙王妃敲响了六声钟。。。。。” “皇上,太后让颖嬷嬷过来了。” 司空现皱了皱眉,“让她进来。” 颖嬷嬷进来,对他行了礼,说道:“皇上,太后让奴婢过来,想跟皇上建议一位祭祀主礼监事的人选。” “哦?”司空现愣了一下,“何人?” “庄亲王。” 太后竟然提了一个并没有在敲钟名单上的人。 胡公公也有些讶异地看向了颖嬷嬷。说要让人去试着敲钟也是太后的主意,现在都试过了,又再次推选了另一个人,也是太后的主意。 太后这是想干什么啊? “太后这是何意?”司空现也不由得问道。 “皇上,太后娘娘说,勤王这些年毕竟是闲散惯了,不管事,裴世子又还年轻,许多规矩不懂,所以还是不要麻烦他们了。” “不是还有小六媳妇吗?”司空现讶异,明若邪可是敲响了六声钟的,太后这是提都不提她? 颖嬷嬷又行了一礼,“回皇上,太后娘娘说,思来想去,缙王妃毕竟是澜国的人,刚来大贞,算是新嫁媳,还不好让她负责这样盛大的祭祀。” 司空现一默。 好像很有道理。 “朕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太后,朕会好好考虑的。” 庄亲王,就是德高望重的那一批人之一了。 颖嬷嬷退了出去,在外面遇上了皇后。她向皇后行了礼,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皇后看着她的背影,神情微冷。 那老家伙只怕又是要来搅乱她皇儿的计划。 此时,缙王府,洛芷一身鹅黄衣裙,珍珠发饰,整个人显得清新温婉。看到司空疾过来,她微微笑着,进退有礼,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之前已经闹过不愉快。 “缙王。” 她这一次也不喊别的了。 “洛姑娘现在进出宫挺方便?”司空疾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却是神情淡淡,看着疏离。 看他这样的容颜确实容易让人恍惚着迷。 “太后心善亲切,派我来替王妃诊诊脉,听说王妃命格贵重,福气满满,敲了六声古钟,现在有些不适?”洛芷很是关切地说道,“太后还命我带了些滋补的好药过来给王妃补补身子。还有,太后说了,缙王与王妃已经成亲大半年,王妃还没有消息,正好我也是女大夫,方便一些,让我顺便替王妃看看。” 星坠在一旁听了,额角差点冒冷汗出来。 太后那老太婆,要管起王爷王妃子嗣的问题了? 是不是想用这个理由来逼着王爷另娶正妃啊? 太后总是不怀好意! 还有这个洛芷,还是没出阁的姑娘家家呢,怎么说起这个来一点不自在都没有?哼。 一时间,星坠对洛芷的印象又再坏了几分。 在洛芷与司空疾在主厅上说话的时候,一只小小银蝶飞向了后院,朝着明若邪的寝室飞去,飞进了打开着的窗户。 明若邪正靠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阿七给她寻来的大贞的野史看得津津有味。 那只银蝶,悄无声息地,飞在她的头顶上,翅膀扇动之间,有些银灰色的粉灰纷纷扬扬地飘落,落在明若邪的头顶上。 第546章 毒术比医术厉害 那些粉末十分细腻,本来沾在银蝶翅膀上就没有什么重量,现在全部飘落下去,根本不可能让人察觉到。 等到粉末都飘落在明若邪浓密发间,银蝶又飞了出去。 那些粉末一沾到头发,渐渐消融。 银蝶飞到主厅,落在洛芷的手臂上。 她微微侧了侧身,用身子挡住了司空疾那边的视线,没有看他看到这只蝴蝶。 侧头看了一眼蝴蝶,在看到它翅膀上沾着的粉末都扇掉了,露出了翅膀本来的颜色时,洛芷唇角的笑意就深了些。 自古医毒可算一家。 其实,谁都不知道,比起她从父亲医札上所学到的医术,她的用毒之术学得更好。 这样无声无息地下毒,她还挺有成就感。 “本王的事,不劳太后挂心。王妃现在卧床休息,也不想让陌生人肆意打扰,不过,”司空疾顿了一下,“既然药材送来了,那就留下。洛姑娘可以回去了,替本王谢过太后关心,让她老人家好好治病休养,不要忧思。” 意思就是,不要多管闲事。 洛芷本来一直绽着的笑脸,听到了这句话也不由一僵。 没有想到司空疾连太后的命令都敢不从,竟然连让她进去看明若邪都不愿意。 “太后对缙王妃一片关心,缙王又何必拒之门外?我的医术好歹也是学自家父,替缙王妃看看,不会打扰她休息。缙王可不要讳疾忌医。” “不用了,洛姑娘虽然是洛明的女儿,可洛明已经失踪多年,也不知道洛姑娘到底是怎么跟他学的医术,本王府里的陶大夫医术也未必会比洛姑娘差。” 洛芷听了这话差点儿没能绷住气炸了。 这是在说她说的医术是吹牛吗? 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大夫来跟她相提并论? 洛芷努力地压着怒气,又说道:“那洛芷替王爷把把脉,本来定北王让洛芷来大贞,也有让洛芷先在京城等着王爷的意思。定北王还嘱咐过我,等王爷回了大贞,一定让我好好替王爷看看。” 她开口闭口定北王,听得司空疾有些下意识地反感。 “不必,本王惧内,王妃不让本王碰别的女子,诊脉也不行的,为了王府家宅安宁,洛姑娘请勿靠近。” 噗。 星坠憋着笑。 王爷您这么“中伤”王妃名气,小心王妃跟您没完。 洛芷脸上如同被扇了一记耳光,只觉得火辣辣地疼。 很好,反正她这一次出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不让她看也罢! “既然王爷坚持,那洛芷就先回宫跟太后回话了。” 她站了起来,还是按捺着,向司空疾行了一礼,然后才愤然离去。 等她一走,司空疾快步回了后院,掠进房里,正看到明若邪在洗手,洗得颇为细致,那真的是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洗着,像是在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本王刚才看见一只蝴蝶飞到了洛芷臂上,她神情有些古怪。” 洛芷以为他没有看到,其实他早就已经看到了,武功高手,那样一只蝴蝶飞进去,又怎么能逃得过他的眼睛? 虽然觉得一只蝴蝶可能成不了什么事,但是因为明若邪之前各种恩蛛鸦兄小蛇蛇之类的熏陶和潜移默化,司空疾是真的不敢不当回事。尤其是洛芷的表现有些奇怪。 这么专门出宫跑一趟,竟然被他几句话拒绝之后就轻易放弃离开了? 明若邪接过了满月递过来的手帕把手洗干净,等满月把那盆水端出去之后,才看向司空疾。 “你现在很细心嘛。” 司空疾心中微一突。 这么说就是真的有事了?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明若邪头发都披散了下来,而且看起来也是洗过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要是没有什么事,她会突然去洗头? “怎么回事?” 明若邪看了看自己的手,唇角一勾,“也没什么,就是来给我下毒罢了。这位洛姑娘毒术只怕是要比医术好得多。” 司空疾脸色一变,“什么毒?” 他正要回头让人去叫陶大夫,明若邪拉住了他,“我既然发现了就说明没有中招,着急什么?”她冲他甩了个媚眼,“给我下的绝子毒,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想让我生不了,由她来给你生猴子吗?” 司空疾脸色黑沉如墨。 “洛芷!” 在这一刻,洛芷进了他的死亡名单。 缙王司空疾向来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啊。 之前,在那只蝴蝶飞出去的那一刻,明若邪摸了一把头发,就已经立即进了药库里,对阿陆说道:“头发上洒了有毒的粉末,吸粉机。” 阿陆立即就拿了医用的一个小型仪器过来,光照将融化的毒液马上凝固成尘,然后马上就全部吸干净了。 “你研究一下这是什么毒。” 她马上出来让满月给她备水去浴房快速冲洗了头发。 虽然毒尘已经吸干净,但是她的心理上也会接受不了。 阿陆的研究结果很快出来,这毒可是厉害了,进入身体之后会让她绝育。 “早晚有跟她算账的时候。”明若邪挑眉看着他,“我就是想知道,那是你外祖父看中的外孙媳妇人选,要是他以后坚决站在洛芷那边,铁了心地不喜欢我,司空疾,你可想好了,真有那么一天,你要怎么做。” 说了这句话之后,明若邪就把司空疾赶去睡客院了。 司空疾觉得自己相当无辜,可这也没能让明若邪消气,反正分房睡几天是绝对的。 整个京城的人都在等着皇上决定主礼监事的人选,在这样的满城期待中,最后圣旨下来,担任祭祀主礼监事的人,竟然是庄亲王。 一时间,全城哗然。 这不是在耍着那些人玩吗? 让他们去试着敲钟,结果一个人都不选,最后还是选了庄亲王。 那这些人岂不是白白病一场? 勤王运王房大人和裴悟等人,自敲钟之后就一直闭门养病呢,听说都病得不轻。其中最严重的当然是缙王妃。 六声钟的传说,也不知道要传扬多长时间了,但是缙王妃也一病不起了啊。 倒是那些输了不少银子的人更是欲哭无泪。 “听说,当天押缙王妃胜出最多银子的人就是缙王!他可是一次赢了大把银子!” 第548章 我等着他病死呢 白檬衣听了太子的话一时间没能出声,只是有些震惊地看着他。 太子被她看得有些恼意了。“怎么样,这样的手段你是有的?就说你做不做。” “可是我不明白,皇上以前不是就不宠爱柔妃吗?所以连带着也不重视缙王,就算他对缙王有那么几分父子之情,但以缙王的病弱之躯,以及他几乎是可以等同于无的母族背景,皇上怎么也不会让他跟你有争夺太子之位的资格。” 白檬衣是真的不明白,“而且,就算皇上愿意让他坐那个位置,缙王又没有任何助力,他怎么能爬得上高位?就是皇后那边的人都可以阻拦下他了。” 太子深深地看着她。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那为什么你会对小六有兴趣?为什么你想当缙王妃?” 太子冷笑了起来,“小衣,你现在是不是把我当成傻子了?你要是不看好小六,为什么想当缙王妃?连太子妃你都不要,去当缙王妃?”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当缙王妃?” “父皇都曾经跟小六说过了,想要让你当缙王妃,而且你自己也有几次给明若邪递拜贴想要接近她,你敢说你没有心思?” 白檬衣沉默了一下。 “我如果说其实我就是想要那么一个身份,等着缙王病故,我可以守着一个诺大王府自由自在,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你信不信?” “你觉得我会信?我还以为你是看中了小六那张脸呢。毕竟他的那一张脸,你们这些肤浅的女人没有一个能够抵抗得了的?” “我没有那么肤浅。反正,不管你信不信,我想要做出一番属于我自己的事,不想有人牵制着我,也不想再成为白家的棋子。” “行,就当你是这么想的,我可以帮你,如果你答应我,以后我罩着你,不管你要不要成亲,我都当你的依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都给你当保护,怎么样?” “真的?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当然。” 白檬衣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好,我答应你。” 太子心中微一松。很好,有白檬衣的手段,应该能够成事? 这个时候,朱敏敏也正在缙王府的后花园里,跟明若邪说起了这枫山别院。 “怎么,皇宫里没有来人告诉你们,让你和缙王收拾行装做好准备去往枫山别院吗?” 朱敏敏还是专门给小金再送一篮香酥小鱼干来的,就怕明若邪要把小金一起带到枫山别院去,在那里小金就没有香酥小鱼干吃了。 “没有。”明若邪有点儿好奇的问,“枫山别院那边好玩吗?” 朱敏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看着她的神情颇为好笑。 “怎么这个时候你还能想到好不好玩?难道就只是想去玩?” “不是去玩去做什么?”明若邪说道。 “若是要说玩的话,枫山别院那里的景致确实是十分漂亮的,因为春夏那边是满山的杜鹃,秋天是满山红枫,色彩如火,秋冬还有温泉。”朱敏敏说道,“现在是皇室的人要为了祭祀而去那里斋-戒三天,枫山别院那里是原来皇亲国戚的一些夫人小姐因为各种原因去带发修行了,皇室的人去沐浴斋-戒时也是她们负责一干事宜的。” 朱敏敏左右看了一眼,突然就压低了声音,倾近了明若邪,又接下去说道:“那里有一个人跟缙王是有些关系的。” 明若邪见她这么神秘兮兮的样子,顿时挑了挑眉猜测道:“难道是有司空疾的老相好?” “噗!” 朱敏敏是真的没有忍住喷笑出来。 “你想什么呢?” “不然还有什么人是跟他有关系的?你又说那里都是带发修行的夫人小姐。”明若邪托着腮说道。 “是定北王妃的妹妹啊。” 定北王妃的妹妹? 明若邪愣了一下,“那就是司空疾的姨姥姥了?” “嗯,是的。” 明若邪却是完全没有听到司空疾提起来。 这么说,以前在京城这里,步柔莺也是完全孤单无依的?定北王妃的妹妹,就等于是步柔莺的姨母啊。 可是以前却说步柔莺被定北王送进京城当妃子,她在这里是孤单无依靠的。 “她已经在枫山别院很久了吗?” “是的,很久了,我小时候就知道她在那里了的,估计得有四十来年了。” “这么久?那她现在已经几岁了啊?” “六十左右。大家都喊她默云居士。”朱敏敏对她说道,“但是从来没有见她下过枫山回过皇城,跟缙王应该也没有见过面。” “敏敏姐也去过枫山别院吗?” “若是皇家没有特别的事,没有皇室的人过去,枫山别院也是普通人可以去的,只是要先递去贴子,跟别院里的居士们确定才可以,那里一次不会接待太多人,我也就未出阁之前跟我娘去过两次,我婆婆一直都想去,只是年年递了贴子,次次都没有被同意,一直去不了,她对此事颇有怨气呢。” 朱敏敏有点儿嘲讽地想起来陈夫人要带着她和丈夫过去的目的,不就是因为能够在枫山别院住上一次,就有夫人贵妇圈子里有面子了。 而且人家说了,夫妻若是在枫山别院住一两晚,很容易怀上孩子。 在朱敏敏看来,带上了这种目的,行程就变得让人觉得羞耻,大家都会下意识地盯着他们夫妻晚上的动静。 就是为了晚上去折腾要孩子的。 “宫里没有人通知我们过去,看来很有可能是不想让我们过去。”明若邪顿时就觉得松了口气,“不去也好,什么斋-戒的,对我来说可是件苦差事,我想吃香喝辣,不想吃斋。” 朱敏敏一听到她这样说话就觉得好笑。“那里有的一处春幽阁,很多人住在那里回来肚子就有了消息。。。。” 明若邪瞪大了眼睛,“什么鬼!” “哈哈哈。”朱敏敏又笑了起来。 她也想像明若邪一样肆意,提起这种事的时候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说一声“什么鬼”! 但是明若邪还是高兴得太早了,她和朱敏敏刚聊着这事,宫里就已经来了人,让他们准备好,明天一早前往枫山别院,要住三天。 第549章 又被人踩面子了 这一次,就连太后和皇上皇后也要去枫山别院,所以阵仗很大。 每个人所带的下人侍卫也是有人数限-制的,而且还要经过宫中侍卫的确认和检查,以防有刺客混入。 所以今天通知了缙王府,也要顺便带上缙王府一行的随行名单。 “除了你和缙王-之外,就只能带上四个人?” 朱敏敏也还在缙王府没走,听到了缙王府被准许带着的人数,不由得震惊地叫了起来,很不敢相信。 好歹也是王爷王妃,出一趟门,只让带四个人? 车夫已经占了一个了,然后明若邪就只能带上一个丫鬟,缙王再带上两个侍卫? 要知道就连她现在来一趟缙王府,那也带了四个人的,两名丫鬟一名车夫一名家丁。 她婆婆要是出一趟门,带的人更不少,要过夜的,需要服侍的地方不少,只有一个丫鬟怎么够?如果有什么事情把这个丫鬟喊走了,她的身边岂不是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朱敏敏觉得缙王府绝对是被欺负了。 “四个人就四个人。”明若邪眸光一闪,又转向了过来禀报的星坠,“你去问问,能带上猫吗?” 星坠去问了那等着名单的公公,就见那公公一下子变了脸色。 “猫?!那肯定是不可以的!” 宫里刚刚因为一只黑猫出了事,受了伤的怀公公现在都不知道哪里去了,现在宫里的人全部都是谈猫色变了,怎么还可以带猫呢? 星坠过来跟明若邪说的时候,小金就在朱敏敏的身边吃着小鱼干,一听到星坠说“猫是绝对不可以带的”这句话的时候顿时就炸了毛。 “喵?” 是有问题吗? 为什么不能带猫? 朱敏敏是不知道宫里的事情,但是她也觉得有点儿奇怪,“小金这么可爱这么温驯,为什么不能带?” “喵。”小金立即就用爪子碰了碰她的手臂,表示她说得对。 明若邪却并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懒洋洋地挥了挥手,“行了我知道了。” 不能明着带,难道她还不能暗着带吗? 朱敏敏有点儿担心地看着她,“从京城这里去到枫山别院,路上也要一天的时间,不能多带人,到时候有什么事你怎么办?” “没事,我带满月就够了,满月很能干的。” 听到明若邪这么说,满月立即就挺直了背。 她油然而生一种责任重大的感觉。 朱敏敏离开之后,缙王府就忙碌起来了,路上来回两天,加上在枫山别院三天,这一趟出去就是五天时间,是要多带点东西才行。 不过他们只被允许两辆马车和带四个人,他们也都不知道枫山别院到底有什么没什么,有些东西能带的都要带上,这么一装就是一辆马车都装上了。 明若邪就带上了满月田虎,司空疾带上了星坠陶大夫。 他们一开始还没有太大的被欺负和踩低的感觉,直到他们到了说好的地方被挨个检查,然后看到了太子和太子妃带着的人和马车,这一比较—— 太子妃冯娇就带了四个嬷嬷和四个宫女,太子还带上了整一队的侍卫,足有十二人,马车就有四辆。 太后和皇后带的人更多,浩浩荡荡的。 皇上就不用说了。 而让明若邪眉头跳了跳的是,太后带上了洛芷,而洛芷都带上了四个宫女! 而且,洛芷看到了缙王府的马车,还专程过来打招呼了。 “缙王,缙王妃,等会儿我们可以一起走,要是半路缙王妃无聊了,洛芷还能陪着聊聊天。” 洛芷想要看一眼明若邪,她下的毒其实并不会有太大的反应的,所以今天明若邪还能够出行,她也并没有觉得奇怪,但是中了那毒的人,她是能够看得出来的,她想看一眼可以确认。 但是明若邪和司空疾就一直坐在马车里,连车帘都没有掀开,根本就不搭理她。 洛芷脸色微沉,见马车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冷笑了一声,语气也微微沉了下来,“既然缙王妃不需要有人陪着,那洛芷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拂袖转身离开。 满月看着她的背影,哼了一声。真的是生气,这个女人为什么一直要到他们王妃面前来转悠? 她可不相信洛芷的医术能比他们家王妃强,只是王妃不想炫耀张扬而已,若是王妃出手,能有洛芷什么事? 皇上自己带了整队的御林军,他也一直在马车里没有露面。 等到他们都先行了,最后才轮到了缙王府的马车,缙王府两辆马车有点儿可怜地挂在了队伍的末端,看着确实是在些惨兮兮的。 一路上就只是中午的时候停下来吃了东西,然后继续赶路。到了傍晚太阳下山时才抵达枫山别院。 未到别院,枫山的满山杜鹃已经映入眼帘,果然是美得让人眼睛一亮,一下子也是精神一振,驱散了一整天坐在马车上震着的疲惫和无聊。 “缙王和王妃还请在此稍候一下,要先等皇上太后太子他们先行安顿。”有太监过来跟他们说了一句,然后就没有人理会他们了。 眼看着皇上太后皇后太子各亲王,甚至包括洛芷,都已经进了枫山别院去了,山脚下就剩下了缙王府这两辆马车。 星坠气得踢了一颗石子出去。 “王爷,他们当真是欺人太甚了!皇上难道不知道您也来了吗?”皇上一路上都没有出现在司空疾面前,更是连跟他说一句话都没有。 “无妨。” 司空疾却是淡然。反正,在回到大贞之前他就已经设想过,回来之后他会是什么样的处境,会受到什么样的冷待和排斥。 一切只看结果。 明若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从马车里跳了下来,伸伸手踢踢腿,看了星坠一眼,笑了起来。 “我当初刚进质子府的时候,星坠你可也是对我左右看不顺眼,嫌弃我出身来历,配不上你们王爷,恨不得把我赶出去的。所以这人呐,狗眼看人低,捧高踩低,人之常情。” 星坠一下子红了脸。“王妃,小的现在不这样了,不带翻旧账的。” 陶大夫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是王妃看得透彻。” 不管怎么说,遇上了这种对待还能够如此轻快,肯定是心理极为强大的人。 终于有人来请他们进别院。但是进去之后,那位颖嬷嬷就冷着脸来到了明若邪面前,对她行了一礼之后说道:“缙王妃,太后有事找您过去。” 第550章 什么幺蛾子 明若邪挑了挑眉。 他们等了半天,现在可以进来安顿了,赶路一天,这个时候哪个主子不是又累又乏又饿,正是要休息一会儿等着用膳的时候,现在叫她过去? “太后说了什么事吗?”司空疾扫了颖嬷嬷一眼。 “回缙王,奴婢不知。不过太后说了,若是王爷不放心,也可以一起过去,正好,缙王回了大贞之后,还没有好好地问候她老人家。” 司空疾脸色微微冷了下来,他正想说话,明若邪拉住了他,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司空疾,你先带人进屋安顿去,现在天色晚了,多人过去见太后反而会浪费时间,还是我自己先过去看看是什么事,很快回来。” “你一个人过去没事?”司空疾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这里也不是在皇宫。宫里真要做什么,大家都还是得好好地思量思量,很容易被揪住把柄,这里毕竟还是人多口杂,还有外人,谁知道会出些什么事? 明若邪还没有说话,颖嬷嬷已经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缙王此言差矣,不过是太后娘娘有请,怎么就会出事?缙王怎能如此无端地揣测自己的皇祖母?” 司空疾扫了她一眼,“你现在是在教本王如何说话?” 颖嬷嬷立即回道:“奴婢不敢。” 好一个不敢。 “我跟她去就是了,反正有什么事情早点处理完,回来我还想试试温泉池呢。”明若邪是知道太后这个时候要找她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现在不去,谁知道等一下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她晚上是真的想要试试泡泡温泉,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那种老太婆身上。 反正都已经来了这里了,太后喊她过去她都拒绝的话,传出去绝对是她不占理。 “缙王妃请。” 明若邪连满月都没有带着。 这里不是皇宫,虽然这枫山别院也不小,但是从他们安顿的院子走到了太后那边,也不过是隔着一个小园子,过了一道门走过一小段的回廊。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真的有什么事情,她拔腿就跑,在他们追上她之前她就已经可以跑回来了。 一到了太后住的那个院子,明若邪就发现区别来了。他们住的那个院子可真的是小,就像是园子一角有点儿荒废的客厢,但是太后住的这边是真的处处精致而华美的主院,他们那边几乎不见什么花草,但是这边却入眼所见都是精心打理过的花丛和盆栽。 太后正在房里的软榻靠着,后面站着一宫女正在替她捏着肩膀,另一侧有一名宫女跪坐在地上替她捏着腿,一侧还有一个正在给她剥着一种果子,果肉晶莹,看着清甜,也不知道是什么果子。 但应该就是这枫山别院的人送上来的,在京城里明若邪好像没有见到。 太后身边就这么多人带着,结果让缙王府他们夫妻只带四人。 明若邪看着她这架势就轻声冷笑。 这是不是故意要做给她看的? 不过,明若邪这一次看到太后,确实觉得太后的气色比上回看到的要好很多很多,上次看到的时候明明觉得太后已经病入膏肓将要死的样子了,现在竟然又焕发了容光。 而且今天还是坐在马车上赶了一天的路,太后还不见太多疲态,脸上的粉都要比之前服贴了许多,现在的太后竟然能够看得出来年轻时的几分艳光。 这当真是让明若邪觉得有点儿惊讶了。 见明若邪来了之后就只是相当敷衍地胡乱行了个礼,太后心头就是一顿憋气,可是她也知道在行礼这件事情上,在宫中就已经没有办法让明若邪服软了,这个时候再挑她的刺可能真的是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所以太后把这口气咽了下来。 她扫了明若邪一眼,说道:“听说你们澜国的皇城有一种食物叫桂花-蜜藕,对?” 明若邪点了点头。“对。” “很好吃?” 问这个干什么?明若邪还是应了她,“好吃。” “甜的?” “对。” “今天哀家赶了一天的路,中午的时候吃的也是干巴巴又咸的午饭,吃得到现在都还觉得胃里像是撑住撑住的,不时地泛胃酸。哀家想起来当年听说的那个澜国的桂花-蜜藕,突然觉得颇有胃口。所以今天晚上你就给哀家做一点这个东西尝尝。” 就这? 明若邪挑了挑眉。 就为了让她去做点东西吃? 太后难道还不知道她不会这么听话对她不会这么孝顺的吗? “我不会做。” “哀家知道你可能不会做,但是这道桂花-蜜藕需要什么食材,大致是什么样的烹饪步骤,你总该是知道的吗?哀家也不需要你亲自动手,反正你只要去帮着挑选食材,然后大概地跟厨子形容一下怎么做就行了,做完之后你给尝尝,觉得像是那个味道了,就让他们给哀家送过来。哀家也不让你白白辛苦,做完之后你和小六也可以分上一盘,就当是抚慰了你思乡的心。” 太后觉得自己这么说已经是相当慈祥了,她作为一个长辈,还是太后,就这么一点儿要求,要是明若邪都拒绝了的话,到时候在祭祀上她绝对会让人给她上眼药,让老天爷和大贞众神也不护着她! 大贞的夏日祭是很神奇的,因为每一次的夏日祭祀上都会出些祥瑞,若是不出祥瑞,也有可能是出一点儿晦气,是他们大贞神明在降罪,或是给他们指出错来。 一旦这种晦气跟某个人联系上,那么就说明这个人一定有罪,一定干了神明都看不过眼的罪行来,就算是大贞皇室不处治他,大贞的百姓也会唾弃他,以后干什么都会被百姓们咒骂。 太后觉得自己就不该跟明若邪这样完全不重礼仪和孝道的贱-人明着来,她只管努力地挑着她的错处,到时候在祭祀上也许就能够让神明把她挑出来,那不用她再对付明若邪,大贞百姓们都得骂死她踩死她了。 明若邪总觉得太后这次有些平和过头了,对她说话多少还带着一点儿商量的语气,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 所以,她眸光一闪,本来要拒绝的话出了口就转成了应承。 “只要这别院里有食材,我可以跟厨子说说这道菜是怎么做的。” 第551章 湖里的女人 枫山别院本来的饭菜是在这里带发修行的那些居士自己做的,平时若是来的人少,她们也可以帮着客人一起做了,但是像这一次是皇宫里来人,来的人都不是一般人,所以厨房就已经让宫里带来的御厨给掌管了。 而且御厨们还从宫里带了食材过来,恨不得连锅具都自己带来了,皇上要入嘴的食物当然是要小心为上,哪怕这枫山别院里修行的居士以前也都是身份不一般的,可还是不能完全信任。 宫女带了明若邪去了厨房,一个膀大腰圆的御厨颇有点儿挑刺地打量了明若邪一眼,说话也有点儿阴阳怪气的。 “这就是尊贵的澜国郡主啊?郡主果然是气度不凡呢。听说郡主以前是在庄子上长大的,什么苦都吃过,所以也才识得各种食材。否则,真正在宫里在王府里长大的主子,哪识得食材是什么样子的哟。” 明若邪嘴角一扬,看着他,“我还知道一道爆炒猪舌,你要是嫌弃自己的舌头太多余了,我倒是可以让人给你割下来然后爆炒一盘,给你家主子送过去。” 不止是这个厨子,在场的很多人同时都是脸色一变。 他们没有想到明若邪是一点儿都忍不得,而且说的话还这么狠戾。 这厨子也是后背一寒,还有的话都堵在了嘴里,竟然不敢再说出来了,因为他对上明若邪的眼神,觉得她说的话可能是真的能够做到的。 不是说缙王不得宠,谁都可以踩缙王和缙王妃一脚吗? 皇后太子和太后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们身边的人平时表现出来的和说出来的话,言下之意就是在说,谁踩缙王和缙王妃,就是他们的自己人。 所以,谁都下意识地想要讨好宫里的这些主子们,见到了明若邪就想要都踩一脚。 现在他们却是觉得后背发凉。 另外一个看着像是御厨总管的人快步走了过来,对明若邪行了行礼,带着一丝讨好说道:“王妃,他们这些只会干粗话的狗奴才不会说话,您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王妃对太后一片孝心,为了让太后吃上澜国的食物,亲自过来指导奴才们,真的是孝心可表。现在这里没有新鲜的莲藕,能不能请王妃移步,这后面有一个莲池,那里还有一片的荷花呢,王妃可以在挑选莲藕的时候顺便赏赏花。” “在哪里?”明若邪也没准备现在真把这些厨子怎么了,他们自己可没有带厨子过来,就让他们好生做着饭好了。 “这位是余婉居士。” 一个身着素服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对明若邪行了一礼。 “余婉见过缙王妃,就让余婉带王妃去莲池那边。” “好。” 明若邪看了她一眼,跟着她走了。 这枫山别院真的是建在了整座枫山景致最美的位置,一步一景,走了一段路都没有一种审美疲劳的感觉,因为走一段就会有让人眼前一亮的花或树,景致也是错落有致。 要是没有什么世俗的野心,能够耐得住清静,在这个地方修行,简直就是一种享受了。 出了别院的后门,她们便是往后面的山路走了。 太阳已经完全沉下了山,光线变得昏暗。 但是这一条路可能也是有人经常行走,所以路虽小但是平坦,有一点光线倒也还是能够行走。 只是明若邪走着走着就觉得不对了,因为周围安静得很,好像只有她们两个人。 “难道你等会儿要自己下莲塘去挖藕吗?”明若邪问道。 “不是的,缙王妃,现在已经有人在莲塘那边挖着了,王妃过去只要挑几节莲藕就行。” 余婉的话音刚落,明若邪就已经看到了眼前的一个莲池。 本来她以为莲池会很小,没有想到在这枫山上还有这么大的一个池子,一眼望去,莲叶田田,间有亭亭荷花,风吹过来,带着清淡雅致的荷花香,端的是一片美景。 而且莲池里还有两叶小舟,现在小舟上都有人,几名挽高着袖子,裙摆打着结的光着脚的女子,正坐在舟上洗着节节新鲜的莲藕,她们的手臂小腿也是洁白细腻,在一片墨绿的荷田之中很是打眼,这样的美景,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们都是这别院里的居士,这些莲藕就是为了各位贵人准备的,王妃要是不做桂花-蜜藕,今晚也会有清炒藕片。”余婉对明若邪说道。 “余婉,带着谁过来了?” 小舟上有人站了起来,朝这边看来。 “诸位姐姐,这是缙王妃,来给太后选一些新鲜的藕过去做澜国的菜肴的。”余婉说道。 那几个女子对视了一眼,然后把船撑到了岸边,把袖子和裙摆放了下来,齐齐对明若邪行了一眼。那些洗干净了的莲藕搬到了塘边来,她们请明若邪上前挑选。 “缙王妃,您选一选。” 明若邪上前去,低头看着那些莲藕,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水中,水里一张惨白的面容若隐若现,是一个女人的脸,眼睛大大地瞪着,长长的头发披散了开来,如水草一样漂在水里,还有几缕缠上了一旁的荷茎。 乍一下看到了这么一幕,一般人都要吓失魂而尖叫起来了,明若邪只是立即退开了两步,转头看着那些女子,指了指水里,“你们没有看到什么吗?” 那几人听到了她的话,都纷纷探头过来一看,然后面面相觑,又齐齐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啊。缙王妃看到什么了?” 明若邪眸光一闪。 她又再一次探头看了一眼,对上了水里那惨白的面容和那双瞪大的眼睛。 就在她们面前的这一处水里,就离岸边这么近,蹲下去往水里一抓就能捞到的尸,她们竟然说什么都没有? “水里有个死人。”明若邪说道,“一个年轻的女人。” 听到了她这话,那几个居士惊恐地瞪大了眼睛,齐齐颤抖了一下,然后她们挤在一起,瑟瑟发抖,小心翼翼地又走过去一步,探头往水里看。 明若邪就站在旁边看着她们的反应。 她们在看到水里的时候,身体都是陡然放松了下来,然后又很是怪异地看向了她。 “缙王妃,请您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水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啊。”余婉无奈地说道。 第552章 跟你有过什么 明若邪挑了挑眉。 现在她真的觉得这枫山别院有些很“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就是不知道是针对她而设的局,还是说,她无意中误闯进了别人的局里。 本来她也想要尝一尝这里的莲藕的,但是现在明若邪已经完全失去了食欲。她不知道池里泡着的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更不知道她临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是,现在这一片莲池就是她的冢。 这一片的莲,就是她的魂了。 人已死,就淹在这样的莲池里,但是这么几个居士就泛舟在她的身边经过,刚才还拿着那些莲藕在水里清洗着,明若邪不知道这几个居士的手指有没有曾经触到水里飘着的那些长长的黑发的时候。 她们竟然说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样的画面,一般的女子看到了只怕会吓得尖叫连连,花容失色,很有可能晚上都得做恶梦了。 可是这几个居士的反应真的是无懈可击,完全看不出破绽来。 明若邪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她们在演戏,还是这里有问题,让她们都“睁眼瞎”了。 “缙王妃,您没事?要不然还是先回去,请个大夫好好替缙王妃看看。”余婉还有点儿担心她。 另一个居士则是说道:“也有可能是因为缙王妃坐着马车赶了一天的路,所以精神有些不济了,回去歇息一下便好。” “缙王妃与缙王是被安排住进了春幽阁吗?”又有一个居士问余婉。 听到她问出了这么一句话,其他人也都看向了余婉,似乎是在等着她的回答,而且对这个答案还挺好奇的。 明若邪想起了朱敏敏所说的,关于春幽阁的“传说”,顿时又觉得这些年轻的居士们也挺奇怪。 既然外面的人都已经传出了那样的传说,说是住进了春幽阁的女子大多很有可能会怀了宝宝,那个春幽阁便肯定是会染上一点儿男女欢情的色彩了,为什么这么几个清修的居士还会这么特意地问起这件事来? 余婉摇了摇头,“没有,是太子和太子妃住进了春幽阁。” 听到她这么说,明若邪倒是知道了,原来太子和冯娇住进了春幽阁啊。难道太子急着要子嗣? 对了,太子现在也应该有孩子了,冯娇的肚子也是到了现在还没有动静。 看来,他们都着急了。 “缙王妃,那您就赶紧挑几根莲藕回去,太后只怕是还等着。”余婉对明若邪说道。 明若邪看着码在一起的一小堆莲藕,脑海里就不由得浮现起水里那女人的脸。 不管是别人给她设得局,还是她无意中入了别人的局,反正这个时候她是绝对不会碰这些莲藕的。 “我看你们挖的这些都挺好的,我有些不舒服,我就先回去了。” 明若邪说完了这句话,立即转身就走。 余婉在后面有些焦急地叫了她两声,见她飞快离开头也不回,只好无奈地对其他人说道:“看来缙王妃并不会挑选莲藕。” 一个年少一点的少女对旁边一直最低调没有开口说过话的中年女子道:“华昵姑姑,太后为什么要让缙王妃来给她挑选莲藕?亏得你早早地就过来亲自下池塘给太后和皇上挖藕的这份心思了。” 那个叫华昵的女子轻嗔了她一眼,声音轻轻,带着一点儿雨后竹兰的清雅,听着她说话的声音和语调,都是一种享受,让人觉得耳朵和心都很舒服。 “你这小妮子说什么呢,我对太后的心思,太后她老人家一向是知道的,不过,缙王妃毕竟是从澜国初来大贞,太后可能也是想让她多学些东西。” “华昵姑姑就是心善,没看到那缙王妃长成那样吗?她一直在皇上面前晃的话,难道华昵姑姑就不担心——” 这少女的话还没有说完,余婉就赶紧斥了她一声,“好了,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跟你说了多少回了,来到这枫山别院,可不是就让你可以完全不顾世俗法幻,人言约束,你都是因为祸从口出被家里送到了这里来,怎么还改不了这毛病?” 那少女不太服气地嘟起了嘴,毕竟还是没有再说下去了。 叫华昵的女子瞥了余婉一眼,转身弯腰,抱起了几节莲藕,“我这就给厨房送莲藕过去,太后既然想吃,可不能让她老人家等太久了。” 明若邪这个时候才从前面的树木后面走了出来,快步往别院的方向走。 刚才她就是在走出了那些人的视线之后立即闪身躲进了一棵树后面,还能听到这几个女居士谈论的这几句话。这倒是让她听出了一些很荒谬的东西。 她们还在担心着她在皇帝面前晃,然后引起皇帝的兴趣? 皇帝司空现可是她的公公。 难道说这个叫华昵的,是喜欢司空现的? 而且还曾是太后心里的红人? 这枫山别院真的是奇奇怪怪。 明若邪回到枫山别院之后就没有再回厨房,而且是直接回到了安排给他们住的那有点偏的院落。 满月和星坠已经把被褥都给换上了他们自己从王府里带出来的了,也去打了热水等着她回来给她洗脸洗手。 不过她回来的时候满月和星坠不在,司空疾正斜靠在一张软榻上,闭目养神。 他的身体虽然已经好了很多,但是赶一天的路,还是会疲惫。毕竟也还没有全好,现在说他依然是病娇也没有错。 听到了明若邪的声音,他睁开眼睛,看着明若邪洗了面洗了手,这才坐直了起来,“看你的神情,好像是有什么事情不对。” “你什么时候会看神情断事件了?”明若邪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无缘无故地去看了那么一个画面,看到了一个女人的死,她的心情怎么也是不可能轻松起来。 “怎么了?” 听到她这样回答的语气,司空疾更是觉得不对。 “太后让我去替她挑莲藕,说是要吃澜国的那一道桂花-蜜藕,然后就叫了一个叫余婉的居士带我去了后面的莲池。你猜我在那里看到了什么?” “莫不是——”司空疾想了想,猜测,“一个叫华昵的女居士在那里?” 咦? 这下子,明若邪睁大了眼睛讶异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华昵?也猜到她会在那里? “我说司空疾,这个华昵居士,该不会跟你有过一段什么?” 第553章 让太子搬走 司空疾的脸一黑,伸出食指就在她的额头上轻戳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你胡说些什么呢?” “那你怎么会认识华昵?而且还能猜得到她就在那里?” “你不知道我在回大贞之前也一直都在收集着大贞这边的信息吗?” 大贞许多人,可以说,只要是跟他争夺那个位子有一点关系或是有点儿用处的人,他都会派人去查,去收集资料。 所以,他知道华昵也不怎么出奇了。 “这个华昵,你知道是谁吗?”司空疾问明若邪。 明若邪摇了摇头,“我哪里知道?你上次也没有跟我提起过。” “因为华昵,算是皇室的一点儿上不了台面的私秘事,我一时也没有想到你会遇上这个人,所以没有跟你提起过。”司空疾叹了一下,“这个华昵,可是以前的安亲王妃。” 明若邪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之前司空疾跟她大概说了大贞皇室的人员时,她记得这个安亲王,是皇上的堂弟? 那就是说,华昵是皇上的弟媳了? 那为什么她们之前在说话的时候把华昵和皇上说得那样暧昧? 明若邪一时间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你不是说,安亲王早就已经不在了吗?在你才几岁的时候,安亲王就骑马摔死了?” “对。安亲王-之死,就是因为他回王府发现,自己的王妃,正跟他的好堂兄紧紧地抱在一起,”司空疾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位好父皇,年少的时候就已经跟这位华昵花前月下共诉过衷肠了。” 明若邪睁大了眼睛。 皇上,跟他自己的弟媳? “当然,那个时候,他还不是皇上,华昵也还不是安亲王妃,只是跟安亲王是娃娃亲。后来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反正一个为了皇位为了名声不好抢了堂弟的未婚妻,一个也是觉得深宫多怨妃,不愿意成为后宫中的众多女子之一,所以依然嫁入了安亲王府,成了安亲王妃。但是旧情难忘,皇上那一次偷着出宫秘会华昵,被安亲王亲自撞破,安亲王受不了刺激愤而策马飞奔而出,然后出了意外,摔马而死。” 司空疾说起这些的时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明若邪能够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对司空现没有半点父子情义。 她不由得暗叹了一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司空疾感觉到她在心疼自己,不由看着她一笑。 “我没事,不过是觉得皇室多荒唐罢了。后来才可笑,皇上为了掩盖下安亲王的真正死因,求着安亲王妃说谎,说是她自己做了对不住夫君的事,所以自请下堂,离开了安亲王府,来到了这枫山别院带发修行。” 竟然是这样—— 明若邪听到了这里,却不想和司空疾说刚才那个多嘴的少女胡说八道的那些话了,要是让他知道别人都在这样邪恶地猜测着皇上的心思,把她和司空现这么扯在一块,只怕会把司空疾气得不行。 这会儿,安顿下来已经眯了一会儿的司空现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情来,他扬声叫道:“小胡子。” 胡公公快步进来。“皇上,奴才在。很快就可以用膳了。” 司空现挥了挥手,“朕不是说这个。朕记得这里不是有一个什么春幽阁吗?当年就有人说那里曾宿红鸾星,月老曾经过,送子观音也往那里洒过杨枝水?” 呃。。。。 胡公公不由得一滞。 这些不知道从哪里传起来的坊间话,皇上竟然也相信吗? 但是皇上既然已经问了,他当然还是得回答。 “回皇上,枫山别院这里的确是有一座春幽阁。” “现在安排谁住着?” 不用问,他们来了这么多人,这里的所有客房肯定是已经住满了的,不会空着春幽阁。 “是太子和太子妃。” 司空疾闻言皱了皱眉。 “怎么安排他们住在那里?那小六住哪里了?” 缙王殿下住哪里去了?这个他倒还没有去打听。胡公公犹豫了一下,司空现已经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不管他们住哪里,你去传朕的旨意,就让他们腾个地,让小六和那个明亭郡主住到春幽阁去。” 啊? 胡公公闻言就傻眼了。 他发现就连自己都已经不太明白皇上的心思。 皇上不是说了不太喜欢明亭郡主当缙王妃的吗?本来就想着要给缙王重新挑选王妃来着,明亭郡主最多就给推到侧妃的位置下来。 世子当然还是要从正妃的肚子里爬出来?既然想让明亭郡主当侧妃了,现在却还是要让他们一起住进春幽阁去,这不就是希望她能够早日怀上缙王的子嗣吗? 皇上这也太矛盾了。 “皇上,这样一来,对太子会不会。。。。”胡公公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样一样,太子肯定是会有意见的。 “不就是一座院子而已,春幽阁那边吉祥一些,小六不是体弱吗?又刚从澜国回来没多久,也许大贞对于他来说还有些水土不服,让他住到阳气足一些的地方去,对他的身体也有好处。太子就不一样了,这一点谦让,他也总该有的,能有什么不服?” 司空现对胡公公挥了下手,“你就去这么说,就说这是朕的意思。” “是。” 胡公公见皇上主意已定,只能退了出去,去跟太子和缙王他们传达旨意了。 春幽阁这边,太子和太子妃已经把一切都已经安顿好了下来,他们出来一趟也是不容易的,带的东西也不少,像是惯用的暖炉,毯子,花瓶,还有太子妃的妆匣铜镜之类的,这些都要从东宫带出来,一一摆上去。 住进春幽阁是太子妃早就已经想好的了,虽然那些传言也就是大家暗地里传来传去没有什么依据的,但是谁不想要讨这么一个喜气,万一真的能成呢? 太子也默许了。 现在他还没有子嗣,这件事情也是一直压在他的心头,让他觉得沉重烦闷。他年纪也不小了,很多男人二十岁前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 太子妃正在让宫女给他们的被褥熏香,心里甜滋滋又有一些难以言述的小激动,等着晚上与太子过一个热情似火的夜晚,希望在这里住上三宿,孩子就能悄悄地种到她的肚子里。 结果,她听到了太子在外面突然一声怒斥。 “荒唐!凭什么?!” 第554章 这是皇上的旨意 冯娇的心微微一沉。 她站了起来,“走,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她出去,院子里,太子正脸色黑沉地瞪着胡公公。 “胡公公,你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冯娇问道。 胡公公看了太子一眼,对冯娇行了一礼,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见过太子妃,是这样的,奴才奉皇上旨意,请太子和太子妃搬到更宽敞的院子去。。。。” “搬走?!”冯娇一下子也提高了声音叫了起来,“为什么要-我们搬走?我们就住这里,不嫌它小!” 她不搬! “太子妃,这是皇上的旨意。”胡公公说道。 冯娇这个时候还以为皇上是真的为他们着想,觉得让太子和她住在这里有点偏也有点小,让他们搬到大院子去呢。她看向太子,说道:“殿下,你去跟父皇说说,就说咱们不搬了,就住这里就行。” 太子没有理会她,他盯着胡公公,阴沉着脸问道:“你说父皇当真是说要让小六他们住到这里来?” “什么?让缙王住进来?”冯娇这才觉得事情不太对劲,不是她想的那个样子。 “回殿下,是的,这是皇上的旨意。”胡公公扫了周围一眼,“还请太子和太子妃赶紧收拾一下准备搬院子,马上就要用晚膳了,夜色太黑,搬东西就会不方便。” 皇上的旨意,皇上的旨意! 什么都是皇上的旨意! 太子气得血都要冲到了脑袋。 “还请太子太子妃尽快,奴才还要去通知缙王和缙王妃过来。”胡公公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立即转身离开了。 反正他已经把皇上的旨意传达了过来。 “殿下,你说父皇知不知道这春幽阁的传说?”冯娇这会儿也是气得不行,如果说只是让他们搬到更大的院子去住,她当然不生气,可现在皇上的意思竟然是要让他们给司空疾和明若邪腾位子,这就让她难以接受了。 而且,皇上知不知道住进春幽阁代表了什么,这一点可是相当重要的。 如果皇上知道,那这背地里所代表的意思—— 就让人有点儿后背发凉了。 冯娇也不傻,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一点,然后就瑟缩了一下小心地看着太子的脸色。 怪不得太子的脸色会这么难看呢。 皇上竟然更希望缙王早日有子嗣? 那他把太子置于何地? “他会不知道?他在这里可是有一个老相好的,他会不知道?”太子从齿缝里迸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本来,华昵与皇上的事情就只有皇室极为少数的人知道,太子也知道自己身为儿子,又是太子,绝对不方便从他的嘴里提起这件事情,但是这次他是真的被气狠了,一时无法控制,就把这一句话说了出来。 冯娇一惊,赶紧把身边的宫女们给呵斥了下去,扯了扯太子的袖子,“殿下慎言啊。” 他在说什么? 皇上在这里有个老相好? 现在这里可都是修行的居士,皇上要是跟这里的居士有苟且,那传出去可真的是很不好听。而且到时候这枫山别院就等于成了那个什么窝了,现在皇室为了祭祀可是过来斋-戒三天的,万一真传出艳-事,那祭祀也成了笑话。 “殿下,那我们现在搬还是不搬?”冯娇想想又很委屈。 “你敢抗旨吗?”太子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拂袖,“快去收拾!” 明若邪和司空疾也听胡公公传了皇上的旨意。 两人也是怔了好一会儿。 “缙王,王妃,你们也赶紧收拾一下搬到春幽阁去。”胡公公提醒他们,让他们回过神来。 “好。”明若邪直接就应了。 等胡公公离开,司空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若若应得很顺口嘛。是不是也想要尽早怀上本王的孩儿?” 想一想怀上孩子之前要做的事,当真是让他也觉得浑身都燥-热了起来,看着明若邪的眼神也多少染上了一点儿热烈。 这样的热烈让明若邪又好气又好笑。 都说了他现在身体还不太行,脑子里还在想什么? 明若邪抄起一只冰凉的瓷瓶就塞到了他怀里,司空疾下意识地抱住。 “你好好降降温,不要东想西想的,我去收拾东西!” 抛下了这句话,她立即就提起裙摆呼着满月,一起进去收东西去了。 虽然春幽阁的传说也让她觉得颇有些好笑和尴尬,但是她相信他们搬过去,冯娇和太子一定得气死了,能够让他们气死的事情,明若邪都是很乐意做的。 他们带的东西也不算多,反正是比太子和冯娇带的少得多了,所以他们搬到了春幽阁时,冯娇的东西还没有收拾好。 看到明若邪过来,冯娇瞪着她,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明若邪在栏杆边坐了下来,闲闲地顺了一下自己耳边的发丝,一副颇为绿茶的样子,对着冯娇说道:“太子妃,不着急的,你们可以先把东西都搬到院子里来再收拾带走,把屋子先空出来就行了,我们家阿疾累了,想休息。” 冯娇一口血。 明若邪又对满月说道:“你就别动手了,让太子妃的人自己来,你跟着我惯了可是粗手粗脚的,别把太子妃的东西弄坏,到时候你家王妃可赔不起,你家王妃好穷的,也就是之前冯家送的五万两银子可花。” 满月说道,“是。” 冯娇又是一口血。 现在提他们赔的五万两,是在他们的心口上扎刀子吗? 太子在一旁阴沉沉地看着明若邪,话却是对司空疾说的,“小六,你娶的这位明亭郡主可当真是牙尖嘴利啊,有这样的王妃,你可得当心一些,小心压不住。” 司空疾微微笑了笑,“若若对我很好,皇兄不用担心。” 哼。 太子和太子妃狼狈搬走,缙王和缙王妃住进了春幽阁。 这消息在晚膳的时候传了出去,皇后也是气得摔了一个茶盏。 太后也觉得很是奇怪,洛芷捧了一盅药膳过来时,太后也正提起此事。“难道皇上也希望那明若邪尽早怀上小六的子嗣?” 洛芷眸底一暗。 “也许皇上并不知道关于春幽阁的说法。”颖嬷嬷说道。 太后点了点头,“哀家也觉得是,否则,皇上当然还是更希望太子妃尽早怀了皇家血脉的才对。” 她看着宫女们送上来的菜肴,“那道蜜藕呢?明亭有没有去替哀家挑选莲藕?” 第555章 头发里有东西 “回太后,”跟在端了菜肴的宫女后面进来的华昵正好听到了太后这句话,把手里的那盘桂花-蜜藕端了过来,“华昵当真是许久不曾见到太后您老人家了,缙王妃倒是去莲池边转了一下,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走了,不过,这些蜜藕是我亲手挖的,太后您尝尝。” 太后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华昵,“昵儿啊,确实是许久不见,你在这枫山住着看来倒是不错,这脸色是越发红润了。” 虽然也是有了些年纪,而且是带发修行,一身素袍,但是华昵的脸庞红润如霞,眼波流转间有星光月色,唇也饱满而有光泽,看起来当真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桃,反而是相当诱人。 估计有不少男人看到这样的她是会把持不住的。 华昵声音温柔,“也是多得太后当初的恩赐。” 要不是太后当年帮忙,她可能会就被安亲王家里直接给推进庵里削了发了,哪里还能留得这一头青丝在? “你说明亭去了一趟莲池,说了什么话?”太后又问道。 “这个。。。。” 华昵一下子显得很是为难,不敢说的样子。 “有什么不好说的?就算她是骂了哀家这个老太婆,你也直说就是!”太后的脸色冷了下来,她已经猜测到明若邪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了。 “没,没什么,也就是说她不会挑藕,让我们挑就行了。”华昵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这个时候,春幽阁里,明若邪和司空疾坐在饭桌旁,她也正看着那一盘桂花-蜜藕眸光微闪。 司空疾见她举着筷子在出神,便拿筷过来夹起了一片莲藕要往她的碗里送,“想什么呢?不吃?我记得你在澜国的时候也喜欢吃这道菜来着。” 说完,他自己又夹起了一块递往自己嘴边准备尝尝。 “等一下。” 明若邪握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司空疾微挑眉看着她。 “这道藕我们不吃了。”明若邪说道,她对一旁的满月也说了一句,“你们也不要吃。” “是。”满月问都不问,直接就应了一句,然后动手将明若邪碗里的那一块藕夹了出来,接下了司空疾夹着的那一块,端着那盘藕就出去了。 司空疾看着明若邪,“怎么了?” “刚才还来不及跟你说。”明若邪肚子咕地一声响,她立即改口,“吃完了我再跟你说。” 说完立即埋头风卷残云。 跟她吃饭,总是会让人有一种胃口大开的感觉。 看她吃得很香,带着司空疾也吃多了些。 两人吃过了饭,明若邪才跟他说起了在莲池里那个女人的事来。 司空疾一想到刚才差点儿吃了那藕,心里也隐隐有点儿不适。不过,太后皇上他们想必都已经吃了。 “等夜深一些,我带你一起再去看看。” 若是这里死了一人,为了不生事,他们也不会特意去查,除非暴了出来。但是现在是明若邪看到了,其他人却说没有看到,这就让司空疾觉得有点儿不放心了,他当然也得去看一眼。 “好。” 只是,待他们散步消了食,准备沐浴等着夜深,太后那边却出事了。 这段时间太后的身体本来是好了很多的了,所以她才能够到这枫山别院来,要是按她以前的身体,她哪里能出得了她的寝宫? 但是今天晚上就吃过了晚膳之后太后竟然又开始狂吐了起来,洛芷想要再给她马上服用那一种固元丹,太后都吞不下去,因为哪怕只是喝一口水,太后都会吐得晕天暗地。 这一回一吐起来她还觉得自己的胃和咽喉都被酸灼得又痛又难受,这让她又更是忍不住要吐,不过是小半个时辰,太后这段时间养起来的精神一下子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整个人又苍白又虚弱,趴在榻上要动一下都很难了。 因为洛芷没有办法马上止住她的这种呕吐,太后对她又有些恼,想要骂她又实在没有力气,一开口也是会马上又吐起来,所以就只是突着眼睛这么瞪着她,衬上那很是苍白的脸色,满是皱纹然后卡着很厚的粉的脸,让洛芷看着后背有点儿发凉。 太后这个人是真的十分难以讨好,她花了这么多的时间,制了这些丹药让她过了好一段轻松的日子,结果就因为再一次复病,太后就忘了她之前的那点功劳,眼神又像是要撕了她一样了。 洛芷这个时候也开始觉得,她并没有必要一直讨好太后。 “太后,您之前一直都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又发病了?这样呕吐也可能是吃错了什么不对的东西,今天您吃的什么最多的?”洛芷最擅长的办法就是在这种时候拉一个人出来替她挡刀。 太后还没有开口说话,一旁的颖嬷嬷已经立即就想了起来,“太后今天吃得最多的就那个桂花-蜜藕啊!” 蜜藕!- 太后一下子又觉得闻到了蜜藕的那一种甜腻又泛了起来,让她再一次忍不住又呕了一通。 等到胃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可吐了,呕吐才微微止住了,这个时候太后才能够虚弱地说上那么几句话。 她想起来自己原来要让明若邪去莲池边挑藕的初衷。本来她就是想要让明若邪去给她挑藕,然后吃过饭之后就假装肚子不舒服,把明若邪找来问罪的。哪里知道华昵说明若邪去了之后也没有挑藕,太后气得半死又没有办法,本来以为这次计划失败了,哪里知道自己真的就不舒服了。 这藕是—— “把华昵叫过来!” 这藕可是华昵亲手挖的,而且也是她把烹饪好的那一盘蜜藕端过来的,要是真的是那一盘有问题,华昵的嫌疑很大。 可是太后依然不觉得会是她,因为以前她是真的帮过华昵,把她毒死对于华昵也没有好处啊。 “让人去禀报皇上,这事一定要查,好好地查,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谋害哀家。” 太后这个时候是真的觉得害怕,她不想死。 皇上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立即就让人去把所有有嫌疑的人都集中起来审问,司空疾和明若邪也被叫到了太后所住的那座院子。 皇上也过来了,这是明若邪第一次见到大贞的皇帝。 她一看到坐在主位的皇帝,便看到了他的浓密的头发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钻了一下,又很快没进了头发里了。 明若邪一惊。 第556章 为什么护着她 而因为她一进来目光就一直落在皇上的身上,坐在皇上身旁的皇后顿时就觉得很不舒服,心头不喜,看到明若邪这样能祸国殃民的容颜,她心里又有些嫉恨。 大多女人都是会嫉妒别人的美貌的,如果这个人恰好就是自己对立那边的人,那这种嫉妒就会翻倍。 现在皇后看着明若邪就是这种感觉。 所以她也没有看站在明若邪身边的司空疾,而是就一手在桌上拍了一下,冷声呵斥了一句:“学的什么礼仪?进门不懂得先向君主长辈行礼,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看是什么意思?傻子吗?” 她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这样冷声呵斥然后又是目光紧盯着明若邪,谁都能够看得出来,她就是在跟明若邪说的。 明若邪挑了挑眉,这个时候才把目光移到了皇后的脸上。 皇后长得还是很美的,虽然已经有点年纪,但是对于这个年纪来说也算是美丽的了,而且打扮很是贵气,太子的长相跟她有几分相似。 明若邪正要说话,司空现也回过神来,语气却是还算很温和。 “别一惊一乍的,这里是枫山别院,又不是在宫里,也不是在外人面前,我们就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古板。” 皇后和太子都有点儿震惊地看着他。 皇上以前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啊,他这样可以算是很明显地护着明若邪了。 太子更是觉得心情一下子又更低沉了一些,本来之前被逼着搬出了春幽阁他就已经很火大了,现在看到皇上这表现,他更是觉得自己控制不住想要暴走。 不仅是护着司空疾,现在连司空疾的妻子,都得到了皇上的另眼相待吗? 司空现对皇后说了那么一句话之后又看向了明若邪,语气更是温和,“你就是明亭?” “是。” 明若邪这样的回话和态度,在皇后看来就已经是不能够原谅的那一种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行礼叫一声父皇然后再回话? 就这么一个“是”字,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但是司空现却像是完全没有觉得不行一样,微微笑了笑说道:“澜帝对小六如此厚爱,竟然给他指了这么一位出色的王妃,朕十分欢喜。只是之前因为朕的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就没有召你入宫,此次是咱们第一次见面,你不必太过拘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直说。” “好。”明若邪又很是干脆地应了一声。 她这个时候还在想着他的头发里一钻而没的那东西是什么,看着像是虫子。只是堂堂一位帝王,头发每天都是有宫女替他梳洗整理的,不太可能脏,为什么他的头发里还有虫子? 难道替他梳发的时候没有发现吗? 皇后听到司空现的话和明若邪这样的回答真的是一口气要憋在心里把自己闷死。 “皇上,现在就先不叨家常了?现在不是要追查给太后下毒的人吗?”皇后冷着脸说道。 明若邪挑了挑眉。 太后中毒了? 她几乎是立即就想到了那桂花-蜜藕。 太后这个时候中毒,很有可能事情会扯到那蜜藕上去?所以这件事情又准备拉到她的头上来了? 明若邪下意识地看向了司空疾,司空疾给了她一个沉静的目光,握住了她的手。 司空现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被他们的这个小小的动作吸引,落在他们握着的手上。 他的眸光也是一暗。 小六这个王妃,应该不是被逼娶的? 怪不得他当初说要给他四妃临门,小六直接就拒绝了,现在只怕跟明亭郡主还处在一种蜜里调油的感情中。 不过,有这样的绝-色,别的女子看不上眼了也很是正常。 “听说,你今天傍晚的时候去莲池那边替太后挑选新鲜的莲藕了?”司空现看着明若邪。 明若邪点了一下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我是去了莲池那边,但是我并没有替太后挑选莲藕,甚至连碰都没有碰过那些藕,就去了一趟就走了,余婉居士可以作证。” “太后让你过去选藕,你为什么连这点小事都不做?”皇后忍不住就呵斥了一声:“对太后这么一点儿孝心都没有吗?” 明若邪微微扯了一下嘴唇,看着她,“我不会选藕,看到那里几位居士都比我能干,我当然就不逞强了,再说,现在我还挺庆幸自己并没有碰那些藕的,否则太后中毒的事情现在就推到我头上了?” “放肆!” 皇后气得又是一拍桌子,上面的茶盏都跳了一跳。 竟然敢这样跟她说话! 这个明亭郡主态度当真是无礼,看着就是一个野蛮人! “本王觉得王妃的话没有说错。”司空疾立即就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她有问有答的,有什么错?” 这就是放肆了? “皇上,您看小六和小六媳妇这态度!”皇后立即就转向了司空现,眼睛都红了起来。 司空现安抚道:“小六在澜国十年,身边也没有教习嬷嬷,咱们也没有一天教导他,他难免说话就随性一些,皇后也应该多些包容。” 皇后一口血差点儿就喷了出来。 所以,当初把缙王送去澜国当质子,是皇上你自己的主意,现在不要说得好像是她造成的一样。 反正现在不管说什么,皇上都要站在他们那边护着了是吗? “既然王妃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那这里应该就没有我们的事了?”司空疾看向了皇上,“那儿臣身体有点疲乏了,能不能先回去歇息?” 太子这下子也忍不住怒了,“小六,皇祖母现在中毒了!而且下毒之人还没有查出来,你竟然就这么轻飘飘的两句话说完就顾着自己要回去休息?” 是连一点儿孝顺的戏都不想做一做吗? 司空疾他怎么敢! 司空疾理都不理他,直接就看着皇上,“留在这里,我们也帮不上忙,而且赶了一天路,我现在是真的累了。” “累了就赶紧回去休息,这里不用这么多人,太后她老人家也能理解。”司空现立即就点了点头,“好生歇息。” “儿臣告退。” “明亭告退。” 司空疾和明若邪齐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两人就转身干脆地离开了。 太子和皇后看着他们的背影差点没气吐血。 “皇上,您也太纵着小六了!” 第558章 深夜拼杀 那里一片斜坡,没有院墙,直通外面的后山,以斜坡和一大丛翠竹阻挡,但是现在竹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沙沙。什么声音。 明若邪也听到了这声音。 她站直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在她退开的时候,两只猫也齐齐侧移了几步,正好是挡在了她的面前,那姿态,就像是要把她护在它们的身后一样。 小金扭头对她叫了一声,“喵!” 明若邪竟然听出了它这一声的意思,就是让她躲。 冲她叫了这么一声之后,小金便又回过头去,紧紧地盯着前面那一片竹丛。 那些是短竹,竹丛还挺密,今晚月色虽亮,但是明若邪本来就想要找一个隐蔽的角落把它们放出来,所以找的这个地方月色正好被前面的阁楼的阴影给挡住了,又因为有这竹丛的暗影,所以在里面的东西还真的是一时看不清楚。 地上有厚厚的干枯的竹叶,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正踩着那些竹叶走过来,所以发出了轻微的声音。 要不是他们这个时候正好在这里,而且不管是明若邪还是小金,包括黑猫,都是五感机能超常的,一般还听不到这些动静。 现在一人俩猫,一声不发地紧紧盯着那一片竹丛。 沙沙沙,细微的踩着竹叶的声音近了,响了一阵,明若邪看到了好几双闪着幽光的眼睛。 那是什么? 她一时间就像是被很多野兽给牢牢地用目光和扑杀的气息锁住了的感觉。 莫名地,她瞬间明白,这些东西就是冲着她来的,而且很凶猛。 “喵喵!”黑猫先按捺不住尖厉地冲着那边叫了起来。 坐在浴桶里闭着眼睛泡着热水的司空疾蓦地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起来。 猫叫声? 这样尖厉的猫叫,他听着有点儿耳熟。 “若若!” 司空疾虽然知道明若邪也是有本事的人,但是她毕竟没有武功。他心头一跳,立即就腾地从水里站了起来,抓起了旁边的外袍快速穿上,身形一闪,飞快地出了浴房,朝着猫叫声传来的方向掠去。 “喵喵喵!”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黑猫影响,小金也有些按捺不住地叫了起来,而且边叫还一边用猫爪朝着那边凶狠地挠着。 那样子就像是在朝着那边示威和震慑一样。 “喵喵!” 两只猫齐齐叫着,在这样的深夜里,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像是什么大战在即的紧绷感。 明若邪站在它们后面没动。 她也紧紧地看着那边。 竹丛里的东西终于走了出来。 一只,两只,三只。 目光幽亮,姿态带着震慑人的威武凛然,身上的花纹在月色下,带着一种让人战栗的野性。 豹子! 三头豹子! 明若邪的心头也是一跳,眸光瞬间沉凝起来,身体也紧绷着。 她是完全没有想到在这里会出现豹子,而且一出现就是三头! 这三头豹子的目光看着饥饿得很,盯着她的样子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食物。 这是野性未驯的豹子? 明若邪的右手已经悄然地张开,掌心里也已经凝起了一团的红光。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这三头豹子是被人控制了的! 她的眉心一跳。 已经被完全控制的野兽,她也不是不能驯服,但是,困难会翻上很多倍,这还要看对方的控制到了什么程度,遇强则难度更大。 三头豹子,可能在她要完全反制之前已经会伤了她。 特别是这个时候来得不凑巧,她之前因为控制了那两个宫里的侍卫,所以耗了大部的能力,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要是她现在要彻底反驯住这三个豹子,只怕自己是真的会受到反噬了。 枫山别院这里怪事不少,明若邪并不想在这里把自己完全耗尽。 她又往后退了两步。 “小金,小黑,退过来。”明若邪沉声叫着那两只猫。 可是,如果她退了,这三只豹子不会走。 在这春幽阁中,就是他们缙王府的几个人。 她还是只能一拼。 但是,让她意外的是,小金和黑猫这一次没有听她的,不仅没退,小金还反而往前又走出了两步。 黑猫立即也跟着往前两步。 一白一黑两只猫,对上了三头豹子。 一时间,气氛绷得极紧,随时都可能会有一场凶残的嗜血大战一般。 “喵!” “嗷!” 就在那三头豹子倏然朝着这边飞扑过来的同时,小金也凌厉地朝着它们扑了过去,身子腾空的时候两爪子已经凶猛地朝着其中一头豹子就抓了过去。 “喵!” 黑猫也不甘示弱,立即紧跟着飞扑而过,张大嘴,尖利的牙齿咬向了另外一头胸豹子的耳朵。 一时间,一场大战拉开了。 “小金!” 明若邪一惊,因为两只猫对上三头饿极了的豹子,很明显它们是完全处于劣势的。 在她刚刚叫出了这么一声时,那一头豹子正好吼了一声,张大了嘴巴就朝着小金狠狠地咬下去。 它的牙齿,在这样的月色之下,闪着一种幽绿的黏液的光泽。 这豹子之前一定是被人喂过了什么! “喵!” 小金这个时候本来是可以退的,但是它刚退了一步,好像是想到了明若邪就在后面,要是它退了,就等于是把豹子冲到了她面前,所以它刷地一下后足用力蹬住了,身体弓了起来,猛地又弹跳而起,整只猫凶狠地冲向了豹子的头上,爪子就朝着它的眼睛抓去。 旁边,黑猫被另一只豹子一掌狠狠地拍倒在地上。 它惨叫一声。 明若邪的心颤了颤,她立即蹲了下去,右手按到了地面上。 那只正吼了一声张大嘴巴要朝黑猫的脖子咬下去的豹子突然间动作一滞。 “闪开!” 明若邪冲着黑猫叫了一声。 黑猫在地上翻滚开去,努力地想要再站起来,后足却是颤了一下,又摔趴在地上。 “吼!” 明若邪已经感觉到那豹子在挣脱自己的控制。 她顿时有点儿气血翻涌。 本来,这些野性难驯又凶猛的野兽就比一般的小动物难控制。 现在,她要对抗的不止是这三头豹子,还有在控制着三头豹子的背后的人。 “喵!” 小金凶狠无比地一口撕咬下了一头豹子的一只耳朵。那头豹子吃痛,猛地就一甩,将小金甩了下去。 小金摔在地上,第三头豹子一个猛扑,朝着它咬了下去。 第559章 畜生找死 “小金!” 明若邪一咬牙,手掌里的红光大盛,那头豹子本来就已经要咬上小金,牙齿已经抵上了它的身体,本来只要这么一咬下去,尖利的牙齿就能够刺入小金的身体,直接就将它扎出血洞来,必定是一口致命。 但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火红的冥力瞬间就袭击了它的脑袋,霎时对它起了控制,它一时间没有咬合上嘴。 “小金出来!” “喵!” 小金也是机灵得很,就在这一瞬间的功夫立即就身体一缩,迅速地从豹口里窜了出来,虽然豹子的牙齿还是有些擦伤了它的背,但是好歹它已经豹口逃了命。 在它刚刚钻出来时,明若邪一个乏力,那头豹子就已经摆脱了她的操控,也感觉到她带来的威胁,猛地一扭头,幽亮的眼睛盯上了-她,不再理会小金,转身就要朝她扑杀过来。 “喵!” 小金喵地叫了一声,猛地咬住了豹子的尾巴,死死地往后拖。 但是它的小身板哪里能够拖得住一头豹子?反而被豹子带着往明若邪那边拖去。 那边,黑猫也被另外两头豹子给连续踩了两下,凄厉叫了两声,趴在地上抽搐着,眼睛看向明若邪这边,挣扎了一下,却是怎么也没有办法再爬起来与豹子拼杀。 三头豹子都朝着明若邪扑了过来,带着一股腥臭的风。 明若邪眸光倏地一暗,咬紧了牙根,腾地站了起来,右掌就要拍出。 就在这一霎时,她感觉到了风声急掠,猛地握住了拳头,掩住了右手掌心里的一片火红。 与此同时,一道颀长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畜生找死。” 司空疾沉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两掌同时拍出,击中了两头豹子,直接就把它们当场毙命。 剩下一头豹子正要一口咬上他的脖子,司空疾内力运起,一脚飞踢而出,踢中了豹子的腹部,将它重重地踢飞了出去。 砰地一声重响,豹子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这个时候满月和星坠也才赶了过来,两人看到了地上的豹子顿时震惊了。 “去院门口拦着,谁来都不许进。”明若邪在司空疾背后飞快地说了这么一句。 “是!” 满月下意识地就立即应了,然后拽住了星坠,又快步离开。 司空疾转过身来,双手轻握在明若邪的肩膀上,看着她。 “若若,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没事,你来得很及时。” 明若邪说完了这句话,才感觉到他扶在自己肩膀上的双手在微微地颤抖。 她有些讶然地抬头看上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略微苍白的脸色,还有眼里未褪去的惊惧。 他是真的很害怕她出事是吗? 害怕失去她吗? 明若邪心中一软,又重复了一句,“司空疾,我真的没事。” 司空疾这才真正地松了口气。 他真的不敢再回想刚才赶到时看到的那一幕。 三头豹子就那样齐齐扑向了明若邪,冲着她张开了嘴巴,露出了森冷的牙齿。 只要随便一头咬上了-她,她都会没命。 只要它们的爪子挠上她,她都是轻则毁容,重则死亡。 他竟然差点儿就失去她了。 司空疾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心脏有点儿承受不住。 他之所以慢了一会赶过来,是因为明若邪本来就是特意找了个离得较远又较偏的角落,本来就是想让小金和黑猫出来放放风活动活动的。 谁能想到这里会有豹子呢? 这简直就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田虎呢?”司空疾问道。 明若邪带了满月和田虎过来,他本来以为田虎会在暗中保护她的,但是直到现在,田虎都不见踪影。 见他似乎已经要迁怒于田虎,明若邪赶紧解释了一句,“是我让他出去查点东西的。” 所以田虎自晚膳过后就一直没有出现。 “什么事情比你的安危重要?”司空疾咬牙。 他直到现在双手都还是冰冷的,实在是真的被吓得不轻,吓得他全身血液都几乎倒流了。 “我也真的没有想到这里会有豹子,而且还一来就三头,如果只有一头,我自己都能够对付。”明若邪无奈地眨了眨眼睛,对着他流露出一点点讨好的样子。 一看到她这样,司空疾就没有办法再对她生气了。 其实,他更生自己的气。 要是他在场,还让明若邪出事,那他还夺什么皇位,打什么江山,当什么皇帝? 连当好好保护她的夫君都失职,他还能做什么? 在这一刻,司空疾有了一种哪怕得了天下,身边没有她也一切都索然无味的感觉。 他一把将明若邪搂进了怀里,紧紧地抱着她。 “若若,怪我。” 他得反省一下,因为这么一段时间来,他一直都觉得明若邪本事强大,所以对她的安危似乎是太过放心了一些。 他应该想到,她本来就没有武功,就算她的本事再大,也会出现她一个人无法应付周全的时候。 而只要一次的疏忽,他就很有可能永远地失去她,这是他没有办法承受的后果。 “不要自责啊,你不是在沐浴吗?难道还能把我拴在你腰上,时时刻刻带在身边吗?” 明若邪也搂了搂他的腰,然后就轻轻推开他。 “我得看看小金和小黑。” 她快步地朝着那两只猫走了过去。 司空疾怀里一空,转身也看向了那两只趴在地上颤抖的猫。 他的眸光一下子深了下来。 她是什么时候带上了这两只猫的? 而且,这几天在缙王府里都一直没有看见这只黑猫,也不知道她是把黑猫藏在了哪里,现在突然间它又冒出来了。 但是现在也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 看起来两只猫都伤得很严重。 司空疾也跟着走了过去,看着她伸出手去摸向了小金的腹部,小金有点儿惨兮兮地半睁着眼看着她喵了一下,然后又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惨就一个字,”明若邪低声斥了一句,“都说了不要逞强了就是不听,我还用得着你们来护着?” 她有点儿心酸。 小金伤得挺重,没有想到没把它留在缙王府,带着来了枫山别院,竟然是带着她来这里受伤的。 不过明若邪不会做那种自怨自艾的事情,就算是这样她也不会一直悔恨自己不应该带着它们出来。 人生在世,总有很多事情的发展是你无法预料的,要是发生什么事情都要自怨自艾自责悔恨,那还要不要好好过日子了? “它们刚才是为了保护你?”司空疾在她身边蹲了下来。 第560章 它们是不是蠢 明若邪嗯了一声,“是啊,你说它们是不是犯蠢?” 司空疾看着小金,很是认真地回答,“不,不蠢。它们是为了保护你而受伤的,那就等于是立功了,就是我的恩猫,以后我会好好地对它们的。” 能够帮着他保护明若邪,很好。他也很感激,这是两只好猫啊。 不过,小金能够保护明若邪,他倒是不觉得意外,毕竟这就是明若邪的猫,而且以前也是在辞渊大师身边呆着的,这只猫本来就有些不凡。 但是那只黑猫呢? 他看向了旁边也是奄奄一息的黑猫。 初见的时候它在宫里差点儿就要挠伤他,如果那个时候他避不开,那可能现在他就要步怀公公和那几个侍卫的后尘了。 怀公公等人现在怎么样,他是心中有数的。 这可是一只爪下已经有了好几条人命的凶猫啊。明若邪收留它也就罢了,现在它也成了跟小金一样可以听她的话保护着她的猫了? “噗,恩猫?” 明若邪听了他的这句话忍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 那他的“恩公”还是挺多的啊。 先有恩鸦,后有恩蛛,然后有恩猫,以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呢。 “嗯,本王会感恩的。” 司空疾已经开始想着,他要不要在缙王府里它们搭建一座住所?还有,以后专门请一个厨子给它们炸香酥小鱼干如何? 如果是帮了他还是一回事,能够保护明若邪,他万分感激,这等于也是救了他的命。 毕竟他现在已经知道,明若邪对他来说已经是一天比一天重的宝贝。 沉甸甸的,要是哪一天她不在了,他的心一定会空出一个大洞来。 “那以后就对你家恩猫好一点。”明若邪说着,转去看黑猫。 她自己其实也很意外黑猫也会跟着小金一起这样护着她。 黑猫没有小金那么灵敏,而且毕竟也并没有小金那样的灵性,所以它伤得要比小金严重。 把它们留在外面肯定是不行了,陶大夫的医术还行,但他不是兽医,他救不了这两只猫。 但是现在已经让司空疾看到了这两只猫,要是把它们再送进药库里去,她要怎么跟司空疾解释? 明若邪把黑猫抱了起来,又对他说,“你抱小金。” 司空疾把小金抱了起来,明若邪抱着猫走向了前面的屋子,一边说道:“等下我给它们看看,你处理这三头豹子。” “好。” 司空疾转头看了一眼那三头豹子,眸光冷厉了下来。 枫山别院这里以前肯定不会有豹子,因为他从来没有听说过,而且要是这里有这样的危险,这些女居士们怎么可能还好好地住在这里? 所以,这三头豹子只怕是冲着他们来的。或者是冲着明若邪来的。 所有要伤她要杀她的人,都是他必将诛之的人。 司空疾帮着她把小金抱进了屋里,然后他就出去带人处理那三头豹子了。 而在这个时候星坠和满月也把一队侍卫拦在了大门外。 “我们刚刚都听到了有猛兽的吼叫声,皇上也命我等过来察看,你们拦着门不让进是什么意思?万一缙王出了什么意外,是你们两个奴才担当得起的吗?” 带头的统领面色冷沉地瞪着星坠和满月。 真的是一出了宫,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拦着他了。两个狗奴才而已,竟然敢直接拦着身为御林军统领的他! “我们王爷好得很,这里明明很平静什么都没有,你们非说有猛兽,我才要问问你们是什么意思呢!” 星坠是不甘示弱,他就张开了双臂挡在了大门口,死死地拦着他们不放一人进去。 满月就站在他后面,要是星坠拦不住还有她呢。 “就是,这么晚上,还带这么多人要闯进院子,你们是不是想让我们王爷王妃休息不好?”满月也立即跟着叫了起来。 御林统领瞪大了眼睛,气得不行,“你们是不是耳朵聋了?”疯了吗?他们远远的都好像是听到了野兽的叫声,他们就在这里竟然没有听到? 可是,要说他们是故意拦着不让他们进去的,又觉得不可能,真的有野兽,还不得都跑出来叫救命了?非得呆在里面算怎么回事? 所以,御林统领自己又开始动摇了。 他扭头看向了自己的手下们,问道:“你们也都听到了?” 众御林军面面相觑。 说实在的,因为今晚上太后中毒一事,他们一直都在忙着追查下毒之人,也一直在搜查毒药,好像是听到了,又好像没有听到。 最主要的是,他们觉得这里不可能有猛兽啊。这可是枫山别院,这么多女居士在这里住那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听说过。 “要是真的有野兽,我们还能在这里站着?”星坠挥了挥手,“我们自己也早就已经逃了好不好?所以你们还是赶紧去忙别的,这里真没事,要是有事我们就大声喊。” 明若邪等司空疾一离开,立即就带着两只猫进了药库。 “阿陆,这两只猫都受了重伤,你能不能治?” 阿陆从药草的种植基地出来,走到了她的面前,接进两只猫放到了治疗台上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转身对她点了点头,这一回甚至还举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一看到他这个反应,明若邪的心一松。 她发现有了阿陆的存在之后,她自己就懒了不少,越来越依赖阿陆了。 不过有阿陆在,的确可以省了她的很多时间和麻烦,她自己本来就不算是正经传统意义上的医生,虽然学一学研究一下她也不是不能治,但是真的要耗费很多精力和时间,有阿陆这么一个比她要专业和博学得多的医生在,太好了。 “那现在我先给它们一点儿生机-。” 明若邪刚才自己查过了这两只猫的伤势,知道它们的确是伤得很重,又是为了护她而受的伤,耗费一点儿鬼手的冥力她还是乐意的。 这也是她第一次耗费冥力。 她的右手先是覆在小金的身上,在她的手心里渐渐就有金色的光芒闪现出来,没进了小金的身体里。 “喵。” 小金感觉到本来一直剧痛无比的身体一下子就得到了缓解,身体像是沐进了一团暖洋洋的棉花里,让它终于能够缓过气来,它睁开了眼睛看着明若邪,抬起爪子在她的手上轻轻地搭了一下。 “喵喵。” 第561章 自我修复了 “乖一点呆在这里好好治疗,不要再吵着出去了。”明若邪轻声说道。 她的脸色一下子就苍白了下来,但还是把右手又放到了黑猫的身上,万物有灵,这么一只本来要被活活烧死的凶残的猫,现在也能够护主了,她也愿意给予它生机。 黑猫伤得要比小金更重,其实阿陆说可以治好它们,但是明若邪自己清楚,要是她不出手,就算是能够治好,以后这两只猫的反应和速度也绝对不可能恢复到以前那样灵活和快速了。 所以,她才会破例,打破了自己定下的规矩,给它们一点生机。 金色的光芒星星碎碎地没入了黑猫的身体里,黑猫也喵地叫了一声算是回应。 明若邪收回手,身形一晃,赶紧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正是因为使用鬼手的这种能力会抽尽她的精神,所以她以前给自己定过规矩,要冷酷一点,不到最紧要的关头,绝对不能释放鬼手冥力,哪怕救命之恩,也得用别的方法去报。 但是今天她为了这两只猫破例了。 阿陆转身走开,不一会儿就拿了一支针过来,站到了她的面前。 “给我打针?” 明若邪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阿陆一看到她不太对劲会主动去拿针过来准备给她注射-了。 好像这也是进步了? 以前他不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吗? 现在还能主动判断和行动了? 难道是他的系统有自我恢复的迹象? 阿陆点了点头,用动作示意她把袖子拉起来。 明若邪看了一眼那支针,应该是强化针。“这种针对于我现在这种耗损并没有多大的作用。” 她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拉起了袖子让他给自己注射。 聊胜于无。 至少不会轻易就晕眩。 阿陆给她打了那针,站直了,看着空了的针筒,又看了看她。 明若邪看着他的眼神,竟然怪异地发现他有那一点儿若有所思的样子。 “阿陆,你的芯片是有在自我修复中吗?”明若邪忍不住问了一声。 咔咔。 阿陆点了点头。 还真的是在自我修复? 这是为什么?现在这整个医研所都炸掉一大半了,他怎么还能够自我修复的? 明若邪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也没有多纠结。 不管怎么说,阿陆若是能够完全修复好芯片,对她也是很有好处的,因为他能够做更多的事情,说不定连-发声功能都可以修复好,到时候他就可以出声了。 “小金小黑交给你了。” 她站了起来,出了药库,只觉得双腿一软,赶紧就坐在床上,倒了下去。 司空疾处理了那三头豹子之后回来,却见本来放着那两只猫的软榻上不见猫的踪影了,但是明若邪却和衣躺在床上,连被子都没有盖上,看着一动不动。 “若若?” 司空疾觉得自己刚才被吓过那么一次之后心理承受能力有点脆弱了,现在看到明若邪这么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他的心又是瞬间有点儿停摆。 他快步进了过去,伸手就要探向明若邪的鼻息,就在他的手刚伸过来时,明若邪已经抓住了他的手,就势借着他的手劲坐了起来。 “我没事。” 司空疾看着她,明显地发现她的脸色比之前苍白,而且看起来就是很疲惫没有精神的样子。 这是做什么了? 这还叫没事? 他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拉开了她的手,伸手覆上-了她的额头,“不舒服吗?” “没有,可能是有点儿吓到了?老人家不是说,受了惊吓失了神也会像是病一场的样子吗?” 明若邪眨了眨眼,睁着眼睛说瞎话。 反正,刚刚遭遇被三头豹子袭击这种事情,说受了很大惊吓也是很正常的? 司空疾无奈地失笑。 被吓失魂这种事情是有,但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就他之前看到的那一幕,他觉得受了很大惊吓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但是她现在看着的确像是病了的样子。 “那要不要让陶大夫过来给你看看?”他知道若是说叫御医过来她是肯定不会愿意的。 “不用,我睡一觉就好了,可能接下来几天会懒洋洋的就是了。” “好,那你赶紧睡觉。”司空疾替她取下了发簪步摇,摘下了耳环,又动手给她解了腰带,再给她脱了鞋子,扶着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还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声音温柔,“快睡。” 明若邪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司空疾,你待别的女子会不会也这样温柔细心?” 他有腹黑冷酷的一面,可以面不改色地用计谋灭杀敌人对手,所以现在这样的温柔才更让人心动。 司空疾失笑,轻轻俯下头来,在她的眼睛上亲了一下,像是蜻蜓点水一样的轻,“哪来的别的女子?这辈子就你了,就你一个了。别乱想,快睡。我就在这里守着。” 明若邪闭着眼睛,“你不睡吗?” “离开一会去办点事,很快过来陪你睡。” “哦。”明若邪是真的已经晕晕欲睡了。她是真累。 司空疾又扫了一眼那空着的软榻,又问了一句,“小金和那只黑猫呢?” “我让阿虎送它们去找阿九带着去找兽医了。”明若邪说完了这句话就沉沉地睡着了。 司空疾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她从来没有这么快速入睡的时候,还明显地一下子就睡得很沉。 田虎刚才回来了吗? 司空疾在她的身边守了一会儿,听到她的气息完全平稳时才起身走了出去。 星坠和满月走来。 “王爷,御林军已经被小的打发走了。”星坠犹豫了一下,“那三只豹子。。。。” “星坠,你去细查,追踪三只豹子潜进来的路径和痕迹,看看它们是从哪里来的,有发现马上回来告诉本王,若是遇见人,不要打草惊蛇。” “是。” 星坠立即领命而去。 “满月,你在此守着王妃,不管任何人过来都不许打扰王妃休息。” “是。” 满月这才知道王妃已经睡了。 她轻轻走到了门口,就在门口站着守住。 让她守着王妃是她最愿意做的事情。 司空疾身形一闪,人已经飞掠了出去,消息在夜色里。 满月望着他离开的方向,隐隐有点儿羡慕。要是她的武功能像王爷这么厉害就好了,她就能更好地保护王妃了。 白府,后院,白檬衣的闺房。 第562章 就是她倒霉 白檬衣的丫鬟靠坐在软榻旁边,趴在软榻上睡着,她并不敢睡得太沉,因为大小姐随时可能回来。 突然,她感觉到有点儿风声从窗户吹了进来,正好扑在她的脸上,她本来就警醒着,所以立即就感觉了,她马上就准备睁开眼站起来,就在此时,一块不知道什么布飞掷了过来,盖在了她的头上脸上,一下子就挡住了她的目光。 有什么薄薄的锐利的凉凉的兵器贴上了-她的脖子。丫鬟缩了一下,本来已经快到嘴边的叫声一下子就哽在了喉里。 一道不辩雌雄的声音冷冷地传了入耳朵。“白檬衣呢?” 难道是大小姐的仇人? 丫鬟声音颤抖,“大小姐她——” 剑贴得更近,似乎随时要划破她的脖子。 丫鬟有点胆寒,立即叫道:“奴婢不知!大小姐下午就出去了,她让奴婢守在这里,要是有人过来寻找就说她染了风寒身体不适需要睡觉,谁都不见,谁都不能放进来,然后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她去做什么了?” “大小姐没有告诉奴婢啊,最受大小姐信任的是小莲姐姐,小莲姐姐跟着大小姐一起出去了,奴婢也不知道她们去做什么了。” “这两天,白檬衣见了什么人?”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啊。” 一问三不知道。 司空疾皱了皱眉。 “等白檬衣回来,你知道要说什么吗?”他又冷声问道。现在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声音,根本就不是他原来的声音,是一种雌雄莫辩的声音。 谁也没有听过他的这一个声音。 也没有人知道他竟然还有这么一种本事,就连明若邪都不知道。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说!” 这个丫鬟倒还是挺聪明的。 “你要是说了,我随时会回取你性命。” “奴婢什么都不会说的!求大侠饶命!”丫鬟瑟瑟发抖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立即就紧紧地捂上了自己的嘴巴。 看得出来这就是白府的一个二等丫鬟,司空疾倒是也相信她说的都是实话,白檬衣去哪里去做什么,是不会跟这么一个二等丫鬟汇报的。 他立即就转身掠了出去。 丫鬟一直紧紧地捂着嘴巴闭着眼睛,等了很久都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也不敢把盖在头上的那一块布拿下来。 司空疾又策马很快地回到了枫山别院。 他离开这么一趟,天已经亮了。 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春幽阁,满月还站在门口,睁着眼睛看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好像是连离开半步都没有,一直就在这里守着。 见司空疾终于回来了,她松了口气。 司空疾快步走了过来,“王妃可醒过?” “回王爷,王妃一直睡着,没有醒来。” “嗯,你下去休息。” 明若邪当初选丫鬟的目光真的是很不错,挑中了满月这么个丫鬟,虽然不是那么嘴甜又机灵,但是忠心是绝对没有什么可挑的,而且做什么事都很实在,完全不会打半点折扣。 “是。” 满月这个时候才行了一礼,转身走了下去。 司空疾推门进去,朝阳的光已经照进了屋里,屋里一片静谧。 他能够听到明若邪那平稳绵长的气息。 一-夜都睡得这么沉? 昨晚她到底是去做什么了? 司空疾解了衣裳,轻轻地在她的身边躺了下去,伸手将她搂到自己怀里,抱着她也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来到枫山别院的这第一个夜晚,谁都不平静。 皇上也审了一-夜下毒的嫌疑人,所有的厨子,经过厨房的,接触过食材的,都全部被带过来审了。 最后还是在天亮的时候,一名御医查到了蛛丝蚂迹,说是在太后的窗外正好种着一种花,那花对一般人来说是没有什么害处的,就是香气有点过浓,但是太后最近在吃的药膳里有一味药材跟这种花的花粉掺在一起就会中毒。 太后在吃药膳的时候就是坐在窗边的软榻上,风吹了进来,可能是把花粉给吹到了她的碗里去了。 折腾了一-夜,把整个枫山别院弄得鸡飞狗跳的,最后就查出来了这么一个乌龙,从太后到皇上到洛芷,都有一种差点儿要吐血的冲动。 可是那名御医派人端了药膳过来,放在窗口让人扇了扇风,大家盯着看,果然是有一点花粉被吹到了那碗里。 这会儿再检查那一碗药膳就已经带了毒了。 水落石出。 这株开得很艳丽的花是一直以来就种在这里的,以前太后过来枫山别院住的时候也是住在这里,当时又没有发生什么事,所以现在就连找一个人出来背这罪名都找不出来。 谁让以前太后没有病,没有吃这种药膳,现在却吃起来了呢? 太后吐了一-夜,折腾了一-夜,整个人又都像是病重残了一样,她在天快亮的时候好不容易睡了一小觉,现在醒来了之后就马上关心起这事的结果来。 “查出来了没有?是不是明亭那个贱-人害的哀家?是不是她对哀家让她去做那么点小事就记恨上了,所以给哀家下了毒?” 太后这会儿又是连起身都起不来了,她就只能病怏怏地靠躺在床上,戴上了护额,看起来又是之前病重的那个样子,说到这些话的时候眼神还带上了凶狠。 “回太后,”颖嬷嬷一听到她这么问就知道太后还是很希望借着这件事情把缙王妃狠狠地搓磨一顿,但是事实上应该是没有办法了,“皇上已经查明真相了。” 她低声把事情说了一遍。 太后一听到她自己受了这么一-夜的折腾,差点儿去了半条命,而且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养好了一些的身体又这么坏下去了,竟然是一个罪魁祸首都没有,皇上最后也只是让人铲了窗口的那一株花,顿时就气得眼睛翻了白,差点儿又要晕过去。 她喘都喘不过气来。 “太后娘娘,您别激动,身体要紧啊,洛姑娘已经去给您制药了,洛姑娘说那丹药现在要再重新调整一下配方,一定能让您的身体再好起来的。” “这么说,”太后好不容易缓过口气来,“哀家这一-夜的罪就白白受了?皇上是怎么查的?一-夜能查得出来什么?今天要继续查,再查,哀家不相信就只是花的问题!那明若邪当时就去了莲池的,她为什么连碰都不碰那些莲藕?她一定就是有意地想要洗刷自己的嫌疑,后来,后来她完全可以再找机会去莲藕里下毒!” 第563章 莲王用心了啊 太后绝对不能相信自己竟然就白白受了这么一番苦头。 “这个——” 颖嬷嬷虽然也很恼恨缙王妃,但是皇上都已经把事情查清楚了,太后这就有点儿像是特意地要把罪名给栽到缙王妃头上了。 就皇上昨天对缙王和缙王妃那个态度,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去,你去请皇上过来,哀家亲自跟他说!”太后又叫了起来。 “太后,皇上忙了一个晚上,也是刚刚才去休息的。” 这个时候谁的胆子那么大敢去把皇上叫起来? “那就去叫皇后过来!”太后还是不依不挠。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个宫女的声音,“太后,默云居士求见。” 太后怔了一下,一时间没有想起来默云居士是谁。 “谁?” 颖嬷嬷也愣了,太后不知道默云居士是谁了? 虽然默云居士在这枫山别院里一直也是深居简出,以前皇家人过来的时候默云居士也几乎不怎么出现,但是她身份特殊,在这里也已经几十年了,太后以前偶尔还会提起她来的,不至于连她都不认识了啊。 还是说忘记了? 如果是忘记了,那太后是不是—— 颖嬷嬷心里有点儿犯嘀咕,会不会是因为病了所以记性开始不行了? 她赶紧就说道:“太后,默云居士啊,当年的那位,定北王妃的亲妹妹。” 她这么说了,太后才恍然想了起来,“是她。她要见哀家做什么?” “许是因为太后昨晚不舒服,默云居士想要过来给太后请安。” “那就让她进来。”太后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也是老太婆一个了?当年她也差点儿进宫跟哀家当姐妹来着。” 不过,没有想到定北王妃强硬地不许她入宫当妃子,两姐妹都闹翻了,默云居士当时也是够泼辣的,直接就说那我就不嫁人了,当姑子去!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了,一转眼,她也在这里修行几十年了,谁也没有想到她能够真的守住。 一个穿着素青衣袍的女人缓缓地走了进来。 春幽阁里。 司空疾睡了半个时辰就醒过来了,睁开眼睛,明若邪依然安静地躺在他怀里,气息依然绵长,还是沉沉睡着。 这么能睡? 司空疾微微皱了皱眉,伸手就摸上了-她的额头,没感觉到温度太高,这才微一松气。 没有生病,看来就真的是累的。 可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能够累成这样? 他动作很轻地将她抱开点,自己起身下了床,回头看,明若邪就是伸长手臂抱紧了被子,脸在被子上轻轻蹭了蹭,然后又睡了过去。 这小动作,跟小金那只猫似的,看得司空疾心有点融化。 他忍不住又转身俯下去,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贪睡猫。” 她能睡,他可是没有空睡了。 穿戴好衣服,梳好头戴上发冠,司空疾轻轻走了出去,便见田虎倚在院子里一棵树底。 见他开门出来,田虎站直了。 “见过王爷。” “嗯。王妃让你办的事办妥了?”司空疾问了一句。 “是。” “那两只猫安顿好了?” 猫?还两只? 田虎对上了司空疾的目光,不动声色,语气没有什么变化:“王妃交代的事情,田虎想亲自向她报告,不知道王妃可醒了?” 司空疾心中微一动。 这个田虎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啊。他突然明白明若若为什么来枫山别院不带紫浮不带阿七,反而是带着田虎过来了。 “王妃还未醒,你可以先去用了早膳,等会儿再过来。” “是,那小的先去用膳了。” 田虎行了一礼,转身走了出去。 司空疾看着他的背影,过了片刻才低声笑了出来。若若的身边既有满月这样率真没有什么城府的人,也有田虎这样的笑面虎,反应还特别快,看来他的岳父大人为了给她挑这八个手下应该是费了不少心思,绝对不是他之前自己所说的就只是恰好有这么几个人要跟着他而已。 就不知道若若自己看出来了没有。 那八个人,几乎都是搭配好了的,阿七大气有大局观,阿九轻功好,机灵,田虎则是跟着狐狸一样,而且还忠心得很,另外几个人一直都被明若邪派出去,各有事做,以后都会是她的得力助手。 其实要是换了别的人,司空疾再问多两句,饶是田虎再狐狸,他也能够看得出来蛛丝蚂迹。 但是田虎是明若邪的人,司空疾就不想再追究下去了。不管那两只猫她到底是不是交给了田虎。 司空疾亲自去了一趟厨房。 厨房经过了昨天晚上的那么一通折腾,大家都面如菜色,几乎都没有休息过就已经开始备早膳了。 这又不是在宫里还有那么多人可以流着做事,这么多主子呢,他们也不可能去休息睡觉,所以就顶着大大的黑眼圈继续忙活。 几乎没有人说话,经过了太后中毒一事,现在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的,谁也不敢放松,虽然他们万幸,是窗外的一株花背了整个锅,但是也让他们都害怕了,个个都小心翼翼,现在但凡是有哪个不属于厨房的人过来,都会被很多双眼睛刷地盯上了。 所以缙王殿下自己一大早到厨房来,让在场的人都惊掉了下巴。 在昨晚之前,大家都还有些看不起缙王,但是昨晚皇上对缙王和缙王妃的态度,那可是有很多人亲眼看见的了,跟以前就是传来传去的流言不一样,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皇上就护着他俩,就连皇后太子都没有占到任何便宜。 一见了缙王,大御厨就赶紧小跑了过来,给他结结实实行了一大礼,绽出了谄媚的笑容来。 “奴才见过缙王殿下,缙王可是肚子饿了?想吃点什么?皇上有旨,从今天早膳开始,就得吃斋了,如今没有荤菜。” 开始吃斋了吗? 斋-戒就斋-戒。 司空疾问道:“现在已经做好的,有什么?” “有香菇素菜水晶包子,还有南瓜小米粥,豆腐夹豆沫,凉拌脆藕片,还有藕匣子,春野飘香包,这个就是用枫山特有的野菜做的,对了,缙王,还有几种枫山特有的果仁做的果仁饼,南瓜饼。。。。” 大御厨张口就念了十好几种。 司空疾不等他念完,直接说道:“每样来两碟,现在叫两个人跟本王一起送到春幽阁去。” “小六,你什么时候这么能吃了?” 第565章 她又失败了 出去之后丫鬟把那块布掏出来看了一眼,其实就是白府里的一块窗帘,好像是外院的还是哪间偏院的。 丫鬟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脖子,昨晚那里可是架上了一柄锋利的剑,她现在似乎还能够感觉到那剑身贴在皮肤上的感觉。 不行,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告诉大小姐,万一那个人真的能够知道是她说出来了呢?会不会回来找她报仇? 那人反正也没有伤她,也没有做什么。 反倒是,要是她告诉了大小姐,又说自己听不出是什么人的声音,连人都没有看到,而且还记不清楚那人到底统统问了些什么问题,那大小姐肯定不会饶了她。 不能说,坚决不能说,就把这件事情烂在自己肚子里。丫鬟下定了决心。 房里,大丫鬟服侍着白檬衣把外衣脱了下来,团成一团准备等会儿拿去隐蔽的地方烧了,又去翻了柜子给她拿了一瓶内服的伤药过来,倒了温水,服侍着她吃药。 白檬衣一连服了三颗药,喝了三杯水,这才缓过气来。 “一定是有人在跟我抵抗着,一定有,还是一个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高手。”白檬衣脸色苍白,眼里也尽是红血丝。 三头豹子,不是随便就能够找到的。 换成别人,没有个十天半个月的仔细寻找,能去哪里找到这么三头凶猛的豹子来?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有办法给不伤不迷晕地带到枫山别院去? 这件事情,现在整个大贞的京城,估计也就只有她,只有她和白家才能够办得到。 因为白家平时本来就养着一大批人,专程到各处各座山去寻找这些动物,有可能驯服的就带回来驯服,卖给那些喜欢动物或是喜欢猎奇的达官贵人们,不能够驯服的,他们白家还有一个秘密的地下斗兽场,这些动物会被送到那里,以供有钱人看个刺激。 就算是暂时带不回来的,他们也有一本册上,上面仔细地记载了哪个地方有什么动物。 所以,白檬衣才能够在太子找到她之后,这么几天时间内里找到了这三头豹子。 她自己也费了很大一番功夫才把那三只豹子给带到枫山别院去的。 本来他们就已经在安排给缙王的那座偏院里洒了药,这样可以引着三头豹子过去那边。 可谁知道太子无用,临时被逼改了地方,这让白檬衣又临时费了很大的功夫和精力,把她之前研制的药物都给用上了。 本来以为能成功,结果,她在远处控制着三头豹子的时候竟然有那么两次突然气血翻涌,喉头发甜,连吐了两大口血。 “我准备了那么久,用了那么多的秘药,那些药,一包都要用上百两银子。。。。” 结果现在竟然失败了。 白檬衣越想越觉得暗恨,一口血又吐了出来,哇地一声。 大丫鬟又惊又急,赶紧一边抚拍着她的背,一边劝道:“大小姐,您别再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养好您的伤!很快就要到大祭祀的日子了,您别忘了,老爷说过,大祭祀期间,您务必替府里引些吉祥鸟儿过来,白家在大贞的地位,有很大一部分就是靠大祭祀期间的这些吉祥瑞气撑着的。” 所以,白家砸那么多的真金白银在她身上,支持着她做任何可以研究和提高驯兽的本事的事情为什么? 她是白家数十年来天赋最高的,也是砸了最多银两培养起来的,从小到大,她能驯兽的名声,可并不是桩桩件件都是真本事,而是集齐了白家很多人的心血和精力,在配合她的。 她所能报答白家的,也就是撑着白家这样的名声屹立不倒,让全天下的人都听闻到白家的威名,然后为白家挣更多的银子。 这次的大祭祀,不仅是对皇室的人来说很重要,对白家也是十分重要的! 要不然,为什么白家没有出一官一爵,却能在京城有这样高的名声和地位?她白檬衣又怎么能够跟一干达官贵人家的千金并肩? “我还要为白家贡献多少?”一听到大丫鬟提起这事,白檬衣的神情顿时也有点儿冷厉,“当年我可以当太子妃的,他们偏说,以我这样的天赋,入了后宫以后反而束手束脚,太子妃或是皇后都不方便再驯兽,所以让我远离太子,斩断了跟太子的情分!” “大小姐,您小声一些。”大丫鬟惊着了,想要来捂她的嘴,但又不敢,只能急得不行。 “别的我不管,嫁入缙王府,我才可以摆脱一辈子为白家辛苦的局面。”白檬衣自己又冷静了下来,“太子答应过我,哪怕是跟他合作,我也可以留下缙王一条命,只要让他坐不上那个位置就行,反正事成之后,太子也会护着我。” 白檬衣又下定了决心,这么一来,她倒是庆幸这一次失败了,否则要是那三头豹子真的要了缙王的命,那她又得再重新找退路。 “只是,这次失败,得好好地想个理由应付太子。你附耳过来,放话出去,就说——” 白檬衣对大丫鬟勾了勾手指,然后在她耳边接了下去,目光阴冷了下来,“就说,那三头豹子,被人射杀了。有人在暗中保护着缙王妃。” 大丫鬟闻言一惊,下意识问道:“大小姐,那太子殿下肯定要追问会是何人的啊。” “那你就随便找一个人出来顶着不就行了?”白檬衣眸光一闪,脑海里突然就浮现一个人来。 “你就说——是勤王世子裴悟。” 当时在清松书院,裴悟就借了马给明若邪,之后他似乎也是在为她说话,在护国寺的时候也应该是关心着她的,所以,把裴悟拉出来当挡箭牌,太子完全有迹可循。 丫鬟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是。” 明若邪是闻到了食物的香气才醒来的。 这一睡她睡得挺沉,虽说使用了鬼手冥力,但是她睡眠的质量还挺好,一觉醒来脸色也好了很多。 她坐了起来,就看到司空疾正坐在不远处的八仙桌旁边,桌上摆了满满的的碟碟碗碗的,真的是摆满了。 见明若邪醒了过来,司空疾转头看来,对她一笑,笑容苏极了。 “快来吃早饭,这可是我今天的战利品。” 嗯? 他是一大早去跟谁打架了吗?还战利品呢。 第566章 您又犯病了啊 司空疾说着让她快点起来,其实自己已经站了起来走过床边扶着她下床。 明若邪总觉得他好像也是知道了些什么,要不然只是起床而已,用得着他过来扶吗? 但是他没有开口追问,明若邪自然就乐得不用想什么借口解释,虽然就是他问了她也只是一句我有很厉害的本事然后就直接给糊弄过去。 “田虎回来了吗?” 在洗漱的时候明若邪才想起来这个破绽。 昨晚她说那两只猫她是让田虎带去找兽医了,但是她根本就没有来得及和田虎对口供呢,万一司空疾一见到田虎,这个男人只要问两句,肯定就能够听出疑点来。 “已经回来了,他说事情已经办妥,不过还是要亲自跟你说。” “他没跟你说别的?” “嗯?比如呢?”司空疾反问了她一句。 明若邪立即摇头,“没有比如。父王给我找的人,当然就是听我的嘛,有什么事情也是要跟我禀报的,我才是他的正主,懂吗?” “嗯,懂。” 司空疾见她这么装着一本正经地“教训”他不要插手她的人的事,只觉得好笑好玩。 “吃过饭你再去找田虎。” “你刚才说这是什么战利品?” “今天厨房里总共就做了这么些早饭,我每一种都拿了两盘过来了,太子和太子妃那边只有六种。”司空疾清亮的眼睛看着她,带着一种在问她“我厉不厉害”的意思。 “扑哧。” 明若邪忍不住就笑了起来。敢情他说的战利品是这样? “你真是长进了,跟太子抢早饭。” 两人轻松地笑闹着吃了早饭,太子那边却是吃了一肚子气。 等宫女把早饭摆到了桌上,太子妃看到了两道她不爱吃的食物,随口就说了一句,“这两种我不吃,怎么也给端过来了?” 这句话立即就让太子炸毛了。 “爱吃不吃!你下次要吃什么自己去厨房说去!” 说完了这句话他就拂袖而去。 太子妃举着筷子有点儿莫名其妙,又有点儿受伤。她觉得这段时间太子殿下对她越来越没有耐心了,太子是不是又有新欢了? 也许是第一天夜上的事情太多反而都闹过了,接下来的三天在枫山别院倒是很平静,斋-戒三日,时间还很快就过去了,只等着明天一早就整装离开枫山别院回到城里,然后很快大祭祀就要开始了。 但是这一天晚饭过后,太后突然就找到了皇帝皇后,非说要把人召齐过来,因为有人在这里做了破坏了斋-戒之事! 太子和皇后对视了一眼,母子俩知道太后现在要针对的也无非就是司空疾和明若邪,所以有事肯定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心里暗喜。 就不知道太后会是要说什么。 明若邪这三天过得还算是轻松,所以精神也养好了许多。 听到太后要他们都去前厅,明若邪第一个反应就是—— “太后是不是憋了三天,就等着现在找到机会来整什么幺蛾子?” 司空疾眸光一闪,“不怕,她也不过就是一只已经到了日暮西山的老虎。”已经老掉牙了的虎。 他们去了前厅,满厅的人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他们身上。 太子和皇后一看到他们果然又是来得最慢的,让所有人都在这里等着他们,心里又有些郁气。 “小六,在这里你的年纪是最小的,怎么总是让长辈们等着你?” “我身体最虚弱啊,反应慢一些,走路也得慢一些。”司空疾想也不想地就直接回了这么一句,这直接让太子差点儿吐血了。 你虚弱你还有理了? 一点儿都不觉得这个是他的劣势吗?竟然还挂在嘴边? 皇后正要说话,皇上就已经让人给司空疾和明若邪搬椅子过来了,而且还很是关切地问道:“那走了这么一段路过来没事?快坐下休息会,来人,给缙王和缙王妃上茶。” 皇后也是一口血差点儿没有喷出来。 太后坐在上位,频频地看向皇上。 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以前缙王小时候在大贞皇宫的时候也没有见皇上对他这样关切啊,那个时候不是一直就对他不闻不问的吗? 难道说皇上在布什么局? 但是不管布什么局,缙王还是为她先养着的,如果洛芷不能治好她,她一定还要照道长说的那个方子,取了缙王的心头血来当药引! 太后眼底的阴暗一闪而过,但是正好让一进来就注意着她的明若邪看到了。 她果然没有猜错,太后肯定是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了。 皇上对缙王很是关切,但是缙王和缙王妃却是一副不怎么感谢的模样,两人就只是淡淡地谢了礼,然后就坐下了,待宫女送了茶上来,两人又动作一致地端起了茶盏,然后捏着茶盖子轻轻地拨着茶沫,目光也很是专注地落在茶盏着,好像喝茶就是他们现在最重要的大事了。 两人就一点儿都不关心叫大家来是做什么的吗? 太后一看他们这作派也是一下子就气得没了冷静,本来是想要慢慢来的,现在是忍不住了,她抄起了自己已经喝了一半的茶盏就朝着明若邪那边砸了过去。 茶盏没有砸到明若邪身上,落在她脚边的地上,咣地一声碎了,碎片和茶渍溅到了她的裙摆上。 明若邪没有躲闪,并且先给了司空疾一个安抚的眼神。 然后她才看向了太后,挑了挑眉,很是直接地问了一句,“太后您又犯病了吗?” 噗! 在场不少人都差点儿没能忍住。 他们低下头去,死死地咬了咬舌头,让疼痛把笑给压了下去。 要是真的在这个时候笑出声来那他们就真的是不要脑袋了。 可是,缙王妃怎么能这样啊? 太后也是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连太子皇后太子妃,还有皇上和胡公公,也都微张着嘴巴震惊地看着明若邪。 这—— 还真的是有人敢这么说话的。 洛芷在角落呆着,也是相当佩服明若邪。 她真的分辨不出来,明若邪到底是大无畏,还是真的是从乡野长大,所以真的没有人教过她礼仪,就是这么粗鲁无礼,又这么直白。 司空疾本来是被太后这一砸砸出了火气来的,现在也是有些无奈地垂下了眸光。 “明若邪!你放肆!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太后厉声喝问。 第567章 您老去听墙角了 看来这次是冲着她来的啊。明若邪神情不变,甚至还笑眯眯的,看起来人畜无害。 “回太后,我不知道啊,你说来听听。” 又来了! 这样轻飘飘无礼又放肆的话,偏又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她就是这么乖巧地在问什么事情啊。 这只怕是个傻子! 皇后看了太子一眼,有点儿怀疑。这明亭郡主该不会真的是个傻大姐而已? 太子却咬了咬牙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绝对不是! 明若邪就纯粹是在气人!她能把人气死过去! 皇后按捺下来,继续看着。 太后手都在颤抖,她指着明若邪,然后对皇上说道:“皇上,咱们这趟是来枫山别院做什么的?” “自然是为了大祭祀而来斋-戒的。”皇上回道。 “没错!什么叫斋-戒?”太后厉声说道,“那自然是要吃斋礼佛,不得破各戒。可是在这样的时候,明亭她竟然还缠着小六行那夫妻之事!要是这一次大祭祀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一定就是她太过妖精,斋-戒期间不守礼数!” “噗!” 司空疾一口茶直接就喷了出来,他很快地侧过头,那一口茶直接就喷到了太子一头一脸。 太子:司空疾本宫要杀了你!!! 司空疾看都不看他,他看向了太后,“太后,您老这几天晚上去春幽阁听墙角了?” 噗! 众人又再一次以咬舌头的方法来死死地控制住喷笑的冲动。 不行了不行了。 本来是很让人惊惧又严肃的一件大事,为什么被缙王妃和缙王夫妻俩各自这么一句话就给打散了? “放肆!掌嘴!”太后这下子是真的无法忍了,她颤抖着站了起来,指向了缙王,对一旁的颖嬷嬷叫道:“掌他的嘴!这样编排自己的皇祖母,他的礼仪廉耻是都学到了狗肚子里去了!” 颖嬷嬷的目光在碰到司空疾那微微带笑的目光时,一下子就弱了。 她不敢啊。 明若邪接了话,“太后,我家王爷是真的好奇,我也是真好奇啊,您没有去听墙角,怎么知道我们晚上做什么了?” “那可是春幽阁!”太后气到发懵,直接就喝了一句,“春幽阁是什么地方你们不知道?” 住到春幽阁里去的,不就是想要求子吗?既然要求子,夫妻之间的那种事情不做怎么能得子? 司空疾幽幽地看向了太子,“不知道啊,一开始可是太子和太子妃住进去的,那是不是得问问太子皇兄,春幽阁是什么地方?本王刚从澜国回大贞,什么都不知道啊?” 然后他又看向了皇上,“还有,让我们搬进春幽阁的可是父皇,父皇,春幽阁是什么地方?” “咳咳。不就是这别院里的一座客院而已吗?”皇上摸了摸鼻子,避开了他的目光。 为什么脸就是有点火辣辣的啊? 司空疾的眸光有点深了,所以,皇上当时非要下旨让他和明若邪搬进春幽阁,目的是什么? 他可不像太子,就真的以为皇上盼着他早日有子嗣呢。 明若邪这个时候也重新打量起皇上来。 看来,皇上司空现,还是看不清楚。 “要不然太后您亲自给我们解释一下好了,春幽阁是什么地方啊?”明若邪又看向了太后。 就在这时,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可以说一下春幽阁是什么地方。” 进来的人,已经是头发花白,但是脸上竟然还没有多少皱纹,能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是如何的美貌。 她穿着一袭很是简单的浅蓝色衣袍,头上束着发带,身上没有半点饰物,手里戴着一圈一零八佛珠,进来之后,她先向皇上行了礼。 “默云拜见皇上。” “是默云居士,免礼了。” 这是差点儿成了他父皇妃子的女人,司空现也不想承她的叩拜之礼,立即就出声免了她的礼。 而且,步柔莺是他的妃子,默云居士是柔妃的姨母,那也就等于是他的长辈了。 但是这个时候默云居士出现,皇上却有了一点儿不太妙的预感。 默云居士一出来,司空疾的神情便淡了几分。 明若邪已经了解他,又离他近,所以他的情绪变化,她也立即就感觉到了。听到皇上说这就是默云居士,明若邪也明白了过来。 朱敏敏跟她说过默云居士的身份。 这就是司空疾的姨姥姥啊。 可是,在司空疾出生到离开大贞去澜国当质子那一天,默云居士从来没有去看过他一眼,也没有给过他任何帮助和温暖。 这应该也是司空疾第一次见到默云居士? 明若邪可不管别人的目光,直接就伸过手去,握住了司空疾的手,十指紧扣不松开。 太子妃第一个看到了她的这个动作的,顿时就撇了撇嘴,只觉得明若邪也真的是太不知羞耻了,当着这么多人,这么多长辈的面,竟然就敢和缙王这么亲近。 真是不要脸。 她找到了一点儿优越感,反正她就是比明若邪端庄。 默云居士转过身来,站到了司空疾面前。 她缓缓地开口,说道,“当年你母妃来过枫山别院,那天晚上她就住进了春幽阁,回宫之后就传出了消息,说她怀了孩子。” 这话一出,包括明若邪在内,所有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而且,所有人下意识地就立即看向了皇上。 那个时候皇上是跟着柔妃来的吗? 要是皇上没来,那柔妃—— 默云居士的这一句话可真是,信息量也太大了! 皇上看着默云居士。 这个时候皇后出声了,“默云居士说那个时候,本宫记得,那个时候皇上正为北境要派谁去长期镇守,而每天与各大臣商议到很晚,根本就走不开,没有来过枫山别院。” 她这句话说得难掩声音里的兴奋和激动。 大事! 这可是要说出大事来了! 那个时候皇上没有来枫山别院,那么,柔妃来了一趟,还是住进了春幽阁,回宫就说有孕了,那这个孩子会是皇上的吗? 在这里侍候着的太监宫女们这个时候都是脸色微白,他们都恨不得自己不在这里,没有听到这样的事情。 万一真的是—— 那他们是不是都要被砍头灭口了? 缙王若不是皇上的骨肉,柔妃就是出墙了,而且还生了个野种乱了皇室血脉,这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乖乖! 第568章 怼翻全场 这可是别人说出来的,那大家肯定是不会相信。这样的大事,凭你一张嘴就能随便编排出来的吗? 可是说这件事的人,可是柔妃的亲姨母! 如果说皇上真的要追究,她也是在满门抄斩之内的,她会这么傻说出这样的事来? 正因为如此,默云居士说的话才更让人觉得可信! 几乎在第一时间,所有人就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了。 现在在场最为平静的,应该就是明若邪。 司空疾看起来也很平静,甚至神情有些冷。但是明若邪知道他这个时候心里已经有一把火在烧了起来。 说他可以,如此往他已经故去的母妃身上泼污水,却是他绝不能容忍的。 明若邪感觉到司空疾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也就是这一下,让她的心也跟着抽了一下。 她的眸光倏地就冷了下来。 真的是老虎不发威,当他们是病猫,一个个都要欺上来了。 她不过就是懒得生气罢了,还真以为她是这么好性子,可以容着人家搓圆搓遍的吗? 明若邪右手按在扶手上,微微抬着下巴,目光带着薄霜一样的冷,落在了默云居士的脸上。 本来她刚才还想着,这是司空疾的姨姥姥,是不是还要给她一点儿长辈的尊敬?但是现在,想都不要想了。 明若邪开了口,看着默云居士直接了当地问道:“默云居士是?本王妃想问问,柔妃,哦,也就是你的嫡亲外甥女,也就是我们王爷的母妃,她是跟你有仇?让我猜测一下,难道是因为你以前要进后宫结果阴差阳错没能成为后宫众妃一员,而我们母妃却进宫去了,成了你成不了的事,所以你嫉妒了?怀恨在心了?因此在这个时候想了这么个主意出来往她的身上泼脏水?” 这话一出,就连皇上都觉得尴尬,脸色微变,以手指抵着嘴咳了起来。 “那个,小六媳妇啊,那个啥。。。。” 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把说话出来。 默云居士要进宫当妃子的事那都是四十来年前的事了啊,那个时候是太上皇在位! 而柔妃可是他的妃子。 这是俩辈人的事儿,不要说得这么暧昧啊。 还有,默云居士这都已经六十了,现在还被把想嫁太上皇的事情说出来,她的老脸要往哪儿搁? 太后的脸色也不好看。 她是真的要气坏了。 “明亭!你如此口无遮拦,胡言乱语,随意猜测,还是郡主风范吗?” 明若邪想都不用想地就直接地怼了回去,“那默云居士身为一个在清修的老居士,一出来就含沙射影地要说我们母妃不清白,还准备说我们王爷不是皇上的血脉,就不是口无遮拦胡言乱话随意猜测了?” “我——”默云居士本来准备得好好的一堆话,本来端了几十年的这种清修之人,清高淡薄的姿态,瞬间就被明若邪这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举止给打成一盘散沙,她的脸色都变了,身形摇了摇,差点儿就没能忍住,也准备指着明若邪大骂。 这到底是哪里找来的一个妖孽! 明若邪这一开口,司空疾就平静下来了。 他就垂着眸,握着明若邪的手,也不插话了。 这种时候,他家若若一个人的战斗力就完全足够了。 他也享受着这样被她护着的感觉—— 这会让他觉得,哪怕整个天下都扑过来对他张牙舞爪,也有她挡在他的面前。 这种感觉真的太好了。 “你什么你啊?”明若邪也没有站起来,她依然坐在那里,而默云居士却是站着的,本来这样的高度差,会让明若邪没有了气势。 但是奇怪的是,她就这么坐着,还没有什么坐姿,因为她就是斜坐着朝着司空疾那边微倾着上身的,毕竟她的手还被他握在手里,她就是微抬着脸看着默云居士,但是她的气势却依然是稳稳地压了默云居士一头,让人看着就是她气势逼人。 这真的是怪异极了。 “你是定北王妃的亲妹子是?现在定北王一家全都在黑沙苦域里过苦日子,你一个人在这风景幽美的枫山别院里躲了数十年的清静日子,司空疾出生的时候差点儿难产死了你没进宫看过他们母子一眼,司空疾小的时候在宫里被太后被皇后搓磨欺负,你没有进宫看过他一眼。” “明若邪!”太后的脸腾地就胀红了。 皇后也是“砰”地一声就拍案而起,因为太过激动了,动作太大,甚至还把自己的护甲给折断了,痛得她眼泪都要飙出来。 “明亭!你放肆!” 这大贞最为尊贵的两个女人,一下子都被明若邪的一句话气得五官扭曲。 其他人也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明若邪。 我去啊。 缙王妃好凶猛啊。 这样的话,这么多年来可没有一个人敢说半句,她竟然当着太后皇后皇上的面就这么说出来了! 他们愣愣地看着明若邪,然后又都下意识地看向皇上。 这样的话说出来,皇上总不能还站在她那边了? 司空现咳了一声,对明若邪道:“小六媳妇,太后和皇后一向疼爱小六,怎么可能欺负他呢?你这也不知道是哪里听来的——” “怎么没有?要不是小时候在宫里受尽了欺负,哪一个锦衣玉食的皇子能够被养成病痨啊?司空疾的身体虚成那样,一看就是从小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补过的啊。”明若邪轻飘飘的目光从皇上的脸上扫了过去,“要不然就是大贞皇室实在是太穷了,连根人参都吃不起。皇上,您说呢?” 皇上败退。 众人又是一默。 缙王妃太凶猛。这是护夫? “小六的身体差,那是因为他出生的时候柔妃就身体不好,而且谁知道是不是当年柔妃身体里就有北境那样的恶疾,一直没好,所以传给了肚子里的小六!”太后厉声喝了起来。 不行了,她的脑子一阵阵地发晕,也不知道是不是气得狠了。 明若邪还是轻飘飘地扫了一眼过来,“哎哟,太后,您当皇上是傻的咩?要是我们母妃当年身体没有被检查过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皇上敢把她迎进后宫?皇上难道不怕死的咩?” 第569章 缙王妃凶猛 “明亭!”皇上太阳穴也是跳了跳。 “所以,我们母妃既然能入宫,那肯定就是身体没有问题的嘛。至于说她在生司空疾的时候身体不好,病了,还是难产,这是谁的问题啊?当时有没有人害她嘛——” 说到这里时,她的目光又若有若无似的从皇后的脸上扫了过去。 “明亭你太放肆了!”皇后的脸色都铁青了起来。她怒而转向皇上,厉声说道:“皇上,这样恶毒粗鄙对长辈毫无礼数的女人,怎么能够成为皇家媳妇?臣妾请求皇上,为了皇室的尊严和体面,为了缙王,请皇上作主,把这女人给休了!” 皇上还没有说话,明若邪就扑哧一声笑了。 “不好意思啊,我先是皇家的郡主,然后才是皇家媳妇呢。我这个缙王妃,是澜帝亲口赐的婚,你们就这么要休了我,先修书去澜国说明一下啊。” 噗。 众人绝倒。 这这这,这也太狂了!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狂的! 她一个人是想横扫在座所有皇室中人啊。 “明若邪你个——” 太后气到眼前一黑,手还指着明若邪,人已经一仰头,往后倒了下去。 “太后!” “母后!” 太后被直接气晕了。 现场顿时就一阵鸡飞狗跳。 而默云居士刚刚的那么一句话带来的震憾和效果,早就已经被打散得再也凝不起来了。 甚至,还有人觉得,都是因为她先胡言乱语,所以才惹得缙王妃也跟着胡言乱语的。 既然都是胡言乱语,那谁能当真? 难道还要让太后和皇后承认了当年她们真的搓磨了柔妃吗?还要让她们承认,柔妃当年生产的时候遇到的凶险跟她们有关吗? 皇上也是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头疼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一通的忙乱中,明若邪突然就呀地叫了一声。 “司空疾,你没事?” 众人都朝着缙王那边看了过去,只见司空疾一手捂在了胸口上,脸色看起来也是很苍白的样子。 明若邪立即就站了起来,将他搀扶起来,一双美目瞪向了默云居士,“默云居士,要是你把司空疾气出个什么好歹来,本郡主可饶不了你!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说话也不经过脑子!你没看司空疾和皇上长得那么像吗?不是亲父子?你眼瞎呢!你别以为有太后为你撑腰,我还有我父王替我撑腰呢!哼!” 又来了,又把澜国莲王搬出来了。 而且,这位好歹是他们缙王的姨姥姥啊,骂人也不要骂得这么狠?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留情啊。 众人都觉得有点儿头疼,他们也都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了。 默云居士的身体也晃了晃,她指着明若邪,“你,你你你——” 你了半天就是说不出话来。 明若邪扶着司空疾看向了皇上,哼了一声又说道:“皇上,要是你也怀疑司空疾不是你的种,我有办法可以证明啊,把太子也拉出来一起遛遛呗,大家一起测一下血缘!” 这下子太子也跳脚了,他额头上青筋都爆了起来,“明若邪!!!” “在呢,不用叫得这么大声,我耳朵又没聋。”明若邪斜睨了他一眼,“虽说作为亲兄弟,你长得确实不如我们家司空疾好看——” “明若邪!!!”太子又是一声暴吼。 “够了!”皇上一拍桌子。 大家心都是是一跳,然后齐齐噤声了。 终于清静了下来。 明若邪扶着司空疾就往外走,“我先扶我们家司空疾回去休息,他身子弱,可不像你们,一个个从小山珍海味地吃着。我们家司空疾真的是地里的小白菜啊,小白菜呀,地里黄呀——” 皇上支着额头,往椅背上一靠。 疲惫,就是很疲惫。无奈,就是很无奈。 然后还很憋屈。 这是澜国的郡主,人家有澜国撑腰。 “父皇,明若邪这——”太子真的是气得眼前金星一颗颗地飞,他转向了皇上,一开口就想要让皇上治明若邪的罪,但是话还没有说完,皇上一句话就已经把他堵死了。 “你能撑得住澜国的怒火?” 那可是澜国的郡主。 太子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差点儿想要吐血。 其他太监宫女们一个个地眼观鼻,鼻观心,头都不敢抬,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却都是一个念头—— 缙王妃简直凶猛到可怕!她这是一个人干翻了整个皇室中人啊。 皇上扫向了默云居士,眸光就冷了下来,“来人,把默云居士带下去。” 默云居士身子一颤。 不,事情的发展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这怎么闹得连她后面准备好的话都没机会说出来了?错过了刚才的那个时机,被明若邪这么一通闹,再说出来,效果也完全是不一样的了啊。 明若邪扶着司空疾回到了春幽阁。 满月和星坠他们都不发一言地跟在后面,他们是没有资格进厅里去的,但是厅里的动静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星坠对明若邪简直就是佩服到五体投地。 王妃太威武了。 “你们下去。”进了门,明若邪就对他们两人说道。 “是。” 星坠和满月退了出去,给他们关上了门。 门一关上,明若邪就去倒了一大杯水,咕噜咕噜地喝了。 “说了这么多话,真是渴死我了。” 司空疾坐在她面前定定地看着她。 明若邪喝完了水对上了他的目光,顿时就挑了挑眉,问道:“怎么,是不是怕了我了?觉得我对着太后皇上他们这样骂,以后会给你惹了很多麻烦?” 按理来说,她这样闹,的确是很多人都怕了。 司空疾以前也是个徐徐图谋的性格,跟她可完全不一样。她才不管背后什么阳谋阴谋,不爽了就直接撸袖子上。 “不怕。”司空疾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很是认真地看着她,“不是怕,是喜欢。” “呃?”明若邪脸一热,“你受虐狂咩?” “我说的是真的,怎么看怎么喜欢,连你那么肆无忌惮地骂人的样子,我也觉得生动有趣极了,越看越喜欢。” 明若邪对上他明亮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 她拉开了他的手,在他的头上轻轻拍了拍,语气得意,样子也挺嚣张,“嗯,年轻人眼光很好,我很欣赏你。” 第572章 关于他们的流言 这就真的是提点他了!也等于是给了他一个去跟梅妃讨喜的机会! 小扣子心中大喜,立即又扑通一声结结实实地跪了下去,“小扣子谢谢胡公公!” 说完,他赶紧爬了起来,一溜烟就飞奔出去了。 胡公公看着他的背影,不由笑了笑。嗯,是个机灵的,但是又还有些小蠢,做事还没圆滑。倒是一棵好苗子。 司空疾和明若邪回到了缙王府,朱管家赶紧带人迎了出来,帮着把东西往里搬。 陶七跟在司空疾和明若邪后面进了门,沉声说道:“王爷,王妃,这两天京城里突然传出了一点儿对王妃不利的流言。” “哦?”明若邪挑了挑眉,“我这是人不在京城也有人往我头上泼脏水?什么流言,说来听听。” 陶七倒是不怕说给明若邪听,反正他现在算是知道了,只要不踩王妃底线,王妃人还是相当亲切的。 不过,他怕王爷啊。 这种事情一说出来,他都怕被怒火波及。 “有话就说,犹犹豫豫做什么?”司空疾淡淡地一眼朝他扫了过来。一看到陶七这个样子就知道他要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陶七鼓起了勇气,保持着声音的平稳,把事情说了出来。 “这两天外面有人在传,说裴悟裴世子对王妃很好,疑似在编排裴世子倾慕王妃,而且在默默地为王妃付出。他们说,当初在清松书院,王妃被何旭一激说要比赛,当时王妃没有马,裴悟马上就把自己的马借给了王妃。但是平时裴世子却是不允许别人随便骑他的马的。” “咦?”明若邪听到了这里有点儿讶异地问道:“裴悟是真的不乐意别人骑他的马?” 司空疾看着她,表情相当严肃,他点了点头,“没错。” 明若邪一滞,然后就撩了一下自己的发丝,冲他们挑了挑眉说道:“这有什么?因为别人都没有本王妃长得好看啊,把马借给最好看的人,有什么不对?” 陶七一默。 好的,王妃您够强悍。是不是别人说起来可以直接拿这句话怼过去? 司空疾竟然也是无言已对。 “然后还说,在护国寺敲钟的时候,裴世子也是不时看着王妃,很是担心王妃的样子。” “切,”明若邪立即又说道,“裴悟也可能是担心我一个弱女子敲得比他还响亮,那多没面子啊。你就出去放话,那些人明明知道本王妃敲了六声钟,裴悟就敲了两声,还总是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是不是故意在踩裴世子的脸?他们这是在羞辱裴世子啊,你去跟裴世子说,换我我就不能忍了,直接四十米大刀扛了杀对方家里去!” 司空疾默。 陶七默。 空气里一片静默。 过了好一会儿,司空疾才咳了一声,对陶七说道:“你就按王妃说的去办。” “。。。。是。” 清松书院。 又是有几个人在看到牵马过来的裴悟时挤眉弄眼,有人就故意朝着裴悟走了过去,伸手要来摸他的马。 “裴悟,你的马能不能借我?” “不借。”裴悟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 其他人立即就齐齐地冲他起哄。 “哎哟,裴悟,你这就不对了啊,为什么你的马就只能借给缙王妃?” “对啊,我们都没有资格骑你的马吗?只有缙王妃可以?” “裴悟,老实说,你为什么就对缙王妃另眼相待啊?” “这还不是因为缙王妃长得美?那么美一朵娇花啊,哎,换成了我,我也想把我的马借给缙王妃,甚至,把我自己当成马给她——”骑都行。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裴悟手里的马鞭已经“咻”地一声,狠狠地朝他的脸抽了过来。 这一鞭来得又快又狠,凌厉无比。 那人骇得脸色一变,整个人惊叫着一屁股往后摔坐了下去,尾椎骨一痛。 那一鞭就抽在他面前的地上,咻一声响,抽起了一片尘土草屑。 要是这一鞭是落在他的脸上,估计他就得毁容了。 这学子脸色苍白瑟瑟发抖,一时间被吓得失了神。 裴悟以前可以从不动手的,现在竟然对他们挥鞭了。 其他人也都惊惧地看着裴悟。 “把你们的嘴巴放干净一点。”裴悟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牵着马走了。 远远的,房玖锦带着自己的小厮跑了过来,看了这几人一眼,眼睛一瞪,“你们几个,看到裴悟没有?” 这几人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现在裴悟也不在眼前了,他们一下子就炸毛跳了起来,纷纷撸袖子,咬牙切齿叫了起来。 “裴悟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竟然敢用马鞭抽我们?” “我们决对饶不了他!去报告夫子去,裴悟先动手的,我们要把他赶出书院去!” 房玖锦微微眯了眯眼睛,“你们是又招惹裴悟了?” “谁招惹他了?自己做得出来的事情还不让人家说了?他本来就是对缙王妃有着不耻的心思——” “砰!” 房玖锦一拳就轰向了这人的鼻子。 两道鲜血从这人的鼻子里流了下来。 “你他娘的说什么屁话!小爷听着怎么这么不爽呢?”房玖锦立即又抬脚踹了过去,“小爷揍死你们!有本事也去报告夫子,小爷先动手的!” 他叫着,手和脚也没有停,一拳一脚地朝着他们猛地攻了过去,很快就跟他们打成了一团。 清松书院斗殴事件还没有传出来,太子也已经接到了白檬衣的信。 他皱了皱眉。 “三头豹子都是被裴悟射杀的?裴悟一直护着缙王妃?” 他的谋士沉吟了片刻,也说起了这件事,“殿下,这几天您不在京城,京城里也的确是有人在传,裴世子对缙王妃相当护着,传得有滋有味的。只怕勤王和勤王妃这会儿也得要派人去清松书院把裴悟喊回家了。” 太子眸光一闪。 “如果说裴悟能够给小六戴上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本宫倒是还得赏他。” 谋士说道:“裴世子还是可用,以后要是他成了殿下的人,如果他真能够收服了明亭郡主,那就等于明亭郡主以及她代表着的澜边莲王,也成了殿下这边的助力了。所以,属下认为,殿下现在也可以不必急着对付缙王妃,倒是可以从这一方面入手。就算裴世子跟明亭郡主成不了,那这件事情也绝对能够给缙王添堵。” 第573章 给本王使劲砸 这岂不是一个一举两得的事情? 太子身边的人向来知道太子喜欢做什么样的事情。 比如他刚才出的这个主意,换成别的主子,只怕会呵斥一声荒谬。缙王妃好歹现在也是皇家媳,是太子的弟媳,岂有以后再配臣子的? 但是太子就喜欢这样阴损的招。他的谋士也都投其所好,就出了这样的主意。 太子听到这里果然眼睛一亮,抚掌笑了起来。 “哈哈哈!不错不错,本宫这也只是顺势而为,对?谁让那明若邪自己不守妇道勾-搭上了裴悟呢?” 只不过,太子的人还没有开始动作,清松书院里学子群殴的事情就传了出来。 这可是多年来没有过的事! 清松书院向来院规甚严,学子们也不敢在里面打架,这一次却是打得很厉害,朱山长都气得差点儿拍断了一张桌子,然后让参与打架的学子每人写一千字的检讨,并让各府里把他们领回去,在家里反省三日。 各府的马车都去了清松书院接自家公子,还是浩浩荡荡地一队,一下子就引起了全城的关注。 这么一打听,倒是把打架的原因打听出来了。 “听说又是因为缙王妃!” “有人乱嚼舌根,说了缙王妃和裴世子不明不白的话,然后裴世子就跟他们打起来了!” “哪里是啊?我打听到的可不是这样,听说是那些人联合起来欺负裴世子,然后房世子气不过,就帮着裴世子,把那些人痛揍了一顿!” “以前不是听说房世子跟裴世子不和的吗?他们俩的交情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那是你们不知道?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好看的人总是跟好看的人在一起的,就清松书院里,第一好看第二好看的难道不是裴世子和房世子?” 这话说的,竟然让人无言以对。 “不过说起来,还不是因为缙王妃红颜祸水?” 明若邪睡了一觉起来,也听到了这消息,以及外面的风言风语。 满月也正气得不行,在外面拔着草跟魏莲儿说着那些人的坏话。 “这些人的嘴真臭,哪一天我去把他们的嘴都撕了!让他们乱说!” 魏莲儿在一旁不停地点头,也是很气愤的样子,撸着袖子做出了要跟她一起去撕了那些人的嘴的动作。 明若邪听了一会儿,叫了一声,“满月。” 满月立即噤声。 “王妃醒了,你快去厨房取早膳。” 魏莲儿点了点头,把袖子放下,转身飞奔了出去。 但是她去厨房却没有取到早膳。 “王爷说,今天要带王妃出去吃。”厨子告诉她。 明若邪也正听到了司空疾的话,她眨了眨眼,“出去吃?” “嗯,在枫山别院吃了几天淡而无味的斋菜,难道你不想出去尝尝大贞京城各种各样的早点?” 司空疾已经衣装整齐了。 事实上,明若邪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床上,想必已经去了书房处理好些事了。 她既然都听到了外面的风言风语,司空疾不可能没听说。 明若邪斜睨着他,“真的就是去吃早点?” 司空疾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出门,“顺便做点事。” 满月立即跟上。 等他们到了缙王府大门口,明若邪一看到这阵仗,顿时就挑了挑眉,“真的就是顺便做点事?” 顺便做点事,要带这么多人! 这是把缙王府的侍卫家丁全带上了啊! 明若邪看着马车后面跟着雄纠纠的十好几人,还都是带着棍子的人,不由满额黑线。 “确实就是做点小事。”司空疾扶着她上马车。 紫浮驾着马车,挺直着背,“王妃可坐好了?那咱们就出发了咧!” 明若邪无语,你这种准备好了要去找事了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缙王府一行人浩浩荡荡,阵仗很大地去了主街,司空疾掀开了车帘,看向了一间酒楼,看了一眼招牌上写的钱记酒楼四个字,淡淡说道:“听说钱记的鸡丝包味道不错,进去尝尝。” 他下了马车,然后伸手将明若邪扶了下来。 周围的人瞬间就直了眼。 “是缙王和缙王妃!” 哎哟,流言传得正劲,缙王和缙王妃在这个时候出来了? 立即就有喜欢凑热闹的人都跟上了。 明若邪还不知道司空疾想干什么呢,她就是被他牵着进了钱记酒楼,司空疾点了一盘鸡丝包,“尝尝。留着肚子,别一下子吃饱了,接下来还有好几家。” 嗯? 明若邪就夹起了一只包子吃了,坦白说,味道还不错。 等她吃了两只小小的鸡丝包子,司空疾就牵着她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然后一手朝着陶七他们做了个手势。 他牵着明若邪正好走到了大门口,声音清冽,“本王听说,钱家的公子在清松书院里胡言乱语想坏本王王妃的名声,所以,本王不高兴了,但本王是个讲理的人,不会去打钱公子,就砸他家一间酒楼。砸。” “是!” 陶七和星坠几人听了他的命令,顿时就抄起棍子,朝着里面狠狠地砸。 “无关人等都出去,我们缙王府向来讲理,不想伤及无辜。” 里面的食客见势不对,纷纷跑了出来。 钱记的掌柜和小二一下子懵了。 “砸!” 星坠一声高呼,带头乒乒乓乓就是一通狂砸。 司空疾扶着明若邪上马车,对她温和地说道:“王妃,下一家是柳大人家里开的面馆,听说那里的清汤面味道不错,去尝尝?” 扑哧。 明若邪这个时候当然已经知道他想干什么了,她立即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既然味道不错,那自然要去尝尝。” 马车立即驶往了柳大人家的面馆。 其他看热闹的人这个时候反应过来,面面相窥。“听说这一次在清松书院里说裴世子和缙王妃坏话的人中,就有柳大人家的小公子?” “娘诶,缙王这是不是要搞大事了?” “走走走,跟去看看!” 陶七和星坠他们把这钱记酒楼砸了个稀巴烂,立即收手,一队人快步追上马车,跟着去了柳家的面馆。 与之前一样,缙王进了面馆,温和有礼地点了一碗清汤面,还要了一只小碗,然后跟缙王妃两个人分食了那一碗面。 第574章 缙王一出手 本来就在面馆里吃着面的食客见外面轰地涌进来了一群人,但是没有一个坐下来点面吃,就只是远远看着那边的缙王和缙王妃,顿时都懵了。 这是干啥呢? 柳家面馆的掌柜和小二也对视了一眼,都懵了。 店小二赶紧机灵地过去招呼客人,“客官,想吃点什么?” 那人疯狂-摆手,“不吃不吃,反正马上被砸了,能吃上啥?” “啊?” 店小二傻眼,什么? “王妃吃好了?味道如何?”司空疾动作温柔地拿了手帕轻轻替明若邪擦了擦嘴。 明若邪神情有点儿失望,“太咸了,味道也没有那么好啊。” “那王妃是吃得不高兴啊?” “嗯,不高兴。”明若邪说道。 司空疾牵着她站了起来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对她说道:“怪不得这柳家的公子嘴臭,在书院里说王妃坏话,原来是他家的面不好吃。” 众人听了这话嘴角纷纷一抽。 然后就见缙王做了个手势。 陶七和星坠紫浮他们抄着棍子就冲了进来。 “砸!” 又是一阵乒乒乓乓。很快,这间面馆也成了一片狼藉。 “快,快去报告夫人,缙王这是疯了吗?”掌柜的拍着大腿哭着脸叫了起来。 司空疾又扶着明若邪上了马车。 明若邪摸了摸肚子,问他:“下一家是吃什么?” “下一家好像就是金家的,金家,有印象吗?”司空疾问道。 “跟何旭在一起的那个金少?” “嗯,就是他家。” “金家之前可是赔了不少银子,这一回没长记性呢?”明若邪有点儿不可思议。金少是不是越挫越勇啊?她敬他是条汉子。 “金少这一次倒是没有亲自上场,不过,把流言传到书院去,就是他派人干的。”司空疾淡淡说道。 所以,他能放过? 别的都好说,往明若邪头上泼脏水这种事情,第一次,他就要打到他们都怕。 于是,金家的酒楼,也被砸了。 而跟着缙王府马车后面看热闹的百姓越聚越多,不多一会儿,几乎是整个京城都轰动了。 前面就是一间茶楼。 星坠在马车外面问道:“王爷,这间茶楼是吴侍郎的,是不是砸狠一些?” 马车里传出了司空疾的声音,“不,绕过去,不要碰这间茶楼。” 呃? 众人都有些愣了。 明若邪托着腮看着司空疾,“这个吴侍郎,是护国寺敲钟时一直逼着我的那个吴侍郎吗?” “嗯,就是他。” 满月等人都有些不解。 既然是那个吴侍郎,那不是应该砸得更狠吗?为什么王爷要绕过他家的茶楼? 司空疾伸手把明若邪飘在脸颊边的一缕发丝拢到了耳后去,只淡淡说了一句:“他且等着。” 护国寺敲钟那一天之后,他就没有把吴侍郎忘记。 能让他记着的人,岂能只是砸一家茶楼? 于是,跟在缙王府马车后面一大群等着看热闹的百姓,就看到马车迳直从吴侍朗家的茶楼门口经过了,连停都没有停下来。 这次已经收到了风声的茶楼的小二和掌柜本来正严阵以待,关了一半门,几人拦在茶楼门口,想着前面有那么多家被砸了,他们一定要护住自家茶楼。 但是他们也和百姓们一样,眼睁睁地看着缙王府的马车从门口驶过。 马车驶过的时候,车帘掀开,缙王还倾出了身子,对着茶楼门口的掌柜微微一笑,笑得又和熙又美好。 掌柜的傻眼了。 周围的人都懵了。 这时,陶七凑了过去,以不小的声音对掌柜的说道:“庄掌柜,回头告诉你家主子,我们王爷也是知恩图报的。” “啥?”掌柜的莫名其妙,傻愣愣地追问,“王爷知什么恩?” 陶七抛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你家主子知道的,我们王妃能敲六声钟。。。。。” 我家主子真知道?不会? 缙王妃能敲六声钟,关他们家主子什么事啊? 掌柜的下意识看向了周围的人,却见所有人都是一副狐疑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有人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他顿时就觉得不太妙了。 缙王带着缙王妃一大早上的砸了很多家店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这些店又都是那些达官贵人们家里开的,这些人自然也都不愿意善罢干休,于是,齐齐到皇上面前哭诉去了。 皇上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头开始痛了。 这些人来告状,也是一个个地拼了命地说缙王的坏话,恨不得把缙王踩到泥里去,永世不得翻身。 “看来朕虽然像是护着小六,大家还是不全信啊。” 听到皇上自言自语的这一句话,胡公公低下头去不敢接话。 所以,像是护着缙王?只是像吗? 胡公公觉得皇上要不是因为这一次的病,还真说不定缙王回来后他会是什么反应呢。 “去召缙王进宫。”皇上说道。 这件事情闹成这样,他总得做出点态度来。也得让缙王来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想干什么。 “皇上,只召缙王殿下,还是缙王妃也要——” 胡公公的话还没有说完,皇上一个激灵。 想起了在枫山别院时,明若邪怼翻全场的凶猛,他赶紧摆了摆手,“只叫小六一人进宫就行了!” “是。” 胡公公退了出去。 他叫了个传旨太监出宫去传旨意,捏着袖袋里的暖香包,突然又加了一句,“带上小扣子,让他学着点儿。” “是。” 吴侍郎匆匆地赶去冯家,太子微服出来了,就在冯家的大厅,脸色阴沉地喝着茶。 一看到吴侍郎进来,他手里的茶盏立即就朝着他狠狠地砸了过去。 “殿下!” 吴侍郎生生受了这一砸,顾不得一身湿了的茶渍,立即就扑通一声跪下了。 太子看着吴侍郎,太阳穴跳了跳。 “吴侍郎,来,跟本宫说说,为什么其他得罪了缙王的人家里的店都被他砸了,就你们吴家的茶楼安然无恙啊?” 吴侍郎后背瞬间就飙出了冷汗。 五月的天,让他如坠寒潭。 “殿下,殿下,下官真的也不知道啊!这一定是缙王的阴谋!”吴侍郎说得要哭了,“缙王是故意要挑拨您与下官的关系的啊。” 太子冷笑,“那你倒是说说,缙王又怎么知道你与本宫的关系的?” 第576章 好好活着就行 duang地一声,司空疾一指弹在她额头上。 “因为不好听。” 叫什么小疾疾? “你要喊便喊我无疾或是阿疾就行了。”他拉着她往前厅走去,“一起去听我那父皇的口谕去。” 他以为皇上会让明若也一起入宫去。 小扣子这个时候正跟着传旨公公身边,他实在是太激动了。 这段时间的努力果然没有白费,他终于有机会出宫了!而且这个机会也不单单只是能出宫,而是胡公公已经注意到了他,看来也有一点儿要提携他的意思。 小扣子暗暗地握拳下定决心,他一定会继续努力的,努力地往上爬,只有在宫里能够走得再高一点,手里有点儿权力,以后办事才更便利,他才会有机能够帮到缙王妃。 这就是他的奋斗目标了。 不过,爹娘和姐姐都在缙王府,也不知道他等会儿有没有机会见到爹娘? 小扣子激动得心都在怦怦地跳。 缙王和缙王妃进来了。 “奴才见过缙王,见过王妃。” 小扣子心一收,赶紧跟着上前行礼。他一直在心里提醒着自己,在这里更不能让传旨公公看出什么来,不能行差踏错,要是他哪里做得不好,等到回宫,传旨公公跟胡公公一打小报告,他之前的努力就会全都白费了。 所以他一直低着头,行礼行得一丝不苟,根本也不敢抬头去看缙王缙王妃。 明若邪却已经看到了小扣子。 她也觉得颇为讶异,没有想到小扣子竟然已经能跟着出宫传旨了? 看来这个孩子是真的机灵啊。 “缙王,奴才特来传皇上口谕,请缙王即刻跟奴才一起进宫,皇上有事询问。” 传旨公公这么一句话,其实也已经是提醒了缙王,皇上这一次让他进宫的目的就是有话要问他。 这两天出的事情,不就是缙王带着整个王府的人出去砸了多家铺子的事了吗? 这也是让缙王有点儿心理准备了。 明若邪给了朱管家一个眼色,朱管家心领神会,立即就上前,悄悄地给了公公一个荷包。 “劳烦公公跑这一趟了。” 公公心里欢喜,飞快地接过了那个荷包,塞进了袖袋里。 司空疾只当没有看到他们的这一举动,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既然父皇让本王进宫,那本王就随公公走一趟。” 明若邪眨了眨眼,相当主动地说道:“皇上叫我一起去了吗?” 那传旨公公笑脸瞬间就有点儿僵,顿时觉得尴尬,“这个,这个,缙王妃,皇上只传了王爷一人。” 司空疾有点儿想笑,本来他倒是没有多想的,但是看着这公公的神情,他突然就想得有点儿多了。 会不会是他那父皇还特意交代了,不要让缙王妃跟着? 难道他那父皇也是怕了若若? 明若邪一个不小心瞥了到了他忍着笑的模样,哼了一声,“王爷体虚,虽然现在天气不冷,但还是带件薄的披风入宫,我去给你取去!” 走了两步,她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手指向了站在后面一直低着头的小扣子,说道:“那个小公公,说你呢,你跟本王妃过来取,等会儿本王妃就不用再走一趟出来相送了!” 小扣子心头一跳,指了指自己,又征求似的看向了传旨公公。 公公没有多想,对他微微一点头,“小扣子,那你就随王妃走一趟,去帮着取王爷的披风过来。” 反正主子们习惯了顺便指使一下他们这些一直在宫里服侍的奴才,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小扣子手心渗出了汗来,跟在明若邪后面出了大厅,心都怦怦地跳,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他有点儿预感,缙王妃是不是愿意让他见见爹娘和姐姐? “小扣子,你可以啊,这么快就可以跟着出来传旨了。”明若邪拍了拍他的脑袋。 上一回小扣子是跟着宫里的嬷嬷出来办事,就买点儿东西的,那种机会,听说天香殿里一年也没两回。但是现在能够跟着出来传旨,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王妃,奴才会继续努力的!”小扣子赶紧说道。 明若邪笑了起来。 “时间不多,你去见见你爹娘,说几句话就行了,自己注意着点,不要把眼睛给哭肿了。” 小扣子入宫两年,还没有见过爹娘呢,上回见了魏莲儿,魏莲儿回来之后眼睛哭到红肿,小扣子只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这一次要是又把眼睛哭红肿了,小心被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是,奴才谢谢王妃!奴才一定会很注意很小心的!” 小扣子激动得扑通就往地上一跪,冲着明若邪飞快地连叩了三个头。 明若邪拦都拦不住。 她也是相当无奈。“紫浮。” 紫浮闪身而出。 “带小扣子去见魏大财他们。” “是。” 紫浮带着小扣子下去,明若邪带着满月回了后院,给司空疾挑了一件薄披风,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眸光一闪,右手就轻轻贴在桌上。 不一会儿,一只蜘蛛缓缓地爬了过来,一垂丝,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小蛛蛛,司空疾入宫我可不太放心,你就好好跟着他。” 这只蜘蛛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似的,慢吞吞地爬进了那披风里,在里面躲了起来,一动不动了。 明若邪坐了一小会儿,这才让满月捧着披风,一起往前厅走。 小扣子已经和紫浮在刚才那地方等着她。 明若邪看了他一眼,果然看到他的眼睛虽然微有点红,但已经是控制得很好了。 “奴才感激王妃,王妃大恩大德,奴才一定会报答一辈子的。”小扣子声音还有点儿哽咽。 这一次虽然时间很短,但是他看到了爹娘,见他们现在好好的,虽然病还没有治好,他们都说,在缙王府里现在他们都不用做什么事,王妃也一直让陶大夫给他们看病吃药,早晚能好起来的。 小扣子对他们的挂心也终于是完全放了下来。 “想这么多做什么?”明若邪摆了摆手,“你最重要的是在宫里保护好自己,好好活着就行。”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真的是想得太多了。 这样的话,让小扣子又有点儿想哭。 “是,奴才记住了。”他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第577章 王爷所不能忍的 “缙王到。” 殿门外的传报,让靠坐在椅上的皇上下意识地坐直了起来,睁开了眼睛,然后又下意识地打开了案上的一本奏折,装出了一直在批着奏折的样子。 事实上,从之前胡公公出去,他就一直觉得耳朵里有点儿嗡嗡的,而且眼睛里也一直为像是有眼屎糊住了一下,黏糊糊又沉重,睁不大开的样子。 所以他就一直都在闭目休息。 派去叫洛芷的宫人回来说,那些丹药已经给太后了,他又让人去找了太后,想让太后先匀两颗出来给他,结果太后回话说,她已经吃完了。 皇上那叫一个怒。 他万万没有想到息懙有一天要沦落到跟太后抢药吃的地步。不过,洛芷给了太后那么多丹药,她竟然都吃了? 对此,皇上很是怀疑。 他控制不住地想着,太后会不会就是不想把药分给他? 难道他堂堂一天子,龙体不是最为重要的吗? 在这个时候,皇上对太后暗暗有了不小的意见。 洛芷已经去了药库,说是看看还有没有足够的药材,有的话会尽快为他制药。皇上也不好追得太急。 他也担心万一追得太急了,会让有心人知道他的身体一定又是不行了,否则用得着这么急着要吃药吗? 所以他也只能让洛芷慢慢来不着急。可是这么一来真的是把他自己给憋死。 皇上这会儿心里也是焦灼得很,他很担心自己的身体状态又回到之前那样,听不见,看不清,又不能上朝了。 司空疾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皇上摆在案上打开的奏折—— 可惜放反了。 他不动声动,上前行了一礼,“见过父皇。” 皇上脸色一板,声音就沉了下来。“小六,你现在也要开始胡闹了吗?你知道今天有多少人来朕这里告你的状吗?” “不知道。”司空疾想都没想地就回了这么一句。 皇上一滞,差点儿没气死。 “八个人!”他喝了一声,“你倒是说说,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砸了他们的铺子?” “他们儿子说了我家若若的坏话,我只是砸了他们一间铺子,难道他们没有感激我的仁慈,还来告状?谁给他们的胆子,谁给他们的脸?”司空疾冷着声反问。 “咳咳咳。” 这下子,皇上更是觉得自己耳朵里嗡嗡得厉害了。 司空疾小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以前被他呵斥的时候,司空疾都是一言不发地站着听着他骂,骂完之后他会问一句“你可知错了”,然后司空疾就一句都不辩驳地回了一句“儿臣知罪,请父皇责罚”。 嗯,就这样,跟以前一样不行吗? 现在为什么会是说一句顶十句? “谁告诉你他们儿子说了明亭郡主的坏话?说的什么坏话?” “这些大臣的儿子都是清松书院的学子,前两天在书院说了若若的坏话然后还斗殴了,他们不仅是言德有失,而且还有辱书院的斯文,朱山长都罚了他们,父皇不知道?” 皇上一滞。 他怎么会不知道? 问题是—— “他们也不过是随口说了几句,而且现在也已经被朱山长责罚了,你就不用跟他们计较了,为什么还要去砸他们家的铺子?” 司空疾看着他,突然就说道:“皇后以前跟她的娘家表哥情意绵绵,说不准现在还旧情难忘,太子皇兄万一不是父皇的儿子,而是皇后爬墙跟别人所生——” “司空疾!” 皇上腾地就站了起来,顿时又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摇摇欲坠,他赶紧又坐了回去。 但是坐下去之后他又觉得这么做似乎很没有面子,所以顺手就抄起了面前的东西朝司空疾砸了过去,怒声喝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样胡说八道,信不信朕治你死罪!” 他竟然敢这样污蔑皇后!污蔑太子!这样的胡话说出来,换成别人,那就是砍头的死罪了! 皇上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司空疾却突然轻声一笑,他这样闲闲的,跟皇上脸色发黑完全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瞧,父皇,这样的话在你面前说,你也会勃然大怒?而且还想要治我死罪呢。那他们如此往我的王妃头上泼脏水,我是不是应该直接去把众位大人的公子直接砍了?” 说到这里,他转身就要走,“这可是父皇的意思,儿臣也不敢不从,儿臣这就去把那些人砍了,回头再赔各家一间铺子。” 皇上一口气差点儿没能上来。 “你回来!” 司空疾站住了,回头看着他,“父皇还有何指示?” 皇上努力地想要压下自己要喷出来的血,“只不过是几句话,怎么就能喊打喊杀?朕不也没有真的砍了你的头!” 司空疾的目光从地上那本摊开着的奏折上一眼扫过。 “所以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 “罢了,就这样,你回去回去,这几天好好在王府里修身养性,没事不要出去乱转悠了。” “出了便是抗旨?”司空疾追问了一句。 要是他真的说出这是要关他禁闭的旨意,还不知道司空疾又得说出什么来呢。皇上觉得自己真的是要晕了,他无力地挥了挥手,语气也疲惫得很,“少出就行,朕没说软禁你。” “那儿臣告退。” 司空疾嘴角微微一扯,转身走了出去。 他没走出几步,就听到皇上在里面叫着胡公公的声音,胡公公转身飞快地进去了。 司空疾听到了里面扑通一声有重物摔在地上的声音,然后就是胡公公的惊呼声,但是声音刚发出来又立即咽了下去。 他的眸光微微暗了下来。 皇上晕倒了。 当然,司空疾绝对不会承认这是被自己气晕的,他刚刚就看得出来,皇上本来就很不舒服,脸色也很不好看,一直在强撑着。 他既然不愿意在他面前流露出身体有恙的情况,他这会儿就算是知道皇上晕倒摔倒了,也不会再转身回去看他。 皇上什么时候信任过他了? 在他面前都要这样撑着,这样防着他,他凑过去做什么? 司空疾想起之前目光撑过的那本奏折上的两句话,脑子里转动了起来,一边快步出了宫。 这一回,皇上传了几名御医。 御医们替他仔细地诊过脉之后都觉得心头一凛。 第578章 死亡的阴影 “皇上之前明显已经是大好了的样子,为什么现在——” 一个老御医的话就说了这么半句,后半句他自己心头一颤,不敢再接下去。其他人也都是一样的看法,但是真的谁也不敢直接说出来。 皇上是已经醒了过来,但是他的听力又不行了,这几个御医们在一旁说话声音也是放低了的,他只听到一些说话声,但是怎么都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朕到底是得了什么病?”皇上撑着坐了起来,胡公公赶紧就帮他拿了软枕垫在背后,替他掖了掖被子。 几名御医面面相觑。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还没有商议过,但是这个时候竟然齐齐低下头去,不敢回话。 御医们这样的反应说明什么? 只有不能医,无法治的病,才会让他们都沉默了! 皇上的心一沉,巨大的死亡的阴影就像是在他的头顶砰地罩了下来。 平常人都怕死,何况九五之尊? “说!” 皇上猛地一声暴喝。 这雷霆之怒,顿时就让几名御医的腿都是一软,他们齐齐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颤抖着声音叫了起来,“皇上恕罪!” “恕罪?” 这一句话几个人是异口同声地说出来的,声音也大了,所以皇上倒是听见了。 但是听到这句话,他更是怒不可遏。 恕罪?为什么要恕罪?恕的什么罪?恕罪的意思,不就是说恕了他们治不了他的罪吗? 这么一来皇上又如何能忍? “庸医!全部都是庸医!统统拉下去砍了!”皇上暴怒地叫了起来。 “皇上饶命!” “饶命啊皇上!” 众御医一下子都瘫倒在地上。 皇上暴怒要杀五名御医的消息传了出去,宫里一片哗然,很多人一下子都开始有些瑟瑟发抖了,皇上这是心情不好了? 谁敢再去招惹皇上? 此事会不会跟缙王有关? 毕竟缙王刚从宫里离开,皇上就召了几名御医过去,没一会儿就说要砍了他们的头。难道皇上是被缙王气出病来了? 可皇上被缙王气成了这样,他竟然还没有治了缙王的罪。 甚至,听说缙王从皇宫出去,经过了一家点心坊,还亲自下马车去给缙王妃买了几盒点心。他进去的时候那点心坊的小二还吓白了脸,以为缙王要来砸他们家点心铺子了呢。 直到缙王付了银子提了点心离开,他们才齐齐松了口气。 此后,满京城更是有了传言,说缙王对王妃好着呢,宠着呢,之前他们传的那些王妃和裴世子的事情肯定是子虚乌有,否则缙王怎么会带着王妃怒砸那些乱嚼舌根的人家里的铺子,之后还继续对王妃那样好? 还有,大家现在都开始互相劝告了—— “可别再随便说缙王妃的坏话啊,也管着家里的人莫要乱说,否则搞不好缙王会带人砸你家去。” “我家还有间丝绸铺,可不敢乱说,别被缙王一把火把丝绸全烧了。” “你家就一间丝绸铺算什么?我们家还有一间酒楼一间客栈几个庄子呢,一家人都靠这些进账,可不能让缙王砸了。” “缙王敢砸,说明缙王妃跟裴世子本就没事,要不然他还不得砸勤王府去啊?”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一开始是谁传出来的,哪个黑心肝烂肚子的货,真的是害死人。” 黑心肝烂肚子的太子和白檬衣:想死。 他们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是这样发展的。 为什么一切都不是按他们所预计的走下去?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司空疾提着点心回了王府,见朱管家迎了上来,直接问道:“王妃呢?” 一回来就找王妃啊。 朱管家赶紧回道:“回王爷,王妃她出去了。” 司空疾愣了一下。 出去了?明若邪不在府里等着他回来,怎么跑出去了?难道就不担心他在宫里出什么事? 这时,一只小蜘蛛从他的披角内一角爬了下来,在爬到他靴子上的时候司空疾有所察觉,低头看去,下意识地就差点儿一踢脚将它踢出去然后踩死,但是在有所动作之前,他险险地止住了。 “是本王的救命恩蛛啊。” 他哑然失笑。 这要是把这只蜘蛛给踩死了,那他就等于是恩将仇报了。 不过,司空疾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这只蜘蛛只怕是一直趴在他的披风上,一直跟着他,进宫,出宫。 难道是明若邪让它跟着的? 朱管家也看着那只蜘蛛,见它慢吞吞地爬走了,一时间也有点儿纠结。 “王爷,不用理会这蜘蛛吗?” 他可没有忘记,这只蜘蛛以前是戳伤过一个杀手的眼睛的啊,现在它的两根蛛脚末端还隐隐有点儿暗红,那就是没有清洗干净的血迹。 这么一只凶悍的蜘蛛一直在他们身边转悠,虽然可能不会伤了王爷王妃,但是会不会伤了别人? 司空疾看着那只已经沿着柱子往梁上爬的蜘蛛,摇了摇头,“不用理会。” 他很相信明若邪,她没说要处理,没说赶走,那肯定就是对他们没有威胁的。 “王妃去哪里了?” “王妃说有人找她有事,她去去就回。紫浮满月和阿七都跟着去了。” 司空疾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有这三个人跟着明若邪,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明若邪这个时候下了马车,沿着一张画得简易的地图走进了一条青砖巷子,很快就看到了一座小院。 阿七上前去敲了三下门,门很快就被打开了。 “缙王妃请进。” 明若邪带着人进去,里面的人也立即探头看了看,然后把门关上了。 这是一座很普通的小院子,里面摆设也普通。 但是现在明若邪知道这个地方是夏玄契留在大贞这些手下呆着的窝。 “怎么回事?”她进了厅,开口问道。 他们往缙王府递消息,请她务必出来一趟,还直接让她来了他们的据点,这肯定是出事了,否则有什么事不能直接派人到缙王府说? “缙王妃,求您救救拾步!” 屋里的几个人齐齐给明若邪跪下了。 “拾步?” 拾步,正是当初在喜彩园里,看着茵夫人借着招亲一事,要给夏玄契递消息的过程,然后还和她见了一面的那个侍卫。 “他怎么了?” 明若邪刚刚问了这句话,就听到屋里一声惨叫,十分瘆人。 第579章 那东西又生长了 “那东西又生长了!” 身边的人说了这么一句话,明若邪听着有点儿奇怪,什么叫那东西又生长了?什么东西?怎么生长? 这难道不是拾步的声音吗? “缙王妃,您进去看的话要小心一点。”周围的侍卫都有点儿担心地看着明若邪。 其实他们本来也是不敢请她过来的,但是他们实在是有点儿束手无策了,陛下说过,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情无法处理的话就找缙王妃。 可是陛下又说过,不能让缙王妃陷入险地。 现在他们算不算是让缙王妃陷入险地了? 明若邪一边往里屋走,一边问道:“你们说的东西,是什么东西?” “拾步之前夜探茵夫人原来的那一座宅子,然后在那里碰到了一种东西,本来以为就是植物,哪里想到他一走,那一株东西就黏在了他的背上跟着了,然后现在已经紧紧地生长在他的身上,我们没有办法把它扯下来,又怕一碰到会让它动起来再扎伤拾步。” 明若邪越听越觉得有点儿熟悉。 这是在形容什么? 虽然已经有了一点儿心理准备,但是他们一推开里屋的门时还是被吓了一跳。 尤其是紫浮和阿七,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怪又恐怖的东西,要说有,上一次还是那个身体里长出了一株植物的小厮。 但是他身体里长出来的那一棵“树”也没有这么大,看起来也就是树没有什么活动,不会怎么动,现在他们面前看到的这却像是活物啊! 倒是满月,她看到了眼前的东西时一下子就失声叫了起来,“王妃,这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东西,后半句话满月没有说出来,因为她想起来这是在别人的面前。 虽然这些人说是夏图陛下的暗卫,夏图陛下是王妃的师兄,也说过这些人可以都听王妃的命令,但是在王妃自己还没有说出来之前,她本来就不该说的。 所以满月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紫浮和阿七却看着屋里的情形觉得脑皮发麻,全身的汗毛都根根地竖了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怎么看起来这么恐怖? 阿七忍不住问了一句,“郡主,这是活物吗?” 他会这么问,是因为这个时候,里屋的床上和床边周围已经被这暗绿色的东西给占据了,像是手腕粗一样的章鱼,分出了很多的触须来,有的搭在地上,有的缠在底下的一个人背上,有的还缠着旁边的窗户,有的钻在被子里。 暗绿色的,表面看起来像是什么枝条,完全看不到嘴啊头啊眼睛啊牙齿的东西,看着就像是一整株的植物。 可是,他们却能够看到那东西还有一根啪地一声从床上落到地上,在地上一甩,软绵绵地动了动。 看起来又跟活物一样。 那个叫拾步的侍卫这会就趴在床上,还有一道暗绿的枝条就插在他的背上,还有一条是扎在他的肩膀上,有血流了出来,把那两根枝条给染红了。 那些枝条像是能够吸血一样,一下子又把流出来的血给吸干净了,然后众人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两根枝条瞬间又嘭地长大了很多。 这还能吸血长大的? 这就是刚才侍卫所说的,又生长了? 拾步刚刚还惨叫了一声的,现在却已经晕过去了,趴在床上,像是成了那东西的养料一样,动都不能动一下。 明若邪也看出来了,这东西真的对她来说不算是陌生了,这不是她师父郭百晓以前就在研究种植着的大力藤吗? 但是那个时候她看到的大力藤要比现在这一株小得多,当时就黏在郭百晓的背上,要不是明若邪及时把它扯下来,郭百晓在那个时候可能就已经死在大力藤里了。 可是现在为什么这里会有?而且竟然还这么大一株? “缙王妃,这东西比我们之前见到的时候已经长大了一半不止,现在看来太过危险了,您还是退出去。”一个夏图侍卫拦到了明若邪面前。 他们已经改变主意了,这样看来太过危险。 他们也没有想到这东西会长得这么快,本来是想找明若邪过来救救拾步的,但是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办法了。 “是很危险。”明若邪点了点头,但是却没有退。“不过,你们不要拾步的命了吗?” 几名夏图侍卫对视了一眼,然后齐齐神情凝重地说道,“拾步十条命都比不上您一人。我们陛下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您的安危才是我们要放在第一位的。” 夏玄契真跟他们这么说? 这些可是他夏图的侍卫啊,既不是澜国的,也不是大贞的。 “是的,这是陛下的旨意。” 他们想着让明若邪退出,但是明若邪这个时候却不想退了。这事她要是没有亲眼看到,她可能也就不理了,可她现在已经来到了这里,也已经看到了大力藤,怎么可能不理? 好歹这个叫拾步的侍卫还是跟她说过几句话的。 “你们退出去。”明若邪挥了挥手,满月立即就拦住了夏图的几名侍卫,让他们退出去。 “缙王妃,这里危险,我们已经决定放弃拾步了!”夏图的几个侍卫顿时就急了。 他们齐声叫了起来。 没错,他们已经决定放弃拾步了,准备直接就乱刀把这株东西给砍碎。 实在不行的话就直接放火。 当然,这两种办法肯定都是顾不上拾步的性命的了,所以他们说已经放弃了拾步。 “出去。”明若邪声音微沉。“你们是放弃了,我没放弃。” “出去。”阿七和紫浮也立即就帮着满月把那几人都往外推。 他们虽然也是很担心明若邪的安危,但是他们也要学习满月,绝对相信明若邪的能力,以及,绝对听从她的命令。 要不是她有一定的把握,一定不会做这样的命令,既然她说了,那他们就得听从。 “郡主,您小心。”阿七在关上房门的时候对明若邪说了一句。 明若邪只是挥了挥手,头都没有回。 关门的最后剩下的一道门缝里,阿七只看到了明若邪正举步走向那张床。而床边的那么两根藤扭了一扭,跟蛇一样,好像随时都会飞窜起来攻击她。 他还是把门给关上了。 第580章 小黑炸毛了 明若邪往床边再走了两步,脚都差点儿要踩到了那深绿色的藤条了。 这东西看起来比郭百晓当时背上的那一棵要强壮得多,分出来的藤蔓也多得多,这不是她一只手就将扯下来的大小了。 明若邪心里觉得不爽的是,事情都凑到了一堆,她之前鬼手就已经是耗费过度,还没有完全养回精神呢,现在又遇到了这种东西。 她右手一张,手心里的火红色腾地燃了起来,然后继续一步步地走向床边。 那些藤蔓本来是要缠过来的,有一条已经如蛇一样昂起来,正准备扎过来,她将右手往前一推,滋地一声响,红光一准备,那条藤蔓瞬间就像是碰到了烈焰一样,倏地就缩了回去,连带着边上的那另外几条都跟着缩了缩。 明若邪已经走到床边,右手就搭上了拾步的脉搏。 半个时辰命数! 她的脸色微一变。 也就是说,她要是不来的话,拾步就只能再撑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他就死定了。 “你的命还真大,我赶到了。”明若邪自言自语地说了这么一句。 她手里的火红更盛了起来,整张右手手掌都已经红了起来,红到近乎透明。同时,她的左手抽出了银霜。 以前还没有什么机会用到这一把拾缨女将军的成名兵器呢,现在却得用上了。 明若邪右手握住了匕首,右手里的火红几乎要把这把银色的匕首给炙红,她缓缓地抹过整把匕首。 在放下右手的时候,本来银白如霜的匕首似乎已经隐隐地变了颜色,周身像是泛着淡淡的火光一样。 她蓦地挥起匕首就朝着一根藤蔓用力削了下去。 卟地一声。 那根藤蔓被瞬间切开,掉落。 明若邪又是手起刀落,速度极快地砍砍砍,很快就把那株跟章鱼一样的大力藤砍得只剩下了黏在拾步背上的那么一个大的头。 她右手伸了过去,倏地五爪抓住了那东西,鬼力施压,猛地将它一扯。 断口着的藤蔓也都扭动了起来,还都紧紧地黏住了她的手和手腕。 嘶拉一声。 拾步背上的一大-片衣料也直接被跟着扯了下来。 明若邪抓着那东西瞬间就闪进了药库里。 “阿陆!” 阿陆刚站起来,黑猫已经全身炸了毛,倏地就尖厉地叫了一声,然后很是警惕和惊恐地盯着整个裹在明若邪手上的那大力藤。 “嗯?”明若邪倒是先看到了它的这种反应,顿时就惊了一下。 看来,大力藤是小黑的阴影啊。 这说明什么?它不仅是见过大力藤,这东西应该是伤害过它,所以它已经条件反射地觉得这东西很恐怖很危险了,一看到大力藤,就已经做出了这种姿态,全身炸毛,也很是戒备,随时要攻击和随时要逃跑的样子。 “阿陆,看看这东西可以怎么处理。”明若邪举起手,这东西还真的挺重的,现在是紧紧地黏在了她的手掌上,看着像是要生长到她的手上了一样,还有那么一两条是在往她的袖子里钻去,整条都要紧紧地贴在她的手臂上,看起来还真的是有那么一点儿恶心。 阿陆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来抓这大力藤,大力藤还是紧紧地贴在明若邪的手上,一点儿都没有被他扯动的样子,反而是因为阿陆这样的力道,让明若邪的手和皮肤跟被扯动了,拉拉得有点儿发痛。 但是她注意到了一件事,大力藤根本就没有去缠卷阿陆的手,就是纹丝不动。这要是换成别的人过来扯的话那些藤蔓应该也会缠到对方手上去了。 难道就是因为阿陆不是真人,手里没有骨肉,没有血,没有生命,所以大力藤没有反应? 阿陆用上了双手,两只手都紧紧地抓住了那大力藤,用力地要把它从明若邪的手上扯下去,但是这大力藤反而将明若邪的手缠得更紧。 明若邪这个时候就得一直使用着鬼力,才能够让这大力藤上的细如牛毛的小刺不会扎到她的手上。 要是换成了别人,这个时候皮肤上可能就已经是扎上了密密麻麻的牛毛小刺了。 “看来是很难扯开了。”明若邪看见阿陆已经尽力了,他的力气也是已经明显地比普通人要大很多,可是这样都没有办法把大力藤扯下来,就说明真的很难。“阿陆,你松手。” 既然他没有办法,她就只能自己来了。 明若邪本来是不想再次过度使用鬼手冥力的,但是现在看来只能自己解决。 阿陆松手退开了两步去。 外面阿七的声音传了进来,“郡主,没事?” 他们在外面守着,但是竟然有好一会儿没有听到明若邪的声音了,屋里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这就让他们觉得很奇怪。 阿七他们都有些担心。 明若邪闪身而出,看到了那原来被她用银霜切断了的大力藤竟然又都有了生长的迹象,断下来的那么多截大力藤要是都已经再次生长出来,那就不是一株了,那就会是很多株大力藤,等到它们生长到了又能够完全黏住人的大小,这些就是一种很大的危险了。 “我没事,在外面守着,不用进来。”明若邪出来之后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看着床上晕迷不醒的拾步,要是她再不动手,可能他真的就要活不过来了。明若邪退开床几步,到了桌后,八仙桌正好挡住了床上望过来的看到她的手的视线,就算拾步醒过来都不会看清楚她在干什么。 她的手掌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火红中还闪着点点金芒,那紧紧贴着她的手的大力藤开始从贴合着的部位一点一点地发出了滋滋声,然后一点点地开始了萎缩,变灰,变黑,变焦,看起来就像是被烧掉了一样。 就像是当初她在澜国太子的那一个马场里,那个染了怪病的人的那只手掌。 很快,在明若邪手上的那么一株大力藤就全部变成了一团灰炭。 她抖了抖手,那些灰烬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散了一地。 明若邪左手撑着桌子稳了稳身子,吁了口气,暗骂了一声。不行,这次她得去找她的那位皇帝师兄讨好处去,否则,她这么辛苦地救他的人,功劳和苦劳都是有的了。 第581章 她的处理方法 既然都已经处理完这最大的一株主株了,明若邪也就没有再迟疑,走过去顺便把其它的大力藤也都给全部烧成了灰烬。 但是最后她在角落看到了就剩下了一小截像是手指那么大小的藤尾,想了想,把它收进了药库里。 “阿陆,这个东西给你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研究出来可以抑制它的药物。”既然拾步会碰到这么大的一株大力藤,明若邪觉得这东西肯定是有人专门种植出来的,未必就只是这么一株。 要是以后再遇到了,她希望可以直接用药物灭掉它,而不是又要用到她的鬼力冥力,因为这样她真的太过耗费精力了。 药库里,阿陆立即就捡起了那一小截大力藤送到了药材的种植基地去,找了个种植盆把它种了下来。 只有这么小小的一截,要用来研究当然是不够的,还是种大一点再说。 明若邪看到了他的这个举动,立即就提醒了一句,“这个就是刚才缠在我手上的那种药株,它可以长得很大,你小心点。” 阿陆点了点头。 “喵,喵!” 明若邪又听到了小黑的叫声,它在药库里似乎是有些不安有些焦躁,呆不住了的样子。 不过它和小金的伤还没有养好,这个时候明若邪也是不会放它出来的。 “阿陆,看着小黑和小金,不要让它们去碰到那大力藤。” 阿陆又点了点头,然后就走了进去,拎起了一声喵喵喵的小黑,把它关进了一个药柜里。 小黑懵掉。 在这样的药柜里它是出去去的。 “喵喵喵!”小黑的爪子一直不停地在柜壁上使劲地挠着,但里面太滑了,还结实,挠都挠不出花来,它还一直地往柜里滑下去,这让它很是挫败,继续喵喵地抗议地叫着。 可能是叫得小金听着都不耐烦了,一直懒洋洋地窝在自己的那一个窝里的小金抬起头来,扭过去,冲着小黑那边叫了一声,“喵!” 然后明若邪就看到小黑瞬间哑火。 她莫名觉得有点儿好笑,看来小黑还是有些怕小金的。也好,小金能管着它是最好了。 她拿出了一支强化针来,走到床边给拾步注射-了一支。 “可以进来了,把屋里收拾一下。” 明若邪的话一下子就让守在外面所有人都腾地像是活过来了一样。 刚才谁也不敢出声,甚至连呼吸都控制着,不敢太过大声,就怕错过了屋里的任何动静。 他们都没有想到明若邪在屋里这么久竟然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处理那东西,就算她有办法,就算是要把那东西从拾步的背上扯出来,也应该会发出什么声音? 拾步也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该不会是已经活不过来了? 他们都是这么想着,但是阿七和紫浮满月三个人都挡在了门前,夏图的这些侍卫是谁也不敢去越过那一道防线。 他们更怕的一点是明若邪出了事。 要是明若邪真的出事,那他们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陛下交代了。 现在听到了明若邪的声音,夏图的这些侍卫也都是大大地松了口气。 阿七推开了门,紫浮和满月立即就闪身进门。看到了站在床边的明若邪,他们才真正放下心来。 但是很快他们就跟后面跟进来的那些夏图侍卫一样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因为屋里已经再也没有看到半点那种怪藤的影子,但是地上却有一层灰烬,像是之前有人在这里烧了什么东西,然后灰烬都铺了一地一样。 可是屋里之前就是密封的,没有风吹进来,要是有味道也散不出去,他们现在却是一点儿味道都没有闻到,这就很是诡异了。 “缙王妃,那,那些古怪的东西呢?”夏图的侍卫又都看向了床上的拾步,他虽然还依然晕迷着,但是看得出来还是有气息,还是活着的,甚至,脸色要比之前好了许多。 就是现在他趴在床上,背上和手臂上的衣裳都是整片被撕掉的,现在露在外面的一片皮肤上密密麻麻地扎着很多牛毛一样的绒刺,看着也是挺可怕。 “烧了。” 明若邪就回了这么一句。 “烧、烧了?” 别说夏图的那些侍卫了,就连阿七和紫浮他们都觉得很震惊。 那么大的一株怪藤,看起来里面的水份还是很多的,这样的东西好像不容易烧?就算是真的烧掉了,那应该会有很大的烟,还会有火光让他们看到才对,而且床上的床褥也应该会跟着烧起来,桌子,地上也会有火烧的痕迹? 可是现在他们看到的就是除了一地的灰烬之外,什么都没有。 没有火烧的烟,没有烧黑的痕迹,也没有什么焚烧的味道。别的东西都还是好好的,真的是什么都没有。 可是看地上的那些灰烬,那是真的烧得十分彻底啊,一小块残渣都没有了,全部都是灰烬,完全看不出来烧掉之前是什么东西。 “这——” 夏图的侍卫只觉得有点儿玄幻了,有好一会儿都没能回过神来。 倒是满月,满月看到他们都愣着的样子,还用那种很是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们王妃,她顿时就觉得不满了,一手就朝着离她最近的一个夏图侍卫的后背拍了下去,啪地一声响,把其他人都给打回过神来。 “愣什么愣啊?这里不是你们的地盘吗?没听我们王妃说打扫一下吗?一个个都成木头了是不是?” 真是的,一点儿都不机灵。 难道还要他们王妃来说两遍不成? 满月心疼他们家王妃了,她觉得不管现在这里看起来有多么诡异,王妃一定是出了大力气的,而且也一定是很累的,没见她的脸色又有点儿苍白了吗?明显地就是比之前要疲惫啊。 满月立即就过去搀扶住明若邪。 看看,以前要是没事,王妃会跟她说不用扶的,但是这次王妃却没有阻止她,真的就让她扶着了,满月还能够感觉到明若邪的身体有一半靠到了自己身上。 她顿时就难过又担心,王妃一定是累坏了! 那种东西又怎么会是好处理的? “王妃,先出去坐一会。”满月立即就扶着明若邪往厅里走,她才不管躺在床上的拾步呢,对于她来说就是王妃最重要啊。 第582章 抱她 明若邪对紫浮说道:“你回去把陶大夫接过来,让他处理一下拾步的伤。” 虽然她已经给拾步打了强化针,但是他后背一大-片的小毛刺,还有身上被大力藤扎出来的伤口,还是需要仔细处理的。 她还没有师父制的那种药,当初郭百晓很多药都在那座小院里烧光了。 要是让她自己给拾步处理这些伤,那估计就得坐在他的身边半趴在他背上仔仔细细地给挑那些小毛刺了。 啧啧,有夫之妇,还是要注意一下影响,也要在意一下王爷夫君的心,别让他把醋桶给踢翻了。 不过,有这种伤患,倒是也可以让陶大夫过来试着处理一下,以后他会多一些经验,应该也能够成为她的助手之一。 阿陆不能出来见人,在外面还是要培养一个助手。陶大夫年纪虽然大一点,但是好歹他很好学,而且也已经接触过一些她带来的比较超越他们认识的事情和东西,接触起来应该会容易一些。 “王妃,拾步他——” 夏图的侍卫被满月刚刚那么一拍回过神来,立即就有人去打扫这满地的灰烬,有人则是去查看拾步,发现他的气息果然是平稳了一点儿。 “现在死不了,我回去拿点药,等会让陶大夫拿过来,随便再给他处理一下伤口和背上的刺,你们先不要碰他了。”明若邪说着就被满月扶着往外走。 “谢王妃!” 夏图的侍卫齐齐单膝跪下,目送她出去。 等到明若邪出去,他们站了起来,面面相觑。 “缙王妃到底是有什么本事?” 满屋的灰烬还是让他们觉得很诡异,这里面真的是一点儿焚烧的气味,刚才在外面看也是没有看到半点儿火光,更是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别想那么多了,缙王妃本事强大,对我们来说难道不是好事吗?对陛下来说也绝对是好事啊,毕竟她是陛下的师妹。再说,她有本事也不奇怪啊,她要是没有本事,郭老怎么可能会收她为徒?而且她还救过咱们陛下呢。” “是的,缙王妃还是咱们陛下的救命恩人呢,所以咱们以后也务必要听从缙王妃的话,这样咱们留在大贞也更安全一些。” 明若邪当然也不知道他们都在说些什么,她一回到马车交代了满月几句话,然后就直接睡过去了。 司空疾是一直在等着她回来,结果他正在大厅里等着呢,紫浮匆匆进来了。 “王爷,王妃回来了,您去抱她进来?” 嗯? 司空疾顿时就觉得有点儿奇怪,为什么要让他去抱明若邪进来? “她受伤了?”他腾地站了起来,还没等紫浮回答呢,司空疾人已经从他的面前飞掠了出去。 “。。。。没受伤。”紫浮的这句话就像是对着空气说的。 司空疾真的以为明若邪受伤了,他直接就以轻功飞掠到了大门口,本来还想要用轻功再到马车旁的,田虎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伸手就拦到了他面前。 “王爷注意着点。” 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缙王府呢,虽然在府里不那么容易被发现什么,但是王府大门外,还是有很多人能够看得清楚的,要是司空疾直接就这么飞掠出去,那岂不是很容易被发现他懂武的事情? 司空疾刹下了脚步,伸手拂开了他,大步朝着停在大门外的马车走了过去。 “若若!” 阿七和满月听到他的声音里带了点儿颤抖,顿时就觉得有点儿奇怪。 王爷这是怎么了? 司空疾掀开了车帘,同时问道:“王妃伤了哪里?” “啊?”满月呆了一下。 “王爷,郡主就是睡着了,并没有受伤。” 司空疾伸向了明若邪的手臂一顿。 睡、睡着了? 他提到了嗓子眼的那颗心,一下子就咣地一声掉回了原位。 “原来是睡着了。” 但是,他很快又绷起了心,为什么会在回府的马车里都睡着了?除非是她已经累到了一个程度。 做什么事了? 司空疾没有多问,直接把明若邪抱了下来,快步进了大门,朝着后院走去。 远远的,刘府那边的方向,几棵树下站着三个人。 太子妃的弟弟冯信朝这边看着,目光微有点儿阴沉。 他好不容易才伤好了,能够再出门来了,有点儿鬼使神差地,竟然又来了缙王府。 缙王和缙王妃让冯家出了那么一大笔银子,让冯家这段时间都是愁云惨雾,他也没少被太子妃姐姐和太子责骂,爹娘更是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冯家现在都是因为他。 他也是开始怨恨缙王的,可是一想到那一天看到的缙王妃的容颜,冯信就觉得心里痒得不行。 那个女人的容颜和身段天天夜晚都在他的梦里出现,却是连在梦里都让他无法接近。 冯信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他很想得到缙王妃! 觉得要是得到了她,这一辈子就天天搂着她看着她不说话不做什么事都行! 可是现在他看到缙王匆匆出来,从马车里抱了一个女人下来,然后快速地进了王府,嫉妒得不行。 他声音也是森森的,问着自己的小厮,“刚才你们看清楚了吗?缙王抱下马车的那个女人,是不是缙王妃?” “应该就是缙王妃,现在缙王府没有别的女子啊,缙王看起来也是相当宠爱缙王妃。” “屁话。”冯信一下子就提脚踢了他一下。“要是本少爷有这么美的一个妻子,也会很宠爱她的,她要什么,金山银山的,本少爷都给她,一定会对她比缙王对她还好。缙王那么一个病弱,能给她什么?” 他是真的说得到做得到的,等他的太子姐夫当上了皇帝,那他就是真正的有权有势!跟着他难道不比跟着这么一个没有什么前途的病弱王爷好很多吗? “可是本少爷要怎么才能让她知道,我会对她这么好?” 冯信很是忧伤,扶着树,痴痴地望着缙王府的方向,真心觉得自己痴情又忧伤。像他这样的男子,可真不容易找到了啊。 明亭郡主,他心头的月光啊。 在离得更远的地方,一骑静静的马上,一个男人也望了望缙王府的方向,然后看了看冯信,过了片刻,他笑了起来。 “有趣。要是能够挑拨一下冯信对缙王妃的心思,这件事情是不是就会更好玩了?” 第583章 有了执念 冯信现在虽然对明若邪已经有了很深的执念,但他还是有理智的,而且冯家的人和太子太子妃也会压制着他。冯信不敢真的去做什么。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加这一把火,让冯信真的去做点儿什么呢? 他本来是到这一片找那只黑猫的,没有想到会看到这么有趣的一幕。 可是,那只小畜生到底是去了哪里? 这段时间,他派人在这一大-片区域一直寻找,始终没有找到那只黑猫的踪影。他本来是觉得手下的人可能会找得不太仔细,所以自己亲自出来寻找了,却是找了三天都没有找到。 那只小畜生还挺能躲的。 受了那么重的伤,是活着还是死了? 如果是被人救了,总会有伤好的时候,只要它伤好了,估计还是会忍不住折腾出什么动静来,那个时候要找到它就不会那么困难了。 男人还是希望黑猫活着的,毕竟那只黑猫费了他那么多的心血,还没有真正派上用场,就杀了宫里一个太监和几个侍卫,要是就这样死了,那真的是太过浪费了。 所以,这一片,还是得继续盯着。 他已经找了周围一片地方,觉得那只黑猫也只能是在这一带了,不是藏起来了,死了,就是被人救了。 他又看了冯信那边一眼,然后轻夹马腹,策马离开了这个地方。 大贞最为重要的祭祀之一,夏日祭,终于开始了。 大祭祀在两天前就已经开始布置祭祀的场地。 大贞皇室大祭祀的这个地方已经建成了百年,是一座占地极宽的圆形平台,中间大圆在二十一级台阶之上,每七级台阶便有一道较宽的平台,一共三层七阶,第一二层圆弧平台上都是摆满了百姓们进贡的瓜果糕点美酒烛盏香纸,红色的祈福布条密密地系在白玉栏杆上,一旦系上就会不解下来,所以这么多场祭祀下来,三层的平台栏杆上早就已经被这些红色布条系满了。 现在新的祭祀,又有新的叠着系了上去,底下是被岁月冲刷的已经褪了色的布条,上面是新的,鲜红的布条。 第三层是皇亲国戚们摆的祭品。 最上面中央的那个大圆平台,中间摆的是皇上太后皇后太子们的祭品。 周围摆着锦红的垫子,前面还有一面极大的铜镜,铜镜之后便是一座祈福殿。 天下唯有大贞有这样怪异的祭祀,以前也有诸国议论大贞的大祭祀的,祈福殿也就罢了,为什么殿前会有一面巨大的铜镜? 但是不管天下人怎么说,觉得多奇怪,这一面铜镜一直很神奇,因为人站在前面其实是极少有真的能够照出自己来的,走到铜镜前,镜里都是云雾缭绕的样子,谁也说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面巨大的铜镜跟护国寺的那一座一声钟是差不多同一时间,在同一个地点出土的。 因为当时的皇帝照了一眼,非说这铜镜里看到了仙台瑶池,仙人们正喝酒听着仙乐,让他瞬时有一股神台清明的感觉,所以说这铜镜可能是天上仙人遗落,祭祀时用上此镜,说不定便能一窥仙境,得到仙人祥瑞或是指引。 也可能会有瑶池仙雾,从铜镜里传出来。 所以大祭祀上这铜镜就一直存在了。 大祭祀的一部分祥瑞,也是从这面铜镜上显示出来的。 这一次,太后和皇上他们也都与以前一样,盼着这一次也能从这面铜镜里看到吉祥如意。 这样也许他们所求的事情就能如愿了。 他们都深信,只要在大祭祀的时候站得离这一面大铜镜近一点,就有可能接收到从铜镜里仙境里传出来的点祥气,万一运气好,正好有瑶池仙雾从镜里子飘出来,沐浴到几分,那就会百病全消,精神百倍了。 这样的说法,不管别的国家的人是怎么地嗤之以鼻,反正大贞人是完全相信的,特别是大贞京城的人,他们是绝对相信的,因为在京城的百姓这百年来也有不少人参加过大祭祀,以前的人说是亲眼看到过的祥瑞,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一直流传了下来,大家都深信不疑。 皇室的人更是相信了,因为皇家人在大祭祀里一向是站在最前面的,皇室里就已经有不少这样的事情传下来了,听说当年拾缨将军就亲眼看到过镜子时有瑶池荷花,仙子起舞,有几丝仙雾飘了出来,所以她的身体一直很好,也很长寿,而且也成了大贞的一个传说。 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次太后和皇上都这么期待着这一次大祭祀的原因。 他们之前已经被怪病缠了这么久,现在虽然吃了洛芷的丹药已经好了很多,但是实在是反反复复的,不仅是太后在枫山别院只是吃到了一点儿花粉就又是整个人精神都已经垮下去了,还有皇上,这两天也是又开始病重不行了。 洛芷的丹药现在已经缺了药材,皇宫的药库里面也没有她需要的药材了,洛芷已经跟皇上禀报,等到大祭祀之后,她得到处去找药材。 在炼制出丹药来之后,皇上和太后当然还是希望大祭祀上能够让他们得到一点儿仙气祥瑞,可以让他们的病一下子就消失了,以后身体也会好很多。 这两三天,为了布置这个祭祀台,所有人都已经忙活了起来,像是主礼监事,更是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没有睡个好觉,这一场大祭祀,一定是不能出什么错的,处处都要很小心谨慎,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谁能够承担起这种责任? 当然,这一天要是天公作美,天气能够好起来就已经算是祥瑞的开端了。 大祭祀一般就是在五月,然后再由应天监的人观星看气象,从五月中挑选出最好的一个日子。 在半个月前,京城的所有人就都在关注着这一天的天气,要是这一天阴天或是下雨,那大家就会觉得这次大祭祀就有点儿不好了。 这一天,天未亮,整个京城的人就已经都起来了。 外面的街道两旁在前一天都已经挂上了灯笼,现在灯笼全点亮了起来,处处是灯光明亮,看起来比过新年的时候还要隆重。 第584章 大祭祀之始 可是这一天他们是禁止孩子啼哭的,所以孩子们一般昨天晚上都会被哄着玩到很晚很晚,这样子第二天他们才会起得晚一些。 现在,几乎是整个京城的孩子们都是睡得最沉的时候。大人们则是都已经起来了。 百姓们不能够靠近祭祀台,但是他们也会聚集在外面,到时候会听到祭祀的礼炮,还能够听到祭祀的钟声,护国寺的和尚们也会出来颂经,他们都会觉得能够听到这些都已经是被祝福,能够蹭一点儿皇室的祥气。 如果更幸运一点,他们也能够看到什么祥瑞。 再者,在皇上他们祭祀拜天的时候,百姓们在外面也可以跟着跪拜祈福。 当然,能够离祭祀台越近越好,所以大家都会起得早一点,这样去得早一点就能够占到更近的位置。 明若邪本来还对这一场大祭祀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是当她早早地被司空疾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然后穿上他早早已经让人准备的奢华华丽的宫装时,她就已经感觉到了这一场大祭祀的规模。 等到乘着马车出去,看到了外面盏盏亮起来的灯笼,整个京城都灯火辉煌起来,像是一座她从来没见过的皇城,她才更深刻的感受到了大贞人对这次大祭祀的重视。 皇室的人和百官大臣们也都是提前到祭祀台的,所有的御林军也都出来维持秩序了,他们围出了各条大道,百姓们是不能随意行走的,等着各府的马车经过,到达了祭祀台那边之后,这些道路才会开放,百姓们才能够出来行走。 所以他们起得比百姓们还要早。 明若邪和司空疾已经算是简单的了,听说太后皇后还有太子妃其他的王侯夫人们很是夸张,她们的服饰是半年前就已经在准备的,很是繁复,也很是华丽,这个时候也是她们争妍斗艳的时候。 “夫人小姐们都觉得打扮得越是抢眼,能够被上天看到的机会越大,所以这一天你会看到大贞京城的这些女人们最华美的一面。”司空疾坐在马车里对明若邪说道。 明若邪扯了扯自己衣领上的几串珍珠,“所以你才会让人帮我准备这套服饰?” 她是真的第一次穿上这么华丽的服饰。 整袭宫装用了极多的布料,层层叠叠,制出了极为华美的盛大感,但是掐腰的位置缝制得很是完美,把她的腰身完全地显现了出来。 衣领,袖口,腰封,还有裙摆,全都缀满着闪着粉亮光泽的珍珠,听说整套服饰共用了一千六百颗珍珠。 明若邪早上在满月的帮忙下才能穿上这一袭宫装,听到一共用了一千六百颗珍珠的时候,她才第一次有了自己是一个皇家王妃的感觉。 这种感觉来得这么明显,让她觉得有点儿新奇。 司空疾看来也是很重视这一次的大祭祀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费心地瞒着她早早地让人准备这一套宫装。 而整套宫装是湖水蓝的色调,缀着珍珠用的是银丝织成的线,所以看起来就像是大海上闪着银光的珍珠,看得出来是相当用心了。 明若邪的五官相当明艳大气,完全不需要再用那些大红大绿大紫的色调,这样的宫装正好是能够衬得她的气质极为高贵清美,同时又不会喧宾夺主。 穿上之后,满月看着她都张着嘴巴好一会儿没能说出话来,她真的觉得自家王妃太美了,真的是太美了,就不相信还能有人能够比得上她的。 所以满月觉得王爷这套宫装真的准备得很完美。 司空疾自己也是一袭同色的锦服,就是银蓝的服装,加上银色的腰封,袖口和领口都是银色的云纹,加上白色的长靴,银色的发冠,整个人看起来清贵俊美,走出来的时候就跟仙宫的谪仙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所以,今天我可以大饱眼福了?”明若邪问他。 司空疾看着她,说道,“我倒觉得,今天是我大方了,让所有人-大饱了眼福。” 论美貌,今天有谁能够比得上她? 所以他今天真的是大方了,让那么多人看到了她的倾城容颜。 但是今天他乐意。 “你今天也可以让满京城的夫人小姐们大饱眼福,而且今天你的精神和气色看起来很好啊,我就怕过了今天之后大家都会觉得你的身体已经好起来了,不知道会有多少姑娘们想要嫁你呢。”明若邪有点儿促狭地说道。 “谁想嫁,本王只要说一句,谁能比王妃美就行,估计就已经把所有人的心思都给灭了。” “哈哈哈。司空疾你真会说话。” 明若邪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传到了马车外面,外面路两旁守着的御林军们听到了这清亮的笑声都觉得有点儿奇怪。 这一天大家都是卯足了劲儿在端着呢,而且都觉得应该很是严肃端庄才对,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笑得这么欢快的。 一看到马车上的标志,缙王府。 嗯,所以这会儿笑得相当开心的人就是缙王妃? 都不知道今天之后缙王妃还能不能再笑得出来呢,现在笑得这么开心。 因为一般来说,大祭祀上很有可能会确定下皇室里有贵气和神明保佑的人,这样的人也才会更得到皇上的重视和重用。 缙王他—— 这样病弱的身子,又没有什么母族的支持,应该是不太可能会有福气的了。 这一次祭祀上,要是缙王身上还有什么晦气的事情发生,那他就等于是这辈子都完蛋了,缙王妃跟着这样的夫君,以后又还有什么盼头? 现在笑笑,过了今天估计就笑不出来了。 太后虽然身体不适,但是大祭祀她也是绝对不会缺席的,所以也是早早地就起来盛装打扮了,现在更是早早地到了祭祀台这里。 皇上也已经到了。 母子俩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微一惊。 皇上是觉得,之前洛芷的那些丹药不是都给太后拿去了吗?为什么太后现在的脸色还是那么差?竟然是连厚厚的粉都掩不住? 难道说洛芷的丹药也没用了? 太后则是看到了皇上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有很多的红血丝。 第585章 都是花孔雀 大祭祀在即,皇上这么担心?一-夜都睡不着吗?难道是没有什么信心自己会有福气,会被上天照顾? “皇上,今天的天气看来会很好的,你不用太担心了。”太后忍不住对皇上说道。 “母后说的是。今天的大祭祀一定会顺顺利利,也会有祥瑞出现,天佑我大贞。” “嗯,哀家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简单说了这么两句之后就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站好了。 既然是大祭祀,他们今天也别想有舒服的椅子坐着,祭祀要持续两个时辰,他们也是要在祭祀台上站足两个时辰的。 谁也不想在这样的重要场合上倒下,那不是对上天对神明的不敬吗? 小扣子远远地跟在一队太监的队末,心里也是有些紧张。 这样的大祭祀大场合,本来他是没有机会跟过来的,但是他在胡公公的面前露了脸,这一次胡公公也是让他跟着来了。 小扣子站的这个位置,等会儿前面应该正好就是缙王和缙王妃要站的位置,他打听到了这一点之后就相当高兴。 太子和太子妃也到了。 他们站到了皇上的后面去。 皇后站在皇上后一步的位置,看了看自己的护甲,心头也有点儿期待。 她回头,与太子交换了一个眼神,太子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准备好了,皇后的心也是微微一稳。 太子妃冯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又看了看皇后,她的服饰不能压过皇后去,但是她胜在比皇后年轻娇美,觉得自己就算是站在盛装的皇后的后面,也应该不会被她夺去了光彩,心中也是隐隐得意。 她回头望了一眼下一级平台的一个位置,顿时脸色微微一沉。冯家的人怎么还没来? 这一次因为她已经成了太子妃,冯家也在这里争到了一个位置,也是第一次参加大祭祀,这个时候还不早点来,在磨蹭什么? 这会儿,其他人也都陆续过来了。 勤王府的人,运王府的人,还有房府的人,陆续地上了祭祀台,站到了他们的位置上。 裴悟隔着两家人,目光与房玖锦对上了。 在看到房玖锦眼前的一片青肿时,裴悟的嘴角抽了抽。 上一次清松书院里的那一场斗殴,房玖锦可以说是一个人挑了一大群人了,不过他身上也挂了彩。 要不是因为这一次大祭祀,估计这会儿房玖锦还是被房大人禁足中。 房玖锦对上了裴悟的目光,顿时就知道他看的是自己眼角的伤,顿时就恼了。 他冲着裴悟狠狠地瞪了一下。 这个没良心的! 当时他是为了谁去打架的?结果裴悟置身事外,就像这件事情跟他没关系一样!现在竟然还在嘲笑他眼角的青肿!简直是太过份了! “以后小爷要是再帮裴悟,小爷就是狗!”他咬牙切齿地低声说了一句。 旁边的房大人听到了他这一句话,差点儿又没忍住就想抬脚踢一下他。 还说呢!真的是脑子有坑!人家都在说裴悟和缙王妃的事,他跟着凑什么热闹?结果这一斗殴好了?他上朝的时候都有些好事的同僚还八卦地来问他,你家玖锦世子难道也跟缙王妃关系很好啊?这是怒发冲冠为红颜了? 真的是要把他的老脸都给丢尽了! 房玖锦一看到父亲瞪过来的目光,就抹了抹鼻子,移开了目光,往来路看去。他也看到了不少华服盛装的夫人小姐,在京城长大,很多都是熟面孔了,但是今天竟然还真的有不少人让他眼睛一亮。 “今天好多花孔雀啊。”房玖锦又忍不住说了一句。 这一下,也是盛装的房夫人也手痒痒地很想往他头上敲一下。 “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你今天把嘴巴闭紧了!”她呵斥了一声。什么叫花孔雀?等会儿被那些夫人小姐听到了,一人一口唾死他! 阿呸,大祭祀,还是不要胡说八道了。 房玖锦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 他还是在朝着那边看着,目光里有了期待。 这些女人都打扮得这么厉害,那个恶女人会不会也打扮起来了?好像他以前看到她的时候她都是很简单的装扮,该不会今天也是那样就来了?那岂不是就要被这些女人比下去了? 但是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就算是那个女人没有好好发装扮,应该看起来也会比这些人顺眼? 然后他就看到了白檬衣。 裴悟也看到了白檬衣。以前的白檬衣一向都是一袭白衣的,在白衣裙上作文章,各种小细节的变化而已,她也把白衣穿得极为好看。 但是今天的白檬衣竟然是一袭红裙,而且还是很明艳的正红。没有想到她也把红裙穿得极为好看,一上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白檬衣微微抬着下台,腰背挺得很直。 裴悟看着她这个样子,简直就有点儿像是皇后要上前听封一样的架势。 一道目光有点儿幽怨地落在他身上。 裴悟目光扫了过去,对上了昭云郡主有点儿发红的眼睛。昭云郡主这么一段时间没看到,看起来竟然像是瘦了一圈,本来是很英气飒爽的样子,现在有点儿柔弱了。 当然,她今天也是盛装出场的,一袭鹅黄的衣裙,头上红珊瑚显得很是喜气。 裴悟微微皱眉。昭云郡主一直用有点儿幽怨的眼神看着他,让他以为自己做了什么背叛她的事了一样。 可是明明他们就没有什么关系啊。 虽然他母妃好像是有心想要让朱昭云进勤王府,但是朱昭云自己不是一直挂念着她的无疾哥哥的吗? 这件事情他们这些人都知道的,朱昭云从小到大就时不时地会提起她的缙王哥哥,还说什么等长大了之后她就会是缙王妃,而且缙王哥哥一定会对她很好很好的。 要不是她一直这么说,这个时候昭云郡主应该已经许出去了,不会像现在这样,大家一提起她来,就会觉得她心里一直有缙王,谁也不愿意娶一个心里已经有了别的男人的女人啊。 只是这些事情他们都不会跟长辈说,裴悟觉得朱家也是有点儿奇怪,竟然一直容许着朱昭云在外面这么说。 第586章 看着就想吃了他 可是缙王回大贞之后也没有看到朱家的人怎么去跟缙王接近。这像是要让昭云郡主嫁过去的意思? 梅妃和房妃今天也在这祭祀台上有了一席之位。 这些嫔妃们今天更是争妍斗艳。 别的就不用说了,但是她们只要今天有一点儿祥瑞眷顾,以后皇上肯定就会格外地宠幸她们! 皇上现在也不是不行了,说不定她们还是有怀上龙子的机会的。 “梅妃,你一直在朝那边看,是不是在等着缙王?”房妃看好看梅妃,忍不住就带着嘲讽的笑意问道。 梅妃之前因为缙王入宫后也没有去跟她亲近,所以这段时间一直有点儿哀怨,后宫里的女人,哪里看不出来? 她们都在说,梅妃一直把缙王当成自己人,但是缙王根本就不领情啊。 而且,谁知道梅妃对缙王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房妃,听说你玖锦世子也跟缙王府的关系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妃在娘家多提了缙王的好话?”梅妃不软不硬地顶了她一句。 别取笑什么她一直想要跟缙王亲近了,房玖锦不是也一直跟缙王妃挺亲近的? 房妃一听到梅妃的这句话脸色就微微一变。 她竟然无话可说,同时也恼起了侄子来。都怪房玖锦这个蠢货,竟然因为别人说起了缙王妃和裴悟的风言风语就跟同窗们打架了,现在让她取笑梅妃都没了立场。 两人互相冷眼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就同时转过身去。 缙王府的马车依然是来得晚的,他们来到的时候上面两层祭祀台上已经站满了人。 明若邪远远地望到了这宽阔无比的祭祀台就已经很是意外了。没有想到祭祀台竟然这么大! 而且,上面的三圈白玉栏杆上系满了的祈福红布条这会儿正随着风飘扬着,看起来也是很震憾的一幕。 香炉的烟袅袅地飘了起来,这一片的空中都弥漫着贡香的气味,一闻到了这种味道就让人隐隐有点儿庄严肃穆的感觉了。 “我们是不是来得晚了?”明若邪被司空疾扶着下马车。 司空疾没有去看别的地方别的人,目光只是落在她的脸上,他轻声说道:“不晚,这个时候来正好。” 他们都觉得来的时间顺序也是代表着身份地位,所以把他排到了后面,哪里知道他根本也不想来得这么早。 来得早的太后皇上他们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先在祭祀台上站了一柱香时间了。接下来还要站那么久呢,就不知道他们今天能不能够撑得住。 还有,这个时候来,正好是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和明若邪的身上。 在人群里的小扣子看到了他们,一下子眼睛一亮。 缙王和缙王妃来了! 不止是小扣子看到了,所有人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那一对人儿,就这么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里。 蓝色清贵,闪着银光,一下子就把在场的那些大红大绿大紫给压了下去。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蓝色竟然也能够穿出了这么贵气的感觉来。 一时间,所有人就像是都成了布景一样,他们的眼睛里就只剩下了这两个人。 司空疾的手平举着,明若邪的手轻搭在他的手上,就这么被他扶着一步一步地走上了白玉台阶。 长裙裙摆在白玉台阶上轻轻拂过,就像是浪花海水上跳跃着的光芒。 她没有像白檬衣她们那样刻意地抬高了下巴,没有看得出来是很刻意地挺直了腰背,但是那气质气势浑然天成,就是让人心头有那么一种感觉—— 真不愧是澜国的郡主啊。 而缙王司空疾的气势也是半点没有被明若邪给压了下去,他目光沉稳,扶着明若邪的手臂也没有半点颤动,两人一步一步走得不慢,但是也走得极稳。 两人这样走上去才像是要并肩登基了一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移不开,没有办法从他们的身上移开。 任凭他们一直想着挑出来他们的毛病,也是怎么都没能从他们的衣着仪容和姿态气势上挑出半点儿毛病来。 甚至,他们心里都有那么一种感觉,这一对,比之前太子和太子妃走上来的时候,更有太子和太子妃的那种贵气和气势。 这种念头一从脑海里闪起,他们心里又都倏然一惊。 皇上太后和皇后同时也觉得惊到了,别人有这样的感觉就算了,最可怕的是,他们竟然也在那一瞬间有了这样的感觉! 这简直就是疯了! 太子的脸色都变了,他下意识地看向了皇上,就看到了皇上的眼神变得很是复杂。 这是什么意思?皇上这个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在遗憾他的太子不是司空疾吗? 太子的脑海里已经控制不住地开始这样转动了起来,这样的想象让他的心像是被架在了油锅上烧,特别地难受! 而越是难受,他就越是无法再平静下来,站在这里,他的气势也就没有办法再移下来,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焦躁和狂躁了。 皇后心惊了一下之后就想到太子肯定会觉得很不好受,所以她也立即就朝太子看了过来,这一看,果然看到太子盯着司空疾的眼神染上了狠戾,她立即就退后了一步,低喝了一声,“皇儿。” 太子倏然一惊,这才发现了自己的姿态不对,这样会很难看的,而且就怕今天真的会没得神明眷顾,所以他也才拼命地压住了心里的那种嫉恨,让自己的神态给平和下来。 太后看着这样的缙王,眼里也是一片恼恨。 她向来就不喜欢缙王这个皇孙。因为她以前就听到替她算命的高僧说过,那一年出来的孩子会夺了她的大半气运,在缙王出生之后她那一年也一直就是毛病缠身,所以她一直都很讨厌缙王这个皇孙。 恨不得他死。 只有他死了,他夭折了,她的气运才会重新好起来。 可是没有想到以前她不管怎么折腾缙王,缙王都没死。现在更是这样气度不凡地走上了这大祭台。 看来,她还是得要他的心头血。 缙王这样越是出色,他的心头血对她的效果应该就会更好? 太后在这个时候难以控制地又打起了这个药引的主意。 第587章 大凶 司空疾牵着明若邪,在所有人各种各样的目光中,稳稳地走到了属于他们的位置,并肩站定。 旁边有一个小司礼官小步上前,压低了声音对明若邪说道:“缙王妃,您应该退一步,站在缙王后面,不能这样并肩。” 明若邪挑了挑眉,还没有说话,司空疾已经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没有让她动,他语气平稳说道:“本王与王妃就这么站。” 小司礼官愣了一下,还想要再说话,司空疾一眼就朝他扫了过来,他顿时就把声音给咽了回去。 “是。” 小司礼官退了下去。 远远的,裴悟和房玖锦以前朱昭云和白檬衣他们的目光都落在这两人的身上,也把刚才这一个小小的插曲给看在了眼里。 看到了司空疾小小的举动,他们的神情都有点儿变化。 昭云郡主的目光痴痴地黏在了司空疾的身上,简直就移不开。 要说以前她对司空疾的那种心思是朱老给营造出来的一点儿执念,现在她就真的是迷恋上司空疾了。 哪个少女能够抵挡住缙王这样的绝-色? 哪怕是看着他刚才对小司礼官说话的那种淡淡神情,还有他紧紧握住明若邪的手流露出来的那种沉稳和深情魅力,都能够让她想要尖叫出声。 疾哥哥!你为什么不看我! 司空疾没有看昭云郡主,明若邪的目光却是扫到了。 她站在司空疾身边,看似轻笑晏晏,事实上目光已经扫过了全场。 这场大祭祀真的是盛况空前,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而且明若邪这个时候也看到了那一面大铜镜。 站在这个位置就是铜镜侧面,是照不到的。 她又看向了站在铜镜正对面的皇上,又正好看到皇上的头发里虫子倏地钻了出来又一闪而没。 明若邪皱了皱眉,轻轻扯了扯司空疾的手。 “怎么了?”司空疾侧脸低问。 “想不想我出手救你父皇?”明若邪掂起了脚尖在他的耳边轻声问了这么一句。 实在是这种地方这个时候,这样的话是绝对不能让别人听到的,要不然别人肯定会觉得她是在诅咒皇上呢,要是皇上在这个时候发病出了什么事情,估计就都得推到她的身上了来了。 明若邪可没有那么傻。 但是她总觉得皇上能撑到这个时候不容易,所以极有可能真的会在今天这大祭祀上出现什么事,那个时候,她是救还是不救? 这个时候皇上要是出事,形势对司空疾来说不是好事。 要是现在是让太子登基,司空疾可能就没有什么机会了。因为他还没有完全准备好。 皇上至少还不会现在就对司空疾怎么样,但如果是太子登基了,那么太子一定会马上对司空疾赶尽杀绝的。 所以明若邪才会有这么一问。 司空疾还没有回答,一直在盯着他们的太后立即就一声沉喝,“缙王妃,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要注意自己的仪态!” 这种祭祀大场合里还跟自家夫君这样咬耳朵卿卿我我,像什么样子? 真的是一个妖精! 明若邪看了过去挑了挑眉没有说话。皇上也朝着他们看了过来,开口对明若邪说道:“明亭注意着点。” 得咧。 明若邪也没有再问司空疾的意见了,要不要出手,她看着办。 司空疾看向了太后和皇上,却是扬唇微一笑,然后就低下头来,在明若邪的额头上轻轻地印下了一吻。 皇上和太后脸色一滞,两人都觉得脸被打了。 司空疾这是故意的!他们指责明若邪,他就做得更亲密更过分! 这是彻底记住他的王妃了? 就在这时,一声悠远的钟声响了起来,远远地传了出去,本来周围都还有些说话声的,在听到这钟声之后大家立即都静默了下来。 主礼监事官捧着一把黄金嵌白玉如意,缓缓地走到了主祭桌前面,扬声说道:“大贞夏日祭礼现在开始。” 祭祀开始。 钟声又再次响了起来,一连三声钟声悠悠荡了出去,一下子就把那种气氛给带了出来。 明若邪和司空疾也没有再说话。 烟,点了几柱。 皇上领着众人上前跪拜。 就在他们拜下去的这一瞬间,天际霞光瞬间照耀出来,光芒万丈。 “祈盼上天佑我大贞,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皇上的声音也比往前响亮了很多,清晰地传了出去。 阳光洒了下来,为大祭台披上了明亮光芒。 所有人都是一喜。 主礼监事这个时候也是面带喜色,立即扬声说道:“皇上祈愿直达天庭,上天已有回应!” 所有人都纷纷叩头。 “请皇上上香。” 皇上手里执着三支香,站了起来,朝着前面的最大的香炉走了过去,要走向香炉,也会看到那一面铜镜,皇上和众人也就是这个时候都提起心来,因为很有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就能够看到铜镜里有什么祥瑞出现。 在开始的时候霞光万丈,阳光灿烂,这就已经让他们都有了希望,觉得今天的祭祀已经是成了。 如果皇上去插香的时候再有什么祥瑞出现,那这次的大祭祀就可以算是圆满了。 皇上自己也是屏住了呼吸,朝着那边一步步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鸦叫声突然就粗砺无比地划破了全场的安静。 “嘎!!!” 这么一声鸦叫声瞬间就给所有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云。 天啊!!! “乌鸟!!!” 有人失声叫了起来。 在盼着祥瑞的时候,听到了这么一声极为晦气的乌鸦的叫声,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主礼监事的脸也是瞬间刷白。 他蓦地扭头看向了自己管着的那一队司礼官,差点儿就要破口大骂。 到底是怎么搞的? 之前他就已经跟他们说过,也要紧紧盯着这附近的天空,甚至把鸟巢都大概地扫了一遍,就是怕有这种代表着晦气的鸟飞过来,这可就是大祸! 可真的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这个时候竟然会有一只乌鸟高声叫着飞过来。 皇上的脸色也是一变,因为就在他要抬头望那只乌鸟的时候,眼光余光突然就瞥见了铜镜里有一片血光闪过! 见血光,大凶! 皇上胸里一股气血瞬间翻涌,眼前黑了一黑,他瞪大了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可是镜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第589章 大闹祭祀台 太子点了香,而这个时候皇上竟然又叫了一声,“小六,你也过来。” 什么?! 太子顿时就震惊了,他脱口而出,“父皇,这个时候为什么要让小六过来?” 难道小六也有资格与他一样这般测试吗? 皇上语气淡淡,“你是朕的儿子,小六也是朕的儿子,你能上香,他自然也能上香,这有什么可惊讶的?” “可是——” 可是他是太子啊! 一个母族无依的的病弱王爷,怎么能跟身为太子的他相提并论?!凭什么啊? 皇后也是惊呆了,可是在这么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就这么直接了当地翻脸拒绝不让缙王过去。 明若邪和司空疾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没有想到皇上会有这样的举动,竟然要让他也过去。 “我去看看。”司空疾低声对明若邪说道。 明若邪松开了他的手,点了点头。 司空疾就举步朝着皇上那边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在不远一角的洛芷眸光一闪,觉得这个时候机会来了。 她似是无意地举了一下手做了个手势。 远远的,有人看到了她的这个手势,帷帽之下的神情有点了森然,嘴角一勾,手势一下,在旁边守着的几个黑衣人立即就把脚边的那几只铁笼子快速地打开了。 铁笼子本来是装着好几笼的老鼠,现在一打开,所有的老鼠都吱吱地叫着朝着祭祀台那边的方向快速地窜了过去。 之前是天空上黑压压地一片,现在则是地上黑压压的一片了。 这里足有六百只老鼠! 要是这么多的老鼠冲进了那么一个祭祀场,一定会闹得一个人仰马翻! 何况这些老鼠抓回来之后他还给喂过了药,而且每一只的身上也都是洒过毒-粉的,它们剩下的寿命,也不过是一柱香时间! 只要它们冲过去大闹祭祀场,冲上祭祀台,啃食那些供品,再把身上的那些毒-粉抖落得到处都是,那么多密集的人不知道得有多少会沾上这些毒-粉,这么一来,满场大乱,中毒的倒下的人不知道得有多少—— “可真的是要好玩了。”戴着帷帽的男人嘴角勾了勾,声音森冷,“司空现,这一次就让你看一看,你的臣民,你的江山,是不是还能稳下去。” “吱吱!” 老鼠狂奔而去。 白檬衣第一时间就听到了老鼠的叫声。 她眉一皱,心里顿时就觉得有点儿不妙了。白檬衣自然也是不希望大祭祀出事的,所以听到了老鼠的叫声之后她立即就往后退了几步,站了起来四处望了望,她站的位置是在三层的最后面一层,所以一站起来之后她就看到了远处被隔在外面的百姓那边有点儿sao动。 本来百姓们也都是相当虔诚地跪拜在地上的,但是这个时候那边有一小群人都跳了起来,还有人惊慌失措地叫着,“有老鼠!” 老鼠? 白檬衣心一沉。老鼠这种生物本来也是阴暗角落里的东西,一向也是很晦气很让人讨厌的,这个时候要是出现了老鼠,那绝对又是一种晦气!先有乌鸦,后有老鼠,大祭祀还能够圆满下去吗? 这绝对就是大贞史上最为失败最晦气的一次大祭祀了! 但是,白檬衣这个时候也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她立大功的机会!只要她能够最快速度地控制住那些老鼠,把它们都驱走的话,这绝对是一次大功! 她都不需要等着太子登基之后才能帮自己的,以这个功劳,她绝对就可以让皇上给她赐婚,让她当上缙王妃! 要知道,想立这样的大功,以往找都找不到机会,这就需要运气,现在她的运气来了! 但是只有她一个人的话也许没有那么容易,毕竟现在事出突然,她没有准备得那么充分。 白檬衣立即就看向了昭云郡主那边。 她手腕一动,一条小蛇就蓦地朝着昭云郡主那边窜去,无声无息的。 小蛇窜到了昭云郡主的身边,缠上了-她的手腕。 昭云郡主本来也是与白檬衣有过几次交易和合作的,所以一看到了这条小蛇就知道这是白檬衣的,她立即就回头朝着白檬衣那里看去。 白檬衣朝她招了招手,指了指后面不远处那些已经有些乱的了百姓,无声地说了一句话,“想不想嫁入缙王府?想就马上过来。” 昭云郡主看清了她的嘴形,心头猛地一跳,根本就来不及多想,已经半跪着往后爬着退出去。 朱老夫人发现了她的动作,低声喝了一句:“昭云!” 这个时候怎么能乱跑? 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但是昭云郡主已经朝着白檬衣那边快步退去,其他人的注意都在祭祀台上的皇上太子和缙王三个人的身上,一时也没有人注意她们的动作。 朱老夫人却是拿昭云郡主没有办法,她根本就拉不住年轻的姑娘。 明若邪的心思本来也是一直放在供桌那边,因为皇上把太子和司空疾都叫了过去,在她看来,也有一点儿想要让他们比一比的意思。 但是就在她关注着司空疾这边的时候,耳朵突然微微一动,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她转头就朝后面看了过去。 只是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就是祭祀台最高最中心的一层,所以她虽然回头去看却是什么都看不见。 明若邪微微皱了皱眉,本来就还蹲在地上——人家都跪拜着,她就是蹲在地上了。她的右手直接就按到了地面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吱吱,吱吱。” “啊!老鼠!” “吱!” 细微的动静,并不是以声音的模式传进她的耳里,而是她感知到了,感知到了老鼠,而且数量极多,绝对不只是几只几十只,应该足有数百只。 祭祀场这个地方早在半个月之前他们就已经清扫清洁了,外圈还燃过了驱蚊驱蛇鼠的药草,而且这个时候又是大早晨的,人还这么多,按理来说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多的老鼠出现。 明若邪立即就知道,肯定是又有人在背后搞鬼了。 可是这个时候闹出这种动静来对白家和对白檬衣自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处,所以明若邪立即就排除了白檬衣,昭云郡主虽然也有一点儿那种驯兽的本事,但是说她是半桶水都还是高看了她,骏马那些,多少有点儿能天生亲近人的本性的,也许昭云郡主有那么一点儿天生亲和力,但是老鼠这种东西—— 真的要是能够天生亲近老鼠那就神了。 第590章 她们挡不住 排除了这两个人,明若邪就觉得对方应该就是冲着这一场大祭祀来的。 她睁开了眼睛,见司空疾已经点了烟正缓缓地走向了香炉—— 要是那一群老鼠就在这个时候窜过来的话,这个锅也许就是给司空疾背了! 明若邪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她看向了小扣子,然后就招了招手,对旁边的小司礼官说道:“我肚子痛,现在必须去恭房!” 小司礼官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开什么玩笑? 在这么一个紧要的关头,缙王妃你想去茅厕! 缙王都已经得了皇上钦点的殊荣,过去烧香了,这个时候你要去茅厕! 还有没有点儿夫妻之情了? “就让那个小太监带我去。”明若邪没等他点头,已经朝着小扣子招了招手。 小扣子相当机灵地猫着背小跑了过来,朝着明若邪抬起手,“缙王妃,奴才给您带路。” 明若邪立即就搭上了他的手背,快步地跟着他退下了祭祀台。 周围其他人都有点儿呆住,这个时候缙王妃要离开?但是他们这个时候也都很是酸酸地柠檬着,一看缙王妃微弯着腰,手捂着肚子,就知道是要去解决内务了。果然是澜国来的,对大贞的这种大事一点儿都不熟悉,也不上心。像他们,昨晚就已经开始禁食了,要吃也就是吃一点儿清淡的主食能抵饱的,也不喝汤汤水水的,免得这种时候还要去茅厕。 但是偏偏她这么一个别人做起来有点儿狼狈的举动,她看起来还是这么美丽,甚至有些男人看着她这样子都恨不得自己成为那个小太监,由他们扶着她出去。 女人们则是有点儿妒恨。 这个时候,白檬衣已经说服了昭云郡主,给了她一包药粉,又给了她一支驯兽短笛,这短笛是经过他们白家百年来不断研究和改进的,吹出来的声响,就是能够安抚动物的一种音阶。 “等会儿我们分守祭祀台左右,老鼠是从那个方向来的,你守右边我守左边,一定不能让一只窜上祭祀台去。”白檬衣对昭云郡主说道,“此事我们要是能办成,那就是守护住了大祭祀,之后你想要请皇上赏什么,尽可以提出来。” 她这么一句带着煽动性和引-诱性的话,让昭云郡主克服掉了对老鼠的那种恐惧和厌恶,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会守住的!” 就在她们分左右站好时,外面被御林军围着不能进内场的那些百姓中间,已经有不少人粘上了老鼠身上洒着的毒药。 先是有人突然觉得浑身发痒,跳了起来控制不住地去抓自己的大腿,结果越抓越痒越抓越痒,别人眼看着他都把袍摆给掀起来把中裤给直接挠破了,竟然还越来越用力地抓着,直到把自己的大腿都抓出血来。 “出、出血了,别挠了。”有人想要去制止。 但是对方直接就甩开了要制止自己的人,五官有点儿扭曲,这下子抓得更用力,直接把自己抓得皮开肉绽,竟然还在往伤口里狠狠地挠,嘴里还在叫着,“痒死了,真的受不了,好痒!” 别人看得后背都有点发寒,但是很快他们也发现自己身上也痒了起来。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疯狂地把自己挠得一身的血痕。 守在这一边的御林军也发现了不对,他们起先还是压低声音叫着让他们不要吵不要闹,但是很快就看到很多的老鼠吱吱叫着朝这边飞窜过来,这些老鼠所经过的地方都有人立即抓起自己的身子。 “这些老鼠到底是哪里来的?”御林军也变了脸色。 这里离主祭祀台还有些距离,他们绝对不能让这些老鼠越过去。 于是,御林军统领立即下令:“务必拦住这些老鼠!” 所有的御林军都立即把本来以防万一出现暴-动的盾牌当地一声抵在地面上,全都竖了起来紧紧凑在一起,垒起了一面盾牌之墙,其他人则是举着长枪,长枪枪尖朝着那些窜过来的老鼠狠狠地扎了下去。 就算是在这里要处理掉这么多的一群老鼠,那也好过让它们窜到大祭祀台去! “吱吱!” “吱!” 可是这些老鼠比他们想象中的更灵活更凶猛,竟然一溜烟地窜上了他们的盾牌,瞬间就有很多只跳到了御林军的手臂上,身上,肩膀上,越过了他们,又跳落在地,朝着大祭祀台窜去。 “老天!”御林军惊呼着。 拦不住了啊! 白檬衣手里的短笛立即就抵到了唇边,目光冷凝,来了! 细细的笛音吹了出来,她身形急舞着,刚才洒在了裙摆的药粉纷纷洒向了那些窜过来的老鼠。 本来,这么一来那些老鼠就会动作迟缓下来,就在原地转圈或是在原地呆着,她就有机会再好好地驯服它们或是控制住它们的。 但是白檬衣没有想到,在听到她的笛音和接触到了她的药粉之后,这些老鼠竟然叫得更尖利,窜得更厉害,就像是一下子受到了惊吓一样,疯狂地四下逃窜,而且,它们更多的还是朝着她的背后,那大祭祀台冲去。 白檬衣大惊,额角都渗出了汗珠来,她把短笛收起,抓出两把药粉,朝着这些老鼠猛地洒了过去,可是老鼠太多了,她一个人也应付不来这么多的老鼠啊,所以,她也只是暂时拦下了那么只,更多的老鼠还是越过了她的把守,窜向了大祭祀台。 “啊啊啊!” 那边,昭云郡主被几只老鼠窜到了身上,吓得她连短笛都没有办法吹了,脸色苍白,原地乱跳着,想要把身上的那些老鼠给抖落下去。 这些老鼠简直是太可怕了! 吱吱叫着窜到了她的肩膀上,昭云郡主一扭头,脸庞甚至碰到了那只老鼠!那种触感,让她全身汗毛瞬间都炸了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都忘了自己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一直忍不住尖叫着蹦跳着。 “来人!把它赶走!老鼠啊——” 白檬衣听到了昭云郡主的这尖利的几乎要响彻云霄的尖叫声,不由得脸色大变,咬了咬牙,准备朝她冲过去捂住她的嘴! 她后悔了,就不应该拉上朱昭云的,这个蠢货果然还是靠不住! 但是还不等她冲到朱昭云身边,白檬衣突然就觉得自己的腿一阵难忍的痒。 第591章 鬼手圣洁 远处,站在高处的男人望见了这一幕,忍不住又扯了扯嘴角,嘲讽地道:“白家那个女人真的是有些碍事,总是多管闲事。不过,她也不成威胁,就让她蹦哒去。” 他隐隐激动了起来。 开始了开始了。数百老鼠窜上祭祀台,就看看司空现他们一大家子该怎么办。 祭祀台上,站在最中心的那些人,这会儿虽然隐隐听到了外面有叫声有动静,但是他们此时的所有心思都落在太子和缙王身上,一时顾不得其他。 太子尽量是心里恼恨着皇上让司空疾也跟着上前来点香,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先点了香,叩拜之后走向了香炉,准备把香给插上。 就在经过铜镜的时候,太子站了一下,所有人这会儿也都探身过去,看向了铜镜。 铜镜里照出了太子隐隐约约的身形,并不清晰。 但是除了这个,什么都没有。 皇后急得手心都冒出了汗。 铜镜啊铜镜,这是未来真龙天子,难道就不能给点儿吉兆吗? 太子也一直盯着铜镜,可依然是什么都没有。 他不能在铜镜面前站太久,只能又再次举步,朝着香炉走去。反正,就算是什么都没有也也还行,就当是他稳稳的,没有什么不祥。 接下来要是司空疾也是什么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他也听到了吱吱的鼠叫声。 而这个时候,司空疾已经叩拜过了供桌,正站起来,要朝铜镜这边走来。 太子猛地一回头,望向了台阶那边。 穿过了好几层人潮,他看到了在下面远处的白檬衣和跳着的朱昭云。这是怎么回事?她们在底下干什么? 是不是出事了? 太子心中一喜,就在他想要出声提醒皇上的时候,在外面一角,小扣子正背对着明若邪,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那些突然就转了个方向朝着这边飞窜过来的老鼠。 他刚刚明明就看到这些老鼠都要冲向大祭祀台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它们刚刚要跳上第一级台阶的时候突然就都转了头,朝这边冲来了。 “王、王妃,好、好好好好多老鼠!”小扣子惊得都口吃了。 “不得回头,就站在那里,它们不会碰你。”明若邪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了过来,让本来有些控制不住想要回头的小扣子立即就止住了身形。 刚才明若邪和他下了主祭祀台之后就找到了这么一个算是隐蔽的角落,因为这边低势稍低,也是被挡住了视线完全看不到主祭祀台那边,所以这边没人。 然后明若邪就让他背着她站在这里,不得回头。 他根本不知道缙王妃在做什么,这里也不是茅厕啊。但是小扣子至少知道一点,缙王妃绝对不是真的要去茅厕。 他就这么瑟瑟发抖地站在那里,然后看到那些老鼠成群结队地,吱吱叫着,从他身边飞快地跑了过去,跑到了他后面去,还真的是碰都没有碰到他,甚至,像是都有意识地避开他一样,分别从他身子两旁飞窜了过去。 他就像是鼠潮之中的一株摇摇欲坠的小树苗。 后面,明若邪盘腿坐在地上,右手手掌就贴在地面,手掌里的红光几乎把手掌周围一圈的地面都染上了带光芒的火红。 她目光沉凝,微带寒霜,看着这些飞奔过来的老鼠。 来一只,在进入-她手掌红光的范围内,便都灰飞烟灭,成了一小堆灰烬。 来一双,来一群,都接二连三地成了灰烬。 这么多的老鼠这样飞奔过来,焚烧成灰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眨眼间,在她手掌周围便堆起了一圈黑灰色的灰烬,越堆越高。 但是,没有一小点灰烬落到她的手上。 她的手,在一堆灰烬的包围里,还是光洁中染着火红,看起来像是一只圣洁的手,带着能够焚尽一切罪恶的冥力。 但是,明若邪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小扣子站在那里,正好挡住了她。 所有的老鼠都朝着这边奔来,最终,都归于这般的终点。 而这个时候,司空疾已经走到了铜镜面前。 突然,天际一片白云被瞬间就染上了火红,红云酝染开去,竟然漾出了七彩斑斓的光! 不知道哪里飞来的喜鹊,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 “当——” 钟声蓦地悠扬响起,声音推开层层的风,悠远地传了开去。 而那站在吊钟旁边的小司礼官却是蓦地瞪大了眼睛,他,他他没有撞钟啊? 这周围又只有他一个人,他没有撞钟,这钟到底是怎么自己撞响的? 那撞钟锤就在他的眼皮底下荡了荡。 而在他没有看到的锤下方,一条粗壮的蛇缠紧了撞钟锤,尾巴勾向了钟沿,身子一弓一缩,当地一声,撞钟锤又是一声敲响了钟。 小司礼官猛地揉起了自己的眼睛。 我的天! 这,这这这,这是不是吉兆了?这是不是祥瑞了? 那面巨大的铜镜里,这会儿也照出了天空上的那一片七彩云朵。 周围的人也都看见了。 皇上失声叫了起来:“七彩祥云!” 这个时候,站在铜镜面前的是缙王啊! 缙王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些,他依然走向了香炉,把手里的香插到了香炉里。就在他刚刚插香的那一霎时,里面原本就燃着的香突然间都是明灭火光一闪,燃烧到的那个位置都闪了一下火光,密密麻麻的香这么燃点一红,就像是一片的红色星光。 裴悟目光一闪,立即就叫道:“祥瑞!” 他这一声大叫,几乎是把所有人都给惊醒了,祭祀台上立即就都沸腾了。 “是祥瑞没错了!” “对对对!先是七彩祥云,接着是吉钟两响,再有上天收到了香火的回应,这都是祥瑞啊!” “是上天要庇佑大贞了!” “大贞盛世永不灭!” 祭祀台上所有人齐齐跪拜了下去。 “感谢上苍!” “神明保佑啊!” 就连惊疑不定的太后和皇上太子皇后他们,这个时候都忍不住也跪了下去,叩谢神明。 这就已经是祥瑞了,是上天和神明接收到了他们祭祀的香火,答应了保佑他们了啊! 这个时候,他们当然要赶紧祈求神明,让神明达成他们的祈愿,这是他们离神明离上天最为接近的时刻! 第592章 灭鼠 喜鹊在天空上欢快地叽叽喳喳地叫着。 与刚才的乌鸦相比,它们的待遇真的是好得太多了,这个时候不仅是没有御林军敢再搭弓射杀它们,甚至所有人心里都在祈盼着它们在这里呆得久一些,再久一些,不要飞走。 喜鹊和乌鸦,一喜一衰,自古在人们的心目中就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鸟儿。 现在的这些喜气的喜鹊,已经完全驱散了之前那一群乌鸦带来的惊惶。 乌鸦飞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想着,怎么会突然间莫名地诡异地有这么一群乌鸦飞到大祭祀场这里? 但是现在也是莫名的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一群喜鹊,却没有人这么想了,他们想的都是,这些喜气的鸟儿肯定也是祥瑞啊。 “上天保佑大贞。” 所有的百姓都齐齐跪拜了下去。 这个时候他们都没有顾得上那些倒下去的然后被把控着全场的御林军飞快地架出去的百姓。 白檬衣这个时候也已经飞快地从人群里退了出来,提着裙摆,匆匆地跑到了他们白府的马车,爬上了马车,把车帘紧紧地拉上了。 她心跳如鼓,脸色苍白。 双手已经是控制不住地撩-起裙摆,把里面的白棉亵-裤给扯了下来,然后用力的抓挠起自己的小腿。 她的一双小腿本来是雪白光滑皮肤极为细腻,看着滑不溜手的,但是现在上面被一抓就抓出了道道红痕。 她的指甲修剪得很仔细,留出了微圆的尖弧,但是现在狠狠地朝着自己的皮肤就抓挠着,很快就把双腿抓得出了血来。 白檬衣很想控制住自己,腿上的血色一下子就触痛了她的眼睛,她瞬间一个激灵,霎时也清醒了一点儿。 这肯定不对,不对不对! 那些老鼠不是一般的老鼠! 其实在刚才她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所以有发现自己的小腿开始痒起来的时候她当机立断地并没有回到白家的位置上,也没有再理会昭云郡主,更是放弃了再去阻拦着那些老鼠,立即就从那里飞快地撤出来了。 白檬衣知道自己要是继续留在那里是很有可能会出丑的! 就像是现在,她一冲上马车之后就已经是控制不住的撩裙摆然后脱下了亵-裤,死命地抓挠起自己的小腿来。 要是在所有人的面前这样做,她的清白就要被自己毁了! 这么一来,以后她可能就只能以死明志! 想到了这里,白檬衣又是一个激灵。 她想到了昭云郡主。 也不知道现在昭云郡主怎么样了。朱昭云其实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哪里有她这样的魄力? 现在朱昭云一定还留在那里?要是她跟那些人一样也是控制不住自己在那里狠挠起自己来—— 白檬衣没敢再想象下去。 她急急地从马车的暗匣里翻出药瓶子来,找到了一瓶可以消炎止痒止血的药粉,手有些颤抖着,快速地把整瓶药粉都倒到了自己的小腿上。 一开始好像是好一些了,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儿止痒的效果了。 就在白檬衣刚想舒一口气的时候,那种钻心的痒又起来了,甚至比刚才更严重! 她双眼都红了,强忍了一下,实在无法再忍,双手再次朝已经倒满药粉的腿就狠狠地挠了下去,血痕又再添了好几道。 她这个时候甚至都已经顾不上去想那些老鼠是不是已经窜上了主祭祀台。 甚至,她都听不到外面的喜鹊的啼叫声,也听不到百姓们齐呼着上天保佑大贞,然后又都纷纷地给自己和自己家人祈福的声音。 她甚至也听不到钟声,因为那种痒,太离奇痒了,痒得直接就钻进了心脏似的,无论她怎么挠都挠不到,越挠越痒,心里越是焦躁。 她的大丫鬟寻不着她,也终于已经寻到了马车这边来,一掀开车帘,看到坐在里面的白檬衣,看到了她那双已经是血肉模糊的小腿,眼珠子差点儿突了出来,一声尖叫就被她及时地用手捂在了嘴里。 天啊!大小姐—— “吱!” 小扣子看着最后一只小老鼠爬了过来,又自己脚边爬了过去,他已经站得浑身发冷。 长到这么大,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老鼠。 以前他不怕老鼠的,魏家就是住在贫民窟,小的时候他还和邻居几个男孩子一起去掏过老鼠洞,没得吃的时候,老鼠洞里藏着的那点儿小粮食就已经是他们的零嘴了。 从老鼠的“家”里抢过吃食的孩子,又怎么会怕老鼠? 可那是因为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老鼠啊! 就在刚才,那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亲眼看到数百只老鼠从自己的身边爬过去!这是一幕无法形容的震撼的恐怖啊。 小扣子觉得自己晚上可能会做恶梦了。 但是,他一直不知道在他后面,缙王妃到底是在做什么。这么多的老鼠爬过去之后就没有了声音。 明若邪低头,看着自己右手周围的一大圈堆得高高的灰烬。 这些都是成了灰的老鼠。 而她的右手手掌原本连周围地面都染上的火红,在缓缓地收了回来。火红的光,也能如潮水一样,缓缓朝着她的手掌退回,收回。 明若邪收起手,轻轻地扭了扭手腕,然后握手成拳。 她站了起来,抬脚将那一圈的灰烬踢开,抹平。 “好了,小扣子,过来扶我。” 小扣子终于听到了后面传来了明若邪的声音,赶紧就转过身去。 他下意识地,目光就去寻找那数百只老鼠的身影,但是这一看,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别说数百只老鼠了,连一条老鼠尾巴都没有看见! “缙王妃,那些老、老鼠呢?”小扣子颤抖着声音问道,同时也赶紧小跑过去扶住了她。 他的手触到了明若邪的左手,只觉得她的指尖冰凉凉的,与之前完全不一样。 因为之前他扶她下来的时候,她的手指是很温暖的。 明若邪微微一笑,“小扣子,你都是在宫里混的人了,要学会不管多好奇,有些事情也不要问。” 小扣子听出她语气里淡薄冰霜,心头一凛,赶紧低头应了一声,“奴才明白了!” 缙王妃刚刚的神态和语气,竟然莫名有点儿像缙王爷。 第593章 世子你太操心了 虽然别人都说缙王爷是个病弱的没用王爷,但是小扣子总是觉得,缙王爷就是有这么一股气势。 别人都傻,看不出来。 “走,我们回去,也不知道我家王爷现在如何了。” 小扣子扶着明若邪回去了。 而在白檬衣冲出了祭祀场上了自己家的马车的时候,几名御林军也看到了正蹲了下去拼命去挠自己的腿的昭云郡主。 刚才他们队的人已经接了秘令,百姓中-出现了动-乱,不少人突然奇痒难耐,又挠又叫,这些人要立马打晕架出去,绝对不能让他们留在这里影响大祭祀。 但是现在这个是昭云郡主啊—— 要是他们把昭云郡主打晕架走,对昭云郡主的名声是会有影响的—— 几人面面相觑,但是在看到昭云郡主的眼睛都红了然后张开嘴巴就想尖叫出来的时候,他们顿时就是一惊,一下子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立即就朝着昭云郡主冲了过去。 “你们大胆,你们要干——”什么—— 昭云郡主惊了一下,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一个御林军手刀一劈,整个人就晕了过去,倒进了一个御林军怀里,被他们快速地架走了。 房玖锦正好回头看来,看到了这一幕。 “裴悟!” 他不顾旁边人的白眼,赶紧挤到了裴悟身边去,小声地说道:“好像出事了。” 裴悟抬手,伸出一根食指,戳住他的额头,面无表情地把他的脑袋顶开一些。 “我耳朵不聋,听得见。”靠这么近干什么? 他刚才就已经听到了有点儿动静,但是,他觉得场下有那么多的人守着,一直在把控全场,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也可以说,一切的问题,只要大祭祀顺利进行然后又出现了祥瑞,那就都不是问题了。 “朱昭云被御林军带走了——” 房玖锦脑袋又凑了过来。他老爹老娘在那边使劲儿往这边瞪呢,勤王勤王妃也都频频朝他看了过来,要是不凑近些说话,要是让他们听见了怎么办? 裴悟的食指又戳了过去。 然后两人都下意识地齐齐看向了明若邪的那个位置,就正好看到一个小太监扶着她慢慢地走回来了。 两人的眼神都微微一变。 这一次,房玖锦直接就拍开了裴悟的手,又凑近他,声音压得更小,“裴悟,你有没有发现那个女人走路都是虚浮无力的?是不是拉虚脱了?” 不等裴悟开口,他又有点儿愤愤地说道:“缙王府给她吃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闹肚子了?” 裴悟两根手指倏地就朝着他的哑穴点了下去,瞬间,耳畔清静了。 这说的都是什么狗屁倒灶的话?缙王府的伙食,用得着你房世子操心吗?再说,你看人家缙王妃脚步虚浮干什么?管人家是不是拉虚脱了干什么?这样的话传出去,要是没人往他头上扣屎盆子他可以跟他姓房。 他前几天就已经是尝够了被人往他们身上泼污水的郁闷了,房玖锦倒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都盯着缙王妃什么。 房玖锦瞪大眼睛死死地瞪着裴悟。 唔唔唔! 该死的裴悟,竟然敢点小爷的穴! 他挥手就要朝着裴悟打去,裴悟比了比两根手指,“你再闹腾,我就连你的定穴都点了。” 房玖锦动作一僵。 他们看着明若邪又缓缓地蹲——蹲了下去。 没错,就是蹲着的。 所有人都是虔诚无比地趴在地上跪拜,只有她,就是那么蹲着,看她的样子,他们都觉得她有那么一点儿想要干脆坐到地上的意思。 裴悟眼神微变,因为这么看,他的确是发现她的脸色变得很苍白。 刚才她去干什么了? 刚才明若邪干什么去了? 远远的,那戴着帷帽的男人这时正紧紧地掐住了拳头,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这边。 “怎么还没有出事?” 是有那么一点儿小动静,但是竟然很快就让御林军给压下去了,那些人都被打晕架走了,并没有再弄出更大的动静来。 最重要的主祭祀台上,根本就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那种慌乱。 怎么回事? 那些老鼠呢?他明明看到白檬衣自己逃跑了的,白檬衣和昭云郡主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那些老鼠,不是她们,那是谁? “去查!”男人咬牙切齿地迸出了这么一句话,“把那些老鼠找出来!” 他竟然没有看到那些老鼠都跑到哪里去了。 而这个时候,祭祀竟然真的现了祥瑞。 虽然这些祥瑞在他看来都是笑话—— 就那么一群喜鹊飞了过来就是吉祥?天上就是恰好有一片七彩的云,偶尔天空也能看到这样的七彩云的啊,有什么可奇怪的? 还有,铜镜照到了天空的景象,不也是很正常? 这些人就是非要挑出一些来自我安慰自我欺骗! “主子,那现在咱们怎么办?”他的手下小心地问了一句。 回答他的,是那男人一脚朝着他的心窝踢了过来。 “滚蛋!” 准备了这么久的老鼠,竟然失败了!但是没事,那些多人都在祭祀的时候中了毒,身上的那种奇痒可不是那么好治的,接下来他们还可以去把这事情闹大,多传些流言出来,唱衰大祭祀! 那么一点“祥瑞”,看看怎么抵得过这些人的中毒! 男人想到这里,嘴角又是阴阴一笑,拂袖离开了这个地方。 而主祭祀台上,司空疾插好了香之后神情平稳地退了回来,就像是完全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并没有把太后等人那震惊异常的目光放在眼里。 那些目光虽然带着刺,一直落在他的身上,但是现在已经完全伤不到他影响不到他了。 “小六,你方才在铜镜里看到了什么?”皇上缓缓地开口问道。 所有人都看向了司空疾。 司空疾却转身,回头,看向了明若邪。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顺着他的目光一起朝着明若邪看了过去。 “小六,你还没有回答朕的话——” 皇上的话还没有说完,司空疾已经脸色微变,快步地走向明若邪。 而太后和皇后两个人第一时间就发现所有人都还是跪着的,但缙王妃好像是蹲着??? 第594章 我们福气很大的 “小六媳妇是不是蹲着?”太后所有的郁气和怒气一下子就找到了突破口,立即就怒骂了出来,“这简直是成何体统!小六媳妇——” 她的话未说完,明若邪已经腾地站了起来,然后就扑进了司空疾的怀里,语气相当欢喜地叫了起来:“司空疾!上天给你降了祥瑞了诶——” 她的尾音还略微上扬,语气里的惊喜雀跃和骄傲表达得清清楚楚,带着那么一点儿张扬炫耀的味道。 这个时候的人是还不懂,要是他们懂,就知道她这样子就是“茶言茶语”了。 而且,明若邪在说了这一句话的时候目光还朝着太后睨了过去,眉轻轻一挑,简直挑衅。 我家男人刚刚带来了祥瑞,你确定这个时候要找我的麻烦? 太后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之前就被铜镜里鬼里鬼气的女人给吓着了,一直强撑着,这个时候是真撑不住了,正要仰头就倒下去,就听明若邪又叫了起来:“哎哟皇后你赶紧扶住太后,她好像快晕了!这个时候可不能让她一晕冲淡了喜气啊!” 太后气血冲到了头顶,竟然生生地被这怒气激得扛住了晕眩。 明若邪这意思是说她一晕倒就会破坏了大祭祀的喜气吗?这是把她当成什么晦气东西了? 皇后被她这么一叫也是不得不赶紧上前扶住了太后,谁让她是离太后最近的呢? 而司空疾在明若邪叫起来的时候已经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等着她气完了太后皇后,他贴在她耳边,声音极低,“你去做什么了?你的脸色很苍白。” 他刚刚就是看到她的脸色变得很是苍白,心头一凛,哪里还管得了别的?别说她是蹲着了,就是她这个时候是坐着的,他都还要心疼地上太凉又太硬。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他一手抱着她一手就握住了她的手,发现她不仅是手指冰凉,就连手心都是凉的。 这是从来没有的事。 司空疾心里一跳,抱紧了她,将她的脸按在自己肩膀上,转身就看向了皇上,直接说道:“父皇,若若累着了,儿臣先送她回府歇息。” 不等皇上开口,他抱着明若邪转身大步就走下了大祭祀台的台阶。 缙王这举动,直接就让全场的人都震惊了。 主礼监事官亲王爷更是颤着胡子,不敢置信地叫了一句:“缙王!祭祀还未结束!你们这样万一神明怪罪怎么办?” 怎么能,怎么能就在这个时候就跑了? 大贞的史上就没见过这样的!这简直是,简直就是任性妄为! 所有女人的眼里,缙王抱着缙王妃,就像是抱着一个娇娇的女儿一般,就这么看着,都让她们的心酸得不行不行的。 趴在司空疾肩膀上的明若邪听到了主礼监事官的这句话,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声音清亮,“监事官,我可是敲了六声钟的人哟,福气大大的,神明不舍得怪罪我的哈!我家王爷刚刚也是刚被上天降过祥瑞的,神明也是不舍得怪罪他的呢,所以要是大祭祀出了什么事,肯定就是除了我俩的谁谁谁惹的祸,我俩可不背锅的。” 这话再一次让在场所有人的心头一滞。 怎么办,好想打她。 裴悟差点儿噗地一声失笑出来。而在他身边的房玖锦已经笑得抖动如鸡,只是被点了哑穴,根本就笑不出声音来,就只是双肩颤抖。 他就说这个女人不好惹? 明若邪还没完呢。司空疾抱着她一步一步下台阶,她反正不用自己走了,趴在他的肩膀上正好是面向这边,小嘴又继续得得地说着:“监事官您快回头看看,哎哟喂,太后眼睛瞪得好大,好像要吃人一样,这样的凶相,神明不会喜欢的哟!还有皇后,皇后皇后您别低头啊,您刚刚瞪我了呢,还咬牙切齿的,干嘛呀,不都是一家人嘛,吓死本王妃了——” 太后和皇后婆媳俩齐齐怒指向她,气得血冲头顶,“明若邪!!!” “监事官您听啦,她们好凶。”明若邪无辜又委屈地眨了眨大眼睛。 房玖锦笑得捂住了肚子,使劲地捶着裴悟。 娘诶,快帮他把穴道解开!这是要把他憋死了! 勤王妃目瞪口呆,小小声,“缙王妃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她一时间也无法形容出来,只是—— 平生罕见啊。 她们这些皇家媳,京城的这么多的达官贵人家的夫人们,哪一个不是从少女就开始被教导着要温柔娴淑,说话也要细声细气,对长辈夫君都要恭敬,哪见过一个女子像明若邪这样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个趴在缙王肩膀上的女子,却觉得好明媚好鲜妍啊。 裴悟的声音很低。 “嗯。她就是这样的人。” 这句话,勤王妃其实也没有听到。她问那一句话也就只是惊叹一下,根本就没有想着要让谁回答自己的。 “皇上,她她她——他们——”太后怒指着他们,等着皇上下令把那两个无法无天的人拿下,但是皇上却没开口。 皇上不是不想开口。 而是,他这会儿也是气血翻涌,正拼命地在压制着自己,这时要是开口,他怕自己一口血就喷出来了。 那就真的应了明若邪的那话——要是大祭祀出现什么事,那就是除了她和司空疾两个人之外的人引起来晦气了。 众目睽睽之下,他堂堂一国天子,可不能坐实了那种晦气的人的位子。 所以,就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就眼睁睁地看着司空疾抱着明若邪就这样下了祭祀台,走出了人群,直接走到了缙王府马车旁,把她给抱上了马车,然后马车哒哒哒,驶离了这里。 全场一片寂静。 马车上,明若邪直接就靠进了司空疾怀里,闭上了眼睛,声音都弱了下来。“我睡会,到家了你抱我回房。” 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说完了这一句话之后,司空疾就已经感觉到她的重量都靠到了自己的怀里,气息也很快地平稳绵长下来,这是瞬间就睡着了。 他突然有点儿心疼。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他当机立断发现她脸色不对立即就抱着她离开,那她接下来的每一刻就都是在那里强撑着。 第595章 我真的没敲钟啊 而在上了马车之前,她依然能够声音清亮地怼这个怼那个,丝毫看不出来有半点弱意。 也不知道她以前到底是经历了什么,让她养成了与他一样,哪怕是身体已经到了强驽之末,在人前也一样能保持着没事的模样。 “好。” 他这个时候才低声应了她,哪怕她已经睡着了听不见。 至于她之前去做了什么,他似乎也没有必要追问了。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主礼监事官想起来找那负责敲钟的小司礼官的麻烦了。 “刚才没让你敲钟,你敲什么敲?” 在缙王去插香的时候,在七彩祥云出现的时候,谁让他敲钟了?那就像是喜气钟声,也算是加持在缙王带来的祥瑞上了。要是事后太后太子要追究起来,那就绝对是罪了。 小司礼官瑟瑟发抖又欲哭无泪:“主监事,下官,下官真的没有敲钟啊!” 主礼监事官傻眼,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以手指掏了掏耳朵然后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刚才真的没有敲钟,那两声钟响都是这钟自己敲响的啊。”小司礼官要哭了。 他到现在都还觉得有点儿飘飘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人间,还是说自己已经是在梦里了好吗! 主礼监事官也傻掉了。 没有敲钟? 不行,这事也是要如实禀报上去给皇上的,就是不知道皇上知道了之后会是什么想法。 大祭祀就这么还算是顺利地坚持下来了。 等到了大祭祀礼全部结束,所有的祭祀和烧香烧纸上贡和颂经都结束了,再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皇上和太后他们都支持到了最后,等到主礼监事官说大祭祀结束,他们被扶着上了马车回宫,一进寝宫,他们才卸了那一直强撑着的那口气,一下子都倒了下来。 “皇上晕倒了!” “太后吐血了!” “啊,来人啊,快扶住皇后娘娘!”皇后也是一个晃了晃,差点儿一头就栽倒在地上。 这么一来,大祭祀上发生的事情也还来不及一一地处理和禀报。 那些中了毒的人也都还被集中关在了某处,一时间御林军统领也是心焦得很,派人送上去的消息一直都没有得到回复,皇上也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事,他们只好继续先守着这些人。 但是这些人不能够醒过来,因为他们一旦醒过来那就是一边惨叫一边使劲地满身抓挠,都已经把衣服都抓破了,扯下来了,把身上都挠出了血来了,还是停不下来。可是一边挠又一边觉得痛得不行,就会惨叫连连。 这样的情形,让看到的人都觉得后背有点儿发寒。 缙王上香的时候是出现了祥瑞,但是这些人中了毒突然间这种样子,好像却是皇上和太子两个人上香的那一段时间。 要是这么算下来,难道说皇上和太子不行?晦气? 这事说起来可大可小。 “一定要把这事先牢牢地压着,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御林军统领对手下的所有人都厉声下了死令。 “统领,有些人的家人找上来了怎么办?” “谁在找人,也把人带来,一直关起来!一定不能让这事闹腾出去!” “是。” 这些事情是不能够闹出去,还要等着皇上下旨再看看怎么处理。 所以,接下来,满京城百姓说的,津津乐道的,也都是大祭祀上缙王带来的祥瑞!当然,还不免说起了后来缙王直接就抱着缙王妃半途离开了大祭祀的事。 “缙王看起来还是得了神明保佑的!” “缙王妃当时说,她是敲响了六声钟的有福之人啊,大家伙可不要忘了这件事。” “没忘没忘。咦,这么说来,缙王和缙王妃两个人都是有福之人?那岂不是天作之合?” 被众人热议着的缙王妃这个时候却在呼呼大睡。 司空疾哪儿都不去,洗了个澡之后也就穿了一身中衣躺在她的身边,一直侧着身子看着她的睡颜,一直看着。 他脑子里有太多的事情想不明白。 今天的那两声钟响时,其实他是有特意看了一眼吊钟台那边的,他看到了双手连摸到撞钟锤都没有的小司礼官,看到了他脸上的震惊。 那撞钟锤没有人动,就自己那么撞了两声钟响。 但是他不动声色,也没有说过半句。 他的内力高深,在主祭祀台上也听到了外面的老鼠吱吱叫声,听到了有人的惨叫声,可是没有一只老鼠跑到主祭祀台上来。 那个时候他本来已经在飞速地转动脑子,想着如果真的有大群老鼠就在他上香的时候跑到主祭祀台上来,那他要做些什么,才不至于让太子他们把这晦气安在他的头上。 可是根本不需要用到他。 他什么事都不用做。那些老鼠莫名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后明若邪离开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脸色就苍白成这个样子了。 他的手指轻轻地在她的脸上,五官上,虚虚地划过,并没有真的碰到她。他很是小心,生怕自己手指真的碰到她的脸会让她觉得痒痒,然后弄醒了她。 “本王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是你肯定做了什么。本王不探究,不管你做了什么,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这辈子都别想从我身边跑开。” 他声音轻轻地说着,手指停在她唇上的位置,虚虚地描着她的唇形。 她的嘴唇很美,像是鲜艳的花瓣。 这样的唇在笑起来的时候,在说着话怼着那些人的时候格外生动,让人很想—— 一直吻着。 司空疾的喉结滚了滚,靠得近了一些,但是他只是轻轻地嗅了一下属于她的幽香气息,并没有真的去亲她。 如同不敢用手碰到她的原因,他怕把她弄醒了。 她看起来真的很累,他希望她能好好地睡着。 外面院子里,阿七和田虎走了进来,看到了守在门外的满月,两人对视了一眼。 “满月,郡主还没醒吗?”阿七问道。 这一次明若邪又是睡着了被缙王抱下马车然后直接抱进屋里的。他们也还有事要禀报,可是这个时候也没有谁敢真的去叫醒明若邪。 整个缙王府安静得跟半夜似的,谁都不敢弄出什么声响。 第596章 不要再试探他 没有人明着下规矩,但是整个缙王府的人都已经有了一致的共识,那就是王妃被王爷抱回来睡着了的时候,让她睡得安稳是整个缙王府最重要的事,谁也不得发出什么动静吵到她。 所以,现在阿七和田虎他们跟满月说话的时候也是尽量地压低了声音的。 满月看了看他们,点了点头。 “那王爷呢?” 王爷? 满月想说,王爷这会儿肯定跟痴汉似地守着他们家王妃睡觉呢。 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司空疾已经出来了。 一边往外走一边在整理着刚穿上的外袍,这举止这动作当真让人有点儿误会了,就像是刚刚做完了什么事情然后很是满足地穿衣准备离开了一样。 阿七嘴角一抽,下意识地就说了一句:“王爷,我们郡主之前看起来不太舒服。” 所以,能不能放过她不要这么禽-兽? 司空疾整理好衣服抬眸看来,“唔?本王知道,她还睡着,无须叫陶大夫过来了。” 等到这句话说完,对上了田虎那似笑非笑的狐狸眼,司空疾突然就反应了过来,然后脸色也是一黑。 “你们脑子里天天的都是在想些什么?”他声音一沉,“本王难道还不如你们珍视王妃?” 滚蛋。他会这么禽-兽吗? 谁能知道他的忧伤啊?这么久以来最多也就是摸摸亲亲,什么时候到过那一步了? 现在他还是纯白无瑕白纸一张的少年,没尝过那等滋味好不好? 司空疾莫名的就有点儿委屈了。 “咳咳。”田虎赶紧扯了阿七一下。 为什么他们觉得缙王委屈忧伤的样子,那眉眼之前染得风情无比? 真是一个妖孽啊。 “王爷,那个,”阿七也反应过来,有点儿尴尬,赶紧说道,“我们是想跟王妃说说枫山别院后山莲池里的那个女人。” 明若邪怎么可能会就这样一点都不查?虽然他们顺利从枫山别院里下来,没有人提起过莲池里的那个死去的女人,但是她也暗地里让阿七他们去查探了,至少要知道那个女人的身份,跟她关系密切的人,万一以后真爆出什么事来,也不至于被打了个手足无措。 而且,明若邪也实在有点儿好奇,为什么只有她能够看见那女子的尸体,枫山别院的那几个居士却是一点儿都没看见? 现在阿七他们已经查了一点头绪。 司空疾眸光微一闪,“等她醒了,你们先去忙去。” “是。” 对于司空疾从来不会让他们把查到的事情先告诉他的这一点,阿七他们还是满意的。 他们本来最初就是听了莲王-之令,他们的主子就是郡主,只有郡主自己有属于她的势力和保护,在大贞和缙王府里,她才能够更有底气,这跟信不信任司空疾没有关系。 毕竟司空疾只是一个人,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够扛得住再有人往缙王府里塞女人,或者感情能够忠贞多久。 在莲王看来,他只能给女儿自己所能给的,尽力地护她周全。 但是如果他们进了缙王府之后,缙王觉得他们就属于缙王府了,他也是他们的主子,有什么事情都要他们向他汇报,阿七等人可能心里也会有些不舒服。 好在缙王没有。 从这里退出去之后,阿七看向了田虎,低声说道:“以后不用再试探缙王了,这种事情多做几回,也怕影响了郡主与王爷之间的感情和信任。” 他们当然知道这个时候明若邪在睡觉,也绝对不会想着在她睡觉的时候把她吵醒起来汇报调查结果。 所以,他们这样进去,其实是田虎的主意,也无非就是想试试缙王会不会对他们说一句王妃在睡,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好了。 田虎的心眼儿就是比他们多。 听了阿七的话之后,田虎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 这种事情不可一而再,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是他没有说出来的是,他的这种小伎俩,根本就瞒不过缙王那么一只腹黑老狐狸,所以,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试探缙王,而是在明确地告诉他,他们都只是站在郡主那边的。 田虎看了看阿七。 缙王都明白了,阿七还单纯得很。 (阿七:娘的,谁跟你们一样,心眼儿跟筛子似的!) 司空疾去了书房,叫来了陶七。 陶七站在书案前面,看着司空疾。司空疾修长的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扣了扣,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说道:“可查清楚了?” 陶七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立即点了点头,“回王爷,查清楚了。外面所传的那些关于王妃和裴世子的流言,最初就是白府的一个丫鬟传出来的,那个丫鬟是厨房那边的,但是她跟白檬衣身边的大丫鬟向来关系挺好,白檬衣的大丫鬟经常会给她送一些小恩小惠的,所以她对那个大丫鬟很是听从。” “另外,属下已经查清楚了,枫山别院出现豹子的第二天,白檬衣的马车就彻底地清洗过,把车轮和拉车的马全都刷洗过一遍,属下塞了银子问了白府下人,听说那天马车洗掉了不少泥,而且是赤红色的泥。” 司空疾眸光微冷。“枫山后面无人烟的那一带,地上多是赤红泥。” “对,属下也派人过去查探了,那一带有被人清扫过痕迹,看不出来是马蹄还是车辙痕迹,但是清扫过是有的。” 对方可能也知道要彻底掩饰完任何痕迹是不可能的,所以只是留下了清扫的痕迹,想着让人没有办法看出来是谁来过就行。 可是白檬衣没有想到,一看到了那三头豹子,司空疾立即就先怀疑上了白檬衣。 虽然枫山那里是深山,但是本来就不可能出现豹子这种野兽,能够把豹子弄到那里的,只有白家。 这一点,白檬衣自己不可能不知道。但是她以为那一次会成功。只要成功了,缙王受伤或是身死,谁还会为了缙王而找白家算账? 如果缙王真的出事了,太子又罩着她,就算是有人猜到是白家,那又怎么样?谁能拿她怎么办? 谁能知道,在三头饿了几天的豹子围攻之下,缙王和缙王妃还能够全身而退! “那就是白檬衣做的了。”司空疾声音挟着霜雪。陶七觉得,白家大小姐可能是要有苦头吃了。 第597章 给他当个月老 陶七想了想,对司空疾说道:“王爷,杀了白檬衣的话对我们现在来说还不太合适。” 他们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在暗中准备着,要是真的杀了白檬衣,就怕白家的人-大肆报复,老鼠虽然无惧,但是真的一大群跳了出来也是会惹来太多麻烦的。为了一个白檬衣,不能让王爷的大业被影响。 陶七现在就担心司空疾真的想杀了白檬衣。 “本王没想现在杀了她。” 司空疾自然也知道。 他拿出了一张名单,递给了陶七。 “之前本王在父皇的御书房那里扫到了一本奏折,上面是有人弹-劾了何旭等几个二世祖,除了何旭,还有另外三个人的名字。你去查查这三个人,尽量查得仔细点,大祭祀之后,本王在朝中一定能够说上话了,到时候找到机会,本王给白檬衣当一次。。。。”说到了这里,司空疾眸光幽深,顿了一下,缓缓接了两个字,“月老。” 他又怎么可能会为了白檬衣一个人就把自己准备了十几年的大业给推到险境?但是白檬衣做的事,差点儿伤了明若邪,他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 像白檬衣那样的女人,一向是自视甚高的,她应该觉得全天下的男人就该由着她挑选,她是有容颜又有本事的女人,就该被其他女人所嫉妒羡慕。 对她来说,可能最为难受的,就是打垮她的骄傲。 他会让她知道,有时候活着比死去会更难过。 陶七听着司空疾的这句话不由得替白檬衣点了支蜡。 得罪谁不好,为什么要惹他们王妃呢?惹了王爷还好,惹了王妃,王爷岂能饶过? 他接过了那名单,上面除了何旭,还有三个人的名字,好像都是大贞开国有功的大臣后人。 这些人仗着祖荫,估计就是无恶不作。 王爷说要给白檬衣当月老,难道是准备在这三个人之中,给白檬衣挑一个夫婿? “去。” 司空疾挥了挥手。 赤蓝走了进来。“王爷,定北王来信。” 现在听到定北王的来信,司空疾的心情有点儿复杂。他接过了信,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而是先看了赤蓝一眼,“你的伤如何了?” “王妃的药很厉害,属下已经没事了。”赤蓝说道。 “嗯。” 司空疾这才打开了羊皮小信卷,缓缓地展开。 定北王这一次写来的信,上面只有几句话。 “何将军营地战马大半已经染了马瘟,八千战马,病死大半,为了掩盖此事,他命人偷偷埋了死马,并在四处寻找购马途径。采买战马需要大笔银两,这段时间可以关注何家动静,他们为了帮着何将军筹集买马的银两,一定会想尽办法。” 嗯? 司空疾倒是有些意外,难得的是外祖父最近写来的信里只有这样的正事,没有提及洛芷和明若邪。 这倒是一个很重要的情报。 “左司他们那边的马场情况如何?各地都起了马瘟,战马也病死无数,我们的那些马都没事?”司空疾问道。 赤蓝犹豫了一下,司空疾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有何不可说的?” “不是,王爷,左叔那边最近一直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是什么意思?” “本来五天一信,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天了,那边没有信传过来,之前我们给左叔写的信问营地的情况,左叔也还没有回信。” “派个人亲自过去看看。” “是。”赤蓝立即说道,“那属下去?” “好。” 赤蓝领命,立即去收拾行装准备出行了。 相对于缙王府的平静和暗地里有条不紊的计划一步步进行着,这会儿的皇宫里却是一片乱糟糟。 皇后病倒了,让人去找太子过来,却被太子妃告知,太子不知道去哪里了,她也在找着太子。 太后晕迷,躺在床上,脸色肉眼可见地灰败了下去,让颖嬷嬷等一众宫人吓得不轻,他们急急去请洛芷,却听说洛芷已经被皇上那边派人请过去了,这下把他们都急得在原地团团转。 皇上的寝宫里,胡公公看着跪了一地的御医,神情也有些沉沉。 “皇上如今晕迷,你们竟然还让皇上醒过来的本事都没有?” 胡公公以前也不会对御医们这样说话的,这个时候是真的急得不行。 众御医都是满头冷汗。 他们也觉得很怪异啊,皇上的病他们诊不出来,连施针都没能让皇上清醒,他们也很焦急! “洛姑娘到。” “请她进来。” 洛芷一进来看到了地上跪着这么多位御医,心中也是一个咯噔。 难道皇上真的不行了? 皇上之前就没有让她诊治过,就只是从她手里拿了固元丹,吃了之后就好了很多,洛芷也觉得他的病应该不严重,可是现在—— “洛姑娘,皇上晕迷不醒,请洛姑娘快替皇上把脉,先让皇上清醒过来再说。”胡公公对她说道。也就是说,治不治的先不说,但是要让先让皇上醒过来。 洛芷更是惊了一下。这么多御医都不能让皇上醒过来? “是。” 她在胡公公和在场这么多御医的目光中也不敢推辞,背着自己的药箱快步走近龙榻,在看到了躺在龙榻上的皇上时,洛芷的心微一沉。 看起来,似乎真的不太好? 她想给皇上诊脉,胡公公却又疾步上前来,挡住了她摸向了皇上脉搏的手。 洛芷愣了一下,“胡公公这是何意?” 不是让她赶紧给皇上诊治? “还是先请洛姑娘给皇上施针,让皇上先醒过来再说。”胡公公说道。皇上没说可以让洛芷把脉之前,还是不能让她探清皇上的脉象。 “听说以前洛明神医有一套针法,可以使重病或是晕迷中的人清醒过来,洛姑娘想必也会那一套针法?”胡公公看着洛芷。 洛芷心里有几句骂人的话想说。 既然让她过来了,连把脉都不许?不把脉,她怎么知道怎么让皇上醒过来? 那一套针法—— 事实上她只学了个半桶水啊,当年她嫌弃那一整套针法太过复杂,根本就不乐意仔细去记去背去学,现在要用来唤醒皇上,她都不知道能不能行。 第598章 要他来陪着 “对对对,洛神医当年的那一套百通针法,我等相当垂涎啊,只可惜洛神医说过那一套针法是他的不传秘法。” 有的御医一听到了胡公公的话立即就激动地应和了起来。 “百通针法最大的好处便是不仅能够能让病患清醒过来,而且还能够行气血,活经络,固元气,助药效,行了整套针之后,以后续的治疗也是一个极好的辅助。” “洛姑娘是洛神医唯一嫡女,应该也学了这一套针法?” 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洛芷。 “当、当然是学了。”洛芷挺直了背。 众人登时都松了一口气,纷纷说道:“那请洛姑娘快为皇上施针!” 这一套针法不仅能让皇上清醒过来,还有那么多的好处,对之后的治疗也是好的,当然要赶紧施针啊。 洛芷有点儿骑虎难下。 她挣扎着又为自己补充了一句,“但是百通针行针一套极为耗神,我虽然学了,但是并没有太多的机会练习,手法还是生疏——” 众御医纷纷表示可以理解。 “当然的,百通针要学会本来就极为困难,洛姑娘能够学下来已经很难得了,手法不熟练也是可以理解,但是只要不出错就行,可以慢慢来。” 洛芷只能硬着头皮上。 她把那一套针拿了出来,众人看了一眼,好家伙,一百零八支针。 “那接下来不能有任何人任何事来打扰我,还有,请两位御医在旁帮忙。”洛芷提了要求,胡公公自然是没有不应的。 于是,洛芷开始替皇上施针。 她这一施针,至少也要两个时辰。 洛芷都不知道自己的体力能不能支持住两个时辰这样吸神的事,百通针就是因为太耗心神了,她勉强记下了方法和顺序之后,从来没有一次能够坚持练完的。到了三十针的时候手臂就会虚软到举不起来的程度,下针时又得极稳,她的手会一直颤抖,后面的那几十针很难再继续下去。 这一次,她觉得自己也很难坚持下来。 所以在行针之前,她让御膳房给自己炖了一大锅补汤,行针之前先喝了一大碗。 可是在要开始行针的时候她还是有些退怯了,对胡公公说道:“百通针确实是极为耗神,而且等到行完针至少是两个时辰之后,在这个过程里,也不知道皇上如何,大祭祀刚结束,不是说缙王是神明降了祥瑞的有福之人吗?能不能请缙王进宫来,有他在旁边守着,或许能更顺利?” 胡公公愣了一下。 皇后和梅妃房妃都听说了洛芷要替皇上行百通针一事,她们也都被宫女搀扶着赶了过来,这种时候,她们当然得守在皇上身边,才能体现出夫妻的情深。 听到了洛芷这么说,梅妃一下子先激动地应了下来。 “我看洛姑娘说的没错,缙王殿下是有福之人,有他在旁守着,神明庇佑,皇上应该能够醒得更快一些。” 这一次皇上晕迷,事先并没有交代下什么,胡公公一个人是不敢负责的,自然是报给了皇后,不过就是说可能是因为大祭祀太过劳累了,并没有多说什么,现在也只是说要让洛芷施针让皇上清醒过来,也凝神固气。 梅妃是觉得,只是让皇上醒过来应该不是难事,所以这种时候让缙王过来,到时候皇上一醒,缙王不也能分一点功劳吗? 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替缙王操心得多了,事事都是替他着想着的,为什么缙王会不领情? 房妃瞥了她一眼,这会儿倒是没有说什么酸话。 她是真心盼着皇上平安无事的,若是缙王真是有福之人,有他旁边守着也没什么不好。所以她也同意了。 皇后心中牵挂着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太子,而且她自己也不舒服,其他人都同意了,她也没准备一力反对。 反正,缙王就只能在这里呆着,要是皇上醒不过来,到时候她也尽可以往缙王身上甩锅,挺好的。 所以,这事就这么决定了下来。 宫里的人到缙王府时,明若邪刚刚醒了过来。 她一醒,满月便去找了星坠,让他去跟王爷说一声。 司空疾正想到后院看看她,宫里的人就来了。这刚一进门便对他语气冷硬说道:“缙王,快跟咱家进宫去。” 朱管家一看这个太监是生面孔,就下意识地看了司空疾一眼。 司空疾一手背在腰后,一手轻抚着自己食指的玉扳指,淡淡地瞥了一眼过来,“谁跟你是咱家?” 虽然大贞太监会自称“咱家”,但是这不是在主子们面前可以称呼的,在主子面前他们一般是自称“奴才”,现在这太监在他面前这样自称咱家,而且连来意都没有说明,直接就让他堂堂一个王爷跟着他一个太监走,当真是把他当成能够随意呼喝来去的人? 要说是以前,司空疾可能还忍,但是大祭祀之后,情势将发生变化,敏锐的人会察觉到,像这个太监就属于脑子不清楚的,应该还搞不清状况。 太监被他这么一句话直接呵斥出来,顿时脸色也挂不住。 他又语气有点儿生硬地道:“请缙王随奴才进宫。” “星坠。” “小的在!”星坠立即就如一阵风刮向了这太监,抬起脚朝着他的膝盖窝就踢了下去。 “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吗?让我们王爷跟你一个奴才走?你哪来的脸!” 扑通。 那太监立即就被踢得扑通跪了下去,膝盖重重地跪到了砖面上,痛得他冷汗瞬间都冒了出来。 他这个时候才倏地察觉缙王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可欺的,谁跟他说的,缙王就算是祭祀上带来了祥瑞,也不过是会被当成一个有点喜气的闲散人物随便摆在京里,重用是不可能重用的。 但是太子不喜欢缙王,所以他们就要踩一脚,以后太子会高兴。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奴才、奴才知错,请缙王饶命!” 总是要吃了苦头才知道错? 司空疾语气淡淡,“说。” “是,是皇上晕迷不醒,宫里现在请洛芷洛姑娘替皇上行百通针,现在皇后和各位贵妃娘娘都在皇上寝宫守着,洛姑娘说,说缙王大祭祀上有祥瑞,有您在旁边守着,对皇上有好处,所以,皇后命奴才来请缙王入宫。” 第599章 王妃来干什么 这时候他才能够认真把话说清楚了。 朱管家和星坠他们都有点儿担心地看着司空疾。 这,皇上怎么又晕迷不醒了? 这样的事,洛芷非提议要王爷在旁边是什么意思? 但是皇上都晕迷不醒了,只是要王爷进宫守着而已,要是王爷这都拒绝,只怕会传出不孝不敬的名声,皇后和太子估计得揪着这事不放了。 进宫是一定要进宫的了。 “等着,本王带着王妃一起去。”司空疾说道。 太监一愣,然后下意识就回道:“可是皇后娘娘和洛姑娘只说了请缙王一人入宫。。。。”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司空疾就打断了他,“王妃可是敲响了六声钟的人,不是要福气吗?她比本王更有福气。” 这—— 太监顿时哑口无言。 司空疾转身就朝后院走去。他突然觉得,明若邪去一趟护国寺敲了那六声钟,还真的是挺有用处的。 明若邪睡醒之后先进了药库让阿陆给自己打了一支强化针然后才出来的。 满月替她梳了发髻插上了步摇,穿戴好了衣裳,端了一碗一直小火煨着的参汤过来。 “这是王爷交代的,王妃醒来之后先喝一碗参汤补一补。” 明若邪也没矫情,直接端起碗一口闷。 “司空疾今天什么反应?”喝了汤之后她把空碗递给了满月,有点儿好奇地打听起来。 好好地去了一次大祭祀,在别人的眼里似乎她并没有做什么事情,结果就这么累得又在马车上睡着了然后被他抱着下了车,抱回屋里睡到了现在。 司空疾本来就是个极为聪明的人,要是这都看不出来有什么怪异,那他就真的是白长了那么多的心眼儿。 所以明若邪还真的是有点儿好奇他的反应。 满月说道:“王爷在屋里陪着您睡了半天,然后才去书房了。王爷也没有说什么,就是让府里的人动静都小一些,不得吵醒王妃。” 呃。。。。 司空疾竟然还在这里陪她睡了大半天?真的是闲得慌了。 明若邪睡了一个饱觉加上又喝了一碗大补的参汤,觉得精神好了不少,她站了起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就听到门口那里传来了司空疾带着笑意的声音,“看来我家小懒猪睡够了?” 看着她睡饱起来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些红润,他的心才放了下来。 明若邪的动作僵住,看向了他。 “有事?” 司空疾挑了挑眉,“怎么看出来的?” “看你的神情,如果没事,你估计就进来了?” 司空疾觉得她这直觉还真的是很准。打量了她一眼,见她已经梳过妆,穿的衣服也合适,便对她招了招手,“陪我进一趟宫?” “难道是皇上又倒下了?” 噗。 这可真的是再准不过了。 “你猜对了。” 明若邪想到了皇上头发里不时钻出来透气的虫子,也觉得他应该倒了才对,不可能头上有那样的虫子还能一直清醒无事。 她朝着司空疾走了过去,一边问道:“不过,宫里不是有那位神医之女洛姑娘吗?难道皇上没有宣她去给治病?” 虽然她已经知道洛芷可能是毒术比医术更强,但是别人不知道啊。要是太后和皇上知道这一点,估计是不会放心地把她放在身边了,毕竟他们最是害怕中毒的,身边有个精通毒术的人,还不得让他们寝食难安? “这一次就是那位洛姑娘让我进去陪着她给皇上治病的。”司空疾牵起她的手带着她朝外面走去,然后转头对满月说了一句,“给本王和王妃收拾一套服饰带上。” 去宫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先备着一套衣服以防万一。 满月应了一声,动作麻利地去收拾了。 明若邪听到了司空疾的刚才那一句话就觉得有点儿不对,她斜睨着他,语气有些嘲讽,“哟,那位洛姑娘是要王爷您一个人去陪着她?你怎么能这么不解风情还要带上我?” “自然是防止王妃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误会了本王的清白。”司空疾低下头来,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本王可还是为王妃守着清白呢,这人生乐事第一次,当然是要留给王妃的。” “噗。”明若邪听懂了他的意思,喷笑出声,忍不住就在他的腰间掐了一把,“无耻。” 司空疾愉悦地笑了起来。 他就觉得去宫里那样压抑的、留给他只有不好的回忆的地方,还是得揣上他家王妃,哪怕是随便跟她闲聊几句,心情都会好很多。 满月也很快地收拾了东西出来,那个太监看到司空疾紧紧牵着明若邪的手,心里只想吐槽,难道缙王真的这辈子就只要明亭郡主这么一个王妃了吗?他可不信。要是能够娶到给他带来助力的妻子,看他要还是不要。所以现在这一切的恩爱体贴和去哪都想带着的黏糊,也不知道能够保持多久。 男人多薄幸啊,何必装得这样深情? 但是太监被处理过一次了,这下子也不敢流露出什么神情来,垂着头弯着腰跟着他们出了大门。 司空疾他们自然是乘坐了缙王府自己的马车,跟着宫里的马车一起,飞快地驶向了皇宫。 皇上的寝宫里,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着司空疾的到来。 皇后本来也是答应让司空疾过来的,但是现在他们都这样等着他,又让她觉得这简直是把缙王给抬高了,脸上又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恼怒。 “缙王知道皇上晕迷不醒,竟然还拖了这么久,心里还有没有皇上了?” 房妃撇了下嘴没有应话。 倒是梅妃不太能忍受谁说缙王的坏话,听了皇后的话之后立即就替缙王辩解了两句,“皇后娘娘,从缙王府到宫里来路程也不近呢。” “你是说,皇上给缙王赐的王府太偏了?”皇后瞥了她一眼,“你是想要指责皇上的不是?” “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就只是说出事实而已,而且宫人去缙王府传话,一来一回的,也是需要这些时间的,可不能这样就给缙王套上不孝的罪名。”梅妃寸步不让。 皇后暗恨。以前有柔妃,现在有这么个梅妃,仗着皇上宠爱,真的总顶她的嘴!等有机会,看她不除了这梅妃! “缙王,缙王妃到。” 宫人一声传唱。在场的人脸色都有了些变化。 “不是说只是请缙王进宫吗?缙王妃来做什么?”洛芷顿时就恼了。 第601章 十针就行了 “赶紧的,皇上都晕迷着呢,你们这么多人也真的是够心大的,还真的让皇上等了这么久,还这么多话唠嗑呢?”明若邪的目光从皇后脸上扫了过去。 皇后又是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 胡公公这个时候也赶紧过来打圆场。 “还请洛姑娘赶紧为皇上施针。缙王殿下就在殿里守着成吗?” 司空疾点了点头,牵着明若邪就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这里也能够看清楚龙榻,洛芷替皇上施针的过程他们也能够看得到。 “本王就在这里守着。” 看着他们夫妻俩同坐一把椅子,皇后等人又觉得眼睛有点疼。 你们何不干脆黏在一起算了! 司空疾和明若邪倒不是故意的,主要是这边就剩下这么一张椅子,又是大的椅子,他们并不想分开,有什么事情时可以及时商量,自然就坐在一起了。 洛芷暗自咬了咬牙。 司空疾和明若邪这个样子反倒是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她还真的不相信了,自己不能够把皇上给弄醒过来。要说皇上有什么病也许她未必能治好,但只是把人弄醒,这个能有多难? 百通针的威力和效果她是知道的,她现在觉得,就算是没能完整地施完整套百通针,可能十针,皇上就能够醒过来了。 能救醒皇上,她的功劳也就稳了。 到时候,她一定要让明若邪好看! 洛芷净了手,把袖子扎了起来,做好了准备。 把那一套针铺开,坐在龙榻前面,把皇上的衣服褪到了腰。 皇后目光扫进了明若邪,觉得有点儿不爽。 皇上这样至少是光着上身,让人看着,多少让她这个正妻有点儿不舒服。明若邪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也朝她看了过去。 对上了明若邪清亮的眼神,皇后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了。这个时候想这些有什么意思? 她转向了洛芷,没有再理会明若邪。 明若邪也把目光落到了洛芷的那一套针上。 看得出来,那套针很珍贵。这个时候要打造出来那么细那么长的一套银针不是很容易。 “这套银针会不会是神医洛明的?”明若邪小声地问着司空疾。 司空疾说道:“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以前洛明一手百通针就已经闻名天下,他的那一套银针听说还是淬过无数珍贵的药材的,而且是用了什么火淬烤过,不是普通银针可比。不止是他的百通针法,就是那一套银针都珍贵无比,很多大夫做梦都想要拥有洛神医的那套银针,可以说是价值千金。现在看来,洛芷是洛明之女应该没错,就不知道这套银针是不是洛明的那一套。” “如果能让我摸摸,我也许能够判断出来。”明若邪说道。 “哦?难道你见过洛明的那一套银针?” “这倒没有,你不是说他那套银针淬练过药材吗?我可以分辨出来啊。” “那等会儿看看有没有机会让你摸摸。” 他们坐在一起咬着耳朵,没有让其他人听到说话的内容,但是两人这么卿卿我我的就让皇后等人都有些牙酸了。 梅妃不时地打量着明若邪。 她觉得自己现在看着明若邪,是替柔妃看着的。 如果说她是柔妃,她觉得自己也是不会满意这个儿媳妇的,女人虽然美貌不能少,但是美貌过度了,那就成了祸水,太过倾城的容颜总是会成为祸端,这样的女人不太适合成为正妃。 还有,她的仪态也不适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怎么能够这么黏着夫君呢?这跟那种以色侍人的宠妾有什么区别?正妃是要端庄大气的,仪态行为都要得体。 明若邪这样简直就跟妖精一般,这样只缠着男人,自家男人还能够做什么正事? 所以在梅妃看来,明若邪真的不适合当缙王妃。 她又看向了正在给皇上施针的洛芷。 看起来洛芷好像还合适一些,但是也达不到她的要求,想来想去,梅妃觉得还是白檬衣更适合,或者昭云郡主也行。 昭云郡主虽然现在还孩子气一点,但是她毕竟是大世家出身的,再长大两岁可能就会符合一个王妃该有的样子了。 房妃倒是觉得明若邪意外地挺合她的眼缘。 殿里的各人都怀着各自的心思。 洛芷顺利地扎了三针,悄悄地舒了口气。 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困难。这前三针还是可以的。但是她觉得扎针的时候皇上的身体很是紧绷,好像是潜意识地在抗拒着。 他要是一直这么紧绷不能放松,扎针也会相当困难。 洛芷低声地说了一句,“皇上,民女洛芷,正在替您扎针,您放心,放松,民女一定能够救醒您的。” 她不知道皇上能不能够听得到她的话,万一他是能够听得见的,说不定就能够放松一点了。 “洛姑娘施针的手法,的确是跟洛神医如出一辙。”胡公公低声地跟皇后说了这么一句。 皇后也点了点头。 他们以前是看过洛明施针的,有那么一点儿印象。 这一下他们倒是都更有信心了,觉得洛芷应该是能够救醒皇上。 洛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的那一句话皇上真的能够听见,但是,在她说了那一句话之后,皇上的身体好像是真的放松了一些。 她又继续施针。 第四针到第六针,都还算顺利。 但是第七针的时候洛芷已经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有点发酸了。 因为这百通针的扎针手法比较特殊,在找到穴位之后是需要一点一点地旋转着针极为缓慢地一寸寸扎进去的,这个过程很需要控制着手指和手腕的力道。 手腕一直要悬空着,手指也要一直控制着力道,她没有想到会这么费劲,第七针拿起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微微有点儿颤抖。 这才第七针啊。 这套针,一共可是有一百零八针的。 洛芷暗暗吸了口气,她现在就希望十针之内,皇上就可以醒过来。 洛芷本来以为自己这么细微的一点儿手抖没有人看得出来,却没有想到司空疾和明若邪已经看到了。 “百通针法一共几针?”明若邪问道。 司空疾很是肯定地说道:“一百零八。” 嘶。 明若邪顿时就睁大了眼睛有点儿不敢置信,“那她怎么敢施针?” 第七针就手抖,一百零八针能行? 第602章 帮我擦擦汗 司空疾也觉得洛芷胆子是真大。 他还没有说话,明若邪突然就握了握他的手,“看皇上发髻。” 司空疾定睛看了过去。 皇上发髻一旁突然就有一只虫子钻了出来,然后又倏地又潜了回去,速度很快。如果不是明若邪让他注意,他可能都要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那只虫子就冒出了头,看起来跟小蚯蚓大小,颜色暗赤,所以在头发里并不是那么显眼,如果不注意的话真的看不到。 但是司空疾这一次是真的看到了。一想到皇上的头发间有这样的虫子一直潜着不时出没,司空疾莫名地都觉得自己头上有点痒痒。 这是一种心理上的不适。 难道皇上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吗? 洛芷一直凝神在扎着第七针,这是半点不能够分神的,所以她也没有注意到皇上头发里的虫子。 她的手指微微旋转着那支针,控制着扎进去的速度,突然觉得指尖一麻,那针倏地发烫一样,差点儿烫得她手指想要松开。 洛芷脸色一变,赶紧慑神,银针的温度又如常了,就像刚才那种烫手的温度是她的错觉。 她的确不能肯定。 因为指尖有时候用力不对的话也会有点儿发麻,未必真的是被烫到。 皇上并没有发热,就算是发热,也不可能热到把银针直接就烫成高温啊。 她心中一时惊疑不定。 但是这一针好歹还是扎好了。 洛芷轻舒了一口气,手再次颤抖了一下。她的手指和手腕都酸软起来了。 她定睛看向了皇上,轻声问了一句:“皇上?” 皇后听到了她的叫声,立即就倾身向前,有点儿激动地问道:“皇上醒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皇上。 皇上一动不动,根本就没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皇后失望地坐回去,看向了洛芷,“洛姑娘,这才第八针,还是继续施针。” 洛芷咬了咬牙。 她是希望皇上十针之内醒过来,但是看来很难? 这到底是怎么了?竟然连扎七针都醒不过来? 洛芷又从针包里抽出了第八支针。这第八支针竟然要比之前的针都长了那么一点儿。 针尖扎进了皇上的穴位,洛芷的手又微微颤抖了起来。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在这一刻,洛芷肯定自己是没有办法再坚持下去的,她最多也只能扎完第八针,第九针都没有办法扎下去了。 她现在手抖得要咬紧牙关强忍着才能够勉强稳住。 洛芷的脑子开始转动了起来,她是不能够再坚持下去了,但是一定不能自己认输,自己败下阵来,否则,皇宫里这些人肯定就要怀疑起她的医术来了,而且一百零八针,连十针都坚持不下来,说不定他们还要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洛明之女。 她得想什么办法,让她的施针是“被逼”中断,是别人的责任,而不是她自己中断的。 总要找一个人能来扛这个锅。 她当然还是最希望这个人是明若邪。 可是现在明若邪坐在那个位置根本就不过来,又怎么把罪名甩到她头上去? 洛芷一边施针一边努力地想着办法,已经是分神了。她这一针就扎得有那么一点儿没有到位。 但是没有人看得出来。 她松开了手指,额角已经有汗珠渗了出来。 这时,洛芷灵光一动,转头看向了皇后,“皇后娘娘,民女之前的要求并不是矫情,施针极为耗神,民女现在出了汗,请找一名宫女替民女擦汗可以吗?” 她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朝着明若邪扫了一眼,意思倒是表达得很是清楚。 皇后瞬间就明白了,她立即说道:“宫女们笨手笨脚的怎么能行?” 她看向了明若邪,“小六媳妇,你去。就只是替洛姑娘时不时地擦一下汗,不要让汗水糊了她的眼睛,这不至于为难你?你嫁到大贞当我大贞的皇家媳,总不能对皇上一点儿孝心都没有,只做这么一点事情都推三阻四。” 司空疾眸光一冷,正要说话,梅妃也接了皇后的话,对明若邪说道:“缙王妃是敲了六声钟的有福之人,能不能请缙王妃当作帮帮皇上,不要在意什么身份问题?我替皇上多谢缙王妃了。” “梅妃说的是,小六媳妇,就当本宫也求你,行吗?”皇后立即就放低了身段,换上了这么一种说法。 她身为皇后都哀求起明若邪来了,为的就只是过去时不时地替洛芷擦一下额头上的汗这种“小事”,要是个时候明若邪还拒绝,那真的就是不孝了。 明若邪握了一下司空疾的手,然后站了起来。 “既然皇后和梅妃都求着我,我要是不去,两位等会儿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我了,我没有拒绝的机会不是吗?” 这话说得皇后和梅妃的脸色都是一变。 这缙王妃说话是真的不中听! 什么叫她们求着她?什么叫她们会胡乱编排她? 这么看着,还真像是她们逼着她过去一样。 但是明若邪这会儿已经走到了龙榻旁边,胡公公已经递过来一方帕子。“缙王妃劳烦了。” 明若邪接过了帕子,似笑非笑地看向洛芷。 洛芷抬起脸来,看着她,“麻烦缙王妃擦汗。” 这么看,她的额头上的确是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洛芷心已经放下来了,明若邪过来了就好。等会儿只要她找到个机会,让明若邪动作大一点,看起来像是她把她的施针打断了就行。 明若邪拿着帕子,伸出手去,在她的额头上擦了擦。 “多谢缙王妃。” 洛芷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又抽出了第九针。 这一针就是关键了。主要是她实在是已经没有办法再坚持下去,她的手腕真的好酸。 司空疾目光定定地看着她们。 洛芷那一针轻轻地扎进了皇上的穴道,然后一点一点地转着针,一点一点地往里扎,她的动作慢得几乎看不出来那针有往皮肉里扎进。 所有人的心都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这么缓慢而凝重的动作而提了起来。 谁都看得出来,这针扎得的确是很认真又很困难。 就在这时,洛芷又微微抬起头来,看向明若邪,这意思很清楚,还要擦汗。但是她在施针过程,并没有开口说话。 第604章 绣花一样地扎针 洛芷觉得自己的脸被狠狠地打肿了,火辣辣地,痛得她都想立即逃。 她别在袖口的那根带血的针,让皇后等人也震惊了。 很明显,那就是划伤她自己额头的东西啊。 证据摆在面前,让他们都跟被掐住了喉咙似的,一时间谁也没有办法再说出话来。 “来人。”司空疾沉声叫人。 外面,小扣子跳着脚,对守着的御林军道:“你们还不进去扣人吗?皇上醒来了看问罪谁!” 御林军几人面面相觑,然后一个激灵,赶紧就冲了进去。 明若邪一把扯起洛芷,将她往他们面前狠狠推去,推得洛芷站立不稳,脚踝咔地一声就扭伤了。 “把她押下去关入大牢。”司空疾眸光沉沉地看着他们,“谁不执令,不用等父皇清醒,本王都可以直接要你们的命。” 众人心头一颤。 不管怎么说,缙王还是王爷,还是皇子。 一个洛芷跟他比起来,他们还能站在洛芷这边不成? 他们下意识地看向皇后,还不等皇后说话,明若邪已经冷笑一声,看着皇后,“皇后娘娘还想护着洛芷呢?洛芷没这本事却偏偏要逞这个能,是谁让她来的?什么心思啊?皇后知道吗?” 皇后咬牙,“还不把洛芷押下去!” “是!” “皇后娘娘!是缙王妃——” 洛芷被侍卫架了起来,惨白着脸,还想要再辩解,但是她突然觉得肩膀上一阵钻痛,痛得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差点儿没晕过去。那是刚刚明若邪踹到的地方,明若邪是不是还动了什么手脚—— 她瞪大眼睛看向明若邪,却见明若邪也正看着她,嘴形正在跟她说三个字。 ——你完了。 洛芷瞳孔一缩。 但是不等她再做什么,侍卫已经把她拖了出去。 “皇上,皇上——” 胡公公焦灼的叫声,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回皇上身上。 皇后见皇上突然全身抽搐了起来,自己也眼前一黑,差点摔坐在地上。 “快,快救皇上——” 完了,要是皇上这会儿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她也真的是要完了。 众御医也差点儿都全部跪了下去,他们是真的不敢碰那些针啊,现在怎么办? “洛姑娘还不如不动手,下官们还能尽力一试,现在扎着这九针,下官们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啊。”有一个御医颤声说了这么一句,其他的御医也都立即附和了起来。 明若邪看向司空疾。 司空疾抿了抿唇,对她微一点头。 夫妻俩在这么一个眼神和点头间已经交流完毕。 皇上,这会儿还是得救。 明若邪转过身去,就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伸手就探向了那支偏了的银针。 皇后等人一看到她的动作差点儿没惊晕过去。 “明亭你你你,你干什么?” 御医都不敢动,她这是要杀皇上不成? “不是要救皇上?”明若邪瞥了她一眼,跟看白痴似的,“别吵。” 她好大的胆子—— 皇后气得差点儿闭过气去。 但是这个时候明若邪已经以两手指捏上了那一支银针,这么一个动作,就跟掐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咽喉似的,让他们都一下子差点儿无法呼吸,眼睛都紧紧地盯住了她的手。 御医们也都是齐刷刷地朝着这边倾身探头,他们都很想要去拦下明若邪的动作,可是却又都生生地刹住了自己的冲动。 他们束手无策啊,这个时候拦住了明若邪了之后他们又能够干什么? 而且,明若邪已经捏住了那支根,这要是被他们突然间又惊吓到了,这一错手,万一把那支针再弄歪一点,那皇上要怎么办? 这个时候他们的心都颤抖起来,很想朝明若邪叫一声,缙王妃您悠着点儿啊! 哎呀,真的是要把他们都吓死了。 梅妃这个时候也还要说话,司空疾的目光冷冷地扫了过来,让她的话到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的心颤了颤。 缙王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不止是像看一个陌生人,甚至是像在看一个让他厌恶的人! 她难道不是他小的时候喊的“梅姨”吗? 梅妃突然间伤心欲绝又委屈。她真的一直都觉得她和缙王-之间是有着要比所有人都亲近的关系的啊。 为什么,过了十年,缙王从澜国回来之后,一切都不像是她原来所想的那个样子了? 没有人顾得上梅妃。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是落在明若邪的手上。 他们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就怕自己一口气粗一点儿都能够把她吓得手一重,把那支针怎么了。 现在像皇上的命都在她的手里了一样。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发现,缙王妃竟然闭上了眼睛! 她!闭上了眼睛! 几名御医险险一口气没能顺过来,齐齐见阎王去。 胡公公也是倒抽了口气。 皇后几人更是都没了平时的仪态,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她。。。。”皇后指着明若邪,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这怕是疯了!这个时候还闭上了眼睛。 司空疾一挪步,挡在了明若邪身边,挡住了皇后看向明若邪的目光。 “闭嘴。”他声音低沉。 皇后真的是要险险气死了,刚才明若邪就叫她闭嘴,现在司空疾又让她闭嘴,她这个皇后当得还有一点儿尊严吗? 明若邪没有理会所有人。她闭上了眼睛之后,手指上的感觉相当清晰,那支银针上所淬留着的药材,每一种都从她的脑海里闪过。 还有现在针入穴位几寸,偏离多少,都像是有了立体的透析图一样在她的脑海里浮现起来。 她捏着针,手指微动,一下子就把那针移回了正确的位置,扶稳了。 御医们再一次瞪大了眼睛,看到她松开手,不等他们松口气,就见她一手伸向了刚才洛芷摆开放在旁边的那一排银针,手指轻动,已经抽出一针,嗖,朝着皇上身上快速地扎了下去! 呼! 御医们的心咣地要跳出来。 明若邪没给他们喘气的机会,又再抽出一针,咻,再次扎下。 接下来,他们就都跟见鬼似的,看着她手指如穿花,飞快地抽针,扎针,抽针,扎针。 一支一支一支银针就这么被她扎到了皇上身上。 不多一会儿,那一整排银针,一支不剩! 第606章 明晃晃的威胁 皇上也不蠢。 胡公公已经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而明若邪也说了洛芷医术不过关。 现在看来,洛芷的医术还是有很大问题的。 但明若邪坚决不承认她自己会医,皇上也不好在这时追问。 明若邪用手指轻戳着司空疾,仿佛没有听到皇上的话。皇上不得已,又叫了她一声。“小六媳妇?” “啊?” 明若邪仿佛这个时候才听到他的声音似的。 “你说说,洛芷的医术是不是不行?” “我可不说,听说定北王很中意洛姑娘这个外孙媳妇的,我要是说了她什么坏话,到时候人家以为我就是善妒,故意踩她呢。” 司空疾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怎么又把他拉下水? 皇上眸光一闪,“那你的意思是?” “我没有什么意思啊。”明若邪滑不溜秋,就是不中皇上的计,不说什么能够给人当话柄的话出来,“我只知道,这一次是我刷刷刷扎针救醒了皇上,这功劳反正不能算到别人头上,要论-功行赏就得赏我。” 胡公公在一旁又不由得嘴角一抽。 这可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啊。 皇上也有些哭笑不得。 “行,朕一定重重赏你。不过,你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喊过朕一声父皇?” “喊皇上不也挺好的。”明若邪说道。“我家王爷处处被人看轻,这皇子当得也不是很威风,喊不喊父皇的有什么区别?” 嘶。 胡公公又抽了抽嘴角。 缙王妃真的是好大的胆子,这是还替缙王打抱不平来了? 皇上也是一滞。 “这是谁看轻小六了?” “要数人名?”明若邪挑眉,“那可能会数不过来啊。” 竟然还数不过来。。。。 这是在说大贞上下都看轻了缙王吗?这是在替她夫君抱冤呢? 明若邪见皇上无言,又说道,“皇上,敢问阿疾这十年在澜国为质,算不算是为了大贞牺牲?” 以司空疾的性子,他自己不屑于如此问出这样的话来为自己讨取什么功劳。别人更没有一个会替他这么问的。 现在只有明若邪,只有她会替他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而这本来就是一件没有异议的事情,所以明若邪这么直接地问了出来之后,皇上只能是应了一声,“自然是。” “既然他为了大贞牺牲了十年,现在好不容易回大贞了,皇上就只是想让他这么在偏僻的缙王府里虚度光阴吗?正因为他不受朝廷所用,所以别人才会看轻他不是吗?所以,我得跟皇上讨一个功劳,”明若邪声音异常清晰,“让阿疾做点什么事。” 说到这里,明若邪的目光,就那么清冷冷地从皇上身上的那些密密麻麻的银针上一扫而过,然后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司空疾本来因为她竟然会用自己救醒皇上这么一个功劳替自己讨差事,而心头震撼,鼻头有点儿发酸的,但是在看到明若邪的这个动作时,他却又差点没能忍住笑出声来。 她这威胁,威胁得十分明晃晃的啊。 皇上也是头上一顿憋屈。 明若邪这捏手指的动作在提醒着他,他身上的这些银针,还需要她来拔下的。 而且,她有这么一手针灸医术,他好像还真的有点儿忌惮和需要靠着她了。如今她这么明白地说出来要给司空疾谋一个差事,皇上竟然一时间找不到任何推脱的理由。 他只能掩饰地说道:“朕哪里是不愿意重用小六?这不是因为怕他的身体虚弱,得静养着吗?” “他身体虽然还不能跟别的强壮的男子相比,但是为朝廷分忧还是可以的。”明若邪一句话就堵了回去。 “小六,你也是这么想的吗?若是真的要领了差事,以后可能就得天天早起上朝了。”皇上看向了司空疾,目光有点儿慑人。 这是还不希望他当真答应了。 司空疾心头有点儿嘲讽,垂了眸说道:“儿臣不怕早起,身体也还撑得住。为大贞效劳,是儿臣所愿。” 明若邪又再一次捏了捏手指,这一次,她的手指关节捏得啪啪地响。 胡公公听着这明显威胁的声音,额头也渗出了冷汗来。 缙王妃是真的胆子大上天了。 皇上磨了磨牙。“小六要领差事也不是朕一句话就能够办到的,若是朕明天能够上朝,就跟各位爱卿们商量商量,看看如今有哪一个合适的差事空缺,也不能太过劳累,一时半会也未必能够找得到。” 明若邪就笑了。 “皇上今天行了这一百零八针,明天肯定是活蹦乱跳的,怎么会不能上早朝?明天要是皇上能够给阿疾找到好的差事,我这一高兴,明儿再来给皇上施一遍针,皇上就更能活蹦乱跳了。” 这—— 皇上心中一动。明若邪这是在说她真的有医术,能够治好他的病吗? 这么一想,他都没法计较明若邪对他用了“活蹦乱跳”这样的词了。给小六安排个差事,换明若邪给他施针,也不是不行。 “朕明天跟众臣好好商议商议。” 皇上这么一答应,明若邪就坐司空疾怀里下地了。 “皇上,到了拔针的时候了,拔了针之后皇上三个时辰不能沐浴,也不要吹风,喝点热汤补补。” “小胡子可记下了?” 胡公公赶紧说道:“奴才记下了。” 皇上之前是没有看到明若邪是怎么给他施针的,但是这一会儿他总算是见到了明若邪是怎么拔针的。 只见明若邪走到了龙榻前来,腰都没弯,一手捂了捂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右手就朝他身上的针伸了过来,皇上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喂,你眼睛没看过来呢! 但是胡公公和司空疾却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胡公公看着明若邪甚至有点儿期待。 明若邪手指夹住一针,刷地就拔了起来,然后往那针包一丢,再伸过来夹起第二针,又是一丢。 刷刷刷,拔拔拔,丢丢丢。 直让皇上看得眼睛发直,胡公公则是看花了眼。 一百零八针呢,没几下,就被她全拔下来了。 然后她拍了拍手,对皇上说道:“皇上,这套银针是洛芷的,但是她犯了事,这套银针还需要还给她吗?咱先罚了她把这套银针缴公了?” 第609章 她惹大事了 却说司空疾和明若邪回到了缙王府,两人漱过后换了身衣服,魏莲儿便和另外两个丫鬟端了补汤和一些点心上来。 司空疾自己也是常要喝药膳的,明若邪最近几天也是身体有点虚弱,所以陶大夫觉得操心得很,天天跑厨房,把药膳方子调整,再盯着厨子好好炖煮。 他一想到明若邪的那脉象就想叹气,最近更是有了个想法,也不知道给王妃天天地炖着补汤喝一喝,能不能把她的身体给养好起来,以后她的脉象会不会恢复正常。 明若邪和司空疾相对坐着各自喝了他们的那一份补汤,明若邪看着他,问道:“你心里应该有点底了?要去谋个什么差事?” “嗯,如果说小扣子确实能够帮得上忙,那最晚后天就会有结果了。” 司空疾看着她,目光深邃,“若若怎么想到用自己的功劳给我换一个差事的?” “夫妻本就是一体,你一直是个被人看轻的闲弱王爷,我也面上无光啊。”明若邪笑了笑,“要是你能威震八方,别人看见我也得抖一抖。” 司空疾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好,那我就努力一点,争取以后让大家看到你都抖上一抖。” 他何其幸运,才能遇到她娶了她。 如果不是她,他这一条路可能会走得艰难和缓慢很多。以前司空疾是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能够在回大贞一个月的时候就能够争取到这一个谋差事的机会,而且如果顺利,这一趟他所能谋到的官职,要比他以前计划中的高很多。 明若邪是他最大的助力,她一下子就帮着他前进很长的一段路。 别人都以为她就是靠着澜国郡主的身份,其实根本不是。哪怕她真的就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她一定也有这样的本事。 “皇上之所以昏迷,是因为身上有那虫子,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你也看到那虫子了,它一直在皇上的脑袋里吸食着,他肯定是好不了,这一次虽然施针能够让他好上几天,但是只要那虫子一日不除,皇上也一日好不了。” 明若邪跟司空疾说起这事,是想让他考虑考虑要不要根治好皇上。 要不然,用不了多久,皇上还是会再次倒下,再次晕迷不醒的。 “你有办法除了那虫子,是吗?”司空疾问道。 明若邪点了点头。 “不过要过一段时间了,因为我最近累了。”明若邪觉得自己这些日子也实在是有些透支,她得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才行。 “那就过一段时间再说。”司空疾还是有些担心她,“你没问题吗?” “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好。那这几天你只管休息,别的事情不要管了。” 哪里能不管啊。 等到司空疾去书房处理事情的时候,阿七和田虎就来找了明若邪。 “郡主,枫山别院那个死去的女人我们已经查清楚了,那个女人并不是枫山别院的居士,而是半个月前去枫山别院里吃斋休养的一个女客。当时她是带着一个车夫一个老仆和一个丫鬟一起去的,离枫山别院不远的一个庄子里有人见过他们,当时这个女人去跟他们讨过水喝,庄子上的人听到她的丫鬟喊她为三娘子,但是并不知道她的名字。”阿七说道。 田虎补充,“喊未出阁的女子为娘子的,并不是大贞这边的风俗,夏图和古夷那边都会有这样的叫法,而且庄子上的人说,当时就见他们主仆风尘仆仆的,口音是有点儿像夏图那边的,听说是远道而来,所以,那个女人应该是从夏图来的。” 明若邪愣了一下。 从夏图来的? 所以那个女人是夏图人? “庄子上的人还说了什么吗?可有听到他们说来大贞的目的?” “听说是来投亲的。”田虎说道,“不过,已经是投过亲了,亲人已经不在,听说是死于非命,所以那个三娘子才想着去枫山别院那里替亲人吃几天斋。只是三娘子死了,她所带来的奴仆却不知所踪。” “找夏图的那些暗卫问问就是了。”明若邪托着腮想了想,“就是没姓名没长相,他们估计也不太好查。” 她刚说完了这一句话,田虎就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画像出来,在她面前展开了,问她,“郡主,是这个女人?” 明若邪一看,登时一愣,画上的女人,可不正是她在莲池里看到的那个吗? 只是,画像上的女人不是死在水里那么恐怖,她看得出来应该是活着的女人。 “是她。哪里来的画像?” 阿七笑了笑说道:“郡主您可不知道,田虎有这手本事,问了庄子上那些看过三娘子的人,他就能够凭着他们的描述,把人画得八-九不离十。” 明若邪冲田虎竖了个大拇指。 “那你们就带着画像去找拾步他们。” “是。” 这边,阿七他们刚去找了夏图的那些侍卫,那边有个小厮正神色有点儿惊惶地匆匆奔向了勤王府,用力地拍着大门。 勤王府的门一打开,小厮就哭丧着脸往里闯。 门房赶紧就拦住了他,“你干什么!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闯勤王府!” “小人是运王府的,找勤王有事,急事!” 门房愣了一下,运王府的? 他这么一愣,小厮就已经朝着里面大厅奔去,一边跑着一边叫着,“勤王爷,救命啊!” 因为大祭祀刚完,裴悟也还留在家里没有去清松书院,这会儿勤王府里也正准备用晚膳,他们听到了这小厮的叫声都愣了一下。 小厮已经奔了过来,扑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勤王爷,小人是运王手下的奴才,请您过去救救我们王爷。” 勤王爷愣住,救运王? 为什么要他去救运王啊? 勤王妃瞪了勤王一眼,手有点儿痒痒的,差点就想要去扯他的耳朵了。“我说,你是不是又出去跟运王胡来了?上回你俩就争一个茵夫人,现在难道又争别的美人?” 上回喜彩园的事情,勤王妃后面还是听说了,差点儿没把勤王罚去跪算盘珠。也幸好那茵夫人最后是被运王带了回去,要是勤王敢把她带来,那肯定是要大闹一场的。 那小厮一听到茵夫人这三个字顿时就是一抖。 “王妃,就是那个茵夫人惹大事了啊!” 第613章 真不会治马 明若邪听了运王妃的话还真的是有些好奇了。 为什么那个茵夫人一直肯定自己会成为夏玄契的妃子啊?就这么肯定夏玄契真的会将她迎入夏图后宫吗? 当然,茵夫人长得还是相当美的,如果单纯凭容貌,她的确是够做一名妃子了,但是她的身份和行为,明若邪却并不觉得夏玄契会娶她。 但是就算她好奇,她也没有打算去趟这次浑水。 夏图侍卫拾步去了茵夫人的那座宅子里就沾到了大力藤,差点儿连命都没有了,茵夫人那边说不定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郭百晓虽是她的师父,但是她没有打算把郭百晓种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毒草和植株都给学会都给继承了啊。 想一想,要是王府里好好的花园全是种上了那种动作,在赏花的时候突然就有什么藤蔓爬到你身上然后死死地黏在了你的身上,还有可能会扎根到你的身体里面,在里面生根发芽,再长成了大树出来,把你整个人当成了土壤和养分,这是不是要让人疯掉了? “我帮不上忙。”明若邪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她。 大门外,陶大夫看着那抽搐不断的马,看着它吐出来的白沫,很是无措地对司空疾道:“王爷,老朽真的不会看马——” 他真的不是马医啊,要只是一般的伤,或者是一般的吃错东西的问题,他说不定还能够处理处理,可是现在这样子完全就是发病了,他是真的看不出来,没法治。 其实就算是陶大夫说他自己能去治,司空疾这会儿也并不同意他过去给这匹马治病,因为运王府小厮的话不能不听。 裴悟刚才已经说了一遍,现在运王府车夫也是这么说,那就说明确实如此,并没有说错。 “飞云!” 房玖锦看着自己的马嘶鸣了一声然后抽搐得更厉害,眼睛都红了,自己就要冲过去。 就算是他的飞云要死了,他也得陪在它的身边。 这时,裴悟一把就拉起袖子,把袖驽露了出来,搭上了短箭,他沉声对房玖锦说道:“让开,我帮你送它一程。” 与其让这匹马现在这样痛苦,还不如送它一程,让它死得轻松一点。 “不许杀飞云!” 房玖锦回头一看到他的动作,立即就大叫了一声,伸手就抓住裴悟的手臂,将他的手臂按了下去。 “你自己也宝贝你的马,现在凭什么杀小爷的?” 裴悟自己不知道有多宝贝他的马,平时谁碰一下都不行,现在竟然想要射杀他的飞云! 裴悟冷声道:“你看清楚,你的马已经无治了,染了病快要病死了。” “谁说的?”房玖锦却是不能相信和接受这个事实,他突然就想起来什么,“我知道了,白檬衣!白檬衣一定能够治好飞云!” 白家向来就是跟这些动物野兽打交道的,他们的手里不知道有多少能治兽病的药,而且白家还养了很多的兽医。 这其中,白檬衣自己就是一个很能治马的人。 平时,房玖锦都是不屑于提起白檬衣的,他一向都觉得那个女人很装很讨厌,但是现在他却猛地想起了白檬衣来。 “缙王,你派个人去帮我请白檬衣过来!”房玖锦转向了司空疾,“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不管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现在他自己又不能离开,他得在这里守着他的飞云才行。 但是就在他的话音刚落时,前面的刘府大门打开,正好就是白檬衣带着她的大丫鬟从里面出来了。 她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朝这里望了过来。 房玖锦也正好望向那个方向,这一看,就跟找到了救命良药似的,立即就跳着朝那边挥手,大声叫了起来。 “白檬衣!白檬衣快过来!小爷有事要你帮忙,不对,小爷有事求你!” 他这叫声还真的是够响亮的,就在缙王府里面前厅的明若邪和运王都听到了他的叫声。 明若邪刚刚拒绝了运王妃,就听到了房玖锦大声叫着白檬衣的声音,她顿时就挑了挑眉。 这是怎么回事? 房玖锦也过来了?而且还在缙王府大门口大声叫着白檬衣?白檬衣上回在缙王府这里吃了很大的亏,现在还敢跑到这里来吗? “运王妃,走,我正好送你出去。” 运王妃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她还想再求求明若邪的,还没想走啊,没有想到明若邪这就已经说要送她出去了。 她在震惊而又无奈的情况下,被明若邪送着出了大门,然后也就看到了大门外的一幕。 这是怎么回事? 房世子和裴世子怎么都在这里? 运王妃一看到了裴悟一下子就惊喜地叫了起来,“裴世子,你快快帮帮我求缙王妃去看看我们家王爷!” 司空疾和裴悟听到了这句话,两人的脸色同时黑了下来。 这话说的真是不中听,会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司空疾自然是不乐意再听到有人把裴悟和明若邪扯在一块,裴悟自己也想要避嫌的。 “房玖锦,你怎么也在这里?”明若邪却看到了红着眼睛快哭了似的房玖锦,然后也看到了正带着丫鬟朝这边走过来的白檬衣。 白檬衣还真的在这里啊。 “我的马快要病死了!”房玖锦看了她一眼,真的觉得又委屈又伤心。 他本来就是为她而来的,他就是听说她在宫里救醒了皇上,所以想去找裴悟说说这事,谁知道裴悟来了缙王府,害得他也一路策马跟着过来了,结果他的马就病倒在了缙王府大门口。 现在看到了明若邪,房玖锦莫名地有些委屈。 明若邪的目光也已经从白檬衣的身上,移到了那一匹一直在抽搐着的马身上。 她皱了皱眉,举步朝着那匹马走了过去。 陶大夫惊得叫了一声:“王妃不能过去。” 王妃只怕是还没有听到运王府车夫说的话。 而与陶大夫一起叫出了这一句话的人,正是白檬衣。 白檬衣走近了这边,看到明若邪正要朝着那匹马走过去,在看到那匹马的样子时她也立即就叫了起来,“不能过去!” 明若邪站住了。 陶大夫没有顾得上白檬衣,赶紧跟明若邪说了刚才运王府车夫说的话。 第614章 白小姐真专业 运王妃看着那匹马,也惊着了,她退开几步,喃喃地说道:“是了是了,我们王爷的那一匹马也是这个样子的。” 结果茵夫人就去把那匹马割了些肉下来烹煮了,自己在那里喝着汤不说,还给运王也送了一碗。 那简直就是中邪了。 看到马病成了这个样子,正常人怎么还可能想着要去吃它? 她出来之前已经让府里的侍卫把茵夫人给关到柴房里,也不知道现在那个女人怎么样了,在她不在的时候,是不是又在发什么疯。 “这马得了瘟病了,你们不要过去。”白檬衣快步过来,也没有看向司空疾,她很是严肃认真的模样,也显得很是专业,莫名地就让运王府车夫和丫鬟都信服了她的话。 “白小姐,这马还能治吗?真的会染了人吗?”运王府车夫紧紧地看着白檬衣,很是恭敬地问了一句。 裴悟却看向了明若邪。 在白檬衣过来说了那么一句话之后,明若邪就站在那里没动了,但是他看到她站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场面都为之安稳了下来。 虽然她并没有动手做什么。 裴悟又看向了司空疾,毫不意外地发现司空疾的目光也是一直落在明若邪身上,他也没有站出来多说什么,似乎明若邪出来之后他就已经准备把控场的资格交给她了。 而他只管看着就行。 白檬衣从怀里拿出了一条帕子出来,掩住了口鼻,绑到了后脑勺,然后又拿出一又白色的棉布手套出来,自己戴上。 “房世子放心,我先给你看看这马,要是还能救的话我一定会救它的。”白檬衣一边做着准备一边对房玖锦说道,“白家有很多可以医治病马的药,我身上虽然没带,但是你等会儿可以去白家的铺子里买。” “多谢,你快帮我看看!”房玖锦现在全副希望都寄托在了白檬衣的身上。 司空疾看着白檬衣,眸里涌起一丝黑暗。 白檬衣到刘府? 他才不相信这只是巧合。白檬衣这个女人,要是没有什么目的,她不会到这里乱跑的。 上一次枫山别院豹子的事情,他就不相信白檬衣这个女人不会有点儿心虚,这个时候她一般应该会避着缙王府一点,尽量少出现在他们面前才对,可是她却在这个时候来了,要说她不是别有居心,他绝对不信。 白檬衣这一次过来也一副又认真又专业镇定的样子,看起来还真的像那么一回事。 明若邪却有点儿想笑,怎么,手套都随身带着吗?塞在怀里就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但是既然房玖锦自己都求着白檬衣去看他的马,那就让她先去看看好了。她正好也去听听事情的经过。 明若邪就退回到了司空疾身边,小声地跟他说起话来。 而白檬衣则是走近了那匹马,蹲了下去,看起来是不怕脏不怕病不怕累地去检查起那匹马来。 房玖锦紧张地盯着她,等着她的检查结果。 运王妃看了看白檬衣,又看了看明若邪,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明若邪不肯跟着她回运王府看看运王,那她是不是要请白檬衣过去? 就等着看看白檬衣到底是不是真的能够治好这匹马好了。 白檬衣仔细地给那匹马检查了,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瓶药出来,转头对房玖锦说道:“拿个马槽,倒点水,把这药融下去。” 房玖锦接过了那瓶药,看向了司空疾。 这里是缙王府,要马槽,要水,还不得跟缙王借啊? “拿给他。”司空疾对贵叔说道。 贵叔立即就让人去取了。 马槽搬了过来,倒了水,那药融化在水里,白檬衣手里的一根长针就扎向了马脖子,马嘶鸣了一声,有点儿艰难地抬起头来,开始探头过来喝水。 房玖锦等人都睁大了眼睛。房玖锦已经惊喜得眼睛都亮了起来。刚才这马一直抽搐得厉害,现在已经能自己喝水了,喝了加了药的水,应该很快就能够好起来? 看来,白檬衣真的能够治好他的马。 马喝了水,渐渐地停止了抽搐,也没有再吐白沫了。 白檬衣站了起来,舒了一口气,转向了房玖锦,正要说话,突然间眼前一黑,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小姐!” 她的大丫鬟惊叫了一声,飞快地扶住白檬衣,急急地对房玖锦说道:“我们大小姐这两天本来就病倒了,今天就是来找刘老爷讨个药方的,人还没有好就帮着房世子您治马了,现在肯定是累晕了!” 刘老爷本来也是御医,虽然从宫里辞官退了出来,但不时还是有人上门来找他看病求方,刘家有自己的一些治病的方子,这倒是真的。 白檬衣来找刘老爷看病,似乎也说得过去。做过御医的,在普通人的眼里,医术总归是要比外面寻常的坐堂大夫要好很多? 刚才白檬衣的确是一直蹲在地上帮着马检查,还给马施了针,本就病着的人突然站起来会晕倒,这也一样说得过去。 所以白檬衣的丫鬟这么说,在场几乎没有人怀疑。 眼看着丫鬟臂力不足要扶不住白檬衣了的样子,房玖锦朝着明若邪看了过来,一时间有点儿犹豫。 他倒是想让明若邪的丫鬟过来帮着把白檬衣给扶到缙王府里去休息的,都晕倒在他们缙王府大门口了,这还不让进门的话,似乎也是太过冷漠了一点。 但是在对上明若邪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时,房玖锦这话就有点儿说不出口。 这时,运王妃赶紧就推了她的丫鬟一把,“快去把白大小姐扶到本王妃马车上。” “是。” 她的丫鬟快步过去,帮着白檬衣的大丫鬟扶住了白檬衣。 白家大丫鬟愣住。 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啊,不是应该让她家小姐进缙王府吗?可是现在眼见缙王和缙王妃都不开口,房玖锦也没有帮着大小姐说一句话,似乎有点儿骑虎难下了。 运王妃都好心好意地开了口让白檬衣上她的马车,难道这个时候还能拒绝吗? 白府大丫鬟无奈地跟运王妃的丫鬟一起,把白檬衣送上了运王妃的马车。 第615章 根本没医好啊 运王妃自己也急急地上了马车,对车夫说道:“快,快回王府。” 啊? 车夫愣了一下,还是立即赶着马车疾驰而去。 运王妃看着靠在马车里的白檬衣,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聪明坏了。 她怎么能这么聪明呢? 眼看着白檬衣能够把房玖锦的马给治好,那说明白檬衣也很有可能治好他们家王爷那马的瘟病啊,王爷就是染了这种马病,那也一样是可以治好的? 反正一理通,百理通啊。 这事儿没毛病! 缙王妃看来是真的是不会治,要不然她都这么求着了缙王妃还不同意,那肯定是不会的。 也不知道偷偷送信去运王府的人到底是抱了什么样的坏心思。运王妃想着。 缙王府大门口,裴悟和房玖锦他们看到运王妃就这么直接把白檬衣给带走了,都觉得有些目瞪口呆。 这到底是什么操作啊? 趁着人家晕倒了,直接拉上马车就带走? “运王妃这是不是要带着白大小姐去给运王治病?”星坠也是有些茫然地问道,“但是白大小姐能够治马,也一样能治人吗?” 运王又不是病马。 白檬衣自己不是也来找刘老爷看病了吗?现在就能去运王府救人了? “也许,运王的病真的跟马的病一样呢?”陶大夫也有点儿怀疑人生。 但是现在看着白檬衣都被运王妃带走了,他们还能说些什么? 房玖锦却不管别的了,他快步走向了自己的马,蹲了下去,伸手摸了摸飞云的脖子,“哎呀,伙计,真是的是吓死小爷了,你说你好端端的怎么就倒下了?幸好还能救好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飞云突然就浑身一震,然后又砰地一声跪倒了下去,又抽搐了起来,而且这一次抽搐得之前更加厉害! “飞云!” 房玖锦呆了一下,脸色大变。 其他人也都被吓了一大跳,跟着变了脸色。 “这是怎么回事?这马没有治好啊!” 裴悟看着房玖锦,突然看到了不对,大喝了一声:“房玖锦,退开!” 但是这话说得已经晚了,房玖锦突然也是身形一僵,然后就扑通一声摔坐在地上,整个人也抽搐了起来。 陶大夫等人都被这变故弄得目瞪口呆。 “房世子这也是被染了马病吗?”星坠大惊。 裴悟顾不得什么,见房玖锦还倒在了那匹马身边,举步就想朝着他走过去,想要将他拖离开来,但是他身形还没动,一只手已经拦住了他。 “你别过去。” 明若邪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走向了房玖锦和那匹马。 裴悟脸色一变。 她让他不要过去,但是她自己却过去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司空疾,却见司空疾就是紧抿着嘴,定定地看着明若邪,没有说话。 只是,能够看得到他的手在袖口处握成了拳头。 他不是不担心她的,只是信任她。 “王妃,您小心啊!”陶大夫的心却也是提了起来,冲着明若邪紧张地叫了一句。 说什么白檬衣把马治好了,根本就没有! 刚才她就是暂时把马的抽搐给止住,可是现在马看起来却是病得更加厉害了! 众人心里不由得同时浮起了这么一个想法:白檬衣这个坑货! 再一想到急巴巴把她接回王府的运王妃,他们又都不由得为运王点了根蜡。 裴悟的嘴角更是抽了抽。 完了,运王,自求多福啊。要不就再撑撑。 明若邪背对着他们,右手在身前,手掌摊开,手掌里红焰光芒微闪。 她走到了马的身边,蹲了下去,右手就飞快地拍在房玖锦的头上,嘴里呵斥了一句,“早说让我看啊,你求白檬衣做什么?不信我是要吃点苦头的!” 啪地一声。 众人都随着她的这个动作心头抖了抖。 王妃,人家房世子都已经发病抽搐着了,您还拍他的头这样教训他真的好吗? 但是说来也是奇怪,就在明若邪拍了他这么一下之后,房玖锦却一下子身形一僵,然后抽搐就这么止住了! 真的就这么止住了! “呃?”陶大夫揉了揉眼睛,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裴悟也顿了一下。 不是? “裴悟过来。”明若邪已经朝他招了招手。 裴悟下意识听了她的话就举步走了过去,但是走了两步又觉得有点儿奇怪,她为什么不叫缙王,叫他? 等他走到了那边,明若邪对他说道:“把他袖子拉起来,然后你转过身去,挡一挡。” 挡什么? 裴悟虽然觉得有点儿不明白,但还是照她说的做了。他拉起了房玖锦的袖子,自己也转过身去,将她的动作都挡在了自己背后。 明若邪手里出现了一根空的针筒,扎进了房玖锦手背上抽了管血,丢进空间里,“阿陆,检测一下,有什么病毒。” 然后她又拿了一支强化针给房玖锦扎上了,再拿了拿盒药片出来,剥出一颗塞进了房玖锦嘴里,在他脖子上拍了一下,房玖锦下意识就将药片给吞咽了下去。 她在背后的动作,裴悟没能看见。 他只是面对着前面司空疾的目光觉得有点儿不自在。 这个时候他突然就明白明若邪为什么不让缙王过来了,这样可能染上病的事情,当然不该让病弱的缙王过来。 “好了,你带他进府里客房。”明若邪拍了拍他的背。裴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被她拍到的地方有点儿发烫。 他略微有些不自在。 如果明若邪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翻一个白眼告诉他,少年你想多了! 她鬼手在他背上拍一下清除可能被传染的病菌,当然发烫了! 司空疾对朱管家低声交代了两句,朱管家便引着背起了房玖锦的裴悟进了王府。 明若邪这才站了起来,对满月道:“去把我那一套银针拿出来。” 那套银针,可是她从洛芷手里抢过来的,现在是她的了。 却说运王妃带了白檬衣往运王府急赶,未到王府,白檬衣就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竟然是在运王妃的马车上,她腾地就坐直了起来。 运王妃对着她笑了笑。 “白小姐,你医术过人,劳烦去给我们家王爷看看。” 白檬衣脸色微变。 都怪她把戏做得太真,当真让自己晕迷了一下! 第616章 把她宠坏了 “停车。” 白檬衣直接就掀开了车帘,对车夫沉声叫道。 这下子,运王妃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之前在明若邪面前还挺温和没有架子的,那是因为明若邪也是一名王妃,而且,论跟当今皇上的关系,缙王是皇子,不管别人怎么说,缙王与他们家运王相比,那肯定身份还要尊贵三分。 所以运王妃在明若邪面前也没有摆半点架子。 可是现在白檬衣以为她算什么? 虽然白家一向是被大贞皇室给捧着礼让着的,也因为白家人有这样的天赋,所以皇亲贵族们也都高看他们几分。 可这确实是把白家的人抬得有些忘乎所以了。 白檬衣现在都觉得她自己的身份地位要比她这堂堂王妃还要高了?她好声好气说话,结果白檬衣竟然理都不理会她,直接就喝令她的车夫停车! 本来性格有点儿绵软的运王妃这个时候也有点怒气了,直接就对车夫说道:“继续前行。” “是,王妃。” 作为运王府的下人,车夫当然还是听自家王妃的,所以应了一声之后他立即就挥鞭策马,把马车赶得更快一些。 白檬衣见状,只得转过身来,面对运王妃。 “运王妃这是何意?” 运王妃有点儿被气笑了,“本王妃刚才说了,请白小姐到运王府,替我家王爷诊治。怎么,白小姐年轻轻的就有些耳背了吗?” “我又不是兽医,也不是大夫,运王有病,难道不该去请医馆请坐堂大夫吗?运王府想来也是有自己习惯使唤的大夫的,再不然进宫请御医,怎么偏要-我去?” 要是平时,白檬衣可能还会好好地跟运王妃说说,但是现在她实在是有些急了,急着下马车再折回缙王府去,所以跟运王妃说话也是没有什么尊敬。 谁让运王对权力没有半点兴趣,整天就想着挣银子,整个人就像是钻到钱眼里去了一样,满京城的人谁不说运王是一身铜臭味?就运王这样的,以后也就是这样了,不会有什么进步的,运王妃也向来性子绵软,平时也很少出来参加什么宴席,所以白檬衣其实真的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听到白檬衣的话,运王妃不怒反笑。 “本王妃今天还真就非得白小姐过运王府给我们家王爷诊治了。” 她就仗势了怎么的? 白檬衣难道还真的敢把她怎么样吗? “运王妃!” 白檬衣气得不行。 但是车夫不停下马车,她还真不敢就这么跳下去,虽然她有武功,但是她的一身肌肤也是很娇贵的,万一哪里划伤了那就不好了。 因为生气,她又觉得自己小腿痒了起来。 本来之前在大祭祀上碰到了那些老鼠身上携带着的毒之后,她的双腿就没有好过,这两天自己挠得两腿花花全是血痕,今天还是穿了好几层棉袜出来的,里面还用纱布包得紧紧的,也是想控制着自己再去抓挠。 但是现在她又有些受不了了。 白檬衣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这会儿也顾不上要折回缙王府了,她立即就对运王妃说道:“我有急事,一定要回家!” 运王妃冷笑一声。 不理她。 白檬衣可不敢让人看到自己挠得血肉模糊的双腿,只能是强忍着,把姿态压了下来好好地跟运王妃商量,但是现在不管她怎么说,运王妃都不理会她了。 房玖锦被背进了缙王府的客院,明若邪却是命人取了几匹粗布出来,就在王府门口让人一拉一围,把她和那匹飞云遮挡在里面,不让人看见她的任何动作,然后就开始给飞云治起病来。 阿陆交给了她一份检测报告,飞云应该是被人喂了毒,尾巴上还喷了有毒的药粉,所以在它甩尾巴的时候,上面沾染着的粉末就会飘散出来,飘浮于空气里,然后被接近它的人吸入,也跟着中了毒。 这不是瘟病。 房玖锦血液里检测出来的也是同样的毒。 也就是说,可能有人想要趁着现在有马瘟的情况下混水摸鱼! 毕竟现在马瘟很可能还没有传进京城来,要是没有人及时检查诊断清楚,马这样病倒下去,口吐白沫一直不停地抽搐,很有可能会直接就被认定是染了马瘟。 明若邪现在可以肯定的就是,有人提前专门对房玖锦的马下手了。 她给马打了针,喂了药,然后让王府的下人捂上口鼻,提了水给马冲洗干净,带到马厩里去喂马料了,自己才进了后院去沐浴更衣。 等她出来,裴悟正去马厩里看了飞云回来。飞云已经好了,虽然还有些没精神,但是明显看得出来应该是没事了。 “缙王妃。” 看到明若邪出来,他敛眸向她行了礼。 “去看飞云了?” “是。飞云已经无事了,房玖锦醒来之后知道了定然感激王妃。” “他别给我惹事就行,我不用他感激。”明若邪摆了摆手,“到前厅来,有话问你。” 明若邪说着就率先走向了前厅,见星坠站在前头,便问他司空疾去了哪里。 “王爷去书房了,说了马上过来。”星坠现在对明若邪的崇拜更添上了几分。看看,白家白檬衣都治不好的,他们家王妃一出手就治好了! 白家算得了什么啊? 以后要是再有人一直吹嘘白檬衣,他第一个就过去唾弃。 星坠现在骄傲得很,这可是他们家的王妃! 见明若邪进厅,他立即就叫着丫鬟,“快给王妃沏龙井,水要烫些,用早晨打了来的那第一壶井心的水。” 满月扫了他一眼,嫌弃无比,“咋呼。” 星坠瞪大了眼睛。 谁咋呼了? 书房里,司空疾写好了信让陶七送出去,交代了一声,“记得让人给左司传话,我们的那些马一定要看好了,一匹都不得染病。再往外寻马的时候也一定要注意些,先观察是不是有问题,不能带进一匹病马进营地,以免传给了原有的马。还有,收集所有已经出现病马的消息,也打听打听能治马瘟的大夫消息,一旦有消息马上送信回京。” “是。”陶七领了信,立即就转身出去了。 司空疾这才站了起来,朝着前厅走去。 明若邪正问裴悟,“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缙王府?是在哪里碰上房玖锦的?” 第617章 可以帮着挖坟 明若邪得问清楚房玖锦是不是专程来缙王府,这才能够判断给他的马下毒的人是不是冲着缙王府来的。 “此事我知道,裴悟之前已经跟我说过了。” 司空疾走了进来,先打量了明若邪一眼,见她不见疲惫,这才暗松了口气。他就怕治好了房玖锦的飞云这件事情又会令她乏力疲惫。 “运王-之前重金购入了一匹汗血宝马,如今那匹马染了病,茵夫人也行为诡异,竟然在马厩里杀了马,切了马肉架锅烹煮,还让人给运王送了一碗汤。运王喝了汤之后也出现了与病马一样的病症,运王府派人请了大夫,大夫束手无策,所以运王妃命人前去勤王府,想请勤王帮忙入宫请御医。” 司空疾几句话就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 “此时有神秘人给运王妃递信,说你救醒了皇上,应该医术过人,让运王妃请你过运王府替运王医治,但是怕你不愿意去,就给他们出了主意,说是请裴悟出面相请。” 说到这里,司空疾瞥向了裴悟。 裴悟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什么表情。 他想说,这些不关他的事,现在说的也是司空疾,尴尬的应该不是他? 但是明若邪也朝他看了过来,神情带着揶揄,语气里还夹着笑意,“难道是想说,裴悟一出面,我就不会拒绝了?这个送信的神秘人,还是想把我跟裴世子扯在一起呢?” 她摸着下巴,看向了司空疾,“唔,司空疾,你觉得咱们要不要去把送信人挖出来然后把他祖宗十八代的坟都刨了?” 裴悟额头滴汗。 这似乎有点狠。 “刨祖坟就不用了。”司空疾面不改色淡淡说道,“本王可以大方一些,替他本人挖坟。” 然后埋了。 裴悟继续滴汗。 他可以想象得到,那个给运王府送信的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了。 “飞云是被人喂有了毒的草料,而且尾巴也洒了毒药,并不是马瘟。”明若邪这才说起了自己的检查结果,“如果说房玖锦不是本来就准备到缙王府来的,那这事应该就不是针对缙王府。” 明若邪看向了裴悟,挑了挑眉,“不过,他是去找你的,所以这件事情,下毒的人也有可能是冲着你来的。” 裴悟皱了皱眉。 “我最近应该没有得罪什么人。” 就算有,要给马下毒,直接找他就行了,又何必找上了房玖锦,多此一举?要是直接给他的马下毒,岂不是省事多了。 “那就有可能是冲着你们两个人来的。”明若邪表示不相信他最近没有得罪人,“你想想,包括何旭在内,你们最近得罪的人其实也不少。” 裴悟默了默。他其实想说,好像他和房玖锦最近得罪的人都是因为她啊。不过他也绝对不敢直接就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这事也怪不上明若邪。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看着明若邪问道:“运王那边,你能不能去看看?” 似乎是觉得自己开口说这事有点儿强迫她的意思,他又转向了司空疾,低声说道:“运王似乎只懂挣银子,但是挣银子其实也是大事,也是很重要的,你以后会用得上。” 司空疾轻声一笑。 他哪里不知道运王这个人还是有些用处的,会挣银子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本事。不过,如果是他自己能出手的话,他当然可以去救运王,现在却是要明若邪出手。 这几天他总觉得明若邪有些疲惫,所以,他并不想让明若邪为了他的大业而去劳累自己。至少他自己不会先开这个口。 但是裴悟却觉得要是明若邪真的能够救起运王,这是一件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所以,他又补充了一句,“至少不能让白檬衣那个女人捡了这个功劳。” 明若邪听到了他的这句话也轻笑了一声,“你刚刚看到了,觉得白檬衣救好了那匹马吗?” 裴悟怔了一下。 真的没有。 白檬衣应该就是缓解了一下,让那匹马看起来像是好了,其实根本就没有好,所以她刚刚离开没一会儿,那匹马又继续犯病了。 “但是我们不能够肯定白檬衣也治不好运王。”裴悟想了想还是说道。 明若邪看着他,“你们勤王府跟运王有点交情?” 裴悟坦白地说道:“是。” 虽然他父王一直跟运王争这个争那个,有时候还会吵得不行,但是两家还算是关系好的,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可能运王也是会出手相帮。 所以他出来的时候看得出来父王还是担心着运王,只是他也并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那我就帮这一回。”明若邪看向了司空疾,“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你要去运王府?” “是。” 明若邪已经站了起来往外面走,“裴悟回家去,也不要留在这里了,把房玖锦也带回你们家里去,他没事了。” 听见她当着缙王的面下令安排了一切,缙王似乎也没有任何意见一样,裴悟再一次重新审视明若邪在缙王心目中的份量。 别人都觉得缙王是在澜国被逼娶了明若邪的,但是在裴悟看来绝对不是这样。他还没有见过夫妻俩个人在处理大事情上,是女人把控全场的。 就算是京城的人都说勤王惧内,但是实际上要是在这种场合,一般也就是勤王说话,大事和对外的事情上,勤王妃也不敢不问过勤王的意见就开始大包大揽的。 缙王却是一点儿意见都没有,看起来真的是完全听任她主意。 “那我就带着房玖锦回去了。” “嗯,他的飞云先留在这里,明天我让人给他送过去,那匹马晚上我还要观察一下。”明若邪说到了这里,人也已经走到了外面。 “是。” 裴悟应了这一声,明若邪就已经出去不见人影了。 裴悟跟缙王告别,但是到了外面还是有些忍不住,问了一句,“王爷可给王妃准备了暗卫?如果没有人手的话我可以替——” 他本来是想他可以替他们找人手的,但是话说到了一半又觉得自己可能是越矩了,而且这么听起来好像他过分关心和担心缙王妃了一样。之前才有关于他们的流言在传。 “不用,但是之前跟你说过的事情你尽快准备。”缙王回了他一句。 而这个时候白檬衣已经被运王妃算是强迫地带进了运王府。她在马车上就已经按捺不住了,这一进运王府,白檬衣一把紧紧地抓住了运王妃的手臂:“带我去客院!!!” 第618章 是不是疯了 运王妃本来一进门就直接给家丁们打了个手势,让他们把门守好的,一副反正这一次白檬衣不替他们家王爷治病的话她就不会放人的架势。 但是她没有想到白檬衣进来之后别的没说,直接就说要去客院,这是什么开展? 不止如此,白檬衣见她懵着呢,又紧紧地掐着她的手臂又飞快地说了一串。 “给我找套新衣裳,给我拿金创药,纱布,清水,烈酒,刀子,火石,蜡烛!” 她的语速快得让运王妃几乎都要听不清楚到底都说了什么东西,而且白檬衣真的是很用力地在掐着她的手臂,指甲都要掐进了她的肉里去了一样。 运王妃痛呼出声,“你松手,松开本王妃!” 白檬衣现在双腿已经痒得让她快要崩溃了,这种痒真的能够让她的脑子都没有办法正常地使用,现在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腿上,她已经快要忍不住了,快要忍不住就这么蹲下去,直接把几层棉袜和包扎着的棉纱都扯下来,然后放开双手拼命去挠了。 但要是让人看到她的双腿那个样子,她不止是清白都毁了,还不知道外面会传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呢,可能都会说她很有可能是染了什么脏病,而且未成亲的姑娘家本来全身应该是洁白细腻无瑕的,要是让人看到她的两条小腿都是血痕都伤成了那样,她就不是完美的了。 以后别说是嫁进缙王府,可能是要嫁给别的普通的富贵之家可能都不行了! 白檬衣自己本来就是极为骄傲的人,所以她绝对不能让自己落到那样的境地,绝对不能让自己混得那么惨。 “快!!!” 她瞪大了双眼,眼珠都要突出来,紧紧地拽着运王妃,“让人把东西给我准备好,先带我去后院!!!” 这会儿她已经等不及让人带她去客院了,也不需要去客院,她现在就得先找个没有人看到的房间。 运王妃看到了她的眼珠似乎都要突出来了一样,心里惊骇,只觉得这样的白檬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看起来的确是有点儿可怕,这样的白檬衣是不是崩溃了?是疯了吗? 运王府的下人们也都是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白檬衣。 “白小姐这是怎么了?”有人愣愣地问。 运王妃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把白檬衣的大丫鬟也带回来。 这会儿,白家的大丫鬟正急得快哭了往这边赶呢。 他们的马车本来就是停在刘府那边的,白檬衣被运王妃带走之后她立即就去找回了自己的马车,让车夫往运王府赶。 “大小姐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控制不住啊。”大丫鬟心里急得不行。 白檬衣用来止痒的药都放在马车上,身上并没有带着多少,要是真的发作起来无法忍了,那场面想想有点惨。 “白檬衣,你这是干什么?”运王妃声音都颤抖了起来,想要挣扎开又被她死死地抓着,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有办法挣得开有武功的白檬衣? 运王妃觉得自己的手臂都要被抓出血来了。 “快让人给我准备!!!” 白檬衣厉声叫着。 运王妃这个时候也不敢再不听她的,赶紧就对下人叫道:“快快照白小姐说的去准备啊!” 再不去准备,她的手真的是要被白檬衣给掐伤了! 运王妃这个时候有点儿后悔自己强硬地把白檬衣给带回来了,可是谁知道平时又高傲又清贵的白家大小姐,一直被大贞京城吹嘘得像仙子一样有灵气的人物,会是现在这个要崩溃疯癫的样子? “带我去后院。”白檬衣见下人去准备她所要的东西了,情绪才有了那么一点儿的缓和,她拽着运王妃往后面的方向走。这副架势,就好像是她挟持了运王妃一样。 “白檬衣,你的手不要抓得我这么紧,我带你去后院还不行吗?你把手松一点,你抓痛我了,说不定已经把我抓伤了。”运王妃心里又惊又怒。 “我不会伤了你的,你不要把我当成疯子,我只是现在身上有点儿不舒服罢了!” 极度的痒快要折磨得白檬衣整个人都疯掉,但是听着运王妃跟她说话的这样语气,见她的神情那样惊惶,白檬衣又觉得自己被侮辱了,这是在拿她当疯子看待吗?她又不是疯子! 就在白檬衣拖着运王妃往后院而去的时候,朱侯爷家里,后院,朱昭云的闺房里也正传出了朱昭云的尖厉惨叫声。 在外面守着的丫鬟听到了这样的叫声都不由得从心里面打了一个冷颤。 从大祭祀回来之后郡主就一直这个样子,但是只有她身边的两名一等丫鬟才能够看到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们这些二等三等丫鬟是被严厉地禁止进去的,而且也让她们一直守着院子,不许别人走进来半步。 可是郡主这个样子实在是叫声太过可怕了啊,就像是在被谁毒打一样,不,比那个听着还惨厉。 这个时候朱老夫人带着人过来了,今天一早昭主郡主就没有过去她那里请客,平时她最是乖巧懂事的,也喜欢呆在她那边院子里,这次却是让人过来传话说她病倒了,不能过去给老太爷老夫人请客,而且也不见任何人。 朱老太爷觉得在大祭祀之后病倒了绝对不是好事,万一病得再严重些不得不去请御医的话,此事就得传出去了。 大祭祀之后得是人人都感觉身体好,遇事顺,家宅平安才对,怎么能病倒呢? 所以朱老太爷就让老夫人赶紧过来,问清楚朱昭云到底是什么病,看看能不能赶紧找个大夫给她治好了,可千万不能够拖成大病的,要不然,家里出了一个重病,大家接下来起码得有大半年不想跟他们朱家走近,都会觉得他们不太吉祥如意,反正是有点儿晦气。 “见过老夫人!” 守在院子门口的两名三等丫鬟看到老夫人过来,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点儿慌张了。 要是来的是别人,她们可能还能够拦一拦,但是来的人是老夫人,她们不知道要怎么拦啊。 “你们守在这里干什么?”朱老夫人看到她们,有点儿纳闷地问道。 第619章 奇痒 朱昭云平时可是不怎么喜欢有人守在这里的。 “回老夫人,是,是,是昭云吩咐奴婢们守在这里的。”两名丫鬟不敢说谎。 “郡主呢?不是说不舒服吗?可请大夫过来看了?” “请了。” “请的哪位大夫?大夫怎么说?”朱老夫人问道。 “这——” 两名丫鬟一下子又慌了,郡主根本就没有请大夫啊! 朱老夫人一看到她们的样子一下子就怒了,沉了脸色喝道:“你们是眼睛耳朵嘴巴都不好用了吗?一直在郡主身边照顾着,结果却连郡主病了请的哪位大夫都不知道?信不信我把你们全发卖出去!” 两个丫鬟扑通地跪了下去,大惊失色,“老夫人饶命!” “哼!” 朱老夫人看着她们实在是觉得不太对劲,立即就走了进去,朝朱昭云的寝院走去。 但是走了没几步,她就听到了一声声尖厉的惨叫,简直是划破了这院里的宁静,把朱老夫人都吓了一大跳。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惊魂未定,“这是郡主的声音?” 回过神来之后她就听出来了,这不正是朱昭云的叫声吗?老夫人一下子脸色大变,扶着身边的丫鬟的手,颤乎乎地赶紧就朝里面走去。 “郡主这是怎么了?是哪里痛啊?” 在昭云郡主门口也还守着两个丫鬟,看到老夫人过来,她们的脸色也是一变,本来是下意识地就要来拦的,老夫人怒目瞪了一声:“让开!” 她们实在是不敢拦了,赶紧就让开去。 “把门打开!” 朱老夫人的丫鬟听从了她的话,一把将门推开。 老夫人被搀扶着走了进去,然后就看到了整个人坐在软榻上,只穿了上面的中衣,下面是一点都没穿,然后正跟疯婆子一样使劲地挠着自己双腿的昭云。 只是,朱老夫人差点儿都要认不出自己的孙女来了,眼前的朱昭云连-发髻都没,披头散发,仅着中衣,赤足,就那么坐在那张软榻上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双腿。 而一看清朱昭云的腿,朱老夫人差点儿没晕过去。 “昭、昭云!你住手,快住手,不要挠了!”朱老夫人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着。 天啊! 朱昭云的双腿现在几乎就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全部都被挠出了一道道流血的伤口,那些血痕抓痕有的浅有的深,浅的也就是伤了皮肉能够渗出血珠的程度,但是深的真的是深深只能看到红红的肉,血流得挺厉害,把那张软榻都已经给染红了。 朱昭云却还是跟视若无睹一样拼命地抓挠着,让人觉得可怕的是,她的指甲手指也都已经染满了血,而且指甲盖里指甲缝隙里都藏着自己抓出来的皮碎肉屑了,她也跟没有看到似的,继续挠。 可看她这个样子又不像是不知道痛,她应该是很痛的,所以一边挠着一边尖声惨叫着,还不时疯狂地摇了摇头。 “啊啊啊!好痛!祖母!我好痛,好痒!” 朱昭云本来是不想让家里知道的,谁都不想知道,但是现在她都已经痒到快要崩溃了,看到了朱老夫人已经出现在这里,她实在是没办法控制,立即就要朝着朱老夫人扑来。 但是她扑通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然后又还忍不住要朝朱老夫人爬来。 看着她这样子,朱老夫人骇得下意识地就往外退了两步。 “昭、昭云,你这是怎么回事?” 朱老夫人怒瞪向朱昭云的一等丫鬟,“你们说!你们是怎么照顾郡主的?是不是要-我把你们都拉下去责杖才行?” “老夫人饶命!” 屋里已经有些心力交瘁的两个一等丫鬟也齐齐跪倒在地上。 “快说,郡主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朱昭云突然就叫了起来,“祖母,去,去去找白檬衣!她一定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只有她才能救我!” “白家的白檬衣?”朱老夫人脸色一变。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又跟白檬衣有关系? 但她还是赶紧对丫鬟说道:“快去告诉老太爷,让他派人去把白檬衣带来,要快!” “是。” 除了朱家的昭云郡主,除了还在运王府的白檬衣,其实这个时候在京城官府的大牢里,这个时候也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尖叫声,一声高过一声,还有人在凄厉地惨叫着“我受不了了,我想死”,有人则是狂哭着摇着铁栏,“找大夫,给我们找大夫,我不想抓了,我也不想死!” “我们要见皇上,我们是去参加大祭祀染的惨病,皇上不能不管我们!” 这里关着的,是大祭祀的时候那些在外面一圈跪拜的百姓,是那些被那数百只老鼠爬过的有接触的百姓。 另外一间小牢房里,还有几名御林军,他们也是接触到了那些老鼠的。 他们的统领看到了这些百姓的反应和病症,根本也不敢再让这几名御林军回去了,也是把他们关在了这里。 不过他们还是要比其他百姓的待遇要好一点,只是不能出去,需要什么还是会送过来,所以他们都自己多出了银子,让人去请他们自己觉得可信或是医术厉害的大夫,要吃什么要用什么也是有人送过来的。 但是听着隔壁的惨叫,这几名御林军们心头自然也无比沉重。 其中一人突然间就想起了一件事,然后小声地对其他几人说道:“才几天前,宫里有几个御卫和一个公公被一只诡异的黑猫抓伤了,然后都是治不好,后来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了?” “已经被秘密抬出去处理掉了,反正,从今以后世上就没有那么几号人了!”这名御林军脸色苍白地说道,“我们的病已经看过了三个大夫,他们都束手无策,你们说,要是我们真的治不好的话,是不是下场也会跟宫里的那几个人一样?” 这话让其他人都是一抖。 “不会的,这里又不止是我们几个,还有这么多的百姓呢,他们的家里人也有已经听说的——” 话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就顿住了,然后和其他人都对了个眼神。 他们同时想起了一个主意,只有现在这些人知道,有用吗?朝廷要悄无声息地处理掉这么些人,还是可以的啊。 “我们得把事情再传出去,闹大一点。”有人咬牙说了这句话。 第620章 诡异的平衡 这个御林军的话一下子就得到了在场所有同僚的附和。 “只有事情传出去,闹得大一点,上面才不会这么轻易地想要把我们处置掉。而且,他们也得多找御医来救我们。” “趁现在牢头他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我们赶紧要求再见家人,找大夫,然后让他们把消息传出去!” “好,大家一起来!” 这几名求生欲很强大的御林军被之前怀公公他们被悄无声息地处理掉的事情弄得害怕了,所以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来,立即就得到了所有人支持,然后一起行动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运王府后院,运王妃看着一冲进了她的寝屋里便立即解了腰带然后坐在软榻上开始脱鞋的白檬衣,整个人都懵掉了,完全不知道她这是要搞什么。 只是在看到白檬衣脱了两层袜子之后还有第三双,再脱了第三双之后,里面都还用了纱布紧紧地包扎缠着小腿,她更是瞪大了眼睛。 白檬衣痒得手都在颤抖,但她还是尽量飞快地解着纱布,喘气都重了,手一直在颤抖。 她抬头看了运王妃一眼,“运王妃你回避一下!” 运王妃听了这话登时又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这里是她的屋子! 白檬衣就这么拖着她闯进来不说,现在竟然还在她屋里宽-衣解-带,然后还赶她出去! 她到底是知不知道谁才这里的主人啊? 疯了? “白小姐,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啊?什么样的身体不舒服会让你这样失仪失态?”运王妃看着她的样子实在是气得不行。 “我没有失态,你出去。” 白檬衣这个时候本来是想要直接把运王妃赶出去的,但是她实在是痒得受不了了,所以根本就顾不上,现在回了她这一句话之后,她又飞快地扯开了包扎着小腿的纱布。 这已经是最后两层了。 这还叫没有失态? 运王妃还要说什么,但是这个时候她已经看到了白檬衣的腿,因为只剩下最后两层了,所以里面有些药的汁液混合着血迹已经渗了出来,所以运王妃这么看着就看到了她小腿缠着的纱布现在是绿中带黑,黑中有红,黏糊糊地湿了那两层的纱布,看起来就已经是触目惊心,想了想,要是什么样的伤才会弄得这么可怕的? 她的话一下子就噎在了喉咙里。 而在这个时候白檬衣已经扯下了那两层纱布。 她的动作和力气实在是称得上是粗暴,看着她那动作,运王妃差点儿就想惊叫起来。 这样不痛的吗? 她都觉得这么应该是很重的伤,然后这样的重伤应该小心翼翼地才行,万一碰到了伤口那得多疼啊。可是白檬衣竟然敢用这么大的力气,不痛吗? 然后她的眼睛就瞪大了,只觉得不知道是空气里弥漫起来的一股药味夹杂着血腥味让她窒息,还是说白檬的那个伤口的恐怖样子让她觉得眼晕,反正她现在真的是有一种快要晕倒过去的感觉。 “老天啊,白檬衣你的腿——” 运王妃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了。 本来像白檬衣这样的美人身上应该是什么都洁白细腻无瑕的,但是现在白檬衣的双腿简直就是花花的一大-片的血肉模糊,一大-片的伤痕啊,一条一条的血痕交错在一起,跟蛛网一样布裹在她的小腿上,有些深有些浅,而且还看得出来就是抓挠的! 不用看也知道了,因为白檬衣刚刚解开了这些纱布之后就已经直接上手去抓了。 所以运王妃的那一句话才会只说了一半就噎在了喉咙里,因为她真的是被吓到了! 白檬衣竟然这样直接就继续伸手朝着自己的小腿抓了下去,用力地挠了起来。 运王妃亲眼看着她十指如葱一样洁白,然后抓挠在了自己的那些伤口血痕上,那些伤上之前应该是抹了药了的,可是被她这么一抓又有血冲了出来,把那些药粉给冲出一条条红血沟,看起来真的是让人觉得自己的腿都疼了起来。 她不痛的吗? 白檬衣的脸上却露出了一种又痛又爽快的样子,配合着她的样的动作,让运王妃觉退了几步,觉得实在是太瘆人太诡异了。 “快点让人把我要的东西送过来!”白檬衣还没忘记跟她说这么一句。 运王妃踉跄着走了出去,赶紧催着丫鬟把她要的东西取了过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发现了白檬衣的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未婚的姑娘家有这样的伤,这还不吓人吗? 那样的伤以后还能好得了吗?就算是好了,不会留下疤痕吗? “王妃,蔡大夫那边也束手无策,王爷好不容易以针止了会吐,现在又抽搐起来了,怎么办啊?”管家惊惶地奔了过来,在门口的时候差点儿把自己绊倒摔了一下。 运王妃眼前一黑,一时间觉得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处处都焦心! “那个女人呢?”她咬牙问了一句,说的那个女人,自然就是指茵夫人。 在她要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命人去把茵夫人先关了起来。 “茵夫人在柴房里,一声不吭,没有什么动静。” 那个贱-人! 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现在倒是真的能够一声不吭自己装着清静了! “让人盯着她,绝对不许她自己就了结了!她现在就是想死,本王妃都不许她死!” “是。” 这时,有丫鬟匆匆奔来,“王妃,朱侯府来人了,问白大小姐是不是在咱们府上,说是要带她走!” “什么?朱侯府?他们想要带白檬衣走?”运王妃听着倒是先是一喜,心里想叫起来,好啊好啊赶紧把那个可怕的女人带走!但是再一想到白檬衣现在的情况,她就把这话给咽了下去。 她觉得白檬衣绝对不会这个样子再见到任何人的,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跟朱家的人走的! “白檬衣,朱家派人来接你了!”运王妃冲着屋里叫了一声。 这个时候正把自己挠得血肉模糊的白檬衣听到了这句话,一下子就想起了朱昭云。 她瞬间明白,应该是朱昭云也跟她一样了! 白檬衣诡异地有了点平衡的感觉。 而这个时候,明若邪带着满月,也到了运王府门口。 第621章 糊她脸上去 “王妃,好像是昭云郡主家的马车。”紫浮驾着车,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就看到了运王府门口的马车,看到了上面朱家的标志,所以赶紧告诉了明若邪。 “朱家?”明若邪让满月掀开了车帘看了一眼,也觉得有点儿讶异。 朱家和运王府熟?这个时候过来看运王的? 不过,她虽然与昭云郡主算是有点过节,对朱家她可没有放在心上过,这个时候自然也没有必要避着朱家的人。 所以她让紫浮继续驾车过去,把马车停在了运王府门口。 下了马车,满月上前说明,“烦请跟运王妃通报一声,缙王妃来访。” 门房看了明若邪一眼很是震惊,赶紧就对明若邪行了一礼,然后飞奔进去通报了。 明若邪抬头望了望运王府门楣,这运王府果然是一派金碧辉煌的样子,一看就是有钱王府。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是很喜欢这样金雕玉琢的居住风格,所以竟然还是喜欢缙王府那样内敛又有些幽静的。 也可能是她住进了缙王府一个月,已经认可了那里就是她的家。 以前在质子府,司空疾是寄人篱下,她也是一样的感觉。 运王妃刚刚见到了朱家的人。 “运王妃,我们朱家真的有急事,听说白大小姐在这里,所以斗胆过来接她前往朱家,能不能请运王妃放人?” 运王妃一听到这话就有点好笑,怎么就是她不愿意放人了?她现在不知道有多愿意放白檬衣走! 但问题是白檬衣这个时候就是不走啊。 而且她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朱家的人会知道白檬衣在她这里呢?难道是去过了缙王府,缙王告诉他们的? “你们大小姐现在不便回去,可是她自己求着本王妃暂时收留着她的,要不然你们可以自己去问问她。” 朱府派来的人是来接白檬衣的,所以自然也派了一个府里的婆子过来,这婆子听了运王妃的话实在是不相信,知道可以亲自去问白檬衣,自然就跟着运王妃去了后院。 只是运王妃的寝屋房门紧闭着,有两个丫鬟守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声音,两人的神情都有些惶惶。 刚才,白檬衣的大丫鬟已经先一步追过来了,直冲进运王府,有了运王妃的放行,倒是没人拦着她,现在应该就是白檬衣和她的大丫鬟在屋里面。 朱家的婆子上前去,提高了声音说道:“白大小姐可在屋里?奴婢是朱侯爷府上的,我们老夫人有要事请白大小姐过府,府里派了马车来接白大小姐了。” 门蓦地打开,一个丫鬟飞快地闪身而出,然后又砰地把门关上了,根本就不留一道门缝让人看见端倪。 “你回去告诉朱老夫人,就说我们家小姐身体有些不适,现在不方便走动,暂时借运王妃这里歇息歇息,等她明日没事了再前去拜访。” 这个丫鬟是一直跟在白檬衣身边的,所以朱家的婆子倒也认得她,听了她的话已经信了八分。可她出来的时候朱老夫人是跟她交代过一定要把白檬衣请回去的,所以她不得不又争取了一下,“姑娘,我们家老夫人的确是有很急的大事要见白大小姐,也不用白大小姐走动,咱们抬她出去,她乘着马车就能到朱府了。” 运王妃在一旁听得极为讶异。 朱家到底是有什么大事,抬都想把白檬衣抬过去? 这让她心里的八卦因子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可是白檬衣的大丫鬟立即就沉声喝了一句,“你们朱府的人都这样霸道的吗?都说了我们大小姐无法前去了,还想抬着去?不去!” 说完她立即就转身推门进去,砰地一声又把门给关上了,还听到了她落栓的声音。 运王妃听到了这声音也是气得牙痒痒,谁过分呢?白檬衣和她的大丫鬟这都是把这里当成他们自己家了? 她假笑地看向了朱家婆子,“你看到了?本王妃也是无奈,你回去。” 朱家婆子脸色也不太好看,白家的丫鬟竟然脾气也这么大?白家这些年真的是被大贞的权贵们宠坏了。 她跟运王妃道了别,转身就要出去,门房已经冲了过来,急急对运王妃道:“王妃,缙王妃来了,现在就在咱大门口。” 朱家婆子听了这么一耳朵。 然后就听到运王妃十分欣喜的声音响了起来,“缙王妃想必还是想着过意不去,改变主意来看王爷了!快请她进来!不不不,本王妃亲自去请。” 说完,运王妃就提着裙摆,礼仪都顾不上了,从朱家婆子的身边一道风一般地奔了过去。 朱家婆子有些纳闷。缙王妃为什么要来看运王?运王妃知道她过来了为什么这样惊喜? 而在房里的白檬衣也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她正强忍着痒,一瓶一瓶地往自己的伤口上淋烈酒冲洗伤口,然后再一瓶一瓶地把药粉往伤口上倒。 好在大丫鬟送来的药及时一些。这些药,估计也只能够缓解她半个时辰的剧痒。 看到自己现在这么惨,而明若邪竟然还来了运王妃,难道说她能治运王不成? 白檬衣一下子就觉得心里不平衡,看着自己刚才拆开来的那些包着腿沾着血的纱布,一个恶毒的主意就浮上了心头。 她对大丫鬟说道:“你等会儿拿着这些东西,找个机会,把它们甩到明若邪脸上去!” 大丫鬟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小姐,您说什么?” “让你把这些东西糊到明若邪脸上去,耳朵不好使?一定要把血沾到她脸上去,就算不能传得太厉害,也一定能让她的脸很痒,抓花一些也行!我倒是要看看,没有了那么一张脸,她还怎么勾着缙王。”白檬衣的眼底涌进了暗戾。 大丫鬟一抖。 朱家的婆子要出门时迎面看到了被运王妃迎着进来的明若邪。 那女子行走之间,当真像是一朵灼灼的花,美不胜收。 “王妃,快去看看王爷,王爷当真抽搐得厉害啊,蔡大夫说,再不把他的抽搐止住,人救得过来,只怕以后也是行动不便动作呆滞了。”管家急红了眼又奔了过来。 运王妃立即看向明若邪。 明若邪道:“带我去看看。” 第622章 真的不行了 在去运王寝院的路上,明若邪看了运王妃一眼,问道:“白檬衣还在这里?” 运王妃还是有点儿尴尬的,毕竟她是在缙王府门口直接就把白檬衣给带走的。但是想到明若邪之前不管她怎么求都不来,她就觉得自己不需要在明若邪面前抬不起头。 “是啊。” “那她给运王看过了?”明若邪站住了。 运王妃一看到她站住不走,一下子又有点儿慌了起来,“没有呢,没有,我看白s檬衣也就是那么点本事,估计是治不了我们家王爷的,所以根本就没有让她过来给我们王爷看诊。缙王妃,还是得你来。” 可不能就想这么甩手不管了啊,都已经到运王府了。 明若邪眸光一闪,顿时就觉得这事不对。 运王妃都是很强硬地把白檬衣给带来了,怎么也得也让她先给运王看诊啊,能不能治,那也是白檬衣看诊之后才能够确定的,人带来了,却不让她去看诊,这不是很奇怪吗? “白檬衣的身体看来也的确是——”明若邪装着不在意地说了这么半句话,尾音拉得很长,然后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那样子就好像是她什么都知道一样。 运王妃果然就被她给蒙了,还以为明若邪其实都已经知道了,她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好像找到有个人可以说实话的,可以不用让她一直憋在心里。 “原来缙王妃知道她那双腿抓成那样啊?老天爷,我刚才看到的时候真的是快吓坏了,你说一个女人家家的,本来就该是白璧无瑕,怎么能把自己的腿抓成那样?哎哟,那真的是血肉模糊啊,明明都那么多伤口在流血了,她还跟不痛似的一个劲地抓挠,看得我身上汗毛直竖!” 明若邪挑眉,顿时也觉得震惊了。 但是她脑子里转了转,很快想明白白檬衣的腿是怎么回事。 大祭祀的时候,她“焚灭”那数百只老鼠的时候就知道它们的身上被洒上了毒。当时白檬衣是试图要阻止那些老鼠的。 不过,既然她都出了事,那当时也在的昭云郡主呢?还有,当时那些被老鼠爬过的百姓呢? 明若邪突然就有预感,接下来还是会有事情发生,而且不会是小事。 她立即就低声去跟满月说了几句话,满月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哎,你丫鬟去哪里?” “没什么,就是我有些东西落在马车上,让她去取。”明若邪继续往前走,“运王妃,之前你去找我的时候,我不想过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运王妃怔了怔,“为什么?” “因为我怕我处处都表现得太厉害,以后大家有什么事情都来找我,我会忙不过来的,所以,该藏拙还是得藏拙啊。”明若邪对她眨了眨眼睛说道。 运王妃顿时就觉得—— 这是被炫了?被晒命了?被刺激了? 要不要这么气人? “那缙王妃现在又为什么愿意过来了?”她没好气地问道。 明若邪笑了起来,目光很是明亮地看着她,“我看到运王妃带走了白檬衣,不得已才跟过来了。白檬衣那么蠢,要是她在运王府惹事,运王妃只怕日后被运王责备的,我怎么能看着你受此委屈?” 她看着运王妃的眼神,带着无尽的宠似的,那样的光芒,让身为女人的运王妃瞬间也是脸一红,然后就觉得手心都有点儿发烫起来,心头怦怦跳,说话都有点儿结巴了。 “你,你是说,是为、为了我?” “那当然了。我可不能看着你被责备。”明若邪说得异常坚定,那眼神,当真是让人相信,她就是一心向着你。 运王妃一时间什么气愤委屈和怨责都没有了。 她的语气也是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我,我也是能够理解缙王妃的顾虑的,毕竟你和缙王刚从澜国来到了大贞,对大贞的一切都还不太了解,在大贞也算是无依无靠的,什么事情都还是得谨慎一点儿。要是我一喊你就来了,你肯定也得担心治不好我们家王爷会怎么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运王妃一下子就相当地体谅明若邪了,而且把所有的理由都给她想好了。 明若邪点了点头,很是感激地看着她,目光热烈;“怪不得我总听说运王妃聪慧又善良,是个难得的女子。现在看来还真的是半点都没错。谢谢运王妃谅解。” 在她这样的夸赞和这样热烈的目光下,运王妃更善解人意了,她赶紧对明若邪道,“你给我们家王爷尽力看看,如果实在是没有办法,那我也绝不怪你,毕竟我找了好几个大夫都是束手无策。” 本来走在前面一段的管家频频回头来看,急得不行。 王爷都已经这样了,王妃为什么还一个劲地跟缙王妃闲聊?还不赶紧的吗?万一王爷真的抽搐都给抽死过去了—— 啊呸。 好在明若邪接下来也加快了步伐。 不过,在这么一小段路程里,她还是把白檬衣的情况给问清楚了,现在运王妃是问什么就回答什么,连朱侯府的人来了的事都跟明若邪说清楚了。 明若邪一听就知道昭云郡主应该也是中了毒,也犯起那样的奇痒之症来了。 满月很快追了上来。 “王妃,已经让阿七给王爷送信回去了。” “嗯。” 明若邪刚才听到了这件事之后就猜到后续肯定京城还得有些乱,所以就让满月去给阿七递话,让阿七回去告诉司空疾。 这种事情一旦掌握了先机,就很容易能够抓住机会,在这件事情中露脸,拿到功劳。 这对司空疾绝对是有好处的。 等他们到了运王院子时,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大夫正急得团团转,满额大汗地朝院门方向频频望来。 明若邪看到他这样子就觉得有点好笑。 急成这样,但是在院子里转圈就有办法吗? 这运王妃都哪里请来的大夫?一点儿都不靠谱。 蔡大夫其实也是真的没办法了,他根本就是束手无策,但是这样在里面看着运王那样子他又会觉得更紧张,索性就到院子来了。 现在看到运王妃过来,他赶紧就奔到了她们面前,“王妃,王爷真的不行了啊!” 第623章 好长的命呐 一听到蔡大夫这句话,运王妃的脸色就立即大变,苍白得退去了血色一样。 “别急别急,我先去看看,也未必就没有办法了。”明若邪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很稳地说道。 这一句话和这么一个动作一下子就安抚住了运王妃。 在这一刻,她真的觉得明若邪太靠谱了,就像是给了她力量一样。 缙王妃多好的人啊! 运王妃瞬间下定了决心,不管别人怎么说,以后她一定会坚定不移地站在缙王妃这边! 明若邪也知道运王这样的情况已经拖得太久了,所以她也没顾得上跟蔡大夫说什么,立即就快步进了房里。 “王妃,她是——”蔡大夫惊了一下,开口问运王妃。 运王妃推开了他,也快步跟了进去。 她是谁轮得到你问吗? 能让你这么近地打个照面已经是你的光荣了。 明若邪进了屋,一面屏风之后,运王正躺在床上一个劲地抽搐着,手指都抓成了爪子,泛起了紫红,眼神都已经有些涣散了,而且脸色和唇色也是黑紫不正常的样子。 床边有个仆人急得双眼发红,应该是他给运王的嘴里塞了一小团软布,怕他咬断了自己的舌,但是现在看他这样子又想要去把那软布扯出来,伸手却不敢动,就在床边急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才好。 “王爷,您撑着啊——” 明若邪一看运王这情形,心一沉,也顾不上别的了,她立即就快步上前,一把推开了那个仆人。 仆人还没有看清楚是谁,被人这么一推立即就怒喝了一声:“谁?” “让开。”运王妃也是一急,亲自就伸手拽了他一把,将他拽了开去,自己也赶紧退后了几步,生怕妨碍了明若邪。 “满月,针包给我,所有人全部退到屏风后面,你守着,谁也不许过来。”明若邪快速说了一句。 “是。” 满月把针包递了过来,然后就把运王妃和仆人管家丫鬟都往外轰。 “退出去退出去。” 没听到他们家王妃的话吗? 把他们都轰到了屏风后面,满月就这么往屏风前一站,圆眼睁大看着他们,大有一种“有我守着谁也别想过来”的架势。 明若邪已经顾不上他们了。 她这个时候心里有那么一点儿后悔,如果真的不想要运王死的话,她应该来得快一些。 现在看来,运王的情况的确是很凶险。 明若邪立即用意念对阿陆说道:“阿陆,镇定针。” 阿陆立即拿了镇定针给她,明若邪右手发红,在运王额头上一拍,运王一下子身体一软,停止了抽搐,明若邪就在这么一个空隙间立即就给他打上了这一针。 “双护药剂。” 阿陆又准确而迅速地把她要的东西给了她。 这种药剂是医研所研制出来的一种特效药,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修护心脏和脑,给心脏和脑部最强有力的修护和刺激,不会让病人在高热和抽搐或者是心脏骤停之后出现伤害。 最快最大强度地保护住心脏和脑部的正常运转。 这种药剂,以前很多富豪都抢着要,一针卖到了上百万,但还是供不应求,因为这种药剂的成本就很昂贵。 要不是现在她的药柜里已经有了再生补充药剂的功能,明若邪可能都会不舍得这样给运王用上。 这药剂给他注射上了之后,运王的身体才是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的手指和脸色也在快速地恢复血色。 但是运王却是晕了过去的。在明若邪刚才的鬼手那一拍,就已经是直接把他拍晕过去了。 屏风后面一下子就没有了运王的声音,管家和仆人都有些紧张了,他们下意识就上前一步,满月眼睛一瞪,“站住。” “我们王爷怎么没声音了?”管家看向了王妃。 缙王妃一个人就这么过去没问题吗?那么年轻的缙王妃啊,她真的靠谱吗? 运王妃瞪了他们一眼,“缙王妃在努力救治王爷呢,你们别上去添乱!” 管家愣了。 王妃现在这么信任缙王妃? 但是看到王妃都半步不上前,他们也只好按捺住了。 蔡大夫进来,也没有听到运王的声音,“运王爷他——” “闭嘴,吵到缙王妃,本王妃饶不了你。”运王妃又是一眼就瞪了过来。蔡大夫立即就闭上了嘴巴。 但是他心里却是怎么都不服气的,缙王妃?那个才十七岁的年轻姑娘?她能干什么? 不过,她来接手也行,要是运王就这么没了,就可以直接对外说都是缙王妃乱治的。否则他成了最后一个替运王医治的,以后对他的口碑可是有影响。 蔡大夫抹了抹自己额头的汗。 明若邪这个时候已经一手扯开了运王的衣服,打开了针包,几针就刷刷刷地飞快扎上了运王胸口的穴道。 过了片刻,才捻了捻针,把针取了下来。 她右手搭上了运王的脉,嗯,脉象虽有点虚,但是运王竟然是个极其长寿的人啊,能活到一百零九岁! 啧啧。 明若邪收了手,看着运王,要不是鬼手诊脉,她都不知道运王这么一个财迷竟然能够活到将近一一零。 真长命。 她把针收起,眼珠微一转。 好像她医治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就这么出去的话显得有点太过容易。 明若邪索性就闪身进了空间里去看看那两只猫。 “喵!” 小金和小黑看起来精神了很多,见了她过来都兴奋地叫了起来。 “没事了就行,继续休养几天,我就可以放你们出去了。”明若邪用右手摸了摸它们的头,然后在角落一张椅子上坐下,往桌上一趴,“阿陆,我眯一会,半个小时喊我。” 阿陆点头。 就这样,明若邪进空间睡大觉了,留下了运王妃一干人在屏风外面心急如焚地等着,伸长着脖子想往屏风后面看,就是一点都看不到。 里面也是死一般的寂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偏偏满月这圆脸丫鬟就那么站在那里,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给他们往里面冲的机会。 半个小时后,阿陆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明若邪的肩膀。 咚咚。 明若邪睁开了眼睛。 “时间到了?” 阿陆点头。 明若邪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那我出去了。” 她闪出了空间,看了看床上的运王,右手抬起,掌手微红,又朝他的额头拍了一下。 “啊!”运王猛地睁眼大叫了一声。 第624章 你想作死吗 本来运王妃他们在外面等了半天一直都是死一般的寂静,已经有点儿适应这种安静了,突然间运王的这么一声大叫,把他们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蔡大夫一下子叫了起来:“缙王妃是不是把运王爷治不行了?” 满月立即就叉起了腰瞪着他,“你这个老头胡说什么呢?信不信我打死你?” 岂有此理,竟然敢说他们家王妃会把人治死。 “没听运王这一声叫得多响亮吗?这中气十足的!”满月哼了一声。 运王妃本来的心也是猛地一跳,但是听了满月这话,她立即就觉得很有道理。 没错啊,王爷这叫声真的是中气十足的! “可以进来了。”明若邪的声音传了出来。 运王妃立即就绕过了屏风,正好看到运王坐了起来,震惊地看着明若邪。 她立即就扑了过去,抱住了运王哭了起来,“王爷,妾身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呸,好好的怎么就见不到本王了?”运王满额黑线,“本王的银子都没挣够。” 明若邪听了这话笑了起来。 果然是财迷啊。 鬼门关走一趟,一醒来就想着银子。 “你怎么在这里?”运王看着明若邪。 这不是缙王妃吗?缙王妃可是邪门得很。 运王现在一起起来护国寺那六声钟,就总觉得明若邪很是邪气,别人都说这是福气,他却总是觉得这就是邪门。谁能撞六声钟,跟吃了六杯茶一样,轻飘飘的一点事儿都没有? 别以为他不知道,撞钟后是缙王让她装晕的,在没装晕之前她可是活蹦乱跳的,精神好得很。 只不过这事他谁都没告诉罢了。 “王爷,您能好过来,是缙王妃药手回春啊!都是缙王妃的功劳!”运王妃捶了运王一下,抬起头看着明若邪,满满的感激,“我就知道,缙王妃肯定是很厉害的,缙王妃今天救了我们家王爷,以后我们运王府一定事事听你的!” “喂,王妃你——”运王眼睛一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家这王妃以前也是不怎么管事的,更不可能会代表着运王府说什么保证,现在直接就把整个运王府卖给了缙王妃? 还事事听她的! 这是疯魔了? “这一趟我们也不能让缙王妃白辛苦,缙王妃都替王爷施针了小半个时辰呢,现在不定多累,手多酸,实在是太辛苦了。王爷,等会儿妾身就去开库房,这一趟咱们给缙王妃三万两诊金可以吗?” “三、三万两!” 运王的眼珠都快要突出来了。 疯了! 一趟诊金三万两? 这是要割他的肉吗? 看到运王这样子,运王妃轻皱起眉,有些为难地道:“会不会太少?要不然再加——” “不加!”运王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 还不如要他的命! “好,那就定了三万两。”运王妃立即就接了他的话说了下去,伸手就从运王的怀里掏出了一把钥匙,“等会妾身亲自去取,然后再把钥匙给王爷送回来,放心。” 现在看着运王的脸色,真的是已经恢复了他平时的红润了,运王妃刚才抱了他一下,也能够感觉到他体温正常,而且心跳也是有力的,她彻底放下心来,明白缙王妃一定是真的救好了运王。 运王往后一倒。 “多谢运王妃,运王妃肯定是知道我们缙王府过得拮据,所以想要帮衬一把,运王妃的心地真的是顶顶地和善。”明若邪看着运王妃笑眯眯地。 “以后不用跟我们客气。”运王妃对她说道。 “好的。”明若邪应了。 等他们从运王院子出来,走到前院的时候,一个丫鬟突然就飞快地从一旁冲了出来,手里的一团东西迎面朝着明若邪的脸就狠狠地糊了过去。 白家大丫鬟的瞳孔微微一缩,紧紧地盯着那甩向了明若邪脸上的那一团带着血腥味的纱布,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定要糊上去啊,糊到她脸上去啊! 她是一直守在这里等着机会的,就这么突然间冲了出来,谁也没有防备,缙王妃又没有武功,所以她应该很容易得手才对。 反正现在看来就只是这么一团布,真的糊到了明若邪的脸上,也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在运王府打杀了她。 之后明若邪的脸再出现什么事,她已经跟着大小姐回了白府了,明若邪还能冲到白府不成? 眼看着,那团带血的纱布就已经要糊到明若邪的脸上了,丫鬟瞪大了眼睛。 周围的人也都以为那东西要糊到明若邪脸上去了,都惊呼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明若邪的头一偏,那一团纱布就擦着她鬓边飞了过去,掉落在地上。 白家大丫鬟的心,似乎就跟着这么一个掉落,咚地一声摔碎了。 完了,这事没做成,大小姐肯定是要罚她。 明若邪扭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一团纱布,目光在上面的血迹上凝了凝,然后转回头来看着白家大丫鬟。 “走路这么不小心?” “你这是做什么?拿着这东西想干什么?”运王妃却是快步冲了上去,扬起手就狠狠地甩了那丫鬟一巴掌,打得那个丫鬟的头一偏,脸一下子就肿了起来。“要是碰到了缙王妃,你有几条狗命可偿?” 白家大丫鬟震惊地看着运王妃。 为什么现在运王妃这样护着明若邪? 而在她们这些动作间,没有人注意到,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一只黑猫,咬起那一团纱布中唯一没有沾着血和药的位置,然后咻地一下就窜向后院去了。 明若邪收回目光,嘴角淡薄一扬。 白檬衣,你想作死,我奉陪。 小黑叼着那团纱布,嗅着气味,很快就找到了白檬衣。 白檬衣在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就想往后一退,但是黑猫的速度要比她快得多,咻地一下就窜上窗台然后猛地一跃,从她身上窜过,直接就把那团纱布掉落在她的脸上! 整大团纱布倏地盖到了脸上,熟悉的臭味血腥味,让白檬衣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尖叫着猛地一拂,那把团纱布拂到了地上,然后就冲向了面盆处,疯狂地往脸上扑水,用力地擦起脸来。 不会的不会的!就这么一会儿,她不会被染到的! 第625章 留你何用 “喵!”小黑完成了任务,咻地就从运王府窜出去了,找到了缙王府的马车,咻地窜了上去。 花园里,白家大丫鬟捂着自己的脸,抬眸看着明若邪,眼神还有点儿不驯。 看着她这个样子,竟然还有一点笃定明若邪也不敢拿她怎么样的意味。反正被运王妃扇了这么一个巴掌其实她也是有一点儿心理准备的,做出这样的事情,一个巴掌也少不了。 但是明若邪还敢把她怎么样不成? “满月,让她知道什么叫跪。”明若邪淡淡地说道。 “是!” 满月立即就朝着白家大丫鬟背后掠了过去,一脚踢中她的膝盖窝。 那丫鬟竟然还想避开,但是她的速度没有满月快,扑通一声双膝重重地跪倒在地上,而在这个时候明若邪正好就踢过来一颗小石子,就是那么准地,时间把握得刚刚好,丫鬟跪下去的时候正好就跪中了那一颗小石子,当下痛得她眼泪都飙了下来,惨叫了一声。 “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想还手吗?”明若邪轻笑一声,“白家的丫鬟,架势当真是要比皇家郡主都厉害啊。” 运王妃听到了明若邪这话实在是深表赞同,可不是?白家的人真的是太跩了!白檬衣对她这个运王妃不也是这样吗? “缙王妃,”白家大丫鬟强忍着剧痛,抬头看着明若邪,很是委屈地说道,“奴婢是不小心的,已经跟缙王妃道过歉了,而且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不过就是一团纱布而已,缙王妃何必得理不饶人呢?” 明若邪挑了挑眉。 运王妃却已经是气得不轻。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丫鬟,白檬衣平时就是这样教导你们的?怎么着,冒犯了王妃,王妃不谅解你就是得理不饶人了?” 这还是在运王府,她家主子现在占着她的寝院呢,这丫鬟就出来冲撞她的贵客! 经此这次,运王妃对白府的人真的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了。 “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还请缙王妃运王妃宽恕。”白家大丫鬟说着这话的时候还探头朝着明若邪后面看去,结果就见地上空荡荡的,那一团纱布竟然不见了! 不见了! 她还想着等会儿赶紧捡起来把它毁尸灭迹的呢,怎么会不见了?刚刚也没有见到有什么人去拿啊! 白家大丫鬟这一惊非同小可,竟然一下子爬了起来,想要冲过去寻找那团纱布。 明若邪一看到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眸光冷冷,轻笑一声,对还气鼓鼓的运王妃说道,“这是在运王妃面前,这儿也是运王府,我不想计较了,免得再给运王妃生事端,就这样。” 运王妃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瞧瞧,缙王妃这才是好人啊,多替她着想啊! 明若邪看见运王妃的眼神,心里不由有些无奈,暗自苦笑。要说一开始她是有点儿小攻心计,但是现在看到运王妃竟然是这么“傻白甜”气质,她就不想再耍手段了,没有想到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又让运王妃对她的好感暴增。 看来运王妃的确是一个很简单的女人。 亏得运王最大的兴趣爱好是银子,运王府反倒是简单不少,否则像运王妃这样的,只怕很容易被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下。 看她这样子,明若邪索性就好心好意地指点她一下。 “运王妃还是赶紧让白檬衣离开。等她离开之后,如果有什么东西留下来,别让人碰,直接夹出去烧掉了。” “是,我马上就去请她们离开运王府!”运王妃气冲冲的。 明若邪带着满月没有再看白家大丫鬟,直接就离开了运王府。至于那个茵夫人,夏玄契的人会盯着她,而且运王好起来了之后,怎么处置她也是运王的事,明若邪就不想再去看茵夫人了。 她出了运王府,一上马车,看到猫在马车一角的小黑,笑了笑,朝它招了招手,“过来。” “喵。”小黑立即就走到了她身边窝了下来。 明若邪右手在它头上轻抚了抚。 “表现得不错,以后就跟着我,和小金相亲相爱的,不要打架。” 满月看着小黑,很是讶异,“王妃,这只黑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它之前一直跟着咱们?” “是啊,一直悄悄跟着呢。”明若邪笑了笑没有多解释。 满月这丫头对于她说的话向来深信不疑,而且她说了一句就不会再多追问,甚至也不会再深究。 这也是明若邪分外喜欢她的原因。 聪明的人太多了,满月这样的留在她的身边反而更好。她好,满月也好。毕竟在她的身边,也没有丫鬟们的争宠,以及管事们的盯着,除了她和司空疾,满月不需要听从第三个人的命令。 只有在她身边,满月才能更轻松活得更长久。 明若邪刚离开,运王妃就去轰白檬衣了。 去了寝院,发现白檬衣自己弄得一脸水,头发衣服都湿了,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地上摔落一只铜面盆,还打湿了一滩水,就连面盆架子都摔倒在地上。 这一人多高的榉木架子稳得很,无缘无顾绝对不会自己倒下的,所以肯定是白檬衣又在这里发癫。 运王妃更恼怒了。 这真的是把这里当成她自己家了? “来人!送白大小姐出去!”运王妃这会儿根本不管她了,直接就叫了四名粗使婆子过来,架起白檬衣就将她往府外拖。“他们不是自己有马车过来了吗?送白大小姐上她自己的马车!” “运王妃你——”白檬衣没有想到运王妃会这么强硬,被粗使婆子这么架着半拽半拖出来,她的面子里子全都丢尽了! 但是,在看到自己肿了半边脸的丫鬟时,白檬衣的眼神瞬间就阴森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她。 大丫鬟后背一寒,下意识有点儿颤抖。 完了,大小姐肯定是要责备她没有把事情办好。 可是,大小姐怎么知道的?还没有人告诉她啊。 等到主仆两人被推上马车,白檬衣扬起手,狠狠地一巴掌就甩在了大丫鬟另一边脸上。 啪地一声脆响。 “本小姐让你做的事,你不仅没办好,还害了本小姐!留你何用!” 而这个时候,京城里有人提着铜盆在大街上猛地敲了起来。 第626章 是不是出事了 “大祭祀上有灾祸了!有人在大祭祀朝拜的时候染了怪病,现在被官府的人抓起来了!” “官府要把染了怪病的人全都悄悄烧死!” “皇上,您快出宫听听,有臭官要把您的子民烧死,妄图掩盖大祭祀上发生的晦气啊!” “还有几个御林军也染了怪病!他们现在都奇痒难忍,都被关在了恕安坊的大牢里啊!” “家里有人参加了大祭祀后一直没有回去的,都是被抓起来关起来了!” 那几人一边敲着铜盆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地叫着,从巷子这头走到那头,又穿过了好几条街。 他们说的这些话,一下子就把京城的平静给炸没了。 满城哗然。 不少人冲到了恕安坊的大牢,群情激汹,要官府的人打开大牢让他们看看,是不是真的关着那么多的病人。 有人质疑起大祭祀的吉祥来了。 “这次大祭祀是不是等于是出事了?” “不,不会的,缙王和缙王妃不是有了祥瑞吗?” “那我看只有缙王和缙王妃是有福之人,他们不是才从澜国来的吗?可是如今当权的又不是他们,他们有福运也没有用啊——” 有人这话说出来,立即就被人喝止了。 “不要命了吗?这种话也敢说?” 可是,关于不如推着缙王掌事当权的愿望,还是就这么传了开去。 不是说了吗?大贞要在福运齐天的人手上,才能昌盛繁荣下去啊。 现在缙王就是个不被重视的闲王,还那么多人看不起他,大贞可就沾不上他的福运了! “我们请愿啊,让缙王掌事当官!” 这样的话,很快传到了宫里。 皇后太子急怒交加。 好在他们早就已经有了应付的办法。 太子咬牙切齿道:“儿臣已经把事情都办妥了,反正明儿那个官职,小六是跑不了的。只要他坐上那个位置,不出两个月,他就是死路一条。” “那就好。本来,本宫是想把大祭祀上中了毒的那些人都先关起来,把消息压下,等着小六到时候马瘟一起给他扛上的,两罪并罚,他绝无翻身之地。没有想那牢里的事还是被人暴了出来。”皇后也是黑着脸。 太子沉声说道:“无妨,这件事情我们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也往骁骑营的马瘟那里引,现在谁都查不出来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虽说可能是中毒,但是我们让手下的御医咬死了就是病,不是毒,小六也没有办法。” “那就这么办。” 皇后和太子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都是一种狠戾坚决。 不管怎么说,一定不能够再让缙王的名声压过太子了。 明若邪回到了缙王府,朱管家端了参汤过来。 “王妃,王爷有事出去办了,吩咐小的,在您回来之后一定要看着您喝下一碗参汤,晚膳王爷也可能赶不回来陪您一起吃,王爷让您吃完早些休息,不用等他。” 明若邪让阿七送消息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今天晚上司空疾一定会很忙的。所以听了朱管家的话之后她就点了点头,接过参汤喝了。 晚上司空疾果然很晚还没有回来,明若邪也没有等他,自己沐浴过后就让满月去休息,自己进了寝屋,进了空间。 小金扑了过来,窜到她怀里,喵喵几声。 “好了知道了,明天民让你出去。”明若邪知道小金这肯定是吃醋了,今天她把小黑放出去了,就留下小金在这药库里面,它肯定是烦躁不安。 她右手轻轻抚了抚它的身子,看向了阿陆。 “阿陆,今天的那种毒可检测出来了?” 其实今天明若邪在让小黑把那团纱布给叼去找白檬衣的时候,还手极快地以剪子剪了一小条丢进了空间里,让阿陆研究上面的毒。 只是她因为有空间作掩护,动作也快如闪电,那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在白府大丫鬟身上,所以没有人发现她的动作罢了。 阿陆拿了一只小小的玻璃药瓶递了给她,里面是一种像是蛋清一样的液体。 “这是什么?”阿陆又递给她一份报告。 明若邪一看,“你都把解毒的药剂研制出来了?”明若邪当下大喜。 她现在真的是看阿陆越看越满意了。 真是一个极好的助手啊。 她就给了一点点毒的标本,结果阿陆就已经把解毒的药剂都给调制出来了。 “这个一次能够给多少个人用?” 阿陆手指一竖。 “就一个人?” “那你还能再调制出来多少?” 阿陆摇了摇头,然后屏幕上闪现一串字。“因为这个一共需要十二种药材,有一些药材刚种出来一茬,要等到药材长成,至少需要十天,所以,十天能出一瓶药。” 明若邪看到了这说明,皱了皱眉,看着手里的那瓶药剂啧了一声。 所以,就算是要救人,十天也只能够救一人。 就怕有些人是等不了十天。 “用营养液。”她去拿了之前玄倾给她调制的营养液,交给了他,因为这个东西是玄倾私下给她调制的,并不在医研所的资料库里,所以阿陆只怕也不知道,他调不出来关于营养液的资料。 “用了这个营养液,药材的生长周期应该能够缩短三到五天,药材一长成,你就全部给我调制成这种药剂。” 阿陆接过营养液,点了点头。 明若邪收起了那一瓶药剂,出了药库,打了个哈欠,自去睡去。 这一天晚上,司空疾就没有回来。 等到第二天早朝之后,宫里来了人,宣缙王司空疾进宫。 司空疾刚好回王府,换了身衣服就出去了。 到了御书房,见到了端坐在书案之后的皇帝和站在一旁,像是要看好戏的太子,司空疾以袖掩唇,打了个哈欠,有些精神不济的样子。 “父皇这么早把儿臣叫来,是有何事?” “今天早朝的时候,朕与众卿商量过了,有一个官职正适合你去——” “儿臣不想任职。” “胡说,你也是朕的儿子,这江山与你同姓,自家的事,你不帮着分担一些成什么样子?总不能一直懒懒散散这么混下去。”皇上的脸一板,很是威严的样子。他们都特意忽略了之前明若邪那明晃晃的威胁。 “那是让我去做什么?”司空疾漫不经心地问道。 第627章 事成了 “小六,你积极一点,这一次可以给你腾出了一个很重要的官职。”太子严肃地说道,一副大兄长的稳重派头。 司空疾便站直了一些,“太子皇兄所言极是,我积极一点问问,是让我去做什么?” 皇上说道:“太仆寺卿。这可是从三品了,你尚年轻,又刚从澜国回大贞,朕就让你当上太仆寺卿,你一定要好好干,不可给朕丢脸。” 司空疾很是茫然地微微偏头,“这太仆寺卿是做什么的?” 皇上咳了咳,对太子道:“太子,你告诉小六。” “是。”太子回了一句,然后就对司空疾说道,“如今太仆寺还有一位寺卿,大部分的事情他都可以做,你去了之后主要只掌管马监一事,咱们大贞的太仆寺马监可不只是管宫里往来的马匹,同时还要掌管京城几个兵营的战马,所以是一个顶顶重要的官职。” 太子这些话倒也没有说错。 事实上,这个官确实是个肥差,而且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职位,以前太子不知道多想安插自己的人手上去,就是一直都没能成。 皇上不点头,他也没有办法啊。 这一次要不是从皇后宫中那个小宫女无意的哭诉中知道她哥哥在骁骑营,知道骁骑营的战马都得了瘟病,太子绝对不会让司空疾去这个位置上的。 可是没有想到他一着力推着缙王上前,皇上竟然也答应了。 为此,太子又是在东宫发了好一顿脾气。虽然他是如愿推着司空疾上去了,可是皇上竟然一下子就答应了此事,让他觉得,皇上确实是偏宠信任着司空疾。 “那不就是管马的?” 怎料,他说完,司空疾就很是鄙弃地摇了摇头。 “怎么能叫管马的?” “难道不是吗?”司空疾反问。 太子和皇上竟然一滞,两人同时无话可说。要是这么说的话,似乎也没错。 可是,这个管马的也是肥差啊,宫中有许多礼仪大事,还有御林军要调动战马时,各兵营要调马购马,都是极为重要的差事,而且不知道还能从中捞多少油水。 太子听到司空疾就这么轻飘飘地说是“管马的”,一时间又是气,又是嘲讽。 气是气他一直想要的差事,一直拿不到,司空疾就这么轻松拿到了,竟然还敢如此嫌弃。 嘲讽是觉得司空疾真是鼠目寸光,竟然还嫌弃这个差事。 “小六,这是一个对皇宫对京城对布防都极为关键的官职,当这个寺卿可不是一件很轻松很儿戏的事,你别以为这是朕对你的不重视。” 皇上也是苦口婆心地解释起来。 但是司空疾还是摇了摇头,“我身子骨弱,管不了那么多马,这喂马刷马扫马厩,可是辛苦活。” “噗!”太子一下子喷笑出声。 胡公公静立在一旁也是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缙王真逗! 皇上摇了摇头,“小六,你想什么呢?既然你是寺卿,从三品大官,哪里需要你亲自去干这些粗活?那些有马监,马监之下还有马倌,你手底下至少得有百人归你调遣,你只要管着他们,吩咐他们去做就行了。” 哈哈哈。 还想着去扫马厩? 皇上又是想笑,又是觉得这个儿子送去当质子,只怕是真的废了。如果要把他扶起来,是不是还需要费很大的力气? “小六,有空你就多研究研究百官的官职和差事,别出去闹了笑话。”皇上想了想,又觉得他只是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些事情所以一时半会不清楚。 以他的聪明,想必给个一年半载就能都学会了。 司空疾还是面露犹豫。 “要不然,你就回去问问明亭,朕看明亭是个挺精明的,你也信她,你回去问问她的意见,要是她觉得可以,你再给朕回话。” 太子听了皇上这话,不由得撇了下嘴。 这什么事还要问女人?丢不丢人? 司空疾好像是给他的这么一个神情刺激到了,顿时声音就扬了起来,“父皇此言差矣,这种事,儿臣为什么要回去问妻子?不就是一个太仆寺卿吗?行,我接了。” 太子目光一闪。 这是被他刺激了? 只要他应下了就行! “小六,这样才对,男子汉大丈夫,这种事情要是回去问妻子那就太没有面子了。”太子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了起来。 “咳咳。太子皇兄手劲别太大,我身子骨弱。” “以后我注意,注意。”太子暗里嘲讽。 “那行,此事就这么定了。下午小六你就去太仆寺上任,你的上一任今天早上被朕下了大牢了,你可得好好干。”皇上说道。 “是。” 司空疾和太子同时从御书房退了出来。 到了外面,太子看着司空疾,笑得有些阴沉,“小六,恭喜你走马上任,成为从三品太仆寺卿。” “多谢。” 司空疾就只是这么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后转身就走了。 “混蛋。”太子盯着他的背影,低声骂了一句,但是转身就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容。 回到东宫,他让暗卫出来,目光阴冷,“去跟他们说,计划可以开始了,首先就让骁骑营的马瘟传开来。” “是。” 司空疾一回到缙王府,便见明若邪在花园里散步。 在她后面,跟着一黑一白两只猫。 “若若。” 明若邪转了过来,“回来了?” “嗯。” “事成了?”明若邪目光清亮地看着他。 司空疾轻笑出声,走了过去,伸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再用力搂了一下,放开。 “事成了。如今你家夫君是太仆寺卿了。” 顺利地,接管了战马。 明若邪的眼神更亮了起来,“从三品?” “对,三品官。”司空疾笑了起来,“他们想必没有想到,我这一回来就当上了三品官。” 明若邪也蓦地笑了起来。 “那么,咱们应该明天就能去骁骑营了。” 明若邪还是很期待的。 “我带你去,但是你的身子不要紧?” 明若邪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睡够了,没事了,元气满满美少女!” 司空疾便又笑了起来。 午后,司空疾便走马上任了。 京城中的百姓们一听说缙王当了太仆寺卿,也都觉得很是惊讶意外。 这么看来,皇上是想要重用缙王? 但是,第二天,有人就在早朝的时候参了新的太仆寺卿司空疾一本,说骁骑营战马出了马瘟,这么大的事情,司空疾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赶到营地,也太玩忽职守了。 第628章 急着治他的罪 “皇上,那五百战马,可是京城里最强悍勇猛的了,现在五百骏马都染了瘟病,这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这事要是处理得不及时,后果不堪设想!缙王既然已经接管下这些马,就该马上查探这些马的情况,及时发现问题,马上找人救治。要知道,这种瘟病,多拖一天就可能多死一匹马,也有可能多传染一群马!” “是啊,皇上,要是马都被传上了,都病死,那我们京城岂不是无马?” “皇上,缙王当上了太仆寺卿之后并没有马上赶到骁骑营,反倒是回王府跟缙王府吃宴庆祝了,这简直是儿戏!” 司空疾站在殿中,听着这些人左一句右一句地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嘴角一勾。 倒是真的都这么急不可耐啊。 他这才刚刚当上这个太仆寺卿半天而已。 “皇上,儿臣昨天才刚刚走马上任。”司空疾说了这么一句。 “小六,话不是这么说的,”太子这个时候立即就接下了话,“就是因为你刚刚走马上任,而且也知道你的前一任寺卿就是因为没有管好那些战马所以已经被罢了官,你更应该更重视骁骑营的马瘟啊。我本来还以为你会在去太仆寺接管之后马上就赶往骁骑营,谁知道你竟然还回王府吃宴了?难道说陪女人吃酒,要比正事重要?” 说完了这些话之后,太子也没有给司空疾说话的机会,又转向了龙椅上的皇上,凝重地说道:“父皇,儿臣听说,骁骑营的五百战马病突然加重,也正是在昨儿下午。也就是说,要是那个时候小六能够及时赶到,马瘟就算不能够控制住,但是至少也不会突然间加重!” 皇上目光沉沉看着司空疾。 “小六,这事你怎么说?” 这么着急着要治他的罪吗? 司空疾上前一步,淡定说道:“父皇,既然马瘟是在儿臣上任之前就已经开始的,那现在就因为儿臣没有一上任即刻去处理此事就治我的罪,是不是有些太心急了?” “朕什么时候说是要治你的罪?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治好那些马。”皇上立即说道。 司空疾点了点头,“父皇说的是,那儿臣这就马上去骁骑营处理此事,情况如何,总得让我看过之后再说?” 这话一出,太子他们也都无话可说。 “那就赶紧去。”皇上挥了挥手。 “是。” 司空疾转身出了大殿。 太子望着他的背影,目光沉沉。不着急,反正你去了也治不好那些战马,之后还会染了别的马,再染了人,到时候不拿你治罪就不对了。 反正他的预计时间是两个月内,也没有想过第二天就要把司空疾给拉下来。 司空疾一到宫门外,便看到了不远处三驾马车在那里等着他了。 其中一辆马车上,一只手掀开了车帘,明若邪的脸出现在微光里,冲着他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司空疾,我们都准备好了,走!” 司空疾心头的微霜,一下子就被她灿烂明媚的笑容给打散了。 他心一轻,快步走了过去,明若邪朝他伸出手来,“来,我拉你上来。” 他握住她的手,上了马车。 “走,去骁骑营。” 司空疾在马车逐风朝着骁骑营疾驰而去时,心头一阵畅快,只觉得第一次有如此豪情,一切终在他的手掌中徐徐展开了一般。 骁骑营,马厩。 五百匹战马的马厩,是四排长长的矮棚,每一个马厩里关着四五匹马,这里算是骁骑营的重中之重。 这五百匹战马属于一支名为乌铁骑的骑兵,骑兵统领叫庞即。 庞即也不过才二十七岁,但是他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头发都要变白了。五百匹马开始生病的时候他也算是重视的,马上就让大夫好好关注着,好好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治不好。一开始只有三匹马得了病,越治越严重,然后就传了十匹,再接着上百匹,没多久就过半病马了。 中间有一段时间,大夫害怕担责,一直隐瞒着真相,庞即带着骑兵去外面做了半个月训练,也想着暂时让这些马休养一段时间,哪里知道等他回来,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 他砍了两个大夫,又从京城再调了三名马医过来,但是病情依然没有得到控制。 然后,他的上峰也被罢了官。现在听说是刚从澜国回来的质子王爷当上了太仆寺卿,这些马归了他管了,庞即只冲没把桌子给掀翻。 “缙王一个病痨能干什么?他自己都病不明白,现在还想来管这些病马?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算是想要给这个儿子镀一镀金,那也不能一下子就让他来负责这么重要的事啊! “就是啊,庞统领,要是这五百匹马全病死了,咱们要去哪里再讨五百马?” 大贞本来就缺战马来着。 以前他们就一直想要再多讨些马,一直没能成,现在原有的马也要病死了,以后他们还能称之为骑兵吗? 没马的骑兵,简直是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他的副官刘城也一脸沉郁地抱怨。 “你们躲在这里说着谁的坏话呢?”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庞即抬眼看去,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神情微微一松,站了起来,大步走向了他,一拳就击在对方的肩膀上。 “裴悟,你可是稀客啊,之前我总叫你过来,你次次都回绝,今天是吹的什么风,竟然把我们裴世子给吹过来了?” 裴悟背后跳出来另一人,冲着庞即扮了个鬼脸。“嘿,还有我。” 一看到他,庞即的脸色就有点儿黑了。 “房世子来做什么?” 房玖锦一下子不爽了。 “我说表哥,你这是什么意思?看到裴悟就那么兴奋,跟见着了你花楼里的老相好似的,见着我怎么就一下子拉了脸?” 噗。 刘城在一旁憋笑憋得双肩抖动。 庞即和裴悟两人的脸色同时黑了下来。 他们齐齐瞪着他。 “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把嘴巴闭起来。” 什么破比喻?花楼里的老相好? 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庞即是房玖锦的表哥,因为他们算是一表三千里的,而且,因为房妃在宫里,万一让太多人知道后妃有亲戚管着骑兵,只怕有心人会拿来做文章,所以他们虽然没有隐瞒,但是也没有多走动,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反正庞家不在京城,庞即一向在军营里很少进城,跟房家没有怎么走动过。 “你们来做什么?”庞即正色说道,“听说今天新任的寺卿大人要过来看这些病马,可别撞上他了。” 第629章 小爷好娇弱 房玖锦听到了庞即的话之后就哼了一声,“为什么就不能撞上他?我们就你这里,又没有真正入营去,他还管着着我们?” “你这是认识缙王?”庞即也是知道房玖锦的性子的,他这个表现,只怕就是和缙王有些不愉快了。 “谁认识他?”房玖锦又哼了一声。那个凶女人不知道怎么会嫁了那么一个病娇男人,这辈子可真的是白瞎了。 现在缙王还不自量力地来当这个太仆寺卿,他这是怕他自己死得太慢,好犯点大错,早点被治罪被砍头吗? 要是缙王被治罪被砍头,那个女人可就要守寡了,又不是大贞人,澜国来的,在这里孤苦无依的,到时候可就惨了。 裴悟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所以,今天是谁去勤王府死皮赖脸地拉着本世子来骁骑营的?” “小爷一说你就来,你裴悟以前也不是这么好哄的人啊。”房玖锦不服输地怼了他一句。 “那是因为本世子担心你来这里犯蠢,要知道,骁骑营是本世子的第一个目标。”裴悟说道,“本世子不能让你把这里闹翻了。” “我去,你脸皮也是真的挺厚的,你以为你想就能成?我表哥在这里呢,你还想想来抢他这个乌铁骑统领的位置不成?这事儿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就把骁骑营当成你家了,真的也是够了。”房玖锦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庞即一直呆在这里极少进京城,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能够看得出来他们之间好像比以前更能吵? 以前裴悟从来都不理会房玖锦的。 “庞统领不好了!”一名小兵突然急匆匆地奔了过来,中途还把自己绊倒了一下,差点儿爬不上来。 庞即脸一黑,“你说谁不好了?” 真的是,今天遇到的人都是不会说话的? 那小兵爬起来,奔到了他面前,大喘着气道:“有五匹马同时死了!” “死了?!”庞即脸色大变。 之前这些马虽然是病了,一直病着,也是一直在加重,但还没有一匹马真的病死,所以他们一直有那么一种侥幸心理,觉得这些马就只是病,总能治好的。 现在一下子死了五匹马,简直是给了庞即他们一次当头棒喝,让他都懵了。 “我去看看!”庞即立即就往外冲了出去。 他的副官刘城也赶紧跟上。 房玖锦看着裴悟,神情又是紧张又是担忧,“裴悟,现在死了五匹马,你说怎么办?” 裴悟皱了皱眉,“此事自有缙王,你跟着操心什么?” 真是难得了,房玖锦什么时候操心过这种事了? “小爷当然是知道这是缙王管的事,那万一他要是弄不好,被皇上治了罪怎么办?” “那也是缙王的事。” “缙王可是出了事,缙王妃怎么办?”房玖锦一下子跳脚,但是跳得太猛,眼前一黑,差点没一头栽到地上去。 幸好裴悟眼明手快,扶了他一把。 这么一个角度,就像是房玖锦趴在他的怀里一样。 他一时动不了,等着那一阵眩晕过去。 前头传来了一道揶揄的声音,“哎哟喂,辣眼睛啊,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要搂搂抱抱的,能不能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大庭广众之下,注意点儿影响啊。” 一听到这带着笑意的声音,裴悟瞬间就收回手,快速退开了两步,拍了拍自己的袖子,就跟刚才沾染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房玖锦站稳,对上了明若邪一双明媚的眼睛,一时间炸了毛。 “你胡说什么?小爷我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说什么搂搂抱抱?小爷我就是刚才差点儿摔倒,裴悟扶了我一下!” 马车停稳,满月下了马车,伸手将明若邪扶了下来。 明若邪动作轻快地跃下,整了整衣服,然后又打量着房玖锦,笑得眼尾微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站着都差点儿摔倒啊?好娇弱喔。” 尾音还拉得很长。 房玖锦的脸胀红了,气的。 “要不是,要不是,要不是你才刚刚治好了小爷的飞云,还救了小爷,我肯定跟你没完!” 他哼了一声,看向了正从马车下来的司空疾。 司空疾一身锦蓝官服,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打扮,气势一下子就强了很多很多,让本来想要怼司空疾的房玖锦一串话瞬间就堵在了嗓子眼,反倒是把自己呛了一下,咳了个不停。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司空疾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 裴悟瞬间也感觉到了他的气势。 “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裴悟直接说了实话。 要是换成房玖锦,他可能又是一连串的反话了,明明就关心他们关心得要命,偏偏说出来的话就是那么不好听。 司空疾微微皱了皱眉,但是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风中传来了几声惊呼。这里风大,他们站在这里正是下风口,风一刮过来,明若邪突然动了动鼻子,然后就朝着上风口的方向望了过去。 她轻轻扯了扯司空疾的袖子。 司空疾朝她看了过来。 “怎么了?” “臭味。”明若邪皱眉,“马厩怎么会在上风口?” “进去看看。”司空疾也闻到了,他看向了裴悟,“你们认识这里何人?” 没有认识的,他们进不来这里。 “乌铁骑统领庞即,是房玖锦远房表哥。他刚才得了消息,说是有五匹马同时死了,刚刚才进去。” 房玖锦瞪大眼睛看着裴悟,为什么跟缙王说得这么清楚?连他和庞即的关系都说出来了。 裴悟什么时候这么听缙王的话? “缙王!” 营中有人闻声出来了,现在缙王有了实权,他们也不敢怠慢。 “带本王去看看那些马。”司空疾沉声说道。 “是。” 明若邪今天跟着司空疾一起过来,是穿着男装的。 虽然这里没有说她不能进,但是进入军营重地,一身娇媚女装还是太过惹眼。一身男装跟在司空疾身边就好多了。 这个时候庞即正远远地看着那五匹倒在地上的马,握紧了拳头,红了眼眶。 “马监呢?喂马的呢?马医呢?人都死哪儿去了!”庞即一声暴喝。 第630章 马都死了 现在死去的这五匹马,其中就有一匹是庞即平时最为喜欢最重视的枣红大马。 这匹马在训练的过程中跟他配合得特别好,而且高大健壮,奔跑起来如风如电,速度极快,飞闪之间也极为灵活,甚至,庞即还觉得它已经有点儿灵性了。 平时在训练之后他摸摸它的头,它也会来蹭一蹭他的手,他会跟它说一声:“伙计,辛苦了,回马厩之后好好吃草料。” 每一次说完,这匹马都会叫一声像是在回应他。 这庞即一直觉得,这匹马是这五百匹马里健壮能排到前十的,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最先死的却是它! 这让他的双眼都红了起来,鼻头发酸。 他都想要为一匹马而哭一场了。 看着这枣红大马毫无生息地躺在地上,庞即一脚就踹向了一个刚刚赶过来的马医。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让你们过来好好治马医马,你们一来却直接医死了五匹马!” 那个马医扑通就跪倒在地上,一下子就抱住了他的小腿嚎叫了起来。 “庞统领,不是我们医死的啊,这个可跟我们没有关系啊,您这么说是要了我们的命呢,可不能这样啊,我们来之前这些马就已经病得很厉害的了,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滚!”庞即一脚踢开他。“什么叫无能为力?养着你们吃白饭的吗?一个说没办法,一个说无能为力,你们告诉本统领,这两天你们来了之后到底做了什么?不是说给这些病马们熬一种药汤,可以给它们刷澡,会让它们的病好很多吗?药汤呢?刷澡了吗?” “那个,那个,”马医的眼神有点儿闪烁,“有一种药材,实在是找不着啊。而且,用上那种东西,我们也怕一个不好,到时候又是我们的责任。” “什么药材?”庞即现在心情悲愤得很,说话都是用吼出来的。 司空疾带着明若邪他们也已经走到了这里,庞即还没有发现他们。 “就是一种,一种叫大力藤的东西,这种植株有毒,而且也很可怕,但是用这种东西来熬汤水给这些病马刷澡却是有奇效。” “大力藤?什么东西?”庞即愣了一下。 他是完全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 满月他们也听到了这话,却都愣了愣,然后齐齐看向了明若邪。 明若邪则是看向了那个马医。她小声地对司空疾说道,“这个马医有点真本事,大力藤真的能用,我看了师父写的手札了。” 司空疾也看着那个马医,点了点头。 明若邪帮着他确定了这个马医可用,也算是一来就帮了他一个大忙了,不然他还得去仔细地看看到底什么人能用的。 总不能一有什么事情都让明若邪亲自出手。 “这种东西,夏图有。”那个马医又赶紧说道。“要不然请大人修书一封,去跟夏图陛下求取?” 明若邪眸光一闪。 这个马医怎么知道夏图有大力藤? “这么远,就算夏图陛下愿意给,能赶得上?”庞即声音发涩,“想想别的办法!” 此去夏图皇城可是需要一段时日,这一来一回的,这里的马估计全要病死光-光了,哪里等得了? 就在这时,马厩那边响起了马的悲鸣声,此起彼伏的,听起来竟然像是数百匹马都在悲鸣。 那马医脸色大变。 “庞统、统领,之前这几匹马病死之前也是这么叫的——” 庞即的脸黑如墨,双拳更是死死地握紧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现在又要死一批马了吗? 马厩那边有马监声音都破碎了,破音嘶叫起来:“统领!好多马都倒下去了——” 庞即飞也似地就朝那边奔了过去。 司空疾也带着陶七等人快步过去。 明若邪走了两步,却停了下来,走向了那五匹死马。 这几匹马死在这里没有人敢靠近。 这个时候他们也都跟着庞即朝马厩那边冲过去了,竟然一时间还没有发现司空疾他们,也没有发现明若邪在这里停了下来,走近五匹死马。 明若邪走近过去,看到了马身上有一片一片的已经烂开的疮口,流着脓水,但是竟然一只苍蝇都没有飞过来。 可以说,除了这些恶疮,这些死马的身上还算是干净的。所谓的干净,就是没有蚊虫苍蝇围着飞。 一般来说不太可能。 这山里本来就多虫蚁,也喜欢黏着这些有伤口的马,但是现在竟然一只都没有,这就让明若邪觉得奇怪了。 而且,在下风处的时候她就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现在越走近这些死马,就越是清晰。 是一种臭味,但是却不是死马病死该有的那种臭味,反倒像是一种什么草烂掉了的味道。 她以前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好像是曾经在什么地方闻到过,类似的这种味道。 明若邪蹲了下去,她正好是蹲在那一匹枣红大马的旁边,伸手就探向了这匹死马的嘴。 “你干什么?”房玖锦震惊急切的声音倏地响了起来,他冲了过来,想要将她拽起来。 但是明若邪在他冲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防备,快速地避开了他的手,同时扭头对他沉声喝了一句,“退开去!!!” 房玖锦被她这严厉的语气弄得下意识地就顺从她的话,一下子就退出了几步去,然后才反应了过来。 他为什么要听她的话啊? “你自己离那些病马这么近,还敢吼我?”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又抬脚要走过去。 明若邪的目光就那么落在他抬起的那只脚上。房玖锦诡异地不敢迈出这一步,那只脚抬起之后顿了顿,然后不甘不愿地又收了回去。 “小爷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到底在干什么?现在还不知道这些病马会不会传了人,你离那么近,还想伸手去摸?” 房玖锦本来也是跟着那些人一起朝着马厩奔了过去的,但是奔了一段之后他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一回头,果然看到明若邪并没有跟上去,于是他又返回来了,回来一看,正好看见了她不知死活的举动。 房玖锦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胆大包天,难道她救活了他的飞云,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马医了吗?就算她真的能医马,这几匹已经死了啊,总不至于还能起死回生? 第631章 阎王十八令 明若邪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 她还是伸出手去,右手食指就在那一匹马嘴里轻轻抹了一把,然后收了回来,指腹轻轻地搓了搓。 指尖上有什么暗芒一闪而过。 她的脑海里浮现了一长串的药名出来,竟然足足有十八种。 然后所有的药材合成了一个毒药之名。 阎王十八令。 明若邪的神情一冷,腾地就站了起来,然后对房玖锦沉声说道:“去找柴火过来,然后把这几匹死马抬到偏僻的地方挖坑烧了,注意找下风口。” 说完了这一句话之后她就快步地朝着马肆那边奔了过去。 “喂!” 房玖锦无语地望着她的背影。 “小爷也不是这里的人啊!” 他又不是骁骑营的!难道这里的人还会听他的话不成? 再说了,他也是一个刚刚病好没两天的人啊,为什么要指使他干活?难道他还得亲手来抬死马不成? “小爷当真是欠了你的!” 房玖锦本来想转身就走不理会她的,但是走了两步之后他又转了回来,看着那几匹死马,脚下猛地踢飞了一颗石子,愤愤地咬牙切齿去找人了。 “房世子?”骁骑营的人看到冲过来的房玖锦都有些意外,他们当然也是认识房玖锦的,这京城中的世家公子哥们,房玖锦也是榜上有名的,怎么可能不认识? “走走走,干活去。”房玖锦一手拽上一人,“新来的寺卿大人下的令,那些死马要是不处理,大家都要完蛋了,赶紧干活去。” 说完了这句话,他又补了一句,“回头小爷请你们去喝酒吃肉。” 他这真的是欠了明若邪的,为了她一句话,他还要赔上一顿酒肉钱。 听到他这么说,那些小兵还真的就跟着他出去了。 却说明若邪跑到马厩的时候,一看到这个地方的马厩似乎都是新搭的,脸色就是一变。 马厩里的马这会儿都在嘶鸣着,有好几匹已经倒了下去,口倒白沫,全身抽搐着。 庞即看了这个马厩,又看另一个,再过另一个,看到那些马在他的面前纷纷摔倒下去犯病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都充血了。 “马医!!!” 怎么一下子这么多马全倒下了? 要是倒下就是要病死的话,那这里倒下了这么多,岂不是要死这么多? 这么多马要是都死了,他—— 他也难逃一罪! 但是,被治罪是一回事,作为骑兵的统领,庞即也是对这些伙计有感情的,看着它们都这样倒下等死,他的心就像是被紧紧地掐住了一样,难受得想哭。 裴悟也跟在后面看着这些马。 然后他想到了什么,转头过来看向明若邪。 这些马的病症似乎是跟飞云差不多,会不会就是中一种毒?如果她能够治好飞云,是不是就能够治好这些马? 但是在看到明若邪的神情时,裴悟的心却是一沉。 因为他还没有看过明若邪神情如此严肃的时候。 明若邪正走近了司空疾,伏在他耳边与他小声说着话,突然,庞即的副官刘城就蓦地朝他们看了过来,然后说了一句话。 “之前这些马虽然病着,但都没有这么严重,也没有一匹马死去,为什么今天缙王和缙王妃一来,这些马就同时都犯病了?而且死了这么多?现在眼看着,整个马厩有大半马都要死了!”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倏地朝司空疾和明若邪看了过来。 “刘副官说的好像没错——” 有人小声地议论了起来,“缙王小时候好像就有人说体弱所以容易沾染到什么邪门晦气的东西,会不会那些东西本来就一直依附着他,现在被带到了这里来了——” 这样的话,让人不由觉得后背一寒。 可能是心理原因,越想就越觉得周围都不对了。 山里本来就阴凉得多,这里可能是病马聚集,气味也不好,还是风口,突然间所有人就感觉自己好像是真被什么晦气的东西给包围住了一样。 有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起来。 再听到那些马痛苦的嘶鸣,更是觉得心里一阵一阵颤抖。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天空大-片大-片的乌云飘了过来,很快就遮住了太阳。本来还是阳光灿烂的白天,一时间光线暗了下来,像是天地间披上了大-片的灰暗阴影。 “乌云蔽日啊。”有人喃喃地说了一句。 “大祭祀刚过啊。”又有人想到了这一件事,“不是说,缙王带来了祥瑞吗?” “住口!”庞即猛地扭过头来,冲着众人一场怒喝,“都什么时候了?这个时候胡说八道?” 他看向了司空疾,走了过来,神情也有些沉沉。 “缙王,今天过来所为何事?” “奉旨来看这些战马。”司空疾语气依然稳稳,神情淡淡,就好像刚才根本就没有听到这些人的议论。 裴悟对于他这样的镇定倒是相当佩服。 要是他被人这样指责,被人视为不祥,他可能都没有办法这么淡定。 “现在缙王看到了?”庞即冷冷地道,“可有办法?” 司空疾就好像没有听到现在整个马场里的马都在惨叫嘶鸣一样,看着庞即,“这马厩,是新搭的?” 庞即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他还坐问到这个问题,现在问这个做什么? 但他还回了司空疾的话,“是,一个月前搭好的。” “为什么要新建马厩?” “这个——” 庞即突然就嘲讽地笑了一声,“这些事情,似乎应该问问原来的寺卿大人。” 这种事情其实很多人都心知肚明。 在这个职位上,难道就是想着办法捞油水吗?要怎么捞油水?总得有个什么名目,然后往上面申请费用。 “上一任寺卿大人说这些马很重要,所以马厩也得舒适,原来那个旧马场好好的,他又命人搭建这个新的,据说,花费了一万两白银呢。” 这样的马厩,哪里需要一万两? 很多的木材都是就地在这山里砍的,还有黄泥混草秸,估计是两千两都足够了。剩下的那八千两去了哪里,大家心知肚明。 “谁选的地?”明若邪插了一句。 庞即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嘲讽地看着司空疾,“缙王连做差事都得带上王妃?” 他的这句话刚刚说完,前面马厩一声马栏断裂声,一匹马发狂地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第632章 都安静了 “庞统领小心!” “那是病马!!!” 周围的人都惊呼出声,脸色都变了。 他们没有想到,这病得快要倒下的病马,竟然还会突然间躁狂,竟然撞断了栏杆,朝着最近的三人站了过去。 他们之前都是各自去看几间马厩的,所以人并不是聚在一起,这一边正好是庞即和司空疾明若邪三人。 庞即背对着他们,首当其冲。 那匹病马冲出来,应该正是撞向他的后背。但是他是武夫,一听到背后声音,闻到腥风,完全是能够避开的。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庞即看了司空疾和明若邪一眼,然后几乎就来不及多想,猛地就转过身去,正面面对那匹躁狂冲过来的病马。 他看到了这匹马猩红的眼睛,心头重重一跳。 这马真的是躁狂了! “啊!” 所有人都不忍心看,有人猛地低下头,有人一把捂住眼睛。 庞即一运气,正准备整个人抱住马脖子,奋力将它压制在地。 就在这一瞬间,他只觉得后衣领被人一拽,就被一把给扯开去,同时听到明若邪的声音,“想死呢!” 他哪里想死?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想的是,他自己是能够避得开,但是他一避开,司空疾和明若邪两个人就绝对避不开的,不死也得重伤! 庞即心中惊怒未定,已经看到明若邪一箭步上前,右手就朝着那匹马的头伸了过去! “缙王妃!!!” 庞即一声暴怒的吼声。 要死吗?找死吗? 但是,他这一句怒吼刚吼完,就看到那匹马在明若邪面前,扑通一声就重重地摔倒了在地上。明若邪也跟着弯下腰去,手就按上了那匹马的头。 他听到她的声音轻柔,语调平稳。 “要乖,你是马,不是猛兽,不许发狂。” 庞即觉得自己幻听了,她这是在说什么呢? 其他人也都跟石化了一样地瞪大眼睛看着明若邪。 那匹马,竟然还蹭了蹭明若邪的手掌。而且摔倒下去之后它也没有口吐白沫,也没有全身抽搐。 天空,乌云漫卷,越来越厚,天色,也越来越阴暗,已经没有阳光照射下来,周围变得阴暗,他们几乎都已经看不清明若邪的神情。 但是,他们能够看到明若邪俯身站在那匹马身边,就像是在安抚一个调皮的孩子。 明若邪抬眸,缓缓看向了在刚才被冲断了栏杆,这个时候也正慢慢走出来的另外两匹病马。 她微微一笑,朝着它们勾手指。 “过来。” 所有人都绷紧了身体,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那两匹马也发狂冲向她。但是,他们却看到那两匹马慢慢地朝着她走了过去。 明若邪的手也在它们的头上轻轻抚了抚,拍了拍。 全场死寂。 只有司空疾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件更加诡异的事情—— 之前一直在惨叫嘶鸣着的马,现在竟然都安静了! 别人的注意力都在明若邪和现在这三匹马的身上,都没有发现这件事,只有他注意到了。 天色阴沉,如暴风骤雨欲来。 本来一直嘶鸣着的马叫声,都寂静了。 耳畔就只剩下了风声,还有明若邪那很温和轻快的声音。 “嗯,乖一点多好,放心,你们死不了。都是这样温驯的马儿,怎么舍得让你们死啊。” 众人只觉得心头很古怪,十分古怪。 可是,要说缙王妃像是疯了一样,他们又说不出口,因为在她这样的轻声细语之后,那三匹马的确是温驯了啊! 终于,有人回过神来,说了一句:“缙、缙王妃难道是会驯马?” 其他人听了这话都一时恍然,对啊对啊,是不是就是能驯马? 但是很快,他们又再次觉得不对,驯马? 驯你姥-姥的啊! 现在都是病马,都发狂了,你家驯马驯的是发狂的病马啊?哪来这么猛的呢? 这能叫驯马? 庞即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明若邪。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一团浓烟冒了起来。 房玖锦朝着这边飞快奔了过来,他都还不知道这里是个什么状况,一过来就找到了明若邪的身影,然后冲到了她面前,语气不善地说道:“已经让人把那几匹病马烧了!你还想让小爷干什么?有事一次性说完,你别想着等一会又突然给我分派什么事,我可不干的了!” 用最响亮的声音,说着“有事你快吩咐”的话。 明若邪抬眸看了看他,点了点头说道:“有,带人去清扫一下原来的旧马厩,清扫干净一点,然后准备新鲜干净的草料。去。” “行!” 房玖锦就了一声转身就走,走了几步之后他突然又反应了过来,不是啊,他还真的被她指使着干活了? 这不是马倌儿的活吗?他堂堂世子爷! 房玖锦又转过身去,瞪向明若邪,“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明若邪已经沉下脸来,“还不赶紧?很快就要下暴雨了,别赶不及。” “哦,哦。” 房玖锦立即就忘了自己刚刚是要说什么了,赶紧又转过身去,然后看到了周围站着的几个马监和马倌,过去拽了他们就走。 “愣着干什么?跟小爷干活去啊!” 那些人也就那么被他拉走了,谁都还是一头懵,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庞即一个激灵,回过神。 “缙王妃,房玖锦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烧了马?” “已经病死了的马,不烧掉,你等着它们再变异出新的毒来,把骁骑营的人都染了吗?”明若邪看了他一眼,就像他问了一个很可笑的问题。 “缙王妃能够治这些马?”庞即的眼睛蓦地大亮。 明若邪偏了偏头,有点儿为难地说道:“唔,这个,也说不好,还没有仔细看看,可是我们家王爷来办差事,本王妃也不好总跟着,省得他要被人耻笑去哪都带着王妃。” 说了这句话之后他就看向了司空疾,问道:“王爷,您说是?要不然大家以后都说您什么都都不会,只靠我,怎么办?” 庞即:。。。。行,我锤自己一下胸口可以吗? 司空疾拍了拍明若邪的头,笑笑,“王妃能者多劳,本王绝对不会觉得没面子。毕竟,能娶到如此能干的王妃,就已经是本王胜过无数人的本事了。” 噗。 第633章 杀了他 明若邪笑得花枝乱颤。 她给司空疾比了一个大拇指。 “司空疾,你行。” 庞即已经是急得不行,“王妃,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问他啊。” 明若邪只管马,但是这里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只是病马的事,司空疾这好不容易进了兵营,要做的事也绝对不只是在这里看着她治马。 他们算是各司其职。 司空疾又拍了拍明若邪的头,“这里辛苦若若了。” “给我留十个人。”明若邪只有这句话。 “庞统领听到了?”司空疾看向了庞即,“马厩一干事宜,本王即刻起完全接手,把管马的人全部召集,十个人拨给王妃,其他人到练兵场,本王有话要说。” “是。” 司空疾带着陶七等人转身离开。 裴悟犹豫了一下,明若邪已经朝他看了过来,“跟王爷去。” “。。。好。” 裴悟就转身跟上了司空疾和庞即他们。 但是走了几步之后他也突然间反应了过来,为什么他就这么下意识地听了明若邪的话了?就跟房玖锦似的,要是别人让房玖锦去打扫马厩,一定会被他喷得满头满脸,房玖锦绝对不可能照办,还可能会从此怼到对方恨不得重回娘胎。 可是刚刚明若邪让他去做,他真的去了。 这会儿房玖锦也正在一边扫着马厩一边怀疑自己。 他是谁? 他还是房玖锦房小爷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扫马厩?不对啊。 “喵!”就在这时,一只猫跳到了他面前的马厩上,两只圆亮圆亮的眼睛看着他,又喵喵了两声。 这个—— 这不是明若邪的猫吗? 房玖锦一下子炸毛了,“你这只臭猫怎么在这里?难道那个女人还担心小爷我不好好干活,派你来监工?” “喵!” “是?还真是?” “喵喵喵!” “确实是?” “喵!” 小金看了一眼这个傻子,爪子挠了挠自己的须须,转身就跳了下来,朝着不远处一堆草料奔了过去。 “喂,你回来,跟小爷说清楚!”房玖锦冲着小金挥了挥扫帚。 轰隆一声。天上打了一个响雷。 房玖锦吓了一跳,然后赶紧又挥着扫帚飞快地扫了起来,顺便对其他人叫道:“都快点快点,打雷了,要下雨了!” 那架势,就像他真的是个马倌儿一样。 庞即带着司空疾到了练兵场,让人敲了牛皮鼓。 在他召集人的时候,司空疾看着场边的那一排兵器,“裴悟,你准备在清松书院呆多久?” 裴悟心头一震,看向了他。 “王爷的意思是?” “等会儿会有人来挑衅本王,给你个机会,干净利落,漂亮地把他们打趴下,本王让你三天之后-进入骁骑营。” “三天之后?” 裴悟愣住。“王爷,骁骑营不容易进入,而且,您现在也只是太仆寺卿,只管马事,没有兵权啊。” 司空疾总不至于不清楚这一点。 “你只管回答本王,愿不愿意?”司空疾淡淡地说道。 怎么会不愿意?进入骁骑营本来就是他的第一个心愿!不然他苦练骑射骑术做什么? 可是就算他是勤王世子,也没有这么容易进入。唯一的办法,就是十月的一场书院竞技比试,第一名可以选择进入哪一个兵营。他一直就在等着十月那一场比试的到来,要不然早就可以从书院出来了。 “愿意!” 裴悟也是个当机立断的,他立即就坚决地应了一句。 “那好,准备一下。”司空疾说道。 就在他这句话刚刚说完时,前面一队士兵跑步冲了过来,为首的小参将在看到场外站着的司空疾时,蓦地就刹住了脚步。 他凝眸看了过来,神情古怪。 “缙王?” 司空疾也看到了他。 隔着练兵场,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撞上。 “看到他了吗?”司空疾问道。 裴悟定睛看去,“程大虎?” 这个程大虎,裴悟知道。因为程大虎能够进入骁骑营,当年还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因为这个程大虎就是太后身边那个颖嬷嬷的侄子。 程大虎是有一身蛮力,可是凭他要进骁骑营确实还远远不够格,大家都知道,这是颖嬷嬷使的劲。 颖嬷嬷可是太后身边最信得过的人,这么数十年在深宫中,也不知道帮太后做了多少事情,她开口求这一件事,虽然觉得不太好办,但是太好还是答应了她。 程大虎进了骁骑营才半年就当上了一个小参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服。 “他一定会过来挑衅本王,”司空疾声音低沉,“如果他不下死手,你就断他一脚,如果他下死手——” 说到这里,司空疾的声音顿住,而程大虎已经在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司空疾看着他大步过来的姿态,眸底有暗色涌起,接了下去,“那你就杀了他。” 裴悟一震。 杀、杀了他? 在这一刻,他突然才清晰地感受到了缙王的冷酷。 这样的缙王,跟平时人前表现出来的那种俊雅风姿又有哪点相同?世人要是看低了缙王,只怕是要死得不明不白的。 裴悟也看向了程大虎。 他也确实还没有机会跟这些兵营中的人真正地打过。这一次,就当他来看看,自己是不是学成了。 “哎哟,这是谁啊?”程大虎声如洪钟。 他走到了司空疾面前,目光却是落在裴悟脸上,刚刚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冲着司空疾来的,但是现在他却是对着裴悟说话。 “裴世子!什么风把你吹来骁骑营了?既然来了,机会难得,让我们领教领教你的功夫?听说满京城都在说,裴世子骑射第一!来,让我们看看是真功夫,还是哄骗京城小姑娘小娘们的花拳绣腿!” 他带来的那一小队兵听了这话都轰然大笑。 但是在他们的笑声之中,程大虎却已经倏地出手了。 在他的袖口里,猛地就滑出来了一把袖剑,剑芒一闪,朝着裴悟就挥了过来。可是,那剑尖到了裴悟面前时却突然转了个方向,从程大虎手中飞脱而出,朝着司空疾的脸就飞掷而来。 这是要划伤缙王的脸? 裴悟惊怒之中一时顾不上去想缙王为什么要事先猜到程大虎会对他出手,他已经伸手直接就朝着那袖剑抓了过去。 “缙王小心!” 第634章 胆大包天 裴悟在惊急之下,一时间忘了那是利剑,而他就是空手。 素手抓剑,咻地一下让他握住了那么剑,但是剑的锋利,也瞬间就割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流淌了下来。 “老天!这是怎么回事?我失手了!裴世子你不要紧?” 程大虎一边惊呼着,一边快速伸手过来就要来抢夺这袖剑。 但是他的出手,却是要把袖剑从裴悟的手里击出去。他的力气极大,一掌击在剑柄一头,裴悟只觉得自己的虎口和手腕都有点儿发麻。 袖剑从他的手中飞脱出去,剑尖咻地一直刺到了司空疾的喉咙之前! 眼看着只离着两三寸的距离,那剑尖就要扎中了司空疾的咽喉!裴悟心里惊怒万分,他完全想不出来,程大虎吃的什么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这样对缙王下死手! 这可是皇子! 程大虎不过就是一个老嬷嬷的侄子而已! 论身份,他连给缙王抬脚都不够格。杀王爷,程大虎到底是有几条命可赔? 之前司空疾说那些话的时候裴悟还以为是他想得太多了,但是现在程大虎让他发现,不是缙王多想,而是程大虎胆大包天。 裴悟这下子不再留情,他不顾手掌已经流血不止,猛地再次握紧地那袖箭的剑柄,然后一个反手,剑尖就朝着程大虎的脖子凌厉地挥了过去。 同时,他怒喝一声,“程大虎,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刺杀缙王!” 程大虎心中也是惊着了,他没有想到,裴悟会这么护着司空疾,这种时候,但凡是裴悟自己护着自己一点,完全不想让自己受伤,那么他的这种偷袭就会成功的。 程大虎也没有准备要司空疾的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的杀了一个皇子,对他来说绝对是死罪。 虽然姑姑说了,太后一定会护着他的,但是他要是真的杀了缙王,太后肯定也护不住。 所以他才不会那么蠢。但是如果只是弄成错手伤了缙王,那有太后强势护着,那他最多就是吃一点儿苦头,打板子,关几天大牢,这些都是小事,反正太后已经许了他一大笔银子。 可是他唯一算漏的就是裴悟。 谁能想到裴悟竟然会不顾自己的手血流不止也要这样保护着缙王? “我可没有!裴悟,你不要含血喷人!” 程大虎见计划已经失败,又被裴悟逼得且战且退,一时也也有些惊急。 京城都说裴悟骑射的功夫可以说是京城第一了,但是他没有想到裴悟的武功也这么强悍,虽然他的臂力不如自己,但是裴悟的招数灵活多变,出招要比他的精妙得多,现在手里又有他的那把袖剑,而程大虎自己是赤手空拳,所以竟然被裴悟打得步步后退。 其他人也都已经跑了过来,一时间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场中两个人打在了一起,谁也不敢随意上前。 “他们刚才也都看见了,本世子也亲眼看见了,当着缙王的面,你直接就拔了兵器,直冲缙王咽喉要害,你这分明是想要刺杀缙王!说,是谁指使你的?” 裴悟全力对付程大虎,他的耳里传来了司空疾冷沉没有任何感情的三个字,“杀了他。” 真的要杀了程大虎。 裴悟在听到司空疾的传音入密之后也猜到,这应该也是司空疾要把他安排进骁骑营的计划中的一个环节。 缙王给他下了令,他也已经是投靠缙王的了,这个时候就该听从他的命令,不得有误! 就算是杀不了,也要拼尽全力杀了他。 庞即匆匆地飞奔了过来。 本来司空疾要见的是所有打理着战马的那些人,跟他可以说是没有太大的关系,他可以不过来的,但是有人来报,在练兵场出事了,程大虎要刺杀缙王,裴悟为护住缙王,跟程大虎打起来了。 庞即这下子哪里还能坐得住? 立即就冲了过来,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了裴悟的话,他再定睛一看,裴悟手里握着的,果然正是程大虎的兵器。 他们都曾经笑话过程大虎,明明是个五大三粗力大如牛的人,偏偏用了袖剑这样小巧精致的兵器。 程大虎还反驳过,说他们根本不懂,只有这样才会有取长补短出其不意的作用。 这里的兵都知道那是程大虎的兵器。 袖剑他向来是藏在他特制的袖套里,如果不是他自己拿出来,若是被人制住了抢了过来,这袖剑不会在裴悟手中。 “那是程大虎自己拔-出来的吗?”庞即问道旁边的小兵。 小兵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是,程大虎说是要跟裴世子比试比试——” 庞即大怒,心中也是惊疑不定。 信他个鬼,跟裴悟比试? 好端端的,跟裴悟比试什么?真的要跟他比试,直接比骑射啊,你用袖剑干什么? 所以这个时候庞即反倒是相信了裴悟的话。可是,程大虎疯了吗?要刺杀缙王? “我只是要跟你比试而已,京城人都说你的功夫特别好,我不服气罢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刺杀缙王?给我三个胆子我也不敢!” 程大虎一边奋力挡着裴悟刁钻的招式,一边大声地辩驳。 这个时候,站在场边的司空疾就捂着胸口开始咳了起来。 “咳咳咳——” 众人都是一惊。 缙王体弱多病啊,这该不会直接就被吓得发病了? 司空疾一边咳着,脸色都有些苍白起来了,他看着场中的程大虎,有些虚弱地问道:“你就是程大虎?是那个本王小时候在后宫中遇到的少年吗?那个时候你偷溜进宫找颖嬷嬷,被本王无意撞见,本王不过就是跟你说,宫外的男子不宜不偷入后宫,你当时就差点儿把本王推到湖里去。” “咳咳咳。”缙王一边咳着,一边说话还是挺清晰的,至少大家都能够听得明白他在说什么。 而缙王说的这话,让他们都倒抽了口气。 程大虎以前偷溜进了后宫? 就算那个时候他才十三四岁,但这也是要杀头的罪啊。 “本王当时惊吓得几天高烧不退,父皇知道了此事,重罚了你姑姑颖嬷嬷,还想要砍你的头,可是太后都已经替你们求情了,后来此事也不了了之,你该不会是到现在都还记恨着这事?” 第636章 打了鸡血的兵 庞即他们这些官兵,眼看着他们如勤快的小蚂蚁,来来回-回,搬搬拉拉,拿了什么布把手缠住,把口鼻掩住,忙忙碌碌的,真是难得一见的景象。 很快,所有的马就都被移到了旧马厩。 新建好的马厩一下子空空荡荡了起来。 明若邪站在几级台阶上,望着那边,说道:“放火,把那里烧了。” “啊?” 这下子,所有人都愣住了。 烧了? 全烧了? 新马厩也还没有用多久啊,这就要全部烧了吗?到时候缙王要怎么向皇上交代呢? “缙王妃让你们把那边全烧了,你们没有听见吗?”房玖锦立即就喝了一声。 旁边已经有个马监二话不说就过去了。 其他人面面相窥,犹豫了那么一下下,也很快跟着奔了过去,往各处抱了些柴火干草,然后纷纷点了火。 很快,马厩就成了一片火海。 明若邪看了看天色。 “现在让人家点火烧马厩这不是马上就要下大雨了吗?估计都还没烧起来,火就要被大雨给浇灭了?你这不是让他们白忙活一场?”房玖锦在明若邪身边不由得咕哝了一句。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帮着她大声下令的。 “雨会在那里该烧的东西都烧掉了之后才会下起来。”明若邪说了这么一句,转身就朝着旧马厩走了过去。 “是吗?这眼看着就要下了啊,你是怎么看出来会等烧好了再下的?”房玖锦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老天爷听我的啊。”明若邪笑着说了一句。 房玖锦一滞,然后就回了一句,“小爷信你个鬼!” 她以为她是谁啊?老天爷还能听她的了。 但是,新马厩那边的火,却瞬间就烧得很旺很旺,因为正在风口,风声一起,那些火苗飞窜,几乎是几个眨眼间,那些马厩就全部都被火海吞没了。 明若邪要的,不是所有的棚全都烧倒,就是要让它们都被火焰烧过。这样,那些病毒也会被烧没了的。 “这么大的火,会不会出事啊?”庞即那边远远地望着那几乎烧红了半边天的火势,有点儿担心。 司空疾摇了摇头,也看了看天色,“不会的,大雨马上就能够浇灭这大火了。” 就在他的话音刚落时,天际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响雷,然后嘶拉一声,闪电划破天空,紧接着,骤雨倾倾而下。 密而大的雨点砸落了下来,砸在地面上都发出了啪啪啪啪的响声。 “下大雨了!”有人叫了起来。 那边凶猛的大火,就在这样的大雨之下,火势很快地被压制下来,渐渐小了,渐渐低了下去,很快就只剩下了几朵犹为强悍执着的火焰缠在一些木桩上,被雨点砸得东歪西倒,形成了一场火与水的较量。 最后,终于还是水赢了火,把最后一朵火焰都浇灭了。 所有人本来都已经进了营地里躲雨。 一看到天色,明若邪就朝着旧马厩走去。 其他人都忙活了好半天,这个时候也是都累得不行,见缙王妃竟然还又起身去了马厩,他们都愣住了,然后有人就坐不住了,站了起来跟了过去,“王妃,是要做什么吗?您吩咐小的们就行了。” 有一人上去,其他人也赶紧都跟上去了。 明若邪站住,转过身来,对他们笑了笑,“现在不用,你们先去休息,等会儿我会再找你们,跟你们说说接下来要做些什么,等我和王爷离开这里之后,希望你们能够按照我说的去做。” “遵命!” 他们都严肃地应了。 明若邪一个人去了马厩,小金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房玖锦想要再跟过来,小金一下子就窜到了他面前,拦住了他,“喵!” 房玖锦吓了一跳。 “你想吓死小爷?干什么?” “喵喵!”小金前爪子就朝着他虚空挠了挠,张嘴露出了尖利的牙齿,那样子仿佛就在说,要是你敢跟过来,本喵就挠你。 “你这是过河拆桥知不知道?我都忙前忙后地被你家主子指使了大半天了,现在就不让小爷跟了?” “喵喵喵!”就是不让跟! 小金在拦着房玖锦的时候,明若邪已经开始仔细地一匹一匹地去给这些马检查。 之前阿陆给的那一支药剂不是治这些马的病的,她现在要确定的是,这些马是不是全部都是一样的问题,是毒还是病,是不是人为。 还有,可以顺便采集研究药物需要的东西。 做这些的时候,她会用鬼手,这样可以准确而迅速,也有可能会从药库里拿东西或是往里面放东西,所以并不希望被人看见。 司空疾看着已经被军医包扎好了手掌伤口的裴悟。 “你这伤口很深,接下来要好好养养,这只手可不能废了。” 裴悟的目光,从自己包扎着的手上,移到了他脸上,他嘴巴动了动,心里其实有很多话想说的,但是在对上司空疾沉静眼神时,那些话一下子又都咽了回去。 似乎,什么都不用说。 “放心,不会有事。”司空疾蓦地轻笑一声,站了起来,走到了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裴悟一下子就安下心来。 在这一刻,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跟错人。 司空疾走了出去,找到了庞即。 “庞统领,听说你们骁骑营的主帅朱将军这几天染了风寒,告病在家休养了?” 庞即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他问起这事,一下子就起了点防备。 “缙王问这个做什么?” “本王还听说,朱将军平日里多数是把骁骑营的事务,丢给了庞统领你?”司空疾又问道。 “为上峰分担,是身为属下的职责。”庞即回了一句很官方的话。 司空疾点了点头说道:“庞统领会这么想没有错,但是如果,本王说的是如果,所有的事都由你做了,还需要朱将军做什么?庞统领说是?” 说完了这句话,司空疾就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庞即一时间迷糊不已,也不知道司空疾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程大虎死了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宫里,传进了颖嬷嬷的耳边,她瞬间就瘫倒了下去。 “太后,大虎可是为了您啊——” 第637章 岂不是白死了 “你住口!” 太后立即就喝止了她的话。太后脸色也是难看得很。 什么叫做是为了她? 程大虎这个没用的东西!她又没有要求要司空疾的命,只是让程大虎伤了他而已,这样都办不到? “程大虎是怎么死的?”太后努力地撑着自己的身子,想要让自己坐得笔直一点,她自从在大祭祀上的大铜镜里看到了那个鬼里鬼气的女人的身影之后,回来就一直觉得精神不济,也睡不着,一合上眼睛那女人的身影就好像在眼前飘一样,吓得她魂都不齐了。 所以,这几天她的毛病又加重了。 偏偏这才是大祭祀结束没多久,她不能让人看出来她的病情又加重了,否则皇宫上下肯定都要说她不仅在大祭祀上没有得到半点赐福,反而更加晦气。 所以,这两天,太后把脂粉涂得更厚,想要掩盖住自己的病容。 “是练兵场跟勤王世子裴悟切磋的时候意外身亡的,摔倒的时候,他的头撞到了石头。当时营中大夫就仔细地检查了他的死因,骁骑营大多数官兵皆在场,全都可以做证。” 进宫给太后递消息的人低着头不敢看太后。 “裴悟?”太后咬牙,“怎么会是裴悟?当时缙王没有在场吗?” 裴悟怎么会去了骁骑营?程大虎又怎么会挑中了裴悟来做这事? 他难道不知道裴悟的武功在京城这些世家子弟中也是排得上名号的吗?程大虎是不是太把自己当根葱了! 太后气得猛咳了起来。 “缙王当时在场。”来人说道。 颖嬷嬷在一旁哭得要接不过气来。她早早进宫,宫外家中就这么一家亲人,他们家里就这么一条血脉了,她爹死的时候拉着她的手说,让她做姑姑的一定要好好地帮衬这个侄子,她都答应了,所以这么多年来也不遗余力地撑着程大虎,这是他们老程家的根啊。结果现在,根没了。 裴悟为什么要杀了程大虎! 太后缓过气来,瞥向了颖嬷嬷,她有点儿犹豫地说道,“人已经死了,这要再——” 一听到她这句话的语气,颖嬷嬷就觉得不对劲,这是要让她就这么把这个苦给生吞下来,不再计较了吗? 那她侄儿岂不是白死了? “太后!”颖嬷嬷实在是伤心欲绝,这是为了太后办事而死的,现在太后想要让她就这么算了?她侄儿的命就这样不值钱吗?“奴婢跟了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甚至也为了您背负了多条性命——” 以前,这种话,颖嬷嬷是绝对不敢说的,但是现在她真的是伤心到不行,见太后真的就要把这件事抹去了,她心里悲愤难忍,一时忍不住就说了出来。 太后见她就要越说越不成样,立即就打断了她。 “行了行了,你对哀家的忠心,哀家记着呢!” 太后朝她伸出了手,“扶哀家起来。今天就为了你这老家伙,去求一求皇上,让皇上定要严查此事,不能让程大虎死得不明不白的。” 缙王在场就行,到时候只管把罪全推到他的身上去,裴悟最好是识相一点,否则她不介意把裴悟也送去跟缙王一起死。 程大虎都已经死了,这个她本来好好地安插在骁骑营中的好棋子,还没有来得及成长成她盼望的那一种能掌管兵权的大人物,给她以后更有力的支持,就死了。 想到这里,太后还是有点后悔的。早知道她就不在这个时候就用上程大虎了。 但是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反正程大虎已死,那就不能让他白死,拖也得拖下缙王来。 太后拖着病体,去了皇上寝宫,一通哭诉,皇上的头都痛了。 “母后,就算您不说,这骁骑营里死了一个参将,朕都会严查的,您放心。” “当时小六在,皇上,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让小六去当三品大员?” 太后这个时候说起了这个,让皇上更觉得头痛。“母后,后宫不得干政。” “哀家现在说的是家事。难道小六不是我的孙儿?” 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皇上一时间有些无语。 “今天小六会在骁骑营也很正常,他要去看那些病马。”他解释了一句。 这事太后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今天司空疾会去,她才让程大虎动手的啊。反正如果司空疾受伤或是毁容,那他就不能随意出来露面了,太后会再想个办法将他等同于软禁起来,以后她的病真的需要司空疾的心头血时,她才更方便动手啊。 最近司空疾和明若邪一回来就一直出风头,从来他们来到大贞那天开始,满京城就一直都是他们的话题,大祭祀上司空疾带来了祥瑞,明若邪美貌惊人又骑术过人,赢了何旭那一群无人敢惹的纨绔之后,不敢没有吃亏,还给缙王府挣了那么多银子,听说还去了一趟运王府,现在运王妃逢人就说她的好。 如今司空疾还成了从三品的太仆寺卿。再这么下去,司空疾以后岂不是要成了晧月?光芒四射?要是她想要对他下手,要他的心头血的话,那就会越来越难了啊,毕竟那么多人都盯着他了。 所以,她一定得把司空疾的光芒给浇灭了才行。 就跟小时候一样,活着像只人人可欺角落里的小老鼠一样不行吗?为什么要这样? “反正,颖嬷嬷跟了哀家几十年,你小时候她也是照顾了你不少,她老程家就只有程大虎这么一根独苗苗了,现在程大虎死了,皇上,你难道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的吗?”太后说到了这里又咳了起来。“反正,这件事情小六就在场,不管怎么样,你都得先把小六的官职给撤了,先将他押入大牢,审审清楚!不能因为他是皇子,就寒了手底下这些人的心!咳咳!” 太后咳着咳着,她竟然一口血吐了出来。 “母后!” “太后!” 太后倒了下去。 皇上这一下压力大增。太后这分明就是要逼着他治司空疾的罪。为了一个奴婢的侄子,治他亲生儿子的罪? 但要是他不依,太后肯定得把这一次病倒的原因都推到他头上,那他就成了不孝。 太后在这个时候不能出什么事,大祭祀刚过,要是宫里出了丧事—— 皇上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 “来人,宣缙王庞即裴悟进宫。” 第638章 你会不会撒泼 消息一传出去,京城又有点儿沸腾了。 不会?缙王刚走马上任就闹出了人命,现在看来,皇上又有可能会拿他问罪啊。 运王妃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她急急地冲到了运王面前,见运王正在喝着药膳,立即就抓住了他执勺子的手,“王爷!” 运王被她吓了一跳,“干、干什么?” “缙王出事了,你还不快点去帮忙?” 运王懵了,“他能出什么事?本王又能帮什么忙?” “不是说骁骑营死了一个小参将吗?现在说是因为缙王的原因。” “那这个本王也帮不上忙啊。”运王无奈地说道。以前他这王妃也不是这么风风火火不是这么胆大的啊,反正,他在吃着东西,她就冲过来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吃的事,这还是成亲来第一次。 这是年纪大了胆子跟着大了?运王心里暗挫挫地想着。 “我也知道王爷您没什么本事!”运王妃叫了起来,“所以,你就跟着去撑个人场啊!要是皇上真的要治缙王的罪,你就往地上一躺,撒泼,总会了?” 啥? 说啥?! 运王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家王妃,一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见鬼了。 这还是他家王妃吗? 运王怔怔地转向了运王妃的丫鬟,小声地问道:“你们王妃今天没去什么不干净的地方?” “回王爷,没有。”丫鬟抿嘴偷笑。 “我没跟你闹着玩!缙王要是出事,缙王妃得多伤心?你快去,回来你要吃几蛊药膳都行!”运王妃索性就让丫鬟把他手里的蛊和勺都给抢了下来,然后亲自推着他出了门,上了马车。“快去快去,一定要保护好缙王啊!” 运王整个人都是懵的。 而接到了消息的勤王和勤王妃也如同晴天霹雳。 “阿悟怎么会在骁骑营杀人?”勤王妃整个人都晕沉沉的,怎么都不相信这件事。 “什么叫阿悟杀人!”勤王喝了一声,“你没听到房家的侍卫过来说的话吗?不是咱家阿悟杀的,就是程大虎摔下去的时候正好磕到了脑袋,这是个意外!” 意外和杀人可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那现在阿悟都被带到宫里去了,皇上会不会治他的罪?” “不会的不会的。” 勤王其实心里也有点儿慌,因为他们一直以来都是与世无争一样,他向来当个啥都不管的闲散王爷,突然间摊上了这样的事,让他也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倒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就隐约有那么一种感觉,觉得以前的那种闲散日子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似乎,他们走到了暴风雨的前夕。 “王爷,那您现在赶紧进宫去啊。”勤王妃催着他。这个时候还不得赶紧进宫去跟皇上求情? “本王这就去——” “王爷!” 就在这时,管家匆匆跑了进来,递上了一封信。 “有人送来了这封信。” “谁啊?” 勤王拆开了信,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笔峰锐利的字:不必担心,在府里等着。 勤王妃也看到了这一行字,她愣愣地看向了勤王,“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啊?这是让咱们不用进宫给阿悟求情?” “谁送来的信?”勤王看向管家。 “缙王府的人。” 勤王一愣。 那么,这可有就是缙王的字迹? 缙王的这么凌厉?都说字如其人,这一点儿都不见温润软弱啊,看起来剑意都要破纸而出了。 “缙王——” 勤王犹豫了一下,看向了王妃。“我们听缙王的。” 之前阿悟就跟他提过,若是以后他必须要做出什么选择,不是太子不是其他皇子,而是缙王。 那个时候他还以为阿悟是说着玩的,但是现在,缙王分明就是用这么一行字在向他透露出一个信息—— 他们家阿悟,真的站在缙王那边了。 而缙王,锋芒将现。 在皇帝旨意还没有传到骁骑营的时候,明若邪的鬼手已经一一摸过了那数百匹马。 她虽然暂时无法立即治好这些马,但是这些本来相当痛苦的病马在被她鬼手抚过之后都安静了下来,明显地是看得出来舒服了很多,不再悲鸣,也不再有倒下和口吐白沫的了。 她也采集够了阿陆研究需要的东西,确定了病得最严重的三匹马。 这三匹马就是病的时间最长的,也就是说,最开始染病的就是这三匹马。这三匹马病得最久,竟然还不是最先死去的,反倒是死去的那五匹马,本来都还算是身强体壮。 明若邪现在能够确定下来的是,这些马的病是人为的,虽然病毒与之前房玖锦的那匹马不一样,但手法差不多。 “并不是马瘟,是病毒。”司空疾找过来时,明若邪已经收了手,听到他的脚步声,她转过身来,低声跟他说道,“应该是有人想要借着边境马瘟的事情浑水摸鱼。” 果然如此。 “应该是有人想要惹出事来,然后可以达到往这里边插人伸手的目的,倒是没有想到被我先插了一脚进来。”司空疾说道。 明若邪挑了挑眉,“这么说的话,背后的人估计得气死了。” 辛辛苦苦地忙活了一场,还用了这么曲折的方法,结果眼看着快成功了,果实被司空疾给伸手就摘了。 要是换成是她,估计也得气到跳起来。 “就让他们气去。”司空疾笑了笑,朝她伸出手,“辛苦若若了。现在忙完了吗?宫里应该差不多要来人召我入宫了。” “嗯,差不多了。”明若邪被他拉着站了起来,他拉的是她的左手,等她站起来之后,他看了一眼她的右手,她左手还是干净的,但是右手却是脏兮兮。 虽说—— 她不是左撇子,但是也不用这样只使用右手? 司空疾觉得有点儿奇怪。 但是他没有询问。带着她去了这里的营房,那里的马监和马倌们都等着了,看到明若邪过来,所有人目光刷地都看向了她。 在这里,他们都没有听到那数百匹病马的悲叫声,一时间都有点儿不习惯,也不知道到底是都怎么了,该不会都死了? “管事的过来。”明若邪说了一句,一个中年粗壮男人立即就小跑到她面前。 “王妃,我是这里的管事,马监徐范。” 他的声音刚落,明若邪倏地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第639章 还要不要挠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惊着了,竟然齐齐发出了一声惊叫:“啊!” 司空疾都被明若邪的这一手给惊到,心头咚地跳了一下,差点儿没能控制住自己出去去制住徐范。 明若邪连给他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就连他都没有实到她会有这么一个动作。 而徐范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被明若邪那纤细素白的手掐住了脖子,脸一下子就涨红了,他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抓明若邪的手臂,可是刚一抓到,他立即就松开了。 “王、王妃。。。。” 徐范自己都不明白明若邪为什么突然间对他出了手。 “你今天是不是碰过那死掉的马?”明若邪凝声问道,同时,手的劲道微微松了些,让他得以喘口气开口说话。 “是、是,那匹枣红大马。。。。”徐范立即就回了一句,“有人给我一种药散,说是他们老家那边一个赤脚大夫给的方子,以前他们老家那边的狗啊羊啊牛啊马啊,一得了病,用这种药散就能好。” 他缓了口气,就那么被明若邪掐着,也没有挣扎,虽然看得出来挺难受。 其他人看到看起来这么明艳娇美的缙王妃竟然出手这么凶悍,也都呆立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司空疾从最初的那一会儿震惊中缓过来了,看着明若邪这样了,心头只有些哭笑不得。 上一次把他惊着,是什么时候什么人了? 他都忘了。没有想到,明若邪能够吓得他刚才心跳加速,差点儿蹦了出来。 “我,我看到那匹枣红马叫得最惨的样子,就给它先试了试——” “只给那匹马吃了药散?”明若邪依然沉声问。 “那匹马是跟另外四匹马关在一间马厩的,我当时喂了一匹,想着还有药,就干脆另外四匹马都一起喂了,没有想到,这几匹马都死了——” 徐范说到这里,竟然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 其他人也惊呆了。 就在这时,人群里有一个小个子马倌悄悄地往门边的方向退,眼看着就要跨出门去,明若邪头也没回,只沉声叫了一声:“小金,给我挠他!” 小金不知道从哪个角落一下子窜了出来,瞬间就朝着那个小个子马倌冲了过去,身子在半空,四爪子已经朝着他的头他的脸狠狠地挠了过去。 “喵!!!” 主人有令,猫要挠得狠! “喵喵喵!” 那马倌一声惨叫,猛地就一手朝小金挥了过来,一拳要击中小金,小金身子落地,然后直立弹跳而起,一爪子就朝上挠了过去。 “喵!!!” 众人一看到它挠中的地方,猛地都同时下意识地双腿一夹,有点发寒。 “啊!!!” 那个马倌痛得双手猛地捂住,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明若邪闭了闭眼睛,一时间没眼看这只蠢猫。 她有说用这样的阴招吗?小金,你前主人是位高僧! 一时间,明若邪开始怀疑,以前辞渊大师到底是教过小金什么了。辞渊大师的高僧之光,在她心目中又被扒下了一层。 (远在澜国的辞渊大师:冤到想敲木鱼) “喵!” 小金站在那马倌肚子上,扭头过来看明若邪,眼睛溜溜地转了转,有些无辜地懵懂看着她。 正好往上一挠—— 角度正好而已,咋滴啦? 那个马倌躺在地上惨叫,叫得大家的心头都颤了颤。 他们看着那只猫,纷纷有这么一个念头:记得这只猫,以后看见绕路走,离远点啊离远点。 王妃竟然还养了这么一只凶悍无比的猫呢。 明若邪给了小金一眼神:好闪开了。 小金继续懵懂:咋滴啊?还要不要继续挠了? 明若邪:“小金,走你丫的。” “喵。”小金这才从那个马倌身上跳了下来,踱着优雅的步伐,出去了,然后他们都听到屋顶有什么轻轻咚地一声,顿时心头又都是一颤。这只猫肯定是跳到屋顶去了,他们等会儿出门的时候要不要小心些? 明若邪松开了手。 “咳咳咳。”徐范感觉自己好像是捡回了一命,他惊恐地看看明若邪,又看看地上惨叫的马倌。 “是他给你的药散?”明若邪问道。 徐范点了点头,有点儿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是他。” 司空疾明白明若邪是什么意思了,他立即就沉声叫了一声,“陶七,去搜一下他的身。” “是。” 陶七快步过去,搜起那马倌的身来。 “王爷王妃,没有什么发现。” “去他的营房搜搜。”司空疾又道。他目光扫过了旁边的人,立即有人机灵地叫了起来,“王爷,我带这位侍卫大哥去!” “嗯。”司空疾点了点头。 很快,陶七去这个马倌住的营房搜到了一大包的药散。 他把药散带了过来,递给了明若邪。 明若邪打开-包着药的纸,伸手捏了一点点在指间轻搓了一下,脸色微微一变。 “这些是分明就是可以令牲畜病倒的毒草磨成的粉,是一种名叫打肠草的毒草。” “打肠草,我听说过!”徐范一下子就叫了起来。 这种草看起来鲜翠水灵,如果不懂的会割回去当猪草,也有的给牛给马当草料,但是误食了这种草,牲畜轻则拉泄不停,重则死亡。 他竟然给那几匹马喂了这种东西! 徐范的脸色刷地变得苍白,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来人,先把徐范看押起来,陶七,把这名马倌带下去。”司空疾环视了一下众人,“王妃会告诉你们接下来怎么照料这些马,你们都听她的吩咐。” “是。” 司空疾轻轻拍了拍明若邪的肩膀,“交给你。我得先走。” 明若邪先是轻皱了皱眉,然后就点了点头,“去。我忙完自会回王府。” 司空疾果然把时间算得正正好。 他这一出去,宫里来传旨的人就到了,把他和庞即裴悟都召进宫了,程大虎的尸体也被运走。 留下的人都觉得心头有些绷紧。 有人忍不住问明若邪,“王妃,王爷这一次入宫,应该不会有事?” 这就已经担心起司空疾了?看来,这一趟,他们已经收服了这些人的心。 “不会有事的,你们记住,只要对王爷忠心就行。” “喵。”就跟在加强明若邪这话的威力似的,小金在屋顶叫了一声。众人心头一跳,他们对王妃忠心点更好? 第640章 缙王好生无耻啊 等到明若邪忙完,上了马车准备离开骁骑营。 房玖锦骑马追了上来,跟在马车旁边。 “喂,裴悟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真的不会有事?”房玖锦那个时候是在马厩里帮忙的,并不知道练兵场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他相信裴悟不会杀了程大虎。 “不会有事。”明若邪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万一有事呢?”房玖锦声音闷闷地。 明若邪有些无奈,“你既然不信我的回答,问我做什么?” 问了她回答了,他又不相信,那问来干吗? “我总是觉得,裴悟跟你和缙王-之间有一种——”房玖锦的话顿了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是他本来觉得,他和明若邪应该是先认识的,然后明若邪才在清松书院遇见裴悟。可为什么他会有一种“裴悟跟她比他跟她更熟悉”的感觉? “有空的时候多想想,你的脑子用在哪里比较合适。少想些有的没的的。”明若邪直接说道。 房玖锦一下子就鼓起了腮帮子,瞪向了马车。 但是瞪得眼睛都酸了才想起她在马车里也看不见他的眼神,又泄了气。 “回去,最近别乱跑了。你也不去想想,上次对你和你的马下手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明若邪好心地提醒他。心怎么能这么大呢?都差点被人害死了,还不去揪一揪到底是谁动的手。 “反正,看小爷不顺眼的大有人在,谁都有可能。”房玖锦声音闷闷,“小爷也懒得查。” 这可不像是他的性格啊。 明若邪有点儿讶异。 满月小声道:“王妃,房世子情绪很低落的样子。” “嗯,可能每个月总有这么几天。”明若邪点了点头。 那是什么意思? 司空疾他们进了宫,都被带去了御书房。 刚一进门,一个墨砚就朝着他们砸了过来。看起来似乎是没有什么准头,也不知道是要砸谁。 司空疾和裴悟同时就分左右迅速地避开了,倒是庞即,因为知道是皇上砸过来的,不敢避,就那么直楞楞地站在那里,被砸了个正中,咚地一声,痛得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然后他就接收到了来自左右两道目光。 庞即看了看司空疾,又看了看裴悟,发现他们的目光还挺相似—— 大概都表达着这么一种意思:这傻子怎么不避? 庞即心头一阵悲愤。不是?皇上砸的,能避?避开了,皇上不是怒火更盛吗? “你们给朕跪下!” 皇上暴喝一声。 庞即和裴悟立即就跪下了。 “咳咳咳——”司空疾捂住心口,虚弱地咳了起来。 庞即和裴悟两人差点儿没能忍住要抬头看他,缙王这是真咳?来皇宫一路上,他可没有咳过半句啊。 皇上也是一阵黑线,这个时候他也是反应过来了。 之前小六好像也是一直这样,一旦要他跪的时候就咳。 他张嘴正要说话,司空疾抬眸看向他。 皇上一对上他那沉冷而有点儿淡漠的眼神时,那到了嘴边的话就不知道为什么噎住了。 “父皇,你是不是想责问程大虎之死?在骁骑营的练兵场上,儿臣有一种差点儿被程大虎的袖剑划伤脸,有一次差点被那剑尖刺中喉咙。” 他顿了一下,再接了下去,“就不论程大虎这是错手还是故意的,但是儿臣的身体确实是在受了惊吓的时候就会有些气血反涌,然后不舒服起来。儿臣的这种情况,澜帝也是清楚的,所以在澜国,澜帝也是向来免了儿臣的跪拜,若是有若若陪着儿臣进宫时,为了若若在任何时候都能够及时注意到儿臣的身体,可以及时搀扶我,也一同免了她的跪拜的。” 他说到了这里又像是有些气喘,再度顿了一下休息休息,再次说了下去,“十年不曾行跪拜大礼,您让儿臣回忆一下如何行礼的再跪——” 庞即和裴悟的嘴角同时一抽。 他们这会儿脑海里划过的都是同一句话:缙王好生无耻。 都已经说到这样了,皇上要还是坚持让他跪下,那岂不是就说他这么一个亲生父亲还不如别人关心体谅他? 皇上本来就暗地里和澜帝别着劲呢,这种时候自然也是不能输给澜帝的。 “行了行了,朕也免了你的跪拜!”皇上有些郁气憋在胸口。 “那儿臣见了太后皇后——” “都不用跪朕了,跪她们做什么?” “那以后若若——” “行了!也免了她的跪拜!”皇上一声怒喝打断了他的婆婆妈妈。真没见过这样的,堂堂一男人,还在计较着自己妻子那么几次跪拜大礼,就是跪拜一下又能少了他们夫妻几块肉了? “谢父皇。”司空疾立即就拱手谢恩。 裴悟和庞即两人跪在地上,不知道为什么,以前跪跪还是没什么事的,现在为什么突然就觉得膝盖痛了? 一定是被缙王给刺激的。 他们算是长了见识了,还能这样的? 耍几句嘴皮子,免了他们夫妻俩以后的所有跪拜大礼了。 皇上金口一开,以后总不能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刚才皇上本来是怒火狂盛的,正准备在他们三个人一进来的时候就发作,但是被司空疾这么一打了个岔,怒火就有点儿诡异地熄灭了很多,反正比刚才平静了不少。 “你们也起来。”皇上扫了裴悟和庞即一眼。 “谢皇上。” 裴悟和庞即立即就谢恩站了起来。 他们这倒是沾了缙王的光了,本来以为要在这里跪到腿废了为止。 两人站起来之后,皇上的目光就从他们的脸上扫过,然后沉声说道:“说,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朕可告诉你们,在兵营里,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杀死军中一名参将,那是死罪!” 裴悟正要开口,司空疾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 “父皇大可以召当时在场的所有人过来问问,当时就是程大虎先动的手,是他说要跟裴悟切磋的。” “皇上,确实如此。”庞即赶紧证实司空疾的话。 “那既然是切磋,为什么闹出命来?”皇上一拍桌子。“点到为止,都不懂吗?!” 第641章 论嘴皮子功夫 “程大虎的死因,是意外,摔下去的时候脑袋砸到了块尖锐的石子,这一点,当时属下就已经当场让营中的大夫查验过了,其他人也都能做证。”庞即说道。 “那当时怎么就那么重地摔下去了?”皇上也不傻,就直接问到点子上。 裴悟咬了咬牙根,上前一步,“回皇上,是我踢了他一脚,把他踹出去了。” “裴悟之所以踢出那一脚,是因为那个时候程大虎正朝着儿臣猛扑过来,一副想要儿臣的命的样子。” 司空疾语气很淡地接下了话,“如果父皇想要治裴悟的罪,在那之前,能不能给儿臣一点时间,让儿臣和若若好好地感谢一下他的救命之恩?因为若不是裴悟当时那一脚,现在死的可能就是儿臣,而我一死,若若就守了寡。说起来,她到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求得儿臣的岳父大人莲王爷再接她回澜国。若是不能,那她这样年轻貌就在咱们大贞独居,以后估计也是活不下去。” 这—— 裴悟的嘴角又是一抽。 缙王卖惨当真是天下一绝。 这话说得相当平淡,但是细细品味,真的是惊心动魄,那是相当厉害的控诉了。 程大虎都要他的命,还不能让别人踢一脚救他的命? 还要追究踢出这一脚的罪吗? 皇上前头给裴悟治了罪,司空疾后头就要携王妃感激裴悟的救命之恩。 这岂不是又是在打皇上的脸?人家都要杀你儿子了,你反倒在治救命恩人的罪? 皇上的额头一片黑线挂了下来。 他发现不管他说什么,都会被司空疾给彻底地堵了回来。而且他还真的是被堵得无言以对。 “父皇,儿臣还有一点不明白。” 皇上这会儿已经觉得有点儿心累,往椅背一靠,语气也有点颓,“哪一点不明白?” “儿臣也不知道为什么程大虎一见到裴悟就激动兴奋地要与他比试。听说程大虎在军中能够当上参将,就是因为他的功夫不错?” “确实如此。”皇上点了点头。 司空疾讶异地看向了裴悟,“这么说来,裴悟的功夫远在程大虎之上?咦,那这样说,裴悟要是以后入了军营,至少也能当个参将?不过,听说裴悟还不够资格入骁骑营,为什么?程大虎当初又是怎么进去的?” 这个—— 这一点,皇帝就有点儿心虚了。 那还不是走后门的?太后求到他这儿来了啊。 但是这种事情他可不能直说。 不过,现在听到司空疾这么直接点出来裴悟的功夫在程大虎之上,皇上看着裴悟倒是心中一动。 “程大虎的事,朕会仔细查清楚的。”皇上这个时候已经没了火气,他本来这么生气,也是因为太后来闹了那一通,给了他很大的压力,不然一个程大虎,还真的不够资格跟一个皇子一个世子相提并论。“如果真的如你们所说就是意外,朕也不会为难你们。但如果真的是你们所杀,朕也是需要给别人交代的。” 皇上的目光从司空疾脸上扫过,有点儿试探地说道:“此事,太后她老人家——” 司空疾瞬间就接了他的话。 “程大虎是颖嬷嬷的亲侄子,太后会为了颖嬷嬷出头也很正常,毕竟跟儿臣一个十岁就去了澜国为质,长期不在她老人家膝下承-欢的孙子不同,颖嬷嬷陪伴了太后数十年了,情分非同一般。” 皇上一滞。 司空疾这话,岂不是又在嘲讽他在太后心目中的地位还不如一个嬷嬷?太后为了一个奴婢的侄子,对他要喊打喊杀的,皇上还觉得有脸呢? 打狗还要看主人。 皇上彻底也没了脾气。 “你皇祖母久病,不舒服,脾气差点儿倒也是可以理解。” “莫非,太后病的时间比儿臣长?”他可是在娘胎里就弱的。 皇上又是一滞。 庞即暗暗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不行了,他得用疼痛来止住自己想要笑的冲动。 这一次入宫真的是开眼界了,他真没有想到缙王嘴皮子能够这么溜的,一句句都堵得皇上说不出话来,偏偏还能让皇上的怒气也一再地弱下来。 一开始,皇上都要盛怒地直接治他们的罪了,到现在,却一脸对不住他们的神情。 这真的是绝了。 “父皇,等您查清楚程大虎之死,我们几人确实没有责任,要平息太后的怒气,也不难,若拿了程大虎犯了军纪的罪证出来,对于他的死,太后就无话可说了。” “程大虎会犯军纪?”皇上愣了。 这个难道还要给他捏造一项出来? 司空疾叹了一口气。 “这事,等父皇洗刷了儿臣和裴悟的罪名再说。” 这么说,他是握着有程大虎的罪证了? 皇上立即说道:“好,朕会查清楚程大虎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你们真的没有责任,到时候再找你。” 司空疾看了看裴悟,又问道:“那打败了一个军中参将的裴世子,还要在继续呆在清松书院里?” “这个——” 皇上看了裴悟一眼,问道:“裴悟可愿入军营?” “回皇上,裴悟做梦都想着为大贞江山稳固而努力!”裴悟立即跪了下去。“程大虎之所以一见到我就想与我比试,只怕也是因为十月的比试之中,我会拔得头筹,进入营中,抢了他的参将之位!” “这么有信心?”皇上愣了一下。这就已经知道自己会在大比试中拔得头筹了? 司空疾淡淡说了一声,“他这不就赢了程大虎了吗?父皇,像是裴悟这样的武学奇才,早一步进入军中,便能早一日壮大军威。留在书院他现在能做什么?不过就是一直在书院比赛中拿第一名罢了。” 皇上若有所思。 “行了,你们先回去,此事等朕查清楚再说。” “是。” 他们三人从御书房出来,司空疾便拍了拍庞即的肩膀,赞赏一句,“庞统领果然有大将之风,遇事沉着冷静,应对得相当好。” 庞即一默。 最后他竟然觉得自己也是无言以对,只能回了一句:“缙王谦虚了。” 这特么的从头到尾就是缙王在把控全场好不?! 第642章 对你这么好 “庞统领辛苦了,以后有机会,本王请你喝两杯。本王这就先回府了,免得王妃挂心。”司空疾就像没有听出他的那句话意思,温雅斯文得很。 庞即无语离开。 前面,运王站在园子里团团转,他刚刚想要求见皇上,一直被御林军拦着,说是皇上有旨,谁都不见。 他都不知道里面会出什么事,只能跟只无头苍蝇一样一直在这里打着转。 运王一扭头就看到了司空疾和裴悟走了过来,他顿时就跳了起来,“总算出来了!” 运王已经冲到了司空疾面前,对上他清冷的眸子才险险地刹住了脚步,“缙王,你没事?” “本王无事。”司空疾回了一句,对他这么关心自己也有些意外。 “阿悟,皇上有没有治你的罪?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运王也不由得看向裴悟,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看了看,只看到了他包扎着的手。 “你的手怎么伤的?是程大虎伤的吗?严不严重?”好歹他们两家沾亲带故,裴悟也算是他的侄子啊。 他的手,严重倒是挺严重的,但是,养养总归能好。 “运王,我没事,先出宫去。” 这里又不是什么好聊天的地方。 “对对对,赶紧先出宫去。”运王也猛地点头。 他这一进宫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还是宫外自在。也不知道王妃为什么非逼着他来看缙王。 他们快步出了宫。宫门外不远,两家的马车已经等着了,除了运王府的,还有缙王府的。 缙王府马车车帘一掀开,露出了明若邪明媚的笑容,她看向司空疾,说道:“司空疾,我又来接你回家了。” 接他回家。 这句话听着还真是舒服。 司空疾嘴角也是轻轻上扬,眼里也一下子涌起温暖的笑意来。 他对明若邪点了点头,然后才对裴悟道:“回家之后好好养伤,若是伤口好得慢过来王府让若若给你看看。别的事情不必担心。” “是。”裴悟也冲着明若邪那边微微点头,然后就想拽着还一肚子疑问的运王上马车先行离开了。“王爷送小侄回去。” 司空疾转向运王。 运王不等他开口,已经嗐了一声,“是我家王妃逼着本王来的,她说你要是出事,缙王妃会很伤心,她不想看着缙王妃伤心。” 司空疾顿时就觉得有点黑线。 这事怎么听着有点儿奇怪呢? 明若邪却已经走了过来,对运王说道:“请运王回去代我谢谢运王妃,就说缙王府欢迎她有空过来玩。” 还要缙王府玩?他家王妃现在心里都只有她了。 运王摆了摆手,“不玩不玩。缙王没事就行,本王回去了。” 他赶紧上了自己家马车带着裴悟离开了。 司空疾伸手轻轻捏了捏明若邪的脸颊,“若若的魅力真大,连运王妃都一心牵挂着你。” 这话怎么说得颇有几分醋意呢? 司空疾吃运王妃的醋? 明若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运王妃是个挺不错的人,我觉得,除了敏敏姐,还有运王妃是我可以多些来往的朋友了。” 朋友? 她和运王妃? 司空疾觉得她们两人成为朋友的话怎么都有点儿奇怪,“运王妃年纪比你大许多。” 她一个十几的妙龄少女,跟运王妃一个中年女人,真的能够成为朋友吗? “我可爱起来,那是老少通杀。”明若邪的手在自己下巴之下托成了一朵花,偏着头冲他眨了眨眼。“再说,说女人可不能说人家年纪大啊,小心运王妃瞪你。” 司空疾看着她这个样子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 他每一次进宫,心里憋着郁气无穷,一出宫看到她,跟她说上几句话,那种郁气就会很快地消散无踪,觉得心情都畅快了很多。 皇上当真是对他没有半句关心的问候,明明知道程大虎死的时候他也就在旁边,他也已经说了,程大虎不管是失手无意还是真的故意要伤他,有两次,一次差点划伤了他的脸,一次更是直接就冲他的喉咙要害,还有,裴悟之所以把程大虎踢出去,是因为程大虎要朝他扑了过来,那架势就像是要他的命一样。 可是就算听了他的这些话,皇上也没有问他半句,那你有没有事? 皇上就是一心想要查清楚程大虎的死因,一来是为了应付太后的压力,一来是来了好向其他骁骑营的官兵交代。 现在皇上关心着的就是他手里关于程大虎违纪证据了。 何曾问过他一句? 但是无妨,他本来就不再需要一分来自父亲的关心。他有明若邪就可以了。 司空疾伸出手去,握住了明若邪的手。 “今天,程大虎算是我杀的。”他声音轻轻地说道。 明若邪朝他身边靠近了一点,点了点头,“我猜得出来。” 猜到了?“可觉得我心狠手辣?” “你是心狠手辣啊。”明若邪想也不想地就回了他一句,未等他的脸色微变,她又接了下去,“但是人本来就要有些锐利的锋芒,难道被人欺负死了不还手吗?这个程大虎,以前一定对你做过什么,让你当时就想杀他的了,只是那个时候你能力不足,所以让他多活了十来年。” 明若邪看着他,眨了眨眼,语气轻松,另一手食指就十分轻佻地勾起了他的下巴,故意用那种大爷调戏小娘子的语气对他说道:“再说,本王妃就喜欢你这样的。” 她自己又哪里是好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决不轻饶。只要有底线,反抗,抵抗,而不是主动作恶。 这世上,有光明,自然就有黑暗。 能够一直活在光明之下,那是幸运。若是不小心步入了黑暗,那就用一身锋芒,拒绝被黑暗彻底吞噬,如此,总有一天能够再走出来,沐浴阳光。 司空疾静静地看了她片刻,伸手将她搂入怀里。 完了,越是相处,越是情深。 太后回到寝宫之后就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颖嬷嬷,这一次哀家是尽力了,剩下的就看皇上了。” “多谢太后。”颖嬷嬷还是抹着泪,然后就看到太后倒了下去。 “太后!” 第644章 选中一门好亲 小扣子一直是在有意地讨好着胡公公的,因为他的努力,果然是在胡公公面前越发受宠了。 胡公公倒也不是说真心想要提携他,只是觉得有很多事情,让小扣子来做更方便一些。 就像是现在。 御书房里的事情,小扣子年纪还这么小,只怕会听得一知半解,很多事情根本还不懂,也很容易被吓到,只要跟他说一句,要是把这里听到的半个字传出去,就会被砍头,宫外他的家人也一个都逃不掉,小扣子就会捂紧了自己的嘴。 而且,看着这样清秀的小孩儿,总比看到那些已经油腻起来了的太监要来得舒服。 再说,小扣子做事也确实够机灵,手脚也是麻溜得很,是个可造之才。 胡公公这会儿瞥了一眼正站得有点远的小扣子,想了想又觉得他反正也跟缙王妃不熟,让他听着了也无妨,就没有多嘴提醒皇上。 而且,他看过去的时候,小扣子捧着那么一小盒炭又不敢动,眼睛半眯着,小身板还晃了晃,感觉像是在打瞌睡。 估计着刚才这里发生的事情说的话,他都没有听进去。 洛芷退下去之后,皇上一手支着脸,看着地图好一会儿,才出声问胡公公,“小胡子,你说,太后的病,朕是不是真的传缙王妃——” 这话,他没有再说下去,自己顿住了,又想了想,他站了起来。 胡公公赶紧就扶住了他,“皇上可是乏了?” 他也没有接着刚才皇上的那一句话再问。 皇上嗯了一声,“回寝宫小睡一会。” “奴才扶着皇上回去。” 胡公公扶着皇上出去了。 小扣子一个激灵,也赶紧去把炭放好,然后飞快地出了御书房。这也是规矩,根本不用等胡公公喊的,只要皇上出去了,在这里面的人也得马上出去。 小扣子溜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拍了拍胸口,只觉得惊魂未定。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地听到皇上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不过,一想到那个洛芷,小扣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女人真的是岂有此理,又想祸害王妃!”不行,这件事情得赶紧给王妃递消息才行。 明若邪收到阿九送来的消息时,司空疾也正在看赤蓝收来的消息。 之前朝中一直不少御史大夫奏本说几个大贞功臣之后,那几个功臣后辈都是不顾仪礼,胡作非为,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坏事。 “这个娄品书看起来年纪和相貌倒是适合,跟白檬衣站在一起只怕也算是男才女貌。” 噗。 陶七和赤蓝他们听到司空疾这么一本正经地点评起这个娄品书,还用上了男才女貌这么一个字,就觉得嘴角一抽。 他们心里都给白檬衣点了一根蜡。 王爷可不是一个心怀宽广的人。之前说过要给白檬衣做一回月老,这件事情就一定是要办成的。 现在看来,王爷给白檬衣挑中的这个人,就是娄品书。 娄品书的名字听起来还真的是有几分读书人的意思,但是实际上这个人却做尽是偷鸡摸狗之事,倒也不算是大奸大恶,但是,他有那么几个特殊的不能启齿的癖好。 比如说,喜欢钻巷子或是人家的后花园,然后去偷人家小姑娘小娘子的贴身衣物,回去还一件一件地挂起来,不时地拿出来搂怀里睡,有的还当成了枕巾。 他有几个有同样癖好的狐朋狗友,不过,就娄品书自己是个贵公子,其他几个真的是市井里的小混混。他偏偏跟那几个人混得挺好,几个人还会交流一下今天遇到哪个气味清香的小娘子,探知了对方家住哪里,准备着什么时候去偷一把。 要不然,偷到了的贴身衣物,要是气味不喜欢,他们还会交换着来。 这样的恶心癖好,估计得让白檬衣恶心到想吐。 但是,这个娄品书,长得却实在是一表人才,五官俊美,而且,他们家还给他找了一门极好的亲事。 偏生,这门亲事,女方正好就是运王妃的亲侄女。 司空疾本来也没打算这么恶心,专门给白檬衣挑上这么个夫君的。但是谁让他家若若今天刚好跟他说,她可以跟运王妃成为朋友呢? 所以,运王妃既然成了他家若若的朋友,他就顺手帮一把。 运王妃这个时候也还不知道,就因为她逼着运王进宫去看一看司空疾,关心一下,做好了要帮忙的准备,所以她从小宠着,喜爱的侄女,就此逃离了一桩会将她的一生和生命拖入深渊的亲事。 “可是白家怎么才会答应这门亲事?”陶七觉得这是一件不太可能完成的事情。 “不需要白家同意,皇上赐婚就行了。还有,白檬衣自己会作死的。”司空疾的目光微闪。“本王会给她一个机会,要是她自己真的扑上来,那就怪不得本王了。” 陶七和赤蓝对视了一眼。 王爷虽说是给白檬衣一个机会,不过他们已经能够确定,说是给白檬衣挖坑了也没错。 “司空疾。”门外传来了明若邪的叫声。 然后陶七和赤蓝就发现本来神情还有些淡漠的王爷,眉眼间一下子就柔软温暖起来了。 他甚至有了笑容,“听到我家若若的声音没有?想来是有什么好事。” 听起来就是欢欣雀跃的样子。 “我在这里。”司空疾应了一声。 然后明若邪就奔了进来。 “小扣子送来了一个消息,洛芷跟皇上说了一个地方,说那里会有很多好药材,还能挖到什么奇珍,皇上已经命她两天后带一队侍卫即刻出发,你要不要派人抢先一步,去跟她抢一抢奇珍药材?” 药材她有,但是有什么奇珍,她也很是好奇的啊,而且,她药库里的药材不太方便拿出来,救人治病可以,真要拿一批出来成为司空疾的资本,那就不方便了。 可要是有这么一个地方,司空疾也能好好捞一把,实在不行,她说不定也能趁这个机会,把药库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些啊,以后要用的时候方便。 再说,要是能够从洛芷手里抢东西,把她气死,明若邪也是觉得很高兴的。 司空疾听了她的话,立即看向了陶七。 “此事可行。” “属下马上传信给左司,让他派人前去。”陶七也有点兴奋。 第645章 去跟她抢 明若邪想了想,叫住了陶七。 “把小黑送去给左司,让他们带着小黑去。” “小黑?那只黑猫?”陶七有点儿不解,为什么要带着小黑去啊? 但是明若邪说的话向来是有她的道理的。 “对,带着它去。” “是。” 于是,这一天,小黑被明若邪抚着头交代了好些事,然后就要被送走了。 要送它去给左司的是赤蓝。 赤蓝已经提着一只垫了布垫的竹筐,等着要装上小黑的。 但是小黑两步一回头,本来已经要走向了赤蓝的,走了两步又转身奔了回来,缠在明若邪的脚边喵喵地叫着。 “小黑看起来不舍得离开王妃啊。”星坠蹲在一旁看着。他都能够看得出来小黑这依依不舍的样子。 但是小金从一旁冲了过来,一爪子就拍在小黑的头上,“喵!!!” “喵?” 小黑被小金突然这么一拍都有点懵了。而且小金这架势也太凶了? “喵喵!”还不走? 赶紧走啊,这阵子一直有它缠在主人身边,它都烦了,本来主人身边就只有它一只猫的,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它的身上,这只半路不知道哪来的野猫,竟然也呆着不走了。 虽然,上回这只小黑还是挺给力的,也帮着它一起斗恶豹,保护主人—— 小金刚刚软下来的神情,一个激灵,再次凶狠起来,又瞪向小黑。“喵!” 不管怎么说,给它走! 哼。 主要是,这死小黑在这里,食量太大了,一直跟它抢小鱼干! 一个不留神,一盘小鱼干,能被它干掉一大半。 简直是,狗可以忍,猫绝对不能忍。 “喵喵喵!”小黑也叫了起来,冲着小金就挥了挥爪子。 嗬?这是挑衅?是不是要打架? 小金炸了毛,一下子就拉长了身子,瞪着小黑。“喵!” 两猫一触即发。 星坠顿时有些兴奋。“它们是不是要打架了?我之前还跟陶大夫在猜,小金和小黑真的打起来谁能打赢呢。” 陶大夫立即就抬头望头,抚着胡子。什么?星坠说什么,老朽没有听见。老朽绝对不是那种人。他怎么会盼着小金小黑打架呢?都是他们家王妃的猫,当然是相亲相爱最好了。只有星坠才会那么无聊,反正不是他。 “喵喵喵!”小金立即就扭头冲着星坠凶狠地叫了起来。 这还用得着猜?当然是它赢了!这只黑猫能打得赢它?它都是小黑的救命猫兄好?! “喵!”小黑也冲着星坠挥着爪子叫了一声。 它也很厉害的。宫里那么多人要逮它,愣是让它逃了!小金能行吗? 星坠被两只猫同时瞪着,顿时觉得心里有点毛毛的,赶紧就站了起来,跑到了满月背后去。 “满月保护我。” “滚。” 明若邪弯腰就将小黑拎了起来。“行了别闹了,让你去办事,又不是把你丢了。” 小黑一下子就怏了。 明若邪把它放到了那只竹筐里,对赤蓝道:“去。” “是。” 跟着赤蓝一起去的,还有莲王给明若邪的那八名侍卫之一,田虎。 明若邪让田虎跟着去,也是因为觉得田虎心计多,在离她这么远的地方,遇到什么事,田虎自己就能抓主意,应付方式也机灵不少。 “王妃保重。” 田虎骑于马上,对明若邪拱了拱手,与赤蓝一起策马飞驰而去。 “喵呜——” 小金一下子得意了,懒洋洋地踱步到了它的猫窝那边,躺下卷起尾巴,准备睡一个舒服的觉。 牢里有那么多人染了怪病,全身巨痒难忍的事情,终于传到了皇上耳里。 这天早朝,朝上几乎要吵炸了。 “皇上,臣的堂弟,就是被关牢里的御林军之一,现在叔父家里都已经哭成一团了,臣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还请皇上开恩啊——”一个大臣抹着眼泪,跪到了殿中。 那些染病的御林军,终于是把这件事情捅破天。 皇上却是惊怒不定。 他更担心这个怪病会传开来! 本来这个大臣应该是跟那御林军犯病后没有接触的,但是皇上却是一下子惊着了,想也没想失声叫了起来,“来人!来人,先把他架出去!你不用再来上朝!” 那名大臣傻住了。 “皇上,臣没病啊——”他挥手疾呼着。 他出来,是要请皇上想想办法救那些人的啊。 “架出去!架出去!”皇上大声叫着,目光又扫过了百官,“你们谁跟那些人见过面了?快,退朝退朝!回头朕派御医,给你们都诊诊!” 说完了这句话,皇上猛地就站了起来,转头就跑。 胡公公一看到他脚步虚浮,吓了一跳,赶紧就过去搀扶他。“皇上小心些啊。” 皇上昨晚估计是在烦恼着到底要不要宣缙王妃来给太后看看病,一直没睡着,今天气色更差了。 其实,皇上考虑的,不是太后? 他想的应该是要不要让缙王妃来给他诊治? 但是缙王妃自己偏偏就不承认她会医,只说她会扎扎针,扎着玩。 这样皇上哪敢轻易把龙体交给她折腾?万一她真的就是扎着玩呢? 皇上这么惊慌失措地一跑,满朝百官都是面面相窥。 司空疾站在殿中,只觉得可笑。 看,一遇到什么怪病,皇上就吓得屁滚尿流的。这样的他,又怎么会下令让黑沙城的那些百姓,以及定北王一家回归北境呢? 哪怕他们都说,当年的病早就好了。 皇上怕死得很。 “缙王,骁骑营程大虎一事已经查清楚了,确实是程大虎先挑衅裴世子,他的致命伤也是意外造成。” 庞即过来和司空疾说话,“只是皇上那边需要程大虎违纪的罪证,缙王手里当真有吗?” “有。”司空疾这十年来,不曾忘记过,要杀了程大虎。因为当年,还是少年的程大虎辱杀了曾经偷偷照顾他许久的一个宫女。 那个时候他曾经答应过那位宫女,等他长大了,他会想办法让她出宫,离开这个牢笼,去跟她的家人过日子。 但是没多久,那个被他视如大姐的宫女就被程大虎辱杀了。 那个时候,颖嬷嬷仗着是太后身边红人,把这件事压了下去,抹平了痕迹。那位宫女姐姐,最终只成了一抹冤魂,除了他,再无人记得。 “缙王,太后请你过去一趟!”想到颖嬷嬷,她就出现了。站在殿外,隔着一段距离,目光阴狠地盯着他。 第646章 把他吓出毛病 在颖嬷嬷看来,她的侄儿都已经死了,太后就算是给皇上施了压力,皇上应该也不会让缙王给程大虎偿命。 但若只是小惩一场,她觉得完全对不上她侄儿的死。 本来她还想着老程家有这么一个后,可是程大虎才生了一个闺女,儿子都还没生呢,就这么死了,他们老程家都没后了。 她怎么也得要缙王付出代价才行,要不然以后她到了九泉之下,怎么面对她爹娘? “缙王,这嬷嬷就是程大虎的姑姑?”庞即看着颖嬷嬷的神情和眼神总觉得有点儿不对。 “是。”司空疾回道。 “缙王还是当心一点。” “无妨。庞统领先出宫去,此事就不用太担心了,不过,战马那边还是请庞统领留意留意。” 说起那些马,庞即也觉得很是惊奇,因为这两天,那些马似乎都平静了很多,虽然病还是依然没好,那些马也依然很痛苦的样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它们还是安静了下来,没有像以前那样,一直悲叫惨叫,有时候彻夜都能够听到那些马难受的叫声,弄得整个骁骑营的士兵们也都心里不好受,睡得不好。 可是这两天那些马竟然安静了。 这真的是令整个营的人都啧啧称奇。 他们都很想知道那天缙王妃到底在马厩里做了什么。但也有人说,缙王妃为什么非要急着把那些马从新马厩运回旧马厩?可能就是因为新马厩不好,所以马儿在那里都特别地不舒服。 等到了旧马厩,虽然还是难受,但是相比之下已经好了很多了,所以它们也就安静多了。 正是因为有这种说法,所以也才没有传出来关于缙王妃多么厉害的话来。 庞即只听着,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 就他看来,就算是马厩的问题,可是谁也没有看了来马厩的问题,就缙王妃一去就看出来了,这就是她的本事。 反正,在他心里,现在是绝对不敢看轻缙王妃的。 “是。那卑职告退。”庞即又看了一眼颖嬷嬷,转身离开了。 司空疾朝着颖嬷嬷那边走了过去。 “太后找本王何事?”他淡淡问道。 颖嬷嬷说道:“太后也没有告诉奴婢,王爷过去就知道了。” “好。” 司空疾说着就要朝着太后的寝宫方向走去,但是颖嬷嬷拦住了他,说道:“缙王,太后不在寝宫,这会儿正在景阳亭上听佛经。” 一听到她说起景阳亭,司空疾拢在宽袖里的手指就下意识地轻搓了几下。 “那就去景阳亭。” “缙王知道路吗?”颖嬷嬷看着他。 司空疾眸光微闪,“时隔久远,对于宫里很多地方,本王已经不是那么清楚了,请颖嬷嬷带路。” 听到他这么说,颖嬷嬷看起来像是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就在前面带路了。 司空疾就在她后面跟着。 看着颖嬷嬷的背影,他仿佛像是回到了十多年前。才几岁的他也是这么跟在颖嬷嬷后面去景阳亭。 颖嬷嬷可能也以为他会忘记,毕竟那是他五岁多的时候,离现在已经十几年了,五岁的时候也许他还不十分记事。 可偏偏那一-夜,他可印象深刻得很。 经过了一条花株繁盛的小石路,再穿过了一片林子,然后再看到一个小小人工湖,绕过湖边的一排垂柳,转个弯,便是几座连在一起的假山,这几座假山连在一起,有小石路从这些假山里穿过去,山间种着几株翠竹,这里本意应该是营造出来一处曲径通幽,如同真山小径的山间实景,但是因为后来离这几座假山不远处的一座宫殿被划成了冷宫,风是从冷宫那里吹过来,所以这个地方便不被宫中贵人们青睐了,说是在这里会吹到经过冷宫的风,觉得很是晦气。 所以这个地方便渐渐没有人踏足。 渐渐地,有些阴暗起来。 穿过假山里的小石路,也很多地方都长满了青苔。 若是到了雨季,这里一片阴冷湿滑,要是再到了夜晚,那妥妥就是一处鬼气森森的地方,能够吓哭太监宫女。 宫里的老人们,若是要欺负新入宫的人,也会把人骗到这里。曾经就有一个小宫女因为得罪了宫里的管事姑姑,大晚上地被骗到了这里,然后吓得慌不择路,跌下了前面的那个小湖,淹死了。 发生那件事没多久,才五岁的司空疾就被颖嬷嫲带到了这里。 想起那夜的事情,司空疾的脚步更轻了一些。但是,这里还真的能去景阳亭,只是绕了路罢了。 “缙王,可跟紧了,这里路有点儿绕,也不大好走。”颖嬷嬷的声音死板无波地响了起来。 她相信缙王-之前说的不识路,对这里很多地方没有了什么印象,但是她相信十六年前那一-夜对缙王的惊吓是已经深入到他的脑海里的,所以只要到了这里,他就会想起来。 缙王不是体弱得很吗?那一-夜,几乎就要了他的小命,这一次,估计也能将他吓破胆,人受了太大的惊吓是会直接吓得生病的,健康的人都是如此,更何况缙王这种本来就体弱得不行的? 这一次,她也是做了准备的,虽然缙王已经长大,但是记忆深处的那次惊吓会提醒他。还有,这一次她准备了新的东西。 只要缙王病倒,也许—— 就一病不起了。 “颖嬷嬷。”司空疾突然叫了她一声。 颖嬷嬷转过身来,“缙王,赶紧走,别让太后等急了。” “去景阳亭,要经过这样的路吗?本王怎么觉得,这里像是许久没有人走过的样子?” 司空疾淡淡问了她一句,也算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现在改变主意也许还来得及。 但是颖嬷嬷却没有想过回头。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从大殿那边过来就是要走这条路,走别的路要绕很远,奴婢也是担心缙王身体累着了。这里穿过假山就快到景阳亭了。” “那本王多谢颖嬷嬷细致了。” “哎哟。”颖嬷嬷突然就捂住了肚子,“缙王,奴婢突然觉得腹痛难忍,你先走一步,奴婢去一趟茅房,马上就过来。从这里走进去,穿过假山的山洞就行了,只有这条路,也不怕走错,缙王赶紧先走。” “好。” 司空疾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就走进了那条小径。 第647章 你还挺生猛 颖嬷嬷看着他进了山洞,身影被那几株青竹给掩住了,眼里闪过狠意,这才转身快步离开,很快去不远处的树后拽了一名宫女出来。 “快,现在就可以过去了,我教你的,你可都记住了?” 说完这句话,她立即就退开了几步,离这宫女远一些,拿出了帕子擦了擦手。 这宫女身上可都是喷了那种药物的,真是秽气,她不能沾上了。 那宫女看着有些楚楚可怜,眼睛发红,很是害怕的样子。“颖嬷嬷,放过奴婢,奴婢不去了可以吗?这要是被发现,那是杀头的罪啊。” “你个秽气东西,昨儿晚上跟那个公公在园子里做那种事的时候,就不怕被发现?在宫里干这种事,被皇后娘娘知道,那也是杀头的罪!”颖嬷嬷恶狠狠地瞪着她。 要不是她抓到了这个宫女的把柄,也一时没有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办法。 “赶紧去!要是误了我的事,我就把你全身都被那个公公啃过的事说出来,看你还有没有脸活下去!宫里的井都不够你跳的!” 颖嬷嬷极为恶毒地盯着她。 这宫女吓得脸色都白了。她觉得一阵绝望,她跟那个太监,也是被逼的啊—— 这世道,为什么这么难?这是要逼着她去死吗? “快去!见着缙王,你就扑过去抱住他,跟他说一声,六殿下,常儿好想你!听明白了没有?” 常儿,正是以前被她的侄儿程大虎给杀了的那个宫女。 这两天颖嬷嬷是想起来了,一想到常儿,她就想起来以前这个常儿一直偷偷照顾着缙王。她后来死的时候缙王没有什么表现,但是现在颖嬷嬷越想却是越觉得,一定是缙王杀了程大虎,他就是在为常儿报仇。 毕竟那个时候缙王就没有母妃了,那个常儿一直照顾他,在他的心里,可能已经等同于母亲或是大姐的地位。 所以,她在看到这个身形和面容与常儿有那么几分相似的宫女时,就觉得是老天爷在帮她。 当年缙王才几岁,把快二十的常儿当母亲当姐姐,但是现在他是成年男子了,又碰上常儿身上的药,他肯定会忍不住。在大受惊吓之后要是再吸入了这样的药,在山洞里那样阴冷潮湿的地方与这宫女再来上一场激烈的欢爱,以缙王这身子骨—— 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快去。” 这宫女瑟瑟发抖,提起裙摆就朝着那边奔了过去。 她也没有办法了! 唯有等会儿她用自己的身子好好地给缙王暖暖,一定要保住缙王的命,那样过后,也许她还能够求得缙王垂怜,将她领出宫去,哪怕当了缙王府的一名小侍妾,她也是愿意的! 宫女下定了决心,脚步反而坚决了些。 颖嬷嬷看着她追向缙王的身影,沉沉地扯出了一个有点儿诡异的笑容。缙王,你好好消受着。 突然,后脑勺咚地一声,她被一记重击,整个人扑通摔倒在地上。 小扣子抄着棍子坐在树上,手臂都在颤抖着。 这老妖婆要陷害缙王! 不行,他得赶紧去救缙王! 不对,他得去找阿九,把阿九带进来帮缙王。 小扣子从树上滑下来,看到了一双脚站在了他面前,穿的是男子的靴子。 “啊——” 他吓了一大跳,刚要叫出声来,那人已经一把提起了他,捂住了他的嘴。 青白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头破血流的颖嬷嬷,再看看这小孩,有些无奈地问道:“你怎么会坐在这树上?别喊,我是缙王的暗卫。” 他微微松开了手,小扣子紧紧地拽住了他的手臂,“你是缙王的暗卫?那还不赶紧去救缙王?颖嬷嬷要害他!奴才,奴才刚刚在这儿找猫——” 宫里那只猫又跑不见了,他这不是到处找猫吗? 哪里知道,竟然会在这里听到了颖嬷嬷和那个宫女的话。 所以他就居高临下,把颖嬷嬷给打-倒了。 “那你就把她打得头破血流?”青白摇头失笑。 不过是一个宫女而已,王爷何惧? 他本来就是留下来要处理颖嬷嬷的,哪里想到小扣子竟然先动了手。 这么一个十二岁的小孩,还真挺有胆量的。 “奴才不打晕她,怎么去找人?”小扣子这会儿没那么紧张了,但是看看颖嬷嬷流着血的头,他又有点害怕,“奴才不会把她打死了?” “放心,没死。”青白松开了他,“你是要去找阿九,让他给王妃传信吗?” “是啊。” 这种事情当然要赶紧给王妃传信了。 “那你去。这个老妖婆交给我。”青白说着,提起了晕迷过去的颖嬷嬷,转身一掠,很快不见踪影。 小扣子顿时羡慕不已。 有武功就是好啊,他是不是要请缙王妃帮忙,找个师父,也学学武? 他赶紧就去找阿九了。 明若邪一觉睡饱饱,又进药库里让阿陆给她打了一支强化针,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阿陆啊,有空的时候,给我研究研究,弄点可以提升脑部机能和体力的药来。” 这种药研究出来,她可以快速地恢复精神体力,不然鬼手用得多就容易累,这也不是事。 阿陆点了点头,然后又偏了偏头,好像是记起来什么资料,屏幕闪过了一行字。 “请稍等。” 然后他就转身去了药材培育基地那边了。不一会儿,他捧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盒子出来,递给了明若邪。 那个透明盒子里铺着薄薄一小层洁白药土,上面长出了一小茬嫩紫嫩紫的小草,一株两片可爱小叶子,不知道有多少株,挤在了一起,看起来还有点儿可爱。 “这是什么?” 她以前也不是管药材培育基地的,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阿陆的屏幕上有几行字滑过。 “紫英草,有强化脑力,提高记忆力,活跃脑部思维的药效。已经加过营养液,药效出现过优化,玄倾采集自莫里湖森林。” 看到阿陆把这紫英草的采集由来都报出来,看到玄倾的名字,明若邪的眼睛微微一热。 现在她总觉得,玄倾可能跟她一样,没死,还在别的地方以另外一个身份活着。 “这东西怎么吃?”她提起精神问道。 阿陆:拔一把,生嚼。 明若邪:。。。。。 好的,可以,挺生猛。 第650章 太辣眼睛了 这只小鸟在她之前用鬼手派去宫里的时候,也是正好栖在这棵树上的,所以她当然认得出来,被她鬼手派遣出去的,身上还多少有一点儿她的“记号”,所以这只小鸟应该就是去找司空疾的。 现在,羽毛上竟然有点儿湿了,而且还沾了一点点毒? “让我看看是加的什么料哈。”明若邪指腹再次仔细地搓了搓,闭上了眼睛感觉着那些成分。 因为这药应该是被冲洗过了,现在小鸟羽毛上沾到的是微乎其微,应该不是所有的药材她都能够摸得出来,但是,其中一种药材被她探知就够了。 火阳草。 就是助那个兴的药,而且如果分量足够,那岂止是助兴啊,可以让人玩脱掉。 也就是说,司空疾身上沾了这种药? 他是想死咩? “瞧瞧我们家缙王爷,一个病娇,竟然还敢碰这种药?一次都不能玩,他还想要玩疯了吗?啧啧。”明若邪说着,就从药库里摸出了一小瓶药来,用白胶布贴在上面,写了一个字,拿了布条,给绑到了这只小鸟身上,手指轻轻抚了抚它的头,“去,给咱们缙王爷送去。回头你就是缙王爷的鸟兄了。” 叽叽。 这只鸟背着那小小一瓶药,再次飞了出去。 司空疾正用湖水扑了扑面。 湖水的凉意,冲淡了一点儿身体和心头的燥意。 他这个时候也大概知道自己吸入的是什么样的药了。 只是这药量很小,最多也就是让他身体和心头有点儿燥意而已。休息了一会儿,他正准备站起来,就见一只小鸟又飞了过来,再次落在他的腿上。 司空疾低头一看,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这还是刚刚那只鸟啊。 但是,它的身上怎么绑着一瓶小小的药? 小指大小的瓶子,透明的,要说是琉璃,比琉璃要薄要轻许多,而且还如此透明。 里面的药液是浓绿色的。 “这难道是若若让你带来的?”司空疾讶异无比,但是想了想,似乎也只有明若邪有这个可能,毕竟那些猫和蜘蛛不都会听她的话吗? 他解下了这小瓶药,看到上面写着一个字,干脆利落就一个字—— 喝。 看来,的确是明若邪的字迹。 司空疾打开盖子,一仰头就把这一小瓶绿色的药水给一口喝了。 “咳。” 他差点儿没有被这种草腥味给呛坏。 这药水中真的难喝。 但是一喝下去没一会儿,他就觉得神清气明,刚才的那点儿燥意完全没有了。 “若若的药,果然都是好药。”司空疾拍了拍那只小鸟,“好了,回去给王妃复命,药本王喝了。” “叽叽叽。” 小鸟儿飞了开去。 司空疾这才站了起来,朝着景阳亭走去。 从现在开始,他就呆在景阳亭了,得直到有人来寻他。 而东宫那边,有几个太监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全公公床上的三个人。 一张床上躺着三个人! 全公公睡在中间,左边是一个老嬷嬷,右边一个正在微微扭动的宫女,两人的手都搭在全公公的身上。 这简直就是—— 有伤风化! 不对,辣眼睛! “快去禀报太子殿下!” 这毕竟是在东宫,是太子的地盘,全公公竟然敢在这里玩得这么嗨,这是要命啊! 他们本来是想要来请全公公一起去领大祭祀之后分发下来的一些供品的,这些东西每一年都算是宫里的人的一个福利,吃一点供品,沾一沾主子们的福气。 本来是没有想要来找全公公一起去,不知道是谁说,全公公最近好像是颇得太子重用,有什么事情跟他套-套近乎,以后要是全公公真的能够成了太子身边红人,万一太子登了基,那全公公就等于是现在的胡公公一样的了。 所以,他们立即就过来找全公公了。 想着到时候那些供品还能让他先挑一挑,也算是他们卖了他一个好。 但是现在看到这样的场面,这些太监们几乎是立即就推翻了刚才的心思—— 趁机把全公公踩下来啊!这样他们也许会有机会挤到太子身边去。 所以,没有人想要替全公公掩饰着,立即就有人去找了太子过来。 太子过来的时候,那个宫女正好醒了,她身上药效发作,根本控制不住,整个人都翻到了全公公身上去了,正扭动着,而且在迷-乱间还错抓了颖嬷嬷的一只手放到自己身上。 看起来—— 那叫一个乱。 “你们在干什么!” 太子过来之后看到这场面,差点儿没被激得脑冲血,顿时就是一声暴喝。 “果然都到这里来了,怎么,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皇上的声音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太子如遭雷击,猛地转过身去,果然看到被胡公公扶着的皇上。 “父皇——” 皇上这个时候也看到了屋里一幕,登时勃然变色。 “不堪入目!”在他的皇宫里,这些狗奴才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皇上怒不可遏,“把他们拉出去砍了!” 这简直是不能忍! “父皇,那个——”太子这个时候已经看到了,那个嬷嬷是颖嬷嬷啊,是太后身边的人啊! 但是皇上却没有看到,他站在外面,并没有看到颖嬷嬷的脸。 听到太子要说话,他立即就打断了太子,“你还想说什么?你就是这样掌管东宫的?你手下的奴才们都是什么玩意?你给朕好好反省去,朕这个月都不想看见你!不什么东西!” 皇上盛怒之下,根本就不想听太子的解释,其他人更是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全都跪了一地。 床上的全公公这个时候也清醒过来,但是他被那宫女抱了那么久,也早已已经吸入不少药粉,这个时候也是迷迷糊糊的,醒来之后只记着抱住怀里的女人,也没顾得上看别人,等他听到皇上的声音时,他们已经被侍卫从床上拉扯下来,架着拖出去了。 “皇上!太子!饶命啊!” “皇上!” 惨叫声一直传来,皇上听着却是更觉恶心。 他拂袖快步匆匆地离开了东宫,问胡公公,“小胡子,之前是谁来跟朕说,小六去东宫找太子干架了?” 胡公公愣了一下,然后小心地回道:“皇上,您刚才在御花园里听到的是,东宫有人在妖精打架了——” 第651章 黄泉路上不要怨我 然后,皇上就匆匆地往东宫去,去的时候就看到太子带人往一个方向走,他就跟上了。 结果看到了那样一幕。 怎么,原来皇上是听错了,听成了缙王去东宫找太子打架了? “恶心玩意儿!!!” 皇上怒骂了一声。 紧接着,他又反应了过来,“那小六哪里去了?他出宫去了?那些病马,他到底是碰着了还是没碰着?” “缙王似乎还没出宫?” “他去哪里了?他一个王爷,能在宫里一直乱跑?”皇上脸色一沉。“来人,去找找缙王!” “是!” 立即就有人满皇宫去找缙王了。 而很快,就有人说,之前是太后身边的颖嬷嬷把缙王给带走了,好像说是太后找他,去的景阳亭。 皇上立即就命人去景阳亭。侍卫去到,见缙王浑身湿地,一个人在景阳亭苦苦等着太后,好像被冻着了。 “小六是不是傻?人家叫他去那里等太后,他就真傻傻在那里等着?一身都湿了怎么回事?”皇上怒问。 “回皇上,缙王说是不小心摔到了小湖边,幸好抓着垂柳枝,没整个人掉下去,就是衣袍有些湿了。” “那他就一身湿衣在景阳亭傻等?那亭里风大啊!朕怎么会生出这么蠢的儿子来?”皇上怒了,“谁骗他去的?” “回皇上,是太后身边的颖嬷嬷。” “颖嬷嬷人呢?”皇上一拍桌子。 这个时候,颖嬷嬷已经被架到了宫里奴婢被砍的那个偏殿外,她之前就被小扣子打晕了,也吸入了那个宫女身上的一点药粉,现在才晕晕然地醒了起来,一下子感觉到自己被摁到了地上。 “你们干什么?” “皇上下旨要你的命!一路走好,黄泉路上不要怨恨我。”砍头的人踩住她的背没让她看到自己。 不让她看见,不让她记住自己的脸,才不会让她死后怨恨自己,这是这些人的信条。 颖嬷嬷整个人都傻掉了。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就成了皇上要砍她的头了? “缙王——是不是缙王——” 噗。 她的话还没有叫完,后面的人已经手起刀落。 颖嬷嬷至死都没有想到,她大半辈子跟在太后身边,帮着她干净了阴私事,手里沾了那么多血,在这样的深宫里走到了人生的后半程,但是却在这一天,莫名其妙地就被砍了头。 就连太后都没有想到。 皇上也没有想到。 他要找颖嬷嬷来审问这件事的时候,才被告知,他之前在东宫全公公那里下旨拉出去砍头的三个人之中,就有一个是颖嬷嬷。 知道了这一点之后,他立即就派人去拦:“先留下颖嬷嬷一命!” 侍卫匆匆奔去,远远就叫了起来:“刀下留人!!!” 而在这句话响起之前,颖嬷嬷的头已经滚落在地。 挥刀的人这个时候才茫然地抬头看来,“什么?要留哪一个人?” 来人低头一看,看到了颖嬷嬷的头,对上-了她瞪得大大的那只眼睛,一下子僵住了,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现在说什么还有用吗? 说要留下颖嬷嬷的命? 都晚了一步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颖嬷嬷的命,命中注定,她就是要在这一天这么被砍了头的。 “没事了。” 他有点恍惚地往回走,回去跟皇上复命。 皇上也是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晚了一步?这么说,颖嬷嬷就这么死了?” “回皇上,是的。” 他都亲眼看到了,难道还能有假? 太后那边来了人,“皇上,太后听说颖嬷嬷被人污蔑了,让奴婢来替她求个情,求皇上先把颖嬷嬷放回去,太后一定会亲自把事情审问清楚的。” 皇上听到了外来这句话,顿时就抚额。 “小胡子,你出去回话。”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砍头的旨意是他下的,他还能说什么? 现在怪谁都没有用啊,难道他还要怪自己? 胡公公也是一阵无语,他应了一声,走了出去,跟太后派来的那个宫女说道:“你回去给太后复命,就说——” 就说什么? 胡公公顿了顿,叹了一声,“就说颖嬷嬷跟东宫的全公公胡搅在一起,被皇上亲眼看见了,为了肃清宫中风气,颖嬷嬷留不得,已经下令砍头了,请太后想开一些。” 那宫女听到这话,脸色都白了。 “胡公公,那,那颖嬷嬷现在已经——” “嗯,是的,去。”胡公公点了点头。 在宫里,谁能保证自己能够好好地一直活下去?像颖嬷嬷这样的宫中老人,都逃不过啊。 太后接了这个消息,一下子噗地一口血又喷了出来。 “皇上欺人太甚!” 太后这下子真的是彻底病倒了。 皇后被皇上派去看望太后,回来跟皇上说道,“皇上,太后她老人家当真是——” 话不能接下去再说,但是皇上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要是真的不想办法好好治,太后只怕就撑不下去了。他的脸色一沉,忍不住说道:“这个节骨眼,太后不能死。” 大祭祀刚过,太后就死了,怎么能行? 想到这里,皇上不由得狠狠地瞪了皇后一眼,“都怪你教的好儿子!要不是今天东宫出的那等糟心事,朕会把颖嬷嬷砍了?太后会受这样的刺激?” 皇后一滞,这能怪太子? 难道不该怪颖嬷嬷那个老妖婆吗? “皇上,此事还是要查查清楚,全公公又不是傻子,他为什么要把那两个贱婢带到自己屋子里,还是大白天的——” 听到这话,皇上又哼了一声,“是啊,为什么?你当朕没有查清楚吗?颖嬷嬷和全公公,还真的有首尾!只不过后来颖嬷嬷年老色衰,也成了太后身边红人,就渐渐不再理会全公公,全公公找上了那个叫可儿的宫女,结果正好被颖嬷嬷看见了,颖嬷嬷一时怒不可遏,就去威胁可儿,还让可儿帮着他陷害小六。” 接下来的事情又不难查,很快就查清楚了。 假山那边,那些蛇还都挂在那里。 不过那个叫可儿的宫女还是不敢去陷害一个皇子王爷,倒了回去,想找全公公想办法,结果颖嬷嬷也去找全公公了,不知道又是要跟他商量什么坏事—— “就这样,三个人碰一起,都沾了颖嬷嬷原先给的药,这才忘乎所以!”皇上怒道。 第652章 气死了他们母子 这些事情又不是那么难查,一下子就查出来了。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皇上才会那样暴怒。 “小六一身湿衣,还在景阳亭上等了许久,这要是他因此病倒了,朕饶不了——” 皇上的话说到这里也是一顿。 饶不了谁? 颖嬷嬷都已经被他砍了头了。颖嬷嬷的太后的人,难道他还敢说饶不了太后吗? 太后是他母后,他又不能不孝,所以—— 皇上又瞪向了皇后。 “让太子再禁足半个月,好好地反省反省!还有东宫,你亲自去一趟,把那些不守规矩的狗奴才们都仔细敲打敲打!你自己也好好反省,朕管朝廷的事,后宫归你管,你身为皇后,就是这样把宫里管得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 皇后被骂得头上都要冒烟了。她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这事明明就是太后那老太婆和她身边的人搞出来的,为什么最后让她和太子背了锅? 太子被禁足一个月了。她还被骂得这么难听,传了出去,房妃那些女人不得笑死? “朕看,你这段时间也少打理什么宫宴之类的,宫中若有要事,就交给房妃处理,你去清理东宫就行了,还有,教一教太子妃冯氏!她是东宫女主人,这次出事的时候,她在哪里?真的一个个都不知所谓!” 好的,现在太子妃也挨骂了。太子妃挨骂,不也还是等于她挨骂吗?反正就是他们这一家的错! 皇后差点儿没能憋住心中火气。她忍。 等以后她的皇儿坐上了那个位置,她就是太后了! 到时候,看她怎么折腾缙王缙王妃。 就是太后那老东西,要是那个时候还能活着,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对了,之前交到太子手里的那件事,就过两个月去巡江南一事,让他不要去了,交给小六。” 皇上又说了这么一句,这句话直接就让皇后啪地一下在衣袖里把自己的指甲都给折断了。 “皇上!”她狠狠地深吸了口气,免得自己真的忍不下去,“这不妥?巡江南一事,太子已经准备了许久,就算他要禁足反省一个月,那也来得及,正好让他在这件事上可以将功赎罪好好表现。怎么能让缙王去?此去江南千里迢迢的,缙王的身子骨能承受得住吗?” 巡江南可是一件大事,也是一件美差,太子不知道之前争取了多久,才得了皇上首肯,拿下了这件事。 现在就因为东宫出了那么一个狗奴才,就要把这事也给剥夺了? 而且还让缙王捡了便宜? 要是让太子知道了,他还不得疯掉! “再说了,缙王现在不是刚上任太仆寺卿一职吗?他还要管着骁骑营那数百病马,怎么能离开?” “此事朕自有定夺,你不用多话了,下去。”皇上只觉得皇上今天说话的声音有点尖,听得他脑壳一阵一阵突突地痛,都不耐烦再听她说话了。 “臣妾告退。” 皇后强忍着,等出了皇上寝宫,立即就脚步急匆匆地朝着东宫冲去。不远处,房妃看到了她,觉得有些讶异。 “皇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气得五官都扭曲了,像是要去杀人一样。 不过,很快她就接到了胡公公派人传来的话,说皇上让她协助皇后暂时掌管后宫。 房妃顿时就笑得花枝乱颤。 正好房玖锦进宫看她,被她逮住搓了好一会脸。 “哎呀,最近宫里真的是热闹多了,好玩多了,以前多闷啊。”房妃神清气爽,“让我想想,好像就是缙王和缙王妃来了大贞,就热多了。” 房玖锦听到她提起缙王妃,情绪就有点儿不对。 他看着房妃,犹豫了一下问道:“姑姑,我进骁骑营怎么样?” 房妃被吓了一跳。 “你疯了吗?好端端地进骁骑营干什么?” “想进骁骑营怎么就是疯了?也许我一进去表现得很好,一路就做到了将军呢?”房玖锦有些不服地说道。 “骁骑营的人,真的要有什么事情发生,是真的要冲在前头的。” 房妃左右看了看,屏退了几名宫女,只留下了自己的两名心腹,才接下去对房玖锦说道,“比如说要是真的有人暴-乱,逼那个啥,”逼宫这种事情她也不敢直接说出来,“反正,一旦有事,骁骑营就是冲在最前头的,那可能就是要真刀真枪地拼命,太危险了。” “我不怕危险。”房玖锦说道。 “你是不怕危险,但是你可是房家的世子,以后你是要撑起房家的,是要为房家继承传承香火的,再说,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要你爹娘怎么办?他们哪里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怎么我进去就一定会发生什么危险呢?也许没有呢。” “咱们不是一早说好了,等到了十月,过了书院的大比试之后,姑姑就给你在这宫里找个御林军守卫的差事,做个一年半载的,再找个机会立个小功,然后让你承个爵,咱们安稳一点来,不行吗?” “姑姑,裴悟都想进骁骑营。” 房玖锦有点儿烦躁。他本来也是听了房妃的话,以后的目标就是那样的了,可是上次去骁骑营,他听到裴悟说要进骁骑营,而且最奇怪地是,缙王和那个女人似乎都已经默认了他是要进骁骑营的,他们似乎也都想帮着他进去。 这样让他有一种,他们三个人是一伙的,他自己像是被屏除在外一样,跟他们不是一起的。这种感觉很不好。 “裴悟?你管裴悟想去哪里啊,你以前不是一直看他不顺眼的吗?还说出了清松书院以后就不想再跟他在一起了,怎么现在还要跟着他?” 房妃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房玖锦也不知道这种心情要怎么说,“反正我就决定了,要进骁骑营!姑姑您帮我,要是您不帮我,我就找庞家帮忙!” 房妃简直是拿他没有办法。 司空疾刚回到缙王府,陶大夫已经快步迎了过来,“王爷,王妃吩咐厨房那边给您煮了药材水,现在水温合适,请王爷先去沐浴。” “煮药水沐浴?”司空疾眸光微闪,“什么药效?” “去湿气,去寒,通气血。”陶大夫回道。 所以,明若邪为什么会事先知道他要去湿气? 第653章 想杀她已久 反正,下人已经把沐浴的水都准备好了,司空疾便先去泡了一澡。 泡了一会儿出来,果然觉得浑身舒畅,轻松得很。 他在宫里可是穿着湿了大半的衣袍在景阳亭里坐了许久的,景阳亭上有风,他本来就已经有心理准备,这一次应该会病一场了。 但是现在不仅没有生病的迹象,反而觉得身体暖洋洋的,精神也好得很。 也不知道是明若邪送去的那一小瓶药水起的作用,还是这泡澡的药水起的作用。 出来之后找到了明若邪,却见她正坐在亭子里抱着小金小憩。 一人一猫安静无比,气息都轻而绵缓。 风轻轻,满月看到有点儿细碎阳光照过来,还站在那一方替她挡住了。 见司空疾过来,满月冲他福了一福。 “下去。”司空疾示意她退下。 满月脚步轻轻地退了下去。 司空疾走到了明若邪身边,蹲了下去,就这么看着她的睡颜。 小金掀开眼皮,看见是他,又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 司空疾越看,越觉得明若邪眉眼鼻子嘴巴都长在了他最喜欢的点上,尤其是那张红艳的唇—— 他站了起来,俯身,朝着她的唇靠近过去,动作极轻,就在他的唇离她的只有毫厘时,明若邪突然就主动往他凑了过来,飞快地在他的薄唇上轻啄了一下,然后才睁开眼睛,对着他眨了眨眼,“想窃玉偷-香?小贼。” 司空疾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每次都被她弄得心痒痒,又越发喜爱她这样子,恨不得抱怀里就亲着不撒手了。 他伸手拎起了小金,就将它丢到地上。 “喵?” 小金睡得好好的,遭此横祸,懵得不行。它在地上滚了滚,爬起来就想要找那个罪魁祸首算账,结果一看到是司空疾,喵地一声怂怂地退了开去。 缙王武功还从未尽力施展过,但是小金明显地感觉得到他的实力,也不是它能随便招惹的。 忍他。 小金喵呜着退了开去,找它的小鱼干去了。 司空疾俯身吻上了明若邪的唇,缠-绵悱恻不想离开。 直到明若邪气息有点乱了,伸手在他的腰间戳了戳,他才松开了她。 “司空疾,你就不怕自己忍不住破了戒。”明若邪睨了他一眼。 “说得我像和尚似的。”司空疾颇为无奈,“若若,我在俗世红尘,是个正常的男子。” “可惜啊,不是一个健康的男子,是个不能做那种事的男子。”明若邪摇头叹息。 司空疾被她弄得又好气又好笑。 见她这样嚣张又娇俏,他忍不住将她拉了起来,搂进怀里。 “若若,今天颖嬷嬷被砍了头。” 明若邪本来以为自家王爷要说情话绵绵了,哪里想到他搂她入怀,开口说的竟然是这么一句话。 “你难过?” “不,我高兴。想杀她已久。” 缙王殿下抱着心爱的女人,说着这样冷酷的话。 明若邪无声叹息了一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说什么高兴呢,不过是断了一点儿小时候的悲伤,自我救赎了一点。 这种事情哪有高兴的。 她这么轻轻一拍,司空疾心头更是软成一片。 她是真的懂他,也心疼他。 抱着她,他像是找到了依靠。这种感觉,可能是别的任何女人再也给不了他的。 “太子被禁足一个月,皇后被皇上斥责了,掌管后宫的权力,分了一部分给了房妃,东宫也将乱一段时日。” 司空疾一件件地跟她说起了今天的收获。 “太后知道颖嬷嬷被砍了头,大受刺激,病倒了。只怕洛芷不在,皇上还是要召你入宫为太后诊治。”司空疾说道。 明若邪眨了眨眼,“我可不想去救她。” 司空疾轻笑出声,“我知道,所以已经想好了推脱的办法。” “什么办法?” “只需要说一句,你如今在治骁骑营的那些病马,而且已经摸过了很多匹病马了就行,皇上一定不会让你入宫的。” 噗。 他分明是算好了的? 司空疾想到了刚才回府就已经准备好了的药浴,松开手看着明若邪,问道:“若若怎么知道我的衣服湿了?” 明若邪无辜得很,“啊?你的衣服湿了吗?” “你不知道?” “我又没有陪你入宫,怎么会知道?” “那你为何让陶大夫早早替我备下了药浴?陶大夫说,那可是去湿气,通气血的药浴。” 明若邪嘿嘿地笑了起来,“我那是看陶大夫太无聊了,好心地给他点事情做。” “那,那只小鸟送了药入宫又怎么说?” “那药果然对你有用?我跟你说,你以后可要好好感谢你家救命鸟兄啊,没事在院后地上洒点儿米粒什么的招待招待人家。” 说着,她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俩好似地说道:“至于我嘛,咱俩这么熟了,那药就送你了。” 司空疾看着她被自己刚刚亲得微肿的唇,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地摇头叹气。 这种关系,叫“这么熟了”? 这不止是熟好。 他的若若,五行欠亲。 司空疾忍不住又捧住她的脸就亲了下去。 果然,第二天一早,宫里就派了人过来,说是请缙王妃入宫为太皇诊治。 司空疾让传旨的人先回宫去跟皇上说了准备好的应对的话,没多久,皇上的旨意就又传了出来,这一次来的人就在缙王府外传了话,连大门都没进。 “皇上让缙王妃专心医治病马,宫中有御医,请缙王和缙王妃不必挂心太后凤体。” 呵,说得真好听。 明若邪笑得不行。 而在这一天,洛芷也是被逼无奈,与一队御林军一起出发,离开了京城,日夜兼程朝着她自己所说的那个地方而去。 等她离开,皇上立即就召集了太医院,让所有御医们去给太后诊治,还放了话,谁能治好太后的病,赏银万两。 这个时候,大牢里那些得了奇痒之症的人也都快要崩溃了。 牢里天天惨叫声声,叫声瘆人。 其他人都不忍去看,因为他们都把自己挠得不成样子了。 一开始还有人送药过来,现在什么药都不管用了,怎么都止不住痒。 消息传到宫里,皇上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而白家,白檬衣好不容易试验到了一个方子,暂时能止止痒,那药敷下去,能止痒两个时辰,只是药效一过却更是奇痒难忍。她只能每天不断地在弄药。 至于她的脸,所幸那天她冲洗得快,并未沾上多少,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发作得晚,这两天她也隐隐觉得脸开始有点痒了。 朱家的人又再次找上门来。 “这一次,白檬衣要是还避着不见,我们就砸了你们白家的大门硬闯了!”朱家的人恶狠狠地说道。 第654章 你敢不承认 朱昭云在家里生不如死。 她也是试了无数的药,找了一个又一个大夫,结果这些大夫根本止不了她双腿的痒,还得花大力气让他们封口。 要是昭云郡主的腿都挠得惨不忍睹,跟牢里那些人的症状一样的消息传了出去,她的名声就要受损了! 朱侯爷也是在家里又急又怒,这一次势必要将白檬衣给带过来,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是事情是她整出来的,那她一定有办法医治。 可是白檬衣一直躲在府里不见人,朱侯爷这次是决定来硬的了。 白家的人拦着不让他们进去,朱侯爷直接下令让人硬闯。 “朱侯爷,做人不能这么霸道?虽然你们是侯爵世家,但是我们白家也不是可以让人随意欺负的。” 白家主走了出来,脸色也是相当难看。 他这段时间也是过得很不称意如意,白家的驯兽坊不知道有什么,不明不白地死掉了很多动物,而他派出去再捕捉动物野兽的那些人却是一队接着一队地失去了消息,一直没有跟这边联系。 还有,被他视为骄傲的女儿白檬衣,也在大祭祀的时候染上了那种奇痒怪症,这几天他一直就在帮着她找药,找方子,把他们白家书阁里的好多老书都翻出来了,也没有找到根治的办法。 白檬衣整个人都被折腾得生不如死,本来如花似玉的,现在精神不济,面容无光,眼神也有带着阴森戾气,情绪起伏不定,他这个当爹的看着都有点儿嫌弃和害怕,又怎么能够见人? 这要是让外人见到了,一传出去,白檬衣的名声还能在? 他还想要让白檬衣嫁个最好的,这段时间他是在观察着太子,观察着其他皇子,现在又回来个缙王,那也得观察一下缙王,这个女儿是白家现在的骄傲,当然要嫁得最好,换取最大的利益。 他们白家虽然一直地位不低,可是一直就没有封侯封爵,也太委屈了,反正,他觉得这种状况就是要靠着白檬衣的亲事来改变的。 现在朱侯爷这么带人欺负上门来,更是坚定了他的这种决心。 “少废话,本侯有要事,今天一定要见到白檬衣。本侯现在还能好好地跟你说话,白家主,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最后非要得撕破了脸面。”朱侯爷怒气沉沉。 “行,朱侯爷,不如你随我到厅中喝喝茶,我听听到底有什么要事,要你堂堂一侯爷,这样上门强行要见我家檬衣。” “进就进。”朱侯爷从旁边下人手里一把抄过了一把剑,一掀袍摆,跟着白家主进了大门。 其他人还是被白家的人拦在了大门外。 朱侯爷回头看了一眼就冷笑了一声,“本侯就知道白家主想来这一招,你以为本侯一个人进来,就要听你们白家摆布吗?马上把白檬衣叫出来见本侯,否则就别怪我硬闯你们白家大小姐的闺房了!” 说着,他挥剑就劈倒了白家的一盆盆栽。 白家主脸色一变。 他阴沉地看着朱侯爷,但是却知道朱侯爷这一次是不见到白檬衣不会罢休的了,他想了想,还是让人去叫白檬衣。“去,请大小姐到前厅来。” 反正,只让朱侯爷一个人看到就行。 白檬衣这会儿刚刚又换了一次药,她的小腿已经伤得要走路都痛了,走动都得慢慢的,还得有人搀扶着。 听到下人来报,说朱侯爷强硬地要见她,她也知道应该是因为昭云郡主的事,她想了想,把面纱戴上,让大丫鬟扶着自己,“走,扶我去前厅。” 朱侯爷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了被人扶着,慢慢地虚弱地走过来的白檬衣,而且她还戴着面纱,只露出了一双有些红血丝的眼睛。 “白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朱侯爷,不是我不愿意见侯爷,实在是之前感染风寒,病得有些厉害,又不敢传给侯爷,所以才一直推着不见的。”白檬衣说着,低咳了两声,看起来还真的是很像是染了风寒的样子。 白家主看到她这样子微微松了口气。 现在她能够撑着,不去挠腿的话,也许真的能够隐瞒过去。 说是感染了风寒,总比说是染了那奇痒怪症要好得多了。 “只是染了风寒,白家主之前何必那副样子?”朱侯爷瞥向了白家主,那是拦得像是要杀人一样。 “这不是大祭祀刚过吗?谁家愿意让人知道家中有人染病?何况这个人还是我家檬衣。”白家主立即哼了一声。 他这么一个解释倒是一下子让朱侯爷相信了。 好像就是这样的。 就是卡在大祭祀刚过的这几天,谁也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家里有病人,或是出什么晦气的事。 而且看白檬衣的样子,好像真的像是感染风寒。 他家昭云的那奇痒怪症,现在已经是没有办法忍着不去挠腿的,站着坐着都是不停地要去挠腿,要不然就是控制不住要叫着喊着哭着,说是痒得受不了,想死。 哪里能像白檬衣这样,好好地被人扶着过来,坐在那里只是虚弱的样子。 看她的双腿,也是好好地放着,没有不由自主想要去摩擦的样子。 可是昭云明明说大祭祀当天是白檬衣先出的主意,她都是跟随着白檬衣的,要是昭云会的,白檬衣怎么可能不会? 朱侯爷这会儿已经不太方便直接将昭云郡主的毛病说出来了,万一白檬衣不知道,他主动说出来,不是暴露了他家昭云了吗? 那奇痒还是在大祭祀当天当场染上的,更不能说了。 “白小姐,本侯来,是想问问,大祭祀时,你看到了一群老鼠对?当时你还拉着我们昭云,说要拦住那群老鼠,不让它们冲上祭祀台去,破坏大祭祀,说是这样可以立功,对?” 白檬衣眸光一闪,“朱侯爷,您在说什么呢?” 朱侯爷傻眼。 “你不承认?” “侯爷要-我承认什么?” “老鼠啊!” “当时我的确是看到了一些老鼠,但是我也很害怕老鼠啊,所以我就害怕地躲了,没有跟昭云郡主说什么拦住老鼠去立功的事啊。”白檬衣茫然说道。 朱侯爷腾地就站了起来,“你明明就诱着她,说立了功,就求皇上把她许给缙王!” 第655章 缙王妃的毒手 白檬衣一下子就睁大了眼睛,“侯爷,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呢?我哪敢有这样的心思?侯爷只怕是不知道,我之前在缙王妃手里可是吃了好几次亏的,缙王妃特别警告我,说谁敢肖想缙王,她一定会要了对方的命,要对方死无葬身之地,缙王妃背后是莲王,是整个澜国,檬衣自知地位微弱,哪里敢招惹她?” 她顿了一下,说道,“所以,我又怎么会跟昭云郡主说这样的话?这不是要害了昭云郡主吗?再说了,缙王妃自己就曾经跟我说过了,她说,昭云郡主已经招惹过她,她已经准备对付昭云郡主了,等缙王拿到实权,等他们在大贞站稳了脚跟,她第一个要弄死的就是昭云郡主。她都说了这样的话,我怎么可能还会将昭云郡主推进缙王府去?” 朱侯爷脸色大变。 他震惊地看着白檬衣,“你是说真的?她明若邪真的这么说?她真的这么痛恨昭云,说了以后要弄死昭云?” 白檬衣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情,侯爷可以回去问问昭云郡主,她是不是之前已经跟缙王妃有过节,已经得罪缙王妃了?反正,当时我在缙王府已经被她狠狠地羞辱过一次,这些话也确实都是缙王妃跟我说的,我跟昭云郡主无冤无仇的,我编排这些干什么?” 朱昭云之前去清松书院山下伏击明若邪,说是要给她一个教训的事,朱侯爷是知道的。 所以这会儿他倒是相信了白檬衣的话。 “还有,侯爷若是想问那天老鼠的事,其实,后来那些老鼠莫名其妙就被人引走了,我听说,那段时间缙王妃也离开祭祀台好一会儿,要说我和昭云郡主一起呆了一会,可是我没对昭云郡主做什么事啊,我现在也就是有点儿风寒,要是那时缙王妃就已经出手对付昭云郡主了——” 白檬衣说到了这里又是一顿,看着朱侯爷,试探着地问道:“那是不是昭云郡主出了什么事?” 昭云郡主出了什么事? 当然是出事了啊! 就是染了那种这几天传得满城的奇痒怪症啊! 本来朱侯爷以为白檬衣也一样染上了的,但是现在看来白檬衣没染上,就是他们家昭云染上了! 大祭祀那个时候,缙王妃也离开了一会,她要是那个时候对昭云下手了—— 朱侯爷想到了这里,心头巨震,脸色大变。 那岂不是说,昭云很有可能就是中了缙王妃的毒手? 还有,大牢里的那些病人,会不会也都是缙王妃动的手? 可缙王妃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白檬衣看到朱侯爷的脸色惊疑不定,就叹了口气,掩在面纱下的神情有些阴森。 “其实要是没有那些老鼠出现,说不定当时就是太子殿下带来祥瑞了呢。” 朱侯爷心头一跳。 没错! 明若邪弄那些事,会不会就是为了往太子身上招晦气? 后来缙王弄出了祥瑞,明若邪怕那些老鼠再出来就弄巧成拙了,就把它们都引走了! 要是缙王没有弄出什么祥瑞来,是太子引来的祥瑞,那些老鼠就会冲上祭祀台了? 明若邪好阴毒的心思!好阴毒的手段! 她是要帮着自己的夫君啊! 看看,他们不就已经成功了吗?缙王才回了大贞一个多月,现在已经是从三品的太仆寺卿了! “那个毒女!”朱侯爷一拍桌子,“还有司空疾,本侯当真是看错他了!” “侯爷,慎言啊。”白檬衣赶紧劝了他一句。 朱侯爷虽然听信了她的话,但是也依然对白檬衣没有好感,他扫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提着剑转身就大步走了出去。 看到他离开,白家主重重地松了口气,看向了白檬衣,对她竖了一个大拇指,“衣衣,还是你厉害啊,这么几句话就把朱侯爷骗得团团转。” 白檬衣冷下脸。 “哪里是我厉害?分明就是朱家一家蠢货。” 朱昭云之前确实就是先去招惹明若邪了。朱侯爷又不想让朱昭云嫁给缙王,又还要吊着亲女儿对缙王的这么一点儿心思,想要留条退路,又蠢又坏。 他自己心思那么多,自然会相信别人的心思也是又多又坏的。 至于明若邪,反正是从澜国来的,大贞现在也没有人了解她是什么样的,还不是她怎么说都有人相信? 反正她在缙王府受了欺负羞辱的事也不是假的。 想到了之前明若邪还踩过她的手,白檬衣就恨得牙痒痒。 “不过,衣衣,你的病情,运王妃是知道的啊,要是她把事情说出去——”白家主有些担心地说道。 想到了运王妃,白檬衣也咬牙切齿。 她的眸光一深,涌起了一阵杀意。 “这件事情一定不能够泄露出去。”她阴沉地说了这么一句。 从运王府回来之后她其实就一直派人盯着运王府,看看运王妃有没有跟谁接触,不过,除了那天见过明若邪,运王妃好像还没有见过别的什么人。 也就是说,除了明若邪,运王妃应该还没有把她的事情说出去。 白家主想了想又说道:“不过运王妃那个人我倒是知道,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听她随便嚼过别人的舌根,她不是一个嘴碎的人,而且也比较少跟别的人来往闲聊,这种事情她也知道要是说出来是大事,应该不会说出去的。” “只有——” 白檬衣没有把这句话说完。 但是她其实想说的是:只有死人才不会把秘密说出去。 秘密只有被带进棺材里,才是最稳妥的。 骄傲清高如白檬衣,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染了这种病的!!! 尤其是现在那些低等的百姓和御林军们染了这种病都是被隔绝在牢里,她怎么能够被列为跟他们一样? 现在就看着朱侯爷会不会去找缙王妃算账了。 他要是真的去,那么以明若邪那个女人的性子,很有可能不会忍气吞声,那么朱昭云染了这种奇痒怪症的事情,很有可有就会被传出去。 朱昭云就完蛋了。 呵呵。 想要跟她争缙王? 她会一个个地铲除掉的。如果朱侯爷不能把明若邪怎么样,不怕,她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就是。 回到了自己院子里,有侍卫从墙头跳了下来,快步到了她面前,“大小姐,打听到了一个消息,缙王今晚要独自去淡月岗。” 第656章 你要控制自己 “缙王要去淡月岗做什么?”白檬衣愣了一下。 那侍卫说道:“听说,以前柔妃思乡的时候会去淡月岗,那里是可以没有阻碍望向北境的地方,所以柔妃会去那里拜月赏月,听说,柔妃曾经在病中跟身边的人说,若是她以后死在京城,请求皇上把她葬在淡月岗,后来柔妃虽然没有被葬在那里,但是淡月岗也是柔妃在宫外去得最多呆得最久的地方,缙王只怕是要去那里拜祭柔妃。” 白檬衣问道:“缙王一个人去?” “应该只会一个人去,我们的人偷听到了缙王对缙王妃说,柔妃喜静,他不会带那么多人去打破淡月岗那里的幽静。” 白檬衣眸光一闪,“缙王妃不会跟着去吗?” “缙王妃说她累了不想去,缙王似乎倒是想让她一起去,但是缙王妃拒绝了。” 白檬衣呵地一声冷笑。 “看来明若邪作为澜国的郡主,还是挺傲气的。” 缙王一直在澜国为质,澜国的皇亲国戚们只怕是已经习惯了看不起他。缙王想要去淡月岗怀念一下柔妃,但是对明亭郡主来说,淡月岗又不是柔妃真正埋葬着的地方,只不过是她曾经去过几次遥望北境思乡的地方,可能在明亭郡主的心里,缙王就是矫情,没事找事。 还要选着大晚上的过去,明亭郡主只怕是只想在王府里睡觉。 她就不相信缙王娶了这么一个傲气清高,骨子里就看不起大贞质子的澜国郡主,真的会觉得满足。 所以,今晚她也许有机会。 几次试图去缙王府都在明若邪手里讨不了好,都受了辱,这一次如果没有明若邪在呢? 她就不信,缙王能够完全抵挡得了她。 一个澜国的郡主,跟一个大贞扬名天下的驯兽世家大小姐,相信缙王还是知道怎么选择的。 “再去探缙王今天晚上的路线,沿途先清理清理,本小姐要今天晚上去淡月岗的路上,没有别人来打扰。”白檬衣说道。 “是。” 侍卫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白檬衣紧紧地掐住了大丫鬟的手臂,她的双腿又有些疼痛了,但是,胜败在此一举,今天晚上她一定要拿下缙王。 要说之前她一直是想要缙王妃这个名份,现在在看到缙王这么快就当上了太仆寺卿,负责了骁骑营那么重要的事情,她心里又有点儿蠢蠢欲动了。 如果缙王真的是个有心计有手腕的男人,那么,她倒是可以不用盼着嫁过去之后他早早死掉,她也可以想办法,倾尽白家的资源来医治他,以后她也可以跟他双宿双-飞。 “扶本小姐去沐浴更衣。”她一下子燃起了斗志,只觉得心都在怦怦地跳起来。 “去把珍藏的那盒月华香拿出来。” 月华香,是经过多种药材炮制出来的沐浴香花,洒几朵在水里,花里的香气会渗入身体里,沐浴之后整个人都会散发出一种极为清幽又有勾情作用的香气来。 “把本小姐新年穿的那一袭流光羽裳拿出来。”白檬衣一声一声地下着指令,把丫鬟们指挥得都忙了起来,“还有,开锁,流光羽裳要配那一套珍珠头面。” 泛着柔润光泽的珍珠,会让女人显得温婉可人,带着让男人想要亲近的柔软。 加上月华香,流光羽裳,还有她等会儿亲手给自己上的妆,今天晚上,她会是月光最诱人的女子。 白檬衣觉得自己像是要去赴一场让人激动的盛宴。 今天晚上,她就要把自己贡献给缙王。 缙王妃,她当定了。让明若邪有多远滚多远去。 想着想着,白檬衣又觉得自己的脸痒了起来,她忍不住又给自己的脸上多抹了一层粉。 在白檬衣为了今晚的计划而忙起来时,明若邪已经沐浴过,穿了一袭男装,把一头乌云一样的发高束起来,正欣赏着自己飒爽男装的英姿。 “司空疾,你今天晚上真的不去?就让我替你去跟白大小姐幽会?”明若邪拿起了一条发带,团了团,朝着司空疾砸了过去。 司空疾一手拿着书在看着,头也没抬,一手准确地抓住了她砸过来的那一根发带。 “若若,”他有些无奈地说道,“你别忘了,本来今天晚上我是让陶七去等着白檬衣的,是你自己说可能会很好玩,非要自己扮男装去等白檬衣。我什么时候要去跟白檬衣幽会了?” 哪有这么说自家夫君的? 不过,等他一抬头,看到了男装的明若邪,眸光蓦地就深了下来。 怎么办? 她男装他也可! 男装的明若邪,肆意张扬,当然还是看得了来是女子,但是,正是因为看得出来,又有着平时穿女装没有的那种英气和一点儿嚣张,竟然让他看得心都有点儿火热起来。 脑海里无法控制地就浮现了他把男装的明若邪给按在床上被里,解着她的腰带的画面。 去年在澜国,她最初也曾假扮他的小厮而穿了男装,但是那个时候刚从沉仙岭捡回去不久,身体还病弱,纤弱,现在她已经完全养好长开了,身上该有肉的地方绝对不缺肉,腰肢却是盈盈不堪一握,扮起男装来,竟然别有一番风情。 唰。 司空疾脑子里正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突然就觉得自己鼻子里有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等他意识到是什么,霎时刷地一下站了起来,脚步有点匆忙地要往外走。 这要是被明若邪看到,她非得取笑他不可! 但是,就在他要冲过明若邪身边时,明若邪眼明手快地拽住了他的手臂。 “司空疾,你去哪里?” 司空疾抬手就要捂住鼻子,但是明若邪已经看到了。 她愣了一下,然后就噗地一声爆出了一阵很嚣张的狂笑来。 “哈哈哈!” 明若邪索性就转到了他面前,双手捧住了他的脸,看着他有点儿潮-红的脸庞,再看到他流下的鼻血,她又笑得不行。 “哎呀,司空疾,你不是?你干什么呢?我一没脱二没露的,你脑子里想什么东东?你很邪恶呀!司空疾,不能这样哟,你别忘了,你还是个病娇哟!” 她哈哈笑着,又扭了扭腰,给他抛了个媚眼,“虽然我知道我男装女装都诱人得很,但是你作为一个病娇,要学会把控住自己哟。” 第657章 嘲笑得太过火 司空疾是完全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张狂。 他太阳穴跳了跳,然后就淡定了一些,对满月道:“下去,关门。” 满月懵懵懂懂,但还是立即听令快步走了出去,把门给关上了。 明若邪一对上司空疾有点儿深意的眸子,心里顿时就生出不妙的预感,她松开了手,立即就准备退开去。 完蛋,嘲笑过火。 玩过头了。 “司空疾,我出去了——” 她这句话还没有说完,眼前情景天旋地转,自己被一把抱了起来,只觉得咻一下,司空疾直接抱着她用上了轻功,瞬间已经掠到了床边,将她放在床上。 他拿出帕子把自己擦干净,在她要坐起来逃跑时,已经快速地覆了上去,伸手就探向了她的腰带。 “若若想逃?” 他的嗓音都染上了一点儿沙哑。 明若邪假笑,“啊哈哈,没,我就是觉得,我得出发了。” “不着急,要晚上才出发,现在太阳刚刚西沉,时辰还早。” “那我也得去准备准备。” “若若要准备什么?”司空疾手一动,把她的腰带解开,抽了出来,抛到了床外去。 很好,他这么快就实现了之前脑海里的想象。 解她男装的腰带,果然让他觉得很激动。 气氛渐热。 明若邪心也跳得厉害。 “司空疾,你身体——” “我们只做前半段,如何?” 什么叫前半段? 司空疾就是个不禁招惹的家伙。 后来,明若邪确信了这一点,以后她要离他远一点。 外面的灯笼都点了起来,夜色初上时,缙王上了马车,由星坠驾车,缓缓地驶离了缙王府。 在暗中盯着的人确认了是缙王一个人上了马车,立即就转身去打了信号。 而他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这一转身时,缙王身影快如青烟,咻地就从马车里下来,退回了缙王府。 男装坐在马车里的明若邪眼神晶亮,明显就像是在期待着好戏开台。 她并不知道白檬衣是不是真的会行动。 但是如果白檬衣今晚真的行动的话,等待她的就是一桩亲事了。 明若邪是在要行动之前才知道司空疾给白檬衣挑了一个什么样的夫君人选。那个什么娄品书她不认识,不过她相信,能被司空疾“选上”的人,一定是有着他的过人和独特之处。 马车驶出了京城。 缙王现在已经有了实权,从三品太仆寺卿,要出城办事,令牌一现,守城兵不敢怠慢,立即就打开了城门。 从这里去淡月岗其实不远,出了城门没多远就是了,从官道折进一条小道,只刚够一辆马车通行。 小道左右两旁都是参天的笔直的繁盛的树,说不出名字,把后面的景致都挡住了,小路就像是被封闭在中间一样。马车行驶在这样的小路上,感觉特别地幽静,天地之间像是只剩下他们这驾马车一样。 明若邪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风吹过树叶的轻微响声,觉得远处草丛里似乎也有点儿细响。 星坠驾着车,手心微微有点儿汗湿。 他也不知道白檬衣那个女人会不会出现,但是,他没有听到周围有什么人的声响,自己有点儿紧张,要是王爷和青白他们没有跟过来的话,他一个人能不能够好好地保护王妃啊? 星坠觉得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被委以重任一样。 这个时候的寂静,让他都忘了,明若邪应该并不需要他的保护。 明若邪其实也不确定白檬衣会不会过来。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她的奇痒之症已经到了很严重的程度了,还能够出来?而她也不知道司空疾为什么突发奇想地要给白檬衣配对,不过,就司空疾那个男人的心思和脑子,那真的是弯弯绕绕的,要做必定是有他的理由,就连他这一次同意让她扮男装过来假扮他,也肯定是有理由的。 不同于星坠的不确定,明若邪现在无比确定的就是,司空疾一定会跟上来。 因为她在。 也因为他虽然知道她的本事不弱,可也依然会担心她的安危。这种心意和呵护,让明若邪心里甜丝丝。 最近她越发能够尝到恋爱的甜密了,也有一种和司空疾在慢慢地渐入佳境的感觉。 趴在她脚边的小金突然间就抬起了头,望向了窗口。 明若邪也抬眸看去。 一个小小的赤中带绿的蛇头,顶开了窗帘,探了进来,无声地吐了吐舌。 明若邪眸光微闪。 在她面前玩蛇? 但是她很快就意识到,这可能不是白檬衣的手笔,因为这条蛇在缓缓地蠕动钻进来时张了张嘴,她看到了蛇的毒牙,尖尖的细细的,带着森森寒意。 这是一条剧毒的蛇,并没有拔了毒牙。 如果真的是白檬衣,她是准备当缙王妃的人,总不至于在这个时候要杀了司空疾。 没有想到,他们这一出来,还引了别人? 小金已经无声地跳到了她的腿上,两眼圆溜溜地盯着那条毒蛇。 明若邪右手按在车身内壁上,手里渐有红光泛起。 外面,星坠突然一声惊呼,猛地勒停了马,拉车的骏马昂起前蹄,发出了一声嘶鸣。 马车陡然震了一下。 那条蛇就在这个时候倏地朝着明若邪疾射过来,张开了嘴,毒牙看着就要咬向她。明若邪出手快如电,右手一把抓住了它的七寸,在碰到蛇身时,她眸光一冷,手指倏地用力,一把掐断它。 蛇垂软。 明若邪把它往窗外一抛,手探进了药库去。 “阿陆,消毒水。” 阿陆在里面拿起了一瓶消毒水倒到了盆里,给她洗了手,拿棉巾擦干净。然后有些茫然地抬头,咔咔左右转转脑袋,并没有看到她的人。 这么一只手伸了进来,就跟凭空只有一只手一样。 但是阿陆就只是这么看了看,去处理她的洗手水了。 明若邪把手收了回去,听到外面星坠的声音低低传了进来。“王、王妃,好多蛇挡住了路。” 所以他才会猛地勒住马车的。 好在刚才他们的车速也不快。 明若邪手指掀开一道空隙,往外面看了看。现在月色极为清亮,外面可以视物,一眼就能够看得清楚。 在他们马车之前的路面上,一片各色的蛇,横在路面,蛇首朝着他们这边,咝咝吐着蛇信子,彻底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第659章 你行你上啊 星坠发现,今天白檬衣打扮得比之前那么多次见到的都要美丽。 单说她身上穿的那一袭裙子,在现在清淡的月色之下泛着流光潋滟,看起来像是能够把月华都吸在她的身上了一样。 长长的裙摆,还有束得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站在那里,要不是前面是一堆毒蛇,她都可以说是仙子下凡了。 可惜,因为是在这样的路上,因为在她的面前是一堆的毒蛇,现在看起来反让她有几分鬼魅之气,看起来跟山林间的妖一样。 反正,在一开始的惊艳之后,星坠就觉得有点儿瘆人,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然后身子就往马车车帘那边退了退。 似乎只有离明若邪近一点点,他才觉得安全一点。 “白大小姐,你是站在那里欣赏那些毒蛇吗?”星坠冲着白檬衣的背影叫了一声。站在那里不动,是没有办法对付这些蛇吗? 白檬衣这会儿的确是额头渗出了一片的冷汗。 她发现她很难驯服这些蛇,遇到类似的状况,她一般都能够凭着自己的天赋和经验,找到其中的蛇王,然后直接就先控制住那一条蛇王,再用它来对付其它的蛇。 可是她发现在这群蛇中,她竟然判断不出那一条,或者是哪几条是能够压制着其它蛇的蛇王,也判断不出来这其中那几条是能够震慑其它蛇的,最毒最凶悍的蛇。 而且,她尝试着发生轻微的与蛇发出的声音相似的音,咝咝几声,也发现根本就没有一条蛇有一点儿被她驯服或是与她有联系。 这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这些蛇就已经是被别人驯服过的,或者说,已经是被人为地激出了凶性来的。 所以她才会束手无策。 “咝,咝咝。” 在她刚刚伸手从袖袋里拿出了白家特制的杀蛇药时,前面的几条毒蛇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耐心,已经朝着她脚边窜了过来。 白檬衣虽然从小接受了白家的训练,接触各种各样的毒物和野兽,但是她毕竟还是一个女人,看到蛇她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厌恶和害怕。 而且她根本就没有面对过这么多条蛇啊! 这些蛇,全是剧毒的,所以它们的身上色彩也都比较艳丽,这么多的色彩织在一起,却更让她心头发毛。 白檬衣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了退缩的意思。 她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星坠一下子就看到了她这一步退却,立即就叫道,“白大小姐,你该不会是想跑?” “你闭嘴!” 因为星坠突然大声说话,其中有几条蛇更是突然像是受了惊吓一样,更快地朝着她蠕动了过来,与之前那几条蛇一起,几乎是对她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状态,白檬衣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所以头也没回地对星坠喝了一声。 这个时候,在马车里的明若邪也掀开着一条缝隙,看着白檬衣那边的情况。 她看得到白檬衣的腿好像是在颤抖着,颤抖的幅度还不小,否则罩在裙摆里她也看不出来。现在就是带动得裙摆都有点儿抖了。 小金无声地钻了出去,就站在了星坠身边,看着那一片蛇。 后面树上的司空疾也看着这边。 “王爷,我们不用过去帮王妃吗?”陶七有点儿担心明若邪。 司空疾摇了摇头,“没有看到你们王妃至今都没有露面吗?” 他大概明白明若邪的意思,这是要让白檬衣动手呢。 不过,娄品书这个时候离这个地方有点儿远。要不是娄品书这天正好在淡月岗跟一帮狐朋狗友打猎烤肉吃,他也不会选择淡月岗这个地点来算计白檬衣。 毕竟白檬衣之前的那个侍卫也没有说错,淡月岗的确是柔妃以前来过几次的地方。司空疾并不想扰了这个地方的清静。 但是他也没有那么迂腐,这里就算是柔妃喜欢来的地方,但毕竟柔妃也不是真的葬在这里,这个地方真的适合他算计人的话他也不会刻意避开。 听到司空疾这么一说,青白和陶七恍然,好像是啊,这么多蛇拦在马车前面,他们家王妃连一面都没露,简直是再也没有见过比妃更淡定的了。 而且,见到这么多蛇,王妃连惊呼声都没有,更没有让星坠掉转马头赶紧退,这说明王妃根本没在怕。 就连他们这样的大男人,离得这样远,站得这么高,看到那一片的蛇,都觉得有点儿毛骨悚然了,面对他们王妃,他们真的是自愧不如啊。 而这个时候,马车后面的窗帘被撩开,露出了明若邪的脸,明若邪正精准地朝着他们这边望来,伸出了手,挥了挥,勾了勾,往下一比。 “王爷,王妃是发现我们了?”陶七觉得不大可能。 他们都是一直用轻功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明若邪没有武功,怎么可能发现他们? 就连白檬衣和星坠那样有武功的都没有发现。 “王妃那手势是什么意思?”青白也问。 他们都看向了司空疾。 司空疾突然往上一望,上面的树冠上都是幢幢黑影,他一时间也没有看到什么,但是想到了明若邪刚刚的那个手势,他还是立即就低声下令:“马上下去,分散开。” 听了他的话,青白和陶七立即就跃了下去,两人都有些茫然,但还是在半空中身形一荡,两人立即就分散了开去。 司空疾也在他们跃下去的同时轻飘飘跃下。 就在他们落下时,那株树上咻地垂下了无数的蛛丝,蛛丝上都挂着一只红色的小蜘蛛,借着蛛丝,飞快地坠落下来。 有好几只就落在他们刚刚站着的枝桠上。 但是他们已经落到了地上,这样的月色,抬头也是看不到这些红色的蜘蛛的,这些蜘蛛与他们平时见到的不一样,很小,朱红色的,色泽很艳丽,就连吐出来的蛛丝看起来似乎也更闪亮一些,织在这树枝上,就像是被割落地细微的月光,闪闪烁烁。 虽然没有看到这些红蜘蛛,但是司空疾他们也都已经感觉到有点儿不太对劲。 在马车的后窗,明若邪又正在朝着他们勾了勾手指,还勾得挺快。 司空疾顿时觉得不对,“上马车!” 明若邪这是在叫他们赶紧上马车。 可是为什么? 清亮的月色之下,这条小道,一时间布满杀机。 第660章 是为了救你 司空疾在飞身跃上马车的那一瞬间,就感觉到了这马车有点儿不同。但是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不同,就好像这一辆马车是仅剩的一个安全之地一样,下了这辆马车,周围就布满危险了。 这种感觉,青白和陶七也有。 白檬衣这个时候全神贯注地在盯着那些蛇,陷入了天人交战。 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办法赶走这些蛇,但是现在要是让她退开的话,她就等于是放弃了救缙王。 她就没有了这么一个让缙王欠上她人情的机会。这个机会实在是太过难得了,她不想放弃。 刷。 在看到了那几条蛇已经到了自己脚边时,白檬衣也没得选择,她立即就把手里的那一包药粉给洒了下去。 “咝咝。” “咝咝咝。” 那些蛇在沾上了这些药粉的时候都跟被开水烫到了一样疯狂地扭动了起来。 那么多条蛇扭在了一起,纠成了一团,那画面看起来真的是让人觉得汗毛根根都要竖了起来。 白檬衣心中刚刚一喜,觉得白家特制的这些药粉还是有效果的,但是她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后面的那些蛇已经像是被刺激了一样,一下子速度都快了起来,疯狂地咻咻咻都朝着她飞窜了过来。 “啊!” 白檬衣骇得脸色大变,这下子终于是无法再考虑缙王的人情了,她立即就往后退,退了好几步,撞到了拉马车的马,立即就转身飞跃上马,骑在了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蛇。 “退,快退回去,回城,这些蛇不是我能应付的!” 因为太过紧张了,她都没有看到已经抓着马车站在了马车上的青白和陶七,以及在马车顶上的司空疾。 “白大小姐,你怎么——” 星坠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突然感觉到前面有什么东西带着一点点风声朝着他的面部扑了过来,他心头一凛,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后面马车里已经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腰带,把他一下子扯进了马车里。 咚地一声,星坠摔坐进了马车。 “王——”妃,怎么回事? 他一惊呼声也没有机会说出来,已经被嘶鸣的马蹄给盖了过去。 “律——” 白檬衣突然就被倏地狂躁的那匹马一抖,整个人几乎就被它甩了出去。 这本来就是拉车的马,不是乘骑的,所以没有套着马鞍,她的腿受伤也没有足够的腿力夹住马背,要不是反应还挺快,立即就伏下-身子紧紧地抱住了马脖子,她早就已经被甩下去了。 但是这样她也没有机会回头看马车上的动静。 明若邪已经低声让司空疾他们进了马车。 本来只是她一个人乘坐的马车,现在挤进来四个人,包括她在内已经是五个人,但是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上马车里有些拥挤。 他们都发现里,外面有东西。 “王妃,外面——” 陶七的神情也十分严肃。 “把所有的窗口都封上。”明若邪根本就没有时间跟他们解释。 司空疾不问她理由,立即就抓出了一张薄毯子,团成一团,堵上了他旁边的一个窗口。 其他人也立即照办了。 明若邪一手伸出去,把小金给抓了进来,塞到了一角,自己就坐到了马车车门前,把其他人都挡在了自己的背后。 她抽出了银霜匕首,握在左手,右手贴在车辕上,手心泛起了比以前每一次使用鬼手都要艳的红光。 只是因为这只手被车厢挡住,这个时候在马车里的那些人是看不到的。 他们就只是觉得,似乎周围风里,隐隐有什么东西荡着晃过来的细微的声音。毕竟他们都是习武之人,风声里的这点儿动静还是能够听得见的。 小金就贴在了明若邪背后,刚才它还想要冲到外面扛着的,现在有点儿炸毛,但是小爪子却是紧紧地扒在明若邪背上,只想着直起身子往她肩膀上探出头去,没敢真的现在窜出去了。 司空疾也在明若邪背后,就在他想要掀开车帘到她旁边去时,明若邪头也没回地说了一句,“呆着,不许动。” 司空疾的动作就顿住了。 马车里其他人面面相觑,都有点儿不敢去看司空疾。 王爷被王妃这么呵斥着不许动,怎么让人感觉这么好笑?但是王爷还真的是完全不敢动了。 而在马上的白檬衣这个时候也听到了明若邪的声音了,她猛地一回头,在看到了男装的明若邪时,眼睛倏地就瞪大了。 “明若邪!怎么是你?” 难道马车上不是缙王吗? “小心。”明若邪没有回答她的话,却是飞快地提醒了她一句。 白檬衣顿觉不对,一手就朝着脖子左侧抓了过去,正好抓住了一条飞窜上来的毒蛇。 她咬牙,捏死了这条蛇,抛了出去。 “退。” 后面马车上传来了明若邪的声音。 就在白檬衣还在想着她是在叫谁退的时候,马突然就飞快地后退着。 “掉头。” 明若邪又沉静说了一句。 马快速一个掉头,因为动作过快,差点儿又把白檬衣给甩了下去。 “明若邪,你要干什么?”白檬衣伏在马背上,紧紧地抱着马脖子,这个时候她都已经来不及去细想为什么明若邪手里没有马鞭,但是这匹马却一直听她的指令了。 但是明若邪却在这个时候已经看到了马头上落下了几只小小的红蜘蛛。 这种东西太过细小了,而且应该也是已经被药物控制过,并且数量太多了,她现在鬼手控制着那些蛇群,没有让它们再飞窜追上来,所以这数量多得让人觉得恐怖的小小红蜘蛛她就一时顾不上。 看到马头上落下了几只红蜘蛛,明若邪心里就不由暗叹了一声,挥起了银霜,对白檬衣道:“下马,自己赶紧往皇城方向跑。” 白檬衣听了她的话却是大怒,“你这个时候让我下马,无非就是想让我被那些蛇群缠上!明若邪,你的心也太歹毒了。” “我让你下马是为了救你。”明若邪一边说着,一边控制着有点儿要暴-动起来的蛇群。 那些赶到的红蜘蛛应该已经缠上了蛇群,它们是遇到什么活物都不会放过的,所以,蛇群这个时候为了摆脱红蜘蛛,也在疯狂地扭动着想要往这边逃窜,这会让她的控制更有难度。 这马,她是保不住了。 第661章 竟然要让她送死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白檬衣紧紧地抱着马脖子。 明明地上有那么一大-片毒蛇,而且还全部都是剧毒的,明显也都已经有些发狂了毒蛇,明若邪竟然还让她在这个时候下马! 她现在的小腿又痛了起来,本来为了让缙王带她上马车,她让府里的车夫送了她出来之后就回去了。 现在要是她下马,她难道要自己走路回城吗? 别说现在这么多蛇她未必能够走得了,就算她能够摆脱这些蛇离开,她的双腿也支持不了这么长的山路。 明若邪的心有多毒! 明明在这个时候这么危急的关头,竟然还要让她下去送死。 “我看你还真的是傻子。”明若邪见她依然死死地搂着马脖子,紧紧地伏在马背上,完全没有看到又有几只朱红色的小蜘蛛晃着银丝落在了马头上,不由得冷笑了一声,“白檬衣,你应该也只能够控制像是马啊狗啊猫啊这些比较大的比较有灵性的动物?” 所以,对这么小的蜘蛛也没有什么灵敏的感觉吗? 她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么多的小蜘蛛。 可是,好歹抬头往马头上看看啊,就这么怕死地一直抱着马脖子,连看看周围的情况都不愿意的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白檬衣咬牙地问了她一句,然后她就听到了什么利器在砍着马车的声音。 她猛地一回头,就看到明若邪正在砍着马车架着马身架子的那些连接点。 而骏马奔驰的速度也似乎在慢了下来,她听到了马在一个劲地喷着气,看起来像是已经累极了? 不会,缙王府拉车的马这么弱的吗? 就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是要累坏了? 白檬衣下意识地一掌就拍在马身上,“快跑!” 万一那些蛇追上来怎么办? 而被她这么一拍,那匹马就悲鸣了一声。 “我的意思是,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蠢太多了,我本来还以为你可能会是我的对手,但是现在看看,你还不够资格。” 明若邪一边挥着银霜要分开马和马车,一边冷声说道,“你这个时候还打马做什么?感激它再陪你一程!” 银霜实在是太过锋利了,明若邪发现她使用起来还真的是得心应手,而且很快就把马车给分开了。 马车车轮再往后面转动去,本来有那么一下子差点就要往前栽下的,但是嚓地一声又稳了下来,她猜测可能是司空疾在马车里稳着这马车的平衡。 现在前面已经没有马匹拉着,马车滚了一段就停了下来。 那匹马没有了这么重的负担,反而一时间往前冲的速度快了一点。 伏在马上的白檬衣本来听了明若邪的那句话气得脸色都变了的,但是回头看到她和那马车拉开了距离,马依然在驼着她往京城的方向奔,而明若邪坐在那马车上已经在后面静止了下来,她顿时就哈哈大笑起来。 后面可是有那么一大群毒蛇追上来的啊,明若邪还要把马和马车分离开,这是想要留在那里等死吗? “明若邪,一样的话也奉还给你,你也比我想象中的要蠢很多!你就留在那里喂蛇!” 这句话刚刚说完,马突然就是一声嘶鸣,前蹄猛地高高抬了起来,几乎成了直立。 本来就没有马鞍,白檬衣本来就在上面摇摇欲坠的,现在更是完全没有办法再稳在马上了,直接就被甩了下来,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她痛得有那么一个瞬间整个人都是懵的。 然后那匹马突然又重重地往地上摔了下去,砰地一声,差点儿砸到了她,在电光火石间,白檬衣还是反应了过来,立即就地猛地一滚,整个人滚到了路一旁的树下,腰部正好撞到树根上,痛上加痛,伤上加伤,一下子就把她给痛晕了过去。 明若邪坐在已经不动了的马车上,望着这边的方向,见白檬衣半晌都没有动静,没有爬上来,就知道她应该是晕迷过去了。 看来她之前受的奇痒之症还挺严重的,要不然这一次,白檬衣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弱,可能就是因为这段时间那怪病已经把她折磨得不行了。 “若若?” 这个时候司空疾才出声叫了明若邪。 他们刚才在马车里,在明若邪的背后,都听到了她和白檬衣的对话,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可就是没有看到是发生了什么,只能够凭着自己听到的声音想象着是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外面恢复了寂静,几乎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就连那些蛇咝咝的响声都没有听到,他们不由得面面相觑,心更是提了起来,根本就没能够放松下来。 “不要出来。” 明若邪的声音响了起来,她还是稳稳地坐在马车车厢门边,她的身影和车帘一起,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马车里,因为车窗也被他们紧紧地堵紧了,所以车厢里这个时候是一片黑暗,他们几乎只能够看到其他几个人的眼睛微光。 到底外面还有什么? “那些小小的红蜘蛛。。。。”青白犹豫着说了半句话,后面半句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就在他这半句话刚说出来的时候,他们突然就听到了马车车顶上突然传来了很是细微但是很密集的声音。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到了上面。 “嗒。” “嗒,嗒嗒嗒。” 是一只一只,紧接着一只一只,然后可能是一群,小小的东西落了下来,就在他们的头顶。 他们下意识地都抬头。 虽然抬头根本就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们知道现在在他们的头顶上,有很多东西。 “是不是那些红蜘蛛?”陶七也忍不住说了一句。 “什么蜘蛛啊?”星坠有点儿茫然地问道。 难道说不应该是蛇吗?不是那些毒蛇吗? 那些毒蛇都没有追上来?反而是红蜘蛛了? “只是那么小的蜘蛛,落到马车上,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吗?”青白有些怀疑。红蜘蛛很小,身体也应该很轻,落到马车上怎么会有嗒地一声? 难道还有别的东西? 明若邪的声音传了进来,“就是那些蜘蛛,勾魂红蛛。” “勾魂红蛛?是这种小蜘蛛的名字?”司空疾问道。 “是。” “剧毒?” 第662章 我会腻死它们 明若邪很是肯定地回答,“剧毒,一只勾魂红蛛的毒,比刚才那么多毒蛇的蛇毒加起来都还要厉害,你们别出来,记得别松手,把窗堵好,不得留一点缝隙,钻进去一只你们就都得去跟阎王报到了。” 明若邪的话说得一点儿都不客气。 但是青白他们听着却觉得有点儿奇怪,照她这么说,这些勾魂红蛛这么恐怖,一只就能把他们所有人都咬死,为什么就是“他们”? 这个去跟阎王爷报到的人,说得好像不包括她一样。 星坠倒是很想直接问出来,但是现在他不敢。 他是亲眼近距离地看到了那么一大-片毒蛇的,现在明若邪说,一只小小的红蛛的毒就能够扛得过那所有的毒蛇,这也太离谱了? 可是王妃从来不说废话! 他们都知道明若邪是绝对在这种时候不会乱说话的。 “若若,那你呢?” 但是他们不敢问出来,司空疾却是担心明若邪的,他听了她的话之后全身都绷紧了,这会儿恨不得立即就伸手将她给拉进马车里来。 他们现在坐在这马车里,是没有骏马拉车的,离开也不行,出去也不行,那是要就这么等着? “它们不敢咬我,我肉不好吃,我血太甜,会腻死它们的。”明若邪说着轻笑了一声。 司空疾和其他人都是一头黑线。 之前刚说王妃应该是不会说废话的,明若邪就给他们说了这么一句。 这话他们能信? 她的血太甜,还能够把这些剧毒的勾魂红蛛给腻死? 司空疾也是有些无奈。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听到了不止是头顶上,还有左右和后面的车壁外面都传来了嗒嗒嗒的声音,是那些勾魂红蛛还在不断地落在马车上。 听着这样密集的声音,一只一只地都数不过来了,想都想得到可能会有很多很多只红蛛,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外面车壁和车顶上到底有多少只红蜘呆着了。 该不会是已经把他们的整辆马车都给密密麻麻地包围起来了? 这个时候,青白感觉到自己抓着的布团堵在后面窗口上的地方,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用力地往里钻,布团有被顶着,往里推的力道。 这让他倏然一惊。 “王爷,那些蜘蛛在推着窗。” 司空疾也是一只手抓着一小毯子堵着窗,他也已经感觉到了这种力道。 “所以我让你们一定要堵紧了啊,这些勾魂红蛛比你们想象中重很多,而且它们的力量也很强,有缝隙的话它们会努力钻进来。”明若邪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在马车里众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坐在车门口的明若邪。 那里不是更容易被红蛛爬进来吗? 她就那么坐在那里,连车帘都没有堵紧,要是那些红蜘蛛冲进来,那里可以汹涌而进啊。 但是奇怪的是,他们堵着车窗的都已经感觉到了被进攻的力量,但是车门那里却是安静得很,一只蜘蛛都没有爬进来。 “喵。” 小金自从一开始就是紧紧地巴在明若邪背后,哪里都不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明若邪此时的面前,车辕上,一排一排的,一群一群的,一堆一堆的,数以千计的小小赤红蛛这个时候都聚集着,都朝着她这边缓缓地动着蛛足,像是兵临城下,规模惊人。 但是明若邪的右手就贴在车板上,手心贴着,手指在车板上轻轻地弹叩着,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在她纤长雪白的指尖上,每弹叩一下,就有一点点火红色的火星跳跃起来,在黑夜里,她就像是在指挥着星星点点的红芒跳舞。 那些火星,要比那些勾魂红蛛一身的朱红更红更亮,如同艳美的精灵。 无数的红蛛就这么围成了紧紧的一堆,却是在她的手前面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墙给隔断了一样。 它们依然在动,依然像是不放弃地要朝着前面进攻来,但是不管它们怎么努力,就是过不了前面这一条无线的线。 司空疾他们也没有看到,在马车车壁上也是挂满了这些红蛛,密密麻麻的,把整辆马车几乎都封起来了。 除了那些在朝着窗子进攻,拼命要往里面挤着的蜘蛛,其它的蜘蛛也都在努力地寻找着缝隙,只要让它们找到了条可以挤进来的缝隙,它们就一定会如潮水一般涌进马车的。 他们这里,就像是一块香喷喷的肉,把周围所有的红蛛都引了过来。 明若邪目光盯着眼前的这些红蛛,手指弹叩得更快,如手指在跳舞,她的手指纤长尖细雪白,所以这样舞动竟然美妙得很,像是一曲不需要伴奏的手指舞。 过了一会儿,车壁上的那些红蛛也像是被吸引了一样,放弃了寻找缝隙,也都转了方向,都朝着她面前爬了过来。 她面前的车板车辕上的红蛛越聚越多,有些已经没有位置呆着了,所以就都爬到了其它的红蛛的身上,这样重重叠叠,都堆在她的手前面,看起来像是一大团的红绸。 渐渐的,车壁上一只红蛛也没有了。 青白他们也发现,之前还在进攻着的力道也都没有了,都消失了。他们觉得很奇怪,可是却都不明所已。 明若邪一直就没有再开口,他们也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小金好像是知道危险快要被解决了,就从明若邪的背上下来,伸长了身子,喵了一声。 不远处,树下的白檬衣也不知道明若邪间接地也救了她的命。 所有的红蛛都被明若邪给吸引了过去,她也逃过一劫。 明若邪的手指一直在舞动着,直到她再也没有看到还有一只红蛛从别处爬过来。 “所有的小东西都在这里了是?”她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把你们从你们生活的地方带到这里来的,但这里不是你们可以横行的地方,所以,我不能留你们。” 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她的手心里一团火焰蓦地耀眼亮起,手掌往前一推,一大-片的红光就朝着那堆红蛛扑了过去。 轰。 明明看着不是火,但却有火的力量。 成千上万的红蛛,在碰到这一片红光时,瞬间都燃烧了起来,霎时就化成了灰烬。 第663章 小金身上有什么 夜风吹过,片片灰烬飘落,落在马车下地面上。 在马车里,司空疾等人也突然看到了外面一片红光,虽然隔着车帘,光芒已经淡了不少,但也是一下子照亮了黑暗。 他们望了出去,就像是外面有一只红灯笼一样,一团红光。 “那是什么?”星坠小声地问,但是没有人回答他,因为本来就没有人知道。 就连司空疾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所有人都不明白那是什么啊。 不过,过了一会儿,那片红光又灭了,外面又是一片暗。 他们正茫然的时候,刷地一下,明若邪转过身来,掀开了车帘。 她冲着他们扬眉一勾唇,“好了,可以下车了。” 反正这辆马车已经废了,不下车要在这里坐到天荒地老吗? 这就可以下车了? 那些红蛛呢? 之前他们听到声音,应该是有成千上百的红蛛?明若邪一直就坐在马车上,她也没有离开,也没有见她有什么动作,她坐在这里一直不动,难道就已经处理掉那些红蛛了? 司空疾伸手握住了她的右手,只觉得她的右手暖得几乎有点儿像在发烫。 “你没事?” 明若邪摇了摇头,“没事啊。” 司空疾心中有些怪异之感,不动声息地又改为去抓她的左手,她的左手却是正常的温度,甚至可能是因为之前一直握着银霜匕首,所以掌心要微微凉一点点。 同一个人,同时,两只手的温度可以相差这么多吗? 就在一个地方呆着,哪里也没去。这里也不可能让她一手摸了火炉。 司空疾垂了垂眸,然后就拉着她跳下了马车。 他们一下去,就下意识地去查看马车各处。 车顶,车壁,车窗,车辕,车轮,处处都检查了。但是,哪里都是空空如也,没有,连一只红蛛都没有看见。 地上,草丛间,陶七和青白两人甚至都同时去拨了拨,但是草-地里也是一只红蛛都没有。 就好像他们之前听到的全是幻听,看到的也是幻觉。 “王妃,那些红蛛难道都已经逃走了吗?”青白问道。 陶七皱了皱眉,有些担心,“那些红蛛既然那么可怕,那么毒,万一爬进了京城,岂不是会有无辜百姓遇害?” 那这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啊。对于京城来说,算不算是一劫?这件事情他们是不是应该报朝廷,得想办法防着才行。 司空疾也略一沉吟,“本王曾经听人说过,在古夷再往西,有一片奇特的地界,那里有一片古怪森林,里面盛产各种毒物,有能成片经过便叫尸骸无存的食人蚁,也有剧毒无比的红蛛。今天晚上的这些红蛛,会不会有可能就是那里所出?” 明若邪点了点头,“这些红蛛的确是那种热带森林里才有产物,按理来说大贞京城这种地方不可能有。所以,这些是人为带过来的,他们的目标就是小金。” 她看向了蹲在车板上的小金,又问司空疾,“这是谁告诉你的?” “你说巧不巧?正是辞渊大师告诉我的。”司空疾对上她的目光。夫妻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觉得—— 辞渊大师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 小金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那帮人要费这么大的心思来逮它? “不对啊,这一次他们这样是想要杀了小金。”明若邪看向了小金,朝着它吹了一声响哨,“喂,小金,他们杀你呢。” “喵呜。”小金抬起头,挠了挠自己的猫须。 明若邪又好气又好笑地呸了一下,“得了,你还傲呢,今晚要不是我,你估计就得死成僵猫了。” 那么毒,被咬一下,它得直接整猫僵硬死掉。 明若邪突然心中一动。 “司空疾,你说,会不会是小金身上有什么东西?” 他们既然用了这么毒的红蛛,是势要小金的命,那就说明他们现在开始已经不打算要活着的小金了,让它死了也成。那是不是小金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想要得到或是毁灭的? “它这么一只猫,身上如何藏东西?”司空疾也看向了小金。 明若邪站在他身边,目光也一起落在了小金身上。 看着看着,夫妻俩的目光齐齐地落到了小金的肚子上。 然后他们又看向了对方,眼神了然。 要说小金的身上哪里能藏东西,那自然是肚子里了! 难道小金吞了什么东西进肚子了? 他们再一次齐刷刷地看向了小金的肚子。 小金被他们这么盯着,只觉得有点儿炸毛,为什么这两个人的目光就像是要把它给剖了似的? 好怕怕! “喵!” 小金叫了一声,一下子就转身窜到了星坠的怀里。 远处,传来了马蹄声,还有人讶然的声音。 “咦?我好像听到猫叫声了,难道这里还有野猫?” “有野猫那不是更好?我还没有尝过野猫肉呢。” 几个人的笑声响起,然后,紧接着就是几声响彻云霄的惊叫。 “啊!蛇!” “好多蛇!爹诶!” “啊啊啊!我的马踩到了!” 这几个人的声音都是骇到差点儿破音。 司空疾眸光一闪,“娄品书他们。” 本来今天晚上就是要引着白檬衣去遇上娄品书的,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在半路出了这样的变故,本来以为这个计划就此搁浅了,没有想到,娄品书他们竟然也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这是不是说明,他和白檬衣真的是有缘分的一对?”明若邪也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她朝着白檬衣那边看去。 晕了这么久,白檬衣也该醒来了? 她这会儿醒来,估计小腿的奇痒就要发作了? “抬起马车,走。”司空疾将明若邪一托,把她送上了马车,自己和青白他们几人同时抬起了马车,速度奇快地飞掠离开。 至于已经死去多时的马,因为只是拉车的,也没有马鞍,根本就没有办法证明是谁家的。 明若邪坐在没有套马的马车上,被几个男人抬着,在夜风里飞掠离开,不由得眼睛发亮。 “好玩好玩,你们以后没事就抬我出来兜兜风!” 噗。 星坠差点儿没能喷出来。 王妃,这只是一时不得已的办法,还想着这样兜风的?不过,什么叫兜风?就是用马车这样把风兜住? 他们刚离开,白檬衣也真的就醒了过来。 第664章 姻缘天注定 白檬衣并没有听到娄品书他们的失声惊叫。 因为她其实是被腿上的剧痒给痒醒过来的。这一醒过来,她都顾不上回想自己是在哪里,听看到周围黑暗无人,痒得实在是受不了,立即就把鞋子脱了,把袜子脱了,把包扎着腿的纱布什么的都给解开了,把裙摆都掀了起来。 那架势,那叫一个剽悍。 虽说,她的小腿抓得花花红红,一道接一道的伤口,深深浅浅的,又涂着药,黏糊深褐,感觉像是什么颜色都有,但是,膝盖往上,还是雪白细腻,光洁如玉。 就在白檬衣挠着她的腿的时候,娄品书带着几个狐朋狗友正被那一堆毒蛇吓得屁滚尿流往这边狂冲而来。 幸好他们是骑着马的。 幸好那些蛇有的不是被蛛咬死了就是已经逃走了。 所以他们虽然被吓得不轻,还是安全地逃过了那一段路。 冲了过来之后就看到了路中间一匹死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怎么这里还有一匹马?” 娄品书这个时候说话声音都是有点儿颤抖的,刚才真的是被吓得他都要尿出来了。 现在连叱马狂奔的力气都没有,手软腿软的。 “没有马鞍,好像是拉车的马。” 娄品书的朋友都是那些市井里偷鸡摸狗的混混,因为他发现跟这些人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就是以他马首是瞻,让他有一种被崇拜被重视的感觉,跟其他世家公子们在一起,又轮不到他成为人群的中心,而且他还要去奉承讨好别人。 所以他三不五时就会凑这些狐朋狗友们出来玩耍玩耍,怕被家里长辈和其他人看到他经常跟这些人混在一起,他才会一直约在城外,淡月岗极少有人来,所以也是他最喜欢过来的地方。 以前可从来没有发现这条路竟然还这么“热闹”。 “牛老三,你下去看看。”娄品书对其中一人说道。 那个叫牛老三的男人虽然也害怕,但是他也习惯了听娄品书的,毕竟他们难得遇到一个富家公子这么喜欢跟他们混在一起的,平时吃喝玩乐的,大多是娄品书花钱,他们跟着他也能吃香喝辣,所以当然愿意奉承他听他的使唤了。 他下了马,小心地朝着那一匹死马走了过去。 看了看,马好像是被什么有毒的东西毒死了的,但是月光虽亮,却也不足以让他看清楚咬到的伤口是什么样的,他也懒得再检查,直起身来就跟娄品书说道:“娄公子,这马好像是被刚才那些毒蛇咬死的——”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听到前面不远好像有什么声音传了过来,还有女人的闷哼声似的,牛老三又被吓了一跳,一下子转身看去,“谁在那里?!” 娄品书他们几人也跟着往那边望了过去。 他们坐在马上,视线居高临下望了过去,看到了坐在路边树下的白檬衣。 雪白的大腿在月光下最为吸引目光,所以他们第一时间就是先看到了那一双雪白的大腿,然后才目光才移到了白檬衣的脸上。 “哇!” “娘诶,白家大小姐!” “白檬衣!” 包括娄品书在内,这几个人都是认识名满京城的白家大小姐的,他们还曾经考虑过要去偷一下白大小姐的亵-衣呢,只不过白府实在不好偷着进所以没有办法。 现在看到白檬衣一个人坐在这个荒郊野岭路旁树下,还是露着腿的,这实在是让他们疑似在做梦。 其中一人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痛得哎哟一声叫了起来,这才确定自己并没有做梦,眼前的一幕是真的。 而白檬衣这个时候也才发现了他们。 她从那种痒得让人怀疑人生的状态醒神过来,一抬头看来就看到了娄品书这几个男人,顿时就白了脸,然后才发现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她立即就尖叫一声,然后把裙子飞快地拉了下来。 好在她刚才小腿被地上杂草掩盖了一些,又是夜色,那些人又是被她震惊到了,没有怎么去留意她的小腿,有看到的也一时来不及看清楚。 “白大小姐是不是受伤了?” 娄品书看到了白檬衣,一下子色心就把胆子又提起来了。 他直接就把地上这匹死马当成了白檬衣的,而白檬衣会坐在路旁,不是被毒蛇咬到了,就是被吓得摔伤了。 这是好像正是他去英雄救美的时机啊。 娄品书立即就策马到了她身边,下了马,快步过来,出手就要来扶白檬衣。 这么近距离看着月色下的白檬衣,才发现她今天是盛装打扮的,看起来比平时在街上遇见时更美几分,而且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受惊吓的原因,看起来还有点儿楚楚可怜的,比平时一直抬着下巴傲气十足的白檬衣相比,这样更能挠中他的心。 “你给我走开!” 白檬衣只觉得娄品书有点儿眼熟,知道他应该是京中的纨绔之一,但是一时想不了来他是谁,像娄品书这样的人,几乎都没有资格被她记住。 “白大小姐,你是受伤了?我扶你起来,刚刚前面有很多毒蛇尸体,这里看来还是挺危险的,你一个人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万一再遇到什么事怎么办?” 娄品书根本就不理会她的拒绝,已经朝她伸出手,而且是双手插-进她的腋下就将她抱了起来,这样的姿势,白檬衣就等于是被他抱进了怀里。 被平时高傲无比的白大小姐这么紧贴在怀,娄品书觉得自己心都醉了。 他将她搂紧,吸了吸她身上的幽香,嘴里一边说道:“白小姐,你也好在遇到了我,要不然你一个人在这里坐到天亮可能都没人来救你,这里平时就没人的,也不知道你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白檬衣身上奇特的香气丝丝钻进他的鼻息里,让他的身子都火热了起来。 娄品书自己也觉得有点儿奇怪,但是他没有多想,只是觉得—— 娘呀,这样的矜贵小姐果然是更让人热血沸腾。 他却没有想到白檬衣本来是专门为了缙王而准备的异香。 “你放开我!你好大的胆子!”白檬衣觉得自己头还有点儿晕沉沉的,腿又特别痒,让她都没有力气和集中不了精神来对付娄品书。 第666章 金总咱们聊聊啊 裴悟在得知了这件事之后却是摇头叹了叹。 白檬衣只怕是完蛋了,以后她作不了什么妖了。 别人不知道娄品书是什么德行,他却是知道的。 白家主还在做梦娄品书能够上进呢?娄品书可是一个不时去偷姑娘家底衣的猥琐的家伙。 而且,娄品书那个人不学无术,白檬衣绝对看不起他也容不得他那样混下去,所以,以后娄家只怕是要鸡飞狗跳了。 而运王妃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却是傻眼了。 “这白檬衣是不是跟本王妃过不去?她是存心跟本王妃作对是不是?明知道本王妃疼爱的外甥女正要与娄家说亲,她就来横插一脚!” 运王在一旁喝着汤,听到她这话,赶紧把自己那蛊汤给护紧了,别等会儿他家王妃又看不顺眼让丫鬟把他的补汤给抢走,让他去找白家人算账。 运王加快了喝汤的速度,把汤喝得嗦嗦嗦的。 听到了这声音,运王妃觉得自己吐槽和骂人的思路都被影响到了。 她没好气地瞪了运王一眼,“有没有教养?谁喝汤弄出这么大的声音?弄得好像是谁要跟你抢一样,你一辈子没喝过补汤?” 运王顿时动作一僵。 委屈啊。 怎么没人跟他抢过补汤?上回她就抢了啊。 “王妃,本王记得你以前相当温柔的,怎么最近脾气见长啊?”运王有点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是因为本王妃突然开了窍,觉得对你们这些男人就不该太过放纵!多少管着点才行,否则你们不仅自己要翻了天去,还会给家里惹事!” 运王妃冷哼了一声,目光又落在他面前那蛊汤上。 不过是中过一次毒生过一次病,缙王妃都给他治了,用不用天天补汤药膳地喝着?补不死你。 运王心头一跳,赶紧又把那蛊汤抱紧了一些。 “本王哪有——” “怎么没有?”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运王妃就已经打断了他,“现在柴房关着的那个女人,谁领回家的?” 说到茵夫人,运王也苦下了脸。 “这事也不能全怪本王,要是勤王当时把人带走,不就没有本王什么事了吗?” 他心中突然一动,“不对啊,勤王是不是知道那个女人有什么问题?否则他为什么当时不敢把那女人带走?不行,本王得去勤王府问问,是不是有什么是本王不知道的!” 他说着,抱着那蛊汤赶紧跑了出去,在外面几大口喝完了,这才让人备马车,准备去找勤王算账去。 运王妃在里面拍了一下桌子。 “真是个蠢的,勤王哪跟他一样?勤王妃治家有方,勤王根本就不会再带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回家,哪像他——” 她是不是要去找缙王妃聊聊? 可是,她跟缙王妃好像还不是很熟,就这么找上门去跟人家闲聊,人家会欢迎吗?运王妃陷入了一种患得患失的情绪。 明若邪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等她起来,阿七来告诉她,白檬衣和娄品书的亲事已经板上钉钉跑不了了。 “还是皇上赐的婚呢。”阿七说道。 明若邪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了确实的消息之后,还是忍不住会腹诽司空疾这个人的黑心肝和好算计。 他真的要做什么事情,似乎就没有失败的。 “你们啊,以后别试探司空疾了,以后也跟田虎说一声,你们这脑子,算不过司空疾的。”明若邪对阿七说道。“我们缙王殿下,心里弯弯绕绕比谁都多,而且还狠心辣肠的。” 阿七顿时黑线,他们试探缙王的事,郡主是怎么知道的?他们好像没有暴露啊?郡主也是聪明得让人觉得有点惊讶了。 但是他也觉得她说得对。 “郡主所言极是,以后属下也会好好跟田虎说一说的。”他也忍不住替田虎辩解了一句,“不过,阿虎也是替郡主着想。” “这个我知道,不过,你们对我多点信心啊。”明若邪笑了笑,“你们家郡主也不傻。” 现在他是真的很清楚了。阿七想。 “好了,去忙。”明若邪挥了挥手。 阿七出去,明若邪目光就扫到了那在窝里也睡得懒洋洋的小金身上。 她眼珠一转,咳了一声,“小金啊,乖宝宝,来,咱们聊聊呗?喵?” 小金的毛一下子都竖了起来。 为什么它觉得它家主人这样说话有点儿可怕呢? 聊啥?有啥可聊?而且还喊它乖宝宝? 小金腾地站了起来,一下子跳出了猫窝,转头就想出门。 明若邪的声音轻飘飘传了过来,“嗯?都不乐意跟我聊聊了?喵?” 别喵了,做个人不好吗? 小金的动作僵住,过了一会儿才不甘不愿地转过身来,慢吞吞走向了她。 明若邪坐在八仙桌旁,伸手拍了拍眼前桌子,对它说道:“来,上来,你坐这。” 它能不能不上? “喵——” “喵什么喵啊?上来。”明若邪再次拍了拍桌面。 小金只好跃了上去,在桌子上猫了下来。它警惕地看着她,摇了摇尾巴,眼睛溜溜的。 “小金啊,”明若邪伸手摸向了它的身子,“你以前是跟着辞渊大师的,但是现在你的主人是我,这一点,没有异议?” “喵。” “嗯,没有异议就好。那是不是你有什么秘密,应该让我知晓知晓呢?” “喵喵?” “你该不会是想跟我说,有些事情只有辞渊大师能够了解,我就不配拥有知情权?”明若邪托着腮,摇头叹气,一脸很是受伤的样子,“这么说,我都不知道自己还算不算是你的主人了,我这心,好伤喔。。。。” 小金的胡须都颤了起来。 不要这么做作可不可以?还“喔”呢,还拉长尾音呢,怎么听着那么做作呢,她要是这么容易被伤了心的女人,它就不姓金! 哦,它好像也不是姓金啊,它是金松猫,又不等于姓金。 “你也觉得不能伤我的心是?”明若邪自己又话风一转,“那你是不是也答应让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明若邪将它的背一摁,小金一下子动弹不得了。 “别跑哦,你得让我看看你身上到底有什么,万一是有危险的呢?” 可是把它摁住之后,明若邪自己又有点儿为难了,她要怎么看? 第667章 大师来吃美食吧 小金的身上一定是有秘密的,不然那一股神秘的势力不会一直费这么大的功夫,一直想要来抓小金。 之前已经来过两次,这一次是眼看着没有办法直接把它完好地带走了,所以这次直接就出动了勾魂红蛛,这是想要把小金直接给啃得尸骨无存? 不止是要小金的命,还想要把它的皮肉都给啃掉—— 这样它身体里的东西就能够掉出来,显露出来了是吗? 可是对方能够用这个办法,她却不行啊。 “金总呐,你说我要怎么检查?也不能把金总您给扒拉开肚子啊,您说是?” “喵?” 听到了明若邪这话,小金又炸毛了,它忍不住又开始挣扎了起来,趁着明若邪一个没注意,嗞溜一下从她手下窜开了,身子几个起跳飞跃,一下子就窜到了屋顶去了。 明若邪还在想着检查它秘密的办法,一不留神就被它溜了,不由得抬头望着它,“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说亲爱的金总呐,咱们不是商量好了的吗?” “喵喵喵?” 谁跟你商量好啊?商量好扒拉开它的肚子?它要是被扒拉开了还能活吗?想着像那个怪异的地方里那个怪异的人一样拿刀给当初老王爷划拉开肩膀一样切开它? 想都不要想! 而这个时候澜国皇城,护国寺。 莲王自马车上下来,拂了一下袍摆,对随从说道:“寻竹,把食匣提稳了,咱们去探望探望辞渊老和尚。” “是,王爷。” 寻竹瞥了一眼自己手里提着的这个三屋的食匣,只觉得自家王爷可能是要白走这一趟了。 辞渊大师一位堂堂高僧,怎么会吃这种东西? 但是他们家王爷看起来胸有成竹,而且这一次是势在必得的架势,就去看看。 小师父进了后禅房,对着正闭目默念着经文的辞渊大师道:“大师,莲王来了。” 哦? 辞渊大师捻着佛珠的动作一顿,眼开了眼睛,“他一个人来的?” “是啊,就带着他的随从寻竹施主。”小师父跟莲王和寻竹也已经熟了。 辞渊大师掐了掐手指算了算,摆了摆头,对小和尚说道:“你去跟莲王说,老纳闭关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莲王的声音。 “闭什么关啊老和尚?本王给你送好吃的来了。” 这老和尚,要不是他自己不让寺里的僧人禀报,自己就飞快地跑进来,还不知道这老和尚这么想避着他呢。 莲王一掀袍摆大步走了进来,毫不客气地就在辞渊大师面前坐了下去。 然后他朝着寻竹勾了勾食指,“过来,把东西摆开来给咱们大师瞧瞧。” 说完了这一句话,他又看向了一旁的小和尚,笑眯眯地说道:“小师父,你就先回避一下。” 小和尚眨了一下天真无邪清澈的眼睛,“莲王施主,小僧为何要回避啊?” “因为这些东西,小孩不宜。”莲王摇了摇食指,笑得有点儿神秘。 小和尚有些纳闷地摸了摸自己的小光头,只好施了一礼退下去了。 寻竹在他们面前放下了食匣,又被莲王指着去把禅房的门给关上了。 “莲王这是要做什么?”辞渊大师还是稳坐着,目光充满智慧,一派高僧模样。 “本王真的给你送好东西。”莲王亲自把食匣的盖子打开,把那三层食盒在辞渊大师面前摆开。“瞧瞧,闻闻,尝尝,这色香味俱全的。” 那三个食盒一摆开,就像是在辞渊大师面前摆出了一派盛宴,异香瞬间扑鼻而来,让他心神都随着嗅觉一荡。 一层食盒里放着三小碟美食,三层共九种,一层为花的形状,一层为圆形,一层为竹枝和叶子形状,有粉的有红的有绿的有白的有黄的有水晶透明的,都做得精美绝伦,看着就像是一件艺术品。 而其中有一层晶莹剔透的,里面甚至能够看得出来是包着液体,也不知道那是怎么包进去的,桌子轻晃,里面的液体都能跟着轻轻晃动。 而且,一丝丝酒香就这么飘了起来。 此等美酒,似是天上瑶池仙宴上才有的美酒,人间寻不着尝不到。 辞渊大师看得眼睛都有点儿发直了。 寻竹虽然之前已经看过,但是现在再看一眼,再闻一遍,也还是觉得有点儿按捺不住,无法控制地咽了咽口水。 他有些明白自家王爷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功夫去找这个制作这种点心的人出山了。 因为他发现辞渊大师竟然一直看着那些点心移不开眼睛的样子。 大师,这可都是美酒烹制的! 寻竹很想抚额提醒一句,但是他又觉得辞渊大师肯定知道,这么浓的酒香,他还能闻不出来吗? “这是酒仙莫家的香蕴幽沉?”辞渊大师一开口,寻竹就知道自己真的是想太多了,瞧瞧,辞渊大师连这些点心和点心师父的来历都说出来了,他能不知道? 莲王摸了摸下巴,点点头,笑得有点儿意味深长。 “听说大师当年相当喜欢吃酒仙莫家的点心啊,上一次吃,已经是七年前了?” 辞渊大师神情一端,“莲王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事不是他的秘密吗? 莲王笑意又深了,他眼里一旦有了笑意,那双桃花眼便是潋滟生波,看着十分明媚,寻竹看着自家王爷,只觉得他这样子明显地有些不怀好意—— 啊不对,应该是老谋深算。他怎么能说自家王爷的坏话呢? “大师可能不知道,酒仙莫家,垂涎流音大师所雕的白玉碧玉碗碟呢,不巧呢,本王答应送他们两套,莫家感激本王,就跟本王说了七年前大师去他们家里化缘的时候,对他们家香蕴幽沉点心吃上瘾的事情了,说得那叫一个详细啊。” 莲王顿了一下,又接了下去说道:“就说当年那位高僧,端着一只流酒香蛊点心小包子,吸溜着包子里面的美酒时,那神情,那叫一个沉醉啊——” “咳咳咳!” 辞渊大师忍不住咳了起来。 “大师这是怎么了?本王以为本王那个不争气的女婿才体弱多咳,大师怎么也咳起来了?” 莲王摸着下巴,叹了口气,“唉,听到大师这么一咳,本王都不由得担心起女婿和小邪儿了,他俩本来就过得不易,要是那只猫身上还有秘密,会给他们带去杀机,你说本王怎么放得下心?大师你说是?要不然这些点心,拿出去分给各位师父尝尝?就说是大师最喜欢的美味——” 第669章 她是爱缙王的 莲王也没有理会跪在面前的临王公主,他一转,走向大厅主位的太师椅上坐下,一拂袍摆,弹了弹上面没有看见的灰尘一样,淡淡地问道:“想嫁到大贞?澜国现在似乎并没有走到需要公主和亲的地步。再说,你想嫁到大贞,是想和亲大贞皇帝司空现,还是想嫁太子司空缜?” 韩青远这个混蛋! 临玉公主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她就知道,莲王只会护着他那个女儿,根本就对她这个皇侄女一点儿怜惜都没有。 临玉公主最为愤恨的一点是,她一开始本来就以为明若邪是一个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罪婢,是她一根手指就能够摁死不得翻身的蝼蚁,谁知道明若邪进了质子府之后就混得风生水起,后来还成了郡主。 她现在都想不明白,明若邪怎么就会成了莲王的女儿? 但是,她夜夜梦里见到缙王司空疾,她都要着魔了,她爱了司空疾那么多年,怎么可能随便就放弃? “临玉不嫁司空现,也不嫁司空缜,只想嫁司空疾。”临玉公主站了起来,转身看向了莲王,她语气沉了些,“王叔,你们不要以为我对缙王只是少女春心萌动,我是真的已经爱了他很多年了!我对他的爱是真的!你们都不知道,但是我却知道,缙王会武,缙王武功高深,他一直都是在韬光养晦,他有问鼎皇位的心思!” 临玉公主叫出了这么几句话时,眼神晶亮,盯着莲王,眼睛一眨不眨,语气和神情都带着几分胁迫之意。 莲王只是眸光深深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临玉公主掐了掐自己的手心。 不是这样的。 她本来是觉得自己说出这些话来之后莲王会很是震惊。 要是莲王早已经知道了这事,那他会震惊于她是怎么知道的。如果莲王不知道,也会震惊于她所说的这件事。 为什么莲王现在是这么冷淡的样子? “王叔,”临玉公主只能硬着头皮,按照自己的计划,继续把话说了下去,“您得帮我,否则,我相信大贞的皇帝和太子都会对缙王这个秘密很好奇的,您说,我要是把这事跟他们透露一下,缙王还能安好吗?” 她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大贞的太子是绝对不会容下缙王的,缙王现在回大贞也是无依无靠,要是太子想要他的命,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缙王要死,作为缙王妃的明亭,能逃得了?” “所以,王叔,您答应了我,就等于是在救明亭的命!” 莲王还是淡漠地看着临玉公主,也没有开口。 不可能啊,他不是最重视明亭的吗?为什么现在她都说到这样了,他还能这么平静? 临玉郡主觉得自己的手心里都渗出了汗花来,这已经是她豁出去了能够想得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她觉得莲王可以一直在她父皇面前那么嚣张,应该也是有办法说服她父皇的,所以才把她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给说了出来。 她会爱上缙王,也是因为看到了真正的缙王,看到他练剑,剑招冷酷而狠厉,看到他极为强悍的一面,有那样一张绝-色面容,又有那样的功夫,令她瞬间就把一颗心都丢在他的身上了。 而且,缙王是个强大的男人,他有问鼎皇位的决心和手腕,他不可能会让自己就这么容易病死的,那样绝-色而强大又能隐忍的男人,才是配得上她这样的金枝玉叶的。 全天下的人都觉得他是一个无用病痨,只有她知道真相。她都能够替他保密这么多年,要是缙王知道,也一定会感动的。 他会爱她的。 她也会当他的皇后的。 世人都以为她韩临玉就只是一个花痴,只是见到缙王那张脸就不管不顾地爱他了,其实不是的! 蠢的是世人,不是她。 莲王的确是没有想到临玉公主真的知道司空疾的秘密。 他看着她,这个时候才缓缓地开了口,“你以为你随便编个理由出来,本王就会信?你父皇就会信?别说我们了,大贞皇帝和大贞太子,他们也不可能相信你。临玉,你魔障了,清醒,澜国有的是出色的年轻人排着队让你挑选,以你父皇和母后对你的宠爱,他们也不会将你随便下嫁,一定会给你挑一门最合适的亲事的。” “我不要!!!” 临玉公主尖叫了起来,她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下子就有点儿发狂,“我就要嫁司空疾!疾哥哥是我的!是我的!凭什么让明亭得到他?王叔,明亭连改个皇家姓都还不能,你知道为什么吗?是我求着父皇的,她还是叫明若邪,而不是改为韩若邪,你知道为什么吗?我不许!她永远也不可能真正成为与本公主一样尊贵的皇室血脉。” “韩临玉,你看看你现在这模样,有哪一点能跟我家若邪相比?”莲王冷笑一声,“至于不改姓,那不过是本王和若邪都觉得明若邪听惯了喊惯了,我们自己没打算改而已,你以为是因为你?” 要改,也未必是要在这个时候。 在莲王看来,现在让明若邪改为皇姓并不是一件好事。 待一切明朗一些更好。 澜国—— 以后还不知如何呢。 “王叔,你真的不帮我吗?你真的不答应我吗?” “答应不了。你嫁去大贞缙王府,我家若邪算什么?” “我可以与她平起平坐!以我澜国皇帝最受宠爱的公主身份嫁过去,为缙王平妃,对明亭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临玉公主尖叫起来,“这样你都不明白吗?大贞的皇后和太子都不知道给我父皇修书几回了,都是在责备明亭的,要是我父皇不替明亭撑腰,大贞的皇后和太子早就已经狠狠地收拾她了!可要是我嫁过去,我会护着她,大贞一定不敢把明亭怎么样的!” “哦,大贞皇后和太子一直给你父皇修书说我家若邪的坏话?”莲王的眸光微暗。 “是!” “那你父皇怎么说的?” “父皇说了,他不会一直替明亭撑腰的,待合适的机会,他会让大贞太子知道,他们怎么对明亭都可以,他一定不会追究!”临玉公主有些骄傲地叫了起来,“王叔,你瞧着,没有我父皇撑腰,明亭在大贞会过得很惨!” 第671章 夏图来的名医 这样的惨叫声,还有求死的态度,让旁边的人都觉得心头战栗,当时周围有几个孩童直接就被吓哭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吓得他们的爹娘赶紧抱了起来远远地退了开去。 其他人也都急急地退开了,一瞬间就把这一片给空了出来,宽阔的街道上就剩下那辆马车,还有那个坐在地上使劲地惨叫挠着自己的男人。 就连他家的车夫和小厮都躲开了,不敢近前去。 之前他们去牢里接人的时候,他还没有发作,衣服也是穿得好好的,他们都不知道发作起来竟然会这么恐怖。 “好痒!” 那人惨叫着,但是手里挠着胸口和手臂的动作却是完全没有停下。 他的胸口已经被挠得血肉模糊,手臂上的血也一直流了下来,已经把他的衣服给染红了,那些挠出来的伤口发炎和溃烂,还散发着一种让人觉得很恶心的气味。 “是不是会传人啊?” 有人瑟瑟发抖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让其他人的脸色都是勃然大变。还有一个锦服男人一下子觉得腿软地摔坐在地上,他带着哭音说道:“刚刚,我就在马车边经过,他摔下来的时候手抓了一下我的手臂。。。。” 这话让他身边的人又跟触电似地霍地一下子都退开了去,连带着也不敢接近他了。 “之前说牢里的那些人都染了奇痒之症,我们还想象不出来到底是有多痒,现在看起来,这不止是痒?” 有的老人苍白着脸远远看着那人。 以前他们没亲眼看过,以为真的就只是痒,也就是挠挠,但是他们没有想到会是挠到全身都是血痕,伤口都溃烂了还在使劲抓着啊。 “快跑,别看了!” 越是看,越是觉得可怕,终于,有人叫了起来,把围观的人都提醒了,大家赶紧转身就跑,就连街道两旁的铺子,也都纷纷关门。 “快关铺子!” 别等会儿这人受不了突然发疯冲进铺子里来,那以后谁还敢进他们铺子啊? 一时间,街上一片仓惶逃窜,一片乱糟糟,过了一会儿,大贞京城这条街上就只剩下了坐在地上狂挠着自己的那个青年,还有他家车夫和小厮欲哭无泪地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他们也不敢跑啊。 但是现在他们也不敢过去扶啊。 更可怕的是,之前把他们家少爷从牢里接出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扶过他了。现在他们会不会也已经被染上了呢? 远远的,朱家的一间铺子门外,朱侯爷看着这边的动静,耳边听着那个男人的惨叫,汗毛一阵一阵地竖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也觉得自己浑身都痒起来了呢? 朱侯爷下意识地把自己的袖子拉了起来,看看自己的手臂,好像也没有什么异常啊。 旁边的随从一看到他的动作就知道他是在想什么,他小声地说了一句,“侯爷,看起来这个痒症不会传人?” 要不然,他们家有个昭云郡主,不是该把朱家全传了吗? 朱侯爷摇了摇头,“这个还说不好,平时就这么隔着衣衫碰到可能不会传到,但是万一碰到了伤处,沾到那些血和脓液呢?回去跟侍候郡主的丫鬟们说说,让她们一定要注意,平时侍候郡主的时候一定不能碰到那些东西。” 他这么说当然也不是因为担心丫鬟们,只是生怕府里传的人多了起来,到时候谁也逃不掉。 “是。” 随从也觉得心里有点发寒,他是真担心。因为他喜欢昭云郡主身边的一个大丫鬟呢,昨天傍晚他们还在后花园幽会呢。 “侯爷,那咱们现在还要去拜访孙老爷子吗?” “去,当然去!” 这个孙老爷子是夏图名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跑来大贞了,但是这个消息还没有什么人知道,也是因为朱侯爷这段时间一直在找名医医治朱昭云,因缘际会得知了这么一个消息,而且孙老爷子还是跟运王相熟,来了大贞京城,也是住到了运王的别院里。 运王这个人贪财得要死,这几天肯定会一直缠着孙老爷子出手替人医治,然后他就坐收点好处。 毕竟孙大夫这人脾气有点儿古怪,他一个月内只医治三人,接了三个病患之后,别人再来他是不会出手的,要看病就下个月再来了,许什么条件都没有。 朱侯爷就想着一定要赶在运王打出孙名医这块牌子敛财之前,一定要先见到孙名医,争取到这三个之一的医诊名额。 听说孙大夫嗜甜,正好他们家开了一间点心铺子,铺子里有十好几种很甜的点心糖瓜,朱侯爷亲自过来挑选了,整整装了十盒点心糖果,准备送去求见孙大夫。 而这个时候,白檬衣正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她突然看到了自己额角有那么一小道小伤痕。 她想不起这小伤痕是什么时候划到的,但是现在她却发现这小伤痕似乎是有点发痒了。 现在白檬衣对痒是很敏感的,所以一感觉到了额头上的小伤口有点痒,她瞬间就慌了,马上让人拿了药过来,给厚厚地抹上了一层,用纱布包了起来。 不管是不是那种痒,反正只要她不开始去抓它应该就不会有事的。 “大小姐,听说,夏图的那位孙文篇来大贞了!” 一个侍卫闪身出现对白檬衣说道。 “孙文篇?是夏图的那一位脾气古怪的名医吗?”白檬衣腾地就站了起来。 “是!” “他在哪里?” “他住在运王秋云巷的那座别院里。” “现在消息都传遍了?”白檬衣问道。 “没有,只是因为大小姐命我等查找天下名医踪迹,我们正好查到了孙文篇。现在除了运王,应该还没有人知道孙大夫来了大贞,我们也还不知道他来大贞的目的是什么。” “快去盯着!”白檬衣立即说道,“一旦有人发现他,找上门去求医,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人给本小姐打走!” 白檬衣也是知道孙大夫的怪癖的,所以,她瞬间就已经决定了,一定不会让别人去抢孙文篇的医治名额。 孙文篇一定得替她医治才行! “是。” 侍卫刚准备离开,白檬衣又立即叫住他,“等等!” 第672章 去找他医治 “派人盯着朱侯爷家,要是朱昭云要去求见孙文篇,务必拦下。” 孙文篇要是治过了一种病症之后就不会再看相同的病症的了,所以,她一定不能让朱昭云抢了先。 否则,就算朱昭云被孙文篇治好了,以后她就得去求着朱昭云,让朱昭云把药方抄给她。 朱昭云这个时候肯定是恨死她了,万一以后她故意不给呢? 白檬衣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落到那样的下场的。 “是。” 侍卫领命离开。 而这个时候运王妃的贴子正送到了缙王府明若邪的手上。 此时朱敏敏也在缙王府作客,正撸着小金呢,还被小金萌得一连答应了十几篮香酥小鱼干的条件。 小金觉得朱敏敏是最好相处的美人儿,只要它冲她喵喵叫两声,肉乎乎的小爪子往她的手臂上那么一搭,黑溜溜的眼睛那么无辜又懵懂地巴巴看着她,朱敏敏就会一个劲儿地摸它,一个劲儿地夸它—— “哎,小金怎么能长得这么可爱呢?这一身毛怎么能这么松软柔滑呢?这小神情怎么就这么耐人呢?我真的是太喜欢小金了!不行,回头我得再给小金多送几篮小鱼干,以后小金才会记着我,跟我多亲近-亲近。” “喵。” 金总表示:陈少夫人您就是本喵最欢迎榜单上前三了! 谁也不能撼动您的地位! “喵喵喵。”小金头蹭蹭朱敏敏的手臂,摇了摇尾巴。 “呵,”明若邪瞥了它一眼,“狗才摇尾巴呢,你是猫。”装什么萌啊?还不都冲着敏敏牌香酥小鱼干去的? 当她不知道呢。 她没眼再看这只为了吃而使劲卖萌的金松猫,打开了运王妃送过来的信。 “运王妃向来很少跟人来往,怎么会给你写信?看起来还写得不少啊。”朱敏敏这么看过去,能够看到纸张上密密麻麻写了不少字,虽然看不见到底是写了什么。 “运王妃为人不错,”明若邪夸了运王妃一句,然后定睛看信,在看到上面写着什么之后她愣了一下,“运王妃说,有一位夏图的名医,叫孙无篇的,来了大贞,现在就住在他们名下的别院里。她问我有没有兴趣去见见这位名医。” 运王妃还说,之前白檬衣的那一种奇痒之症真的很可怕,她当时跟白檬衣有过接触,后来想想还是有点儿害怕的,所以她准备去让孙名医给看看,看自己有没有被传到。 还跟她吐槽起了运王。 就茵夫人那样,差点儿把运王给害死了,运王竟然还想着请孙先篇给茵夫人好好诊治诊治。 运王明明之前说他是被逼无奈才把茵夫人接回府的,但是现在看起来,分明就是真的心疼那个女人了嘛。 都那样了,竟然还要帮她治? 没听她口口声声是要嫁夏图陛下的吗? 运王妃其实在写信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跟明若邪说那么多的。可是写着写着,就跟唠嗑似的,都跟明若邪说了,就是觉得明若邪让她有一种安全感信任感,让她敢很放松地把这些事都跟她说了。 明若邪并没有听说过孙先篇。 但是朱敏敏听了这话,顿时眼睛一亮。 “孙大夫来了大贞?” “是。” “那我得去求见一下运王妃,看看能不能请孙大夫帮我看看。”朱敏敏腾地就站了起来。 明若邪怔了一下,“你有哪里不舒服?” 她看起来,朱敏敏健康得很啊。要是小毛病的话在大贞这里找其他大夫看看就行了,让她想着要去找名医看的,应该不是小毛病。 朱敏敏一时间就有点儿黯然,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这不是一直都没有怀上孩子吗?再不怀上,我婆婆都准备帮我夫君纳两个小妾了,要是让小妾先于我给陈家生下孩子,那我岂不是就成了一个笑话?” 明若邪皱了皱眉。 “敏敏姐,你就这么想的?” 就是怕小妾先于她给陈家生了孩子? 朱敏敏苦笑了一声,“我当然连让他纳妾都不愿意,但是,他为了我也已经对抗了他娘很久了,我也心疼他扛这么大的压力,总不能让别人一直笑话他无后。” 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也想努力一把。如果她能够生下孩子来,陈大少也有了可以继续拒绝纳妾的底气啊。 明若邪不由得沉默。 这种事情也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够推翻和改变的,要男孩继承香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生不出孩子生不出儿子的女人在家里没有地位,这种事情,哪怕再过几百年也还是会存在。 不是一句男女要平等就能轻易改变。 “我替你看看。”明若邪放下信,拉着朱敏敏坐下。她之前没有替朱敏敏检查,也是因为能不能生育并不是把个脉就能够查出来的,不能生育也有很多种可能,最好是做一个详细的检查。 但是现在见朱敏敏都想去求运王妃让她带着见见那位孙大夫了,明若邪便想替她先看看。 朱敏敏愣了愣,“你会?” “我说我会,你信不信?” “信啊,你说什么我肯定都信。”朱敏敏立即就坐下了,把手伸到了明若邪面前。“快来快来。” 竟然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明若邪哭笑不得,搭上了-她的脉搏。 朱敏敏紧张地屏息看着她。 越看越觉得明若邪真的是美得太惊人了,而且为什么还懂医呢,好像是个完美到没有什么缺点的人。缙王真的是太有福气了。 过了片刻,明若邪松开了手。 “怎么样?” “就初次把脉结果看来,敏敏姐你的身体很健康,没有什么毛病。”明若邪说道,“这个要多做几个检查,最好是连陈大少都带来一起检查,生孩子可不是女人一方的事,也有可能问题出在男方。” 朱敏敏瞪大了眼睛,“你是说,男人也有可能生不出来?” “当然。” 明若邪点了点头,“所以你回去说服一下陈大少,找个时间你们两个人一起过来,我再分别给你们详细检查一下,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这种话要是别人说,朱敏敏可能就不信了,但是这话是明若邪说的,她想都不想就用力点了点头,“我回去就跟他说!” 朱敏敏都坐不住了,立即就跟明若邪告别,准备回去说服丈夫。 第673章 夏玄契的仇人 司空疾过来时,朱敏敏只是匆匆给他行了一礼话都没说就跑了。 他有些纳闷,走过去看到明若邪托着腮若有所思的样子,在她面前坐了下来,问道:“这是怎么了?陈少夫人跑得这么快。” 明若邪看向他。 “司空疾。” “嗯?” “你说,要是我生不出孩子来,你会怎么样?” 司空疾一滞。 这是什么问题? 怎么突然之间就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不过想到了朱敏敏,他倒是明白了,朱敏敏嫁的可是大贞京城首富陈家,陈大少是肩负着继承陈家香火的重任的,成亲这么两年了,朱敏敏的肚皮却还是一直没有消息。 “我身体自打娘胎起就孱弱,如果说没有子嗣,那也应该是我的原因。”司空疾说道。 明若邪眨了眨眼,“那要就是我的原因呢?” “谁问,都是我的原因。而且,别人都会相信的。”因为他从出生起就是病痨子,要说是他不能生,可能全天下都会相信的。 明若邪怔住。 她突然听懂他的意思了,他是想说,哪怕是她的原因,他也会告诉全天下,是他。 “那真没有孩子呢?” 司空疾定定地看着她,突然一笑,笑得满眼光华,他有点儿调皮地问她,“你说,我们要是逼着父王娶妃,给你生弟弟,以后再让你弟弟生的孩子过继给咱们,他能不能答应?” 他虽然是这样反问,但是也等于是回答了明若邪的问题。 如果说他们真的没有子嗣,那他就从旁的去想办法。 这个办法,包括了逼莲王娶妃,以后再从莲王的孙子里过继一个过来。 明若邪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一瞬间脑筋能够转得这么远,连她根本不存在的弟弟的孩子都算计上了。 她先是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消化完了他的话,再想象一下她家父王被他们逼婚的情形,一时忍不住,扑哧一声就喷笑了出来。 越想越觉得那场面可能会挺好笑,“哈哈哈哈,逼婚——” 让莲王知道,他还不知道会不会把他们两个人的头给拧下来呢。 竟然想逼婚他。 一只信鸽飞了进来。 司空疾看了一眼,一伸手,那只信鸽直接就被他抓在手里,信鸽上一只小小竹筒,“是夏图的那些暗卫送来的信?” 明若邪收了笑,看了一眼,“是。” 司空疾便取出了里面的信递给了她。 明若邪打开看了一眼,神情就有点儿严肃了。 “他们说,孙先篇这个人,是我师兄的仇人。” 明若邪没有想到刚刚听说夏图来了一个名医,结果就收到了这样的消息。这个孙先篇,是夏玄契的仇人? 那为什么夏玄契没有把人杀了?反而让他来了大贞?以夏玄契那个人的性格,都已经历经万难坐上了皇位了,那还不得把他的仇人一个人铲了啊? “孙先篇?” 司空疾接过了她递过来的信看了一眼,明若邪又把之前运王妃写的信也递给了他。 两封信说的都是这个孙先篇。 “孙先篇你听说过?”明若邪问他。 “听说过。孙先篇的名气要比洛明小很多,但是因为洛明早早就失踪了,所以这些年孙先篇的名声渐渐起来了,有这么一个传言,说孙先篇是得到了一本古老医书,苦研三年之后出来打响了名气,这本医书,是用不光彩的手段从原主人那里骗来的,所以,孙先篇的人品被质疑过。” 司空疾把两封信还给了明若邪,继续跟她说着这个孙先篇,“但是后来,孙先篇拿出来了一封泛黄的信,信中写明有缘人得了医书便是传承,说他确实是得到了一本医书,可不是从什么原主人手里拿到的,而算是他自己的一次奇遇,这医书的原主人也是早已经仙逝的古人了。” “大家都信了?”明若邪问道。 不过她不问也知道,应该是天下人都信了,否则现在哪里会有孙先篇一来大贞,就让人心思浮动想要赶紧去找他看诊的事? 而且,他还是住在运王的别院里。 果然就听司空疾说道:“自是信了。而且经此一次,孙先篇的名气更大了,甚至收了不少医徒,如今也算是桃李满天下,名气越大,医治好的人越多,要动他便越不是小事。” 司空疾看了一眼那只信鸽,接着道:“夏玄契之所以一直没有对孙先篇下手,很有可能也是这个原因。他刚登上皇位没多久,很多地方还是需要有帮手的,他不能当一个手下无兵无臣的皇帝,所以这个时候夏图内的麻烦绝对不少,要是夏图皇城有不少人拥护着孙先篇,那他就绝对不能随便对孙先篇下手,否则只怕会引起众怒。” 听到司空疾这么一分析,明若邪也才明白了过来。 他们这些玩权谋的,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太多了,心眼也多,一件事情在她这里就是快意恩仇的事情,在他们那里却是麻烦多得很。 “我师兄的暗卫专程来跟我说这件事情,是担心我和运王妃的关系好,然后也跟孙先篇关系好了起来?” 明若邪摸了摸下巴,想着运王妃信上所写的事情。 “应该是。” “但是运王怎么会跟孙先篇这么熟悉?” 如此看来,这个孙先篇也的确不是一个普通人,来了大贞也能跟一位王爷这么熟,关系这么好,那在夏图,他应该是更多皇亲国戚的座上宾?夏玄契没有办法动他也就可以理解了。 “运王当年也去过夏图的,可能是在那里生过病,正好是被孙先篇医治好了。” “那你说,”明若邪有点儿兴趣了,这个孙先篇难道真的是医术过人?“我要不要去见识一下这位孙名医的医术?” 司空疾看了她一眼。 他觉得,孙先篇的医术就算是好,应该也是比不上明若邪的。 但是明若邪一直都不承认她是大夫。 “你倒是可以去看看运王妃。”他说道,“我就怕这个孙先篇是冲着茵夫人来的。” 茵夫人不是放出话去,说她知道夏玄契所需要的东西在哪里吗? 如果说孙先篇真的是夏玄契的仇人,那孙先篇很有可能会想抢先一步来见茵夫人,从她嘴里探知那件对夏玄契来说极为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如果可能的话,还会先下手为强。 明若邪本来还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被他这么一点拨,她就恍然觉得,很有可能啊。 第674章 出去会有危险的 “既然这样,那我更要去看看运王妃了,孙先篇要是来者不善,到时候运王府别成为他的跳板,我师兄到时候就得记恨上运王府了。” 司空疾看着明若邪忍不住笑了笑,“你倒是挺关心运王府的。” “我这也不是关心运王府,我只是觉得运王妃现在是真的把我当成朋友了,这些事情她都第一时间想到跟我说,冲着她这么一份真诚,我也不能看着她被人利用不是吗?” “好,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司空疾是绝对支持她的。 而且,不止是运王妃,就连朱敏敏都想要去找这个孙先篇看诊,朱敏敏还是明若邪来了大贞的第一个朋友呢。 冲着这么两个人,明若邪也不会让那个孙先篇在大贞这里做什么坏事的。 明若邪还没有去运王府,朱侯爷已经先找上了孙先篇。 朱侯爷带着十盒点心去了运王的别院,先把那十盒点心送了进去,再送上了拜贴,然后就带着随从在外面等着。 本来他还以为自己可能要等很久,孙大夫也可能会不想见他,但是没有想到事情很是顺利,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小药童出来,把他请了进去。 朱侯爷没有见过孙先篇,但是一看到坐在大厅里那个美胡须飘飘,一身蓝色袍子,一身药味很浓,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中年男人,他就觉得,不用问,这应该就是孙名医了。 这一看就是名医风范啊。 而且,还是一看就医者仁心的大夫! “孙大夫,久仰大名啊,朱某能够见到孙大夫,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朱侯爷有点儿激动地跟孙先篇见了礼。 孙先篇微微笑着,伸手虚虚地托了托,“朱侯爷太客气了,您是高高在上的侯爷,孙某不过是一个为人看诊的大夫,哪怕让侯爷行此大礼。” “孙大夫可千万不能这么说,天下间谁不知道,孙大夫医术过人,医者仁心,还不吝教导医术,医徒满天下,可以说是德高望重了。” “朱候爷过奖了。” “孙大夫,不知道孙大夫这一个月的三个病患可看过了?” “还不曾。” 一听到这话,朱侯爷顿时就喜不自禁,“那真的是太好了,朱某果然是有福气啊,是这样的,小女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碰到了什么脏东西,回去之后突然双腿发痒,看过了好几位大夫,也吃过不少药,用过不少敷腿的方子,都不见好,小女还待字闺中,要是这样下去,以后婚事只怕也是艰难了。所以能不能请孙大夫辛苦辛苦,替小女诊治一番?” 朱侯爷看到孙先篇神情有点儿为难,立即又补了一句,“什么条件都好说,只要孙大夫能治好小女的病,有什么事情孙大夫只管开口,朱某一定会尽力帮忙!” 听到他这么说,孙先篇抚了抚自己的胡子,然后轻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孙某来大贞,还真的是有一件棘手的事情。” “孙大夫只管说!在大贞京城,也少有朱某办不成的事情,就算是再困难,朱某也一定会尽力的。” 朱侯爷心里暗喜。 有事相求就好。这说明还是可以交换一下条件的,他怕就怕孙大夫真的是无所求。 只有无所求的人才最不好办。 朱侯爷心里已经想好了,如果说这件事情很是难办的话,他就去拉上白家。 他就不相信白檬衣真的完全没有染上那种奇痒之症。对了,要是他真的没有染上的话,那之前说这件事情是因缙王妃而起,他到时候就去找太子,把这么一个把柄给递到太子手上,能助太子铲除掉缙王,那太子一定会帮着孙先篇达成目的的。 不管怎么说,孙先篇要做什么,一定不难完成。 因为这么想着,朱侯爷是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孙先篇的条件。 孙先篇眼底的笑意深了一些。 他看着朱侯爷,轻叹了口气,“看来,朱侯爷真的是把郡主捧在手心里,孙某也是敬佩侯爷这一片慈父之心,罢了,那孙某就去给郡主看看。” “当真?”朱侯爷大喜,“那真的是多谢孙大夫了!择期不如撞日,现在天色也还早,孙大夫能不能现在就跟朱某回府去?” 朱昭云的奇痒,一到了晚上更是难忍,所以能够尽快地治好,尽快地缓解一下也是好的,朱侯爷都等不及了,现在就想把孙先篇给带到侯府去,让他给朱昭云看看诊。 孙先篇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就说了一声:“罢了。候爷对郡主真的是关心爱护到极点,孙某这就跟侯爷走一趟。” 他立即就叫上药童背上了他的药箱,然后跟着朱侯爷出了别院大门。 但是刚一出去,便有两个蒙面的黑衣人从树上跃了下来,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朱侯爷一看到自己的车夫歪着身子倒在地上,还以为他已经被杀了,登时就变了脸色。 “大胆狂徒,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敢在运王别院门口行凶!难道就不怕运王派人把你们都抓了吗?” 朱侯爷立即就喝了起来,把运王直接搬了出来。 那两个蒙面人锵地抽出长剑,剑尖指向了孙先篇。 “孙大夫,你不能跟朱侯爷离开这里,会有危险,你还是好好地呆在别院里。” 孙先篇似是很惊慌,脸色微微变了,看着他们,声音有点儿发抖,“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奉命来保护孙大夫的,孙大夫离开这里就会有危险了,所以孙大夫还是退回去。”那两个蒙面人说道。 孙先篇被吓到了,一下子就扯着自己的药童往大门里退。 一边退,一边对朱侯爷说道:“侯爷看到了?非是孙某不去侯府,而是有人不让孙某出去啊。实在不行,还是请侯爷把郡主直接带过来。” 说完了这句话,他的药童急急地就把大门砰地一声给关上了。 那两个蒙面人就直接站到了大门外,剑尖对准了朱侯爷,目光不善地看着他。 朱侯爷脸色都变了。 这时,他的车夫身子动了动。朱侯爷才知道车夫没死。他今天只带了车夫和一个随从过来,绝对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所以他只能咬了咬牙,快步爬上马车。 “走!!!” 车夫爬了起来,也是苍白着脸,赶紧就驾车逃也似地跑了。 那两个蒙面人对视了一眼,又咻地一声藏了起来。不一会儿,运王妃的马车也驶了过来。 第675章 这猫要干什么 运王妃的丫鬟正有点儿不安地问道:“王妃,王爷不是说了,不让您私下里来见孙大夫的吗?” 这万一让运王知道了,别跟王妃闹起来。 这些日子,王妃在王府里像是一下子撑起来了,虽然比以前的绵软要好,但也别过了火啊,万一真的把王爷惹恼了,以后王爷真生了她的气就不好了。 运王妃轻轻揪了揪手帕,轻哼了一声。 她其实也有点儿忐忑。 但是一想到运王要请孙先篇去给茵夫人看病,她又忍不住。 “本王妃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王爷真叫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给迷住了。我一定要赶在王爷来求着孙大夫替那个女人医治之前,把他的路断了。” 按照运王妃的想法,就让茵夫人那个女人自生自灭就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要不然她害得运王差点儿死去了,还不得把茵夫送到官府里去斩了啊? 也不知道运王非要护着她到底是什么意思,竟然还想要治好她呢。那个女人那么恐怖,明知道马得了瘟病,竟然还把马烹煮了,真的是诡异得很。 有茵夫人在,运王妃总是觉得心头有点儿慌慌的,总觉得早晚会因为她出事。 “可是孙大夫会听王妃的吗?”丫鬟担心地问道,“他是跟王爷有交情啊,要听应该也是听王爷的?” 运王妃听到自家丫鬟这么说,一时间也没有了主意。 她也没有什么把握的。 想了想她说道:“不管了,先看看孙大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再说,要是本王妃实在没有办法,到时候就去问问缙王妃。” 丫鬟顿时就是一默。 他们家王妃现在可真的是崇拜缙王妃啊,总是觉得不管什么事情到了缙王妃手里那就一定会有办法解决的。 不过,何止是他们王妃啊,她们这些人也很崇拜缙王妃啊。 马车到了别院不远处。 树上藏着的两名侍卫看到了,交换了一个眼神。 “大小姐是不是说过,有机会的话要了运王妃的命?” “是。” “那现在是不是机会?” 这里就只有运王的这座别院,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别院里现在大门紧闭,里面的人不会随便出来看的,而且里面除了一些干粗活的下人,也就只有孙先篇和他的药童了。 运王妃又只有一辆马车过来,身边只有车夫和最多两个丫鬟一个婆子。 这个时候他们要是出手杀了运王妃,没有人会出来救人。 运王妃也跑不到哪里去。 到时候他们还可以把罪名推到孙先篇或是别的来找孙先篇治病的人身上,比如刚离开没一会儿的朱侯爷—— 要是这样的话,他们大小姐就一点儿嫌疑都没有了。 帮着大小姐干了这件大事,大小姐可能会给他们一大笔银两—— 两个侍卫的眼神都阴沉了起来,两人同时就下了决定,握紧了长剑,已经是做好了杀人的准备。 “等运王妃的马车再近一些,现在那个位置还是离路口有点近,路口那边会有人来人往,要是有人跑出去喊人就不好了。” “明白。” 他们都紧紧地盯着运王妃的马车。 那辆马车好像也是知道运王妃这个时候的不确定,驶得慢吞吞的。 只要再往前驶一小段距离就可以了,他们就可以动手了。 两个侍卫握紧长剑,目不转睛地盯着。 到时候他们正好是居高临下,从树上跃下去,直接杀进马车,对运王妃来一个穿胸而过,让她死得不能再死—— 近了,近了。 眼看着那辆马车就要近了,突然间,一团影子从不远处的屋顶飞窜而来,瞬间就冲向了运王妃的马车。 “啊!什么东西!吁!!!” 车夫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就猛地勒停了马车。 那团影子两下起跳就跳到了马车里,咻地就钻进了车厢中,引起了里面几个女人的惊叫声。 一时间有些乱。 两个侍卫也傻眼,动作都僵住了。 “刚才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一只猫?” 那东西动作太快了,他们都还没有看得太清楚。 现在已经钻到了运王妃的马车里,他们也看不见了。 而马车里的运王妃惊了一大跳之后终于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了,一下子就惊喜叫了起来。 “猫?” 这是一只黑猫,全身黑得没有一点儿杂色。 看起来黑亮黑亮的,像是把一片夜色都披在了身上。 而它的眼睛是黑亮中隐约带着深蓝。 本来,运王妃还是怕黑猫的,一般大家都说黑猫出现代表着邪秽,谁不怕呢? 可是自从在王府里那只黑猫抓走了白檬衣的大丫鬟甩向了明若邪脸上的那一团脏布之后,运王妃诡异地就不害怕黑猫了。 甚至,现在看到了这只黑猫,她还有点儿惊喜。 “喵。” 黑猫站在她面前的那张固定小方桌上,黑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看起来不怎么好惹的样子。 “翠儿,你看看,这是不是那天在咱们王府里的那只黑猫?”运王妃又不敢去碰它,又不是十分肯定这就是那天的猫,只能问自己的丫鬟。 丫鬟也认不出来。 那天她们也没有看得很清楚啊。 不过—— “京城里没有那么多的黑猫?很有可能就是那一只。”丫鬟也不是很肯定地说道。 运王妃看着这只猫:“可是它要干什么啊?” “这个——” 对啊,这只黑猫突然间窜进他们马车里来,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主仆几人都愣愣地跟这只黑猫对视着。 “喵喵!!!” 黑猫抬起了一只前爪,冲着运王妃就挠了挠。 运王妃又不免有点儿害怕,身形往后缩了缩,小心翼翼地问它,“黑、黑猫、小公子?你是要本王妃做什么啊?” 黑猫小公子? “喵!” 黑猫又很是威严地冲她叫了起来。 外面,车夫有些瑟瑟发抖问道:“王妃,您没事?” 这要是一般的猫,他早就已经掀开辆帘去逮它了,但—— 纯黑一身的黑猫啊,还是让人有点儿忌惮的。 “没事。”运王妃赶紧应了一声。 但是马车反正就停在这里了。 树上两名侍卫再一次对视了一眼。 “动不动手?” 这么等下去不是事啊。 “上!” 就一只猫而已,还能阻了他们计划? 第676章 金老大教它的 两道带着凌厉杀意的身影从树下飞跃而下,脚下踏着风,几个凌空疾踩,人已经跃到了马车前。 “啊!有刺客!王妃小心!” 车夫也是会几招武功的,但并不是高手,只能短时间绊住了其中一人,他骇得脸色都青了,因为以他的功夫,他最多也就能绊住这个四五招。 来人一出手,他就知道对方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 但是为了运王妃,他还是拼死拦往了。 马车里本来正跟着黑猫大眼瞪小眼的运王妃和丫鬟们听到了动静,心头都猛地跳了起来,主仆几人脸色苍白。 “保护王妃!” 两个丫鬟一下子就扶起了运王妃,“王妃,我们跳下马车去!” 她们不能留在马车上呆着等死,这个时候得赶紧下车往外跑,才能有一线生机啊。 但是刷地一声,车帘直接就被人用剑给削成了两半,她们对上了一双狼一样的眼睛。 一看到这双眼睛,运王妃就能感受到对方的杀意和对她性命的势在必得。 她一时间想不出来,自己到底是得罪谁了,竟然在这样的地方也敢来冒险刺杀她! 运王妃脸色苍白,但还是立即瑟缩着叫了起来,“谁雇你们来杀本王妃的?本王妃是运王妃,我家王爷有的是银子,雇你们的人给你们多少酬劳,本王妃愿三倍奉上!十倍,十倍!” 果然是运王府的,开口就是这么地财大气粗。 一时间,这两个侍卫有那么一会儿的动心和犹豫。 他们之前是没有想到还能直接从运王妃手里敲上一大笔,现在听到她一下子喊出十倍来,他们也一时无法抵挡住这种诱-惑。 要是他们喊个五万两,是不是运王妃也能同意? 要是有五万两,他们就可以找个地方去当个小员外了,买了几个奴仆丫鬟的,也能过上有钱人家的生活。 “别想了!咱们能逃得了?” 另一个被车夫绊着的侍卫猛地低声喝醒了同伴。 别说他们的命还掌控在白檬衣手里,就是他们能逃离白檬衣的控制,拿了运王这么多银两,运王能饶得了他们? 就运王那小气抠门爱财如命的性子,怎么可能会让他们拿着那么多银两逃走?可能是天涯海角都要把他们给找回来! 侍卫也是瞬间一个激灵,回了神。 他心里恼怒,运王妃竟然敢这么哄骗他们?一怒之下,他手里的剑就刷地一下刺向了运王妃。 “啊!” “王妃!” 两个忠心的丫鬟立即就扑到了运王妃身上想要替她挡剑。 运王妃惊叫起来,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已经蹦到了嗓子眼。 她是不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喵!” 一声猫叫,那只黑猫咻地就朝着那个侍卫扑过去,四只爪子同时狠狠地朝着他的眼睛和胸口挠去。 身形在落下的时候还正好踩到他的手腕上,直接就把他的剑给压了下去。 “喵喵喵!” 挠,狂挠! 它家金老大教过它的,打架就是要这么狠狠地挠,但是像它在宫里那一次那样也是不行的,不分敌我,见谁都一顿挠,那怎么能行? 真正的战斗喵,那就要认准敌人,盯死敌人,一个劲地往敌人身上招呼,同时也要保护好己方的人! 小黑还有些茫然不懂,可是它有这么一个意识,这女人是它主人要护着的人,主人是让它来看看这个女人会不会来见什么大夫的,所以这是自己人。 要杀她的自然就是敌人了。 挠挠挠!挠他丫的! 小黑尖利的爪子使劲地朝着那个侍卫一顿狂挠。 侍卫虽然是紧急避开了眼睛,但是他的脸和鼻子却被挠中了,一下子就出现了好几道流血的口子,剧痛让他五官都有点儿放不回原位了。 他下意识地就后退想要避开。 “喵!” 这个时候小黑瞅准了时机,后腿一蹬,身形拉长然后猛地朝他的胸口狠狠地扑了过去,撞! 扑通。 咚。 那个侍卫根本就没能站稳,一下子就被他撞得往后一仰摔下了马车,摔在地上,直摔得四脚朝天。 而小黑乘胜出击,根本就没有停顿,砰地一下就往下一跃,跳到了他的胸口上,趁着他还没能爬起身来,继续对着他的头他的脖子他的胸口一顿狠挠。 “喵!!!” 一边挠着,一边还尖厉地叫着,那猫叫声,简直就像是强悍无比的侍卫。 “滚开!” 那个侍卫被挠得怀疑人生。他拼命地抵抗着,又想爬起来,但是每当他要坐起来的时候小黑的前足就狠狠地用力踩在他的肩膀上,又把他压了回去。 这是哪里来的猫? 他们白家专门驯养来打斗的野兽都没有这么凶猛! “啊啊!我的眼睛!” 他的眼睛终于被一爪子挠中了,血一下子就喷了出来,痛得他这下子再也无力从地上坐起来,捂着眼睛就在地上使劲地打滚。 另外一个侍卫正准备一剑刺死车夫的,听到了同伴的惨叫,手里的动作就慢了,这时,背后一道疾风传来,他心头一惊,猛地就一个回头,黑猫也正狠狠地朝着他的脸挠了过来。 “嘶!” 这侍卫骇得一下子就跃下马车去,几步急急退开。 小黑见此情形,突然就窜到了马背上,一爪拍向了马背,“喵喵!” 车夫这个时候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也算是他足够机灵,瞬间看明白了小黑的意思,立即就强撑着坐直起来,勒转马头,驶车掉头。 “驾!” 骏马奔腾起来,疾驰着出了这条巷子。 那个侍卫再要追,已经晚了,他看着那辆马车已经驰出了这条巷子,出了路口,一转,不见影子了。 这个时候再追出去,就会被人发现。 他惊魂未定,又听到地上同伴的痛楚惨叫,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赶紧过去将他背了起来,离开了此处。 而马车里的运王妃和丫鬟们这个时候也终于是回过神来了。 几个心头还在怦怦地跳个不停,但是也都已经意识到他们终于是脱险了。 “老天爷保佑。”那个婆子顿时就想拜天拜地,她刚才并没有第一时间扑向王妃护着她,但她不是不忠心,只是身子没有那两个年轻的小丫鬟灵活啊,来不及而已。 两个丫鬟都哭了起来,偎在运王妃身旁,“王妃,您没事?” 运王妃自己也是惊魂未定。 (小黑:是的,我偷跑回来了。) 第678章 黑猫大侠 明若邪这才知道小黑之前出去干什么了。 其实她把小黑派出去,也只是因为知道了那个孙先篇是夏玄契的仇人,怕运王妃在他那里吃了亏,但是又觉得派人过去看着的话可能会让运王妃觉得被监视,这毕竟是件不太厚道的事,也许运王妃并不乐意被人盯着呢。 正好小黑莫名其妙地偷跑了回来,所以明若邪就把它派了出去。 没有想到小黑这第一次被她派出去就立了这么大一功劳啊。 只是,什么见势不对的,肯定是丫鬟的错觉。 小黑估计是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戾气了,毕竟它之前身体里还是毒的,现在也还没有完全解清。 一开始在宫里挠伤了那么多人,是一只极为凶猛的猫,现在也是,估计是杀上了兴头上,就有些控制不住了,但是它被她鬼手压制着,又不敢再跟皇宫那一次那样肆意伤人杀人,所以得赶紧回来。 回到她的身边来,那股戾气才能够压下去。 所以什么见势不对的,那绝无可能。 要是小黑自己无法控制,再挠下去,说不定那两个刺客都得直接被它挠死,而且死状还挺恐怖。 这就不太好收拾了。 “没有想到,那只猫那样厉害啊。”明若邪顺着她们的话接了下去。 “是啊是啊,缙王妃,那只猫是不是您养的?”丫鬟都巴巴地看着明若邪。 明若邪立即就摇了摇头,“怎么会呢?我哪里养得了那么凶悍的猫?” “不是?可它之前不也是帮过您吗?” “那它可能是行走在大贞京城中的黑猫大侠,哪里不平哪有危险它就出爪了。”明若邪眨了眨眼睛。 满月在一旁嘴角微微一抽。 他们家王妃又在一本正经地瞎说了。 “黑猫大侠?” 在屋顶,之前就被明若邪勒令不得出现的小黑听到了屋里的声音,喵地一声,扭头看向了小金。 什么意思? 小金转开头,懒得看它。 这黑煤球,还黑猫大侠呢。 而与它们二猫一起在屋顶的紫浮也是一头黑线,他真的是服了他们家王妃了。 黑猫大侠??? 小黑都大侠了,他还是一个在外头没有名号的影卫呢,悲哀啊! 运王妃先是被明若邪这话弄得怔住,然后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么一笑出来,之前的那些害怕就都消散了大半。 她由着丫鬟们替她整理好妆发,看着明若邪笑着道:“缙王妃真是一个有趣的人儿。” 紫浮想说,可不就是有趣吗? 他们家王妃估计就是用她的有趣把他们王爷的心都给牢牢地抓在手里了。 运王妃缓过来,才跟明若邪说起了之前的详细经过。 而明若邪听到她是正想去找孙先篇,微微松了口气。 好在运王妃还没有见到孙先篇? 不过,运王为什么一定要让孙大夫治好茵夫人?她问起这个,运王妃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我也不明白,所以说,我们家王爷的心可能是真的被那个女人给迷住了,他都差点儿死在她的手里,竟然还想要治好她。还有,那个女人一直在叫嚷着她要嫁夏图陛下,还说要是夏图陛下知道她手里有什么东西的话,一定会十里红妆来迎她的。” 这不是笑话吗? “你说,夏图陛下听说是一个丰神俊朗又英明神武的男子,怎么可能会因为她手里有点儿什么东西就迎她入夏图后宫为妃呢?这个女人是不是脑子不清醒,有点问题啊?” 运王妃是真的觉得茵夫人很是怪异。 运王也是知道的,他自己也说过,夏图陛下是绝对不可能娶茵夫人的,不管她的手里有什么东西,但他还是想要治好茵夫人,这不就是被她的美色所迷住了吗? 诚然,茵夫人的确是长得很美。 但是运王府里又不是没有美人。 运王的第三位妾室,也是千娇百媚的。 “她真的说,夏图陛下知道了她手里有那东西之后会十里红妆来迎她?”明若邪问道。 运王妃点了点头,“对啊。” 她看向了自己的丫鬟,“我的丫鬟们也都听到了的,你们说,是不是?” 两个丫鬟也都赶紧点了点头。 “那运王就没有好奇过,茵夫人手里的东西是什么?他没有问过吗?” 运王妃怔了一下,“这个——” 这个她好像没有问过,运王也没有跟她提起来过。 可能是因为她自己一直把这件事情当成荒谬无比的,所以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问问清楚。 现在被明若邪这么一问,运王妃惊着了。 “那,那该不会是我们家王爷真的问过了,然后也信了她的话?” 然后,运王想要跟茵夫人合作,跟夏玄契谈交易? 要是说,拿这东西来跟夏玄契换银子,运王是绝对干得出来的!这也就能够解释他为什么还想救茵夫人了! 被明若邪这么一点通了,运王妃一下子就吓着了。 “那不行啊,我们王爷该不会是被她哄骗了?”运王别为了银两而傻乎乎地就上当了! 明若邪又问道:“那位孙先篇孙大夫,是自己来了大贞之后才找上运王的,还是说,运王请他来大贞的?” 运王妃又是一惊,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明若邪。 “王爷说,是孙大夫自己有事来了大贞的啊。” “来了之后就先找上了运王是吗?” “好像是,因为他几年前不是救了我们王爷吗?对我们王爷是有恩的,所以他既然来了大贞,王爷自然是要把他安顿好了。” “那怎么没有想过把他请到运王府住着呢?” 运王妃一时间没有想到有这么多的问题,但是被明若邪这么一个一个问题地问了出来,她陡然就觉得好像事情真的没有那么简单了。 她之前怎么就没有想过这么多呢? 现在听到明若邪这么一问,怎么就觉得这事好像也是透着怪异呢? 她想了想,有点儿犹豫地问了出来,“缙王妃,那你说,孙大夫会不会是夏图陛下派过来,查探一下茵夫人手里有的什么东西的?” 明若邪扑哧一笑。 运王妃真是一个单纯又可爱的女人。 虽然已经有点儿上年纪了,但是很明显,她这么多年来应该是过得挺简单的,所以没有什么心眼。 通过这么一点,她对运王的印象陡然大好。 要是男人实在很令人操心,不会养出这样的单纯王妃来。 第679章 我听你的 运王妃被明若邪这么一笑倒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她隐约觉得自己可能是猜错了,但是明若邪并没有批评她什么,只是用一种“你真可爱”的眼神看着她。 运王妃自己脸微红,“我是不是说错了?” “也不是,现在事实如何我们都不清楚,所以一切皆有可能。我只是觉得,运王这么多年来对王妃你应该是不错的。” “他哪有什么好。”运王妃就咕哝了一句,“眼里只有银子。” 她虽然是这么吐槽,但是她自家的丫鬟们也都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气氛也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她们之前真的是被吓得不轻,脸色一直是苍白的,现在才好转了。 明若邪对运王妃说道:“我让侍卫护送你回运王府,此事还是得跟运王说说,好让他去报官抓捕那两个刺客。至于那位孙大夫,王妃要不然先听我一句劝,你先不要去跟他接触了。”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我避着他!” 运王妃立即就听了明若邪的话,不仅是不想去跟孙先篇接触了,还决定见着了他也绕路走! 司空疾过了一会儿知道这边没事了,才从书房回来。 运王妃与他见了礼,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道:“缙王的身子——” 她看向了明若邪,“要不要让孙大夫看看?” 孙先篇不管是因为什么事而来的,但是他的医术名气摆在这里,不让他给司空疾看看,那实在是有点浪费啊。 司空疾摇了摇头,“不必了。” 在他面前,运王妃反而不敢多说,他说不必了,她就不敢再接话下去了。 司空疾安排了人送了运王妃回去,她跟运王说了之前发生的事情,运王也是脸色一变。 “岂有此理,是谁?本王没有派人去别院那里守着孙大夫,而且,孙大夫刚刚被皇上派人迎进宫去了!” “孙大夫进了宫?”运王妃一惊。 “是啊!皇上也是听说过孙大夫的名气的,知道孙大夫来了大贞,立马就派人来接了。” 所以,孙大夫现在是被接入宫去了! 运王立即去报官让人追查那两个刺客,运王妃则是赶紧让人再给明若邪送信,告诉她这件事情。 收到了运王妃的信没多久,宫里就派了人出来,这一回来的还是小扣子,跟着传旨的太监。 皇上的口谕很简单,着令缙王明儿一时就进宫去。 朱管家去给那个大太监塞点儿银子的时候,满月就端着茶水走到了小扣子身边去。 “小公公喝茶。” “多谢姐姐。”小扣子一边扬声道了谢,然后又赶紧压低了声音,小小声飞快地说了几句。 “告诉王妃,皇上请孙先篇入宫给太后诊治,孙先篇出手不凡,一下子让太后感觉精神好转,孙先篇还跟皇上单独密谈了小半个时辰,身边只有胡公公在。出来之后,皇上的脸色极其难看,然后就下令召缙王入宫。” “小扣子,咱们该回宫了。”那大太监掂了掂袖袋里的银子重量,转头对小扣子说道。 “是。” 小扣子赶紧就跟了上去。在要出府的时候,他看到了躲在园子一角的爹娘和姐姐,眼里就溢出笑意来,悄悄地冲他们挥了挥手。 魏大财夫妇俩看着他步伐轻快地跟着大太监走了出去,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了目光,不约而同地抹了抹眼泪。 魏莲儿对着他们比划了两下。 爹,娘,别难过了,以后都能好起来的。 “嗯,不难过了,咱们赶紧把身子养好,好好替王府做事,不然这辈子都报答不完王妃的恩情。”魏嫂子说道。她拍了拍魏莲儿的肩膀,“你勤快些,多去跟满月姑娘学学,以后能帮上满月姑娘的忙,好好侍候王妃。” 魏莲儿点了点头。 满月把小扣子说的话转达给了明若邪和司空疾。 “看来这个孙先篇的医术还是有过人之处的。”明若邪托着脸看着司空疾,“所以,你觉得皇上召你明儿一早入宫,是不是想让孙先篇替你好好诊治诊治?” 要走慈父人设的皇上,关心起来司空疾的这病弱之躯了? 司空疾笑得有点儿冷漠,“孙先篇成名已经六七年了,皇上要是真关心我的身子,何至于等到现在才请他替我医治?” 前面那么多年,干啥去了? 明若邪一默,也觉得有些不解。 可是司空疾回大贞之后,从几件事几个方面,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皇上对他好像也不是真的那么厌弃和冷漠的。 至于他现在不也是当上了太仆寺卿了吗? “明天我们本来是要去骁骑营走一趟的,那现在只能先不去了,我会让阿七往那边再送些药过去。” 那些病马,明若邪是一定要医治好的,但是她的医治速度还得跟司空疾配合上,到时候跟他的计划起到双倍的作用。 要不然她早就住在那边努力医马了,哪儿还会像现在这样看似没有怎么上心。 “明天你要陪我一起进宫?”司空疾看着她。 明若邪点了点头。 “当然,这个孙先篇我不太放心。” 明若邪总觉得孙先篇和皇上密聊那小半个时辰说的话,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司空疾虽有武功,但是在皇上面前他又不能暴露出来,她当然还是要跟在他身边比较放心。 “好。”司空疾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 虽然皇上是让他一个人入宫,但是他要带上明若邪,皇上反对他也带。 第二天一大早,司空疾就带着明若邪入了宫。 今天皇上不早朝,而且竟是在太后宫中。 “缙王,缙王妃,皇上在太后寝宫里候着,请随咱家来。”引路的太监说着还悄悄地看了明若邪一眼。 明若邪总觉得他这一眼带了点儿为难。 想必皇上是没有说过她也能跟着来,但是现在司空疾牵着她的手,还是十指紧扣那种,谁敢来拉开她? 明若邪看了看两人牵着的手,又看了看一脸淡定的司空疾,抿了抿唇,也没说话,就跟着走。 这个时候太后寝宫花厅里,太后正听着孙先篇讲着夏图国的趣闻,笑得脸上的粉都要掉了。 “我们陛下这阵子确实头疼,不过是微服巡个街,哪能料到会救了个不着衣衫的落水姑娘?如今满朝大臣,正为此事吵得不可开交呢。” 第680章 快来怼人 明若邪和司空疾刚到门口,就听到了一道陌生的男声。 因为他们都见过夏玄契,还有夏图国的那些侍卫,听口音,就是夏图的口音。 这个人应该就是孙先篇。 第一印象,虽然还没有见着人,明若邪就已经对这个孙先篇没能有好感了。 夏玄契是夏图的皇帝陛下,孙先篇作为夏图国的人,来到了别的国家,竟然拿自家皇帝陛下的事情来逗乐别人。 看来这个孙先篇是真的对自己国家的皇帝陛下没有几分敬意。 接下来就听到了太后的笑声,“哈哈哈!这么说来夏图陛下也是被一个民间女子给缠上了?这女子为何不着衣衫啊?该不会是已经没有了清白了?若是这样,夏图陛下还能纳她为妃?” 孙先篇回道:“可不就是这样?所以现在百官们吵得凶也正是因为这个。有的人说,这女子不清白,陛下若是让她为妃,陛下的脸面何存?另一方人则说,陛下要为天下表率,都已经看了那姑娘,救了那姑娘的时候总也有些接触,要是这都不负责,让那姑娘还怎么活下去?以后别的姑娘要是被人看了碰了,对方不娶,怎么办?” “哈哈哈,这都说得有理,那夏图陛下是什么意思?” “这个孙某就不知道了,在孙某出发来大贞的时候,听说陛下还没开口说什么,一味沉默不语。” “夏图陛下这么逃避可不是事,堂堂一国之君,得拿出些魄力来。”太后说道。 “依太后的意思,这种事情该如何处理?” “那当然是不能把那女子迎入宫了,谁知道她原来是什么人?可以不穿衣裳掉入水里的,谁知道原来做了什么事?皇室血脉高贵无比,绝对不能让这些污秽女子玷污了。”太后义正辞严地说道。 明若邪在外面听得忍不住扮着个鬼脸。 还皇室血脉高贵无比呢,就太后这样的,能有多高贵啊?人被分出三六-九等,就连还没影子的后代都跟着分等级了,真的是件很可笑的事情。 只可惜,这就是皇权。 领路太监正好回过头来,明若邪瞬间脸色一正,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端庄得不能再端庄了,就像刚才那个扮鬼脸的人不是她一样。 司空疾失笑,摇了摇头。 “缙王缙王妃在此稍候片刻,奴才去通报一声。” 司空疾嗯了一声。 领路太监就走了进去。 里面的声音很快就静了。 明若邪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司空疾的手臂,小声说道:“有没有看到?咱们可是不受欢迎的人,打断了他们融洽的气氛了。” “嗯,又不是咱们自己要来的。”司空疾笑道。 很快那太监就出来请他们进去。 司空疾牵着明若邪进门。明若邪跟在他身边一直乖巧得跟小媳妇似的。 皇帝也在花厅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第一眼不是看司空疾,而是落在了明若邪身上,一看到明若邪那小媳妇的姿态,他的嘴角就忍不住抽了抽。 皇帝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明亭郡主只怕是又要作妖了,什么时候见她这么乖巧安静过? 但是他不相信明若邪这样的姿态,孙先篇却是一眼就被骗过去了的。 在司空疾和明若邪牵着手走进来的时候,孙先篇的目光就一下子落在了他们的身上,先是打量了司空疾两眼,然后就看了看明若邪,看见她这样低眉顺眼亦步亦趋跟在司空疾身边的时候,他的神情便有点儿轻蔑了,然后注意力又落回到了司空疾的脸上。 缙王司空疾,果然如传说中那般,俊美绝-色到让人有一瞬间的迷惑。 他想到了自己来大贞的目的,这个时候也不由觉得有点儿可惜,让这样倾城绝-色就消失在人世间,当真可惜啊。 可是他也不会放过司空疾的。 “这位便是缙王殿下?”孙先篇站了起来,冲着司空疾行了一个大礼。 太后一看到司空疾和明若邪就觉得精神和心情都有些不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这两个人就是跟她相冲,一见到他们两个人她就不舒服,而且,这段时间她想了想,当初在大祭祀的铜镜里看到的那个女人的影子,还真的有点儿像柔妃。 太后心里有点鬼,就一直担心着柔妃的魂要回来护着她的儿子,然后对他们这些以前对司空疾不好的人都下毒手,要报仇。 特别是在颖嬷嬷那件事之后,太后心里更是有些惶惶。 本来她没打算愿意没看清楚就下旨把颖姑姑给砍了的皇上的,但是看在皇上带了孙先篇来给她治病,又确实有效果的份上,她才算是又给了皇上笑脸。 颖嬷嬷要是还有魂在,估计也得觉得心寒得很。她一辈子为太后做了那么多事,帮了太后那么多,最后她的侄子死了,她自己也死了,太后这么快就已经能够跟别人说说笑笑,还笑得那么开心。 果然,奴才就是奴才,别想主子会为你掉一滴眼泪。 “哀家记得皇上就宣了小六进宫,明亭,你怎么又跟进来了?” 太后一看明若邪就实在没能忍住,直接又开口呛了一句。 皇上一听就觉得不太妙,母后,这里还有外人,您要在外人的面前被明亭给怼得毫无脸面吗? 好歹顾及一下皇室的尊严啊。 皇上是被明若邪怼得有些心理阴影了,所以听了太后这句话后立即就有些警惕地看着明若邪,下意识等着她开口狠怼了。 但是让他很意外的是,明若邪根本就没有开口回话,反而像是有点儿紧张不安似的往司空疾背后缩了缩,头都没抬起来。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长辈责备之后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小媳妇,这小家子气的样子,哪里上得了台面? 孙先篇现在就是这么想的。 虽然明若邪绝-色过人,外形完全配得上缙王,可是对于皇子王爷来说,要的又不只是姿色。如果娶妃只是看脸,那他就完蛋了。 皇上一看孙先篇就知道他应该是被明若邪这副样子给蒙蔽了过去。 他心里轻叹了一声,这种时候他总不好去拆穿明若邪?难道说,你赶紧开口怼死太后?这才是你的性子? 那像什么话。 司空疾看向了太后,淡淡地说道:“父皇旨意也没有要求不能带上若若,所以我便带着她顺便进宫走走,不可以的吗?” 第681章 身子亏得厉害 司空疾只是这么淡淡的一句话,太后已经被他气得个半死。 什么叫不可以的吗? 这简直就是在呛她了。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皇祖母? 要是她说不可以呢? 眼见着太后黑了脸,又忍不住要开口,皇上赶紧就出声转移了话题。“孙大夫,这就是朕的小六,小六在澜国为质十年,朕对他亏欠太多了,他打从出娘胎起身子骨就极弱,这么多年来也是大病小病不断,所以,朕想请孙大夫替他好好地诊诊,看看有没有什么能让他强身健体,把身子骨补好的方子。” 说完,他又看向了司空疾,挥了挥手,“小六,这是夏图来的孙大夫,孙大夫的名声,想必你在澜国也听说过,以前孙大夫一直在夏图,也无法千里迢迢出诊,否则朕也早就请他去替你看诊了。” “是吗?” 司空疾淡淡地看向了孙先篇。 孙先篇又冲他行了一礼,“草民孙某,见过缙王殿下。如缙王不介意,孙某现在就替缙王把脉。” 所有人都看向了司空疾。 有这么一个机会,要是司空疾直接就强硬拒绝了,那等于是自己都不想好了,这会让人觉得很奇怪的。 明若邪轻轻抠了抠司空疾的手心,让他觉得有点儿痒。 他看了看孙先篇,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孙大夫。” 说完牵着明若邪就坐到了孙先篇对面。 皇主和太后见他都没有拒绝,两人的眸底都涌起了一丝欣喜。 他们都紧紧地关注着。 明若邪把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只觉得他们有些奇怪。 这么关注着孙先篇替司空疾检查是什么意思?真的对他的身体病情有这么在意吗? 她紧紧跟在司空疾边,贴得越紧。 “请缙王伸出手来。”孙先篇对司空疾说道。 司空疾伸出了左手,右手还是紧紧地牵着明若邪的手。 太后注意到了,实在是看不下去,开口就呵斥了一句:“大庭广众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样黏黏糊糊的像什么样子?明亭,你这是不紧跟着小六就不会坐不会站了是不是?一旁坐着去!” 司空疾牵紧了明若邪的手,说道:“不是若若要黏着我,是我得黏着她,没有她跟在身边,我不会坐不会站。” “你——咳咳咳!” 太后险些一口气没被气得呛在气管里。 旁边那些宫女太监们都眼观鼻鼻观心,这种时候他们可都不敢去触这里任何一位主子的霉头。但是他们心里都觉得,缙王真是个痴情种啊,对缙王妃那可是真的好啊。 孙先篇也觉得有些意外,看了司空疾一眼,又再看了看明若邪。 然后在看到明若邪那飞霞红的脸庞,又觉得—— 也可以理解,缙王还年轻,哪里抵得住这样的美人?一开始为了红颜痴狂也是正常的。 “无妨,不影响。” 他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伸手搭上了司空疾的脉搏。 就在这个时候,明若邪的右手,也搭上了司空疾的肩膀。 司空疾陡然就觉得像是有什么丝丝酥麻的感觉,从肩膀直接就传遍了手臂。 他心中倏地一惊,但是明若邪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掌是下了一点力量的,被她压着,他就一直很镇定很平静的样子,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抬头去看她。 那酥麻的感觉,传到了脉搏处。 司空疾都诡异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都慢了一些。 他按捺着心头的震惊疑惑,看着孙先篇。 太后和皇上也都紧紧地盯着孙先篇。 孙先篇本来平静的神情,渐渐地就有了点变化,他皱起眉头来,有些疑惑地再看看司空疾。 是他之前没有看到吗? 现在看司空疾,眼底有一小片青灰? 这怎么看都还是一副病体啊。 而且他的脉象也虚得很,身子亏空得厉害。 关于缙王病弱的传言,都不假。 孙先篇松开了手,沉吟一下,又再一次搭上了他的脉搏。司空疾感觉到本来在自己肩膀上已经放轻了的那只手,又是蓦地往他的肩膀上一压。 那股酥麻的感觉又传遍了整条手臂。 这一回更加清晰。 又过了片刻,孙先篇才又松开了手,司空疾也感觉到明若邪的手劲卸了去。 “缙王容孙某冒犯了,请张嘴,孙某看看您的舌苔。” 司空疾张开了嘴。 这时,明若邪伸手就捏了捏他的耳朵。 “明亭,注意你的举止仪态!像什么样!”太后看到了,实在又是忍不住,脸色都黑了。 还要不要脸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捏司空疾的耳朵? 这种夫妻之间的亲昵,能不能回他们王府后院里再去做? 明若邪怯怯垂了垂脸,小声道:“平时王爷紧张的时候,我就这样安抚他的,这样他看诊就不紧张了啊。” 太后脸又是一黑。她差点儿一拍桌子想叫起来,哀家信你个大头鬼啊大头鬼! 司空疾看诊都紧张?你捏捏他耳朵他就不紧张? 还有,明若邪之前不是嚣张得很吗?现在这种受委屈小媳妇的姿态,要做给谁看? “太后,若若说的对,确实如此。”司空疾立即就证实了明若邪的话,“因为我从小到大看的大夫太多了,每回看大夫,之后就等于是要喝很多的苦药,久而久之,一看诊就有些紧张,若若这样可以减轻我少许不安。” 司空疾面不改色,却是说得极为诚恳。看他那样子,一点儿都不像是在说谎。 明若邪心里笑得打跌。 就冲司空疾这种跟她没有先提前对好口供,随时能够配合她的聪明,她就觉得自己找的这个男人没有找错。 “无妨无妨,不影响。”孙先篇又赶紧说道。“缙王再张嘴,孙某好好看看。” 司空疾瞥了太后一眼,“太后,别一惊一乍地打断孙大夫的诊断了好吗?” 这还反过来责备她了? 太后捂住了心口。 不行,不行,她真的快要被气死了。 每次一见到这两个人,她就很有可能会被活活气死。 “母后,要不您先去歇息?”皇上也看向了她。 “哀家就在这儿看着!”太后一声怒喝。 孙先篇看到了缙王的舌苔,怎么也有点儿灰青? 他心里叹了口气,实在是有点儿失望。不是说缙王在澜国吃了龙涎,身体大好了吗? “孙大夫,如何?”皇上开口问道。 第682章 太后太笨啦 孙大夫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之前有点儿信誓旦旦地跟皇上说过的,说缙王的身体肯定是大好了的。不过,据他收到的线报分析,缙王的身体的确是应该是好得七七八八了才对啊,难道说那些人骗了他? 现在他都已经亲手给把过脉了,应该不会错才对。 “孙大夫?” 皇上见他一直没有开口,又叫了他一声。 太后更是有些按捺不住地脱口而出:“孙大夫,你就直说,就算是小六命不久矣,那我们心里也都有谱了,又不迁怒你怪罪你,直说!” 明若邪一眼就朝着她扫了过去,眼底渐有冰霜。 这死老太婆,就这么希望司空疾命不久矣? 听着她说出这么一句话,又有哪点儿像是伤心难过的样子?反而是有些期待激动。 再怎么说,司空疾也是她的孙子啊,心怎么能够狠成这样冷酷成这样? 难道说,皇室里的人,血就比平民百姓要冷吗? 这死老太婆这么盼着司空疾去死,她偏偏要让他长长久久地活着,活得比谁都长。 司空疾对于这个皇祖母却是一点儿期待都没有了,所以她这么说,他已经有心理准备。 他没有说话,就听明若邪看着太后,声音很是轻柔,“怎么能不怪罪?太后真的是宅心仁厚,换我就不一样了,要是谁敢说我家王爷命不久矣,我就让人砍了他的头,把他的舌头拔下来,用锤子捶烂了,丢到死人堆里去喂乌鸟。” 最为轻柔悦耳的声音,说着最狠厉的话,配以她这个时候笑意微微的神情,让人觉得莫名有点儿汗毛直竖。 太后后背一凉,心头跳了跳,手心瞬间都渗出汗来。 明若邪真的是经常让她觉得有点儿邪性。 而孙先篇本来要开口的话也被明若邪这话给呛得一直子就堵在喉咙中,呛得他自己差点儿也咳了起来。 皇上觉得这样的明若邪就比较正常了,他就说,她怎么可能不怼人呢? “明亭,你不能这样威胁孙大夫。”皇上脸一板,很有威严地说道。 明若邪就无辜极了,看向了孙先篇,“我也没说孙大夫不能说实话啊,孙大夫只管说呗,我刚才就只是说那些开口就咒我们家王爷命不久矣的人,孙大夫好好说话就行了,不用害怕。” 那些人。。。。 不就是太后吗? 太后自己也听明白了,她一口气没能忍住,气到实在是忍不住,那股怒火直冲头顶,竟然眼皮一翻,活活被气晕了过去。 “太后!”她身边的宫女们齐齐惊呼,直接都过来扶住她,有人在她面前小手扇着风,有人掐捏她的虎口,有人去揉她的太阳穴,有人赶紧去拿了药油过来准备凑到她的鼻下给她嗅嗅。 “母后——” 皇上也惊着了,起身走了过去,在旁边跟着紧张地看着,过了一会儿才想起了孙大夫,赶紧叫他,“孙大夫,快过来给太后看看。” 孙先篇也跟着他们一起都忙乱了起来,他给太后诊了一下,等出了结论之后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看了明若邪一眼,然后就对皇上说道:“皇上,太后娘娘这是气急攻心——” 真的是,他是真的长了见识了,堂堂太后,在自己的寝宫里,直接就被人生生气晕了过去。 这个缙王妃,这是不识礼仪,不懂孝道?这么下去,早晚有她苦头吃的,估计没得好下场。 不过,当上缙王妃,本来就不可能有好下场。 “明亭,你怎么能这样气你们皇祖母?”皇上瞪着明若邪。 明若邪依然是无辜地眨着她水灵灵大眼睛,又像是有点儿不服气地反驳了一句:“我都已经很委婉地说某些人了,可没有直接指出来太后,她怎么还这么容易生气?也不懂得自己左耳听右耳出,这种脾气,早晚也是要吃大亏的。” “你——” 皇上绝倒。 他简直是哭笑不得。 “这么说来,还得你来教教太后为人处世?” 明若邪想都想想地就回道:“我可没这么说啊,首先,我没这么闲,其次,以太后的悟性,也未必教得会。” 噗! 这一下子,就连孙先篇都差点儿要喷了。 缙王妃绝了,真绝了。 太后正好刚刚醒了过来,听到了皇上和明若邪这最后两句对话,一口气又没能上来,再一次气晕了过去。 “母后!”皇上惊呼一声。 明若邪噔地就往后退了一步,同时瞅着皇上,“皇上,这可不怪我啊,你问我答而已。” 要怪也是怪你。 皇上一时间只觉得疲惫到了极点。 下次,下次他一定记得,要召小六进宫的时候,一定要特意点出来:缙王妃不必进宫。 司空疾掩住了眼里的笑意。 他哪里不知道明若邪就是在为他出气,太后这么对他,她就加倍地替他还回去。 明若邪的行动明明白白地让他知道,在她面前,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 这样被护着的感觉—— “让太后好生歇息,你们跟朕出来。”皇上率先举步朝外面走了出去。 早知道明若邪跟着进宫了,他就不该让他们到太后寝宫这里来。 于是,他们跟着皇上到了御花园里的亭子。 让宫女上了热茶,皇上喝了半杯之后才觉得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些。他看向了孙先篇,接着问了之前的问题。 “孙大夫现在可以说一说,缙王现在的身子如何。” 孙先篇本来以为皇上会狠惩明若邪的,毕竟,把太后生生地气晕过去,这个不孝的罪名就已经够她喝一壶的了,没有想到皇上竟然连大声呵斥她都没有,就把这事给揭了过去。 他是很讶异的。 现在听到了皇上这个问题,他便站了起来,先是冲着明若邪行了一礼,“缙王妃,请容孙某实话实说了。” “孙大夫只管说啊,只要是说实话,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明若邪说道。 孙先篇还是觉得有点儿心理压力,便还是直接说了出来,“孙某不知道缙王以前的身体如何,但就这一次的细诊,孙某还是觉得缙王的身体亏空得厉害,五脏六腑都虚疲,脉象也无力,实在还是病弱之身,稍不注意,一场风寒热感都可能让他——” 一病不起。 最后这四个字,他有点不敢说了。 第683章 她是不是要明抢 这万一被缙王妃记恨上,毕竟这是在大贞,他一个夏图的平民,在这里可讨不了好。来保护他的人,也进不了皇宫来。 他也不是那种要做什么单刀直干的。 但是他这四个字不说,听起来还更可怕更严重。 至少在皇上听起来是这样的。本来孙先篇要说的是一病不起,皇上这么听一半自己脑补一半,以为他后半句话是:让他就醒不过来了。 皇上的脸色变了变,看向了司空疾,一时间神情莫名。 司空疾掩下了眼眸,语气淡淡,听起来有一种早就已经看破了红尘的感觉,“本王习惯了,无妨,慢慢养着,平日里会好好注意的。” 他握住了明若邪的手,抬头看着她,“就是得让若若为我担惊受怕,真是辛苦你了。” 明若邪反握住他的手,声音有点哽咽,“司空疾,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你的,不会让人欺负你,也不会让人气你。” 说完,她明亮的大眼睛瞬间一红,晶莹如珍珠的泪水夺眶而出,看起来当真是惨兮兮,伤心万分。 这下子,把司空疾都给惊着了。 这是要跟他飙演技不成?要不要这么拼? 他都不知道她还有这一招呢,这眼泪怎么说掉就掉的?而且还一颗斗大,就这么从眼睛里滚了出来,太真实了。 就连孙先篇都觉得自己瞬间就明白了缙王妃之前为什么会那么气太后,就是因为她知道缙王的身体不行,要是被别人气着了,别人气急攻心最多晕过去,缙王真要是气急攻心,那可是会随时就一命呜呼的。 性命攸关,缙王妃更护着他也说得过去。 皇上也觉得自己想明白了。 明若邪这是跟司空疾有了真感情? 两人之间情真意切的,化不开的情意。 “不是说小六在澜国已经吃过了龙涎,所以身体大好了吗?” 明若邪看向了皇上,带着哭音道:“大好也不是皇上所想的那种大好啊,是跟司空疾自己以前的身体来比的,以前他可是三天两头就在鬼门关徘徊,现在确实是好了很多!所以,太后真是的,她老人家在宫里天天吃着山珍海味,吃着珍稀药材,我们家司空疾现在药膳都快吃不起了,太后还欺负我们司空疾。” 呃—— 皇上突然有了点儿不妙的感觉。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见明若邪从司空疾手里抽出手来,抹了抹自己的眼泪,然后看着他,巴巴问道:“这次进宫来了,正好也顺便问问皇上,宫里药库中还有没有什么上五十年的人参灵芝的?外头药铺里找不着啊,皇上先给我们一株两株的,为了让我们王爷好好补补身子。皇上总不会对自己的皇儿这么抠门?” 皇上正要说话,明若邪又接了下去,“本来陶大夫是说要上百年的人参灵芝,但是那些好的还是留给皇上太后,我们家王爷小辈,吃点儿几十年分的就行了。下了三十年的只怕就没什么效果,不过,不足三十年的,皇上肯定也不好意思拿出来。” 他好意思! 怎么会不好意思? 之后让洛芷制丹药,药库里的好东西几乎都要被洛芷用空了,现在就剩下那么三四株老参,这是留着以防万一的啊—— “明亭啊,不是说,你家父王给你送了十几车嫁妆——”皇上厚颜无耻地说起了这话。 明若邪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那这两个月我们不是在吃那些嫁妆?皇上虽然之前替我们挖了太子妃和何家金家一些银子,可很多好药材是拿着银子也买不到的啊!不对,皇上,你该不会是暗示我拿银子来跟你买人参?不会?不可能?你可是司空疾的亲爹,还是堂堂皇上,你该不会——” “那怎么会?!” 皇上赶紧打断了她。 再让她说下去,他成什么人了? 明若邪松了口气,“我就说皇上你不是这种人啊,所以,皇上是给多少株人参多少朵灵芝啊?” 这是不是要明抢!!! 他不答应给还不成了是吗? 当着夏图孙先篇的面,他堂堂一个皇帝,能说我库房里没有了吗? 儿媳妇都开口了,亲儿子都真的病弱成这样了,他敢不给吗? 传出去,他这张脸都挂不住! 皇上觉得心肝肺都在疼,都在滴血,手指都微微颤抖了起来。但他还是只能强撑着说道:“三十年分的人参给一株,三十年分的灵芝给两朵。。。。” “谢皇上!” 明若邪立即就动作极快地谢了恩,眨巴着大眼睛转向了站在一旁的胡公公,“胡公公派人带我家小厮去领呗?” 一刻都不能等!这是怕他反悔了不成? 皇上再次脸色发青。 胡公公看了皇上一眼,只能应了一声,“是。来人,带星坠去药库那边领药。” 星坠飘飘然地就跟着小太监去了。 等他亲手捧了三只药盒回来,还是觉得没多少真实感。 王妃这真厉害,随便进宫走一趟,气晕太后两回,不仅没被责备,还从皇上手里挖出了三盒好药材! 王妃可真是能干啊! 皇上让司空疾和明若邪出宫了。 等他们离开,他立即就捂着心口,对胡公公说道:“从今天开始,以后,但凡朕没有特意点明的,都不得让明亭入宫!朕就是要召小六来,也务必要交代下去,让他不许带上明亭!” “。。。。是。” 胡公公立即就鞠身应了一声。 而这件事情传遍了皇宫,还被禁足的太子又把东宫给砸了。 还说父皇不是偏宠着小六? 现在是连带着小六媳妇都宠着呢? 她都闹腾成这样了,不仅不罚,还让她讨了好东西走?是不是要把皇宫的库房给搬空了?以后他登基为皇,手里还能剩下什么? 那些东西本该全是他的!全部都是他的! 太子觉得现在司空疾和明若邪都是在他的口袋里掏东西。 “不行,本宫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太子铁青着脸色,“来人!” 有人匆匆进来。 太子丢过去一小包药。 “去把骁骑营那些马毒死!” 本来他不想走这一招的,反正那些马都病了,他本来等着就行,但是现在他有些等不下去了。 “就算被查出来那些马都是被毒死的,那也是司空疾的罪责,先砍了他再说!” 第684章 想流芳百世吗 皇上这会儿又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胡公公,但是胡公公也是站得较远的,估计也听不清他和孙先篇在说什么。 而这个时候皇上的神情与之前相比,异常严肃和冷酷。 “孙大夫,你是真替小六诊仔细了吗?” “此事事关重大,草民自然是诊仔细了。” “他现在的身体,当真不成?” “真不成,心头血要为药引,那得这个人身体过得去才行,因为取血量不少,不能在取了一半的时候他就活不成了,那后面一半就是能取了,那也影响了药效。所以,还需得等缙王身子强壮一些才行。” 听了这话,皇上神情莫测。 “可他连龙涎都吃了,身体还是这么弱,这可如何是好?” “洛芷不是去寻药了吗?皇上给他们传信息,那里有一种长得像龙涎草,但是药效比龙涎草要强上几倍的,叫赛龙涎,虽然难寻,但未必寻不到。拿到那东西给缙王服用三次,他的身体定能大好。” 孙先篇看着皇上,顿了一下,又试探着问道,“不过,皇上会不会是隔了十年再见缙王,父子天性浮现,不舍得伤了缙王了?” “呵。” 皇上只是冷笑了一声,并没有答话。 “皇上,您是有雄才大略之人,大贞在您手中运弱,成了得仰着他国鼻息苟延残喘的弱国,您肯定是不服的,当年把北境数十万染了怪病的百姓驱逐出去,您也是怕传染范围扩大,让大贞陷入于水深火热之中。那个时候,别说成了依附澜国而活的小国,很有可能会直接被夏图和澜国给瓜分掉,世上也再无大贞了。” 孙先篇看着他,接了下去,“皇上为了大贞如此殚精竭虑,世人还不理解您,皇上也真是辛苦了。如今牺牲缙王,也是为了保住大贞,是为了让大贞早日强盛起来,重新站到天下之巅,令诸国俯首,是为了大贞百姓,为了司空皇室霸业,皇上又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朕——确实是想让大贞强盛起来。”皇上眸光深深。 “对啊,谁人能理解皇上呢?”孙先篇说道,“再者,皇上也已经试过用其他人了,谁也不如缙王合适。因为谁也不如缙王血脉精纯,又自打娘胎起就服尽了天下好药,到现在,缙王整整服用了二十年的各种好药材啊!这一点,谁人能比得上?” 皇上试过用别人,但是,就算是找个小孩,从小就开始灌药,所用上的药,也没有缙王吃的好,吃得多。 缙王还是皇室血脉。 皇室血脉,又怎么可能是那些贱民可比? “皇上,要用,就用最好的,最有机会成功的。”孙先篇压低了声音,说的话,带着无尽的诱导,“我们狄王说了,只要能够给他药引,治好他的病,他必定能够从夏玄契手里夺下夏图,从此夏图便是您的后盾您的剑,必定会助您成为大贞史上最强悍最威武的帝皇,名垂千史!大贞成为雄国,而且,还能制出延命丹,皇上吃了延命丹,长命百岁,坐在皇位上的岁月还长着呢!” “到那个时候,皇上身强体壮,还能再要几个,甚至十几个皇子。” 孙先篇的话,带着深深的蛊惑。 他医术确实过人,但是比医术还强的,就是这蛊惑人心的本事。要不然,狄王又怎么会派他来大贞,做这么一个任务? 皇上的手,紧紧地抓着扶手,他只觉得心头有血在烧。 仿佛回到了他年少时争皇位的时候,那时,才是真正的热血沸腾。 那边,司空疾和明若邪慢悠悠地晃着朝宫外走。 这一回他们是一点儿都不急着出宫。 晃啊晃着,前面假山一角,蓝色衣摆一闪。 明若邪给了星坠一个眼色,星坠领会,立即叫了起来,“哎哟,肚子有点痛!” 司空疾扫了他一眼,便道:“哪儿来这么多事?” “王爷,小人憋不住,得去一趟茅厕。” “去去去。” “王爷王妃等等小人啊!” 星坠说着,立即就跑了出去。 假山后,小扣子一把揪住了他的手臂,急急道:“王爷王妃走后,皇上又和孙大夫密谈了,奴才冒死凑近了一点,听到三个字,赛龙涎!别的都没听到。” 他也只是迅速奔过去,捡一个装着滚过去的铜球,捡了之后就得赶紧走开,否则就得被皇上的暗卫杀了。 那么一瞬间的时间,他只听到了赛龙涎这三个字,小扣子觉得自己有些没用。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要是能够多听到一些那该多好? 星坠看着这个机灵的小孩儿,也有点儿心疼,虽然他也不过才比小扣子大几岁。他拍了拍小扣子的头,“以后太危险的事情别做了,王爷王妃可不愿意让你没了小命,明白了吗?” “明白了,星坠哥哥。”小扣子飞快地点了点头,“奴才得走了。” 说完他就赶紧转身跑了出去。 星坠追上了司空疾和明若邪,跟着他们出了宫,上了马车,驶离了皇宫一段,这才跟他们说了小扣子及时送来的消息。 明若邪听完不由得叹了口气。 “说了这孩子几回了,最要紧地是保住他的小命,他这么拼命做什么?” 皇上和孙先篇密谈,他竟然还敢找机会凑过去听? 这可是十分危险的事,一个不好,他直接就会被皇上的暗卫给杀了,连一声都来不及吭。 司空疾沉默了一下。 “我倒是能够理解那孩子。在黑暗中呆了太久,一旦有丝光亮,他就会拼了命地奔过去。” 那个孩子,现在应该是觉得,报答明若邪,是他在宫里活着的最大意义了。 否则,他的人生剩下什么? 不能出宫,不能成亲生子,不能如正常人那样过一生了,帮好了明若邪,他还等于是帮了自己一家人,至少,他的爹娘,他的姐姐,都能好好的。 所以,那孩子会拼尽全力。 明若邪托着腮,叹了口气,“行,回头我给他找个小护卫,多少能护着他点。” “小护卫?王妃,是什么?找个有武功的孩子,送去当小扣子的侍卫吗?”星坠一边赶车一边问道。 不懂就问啊。 “你见过宫里哪个小太监能配备上侍卫的?”明若邪反问他。 第686章 药材有问题啊 “陶大夫,你手里拿的什么啊?怎么一副很是嫌弃的样子?” 明若邪觉得陶大夫的神情有点儿奇怪,看起来真的是对手里那包东西很是嫌弃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要把它拿去丢弃的那种,但是她看得出来,那是他常用来包药材的纸。 陶大夫一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就朝她快步走了过来。 “王妃王妃,见到您太好了,您现在有没有空?” “怎么了?”明若邪问道。 “这个,老朽在一本古医书上看到的,说是可以入药,其实我们之前学医的时候也有不少人说这个可以入药,但是老朽总是觉得这东西有点可怕,不瞒您说,老朽小的时候就有一次差点儿被这东西给咬到了,所以一直怕它,现在想要试试拿它入药,魏大财的身材可以用上这玩意,您给看看,这个品质好不好?能不能用啊?” 药用的东西,还能让陶大夫觉得可怕? 明若邪不免觉得有点儿好笑,陶大夫算是一个对医术挺有钻研精神的了,而且各种药也愿意研究,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竟然会害怕一种药材。 “是活物?” “现在老朽买回来的不是活物,是炮制好了的,但是这全须全尾的,看着还是十分可怕啊。” 明若邪接过那包东西,打开一看,一整包里面都是一只一只的,蝎子。 而且看起来真的是全须全尾的,很完好,硬硬的,要是放在地上,乍一看可能会觉得真的是还是活着的,胆小的人也的确是会觉得很可怕。 陶大夫可能是有些小时候差点儿被咬到的阴影,所以才会怕到现在。 “都已经炮制好了你还怕什么?”明若邪说着,素白纤细的手指捏起了一只蝎子,拿起来仔细看了看。 她的手指轻轻地搓了搓,突然脸色微微一变。 “这包东西你是在哪里买来的?” 陶大夫一看她脸色微变,心也跟着猛地一跳,声音都有点儿颤抖了,“怎、怎么了吗?这个是在申记药材铺里买的,这还是老朽和朱管家剔除掉了一些像是冯家何家那些人家里开的药材铺,选的一间铺子。” “你去申记药材铺里就买了这么一包东西吗?”明若邪问道。 陶大夫这个时候知道这包东西肯定是有问题的,他也不敢有任何隐瞒,赶紧一一说了起来。 “不止,不过,这包蝎子是之前已经订下的,这种东西不是所有的药铺都有的,说是有点儿难寻,之前我们去申记药材铺里已经买了七八种药材了,就欠这么一包,今天他们铺子里的伙计把这包东西送来了,说是补齐。” “之前买的那些药材都已经用过了吗?”明若邪问道。 对于陶大夫她和司空疾都是信任的,所以这种事情他们也不可能每次都一一过问,但是现在明若邪突然觉得,可能在这里出了事了。 “有、有三种用了,魏大财那里用了一种,王爷这里也用过了一次。。。。”陶大夫脸色也变了,“王妃,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这包蝎子,有毒。” 而且对方竟然把毒下得很隐蔽,更下得很是狡猾,竟然是抹在了蝎子的那尾勾上! 一般来说,检查这些药材的时候就是捏起来检查一下,不可能专门去碰那看起来就让人心头有点儿发毛的尾勾。 但是对方就把毒给薄薄地抹在尾勾上一层,然后再炮制,这样那毒应该是干了,凝结在尾色上的,不是粉末,也不是液体,最基本的检查也未必能够查得出来。 可是这种蝎子真的要吃的话也是得长时间煲煮的,那么在上面的毒肯定就能够融入于药汤里了。 要不是明若邪的鬼手,这肯定是检查不出来的。 现在她就不知道陶大夫的那另外几种药是不是也都被下了毒。 “什么?” 陶大夫失声惊叫了起来,然后腿一软,差点儿就扑通一下摔坐到地上。 听到了这边的动作,朱管家也跑了过来,“王妃,有什么事吗?” 陶大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朱管家,申记药材铺有问题啊!这包蝎子有毒!” “什么?有毒?!” 朱管家也失声叫了起来。 他脸色都变了,看向了那一包蝎子,一下子也想到了之前已经先买回来的那几种药材,立即就反手抓住了陶大夫,“之前那些药,用了吗?” 陶大夫额头都渗出了冷汗,“用、用了,对了!”他差点儿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刚刚还有一碗药膳,已经让星坠给王爷送过去了!这一碗药膳里还用了好几种在申记药材铺里买的那批药材——”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明若邪已经如一阵风,咻地就从他们身边奔了过去,冲向了司空疾的书房。 “王妃!” 一看到她奔出去的背影,朱管家和陶大夫的手心也都渗出了汗来,他们惊恐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两人也同时提起袍摆跟着朝书房奔去。 “快去看看!” 得希望王爷还没有喝那一碗药啊! 之前王爷喝的那一次药,里头只下了一点那些药材,其它的是之前府里剩下的,但是现在这一碗,那用的可就大部分都是申记买的了啊,要是真的都有毒,那岂不是要害死王爷了? 陶大夫觉得自己都有些腿软,他差点儿就绊倒摔到地上,陶七远远听到了动静,朝着这边望了过来,先是看到了明若邪一阵风一样刮进了王爷的书房,后面还追着自己老爹和朱管家,他的脸色也是一变,觉得应该是出什么事了。 见陶大夫差点儿就摔倒在地上,陶七掠过来,及时扶住了他,“爹,这是怎么了?” “王爷,王爷喝了药汤没有?”陶大夫的声音都在颤抖。 “刚刚星坠送进去了——” 明若邪冲进书房,正好看到司空疾端起了一只药正送到了唇边。 “司空疾!” 她一声叫了起来。 司空疾朝她看了过来,怔了一下,“嗯?怎么了?” “那碗药放下。”明若邪快步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司空疾向来是十分听她的话的,现在一听到她说放下,他没有犹豫,立即就把碗放下了。 第688章 可以比他的更烈 明若邪这么说也有一点儿替他开脱解释的意思。 这样好的主子上哪儿找去?要是别的贵人,才不管到底是怎么样的,只要是主子差点儿中毒了,那他们这些人肯定都是有责任的。 不过,明若邪这样善良开明,他反而觉得更是愧疚了。 “王爷,王妃,往后所有的药材,老朽都会一一选一片出来仔细地检查,确认无毒。” 以后他一定是不能够怕麻烦,不管是什么药材,一定要一种一种一片一片地都给仔细检查过才行。 明若邪摇了摇头,“没事,以后采买了药材之后跟我说一声,我过来检查一下就行。” 她来检查,可要省事多了,而且也准确多了。 “也不是说一直就由我来检查,这段时间先小心一点就是。” “是。” “王妃,那其它几种药材——”朱管家问道。 明若邪道:“都可以用,其它那几种药材的品质都是上等的。” 就是品质都很好,对方才聪明。 反正都是她检查过了,没有问题,也不用浪费了。 “陶七,让人去看看魏大财那边,让他们准备一下,等会我过去看看。”要是魏大财也喝了一点,她也得过去诊一下才行。 “是。” 陶七立即就出去叫个下人去传话了。 司空疾看着明若邪,问道:“所以,他们下的是什么毒药?可是要本王的性命?” 明若邪听到他这么问,突然神情就变得有点儿古怪,她上下打量着他,然后竟然眼里渐有了笑意,忍啊忍,最后没能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 所有人都茫然地看着她。 王妃,王爷这都差点儿喝毒药了,您还能笑得出来啊? “哈哈。”明若邪一手撑在司空疾肩膀上,还是笑得不行。 司空疾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他突然就有一种感觉,对方的下的这种毒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呃,本来,称为毒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这是被明若邪传染傻气了。 “王妃?” 陶大夫还是很想弄清楚的,偏偏明若邪就这么笑着,让他心跟被蚂蚁啃了一样。 “对方下的,是能够让王爷整夜大战的狼虎之药。”明若邪好不容易忍住了笑。 司空疾的脸色倏地就黑了。 朱管家和陶大夫两人也僵了僵。 他们是从来没有想过这种药。 陶大夫静了好一会儿,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不过,以王爷的身子骨,要真的是那样了。。。。” 陶大夫的话还没有说完,脸色如墨的司空疾已经拂袖走了出去。“这小库房里憋闷得很,本王出去透气!” 明若邪笑嘻嘻地就赶紧追了出去。 “司空疾,你可没有真的喝到那种药,怎么就有火气了?莫非闻到了都见效?”明若邪一下子蹦到了他背上,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又来了又来了,本来他就得清心寡欲,她又来勾他了。 这两天他觉得自己的定力越来越差了,难道是因为天气要热了,所以血和心也跟着热了起来? 司空疾无奈极了。 “你这没有良心的小东西,你家夫君都差点儿被人下毒了,哪有还像你这样笑嘻嘻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又不得不托住她,背着她往书房走,“难道不该跟在宫里护着我一样,恶狠狠地去把下毒之人查出来碎尸万段?” 明若邪哈哈笑了起来,一边揪着他的耳朵,“我在宫里那么温柔,什么时候恶狠狠了?你可不要破坏我的名声。” 但是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她的语气就变得阴森森起来,“把人揪出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们不是要大战不休吗?就让他战去。” 噗。 明若邪这话真的说得十分邪恶。 司空疾都不知道她这一个虽然成亲但还算是少女的人,怎么能够说这样的话说得这么脸不红气不喘的。 而且—— “你有这种药?” “没有还不能调制吗?我能拿出来比他的更烈性的。”明若邪嘿嘿说道,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揪这个人。” “你去?” “当然我去了,你不是还要去忙骁骑营的事吗?别忘了你现在是有官职在身的人了啊,司空大人。” “你小心些,去哪里务必带上紫浮和阿七他们。” “放心。” 在此之前,她也已经想起来要给小扣子找什么样的小护卫了。 吃过午膳司空疾就去了骁骑营,明若邪让陶大夫跟着去了,带着她给那些马准备的药。 而她则是带着满月去了一片荒地。 这片荒地还是问了贵叔才知道的。 这里有一些断垣残壁,杂草丛生,又有阴湿的水沟,明若邪突然来这种地方,满月和阿七都不明白她想做什么。 明若邪看了看满月,想了想,要是她收获够大的话,说不定还能够给她身边的人都配备上一个小护卫? “你们就在马车那边等着我。”明若邪朝着那片荒地中间走去,并没有让他们跟上。 “郡主,您要找什么,属下去?”阿七还是有点儿担心。前面的那一条水沟有点儿奇怪,两边都是沙地,长了好些贴地抓沙的爬藤,那种地方很有可能会藏着不少有毒的虫蚁的,明若邪过去要是被咬到了怎么办? 满月看了阿七一眼。 一看就知道阿七还是不如她了解王妃啊。 王妃说了要亲自去的,那肯定就得她亲自去才能办到的事情,他们哪能帮得上忙? 而且,王妃会有危险? 这种地方,只要是没有人,没有武功高强的人,没有杀手刺客,王妃是绝对不可能有危险的好? 还是她跟王妃的时间长,她才是最元老的。 满月莫名地有点儿骄傲,于是就抬了抬下巴,挺直了背,“王妃,奴婢在这里等您,有事您就喊奴婢。” “嗯。” 明若邪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朝着前面走去。 这片荒地里倒是有不少的蚂蚁。 这些蚂蚁都是无毒无害的,不过,在这种环境里生活着,身上肯定是脏的,要是在身上爬一爬,能让人皮肤发痒。 不过这一次她的目标并不是蚂蚁。 明若邪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找到所要的东西,她就是在看到那一包药用的蝎子时突然就想起来自己要找什么了。 蝎子,毒蝎子。 第689章 歪嘴小将军啊 前面的那一条小水沟的水不知道源头是在哪里,但是水看起来竟然还算清澈,水沟两边都是沙地,长着一些贴地的爬藤,爬藤里有些小蜘蛛和蚂蚁,这种地方就算是水再清澈,自然也不会有人来这里取水。 明若邪就在水边蹲了下来,然后右手就按在沙地上。 她低垂着眸子,像是在看着眼前的水流。 周围只有带了点热意的风轻轻吹拂,她的裙摆在沙地上铺开,像是一朵花。 何炜骑着马,远远地就看到了这一幕。 那蹲在水流畔的少女,乌发粉面,很远很远都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眼睛。 他一直紧紧地盯着明若邪,三年没有回京城,怎么不知道京城里竟然出了这样的绝-色? 可是她蹲在那里干什么?- 何炜双腿夹了一下马腹,叱了一声,朝着明若邪那边驰去。 明若邪已经听到了马蹄声,但是她并没有抬头看向来人,前面是一条小道,偶尔有人有马经过也不出奇,但是一般人应该不会纵马朝这边奔来才对,因为那条小道高于这一片荒地。 她这会儿右手手心已经泛红一片,红光被她贴在沙地上,而有着丝丝缕缕的红光如细线一样,织成了蛛网一般,以她的手为中心,然后朝着周围扩散出去。 所有生物,皆听吾令。 在这一片看似十分安静平静的荒地间,渐渐地有不少小东西动了起来,四面八方,朝着这一片红光一样的蛛网,朝明若邪的右手接近,靠拢。 明若邪心中一动。 这算是惊喜吗? 可能是她的运气实在是太好,她本来是没有想着这一次出来就能够找到的,但是没有想到不仅一下子就找到了,而且还不止一只。 明若邪甚至感觉到,这一次找到的蝎子还不是普通的。 因为她感觉到了这种蝎子的强大凶残。 这让她又喜又惊。找到想要的东西当然高兴,可是她也实在是没有想到在京城这样的地方竟然就随便找到了。 而这个时候她并不知道,在附近的一间荒屋里,几只小木箱打开了,里面的装着的东西都听从了她的召唤从小木箱里爬了出来,朝着她靠拢去。 守着这几箱东西的两个黑衣人还在外面碰着杯喝着酒吃着花生米。 “找这些东西可真的是费了咱们帮九牛二虎之力了,大头,你说白大小姐要这些毒物干什么?” “你管她要干什么?一年前她就给咱们一大笔银两,让咱们去森林沙漠各处抓这些东西,带回来越多,咱们能拿到更多的银两,拿到手就是咱们的,至于她要这些东西干什么,那还不是她自己的事?” “啧,我就是觉得,大家都以为白大小姐是个有灵性的大家闺秀,可怎么就都不会想想她平时都是玩什么的?这些东西从小玩到大,不可怕吗?这样可怕的女人,还把她当世家大小姐。” “你行了,别乱说话,小心她把你头拧下来。”叫大头的男人很是纳闷道,“不过,为什么白大小姐一直不出来接货?你确实是送了信去白府了?” “送了!” 在他们背后,那些小东西一只只地都悄无声息地爬了过去,从墙缝里钻出去,他们毫无察觉。 明若邪当然并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无意间截获了白檬衣要的东西,但就算是她知道了,她也一样会毫无愧疚直接拿走的。 她已经感觉到了不少凶悍的东西在朝着这边爬过来了。 但是这个时候,她听到那马蹄声近了,近了。 一声马叫,马蹄重重落下地。 真的是有人朝着这边过来了? 明若邪手指轻轻动了动,手掌微一用力,按到沙子里去。 她抬头看向了那边,就看到一个穿着将服的男人正朝着这里策马奔来。看起来面生。 那阿七和满月这个时候也已经看到了来人。 他们对视了一眼,立即就身形一掠,来到了明若邪身边。 那些爬过来的小东西们收到了指令,顿时都没有再往前,就瞬间停了动作,停止在原地,等着接下来的召唤。 何炜来到了明若邪身边。 这么近距离看,才发现这个少女比在远处看到还美,在远处只看到乌发粉面,身姿窈窕,很明显是个美人。但是近了才能看清她的肌肤,她的五官,她的眼波流转间星光闪闪。 何炜觉得自己这几年在北境边地睡的女人,那都成了跟糙汉子一样的了。 眼前这个才能叫女人啊! 他要娶她! 这一次回京,他本来也是要请皇上赐婚的,虽然他家叔父已经给他指了要娶的女子是哪家的,他也同意,但是现在他反悔了。 他想要这个。 何炜立即下了马,整了整自己的将服,朝着明若邪大声问道:“嘿,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谁家的?” “哪来的登徒子?赶紧滚。”满月一下子就怒了。 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傻缺? 素不相识,就跑过来问人家女子的名字。 “你这丫鬟也真是粗鲁,本小将姓何名炜,是镇守北境的何大将军侄子,年二十二,还没娶妻,有名有姓有家世,不是登徒子!” 何家的? 何大将军的侄子?那不就是何旭的堂兄了? 从北境军营来的? 明若邪看着他的眼神就微微深了。 “谁管你是什么人,谁管你娶没娶妻?无耻之徒,滚远点去!”满月毫不留情地又大声骂了过去。 何炜还没有被人这么骂过呢,一时间竟然不怒反笑。 以前京城里,谁人看到他们何家的人都是绕着走的,要不然就是上前来奉承的,他还真没有见到这么凶的呢。丫鬟都这么凶这么胆大,那这小姐。。。。 何炜看着明若邪,“走也行,等着,我会找着你的。三天之内,在家等着我上门提亲。” 说完了这句话,他冲着明若邪飞了一眼神,一边嘴角歪着笑了一下,转身上马,立即又飞驰而去。 满月目瞪口呆,半晌都没能回过神来。 “郡主,这个人是何家的人。”阿七也是被雷得外焦里嫩。 “王妃,这何家怎么尽出有毛病的人?”满月不敢置信地问道。 胆子可真心大了,三天之内上门提亲? 刚才还冲他们家王妃歪嘴笑? 他是不是觉得他那样很丰神俊朗啊? 第690章 远道而来的毒物 明若邪刚才也是直接被何炜的那歪嘴一笑雷得不行不行的,听到了满月这么一问,她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 “那不是挺好的吗?”镇守北境的何大将军家里全是傻子,以后司空疾要对付起来就不用那么费劲了。 挺好? 遇上了何炜这样有病的人,还说挺好? 这下子满月也不太明白明若邪的想法了。 明若邪没有解释,挥了挥手让他们退回到马车那边去,“没有我叫你们,不要过来,转过身去。” 不仅是要他们退远一点去,还要他们转过身? 虽然他们都有些不解,但还是听了明若邪的话,退到了马车那边去,然后转过身,背朝着明若邪那边的方向。 明若邪的手心再一次泛起红光来。 来,小东西们。 之前一直停在中途没动的那些东西再一次有了动作,都在荒地杂草里飞快地朝着明若邪那边聚集。 在经过一片的沙地爬藤时,它们也发出了轻微的悉悉蟀蟀的动静。 阿七耳朵动了动,他大概能够听得出来,在他们背后的那一片荒地里好像是有不少东西在爬动着,动作还很快的样子。 是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地就想要侧头—— 还没有动作,满月已经一手挡在了他的脑袋旁边,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王妃说过不许回头。” “我没打算看郡主那边,只是荒地里好像有不少东西爬过去了——”阿七也是有点儿担心明若邪。 这种地方该不会是有很多的蛇虫鼠蚁? 虽然他们郡主好像是不怕这些东西,但是万一有些有毒的,或是太脏的—— “那也不许回头。王妃说不能回头就不许回头。”满月寸步不让,手还是挡在了他脸边。“王妃说的话,一定要听!” 阿七看着她紧绷着的小圆脸,看着她格外认真的眼神,有点儿哭笑不得。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绝不回头了。” “嗯。这样才对。”满月这才放下了手,满意了。 明若邪已经看到了爬近她手边的东西。 这一看,她一下子就惊着了。 金蝎? 这是哪里来的金蝎?看起来好像不该是这种城池人群聚居的地方能够生存的东西啊,这种东西,反正绝对不是大贞京城的物种! 这种金蝎个头不小,一只大概是她的手掌心大,金褐色,那长长勾勾的尾鳌看着就格外凶残。 它的尾鳌上都有很多的鳌针,要是被蜇到一下,那绝对是剧毒。 不过,别说被蜇到了,这种金蝎子,只要是遇到了都能把人吓得不轻。 可是现在她看到了什么? “一二三四。。。竟然有十只。” 明若邪看着都聚过来的这些金蝎子,数了数竟然不多不少有十只。这种金蝎子在这各种地方能够见到一只就已经不得了了,竟然还有十只! 这肯定不太正常。 看来,她还要查查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但是不等她震惊完这十只金蝎子,就看到一旁还有三只通体黑色的小蜘蛛! 明若邪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要是正常,她就跟司空疾姓! 大贞京城,怎么会有这种剧毒的黑寡-妇寇蛛? 跟这种毒蛛相比,之前她使唤过的那些蛛兄,那就真的是纯良无比的良家子了!这种毒蛛是出了名的剧毒。 这里竟然出现了三只寇蛛。 跟着这十只金蝎子凑在一起? 明若邪本来只是想要来这里找一两只普通的黑蝎的,有点毒就行,哪里知道竟然有遇到这样的“惊喜”。 喜是真的有,惊也不少。 要是这些东西放出去,这京城百姓只怕得够呛! 一共十三只剧毒的小东西,至少也会有一两个人以上会倒霉地被它们蜇到的。这种一蜇到,估计很难及时抢救回来。 所以,把这些东西带来的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明若邪可不会把错误揽到自己的身上,并不是她鬼手召唤才把这些东西给召出来的,如果说对方把这些东西好好地封在瓶子里盒子里,锁好,她就算是鬼手召唤了也没用,因为它们出不来。 除非她有很特定的目标,然后下了指令,让一种动物疯狂地拼命挣脱出束缚。 可是刚刚她可没有,她只是召唤了附近一些带毒性的小动物罢了。 要不是被她召来了,这两种毒物也应该差不多要爬出去,那么,在它们周边的人估计就要惨了,她等于是间接地救了某些人的命。 这个时候喝得有些醉熏熏的那大头兄弟俩还不知道他们之前没有把小箱子给锁好,不知道这些东西爬得出来,也不知道他们算是逃过了一劫。 除了这十只金蝎子和三只寇蛛之外,还有一些毒蚁毒虫蜈蚣之类的,数量其实真的是不少。 但是跟金蝎子和寇蛛一比,这些东西就完全不能入明若邪的眼了。 “阿陆,拿两只玻璃容器来,装毒物。”明若邪冲着药库里的阿陆叫了一声,阿陆就去选了两只透明的玻璃容器。 明若邪咻地拿了出来,把蝎子和寇蛛分别装了进去,送进了药库里。 “找找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当它们的食物的。” 把这两种小毒物交给了阿陆,明若邪就站起来了,拍了拍手,看了看前面的那一条小水沟,水虽然清澈,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排斥在这条小水沟里洗手。 拍干净了手上的细沙,她转身朝马车走了过去。 阿七和满月见她回来了,齐齐松了口气。 “王妃,您没事?”满月还是有点儿担心地问道。 阿七看了她一眼觉得有点儿好笑,不是说要完全信任王妃吗?现在又还是担心她了。满月这个丫头倒是有点儿意思。 “没事。” “郡主,现在回王府吗?” 明若邪摇了摇头,“不,暂时不回,跟着我转一圈。” 转一圈?什么意思? 明若邪手指轻轻搓了搓,她之前是抓过那些小毒物的,现在鬼手能够完全记忆住属于它们身上气味和特质,只要隔一段就摸一下地面,她可以找到那些小毒物经过的路线,找到它们的来处。 她得看看是什么人把这些东西给带到了大贞京城来。 阿七和满月都是茫然不解地跟着她。 见明若邪每走一段就蹲下去轻摸了摸地面,然后又继续走。 第691章 她就不客气了 几间破屋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里是在路边的,屋后就是他们走过来的那一片荒地。 这几间破屋看起来已经是摇摇欲坠了,离小路倒是还有一小段距离。但是看起来刚才何炜应该是要策马经过这边的。 “这条小路,是通往哪个城门?”明若邪问道。 “北城门。北城门比南城门和东西城门要荒一些,进城门后拐个弯就会通往这边。”阿七立即说道。 他已经把大贞的京城都给摸得差不多了。 “去看看小路上的马蹄印,看看何炜刚才有没有在这里停留。” “是。” 阿七去小路上检查的时候,明若邪带着满月走向了那几间破屋。 走近了,满月就低声说道:“王妃,好大的酒味。” 本来以为这破屋应该没有人在,现在闻到了这么大的酒味,很明显,有人在。 “看看。” 明若邪给了满月一个手势,两人分开各从一边绕到屋前去。 满月看到了那两个喝得已经酩酊大醉的男人,一人抱着一只酒坛子倒在地上,嘴还不时咂一下在回味。 屋里酒味极浓,让她闻得有点想呕。 明若邪过来,只是看了一眼,便朝着旁边一道门走了进去。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几个小小的木盒子。 现在木盒都是打开一条缝的。 明若邪走过去打开了那几个小木盒,看到里面还铺着一些干草细沙之类的,还有一些细碎食物碎屑和粪便。 这应该就是装金蝎子和寇蛛的盒子了。 本来应该是落锁,但是他们竟然都没有把盒子锁上,地上掉着几块石头,该不会原来就是用那些石头压住盖子的? 那很有可能在他们谁碰了一下的时候把石头碰掉落了。 心这么大,那两个人竟然还活着,没有在带着这些毒物来大贞京城的路上就被毒死,也真的是算他们命大了。 明若邪走了出去,走到其中一人身边,抬脚踢了踢他,右手在他的额前晃过。 她语气压沉,说道:“这些东西,要交给谁?” 满月站在一旁怔怔地看着她。 才能货啊? 王妃怎么知道对方是要交货的? 那个人不是醉死了吗,还会回答? 但是在她惊异的目光中,那个男人眼睛都没睁开,就那么咕哝地应了一声,“白大小姐——” “白檬衣。。。。”满月喃喃叫出了白檬衣的名字。 怎么哪都有这么个女人的名字啊。 明若邪站直了,呵呵,也真的是巧啊。看来她和白檬衣真的是八字相冲,不过,她向来命格重得很,谁跟她冲,倒霉的都是别人。 “算你们命大了,拿命换那些小毒物。” 这些人帮着白檬衣带了这些小毒物进城来,而且还不看好,要不是她正巧过来,这些小毒物现在都不知道爬哪里去了,首先这两个人就已经得一命呜呼。 就在这里喝得烂醉,也肯定是来不及去找大夫了。 等于是他们直接逃过了一命。 如果他们够聪明的话,回头见东西不见了就赶紧跑,真要再去找白檬衣送死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走。” 明若邪带着满月走了出去。 阿七也检查好了,过来对明若邪说道:“何炜应该是没有在这里停留,直接就策马过去了。” “嗯,那就是跟何炜没有关系。”明若邪道,“走,回王府。” 回了王府,她马上就让人去给司空疾送信,告诉他何炜回来京城的事。何炜专程回京城一趟,肯定会带回来何大将军的什么密信。 说不定,北境有什么动静了。 这种时候,明若邪希望的是定北王先不要有什么太大的动静,在北境弄出什么事来。 因为现在是司空疾的紧要关头。定北王都已经等了二十几年了,就不能着急于这一么点时间,现在他只要是再好好按捺下来,等一等—— 等到司空疾坐上了那一个位置,黑沙城的百姓回归故土就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 但要是定北王急了,在这个时候实在是等不住,在北境里搞出什么大的动静来,拖了司空疾的后腿,那绝对就是得不偿失。 也不知道那老王爷懂不懂。 明若邪回了王府梳洗了一下就进了药库。 “那一金蝎子呢?” 阿陆把一只玻璃容器抱了过来,放到了她面前。 里面,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个小小的喷雾头,正在里面喷着微蓝色的水雾。 明若邪的手指碰到,分析出来,这是仿照这些小动物所需要的食量的营养构成所研制出来的一种营养水雾喷剂。 没有实体的食物,但是只要这样的喷雾一直在里面喷着,这些毒物就不会饿死。 她都忘了医研所还有这东西了。 看来阿陆对于这个医研所的了解真的要比她详细得多。有阿陆在,她省心省力。 明若邪伸进去一根手指,闭上了眼睛。 她只释放出最微弱的一丝指令,看看是哪一只蝎子最快-感应到。 要从中挑一只最厉害的,送去当小扣子的小护卫。 “翻个身。” 十只在爬来爬去的金蝎子中,突然有一只尾鳌一顶,整个身子就翻了过来。 明若邪在听到了这声音时睁眼看去,笑了笑,手指一勾,“过来,就你了。” 那只金蝎子翻转回来,朝她手指快速地爬了过来。明若邪把它拿出来,把它托在掌心,一团红中带金的光芒倏地涌现,把它包裹在里面。 明若邪不止是给它做了印记,还直接用鬼手驯服了它。这会用掉她一点冥力,但是不是在她的身边,这只蝎子才会更“懂事”。 她找了一只小一点的小竹筒,把这只蝎子放了进去。 出去之后把那个竹筒交给了阿七,“让人送去给阿九,让阿九把里面的那只毒蝎子在小扣子身边放出来,不得伤它。” 阿七声音一抖,“毒蝎子?” 郡主这是要干什么?该不会是要放这么一只小毒物进宫去咬死什么人? “嗯,送去就是了。” “是。” 阿七也不敢多问,立即就派人把这东西交去给阿九。 阿九接到了这东西,又听到了那么一句指令,心头抖了抖。 毒蝎子?还要在小扣子身边放出来? 那会不会把小扣子咬死了啊? 第692章 阿七阿九想不通 阿九进了宫,找到了小扣子。不过,他并没有让小扣子看到他。小扣子这几天一直想让他教点功夫呢,这个时候他没有什么差事的时候就会在后宫的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拿着树枝练他之前教过的三招功夫。 现在来到这里,阿九果然就看到了正在有点儿笨拙地练着的小扣子。 小扣子第一次接触武功,所以招数比得有点儿笨拙,还差点儿脚步乱了把自己给绊倒,但是他稳了稳身形,又接着练了起来。 阿九见他额头已经一片汗珠,就知道他应该已经练了好一会儿了。 虽然可能不是什么天生的练武奇材,但是小扣子够认真够勤奋,这么练下去,很有可能就算是不能够成为武功高手,但是在宫里或是出去遇到什么意外的时候多少保命还是可以的。 至于也能练到一般御林军的程度。 真的要把这东西放出来吗? 阿九拿着那只竹筒摇了摇,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真是毒蝎子? 郡主这到底是何意啊?要真的是毒蝎子的话,真的不怕把小扣子蜇死吗? 阿九这段时间成为小扣子和王府中间的线,也真心疼爱这个孩子了,现在说是要在他的身边放出这么一只毒蝎子,他还真的是有些不忍心,有些舍不得啊,万一小扣子真的出事呢? 这个时候特别考验了阿九对明若邪的忠诚。 对于她的命令,是不是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嗬,哈!”小扣子跃了一下,同时手里的树枝猛地一扫一划,落下的时候脚一扭,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他嘶地痛呼了一声,但还是缓缓地爬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手背,那里有一小块擦破皮了。 小扣子对着伤处吹了吹气,又捡起了树枝继续练了起来。 阿九贴在宫墙边,咬了咬牙,还是把那只小竹筒小心翼翼地给打开了。 他蹲了下去,把小竹筒放到地上,手指轻轻在竹筒上敲了三下,这是明若邪让阿七给他传的方法。 然后他就退开了几步,紧紧盯着那竹筒。 很快,从里面爬出一只金色蝎子出来,一看到那尾鳌勾勾,阿九都觉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其实也算是见多识广了,蝎子自然也是见过的,但是他就没有见过这种金蝎子!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只蝎子,看着它很快地朝着小扣子那边爬去,快到小扣子脚边的时候,阿九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那只蝎子咻地一下,突然就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那动作快得,就连阿九都没有看清楚。 他根本就不能肯定蝎子是爬上了小扣子身上,还是说钻到别的地方去了。 看不到那只蝎子了,阿九后背瞬间冒出了一片冷汗。 但是接下来他看了很久,小扣子还是平安无事,也没有像是被突然蜇到的样子,再练了一会武之后他就收拾了一下子,朝着前面宫殿跑去了。 他也是要当差的,不能长时间躲起来。要是大太监或是天香殿里的主子管事嬷嬷们没有找到他,也是会狠狠地责罚他的。 小扣子离开之后,阿九去他之前练武的那块地方找了找,愣是没有找到那只金蝎子。 到底是哪里去了? 阿七很快就收到了阿九的回复。 “蝎子已经在小扣子身边放开来了,真的是一只蝎子,没见过的,金色的,看起来就有剧毒。我本来是看着它爬到了小扣子脚边的了,但是就眨眼的功夫,它咻地一下就不见了,也不知道爬去了哪里。” 阿七去回复了明若邪。 “王妃,阿九已经把那只蝎子放到小扣子身边了,但是很快就不见了它。” 明若邪点了点头,“好,知道了,不用管了。” “是。” 所以,阿七阿九他们一直就不明白那只蝎子到底有什么作用,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跟上了小扣子。 这事让他们觉得明若邪更神秘了几分。 而荒地破屋那边的两个男人醉醒过来,终于发现那些毒物都不见了,看起来应该是都自己爬了出去。 他们呆在原地,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 “要糟!这些东西要是爬出去蜇死多人,官府查起来,查到咱们哥俩身上,咱们铁定得被拉去砍头!” “那怎么办?” “怎么办?我们逃啊!” “逃?逃去哪里?” “随便哪里,离开京城就行!要是白大小姐找到咱们,就说咱们还没有把那些东西抓齐,要是她没有找到咱们,咱们就别回京城了!” “可是那些东西值那么一大笔。。。。” “是命重要还是银子重要啊?再说,白大小姐之前给咱们的那五千两定金,咱还没用完!快跑啊,我的老哥诶!” “跑跑!” 两人惊惶地很快逃离了京城,远走高飞,再也没想回来。 而这个时候白檬衣正被那两个刺杀运王妃未遂的侍卫气得差点儿吐血。 “你们的意思是,那么好的机会,没有什么人拦着,你们连一个弱女子都杀不了?” 杀不了,还敢跑回来? “大小姐,我们真的遇到了一只很厉害的黑猫啊,那只黑猫都差点让我们俩交待在那里了。” 两个侍卫都是伤得厉害,现在不成样子了。他们也是在外面担惊受怕地躲了一天,才找到了机会潜回白家来的。 怎料,白檬衣看到了他们只是怒骂。 “一只黑猫!”白檬衣觉得自己快疯了,为什么这段时间她什么事情都不顺呢?“一只黑猫就能够拦下你们,还能把你们伤成这样,那是一只成了精的黑猫,还是一只练了绝世武功的黑猫?” 她几乎是要咆哮起来。 那是一只很凶残的黑猫啊。。。。 两个侍卫有苦说不出,但是他们又没有说谎。 “现在运王报了官,全城抓捕你们两个,我给你们一笔银子,你们快离开京城,卖-身契也还给你们。”白檬衣说道。 “当真?”两个侍卫惊喜。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白檬衣把他们的身契拿出来,当着他们的面烧了。 然后她又让丫鬟去拿了一盒银锭子出来,交给了他们。 “赶紧走,运王这个人要真的认真起来,不找到你们是不会罢休的,到时候只怕我也护不住你们。” 第693章 分明是杀人灭口 两个白府的暗卫抱着银子,潜出了白府后门,等到他们到了前面的一处僻静处时,屋顶突然就飞跃下四名蒙面人,二话不说,持剑就朝着他们刺了过来。 “你们——” 这两个侍卫本来就已经身受重伤,现在又哪里会是这四个蒙面人的对手? 一个照面,两人就被同时长剑刺中心口,倒地身亡了。 四个蒙面人立即就仔细地搜了搜他们的身,把他们身上的外衣也剥了,然后快速离开。 很快,运王就得到了官府的消息。 “什么?找到了刺杀王妃的刺客?人呢?” “禀王爷,那两个人都死了,被一剑穿心,身上也没有什么东西,外衣都不在,连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都没有。”官府的人说道。 运王黑了脸。 “这分明就是杀人灭口!” “是这么说,但是运王,现在也没有办法啊,什么线索都被抹去了,查不到了啊。” 运王气怒,但也确实是没有办法了。 等到官府的人离开,他气冲冲地对运王妃道:“都是你,非要去别院找孙大夫干什么?自己差点被刺杀不说,现在孙大夫也在宫里不出来了!” “王爷这是还要跟我发火不成?”运王妃眼眶一红,“你是不是想着孙大夫出宫来,可以去替你那心肝宝贝治病去?” 一看到她要哭的样子,运王立即就怂了。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他顿了一下,看向了运王妃身边的丫鬟,“还不扶王妃去喝袪惊汤?受了这么大惊吓,就得好生歇息,出来做什么。快回房去。” “哼。” 运王妃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运王看了看她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白檬衣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四名蒙面人,“这事你们办得很好,有赏。” “谢大小姐。” “先退下。” “是。” 他们退下之后,白檬衣又叫出了一个侍卫,“张大头他们人呢?” “之前他们是递了口信来,说是在城北那边荒地旁的破屋等大小姐。” “给他们回话,明天午时我会过去。” 白檬衣脸色沉了下来,看向了铜镜里的自己,额角那一片,好像又开始痒了。她一定要忍着,绝对不会去抓的。 明若邪也收到了那两个刺杀运王妃的刺客已经找到,但是已经被灭口了的消息。 “王妃,说运王妃那么好的人,怎么还会有人想刺杀她啊?”满月很是不解地问道。 这个时候明若邪正在等着司空疾从骁骑营回来,但是眼见着天色要暗了,还是不见他回府。 听了满月的话,明若邪想了想,“往前推一推就容易得出结论。运王妃在大贞京城已经生活了这么多年,当运王妃也这么多年了,以前一直不曾有事?” “对啊。” “现在突然有人要刺杀她,那说明应该就是近日-她有什么事情碍了人家了。运王妃一直不怎么出王府,但是前几日运王府却是有事,茵夫人,还有,白檬衣。” 满月似懂非懂。 明若邪又道,“现在看来,茵夫人的目标并不是运王,所以运王妃不是她的眼中钉,也不是她的障碍,茵夫人没有必要对运王妃动手。那就只剩下——” 满月一下子就听明白了,“白檬衣!” “白檬衣为什么要运王妃死呢?有一个可能性,因为运王妃见过她的伤,见过她因为奇痒发作时那形似癫狂的样子。白檬衣出现的时候把自己尽力掩盖了不妥,肯定是不容许别人发现她染了奇痒之症的,这个时候,知道她秘密还亲眼见过,并且不会受她的威胁,地位在她之上的运王妃,就是她的眼中钉了。” “白檬衣这个女人也太狠毒了!”满月气得不行。 “她已经开始在吃属于她的恶果了,我们暂时不用理会。” 明若邪跟满月聊了一会儿,见太阳已经西沉,而外面还没有司空疾的踪影,顿时有些坐不下去了。 “不行,我去接接司空疾。”她快步朝着外面走去,一边说道:“紫浮,阿七,备马,跟上。” “是。” “王妃,您担心王爷?”紫浮看着明若邪上马车,不由皱了皱眉。 “总觉得有点心不安定,去看看。” “是。” 马车立即就疾驰而出。 而这个时候,司空疾正被一群马监围着,他们都看着马厩里一片倒在地上的马,神情焦灼惊惶。 “王爷,我们真的都是按着王妃之前教的法子在照料着这些马的!” “是啊,王爷,我们这几天可真的多合眼都不敢,日夜地盯着这些马,一步一步都是按照王妃的话做的!” “本来这些马昨天和今天早上都有所好转的了,谁知道刚才会突然全倒下了!” “马厩也换了,都清洗了,每日熏了药,还给仔细刷洗每一匹马,连马蹄铁都弄了下来清洗。。。。” “可现在马还是全倒下了啊!” 众人都纷纷说着,语气都急得不行。 这个时候,人群里有人叫了起来,“会不会是王妃今天让人送来的药有问题啊?别忘了,在这些马吃了掺和上那些药的草料之前,可都还站着的。” 刷地一声,一时间,全场寂静,所有人都看向了司空疾。 当着缙王的面,怀疑缙王妃!好大的胆子。 但是所有人都一时不敢接话,就等于是他们也一时间觉得这话有道理。 今天缙王是带了药过来的,说是王妃让他们掺在草料里,喂马。 结果吃了那些草料没多久,马不就全都倒下了? 司空疾的目光,缓缓地从他们脸上扫过,然后,准确地落在其中一个瘦长脸马倌脸上。 瘦长脸滞了一下。 他本来是要往人群里躲一躲的,但是没有想到,缙王竟然能够一下子就发现刚才那句话是他说的。 他索性就又开口说道:“王爷,这些马也关系着小人们的项上人头,咱们可不敢怠慢——” “那你觉得,这些马就跟本王无关?”司空疾声音清冷反问一句。 “跟王爷是有关,但是跟王妃关系不大啊。” “本王与王妃夫妻一体,不是两家人,既然跟本王有关,怎么会跟王妃关系不大?”司空疾又反问回去。 第694章 全部毒死 这人的目的,就是一直要把这些马突然间的倒下,都归罪在明若邪的身上! 司空疾让人去给这些马检查,结果就是中毒了。 下毒的人一定是盯准了他今天过来,而之前明若邪也接下了这数百匹马,一直在给这边送药,这个机会被下毒的人盯上了,现在正好是可以推到明若邪的身上。 但是司空疾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如愿? “缙王可不要忘了,您是大贞的皇子,王爷,而缙王妃却是澜国的郡主。这两年来,澜国亡我大贞的心一直蠢蠢欲动,不然他们怎么会把一位郡主许配给您?澜帝为什么还愿意放您归来?这不就是想着让您带着澜国的郡主来到大贞京城,这样她就可以借着缙王妃的身份,在咱们这里兴风作浪——” 本来,很多人都是站在明若邪那边的,这些马监马倌们在上一次看到明若邪在这里露的一手本事之后,对明若邪是相当佩服。 可是听到这个马倌这么说,他们突然也觉得——好像有点儿道理? 实在是时机太巧合了,之前马都还算是可以的,情况没有恶化,但是在喂了司空疾送来的王妃的药之后,这些马全部都倒下了。 要说不是明若邪,那会是谁? “本王倒是不知道,马倌里还有如此巧言善辩之人,你可以站出来,到本王面前来说。” 司空疾指了指那个男人,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缙王该不会还想着护着缙王妃,想要把小人怎么样?”那马倌却不敢出来,只是继续站在人群里说着。 司空疾突然微微一笑。 “你觉得,本王要是想把你怎么样,用得着问你的名字吗?怎么,杀了你,还得为你立碑不成?” 说着这句话时,他举步朝着那马倌走了过去。 其他人在他经过的时候都下意识地朝着两旁让开了,这倒是分出了一条通道来,直接就让司空疾走到了那个马倌面前。 那马倌本来觉得缙王病弱,应该是弱不禁风的模样,但是这样近距离地站在他面前时,他才觉得缙王身高颇高,而且自有一股气势,无形中竟然压得他心头有些发窒,呼吸都有些不顺了。 他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这个举动就已经让他显得很露怯了。 “怎么,刚才说得头头是道,还没有查清楚的事情,在你嘴里,罪名都已经确定让本王的王妃扛了,现在倒是害怕了?” 司空疾冷笑一声,“你一个马倌,可以给一位王妃定罪了?本王十年没有回大贞,不知道大贞什么时候改了律法了?还是说,你有别的身份,有别的靠山?你背后的主子告诉你,只管以下犯上,用一个马倌的身份,使劲往王妃身上泼污水,自有你的主子给你扛着?” 他这样一句接一句的反问,一下子就把这个马倌质问得脸色苍白,额头也渗出了汗来。 而刚才还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的其他人也都是一个激灵。 对啊,他们这样的身份,怎么敢这么肯定地就给缙王妃定罪了? “你是去过澜国,还是谁一直跟你讨论澜国与大贞之间的政务了?你日常不是好好养马照顾马,倒是关心起澜国是不是有灭我大贞之心了,而且还直接谈起了两国间的阴谋,直接盖棺定论,肯定本王王妃是澜帝安插到本王身边的奸细。” 司空疾目光如冰看着那个马倌,一句一句说得无比清晰,让那人额头的冷汗渗得更厉害,几乎都要汗如雨下了。 他也没有想到缙王竟然也如此能辩。 “可这些马——” 他还想要挣扎一下,但是话音刚起,司空疾就已经打断了他,“查证这些马是如何中毒的,是本王的职责,你不仅是想要定王妃的罪,还想抢了本王的职责,身为一个马倌,你的志向和勇气倒是令人赞叹!” 众人从司空疾的这些话中都听出来一些不妥了。他们都同时看向了那个马倌,也都觉得他有点奇怪。 司空疾转身走开了几步,然后才略有些嘲讽地说道:“还有,别以为本王当真是在夸你,你以为你说的话都有道理?且不说别的,就说王妃要毒杀这些马就十分可笑,在本王还没有接下太仆寺卿之前,王妃还没有跟着本王来骁骑营之前,这些马就已经病了。你们自己心里应该有数,要是再没有厉害的大夫出现,它们能活?” 众人都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所以,只要不管它们,不做什么,这些马本来就会死,王妃会这么蠢,还要多此一举给送毒药?而且是在忙活了那么一天之后,再送毒药,好让某些蠢货可以直接往她身上泼污水?” 是啊! 缙王妃不理这些马就行了,要不是缙王妃上次来,它们撑不了多久了,也许这两天就已经死了一批。 那她何必还要再来投毒? “真正要说有动机的,倒是有可能是,下毒的人不想让王妃治好这些马,也不想本王这个太仆寺卿好好地做下去,所以下了毒马,只要这些马全部死了,本王岂不就是要被皇上责罚?还有可能随时丢了性命。” “对啊!” 有人一下子叫了起来。 缙王这个分析更有道理! 带着亲兵站在外面的庞即回头看了一眼一直很镇定的裴悟。 他就说,为什么自己收到消息很是着急忙慌赶过来,担心缙王在这里受了伤,而裴悟却是一点儿都不紧张。 原来他是知道,缙王是一定可以应付住这种场面的。 “来人!” 司空疾突然沉声一喝。 他还没说干什么呢,那个刚才已经被他一步一步击垮心防的马绾一下子就慌了,自己心虚,所以在听到司空疾这么一喝时,他自己就按捺不住猛地转身就要跑。 “拿下他!” 他这么一跑,一下子就证实了司空疾的分析都是对的。 一道身影朝着那马倌掠去,一把就将他掀翻在地。 “噗。”马倌吐出了一口血来。 裴悟脸色一变,立即就去捏他的腮,但是已经迟了。 那人竟然咬破了藏在齿洞里的毒药。 裴悟顿时脸色铁沉。 看着这马倌一下子口吐白沫,他蓦地扭头看向了司空疾。 “王爷,是我大意了。” 第695章 是不是都要砍头 裴悟现在也才算是开始跟着司空疾办事了。毕竟以前一直是在清松书院里,所以他的见识和经验多少还是有些欠缺。 要是陶七和青白他们出手,应该就会防止着这个人自杀。 但是裴悟没有想到这一点。 所以,在看到司空疾费心把这个人逼得原形毕露,最后却因为他的大意,而让这个男人自杀了,断了追查他背后主人的线索时,裴悟很是自责。 他一时间心情都跌到了谷底。 缙王-之前说过他厉害,可以成为他的得力助手,他还觉得缙王有慧眼识英才之能,但是现在裴悟突然就有点儿脸红,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托大了? 司空疾却面色不变地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无妨,死了就死了,他不死,本王也未必饶得了他。” 这话的意思是,早死晚死而已。 这个马倌以为司空疾还会留着他的命吗?在他之前使劲地往明若邪身上泼脏水的时候,司空疾就已经对他起了杀心了。 “本王又不需要留着他的命来审出背后的人。” 所以,死了就死了。 背后是谁,司空疾已经心里有谱。 庞即让人把这个马倌抬了下去,看向了司空疾。 “可是,王爷,现在这些马都已经被毒死,您打算怎么办?”他顿了一下对司空疾说道,“要不然王爷先入宫请罪,主动把事情说清楚,皇上也许不会怪罪王爷。” 要是等背后的人下手,很有可能就先在皇上面前说很多乱七八糟了,到时候先入为主,皇上估计就不会再听司空疾的辩解了。 庞即并没有发现自己现在已经站在了司空疾这边,主动地先为他着想了。 在场的那些马倌和马监们都面有些惧意,齐齐地看向了司空疾。 “王爷,怎么办啊?” 他们都很是慌乱了,缙王毕竟是皇上的亲儿子,这些马是被别人毒死的,皇上也许还会宽恕他,或者说活罪难逃但是未必死罪。可他们不一样啊,他们身份低贱,哪怕马是被别人毒死的,但是他们也绝对难逃一个没有好好地照看好的罪责。 这么多马都死了,皇上肯定会盛怒难忍,到时候他们这些人一个都逃不掉,不是会被杀头,可能就会被发配到边疆去了。 有生之年他们还能不能回到京城都不好说。 就说他们以前听到的,死在了发配的路上的人还少吗? 所以他们真的就是死路一条了。 “王爷。。。。”他们都巴巴地看着司空疾。 刚才司空疾一顿话就把那个人给逼得原形毕露还自自己咬了毒而死,在他们看来,缙王绝对是聪明的。 这个时候他们也只能求着缙王救他们一命了。 司空疾走向了其中的一匹马,蹲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巴巴地集中在他的身上。 这匹马的肚子还有微微的起伏。 “马还没有死。”司空疾站了起来,“检查所有的马,看看还有多少活着。” “就是没死,应该也只剩下一口气,之前就已经是快要病死的马,现在又吃了下毒的草料,哪里还能活下去?”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去看。”司空疾语气沉沉地说道。 不管能不能活下去,他现在下什么指令,就要去执行。他不希望自己说什么都要连说几遍才有人听。 他的语气和气势让马倌们心头一凛,赶紧就都散了开去,纷纷去查看那些倒在地上的马。 裴悟抿了抿嘴,也跟着过去查看了。 过了一会儿,他们来报。 “禀王爷,一共死了七匹马,剩下的都还活着!” 众人都觉得很是意外。 之前他们一直都觉得这些马可能全都死了,然后缙王发现还有马活着,他们又觉得活着的应该只是少量几匹,大部分应该都是死了的。 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死的应该就只是七匹,剩下的大部分都还活着! 虽然只是剩下了一口气,但的确是都还活着啊! 这让所有人都觉得很是震惊。 “这怎么会?”庞即也不敢置信,本来这数百匹马就已经都是病马了,之前几天就已经开始有死马,但是现在吃了毒草料,竟然还能够撑着? 司空疾眸光轻闪,他看向了马监,“之前本王带来的的药,王妃所制的,都加在草料里了吗?” 马监一愣,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他瞪大了眼睛,大声叫了起来:“加了!” 裴悟立即接下了话,“所以,会不会就是因为有王妃拿的药,所以才让这些马撑了下来?” 众人都震惊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他们想来想去都觉得,只有这个可能性了! 马监说道:“想来应该是的,否则这些马应该是撑不过那些毒药,吃过了就全倒了,说明对方下的毒极厉害,是铁了心要一次毒死所有的马。可惜他们没有想到,那些草料里,我们本来就已经掺和下了王妃给的药!” 天啊,王妃给的药,竟然救了这些马! 他们是不是都可以保住性命了? 所有人眼里都迸出了希望的光芒。 但是很快又有一人小声地说道:“可是,这些药会不会只是让这些马多活一会?应该最终还是救不了了的?那样结果不也还是一样的吗?” 对啊。 这么说来,结果都是一样的,这些马再撑一撑还是得死。所以他们的性命还是保不住。 他们眼里的光芒又都熄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有马蹄声疾疾地传来。众人都朝着那些望了过去。 司空疾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王府的马车。 来的人,是若若吗? 裴悟的眼睛也是一亮,他脱口而出,“王妃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瞬间就觉得,应该有救了! 很快,马车就到了面前。 “是不是王妃?” 所有人都盯着马车,眼巴巴的。 这么多的目光盯着,赶车的紫浮都觉得心头一颤,这是干什么? 一看到赶车的是紫浮,裴悟就更确定来的是明若邪。 而司空疾已经走上前去,看着马车车帘掀开,满月先出来了,“王爷,王妃来了。” 明若邪出来,也一下子就感受到了无数异常“热烈”的目光朝她刷地聚了过来,把她都弄得动作一顿。 “这是怎么了?” 第696章 鬼手的力量 司空疾伸手将她扶了下来。 “有人给草料下毒了,现在所有的马都倒下了,已经死了七匹,剩下的也都只剩下一口气。”司空疾一句话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下毒的人已经咬毒自尽,尸体抬下去了。” 紫浮和满月听到了这话都大惊失色,同时朝着马厩那边望了过去。 不是? 王妃费了这么大劲把这些马保住了,现在竟然又被人毒死了? “谁?让属下去把他碎尸万段!”紫浮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肯定是想要王爷被皇上治罪! 太子? 紫浮也是一下子就想到了太子的头上。 而他都能够这么一想而到,司空疾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明若邪第一时间想的却不是这个。 她几乎是立即就举步朝马厩走了过去。“我去看看。” “王妃,您一定要治好这些马啊!” “王妃,您有办法的是不是?” “王妃,求您救救我们。” 所有人都巴巴地看着明若邪,他们的所有希望都压在她的身上了。不知道为什么,要是说之前他们还只是有那么一点儿期望,现在看到明若邪听到这件事后如此外镇静的反应,他们就更加相信她了。 要是缙王妃没有办法,那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人有办法了。 “都准备好,等会儿本王妃下令做事,都打起精神来不得耽误!”明若邪扫了他们一眼,就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是!” 众人立即就齐刷刷一挺胸膛,一下子精神振奋了起来,齐声应了一句,然后-进入了准备的状态。 庞即在一旁看着他们,对明若邪也很是有些讶异。 上次明若邪给他的意外就很大了,现在他再一次发现明若邪不是普通人。 她瞬间就成了这些人的凝聚力。 “给马吃的什么草料?还有剩下的吗?管草料的人去把草料收拾起来,带过来给我看看。” “准备大一锅清水。” “找小刀,火烛,还有针线,剪子过来。” 明若邪尽可能地把等会儿可能要用到的东西先准备好。 随着她的一声声指令下,马倌们立即都行动了起来,刚才所有人都只能站在这里束手无策,现在他们都找到了忙碌的方向。 “上次本王妃命你们找专人给这些马作编号,一日三次记录它们的变化,做了吗?” 一个马监立即就走了出来,“回王妃,做了,就是小人。” “好,”明若邪看了他一眼,“把你记的本子拿过来,我先看一匹马,你就念出它的编号,把它这两天的情况简单念念。” “是!” 明若邪一忙起来就风风火火,都再顾不上司空疾了。 她甚至没有看裴悟一眼。 裴悟沉默着就一直跟在她身边。 也许等会儿她有什么需要他做的呢? 司空疾也在旁边跟着,他也开始下令。 明若邪忙起来,他就会替她把她还来不及想到的事情都做起来。 “把灯都拿过来。” “庞即,此时开始封营,谁也不得再进出,包括递出去消息。”司空疾看向了庞即。 他不会让东宫的人知道现在明若邪在这里尽力救治这数百匹马。免得太子不死心,又再派人过来动什么手脚,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再给她增加麻烦了。 “好。”庞即立即也转身去安排了。 “紫浮,满月,你们亲自去营地的厨房里准备吃食,等会儿王妃饿了能垫垫肚子,不要做汤汤水水的。” 怕等会儿明若邪都不方便停下来吃饭。 “是,王爷。”满月和紫浮立即就转身而去。 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但是之前的那些丧气和恐惧,这个时候已经消失了,或者说,是被他们忙碌得暂时抛到脑后去了。 灯都被拿了过来,马厩这里一片灯火通明。 明若邪已经将自己的袖子卷了一卷,在手腕处缠紧了,垂落的头发也用发带束了起来,甚至裙摆都被她打了一个结。看起来她这个样子有些不顾仪态,可是在这里所有人的眼里,她这样有一种爽利和干脆的飒,让他们更为信服。 王妃这个样子看起来就真的像是会做事的。 她给他们源源不断的安心和动力。 明若邪走到了马厩中间,并没有先去看马,而是蹲了下来,右手按在地上。 所有人都不明白她要干什么。 司空疾则是下意识地挡在她和其他人中间,多少挡掉些他们的视线。他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觉得自己要这样。 他们都不知道明若邪做了什么,是因为他们都没有看到,这个时候明若邪贴在地面上的右手右掌心有幽蓝色的光芒闪现起来,然后像是一朵火焰,火焰却是朝着地下生长的,那些“火焰”进了土壤里,便化如水流一样,分散开,朝着每一匹马倒着的位置就蔓延流动了过去,速度根快。 鬼手力量,暂凝生机! 她要让这些马都能在这个时候暂时保证不再恶化。 鬼手掌控死,死也是生。不让死,便是生! 在这样惊心动魄的无形力量强悍地涌出去时,地面上,在所有人的眼前,却依然是一片平静,不动声色。 “王妃是不是在开始医治之前要向上天祈求一下?”有马倌小小声地对身边的人道。 他旁边的人点了点头,“我看是。” “心诚则灵。王妃这也等于是要救咱们这么多人的性命。” “那咱们也跟着求求老天爷。” 这几个还没有被派到任务的马倌便都纷纷跟着跪了下来,朝天拜了拜,叩了三个响头。 司空疾扫了一眼,只觉得有些无语。 但是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明若邪已经站了起来,也没有回头对司空疾解释一句什么,直接就走向了前面的一匹赤色的马。 那个做记录的马监赶紧举步跟了过去。 “王妃,这是第十七号,六年的马,这两天一直吃得比较多——” 明若邪嗯了一声,立即就给这匹马检查了起来,这马还真的剩一口气。 看了一会儿,她走向了另一匹马。 “这是第六十一号,四年的马——”马监赶紧翻了起来,及时报出了信息和自己记录下来的。 “好。继续。” 在明若邪在马厩里抢夺这数百匹马的命时,太子也正阴测测地笑着。 第697章 灭口去 “下毒成功了?” 太子问着垂手低头站在自己面前的一个侍卫。 “回殿下,成功了。数百匹马,全部都倒下了,已经死了七匹。” “死了七匹?”太子一怔,“为什么会只死了七匹?本宫要的是那几百匹马全部死绝!” 为什么才死了七匹?七匹能有什么用? “殿下,那些还没有死的也只是剩下口气了,估计这个时候也都已经开始一批一批地死了,或者已经全都死了,因为自之前递了消息出来已经是过了一个时辰,那些马撑不过一个时辰。” 听到了这侍卫的话,太子的神情才一松,然后又再次阴测测地笑了起来,“现在已经夜了,司空疾一定会想办法将此事先往后压一压,争取出时间来想应对的办法。本宫绝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下毒的人呢?” “已经服毒。” 太子不放心,“确定死绝了?” “是的。” “那就好。他的妻儿呢?” 侍卫怔了一下。一时间不明白太子为什么要问起下毒的那个马倌的妻儿,他试探着问道:“殿下之前不是答应他,让他做了此事后自己自杀,就会给他的妻儿一笔银子,保他们安稳活下去吗?” 太子瞥了他一眼。 侍卫顿时就是一个激灵,赶紧又低下头去。 “本宫怎么知道那人回家的时候是不是跟妻儿透露,说了本宫?所以,只有死人才是嘴巴最严实的。去,把人做了。” 侍卫后背一凉。 “是。” “明天一早朝,这件事情本宫就会安排人捅出去,司空疾不会有喘气的机会,等他还没有想到应对的办法时,挑起父皇的怒火,最后是能够将他的王爷封号给撤了,然后再将他治罪!” 就几百匹战马,想让皇上就把司空疾给砍了头那应该是不太可能,再怎么样,司空疾都还是他的亲生儿子呢,一个皇子王爷的命总不至于抵不过几百匹战马。 但是要让皇上把他的王爷封号给剥了然后再治个罪,让司空疾好好尝尝苦头还是可以的。 太子自言自语地道:“本宫会一步一步来的,不心急。先让他成为普通人的身份,再慢慢的想办法要他的命。本宫总是可以做到的,等着。” 侍卫大气不敢出。 太子敢在他的面前说这样的话,虽然是对他的信任,但是同时也让他觉得自己随时可能会被灭口。 太子连答应手下的事情都可以反悔,在马倌替他下了毒杀了那几百匹战马之后,就下令把他的妻儿也杀了,这得多么心狠? 侍卫记得那个马倌的儿子好像才五岁! “还不去办事?在这里愣着干什么?一点儿都不机灵。” “是,属下告退。” 侍卫赶紧就退了下去。 虽然觉得有些狐死兔悲,但是他也不敢违抗太子之令,所以立即就去执行太子的命令了。 骁骑营中,满月和紫浮已经在厨房了煮了些东西过来,他们这里也做不出什么花样了,就是做了几个饼。 他们给端到了马厩这边。 虽然这边的味道不好闻,但是明若邪已经在这里忙活了大半个时辰了,本来,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晚饭时,也就是说,现在已经离他们平时吃晚膳的时间晚了一个多时辰了。 满月很心疼自家王妃,做好了之后就赶紧端了过来,还独创了一个保温的办法,生怕这里风大,夜凉,端到这边的时候饼已经凉了。 她在一个大海碗里先放了个小小的手炉,上面再放上装饼的盘子,然后盖上,用一只竹篮给提了过来。 所以送过来之后东西都还是热呼呼的。 但是这个时候明若邪还在忙着。 “裴悟,你在这马这个部位,划开一刀。” 裴悟这个时候也已经上手帮忙了。 这种事情,以司空疾的病痨王爷的人设,自然是做不得的,但是裴悟可以。 因为有了皇上的允许,现在裴悟时不时可以到骁骑营里来,等到适当的时机,会再让他加入。 裴悟接过了明若邪已经在烛火上烤过的小刀,在她指出的位置,划开了一刀。 他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要划这一刀,但是,这一刀一划开来,便见有黑色的血流了出来。 明若邪的右手则是摸着马脖下方,随着她的轻摸,黑色的血一直流出来。 “把这些药粉倒进让你们准备的那一大锅清水里,搅拌,等会儿清洗这些伤口。”明若邪又对着其他的马倌说道。 “是,王妃。” 这里烛火通明,这里人影穿梭,一个个都不知疲倦地忙碌着。 本来让他们所有人都一直紧绷着的一颗心,就是担心着马还是会一直不断地死去,但是事实让他们都心里惊疑不解—— 在缙王妃来了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这些马竟然就没有再死过一匹! 也就是说,在她来之前死了七匹马,现在还是那个数。 这让他们又惊又喜。 明若邪在他们没有看到的角度,指间的长针已经快速地朝着马扎了下去。 这是阿陆在药库里同步支持着她,给她现制的药,真正能救这些马的,其实最主要是这一针药。 虽然只是极迷你的一针,但是药效是他们完全不能够想象的。 扎了这一针之后,明若邪又拿出了之前从洛芷那里“抢”来的那一套银针,开始给马扎针。 一匹马,她要花了至少一刻钟。 好在其它的杂务都有裴悟和马倌们做了,但是真正在治疗的时候还是需要她。 这么多匹马,全部医治下来,至少要花她三四个时辰的时间。 所以,司空疾又如何忍心? “若若,先洗了手吃点东西。” 明若邪回头看了他一眼,再看了看满月提着的竹篮,叹了口气,“都快来不及了。” 说了这句话,她拔了针,又走向了另一匹马,其他人则是赶紧接上了-她的活,给这匹马灌药汤,清洗伤口。 司空疾薄唇紧抿了一下,净手去取了饼,走到了她身边,把饼送到她嘴边,“我喂你。” 众人都有点讶异地朝他们这边看来。 还没有见过—— 堂堂王爷给女人喂饭的。 但是,司空疾现在做起这事来,看起来竟然这么自然。 明若邪也没有客气,直接张嘴,咬了一大口,手里扎针的动作没有半点停顿的。 第698章 王爷不要啊 裴悟看着明若邪的动作,只觉得眼花缭乱的,他完全看不出来她是怎么扎针的,好像是不能怎么看,随便扎下去的一样,那动作快得像是穿花拂柳。 而且他也想不明白,是不是能给人扎针,也就可以给马扎针?难道人和马是一样的吗? 可能有人看到明若邪这轻松而肆意的扎针,会不免想着,她会不会就是在做做样子,随便扎给他们看的? 但是裴悟就很明显地能够看出来,本来奄奄一息的马,在被她一整套这么救治下来,真的就好些了。因为马腹的起伏明显大了一些。 就在明若邪咬了两口饼之后又收针走向下一匹马时,裴悟看到这匹马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明若邪的眼神像是蕴含着一种依恋信任一样。 他愣了一下,下一匹的时候就有意留意了,果然,本来也是闭着眼睛像是死了一样的马,在明若邪扎完针放完血起身时,也睁开了眼睛看了她一眼。 不是? 难道说,这些马都感觉得到什么? 司空疾就这么跟在明若邪身边,一连喂她吃了三块饼。 “司空疾,你也去吃点东西,吃完你也来喂喂裴悟?他要帮忙,也没空去吃东西。” 司空疾和裴悟同时看向了对方。 裴悟立即移开目光,司空疾则是无比嫌弃。 让他喂裴悟吃东西? 他又不是疯了。 “让紫浮接手,裴悟去吃饭。” 紫浮赶紧就走了过来,“裴世子,我先看看,学一下。” 他哪怕敢不来接手?要真的是让王妃叫王爷给裴世子喂吃的,王爷回头估计得拿他们来撒气。 再说,他们根本都不敢想象那种画面。 “不用,我已经熟手了。”裴悟摇了摇头,快步跟上了明若邪。 倒不是他非要这么表现,而是他发现明若邪的速度太快了,要是换成紫浮,紫浮未必能够跟得上她的速度,要是拖了她的后腿,他担心这数百匹马,她就得忙到明天中午去。 那她不眠不休,身体能支撑得住吗? 反正他习武之人,身强体壮。 “哎,裴世子,让我来——” 紫浮不死心,还是跟上了两步。但是裴悟这个时候却也没空理会他了。 “王爷,这。。。。” 紫浮回头看向了司空疾。 司空疾这个时候也看出了裴悟的意思,他也真的是看着明若邪手起针落,甚至连拿针扎针起针的速度都快得让人眼睛都要跟不上了似的,没有武功的人,到底是怎么能够这么快的? 都这么快了,一匹马还是要花她小一刻钟,这么多马呢—— “紫浮,你去喂裴世子吃东西。”司空疾淡淡说道。 “啊?” 紫浮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会? 王爷!怎么能这样?他也是堂堂男子汉好不好,给一个男人喂吃的,一口一口的,真的是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嗯?本王还使唤不动你了?你有什么意见只管跟本王提,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只跟着王妃了,本王-之令就可不听了?”司空疾语气微冷。 紫浮差点想哭。 “王爷,不是——” “不是那就去。等会儿饼就冷了。” 司空疾说着,自己也去拿了饼过来吃,他就跟在明若邪身边,站着吃,走着吃,这会儿也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 满月看着紫浮,面无表情地,“还不快点?王爷说的话你都不听了?” 紫浮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他还是拖着有点儿沉重的脚步,拿了两块饼走向了裴悟。 饼送到了裴悟唇边,几乎就直接糊上他的下巴,“裴世子吃饼。” 裴悟抬头看了他一眼,一阵恶寒。 还不等他说不用,紫浮已经再次面无表情地开口,“裴世子,张嘴,啊——” “裴悟,吃。” 明若邪头也没抬地说了一句。 裴悟本来想要扭头避开的动作就那么直接僵住了,然后他就机械性地张开了嘴巴,紫浮赶紧把饼塞进他嘴里。 这样两个直男的喂食画面,让其他人都嘴角一抽。 但是一回生二回熟,吃了一块之后裴悟才察觉自己也是真的饿了,直接就吃了三块饼,紫浮这才自己也和满月去吃了。 就着这马厩里的气味,还真的是有些酸爽。 “其他人轮流用膳,然后分两批休息,每批休息半个时辰,动作都加快。”明若邪头都没抬,扬声说了这么一句。 司空疾立即就去按排了。 看来,明若邪也是已经做好了要彻夜不眠不休的准备。 但是别人可能轮着睡觉休息,她却不能,没有一个人能够代替她的事。 一整夜,所有人明若邪都在医治这些马。 而她一直不停,司空疾就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夜过去了,天亮了,烛火熄了,东方蒙蒙泛白了。 皇宫大殿,早朝开始。 太子还在禁足之中,但是在他的安排下,自是有人会把骁骑营的事情在殿上说出来的。 “皇上,听说,昨晚骁骑营的所有战马,全部病死了。” 一名大臣出列,说了这么一句,顿时就满殿哗然。 皇上更是腾地一声就站了起来,一脸震惊,“你说什么?” “昨晚骁骑营所有战马,全部病死。本来微臣以为缙王会赶来早朝,亲自向皇上禀报并请罪,不曾想,缙王竟然想逃避罪责,人都没有出现。” 大臣不止是说出了这事,还暗挫挫地扎了司空疾一刀,说他不出现不来早朝是为了逃避罪责。 皇上环视满殿,果真没有看到司空疾。 “不是说那些马都已经好转了吗?” “这话也是缙王-之前一面之词,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是现在看来——” “来人!”皇上一想到京城也就只剩下这么数百匹战马了,要是真的全死绝了,那他真的得心疼到肝都抽起来。 而且,万一京中有什么异乱,营里无马可用,那就得笑掉全天下人的大牙了! 堂堂大贞国,堂堂一皇帝,穷酸到这地步,他还有何面目见人? “速去查探!命缙王回宫见朕!!!” 皇上吼出这句话的时候都激动得破了音,然后他突然眼前一黑,就这么一仰头倒了下去。 满殿大惊。 “皇上!!!” “不好了,缙王把皇上气晕过去了!” 第699章 估计是不好了 阳光穿透云层照耀下来了。 这个时候天已经是完全大亮。 庞即从自己坚硬的床铺上醒了过来,看到了窗缝里透进来的光,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 今天他是还要带兵去操练的,昨晚到了下半夜的时候他就已经犯困了,缙王只看到了他打了一个呵欠,就让他回营房休息。 而那个时候,缙王妃还在头也没抬地医治着马。 因为被缙王叫回营房休息,庞即那个时候有一种感觉,缙王都已经发现连他都困了,那肯定会想到,缙王妃应该更困更累,那个时候还有一半的马没有医治呢,缙王未必真的会忍心让缙王妃再辛苦下去。 所以,很有可能是把他们都支走,然后,再让缙王妃罢手,休息。 他觉得自己理解了缙王,所以没有推辞,自己就带着几个亲兵离开了马厩。 现在看到天色大亮,庞即心头突然就是一跳。 他快速起来穿上外衣,束好腰带袖口,穿上靴子,快步走了出去。 “马厩那边情况如何?有没有人去探?” 一出营房,庞即立即就问起守在自己门外的亲兵。 亲兵本来打着瞌睡,听到了庞即的声音猛地一个激灵,立即就站直了,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还要去探吗?” 他们也都觉得,缙王妃不可能在那里通宵达旦地忙着医治那些马的。 而且,坦白说,他们昨晚那么看着,也不能确定缙王妃那么一通医治之后,那些马是不是真的能够活过来。 想想还是困难。本就病马,然后吃了有毒的草料,哪里还能那么容易地救过来啊? 可能他们回来营房没多久,缙王也带着缙王妃离开了。 庞即一手在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不清醒是?” 他快步地朝着马厩的方向走去,亲兵赶紧跟上。 “来人!” 有值守的兵跑了过来。 “昨晚营地有没有动静?” “回庞统领,没有动静,也守好了,没有让任何人有机会送消息出去。” “驾!!!” 他们的声音刚落,营地大栏外面就传来了疾疾的马蹄声,庞即几人都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待庞即看到了马上一身暗红衣袍的人,顿时就抚了抚额。 “他又来干什么?还嫌这里不够乱吗?” 今天还不知道骁骑营里会发生什么事呢,不止是皇上和百官,其实就是他们营里的这些兵将们,在听到所有的马都死了之后,心情也是极端不好受的。他们是骁骑营啊,每逢有些什么日子或是什么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意气风发骑着战马哒哒地一队奔驰进皇城的时候,是多么拉风。 街边不知道多少姑娘围着看他们鲜衣怒马地飞驰而过呢。 以后,告诉他们,他们骑兵没马可骑了? 这不是笑话吗? 应该说,他们不就成了一个大笑话了吗? 所以,昨天到现在他们也是都无心训练,都关注着这些马的情况。只是现在看来是没有什么好结果了,所以整个营里,气氛低压,所有人都面无笑意。 他们都觉得,缙王妃虽是努力了,但是也救不回来那些马的。 所以,在这个时候,房玖锦还来干什么? 这不是添乱吗? “去,跟房世子说,今天骁骑营戒严,谁也不能进出,让他回去。”庞即对守兵说完转身就想避开。 不让房玖锦看见他就好。 可惜,晚了。房玖锦已经眼尖地看见他了。 他在马上就大声叫了起来:“庞即!!!是我啊,快给我开营门!” 庞即的脸都黑了。 虽然他说在这里不要称兄道弟什么的,但是也没有让房玖锦直呼他的姓名! 脸呢? “庞即,转过头来,看我看我,是我啊。”房玖锦声音很是响亮,庞即一听就知道他今天早膳肯定是吃得很饱。 “庞即!你没听见吗?” 庞即的太阳穴跳了跳。他觉得自己要是真的继续走,似乎看不见听不见,房玖锦还是会大闹营门口的。 他只能咬牙切齿地转过身去,站在那里看着隔着高大的栏门的房玖锦。 房玖锦已经翻身下马,挥了挥马鞭,“还不让人给小爷开门啊?” “去开门。” 庞即面无表情。 守兵开了营门,房玖锦走了进来,不客气地把自己的马交给了旁边的兵,“快替小爷喂它一喂,这马小爷第一次骑,太能闹腾了,把小爷颠得想吐。” 庞即黑着脸道:“你想吐,可能是因为早膳吃太撑了?” “你怎么知道?我早膳还真的是吃撑了。不过,我这次来有事啊,有急事啊,我问问,裴悟是不是来营里了?他不去书院了?” “这就是你说的急事?” 房玖锦快步来到他身边,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臂,“这还不急?他昨天就没去书院!他本来很勤快去书院的,为什么昨天没去?” 庞即刚要甩开他,又听外面再次有疾疾马蹄声传来,两人同时看了过去,在看到来人穿着御林军的服饰时,房玖锦还没有什么反应,庞即的脸色却是骤地一变。 宫里来人! “皇上有旨!” 来人未下马,营门大开,他直接策马就飞驰而进,在马上就高声叫了起来。 守兵们都单膝跪下。 “旨意不是给你的,”来人居高临下看着庞即,“缙王可在此?” “什么?缙王在此?”房玖锦有些好奇,干嘛呢? “缙王是在这里。”庞即说道。 “皇上听闻骁骑营数百匹战马皆被毒死,一匹都不曾活下,顿时大怒,命缙王携缙王妃即刻入宫!” 庞即还没有反应过来,突觉手臂一痛。 他低头一看,见房玖锦正用力地掐住自己的手臂。 “什么?数百匹马都被毒死了?”房玖锦没有想到自己过来,会听到这么一个消息,他心头狂跳,就算他再不着调,也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数百匹马都被毒死了,缙王不得被治罪?“那关缙王妃什么事?皇上为什么要召她也入宫?” 庞即甩开了他的手。 他很想说,皇上为什么召缙王妃入宫,关你什么事? “他们此时应该是在——” 是在马厩,还是在哪? 庞即刚一犹豫,话还没有说完,远处已经有人飞快地奔了过来。 “那些马!那些马——”他边飞奔着边喊话,一时有点喘。 第700章 庞统领这个憨憨 那些马到底是怎么了? 这话就这么说,是会被打的!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那个飞奔过来的兵身上。 他看起来十分激动,满面通红,跑得飞快,看来是要过来跟庞即报告的,但是,在看到了这个御林军时,他愣了一下,然后竟然转身跑了回去。 宫里来的御林军顿时满额黑线。 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地,一看到他,话都不接下去说了? 就是庞即和房玖锦都没有想到这个小兵会这么做,他们都愣住了。 “庞统领,这是怎么一回事?”来人看向了庞即。 “这个——”庞即顿了一下,“你也看到了,我不清楚。要不,你先在这里等一会,我去看看,把缙王请来。” “我跟你一起去。”来人从马上下来。 这个时候才舍得下马啊? 庞即摇头,“这只怕不妥。” “有何不妥?” “营中重地,闲人勿进。” 房玖锦差点儿给庞即竖一个大拇指。没错,这个要来传旨让缙王妃入宫去——很可能是去让皇上责罚的,就不能去。 庞即这个时候也不知道马厩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刚才那小兵看到御林军都直接折回去了,也许就是不能随便说出来的结果。 那些马就算真的全都死了,缙王也许还要把消息压一压,等他想到应对的办法。 在此之前,他不能让这个人过去看。 “我可是奉皇上之命来召缙王的。” “嗯,皇上只是让你来传旨,应该没有说你能去马厩啊,传旨,我把缙王请过来听旨就行了。”庞即一本正经地说道,然后给了身边的亲兵们一个眼色。 亲兵们立即就领会到了他的意思,当时挡在了那人面前。 “庞统领,你是想拦着我——” 这人的话还没有说完,房玖锦已经不耐地打断了他,“知道就好!让你在这里等就在这里等,哪儿来那么多废话?小爷也不能去,就跟你在这儿等,你还想怎么样?难道你比小爷身分高贵?” 房玖锦本来是焦急得很想要跟着去看看的,但是为了帮着挡着这个人,他只好按捺住了。 听到他这么说,这御林军一滞,竟然无言以对。 庞即突然觉得,刚才放房玖锦进来也是有点作用的,现在就让他拦着这御林军了。 他立即快步朝着马厩那边去。 庞即本来以为自己到了马厩会看到那些马监和马倌们都一个个哭丧着脸,一脸等死的恐惧样子的,也以为这里的气氛会如同低压,谁也不敢出大气那种。 还以为自己会看到那一匹匹倒在地上的马,已经都僵硬了,一片死气。 但是他没有想到,他刚进马厩,听到的却是一片哭声。 “呜!” “老天爷啊——” “哇,爹,娘!” 庞即吓了一大跳。 这是干什么?知道要被砍头了,一个个哭天抢地? 但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的眼珠差点儿突了出来。 他看到了什么? 那些马倌们是在嚎哭着没错,但是,在他们的面前,那一匹匹马,却都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都僵硬地躺在地上已经死绝了的样子,而是都站着! 那些马,虽然看起来还都是病怏怏的样子,可确实都活着,都站起来了!都站起来了! 在他眼前,数百匹马,活马,就这么站在那里,排列在一起。 那些马倌们,就是各自都抱着马脖子在嗷嗷哭呢。 那哪里是惨得要去死的哭? 分明就是激动欢喜的哭啊。 哪里是一片死气?这是一片劫后余生! “呜,赤毛啊,你活过来了,我也不用死了,以后我还给你好好喂草料,好好给你刷毛,给你铲马粪的时候也不骂你吃得多拉得多了——” 庞即听到了一个马倌抱着一匹赤色马的脖子,哭得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再听清楚他说的话,他的嘴角不由一抽。 他终于回过神来,快步过去,也是有些不敢置信地伸出去手,摸了摸前面一匹白马的脖子。 真的。 不是冰冷的僵硬的。 马都没死。 庞即心头一阵激荡,他猛地抓住旁边一马倌,大声问道:“缙王妃呢?” “王妃可累坏了,去马车里休息了,”马倌朝着缙王府的马车那边指了指,然后赶紧两掌合十又朝着马车那里拜了拜,“哎哟,咱们王妃是什么样的天仙人物啊。。。。” “当真是缙王妃把这些马都医治好了?” 这话,让所有的马倌都同时刷地瞪向他,眼神都跟看一个傻子似的。 “庞统领,不是王妃又能是谁?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昨晚您自己都瞧见了的,这会儿还问?真是的。” 是不是去睡了一-夜的人起来了脑子反而不太清楚了? 庞即觉得自己被很明显地鄙视和嫌弃了。 但是,他反应过来之后也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问了一个傻问题,昨晚他明明自己也看到了明若邪在这里医治这些马,看到她一刻不停地,就连停下来洗个手自己吃饭都没有时间,还是缙王拿着饼就那么跟在她的身边喂了她。 他也看到了她手里一包银针,手起针落,动作快得如同穿花拂柳的针法。 看到了她直接指了位置让裴悟帮着切开,催出了黑血,还有那些化在了大锅清水里的药粉——对了,当时他还觉得那药粉化开的味道不是那么好闻。 现在其实这马厩里也还是有那一种味道的。 忙活了一整夜,加上了一个清晨,他们也都还没顾得上清扫马厩,所以现在这里有很多种味道掺和在一起,真的是很不好闻。 昨晚这里的气味还有那些毒血的气味掺在一起,应该是更为浓烈,一般的贵女夫人们肯定不会乐意在这样的地方呆着,多呆一会儿可能都要受不了,更别提在这个地方吃东西了,但是明若邪在这里呆了整整一-夜,还在这里将就着吃了东西。 一时间,庞即心里升起了一股对明若邪的崇敬。 缙王妃,真的是太厉害了。 能忍这样的环境,能忍这样的气味,又有这样的本事,缙王的身边有了她,是不是—— 庞即不敢再想下去。 而现在也没有太多时间让他想这些。 他想起来自己本来是过来干什么的了。 宫里来人,还在等着传皇上的旨意啊。现在马都没事,缙王是不是没事了? 第701章 他都错了还不行吗 “缙王也在这里陪着王妃忙了一整夜吗?” 反应过来之后,庞即突然就开始担心起缙王的身体来了,缙王的身体,能够这么劳累?能够这流了很多毒血的地方呆那么久? 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这句话问出来之后又再次被这些人给鄙视了,“那当然了!王妃都辛苦了一-夜,王爷不得陪着啊?” 事实上,缙王一直跟在王妃身边,见她额上有汗就拿帕子给她擦汗,不时地喂她喝点水,甚至,有时候还帮着她捏捏肩膀。 有那么几次片刻,他们还看到缙王就站到王妃身边,王妃在给马施针的时候,甚至就直接坐在了缙王的脚背上,有时候则是靠在缙王身上就缓了那么一小会儿功夫。 “缙王和王妃真好啊,我就没有见过这样恩爱的夫妻。” “而且还是王爷王妃呢。” 他们都很是羡慕和赞叹。 庞即突然觉得自己虽然没有看那么多细节,但是现在通过这些人,他还是有点儿被那些恩爱给撑饱了的感觉。 “那缙王这个时候也在马车上陪着王妃休息?”庞即问了这么一句话就准备朝着马车那边走去。 没有想到,就这么一句话还是能够让他收获了那么多个鄙视的眼神—— “庞统领,您怎么说得缙王就像不用休息一样?什么叫陪着王妃休息?缙王也是熬了一宿好不好?要是没有他照顾一下王妃,王妃怎么医治这么多马?” 庞即:。。。。 得得得,他都错了还不行吗? 反正他是知道了,今天他是说什么都不对了。 “我去找王爷。” 他索性赶紧就大步朝着那边马车走去,虽然他现在也很想看看这些马,一匹一匹地,都看一遍。 老天爷,数百匹马全救活了呢。 这怎么会不让他也跟着心情激荡?只是他不是那么情绪外放的人罢了。 走开的时候他还是听到了背后有人担心地说了一句—— “王爷王妃刚休息不到小半个时辰,庞统领现在就要去吵醒他们了吗?庞统领可真的是冷酷无情啊。” 庞即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没把自己给绊倒。 他太阳穴跳了跳。 是他愿意的吗? 宫里来人了啊! 走到了马车旁,他便看到紫浮和满月两人都坐在车辕上,手垫在膝上,脸趴在手臂上。 而不远处的另一辆马车上,不知道是谁在,但是他听到了马车里有打呼的声音传了出来,虽然不是很响,习武的人耳聪目明能够听得到罢了。 看来那辆马车里也有人在睡着。 是谁?听这打呼声,昨晚应该是累得够呛。 倒是司空疾和明若邪所在的这一辆马车,气息声几乎没有。 他一走近,紫浮就醒了过来,坐地抬头,朝着他看了过来。 他这么一动,在他旁边的满月也跟着醒了,满月也是下意识地朝着他这里看来。 紫浮轻轻跃下马车,朝他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来拦他。 “庞统领有什么事晚一些再说,王爷和王妃才睡没多久。” 甚至,他们都没有什么时间回城回府,也没有顾得上找庞即给他们安排一个营房,累坏了,直接就在自己的马车上将就。马车停在这里,紫浮他们也没敢在这个时候驾车,怕太颠了。 庞即真觉得自己现在来叫醒明若邪和司空疾真的是一件罪大恶极的事情了。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啊。 “宫里来人了,皇上请缙王携王妃马上入宫,说明战马全被毒死了的事。” 庞即这句话刚说完,马车里就传来了司空疾的声音。 “本王就去。” 紫浮忙上了车。 “王爷,入宫?” “嗯。”车帘没有掀开,司空疾的声音继续从里面传了出来,“这些马现在暂时没有问题了,剩下的事情,早上的时候王妃已经交代给了裴悟,这几天让裴悟留在这里。” “是。”庞即应了一声,看着马车从自己身边驶了过去。 他看向了另一辆马车,难道说那马车里在睡觉的人是裴悟了? 既然传话的任务已经完成,庞即也顾不得其他了,他立即就转身折回了马厩。 马倌们看着庞即比刚才更激动的样子,快如风冲了进来,然后就奔到了那些马面前,伸手摸了摸这匹,又摸摸那匹,竟然还去拍了拍马屁股,然后被一匹马给蹶了后蹄,他还高兴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庞统领今天真的是个憨憨啊。 从马倌不由得感叹地想着。 但是,今天这些马都被医治好了,他们的项上人头也都保住了,经过了这么惊心动魄,大起大落一个晚上,就算庞统领是个憨憨,他们看着也很亲切! 坐在马车里的司空疾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睡着的明若邪,看着她下眼睑处的一小片淡淡的青色,心疼得不行。 他轻轻地把几根落在她脸上的发丝拂开,尽量地将自己的气息放匀。 她真的是太累了,所以,医治完最后一匹马,然后给裴悟交代了一些事项之后,她直接就往他怀里一倒。 她知道他一定会接住她。 而在他抱起她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看到她睡着了。 入睡这么快速的,他还真的没有见过。 把他的若若累成这样—— 太子司空缜,这笔账本王给你记下了。 这会儿,宫里。 孙先篇把银针从皇上身上取了下来,看着皇上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松了口气。 而站在不远处的几名御医面面相觑,又垂下头去。 他们没有说话,但是这个时候谁都不知道他们心里是多不服气。 这御医,他们真的是当得憋屈极了。 最先,有太后不信他们,非找一个老道看病,然后也不知道听信了那老道什么方子,据说,这么一段时间内一直在收集那个方子上的药引呢。 但是这么久过去了,也没见太后把药方凑齐,把药制出来,把病治好。 然后,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洛芷入宫来,就被高高地捧了起来,太后,皇上,有什么病都找她治了,洛芷还能吩咐他们这些御医呢,而且药库里的药材,都随她取用。相反,他们这些御医要取些什么药材可难了。 洛芷离开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夏图的孙先篇!皇上晕倒了,喊到龙榻前医治的竟然是他,而不是他们这些御医。 “皇上醒了?”孙先篇看到皇上睁上开,赶紧上前。 第702章 赏一座城 皇上一把就抓住了孙先篇的手腕,语气还是有些虚弱,但是眼神却是充满了期盼的,“孙大夫!” 孙先篇吃了一惊。 “皇上有何吩咐?” 可不要这么激动啊。 皇上这会儿心里想的还是自己昏倒之前听到的事情,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消沉了,要是那些马全死了的话。 他紧紧地抓着孙先篇的手,问道:“你能不能治马?已经被毒死的马,你能不能救活过来?” “啊?” 孙先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听到了皇上这么一句话,他就觉得十分荒谬。 这说的什么呢? 已经毒死的马,又怎么还能够救活过来?他是医术还不错,但也不是神仙啊。 “皇上——” 未等他说完,皇上却是咳了一声,正好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又急急地补了一句,“孙大夫,你虽然是夏图的人,但是若你能够治好那些马,朕,朕就给你封赏!甚至,划给你一块封地,让你就算是留在大贞,也能食邑一城!” “皇上三思。” “皇上,不可啊。” “皇上。。。。” 在这里的那些御医们齐齐大惊。 “朕意已决!你们不必多言!”皇上沉下了脸。 他们不懂!他们不懂得,他有多怕被天下人嘲笑,是一个连京城中一匹战马都没有的皇帝。更怕他真的没有办法让大贞强盛起来了,要是大贞就这么颓败下去,他就要成为大贞的千古罪人了。 他不能当这样的狗皇帝。 现在,谁能帮他,他封赏一城又如何? 虽然他现在城中只有数百战马,但是别人不知道啊。可要是以后要干什么事,连马都拉不出来了,别人就会知道,原来这一次被毒死的马就是大贞皇帝仅剩的战马。 这也太寒酸了。 他可丢不起这个脸。 所以,以一城食邑,换数百马战马,还是可以的!反正,他给一个很贫穷的城不就行了? “孙大夫,你能不能医马?”皇上又继续看向了孙先篇。 孙先篇是夏图人! 再说,也没有听说,治好战马就能封爵封地的! 要是可以的话,他们也想试,为什么要把这个机会让给一个夏图的人? 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几名御医很是有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皇上,是不是只要能够治好那些战马,就可以得到封赏?”御医们问。 皇上不假思索,“朕身为一国之君,说的话岂会有假?” “那臣等都愿一试!”御医们都纷纷说了起来。 皇上怔了一下。 他的本意只是对孙先篇说的,因为马都被毒死了,哪里还能救活?其实他也知道这很荒谬,但孙先篇是夏图的神医啊,也许他真的有过人的医术呢?要是他真的可以呢? 要说有一丝可能性,那应该就只是孙先篇了。 可他没有想到,这些御医们竟然也想试。 为了那一座城的赏封? “皇上,多一个人试,便是多一个机会,就是臣等治不好,也依然还是有孙大夫出手,没有损失!” “是啊,皇上,臣以前家里其实也是有替马牛羊医治的长辈——” 御医们极力争取。 皇上一听,好像也是这么个理? 反正,他这会儿一心只想着要让那些马活过来! 有一句话叫什么?死马当活马医,用在这个时候再恰当不过了! 皇上坐了起来,“来人!” 有侍卫走了进来,皇上沉着声问道:“今天那消息属实?可当真查问过了?那些马,真的都被毒死了?” 他要确定一下才行啊。 反正,他也要让孙先篇和这些御医医治那些马的,所以也不用避着他们,直接就当着他们的面询问了。 倒是在他问出来了之后,孙先篇这个时候反应过来,老说那些马那些马,只是几匹马,死了就死了,用得着大费周章还去医治?皇上这么说,那肯定是不止几匹马那么简单。 他能治? 这件事情,在他晕倒之后,就已经有各路人马前去打探了。 何况,宫里还有太子呢。 太子这个时候真的是恨不得全大贞京城的人都知道骁骑营的所有战马全部都被毒死了,所以他都安排了不少人出来放出风声了。 所以听到皇上这么一问,那个侍卫立即就低头单膝跪下了,“回、回皇上,消息属实,已经证实了,那个下毒的马倌也已经畏罪自杀,已经派人查探过。” 这个倒是真的。 也不知道太子是使了什么手段,把正是把那个马倌的尸体都给带出来了,还翻出了他的那些毒药是出自哪间药铺,现在官府的人把药铺都封了,掌柜的也被审了,他直接就供了出来,说那个马倌找他买的毒,足可以毒杀死近千匹马。 因为查证了这些,所以他们才敢这样报给皇上。 皇上双手紧握成拳,看向了孙先篇,然后又看了看那些御医。 “如何?孙大夫,你想不想一试?那些马,平时都喂养得十分强壮,也许还能撑一口气。” “这个——”孙先篇犹豫了一下。 那些御医这个时候也有点儿犹豫了,因为他们听到刚才侍卫说,那个掌柜的交代说,卖出去的药,足以毒杀近千匹马。 那毒的量很重啊。 还能救活过来? 皇上看着他们犹豫,脑子里血一冲,立即又说道:“朕答应你们,你们只要能够救回一半的马,朕便给你们封地,食邑一城!就算是治不好,也不问你们罪!” 这样? 那这样他们就可以一试了! 孙先篇也心动了。 他和御医们试试点头,“皇上,臣等愿意一试。” “好,那就事不宜迟!速去!” 皇上挣扎着也下了床,“朕与你们同去!” 他不放心,他要去那里看着。 “缙王、缙王妃到。” 外面传来了太监的声音。 胡公公躬身在皇上身边问道:“皇上,要不要先见见缙王和缙王妃?” “这两个人,竟然还真敢出现在朕的眼前!!!” 皇上一拍床板。 他震怒了,同时觉得心里有着深深的失望。 他本来以为,司空疾也许有本事,也许能努力地把那些病马治好,但是没有想到司空疾会那么无用,不仅没有治好那些马,还让那些马全死了! 第703章 竟然有点怂 “若若,醒醒。” 说是到了皇上寝宫,但是事实上这个时候明若邪还睡着。 刚才进宫下马车的时候,司空疾是很轻柔地把明若邪给抱了下来,没有吵醒她。 一路进宫,就算是遇到了人,也直接被小扣子给使计挡开了,没有让人过来吵到明若邪。 小扣子可机灵了,打听到皇上早朝的时候就让人去找缙王缙王妃入宫,他就一直在等着了。 在看到是缙王把王妃给抱下来的时候,看到他的动作那么轻柔,走路都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而且还尽量保持着稳,小扣子就知道缙王是想要让王妃再睡会。 也不知道王妃昨晚是做什么了,但是小扣子立即就决定他一定也得帮着护住王妃这么一段路的安睡。 于是,在他的帮忙之下,缙王安稳地抱着睡着的明若邪到了皇上的寝宫。 等到那太监看到了他们,扯着嗓子叫了那么一句之后,他才把明若邪给叫醒。 “若若,醒一醒。” 明若邪这一觉睡得晕晕沉沉。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哪里了。 听到了司空疾的声音之后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看到了一片蓝天,还有就是司空疾低下来的脸。 “天还亮着啊,我说过我今天要睡一整个白天加一整个晚上的。”明若邪说着,又闭上了眼睛,还往他的怀里贴了贴。 司空疾看着她的反应,一时间有点儿哭笑不得,然后又觉得她可爱得让他心尖都有点发痒。 很想抱她回府,回床上去,亲她。 但是这个时候真不行。 他心里又觉得心疼和对不起她。没有想到,带她回大贞,竟然连让她睡完她想要的一个白天加一个晚上的心愿都不能达成。 是他对不起她了。 以后,他一定要尽最大的能力,给她最大的自由,不管她要做什么。 司空疾没有再叫她。 就这么抱着她,一步步走上了皇上寝宫的那几级台阶。 胡公公走了出来。 看到被司空疾抱着的明若邪,他也怔了一下,但是没有多话。只是对司空疾说道:“缙王殿下,皇上请您与王妃进殿。” 司空疾就这么抱着明若邪进去了。 皇上已经起来,坐在了榻上。 看着司空疾进来,他的怒火瞬间烧得更旺,一拍床榻,他正要怒声喝斥司空疾跪下,就看到了被他抱在怀里的明若邪。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一个瞬间,皇上竟然下意识有点怂。 阴影,阴影啊。 上回他才说,不要让明若邪进宫来的。他都不想看到明若邪。 真是的,早知道就宣司空疾一人进来算了,有什么要责罚的,让太监去缙王府传旨意就行,为什么要说把她也带来? 现在他还能够反悔不? 而孙先篇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司空疾身上,打量了他,又看了看明若邪,没有说什么。 皇上觉得自己要是真的不敢发火也真的是太怂了,而且,他是真的火啊,这怒火都压不住。 “啪!” 他终于又是一拍床榻,然后就指着司空疾怒声斥道:“小六,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你竟然让人钻到空子,毒杀了数百匹宝贵的战马!你说,是不是有这回事?” 第704章 能赏多少啊 明若邪被这声音直接吵醒了。 眼睛睁开,吐槽已经出声,“我去,声音大了不起咩?谁啊?” “若若,皇上骂咱呢。。。。”司空疾说道。 皇上一抖,“胡说!!!朕现在只是骂你!你别扯上明亭!” 说到“明亭”这个名字的时候,他的声音下意识地就放低了些。可是见在场还有夏图国的孙先篇呢,他又觉得自己这样子实在是有损皇帝的威严。 明亭现在是他的儿媳妇,是在他的大贞国里,要是传出去,天下人还以为他不仅捧着澜帝,就连澜国嫁过来的一个小小的郡主,身份还是他的晚辈的,他还得捧着巴结着呢。 这得多丢他的脸面?他真的是丢不起这个脸。 所以,皇上又立即就挺直了背,又看向了明若邪,又喝斥了起来,“不过,明亭,不是朕说你,你一个堂堂澜国的郡主,堂堂的缙王妃,入宫来竟然是由男人抱着进来的?你的礼仪学到哪里去了?你的羞耻心还有没有?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从司空疾怀里下来,站地了的明若邪就迎上了他的目光,问道:“所以,大早上的,皇上喊我们进宫来干什么啊?不能好好睡一觉就被喊进宫了,所以,睡不醒怪我了?” 皇上一滞,差点儿没有晕过去。 是啊,不怪你,难道还怪朕了?! 朕要召你们进宫,还得选时辰等你睡醒了?这样的话,你是皇上还是朕是皇上啊? 而且,他堂堂一国之君,正在责骂她啊!能不能给一点儿瑟瑟发抖,垂头低目,有点儿恭敬敬畏的模样? 他就没有见过哪一个人被他这么兜头一顿呵斥之后还能理直气壮地反过来问他,你到底喊我们进宫干什么的! 简直了! 在场的人倒是真的都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缙王妃胆子是真的很大啊,他们听到皇上这么生气都已经是手心冒汗了,缙王妃还是一点儿害怕都没有。 皇上深吸了一口气,拼命地压下了想要往头顶冲的那腔血。 他可不能再一次直接被气晕倒了,孙先篇也说过,他头上那个东西,不能一直受刺激,否则命真的很快就要保不住了。 “明亭,你这礼仪真的是要好好地再学一遍,回头,朕就派几个教习嬷嬷住进缙王府,你必须每天跟她们好好学学,学不好,你就不要出王府了。” 皇上觉得自己这么说,挺威武霸气的。 然后他就等着明若邪求饶或是气焰低了下去,看着明若邪的目光还挺期待的。 可是他没有想到,他竟然看到明若邪叹了口气,然后说道—— “行,但是皇上你可得找几个抗揍一点的,不然我怕没两天她们就被我打得嗷嗷哭着回宫求你让她们回来。” 皇上:。。。。 你敢不敢再嚣张一点? 孙先篇的胡子也不由得抖了一抖。 他真没有想到这个缙王妃竟然是这么一个人。 这是胆子大仗着自己是澜国来的郡主,不把大贞皇帝放在眼里啊,还是说就是太虎了,一点儿脑子都没有? 他一时竟然也看不明白。 皇上真的是要气晕过去了,然后他就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他为什么要跟明若邪在争论这个?他都要被她弄得忘了正事了! 他干脆不理会明若邪,又是一拍床榻,冲着司空疾喝了起来,“你是怎么当这个太仆寺卿的?” “不就是皇上你给封的官吗?怎么还问他怎么当的?”明若邪又开了口,还眨着大眼睛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皇上的眼前又是一阵金星在转。 他要晕了,他要被明若邪气晕了。 是的,他又后悔了,不是说好了不要把她叫进宫来的吗?他为什么每次都不长记性?为什么要把她也叫进来? 孙先篇赶紧就上前去,低声说了一句,“皇上,草民替您定定神,请莫生气。” 说着就按捏起皇上的太阳穴来。 皇上这才定了定神,缓过气来。 “明亭,你再出声,朕当真砍了你!”他干巴巴地冲着明若邪喝了一句,但是这个时候就连在一旁地那些御医都不相信他的话,觉得他并不敢真的砍了缙王妃。 甚至这个时候说出这么一句威胁来还有点儿可笑。 果然就看到明若邪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哦了一声。 这一点都不严肃。 众人的嘴角都是一抽。要说缙王妃害怕吗?敢说她害怕的人一定是瞎了。 但是她这个时候愿意配合不出声,皇上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他哪里还管得上她是不是严肃。 他看向了司空疾,“你倒是说说,那几百匹马,是不是都被人下毒,毒杀了?” 司空疾点了点头,“是——” 话音未落,皇上已经猛地抓住了孙先篇的手腕,“孙大夫!”是真的,是真的,连司空疾自己都承认了! 几个御医中有人急急地问司空疾,“缙王,那些马中毒之后全都死了吗?” 司空疾这会儿哪里看不出来这事有点儿奇怪,他不动声息,放缓了语速,缓缓地道:“有人在草料里投了毒,那些马全吃了草料,中毒之后,有七匹是当场死了,另外的那些,倒在地上,倒是还有点气。。。。” 他就说到了这里。 以上这些话可没有半句假话,也没有半点夸张,就是直接把事实给描述出来了。他只是没有说出后续的事情罢了。 但是听了这些,在场的人,包括皇上在内,心中都微一松,然后就都浮起了一丝希望。 “听到了吗?马还剩下一口气,之不就是跟人一样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但也未必就救不过来了!”皇上立即就看向了孙先篇,“孙大夫,朕请你马上出发去治那些马。” “皇上,臣等也即刻前去。” 几名御医立即都上前请命,一个个都是一副兴奋的样子。 这可不大对劲。 明若邪就似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们这么心急,难道是治好了这些马,还能有什么好处不成?” “当然——”有一个御医下意识就应了出声,但是他刚说了这么两个字就被其他同僚给扯了一下袖子,把后半句话给咽了下去了。 明若邪眼睛一亮,看向了皇上。 “皇上现在还有银子赏他们啊?能赏多少?” 第705章 君无戏言啊 皇上听到明若邪这样的语气,一下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叫“还有银子赏”他们? 难道他在她的眼里就真的是穷得不要不要的了吗? 像是为了要气她一样,皇上脱口而出,“朕可答应了他们,要是谁能够治好那些马,封爵!封地!可食一城之邑!” 说着,他有些骄傲地抬起了下巴,睥睨明若邪。 怎么样?颤抖了?羡慕了? “哇!” 明若邪一下子就睁大了眼睛,十分激动地看着他,眼里都明亮得有星光了。 皇上有些飘飘然。怎么样?现在知道朕的大气豪气了? “是不是谁治好了那些马,都能得这样的赏?”明若邪又问了一句。 司空疾食指抵在唇边,把自己有些忍不住的笑意给掐了下去,不行,不能笑。这个时候明若邪肯定是准备坑皇上了,他哪里敢拖她的后腿。 “这是当然。”皇上立即应道。 胡公公嘴角一抽。 他本来想要拦着皇上说这句话的,怎么样也得想清楚再回答啊,但是皇上好像是没想到。 他怎么会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呢? 胡公公垂下眼睑。 明若邪看向了孙先篇,突然就笑了起来。“幸好这里还有一位夏图来的神医呢,要不然都是皇上手下的人,皇上要是说话反悔,都没有人证明了。” “你这是何意?朕堂堂一国之君,还能说话不算话?” 明若邪道:“圣旨先拟了呗,可不能让夏图国的孙神医看了咱们大贞的笑话。” 司空疾眼里都有了笑意。 真的是—— 从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第一次就先抢了他的紫极丹,说她先吃了,以后给他更适合他的药。 不过,那一次她倒是真的没有说谎。 皇上皱了皱眉。 这会儿他也已经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了。 “马都还没治,拟什么圣旨?”他又看向了司空疾,“小六,你刚刚说的,可没错?那些马,真的全部被毒杀了?真的现在剩下一口气?” “父皇,这种事,我敢胡说吗?” 司空疾迎上了他的目光,“这事,明天早朝时,父皇想要怎么责罚便怎么责罚,我没有可辩解的。” “好。” 皇上心头怒起,让他好好表现,好好看着那些马,好好医治,现在他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他还真的想治他罪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回那些战马,明天早朝,朕再处理你的失职!”皇上冷哼了一声。 “皇上,你要让夏图来的孙神医也尽力去医治那些马,总得让他相信你的诚意啊。”明若邪说道。“圣旨都不敢拟,他难道不怕皇上你空口无凭的?” “朕是皇帝!!!”皇上怒道,“金口一开,哪里还需要凭证?” 这都是再逼着他一再肯定这个赏赐了。 明若邪缩了缩脖子,“不拟就不拟嘛,皇上可别凶我,我很胆小的。” 皇上差点没气死过去。 “谁能治好地些马,封爵封地,君无戏言!”他怒喝了一句。 明若邪笑得无比灿烂。 哎呀,谁能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收获? 她本来只是想要让太子的脸被打肿而已,谁知道,还能捡个大便宜。 这件事情,要感谢太子呢,还是感谢孙先篇呢? 看到明若邪笑得这么古怪,皇上终于就觉得不对了,他腾地就站了起来,紧紧地盯着明若邪,沉声问道:“明亭,你在笑什么?” 明若邪嘻嘻笑道:“皇上,我高兴啊,没有想到才来大贞没多久,我都要有自己的封地啦!不过,我已经是缙王妃了,皇上封我什么爵啊?女侯爷?还是郡主?县主?” 皇上嘴唇都在抖,“关你什么事?你有什么封地?朕说的是——” 话没有说完,他已经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明若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你,你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治好了那些马?” 明若邪双手一摊,眨眨眼睛,“对啊!” 皇上眼前一黑。 他还真的不敢不信! 但是—— 要不要这么气人?他真的是受不了了,要气晕过去了。 “你,你你你——”皇上你了半天,竟然完全没有办法把一句话给说完整了,他的手都在抖。 “刚才我们本来就是想跟皇上说的,请皇上别着急,那些马都已经治好了,救过来了,但是正好听到皇上说要赏赐,都把我们要说的话给打断了,而且皇上还让我不要说话呢。” 明若邪有点儿嗔责地瞅了皇上一眼。 “所以,怪朕了?” 是他说有赏赐的话,把他们的话给打断了,所以他们才来不及说出那些马都已经治好的事情? “这倒不敢,哪怕怪皇上。”明若邪嘻嘻地笑了起来,“不过皇上是不是很高兴啊?本来可心疼焦急得很,以为那么多马都已经被毒死了,谁知道都已经救了过来,皇上松了一口气?” 他高兴,高兴疯了。 皇上努力地深呼吸。他能不能把明若邪给直接掐死啊? 孙先篇和那些御医却是震惊了,同时他们也不敢置信。 孙先篇先质疑了起来,“缙王妃是女医?” “女是女的没错,但我不是大夫。”明若邪看向他。司空疾其实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她的医术这么好,但是她却自始至终就不承认她是大夫? “可是你明明懂医。” 明若邪双手一摊,“那是因为我聪明啊,多看了些医书就学会了。” 这。。。。 几名御医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了。 这是故意气他们的? 他们都是从小就在医馆里当医徒的,要不然就是家里是医学世家,从小开始苦学,学了十几二十年才成为大夫,都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谁知道现在明若邪说就多看些医书就学会了? 这是不是在刺激他们? “就算是看了些医书,懂医,那人与牲畜也是不一样的,缙王妃怎么就能治好那么多的马?” “因为我又聪明手脚又快啊。”明若邪说道。 “昨天那些马才中毒的?不过一个晚上,缙王妃就把数百匹马都治好了?”孙先篇总觉得明若邪是在蒙他们的。 以他多年行医的经验,这不太可能。 当然,有一个办法。 他也直接问了出来,“除非,王妃知道是哪种毒药,手头正好有解药,数百匹马同时喂了解药,那自然能救。” 那明若邪不就有嫌疑了? 第706章 朕能不能反悔 皇上一听到孙先篇的这几句问话就觉得有点儿不对,赶紧就问道:“孙大夫,那用这种办法不就行了吗?” 既然这么简单,为什么他们之前都显得那么为难的样子? 孙先篇摇了摇头,“并没有这么简单。皇上不是说,这些马之前本来就已经是病着的吗?病肯定是有轻有重,那加了毒的草料吃了下去之后,中毒的症状肯定也是有轻有重。” 皇上点了点头,“然后呢?” “既然说那些毒药是足以毒死上千匹马的,应该也是按正常的健康的马来算的?如此,病马,又吃了这么重剂量的毒,又怎么可能还活下来?” 那几个御医听了也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孙大夫说的话也正是他们想说的,没错。 孙先篇看了看明若邪,又继续说了下去,“这个时候还要争分夺秒,若是用不对症的解药,根本就来不及,而且,那样的剧毒,一般来说也不会有对症的解药。草民之前说的,人和牲畜不一样,给人用的毒,也许有可能早就已经有解药的,但是给牲畜的毒药,一般不会有人闲着没事还给制了解药,都是简单粗暴的毒杀,都是一些毒性可怕的劣质毒药而已。” “孙大夫所言极是啊。”皇上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孙先篇还是看着明若邪。 “还有,那些病马,又中了毒,就算是有解药,要服用的剂量也一定是不一样的,那么烈性的毒,要下的解药,份量也得多,不然解不了。可是那些马本来都已经病得不轻了,哪怕是解药,对它们来说也等于是再一次的伤害,在这个过程,也不是说不能救活一些,但是能救活的应该只是少数,不可能所有马都救过来了,因为它们肯定病得和受毒害的程度,有轻有重。” 皇上眉一皱,面色也深沉了下来,看着明若邪,问的却是孙先篇,“就是孙大夫出手也不行吗?” “若是那些马真的之前正在重病中,又真的是中了剧毒,那草民自认也没有这个本事,可以一个晚上把数百匹马都救活过来。”孙先篇说道。 皇上又看向了那几名御医,“你们也办不到吗?” “回皇上,臣等。。。。”几名御医犹豫了一下,也摇了摇头,“臣等也办不到。” 皇上立即就看向了明若邪。 “明亭,那你又怎么说?” 明若邪笑容不达眼底,但是语气还是轻快,“皇上想听我说什么?或是皇上真正想问什么?” “据说,那下毒的马倌已经咬毒自尽了,但是此事肯定是有人指使的,对?你说,那背后的人,指使他给数百匹战马下毒,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明若邪待要开口,司空疾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示意她不用吵,让他来。 见司空疾要说话了,明若邪就安心闭上嘴,懒得理会皇上。 “父皇的意思,不过就是怀疑这件事情是儿臣和若若背后指使。” 司空疾这么直接地说了出来。 但是皇上神情阴沉并没有反驳,说明他的确就是这么想的。 “所以,我们折腾了这么一趟是为了什么?” “如今,不就有封地之赏了吗?”皇上反问。 司空疾和明若邪对视了一眼,夫妻两个人都同时笑了起来。完了,皇上真的是傻了。就他这样的脑子,还想要带着大贞重回辉煌? 是不是搞笑! 司空疾问道:“这样的封赏,是在马中毒之前说的,还是父皇今天刚想起来的?莫非儿臣是先知?” 皇上一滞。 他顿时感觉到自己的白痴了,但是,他这是被明若邪气的,绝对就是被她气笨的,而不是他原来就这么笨的! “不知道封赏之前,我们弄出这么一件事来,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万一一个处理不好,那些马要是真的救不过来,那我们岂不是给自己找罪罚?父皇可不要说那些马原先的病也是儿臣弄出来的,以前儿臣可没有想到父皇会让我去当这个官,管那些马。” 皇上又是一窒。 司空疾没有让他开口,又继续说了下去,“马倌现在也是儿臣手下的人,这不是明面上的事吗?我要是真的想让人去毒杀那些马,为什么要让自己的人去下毒?还有,京城就这么些马了,要是马都死了,身为大贞的皇子,王爷,又不是什么脸上有光的事,我做这种事情图什么?图会被父皇治罪?就是不治罪,以后再要去购马驯马,不都还是我的职责吗?有这么多马在,不好好治,把它们毒死了,以后再费劲去重找?” 这不是二傻子吗? 他会不会这么傻,给自己找事做? 皇上完全无言已对。 他刚才也是被孙先篇质疑了那么一下之后脑子一热,就顺着他的质疑怀疑下去了。 但是现在被司空疾这么一段话给不停地反问回来,皇上就觉得自己刚才的怀疑真的是傻到家了。 明若邪这个时候就瞪了孙先篇一眼。 “我说,你一个夏图来的人,对我们大贞的事情都不清楚,干嘛在这里叽叽歪歪的?差点儿把我们皇上都给带沟里了,本来皇上平时机智过人的,你可别仗着皇上仁厚又信任你的医术,就在这里胡说八道啊。” “草民——”孙先篇脸胀红。他哪里有这么想? 刚才他只是合理的质疑好不好? 明若邪这话算是给了皇上一个台阶下。 皇上缓过来一口气。 “这件事情,朕马上派人去查,如果你们说的话属实,那——”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明若邪又接了下去,“那就会给我封赏了是?” 皇上本来觉得她相当懂事,给了他一个台阶下的,现在又被她这句话给弄得脸色都变了。 司空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君无戏言。” 这句话,还是皇上刚才自己说的呢。 皇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但是这事还是得查。 他便派了几名御医,还一队御林军,再派臣相一起去骁骑营查了这事。 司空疾和明若邪根本就不怕他们查。 昨晚营中那么多人,还怕都被收买了不成? 而且,营中这会儿还有裴悟和房玖锦在呢。 在司空疾和明若邪被召进宫之后,房玖锦就冲去找了裴悟,然后也听说了昨晚的事。 “老天爷!那女人真这么厉害?” 第708章 跟她谈条件 臣相他们问过了所有人,然后又去看了那些马,带着十分震惊的心情回宫跟皇上复命。 “皇上,人证太多了,而且缙王妃真的不是用孙大夫说的那种办法治马的,她就是用了一套银针,好像就是洛姑娘以前的那一套银针。” “百通针?”孙先篇在一旁惊了。 “对,就是那个。”皇上看了他一眼,“怎么,这套银针有什么特别?” “皇上,这套银针,听说是用了上百种珍贵的药材淬炼过的,银针里就带了药性。。。。”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皇上就跟已经找到了明若邪能够把那些马治好的原因一样,恍然道:“原来如此,朕就说那个死丫头怎么会那么贪地一开口就把那套针给讨去了呢,原来她就是知道这套针的好处。” 有那么一套针在手上,她能治好那些马似乎就不是那么神奇了? 要知道,那是神医洛明的东西,神医洛明又已经被世人传得神乎其神的了。 皇上问过孙先篇,孙先篇自己承认他的医术是比不上洛明的。 “啧啧,”皇上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反正只要不是明若邪本人真的医术好到惊人的程度,就让他放心了一些,“可惜了那一套银针了。孙大夫,你说,要是朕把那套针讨回来,由你替朕施针,你是不是就有办法把朕的病给治好了?” “这个——” 孙先篇本来还想要分辩,告诉他医好那些马绝对不可能只是因为那么一套银针,但是皇上突然这么一句,他的注意力就被转移了,他自然不能! 但是,要是他能够拿到神医洛明的那一套银针,以后他的医术也等于是如虎添翼啊! 他也想要那一套银针! 所以,哪怕是不能,他也话语一转,“皇上,这个也得拿到银针,草民尽力一试,也许可以。” 皇上的眼睛一亮。 “那么,朕就拿封地的条件,跟明亭谈!让她把那套针拿出来,朕再给她封地!” 反正,只是几个人听见了,孙先篇肯定是站在他这边的,那些御医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这件事情,他完全可以跟明若邪谈条件! 但是,皇上没有想到,不等他再派人去把明若邪和司空疾叫入宫来,外面就已经传遍了明若邪要受封的事情了。 而且,因为这件事情,太后还派人来找了他。 “皇上!你怎么能够答应给明亭封地?还让她能食一城之邑?这岂不是让明亭在大贞也占了大便宜?” 大贞现在本来就穷了,还要把一座城的税赋收成都交给明若邪,那国库就少收了一座城! 皇上整个人都懵了。 “母后是听谁说的?” “还听谁说的呢,难道皇上没说过?只怕整个大贞京城都已经传遍了,哀家听说,明亭中午回去之后就已经高兴地给莲王修书,告诉莲王这件事情了!” 皇上差点儿晕了过去。 “她,她她她,她怎么就把这件事情告诉莲王了?”皇上一个激灵,“来人!去,把缙王妃给澜国莲王写的家书给拦下来!” 堂堂一皇上,要做这样的事情,也实在是让人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皇上的影卫还真的是去拦截了。 过了没多久回来说:“皇上,没能拦截到,属下发现,莲王私人架势了缙王妃传信回澜国的秘线,追查不出来是从哪里传出去的。” 什么? “莲王当真如此宠爱这个半道才认回去的女儿?”皇上的脸色变了。 “据说,是的。莲王在澜国,根本不让任何人说缙王妃的半句坏话,所以说缙王妃坏话的人,都得罪了莲王,莲王必定会寻到机会报复的。” 皇上打了一个冷颤。 这么说来,他就没有办法跟明若邪谈交易了? 而且,还真的要给她封赏了? 缙王府里,明若邪拿到了小扣子让阿九传回来的消息,笑得不行。 她靠到司空疾怀里去,哈哈笑着说道:“皇上可真逗,竟然想拦我给父王传的信?” 别说她根本没写,就是真的写了,皇上也绝对拦不到。 这大贞京城,现在又不是没有司空疾自己护住了的地盘。 “他是越病越天真了。”司空疾看着她笑得这么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 明若邪抬头看他,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不过,司空疾你的心思真的够多的,怎么会想到故意放出话去,说我已经给父王写信说了封地的事呢?” “既然这个封赏是你的,那就把它坐实,到了手里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让它飞了?” 司空疾眸光微闪。他太知道自己那个父皇了,在想要让别人为他拼命的时候,脱口而出各种封赏都有可能,但是过后他大多数会反悔。 给别人的,他可以不管,但是给明若邪的,他是绝对不会让皇上有机会反悔的。 “心眼儿真是多多的。”明若邪又笑了起来。 皇上那样的,要跟司空疾斗,肯定斗不过的了。 不过是因为司空疾根基实在是太浅,需要一点儿时间罢了。 “不过,从小扣子让阿九送出来的消息,我倒是看出了一点儿古怪。”司空疾看了一眼明若邪放到了旁边的那封信。 小扣子信上说,皇上让人去拦截缙王妃写给莲王的信,并不想让莲王这么快知道封赏一事。 明若邪倒是没有看出来还有什么古怪。 听到司空疾这么说,她就问,“什么古怪?” “看到了吗?说的是,不想让莲王这么快知道,那就是说,他其实没有打算反悔,只是想晚一点公开此事。但是既然不想反悔,早一点和晚一点有什么区别?除非他还想拿此事做文章。” 司空疾这么一分析,明若邪也觉得有道理。 “陶七。” “属下在。” “去查查,臣相他们去营里查治马那件事的时候,回宫是怎么跟皇上复命的。”司空疾说道。 “是。”陶七立即转身走了出去。 数百战马,被人下毒,但是,又被治好了。这件事情其实并没能传出去。 因为本来就是骁骑营里的秘密,那些营里知道的,也是要被下封口令的。 知道的,最终也就是这么些人。 但是,太子知道了。 当天晚上,知道消息的太子,噗地一声,喷出了一大口血。 第709章 一座城啊 太子是真的想不明白。 为什么他每一次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计划,看似没有什么漏洞的,最后还是不能够把司空疾给狠狠地踩下去? 特别是这一次,明明他都已经再三让人确定,是不是真的下了毒,那些马是不是真的把下毒的草料吃了,是不是都已经中毒倒下了,所有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但是最后,那些马还是好好地,被救活了! 司空疾这一次不仅没事,而且明若邪还有可能受封赏! 这一次的封赏还不是小的,是一座城啊。 等于是那一座城的收入,税赋,收成的什么东西,就是给了明若邪了。 这是不是太过分? “欺本宫太甚!!!” 太子又是一口血,嘶声叫喊了起来。 太子妃冯娇虽然很担心他,但是看着这样有点癫狂的太子,她实在是害怕,根本不敢到他面前来,不敢来关心他,不敢来服侍他。 因为太子这段时间的情绪一直很不好,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对她爱护有加的夫君了,而是一个不如意就会对她拳打脚踢。 她是太子妃啊,哪里见过被打得这么惨的太子妃? 偏偏她还不敢回娘家去哭诉,之前她让娘家赔了缙王府五万两银子,爹娘都对她意见大得很,他们也只会让她好好地哄着太子,把他的心好好地抓在手里,否则,以后真要当上皇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妖精来跟她争男人。 皇后知道了太子吐血的事情之后心焦得很,亲自过东宫来看望他了。 看到太子这颓废的样子,皇上心疼极了。 “缜儿,你不能因为一次两次失败就被打-倒,母后跟你说,这一次夏图的那个孙先篇来了大贞,倒叫本宫发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你父皇,也许并不是真的像你以为的那样爱护着司空疾。” 一听到这事,太子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但他还是不信,“这怎么可能?” “因为本宫在皇上身边也是安插了耳目的,”皇后把这句话压得很低,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让别人听去的,“本宫的人来报,说皇上曾两次与孙先篇密谈,但是他却是瞒着司空疾的,而且,孙先篇对司空疾和明若邪的态度,也并不是友好和想要亲近的态度。” “孙先篇的态度能说明什么?” 太子皱了皱眉,不太理解皇后所说的。 皇后长长的假甲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划过,又轻压了压眼尾,生怕自己情绪过大,把鱼尾纹给挤出来了。 “你也不要看不起孙先篇。” “我不是看不起孙先篇,”太子冷哼了一声,“不过这个人儿臣是不太喜欢罢了,听说,他没有站在夏玄契那边,夏玄契也是很辛苦才坐上了皇位,据说在之前他对孙先篇礼让三分,可是孙先篇不过是一个民间大夫,竟然也对他爱理不理的。这个人也是有限。” 他身为太子,当然也是不喜欢这种对皇室没有敬畏的百姓。 “那是人家有本事,本宫觉得,孙先篇在夏图国一定也是另有靠山的,而且他的靠山只是之前暂时输给了夏玄契,不然孙先篇不可能在夏玄契面前这么嚣张。” “母后的意思是说?” “本宫的意思是说,孙先篇这一次来大贞,目的应该不是那么简单的,你没看你父皇对他有多礼让,这一定是因为孙先篇会给他带来好处。如果他真是对司空疾很好,有什么大的好处,应该也会让司空疾沾一点?那孙先篇是不是会察觉到他对司空疾的重礼?他对司空疾的态度自然也就不同了。” 皇后耐心地一点一点和他分析了起来,“可是据说,孙先篇对司空疾和明若邪的态度并不怎么样,这说明,皇上很有可能跟他说的事情都没有半点让孙先篇听出来他是重视司空疾的。” 还能这么想? 太子顿时就觉得皇后的这个想事情的角度还挺新奇的。但是他竟然觉得还挺有道理。 “就是可惜你现在还在被禁足中,不能出去见见孙先篇,要不然看看他对你的态度,就大概能够对比一下了。” 皇后想了想,眼睛一亮,“这样,你装病!然后本宫去求皇上,让孙先篇过来给你看看诊,要不然让他也给娇娇看看,这样就可以看出来了。” “这能行吗?” “怎么不能行?就这么决定了,你刚刚不也吐了两次血?确实也得看看,不然本宫也不放心。” 皇后和太子密谋着,第二天皇后去跟皇上提了这事,皇上只是皱了皱眉,最终却还是答应了,让孙先篇去给太子诊治。 而孙先篇对太子也是敬重有礼,皇上派人再去打听孙先篇对司空疾的态度,母子俩心里有些欣喜。 看来,好像真如皇后所分析的那样啊。 可惜,不管他们怎么试探,都问不出来孙先篇到底是来跟皇上说什么事情的。 骁骑营的那数百匹马,过了一天,看起来竟然都好了许多,已经能够再次自己吃草料了,而且病好像也在好转了,所有人都啧啧称奇。 这件事情传到了朱侯爷的耳里,朱侯爷确定了明若邪是懂医的,那么,白檬衣说的那些事情就很有可能了,大祭祀上的事很有可能是明若邪搞出来的。 昭云郡主的奇痒之症已经快要把她折磨疯了。 她甚至整天在屋里尖叫着,“我要死了,我一定是要病死了,在我死之前,我也要嫁给缙王哥哥!我要以缙王妃的身份死,不要以朱昭云的身份死!爹!祖父,你们答应我!” 朱侯爷觉得自己也快要疯了。 “爹,你觉得,要不要入宫去求皇上?” “你怎么求皇上?想求皇上什么?”朱老爷子沉着脸问道。 “让皇上命孙神医过来给昭云看看,顺便,把昭云许给缙王!” “你是想要让皇上知道昭云染了这种奇痒之症吗?皇上要是知道了,估计会连你都再也进不了宫,上不了朝,见不到皇上!”朱老爷了瞪了他一眼,觉得他真的是太蠢了。 皇上那么怕染病的人,一旦听到朱家里有人染了那样的奇痒之症,一定会隔绝朱家,到时候朱家就没有人能够再进一步了。 这是要自毁前程吗? 第712章 水匪厉害吗 “你知道寒塞城什么最有名吗?”司空疾问明若邪。 “什么?水产?” “不,水匪。”司空疾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轻轻晃了晃,“若若,你知不知道,你拿下了惊喜?” “多水匪还是惊喜?” “那些水匪,只要收服下来了,那就是——” 司空疾说到这里,声音顿住了,只是目光明亮地看着她,似乎想等着她接下他的话。 而没有让他失望的是,他的声音刚刚一顿,明若邪就已经目光一亮,惊喜地接了下去,“兵?!” 司空疾哈哈笑了起来,笑得相当畅快肆意。 他一把将明若邪抱了起来。 她也没有半点犹豫,也没有想着要把水匪收服是件多难的事,大贞皇室肯室是没有办法办到的,要不然也等到这个时候,还把那座城划给她。 皇上是什么样的性格他们大致是知道的,好的富的城他是绝对不会划给她的。 但是她对他如此有信心,他说了要把水匪收服,她就相信他能够办到。 甚至,明若邪还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上,低头兴冲冲地问他,“那里的水匪多不多?厉害不厉害?能不能打?” “哈哈哈。” 司空疾被她逗得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能这么一副唯恐水匪不强悍的样子?他为什么觉得她这模样这反应让他喜欢极了? 看她这么嚣张的样子,就想将她—— 吃了。 “特别厉害,特别能打。”司空疾好不容易忍住笑,“就是因为特别厉害,而且人数也很多,所以朝廷一直都没能收服他们,朝廷还曾经派了一个武功颇高的小将去寒塞城,让他去杀水匪去,结果那个小将军去了寒塞城,却反过来,被一帮水匪说服了,最后加入了他们,现在成了寒塞城一个颇有名气的水匪小头领。” “噗,这也行?” “嗯,在那之后,皇上每次想要派人去寒塞城灭水匪,都头疼得很,根本就不知道要派什么人去。那里的水匪一年比一年嚣张,以前但凡从夏图水路经过的商队,过路费和各种保护费都要交给水匪,就连寒塞城的官府每年所收的税赋,也都被他们抢了,每一年,从寒塞城送到京城的求助和求援信件不知道有多少,只是皇上从来没有办法。” 所以,寒塞城也是一个让大贞百官们一听到就会变了脸色的地方。 皇上以为司空疾真的不知道这个地方,其实,他知道得比谁都清楚。 “皇上怎么会突然想起来把寒塞城划给我?”明若邪觉得有点儿奇怪。按理来说,皇上应该不会想到封地要选这么一个地方的才对。 司空疾就低声笑了起来。 “自然是有人提起来了。” “这个提出寒塞城的人,该不会是你的人?”明若邪立即眨了眨眼睛。 “嗯,在前天之前,他还不是我的人。” 就是,前天正好做了选择,选择了归顺他,来到他的阵营罢了。 她就知道! 他怎么可能没有安排? 明若邪扯了扯他的脸,“司空疾,你的心眼儿真的是太多了!” “若若喜欢这样的,无疾不敢笨。”司空疾又笑了起来,将她放下,捏着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就亲了下去。 “喵!” 小金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下子就窜到了他们脚边,抬头看着。 司空疾动作一顿,低头看了下去,对上了小金那双圆溜溜的眼睛。 “你这是什么毛病?” 这只猫是不是皮痒了?他要和明若邪亲近,它非挤在中间来?现在就正好蹲在他俩脚尖前。 “喵喵喵!” 小金又叫了起来。 明若邪扑哧笑出声,推开了司空疾,蹲了下去将小金抱了起来,举到眼前,“说说,是不是又惹了什么事情了?” “喵。” 小金的爪子在空气中挠了挠,又使劲地叫了起来。 明若邪听着听着,脸上的笑意就隐了去,看向了司空疾,“好像不是它惹了什么事,是我惹的。” 嗯?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惹了什么事? 司空疾也有点儿讶异。 “小金说,有人拿了我的画像,在外面四处贴呢。” 小金还能跟她说这个了? 司空疾还没说什么,阿七就已经过来了,一看到司空疾也在,便顿了一下,看向了明若邪。 “说。”明若邪让他直接开口。 这么犹豫,司空疾等会儿还以为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呢。 阿七便说道:“郡主,何家的那个人,在外面四处张贴郡主的画像,说能帮他寻到画像中的人,赏银百两。” 司空疾眸光一闪,“何家的人?” “何什么来着?”明若邪也想起了那天在荒地遇到的那人,只觉得自己无妄地招惹了破事,“何旭的堂兄?” “何炜。”阿七立即就说出了何炜的名字。 “何炜。。。。”司空疾皱了皱眉,“我倒是知道他回京城来了,不过这两天他没有进宫见皇上,还以为他想准备些什么,不曾想,是在准备若若的画像?” 明若邪也以为何炜回京城来之后应该是第一时间是去跟皇上报告北境的事,没有想到他竟然静默了两天然后是忙着她的画像去了? 这还真的是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何大将军身边尽是这样的蠢人,对于他们来说是不是好事? 怪不得大贞会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因为大贞现在尽是蠢人当道。 “难道他给我画了画像之后没有找何旭看看?” 明若邪还有心情问起这个呢,因为她现在可是何旭最讨厌的人了,哪怕画像跟她本人只有一分相似,相信何旭一看到就能够联想到她的。 何炜只要问过了何旭,可不就直接把她认出来了吗? “只怕——”司空疾却是笑得意味深长,“只怕何炜知道何旭是个什么样的性子,生怕何旭跟他抢美人呢。” 一听到他这样的语气,阿七就觉得,何炜应该也要惨了。 得罪了缙王,他怕是要不知道怎么死。 司空疾这个时候的确是已经把何炜划到了他的死亡黑名单上。 不过,他倒是猜中了何炜的心思。 何炜找人画出了明若邪的画像之后,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让何旭看一眼,本来只要让何旭看看的话,应该更容易找出人来—— “小旭那家伙,要是看到了那样的绝顶美人,一定会和我抢。”何炜正跟身边的人说道。 第713章 你少爷怕是有病 何炜是一个人回京城的,但是他本来也是住在何府,何府里也还有他以前的小厮在,一回来他就让小厮给他找了个画师,然后仔细地描述了明若邪的相貌,让画师画了出来。 之所以花了这么长时间,是因为他总觉得画师没能把明若邪的十分之三美貌给画出来,连她的神韵也没有画出一点,一直在改,怎么画都不满意。最后还是无奈只能挑了一张算是这两天来画得最好的了,要不然他怕自己都没有时间。 画好了画像之后,又临摹了十张,他让人拿着到街上张贴了。 正好这段时间何旭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都不能出去花天酒地的,应该也不会看到。 不过,何炜贴上了几张画像之后,就觉得那些过来围观的人反应有点儿怪怪的。 “小柴,你有没有发现他们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什么?”何炜观察了一下,就问身边的小厮。 他不想自己露面,让人贴了画像之后自己就找了个临待的茶楼,坐在窗边看着。 他这个位置正好看到其中贴着的一处画像,那里正好有几个人围着那画像在看着,但是何炜觉得他们的神情有点奇怪。 “他们是不是也觉得画像上的姑娘很是貌美?”他的小厮也有些奇怪。因为自家少爷没有在京城,所以这段时间他也很少出来,就留在府里帮着干些杂活。 “那画像根本就没有画出她的三分美。还是说他们认识?你快去问问,如果是认识画像上的人,为什么还不赶紧过来跟我说说?难道一百两赏银不想领?”何炜觉得有点儿奇怪。 小柴应了一声,赶紧就下去问了。 他走到了画像前面,看了看那些正在窃窃私语的百姓,凑过去问道:“你们认识画像上的人?那赶紧到对面茶楼去找人领赏银啊,一百两呢。” 他的声音刚落,便有一个男人转过来看了他一眼,然后跟看傻子一样,切了一声,“这一百两你敢去领?” 何炜的小厮觉得有点儿奇怪,为什么这一百两就不敢去领?他赶紧说道:“我刚刚问过,要是能说出画像上这个女子在哪里,说出她的姓名来,确实是可以去领一百两赏银的,没有什么陷阱啊。” “谁说什么陷阱了?” 旁边另有一个大娘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是觉得这寻人的人有病!” “啊?这又是为什么?怎么这么说?” 为什么说寻人的人有病啊? “画像上的人谁不认识啊?满京城的人都认识,这还要专程贴画像来找?而且还给赏银?就算他是银子太多花不完非要送人,那能不能换个人来找啊?” 啊?这又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换个人来找?他家少爷看中的就是这个啊,绝顶的美人,让少爷见到了一面之后就念念不忘的,思之难寐啊。 “怕是不知死活,何家的少爷金家的少爷冯家的少爷,跟她对上,就没有一个讨得了好的,不是被罚了银子就是被打了板子!” “什么?”小厮听了这话顿时就惊着了,他虽然没有见过明若邪,但是他也知道京城里最近发生过的一些事情啊,何况,他就是何家的下人啊。 现在听到了这大娘这么说,小厮的心里就浮起了极为不妙的预感,“你们该不会想说,这画像上的人,是,是是是。。。。” “就是澜国明亭郡主,咱们大贞缙王妃啊!” 现在缙王还成了太仆寺卿呢,从三品的官,是有实权的,不是闲散王爷了。 把一位王妃的画像满大街张贴,然后还说给一百两赏银,敢说这个人不是傻子吗? 反正,他自己要傻就自己去傻就好了,他们是绝对不会做这种蠢事的。 小柴如被雷劈,等着这几人离开,赶紧就把这一幅画像给撕了下来,冲回了对面的茶楼。 他刚进门,一只茶盏就朝着他的面门砸了过来。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是?谁让你把画像给撕了的?”何炜坐在窗边也看到了他把画像撕下来的行为,等他一上来就发作了。 “少爷,不得了啊。”小柴避过了这个茶盏,赶紧把门关上了,快步走到了何炜身边,“这画像上的人——” “你知道是谁了?”何炜眼睛一亮。 “知道了!” “是谁?谁家的千金?”何炜赶紧问道。 “她可是一位郡主——” 小柴的话还没有说完,何炜已经欣喜了起来,“郡主?那更好啊,没有想到她竟然还被封郡主了,这么说来,她更配得上本少了。” 郡主好啊,他也不想娶一个家里没什么背景靠山的,更不想娶一个穷百姓家的女人为妻。不过那天看那女子的打扮衣着,看起来也不像是家境贫寒的,没有想到竟然还是个郡主。 “哪个郡主啊?本少怎么不知道京城多了这么一位美貌无双的郡主?” 小柴都要哭起来了。 “少爷,小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她是澜国的郡主,在澜国已经被赐给了缙王为妃,是跟随着缙王回大贞的,所以她是缙王妃啊!” 他赶紧就叫出了这句话。 何炜一下子怔了。 “缙王妃?缙王司空疾?” “对对对,就是他。” “那个死病痨,”何炜一下子就怒了起来,“这么多年在澜国也没有被折腾死,不仅回了大贞,还敢跟本少抢女人?” 小柴一滞。 缙王跟他抢女人?那明亭郡主,本来就先是缙王妃的,跟少爷你有什么关系啊? 但是他又不敢多说什么。 “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看起来冰清玉洁的样子,原来已经是个破-鞋了!”何炜一手就扫掉了桌上的茶壶。 茶壶在地上碎成了渣渣,茶水溅了出来,一片狼藉。 “少、少爷,缙王回了大贞之后风头正劲,现在还成了从三品官,是有实权在手的。缙王妃也是澜国的郡主,听说甚得她的父亲莲王爷宠爱。。。。” 何炜有那么一会儿,心里也起了退缩。 算了,不就是一个女人而已,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人招惹那么多麻烦。 “把画像给我。” 他接过小厮撕回来的那幅画像,展开,看到了纸上的那容颜,脑海里立即就又浮现起在小水流旁看到的那一幕画面,明若邪的脸和身段又无比清晰起来,让他的血液都跟着沸腾了起来。 太特娘的美了啊! 第714章 炸他王府大门 他真的是走南闯北,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能够长得比她好看的,要只说五官脸形的话,那也不是不能再找一个找得好的,但是那个女人最美的是不止是五官不止是脸形,还有她的眼睛,她的神态,她的韵味。 他见过的女人,不管是娇柔的,温婉的,天真的,活泼的,反正都没有明若邪那种沉静又有点儿锋芒的韵味。 所以,正是这种韵味和神态,让她特别地特别地不一样。 缙王司空疾。。。。 好像也不是不能拼一下啊。从司空疾手里抢女人,好像也不是一件不可以想想的事。 这一次回来,他也是带了一些北境那边的消息回来的,要不要先去跟缙王谈个交易? 他卖个消息给缙王,看看缙王要不要拿他的王妃来换。。。。 “缙王府在哪里?还是十年前的那个地方吗?”何炜问道。 他的小厮有点儿惊着了,“是,是啊,但是少爷您想去干什么?” “本少去确定一下,看看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是缙王妃,也许你们认错人了呢?” 而且,他也想再去看一眼那个女人,看看这第二次见到,她是不是真的还能够牵到他的心。 如果真的是,他再下定决心。 他的小厮怎么劝都劝不住,只好跟着他一起往缙王府而去。在路上,何炜问了这段时间关于缙王和缙王妃的事,神情越发兴奋。 为什么他越听越觉得那个女人有意思呢? 司空疾已经去了书房,他接到了北境那边送来的信。 陶七快步过来,低声与他说了一句:“王爷,咱们的人发现有何府的马车往王府这边来了。” 何府的马车? 司空疾神情微微一冷。 莫非何炜还敢过来不成? “去跟王妃说说,让小金去跟来对方的马玩玩。” 跟对方的马玩玩? 陶七有点儿不明白,但还是去跟明若邪说了这话。明若邪眸光闪了闪,朝着那边的小金道:“小金,听到了?去,跟人家拉车的马儿玩一玩。” “喵!” 小金立即就一纵身跃了出去。 何炜这个时候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正朝外面看着,一边看一边嫌弃,又觉得十分嘲讽。 “说皇上对缙王另眼相看了,依本少看,也不见得啊。要是真的重视缙王,会把他的缙王府安排在这么偏这么荒的地方?看看前面那一片杂草,那都半人高了?哪个王爷的府邸会在一片荒地旁边?” 小柴觉得有点儿苦恼,少爷敢议论这些,他又不敢。 之前还有何旭少爷的例子摆在前面呢,说明了缙王缙王妃是真的不好惹。不管他们是不是住在这么荒的王府里,反正缙王带着缙王妃回了大贞之后他们两个人就没有吃过亏的。 “等会儿本少爬墙进去找人,你在外面放风,要是听到什么不对的,你马上就弄些什么动静出来把人吸引走,好让本少顺利出来,明白了吗?”何炜对小柴说道。 “少爷,小的要弄出什么动静来啊?” 何炜想了想,从马车的一个暗匣里拿出了一筒东西,看着是烧制过的竹筒,封住了,封口还有一根引信。 “这个是我们北境最近弄出来的一种竹炮,很好用,而且动静不小,杀伤力也强悍,这东西你应该还没有见识过,我是奉叔父之命带几个回来给皇上过目的,你先拿一支,要是本少等会儿真的被人发现了,就吹哨子,然后你就点燃这东西,用力往缙王府的大门那边掷过去。”何炜仔细地教了教他怎么用这东西。 小柴听着听着有点儿害怕了。 “那这个什么竹炮,会不会炸坏缙王府的大门啊?”他瑟瑟发抖地问道。 “岂止是炸得掉大门,估计门房在那里守着都得被炸飞。反正那动静,绝对会让缙王府的人顾不上抓我,都往大门那个方向跑的。反正你把它掷出去之后就赶紧跑来找我,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他们估计都还看不见是什么人。” “少爷,这,这不好?”小柴震惊了。 他都不敢接那东西。 这不仅会把缙王府的大门炸掉,还会炸死人啊。他们可以这样上门找缙王这种麻烦的吗? 这抓到了,会被打入天牢的? 何炜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看这一次本少要是回北境的话,你还是跟我去,你在京城都胆小如鼠了,这在北境,算得了什么?在北境,我和叔父向来都是看谁不顺眼就上门砸去,谁敢放一个屁?” 那是在北境啊,但是这可是在京城。 小柴突然就觉得,现在北境可能已经是何大将军的天下了,所以他们在那边已经习惯了横行霸道。数十年前,北境是定北王的天下,所以定北王在北境也是说一不二的,无人敢惹。 现在换成了何大将军而已。 何炜已经习惯了横行霸道,不可一世,现在回了京城,也没有把缙王放在眼里。 小柴却是怕得不行。 “拿着!”何炜见他不接,自己就把那竹炮塞到了他的手里。“怕什么?你是我的奴才,有什么事情当然是本少爷扛着,瞧你这怂样。” 他就要去爬墙进去看看缙王妃那美人儿了。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够偷个香。 小柴瑟瑟发抖,只觉得那竹炮异常烫手。 就在这时,“律——”一声马鸣,他们只觉得马车骤地一抖,车厢左右摇晃,小柴本来就不敢抓紧的那竹炮就直接滚了出去。 小金飞窜出来,落在马头上,四只爪子并在一起,正在马头上使劲跳着,突然就看到了滚出来的东西,立即就跃了下去,张嘴就咬起了那东西,咻地又飞窜回王府去了。 明若邪本来正等着它去逗何炜的马玩呢,见它这么快又回来,不由得挑了挑眉,“怎么回来了?” 小金跳到她面前桌上,把那竹炮丢到了桌子上,“喵喵喵。” “从马车捡来的东西?”明若邪拿起了那竹炮,轻摇了摇,看了看,目光落在那引信上。 “喵。” 小金邀功地看着她。 “很好,算你立了一功,再去。”明若邪轻轻摸了摸它的头。小金瞬间就气势扬了起来,立即又转头再次飞窜了出去。 第715章 逗他们玩呢 马车那里,何炜还在惊疑未定,正踢了一下小柴的屁股,“快去把那东西捡起来,那东西我们自己用掉了还行,可是不能让别人捡了去。” 要是被别人捡了,被别人用了,那东西的杀伤力又那么大,会弄出很大的动静来的,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绝对就是他的责任了。 虽然别的事情他无所畏惧,但是这竹炮是他叔父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出什么事的,要是一个弄不好,他就不好回北境跟叔父交代了。 要是耽误了叔父的大事,以后他会很惨。 何炜不怎么怕皇上,但是他怕何大将军。 “刚刚就是掉下去了,我下去找找。”小柴也是吓到了,那个东西要是威力真的那么大的话,那他也很怕出事。 但是刚刚那只猫哪里去了? 为什么就过来闹腾了一下子就不见了呢? 他们刚才都因为被惊马了,都没有顾得上看那只猫最后干了什么,所以根本就没有发现那支竹炮已经被小金给叼走了。 车夫也是一直在安抚着受惊的马,也没有看清楚。 小柴下了马车,绕着马车仔细地找了一圈,愣是没有找到那竹炮。他有点儿惊着了,赶紧又找了两遍,但是任他怎么找,都没有找到那支竹炮。 这下子他真的是慌了,“少爷,那竹炮不见了啊。” 何炜也是大惊,“你说什么?刚刚不就是滚下去了吗?怎么会不见了?你再仔细找找!别瞎了你的狗眼。” 小柴只好又找了一遍,何炜也跳下了马车跟着找了一遍,果然没有看到竹炮的半点影子。 “去哪里了?怎么会不见了呢?”何炜这下子就是惊着了,“快上马车再找找,会不会滚进马车里了?” 就在他们主仆上上下下翻找着竹炮的时候,喵地一声,小金又出现了。 现在一看到这只猫,何炜他们都觉得要炸了。 “又是这只猫!它又来了!” “本少砍了它!”何炜从车里拿出了佩剑来,拔出长剑,狠狠地朝着小金刺了过去。 “喵!”小金叫了一声,身形一闪,敏捷地钻进了他们的车厢里。它突然嗅到了跟之前的竹炮一样的气味,立即就窜向了一个角落,扒拉着那个盒子。 它的爪子还是很利的,那个盒子上包着的锦布面很快就被它给抓烂了。 这里面肯定还有刚才它拿到的那种东西,主人拿着那东西都表扬它了,那说这东西拿回去就是好事。 “不许动!本少剁了你的爪子!”何炜一掀开车帘,看到这只猫竟然在扒拉着装竹炮的那个盒子,顿时惊得脸色都变了。 不是,他刚刚不见了一支竹炮,现在这只死猫竟然还要来扒拉他剩下的这些?! 要是他这一趟来了京城,这东西都搞丢了,那何大将军不灭了他才怪。 “喵!” 何炜的剑刚刺了过来,小金的身形又是一闪,那把剑的剑尖,刺中了那个盒子,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剑又是一挑,蛮力却是把那整个盒子给挑了起来,再甩到了车帘边。 因为这样一摔,盒子的盖子被摔开,里面的那些竹炮滚了出来,一共还有四支。 “你这只死猫!”何炜被气得眼睛都瞪红了,又是一剑刷地朝着小金扎了过来,但是小金却是一下子就避开了他的剑,动作敏捷得不可思议,然后两只前爪子一只一支竹炮,将它们就踢了出去。 咻。 两支竹炮呈抛物线,就这么被小金给踢出了马车,远远地飞了出去,啪地落在了外面的那一片长满了杂草的荒地里。 “啊!臭猫,本少爷剁了你!”何炜没有想到这只猫竟然还有这样的举止,气得大吼了起来,都有点儿破音了。他把剑式使得更是眼花缭乱,剑花一朵挽过一朵,每一朵剑花都一个劲地朝着小金的脖子和爪子缠了过去,恨不得把它的头和爪子都给割下来一样。 何炜自觉剑法还是不错的,在北境的时候,营中的那些兵跟他对打的时候都一直夺他的剑法出神入化,他本来以为自己要杀一只猫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应该三招之内就能将它剁了,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使出了这么多招,依然连半根猫毛都没能削下来。 反倒是这只猫上窜下跳的,引得他也跟着上窜下跳,累得气喘吁吁。 骨碌,一支竹炮滚到了他的脚下,何炜眼睛已经看到了,但是他正好跳了起来,身形已经要落下,根本就来不及再变换,顿时就瞪大了眼睛,一脚踩在了那竹炮上,完全没能站稳,被滑得往前一扑,重重地摔在了车厢里。 “喵喵喵!” 小金叫着,跳到了他的背上,砰砰地在他的背上重重跳了两下,然后又是一爪子就朝着那竹炮踢了出去。 咻。第三支竹炮也飞了出去,也落在了那一片的荒地里,被杂草掩盖住,看都看不到了。 “小柴!你是死的是不是?”何炜简直就是气急败坏了,他觉得这只猫好像是在逗着他玩? 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堂堂北境大军一员小将,竟然连一只猫都抓不住杀不了,竟然还被这只猫给丢掉了一枚竹炮! 何炜这个时候哪里还能顾得上去看美人了? 他现在只想要立即抓住这只猫,然后将它剁成十块八块的!还要去找那些竹炮! 但是,就在小柴要跑去找那些竹炮的时候,小金又抓住了马尾,整个身子挂在了马尾巴上,用力地摇啊晃啊,又两蹄踢向了马屁股。 “喵喵喵!” 马一声嘶鸣,猛地就狂奔了起来,冲向了小柴。 刚刚在车厢里站起来的何炜被这样强烈一颠,根本就站不住,又摔坐了下去,还眼睁睁看着第四支竹炮在这样的震荡中掉了下去。 小柴在奔向了那片荒地的时候听到了后面的马车声,扭头看了一眼,见自家的马车失控地朝着自己冲来,吓得脸色都白了,立即就一拐,猛地转身往回跑,避开了这辆马车。 小金晃着马尾巴又将自己甩上了马车,从车厢上一踩,往后跃了过去,身形从急驰的马车上跳落地,在草-地上滚了几滚。 第718章 是不是气运断了 何炜说了,要是找不到的话要小心他的狗命,可是他现在真的找不到,那又能怎么办? “会不会是被人捡了?”有小厮问道。他的目光一直望着缙王府那边,觉得很有可能是被缙王府的人给捡了去。 “那东西我今天看到的时候都看不出来是什么,就是一个竹筒一样的,又不好看又不好看,又没有什么颜色,一般人怎么会捡这种东西?”小柴是觉得这东西就算是有人看一了,应该也不会捡的。 要不是何炜给他解释,他都不知道是什么,而且也不知道怎么用,别人应该也是一样?所以应该不会有人捡回家去才对。 那个小厮嘴巴动了动,其实他想说,一般人是不会捡,但是缙王和缙王妃哪里是一般人? 但是他觉得自己要是提出来的话,万一让他们去找缙王府的人讨这东西呢?反正他是不敢去的,那还不如不说了。 “那会不会是刘府的人?” 另外几个人顿时就觉得要不然去刘府那边问一问,反正去那里问的话应该不用怕。 他们就去拍了刘府的门。 刘府的人自然是个个都说没有看过那种东西,而且也没有人去那里捡什么东西。 “因为缙王现在已经回来了,缙王府现在周围一圈,我们是不敢随意过去转悠的,所以我们没有走到那边去,自然也没有捡过你们说的竹筒一样的东西。” 小柴觉得他们应该也不是说谎,只能无奈地回去了。 何炜丢失了五枚竹炮的事情没有别人知道,第二天,何炜直接就用了病倒了的借口应付了皇上的问话。 但是昨天去何府传话的那个公公正记仇着呢,在胡公公来找他询问何炜的情况时,这名公公就实话实说了。 “何小将军好像是刚回京城的那天在外面遇上了缙王妃,他不知道缙王妃的身份,但是却被缙王妃的美貌所吸引,所以这几天可能是茶不思饭不想,才病倒了。” 有这名公公给何炜穿小鞋,胡公公回去就跟皇上直说了。 皇上自然是怒火中烧。 “何家的人现在当真是越发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装病不先入宫见他,那就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而且,现在还说是为了一个女人? ——他的六儿媳妇?! 皇上真的觉得自己要炸了。 “砰!” 皇上越想越气,又砸了一个墨砚。 但是这个时候他还真的不敢拿何炜怎么样,北境现在还靠着何大将军守着呢。 皇上努力地把自己的怒火控制下来,觉得头又有点突突地疼了,他想要伸手去揉,又想到了孙先篇说的话,一时间动作就僵住了,完全不敢去摸到自己的头。 “孙先篇呢?”他问胡公公。 “之前东宫来人,说太子身体欠安,请了孙大夫过去看诊。”虽然这件事情之前皇上是知道的,但是胡公公还是详细地又说了一遍,不敢问皇上您忘了吗这种话。 他这么一说,皇上想起来了。 “去问问,太子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还说要给太子妃也诊诊?”皇上皱了皱眉,低声地自言自语,“怎么宫里个个都不舒服?难道说宫里的风水不好了?还是龙脉给人断了?” 就在这一次的大祭祀,也是不怎么好。 他自己更是—— 不行,一定要让要去走一遍龙脉走向,检查一下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才行。 但是这件事又派谁去? 还是要等他与孙先篇背后的人结了盟,得到了对方的支持才行。 皇上这么一想突然觉得自己要做的事情还真的多得很,而且每一桩每一件都不是小事,都不容易。 他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皇上叹了口气,半是自言自语,半是问胡公公,“你说,会不会是大贞的气运已经到了低谷?” 胡公公想了想,突然就想到了一人,他赶紧对皇上说道:“皇上,澜国的辞渊大师,是位得道高僧,要不然请他来大贞一趟,替皇上增福纳运?” 皇上的眼睛一亮。 “朕也一直听闻辞渊大师名声,小胡子,你说得对,就算大贞气运仍在,朕也可以请辞渊大师来替朕曾福纳运,他是得道高僧,也能看破天机,一定有办法的。” 甚至,辞渊大师还可以来帮他判断一下,是不是要跟夏图那一位合作,对大贞和对他以后会不会有好处。 “朕这就给澜国护国寺修书。” 皇上一下子就兴致冲冲,来了精神。 他堂堂一个皇帝,亲自写信请辞渊大师过来,辞渊大师应该不可能拒绝? 那在辞渊大师来之前,他就想办法先拖住孙先篇了,等问过了辞渊大师,再决定到底要不要跟夏图那一位合作。 要知道,这合作,可能是要以伤害小六为前提的,他还是应该更慎重一些为好。 而在东宫,太子也是借着请孙先篇看病的机会,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拉拢孙先篇,并打听出他这一次来大贞究竟是为了什么。 可惜孙先篇狡猾得跟什么似的,愣是守口如瓶,没有让他问出半句来。气得太子本来是装病的,现在差点儿成了真病。 皇后只能劝他,“皇儿,你得这么想,孙先篇口风紧,也不会轻易被人收买,这只说明他背后的那个人有势力有手腕,而且孙先篇也觉得跟着对方会前程似锦,所以他才不会轻易出卖对方。跟这样的人合作,不是更有好处吗?” 太子气道:“问都问不出来什么,能有什么好处?”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想办法问三次。这一次就这么干巴巴地旁敲侧击,问不出来,下一次就重新安排一下,摆个酒宴,叫上几个美人,再试试就是。依本宫看,孙先篇应该不会那么快离开大贞。” 皇后果然有办法,又安抚住了太子。 孙先篇果然并没有半点准备启程返回夏图的意思。 大贞京城的百姓们再一次听到了一件关于缙王妃的大事件—— 缙王妃被封了明亭一品王妃,这封号虽然听得出来就是皇上有点儿将就地随便想的,但是,接下来的封赏却是实实在在的啊。 寒塞城,就此划给了缙王妃,成了缙王妃的封地。 而得了封地的原因,是她治好了数百战马。 第719章 叫她去治马 现在的缙王妃可不只单单是澜国来的异国郡主了,她在大贞也是有封地的人了! 消息一传出来,满城哗然。 大家对缙王妃再一次另眼相看,都觉得明若邪很是厉害了。 而这个消息传到了陈家,陈老爷和陈夫人立即就对视了一眼,然后命下人去把朱敏敏给叫了过来。 陈老爷和陈夫人很少直接叫朱敏敏到他们面前说话,就是有些话也是特意地让家中下人阴阳怪气地传到她耳里,让她虽然气得不行但是也无计可施那种。 这样正正经经地让人请她过去,还真的是极为少见。 朱敏敏的丫鬟都有点儿担心。 “少夫人,夫人老爷他们喊您过去,该不会又是要责备上回您让少爷一起去缙王妃那里看诊一事?” 上回从缙王府回来,朱敏敏听了明若邪的话,想要让陈大少爷一起过去看看病,看这两年多不生孩子到底是什么问题,结果陈老爷和陈夫人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勃然大怒,冲到他们院子里,把朱敏敏大骂了一顿。 说自古不能下蛋就是母鸡的错,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去骂公鸡的。还说她自己身子有毛病,非要把他们儿子拖下水,这是想要坏他们陈家名声,以后陈家要是当真无后,绝对都是她的问题。 骂到朱敏敏这一天直接气病了,在床上躺了一天。 现在又想就这件事情再骂少夫人? 朱敏敏也猜测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她都有点儿心理阴影了,但是想到那天被指着鼻子那样骂的场面,她又忍不住咬了咬牙。 “那天被骂了,我没能反应过来,就白白让他们那么骂了,现在再去,他们要是再骂,我就知道该怎么骂回去了!走。” 要是陈老爷陈夫人再给她这么一个机会,她一定会骂回去的。 “好,少夫人,奴婢支持您!” 朱敏敏看着握了握拳头的丫鬟,扑哧一笑,“我怎么感觉你们都跟着明亭学坏了呢?” “跟着缙王妃也不叫学坏呀。” 主仆三人去了主院那边,一进厅,朱敏敏就看到了如两尊大佛一样端坐在主位太师椅上的公公婆婆。 一看到他们,她都觉得心头一点儿乌云就这么飘了过来,嫁进陈家两年,他们真的让她都有点心理阴影了。 “敏敏见过父亲,母亲。不知道父亲母亲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朱敏敏想到了丈夫,不想他一直夹在中间不好做,所以还是福了一福,语气谦逊地问道。 但是,陈夫人一向都不喜欢她,现在看到她这么有礼貌也没有好面色,语气也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怎么,现在我们是没事就不能喊你过来了?你自己想想看,你都多久没有过来给我们请安了?哪一家儿媳妇是你这样的规矩?” “敏敏就是这两天不舒服,所以没有过来请安而已。”朱敏敏站直了。 “现在是随便说一句就能拿不舒服出来当借口了?孩子都没生一个,有什么好不舒服的?我就说,要不是你自己的身体有问题,以我儿子那样健壮的身子,怎么可能成亲两年了还没有孩子?”陈夫人又冷着声音说道。 果然是要再次拿这种事情来说吗? 朱敏敏刚要反驳,就听陈老爷咳了一声,像是充当起和事佬一下,说道:“行了,现在先别说这个。” “哼。”陈夫人这才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却也别过脸去没看她。 朱敏敏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不是为了生孩子和看病的事情来?那应该是比这个还麻烦的事? 她看向了陈老爷。 陈老爷像是在努力地把自己的神情装得慈祥一点,但是看起来反而显得不怎么自然。 “敏敏啊,你这两天没去缙王府?” 朱敏敏摇了摇头,“没去。” “你跟缙王妃不是已经情同姐妹了吗?还是要多走动走动,交情才会越来越深的。我这里有一盒好茶,是人家从古夷那边得来的,大贞还没有这种茶叶,你拿去送给缙王妃,请缙王妃得空也来咱家里坐坐,吃顿便饭。” 朱敏敏顿时就觉得有点儿惊悚了。 这是怎么了? 她的公公婆婆一向是看不起缙王的,连带着也看不起缙王妃,还觉得跟他们走得太近的话以后新皇上位了,会跟着遭殃。 以前他们对于她总去找缙王妃还是很有意见的,现在是怎么回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朱敏敏觉得不太对劲,但还是把那一盒茶叶接了过来。 从古夷得来的茶叶?要是真没有问题的话那应该真的是好茶叶,但如果有问题—— “明亭未必有空来陈府。”朱敏敏不动声息地说道,“不如,有什么事情,父亲直接跟我说,我看看方不方便跟她提。” 她一猜就知道陈老爷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求到明若邪了。 果然,陈老爷就很直接地说了出来。 “咱们陈家的生意做遍了大江南北,这个你也知道的。”陈老爷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还颇为骄傲,“前段时间,咱们在古夷附近那里弄了一批马,准备带回京城来的,结果在半路都染了病。这件事情很重要,只能咱们自家人知道,我也是信任你才会跟你说的,你可不能出去乱说。” 陈老爷一副我很看得起你的样子,还一再地叮嘱她不能说出去。 “今天早晨,我得了消息,缙王妃医治好了京城数百匹战马,这么说来,缙王妃其实就是一名兽医!” 说了这一句,他的神情有点儿古怪,瞥了朱敏敏的肚子一眼。 陈夫人也撇了撇嘴。 别说朱敏敏了,就连她的丫鬟都奇异地明白了他们这神情和眼神的意思:缙王妃就是个医牲畜的,你竟然让她给你把脉看看会不会生孩子? 朱敏敏的手指紧紧地掐进了手心里。 “明亭从来也没有说她是一名大夫。”她只能这么说。但是,明若邪也没有说她不会治病。 而朱敏敏是绝对相信明若邪的医术的。 “总之,因为她治好了数百匹马,皇上都给她划了一座城当封地,这已经是事实了。所以,你去请她去余城一趟,余城那里有咱们陈家的马场,那些马现在就安置在那里,你让缙王妃去把那些马治好。”陈老爷一副理直气壮的语气。 第720章 脸皮可真厚啊 朱敏敏觉得自己真的是要被他们气乐了。 “明亭是你们的什么人啊?你们说一声,她还就得往余城跑一趟,给陈家治马?” 她觉得不可思议,陈老爷的脸怎么这么大呢? “我们跟她是没交情,但你跟她不是有吗?你自己说过,她是你的好朋友的。怎么,好朋友连这个小忙都不愿意帮?”陈夫人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样子,“那你还怎么好意思总给她亲自下厨炸什么香酥小鱼干?你别忘了,你是我们陈家的少夫人,可别把我们陈家的脸面都给丢尽了,随便什么人你都上赶着去讨好。” 她的香酥小鱼干分明是做给小金的。 但是朱敏敏也不会跟他们解释这么多。 “就算我跟明亭是好朋友,也没有那么厚的脸皮,就这么让人家跑一趟余城。” 他们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要知道,余城离京城的距离可也不近,快马加鞭不休息,都要赶三天三夜的路。何况人家是名王妃,你当可以随随便便就出京城,还要离开那么多天的吗? 就算人家可以,也没必要替你跑一趟啊。 “母亲说话可真的是前后矛盾了,既然想着要让人家帮忙治马,转头又说明亭是随便什么人,不用上赶着去讨好的那一种。要人家帮忙却看不起人家,你们是这个意思吗?” 朱敏敏的语气和所说的话让陈夫人脸色一沉,“你是怎么跟我们说话的?” “我不觉得我说的话不对。” “明亭郡主为什么会跟你成为朋友?你有没有想过?”陈老爷神情沉了下来,语气压了压,“你别看她是个郡主,是个王妃,就以为人家高不可攀。你都已经成了我们陈家大少夫人两年了,还是那么一副小家子作派和脑子。明亭郡主这个郡主的封号是澜国的,她一个人远嫁大贞,现在是空有这个郡主封号,还能有什么?千里迢迢的,你以为莲王当真能给她怎么撑腰吗?” 陈老爷顿了一下,又冷哼了一声,“再说缙王,就那个病娇,在大贞也是没有母族支持,还不知道哪一天就。。。。所以,缙王妃来了大贞,自然也是要积极为自己找盟友,万一有难的时候,看看谁能够拉扯她一把。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要跟你走得这么近?一个是因为你父亲朱山长,更大的一个原因自然就是我们陈家了。” 朱敏敏听了陈老爷的分析只觉得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置信。 明亭哪里是这样的人? 就连她的丫鬟都瞪圆了眼睛,敢怒不敢言。 缙王妃才不是这种人呢。 她是真的对少夫人好的,为什么在陈老爷的嘴里一说,这么功利呢? 陈老爷却觉得自己的分析一针见血。 “所以你只管听我的,你去叫缙王妃去余城帮我们治马,她应该还会很高兴,终于有这么一个机会给陈家一个人情,有机会帮着陈家做点事,这就可以成为她以后有什么事情来找陈家帮忙的条件了。这种心思,我比你清楚得很,你毕竟还年轻,而且也是朱山长教导长大的,不知道人情世故。我现在也是在教你,你得用心学下来。” 朱敏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公婆的院子的。 出去之后被风一吹,她就蓦地清醒了过来,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她看向了自己的丫鬟,“刚才,我公婆说的那些话,你们也听见了?” 两个丫鬟用力点头。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也觉得明亭是这样的人?”朱敏敏问道。 两个丫鬟用力摇头。 “缙王妃看起来是真的对少夫人好的,不是老爷和夫人说的那样。” “他们只当我是个头脑简单的蠢货呢,不用到明亭的时候就看不起人家,还不让我去跟明亭走近,现在要用到人家了,还一副施舍的嘴脸,觉得这是给明亭送去一个机会?” 让缙王妃有机会巴结上陈家? 到底是什么给了陈老爷这么大的自信啊? “我那香酥小鱼干炸好了,给小金送去,走。” 反正这一次是陈老爷恩准她去缙王府的,而且还给她拿了礼物,不过就是一盒茶叶,说得好像是多重的礼似的。 朱敏敏去了缙王府,在快到缙王府的时候遇到了另一辆马车。一看到马车上的标识,她的车夫就赶紧给她说道:“少夫人,是运王府的马车。” 朱敏敏有些讶异,掀开车帘,那边的马车也正好掀开了车帘,露出了运王妃的脸来。 两人一对上,先是都一怔,然后就冲对方微微一笑。 这里除了去刘府的,就是去缙王府了。 直到两府的马车都在缙王府大门口停下,双方也都知道,对方是来找明若邪的。 明若邪正在院子里散步想着事情呢,听到下人来报,说运王妃和陈少夫人一同来了,有点儿讶异,“快请她们进来。” 等到运王妃和朱敏敏来到了厅里,明若邪笑了起来,“两位是相约而来,还是碰巧遇到的?” “碰巧遇到的,”运王妃说道,“没有想到陈少夫人也来找你了。” “敏敏有没有耽误运王妃的正事?”朱敏敏有意先回避。 运王妃看了看明若邪,看得出来她好像是挺信任朱敏敏的,便摇了摇头说道:“无妨。我是想来跟缙王妃说一声,娄家今天已经去白家下聘礼了,白檬衣要成亲了。” 这件事情,朱敏敏自然也听说了。 要不是明若邪突然被封赏这个消息传出来,这两天京城里传得最多的就是白檬衣的婚事。 谁都没有想到,白檬衣竟然会被赐婚给娄品书。 有相当一大部分人都在议论,说娄品书也是挺配得上白檬衣的了,娄家以前可以开国功勋,白家却是没有什么官身的。白檬衣这已经不是算下嫁。 但是就算娄家是开国世家,京城的人以前也从来没有把白檬衣和娄品书联系在一起过,还是很炸裂的消息的。 有极少部分知道娄品书那种见不得人的癖好的人,则是在猜测,白檬衣这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被整了。 嫁什么人不好,竟然嫁娄品书。 岂不知,现在白檬衣也正咬牙切齿地想着办法呢。 “我听说,白檬衣有可能会让庶妹替嫁。”运王妃悄悄说道。 第721章 推个替身出来 明若邪和朱敏敏都睁大了眼睛,感觉是在听戏文一样。 “让庶妹替嫁?她这门亲事,可是皇上赐婚,敢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吗?就不怕娄家的人告她个欺君大罪?”朱敏敏一下子八卦了起来,都把自己过来的目的给忘了。 “咳咳,”运王妃又压低了声音,有点儿神秘地说道,“我也是听我们家王爷以前说的,说白檬衣在白家很得白家主看重,怕她出什么意外,所以从小就在家中挑选了一个长相跟她比较相似的庶女,关起来养。那个姑娘每日里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学习白檬衣的言行举止,长相身段也是尽量控制着接近白檬衣的。”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情?” 明若邪和朱敏敏都吃了一惊,觉得不可思议。 朱敏敏更是觉得有些奇怪,“但是长相和身段这个不是天生的吗?能怎么控制?” “本来就是一父同胞,又是挑选长得最像的,有一些不太像的地方,比如说万一吃多了长胖了些,就节制饮食,束腰,把身段控制下来,不够高的话就从小抓着练功跳跳,多喝骨头汤,腮帮子大了一些,就长年地用布给绑着不让长。反正就是有些偏方的。”运王妃看了看她们,顿了一下,“其实这个也不止是白家才有,有些世家或是皇族里,也会有这样的事情。” 这个替身养大了之后,以后万一遇到了什么事,正主不方便去做,或是怕有危险,就会把这个替身推出来。 正主再想办法脱身就是。 朱敏敏咂了咂嘴,“那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那白檬衣要是用这个庶妹替她出嫁了,她自己以后又还能怎么出现?”她的庶妹不得顶着她的身份出嫁吗? “只要说可能是成亲之日太乱了弄错人了就行了啊,以白檬衣的本事,把责任推到娄家身上都是有可能的,说是他们自己接亲接错人了都可以。”运王妃说道。 明若邪的眸光一闪。 啧啧,那可不行。 司空疾做了这么多事,才让白檬衣嫁人,还给她当了回月老,又怎么可能会让她脱身呢? 白檬衣这一次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运王妃,你今天来说的这个故事很好听,我很喜欢。”明若邪挽住了运王妃的手,笑意盈盈。 运王妃倒是有些不解,她说这个事也帮不上明若邪什么忙?怎么就很喜欢了? “还有我们王爷之前接回家的那个女人,越发疯了,昨天夜晚一直在念叨,说夏图陛下快要派人来接她去夏图了。”运王妃对明若邪小声说道,“我们王爷说,今天要入宫去跟皇上说说,请孙大夫到王府给她看看,现在去皇宫了。” 明若邪安抚道:“运王既然想让孙先篇给茵夫人看看,就让他去看,孙先篇不就是从夏图来的吗?要是茵夫人真的能说服孙大夫带着她去夏图,运王府不就清静了?” “就她那样?能去夏图?”运王妃才不信。 不过明若邪都这么说了,她也就没有再理会这事。 说完了这些事情,运王妃便先离开了,说是还要回王府去等着看看运王是不是真的能把孙先篇给接出宫来。 等她离开之后,明若邪让满月去找缙王,跟他说了白檬衣可能有替身一事,自己则是拉着朱敏敏到了园子里吹凉风。 “敏敏姐没有把陈大少带来?” 明若邪其实一看到是朱敏敏一个人过来的,就知道这件事情她并没有说服陈大少。 毕竟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接受,生不出孩子可能会是自己的问题的。 这个年代,生不出孩子,基本都认准就是女人的问题。 朱敏敏摇了摇头,“他说再考虑考虑。不过这几天他也确实忙。” 想起了陈老爷说的事,朱敏敏立即就握住了明若邪的手,“明亭,你当真治好了数百匹病马?” 明若邪点了点头。“是啊。” “那你就不担心你这样的本事一展示出来,会给你自己惹来麻烦?” “不怕。” 明若邪以前倒还是有些想藏着,但是来了大贞之后,配合着司空疾的计划和步伐,她是可以一点一点地让天下人知道她的本事了。 因为,只有他们有本事,让别人看得到,有信心,才会有更多人投靠向司空疾。 司空疾这个时候身体还没有大好,将他推到明面上还有点儿危险,所以,不如由她来绽放光芒。 反正,她能干,也是司空疾的资本。 夫妻本是一体。 看着这样自信飞扬的明若邪,朱敏敏又是佩服又是羡慕。 “你可能不知道,今天我公公跟我说什么事了。” “说什么?与我有关?”明若邪问道。 朱敏敏点了点头,把陈老爷说的事情说了出来。罢了,她有些气愤地说道:“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把我当成了什么?就这么见不得我交到一个真正的好朋友?” 让她这么来利用和侮辱明若邪,到时候这友情闹翻了,损失的是她,又不是陈家。 他们真会把她推出来牺牲啊。 朱敏敏神情有点儿暗淡。 明若邪看着她这样子,突然问道:“敏敏家,你嫁入陈家两年,就没有接手过陈家的半分管家权或是过问一点陈家生意上的事吗?” “没有,他们哪里肯让我碰到?”朱敏敏黯然说道。“我倒是想替夫君分担些,但是公公婆婆防着我呢。” 管家权不让她碰,陈家的生意更是半点不让她碰。 “这些以后不都会是陈大少接掌的吗?”明若邪有些不解。 “是啊,”朱敏敏苦笑一声,“我婆婆至今还想着把自己娘家外甥女塞给我夫君呢,估计着要是我再生不出孩子,以后夫君真得把他的表妹迎进门了,那个时候,陈家的管家权和生意,就是她来帮忙管着了。” 明若邪握了握她的手,问道,“那敏敏姐想不想先一点一点从陈家拿点东西握在手上?” 朱敏敏讶异抬头看着她。 “你说什么?” “就从这一次,余城的那批病马入手。”明若邪挑了挑眉,神情有几分调皮地道,“我跟你合作呀。” 第723章 拉出去打死 陈楚风吓了一跳。 这是做了什么了,竟然要让敏敏下跪了? 他立即就快步走了进去,“父亲,母亲,这是怎么了?” 陈楚风走到了朱敏敏身边,见她的手紧紧地揪着丝帕,因为用力,都泛出白来了。 而且站在她的身边也能够感觉得到她的身子在微微地颤抖着。 陈楚风心疼极了。 “你问问你妻子!可有她这样当儿媳妇的?都只差指着我们的鼻子骂我们不知廉耻了!像她这样不孝的儿媳妇,我们拉出去打死都能站得住脚!”陈夫人怒声说道,“楚风,之前娘就跟你说了,朱家自诩书香门第,肯定是看不起我们陈家世代经商满身铜臭的,你瞧瞧,现在不就是开始露出她清高的嘴脸了?” 这骂得其实已经是有点难听了。 “我。。。。”朱敏敏想说她没有,但是想了想却把话咽了下去。她的确就是这么想的怎么了? 她就是觉得他们不知廉耻! 所以,没有什么可辩驳的。 陈老爷站了起来,冷眼看着朱敏敏,“行啊,你身为朱山长的千金,看不起我们陈家,可以。但是你也不想想,你现在可是我们陈家媳,不是朱家女了!你这一天天的锦衣玉食,是谁给你的?你头上的发簪,身上的衣裳,包括你现在手里拿着的那方白玉穿丝帕,不都是陈家给你的?” 陈夫人也立即接了一句,“没错,这么娇贵地养着她,养着这么一只不下蛋的母鸡,倒还把她养出脾气来了?” “母亲!!!”陈楚风一声低喝,手也握成了拳。 “楚风,你是不是还要站在她那边?”陈夫人也站了起来。 她其实也已经等着这样的机会等很久了,以前她就一直想要找事端,最好是能逼着朱敏敏和她大吵一顿,然后她就能够以不孝之罪名压迫她,逼朱敏敏让步,把她娘家侄女儿给迎进陈家来。 那才是她满意的儿媳妇人选呢。 但是平时朱敏敏一直让着,不吵不闹的,让她也找不到什么机会。 这一次好了,她一定要紧紧地抓住这次机会,给楚风娶平妻,最好再纳两个贵妾!他们陈家有的是银子,又不是养不起。 朱敏敏把那帕子一把塞进了陈楚风怀里,然后又把头上的发簪给拔了下来,也塞到他怀里。 “是,现在这些的确是你们的,”朱敏敏气白了脸,深吸了口气,看着陈楚风,“但是,我朱家难道就穷吗?我难道没有嫁妆吗?这两年,我吃了用了你们陈家多少东西?要不要记记账,算算清楚?陈楚风,你是不是也要算一算,当年你们陈家生意出了差错,差点儿酿了大罪,陈家一家老小都要锒铛入狱时,我爹爹助了你们多少?” 要算账? 她也可以来跟他们算一算! 朱敏敏身子站得笔直,陈家虽是大贞京城首富,论银子论家产,那是比他们朱家丰厚得太多,但是朱家差在哪里?别说得好像她朱敏敏是身无分文地高攀进他们陈家似的! 陈家为商户,当年又不是没有遇到过什么差点儿被抄家产的祸事,是她爹爹帮着他们度过了那个难过的。 要不是那一次朱山长对陈家的帮助,陈家现在也未必能够成为京城的首富,可能陈老爷和陈夫人这个时候已经被流放或是被砍了! 但是现在他们反倒是看不起朱家了? 就是因为她成亲两年肚子没有消息吗? “听听,听听!”陈夫人变了脸色,他们都最怕朱敏敏提起当年这件事,这也会让他们觉得很是没有面子,要不是欠着朱山长那个人情,当初在陈楚风看中了朱敏敏的时候,他们就会极力反对这门亲事了,都已经被逼娶回了这么一个不下蛋的母鸡了,这还不够吗?朱家这是想要挟恩相逼是不是?这是要断了他们朱家的香火吗?“以前朱山长还说什么举手之劳,不求回报,现在真面目露出来了?我倒是怀疑了,是不是知道你本来身体就有问题,所以朱山长才会想着帮我们陈家一把,好拿这个恩情给你换来一门好亲来着!” 朱敏敏差点儿气得吐血。 “当年你们陈家出事的时候,我才几岁?你们可以欺负我,不可以这样编排和怀疑我爹!”朱敏敏转向陈楚风,“陈楚风!你说,你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陈楚风根本不知道事情怎么会一下子就闹到了这一步,但是看到朱敏敏的眼睛都红了,他赶紧就抓住了她的手。 “敏儿,小敏,我当然不可能这么想,没有人逼着我娶你,是我心悦你,是我非你不娶的,当年也是我一直死皮赖脸地追着你跑,你别生气,岳父大人的为人,我也很清楚,他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还有,你的身子也一向好得很,没有什么毛病。” “楚风!”陈夫人喝了一声。 这个儿子真的是被朱敏敏迷了心魂,什么都向着她了。 这说的叫什么话? “父亲,母亲,我不知道之前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和敏敏突然闹了起来,但是我把话放在这里了,敏敏是我的妻子,当初成亲的时候我就答应过她,这辈子会呵护她,会为她遮风挡雨,与她白头携老,所以,希望你们能对敏敏好一点。我们一直没有孩子,也很有可能是我的问题,我会找时间和敏敏一起去看大夫的,你们以后就不要操心这事了。” 说完了这话,陈楚风拉着朱敏敏转身就出去了。 “楚风!” “孽子!” 背后传来了陈夫人和陈老爷的怒喝声。陈楚风没有理会他们,拉着朱敏敏头也不回地回了他们自己的院子。 一路上,朱敏敏的眼泪默默地流着就是没有说话。 等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朱敏敏就甩开了陈楚风的手。 “敏敏,你不能迁怒于我啊,”陈楚风赶紧又走了过去,把发簪插回了她的发间,又拿着那丝帕给她擦泪水,“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你难道就不怕是我真的不孝吗?”朱敏敏吸了吸鼻子。 “不会,我了解你,你不是那样的人,若不是委屈到不行,你不会跟他们吵架起来的。” 第724章 就跟他和离 陈楚风很了解妻子,她本来是一个善良重孝道的人,虽然因为出身的原因比一般女子多看了好多书,多了许多见识,但也只是更有自己的见解和原则,并不会把孝道丢到一边去。 嫁入陈家两年来,她也一直都在让着自己父母,这还是第一次跟他们吵起来。 所以陈楚风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相信了朱敏敏,坚定地站在了她这一边。自己父母是什么样的为人,他也不是不清楚,其实说起来,要是没有一定的手段,陈家也不可能积累这么多的财富。 他好不容易把朱敏敏哄好了,这才问起了她事情的经过,朱敏敏就直接跟他说了实情。 陈楚风听完之后也有点目瞪口呆,同时心底也生起了一股怒气,对父母的。 别说他们这是在欺负朱敏敏,还有一点,是他们真的是越发膨胀了,当了几年京城的首富,就已经让他们有些忘乎所以了吗? 缙王和缙王妃不管怎么说,人家毕竟是皇子,是郡主! 缙王妃还刚刚领了一座城的封赏,你一个区区商户,怎么就敢去使唤人家堂堂一王妃去给你医马? 这简直就是荒谬,可笑! 陈楚风抱着朱敏敏,坚定地说道:“敏敏,你拒绝得对,也拒绝得好,父亲和母亲是年纪越大越糊涂了。虽然我们要尽孝道,可也不能愚孝,跟着他们乱来。你受委屈了,这件事情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 正是因为陈楚风还是对她很好,所以朱敏敏才能在陈家这么呆下去。 她想了想,索性就跟他提起了明若邪跟她说的那个主意,当然也还没有跟他实说她要和明若邪合作,就是跟他说,因为此事跟陈老爷闹翻,她这气也咽不下去,但是她现在也是陈家的一分子,也不想看着陈家因为这事有太大的损失,所以她愿意拿出嫁妆银子来,买下那批病马。 “但是我可不会以买好马的价来接下那批马的,那些马很有可能已经快要病死了。我把马买下来,再用我自己的名义去求明亭帮忙,她也许就愿意医治了,要是那些马还是陈家的,她可不愿意。你们别以为明亭好欺负,她也只是认我这个朋友而已,可不是要上赶着巴结陈家!” “是是是,这个我当然知道,也不敢怀疑缙王妃,陈家也没有什么能让缙王妃巴结的。可是,万一缙王妃治不好那些马,你不就亏了?” 朱敏敏睨了他一眼,“那就要看看,你们陈家是要以什么价把那些马卖给我了,贱卖了,我也许就少亏些。但是,我也想争一口气,万一明亭要是能帮着我把马治好了,我就有自己挣一笔钱的来路了,我才不想一直靠着你们陈家!” “你是我的妻子,咱们是一家人,怎么能说是靠着陈家呢?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了。不过,这事交给我,定不让你吃太大亏。” 第二天,朱敏敏就来找明若邪了。 “一共有二百匹马,都病得厉害,但还没有病死了,以一匹二十文钱的价给了我,现在开始,那二百匹马就是我的了。” 朱敏敏拿出了一纸契约来,递给了明若邪。“是用我自己的嫁妆银子买的,跟陈家没有关系。” “是陈大少帮着去跟他父母谈的?” 明若邪看了一眼,还给了她。 朱敏敏虽然眼睛还有点儿残红,可能昨天是哭得厉害,但是现在眉眼间尽是笑意和风情,可能是与陈楚风因为此事反而感情更亲近了一些,昨晚可能还浓情蜜意了,所以不太影响朱敏敏的心情。 “是啊。今天早晨我看公公婆婆都对他冷着脸,可能也是生他的气了。” “那你不舍得让陈大少和父母亲吵架?” “怎么可能?这次他要是不帮着我,反而是帮着我公公婆婆,我就。。。。”朱敏敏哼了一声,“我就考虑与他和离!” “扑哧。” 这么严重? 明若邪看着朱敏敏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还是娇嗔的,看得出来她也不会舍得和陈大少和离,而且他们的感情还是很好的,她倒也是替朱敏敏高兴。 至少,陈大少过了这一关考验。 “既然如此,你就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先拿药去余城,给那些病马灌下去。” 明若邪让满月去拿出了一大包的药来,递给了朱敏敏的丫鬟,并与她说了这药应该怎么用。 “明亭,你已经猜到我今天会来找你了?”所以都已经把药给准备好了啊。 “嗯,敏敏姐的性格我喜欢,也是做事干脆利落的,所以我觉得你会把这件事情办成的,昨晚就把药给备好了。虽然我还没有去看看那些马,但是这种药可以让它们的身体强壮一些,至少还能再抵御几天病毒的侵袭。灌两天药,那些马好些了,再慢慢把它们赶到京城来。” 明若邪拿出了一份自己昨晚写好的计划书来,当然,现在只是一个很简单的计划。 “而这两天,敏敏姐你就带着人找个适合开马场的地方,尽量盘下来,那些马运到京城之后也可以直接带过去。这个地方最好是选择什么样的,我已经在上面写明了,你可以拿回去看看。” “真的办马场啊?”朱敏敏有些兴奋激动了,这么说来,她是真的也能够找到事情做了?而不是整天无所事事地,在府里听着陈夫人的阴阳怪气?这两年,她觉得自己都快要闷疯了。 “对。” “那好,我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明亭,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合适的地方的,这京城我也熟得很。” “如果觉得一个人有些不方便行事,敏敏姐不妨找运王妃帮帮忙。” “运王妃?”朱敏敏怔了一下,“咱们可以拉着运王妃合作吗?” “自然可以。我发现运王妃看着虽然很绵软,但是实际上还是有主见和聪明的。而且她跟运王夫妻多年,以后有要计较价格的事情,说不定她还能帮上忙。” “好!明亭,我自然是相信你的眼光的。” 明若邪说运王妃可以相信可以合作,朱敏敏自然就相信了。 她兴冲冲地拿着那计划书回去了。 而白檬衣和娄家的亲事,也很快就走到了大喜那一日。 第725章 莫名其妙出嫁 说起来,白檬衣虽然不是什么官家小姐,王侯贵女,但是白家在大贞京城的地位也不凡,白家有天赋的女儿,在整个天下都是有名气的。 所以白檬衣从小到大其实也是备受瞩目。 以前还有人猜测,白檬衣就算不嫁给大贞的皇亲国戚大官贵族,也很有可能嫁到他国的王侯将相府里去。 没见白家的另一个女儿白姜就入了澜国后宫,成了澜帝的宠妃了吗? 大贞京城的人,都觉得白檬衣一定会嫁得比白姜好。 这两年,也有不少人上门提亲的,各种条件,白家主都一律地拒绝了,所以世人都猜测,白家主一定是要把白檬衣嫁得极好。 可不曾想,莫名其妙的,突然之间,白檬衣就被赐婚了,而且还是被赐给了娄品书。 怎么看,都感觉白檬衣是下嫁,娄品书怎么也不该是白家主的目标啊。 然后就有人开始传出了这么一种说法。 “听说,皇上很有可能是要重要娄家了,也有可能是要封娄品书做什么了,白家主那么精明的人,肯定比我们先收到消息,所以他就抢先了一步,给白大小姐定下了这门亲事。” “也有可能是因为皇上要重用娄品书,又觉得他的名气不够,所以才给他配上了白大小姐,这不,满京城的人,不,可能全天下人的人都要开始关注娄公子了。而娄公子以后有了白大小姐的帮助,会更有一番作为。” “有道理有道理。” 大家都觉得这两种说法都是有道理的。 而在白家,白檬衣正看着躺在床上脸上一粒一粒痘子和印子的庶妹,气得五官都扭曲了。 “今天就是大喜之日,一切本来都准备好了,结果你和我说,你出了水痘,不能替嫁了?” 她怎么可能会想嫁给娄品书? 所以,自然是一直养在准备当她的替身的庶妹替她出嫁了。 偏偏,就在大喜的这一天,庶妹就出了痘?这副样子,还怎么去当新娘? 偏偏,昨儿晚上,娄品书爬墙来找她,她还跟他打了照面见着了。要是今天再跟他说自己出了水痘,娄品书怎么可能会相信? 昨晚半夜还好好的,今天就成这样? 谁信啊? “檬衣,反正都是盖着红盖头,也看不到,等到晚上进了洞房,那会儿娄家就是觉得不对,那也没有办法了。” 白家主也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庶女。 “那怎么可能?”白檬衣觉得他是疯了,她怒声说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小的时候已经出过痘了,还是和朱昭云一起!这事情随便一问,满京城的人都知道,那一次,我还露了一手,让一只小鹿为我寻来了草药,所以京城的人那会儿开始才觉得我天赋不凡的!” “啊,我是忘了。”白家主这个时候也才想起旧事来。 所以,要说是白家的下人弄错了也是不可能的,这庶妹出了痘本来不能见风,应该在自己的闺房里,怎么找到机会混出去被娄家的人不小心地接错回府了? “老爷,大小姐,接亲的人已经来了。”管家匆匆地跑了过来。 “娄家的人是疯了吗?来得这么早!这么积极做什么?”白檬衣快疯了。这接亲不也得看时辰的吗? 现在时辰都还没到! “听说,娄家的今天早晨开门看到一群叽叽喳喳的喜鹊,还有一个小孩子,那小孩子一直笑眯眯地说着辰时接亲公子大吉,所以娄家的人就觉得这是神明给他们指引呢,就改为辰时来接亲了!” 离他们两家原来说好的接亲时辰,还有半个时辰才到呢,现在突然就提前了,让她怎么再做准备? 白府大门外,围满了跟着来看热闹的百姓。 娄品书今天也是人模人样的,骑着枣红大马,穿着大红喜服,胸口系着大红绸花,整个人神彩奕奕的,还真的像是一个意气风发的新郎倌的样子。 “娄公子,不洒喜钱吗?”有小孩子在边上起哄着。 娄品书哈哈笑了起来,“等会儿让白家的人来洒!” 有人暗地里撇嘴,这可真的是小气抠门的,还要让白家人来洒? “娄公子,你真的是要娶白家大小姐吗?不会弄错?会不会是白家的庶女啊?” 人群里,有人嚷了这么一句,就跟嫌不够热闹似的。 他的话音刚落又有人跟着附和了他的话。 “是啊是啊,我们一直都以为白大小姐是要嫁皇亲国戚的啊,怎么会突然嫁给娄公子你呢?不会搞错?” “我看,等会儿出来的新娘子,可能真的未必是白大小姐呢。” 说者本来就是有心的,听者自然也有意。 娄品书听了这样的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这些天他也不是没有听到这样的言论,一直就说娄家本来绝对不是白家的选择,合理来说,白檬衣绝对不会嫁给他的,说得他有多差,多配不上白檬衣似的。 凭什么? 白家凭什么? 他娄家很差吗?他娄品书很差吗? 娄品书被这么一激,下意识地就骑在马上大声叫了起来,“你们别胡乱猜测!等会儿新娘出府门,本公子就先揭了她的盖头,让你们看看,本公子要娶的人,是不是白檬衣!!!” 听到了娄品书这话,前面不远处的茶楼上,明若邪就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她看着坐在自己面前悠闲喝着茶的司空疾,说道:“果真让你猜对了,娄品书此人真的不禁激将,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照着你的计划走。” 真的是半步都不带走错的。 司空疾摇了摇头,“这不是猜,这是推测,是有根有据的。”他自然是了解清楚了娄品书的性子,才会安排人在看热闹的人群里,故意说出那样的话,引得娄品书说出那样的决定来。“我说了,白檬衣只能乖乖地嫁给娄品书,想要金蝉脱壳,以妹代嫁?想都不要想。” 他定下的计划,岂容别人随意给他更改了? “这么说来,等会儿我们真的能够看到白檬衣在大门口当众被揭下红盖头来了?”明若邪托着下巴笑眯眯。 好呀,看热闹,她还是很喜欢的。 门外的事情传到了白家主和白檬衣耳里,父女俩又都变了脸色。 “檬衣,先嫁,否则可是欺君之罪。”这可是皇上赐的婚啊。 第727章 众揭红盖头 这分明就是她耍的把戏? 他现在已经能够肯定,这些喜鹊是可以听她的指令的。 “各位免礼,快起来。”司空疾只好对楼下街道上的百姓温声说道。 “啊,缙王声音真好听。”有女子一脸痴迷,捧心状。 她们本来是准备去白府看白檬衣出嫁的热闹的,没有想到才走到这里就遇上了缙王。啊,缙王可比白檬衣好看多了啊。 不想去看白檬衣了。 那边,白檬衣把嘴都吹痛了,那群喜鹊竟然还没有出现。 而她一急,只觉得额头的伤更痒了,她一时没想,伸手就是一抓。与此同时,娄品书正好伸手就把她的红盖头给扯了下来。 因为这样的动作,让白檬衣瞬间一急,想抓伤口的手下意识想猛地抢回红盖头的,却不料指甲重重地划过了额头的伤口,就像是被瞬间引爆了那种极致的痒似的,她极为小心呵护了多日的伤口,霎时痒得她要尖叫! 而红盖头被扯下,所有人都看到了白檬衣的脸。 这个时候,她正因为那种极致的痒而揪起了五官,神情还是一种近似销-魂的样子,而额头那伤口也被她的指甲一划,直接就刮出了一道厚厚的粉,出现了血痕,看出了伤口原本有点溃烂的样子。 还有她额头上脸上盖的极厚极白的一层粉—— 反正,这个时候的白檬衣,真的像女鬼。 当场就有孩子直接被吓哭了。 “娘!” “哇!” 孩子的哭声,把本来都被惊得呆掉了的百姓们也都回过神来。 “天啊,白大小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这是涂了多少脂粉?” “她涂粉是为了盖住额头的伤,那伤是怎么来的啊?谁伤了白大小姐?” 围观的人都又惊又怕地议论起来,本来还是有些顾忌的,都极小声,但是等听到了很多人都出声了,大家的声音也都渐渐地大了起来。 “不对啊,你们看看,白大小姐额头的伤,是不是有点像之前那个发痒的御林军大人的伤?” 之前那个被家人从牢里弄了出来,但是又在大街上摔出马车,奇痒发作的御林军,后来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但是他当时奇痒发作时的恐怖一幕,还是深深地印在了大贞京城百姓们的心里,让他们都有点儿心理阴影了。 现在他们看到了白檬衣额头上这伤跟那个人的有点像,顿时都下意识地齐刷刷地退了好几步。哪怕他们其实离白檬衣也不是很近。 这样的议论和这样的举动,一下子刺激了白檬衣。 她本来是想扭过脸去,赶紧抢回红盖头把自己的头和脸盖住的,但是听到了这样的议论后她怒不可遏,猛地瞪向了声音最大的那一方向,尖厉地叫了一句:“本小姐没有染到那奇痒之症!你们再胡说八道,小心本小姐撕了你们的嘴!!!” 她以前都是清傲的人设,基本也不会怎么跟这些寻常百姓们说什么的,现在突然这么尖厉地冲众人怒骂,更是让围观的百姓们觉得她很可怕。 他们又都齐刷刷地退了几步。 而娄品书看到了她这个样子也被吓到了。这是他要娶的妻子?为什么感觉和那天晚上看到的不一样了?这样的他有点害怕啊。 “你,你额头上的伤。。。。” 他害怕地看着白檬衣额头上的伤,也退了两步。 奇痒之症他也听说过了,他也很害怕好不好? “拿来!” 白檬衣额头痒得不行,根本就不能再忍,她一箭步上前,从他的手里抢下了那红盖头,动作迅速地给自己盖上了,然后提起了裙摆就冲向了娄家来迎亲的喜轿。 “让开!” 喜娘是下意识要来拦,白檬衣竟然自己一把狠狠推开她,然后自己一掀轿帘,猫身就上了轿,把轿帘放下了。 她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谁也不许来掀轿帘!!!” 众人愕然。 还能这样? 自古有新娘子自己冲上喜轿的? 不过,也没有迎亲的时候就当众揭红盖头的啊。 “起轿!!!” 白檬衣在喜轿里再次声音尖厉地叫了起来。 现在还有自己喊起轿的了。。。。 娄品书反应过来,气急地冲到了轿前,但是他还真的也不敢掀帘,就冲着喜轿叫道:“白檬衣,本人子不娶了!你给本公子下来!” “这是皇上赐婚,你想悔婚,亲自去宫里跟皇上说。”白檬衣声音压抑。 她在轿子里已经扯下了红盖头,用了点纱布摩擦着额头伤口,试图止痒。 这个时候要是说不成亲已经晚了,闹到这样,她一定得上了娄家的喜轿才行,要不然以后她还能嫁谁? 娄品书气得跳脚。 白家主简直就跟不在家一样,竟然缩着不出门来,白家人在外面的都是些下人,其他人不用出来送亲了? 谁能想到,本来被白家从小重视培养的白大小姐,嫁人的时候竟然会是这境况? “公子,还是不要误了时辰。。。。”白家的下人也为难地说道。 这个时候还是赶紧把这一场亲事办成了,这毕竟是皇上赐的婚啊,他们又不能说不要成亲了。 而且继续在这里呆下去闹腾,那也只是让更多人看他们两家的热闹而已。 娄品书环视了一周,也觉得自己真的是像个猴子一样地在被围观了。 “起轿!!!”他气得跳着脚大声地叫了一句,然后还扯出了一个笑容来,尽量地在想要让人觉得他们其实是高兴的,“皇上赐婚是荣耀,我们娄家以后和白家亲如一家人了,一定都能够越过越红火!岳父大人,那小婿就把娘子接走了,等着我们回门啊!哈哈哈!” 他的下人都看着他,有点儿不忍直视。公子,您真的笑得有点儿难看啊,跟哭一样! 娄品书迎新的队伍往娄家去了,白檬衣算是顺利地嫁出。但是那些围观的百姓还有大部分觉得没有看够热闹的,竟然都跟着他们的迎亲队伍一起去了娄家,看来还想要继续看热闹了。 茶楼下,那些跪拜了缙王的百姓们则是欢天喜地的,离开之后就到处去跟别人说他们今天遇到的事情了。 “看来,白檬衣真的是得了奇痒之症。”明若邪看向了司空疾。“这个背后用毒的人,要不要现在揪出来?” 第728章 不择手段吗 司空疾沉吟了一下。 “你要不要去看看那些患者?” “你想要让我治他们吗?”明若邪反问,“还是说,这件事情正好也能够推动一下你的计划?” “若若可觉得我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司空疾定定地看着她,突然间有点儿介意她对自己的这个看法。“染了奇痒之症的人,不单有白檬衣朱昭云,不单有御林军,还有一些无辜百姓。若若觉得我只是会为了自己的目的才希望你去治好他们吗?” 明若邪从他这么认真的问话中感觉得到他对这个问题的介意了。 她刚才问出那一句话的时候倒是没有多想,但是被他这么一反问,她突然就意识到,是不是反而是她自己现在已经执着于他的计划了?是不是她已经习惯于执着于帮他走上那一条道路了? “是我不对。” 她向来是发现什么问题就会立即思过和改正的人。 所以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明若邪立即就说道,“倒是我想得多了,我一听到你让我去看看那些患者,一下子就把他们当成了计划中的一个环节,把他们当成了棋子,当成了助力。” 她理了一下子自己的思绪,迎上了他的目光,自嘲地一笑,“司空疾,你是不是发现,其实跟你这么一个皇室中挣扎的皇子比起来,似乎我更加冷酷无情?” 所以,你怕了吗?怕我了吗? 从司空疾刚刚那么一反问,她就能够看得出来了,司空疾还是有慈悲的,至少,他还是心怀百姓的。以后他要是真的能够当上皇帝,一定也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倒是她,冷酷了。 司空疾上前一步,轻轻地将她搂进了怀里。 “以前我不是这样的。”他声音温和,“是遇上了你之后,我的心里才有这样的柔软。若若,我没有那么无私,其实我只是想着,想要给你一个繁华而热闹的盛世,这样的盛世,也需要百姓们的力量。” 明若邪身子微微一震。 她突然觉得,司空疾真的要比她想得长想得远想得多。 这可有就是她与他的区别了。 以前玄倾说她是风,还是寒风,而司空疾可能是山,风遇到山,可能会被困,但也可能成了与山相依,被拢在了山里,找到不用再漂泊的怀抱。 “我们一起努力。”司空疾搂着她,在她的耳边说道,“努力建造属于我们的盛世。” 让这盛世,见证他们的相遇。 “好。” 明若邪在他的怀里点了点头。 “那些百姓拖不了太久了,他们很有可能会第一个被先消灭掉,所以,你看看,看看能不能治好他们。” “那我去看看。” “等我安排好。” “好。” 两人相拥着,就把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给商量好了。 司空疾要管这件事,也是因为他现在还不能够确定到底这种奇痒之症到底会不会传出来,要是真的能够传染出来的话,那么这京城里的所有人都不安全。 这里将是他的家,他自然不会希望家里乱了起来,不希望这里的百姓都出事。 “其实在认识你之前,我一直派人去找神医洛明在内的天下名医榜上的前五位,希望能够把他们收于氅下,就是总会有需要医术过人的属下。” 回去的路上,司空疾也跟明若邪说起了他以前的一些打算。 “不过,洛明一直失踪,各方人马都找不到,而孙先篇是从来不在我的名单之内,还有一个葛须,我推算他是已经去了夏玄契身边,还剩下两个人,一个不良于行,一个脾气也极为古怪,也还没有说服下来。” “竟然还有天下名医榜?” 明若邪顿时就有点儿好奇了。 司空疾点了点头,“对,现在天下间只排了五位,就是孙先篇也是在榜上的,还有那位脾气古怪的怪医很有可能去了古夷,另外一位不良于行的,因为之前我也是身为质子远在澜国,所以也就还没有找他。” 明若邪眨了眨眼,托腮看着他,“那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是不是想跟我说,以后就辛苦我了,不用再去找那些人了?” “恰恰相反,”司空疾轻笑了一声,“我是想跟你说,现在先辛苦你了,我会再让人加快去找怪医与另一位名医,尽快说服他们来到大贞,如果他们来了,你以后就不用再这样辛苦了。” 明若邪一怔。 她又想错了。 其实她之前还真的是这么想的,觉得司空疾可能是要跟她说,她来得正好,她懂医正好,本来他是要去找名医的,现在就可以省了这件事情,不用再找了。 没有想到,司空疾的意思却是,因为知道她会医术,所以他想要把那些大夫找到自己身边来帮忙的念头就更迫切了。 因为不想让她总是这么辛苦。 她突然就抱住了司空疾的手臂,将身子靠了过去,轻叹了一声,“司空疾,你这个人啊,要是真的一心对一个女子好的话,真的是几句话几件事就能把对方的心给牢牢抓住的。” 真的是太容易被他感动了。 “我只要若若的心。”司空疾轻笑道,“拿我的心,跟你换。” 瞧瞧,人家的情话分明就是信手拈来! 也不知道缙王殿下以前明明没有哄过女人,现在哪来的这种本事! 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不等他们去看牢里的那些得了奇痒之症的百姓,就已经先有人先来找麻烦了。 就在白檬衣出嫁的这一天半夜,突然就出现了一件怪事。 暗夜,街上已经是各家各户闭睡吹灯入睡了,一片寂静,街上只有偶尔一两个寻-欢作乐的男人喝得醉醺醺地走过,低声骂骂咧咧的一两声。 打更人从街上走过,敲了三更鼓,刚出声想念一句,“夜到三更,各归各处”,突然就看到前面有两个小果子一样大小的红团团,就在街角那里,闪着幽光,正盯着他的这个方向,还有吭哧吭哧的声音。 听起来像是什么兽。 打更人那一句到了嘴边的话就一下子给噎住了,竟然说不出来。 他举起了手里的灯笼,往那边再走了几步,想要看得清楚一点,别是什么狗或是牛之类的跑出来了。 第729章 传说中的恶兽 前面的间铺子门口的一个灯笼突然无风自动,摇摆了两下,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哒地一声断了,整个大红的灯笼摔落到了地上,里面的烛火一下子就把灯笼罩纱给烧着。 打更人吓了一跳,眼看着那灯笼烧了起来,顿住了脚步,但就在这里,那暗处的东西突然就霍地冲出来,像是一口就把那只冒火的灯笼给一口吞了下去!!! 打更人看得并不是十分真切,只是看到一只大口,瞬间将冒火的灯笼吞了下去,然后那里的火光和那只红灯笼就霎时不见了。 这要不是被吞下肚了,整个冒火的灯笼又怎么可能瞬间不见了?要知道那烧起来还有一小团火啊! 而就在这个时候,打更人之前看到的那对红色的眼睛更亮了,幽红幽红的,像是血光。 “吭哧!” 那东西像是喘着气,就要朝这边扑过来了似的。 打更人脑子里像是被雷击中了,闪电撕开迷糊,让他霎时就想起了一个名字。 “吞福兽!” 娘呀! 是不是吞福兽! “啊!!!” 打更人吓得一个激灵,惊叫了一声,手里的更鼓和棰子以及灯笼都瞬间就抛了出去,吓得掉头就狂奔了起来。 “救命啊!” 他在黑暗里夺命狂奔,真的怕那东西追上来把自己给一口吞了。 不少住在附近的百姓都被打更人的这一声惨叫给吓得腾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打更,本来打完三声更之后该说的那句话没说,反而是一声撕声裂肺的惊叫? 但是三更半夜,外面一片黑暗,所有人都会觉得莫名有点儿可怕的,谁也提不起勇气这个时候从床上下来,去打开大门出去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所有人都有点儿惊惶难眠地等到了天亮。 天一亮,大家开门出来,有人在街上看到了打更人的更鼓和棰子,并没有看到他的灯笼。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昨晚你们也听见了?” “好像听到他叫了一声吞福兽?”有人很是犹疑地,小心地说出了这么一句。 “你说什么?” 旁边的老人都骇得变了脸色。 有的孩子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吞福兽,就很是好奇地问了出来。 “什么是吞福兽啊?” 然后老人们就开始给年轻人解释。 吞福兽,是他们大贞传说里的一种恶兽,有神兽就有恶兽,比起凤凰,龙,麒麟这些祥兽,吞福兽则是一种恶兽。 据说这种东西有无数血光之灾凝成的眼睛,在黑暗里幽红幽红地发亮,它喜欢吃一切红色的圆形的东西,代表福气的东西,都是一口吞下,比如亮着的红灯笼,比如一些代表喜气福气的红绸花,红烛,还喜欢吞人。 因为人身体里有血,血是红的。 一般来说,只有一个地方的气运将要耗光,灾星要降临之前,会先派吞福兽先行。 吞福兽一旦出现就会把这个地方代表福气的东西都吃光,然后吃人,让这个地方如坠地府,没有福气没有喜气,人们也都惶恐不敢出门,变得死气沉沉,然后真正的灾星才会降临。 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就没有救了。 “这么可怕?” 有人将信将疑,这种传说中的恶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说起来了,而且这个地方是京城,皇帝所在的地方,皇帝也绝对不会想听到关于这种东西的传说的。 所以年轻人不知道。 “这是传说,世上哪有这种东西?就像是朱雀啊,白-虎啊,这些,不也都从来没有人见过吗?”也有人直接反驳。 大部分的人还是不信的。 直到有人找到了打更人。 打更人竟然已经吓得有些神智不清了,他就一个劲地说,“吞福兽来了,吞福兽来了,我看到了,我看得很清楚!” 再问,他就吓得一下子把自己蒙在了被子里,包着被子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叫道:“它吞了着火的灯笼!它还要追过来吃了我!我看见了,我真的看见了!” 来打听的人都变了脸色。 再有人去查,真的,那间铺子真的掉了一只灯笼,地上还有一点儿痕迹,但是现在那只灯笼是完全不见踪影。 打更人自己的灯笼也不见了。 要是别的人别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吞掉一个着火的灯笼? “有间卖灯笼的铺子出事了!” 外面有人又大声叫了起来。 众人一下子都被吸引了,“什么事?” “一铺子扎好的红灯笼,全都不见了!白灯笼和黑色的灯笼一个都没少!” 那灯笼铺的掌柜正哭丧着脸地收拾着自己一团乱的铺子呢,一堆人哗啦涌过来问东问西的。 “真的,所有的红灯笼全没了,一个都不剩,别的颜色的灯笼就都还没少!还有,铺子里还有乱七八糟的黏糊的脚印。” “脚印?” 有老人一个激灵,又叫了起来,“听说那吞福兽是交叉脚底肉垫,看看是不是!” 传说里,这吞福兽的脚印都是代表着大凶的,所以就是一个交叉的十字,对于他们大贞人来说,这就是一个很不详的图形。 那灯笼铺的掌柜变了脸色。而那些过来看热闹的人已经涌了进来,看着地面上的那些足印。 真的,就是一个一个黑色的交叉图形! “老天爷,真的是!” “吞福兽,吞福兽真的出现了!” 一时间,整个大贞京城人人都脸色苍白了。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大家都惊惶地把自己家门口的红灯笼给摘了下来毁掉了,生怕这种东西会把吞福兽给引到自己家里来,家里红色的东西,也都赶紧藏起来了。 胆小的人都跑回家去,把门窗紧紧地关闭起来,躲在家里不敢再出门。 闹得这么大,官府自然也知道了,官府的人一边派人安抚百姓,一边让官兵们追查此事。 不是说有脚印吗?就仔细地查找一下,看看哪里还有脚印。 要是真的有吞福兽,那也要赶紧把它找到,然后商量一下怎么把它杀了啊。 “吞福兽现身,很有可能是这个地方出现了什么天生晦气的人,或是有什么不详的东西出土了,这个可以查查,看看吞福兽是到了什么地方,它会喜欢跟晦气的人呆在一起的。”人群里不知道是什么人说了这么一句话。 第730章 躲进缙王府了 于是,官府的人,还有一些胆子大有武功的年轻人都开始仔细查找这种脚印,最后查啊查啊,竟然让他们查到了一个地方—— 缙王府。 脚印就在离缙王后门不太远的一条干枯的满是落叶的石沟旁边不见了。 这里也是到了没有办法留下足印的地面了。 但是,这一片确实除了刘府和缙王府之外没有别的人家。 这条石沟又离缙王府更近,离刘府还是有点远的,所以大家觉得事情很清楚了。。。。 “缙王?还是缙王妃?” 官府的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手心有点儿渗汗,这件事情好像是有点儿棘手了啊。 “以前太后不是还骂过缙王,说他就是个灾星吗?” 有官兵小声地说了这么一句,他的声音刚落,其他人就立即作了手势让他噤声。 这种事情可不能张口就来啊。 大贞皇上和皇后太后都是十分在意灾福之类的,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 “此事要请大人禀报皇上了。” 他们都觉得,这事到了这里肯定不是他们能够作主的了。 “那我们先退。” 官兵们都纷纷退开,他们这个时候也不敢就直接去缙王府搜查啊。 要是真的有吞福兽出现,而且也藏到了缙王府里,那缙王府应该早晚也会闹出大动静来,根本就不用他们去搜查。没有皇上之命,他们也不敢随便去搜查一位王爷的府邸。 他们都退了。 正在周围收拾着枯枝的魏大财夫妻从一块大石头后面冒了出来。 他们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又觉得这件事情不是小事。 “他们在说什么呢?”魏嫂子皱了皱眉。 他们这段时间身体已经明显好转了,两人都很想能赶紧替缙王府做些什么事,来报答明若邪和缙王,但是陶大夫一直跟他们说,让他们不着急干活,先把身子养好最为重要。 他们不干活的话总是觉得像是在缙王府里吃白饭的,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夫妻两个人合计了一下,觉得缙王府这周围实在是太荒芜,杂草丛生,还有些树是野生野长,看起来很是荒凉,所以就决定他们每天出来先把周围能收拾的先收拾了,把周围都仔细观察一遍,看看能怎么收拾,到时候有了计划,再和缙王妃说说。 结果,今天他们正好听到了这些官兵说的话,顿时就觉得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咱们脑子笨,听了也不知道是什么,还是赶紧回去,如实禀报王爷王妃,可能他们听了就知道了。”魏大财说道。 他们的确是不知道这到底是要干什么,但是他们可以把那些官兵的话都仔细记下来,回王府一五一十跟王爷王妃说,说不定他们聪明,一听就明白了。 “那赶紧回去,我等再等一会儿自己全忘了。”魏嫂子赶紧在心里不住地重复念着那些人的话,当真是生怕自己给忘记了。 他们回去之后就赶紧跟朱管家说要见王爷王妃,朱管家一听到他们说那么多官兵来了王府附近,也不敢忽视,立即就带着他们去找司空疾了。 司空疾每日里要处理的事务还是很多的,在王府里的时候他一般都是在书房中。 但是书房这种地方,魏大财他们是不能过来的,所以便让他们在厅里等着。朱管家命人去请司空疾的时候,想了想,也让人去请明若邪了。 他现在是真看出来了,这王府里的许多事,王妃其实也是可以全权拿主意的,端看她自己乐不乐意管事而已。 司空疾和明若邪都来了大厅,看到魏大财夫妻还沾着一身的枯叶草屑,两人对视了一眼。 “什么事?” 应该是急事,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连一身衣服都没换就跑来了。 “王爷,王妃,刚才那边来了好多官兵,好像是在追查着什么东西。” 魏大财夫妻赶紧就把事情都跟他们说了。 说到太后还曾经骂过缙王是灾星这一句话,两人是一时没有察觉,他们就是把记在脑海里的话一个字不敢漏地都重复说了出来,有点儿机械性地在复述那些官兵的话,等到他们自己说了出来之后才猛地反应过来了。 两人扑通一下子就跪下了。 他们刚刚说了什么?太后曾经骂过缙王是灾星? 这种话绝对是轮不到他们来说的啊,但是那些官兵的确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他们又觉得还挺重要的。 “王爷恕罪!” 魏大财夫妻脸色都变了。 “起来。”司空疾淡淡地命他们起身,这个跟他们又没有关系,说了便说了,难道他还会治他们的罪不成? “他们还说了什么吗?” “没有了,就说了这些,然后他们就都跑了。”魏大财想了想,赶紧补充,“小人看他们都握着剑呢,好像都还挺紧张的样子!” 握着剑?紧张? 朱管家皱了皱眉,赶紧道:“难道是追捕什么逃犯?还是什么贼匪?小人赶紧命人在府里四处看看?” 明若邪道:“去,先让人在府里仔细地搜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或东西。” 但是她心里清楚,听魏大财他们复述的那些官兵的对话,他们应该不是在找什么人。而如果不是人—— 来了缙王府,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她的感应? 所以,八成没事,或是,有另外的事。 “你们这次做得很好,下去休息。”司空疾赞了魏大财夫妻一句,便命他们退下了,然后招手叫来了陶七,“派人去城里打听一下有没有出什么事。” “是。” 朱管家着着府里的侍卫们把王府仔细地搜查了一遍,果然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和物。 过了一会儿,陶七派出去的人回来了,带回来了关于吞福兽的消息。 这么一对上,司空疾和明若邪就知道,那些官兵们应该就是在找这什么吞福兽。 朱管家和陶七他们虽然也是不信有恶兽,但是外面传得是鼻是眼的,就连官兵都出动了,他们又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得再小心一些。 “属下派人去看了那灯笼铺子,的确是如他们所说,红灯笼全都不见了,地上的足印已经消散不见,但是很多人可以证实,他们都看到了那种交叉的印子。”陶七面色凝重,“王爷,要不要属下再仔细查找一下府里?” 第731章 没有什么恶兽 司空疾沉吟着的时候,明若邪已经很是笃定地摇了摇头。 “不用了。” 众人齐齐看向她。 “没有什么吞福兽。”要说在他们还没有去查之前,她还会想着会不会是什么匪徒潜进来了,但是既然已经去打听过,查到了什么传说中的恶兽,明若邪就完全可能确定,没有这种事。要是有什么恶兽靠近,她能不知道吗? “王妃,我们去找一遍比较放心。” 星坠也赶紧说道,“是啊是啊,万一真的有什么东西进来了,白天它就躲起来,等夜深人静我们都睡着了,它再出来作恶怎么办?我们这些有功夫在身的还不怕,就怕其他的家仆丫鬟们。还有陶大夫也没有功夫呢。” 至于王妃,他当然就不用担心了。别说王妃本身就很厉害,就说她身边还有王爷在呢,王爷的武功这么高深,要是都能出事,那他们是一个也不用跑了。 不管最后伤的是谁,反正总不能让王府出事啊。 明若邪摇了摇头。 “我都说了没有,你们也够天真的,传说中的什么都能当真吗?什么吞福兽,我听都没有听过。安心玩去,没有这种东西,至少王府里没有。” “可是——”星坠还是有些不放心。 司空疾摆了摆手。 “若若说没有那就是没有,都去忙去。陶七,接下来让侍卫们多留神,别让人把什么东西丢进来。” 虽然没有什么吞福兽,但是却要防着别人往王府里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把这种吞掉福气的恶兽传说都拿出来说了,分明就要从福气晦气这种事情上做文章,”明若邪嘲讽地一笑,“如果对方是冲着缙王府来的,接下来应该就是要说缙王晦气,天生带衰了。要不然就是拿我出来说事,毕竟我当初还是司空疾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呢。” 这件事情,怎么看都很像是冲着他们来的。 “要对付本王的人也不在少数,有什么招,本王只管接着就行。”司空疾也眸光冷冷,他站了起来,伸手轻轻拍了拍明若邪的头顶,神情和语气就温和了许多,“真要有什么兽啊动物啊,就交给若若了,要是人,就交给我。” 明若邪眼神明亮,闻言点了点头,“好。” 他们夫妻联手,倒要看看,谁能敌得过。 陶七看着他们,突然就生出了一种羡慕的感觉。 出去之后见到陶大夫,陶大夫见他神情似乎与往常不一样,便关切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王爷责备你了?” “不是。”陶七下意识道,“就是觉得王爷王妃果真是天造地高的一对,两个人在一起,总让人感觉。。。。” 感觉。。。。 陶七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就是那种站在同样的高度,可以并肩携手,不是谁依附谁的感觉,但也不是谁都不需要对方,反而是相依相偎,有了对方更强大更完整。 这种感觉,当真是让陶七羡慕了。 他虽然没能形容出来,但是陶大夫还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就点了点头,很是认同地道:“什么锅配什么盖,什么灶烧什么柴,就是这么一个理。当年我和你娘,也挺好的,我治医,她煮饭,我制药,她洗衣,天冷被窝有个伴,多好?所以,你觉得,魏莲儿怎么样?虽然那姑娘不会说话,但是长得也挺好,我这些日子观察她,觉得她还懂事孝顺,手脚麻利,难得的也是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陶七顿时就是满额头的黑线。 这是怎么了? 这话是不是转折得有点快? 好好的,先是转到了他和他娘,然后又转到了魏莲儿身上去了! “陶七啊,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了——” “爹,王爷吩咐了我去看看府外布防,我先走了。” 陶七快步跑开。 他就是羡慕一下王爷王妃,可没有想过要被逼着成亲啊。 还有那魏莲儿,虽然也是住在王府,但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几次接触,怎么就扯上她了? “诶,你回来,我还没有说完呢。。。。”陶大夫跳脚。他早就想要谈谈这事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现在好不容易正好陶七自己撞到点上,他内心一喜,正想好好地展开谈谈呢,那臭小子溜得比马还快。 气死人了。 吞福兽的事情很快就报到了皇上的耳中。 皇上大惊,手心都冒出汗来。 他看了胡公公一眼,下意识就问道:“给辞渊大师的信,送出去了吗?” 不行,不行啊,得赶紧请辞渊大师过来啊。大贞这气运,看着怎么就是那么不对劲呢? 要是连传说中的吞福兽都出现了,那大贞可能真的就要完了,他这个皇帝岂不是很快就要做到头了? 不行,他还要当千古一帝,他还要带着大贞重回辉煌,要让天下人都仰望着他的光芒,而且,有这样霸气的龙气所佑,他是天命天子,说不定,寿命也可以延长了。 为了这一切,他得把大贞所有的晦气都灭了! “已经送出去一天了,皇上,是命影卫快马加鞭送去的。” “朕只怕会等不及。”皇上喃喃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又看向了来报吞福兽事件的大臣,问道,“当真查明了?” “禀皇上,有一间铺子外面挂着的一个红灯笼当真是被一口吞了,此事是打更的人亲眼所见。打更人当时惊吓逃走,还丢下了自己提着的灯笼,可是第二天,那灯笼也是一点痕迹都不见。” 大臣微弯着腰,语气很是严肃,“还有,灯笼铺里,红灯笼的确是一个都没有剩下,那地面上,交叉的脚印,也是很多人亲眼看见的。臣辖下的官兵满京城里寻找那种脚印,一直找到了。。。。” 说到了这里,他的话不由一顿,似乎不太好接下去。 皇上一拍桌子,“说!找到了哪里?” “找到了离缙王府很近的一条石沟!”大臣似乎是被吓了一跳,赶紧就接了下去说道。“现在大家都怀疑,那吞福兽是躲藏到缙王府去了。” 皇上脸上一变。 胡公公不由飞快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又和缙王扯上关系? “有人亲眼所见?那吞福兽,当真进了缙王府?”皇上语气沉沉问道。 第732章 居心叵测 “这倒没有,但是脚印最后就是在缙王府附近发现的,周围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它的踪迹,除了缙王府有可能藏身之外,别的地方确实没有可藏的了。。。。” 所以,那吞福兽绝对就是在缙王府。 其实,他们就是这个意思。 “你们为何不去查缙王府?”皇上又问,“没有人想过缙王的安危吗?” 要是那吞福兽把缙王吞了呢?毕竟也是一个皇子啊。龙之子,血脉总是高贵的?总是要比下人们吸引恶兽的? “这个。。。。”大臣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听到皇上这么说,他好像还真的是挺关心缙王的? “回皇上,没有皇上旨意,底下的人也不敢随意进去搜索缙王府啊,万一缙王和王妃生气,底下的人如何扛得住?” 缙王现在可也算是有实权的了,从三品大官,缙王妃又还刚刚得了一座城的封赏,真要让他们去搜,他们也不敢啊。 “皇上,若当真是吞福兽,白天不会出来行动的,吞福兽只会在黑夜里出来行动。”胡公公赶紧说道,“所以,白天还是安全的。” “既然如此,就赶紧趁着白天,速速去把那恶兽找出来,把它灭杀了!”皇上怒道,“朕绝对不允许在朕天子之威笼罩之下的皇城,竟然还有这样的恶兽出来为祸百姓!” “是!” 有了皇上的旨意,那就不一样了,官兵就可以去搜缙王府了。 官兵们也听说过,吞福兽要抓就得白天赶紧抓,白天它不会动弹,等到晚上才会凶性暴发。 所以要抓的话还是得趁着白天赶紧去,否则到了晚上,要是它又跑了出来,那可真的要惨了。 “皇上,那要是缙王不让我们进去搜寻。。。。” 皇上的神情一冷,“这是为了他和明亭的安危着想,他们有什么可不让的?要是他们不让,就且把他们架起来。” 这是允许官兵们对缙王和缙王妃动手了? 胡公公在一旁听了这话也心头一惊。 他都有点儿看不明白皇上了,之前看起来,皇上好像是对缙王还有几分寄望的,而且他也愿意让缙王当上太仆寺卿,这岂不是想要重用缙王的意思?不是想要给他立功的机会吗? 怎么现在又会允许官兵对缙王动手? 不过,也许是因为他真的担心缙王? 不管怎么说,有了皇上的旨意,京府尹立即就带着人奔向了缙王府。 这件事情也传到了太后和皇后太子那里。 他们都觉得惊喜。 “这吞福兽当真是来得正是时候!”太子一拍手掌,一扫这段时间心头的郁闷和怒气,一下子就觉得神情气爽了起来。“小六一定是个晦气的家伙,这一点没有人比本宫清楚了,他不可能是能带来祥瑞的天选之子,所以那什么恶兽一定会选中他的,要是让人看到那恶兽不会吞了他,就只是去了缙王府里躲藏着,那么,小六就坐实了晦气的名头。” 这下子,看皇上还怎么重用他,还怎么把他留在大贞京城。 “正好,不是给明亭赏了寒塞城吗?那种水匪横行的地方,就让小六夫妻去那里坐镇好了,自己的封地,正好去那里建个王府,就呆在那里不要回京城了。” 如此,他还能够考虑一下留下他们的性命。 就让他们在那种地方永不许回到京城。 太子妃冯娇听到了他这样的话,不由得说道,“他们到了寒塞城,应该活不了多久?就明亭那样的姿容,那绝对是会勾来水匪抢人的,随便一冲突,缙王那身子骨很可能就熬不住了。” 所以,让他们夫妻去寒塞城,不就等于是让他们去死吗? 太子的眼睛一亮。 没错啊,这等于是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也不用留着小六的性命,自然就有人帮着他把小六的命给收了。 明若邪也一定是落不了好。 “娇娇,你说得对,本宫觉得,让他们去寒塞城挺好的,这一次不管有没有把那吞福兽找到,本宫都一定要找个理由把他们赶到寒塞城去,哪怕让他们去一趟也行。” 只怕只要去寒塞城走一趟,他们的小命就要丢在那里,回不来了。 太子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他立即就去召集他的谋士,准备让他们想想办法,怎么把司空疾和明若邪给支使到寒塞城去了。 在京兆府尹带兵去缙王府之前,缙王府门前已经先来了一两辆马车,前面一辆车帘紧合着,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人。 后面的那一辆马车却看得出来是装满了物品,装了好些箱笼。 贵叔愣愣地看着他们,这两辆马车上都没有什么标识,他也不知道这是哪一家的。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缙王府,是不是走错路了?” 要走错路到缙王府的实在是没见过。 车夫跳了下来,快步上前,拿了一封信递了给他,“此信速速交给缙王,他看了就会明白的。” 给王爷送信的? 贵叔一进门,正好看到星坠,便对他招了招手,“星坠啊,有人给王爷递了信,你送过去。” 星坠怔了一下,接过了那封信翻来翻去看了看。 这信是盖上了蜡戳的,封住了,他也不敢直接就拆王爷的信,便快步去给司空疾送信了。 “给本王的信?” 司空疾接过了那封信,用拆信刀拆开了信,里面只有一张两折的纸。 打开,一半画了一片黑,黑色上一对幽红的眼睛,看着有点儿渗人,隐隐看到什么兽的影子。 另一半信纸上只写了一行字,“若不想引祸上身,就收下门口之礼。” 星坠见司空疾的神情有点儿奇怪,悄悄地探头看了一眼。 一般他有这样的举止也都是看得出来司空疾这信是不怕被人看到的,要不然他也不敢真看。 上面写的那行字他是没有看到,但是却看到了那一片黑暗里的幽红眼睛,星坠顿时就惊呼了起来。 “王爷,这画的就是吞福兽?传说吞福兽从不在白天行动,只会在夜色最浓的暗夜出来行凶逞恶,那对眼睛就是幽红如血!” 可是,为什么有人要给王爷画一张吞福兽? 居心叵测! 第733章 送来的重礼 “门口送了什么来?”司空疾站起来问道。 “贵叔说来了两辆马车,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那本王就出去看看,到底是给本王送了什么样的厚礼。”司空疾冷冷地说道。 看起来,京城里闹出了吞福兽一事,果然是冲着他来的,这背后的人这不就已经有后招了吗? 现在来信就是想要逼着他收下马车里的东西,要不然,吞福兽就要算到他的头上了? 就这么笃定他解决不了吗? 但是,人家都已经出招了,司空疾自然不会连招都不敢接。 司空疾朝着大门走去,星坠快步地跟着,到了半途想想不对,立即就拽住了一旁在扫地一个仆人,对他小声说道:“快去请王妃到大门口,说有人给咱王府找麻烦了。” “是。”那仆人丢下扫把,赶紧就朝着后院那边跑去。 星坠追上了司空疾,与他一起到了王府大门外。 不远处,何炜正带着几个家仆朝着这边走来,也看到了缙王府门外的两辆马车。 何炜举起手,示意众人先停下。 “等等,看看是什么人。” 他神情阴郁。 那竹炮找不到,他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刘府的人没有这个胆子来缙王府附近捡东西回去,这里又没有别家,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些竹炮很有可能就是被缙王府的人捡回去了。 但是他们应该未必知道那些是什么东西,最近京城没有什么动静,所以竹炮应该还没有被使用,他一定要找缙王把东西讨回来。 今天过来,正好撞上了缙王府门口的热闹,他得看看,等会儿抓住机会再上门讨东西去。 何炜看到了一身素蓝衣袍的司空疾走了出来,站在大门口,如明月皎皎,又如芝兰玉树,天宫谪仙。 这么看起来,果然跟那个美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但是他会承认吗? 男人要长得这么好看做什么?强壮的身体,高强的武艺,有前程似锦才是对的,空有一身好看的皮囊,又不是要当男宠。 何炜心里不无嫉妒地这么想着。 “公子,那两辆马车上没有标识,也不知道是哪一家府上的。”旁边的仆人说道。 “看看就知道了。”何炜哼了一声。 要是让他发现缙王跟什么人勾结成派的话,他一定会咬住对方,不让他们的计划得逞的。 缙王这样的人就该早早地病死去,下地府去跟他那个短命母妃团聚去。 如果缙王死了,那他也可以考虑接手一下缙王妃那只破-鞋。 “王爷,那边有人。”星坠已经眼尖地发现了不远处一石后的何炜等人,只是没有看到何炜的脸,所以不知道是谁罢了。 司空疾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并没有理会。 他看向了府门口的这两辆马车,声音缓慢,“这是给本王的礼物?” 车夫从缙王的容颜震慑中回过神来,以为他已经答应了接下了这两车重礼,便对着他行了一礼。 “回缙王,是的,就这两辆马车,王爷可命人开侧门,直接把马车驶进去再看。” 这就是不让他在门口先看看马车里是什么了? 要是他不接下这两车东西的话,吞福兽就要算到他的头上? 司空疾唇角清冷一勾。 “怎么,给本王送的礼,却不让本王开车帘验看?” 他早就已经听到了其中一辆马车里有人,而且不止一人。其中一人的气息比较弱,也稳,不是睡着了就是晕迷了。 另外有两个人的气息微乱,可能是紧张不安,所以一直气息不稳。 听到了他说要开车帘验看的时候,那两道气息明显地更是一乱。这是很怕他在这里就掀开车帘看看里面是谁了? 用这么复杂的手段,要往他府里塞人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反正验与不验,缙王都是要收下的,不是吗?那何必多此一举?”那却是不紧张,说话的语气还有点儿冷硬,带着点威胁,应该不止是车夫这么简单,就是被主人派来办这件事的。 “那可不是这么说的,谁说本王要收下?”司空疾一笑。 “怎么?缙王还敢不收?” 明若邪已经大门边,但是她眼珠一转,却是没有出门去,反而对满月勾了勾手指,“来,满月,我要爬墙,帮个忙。” 一旁跟了出来的紫浮听到了她的话不由得满额黑线。 王妃,这就是在大门边了,还有爬墙的必要吗? 但是他也弄不清楚明若邪想干什么,只能看着满月十分听话地走到了墙根下,然后就扎下了马步,让明若邪垫着她的膝盖就爬上了墙,探出了一个头看向了大门外。 她一探头出来,司空疾就知道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对上了明若邪明亮有神的眼睛,不由无奈一笑。 这又是要做什么? 有门不走,又爬墙? 明若邪看着那马车紧合的车帘,眼珠一转。 不让人看看里面是什么人? 她还偏偏要看了。 她把右手贴在墙头上,右掌里红光快速沿着墙窜到地面,然后又快速地朝着地面爬前,到了那拉车的马蹄之下,红光点点突然一涌而起,钻进了马蹄里。 明若邪眼睛眨了一下。 “马儿,来,跳舞了。” 就在她的声音刚落下时,那马匹突然就猛地跃了起来,前蹄高高地抬起,昂首嘶鸣了一声,马车被它带着往后一倾。 里面砰砰砰几声,听得出来应该是车里的人一时不察,没能坐稳,摔倒在车后。 “停下!” 车夫一惊,立即就想挥鞭去训那马,但是本来温驯老实的马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欢快地跳跃了起来,跳跳跳,抖抖抖,抬起前蹄,直把车厢抖得快要散架了一样。 这样的变故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惊呆了,差点儿没能反应过来。 “咴——律——” 马又是一叫一跳,车厢被掀起,倾斜出很大的幅度,里面的人跟滚鸡蛋一样,竟然相继从马车里滚了下来,摔到了地上。 摔得七荤八素的,只能爬着坐起来,还没能站起,已经发现所有目光都落在她们的身上。 这摔下来的先是两个丫鬟,穿着梅红的衣裙,看起来还像是精心妆扮过的,脸上都是霞红的胭脂,发间也穿珠戴玉的,比一般的丫鬟要精致贵气许多。 而她们的身上的衣裙却单薄得很,勾勒出了少女曼妙的曲线。 这是要干什么? 第734章 侯爷吃错药了吗 就在司空疾的脸色微沉下来时,马车里又摔出了第三个人。 也一样是个盛装的少女,但是看得出来这是什么官家贵女了,穿得很是精美,头上还有丫鬟戴不起的宝石玉簪。 “郡主——” 她一摔下来,那两个丫鬟就慌了,惊了,赶紧过去扶她。 但是这个称呼一叫出来,她们就知道自己喊错了,声音齐齐一收,但是已经晚了。 就连在不远处躲着等机会的何炜他们都听到了这一声“郡主”。 何炜皱眉,“谁?郡主?” 他的仆人睁大眼睛努力地看清楚,“好像是昭云郡主?” “对,应该是。” 何炜一瞪眼睛,“昭云?朱昭云?” “对,公子,就是她。” 何炜一脸见鬼的神情,“那朱侯爷是疯了吗?他为什么把昭云郡主这么送到缙王府来?刚才还想让缙王直接把人带进王府去是不是?” 他都觉得朱侯爷怕是得了失心疯了! 好端端的,这么把女儿送到别人的府上,奔为妾,朱侯爷是不知道吗?他悄悄地把昭云郡主送到缙王府,这是比妾还不如啊! 人家纳妾,好歹还是公开的,还能抬一顶轿子去接进来,朱侯爷倒好,这是自己主动把女儿送过门? 而且还不想让人知道? 这岂不是想让昭云郡主连当妾都悄悄地当? 这什么操作啊? 饶是何炜这么一个人都想不明白,朱侯爷这是想干什么。 朱昭云毕竟是个郡主啊,哪怕是当个侧妃,那也好过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就悄悄送到别人府里! 脸面还要不要了! 昭云郡主本来还是晕迷着的,但是这么从马车里摔了下来,直接就把她给摔醒了,但不知道她那样子是吃了什么药,就是醒来了也是迷迷登登,坐在地上一点儿都不清醒的样子,被两个丫鬟一左一右地扶起来时也是明显地全身乏力站都站不稳。 “这是在哪里?”昭云郡主迷迷糊糊地还问了一句,然后就正好抬头看到了司空疾。 她先是一震,眼睛有点发直,然后就突然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缙、缙王!疾、疾哥哥!我是不是在做梦啊?我竟然见到你了,疾哥哥。。。。” 昭云郡主一下子就要朝司空疾扑过来。 那种姿态,像是雏鸟要入怀似的,带着眷恋和信任。 明若邪趴在墙头上看着,啧了一声,“哎哟司空疾,我可告诉你,送上门的东西一般都烫手,啊不,烫嘴烫怀抱,你当心点啊。” 司空疾听到了她的话,额头有点黑线。 她真当他会收这么个东西吗?哦,不,这么个人。 在昭云郡主扑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身形一闪,避开了。但是昭云郡主根本就没能扑到他怀里来,她只奔出了两步就双腿一软,一下子朝地上栽了下去,差点儿摔狠了,幸好她的两个丫鬟反应够快地过来搀扶住了她。 “郡主当心。” “郡主。。。。” 这个时候明若邪和司空疾才发现昭云郡主看起来纤瘦了许多,本来有点儿婴儿肥的脸颊都已经凹陷下去了,像是原本鲜活的娇妍的花朵脱了水,看起来虚弱而没了神采。 而且她自己是站不稳的,身子重量都是倚靠在两个丫鬟身上,看起来双腿无力。 本来还很是张狂的昭云郡主,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也才没几天啊。 明若邪的目光扫向了她的腿,有点明白。 “疾哥哥,我,我是昭云啊,我,我好想你。。。。”昭云郡主看着司空疾,眼睛一红,晶莹的泪水就滑出了眼眶。看起来楚楚可怜,又娇弱动人。 “昭云郡主,可知道你父亲朱侯爷做了什么?”司空疾淡淡地问道。 他看起来虽然也不冷酷,但是周身自有一种淡漠气质,像是心如止水,根本没有什么情绪。这比冷酷更伤人,所以就连昭云郡主看着这样的他也是迷恋但又不敢再随意接近去了。 可这是昭云郡主第一次这么接近司空疾,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更是觉得他真的是她见过的所有男人中最完美的。 哪个少女不爱这样的容颜? 要说昭云郡主以前的确是被朱老爷子有意地引导着记着司空疾,但是现在这样看着司空疾,她就真的是喜欢上司空疾了。 “我爹他做了什么?”昭云郡主回过神来,这才察觉到不对,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在家里睡觉的吗? 在睡觉之前,娘送了一碗莲子羹过来,她吃了就睡了,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一察觉到自己在外面,那被暂时抑制下去的奇痒又开始发作了。 昭云郡主又觉得自己的小腿痒了起来,她有点慌了。 不行,她不能在缙王面前失了仪啊。 “疾哥哥,我,我先回去了,我下次再来看你行不行?” 昭云郡主都顾不得去想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了,她现在只想赶紧先上马车,赶紧先回府去,以后她治好了那奇痒之症再来找缙王。 至于那趴在墙头的明若邪,她只当没看见没听见。 但是就在昭云郡主转身就要走向马车的时候,那个车夫拦住了她。 “郡主,你的东西都已经收拾过来了,这一车装的都是你的衣裳首饰,你惯用的香粉什么的,全都在这里。” 什么? 昭云郡主怔了一下,然后就看向了那一辆装满了东西的马车,果然在上面看到了几个自己很是眼熟的箱笼,那些就是她原来闺房里的东西,怎么都带出来了? “这是要做什么?”昭云郡主只觉得莫名其妙的。 “侯爷吩咐,郡主这些日子就住在缙王府了,请缙王照顾着你的生活起居,所以把你的东西都给运了过来。以后郡主若是发现还少了什么东西也可能让人送信回侯府,侯爷会派人给郡主送过来的。”那车夫说道。 “不是,为什么我要住进缙王府啊?”昭云郡主虽然也是很想接近司空疾,但是她也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她跟缙王无亲无故的,又是个闺阁少女,怎么能住进缙王府? 无媒无聘的,她住进缙王府里算怎么回事? “这是侯爷的意思。”车夫说道。 “我要回去问问爹爹!” 昭云郡主推开他就想上马车,车夫蓦地提高了声音叫了起来,“郡主,何炜何公子都看到你来缙王府了。” 第736章 打起来了 “哪里冒出来的你这只死狗!竟然敢如此冒犯本郡主!我打死你!”昭云郡主只觉得自己身上哪哪都不干净了,哪哪都是臭的,哪哪都不舒服,而且刚刚被压得重重摔倒在地上,她的后脑勺也的确是磕到了地面上,现在都还在隐隐地痛着。 再一想到何炜刚才亲到了自己,手还乱摸到了,她更是羞愤交加,这会儿是真的想要直接把何炜弄死。 刚才还被缙王看到了! 疾哥哥看到她不干净了。 一想到这一点,昭云郡主更是气到眼前一阵阵地发黑,眼睛都有点儿猩红了起来。 “我打死你!” 这个人,绝对不能留着了,她要弄死他! “咻咻咻”的鞭子破空声一声一声地响起,昭云郡主铁了心地要取何炜的性命,所以一招接着一招几乎全都是朝着他的要害而去。 “嘶!” 何炜知道她是昭云郡主,所以一开始还是让着的,也不敢真的还手,但是这一次他的后背又被狠狠地抽中了,衣衫直接就被抽破,那鞭子重重地抽落在背上,瞬间火辣辣的痛得他眼泪都要飙出来。 这么一痛,何炜也忍无可忍了,他立即就嘶声叫了起来:“你们是死的吗?还不把这个疯丫头制住?” 他是带着那么多仆人来的,这些仆人也都有点儿拳脚功夫,虽然未必是昭云郡主的对手,但是他们一起冲上去,那也能够挡一下,至少让他缓过气来,他就可以对付朱昭云了。 他的这么一声令下,那些仆人也都反应过来,都叫着朝昭云郡主冲了过来。 “本郡主要杀狗,看谁敢拦!”昭云郡主挥鞭挥得兴起,这么追着何炜抽打,她都可以转移一下痒症的注意力。 “昭云郡主,我家公子是何大将军的侄子!” 何炜的家仆都叫了起来,也都齐齐去拦昭云郡主。而昭云郡主的车夫和丫鬟们也怕她受伤,同时也冲了过去。 一时间,双方打得乱成一团。 而京兆府尹奉了皇上之命带着官兵过来时,就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远远的他们就看到了缙王府大门外一片混乱,有人打成了一团。 咻咻咻的鞭子声,惊呼声,吼声,叫声,都交织成一片。 京兆府尹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谁啊? 本来他们还以为来到缙王府门口会很荒凉静悄悄的呢,还在想着,是要直接破门而进,还是说要先礼后兵,先去叫开门,再跟缙王说明情况,得到缙王首肯再搜查。 但是没有想到来到这里却发现缙王府门外热闹得很。 两帮人打得难分难解。 “大人,该不会是那只吞福兽冒出来了?”有人猜测。 所以,缙王府的人正在擒杀恶兽? 京兆府尹摇了摇头,“不像。” 他们再定睛一看,咦,那背着手,闲闲地站在大门口观看着那混战的人,可不就是缙王吗? 在缙王身边,还有几个下人呢,好像也是缙王府的人,都凑在一起看着眼前的这一场混战。 看他们的神情,好像根本就不把这场混战当一回事啊,还看得津津有味的。 好像有那么一两个人,都挥着拳头,就要帮着喝采加油了一样。 “打架的人——” 他再一看,顿时就惊得瞪大了眼睛。 “那不是昭云郡主吗?” “大人,还有何炜公子!” 他们总算是把人认出来了。 京兆府尹目前不等于不对,赶紧就领着人奔了过去。 “住手,住手,别打了,是不是误会?” 昭云郡主,朱侯爷家,应该是站在皇上这一边的,而何炜是何大将军的侄子,何大将军也是站在皇上这一边的,所以这么论起来,都是自己人啊,为什么打得这么厉害? “住手!本官让你们停下,听见没有!” 京兆府尹在旁边跳脚,扯着嗓子大声叫着。 “你让朱昭云那个疯丫头停下!”何炜也嘶声大叫了起来。他亏就亏在手无寸铁,昭云郡主手里的马鞭却可以不近身就抽到了他身上,而且她的鞭法还挺好,他已经有好几次想要夺过她的马鞭了,但是那鞭子总是滑不溜手的,他根本就抢不到。 所以这个时候何炜真的是被抽得差点儿连脾气都发不出了。 京兆府尹也看得出来,何炜胸前,手臂,背后,衣裳的布料都被鞭子给抽破了,露出了一条一条的血痕,看着都痛。 昭云郡主则是跟疯了一样都打红了眼。 “昭云郡主,您这是怎么了?停下停下,有话好好说啊,别这么伤了和气,何公子要是哪里做得不对——” 京兆府尹的话还没有说完,明若邪从大门里走了出来,站到了司空疾身旁,接下了他的话。 “何公子欺负了人家昭云郡主,哪里还有和气?” 啊? 京兆府尹和一众官兵们都觉得莫名,面面相觑。 有人很不识趣地就问道:“何公子怎么欺负昭云郡主的?” 扑哧。 憨憨。 明若邪忍着笑,唉了一声,“这个我不好说。” 她虽是不说,但是何炜和昭云郡主,一个男人一个女人,怎么欺负的,似乎一想便知。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昭云郡主还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叫了起来,“谁跟他有和气?辱本郡主者死!!!” 呃,辱。。。。 大家好像都有些明白了。 咻咻咻! 鞭子抽碎空气的声音,还是让众人觉得有点儿头皮发麻。 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一直打下去啊。 眼看着有了自己的家仆帮忙,何炜已经能够缓口气了,他被抽得满身是伤,感觉根本就无法忍,这会儿左右看了看,星坠看了明若邪一眼,哎哟一声就原地摔倒了,正好把贵叔放在门房外面的一把扫帚给踢了下来。 那扫帚就这么被踢进了何炜的视线里,他想都没想,立即就抄起了那把扫帚,挥舞着朝昭云郡主扫了过来。 怼脸扫。 一点都不带怜香惜玉的。 府尹大人一看吓到了,赶紧叫官兵们去拦,“快快快,把他们都拉开,拉开。” 何炜这是真的被打到火气了,这时拿扫帚对着娇滴滴的昭云郡主怼脸扫,万一把昭云郡主的脸毁了怎么办? “何公子息怒啊。”众官兵赶紧上前。 第738章 喜上加喜 府尹大人也陷入了怀疑。 官兵们面面相觑。 说起来,他们当然也是更希望这件事情是假的,是人弄出来的,是装神弄鬼。否则京城真的危险了,他们也要不得安宁了,有什么事情还得冲在前面。 “府尹大人既然是要找吞福兽,为什么带兵来到缙王府?”明若邪问道。 “这个。。。。”府尹大人这个时候倒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下官是奉了皇上旨意,前来搜查缙王府,看看那只恶兽有没有藏在缙王府里,皇上这也是担心王爷和王妃的安危啊。” 司空疾点了点头,看起来好像很领情,他身子一侧,让开了大门,“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好让大人为难,大人这就带人进来搜查。” 府尹大人这会儿又茫然了。 咦?事情这么顺利的吗?原来缙王这么好说话的?这就让他们进去了? “不过,为什么皇上会让大人来缙王府搜?”明若邪虽然也跟着司空疾让开了,但还是好奇地问了出来,“难道有人看到吞福兽进了缙王府?” “这个。。。。就是有足印到了王府附近,还有,还有,传说中,那吞福兽。。。。” 贵叔在一旁接了话,“听说那吞福兽白天不会动,会躲在十分晦气的人身边!王爷,府尹大人的意思是,咱王府很晦气,要不然就是,咱王府有很晦气的人。” 呵呵。 明若邪的眸光一闪,右手的红光芒又星星点点地飘上了天空。 晦气? 她就让他们看看,是晦气还是喜气。 “这个,下官不是这么想的,这不是为了王爷王妃的安危着想吗?” “那就请大人带人进去看看。”明若邪笑了笑。 反正都是要进去的,赶紧进去搜查了事。 府尹大人说了一声得罪了,然后就带着官兵进了缙王府。 明若邪轻拽了拽司空疾的袖子,对他眨了眨眼,“走啊,我们也进去看看。” “你的那个小库房。。。。”司空疾正想着让人去把守那个小库房,毕竟那是明若邪放嫁妆和府里银子的地方,要是被打开仔细地搜查,别人就会震惊地发现,缙王府真是富有啊! 明若邪摇了摇头,“无妨,他们查不到那里去。” 这么笃定? 司空疾正想再问,就听到一阵叽叽喳喳地无比欢快的鸟叫声。 他抬头向前看去,已经看到了都愣在了花园里的府尹大人众人。 他们都震惊地抬头望着。 王府里没有种多少花花草草,本来以前也是个很荒的王府,但是这里面还是种着不少大树的,那些树木以前没有人修剪,长得倒是枝繁叶茂。 现在枝头上正排排栖着喜鹊,而且其中有几只喜鹊嘴里还咬着绿枝条,那些绿枝条上好像还有些朱红的小果子,看着跟朱红色的小珠子一样。 叽叽喳喳的喜鹊像是在唱着欢快的小曲儿一样,听着倒是一下子就让人觉得心头畅快,好像自己也能遇到什么好事情了一样。 “这缙王府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喜鹊啊?” “对啊对啊,该不会是满京城的喜鹊都在这里筑巢了?” 有些官兵小声地议论着。 喜鹊这种鸟儿在他们大贞来说,是绝对代表着喜事和祥瑞的,只要一户人家里有喜鹊,大家都笃定这家人会发生什么好事,而且左右邻居也会喜欢过来串串门,沾沾喜气。 现在缙王府里竟然有这么多! 这说明什么? 就在这时,那些喜鹊飞了起来,有他们的头上盘旋了一下,嘴里叼着的小枝条就落了下来,有些落在他们肩膀上,有些直接就落到了他们的怀里。 府尹大人和官兵们拿起那些枝条,闻到了一种酸甜的果香。 他们定睛一看,有人惊呼了起来,“这不是招财果吗?” 招财果,是他们大贞这里的叫法,这种植物,别的国家也是有的,山里有,但是稀少,也不好找。 百姓们有时候找到这种东西都不舍得将它们吃了,会直接风干一直挂在门上,还有的是烘干了插瓶子里,摆在大厅中。 因为这种招财果代表的就是一团财气,吉祥如意。 现在是喜鹊送来的招财果,那更是喜上加喜了! 众官兵拿着这些新鲜的枝条,一下子都迈不开步了,他们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府尹大人。 这样子还怎么去搜查啊? 这不是逗他们吗? 喜鹊送来招财果!大吉大利,喜上加喜! 那吞福兽不是喜欢找晦气的地方和晦气的人身边躲着的吗?可是缙王府现在一片喜气洋洋的,这些喜鹊还在这里欢声叽喳的,怎么可能是晦气! 府尹大人这个时候也是捧着一枝招财果,满门心思就是:谁再说缙王晦气,我他娘地就跟谁急! 老天爷噜啦,这么喜气的事儿,他活了四十来年,还是第一次碰到! 今天他肯定也是沾了大大的喜声和财气了。 朱管家和陶大夫本来也是听到动静都在这花园里等着,然后也是被突然快速飞来的这些喜鹊给吓了一跳,他们都还不知道这是突然从哪里飞来的。还没回过神就见一群官兵都进来了,然后官兵们也被震住了。 这个时候朱管家和陶大夫回过神来,两人对视了一眼,也瞬间默契大爆发。 “大人,是不是您把这些吉祥的鸟儿招来的啊?大人真是福气之人,看来大人要前程似锦了啊。”朱管家嘴巴抹了蜜似的,对着府尹大人就是一顿猛夸。 府尹大人顿时就有点儿轻飘飘的感觉。 好像说的有道理? 陶大夫则是背着手,很是高深地看着那些官兵们,“哎呀,老朽看各位兵爷都是红光满面的,跟着府尹大人,只怕也是福气不浅,难道都要有什么好事?” 众官兵们顿时也轻飘飘了,他们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是?今天照了家里老娘的铜镜,好像当真气色不错? 怪不得今天起来精神可以呢。 “大人,有这么多的喜鹊,这里会有吞福恶兽吗?”满月也跟着问了一句。 众官兵一下子都齐齐摇头。 开玩笑,怎么可能呢? “应该不会有。”府尹大人收了收欢天喜地的心思,咳了一声,让自己显得严肃了一点点,“我们稍微找找就是。” 第741章 你这个疯子 明若邪这个时候还在问司空疾,“皇上如果没有亲耳听到朱昭云的就会信了她吗?” 司空疾随手把她落在脸上的发丝拢到耳后去,闻言轻声笑了笑,“若若还是不懂得帝皇心胸,有些事情可以毫不计较,但是事关他的江山他的皇位,那必然是捕风捉影,宁信其有。更何况,何家这些年的确是已经有了无人敢抗衡的地步,大贞没有多少有才有识之士进入朝廷,其他人也都习惯了现在的局面,浑浑噩噩,没有人想过要改变和进取,自然都算是靠着何大将军的。” 正是因为事实也确是如此,所以皇上也一定会一听到就感觉被针扎了一样。 哪怕他没有亲耳听到,这个也一定会成他心头的针,怎么也拔不去的那一种。 “所以,以后你也会这样吗?”明若邪斜睨了他一眼。 司空疾气定神闲,“日后要是有比我聪明厉害的,只管来。” 明若邪忍不住就扑哧笑了。 “司空疾你好臭屁。” “本王没有放。。。。屁。” “哈哈哈。” 昭云郡主为什么没能进得了皇宫,就是因为她在驾着马车到了皇宫大门口的时候,小腿已经痒到受不了了。 马车自然是会在宫里那里被拦了下来,如果她要求见皇上,那也得等着有人愿意替她进宫去禀报皇上,皇上首肯了才能放她进去。 但是昭云郡主下了马车之后,在说着要进宫见皇上的时候,她就已经忍不住当着守宫门的御林军的面,一把蹲了下去,然后就开始隔着裙摆和袜子使劲地抓起小腿来。 本来就算是没有隔着这些布料,她都已经会抓得很用力了,现在都是在外面又不能把裙子撩上来不能脱鞋脱袜子,所以她就只能用上更大的力气。 所以在御林军看来,昭云郡主就是完全失了仪态,而且蹲在那里是拼命地使劲地挠着腿,他们站在旁边都听得到她的指甲挠过那些布料时发出来的刺拉的声音,这让人感觉有点儿瘆人。 有人想起来了大牢里的那些得了奇痒之症的人,想起了之前在大街上从马车上摔下来,坐在街上就开始拼命挠的御林军,他们的脸色都变了,哪里还敢让她进宫? 这下子是连禀报都不用去了,看到昭云郡主这个样子,怎么也是不可能让她进宫报,不仅如此,御林军都还不敢靠近她,就是用长枪挡在了她的身前,只要她想往前就格挡住她,不让她接近。 昭云郡主痒得有些绝望。她当然也知道在这里就这么挠起来不对,这段时间她一直不出门,一直躲在家里,就是怕自己有忍不住的时候。 可是没有想到最终坑了她的竟然会是自己的父亲。 谁能知道朱侯爷会把她给迷晕了之后直接让人把她送到缙王府去?昭云郡主就算再傻再天真,她也知道这样是不行的,这样子对她的名声绝对是有损的。 现在更惨了,她完全控制不住就在宫门口这里挠了起来,要完蛋了。 她一边绝望地看着那些御林军,他们看着自己的眼神那样震惊,一边又实在是忍不住,拼命地挠着腿。 饶是这样,她都还没有自己完全没能挠到位。 现在,能够控制住自己不当着这些人的面撩-起裙子脱下鞋袜,已经是她最后的尊严了。 昭云郡主绝望到哭。 就在她的眼泪哗哗流下来的时候,耳边好像是有一个人在诱-惑式地跟她说道:“你都已经这样了,总不能连来皇宫的目的都没办法达到?你是要来告御状的,既然不能进宫,那就大喊出来好了,总会有人把你的话传进去给皇上的。是何炜害你来这里出丑的,你也不能让他好过啊。你再不喊,何炜就要追过来了。” 一直顾着抓挠的昭云郡主这才如梦初醒。 没错! 她本来就是来皇宫告御状的啊,都是王炜害得她这样的,要不然她在缙王府门口跟缙王哥哥说了几句话就可以回家了,什么事情都没有。 都怪何炜。而且他竟然还轻薄了她! 而且还是当着缙王哥哥和明若邪那个女人的面! 她真的是要被羞辱死了! 一想到这里,她都顾不上去查在她耳边说话的人到底是谁了,立即就跳了起来,大声地叫道:“本郡主要跟皇上提醒!皇上,您得当心着何家啊,当着何大将军啊!您知不知道,何炜刚才跟我说什么?皇上,我跟何炜起了争执,想来请您主持公道,结果何炜他大言不惭地说,皇上一定会站在他那边的,因为他是何大将军的亲侄子,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事情,皇上是肯定不敢处置他的!” “皇上,何炜说,您还得看着何大将军的脸色,大贞得靠着何大将军,您的江山稳不稳固,那都得看何大将军,大贞要是没有何大将军,早就已经乱了!皇上,这些可不是我说的,这些全都是何炜说的啊。皇上,您千万要小心何家!” 御林军们听到了这些话都惊呆了。 偏偏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了后面有人远远地奔了过来,看起来是跑了好长一段路了,现在已经是抬不起腿,显得步伐十分疲惫沉重的样子。 但是为首的那个,他们还是能够认得出来,正是昭云郡主嘴里叫着的何炜。 “朱昭云!你特娘的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你是不是疯了!” 何炜远远地就听到了昭云郡主在叫喊着的那些话,他的脸色都变了,气急败坏地撕声叫了起来。 这真的是一个疯丫头! 疯了? 竟然真的来皇宫了,而且没办法进去,还在这里就大叫大喊起来。 她这是要把他们何家置于死地? “看看,要是本郡主说的是假的,何炜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地追过来?”昭云郡主一见到何炜过来了,眼睛又喷出火来,“他就是心虚了!何炜你个混蛋,你不过就是何将军的侄子而已,自己只能算是一个边疆小将,你都敢这么欺负本郡主了,不就是觉得皇亲国戚不如你们何家的一个小兵蛋子吗?” 气疯。 这说的是什么鬼话? 他堂堂小将军,怎么就成了她嘴里的小兵蛋子了? 他是真正抄剑可以上阵杀敌的,她这么一个早就已经快破落的小郡主,能跟他比? 第744章 生死一线间 小扣子声音带着哭意,“纪公公,小扣子真的是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啊。” “我看你是想要重新去投胎了。”纪公公没有再跟他废话,双手扯紧了绳子,一下子就套到了小扣子的脖子上,用力一勒。 他的力道还是要比小扣子大很多,而且小扣子想要避开的时候发现纪公公应该也是练过一点武的,他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他的意图,手法一变,没让他避开,还是紧紧地勒住了他的脖子。 可惜这里阿九是进不来的。 可惜他练的还不到家,才练了没多久,这个时候完全是没有办法抵抗得了纪公公。 小扣子的眼睛惊恐地瞪得大大的,感觉到脖子一阵痛,闷,然后就透不过气来了。 他双手紧紧地揪住了纪公公的袖子,双腿蹬着,奋力地挣扎着,但纪公公的眼里全是狠戾,手中也是用了全部的力气,根本就不想给他活命的机会那一种。 小扣子真的是喘不过气来了。 他这个时候真的很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小心一点。在宫里这种地方,真的是随时随地会有杀身之祸啊。 就在小扣子晕晕沉沉的时候,在他的后面,一只蝎子爬了过来,猛地就窜向了纪公公的眼睛。 蝎子并没有蜇纪公公,但是它这么扑到了他的眼睛上,还是让他吓了一大跳,手中的力气也松了,绳子一松,空气再次涌入,小扣子犹如溺水遇到了浮木,猛地大口喘起气来,同时一腿就踢入了纪公公。 纪公公被他踢得往后退了两步,还不知道贴在自己眼睛上的东西是什么,他正准备伸手过来抓开那东西,那只毒蝎子已经落到他衣领里,爬了进去。 纪公公心头一惊,很快就感觉到肚脐眼那里针扎一样的一下刺痛。 “是什么?你弄了什么东西?” 他骇得不行,伸手就解着腰带想要把衣服松开,把里面的东西给抓出来,但是很快,他却感觉着眼前一片模糊,头也晕了起来,他一个踉跄,就这么摔了下去。 砰的一声。 小扣子缓过气来,猛地咳了几声。 他退开了一些,看着纪公公倒在地上就是爬不起来,整个人还在抽搐着。 这是怎么了? 刚才跳到了他眼睛上的那只东西是什么? 那东西到哪里去了? 小扣子这个时候也是整个人都没有了什么力气,他只能再退开了些,惊恐地看着纪公公开始口吐白沫。 然后,也看到了一只蝎子从他的袖子里爬了出来。 啊—— 小扣子差点儿就惊叫出声,但是他及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毒蝎子啊。 他瞪着那只毒蝎子,赶紧站了起来,本来是想退开的,但是又怕自己的动作过大反而引得那只毒蝎子飞窜过来,咬他一下的话,他就会跟纪公公一样这样口吐白沫了。 但是那只毒蝎子爬到了他前面之后就往一旁爬去了,一下子没入了草丛中,再看不到。 这是走了? 小扣子惊疑未定。 再看向纪公公,却发现他已经一动不动了。 “纪公公?”小扣子试探地叫了一声,纪公公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整个人僵直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死了? 小扣子双腿一软,差点又重新摔坐了下去。 这下子要怎么处理? 一阵风吹了过来,小扣子一个激灵。 不行,还是得赶紧去给胡公公回话,要是他久没回去,到时候纪公公的事一被发现,就很容易会查到他这里来。 想到了这里,小扣子赶紧就把周围检查了一遍,把自己的痕迹给抹去了,检查一下有没有自己跌落的东西,然后赶紧跑开了。 他从这里往前再跑一段就能钻过一片低矮的藤蔓,抄这么一条近路。 过去之后在那边回头看这里,只能看到一片藤蔓长得异常茂密,看不到这里是有路可走的。 现在他只能希望暂时没人能够发现纪公公,等他回头好好想想办法看看要怎么处理。 出来之后小扣子把自己的衣领拉高了些,掩住了脖子,他怕刚才被勒了那一下会留下勒痕。 去找到胡公公时,胡公公打量了他一眼,“小扣子,这一次可去得有些久。” 胡公公这是对他的速度不满意了? 小扣子赶紧说道:“胡公公,您可不知道,御林军大哥们可是跟奴才讲了好多呀,奴才生怕错过了一些有用的东西,听得仔细了些,就多费了些时候。” “哦?他们说什么了?” 小扣子赶紧就把事情经过给讲了。 胡公公听了他所讲的话也是目瞪口呆。 “这么说,那何炜何公子当真是要去朱侯府求亲?” “御林军大哥们是这么说的,他们当时应该也是听到何公子这么说的。” “老天爷。”胡公公也是叹了一句,“行了,听了这么多,怪不得你去得久了,赶紧回去,天香殿的主子万一找你问罪,你就说是替咱家办事去了。” “谢公公,小扣子退下了。” 小扣子赶紧退了开去,他这个时候哪里顾得上回天香殿啊,当然是赶紧去找阿九了。 之前阿九肯定是在宫门口推波助澜来着,让昭云郡主说的话能够传进宫里,现在说不定还得要来问问他,皇上这边有什么反应。 果然,他去了和阿九平时固定见面的地方,轻嘘了一声,阿九就出现了。 “阿九哥,出事了。”小扣子看见阿九,后怕又冒了起来,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我,我差点儿被人杀了。” 阿九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然后他就看到了小扣子脖子上的那一圈勒痕,一下子就嘶地一声倒吸了口凉气。这圈勒痕如此明显,也已经勒破了皮有血渗了出来,说明当时他真的是九死一生。 这样还能够逃回一命? 小扣子一看到阿九就想到了他背后的主人是明若邪,不知道为什么就奇异地安心了下来。 “是纪公公。”小扣子仔细地跟他说了之前的事,然后就很是担心地问道,“阿九哥,现在我应该怎么办?纪公公的尸体我要不要去处理啊?” 阿九皱了皱眉,“你先别理会,你一个人又是这么小的身板,哪里能搬得动一具尸体?把从这里过去的路线划出来,天色暗下来之后我去看看。” 第745章 毒蝎影卫 阿九仔细地问过了小扣子那个地方的情况,觉得应该不会那么快让人发现纪公公的尸体。 “可能要等到有人发现他不见了,四处寻找,才有可能找到,你先别管,假装此事没有发生。” 阿九拍了拍小扣子的背,“吓坏了?” “真的是吓坏了。但是,那只毒蝎子怎么办?” 听到小扣子提到了那只毒蝎子,阿九的神情就有点儿奇怪。之前明若邪让他把那么一只毒蝎子送到小扣子身边的时候,他还是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都无法理解,都不知道明若邪此举是什么意思。 但是今天小扣子说是一只毒蝎子阴差阳错地救了他,阿九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救了小扣子的那一只毒蝎子,应该就是明若邪之前让他送过来的那一只? 那里是阴差阳错?分明是郡主早就有了先见之明,这是郡主安排在小扣子身边的保护者。 “小扣子啊,你想怎么处理那只毒蝎子?” “这毕竟是宫里,很多人住着呢,不说各位主子贵人们,还有好多宫女姐姐和公公,我担心他们碰到那只毒蝎子,万一把他们谁给咬了怎么办?” “不会的。”阿九很是肯定地说道。 小扣子就有些讶异,“阿九哥,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那只毒蝎子不会再咬到别人啊?它真的很毒啊,纪公公被蜇了一下就嗝屁了。” “你相信我就是了。” 阿九看着他脖子上的那一圈勒痕,皱了皱眉,有点儿担心。 “不过你这一圈勒痕要是不遮盖掉,还是会很容易被人发现的啊。” “很明显的勒痕吗?” “对,非常明显。” “那怎么办?我把领子拉高一点挡一挡。”小扣子有些不安地又拉高了领口。 “估计是盖不住了。你接下来没事了?” “应该没事了。” “我回王府一趟,可能郡主会有尽快消除伤痕的药,我跟郡主讨一些。” 小扣子听到他要回王府,赶紧就对他说道,“那阿九哥你顺便跟王妃说说宫里的情况。胡公公会命我去宫门口打听清楚,说明是皇上很在意这件事。。。。” 阿九点了点头。 “我跟郡主说,郡主会知道的。” 他立即就跃上了墙头,跳了下去。 小扣子四下仔细地看了看,长吁了一口气,他今天真的是感受到了死亡的滋味,这很不好受,他很害怕。 所以,他以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明若邪听到了阿九的禀报,站了起来,“你等着。” 她进了屋里,闪身进了药库,阿陆坐在检测台前面,转头望了过来,看到了她,他站了起来,去一旁的药柜里拿出了一只盒子,走到了她的面前,双手捧给了她。 “这是什么?” 明若邪有点讶异,打开了盒子,她看到了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三排小小的针筒,是超迷你的针筒,针筒里面是绿色的药液,一排十支,一盒就在三十支。 这种她好像以前没有在医研所里看到过啊。 阿陆的屏幕上滑出了一行字。 “为病马研制的特效药,病重的马三针一疗程,轻症一针可见效。” 明若邪睁大了眼睛,一下子就惊喜了起来。 “我去,阿陆,你可以啊!” 可能是之前她救了那些马之后也进来跟他要了一些药,还跟他描述了一下那些马的情况和需要从哪一个方面下手去医治,她的本意是让阿陆有空的时候多替她收集那些需要的药材,没有想到阿陆竟然能够举一反三,给她直接就研制出这种特效药来了! “谢谢夸奖。”阿陆的屏幕上又闪出了这四个字,然后他还对她点了点头。 明若邪扑哧一声笑了,“所以你现在开始可以沟通了?” “可以,鬼手邪医女神大大想聊什么?” 什么? 明若邪一副见鬼的样子,“这个称呼是什么鬼?” 虽然以前医研所的确是有人背地里叫她鬼手邪医,但是阿陆现在直接就这么打出了这么几个字,还加上了女神大大,这么长的称呼,她还真的是从来没有听过谁这么称呼她的。 “当初给我编程序的那个人是你的偷-窥粉。” 明若邪满额黑线。 谁?偷-窥粉是什么鬼? 是她想的那种吗?站出来,她一定会让他精神一点的。 “以后你直接叫我若邪就可以。” “是。” “给我拿点快速消肿去伤痕的药。” “是。” 明若邪拿着药出来,给了阿九。“这种药膏让小扣子今天临睡前厚厚地抹一层,包扎布条别蹭掉,明天起来伤痕就会淡掉很多的,再抹点粉上去盖盖可以完全看不出来。” “是,属下这就把药给他送去。”阿九走了两步回过头来,“郡主,毒蝎影卫的事要告诉小扣子吗?” 阿九是担心要是不说清楚,以后小扣子说不定还会想着要怎么把那只毒蝎子给处理掉。 毕竟它太毒了,真的今天一下子就蜇死了一人,确实是有点儿可怕。 “毒蝎影卫?” 明若邪反应过来之后就差点儿喷笑出声。 今天她怎么一直听到这些奇奇怪怪的称呼?那只毒蝎子都成了影卫了。 笑罢,她说道:“先不用告诉他,免得小扣子以后以为自己真的有毒蝎影卫保护,自己就更失了警惕之心,他还需要好好历练。” “可是属下担心他不明真相,以后真的带人去找毒蝎影卫,把它给打死了。” “不会,”明若邪摇了摇头,“他们可没有那么容易找到它。” 那只毒蝎子是相当会藏的,不可能随便就被找到。 听到她这么说,阿九也就相信了。 等他又离开去宫里给小扣子送药,明若邪托腮看着前面正在花园里拔着草的满月,想起来自己似乎是应该在王府里开一个药圃,以后种些药材以便取用。 “满月,园子东侧那一块空地让人给我挖松了,用竹子种上一圈,以后我要在那里种药材。”明若邪指了一个地方。 满月顺着她的手指望了过去,点了点头,“是。” 却说之前何炜强行带着昭云郡主离开,到了半路就遇到了带着家丁找过来的朱侯爷。 朱侯爷看着何炜,气得双目瞪红。 第746章 同病相怜啊 “何炜!你莫要欺人太甚!” 朱侯爷听了车夫回去的禀报,气得当场就差点儿吐血三升,何炜这个该死的,竟然坏了他的大事! 知道朱昭云还去了皇宫,他急急就带了家丁赶了过来,但是现在看起来,他不止晚了一步,应该是晚了好几步了。 朱昭云竟然跟何炜在一起。 但是这个时候马车里的情况,也是很诡异。 何炜正缩在了车厢的一角,瞪大了眼睛看着昭云郡主,嘴巴张得能塞得下一个鸭蛋。 而昭云郡主却是把一方帕子团成了一团塞在自己的嘴巴里,然后用马鞭把自己的手给缠在一起绑了起来,一张毯子盖住了她的双腿,在毯子下面,双腿应该是正在用力地摩擦着车子的底板。 何炜完全不明白昭云郡主这到底是在干什么,所以他真的是看得目瞪口呆的。 他的家仆被朱侯爷带来的人给制住了,车帘被掀开,朱侯爷的怒喝声传了进来,何炜就朝他看了过去,然后指向了朱昭云,“侯爷,本公子欺什么人了?看你家郡主,看看,这是在干什么?” 他是真的完全看不明白啊。 昭云郡主也朝着父亲看了过来,她的眼睛都发红了,一脸的泪水,咬着帕子不敢让自己叫出声来,绑着自己的手,不想让自己在何炜的面前去抓挠小腿,只能够采取这样的办法,她真的快要痛苦死了。 现在看到了朱侯爷,她一时间更是觉得委屈汹涌而来,眼泪决堤而下。 要不是他非把她这么送出来,送到缙王府门口去,她就不会遇上何炜,她也不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更不会被何炜彻底地轻薄了去。 现在她要怎么办? “昭云!老天爷,爹的宝贝闺女,你受苦了!” 朱侯爷虽然和老父亲一样一心只是想让朱家飞黄腾达,但是对这个女儿还算是有几分心疼的,现在看到她这个样子他也心中一震,一时间愧疚差点儿把他给淹没了。 他立即就对何炜喝了一句:“何炜,你还不从我们的马车上滚下去!给本侯爷滚!回头我再找你算账,我们朱家跟你没完!” 这一次他带了不少家丁出来,何炜往外面看了一眼,快速地钻出了马车,跳了下去。 他冷哼了一声,也说道:“你以为本公子就会跟你们朱侯府有完吗?不过,本公子告诉你,回去好好地给朱昭云准备嫁妆,本公子把话都放出去了,会上你们朱家去求亲的。” “你想当本侯爷的女婿?就凭你?你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美得你!” “美得我?呵呵,”何炜踢开了几个架着何家家仆的朱府家丁,让他们把自己的人放开,然后又接了下去,“只怕朱昭云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你问问她!” 说完,他又狐疑地扫了昭云郡主一眼,然后就带着自己的家仆扬长而去。 “我们走。” 看着何炜就这么离开,朱侯爷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真的想让人冲过去把他痛殴一顿,但是回头看着昭云郡主这个样子,他又心如刀割。 “回去,回去,爹回头再另想办法好好替你治。” 他立即就命人赶着马车返回朱侯府。 何炜是不知道这京城这段时间出了这么一种奇痒之症,所以根本就不知道昭云郡主那到底是什么毛病。 但是这个时候的娄品书却是已经知道了。 成亲的当天晚上,白檬衣根本就不让他碰,所以,虽然是成亲了,但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圆过房。 娄品书觉得憋气得要死,尤其是出去跟那些狐朋狗友喝酒的时候他们开着荤笑话,问他白大小姐的肌肤是不是跟豆腐一样又滑又嫩,还问他滋味如何,他更是像被踩了痛脚。 成了亲,还是不能碰,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而且白檬衣嫁到娄家之后更是连爹娘长辈都不请安,整天自己关在寝房里,只有她自己带来的丫鬟能够进去,娄家的丫鬟仆人都不让接近的。 娄家上下也都觉得真的是娶了一尊神回来,个个都意见大得很。 娄品书实在是气不过,第二天晚上就找了个办法把白檬衣的丫鬟都给支开了,然后去偷-看了白檬衣沐浴。 结果这一看把他吓得半死。 白檬衣的身子真的是雪白光滑的,但是她的腿不是啊! 她的腿没有一寸皮肤是好的,全是血痕,伤痕,新的旧的,已经结了痂的和还有渗着血珠的都有,交错密布,像是一条条丑陋的虫子,密织着趴在她的腿上,让人看到了都觉得恶心又恐怖。 偏偏这样的伤,白檬衣就跟没有看到一样,她的手还在上面拼命地抓挠着。 看着这一幕,娄品书脑子里就浮现起之前街上那个又惨叫着一直挠着身体的御林军,就是那种奇痒之症啊! 原来白檬衣竟然也染上了这种奇痒之症! 娄品书吓得落荒而逃,回头跟自己爹娘说过了之后,他们又惊又怒又慌,最后一致决定先当作不知道这回事,也不要再去见白檬衣,既然她想一个人呆在那新房里,就让她好好呆在那里好了,娄家的人都离他们白家来的人远一点。 于是,白檬衣就这么在娄家住了下来。 娄品书更是不想在家里呆着了,就跑出来外面继续找那些猪朋狗友借酒浇愁,喝得醉醺醺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晃到了这个地方来,他正好内急,躲到了一边的树后面去解决了,然后就听到了朱侯爷和何炜的对话。 穿好裤子,他扶着树探头看了出来,又正好看到了坐在马车里被朱侯爷解开了双手,然后拼命去挠腿的昭云郡主。 娄品书一个激灵,酒立即就醒了几分。 朱昭云! 朱昭云和白檬衣一样,也染了那个奇痒之症。 “侯爷,侯爷。”娄品书回过神来,不,其实也还没有回神,他就是下意识地追了上去。 朱侯爷听到有人在叫他,回头看去,看到了娄品书,不由得皱了皱眉,他们朱家好像跟娄家向来没有什么往来啊。 想干什么? “有什么事?” “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侯爷商量!”娄品书一边说着,眼睛一边往马车里瞟。 第747章 派缙王妃去吧 朱侯爷是不想让娄品书看到朱昭云这个时候的样子,所以就想甩开他,但是娄品书却是口无遮拦地叫了起来。 “侯爷,昭云郡主染了这种怪症,难道你不怕被传到?这奇痒之症莫非并不传人?” 朱侯爷一听到娄品书的话瞬间就变了脸色。 “你在胡说什么?” “侯爷你就别装了,我都看见了!”娄品书这个时候还是有几分醉意的,所以说的话基本也不经过大脑,“你要是问我怎么看一眼就知道,那当然是因为我见娶的那一个,也跟你家朱昭云一样,染了奇痒之症!他娘的,成亲之后连洞个房都没有,我都害怕被传到,现在看侯爷不怕接近朱昭云,看来是不会传人?” 朱侯爷瞪大了眼睛。 他说什么? “你是娄家的是?” “可不就是我吗?娄品书,就是我。”娄品书有点儿站不稳,靠到了马车旁去。 “你娶的不是白檬衣吗?” “是啊。”娄品书摇了摇头,“就是那个贱-人,我还以为她是个如何冰清玉洁的千金贵女呢,谁知道都不知道是去跟哪个臭男人鬼混过,所以才染了这样的奇痒之症回来,竟然还让本公子娶了她。” “你别胡说八道!这种。。。。病症,不是你说的那种原因染上的。”朱侯爷当然不想听到他这么说,什么跟男人鬼混才染上?这岂不是在说他们家昭云也是这么染上的吗? 但是现在朱侯爷关注到的是另外一点。 “你的意思是,白檬衣她也有奇痒之症!” “是啊!” 朱侯爷顿时火冲到了头发尾去! 他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脸都气得红了。 “好一个白檬衣!” 原来他最初的猜测并没有错,白檬衣真的也和昭云一起染了这种奇痒之症!结果他找上门去,白檬衣还装得挺好,死不承认,还把祸水引到了缙王妃的身上去! 结果害得他算计了这么一圈,惹了缙王,惹了缙王妃,还让昭云碰上了何炜,跟何炜这么一个混蛋有了牵扯,还去皇宫门口大闹了一场! 这些都是白檬衣的错! 要不是白檬衣误导他,他怎么会这么做? “怎么了,侯爷跟我那个妻子也有什么过节?”娄品书好奇地问道。 朱侯爷一看到他这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拦下本侯爷到底是想干什么?白檬衣现在何处?” 不管白檬衣是嫁给了谁,反正他跟白檬衣的梁子结定了,他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她整天躲在府里呢,朱侯爷,我跟白檬衣是皇上赐婚,现在也和离不了,虽然她染了那病,但她毕竟也是名满大贞的白家大小姐啊,现在都成了我的妻子了,我连碰都不能碰她,你说我多吃亏?所以,侯爷,咱们找个地方坐坐,聊聊看怎么找大夫治好她们这病症啊。” 治好了白檬衣,他非把她拆了骨不可。 好歹也是娶了扬名天下的什么有灵气天赋的白家大小姐,总不能吃都吃不到嘴里,那真的是太亏了。 他就勉为其难地,大方地,特别厚道地,帮她找到治好那奇痒之症的办法好了。 朱侯爷本来是不想跟他多说的,但是看在他刚刚爆出了白檬衣这么大的秘密的份上,再想着他许他有什么办法,朱侯爷就对他说道:“娄公子要是不介意的话,就随本侯回侯府,吃上一盏解酒茶。” 娄品书立即就点头,“不介意不嫌弃,走走走,反正只要不让我回家就行。” 于是,娄品书就跟朱侯爷去了侯府。 皇宫里,皇上听到了胡公公的回报,眉头皱得能够夹得死一只苍蝇。 他想了好一会儿,一句话就点了出来,“昭云她莫不是也染了那奇痒之症?” 胡公公心头一惊,但是想了想也觉得皇上的猜测应该没错。 “小胡子,你是让谁去打听的?可接触过昭云了?”皇上这会儿心里还是有些打嘀咕。 “不会的,皇上,老奴是等昭云郡主离开了之后再命人去打探的,并没有接触昭云郡主。不过,皇上,昭云郡主一直住在侯府里,也没有听说朱侯爷把她隔离起来,说明此症应该不至于传人?” “皇上。” 外面有御林军来报。 “进来,何事?” “禀皇上,皇后求见。” “皇后来干什么?”皇上皱了皱眉,他这段时间都不太想见到皇后太后太子那些人,现在皇后来找他干什么? “皇后娘娘说,她有要事跟皇上相商。” “要事?”皇上冷哼了一声,能有什么要事。不过,他还是点头同意让皇后-进来了。 穿着雍容的宫装的皇后缓缓地走了进来,应是精心打扮过,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是她依然还是风姿犹存。 只是皇上现在对她全无兴趣。 “皇上,”皇后看得出皇上的兴趣缺缺,并没有因为她的精心打扮而眼睛一亮,心里实在是有些失望,但还是迅速地调整了一下心情,没再奢想别的,立即就直接说了正事,“臣妾思来想去,那些人染了奇痒之症不是小事,虽说看起来与臣妾这些后宫女人没有关系,但是实际上并非如此,而且臣妾相信,这事也会压在皇上心头,让皇上开怀不得。” 皇上目光一闪。 “哦?皇后是这么想的?” “当然,因为现在我们无法确定那奇痒之症到底会不会传人,如果会,毕竟这么多病人在京城,而且这段时日以来接触过他们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了,这些人再去接触别的人,这么传下去,咱们在宫里又如何能安全?” 皇上脸上微变。 其实他就是这么想的。 皇后跟他多年夫妻,自然也知道他是多么害怕这种会传人的怪症。 “那皇后的意思是?” “一直避着,不如主动去解决此事。”皇后微抬着下巴,气派十足,虽然在皇上面前,她也不想让自己显得弱势,这个男人还把她儿子禁足了呢,她心中有的是怒气,“既然夏图国的那位孙大夫正好在这里,不如就由他牵头,再找几个大夫,一起去给那些病个看诊,把这种怪症到底会不会传人这一点先确定下来。” 皇后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只让夏图的大夫出力自然不成,这是咱们大贞的事情,也得派出自己人才有诚意,更能放心,臣妾的意思是,就让缙王妃去。” 第748章 医术比试 明若邪想说,当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也能从天上来啊。 她和司空疾本来就是在等着太子帮他们推波助澜,想个什么办法让皇上把他们给派到寒塞城去的,为此,明若邪在王府里都已经开始带着满月准备起行囊来了。 司空疾既然说太子会想办法从这个方向去动手脚,那太子就一定会有动作。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先等来的,是关于这奇痒之症的事。 第二天一早,宫里就有人来传旨了,让缙王妃准备准备,宫里要办一次医术比试。 “因夏图国的孙先篇孙神医来了大贞,有意跟大贞的众位大夫探讨医术,将两国的医术融合贯通,造福更多的病患,所以由皇上下旨,太医院中挑出三人,京城中登记在册的大夫中挑出三人,与孙神医一起,举办一次医术比试,共治疑难杂症。” “因缙王妃医术过人,又是来自于澜国,或可将澜国的医术也传向大贞和夏图,故请缙王妃参加此次比试。比试定在三日后,为时三天,请缙王妃做好准备。” 太监传了皇上的口谕,看着明若邪,笑了笑,“缙王妃,皇上说了,这次比试,缙王妃既是代表澜国也是代表大贞,所以绝对不能退缩,还请缙王妃好好表现。这三天是挑选御医和民间大夫的时候,还有就是让京城中有疑难杂症病患能够自荐,到时候被选中的患者便由你们来诊治,还可免收诊金呢。” “皇上让本王妃必须参加?”明若邪问道。 “正是,缙王妃,皇上可是对您寄予了厚望,您可莫要让皇上失望啊。”太监笑着说道。 屁的厚望。 明若邪撇了下嘴。 “那皇上可说了,此次比试若是赢了的人,有什么奖赏?” 太监一愣,“这个。。。。” 明若邪挑眉,“是不是再封一城?” 呃。。。。 太监的额头上瞬间就冒出冷汗来了。缙王妃这也太敢开口了?皇上要是听到了估计得头疼。 “这个奖赏,皇上还不曾说过。”他只能讪讪地说道。 明若邪切了一声,“没有草怎么让马儿跑?本王妃又不是英雄,还要讲什么国之大义的,本王妃就是个小女子,柔弱可欺的那种,所以,要是没有奖赏,本王妃不去。” 她手一挥,“你回宫跟皇上就这么说。” “缙王妃,这,这不好?”太监脸都黑了,他要是回去这么跟皇上一说,皇上会不会迁怒于他啊? “就这么说,否则到时候就来把我抬着去,反正我不动手。嘁,本王妃嫁到大贞来之前,父王就跟我说了,我虽是大贞的王妃,可说到底也还是澜国的郡主,皇上难道要强硬逼迫本郡主去跟那些男人-大夫们一起比试?这不是欺负人吗?我父王要是知道了。。。。” 这一下子,太监的冷汗不止是在额头冒出来了,后背全是。 “这个,奴才这就回宫禀报皇上。” 太监灰溜溜跑了。 等他出去,司空疾若有所思。 “看来,这是皇后的主意。” “为什么这么说?不是你爹的主意吗?”明若邪没有想到他会一下子猜皇后,她还以为这是皇上的意思呢。 “不会是他的主意,如你所说,要举办这么一次比试,是需要他出银子出药材的,以他那个小气抠门的性子,这种事情现在是能免就免,怎么可能会主动想起来这么一事?” “扑哧。” 明若邪被他逗乐了。 说自家爹小气抠门的皇子,可能天底下就这么一个了。 “皇后还是要比太子老谋深算一点,与其想着办法让我们去寒塞城,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变故,倒不如就在眼皮底下把我们处理掉更方便迅速。”司空疾眼神有点儿冷了下来。 小的时候他也曾听到照顾自己的宫女姐姐说过,皇后是整日里怎么算计他的母妃的。 要不是他的母妃还是挺聪明也挺小心的,不知道会提前多久就没命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一次的医术比试,那奇痒之症会被选中,到时候你就要去诊治牢里的那些人了。” 司空疾皱了皱眉。 他突然觉得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但是那奇痒之症未必会传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明若邪已经打断了他,“会。” “嗯?”司空疾看着她。 明若邪竟然这么肯定?她是接触过了吗? “正常的接触说话不会传染,但是如果碰到了他们抓伤出来的脓水或是血液的话就有被染上的概率,如果身上有伤口,直接是伤口接触到这些,那就一定会被染上。” “若若如何知道的?” “白檬衣额头上也染到了,”明若邪说道,“上一次在运王府里,她指使她的丫鬟拿着染了她伤口脏物的布条想要丢我的脸上,后来我让小黑礼尚往来给送了回去,那东西碰到了白檬衣额头了,在她成亲的那天,不是看到她额头就已经抓出伤口来了吗?而白家的其他人却没有染上,昭云郡主府上也没有人染上,应该是他们都很注意,并没有碰到她伤口。” 明若邪是分析过了的。 司空疾定定地看着她,“那皇后打的主意,一定是想让你染上那种奇痒之症。” “她想让我染上,我就非得染上不可吗?”明若邪笑了起来,“事情的发展又不是听从她指挥的。” “那你果真是想去参加此次医术比试吗?” “想。”明若邪想也不想地点了点头。 司空疾倒是觉得有点儿奇怪了,“这是为何?” “为了以后你的身体康复显得理所当然呀。你要知道,你这病弱之躯本来是真的很难治得好的,但是如果我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我的医术过人,那以后百官和百姓们就会相信你是完全可以康复的,甚至也是会有子嗣的,要是你没有子嗣,百官如何会拥你为皇?”明若邪理所当然地说道。 在澜国她并不想太过暴露自己的医术,但是来了大贞就不一样了,现在的情况与在澜国不同,她要让整个大贞的百姓百官们对司空疾有足够的信心。 听了她的话,司空疾心头巨震。 第749章 她看不上眼了 司空疾其实很清楚,明若邪是一个挺怕麻烦的人,而且也是个能懒则懒的人,但是现在为了他,她已经开始在走一步想三步了。 为了他,哪怕是去医诊那些牢里的得了奇痒之人,她都愿意。 要知道,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是谈痒色变啊。 但是她却不怕,为了他。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明若邪冲他眨了眨眼睛,“是不是觉得很感动啊?” 司空疾伸手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想动,只是暂时不敢动。你不是说,本王的身体,暂时还不能沉溺于男女之欢里吗?” 所以他不敢动。 虽然他很想动。 明若邪是傻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霎时就抬脚在他的脚背上踩了一下,恼了。 “司空疾你个色胚!” 哼,她跟他一本正经地说话呢,他给她开有颜色的腔。 这个男人真的是,外表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实际上就是一肚子坏水。 她的这么一踩对司空疾来说实在是挠痒痒,他笑了起来,突然将她抱了起来,朝屋里走去。 “我们换个地方去谈一谈接下来的计划如何?” 这一换地方,就是软香在怀,任他采撷。 “说起来,若若既然医术过人,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既能动,然后又还不用有子嗣吗?”伏在她身上轻喘着的司空疾觉得自己真的是忍得要不行了。 明若邪也是俏脸酡红,如醉如梦。 她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突然就觉得好笑。 “其实——” 暂时不要孩子还是可以的,药库里也许还会有那种东西或是药物? 还有,阿陆之前给她的那一盒迷你针筒,是从哪里翻出来的啊?难道说药库里还能生产出针筒来? 明若邪记得他们的药库里并没有这么多空的针筒啊。 只是她之前都还来不及问清楚,看来得找个机会再进去问问阿陆了。要是真的还能造出什么药品装备和工具来,那是不是也能造一造那种东西? “其实什么?” 司空疾这个时候也已经缓过来了,把身体里的那股火再一次地压了下去,感觉自己是又一次地历了一劫。 “其实,我可以想想办法,”明若邪戳了戳他的胸膛,“不过你别催。” 其实她觉得,在还没有见到定北王-之前,她对司空疾的考验期就还不算过去。毕竟她也不知道当定北王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司空疾会有多听从外祖父的话。 毕竟在她没有出现之前,司空疾就是一直听从着定北王的话的,他似乎活着的意义,也是因为听了定北王的话,要回到大贞,要成为能够有权利说得上话,能帮着把他和黑沙城的那数十万百姓带回故土的人。 那是二十多年来一直被定北王压在他的肩膀上的重任。 定北王以前也对他很是尽心尽力,在他小的时候,定北王虽然自己被隔绝在北境之外,还是想办法给他身边送人,给他送药,还帮着他找了师父,教他这一身武功,书信来回,教他读书明理。 说起来,定北王虽然有些事情做得让明若邪不喜欢不高兴,但是实在也不能说他对司空疾不好。 哪怕要给他挑妻子,那也不是随便就要他娶阿猫阿狗的,一个洛芷,是洛神医之女,也未必没有想让洛芷好好替他医治养身体的目的。 所以,也许,定北王真的来到他们面前时,司空疾会因为孝道而听从他的话。 “若若在想什么?” 司空疾莫名地觉得明若邪这个时候在想的事情不是他所喜欢的,他一手撑在她的身侧,一手轻捏住她的脸,捏得她的嘴轻嘟了起来,那样红润润的,引得他又有点儿口干舌燥。 司空疾还是赶紧松开了手,拉着她坐了起来。 “在想。。。。定北王怎么还没给你来信?” “这个时候你怎么会想到外祖父?”司空疾一滞。 “哈哈。”明若邪打了个哈哈,转了话题,把这事给转过去了。她怎能跟他说,没亲眼见到你在你外祖父面前愚孝不愚孝,我才不把自己交给你啃呢? 却说之前那个太监公公回到了宫里,去御书房找皇上回话,却是吱吱唔唔地不知道该怎么把缙王妃的话说得委婉一点。 皇上头正突突地痛着,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他开口,目光就从奏折上移到了他脸上,不耐地喝道,“有话告诉朕?” 太监一低头,“回皇上,是,是缙王妃让奴才传的话。。。。” “那你不说站在那里打瞌睡吗?朕的脾气难道是越来越好了,让你们这些狗奴才都自在起来了?” 太监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赶紧告罪,道:“奴才知罪!实在是缙王妃说的话,奴才有些说不出口啊。” 皇上皱了皱眉,却是一副“我想也是”的表情,“她说的话,朕也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好听的,你且说说,朕又不会迁怒于你。” 他都有些不妙的预感了,明若邪那个女人,要是能说什么让他觉得心里畅快的话那才有鬼呢。 “缙王妃说,”太监公公低着头,说道,“说要想要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没有这样的道理,想让她去参加那个医术比试,请问皇上有没有奖赏,是不是赢了的话再赏一座城?” “啪!” 皇上一听,一掌地使劲地在桌上拍了一下。 他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开口就是赏一座城!朕就知道!朕就知道!赏过一座城之后,若是说只赏纹银百两什么的,她肯定是看不上眼了!” 明若邪这个女人当真是敢说! 开口就是一座城,再来几次,他是不是要把整个大贞江山全赏给她了? “不对啊,”皇上反应过来,冷着脸喝道,“她倒是狂妄得很!再赏?再?她就这么肯定她能赢得了此次医术比试?” 皇后来跟他说那么一个办法的时候,皇上本来是想着,试一试也没有什么损失,要是他们大贞真的有人能胜过夏图孙神医,那以后大贞不就也多了一项可以跟他国吹牛的资本了吗? “缙王妃说,她等着皇上的回复。”太监公公小声地说了一句。 皇上差点儿气得倒下去。 第750章 朕要心平气和 皇上站在御书房里来回地走了好几圈,好不容易才让自己把怒火平熄一点点,孙神医说他不能一直动怒,要保持情绪的稳定,要心平气和。 但是一想到明若邪,皇上就觉得这事很难! 明若邪一定是来克他的? 这是不是澜国的阴谋?把明若邪嫁到大贞来,早晚把他气气死,然后大贞就乱了起来,澜国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地就把大贞拿下了。 一时间,皇上脑补出了一个惊天大-阴谋。 所以! 他还是得想一想要拿出什么东西来当此次比试的奖赏,才能让明若邪参加吗? 他堂堂一个皇帝,就下圣旨都不起作用了?还得抛出奖赏才能叫得动人? 真是丢脸丢到皇陵祖宗那里去了。 胡公公和那太监看着皇上的脸色变来变去的,都是屏息着,大气不敢出。 皇上这会儿生着缙王妃的气呢,看来当真是气得不轻,他说不会迁怒,谁能保证? 过了好一会儿,皇上问道:“你们说,朕要是说,此事为了大贞名声,是为大贞及大贞的大夫们扬名的好机会,明亭她会不会良心发现,伟大一回,不求实物的奖赏?” 这个问题—— 本来是不好回答的,但是胡公公和那太监听了之后想到了缙王妃那狡黠的眼神,却是下意识地齐齐摇头。 皇上差点窒息。 所以,他还真的想想要给什么奖赏? “要不就不让她参加了!朕就不相信,朕宫里这些御医们,还有京城这么多医馆的大夫们,就没有几个能顶事的!”皇上赌气说道。 胡公公这会儿只能开口。“皇上,您已经答应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说她是为了昭云郡主这么一位染了奇痒之症的闺阁贵女着想,总不能让那些男的大夫看了昭云郡主的肌肤,所以有个女大夫是必须的。万一以后城里再有女子染到这种奇痒之症,女大夫也能派上用场,现在能够最快找到的女大夫人选,只有缙王妃。” 皇上又是一滞。 没错啊,皇后正是用这个办法说服了他去让明若邪参加的。 “皇上,还有,旨意已经传到缙王府去了,要是这个时候您说不需要缙王妃了,缙王妃她会不会觉得您就是因为不舍得出奖赏?” 皇上再次窒息。 他堂堂一皇帝,会被明若邪编排成抠门小气之人吗? (明若邪:皇上,哪里需要-我编排?您家六儿子已经给您盖章定论了,您就是抠门小气之人) “再有一个,”胡公公知道这种时候,皇上还是愿意听他分析的,只要他说出来是为了皇上着想,皇上也不会怪罪于他,“皇上不是也很想知道,缙王妃的医术跟孙神医相比如何吗?” 没错啊。 虽然明若邪治好了那几百匹战马之后让他损失了一座城,但是皇上还是很想知道,明若邪到底是不是当真医术过人。 如果她的医术真的比孙先篇还要厉害,那他为什么要跟夏图人合作?那不等于与虎谋皮吗? 他何不,就从明若邪身上着手?那毕竟已经是他的儿媳妇了,再怎么说,关系也比孙先篇要近得多。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答应了皇后的提议,允了这一次的医术比试。 他现在也的确是骑虎难下了? 皇上又来回地走了几步,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有点儿自暴自弃地问道:“那如果说纹银一千两呢?” 这个对于御医和外面的大夫来说,已经不少了。 胡公公滞了一下,还是不得不实话实说,“之前缙王妃得了五万两,后来又得了一座城,只怕现在这一千两白银对于她来说——” 皇上一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下去了。他明白,他明白了还不行吗?就是寒碜了呗。 “黄金五千两?”他又问道。 胡公公头低了低。 就是还不行呗。 那可是要去医治几种疑难杂症的啊,要是得了那些疑难杂症的是富户之家,人家说不定都不止出黄金五千两,何况您是堂堂一皇帝? “黄金一万两,外加些碧玉如意,琉璃香炉,双面银丝绣屏风之类的呢?”说出了这句话的时候,皇上的心都在一抽一抽地疼,真的心疼啊。 拿出这么些东西他真的都要心疼死了。 “皇上要不然让缙王妃自己开口看看?”胡公公出了个主意。 “她开口?她开口朕还。。。。”能活? 皇上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没听刚才这奴才说了吗,明亭一开口就是问还会不会再封一座城! “皇上可以先定个前提,比之前赏一座城重的奖赏是不可能的,别的让缙王妃再想。” 皇上支着脑袋,有些垂头丧气,“也罢了,就去这么问。问问她,看看她能说出什么来,朕再想想。” 他真的是太难了。 “那奴才随便找个人去问问?也别显得皇上特别看重她。” “对,随便找个人去。” “是。” 胡公公带着那太监退了出来。 “你去找小扣子,让他去一趟缙王府。小扣子也是去过缙王府的,他还是个孩子,说不定缙王妃对着他说的时候能够不那么惊人。”胡公公说道。 这样吗? 太监冲着胡公公比了一个大拇指,“胡公公当真是想得周到,怪不得皇上如此器重胡公公,小的这就去找小扣子。” 小扣子见了阿九回来。 阿九已经把纪公公的尸体处理了,他并没有问是怎么处理的,免得到时候真要被人怀疑上的时候他说漏嘴,只有不知道,被问的时候才更自然。 回到了太监所,那大太监就正好找了过来。 “小扣子,快来,胡公公让咱家来给你派个差事。” 小扣子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想要拉高一下领口,但是他一想到缙王妃让阿九送来的那种药就镇定了下来。 王妃给的那种药效果太好了,真的敷了一-夜之后起来,那勒痕就已经淡了一大半了,再抹一点点粉就完全看不出来了。 “公公,什么差事呀?” “让你出宫一趟。” “出宫?”小扣子睁大了眼睛。 “可不是吗?你这小子可真的是走了运了,咱家以前进宫三年都没机会出去,你才进来两年都已经出去几次了。” 小扣子一听到是让他去缙王府,差点儿都要笑出声来,他赶紧绷住了。 第751章 我们要养兵 明若邪也没有想到宫里竟然派了小扣子出来。 而且这一次还是小扣子自己出来的,没有人盯着。 “奴才见过缙王,王妃,给王爷王妃请安了。”小扣子一见到了司空疾和明若邪赶紧跟他们行了大礼。 “起来起来。” 明若邪对他招了招手,“过来,我给你看看伤。” 因为她的这么一句话,小扣子的眼眶一热,鼻头一酸,差点儿就要落泪。 王妃这么尊贵的人,竟然刚见到他的第一次事就关心他的伤! 他不过就是一个奴才而已啊! “是。”小扣子压着想哭的冲动,小跑到了她的面前,弯身垂头。 “站直了。”明若邪扫了他一眼,“不管什么时候,只管昂首挺胸。” “是。” 小扣子赶紧就挺直了背,还是觉得鼻子酸酸的。 明若邪看了看他的脖子,又给他把了脉,点了点头,“小命儿还挺大的,没事。” “多谢王妃。” “胡公公让你来的?”司空疾问道。 小扣子赶紧应道,“回王爷,是的,皇上想问问,王妃去参加那个医术比试需要什么奖赏,皇上说,就是不可能像上回一样赏一座城那么重的奖赏。” 明若邪嘁了一声,“皇上是多担心我再挖他一座城啊。” 星坠陶七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就连满月也掩嘴笑了。 皇上好像还真的怕王妃了。 明若邪摸了摸下巴,还挺认真地想了想,过了一会儿,她眼睛一亮,“有了!你回去就告诉皇上,说我这回可以不要一座城,也可以不要皇上的赏赐,金银珠宝都可以不要。” 嗯? 就连司空疾听了她这话都有些好奇了,他眸光清澈如有水光,看着明若邪问道:“若若什么都不要?” “只要皇上允许,缙王府可设府兵三十人。” 司空疾心头一震。 府兵跟侍卫家丁,那可不是一样的。 各王府都会有侍卫家丁,但那些都不是兵,若遇到官兵上门,侍卫家丁是没资格拦官兵的。 但是府兵就不一样了。 简单来说,要是真有官兵来闯王府,王府的府兵就有资格抄刀亮剑与他们抗衡,官兵得有上峰的搜查令或是圣旨,才能喝令府兵退下让开,否则,他们要是硬闯的话,府兵也是可以跟他们一拼的。 而明若邪为什么要府兵? 说到底,还是为了他,为了他能够拥有第一支能放到明面上的势力! 他现在的影卫,青白赤蓝他们都只能在暗中保护他,真要有官兵冲进来要做什么,他们都还不能轻易现身。 而家丁侍卫们则是拦不住。 如果以后皇后太子或是何大将军他们随便抓到一个什么机会就来抄缙王府,他们能怎么办? 明若邪现在就替他要了府兵! 而且,开口要三十人,还是挺狡黠地给皇上留了砍价还价的空间的。 他们都知道,皇上应该不可以答应给缙王府设立三十名府兵,但是明若邪都提出来了,最后很有可能就是讨价还价,以司空疾的聪明才智,最后很可能就是十二人的名额。 够了。 十二名府兵,在关键时候,绝对可以派上极大的用场了。 司空疾这个时候也是鼻头一酸。 他伸手过来,握住了明若邪的手,紧紧地握着,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明若邪看向他,竟然看到了他眼眶的微红,也是有点怔了。 俊美如月华,幽黑如宝石的眼睛,衬着那一小圈微红,竟有一种脆弱又风华无限的美感。 天下俊雅无双第一人,司空疾果然名不虚传。 明若邪感受到了他的感动和激动。 她其实也没有想太多,但现在看到他能够瞬间明白她的心意和她的付出,这种感觉也让她感觉很舒服。 最好的付出,就是别人能够感受到。 虽然在付出的时候未必需要别人的回报。 她也握紧了他的手,司空疾看向她,两人对视片刻,同时微微一笑。 星坠暗暗嘶了一下,凑近了满月,小小声地说道:“包子,你觉没觉得,王爷和王妃好教人肉麻啊。” 说了这一句话之后他还忍不住抖了一抖。 满月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你叫谁包子?说得你的脸比我的尖一样,大家一样圆,我是包子的话你也是,谢谢。” 星坠一摸自己的脸,不服,“我的脸哪有你的圆?你的不止圆,还肉乎乎的,跟个肉包子一样!” “那你就是狗包子。”满月依然面无表情。 星坠一滞,什么叫狗包子? 他不就是想着拉着她站在同一个阵营声讨一下王爷和王妃吗?怎么还招骂了? “等会儿回宫你就这么跟皇上说,告诉他,这些府兵我也不要他拨俸禄,我们缙王府自己养着就行。要是皇上问起来我为什么要养府兵,”明若邪哼了一声,对小扣子说道,“你就跟他说,因为何大将军家的人都来欺负我!先是何将军的犬子!后是他的犬侄!何家的人一个两个地都来找我的麻烦,我们缙王府也没什么人是他们将门的对手,那不得养几个府兵,以后何家的人再找上门来,好杀杀他们的锐气?” 司空疾听到明若邪说出了这么一个理由,差点儿就想给她鼓掌了。 好,太好了。 他家若若就是聪明啊! 抓着这个时机,用上这么一个理由,那绝对就是正好挠在了皇上的痒处了! 因为之前有昭云郡主去皇宫门外大吵了一顿,传了何大将军现在已经有了功高盖主的话到了皇上耳里,现在皇上应该正开始对何家有了忌惮呢。听到何家的人总来欺负缙王府的人,肯定会有一种很微妙的心理。 何家人,果然是不把他司空家的人放在眼里啊。 一个将军之子,一个将军侄子而已,就敢上门欺负他的皇子儿媳? 何家,果然不得了。 所以,明若邪说出她养府兵就是为了杀何家人的锐气,就有那么一点儿像是小孩子在赌气,杀何家人的锐气,这会儿皇上应该也正愿意做。 所以,司空疾一听到明若邪这话就知道这事差不多妥了。 其他人倒还是没想明白。 但是这不妨碍他们就是信服明若邪。 “王妃既然提了这个,皇上想必是会答应的。”陶七也说道。 明若邪抬了抬下巴,十分骄傲地说道:“他不答应也行,我就换一个要求,要一座城。” “噗!” 众人忍不住喷笑出声。 第752章 挠到他痒处 小扣子难得出宫,又是一个人来了缙王府,当然跟自己家人见了一面。 魏家人现在真的是感觉自己是走了大运气了,本来以为再难得一见的儿子,居然可以时不时地出宫见一面了。 小扣子见他们的气色也明显都比上一次见到的时候好了,就知道他们在王府一定是过得很好,他更是放心。 回了皇宫就跟皇上说了明若邪的话。 一开始听到明若邪竟然要养府兵,皇上的脸色大变。 这种事,一般的王侯将相谁敢提? 养私兵,是想造反吗? 但是他还是按捺着性子问了原因。 小扣子赶紧就学着明若邪当时的神态和语气,把她的话说出来了,很是生动地表现出了明若邪对何家人的厌恶和气恼。 皇上也是知道了何旭和何炜对缙王妃做的那些事的,听了小扣子活灵活现的扮演之后反倒是一扫阴霾,哈哈大笑了起来。 司空疾抓住了他的心理,没错,明若邪现在提这个要求的时机,真的正正好。 皇上这会儿对何家真的是起了疑心和生了忌惮。 现在听到明若邪就是为了杀何家的锐气,他竟然生出一种他和明若邪是同一个阵营的感觉来。 然后,皇上还当真考虑起明若邪的要求。 小扣子苦巴巴地道:“皇上,缙王妃也是好生不讲理呀,她说,要是皇上不答应这个要求,那她还是想要一座城。” “什么?”皇上一下子就炸毛了,“她想得美!府兵就府兵!不过,养三十名府兵那是不可能的事,传出去还当他们缙王府想要囤兵造反呢,她也当真是浑不吝,不怕朕给她扣这么一个大罪!” 皇上自己说到这里,反而心中一动,是啊,明若邪这就是脑子没想那么多?别人提都不敢提的事,她就这么大喇喇地提出来了,看来,敢说的话反而心里坦荡一点。 “皇上息怒。”小扣子赶紧说道。 “息什么怒?朕才不会跟她那么一个蠢货计较。不过,一座城是不可能的,府兵嘛,三十名不行,八名。”皇上皱了皱眉,“你明天再去一趟,就说要是她真能赢了医术比试,朕就允他们缙王府设八名府兵。” 哼,明若邪真的是狂,也许她根本就赢不了这一次的比试呢?那就一个府兵的名额都没有了。这样他也完全没有什么损失。 皇上想到了这里,心里也缓了口气,放松了下来。 不过,第二天小扣子从缙王府回来,又带回了缙王妃的回话。 “缙王妃说,八名是打发叫花子,她不干。” 皇上太阳穴直跳。 “那就十个!朕绝对不会再退步的了。” “皇上,缙王妃说最少十二名,要不然就一拍两散别谈了。” 皇上摔了一只茶盏。“十二就十二!” 此事就这么拍板了。 果然,最终也是与司空疾想的一样,十二名。 皇上定了个医术比试的消息,也很快就传到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而这个时候,有一队人马正风尘仆仆地从城门进来,住进了京城里最大的客栈。 一住进去,他们就听到了医术比试的消息。 这一行人顿时都露出感兴趣的神情,有几人还很激动,同时看向了一个戴着半边银色面具的男人。 “少主,要不然,去试试?” 只露出鼻子以下-部分的男人,有完美的脸部下巴线条,薄唇性-感,就这么看也能够看得出来是一个美男子。 “是啊,少主,咱们此次本就是找孙先篇而来,但是就这么找上门去,以孙先篇那个古怪的规矩,说不定反而被拒之门外,得用强硬手段逼他诊治。可若是现在有这么个机会,少主只要让他们挑中,便可以去让他们医治了。” 那个被称为少主的美男子依然沉默着。 “少主。。。。” 众人都有些急了。 那少主这才缓缓说道,“云均,你先去仔细打听一下,弄清楚这医术比试到底是如何。” “是。”一个青年站了起来,快步出去打听消息了。 另外一个摇着纸扇的男人说道:“少主,沿途路上,听说那洛神医之女洛芷也来了大贞,如今就在皇宫中替太后治病,少主要不要露出真实身份,求见大贞皇上,让洛芷也替少主诊治一番?” “我不信洛芷。”少主却肯定地说道,“她的医术,未必比得过孙先篇。洛明已经失踪了那么多年,洛芷是什么时候跟他学的医?就凭她父亲留下的医书自学?” 自学成才的人并不是没有,但是这个洛芷他就是不信有那天赋。 要是真有,缙王司空疾应该会让她诊治了。 可是他们打听到的消息,却是,司空疾从来不让洛芷诊治。 不管是何恩怨,缙王司空疾不会拿自己的身体来赌气。除非,他觉得洛芷医术不行。 “这只是少主的猜测,看看也无妨啊。” “不必了。” 众人都有些叹气。 少主一向都这么倔,认定的事情和看法很难改变,他们也是没办法啊。 娄品书也得知了这么一个医术比试,他想了想,巴巴地跑到了后院去,隔着门叫着白檬衣。 他跟她说了医术比试的事,然后说道:“本公子的意思是,你就去报名!你这个肯定算是疑难杂症了,天大的疑难杂症,去让孙神医给你治治,治好了,咱们还是能够当一对真正的恩爱夫妻!” 门一打开,一只花瓶就飞掷了出来,白檬衣冷斥着,“要治你去治!本小姐哪来的疑难杂症?娄品书你安的什么心?竟然要让本小姐在全大贞的面前出丑,让他们看到我身上的伤!” 谁要跟他当真正的夫妻了?还恩爱呢! 成亲之后他一见她这样就逃得远远的,让本来想着要撑着他长进,有个锦绣前程的白檬衣心一下子就凉了。 娄品书猛地跳开,花瓶摔在地上,咣地碎了一地。 “你个不可理喻的女人,你已经嫁人成亲了,还本小姐呢!你要是不把自己治好,本公子早晚休了你!” 娄品书愤愤地转身就走,正好撞到了一个送瓜果过来的白家丫鬟,丫鬟身上的幽香钻进他鼻子里,让娄品书一阵心醉。 咦,这丫鬟体香不错,找机会偷她肚兜去。娄品书这么想着。 第753章 逼她暴露 白檬衣在屋子里面气到吐血。 “本小姐怎么会嫁了这么一个人?”她使劲地捶了一下床,眼睛都红了。本来她应该是白家最有天赋的千金,本来她是该嫁缙王的,结果瞧瞧她现在嫁的这是个什么玩意? “大小姐息怒。。。。”她的丫鬟小声地劝了一句。但是现在这样的劝解也很是苍白,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 “去查查娄品书说的那件事。”白檬衣深吸了一口气。现在她是完全不想出去见人了,因为现在她的额头到半边脸,都已经被她挠出了密密麻麻的伤口。这还是她拼命忍了再忍的结果,要不然这张脸估计早已经毁了。 但是现在这个样子她也是绝对不能见人的,所以她整天呆在屋里。幸好娄家的人也不敢真的来逼她干什么,等她把自己这奇痒之症治好,她再来解决与娄家的事。 那医术比试。。。。 白檬衣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要是真的如娄品书所说,你们就出去放出风声,告诉整个京城人,朱家昭云郡主也染了奇痒之症。” 把昭云郡主得了症的事情爆出来,真有这比试,朱昭云肯定会去试,反正她都已经暴露了,还不如当着全京城的人去看看能不能治好。 如果昭云郡主当真能够被治好,那她也就有救了,到时候不管用什么办法,她总是能把那方法和药方得到手的! 就让昭云郡主替她去打头阵好了! 说起来,昭云郡主比她幸福太得了,至少父亲是侯爷,她自己还是郡主,而她呢?哪怕是从小很辛苦很努力地学习御兽驯兽,很努力地学习制药和制造设计驯兽乐器,拼了命地去学习,白家也依然是比不上那些皇侯将相。 丫鬟出去之后,白檬衣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有一本小小的册子,纸已经泛黄了,看得出来已经有很长的年头。 她伸手翻开,目光落在上面的古老文字上。 如果真的再找不到治好这奇痒之症的办法,她就只能用白家的禁术了。白家主应该都不知道,白家的这一本禁术之法,已经被她偷了出来。 这两天,满城都在议论医术比试一事。 在大贞,虽然社会风气也并不是特别地歧视女医,但是真的要出一个女大夫,还是会让人觉得很是低下,而且难以嫁人,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家的妻子整日里要接触病患和别的男子。 一般有女医的话,也都是孤寡之人,或是有一些大户人家为了家中女眷而专门养着的,只为家中女眷或是邻里女眷们看病,能找到这一种就已经算是女医最好的归宿了。 不过,像是洛芷这样的那又不同了。 她的父亲就是闻名天下的神医,那自然而然,继承父亲的医术也是正常的,而且,能有神医称号了,自然也就有了资格可以各种怪癖各种不治的原因,也会有医徒,会有下人,未必事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 所以,像洛芷这样的算是异数。 天下间也还有几个医学世家,家中的千金们自是不怕嫁不出去的。 现在又出了一个缙王妃。 以缙王妃的身份,自然是连洛芷都比不上。她要是挑病人治,那也是谁都不敢说她半句的。 不过,缙王妃也这几天才传出来医术啊,而且还是医马! 现在茶楼酒肆里大家聊得热火朝天的,聊得最多的就是缙王妃到底是医马还是医人啊? 已经有些商人从澜国来到大贞,打尖吃饭的时候听到人家谈起了缙王妃,顿时就觉得找到了完全可以融入这里的话题了,纷纷加了进来,说起了他们在澜国听到的缙王妃明亭郡主的事情。 “你们可不知道,明亭郡主在被澜国莲王认回去之前,是被缙王从死人堆捡回去的,当时澜帝和澜后让缙王挑一个王妃,还给了苛刻的条件,澜后还让人把他带到了一个叫沉仙岭的地方,让他不得不在那个地方选妃。” “你们知道沉仙岭是什么地方不?” 从澜国来的商人这个时候完全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因为一谈起缙王妃的事情,所有人都大感兴趣地围着他们,纷纷叫着让他们赶紧再说说,跟听说书一样。 “这沉仙岭可是澜国那富户贵人们丢处死的罪婢和恶奴的地方,死后连个葬身之棺都没有,随便往那里一丢的,那能是什么好出身?而且那里几乎都死人了,可从来没有听说过那里还有人活着的。” “但是你们说怪不怪?偏偏那一天就还有这么一个活着的,偏偏那天缙王就去那里了,眼看着离皇上规定的时辰已经无几,他不得不在那死人堆里碰碰运气,结果就让他找到了一个!这么把人带回去,复了皇命!” 大贞的百姓们听着这故事,时不时地哇一声,呀一声,哎哟一声,都听得兴致勃勃的。 “整个澜国皇城的人都等着看缙王的笑话呢,谁又知道,这缙王妃一变身,竟然是莲王的闺女!莲王府上可是人丁凋零啊,到现在也就剩下老王爷和莲王父子了,而且莲王年纪也不轻了,却一直没有娶妻。老王爷本来以为莲王府就只有他们父子俩相伴着终老了,谁知道突然多了一个嫡亲孙女,你们说,老王爷得多高兴?” “莲王那也是叫一个宠女如命啊,当下就进宫跟澜帝说,必须给他闺女封为郡主!澜帝好像进不太满意被莲王逼着,所以故意没提让郡主改姓,还直接给她封了个明亭郡主,依然让她姓明!” “不过呢,明亭郡主虽然在澜国当上郡主可没多长时间,却也是很快就名声四起,整个皇城就没有人不知道她的,那实在是皇城的风云人物了啊。就连太子都是拿她没办法的!” 坐在茶楼一角的一桌的那戴着半边面具的英俊少主也是听得津津有味的。 “这个明亭郡主,看来是个有趣的人。”他喝了一口茶,说了这么一句。 “少主,这一次医术比试,明亭郡主也会参加。”他身边的人赶紧就说道。不管怎么样,能够吸引到少主去试一试也是好的,难得他对这个明亭郡主感兴趣。 第754章 少主请报名 少主喝茶的动作一顿,“不是说她是医马吗?” 他的属下赶紧说道:“但是这次的医术比试可是医人啊,她既然也参加了,岂不就是说明她也能够医人?” “人与马怎能混为一谈?” “但是——” “好了,”少主说道,“到时候我们去凑凑热闹,看看他们的比试就是了。” 属下急了,不是这种凑热闹啊,大贞朝廷现在正在招着各种疑难杂症,要去报名才行啊,还不是一报名就能够被选中的,还要由太医院的御医们先看看症,过一遍,选出他们都觉得无法医治的、又觉得很古怪的,才能够选为医术比试的患者。 他们这一年来已经走过了好些地方,也探寻过不少有些名气的大夫,都对少主的病束手无策,要是少主去报名的话还是很有可能被选中的。 可是他们也得说服少主同意才行啊。 “少主,要是在别处听说了此事,我们自然没必要为了这么一个比试专门奔波跑过来,但是现在不是正巧碰上了吗?更何况我们本来就是冲着孙先篇来的,这一次孙先篇也正好会参加,那就去报名这个比试,不是正好吗?” “你要本少主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那东西吗?”少主瞥了他一眼。 这个—— 几个手下都面面相觑。 他们一时哑然了。 少主背上的东西,虽然他们是已经看得有些麻木了,但是现在少主提起来,他们也没有忘记自己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和反应,也没有忘了每一次去找到那些大夫看诊时,大夫看到他的背时那几乎要突出来的眼珠。 沉默了片刻,那摇着扇子像个谋士模样的男人才说道,“也许,他们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看诊,应该会在一处屋子里或是大厅里。” “那你们去打听清楚再说。” 少主见他们都期待着他去一试,也只能无奈地让了步。 也罢,这些人这一年来陪着自己走遍千山万水,经过无数次失望,还没有放弃,也是难为他们了。 “是!”属下大喜过望。 少主愿意去试,那太好了! 要说别的事情,他们完全可以不理会任何人,但是少主这怪病真的没办法啊,但凡有一个机会他们都不能错过的。 太医院从来没有这么忙过。 而且太医院的那些御医们也觉得这样的事情他们真是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做。 他们在京兆府门口借了块地方,让人拉围起了三个帐幕,里面各摆一桌三椅,一个帐幕里派两个御医,等着筛选那些病患。 本来以为不是什么难事,哪来的那么多得疑难杂症的人?一天能来两三个就不错了,哪里想到,他们完全猜错了百姓们的心理。 第一天,这里就差点儿被挤爆。 因为百姓们都觉得,这可以极为难得的让宫里的御医看病的机会,于是不管是得了个风寒胃胀的,还是吃错东西腹泄的,甚至还有拐了脚或是便秘了一天的,都跑来排队说要报名。 众御医差点没崩溃。 他们不是来给整个京城的百姓看病的啊! 这样下去,要什么时候才能挑到真正的病患? 于是他们把府尹大人给拉了出来,让他带着官兵威严地喝令百姓退去,明确告诉他们,必须是一般的医馆看过,治不好的,说不出来是什么病症的,才可以过来,否则就抓进牢里关起来,这才把那些凑热闹的百姓给吓退了。 府尹大人这两天也是忙得焦头烂额的,他是好不容易才跟百姓们和皇上解释了那吞福恶兽是有人装神弄鬼,并不是真的有吞福兽出现了,费尽了口舌,然后皇上还让他半个月之内一定要把背后那人给揪出来,他觉得自己真的睡都要睡不好了。 背后的那人好像是知道自己计划失败了,这两天是一点儿都没有冒头啊。 结果这边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御医们还非挑这么个地方来筛选病患,时不时就得找他出来维持一下秩序,恐吓一下那些刺头百姓们,还要借他手下的兵用。 真的是都嫌他事儿不多? 好在在他沉着脸说了那么几句话之后,上来找御医看诊的病患瞬间就少了。 零零星星的来了那么几个,都被御医们诊好了,也不能算是疑难杂症。 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一例疑难杂症都没有选出来,消息报到了皇上耳里,皇上还挺高兴。 “这是不是说明,朕这大贞京城还是很有福气的,百姓们在此生活着还是很好,没有一个染了什么奇病怪症?” 胡公公能说什么? 当然就只能说“皇上恩泽百姓,是百姓之福”了。 第二天下午,却是来了三名病人,经过御医们诊断之后,还真选中了一例。 皇上知道之后,脸就黑了。这不是打了他昨天的脸吗? 不过,他们这一次的医术比试本来也是要找病患的,要是真的一个都没有,那医术比试还能继续吗? 京兆府外,每天也是有很多百姓们闲着没事干在这里看热闹,看看到底有什么人过来报名。 朱侯府里。 朱侯爷和父亲朱老太爷商量犹豫了两天,终于还是在听说朱昭云绝食两天了的消息之后痛下决心。 “带她去!”朱老太爷一脸沉怒,一挥手,“皇上此举,极有可能就是为了诊治这奇痒之症,可是我们只担心他们会让牢里那些染病的人秘密医治,不会公开,那昭云还是没有机会被医治——” “可是这样子昭云的情况就会被外面的人知道了——”朱侯爷这话还没有说完,有人匆匆奔了进来,一脸惊慌地叫了起来。 “侯爷,不好了!” 朱侯爷怒得一脚就踢了过去。 “会不会说话?本侯爷好得很!” “小人知错!侯爷,老太爷,外面都在传郡主的病啊!”仆人哭丧着脸。 “什么?” 朱家父子大惊失色。 “外面的人都知道郡主染了那奇痒之症了,还有人借扮咱们侯府的人,去京兆府门外跟太医院的人报名了,直说郡主染了奇痒之症,报名当医术比试的病患!” 朱侯爷气得差点儿没吐血。 “谁?哪个该遭天杀的!” 第755章 你敢骂王妃 朱侯爷跳着脚,额上的青筋爆了出来,紧紧握住了拳头,恨不得马上把那人给揪出来,狠狠地痛打一顿。 谁这么缺德! 朱老太爷更是黑着脸,瞪着他,“一定是娄家那个小子!你还想跟他合什么作!那个小子一看就心术不正,他说他跟白檬衣都要闹翻了你就信?再怎么说,他和白檬衣都已经成了夫妻,他不听白檬衣的,听你一个外人的干什么?” “父亲,这不会——” “怎么不会?他就是过来确认一下昭云到底是不是真的得了那种怪症!真让他确定了,这不就把昭云推出去了吗?到时候他还能够再找上门来,说跟你商量好了合作的,是同盟,再想个办法把治昭云的方子讨去给了白檬衣,白檬衣这就脸都不用露,能治好了病症!” 不得不说,朱老太爷还是猜中了一半的,与娄品书无关,是白檬衣的计划,确实是这样的。 朱侯爷气得撸起袖子,“我去找他问问清楚!” “问什么问?现在找他有什么用?” 父子俩还在这里吵着,外面又有人匆匆来报。 “侯爷,京兆府派官兵过来了,说是收到了咱们侯府的报名,听说郡主不能亲自去给御医们诊治,想来问问,什么时候让御医上门给郡主看诊?” 完了。 真的完了,是真的瞒不住了。 太医院的人竟然要亲自上门来给昭云看诊。 就昭云那个,哪里用得着诊?一看到她的双腿就知道了。 朱侯爷身形一晃。 现在是他们想再把昭云藏着也藏不住了。 朱侯爷眼里迸出了森冷的光芒来,恨恨地道:“昭云还是个未出嫁的闺阁贵女,哪能让人随便来看诊?不是说缙王妃也参加此次比试吗?现在反正只是要确定昭云是不是疑难杂症,那就让缙王妃过府来给昭云看看!” 朱侯爷的这个要求,太医院的人也觉得还算合理。 不过,他们得了这个回复之后都是面面相觑。 “朱侯爷会答应,那就说明,昭云郡主当真是染了那奇痒之症啊?” “可不是?你们可去牢里看过那些人?” 一旁的府尹大人插了一句,“本官去看过。” “大人,什么样子?”御医们看向他。他们都是替宫里的贵人们和皇上看诊的,所以皇上其实不会随便让御医们出来给牢里那些人看诊,还不知道会不会传人呢,御医们也得防着啊。 万一传了御医们,那宫里岂不是也危险了? “很可怕。”府尹大人摇头叹气。“若是昭云郡主当真是染了这病症,那——” 想想都很可怕。 不过那天看到昭云郡主,除了气色不行之外,倒是没有看到哪里有问题啊。 难道,就是腿? “此事还得禀报皇上。” 虽说皇上的目的就是想要确定那奇痒之症会不会传人,但是现在不是还没有确定吗?知道昭云郡主竟然真的得了那种病,那还是要请示皇上的。 御医们便和府尹大人进宫见了皇上。 皇上听了他们的话之后久久无言,过了半晌,才叹了口气。 “昭云那丫头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真的染了这种病症,朕当然也希望她能够治好,而且,皇后当时就说了,就是怕也有女子染了这种病症,这才要求明亭加入进来。那就传朕旨意,让明亭去给昭云看看,如若真的是那奇痒之症,就收她为此次比试的病患之一。” “是。” 他们出去之后,皇上又坐在那里沉默了片刻,对胡公公说道,“小胡子,从此刻起,朕要静心休养数日,谁都不许进宫烦朕了,小六和明亭他们,也让他们先别进宫来。” “是。” “还有,你也守着朕,有什么事让别的奴才跑腿去,你也别忙活了。” “奴才明白。” 胡公公出去传了皇上的旨意,回来的时候目光微一次。 他哪里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不就是担心这奇痒之症还不确定会不会传人,现在外面的那些人,不管是府尹大人还是缙王妃他们,都可能要开始接触那些病患了,皇上自然就要开始远离他们了。 至于得等到此事有了结论,知道不会传人了,皇上才会见他们的。 就连他,因为是要守在皇上身边的,皇上这也警告着他不要随便跟什么人接触呢。 明若邪得了皇上的口谕,说是让她去朱侯爷给昭云郡主看看,便觉得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昭云郡主不管怎么说也会把自己藏得牢牢实实的,还有牢里的那么多患者呢,让他们先接受诊治不就行了? 这种时候哪里还要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跳出来? 司空疾却跟她说了,“这件事情只怕是白檬衣搞得鬼,是白檬衣让她的人假冒了朱侯府的人,把昭云郡主给推出来的。” “白檬衣?” 明若邪愣了一下,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个白檬衣也真的是有本事,都已经嫁进娄家了,竟然还没有安分守己。” 白檬衣这个时候还能跳出来搅浑水,只怕也是因为她自己没能把奇痒之症治好。 “我去给昭云郡主看看也行。”明若邪挑了挑眉,“反正我都已经答应参加了,为了咱们的十二名府兵,我尽责一点。” 司空疾看着她,“不要勉强。” “不勉强啊。”明若邪笑得有点儿狡黠,“我其实很想期待朱昭云看见我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刚来大贞,昭云郡主就要给她下马威呢,还一直看她不顺眼,想跟她抢男人来着。现在就去看看,当她俩的身份再一次发生变化,昭云郡主成了她手底下的病患,她会是个什么反应。 估计昭云郡主得害怕了。 而看着别人惶恐忐忑,明若邪还是很乐意的。 反正她现在也没有什么大事。司空疾还时不时要去一趟太仆寺,或是去一趟骁骑营,那她自己也得找点事情做做不是吗? 再说了,之前朱侯爷那么算计他们,她不得趁机去给朱侯爷添点堵的啊?平时还想着没有什么机会进侯府呢,现在机会可不就来了。 “王妃,您现在表情有点儿奸诈——”星坠脱口而出。 满月一掌就朝他的后脑勺拍了过去。 “你敢骂王妃?!” 第756章 他喜欢的我不喜欢 星坠抱头鼠窜。 明若邪笑了笑,起身,“我去准备一下,就去朱侯府。” “紫浮,保护好王妃。”司空疾对暗处说道。 紫浮闪身而出,“是。” 既然昭云郡主得了奇痒之症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明若邪索性就光明正大地去侯爷。 她让阿七驶着缙王府的马车,缙王府的标志在大街所有人的目光里出现。 经过一客栈时,二楼窗口有人探头看了下来。 “少主少主,缙王府的马车。” 英俊的少主也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朝底下看去。 “这马车里坐的就是那澜国的明亭郡主,大贞的缙王妃吗?” “应该是的,听说,缙王妃要去朱侯府,替那昭云郡主看看她是不是染了奇痒之症。” 少主目光微深。 “这么说来,缙王妃还当真能治人?” “应该是可以的?要不然她哪敢应下皇上的令?要知道,哪怕她是缙王妃,那也不能犯欺君之罪啊。” “少主,”另一个侍卫道,“已经打听清楚了,到时候虽然还是可能会有百姓围观,但是要替人诊治的地方也会用布幕围起来,外面的人只能听到声音,却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形的。除非有一些是方便让百姓们观看的,才会把布帘打起来,让人观看。” 所以,就少主这样的情况,完全可以要求不让百姓看到啊。 到时候能够看到少主的背部的,也就只有那几个参加医术比试的大夫了。 “你们当真觉得,我可以去试试?” “少主,试试,再过三个月,您便要前往夏图,迎娶夏图陛下刚封的那位公主了,总不能还带着这病大婚。而且,要是让夏图陛下知道少主有这样的病,说不定会反悔,不让公主嫁给少主了。”那摇着扇子的谋士说道。 少主面具下的目光有点躁意。 “当真以为本少主很想娶那公主?本少主还不至于得靠着当上驸马,才能够拿下常家掌舵之权。” 众侍卫被他突然散发出来的威严震了一下,都微微鞠身低下头去。 “少主本就年轻有为,本事过人,要不是被这怪病缠身,早就已经拿下掌事大权了。只不过,陛下既有意招揽少主,对少主来说也并非坏事,而且那位公主听说也不是刁蛮任性的性子,否则陛下怎么会封她为公主?陛下的眼光向来也是极好的啊。” “他的眼光,不代表本少主的眼光,他喜欢的,不代表本少主也会喜欢。”少主声音微冷,“他与常家都不知道是隔了多远的亲戚关系了,以前不说,现在倒要把常家拉到夏图皇亲国戚的位置上,也不看我愿不愿意。” 众人面面相觑,也就不敢说话了。 每当少主说起与夏图陛下的关系,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插话,这种事情似乎也不是他们能够插话的。 “也罢,就去报名,本少主倒是要看看,孙先篇是不是当真能够称得上一声神医之名。” 他们这一次本来就是冲着孙先篇来的,要是孙先篇也不能治好他,那他真的得派人去黑沙苦域寻找神医洛明了,可能只有洛明出现才能治好他了。 但是去北境的话还是得跟定北王先打声招呼,定北王虽然被隔挡在北境之外,但是现在整片黑沙苦域,却是定北王的天下。 谁都不知道现在黑沙苦域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也许,那边的情况并不是大贞皇帝所想的那么恶劣? 也许,定北王在那里也练了兵呢? 这大贞以后会怎么样,谁都还说不好。 明若邪的马车快到朱侯府,就见一人骑着一马飞驰而来,到了他们马车前面,吁地一声,马被勒停了。 马上的人跃了下来,执着马鞭就快步冲到了马车旁边,阿七本要拦下,看清是房玖锦之后就没有出手。 房玖锦问他,“马车上是你们王妃?” “正是。” 房玖锦顿时就气了,冲着马车里嚷了起来,“我说你是不是傻啊?你难道不知道朱昭云一直对你有敌意吗?她从小说想嫁缙王,现在缙王被你抢了,你就是她的敌人,你怎么还想送上门去?在侯府,你可过门是客,哪里能防得住他们?” 他一听到这件事情就气了,好在他们房府离朱侯府不远,马上就冲出来拦下了缙王府的马车。 明若邪听到了他的声音,听出了他的气恼,忍不住一笑,掀开了车帘,明亮的目光扫了过来,她声音里带着轻快的笑意,“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房世子啊。房世子这个时候不在清松书院,怎么又跑回家来偷懒了?” “你说谁偷懒?”房玖锦跳脚,“小爷我是知道了有医术比试,专程回来凑热闹的!不止是我,我们书院里不少同窗都下山回城来看热闹了,就连我们朱山长和各位夫子们都来了!” 哦? 这么热闹? 明若邪倒是有点儿意外了。 她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医术比试竟然吸引了那么多人关注。 朱山长也下山来观看了? 怪不得这几天朱敏敏没有来找她玩呢,想必是陪着父亲了,据说朱山长难得下山。 “这个有什么好看的,你看看人家裴悟就没有过来凑热闹。” “你还说裴悟呢,裴悟那不是被你家夫君命人狠狠操练着呢嘛?”房玖锦一提起这事就有点郁闷。 凭什么裴悟就先进入骁骑营了?他却还要留在清松书院里?他也不想读书了,他也想进骁骑营,但是他父亲和姑姑却都不同意,庞即也不帮着他,缙王更是像眼里看不到他一样,让他有气都无处撒。 难道他比裴悟差那么多吗? 但是房玖锦突然就觉得自己这副姿态有点儿没面子,他背一挺直,又把话题拉了回来,“你别说些别的!赶紧回去,让别的御医来给朱昭云看就是了,你别进侯府,你可不知道,这侯府里,从朱老太爷到朱昭云,那老老小小的,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全都是胡搅蛮缠不讲理的!”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前面有人-大声喝了一句:“房玖锦!你竟然敢在背后编排辱骂本侯?” 朱侯爷出来了。 “倒霉,被逮个正着。”房玖锦呸了声。 第757章 上你家玩玩啊 但是,房玖锦虽然是这么嘀咕着,转过身面前快步冲过来的朱侯爷时,还是照样很是跋扈的挑眉斜眼看着他。 “难道小爷哪点说错了?你们朱家,上上下下,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啊?侯爷,小爷我这可是夸你,毕竟你们朱侯府可厉害着呢,听我爹讲,当年跟你们差不多同等爵位的那些人,大多都已经没落搬离了此处,倒是你们朱侯府,这么多年还是能够在这里屹立不倒,而且朱昭云还混了个郡主。。。。” 明若邪听着房玖锦的话忍不住想笑。 被他这么一说,朱侯府真的是像在拼命地挣扎着的意思,朱昭云被封郡主还说成了混上来了。 朱侯爷这么多年来又不是不知道房玖锦这个浑不吝的是什么性子。 他虽然内心气得要命,但是也不想跟他在这里耍嘴皮子。 他冷笑了一声,看向了明若邪。 “缙王妃是奉皇上旨意来侯府看病的,你在这里说那么多又有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想拾掇缙王妃抗旨吗?” “朱昭云也不知道是去哪里染来的那种怪病,告诉她,以后在小爷面前不要再端着一副天真单纯娇蛮的姿态了,小爷真的是看腻死了她的那种作派。”房玖锦听到了明若邪在车上轻声让他退开的话,闷了一下,忍不住就把火气转向了朱昭云,使劲地踩了她一踩。 朱侯爷给气得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回头他一定要去房家讨讨公道,房玖锦这么一张破嘴,难道就没有人治得了他吗?对朱昭云这么一个还未出阁的少女说得这么恶毒,也不怕把他家昭云给逼得活不下去。 房玖锦要是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估计会呸他一脸。 朱昭云那么厚的脸皮,哪有这么容易就被逼得活不下去?从小到大,天天说着她的缙王哥哥呢,也当真是不要脸,缙王离开大贞的时候她还是个屁事都不懂的小孩子,知道什么缙王哥哥? 那不还都是朱老太爷和朱侯爷一直给她灌输的想法吗?这么算,朱老太爷和朱侯爷就要脸了? 切。 “房玖锦,你回去。”明若邪对他说道,“皇上下旨,我总不能抗旨。” “你得了,你要是想抗旨,谁拿你有办法?”房玖锦转头看向她,下意识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见明若邪眼神狡黠地冲他眨了下眼,他霎时就明白过来。 明若邪这肯定是自己想进侯府的,要不然,她有的是办法拒绝此事? 这个女人,刚刚来大贞的时候就已经敢扮成宫女混进皇宫,而且还用脚踩他这么堂堂一世子的背了,她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可是,朱侯府有什么好玩的?他是真的想不明白。 “房世子,够了啊,你也别当我们朱侯府这么可欺。”朱侯爷沉着脸说道。 看他的样子,好像真的也是忍到了极点。 房玖锦耸了耸肩,“行,既然是皇上的旨意,那还能说什么呢?”他一拍自己那匹马的屁股,“飞云啊,你自回家去,你主子我还有事。” 朱侯爷一听到他这么说就觉得有些不妙,还不等他开口,就听房玖锦说道:“不过,侯爷,咱们也算是邻居?这么多年了,小爷可是一直没什么机会上侯府拜访拜访你,这一次,择期不如撞日,你就邀小爷上侯府玩玩?” 噗。 明若邪嘴角都是一抽。 还有这样的道理?把人家踩得一无是处的,说得跟狗屎一样,结果话风一转,非要上人家府里做客? 朱侯爷真的被气得差点儿忘了自己姓什么。 虽然昭云的病已经传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但是他也绝对没有打算让人看到昭云的样子。 这房玖锦要是进了侯府,以他这样顽劣的性格,万一真的是非要冲过去看昭云的伤呢? 要让房玖锦帮着守口如瓶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说不定他会很快传得人人皆知。 “房世子,今天侯府有要事,你要上门来玩,以后随时都可以,今天就不要过来凑热闹了!”朱侯爷说道。“而且,缙王妃是要去替小女看病的,你一个男子跟来不适合!” 房玖锦手一挥,浑不在意地说道:“哎呀,放心,我不会胡闹的,要是小爷我真的不小心撞上了什么不该看的,大不了小爷娶了朱昭云就是嘛。” “噗。”明若邪这下子是真的喷笑出来了。 朱侯爷脸一黑,本来正要喷-火,但是脑子里突然就是一转,倏地把到了嘴边的怒骂咽了下去。 当真? 要是昭云真的能够嫁进房家,似乎也还可以! 只要房妃得势,以后房妃所生的儿子要是再争气,那么,房府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房妃要是以后成了太后,以她对房玖锦的疼爱,以后房玖锦也绝对是飞英腾达啊。 再说,房玖锦这个人虽然性子顽劣,但是实际上还是很机灵聪明的。 在他看来,未必会比何炜差。 朱侯爷这么一想着,出口的话就变成了—— “看来房世子今天是无论如何要跟着进侯府了,行,那就请房世子一起进来。” 房玖锦冲明若邪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很是不可一世的样子。 明若邪哪里不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进朱侯府,只得笑了笑,随他去了。要是真的拦他,还不知道他要弄出什么事来。 一行人跟着朱侯爷进了侯府。 一进侯府,明若邪抬眸四处看了看,挑了挑眉。 这朱侯府里,可当真讲究啊。这一定是请了高人来指点过的,一进门就已经布下了各风水大阵,而且以一棵风水树的茂盛程度来看,这个风水阵应该是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经摆下的了。 也许,这个对于朱侯府能够在大贞这么多年的风雨中屹立不倒也有一定的关系。可惜,再强大的风水阵,也是敌不过人心的贪婪和卑劣的,这不,最近朱侯爷和朱昭云不就是一直主动在作死吗? 要是他们能够安分守己些,这侯府还真的算是一个风水宝宅。 “缙王妃,是要随本侯去昭云的闺房,还是另选一处,让昭云出来?”朱侯爷也没有请他们进厅落坐上茶,直接站在这院子里就开口问道。 竟然如此急迫。 第758章 直接抬过去 明若邪还没有开口,房玖锦就已经抢过了话,“去朱昭云院子里干什么?咱不去,谁知道她房里藏了什么脏东西?以后别赖你身上。” 朱侯爷的太阳穴跳了跳。 “那就另找一处。”明若邪顺了他的话,房玖锦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 “侯府西侧那里,有一座茶述,是三面有墙,门以门帘挡着的,去那里如何?”朱侯爷按捺着怒火问道。 “好,就去那里。”房玖锦一见明若邪看了过来,赶紧就对她点了点头,“你听我的,就去那里。” “行。” 明若邪再次听了他的意见,房玖锦更开心了,他咧嘴一笑,双手背到了后面,挺起了胸膛。 满月和紫浮看了他一眼,都觉得他简直就有一种当上了王妃身边管事嬷嬷的架势。 “那本侯让人带你们先过去,我去叫昭云出来。”朱侯爷扬手叫了两个丫鬟过来带路,自己匆匆去了后院。 明若邪跟上了丫鬟,房玖锦正要快步跟上,满月一箭步插到他面前,走在了他和明若邪之间,回头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房嬷嬷,您慢走一步。” “嘁,跟谁想跟你家王妃走一起似的,不对,你叫小爷什么?”房玖锦倏地反应过来,顿时就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满月这个丫头喊他什么? 他是不是听错了?房嬷嬷? 嬷嬷? “你是不是疯了?你是没睡醒?满月,你跟小爷说清楚,你刚刚喊小爷什么?” 满月快步跟上明若邪,只抛给了他一句,“可别妨碍我家王妃做正事。” 然后就没有再理会他了。 房玖锦瞪大了眼睛,他伸手要去拽住紫浮,“刚刚满月她——” “房世子快走。” 昭云郡主自跟何炜闹了那么一场回来之后就终日以泪洗面,觉得自己真的是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而且一想到当时何炜对她所做的举动,她的胃里就是一阵翻腾,想吐。 前几次她还真的是吐出来了,把胃里吐得一干二净,后来索性就不想吃了。 反正,现在嫁给缙王几乎已经不可能,缙王可是亲眼看到她已经被何炜得了清白的,正常的男人又怎么可能还会接受? 但是要她嫁给何炜,那绝对不可能。 回来之后她本来是盼望着老太爷和父亲能够给她想想办法,好让她怎么摆脱何炜的,谁知道朱老太爷和朱侯爷一通震怒之后又衡量起利弊来,最后竟然来劝她。 说是嫁给何炜也不是不好。 毕竟那是何大将军的侄子呢,何大将军未必就不器重他,否则为什么把亲儿子留在京城,却把侄子带在身边? 他们竟然要让她嫁给何炜那个烂人! 朱昭云不敢置信,只能绝食抗议,反正要是把她嫁给何炜,她就去死。 只是这要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她想的是自己就一动不动躺在床上等死好了,可是事实上是她的小腿痒得让她根本就没有办法好好地躺着,现在她正抓着梳子代替指甲,撩-起裙子在使劲地刮着小腿呢,刮得小腿又是血淋淋的。 朱侯爷进来看到这情形又差点儿没晕过去。 “昭云!不是让你好好忍着吗?你再这么抓下去刮下去,你这双腿还想不想要了?”朱侯爷怒叫着。 昭云郡主扭头看来,一脸鬼一样的苍白,眼圈泛着红,浮肿的,眼睛里也布满了红血丝,她目光有点儿诡异地盯着他,咬牙切齿。 “爹爹说得倒是容易!你以为这个痒是想忍就能忍得住的吗?若是能忍,我会把自己弄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吗?爹,要不然你就一剑刺死我算了,我真的不想活了,这样子我也活不下去了。” “胡说,怎么会活不下去?爹养了你这么多年,锦衣玉食地养着,就是让你这么去死的吗?” “那不然呢?爹是想让我嫁给何炜,好让朱家和何大将军成为亲戚的吗?” “昭云,你怎么能这么想爹呢?爹是一心为了你,想要为你找一个好的归宿啊,可是何炜的事情也是个意外,我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的不是吗?昭云,你也不用太绝望,皇上已经办了医术比试,你也能让孙神医诊治了,你这病是肯定能治好的!” “你是想整个京城的百姓都看到我这副鬼样子吗?”昭云郡主一想到那场面,几乎崩溃,差点儿就尖叫起来,“我不去!” “没有没有,”朱侯爷赶紧说道,“怎么会让那些低贱的百姓看到你呢?现在皇上已经下旨让缙王妃来给你先看看,就在咱们侯府里,在茶亭那边,我会屏退所有人,不会让人看见你的腿——”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昭云郡主已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爹爹竟然让明若邪来侯府?想让她看到我这副鬼样子?爹你存的是什么心啊?难道你不知道,我跟明若邪是敌人吗?!我让谁看到这个样子都可以,就是不能让明若邪看见!她会笑话死我的!她回去会跟缙王哥哥描述我的样子的,我不要!” 她怎么能让明若邪替她看? 绝对不行,不行! 朱侯爷见她的情绪有点儿狂乱,心中一沉,退了出去,叫来了两个丫鬟。 “你们进去,把郡主打晕,给她收拾一下,抬到茶亭去。”朱侯爷压低了声音吩咐道。 他都已经让明若邪来了,又怎么可能让朱昭云退缩? 现在整个皇城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朱昭云染了这病,没有退路了。一个是只能让明若邪和御医确定她这病不会传人,也能治好,要不然,另一个办法就是把这病传给明若邪! 多拉一些身份不同的人下水,才能够分散这种耻辱和关注点。 如果明若邪也染上了,那么,人们再提起昭云郡主的病,就不会那么震惊和惊骇了。 而且,他相信,明若邪要是染上了,她会更努力地去寻找治愈的办法,那么,昭云也就跟着有更大的机会被治好。 “是,侯爷。” 两个丫鬟快步进去。 很快就听到朱昭云一场怒喝,“你们干什么——” 但是话没说完,声音嘎然而止。 朱侯爷抬头望了一眼天空,长叹了一声。 他没错,他都是为了侯爷,为了昭云。 第761章 那可是旧仇 在明若邪想起来的这个记忆片断里,她刚醒了过来,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身边有个人低声骂了一句粗话,然后抱怨了一句,“娘的,又失败了,这个死丫头为什么这么邪门,这些毒在她的皮肤上就不起作用?” 紧接着,就听咻地一声鞭子破空声响起,那鞭子朝着她身上抽落了下来,瞬间就痛得她整个人都绻缩了起来,眼泪都要飙出来。 “抽多几道伤痕出来,再给你抹毒,就不信真的没有效果。”那道男人的声音又咬牙切齿说了这么一句,然后鞭子就一道一道地抽落到她的身上。 明若邪瞬间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上火辣辣地痛,痛得让她有些麻木。 但是她分得清楚刚才那一幕,那点儿记忆,应该是以前的明三小姐在被丢到了沉仙岭死人堆之前的经历。 以前她是怎么都想不起来那一段记忆的,因为似乎那一段记忆她是一直在晕迷着。没有想到今天看到了昭云郡主的这小腿的伤痕,竟然会让她想起了那么一点儿片段。 这还真的是意外之喜!意外收获。 现在她想起来那个男人的声音很是清晰,那一道声音竟然是有点儿古夷的口音。之前她见过古夷来的措卓王子,那道声音,跟措卓王子的声音就有点儿相似。 所以,当初拿明三来试药练药的,把她抽得一身鞭伤的,很有可能是古夷人! “缙王妃?” 朱侯爷见明若邪竟然看着昭云的小腿出神,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作为父亲,作为一个男人,看到了这样的伤,这样的腿,都觉得有点儿毛骨悚然头皮发麻,明若邪竟然看得入了神? 明若邪回过神来,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而是朝着昭云郡主的小腿就伸出去的。 “王妃!”满月都吃了一惊,失声地叫了她一句。 朱侯爷自己的心也蓦地提到了嗓子眼,昭云郡主的丫鬟们也都震惊地看着明若邪。 不是? 缙王妃想用手去碰? 明明知道很有可能会被染上,还敢去碰? 她们平时侍候昭云郡主,那都是相当小心的,根本不敢碰到昭云郡主这小腿,而且替她换药包扎之后还会用药粉把手洗好几遍,要是有时间,还想回屋去沐浴更衣。 她们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就连昭云郡主在没有痒到失去理智的时候,抓挠过这伤之后都会让她们端药水过来,把手浸泡一下清洗干净。 那些药,也是白大小姐给的。 现在缙王妃怎么敢?怎么敢就这样用手去碰呢? “无妨。”明若邪这话是对满月说的,她知道满月是真的担心自己。 但是她要确认一下这到底是不是跟当初那人要抹在她身上的毒一样。 因为她刚才想起来那么一个片断记忆时,也想起了当时闻到的一种味道,那种味道有点儿草腥味加一点儿河泥的味道。 在昭云郡主的伤口上,她刚才隐约也闻到了那么一点儿相同的气味。 他们都看到明若邪的如雪白的葱一样的漂亮手指,蘸上了昭云郡主那小腿一处最深的伤口,雪白柔嫩的指腹,沾上了一点血,一点淡脓液,一点儿之前抹上的药。 就连朱侯爷都看得有点儿不适,胃里有点儿翻腾。 他震惊地看着明若邪,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明若邪沾了一点之后指腹轻揉了一下,对满月道:“手帕。” 满月之前在她真的伸手去碰的时候就已经去毫不客气地端起了之前奉上来的茶盏,里面还有茶水,现在明若邪伸出手来,她立即就用这杯茶给她冲洗了手,然后拿出了手帕来给她擦干净了。 然后他们就看到明若邪自己从袖袋里拿出了一只黑色的瓶子,上面还有一个奇怪的盖子。 明若邪拿着这瓶消毒药水,打开盖子,喷口对着自己的手,按下了喷头。 嗞嗞嗞地就是一顿喷。 “缙王妃这是何物?” 朱侯爷他们被她吓了一跳,没有想到这小小的瓶子能够这么一按就喷出来细密气雾出来。 而且好像还有一股特别的味道? 从消毒酒精进化而来的第六代消毒杀菌药水,可以杀灭大部分的病毒和细菌,是阿陆从别人的药柜里取出来给她的,她会说? 至于这种喷泵。。。。 这些人估计也是不明白。 要把这些小东西都拿出来,怕他们见识不过来。 “自然是好东西。”明若邪就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众人一时都明白,这东西应该是跟他们洗水的那种药水有着相同的作用,就是能把她的手洗干净。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这东西看起来就是要比药水靠谱好多,而且用起来也很方便啊。 没有见到她再擦手,这么一会儿功夫她的手就已经干了,看起来手指也干干净净的。 “那这个可给我们留几瓶?”朱侯爷立即就问道。 明若邪很是诧异地看着他,不可思议反问,“侯爷是怎么问得出口的啊?好意思跟本王妃讨要东西?咱们有交情吗?咱们难道不是过节?” 真的是好大的脸啊。 满月也觉得朱侯爷的脸真的是太大了,竟然好意思开口跟王妃讨要这东西。 王妃的东西会随便给吗? 当真是。 朱侯爷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感觉像是被打了脸。 “那缙王妃可有诊断了?” “你是想问,这奇痒之症,本王妃能不能治?” “对。” 如果说缙王妃能治,那么能不能就让她给昭云治了,不用让昭云去当那个什么医术比试的病患,让她面对那么多人。 “我这个,暂时不能说。”明若邪眨了眨眼。 “为什么不能说?” “皇上也已经让孙先篇和几个大夫去牢里看了那些御林军的病症,本王妃到时候要去跟他们对一对病症情况,如果昭云郡主果跟跟牢里那些人是染了一样的奇痒之症,就由他们决定,要把谁当作比试中的病患。” 皇上他们才不会交给她来决定呢。 他们就怕她就找自己有把握医治的。 朱侯爷差点没气晕过去。 敢情都让明若邪进府来给昭云看诊了,还只是看了个寂寞,还不知道结果的。他有一种自己被耍着玩的感觉。 明若邪眼角余光已经看到了昭云郡主的眼睑动了动,好像是要醒过来了。她立即转身就走。 第762章 太没良心了 既然昭云的病她也看了,而且已经决定改变计划不在侯爷里搞事,那她何必等到昭云郡主醒来之后再跟她无谓地争吵? 还是脚底抹油,先溜为妙。 “我们先走了。”明若邪抛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带着满月紫浮跑了,跑得那叫一个飞快。 朱侯爷见房玖锦也要跟着离开,心头一急,立即就叫了他一声,“房玖锦!” 房玖锦朝他看来,朱侯爷一箭步到了昭云郡主身边,将她的衣领猛地一扯,露出了昭云郡主的肩膀。 “你都看到了我家昭云,是不是应该让房大人来提亲?!你别忘了之前你想进侯府的时候说过什么!” 说过要是看到了朱昭云的肌肤,他就娶她的。 房玖锦像是被雷劈了一下,呆了呆,回过神来之后就见鬼似的看着朱侯爷,“侯爷你当小爷是傻的?朱昭云的清白都已经毁在何炜手里了,听说他们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小爷还娶朱昭云?小爷又不是绿头乌龟!再说了,小爷可当真没有见过扯下自己亲闺女衣裳的父亲啊,啧啧,侯爷,您这样的岳父,小爷可不敢要,还是留给何炜来消受。” 说完,他转身跟有鬼在后面追着一样,跑得飞快,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朱侯爷一口血差点儿就要喷出来。 这时朱昭云却真的是醒了过来,她看清楚了眼前情况,脸色瞬间刷白,猛地就扯高了自己的衣领,另一手就使劲地推开了朱侯爷。 “爹爹你是不是要昭云的命!” 为什么要把她打晕抬了过来?刚才明若邪肯定是看到她这个样子了。她还听到房玖锦说的那一番话了。 昭云郡主觉得自己当真是悲愤欲-死,噗地一声就吐出一口血来。 朱侯爷被明若邪和房玖锦气了这么久都一直没有真的吐血,昭云郡主却是羞怒攻心,真的是喷出血来了。 “昭云!” “郡主!” 侯爷一下子乱成了一团。 而房玖锦追出了侯府,追上了明若邪,见她正要上马车,顿时就有些扭捏,“那个,你要不要。。。。” 明若邪上了马车,看着他,“要什么?” “我们家就在这附近,你都到这里来了,你要不要去房府坐坐?你刚才在侯府也没有怎么喝茶,现在是不是口渴了?” 明若邪觉得有些好笑,“我跟你们房府没有什么交情,无缘无故地去你家喝茶做什么?不去,你也赶紧回家去,别到处乱跑了。” 说完她就让人驾车离开。 马车疾驰而去,留下了气得跳脚的房世子。 房世子望着远去的马车,气得双手叉腰地骂了起来。 “个没有良心的臭女人!小爷怕你出事陪着进侯府,跟个小侍卫似的忙活半天,你跟小爷说,没什么交情?” 这是把他当成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吗? 那他算什么? 怎么就不是交情了?她不就是嫁了人,当了缙王妃吗?那上他家里喝杯茶,又不是跟他孤男寡女的,这有什么不行? “气死小爷了!明亭,小爷告诉你,以后小爷要是再管你的事,要是再帮你什么忙,要是再担心你,小爷就不姓房,小爷就姓,就姓——”他纠结了一下,脱口道,“就姓裴!” 反正,如果说不能姓房了,全天下要随便找个姓氏出来用,那他还是跟裴悟一个姓,也不知道为什么也就听着这个姓比较顺耳了。 “王妃,房世子好像很生气。”满月在马车里跟明若邪说道。 明若邪这会儿脑子里想着事呢,想的全是当初抓了明三的那些人的事,听到满月这么说,她随口就应了一句,“没事,那种小屁孩,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的。” 小屁孩? 王妃好像就比房世子大一岁? 还是差不多? 反正,同龄人。 不过,满月会说起这个也是怕房玖锦要是真的生起气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对明若邪做什么,现在明若邪说不会那她就放心了。 满月再一次崇拜地看着自家王妃。 她就是觉得王妃太厉害了,而且还有刚才那种很是特别的东西。 那个很有可能也是王妃自己做的。 反正,她家王妃就是天下最厉害的人。 明若邪回到了缙王府,司空疾也从太仆寺回来了,他算的时间差不多,刚让厨房的人把红豆糕送到院子里来,明若邪就进来了。 司空疾刚看到她的神情就顿了一下,本来是要问她饿了没有的,话到了嘴边,改口问道,“有什么出乎你意外的事情了?” “你怎么知道?”明若邪有些讶然。 他这是一看到她的神情就猜到她的心事了啊? “看你的神情就知道了。”司空疾站了起来,去绞了湿布巾给她仔细地擦手,擦着擦着,执起她的手凑到了鼻子下,嗅了一嗅,“有股不曾闻过的气味。” 酒精早就已经挥发得差不多,最多就只剩下一丁点儿味道,他竟然还闻出来了。 “消毒杀菌的,接触了一些病人之后可以喷一喷,手干净了,就不容易被传上疾病了。”明若邪解释了一句。 司空疾听得明白了,“那这种药水难制吗?” 这个—— 倒是不难制,不好拿出来而已。 一看到她的表情,司空疾就明白了。 “就是问问,难办就不办。”他转了话题,“所以你刚才在想的事情可以告诉我?” 这个当然还是可以说的。 明若邪便把自己之前看到了昭云郡主的伤时脑海里突然浮现的那点儿记忆说了出来。 司空疾听罢也眉头微锁。 “所以,你在想的是不是,这在大祭祀上放上有毒的老鼠,令得昭云郡主他们染上了那奇痒之症的人,跟当初抓了你去培育奇毒的人是同一个?而且还有可能是古夷人?” “就算不是同一个人,也有可能是同一伙人。当然,也未必这伙人的头领就是古夷人,也有可能是当初负责给我抹毒的人正好是古夷人,而他也是加入了那个组织而已。” 司空疾想了想,却说道,“我倒是觉得,这个组织的头领,应该就是古夷人。” 明若邪有些讶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够这么肯定。 “为什么?” 第763章 逼他来提亲 “因为你。” 司空疾拉着明若邪坐下,拿了一块红豆糕递给她,示意她先吃点。 去了一趟朱侯府,应付朱侯爷那么个人,又给昭云郡主看了病,他担心她饿了。 明若邪接了过来,咬了一口,一边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当初郭老不是说了吗?他们应该是要用你来培育一种特别的毒,他们当初还是设了局的,你对于他们来说应该算是很重要,这么重要,那毒应该也重要,既然都如此重要,他们绝对不会把你交给什么小喽啰,负责你的一定就是那个组织里有地位有身份的人物。那个要是古夷的,那这个组织就很有可能是古夷的。” “你想想,古夷跟澜国是什么关系?” 明若邪挑了挑眉,“当初措卓他们去澜国皇城,对澜帝也是很嚣张的,虽然古夷算是在澜国境内,但是他们好像并不怎么承认自己是附属于澜国。措卓他们的姿态,放得比大贞还要高。” “没错,所以你觉得,在让古夷人占着重要地位的一个组织,首领会是澜国人吗?” “不会。”明若邪明白了他的意思。 古夷本就不服澜国。 “会是大贞人吗?”司空疾又给她分析,“大贞依附着澜国,只差快要被直接吞并了,古夷人这个时候跟着大贞的什么人做什么文章,看起来都是没有什么优势的,除非他们就是同等地位合作的关系。那么,也就是说,这个组织其实是有两个首领,一个是大贞人,一个是古夷人。” 明若邪眼睛一亮。 “既然现在这个人是在插手大贞的事情,当时又是要考虑破坏大贞皇室的大祭祀的,那么我觉得你的这个分析很有可能。他们是合作的关系。” 所以,在大贞这里暗中搅局的,是大贞的首领,而当初抓着她去想要培育什么毒的,是古夷人。 “可是古夷人跟大贞的什么人合作能让他们都互得利益?或者说,他们各自想要什么?” 司空疾笑了笑,语气就轻了起来。 “这个就好猜了。大贞的这一个,破坏大祭祀,当时也是想要给我和太子,甚至皇上,给我们这几人都沾上晦气,让我们讨不好了,那么,他的对手就是我们皇室所有人,也就是说,其实,他想要对付现在皇室的人,皇上,太子,我。” “如果你们都完蛋了,大贞能落到他手里?那他会是什么身份?”明若邪挑了挑眉,心中也渐渐明朗。 “除了手掌兵权,只要皇室一乱,随时就可以趁机夺位的大将军,那就是本来就有皇室血脉的人了。” 司空疾这么一分析,他们的怀疑范围立即就缩小了。 “何大将军算是一大可疑人物。” “对,还有剩下的那么几个有点儿野心的皇亲国戚,我让人盯一盯,看看谁比较有可能,就可以锁定了。” 明若邪吃了一块红豆糕,又拿起了另一块继续吃,“为什么事情被你这么三言两语一分析,就好像很简单一样?” “我习惯了看一步想十步。”司空疾伸手替她擦掉了唇角的一点儿渣,“否则,早已经死过无数回了。” 明若邪看着他淡淡神情,突然就有点儿心疼。 没有一个人,是天生就想得多,环境逼着成长,有时候这并不是一种幸福。像是司空疾,他应该是永远也做不成一个天真纯粹的人了。 “你啊,就是个筛子。”她蓦地一笑。 “筛子?” “心眼儿多啊。” 司空疾晒然笑了。 明若邪刚才眼里都有了对他的心疼,但是她却不会说什么矫情的话,反而用如此轻松的语气开他玩笑,这倒是让他觉得心里轻松了一些。 “这样也好啊,以后我可以蠢一点,听说,想太多的人容易长皱纹,我把事情都交给你想了,以后你就会比我早几年成为一个满脸皱纹的小老头,而我还是一个貌美如花的美人儿,”明若邪目光晶亮,带着笑意,“哎呀,想想就觉得我很占便宜,想想就觉得你很吃亏呀。” “哈哈哈。” 司空疾实在没能忍住,又被她逗得笑了起来。 明若邪的想法,从来都是出人意料的。 明若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还用一种很安慰人的语气宽慰他,“不过也没事,有一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吃亏是福。所以,司空疾,你只管做一个多福之人。” “哈哈哈。”司空疾笑得不行,“好,那我就做一个多福之人,而若若你就做一个永远都貌美如花的美人儿。” “这么想就对了。” 陶七和星坠站在外面,听到了王爷的笑声,都觉得自己也忍不住咧嘴了。 真的是,自从王爷身边有了王妃之后,他们才能听到王爷这样开怀的大笑啊。以前他们连看到王爷的微笑都难,现在王爷都不知道开怀大笑多少回了。 “王妃真是王爷的开心果。” “什么是开心果?”陶七问星坠。 星坠睁大了眼睛,“你不是?陶七哥,你连开心果都不知道?就是让人开心起来的果实啊。” “那为什么是开心的果实?不能是开心的花?不能是开心的菜?开心的酒?”陶七有些疑惑。 星坠翻了个白眼。 不想跟他说了。 怪不得陶七哥到现在都找不到媳妇呢。 在京城里已经选出了三名大夫,这三名大夫在大贞京城中也算是颇有名声的,算是没有什么争议的三个医术最好的大夫了。 而且他们也都是京城中的三家大医馆的坐堂大夫。 御医也已经挑选了三名,这是由太医院挑选出来的。 再加上夏图来的孙先篇,七名男大夫,只有缙王妃一名女大夫。 几乎是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缙王妃和孙先篇上。 经过这些大夫的确定,昭云郡主与牢里那些人是染了一样的奇痒之症这件事情已经传了出去。 因此,现在昭云郡主也成了这一次的医术比试中第二个引起全城关注的女子。 昭云郡主要是此番治不好,那估计是要嫁不出去了。 这样的议论传遍了整座京城。 朱侯爷气得一-夜间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他找到了父亲,与他商量,“爹,依我看,在医术比试结果没出来之前,先逼着何炜来提亲!” 第764章 太水性杨花了 昭云郡主就算治得好,在朱侯爷看来,她小腿那样恐怖的伤是好不了的了,就算是不会再痒,伤口也会结痂,但是绝对不可能恢复到以前那样白滑无瑕的肌肤。 而女子要是发肤有损是嫁不到什么好人家的,除了那些穷苦百姓们不计较之外,入宫的贵女,要嫁皇亲国戚的女子,哪一个不得白壁无瑕? 昭云郡主既然被皇上下旨当成了此次医术比试的病患,到时候难免还是要让另外几个大夫看看她的伤的,总会有人,会把她的小腿这么恐怖的事情传出去,那昭云郡主又怎么还可能嫁给别的贵人? 现在看来,缙王府是没有办法了,他想了吞福兽的方法逼迫都没能达成目的,而入宫是不可能的了,房玖锦又绝对不可能愿意取,现在思来想去,何炜竟然是能选的对象中条件最好的。 “昭云会愿意?”朱老太爷也意动了。 昭云这个样子,的确还是要赶紧把亲事定下才行,要不然谁知道医术比试的结果会是什么? 要是说不能治,那以后还怎么可能嫁? 倒不如让她先嫁了,以后不管她在夫家能不能过得好,要是能赶紧给夫家生个儿子,那他们的亲家关系也就能稳了,哪怕昭云后面失了宠还是死了,也是有价值的。 “好好劝劝她,应该可以。” “她如此厌恨何炜。” “其实何炜有什么不好?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自己还是镇边军的小将军,又是何大将军的儿子,说不定以后在镇边军中会一路高升——” 朱侯爷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甚至,以后接替下何大将军这个位置的,都很有可能是何炜啊,毕竟何大将军的亲儿子何旭一看就不是当将军的料子,倒是自小跟着入军营的何炜很有可能。 那么,他能有一个手掌兵权的将军女婿,也是极好的啊。 朱侯爷这么想着,立即就坐不住了。 “我马上去找何炜。” 至于昭云,只要亲事定下了,她也没有办法,总得点头答应嫁人。 “你有办法说服何炜吗?”朱老太爷问道。 “爹,您可别忘了,我们还知道皇上的一个大秘密呢,这个秘密,是皇后太子都不知道的,我先想别的办法,要是别的办法都不能说服何炜,那我就拿出这个秘密来——”朱侯爷阴沉地笑了起来。 朱侯爷去找了何炜,何炜一听到是他过来,立即就跟下人说道:“把他赶走,本公子现在心烦得很,懒得见他。” 但是朱侯爷硬是闯进来了。 “何炜,你不是说了要上侯府提亲的吗?” 何炜看着朱侯爷直接被气笑了。 “本公子一开始不知道你的好女儿染了那样的怪病,现在知道了还去求娶,是想不开吗?” “何炜,你可是已经毁了我家昭云的清白,你敢不对她负责?那本侯也不是好欺负的,本侯一定进宫请皇上替我们朱家主持公道!” 朱侯爷作势要走。 他本来以为何炜会拉住他,怎料背后只有何炜一声嘲讽的冷笑。何炜根本就没准备拉住他。 看来何家是真的不怎么惧怕皇上了! 朱侯爷又转过身来,“你笑什么?” “侯爷当真以为,皇上会为了昭云郡主逼着何家?”昭云郡主反正都去皇宫挑拨离间过了,有了第一次他也不怕有第二次了,这些话他再说跟不再说了都没有什么区别。 “你们何家,难道还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凌驾于皇上之上了?”朱侯爷怒了。 “本公子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这是侯爷您自己说的。” “你!”朱侯爷实在是没了办法,只得压低了声音,“何炜,其实昭云的病是完全可以治好的,再说也不会传人,否则你看我们一家人都住在一起,到现在都没有听说过谁被染了是不是?缙王妃都敢上门去给昭云看诊,以缙王对她的宠爱珍视,要是这病真的会染人,也不会让她去。” 一听到缙王妃,何炜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那是第一个让他有那种心脏怦地一下像是被击中,然后又让他迷恋得几乎吃不下睡不着的女人,可惜,已经是别人的女人。 这辈子,他可能得不到她了。 他一点儿都不想听到朱侯爷说缙王对她的什么宠爱。他的心会酸得不行。 朱侯爷观察着他的神情,心里有点儿嘲讽,这个何炜,看起来像是还没有对缙王妃死心。 “其实,缙王再珍爱缙王妃,也未必能够守着她白头到老,缙王妃早晚也是要守寡的。。。。”朱侯爷又说道。 何炜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说得挺有道理。 这么说来,他还是有机会得到缙王妃的? “不过,以缙王妃的美貌,那可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就算以后她不是缙王妃了,那也未必会轮到你——”朱侯爷又说了下去。 何炜不服地打断了他,“说什么屁话呢?” “何炜,你是刚回京城不久,肯定不知道缙王妃来了京城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是本侯可以告诉你,冯家,知道?太子妃的娘家,太子妃的亲弟弟,那可是也被缙王妃迷得失魂落魄的。” “若是太子坐上了那个位置,太子妃成了皇后,那冯信作为皇后亲弟,你以为你抢得过他?” “还有一个,房妃的亲侄子房玖锦,知道?以本侯的观察,房玖锦心里也是迷恋着缙王妃的,可是他自己都还不知道而已,等缙王妃守了寡,房玖锦能不冲过去守着她?房大人在朝廷还是有几分权的,房妃又正得宠,这房玖锦,你也未必争得过。还有——” 何炜听到这里,腾地就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一脚踢翻了一把椅子。 还有? “那个女人到底是招惹了多少个男人?她怎么会如此水性杨花?” 看他这语气这怒火,简直就已经把缙王妃当成了他的女人了一样。朱侯爷心里冷笑不已。 “不止大贞呢。听说当初在澜国,古夷王子措卓在宫宴上也亲口宣布过想要求娶缙王妃,而且还不介意她嫁过人。你猜,要是缙王妃守了寡,古夷王子会不会为了她而来大贞?” 第765章 好个贱皮子 何炜越听越觉得不服。 这么说来,别说缙王妃,就算不提她,他是不是还比不上这么多人?可是他从小到大一直认为何家就是很牛-逼轰轰的,何大将军是全天下排得上名的一号大人物,而他作为一直跟在何大将军身边的亲侄子,也是一个极有竞争力的名门小将。 为什么听到朱侯爷这么一说,他还是给很多人抬脚都不配的? 何炜心里生出一股戾气。 既然这样,何家是不是还要再强大? 他还要再往上爬,他的身份还要再高,高到以后他想要哪一个女人,别人都不敢过来跟他抢。 何炜这么想着,又脸色沉沉地坐了下去。 “那本公子娶朱昭云又有什么好处?” “只要你娶了昭云,朱家便是你的后盾。以后你让昭云为你生了嫡子,本侯也是要尽心尽力扶持自己的外孙的。” “就凭你?你们朱侯府?”何炜很是嘲讽地笑了起来。当真是满满的嫌弃。 “何炜,你还真别看不起本侯。本侯知道很多惊人的秘密,只要在合适的时机把秘密爆出来,那可是能收到十分惊人的效果的。” “什么秘密?” “现在本侯非得告诉你吗?你又不是本侯的女婿。” “那你不说,本公子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吹牛?”何炜皱了皱眉。 “本侯可以告诉你一点,”朱侯爷凑过去,在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其实,太子还有一个哥哥呢,也就是说,太子不是皇上的嫡长子,他只能算是老二。” 何炜瞳孔一缩,差点儿就跳了起来。 他几乎是瞬间就相信了朱侯爷的话。 因为一般不会有人拿皇上的子嗣血脉这种事来开玩笑,编出这么一个皇子来对朱侯爷也没有任何好处。 可是,这件事情也太令人震惊了。 怎么会? 皇室历来也只允许皇后先生出皇子,作为嫡长子。 整个大贞都以为太子司空缜就是皇上的嫡长子啊,如果他还有个哥哥,那位大皇子如今在哪? 这绝对是他的叔父喜欢获得的秘密! 何炜立即就追问了下去,“那位皇子在哪里?他是皇后所出吗?皇后和太子可知道此事?” 他思来想去,现在的皇子中也没有一个比太子大的啊。 朱侯爷这会儿才缓下了神色来,不怎么紧张了。看来,何炜还是对这个消息很感兴趣的,他觉得何大将军也会对这个消息感兴趣。 只要他们感兴趣那就行。 “何公子,瞧你这急着,非亲非故的,本侯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啊?行了行了,既然何公子不愿意跟我朱侯府结亲,那本侯这就走了。这天下间也没有见过女方家自己找上门来求亲的,这要是传了出去,我侯府哪里还有半分面子?” 朱侯爷站了起来,转身就准备离开。 这一回,何炜却是起身拉住了他。 “哎哎哎,侯爷别着急啊。”何炜心思急转,他是在皇宫御林军面前轻薄了朱昭云的,也是当着御林军的面说会上侯府去提亲的,要是真的惹怒了朱侯爷,他进宫去请皇上做主,皇上让人一问,他根本就逃不掉,抵赖不了。 所以,最后很有可能也是会被逼娶朱昭云的。 等到那个时候,他就算娶了朱昭云,可能跟朱侯府的关系也好不了。 他本来这一次回京城,叔父也是跟他说过要让他有机会就找一门亲事的,先看看喜欢哪家姑娘,等他回头修书来提亲。 反正现在不能娶到明若邪那个女人,那就随便娶一个也是一样的。这朱昭云,至少还是个郡主。 “侯爷,可是你也应该知道我的心思,那缙王妃。。。。” 朱侯爷听了他这话简直就是气怒攻心,想着缙王妃那个女人也就罢了,难道还要他给个什么准话吗? 但是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办法,深吸了口气之后,他强忍着想要杀了何炜的冲动,拍了拍何炜的肩膀,“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正常,你要是心系缙王妃,本侯哪能多说什么?不过,到时候你若是与昭云成了亲,昭云定然是正室?缙王妃一个已经嫁过人的妇人,也没有资格跟昭云争正室之位?” 他要保住的是昭云的正妻之位。 在这里的其实也还有何家的下人。 下人听到了他们两人所说的话,全程只能紧紧地闭住嘴巴屏住呼吸。这二位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啊? 竟然在肖想缙王妃? 而且听听他们所说的话,这简直就是当缙王已经死了、缙王妃已经守寡了一样。这是做了多大的白日梦啊? 虽然他们是何家的下人,在这里做着白日梦的是自家公子,但是他们还是很想说—— 好个贱皮子啊! 怎么会那么贱呢。 “哈哈,那当然,那当然。” 何炜顿时就大笑了起来,松开了朱侯爷的手,说道:“侯爷,小侄马上准备,就让人上门提亲去!” “不过我家昭云得了那奇痒之症。。。。” “这个倒无妨,侯爷不是说不会传人吗?再说,有孙先篇孙神医在,定能治好。实在不行,到时候我带她去别的大夫。” 要是真治不好,反正能给他生儿子就行。 “好,何公子果然是有气度,那本侯就在侯府等着你了。” 朱侯爷办妥了这件事,心情大为轻松,哼着小曲儿就离开了。 医术比试,场所已经准备妥当,明日便要开始。 这一-夜,在一座别院里,书房中,烛火未剪芯,烛光有些昏暗。坐在书桌后面有一个男人,桌上摆着一幅画像,画像有一处撕裂,被粘起来了,其中一个角落还有一点儿淡淡的污迹,看得出来这是从墙撕下来的。 而如果何炜看到的话就会发现,这正是他之前请画师画了出来然后出去街上张贴的明若邪的画像。 男人盯着这画像看了半晌,拿出了一把匕首,在画像上的明若邪的脸上轻轻地划了下去。 他的声音沉沉地,在这昏暗的书房里显得有些不清晰。 “医术?你何时学了医术?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是不是那个明若邪,还是有人冒名顶替的!” 那个在澜国庄子里长大的明三小姐,他们调查得很清楚,根本就不可能学过医。 第766章 是不是真正的明三 不可能有机会学医的明三小姐,当初在被他们抓起来怎么抽打怎么划杀,怎么灌药,都只是很害怕的样子,根本就没有见她有什么本事逃掉,就连有什么本事让他们对她好一点都没有。 而且,当时她是真的已经死了。 不然的话,他们还真不舍得把好不容易抓到的这么一个适合练毒的人丢掉。 可是她没能撑住,就那么死了,死了之后他们才会把她丢到沉仙岭去。没有想到她竟然被缙王给捡了回去,竟然还活着,而且就此摇身一变,成了莲王的亲生女儿,成了缙王妃。 不止如此,现在她还有一身医术,能医好战马,医好房玖锦的病马,治好房玖锦,还给皇上施了针,而且,缙王自从接她到身边之后,他的身体似乎就大好了。 虽然这其中说是澜帝给的那龙涎草的原因,但是他却有点儿怀疑是明若邪的功劳。 现在她竟然还要和御医,和孙先篇一起比试医术。 这说明她觉得自己的医术都可以跟被封为神医的孙先篇一比高下了? 这还是当初的那明三小姐吗? 他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他一定要查清楚,这到底是不是明三。 如果她不是明三,是不是就等于并非莲王的女儿,对于澜帝那边来说,她是欺君之罪,而在大贞这边,缙王娶了这么一个假郡主,让大贞皇上和其他们都不得不看着她澜国郡主的身份对她毕恭毕敬,这是不是也等于是一种欺君之罪? 也就是说,如果操作得好,缙王和明若邪二人就等于是两边都犯了君之罪。 在他们将要被治罪的时候,他会出手,再一次把明若邪劫走。 他一定要弄清楚,这是不是明三。 如果不是的话,她是不是也适合用来培育那种毒。 如果是的话,她现在都已经活过来了,他完全可以用她再继续之前的研究了。用这个用过的,总要比再去找新的人更好,更方便。 “明三,你给我等着。” 他再一次阴测测地说了这么一句。 第二天一早,京中的一处善堂之外就已经围了不少的百姓。 这都是今天过来看医术比试的。 这件事情是继大祭祀之后整个京城最轰动的热闹的了。 最后还是决定在善堂之外举行。 因为善堂这里位置正好,大门外也有一片很大的空地,而且善堂里还有好些空屋子可以用来当看诊的房间。 这里也有些手脚麻利的人帮忙做事。 空地周围已经用半人高的布拉了起来隔出了一个区域,不让围观的百姓踏过一边,还有御林军十步一人地配着长剑威严地把守着,谁要是搞什么事,要是敢往里冲,肯定会被抓了起来。 在外面这一片,还有些颇有生意头脑的小贩们把担子和小推车弄出这里来了,卖一些小玩意或是小零嘴,这比试要三天呢,一天也是从早到晚的,只有中午的时候休息一个时辰,看热闹的人这么多,很有可能就会买点儿东西。 还有些孩子都不知道这里到底是要干什么,但是他们喜欢凑热闹,看到这边这么热闹,还有卖零嘴的,也都往这边挤来。 善堂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在善堂斜对面有一座酒楼,这个时候也是热闹得很,外面毕竟头上没遮没挡的,等日头再上一点,那外面就热了,还没有地方坐,在这酒楼里凉爽多了,还有位置坐,喝点酒吃点儿小菜,也可以听到那边的动静,虽然不能近距离地第一时间看到发生什么事,但是有钱人家的可以派自己的小厮时不时地跑出去看看,要是有什么特别的情况马上回来禀报。 所以,这酒楼的生意也是从未有过的旺。 而这个时候酒楼里已经有人开了赌。 “就赌这一次缙王妃能不能拿下第一名。” 这一次的赌还是很简单的,也是相当地地接粗暴,也不赌别人,就直接赌缙王妃能不能拿下第一名。 要是这样的赌约放在一个月前,那满京城的人可能都会嗤之以鼻:缙王妃会什么? 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缙王妃可是已经让他们震惊了好几回了。别的不说,她可是跟何旭那些人比试也赢了的,还敲响了六声钟的,还治好了数百匹战马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拿出来,哪一件不是能让人目瞪口呆? 所以这一次,赌缙王妃能不能拿下第一名,这就已经足以让京城的人吵翻天了。 “依我看,那必须能啊!缙王妃如此厉害,绝对能拿第一!”现在京城里已经有了明若邪的狂热粉了。 但是也有人还依然是将信将疑。 “不可否认,缙王妃的确是很有本事,但是你们别忘了,缙王妃毕竟还相当年轻,而这一次包括孙神医在内的另外那些大夫,那可都是年长她三四十岁的,别的不说,看过的病患都要比她多得多了,这不也是经验吗?” “说的也是啊,大夫本来就是要多看病患积累经验。” “还有,别的不说,那几位御医,那能入宫当御医的,本来也就已经是比大部分大夫都要厉害的了?” “其实,缙王妃肯定是很厉害的,我倒是觉得,她的医术要是能够胜过那六位御医和老大夫,我还是相信的,但是现在是有个孙神医啊。这孙神医可已经是继神医洛明之后第二位称得上是神医的了,如果没有他,我肯定是选缙王妃当第一名,可现在有孙神医在,我觉得还是孙神医能拿第一名。” “我说这位兄台,你怎么能够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有人不情愿了,“这孙神医是夏图国的人,缙王妃是咱们自己人,你竟然支持别人?” “哎哎,这位小老弟别激动啊。说起来,缙王妃也是澜国人啊。” “那能一样吗?她以前是澜国人,现在嫁到咱们大贞来了,就是咱们大贞人了。” “就算缙王妃是我们自己人,但是这种事情也得实事求是?你难道为了帮着大贞人,就不怕把银子输光了?” 这个。。。。 不管怎么说,银子还是自己的。 酒楼里,少主听着这些人的争吵,看向了有些蠢蠢欲动的属下,“你们是也想去下注?” 第767章 排场都亮出来 云均眼睛一亮,看着少主问道:“少主,我们也可以去下注吗?” “少主,咱们都来到这大贞了,碰上这样的热闹,感觉不凑一下热闹都亏了似的。”另一个属下也说道。 少主有些无语。 “你们想玩便玩玩,但是你们可想好了,是要押那缙王妃得第一,还是不能得第一?” 云均二话不说,“那属下当然是押缙王妃得第一的!” 少主有些好奇,“哦?这是为什么?你们不是都知道,本少主是冲着孙大夫来的吗?这么看来,现在你是觉得,这位缙王妃的医术能比孙大夫强?” “因为缙王妃好看!”云均脱口而出。 其他人,包括少主在内,都无语地看着他。 就这? 押缙王妃能拿第一名,就是因为她长得好看? 那扇子谋子摇头失笑,“云均啊云均,你始终还是这么肤浅。” 云均不服,“这怎么就能是肤浅了?缙王妃不是一般的好看,她是非常好看啊,这么好看的美人,当然是要当第一的。” 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他立即就抓着荷包去找掌柜的下注去了。 等到他回来,众人都问他,“云均,你押了多少银子?” “我可是把我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押下去了!”云均相当兴奋,“少主,我发现,押缙王妃能拿第一名的人不多,这么说,等到开注的时候,我就能赢好多银子了,回去之后我说不定就攒够银子给我家姐买流音大师的白玉环了。” 他们那里有一家聚宝斋,那里出售一件白玉环,上等的白玉,上等的雕工,那可是流音大师的作品,他家姐看过一次就念念不忘,但是他们实在是买不起。云均心心念念地就是想着攒到银子把那枚白玉环买下来,送给家姐。 少主微微笑了笑。 “既然大贞的人都对他们自家缙王妃没有这么大的信心,你还把全副身家都押下去,就不怕输到连布鞋都没得穿了?”其他侍卫笑话他。 “我才不会输,因为缙王妃不会输的。” “我们可不理你了,我们要去押缙王妃不能得第一。”其他侍卫都纷纷起身去下注了。而他们果然就是押缙王妃当不了第一。 云均有点生气。 “哼,你们到时候要是输了银子,可别说是缙王妃害的。” 过了一会儿,他们发现不断地有人进了这酒楼跑去下注,下完注就出去了,一批又一批的,竟然是没断过人,他们不是来喝酒来聊天的,就是专门来下注的,而且还有不少是小厮的打扮,看来很多是替自家主子来下注的。 “看来这大贞京城关于缙王妃的赌局已经开设过几回了,所以引了不少人来下注。”少主观察到这种情况也觉得有些讶异。 一个缙王妃,在大贞京城可当真是风云人物了啊,风头无两,走到哪里听到的都是在谈论缙王妃。 “是啊,这位缙王妃,属下也是相当好奇了。”扇子谋士收了扇,看向了外面,善堂之后已经围了密密麻麻的人潮。“少主,咱们虽然是冲着孙神医而来,但是若缙王妃和孙神医二人都可治少主的病,还请少主莫要只选一人,多一人多一个机会。” 今天他们就要见到这传说中的缙王妃了。 “嗯。”少主点了点头,“这个自然。” 如果那个缙王妃真的能够治他的病,他怎么可能会把神医拒之门外呢?只要能够治好他的病的,他都觉得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神医级别了。 不过,少主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希望,他还是寄希望于孙先篇的身上。 “走,差不多也该去善堂那边了。”他们已经报上名,并且顺利地成了此次比试的病患,在善堂那边已经安排下了住处的。 善堂的院子里,七张诊案一字排开,上面放着各位大夫自己习惯用到的东西。 另外,每一名大夫可以带四名医徒,毕竟本来他们这一次要救治的都是疑难杂症患者,治病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三名京城医馆选出来的老大夫先到了,他们都各自带了三名医徒,因为医馆里也不能就此关门歇业,他们也不能一次带走那么多人,否则医馆里也是要忙活不开的。能带两个也是够了。 三名御医带的可就不少了,太医院还怕没有小御医让他们带的吗?既然规定了一人可以带四人,那他们当然就直接各带了四人。 而且他们出场也拉风得很,御医服饰,医徒们各带着所需东西出场,有的人甚至连御医惯用的铜盆都带来了,装了一盆水,好让御医随时洗手。 还有的是捧着一叠的汗巾,到时候可以随时替御医擦汗,擦脸。 有的则是带了药炉,有的御医习惯了用熏药的方法医病。 还有的是几个药箱,一打开,里面单了瓶瓶罐罐的药都摆得密密麻麻的,针灸的针都有不同的好几套。 这些架势一摆出来,顿时就让围观的人们不明觉厉。 好厉害,好专业,好高深的样子。 当然,他们最期待见到的还是孙先篇。 本来他们以为孙先篇是千里迢迢从夏图来的,应该也不会带太多医徒过来,但是没有想到孙大夫一出场,排场也是不小啊,也是四名医徒,而且他还有两名医徒是穿着劲装,看起来孔武有力,有那么一点儿像是护卫的架势。 这两个人还抬着一只木桶就出来了,是一人浴桶那样大,上面还有盖子。 周围的百姓都被吸引住了,纷纷议论了起来。 “真不愧是神医啊,这一出场带的东西就跟别人不一样。” “听说,孙神医精通药浴治病,效果奇佳。” “可难道要当场在这里泡药澡吗?” “不是有布幕可以围起来?再说,穿着衣裳进去就是了,也看不到。” “那还有昭云郡主呢?她也这么当众泡澡?” 嘶—— 众人一时无话。竟然差点儿忘了昭云郡主了。 提到了昭云郡主,有几个刚刚跑过来的人立即就兴奋地接了话,“你们不知道吗?何家的何炜公子,让朱侯府提亲去了!” “什么?” “我们几个刚刚去朱侯府那边看热闹刚赶过来,朱侯爷亲自把何公子送出门的,看来是答应了。” 第768章 她竟然出来了 何炜竟然真的是跟朱侯府求亲了! “可是何家有长辈上门?” “何大将军虽然没有回京,不过找的是何家的叔伯,也算是长辈了。你们没有听说之前皇宫门口的戏吗?” “什么戏?” 还真的是没有听到。 可能是因为是发生在皇宫门外的,一般人也不会到那边去看热闹,所以这件事情倒还是传得不是很广。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然是有人听说的。 于是,见身边的人不清楚,那些人就给讲了起来,时不时就听到这边有人惊叹地叫了起来。 大贞京城,这段时间还真的是热闹极了,各种八卦戏码层出不穷啊,听得百姓们的耳朵都要忙不过来了。 现在还有医术比试,也不知道到底会引出多少热闹。 这样的热闹,让他们也都更是麻木地忘了现在大贞到底是个什么境况。 没有听到何炜和朱昭云的八卦的人们,注意力自然还是都放在了善堂院子的动静上的。 孙神医到御医到大夫,他们出场都已经挺热闹了,而缙王妃还没有出现。 有人已经开始猜测起来,缙王妃是不是也会带着四名医徒出现,但是她这个年龄,又刚传出医术名声不久,应该还没有收医徒? 谁会跟着这么一个十七岁的王妃学医啊? “缙王府的马车来了!” 有人叫了起来。 缙王妃终于来了。 她也算是姗姗来迟了啊。 这个时候赶车的星坠正跟马车里的明若邪说道:“王妃,您看,咱们来晚了?看这架势,其他人肯定都已经来了。” 明若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星坠,你知道什么叫压轴出场吗?” “不知道啊,什么意思?”星坠茫然。 “意思就是,最厉害的人物,最后一个出场,最是闪亮。” 星坠扑哧就笑了。 “王妃您是在说您自己是星星。” “错,本王妃是明月。” 星星繁多,满天都是,明月只有一轮,她是独一无二的。 “等会儿你们也都围观就好了,没有喊到你们帮忙的,不管出现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要插手。”明若邪说道。 “是。” 马车到了门口,满月先下来,扶着明若邪下了马车。 明若邪今天穿着一身月华白的衣裙,淡粉腰带,淡粉束袖,并没有穿那种仙气十足的宽袖,就是裙摆也是薄纱里是长裤,束在白色长靴里,梳着简单的发髻,上面只插着几朵珠花和一支白玉发簪,这样方便做事。 她这一身装扮,看起来虽然很是简单,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但是显得如清晨沾着雨露的鲜花,看起来美得清丽鲜活,氧气十足,又略带英气,还有几分娇俏,而且因为装扮的简单,反而让众人更能注意到她绝美容颜,一时间有不少人都看直了眼。 他们本来以为缙王妃今天出场应该会是盛装而来,务求能以王妃宫装力压众人的贵气和气势,完全没有想到明若邪是出人意料。 这么看,更觉得缙王妃好生年轻啊,真的就是十六七岁的如花少女。 但是有那么几个目光放肆的男人被她突然冷然的目光扫了过来,却是心头一震,后背一凉,瞬间低下了头去不敢再看。 她刚才瞬间骨子里流露出来的威压,相当可怕! 在明若邪已经完全如明月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之后,司空疾才下了马车。 他是一身天青锦袍,纯银发冠,看起也如皓月当空,容颜如仙。 “哎,要说咱们大贞有什么宝贝,依我看啊,缙王和缙王妃就得算一对国宝,这么好看的人,上哪找去啊?”有人忍不住赞了一句。 “缙王妃带了医徒吗?” 好像没有人看到她带啊,哪一个是? 这时,后面的一辆马车上,陶大夫下了马车,一看到现场这乌泱泱一堆人,顿时就觉得有点儿腿软。 不行啊,他没有见过这么大场面,觉得开始紧张了怎么办?感觉有点儿同手同脚了。 “那个,王妃,老朽——” 他怕给王妃丢脸啊,想退缩了。 “陶大夫跟上啊。”明若邪打断了他的话。 一听到明若邪这话,陶大夫就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了。他只能背好了药箱,低着头跟上。 七张诊案一字排开,因为明若邪的身份,她的位置是在最中间的,在她左边是孙先篇,然后孙先篇那边是三名医馆大夫,明若邪这一边是三名御医。 现在其他人都已经在诊案后面坐着了,在他们后面,需要放的东西都摆放好了,医徒们则是站在他们后面,看起来就都颇有气势。 在左右两侧,则是两排走廊,廊下设了座位,是给像司空疾这样的人的。 除此之外,臣相,以及太医院的几名大夫,还有几位王爷侯爷,也都过来了。 现在位子都已经差不多坐满,明若邪他们的确是来得算最晚。 房玖锦拉着裴悟匆匆从侧门奔了进来,“快点快点,小爷就知道你一定会从骁骑营赶回来,所以早早就帮你多留了个位置,还等着你一起来,小爷可讲义气了?” “我也没让你等着。” “哎,裴悟,你可不要太过分啊,好歹说一声谢谢。” 他拉着裴悟,看到了缙王,立即就朝着那边走了过去。“我们怎么着也得跟缙王坐在一块,同个阵营的聚一起,要鼓劲的时候一起喊声音也能大点。”房玖锦说道。 裴悟无奈地任由他拉着往那边走。 然后他看到了前面坐着的几个人,其中一位头发花白衣裳素雅的老妇人,正低头和一侧的男子说着话,竟然是余老太妃? 因为余老太妃坐着的那个位置,正好是被柱子挡住了,要是他们从侧门进来,他正好若有所感探头看去,还真的难以看到坐在那边的人的脸。 裴悟这一惊,立即反手抓住了房玖锦的手,将他拉住。 房玖锦回头看向他,“怎么了?” 裴悟将他一扯,扯近了自己,压低了声音,“余老太妃。” “余老。。。。怎么可能?!”房玖锦也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余老太妃一向不轻易出门的,怎么会突然来了这里? 他顺着裴悟的目光望了过去。 第769章 脸皮给你们剥下来 司空疾在他们过来的时候已经发现了他们的,也看到他们要走到自己这边来。 原来他身边空着的这两个位置,是裴悟和房玖锦的。 但是等了一会儿他也没有见他们走过来,就朝着他们看去,却见他们正望着一侧的方向。 司空疾便也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 这一看却是看到了前面隔着的朱红柱子,挡住了柱子那边的人,他看到那边有人,只能看到一点裙摆和椅腿,人是看不见的。 那一处正好是有些曲折转弯的,一角又还种着半人高的芭蕉,加上柱子,是真看不到坐在那边的人。 倒是坐在那里的人可以看到院子中间医术比试的情形。 这个位置选得还真是挺妙。 司空疾搭在扶手上的左手轻轻地动了动,做了一个手势。 暗处的青白看到了,立即身形一动,去执行他的指令了。 裴悟和房玖锦两人终于来到座位上,两人坐下,同时朝司空疾看了过来。 司空疾一见他们的目光就知道坐那柱子后面的那个人身份应该不一般,但就算是皇上皇后太后过来了,应该也不会让他们有这样的反应,那来的人会是谁? “怎么了这是?”他淡淡地开口。 他们算是坐在前排了,这走廊下的座位是排了两排的,交错着摆放座位,每个座位之间至少也还隔着个一米多,不算远,但是要说话就说不了悄悄后,左右和后面的人应该都会听到。 也不能靠近去说悄悄话,不然就挡后面的人的视线了,人家也会觉得奇怪,你们关系有这么亲近吗? 裴悟坐下来之后也发现这个位置就完全看不到房老太妃那边了。 房玖锦看着司空疾,用嘴型跟他说出了房老太妃四个字,但是他说话向来夸张一些,现在还很是神秘的挤眉型眼,司空疾还真的看不出来他到底是在说些什么,也是完全没有往房老太妃那边去想。 裴悟瞥了房玖锦一眼,也是用嘴型跟他说了了两个字,“别蠢。” 这两个字,房玖锦却是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他登时一怒,瞪大了眼睛就想和裴悟吵,但是前面明若邪已经带着陶大夫走了出来,跟着一个满月。 众人顿时就都议论了起来。 “不是,缙王妃这算是没带医徒?还是说她的医徒就是那位老大夫?” 满月明显就是一个丫鬟,也是一直跟在明若邪身边的,大多人认得了,明若邪堂堂一王妃,身边跟个丫鬟也是正常,不能算是医徒。 而跟在她后面的陶大夫背着一个小药箱,这明显就是带着他出来了啊。 哪里有年纪这么大的医徒? 这不是缙王妃的大夫吗? 这时,跟着过来看热闹的几个世子爷们就轰地笑了起来,对明若邪道:“缙王妃,人家都是上了年纪的大夫收手脚麻溜的小医徒,您这是怎么的,反过来了?收了这么一位上年纪的老伯当医徒了?” “哎哟缙王妃,老人家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您还好意思使唤他吗?” “那位老伯,您这到底是已经学了医啊,还是刚跟着缙王妃学医啊?那么多的药名,您还能记得住吗?针灸的时候,你的手不抖吗?” “缙王妃,是不是没有人相信您的医术,那些年少的都不愿意去给您当医徒啊?收不到医徒其实也不可耻嘛,哈哈哈。” 本来不敢开口嘲讽的人,在已经有人先开口的情况下就忍不住跟着开口了。 一时间,关于明若邪和陶大夫的笑话都传了出去,外面围观的百姓们也都觉得很是好笑,有几个下注押了明若邪能拿第一的人,这会儿不由得有些后悔。 不管缙王妃之前几回的表现有多精神,结果有多么令人吃惊,现在毕竟不是比别的,是医术啊。 治病救人,这可就不是凭着福气运气就能成的事了。这是要看真才实学的,也许在这一方面,缙王妃还是不行? “现在还能不能改下注?” 有人已经飞快地跑去酒楼问掌柜的了。 胖胖的掌柜笑得跟弥勒佛似的,态度极好,很是亲切。 “客官,现在还可以改的,等会比试开始就不成了。” “那我改改改,我之前是押了缙王妃能取得第一的,现在要改成不能!” “客官,您确定吗?” “确定确定。” “好的客官。”掌柜的速度很快,问了名字翻了册子,立即就给改了过来了。“客官,已经改好了。” 陆续又有好些人过来更改了。 等到他们改完,店小二凑了过来,忍着笑对掌柜道:“掌柜的,果然如王爷所料那般啊,王妃一登场,肯定会有不少人过来改押的。” “咱们王爷可是算无计漏。”掌柜的开始拨着算盘,“现在有九成是下注押王妃无法取得第一名的,等到结果出来,咱们又能大赚一笔。” 小二撇了撇嘴,“这些人也当真是学不聪明啊,咱们都已经设过几次赌局了,王妃每一次都能赢,他们怎地还这样不相信咱们王妃?当真是活该他们输银子。” 本来这一次王爷说设这么一个赌局,他们还有些担心,想着王妃刚治好了数百匹战马,封赏一座城,怎么着也能让京城的人相信她医术了不得了,大家要是都押王妃能夺第一,那他们岂不是要亏惨了? 当时王爷就是笑了笑。 现在看来,这些人的心思还真的是让王爷揣摩得准准的。 那边,明若邪听着周围的这些嘲笑,只是扬了扬嘴角,目光就扫过了那些人的脸,清晰地问了一句:“臣相,当众嘲笑轻辱王妃者,该当何罪?现在要是本妃用银针把这些人的嘴给扎麻了,应该也是可以的?” 她的话音刚落,陶大夫立即就打开药箱,把那一包银针拿了出来,递给了明若邪。 明若邪接过来,自己看了一眼,又轻叹了一声,“哎,这套银针,是神医洛明的呢,当初本妃跟洛芷比针灸的时候赢了她,她很是羞愧地把这套针输给本妃了。好些天没用过,你们要试试?” 这话信息量就大了! 连神医洛明的亲闺女洛芷的针法都输给了缙王妃,说明什么? 众人顿时噤声。明若邪语气又是一沉,目光都冷了几分,“再怎么说,本妃能站在这里,就已经说明我比你们都强,你们如此废物,有脸嘲笑本妃?要是觉得脸都不要了,等会儿本妃给你们剥下来啊。” 第770章 怀的是什么胎 众人听了她这话,刚才那些嘲笑过她的人顿时都觉得脸皮都有点麻,有胆小的忍下意识地就双手捂住脸,心里都有点儿发毛。 为什么刚才明若邪说这话的时候他们觉得她的气质有点儿邪气了? 就跟她说的话是真的做得出来的一样。 一时间,众人还真的被她吓着了,场中一时寂静,无人敢说话。 司空疾嘴角一勾。 房玖锦看着那目光冷如霜,举着那一包银针轻轻晃了晃的明若邪,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哈哈哈。 对嘛,他就说,这个女人就是不好惹的。 她对他向来也是毫不客气,初次见面就敢踩在他背上,怎么能对这些嘲笑她的人和颜悦色呢? 当然是怼他们啊。 现在看着那些人的脸色,房玖锦就觉得心里畅快了。 裴悟也是一笑。 那边,余老太妃目光深深地看着明若邪,然后又侧头去跟坐在她身边的男人说话。 这个男人一直低着头,两侧有头发垂落下来,看不到他的样子。但是他的左手手掌趴着一只壁虎,右手的手指一直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抚过壁虎的背,壁虎一动不动的任他抚着。 余老太妃跟他说话的声音极低,旁人听不到,而男人则时偶尔点下头,并没有出声,就跟一个哑巴一样。 明若邪突然转头,朝这边望过来一眼,但是她这个角度望过来,却是被那一丛芭蕉挡住了大半视线,只透过间隙,能看到一点儿人影。 她收回目光。 臣相刚才被她问那么一句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都不用等他回答就已经自己接下去把所有人都威胁到了,还用得着他说什么? 孙先篇也看了看明若邪,收回目光没有说什么。 他端坐在椅了,一派高人的姿态。 那个少主,这会儿是在给病患准备的屋子里的,但是能够听到外面的声音。少主听到了明若邪刚才说的那些话,忍不住笑了笑。 扇子谋士摇了摇头,轻叹一声,“看来这位缙王妃果然还是年轻,很是无畏啊。” 云均一听不服了,“先生怎么知道她是因为年轻才无畏?就不能是因为本事高所以才傲气吗?” 少主听了又笑了起来。 “云均,看来你倒是真的完全站在缙王妃那边了。” “那是自然。”云均捧心状。他刚刚偷跑出去看了一眼缙王妃,那叫一个闭月羞花啊,简直是太美了。多看一眼,他都觉得自己能心情愉悦到多活一年。 没事,他就这么肤浅。 “好了,比试还是尽快开始,”臣相说道,“皇上在宫里也在关注着比试,不能让皇上久等了。各位大夫可准备好了?孙神医,可以开始了吗?” 孙先篇这才开了口。 “医术本来是早已经学成在脑,经验也是多年行医积累下来,哪里还需要准备?孙某随时可以开始。” 三名御医也点了点头,医馆大夫们也都应了一声。 臣相看向了明若邪,“缙王妃呢?” 他本来就只是随口问了一下,大家都说准备好了,王妃不可能说还没有? 但是他没有想到,话音刚落,明若邪立即就应了一句,“我还没准备好,我口渴了,先喝口茶。” 众人绝倒。 臣相太阳穴一跳。 “那王妃先喝茶。” 他只能让人奉了茶上来。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明若邪一个人在那里姿态优雅地喝了半盏茶。 缙王妃这到底行不行啊? 有不少人又忍不住,拔腿往酒馆跑。 “掌柜的,我们想多押点银子,押缙王妃不能夺得第一。” 掌柜的笑眯眯,“众位客官可真的是赶在最后一步了,要加就赶紧,马上就不能再加注了。” 运王的小厮快步走到了他身边,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王爷,好些人押缙王妃不能夺第一,还押了不少银子,最后的一点时间了,王爷要下注吗?” 运王手痒得很。 但是想到出门前运王妃的话,他顿时就一个激灵,赶紧摆手,“不下不下,王妃说了,本王要是押缙王妃输,她跟本王没完。” 可是他也觉得缙王妃拿不了第一啊,这还怎么下注? 罢了,这次赌局的银子他只能不赚了。 那头,陈老爷哼了一声,朝后面招了招手,他的随从也走过来,“老爷?” “可下了三万两,押缙王妃不能夺第一?” “回老爷的话,下了。” “嗯,那就好。” 看他怎么踩着缙王妃赢上一笔银子!之前那些病马的事情,他的气还没顺呢。再说,自从那一次后,朱敏敏见了他们就都是冷眼冷脸,以前还能做做样子孝顺他们,现在真的是不把他们这公婆放在眼里了。 等这些缙王妃输得难看,回去他再好好教训教训朱敏敏! “缙王妃,可以开始了吗?”臣相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 明若邪放下茶盏,点了点头,“开始。” 有一名御医走了出来,主持比试。 “医术比试开始,规矩已经事先宣读过,相信众位都了然于胸了,再就直接请众位大夫开始诊治。这第一位病患,是一名二十四岁商妇,姓田,夫家开陶器铺子,田氏与丈夫成亲五年,前三年一直不曾有孕,两年前终于怀上了,肚子也一直在长大,但是怀胎十月,孩子一直没有生下来,至今两年了,田氏依然大着肚子,但是肚子里却毫无动静,可她能吃能喝能睡,还面色红润,精神十足,不像怀了死胎。” 众人一听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事,都倒吸了口凉气。 “田氏也看过不少大夫,甚至吃过好多种落胎的药,可是肚子没有半点动静。如今夫家难以再忍了,想要休了田氏,田氏自愿找来,想请各位大夫替她诊治,看看她到底是怀了什么东西,还能不能治。” 这一个病患,明若邪他们都是事先不知道情形的。 御医说完了这些之后,有人扶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年轻妇人走了出来。 那小妇人看起来还真的是面色红润,唇色自然,除了肚子很大之外,看不出半点病容。 第一个病患就这么怪,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 “现在就请众位大夫替田氏诊断,就从这里开始。” 田氏被带到了第一个医馆老大夫案前。 第771章 第一个怪病患 这一名老大夫在听到了田氏的情况之后脸色就已经有点儿变了。 现在田氏刚被带到了他面前,他立即就站了起来,十分羞惭地说道:“老夫实在惭愧,早在一年前,老夫就已经替田氏诊治过,但是没能查出来她这是何病,何因。现在也就不再献丑了。” 本来也是,田氏本来就是这京城的人,怀了这“怪胎”都已经两年了,京城中的医馆里有些名气的大夫,她都已经上门求诊过了。 行还是不行,大夫们都已经清楚。 不止是他,另外两名大夫也一样。 所以他们也都同时站了起来,“我也替田氏看过了,无能为力。” “老夫也是。” 这发展顿时就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是? 第一个病患出来,就已经是之前大夫们都看过诊的? “不过这倒也是正常啊,”有人开始议论了起来,“既然是在京城找的病患,又本来就是疑难杂症,那自然是以前已经出来寻过医了,一直都治不好,这才算是疑难杂症啊。” “对啊,那都是在京城,已经找过这三位大夫看过病,也就很正常了。” “但是这样的话,这三位大夫岂不是就不诊要先输了?”有人发现这么一个问题,毕竟他们以前大多是看过的,不能医就不能医了,还有什么可以比的? “那要是他们之前就治不了,三名御医或是孙神医却能治得了,他们输了也是正常,也等于他们也是比试了啊。” “对对,其实也是一样的道理,只不过现在他们省了再一次诊断的时间。” 其实也是一样的。 众人的脑子也转过弯来。 所以,现在就看看其他的大夫能不能医治这位田氏,要是都无法医治,就等于他们也与三位老大夫一样打了个平局,但要是有人能医治,那就等于三名老大夫先输了一局。 “但是,若是同时有几个人都能治这病呢?那又如何判断谁输谁赢?” “整个太医院都在这里当裁断呢,还有,就算是都能医治,也得分出方子的优劣来。” “这个就不用我等操心了。” 这个时候,田氏已经到了孙神医的医案前。 “孙神医,求您救救我,我太痛苦了,不管这肚子里是个什么东西,救您让我把它生下来。” 田氏突然扑了过来,抓住了孙神医的手,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她也是太过痛苦了,要不是因为她的丈夫对她情深意重,她早就已经撑不住自寻短见了。 “头一年,我们都十分欢喜,以为真的是怀了孩子,一直在等着孩子出生,可是到了十个月,还没有动静,我们就心慌了,看了大夫,都看不出来是什么,只说肚子里很有可能并非孩子。” 田氏哭着说道,“可是肚子里不是孩子又能是什么?夫君待我极好,一直劝我再等等,有的孩子也可能是在母亲肚子里十一二个月才会出生,我们就继续等啊等啊,我这肚子越来越大,孩子却是没有半点动静,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在背地里说我,说我肚子里怀的是怪物,怪物要两年三年才会出生,一生下来我们就得死了,还有人说怪物生下来可能也会害了左邻右舍,只是我夫君力气大又长得凶,他们也不敢真的对我如何,但是我真的害怕啊。” 田氏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但是也有人觉得她的邻居们说得不错。 要是真怀了怪物,生下来自然是要害人的。 “已经有人开始半夜偷着去砸我们家的门窗,想要逼着我们搬出城,铺子也快要开不下去了,我公公婆婆本来也劝着我,但是最近他们也担心害怕了,背着我也在劝我夫君将我休了。要是他真的把我休了,我也活不下去,就带着这个怪物跳河去!” 田氏说到这里,松开了孙神医的手,哇哇地大哭了起来。 看她这样子,也有人觉得太可怜了。 “田氏,你之前答应过什么?到了这里,不得哭闹喊叫,现在你在做什么?”府尹大人喝了一声。 要是个个出来都这么哭叫着,那还比不比了? 田氏生怕就不给她诊了,赶紧就用袖子胡乱地把泪水擦干了,退了一步,紧张地看着孙大夫。 “我不哭我不哭,神医,求求你,救我。” 众人也都看着孙神医。 孙先篇看了看她的肚子,“坐下,伸手出来。” 田氏赶紧照办了。 就在孙先篇给田氏诊脉的时候,裴悟和房玖锦都下意识地看向了明若邪,孙先篇给田氏看诊之后先不会说什么结果,会让她再继续走下去,让其他大夫看过,之后他们能诊的就同时写下方子和诊断结果。 下一个就是明若邪了啊。 她到底能不能治? 这个时候明若邪也坐在椅上,却是坐得不怎么端正,斜侧着身子,正托着腮一个劲地看着田氏的肚子。 房玖锦的手心有点儿渗汗,咕哝了一句,“这么看着肚子就能看出花来吗?她到底能不能治啊?” 他再看向司空疾,却见司空疾气定神闲,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有什么紧张的。 孙先篇仔细地诊过脉之后又跟田氏告了罪,伸手隔着衣裳摸了摸她的肚子。然后又问了几个问题,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你且让诸位御医也看看。” 田氏被扶着走向了明若邪那边,而孙先篇已经让医徒磨墨,执笔准备写诊断了。 “咦?有门!” 有人叫了起来,因为要是治不了的话,直接就说不行,现在能执笔写诊断,说明能诊? “果然不愧是孙神医啊,他必然能治!” 田氏坐到了明若邪的面前,“见过缙王妃。” “免礼了。”明若邪却没有让她伸出手来诊脉,而是问了她一个问题,“田氏,你可曾感觉到胎动?” “胎动?” “肚子里有孩子,到了差不多五个月的时候就会有动静了,后面可能动静能大些,这个因人而异,比如在肚子里蹬蹬小脚挥挥小手什么的,感觉到过吗?” 田氏有点儿茫然,“没有啊。” “我摸一下你的肚子。”明若邪站了起来,伸出右手,轻轻地贴到了她的肚子上。 第772章 你当是切西瓜呢 所有人就只是看着明若邪摸了一下田氏的肚子,然后便坐了回去,对她说道,“好了。” “啊?” 田氏都有些懵了,不问问她什么问题吗? 还有,不用诊脉吗? 就只是这么轻轻地摸一下她的肚子? “带她去御医那边。”明若邪说道。 “是。” 婆子扶着田氏走向了御医那边。 明若邪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右手的食指在桌上轻轻地一下一下地轻轻叩着,但是却没有见她动笔。 孙先篇写着诊断的时候抬眸朝着她这边看过来一眼,看到她这个样子,他只是轻呵了一声,又继续写下去了。 “她到底会不会诊啊?”房玖锦实在是坐不住,走到了裴悟这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说,她会不会?” 后面的人都看了他一眼。 裴悟拍开了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淡淡说道,“坐回去。” “不是,你怎么这么冷静?”房玖锦觉得自己都紧张了,为什么司空疾和裴悟都这么冷静,看起来真的是一点儿紧张都没有。 “坐回去。”裴悟又说了一遍,没有再看他。 “没劲!哼!”房玖锦冷了一声,板着脸,一拂袖,走回了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嘟起了嘴。一个两个的,都显得那么无趣,真讨厌。 另外三名御医给田氏诊断的时候费的时间就长了点,因为他们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病患,都摸了两次脉,问了不少问题。 但是三名御医诊完之后神情都不怎么轻松,三个还都交换了一个眼色,其中一名御医甚至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来了。 这要是第一个病患他们就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治不了,那怎么办? 但是他们还是都提笔了。 众人都议论纷纷。 “这是三位御医都能治?” “咦,缙王妃提笔了。” 有人发现刚才跟一直在发呆似的明若邪这个时候终于提起了笔,开始写字了,但是她刷刷刷地就写了一行字,又把笔给搁下了。 “不是?就写一行吗?写的什么?是能治还是不能治啊?” 田氏被扶到一旁去静侯。 三名御医写写改改的,终于也都搁笔了。 “请医徒把几位大夫的诊书呈上来。” 太医院是有御医在负责着这些事务的,现在几人的诊书都呈了上来,他们第一时间就看了孙先篇的诊断。 “孙神医诊断,田氏腹中是有死胎,而且因为肚子极大,很有可能是双胎。为保住田氏性命,医治的办法是服用一种孙神医秘制的药,连服一个月,使得死胎化水,慢慢排出,直到排尽为止。不过此法也会对病人的身体有很大的伤害,所以之后病人会明显感觉到体弱,容易染病,也不能再做重活,得用各种好药材好好地养着身体。” 众人听了这诊书,顿时都倒吸了口凉气。 死胎? 还有两个? 不过,这倒是极有可能啊。不然一个孩子肚子能这么大? 可是,有什么药能把死胎都化成水—— 有人忍不住抖了起来,觉得心里有点毛毛的。“孙神医这个医治的方子听着怎么感觉有点可怕啊?” “是啊是啊。” 田氏却紧紧地抱着肚子,看向了孙先篇,充满希望地问道:“孙神医,那我这病要是治好了,以后还能够再怀上孩子吗?” 孙神医摇了摇头,“我说了,这个方子对你的身体伤害也是很大的,而且你现在已经怀着死胎两年,身体里早就已经大大受损,以后无法再要孩子了。” 田氏的脸色顿时惨白了起来。 如果不能生了,那她治这病做什么?要是不能给夫家开枝散叶,以后她就是夫家的罪人了,夫君早晚也还是得被公婆逼着休妻另娶的。 要不然,就得纳妾,而她就是一个看着妾室生出孩子的无后的正室。 别的不说,她自己也想要孩子啊,她也想当母亲。 “另外三位御医的诊书上也是写着,死胎,但无法医治,死胎太大了,恐伤病人本身。” 太医院的御医接下来才看了明若邪的诊书。 他刚刚有点儿先入为主,觉得明若邪就摸了那么一下,应该是没有什么办法的,而且她就写了一行字,估计就是写着她治不了,所以先看了三名御医的诊书。 现在他才最后看了看明若邪的那一张诊书,这一看,他的手猛地一抖,眼睛也瞬间就瞪大了。 这样的反应,让所有人都刷地盯着他。 这是怎么了? 看到什么惊人的话了吗? 房玖锦腾地站了起来,“喂,你这是看缙王妃的诊书是不是?念出来啊,自己发什么傻呢?” 他本来就已经急坏了,还非把明若邪的诊书放在最后看,而且现在看了还不赶紧念出来,是想把人急死吗? “是啊,缙王妃是不是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其他人也都问了起来。 那名御医飞快地看了明若邪一眼,却见她正冲着自己抿嘴一笑,笑得很是轻松自在,他又忍不住抖了一下,念出了上面写的内容,但是声音也有颤抖着。 “缙王妃的诊书上只得一行,写着,腹生肿瘤,开腹切之,取出即可。” 啊? 啊? 所有人瞬间都傻了。 什么意思? 就是这么一句话?什么肿瘤?但是后面那句话他们还是听得懂的,开腹切之!取出即可! 为什么这么恐怖的事情,缙王妃能够说得这么轻松淡然? “缙王妃的意思是,把田氏的肚子切开?”御医颤抖着声音问明若邪。 明若邪点了点头,“是啊。” “用什么来切?”御医又问。 “用刀啊。”明若邪应得理所当然,还跟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 顿时,满场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缙王妃,那是人,又不是瓜!” 有人忍不住就喝了一声。 她当是切瓜呢? 拿刀把田氏的肚子切开,那不等于是杀人吗?那样一来,田氏还能活下去? “人也可以切啊。”明若邪继续说道。“切完再缝起来不就好了?” 说得倒是轻巧!切完还能缝起来? “那是肚皮,不是布料!你当做女红呢?” “也可以这么说,”明若邪偏了偏头,一本正经地说道:“针线活好一点,可以缝得漂亮一点。” 第774章 速去救她 “真的要切开那妇人的肚子!”房玖锦目瞪口呆,“小爷我早就知道那个女人的胆子大,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大!” 她一直都在让他越来越震惊啊。 真的敢! “如果要手术,那就等会儿再给你做术前检查,看看什么时候可以开刀。”明若邪说着,对陶大夫说道,“陶大夫,你给她诊断一下,看看她还有没有什么毛病。” 那些,陶大夫应该就能诊出来了。 陶大夫也是被她震惊到了,站在她后面目瞪口呆的,现在听到被点名才如梦初醒,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是,是。” 王妃这是要上天啊。 还要切开一个人的肚子! 明若邪看了看太医院的人,“这个现在至少算是本妃和孙大夫先赢一筹?本妃和孙大夫也自然是能够分出胜负的,等开刀之后,取出那肿瘤,给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只要取出来看到不是死胎,孙先篇自然就算是输了。 孙先篇的脸色倏地一沉。 其他人则是只能点头,无话可说。明若邪说的也没错,他们二人要分出输赢也容易,取出田氏腹中的“东西”,若不是死胎,孙大夫就算是诊错了。 “既然如此,田氏就先交由陶大夫诊治,之后再等缙王妃那个,开刀的结果。” “可以。” “正好是午间休息,众位就先去休息,也差不多要用午膳了。” 众人这才发现,只是看了田氏一个病患,一个早上就这么过去了。 眼看着日头当空,晒得人有点儿眼花。 大家都散去了,纷纷归家去。但是路上,酒楼茶肆,各府里,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在谈论着早上的这一场比试。 说起那田氏的病来,再说起缙王妃的诊治办法,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 运王妃这个时候也正等着运王回府呢,一看到他回府立即就拽着他问东问西。因为去看比试的人也不少,那里座位不多,一府上不可去多人,所以运王去了,运王妃就没去。 但是她也一直在关心着比试的进度。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是不是缙王妃赢了?那些大夫都不如她?” 运王看了她一眼,还是觉得莫名其妙,为什么突然之间,他的王妃就这么信任缙王妃了呢?不仅信任她的为人,还信任她的能力。 这女人之间啊,也真的是让人觉得想不通。 “缙王妃吓人的本事倒是不小。” “你会不会说话?她长得那样好看,哪里会吓人了?”运王妃立即就掐了他一把,“快把事情从头到尾给我讲讲。” 不止是运王妃,裴悟回去之后,勤王妃也是逮着他们爷俩问起来。这勤王虽然去了,但是裴悟却是占着自己现在是骁骑营的人再去占一位的。 勤王讲完了之后,勤王妃也是惊叹不已。 “这么说来,就得等着看看缙王妃给田氏开刀的结果了。” 而说着这句话的,还有那位神秘少主身边的那扇子谋士。 他们今天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场面,但是在屋子里却是能全程听到声音的。 “这么看来,这位缙王妃至少算是胆识过人,临场不惧,说话颇为镇静。”少主说道。 他的那年轻侍从云均立即接了声音,“岂止这些优点?缙王妃还长得十分貌美,而且声音也是相当好听啊。” 旁边的人忍不住地就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这小子是真的没救了。” “我说的是事实!”云均不服地叫了起来。 “孙神医应该也是名不虚传,”扇子谋士说道,“另外三名大夫和三名御医都无法医治,但是孙神医有办法,而且还能够制出那样的药来,说明孙神医的医术,确实也是胜出他人许多。” 众人都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嗯。”少主也点头。 “所以,也许这一次,少主真的是有救了。” “且等等。”少主微微叹了口气。 这时,外面有人敲了敲门。 “是谁?”众人都绷紧了身子。 云均去开了门,外面有一封信放在地上,一个人快速地跑开了,只看到了对方的背影。 云均把那封信捡了起来,关上门,拿过来递给了那扇子谋士。 “先生看看。” 扇子谋士接过了信,开了封,抽出里面的纸,打开,上面写了几行字。他看了一眼,神情微微一变。 “少主,是夏图陛下的人。” 少主怔了一下,“夏玄契在大贞这里也安插了耳目?”他这个时候心里多少有点儿恼意,没有想到他的行踪,这么快就让夏玄契的人发现了。 “好在陛下对少主是没有恶意的,就是他知道了少主的行踪倒也不打紧。”扇子谋士说道。 少主沉默了片刻,问道:“信中写什么?” “信上写,请少主信任缙王妃医术,若是到时候缙王妃与孙神医皆可医治少主,还请少主选择让缙王妃医治。” “嗯?” 众人都有些意外。 有侍卫皱了皱眉,“在夏图的时候就曾听说,陛下与孙神医不和,陛下会不会是因为与孙神医的恩怨,所以不希望他替少主诊治?” “是啊,陛下是不是不信任孙神医?” “不过,说起来,要是孙神医见到少主,会不会好好替少主医治啊?” 少主沉吟了片刻,却微微摇了摇头。 “这信上,第一句指明的就是让本少主信任缙王妃的医术,所以,他们更有可能是因为觉得缙王妃的医术在孙先篇之上。” 夏玄契的人,至少还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不会因为夏玄契和孙先篇的私人恩怨,就拿他的病症来开玩笑。 不过,夏玄契怎么会知道他是出来求医? 这一点让少主心里微一沉。 看来,夏玄契的手眼通天,势力在壮大的速度确实惊人。 明若邪回去吃了午膳,司空疾正想叫她去休息一下,她却抱着小金微微出神。 “想什么呢?” 明若邪抱着小金站了起来,看向了他,“派人去看看田氏。” “你是觉得——” 司空疾的脸色也微微一变,“陶七!” 陶七迅速领命而去。 田氏这个时候也回了家,现在她就等着明若邪忙完再替她看看什么时候开刀了,所以也要回家跟夫君好好商量商量,交代些事情,做好准备。 第775章 不让她活 田氏一进门,公公婆婆在院子里打扫着,一看到她,老夫妻二人神情有点儿复杂。 公公开口干巴巴地问了一句,“怎么样?可是死胎?” 田氏要去报名说是要当这医术比试的时候,他们其实都是不同意的,觉得本来家里出了这么一个儿媳妇就已经是相当丢脸了,而且,再怎么样,他们也不愿意让人一直在说着这是他们家里前世还是今生做了什么孽,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报应。 本来,田氏嫁过门的最初,他们都相处得挺好的,田氏孝敬他们二老,而且也很勤快,里里外外地都做得很好,他们觉得娶了这样的儿媳妇很开心。 后来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的心态也是在慢慢地发生变化,要说以后家里无后,没有孙子,他们是绝对不愿意的,但是真的要休了田氏,他们多少也是有些心虚,又觉得对不住她。 本来就是想好好以劝她,给她一笔银子让她回娘家去,但是田氏无论如何都想要去再试一下,看看这一次的医术比试上有没有人能够治得好她。 而且,她这一去,还真的是被选上了。 可是这一家人怎么都不想去现场看,生怕听到别人说他们什么。他们不去,也不让儿子去,把他给锁在屋里了。 田氏一个人去的。 现在田氏回来了,他们又难免有一丝希望。 田氏看着他们,眼泪就流了下来,“爹,娘,孙神医和几个御医都是说是死胎,孙神医说可以把死胎引下来,能够治好——”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婆婆的眼睛一亮,立即打断了她问道:“那治好了之后是不是就能生孩子了?” 这话问得当真是诛心。 田氏知道夫妻其实最看重的还是孩子。 她的神情微变。“孙大夫说,就是治好了,我的身体也已经是损伤太大,以后应该是怀不上孩子。” “我就知道啊。” “唉,是这样了。那能治还是去治。” 老夫妻两人一下子都显得很是颓丧。 田氏嘴巴动了动,忍不住又说道:“但是缙王妃说我这不是死胎!” “啊?什么?”老夫妻俩顿时都震惊地看着她。 “缙王妃说我这就是得了病,肚子里长了东西,是生病的缘故,只要把肚子里的东西给切掉,以后还是有机会生孩子的!” “你说什么?” “还能生孩子?缙王妃说的啊?” “真的,爹,娘,我愿意相信缙王妃,她不是治好了那么多的战马吗?而且,听说她还给皇上施过针,她还赢了洛姑娘呢,把洛神医的那一套银针都给赢过来了,她的医术肯定还是很厉害的!” “这。。。。” 老夫妻俩对视了一眼,手都有点儿发抖,这对于他们家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啊,可不能够开玩笑的。 “缙王妃也已经同意替我医治了,还是有希望的啊。”田氏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屋子那边看去,“夫君呢?” “他,他在屋里。” 这时,他们的房屋被拍得砰砰响,田氏的丈夫在里面大声叫着,“娘子,爹,娘,快开门,跟我说说!” “老头子,你去开门。” 田氏的公公去开了门,田氏的丈夫快步出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急急地打量着她,“娘子,你没事?刚才我听到你说的话了,你说缙王妃说你这肚子里不是死胎?还能替你医治?她真的能够治好你吗?” 丈夫毕竟没有第一时间只是关心着她医治好了之后还能不能怀孩子,这就已经是她最大的安慰了。 “是的,缙王妃说能治,但是毕竟是要开刀的,所以还是会有风险,夫君,我已经决定了,就算是风险再大,我也要试一试。”田氏哭着说道。 她觉得自己要是再治,可能真的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她莫名地就相信缙王妃。 “开刀?” “是啊。”田氏把明若邪所说的话说了一遍,家里人都倒吸了口气。 “这肚子切开来了,人哪里还能活啊?那肠子心肝什么的,那不得流了一地?”老太太骇得脸色都白了,怎么都不敢想象那种画面。 “不会的,你们想想,以前不是总是听说,缙王的身子骨极弱,撑不下去了吗?可是今天我看到缙王了,看起来不像是虚弱将死的样子啊,我猜想肯定是缙王妃的医术过人,所以才救下了他。”这也是田氏相信明若邪的另一个原因。 他们正在说着,突然,两个黑衣蒙面人持剑飞跃而来,刷刷两剑就朝着田氏刺来。 “娘子当心!” 田氏的丈夫脸色大变,猛地就想将她往自己背后一拉。 “刷!” 一把剑从他的肩膀上削了过去,瞬间就削出了他的一片衣裳和一片皮肉,鲜血瞬间就漫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袖子。 “夫君!” “儿子!” 田氏和公婆二人都心魂俱裂,三人都想朝他扑过来,但是田氏离他最近,眼看着那两个蒙面人已经再一次挥剑过来,她也分辨不出来这两个蒙面人到底是想要杀她还是要杀她的丈夫,但是现在是丈夫挡在她的面前,很是危险,这两把剑要是都刺中了他,他一定活不了的。 “不要!” 田氏一声尖叫,不知道一时间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就推开了丈夫。 丈夫被她推得一下子朝旁边倒去,正好避开了剑招,但是那两个蒙面人的剑,却是一把正好划中了她的肚子,另外一把剑,当地一声,被一颗石子给击偏了。 田氏只觉得肚子一阵剧痛,捂着肚子就缓缓地蹲了下去。 她看着有另外两个侍卫服的男人冲了过来,已经挡住了那两个蒙面人。 “娘子!” 她的丈夫扑过来,一看她捂着肚子的手,差点儿没疯了。 血,全是血。 田氏这会儿衣裳和双手都已经被鲜花染红了,血还在继续从她的指缝间流了出来。 “娘子,不要,快,快来人啊!救命啊!”他嘶声叫了起来。 陶七和紫浮制住了那两个蒙面人,两人朝着田氏这里看了过来,顿时也觉得不好了。 “快,我留在这里,你回去禀报王妃!”陶七对紫浮说道。说完他咻咻点了田氏的穴道,尽力替她止血。 第776章 那就开刀 紫浮正要出去,明若邪已经带着陶大夫和满月走了进来。跟在她后面的,还有小金。 小金一进来就先自己跳到了屋顶去,猫下了,居高临下地看着这院子里的一切。 “王妃!” 紫浮叫了明若邪一声,没有想到她竟然来了。 明若邪扫了现场一眼,目光落在田氏身上。 田氏看到她,充满了希冀和想活着的渴望,目光带泪地看着她。“王妃,求您,求求您了——” 这就是缙王妃? 这一家的人也已经顾不上惊叹明若邪的美貌,老夫妻两个人都吓坏了,他们就是普通百姓,一辈子也没有遇到过有蒙面刺客进屋刺杀的事,现在看到儿媳妇这一身的血,他们真的是靠一股气在撑着,要不然他们都要晕过去了。 “叩见。。。缙王妃。。。。”他们还是巍颤颤地想要给明若邪跪下。 “免礼。” 明若邪匆匆地说了一句,快步走到了田氏身边,右手就搭上了-她的脉搏。 “田氏,现在要提前给你开刀了,不然你活不了,你同不同意开刀?”明若邪松开了手。 田氏艰难地应道:“同意,民妇同意,求王妃救命。” 她想活,她不想死。 “你就是田氏的丈夫?”明若邪看向了她的丈夫。 “回王妃,我是。” “你也同意本妃给田氏开刀吗?” “我。。。。”他眼睛泛红地看着怀里的田氏,田氏的脸色这会儿已经苍白如纸,而且流了那么多的血,要是这个时候不开刀,她是不是就活不成了?“我,我同意。” 明若邪没有犹豫,立即就对陶七说道:“去跟太医院的人说一句,田氏出了意外,本妃现在要提前给她手术,下午要是晚一些去善堂,就让其他人先看诊。还有,把这两个人交给王爷。” 司空疾会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些事情都交给他正合适。 “是!” “你们两个,”明若邪看向了田氏的公婆,老夫妻两人身子一震,赶紧看着她,等着她的吩咐,“马上收拾出一张床来,把被褥去掉,只留床板,擦干净,找一块干净白布铺上去,屋里通一下风然后再门窗紧闭,把家里所有的灯烛都点上,还有,煮大锅的热水去,准备好脸盆,白布若干。” “是,是。” 这些都是他们能做的,他们赶紧就听了明若邪的话去办了。 “紫浮,满月,帮着把田氏抬进去。” “王、王妃,那我做什么?”陶大夫赶紧问道。 “准备好,等一下你跟着我当助手,能学多少是多少。” 陶大夫立即背一挺直,“是。” 虽然他的年纪是大了,但是医术无止境,他还是可以继续学继续钻研的,而且,也早晚有用得上他的时候啊。 不得不说,跟着王妃这么一段时间,他都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好了不少。 所有人都忙活了起来。 太医院的人收到了消息,所有人都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相当震惊。 “田氏遇刺?”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有人去刺杀田氏?” 对啊,田氏都已经是那样一个病人了,而且身份也是一个很普通的民妇,又没有跟什么人结怨,为什么会有人去刺杀她? 客栈里,神秘少主也收到了消息。 他的眸光一闪,“田氏遇刺,倒是让本少主相信了缙王妃的诊断。” 扇子谋士问道:“少主,这是为何?” “先生没有想到吗?田氏一直在京城里住得好好的,以前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偏偏早上刚刚参加了医术比试,得了缙王妃允诺,说是可以医治好她,转头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那岂不是说明,有人不想让缙王妃有机会给她治好那怪病?” “少主说得对!肯定就是这样的!”云均立即就拍着大腿叫了起来,“肯定就是怕缙王妃医好了田氏,赢了医术比试!” 扇子谋士点了点头,“少主这个分析颇有道理。不过,会是何人呢?” “不管是谁,这个人应该对缙王妃的医术也是有几分信心的,或者说,对方其实已经相信了缙王妃的诊断。” 所以,间接就证明了,缙王妃的医术确实可以。 “那田氏现在如何了?” “还不知道,听说,缙王妃的人正好赶到,紧急关头,救下了田氏,但是现在田氏中了一剑,生死未卜。” 少主皱了皱眉,“也不知道缙王妃能不能把她抢救回来。” 要是不成的话,那这一次,她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是对的。田氏要是死了,她的家里人肯定不会同意再让缙王妃把她的肚子切开。人都已经死了,自然是要留全尸的。 运王府,勤王府,还有宫里,何府,朱侯府,还有白檬衣,现在所有关注着医术比试的各方人马,都已经得到了田氏遇刺的消息。 所有人都在等着一个结果,所有人都在派人去查探田氏那边的结果。 但是现在田氏家里大门紧闭,缙王让人把守着门,不让任何人进入。 至于那两个蒙面人,也直接就被押到了京兆府尹。 司空疾看着府尹大人,淡淡地说道,“审人,那是大人的分内事,本王就在这里等着,大人可得小心了,可不能让他们当场自尽,自我灭口。” 府尹大人的脸色实在是很不好看。 他没有想到,医术比试这才刚开始,第一个病患就已经出事了。 接下去要是都出事,那不得把他折腾死啊? 他因为那什么吞福兽的事情都已经焦头烂额了。 但是他当然不是怨着缙王,而是怨恨起这两个蒙面人和他们背后的指使者来了。简直就是给他找麻烦啊! “来人,去仔细地检查一下他们的嘴巴,牙齿,搜搜有没有毒药。” “是,大人。” 官兵上前,就看到这两个人的下巴已经被卸了,现在嘴都合不上。 但是在他们的牙齿里,还真的是发现了塞着的毒药珠,一旦咬破,直接就可以服毒自尽。 那些毒药珠都都撬了出来,还把他们的身上也仔细地搜了一遍,官兵这才作罢。 “把他们的下巴接好。” “嚓嚓”两声,那两个刺客的下巴给接好,他们面色死灰。 “说!是谁指使你们去刺杀田氏的?” 第777章 看着都想吐 田氏家里。 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明若邪叫了陶大夫跟着自己进屋,其他人都不让进。 “王妃,求您了,我是她的丈夫,我得陪着她啊。” “陪什么陪?就在外面守着,进来你也帮不上忙,还有可能扯后腿。”明若邪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 让他跟着?等会儿要是看到田氏的肚子被她拿刀给切开了,那他还不得惨叫着,一是跟她拼命,二是更有可能直接就晕了过去。 就算是陶大夫,她都未必真的会让他从头看到尾,等会儿还要看看陶大夫的接受程度呢,要是陶大夫在看到她拿刀子划开田氏肚皮的时候就已经撑不住了,那就不用再看下去。 而且,明若邪其实还是想让阿陆出来当助手的,或者,她给阿陆当助手都行。 可是不管是谁主刀,她身边都还是得带着陶大夫,这样传出去的话比较好解释,总不可能是她一个人做这么多事,身边有个本来就是大夫的助手,也更好忽悠一些。 “我不会扯后腿的,缙王妃,求求您了,就让草民进去陪着。” 田氏的丈夫倒是对她挺好的,但是在这种时候,明若邪根本就不可能让他进去。 “把他拦住。” 明若邪说了一句,他立即就被拦了下来。 明若邪带着陶大夫进去,打量了四周一眼,对这么一个做手术的地方还是相当不满意的。 这其实就是他们家的偏厅,没有多少东西,放了几个柜子一套八仙桌椅,好在田氏一家人可能都是挺勤快的人,也爱干净,所以这屋里收拾得还算是干净。 “检查一下门窗,要全都关紧了。” “是。”陶大夫这个时候还是很兴奋很激动的,他也想要学一下王妃的医术啊。 田氏这样的怪病,王妃要是真的能够治好,那王妃的医术可就要扬名天下了。以后就算说他是王妃的徒弟,他也是相当乐意的,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陶大夫乐呵呵地听了明若邪的话去检查了门窗,还都上手摇了摇拉了拉推了推,很是仔细。 而明若邪在他检查门窗的时候从药库里拿出了一整套的手术工具,在田氏身边的桌子上一字排开了。 然后她就开始戴上了手套,把自己的头发和口鼻也都包了起来。 陶大夫检查好了过来一看,一眼就看到了那一排明晃晃的手术工具,闪着森冷的光芒,其中,那一把看起来就十分锋利的手术刀最是显眼。 “嘶!” 陶大夫登时就倒抽了口冷气。 “王、王妃,那些是做什么用的?” 明若邪说道:“自然是开刀用的。” “要用那把刀,切开田氏的肚子?”陶大夫的声音都颤抖了。 “是啊,不然呢?”明若邪淡淡地说着,瞥了他一眼,把一包东西丢给了他,“照着我这样,把头发和口鼻都包起来,戴上手套。” “是,是。” 陶大夫照办,但是发现自己的双手也在颤抖着,有点儿不受控制。 而这个时候,明若邪已经在解田氏的衣服。 陶大夫看了一眼,立即就转过身去。 “王妃,该不会,还要把田氏的衣服都脱了?” “自然,穿着衣服怎么开刀?要全脱了。” “那老朽不能留在这里啊!” 明若邪这个时候才看了他一眼,见他竟然是转过身去了,根本就没往这边瞧,她顿时就有些无奈,“怎么就不能留在这里了?” “王妃,虽然老朽已经年迈,但好歹也是男子,田氏是女子,还有丈夫,还有公婆,要是别人知道老朽看过她不穿衣服的样子,那以后对田氏的名声有碍,只怕是她的丈夫和公婆都会介意的!” 明若邪一愣。 她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这个年代男女大防,女子贞洁,还是看得相当严重的。 而她要给田氏开刀的话,田氏可不只是露出肚子而已,她还准备给田氏换上无菌服呢。 田氏身上的这一套衣服,太脏了,得全都脱掉才行。 “陶大夫,你得记得,你是大夫,她是病患,病症之前无男女。” 陶大夫也愣了一下,还有这样的说法吗? 他咬了咬牙,想要转过来,但刚刚一转身,还是又转回去了。 “不行啊,王妃,老朽这——” “出去。” 明若邪一看,气不打一处来。 要是别的时候,她还能够好好地说服一下他,但是现在眼看着田氏伤重,她要马上手术了,哪里还有时间再劝他? 陶大夫一扭头,看到了那一排的手术工具,也是觉得手心都在发痒。 他抖了一下,赶紧就开门出去了。 门再关上,外面的人怔怔地看着他。 “陶大夫,你不是给王妃当助手吗?怎么出来了?” 陶大夫捂着眼睛就跑开了。 他是万万不敢说,他看到那一排手术工具就有点颤抖,然后就借着什么男女大防开溜的! 跑到了角落去,陶大夫捂着胸口干呕了几声,站起来的时候脸色都是苍白的。 因为他脑海里一直浮现在了那一把森冷的锋利的小刀切开了田氏肚皮的画面,然后胃里就是一阵翻腾。 单是想象,他都已经撑不住了哇!哪里还能真的在那里亲眼看着,在那里帮忙? 陶大夫蹲了下去,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十分挫败。 他是真高估自己了。 还想着当王妃的徒弟呢,根本就办不到! “爹?”陶七走了过来,见父亲抱着头跟着可怜兮兮的——狗一样蹲在这里,不由得好笑。 “七啊,”陶大夫抬起头来,巴巴地看着他,“爹是帮不上王妃的忙了。” 陶大夫出来之后,明若邪叹了口气,走过去,推了张椅子挡住了门,她还是得以防万一,有人突然闯进来,看到了阿陆。 有这么一把椅子挡着,至少也能够给她争取到把阿陆送回药库的那么几秒的时间。 挡好了之后她自己再去检查了一下窗户,这才把阿陆带了出来。 “阿陆,做好防护,接下来要做一台肿瘤切除手术。病患腹部还被划了一道口子,看看能不能就在这伤口开刀——” 阿陆点了点头。 手术开始。 明若邪想着自己接下来可能是要讲述田氏的医治情况的,便决定自己主刀,阿陆当助手。 第778章 猫蛇大战 手术在进行中,外面的人却都度秒如年。 就连得到了消息的人都有好几批往田氏家里而来的,但是都被司空疾的人挡在了外面。 就在这里,围墙那边,一条赤色的毒蛇悄无声息地就爬了上来。 毒蛇往手术的那屋子爬去,它吐着蛇信子,先是爬到了窗口,没有可以钻进去的缝隙,于是又往上爬,准备钻瓦缝进入。 刚才一进来就跃上屋顶的小金本来是一直趴在屋顶懒洋洋晒着太阳的,反正它就是等着明若邪,等会儿她要离开了它就跟着走。 但是就在小金懒洋洋晒着太阳的时候,它突然察觉到了什么,顿时就站了起来,全身炸毛,身子一转,头就转向了屋后的方向,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某处。 很快,一个蛇头就从墙上探了出来,那条蛇,从墙面爬到了屋顶,身上的赤黑色蛇皮都闪着森森的光泽。 看起来是一条剧毒的蛇。 “喵!” 小金立即就喵地叫了一声。 屋里的明若邪听到了它的这一声,手上的动作一顿。 竟然还有人不死心,想要在她手术的时候来破坏? 看来,真的有人很希望她救不好田氏啊。 但是越是这样,她越是不可能让对方达成心愿,她偏就要治好田氏,让田氏好好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可这样的手术也是要很精细的,她这个时候自然也无法分神去应付那么一条毒蛇。 好在有小金跟来了。 “交给你了啊,小金。要是连这么一条毒蛇都应付不了,以后就别想有小鱼干吃了。” 虽然她这一句话像是自言自语,也说得很轻,但是屋顶的小金却好像是听到了一下,顿时身子一抖,气势都提上来了。现在它就跟一个大将军似的,紧紧地盯着那条毒蛇。 这上面就是瓦顶,要是陶七紫浮他们上来打斗的话,动静太大了,也很有可能会弄得灰尘什么的往下洒,万一哪里踩塌了,瓦片都掉下去,那绝对就是影响了明若邪的手术。 所以,不能让人上来。 要靠小金了。 当然,这个时候紫浮他们也还没有发现已经有一条剧毒之蛇潜到了屋顶了,毕竟这蛇的动静太小了,简直是无声无息。 小金紧紧地盯着那条毒蛇,终于动了,它朝着毒蛇的方向走了过去,足下也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猫足垫子厚软,踩在瓦片上静悄悄的。 但是这个过程中小金也是十分紧惕地盯着那条毒蛇,只要它有半点异动,它会立即就扑杀过去。 “咝。”毒蛇吐了吐舌。 它明显地也感觉到了小金给它带来的威胁,所以暂时盘在那里没有动弹,身子盘成了一团,蛇头昂着,也紧紧地盯着小金。 小金这个时候都没有叫出声了,沉静无比,一步一步地朝着那条毒蛇接近。 哪一个位置底下,正好是明若邪所站的地方,小金都知道最好是要避开这个地方,那样就算是它们有什么动静,有什么灰尘洒下去,也不会洒到手术台上。 明若邪倒是想要把田氏给弄到药库里面去,那样保险一点。但是她并不知道这所房子周围有多少武功高手,像是等会儿司空疾回来,他也能够听得到这屋里有没有人的气息呼吸。 所以,现在这间屋子是被不知道多少人紧紧盯着的,她还是就在这里呆着。 咝。 毒蛇见到小金接近了,蛇头突然动了一下,吐了吐蛇信子。 小金站住,前爪朝它试探地挠了挠。 “咻!” 那条毒蛇却是立即就动了。 它一下子就朝小金急窜了过来,速度快如闪电,瞬间就像是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向小金的时候,尾巴也猛地朝着它的脖子就缠了过来。 小金腾地跃起,爪子狠狠地朝着蛇头就拍了下来。 蛇猛地一扭,避开了它的这一爪子,落在了它背后。 小金这一爪子拍在了瓦片上,但是在发现拍空的那一瞬间,它的力道就已经卸去了大半,要不然,这一拍,虽然它的爪子上是有软垫的,但是这一拍的力道也足以把这块瓦片给拍裂了。 现在蛇在它的背后,小金立即又是一个回转。 它和毒蛇等于是瞬间一个交锋,交换了位置,但是这第一个回合算是互相试探,双方都没有得手。 蛇尾这个时候也勾了起来。 小金身上的毛也都炸开。 双方继续紧紧地盯着对方,再一次出现了僵持。 司空疾回来,走进了院子里,问了陶七里面的情况。 他的声音响起时,那条毒蛇也是猛地就要朝着天窗那边飞窜过去,因为那里有一道空隙! 只要它钻进去,就可以掉落进屋子里。 但是,就在它动了的时候,小金也在那一瞬间动了,它飞扑了过去,拦在了毒蛇的前面,直起身子,两爪子就合着朝蛇头拍了过来。 司空疾倏地抬头望向了屋顶。 什么动静? 在这一瞬间,他差点儿就想要飞跃而起,上来看看屋顶有什么动静。 但是,他在这时候也听到了周围的其他动静,有人,不止一人,都是高手,正在周围盯着这里的动静。 明若邪要医治田氏,果然是引来了不少人。 “王爷?”陶七压低了声音问他,“可是有什么不对?” 这个时候小金正好是一跃而起,司空疾看到了小金,也看到了一条勾起的蛇尾。 他在袖子里握紧的拳头,缓缓地松了开来。 “有蛇。” “啊?”陶七这个时候也听到了屋顶的动静了,他正想转身上屋顶,司空疾拦下了他。 “别去,有小金。” 司空疾也是在这个时候瞬间就想清楚了,除非是他自己,否则,别人谁上去都很有可能弄出大的动静来,会影响到正在做手术的明若邪。 明若邪肯定也已经听到了动静。她那么聪明,也肯定是瞬间就能够把事情轻重给想清楚,要是能叫人,她早就已经出声了。 既然她没有出声,就说明她这个时候也是信任小金的能力的。 一条毒蛇而已,小金应该是能够应付的。 要是它连一条毒蛇都拦不住,那以后就不用吃什么香酥小鱼干了。 金总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这夫妻二人想法如此接近。 但是它很清楚,自己肯定是不能让这条蛇去影响主子的。 “喵!” 蛇尾一扫,缠住了小金的脖子。 第779章 你个倒霉陶七 小金低叫了一声,也没有理会被缠住的脖子,反而是再次直起身子,爪子就猛地挠向了蛇的七寸。 咝。 毒蛇的脖子被小金的爪子抓住了,它瞬间就收紧了身子,把小金缠得更紧。 小金将它的头往瓦上一甩,空出一爪就朝着蛇头压了下去。 眼见着屋顶猫蛇大战,隔壁的屋顶上,戴着面具的神秘少主只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手心里都有点儿渗出了汗珠来。 “快,挠死它!”一旁的云均都紧张得忘了他们不能出声惊动别人,下意识地就开口替小金加油了。 他们没有想到来这里本来是想着关注一下田氏的,可一来就看到了这么一场猫蛇大战。 他们还不知道这只猫是谁的,这条毒蛇是有人故意放的,还是无意正好爬到这里的,但是,下意识地就站在猫的那一边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第一反应就是看猫更顺眼。 而且,这只猫的打法,好像很通人性啊。 “喵!” 小金叫了一声,任凭那条毒蛇缠着自己,一个转身,身子如闪电般就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因为在这个过程中那条毒蛇把它的脖子缠得很紧,落到地上时它有点儿窒息,没能站稳,就连猫带蛇在地上滚了几滚。 “啊,猫,这猫——” 田氏的公婆也是蹲在一旁的栏下等着开刀的结果,小金正好滚到了老夫妻面前,他们乍一看就看到了小金,还没有看仔细,等到第二眼,这才看到猫的身上还紧紧地缠着一条赤黑的蛇,登时被惊得双双朝后面一摔,跌坐在地上。 “蛇!有蛇!” 这条蛇竟然还将猫缠得紧紧的!看起来像是一条毒蛇啊! 但是他们也不知道这猫到底是谁的,有没有主的,反正看着毒蛇将这只猫缠得紧紧的,他们是绝对不敢上前去帮忙。 “小金!” 满月看到了,立即就抄起了身边的扫帚奔了过来。 敢欺负小金,看她不打死这条毒蛇! “陶七,去。”司空疾也低喝了一声。 “是!”其实陶七在听到动静的时候就已经快步准备过来了。 就在他们冲向了小金时,司空疾手腕微震,在束袖里有一枚细如牛毛的针滑落进他的指间,也不见他的动作有多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猫蛇身上,也在奔了过去的满月和陶七身上,没有人看到他的手突然动了一下,那枚细如牛毛的针就朝着小金那边疾射而去。 而陶七和满月的速度还是慢了一点,在他们奔过去的时候毒蛇已经昂起头,张开了嘴巴,尖尖的毒牙已经要朝着小金的脖子咬了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司空疾射过来的那一枚银针正好扎中了毒蛇的七寸,同一时间,小金也张开了嘴,在它的嘴里有一股别人谁也看不见的黑气冒了出来,缠上了蛇头。 “滚开!”满月恰在此时赶到,用了手里扫帚的一根粗枝,正好戳进了蛇的眼睛,一用力,就将它钉到地上。 陶七也在这个时候出手了,手中的剑削了过去,一下将蛇头给削飞了出去,血喷了小金一身。 小金直立起来,然后身形僵硬地,直挺挺就往下倒去。 “小金!” 满月急坏了,赶紧过去准备将它抱起来。陶七拉住了她,“刚才那条蛇有点不对劲,可能它的血也有毒,现在小金身上都是蛇血,先弄盆水给它洗干净再说。” “水,有水,我去提。”老汉赶紧就爬了起来,颤抖着去厨房里提热水了。 哎哟,这只猫好生厉害,跟毒蛇斗成一团了,看来,这只猫是王府的猫啊,要不然为什么王妃的丫鬟会喊它? 王妃的猫可不能在他们这里出事,要不然他们可赔不起的。 老婆子则是惊魂未定,但还是忍不住辩解了几句,“我、我们这儿以前可从来没有见过有毒蛇的啊,这蛇也不知道是从哪儿爬出来的,我们可没放蛇咬王府的猫。” 这可不能怪他们家。 隔壁屋顶上的神秘少主他们在这个位置是看不到司空疾站着的方向的,但是刚才他们倒是看到了陶七和满月出手的一幕。 “幸好这个侍卫和这个丫鬟出手及时,要不然那只猫就要被毒蛇咬死了,险险的,只差一步。”云均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也是有点儿庆幸,替那只猫庆幸。 神秘少主没有应和他的话。 他觉得有点儿奇怪,总是觉得,在那丫鬟和侍卫出手之前,那条毒蛇的动作就已经有点儿僵住了。 照他之前看到的,圆脸丫鬟出手是在侍卫之前,但是就连她出手好像都是慢了一步的,那条毒蛇之前速度那么快,那么灵活,为什么会在紧急关头,就恰好僵了一下,正好给了丫鬟和侍卫出手的机会? 可刚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他也来不及反应,根本就没有时间看清楚。 司空疾也走到了小金旁边。 他俯身看着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小金,只见它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还是转了转,这才松了口气。 “蛇血应是有毒,提水给它冲洗,你们也别碰到那血了。”他对满月和陶七说道。然后转身看向了一旁的陶大夫,“等会你给小金检查一下,看看它有没有哪里被咬伤。” 陶大夫是好不容易从之前的那种恶心想呕的状态中缓过来,看到小金这样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也是觉得心疼,但是他刚走过去,就听陶七嘀咕,“爹,小金这直挺挺躺在这儿的样子,是不是也跟要切开肚子做手术一样?王妃是这样做手术的吗?” 他发誓,他真的就只是好奇一下。 可没有想到,陶大夫听了他的话之后脑海里立即就浮现了明若邪那摆在田氏身边的刀,冷森森的光,看着无比地锋利,边上还摆着一排别的什么工具,全是那样冷森森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还有田氏躺在那里的情形,想象着那刀切开了肚皮。。。。 陶大夫顿时又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他恼得一转身就朝着陶七的背上啪地使劲拍了一下。 “你这个倒霉孩子!” 别的不能说,说这个? 满月也正准备舀水给小金冲洗,闻言给陶七翻了一个大白眼。 “陶大夫揍得好!”咒小金要开刀干什么? 第780章 你们这些臭虫 “好了,陶七,去屋后转转,看看还有没有不对劲的。”司空疾低声吩咐了一句。 陶七只觉得背上火辣辣地痛,万万没有想到自家老爹打他是真使劲,这是要把他打死啊。 但是他又不敢多说什么,立即就握着剑转到了屋后去。 应该不会有什么东西了? 神秘少主这个时候却耳朵一动,突然回头看了某个方向,对云均道:“那边有人过来,去帮忙拦一拦!” “少主,是要来破坏缙王妃的手术的吗?”云均心头一跳,飞快地问了一句。 “应该是。” “那属下就饶不了他们了!属于去拦住他们!”云均一下子来了精神,转身就飞跃了出去,抽出了腰间软剑。 竟然有人敢来给缙王妃闹事? 不知道缙王妃现在是除了他家少主之外,他第二个想护着的人吗? 云均几个起落,正好落在一条巷子里,拦在了四个黑衣蒙面人面前。他鼻子动了动,嗅了两下,顿时就后退了一步,神情无比嫌弃,“原来是你们这些南古夷的臭虫!” 怪不得少主离得这么远都闻到了呢。 这些南古夷的人一直跟毒物混在一起,也一直用脏东西喂养毒物,身上也长期带着能够令毒物不敢咬他们的臭药,所以每个人都有一股让人闻了会透不过气来的味道。 云均向来是称呼他们为南古夷的臭虫的。 不过,天下还没有多少人知道南古夷这些臭虫的存在呢,这些臭虫也向来不轻易出南古夷才对,现在怎么会出现在大贞京城? 南古夷这些人的出现,让云均也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了,他知道这事情还是要赶紧回去告诉少主,但是现在他得先拦着这些人才是,就是不知道凭他一个人是不是真能把这些南古夷的人给拦下。 虽然云均说得很是轻松的样子,但是事实上他的手心都已经开始冒汗了。 南古夷的这些人,一向都是擅长在打不过的时候就开始使用阴招的,偏偏他们的那些阴招会让人防不胜防,就是发现了也可能眼睁睁地中招。 “你知道我们?” 那四个蒙面人看着云均的眼神陡地就变了,而且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四个就已经很是默契地分开了位置,很快就呈现了把云均包围在里面的状况。 云均心里暗暗叫苦,他哪里看不出来? 他把这四人的身份叫破,这四个人很有可能已经对他起了杀意。 但是他不叫破也不行,他就知道自己一个人很有可能拦不住这四人的,但是,把他们的身分叫破,他们就有可能会留下来直到把他杀掉。 不然他们就只会想着绕开他赶紧去田氏家里阻止缙王妃救人。 “你们这些古南夷的臭虫一向臭得让人作呕,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云均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叫苦—— 缙王妃呀缙王妃,我为了你可真的是豁了出去了呀。 可惜了,就算他出了什么事,缙王妃可能都不会知道,她这会儿正在努力地救治着田氏呢,都还不知道这世上有他云均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知道他当真为了她会这么豁出来? “你是何人?” 那四个古南夷的人可能也是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这么清楚地知道他们的事,所以也是没有第一时间就动手。 “我是什么人,你们这些臭虫有资格知道吗?”云均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打量着他们,试图找出他们四个人之中武功最弱的一个,他要动手的话就要出其不意,一定要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先解决掉一人,否则,他们四个人一起动手的话,他就真的是没有什么机会了。“我的名字要是从你们的口里说出来,很有可能都会变臭了。” 云均这么说话,激得对方怒气一下子就飙了起来,其中一人再一次走动了一下,就是在这个时候,让云均抓到了一个破绽,他瞬间就抖着软剑朝那人的下盘攻了过去。 云均看起来不过率真而活泼的样子,但是出招却是无比地精准狠厉,他一出招就是极为凌厉的大招,软剑抖如灵蛇,朝着那人的下盘要害就袭了过去。 那四个南古夷的人反应过来,出手的速度已经慢了他一点,云均一击即中,软剑几乎是扎中之后就绞着那人的要害,将某点东西给绞碎了的。 那人完全没有想到看起来率真的青年出手竟然这么狠厉,所以没能够挡住,他只觉得下面一阵钻心钻骨钻入魂魄的剧痛传了出来,让他没能忍住,发出了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 “谁让你叫得这么大声的啊?”云均一击即中,立即就飞身掠开,正好就着这个人的缺口,出了他们的包围圈,但他却还是持剑拦在了他们的面前,看起来完全没有要跑的意思,“要是吵到了人家怎么办?” 他口里说的“人家”,当然就是指缙王妃明若邪了。 反正在云均看来,明若邪给田氏医治的这一场手术那可是相当重要的。 一来,他就想缙王妃能够治好田氏,然后扬名天下,到时候他就可以跟自己身边的伙伴们说,看,当初我就慧眼识英才,一眼就看出来缙王妃是个十分厉害的人了!还有,我这么喜欢她,那可绝对不止是因为她长得那么美! 二来,他是不怎么喜欢孙先篇的,听说,孙先篇见到夏玄契的时候态度就很是古怪,反正没有半点恭敬,夏玄契也是他崇拜的帝皇,看不起陛下的,就是他讨厌的人。 要是缙王妃治好了田氏,那就说明她的医术比孙先篇还厉害,那少主的怪病就可以让缙王妃医治了,就没有孙先篇什么事了,而且他也可以借此机会跟缙王妃说上话,多好啊。 所以缙王妃这一次给田氏医治,是不是很重要? 云均自己用力地点了点头,嗯,没错!就是这样的! 那个被他伤了要害的蒙面人已经直接就痛晕了过去,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但是,刚才他叫的那一声惨叫却已经传到了田氏的院子里。司空疾听到了这一声惨叫,抬头就朝着这个方向望了过来。 神秘少主听到了之后觉得不对,立即也带着另一名侍卫从屋顶飞跃而下,“去看看,云均定是遇到劲敌了。” 第781章 都蹲门口去 司空疾暗中打了一个手势。 在暗处的青白也无声无息地朝着那个方向飞掠而去。 陶七快步走到了司空疾身边,压低了声音,“王爷?” “看来,这一次若若医治田氏,引来的人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多,你只管守在这里。”司空疾说着,缓缓地走向到了明若邪所在的房门口,对那抱着头坐在门口栏上守着的田氏丈夫道,“你去别的地方看着。” 田氏丈夫抬头发懵地看着他,“王爷,这是为何?” 他的娘子在里面被开刀呢,他为什么不能在这门口守着啊? 司空疾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因为本王不喜身边有人呆着。” 身边有人离得这么近,要是等会真的有人再来攻击,他要出手就没有那么方便了,反正今天他就亲自守在这门口。 他是王爷,他说了算。 田氏丈夫也完全不敢反驳,一步三回头,走远了些,去旁边的窗口下面蹲着了。而且他还忍不住把耳朵贴到了紧闭的窗户上,想听听里面有什么动静,但是这一听,他好像就是听到什么金属的东西当地一声,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声音听得他心里毛毛的,手心都冒汗了。 该不会是刀? 该不会切开田氏肚子的刀? “喵!” 小金被满月冲干净了,但是身上虽然没有了蛇血,猫毛却是湿淋淋地全都贴在身上,完全没了平时那样蓬松漂亮的样子了,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很是狼狈的落汤猫,颜值大打了折扣。 还可怜兮兮的。 可惜它还没有机会跟满月撒一下娇,突然就感觉到了什么,倏地就再一次窜到了屋顶去了。 “喵!” 小金现在叫的这一声显得有点儿惊惶。 司空疾的心也是一提。 这是又有什么东西? 明若邪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打开了田氏的腹腔,也看到了那团巨大无比的瘤,要把它切下来,又要保证不会大出血,保住田氏的命,要花的时间会很长,因为她得很小心。 但是田氏刚才被划了那一剑其实就已经有些失血过多了,而且她之前的身体其实只是外表显得健康,实际上里面各器-官都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和衰弱,要保住她的命,在这个时候,可能还真的只有她能够办得到。 “阿陆,我会用我的办法给增加她现在的生命力,等会儿切瘤的时候你帮忙。” 阿陆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明若邪听到了小金的叫声。 这是什么东西来了? 明若邪抬头看了一眼,小金应该是在屋顶。 门口传来了司空疾的声音,“若若,我在这里,你需要-我做什么?” 司空疾也听出来小金这一次的叫声里有很强烈的示警的意味了。 明若邪右手就贴在了手术台上,闭上了眼睛,感应了一下,脸色微变,她立即就对外面说道:“司空疾,你现在带着所有人出去,到院子外面去,不要进来,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你们也拦下任何要进来的人。” 她要让他们出去? 司空疾也愣住了。 明显是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要过来了,这个时候她却要他们都出去?“所有人吗?” “对,包括田氏的家人,马上出去。” 明若邪又再一次说道。 司空疾没有再犹豫,立即就沉声说道:“所有人都出门,马上。” “王爷?” 陶大夫和陶七他们也都愣了。 “出去。”司空疾没有跟他们多解释,自己已经率先走了出去。“让田氏的家人也都出来。” “走。” 陶七也没有再多问,王爷的命令只要执行就行了。 他立即就去拽起了田氏丈夫,满月也是没有说什么,同时拽起了田氏的公婆,“我们出去。” “诶,为什么啊?这是是我们家啊,我们还不能在里面呆着吗?” “这是出来做什么啊?缙王妃是不是想要对我娘子做什么?” 满月瞪了他一眼,“肚子都要切开了,还能做别的什么事?我们王妃肯定是在医治田氏!” “那为什么把我们都赶出来?不让我们看就罢了,连让我们守在门外都不行吗?”田氏丈夫觉得心里很慌很慌。 这是要干什么,他们也都完全不知道啊。 满月哼了一声,“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让你出来就出来,你在那里守着就能救田氏?” 她家王妃在里面医治田氏,也不知道要忙多久,累都要累坏了,现在看来可能还是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王妃一边要医治田氏,一边还不知道要应付什么呢,多辛苦啊,还轮得到这男人在这里叽叽歪歪的? 再多问,小心她直接把他打晕了。 可能是因为满月看起来真的是生气,气得圆脸都鼓起来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很有一种“你再开口我就打死你”的架势,让他们都不敢再出声了。 所有人都出来,司空疾亲手转身把院门给关上了。 “王爷,小金怎么办?”陶大夫这个时候还是有点儿担心着小金的。小金也不知道身上还有没有蛇毒啊,刚刚他还没有替小金检查呢,它就又窜到屋顶去了。 “无妨,它会小心的。”司空疾忍着自己想要进去的冲动。 事实上,这种感觉真的不是很好。 他不想这样。 让明若邪一个人在里面应付着什么未知的危险,而他只能在这外面空守着。 他要尽快,尽快地找到一个契机,能够让他把自己习武的事实暴露出来,这样以后再遇到什么危险,他才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到她的身边去。 “喵!” 小金的叫声再一次传了出来。 明若邪在屋里叫了一声,“小金,下屋,进来。” 听到了她的这一句,小金的眼晴却是凶光乍现,它用力地抖了一下,身上的水珠都震了出去,猫毛终于干了一点,而它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这一身湿漉漉了,它的身子绷紧了,前爪搭在瓦上,头压下,做出了随时要扑杀的姿态。 它不下去。 就算是它,都知道这个时候明若邪是很不好分心的。 “喵喵喵!” 明若邪皱了皱眉。 小金竟然不愿意进来? 在这个时候,它想凭它一猫之力,守护她?真是一只傻猫。 第782章 护她生机 阿陆看向了明若邪。 他的屏幕上闪过了一句话。“手术过程,主刀医生不可分心。” 这不是他的想法,只不过是因为以前的经验和规矩储存在芯片里,在发现手术过程不对的行为,他就会指出来。 明若邪抿了抿唇。 这个时候的确是不能够分心。 因为她要以鬼手之力,增强田氏的生命力,让她能够撑过这一台手术。 她想着让小金下来,也是因为知道这一次来的东西可能很危险,它只有进来,她才有可能护着它,出了这屋子,只怕她就顾不上。 但是小金却也想守护她。 也罢,就让它先守着。 “你当心点,金总。”她说了这一句之后,右手便直接贴在到了田氏的心脏上,闭上了眼睛。 一片柔和无比的红光,从她的手掌下漫了出来,如一片红色的云霞,缓缓地蔓延出来,一层薄薄地,渐次覆盖上田氏的身体。 阿陆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只有他额头上那屏幕,淡淡荧光在闪着。 鬼手冥力,一点点给田氏衰弱的器-官注入了活力。 柔和的红光,在覆上了田氏的身体之后,也从这手术台上如烟如水,朝着地下“流”了下去,然后又在地面上泛起了雾气。 那雾气渐渐地多了便开始往上飘,红雾弥漫,很快把明若邪和阿陆也都包裹在其中,再在他们的上空聚集。 要是有人看到现在这一幕,就会发现他们像是被笼在一个隐形的巨大玻璃屋里一样,屋里弥漫着柔和的红色薄雾,让他们的身影都有点儿看不真切了。 在这个时候,屋顶上空,咻咻咻地有好几枝黑色羽箭射-了过来,那箭就射在屋顶上,有的直接插裂了瓦上,有的就是跌落在上面。 但是,这些羽箭上无一不是绑着一个小小的薄薄的瓶子,那瓶子一摔落下来就咣地碎了。 碎开了之后,瓶子里的东西就密密地蠕动了出来。 “喵!” 小金浑身炸毛,一张嘴,在它的嘴里,有金色的雾气也被喷了出来,而小金自己现在身上却渐渐涌出了一层薄薄的黑气,就像是明若邪第一次在澜国的静阳侯府外面见到它的时候一样。 现在的小金像是浑身缠满了黑色晦气,它的眼睛本来是十分透亮清澈的,现在也渐有血色涌起,小金的气势也完全变了,不再是平时巴巴想要争取多些香酥小鱼干的小金了。 那些蠕动着四处散开的东西,定睛看到了,才会发现是一只只指甲盖大小的东西,身体呈椭圆形,有细长的尾巴,看起来长得像是鲎虫。 但是鲎虫一般无毒,这种东西爬过的地方却留下来深绿色的黏液,看着像是剧毒。 一支箭绑着的小瓷瓶里,大概爬出了十只这样的毒鲎,一共射过来了十来支箭,也就是说,这里足有百来只这样的毒鲎! 在瓶子碎开,这些毒鲎就爬了出来,现在屋顶瓦片上几乎到处都是这些毒鲎了。它们的体型很小,所以完全可以从瓦片的缝隙中钻进去。 这只要一钻进去,就会从屋顶直接掉进屋内,高高地掉下去,落到屋里的桌子上,椅上,地上,或者是—— 明若邪他们的身上,甚至,田氏的刀口里,她被切开,撑开的腹腔里。 有几只已经朝着小金爬了过来。 “喵——” 小金一叫,两只爪子一只一个,嗒地就摁了上去,黑色雾气聚到了猫爪上,嗞地两声,那两只毒鲎一下子被踩得稀巴烂,迸出了浓绿的浆来。另外几只接近的,在碰到了小金身上的黑色雾气时,动作缓慢下来,然后身上开始滋滋地冒起了绿色的烟,就跟被毒气腐蚀出气体一样。 “嗞!” 小金又再一次一爪子摁下了一只,绿浆又迸了出来。 它炸着毛,身上的黑色雾气更浓,飘了出去,但凡是沾到了这些黑雾的毒鲎,动作就都变得很是缓慢,身上也会滋滋地冒出绿烟。 雾气越多,能够阻止住更多的毒鲎,但是小金的眼睛却是越来越红,它在屋顶上飞快地奔跑着,不停地用爪子去摁死那些毒鲎,一只一只又一只,它的前爪底下已经被染成了浓绿色,而且爪下的软垫也开始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毒泡,可是看看着这么多的毒鲎,它还是没有停下,一直在飞快地消灭着这些毒鲎。 但小金毕竟只是一猫,上百只这样的毒鲎,它根本就消灭不过来,还是有那么几只,在它没有来得及阻止的时候,钻进了瓦片的空隙,掉落了下去。 这个时候田氏的器-官已经没有那么衰弱了。 明若邪收回手,红色的雾气瞬间就像是被她收回到右手掌心里一样,如一条红色的云龙,咻地钻回了她的手掌。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上面有东西掉落了下来。 啪嗒一声。 其中有一只正好掉落在了阿陆的头顶上。 咔嚓。 阿陆很是机械地动了动脖子,抬头,却没能看到什么,便又机械性地抬手,伸手从头顶上抓下了一只毒鲎。 那只东西在他的手指间扭动着,细长如壁虎的尾巴勾住了他的手指。 阿陆看着这只东西,然后又看向了明若邪,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剧毒绿鲎,要不要收集?” 明若邪看到又一只摔落了下来,一伸出右手,正好把它接住。鬼手一感应,便知道这东西就是最为低等的毒虫,很难被驯服或是驱使的那种,就只是凭本能咬人毒死人和牲畜,像是蚊子那些。 “收集这个能干什么?” 这只毒鲎在落到了她的掌心上时就想咬她的手了,但是她的手心微微发热,却是让它瞬间僵硬,怎么都咬不下去。 “可以制药。” 这种东西竟然可以制药? 明若邪万万没有想到这让小金炸了毛的东西,竟然还有这样的用处,“那就收集。” “玻璃瓶。” 明若邪从药库拿出了一只玻璃瓶出来,打开了盖子,放到了一旁,想了想,掌心就往瓶口一盖,一小团红雾从手心里涌出来,涌进了瓶子里。 她把这只开口的瓶子,就放到了一旁的地上。 “我们继续手术。” 屋顶上的小金突然就发现这些东西速度加快了,一只只咻咻地往瓦片里钻,咻咻地掉下去。 喵? 第783章 太欺负猫了 喵喵喵? 金总一开始还懵得很,然后就慌了。 不行啊,这是它能力太差?没能拦住这些玩意儿?现在它们都咻咻地掉下去了,那底下的手术能还继续吗? “喵!” 小金瞬间跳了起来,尾巴都成了直立冲天的状态,猫须也发直了,一对眼睛更是红通通,身上的那些黑色晦气渐浓,几乎要变成了浓黑色,把它自己都包裹住了。 它要跟这些毒鲎决一死战!!! 它不能这么没用!今天不是这些毒鲎死,就是它亡!!! “喵——” “小金。” 明若邪的声音突然就从底下传来。 “我要收了这些东西,你不用管了,让它们下来。” 小金整只猫都僵在原地,刚刚跳了一下,力气没控制住,动作有点儿重了,这会儿还踏裂了一块瓦片,咔嚓一声,让它一个激灵。 哈?啥?说啥呢? 明若邪这个时候已经没有理会这些,已经和阿陆开始了精密复杂的手术。 但是,因为要收集那些毒鲎,整间屋子是有一层奇怪的磁场罩着的,看虽然看不出来什么,但是若有人在院子里站着,就会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明若邪的鬼手冥力虽然只是放出来一小团,可也会让屋子里的气温比正常温度低了三四度,站在院子里,他们会感觉有什么寒气,丝丝缕缕地从这间屋子里飘出去,站得越近越冷。 而且,心里也会有一种控制不住的感觉,会想要接近,走进这间屋子。 要不是阿陆说这种东西能够制药,还第一次主动要她收集,明若邪也是不会用这种办法的。 但是现在她要手术,顾不上那么多,不能用温和一点的办法来收拾,只能这么粗暴直接了。 小金从屋顶跳了下来,爪子挠着门,撕拉撕拉。气死猫了。 它还以为是自己真的是渣了呢。 “在外面蹲着,先别进来了。”明若邪头也没抬地又说了一句。刚才叫它进来不进来,现在没空给它开门了。 “喵呜——” 小金毛一收,耳朵搭了下来,往地上一趴,眼睛里的红色也在渐渐地褪去,可怜兮兮当起了守门猫。 司空疾回头看了一眼,因为他关上了院门,所以其实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是他站在这院门面前,都隐隐能够感觉到从门缝里隐隐约约地透出来丝丝的凉意。 现在已经是夏天,本来应当炎热的,之前他们也的确是觉得天气炎热,就连风吹过来都带着些闷热感,可是站在这门缝面前,却是明显地感觉到丝丝凉意,似乎这个时候推门进去,里面会是处处摆着冰盆在纳凉的那种感觉。 以前澜国皇宫里,天气太热的时候,澜帝便会在宫里各处摆上冰盆,以此纳凉,站在冰盆附近就是这种感觉。 心里再多的疑惑,这个时候他也没想过推门进去一看。 不远处,隐约还有打斗的声音传来。 陶七也听到了,他看向了司空疾,“王爷,可要去看看?” 这时,拾步等人蒙着脸在前面出现,给他们做了几个手势,示意周围的一切交给他们。 “王爷,是夏图陛下的暗卫。” “嗯。”他看到了。 另一头,裴悟和房玖锦已经回到了上午的位置坐下。 下午的比试又要开始了,其他大夫这个时候也都已经就位,但是,缙王妃的位置还是空着。 外面,吃饱了撑的百姓们也都已经来了,大家依然是各占了位置,都巴巴地朝着这边里勾着头,想要看得清楚一点。 房玖锦来的时候,他上午亲手搬到了裴悟身边的椅子又被移开了,两张椅子之间又隔开了距离,他来到之后看着不顺眼,自己又把椅子搬到了裴悟身边,如此坐下来,说悄悄话才方便嘛。 “她到底能不能赶上啊?”房玖锦凑近了裴悟,很是担心地问了一句。 裴悟瞥了他一眼,反问道,“既然担心,怎么不去田氏家里看看?” “那怎么行?都去了,这边没有人帮她盯着,要是他们这些人趁她不在,搞三搞四弄出什么对她不利的新规矩那怎么办?让她吃个暗亏吗?总得有人这里镇场子。” 房玖锦往椅背一靠,翘起了二郎腿,抖了抖脚尖,说道:“小爷我就是这个能镇场子的人。” “那你就安静地镇场子,不要这么多话。”裴悟说道。 “可小爷还是担心啊。”房玖锦又放下脚,朝他那边靠了过去。 裴悟伸出一根手指将他往外推了推,“你说话就说话,不要总是靠得这么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我之间感情有多深。” 两个大男人,黏黏糊糊的像什么样子。 “我去,裴悟你这人没有心!”房玖锦一下子叫了出来,他瞪大了眼睛,“咱们难道现在还算是陌生人吗?咱俩感情当然深了!” 说着,他伸手就要去搂裴悟的肩膀,裴悟一眼扫了过来,盯住了他的手。 “本世子不是断袖,你离远点,否则别坐在我旁边。” 房玖锦嘁了一声,收回了手,“你想断,小爷还不跟你断呢,就小爷这样丰神俊朗的俊美容颜,岂是你等臭男人能拥有?” 裴悟无语地又扫了他一眼。 这是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说得他自己不是臭男人一样。 “御医大人,缙王妃还没来啊,是不是还在替田氏医治呢?” 旁边有别的人出声问了出来,看起来神情间还有些隐隐的兴奋,未等负责的御医说话,又接了下去,“会不会是把田氏给治死了啊?缙王妃说是要拿刀把田氏的肚子给切开,这人切开,哪里还能活?” “对啊对啊,”又一个穿得跟把金银都堆身上一样的侯爷叫了起来,“本侯觉着,孙神医说得更稳妥,偏那田氏自寻死路,非要听缙王妃的。” “不,我倒是觉得众御医说得对啊,田氏肚子里必然是个死胎,或是两个,治不了。” “不管怎么说,总得有人去看看?从田氏肚子里取出来的到底是不是死胎,咱不能到时候单凭缙王妃一面之词啊,现在她还不出现,别是为了证明她自己的话没错,去哪里找什么恶物来换掉死胎了?” 更是有人怀疑起缙王妃的人品,觉得她可能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裴悟一听这话就觉得房玖锦要炸,正想拉住他,可惜晚了一步。 第784章 裴世子管管他 房玖锦根本就听不得别人这么质疑明若邪,所以在听到了对方的话时,他一把拍来了裴悟要压住自己肩膀的手,腾地就站了起来,指着那人破口大骂。 “你丫的放什么屁?!” 裴悟抚额。 房玖锦石破天惊,“你丫才有死胎要换掉呢!缙王妃都说了田氏肚子怀的不是孩子了,还非得说是死胎是?田氏肚子里要是没有恶物,你让缙王妃上哪里找一坨来换?去你家里找吗?你家里全是恶物呢?要不然你说找就找?” 裴悟抚着额低下头。 那人被房玖锦怼得先是傻住,听清楚了他的话,也是一下子跳了起来,“房世子你说的什么话?我这是惹你了吗?” “小爷我听不顺耳不行?你是会医术啊,还是家里有神医啊?要不然就是自己家里病人多看多了懂医了?久病成医哪您?要不然你还能嘴皮一碰就毫不负责地胡说八道?” “你,你你你——” 那个人真的是被房玖锦怼得心脏都要不好了,他捂着心脏,倒在椅子上,另一手指着房玖锦,你了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房世子,医术比试场所,不得吵闹。”御医这个时候也是才反应过来,赶紧就出来维持秩序。 这房玖锦这嘴也实在是太毒了啊。 “又不是小爷先吵的,是他们先吵的啊。这比试,又不是咱们请他们来的是,来看就来看,人家缙王妃又不是去玩,是干正事救人去了,也早就已经派人过来说过,很有可能会来得迟,现在这几个人等不着就开始哔哔算什么事?你不说他们,你说小爷干什么?” 御医就说了房玖锦一句,也是被他怼得无话可说。 好不容易才把房玖锦哄好,让他坐了下去,御医还不得给了裴悟一个求救的眼神,这眼神表达的意思很是清楚—— 裴世子,麻烦您多管管房世子啊。 裴悟面无表情。 房玖锦又不归他管。再说,一开始他也是觉得房玖锦还挺能吵的,但是在听到了那些人说明若邪的话之后,裴悟也觉得房玖锦怼得好,怼得妙。 这些人当真是活得不清醒了,就差房玖锦这破嘴让他们清醒清醒。 “不过,不管怎么说,也得派个人去看看缙王妃的情况。”旁边有一人开口说了话,这声音听着很是耳生,也不知道是谁。 房玖锦和裴悟同时朝着柱子和芭蕉后面的那个位置望了过去。 那边还是看不到是谁,但是声音是从那里传出来的,应该就是坐在柱子后面的人说的话。 只是他这话说得没有带什么情绪,所以房玖锦忍了忍,没怼。 “本官派人去看看,要是真的有结果了,也好助缙王妃把那什么东西拿过来。”府尹大人说道。 那什么东西—— 现在谁也不知道田氏的肚子里到底会取出来什么东西,自然也不知道会是带什么东西过来了。 府尹大人这个时候又再一次开了口。 “不过,本官也得跟你们说一件事,之前有人去刺杀田氏,那个刺客抓到了,只可惜这家伙是个硬骨头,还是没有说出来背后的指使者是谁。可是现在可以确定一点的是,有人不希望田氏被缙王妃医治好,也很有可能是背后的人是觉得缙王妃的诊断是正确的,所以不想看着她在这一局占上风。” 府尹的话让在场的人都震惊地议论了起来。 真的是刺客去刺杀田氏的啊? 这么说来,缙王妃真的很有可能是对的? “背后的人就见不得缙王妃赢了这场比试?这岂不是说明,在他们看来,缙王妃确实能赢?” “那也太卑鄙了,竟然还使这样的手段!太过分了!” “对啊,那田氏虽然已经得了这样的怪病,但是她还活着,就是一条人命啊,对方这是想草菅人命?” “这不是让缙王妃医治田氏的难度更大了吗?那要是缙王妃还是能把田氏治好,岂不就说明缙王妃的医术当真厉害?” 又有人这个时候很是激动地说道,“我早就说过缙王妃的医术肯定是很厉害的了,你们还不信。我告诉你们,能治好那么多病马的人,怎么可能医治不好一个田氏?” 呃,这句话的逻辑好像有点毛病? 但是这个时候没有人顾得上这种毛病。 现在,在场参加比试的大夫都有了点嫌疑了,也许是他们不想让缙王妃赢得比试? 这些大夫们被那么多怀疑的目光不停地扫着,有的气恼,有的忐忑,有的紧张,也有的不忿。 “缙王妃还不能赶来参加第二场的比试,但是我们的比试可以先开始。第二位病患,是位女病患。” 御医转头往里面的房间看了看,也有点儿忐忑,把昭云郡主带出来当这个比试的病患,真的好吗? 但是现在牢里的那些人,已经有几个死了。 昭云郡主接触过的也是贵人,要证明这奇痒之症不会传染,还是得先让昭云郡主先被确定了,皇上和别的贵人们才能放心。 毕竟对于京中这些贵人们来说,牢里的那些人死活跟他们不相干,反正他们不会接触到,但是昭云郡主可就不同了,现在还有几位夫人都开始紧张地派人过来询问的,因为她们后来也跟昭云郡主有过接触,在大祭祀的时候也是站在一起的。 要跟她们说大祭祀的时候昭云郡主应该还没有染上这奇痒之症,她们也不相信啊。 再说了,这可是朱侯爷自己愿意把昭云郡主送来的。 “相信大家也对最近的奇痒之症有所耳闻了,也有不少人今天是冲着这种怪病来的?” 外面的人群里有人凄楚地叫了起来,“我家儿子还在牢里被你们关着呢,就是染了这奇痒之症,现在你们也不让我们去牢里看人,我们都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样了,这病到底能不能治好啊?” 旁边的人一听到是牢里那染了奇痒之症的人的家人,顿时就轰地如避毒蛇一般齐刷刷地左右退开了,惊恐地看着这家人。 还有人下意识地骂了,“你们家有人染病,你们还出来跟我们挤一起?谁知道你们有没有被染到啊?” 第785章 我放弃他了 那一家人也没有想到他们就说了一句话,现在会瞬间被排挤。 所有人看着他们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那对夫妻一下子就慌了,“我们,我们好些天之前才去牢里探过一次,也没有碰到我们家儿子,后来就没有再让进去了,而且我们也没有哪里不舒服啊,我们没有染到这个怪病。。。。” “现在是没有发病,但是有的怪病不是染上了很久之后才会发作的吗?谁能保证呢?” “对啊,你们是不是也应该把自己关在家里不要出来?” “要命了啊,我们刚才挤得这么近,要是被你们染上了,我们可怎么办?” “我见过之前那个御林军,在街上疯狂地挠痒的那个,太可怕了!” “爹,我不要染上那种病!” 那对夫妻被所有人远离孤立着,被他们这样的目光看着,听着他们说的这些扎心窝子的话,眼泪哗地就下来了。 现在大家就已经这么害怕他们,要是他们家儿子能从牢里出来,那估计更可怕?左邻右舍都不知道还会不会让他们住在那里,出门的时候会不会所有人都这样如避洪水猛兽一样避着他们? “好了,不要吵!”府尹大人站了出来,厉喝了一声。“现在不就是为了要治那那奇痒之症,所以让众位大夫和孙神医来参加这次的医术比试吗?那奇痒之症也未必真会传人,现在出来的就是作为这一次医术比试的第二位病患,昭云郡主!” “真的是昭云郡主,没有想到,昭云郡主那样的千金贵女也会染上这样的怪症。” “要是她能够治得好,那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孙神医肯定是能够治好这奇痒之症的?至于咱们京城这几位大夫,还有那三位御医,估计就没有什么办法了,要是他们有办法的话,早就已经替昭云郡主治好了,哪里还要比试?” 这一点倒是让在场的人都认同了。 大贞自己的这些大夫们应该是治不好的,要不然也不会让昭云郡主拖到现在都没有治好。 所以,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孙先篇的身上,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要是真的有人能够治好昭云郡主,那这个人肯定就是孙先篇。 孙先篇其实这个时候心里也是有些忐忑的。其实他最不愿意治的就是这种很有可能会传染的病症。 因为他自己也怕死啊。 但是这一次他必须赢。他对自己的医术也还是有信心的,不相信自己当真一个病患都治不好。 “肃静。昭云郡主会出来让大家见一面,之后她的诊治会是在屋里。” 御医的话也让百姓们理解,毕竟是千金贵女啊,当然是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问诊的了,而且也不可能让这么多人看她的症状。 她能够露个面证明确实是她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对于昭云郡主来说,绝对已经是一次极为艰难的决定。 这个时候坐在屋里,被左右两个丫鬟搀扶起来的昭云郡主面如死灰。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的。 她要成为这一次医术比试上的一个病患,她要把自己染了那种奇痒之症的事实,暴露在全城的百姓面前。 她要让这么多人,众目睽睽地看着她的病容,还有,让他们都议论着,她的腿染了那病症,让他们想象着现在她的一双腿成了什么样子。 那些人的目光,就能够凌迟了她。 她可是堂堂郡主啊! “郡主,该出去了。”丫鬟小声地叫了她一声。 昭云郡主几乎是被她们强扶起来的,然后左右架着带着她往屋外走。她现在的腿已经伤得没有多大力气了,而且这两天她的心情也是灰败绝望到几乎没有怎么吃东西,连水都没喝几口,所以现在全身虚软无力,走路都是虚浮的,是被丫鬟搀扶着出去的。 这一出去,昭云郡主就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脸上。 她抬头看了一下,对上了很多双震惊的眼睛。 “真的是昭云郡主!” “哎呀,昭云郡主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了?” “是啊,她的脸都陷下去了,没一点血色,怎么看起来跟老了十岁一样?” 这些千金贵女们平时要是偶染了个风寒什么的,都是会躲在家里不出门半步,不让人看到自己的病容的,但是现在,她却跟个猴子一样,让这么多人看见她病成这副残容! 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昭云郡主死死地咬住了下唇,羞恼得浑身都在发抖。 丫鬟小声地跟她说道,“郡主,请您撑住,侯爷说了,反正他已经和何炜何公子谈好了您的亲事,左右您也不会嫁不出去的。。。。” 这叫什么话! 真的要让她嫁给何炜? 她死都不会嫁的! 昭云郡主这个时候心底倒是迸出了一丝希望来,也许,孙神医真的能够把她这奇痒之症治好,也许还能够替她作证,让所有人知道这个是不会传人的,等她治好了,她还是以前的昭云! 现在这一幕耻辱,她以后努力忘记就行! 是,在司空疾的面前,她已经被何炜轻薄了,司空疾肯定不会娶她了。。。。 但是,她也绝对不会嫁给何炜的,等她治好了,她也不会继续留在大贞,她没有脸面留在大贞了,以后这些人见到她肯定都会嘲笑她,她也不能看到他们的目光,所以,她得嫁到远方去! 只要治好了,她不管是嫁到夏图,还是嫁到古夷去都行! 夏图陛下年轻有为,也是新帝刚登基,她可以去夏图当皇妃,古夷王子还没有娶妃,她也可以争取去古夷当王子妃! 昭云郡主一边努力地强忍着眼泪,一边替自己打气,被丫鬟扶着在善堂前走了一圈,然后就回到了屋子里。 “现在大家也看到了,就请各位大夫进屋替昭云郡主诊断。” 而在田氏家里,这个时候,明若邪轻吐了口气,站直了身子,活动了一下,叹了一声,“终于好了。” 眼前的田氏,肚子已经扁了下来,刀口细细密密缝好了针。 而在她旁边一个托盘里,一个巨大的瘤子让明若邪看着都抖了一抖。 这东西送出去,那些个大夫看到了可能都会吓死。 第786章 堂堂男子汉怂了 但是这东西不管怎么样也还是要送出去。 明若邪给田氏把了把脉,确定她的寿命已经延长了,这才开始收拾。 “阿陆,你把东西都收进去处理消毒。” 明若邪现在疲惫了,懒得收拾这么多工具,索性就全部打包之后连同那一瓶毒鲎一起,都和阿陆送回药库里。 这个时候她才抬头看了看屋顶。 应该是没有什么漏网之鱼才对,除了之前就已经被小金给拍死的那些—— 对了,小金! 明若邪想起小金来,赶紧就去把门打开了,她之前就感觉到了小金的不对劲,它应该又是煞气散发了,而且它应该消灭了不少毒鲎,但是那东西身上就有剧毒,也不知道小金的爪子还是不是好的。 “喵——” 门外,趴在地上的小金终于看到她开门出来,倒是想站起来的,但是前爪一踩到地上就一阵阵针扎一样的痛,让它身子一歪,又倒了下去。 “噗!” 明若邪看见了它的两只前爪,一下子没能忍住喷笑了出来。 “哈哈哈!金总,什么时候蒸的两个大馒头?” 只见小金的两只前爪现在肿得大了三倍不止,本来是看着很可爱的猫爪子,现在真的是像踩着两个巨大的白毛毛的馒头。 而且这爪子底下还一片黑红黑红的,看着就是中毒。 “喵!” 小金不忿地大声叫了起来。 真的是没有见过这么无良的主子,都看到它这么惨了,不心疼也就罢了,她竟然还嘲笑! 小金委屈得想回澜国去找辞渊大师。 “哈哈,”明若邪是实在没能忍住,她还没有见过这么惨的猫状,“好了好了,我不笑你了哈哈哈!但是你这样是走不了路了?哈哈哈。” 外面的人听到了明若邪的笑声和猫叫声,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 “是不是治好了?” “王爷,王妃出来了!” “王爷,能进去看看了吗?” 司空疾也有些不解,为什么明若邪出来之后是笑成这样? 他对门里扬声问道:“若若,我们可能进来了?” 明若邪这才发现自己把那些人全忘了,她立即就伸手把小金给送进了药库里,让阿陆替它放毒治疗。 “可以进来了。” 院门被推开,司空疾率先走了进来,然后就看见了包着头包着脸,手上还戴着一副奇怪的手套,身上也穿着奇怪的白色衣服的明若邪,目光里还带着未收尽的笑意,朝他们看了过来。 而她身上的那一件白衣服上喷了好些血迹。 这样的明若邪让田氏的公公婆婆丈夫都吓得惊叫了一声。 缙王妃这样子,不会是真把田氏给切块了?怎么满身的血? 老夫妻俩相搀着,这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但是他们看着明若邪的目光却是很惊骇的。 “缙王妃,我,我家娘子她——”田氏的丈夫声音都在颤抖。 “哦,手术成功了,你可以进去看看。” 成、成功了? 这是说,田氏被拿刀子切开了之后还活着? 田氏的丈夫像是踩着云朵一样恍惚地走了过去,推门进去一看—— “啊!!!” 屋里响起了一声挠人心肝的惊叫声,吓得田氏公婆两人都没能搀住对方,扑通扑通,两人都摔了一跤。 娘诶,这叫声太瘆人了,这是撞鬼了吗? 田氏丈夫跌跌撞撞地从屋里冲了出来,过门槛的时候差点儿被绊得摔了个狗啃屎。 他脸色苍白,扑到了一旁沟边就撑着膝盖一声“呕”,吐了出来。 明若邪:。。。。 她还是高估了这些人的接受程度? “儿、儿啊,这是怎么了?” “田氏,田氏还开膛破肚着?” 田氏公婆巍颤颤地爬了起来,脸色也都白了,他们瞬间就在脑海里展开了想象,该不会是,缙王妃给田氏切开了肚子之后,那些肠子什么的都流了一地,她给塞不回去缝不上肚子? 这样他们哪里还敢进去看? 司空疾皱了皱眉,他却是四下环顾,找着小金的身影。 小金哪里去了? 在推门进来之前他还听到小金相当委屈的叫声的,但是推门进来就没有看到小金。 这是干什么去了? “王妃,这是?”陶大夫这个时候也觉得喉咙发紧,看了看明若邪身上那一片血迹,也不太敢问田氏的情况。要是手术成功,为什么田氏的丈夫会是那样的表现啊? “堂堂一大男人,胆子这么小。”明若邪哼了一声,“陶七,你去,把里面的东西端出来,陶大夫留在这里照看着田氏,麻醉未过,不要乱动。” “是。” 陶大夫觉得,只要是不让他去给人开刀,别的什么事情他还是可以做的。 陶七也觉得有点儿看不起田氏的丈夫,堂堂男子汉,看到什么了会吓成这样? 不管怎么说,里面的那个病患还是他的妻子呢,看到病中的妻子,竟然都呕吐了?是不是有点儿过分啊? 不管开了刀之后妻子的伤口或是脸色有多么难看,那也不至于是这样的反应啊。 陶七十分鄙视地瞥了田氏丈夫一眼,挺直了背,大步地走了进去。 他其实知道明若邪是要他进来端什么东西的。 王妃说端出来的东西,那必定就是说从田氏肚子里取出来的恶物,王妃说不是死胎那肯定就不是死胎。 所以,还能有什么东西比看到死胎更可怕的呢? 但是,就在他推门进来,还没有看清楚,直接走到了田氏的病床前,转过眼睛去看那托盘上的东西时—— 一大坨的血肉一样的东西—— “呕!” 陶七胃里一阵翻腾,猛地就转过身去,快步冲出门,脸色煞白煞白的,出来之后为了平复心头的那一种狂跳,他还拼命地呼着气。 院子里的人都看向他。 满月看着他,“陶大哥,你这是?” 司空疾淡淡问了一句,“陶七可是不敢把东西端出来?” 他怎么可能不敢?他一个堂堂男子汉! 陶七很想回这么一句,但是脑海里瞬间就浮现了那东西的样子,一想到那是从田氏的肚子里剥出来的,他又觉得—— 娘诶,真的,好艰难,要保持镇定很艰难啊。 那东西,竟然是王妃亲手从田氏的肚子里切出来的? “怎么了?不行?”明若邪皱了皱眉。 第787章 我可不是庸医 这怎么能说不行呢? 陶七觉得明若邪的眼神带着很浓的怀疑,要是他这一次真的是连端着那东西出来都做不到,那估计以后他在王妃眼里就是跟田氏丈夫一样的怂货了。 万一以后什么事情都不让他做了,他是不是要不受重视了? 怎么说也是跟在王爷身边的大侍卫,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以后他还能干什么大事啊? 陶七深吸了口气,摇头,“不是,王妃,属下是想出来问问,那东西能不能用布盖住?因为就这么端出去的话,从这里到善堂那边还有一段距离,万一沿途上遇到百姓,把别人吓坏了那就不好了。” 明若邪点了点头,“你说得是,我还怕沿途有鸟会飞下来啄食呢。你拿布盖上。” 就那东西?还有鸟会下来啄食? 一想象那种画面,陶七又觉得胃里一阵地翻腾。 他觉得再想象下去,自己是真的也要呕了。 他赶紧甩了甩头,把想象甩开,又咬了咬牙转身再次走了进去,看了看,扯下了一块窗帘就往上面一盖,这才好多了。 把那东西端了出来,他强忍着想要闭气的冲动,问明若邪,“现在就把这东西端到善堂那边去吗?” “满月,星坠,你们跟着一起去,沿途护送,仔细别让人把这东西抢走了。”明若邪又叮嘱了一句。 田氏的丈夫听到了这些话,忍不住又呕了起来。 陶七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 星坠和满月没有看到这东西倒还好,但是现在也能够闻到一股很难闻的血臭味。 “是,王妃。” “快去,我们随后就到。”明若邪挥了挥手,“我得收拾一下。” “去,本王等若若一起走。”司空疾也说道。他倒是看得出来陶七的神情和脸色不太对劲,但是很好心地没有再询问。 陶七端着那东西,飞快地就奔出去了,明若邪见他速度那么快,扬声提醒了一句,“你别跑那么快,小心那东西滚到地上,你还得抱起来。” 呕。 陶七怀疑王妃是故意的。 明若邪看向了田氏的婆婆,“能不能麻烦端些热水过来我洗洗?” “王妃稍等,马上,马上送来。”老婆子这个时候虽然是很着急很好奇要去看看田氏,但是明若邪和司空疾还在这里,她是不敢乱说不敢乱动。 明若邪把手套帽子口罩外衫什么的都脱了下来,团成了一团,给了侍卫,“拿去无人的地方烧了,埋掉。” “是。” 陶大夫已经进屋去看田氏了,田氏这个时候伤口已经包扎好,麻醉还没有过,所以也还没有醒过来,但是很明显很直观的是她本来鼓鼓如孕足月的大肚子,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扁了下来,恢复了正常的身形。 陶大夫给她把了脉,又掀了掀她的眼皮,给她检查了一下,发现她气息正常,真的是活着,不由啧啧称奇。 “王妃的医术真是太厉害了。” 他是自愧不如啊。 这个时候陶大夫又有点儿后悔了,为什么他之前要那么害怕呢?要是能够跟在身边看着,能够跟着王妃好好地学习,那多好啊。 他竟然把这样的机会给错过了! 陶大夫又懊悔得拍起大腿来。 明若邪收拾好了自己,便和司空疾准备去善堂那边。 “周围还有人盯着吗?”明若邪小声地问司空疾,司空疾摇了摇头。 “你都已经把手术做好了,已经把田氏腹中的恶物取了出来,这个时候再杀田氏也没用,就算田氏这个时候死了,那也证明你的诊断是对的,这一局也是你赢,他们再埋伏着动手已经没有意义了。” 明若邪挑了挑眉,“你说什么啊?我亲自开的刀,怎么可能让田氏在术后死了?你也太小看我了。” 她都已经亲自动手了,怎么可能还让田氏就这么死了? 那不是太坏她的名声了吗? 鬼手邪医手下无死人,这句话,这里想必是没有人听说过。 明若邪很是认真地看着司空疾,“司空疾,你记好了,我可不是庸医。我要对方死,对方活不了。但若是我要对方活,那对方就死不掉,知道了吗?” 司空疾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忍不住就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的若若最是厉害。” “那当然。”明若邪抬了抬下巴。 “等会儿一定会有人要来看看田氏的伤,这里留下几个侍卫。”明若邪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不满,“可惜,我们王府的人手还是不够。” “缙王妃,这里交给我们。”拾步等人冒了出来。 明若邪看了看他们,突然走上去前,凑近了拾步,动了动鼻子,然后又退了开了。 “你们刚才跟什么人交手了?” 拾步等人面面相觑,“回缙王妃,没有交手,但是我们到的时候看到地上已经躺了四个死人,应该是刚刚被杀,我们就是上前去搜查一下对方身上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而已。” “谁杀的,看到了吗?” “没有看到。” 明若邪皱了皱眉,从袖袋里拿出了一只小瓶子出来,丢了过去,拾步赶紧接住了。 “一人一颗吃了,那几个人身上有毒,你们以后小心点,别随便遇到什么死人都凑上前去摸。” 拾步等人一头黑线。 他们就这么中毒了? 但是,缙王妃说的虽然在理,这话也说得让他们很是滴汗啊,什么叫凑上前去摸? “缙王妃,我们是去搜查——” “搜查不就是摸遍人家全身吗?”明若邪不在意地道,“一个意思,好了快吃。” 这怎么能是一个意思呢? 但是他们也没有办法跟她辩驳,只得分了瓶子里的药,一人一颗吃了。 “你们就守着田氏家。” “是。” 有了拾步这些人在这里,明若邪就放心了,拉着司空疾快步往善堂而去。 而这个时候,善堂的那些大夫,包括孙先篇在内,正好给昭云郡主看了诊。 反正大家都是这么看,所以是几个大夫都凑一起,先一起看昭云郡主的双腿,然后再分别给她诊脉。 昭云郡主坐在软榻上,裙子拉到了膝盖,不穿袜子不穿鞋,一双小腿就那么暴露在这么多人眼前,她整个人木木的,但是双手一直死死地抠着榻沿。 第788章 最为耻辱的一天 昭云郡主觉得,这是她这辈子最为耻辱的一天了。 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自己会受到这样的侮辱。 她一直没有抬头,没有去看那些大夫的神情,但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她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这些大夫在看到了她的双腿的时候同时发出的那种震惊的嘶地一声。 然后,有御医甚至立即就安慰她,“郡主,也许能让疤痕浅一些的,我们会好好想办法。” 她是需要这种安慰的人吗? 所以,只是疤痕会浅一点,而不可能再恢复到她以前那样洁白无瑕的时候了吗? 她这双腿,估计就是真的这么毁了。 一切都怪白檬衣。 昭云郡主这个时候恨极了白檬衣,但是她也恨明若邪。 要不是司空疾的身边有明若邪,她那个时候怎么会听信了白檬衣的话,说什么要去立功,然后可以让司空疾娶她? 要是司空疾还是没有娶妃的缙王,那她就不用这么费尽心思了啊,司空疾一定会娶她的,一定不会拒绝她的。 都是明若邪,一定就是明若邪不让缙王再多娶一妃,她非要一个人霸着缙王。 所以,昭云郡主现在心里最恨的人有三个,白檬衣,明若邪,还有何炜。 等她嫁给夏图陛下,等她成了夏图的皇妃,她以后一定要让夏玄契替她想办法,灭了这三个人! 听说,夏玄契是一个高大英俊,能力过人,心计也无敌的人。 他一定不会比缙王差。 昭云郡主这么想着,她这个时候也只有想着这些,才能让自己忘了现在所承受的耻辱,能让自己好受一点。 现在要开始诊脉了,但是这些大夫们竟然一个个都还离得远远的,谁也没有过来替她诊脉。 御医甲:“要不,孙神医先请。” 孙先篇:“孙某毕竟是夏图人,这个时候,还是大贞自己的御医上前,能让昭云郡主心里轻松一点,所以,御医请。” “要不然,杨大夫请,杨大夫以前也去过朱侯府替侯府老太爷诊治,跟昭云郡主应该是旧识。” “我觉得昭云郡主这奇痒之症,我才疏学浅,应该是治不了,但是我可以先再想想以前所学过的医书,御医先请。” 这些人竟然一个个地在推辞着,谁也不想第一个过来给她诊脉! 昭云郡主从自己的想象里回到了现实,顿时就觉得自己又被侮辱了,这些人现在是已经把她当成了脏东西,觉得靠近她,摸她的脉,就会被她传染到这奇痒之症了吗? 她堂堂一个郡主,一个未出阁少女,竟然被一帮臭男人如此嫌弃! 把她送到这里来,让她承受这些的,还是她的亲爹! 以前说什么疼爱她,全是假的! 看他们这个样子,她哪里还敢指望他们能够治好自己的病? 昭云郡主只觉得一阵绝望和悲凉涌上了心头,她猛地抓起了一个枕头就朝着他们狠狠地砸了过去。 “你们给本郡主滚出去!滚!” 她的声音很是凄厉,尖叫声传到了外面,外面有些人也都听到了,顿时就都惊了起来。 “不会?难道大夫们都治不了昭云郡主的奇痒之症吗?” “治不了就治不了,那总得确定一下这病会不会传染人啊。” 有人只是担心这一点而已。 那对家里儿子在牢里,染了这奇痒之症的夫妻已经被人孤立了,两人站得远远的,谁也不敢靠近他们,他们听到了这些话也觉得心头悲凉,夫妻两人抱头就痛哭了起来。 “昭云郡主,请您冷静一些,您这么激动,大夫们不好替您看诊。”门外的府尹大人高声说了一句。 昭云郡主嘶叫了起来,“他们敢过来看吗?就连你都站在门外不敢进来是?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本郡主是瘟疫了?你们算什么东西?!” 府尹大人一滞。 但是那些大夫们都不过去看诊也不是个事啊,皇上就要确定这症会不会传人,你们身为大夫都不过去看,这个事情确定不了,那这事怎么收场? 孙先篇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 他本来是要替昭云郡主诊治的,但那是在他还没有亲眼看到昭云郡主的腿之前。 现在看到了她的腿,看到那腿挠成那样伤成那样,就没有一小块完好的皮肤了,全是一道一道的抓痕和伤口,全是血,全是新结的痂,太可怕了,那得多痒才能把自己挠成这样啊? 那些深深的伤口,得多痒,才能忍受这样的痛啊? 万一这病真的会传人的话,万一他被染上的话,以后他还能跟着主子做什么大事? 但是,要是不能替昭云治好,他又怎么在这里扬名? 大贞皇上要是信不了他的医术,他们的合作可能就没有办法进行了,他不能完成主子交给他的这一趟的任务,还能回夏图去吗? “孙某先去看看。” 孙先篇想到了这里,咬了咬牙,还是朝着昭云郡主走了过去。 刚才他们看她的伤都是离有一段距离的。 现在一走近,他看到她腿上有一道伤口好像是新抓出没多久的,这伤口深得几乎能够看到小腿骨了,里面有点点青白带血的像是筋或是虫子的头一样的圆粒,埋在一片血肉里,让他看着都有点儿反胃。 天啊,这样的伤,这么深的伤,昭云郡主不痛的吗? 她为什么还能够这么冷静? 孙先篇是没有对上昭云郡主这个时候的眼神,要不然他就不会觉得她这是冷静了。 “请郡主伸出手来。” 昭云郡主深深地看了看他,伸出手,问了一句,“孙神医,听说你们陛下英明神武,相貌也是极为英俊,不输缙王,是不是真的?” 呃? 为什么会突然问起夏玄契来? 孙先篇怔了一下,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们陛下确实是丰神俊朗。” “他现在纳了几个妃?还没有立后?”昭云郡主又问。 这又是什么问题? 孙先篇回道:“陛下还不曾纳妃,更还没有立后。” “那你觉得,你们陛下会不会喜欢本郡主这样的?” “啊?”孙先篇看向了昭云郡主,对上-了她有点儿狂乱的眼神,心里突然一跳,这个昭云郡主,要是治好了的话,是不是以后也能够成为他们的一颗棋子?但是,她能有用处吗? 第790章 他这是招惹谁了 切、切片? 明若邪的这一句话,成功地让周围的人胃里又再一次翻腾起来。 司空疾跟在她的身旁,听着她说的这么句话,无奈失笑。 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恶趣味,看着众人脸色都苍白了还要开这样的玩笑,估计她接下来话还没完,果然,他刚刚这么想着,就听到明若邪接了下去,“就跟你们平时切片皮鸭啊,切肉片一样啊。” 呕。 房玖锦哈哈大笑着使劲地拍了拍大腿,然后就看向了不远处的运王,忍不住扬声朝运王问了一句,“运王爷,听说您最喜欢自己动手切肉片涮来吃?大冬天的时候,切一切,涮一涮什么的,别提滋味多美了,对?” 运王捂住脸低下头,懒得理这么个糟心臭小子。 他这是招惹房玖锦了吗?什么时候招惹的?不说别人,单点他干什么? 不过他还是很庆幸这一次没有让王妃跟着出来,要是让王妃看到她那么喜欢的缙王妃是这么可怕,这样的德行,他家那温柔又有些胆小的王妃,估计得伤心了? 孙先篇这会儿也已经出来看过那瘤子了。 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这是他输了啊。 田氏的这一局,明若邪赢了,而且是独赢,她一个人赢了他们所有人。 现在看来,昭云郡主的这一局,他得努力想办法治才对,不然他很有可能会连输给明若邪两局。 要是连输两局,就算后面他还能赢,但是心里的压力就大了,而且也前面一长段时间就会让明若邪出尽风头! 今天和明天,还不知道满城百姓会如何传颂着明若邪的医术呢,说不定,这名声很快就会被明天就要离开大贞京城的游商们带到别处去了。 这么说来,明若邪的医术就会很快地传扬到天下去,他这么多年来建立起来的名医名声,难道要给明若邪这么一个年轻女子给压下去吗? 他不服。 要是这事情传到了夏图,他的主子还不知道该怎么想呢。 “看来,缙王妃的师父是医门名家啊,不知道缙王妃方不方便说出贵师父的名字?”孙先篇问道。 众人听到孙先篇这么问,顿时也都觉得很有道理,这么看来,缙王妃的师父很厉害啊。 会是谁呢? 孙先篇都这么问了,缙王妃应该不能不说了? 不过,要是她的师父是以前就名扬天下的神医的话,那缙王妃赢了这一局就会显得不是很惊人了,可能大家就会觉得—— 原来是他的徒弟,这就怪不得了。 明若邪笑了笑。 “我现在还没赢得此次医术比试呢,现在就说出师父的名字,万一要是最后输了,那岂不是丢了师父的面子?所以,还是等我赢了再说。” 本来都在等着她的回答的众人听到了这话,倒也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 孙先篇没有想到明若邪这么滑头,他看着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看来,缙王妃还是很有信心赢得此次比试的。” 现在这么有信心,有多骄傲,到时候就有多丢脸。 明若邪又是灿然一笑。 “孙神医都被称为神医了,难道还没有信心吗?” 要是他说有信心,那等到最后输了,现在有多自信,到时候就有多丢脸。 明若邪一句话就把球踢还给了他。 孙先篇闭上嘴巴,拂袖转身走开。 府尹大人看了一眼那瘤子,赶紧就扯了扯旁边主持着比试的御医的袖子。 那御医也是如梦初醒,赶紧就咳了两声,扬声问道:“各位大夫,御医,还孙神医,对于缙王妃这一次送过来的这个田氏的——” 田氏的什么?他一时间卡了壳,房玖锦在一旁就痞痞地接了一句,“对于这一个大西瓜不是死胎,是缙王妃的诊断正确,这一个结果你们有没有异议?” 大西瓜—— 府尹大人嘴角一抽,对房玖锦道:“请房世子裴世子回座位上去,不要在这里干扰比试!” 裴悟瞥了房玖锦一眼,转身朝着他们的座位走去。 他可没有干扰比试,他没有乱说话,为什么要把房玖锦所说的乱七八糟的话给算到他头上来? 房玖锦给明若邪比了一个大拇指,然后追向裴悟,也赶紧跟回去位置上坐下了。 御医咳了咳,忍不住就按着房玖锦的话说道:“众位对于这个结果有没有异议?” 他们还敢有什么异议啊? 三位大夫摇了摇头,三名御医虽然神情不怎么自然,但也是摇了摇头。 众人都看向了孙先篇。 孙先篇背着手,挺直了背,继续维持住他神医的风范。 “既然众位都没有异议,那孙某自然也没有。” 主持的御医松了口气,赶紧就宣布:“那么这第一位病患田氏,就是缙王妃先赢了一局。” 围观的人群都不由自主地欢呼了起来。 孙先篇看向了明若邪,问了一句,“既然缙王妃的诊断是正确的,那不知道田氏现在如何?以后如何?” “要是没有人再使什么阴私手段去害人,田氏至少能活到六十七岁,而且,好好调养身体还是能够怀上孩子的。”明若邪说道。 房玖锦听了这话又立即腾地站了起来,“缙王妃,你是说之前有人使阴私手段去害田氏?” “是啊,不知道是哪些早晚会烂心肝烂肠子烂肚子的人,在本妃给田氏开刀的时候用了阴私手段,想要去阻止我救治田氏,”明若邪的目光从孙先篇和在场的其他看客脸上扫了过去,笑了笑,又接了下去,“不过呢,你们可能也还没有忘记,本妃可是敲响了六声钟的有福气的人,本妃的夫君,也是在大祭祀上带来祥瑞的人,所以呢,自有神明保佑,没事。” 围观的人都哗然议论了起来。 明若邪这么一提醒,他们对于缙王和缙王妃是受神明庇佑的有福之人的印象再次深刻了。 以至于有个别人好奇起既然有人想要去阻止手术,那到底一个病弱王爷和一个没有武功,身边侍卫又少的王妃,是怎么让手术顺利做完的,这样的好奇,也被大部分人给直接粗暴地盖了过去。 “那还用问?都说缙王妃和缙王是有神仙庇佑的了!” 第791章 王妃如此生猛 反正,缙王妃和缙王是有神明庇佑的,你们最好是不要去找他们的麻烦啊! 有不少人开始这么想着。 明若邪侧头,对司空疾抛了个媚眼。 看看,有时候这么不讲理还是挺占便宜的。 看着她这聪慧狡黠的模样,司空疾又忍不住想笑。 芭蕉那边,有人又出了声。 “那是不是可以派人去看看田氏呢?” 是啊,既然缙王妃说已经医治好田氏,那这个时候田氏应该还活着才对,他们也很想去看看,肚子已经扁下来的田氏啊。 “这个自然,本官马上派人去看。”府尹大人跟御医商量了几句,由几名官兵护送着几名御医,去田氏家里查看田氏的情况。 不过,现在证据在此,缙王妃的确是赢了这一局了。 “第二位病患昭云郡主还在等候医治,其他大夫和孙神医都已经去看过诊了,现在请缙王妃进去看看。”府尹大人对明若邪说道。 明若邪看了司空疾一眼。 昭云郡主还真的是来当病患了啊。 “好,那我进去看看。” 明若邪举步走了进去。 昭云郡主看到了明若邪进来,一下子变了脸色。但是她也是早有心理准备,明知道这一次明若邪也是参加医术比试的,自然也已经早料到两个人会有这样碰面的机会。 她本来不想开口和明若邪说话的,总是觉得先开口和明若邪说话,她就会十分没有面子了,但是看到明若邪进来之后左看看右看看,看看窗,又转头看看门,还看看她的丫鬟,就是不看她,昭云郡主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就是没能忍住。 “缙王妃难道不是进来替本郡主看诊的吗?” 明若邪这才转向了她,“是啊。” “那你在看什么东西!” “我先看看东西,再看看不是东西的啊。”明若邪看着她,眨了眨眼睛。 昭云郡主反应过来,气得脸色都涨红了。 “你收起敌意,告诉你一件事情,本郡主现在已经放弃缙王了,”昭云郡主咬牙切齿地说道,“听清楚了没有?我不会再想要嫁给缙王了。” 明若邪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 “朱昭云,瞧你说的,好像你想嫁就能嫁得了一样。” “你!” “好了,我到处看看,是想跟你说,如果你在侯府自己闺房里也是这样门窗紧闭,对你的伤没有任何好处。” 明若邪说着,走到了窗边,伸手就把窗给推开了,有微风吹进来,隐隐地吹淡了几分这屋子里的药味和腐臭味。 因为昭云郡主的双腿的伤已经很严重,所以一直在散发着烂伤口的腐臭味。 “谁让你开窗的?我的伤口一吹到风就会更容易发痒你明不明白?” 昭云郡主脸色一变,她现在就已经有些忍不住想去挠了,要是因为站在她面前的是明若邪,明若邪是她又恨又想要比较的人,她不想在明若邪面前太过出丑了,所以才死死地忍住。 但是窗口吹进来的风,让她的伤口更痒了起来,她都快要忍不住了。 明若邪没有理会她,她走了过去,低头就去看昭云郡主的伤,看了一会儿,直接就伸手抓住了昭云郡主的手腕,把起脉来。 上次她其实就已经替昭云郡主号过脉了,也已经看过她的伤口。 但是现在明若邪想看看,过去这一天,昭云郡主的伤会不会有变化。 “明若邪,本郡主不用你看——” “明知道我会来参加此次医术比试,要是真的不想让我看,你来干什么?”明若邪打断了她的话。 “你!” 昭云郡主无言以对。 但是这个时候她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痒,而且现在一发作就是没有办法忍受的那种强烈的痒,所以她一把就甩开了明若邪的手,双手立即就要朝着自己的腿抓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明若邪已经再一次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软榻上一推,双手给举到了她的头顶。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昭云郡主,眼神明亮,“不能挠。” 昭云郡主使劲地扭了扭,明若邪侧坐在她身边,上身压住了她,根本就不让她动。 丫鬟们看到了这一幕都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缙王妃竟然如此生猛? 而且别的大夫都不敢接近郡主呢,缙王妃不仅接近了,还压着郡主,现在两人间如此亲密。 昭云郡主也被明若邪吓着了,一时间居然吓得她都忘了小腿的剧痒。 她瞪大眼睛,看着明若邪近在咫尺的脸,还看到明若邪的眼里带着隐隐的笑意。 “乖乖听话,再挠下去你这腿可就真的要无药可医了。” 明若邪的话让昭云郡主晕乎乎的。 “拿布条过来。”明若邪抬头对丫鬟说道,丫鬟如梦初醒,赶紧就去取了布条过来,其实也就是给昭云郡主准备的另一套衣裙的腰带。 明若邪呶了呶昭云郡主的手,“绑紧了。” 啊? 丫鬟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明若邪的眼神微一冷,她立即就反应过来,赶紧就了一声是,过来把昭云郡主的双手紧紧地绑在一起。 昭云郡主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又再一次挣扎,“明若邪!你想干什么!你放开我!” 她的脸都胀红了,不知道明若邪这到底是想干什么。她又忍不住接了下去,“你难道就不怕被我传染了这奇痒之症吗?” “嗯,有本事你就染。”明若邪站了起来,看了看她的小腿,“不过,我听说你跟何炜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我倒是觉得,你要是能传染,也应该是传染给他,到时候你俩就当一对痒痒夫妇。” 噗。 丫鬟嘴角直抽。 缙王妃这是专门往郡主的痛处扎刀啊。而且,什么是痒痒夫妇?这个外号也取得太扎人了。 昭云郡主被气得要命,正准备坐起来,明若邪又一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压着她的手不要让她起来,否则她要是再挠这腿,以后治不好了,你们作为她的丫鬟也会很惨的。” “是!” 一听到明若邪这话,昭云郡主的丫鬟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就听从了她的指挥,站在前面压住了昭云郡主被绑着的手,不让她坐起来。 昭云郡主的腿痒得要命,小腿疯狂地磨蹭了起来,凌空乱踢着,但是被压着手躺着,就是坐不起来,挠不到。 “明若邪!” 第792章 我就是比你厉害 外面的人听到了屋里昭云郡主疯狂的尖叫,都抖了一抖。 “缙王妃这是在里面对昭云郡主做什么?”有御医忍不住悄悄问了一声。 府尹大人嘴巴动了动,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在这个时候明若邪出来了。 他们都齐齐松了口气。 “缙王妃,几位大夫和御医已经把诊断都写好了,现在您赶紧写,昭云郡主这奇痒之症,是否会传人,是否能医治好?”御医巴巴看着她。 神秘少主这个时候也带着已经去收拾过的侍卫和扇子谋士赶到了。 听了御医的话,他们都同时松了口气。 “应该还是要诊断昭云郡主的病症,我们算是赶上了。” 因为接下来的这一例病患就是少主了。“不知道可有人能治这奇痒之症。” 神秘少主也看向了明若邪。 这是他第一次看清明若邪的样子,的确是如明月笼轻纱,美得近乎梦幻。 没有想到这样的美人,竟然还有如此医术,而且胆识这般过人。 缙王司空疾果然是上辈子修了福了。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一道目光扫了过来。少主转头看着,看到了坐在那边廊下的司空疾。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上—— 少主微微地冲着司空疾点头示意。 司空疾总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手肘支在扶手上,手托着下巴,想了起来。 房玖锦一看他这清风朗月的姿态,不由得哼了一声,对裴悟小声说道:“他家王妃在跟别人比试着呢,他还有心思在那里勾三搭四。” 裴悟满额黑线,瞥了司空疾一眼,“你是哪只眼睛看到他在勾三搭四的?” 这个词用在现在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缙王身上,当真对吗? “本来就已经长了那样的一张脸了,这天下的女子,不都为了他那张脸痴迷吗?现在还那样的姿势,你没看外面有多少女子勾头勾脑的往这里瞧,就是为了多看他几眼?” 反正房玖锦就是觉得看司空疾有些不顺眼。 裴悟不理他了。 跟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傻子说话,他也是傻子。 那边,明若邪回了御医的话。 “能不能治,会不会传人,不如先听听孙神医的看法?” 众人听了她的话之后就都看向了孙先篇。 孙先篇之前就已经坐回他的医案那边,让医徒磨墨在埋头写着,还不时眼神有点儿放空像是在努力地想思考着,看起来还真的是让人觉得这一次他应该是有那么几分把握。 而另外三名大夫索性头凑在一起讨论起来了,他们一个人是没有什么办法,自己医术还是不过关啊,是没有什么头绪了,倒还不如三个人商量商量,要是能够讨论出什么来,也算是他们这一方民间医馆的大夫的荣誉了。 那边,三名御医本来也是自己在各自苦思着的,是看到了三名大夫凑在一起在讨论,他们也放弃了各想各的,也一起探讨起来。 所以现在也就是两方在热烈的探讨,中间坐着的孙先篇一个人在静默无比地写着诊断。 “孙神医?”主持的御医扬声叫了他一声,孙先篇抬头看来,他赶紧问道,“缙王妃的意思是,先听听您的诊断,不知道您可有诊断结果了?” “嗯,差不多有头续了。”孙先篇这一回很有信心。 “请讲!” 众人都是一喜。 反正,昭云郡主的这个,不管是谁能治好都是好事。 “这奇痒之症,其实是中毒,并不是生病。”孙先篇说道。 众人又都看向了明若邪,明若邪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诊断。” 孙先篇一滞,瞪了她一眼,又接了下去说道,“所以,其实要治好也不难,解毒就是!” “我也是这么想的。”明若邪又轻快地接了一句。 “因为是中毒,所以会有这样的剧痒是毒药所致,毒已入血肉,只要不接触到伤口血肉,这奇痒就不会传人。”孙先篇说道。 明若邪拍了下手,“对,我也觉得是这样。” 孙先篇腾地站了起来,瞪着明若邪,强-压着怒气,语气沉沉道:“缙王妃这就没有意思了?把孙某的诊断都占为己有,就能当成自己的诊断吗?如果孙某说一句,缙王妃便接一句,你也是这么想的,那一这局最后是你赢还是我赢?” 要不要脸了?是不是太无耻了? 众人也是有些无语。 缙王妃,确实不能这样啊。 明若邪眨了眨眼,“怎么,要是诊断结果是一样的,那也不能说出来吗?只要是跟孙神医的诊断一样,就是抄你的?” 这—— 孙先篇怒道,“现在是诊断结果一样吗?分明就是缙王妃一直跟着我的话在接话。” “好,那你说,我先不接口了行了?”明若邪手一比,示意他继续说。 府尹大人嘴角抽了抽,又问孙先篇,“那请问孙神医,可诊出昭云郡主这是中了什么毒?” “这个——”孙先篇顿了一下,“是哪种毒,还得取了昭云郡主一点血肉再研究研究。这一定是很罕见的毒物,不是一眼就能辨认出来的。” 这倒也是。 “我们的诊断也是差不多。”另外三名御医和三名大夫也都说了这样的话。 众人听了这个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这是说明他们都能治,还是说明他们都在跟着孙先篇下结论,为的就是输得不是那么难看? 这个时候,明若邪举起了手,“其实,是什么毒可以暂时不去管它,但是,先解了这毒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她,无数的目光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缙王妃,您说什么?难道您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毒,就已经可以解了这毒了?” “是啊,要解毒,也未必得知道中的是什么毒啊。”明若邪说道。 “一派胡言!”孙先篇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什么病症什么毒都得对症下药,你不知道是什么毒药,又怎么知道如何解?” “孙神医,你不能,不代表我不能,我就是比较厉害,我也没办法啊。”明若邪双手一摊,很是无辜的样子。 扑哧。 神秘少主身边的云均忍不住就喷笑出声。 “少主,缙王妃是不是很厉害?” 第793章 给她放血啊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好痒,啊!!!” 就在这时,昭云郡主的尖叫声从屋里传了出来,她叫得异常凄厉,这样的叫声传到众人耳里,让他们都觉得有点毛骨悚然,单是听着她的尖叫声都能够感觉到她现在的痒已经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要不是痒到了根本没有办法忍受的程度,怎么会叫成这个样子? 昭云郡主又不是不知道外面还有这么多人在,但是她应该是已经完全顾不上礼仪风度和名声了。 “拿刀来!给我刀,帮我刮小腿,快,求你们了!好痒啊,我受不了了!” 尖叫声一直传了出来,里面的丫鬟快要按不住她了,她们也在里面带着哭音叫了起来,“缙王妃,求您快想办法,怎么办啊?” 众人的目光又都转向了明若邪。 这个时候明若邪是无数人的目光焦点。 “缙王妃刚才不是说得万分轻巧吗?现在怎么样,可有解毒的办法了?” “嗯,有啊,放血。” “放血?”众人都是一愣。 明若邪点了点头,“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他们要是不抓挠破别的部位,那么就一直是原来所接触到毒物的那个地方发痒,并没有传到身上的别处去。所以,那毒应该并没有随着血液流到别的地方,而是就留在了原位。” “好像是这样啊。” 御医恍然。 要是毒能经由血液流动,现在应该是浑身都发痒了才对。 “所以,放血去毒,现在是最为直接的办法。”明若邪说道。 孙先篇沉声质疑,“缙王妃难道没有看到昭云郡主的伤处吗?抓挠成那个样子,早就已经不知道流掉了多少血了,那为什么就还没有放掉毒?而是越发严重了?” 众人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个理啊? 然后他们又都再次把目光从孙先篇身上移到了明若邪身上。 明若邪扑哧一声就笑了。 “亏你还是神医呢,这就算是放血的话,那要是有什么血液的病,不是都切个口子流流血就能好了?你以为放血是这么简单的吗?” 孙先篇被她这么一怼,神情就有些不大好看了,“那你说要怎么放?” “怎么,孙神医,你现在是在请教我吗?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承认是我的诊断正确,现在想让我出手医治昭云郡主了?”明若邪挑了挑眉,“现在我们可是在比试中,所以输赢还是很重要的,你不能一开口就这么问个没完啊,否则,到时候治好了病患,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对啊!”房玖锦立即就跟着叫了起来,“孙神医,你不是神医吗?你还不知道应该怎么放血去毒?要是不知道的话你先认输啊,否则缙王妃难道还得教你?” 有人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他们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这是在医术比试中,谁医治好病患事关输赢,孙先篇在这里一个劲地追问,那叫几个事? 孙先篇被他们这么反问,一时间就像他很无耻地在套着明若邪的话似的,他顿时就觉得众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对劲了。 他的脸瞬间火辣辣,愤然地一拂袖,“孙某也不过是想要看看缙王妃的办法靠谱不靠谱,怎么,在你们看来,孙某还要缙王妃教导不成?孙某出来行医的时候,缙王妃只怕还未出娘胎!” “拿年龄说事也太老土了,能力好不好,大部分时候是跟年纪无关的。”明若邪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与聪明不聪明有关。” “缙王妃,劝你一句,为人还是要谦逊一些为好,你还年轻,切莫张狂!”孙先篇咬了咬牙。 这个时候他是真的讨厌上明若邪了。 本来还以为要是她有点作用,以后缙王真的不行,他还能收下她,给她一条出路。 现在看来,此女性子冥顽不灵,还是不行。 “好的,您老说得对。”明若邪笑得轻快,一点儿生气的样子都没有。 府尹大人赶紧就插了一句,“那不知道孙神医可已经有了诊断?” “孙某不是说了吗?要再查一查昭云郡主的血,看看她是中了何种毒,对症下药,辩毒解毒。”孙先篇又看了明若邪一眼,“不过,孙某可能还需要两天时间,所以,在这里倒也有一个办法,要是在今天之内,缙王妃能够先一步解了昭云郡主的毒,那便算她赢!” 他的意思是,他不是不会治,只是用他的办法,至少还要两天的时间,但是明若邪要是厉害的话,就今天之后治好昭云郡主,只有这样才能算她赢。 可是在他看来,哪怕是什么放血解毒,今天之内明若邪也是办不到的。 众人又都看向了明若邪。 屋里,还是传出了昭云郡主的尖叫。 外面,那一对夫妻冲到了善堂大门口,就在台阶之下,夫妻俩同时咚地一声就重重地跪到地上,对着这里面重重地叩起头来。 “求缙王妃救救昭云郡主!” “缙王妃救命!” 大家都惊着了,有官兵把之前这对夫妻被围观百姓排斥的事情飞快地说了说,他们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们与昭云郡主无亲无故,但是我们的儿子,现在还在牢里,生死不得相见,他也是染了与昭云郡主一样的奇痒之症,他聪明勤劳,也有力气,现在却很有可能活不成了,求缙王妃怜悯,求缙王妃相救,以后我们一家人都给您为牛为马,我们为您立长生牌,求求缙王妃!” 那对夫妻在门外台阶下拼命地磕着头,一刻没停,不一会儿,两人的额头就已经磕出血来了。 “裴悟。”司空疾叫了一声。 裴悟立即就站了出去,走了出去,亲手将那对夫妻给扶了起来。 房玖锦看得愣了,他看了看司空疾,又看了看门外的裴悟。凭什么啊?好像他和裴悟的交情比较好?他们认识得比较久? 为什么他说什么裴悟都不听,缙王只叫了他一声,他就知道是什么意思,还一点儿都没有反抗地就听从了? 缙王是太仆寺卿,但是裴悟是骁骑营的,又不是太仆寺卿的下属啊。 这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二位不要激动,缙王妃要是能治这奇痒之症,她自然会治。”裴悟面无表情地对那夫妻说道,“二位要是再如此,就是逼迫缙王妃了!” 第795章 用完就丢 现在屋里就剩下了明若邪这边的人。 昭云郡主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你可以先睡会。”明若邪走到了她身边,伸手右手就在她的眼前拂过。 “我不睡。。。。”昭云郡主的话还没有说完,眼皮已经搭了下来,一阵强烈的困意袭了上来,她一下子就朝后面倒了下去,然后就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满月和司空疾都看向了明若邪。 明若邪看向司空疾,“司空疾,你可以出去了,就在外面守着,不要让人进来就是。” 这是用完就赶人? 但是他能怎么办? 司空疾出去,明若邪让满月把昭云的小腿露了出来,然后把那些蚂蟥都倒在了她的腿上,“好了,满月,你转过身去不要看过来就行。” “是。” 满月转过身去。 明若邪立即就从药库里拿出了一盒针来,一共有六支,分别就给昭云郡主的小腿上各打了三针。 “阿陆,这种针,可能还要数十支,你准备一下。”她对药库里的阿陆说道。 阿陆点了点头,去准备了。 只是一种清毒和局部麻醉的针剂,药库里是不难找出来这种东西的。 毒蜂,是她胡说八道的。为的就是传到白檬衣的耳里。 如果白檬衣不听她的就算,要是听了她的,那出了什么事,她可是不认的。 而这个时候,白檬衣的那个大丫鬟已经飞快地回去跟白檬衣禀报这个消息了。 “当真说是用蚂蟥和毒蜂?”白檬衣连额头都全包扎着,这样的她哪里敢出去见人? “是的,大小姐,缙王妃是这么说的。” “你再去看看朱昭云的情况,要是她真的不会再发痒了,你再回来说。” “是。” 大丫鬟又匆匆回到善堂这边。 昭云郡主醒了过来。 她小腿的那些蚂蟥都已经让人取下来了,现在她的小腿伤口虽然看着可怕,但是,她真的没有感觉到半点痒了! 昭云郡主这一狂喜非同小可,她一下子就叫了起来,“不痒了!” 外面一直在等着结果的众人都听到了这句话,所有人齐齐松了一大口气。 “那可真的是太好了!” 昭云郡主叫出了那一声之后才反应过来,她应该还装着很痒,不让明若邪得意的,但是她实在是太欢喜了,竟然忘了这一回事。 现在已经晚了,所有人都听到她亲口说不痒了。 “缙王妃,那接下来是不是就可以准备放血事宜?”御医赶紧问道。“还有,确定这个奇痒之症不会传人是吗?” 皇上还等着听这个结果呢。 “这个如孙神医之前所说,只要不是伤口碰触到病人的血和黏液,就不会传染的。”明若邪说道。 众人都长出一口气。 太好了!他们终于是不用担心惶恐。 这个不会传遍全城。 “至于放血,不着急,我去看看牢里的那些人。”明若邪说道。 府尹大人一听,顿时对她肃然起敬。 “缙王妃当真是心怀大善!” 身为王妃,竟然不怕脏不怕累不怕苦,不嫌弃牢里那些人的出身,主动说出要去给他们看诊! 门外那一对夫妻这一次更是哭着直接跪倒了下去,又连续给明若邪磕了三个响头。 “谢缙王妃大恩。” “缙王妃,我们的儿子叫卜连,求王妃给草民带句话,家里好好的,让他别担心,一定撑着。” 明若邪看了看他们,点了点头。“好。” 这对夫妻再次泪如雨下,又给她磕起头来。 “少主,那您的病怎么办啊?怎么又要中断比试去牢里?”那扇子谋士皱起眉,头急了。 少主目光追随着明若邪,“你看不出来吗?所有人现在都是按缙王妃的步伐在走了。本少主,也许此次当真有得治了。” 他的信心,空前地大了起来。 “少主,属下也觉得,缙王妃一定能够治好您的病!”云均兴奋无比,但是想到了另一件事,他又捂住了自己手臂的伤,“不过,少主,是不是应该赶紧跟缙王说说,南古夷的那些臭虫来了大贞京城的事?那些人,也不知道是冲着缙王妃来的,还是冲着缙王来的啊。” “跟上去,本少主先会会缙王。” 他们都相继离开。 坐在芭蕉后面的人也在这个时候才走了起来。 前面的是一位虽服饰普通,但是看起来气派就不太寻常的老夫人,在她的身边坐着的是一个男人,男人看起来相貌普通,说不出来有什么特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跟在老夫人身边,却是半点都没有被她的通身气派给比下去。 若非他这脸看起来实在普通,他都有王侯将相之气概了。 “太妃,你可看出来什么了?”这男人问着老夫人。 原来这低调又气派的老夫人正是跟太后一直不对付,早早就已经搬出皇宫,住到了余府的余老太妃。 之前余府的那个死得离奇的小厮一事,也正是因为余老太妃亲自入宫跟皇上说了什么,这才让那一件事不了了之,没有人再追查下去。 可要说余老太妃低调,她现在又出现在这里。 余老太妃听了身边这男子的问话,神情冷肃,只是对他说道,“回去再说。” “是。” 男子扶着余老太妃转身离开。 明若邪去了牢里,只觉得牢中气味令人作呕,耳边尽是那些人的凄厉惨叫,那些人都已经分开关着了,一人一牢,为防他们再自残自尽,都用绳索把他们捆了起来,这倒是让他们没有办法使劲地抓挠自己,只是他们都想尽了办法去磨蹭伤口,所有人身上的痒症之处,都是血肉模糊,与衣服布料都黏在了一声。 这座牢,如同冥狱,现在是连狱卒都不愿意进来。 所以,明若邪如此一朵像是发着光芒的花走了进来,一下子就让牢里的人都震住了。 哪怕很多年很多年以后,他们都还记得这一幕。 而且,这一幕刻在他们的脑海里,就像是见到了仙子和救赎。 “这是缙王妃,缙王妃正在想办法医治你们这奇痒之症,现在可以先替你们缓解病症,至少可以让你们的伤口不再发痒。” 明若邪都进来了,府尹大人自然得跟着进来。 第796章 本王十分惧内 现在可以让他们的伤口不再发痒就已经是救他们一命了。 但是明若邪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都呆了呆。 “我这里有一颗吃了会马上熟睡的药,我在给你们医治的时候需要你们完全不会反抗,不会有任何动作,所以你们自己先把这颗药吃了,谁先睡着谁先医治。” 明若邪说完就拿出了一瓶药,让官兵拿过去分发。 一人一颗。 她之前都已经说过了,只要是没有伤口接触到那些患者的污血的就不会被染上,她自己都那么接近昭云郡主替她医治了,这说服力很强,所以官兵和狱卒现在胆子大了些,把那些药拿进牢房去分了。 看着那颗药丸是白色的,小小的扁片,还有人觉得很是奇怪,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白色的扁片的药,一般都是黑色褐色或是朱红色的圆球形的,这是什么药? 有人忍不住就开口问了,“缙王妃,这是什么药啊?” 明若邪淡淡说了一句,“我不是说了吗?吃了之后马上就会睡着的药。” 但是听说,以前皇宫里有什么受伤的,像是那几个被黑猫挠伤的太监和御林军,可是悄无声息地就不见了。 那肯定是被处理掉了啊。 这会不会是要把他们也悄悄地处理掉?这颗奇怪药丸吃下去之后,他们只是睡着,还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就在他们还有人犹豫着的时候,一个青年已经一把将那小小的药丸给吞了进去。 他是第一个吃下这药丸的,明若邪走到了他的牢房前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缙王妃,草民卜、卜连。”已经瘦得不成人形,眼窝陷了下去,脸色灰败的青年艰难地回了一句。 他就是卜连? 明若邪没有想到第一个吃了强效安眠药的人就是那一对夫妻的儿子卜连,这倒也算是一个缘分了。 “好,本王妃就先替你医治了,你是哪里开始发痒?” “回,回王妃,是小腿——” 卜连回着这两句话的时候只觉得一阵阵困意涌了上来,他自己也觉得很是心惊,这药效这么快? 明若邪要替他们打针,所以是绝对不会让他们清醒着的,他们不能看到她的针筒和药剂。 这强效安眠药也是药库里的东西,这种西成药,这里的人当然是见都没有见过,不过她也没有想到他们想那么多,还以为是要被悄悄地毒死处理掉。 等看到卜连吃了那药,很快就倒下去呼呼大睡了,他们才放下心,一个个都把药给吞了。 “缙王妃,您这药可真厉害。”府尹大人夸了一句,对于明若邪的药也感兴趣了,正准备开口讨一点药,明若邪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直接就拒绝了。 “大人,我这药一颗价值千金,回头你跟皇上禀报的时候记得帮我提一提此事,问问皇上,给不给我报销这药钱。” 府尹大人:。。。。。 拒绝。这件事情下官办不到。 皇上肯定不同意报销的。 宫里正在焦急等着消息的皇上:不对,感觉突然后背有点发凉,有股不妙的感觉,从现在开始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才是,也不知道是谁在算计朕。 满月听了明若邪的话忍不住想笑,但是强忍住了。 皇上要是听到这事,那还不得晕过去。 一小颗药价值千金,这里就吃了多少颗药了。 “大人也先出去,只留下我家满月在这里就行了。”明若邪见那些病患都已经陷入沉睡,就准备开始清场。” 府尹大人是不太敢只留下她和她的丫鬟在这样的牢房里,但是见明若邪坚持,他又不好说什么。 “缙王妃,那下官就带着人在牢房外面守着,要是有什么事情,您马上就大声叫。” “去。” 明若邪已经准备开始医治这些病患。 府尹大人出了牢房,见缙王在牢房外面的一棵树下站着,看样子应该是在等着缙王妃。 他走了过去,“缙王爷不用进去陪着王妃吗?王妃让下官带着所有人出来了,里头可就剩下她和一个丫鬟。” 难道缙王就一点儿都不会担心缙王妃的吗? “本王体弱,牢房那样阴寒之地,王妃不让本王进去。”司空疾说道,“本王向来惧内,自然只能听从王妃的,是断断不敢违逆。” “呵呵。”府尹大人竟然觉得无言以对,甚至还像是被扎了一刀,觉得心情莫名有点儿不爽。 为什么会有人把“惧内”这么一件丢脸的事情说得这样理由气壮的呢?而且听起来还有那么几分炫耀的意味?臭显摆。 明若邪并没有花多长时间就出来了。至少,她在牢房里花的时间比任何人预计的都要短。 她出来之后,府尹大人就立即给手下打了个手势,让他们进去看看那些人。 而卜家夫妻也赶了过来了,只是看到缙王和府尹大人在这里,两人不敢过来,就在不远处一直焦急地等着。 现在看到明若邪出来,他们立即就不顾一切冲过来了。 “缙王妃,您见着我们儿子了吗?他,他怎么样?” “他还活着,能治好。”明若邪看到他们,对他们点了点头,回了一句。 卜家夫妻闻言顿时就抱头痛哭了起来,哭着,又立即给明若邪跪下连叩了几个响头。 “缙王妃大恩大德,草民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们这就回去给王妃立长生牌!” “不用——” 明若邪想要阻止他们,但是他们却爬起来就走了。 “大人,牢里鼾声四起,那些人都睡得极沉。”进牢里查看的官兵出来禀报。 这些人,这段时间也都是没有能怎么睡的,反正睡着没一会,不是痒得受不了醒过来狂挠,就是伤口痛得睡不着,正是因为这些折磨,让他们短短没几天就已经变得不成样子。 “没有抓挠?”府尹大人赶紧问道。 “没有!都睡得很是老实!”官兵也很是激动地说道。 以前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办法,还试过给酒,让他们喝醉,醉死了总归就不会乱挠了?而且还有用上迷睡药的,但是不管用什么办法,那些人真的痒起来了也还是会无意识地使劲去抓去磨蹭那伤口。 可是现在官兵却说,他们没有再抓挠,睡得十分老实。 这就说明,他们这个时候是真的不痒了。 府尹大人-大喜过望,现在他哪里还管什么孙神医?现在他就觉得,缙王妃就能够医治这奇痒之症! 第798章 这么无耻的神医 胡公公听了皇上的话,虽然觉得这么做不太妥,但他一个太监,没有说话的余地。 而且,现在他知道了皇上这样的秘密,要是再随便流露出一点儿不听从皇上的意思,只怕皇上对他都不能再信任。 “是。” 宫柳流水小桥上,小扣子飞奔如小马驹。 “阿九哥!” 阿九自外面宫墙外跃起来,见小扣子跑得满身是汗,那小脸急得发红。 “慢点,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 小扣子冲了过来,因为速度太快,差点儿没能刹住身形,直接一头撞到宫墙上去,幸得阿九拉住了他。 他气喘吁吁,好一会儿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阿九替他拍着背顺着气,哭笑不得,“你小子,急成这样?” “急事!” 小扣子终于是把气给缓过来了,赶紧就抓着他的手,急巴巴地说道,“那个什么孙神医跑宫里来,求皇上让他赢这次医术比试呢,皇上已经答应了。” “什么?”阿九皱了皱眉,“比试已经过半,还能怎么让他赢?他明显就已经比不过我们郡主了。” 在阿七阿九他们看来,其他大夫就不说了,不是明若邪的对手,就说这个孙神医,看起来医术应该确实不错,但也依然比不过他们郡主。 就昭云郡主的这一局,明若邪所说的放血,医治的速度应该要比孙神医的快,就算最后孙神医也能够治得了,那按速度来看,还是明若邪赢。 “我也没办法打听得太清楚,但是就知道一点,皇上说这一局让王妃和孙神医打平,然后下一局,孙神医会找个什么病患过去。”小扣子说道。 “打平?” 阿九怒了。这还能打平的吗? 现在孙神医还没有弄清楚昭云郡主到底是中了什么毒,而他们家郡主已经有医治的办法了,这么明显是他们家郡主赢,为什么要跟孙先篇打平? 门都没有! “孙先篇他想得美!” “对啊!他想得美,哼,王妃才是最厉害的!”小扣子赶紧就推了推他,“所以,阿九哥,你赶紧回去跟王爷王妃说啊,让他们想想办法,一定不能让孙神医赢了!” 哼哼,岂有此理,论实力赢不了缙王妃,竟然就来找皇上偏帮。皇上也真的是奇了怪了,明明王妃才是自己人啊,为什么要帮一个夏图来的外人? 要说这孙先篇是个貌美倾天下的美人也就罢了,偏偏他就是一个长得很一般的老头,身上还一股不好闻的药味,皇上图他啥? 小扣子怎么都想不通。 “我这就回去禀报王爷王妃,小扣子你自己当心点啊,别为了打探消息自己安危都不顾了。” 阿九有点儿心疼和担心这小孩儿了。 他很聪明很机灵,也很拼。 在皇宫里,稍微不注意,一个行差踏错,那就很有可能会掉脑袋的啊。偏偏要是他在深宫里出什么事情,他也是没有办法及时赶到救他一命的。 总不可能次次都有那毒蝎影卫出来救命? “我知道了,阿九哥你快走。”小扣子紧张着急得不行,一个劲地催着他走。 “行,我走了。” 阿九离开,小扣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继续平复一下喘气的速度,等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明若邪上了马车,司空疾看了看她,温声问道,“是不是累了?过来,靠着我睡一会。” 缙王府路远,从这里到王府,还得有小半个时辰的路程呢。 明若邪摇了摇头,“去了一趟牢里,身上脏,你身体还没有大好,不要靠你太近了。” “本王有这般弱?” 明若邪看了他一眼,扑哧一声乐了。 这么介意吗?“本王”都出来了。 “牢里,是真的细菌病毒多,这裙子拽地呢,是真的脏。”她解释道,“就是不靠你胸膛,你看看我,我也不靠毯子上,这是讲卫生,不是说你当真就弱不禁风。” “唔,我就说,当时在沉仙岭,你那么一身,也骑我身上了。。。。” “噗。” 什么叫骑他身上? 明若邪觉得缙王殿下是一直没能够那什么,憋得有点儿火气太旺了。 “司空疾,你倒是很想?”她说着,斜睨了一下他的腰,“特别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司空疾已经伸出过来捂住了她的嘴。 他很是无奈地摇头叹气,“我就说这么一句,你是不是又准备撩本王?” 撩这个动词,他都是从她这里学来的。 现在他都不敢听她这么放肆地说下去,不然的话最后辛苦的是他。 “哈哈。”明若邪发现了逗他的新乐趣,甚至看到了他的耳朵都微微有点儿泛红了。 她眨了眨眼睛,舌头就在他的掌心轻扫了一下。 司空疾手跟触电一样猛地缩了回来,眼睛霎时就点燃了万千星光,星星闪闪的,璀璨无比。 “明若邪!” “哈哈哈,我在。” “你给本王老实点。”司空疾退开了一些,不与她坐得太近了。 “哈哈哈,”明若邪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给他抛了个媚眼,“那不是你先开始的吗?我亲爱的缙王殿下,说好的骑呢?” “闭嘴。” 他错了还不行吗? 马车疾疾穿过长街,往缙王府的方向驶去。 现在缙王府的马车驶过,可吸引人了。 长街两旁的百姓和商贩都会停下来看着马车,小声议论。 缙王容颜之美,缙王妃风姿之绝,现在都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的话题了,现在他们要说起来的自然就是这一次的医术比试。 缙王一下子成了太仆寺卿,缙王妃更是在医术上大放光彩,这是不是说明,缙王这一次回来是挟着气势而来?完全不是他们原来以为的那一种病娇质子被赶回国,回来之后也只能当个小可怜,处处讨好着太子皇上,看着他们的眼色活下去? 不知不觉中,他们都更偏向于缙王这边了,缙王妃这样的性子和本事也都让他们下意识地想去关注。 等司空疾和明若邪回到王府,阿九也赶回来了,一看到他们,立即就迎了过来,“王爷,郡主,小扣子得到的消息——” 陶七他们听了阿九带回来的消息也都怒不可遏。 第801章 药不卖给你了 天底下可真的是没有听过这么可笑的笑话了。 明若邪说了那么一句话之后,众人看着昭云郡主的眼神就都有些不太对劲了。 缙王妃说的话可没有错啊。 她治好了昭云郡主的奇痒之症,于情于理,昭云郡主本来就应该说实话的,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现在她拿“实话实说”这种正当的行来当筹码,说是要抵消掉缙王妃医治好她的恩情,当真是可笑之至。 再奸诈的账房先生,都没有这样子算账的。 “你本来就是在这里参加比试,我是比试的病患,不管怎么样你都应该医治我的,医治好了我,你就赢了这一局,你要的也不过是赢,不过是名声,别想把这个当成恩情压到我的身上!” 昭云郡主被大家这样的目光看着,恼羞成怒,盯着明若邪咬牙切齿地说道。 明若邪笑了起来。 “行啊,我现在反正是医治好你这个奇痒之症了,不过呢,你也知道你把自己的小腿抓成什么样子,那伤能不能治好,能不能不留疤,那可不在这一次比试的范围内,我们说的医治好你,不包括要帮你把伤疤都医治好了的,你啊,就自个养着去。” 昭云郡主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说道:“你明明说要是想治好那些伤疤,可以找你买药的!” “对呀,”明若邪双手一摊,“本王妃原本是这么说的,但是现在不爽了,不想把药卖给你了,怎么样?你咬我啊。” 说着,她又把自己的袖子往上拉了拉,把一截手腕露到昭云郡主面前。 这么一个孩子气又十分挑衅的动作,逗在裴悟和那少主都忍不住失笑。 “你!你!”昭云郡主气红了眼睛,但是又实在是拿明若邪没有办法,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难道还敢真的咬明若邪不成? “不卖就不卖!本郡主就不相信,除了你之外,没有别人的药能治好本郡主的伤!”说着她转身拂袖就走向了孙神医那边,“孙神医你努力,打败她!本郡主是站在你这边的!” 孙先篇面无表情。 郡主你在那么重要的时机跑出来证实了缙王妃把你的病治好了,现在又说是站在我这边的,谁能信? 现在站在他这边也没有用了。 “御医,现在还不宣布这第二局的比试是谁赢了吗?”司空疾这个时候淡淡地开了口。 他现在也是有实权的,他说的话也再没有人敢不当一回事。 主持的御医不敢看孙神医的脸色。 皇上下了旨,现在也没有用啊,这么多人围观着呢,难道他还能包庇孙先篇不成? “缙王,皇上他——”他还是想要挣扎一下。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司空疾的目光已经凉薄如霜地扫了过来。 御医在这样的目光下瞬间就是一个激灵,他下意识地就赶紧改了这句话,“这第二局比试,依然是缙王妃赢了!” “所以,三局两胜,如今本王的王妃已经赢了两局,那是不是就说明这一次的比试是她赢了?” “这个,缙王殿下,话——” “缙王殿下,话不是这么说的,”孙先篇自己站了出来,“还有第三例病患呢,而且病症也的疑难程度也有所不同,要是第三例病症,缙王妃也觉得要比前面两例难治,那么,医好这第三位病患的,也不能算输。” 他一定要为自己争取。 这话也说得没有错。 要是第三个病例大家的确都觉得很难治,比前面两个要难,万一缙王妃治不好,孙神医治好了,那也大概能说他们是打成了平手,孙神医还是能够掰回面子的,也不能就此算他医术不如缙王妃。 有一个御医也开了口,“孙大夫所言极是,本来医术也是有各种不同的钻研,有人擅长千金方,有人擅长外伤,这个是完全不一样的。” 如果这么说的话,他们其实也都还有机会,不能算他们就这么输了。 前面两局,他们不是诊治错了,就是束手无策,要是就这么认输,那对于他们的名声来说也是实在有影响,以后回宫里当御医,各位主子贵人们还敢相信他们的诊断吗? 所以,三位御医也是很想再争取到一个机会,看看能不能够争回一点面子的。 他们这一次算是站在了孙先篇这边。 倒是京城医馆选出来的那三名大夫并没有这样的担心,反正他们这么数十年在京城行医,也已经是积累了一定的名气了,不可能因为他们比不上宫里的御医和缙王妃,大家就不敢找他们看病。 反正京城还是百姓多,大家总不可能找到御医和王妃看病?最终还不是一样要找他们。 但是既然三名御医也都想要继续比,他们也跟着继续就是了。 司空疾和明若邪交换了一个眼神。 “既然孙大夫不死心,想要继续比下去,那就比。”司空疾说道,“不过,这第三局就算是我家王妃不擅长,医治不得,也算不得她输,给你们一个平手的机会便是。” 他把话先放在这里了,反正他能够接受的结果就只能是明若邪赢,或是平手,要是想认定她输了,那他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说了这一句话之后,他就看向了明若邪,直接问她,“若若,你觉得最后可是会平手?” 明若邪直接就摇了摇头,“不会啊,司空疾你放心哈,保证这一局我也赢给你看。” “哈哈哈,好,本王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司空疾笑了起来。 夫妻俩这么目中无人的样子,直接就把孙先篇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就等明天,第三名病患就会有人送过来——” 他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前面的一间屋子里,戴着半边面具的少主带着云均就走了出来。 他一走出来,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虽然他戴着面具,但是乌发高束,天青锦袍,绣着祥云银纹,布料一看就不同寻常,在走动间袍摆有些暗暗的流光随着摆动而闪烁。 修长身姿,宽肩窄腰,行走风姿如松,显然贵气不凡。 而他身边的侍卫也是眉清目秀,昂首阔步,没有半点小家子气的畏畏缩缩,明显也是常见大场面的。 第802章 我说不医就不医 “咦,这人是谁啊?” “不知道啊,以前没有见过,但是看起来就像是矜贵公子啊。” “身份肯定不一般。” “我之前好像在酒楼遇见过,他的身边还有谋士呢,看起来绝非常人。” 围观的人都议论了起来,对于这男子,他们都相当好奇,而且也觉得此次医术比试,比他们以前看的各种大戏还要好看。 就不知道这个男人出来又是什么意思。 一看到这人,主持的御医就有点儿紧张地看向了府尹大人,不是说好了,第三个病患要改成孙大夫自己点的人吗? 为什么这个人还在这里? 府尹大人也看向了自己身边的府兵,那兵将面有难色,“大人,小的之前是跟这位公子说过了,他说那既然他都已经来了,让他留在这里把比试看完总是可以的?小的就答应了他。。。。。” 所以就没有把这个人赶走了。不过,人家说得也没错,之前本来就是选他的,人家也跟了两天了,现在要临时换人,难道还不能留他在这里近距离看完医术比试吗? 但是府尹大人看他现在这架势,也不像是答应被替换掉啊,不像是只想在这里看戏啊。 少主一走了出来,侧头看向了旁边,云均便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扬声说道:“这位是我们家少主,我们家少主复姓慕容,名字现在还不便直说,不过,之前我们少主可是参加了你们的病患挑选,然后被选中了的,他是这一次比试的第三位病患。” 啊? 这就是第三位病患? 可是刚刚孙神医为什么说要等明天才有人把第三位病患送来? “现在我们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你们要临时找别人来替换掉我们少主,但是,此次医术比试怎么着也是你们皇上自己定下来的?有夏图的神医,有大贞的王妃,还有几位御医参加,又不是民间随随便便组的马戏,怎么事情能说改就改?” 云均说着,又看向了主持的御医,冷笑了一声,“而且,我们少主都已经在这里等了两天了,你们现在舍弃我们少主,却要再把比试推迟,为了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带来的病患,敢问你们之前挑选病患的时候,是谁做主啊?难道是孙神医一个人说了算?” “自然不是,病患是众位大夫都看过的,大家都共同决定的。。。。”御医说道。 云均呵了一声,“那不就是了?我们少主也是被你们这么多御医都看过了啊,但是现在这一个明天才会被送到的病患呢?既然他不在京城,那是谁挑中他的?谁决定让他来替换掉我们少主?为什么要临时替换掉?” 他若有所指地瞥了孙先篇一眼,“难道是因为某些大夫觉得我们少主的病,他没有信心,所以准备去挑一个他已经诊断过,并确定自己能治的病患来?”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大家都齐齐看向了孙先篇,不是? 这样岂不是太无耻了?这等于是作弊啊。 但是听到这小哥说的话,好像就是这么个意思,要不然,为什么要临时把慕容少主给替换下来? “府尹大人,你们不能这样的?”有百姓叫了起来。 “对啊,为什么要作弊啊?” 大家都开始质疑了,不管怎么说,经过这两天,他们都是下意识地站到了明若邪这边的,反正不是偏向孙先篇。 明若邪是他们大贞的王妃,又人美医术高,还救了牢里的那些病人,现在百姓们的眼里,她的形象可光辉了。 这个时候他们都下意识地准备帮她维护利益。 “这位慕容少主,听着有点耳熟啊?”房玖锦又凑近了裴悟,“我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裴悟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他看向了司空疾,见司空疾依然是坐得稳当,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扶手上,只是食指轻轻地缓缓地时不时叩了一下,并没准备干涉场中情况,他也就跟着坐定了。 “慕容少主,你听我们解释。。。。”主持的御医试图解释一下,但是他也没有想到这第三位病患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怯场,好像也是颇有来头的模样,这一点他们事先不知道啊,要是知道的话,也不会这么草率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慕容少主已经淡淡地开了口,“解释就不必了,只是本少主遍寻天下名医,也是被病痛折磨了许久,苦不堪言。这一次正巧遇到了医术比试,恰巧夏图的孙神医也在此,不管你们让不让本少主参加,本少主也是要请孙神医看看诊的。” 孙先篇赶紧说道,“慕容少主可以等比试结束,孙某破例替你诊治。” “嗯,本来是可以,”慕容少主点了点头说道,“但是本少主现在觉得,缙王妃的医术不比孙神医的医术差,所以也想让缙王妃替我诊治诊治。可是我和缙王妃素不相识,过后也不好直接找上门去求医,那还有什么办法比在这里当一个比试的病患更合适的呢?” “毕竟只要本少主是你们这一次比试的病患,各位都得无条件帮我医治,不是吗?那本少主又何必事后再去找麻烦?” 慕容少主这话,说得让人无言以对。 围观的百姓们都忍不住点了点头,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声叫了起来,“就是啊,而且在这里还不用付医药费!回头再单独找神医诊治,还不知道得付多少银子呢,神医收的诊费肯定不会少!” “就是就是,这个机会不用那不是傻子吗?” 众人都起哄了。 就连府尹大人和主持的御医都觉得,慕容少主这个理由实在是太强大了,也太有道理了。 孙先篇咬牙,“孙某不收慕容少主的诊金就是。” 他现在已经够委屈求全了?本来他可是有神医的格调的。 “孙神医不收,缙王妃也得收啊,再说,缙王妃也未必愿意替本少主医治。”慕容少主看向了明若邪,“缙王妃,您说呢?” 明若邪凉凉摇头,“嗯,不医不医,本王妃又不是专职大夫。” 慕容少主双手一摊,相当无奈道,“看?” “缙王妃,医者仁心,您怎么能说不医?”孙先篇看向明若邪,神情难堪。 第804章 可以戳一下吗 云均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少主背后的样子,但是每次一看到,他都会觉得心疼不已。 可惜他不懂医术,完全帮不了少主。 “请各位大夫医治我们少主,只要能医治好我们少主的病,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慕容家都会竭尽全力帮忙。” 刚才说的什么不想交诊金的,那些话都是为了堵孙先篇的嘴,他们慕容家难道还缺银子吗? 要多少的诊金都可以付,但是其实最为难得的是,如果治好了慕容少主的病,以后就等于是得到了一个大靠山,慕容家都会把对方奉为座上宾,不管对方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够得到慕容家的鼎力帮助。 要知道,慕容家现在是夏图陛下都想要拉拢的势力,如果严格算起来,可能还要比作为弱国的大贞的皇室都更厉害。 慕容家富可敌国,不是一句玩笑话。 孙先篇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毕竟之前他们还拿想省下诊金的事情来说,现在简直是当他不存在。 感觉到有点被冒犯,好像这个慕容少主就是在跟他过不去。 只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他一定要努力地诊治这个慕容少主才行。 “孙某先看看,不如缙王妃第一个诊断。”孙先篇是想着在等到最后一个上前去,这样的话他可以听到其他的有人问诊,他就不用再一点点询问了,其他人可能还会问到一些他没有想到的问题。 反正,这一局他不想输,所以就得用尽所有办法。虽然现在看着慕容少主的背,他也觉得浑身发冷,有点儿颤抖。 这样的背部,谁看了不害怕? 没见另外几个大夫都还站得远远的,不敢靠近吗? “好啊。” 明若邪没有推辞,听到孙先篇这么说就直接走过去了。司空疾也跟在她旁边。 这要是其他的女子,这个时候可能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尖叫晕倒了,但是明若邪应该算是这屋里神情最为淡定的一个,甚至连司空疾都不如她平静。 司空疾现在看着慕容少主的后背都还忍不住微微攒眉,然后他看向了明若邪。 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去吃醋她看了别的男人的身体? 毕竟慕容少主这样的背部,只有可能会让人半夜恶梦,不会让女子起什么亲近想摸一把的心思的。 明若邪站到了慕容少主的背后。 云均两眼发亮神情期待地看着她,“缙王妃,您真平静,简直有大将之风!”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不过,云均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在拍明若邪的马屁的,他觉得自己就是说出了心里话。 缙王妃的确是他见过的,唯一一个看到了少主的背部之后还能够保持这么平静的人了,而且还是个女人。 慕容少主听到了云均的话,下意识地就扭头来看明若邪,正好看到明若邪低头朝着他的背部俯身靠近。 “你——” 他自己反倒是吓了一跳。 她果然是神情平静,而这还不算,她竟然还要靠近来? 还没有一个女子敢离他的背部这样近过。慕容少主一时间竟然感觉到手心有点儿酥麻,说不出来此时心里是什么滋味。 “别动,我看看。” 明若邪低斥了一声。 慕容少主就把剩下的半句话都咽了回去。 其他人看到明若邪凑得那样近,都紧张得绷住了心弦屏住了呼吸。 慕容少主的背上,皮肤下布满了一团一团的东西,暗黑色,微微突鼓起来,把皮肤顶出了很清晰的形状。而那形状像什么呢?像是一条一条的黑色的小蛇,都一模一样地团在了他的背部皮肤里,偏偏还都有一点儿更突出来一点,那形状还真的是像是一个小小的蛇头。 他的皮肤被这一团一团的蛇形顶得绷紧了,而且上面还有些粗糙的纹路,就像是蛇皮的质感和纹路一样。 这样的纹路在一个人的背部上被印出来,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慕容少主的背上,数一数,一共是有六坨,所以这么一眼看过去,真的像是六条小黑蛇都各自紧紧团在一起,被覆在他的皮肤之下。 那么逼真,就像是那些小黑蛇随时都会绷裂皮肤爬出来一样。 云均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是吓得往后一退,一屁股摔坐在地上了。后来,他和少主遍访天下名医的时候,也见过无数人在看在这一幕的时候吓得脸色煞白,甚至,还遇见过有的大夫见鬼似地推开少主,大叫着让他赶紧走开的。 他们甚至去找过巫医,其实也正是因为那一次,他们去了南古夷,然后跟南古夷的那些臭虫结下了仇怨。 现在缙王妃不仅不怕,还俯身低头凑近上去看。 慕容少主觉得自己浑身都绷紧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不会紧张,可是在这一刻,他感觉到紧张了。 “缙王妃,你——” “痛吗?”明若邪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又问道,“可以戳一下?” 嘶—— 她不仅凑这么近去看,还想伸手去戳? 司空疾的嘴巴也动了动,但还是忍住没有说什么。此时明若邪是大夫,她要是完全不碰,怎么医治? 何况,碰一碰这样的皮肤,还能有什么违规或是绮丽的心思? 不起一身的鸡皮疙瘩都已经不错了。 慕容少主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你要碰这东西?” “不碰一下怎么知道什么手感?不,不是,怎么知道是什么玩意?”明若邪反问道。 慕容少主觉得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你戳,现在不是很痛,冬天雨天的时候才会痛,而且冬天雨天的时候,形状会发生变化。”慕容少主说道,“现在不是像蛇紧紧地团着一样吗?到了冬天雨天的时候,会松开一些,看起来没有团得那么紧的样子,但是里面会有一种这些蛇生出了刺,在往里钻往里扎的感觉,那种时候会疼得受不了。” 明若邪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司空疾,右手抓起了他的手,她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拿着他的一根食指,伸向了其中的一团“蛇。” 嗯? 司空疾不解地看着她。 他并不介意她这个时候伸手碰慕容少主啊。 第805章 玄乎极了 不过,明若邪并没有跟司空疾解释,而是继续了她的动作,由她抓着他的手指,伸向了慕容少主的背部,她抓着他的食指去戳那一小团黑蛇一样的东西,而她的手指也是覆在他的手上。 云均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的动作,看着他们的手。 其他人也都是屏住了呼吸,这个时候不约而同地都有些紧张了起来,似乎要是他们发出什么声音的话那就会惊动了明若邪的动作。 他们这个时候心里担心的是,万一她受了惊吓,手下的动作大了起来,下手重了些,万一慕容少主的皮肤直接就被戳破了,里面的小黑蛇直接就钻出来了那怎么办? 那样的一幕他们都不敢看。 现在看着司空疾的手指轻轻地碰到了那小黑蛇上,他们都下意识地也跟着觉得自己手指都有点儿麻麻痒痒的。 那种紧张直接就从指尖传到了心脏。 然后他们看到了司空疾的手指在上面开始轻摸了两下,又戳了戳,像是在感受着指下的那一种手感,看起来实在是让他们头皮发麻。 但是这个时候还有一个御医忍不住,声音颤抖地问了一句,可以说也是在场所有人想问的,“缙王,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话他还问得小心翼翼的。 司空疾只看向了明若邪。 明若邪的手一直就覆在他的手背上,她的食指也是紧紧地贴在他的食指上的,可以说,只不过是没有直接碰到慕容少主的皮肤,但是事实上也十分接近了。 他猜想,明若邪可能感觉十分敏感,可以借助他的手的动作,来感受着他指尖下的触感。 但是这种本事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而且,这怎么能够判断得出来? 可是明若邪的神情很是认真,他便相信她应该是真的能够感觉得到。 他还没有回答那名御医的问题,明若邪却已经开口回答了。 “软中带硬,有一点儿滑动性,手感就像是戳到了煮得有些老了的剥了壳鸡蛋,各位可以自行想象一下。还有,皮肤表面能够摸得出来看到的那种纹路,略硬,的确是有些像是蛇皮的触感。” 司空疾听了她的话,心中微一愣。 因为明若邪所说出来的,就是他真正的感觉,他摸到了慕容少主背上这小黑蛇的那种手感。 他虽然觉得明若邪应该能够判断出来,但是可没有想到她会判断得这么精准,这简直就像是她自己的手摸到了。 这个时候明若邪又抓着他的手,移向了那一小团东西的像是蛇头的部位,再用他的手指轻轻按了按。 “这个蛇头,摸起来突-起要比蛇身高一些,往下按,能够感觉到底下有一定的脓液的存在,所以有一点水感,滑动感也要比蛇身大一些。” 明若邪又清晰地描述了出来。 本来大家都是在看着他们的手的,但是现在大家震惊的目光却都是落在了明若邪的脸上。 他们真的是都震惊到了。 “缙王妃,你你你,你的手不是没有摸到吗?”一个老大夫问道。 “我是没有摸到啊,”明若邪扬眉笑了笑,对上了司空疾的目光,“不过我和我家王爷可是天造地设天下无双的夫妻,默契十足,他的手摸到的,就会传到我的手上来,不是有话这么说吗?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就是这样的道理啊,我们可以相通,妙不妙?” 这话还能用在这里? 还能这么解释? 什么叫伤在你身痛在我心?现在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好不好。 “这哪里是妙,这是玄啊。”云均睁大了眼睛叫了起来,“玄乎极了!不过,缙王妃您说的小人肯定相信!就是这样的!” 慕容少主觉得实在是有点儿丢脸。 为什么他的侍卫,会一心扑在别人的身上? 这么谄媚,真是很丢人啊。 明若邪给云均竖了一个大拇指,“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回缙王妃,小人叫云均。均匀的均。” “云均啊,好的,我记住了,你是个很聪明很有前途的人,以后要是在你们家少主身边混不下去了,只管来投奔我哈。”明若邪说道。 “好的!”云均立即就兴高采烈地叫了起来。 慕容少主额头滴下黑线。 他什么时候亏待这个傻小子了吗?怎么就在他的身边混不下去?这么当着他的面就准备背主了真的好吗? 不过,慕容少主突然反应了过来。这还是第一次他在露出了背部的时候,情绪这么正常,而且有些哭笑不得,注意力也不是在自己的“特殊”和不能见人上。 以前,他还会担心着自己把大夫给吓傻,身心一直都紧绷着,做好了随时要把衣服拉上的准备。 曾经还有一名大夫在看到了他的背部之后吓得冲了出去,然后大声叫着有妖怪,快来打妖怪,然后那个村子里的老老小小和青壮们都抄着家伙就冲了过来,又是害怕,又是凶残,想要把他当成怪物打死在那里。 那个时候他飞快地拉起了衣服跳窗施展轻功逃跑了。 之后他虽然也一直跟身边的侍卫们说没有关系,但是实际上,这样的事情多少还是影响和伤害到了他,他经常晚上做恶梦,梦见一大群百姓抄着扫帚锄头扁担什么的,朝着他追来,嘴里喊着,打死怪物! 只是,这一次,他却完全没有这种紧张,而是被缙王妃和自己的侍卫给气得哭笑不得。 明若邪还是握着司空疾的手在他的背上这里戳戳那里按按,然后问他,“这样痛吗?按到哪一个地方会让你感觉到疼痛?” “这样都只是轻微的疼痛,可以忽略的。”慕容少主也认真的回答她,“不过,在按到你们所说的蛇头的时候,整一块皮肤都会有一点绷紧的痛感。” “你平时睡觉呢?” 明若邪已经拉着司空疾的手退开了一步,然后她拿了一瓶消毒水出来,司空疾已经见识过这东西了,自动自觉地伸出了双手。 嗞,嗞。 明若邪往他手上喷了喷,让他稍微搓搓手。 众人又都盯着她手里的这一瓶消毒水看。 “缙王妃,这是何物?” 别的不说,就这个瓶子都是他们从来不曾见过的,透明,又不像是玻璃琉璃质感,看着轻薄,里面还是淡蓝色的水,喷出来时他们都闻到了一种微带酒味的清冽气味。 第806章 缙王摸了他的脸 明若邪一点儿显摆的心思都没有,直接就把那瓶东西收了起来,然后很是光棍地说道:“解释起来费口舌,反正它不重要。” 这怎么能不重要呢? 众大夫都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吊了起来。他们很想知道啊。 不过,现在的确是慕容少主的病更重要。 “缙王,王妃刚才没有碰到慕容少主的背,她所描述的那些触感,都是对的吗?”一名御医看向了司空疾。 要是按司空疾的性子,他都懒得回答,想知道自己不会过来摸? 但是见明若邪没有反对,他只能应了。 “对的。” “没有想到缙王妃还有这种本事,当真是让我等刮目相看啊。” “本王妃会的本事多着呢,你们保护好眼睛以后好好刮啊,免得刮的次数太多了费眼。”明若邪说道。 噗。 云均忍不住又喷笑了起来。 当真是头一回,在少主把衣服脱下让大夫看诊的时候,他们都能够如此轻松自在。 慕容少主也差点儿忍不住失笑。 “缙王妃问完了吗?”孙先篇不耐地问道。 “孙神医现在想来问诊了?”明若邪看了看他,“我还没问完,你等着。” 哪有他说不想看的时候就先不看,想看的时候别人就得让他的? 孙先篇眼睛一瞪,敢怒不敢言。 明若邪走到了慕容少主面前,看着他脸上的面具,“慕容少主戴着这个面具,是不想让人认出身份来,还是容貌有损?” “我的脸上也有些异状,所以才戴着这个面具。” “那可以取下来看我看看?” “自然可以,不过,还是请缙王妃做好准备,别惊吓到了。” 慕容少主这个时候还是背着其他人的,就只有明若邪站在他的面前。 “嗯,摘。”明若邪依然是神情淡定。 慕容少主缓缓地把面具摘了下来。他的下半张脸和嘴巴都没有任何问题,也长得很是俊美,但是,他的上半张脸,脸颊处却也是像有几条东西趴在皮肤底下一样,只不过这个比背上的要小许多,看起来不像是小蛇,倒像是好几条蚯蚓趴在皮肤底下,依然是把皮肤顶出来,有一条突出的形状。 如果没有这几条黑痕,他眉目疏朗,鼻梁高挺,星眸如漆,也是一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尤其是他的眼睛看着人的时候,神采璀璨,犹如带有深情无限。 这样的一双眼睛,会很容易让女子一心沦陷的。 “这些黑痕,清晨晚上就会隐去,其他时间都会浮上来,也和背部一样,不痛不痒,只有冬天雨天的时候才会剧痛难忍。” 慕容少主那双晴波万里的眼眸看着明若邪。 “嗯,”明若邪看向了后面的司空疾,朝他招手,“司空疾呀,来。” 司空疾和慕容少主同时都是一滞。 “缙王妃不会还想让缙王摸本少主的脸?” 刚才就是在背部摸一摸,戳一戳,这也就罢了,但是现在要是让司空疾站在他的眼前,伸手来摸他的脸,两个大男人这般,怎么都会让人觉得有些不太自在的。 司空疾也是颇为无奈,当真要让他摸一个男人的脸? 明若邪叹了口气,“那能怎么办呢?本王妃是女子之身啊,要是我当真摸了少主,这里还有些看本王妃不顺眼的人呢,谁知道万一比试输了,以后会怎么在外面编排本王妃呢,所以,为了避嫌,我只能小心点了。” 孙先篇的太阳穴跳了一跳。 “缙王妃不要指桑骂槐的!孙某的人品没有那么败坏!” “哎呀,孙神医为什么总是要自己跳出来啊,本王妃又没有指名道姓。”明若邪笑眯眯地说道。 孙先篇觉得自己的血都在往头上冲。 你是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这么说,在场谁不知道就是在说他啊? 这以后要是真的传出什么来,大家肯定第一个就想到是他散播出去的谣言了。 司空疾瞥了孙先篇一眼,只淡淡说道,“本王都在场了,要是以后还能传出什么龌龊的流言来,本王决不轻饶。” 慕容少主也立即接下了话,“本少主也把话放在这里,要是有人乱嚼舌根,就是躲到天涯海角去,本少主也会把他揪出来,割了他的舌头去喂狗!” 当着大贞王妃王妃,夏图神医,还有这么多御医的面,他敢这么放话威胁,说明慕容家当真是有这个本事。 众大夫赶紧都表态。 “缙王妃在此也是为了医术比试,也是为了替慕容少主诊治,我等绝对不会胡说八道。” “没错没错,谁要是出去乱说,就让他出门都被马车撞死。”一个老大夫很是直接就发誓了。 他们也都同时看了孙先篇一眼。 这样的眼神,让孙先篇有些狂躁,也郁闷得胸口都是一阵阵地闷痛。 气伤身,气伤身。他在心里默念着,希望能让自己平静一点儿,但是作用不大。 明若邪给了司空疾一个眼色,示意他过来。 司空疾无奈地绕到了慕容少主面前,他看到了慕容少主的脸,微微攒眉,但却是认出来这人是谁了。 原来是那一个慕容家啊。 明若邪还是用刚才的办法,握着司空疾的手,让他手指轻抚过了慕容少主脸上的那些黑痕。 两个男人的身形动作明显都有些僵硬。 云均不太厚道,在一旁掩嘴偷笑。哎呀,这一幕他当真是可以回去说很久了! 缙王摸了少主的脸! “好了。” 明若邪握着司空疾的手退开,又给他拿了那消毒水喷了喷。 这一次其他人也都识趣没有再问,反正问了缙王妃也是不会说的。 “缙王妃,慕容少主脸上的黑痕又是什么手感?” 有的大夫又忍不住询问。 这一回明若邪可不说了,“想知道啊?自己来摸呗。” 她拉着司空疾往门边走,“反正我已经问诊完了,剩下的一些问题交给你们问。” 这就完了? 她都不用号脉的吗? 而且也没有问起过慕容少主这怪病是怎么染上的啊。 不过,等到其他人上前,他们也就明白明若邪为什么不问了,因为他们会问。他们也只能问这些。 “本少主这怪病,是年少的时候去了一座深山里之后就染上的,那个时候才十来岁,那一天晚上的经历也很乱,想不起来到底是碰到了什么东西了。”慕容少主说道。 第807章 想知道他是什么病 明若邪和司空疾已经站到了一旁去,她轻倚在司空疾怀里,听着他们的问诊,突然就想起了左司。 左司的那眼睛。。。。 “司空疾,左司现在如何?”她小声地问道。 司空疾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起左司,但是他脑子里转了一下,也明白她为什么会提到左司了。 “左司极少提起过自己眼睛的状况,以前问过,他说是早就已经习惯了,反正死不了,疼痛忍忍就是了。” 司空疾也低声回了她的话,说着,突然就觉得自己对手下的人确实是关心不够。左司说得轻描淡写,他也就没有再追问,但是听了慕容少主的病情之后,他突然觉得,左司的眼睛那样子,是不是平时能忍,在特定的时间也会疼痛难忍呢? 只是以前他一门心思都在为回到大贞而努力,手下的人也都知道对于他们来说的就是辅助王爷回归大贞,其他的事都不该拿到他面前增加他的负担。 也许,左司也是因为他以前一直徘徊在生死边缘,已经够辛苦了,不拿他的怪症来烦他。 想到这里,司空疾便又低声对明若邪说道,“回去之后我给左司修书一封,仔细问问他眼睛的情况,你若是能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明若邪已经点了点头,很是肯定地回答他,“我能治。” 嗯? 司空疾怔了一下。 明若邪现在就说她能治,那岂不是说明之前她已经给左司看过了,知道自己能治? “不过会有些费事,小黑不是到他身边去了吗?会对左司的眼睛有帮助的。”明若邪说道。 司空疾这个时候才知道,她要把小黑送到左司那边去,也是因为替他那眼睛着想。 可是任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那只黑猫能对左司的眼睛有什么样的帮助。 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暂时不想。 明若邪也没有再开口,在继续听着其他大夫们的问诊。 除了孙先篇硬着头皮也伸手碰了一下慕容少主的皮肤,别人实在都提不起勇气去碰,所以也就只能问诊。 等到所有人都看过之后,三名御医和三名医馆大夫都是直接就放弃了,直接说他们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病。 “我等才疏学浅,实在是学艺不精,惭愧惭愧,慕容少主这病,还是请孙神医和缙王妃劳神。” 御医们作了一楫,都退了下去。 “我等也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病,没有办法医治。” 三名大夫也行了礼,退了下去。 主持的御医皱了皱眉,目光就落在了孙神医脸上。 这么一来,当真就成了孙神医和缙王妃二人的比试了。皇上说了要让孙神医赢得此次比试的,但是现在他看孙神医的神情,怎么不是那么轻松呢? 现在能不能治又不是他们能够使什么手段的了,要是这个病患是普通百姓,那他们还能够做什么手段,但是这个慕容少主看起来也的确出身显赫,这场比试虽说是皇上举办的,但是大贞的皇室,这个时候弱得连强国的显赫世家都不敢得罪。 御医又看向了明若邪,却见明若邪低着头似乎神情也颇有凝重。 难道说缙王妃也没有办法治好这病? 这个时候房玖锦看着明若邪的神情也有些心里打鼓,他凑近了司空疾,小声地问道,“看缙王妃那个样子,该不会是被为难住了?” “想也知道慕容少主的病不好治,否则他也不会千里迢迢到这里来寻医了。”裴悟说道。 “不过,缙王妃要是治不了,那孙先篇也未必治得了啊,”房玖锦想了想又放下心来,“要是这一局两个人都说治不了,那先前已经赢了两局的还是可以直接算是赢得比试了。” “唔。” 裴悟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就怕孙先篇能治,而明若邪却不能治。 “孙某要好好想想。”孙先篇抬头说道,“毕竟这不是一般的病症,慕容少主这病,闻所未闻。” “这是当然的,难治的病,总得花点时间好好钻研。”主持的御医赶紧点头说道。 听起来,孙先篇也没有直接说他治不了,那就是还有几分把握? 其他人都看向了明若邪,那她是不是也要花点时间好好钻研? 明若邪回过神来,点了点头,“那么,我也需要一点时间。” “不知道缙王妃需要多长时间?” “孙神医需要多长时间,本王妃就要多长时间。” 孙先篇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 这是也无计可施?是要拖延吗? “那这一次就先散了,等到二位想到了医治办法之后再说。” 第三局就这么暂时停下。 接下来,满京城的人都在谈论着那慕容少主的怪病,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病,才能够把这么多的大夫都难倒了?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 第三天,让全京城的人沸腾起来的是,田氏出门了,虽然并没有去哪里,就只是被丈夫搀扶着在门外走了一圈,走路还慢慢的,但是,有人看到了啊! 这么一传,有不少人都跑到田氏家门外围观。 田氏现在的肚子已经扁下去了,脸色也红润了。 “田氏,你的肚子当真被切开了?” “田氏,你这么走不怕肠子流出来?” “田氏,你走起来不痛吗?” 有很多人都相当好奇地问田氏各种问题。田氏现在身体好了,今天早上缙王妃还来给她复诊过,说她的伤口恢复得很好,身体也没有什么问题,以后还是可以要孩子的,把她一家给高兴得给什么似的,这会儿心情好极了。 所以对于这些人的问题,田氏和丈夫都是满面笑容地一一回答了。 多的是想要看看田氏的肚子的,他们对于切开肚子取出那么大的瘤子实在是太过好奇了,但是,田氏是女的,又不好看她的肚子。 “所以这么看来,分明就是缙王妃医术高超!” 话传出去,大家都一下子站到了明若邪这边。 孙先篇已经不住在宫里,因为这几天要是想到什么问题,要随时再看看慕容少主的伤,所以他就住进了那间善堂。 这天,他想着医治的办法想得整个人都躁了,站了起来,正准备出去走走,突然,窗口一个身影映入眼帘,吓了他一跳。 “你想不想知道慕容少主得的是什么病?”那人声音沉沉地问道。 第810章 有我在他弱不了 “啧啧,孙神医你别躁啊,你不是觉得我不开刀不能把东西取出来吗?那你干嘛还怕我先动手?” 明若邪笑眯眯地看着孙先篇,“难道其实你心里是觉得我能够治好慕容少主的?” 孙先篇怒了,“孙某是怕你乱来,害了慕容少主!到时候还是我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他不相信明若邪能治,她应该都不知道里面的是什么东西。 明若邪看向了慕容少主,“慕容少主,孙神医说你是烂摊子。” 孙先篇:。。。。 我这暴脾气啊! 慕容少主忍着笑,语气微冷,“孙神医年纪大了,先休息休息,不必急躁。” 他急躁个屁。 孙先篇强忍着火气,又问明若邪:“缙王妃既然已经有医治慕容少主的办法了,那说明也知道慕容少主这是什么怪病,虫藤是孙某提出来的,缙王妃该不会也想照着说?” “那倒不会,我一向跟孙神医诊断不同,这一次也是。”明若邪说道。 众人都有些愣住了,敢情说了这么久,缙王妃的诊断跟孙神医的不是一样的? 云均赶紧问道:“缙王妃,那您觉得我家少主这个不是里面有虫子吗?” “虫子?谁说是虫子?”明若邪摇了摇头,“当然不是虫子,其实就是有异物进入了伤口然后因为这种东西的毒性引发了一种病变。” 啥? 云均听得不是很明白,但是他却能够听懂一点,那就是,少主的身体里不是虫子! 这样就容易接受多了。 要说身体里是虫子,实在是让人觉得有点儿毛骨悚然。 “看来,缙王妃是什么都不懂。”孙先篇听到这里却突然放下心来,因为他觉得明若邪看得出这病因也是一知半解,是有东西进入了伤口这一点是说对了,也正是因为她这一点说对了,侧面也证明了黑袍人跟他说的事是对的。 而明若邪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她知道有异物进入了伤口,可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啊。 一般只是一点藤的话不会变得这么恐怖,说是虫藤才有可能,所以,黑袍人说的更准确。 要是明若邪不知道,医治的时候乱来,那真的是很有可能出事的。不过他也不管,反正要是明若邪在医治慕容少主的过程中-出了事,慕容少主的情况变严重了还是他死掉了,那都是明若邪的责任,不是他的。 到蚨更加可以直接说她是庸医,胡乱医治人,把人治死了。 这么一来,以后谁还敢找她看病? 所以孙先篇就不急了,感觉自己一下子淡定了下来。 “那孙神医现在不争抢了?”明若邪问道。 “缙王妃请。”孙先篇微微点头。 “不用怎么动刀,不过,要扎针,让人准备一间干净的厢房。”明若邪看向了主持的御医。 “已经准备好了的,就在隔壁。” “那就请慕容少主跟我过去。”明若邪挽着司空疾转身出门。 有人忍不住问,“缙王妃,我们不能过去看看吗?” “不能。” “那缙王?” “他是我的半个医徒啊。”明若邪理直气壮地就把司空疾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医徒了。 谁让陶大夫那么没用呢?胆子可真的够小的,现在有点什么需要的,她还是带上司空疾好了。 司空疾是半点意见都没有,反正他觉得她能够带上他,让他在一旁守着也是好的,万一有什么事情他能够帮得上,他也很愿意帮。 只不过他在医术方面实在是毫无天赋,要不然他还当真愿意跟她学一学。 隔壁是打扫得很干净的,只有一张床一套桌椅。 慕容少主一进来,便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向了明若邪,等着她的指令。 司空疾进来之后却是自动自觉地关上门,然后又去关窗。 “司空疾,你还挺上道。”明若邪一看到司空疾的举动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所以以后尽可把我带着,我多少能帮得上忙。”司空疾赶紧自荐。 “好,多多带着。” 慕容少主摘下了面具。 “都说缙王是被澜帝逼着娶的王妃,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在他看来,司空疾看着明若邪的眼神,分明尽是绵绵情意。而且他们二人之间的相处,也是轻松自在,互相信任,感情看着亲近得很。 “三人成虎,流言本来就皆不可信。”司空疾淡淡地说道。 “这么说,天下都传言缙王病弱,也不是如此?” “有我呢,他能病弱到哪里去?”明若邪很是自然地接下了他的话,挑了挑眉看着他,“如果还怀疑这个,慕容少主怎么还敢让我医治?” 慕容少主一怔。 这么一个逻辑,他刚才一时半会竟然没有想清楚,好像是这么个理啊。 “不过,以前天下人可并不知道缙王妃还有这么高超的医术。” “本王妃还得满天下去吆喝,说我包治百病不成?” “哈哈哈。”慕容少主听了她的话忍不住就笑了起来,缙王妃说的话句句在理啊,的确就是这么一回事。 现在看来,缙王和缙王妃有点好玩,绝对不会是外面传言的那样。那么,那些一直看不起缙王司空疾,都在看着他回到大贞多久之后就死的,那些人可能就要失望了。 “慕容少主当时进山里,是不是曾经划伤过背部和脸?”明若邪这个时候才问他。 “确实时,当时掉入一个天然深坑里,背朝下,所以背部划伤了好几道伤口,翻过来想爬起来的时候有些藤刺划伤了脸,那个时候还家母庆幸没有伤及眼睛。”慕容少主知道明若邪问起这个肯定是跟他现在的病情有关,所以也回答得相当仔细。 “被救回去之后,据家母说,那个时候我一身是伤又晕迷了,吓得她直哭,当时府里有大夫,眼见着我伤口一直在流血,便急忙忙地替我清洗伤口,止血上药。那些天,我也记得伤口疼得厉害,几乎是轻轻一碰到包扎着的布都疼得不行,所以大夫便一次多敷些药,命下人侍候的时候小心一些,不要沾水弄湿,尽量地三天再更换一次药。” “等换到第三次药的时候,伤口就已经开始愈合了,之后便渐渐地没有那么疼,当时大夫还说,伤势好得比他想象的快些。”慕容少主回答了这些之后问道:“缙王妃可是觉得当时伤口没有处理好?” 第812章 把他洗干净 不这么快,怎么能够称之为急速麻醉针呢? 这在他们医研所已经是最为普通的东西了。还有比这个更急速的药呢。 “嗯,我很厉害?”明若邪说着,指了指床上的慕容少主,对他说道:“小疾子快把他搬好啊,继续做个有眼力见手脚麻利的医徒。” “遵令。” 司空疾立即就冲她拱手行了一礼,走了过去,把慕容少主给搬好。 “趴着?” “对。” 要给他背后动手,肯定是要让他趴着了,至于他脸上,靠坐着就可以,但是先用后背来练一下手更好。 “衣服扒下来?”司空疾弄好了慕容少主,又扭头看了一眼明若邪,就见她面前摆了一个扁平的长盒子,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可是他之前好像没有见她带着这个啊,难道这么一个盒子都塞在袖子里了?“要不要-我检查一下他身上其他的部位还有没有?” 明若邪摇了摇头,“不用了,要是别的地方还有的话他应该会说的,现在没说那肯定就是没有了。” “你这些东西都是哪里拿来的?” “我之前就已经放在这里了啊。”明若邪眨了眨眼,“我是绑在小金的身上让它给我先运过来的。” 司空疾哦了一声,没有再追问。 对于明若邪来说,做这样的事情也是很有可能的事,而且一来就会看到孙先篇,她也许并不想让孙先篇他们看到她的这些工具。 毕竟这些东西他看着是很怪异,他是外行,是完全看不出来是什么,但是万一孙先篇他们是学医术的,能够一看就触类旁通,想得出来是什么东西呢? 明若邪要是想要对自己的医术保密,也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动手术的工具,这个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司空疾这一次还真的没有多想什么,毕竟明若邪每一次动手术,不管是病人是谁,她都一向是不会让别人看到的。 这一次能够让他进来看着,就已经算是他的特别了? “接下来还需要-我帮忙做什么?” “你等会在旁边帮我递一递工具,夹棉花吸一下污血什么的就可以了,我会告诉你的。” 明若邪现在还真的是直接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助手来用了。反正她觉得司空疾这么聪明,做这种打杂的小事,他还是可以做好的。 而且,只要把这些工具拿出来,等一下的过程,也没有什么不能让他看到。 “好。” 说起来,司空疾还真的有点儿激动和新奇的感觉。 “若若,你和孙先篇说了不用开刀,难道真的不用开刀?” “嗯,不用,因为这些毒藤是在他的身体里生长长大的,所以肯定会有一些根须和毒刺,要是真的开刀,那就得划开很大的口子,再掀开皮肉仔细查看,有一些要是跟肉和血管已经缠在一起的,那就得先一点点地分开,这么一样,伤口可能会越开越大。” 明若邪这么一说司空疾就明白了。 但是道理虽然明白,他也还是想不通那她不用开刀的办法还能怎么做。 “我用的办法,是先让那些毒藤萎缩,干枯,本来是这么粗的,萎缩之后会小三倍以上,自然就会与原来生长在一起的皮肉组织分开了,中间就会出现空隙。到时候只要切开一个小口子,用吸管针,就可以把那东西给抽出来。” 好像是听得明白,但是司空疾却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比如那什么吸管针的,他就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 “不过我所有的这些东西,你看过就算了,不要问我从哪里来的,也不要说出去。”明若邪说道。 有些工具,她觉得可以让他看到,但是要让她解释从哪里来的她肯定是不会解释的。 “好。”司空疾这个时候也只有应一声好。 明若邪拿出了一盒迷你针筒,这些东西是她这两天跟阿陆研究后先准备好的了,早在那天诊断完慕容少主之后她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治疗他。 但是因为准备这些药和工具需要时间,所以在孙先篇说他需要时间好好想想办法的时候,她也顺便就跟着应了。 本来就考虑到她到时候可能是需要带上司空疾的,带上别人,她对于自己这些工具和药物被人看在眼里不大放心,带上司空疾,也还是要精心挑选一下能用的这些东西,比如要选那些就是玻璃制成的针筒,或是质感类似玻璃的,上面也没有任何符号和英文字母的,这样子司空疾就算是看到了,也可能是会猜测她认识什么手工特别精妙绝顶的匠人。 还有这个装这些工具和药物的盒子,也是找了一个木盒。像是那些药棉什么的,都是拆了包装,直接就塞进一个满月帮她缝制的小荷包里。 所以她现在摆出来的这些东西,虽然是这边不可能看到的,但是也不算是惊世骇俗,至少看起来就是惊诧一下,不至于一直盯着这些东西觉得震惊,想要探寻究竟。 不过,这些东西摆出来了之后,明若邪就已经觉得司空疾几次三翻把目光落在上面了。 但是明若邪已经跟他说过没有什么可发问的,他也就忍着没问。 那一盒迷你针,一共有十六支。 里面的药都是阿陆专门为了慕容少主配制的了。 所以明若邪就只是一针一针地拿出来,分别注射-进他背上的那些突-起的“蛇形”团团。 这样注射下去,那针孔细微得几乎看不见。 背上的都打过之后,明若邪又拿出了一小瓶药水来,再把那一荷包的药棉拿出来,再给一个镊子,自己先示范了一下。 “你用这些棉花,浸泡一下这麻药,然后往他背上擦拭,擦得薄一点,不要弄得太湿,一遍擦过之后再擦两遍,一共三遍。” “好。” 司空疾接手过来。 他还没有怎么服侍过人呢,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会帮一个陌生男人擦背。 好,虽然这种擦背不是那种意义上的擦背,但是好像也差不多? 不过,司空疾虽然心里有些哭笑不得,因为是明若邪吩咐的,他还是擦得很细致。 那些微褐的药水擦上去很快就干了,有一股清冽的气味。 “不会是在洗干净他?”他问。 第813章 夫妻合作 噗。 明若邪一下子没忍住喷笑了出来。 因为她手边还摆着一把看着十分锋利的小刀,估计司空疾是想到了田氏的肚子被切开的画面,感觉到他们现在做的事情有点儿惊悚。 对于这些从来没有接触过听说过外科手术的人来说,动刀子就已经是很可怕不敢想象的事情了。 “难道洗干净了等会儿用刀片他的皮肉,一片一片地片出来整齐码一盘,我们当下酒菜?” 明若邪的话让司空疾都有点儿反胃。 什么话她都敢接,而且都能接得比别人更可怕些。 “没有胃口。”他说道。 明若邪笑了起来,“放心,你现在给他擦的那个是麻醉药,擦几遍之后他的背部就会失去知觉,等会儿不会痛。虽然他现在是晕睡着,痛了也不会挣扎叫着坐起来,但是人一感觉到痛,肌肉就会绷紧,这样子对分离出来那些毒藤没有好处。” 明若邪跟他解释得这么清楚,虽然说的话感觉很新鲜,但是司空疾还是能够听得明白。 全身的肌肉放松一些,扯出那些藤的时候应该才不会被肌肉绞紧。 他仔细想想就能明白了,但是却想不通明若邪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她是跟什么人学的这些? 司空疾看了明若邪一眼,见她正拿出了一个针筒,他现在已经知道这东西叫针筒了,然后又起身去拿了这屋里的一只铜脸盆过来,放在床边。 然后她再次往自己手上喷了喷消毒药水,搓了搓,就朝着慕容少主的背看来。 “三遍已经擦完了。” 司空疾的这一句话刚说完,目光在落在他的背上时一顿。 因为慕容少主的背已经出现了变化,之前那一团一团像是蛇一样的东西是很突出很鼓起的,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消沉了下去,背部已经完全平了,再没有半点鼓起的,只是还有黑色的团成一圈的痕迹罢了。 “这是里面的毒藤已经萎缩了?” 他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么快速的,她的药,果然都是见效奇快的啊。 明若邪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嗯,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在毒藤的头部那里划开一个小小的口子,把藤吸出来就行。” 这种吸管针可以快速地把东西吸取出来,用力快而且均匀,不容易扯伤。 她拿起小手术刀,下刀很是快速,就在那黑藤上一端轻轻一划,划出了一道最多半厘米长的口子。 “夹药棉,在伤口旁边吸掉血迹。” “好。” 司空疾的确是很聪明,明若邪一个指令,他就能够做得很好。 明若邪拿着镊子,伸进了刀口里,夹住了毒藤头,轻轻拉了一点出来。 他们也终于看到了那毒藤的样子。 就是黑色的藤条,现在因为已经萎缩了,看起来藤条表面就跟一条老树根一样皱巴巴的,因为沾满了血,看起来不是很清楚,就是挺让人觉得反胃就是了。 一想到这些东西这么多年来一直就长在慕容少主的身体里,司空疾觉得慕容还挺可怜。 明若邪把那藤头塞进吸管,一抽吸管针,只听嗦地一声,整根毒藤就快速地如一条小黑蛇一样被吸得咻一下钻进了针管里。 那一处伤口又有血渗了出来,但是已经没有了团成一圈的那黑色痕迹了。 司空疾微微睁大眼睛,被这干脆利落一下震得都差点儿有点儿回不过神来,直到明若邪叫了他一声,“小疾子,吸血。” 他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就把涌出来血给用药棉吸掉了。 明若邪把那吸出来的毒藤往脚边的盆子里一挤,它又咻地被挤到了盆子里。 “一条。” 明若邪报了个数,又转向了另一处。 很快,第二条,第三条,第四条。。。。。 一共六条毒藤,被她速度极快地咻咻咻地全都依次吸取了出来了,再丢到盆子里。 然后她又拿出了瓶药水,往慕容少主的背上冲。 那些血污被洗掉,现在他的背上已经一片光滑,除了那么六道小小的口子之外,没有恐怖的“小黑蛇”了。 那原本生长着毒藤的地方最多就是有点儿轻微红肿。 “这几道口子容易上药的。这瓶药粉给你,分别往刀口上洒一点,然后贴一小团药棉上去就行。” 明若邪又拿出了一小团的胶布。 这东西。。。。。 司空疾也是头一回见到。 但是他看见明若邪贴了一处伤口,根本就不需要用布条缠上一圈两圈的,只是在伤口上洒一层药,然后摁上一小团棉花,再用那种带着黏性的白布往上一贴,完事。 那一处就是贴着一块白布的样子,宽也就两指。 六处都处理好,慕容少主现在背上也就只是贴了六块白胶布。别的事情好像完全没有了。 这么看,的确是不用开刀!而且,也完全看不出来从他的背上取出了那么六条毒藤,其实这应该已经是很严重的事了?可是看他现在的伤口处理好的样子,就跟只是不小心被刺划伤了几处一样。 明若邪挑眉看了看他,“是不是觉得我很棒?” 司空疾点了点头。 “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子特别吸引人?” “是。” “迷上我了吗?”明若邪又冲他眨了眨眼。 “嗯,本王的心早就已经是你的了。”司空疾笑了起来。 “我收下了,不得反悔,想取回不可能的了,你要是后悔,我直接掐碎它。”明若邪很是骄傲地抬了抬下巴说道。 “好,绝不后悔。” 明若邪立即又端正了脸色,“把这盆东西端到那边桌子上去,然后过来洗个手,就可以开门让他们进来了。” “他的脸不处理?” “脸不着急,先等他后背的伤恢复两天,接下来他可能还会有两天食欲不振,精神疲乏,因为还得喝几天药清除一下残留在身体里的毒素。等到后背的伤没那么痛了晚上可以躺过来睡了,再把脸上的处理掉,这两天他还得趴着睡,现在处理脸上的伤不好趴着。” “好,这些等一下就由我来跟他们解释,免得我家若若说多了口渴。”司空疾立即说道。 “小疾子真懂事!”明若邪夸了他一句。 司空疾去端那一盆毒藤,弯腰凑近的时候那种气味,差点儿没冲得他反胃。 第814章 孙神医你好蠢 “什么?已经治好了?” “那些虫藤都拽出来了?” 隔壁的人早就已经等不及,在外面来回转悠着等着他们开门了。 等到司空疾开了门说已经处理好了,把他们都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么快? 怎么也没有听到慕容少主痛呼喊叫的一点声音啊? 云均第一个忍不住冲了进去。 因为慕容少主还趴在床上没有醒过来,身上也还没有盖上衣服和被子,一眼就能够看到他背上贴着的那六小块胶布,也能够一眼看到他的背。 云均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 “少主?!” 他不敢置信地一蹦三尺高,“少主的后背没蛇了!” 不知道他说的是没事了还是没蛇了,但是,所有人都能够听明白他的意思。 孙先篇也是震惊,不敢置信,他一把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府尹大人,立即就冲了进去,扑到了床边,瞪大眼睛看着慕容少主的背。 “不会的,怎么会这样?怎么没有伤口?不用切开吗?那些虫藤呢?” 府尹大人刚才一个没防备,差点被他推得摔倒在地上,稳住了身形之后也顾不上去谴责孙先篇,赶紧也进来了。 几人都围到了床边,果然看到慕容少主那看起来已经没有任何异样的后背,就贴着那么六块白布—— 主持的御医实在是好奇,伸手就想去揭那胶布看看,看着应该只是白布,但是盖着六小块白布在背上有什么意思? 但是这一碰,却发现那白布条是牢牢地黏在皮肤上的,好像不用力还扯不下来,他顿时就惊诧了,这是什么? 还不等他问出来,云均已经冲了过来,伸手将他们都往后一挡,“你们干什么?看就看,不许碰我家少主!” 谁知道上面是什么仙药呢,别给少主碰没了! “不可能啊,怎么就好了?不可能好的啊。。。。”孙先篇大受打击,还在喃喃地说道。 云均一听就怒了,什么叫不可能好的? “姓孙的,你咒我家少主?什么叫不可能好的?有缙王妃在,怎么就不可能好了?” 他伸手就推了孙先篇一下,差点儿把孙先篇推得摔坐在地上,府尹大人看了一眼,把想要斥责的话咽了下去。 算了,这个侍卫也不过是关心他家少主。 刚才孙神医还推了他一把呢。 “孙某不是要咒你家少主,只是觉得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司空疾走了进来,轻笑了一声,指了指桌上的那个盆子,“从慕容少主背上取出来的毒藤在此,孙大夫可以过去看看,看看这上面可有虫子寄生。” 他要不说,刚才大家注意力都在慕容少主身上,都没有留意到桌上有那么一只盆子呢。 现在听到了他这么一说,他们就都又好奇地过来探头一看。 “呕——” 府尹大人和御医差点儿没承受住那血腥又腐臭的气味,以及那一条一条黑红黑红的跟蛇一样的藤,立即就退开两步捂嘴转头,差点儿没吐出来。 “这,这个就是从慕容少主后背取出来的?就是那六坨团在一起的。。。。蛇?” 府尹大人看向了司空疾。 “不错。”司空疾点了点头。 “虫子呢?”孙先篇站在那里,虽然也觉得有点儿想呕,但他还是很不死心,还是想要找到虫子。 要是这毒藤上果真有虫子,那至少说明他的诊断没错,是慕容少主非要让缙王妃先医治的,要是换成他动手,那他一样也可以医治得好啊。所以这一局他也就不能算输了。 “孙神医可以把盆里的那些毒藤一条一条地拿起来检查一下,”明若邪忍着笑说道,“要是觉得这样子看不清楚的话,你也可以拿出去在阳光底下一边清洗一边再仔细地观察。” 这东西看着上面黏着一层的血肉模糊,血的腥臭味让人作呕,而且这种毒藤这样萎缩之后真的就像是一条干枯的蛇,还有好些细小的根须的,上面也有血的拉丝,看起来当真恶心。 孙先篇虽然这么多年来行医治病,也是遇到过不少恶心又呛人的病症,但是脏活臭活恶心活他一般都有医徒帮着去做,他只管做看起来颇有几分世外高人仙风道骨的神医,已经很长时间不用自己干这样的事情了。 现在明若邪要让他来做这些事情,在孙先篇听起来简直就是一种侮辱和嘲笑。 “这些藤条为什么看起来跟在慕容少主的后背上不一样了?”孙先篇脑海里一闪,立即就发现了一点“破绽”,“在慕容少主的背上时,那鼓起来的一团痕迹,看起来这些藤条至少得有一指粗,现在看起来为什么只像是一根小绳子一样?” 众人也都再一次探头飞快地看了一眼。 好像确实是这么个理啊。 “还有,这些藤在慕容少主的背上应该还是每年在生长着的,也就是还生机的藤,现在看来这几条却是皱巴干枯,一点儿生机都没有。” 孙先篇觉得自己真的是找到了缙王妃的破绽了,越说越是有几分兴奋,又得强-压着这种兴奋,怀疑地看着明若邪,问出了这一句:“缙王妃不会是拿了什么来替换了?” 他真的觉得自己是抓到了一个很明显的疑点了,要是缙王妃真的动了手脚,那这一局的胜败可就难说了。 他信心大增,明若邪听了他的话却是一个没忍住,直接就笑了出来。 “扑哧!” 这么一笑直接就把孙先篇气着了,“缙王妃这是什么态度!” “不好意思啊,”明若邪明显就憋不住笑的样子,一边笑一边说道,“实在是因为我没有想到孙大夫医术这么高明,想问题却是这么。。。嗯,天真可爱。” 这是什么形容? 府尹大人和御医在旁边听到了嘴角一抽,谁都能听出来明若邪这分明就是嘲笑孙先篇。 “孙大夫觉得,我好端端的都已经赢了这一局了,为什么还要费那个事去找东西来替换掉这几根丑东西?我留着这些臭到炸的东西是能干吗?一根拿一盒装起来,谁过生辰谁家添丁就给谁送一根是吗?” “噗!”云均实在是没能忍住,喷笑了出来。 第815章 当然是我赢了 缙王妃说话真的是快要把他逗死了。 其他人也都忍不住想笑。 孙先篇气急败坏,声音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怎么这一局就是你赢了?” “当然是我赢了。”明若邪也敛起了笑意,神情一下就冷艳起来,“就算这里面真的是虫藤,那现在你去看看慕容少主背上的伤口,也很明显我是能够用比你好十倍的方法把这些东西取出来。要是按照孙大夫你之前说的那个办法,现在慕容少主的背部会是什么样子?你自己想象一下,难道心里还没点数吗?” 其他人也不由得也跟着想象了一下。 按照孙先篇的那一种办法,那么现在慕容少主的背上应该一眼望去全是切开的刀口,因为要挖那些藤出来,可能还会是一个坑一个坑的,毕竟原先看起来那就是很大大的一坨一坨,要是就那么生挖出来,背上就是六个碗口大的伤口了,那就是血肉模糊一片的烂。。。。 云均一想象到那个画面,一下子就打了个寒颤。 他一阵后怕。 “幸好没有先让孙大夫先治!”云均说话直,立即就直接说了出来。 孙先篇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 “如果是那样的伤口,之后慕容少主还不知道要疗伤多久才能好,但是现在我这样的处理方法,只有两天,他的伤口就可以开始愈合了,而且一道伤口就这么短。” 明若邪用手指比出了大概也就不到半厘米的长短。 “对于他一个大男人来说,背部这么小的伤口根本就不成问题,而且,如果他不是疤痕体质,这几道小疤痕三个月左右就可能消失,一点都看不出来。”明若邪说到了这里,对孙先篇挑了挑眉,“所以,孙大夫可能还不明白,现在已经不是有虫没虫的问题了,无虫,是我赢了,有虫,还是我赢了。” 明若邪站在那里,背逆着门口的光,挺拔的身姿,傲然的神情,清亮的眼神,明艳的面容,看起来气势令人不敢忽视。 她看着孙先篇,再一次傲然地说道:“所以,此次医术比试的结果至此已经尘埃落定,我,赢了。” 她才不管别的,反正结果就是这样了,谁也不能再来动心思动什么手脚抢了她的胜利,她不用主持的御医来宣布这个结果,自己就可以把这个结果说出来。 司空疾这个时候也扫向了主持的御医,直接就冷着声说道:“御医可以回宫去向皇上奏明结果了。” “这——”御医有点儿无助地看了孙先篇一眼。 就在这时,缙王抬起一脚,踢向了他的肚子,一脚将他踢得往后退了三步,没能站住,一屁股坐在地上,狼狈不堪。 在场众人都惊了一下,茫然地看向了司空疾。 “缙王您这是——”御医也是又惊又痛,坐在地上抬头惊惶看着司空疾。 “你可还记得自己站在哪里?”司空疾声音冷沉,“这里是大贞。本王是大贞的王爷,本王吩咐你的事,你还要以眼神询问地看向外人,这是何意?照你这样的表现,本王有理由怀疑,你是他国的奸细,与外人暗中有勾结!你信不信,本王现在就能命人斩了你的头,你连回宫的机会都不会有。” 御医吓得一头冷汗。 他爬了起来,赶紧辩解,“缙王息怒,下官没有啊,下官绝对是忠于大贞的,绝对不曾与外人勾结。。。。。” “那你又是何意?”司空疾的语气没有半点缓和,“本王的王妃,是大贞的王妃,王妃赢得了比试,你倒是不见半分喜气,反而看向外人,怎么,是遗憾不是外人赢了吗?” “没有,下官没有!”御医赶紧就叫了起来,“王妃赢了此次比试,下官自然也很高兴的。” 他赶紧又转向了明若邪,谄媚地冲她说道:“恭喜王妃,贺喜王妃,赢得了此次医术比试!王妃当真是大贞女神医,妙手回春,医术惊人,无人可比!” 彩虹屁吹起来。 缙王刚才那一脚的力道,御医都能够感觉到他是留了力气的,因为缙王踢他的这一脚之后自己站得极稳,气息都没有半点飘的。 要是他不留力气,用上真正的气力,那会怎样? 御医这个时候脑子里就转了好几转,每转一下就想到一点,越想越觉得心里狂跳。 他竟然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缙王身体很强壮!!! 那,缙王-之前都是在韬光养晦吗? 这个时候司空疾就移了两步站到了明若邪身边去,与她并肩而站,御医的目光下意识地就跟着转了过去,然后落在到了明若邪的身上。 对了,缙王妃的医术既然这么高明,那她怎么可能治不好缙王? 所以,缙王天生带来的病,应该其实已经被缙王妃治好了? 他们来到大贞之外,一桩桩一件件,都走得很厉害啊,这么说来,缙王不一般?太子这会儿还被关着禁闭呢,那可也是因为缙王和王妃啊! 这么说来,太子也许还未必是缙王的对手? 御医都是在宫里服侍着那些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主子的,也早就都已经练就了看一眼想十步的本事,脑子不好的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已经被从宫里丢出来,能留下的,还被皇上信任,分派来主持比试的,那绝对是人精。 所以,这御医脑海里急急地转啊转,很快就想清楚自己要怎么做了。 “缙王,王妃,这等大喜事,下官马上就回宫去禀报皇上,之前皇上允诺的给赢的人的赏赐,下官也会记得提醒一下皇上。” 御医一说这句话,司空疾就知道他是想明白了。 他嗯了一声,“起来。” “是,谢王爷。”御医这个时候才爬了起来,这一次连看孙先篇一眼都没有,立即就跑了出去,领着人匆匆进宫去了。 府尹大人在一旁看了一场戏,这个时候也走到了明若邪的面前,行了一礼,“王妃医术高明,下官佩服,恭喜王妃拿到医术比试的魁首。” “大人客气了。”明若邪笑了笑。 这府尹大人她还是看得顺眼的。 孙先篇咬了咬牙,脸黑得跟什么似的,拂袖就怒容满面转身离去。但是这个时候谁也没有管他。 “外面也还有很多百姓在等着结果,下官出去宣布一声?”府尹大人看向了司空疾。 第816章 她就没有输过 司空疾点了点头,“辛苦大人了。” “王爷莫要折煞下官。”府尹大人说完也转身走了出去。 明若邪侧头看着司空疾,给他飞了一个媚眼,再悄悄地比了一个大拇指。她算是服气了,就动脚踢了御医那么一下,背后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的心思,真是个玩-弄人心和权谋的人才。 别以为这事容易,首先,他还得判断得出御医有没有那个脑子,能不能想这么多,想这么清楚。其次,踢那一脚的力道,要用多大劲,再让御医看得出来他还留着多大劲,这就是一个很玄妙的分寸了。 再有,还要找到这么一个正正好的发作的时机。不会显得那么刻意,还正可以羞辱一下孙先篇,口口声声说他是外人,提醒他别想着在大贞搅乱风云。 孙先篇刚才是在又羞又恼又怒的情绪中,但是等他冷静下来再回想这一幕,可能就会对司空疾有点忌惮了。 要渐渐地步进天下风云的中心,走进某些人的眼睛里,也正是司空疾的计划。 一个人默默无闻悄悄行事,虽然很有可能会少些提前暴露并被扼杀的危险,但是也会少很多的机遇。 比如,那些有才之士,就不会找上门来。 他要汇聚能人,自己就得表现出风采来。 不过是这么一踢,也不是这么简单的。最简单直接的一点,是御医回去之后就会下意识地站在他们这边说话,也会真的提一嘴皇上答应给他们的赏赐。 还有一点,府尹大人没有想过要等皇上的旨意,这就已经先出去宣布比试的结果了。 如果皇上还想动什么手脚就已经晚了,毕竟结果都已经宣布了出去。 所以,她虽然出力,在医术比试上好好表现,但是司空疾看似什么都没做,却已经是在步步为营。 “若若辛苦了。”司空疾笑了笑,收下了她的赞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此次若若赢了的银子只怕又是一大笔,这些银子都权当是本王先跟若若借的。” 后面还有一句话,若是以后他当真坐拥了江山,那么,这江山也是借了她的银子打下来的,所以,未来他坐拥的江山,也等于是她的。 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明若邪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眨了眨眼,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他肯定又让人用医术比试的结果去开赌局了。 而且,他为庄家的赌局,怎么可能会挣得少? 看来,这一次肯定又是挣得钵满盆满的。 明若邪顿时也笑得眼睛微弯,心情大好,“咱有银子了,那晚上府里都搓一顿好的,我请客!” 司空疾笑,“好。” 云均实在是等不住了,抓到能插话的机会赶紧插话,“缙王妃,我们少主脸上的。。。。” 明若邪看向了司空疾。 司空疾领会,立即就接过话来,“是这样的,慕容少主脸上的——” 此次医术比试终于结束了,出结果了! “谁赢了?是孙神医还是缙王妃?”有人十分紧张地问。 然后立即就有人跟看傻子一样瞪了他一眼,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是缙王妃!” “啊!” “缙王妃她又赢了!” “缙王妃真是太厉害了!” “啊,我为什么不信邪?”这么叫的人,一般就是去下注押了缙王妃不能赢得这次比试的。 “我又输了银子,好多银子。” 有人欲哭无泪,仰天长叹。 然后便有人安慰他,“银子输了再挣!你得想想咱们王妃可是赢了夏图的神医呢,这可是咱们大贞之光!” “好像也是——” 于是,满京城便不时能看到一脸惨痛,心疼着输了的银子,但是又觉得大贞的王妃赢了夏图的神医,还是挺爽的人。 然后有人聚在一起边喝酒边讨论得热火朝天,最后得出了一个结果—— “以后但凡有什么赌局,不论是什么!老子二话不说就押缙王妃赢!” “本大爷也是!啪一声全副身家都押缙王妃赢,赢!” “加我一个!” “我也跟!” “这么几次了,缙王妃就没有输过的!” 善堂对面的酒楼,掌柜的算好了账,笑得眼尾纹都深了几分。 “挣了几万两,这就把银子银票给王爷送去,放心,我会跟王爷讨个喜,请王爷给你们赏银。” 小二和账房都一脸喜色。 “别说这次赌局,因为这次的比试就在这里,咱们这间酒楼也正好是打出名声了,现在也天天有熟客上门来喝酒,生意也不愁了。” “王爷当初让人悄悄去跟府尹大人他们吹风,说在善堂这里举行医术比试,你们以为是无缘无故的吗?这些事情,王爷早就已经走一步想十步了。”掌柜的笑着说道。 缙王府里,这一天当真是喜气洋洋。 王妃说,府里要吃大餐,他们先是不明白什么就大餐,后来王妃手一挥,说好酒好肉好菜都上,他们都摆上桌,吃吃喝喝。 王府里可从来没有过的热闹。 小金也终于被放了出来,之前因为那些毒鲎而全身煞气都迸出来后就被明若邪塞到了药库里去,这两天终于是恢复了。 出来之后这一餐它也跟着上了桌,趴在一角一条一条地吃着香酥鱼干,还不时地伸出舌头舔一口梅子酒,然后又吐着舌头跳起来转了几圈。 让满月和星坠他们都笑得不行。 明若邪则是嫌弃得很,不时瞥过来的眼神,让小金又有一种她又要把它切开看看它肚子里有什么的意思了。 “喵!” 小金实在呆不下去,冲满月叫了一声,跳下桌,跑到它自己的窝那边了。 它还是别在主人面前转悠。 满月很神奇地明白了小金的意思,这是让她把它的酒盏和小鱼干给端过去呢。它虽然下桌了,但是它的美食不能留下啊。 “王妃,奴婢把东西给小金端过去。”满月看着那在那摇着尾巴看过来的小金,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两天没有看到小金,她也是想念得很。 现在看到小金这样子她就觉得可爱极了。 “去去。那馋嘴猫竟然还喝酒,告诉它,喝醉了撒酒疯,小心本王妃把它卖到酒楼去,给人家厨子做道菜。” 明若邪这话是扬声冲着小金那边说的,分明就是直接说给它听。 第817章 要她的命 “喵!” 小金直接就窜进它的窝里。 等到满月把它的东西端过去,它的前右爪招了招,拍了拍窝里。 “放进去?”满月惊讶地问。不会是这个意思?现在小金真的通人性到这个程度了? “喵。”小金这一回是很小声地叫了一声,就像是不愿意让明若邪听到一样,还真的是那个意思。 满月满怀惊讶,把东西给放进去了一些。 司空疾笑了笑给明若邪倒了一杯酒,“它就是时不时轻-舔一下,其实只是尝味,并没有真的喝进去。” “没见过馋酒的猫。”明若邪端起了酒,看了看他,把酒杯凑到他唇边,“小疾子是不是也想喝啊?” “你不是说,我身子不算大好,不能喝酒?” “是啊,不过,你也可以跟小金一样,只是尝味,我教你怎么尝好不好?” 明若邪这句话刚说完,便把那杯酒仰头一口喝了,咽了下去,然后倾身凑向了司空疾,吻上了他的唇。 这一亲,很快分开,惹得司空疾心痒难耐。 明若邪狡黠地冲他眨了眨眼,“这样是不是尝到了?” 这勾人的小坏蛋。 司空疾眸光微深,又执起了酒壶,给她添了一杯酒,“再尝一次。” “哈哈,小疾子,本王妃满足你的要求。”明若邪再次把那杯酒喝了,然后又倾身过去,亲了他一下。 她刚坐好,酒杯又已经被司空疾添满。 “酒得过三。”他说。 月色正好,夜风清浅,院里灯光温情脉脉,树影摇曳,花香幽幽。 酒不醉人—— 人已醉。 司空疾这一次把他的心思都用在了给明若邪灌酒这一事上,两个人亲了一次又一次,亲到最后,满月星坠他们都已经不好意思在旁边侍候着,只得一个说去铺床,一个说去给他们备沐浴的热水。 王爷王妃这么黏糊,他们也好可怜啊。 这一-夜,司空疾抱着明若邪一起去沐了浴,二人一浴桶,温水里差点儿走了火,最后回到了床上,再一次差点儿走火。 司空疾觉得自己惨并快乐着,只是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觉得身体无处安放。 明若邪坐起来,拥着薄被瞥他一眼,幸灾乐祸地笑了。 “若若觉得好笑?”司空疾伸手在她的唇上轻擦而过。 “没有,你看错了。”明若邪立即就收起了笑容,“我是打算,好好地替你寻找药材,好好地给你研究药方,尽快地让你的身子完全大好。” “嗯,是若若着急是不是?” “对对对,是我着急。” “若若别顾着替我医治,自己有空也多研究一下,什么强身健体的药,还有能快速缓解身子酸痛的药,吃了就很快有力气的药。。。。” “为什么?”明若邪刚睡醒,一时还没有跟上他的思维。 司空疾唇角一勾,也给了她一个相当勾人的眼神,“因为,到时候一天天一-夜夜的,你没得休息。” 噗。 明若邪反应了过来,听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了,顿时就一脚朝他踢了过去。 这大清早的,什么狼虎之词? 这一-夜,皇上可没有睡好,虽然他之前也一直没有睡好,但是这一-夜睡得更不好! 这明亭是不是当真有神明庇佑啊? 为什么明明他都让人插手,准备至少让孙先篇赢了,但是到最后,孙先篇别说赢了,就连跟明若邪打成平手都没有! 直接就输了,而且还输得挺难看的! 可是,明若邪毕竟是大贞的王妃,她赢了,听说现在满城百姓都觉得缙王妃超级厉害,因此他们的信心也都空前强大,觉得大贞也未必会比夏图澜国这些强国弱嘛,至少,现在他们大贞是有一件胜过他们的了。 他们有神医! 没错,现在百姓提起缙王妃,都叫她王妃神医了。 毕竟,连孙神医都赢了,那自然更有资格叫神医了啊。 大贞这一次,算是扬眉吐气啊。 要是没有他头上的虫子的事情,皇上现在应该也会觉得很爽的。 “小胡子,你说在朕现在怎么办?” “皇上,孙大夫不是说,他还要再留下来看看田氏,昭云郡主他们的病情恢复情况吗?既然他还要留在京城,那皇上的虫蛊就还有人看着,咱们先不让他离开就是。到时候大不了,逼着他替皇上治。” 胡公公这会儿也是叫孙大夫了,现在他都觉得喊孙先篇为神医有点儿太抬举了他,毕竟他都三局连输给缙王妃的,还能称为神医? “皇上这会儿也还没有发作,就暂时先按捺不说,再观察观察缙王妃,要是缙王妃可信,以后皇上也可以考虑一下让她来试试。” 皇上犹豫了一下,“这么说来,朕现在还得先哄着明亭,不能惹她生气?” 明若邪这一次超高调地证明了她的医术! 现在皇上觉得,她真的也很有可能会治他! 如果不是身为帝皇对于有资格抢皇位的皇子王爷的忌惮,他就叫明若邪进宫来替他医治了。 可是现在还是得再观察观察。 要是司空疾有那种野心,他还是得防着。 “皇上只是当一位慈爱的父亲而已。”胡公公给了他一个台阶,不能算是没有尊严地哄着缙王妃。 听到他这么说,皇上就觉得比较好接受了。 他点了点头,“那朕之前答应明亭的,府兵一事,就传旨下去。” “是。” 胡公公出去,叫来了小扣子,让他出宫去缙王府传旨去了。 小扣子自然是屁颠屁颠地就出去传旨了。 司空疾和明若邪接了旨,两人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 他们进了一步。 而他们一切顺利的时候,白檬衣却是对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尖叫不停。 她的脸—— 她听了丫鬟带回来的消息,说是能用毒蜂和蚂蟥来吸掉奇痒之毒,结果没有想到,以毒没能攻毒,现在她额头和整张脸都肿起来了,肿得像猪头,完全看不出来她本来的面目! 她的眼睛直接被肿得挤成了一条缝,鼻子都被挤歪了,嘴也歪了,脸还光滑得不正常,充满一种明显是毒素的红通通,这样走出去,她估计能吓得孩子都哭闹起来! 听说昭云郡主和牢里的那些人都已经好了,虽然伤口还在,恢复很慢,但是完全不痒了,也没有变肿,白檬衣就知道自己被明若邪骗了。 “本小姐要明若邪的命!” 第819章 你恨她吗 “你的意思是说,澜帝想要吞下大贞?”太子脸色一变。 太子妃犹豫了一下,观察着他,见他不是因为自己说了这样的话而生气,这才又接了下去,“臣妾是这么觉得,咱们大贞现在虽是弱国,可怎么着也算是一块上等的肉,咱们示弱这么多年了,澜帝要是想要直接吞了大贞,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真要打仗,他为了面子过得去,不还得找个名正言顺的借口吗?” “娇娇,本宫觉得你说得有些道理!” 太子立即点头,认同了太子妃的话,其实他刚才自言自许分析到这里,也差不多等于是总结出这个结论了。 “真要打仗,要吞并邻国,可不是说打就能打的,总得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但是咱们大贞这么多年来对澜国已经够百依百顺的了,要开哪条商道就开,澜国说哪件贡品不错,就一车一车地再给他送去,说大贞白家的女子有特殊天赋,就给他挑一个送到他后宫去,咱们大贞为什么会这么少马?就是六年前,澜国说要一批马拉东西,那个地方离大贞近一点,所以就从大贞直接赶了上千匹战马走。” 太子越说越觉得澜国真的是太过分了。 大贞这么些年来,也真的是对澜国太好了。 “所以,澜国要吞并大贞,没有什么好理由,像澜帝那么狡猾的人,他肯定就要另外想办法了。想什么办法呢?” 太子看着冯娇。 这话,冯娇就不敢随便乱接了,但是太子也没准备让她接话,他自己就说了下去。 “最好的办法,就是拉拢小六,利诱小六,给他赐一个厉害的女人为妃,然后再送着回大贞来,把大贞皇室搅得一团乱!到时候说不定大贞自己就垮了,要不然就是在大贞混乱的时候,澜帝就可以找到机会,趁虚而入!实在不行,就把小六扶上这个皇位,小六是个病娇,他的性命可能是已经掌握在明若邪的手里了,只要明若邪捏住了小六,那就等于是捏住了大贞!” 太子越想越觉得没毛病,越说越觉得这道理顺了。 澜帝一定就是这么想的。 “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扶着小六上位之后,以后明若邪生了儿子,这大贞就名正言顺地落入了她的手里,她可是澜国莲王的独生女,要是说那儿子以后就跟着莲王姓韩了,再把他册封为太子,那大贞的太子,未来的皇帝不就等于姓韩了?大贞不就等于是澜国的天下了?” 太子妃听到这里也瞪大了眼睛。 “殿下,澜帝真的会这么阴险吗?” “怎么不会?”太子怒道,“你看看那明若邪,她爹是澜国皇族的?她身上也流着澜帝相似的血脉喜欢?你看到她来大贞之后所干的事情了?你看她把本宫害成什么样了?你看她把父皇都迷惑了!府兵,竟然同意让缙王府设立府兵!” 太子说着,一拍桌子,“不行,这件事情,本宫得去跟父皇好好说说,父皇绝对不能再让明若邪迷惑下去了。” “殿下,”太子妃赶紧拉住了他,“殿下,现在圣旨已下,府兵这事已成定局了,而且现在满京城的百姓估计都在因为明若邪赢了夏图的孙神医而洋洋得意呢,殿下这个时候去泼冷水,吃力不讨好!” 可不能再让太子受责罚了,否则她这个太子妃也会跟着遭殃的。 皇后可叮嘱过她,有什么事情还是要多劝着太子冷静一些,不要头脑一热就冲出去。 好在这一次太子是把她的话给听进去了。 “你说得对,本宫这一次得慢慢来,得搜集足够的证据,力求将明若邪给一拳打死,不能给她机会再挣扎。” 还有小六。 他早就想要小六的命了,但是现在可以再忍一忍,等他收集到了证据,让父皇亲自把小六赐死,那也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啊。 太子阴测测地笑了起来。 这一-夜,白檬衣把头和脸都裹了起来,一个人从娄家后门悄悄走了出去。但是没走出几步,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帘拂开,一只手伸出来,一把将她拽上了马车。 白檬衣正想出声,哑穴就被点住了。 因为她这段时间被奇痒之症折腾得不行,就连身手都退步了许多,完全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那黑袍人将她拽上马车,点了她的哑穴定穴之后就将她推到了一旁,然后拿出一条手帕,仔细地擦起了自己的手,就像白檬衣是件很脏的东西,碰了她一下就脏了他的手一样。 白檬衣瞪大眼睛看着这人,但是对方的袍帽拉得很低,她只能看到他的下巴,有一小层淡淡的胡渣色。 “白檬衣,我对你暂时没有恶意,可能我们还可以合作。现在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点头或是摇头就可以,你向来聪明,相信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怎么做。” 白檬衣点头。 虽然她心里怒火滔天,恨不得一脚就踢在这黑袍人的脸上。 “很好,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很恨缙王妃?” 点头。 这一下,白檬衣毫不犹豫,就算这个人是明若邪的人,她也不屑于掩饰这一点,她就是恨明若邪。 “今天晚上出来,是想要去弄什么东西送进缙王府去要她的命?” 他是怎么知道的? 白檬衣皱眉,眼神防备。 这一件事他都知道了,是不是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睛了? “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可以跟你说一点,我也不喜欢缙王妃,我也愿意看她死了,所以,你可以直接坦白一点回答我。” 是吗?他也是明若邪的仇人? 明若邪来了大贞没多久,果然招惹了不少看她不顺眼的人啊。 白檬衣又点了点头。 “但是,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怀疑你就算是弄了什么东西,也杀不了缙王妃,因为我怀疑她有不比你差的本事。所以,我要跟你合作的一件事,是先留着她的命,以后帮我想办法,把缙王妃弄来让我使用。” 使用? 把明若邪弄给他使用? 一开始白檬衣是有点儿想错了,以为这个黑袍人是觊觎于明若邪的美貌,但是看他说得语气异常冷静,嘴唇的弧度看起来是很冷酷的样子,她又突然觉得,这个黑袍人要明若邪,肯定不是男人要女人的那一种。 他要怎么使用明若邪? 白檬衣有点好奇了。 第820章 我有那个实力 “想开口说话?”黑袍人问她。 白檬衣点了点头。 黑袍人便解了她的穴道。 “你要是聪明的话就好好坐着好好说话,别在我面前耍什么小心眼,否则,我随时可以换个对象合作。要不是看在你还有那么几分白家的天赋,有点本事,我也不想在你身上费功夫。” 白檬衣被人这么嫌弃,心里不由有些愤恨。 但她还是按捺住了。 “阁下想要怎么用明若邪?又想要怎么跟我合作?” “她很有用,但是怎么用,我没有必要告诉你。现在时机未到,我们得先暗中行事,你如果愿意合作,就回娄家去,好好地当你的娄少夫人,借着这么一个地方和身份暂且低调,我会需要一些虫蛇鼠蚁,也可能会需要一些野兽牲畜,等到有需要的时候,你帮我弄来就行。” 原来是看中了她的这个本事。 “那我又有什么好处?”白檬衣冷冷地问道。 只是让她做事? “等我事成,就是大业,到时候大贞。。。。尽在我的掌握之中。”黑袍人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好像说到这样的话都能让他觉得那一天已经到来了,让他兴奋了起来。“那个时候,你是要掌管白家,当白家第一任女家主,还是要做别的,由得你选。” 白檬衣震骇得瞳孔一缩。 这样的回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这黑袍人是什么意思? “你要造反?” 难道他要夺了司空皇族的江山?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有那个实力。” “我怎么相信你?” “余老太妃,是站在我这边的,这样够了吗?”他反问了一句。 白檬衣又是一惊。余老太妃? “你若是不信,明天余老太妃会入宫,你午时到宫外路上候着,到时候我请老太妃亲手掀开车帘与你点头示意。那样你就会相信了。” 白檬衣被送回娄家。 她想了一-夜,第二天午时,还是乘着娄家的马车,到了皇宫回余府的必经之路等着。 等了好一会儿,果然看到了余老太妃的马车缓缓驶来。 白檬衣立即就掀开车帘,探头出来。 马车近了,不一会儿,那边马车里果然伸出一手,掀开了车帘,露出了一位气势不凡的老夫人。 果然是余老太妃! 余老太妃的目光落在了她包掉了一半的脸上,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放下了车帘,马车驶了过去,渐渐驶远了。 那黑袍人说的是真的! 余老太妃是他的靠山? 余老太妃以前可是差点儿就坐上了太后的位置的,差点儿就赢到了最后,所以她的手段绝对不一般。而她后来坚持搬出皇宫,皇上也拿她没有办法,更允她随时可以回宫去,宫里,余老太妃的寝宫也还一直给她留着,里面的摆设听说没人敢乱动。 所以,余老太妃肯定不一般! 那个男人难道也是皇室血脉? 如果这样的话,那确实可以拼一把! 以后她可以回白家,把白家掌控在手里!她要当一个天下男人都轻易配不上,都跪在她面前亲她的鞋的人! 到时候,她会抬脚,踩到明若邪和司空疾的头上,让他们仰望自己。 白檬衣眼里迸出光来。 赌一把! 但是她的脸又开始痒起来了。 不行,这个奇痒之症,得先治了! “去朱侯府!”白檬衣想了想,对车夫说道。 她要想办法去从昭云郡主那里刮点药下来! 要潜进朱侯府也不是多难的事情,而且她的运气还不错,昭云郡主和朱侯爷斗气累了,正睡着,她进去之后强忍着耻辱恶心,从昭云郡主的腿上刮下了一些药来。 回去之后她还要仔细地挑挑测测,然后再找白家的那一个一直在制驯兽药的老头,那个老头对天下所有药材几乎都熟烂于胸,也许,闻一闻搓一搓品一品想一想,能把这药里面的药材给估摸个七七八八。 她不用去求明若邪,也能够想办法弄到药。 想让她就这么败了,就这么死了,不可能。 至于她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功夫来找昭云郡主“偷药”,那是因为,其他人都是御林军和别的卑贱百姓们,他们身上抹过的药,她是绝对不会碰的。 多脏多恶心? 昭云嘛,至少还好一点。 明若邪正在给莲王写信,写完信她是准备去挑一挑哪里有人选可以当缙王府的府兵的,就在这时,朱管家进来跟她禀报,“王妃,外面有两个年轻人求见王妃。” “哦?认识的吗?”明若邪问道。 她倒是觉得有点儿好奇,她赢了医术比试之后,这两天上门来求医的人可多了,也因此,本来很是偏远荒凉的缙王府这一片,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王府外面不时有马车驶来,或是有人骑马而来,步行过来也是有的,甚至,有人觉得缙王妃不愿意随便出手医治,便想着好好表现表现,也许就能让缙王妃点头了,于是他们自发地开始清除起缙王府周围的那些杂草。 而且还干得热火朝天的。 听说缙王府穷,本来人手也不够,所以虽然搬进来这么久了,这一片荒草也没有收拾。 他们就都动手帮起忙来。 一开始只是两三个脑子灵活的男人先想到的主意,接着,有人看到他们在干活,也就不甘落后,也加入了。 先是只有男人加入,后来,有些人家的妇人见男人们做事没有那么细致,居然也加入了。 他们几乎是成了地毯式地干活。 前进的背后,原本的杂草丛生和碎石断壁,变成了平平整整的泥沙地面,干干净净。 有些力气小的,觉得这么干活灰尘大,还去人家刘府那里借了木桶水瓢借了水,往地面洒一层,就不会有灰尘飘上来了。 而且石路也都冲洗干净了。 所以,这两天外面一直那么热闹,求医的人也多,朱管家得了司空疾的吩咐,一般都是统一说王妃比试之后累着了,这些天要好好休息,谁都不见。 根本就连让报到她面前来的机会都不会有。 但是现在朱管家怎么又来跟她说有人求见了? “王妃应该是见过,但未必记得?”朱管家不是很肯定,“其中有一个说叫卜连,这个陶大夫认得,也是之前染了奇痒之症的一个百姓,这是陶大夫说的,不过别人昨天都来买过药了,他没有来买过。陶大夫问他是不是来买药的,他说他想求见王妃,有要紧的事情想跟王妃说。” 第821章 这药可真脏 “卜连啊?” 明若邪对这个人是记得的,这个年轻人她的印象还不错。 不过,为什么昨天没有过来买药?那些人应该都是同一时间换药差不多。 而且今天还不是过来买药? 他的伤可不轻。 “让他在前厅等着,我这就过去。” “是。” 明若邪写好了信之后交给了阿七,让他拿出去寄了,这才往前厅走去。 小金趴在它的窝里,听到她的脚步声,懒洋洋地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又懒洋洋地趴下去了。 “这货怎么越来越懒了?”明若邪还觉得有点儿奇怪,这几天都不见它上窜下跳的了,大部分时间不是趴窝,就是在石桌上吃小鱼干。 典型的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 “它就不怕变成一只大胖猫。”明若邪摇了摇头,对满月说道,“回头多记得去踢踢它屁股,让它跑起来。这院子这么大,随它跑去,可不能这么懒。” “是。”满月应了一声。 她其实也觉得小金这两天感觉真的是太懒了。 明若邪到了前厅,卜连和同来的青年正站在厅里,两人都站得有点儿僵硬的样子,手脚都像是不敢乱放。 听到明若邪进来的声音,他们更是下意识地把背给绷紧了。 “见过缙王妃!” “草民见过王妃。” 明若邪看着他们,问道,“来找本王妃是有什么事?” 卜连指了指刘文奋,“回王妃,他叫刘文奋,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友,昨天他听到了一件事情,跟王妃有关,所以便来找我,商量一下这件事情要不要来告诉王妃。” “何事?” “王妃,是这样的,我看到朱侯爷跟一个之前也染了病的御林军偷偷见面了,朱侯爷给了那个人三千两银子,让他买了药之后出了缙王府,马上把药刮下来给他。” “噗。” 明若邪一时间没忍住,差点儿一口茶喷了。 “药?是说到缙王府来买的药?” 刘文奋点了点头,“是的,就是卜连他们用的这些药。那人接了朱侯爷的银子,从缙王府出来之后就上了马车,其实朱侯爷派的人就在马车里,直接把药从他的伤口刮下来,带走了。” 他当时听到这件事也觉得不可思议。 还有这种事?只听说过卖从药铺里买的药,没听说过已经涂到了伤口患处还能刮下来卖的。 但是这药,缙王妃是说过不再卖给朱侯府的,现在朱侯爷想出了这样的招来,他觉得还是要跟缙王妃说说。 “哈哈,”明若邪脑子里转了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不由觉得好笑,朱侯爷这一招也真是绝了,她都不敢想出这样的办法。就不知道朱昭云知不知道。“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王妃,还有一事,”卜连不好意思地说道,“因为我爹娘今天也过来帮忙干活了,我刚才去帮忙,发现有两个人鬼鬼祟祟,不像是在尽心尽力地干活。” “哦?” 这倒是明若邪也没有想到的事,她微微直了直背,问道,“是两个什么人?你是怎么发现他们鬼鬼祟祟的?” “就是两个穿着一般富户家丁服饰的人,别人在干活都是有条有理的,从一个地方往一个方向清理,只有他们两个,一时跑这边拔拔草,一时跑角落去搬搬石头,大部分时间,都是跑到了王府的围墙边了。” 卜连又仔细地想了想,“对了,他们还会不时地抬头看看周围,留意一下有没有人发现他们。” “那他们没有发现你吗?” 卜连摇头,“没有,我都是很小心地观察他们的。” “阿七。”明若邪扬声把阿七叫了出来。“你跟他出去看看。” “是。” “王妃,那小人告退。”卜连和刘文奋赶紧站了起来,又给她行了行礼,这才跟着阿七出去。 明若邪看着他们的背影走出视野,又端起茶来,想了想,问满月,“满月,你看这两个人有功夫吗?” 满月说道:“那个叫卜连的,看起来应该是学过一段,下盘很稳,走路有力,那个叫刘文奋的,就算没有功夫,应该也是干惯了力气活的,他手上都有很多老茧,像是长期握刀磨出来的,也很有可能是砍柴刀。” “我们家满月现在越来越聪明了啊,观察得很细致嘛。”明若邪立即就夸了她一句。 这可不得了了。而且满月还一开口说了这么长的句子呢。 满月被夸得脸微微一红。 “奴婢这不是要向王妃学习吗?” “不错,知道学习是好事。”明若邪站了起来,“出去吹吹风,等他们回来。” 司空疾去了骁骑营,府兵一事,他手下原来合适安排进来的有四人,剩下的八人,再找。 正是一个增加人手的好机会,正好光明正大找些有本事的,不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不过,刚才明若邪看见卜连和刘文奋,倒是兴起了一个念头。 再看看。 外面,又有一辆马车缓缓驶向缙王府。 云均赶着车,兴奋得很。 能够去缙王府了啊。 而且,这一次去,缙王妃应该能够把少主脸上的那毒藤给去了。 那样,少主就是彻底好了,以后他也不用戴着这样的面具过活了,这天气炎热的时候,戴着这么一个面具,真的还是挺受罪的。 “少主,不是说缙王府很偏静的吗?怎么这么多人在?”云均看到了那么多人在干活,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 车帘掀开,慕容少主看了看,笑了起来。 “你且看着,以后缙王府若是不搬走,那么,这一片就要繁荣起来了,哪怕这里再没有人,那也不能再用僻静偏远来形容。” 听到了他的话,云均想都不想就觉得对,但是他是这么想的,“那也不奇怪,毕竟这里有缙王妃!缙王妃可是能敲响六声福钟的人呢,而且还是神医,她肯定是仙女下凡,仙女住的地方,那就叫仙境福地,怎么会僻静呢?” 那最多只能叫清静。 “仙女?”慕容少主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起来。 他这两天笑的次数多了,因为后背是真的完全好了,连痕迹都几乎没有留下的,就像是长期压在他心头的乌云完全被驱散。 坐在一旁的扇子谋士看着他这样,也很是感谢缙王妃。他正要说话,突然眼神一慑。 第822章 猎鹰者 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味,钻进了他的鼻息里。 扇子谋士总觉得这种气味很是熟悉,“少主,您闻到什么气味了吗?” 慕容少主正要仔细嗅嗅,马车已经到了缙王府大门外,云均勒停了马,缙王府大门这个时候也是大开着,正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少主,到了。”云均没有什么察觉,先下了马车,然后来扶慕容少主下车。 阿七看到了这辆马车,眸光一闪,对卜连和刘文奋说道,“你们先去盯着别让那两个人跑了,我马上过来。” “是。” 这两人看了慕容少主一眼,也不敢多看,快步地走开了。 阿七朝着慕容少主迎来。 “慕容少主比我们郡主约定的时辰早了一些。” 他是知道明若邪跟慕容少主约好了今天替他看看脸的,不过,也不是这个时辰。 “因为在客栈等着实在无聊,所以想要过来先跟缙王下下棋,是有点儿冒昧了。”慕容少主说道。 扇子谋士却看着阿七攒了攒眉。 阿七也看向了他,他突然挺直了背,神情也有点儿绷紧了。 “你是——” “猎鹰者?” “古录先生?” 扇子谋士和阿七同时开了口。但是他们说出来的这两个称呼,声音却是不约而同地压得很低很低的,也只有站在他们身边的慕容少主和云均能够听到,其他人是听不清楚的。 而慕容少主在听到了阿七一下子就叫出了古录先生的本名时,神情也是一下子凝重起来。 他突然就想到了刚才古录先生问他有没有闻到的那一种气味,立即就嗅了嗅鼻子,然后神情微微一变,目光就落在了阿七的身上。 他真的是猎鹰者? “进去说话。”阿七立即就转身先进王府,同时叫了另一个人去找卜连他们。 现在他已经暂时顾不上卜连他们说的那事了,因为他没有想到在这里会看到古录先生。 也没有想到,他的真实身份,这么快就遇到了能够揭出来的人。 他带着慕容少主他们去了园子里的一个湖中小亭。 而这件事情他也没有避开府里的人,知道很快就会有人去禀报明若邪。 陶大夫的确是看到了阿七把慕容少主一行人带到了比较清净的湖中小亭去,觉得有些奇怪。 慕容少主来了,难道不该是把他们带到大厅去的吗? 怎么把他们带到湖心小亭去了? “阿七有没有让人去禀报王妃?”他拉住了一个下人问道。 “没有啊。” “我去跟王妃说说。”陶大夫正想去找明若邪,那个下人却是提醒了他,“陶大夫,王妃带着满月姑娘就在园子里散步呢,说不定等会自己就看到阿七他们了。” 好像是啊。 这个时候,明若邪和满月的确是远远地看到了阿七把一行人带到了小亭里。 缙王府虽然在这个地方算是很偏,王府也不算是金碧辉煌,但是占地的面积,明若邪还是满意的。 他们回来之前这个小湖里是长满了长长的高出了水面的水草,看起来像是一个荒潭。 进来之后司空疾就让人好好清理这个小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算是清理好,然后重新刷了那座小亭,说是湖心小亭,其实出岸边也就是一段小桥,在水上,并不是远离岸边真的在湖心。 但是,此处景致还是可以的,也算是王府里一处比较清静的地方了。 “咦,王妃,您不是让慕容少主晚一些过来的吗?阿七大哥怎么把他们领到这里来了?”满月看到了也实在是觉得有些惊诧。 这是要干什么? 明若邪站住了。 “我们暂时不过去,等一会阿七说完了应该会让我过去的。”明若邪看了看那边,觉得这个时候阿七虽然没有看到她们,但是等一会儿就会看到的。 他把他们领到这里来,肯定是有什么话要说。 而要说的话,应该也不是跟她有关的,因为在这里根本就避不开她,在缙王府里哪一个角落都没有,她总会知道。 所以,很明显,他是想让她知道的,只是先避着别人,而且有什么先要弄清楚。 阿七是莲王给她找来的人。 莲王曾经跟她说过,这些人都是因为以前出了什么事,然后被他救了,救命之恩大于天,这些人也是心甘情愿地听从他的安排,莲王让他们跟着她来到大贞,成为她身边的侍卫,他们也没有二话就跟来了。 明若邪不知道他们以前的底细,也没有问,但她是绝对相信莲王的眼光和判断的。 现在看来,阿七的以前,可能要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不简单。 亭子里,慕容少主眸光微动,对阿七说道,“难道缙王妃不知道阁下的身份吗?” 阿七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了隔着湖那边的明若邪。 他神色不动,回道,“郡主原来是不知道的,但是既然古录先生都已经出现在这里并认出我来了,等会儿,郡主会知道的。” “这么说来,你倒是不怕让缙王妃清楚你的过往。” “郡主不是一般人,相信她不会被我的过往惊吓到。”阿七很是肯定地说道。 云均却是一直瞪大眼睛,又惊诧又好奇地打量着他,似乎是没有想到传言中的猎鹰者,会是这样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一个男子。 但是古录先生肯定是不会认错人的,而且猎鹰者的身上都会有一种味道,古录先生和少主都闻出来了,那这个人就是猎鹰者没错。 他虽然很意外,但是听到了阿七的这句话,他却是想都没想就附和了他的话,“我觉得你说得对,缙王妃不是一般人,就算知道你是什么人,她应该也不会介意的,你别担心。” 古录先生有些哭笑不得。 这事情,轮得到猎鹰者担心吗? 云均到底知不知道,在南古夷那边,猎鹰者代表着什么? 那几乎是他们的神的座下使者啊。 而且,听说,每一个猎鹰者都是从千百人中拼杀出来的,千人剩八,那是杀光了身边的人才能够活下来的强者。 只是,八名猎鹰者几年前-突然出了意外,被神坛里处死了四人用来祭神,听说那一次,为了制-服他们,整个神坛几乎是血流成河。 后来,剩下的那四人,竟然还能够拼杀出了重围,任凭神坛的人再怎么搜寻,都找不到他们四人的踪迹了。 现在,其中一名猎鹰者,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缙王妃的侍卫。 第823章 他们是死敌啊 要知道,以前的这些猎鹰者其中有一项事情是干什么? 鹰,也指人类中的王者,也就是那些皇亲贵族,要是有被他们神坛测算到是异己的,就会派出这些猎鹰者去取了他们的性命,还要取他们的血回来祭祀。 在以前历代的猎鹰者手里,杀掉的王爷王妃,可能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 现在,这个猎鹰者,竟然成了一名王妃的侍卫? 这说起来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要是缙王妃知道了这一点,真的会不在意吗?真的还会把这个猎鹰者留在身边吗? 古录先生这个时候缓缓地说道:“你知不知道,大贞的那一位余老太妃,她的亲儿子,亲儿媳,就是死在了猎鹰者的手下的?所以,余老太妃当年暗中组建了一个反杀局,目标就是杀尽猎鹰者!” 云均一愣。 他还年少,关于猎鹰者的事情他其实也只是听到古录先生和少主偶尔提过,却是知道得不太清楚。所以,大贞余老太妃的这桩事,他是真不知道。 听到古录先生这么说,他脱口而出,“这么说,大贞皇室跟神坛那边就是死敌?跟猎鹰者也是死敌?” 可是,缙王就是大贞皇子啊,这么说来。。。。 慕容少主也看着阿七,语气有些凝重,“缙王也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我现在叫阿七。” 阿七听着他们的这些话,神情不变,似乎他们说的这些都跟他没有关系。“余老太妃的事,跟我没有关系,那是上一任的猎鹰者干的了。” “那又怎么样?你们猎鹰者,没有名字,连代号也没有,每一个人就是统一称为猎鹰者,就是上一任的跟这一任的还是下一任的,外人说起来都只是说那些猎鹰者,还能分得那么清楚吗?”慕容少主冷声说道,“缙王若是知道了。。。。” “那么,古录先生呢?” 阿七打断了慕容少主的话,看着古录先生,“古录先生现在还有能窥探天机的本事吗?当年你和辞渊大师斗法,世人都信辞渊大师,都站在辞渊大师那一边,辞渊大师说有些晦气和劫数能化,你却说,天机之下,虽有变数,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劫数要是被化了,其实只是变了时机变了地点,会再换另一个时候再出现,而且,要是强行化了劫数,反而会伤了更多的人。” 阿七说到这里,突然听到了一声猫叫。 他本来一直是没有什么表情的,但是在听到了这一声猫叫时才突然变了脸色,下意识地就看向了古录先生。 古录先生的目光,也已经朝着前面湖边望了过去。 只见那边,小金正慢吞吞地迈着小短腿朝着这边走来。那一身猫毛,柔软蓬松,整理得干干净净,看起来都不像是在尘世间打滚的猫。 古录先生顿时就往那边走了两步,“这只猫——” 这只猫,他怎么感觉在有点熟? 阿七伸手拦住了他,没有让他再往那边走去。 这样的距离,也许他们还看不出来那只猫到底是什么样子,就算怀疑,也未必能认得出来。 但是,他虽然拦住了古录先生,却没有拦住慕容少主,慕容少主已经足尖一点,瞬间就朝着小金那边掠了过去。 就在他靠近小金时,小金本来懒洋洋的神态瞬间一变,一下子炸了毛,尖厉地叫了起来,“喵!喵喵喵!” 它身形一蹬,前爪抓地,眼睛紧紧地盯着慕容少主。 之前本来是见过慕容少主的,但是那个时候小金没有感觉到什么,在这一刻,它却突然感觉到了慕容少主对它的敌意和杀意。 所以,它也瞬间就防备了起,做出了反-攻的准备。 “王妃,小金这是?”满月在那边看到也有点惊了。 明若邪本来还在看着着,现在却是走出了几步,朝着这边叫了起来。 “慕容少主!” 慕容少主觉得自己也是完全被这只猫锁定了气息,如果他有半点露怯,也许这只猫就随时要朝着他的喉咙扑咬上来了一样。 可是明若邪叫他,他却不能不理。 好在,这个时候明若邪又叫了小金一句。 “小金,过来!” “喵!” 小金目光不善地再看了慕容少主一眼,然后就飞快地朝着明若邪那边奔了过去。 云均这个时候才蓦地发现自己后背竟然微微汗湿了。 刚才那一刻,他有一种那只猫随时要把自家少主给撕成碎片,咬断他的喉咙的感觉。 那种杀气迸射的紧张感,让他冷汗都不由得冒了起来。 好在,在缙王妃叫了这么两句之后,这种紧绷的杀气一下子就消散了。 他们都恍然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那只猫——” 云均之前是在田氏的屋顶上看到小金斗那条毒蛇的,那个时候他和少主也是觉得这只猫很厉害,可是那个时候小金再厉害,真的也没有刚才这一刻带给他们的那种杀气已经凝成实质,刺向喉咙的感觉。 这只猫,瞬间变身战斗猫一样。 “这只猫,是不是辞渊大师当年救去的那只猫?”古录先生看向了阿七。 阿七皱了皱眉,“我不知道,我以前并没有见过辞渊大师,也没有见过他救的什么猫。但是,这么多年来,听说辞渊大师随手救下的濒死的猫猫狗狗不计其数,你怎么就能够肯定这是那一只猫?” “就刚才那样,还不能肯定?”古录先大苦笑了一声,“但是,它怎么会听缙王妃的话?” “我说过了,我们郡主不是普通的人。” “这么看来,确实是不普通。” 他们都看向了那边。 明若邪也在朝着这边走来,中间,迎上了小金,她一弯腰,将那只猫抱在了怀里,一手轻抚了它的背,然后把它交给了满月,低声说了一句,满月斜了一眼紫浮藏身的方向,抱着小金离开了。 “缙王妃怎么不把那只猫带来?”古录先生有些意外。 阿七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明若邪已经走向了他们。 慕容少主站在那里看着她缓缓走近。 自看到她刚才喊了一句就能让那只猫卸去了一身的杀意和煞气,他就知道,在此之前,他虽然已经觉得缙王妃非比寻常,但依然还是低估她了。 现在看来,缙王妃可能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不一般。 第824章 上门欺负我的猫 慕容少主原来想的是,明若邪过来之后第一句要跟他说的话应该是道歉,毕竟来了缙王府,然后她的猫差点儿就要攻击他。 一般来说,这毕竟是待客之道。 但是,他没有想到,明若邪缓缓走到了他的面前,开口第一句话却是—— “慕容少主,你吓唬我的猫干什么?” 慕容少主愣住,“啊?” “啊什么啊,我说你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能欺负那么一只小动物?”明若邪打量了他一眼,然后目光就移到了亭子里的古录先生身上,打量了他一眼,又说道,“还有那位拿着扇子的怕热的大叔,你说了我家的猫什么坏话?” 怕热的大叔? 他? 古录先生指了指自己,对于这样的称呼简直就懵得不行,都反应不过来。 阿七本来在他们面前一直面无表情,气息冷酷的,但是在明若邪过来之后,他的明显地就放松了下来,神情也变得正常了。 现在听到了明若邪的话,他甚至还忍不住笑了笑。 “对啊,就是说你。” 明若邪点了点头,又看了阿七一眼,然后淡淡说道,“慕容少主,做人不带这么恩将仇报的啊,我好歹也替你治好了病,你们这是找上门来欺负我的人了?” 云均有点急了,赶紧就解释了一句,“缙王妃,不是的,我们没有欺负他,只是您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吗? 话还没有说完,慕容少主就已经打断了他,他摆了摆手,示意云均不要说下去,然后对着明若邪拱手行了一礼。 “确实是我的不对,要向缙王妃和阿七侍卫郑重道歉。只是,还请王妃相信,我们对王妃没有任何恶意。” “没有任何恶意,只是觉得我的侍卫和我的猫都有古怪,是吗?” 明若邪这么一句反问,让慕容少主一滞。 她刚才离得那么远,应该是听不到他们说的话才对,要不然就是猜测的?可是能够猜测得那么准确吗? 还是说,她本来就知道阿七真正的身份? 按理来说不可能啊,要是知道的话,怎么真的会让这么一个猎鹰者呆在自己的身边? 而且看起来明若邪还很信任阿七的。 “郡主,属下以前的身份——”阿七也走过来一步,想要自己开口解释。只是,慕容少主和古录先生他们说的其实没错,他自己也并不是很确定,在知道他原来的身份之后,明若邪还会不会这么心无芥蒂地信任他。 明若邪摆了摆手,“你什么身份先不说,不如你先说说这位怕热的大叔什么身份。” 他那把扇子又不单是用来扇风的—— 为什么总说他是怕热的大叔? 古录先生有些哭笑不得,本来大家都是尊敬地喊他一声先生,但是现在被喊成了大叔,他为什么自己就有一种被拉到了地上的感觉? “这位是,古录先生。” 阿七其实以为明若邪可能会听说过古录先生的名字的,不止是他,其他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明若邪也确实是睁大了眼睛,一副十分震惊的样子,语气都飞扬了起来,“古录先生?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然后,她顿了一下,又接了下去,“古录先生莫非是哪个书院里的先生?教的什么的?” 阿七嘴角一抽,慕容少主抚额,云均哈哈笑了起来。“缙王妃,您真逗,您不认识古录先生怎么还说久仰失敬啊。” 说得跟真的似的,害他以为她真的认识。 “礼貌啊。”明若邪说道,“不过,古录先生跟我的侍卫是旧识?” 古录先生这个时候也只是苦笑一声,“算不上旧识,其实不认识。” “古录先生跟辞渊大师算是旧识。”阿七说道,“古录先生以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懂玄学,精道心而名扬天下,当年曾经跟辞渊大师斗法,引得天下高僧大儒道长们都前去旁听学习。” 阿七顿了一下,告诉明若邪,“当时流音大师也在。” 之所以不说是莲王,自然是因为天下人还不知道流音大师就是莲王呢。 “缙王妃认识流音大师?”古录先生有些讶异地看着明若邪。 明若邪不动声色,“认识。” “流音大师已经有一年不知所踪,我有些事情还要跟他细说,不知道缙王妃能不能告知他如今所在?” 呃,怎么话说到这里,变成了要找她父王了? “不如先说说眼前的事?”明若邪说道。 慕容少主和古录先生同时看向了阿七。看起来,阿七似乎并不介意他们把他的身份说出来,他是有什么倚仗吗? 但是,如果真的说出来,阿七会不会突然暴起伤人? 阿七看着明若邪,“郡主,此事说来话长,请郡主进来坐下说话。” 他可不能让自家郡主一直站在那里听着他说话。 “好啊。” 明若邪刚要举步过去,慕容少主侧移一步,一手拦在她身前,做出了把她护在后面的姿态来。 这是做什么? 明若邪一时有些不解。 慕容少主这样护着她的姿态,她还是看得出来的,问题就是,为什么在她自己家里,面对她自己的侍卫,却要他一个外来人护着她? “不如,换个地方?或是,不如,就这样我们先把你的身份告诉缙王妃?” “怎么,阿七,你的身份是有些危险吗?”明若邪算是听出来了,她看向了阿七。 阿七正对着她,沉默片刻,“郡主可听说过南古夷神坛?可听过南古夷猎鹰者?” “古夷我知道,不是措卓他们那里?不过,古夷还分开吗?” 明若邪十六以前就是庄子上长大的,虽说萧筠也教了她不少,给她看了不少书,但是有些东西是那个范围所无法接触到的。 “措卓王子此时只怕也有些麻烦。”慕容少主说道,“古夷本是一体,后来有人建立起神坛,神坛装神弄鬼的,却也拥有了一大帮信徒,因为在古夷的南边那些百姓更愚昧一些,那里地形和物产还有远古传下来的风俗与他们更为契合,渐渐的神坛就长驻在南边了,在他们的鼓吹之下,那边起了叛乱之心,经常不服古夷王的约束,更信奉神坛的统领,时不时就会与古夷官兵们发生冲突,所以,提到那边的时候,大多会说是南古夷。” 第825章 小鱼干不对 在慕容少主和阿七他们在跟明若邪说着南古夷和神坛的事情时,满月抱了小金回到了后院,把小金放到了它的窝里。 满月蹲在小金面前,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小金,你刚才是怎么回事啊?没事?我也没办法像王妃一样听得懂你说什么,但是看起来你这两天好像有些不舒服啊。还要不要吃小鱼干?我给你拿去,昨天陈少夫人派人送来的小鱼干,还满满一篮没有拿给你呢。” “喵。” 小金趴在窝里,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 满月叹了口气,“肯定是肚子饿了,等着啊。” 她站了起来,去耳间里提了一小篮子的香酥小鱼干出来,抓了一把,放到了小金的猫食盆里。 小金闻了闻,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但是却没吃。 “怎么了?难道不对胃口了?这是陈少夫人亲手炸的啊,不会是吃腻了?”满月觉得十分惊疑,要知道,平时小金是最喜欢吃朱敏敏送来的小鱼干的,一般都是闻都不闻一下直接就吃了。 现在它却前所未有地闻了一下舔了一下,然后没吃。 “喵——” 小金再一次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还是没有吃那小鱼干。 满月很是纳闷,从篮子里拿起了一条,放到嘴里嚼了起来,咔嘣脆,又香又酥啊,哪里有什么不对? 因为最开始,朱敏敏炸的香酥小鱼干本来就是给她的父亲朱山长吃的,所以是小金一直在吃着给人炸的小鱼干,并不是说这些小鱼干就是猫的粮食。 拿来自己吃也是可以的。 “喵!” 小金好像是没有料到满月会突然吃了一条小鱼干,等它炸了毛跳了起来一爪子拍向满月的手时已经晚了。 满月已经吃了那条小鱼干,也已经把它嚼了嚼咽了下去。 “喵!”小金明显是急了起来,爪子胡乱地挠拍向了那篮小鱼干,将篮子拍翻在地上,小鱼干撒了一地,“喵喵喵!” 因为所有的小鱼干都洒在地上了,味道更浓了一些。小金又嗅了嗅,这下子更着急了,喵喵地叫个不停。 满月惊了。 “小金,你这是怎么了?” 她赶紧把篮子扶好,想要把那些小鱼干给捡起来,但是小金却突然咬住了她的裙摆要拽走她。 满月站了起来,有些无措。 “是不是不要捡?我不捡就是了,等会儿我去找王妃,让王妃来给你看看是怎么回事好吗?” 满月就想弯腰再把小金抱起来,但是就在她弯下腰去的时候,眼前一黑,一下子就一头往地上栽去,砰地正好压住了小金。 “喵。。。。” 小金本来这两天的反应就有些慢,没有想到满月就这么一头栽下来,避开又觉得满月会摔在地上,略一犹豫,自己已经被满月结结实实地压在了下面,只剩下头露了出来,虚弱地喵了几声。 这个时候本来应该在周围守护着的人,有大半跟着司空疾去了骁骑营,阿七和紫浮他们,则是在明若邪身边,剩下的下人,这个时候大多都去盯着外面那些自发在帮着干活的百姓和们,所以,就这时候,后院反倒是一时无人了。 满月晕倒在小金身上,小金一开始还能虚弱地喵喵两声,过了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小,也晕了过去。 园子里,湖心亭那边,明若邪刚听完他们解释了南古夷那边的情况,也正知道神坛是表面光明的信仰,暗地里干的全是阴私狠毒排除异己为了自己拓展势力的事,也刚刚知道他们培养起来一支最为毒辣的杀手队叫猎鹰者。 “所以这猎鹰者,向来是各国皇室皇族和富户贵人们憎恨和畏惧的——” 慕容少主刚说到这里,突然出手如电,迅速地拍向了明若邪肩后。 明若邪在那一瞬间差点儿就要出手的,只是强自忍住了。 她看到慕容少主抓着一只巴掌大的黑蜘蛛,拿到了她面前,“缙王府要好好清理一下这些东西,万一吓着缙王妃或是伤着缙王妃就不好了。” 他也没有想到,这里竟然有这么大的一只黑蜘蛛,而且竟然悄无声息地从亭子上面坠丝下来,就要落到明若邪的背上去。 女子,都会害怕这种东西的? 他正准备把这只蜘蛛丢出去然后一掌拍死,明若邪却飞快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别动!” 慕容少主愣住,看着她抓着自己手腕的手。 “松手。”明若邪说道。叫了一会儿还不见慕容少主松手,她抬头看向他,“慕容少主,松手。” 慕容少主莫名,但是见她很是认真,还是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 他一松手,那只蜘蛛立即就爬到了明若邪的手背上。 “啊!” 云均都忍不住叫了起来。 缙王妃难道不怕的吗? 明若邪却一反手,让那只蜘蛛爬到了自己的手掌里,她感受了一下,对阿七说道,“阿七,带慕容少主他们去花厅喝茶休息会,我等下再来。” 说了这一句话,她立即就拿着那只蜘蛛转身就走,步伐匆匆,姿态灵动,裙袂飘飞如美丽的蝴蝶,很快就走出了他们的视线之外。 慕容少主与古录先生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解,同时也有些无奈。 这都说了大半,眼看着就要说出阿七的身份了,缙王妃这是要去哪里? 说了这么多,也许她也已经猜出了阿七的前身份,但为什么依然对他态度如常,没有任何变化? “三位请。” 对比他们,阿七却是淡定得多了,带着他们就去了花厅。 明若邪快步回了后院,紫浮也跟了上来,很快闪身而出,走在她的身边。他虽然知道可能是后院那里出了什么事,但是刚才他也听了全程,现在是实在忍不住想把话说出来。 “王妃,听慕容少主和古录先生的话,还有他们之前对阿七的态度,您有没有什么猜测?” 明若邪脚步很快,一边飞快往前走,一边问道,“什么猜测?” “关于阿七的身份啊。王妃,属下为什么有一个不妙的猜测,阿七会不会就是神坛的猎鹰者?” 紫浮这个时候也是觉得很心惊的,他以前就听说过猎鹰者,但是没有太了解,只知道猎鹰者杀了不少皇亲国戚。 如果这样,那阿七在他们身边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第827章 请王妃救命 要知道,大贞皇室才与南古夷神坛和猎鹰者誓不两立,但是澜国那边,莲王那边却是未必。 如果司空疾知道了阿七猎鹰者的身份,当场暴走,或者是要对阿七做什么,但是明若邪那边又怎么办? 这件事情,在慕容少主看来,还是交由明若邪来决定比较好。 司空疾微微一笑,看着慕容少主,声音温和,“这么说来,本王还要感谢慕容少主为我家若若如此着想。” 他对星坠说道:“去跟王妃说一声,不着急,本王回来了,且招待着客人。” “是,王爷。”星坠也飞快地跑了出去。 “不用客气,慕容还挺羡慕王爷,虽然在澜国当了十年质子,但是却遇到了缙王妃这般美貌无双又聪明机智的女子,以后就不会是一个人扛风挡雨了。”慕容少主说道。 这话他倒是真心的,他是真的羡慕司空疾能够娶到明若邪这样的女子。 但是,话里也多少有几分试探,以后什么风什么雨,聪明的人一想就知道。 司空疾却只是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多谢。” 缙王绝对不是外人传言中的那么无用。慕容少主这个时候再一次肯定了这一点。 星坠匆匆地跑到了后院,明若邪正给小金固定包扎好了腿,把它抱了起来,刚走出去,便看到星坠冲进来,还没有开口说话,他突然就往前一个踉跄,然后“哇”地一声就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紫浮身形一掠,冲到了他身边及时扶住了他。 他心中惊骇,今天这都是怎么回事?怎么星坠也出事了? “王爷呢?” 紫浮焦灼,第一时间就先问出了这句话。 星坠是跟着王爷出去的,要是星坠都受了这么重的内伤,那王爷呢? 明若邪把小金放到了它的窝里,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 她俏脸也染了寒霜。 看来,司空疾和她一起都表现出来了能力,这大贞京城里暗藏着的某些人坐不住了,已经开始对他们动手。 她问出这句话同时已经伸手搭上了星坠的脉搏。 探到了他的命数,她心中一松—— 并无性命之忧。 但是,星坠的内伤也是很重。 星坠一把就扯下了自己的领口,脸色苍白看着明若邪,“王爷先去花厅了,他让小人先过来请王妃救命,陶七身上也有这东西。” 紫浮定睛看去,顿时瞳孔一缩,“什么东西?” 只见星坠的胸口那里,有一截赤红色的尾巴,之所以说是尾巴,是因为看得出来那是一条什么虫子,现在头部和大半身子应该是已经钻到了星坠的皮肉里了,剩下这半截尾巴,而且还在一动一动着,应该还是在往里钻! 紫浮看着,整个人都不好了。 最近这些东西怎么层出不穷,一直在不断地冒出来? 明若邪神色也是微一变,想也不想,右手立即就拍在星坠的胸口上。 “紫浮去叫陶七过来,就说我这边有事让他帮忙!”她对紫浮说道。司空疾一回来就立即先让星坠过来,肯定是因为星坠是最严重的,但是但是星坠说陶七身上也有这东西,那为什么不让陶七也一起过来? 想死吗? 紫浮立即就转身冲了出去。 今天真的是疯了! 星坠整个人都在颤抖。 “我们从骁骑营出来的半路上就遇袭了,对方一共有十六个人,他们的功夫都很古怪,王爷一开始没有动手,青白现身,我们三对十六,本来以为没有问题的,但是后来他们就用竹子射出这种虫子了。。。。” 星坠本来还想一边跟明若邪说明情况的,但是,突然间他感觉到胸口一阵炙热,但是那种热度又很诡异,皮肤上并没有灼痛感,可是那种热度却好像传到了血液里,让他是皮肤底下开始发烫一样。 他愣住,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胸口,正好看见那条虫子就像是被什么力量从里面一点一点地推出来一样。 他瞪大了眼睛。 那条虫子在一寸一寸一寸地往外推出来。 但是明若邪的手根本就没有碰到它,她的手是动也不动地就贴在他的胸口,离那条虫子还有一点距离。 “闭眼!” 明若邪突然低喝了一声。 星坠现在可听她的话,刚刚听到了她这一句,他条件反射地就用力闭上了眼睛,生怕要是闭眼不用力,就看不出来他是真的听话紧紧地闭上了。 眼睛虽然闭上了,但是感觉却很是清晰。 他还是能够感觉到那条虫子在一点一点被推了出去,然后它还在挣扎着,摆动的尾巴不时地扭曲划出自己的皮肤,让他汗毛直竖又战栗的感觉。 明若邪看着那条虫子被推出来,尖圆的头上一根一厘米长的尖刺一样的东西沾着血,它扭动着正要掉落进星坠的衣领里,明若邪眼明手快地立即就手一扫,将它送进了药库里。 “阿陆,又来活了,这东西你先收着,等会研究下是什么鬼玩意。” 阿陆这个时候还在药材基地那里挖挖拔拔地,准备调配给满月的药剂,这条虫子一掉进来,落在了他的手心里。 虫子扭动着,头一拱,头顶的那根尖刺就想要扎进阿陆的手掌里,但是刺尖一滑,根本就没能扎进去半点。 阿陆本来就是机器人,全身都是金属的,就连这像是皮肤的外表一层都不容易扎穿。 他手掌一握,就将它抓在手掌里,转身拿了个玻璃小瓶,将它丢了进去,然后动作慢慢地将瓶子举高到与眼睛平行,看了看在瓶子里挣扎的小虫子,然后就面无表情地将它往口袋里一塞,继续手上的工作了。 明若邪把虫子丢给他之后就没有再理会,她看了星坠一眼,见他还是双眼紧闭,手心里的火红涌了出去,就看见他胸口的那一个被刚才的那一条虫子钻出来的血洞里有红光冲出来,同时带出来了半截断刺,应该是那虫子头上断下来的,这一截也有半厘米长,尖尖细细,比最小号的绣花针还要小。 如果不是她这种办法,这一小截断刺可能就会留在他的身体里了,以后也许会随着血液游走到心脏,随时要了他的命。 第830章 灭了两国皇室啊 阿七是明若邪的侍卫。 而且,还是莲王替她挑选的,是莲王派到她身边来的,这一点司空疾也很清楚。 现在已经知道了猎鹰者和大贞皇室的恩怨,明若邪又会怎么想,怎么做? 阿七沉默地看着明若邪。 花厅里,气氛一下子莫名地沉重了下来。 云均更是下意识地把手握到了佩剑的剑柄上,紧紧盯着阿七。 据说,猎鹰者都是踏着同伴的鲜血走出来的,之后他们的路也铺满了任务目标的尸骨和鲜血。 要是阿七这个时候突然暴起要抓一个人当人质让自己能够逃走的话,他一定得把人拦下。 自家少主和古录先生就不用说了,是他要护着的人,但是缙王妃也不能受伤啊,他也想护着缙王妃呢。 慕容回他们都以为明若邪至少会有害怕纠结和慌张一会的表现。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她想要逮下阿七,他们也会立即帮着动手。 明若邪却在他们所有人的目光中,转向了司空疾。 “诛九族的话,你是不是跟我一起被算在内的?” 呃,众人都是一愣,这叫什么话? 司空疾却立即就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个当然了,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夫妻,这关系自然极为亲近,要说诛九族,我和你两个人必然是算在一起的。” “这样啊。”明若邪若有所思,她又摸了摸下巴,然后又想到了另一个让她觉得有点儿难想的问题,“那我的九族在澜国,我父王是莲王,大贞皇帝敢把圣旨下到澜国莲王府去,诛我父王九族吗?澜帝跟我父皇是堂兄弟,要不要把澜帝也算在内?” 众人:。。。。 明若邪又继续说道:“你这边呢,九族就更不好说了,皇上太子太后,都一起诛了?咦,这样看来,大贞皇族是不是要把自家都灭了啊?” 众人:。。。。 慕容回的嘴角抽了抽。 缙王妃这样的脑回路,谁还能跟得上? 云均却是直接就被明若邪给绕进去了,他愣了愣,表情也都很是纠结,“少主,缙王妃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啊,他们本来就都是皇族中人,要是说诛九族,那岂不是要把澜国和大贞两国皇室都给诛了。。。。” “傻就不要说话。”慕容回无语。 司空疾轻声笑了起来,对明若邪说道:“想这么多做什么?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阿七原来的身份?慕容少主他们想必也不是多嘴之人,要是以后还有别人认出来了,那咱们再考虑考虑要不要灭口就是了。” 明若邪的神情霎时就明媚了起来,冲着他比了个大拇指,“我觉得你这个主意很好。” 然后她就看向了慕容回,“慕容少主,古录先生,你们会不会说出去啊?要是你们想要说出去的话,我就得关门放我家高手来灭口了啊。” 慕容回一时间哭笑不得。 他很想知道,这缙王府里有什么侍卫还能将他灭口了的。 (明若邪若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翻个白眼,缙王府最高的高高手就是她家小疾子啊) “缙王妃不用担心,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不管你怎么决定,慕容回都会站在你这边的。不过,猎鹰者的确是危险。。。。” 慕容回又看向了阿七。这一看,他愣了一下,一时间心头咚地颇为触动—— 因为他竟然看到阿七的眼眶泛红,有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就像是觉得男子汉大丈夫流眼泪会被人耻笑,他快速地抬起手臂,以袖子擦去了。 “郡主,王爷,”阿七郑重地说道,“跟随着郡主而来的其他人,他们都不是猎鹰者,只有属下一个人曾经是,只是曾经,早就已经不是了。因为当时某些原因,猎鹰者叛出神坛,神坛是不允许背叛的,所以他们派出了大批人马,为的就是把我等灭了。当时我等逃脱半年,但是其他人还是陆续地被找到。” 阿七停顿了一下,语气渐有些悲怮,“所有被神坛找到的人,都是激烈奋战到死,死后,会被当场凌迟,然后割下首级,首级会被带回神坛,挂在神坛的一棵神树上。每取回一颗人头,他们就会召集神坛教众们聚集在神树前,每一个人都要排队从那颗人头前经过,经过的时候,都要骂上一句,背叛神坛,罪当伏诛,后辈子孙必将一一惨死。” 云均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这个神坛也太可怕了? 他不由得插嘴问道:“这岂不是说,如果你们有后辈子孙的话,神坛还要去杀?” 阿七沉默了片刻,“一般来说,被选为猎鹰者,根本就不会有成亲生子的可能,如果有,那也是难得一见的例外。当时我们中有一个人,就是这个例外,他在外面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娶了亲,妻子生了一儿一女,每次任务结束他就悄悄地回去,但是这件事情被神坛知道了,所有人出逃时,他以为神坛的人不知道他的家在哪里,想着等到先躲过这一段后再回去接妻儿出来,结果神坛的人在追杀我们之前,先去他家里,杀了他的妻子儿女。” “简直就是畜生!不对,畜生不如!”云均忍不住愤怒地骂了出来。“这样的神坛,你们背叛逃出来是对的!” 怎么能够为那样的组织做事呢? “可是,叛逃出来后,其他人都死了,没有一个躲得过神坛的追杀。” 阿七闭了闭眼睛,闭上眼睛之后他似乎都能够看到眼前一片的血色,还有那被凌迟之后只剩下了一个惨不忍睹的可怕血腥的骨架,连头颅都已经被割去的同伴的身躯,被一根长长的系着红缨的长枪,扎在地上,还是跪着的姿态。 曾经有一段时间,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会想起那一幕。 曾经,他以为自己也难逃那种命运。 但是,他遇到了流音大师。 是流音大师救了他。 流音大师用他那双神奇的手,给他做了一张完全看不出来的面具,然后,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掩盖掉了他身上那种,神坛的人用异虫可以嗅出来的气味,带着他,离开了那些人搜寻的范围。 第831章 柔弱可怜的小金 出了那些人的搜寻范围,流音大师再抹去他的痕迹,给了他另外一个身份。 所以,他这条命是流音大师的,也不止是命那么简单,还算是一份救赎。 流音大师,是第一个知道了他是神坛的猎鹰者之后不但不害怕,还愿意救他的人。后来,他才知道,流音大师竟然就是莲王,也是皇族。 那样就更为难得了,皇族,竟然也会有不害怕他们,愿意帮他的。 “郡主,属下的命是莲王给的,属下别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在这里以性命向郡主保证,”阿七说到了这里,缓缓地跪了下去,背却依然挺直,“属下绝对不会再听从神坛任何指令,这辈子只会忠于莲王,忠于郡主。郡主若是觉得属下留在这里会麻烦,属下这就离开,同时,会扫除干净属下在这里的任何痕迹。” “你想去哪?”明若邪问了一句。 去哪里? 阿七一下子就有点儿迷茫了。 莲王曾经跟他说过,如果他想要尽量地避开神坛的搜寻追捕,身边有人有伙伴就会更加安全,因为猎鹰者向来除了同伴没有朋友,所以,神坛搜捕他,会重点从独来独往的人身上着手。 如果他能够进皇亲国戚的府里,那就更安全了。 他现在如果出去,其实也一时间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明若邪嗤了一声,“起来,好好呆着,现在我和司空疾正愁人手不够呢,你添什么乱?放心,那什么神坛,来一个我替你杀一个,来一双我帮你灭一对,怕他个球。” 噗—— 怕他个球。 云均实在是没能忍住,一下子就喷了出来。 慕容回和古录先生则是齐齐嘴角一抽。 缙王妃这真的是—— 他们当真是服气了。 “还跪着干什么?”明若邪瞪了阿七一眼。 阿七咬紧了牙根,站了起来,“谢郡主。” 他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出了厅门,外面的晚风扑面吹来,他觉得眼泪有些迷了眼神,抬臂,用袖子狠狠地擦去了。 此生,为郡主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他出去之后,厅里有片刻的沉默。 然后明若邪才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司空疾,得意地眨了眨眼,“司空疾,你知道我现在高兴什么吗?” “高兴什么?”司空疾也不免有些讶然了。 就连他心里都有点儿沉重,她竟然还高兴? 他都不解,慕容回他们就更不明白了。云均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是?这个时候,缙王妃还高兴呢? “你看啊,平时都是你身边的人给我惹麻烦,现在我身边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了,打平手。” 明若邪说完了这一句之后还哼了一句,“咱呀么老百姓,真呀么真高兴。。。。” 众人:。。。。。 云均实在没忍住,“缙王妃,您也不是老百姓呀。” 明若邪白了他一眼。 这什么关注点? 不过,这句歌是怎么窜到她的脑子里的?在她还在医研所的时候,这就已经是一首很老的歌了啊,也不知道词儿唱错了没有。 司空疾也是被她这话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呀,跟我一直在分什么你的我的?” 得,这也是个关注点不在线上的。 “不是你的我的,你把紫浮给了我,为什么还要跟他强调以后我和你的意见不同时,得听我的?再说,阿七是我父王给我的,算是我嫁妆一部分,嫁妆可是我的啊,别当成你的。” 司空疾又忍不住笑,他发现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觉得好玩新鲜想笑。 “嗯,那这么说,我的都是你的,你的依然是你的,如何?” 明若邪睁大了眼睛,立即就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司空疾,我觉得你这思想觉悟很超前啊!” 她使劲地夸了一句之后又说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那么霸道的,还是会给你留点肉吃。” 慕容回看着他们二人的相处和交谈,也是觉得颇为新鲜。 他似乎还没有看到能够在夫君面前这样嚣张的,而且还一直对夫君直呼其名。缙王看来是不单没有生气,还乐在其中,看起来心情好得很。 不过,要是他有这样的妻子,他可能也会乐意? 古录先生摇了摇扇子,还是有些担忧,“缙王殿下,缙王妃,难道你们当真不怕猎鹰者。。。。” “他不是说,他早就已经退出神坛了吗?而且现在神坛是要诛杀他。” “可是,大贞皇帝若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只怕也会对缙王不利。” 司空疾闻言傲然一笑。 他也没有多说,只是闲闲的两个字,“无妨。” 他家王妃说要护着的,那便护着! 正好,明若邪的这一点跟他也是很像,他也没有生怕自己人会带来危险就把人舍弃的那种习惯! 这两个字说得,真是合她心意! 明若邪笑得格外明媚。 这才是她的男人呐!畏畏缩缩的话像什么样? 阿七他们都跟着她大半年了,在她身边做事和保护她尽心尽力,忠诚可靠,要是因为他以前的身份和经历,因为他可能带来危险,就把人赶出去,这样当人家什么主子? 她不管别人的主仆是什么样的,反正在她这里,只要手下忠诚尽责,身为主人也该给他们庇佑,给他们遮风挡雨的居所。 “我家可怜无助柔弱的侍卫就不提了,”明若邪看向了慕容回,“现在晚膳也应该还没有做好,倒不如慕容少主和古录先生再来说一说,为什么要欺负我家的猫,我家猫也是柔弱可怜无助的。” 神的柔弱可怜无助。 慕容回嘴角又是一抽。 一个猎鹰者,被她说成柔弱可怜,一只金松猫,也一样柔弱可怜? 缙王妃,您是不是对这两个词有什么误解? 慕容回叹了口气。 “缙王妃那只柔弱可怜的猫,是不是金松猫?” “金松猫如何?” “当初,辞渊大师在哀牢山带走了一只金松猫,那只金松猫是从一座古刹里挑出来的,当时那只猫身上发生了异象,让人觉得很可恐怖,那座古刹里本来静心修行的僧人们在接触了那只猫之后都心浮气躁,还有几位出事了。” 这些话是古录先生说的,古录先生在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神情有些说不出来的悲悯,这么说的时候,也听不出来他对于这只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看法。 第832章 王爷的路不好走 明若邪倒是愿意听着古录先生说下去。 因为她下意识觉得古录先生说的是真的。 不管古录先生是什么目的,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对金松猫是什么样的看法,反正有一点比辞渊那老和尚好的,就是他把小金的来历说出来了。 本来她就觉得小金身上有古怪,写了信去问辞渊大师了,偏偏那老和尚跟她卖关子,就是不告诉她。 神神秘秘的,让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现在正好,古录先生跟她说了,正好解了她这段时间以来的迷惑。 所以,明若邪睁着明亮大眼睛,眼神那是相当鼓励,鼓励着古录先生一直说下去。 “那座古刹,寻常人去不得,是在一片深山老林里,远离尘嚣,在层层山峦之外。听说,古刹里藏着东西,每三十年,才会在各地的寺庙里挑选一些对佛法有明悟的僧人前去,接替原来在那里修行守护,年迈或圆寂了的老僧人。” 啊? 明若邪听到这里,和司空疾对视了一眼,竟然还有这样的古刹? 不止是明若邪,就是司空疾也没有听说过。 “那里的僧人们,守护什么东西?”明若邪好奇地问道。 “这个我们都不知晓,因为我早已经出了佛门多年。”古录先生说道。 明若邪讶然,“古录先生以前也是佛门弟子吗?还俗了?” “没错。”古录先生提起来自己还俗的事情倒也没有什么芥蒂,“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与佛祖教诲不同,我其实也是不太禁得住约束,还是自由自在更舒服些,所以更还了俗。不过,辞渊大师对于此事有些耿耿于怀。” 哦? 他还不还俗的,跟辞渊大师有什么关系啊? 见明若邪很是好奇,还待要再问这事,司空疾便对她说道:“以前,古录先生还算是辞渊大师的小师弟。” 原来他们竟然还曾经是佛门师兄弟呢。 那为什么后来又吵吵吵起来了? 难道说辞渊大师对于他还俗这事很生气? 不过,明若邪与辞渊大师那么几回的交往看来,她倒不觉得辞渊大师是这种人。那老和尚虽然一直在小金这件事情上跟她卖关子,搞神秘感,但是应该算是一个心胸很开阔的人,不至于因为什么事情一直耿耿于怀。 所以,她也不会全然只听信古录先生的。 “当年为了抓那只金松猫,辞渊大师被请了去,不仅是他,还请了好些人,那只猫逃入密林,眼看着出了那片密林外面就有人烟,它一路逃窜,所过之处,要抓它的人都会或死或伤。最后,大家把它围堵在一个深坑里。” 古录先生说到这里,不由得再次叹了口气。 “唉——” 听到他这么沉重地叹气,明若邪和司空疾就知道当时的事情一定闹得挺严重的。 “后来呢?”云均果然第一个忍不住,先问了出来。 “当时所有人都建议不用把猫救上来了,直接推下干柴,把它烧死在坑里,又或者是,推土下去,把它掩埋。”古录先生说道,“但是,辞渊大师不同意,最后,他将猫带走,允诺无论如何决不会再让它伤人。” 明若邪恍然。 她暗地咬牙。辞渊大师这老和尚当真狡猾得很,什么叫允诺不会让它再伤人?他自己做的保证,结果把小金送给了她,这不是把事情责任都推她身上来了吗? 大贞和澜国千里迢迢的,大家都知道辞渊大师在澜国,只要澜国不会发生什么金松猫伤人的事,大家肯定就觉得辞渊大师把这只金松猫给管好了,哪里知道他已经把猫给了她,让她带到了大贞来? 哼哼,是不是小金在大贞干什么就不关他的事了? 那老和尚最好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否则她非找他好好谈谈人生理想不可! 此时,澜国近边境,天际有些黑暗,眼看着就要下一场瓢泼大雨。 一队车马,前面两驾马车马头相对,车帘都打开着。 一边是一身火红锦袍,姿态旖旎风华无限的莲王,他长腿往外伸了伸,风正好吹起他的袍摆,有那么一种好似要化为一朵火莲的错觉。 这边妖冶艳丽,那边,是灰色僧服朴素无华的辞渊大师。 辞渊大师看了看天色,又看向了对面的莲王,缓缓说道:“王爷可以回去了,送行千里,终须一别。” “大师,你以为本王是送你吗?”莲王轻声一叹,“只不过想着,你此去是去大贞京城,那可是有我家小邪在的地方,多看你几眼,就好像能多想我家小邪一些。再一想到你不日就将站在小邪面前,本王这心呐——” 酸,酸得跟什么似的。 辞渊大师失笑。 他摇头一叹,“王爷若是这么相信明亭郡主,不如就跟老衲一起去。” “本王倒是想。”莲王道,“只可怜啊,司空现那个蠢皇帝特意修书来请你去大贞,很有可能是想找我家小邪什么麻烦。要不是这样,你也不会收到信之后就特意来告诉本王了。所以,我暂且不去,大师,你先去,警告司空现那厮,就说本王已经在这边磨刀嚯嚯了,要是他敢对小邪做什么,本王就挥刀砍了他的大贞。” 辞渊大师摇头叹气,“莲王啊莲王,老衲跟你说大贞皇帝相邀,可不是让你磨刀的,你别想错了。” 莲王没有理会他这话,挥了挥手,“大师赶路,这马车特制的,风雨不侵,路上不用歇了,赶紧赶到大贞。” 去了大贞,他家宝贝女儿就可以亲自冲到大师面前,揪起他的衣领逼问他了—— 啊不,若邪不是这种粗鲁的女子。 她会好好问的。 辞渊大师这个时候又看了看大贞的方向,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老衲觉得此行不太顺利。” “有危险?” “不是,到了大贞之后,可能会不太顺利。” “哦,”莲王顿时就不在意了,“没事,到大贞就行了,不太顺利的话那很有可能是大师欠的债。” 小金的事情,去跟若邪好好解释解释去,解释不好肯定是不顺利了。 眼见着风要起,莲王也没有再耽搁,让寻竹掉转马车准备回澜国皇城,马车在掉头之际,莲王突然听到辞渊大师说了一句,“王爷,图变的路不好走。” 莲王眸光微凝,但是没有接话,只当自己没有听到这一句。 第833章 古刹的护身符 莲王的马车和他的侍卫迎风策马奔腾而去,扬起尘土,气势疾疾。 辞渊大师看了一眼,只觉得风云际会终是避免不了,又低头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这世事棋局,突然落了一枚名为明若邪的异棋进来之后,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如今,竟然连他也看得不太真切了。 但是接到了大贞皇帝的邀请之后,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此行不得不去。 也不知道他此去大贞,又会遇到什么。 “赶路。”辞渊大师说道。 “是,大师。” 明若邪自然并没有想到辞渊大师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这会儿她正继续听着古录先生说着小金的事情。 “据说,当时辞渊大师是答应了那些人条件,并且还允诺了他们什么事情,才让那些人同意让他带走那只金松猫。但到底是允诺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明若邪这就觉得奇怪了。 “那你们为什么看到了我的猫就想要杀它?” 听他们刚才这么说,好像并没有真正认出来小金,那为什么就对它起了杀心? “这只金松猫,不管是不是当初辞渊大师带走的那一只,”古录先生说道,“它都身携煞气,本性凶残。缙王妃可能不知道,我和少主的身上,携带有古刹香。” 古录先生说到这里,慕容回就从怀里拿出了一颗佛珠出来,是很特别的一颗嵌在木葫芦里的圆珠。 他走了过来,把那东西递给了明若邪。 “这个是古刹里求来的。当初我因为得了怪病,而且也不停地做梦,梦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跌下了那个深坑,古录先生便曾带我去往那一座古刹,求得了这样一个护身符。这里面的珠子是用古刹里的香压制而成的,香是在佛前供了多年的陈香。” 明若邪还没有接过手来,便已经闻到了一种很独特的味道,从那珠子上传了过来。 是香的味道,还隐隐地夹着有药的味道。 她接了过来,右手手指在上面轻轻抚过,然后将右手拢进袖子里,轻搓了一下指腹。很快,她的脑海里便浮现了一串药名,还有制香的植物的名字。 香确实是香,不过,是药香。 这里面有一种药,那药材喜欢生长在埋骨之所,骨灰里的那种养分,是它最喜欢的肥料。 她不知道是不是正是因为这种药让小金有些炸毛了。 但是,因为这颗珠子的味道让小金盯紧了慕容回却是很有可能的。 这个还要她去查一查。 “这种佛珠,难道别的寺庙里就没有吗?为什么要到那一座古刹里去求呢?”明若邪问着,把那一颗护身符还给了慕容回。 司空疾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确实没有,这种用陈香压制而成的佛珠,只有那一座古刹有。”慕容回把那东西再次放回胸怀。“而且,说来也是神奇,自从我把这佛珠随身携带之后,从此就再也没有做那样的梦了,这才能够好好休息。” 明若邪很想说,那当然了,这里面有那么多种安眠的药材,本来就是有助眠的作用,再加上心理作用,不再做恶梦了也是很有可能的,并不是那么奇怪的事。 “我和少主这些年也遇到过不少猫狗,但是除了缙王妃的这一只猫,再没有别的猫狗会闻在这佛珠的气味便一下子戾气横生,煞气四起,唯一的可能,它是当初辞渊大师带走的那只金松猫。因为金松猫本来就是在那座古刹里出的事情,当年也是差点儿在那里被捕杀,所以它闻到这种气味之后会一下子变得凶残,也就不奇怪了。”古录先生说道。 明若邪听到这里不由得笑了起来。 “好,假如它真的是当初的那只猫,真的是闻到了这种气味就炸了毛,那也是它自个儿炸罢了,你们跟着炸什么?”她看向慕容回,“慕容少主当时可也是差点儿想马上出手要了它的命。” 慕容少主正要说话,外面有下人进来,“王爷,王妃,晚膳已经摆好。” 明若邪瞥了他一眼,“这倒不知道是你家的下人还是我家的了,来得正是时候。” 不过,她也并没有再执着地问下去,而是率先站了起来。 “来者是客,今天古录先生和慕容少主既然是我们缙王府的客人,那就先好好吃饭。” 司空疾也站了起来,对他们一摆手,“请。” 古录先生和慕容回对视了一眼,“缙王,缙王妃请。” 这应该算是缙王府第一次府中宴客。 除去与金松猫和猎鹰者有关的事情,慕容回和古录先生与他们算是相谈甚欢,古录先生就已经是博学多才,慕容少主应该也是这些年为了治病而行走过不少地方,跟他们讲起一些地方的奇异风俗,还有某些大夫的奇方怪药,也是让司空疾和明若邪听得津津有味。 晚膳之后,司空疾便命下人把他们安顿到客院。 转身,明若邪便已经挽住了他的臂弯,拽着他往后院走,一边对下人道:“去请陶大夫给王爷熬药汤,一个时辰之后王爷要药浴。” “是。” 司空疾哭笑不得,他就知道明若邪能够忍到这个时候再来“料理”他已经很是难得了。 除了药浴之外,他觉得今天晚上可能还会有别的汤药。 果然,明若邪等见到了陶大夫之后又跟他说了,“陶大夫,王爷受了内伤。” “什么?”陶大夫一下子就震惊而谴责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司空疾,“王爷,老朽本以为就是陶七和星坠他们受了伤,怎的您没有让他们保护您,自己还动手了?怎么能让您反过来护着他们呢?王爷,您的身子现在虽然已经算是大好了,但是一次内伤就很有可能会让您这些日子的疗养前功尽弃的呀,您怎么能如此不爱惜自己呢?” 怪不得王妃说要给他熬汤药呢。 司空疾听到陶大夫这么一通念叨就有些无奈,他瞥了明若邪一眼,“好了,陶大夫,去熬药,本王以后注意一些就是了。” “陶大夫,熬了汤药之后还得再煲些疗伤的药,苦一些不要紧,咱们王爷不怕吃苦的。”明若邪闲闲地说了一句。 司空疾笑叹摇头。 什么叫苦一些不要紧? 这不就是故意要给他吃苦吗? “是。老朽明白。”陶大夫这一次却是难得地明白,转身要走时,他又想起来什么,问明若邪,“对了,王妃,陶七和星坠那个血洞,是什么伤?” 第834章 要让它失控 陶大夫只是帮着他们上药包扎,并不知道那个血洞到底是什么伤的。 星坠一提起来就恶心想呕,一问就赶紧摆摆手表示自己说不出来,而陶七则是让他不用多问,反正现在没事了。 可陶大夫觉得自己应该多问多看多学,本来明若邪就给了他机会让他好好学学的,都怪他太没用了。 现在他想起来,赶紧表示一下自己勤奋好学,谦卑地问一问。 “那个呀,”明若邪眼睛微一轻,兴起了点恶作剧的心思,伸出一根小指,在他的面前扭啊扭,“是虫子钻的啊。就是这样的虫子,头上长着刺,刺先扎进皮肉里,然后一点一点地往里钻,钻啊钻。。。。” 她的手指雪白纤细,偏还能够灵活地扭出了蠕动感,一边还绘声绘色地描述着。 “要是抓着它的尾巴这么拔-出来,它会挣扎得更厉害,然后往里钻得更快,要不然就很有可能被你一手扯断了,中间一条肠子拉出来,前面一半留在你皮肉里。。。” “呕。。。。” 陶大夫一边听着她说的话,一边想象着那画面,毕竟是亲眼看到陶七和星坠身上的那两个小血洞的,一想象到那里原来是一条虫子钻着,他胃里就翻腾起来了。 “老朽去煎药。。。。” 陶大夫迈着自己已经觉得年迈骨质疏松的老寒腿,跑得飞快。 “哈哈哈!” 明若邪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司空疾摇了摇头,“你这么捉弄陶大夫做什么?” 想来陶大夫也是可怜,一大把年纪了,一直在被明若邪惊吓。 “我这怎么能叫捉弄他呢?是他自己问起来的,我是仔细地跟他说明陶七和星坠的情况啊。” 明若邪转头,伸手就将他往屋里推,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脱-衣。” 司空疾的心一下子就跳得飞快了起来。 他看着明若邪,顿时觉得有些口干舌躁。 “若若可是想要趁我泡汤药之前,先跟我。。。。” “你满脑子想什么呢?”明若邪一看到他那俊美无双的脸上染上一层薄薄的红,就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了,不由得伸出食指就在他胸口上戳了戳。“我是替你仔细地检查一下-身上到底有没有别的什么外伤还是也有那种虫子。” “若若不要害羞了,如果真担心我身上有那种虫子,你早就已经把我拖回房了,哪里会等到陪着慕容回他们吃过晚膳。。。。” 司空疾说着,已经开始慢条斯理地解着腰带,同时,眼波流转地看了她一眼。 明若邪顿时也有点儿上头。 这男人长得太出色不是一件好事啊,她竟然也有被他惹起火的时候。 但现在是能那什么的时候吗? 她一手就在他的额上啪一声拍了一下。这声音清脆极了,把他的满脑子什么思想都给拍飞了出去。 “我在你身边呢,就是你身上有虫子我也不会让它有机会钻进去,所以当然是先避免让他们怀疑啊,难道我们还能在客人在场时双双回屋不成?人家还以为咱俩白日就那么难耐呢,你不要面子,我还要保持矜持。” 司空疾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笑?”明若邪被他这么一笑,顿时就想气一气他,“不过,要是你现在没有受内伤,说不定等个十天八天,我们就能够。。。。” 司空疾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起来。 一见他心动,明若邪又摇头叹了口气,“不过,你现在又受了内伤,那就不行了,得好好地养着。唉,疗养是个漫长的过程啊。小疾子,好好受着。” 说完,她还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司空疾就像是从空中一下子就摔到了地上。 看着明若邪那忍着笑,狡黠明媚的眼,他轻叹失笑,这个女子。。。。 怎么办呢,且宠着。 “你就使劲逗弄本王,哪一天,逗出火来了,看你如何灭得了。”他说道,一边把自己的衣裳解了。 明若邪这些话虽然是在逗他的,但是他能够分辨得出来,让他把衣裳解开她要检查这件事是真的。 “当真忍不了的时候,若是正好有别的女子在身边,又或是有人给你送更好看的美人,你收还是不收?吃还是不吃?”明若邪的右手伸了过去,贴在他的胸膛上。 已经没有了面料的阻隔,她的手掌如此温软,就这么贴了上来,让司空疾气息瞬间就乱了。 “不收,实在忍不得,便快马加鞭冲回府来找你,真有那种时候,若若,你得救我。” 呸。 真就这么答应了,说不定他哪天真的假装在外面被撩-拨得忍不住冲回来,她还真得救他了,想得美。 在明若邪的目光下,司空疾气息更乱。 但是没有内伤之前明若邪就不让他乱来,现在受了内伤,他也只能是脑子里胡思乱想了。 检查过了之后确认了司空疾的身上没有那种虫子,明若邪才松了口气,与他说起了满月的事。 “那小鱼干是敏敏姐派人送来的,闻气味与往常无异。”明若邪站了起来,“但是实际上已经被人下了毒,那种毒会让人血液变异,狂躁不安。毒下在小鱼干上,很明显下毒的人是要引着小金狂躁起来。” 司空疾皱了皱眉,“满月可有事?” “问题不大,只吃了一条小鱼。”明若邪说到这里,意识探向药库里,阿陆还坐在仪器前面制药,不过,应该不会等很久了,只是今天晚上她未必有时间睡觉,“如果小金当真吃了那些小鱼干,它一旦失控了,情况就会不可收拾。” 本来她还不太明白,下毒的人为什么不是要小金的命,而是想要让它狂躁起来。但是正好今天听了慕容回和古录先生讲的关于小金的事情,她倒是有些明白了。 “小金要是狂躁起来,应该会失控伤人,或是杀人,你是见过小黑在宫里伤人的模样的,”明若邪说道,“小金一旦失控,肯定要比小黑厉害得多,一般高手都未必制-服得了它。若是我们不忍心伤它杀它,就会被它跑出去,它出去外面伤人杀人,如古录先生所说,到时候传出去,那些有心的人就会想到辞渊大师当年带走的那只猫,做出的承诺。” 第835章 全军覆没了 “看来,大贞虽是弱国,但是京城这里也是藏着各种牛鬼蛇神。”司空疾淡淡地说道。 明若邪目光灼灼,“牛鬼蛇神我还真不怕,他们现在就要一个一个地冒出来了,也不是没有好处,大贞京城这个时候越乱,对你越有好处。” 正好可以混水摸鱼,想要有人挡着的话也可以,想要有人给踏板,让他展露本事的机会也可以。 “左司那边,战马已经训练有成,而且兵营建造的速度也不慢,只等我们自己的军队成了,以后便无后顾之忧。”司空疾伸手扶在她的肩膀上,定定地看着她,“若若再辛苦一段时间,以后,我让你当真正的王妃。” “王妃?” “或是,皇后。”司空疾一笑,“你想当什么都可以,哪怕到时候你不想要这江山,我们拿到手再丢也行。” 这话说得当真是挺狂妄的,也是挺欠扁的。 不过,说着这话的司空疾才有一种意气风发的气势,与他平时装惯了病弱的时候不一样,明若邪喜欢看着他这样。 病娇,其实并不适合他。 他应是高高在上自有风华的明月,天上-人间,光芒万丈。 “好,先拿到手再说!”明若邪点了点头。 “我去看看满月,你准备泡药浴,你这内伤不算严重,但是,以后一定要注意注意再注意,千万不能再受内伤了。” “我会注意的。” 在明若邪转身就要走出的时候,司空疾叫住了她,“龙涎草,你应该还有?难道已经对我没有用处了吗?” 他觉得她能够把龙涎草种出来,而且现在应该还是有的。 “龙涎草对你的作用,最能见效的就是第一次,然后就会有了抗药性了,虽然还是有用处,但是效果已经不大了,这种药最大的缺点,就是服用了之后抗药性会很大,以前要是知道这一点的话,我可能不会让你一次服用那么多的,不过当时也没有更好的,以后再慢慢来。” 明若邪给他解释了这一段之后就挥了挥手走了出去。 司空疾虽然是第一次听到什么抗药性的话,但是他的脑子一向很好用,想了想也大概能够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有些遗憾,因为他很想尽快地把身体完全养好。 他已经不想看到明若邪为了什么目的,得自己亲自上场亲自出手去证明她的本事了。 他要的是,她只要一站出来,所有人就会因为她的身份而对她恭敬礼让,当然,这也不会影响她自己令人折服的本领。 明若邪在去了满月房间的时候,阿陆正好把药剂准备好。 他站了起来,举起了那支针筒。 明若邪感觉到了,看进了药库里,看到他这样一本正经地举着那针药,顿时就觉得画面好像有点儿滑稽。 但是阿陆真的是她最为得力的助手了。 这药库跟着她到来藏在她的身上,已经是一件意外之喜,而阿陆的存在,可能就是喜中之喜了。 “谢谢阿陆。”明若邪说了一句,把那针药拿了出来,动作很快地去给满月注射-了。 刚一扎针,满月就醒了过来,有些茫然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明若邪。 她声音发涩地喃喃说了一句,“晕了也能看到王妃啊,真好。” 明若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同时收起了已经注射-了的空针筒。 “傻不傻?醒了,要不要喝水?” 听到了她的声音这么真切,满月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真的,她赶紧就挣扎起来,紧张地对明若邪说道,“王妃,那一篮小鱼干有问题,但是小金没有吃,它闻过了之后就不愿意吃,当时奴婢觉得很奇怪,就想着尝一下那小鱼干有没有问题,所以就吃了一条。。。。” “好,我知道了,当时没有什么人出现?” “没有,吃了一条小鱼干,很快我就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完全不知道了。”满月突然想起来晕过去之前那一瞬间,小金好像是在自己脚边的,她一下子急了起来,“王妃,小金没事?” 明若邪默了一下,说道:“没事,你别担心了,这几天先好好养着,我让魏莲儿来照顾你。” “那王妃怎么办?王妃身边没人侍候。。。。” “我让豆儿跟着我就行了。” 豆儿是安排在他们院子里做一些轻省的打扫擦洗之类杂活的丫鬟,那丫鬟也不过才十四岁,但是挺机灵的。 听到明若邪说要让豆儿跟着她,满月无奈也只能点了点头。 从满月房里出来,明若邪已经看到了豆儿有点儿局促地在院子里等着她。 “王妃,是王爷让朱管家派奴婢过来的。”豆儿小声地说道。 “嗯,你先去找魏莲儿,让她这两天过来照顾满月。” “是。” 豆儿赶紧就跑了。 一座别庄里,灯如豆,映得前面的男人面色阴沉。 他紧紧地握住了一支竹雕的笔,咬了咬牙根,额角的青筋都突了出来。 竟然失败了! 这么一次派出了十几名高手还用了那种毒虫的杀招,竟然还失败了。 全军覆没! 一个都没有回来的,就连一条虫子都没有留下的。 他派人去那里看了,一路找了过去,倒是找到了打斗的痕迹,确定了打斗的位置,可是那些人全都被烧了,看都看不出来是中了什么招死的,身上所的毒虫也都被烧成灰了,那可是他的心血啊。 现场,连缙王的一个侍卫尸体都没有,说明对方一个都没死。 “来人。” 外面有人垂着头走了进来。 “主子。” 这次任务失败,全军覆没,主子的心情肯定是差点了极点,这个时候他们底下的人是大气都不敢出。 “派人去查。”男人声音阴沉,却已经在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那些人都是怎么死的,缙王身边的侍卫,武功不能那么高,是不是他的身边还有隐藏着的影卫,如果有的话,把人挖出来。” “是。” “还有,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潜进缙王府,看看跟在缙王身边的人,叫星坠和叫陶七的,他们受伤了没有,身上有没有异常。” 他就不信,那么多条虫子,一条都没能射中缙王的人。 只要有人中了一条,就不算这一次一无所获。 第836章 以后也当她的靠山 第二天一早吃过了早膳,明若邪便去了客院替慕容回医治那脸上的毒藤。 慕容回这几天真的是难得睡了很安稳的觉。 十来年,他背上的那些毒藤,虽然平时不怎么痛,但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也得小心一些,而且床褥要柔软一些,要是睡梦里不小心动作重一些挪了一下磨蹭到了那些毒藤,就会刮得他痛得蓦地醒了过来。 脸上的要是侧着睡或是趴着睡也会弄痛自己,而且脸上的他要万分小心,万一蹭得那些东西挪位,他还真的是担心其中有一些会戳到自己的眼珠里去。 所以这些年来,他每次睡觉都不能够安心入睡,基本都是睡得小心翼翼的,也是十分辛苦。 但是自从明若邪替他医治好了背部之后,这几天他睡得实在是太轻松了,背上偶尔有点儿痒的话也能放心探手去抓,以前他当真不敢去碰到。 一切准备妥当,慕容回却是有些心乱。 他看着明若邪戴起了奇怪的手套,看着她认真的神情,心里有点儿紧张。这是要医治他的脸,等会儿她得靠得很近很近才能够把里面的毒藤取出来? 脸上还有那么多根,那岂不是他和她要交息相闻很长一段时间? 他怕自己紧张得渗出汗来,然后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息。要是他气息乱了,岂不是太过失礼? 但是慕容回很快就知道自己实在是多想了。 “慕容回,你等会儿要是紧张一直喷气的话会很影响我的,所以,你还是睡。” 明若邪扭头过来跟他说了一句。 “可是我未必睡得着,”慕容回下意识地说道,“昨晚我睡得极好,现在精神抖擞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明若邪动了动手指,站在他身边的云均便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我戳。 点中了慕容回的睡穴。 在倒下去之前那一瞬间,慕容回心里简直恼了。 云均这小子,到底是谁的侍卫?他还记得自己的主子是谁吗? 要点他的睡穴,竟然没有提前跟他说! 这明显是早就已经跟缙王妃沟通好了的,就瞒着他这个主子。云均这个侍卫,是不是可以丢去喂狗了? 云均扶好了慕容回,让他枕在枕上,然后有些不肯定地回头问明若邪,“缙王妃刚才可看见我家少主瞪了我一眼?” 好像有?在少主倒下去之前,好像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特别凶的样子? 明若邪无辜摇头,“没有啊,我没有看见。不过,等慕容回醒来,脸上的毒藤就处理掉了,还是会有小小的一些伤口,到时候你得时时提醒他,不要做太大的表情,什么瞪眼大声说话愤怒之类的都控制控制,伤口虽小,里面其实还是会有些看不见的伤的,毕竟那些毒藤在他的脸上皮肉里生长了那么多年,别表情太大而扯伤了。” 云均立即就郑重地挺直了背,很是严肃地说道:“明白!” 等到给慕容回动手术的时候,云均也是被明若邪赶出去的,这一次陶大夫就被司空疾下令进来帮忙了。 司空疾还有要事要处理,这几天,他有很多事情要做,也要防着那背后的人潜进王府来。 还有,朱敏敏送来的那小鱼干,也得派人去查。 明若邪担心朱敏敏那边也会出问题。 等到明若邪把手术做好,陶大夫青白着脸出去找地方吐去了。 陶七找到了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对于老父亲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爹,您要是实在不行,王爷喊您去给王妃打下手的时候您就直说,以后我看看能不能再找个有点儿医术的丫鬟跟着王妃,您做什么又一直说您可以?” “谁跟你说我不行?我怎么不行?”陶大夫一听就恼了,瞪了他一眼,然后又干呕了几声,努力地忍着,又瞪他,“你才不行!我替王妃打下手还是行得很!王妃说了,活到老学到老,你爹我可能过几年还能够名扬天下,成为一代名医呢!” 陶七默然。 好,他觉得行就行。 而慕容回被解了睡穴过一会醒来了之后,伸手就摸向了自己的脸,摸到了一些纱布。 “少主,别碰啊!”云均的声音立即就响了起来,“缙王妃说,脸上的伤会比背上的伤还要好得慢一些,因为脸比较娇弱,为了避免少主以后脸上留了疤,得小心养着这些伤。” 慕容回愣了一下,抓到了他话里的关键意思,“难道,好好养着伤,以后就不会留疤?” 他已经做好了多少都会留着一点点疤的心理准备了。就照背上的那些,只是几条小小的淡淡的疤,应该也不吓人。 可是现在云均跟他说,好好养伤就不会留疤? “是啊,缙王妃说的,听她的话好好养伤的话,不会留疤的,她给少主用了很好很好的药,还说,算是少主赚大了,这些药一般人她不给的。” 云均把明若邪的话转述出来之后又一脸痴迷的样子赞叹,“缙王妃真的是人美心善啊,聪明,大方,本事强,真的是天下没有人能够比得上了。” 一看到自家侍卫那个蠢样子,慕容回当真是眼抽。 “之前是缙王妃跟你说过,医治的时候要点了我的睡穴?”他问道。 云均顿时就觉得有点儿不妙了,他赶紧往外退了两步,然后说道:“少主,缙王妃还说了,让少主尽量面无表情,不要扯动脸上的伤,所以,保持情绪镇静,动怒是最不可取的了。” 说完了这句话,云均转身就奔了出去,慕容回听到了他在外面叫着古录先生的声音。 “古录先生您去陪陪少主!” 这小子溜得还真快。 慕容回哼了一声。 但是,他又忍不住再次伸手轻轻捂上了自己包扎着的脸。 以后,他就真的是好了,脸上背上都好,回去之后,他就可以心无挂碍地去清除慕容家的那些蛀虫了! 他要彻底地掌控慕容家,以后要是缙王妃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他才能够尽力相助,以后,他也可以成为她的后盾,尽可能地护她一生无忧。 慕容回默默地在心里下了决心。 明若邪去看了昨晚就关起来的那两个男人。 这两个人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一审就审出来了,说他们是冯家派来的,就想替他们少爷找一找缙王府有什么野路子。 明若邪都被气乐了。 野路子?狗洞?冯信是准备以后大晚上的钻狗洞爬起来绑架她吗? 第837章 打断他的腿 不过这两个人也好处理,直接就丢去府尹大人那里就行了。 冯家之前跟司空疾和明若邪对上的时候是付了五万两,皇上也下过令,不许冯家再找缙王府的麻烦,现在这两个人就算是犯在了点上了,再说,明若邪刚刚赢了医术比试,现在皇上都还想好好地吹嘘大贞有神医了呢,冯信还敢犯到她头上去? 果然,这事一报到皇上那里,皇上登时大怒,又让人去东宫给太子妃敲头。 “让太子妃管好她的弟弟!冯家要是不懂教子,就把冯信送到寒塞城去,闲得慌就去寒塞城剿水匪!” 这是皇上的原话,虽然太监传过来之后已经不好意思地软化过了,但是太子和太子妃听了这话还是觉得眼前一黑。 寒塞城那不是满是水匪的地方吗?而且那座城不是已经赏给明若邪了吗? 要是冯信真的被送到了寒塞城去,那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太子妃眼泪一下子就哗地下来了,“皇上这也太狠心了,冯信也没有做什么啊,就是让人去看了看,又还没有做什么事,肯定是那两个狗奴才胡乱说话,关冯信什么事情?” “你给我闭嘴!” 太子气得想要挥手扇她一巴掌,但是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这段他被禁足的时间里太子妃又对他柔情蜜意的,挺懂事,这一巴掌还是不忍心扇下去,只是一甩袖子怒声说道:“之前的教训还没有受够吗?就连本宫对上明亭都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冯信是觉得自己脑袋搁脖子上太重,不想要了吗?” “他,他就是。。。。”太子妃刚刚被他挥手想打的那动作吓着了,这下子也不再闹。 但是她身为冯信的姐姐哪里有什么不清楚的? 冯信那个臭小子肯定是迷上缙王妃了。 别的不说,就算她身为一个女人,也会觉得缙王妃长成那模样实在是勾人,估计天下也少有男人不爱的。 “你让嬷嬷去冯家传话,就把父皇的原话直接传回去,让他们自己看着办!但是本宫把话放在这里,要是冯信当真自己作死被丢到寒塞城去,本宫是绝对不会插手的,到时候他是什么结果就是什么结果,冯家也休要到本宫面前来哭凄哭惨!” 这话也已经说得很是绝情了。 但是太子妃知道太子是说得出做得出的。 她抹着眼泪去命人出宫给冯家传话,多交代了一句,“就跟我爹娘说,太子心狠,说不管冯信就真的是不会管他的,让爹娘管好了冯信,否则我也护不住他。他们别要总是以为缙王病弱,皇上不喜,想想缙王妃现在做的事,哪一件是省油的?” 太子妃派的嬷嬷赶紧出宫去了冯家,把话转给冯老爷和冯夫人了。 冯老爷听了之后脸色阴沉,只跟她说了一句,“你回去告诉太子妃,我会管好信儿的。” 等到嬷嬷离开,冯夫人就咬牙切齿地骂起明若邪来了。 “都怪明亭那个贱-人!不就是两个奴才去那里勾头勾脑地闹着玩想要吓唬吓唬她吗?就至于这么报官,还闹到皇上面前去?” “你闭嘴!”冯大人瞪了她一眼,“信儿是从你肚子里面爬出来的,难道你自己还不了解?他能派人去找狗洞,就当真是做得出来半夜三更爬狗洞进去找人的事来!你还得庆幸那两个蠢货被人抓住了,要不然等到信儿当真干出了那样的事,进去之后就算是被缙王府的人乱棍打死,我们都得咽下去!” 冯夫人心头一跳,“当、当真这么严重?” “怎么不严重?缙王妃现在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她的身份不说了,她现在还是神医!神医!就连夏图的孙先篇都比不过她的神医!” 这代表着什么知不知道? 别的不说,皇上现在不是一直觉得龙体欠安吗?他自己就需要明若邪!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会让人闹腾明若邪? “告诉信儿,他要是真的再胡来,老子亲自打断他的腿!也省得出去被别人打死!” “老爷,”有下人匆匆跑了起来,“那慕容少主的身份查清楚了,他是北夏图那边慕容世家的公子!” “慕容回?!”冯老爷的瞳孔一缩。 天下间姓慕容的人并不少,所以虽然说慕容少主,众人也不会一下子就想到他的身份,毕竟也是夏图那边的,但是只要把这身份一说出来,就足以让人震惊了。 “对,就是他!他刚才带着人从缙王府出来了,在缙王府大门口就明明白白地说了一句,多谢缙王妃的医治,以后夏图慕容家皆听缙王妃吩咐!” “嘶。” 冯老爷倒吸了一口凉气。 慕容回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哪有不明白的? 这个时候,不止是冯老爷,京城里还有很多有心思一直在关注着缙王府的人,听到了这句话之后也都齐齐地倒吸一口凉气。 运王这个时候边吃着葡萄边对运王妃说道:“慕容回这应该是有意的,直接摆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然后告诉所有人,他现在欠着缙王妃天大的人情,以后慕容世家也是缙王妃的靠山了,所有要欺负缙王妃的人也得惦量着来。啧啧,本王现在才明白缙王妃为什么当初会答应去参加这次医术比试,自己扬名了是一回事,这另一个好处,就是替自己又找了个大靠山啊。” 刷。 他眼前的那盘葡萄一下子就被运王妃给端走了。 “不是,王妃你这是干嘛啊?”运王错愕地看着自家王妃。 运王妃哼了一声,斜睨着他,“你这张嘴就用来胡说八道就行了,吃什么葡萄?” 这话说得。。。。 “本王哪里胡说八道了?” “听你这么一说,缙王妃还是有意去寻靠山的?”运王妃一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去参加比试的时候她能知道慕容少主会去求医?田氏那样没背景没人脉的普通百姓,她不也医治了?我告诉你,缙王妃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目的,她就是要去打败孙先篇那个装模作样的家伙!” 运王这才明白自己是踩哪个雷了,敢情就不能说缙王妃哪句不好。不过,他那也不算是说她不好啊。 “再说了,缙王妃那么能干的人,能给她当靠山,那是多大的福气。”运王妃抬着下巴傲娇地说道。 第838章 陈府有古怪 运王表示自己无话可说。 而这个时候大贞京城首富陈家,门房看着眼前的男人。 “我是缙王府的人,我们王妃有事想请陈大少夫人到王府一趟。” “那你先进来等等,我进去禀报一声。”门房赶紧就进去了。 来的这一个,是莲王安排给明若邪的那几人之一,除了田虎,他们这几人并不太乐意提起自己以前的身份和名字,所以,有阿七阿九,这个是阿五。 阿五外表平平无奇,但是他这么大一个男人站在那里,却有一种奇异的隐匿感。 有人匆匆地从里面出来,从他身边经过出门去了,但是愣没有发现阿五这么一个陌生人站在那里。要是发现了的,一般都是会下意识地看一眼的。 阿五站在那里,也并不是垂手低眸的,而在打量着这陈府的前院。 他站的这个地方,就是大门与影壁之间的这么一个空间,并不能看到多少,但是单看这座影壁就能看出来陈家的财力了。 园子里还有些丫鬟下人们在偶尔说几句话,有管家在指使着他们好好干活。 陈家的奢华,就是从他们的几句话里也能够听出来。 “你擦花瓶之前先检查检查抹布,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嵌金粉彩瓶,要是抹布里沾了一颗细砂,都可能擦花它的。” “东边那棵花梨得修剪一下了,剪下来的树枝收起来,到时候跟杂物房那些一起送去工坊打磨发簪什么的。” “哎哎哎,你干什么呢?手里的扫帚别乱挥,差点儿打到了亭角那盏八珍灯了。” 陈家的管家应该也是处处都要好好管着的性子,站在里面,哪哪都顾到了。 阿五又听到了有人的脚步声匆匆地过来,应该是去管家的面前跟他说话了,“管家,少夫人院子里的香儿说要些冰盆。” “冰什么盆啊。”管家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本来就没有子嗣,用了冰盆不怕身子更寒,到时候还说是我给的冰盆冻了她。你去跟她说,冰窖里没冰了。” “是。” 阿五继续站在那里。过了一会儿,一个丫鬟匆匆地过来了,可能是跑得太快,额头鼻尖全是薄汗。 门房小声地对她说道,“香儿姑娘,我这可是绕过了管家去找你了,你仔细些啊。” “谢谢叔,我知道了,我会跟大少夫人说的。”香儿跟他说了一句,平了平气息,这才朝着阿五这边走了过来。 阿五动了动,站直了。 “我是少夫人身边的香儿,你是缙王妃派来的?” “是,王妃命我来见陈少夫人,跟她问几句话。” “少夫人病了,这会儿可能是见不了,”香儿说着还有些紧张地左右看了看,“能不能请王妃来陈府一趟啊?” 那边已经有脚步声匆匆地过来,香儿的脸色微微一变,飞快地对他说道,“少夫人不好出府,请缙王妃帮忙!” 说完了这一句话,她就飞快地转身跑了,等她的身影刚刚避进一棵树后,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就带着两个家丁从影壁后面绕了过来,看向了阿五。 慕容回走了之后,明若邪让人把卜连和刘文奋叫了来。 之前她已经让人去暗中打听这两个人了,觉得可用。而且难得是,刘文奋的父亲以前是个镖师,也学过武,自小也教了他们习武,功夫还不错。 说来也是可笑,卜连当时还是因为功夫好,所以在大祭祀的时候才敏捷地抢到了靠前的位置,结果就遇上了那种带毒的老鼠,得了那奇痒之症。 经过这一次,他知道了自己在牢里时家里爹娘受的冷眼和排挤,见识了人情冷暖,也生出了想要出人头地的心思。 刘文奋跟他是一样的想法,之前他是在一家酒楼里当跑腿送送酒什么的,挣不到几个银子,这一次因为他和卜家关系好,那酒楼甚至赶走他了,说怕他也被卜连染了奇痒之症。 虽然现在因为缙王妃治好了这些人,但他也不想再去找那样的活计了,就在和卜连商量着以后怎么办。 明若邪把他们叫来的时候他们还是有些忐忑的,是不是昨天抓到的那两个人出什么事了。 “听说你俩自小习武,现在让你们跟我的侍卫打一场,敢吗?” 卜连和刘文奋对视了一眼,齐齐问她:“那要是把王妃的侍卫打伤了怎么办?” 紫浮在一旁差点没笑出声。就他俩,把他打伤? “打伤了也不怪你们。”明若邪也笑了笑。 “一对一吗?”卜连又问。 紫浮对他们招了招手,“就是看看你俩的功夫,直接一起上就行了。” “那我们就得罪了!” 卜连和刘文奋齐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就动了。 他们一动,紫浮就下意识地咦了一声。 这两个人不打的时候看着还是忠厚老实的普通老百姓的样子,但是开始动了,两人的气势一下子就出来了,一人蛇拳一人虎拳,拳风扑面。 他顿时也有些惊喜,立即就与他们对打了起来。 明若邪就坐在亭子里看着,也不用紫浮说结果,大概在五分钟之后她还没有听到那两个人气喘的声音,也没有看出他们有什么乏力的样子,就知道这两个人还行。 等紫浮也觉得探明了他们的功夫底子,往后一跃退出了打斗圈,“好了。” 相对于他的惊喜,卜连和刘文奋却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两人都垂着头,“我们功夫还是太差了。” 紫浮差点儿就想给他们各翻一个白眼。 他要是功夫跟他们差不多,当初他怎么成为王爷的影卫? 这两个人想要跟他一比高下,且还有得练呢,但是,按照府兵的标准,他们却是合格了。 “王妃,他们还不错。”紫浮没理他们,直接对明若邪说道。 明若邪点了点头,问他们:“相信你们也听说了,因为我赢了这一次的医术比试,皇上允许缙王府设立十二名府兵。现在我问你们,愿不愿意加入缙王府,成为缙王府兵?” 卜连和刘文奋简直是觉得天下掉了馅饼,他们两个人就是被馅饼给砸了! “草民愿意!” “愿意愿意!” 明若邪便让紫浮先带他们下去,这个时候,阿五匆匆回来,对她说道:“郡主,属下没有见到陈少夫人,但是陈府有古怪,陈少夫人生病了。” 第841章 心计好深沉 朱敏敏没有想到陈夫人会这么用力地把信甩到她脸上,她也是自小娇养着长大的,脸上肤若凝脂,那信封的尖角,用力地划过了她的脸,瞬间就在她脸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红痕。 除此之外,还有这动作直接带来的侮辱,让朱敏敏瞬间就红了眼睛。 “娘,你这是干什么?”朱敏敏强忍着泪水,声音沉了下来,“那些马,难道不是原来已经快要病死的吗?陈家治不好,怎么算都是一大笔损失,我用自己的嫁妆买过来,那笔银子也算是减少了陈家的损失——” “一口一个你的嫁妆,一口一个陈家,朱敏敏,我看你是把自己和陈家分得太清楚了?你别忘了,你入了陈家的门,生就是陈家的人,死就是陈家的鬼!那些马原先是快要病死了没错,那你不是能让缙王妃医治吗?你就让她医治好了马,陈家哪里来的损失?” 陈夫人也是气得眼睛冒火,一边让身边的丫鬟去请老爷过来,一边又对着朱敏敏破口大骂。 “结果你一边说,缙王妃不愿意医治,一边又偷偷地跟她想出这样的花招来,用一丁点银子就把我们那几百匹马买了过去,然后再把马治好,你们可真的是绝了,这么聪明呢?这简直就是不要脸,是从我们陈家偷盗!你身为陈家人,却跟外人合谋陈家的钱财,我陈家娶到你这样的儿媳妇,当真是倒了大霉!” “买马的那么点银子,你拿陈家当叫花子打发呢?转身医好了马,那是多大一笔钱?你还想着跟缙王妃一起办马场?你这是在跟外人一起吸陈家的血,啃陈家的肉!朱敏敏,亏你们朱家还自诩是书香门第,亏得你爹还是清松书院的山长,结果教出来的是你这种无耻的女儿,还来祸害我们陈家!” “楚风还被你蒙在鼓里?看你这表面上知书达礼,实际上一肚子坏水,整天跟楚风妖精似的吹耳边风?亏得我的楚风一直站在你这边护着你,结果你转身就跟别人勾-搭在一起!” 陈夫人一口气没停地骂了这-么一大串。 别的朱敏敏就已经听得紧捏住了手帕,再听到她这最后一句,差点儿没一口血喷出来。 “什么叫跟别人勾-搭在一起?”她的声音都冷了下来。 这话就说得太离谱了。 陈夫人本来意思是她和明若邪勾-搭在一起,但是被朱敏敏这么冷酷地问出来,她看朱敏敏现在竟然还是一点儿愧疚和心虚都没有,还用这样的眼神盯着自己,一下子就怒火冲上了头顶,直把之前潜意识想的那些话说了出来。 “你自己心知肚明?缙王妃一个从澜国来的女子,才来大贞没多久你就能跟人家掏心窝一起做生意?女子为了女子头晕脑热的事情我怎么就从来没有听说过呢?倒是女子为了男子可以豁出去不要脸皮的事情自古以来多了去了!缙王长得如何,天下人人都知道,你朱敏敏自诩从小饱读诗书,其实读书识字是为了看那些情情爱爱的画本?” “你——”朱敏敏脸都胀红了,但是她一激动又忍不住咳了起来,根本就没有办法说下去,“咳咳咳!” 香儿这几个丫鬟急得都要哭了。 但是她们被陈夫人的人拦着,而且她们也是下人,根本就不敢当真跟陈夫人硬碰硬。 陈夫人说得来劲,越说越顺,“别以为本夫人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姑娘看的那些不知羞耻的画本,什么书生小姐的,什么美男子一见钟情的,你不过就是看到了缙王那张脸,一下子就沉迷无法自拔了?只不过是你已经嫁为人妇,不敢真的怎么凑上去,但是又实在是按捺不住,就想了个办法,跟缙王妃成为了好友,然后就可以经常去缙王府了不是吗?要不然你为什么一个劲地往缙王府跑?” “咳咳咳——” “我说中了你的心事了是吗?你去了缙王府,缙王也便陪着你们喝茶聊天听曲儿说说笑笑?这样你也觉得不满足了,就想着再讨好缙王妃,拿着我们陈家的马去贴着人家,到时候挣了银子也算是帮衬了缙王,再跟缙王府来往密切一些,说不定缙王哪天相熟了,还能对你生出了几分情意?到时候你是不是就想要一脚踹了我家楚风,不要脸地去跟缙王妃当真正的姐妹,一同服侍缙王了?朱敏敏啊朱敏敏,你可真不愧是读过书的才女,心思都比别的女人深沉啊!” “噗!”朱敏敏急怒攻心,一口血当真就喷了出来。 “大小姐!”香儿等人惊骇地冲了过去,扶住了她。 “装什么呢?跟本夫人来这一套?本夫人以前灭了那些要凑到老爷跟前争宠的莺莺燕燕见得多了,苦肉计吗?”陈夫人呸了一声,“就说你这几个丫鬟一直不改口喊少夫人有问题,你是不是以为她们一直喊你大小姐,你就还是那个未出闺阁的少女?你醒醒!你都已经嫁为人妇了,都已经被我儿子睡得残了,还睡不出个娃娃来!” “你给我滚——”朱敏敏被丫鬟扶着,强撑着一口气,指向了院门那边。 “你说什么?你叫我滚?”陈夫人瞪大了眼睛,“好你个不孝的贱-人!” 陈夫人扬起手来,正准备给朱敏敏狠狠地甩一个耳光,外面有下人匆匆奔了进来,“夫人,缙王妃来了!” 陈夫人愣了一下,然后就冷哼道,“告诉她,陈府有事,招呼不了贵客!” 可是,缙王妃已经来了啊! 那下人惨白着脸,回头。 陈夫人也顺着他的目光走了过去,只见身着一身鹅黄缀以月白绸带,如一朵华丽姚黄牡丹的明若邪正挟着清冷如雪中花浅笑的明若邪,正缓缓地走进院子。 本来这有些乌烟瘴气的院子,一下子就被她衬得明媚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的错觉,她们还能够闻到飘过来的风,都带上了幽幽淡淡的香气,那香气不媚不俗,带着雪松般的清冽。 朱敏敏这个时候看到明若邪,也不知道怎么的,泪水一下子就决堤了。 第843章 脾气可暴躁了 明若邪一听到豆儿的话,心思一转,就明白司空疾可能是要去做什么了。 王府里的丫鬟端了水过来,朱敏敏洗了个脸,平复了心情,正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一小片花,听到了豆儿的话,就转过头来,对明若邪笑了笑说道:“缙王当真是惧内了?怎么连要出王府一趟,还得来跟你请示,问你能不能够放行?” 这事说出去,京城估计满城得传疯了。缙王惧内,连出门都得缙王妃点头。 明若邪哪里能说其中原因? 她呵了一声说道,“平时我让他好好听着的,他可没听。” 她对豆儿说道,“去跟王爷说,小心点,早点回来。” “是。” 这就是同意了呢。豆儿赶紧就跑去跟司空疾说了。 司空疾没等,直接就进了宫。 明若邪虽然猜到他大概是要去做什么,而朱敏敏也就坐在她面前,她也没有跟朱敏敏提起这事。难道问朱敏敏:如果我们家小疾子把陈家给整垮了,你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心疼陈家? 这事情她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司空疾绝对不会是因为要替朱敏敏出气,他为的只能是她,因为她被陈夫人骂了,被陈夫人羞辱了,陈夫人还把她和朱敏敏的情谊想得如此不堪,这等于也是把明若邪想得很是不堪。 “敏敏姐,听说你这两天不舒服,我刚刚已经替你把过脉了,你应该是受了风寒再加上脾胃失和。” 明若邪之前在陈府的时候扣住了朱敏敏的脉搏时就已经替她把过脉了,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这脾胃失和来得有点儿古怪,因为之前她也替朱敏敏看过的,可没有这个毛病。 这才多长时间啊,她怎么就脾胃失和这么严重,而且大热天的还受了风寒?之前朱敏敏的身体还挺好的啊。 香儿听到了这话,想到什么,但是在话到了嘴边的时候她又赶紧捂住了嘴边,飞快地看了朱敏敏一眼,不敢把话说出来。 明若邪挑了挑眉,看了看香儿。 朱敏敏苦笑了一下,自己说了。 “这段时间,我婆婆也不知道去找了什么大夫,说是那个大夫虽然没有多大的名气,但是他是属于巷深酒香的那一种,只有小部分人才知道,他看妇人不孕有一套,所以她在那个大夫那里拿了好些药,每天让人煲了给我喝,说是喝了之后很快能够有孕的。” “药?”明若邪皱了皱眉,“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你的身体没有问题吗?要是想知道为什么成亲两年半还没有孩子,最好是让陈大少爷也过来检查一下,没有孩子,未必只是女子的原因。” “是啊,这些话我也跟她说了,不过。。。。” 朱敏敏说到这里,又无奈地笑了笑。 明若邪也就明白了,就今天她看到了陈夫人那个样子的,又怎么可能相信没有孩子很有可能是陈楚风的问题? 不止不相信,她还可能会对朱敏敏说很多难听的话,觉得朱敏敏是在把责任推到陈楚风身上,是在诅咒和侮辱陈楚风那么一个堂堂男子。 “夫君说,要不然就为了让婆婆消停和安心,让我把药喝了,因为那个大夫说了,那些药就是调身子的,寻常人喝了也只有滋补的作用,对身子无害,我也是图个耳根清净,她既让我喝我就喝了。”朱敏敏说道。 不过现在她也知道自己还是犯蠢了,在明若邪说了自己脾胃失和的时候,她就已经后悔了。 香儿这个时候终于是忍不住插了口,“可是喝的药也太多了,一天要喝五碗呢,而且那药也不知道是什么,闻着就一股臭味,真的又苦又臭,根本就难以下咽,每一次我们小姐喝完了都忍不住要呕,前面有两天喝了十碗就吐了十次,吐完之后又吃不下饭。。。。” “香儿。”朱敏敏叫住了她。 她也不想跟明若邪就只是一直诉苦,说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明若邪摇头叹了口气。 怪不得呢。 “那怕那药真的是滋补的药,是药三分毒这句话你们也应该听说过啊,什么药都要讲究一个量,过量了,哪怕它是仙丹,那也是对身体不好的。” 明若邪这么一说,香儿立即就一个劲地点头。 她就觉得缙王妃说什么都很有道理。 “还有,你之前的身体还是可以的,可是这些药应该药性都很是躁热,你受了风寒之后也没有停药?” “岂止是没有停药呢,”香儿又飞快地帮着应了,“夫人这么大热天的还受了风寒,说明身子骨太虚了,更要多补,所以今天不止是五碗药,还加了一碗呢,六碗!” 这不止是当一天三顿吃了,一天六顿苦汤药,谁受得了啊? “陈楚风不知道?” “这两天他不在家。”朱敏敏说道。 明若邪又叹了口气,“敏敏姐,你身体不好,怎么还给小金炸小鱼干?” 小鱼干有毒的事,只怕朱敏敏是完全不知道。 朱敏敏这个时候倒是来了些精神,坐直了起来,左右寻着小金的身影,“哎,对了,咱们金总呢?怎么没有见到它?我是怕它吃惯了我亲手炸的小鱼干,要是有几天不能吃上那怎么能行?” “小金。。。。”明若邪想了想还是暂时没有跟她说起这事,“它估计又跑哪里野去了。” 实际上为了不让满月看到了腿都包扎着的小金,明若邪把小金的窝给弄到了司空疾的书房去了,在那边,满月才不会过去。 所以朱敏敏过来了之后也没有看到小金。 “要是小金现在这里就好了,哎,小金那么可爱,一身毛绒绒的,抱着摸摸毛都能让我感觉心情好极了。”朱敏敏说道。 “下次我带小金去看你。敏敏姐,以后你怎么打算?今天的事情要不要派人去跟朱山长说一声?” 朱敏敏咬了咬下唇。 “其实。。。。”她犹豫了一下说道,“要是我爹现在身体康健,我也是愿意受了什么委屈就跑回去让他护着的,但是我爹最近身子骨似乎也不大好,听书院里的夫子说,他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脾气可暴躁了,动不动就在书院里发火骂人,那些学子最近提起他都变了脸色。” 第845章 随便打打小报告 听到皇上这么一问,司空疾很是镇定。 他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忧虑,“父皇,儿臣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觉得颇为严重,在王府实在是坐不住,所以才赶紧进宫来跟父皇求证的。” 皇上愣了一下,问道:“什么问题?” 司空疾看着他,十分直接地问道:“国库是不是空了啊?您现在是不是穷得很?” “咳咳咳!!!” 皇上一下子咳得可厉害了。 胡公公顿时也是有些尴尬。缙王殿下,您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皇上不要面子的吗? 他赶紧过去帮皇上轻拍着背顺顺气。 皇上好不容易顺了气,作势瞪了他一眼,呵斥道:“小胡子,朕都渴得慌了,还不给朕倒茶?” “是,是老奴的不对,皇上恕罪,老奴这就去倒茶。” 胡公公当然也只能把这个锅背了。 皇上坐直了,很是威严的样子,看着司空疾,语气也很威严。 “小六,你这不是胡闹吗?为了这么一个可笑的问题就急吼吼地进宫来了?” “这个问题可笑吗?”司空疾一脸无辜,“难道国库不空,父皇您不穷?” 皇上太阳穴跳了跳。 能不能不要总是把他穷这个字眼说出来?他耳朵对这个字过敏! “谁告诉你的?大贞虽然这些年国运不佳,弱了一些,但是大贞依然是大贞,以后,大贞也依然会展现风华,屹立天下。” 皇上这话说到了后面简直是有些激动,脸色都有点儿涨红了。 司空疾看了他一眼,神色不变,“哦,既然如此,那儿臣想到的那一个办法就不提了,本来还想看看能不能帮着充盈一下国库,让父皇高兴高兴。” 他说着就准备躬身告退。 “小六,你等一下!” 皇上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赶紧就叫住了他。 司空疾站住,重新转过身来,有些纳闷,“父皇还有事吗?” “你刚才说,想到什么办法来着?”皇上小心翼翼地问道。 “给国库收点银子的办法啊。不过父皇不是说,您不缺银子吗?既然不缺,那这就不是一个好办法了,儿臣还是少提为妙。” “你既然都已经想到办法并且入宫来了,如今已经站在朕的面前,那就说来听听!”皇上努力地保持着镇定的样子,就像只是不想让他白跑一趟,并不是真的很想听他的办法。“说。” “那要是这个办法有些考虑不周的地方,父皇能赦儿臣无罪?” “无罪无罪,只不过是说来听听而已,朕也不至于就这样治你的罪,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一片心意。” “那儿臣就说了。”司空疾咳了一声,自己便走到了旁边椅子上坐下。 皇上紧紧地看着他。 司空疾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就说道:“是这样的,儿臣在澜国的时候,每逢年节,不是看到大贞给澜国的进贡吗?除了父皇给的进贡,还有大贞别人送去给澜国的几位手掌兵权颇有权势的皇亲贵族的年礼。那些人,有时候还会特意到儿臣面前来卖弄嘲讽,对儿臣说,看看,你们大贞的这些富人们,手里握着金山银山,也没有想着去给你们皇上献礼,反倒是千里迢迢地派人给我们送礼物来了!也真的是难为了这些人,自家皇上不可靠,还得跑到澜国来寻求靠山。” 皇上一听到这话,登时就有一股血猛地往头顶冲去,烧得他眼睛都红了。 这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是对大贞皇室的侮辱! 当真是如此吗? 他堂堂一皇上,国库都没有什么银子了,他治下的这些富人们,竟然还坐拥金山银山,还有银子千里迢迢地给别人送去? “当时我也是不信的。” 司空疾叹了口气,又接了下去,“但是,当时还有人专门拿了几件琉璃盏给我看,那琉璃盏底下印着贞陈二字。” 贞陈! 大贞京城首富陈家,底下产业中颇有名气的就是一个琉璃坊,陈家所出的琉璃制品很是精美,纯净度也高,而且色彩也非常艳丽,而且琉璃制品的类别也多,有当花瓶摆件的,有当首饰的,有当窗户瓦片的,还有的就是各种盘碗酒盏,其中最有名气的琉璃盏,因为造型精美,盛了酒液之后会与酒水相映衬,月下灯下畅饮时总能触发诗人诗兴,所以琉璃盏价格被抬得很高。 陈家是大贞的,因此,当年太上皇还因此赐了他们家一个号,就叫贞陈。琉璃坊不是所有的制品都可以印贞陈这个款的,而是只有烧制出了极品,达到了贡品珍品级别的,才能够印上贞陈这个落款。 但是这些珍品,最近这些年,皇上已经传出过口谕,以后有的多进贡入宫。 因为他有用。要往澜国进贡有的时候要是实在是找不出别的东西来,他还能拿几盏琉璃盏来充数。 结果现在司空疾告诉他,人家早就已经私下往澜国送了不少了? “当真是印着贞陈的落款?”皇上觉得自己现在一股怒火都快要压不住了。 “当真,他们本来就是拿到我面前来故意羞辱我的,当然不会拿别的普通的东西来。” “那你可还记得有别家的什么东西?” “当时我年纪还小,见识也不够,其它东西要是没有明显的标记的,我也认不出来是不是大贞的东西。”司空疾说道。 皇上沉着脸,沉默了半晌,闷声说道,“这倒也是。” 胡公公把茶盏放到了他面前,皇上想了想,对他说道:“小胡子,你去查一查,这几年,陈家可给宫里送了琉璃盏。” “是。” 胡公公见皇上分明就是急着想要知道结果的样子,也不敢怠慢,赶紧就去查库房的造册了。 司空疾也不着急,就在这里等着。 也不难查,很快,胡公公就捧着册子回来了。 他先是看了缙王一眼,然后双手捧着册子送到了皇上面前,“回皇上,陈家最近的一次进贡琉璃盏,已经是三年前。” 皇上翻了翻那一本册子。 果然看到只有三年前的记录,而且陈家那一次只送了十二盏进宫! 皇上的心沉了沉,问司空疾:“当时澜国那些人,给你看了多少只琉璃盏来着?” 第847章 缙王想讨好他 司空疾这个时候又叹了口气。 “说起来,若若今天她多管闲事了。” “啊?” 这下子,不止是皇上,就是胡公公也都有些懵地看着他,不知道缙王为什么会突然间转了这么个话题,不是在说买粮食的事情吗?怎么说起缙王妃多管闲事来了? “就是那陈家啊,”司空疾叹道,“之前因为在清松书院跟何旭那些人比试之后,若若就认识了朱山长的千金,也就是陈家的大儿媳妇陈少夫人朱敏敏,这可是若若来了大贞之后的第一位朋友,不管两个人到底是不是当真趣味相投,那作为第一,总是特别的,父皇您说是?” 皇上点了点头,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脑子和心思都已经彻底跟着司空疾走了。“这倒是。” “这陈大少爷和朱敏敏成亲两年半,还没有孩子,陈夫人这就看儿媳妇左右不顺眼了,到处找她的茬,结果说着说着还给扯到若若身上了。这不,若若正好去陈家找朱敏敏,就听到了,一时气愤难忍,就欺负了陈夫人一把,顺便把朱敏敏给带到缙王府了,说要给她撑腰。” 胡公公倒是听得颇有趣味,好像这种事情也是缙王妃能做出来的事啊。 “我是怕这事传了出去,陈家到时候在外头四处散播对若若不利的说法,还有,若若也不知道要怎么替朱敏敏撑腰,这要是不帮她想个办法,只怕她又要把儿臣的岳父,澜国莲王给抬出来,仗势欺人,万一哪里做得不好惹了事怎么办?” 司空疾很是烦恼的样子。 刚刚才听他说明若邪可以帮着跟慕容少主谈粮食价钱呢,皇上这会儿是完全站在明若邪那边的,所以一听到他这么说,皇上立即就哼了一声,“明亭她这也是讲义气,如今这般护着好友讲义气的女子可不多见,陈夫人当她是谁呢?一介商贾之妻,就敢跟一位王妃一位郡主斗?” 反正,不管有什么事情,他撑着明若邪就是了! 司空疾说道:“话虽是这么说,但儿臣觉得,这个时候正好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可以助若若帮朱敏敏出口气,她自己不会乱来,而且还能解决大贞向夏图买粮的银子问题。那就是给若若点权利,由她出面允许给陈楚风随便一个小官当当,让陈楚风来负责今年的购粮大事,到时候再旁敲侧击一番,暗示他们陈家捐出一大笔银子来帮着大贞缓解国库压力。” “如果陈家不答应,那若若就威胁他们,要找莲王和澜国那边动手,把陈家远销他国的商路给断了,也算是替朱敏敏出气。这个时候朱敏敏应该会为了丈夫心软,反过来帮着陈家求情,陈家因此也会看见她的好,觉得有这么个儿媳妇还是很不错的,以后想必也会对她好一些,多重视着她。那么,若若也就气顺了。” 司空疾这些话是特意放慢了语速说的,皇上一边听一边转着脑子跟着他的思路分析着,否则还一时半会不能领会司空疾的意思。 等到司空疾说完,他也想明白了,这下子眼睛登时就大亮。 但是,这么一来,岂不是明若邪做了恶人? 小六难道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皇上不动声息地观察了一下司空疾的神情。 这个时候司空疾的神情隐隐有那么一分激动期待,好像是在等着他的赞扬似的。 皇上心里一动,难道小六真的那么渴望着替他做些什么事情替他解决什么难题,这么想讨好他? 不过,小六有这样的想法应该也是正常的,毕竟被送去了澜国当了十年质子,他在异国他乡肯定是过得很艰苦,受尽了委屈,吃尽了苦头,现在好不容易回到大贞来了,当然会紧紧地想要巴着他,讨好他,尽可能地表现出他的价值来,让他看到他还是有作用的,以后有什么事情不会再把他丢出去。 这么想,人之常情? 所以,因为这么害怕再被丢弃,他都顾不上明若邪的立场了,这么做让明若邪做了恶人,司空疾可能也是顾不上了了。 他还以为司空疾一心都扑在明若邪身上,会帮着澜国那边来算讨大贞呢,现在看来,真的是他想太多了。 小六这明明就是想着自己,心底对于明若邪根本就不是真的那么宠爱嘛。 这么想,皇上的心里顿时就舒服无比。 他忍不住就问了一句,“小六啊,你是不是很不想再去澜国了?或者说,要是朕有什么事情需要人去夏图还是哪里长居一段,帮着大贞联络与夏图的关系,你怕不怕——”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司空疾倏地变了脸色。 他甚至有点儿颤抖,眼神也有点儿害怕地看着皇上,“父皇,儿臣刚从澜国回来,真的不想再离开大贞了。” 果然是这样啊。 小六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讨好他,不想再被丢出大贞了。 皇上一下子就安下心来,他直接就问道,“朕也就是这么一问,并没有真的想把你送去夏图的意思。不过,小六啊,你刚才说的那个办法,其中有一点,你有没有想过明亭的立场啊?” 司空疾好像是听了他肯定地说了不会把他送去夏图的这句话之后就松了口气,然后有些不解地反问道:“若若的什么立场?” “明着看来,明亭这么做是为了帮着朱敏敏出气,但是你要知道,自古外人最不能插手的就是别人夫妻的感情,现在看来,陈楚风和朱敏敏之间好像是因为没有孩子而产生了矛盾,但是明亭要是帮着朱敏敏去算计陈家,想逼着陈家拿出那么一大笔银子来给大贞购粮,那以后陈楚风和陈家要是生气了,朱敏敏极有可能还是会占着陈家那边,跟明亭生气疏远的,毕竟陈家才是她的家人,陈楚风才是她的丈夫。” 这么让明若邪去插手这么一件事情,要是以后陈家大出血,出了那么一大笔银子,然后就迁怒了明若邪,明若邪怎么办? 皇上看着司空疾,提醒他,“到时候,明亭还是很有可能会被朱敏敏怨恨的,她虽是一心一意为了好友着想,但是却没有想过,跟陈楚风对比,她其实才是外人。” 第848章 还能摸摸你的头 司空疾愣了一下,然后就摇了摇头,“不会的,若若跟朱敏敏之间看来真的是好姐妹,朱敏敏也会想着若若的好,以后对若若只有感激,不会有怨恨的。” 皇上当然不会希望他想得太清楚。 他心里只在冷笑,觉得司空疾真的还是太年轻了,对于人性实在是太不了解。 不过他真的要这么想,皇上也不会再继续去点醒他。 反正,以后陈家要是真的怨恨明若邪,朱敏敏要是真的跟明若邪决裂,那也是他们的事,与他有什么相干? 他现在只想着,陈家要是真的能够出这么一大笔银子,明若邪又能够让夏图慕容家把粮食便宜卖给大贞,那就好了。 这真的是解决了他一个极大的难题。 如果这样的话,真的要算司空疾立了一个大功。 最多,等到事情真的能成,他再赐缙王府什么好了。 到时候再让明若邪亲口提一提。 皇上虽然想到明若邪开口讨要赏赐就有些汗毛直竖,但是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他暂时不去想就是。 “也真的是难为了小六你一心替朕分忧的孝心,对大贞,你也做到了身为一个皇子和王爷的本分。” 皇上赶紧狠狠地夸了司空疾一顿。 司空疾说道:“不过,这件事情要是闹大了,只怕也会有人怀疑儿臣的用心,到时候都不知道会有什么猜测传出来,儿臣到时候可就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了,要是到时候父皇听信了他们,那我——” 司空疾表示自己其实也是很担忧的。 皇上赶紧就说道:“你是怎么想的,是什么心思,朕已经很清楚了,绝对不会让别人胡乱猜测,让你对大贞的一片赤诚蒙了尘,放心,不管别人说什么,朕明白就行。要是他们真的敢说得太过分,朕饶不了他们!” 哼,谁要是想要阻挠着司空疾和明若邪帮着他从首富陈家那里挖出大笔银子来,他一定斩了对方的脑袋! “去,跟明亭好好商量商量,朕绝对是站在你们这边的,以后要是谁说什么惹得明亭生气了,你记得来跟朕说,朕肯定替明亭撑腰。”皇上这个时候对司空疾说话说得温和得很,看着司空疾的眼神,那简直就是慈父。 司空疾暗觉嘲讽,称了谢,告辞出宫。 待到出去,要过长廊,迎面有一宫装丽人带着一行人走来,看到司空疾时,她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本来就已经走得有点儿急的步伐再一次加快了。 司空疾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站住了,顿了一下就转掉头走另外的方向,想要避开这一行人。 梅妃一看到了他的动作,立即就忍不住叫出声来,“六殿下!” 缙王站住,微微攒眉。 没错,来的人正是梅妃。 事实上回了大贞这么一段时间,司空疾入宫的次数很少,就是进宫来了,他也不会多停留,一般是事情说完就立即准备离开了,更不会有什么机会遇上后宫的女人。 现在看来,梅妃很有可能是知道他入宫来了,特意来这个地方堵他的,否则,她根本就不需要到这里来。 现在她都已经叫了他,司空疾只能站住。 梅妃快步走到了他面前来,看着他,眼睛很快就泛起薄薄的泪光来,衬得楚楚可怜。 “六殿下,为何现在看到我这么疏离?”梅妃对着司空疾,问出这句话的语气还是带着幽怨的。 跟在后面的小扣子一听到了这句话忍不住身子也跟着抖了一抖。 好像皇上就很吃梅妃的这一套,但是为什么听到梅妃这么跟缙王说话,他都觉得有点儿不爽? 缙王是你什么人啊?你就幽怨起来了!我们家王妃要是听到了怎么办? 小扣子悄悄地飞快地抬头看向了缙王。 本来就想偷偷地看一看他现在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但是没有想到他这么一抬头正好对上了司空疾的目光。 司空疾看着他,神情似笑非笑。 小扣子心头一跳,赶紧又低下头去。 完了,缙王爷这眼神,该不会是在警告着他不能跟阿九哥乱说?万一传到了王妃的耳里,王妃要生气? 不过,这也说明刚刚梅妃那么幽怨的样子,缙王根本就没有看她? 那梅妃不是白幽怨了? 小扣子想到这里又觉得有点儿小小的幸灾乐祸。 “梅妃这话从何说起?没有亲近,谈何疏离。”司空疾虽然看了小扣子一眼,但还是没有忘了回答梅妃的话。 梅妃闻言,神情不免有点儿凄楚,似乎颇受打击,没有想到司空疾会这么说,但是看了看跟着她左右的宫女小太监们,她又想着,会不会是因为人多,所以司空疾要避嫌? “你们先退下。”梅妃便对身边的人轻声说了一句。 司空疾皱了皱眉。 “梅妃,时辰不早了,本王马上要出宫。。。。” “六殿下,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梅妃打断了他。 要是他不让她说出来,还不知道她过后会不会想什么办法要给他送信。司空疾顿了一下,对小扣子说道,“那你就留下。” “是。” 小扣子巴不得,立即就应了一声。 梅妃也觉得司空疾可能是怕他们身边无人,孤男寡女万一被人看见了那就怎么也洗刷不清,只留下了小扣子这么一个小太监,她还是不介意的。 这个小太监平时一直就负责着做些杂事,大多数时间在帮着她那边宫里的玉贵人管着玉贵人的猫,听说就是因为颇为机灵,也不多嘴,所以有几次入了胡公公的眼,派了他出去帮过几次忙。 其他的宫女嬷嬷退了开去,到了听不到他们说话的范围外。 梅妃看了看小扣子。 虽然她觉得这小太监不碍事,但也不希望他站得这么近。小扣子注意到了,立即就低着头退后了几步。 梅妃对于他的机灵还是很满意的。 “六殿下,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牵挂着你,盼着你早日回大贞的。” 梅妃捏紧了手里的杏花丝帕,抬头看着司空疾,这么看着,又生出了几分感慨,伸手在腰间比了比,声音有点儿涩意,“以前你只是到我这里,现在已经比我高出这么多了。当年我还可以摸摸你的头,而今,我得抬着头看你,光阴似水,半点不容人挽留。。。。” 司空疾打断了她的话。 “梅妃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本王说?” 第849章 为你拼尽一切 司空疾根本就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和梅妃叙什么旧。 再说,梅妃的那么些小心思,如今他一眼就能够看得清。比如她说当年她还可以摸摸他的头,实际上,当年她还不过是他母妃救下的一个小宫女,而他就算再怎么不受宠,再怎么受太后和皇后欺负,他也是皇子。 一个宫女想要摸一个皇子的头,被人看到了她是想死。 有过那么一次,她也是飞快地伸手碰了一下,然后生怕被人看到,又飞快地缩回去了。那个时候,她是想要表达出她对柔妃的救命之恩铭记在心,以后会好好地护着他的。 那时他还很小。 梅妃可能以为他不太记得了,实际上他记得很清楚。 与以前一直护着他照顾着他的那个大宫女不同,那个时候梅妃跟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也是怪怪地,仔细品味就能够听得出来都是带着她的目的,所以,自打小时候,司空疾其实就不太喜欢梅妃。 但是以前他还小,本来宫里就尽是要欺负他与他作对的,站在他这一边的人的确少得可怜,一只手都能够数得过来。 梅妃当时虽然也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她想要在宫里活下来,想要往上爬,想要站到以前一直欺负她的那些人身上去,他可以理解,也不会与她交恶。 如此而已。 “六殿下,当年你要离开大贞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请你在澜国也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大贞这边,我一定会努力帮忙的,等你回来,我会交给你一份资本,你还记得吗?”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那个时候他是没有放在心上。 “十年过去了,我终于不负六殿下,替六殿下攒下了一些底气。”梅妃自己是感慨着说出这句话的,似乎这十年的辛酸,都在忍着没有说出来。 说完,她快速地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卷细长的纸卷,递给司空疾,“六殿下快收起来。” “本王不会收梅妃的东西。” “你怎么能和我分得这么清楚呢?柔妃娘娘去世之后,你我就是亲人啊,不过,我自知出身卑贱,绝对不敢以六殿下长辈身份自称,但是殿下应该明白我对你的一片心意,我在柔妃娘娘的灵前发过誓,定会帮着娘娘把她对殿下的疼爱也一并付出的。殿下,这里面,有一部分也是当年柔妃娘娘交到我的手上,托我等到殿下长大之后交给你的啊。” 司空疾本来是不想接下这东西,还已经想要离开的了,但是在听到梅妃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微一顿,改变了主意,伸手就将那一卷东西接了过来,收进怀里。 梅妃看到他终于把东西接过去,一下子就露出了轻松许多的笑意来。 “回去之后你再看看,这些东西以后都是你的,我终于把它交到你手上了,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但是殿下也不要忘了,以后有什么事,记得我会拼尽一切帮你的。” 梅妃眸光极为温柔地看着他,朝着他的脸伸出手,语气也是近乎呓语,“娘娘要是能够到现在的殿下,该有多欢喜啊。。。。” 已经长成了这样如仙似玉般的美男子的六殿下。。。。 她的手,还没有碰到司空疾的脸,司空疾就已经退开了两步,声音薄冷。“梅妃注意行为举止。本王先走一步。” 说了这一句话,他便立即快步离开,衣袂带风,不见半分留恋。 梅妃本来因为他接下了那些东西,心里有那么一点儿错觉,以为他们的关系就亲近些了,他也愿意回到十年前把她当自己人了,看着他的那张脸有些忘我,现在眼前-突然就空了,一阵风扑面吹来,让她顿时就是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然后看着自己还停在半空中的手,针扎一般地赶紧收回来。 刚才她是真的忘形了,有没有人看见? 这离御书房那么近,要是真的被人看见,传到皇上耳里,那她的头不要了。 梅妃惊惶地赶紧四处张望了一下,只看到不远处自己的那几个宫女嬷嬷,并无别人,这才微吁了口气。 她看向了离得最近的小扣子,沉下了声音,“刚才我摸缙王的脸一事,不得向任何人说起,明白吗?” 小扣子面无表情,说得异常认真:“娘娘并没有摸到缙王的脸。” 梅妃先是点了点头,嗯,这是在表示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但是走开之后她转再念一想,好像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可要让她说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太对劲,她又一时说不出来。 司空疾回到了缙王府,让人去跟明若邪说一声他回来了,自己便先去了书房。 在书房里,他才把梅妃给他的那一卷纸筒拿出来,在桌上缓缓展开。 那一叠纸,数起来有个十来张。 卷在最里面的,现在最上面的,是三张银票,一张一万两,这两张,足有三万两。 底下的,有六张房契地契,有两座宅子是在这京城之中,有一座宅子在京郊,看占地面积,应该是带着田地的庄子。 另还有两张田契,良田百亩,在离京城不远。 最后两张纸,却是记录。 两张纸上的字迹不同,其中一张,司空疾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他的母妃柔妃的字迹,那张纸边角也已经有些泛黄了。 看到这一张纸上的字迹,司空疾的眼眶微微有点儿泛酸,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相信了梅妃所说的话,这些东西,有一部分是柔妃留给他的。 当年柔妃还是很信任梅妃,毕竟是自己救过性命的纯良宫女,那个时候她在宫里能够倚靠和信任的人也不多,把东西留给梅妃,托付于她,也是正常。 那一张纸上,只是记录,并没有说什么只言片语。 首饰一箱,金子一箱,珍品摆件藏品一箱,珍品丝绸绣品一箱,一共四箱财产,藏在京城中一间银楼二楼一间杂物间的阁楼之上。 但是上面所写的那一间银楼,司空疾记得,据他们对京城各大铺子的幕后主人调查,那间银楼,背后主人应该是—— 皇后。 司空疾暂时把这份清单放到一边,看到了最后一张纸。 这应该是梅妃的字迹。 梅妃一直都在学习着柔妃,言行举止,说话,看人的眼神,字迹当然也是要学的。 上面写的却是一串人名。 第850章 关系可不一般 明若邪听说司空疾回来了,却是去了书房,还以为司空疾是觉得这个时候她还是和朱敏敏在一起,不想过来让朱敏敏尴尬。 她便对豆儿说道:“你去跟王爷说,陈少夫人去客院歇着了,让王爷回来。” “是。” 豆儿去了书房,未曾走到,便听到星坠在和陶七说话。 “王爷刚才入宫,遇到梅妃娘娘,也不知道梅妃娘娘是跟王爷说什么了,王爷一路上都心思重重的样子,总得让王爷把心思收拾好再回后院见王妃,否则被王妃发现了什么,王爷不得吃大苦头?” “你闭嘴。”陶七斥了他一句。 星坠缩了缩脖子,有点儿不服,他也没有说错什么啊。一扭头,他就看到了豆儿,立即就挺直了背,问道:“豆儿,你来做什么?是不是王妃让传话?” “是,王妃说,陈少夫人在客院休息了,王爷要回房现在就可以回去。”豆儿传完了这句话,转身撒腿就跑。 星坠愣了一下,跑得这么快干什么? 豆儿回到了后院,跑得太快有点儿喘不过来气,明若邪看她这个样子就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这是?有人追着你?” “没有,王、王妃,奴婢是有事跟您说!”豆儿有点儿神秘兮兮地说道:“奴婢刚才听到星坠说,王爷在宫里遇到梅妃娘娘了,出来之后就心思重重的,所以才先去书房的。” “嗯?” 明若邪是完全没有想到豆儿会听到这样的话,然后还这么着急地跑回来跟她说了。 梅妃吗? 豆儿见她似乎不怎么放在心上,有点儿着急,赶紧说道:“王妃,梅妃娘娘跟王爷的关系可不一般,而且梅妃娘娘好似不怎么喜欢您啊,万一她以后给您使绊子可怎么办?” 这小丫头,担心成这个样子,也是让明若邪有些好笑。 不过她所说的话也让明若邪觉得好奇,“你怎么知道梅妃和王爷的关系不一般,又怎么知道梅妃娘娘不喜欢我?” 豆儿咬了咬下唇,纠结了一下,才对她说道:“奴婢的姑姑早些年就已经入宫了,现在她就是天香殿里的杂事嬷嬷,在您和王爷还没有回到大贞来之后,你们成亲和要回归大贞的消息先传了回来,当时梅妃就在天香殿里发了脾气,听姑姑说,梅妃把殿中关于柔妃的东西都差点儿打碎了,而且当时梅妃娘娘还说。。。。” 说到了这里,豆儿就有点儿不好意思说下去了,她犹豫地看了看明若邪。 “说。”明若邪说道。 “是。”得了她的允许,豆儿才接了下去,“梅妃娘娘还说,缙王娶了您是对他没有任何好处的,以后大贞和澜国的关系肯定是会决裂的,到时候有您这么一个缙王妃,关系会很是尴尬,而且您也可能会拖了缙王爷的后腿,梅妃娘娘说,她答应过柔妃要好好地照顾缙王的,所以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缙王被这样的亲事拖累,以后只要有机会,她一定会为缙王另挑王妃。” 明若邪托着腮着着豆儿,看起来一点儿怒气都没有,就像是在听别人的事情一样,倒是豆儿越说越是气愤,明明他们王妃这么好! “当时梅妃娘娘是跟自己身边的一个嬷嬷说的,把别人都赶出殿了,不过奴婢的姑姑正好帮着搬了东西进去,而且奴婢姑姑也算是在天香殿做事很久了,一直木讷不怎么说话,所以梅妃娘娘也没有避着她。奴婢姑姑本来是不会把宫里的事情拿出来说的,但是后来奴婢不是进了缙王府吗?姑姑知道了之后才把这些事情告诉了奴婢。” “你姑姑跟你说这些,是想提醒你不要跟着我吗?”明若邪挑了挑眉问道。 豆儿一下子就涨红了脸,赶紧摇头摆手,“不是的不是的,王妃,奴婢姑姑是想和奴婢说,她在天香殿做事,而奴婢在缙王府,梅妃不喜欢您,以后我们两个人的主子很有可能是处不好的,所以让奴婢在缙王府里更得小心行事,小心说话,最好是在府里做些粗活便好,不要争着到王爷王妃身边侍候着。” 原来如此。 “那你现在到了我身边,可担心了” “奴婢一开始还是挺担心的,”豆儿很坦白地说道,“但是现在已经不担心了,王妃又厉害人又好,奴婢不怕王妃的。” 明若邪笑了起来,“那怎么就把你姑姑的话告诉我了?” “奴婢担心梅妃娘娘真的跟王爷说什么,万一王爷听了她的话,当真对王妃您。。。。” “本王会对王妃如何?” 司空疾的声音突然淡淡地在豆儿背后响了起来。 “啊!” 豆儿被吓得不轻,腿一软就扑通一声摔坐在地上。 她急急地爬了起来,跪在司空疾脚边一迭声地说道:“王爷恕罪,奴婢知错!” 看着豆儿被吓成这样,司空疾看了明若邪一眼,对她说道,“起来。” “谢王爷!” 豆儿赶紧爬了起来,明若邪看了看她,说道,“豆儿,你虽对我忠心,但毕竟还是年龄小,以后注意着些,有些话不能听到了就巴巴地跑过来跟我说,你得记得,王爷也是缙王府的主子,你可不能因为想着对谁好,就挑起了府里两位主子的矛盾,万一我因此生了王爷的气了怎么办?” “奴婢知错。”豆儿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刚刚她说那些话的时候,虽然王妃也让她说下去,但是王妃也没有表现出很是感谢和欣赏她说出这些话的神情来。 她手心渗出了汗来。 她是比较喜欢王妃,主要也是因为现在她是王妃的贴身丫鬟啊,但是她以后也一定要记着,王爷也是缙王府的主子,她可不能当真挑起了两位主子之间的矛盾啊。 “先下去。”明若邪轻轻挥了挥手。 虽然豆儿对她是一片好心,但是这种行为也不能一味地鼓励嘉奖,要是星坠在她这里听到什么就赶紧跑去告诉司空疾,她也不见得乐意的。 王府里,决不能让下人们自以为是地抱着对哪一个主子好的心思,各自打小报告。 这对于她和司空疾的关系和感情也不见得有用。 司空疾没有想到明若邪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怔住了,本来以为明若邪会喜欢豆儿这种行为的。 第851章 求你俩别孝了 一般来说,后院的女人,总是会喜欢培养自己的耳目的,那些跟着她们的贴身丫鬟们,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当然还是赶紧来跟她们汇报,后院里的女人最喜欢和最主要盯着的就是自己的夫君。 但是他没有想到明若邪会不欣赏和赞同豆儿这种行为。 “若若不夸一夸豆儿,就不担心她因此而受了委屈,以后不再帮着你了吗?”司空疾坐到了明若邪身边,有些好奇地问道。 他是真的好奇。 与明若邪在一起这么半年了,他还是觉得自己并未完全看透她,总还能从她的身上发现一些惊喜。 明若邪托腮斜睨着他:“你刚才听到多少?” “只听到后面两句。” 司空疾的确只是听到了后面两句,但是他本就聪明,刚才星坠转述了豆儿的话之后说了一句豆儿急匆匆跑回去了,他立即就知道不太对,问了星坠之前在门口说些什么,星坠红着脸把他和陶七说的话说出来,再结合豆儿说的这句话,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本还以为自己要好好地和明若邪解释了,不料明若邪自己先表达了她对这种行为的不赞同,而且也并没有立即就与他闹起来。 梅妃如何,可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但是,的确在外面的人眼里,甚至,在梅妃自己的心目中,她和他的关系应该是亲近信任的,她和他应该是同一个阵营的。 要是明若邪因此误会什么也属正常。 “手伸出来。” 在司空疾以为明若邪就要询问的时候,明若邪却是转了话题,冲他勾了勾手指,让他把手伸出来。 “做什么?” “受着内伤入宫一趟,难道出来之后不用让我检查检查?”明若邪反问。 司空疾怔了一下,而后便忽地笑起来,心情朗若明月,把手伸了出来,让她替自己把脉。 明若邪替他把了脉之后,收回手,点了点头,“还行,依然是受着内伤的那么一副病娇之身。” 司空疾哭笑不得。 “陈少夫人去客院歇息了?她可想通知朱山长此事?”他问起了这件事情来。其实不管朱敏敏是怎么想的,他总会照着自己的计划行事的,毕竟他是为了明若邪,而并不是为了朱敏敏。 不管朱敏敏最后是不是想要护着陈家,是不是要站在陈家那边,他的目的就是要让陈家大出血一次,好教训教训陈夫人那么一个鼠目寸光又对明若邪出言无状,羞辱于她的人。 当然,要是朱敏敏重视与明若邪的友情,就算她想要站在陈家那边,那么至少也能够懂事一点,那就是之后的问题了。 说起了朱山长,明若邪眸光一闪,“敏敏姐还没有想好,我让她先去休息一会,明天一早再决定,现在情绪上头,所做的决定未必会是他想要的。” “也对。我已经让人去找陈楚风了,陈楚风之后会怎么想怎么做,且看着。” 回来的时候他也跟门房贵叔说了,晚上觉浅一些,万一陈家大少爷来拍门的话就开门看看。 “说说你的计划,需要-我怎么配合吗?”明若邪斜了他一眼,“你进宫去诓骗了皇上什么了?” “怎么能叫诓骗呢?”司空疾笑了笑,“我这是为君分忧,可是替他想了个缓解了国库压力的好办法,之后还不知道他得如何奖赏我。。。和你呢。” “哦?也有我的份?”明若邪知道他的心思一向多得很,一听到他的话,顿时就眼睛一亮,感兴趣了。“说说,快说说,我愿意跟你一起尽尽孝道的。” (皇上:求你俩别太孝,朕都要被你俩孝死了!) 司空疾跟明若邪说了他的计划,而那边,朱敏敏也在想着自己以后的路子应该怎么走。 她的丫鬟也在劝着她。“大小姐,这件事情还是应该让老爷知道,不管怎么说,老爷总是能替您撑腰的,您一介女流,也不能自己与陈家对着来,和陈家老爷夫人要是一个劲地对抗着,只怕以后也会让大小姐落于一个不孝的名声,凭什么?让老爷出面,比大小姐自己出面好多了。” 朱敏敏听着丫鬟的话,轻叹了一声,点了点头,“我知道,只是一时半会还不能做决定。要是跟爹爹说此事,只怕也会惹得爹爹替我伤心,替我忧心,以后要怎么办,我自己总得先想出了一个章程来,这样才好跟爹爹说明白了。” “这事还得看大少爷。”香儿一句话就说出来这件事情的症结来。 朱敏敏眼睛一红,眼眶里就盛满了泪水。 她其实也是不舍得陈楚风啊,主要就是因为她与陈楚风还有感情,陈楚风本身并没有做什么对不住她的事,在陈家也是处处维护着她,所以朱敏敏才不舍得就这么与他分了。 这要是陈楚风自己做了什么对不住她的,她想都不用想,直接就要求和离了。 要是没有认识明若邪之前,朱敏敏虽然也是个爽利的性子,但是也未必能够这么果决,因为世上对女子太不宽容了,她父亲虽然疼受她,但是也未必能够替她挡住世俗的白眼和流言之刀。 可是遇到明若邪,认识明若邪之后,朱敏敏突然就有了底气,明若邪绝对是一个对朋友很好的人,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只要是能够与她真心相交,以后有什么事情,明若邪也绝对能够提携着她一起,比如经营马场。 所以,如果陈家真的容不下她,如果真的要和离,那么她就好好地去经营马场就是了,没有丈夫没有儿女,有银子傍身,她也未必就过得不好! “如果陈楚风真的要听他爹娘的话,如果真的嫌弃我不能生养,那我就想都不想地与他和离,大不了以后我去寻一个孤儿收养了!” 朱敏敏下了决心。 香儿咬咬牙,“如果大少爷真的这么无情的话,奴婢们也一定跟着大小姐,哪怕吃苦也不怕,奴婢们也能做些女红,大不了以后我们做些针线活挣银子!” “香儿。。。。”朱敏敏红着眼眶看着她,“你真傻。” 这边,朱敏敏已经下了决心,当晚吃过了晚膳就好好地睡下了。 而接到了消息的陈楚风却是急得眼睛都红了,拼了命地往城里赶。 第853章 山里有我的兵 明若邪身上没有一处不美的。 就是她的手,也是手指尖长如葱,莹白如玉,毫无瑕疵,每一个指甲都长得弧度优美,大小适当,指甲透明带着微粉。 她的手温软,堪可把玩。 司空疾一手握着她的右手,把她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脸上,感觉到的也是正常的淡淡温暖,手心的那种暖意,是健康的人拥有的体温。 但是,为什么没有刚才的那种丝丝清凉了? 明若邪趴在他怀里看着他在研究着自己的右手,眼里暗藏着狡黠的笑意。 没错,她昨晚是在用鬼手冥力在助他修复丹田恢复内力,在慢慢地滋养着他的内伤。 但是他能查出来什么吗? 任凭他再怎么研究也是研究不出来的,就算是他觉得的确是很怪异,她一句你可能是睡得好梦得美,就能够把他打发了。 她从来不惧于别人研究自己的手,反正是研究不出来的。 “怎么?这是梦见我的手牵了别的男人的手?”明若邪抬头看他,带着笑眼。 “你的手有些古怪。”司空疾直接说了这么一句话。 明若邪脸色一沉,哼了一声,“是长得丑还是怎的?” “不丑,很好看,纤纤玉指。。。。”司空疾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一顿,对上了明若邪的眼神,就想着要补救一下,但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若邪看着他,“哪里古怪?” “时凉时暖。。。。” “刚刚我摸哪里呢?” “下丹田。。。。” 明若邪就吃吃地笑了起来,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带着些俏皮地小声道:“嗯,那我明白了,那处嘛,你肯定是睡梦里想着些什么坏事呢,那里滚烫,所以自然就觉得我的手凉了,而你的脸又不是能行坏事的地方,所以对比起来,我的手摸你的脸就让你觉得暖了。” 下丹田,肚脐眼之下。。。。 能做坏事的地方。。。。 司空疾的心思随着她的话一转,顿时当真就有些兴起的迹象,的确也觉得那处烫了起来。 他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是这个原因吗? 说了半天,还是他自己思想和身体不纯洁了? 明若邪已经把手抽了出来,坐起身,动作很是灵活地翻过了他下了床,“急着去看看陈楚风来了没有。” 说完她就飞快地去拿了外衣跑了出去,留下本来还想要跟她好好地温存一番的司空疾万分无奈又有点儿咬牙切齿。 不是,这一起床就说急着去看别的男人,她这是觉得他不会酸的吗? 哼,起身,穿衣,出门,杀狗子去。 明若邪虽是那么说,事实上洗漱梳发完了,再出去伸展了一下-身子,时辰也过了,朱敏敏那边也已经派了香儿过来跟她报告了。 香儿今天明显是比昨天多了几分喜气,一看到明若邪就跟她说了,“缙王妃,昨儿半夜,大少爷就跑来王府了,哄了我们小姐半宿呢。” “哟呵。”明若邪挑了挑眉。 看来,陈楚风还不错? “所以,你们小姐准备跟着陈大少回去了?”司空疾走了过来,伸手就搂住了明若邪的腰。 香儿飞快地瞟了一眼他搂着明若邪纤腰的手,有点儿不好意思。 缙王与缙王妃当着别人的面也是这么亲近的吗? 明若邪哪里不知道司空疾这是故意的,就是因为她起床的时候说了句急着去看陈楚风,这人就介意起来了,在陈楚风的人面前宣示一下他的主权。 幼稚。 “没有,大少爷说想跟王爷王妃道声谢,然后他准备自己先回家看看,回头再来接我们小姐。”香儿说道。 “那你们小姐怎么想的?” “我们小姐想去清松书院见见老爷。”香儿说道。 明若邪立即说道:“那好啊,你回去跟敏敏姐说,我跟她一起去。” 她愿意跟着朱敏敏一起去,朱敏敏当然是最高兴不过了。 明若邪跟司空疾说了一句,“这次去清松书院,很有可能一天回不来。” 司空疾愣了一下,“为何?” “我怀疑朱山长有些不妥,听敏敏姐说他最近的脾气突然变得暴躁,而且还要赶书院的学子们进后山去历练,这与下在了小鱼干上的那些药,药效是一样的,而且当时这些小鱼干也送了一份去给了朱山长,所以我去看看。” “我得去骁骑营,那边如今正在准备暗中练兵。。。。” “你只管去啊,我们分头行事,并不需要一直跟着对方。” “可你这么一说,我有些担心你。”司空疾是真的担心。明若邪虽然本事很大,但是她毕竟没有武功啊,若是对方真的下毒,到了清松书院,万一她实在是防不过来。。。。 明若邪突然嘿嘿笑了起来,有点儿神秘兮兮地道:“担心什么?我会带着紫浮阿七他们的啊,还有,清松书院后山可是有不少小兵小将的。。。。” 小兵小将? 她所说的小兵小将,应该就是指山里的动物? 司空疾想起了她之前与何旭金少他们的比试,已经有过进后山的经验了,想来也的确是有些把握,这才松了口。 再说,明若邪可不是那种能够让他用担心的名义绑在王府后院的柔弱女子。 她本来就该有天空让她去飞的。 所以,这事也就这么决定了。 陈楚风跟他们道了谢之后回了陈府,明若邪和朱敏敏则是收拾了东西乘了一辆马车去清松书院。 司空疾也要去骁骑营,出城有一小段路同行,到了分岔路才分开,各奔前方。 这个时候清松书院里,房玖锦正有些烦躁地踢着他的寝室门口一棵树,他已经身着劲装,背着一个包袱,看着像是要出门的装束,周围也有其他人,三三两两地在往后门的方向走。 有人看到了他,朝他扬声叫了起来,“房世子,你还不走吗?” 房玖锦挥了挥手,“你们爱去就去,小爷我要想办法开溜。” 他才不去呢,去后山历练?有什么好玩的? 朱山长以前就很反对书院的人去后山,说那里有危险,怎么这一次突然间就变了观点,非要他们所有学子去后山历练了? 后山能有什么?野兽,猎物,蚊虫蛇蚁,又没好吃的,又要睡不好,还没有好好泡澡,好端端的,他干嘛去找罪受? 第854章 比也比不过他 “房世子,山长不是早已经说过了吗?清松书院所有学子务必参加,不得以任何借口逃避退出,否则就不能顺利结业出书院了。”其他学子好心地提醒房玖锦。 “那小爷不管,就不想去。”房玖锦叫了起来,“再说了,裴悟不也逃了?” 裴悟那家伙跑到骁骑营去了,他都还没有正式从清松书院结业呢,难道这最后一次的书院历练,他就不用参加? 听到房玖锦的话,那学子挠了挠头,不是很肯定地说道,“好像听说,裴世子也得回来参加,否则,到时候山长要给他的品行考核记一个大大的劣。” “什么?当真?”房玖锦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这样的话,裴悟也得赶回来了? 这样才公平嘛。 “真的啊,这个可不能随便开玩笑。”那名学子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我们倒是觉得裴世子可以不回来,他就是直接得个优,不用来参加,我们也是完全没有意见啊。” 甚至,他们都觉得裴悟不回来更好。 因为裴悟回来的话他的表现会太好了,到时候夫子们都会用裴悟给他们当参照,而且考核的标准也会提高一些,这对于他们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房玖锦听到这个学子的话顿时就瞪大了眼睛,觉得他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同样都是清松书院的学子,我们累死累活的要考核,他凭什么不来参加就得个优?美得他。” 裴悟一定得回来参加才行,那样子才算是公平。 其他人面面相觑,嘴里那句话就没有说出来:房世子您想什么呢?裴悟就是来参加,他也是得个优啊,来不来,他的能力都已经摆在那里了,说得平时书院里的各种考核,您比得过裴世子似的。 “不过这一次也不知道山长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的气侯,正是后山的那些动物野兽们在巢穴里呆不住,总要出来觅食的时候,而且也是蚊虫蛇蚁最多最为活跃的时候,为什么这个时候要让我们进后山去历练啊?” 不止是学子们担心,其实就是其他的夫子们也都觉得很是担心的,因为他们虽然有几个教功夫和骑射的夫子会带着几个书院的护院一起去,也算是保护着学子们,但是这么多学子,后山又大,林子又密,他们哪里看得过来? 那里处处藏着危险,谁知道少看一眼会出现什么意外? 他们的压力也很大的好不好。 再说了,这些学子们又不是个个都是擅骑射的,也有些读书读得极好,学问做得深,琴棋书画也厉害,就是体力不行,在功夫和骑射这些方面实在是欠缺,要是跟别的书院比试的时候这些学子都是上文试的。 这些学子要是在后山出什么意外的话,他们怎么办? 他们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皇上还是挺重视这些学子们的,觉得大贞的以后就是要靠这些人成为国之栋梁,这要是学子们都出什么事,皇上说不定都得砍了他们的头。 所以要去看着学子的夫子们也都觉得心头沉重。 可是这一次,朱山长是十分坚持己见,不管他们怎么劝说,反正就一定要让他们进后山去历练。 他们只能认为这可能是朱山长有他的想法,而且也许是有什么好处是他们想不到的。 在他们快要出发的时候,缙王府的马车正好来到了清松书院外。 明若邪和朱敏敏刚刚下了马车,便听到了不远处有马蹄声疾疾,有人策马飞驰而来,像是乘着风。 “好像是裴世子。”朱敏敏看了一眼,认出来裴悟的骑装。 能够纵马飞驰姿态如此好看的人,清松书院里应该就是裴悟了。 “确实是裴世子。”阿七看了看也说道。 说话间,裴悟已经到了他们面前来,挟着疾风。 他纵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英气十足,额头上的那一小片细密的汗珠,都让他显得十足魅力。 这样的裴悟,怪不得让京城的少女们都芳心暗许。 “缙王妃,陈少夫人。”裴悟看到了她们,跟她们见过礼,看他的样子并不是很意外在这里看到她们。 明若邪心思转了转就知道了,“你遇到了司空疾?” 裴悟点了点头,“在半路上遇到了王爷。” 她这样就猜到了,果然聪明的人在每一个细节都能够表现得出来聪明的。 “裴世子赶得这么急做什么?”朱敏敏有些好奇地问道,平时裴悟好像也都是俊秀无汗的样子,难得看到他赶得这么快,额头上都有一小层薄汗。 “书院马上要进后山历练了,我得赶回来参加。”裴悟看了看天色,“看来也只是恰好赶上。” “现在就要进后山?”朱敏敏愣了一下。 “是的。”裴悟跟她们告了声罪,也没有再停留,匆匆就进去了。 朱敏敏看向了明若邪,有点着急,“他们怎么这么着急就要进山了?我爹不知道会不会也跟着进去。” “先去看朱山长。”明若邪拉着朱敏敏就往里走,紫浮快速跟上,阿七去停好马车。 一进书院便看到学子们都换上了干脆利落的劲装,他们也有着统一的劲装,平时是素色袍子,现在换上了蓝色劲装,倒是都显得一个个都精神抖擞看着很是利索。 他们都在往后门的方向赶去,身上也都背着统一的包袱。 朱敏敏看着更是担心了起来。 “我刚刚看到的几个学子,他们都是文弱书生,以前骑射课都上不了的,竟然连他们也要去。” 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们,也要去后山参加这种历练吗? 难道朱山长就真的不怕他们出事? 万一他们真的在山里出事了,朱山长能够担得起这个责任?这绝对不是以前的朱山长能够下的决定啊。 所以朱敏敏现在是越想越觉得父亲有些不对劲。 香儿自小就在朱家的,对朱山长也算了解,现在也觉得紧张着急了起来,“小姐,咱们快去劝劝老爷。” 朱敏敏也早已经加快了速度,一行人朝着朱山长的院子小跑而去。 待到了院子外面,她们正好听到了孙夫子在对朱山长说话,语气很是焦灼,“山长,您怎么能去呢?” “我怎么就不能去?不用多说了,赶紧出发。”朱山长说着话,也是一身劲装,朝外面大步而来。 第856章 血太燥热 明若邪探上了朱山长的脉搏,朱山长的命数在她的脑海里浮起。 半年之后殁于燥血症。 她眸光顿闪,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的朱敏敏。 朱敏敏对上了-她的眼神,也是霎时就觉得不对,要是没有问题的话,明若邪也不会就这么看向她,这肯定是查出来了什么不对劲的了。 “明亭,怎么样?”她的声音都在颤抖。虽然她的脸现在已经有些红肿,刚才朱山长挥打的那一下,力道实在是有些重了,但是她现在是完全顾不上自己的脸,一心只想知道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燥血症。”明若邪说道。 “那是什么?” 明若邪把朱山长的手拉了起来,示意朱敏敏伸手过来碰。 朱敏敏不明就已,但还是伸手碰了碰父手的手臂,然后她茫然地抬头看向明若邪。 “可感觉到什么?” “没有啊。。。。”朱敏敏很老实地摇了摇头,她的确是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啊,朱山长的体温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甚至没有发热。 明若邪咻地就摸出了一把小小手术刀,朱敏敏还吓了一跳,因为明若邪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她都还没有看清楚这把小刀她是从哪里摸出来的。 而且这小刀闪着寒光,只是短而尖的一小段刀刃,看起来无比锐利,让她都忍不住有些心颤。 明若邪下一秒的动作就让她差点儿惊呼出声。 因为她竟然手一挥,就在朱山长的手臂上划出了一道口子,瞬间就有鲜红的血渗了出来。 “摸。”明若邪对她说道。 “啊?”朱敏敏的心一下子跳得厉害,什么意思?“摸哪里?” “血。” 明若邪索性就用那小手术刀在上面刮起了一小滩血,然后快速地抹到了朱敏敏的手背上。 “啊!” “啊!” 香儿和朱敏敏同时惊叫出声。 香儿是因为明若邪的这举动,把她给吓到了,而朱敏敏则是因为被涂抹到了手背上的血的温度给烫了一下,惊着了。 她茫然地看向了明若邪。 “感受到了吗?”明若邪问她。 “血很滚烫。” “嗯,正常的血虽然在刚流出来的时候也是会有微微温热的,但是温度绝对是比朱山长这血的温度要低很多,所以很浅显的意思,燥血症,现在敏敏姐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吗?” 因为朱山长的这病,外面看是完全看不出来什么的,就是脉象也摸不出来什么,最多就只是说他体内湿热,血燥,也只不过是会用些调养的方子,绝对是治不好这个的,而且还可能会有药物的冲突,后果可能会更严重。 只有这样,能够让朱敏敏很是直观很是直接地感觉到是什么样的病症,否则到时候朱山长自己要是清醒过来,他可能会坚持自己没有病,说不定朱敏敏拗不过他,就不会真的勉强他去治疗了。 但是现在朱敏敏这样切身感觉到了不对劲,到时候不管朱山长怎么说,朱敏敏都一定会求他治疗的。 划开这一道口子,其实也是治疗初期的一个小小的办法,因为血燥到了一定的程度,晚上还好一点,白天很有可能会对身体内部有些损伤,这个时候放放血是最直接的办法,就像是给快要充满的气球放一点气,找到一个出口,不会绷得太紧会出事。 所以在划开了这一道口子后让朱敏敏感受到了这血的不正常,明若邪就立即让紫浮把一旁的铜盆拿了过来,放在朱山长的手部之下,明若邪右手就扣在他的手臂上,他们看到朱山长手臂的血如小水流一样涌出来,从他的手臂上蜿蜒流下,流进了那盆子里。 “我,我知道,这肯定是不对的,”朱敏敏的声音都在颤抖,看着父亲手臂上流下的血,“明亭,那你能治吗?我已经知道了,我肯定是相信你的,能不能替我爹赶紧包扎上?” 她看着朱山长流这么多血,实在是有点儿眼晕,心疼,身体都有些虚软无力,一手扶着床柱,一手由着香儿扶着帮她擦去了上面的血迹。 她也觉得实在是太可怕了,为什么父亲手臂上的血可以这么一直流下来?这么一直流着不会失血过多吗? 看着那些血一直顺着他的手臂在流,真的让她觉得全身都有点虚软犯晕了啊。 “放一下血,对他有好处,之后是会有一些虚弱,但是也比不放血好。” 明若邪解释了一句,朱敏敏这才明白过来,心定了定。 反正明若邪说好的那就是好的。 “那我爹这个病你能不能治啊?” “还得再诊诊,”明若邪看了她一眼,在看到她的脸时,心里暗叹了一声,“能治。” 能治是能治,就是比较费事费时。 “明亭,我。。。。” “敏敏姐,我会救朱山长的,放心,你也不用跟我说什么客套话了。” “谢谢你,明亭。” 朱敏敏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从昨天到现在,她一直就觉得明若邪就跟她的主心骨一样,有明若邪在,就像是她有了依靠。 而且明若邪这样镇定自若,冷静大气,似乎遇事就能扛事,遇到难题也不怕,都可以出手解决一样的自信,也在影响着她。 朱敏敏万分庆幸自己遇到了明若邪,也庆幸自己与她成了朋友。 给朱山长放了足够的血之后,明若邪才让紫浮帮着他包扎上了。紫浮在接手包扎的时候发现了一件有些奇怪的事情—— 之前朱山长手臂上的那道伤口一直很滑溜地在往外冒血,血一直流一直流,但是在王妃把她的手松开,让他过来包扎时,这伤口竟然就不怎么流血了。 这是怎么回事? 伤口总不可能还自己判断出来流的血够不够,流够了就自己止血了? 但是他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把它抛在脑后不去细想了。 反正只要知道王妃让他干嘛就干嘛好了。 就在明若邪去要去洗水的时候,孙夫子又满头大汗地跑了回来,一进门便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孙夫子,如何不好了?”香儿赶紧问了一句。 “缙王妃不是让我去把学子们都拦住吗?”孙夫子急得气都有点喘,好在他是教骑射的,本来体力什么的就还比较好,要不然这么来回赶一趟可能就要喘不过气来了,“但是我过去之后发现,他们都已经出发了啊,追了一段,没追上!” 第857章 将有暴雨啊 那些学子们都已经出发了,因为本来朱山长就一直在催着他们。 害怕自己在书院的成绩会被评为中下,劣,所以那些学子们也都不敢拖延怠慢。没有学骑射的学子们是要步行进山的,那一批都早已经提前出发了,像裴悟房玖锦他们这些学骑射的,也有备马的,后一批出发。 在明若邪他们进书院的时候他们就正好都赶着出发了,所以裴悟那时也才匆匆地往后门那边赶。 孙夫子策马追了一段没有追上,想着还是得回来说一声,否则靠他一个人追过去也可能没办法把人都叫回来了。 结果等他回来一看,朱山长还在床上晕睡着,而且手臂还包扎了起来,这让他有些惊着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清松书院平时会不会派人去巡山?”明若邪皱了皱眉问道。 “缙王妃之前也去过后山,看到了划出来的界限了?后山离书院近一点那一片地方,平时我们也会去巡查的,而且在划界的地方还围上了木栏,可以说,木栏的这一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有什么危险。” 孙夫子缓了缓气,神情却还是很凝重,“但是过了木栏,那一边就真的是没有办法保证了。如果不再往里走,运气好的话也许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但就怕有人在山里会迷失方向,不知不觉地又往里走了。一旦进了后面的深山,遇到野兽毒蛇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明若邪又问,“那你们这一次让学子们进后山历练,就没有划定出大概的范围来?” “划是划了啊,但是之前山长说了,带回来的东西与成绩也是一样要挂勾的,就怕有的学子在外面一圈没有找到什么东西带回来,所以想要再往里走走。而且我刚才也说了,不怕他们故意,就怕他们迷失方向,本来是要往回走的,结果却走错了路,反而往深山里走了。” 朱敏敏这个时候也忍不住说道:“清松书院虽平时也都很是重视学子们的文武,总想着尽量地在这其中找到一个平衡,但是后山那边确实是危险之地,怎么样也不适合把那些学子们送过去的啊。” 孙夫子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床上的朱山长。 谁不知道不适合呢? 这一次不就是朱山长坚持己见,非要把那些学子们送去的吗? “我们之前曾在猜测,会不会是因为十月要与江南的那两个书院比试,所以山长有点儿心急了,生怕到时候比输了,会影响清松书院的名气。” “这话怎么说的?以前不也跟那两个书院比试过吗?以前可没有见过我爹这么紧张和急于求成的。”朱敏敏有些不解。 孙夫子叹了口气,“这事我倒是知道一点,因为前些日子有人从江南那边来,带来了那边的消息,听说江南书院那边这半年来请到了来自夏图和澜国的武夫子,对书院的学子们都进行了特别训练,而且他们两个书院联合起来,应该是制定了几则以武辅文的比试规则,只怕到时候清松书院会抗议不过。” 他顿了一下,“皇上应该也不会让清松书院跟江南两个书院一直斤斤计较的,因为皇上也要面子。清松书院就在天子脚下,到时候比试,也是江南两大院书的学生千里迢迢地往京城来,他们都已经走过那么多的路程,在比试规则上偏向于听他们的,也很正常。皇上也会觉得天子脚下怎么都已经算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了,应该有优势才对,所以会要求清松书院大气一些。” “这么说,我爹就是因为这些原因,才想着要突击训练学子们的?”朱敏敏也明白过来。 “应该是这样,之前山长就已经说过,有些忧心此事,毕竟咱们书院一向还是偏于文,要是到时候因为学子体力不支而全部败给了身形本来就普遍比较纤弱的江南书院,那清松书院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孙夫子有些犹豫地说道,“只是,当时山长虽然担心,也说过此事,但也并没有显得这样急躁。” 还用了这么一个办法,把所有学子都赶入后山,让他们去练历去。 虽然是想要赢得书院之间的比试,但要是因此而让不少学子出事,到时候只怕是连比试都参加不了了啊,这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这个时候,明若邪问了一句,“后山密林里,会有猛兽?” “这个没有人知道,不确定有还是没有。”孙夫子说道。 “书院里的所有学子,都去了吗?” “几乎是都参加了,除了几个确实是有大夫诊断证明,身体当真不适的。”孙夫子说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紧张地一拍额头,“哎呀,忘了去问问戴夫子,最近的天气如何了!” “这个戴夫子?” “戴夫子是书院里教习看天文地理的夫子,他学识渊博,也确实是很擅长观天看气侯,说什么时候下雨,基本就没有错过。” “戴夫子没有跟着去后山?” “戴夫子不良于行,平时都是要坐着特制的带轮子的椅子的,自然不会去后山。” 竟然还有这么一位戴夫子吗? “那你现在就去问问戴夫子,让他观察一下天气,最近几天可会有雷雨。”明若邪说道。 这个时候,阿七突然快速从外面进来,走到了明若邪身边,对她说道,“郡主,有一位戴夫子求见。” 嗯? 众人都是一怔。 刚说到戴夫子,戴夫子就来了? “出去说话。”明若邪没有迟疑,率先朝外面走了出去。 外面院子中间,有一童子推着一张木头制成的轮椅,看着各处把手和扶手都已经给摸得包浆了,泛着油亮的光泽。 轮椅上坐着一位清瘦的素袍男人,看起来约莫四十来岁,淡眉长眼,看着有几分睿智的风姿。 孙夫子在一旁小声地跟明若邪说道,“缙王妃,这就是我们书院的戴夫子。前天,那一位慕容少主身边的谋士来书院找戴夫子,我们才知道,戴夫子跟对方还是偈有书信往来的好友。” 古录先生? 能够跟古录先生成为好友的,想必的确不是普通人。 “戴长羽见过缙王妃。”戴夫子坐在轮椅上,对着明若邪点头抱拳行礼,“缙王妃能否请缙王速速派人前来,把那些学子们都追回来?三天之内,将有暴雨啊。” 第858章 夫子为何叹气啊 戴夫子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瞬间心惊。 其他人是因为相信孙夫子的话,之前他刚说过,戴夫子观天识气象很准的,现在戴夫子说三天之内将有暴雨,他们自然就信了。 而明若邪之所以相信,则是因为戴长羽跟古录先生是好友。 古录先生那个人,要是庸人,只怕是不能让他浪费时间写信维持友情的。而且书信往来,也未必没有一些是探讨相商。 要是戴夫子还有本事让古录先生询问,那更说明他的本事过人。 戴夫子一来就没有多废话,直接说了重点,这才让人更加心惊。 “缙王妃,怎么办?”孙夫子也紧张地看向了明若邪。 几乎是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朱敏敏的手紧紧地揪着帕子,她咬了咬下唇,再回头望了一眼还在床上昏睡着的父亲,比任何人更焦灼。 她更不希望那些学子们出事。 只要有一人出事,责任就在她爹身上啊,是他坚持让学子们去后山的。 “书院里再无人可派进山里去了?”明若邪看向了孙夫子。 孙夫子指了指自己,“我可以去。” “除了你呢?” “再无他人。”孙夫子脸色难看,“剩下的那些不能去的夫子和学子,本来身体就不适合,要是他们再去寻人,只怕自己也将出事。” “那派人回城和到骁骑营去传话递信,总可以?”明若邪又问。 “这个没有问题。” “那好,香儿,准备笔墨,我要写两封书信。” “是。” “孙夫子去寻合适跑腿的人,让他们马上过来。” “是。” “敏敏姐,你等会让香儿回陈府,叫上陈楚风来此陪你,这两天你就暂且把自己的事放下,守着朱山长,等着我回来。”明若邪又握了握朱敏敏的手,鼓励地看着她。 朱敏敏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不由一惊,反握住了她的手,“明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在这里,莫非你要——” “对,我亲自进山去寻人,把他们带回来。”明若邪点了点头。 她确实决定自己进山。 “这怎么能行。。。。”朱敏敏吓了一跳。 明若邪怎么可以亲自进山呢?都说了后山有危险,明若邪一个没有武功的女子还要入山,而且戴夫子不是说了吗?三天之内会有暴雨,女子本来就比较体弱的,万一淋了雨,着了寒,以后对身体会有很大的影响。 再说了,女子淋了雨也更不方便啊,万一衣裳湿了,贴到了身上,正好遇上男人,那清白也很容易毁了啊。 朱敏敏说什么都不愿意让明若邪进山去。 但是明若邪却觉得这个时候必须去。 她可不是鼠目寸光的人,清松书院的夫子们和学子们,可不单是司空现的子民,他们是大贞的未来,是大贞的财富,她既然已经嫁到了大贞,绝对不会愿意看着大贞未来人才断层。 所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夫子学子们出事。 而且,房玖锦和裴悟也进后山去了,这两个人,怎么着她也应该护着一些。 裴悟已经是司空疾想要培养起来的将军人选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出事呢? 所以,就算朱敏敏反对,安排好了一切之后,明若邪还是带着阿七紫浮两个人就去了后山。 等到司空疾收到消息赶来,已经过了两个时辰。 陈楚风也赶来了清松书院,朱敏敏比他想象中的要镇定许多,守着朱山长,寸步不离。 司空疾是带着陶大夫来的,他直接就把陶大夫留了下来。 “你留在这里看着朱山长,王妃既然说朱山长暂时不会有事,你就且观察着就行,你们守着不要让他进后山,观察他的变化,待王妃回来之后要是有需要了解的情况你们才能回答。” “是。”陶大夫立即就站直了,就觉得自己虽然年纪一把,但还是颇有作用,他还是很重要的,现在重任在肩啊。 司空疾带着星坠陶七和一队侍卫也进了山。 之后勤王府和运王府也接到了明若邪让人送去的信,也派人来书院了,准备万一有什么需要接应的,可以有人手帮忙。 清松书院虽然学子夫子们不在,但是也依然热闹。 戴夫子坐在轮椅上,看着天空的云,再望了望后山那边的方向,眉头皱了起来。 “戴夫子,您为何叹气啊?”童子有些心惊地问他。因为戴夫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只怕这一场暴雨,要比我预计中来得更快,而且雨势更骤。” 这样炎夏里的暴雨,多是夹杂着雷电,这样在山里实在会很危险啊。 前几年,他们都曾经看到后山那边有一棵高大的树被雷电劈中,当时就烧起了大火,就算是后来雨下了一-夜都没能把那火浇灭。 那么多没有习过武的文弱学子和夫子,在那样的山里,肯定是处处危险的。 这都已经过去几个时辰了,他们肯定早就已经进山。 戴夫子想的没错。 因为第一次要进山历练,而且这一次说是很严格的考核,要计入结业的成绩,所以清松书院的这些学子们都不敢怠慢。 他们几乎都是一样的想法,在第一天体力最好的时候,赶紧多赶路,多往里走走,这样找到的战利品可能就会更多,而且,还能先往回赶。 前面的路还是比较好走的,所以到了围栏的之前这一段,他们都是一路急冲,所以,所有人都赶到了这里。 到了围栏这里,分歧才产生了。 大多学子认为,这围栏以内的范围还算安全,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不能赶过围栏去,就在这边一带活动算了。 但是,很快,那些学骑射好的学子们艺高人胆大,他们纵马追赶上了来,觉得要跟这些学文的文弱同窗在这边争夺有点舍不下面子,再说,要是想要赢的话,当然还是过围栏之外去比较有机会。 所以就有一小批一小批的学子们闯了过去。 一过围栏,后山那边范围就大了,大家都有意识地分出了圈子,拉开了距离,所以就都分散投入了山林。 房玖锦他们赶到这里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想法。 “在这边有什么意思?咱们既然来了,那肯定就是要取优中之优!”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学子挥着马鞭,有些意气风发地说道,“咱们往野狗岭那边去!” 第859章 干脆拼一把 野狗岭,是后山深处的一处坡岭。 那个时候对于去后山的管制还不是很严格,反正是绝对没有现在这么严的,而且他们也还没有确定要在哪里建起围栏来,所以偶尔还是会有人去后山巡逻。 就是有一次,有一外书院的院侍去巡山了,然后看到了那一群野狗在撕食抢食,弄得那么带血淋淋的场面,吓得回来之后高烧了三天,再之后,又有人去了那里被那一群野狗袭击,三死一伤。 从那个时候起,书院才向官府求助,定出来了比较安全的地带,由着当时一个营的官兵们建起高高的围栏来,书院也才定下了规矩,不许学子夫子们越过围栏往后山去。 当时官府派兵把那一带的野狗都射杀了,就地埋在了那个地方,于是,那里就被称之为野狗坡。 所以现在听到这个学子大言不惭地说起来要去野狗坡,周围的学子都跟见鬼一样看着他,觉得他一定是得了失心疯了。 这个学子叫林奔,林奔也是清松书院里这一届中最为叛逆又不好教的熊学子,力气很大,骑射也学得很不错,这个人平时也总是很清高的样子,他出身寒门,能进清松书院还是因为爹娘去求了陈家帮忙的。 说起来,林奔跟陈家陈夫人就是有那么一点儿亲戚关系。 在他混着的这一个小圈子里,他还是挺高调挺骄傲,又因为在这些人之中他表现还是不错,所以隐隐有一种这些家境一般的学子都是他的小弟的感觉。 偶尔,他也要表现得好一些,才能让他们围在自己身边,捧着自己,崇拜着自己。 可这一次说起要去野狗岭,一直跟着他的那些学子便有一半人退缩了。 “林奔,野狗岭已经很久没有人去过了,谁也不知道那里现在怎么样,万一还是有野狗呢?” “是啊,我听说,那个地方既然当时能够吸引那么多野狗把那里当窝,说明是有什么条件吸引那些畜牲的。” “当时那个地方可是死了三个人呢,那些被打死的野狗也都是埋在那里,还是不要去。” 林奔见他们都害怕了,心里觉得很是不屑。 “这有什么?那都过去多少年了?” “后山一直都不安全,不管过去多少年啊,又不是就不会再有别的野兽了,万一有狼群在那里聚集呢?”有人一脸怕怕地说道。 林奔觉得好笑,“狼群?是不是太多了?这么久以来你们听到过狼啸?后山就是有狼,应该也是在很深的深山里,野狗坡那里,你们别忘了,当年还是院侍们可以巡逻到的范围。” 一个个的都这么胆小。 这话说起来,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有几个学子想了想还是不打算去冒险,便商量一下,与林奔分开了。 剩下的这四名学子面面相觑。 林奔的神情又冷了几分,“你们可别忘了自己什么出身,别忘了自己是怎么进的清松书院,现在很快就要结业了,你们的成绩要是不好的话,到时候出去可就难以找到体面的差事了。虽然都是从清松书院出去的学子,但是去找差事,还是去当夫子,人家都是要问一声结业成绩是不是优的,能拿个优等,你们自己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他这么一说,这四人的神情也不怎么好看了。 林奔说的没错。 要是他们是像房玖锦和裴悟他们那们的出身,那肯定是不用担心什么,但是他们家里能够供得他们上清松书院就已经是拼尽全力了。 他们要是能拿个优等,以后出去找差事的时候真的会方便很多,而且也能够找到比较体面的差事,他们能够往上爬,可能这个也是很关键的。 “要不然,拼一把?”一个学子有点迟疑地问道。 “为什么不拼?反正我可跟你们说了,你们就算不去,我一个人也是会去的,野狗岭那边听说生长着一种药材,”林奔四下看了看,颇为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跟他们说道,“这件事情我还是之前偷听到戴夫子和慕容少主身边的那一位谋士的谈话听到的。” “啊?”四名学子一下子都被他勾起了好奇心来。 因为医术比试一下,他们都知道了慕容少主。 慕容少主身边的那一位一直拿着扇子的老者,看着就像是世外高人的气度,他来书院找戴夫子,所以书院的人才知道原来戴夫子跟慕容少主身边的人还是好友。 这个林奔当时就觉得去听一听他们的谈话也许会有什么收获,就偷偷地躲在那边听了。 别的是没有怎么听到,但是他却听到了一事。 本来,慕容少主来大贞,一来是为了找孙神医,二来,也是听说清松书院这边的后山有一处野狗岭,那边生长着一种药材,那种药材很是稀少罕见,就算他们少主现在已经被缙王妃医治好了,不再需要那种药材了,但是能够找到那种药材,也是可以寻到买家,卖出一个高价的。 慕容少主自己可能也愿意收。 林奔与他们说了这事之后,又神秘地说道,“我可告诉你们,我们要是找到了那种药材,一来可以证明我们的胆识和本事,能在野狗坡那么个地方生存下来,还能找到那种药材,这能够让我们拿到优等,那些药材我们可以只交一株,剩下的,我们到时候偷偷拿去卖了,可是一大笔银子。你们可别跟我说,你们家里不需要这笔银子。” 这话一说,这四名学子一下子就心动了。 “真的?” “戴夫子的话你们还不相信吗?”林奔反问了一句。 在清松书院里,虽然戴夫子不良于行,但是他在书院里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大家也都很尊敬和崇拜他。 戴夫子是有大本事的人。 “信,当然信。” “裴悟和房玖锦他们肯定不会在围栏里呆着,对于他们来说,这多无聊啊?他们也是不服输的人,”林奔说道,“像他们那样有家世背景的人都还要拼一把呢,我们这样的穷人出身,难道就这么怕死?” 被他这么一说,四人一下子都来了斗志,也觉得他们的确是要去拼一把才行。 第860章 把他们带回来 “那还等什么?走!” “这才是我的好兄弟们!”林奔大喜,“我知道围栏有一个地方很容易打开缺口的,我们就往那里过去,那边去野狗岭还能抄近路。” “走。” 五人五骑,立即就朝着林奔指着的方向飞驰而去。 当时的官兵们费力建起这么长长的一道围栏,这么多年来,书院也会定期派出院侍来巡逻,要是看到哪里有什么缺口的就会尽快修补,否则要是后面有些野兽跑过来,那后果可就不截设想了。 破坏围栏,也是书院里一直明文禁止的。 但是现在这几人听了林奔的话之后已经头脑发热,在看到在一片矮荆棘后面的一处围栏有些倾倒之后,他们不是担心害怕,反倒是有些兴奋起来。 “我们一起策马踩过去,这一块围栏就能塌下,我们就能够过去了。” 在林奔的指挥下,几人骑着马冲了过去,这一截围栏就在他们的马蹄之下倒了下来。 “林奔,那围栏。。。。” 还是有一人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林奔回头看了一眼,“没事啊,你们没看到过去就是一丛荆棘吗?那丛荆棘也算能挡一挡野兽了,一般不会从那里钻过去的。那些野兽也不蠢,看到荆棘还钻,不怕被划伤吗?” “这倒也是。” “走走走,快走,天快黑了,我们得去找个地方扎营好过夜。” 在他们冲过去没一会儿,后面的一片小林子里也跑出来几个学子。 他们看着那一处倒塌了的围栏,想了想,都小心地绕开了荆棘,也钻了过去。 林奔那个人是很有些小聪明的,他会不顾一切过去,肯定是有什么好处,他们虽然本事不如那些人,但也可以跟在后面,看看能不能捡些便宜。 明若邪差不多在这个时候也已经带着紫浮和阿七来到围栏这个范围。 但是他们并不是到了林奔他们冲过去的这一段,而是到了另外一处,正好拦下了一群在此犹豫着要不要过围栏的学子。 明若邪一看到这一群学子大概有十六七人,心里微微一松,这也算是一小群学子了,她现在是觉得能够拦回一个是一个,如今一下子见到十六七人,自然觉得是个小惊喜了。 这些学子也是在纠结着要不要越过围栏。 现在被明若邪拦下,他们都有些懵了。 “学生们见过缙王妃。” 这些学子都乖驯地对明若邪行礼,因为撞了六声钟,因为赢得了医术比试,因为救治了那些平凡的百姓,明若邪现在学子们和百姓们的心目中其实地位已经算是很高的了。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些学子们会这样给自己行礼,还在她的面前自称学生。 “免礼了。”她轻轻托了托手,对他们说道,“你们之前在讨论什么?” “回王妃,我等在商量要不要越过这围栏去。。。。”有学生立即就很是口快地回了明若邪的话,但是边上有人觉得这事本来就不能说出来的,之前书院是有规定不过擅自越过这围栏往后山那边的去的啊。 他用手肘撞了撞同窗,本来正想着要提醒他不能说的,但是一下子又反应过来,这一次应该不用管这一条规矩了?大家都过去了,而且山长明明就说了要让他们历练的啊,越是难的环境才叫历练啊,在围栏这一边的能叫什么历练? 山长这一次都愿意让他们过去的。 所以他立即又补了一句,“缙王妃,已经有不少人越过围栏去了,我们只是想要结业成绩能拿优等而已。” 什么? 已经很多人过去了? 明若邪皱了皱眉,顿时就觉得不太好。 “缙王妃,请问您来此处有什么事啊?”又有人好奇地问明若邪。 “来找你们回去。”明若邪直接了当地说了出来,“你们学院的戴夫子说的话你们都应该信服的?” “戴夫子?” 众人愣了愣,怎么会突然提起戴夫子了?但是戴夫子说的话,他们是信服的啊。 “这是自然。” “那就好,戴夫子观天象算出来了,三天之内必有暴雨,所以你们现在进山林太过危险了,此次历练就此结束,你们现在马上返回书院,沿路若是遇上其他学子,也务必把他们带回去。”明若邪说道。 “啊?” 众人都是一愣。 “这不仅是戴夫子的意见,也是本王妃的命令。”明若邪神情沉凝,又加了一句,“马上返回书院,否则本王妃留在书院的人要是没有登记上你们的名字,到时候结业成绩一样给你们取劣。” 众学子这下子就真的完全相信了,他们脸色都是微微一变。 虽然不知道明若邪为什么突然会来这里管这件事,但是,能够不去冒险,他们还是乐意的啊。 本来他们一开始就不太乐意出来的,而且也一直觉得来这里会很危险,要不然刚才他们也不用犹豫了。 “缙王妃,我们这就回去。” “嗯,”明若邪的神情这才一缓,“记得,要是遇到别的学子,也要让他们马上回去。” “是。” 这一群学子匆匆返回的时候,明若邪转身看向了围栏那边。 当年清松书院的院侍是走遍了这一圈,查探过之后才定下来把围栏筑在这里的,说明要是越过了围栏,真的会有危险。 她当时也进去过一次,不过那次不算是深入后山,不过是为了找到东西赢了何旭他们那些纨绔。 现在这些学子们如此重视书院的结业成绩,万一真的是为了争优,一直往里面走呢? 到时候迷了路,要出来都难了,就真的怕他们越走越深。 “郡主,这片山林这么大,要把所有学子都找到,命令他们返回书院,还是很困难的。”阿七看了看天色。 那些学子们肯定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进山,要是一蜂窝地挤进去,那不是等于竞争力也大了吗?当然是各显神通的。 紫浮也眉头紧皱,“别的不说,就怕那些个自诩功夫好胆子大本事强的,一个劲地往里钻。” 就他们三个人的话,要怎么把学子们找齐,让他们返回书院呢? “分开找。”明若邪说道。“阿七你去那边,紫浮你往相右边,我就在这里进去,你们记得,不管能不能找到人,一天之后往回走。” 第861章 听令吧我的兵 “这怎么能行?” “郡主,不可以啊。” 紫浮和阿七同时脸色一变,齐声叫了出来。 他们本来就是明若邪的侍卫,莲王和缙王两位王爷都要求他们一定要有一人紧跟在她身边的,平时都要跟着,别说现在进深山里了。 要是他们都不在她身边,万一明若邪在山里发生了什么事,那不止是王爷会责罚他们,他们自己可能都会愧疚得不得了。 他们也是绝对不希望明若邪出事的啊。 “没事,我在这山里不会有事的。” 对于别人越是危险的深山,对于她来说越是安全,越是乐园。 他们生怕有什么野兽毒蛇,而明若邪还怕野兽毒蛇不够多呢。而且,他们不在她的身边,其实她要找到那些学子更方便。 “戴夫子和孙夫子他们不是都说了吗?这后山深处还是很危险的,王妃您没有轻功,要是真的遇上什么野兽,根本就跑不过,连爬树都难。”紫浮说什么都不愿意走,“再说了,属下的职责就是保护您,那些学子全部加起来都不能跟王妃您一个人比。” 要让他们抛开她去找其他人,那不是本末倒置吗? 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这是命令。”明若邪板起了脸,“我说了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难道你们平时说对我的信任都是假的?现在是信任不了我的能力吗?” “这——” 紫浮和阿七对视了一眼,竟然一时间无言以对。 好像也是这么一个道理啊。他们不是一直觉得王妃十分厉害的吗?现在怎么就一直怀疑她不能保护自己? “去,学子和学院的夫子们不能出事,别拖时间了。”明若邪挥了挥手,然后就把自己的裙摆一提,动作干脆利落地越过了围栏。 “你们先别过围栏,先在那一边找人,这一边的有我。” 她给他们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快速地朝着山林深处奔去。 明若邪身形轻盈如蝶,飞奔起来如同能够借风御风,看着毫不费力,速度快得很。 只不过两个眨眼功夫,阿七和紫浮就已经不见她的身影了。 两人都是“嘶”地一声,觉得不可思议。 “王妃不是没有武功吗?为什么她可以跑得那么快?” 当然,与武功高手相比是比不上,但是,寻常人也比不上她啊!那种速度,又不是轻功,就已经是超越了寻常人的速度了。而且看着身姿当真轻盈,就跟没有重量一样。 “我们郡主,自然什么都是厉害的。”阿七说了这么一句,转身朝着左边走去。“抓紧,我们能找到些人,郡主就能省事许多。” 紫浮见他都转身了,咬了咬牙,也转过身,快速地朝右边奔去。 没错,他们要加快速度。 却说明若邪一入山林就跟鸟儿一样,见周围无人,她立即右手一握,然后蓦地张开手掌,五指伸开,有红色的光芒从她的指尖里飞了出来,如同林子里萤火点点,朝着四面八方飘了出去。 这些红色的萤光飞进了密林里,飞到了几棵树上,落在正抓着树枝在上面荡来荡去的几只小猴子身上,头上。 这几只小猴子突然就顿住了动作。 “来,我的兵将们,散开去,找到闯入的人类,把他们往回驱赶。” “不能赶的,告诉我方位。” 听令,我的兵将们。 玄而又玄的指令,随着那些红色的萤火点点,传达到了这些灵智偏上的动物脑子里。 先就是那些猴子。 这些萤火让它们觉得相当亲切,这是曾经来过的人。 它们吱吱叫着,立即就碰了碰头,然后转身朝着不同的方向,或是飞奔出去,或是抓着藤条荡了出去,很快就分散没入山林,执行明若邪的指令去了。 猴子小精兵的速度是最快的。 刚从一片小山坡下爬上来的几名学子只觉得筋疲力尽。他们觉得自己的速度算是快的了,因为他们是跟在裴悟和房玖锦他们那些人后面赶上来的。 反正觉得虽然比不上裴悟他们,但是他们按照这样的速度追赶着,总会比其他人快? 不跟裴悟他们比,跟别人比快了就行啊。 裴悟他们骑马是直接从前面的一条沟上飞跃过去的,这几名学子却是不敢。因为那条沟太深了,他们的骑术和马都不是那么好,哪怕跟着?所以他们只能再另选路,这边马是上不来了,只能把几匹马先拴在坡下的树旁,他们自己往这片小山坡爬上来。 没想到看着是不怎么难爬的山爬,爬上来却是差点让他们都要累死了,现在也是一身狼狈,衣裳不仅有些勾破了,还蹭得脏兮兮。 几人都瘫倒在地上休息。 突然,其中一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吱吱的叫声。他心有点慌,伸手捅了捅旁边的人,问道:“刘兄刘兄,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在他旁边的人正要说没听到,就发现顶上的树枝有一团什么东西正直直地朝着自己的脸坠了下来,他瞳孔一缩,惊叫一声,下意识就往前一滚。 这学子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倒霉,他这么往前一滚,脚下一绊,人直接就像是个球一样又朝着山坡下滚下去了,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咚地一声滚落到了坡底,四脚朝天,躺在那里眼睛里全是蚊香圈。 好不容易,累得半死,爬到了山坡上,结果这么一失足,这坡白爬了。 其他人被这变故也是惊得都已经第一时间爬了起来,但是他们都来不及拉住那姓刘的同窗,也顾不上看着他就那么滚了下去—— 因为他们这会儿也正被刚刚从树上跳下来的东西给惊着了,一个个都僵在原地,连眼珠的转动都相当僵硬的直愣愣看着那只小猴子。 没错,刚才从他们头顶上的树枝上蹦下来的,就是这么一只小猴子。 就是这么一只小猴子,把姓刘的学子给吓得一把滚回坡底了。 “吱吱吱!” 小猴子冲着一人抓头挠脸,吱吱叫着,然后又原地跳了几跳,再转向另一人,又是吱吱叫着,跳了跳,又转向第三人,又叫又跳。 几名学子同时紧张地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然后小心翼翼地朝着同伴移动靠近了些。 第862章 是不是成精了 “不过是一只小猴子而已,我们怕什么?”一人小声地说道。 这句话刚一说完,那只小猴子就猛地窜到了他面前来,冲着他的袍摆就是一顿挠,撕拉一声,袍摆直接就被挠破了,撕了一块下来。 “啊啊啊!” 那名学子吓得抱头猛地后退,其他人也都跟着赶紧退后了。 他们不敢再靠近斜坡,别等一会儿也不小心滚下去,这坡就白爬了。 可惜,那只小猴子一看到他们后退,又是呲牙咧嘴地窜到了他们后面去,后腿一蹬,身形一窜,两拳就朝着他们的屁股打去。 咚咚咚。 一连三个人被它猴拳打中屁股,他们都惊叫着猛地跳转过身来,又惊恐地瞪着那只小猴子。 这么一来,他们就变成了背对着来路,那个斜坡。 “呲!”小猴子神情颇为凶残,在他们面前冲着他们又叫又跳又挠,逼得他们退了好几步。 “你不是说这么一只小猴子而已,不用怕它吗?” “本来是不用怕啊,但是这猴子还是很凶。。。。” “我们快跑?” 他们小声地议论着,一边紧紧盯着那只小猴子。 “往哪边跑?咱们不用等刘兄吗?” “叫他快点爬上来。” 有一人就回头朝坡下看,叫了起来:“刘兄,你还好?要是没事就赶紧爬上来啊,我们要跑了,是一只小猴子一直在缠着我们。” 所以,赶紧离开这里避开这只猴子就没事了,可能这个地方是它的地盘,他们无意闯入了呢? “我、我就上来。”底下那姓刘的学子这个时候才缓过气来,坐起身,望上来,又认命地往上爬。但是他摔得浑身都痛,爬也爬不了那么快。 就在他努力地往上爬时,那只小猴子突然就弯腰从地上捡起了几块小石头。 那几名学子一看到它这动作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它想干什么?” 这句话刚说完,小猴子冲他一呲牙,抓起一块小石头就朝着他砸了过来。 “我他娘——” 又一块小石子砸向第二人,“啊啊啊!” “嘶,好痛!”第三块。 接下来,小猴子飞快地捡着石头朝着他们不停地砸了过来,准头惊人,几乎是百砸百中,砸得他们几人在那里抱头乱跳,感觉怎么避都避不开,疼得他们五官都扭曲了。 “抓住它,打死它——哎哟!” 是有人想过要抓住那只小猴子,但是他们叫嚣得更厉害,那只小猴子就砸得更厉害,它越砸越高兴,似乎是砸出兴致来了,后面地上没有小石头,它就抓起一把沙一把沙地朝着他们扬来。 “我眼睛——啊——” 这一声惨叫让已经爬到一半的刘学子心头一跳,抬起头来,瞬间就惊恐地发现上面有人滚了下来,一下子就滚到了他跟前。 他想避都避不开,瞬间就被撞得又重重地往下滚。 “啊啊啊!” 下一刻,剩下的那几人也相继滚了下来。 斜斜的山坡上,只见几个人肉-球前赴后继地飞快往下滚,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离此处有段距离的另外几个学子正谨慎地做着记号,到时候要回来就能认得了路了。 “不迷路,能够顺利返回,也是我们得分的一个关键点啊。” “有没有人能爬树?爬高一点,在上面系点显眼的手帕,到时候咱们要找到这个位置就方便多了。” “我上去我上去。”一个圆脸少年兴奋地叫了起来,“我会爬树!” 其他人都让开了,“行,你上去。” 圆脸少年往手掌呸呸两下,搓了搓,然后就往他们选定的那棵最高的树爬了上去。 这树很高,树干直,他刚爬了一段,底下的人就叫了起来,“有只猴子!” 圆脸少年抬头一眼,一只猴子正头朝下,倒挂在树上,离他不过一臂远,冲他一呲牙,吱吱地叫了起来,然后把背在后面的手伸到前面来,圆年少年定睛一看,脸色刷地就白了。 “蜂窝!” 他蹭蹭地就滑了下去,差点摔了一屁股开花。 爬起来就指着树上的猴子叫,“那猴子抓着一个马蜂窝!” “什么?”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看到树上的猴子嗖地就窜了下来,举着手里一个大马蜂窝就朝他们冲了过来。 “啊啊啊!快跑!” “猴子疯了吗?” “马蜂!那是马蜂!” “它朝我这里来了!救命!” 此处瞬间鸡飞狗跳的,那些学子被追得慌不择路,就只能被猴子撵着跑了。 等他们跑得气喘吁吁觉得都快要没命了,定睛一看,前面不就是他们之前好不容易翻过来的围栏? 难道要翻回去? “我们——” 其中一人要说话时一回头,那只猴子竟然还在后面一树上倒吊了下来,冲着他呲牙,“吱!” “啊!快跑!” 他们顾不上了,赶紧就翻回了围栏这边来,跑回一段再回头,就看不到那只猴子的身影了。 “不是,我怎么感觉那猴子就是要逼咱们回来啊?” “你疯了,猴子就是畜牲,它逼咱们回来干吗?”另一人觉得荒谬。 “王爷,怎么感觉山里不太安宁?” 司空疾带着陶七和青白进了山,追着明若邪的马车来到了围栏边,就看到马车停在这里。司空疾在检查着有没有紫浮留下来的什么信息时,陶七跟他说了一句。 司空疾抬头望向了山里。 陶七都能够听到,他当然也听到了,而且他听到的还要比陶七清晰一点。 像是有什么鬼哭狼嚎的声音,虽然听得出来是人在叫唤,但是可能因为离得有点远,而且地势风向和障碍物的复杂,让那些声音有点儿变得怪异。 除了人声之外,还有什么野兽还是什么动物的叫声,还夹着什么树叶的沙沙声,什么东西断裂还是掉下来滚动的声音。 还有风声。 这所有的声音都夹杂在一起,就让人听得有些不是很真切了,而且也还离得有些远,要不是他们的内力深厚,应该还是听不见的。 陶七虽然听得并不是很真切,但也觉得山里不安宁。 青白也闪身出来,指着一个方向,对司空疾说道:“王爷,那边的动静比较大。” 第863章 猴子还告状了 他们都听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能是书院的学子们都遇到了状况了。”司空疾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是很紧张了。 他突然就觉得,既然明若邪进了山,那这片山林里怎么可能会安宁? 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哪里来的,但是他就是觉得,只要不是有什么人为的危险,明若邪在山里根本就不需要他多担心的。 当然,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要赶紧找到她。 别的他不担心,他担心的就是有人目标明确地对她动手,就怕有武功高深莫测的杀手盯上了-她。 来了大贞这么一段时间,明若邪明显是出尽了风头,暗地里还不知道已经树了多少敌人,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想要她的命。 他绝对不能让她一个人对抗危险和杀机。 “我们分开找。”司空疾从马车上拿出了一件披风来,又拿了一块防雨的包袱布,将那披风包起来,系到了背上。 “王爷,这怎么能行?就算属下不跟着您,青白是您的影卫,他也一定得跟着您啊。”陶七听到司空疾的意思,好像也是要让青白与他分开,他一下子就变了脸色,这样不好只要能? “后山这么大,你们王妃很明显地也跟紫浮阿七分开行事了,”司空疾指了指左右的几个脚步,那可能是阿七和紫浮为了给他们留下线索,故意踩得很重,留下来的。想必就是想跟他说一下,他们和明若邪是分开行事的。“我们分开找,也能够快一点找到他们。” 陶七有点惊骇了。 “他们怎么能离开王妃?难道王妃现在是一个人?” 明若邪的身边是一个侍卫都没有吗?“王妃可没有半点武功啊!” 陶七都紧张得声音有点儿颤抖了。 这里不是在城里,是在很有可能有野兽出没的山林里啊,明若邪一个人没有半点武功,又是要去命那些学子们回学院,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呢? 就算没有遇到什么野兽毒蛇之类的,书院里的学子和夫子,可不代表就每个人都是好的,都是听话的,都是能够顾忌到缙王妃的身份的。 要是他们不想回来,不听明若邪的劝,起了冲突,在那样没有什么人会看到的清幽山林里,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有恶从心来的念头? 万一明若邪就遇到了那些很纨绔的有武功的学子呢?像是何旭金少那样的,他们从小在京城里作威作福胡作非为惯了,在书院里的时候可能还会有点儿顾忌,要是在山里没有人发现,又或者是看到明若邪那样的绝-色,一时间色从心起。。。。。 陶七越想越觉得有点儿害怕。 他都要骂起紫浮和阿七来了,他们怎么能够与王妃分开呢? 司空疾看着自己的属下紧张得脸色发白的样子,也没想安慰一句,只是说道:“所以我们才要分开去找,尽快找到王妃。” “是!” 陶七闻言,这一次就一点儿都不带犹豫地转身就往左边走了,“属下去这边找。” 司空疾反倒是怔了怔。 怎么的,刚刚还觉得不能与他分开行事,现在一担心起王妃来,王爷就抛在脑海了? 他看向了青白,“青白,你——” “属下往这边,王爷自己多小心。”青白说完了这一句话之后也立即就转身,走了和陶七相反的方向,速度很快。 司空疾:。。。。 说好了是他的影卫不能离开呢? 他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为什么他现在觉得,自己的这些属下比起担心他来,更担心关心明若邪? 这是因为他会武功? 但是要换在以前,他们肯定能够想起他还有内伤这个事实啊。 现在他们可是恨不得赶紧冲去找到明若邪,哪里想得起来他还有内伤在身? 司空疾叹了口气,朝着正前方走去。 虽然这里的围栏看起来是难以攀越过去的,但是他却觉得明若邪很有可能就是从这个地方越过去的,青白和陶七却是觉得这个地方明若邪过不去,很有可能是往两边走。 所以他们都选了自认为有可能找到明若邪的方向,然后希望司空疾进去之后遇上紫浮和阿七。 这样司空疾的身边也就有侍卫了。 司空疾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任何人,便足尖一点,身形拔高,半空中脚轻踢,御风借力,已经跃过了这围栏。 在进去找明若邪的路上,他突然就在想着,明若邪虽然不会武功,但若是她真的与会武的人对上了,能不能扛一会儿? 他之前还是疏忽了,不管怎么样也得教她练练招,至少教一下她怎么找到武者的破绽,可以尽量地避开对方的攻击。 而司空疾他们担心着的明若邪这个时候却正看着一只小猴子很是欢快地朝着自己窜来,一臂抱着几个果子,看起来像是桃子,还有些绿中带红,看起来倒是挺好看的,形状和颜色是像桃子,但却不是她曾经见过吃过的任何一种桃,不知道这是不是大贞独有的一种桃子。 那只小猴子把那几个桃子一股脑地塞给了她,然后就跟邀功似的又跳又叫,看起来很是兴奋。 明若邪拿起了一个桃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咔嚓咬了一口,然后看着那只小猴子,“让你找人,你摘桃去了?” 难道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找到那些学子,然后把他们往回赶吗? 山大王她明明下的是这样的指令啊。 那只猴子又是一阵乱叫。 明若邪一开始不太明白它的意思。 这只猴子竟然又比又演,先是站着不动,抬头,看着上空,然后又转了个位置,做了爬树的动作,伸长手臂,摘,摘完就往下丢。 之后它又跑开去,然后再做着凶恶的样子又跑了回来,一阵吱吱怪叫,再转个方向,拿着什么东西朝它这边砸的动作。 “吱吱!” 小猴子演得那叫一个入戏,激动得跟什么似的,然后又跑到她面前来,转过身,低下头,指了指自己的后背。 明若邪一边啃着这无比清甜的桃子,一边低头看着它的背,看到了几处划伤出来的小伤口,还有几处明显的红肿起来。 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第864章 你们抓得到吗 “你这是找到人了,那些人还攻击你?” “吱吱吱!”小猴子又是跳又是叫,上窜下跳的,气得呲牙咧嘴的样子。 明若邪又挑了挑眉,“你这是想要让我过去给你报仇?” “吱吱吱。”小猴子扒拉着她的裙摆,指了指前面的一个方向,那就是它刚才跑过来的方向。 明若邪看着自己抱着的这几只桃子,“那你怎么还给我带我桃子回来?” 小猴子又是一阵乱跳。 这个时候,前面一处背风的低地,抱着一小堆桃子过来坐下的几个学子都是一脸愤慨。 有一个把桃子放在地上,挑了挑,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猴是不是成精了?它把咱们又大又熟的桃子都挑走了不说,竟然还把剩下的这些都又踩又踢的,看看!这几个,都裂开沾了泥土了。” “真的是邪门,怎么会遇上那么一只小猴子,又不怕人,非得拦在我们面前就是不让我们走。” “就是啊,我们摘点桃子惹到它了?” 在一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的林奔吐出了一口带着沙子的口水,神情也有点儿暴戾。 “别说,还真的有可能就是摘桃子惹到它了,不是说吗?很多畜生也都会很会占地护食的,也许它觉得那棵桃树就是它的,那些桃子全是它的,咱们过来摘桃,那岂不就是惹了它?” 林奔虽是这么说着,但他可不是在替一只畜生辩解。 他甚至觉得自己很想把那只猴子给打死。 “那这么说来,还是我们的不是了?”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个在挑拣着桃子的人可笑不出,“桃子都脏了,全是裂开的,裂开沾了泥土,没有水的话洗不干净,怎么吃啊?” 那只猴子真的是像是成了精,哪里有因为自己带不走那么多,所以也把剩下的这些给毁了,都不想给他们吃? 他们赶了这么一天的路了,自是没有想到从书院里带出来的水一天就已经全部喝完,他们之前觉得山里肯定多的是水源,所以前面喝水的时候也都没有怎么节制,都是大口灌水。 现在水没有了,找了半天愣是没有找到小溪小泉之类的水源,所以他们都渴得嗓子快要冒烟,看到了那么一棵桃树,上面还结着不少桃子,自然是兴奋得不行,立即就冲过去摘桃了。 谁知道挑桃的时候遇到了这么一只小猴子,上来就冲他们挠爪挥臂怪叫,还来拽他们的衣服要拉着他们走。 虽然觉得这猴子也太过像精了,可当时觉得有点儿新奇,没有趁机把它抓住,等到发现它一直不让他们往前,还不让他们再摘桃了,一直想要驱赶他们离开的时候,他们就都攻击起它来。 反正都是练武的,还怕一只小猴子不成? 五个年青力壮的男子,还有林奔这么一个力气极大的,只要是那只猴子被他手臂抡中一下,估计就得脑浆都出来了,他们当然不怕它。 五个人齐齐拿桃子狠砸那只小猴子,他们也没有想到那只小猴子竟然还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一边避着一边挑拣着那些大的熟的桃子,然后又四下祸害着剩下的桃子,折腾得他们都快累得喘不过气来了,它才抱着那些桃子跑了。 “只能擦了,用衣服擦,就算是脏了也得吃不是吗?虽然这些桃子不是很熟,但多少还是有汁的。” 一个学子说着已经捡了一个相对大点的桃子,掀起自己的外衣,用里衣仔细地擦起桃子来了。 不是他不想用外衣擦,实在是刚才在跟那只小猴子斗的时候,他们的衣服都已经弄脏了,现在头发都是乱的,那只小猴子还有几次跳到了他们头上肩上来,抓着他们的头发。 他们原本用青布巾束着的发髻,现在都已经完全散开了。 还有一个已经披头散发还看得出来已经被抓掉了一小把头发,现在连说话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是坐在地上默默地擦着桃子,擦一处咬上一小口。 嚓。 有人咬到了一粒沙子,顿时又是无名火腾地窜到了头顶。 “要是让别人知道我们被一只小猴子戏弄到这么狼狈,估计得把他们笑死,我们的面子里子就要全都丢尽了!” 进来之后遇到的不是大的野兽,也没有遇到什么毒蛇毒蜂之类的,只是这么一只小猴子,让他们已经没有了害怕和不安。 林奔拿起了一颗桃了,看到上面几道裂开的口子,都沾满了泥沙,也很是气恼。 他突然间灵机一动,眼睛都亮了起来,看向同窗,他顿了一下,缓缓地说道:“我有一个主意,你们听听看如何?” “什么主意?” 他们进来这里本来也是听了林奔的主意,一路自然是以他为首的,现在听到他有了主意,他们都看了过来。 “山长不是说了吗?我们可以打猎,可以找到珍贵的药材,拿回去之后都是算我们的成绩的。” “是啊。”所以呢? 林奔又说道,“那如果我们抓到一只活的小猴子回去呢?如果这只小猴子还跟成了精一样呢?” 众人的眼睛也都是一亮,顿时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主意了。 这就是他们拿分的机会了啊。 那个被抓了一把头发的学子腾地就站了起来,“对啊,我们刚才为什么要放它走?把它抓了不就是了吗?” 刚才跟那只小猴子上窜下跳地大战了那么一场,他们竟然谁都没有想起来,这也等于是打猎的一种啊。 (说得好像他们想抓就那么容易抓得到似的。) “林奔,你刚刚怎么没有想到啊?” “你们不也没有想到吗?”林奔扫过去一眼,现在是要怪他了? “好了,我们都没有想到,也是一时间没有把猴子当成可以猎的一种猎物,没有想到我们完全可以抓活的回去。” “我觉得要是抓这么一只活的小猴子回去放在书院里,会让所有人都轰动起来的。” 一般的小猴就不说了,刚才的那一只猴子明显就很精啊,跟人似的。 要是能够抓到这么一只活着的小猴子回去,他们真的是很有可能拿下高分的。 “可是现在它已经不见了,我们要去哪里找它?” 第865章 一个女人一个猴 “既然我们的目标就是它,那当然是要好好地想办法把它引出来啊。”林奔看向他们,“你们谁身上还带着什么好吃好玩的?” 好吃的还是有点,但是好玩的? 他们总不能出来还带着什么趣味玩意来玩? “对了,我还有一小袋瓜子,还是很香的,我们要不要在这里嗑一嗑?那只小猴子要是真的这么精的话,很有可能会闻到香味就过来了。” “而且听说猴子不也是挺记仇的吗?我们之前那么砸它,它会不会事实上就没有跑远,正在哪里盯着咱们呢?” 他们都这么想着,觉得很有些道理,便把抓猴的架势摆开了,有人准备着陷阱,有人占据着有利的位置,有人已经拿好了武器。 这一次,一定要让那只小猴子来了就跑不掉。 “准备好了,你们吃东西。”林奔拿了一个临时用藤蔓简单编起来的网,站在高处的一块石头上,准备逮到机会就带着网一跃而下,把那只猴子罩住。 离他们不远处的几株大树下,另外的几个学子和一个夫子正看着这边。 “刘夫子,你说林奔他们在做什么啊?” 他们这几人因为有一个刘夫子跟着,还是因为这里也有刘夫子的侄子在,刘夫子是骑射功夫还不错的,射箭的准头很不错,知道他们要进这片林子,他劝不住,又担学生们和自己的侄子出事,所以他就背着箭跟着进来了。 现在遇到了林奔那么几个人,刘夫子也觉得他要把他们叫在一起,人多聚在一起总是能够安全一点的,遇到什么事情也能够齐心协力处理。 但是看着他们的样子,似乎是一个个都挺狼狈的,本来他正想上前去问问他们是怎么回事,然后就看着他们都开始忙活起来了。 忙活了一阵,另外四个学子又吃起东西来了。 这就让刘夫子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林奔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 “不知道啊。” “叔父,现在天色马上就要黑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找些柴火来准备点起火堆?在这荒山野岭里,要是没有烧火,晚上会有野兽过来?” 烧起火堆来,可能还能够惊走震慑住一些野兽,他们也才安全一点儿。 “你们几个先去捡柴火,反正林奔他们就在眼前,不着急着过去叫他们,先看看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 “是。” 刘夫子交代子之后,那几个学子就散开去,在这附近寻起了柴火来。 刘夫子的侄子张福走到了那几株树后面,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棵药材,好像也并没有听到这种药材外面已经没有了,但毕竟还是贵的,这么一棵药材要是能够挖回去,那也绝对是算分的。 张福左右看了看,其他的同窗都离自己有一点儿距离,他也就没有叫他们,自己就朝着那边走去。 那里的野草丛还是挺茂密的,他刚刚一走近,就听到前面草丛里沙沙的一声细响。 张福的汗毛瞬间就竖起来了。 他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字:蛇! 但是虽然已经意识到了是什么,他却还是没有办法做出反应,想着是要赶紧拔腿就跑的,但是身形就跟被钉在原地似的,双腿都在打颤,就是没有办法跑开。 就在这时,草丛里一颗蛇头昂了上来,那蛇冲他吐着蛇信子,眼睛都跟他对上了。 毒蛇! 一看到这么一条全身赤红带有些黑点的蛇,张福差点儿就要哭了。 “叔、叔父——” 救命啊。 他以为自己叫出声来了,以为自己叫的声已经很响亮了,但是事实上,他就是叫得很是虚弱很低微的声音,就连离他最近的一个同窗都没有听到。 那个同窗正弯腰去捡一根树枝,背对着他这边,根本就没有发现他这边的不对。 就算这个时候对方发现了,这么一段距离,对方也是救不了他的。而且那个同窗又不是抓蛇小能手,就是冲过来,又能干什么?说不定就是惊叫出声。 张福的脸色都白了,一切在他的眼里像是被放慢了,慢动作一样,他看到那条蛇朝着自己窜来,他知道自己应该要避,但是脑海里事实上一片空白,没能有任何反应。 咻! 刷! 他都像是闻到了蛇张开嘴巴传过来的那种腥臭,那蛇到了他的面上,竟然是要咬他的脸! 但就在这一个霎时,一只青葱白玉一样的手刷的一下就从他的后面伸了过来,那纤长雪白的手指一下子就抓住了蛇头,将它张得大大的嘴巴合上了去。 张福瞬间觉得自己死里逃生,有那么一瞬间的不真实感。 “傻愣着干什么?” 一道清亮的女声从后面传来,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张福这个时候才能够动弹似的,他本来以为拍着自己肩膀的还是这个人的另一只手,偏头低眸一看,却是看到了一只毛茸茸的全是黄褐色的毛的爪子。 “啊!!!” 张福在这一刻还以为自己见鬼了,还是山妖? 为什么会一只手像是美人一样,一只手像是猴子一样? 这是个什么东西! 而且“它”还会说话! 他一下子摔坐在地上。 转头,抬头,就看到了一个女人,肩膀上蹲着一只小猴子,小猴子还保持着朝前面伸着手臂,刚刚像是搭在他肩膀上的位置,就那么愣愣地看看他,然后又无辜地看看明若邪。 是个人? 真的是个人? 一个人带着一个猴? 一个女人? 张福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所以现在出现了幻觉了,脑子就是没能转过来。 “仙子,妖女?猴精?” 明若邪无语地看着这学子,长得挺精神的,难道是有点儿脑子不好? 她手里还捏着那条毒蛇。 不是所有的动物不是所有的野兽都是有灵智的,如果是完全没有一丝灵智的,像她之前那样用鬼手之力散发出来的指令,这些东西是接收不到的,只有她亲手实实在在地碰到了这东西,才能够令它们驯服,听从指令。 所以,这个学子的确还算是运气好的,虽然遇到了这么一条毒蛇,虽然差点儿被咬死了,但正好她赶到了不是吗? “起来说话。” 第867章 山林狼在啸 看来这名青年的臂力手劲大得很啊。 这样的力道,小猴子要是被他手里的东西抡中,只怕会立即就晕死过去。 “喂,你们到底是想要抓活的,还是要打死它?”明若邪不懂就问,就坐在之前林奔蹲着的那块大石头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场面很是紧张激烈,却突然就插-进来了这么一道清亮的女子的声音,这显得无比突兀,让他们的动作都一顿,然后齐齐朝她看了过来。 “缙王妃!” 这几名学子也是一下子就认出了明若邪来,马上变了脸色叫了她。 堂堂一个王妃出现在这里—— 好,她以前也进过这里,应该不算奇怪? “你们谁回答一下我刚才的问题?”明若邪又问。 林奔有些气喘,他瞪着眼睛看着她,“我们想要活抓那只猴子,缙王妃,那只小猴子很是凶残,您还是赶紧离开,在这里只恐怕您会受伤的。” “猴子凶残?我怎么觉得是你们比较凶残呢?你们刚才那样的力道,要是那只小猴子被你们打中,它只怕是离死不远。” “缙王妃,您是在为那只小猴子抱不平?” “是啊。”明若邪清脆地应了,让他们一下子傻眼。 怎么好好地王府不呆,跑到这山林里来替一只小猴子抱不平? 就在他们愣神这会儿,他们所有的吃的,瓜子点心什么的,全都被小猴子搜刮走了,它抱了满满一怀抱,吱吱叫着,头也不回地奔进了林子里。 一排乌鸦从林奔他们额头上飞过。 这是什么情况? 那只小猴子就是来抢他们的吃的?然后就跑了?它也不会攻击缙王妃吗? 之前一直赶他们对他们凶呢? “好了,你们之前打了它,现在吃的东西都送给它就当是赔罪了,”明若邪拍了拍手,从那块石头上跳了下来,看向他们,“现在你们收拾收拾马上返回清松书院,这一次历练结束了。” “什么?” 他们还没有从猴子的怪异中回过神来,听到了明若邪这话,又再一次愣住了。 林奔愣了一下,然后就反应过来,他顿时就咬了咬牙,神情有些不甘和不服。 “缙王妃为什么要骗我们?” 明若邪没有理解他的话,“我骗你们?” “我知道了,王妃和裴悟世子和房玖锦世子都认识,所以这一次是进来帮着他们的是吗?”林奔一下子就自己展开了联想,“因为他们要进骁骑营,所以是不是考核分要高一些?也要表现得出色一点,要是有人的分数跟他们离得太近,就完全显示不出来他们出类拔萃,是不是?” 明若邪挑了挑眉,这说的都是什么鬼? 林奔却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是对的,他又说了下去,“缙王回到大贞,也是想要建立自己的势力和人脉的,所以缙王看中了裴悟和房玖锦了,王妃夫唱妇随,也就来帮着他们二人,知道我可能是他们二人的劲敌,所以才想出来了这么一个办法,骗我说历练结束了,让我们什么都不带不管就返回清松书院,到时候我可就一分都没有了,这样,就没有人的分数接近裴世子了。” 另外四名学子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么多呢? 但是被他这么一说,他们为什么也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儿道理? 可果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 “扑哧。” 明若邪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林奔。”林奔梗着脖子,他不相信明若邪不知道他是谁,他刚才的分析很有可能是对的。 朱山长亲自下的令,让他们全书院出来历练,这才第一天,就有人来跟他们说不历练了,让他们回去,这怎么可能呢? 当是开玩笑吗? “林奔啊,你优点挺明显的。”明若邪认真地夸了一句,“想象力很不错。” 扑哧。 其他学子听明白过来,一时竟然没忍住,喷笑了出声。但是又觉得有点儿对不住林奔,所以又赶紧控制住了。 “缙王妃。。。。。” 林奔脸色涨红,正要说什么,突然,他们同时听到了远处山林里一声狼啸! “呜——” 众人脸色齐齐一变。 “有狼?!” 明若邪也瞬间收起了笑容,望向了声音来处。 那里,是一片更茂密的山林,地势也不平,能够看得出来有些怪石突了出来。 现在已经是暮色深沉,往那边看也看不出来什么,人和狼都没有看见,但是明若邪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就觉得那里应该是正有人在! 这么一天的时间能跑到那么深的山林里面去,除了裴悟,她还真的不作第二人想。 而房玖锦那孩子一直是喜欢紧跟着裴悟的,所以很有可能这个时候他也是在裴悟身边。 他们万一深入了狼窝。。。。 有武功都不够扛的! 明若邪本来还想跟这几个学子说些什么的,但是现在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心思。 “你们马上返回书院,这是我的命令!回去!” 她要再往里跑了,看着天色已黑,一到黑夜,很有可能就会有很多野兽要出来觅食了! 看着明若邪这样的天色还往狼啸的方向跑,几名学子都傻眼了。 “缙王妃,您——”别去啊,快回来啊。 “如果裴悟他们找到狼呢?”林奔突然一拍额头,“以他们的速度,他们现在应该可以去到那里了?他们该不会是想要射杀狼群,到时候直接驼好多狼尸回来?” 武者,勇士,在大贞现在是极为受尊崇的。 大贞国弱之后,皇上恨不得自己的子百全都是枭勇擅战的勇士,个个都能徒手杀手,单刀宰狼。 要是大贞能够传出这样的名声,何惧国弱?早晚都会雄回来的。 这要是裴悟他们当真杀了狼群,带了狼尸回归,不止是清松书院,就是整个京城都要沸腾了! 裴悟这个时候已经进骁骑营了,那单凭这个,他就可以直接升个小将! 想到这里,林奔一声粗口差点骂出来,他瞬间血热,“我们也去杀狼!!!” 此话一出,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好多猴子,刚才那只成精一样的小猴也在,一二三四五,一时数不清楚。 它们山大王有令,让这几个崽子回去,还不回? 第868章 这夫妻俩怎么回事 司空疾从树后走了出来。 看到了他们这么狼狈的样子,他也不由得挑了挑眉,觉得很是讶然。 一路轻功往这边赶来,他虽然猜想这里应该是有人遇到了什么事,可也实在是没有想到,是一群猴子把这些人弄成这样的。 没错,在那些猴子还没有跑的时候司空疾就已经赶到了这里,他也看到了林奔被那只猴子直接就扑-倒在地上。 那只猴子在林奔的背上跳样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了他。 猴子们都看到了他,只有林奔几人被猴子追气都快断了,根本就没有发现他一个大活人在这里。 司空疾本来以为自己得出手对付这些猴子了,毕竟这么一群猴子能把这几个学武的学子逼成这样,肯定是很凶残的。 他已经运气到手掌,准备掌风拍出去的,谁料那些猴子都有些出神地看了看他,然后竟然就都转身跑了。 而且跑得还挺快。 林奔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些猴子是因为看到了司空疾才跑的,还以为它们是终于追累了,所以才放过了他们,跑回去了。 司空疾内力运到了手掌,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却突然就失去了攻击的目标,自己也有点儿不解。 那些猴子这是要干什么? “缙王!” 林奔几人看到了司空疾都大吃一惊。 他们下意识地在司空疾周围寻找着他的侍卫的身影,但是周围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缙王是一个人出现在这里的。 “学生见过缙王。”他们都纷纷行礼。 “免礼了。本王问你们,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缙王殿下,一群猴子追着我们,可凶了,把我的头发都给抓掉了一把!” “缙王爷,您怎么会一个人来了这里?您还是赶紧离开,这里的猴子太可怕了。” 他们这些练武的年轻力壮的都不是那些猴子的对手,缙王这么一个弱得不行的病娇,怎么能一个人出现在这里?要是遇上那些猴子,别说一群了,就是那一只小小的,成精一样的小猴子,都很有可能把缙王爷给撕成碎片。 不过,缙王一个人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从书院到这里,这也很不好走啊,以缙王爷的病弱之躯,怎么能走到这里来?而且要是从知道他们出发的时候就来,这速度可真是够快的啊? 就在林奔他们开始怀疑的时候,司空疾一句话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你们见到本王家的王妃了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缙王殿下还有那么一点儿弱弱和委屈的模样,那如玉的脸庞和暗夜星辰秋水一样的眸水,简直是带着一股脆弱感的美丽,几乎要把他们给看呆了。 “你们见到了本王的王妃了吗?”司空疾又重复问了一句。 他们这才如梦初醒,心里齐齐地骂了一声,这简直就是祸害啊! 缙王爷竟然让他们同样身为男人的都要看呆了,他们明明就是喜欢女子的!不行不行,以后得离缙王远一点。 他们齐齐一个激灵。 然后才反应过来。 “缙王,您是进山来找缙王妃的?” “是啊,听书院的戴夫子说,我家王妃进后山来喊你们回书院了,本王不放心她,自然是要来找她了。” “这么说,戴夫子真的是要让我们都回书院吗?历练不要了?”这几个学子的眼睛瞬间一亮。 “听你们这么说,”司空疾的语气突然有些儿冷了下来,“你们是遇到我家王妃了?她已经跟你们说过此事了?” “是啊,我们刚才遇到缙王妃了,她说的——” “既然本王的若若已经说了,你们还在质疑什么?”司空疾的眸光一冷,一下子气质冷如霜,夜色已经很快地沉了下来,只是月光皎洁照山岗,照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气息更冷,“你们不相信她说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学子有那么一种感觉,要是他们敢真的承认的话,可能结果会是很惨。 所以他们又是一个激灵,然后就齐齐地摆着手赶紧否认,“不是的不是的,我们自然是相信缙王妃的,所以我们这不就是要返回书院了吗?” “是啊是啊,我们这就要回去了。” 司空疾心里冷哼了一声。 本王信你们个鬼。 你们明明就是被一群猴子追得不得不跑的好。 但是他这个时候懒得再与他们计较,立即就问了一句,“我家若若在哪里?” 他们几人同时往后一指。“缙王妃往那边去了!” 就在这句话说完时,他们只觉得一道身影快速地从身边奔了过去,然后就看到缙王已经往那边去了。 因为夜色已经降临,离得远一点儿就看不清楚,前面又还有树,所以一闪身进了树后,他们就看不见缙王了。 几人都愣了一下,这个时候才反应了过来。 “不是,缙王爷跑得这么快?” “是啊,比我跑得还要快?” “这山路不好走啊,他为什么没有摔倒?” “不是,他看得见路?” 林奔也有些茫然,但是,缙王没有轻功?是没用轻功的? 等到几人懵了一会儿,林奔才猛地脸色一变反应过来。“我们没有跟缙王说,那里有狼!” 而且,也没有跟他说,缙王妃是冲着狼啸的方向而去的! 不对啊,这夫妻俩不是都没有武功吗?为什么两个人都先后出现在这里?而且在黑夜的山林里,他们还不害怕,还要一直往里赶? 缙王妃还冲着有狼啸的密林奔去。 这对夫妻俩是怎么回事啊? “那咱们还要追过去吗?要不要拦住缙王啊?”四名学子都看向了林奔。这个时候还是习惯听他的话,由他来做决定。 林奔全身都疼,他之前重重地摔那一下是真的疼,而且现在又是黑夜了,本来之前又涌起来的热血,在听了缙王的话之后全都散尽。 都已经没有历练了,也就是说,就算他们进去弄到了什么,也没有分数啊,那他们何必还要去冒这个险? 他突然醒悟过来,“刚才狼啸的那个方向,好像就是野狗坡?难道野狗坡现在没有野狗,是野狼了?” 众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那缙王和缙王妃?” “我喊一声,看他听不听得到。”林奔冲着那边方向,手拢在嘴边,运气,大声地叫了一嗓子,“那边是野狗坡,那边有狼!” 第869章 你是猴兄吗 林奔的这一声叫得还是挺响的。 在黑夜的寂静山林里的确是传出了很远去。 如果司空疾是没有用轻功的,跑出这么一段距离的话应该还是能够听得见,但是,司空疾却是一避开了他们视线就直接用上了轻功。 他并没有听到林奔的这一句话,反正是离得不远的另外的学子们听到了,他们很快找到林奔这几人,听到他们说历练取消了,戴夫子和缙王妃让他们都返回书院,便结伴都一起回去。 黑夜的山林里点起了好些火把,是学子们互相得到了消息之后在往回走。 也有一些是遇到了陶七和青白他们的,青白蒙上面,但是有缙王府的侍卫令牌,也直接就用了缙王-之令,命他们速速返回,路上若是遇到别的学子,也务必要把消息传给他们。 司空疾如山间仙,飞快地往后山密林里飞掠。 有月光,对于他来说,完全可以看得清了。 本来他还不知道要去哪里找明若邪的,但是到了前面,突然一只小猴子就从树上荡了下来,跳到了他面前。 司空疾刹住了脚步,看着它。 小猴子晶亮亮的眼睛滴溜溜转了转,似乎是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他,然后就吱呜叫了两声。 司空疾心中一动,叫了一声:“猴兄?” 那只小猴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好巧了,就正好咧嘴笑了一下,仿佛在应他的话似的。 司空疾从怀里拿出了一支发簪来,走到它面前,那只小猴子还真的不怕他,就这么蹲在那里看着他走近。 司空疾把那发簪在它面前晃了晃。 小猴子鼻子动了动,还吸了吸,然后就跳了起来,一转身,朝着一片密林奔了去,奔了一段停下来,扭回头看他一眼。 那发簪是明若邪的,是他在之前路上捡到的,明若邪竟然还掉了一根发簪,他觉得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才让她速度飞快,在这片林子里飞奔。 猴子明显地嗅了她的气味,然后就跑出去了,这是要给他带路啊。 “果然是猴兄啊。” 司空疾一笑,收起发簪,立即跟了上去。 却说这个时候,就正是在野狗坡。 房玖锦和另个三个同窗都紧紧地围在裴悟周围,每个人手里都握着剑,背对背,围成一圆,紧惕地盯着周围的黑暗。 望远去,周围林子茂密,都投下了暗影。 就是他们所在的这个地方,正好是一片尽是石头和砂子的裸土坡,这上面有一处平地,周围没有什么东西,本来以为正好在此扎营过夜,哪里想到,现在他们似乎就成了砧板上的肉,被周围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狼给盯上了,还无处可藏身。 “裴悟,难道你不知道这个地方是野狗坡吗?”房玖锦紧紧地握着剑柄,只觉得手心里都渗出了汗了。 要说不紧张那绝对不可能的。他平时自诩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现在这样的黑夜荒山里,之前又听到了好几声狼啸,让他怎么可能不害怕? “我知道这里是野狗坡。”裴悟一手握着剑,一手紧紧地握着马鞭。 在骁骑营里,他这段时间苦练了用马鞭当武器,庞统领跟他说过,以后若是要上阵杀敌,那不能够只能擅长一种兵器,要是手里兵器被夺了,或是掉了,还是学会随地找到兵器来替代。 他是骑兵,最先要学的就是鞭法。 所以,现在他剑和鞭都不敢离手。 “你知道这里是野狗坡,你还把我们往这里带?” “我本来就是自己要来的,是你非跟着我。” 房玖锦一滞,又忍不住反驳了一句,“你一个人进深山,那是不是想送死啊?小爷我告诉你,我们愿意跟着你,等同于救你的命了!” “我谢谢你。” “不客气!那你说说,你为什么非要来野狗坡?小爷不相信你不知道野狗坡的传说。” “这里有药材,珍贵的药材。”裴悟简短地回了一句。 房玖锦恍然,以为自己明白了他的目的,“你是想到拿珍稀的药材回去算高分?不过也是,咱们都是有本事的人,本来也不该留在里面跟其他人争那么些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要拿就拿有意思的,难得一见的,这一点小爷我还是支持你的。” 旁边有一个学子差点没给他跪了。 “房世子,现在能先别聊了吗?你聊得我都听不见狼的动静了。”他哭丧着脸,声音有点儿颤抖地说道。 他们都是跟着房玖锦的,谁知道房玖锦非跟上裴悟。 一跟上裴悟他们就已经觉得不好了,谁不知道裴悟向来艺高人胆大?这不,都直接往野狗坡来了。 一路急赶而来的,肯定没有别人跟他们一样来到这么深入的地方了。 但是现在好死不死地,果然遇上狼了? 要是孤狼还好,他们这么多人,怎么也能斗得过,但若是狼群——啊呸!大吉大利,不是的! 这学子刚刚在心里呸了自己一下,就看到前面的一棵树后好像晃出来一点影子,然后他看到了一对有点幽亮的眼睛。 那是—— “狼,狼狼狼,就在那里——”他声音颤抖着往后退。 他们本来就是背抵背,这么一退,在他后面的人便往前进了两步。正要回话,他一抬头,竟然也对上了一双闪着幽光的眼睛。 “这边也有狼!”他顿时也往后退。 “别挤!” 后面的同窗慌了。 很快,房玖锦也看到他前面有狼了,那三头狼就从黑暗里缓缓地走了出来,迈着慢吞吞的步伐,朝他们这边走了几步。 房玖锦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手肘撞了裴悟一下。 “这下我们要完蛋了,好像真的是倒了血霉,遇上了狼群。” 而且,狼群还把他们给包围住了。 远处的一棵树上,高高的树梢上站着两人,在这样的夜色下,他们还穿着全身黑,黑披风带风帽,帽沿拉得低低的。 虽然树的枝桠在风中摇摆,但他们还是稳稳地站在上面,看着像没有什么份量。 在这棵树下,趴着一头豹子,这豹子要比之前明若邪和司空疾杀了的那三头豹子要高大威猛得多。 这只豹子这个时候也正有些不耐地喷着气,一直盯着前面野狗坡的方向。 “主子,这些人难道真的都要弄死吗?” 第870章 狼群围攻 “清松书院这个时候的确是可以出一出乱子,但是这些人,”那把黑帽拉得很低,露出了有点儿淡青胡渣的下巴的男人顿了一顿,缓缓地接了下去说道,“这些人,看看他们识不识相,他们要是识相就不用死了。他们要是可以为我所用,以后大好的前程等着他们,但若是他们一心求死,那我也可以好心地成全他们。” “是。” “且看看,管着这头豹子,先别让它过去,我要看看那些人的本事。” “是。” 那随从跃了下去,落到了那头豹子身边,豹子扭头看了他一眼,眼里竟然流露出有点儿害怕。 随从的手在它的头上一拍,低喝一声,“趴下!” 豹子很是顺从地就趴在地上。 夜风里,随从抬头看了一眼树上的主子,又想起了白檬衣,皱了皱眉,心里隐隐有点儿担忧。 那边再一次响起了狼啸。 树上的男人嘴型微圆,发出了一声与真的狼啸无异的啸声。 那边围着裴悟众人的狼群听到了这么一声啸声,都变得更为暴躁起来,它们张着嘴,露出狼牙,一边逼近一边流着唾液,每一只狼的眼睛都是闪着幽光,那种幽光让人觉得无比胆寒。 这群狼看起来是饿极了。 现在他们这几人在这里就等于是极致的美味,对这些狼的吸引力太大。 但是不知道它们为什么就是在一步步地逼近,并没有立即凶猛地扑杀过来。这样反而让房玖锦他们的心都紧紧绷着,提到了嗓子眼,握着剑柄的手都已经湿了,黏糊糊的,额头上也有汗水渗出,流下来,滴在眼睛让人觉得有点儿灼酸。 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有举手用袖擦眼睛的动作。 他们就只握着剑严阵以待不敢随便动弹,生怕他们的一个大一点的动作都能够刺激到狼群,让它们一下子发起了进攻。 现在他们都这样对峙着虽然很是紧张,但是怎么说都比真的被狼群攻击要好? “怎么办?” 有人小声地问了一句,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那样,连大声都不敢。 “裴世子,你想想办法,我们都听你的。”另外一个学子说道。 这话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赞同。 “没错,我们都听你的。” 本来在书院里就是裴悟的本事和学业都最好,而且现在他已经进了骁骑营,也就是说是他们整个书院里最快得到好差事好前程的人,在这里,他就是主心骨了。 按地位来说,裴悟也是他们之间地位最高的。 就连房玖锦这个时候也绝对不敢跟裴悟争着这领头人的地位。他也压低了声音,对裴悟说道:“裴悟,你说,我们都照做,谁要是太怂了扯了大家的后腿,小爷我回去之后饶不了他。” 所有人都应该听从裴悟的话,这个时候就不要有什么别的心思了。 裴悟一边听着他们的话,一边早已经在观察着眼前的情况。 观察之后他有点儿绝望,不是他不愿意想办法,而这个时候似乎没有办法可想。 跑,他们绝对跑不过这群狼。 而且,如果他自己拼尽全力,也许可以跑得掉,但是这里一定会有两三个人是跑不上跑不掉的,到时候就会把落后的人撇下,这等于就让他们送死了。 跑不过又已经筋疲力尽的话,他们绝对就会死在狼口之下。 所以,这个时候除了硬拼,好像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退到火堆那里,一人拿一支火把,尽量拖延一下时间看能不能逼退狼群。” 裴悟这么说着,他已经有了一个主意,是准备让他们先拼着全力保护好自己,而他自己试一下能不能先杀几头狼,把狼群震慑住,让它们退却。 再不然,看看能不能把头狼给引出来,然后他想办法把头狼杀了。 “好。” 众人还是保持着背靠背,一起小心翼翼地往火堆靠近点。 那些狼也跟着在一步一步地逼近过来,眼看就就已经要来到面前。 房玖锦心头一跳,猛地弯腰抄起了一根火把,正好有一头狼跃了过来,他吼了一声,挥着火把狠狠地朝着那匹狼的头击打了过去。 嗷地一声,击中了。 那头狼摔在地上,房玖锦动作也是很快,反应更是迅速,立即又把火把就朝它的身上打去,没有很快地移开动作,而是让火苗烧上了狼毛。 那只狼身上着了火,它嚎叫着在地上滚了滚。 而在他动作的时候,其它的狼也都动了,其他人也赶紧抄起了火把朝着它们挥了过去。 好在他们这几人在书院里都是勤于练功的,平时暗地里其实都是在追逐着裴悟的脚步,就连房玖锦虽然平时一直看着像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实际上也一直是在跟裴悟较劲。 他们虽然都比不上裴悟,但是也都不算是草包。 刚才虽然是都很怕,可真的打起来了,他们也都还是可以撑一撑的。 “我打死你!” “啊!” “这边!剑剑剑!” 他们都大声叫了起来,准备跟这些狼拼了。 要是谁成了软脚虾,那就要把小命丢在这里了,为了一次结业的高分把小命丢了,这是谁也不乐意的。 “吃本少爷一剑!” “啊!”一个学子大叫了一声,旁边竟然还有一头狼伏在地上准备偷袭,正好朝着他的大腿扑来,张开的嘴巴,狼牙森森,眼看着就要咬中了他的大腿,而他手中的剑正好刺向了另一头狼,这个时候根本就无法避开这一头。 就在危急时,旁边一道火光猛地横扫了过来,击中了那狼首,力道之大,一下子就把那头狼给击得飞了出去。 这学子只觉得自己的心差点儿都要从嘴巴里飞出去了,他定睛一看,看到了出手救下了自己的人,正是裴悟。 “谢——” 谢谢二字还没能说全,裴悟已经脸色一变,猛地将他往背后一拉,自己迎了上去,手里的火把再一次挥出去。 又一头狼飞扑了过来。 但是这一次裴悟手里的火把却一下子就被这头狼给撞掉了。 它的爪子正好就抓向了他的手,在他的手臂上一抓,撕地一声,裴悟的手臂直接就被撕破了,手里的火把也被撞得抓不稳,掉在地上。 第872章 给我弄死他 在这漫天飞舞的叶子中,模糊了视线。 他们主仆二人竟然从头到尾都没能看清来人的样子,就连对方的衣袍究竟是什么颜色都还看不清楚。 那人身形快如闪电,飘忽如仙,出手均带起叶片无数,如片片飞刀,疾风寸劲,漫天的杀意笼罩而下,逼着他们几乎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豹子!上!” 男人一声兽吼,如同豹子的叫声,树下的那头豹子听令朝着来人就飞扑了过来。 在这边他们二人一豹都还勉强对付着来人的时候,明若邪在最为紧要的关头赶到。 她的右掌一片通红,那些红光点点在手掌里飘落没入土地,然后都分散去朝着那些狼冲去,冲进了它们的头部。 “给我停下!” 幽冥的力量,在这一瞬间强势地镇压住了这群恶狼。 明若邪眸光冰寒,借着月色扫去,只见眼前已经是一片险境。 在一名学子的面前,那头恶狼已经张开嘴巴,尖利的牙正要咬进他的脖子。 她速度飞快地冲了过去,飞起一脚,将那头狼给狠狠地踢开了去,然后身形一闪,又到了裴悟的面前,右手直接就摁在了一头要扑向裴悟的胸口的狼的头上,用力将它一摁,那匹狼嗷地一声,脖子一歪倒了下去。 因为她出现得太快了,也太突然了,而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些动作突然就顿住的狼身上,一时间都没有看到她的动作,只有裴悟,就看着她在面前,他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手摁倒了一头狼! 那头狼只是叫了一声,倒下死了。 “愣着干什么!”明若邪一声喝斥,把他们都震醒了过来。“跟我走!” 说着,她去扶起了陈子秋。 在这么些人面前,她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够多了,她并不想当着他们的面,把这一群狼都徒手杀了,所以,这个时候得带着他们离开这里,而且这个地方已经太多血腥,很有可能会吸引来更多的野兽。 裴悟是第一个反应过来了,立即就与她一起,两人架起了陈子秋,带着他先走。 房玖锦地目光牢牢地黏在明若邪的背影上。 是她,她来了。她怎么会来? 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个人救了他们这么多人! 他一下子就像是重新被注入了力量,猛地跳了起来,拽住了旁边的人,“走走走!大家快跟上!” 跟上?怎么跟上? 那些狼为什么不攻击了? 还有好些狼在盯着他们呢。但是他们看了看,赶紧转身快步跟上了明若邪他们。 背后没有什么动静,只有血腥味一直在随风飘过来,让他们的心依然紧紧绷着一点儿都不敢放松下来。 明若邪和裴悟架着陈子秋,走得也很快。 其他人其实也都已经脱力,但是看到明若邪,不知道为什么,让他们也都有了力量,至少都能够相互搀着,跟上他们。 明若邪抬头往那边浓密林子里望了一眼,眸光一闪。 那里有人,她是知道的。 但是在刚才那种情况下,她只能二选一,暴露自己的本事,或是救下这些人。 她没得选择,只能救下他们。 但是—— 她的右手在经过一棵树的时候贴在树干上,下了一道指令。 “封山,拦住身上沾染有九里香味的人,给我弄死他。” 那个地方传过来的风,带着不浅的九里香的味道。人在那边,身上肯定是会染到九里香的。 那些本来有些迟钝的狼突然又醒过神来,一转身,刷! 所有幸存的狼都朝着那边看去,然后发出了狼啸,朝着那边齐齐飞窜而去。 与此同时,这一圈范围内的各种毒蛇猛兽也都像是受到了召唤,也都朝着那边赶去。 指令已下,百兽封山。 山里,一时间响起了各种此起彼伏的兽吼。 远远听到的学子们都吓得跟屁股被针扎到了一样窜了起来,纷纷变了脸色,哪里还顾得上这是黑夜,跑啊,回书院啊! “娘诶,山里这么多的野兽!” “啊啊啊好可怕,爹,我要回家!” “回去回去,别过夜了,都赶紧回去啊!” 这下子,他们都不管到底是不是高分了,小命要紧,哪里还顾得上分? 一时间,那些还没有遇到人接到消息的学子们也都十分主动地往回跑。 陶七和青白几人遇到了好几批往外冲的。 他们也听到了山里的兽叫。 几个都齐齐变了脸色,学子们都往回跑,他们却是都往里赶。 “王妃!” “郡主!” 四名侍卫,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明若邪。他们得赶紧进去找王妃,绝对不能让王妃出事。 突然发现很多野兽包围过来的司空疾:。。。。。。 坏事,他似乎也得跑。 手里握着用作兵器的枝叶,他再一次一招扫向了那男人的眼睛。 再反手一掌,拍断的树上的枝条如箭般朝着那随从就疾射-了过去,与此同时,他飞腾在半空的身形一坠,足尖重重地踩到了那扑上来的豹子背上,千斤坠! 豹子被他压得坠下,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司空疾却已经看到了刚才那黑风帽男人的眼睛。 有他攻向对方的那一霎时间。 那双眼睛,他看着有点儿眼熟。 有不少腥风自密林里扑过来。 司空疾立即就疾射而出,几个纵跃,人已经消失在密林树影之后,很快就退出了这一圈。 而被一直压着打,差点儿没得喘-息的黑风帽男人这个时候重重地摔落在地上,他的脸上都是划破的伤口,身上也挨了好几下,应该是受了伤。 最让他想呕血的是,全程中,他竟然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到!、 “主子!” 随从终于可以赶到他的身边,他也是狼狈得很,头发和领口都有落叶,脖子上还有两道血痕。 刚才那个人,只用漫天树叶攻击着他,逼得他连近身救主的机会都没有! 主仆两人都是憋屈得要吐掉三升血。 “到底是谁?大贞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高手?”黑风帽男人咬牙切齿地问,看向了随从,“你看到了他的样子了?” 随从低下头,“主子,没看到。” “废物!”男人一脚就将他蹬得倒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几条毒蛇从树上直直地射-了下来。 身上有九里香味的人! 两个! 第873章 没有狼王 “蛇!” “主子小心!” 就在主仆二人在大战着毒蛇,并且还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们的时候,司空疾已经发现了明若邪他们的踪影。 他从树梢上跃了下来,轻轻把自己的头发拉得略微凌乱些,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让自己的气息重了些,这才踏踏实实地一步一步朝着他们走去。 而明若邪和裴悟架着陈知秋,两人几乎没有停下,快速地往前走,远远地离开了野狗坡,回到了之前明若邪在遇到了林奔他们的那一片空地。 “停。” 明若邪叫了一个字,裴悟立即就停下了脚步。 刚才就已经恶战了野狼,他说不累不是可能的,本来就已经双手乏力发软,又架着陈知秋走了这么长一段路,就是裴悟现在都有点儿撑不住了。 但是他这个时候回过神来就发现了,明若邪似乎跟得上他? 他们全程架着陈知秋走,虽然说他已经有意识地让陈知秋的重量往自己这边靠一靠了,但是走这么长的一段路,不可能由他一直把控着,因为带路的人是明若邪。 在这样的黑夜深山里,她似乎方向很明确,是她一直在带路,他就是跟着走。所以这么一程,她一定也负累很重的,但她竟然能够跟得上他的速度,而且到现在也没有气喘吁吁,说话还没有喘的迹象。 她明明没有武功啊,而他有。 她只是一个女子啊,而他是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子! 在裴悟震惊于自己的这点发现时,明若邪已经俯身过去,探上了陈知秋的脉搏。 而房玖锦等人也才跟了上来。 看到陈知秋躺在地上,明若邪在替他把脉,房玖锦就喘着气,问道:“是不是可以停下来休息了?” 裴悟应了一声,“是。” 房玖锦立即就一屁股往地上一坐,“啊,小爷快要撑不住了,一步都走不动了。” 其他人也都东倒西歪地倒了下去,有一个甚至没坐住,直接就躺在地上。 看,他们都坚持不了。 裴悟赶紧过去给他们看看,“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房玖锦呈大字型躺在那里,嘴里哀嚎着,“哪里都受伤了,手也痛腿也痛,背也痛头也痛,哎哟小爷的腰哟,是不是刚才杀了那只最凶猛的狼时扭到了?” 他看向裴悟,“小爷刚刚杀的那只狼,绝对是那一群狼之中最凶猛的,我怀疑那就是狼王!” 裴悟:。。。。 他面无表情的居高临下瞥了房玖锦一眼。 “狼王没出现。” 房玖锦一骨碌就爬了起来,“你怎么就肯定不是?你怎么知道狼王没出现?” 裴悟懒得跟他废话,转而去看另外的几名同窗了,这一看,他也惊了一下,其中有一人后背被狼爪抓出了几道深深的口子,血一直流着,现在趴在地上竟然已经晕过去了,怪不得他一直没有出声。 刚刚是好不容易撑着一口气坚持到这里的? “王妃!”他赶紧回头叫了明若邪一声。 房玖锦他们也看到了这晕迷过去的同窗,脸色都是一变。 因为是在晚上,他们还以为到了这里都一下子瘫倒在地上是因为实在没有力气走不动了,根本不知道他已经伤成这样。 明若邪快步过来,借着月光也能看到这学子背上的那么几道深深的伤口,还有已经把后背衣裳全染湿的血红,她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她药库里有的是药,也有急救的东西,可是在这里却是不方便拿出来。 “我给他扎针止血先。” 好在,她还能够拿出针包。 百通针,本来就是用百药淬炼过的,这个时候用来止血也极有效果。 看着她从袖袋里拿出了那百通针包,裴悟和房玖锦的神色便是一安。 他们知道这是明若邪从洛芷那里赢来的,也是神医洛明闻名天下的银针,一看到她拿出这套针,他们就觉得同窗应该是有救的。 对于明若邪的医术,现在他们没有什么可怀疑。 不过,相信是一回事,真正看到明若邪再次在他们面前施针的情形又是另一回事。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看着明若邪手如穿花,动作又快又轻盈,如与夜风跳舞一般的手势,就那么扎上针止住了血,他们还是看得目不转睛。 这可是夜晚啊。 可是没有灯的山野啊。 这里只有这么一层月色,她似乎连看清楚都不用,直接就扫一眼,就扬手起针,直接扎下去了? 但是很明显的,她肯定不是乱扎。 很快,伤者的伤口止了血。 明若邪这才收针探向了他的脉搏,这个时候她也是有点儿紧张,这些学子,一个都不能出事。 要是有这么一个死在后山了,这一次,朱山长就怎么都逃不去责任,到时候很有可能会有人逼着他辞了山长一职,或者等他病好,他自己就会愧疚不已,自己要求离去。 但是,清松书院的这些学子,很重要。 摸到他的脉象之后,明若邪的神情明显也严肃了起来,这让裴悟和房玖锦的心跟着提了起来。 她这样的神情让房玖锦都不敢咋呼了。 好在,指尖断命,明若邪的脑海里出现了这个学子的寿命,还有五十年可活呢。 她松了口气,对裴悟说道:“你先看着他,我去找找草药,先给他敷上,回去还有很长一段路,伤口不能这么露着。” 裴悟点了点头,“是。” 明若邪站了起来,房玖锦犹豫了一下,看着她的背影,还是没能忍住:“喂,你当心点!” 明明知道她这么大的本事,但是这黑夜里,荒山野岭的,她连火把都没有,怎么找草药? 这能看得见? 而且,会不会有蛇啊? 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他又有点儿担心明若邪觉得他多管闲事,而且他就喂了一声,连王妃都没喊,他一时间心有点儿忐忑。 没想到明若邪却是语气温和地应了一声,“好。” 看着她快步走开,房玖锦控制不住地咧嘴傻笑了起来。 一旁的裴悟看到了他这个样子,沉默了片刻,语气微凉,“房玖锦。” 他突然叫了一声,让房玖锦有些莫名,“干嘛?这么一本正经地叫小爷的姓名,让小爷心里毛毛的。” 第874章 向小爷道歉 裴悟又看了他一眼,然后声音很低,但是很清晰地说了一句:“别说我没有提醒你,她是缙王妃。” 房玖锦先是愣了一下,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等到脑子里转了转,明白过来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他一下子觉得像是有血液往头顶上冲,整个人都腾地跳了起来,脸也胀红了。 “裴悟!你说的是什么鬼话?!你把小爷我当成什么人了?你向小爷道歉!” 他的双手甚至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好像随时都想要一拳头就朝裴悟的脸挥过去。 他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起来,双目怒瞪着裴悟,愤怒得快要炸毛。 见裴悟没有说话,他又咬牙低吼了一句。 “向小爷道歉!否则咱们的交情就到此为止!从此以后,小爷眼风都不扫你一下!” “若是你心里无鬼,做什么如此激动?” 裴悟只是扫了他一眼,用只有他听得见的声音淡淡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蹲了下去,去查看受伤的同窗身上还有什么别的伤了。 “你,你——” 房玖锦气得脸都黑了。 但是他“你你你”了半天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是梗着脖子,咬牙切齿地吼了一声,“小爷哪里有激动!” 旁边有人劝了一句,“房世子,你在跟裴世子吵什么?还是别吵了,别把狼引了来。” “是啊,别把狼引来了,这会儿要是再有什么野兽过来,我们都只能是人家的腹中餐。”裴悟接了下去。 “是裴悟吗?” 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一听到这声音,房玖锦跟被针扎着了似地,莫名的,有点儿心虚。 但是这种心虚到底从何而来,他在这一时间竟然也分辨不清楚。 裴悟他们也都朝着那边看去。 淡薄月色下,缙王司空疾,披着月白微光从暗影里走了出来,一时间也不知道是月色映照了他,还是他的倾世容颜辉映了月色,他们几人都觉得眼前似乎是明亮了不少。 “缙王。” 几名学子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司空疾立即压了压手掌,示意他们不用起来了。 “本王远远就听到了房世子与裴悟的声音,便猜到了是你们在这里。刚才那边山岗狼啸惊人,你们没有过去?” 其他人一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房玖锦就已经出声了,“我们都刚从狼爪下逃生呢。” 司空疾眼眸微闪,神情震惊,“你们被狼攻击了?” “缙王妃敢一人前去救我们,缙王你怎么就——”怎么就只会在这里惊讶?换成了缙王殿下先来到,只怕他们都无人搭救,全死在狼口之下了? 房玖锦此刻看着司空疾莫名就有些不爽。 裴悟扫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警告。 房玖锦看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不服,但还是不再多说什么,就绷着脸坐下去了。 “缙王殿下,这后山危险,您怎么会到这里来?”裴悟看了看他左右,说了这么一会儿话还是没有看到缙王的侍卫出现,难道他就是一个人来的? 房玖锦他们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都很震惊地看着司空疾。 “是啊,缙王,您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 “本王担心若若,特意进来寻她。”司空疾理所当然地说道,“若若不在身边,本王就觉得不自在。” 众学子:。。。。。 缙王,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说这种话,合适吗? 他们怎么都觉得心头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呢?真是烦人啊。 明若邪这个时候已经拿着一大把新鲜无比的草药走了出来,看到了司空疾,她加快了步伐,很是轻快地跑向了他,因手里拿着大把的草药,索性就踮起脚尖,把脸靠到他肩膀上,靠在他肩上偏着头看他,“嘿,小疾子,你来啦?” 房玖锦看这一幕觉得有点刺眼,移开眼去不想看,神色也有些不好,咕哝了一句,“众目睽睽这么亲近干什么?” 一扭头,就对上了裴悟清冷的眼神。 房玖锦突然意识到什么,瞬间就有些狼狈。 “小爷没眼看!”他哼了一声。 明若邪靠在司空疾肩膀上,轻轻嗅了嗅,挑眉。 “小疾子,你身上好香,九里香的味道呢。”她一下子都明白了,果然她之前的感觉没有错,是他在替她清理阻碍和挡住暴露的危险。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可得紧跟在我身边,否则在这山里我怕你危险了,万一走不出这后山。。。。” 那可不是她的错啊。 她可是之前就已经跟满山的兵将们下了令,封山,找身上有九里香味道的人,要他的命的。 那个时候她一时也没有想到司空疾的身上也会沾染上这味道。 明若邪想了想,不知道这片山林里别的地方还有没有九里香,要是别人也沾染到了,那估计得很惨,所以她便把右手空了出来,背到了后面,手掌心里一团红芒闪现,无数的红色荧点飘了出去。 找到身上有九里香的人,先别弄死了,就折腾折腾。 指令随着夜风,传彻了整片山林。 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一声吼声。 几个学子一下子提起了心,都紧张了起来。 “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了,好像是老虎的叫声?” “不是,这山里有大猫吗?”问这话的学子现在声音真的完全是颤抖的。要是这片山林里真的有老虎这种百兽之王,那他们这么跑进来还真的是不自量力啊。 明若邪看向了他们,说道,“你们没有听错,真的是老虎的叫声。” 不过是离得很远很远,但是不吓吓他们怎么会让他们以后小心点? 这小命也不能随随便便就丢了啊。 明若邪把那些药材递给了裴悟,“你去把它们都捣碎了,然后敷到他们的伤口上。休息一下连夜回书院。” “那你们呢?” 裴悟接过了这些药草,却是想也不想地就问了明若邪这句话。 因为他觉得听明若邪这话的意思,好像是自己还不准备跟着他们一起回去啊。 “山里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学子没有回去,我们得搜一遍。”明若邪说道。 第876章 它们弄错了 得,身上有九里香气味的人。 刚刚她靠在司空疾身上的时候就已经嗅到了啊。 司空疾这个时候已经有所察觉,与裴悟说完了之后就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在他的那个方向是看不到藏着的狐狸和黄鼠狼的,但是他的内力深厚,却可以感觉到这里有东西,而且对他虎视眈眈有着杀意和进攻的意思,他能够感觉得到。 “去,你们现在就回去。” 司空疾是让裴悟跟着陶七他们带着几名受伤的学子一起回去的。 对于清松书院来说,虽然这一次是任何一个学子都不能够出事,但是裴悟这样一向是书院优秀学子的代表的,更是不能出事。 这会儿裴悟回去,反而还更有能安定学子的心的作用。 不然已经回去的那些人只怕还是会有些坐立不安。 书院里现在朱山长患病,情绪已经影响了他的性格和决定,那些夫子也未必能够压得住学子们,裴悟反而可能会有办法和这样的威严。 所以,裴悟得回去,而且还得赶紧回去。 司空疾用了这样的说法,裴悟自然听从了。 “王爷,那我们先回去了,请王爷务必小心。” 裴悟和房玖锦搀扶着同窗,跟着陶七紫浮他们先行离开,他们刚走出没一段,便听到后面有什么动物的叫声,动静还不小。 司空疾看着几只黑影朝着自己猛地飞窜了过来,阿七和青白已经同时拔剑挡到了他面前。 “狐狸?” 待看到是几只狐狸时,他们都愣住了。 “黄鼠狼?” 这俩怎么会凑在一起? 而且,它们还同时埋伏着要攻击王爷? 咝咝。 正与狐狸和黄鼠狼对峙着呢,草丛里有让人毛骨悚然又有些熟悉的咝咝声响声,一时间,青白都有点变了脸色。 “蛇?” 这样大的动静,听起来还不是一条两条的,该不会周围蛇窝都出动了? 紧接着,咕唧的什么声音,由远渐渐近来。 青白和阿七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都是不敢置信。 难道是野山鸡之类的? 还是什么啄人厉害的什么东西? 周围有不少动静响起,还是各种各样,完全不同的。 能够感觉得到一直在包围接近。 还有更大一些的野兽奔跑摇动的草丛,还有喷着粗气的声音。 “王爷,您和王妃先退。”青白低声对司空疾说道。他和阿七都同时握紧了剑柄,眼睛是盯着眼前这些围着他们看着蠢蠢欲动的狐狸和黄鼠狼,耳听八方,等着其它的野兽出现。 司空疾这个时候当真是有一种自己被牢牢锁定的感觉。 好像很快这些野兽就要都朝着他进攻了。 他看向了明若邪,“若若,过来。” 但是明若邪并没有听他的,反而是朝着那些狐狸走了过去。 青白一惊,“王妃?” “没事,它们应该是弄错了,我跟它们沟通一下。” 可能是因为这些野兽是在这附近的,离它们最近的,身上有九里香味道的就是司空疾,所以就找上来了,并没有去找到另外的人。 跟它们沟通一下? 青白他们都愣住了。 这要怎么沟通? 那些是狐狸黄鼠狼是毒蛇野兽啊,王妃这要怎么沟通? 但是夜色太浓,明若邪走开了一些,又是背着他们,他们都看不清楚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反正在她走开去时,跟他们对峙的这一群狐狸黄鼠狼好像是顿了一下,然后便也转身跑向了她。 草丛里那些嗞嗞响的,咕唧响的,动静也都在朝着明若邪那边跟去了。 本来觉得自己完全被盯住的司空疾一下子就感觉到那种兵如潮退的轻松。 青白担心得脸色都变了,他看向司空疾,“王爷,王妃那边?” 司空疾望着夜色下明若邪那模糊的背影,沉默片刻,说道:“且等等看。” 明若邪没让他们过去,他们就守在这里好了。 她不像是那种会把自己置向险境还不求救的人。 明若邪缓缓蹲了下去,右手轻轻贴在地面上。 这样,她手掌里涌出的红光,司空疾他们也看不到。 但是,他们虽然看不到她手掌里的红光,却能够看到那些野兽都朝着她围了过去,然后很快地便都转身飞奔进了后面山林。 树摇草动,有风声疾疾,还有叫声凶残。 “吼!” 在看不见的黑暗里,踏踏踏的奔跑声也隐隐随风传到他们耳里来。 周围这一带,似乎所有的虫蛇兽鸟都出动了,而且都是朝着后山深处涌起,如潮水汹涌,也如兵将出征。 他们都能够感觉得到,整个山林都动了起来。 但是现在他们身边却是安静得很。 “王爷,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青白不懂就问。 他实在是觉得太震惊了,这种经历是他从未遇到的,只觉得特别新奇。 司空疾在他心目中一向是无所不知博学又睿智的主子,但是现在被他一问,司空疾也无言以对。 他哪里知道是怎么回事? 阿七在一旁沉默了片刻,说道:“想必是我们郡主跟百兽沟通好了。” 青白:。。。。 敢情这样的话你也信啊? 明若邪站了起来,望了望深山处,嘴角勾起一个微凉的笑意。那某些人,就好好在这山里受着。 她转身,闲情十足地朝着他们走了回来,手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拿着的一株药草,凑到了司空疾的鼻子下,“味道是不是很特别?” “哈啾!” 司空疾没能忍住,一下子打了个喷嚏。因为这药草的气味有些辛辣有些呛。 结果明若邪拉开他的领口,直接就把那株草塞进了他怀里,然后还伸手拍了拍,跟哄孩子似的语气:“乖,揣着,不要拿出来哦。” 司空疾哭笑不得。 “这是做什么?” “听话就是了。” 明若邪没说什么。 “嘎。” 天空上一只鸟飞过,叫了一声,声音粗哑划破了黑暗,然后朝着一处飞去。 明若邪抬头看了看,拽住了司空疾的手,“走,再找人去,那些傻孩子都不知道想什么,又钻那种地方去了。” 青白有点发愣,哪种地方?那些傻孩子是指那些书院的学子吗?还有谁,钻到什么地方去了? 明若邪拽着他们,朝着那只鸟飞去的方向奔去。 第877章 美男子胸怀 这一-夜就要过去。 天际已然初白。 但是这一个晚上,山里的动静太大了,而且,对于很多人来说,也实在是过得太过煎熬了。 包括现在在这片野梅林里的六个学子。 这几个学子一开始并不想跑得这么深进来的,他们是迷了路。 说起来也是倒霉催的,因为林奔他们闹腾了那么一下,动静有点大,他们本来是往那个方向来的,但是有人听到了林奔的声音,便商量了一下,觉得他们平时跟林奔关系也不是多好,要是真的找到什么东西,林奔不会跟他们一起分的,要抢的话,他们也绝对抢不过林奔。 所以他们就想着还是避开林奔他们,拐去了另外的一个方向,结果天黑林深,直接就迷了路。 现在一开始以为就是一片普通的林子,结果等到现在天初亮,隐隐约约天色能视物了,有人内急醒来,这才看到了是一片野梅林。 这片林子里还有淡淡的瘴气,是在前面的一片山涧里弥漫上来的,薄青色,看着如缥缈仙境。 这学子迷迷糊糊恍恍惚惚,也没有叫醒其他人,自己一步深一步浅地就朝着前面走去。 他完全没有发现前面就是一处断崖,断崖之下,深谷里长的全是有毒的植物,毒树毒果子毒草,那些东西落地积起来腐烂,再加上雨水的沤发,渐渐就有了瘴气,飘了上来,直接就笼罩了这一片野梅林。 梅子这个时候倒是结了,不过都还小而青,林子里一股微酸的气味,加之那些瘴气,能够影响人的神经,让人略微陷入幻觉。 没有醒过来的那五个学子晕沉沉地睡着,其实并不是真的睡着,而是本来就闻了瘴气醒不来。 那个内急起来的学子,现在看来还是幸运了,但是,看着他再继续往前面走去,那就不是幸运了。 明若邪和司空疾他们赶到时,正好看到他离断崖还有五六步的距离,但是他还在往前走着。 “司空疾。” 明若邪叫了司空疾一声,以她的速度是赶不上,但是司空疾的轻功却可以。 只见司空疾身形如一道流影,已经飞快地到了那学子身边,将他拉了回来。他往下望了一眼,突然眸光一闪。 把那名学子带了回来,明若邪已经开口问他,“看到了什么?” “瘴气太浓没有看得太清楚,但是——”司空疾顿了一下,“怎么觉得底下有一小片光亮?” “等会去看看。” “你怎么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司空疾反应过来。 明若邪看着那还愣愣的学子,挑眉,“因为你看了一眼,神情有点儿变了啊。” “这样就看出来了?” “当然,微表情可以说明很多的。” 明若邪说着,抬手在那名学子眼前晃了晃。 阿七和青白两人已经找到了另外几个还睡得晕沉沉的学子,在那边叫着他们。 “王爷,王妃,人找到了。” “先过去看看。” 明若邪转身就朝着他们那边走去,司空疾拽住了那学子,他竟然没有什么反抗,就这么一直愣愣地跟着他走,但是走着走着脚步就已经踉跄了,随时都可以摔下去。 司空疾只能拽着他走。 “王妃,这里有五名学子,但是他们一直睡着,叫都叫不醒。”阿七对明若邪说道。 明若邪拿出针来,走了过去,直接一人给扎了一针。 那几名学子一下子跟溺水的人冒出水面一样,猛地喘气醒了过来,齐齐瞪大了眼睛。 一开始醒过来他们的眼睛都还不能够聚焦,待到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时,几名学子同时一惊,然后就想爬起来行礼,但是在他们发现自己浑身发软,一动就眼睛一阵阵发黑,根本就爬不起来。 “我们这是怎么了——” 他们都惊慌了起来,怎么就突然爬不起来了? 这像是大病还是中毒啊? “缙王妃,缙王妃救我们!”有人看着明若邪,立即就想起了明若邪的另一层身份了来。她可是打败了夏图孙先篇的神医啊。 明若邪看着他们,手指间转着一支银针,笑了笑,问了一句:“救了你们,你们能不能听话?” “我等当然听从缙王妃吩咐!” “嗯,那就好,起来之后马上回书院去。” 明若邪说着,伸出手,探进了司空疾的怀里。 众人齐齐瞪大了眼睛。 这是要干什么? 王妃,这样不好?不是要医治他们吗?这个时候众目睽睽之下,怎么伸手摸王爷的胸膛呢—— 虽然大家都知道缙王容颜无双,倾城绝世,但也不要这样刺激他们? 司空疾也一把抓住了明若邪的手,低头看着她,低声问道:“若若这是做什么?” “你以为我吃你豆腐吗?松手,我拿东西。”明若邪斜了他一眼。 司空疾松开手,明若邪就把之前塞到他怀里的那一把药草拿了出来。 见她拿出这药草,司空疾一时间又有点儿哭笑不得,刚开始闻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味道有些太过辛凉,但是没想到揣在怀里这么久他竟然就习惯了这气味,都快忘了自己怀里还有这株药草了。 也许是因为他从小就是个药罐子,所以更容易对药物习惯。 明若邪把那株药草递给了阿七,“给他们每天摘两片叶子,含进嘴里咀嚼出药汁来,过一会就好了。” 她这药草还真不是随便在林里子找的,当时荒山野-外一片黑暗,哪有那么容易就找到适合的药草? 这就是她让阿陆在空间的药材基地里拔的,因为味道浓且微呛,正好适合盖去司空疾身上的九里香香气,不会让她的那些小兵小将们找错人。 而且这种药草正好是可以提神醒脑,解除轻微瘴气中毒,现在给这些学子们服用正好。 众人又都再一次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从缙王怀里掏出来的这已经闷得发蔫的药材草,让他们吃? 这感觉怎么有点儿—— 司空疾也不由得抚额。 他一直都还不明白明若邪为什么要往他怀里塞这么一株药草,之前她可没有办法预知现在有这么几个学子需要这种药草解除瘴气之毒? “怎么?你们嫌弃我家王爷的体味?”明若邪见他们都是这副表情,立即王婆卖瓜一样拍了拍司空疾的胸膛,“我家王爷是美男子,自古美男清凉无汗,不臭的,放心吃。” 第878章 鸟兄给你们带路 “若若。。。。” 司空疾又再一次抚额。 青白嘴角直抽,要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憋得难受。好在他是蒙着脸的,别人也看不见他这抽筋的表情。 阿七都不管三七二十一,既然明若邪说了,他就执行。 把那株药草的叶子摘了下来,递到那几名学子面前,“吃还是不吃?” 几名学子面面相觑,不敢不吃。 要是不吃,他们现在都没力气起来,出都出不去了,难道要死在这里吗?再说,现在他们要是不吃,那岂不是等于在嫌弃缙王? 缙王怀里拿出来的东西而已。 所以他们只是犹豫了一下子之后就一人接了两片叶子,塞进了嘴里努力地咀嚼了起来。 这药草的味子辛辣带着直冲鼻腔的凉意,汁液咽下去之后没一会儿他们就觉得精神一振,力气也恢复了不少。 明若邪已经拿针扎醒了那个之前被司空疾救下拽过来的学子,他醒过来之后也分了两片叶子,知道自己差点儿就无意识地坠崖之后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是根本就不管那药材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反正他也不知道,只听到说那个叶子可以解除这瘴气的毒,马上接过来就吃了。 “现在你们赶紧出去,回书院,路上不得耽搁,看看天色,这两天会有雷雨的,在这山林里下暴雨有多危险,想必你们也知道。”司空疾对他们说道。 六名学子神情有些惊惶,他们的确是知道,他们现在也是想要离开,可是—— “缙王,我们不认识路啊,我们是迷了路才会到这里来的。。。。” “请缙王王妃让我等跟着。。。。” 跟着他们不就能出去了吗? “我们还得去找找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人在,没办法送你们回去。”明若邪说着这话,然后看向了阿七。 阿七赶紧摇头,“郡主,属下得跟着您。” 眼看着越发进了林子,危险更多,他觉得自己总得跟在明若邪身边。 明若邪又看向了青白。 青白假装看不到她的眼神,但是立即往司空疾背后挪了两步。他是王爷的影卫,不能总是离开王爷啊,而且还是为了护送别人。 不不不,别人的安危跟他没有关系。 明若邪见他们都不乐意,叹了口气,“既然这样,你们就跟着那只鸟走。” 她的手一指,众人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远远的一棵树上,似乎,隐约,好像真的栖着一只鸟。 可能是因为这片林子里有瘴气,所以那只鸟并没有飞进来。 “缙王妃,那只鸟怎么会无缘无故给我们带路?”几名学子觉得不可能。 “你们过去有礼貌一点,叫一声鸟兄,请它带你们出去,试试。”明若邪一本正经。 她是缙王妃,她是神医,他们能说什么? 几名学子便愣愣地当真走了出去,去到那棵树下,一抬头,果然看到那只栖在那里的鸟,低头看着他们,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啾啾叫了两声,看起来还真的很机灵的样子。 “这真能行?” “我怎么觉得缙王妃是在逗我们呢?” “这里是什么地方?山林危险,看这天色又当真的阴沉沉的,压抑得让我心里慌慌,想必真有可能会下雨。缙王与缙王妃一个病娇一个是弱女子,难道还专门跑到这里来逗我们?”有一个学子很是冷静地分析。 众人一听,还真的有些道理。 缙王和缙王妃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挺奇怪的了。 “那我们试试?” 几个面面相觑。 虽然是觉得应该相信明若邪,但是为什么觉得这事有点可笑? 那被司空疾从死亡边缘拉过来的学子一咬牙,“我来!” 他走上前两步,对着枝头那只鸟深深一鞠,行了一礼,说道:“鸟兄,请您带我们走出这片林子,回到清松书院。” “啾!” 说来也是奇怪,本来一直都站在枝头上只是低头眼珠子溜溜地看着他们的那只小鸟,在他说完了这一句话之后立即就叫了一声,然后拍着翅膀飞了出去。 “真的飞了?” “快快快,快跟上!” 林子里,青白和阿七他们望着那几名学子都提着袍摆赶紧追着那只小鸟而去,都觉得不可思议。 青白看向明若邪,“王妃,那只鸟儿当真能给他们带路?” “真的啊,这个时候我跟他们开这种玩笑做什么?”明若邪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那这是怎么办到了啊?” “不就是他们自己很有礼貌地请那只鸟帮忙的吗?”明若邪十分讶异地反问道,“那怎么办到的你问我我也不清楚啊。” 青白:。。。。 王妃,您猜属下信不信? 不管信不信,明若邪不说,他也是拿她没有办法。 “这片林子里有瘴气,王爷,王妃,那我们是不是也得赶紧出去?”青白只能转移了话题。 “不着急,司空疾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东西,我们去看看。”明若邪勾了勾手指,让他们上前去。 青白和阿七都走到了她面前。 明若邪拿出了三小瓶药水出来,“喝了,不惧瘴气。” “王妃既然有这样的药,刚才为什么——” 青白接过了药水,下意识地看了自家王爷一眼。 为什么要让他们吃王爷怀揣半天的药草啊。 明若邪跟看一个傻子似地看着他,“药水和药草哪个好?当然是药水啊,本王妃对你们好,给你们喝好的,傻孩子还不懂。” 青白立即败而退下。 只是这药水,味道还真的是臭,喝完他们嘴里的臭味就一直散之不去,就连司空疾都黑了脸。 “若若怎么自己不喝?”他凑近明若邪。 明若邪伸手就推开了他,“因为这药水太臭,我喝不下。” 三个臭人:。。。。 明若邪扑哧一乐,又补了一句,“再说,这种瘴气对我没有效果。” 这又是为什么? 明若邪没有理会他们,已经转身朝着那断崖快步走去。 司空疾之前看到底下有一块光亮,他们到了这里再仔细地看了看,发现底下是有一块铜镜。 “这里怎么会有一面铜镜?”青白不解问道。 阿七沉默片刻,说道:“这是一种标记位置的办法。” 嗯?几人都齐齐看向他。 阿七这是知道? 第879章 有毒之谷 “这里有瘴气,所以天气不好的时候会看不清楚底下,如果要下去的话可能会找不到落脚点。要是底下有面铜镜,有点反光,便可以确定位置了。” 阿七看向明若邪,然后补了一句,“这个是南古夷神坛那边一向采取的笨办法,因为那边的人喜欢在这种滋生瘴气,毒草很多的地方养毒虫,制毒物。” 青白和司空疾这才想起来,之前慕容回带着古录先生过来,是揭破了阿七的身份的。 “这么说来,”司空疾并没有纠结着阿七的身份,“这底下很有可能是有南古夷或是神坛的人在这里养毒虫还是制毒物?” “极有可能。”阿七点了点头,说道,“如果要证明的话也不难,他们要在这种地方出入,总是会留有隐藏的路子下去的,最有可能的就是藤蔓编制的软梯。” 说完了这话,他拔出剑来,走到了崖边,来回走动查探了一下,在一个地方蹲了下去,剑往断崖边缘一挑,从土里扯出来两条藤蔓,振臂一拉,果然被他扯出来一道编制的藤蔓软梯出来。 要不是他,他们都很难发现那里竟然埋着这样的东西。 司空疾的脸色微微一变,看了看阿七。 “这大贞京城里,还有南古夷神坛的人潜伏着。” “我不知道。”阿七说道。 他的确是不知道,他也早就已经叛出神坛了,要是神坛的人发现他,应该会取他的性命,缙王完全不用担心他还会跟神坛的人联系上,再勾结在一起做什么对大贞不利的事情的。 “下去看看。”明若邪说道。 “我下去。”司空疾拉住她,因为明若邪明显地已经蠢蠢欲动想要自己下去了。 “你不能下去,底下应该尽是毒气毒虫毒草,你本来身体就弱,又还有内伤未好,你下去的话是想找死吗?”明若邪瞪了他一眼。 青白正要说话,阿七已经说道:“还是让我下去。” 明若邪看了看他,“你有把握?” “若真是南古夷神坛的人弄出来的,有把握。”阿七点了点头。 “好,那你当心点。” “是,郡主。” 阿七收起长剑,就着那藤蔓长梯下去。 而这个时候山林另一边,那个黑风帽男人和他的随从这会儿正被一头猛虎逼得步步后退。 在他们前面不远处,那头原来他们收服的豹子这个时候已经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看到那只豹子,黑风帽男人是心疼又愤怒的。 他要收服一头这样的猛兽为他所用,那得费多大的力气啊,收服并不难,难的是让它只认从他们的指令,还能够抵抗别人的驯服。 像是白家的人,哪怕是天赋如白檬衣,再遇上他的这一头豹子时,用白家的那一种秘法也是没有办法指使得动这头豹子的。 这才是最难的地方。 这也才是他手里拥有的这些野兽的最为宝贵的一点。 但是没有想到,这头豹子不是突然冒出来的这猛虎的对手,扑上去还没打两个回合,就已经被老虎给干掉了。 “主子,这是不是我们以前一直想要找到的那只老虎?”他的随从低声地问着这一句话。 他们以前就知道这后山有一只老虎,这也是主子一直想要找到的,要是能够驯服这只老虎为他们所用,那以后他们就等于是有了一头极为凶悍的“杀手”,可是这老虎十分聪明,竟然能够一直藏着,避开他们。 不管他们怎么找都连它的影子也看不到。 他们曾经猜测,这头老虎是在后山很深的密林里,不会轻易出来,谁曾想到,它突然就冒出来了? 虽说,老虎看到食物会攻击是正常的,但是明明他们闭了气,按理来说是躲好了的啊,没有让老虎发现他们是活人,而且还有那头豹子拦着它跟它拼杀起来,结果老虎很急地拍死了豹子,又准确无误地追上了他们? 这老虎是盯死了他们不成? 随从把自己猎杀的一只野兔子丢了过去。 有食物了,老虎总该会对那只他洒了药的兔子有兴趣? 谁知道老虎嗅了嗅兔子,然后毫不犹豫地舍弃了那只兔子,又朝着他们慢条斯理地踱步过来,眼睛盯着他们。 黑风帽男人都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这么弱智的问题他为什么要回答? 他们在这片山林里找了那么久,也不过就是发现有一头老虎而已,那现在看到了这一头,你说是不是? “它不是躲在后面那片林子里的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随从有点儿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并没有发现自家主子这会儿的恼意,又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似乎只有这样说话,才能够消除一些紧张。 他还没有被一头猛虎一直这么一步步逼近,这么紧紧地盯着,这种感觉真的是该死地不好。 百兽之王不是吹的,哪怕他们都有武功,对上这么一头猛虎,还是觉得后背发寒,汗毛都一根一根地竖了起来。 “主子,我们是不是往咱毒谷那边退?” 那里有他们不少培育好的毒,用来对付这头猛虎还是可以的,而且说不定就能够把它驯服为己所用了。 “走。” 黑风帽男人见他终于说了一句有用的,便率先准备朝那个方向退。 但是刚见到他们往那个方向退,那头猛虎突然往那边飞扑一跃,身姿无比矫健地又挡在了他们面前,朝着他们吼了一声。 “吼——” 两人心头都是一颤。 这算怎么回事? 不让他们走,又不攻击,就是盯死了他们,让他们一直在这里紧张疲惫,放松都不行。 是在逗他们吗? 断崖那边,阿七下去之后查探了一翻,拿了些东西上来,跟司空疾和明若邪说了底下的情况。 “底下的确是有人在那里培育着各种毒虫,还有南古夷那边的蛊虫,有大堆的蛊虫卵,还有很多毒草,这些东西要是全弄成了拿出去,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阿七情神也很不好,他完全没有想到这里会看到神坛用来培育这些毒物的手法,再次见到这些东西,让他忍不住回忆起以前的那段黑暗日子,现在胃里翻腾,有些想呕。 他把手里的一个盒子递给了明若邪。 满是小孔的盒子,有不少虫丝穿了出来,覆盖在上面。 第880章 此处放火 因为那个木盒子上面的小孔都有虫丝,所以阿七是拿手帕包着一边裹着递给明若邪的。 如果明若邪是一般人,他肯定不敢把这样古怪的都是虫丝的盒子交给她,但是他心知明若邪不是一般人,总要让她亲眼看看这些东西。 青白看着那个满是虫丝的木盒都觉得自己的手有点发痒了。 “这盒子里是空的,还是有虫?”他忍不住问道。 阿七回答,“有虫,而且不少,这些毒虫要是养成了,吐出来的这些虫丝也会有剧毒的,而且用这样的虫丝来下毒,可以说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这是南古夷神坛那边的一个秘法。因为这些虫丝只要放几根飘出去,根本就看不见也摸不着,一不小心就能够吸入了,一旦吸入就中毒,查都查不出来是什么原因。而且,如果虫丝收得多,到时候要杀一营一城的人都不是难事,只要选个风向对的日子,在风口撒出虫丝,虫丝随风飘出去,人畜难防。” 青白倏地变了脸色,就连司空疾也凝神看向了那只盒子。 “那怎么还给王妃?快丢了。”青白说道。 明若邪却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接过了这只盒子,而且,在青白惊恐的目光中,她还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抚过那小孔周围覆着的银白色虫丝。 “王妃。。。。”青白真的很想伸手把那个盒子打掉。 刚刚听着阿七说的那些话,想象着虫丝神不知鬼不觉飘在空气中,然后被吸入鼻子里—— 他都有点儿想要捂住口鼻了。 因为已经与那些学子分开,他把蒙面巾拿了下来,现在倒是想要再戴上去。 他看了看司空疾,王爷竟然没有阻止王妃拿那个虫盒,这—— 难道王爷就不担心王妃吗? 司空疾与其说是不担心明若邪,不如说是很信任她,信任她并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如果她觉得有危险自己不能碰,那她就不会碰的,既然她敢接过那个盒子,手还敢去碰,那就说明这个虫盒对她来说并没有危险。 而且,阿七都敢拿,明若邪就更敢拿了。 所以,他摆了摆手,示意青白不必担心,青白也就忍了下去。 阿七看着明若邪的指腹碰过了那些虫丝,也觉得有些意外。 他都要用手帕来包住盒子,尽量避免不要碰到虫丝,没有想到明若邪竟然敢徒手来拿。 明若邪摸了摸那虫丝,然后又摇了摇盒子,一扬手,把那个盒子往断崖下就抛了下去。 “郡主?”阿七有些不明白。 “这个虫盒,差不多快要养成了,虫丝已经有了微毒。”明若邪问道,“底下很多这些东西?” 阿七点头,“很多。” 明若邪抬头望了望天空,天际已经有大-片大-片的乌云漫卷而来,虽然正是早上,本该是霞光穿透云层,阳光万丈铺泄的时候,但是现在却是风声呼呼,天色阴沉。 天空在积攒着一场大暴雨。 “点火,烧了。”她看向了司空疾。 “烧了?” “对,这些东西不能让它们有机会流入京城,对方很有可能是用这些东西在等着一个机会,只要到了那个机会,这些东西必将会令京城陷入一场动-乱和浩劫。” 明若邪定定地看着司空疾,“司空疾,好像连上天都在帮着你,正好给了我们这么一个机会,来到了这里,发现了这些东西,否则,等到对方真的把这些东西都养好了,你可能胜算真的不大。” 对方弄了这么多东西在这里,一定是图谋不小。 如果他要的就是大贞,那么,现在的皇上和现在的司空疾,根本还无力抵挡。 正好,他们在这个时机来到这里,发现了这些东西,还可以把一切扼杀。 这么说起来,朱山长这一次,还是阴差阳错地做了一件大好事,正好帮了他们? 听到明若邪这么说,司空疾也神情凝重。 “现在放火烧了,应该正好在烧得差不多的时候下雨,雨灭了火,不会危及整片山林,不会酿成巨大的山火。” 明若邪继续说道,“所以,老天爷确实是站在你这边的,这是一个最好不过的时机。” 要是换成别的时候,不会下雨的话,她都敢随便就提出这么一个建议,放火。 要知道,在山林里,一把火就很有可能会造成巨大的火灾,一旦有风,火势蔓延出数里,根本就无法救火。 这里到清松书院那边,很有可能都会被波及到。 而且到时候大-片树木成灰,空气会被污染,风吹到京城中,一片烟尘,可不是闹着玩的。 青白和阿七也都看向了司空疾。 “王爷应该是天命所归!”青白立即说道。 说是天命所归,不如说是他遇到了一个很厉害的王妃,要是没有明若邪肯定这些,他未必能够判断出来这些东西会有多大的危险,在山里放火,需要的不止是魄力。 “那就放火。青白。” “属下在。” “烧。” “是!” 青白立即就拿了打火石出来,和阿七一起,开始放火。 眼看着火把丢下去,眼看着火在崖里烧起来,眼看着浓烟起。 “你们先退出去。”明若邪对他们说道。“等会这里的浓烟飘起来都是带着剧毒的,此地不能久留。” 让他们离开,那她呢? “我等会儿,得保证火能够烧起来。”明若邪说道。 “我留下来。。。。”司空疾自然不想让她留在这里,他有轻功,等会儿要退不是他更方便吗?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明若邪就已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嗯?某位内伤未愈,然后便跟人打了一场的人,还想干什么?” 司空疾一滞。 “赶紧走!否则回家不许上我的床!”明若邪瞪了他一眼。 噗。 阿七和青白两人顿时就转过身先走几步,是不是非礼勿听啊? “那若若小心点。” 司空疾无奈,只好带着他们先行撤出这片野梅林。 明若邪站在崖边,缓缓地蹲了下去。 右掌贴地上,她闭上了眼睛。 鬼手之令传彻山林。 此处起火,不得接近! 这一圈的动物们立即就四处飞窜逃开去,栖在林间的小鸟也都纷纷扑棱着飞起,飞离了此处。 动静不小,引得正在撤出去的司空疾三人也不由得回头看来。 第881章 被老虎压了 “那些鸟那些动物应该不会呆在毒谷里?”青白看向了阿七。 阿七摇头,“不会,那个地方一般的野兽都不会靠近的。” “那这些飞走的,奔跑的,都是离得有点远的?” “想必是。” “它们已经知道起火了?都这么聪明知道有危险要避开?” 这个—— 阿七就不知道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司空疾往前走,并不开口。 他家王妃,越来越让他觉得高深莫测了。 浓烟起,火势大,脚下山崖底都烧了起来。 远远的,一声虎啸也传了过来,明若邪若有所感地朝那边望去。 而被老虎逼得满身大汗,到处窜着,又饿又累的主仆两人一抬头就看到了这边的浓烟。 黑风帽男人脸色大变。 “毒谷!” 他的随从更是心头直跳,“主子,那,那是毒谷的方向?” “走!”黑风帽男人-大叫一声,声音都沙哑了,“救!火!” 他的心都快要被那股浓烟给撕成了碎片,那个地方花费了他多少时间多少精力多少心血啊! 眼看着快要成了,绝对不能出事! 他足尖一点,身形窜起,就要朝着那边飞去。 救火,救火,一定要去救火!不能救火,也得去把里面的东西抢救出来! 这个时候谁拦他者死! 但是就在他脑子里滚烫怒意狂烧的这一瞬间,一声虎啸,一团影子如乌云罩顶,直接就扑压在他的背上,将刚刚窜起离地的他整个人狠狠地扑压在地上。 “噗!” 黑风帽男人直接被压得一口血狂喷出来,瞬间受了内伤。 “主子!” 他的随从大骇,立即提剑就朝着那头猛虎刺了过去,虎避开,但是在避开的同时,前爪又在男人胸上重重地踩了一下。 “噗!” 男人再一次喷出了一大口血,眼睛一翻,直接就晕死了过去。 可能是这强烈的血腥味终于盖住了他们身上的九里香,在随从几道凌厉的杀招攻击之下,那头老虎竟然又吼了一声,然后就转身奔进山林里,竟然就走了。 就这么走了? 刚刚堵了他们那么长时间,把他们都弄得疲惫不堪而且心态都要绷了,就是不走,现在就走了? 随从都有些不敢相信,在原地警惕地守了一会儿,没有再发现那只老虎返回,这才背起了主人,望了望浓烟滚滚的那边,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这个时候他去了也没有用了,看这烟,那里肯定已经烧得很厉害了,现在过去,凭他一个人根本就抢救不出来什么,而且毒谷那里的情况他也是很清楚的,那里烧了起来,烟也肯定都是带毒的,他现在过去那不是去送死吗? 而且主子都已经伤得这么重,再不出去,万一再遇到那只老虎,他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明若邪在看到火势彻底烧起来的时候才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她出了梅林时,天空正好一道炸雷,炸得站在那里等着她的司空疾几人都不由得抬头看天。 “王妃出来了!”青白看到了明若邪出来立即大喜。 他刚才真的是担心得不行,因为在这个地方望过去,已经能够望得到浓烟滚滚,那里火势一定是烧起来了,浓烟有毒的话,明若邪要是还不出来,多少也会吸入一些的? 现在看到明若邪出来了,他的心才放回了原地。 “若若没事?”司空疾朝明若邪伸出手,眼神里带着担忧。他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但是总觉得明若邪这一次进山并不会很轻松,一定不是只这么走走看看找找学子们。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是做了多少事。 “没事。”明若邪把手放到他的手掌,被他握着,牵着走。 “看来,大雨很快就要下了,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阿七说道。 这个时候他们要赶出去回到书院是不可能。 “那边有避雨的地方。”明若邪指了一个方向。 她的话音刚落,司空疾就牵着她朝那边走了过去,根本就没有开口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阿七和青白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立即跟上。 天色越来越黑。 这里根本没有什么路,不好走,司空疾最后索性就走到了明若邪面前,弯下腰去,“我背你。” “你——” “放心,不过是这么一点儿内伤,背你还是不碍事的。”司空疾打断了她的话。 听到他这么说,明若邪也就没有再跟他客气,往他背上一趴,“好咧,那小疾子走稳一点啊。”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拍了拍司空疾的肩膀,简直就是把他当成了坐骑。 司空疾一点儿都不介意,立即就将她托了起来,背上,稳稳地朝她之前指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山里还有没有学子没有收到消息返回书院的。”青白说了这么一句。 明若邪趴在司空疾背上,轻轻地打了一个呵欠,说道:“就是有,他们也能找到地方避避雨的,应该也就是那么不怕死的几个人了,其他人应该都已经过了围栏,到了安全的地方。” 青白想要问她怎么知道的,却见明若邪已经趴在司空疾的背上睡着了。 司空疾也感觉得到她是睡着了,他立即就把脚步放得更轻,走得更稳。 而青白和阿七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同时走到了他身边,一左一右地护着,要是有什么垂下的树枝,他们就能够及时给拨开,免得勾到了明若邪,还是拂到了她的脸。 他们都没有再出声交谈,生怕吵到了她。 山林里,还有那么几个学子迷了路,这个时候都后悔了,想要往回走又不知道到底哪个方向是对的,然后他们就都发现有猴子出现,有的拽他们的头发,有的拽他们的袍子,吱吱叫着,让他们都无法抵抗地被拽着走。 还有两个学子是被一群毒蛇追赶着,只能不辨方向地夺命狂奔,他们并没有发现,只要他们的方向不对,那些毒蛇就会挡住他们,但是只要他们的方向对了,毒蛇就只是跟在他们后面咝咝地逼着他们走。 第882章 是不是神仙 天空乌云越来越厚,天色越来越黑,渐渐地快要伸手不见五指了。 山林各处,偶尔还是有学子被追得惨叫的动静。 虽然一开始都吓得鬼哭狼嚎地,但是,在最后他们看到了那象征着安全和危险的围栏时,他们几乎都要喜出望外,喜极而泣。 “爹啊!” “娘,儿子得救了!” “夫子啊,我们出来了!” 几个学子都差点儿就要哭出来了,虽然都已经累得快要倒下去,但是在看到那围栏的时候他们都是撑着最后一口气,艰难地奔了过去,拖着沉重的双腿,爬了过去。 过去之后几乎是用光了所有的力气,他们都是一样的动作,倒在地上,四脚朝天,怎么都爬不起来了。 这个时候就算那些猴子毒蛇再过来,他们也实在是逃不掉了。 而就在他们爬过围栏之后,那些本来是一直拽着他们追着他们的猴子或是毒蛇,全都不见踪影。 往围栏那边望去,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 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他们的幻觉似的。 但是他们都知道那绝对不是幻觉,要不然他们凭着自己哪里找得到路出来? “啾啾。” 一只鸟落到了围栏上。 又有几个学子筋疲力尽地来到这里,翻过了围栏。 “啾。” 在他们都翻过来之后,那只鸟又再一次展翅,朝着来路飞了回去,很快不见了踪影。 六名学子坐在地上,呆呆地望着它飞去的方向,一时间恍惚得很。 “我们真的出来了?” “是啊,真出来了。” “所以,我们真的是跟着那只鸟出来了?” “是啊,真的是跟着那只鸟。” 这样的对话,也只有他们自己能够听得懂。 本来他们都是不相信明若邪说的,这么一只鸟能够给他们带路,但是他们看着天色,也察觉到了在山林里暴雨的危险,他们自己是迷了路的,要是不跟着这只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们真的没有什么在荒山野岭里生存的技能。 偏偏那只小鸟真的还会不时地迁就着他们的速度,在他们快要跟不上的时候就停下来等着他们,真的像是在带路的样子,所以他们也只能选择跟着了。 没有想到,真的出来了。 真的是一只鸟把他们带了出来。 而这是缙王妃给他们指的法子,是她给他们指的这只鸟。 几人回过神来,面面相觑,然后脑子里同时涌起一个想法—— 老天爷,缙王妃是不是什么神仙啊! “你们能起来吗?” 一道声音响了起来,他们扭头,看到了裴悟。 裴悟身边还有两辆马车。 “裴世子?你不是早先进林子里的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都挣扎着爬了起来。 “正好我们要回书院,带上你们一起走,上马车,大雨很快就要下来了。” 裴悟他们出来的时候缙王妃和司空疾他们之前的马车还停在这里,正好带上陈知秋等伤员上车。 有了马车,他们就在周围转了转,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同窗,有的话正好能够接上。 结果就遇上了这么几个人。 几名学子都快要感动哭了,他们以为还得自己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去,结果就遇上了裴悟他们,这还有缙王府的马车! 缙王府简直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啊。 众人爬上马车。 这个时候,半路上到处是要返回书院的学子。 暴雨前的风渐渐大了,疾疾地吹,吹得他们的衣袍都猎猎地响。 眼看着天色暗得渐渐要看不清路,所有学子和夫子心里想的都是,幸好他们回来了,幸好他们返回了。 要是这个时候还在山里,指不定他们什么方向都看不清,是掉进沟里,掉下山崖,还是摔进了毒蛇窝,又或者是跟那些受惊的野兽迎面碰上,一切都有可能。 而且在山里要是找不到地方避雨,淋了一身又出不来的话,随时都有可能病晕在幽深的山林中,死得无声无息的。 书院里,朱敏敏和孙夫子他们已经命人煮了大锅大锅的热水和姜茶,眼看着暴雨将要下了,这个时候还有很多的学子没有回来,听已经赶回来的学子们说,现在应该有不少人正在回来的路上,只怕是要淋到这场雨了。 所以他们都要做好准备,让他们回来之后马上就可以喝上热腾腾的姜汤再洗个洗水澡,别一书院的学子都病倒了。 “缙王妃回来了没有?” 朱敏敏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去问跑回来的学子了,得到的回答都是摇头。 “学生不曾看到缙王妃。” 朱敏敏眼睛红着,昨晚她就没有睡好,朱山长醒来了之后依然暴躁,知道他们要把这次的历练取消,让那些学子们回来,他甚至大发雷霆,还说到时候要找缙王妃和缙王理论。 陶大夫见他一直叫嚣着缙王妃一介女流乱来,还敢插手清松书院的事务,一气之下,倒了半瓶麻沸散在手帕里,直接捂住了他的口鼻,把朱山长又给捂晕了过去。 等朱山长晕下去之后,陶大夫才想起来,他好像是可以用扎针的办法让他晕睡的啊,为什么要用那么笨的办法? 还跟个劫匪似的,紧紧地捂住了朱山长的口鼻。 有失斯文,有失斯文啊。 他一定是气晕头了。 回头再跟朱山长告罪好了,但是,在那之前,朱山长得向他们家王妃请罪才行,哼。 急而大的雨点如小石子砸下来的那一瞬间,司空疾堪堪背着明若邪快步进了山洞。 慢他一步的阿七和青白被这样的雨点砸到了,觉得背上有点儿火辣辣的疼。 这雨真是惊人。 “嘶啦!” 天空霹雳一声,闪电和炸电瞬间带着几乎要撕破天空的威力,带得天地都似乎晃了一下。 雷声响得他们的耳朵都有点儿嗡嗡作响。 明若邪就这雷声中醒了过来。 这一醒,她霎时间有点儿恍惚,像是回到了她炸了医研室的那一瞬间,那一声爆炸几乎也是这么大声的。 所以,在这一瞬间,她全身都僵硬了,双手下意识要掐上司空疾的咽喉。 刚一掐上去,司空疾就叫了她一声。 “若若。” 明若邪瞬间清醒过来。 司空疾已经发现她掐上自己咽喉的手。 第884章 奇怪的竹球 清松书院那边,虽然也是下着雨,也打雷,但是很明显的,雷雨都没有后山林这一片那么大。 已经赶回来的学子们都接受安排纷纷回去洗澡喝姜汤。 陶大夫朱敏敏他们则是坐在书院的斋堂外面的那一座亭子里,一直望着后山的方向,都有些坐立不安,担心不已。 这里算是书院地势最高的一处,坐在这里可以望得远一些,而且离书院的大门也比较近,转过身又正好能够望得到大门和大门外的一长段路。 所以他们都在这里等着呢。 望着后山的方向,是因为在他们这个方向望去,能够看得到后山那一片的天空上积聚着异常浓黑的乌云,那里阴暗得与这边的天色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哪怕这样远远地望着,都能够看得出来,这个时候后山那一片一定正在正着大暴雨。 而且,远空一直传来沉闷的雷声。 雷声能够传得这么远过来,也不知道就在那里得是多吓人。 “也不知道明亭他们这个时候出了那一片山林了没有。”朱敏敏一直揪着手里的丝帕,紧张不安的时候下意识地咬着下唇,都已经快把下唇给咬破了。 她昨晚就担心得一-夜没有睡好,现在双眼都是红血丝。 陈楚风也一直在身边陪着她。 这个时候听到她这么担心地问着,便赶紧安慰她,“敏敏,你别太担心了,缙王妃是我见过的最为聪慧的女子,她一定能够避开这场雷雨的。” 朱敏敏看了看他,一时间就有些迁怒了。 要不是因为陈夫人对她那样的伤害,明亭为了她出头,把她带回缙王府,又怕她太过伤心难过,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父亲,所以陪着她到清松书院来,这会儿明亭哪里用得着趟这么一淌浑水? 说不定城里只是飘着小雨丝,明亭这会儿能在缙王府里吃着糕点撸着小金,悠哉悠哉地看听风赏雨,享受这夏日里下雨的清凉呢。 所以,归根究底,就是因为他们陈家! 想到了这里,朱敏敏看着陈楚风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是吗?你也觉得她聪慧?怎么不是像你娘一样觉得她奸诈狡猾心计深沉,哄着我把你们陈家的那么一批快要病死了的病马给低价买了过来吗?” 一听到朱敏敏说着这样的话,陈楚风心里就暗暗叫苦。 敏敏这绝对是迁怒于他了。但是他当真不想和她走到最后那两相厌的一步。 “怎么会呢?敏敏,娘是怎么样的为人,我心里也有谱,你就暂且不要理她,回头我会好好地跟她说说的——” “说?说什么?说给你纳几个妾,还是迎你哪一个表妹进府来接替我的位置吗?”朱敏敏又说道。 “天地可鉴啊!”陈楚风赶紧就举起三根手指来,“趁着现在一直在打雷,我陈楚风可以在此发誓,我对你绝对没有二心,也绝对不想着纳妾一事,要是我有半句假话,就让这雷把我劈了。” 朱敏敏还没有说什么,陶大夫在一旁已经一脸黑了。 “呸呸呸,劈什么劈?让天雷好好地留在天上不行吗?我们家王爷王妃还没有回来呢,劈什么雷?你们这些小年轻要发誓,等我们家王爷王妃回来了再发去!” 陈楚风有些不好意思。 这里还有外人在呢。 这时,裴悟和房玖锦两人撑着伞也匆匆走了过来。 他们两人回来了之后也自去沐浴上药,服了姜汤。虽然没有淋到这一场雨,但是他们晚大战群狼,本来身上也都滚湿了,而且还沾了一身血污,也受了些轻伤。 回来之后是把陶大夫也吓了一跳的。 两人收拾好了自己,便也坐不住,想也知道朱敏敏会在这里,便匆匆过来了。 “裴世子,房世子,你们没事了?”陶大夫一看到他们就赶紧朝他们招了招手,“还是过来老朽给你们把把脉。” 这两位世子跟缙王府也算是已经颇有些交情,陶大夫自然是把他们当成自己人看待的。 “陶大夫,我们没事。”房玖锦赶紧说道。 裴悟却是看向了朱敏敏,说道:“朱师姐,刚刚我去看了山长,在山长的枕头底发现了此物,你知道是什么吗?” 因为朱敏敏是朱山长的女儿,可以说是自小说得了朱山长亲自的教诲,所以在她未出阁之前,清松书院的学子们也大多是称呼她为朱师姐。 “什么东西?”朱敏敏愣了一下。 她昨晚也是一直在照顾着父亲,却并没有发现他的枕头底下有什么东西啊。 陶大夫也有些好奇地朝着裴悟看来,裴悟从袖袋里拿出了一个用紫竹雕就的小圆球,看起来雕成了竹编的样子,实际上并不是编的,而是雕刻出来了编织的纹路。 那个小球并不大,哪怕是朱敏敏这样的手都可以把它握在手里。 竹球不重,看着应该大概也就是本身的重量,缕空着的那些空隙里也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因为里面还包了一层黑色的棉麻,麻料不细密,粗而有孔,但还是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这整个竹球根本就没有打开的缺口。 陈楚风看了两眼,想了起来,“对了,我之前替岳父大人擦拭的时候有看到这个竹球,只不过因为想着是岳父的东西,又是他放在枕头下的,想必重要,所以不敢乱碰。” 房玖锦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裴悟都还没有说话呢,他就已经准备撸袖子找陈楚风吵架了。 “陈大少,你这意思是,裴悟他是不懂礼数了?你是在责备他不经同意,随便拿了朱山长的东西了是?” 陈楚风怔了一下,赶紧摇头,“房世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小爷我告诉你,缙王妃不是说朱山长是病了吗?山长这病来得奇怪,那在他身边出现的奇怪的物件,是不是都值得怀疑和查探一下?这竹球你知道是干嘛用的吗?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房玖锦瞪着眼睛看着他,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陈楚风只能懵逼摇头。 他不知道啊。 房玖锦哼了一声,“你不知道就对了,既然不知道,那赶紧拿出来检查一下有什么不对?这不是为了山长着想吗?” 第885章 陶大夫你腿短 陈楚风忍不住问道:“可我还是有些奇怪,为何裴世子会发现这个藏在岳父枕头下的竹球?他为什么会去翻岳父的枕头呢?” 再怎么样觉得这个竹球奇怪,那也得先发现它?可是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发现这藏在枕头下的竹球呢? 本来,若只是去看望一下朱山长,也得离床至少一尺,裴悟靠近也就罢了,还去翻朱山长的枕头? 这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啊。 房玖锦差点儿就下意识地准备怼过去一句:裴悟他想翻就翻怎么了啊怎么了? 但是这话要是真的怼出来那就有点儿不太讲理了,裴悟在他这句话要说出来之前伸手阻止了他说话,自己接下去说道:“那是因为当时我站在床边,看到有一只蛾子飞到了山长枕边,栖落在那里。我担心那只蛾子会爬到山长的衣领里或是耳朵里去,这才过去想驱赶那只蛾子,结果就无意看到了这竹球。” 他顿了一下,“那只小蛾子往枕下钻,似乎也是被这个竹球所吸引。朱师姐可以试着闻一下,这只竹球似乎散发出了一种奇怪的气味。” 他的这个解释,所有人都信了。 本来裴悟的为人品德也没有什么值得诟病。 朱敏敏听了他的话之后果真就把那个竹球凑到了鼻子下,轻轻嗅了一下。 竹球除了有一股紫竹本身的气味之外,的确还散发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气味,有些形容不出来,可以说难闻,但也不能算是臭,如果真要形容,大概是一种长了菌子铺着松针微带湿润的泥土的气味。 微微有点霉土味,但是又有些植物的气味。 “这种味道,应该不可能是作为香薰的,本来我觉得这个竹球有些像是香薰球,但是因为这种气味,又觉得不太可能,而且朱山长身上向来是墨香味重,并没有见他用过什么香囊。”裴悟说道。 朱敏敏点了点头,“我爹以前就说了,男子至贵在于书墨香,那些耽于玩乐的公子哥儿们才会在身上挂着五花八门的香囊,所以他应该是不会用香囊的,这个竹球,也必然不是香囊。” “敏敏,给我看看。”陈楚风接过了那个竹球,仔细地看了起来。 朱敏敏倒也有几分期待地看着他。 陈楚风作为陈家的大少,也已经接手了不少陈家的生意,经手过的,听过的,见过的,也是五花八门,也许他还真能够看出来这东西是什么。 “你们发现没有,”陈楚风仔细地看过了那竹球之后就讶异地说道,“这个竹球的雕工十分精妙啊,要不是拿在手上仔细端详过,只怕都会觉得这就是一个编织起来的竹球?只有拿在手上仔细看,才能够看出来这是雕刻出来的。而且,这上面的每一道纹路几乎都是一样的,还有,这段竹子应该本身就有几个小竹结,但是这几个小竹结都正好被藏在了纹路里,如果不注意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再一个,这是整段竹子雕刻而成,我这样看了这么久都找不到接口,不能确定到底是完整的一个,还是有地方可以把它打开的。这样的雕工,让我想起了一个很有名气的巧匠大师。” “谁?”房玖锦按捺不住先问了出来。 “流音大师。”陈楚风说道。 而且,他在说出了流音大师这个名字之后就越看越觉得那是流音大师的手笔。 “真的,你们可以再仔细地看看,乍一看不过是一个竹雕,但是这里面的细节很精妙的,就是一小管紫竹按原有的样子要刻成这么一个竹球,原来竹子中空的地方正好成了竹球里侧,这竹子的节点都完全地藏住了,所以看着更像是编织。” 陈楚风把那个竹球举到了面前,让他们借着光看得更仔细一点。 “你们看看,每一个孔都是一样的大小,每一处的薄厚度都是一模一样的。握在手里,有一定的软度和弹性,这个度的把握很是精妙。”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人再看着那个竹球,好像觉得还真的是这么个理。 陶大夫皱了皱眉,“就算是流音大师的手雕,那是不是只能说明朱山长很是钟爱这个竹球,爱不释手,所以手会把它放在枕头下?” 陈楚风摇了摇头,“据我所知,岳父不是一个玩物丧志的人,他更钟爱的就是学问,书画,墨砚之类的,就算再钟爱流音大师的手雕,也不至于到了要把它放在枕下的地步。敏敏,你说是?” 他看向了朱敏敏。 朱敏敏虽然还是有点儿生他的气,但是见他这么了解自己的父亲,说的也没错,只能神情一缓,点了点头。 没错。 “再加上,这个竹球如果只是一件大师手雕作品,里面也不用藏进起一块棉麻布料啊,所以这里面应该是放着有什么东西的。”陈楚风得了妻子的认同,高兴了起来。 裴悟沉吟片刻,看向了陶大夫,“陶大夫,王妃不是说朱山长的病有些特殊吗?您觉得这个东西会不会与朱山长的病有关系?” “这个——” 陶大夫心想,流音大师是莲王啊,此事也就他们几个跟缙王关系亲近的人知道,裴悟他们可是不知道的。 现在说这竹球可能是流音大师的作品,又怀疑这个跟朱山长的病情有关,那等会儿会不会有人怀疑,朱山长的病情跟流音大师有关啊? 王妃回来,要是知道他们怀疑起她父王来,那还不得炸毛了? 这事他可不好发表意见。 “此事还是得等王妃回来再说。这个竹球,索性就先放在老朽这里。” 陶大夫蹦了起来,一把抢过了陈楚风手里的那个竹球,塞进了自己的袖袋里,然后立即就双臂抱胸,藏好。 众人有些愣愣地看着他。 就算是要放在他那里,也犯不着抢啊。 “陶大夫,您——”房玖锦却是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腿短啊。” 要抢陈大少举起来的竹球,陶大夫竟然还蹦了起来。 房玖锦乐不可吱。 陶大夫眼睛一瞪,房世子这个臭小子关注点到底是在哪里呢?!气死人了。 “我回去看看爹爹。”朱敏敏却是起起来,“如果这个东西跟他的病情有关,现在拿走了,他会不会好点了?” 第886章 变了个人 明若邪和司空疾他们眼看着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他们总在这里守着也不是个事。 所以听到朱敏敏这么一说,他们就都下了亭子,去朱山长那里了。 结果,刚一进门,便见平时照顾着朱山长的一个书童哭丧着脸冒着雨要跑出来,低着头也没看人,差点儿一头就撞进朱敏敏怀里,好在陈楚风眼明手快,赶紧就伸手挡住了他。 “听风,你这么冒冒失失地做什么?”朱敏敏呵斥了一句。 听风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在她的心里也大致相当于一个弟弟了。 听风一看到她回来,眼睛都红了。 “朱师姐,山长正大发雷霆呢,好可怕。” 朱山长一向是温文儒雅,如清竹轻风,几时发过这样的脾气?当真是把听风吓得不轻,所以才会这么失态地冲了出来。 朱敏敏也觉得不可思议,朱山长待听风向来也是很好的,听风就是做错事,也只会讲理轻斥,从来不曾对他发过脾气,听风还曾经跟别人说过,朱山长是他见过的最好的先生了。 现在怎么就让他吓成这样? “爹爹醒来了?他在发什么脾气呢?” “山长说有人偷了他的东西,让我去找,找不着的话要把整个书院的人都召集起来,一个个搜身,还说,要是让他发现是谁拿的,非得剁了他的手指头不可。” 听到听风这么说,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朝着裴悟看了过去。 房玖锦自己也忍不住看了裴悟一眼,然后就发现大家都看着他,他顿时不乐意了,“要是一般的东西,朱山长肯定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这样更是证明了一点,那不是什么好东西,很有可能真的就是让朱山长如此异常的原因。我觉得,早点拿走是好事!” 一个个那么看着裴悟干什么? 他像是觉得裴悟拿得对啊,也许这样反而救了朱山长呢。 裴悟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这就进去跟山长坦白,东西是我拿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房玖锦已经双手挡在头上,冒雨朝着朱山长房里冲去,一边跑进去一边咋呼着叫道:“山长,您找什么啊?刚才就我进了您屋子!” 裴悟:。。。。 “房玖锦这是干什么?”朱敏敏愣了一下,也赶紧提着裙摆跑进去。 “敏敏你别淋雨。”陈楚风撑着伞也赶紧跟上替她遮雨。 朱山长果然在里面发脾气,朱敏敏他们进去的时候不知道房玖锦已经跟他说了什么,朱山长赤红着双眼,气得胸膛都有些起伏,正随手抄起了一个花瓶就要朝房玖锦砸去。 “拿来!” 房玖锦之前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知道现在朱山长的状态有些异常,但是真正地亲眼看到他这样大发脾气竟然还要拿花瓶砸他,而且愤怒得双眼都赤红了,瞪着他的眼神就跟真的要杀了他似的,他也真的是惊呆了。 他本来也是清松书院的学子,所以平时见到朱山长的次数也不少,一直以来朱山长就是风度翩翩极为儒雅,又学识渊博书卷气重,本来以为就算是最近状态不对,那也就是脾气差了点,然后给制订了这个什么后山生存历练,搞出这种事来不冷静。 可是房玖锦还真的没有看过这样的朱山长。 这哪里还是朱山长啊? 这分明就是已经变了个人啊。 “山、山长,您别激动,那个东西是什么啊?”房玖锦放低了声音,实在是生怕刺激到他。 陶大夫进来,看到朱山长这样也吓了一跳,他之前都已经给朱山长扎了针让他晕睡的,本来就是想着让他睡到明若邪回来,因为凭他的医术,朱山长这种怪症,他真的还没有什么本事医治。 可是按理来说,朱山长不会这么快醒的啊,为什么这就醒过来了? “紫竹球,那个紫竹球,是不是你拿了?还给我!” “爹!”朱敏敏看着朱山长这个样子,泪水都流下来了,朱山长这简直就像是在咆哮,以前他是绝对不会这样的啊。 “是你带着他们进来拿我东西的是不是?”朱山长听到了她的声音,一转身,手里举着的那个花瓶竟然就朝她砸了过来,“把紫竹球还给我!” 朱敏敏看着那砸过来的花瓶,整个人都傻住了,她站在那里都忘了避开,瞪大了眼睛满是不敢置信。 从小到大连训斥她都不曾的父亲,竟然会有拿花瓶砸她的这一天。 朱敏敏心头巨震,更是悲从中来。 一切就只是瞬间。 “敏敏小心!” 陈楚风已经飞快地拉着她一个转身,将她护在怀里,自己背挡向了那个花瓶。 咚地一声闷响,然后再是咣当一声脆响。 那个花瓶先是砸到了陈楚风的背上,然后再摔落在地,碎了。 咣当地这一声,似乎也把朱山长自己给震了一下,他的动作僵住。 陶大夫一个醒神,赶紧就推了裴悟一下,小声道:“裴世子你点住他的穴道!” 不能让朱山长这样闹腾下去,因为如果放任不理,让他这么闹腾下去的话,他们都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裴悟点了点头,身形一掠,到了朱山长身边,出手如电点了他的穴道。朱山长扭头看向他,然后缓缓倒了下去,裴悟赶紧接住了他,把他送到床上。 陶大夫赶紧就把自己放在一旁的药箱打开,又给朱山长扎了几针,这才让裴悟给他解了穴道。 朱敏敏靠在陈楚风怀里流泪。 “爹爹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陈楚风觉得自己后背疼得很,有点儿气血翻涌,也不知道朱山长刚才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砸过来那个花瓶。 他也实在是很庆幸是自己挡下了这个花瓶,要不然,这么重的力道砸在朱敏敏身上,一定会把她砸伤的,以后这一砸很有可能都会成为朱敏敏一辈子的心里阴影了。 他们都知道朱山长原来真的不是这样的,而且他也极为疼爱朱敏敏,等他的病医治好,以后可能也无法面对朱敏敏的伤。 现在砸在他身上,他还可以骗一下朱敏敏,这一砸只是做做样子,没有用什么力气的。 陈楚风这么想着,强-压下了喉头的腥甜。 第887章 她怎么知道的 “看来,朱山长的确就是要那个竹球,不见了那个竹球,他竟然有这样的反应,”裴悟看向了陶大夫,“那个竹球。。。。” “等我们家王妃回来了,让她看看。”陶大夫赶紧说道。 王妃没回来,东西就先放他这了。 裴悟却摇了摇头,“我是觉得,陶大夫还是把那个竹球拿出来,不要放在身上了,你看朱山长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不能肯定那个竹球是不是原因,如果里面放的是不好的东西,只怕也会影响你。” 听到裴悟这么说,陶大夫也吓了一跳。 看看刚才朱山长的样子,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他赶紧就把那个紫竹球拿了出来,现在拿在手上只觉得有点儿烫手了。 “那怎么办?这个放到哪里去啊?” “不如先放在你的药箱里。”裴悟说道。 现在还是谁都先不要去碰它比较好,他也觉得还是等明若邪回来会比较安全。 “明亭什么时候能回来呢?”朱敏敏这个时候也极为盼着明若邪回来,所以她幽幽地问出了这么一句话,这话也是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想问的。 陶大夫这个时候也很是担心司空疾。 “我们王爷王妃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地方避雨,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深山里,下这么大的雨,那些野兽也都会躲起来?这万一正好躲雨的时候碰上了那可怎么办啊?” 陶大夫喃喃地说着这话,房玖锦切了一声,“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而在他说着这句话的时候,青白正找着山洞里有什么什么可以让司空疾和明若邪垫着坐一坐的东西,他找来找去,看到了山洞一角落有一大团淡赤色的东西,看起来跟一个树桩似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他弯腰就要去搬。 明若邪眼角余光正好看到他的举动,目光便落到了那东西上,突然一凝,立即出声叫住了青白。 “青白别动!” 青白还弯着腰刚伸出手去,听到了明若邪的这句话,他立即就先退了两步然后才站直起来。 对于明若邪的话他是绝对听从的。 明若邪朝那里走了过去,弯腰看了一眼,伸手在上面轻轻点了一点。 青白就看到那东西缓缓地动了一下,这可把他惊得脸色都有点儿变了。 “是活物?” “嗯,”明若邪哈哈笑了起来,在旁边扯了根藤就搭在了那东西身上,退了开来,“你是把它当成了什么?那是一只个头很大,也不知道已经多大年龄的变色蜴,没见它是把身子缩起来了吗?可能是刚才的雷声太响了。” 这东西把四肢尾巴都缩了起来,头探进了里面的一个小土洞里,就留着那么一个身子,还装成了跟周围的土差不多的颜色,看起来还跟以为是个什么土墩呢。 “难道这里还是它的窝?”司空疾也看了一眼。“这东西会咬人吗?” “能把青白的手指给咬下来,而且动作很快的,要是没有防备,很有可能会躲不开。” 阿七看了看,“郡主,那现在已经惊动它了,会不会有危险?” 外面的雨是已经小了些,但是现在他们还不能出去。 眼看着那只什么蜴已经有动静了,在那里转了转,好像是明若邪刚才搭上去的那根藤挡住了它的眼睛,还是搭在它的身上让它觉得被束缚了,现在正想着挣开呢。 这要是攻击他们—— 阿七倒不是怕他们这么几个人杀不了这么一只东西,只是觉得明若邪可能未必会让他们下杀手。 那要是不能杀,它又要攻击,怎么办? “不会,这里虽然是它的地盘,但是我们跟它商量一下只是借一下避避雨,它会愿意的。”明若邪说着伸手就去敲了敲那只东西的背,“蜴老伯,你说是?” 司空疾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这一只辈分高还是年龄大啊? 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到有让她称呼一声老伯的。 青白本来见她伸手敲着那只东西一下子心就提了起来,是在明若邪说完了这一句话之后,那只东西竟然真的就不动了,还往角落里缩了缩。 他怔了怔。 “难道这山里的野兽们都能听得懂人话?”他现在有点儿恍惚地如此觉得。 明若邪哈哈笑了起来。 司空疾看着她,也笑了笑,以袖子擦了擦她脸颊的一小片灰,不知道刚才是在哪里碰到的。 他们就在这里等到了雨停。 雨一停,外面便一下子就乌云散尽,碧空如洗。 小鸟也都飞了出来了,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草-地里不时地有什么动静,好像是什么野兔还是锦鸡窜过。 似乎一场暴雨之后,这整片山林都生机盎然了起来。 但是,他们都知道,现在看起来生机盎然处处趣味的地方,其实是暗藏着很大的危险和杀机的。 司空疾一想到原来有人暗中在这片山林里弄出了毒谷那样的地方,心头就觉得有些沉重。 当下,他心里也已经开始了盘算。 还有,那个人。。。。 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布置了毒谷的人? 那双眼睛,他当真一直觉得很是眼熟,只是就那么一眼看了过去,总是想不出来到底是与何人相似。 不过不要紧,只要他不忘记,总有一天能够想起来,或是认出来,还是,查出来。 以前他不在大贞也就罢了,现在他已经回来了,还要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兴风作浪的,就别怪他一个一个地揪出来,灭了。 “走,回去了。所有的学子都已经回去书院。”明若邪走了一小段路之后就扬唇一笑,对他们说道。 三人都觉得很是讶异。 因为明若邪说的这句话明显就是很肯定的语气。可是她一直跟着他们在山洞里避雨来着,又是怎么会知道学子们都已经回了书院的呢? 但是,明若邪身上这种类似的事情太多了,就连阿七都觉得,要是他们事事都要问,那他们可能每天都在这样子—— “王妃,您怎么知道的?” “王妃,为什么呢?” 王爷都不问,他们也就只能跟着忍住不问了。 虽然暴雨之后的山林更难寻到路,路更难行,但是他们跟着明若邪,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不知不觉地就那么走出来了。 第888章 它们不会出来 看到了那一道围栏时,青白又退开了些藏起了身影。 阿七回头看了一眼,对明若邪说道,“郡主,之前的那些野狼和听到的虎啸。。。。” 清松书院就在这清松山上,现在已经知道山林里有这些猛兽,那需要采取什么措施吗? 那些猛兽会不会有一天跑出来,祸害了书院里的人? 明若邪也回头看了一眼,她摇了摇头,又走到了这围栏旁边,伸手摸了摸围栏上的木桩,脑子里浮现了好些信息。 “不会的,它会不会越过这道围栏。” 现在她又是很肯定的语气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好,还是不用问她为什么知道。 明若邪看向了司空疾,“回去之后再跟书院的人强调一下,让他们都不得越过这道围栏。” “好。”司空疾自然也是听她的,她说什么他都应好。 他也看了看这道围栏,没有忽略刚才明若邪伸手摸了摸,也不知道她是摸出了什么来。 明若邪却是在脑海里跟阿陆说着话呢。 “阿陆,刚才那道围栏也不知道都是用什么树木劈出来的木桩,而且全部都浸泡过驱兽的药物,应该是已经风吹雨淋好多年了,上面的药性竟然还不弱。你也能配出这样的药来吗?能令野兽避开,又无剧毒。” 她还是要给清松书院加一道防护才行。 有马车踏踏地驶了过来,星坠驶着马车一直在周围转悠呢,这一道围栏也那么长,他也不能够肯定司空疾他们会是在哪个地方出来,所以就一直来来回-回地在这里转着,现在终于看到他们回来了。 “王爷!王妃!”他大喜过望,赶紧就驶着马车过来。“你们可淋湿了?” “没有。”司空疾说道。 虽然没有淋湿,但是他们毕竟在山林里钻了两天,现在身上的衣裳也都脏了。 “请王爷王妃上马车。” 星坠赶紧过来扶明若邪,司空疾拍开了他的手,直接就将明若邪抱了上去。 阿七看着星坠,哈哈笑了笑。 星坠哼了一声。 裴悟和房玖锦从朱山长那里出来之后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但是却很是默契地往前走,然后发现他们的方向目的地都是相同的,走着走着就到了书院后门。 此时雨已经停了,但是屋檐还是时不时滴着雨水,两人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又同时一撩袍摆,往高高的门槛上坐了下来,也顾不上有点脏了。 并排坐在门槛上的两位世子,跟两尊门神似的,只不过坐姿就有点儿不同了。 裴悟伸长双腿,坐得比较英气。 房玖锦屈着双腿,手肘抵在膝盖上,双手托着脸,眼睛直直地望着后山的方向,比较孩子气。 两人就这么一直望着那边,过了一会儿,房玖锦似乎是有些无聊了,便开了口。 “喂,裴悟,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以后要干什么了?” “嗯。”裴悟就只是嗯了一声,但是没有任何犹疑。 房玖锦看了他一眼,“就是混骁骑营吗?” “骁骑营不叫混。” “你当我不认识庞即呢?他还是小爷我家亲戚呢。”房玖锦说道,“虽然他还是很认真很积极的,可是现在骁骑营里还是有不少就是京中那些没事做又不想被喊成纨绔的家伙在那里呆着,大贞也没有什么仗打,还弱得很,一旦有什么事情就是给澜国啊夏图啊进贡,在那里不是混又能干什么?” 所以他一直觉得进入骁骑营也没有什么意思啊。 但是以前房玖锦也还是每天地浑浑噩噩,他是看不起何旭金少那些人,看到裴悟这样认真优秀每天学习上进的也有点儿不是滋味,但他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或者是什么样的位置,才是他觉得有意思的。 所以,裴悟进了骁骑营,也让他觉得很是震撼。 在他看来,裴悟肯定是个有优秀目标的,那么,进骁骑营是优秀的吗?也是进去混的? 裴悟听得出来,房玖锦是真的有些迷惘了。 他看了看房玖锦,说道,“你的功夫也还不错,就是性子还太浮,也可以进骁骑营磨一磨,以后要去别的地方也容易些。” “你让小爷跟你一起进骁骑营?在书院里我就一直被你压了一头,你还想让小爷再去骁骑营里再次被你压一头吗?” “骁骑营里准备重组,一支偏重轻骑,以后重点在于突袭和先锋,一支则是偏重于支援,施救,辅助。我会进轻骑组,你可以进蜂尾。”裴悟很是认真地跟他说道,“这是机密,本是不得告诉别人的。” 一听到他补充的这一句话,房玖锦都有点儿掩不住笑意。 “小爷就知道没有看错你,你肯定是当小爷当自家兄弟了!那个什么蜂尾,就是另外一组吗?怎么才能进去?” 跟裴悟一起进骁骑营吗?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裴悟正要跟他多说两句,就听到前面有马车声疾疾而来,立即就抬头望去,然后腾地站了起来。 房玖锦也站了起来,眼睛一亮,“他们回来了!” 明若邪在马车里已经换过了衣服收拾了一下,她一下马车,带着阿七快步走来,裴悟刚要与她行礼,还坐在马车上的司空疾已经朝着他叫了一句,“裴悟,随本王去骁骑营。” 现在? 裴悟不知道司空疾要做什么,但是看他的神情听他的语气应该是有要事,他看房玖锦正要跟上明若邪,立即伸手拽住他,问司空疾,“王爷,带上房玖锦可否?” 啊? 带他干什么? 房玖锦愣了愣,又回头看了看明若邪,明若邪已经带着阿七进了门。 司空疾看了看房玖锦,点了点头,“可以。” 于是,裴悟立即就把房玖锦给拽上了。 在明若邪从后门匆匆往朱山长那边而去的时候,陈老爷带着陈夫人也到了清松书院。 他们问明了朱敏敏和陈楚风在哪里,便带着几名仆人丫鬟也匆匆朝朱山长院子走了过去。 朱敏敏实在是有些累了,又不想离开朱山长房间,陈楚风便劝着她在软榻上小睡片刻。 等她睡着,他悄悄地退了出来,刚走到院子里,便觉得胸口一窒,哇地一下就吐出了一口血来。 而这一幕正好让快步进来的陈老爷陈夫人看到了,他们惊得骇声叫了起来。 “楚风!你这是怎么了?” 第890章 火速休了她 “男子汉大丈夫,可以喜欢前程喜欢财富,喜欢女人也可以,但哪里见过只喜欢一个女人的?” 陈老爷脸色铁青,哼了一声,虽然这话让陈夫人瞪了他一眼,但是他本也有妾,陈夫人也知道他这么些年来也常出去寻-欢作乐的。 但是陈夫人怎么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跟丈夫吵起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儿子。 陈楚风只觉得自己头晕沉沉的,胸腔也越来越觉得不舒服,一股郁气憋在了心里,让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出来。 “行了,不要骂儿子了,我们去找朱山长和朱敏敏算账!”陈夫人看到陈楚风的脸色好像不怎么好看,顿时又心疼产了起来,但是她根本不会想到这是因为他们说的那些话,而是觉得这是因为陈楚风不舒服,受了伤。 他是怎么受的伤?当然是为了护着朱敏敏而被朱山长砸的啊。 他们得去找朱山长算账。 陈夫人和陈老爷交换了个眼色,夫妻俩同时就想到了一个关键的,要想休朱敏敏,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因为朱敏敏不仅没有生养,现在还让丈夫受了伤吐了血,而且她也从陈家出来,正与公婆闹矛盾,这样无出,不义,不孝,都加在一起,朱山长又动了手,不是说生病了吗? 正好没有精神和他们辩驳。 趁这个机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火速休了朱敏敏! 到时候陈家就可以另外找新媳妇了。 夫妻两人这一点还是相当有默契的,立即就让仆人丫鬟左右扶住了陈楚风,也等于是拦着他,然后他们就挟着冲冲怒气再将往朱山长的院子里冲去。 “朱敏敏!你出来!你就这是样侍候自家夫君的吗?” 陈夫人一边往里冲一边就大声地叫了起来。 香儿一听不对,赶紧就跑过来拦到了他们面前。 “陈老爷,陈夫人——” “好你个小贱蹄子!” 香儿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陈夫人扬起了手,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你都是跟着朱敏敏进了我陈家的门了,还一直陈老爷陈夫人地喊,当自己还是朱家的奴婢,把陈家看在眼里了吗?” 其实香儿在陈家的时候也是喊老爷夫人的,但是现在朱山长这里,她以前也是一直喊朱山长为老爷的,所以当着朱山长这边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加个陈姓下去,以便区别。 这两年来喊陈老爷陈夫人的次数也极少,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却正好撞到了枪口上。 陈夫人本来就想要逮着机会狠狠地收拾一下朱敏敏,香儿是自小跟在朱敏敏身边的,是她最信任的贴身丫鬟,打狗等于打主人,她打了香儿一巴掌,立即就有了一种等于打了朱敏敏一巴掌的感觉。 尝到了这种感觉的陈夫人一不做二不休,趁着香儿还捂着脸震惊的时候又再一次扬起了手,这一次用的力道比之前还要大,又狠狠地扇向了她的另一边脸,直接就把香儿给扇得摔倒在地上。 “还说什么书香门第出来的,这朱家调-教出来的丫鬟,就跟你这样不识好歹!本夫人早就想教训你这小贱蹄子了,要是这么不服喊我们老爷夫人,想要回朱家,我们可以成全你!” 香儿两边脸都疼得厉害,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她正准备爬起来,陈夫人上前一步,一脚就踩到了她的手背上,还把重心放在脚尖,暗劲辗了一下。 “啊,好疼,夫人——”香儿惨叫了起来。 朱敏敏本来这两天就没有睡好,因为夫家的事和父亲的事也让她有些心力交瘁,本来好不容易睡得下去就被外面动静吵醒了。 一开始她还没有听得太清楚,只是觉得外面好像有些吵,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直到香儿这惨叫一声,直接就把她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香儿!” 陈楚风看到母亲那样欺负香儿,也是变了脸色,甩开了拽着他的下人,快步走了过来,蹲下去抓住了母亲的脚踝,想要把她拉开,“母亲!” 陈夫人看到他现在竟然连朱敏敏身边的丫鬟都要护着,更是生气了,再一次用力辗了一下,让香儿又惨叫了一声。十指连心,她的手指被陈夫人这么踩得,痛得她眼泪都哗哗地涌了出来。 “楚风,你护着她?怎么着,以前我就劝过你,朱敏敏既然不能生,你就宠了她身边这个丫鬟,左右香儿长得也不错,而且跟着朱敏敏嫁过来的贴身丫鬟,本来就可以当姑爷的陪嫁,让香儿生下两个孩子,还能够过在朱敏敏名下让她养着,自己家的丫鬟肚皮里爬出来的,她总不至于有什么可嫌弃的?你就是不听!怎么的,现在又心疼起这个死丫头了?” 这些话,听得陈楚风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只觉得母亲像是脱了鞋子,在用鞋底啪啪地打他的脸。 这说的都是什么脏耳朵的话?! 香儿听了这些话更是羞愤欲-死,虽然是有不少贴身丫鬟是当成小姐的陪嫁跟过去的,但她不是! 她从来也没有想过跟小姐争夫君! 屋里,朱敏敏已经起来了,穿好了鞋子本就正往门外走,也把陈夫人的这一席话都一字不漏地听了进去,她身形摇了摇,只觉得血冲往头顶,几乎要把银牙咬碎。 朱敏敏深吸了口气,大步走了出去,看到了陈夫人还踩着香儿的手,她红了眼,冲了过去猛地就将陈夫人用力一推。 “滚开!” 这样的力道本来只是能把陈夫人推得踉跄退开好几步,但是因为这个时候陈楚风正抓着她的脚踝,本来是想要抬起她的脚让她放开香儿的,没来得及反应,所以陈夫人被朱敏敏推出去的时候,陈楚风还没松手,这就让陈夫人反而没有办法退开,那只脚被抓着,又被推了,整个人就往后一倒,砰地一声巨响,仰面就重重地摔了下去。 砰。 陈楚风在这一瞬间猛地松开手,起身冲起来想要扶住她的,但是没来得及。 陈夫人在众人眼前就这么重重地摔了下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默了。 陶大夫也在客厢出来,刚走过来,下意识看了一眼屋里,见床上的朱山长坐了起来。 第891章 他发过誓的 陶大夫看到朱山长醒了过来简直是吓得不轻。 饿滴个老天爷! 扎了几针的,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又醒过来了? 他的针法不行了? 在这一刻,陶大夫又深深自我怀疑起来,他以前真的觉得自己的医术没有这么差的啊,为什么现在越来越怀疑自己了? 而且在这一刻,陶大夫也隐隐觉得后悔了,他应该强大一点,好好跟着王妃学医术的嘛,为什么看到开刀就要吐,看到虫子就要呕呢? 陶大夫很是忧伤。 但是再忧伤,他还是赶紧进去,走到了朱山长的床边,“朱山长,您的身体有点儿不适,是病了的缘故,您一定得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啊。” “你是?” “老朽是缙王府的府中大夫,姓陶。” “缙王府的?”朱山长皱了皱眉,“陶大夫不呆在缙王身边,来此做什么?外面是什么人在喧哗?” 朱山长说着已经起来穿上鞋,还注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陶大夫发现这一次醒来,朱山长好像是正常了那么一点点。 他不禁怀疑,难道是他的医术其实有进步,扎了那么几针让朱山长好一些了?这是让朱山长好起来了吗? 那要是他再给朱山长多扎一扎,是不是就能够把他治好了? 就在陶大夫幻想着的时候,门口陈夫人的嚎哭声一下子就把他惊醒了过来。 陈夫人一开始是完全摔懵了。 说实在的,这么一摔下去实在是把她摔得七荤八素的,先是痛,摔着了后脑勺了,震得她脑子里嗡嗡地响,躺在还是湿的泥土地上,望着雨过天晴的朗朗蓝天,也晃得她一阵阵地眼晕。 那么一会儿的时间里,她都还懵得反应不过来自己是怎么摔下来的。 直到陈老爷也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怒斥了一声陈楚风,“你还不把你娘扶起来!” 然后剧痛传至全身,陈夫人也才回忆起了一切,她瞬间就绷不住了,被陈楚风扶起来的时候已经放声大哭了起来。 “啊啊啊,我不想活了啊,这是哪里是儿媳妇哟,这是娶回来一个煞星啊,不仅不生养,不孝不义,还动手打婆母!这天底下哪来的这样恶毒的儿媳妇啊?还亏得是书香门第呢,书香门第要都是这样的,谁还敢娶啊?” 陈老爷也是气得浑身颤抖,怒指着朱敏敏,说话都激动得喷出了口水,“休妻!我们陈家实在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小姐。。。。” 香儿被朱敏敏扶起来之后,那只手一直都抖个不停,但是她都不敢再叫痛,因为自己家小姐为了她都已经这样了,要是再因为她闹得更厉害,以后小姐可怎么办啊? 朱敏敏耳里听着这些叫嚣和嚎哭,垂眸看着香儿那已经红肿破皮的五指,竟然发现自己从未有过的镇静。 似乎她在跟着明若邪从陈家离开的那一瞬间,潜意识里也已经预感到了这么一天。 总有这么一天,他们会闹得更不可开交的。 陈老爷和陈夫人既然早就已经生出了要休她的心思,又怎么可能会放弃呢?就算没有这一天,等下去也一定还会有爆发的时候。 “爹!我没说要休妻!” 扶着陈夫人的陈楚风顿时就叫了起来。 但是他刚这么一叫,陈夫人就脑子里一炸,扬手也甩了他一巴掌。 “孽子!这个恶妇都已经要杀了你亲娘了,你竟然还舍不得她?你是不是想看着她把你亲娘气死,杀死,你才甘心?我告诉你,今天要是你不休她,我们陈家就不认你!” 陈老爷嘴巴动了动,但是没有出声。 陈夫人这是第一次打陈楚风,以前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不舍得打骂自己的儿子的,那毕竟是她的亲儿子啊。 但是现在她是真的容不下朱敏敏了,她的头痛得厉害,刚才摔下去之后,后背衣服也都湿了,头发也还有些泥水,但是最让她愤怒的是她的尊严她的面子完全没有了。 儿媳妇都已经敢对自己动手,要是她还能忍下来,传出去之后她要怎么做人? 而且,朱敏敏都敢豁出去动手了,以后谁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这样的儿媳妇,她是绝对不可能再迎回家里去的! 现在看儿子竟然不心疼她,还站在朱敏敏那边,陈夫人更是心痛愤恨。 “今天我们陈家必须休了朱家这个恶妇!”陈夫人又尖声叫了起来。 “你们当真要休了我的女儿?”朱山长这个时候走了出来。 “爹?”朱敏敏一震,抬头看向了朱山长。 她有点儿疑惑,朱山长这是没事了?好像与上一次醒过来之后的表现不一样了,现在竟然也没有再继续叫嚷着他们把那个紫竹球还给他。 香儿也飞快地看了朱山长一眼。 他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引起的? 香儿也不知道,等朱山长知道了今天这一场闹剧是因为他而引起的,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但是现在看着以前对朱山长尊敬有加的陈老爷陈夫人这种翻脸不认人的样子,她又觉得十分难受,要是小姐还要回到他们陈家去,那得多憋屈啊。 “陈楚风,你自己说,”朱山长只是看了朱敏敏一眼,然后就转向了女婿陈楚风。“你当初在我面前求娶敏儿的时候,跟我说了什么?” 陈楚风更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闹到了这一步。 他觉得脑子里嗡嗡的,心也如刀割。 现在他看向了朱敏敏,朱敏敏却没有看他,看起来浑身气息冰冷疏离,已经让他感觉她要离他很远了,这让陈楚风觉得心里很慌。 “当初,小婿求娶敏敏,曾经跪在岳父面前发过誓,此生会一直爱着敏敏,敬着敏敏,不管将来发生什么变故,敏敏永远是我的妻子,我会护着她,不让任何人伤害她。敏敏作为儿媳妇嫁入陈家,我更会护着她在陈家的安宁,若是有婆媳问题,我也会从中协调,定不让敏敏受到委屈。” 陈楚风把当初说过的话现在都重复了一遍,他看向了母亲,“母亲,当时我在岳父面前发过誓的,如果让敏敏受了委屈,就让我不得好死。” 陈夫人先是一愣,然后就更是愤怒无比。 “呸!这是不是朱敏敏逼着你发的毒誓?她好毒的心!” 第892章 能把我怎么样 “这是我自愿的,我不会休了敏敏的,你们先回去,儿子求你们了。”陈楚风哀求着陈夫人。 “今天你要是不休了她,那你也不要再踏入陈家的大门。”陈夫人甩开了他的手,同时又觉得自己脑子晕沉沉的,刚才一定是摔到了。 “你们若是想休了我,也可以——” 朱敏敏深吸了一口气,刚刚抬起头来说了这么一句话,外面一道清冷明澈的女声就打断了她的话,插了一句进来。 “休妻?谁给你们陈家的脸休妻的啊?真不想做一家人了,还有另外一个办法啊,和离。” 明若邪说着,带着阿七缓缓走了进来。 陈夫人一看到她来了,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晕沉得更厉害,痛得更厉害了。 “缙王妃,这是我们陈家和朱家的事情,外人还是不要插手为好!”陈老爷沉声说道。 看到明若邪,他也觉得头疼得很。 休妻,他们陈家是占了上风的,也就只有朱敏敏会被人议论会被人嫌弃,对于陈家几乎没有什么影响。 但是和离的话,陈家也没有面子! 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同意和离呢? “本王妃非要插手,你能怎样?”明若邪瞥了他一眼,微微抬了抬下巴,那种神态,那叫一个嚣张。 “你!” 陈老爷被气得一口气堵在胸口,竟然是上不去下不来。 “本王妃是大贞缙王正妃,澜国皇上定封的郡主,你们陈家,算什么玩意儿?对了,这么多次了,你们见了本王妃,好像也没跪拜没行礼?以前本王妃心情好,不与你们计较,但是本王妃现在心情略一般,你们行礼,再多补两次,把以前的也给补上。” 明若邪说着,走到了朱山长门口的两级台阶,站得高了一些,往后一拂袖子,神情骄傲,几乎是往下瞥着眼皮看着他们的,把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神情表现得丝丝入扣。 朱敏敏本来是一直绷着,没流露出半分脆弱来,结果一看到明若邪来了,她一下子就没能绷住,眼眶都红了起来,眼里盛满了泪水,泫然欲滴。 “明亭。。。。” 明若邪睨了她一眼,目光也从香儿那全肿起来的手指上扫过,然后冷哼了一声,“不许哭!这事有什么可哭的?敏敏姐,只要你想离开陈家,我随随便便就能给你铺条路子,让你赚得钵满盆满,一辈子衣食无忧,以后是再嫁还是收养几个孩子,日子要怎么过便怎么过,看有哪个老妖婆敢在你面前打骂不休。你拿银子,养几十个护院去,谁上门找你麻烦,只管命人打了出去。是打残了打死了,咱们再去打官司就是,只要理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便能保证官府也不敢拿你怎样。” 很是清晰地说了这么几句话之后,明若邪又再次扫了陈夫人一眼,“当没有了夫家,没有了男人,女子就活不下去了不成?你朱敏敏,由我护着了,我倒是要看看,陈家能拿你如何。” 香儿的心瞬间就完全定了。 似乎一时间,那只手都不是那么痛了。 太好了,缙王妃赶到了。缙王妃太帅了! 有这样的缙王妃护着,她就不用再担心小姐了。本来小姐也不是那种软弱可欺的人,要不是因为与姑爷是有感情的,看在姑爷的面分上一直忍着陈老爷陈夫人,她也不至于受这样的委屈。 朱山长看着明若邪,也觉得十分惊诧。 他脑子里有些叮痛,胸腔也有什么躁意要翻滚起来,让他觉得很难受,想要发火,想要骂人,但是,明若邪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让他清晰地意识到,现在是他的宝贝敏儿面临着的人生一件大事。 这个时候,他必须把自己身体里脑子里那些不对劲给拼命压下去。 他是敏敏的爹啊。 朱山长的手背到了后面,手指使劲地掐进了手心里。在后面的陶大夫看到了他用力的程度,很快,朱山长竟然把自己的掌心给掐出血来了,陶大夫看到了他的指缝里有鲜血缓缓地渗了出来。 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这这—— “多谢缙王妃护着小女。”朱山长缓缓开了口,明若邪看向了他,她的眼神何其利也,虽然朱山长看起来保持得很是镇定平静,但是明若邪却能够看出来他在说话的时候,嘴唇的那一丝丝颤抖。“朱家并没有非要死皮赖脸地巴着陈家的意思,不过朱某向来觉得,女婿对小女的心意还是真诚的,所以,今天也请缙王妃在此做个见证,我只要听陈楚风自己说一句话。” 他看向了陈楚风,“你和敏儿之间的,你一句话来决定,是休妻,还是和离?” 陈楚风的眼睛也都赤红了。 他看向了朱敏敏,紧紧地握起了拳头,声音从牙齿中迸了出来,“楚风决不弃敏敏!” 朱敏敏本来是一直都没有看他的,但是在这个时候,她也身子一震,看向了陈楚风,对上他赤红带泪的眼睛,她的泪水也决堤了。 陈楚风定定地看着她,“若我不再是陈家的大少爷,若是我再不富有,不能给你锦衣玉食,华园美宅,敏敏,你可还愿跟我在一起?” 陈老爷一声怒吼,“楚风!你难道想要当个不孝之人吗?” 为了朱敏敏这么一个不能生养的女人,他要抛弃爹娘,抛弃陈家? “愿意。”朱敏敏声音很稳地说道。 陈楚风一箭步上前,将她拥入怀里。 “陈老爷,陈夫人,二位看到了,楚风并不愿意当个违背誓言的无耻小人,”朱山长看向了陈家夫妻,嘲讽地说道,“若是你们陈家把他赶出来,我朱某也不是不愿意将他当成儿子,以后他和敏敏住在朱家也行。” “这就是你们父女的阴谋!你们一定是给楚风下了什么蛊了!” 陈老爷一挥手,对自己带来的那些仆人喝道:“给我把大少爷打晕抬回去!我绝对不会让朱家的阴谋得逞的!” “是!” 那些仆人正要上前,一只巴掌大的黑蜘蛛突然就从前面树枝上挂着丝掉了下来,正好落在了陈老爷的脸上,把他的眼睛鼻子都给趴住了。 “啊!什么东西!” 第893章 哪里来的蟾蜍 “啊!好多蟾蜍!” 那些家仆也突然都跟被什么叮到了脚一样都跳了起来,现场乱成了一团。 在院子那一片湿草-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群灰扑扑的蟾蜍,这会儿正在往那些仆人和陈老爷的身上蹦呢。 有的蹦得高一点的,可能就直接窜到腰带上了,咬上了腰带,小身子在上面晃荡着。 有的蹦得低,就在他们的袍摆裤腿上蹭啊蹭,还有的就是十分黏糊地趴在他们的鞋面上,怎么踢都踢不出去。 那些家仆都在原地乱跳乱蹦着,哇哇地大叫。 蟾蜍不是什么吓人的东西,但是那种长相,全身那种黏糊,不靠近还行,这都已经黏在身上一直在往上蹦跳了,还是让人觉得十分不适。 “走开啊啊啊!” 本来也想要过来拉扯陈楚风的陈家丫鬟被两只弹跳力很厉害的蟾蜍跳到了怀里,一低头,吓得花容失色,双手乱舞着,但是又不敢伸手来拍走那两只蟾蜍,只在原地又叫又跳又哭,感觉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而其他人则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谁也没有想到,这里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的蟾蜍,就这么大略地看一眼,估计也得有数十只! “之前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蟾蜍出现在书院里的啊。” 听风从窗里探出小脑袋来,看着眼前的情形,吐了吐舌头,觉得这场面可怕又新鲜,但是他很快又发现了另外一点,就是这些蟾蜍只是缠着陈家的人,别人身边可是一只都没有! 香儿和陶大夫阿七他们也发现了这一点。 阿七第一时间就朝明若邪看了过去,却刚明若邪正从袖袋里拿出了针包,从里面抽出了一根长针。 郡主这是要做什么? 明若邪在陈家人的鬼哭狼嚎中,转身对朱山长道:“朱山长,介意我现在给你扎两针吗?” “现在?” 朱山长还在被蟾蜍攻击的陈家人的嚎叫声中没有回神,冷不丁就听到明若邪这样问他,指尖还姿态相当潇洒地夹着一根长针,看着他的目光和问话的语气,云淡风轻得简直就像是在问他,“朱山长要不要喝杯茶?” 他的目光都忍不住看着那根银针,这样站在这里不用怎么仔细找穴道就扎,身上还穿着衣裳,能行吗? 说实话,朱山长实在是有些犹疑的,但就在这个时候,明若邪另一手指了指陈夫人那边,对朱山长说道:“朱山长看陈夫人的脸色,看着可能是摔伤脑子了。” 啊? 朱山长下意识地就顺着她的手指朝陈夫人那边看了过去,而在他的目光刚一转开的时候,明若邪瞬间手起针落,那支针,直接就扎进了朱山长的头。 王妃,那是脑袋啊! 朱山长这还站着啊! 那脑袋能这么随随便便就扎下去的? 陶大夫差点儿就失声叫了起来,但是意识到这是明若邪在出手,他立即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阿七,扶着山长。” “是。” 阿七瞬间已经闪到了朱山长的身边,在他身子一晃的时候及时地扶住了他,而这一个瞬间,明若邪手里竟然又出现了一支针,这一次又直接就扎进了朱山长的脑袋。 朱山长都僵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明若邪,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倏地就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清明和平静。 之前他是一直在拼命地压制着身体里和脑子里的那种躁意,但是现在他可以放松下来了,根本就不需要他再拼命压制,紧紧掐着手心的手也可以放松开来。 “朱山长且看着好了,这些事情,敏敏姐自己处理就行。”明若邪拍了拍手,“不要动哈。” 说完了这句话,她转过身,又看着院子里的那些乱跳乱叫着的陈家人,然后目光就扫到了陈夫人身上。 “刚才说的,要给本王妃补上行礼,陈氏,你没听到?” 一声夫人都不叫了。 陈夫人一直晕沉沉的,甚至有那么一点儿想吐,她觉得自己刚才摔的那一下肯定真的是摔伤了,现在听到明若邪这句话,她正想回话,膝盖后窝突然被什么击了一下,腿一软,扑通一声就朝着明若邪跪了下来。 “嗯,行这么大的礼,本王妃也还是受得住的。”明若邪语带笑意说道。 陈楚风下意识地要上前一步,明若邪一道冷冷的目光已经扫了过来。 “陈大少爷要是想替父母向本妃行礼也可以。” 陈楚风看了看朱敏敏,松开扶着她的手,走到了明若邪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对她连叩了三个头。 “请缙王妃饶过我爹娘这一回。” 朱敏敏看着他,抿了抿唇。 但是她却不舍得在这个时候再指责他什么了,那毕竟是他的亲生父母,陈楚风本来就是有孝心正直的人,要是让他就这么看着爹娘受苦而半点反应都没有,那他就不是那个正直的陈大少了。 只能说,夹在妻子和父母之间的男人,也难。 朱敏敏红了眼睛。 陈老爷和陈夫人看着儿子跪拜明若邪,替他们求情,也是心头一震。 “楚风——” 就在他们以为儿子还是心疼他们站在他们这一边的时候,陈楚风又转向了他们,也朝着他们叩了三个头。 “请爹娘原谅楚风,以后我会好好跟敏敏过日子,不能在爹娘面前尽孝了,还请二位好好照顾自己。” “陈楚风!” 好不容易甩开脸上的那只蜘蛛的陈老爷顿时就怒吼了一声。 这是真的要离开陈家入赘朱家了吗? “呱!” 一只蟾蜍蹦了上来,在他的肚子上又再次一弹一蹦,直接就一头扎进了他怒吼张开的嘴巴。 陈老爷差点儿眼前一黑就想倒下去算了。 他把那半个身子堵在嘴巴的蟾蜍给扯了出来,忍不住想呕。 这清松书院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陈夫人却是已经撑不住了,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夫人,夫人!” “老爷,夫人晕倒了!” “呱!” 院子里又是乱成了一片。 香儿被这些没停的混乱弄得都忘了自己的手还痛着。 “回府,先回府!”陈老爷胸口气血翻涌,命人抬起了夫人,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指着朱敏敏,“你这恶妇等着,我陈家定然休了你!” “呱!” “啊!快走!”陈老爷被几只蟾蜍趴到了身上,又叫了起来。 第894章 陶大夫练练吧 陈家的人狼狈地落荒而逃,让香儿他们觉得很是惊诧的是,满院子的蟾蜍好像真的是认准他们了,也跟着他们离开了书院,朱山长这院子里也很快就恢复了安静。 朱敏敏走过来两步,把还跪在地上的陈楚风扶了起来。 “楚风,要是——”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陈楚风就摇了摇头,“我说过要护着你一辈子,并不想违背誓约。而且,本来就是爹娘做得太过分了,若是我还纵着他们,那我陈楚风又成了什么人?” 除了感情,他心中还是有一杠秤的,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分得很是清楚。 心中虽然很是痛苦难受,但是他还是坚定地做出了选择。 明若邪看着他们紧紧握在一起的手,背着手,对陈楚风说道:“陈大少爷,今天看在你这跪拜的面子上,本王妃是真的饶了他们一回。” 要不是因为陈楚风,她今天就让陈老爷和陈夫人吃不了兜着走。 “楚风明白,多谢王妃宽宏大量。”陈楚风是相信这一点的,明若邪来了大贞之后一桩桩一件件的行事和手腕,他其实是看在眼里的,他一直就觉得明若邪绝对不是好惹的。 正是因为明若邪极强,他也才愿意让朱敏敏与她走得近,因为以前他也一直觉得,要面对那么多人指责生不出孩子,朱敏敏得有很强大的心,才不会被指责击垮。 朱敏敏与明若邪交好,是他默许的,现在又怎么会觉得朱敏敏对公婆太强势了呢。 陈楚风的表现,明若邪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对于父母来说算是不孝,但是孝也不应该愚孝。 就陈家夫妻那样的,早晚得带着全家去送死。 朱敏敏看向了父亲,朱山长被阿七扶着,当真就那样一直站在那里,动都不敢动。 他的脑袋上扎着两支长长的银针呢,还真的不敢动啊。 “明亭,我爹。。。。” 明若邪这才转头看向了朱山长,伸手就很轻快地把那两支银针给收了。 “洛神医的这一套百通针的确是很不错,朱山长可觉得好多了?” 朱山长这个时候一直紧绷着的身体才放松了下来,他刚才虽然觉得脑子了清明和平静了,但是脑袋上扎着两支针,却还是不敢开口说话,明若邪又跟他说让他看着就行,事情让朱敏敏处理,所以他以为连开口说话都不可以,就这么直楞楞地站着,还真的不敢吭声。 “缙王妃当真是神医,我觉得好多了。”他半是叹气半是赞赏。 “爹,您没事了?”朱敏敏这会儿看着朱山长还是有那么一点儿怯意,就怕他再一次激动,还要拿东西砸她。 “敏儿,你挑夫君的目光可以。”朱山长欣慰地看着陈楚风,“我也没有看错你,当时虽然不喜陈家,但是却依然把敏儿交到了你手上,也只是因为你这个人。” “岳父。。。。” 陈楚风心里有些涩意,但是看着朱山长现在正常地说着话,也是觉得很是惊喜。 而就在这个时候,朱山长突然干呕了一下,立即变弯下腰去,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来,脸色也一下子就变得不好了。 “岳父!” “爹!” 明若邪拦信了他们两人,对阿七道:“阿七,把朱山长扶进去。” “是。” 朱山长被阿七扶着,一手用力地抓住了阿七的手臂,力道之大,都像是要把他的手臂给抠出血来了。 阿七像是没有察觉到痛一般,步伐很稳地把他搀着带进屋里,扶着他上了床。 “我——” 朱山长还想要坐起来,明若邪已经跟着到了床边,一扬手,手指间闪亮银针毫不客气地朝着他额中就扎了下来,就像是瞬间把朱山长给钉住了一般,朱山长刚要说出来的那句话都直接就窒住了。 瞬间像是从一个正常的人,变成了一个木头人。 就在朱敏敏和陈楚风要跟进来的时候,明若邪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话。 “不要进来,你们在外面等着,顺便去聊你们自己的事。” 朱敏敏和陈楚风已经迈了进门槛的一只脚又收了出去。 “明亭,我爹交给你了!” 朱敏敏咬了咬牙,转身走开。 她知道这个时候也的确只能听明若邪的话,而她也是绝对相信明若邪的。 陶大夫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要退出去,便悄悄地转身想要离开,明若邪跟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在他刚动时又开口了。 “陶大夫,关门,过来。阿七,你出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人进来。” “是。” 阿七也立即转身朝外面走,经过陶大夫身边的时候正看到他苦着脸,那样子就跟学不好的坏学生要去见严厉的夫子似的,摆明了在担心背不出书要受罚。 他只觉得好笑,还很好心地对陶大夫说道:“陶大夫,快去,我来关门就好。” 陶大夫:我谢谢你了。 他转过身,朝着明若邪那边走了过去。 刚一走近,明若邪便一边施着针,一边问他,“陶大夫,我不是让你看着朱山长吗?如果他醒了,情况不对,你只管先扎针让他睡着,不要起来,因为他一起来就可能情绪失控,失控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的病情就越会很快加重。刚才陈家人这样来闹,很明显一定会让朱山长无法冷静的,你为什么不扎针?” 来了,来了。 陶大夫只觉得自己的额头上也冒出冷汗来了,这个时候他真觉得年纪轻轻的王妃比他少年时期的那个师父还要严厉,让他觉得很忐忑。 “回王妃,老朽,老朽给朱山长扎过针啊。。。。” “那你是怎么扎着?扎着玩吗?”明若邪问着这句话的时候又连扎了三针下去了,手法快得让陶大夫觉得自己看到了幻影。 “可能,可能是老朽年纪大了,手劲不足,扎不到位?”陶大夫拼命地找着原因。 他现在有一种正被明若邪考核着的感觉,除了紧张,就是紧张。 明若邪的动作在这个时候一顿,然后就回头打量了他一眼,“陶大夫,五十五岁之前仍是青壮年,你要是觉得自己手无力,那肯定是平时缺乏锻炼。以后每天和陶七一起去练练功,要是陶七不在,你就跟着满月练。” 第895章 给他当个官 陶大夫都傻眼了。 他这么大年纪了,又没有功夫,现在还要跟着陶七他们练功? 就他这把老骨头,他他他—— 明若邪的声音已经再一次响了起来,“现在先过来学这一套针法。” “啊?是!” 听到明若邪要教他这一套针法,陶大夫一个激灵,瞬间就精神了起来,他给朱山长扎了两次针看着都没有什么作用,之前正怀疑自己呢,本来就想着跟明若邪学学的,只是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现在听到明若邪自己就主动开口说要教他,他当然是求之不得了。 明若邪已经把针都扎完了。 朱山长现在闭上眼睛隐入了沉睡,听着气息很是平稳。但是他的头上身上都扎满了针,跟一只刺猬似的。 “我现在跟你讲这些穴道,还有扎针的顺序,陶大夫,可能挺难记的。”明若邪对他说道。 “不怕不怕,老朽一定会用心记。”陶大夫这个时候十分想学。 之前实在是太受打击了,不学的话他都觉得自己是个废柴了啊。 就在明若邪教着陶大夫扎针的时候,宫里的传旨太监赶到了这里。一来就要找陈家夫妇两个。 一听说他们刚走没一会儿,传旨太监的脸都绿了。 “这陈家人是不是跟咱家过不去啊?” 他是真的恼了。从京城到清松书院,那可不是一小段路,而且又正遇下雨后,有一段路那是相当地泥泞,好死不死的,那一段路他坐的马车车轮给陷进去了,他还得下来走一小段,现在满靴子都沾满了泥浆。 赶到这里来一趟不容易,结果他刚刚到,就跟他说陈家夫妻走了? 虽然知道这也只不过是赶巧了,陈家夫妻也不知道他来传旨,但是传旨的公公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要去迁怒。 阿七看了他一眼,热情起来。 “公公肯定是去了陈府之后扑了个空,才不辞劳累地来到清松书院?之前下了好大一场雨,只怕外面的山路都被冲刷得不好走,公公真是辛苦了。” “可不是?咱家刚才还走了一段泥泞路,差点儿没摔倒!”那个公公觉得自己被理解了,立即就跟阿七诉起苦来。 “公公快坐下休息会,我让人给您泡壶茶过来?” 那公公倒是真的想要留下来休息一下喝喝茶,但是他要再耽搁,今天就真传不了旨了,还是这会儿快马加鞭再回城去陈府一趟。 “你人不错。咱家要务在身,就不歇了。” 他匆匆地又出去了,连朱山长都没见一眼,自然也没有人告诉他朱山长病了,甚至都不知道明若邪在这里。 陈夫人颠了一趟马车,回去之后就感觉到自己不行了,赶紧就派人去请大夫。 “不就摔了一下,头痛的话睡两天就好了,什么就不行了?别这么矫情!还是想想这事怎么收场,”陈老爷却是怒得不行,“本来这件事情就是你引起的,你要是不非去找朱敏敏麻烦,还把缙王妃也骂了下去,也不至于弄到这个地步。” 陈夫人在屏风里面坐着由丫鬟帮她擦洗换衣裳,整个人都已经摇摇欲坠,听到丈夫现在还在指责她,更是痛苦得不行。 “你,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要休了朱氏——”她艰难地回了这句话。 本来一直想着要孙子的,难道不是他吗?逼迫和辱骂朱敏敏,他没有份吗?现在倒是都怪到她的头上来了。 “行了行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我现在就替楚风写休书去,然后派人送到清松山庄,今天就把朱氏休了!还有,把你那两个娘家外甥女侄女以楚风良妾的身份接进府来,楚风便是不在,我们当爹娘的也可以替他作主纳两个良妾!”说完这句话,他立即就怒气匆匆出去,然后风风火火地派人去办了。 刚刚写好了休书让人快马加鞭送去清松书院,又派了人去接两名外甥女回府,陈老爷叫了两个丫鬟替自己擦着脸,管家就把传旨公公给带了进来。 传旨公公本来是要在大厅等着人去传陈老爷出来的,但是因为他憋着一腔火气已经很久了,听说陈老爷在自己书房那边,便直接让管家带着他过来了,他是宫里的人,陈府的管家也不敢得罪,果真带着他直接过来。 结果一进门便看到陈老爷坐在那里,由着两个丫鬟替他擦着脸,把衣领也拉了下来在擦着身子呢,自己的手更是在那两名丫鬟身上游移着,一副享受的模样,这传旨公公瞬间火气就更旺了。 他为了传个旨跑了大半天了,结果人家倒好,还在府里狎婢? 这是更刺激了公公。 他决定回宫之后好好地跟皇上说说陈家这是如何地不像话!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要把皇上的旨意给传了。 “公公,公公怎么来了?”陈老爷看到了宫里来人,自然是吓了一大跳,赶紧就把两个丫鬟给推开了,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朝着公公露出了一个十分讨好的笑容来。 “咱家自然是奉皇上之命,来陈府传皇上口谕。不过,要见到陈老爷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咱家可真是跑断了腿。” “公公这话怎说起?” 管家这才想起来,之前公公已经来过一趟的事情,因为陈老爷他们回来是那样的状况,所以他都还没来得及跟老爷说呢,也可以说是忘了。 这个时候要说就已经来不及了。 “呵,不用再从哪里说起了,不过咱家这道旨,还是得请陈少爷和陈少夫人一起来接。” 陈老爷一下子就愣住了,怎么还有他俩什么事? “那个,公公,犬子夫妻二人出去了,现在不在家。” 公公皱了皱眉,皇上的意思好像是,只要让陈家人知道这事情最重要的就是陈少夫人就可以了,所以应该也未必需要陈少夫人在这里听旨? 于是他便把皇上的口谕说了。 “此次医术比试,缙王妃替大贞争光,赢得第一,皇上龙心甚悦,决定重赏缙王妃。” 公公这么一说,陈老爷就更傻眼了,来陈家传旨意,猛夸缙王妃做什么? 但是他不敢多问,又听了下去。 公公又说道,“因为缙王妃与陈少夫人交好,据说,陈少夫人朱氏是缙王妃来到大贞的第一位好友,缙王妃为人重情,在皇上面前替朱氏美言了几句,请皇上给陈少爷封一个官当当。” 第896章 是不是想休妻 “而皇上已经应允了,给了缙王妃这么一个情面。” 陈老爷彻底呆住了。 啥? 公公又跟他说了下去,“陈老爷,这可是你们陈家祖上冒青烟了啊,你们陈家世代为商,士农工商,商是低人一等。” 反正他本来就对陈家有意见,所以说话是毫不客气,使劲嘲讽。 “要是没有朱氏与缙王妃的交情,缙王妃不忍心自己的好友只是一个商户妻,出去的时候都抬不起头来,但是女子又不能为官,缙王妃只能把这事找补到了陈少爷身上,都亲自跟皇上开了口请求,给陈少爷一个官职了。以后,朱氏就是官家夫人,跟缙王妃在一起时才不至于那么没有面子。” 没错,你们陈家本来是不配跟缙王妃玩在一起的。 现在你们靠着儿媳妇朱氏跟缙王妃的情面,家里终于要有人当官了,还不赶紧谢恩? 陈老爷震惊到现在都还没能回过神来。 公公看着他,又冷笑一声,“陈老爷这是在高兴自己家有这么一个好福气的儿媳妇吗?” 什么好儿媳妇啊,他们都想休了的—— 休书已经在送去的路上了。 陈老爷的冷汗一下子都冒了出来,他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涩-涩地试探着问道:“公公,那要是,要是朱氏不是我们陈家的儿媳妇——” “你们陈家想休弃朱氏?”公公瞬间就尖声叫了起来。 他也听说过了,朱氏进了陈家门两年半,一直没有生养,陈家估计嫌弃着她呢。 “没、没有的事。。。。”陈老爷结结巴巴。虽然他们已经算是攀上了何大将军,但是事情还没有个确定的结果呢,而且何大将军现在也还只是在暗中行事,还不敢太过嚣张的,他都不敢,陈家这个时候又哪怕和皇上对抗? 要是皇上现在要砍他们的头,何大将军又不能及时率兵赶来救他们。 一想到这里,陈老爷的汗水冒得更密了。 公公一脸不可思议,“那亏得是没有,要是陈家有这样的想法,那可就当真是又蠢又想找死了,缙王妃可正是风头正劲,现在她说什么,皇上一般都不会反对,她又跟朱氏交好,那陈家靠着朱氏,可不知道得拿到多少好处得到多少殊荣了。这个时候你们想把这好处往外推?怎么不想想以后你们从低贱的商户变成官家老爷的滋味啊?” 陈老爷当然想! 这也是他的执念了,就是想要摆脱掉商户的身份,要不然他怎么会砸那么多银子去讨好何大将军? “公公,那,那缙王妃让我家楚风当个什么官啊?” “这个还没定!”公公一个兰花指比了过来,“别怪咱家没提醒你啊,你们可以让朱氏去跟缙王妃商量商量,只要不是三品往上,这底下的,要做什么官,只怕缙王妃都能给你们拿下来。” 等公公一走,陈老爷一屁股跌坐在椅上,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朱氏和缙王妃是好友,他已经感受到了,缙王妃都那样护着她。所以,真的不忍心看朱氏只是一个商人妇,想要替她丈夫谋求一份官职,好让朱氏的身份地位跟着涨起来,这也说得过去。 缙王妃赢得了医术比试之后,皇上都恩准缙王府设立十二府兵了,再答应她这么一个要求也不是不可能。 陈老爷恍惚地问管家,“刚刚公公说,三品以上就不用想了,那会不会有可能争取一个四品?从四品?” 管家也是恍惚得很,听到了老爷这话,他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应,“咱们少夫人可是缙王妃来了大贞的第一位好朋友,世事最难得就是第一啊!所以,少夫人在缙王妃心目中想必当真是很重要的了,五品四品都有可能啊,这个就要看少夫人怎么求着缙王妃了。” “四品官!” 陈老爷一下子跳了起来,顿时就清醒了,要是他的儿子成了四品官,他就是官老爷的爹了!以后他也可以跟那些官们平起平坐了! 而且,别的不说,要是他们家出了一个官,跟何大将军合作的时候就更有资格了啊,何大将军应该也会更重视他们了! 这件事必须办成! 他家楚风必须当上这个官! “快!快派人去把休书追回来!”陈老爷一下子就大声叫了起来,“还有,还有那去接两位表姑娘的马车,也快点去追回来!” 纳什么良妾啊! 这个时候就得是哄好了朱敏敏,先让她去好好跟缙王妃说道说道,把楚风这个官职给敲定下来了再说! 别的事,完全可以等到以后了再来想嘛! “快去快去!”陈老爷踢了一下管家的屁股。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办成此事? 他快步冲了出去,准备去跟妻子说这个好消息,还有,不管妻子摔成什么样,这一次务必让她亲自去把朱敏敏给接回来! 就是让她给朱氏端茶道歉,这口气也得先咽下来,把朱氏哄回来再说! 于是,在明若邪好不容易给陶大夫讲完几遍那针法,出去洗了手,准备吃朱敏敏亲手做的晚膳时,陈家的人就来了。 陈夫人摔得厉害,一时来不了,陈老爷便派了管家过来了。 好在他们及时把休书给追了回去,要不然这事可能就不好处理了。 这一回陈家可是送了好些礼品过来,说是跟缙王妃赔礼道歉的。 明若邪几人看着搬进来的大堆礼品,挑了挑眉,看了陈楚风和朱敏敏一眼。 夫妻俩也是莫名其妙,完全不明白陈老爷是怎么回事。 “缙王妃,我们老爷回去之后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他说之前一定是有些中邪,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太清醒,冒犯了缙王妃,十分不安,也十分自责,所以便送了歉礼过来,请缙王妃大人不计小人过。” 陈府管家又看向了朱敏敏,“还有,少夫人,老爷夫人也让小的跟少夫人赔罪,这一次也是因为被族中长辈刺激了,怕无后被族人嘲笑,所以言辞激烈了些。其实少夫人永远都是陈府的少夫人,孩子的事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就是了,陈家可不能失去少夫人啊。” 朱敏敏抖了一下。 这话说得—— 第897章 你笑毛啊 陈楚风也听得懵了。 “少爷,夫人伤得挺重的,回去之后就卧床不起了,一直喊着头疼,”管家都开始抹着眼泪扮起惨来,“但还是想跟着小的过来跟少夫人和朱山长赔罪,说她当时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原本来清松书院就是为了接少夫人回去的,没想到一来就看到少爷您吐血了,心疼少爷所以才一时忍不住发火的,都是话赶话,无心的啊。” 陈楚风听到这话心里更是难受,虽然他大约知道父母的为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他们现在都算是已经服了软认了错了? 以后他们要是能对敏敏好,这个家他也不愿意真的就这么散了的。 但是朱敏敏却是刚刚知道陈楚风还吐了血,她脸色都变了,立即就看向了陈楚风,“是被我爹砸的那一下吗?现在你还哪里不舒服?” 朱山长这会儿还沉睡着呢,也没有听到这些话,要不然她都还不敢就这么说出来。 父亲在之前醒来的那一次表现得好像已经没有什么不妥了一样,朱敏敏也不知道万一他知道了自己之前都变成那样了,会不会觉得很愧疚痛苦,最好还是瞒着不让他知道。 但是知道丈夫吐了血,她也变了脸色。 “敏敏,你别急,没事没事,其实那口血吐出来就好了。”陈楚风赶紧安慰着她。 对于陈家管家的话只当是在唱歌,一直在自顾自吃着晚膳的明若邪这个时候才抬起头来,看向了陈楚风。 “过来我看看。” 之前陈楚风的表现,让明若邪对他的印象还不错,而且,人家夫妻俩真的感情好的话当然是最好,总比让朱敏敏和离了要好。 所以,明若邪对陈楚风还算是和颜悦色的,这让陈楚风有点儿受宠若惊,他之前是真的担心明若邪看他不顺眼,现在他知道明若邪对朱敏敏有多大的影响,有明若邪支持,朱敏敏似乎就真的对和离没有惶恐。 他赶紧走了过去,把手伸向了明若邪,是要给他把脉? 但是明若邪根本就没有动手,就是抬眸看了他的脸色两眼,然后又挥挥手,“行了没事。” 就这样? 不用把脉? 看两眼就知道了? 但朱敏敏是信的,所以听了明若邪这句话,她立即就松了口气。 但是朱山长现在这个样子,她是肯定不会回陈家的。 这个时候的后山某一处,那个随从正吃力地拼着最后一口气把主子背了出来。这是他们与其他的手下约好的点,其他人,主子不会带进去,所以马车和车夫在这儿等着。 可是之前下了那么大一场雨,又已经过了那么久,现在又是天黑了,也不知道车夫侍卫还是不是在这里好好守着,要是他们到别处避雨还是去找东西吃了,那他就真的要崩溃。 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坚持了。 “主子?” 好在,之前主子的威严就很惊人,他们都在这里守着不敢走。 快—— 随从伸出手,然后重重地又摔在地上,带着背上的男人也摔了下去。 他们现在身上的衣服都破成了布条一样,就是堪堪还能挂在身上,但是全身哪哪都是伤,除了摔的,被刮到的,撞到的,还有很多就是被山里的各种野兽给咬的挠的。 本来之前就受了内伤,这么一趟出来,半条命又没了,他是拼着一口气,主子却早就已经晕迷不醒很久了。 车夫和两名侍卫脸色大变,赶紧就冲了过去将人抬到了车上。 看清楚主子那个样子,他们几乎手都在颤抖了,说话都差点儿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快,快回城去找大夫——” 侍卫都不敢去试一下主子还有没有气息,他全身几乎就没有一处是不伤的,出来一趟竟然变成了这样子,回去他们只怕都会受罚—— 马车飞驰出去,踏破了夜色。 夜来临,还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风云变幻。 司空疾到了骁骑营之后便找上了庞即。 “庞统领,除了骁骑营外,大贞城外三百里处的兵营里,你能与谁说得上话?” 庞即一听到他问起大兵营,瞬间就提高了警惕,同时手一挥,让自己的亲兵赶紧到门外守着去,这些话可不能让人听到了。 但是那亲兵一出门,就看到房玖锦蹲在外面,听到动静他扭头看来,嘴里还咬着一根随手在地上拔-出来的草。 裴悟去领了两个兵过来,看了房玖锦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之前这里也死过一匹病马,血都洒草-地上了。” “呸呸呸,呸!”房玖锦跟被扎了一针似地立即脸色一变,赶紧就把嘴里的那根草吐了出来,又呸了好一会儿。 庞即的亲兵嘴角扭曲,想笑又不敢笑。 虽然但是,之前下过几场大雨,早冲刷了。裴世子这是在逗房世子?但是看裴世子那一本正经很严肃的神情,根本看不出来是在逗人。 “你笑毛啊!”房玖锦一蹦起来,眼光余光看到这亲兵憋笑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刚刚不提醒他?还等裴悟告诉他。 “营中重地,不得大声喧哗。”裴悟立即又说了一句。 房玖锦的气焰瞬间就压下了。 “不是,裴悟,那你们总得告诉我,到底带我过来干嘛啊,王爷进去跟庞统领谈话,又不让我跟进去,我蹲在这里无聊死了,而且咱还没吃晚饭呢,你们不饿的吗?” 房玖锦捂着自己的肚子就垮下脸来,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肚子里咕噜一阵震天响。 他再一次可怜兮兮瞅着裴悟。 裴悟不为所动,“王爷让你在这里等着吗?” 房玖锦立即点头。 “那就等着。” 裴悟说完了这句话,带着那两名小兵也在一旁等着。 营房里,庞即正震惊地看着司空疾,再看看他在桌上写下的那几个名字,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这几个名字,正是他在大兵营交好的那几个好友,但是因为他们之间是需要避嫌的,所以从来没有在人前表现出来,大概也就是见面能点个头打声招呼这样的。 他和那几个人是因为在一次沐休出去打猎的时候碰巧遇到的,谁也不知道这事。 可是缙王竟然知道! 反应过来之后,庞即的神情变了几变,“缙王,您私下查我?” 第899章 小兵有些特殊 司空疾出马,哪里有说服不了的人? 等到司空疾出声让裴悟进去,便看到庞统领正坐在一旁发着呆呢,那样子只怕是已经在思索着接下来他要怎么办了。 “王爷,这两个人是从营中挑选出来的,两个人都有着过人的本事。”裴悟带着那两个小兵进来。 庞即被吸引了注意力,看向了这两个小兵,讶异,他在骁骑营这么久了,这两个人一直就是普通的小兵,也没有表现出来什么过人的本事啊。 “他们有何本事?” 裴悟说道:“这位,王肖,耳朵极为灵敏,能听得到常人所不能听见的声音。” 那王肖有点儿不好意思,飞快地看了司空疾一眼,垂下头去,“属下刚才听到了王爷与庞统领的后半段谈话了。” 庞即瞬间脸色大变。 他腾地站了起来,刚要说话,却看到司空疾和裴悟都是面不改色的样子,倏地就意识到了什么,又缓了口气。 他和司空疾说的事情自然是不能随便被人听去的,要是这个小兵真听到了,那还真有可能得灭口。但是他看到司空疾一点儿都不惊惶,瞬间就领会了过来—— 只怕这个小兵已经过了裴悟的考验,一来人品信得过,二来,他应该可能已经被划进自己人了? 就像他一样,一步一步地走进了缙王的阵营,到头来他自己还有些不明不白的,怎么就会归顺于缙王了? 但是诡异地是自己还没有半点反抗和排斥的心思。 “嗯,你呢?”司空疾只是应了这么一句,又看向了右边那人。 “回缙王爷,我叫何小刀,我,我。。。。有些特殊。” 那个青年面无表情,但是一直握紧着的拳头却流露出来他的紧张,这个时候他应该是相当紧张的。 本来这是他的秘密,他也一直觉得没有人发现的,完全不知道裴悟是怎么知道的。 看出他的紧张,听到他这么说,庞即都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特殊,让他这么不敢说出来?这都是他手下的兵啊,为什么他以前就没有发现?这个小兵的名字他都没有记住。 “王爷,还是让他直接展示给王爷看。”裴悟说道。 司空疾点了点头,裴悟对那小兵说了一句,“别怕。” 那小兵咬了咬牙,伸手就脱起了自己的衣服来。庞即瞪大了眼睛。 这是要干什么? 不过,那小兵只是脱下了上衣,光着膀子,他四下看了看,走到了旁边的一个木柜旁边,就贴着那木柜子一站。 那个木头柜子,是庞即之前无事时自己砍的树刨的木板钉起来的,反正就是在这营地的营房里用用,所以很是简单粗犷,也没有刷什么油,涂什么漆,很一般的木头原来的颜色。 小兵一站过去,众人都还有些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但很快的,他们就发现了不对了。 那小兵本来是有点儿黝黑的肤色,竟然在发生变化! 他的背上手臂上的肤色,渐渐地变得接近那木柜子的颜色了,一开始只是稍像,过了一会儿又有了变化,变得格外相似了。到了后面,简直就分不出来! “我去我去我去!”庞即都蹦了起来,眼珠子都快要飞出去了。 司空疾也愣住。 他们都站了起来,朝着那小兵走了过去。 近距离看,确实他变成了跟木柜一模一样的颜色! “你你你,你会变色?!” 庞即神情都惊骇了,他只知道有什么四脚蛇之类的会变色,还有什么枯叶蝶和一些毛毛虫人长得跟周围的什么东西一样,颜色形状都很容易融入环境,能够很好地藏匿住自己,但没听说过有人也能变色啊! 那这叫什么? 变色人? 庞即差点儿就想脱口而出,这是不是妖怪啊? 但是他下意识地看了司空疾一眼,却见司空疾一开始的震惊之后现在神情又平静下来了。 在这一刻,庞即当真是对司空疾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管怎么说,缙王这山崩于前毫不变色的镇定气势很是厉害。 何小刀十分忐忑不安,一开始都不敢抬起头来看在场众人,而且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缙王下一句就是一声妖怪叫出来,然后大声叫着让人把他拉出去烧了。 所以,他紧张害怕得额头上的汗一直渗出来,一直在往下滴。 裴世子跟他说,缙王不是一般人,缙王一定不会被他吓到,甚至还可能会重用他,是要继续担惊受怕一辈子当一个小兵,还是要抓住机会搏一个前程和一个庇佑,就看他这一次的选择了。 缙王没有说话。 何小刀心里害怕,低着头声音颤抖地说道:“小、小人小的时候就这样,爹妈害怕,把我丢了,有个瞎眼孤寡老头把我捡了回去,认我当了儿子。后来村里还是有人发现了我的古怪,全村人都想把我绑起来烧了,他们说我是妖怪,是什么东西变的。我从那里逃了出来,正好遇到一个村子征兵,我,我就混了进来,后来是,是救了骁骑营里的一个老兵,才被他提携到了骁骑营。” 他索性把自己的事都一股脑说了,不然等会儿怕自己没机会说,“我不是妖怪,除了这个,我也只是比一般多更能亲近虫蛇鼠蚁,他们不咬我,别的就跟一般人没有区别了,我,我也不害人——” 他说到了这里,司空疾已经出了声。 “何小刀,你愿不愿意替本王办事?” 何小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猛地转了过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司空疾。 朱山长这么久以来是昨晚睡得最好,之前他一直都会胸口躁得睡不着,不时爬起来,跟无头苍蝇一样在屋子里转来转去,自己又完全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而且甚至连一点想去看大夫的心思都没有。 等到天亮之后他又觉得自己在全身心地投入书院的事务中。 到凌晨的时候又下了一场小雨,微雨无声,但却让气温更适宜了一些。 朱山长醒来了之后披衣而起,还觉得隐隐约约有些不对,他总觉得自己之前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似的,但是,又不太像是梦,总之,记忆恍恍惚惚,让他一时弄不明白。 明若邪这时已经拿到了陶大夫给她的那个紫竹球。 第900章 真的是他的作品 本来陶大夫在她回来之后就要给她的,但是明若邪回来之后就遇上了陈氏夫妻过来大闹,之后又教了他针法,而且在山里辛苦了两天,晚饭过后便早早沐浴后去客院睡了。 陶大夫见她如此辛苦,实在不忍心当时就把紫竹球交给她。 等到今天一大早,见明若邪起来,他才赶紧把那紫竹球交了过来,并且说了昨天这只紫竹球引起来的冲突。 明若邪拿着那个紫竹球在眼前轻轻转了转,仔细地端详了好一会儿。 “我就说,朱山长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拿花瓶砸敏敏姐,看来,果然是有什么东西在作怪。” 朱山长那么疼爱朱敏敏,怎么会舍得伤她? “王妃,朱山长当时醒来之后马上就找这个紫竹球了,老朽觉得他是不是太过依赖这个紫竹球?只是这球不知道是从何处打开,我等不敢乱来,这才等着王妃回来。” “嗯,不乱来是对的。”明若邪点了点头,还在看着那个紫竹球。 “昨晚陈大少爷还说,这紫竹球的雕功很是精妙,他猜测应该是流音大师的手雕。。。。” 陶大夫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就有些担心地看着明若邪,流音大师可是莲王,陈大少爷这该不是在怀疑莲王跟这边什么人勾结而来害朱山长?所以,陶大夫认定了这个紫竹球不是流音大师雕的,只是他看不出来,得让明若邪自己看,也许她真能看得出来呢。 王妃的眼睛这么厉害,看出来也是正常的。 “这个还真的是他刻的。” 怎料,明若邪一开口就说了这么一句,这一下把陶大夫都吓了一跳,“王妃?” 他顿时就觉得,那么这个紫竹球是一定没有问题?“那这个,这个应该就是个把玩欣赏的。。。。。” 明若邪摇了摇头又接了下去,“不,这里面的确是毒,可能让朱山长得此怪病的,确定就是这东西。” 陶大夫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她这么说,难道要说朱山长的怪病与莲王有关? 流音大师就是莲王啊,王妃自己该不会一时忘了? “阿七。”明若邪叫了一声,阿七闪身出来。 “拿个火盆,然后去请朱山长和陈少夫人过来。” “是。” 一切准备妥当,朱山长被朱敏敏扶着过来了。 朱敏敏眼尖,还没有来到面前已经看到了明若邪手里拿着的紫竹球,她一下子就变了脸色,然后下意识地看了父亲一眼。 之前朱山长一直在找着这个紫竹球,就是因为这东西让他性情那样大变的,这两次醒来之后他看着还算是恢复正常,她还在心里暗暗庆幸着呢,也没有听到他追问着谁拿了他的东西,没有逼着大家把这个紫竹球还给他,结果现在就看到明若邪还在把玩着这个球。 这要是让朱山长看到了,他该不会又要发作了? “敏儿?” 因为朱敏敏一紧张,搀扶着他的手就用了力将他拽紧了,朱山长本来精神一直有些恍惚的,现在感觉到了她的用力,有些狐疑地看着她,“怎么了?” “我,我没什么。”朱敏敏赶紧放松了下来,她看向明若邪,明若邪正好也朝他们看过来,她扬唇着着朱敏敏绽出了一个笑容。 朱敏敏一看到明若邪的这个笑容,心就定了下来。 她怎能不相信明若邪的本事? 既然明若邪敢当着朱山长的面这样把玩着那个紫竹球,就说明她应该是已经知道了这个球有什么不妥,也知道要怎么处理了。 明若邪这样的笑容也让她平静了下来。 “朱某见过缙王妃。” 朱山长被朱敏敏扶到了明若邪的面前,向明若邪行了一礼。 “朱山长不用客气,请坐。” 明若邪比了前面院中的一张椅子。 朱山长和朱敏敏顺着她的手看了过去,才知道明若邪是让朱山长坐哪里。 明若邪现在是坐在了院子里的檐下,那里有一桌两椅,旁边还是可以坐人的栏杆,但是她却让人在院子中间的青石空地那里摆了一张太师椅,椅子旁边放着一个火盆。 而她刚才就是让朱山长坐到那张椅子上的。 那椅子离她坐的位置还有一小段距离,椅子也是摆着与她面向相对的。 这像是要让朱山长坐到离她远一点的面前去,明若邪坐的是檐下,遮阳挡雨,而朱山长那张椅子摆着的位置上空是没有半点遮挡。 好在现在还是大早上的,而且这两天是雨天,所以阳光不是很猛烈,要不然岂不是让朱山长一个人坐在烈日底下? 朱敏敏百思不得其解,正想问明若邪,朱山长却已经安抚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就拉开了她的手,自己朝着那张椅子走了过去,转身坐了下来,面对着他们。 朱山长不犯病的时候,虽然已经是人过中年了,但是气质风华,的确是书墨气重,很是雅致。 就是这样他跟被审的犯人一样坐着那个位置,也是一派淡然,似是在欣赏云卷云舒的闲适。 “敏敏姐,坐。”明若邪也示意朱敏敏坐下。 现在留给朱敏敏的椅子就是与她中间隔了一张小茶桌的太师椅了,她俩这么并排坐着面对着前面一阶之下空地上的朱山长。 朱敏敏坐下之后就觉得有点儿不自在,这样真的有点儿像是高高在上看着朱山长,还是要审问他什么似的。 “明亭,这是。。。。” “敏敏姐只看着,能做得到吗?”明若邪打断了她。 朱敏敏立即就下意识地抿紧了嘴巴,把下半句话给憋了回去。她很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尽管是觉得对父亲有些不敬,看起来有点儿对不住他,但她还是选择了听明若邪的话。 朱山长看了看朱敏敏,这个女儿虽然看起来也是乖驯听话,但是他自己很清楚,朱敏敏骨子里还是一个挺有主见挺倔的女子,从小到大跟他有什么事情也是据理力争的,但是现在明若邪面前,她还真的是前未有见的温柔听话,他只觉得有些失笑。 这人与人的缘分果然是很奇妙啊。 “敏敏姐放心,”看着朱敏敏这么听话,明若邪也笑了起来,“我是准备给朱山长治病,只不过朱山长的病有些怪异,所以治病的办法也是稍为不同,没事的。” 第904章 能让我冷静 明若邪在问出这一句之后给了身边的阿七一个眼色。 之前她就跟他说了,把艾草烤好了之后就拿过来,放到这个火盆里烧。只不过阿七回来之后看到这样的朱山长,担心他对明若邪不利,所以就一直盯着朱山长,都忘了去烧这草了。 现在收到了明若邪的眼色,他又看到缙王已经快步走了过来,这才放下心,赶紧把那些草放到了火盆里,点起了火。 明若邪看着火烧了起来,又扬了扬手中的那个紫竹球。 朱山长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手里的那个紫竹球,这个时候,在他的心里眼里似乎就只有这东西了,连朱敏敏他都没有再看过去一眼,甚至也没有理会在他身边烧着火的阿七。 只是,他的气息越来越重,胸膛起伏越来越快,眼睛一直鼓鼓地瞪着明若邪的手,都已经有点儿红了。 神情一变,现在的朱山长就真的跟之前判若两人。 而他的手掌心还有昨天为了控制住自己而死死掐出血来的伤,现在他这样子却完全是控制不住了。 他就连司空疾已经走了过来,走到了明若邪身边都没有留意,简直就没有分出一个眼风给别人,眼里只盯着那个紫竹球。 司空疾觉得明若邪这样拿着紫竹球故意挑衅着朱山长的行为有点儿危险,低声对她说道:“你要做什么,我来,把这个球给我。” 由他拿着,她要怎么逗就怎么逗,但是万一真的有什么意外的话,至少不是她危险。 “不用。”明若邪却直接就拒绝了他。“等会儿他要是冲过来的话,你不要出手啊,我不会有事的。” 听到她这么说,司空疾的心反而绷了起来。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就说明朱山长真的有可能冲过来的。 他要控制住自己不出手? 司空疾觉得有点儿困难,这不是在为难他吗? “那个,能让我冷静。”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朱山长竟然回答了明若邪刚才的那个问题。 那只小猴子还是蹲在椅背上,也像是明若邪的一个帮手,正在等着她的指令。 司空疾扫了一眼,突然觉得这只小猴子有点儿眼熟,说是眼熟,自然是指它身上的皮毛的颜色,还有身形大小,尾巴,以及那猴脸,十分机灵的眼睛。 如果他没有认错的话,这只小猴子是在后山那里出现过的? 怎么突然间跑到这个地方来了?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很淡定地蹲在椅背上? 那只小猴子好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本来一直看着明若邪的,突然就朝他看来,然后冲着他咧了咧嘴。 司空疾:。。。。。 他竟然有一种被打招呼了的感觉。这种感觉也太过诡异了。 可是他也只是诡异了一下,注意力又再次移到了朱山长身上。朱山长虽然回答了明若邪的这个问题,但他几乎是吼着回答出来的,然后眼睛更为赤红了。 就在这时,他身形动了。 火盆里烧起的烟,带着一股浓烈的气味,之前就已经升腾上来。 闻到了这种气味,朱山长明显地更为暴躁,这个时候他见明若邪还是不把紫竹球给他,就再也控制不住,朝着她冲了过来,一手扬起要来抢那个球,另一手则是要欺向明若邪的咽喉。 “还给我!!!” 他一声大吼,形如失控的野兽。 “爹!”朱敏敏也瞪大了眼睛失声叫了一句。这样的朱山长,她真的觉得很可怕,不敢认。 司空疾在朱山长扑过来的那一瞬间几乎就要出掌拍过去了。 眼看着朱山长这么冲过来是要直接掐向明若邪的咽喉的,他哪里能忍?就算朱山长是因为病了,就算他也觉得朱山长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学者,以前也崇敬他的学问和气度,但是在这一瞬间,只看着朱山长要对明若邪出手,他就起了杀心! 一掌要拍出去,眼前影子一花,耳边只听到了猴子吱一声叫,他的手臂就被紧紧地抱住了。 那只猴子直接飞窜了过来,抱住了他的右手臂,整只猴挂在了他的手臂上,根本就不给他动手的机会。 司空疾:…… 而这就只是在电光火石间,小猴子窜过来抱死他时,明若邪的手也动了,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取了一把手术刀,手一扬,那把手术刀闪电般地划过了朱山长的手腕。 血,迸了出来,那么一大-片的鲜红,一下子就迷住了所有人的眼睛。 就连陶大夫都失声叫了出来。啊! 他看到明若邪的那一刀,就是正正划中了朱山长的手腕,那里要是割伤了,血流如注,不及时止住的话是很容易就丧命了的啊。 而且,朱山长书法精湛,还擅画丹青,要是伤了他的手筋,以后他岂不是等同于半废了? 王妃不像是这么心狠的人啊,为什么现在会一出手就伤了朱山长的手腕? 陶大夫可是亲眼看过、亲手摸过明若邪的那手术刀的,知道她的那把手术刀到底有多锋利,反正那真的是要比他见过的使用过的所有刀子都锋利太多太多了。 明若邪动作很快,另一手把握着的那只紫竹球瞬间就抛了出去,同时叫了一声,“小猴子捡去!” 那只小猴子吱地叫了一声,瞬间就朝着那只紫竹球飞出去的那个方向窜去,接住了那只紫竹球,然后转身就窜上了旁边的一棵树。 朱山长的注意力一直就在跟着那紫竹球,目光竟然追得很快,一看到小猴子接住了那球,又窜上了树,他的目光立即便又跟着望了上去。 这么一往上望,明若邪立即就去抓了一把那烧剩下的草灰,动作很快地以鬼手一握,将那草灰捏成了一丸,刀柄转了过来,对着他的脖子一击。 朱山长张大了嘴巴,明若邪直接就把那草灰丸给拍进了他的嘴里,右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司空疾好像是看到了她的手在飞快地动着的时候有一点什么红光闪过,但是速度太快了,他根本就还没有看清楚。 也许是沾到了朱山长的一点儿血? 朱山长的嘴被明若邪给捂住之后,下意识地就把那草灰丸给咽了下去。 第905章 特殊的治法 陶大夫这个时候也是目瞪口呆。 刚才他是知道的,明若邪就只是让阿七去挖一些艾草,烧的那些也是艾草而已。 艾草虽然是有些药用价值,但是他怎么不知道艾草什么时候能够这么用了?烧成了灰就可以医治朱山长的这一种怪病了吗? 明若邪等到了鬼手冥力沾附了一点儿在草灰丸上被朱山长咽了下去之后才松开了手。 “好了,阿七,点他的穴。” 阿七回过神来,立即就飞快地点了朱山长的穴道,在朱山长刚要爆发的时候就定住了。 “扶他到那椅子上坐下。”明若邪吩咐着,收起了那一把手术刀。 朱山长被扶到了那一张椅子上坐下,双目无神。 明若邪走了过去,将他的手拉到了扶手上架着,手腕上流出来的血正好落进了那火盆里。 火已经熄了。 但是他的血一落到了里面的那一层草灰上,发出了嗞嗞的声音,被火盆的余温给烧得冒了烟。 “这烟可真臭啊。”阿七说了一句,然后突然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脸色一变。他猛地看向了明若邪,“郡主,这是虫丝的气味!” 阿七本来就是南古夷神坛的,这些东西他虽然不是十分熟悉,但是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 现在闻到了这种明显就不是正常的血腥味的气味,一下子就打开了他久远的记忆。 这种血被烧了之后冒出来的气味,他以前是经常闻到的。 “嗯,是虫丝。”明若邪的右手紧扣在朱山长流着血的那只手臂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这么扣着,朱山长手腕的血一直就没停,还比刚才流得更快。 而他的喉结一滚一滚的,似乎是胸腔里胃里也很是难受。眼睛更是发直,整个人不停地冒汗,汗水很快就打湿了他的衣服,还在往地上滴,不一会儿已经在地上流下了一淌汗迹。 朱敏敏一直捂着嘴流着泪,但是她真的不敢打扰明若邪,不敢打断她医治朱山长。 要是这个时候有香儿还是陈楚风在她的身边,她可能得靠在他们身上从他们身上汲取一点支撑。 看着自己的父亲受了这样的苦楚,她心疼又无奈。 但明若邪只是让她一个人过来了,应该是为了给朱山长保留着尊严,不想让其他看看到这样的朱山长。 包括香儿和陈楚风。 虽然香儿和陈楚风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明若邪也觉得,打破了他们心目中朱山长原来的温文形象,是不好的。 朱山长之前已经发作过一次,就已经把他们吓坏了,那是因为她不在,也没有办法,现在既然她在这里,就尽量地替他着想,让他保留住作为一个山长的尊严。 朱敏敏想到了这一点,越发地感激明若邪。 她没有想到明若邪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考虑到那么多,想得那么周到。 眼看着朱山长的手腕一直流出血来,落在那火盆里一直就是散发着一股极为难闻的气味,明若邪自己站在那里,却示意司空疾和阿七他们也都离远一点,到朱敏敏那边呆着去。 “去那里坐着,这里没有什么事了。”明若邪见司空疾不动,顿时就把声音微一压,佯装生气,“你这样的身体还想站在这里晒太阳吗?晒晕了我可不救你。” 司空疾看着她,“若若,真没有问题吗?” “没有,去坐着。”明若邪再次说道,“朱山长都已经被点了穴道了,还能有什么事?” 司空疾想想也是,只好朝着她之前坐着的那张椅子走去,坐了下来。 他昨天从山里回来之后连书院大门都没进,就直接赶去了骁骑营,连夜和庞即他们谈好,给他们都指派了任务之后就马上赶到书院来了,可以说是真的没有休息过,以他一个身负内伤的人来说,现在的确是很疲惫了。 坐下之后,他随手就端起了旁边茶桌上明若邪之前喝过的茶水,一饮而尽。 明若邪就站在朱山长身边,看着他的血一流往下-流着。 而朱山长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身上的衣袍完全湿透,在他坐着的椅子上淌下汗水来,椅子下一圈的地面也都湿了。 陶大夫看着看着,突然就有些明白过来,该不会正是因为这样,缙王妃才会让朱山长远离屋子,坐到院子里的空地处? 那流出来的血,虽然烧起来气味臭得很,但是颜色跟正常的血也没有什么区别。 看着的人谁都不知道这到底要流到什么程度才能算是没事了。 可是明若邪知道。 他们只能紧闭着嘴巴看着,等着。 就在朱敏敏觉得自己都快要撑不住了的时候,明若邪突然手一掐,然后他们就看到朱山长手腕上的血一下子就止住了,不流出来了。 与此同时,朱山长眼睛一翻,一头就要朝地上栽了下去。 在他栽下去的前一秒,明若邪已经叫了阿七。 “阿七过来。” 阿七一闪身到了面前,正好接住了要栽到地上的朱山长。 “送他回房,换衣裳,可以擦身子。”明若邪轻轻甩了甩自己的手腕,“陶大夫,辛苦你去帮朱山长包扎一下伤口。” “是。” 陶大夫赶紧点头。 “明亭,你没事?”朱敏敏终于也能站了起来,先看向了明若邪,有些担心。 “我没事,你可以跟着去看看了,朱山长休息休息,之后要开一些滋补的方子给他补补气血,身体可能会虚弱一段时间,但是,没事了,慢慢养可以养回来的。” 明若邪知道朱敏敏想要听到的是什么话,就赶紧说得明确清楚一些。 朱敏敏咬了咬下唇,走到了明若邪面前,很是郑重地给她行了一礼。 “明亭,我知道在你看来,只要是朋友就不用行这些虚礼,但是这一礼你必须受着,以后我就不会再跟你讲这些虚礼了。但是明亭,现在我必须要说,谢谢你,真的幸亏有你,你不仅是救了我爹,也救了我,救了我们一家人,还救了书院的这么多夫子和学子。明亭,这辈子我最荣幸和幸福的事情,应该就是遇到了你,认识你。别的不多说了,以后,你就是我最最信任的好朋友。” 说了这话,朱敏敏又转向了司空疾,也郑重无比地给他行了一礼。 第907章 可能只是碰巧 “司空疾,这不是在咱王府,这是书院,这是清松书院。” 明若邪赶紧就推开了司空疾,而她的衣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拉到了肩膀之下了。 明若邪赶紧一手抵着他的额头不让他再靠近来,一手把自己的衣领拉了上去,在脖子上抓紧。 她警惕地看着他,“缙王殿下,咱们不能在人家这么清高文雅的地方行这等不知羞的事情啊,这种行为是要被禁止的。” 司空疾努力地平息着自己有些乱的气息,听到她这样的话,看着她明明一脸酡红着迷又要努力地绷起严肃端庄,只觉得很是好笑。 但是看着这样有趣的她,他又再一次觉得心脏酥-痒酥-痒的,真的是爱极了她这个样子了。 不管任何时候,跟她在一起都会觉得很新鲜有趣,让他一步步沉迷下去。 他刚才真的是有些忍不住,差点儿就想在这客院里,在这张八仙桌上,办了她。 好在明若邪把他给推开了。 不过看起来她是真的很担心—— “若若是不是真的很担心现在就怀上孩子?” 虽然是他自己的身体还还没有完全养到最好的程度,但是,他觉得更大一个原因是明若邪觉得她现在年纪还不到,不想要生孩子。 她之前就说过,至少也要等到她十八岁。 现在离她十八岁还有一年呢。 “是真的很担心。” 明若邪很是老实地点了点头,虽然,空间药库里是有避-孕的药的,但是她现在这身体才十七岁,她带着未来的观念,总是觉得女孩子家家十七岁就要服用那些药,多少是有些伤害身体的,既然只不过要等上一年就可以让身体更强大一点,为什么非得要在这个年纪以爱为名,来伤害女子的身体呢? 要说可以让司空疾节制一点,但是事实上,一旦让他初尝到那种滋味,她觉得最初的那一两年才是最难以节制的,现在他都已经经常会失控了,更何况等到那时? 所以,与其现在开始,不如就一起等等。 一起等到他的身体养好,她的身体也更能承受,到那个时候,才能没有什么担心忧虑地,爱对方。 这是明若邪的观点。 而她也觉得,一起等下去,好好地先谈个恋爱,先享受一下不带身体之欢的那种感情,也挺好的。 司空疾虽然觉得她一直认为十八岁之前有孩子是件不好的事很奇怪,毕竟这里很多的少女十四五岁成亲,快的那些,半年就有了娃娃了,好像也没有听说不好。 但是,他爱她,尊重她,愿意随着她的节奏来。 等一年半载的,他也不是不能等。 “好,等明年。”他这么说着,气息已经完全平稳了下来。 明若邪又倒了杯茶喝了,轻轻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热的脸,拿起了那一个紫竹球,这才对他说道,“跟你说一下,朱山长就是吸入了我们在后山的毒谷看到的那种虫丝了。” 司空疾听到她这句话,脸色微微一变。 “若若和阿七不是都说那个毒谷的虫丝还没有育成吗?” “是的,但是大批的没有育成,不代表对方之前没有先培育一点点,而且,如果他们不是早已经学会了的话,那就应该还是在摸索的阶段,还在一边养着一边学习着怎么养好,这样的话他们总是需要一些试验的。” 明若邪点了点头,托着腮思索着,“不过就不知道朱山长是因为无意中撞到了对方的手里去,不小心吸入了虫丝,还是说,对方就是有意拿朱山长先来试验的,或是,他们最初先培育成的一小部分虫丝,一开始就是有计划有目的地用来对付朱山长。” “若若觉得会是哪一种?”司空疾问道。这种事情他一向都承认自己不如明若邪的,所以一般在这种事情上,他都会耐心地听她所讲。 明若邪拿起了那一个紫竹球。 “按理来说看到了这么一个紫竹球的话,我应该会想着这是有计谋地专门先来对付朱山长的,不过,这个紫竹球是我父王的手雕作品。” 司空疾怔了一下,他之前并不知道这件事,现在听到她这么说,他的目光就再一次落到了那紫竹球上,“你肯定?” “我肯定啊。跟你离开澜国之前我不是住在莲王府吗?那个时候我无聊时便去看父王的那些手雕,有时候还看着他在那里雕刻一件东西,一看就能看半天。父王也跟我讲着他一些雕刻的习惯,还有一些以后用来辨认他作品的窍门和小秘密,他说,身为他的女儿,要是认不出来一件东西是不是他雕的,传出去的话他会觉得很没有面子的。” 明若邪想起了莲王跟她说的那些话。 与其说是他觉得没有面子,不如说是他很喜欢带着她了解他自己,因为他们是十六年之后才相认的,之前有那么十六年的时光都是错过,所以莲王很想把那些陌生都弥补起来,用两个人之间的熟悉来填补。 所以那个时候莲王总是在一边把他的所有展现给她看,还会跟她说很多,也问很多关于她的事情。 不过明若邪身上的秘密比莲王多多了,所以他说他自己的更多,她不怎么说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明若邪能够认出来这紫竹球是莲王的作品的原因。 “如果这是岳父大人的作品,我也觉得,专门用这个来对付朱山长有些奇怪,没有什么必要。” 对方完全可以拿别的东西来装虫丝啊,流音大师的手雕那可是相当珍贵的,完全可以用在别的更需要的地方。 比如说,那些很沉迷流音大师作品的人。 并没有听说朱山长对流音大师的手雕有不一样的沉迷啊,那在把那个紫竹球用在流音大师这里,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划算”。 “对,这也是我怀疑对方一开始并不是想用这虫丝来对付朱山长的原因。我怀疑,朱山长之前自己去过后山山林,结果正好撞到对方或是看到对方的虫丝了,不小心吸入了这虫丝。” “然后对方发现了这一点,才临时利用起这件事情?”司空疾接了下去。 明若邪这么推测没有毛病。 第908章 面对疾风吧 朱山长让所有的学子都进后山去历练,这个主意一定不是他自己想起来的。 他自己所想的最多也就是怎么提升一下学子们的身体素质和胆识,在想着这个问题,然后对方趁机就下了这么一个相关的指令,朱山长一下子就中招了。 但是这个计划并不是那么完美的,因为这跟朱山长以前的性情和行事习惯太不一样了,很容易就引起了别人的怀疑。 整个书院的人都在说朱山长是不是疯了。这也可以说明对方并不是真的有足够的时间在计划这件事的,要不然不会用这么一步。 换别的更有逻辑更合理的办法更容易成功。 “这个紫竹球里就装有那些虫丝吗?”司空疾见明若邪还一直拿着那个紫竹球,说实话,多少还是有点儿胆战心惊的。 她难道就不怕自己吸入了虫丝吗? “一开始应该是,但是虫丝都已经被朱山长吸入了,后来这个紫竹球里就是装着一些药物了,这种药物可以加重他的病情,让他的情绪失控暴起来,温度升起来的血液,就可以让那些虫丝在血液里流动得更快,散发出更强的毒性来,朱山长的情况也就会越来越严重的。” 原来如此。 司空疾恍然。 “那若若之所以给朱山长放血,就是把那些虫丝给逼出来?” 朱山长流了那么多血,应该就是明若邪在把那些虫丝给顺着血的流动逼出来。阿七不也说了,那些血烧起来的烟,气味就是虫丝的味道。 明若邪点头。“是啊。” 这要是换成别人,到了这个时候应该就会问:那你是怎么把那些虫丝逼出来的?虽然血一直在流,但是你怎么就知道那些虫丝会顺着血液流出来?又怎么知道什么时候那些虫丝就流光了? 怎么确定朱山长现在身体里的血液里面没有虫丝了? 要知道明若邪之前可是跟朱敏敏说得很肯定的,说朱山长已经没事了。这说明她很肯定那些虫丝都已经排出来了,这就让人觉得很奇怪啊,她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要是这些问题一追问出来,明若邪可能也是不会问的,而且还可能会因为你一下子追问这么多很烦,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然后就索性不理他了。 司空疾却只是问到了之前那个问题,就没有再接下去问了。 明若邪本来的确是有点儿担心他会再接下去问,她已经在为难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但是司空疾就到此为止。 这让她觉得心里很舒服。 他的度每一次都把握得正正好,把该弄清的事情弄清楚,之后就不会再继续追问下去了。 这样让明若邪真的觉得很轻松。 她一高兴,主动凑了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不过不管怎么说,很快对方就会知道朱山长的病已经治好了的,因为我正好在这里,所以很有可能对方一推测就知道是我治好的。” 司空疾还没从她主动献吻这事上高兴完,听到了她的这个问题就严肃了起来,“这样的话你会有危险。” 对方一定会盯上明若邪的。 明若邪这个时候却笑了。 “不怕,要是那个毒谷没有烧掉,对方害怕我能够治好这病,可能还会想对我下手。现在整个毒谷都已经烧掉了,他们没有虫丝了,既然没有虫丝可害人,他们还能怎么怕我救人?” 所以,这个时候她对他们有没有威胁性都是没有意义的。 “就怕他们又找到别的地方再一次培育虫丝和各种毒,再次卷土重来。”司空疾说道。 他就有点儿担心她太放松了,丝毫没有警惕,这样更是危险。 明若邪却笑眯眯地看着他,一点儿紧张都没有。 “我可不相信你消失的这一-夜没去做点什么安排,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对方一定会被你盯死防死的,有没有时间和精力重新去弄毒谷还很难说。” 她没有说出来的是,那个人接下来能不能从床上爬起来更难说。要知道,离开之前她可以让山林的那些小兵小将们都好好地招呼对方的,她觉得那在盯着裴悟他们恶战狼群的人就是培育虫丝的幕后之人。 当时他也在山林里,那么,在那满山遍野的那些小兵小将们的努力之下,他能够留一口气逃出去就不错了。 司空疾其实也知道对方受了很重的内伤,至少半年之内要再冒出来做什么坏事是不太可能了。 对方的内伤是他打的,他还能不知道吗? 反正这一次虽然朱山长受了这样的伤得了这样的病,现在书院里可能也要面对劲风疾雨了,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收获还是大的。 现在虽然书院里有不少学子生了病受了伤,但是让他们发现了毒谷,烧掉了满毒谷那么多害人的东西,对于整个大贞京城的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喜事,只不过除了他们几个人,没有百姓知道他们自己悄悄地逃过了一劫。 在他们夫妻二人谈着话的时候,那些来找儿子的老爷夫人们都已经到了清松书院。 近了近了,看到书院大门口还是没有什么动静,看着平静如往常的样子,这些人一开始还觉得,会不会他们真的是被写信的神秘人物给耍了,本来就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呢? 但是他们都已经到了这里,最后自然是觉得,还是要亲眼看一看自己的孩子,确定没事了才能够放心离开。 只不过等到他们到了书院大门上了台阶望进去之后就觉得不对了。 因为在大院子里,朱敏敏带着丫鬟,身边还站着她的夫君陈大少爷,还有坐在轮梯上的戴夫子,以及一脸严肃的孙夫子,几人排成了一排,一副正在恭候着他们的架势。 看到这样的阵仗,这些老爷夫人们心里就是一慌,一时间心里想的都是—— 完了,肯定是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个中年美-妇先绷不住,刚一迈进大门门槛,就已经朝着朱敏敏大声问了出来。 “陈少夫人,你该不会是专程回来看探朱山长而已?书院里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她一开口,后面又跟着进来了一群人,也都问了出声,“朱山长真的把我的孩子赶到后山去了吗?” 第909章 让他闺女受伤 朱敏敏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第一个夫人的问题,就已经有一群人涌了进来,一下子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他们有的神情焦急,有的担心紧张,有的愤怒激动,有的横眉冷对,都围了过来。 “朱山长呢?我们要见朱山长!” “不,先把我家孩子叫出来让我看看,我们不亲眼看看,这心里不安。” “对对对,我们要先见到孩子,他们是不是真的被朱山长狠心地赶到后山去了?” “来的路上就看到一路泥泞,这两天城里不过是下小雨,这清松山可是下了很大的雨?不对,听说后山那边简直就是恐怖的雷雨啊,这样的天气,朱山长是怎么能狠心把我们家哥儿往那边赶的?” “我们把孩子送到清松书院来的时候就已经特意地选了课的,说了我们家孩子身体自小就弱,骑射什么都是不学的,朱山长当时不是说可以的吗?现在怎么就一股脑地把所有的学子都给赶去山里了?” “是啊是啊,难道不是应该让那些骑射课上得很好的,身体很好的学子去吗?” “哎,陆夫人你这话说的也不对啊,我们家林奔虽然是身强体壮,而且骑射也是学得很好,可我也不愿意让他进后山去啊,骑射功夫学得好,可不就代表能够去跟那些野兽打的。”这个脸色微黑的妇人,正好是林奔的娘。 她一听到之前那位陆夫人说的话就不乐意了,什么叫让那些身体好的学子去? 怎么着,她家儿子养得好碍着谁了? 林奔虽然身体很好而且力气也很大,但怎么着也还是一个年轻人啊,是个人啊,后山要是有猛兽的话,林奔能去跟那些野兽打吗? 想起自己儿子的性子,很有可能真的会跑到最前面去,林夫人的脸色都变了。 她顾不上再跟那陆夫人争辩,一伸手就要去拽朱敏敏到面前来问清楚,“朱敏敏,你让人把我家林奔喊出来!” “对,把我们陆青也叫出来!” “不行的话我们就自己去他们那里看看!这个时候,他们如果没有出去的话应该都已经起来了吃早饭准备上早课了?” 这些人一下子就又都叫嚷了起来,声音也由越来越大,嗡嗡嗡的,震得朱敏敏他们的耳朵都有点痛。 陈楚风一看到还有人要来拽朱敏敏,顿时就惊着了,赶紧就把朱敏敏往后面一护。 “诸位,诸位请听我说。” 朱敏敏努力地提高了声音。 那些人倒是静了一下,都看着朱敏敏。 朱敏敏咬了咬牙,孙夫子和戴夫子都有点儿担心地看着她。他们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这么快地跑到书院来闹,现在要把这件事隐瞒下去应该是很难了,因为这些人家的孩子,的确正好就是有那么几个是生了病受了伤的,现在可能还都卧床不起。 叫他们出来见父母那是不太可能。 但是不出来的话事情就瞒不住。真的让他们去看到自己的孩子的话,看到学子又病又伤,这些人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要是事情没有传得那么快,能让他们把那些病患伤员都先治好,那么这些人看到了自家的孩子没事,应该就不会这么激动了。 可现在怎么办? 朱敏敏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前天,清松书院的夫子和学子们的确是都去了后山历练。。。。” 她本来是想要好好地跟这些人解释解释,求得他们的谅解的,但是不料这一句话刚一说出来,这些人就全部都炸了。 他们都已经没有心思再听朱敏敏说下去,群情激动地要求看自己的孩子。 这么一通大闹,好像不让他们去看孩子的话,书院都要被他们拆了。 最后戴夫子做主,让人带着他们去看自己的孩子了。 很快,学子的寝院里便相继地传出了一声又一声的哭叫声。 “林奔,我的儿啊,你怎么伤成这样了?” “青儿,青儿你快睁开眼睛看看娘!” “我家哥儿一身滚烫呢!来人,快来人!” 这里乱成了一团,吵成了一团。 陈楚风看着脸色苍白的朱敏敏,觉得很是担心,“敏敏,我们要不然还是先带着岳父大人回城里,书院这里交给戴夫子和孙夫子他们,他们毕竟也是书院的夫子,其实比你更有说服力,说不定能够哄住他们的。” 戴夫子看着朱敏敏,沉吟了一下,也对她说道:“敏敏,陈大少爷说得没错,这个时候最好是别让山长露面,这里交给我们,你们带着山长先回城去。” 朱敏敏沉默了一会儿,听着学子们的寝院那边传来的叫声哭声骂声,神情坚定。 “我也知道这个时候带着我爹避开会比较好,但是我了解我爹,要是醒过来之后知道自己做的一个错误的决定让这么多的学生伤了病了,他一定也会很是自责的。戴夫子,您也知道,我爹肯定是会选择面对这些人,好好解决这件事的。所以现在他还在晕睡着的时候,我也不能替他做出一个懦弱逃跑的决定。” 听到朱敏敏这么说,陈楚风也有些动容,他握住了朱敏敏的手,说道:“好,我陪你。” 戴夫子轻叹了口气。 一旁的孙夫子说道:“缙王和缙王妃不是还在这里吗?要不然请他们帮忙,这些人至少不敢当真闹起来。” “不,我不想再把明亭拖进来,她已经帮了我太多了。” 朱敏敏想要自己面对这些人,但是她低估了这些人看到自己的儿子生病受伤之后的激动愤怒。 他们都冲了出来,叫嚣着要见朱山长,朱敏敏上前跟他们解释,陈楚风也跟他们都说允诺了,这一次的医药费他都负责了,之后也会再给他们采办一批补品,让他们好好补身子,还有,每个人再赔偿五十两银子,努力地想要跟他们协商解决,但是他们却根本不听,一直就吵着要见朱山长。 “书院还有没有一点负责的心思?都这样了,朱山长竟然自己不出来见我们,就让他都嫁人了的闺女来糊弄我们!” “没错,让朱山长自己出来说话!” “不然,朱山长让我儿子受了伤,我就让他闺女受伤!” 第911章 你们别来胡闹啊 林奔娘这一下子觉得自己还是有资格大声讨公道的,立即就大声叫了起来,“我儿子叫林奔!他现在都伤成什么样子了,缙王妃您知道吗?” 明若邪还真的不知道第一个盯上的人就这么巧,是认识的啊。 她恍然,“林奔啊。。。。” 这个尾音拖得有点儿长。 “缙王妃还认识我家林奔?是不是因为他在书院里相当出色啊?”林奔娘一下子就觉得可以抬头挺胸了,就连缙王妃都认识她儿子呢。 “这样,你们不是都觉得自家公子生病了受伤了,心疼想要替他们讨回公道吗?”明若邪说着就举步朝着学子们的寝院那边走了过去,“不如就去问问他们自己的意思。要是他们都觉得清松书院对不住他们,只想讨回公道不想留下来了,那我们再来另算。” 她朝着那边走去,其他人都对视了一眼之后也赶紧都跟上了。 林奔刚才被自家爹娘那么冲进来一顿哭叫之后就醒了,他挣扎着坐了起来。 而隔壁那间厢房里本来还在沉睡着的几个伤员病号突然都感觉到脸上有些痒,痒得他们都醒了过来。 脸上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一样。 有人一下子惊着了,刚准备睁开眼,在他睁眼的前一秒,一只壁虎飞快地就从他的脸上爬了下去,很溜地爬到了别处去了。 鬼手指令下到了这里,这些小动物们都爬到了病号伤员的脸上,把他们都给弄醒了。 陈知秋虽然是伤得重,但是睡了一-夜,之前又是有明若邪替他打过针的,一只壁虎一直在他的脸上鼻子上爬来爬去,他自然也是醒了过来。 身子刚一动,那只壁虎也嗞溜一下就跑了,陈知秋只是知道刚才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脸上爬,还不知道是什么。 他又觉得心里有点儿毛毛的,怎么这床上没有打扫干净吗? 他又没有在床上偷吃糕点什么的,怎么会引来那些小东西呢? 正想着,外面哗拉就进来了一群人,有几人甚至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来到了他的床前。 “陈知秋。” 陈知秋一个激灵,睁大眼睛一看,立即就想坐起来。 “缙王妃。” 缙王妃竟然来到他的床前了,这—— 陈知秋的爹娘一看到他对缙王妃如此敬畏,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这一次,书院让你们受了伤吃了苦头,你的爹娘现在要来找书院的麻烦,要找朱山长理论,你的意思呢?”明若邪直接就问道。 与陈知秋同一屋的另一个学子也坐了起来,这会儿正捂着胸口,听到明若邪这句话他惊了一下,立即就咳了起来。 “缙王妃,没有的事!我们不找朱山长理论,不找书院的麻烦!”陈知秋的话音刚落,他的爹娘都瞪大了眼睛。 “知秋,你都伤成了这样——”他娘也忍不住说道。 “娘,是我们自己往深山里跑的,书院也没有让我们往深山里去,都是我们自己求胜心切。”陈知秋急了。 他的命都是裴悟房玖锦和缙王妃救回来的,尤其是缙王妃,要是没有她,他都已经死在狼口之下了。 书院里有缙王妃护着,还有裴悟和房玖锦和其他几个在生死一线间都能互相救助的同窗,这样有了生死之交的情谊的书院,他有什么可嫌弃的? 他为什么要找书院的麻烦啊? “娘!”林奔也过来了,在门口就拽住了他母亲的手,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是过来吵架的?你可别在书院闹事啊,我们都很尊敬山长和各位夫子的,你要是来这里闹事,以后我还怎么面对山长夫子和各位同窗们?” 又有另外两个互相搀扶着的学子过来了,“我们都对书院没有任何怨言,书院很好,山长和各位夫子也都很好。” “是啊,不过就是受了点伤,淋了点雨,都是我们自己身体没有练好,太过虚弱了,才会这么容易就生病受伤的。” “是啊,山长也是为了让我们能够赢得跟其他书院的比赛,又没有什么坏心,山长一直以来对我们都是很好的,我们不可能责备抱怨山长。” “我听说山长也是因为生病了所以才会想得不周全的,但是,戴夫子他们不是一发现天气不对,就派人进山把我们寻回来了吗?” 陈知秋看向了明若邪,“就连缙王妃都亲自进去找我们了,缙王妃一介女流都不怕,我们受点伤还要怨恨书院啊?书院一直以来可不是这么教导我们的。” “对对对!清松书院,品德清正,言行如松,正直大气,胸怀若谷。”有的学子甚至把清松书院传扬的名声都念了出来。 越来越多听到动静的学子聚集了过来,纷纷表着态。 “我们不责怨书院,你们快回去,在这里大吵大闹也不成体统。” “爹,娘,在书院里我有好多生死之交的同窗了,这里很好。” 这些赶来大闹的老爷夫人们这个时候都全部傻眼了。 他们目瞪口呆,看着这些一个劲地在替书院说好话,在替朱山长解释的学子们,竟然觉得,弄到最后,好像还真的是他们没了风度品性。 明若邪轻轻歪了歪头,看着他们,“各位现在还准备闹吗?” 闹,这还怎么闹? 现在闹下去,只怕自家哥儿都要跟他们翻脸了。 明若邪见他们都垂下头,便说道,“行,既然不想闹了,因为这一次朱山长的决定也确实是思虑不周,但是你们打了朱敏敏,此事就算是两清了,有没有意见?” “什么?你们打了朱师姐?” 林奔等人都瞪大了眼睛叫了起来,不敢置信的样子。 “娘!你忘了以前我寒冬忘了带棉袄过来,是谁冒着雪替我送过来的?”林奔用力地冲着门框一捶,怒瞪着他娘。 林奔娘一下子缩了缩脖子。 是啊,朱敏敏还没成亲之前,学院里这些学子都是喊她朱师姐的,她把这里大部分学子都当弟弟看待,平日里也都诸多照顾。。。。 为什么他们之前就都给忘了呢? 林奔娘一下子挺了挺背,从怀里把那封信摸了出来,递给明若邪,“缙王妃,都是这人往我们家里丢信,把我们都激来的。” 第912章 只喜欢男子吧 那些人,一下子就都离开了。 他们本来是想要带着公子哥儿们都离开的,朱敏敏也觉得这个时候是不是要让这些学子们回家去好好休养比较好,但是明若邪反对了。 林奔等人也都跟自家爹娘保证了没事,又有明若邪这么一个赢了医术比试的神医在这里,他们也算是都吃了定心丸。 一大场闹剧,本来眼看着就要发生流血事件的,清松书院也要有大-麻烦,谁知道就被明若邪没有几句话就给化解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些学子们竟然都是站在明若邪这边,而且明若邪目光一扫过去,他们就都连朱山长的好话都说尽了。 不过,这其实也是因为朱山长在清松书院当山长以来就对他们都很好,很认真很上心。 明若邪解释过朱山长的行为决策失常是因为生病了之后,学子们倒是反过来都很担心他关心他。 在明若邪离开寝院这边之后,林奔和陈知秋几人凑在一起,神情都有些严肃。 “不管怎么说,缙王妃的话我是绝对相信的,而且,山长要不是真的生病了,这一次朱师姐就不会带着缙王妃来书院了。缙王妃可是神医,山长的病肯定是一般的大夫治不了的,所以朱师姐才会请缙王妃过来。”陈知秋分析道。 他的分析,所有人都很信服。 “所以,朱山长是得了怪病,才会突然间性情古怪的,想来他也不愿意这样,我们肯定不能够怨恨他。” “是啊是啊,其实我们也是自己想要跑到深山里面去的,其实一开始朱山长虽然说了能拿回来什么东西就算赢,只要大家都不想着往里走,就在外面一圈好好找,也一样能够评出胜负来。” “还有,缙王一个身体身来病弱的人,缙王妃一介女流还没有武功,一听到戴夫子说可能会有雷雨的时候,都不顾自己的安危跑进去给我们传话,让我们返回书院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都还是非常重视清松书院,也很重视我们的。” 在外面,戴夫子和孙夫子听着这些学子们的对话,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由得笑了。 孙夫子推着戴夫子离开,在听不到学子们的激动讨论的时候,孙夫子叹了口气对戴夫子说道:“真是没有想到,本来以为会是一场灾难,结果缙王妃那么嚣张地出来说了几句,局势竟然就一下子扭转过来了。” “可不是。” 戴夫子只是这么应和了一句。 不过,他的脑海里却想起了之前古录先生跟他说的那两句话—— “我们少主问过我,与缙王缙王妃交好如何?我跟他说,这一生,遇到某些人,就是际遇。有时候,一次际遇就可救你一命,或是助你逆天。我们少主这一生有三劫,我算过了,其中有两次大劫,竟然都是要靠着缙王妃化解的。” 当时古录先生轻笑着摇头叹息,“我也没有见过像缙王妃这样的,肆意嚣张,狂妄自我,但是,她的身上却可能很容易积聚功德,这是一个很是矛盾的人。” 戴夫子看着自己的双腿,不由得想着,遇上缙王妃,会不会也可以是他的际遇?他是不是也可以去求一下缙王妃,让她给自己看看这双废腿? 明若邪从学子们的寝院那边出来,就看到等在树下的运王妃。 运王妃看到她出来了,赶紧就朝她迎了过来。 “明亭,你没事?” 明若邪觉得每一次看到运王妃,她脸上都是带着和熙的笑容的,而且眼睛也很亮,反正看到运王妃这样,明若邪都觉得心情好。 “我没事。运王妃怎么来了?” 一听到明若邪这么问,运王妃就有些怒气,不过这怒气当然不是向着明若邪的,而是—— “也是赶巧了,昨晚我睡得好,所以今儿早上就起得很早,突然想吃素斋馆的素斋,就带人出去了。结果我在那里遇到了几个长舌妇,他们家里也有哥儿在清松书院的,她们就在那里谈起来了,说是等那些小商小户的人先去闹一闹,她们等着看看情势再说。要是那些人来了清松书院,真的发现哥儿们受伤生病了,他们也就带人来大闹书院。还说你也在这里,他们人得多一些,免得敌不过你。” 运王妃当时听到这话就气坏了。 她的丫鬟见她这么讲述着都气鼓鼓的,估计是一时接不下去说了,便赶紧帮她接过话来。 “我们王妃听到那些人这么说可生气了,她说不能看着那些人仗势欺人以多欺少,不能让他们觉得缙王妃您没人可用,所以回了王府,把府里的侍卫和嬷嬷们都给带来了,准备一旦有事就撑着缙王妃您。” 另外一个丫鬟也说道:“要不是觉得拖了时间来不及,我们王妃可能还想去一趟勤王府,把勤王妃和勤王府的人也都带上呢。” 运王妃听到这里赶紧说道:“我让人去通知勤王妃了,往这边赶可能是来不及,所以我让她带着人就在出城的路口守着,要是发现有人要来清松书院找你麻烦的,直接给拦下来打!” 运王妃说到这里还挥了挥她柔弱的拳头。 明若邪双眼都水灵灵的,双手捧在胸前,头凑了过去就在运王妃的肩膀上蹭了蹭,“哎呀哎呀,运王妃,您怎么能这么好!怎么能这么可爱!怎么能这么正直!怎么能这么义气!我真的是太太太太喜欢您了!” 运王妃被明若邪这么蹭了蹭,使劲地夸了夸,脸一下子就红了,她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声音放轻了,“我没有多好,你才好呢。” 司空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明若邪竟然在跟运王妃撒娇,还用那种特别酥的声音在哄着运王妃,不由黑线。 等到回去的马车上,他就一直打量着明若邪。 明若邪本来是想闭上眼睛小睡一会的,被他看得都睡不着了。 “我说司空疾,我知道我长得貌美无双,但是天天看着了,你也让你的眼睛休息休息。” “我是有个疑问。” “那你就问啊。” “若若应该是只喜欢男子的?”司空疾一本正经地问了出来。 第914章 摸到了虫子 虽然说之前孙先篇其实也是让皇上看到了自己头发里有虫子在爬的画面,不然他也不能够相信自己真的染上了这样的东西,但是那个时候孙先篇其实是先在他的头上动了一会儿,然后才拿了铜镜,把他的发髻散下来,拿了发簪拨动着头发,让他看到铜镜里的自己头上有那么一点儿虫子在动。 那个时候,皇上其实也是已经觉得那一幕很让他惊恐,当时差点儿就没有惊叫出声了,他的头上竟然有虫子! 而且,那时他还直接就砍了一个常替他梳发的宫女。 当时惊怒交加,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时候沾染上的,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脚,但是皇上那会儿觉得自己不砍个人的话都不能够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一些。 那个宫女其实平时梳的发髻他还是很喜欢的,也觉得她的手动作很轻,从来不曾将他的头皮扯痛,以前也多纵着她一些。 但是在那一天,他直接就下秘令,让人将她拉下去处理掉了。 只不过无缘无故地砍了一个贴身侍候的宫里,还是要隐秘一些,所以没有人知道。 后来有人问起怎么那么久没有看到那个宫女,再说她犯了错被处理了就行。 该懂的人都懂,过后再打听也就很难和他召见孙先篇的事情给对上了。 皇上毕竟是一国之君,虽然心里害怕,但是因为平时头皮也没有什么感觉,有时候他总觉得自己能够忽略掉自己头上有虫子的事。 毕竟也不痒也不痛,有时候头晕,他也觉得应该未必就是这些虫子的问题。 一切都还能够忍受,直到现在! 直到刚才那一刻! 真的,直到他的手摸到了那条虫子! 皇上真的还能够仔细地摸出来,他摸到的应该是虫子的尾部,因为他手一捏的时候那条虫子是立即就往头发里钻的,他感觉得到它钻动的方向。 然后吡溜一下,它真的就钻爬进他的头发里了!而他刚刚摸到的虫子的手感,触感,还清晰地停留在他的皮肤上,指腹上! 谁能给他换一双没有捏过那虫子的手! 皇上觉得自己的手指都是麻刺麻刺的,他都想要把那手指给剁了! 还有,刚才他是真的感受到了那虫子往头发里钻的劲了,一想到那虫子现在就在自己的发髻里,皇上更是脸色惨白。 “啊!小胡子!快过来!过来!” 胡公公已经手忙足乱地让人去传孙先篇了,孙先篇虽然没有住在宫里了,但是皇上也特许他住在离皇宫最近的一处宅子,就是为了要传他入宫的时候方便一些。 但是离得再近,也是需要时间的。 现在皇上就已经忍不住了。 “皇上,您怎么了?是哪里痛啊?”胡公公也紧张焦急了起来,有点儿束手无策。 “快,给朕把这发髻解了,给朕梳头发,不,找,快找,在头发里翻找一下,找仔细些!” 皇上把上身趴在了桌上,指了指自己的头。 胡公公莫名,“皇上要让老奴找什么?” “虫子!找虫子!” 皇上颤抖着声音叫了起来。 那一次,他虽然也是让胡公公呆在他的御书房里看着他让孙先篇问诊的,但是在孙先篇要说出来他身上的怪症时,他就让胡公公退远一些去了,胡公公当时应该是没有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只知道皇上应该是头上有什么问题,说是有虫,他也不知道是什么虫,还以为是那种头发里寄生着的小虱子之类的。 现在皇上让他来找虫,他手忙脚乱的就把皇上的帝冠先取了下来,然后又解下了发髻。 “皇上,什么虫?是头上痒了吗?”胡公公一边解着皇上的发髻一边问道,“还是头痛?” “虫,有虫子。。。。”皇上整个人都不舒服,头上是痒,但不是那种痒,而是知道了那种虫子是什么手感,大概有多大的那种受不了的痒。“快抓。” 不知道是因为虫子钻进去了,还是因为他心里受不了被影响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头真的开始痛了起来,而且眼睛也有点模糊了。 而胡公公在皇上的头发里扒拉了好一会儿,愣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有些茫然了,但看皇上的样子又不像是没事。 “皇上,没有虫子。”他试探着说了一句。 “有!朕刚刚都摸到了,呕!” 一说出自己都摸到了这么一句话,那虫子的手感又再次清晰起来,而他的眼睛就更模糊,头就更痛了,甚至还觉得耳朵里也有点儿痒痒了起来,他觉得自己这是要旧疾复发了,心里更是又惊又急,还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胡公公看到他这个样子更是慌了,他是实在没有扒拉到什么虫子啊,但是之前孙先篇都说有,皇上现在又如此肯定地说自己都摸到了,那想必是真的有? “皇上,老奴老眼昏花了,要不喊个机灵的进来抓?” 胡公公一急之下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话说出来后才觉得不妥,以前皇上就说了他得的病是绝对不会让宫里其他人看到的,也不会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怎么回事,现在万一传了出去,各皇子,后宫诸位小主,应该都要有些按捺不住? 就在他正想着怎么改口时,皇上已经有点儿虚弱地说道:“好,你去喊个机灵点的奴才过来,年纪小点,眼睛灵,能抓。。。。” 能抓什么? 能抓虫。 但是皇上一点都不想亲口说出“虫”这个字了。 这么一说机灵的,年纪小,眼睛好使的,胡公公的脑海里立即就条件反射似地想起了一个人。 小扣子。 根本都不用想的,反正就直接想起了小扣子,而且诡异的是,一旦想起了小扣子,他就再想不起第二个人选了。 很是诡异,就觉得小扣子应该是最最合适的人选。 只是,现在来替皇上抓虫,有两个极端的结果,知道了皇上的秘密,要不是有机会成为皇上信任的人,要不就是—— 被灭口。 胡公公还有些犹豫。 皇上这个时候却是已经忍不住,用力抓着他的手,叫道:“快去!” 胡公公慌里慌张跑出去,旁边的侍卫看过来:“胡公公?” 第915章 总不可能是虱子吧 胡公公一咬牙,“去叫天香殿的小扣子过来,要快!” “是。” 天香殿的小扣子? 天香殿的院子里,梅妃正与玉贵人在亭子里纳凉,在梅妃身边,一个小宫女双手拿着扇子在替她扇着风。 玉贵人正抱着一只小白猫在摸着,一边对梅妃说着好听的话。 “娘娘这两天是用了什么香膏吗?为何脸色这样好看?粉如玉,看着肌肤也是吹弹得破,透着红润来,天香殿里哪有一朵花能有娘娘娇艳啊?” 玉贵人本来也是出身贫寒,选秀进来的,被选中之后先分到了梅妃这儿来,并且运气还不错,没过多久便撞见了皇上,并且成功地让皇上宠幸了她。 被宠信了之后,有一次梅妃找了缘由请了皇上过来赏月吃酒,皇上又再次见到了玉贵人,当时月色正美酒正浓,梅妃在那里呢喃说着柔妃,皇上却被玉贵人这样新鲜的花钱给吸引了,当天晚上宠幸了梅妃之后半夜竟然还摸到了偏院那里,再一次宠幸了玉贵人。 第二天,小玉就被封了玉贵人。 不过皇上也是吝啬,并没有给玉贵人安排独立的寝宫,就让玉贵人还是住在天香殿里,居于偏殿罢了。 玉贵人知道这样的事情难免会让梅妃怨恨自己,所以在天香殿里一直是讨好着梅妃,好在都说梅妃是个善良温和的人,也从来没有跟她过不去。 这天香殿里大主子小主子,也算是相处得平安无事。 现在听到玉贵人这么夸自己,梅妃捏着兰花指碰了碰自己的脸,微微一笑。 “妹妹嘴真甜。本妃不过是这两日心情比较好些,晚上睡得也安稳,没有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罢了。这人啊,一旦吃得好睡着香,气色总是会好些的。” 玉贵人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梅妃说得似乎是真话,因为其实她也一直有在留意着梅妃,这两天也不见她真的换了什么香膏擦脸,应该是真的没有。 而且梅妃这几天时不时地就自己望着空空如也的什么地方在那里抿唇轻笑,有时候还低头含羞,简直就像是女子情窦初开时思恋心上人的模样。 这才是真正让她气色好看的原因。 “梅妃姐姐是有什么喜事吗?” 她刚问了这句话,怀里的那只猫突然喵地一声从她的怀里蹦了出去。 玉贵人赶紧就叫了起来,“小扣子!快去追猫!” 她的这只猫是皇上亲口允了给她寻来的,这可是皇上给她的恩赐,所以她向来都是走到哪抱到哪,好像抱着这只猫就能够让别的女人知道她得到的宠爱。 不过这只猫实在是野性难驯,别的倒是还好,也不挠人也不拆屋,可就是不喜欢呆在她怀抱里,总是时不时就跑个无踪无影的。 小扣子正在不远处角落站着,等着传召侍候,风轻轻,天气热,让人困意上头。 冷不丁听到玉贵人这么一叫,小扣子一个激灵,立即就冲了出去。“奴才来了!” 他立即就看到了那只猫正朝着天香殿外窜去,赶紧抬脚跟上。 要赶紧去追到它,追不上也得看得见,不能让它跑出视线范围,不然再要找它可是又要费好大一番功夫了。 但是小扣子刚刚奔到了殿门口,便见一御林军大步而来。 “哪个是小扣子?” 咦?找他的? 小扣子怔了一下,御林军已经到了他面前,“是你?” “是,奴才小扣子。” “胡公公找你,马上跟我过去。”这御林军看小扣子这小短腿,怕他走得不够快,立即就将他拽了起来,用了轻功就往御书房那边跑。胡公公不是说了要很快吗? “哎!侍卫大哥,您先放奴才下来,奴才要去替玉贵人追猫啊!”小扣子被他拎着,手乱挥着。 “让别人去找就行,天香殿又不是没人!胡公公代表的就是皇上的事,你一个小奴才,敢让皇上等着?” 小扣子心中一惊。 皇上找他? 天香殿里,梅妃和玉贵人都听到了小扣子的叫声,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梅妃便对旁边的嬷嬷低声道:“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 小扣子知道是皇上找他,当下就不敢挣扎了。 被拎到了御书房,胡公公也没在书房外啊。 御林军带着他过去问,“胡公公,小扣子来了。” “叫他进来!” 胡公公的声音在里面传了出来。 小扣子只是听到了他的这一句话,就觉得他的声音带着紧张不安,害怕慌张,还有焦急。 皇上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小扣子在这一瞬间有点儿打退堂鼓。 他也在宫里混了两年多了,哪里不知道近身侍候皇上、知道皇上秘密的危险? 这搞不好就是掉脑袋的事。 他还没有那么大的手段和本事,能够让皇上完全信任他啊。 但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小扣子又转念一想。他倒是想着继续多混几年,等自己多看多听多学一些,才慢慢爬到皇上身边来,但是,这几年应该也正好是缙王和王妃最紧要的时期? 如果他要帮他们的话,这一两年正是关键时期,等到他真的完全成长了,说不定缙王和王妃那个时候都不需要他了。 一想到这里,本来准备想办法溜走的小扣子就咬了咬牙,然后推门而进。 “把门关上然后快过来。”胡公公在书案那边叫道。 小扣子赶紧转身要把门给关上,但就在这时他好像是看到有一小只黑影从门槛爬了进来? 可就在他要看清楚一点时,胡公公的声音又紧张焦急响起,“还不快点?” “是!” 小扣子也就没有心思再去看清楚了,赶紧把门关上,弯着腰小跑过去。在他跑过去之后,门槛底下那一小条夹缝里,那只毒蝎慢吞吞地爬了出来,也朝着那边爬过去。 小扣子也已经看到了,皇上正趴在书案上呢,地上掉落着好一些纸笔和奏折。 所以,刚才皇上肯定不是没有什么事情慢慢趴下去的,难道是晕了然后突然往前倾,倒下去的时候把东西都顺便推在地上了? “胡公公,您喊奴才过来是。。。。”小扣子这么问着,垂着眼睛很是规矩地不敢往皇上那边看。 第916章 王妃保佑我 其实小扣子刚刚飞快地瞥了一眼时发现,皇上这会儿还披头散发呢。 他的心怦怦地跳得厉害。 皇上一定是出什么事了,还是很严重的那一种。 他果真是一下子就被带到了这样微妙而紧张的局势中来了。 小扣子有些心慌。 但是他心里一直想着缙王妃,缙王妃跟他说过,在宫里,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第一个选择,先保住自己的命。 为了保住性命,遇到什么难题时都可以先把原则抛一抛。 实在不行,就把她喊出来。 王妃还曾让阿九哥给他带了句话,实在危险时,就大喊一声救命。 王妃保佑我。 小扣子在心里默念着这一句话。 “快过来,仔细地翻一下皇上的头发,看看头发里有没有东西!”胡公公也一时不敢就这么说出有没有虫子这样的话,心想着只要小扣子真看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而且现在说虫子,万一这么个小孩也害怕了,不敢仔细扒拉了怎么办? 啊?就这事? 小扣子懵了。 难道皇上的头上也有虱子吗? 以前他们住的那个贫民区那里是有不少不讲究卫生的孩子和老人头上会长虱子的,他还看到过后巷那里的二狗子自己随手往头发上一抓就是几只,一只只养得肥,两手的大拇指甲盖一压,还能听到轻微喀嘣脆的声音,血都迸了出来。 不过小扣子很是骄傲,因为他们一家都是特别爱干净的人,小的时候他姐姐也一直帮他洗头发,洗得干干净净的,所以他没有长过虱子。 没有想到皇上身为一国之君,又住在这样华美的宫殿里,有那么多人侍候着他,竟然还长虱子! 这得多脏啊。 在这个时候,小扣子真的很鄙视皇上。 不过,他只是一个小奴才,现在胡公公让他给皇上抓虱子,他也没办法,只能抓了。 小扣子虽然想了那么多,但还是认命,走了过去,伸手替皇上扒拉起头发来。 可是他扒拉了一会,并没有什么发现,反正是觉得皇上这是彻底地晕过去了,竟然一直都没有动静。 “胡、胡公公,皇上晕过去了,不用去请御医来吗?”小扣子小声又有点儿不安地看了胡公公一眼。 “已经命人去请孙神医了,你赶紧做你的事,找到了没有?” 胡公公这个时候当然也是相当紧张的,皇上晕了过去,这个又不愿意被御医知道,因为皇上都不能够确定现在哪个御医还没有被宫里各位小主给收买,到时候别把他的情况给泄露了出去。 这个时候反倒是孙先篇还可信一些,毕竟孙先篇是要和皇上合作的,他也不想皇上出什么事情,而且一开始就是孙先篇自己看出了皇上的病,提了出来。都已经让他知道了,索性就一直由他来负责。 “没有找到啊。” 小扣子又扒拉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额头都有汗水渗出来了,可是他真的没有找到什么虱子。 一只都没有。 他就说嘛,皇上有这么多人侍候着,又住在这么富丽堂皇的皇宫里,怎么可能会长虱子? “真的没有?”胡公公也觉得很是奇怪,“你再仔细地找找看。是不是不够亮堂?” 胡公公去点了灯,执着灯过来,把灯凑到了皇上的身边,“这样看会不会亮一些?再找找。” 还找? 小扣子有些不解。 刚才他不是看不见,他眼睛挺好的,但就是一直没有看到啊。不过胡公公都已经叫他再好好地找找了,他只能又凑了过去,更为仔细地替皇上扒拉着头发,不放过一寸头皮,找了起来。 突然,小扣子看到手下有一根头发根部那里有一点什么黑色的点顶开头发根部,冒出了一点点出来,咻地一下顶了一点,又咻地缩了回去。 小扣子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使劲地眨了眨眼睛。 “那是什么?” 胡公公的心跟着提了起来,“怎么样?是看到了吗?” 刚才那一点东西冒出来时就跟小鱼从河泥里冒出一点来透气,然后又缩回了河泥里一样。 小扣子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应该没有眼花? 但要是这么看,那绝对不是虱子,因为那比虱子大多了,就跟他小时候在家里跟二狗子他们一起养的蚕宝宝一样! “胡、胡胡胡。。。。” 一想到皇上的头皮里可能是有像蚕宝宝一样的虫子,小扣子猛地缩回了手,叫胡公公都叫不好了,声音都在颤抖。 胡公公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肯定是有什么发现了,掌着灯的手也是忍不住一抖,然后就瞪了他一眼。 “慌什么!既然有发现,还不赶紧替皇上把虫子取出来?小扣子,能不能立大功,就看这一次了!” 小扣子哭丧着脸。 立不立大功的,他还真的不敢想,他就怕自己这一回真的要没命了啊。皇上头上长了虫子,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能传出去的,可是现在被他知道了。 小扣子觉得自己的手都抖了起来。 “可是,胡公公,刚才就,就看到冒出一点头,现在又缩进去了,怎么办?” 他又不能切开皇上的头皮。 “冒、冒出来?”胡公公把灯放下,自己也凑了过来,“在哪里冒出来?是什么样的?” 小扣子指着那处,“看着跟蚕一样大小,黑色的。” “蚕?你是说,小蚕,还是长胖了长大了的大蚕?” 胡公公想起来,以前他也是见过蚕的,还看过蚕吐丝呢。他也觉得很是可怕,本来以为皇上头上的虫就是小小的,结果听到小扣子这么一说,不小啊。 “就、比小蚕大一点,但还没有那么胖的时候。” 那也是够大的了。 “这个是不是要拿个什么夹子才能给夹出来?”小扣子见胡公公也跟着凑了过来,一时间又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害怕了。 “还不知道能不能直接夹出来呢。”胡公公却在这个时候犯了难,要是夹出来之后皇上更不好了呢? “那怎么办?”小扣子懵了,又叫他来抓虫子,现在又说不知道夹出来好不好,那到底是要不要夹? “先把夹子拿着,就那给皇上采耳的那种夹。”胡公公去取了工具过来。 第918章 把他抓起来 “奴才没有。。。。” 小扣子叫了起来。 胡公公看了小扣子一眼,心里也是叹了一声,他知道这个时候很有可能是真的保不住小扣子的了,便把帘帐放下,挡住了皇上龙榻那边,然后叫了一声,“来人。” “胡公公,您知道的,小扣子一心一意侍奉皇上,并没有谋害皇上的心思啊。胡公公!” 在这个时候,小扣子也没有一下子就攀咬住胡公公,强调是他叫自己过来的,也没有甩祸到他的身上,没有说是胡公公叫他动手的,只是替自己辩解着。 本来是想要让人把小扣子绑进死牢先的胡公公在这一刻有点儿被触动到,他低头看着小扣子,小扣子抱着他的腿,抬着头红着眼睛惨兮兮地看着他,眼神里还是信任依赖和哀求。 胡公公突然就觉得,小扣子就是遇到什么事情应该也是不会把他拉下水的,而且是真的如他以前所说的那样,就是觉得他很厉害,想要向他学习。 他看着两名侍卫进来,叹了口气,改了口,“先把小扣子押下去,关到冷宫旁边的偏殿去,让人看着他。” “是。” 御林军都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架起了小扣子就出去了。 他们将小扣子押往了胡公公说的地方,沿途经过,一个小宫女正好看到,脸色就变了。 这个小宫女正是之前东宫那边的小乐,之前司空疾也还让她出了一次力,去太子面前演了一场戏,因为她的哥哥就是骁骑营的一名马监,当时那几百匹战马要是都病死了,她的哥哥也是难逃一死的。 缙王妃治好了那些马,就等于是间接救了她哥哥一命。 小乐知道小扣子很有可能是跟缙王妃走得近,在那一次之后也有意和小扣子亲近一些,她内心也觉得跟着缙王妃应该不是坏事。 所以现在看到小扣子被两名御林军架着朝那边带去,她赶紧就悄悄地跟了上去。 小扣子觉得自己这一次真的是很难逃命了。 他被两名御林军丢进了一间偏殿,摔在地上。那两人知道他很有可能是犯了事,只等着皇上处置的,所以对他也不客气。 这种犯了事被处死的事情他们也是看多了,伴君如伴虎,在宫里,命最轻的,就是这些小太监们。 “你在这等着,别想着跑啊。” “两位侍卫大哥辛苦了,奴才知道你们还得去寻人来看着奴才,天气这么热,还要劳累两位侍卫大哥奔波,对不住。” 两名御林军看着他,有点讶异他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还能这么为他们着想,不由得也缓了缓神情。 “行,别说这些了,在这等着。” 小扣子点了点头。 等到他们离开,不一会儿,一道身影悄悄地摸了进来。 “小扣子,你是犯了什么事?” 小扣子猛地抬头,“小乐姐姐?” 远远几棵树,知了有气无力地在叫着,昭示着这个季节踏入最热的盛夏。 小扣子其实还是很害怕的,他并不想死,除了不舍得家人之外,他也还想着继续帮着王妃的,要是他就这么死了,他等于是还没有帮上王妃多少。 而且他的家人还在缙王府,等于是他至少也还欠着这一份情,不帮着王妃,家人怎么好意思还一直赖在缙王府不走啊? 但是他就算是不甘心不想死,似乎也没有办法了,但是临死之前,他至少还得再尽力给王妃送出去一个消息。 皇上头发里有可怕的虫子,皇上现在已经快不行了,这个天大的秘密,爆炸性的消息,王妃应该知道。 否则要是皇上真的驾崩,他们会来不及做什么安排。 小扣子本来还在忧愁着没有办法再递出消息了,就看到小乐竟然跑到了他眼前来。 “小乐姐姐,你不要管我了,我能不能求你帮我一个忙?” 阿九这个时候,是在离宫墙有一小段距离的一棵树上闭目养神的。 他一直在这儿守着,也不能去别处,好在这棵树上有这个合适的枝桠,他靠在上面,两侧另有两枝稍高一点的树枝伸展出去,就跟护栏似的,就是在这里睡着了都掉不下去。 而且因为他这段时间经常地在这里窝着,这块地方都有点磨蹭得光滑了,一点都不磨背。 对于他这样以前过了多年刀口舔血的人来说,已经是很好了。 这时,卟地一声。 一颗石子从宫墙里丢出来,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阿九立即就坐了起来,四处确定了一下,没人,这才一个飞跃,来到了宫墙下,跃上宫墙,翻了过去。 这刚落地,他就看到了一个瞪大了眼睛,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似的小宫女。 阿九身子一僵。 完了,不是小扣子? 他竟然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不是小扣子他就翻墙过来了? 就在阿九正要欺身过去劈晕这小宫女时,小乐回过神来,赶紧就说道:“阿九哥?” 阿九的手掌顿在半空。 “你是谁?” “我叫小乐,是小扣子叫我来的!” 阿九瞬间就觉得不对。小扣子知道跟他之间的联系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按理来说他一定不会让别人代替他过来的,但是—— “小扣子出事了?” 一听到阿九立即就猜到,小乐的眼睛一红,都快哭了。 “小扣子被关起来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他让我给你送信,说是很急的消息。” 小乐说着,递过来一条手帕。 “这是我的手绢。” 而且,也是用她的胭脂写的字。为止,她那盒胭脂都没了,还赔上了一条手绢。 阿九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手绢,接了过来。 “你有没有办法救小扣子?我很怕他出事。”小乐边流着泪边说道。 “回去等着,自己别乱来。” 阿九打开看了一眼,脸色变了,立即就匆匆地抛下了这一句,然后翻过宫墙,飞快地回了缙王府。 明若邪接过了阿九送来的手绢。 一闻就闻到了一股脂粉香,打开看到上面歪歪斜斜的字,就认出来这是小扣子的字。 小扣子能够识字已经算他厉害了。 看清上面写的话,明若邪的脸色也是微一变。 第919章 想得倒很美 手绢上写着,“皇上晕倒,胡叫进去替皇上扒头发抓虫,夹出了一条很可怕的跟蚕一样大小的虫子,被我夹死了。孙大夫到来,正在医治皇上,不让任何人知道。” 上面写这么一句话,明若邪想起了自己之前无意中在皇上头上看到的东西,一推断就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是天凉时,那只虫子就会在头皮里,在头发里好生呆着,基本是不会怎么动,所以皇上还能撑一撑。 但是现在天气进入盛夏,天太热了,就是那样的虫子都呆不住,所以虫子在这段时间内是最为活跃的。 应该是虫子冒出来了,皇上的病加重了,虚弱了,所以晕倒了过去。 他应该在晕到之前是自己看到了摸到了,还是胡公公看到了虫子,所以不敢让别人知道,又没有人抓虫,胡公公不懂这些,便想叫一个机灵的小太监去替皇上抓虫。 这个人选就是小扣子。 虽然明若邪不明白,宫里是不是没有比小扣子更机灵聪明的小太监了,为什么最近胡公公有什么事都叫上小扣子? 但是现在事情就是,小扣子的确是找到了虫子,而且还想把它夹出来,结果把虫子给夹死了。 这样他才会被关起来的。而且,小扣子可能是觉得自己真的活不成了,这才找了另外一个可信的人,想着不管怎么说,临死前还是要送一个有意义的消息的。 还真别说,这个消息是个很大的消息了,也是个很惊人的消息。 现在是孙先篇在替皇上医治,但是,明若邪已经知道孙先篇的医术大概到什么程度了,她很肯定,孙先篇根本救不了皇上。 “阿九回去守着,先不可擅自行动。”明若邪说道。 阿九应了一声,赶紧离开了。 清松书院的事情,像是林奔和陈知秋那些学子虽然都已经不打算追究,也不想责指朱山长了,但是司空疾和明若邪却知道,背后的人应该本来也想着把朱山长从山长的这个位置上拉下来,应该不会就这样善罢干休。 就算没有学子们家里闹事,他们也会有别的动作的。 没有想到过了两天了还没有什么动静,明若邪摸着下巴想想,也知道应该是之前在后山的那个毒谷的主人有点悲惨,应该是没死也只剩下半条命,所以一时还来不及再有什么动作。 这倒是给她医治朱山长又争取了一些时间。 在城里,朱家也是有祖宅的。 为了方便明若邪医治,朱敏敏自是把朱山长带回了朱宅。 而她自己也没有回去,就留在朱宅照顾父亲。但陈老爷和陈夫人这两天也是动作不断,不是往朱家送礼送药材,就是想着去找朱敏敏说好话,想要把她哄回去。 陈楚风一开始不明白他们底是为了什么,等到陈夫人很是欣慰地看着他,对他说道,“我就知道我儿子一定会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的,皇上那是慧眼识英才,知道我儿是个当官的好料子!” 他这才知道,皇上竟然允了他当官。 他,一个富商之子,本来以为自己最后也就是继承家业,一辈子经商,谁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一个机会。 走上仕途? 而且还可能是四品? 正四品应该是有点难,但是—— 陈夫人在那里美滋滋地说道:“我儿,咱们哪怕是不想着从四品,来个五品官,那也已经是扬眉吐气光宗耀祖了。以后你爹肯定只认你这么一个继承人,我也可以不用那么担心他的那些小妾和外面的莺莺燕燕的,以前我可真是天天在担心,哪天别的女人肚皮里又爬出了一个陈家少爷来。” 陈夫人嫁给陈老爷之前,陈家虽然已经是巨富了,但也还坐不上京城首富的位置,是她带了丰厚的嫁妆过来,这么几十年来也手段很厉害地把持着陈家内宅,也管着陈老爷,逼着他多把心思放在经商上,不至于在外面给别的女人吹了什么枕边风,行差踏错。 而且她娘家也是足够给力,这么多年来算是多方帮衬,也才把陈家推上了京城首富这么个位置。 陈夫人这么多年来也不是没有什么烦恼的,她一直都在担心什么时候从别的女人肚子里爬出个陈家少爷,来跟她的儿子争夺陈家家产。 虽然陈楚风的本事不错,陈老爷一直对他也算是满意的,但是自从三年前陈楚风看上了朱敏敏之后,就经常跟陈老爷有意见出入的时候了,娶了朱敏敏,是陈楚风跟他们彻底叛逆的一个决定。 这两年半来,陈老爷也是渐渐对他意见更大,因为陈楚风的很多行事作风,开始跟他教导的不一样了。 在陈老爷看来,这个儿子是被朱敏敏勾住了,什么都是听朱敏敏的。 而且,陈老爷觉得,做生意就是要不择手段,什么招数都可以用上,要是太过妇人之仁,那就是愚蠢。 但是陈楚风却是处处仁慈,还说什么就是跟对手也要光明正大地打擂台。 这两年多来,陈老爷算是对他失望了。 陈夫人就很担心他真的想去找别的女人再生一个,或是几个,以后好有别的选择,把陈家交到别的儿子手上。 可要是陈楚风当上了五品官,陈老爷还能有别的选择? 那根本就是不可能。 就是以后外面真的有别的女人怀了陈老爷的种,她身为一大官员的母亲,还怕没有能力处理掉? 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楚风啊,你就好好地哄哄敏敏,不是正好缙王妃帮了清松书院那么大的忙?也等于是救了你岳父一命了,别一直就守着她爹,赶紧去缙王府多走动走动,先把你这件事情给落实下来。” 陈夫人一直哄着陈楚风。 朱敏敏把朱山长接回朱家之后,竟然真的就一直在家里守着朱山长,说什么要在身边侍疾。 所以说,那个女人真的就是蠢,什么事情都想不对。 这个时候侍什么疾啊? 朱山长不是已经算是好得差不多了吗?再说了,还有那么多下人呢,用得着她亲自守在身边?赶紧去跑缙王府啊。 这件事情,一天没有说定下来,一天没有圣旨下来,她的心就一天不能安定。 陈楚风觉得不敢置信。 “母亲,您还真觉得我能这么去当官?” 第922章 不能让他现在死 皇上脑袋里的虫子,就是这人面蛾的虫卵扎进去,在里面长大成虫。 人面蛾这种邪恶的东西其实也不好繁殖,要养出一只来都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心血,要让它产卵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蛾子产卵之后,母蛾就会冬眠,在深眠的过程中,会分泌出一种黏液,这种黏液就是蛾虫赖以活命和生长的食物。 母蛾和蛾虫这种奇特的联系谁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它们就是这样生息繁殖养育幼虫的。 在蛾虫没有结茧化成蛾之前,每三个月都得吃母蛾分泌出来的这种养料,否则就会死。 而只要有幼虫死去,母蛾就会苏醒。 母蛾一苏醒,就得去吸食自己幼虫的尸液,否则它也会死。 本来他们都计划得很好,珑贵人找到机会给皇上下了虫卵,等到虫子在他的脑袋里生长成熟,结茧化蛾,出来的那些茧丝就能把皇帝弄死,而且是渐渐严重的各种疾病,死了也查不出来。 这么一个周期,正好可以让那个男人准备安排好一切,皇上一死,宫中一乱,他就可以趁机坐上那个皇位。 这大贞天下就是他的了。 几乎可以不用一兵一卒。 本来这个时间也还可以,现在皇上死了,他比计划先一步逼宫上位就行,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去了清松山后山,受了一身重伤,差点把命丢在那里。 现在也还奄奄一息,未曾苏醒。 这个时候要是皇上死了对他们有什么作用?只是替太子做了嫁衣。 “小主?” 见珑贵人指甲都掐进了掌心里,神情有点狠戾,半天没有说话,跪着的侍卫心头有点瑟瑟,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 珑贵人这时才压制着怒气缓缓地吐了口气,松开了手。 “也罢,还不知道伤了他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道是谁烧了毒谷,他受了重伤,这个时候确实不宜让皇宫动-乱。” 珑贵人这话几乎是夹着恨意说出来的。 但是,听到她能够这么说,侍卫就知道她是冷静下来了,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过,共三条蛾虫,现在是死了一条,要是三条都直接被弄死了,那我也阻止不了皇帝去死。”珑贵人又看了那人面蛾一眼。 三条蛾虫全死了的话,皇上也救不了了。 “还请小主出面。”侍卫低头说道。 珑贵人本来是想要皇上的命的了,但是现在似乎还得让她出面去救皇上。 “。。。。罢了,我就走一趟。” 珑贵人咬了咬牙,似乎做出这个决定对于她来说十分痛苦。 她不知道多希望皇上去死,结果现在却还是得去救他。 “那奴才把这具尸体处理了。” “嗯。” 侍卫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站了起来,去把地上已经冷了的小宫女的尸体拎了起来,跃出窗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珑贵人拿出了一个小小的琉璃盒,打开,凑近了那只人面蛾,嘴里发出了一声极为短促的轻哨,那只人面蛾便飞进了琉璃盒里,一动不动。 啪地一下,珑贵人轻轻合上那只盒子,然后小心地放进了袖袋中,走了出去。 外面栏下,垂手站着两个宫女,看到她出来,两人赶紧福了一福,“小主可要用晚膳?” 问了这话,她们飞快地看了一眼珑贵人后面,奇怪着小环怎么没有跟出来。 小环不是一下午都在里面侍候着珑贵人的吗? 珑贵人抬眸扫了她们一眼,淡淡说道:“去御书房。” 两名宫女讶然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应了一声,“是。” 珑贵人可是一向不出这宫殿的,更从来没有主动要去求见皇上,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她竟然要去御书房? 可是,她们是服侍着珑贵人的,自然也知道珑贵人虽然很久没有被皇上宠幸召见,但也绝对不算是失宠,别的贵人们更是从来不敢到这里来招惹她,所以,也许珑贵人真的能进御书房见皇上? 两名宫女也是欢喜的。 虽然她们觉得珑贵人不算失宠,但是长久没有沐君恩,这里也实在是太过冷静了,而且珑贵人又没有子嗣,多少还是让人担忧前路。她们一直跟在她身边,也有些忐忑啊。 现在珑贵人主动要去见皇上了,也许能有什么转机? 珑贵人出了她幽居的宫殿往御书房而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天香殿。 而皇后也带着人正往御书房而去。 这个时候的司空疾也携着明若邪入了宫。 本来宫门很快要落栓,他是进不得的,但是明若邪似笑似笑的目光一扫过去,还当真没人敢拦。 谁不知道,皇上都有些怵了缙王妃啊? 本来是说要先派人进去通报的,但是司空疾一句:让本王在这里等得累晕过去,你们担当得起? 当下就让侍卫不敢再拦。 明若邪边走边取笑他,“你倒是把病娇这层身份利用到极致。” “反正有若若在,怕什么?”司空疾牵着她柔若无骨的手,根本不去看遇到的那些宫人惊讶的目光,任他们行着礼,他视若无睹地牵着明若邪往御书房而去。 这个点,本来皇上应该是在他的寝宫的,但是他们既然已经得了消息,皇上是在御书房,又怎么还会浪费那点时间往寝宫跑。 有人已经匆匆去找太后和皇后,还有去东宫找太子的,要跟他们报告,缙王突然携缙王妃去御书房了。 谁知道他们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自从洛芷离开之后,太后也是病得整个人不知天日时辰,每天晕沉沉的,她总是觉得自己应该在限将至了。 宫人也都有那么一点儿心理准备,只能一个个地绷着一颗心细细侍候着。 太后第一天知道明若邪参加了那什么医术比试,之后就晕沉沉都想不起来这事,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的,突然精神好了些,人也算是比较清醒了,正让人去找皇上呢。 “让那孙神医过来给哀家看诊。皇上的孝心哪里去了?那孙神医不是来了好些日子,那什么比试,也赢了?怎么不让他过来给哀家治病?”太后有气无力地说道。 “太后,那医术比试,是缙王妃赢了。”有嬷嬷小心翼翼地回答。 第923章 不要醒来了 太后身边的桂嬷嬷被处死了之后,太后受到的打击挺大的,之后真的就一直精神不好。 但是现在她一醒过来,好像是把这件事情给抛开了。 “她?”太后一听到缙王妃三个字顿时一振,“她赢了?那快去叫她来给哀家治病,治不好就剥了她的妃位,让她滚出大贞去!” 众宫人不由一默。 太后只怕是不清楚现在缙王妃的影响力? 皇上都恩准缙王府设立府兵了。 “太后,缙王携缙王妃进宫了,正往御书房去。”有人来报。 太后眼睛一亮,“正好,来,来人,抬着软轿,送哀家过去。” 她方才做了一个梦,梦见大贞征服了澜国,征服了夏图,澜帝和夏图陛下都亲自带着贡品来到了她面前,对她恭敬有礼,澜国的那个莲王,还毕恭毕敬地献上了一颗丹药。 他说,那是从王母娘娘那里偷来的,她吃了之后就会百病全消,长命百岁。 所以,她这就醒了过来。 醒来了之后又听说缙王妃赢了医术比试,缙王妃不就是莲王的女儿吗?那这等于是合了她的梦境啊,莲王暂不能来,他的女儿治好她,也是一样的! 太后这会儿觉得那个梦是有迹可循。 东宫,太子被禁足禁得都快疯了,闲着没事干便只能是逮着太子妃不停地造人。但是太子妃冯娇也已经让他有些腻味,所以他时不时也会沾染几个小宫女。 这会儿,他正看中了一个新来的小宫女,那小宫女方才十三四岁,青葱细芽似的,看着就鲜灵水润。 太子身子热了起来,悄悄走近过去,一把就将那小宫女抱得个结结实实。 “扫什么地啊,陪本宫去玩玩,本宫回头让太子妃给你派个轻省的活。。。。” 那小宫女吓得脸都白了,手中的扫帚掉在地上。 她进东宫也听说了,太子最近关得有火,不仅天天和太子妃耍,还时常会宠幸宫女,被他看上的,几乎没有一个能够逃得过。 虽然有些宫女就是一心想着攀枝头,跟太子有了肌肤之亲不代表就能够当个有地位的侍妾,但万一呢?万一太子就是特别钟爱迷恋她了呢? 侧妃是当不上的,可等太子登了基成了皇上,以后她们就是嫔妃了,怎么说也是这后宫里的小主。 跟当宫女比,那绝对就能算是飞上枝头当凤凰。 可这个小宫女不是这种人啊。 她不想委身太子。 “殿下饶了奴婢,殿下,奴婢才十三岁。。。。”小宫女瑟瑟发抖,眼里透出了恐惧,怕得一句话都说不全。 入宫之前,她也是个家风清正的良家女,她祖父和她父亲都不许家中女去当妾的,哪怕是当太子的妾也不行。 “十三岁岂不是正好?让我闻闻,”太子凑到了她的颈窝处,深深地吸了一口,一脸迷醉,“小姑娘的味道就是香。” 小宫女真的快晕过去了,太子这样让她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殿下!” 一名影卫倏然闪出。 太子动作一顿,转头看他。 “何事?”问着这句话,他还是紧紧地搂着那小宫女不松手。 影卫抬头看了那小宫女一眼,有些犹豫。 “说。”太子根本不以为意。 这是东宫的小宫女,马上也要成为他身下的人,也等于是他手掌里的一只小蝼蚁,难道还怕她说出去不成? 影卫这才重又低头,说道:“孙先篇半个时辰之前进了宫,如今在御书房许久不曾出来,皇后娘娘已经往御书房去了,命奴才来给殿下传信。。。。” 太子也倏地意识到是出了什么大事,“母后是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觉得,皇上可能出事了。” 小宫女脸色本来就苍白了,听到了这几句话后更是完全没了血色,嘴唇都在颤抖。 这些哪里是她能够听的? 但是这个时候她也不敢挣开不敢逃跑,只得在太子怀里抖得跟只小白-兔一般。 太子眼睛微微一眯。 之前皇上就一直病着,有很长一段时间也是不上朝不见任何人,可多少还是能传出声音,偶尔还能召几个重臣进去说说话。 太子本来也曾以为皇上熬不过去,他是一直在等着的。谁知道皇上又好了。 这段时间,还一直在给缙王和缙王妃撑腰。 还把他关了禁闭。他是东宫太子,他也要脸面的,他一再被罚被斥责,那些重臣们也会觉得他窝囊无用,到时候又怎么会愿意站在他这一边? 这一次,父皇又病倒了? “胡公公也在御书房里吗?”太子的声音缓了下来,之前看到了小宫女冒起来的那点火也暂时被他压了些许。 “是,胡公公出来让人去天香殿叫了一个小太监进御书房,不知道是做什么,没多一会,那小太监就被押下去了,如今,御书房里除了皇上,应该就只有孙先篇和胡公公在。” “那个小太监被押到了哪里?” “冷宫旁边的偏殿。” 太子彻底冷静了下来,“派人去问清楚,问完之后,看看是要将他带过来,还是。。。。” 他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也恰好松开了小宫女。 小宫女看到了他的手势,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浑身发软,站都站不稳了,一下子摔坐在地上。 她这是听到了什么。。。。 太子只是冷眼瞥了她一下,“速去。” “是。” 太子望了望天空,此时暮色已临,天际一片彤云,红红的,好不漂亮。 他缓缓握起拳。 这一次是个机会。 父皇既然又病倒了,那就不要再醒过来了。 他都已经二十几,这江山该交给他了。 太子当了这么多年,总该让别人改口称皇上万岁了。 “来人!”太子瞬间气概十足,“去御书房!” 母后都去了,这一次不管父皇能不能醒来,他们都要让他把位子让出来! 反正他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太子带着人出了东宫,临行之前,还是让太子妃找了个嬷嬷把那小宫女看管好。 太子妃冯娇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这段时间太子一直在东宫乱来她也是知道的,便猜测太子是看中了这个小宫女,现在要去忙正事了,还担心回来见不到这小丫头,登时气得冲到了小宫女面前,扬起手就狠狠地扇了她一个巴掌。 “把这勾引殿下的贱婢送到写秋园去!”她咬牙切齿说道。 第924章 太子妃饶命 “太子妃饶命!” 小宫女哭叫了起来。 进宫之后,宫里的老人会悄摸摸地交代她们,晚里就不要到写秋园去了。 写秋园是离太监所最近的一个幽静园子,那个地方—— 好些太监会在那里和相好的宫女乱来。 那些被去了子孙根的太监也是难免会有按捺不住心里邪火的时候,如果有落单的、没有什么依靠的宫女去了那里,也极有可能会被他们拖到暗处。 真正做些什么实事不太可能,但是全身清白自是保不住的了,那些人可能还会有些瘆人的手段。这么些年来,也不是没有可怜的小宫女被搓磨死在那里的。 写秋园这么一个优美的名字,对于这些宫女来说,却是可怕的符号。 现在听到太子妃竟然要把她送到那里去,这眼看着又将夜了,小宫女只觉得天都坍塌了。 她拼命挣扎着哭叫着求饶,但又哪里是那些身强体壮的嬷嬷的对手?很快就被灌了药,拖到了写秋园,丢了进去。 太子妃灌的这药就是让她全身无力,就连喊叫都叫不出来,被丢在地上也站不起来,现在就跟一只小羔羊一样等着悲惨的后果。 小宫女心里恐惧无助,只觉得世上黑暗可怕得让她的心都要被撕碎了一样,她连大声哭喊都不能,只能小声啜泣着,拼着命地想要努力往外爬。 这里少有人来,有人来也是做那些罪恶苟且之事,所以地上厚厚的落叶也从未有人打扫。 小宫女眼睛都快哭肿了,但是她心里有一股气,只想着要死也得清清白白去死,哪怕是爬出这写秋园,到外头去投了井都好过在这里遇上那些歪了心的太监,真的被糟蹋了。 但是没有人听见小宫女心中的祈祷,有一个尖脸的太监正好背着手走进了写秋园。 这个太监有一个老相好,却正好是太子妃那边的嬷嬷,嬷嬷三十来岁,已经和他相好了十来年了。 他们正好是这个时候约好了在这里幽会一会,一进来,太监就看到了地上爬着的一个小宫女,他的眼睛一亮,立即就快步走了过去,一脚就踩在了小宫女的背上。 “这不是小初吗?” 太监眼睛一亮。这个小初虽然才十三,刚入宫三个月,但是生得很是秀丽清新,他见过几次,也早已经心痒痒了。 能被丢到这写秋园里来的宫女,一般就是无依无靠或是得罪了贵人或是有些权的嬷嬷姑姑的。反正丢进来就随他们玩了。 “救、救我。。。。” “救你?我会好好地疼你的,瞧这细皮嫩-肉的,哥哥先给你解-衣衫检查看看有没有蚂蚁钻进去了好不好?” 太监色眯眯地笑着,左右看了看,然后就蹲了下去,将她翻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拉扯她的腰带。 小宫女绝望了。 就在这时,厚厚地那层落叶里钻出来一只蝎子。 蝎子爬上了小宫女的头顶,就趴在她的头顶那一朵珠花上,一动不动了。 一开始那个太监还没有看到这只蝎子,因为毕竟天色已经暗了,他一门心思都已经在小宫女的身上,并没有发现。 只是在他的手刚刚扯开了小宫女的衣裳时,撕拉一声,立即又惊动了那只蝎子,它瞬间又动了,往前一跃,一下子就到了那太监的手背上,狠狠地蛰了一下。 在这只蝎子跳过来的时候,太监就已经发现了,但是他的动作还是晚了一点,在他要将它甩掉之前,已经被蜇了一下。 “嘶!” 太监手背一痛,立即就跳了起来,下意识地退开了几步。 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被剧毒的蝎子咬了,退开只是担心这个地方还有别的蝎子。 但是还没等他惊魂定下,就已经觉得眼睛一阵模糊,头也晕了起来,身形晃了晃,很快就扑通一声摔了下去。 那小宫女刚才已经觉得自己到了人生最黑暗绝望的一刻,她都已经想着要咬舌自尽了,竟不料出现了这样的转机。 那只蝎子咬过一人之后就趴在落叶上不动了。 而已经快走到了御书房的明若邪此刻心神一动,站住了。 “若若怎么了?可是走累了?” 她一站住,司空疾也跟着她停下了脚步。 明若邪是左手被他牵着,右手在身侧手指轻轻动了动,几颗红色荧光飞了出去。 “没事,走。” 他们继续往御书房而去。 这个时候宫人们已经开始点起宫灯来。有看到他们的,都惊讶然后赶紧行礼。 “见过缙王,缙王妃。” 这个时辰,缙王和缙王妃怎么还能入宫? 可是一想到皇上这段时间对于他们的荣宠,这些宫人们只是讶异,并没有多说什么。 宫里四处华美,宫人们各施其职,一切看似宁静,谁也没有想到,这会儿有多少人在赶往御书房。 最先到了御书房的,却是梅妃。 梅妃一到,也被守在白玉阶下的御林军给拦下了。 “胡公公之前到天香殿借了一奴才,过了这许久了,那奴才还不曾回去,我来问问皇上是不是需要什么,不行?” 御林军还没有开口,皇后的声音传了过来,“梅妃是觉得皇上手下无人,还得跟天香殿借个奴才?你那个奴才有什么特别不成?” 梅妃心里一跳,没有想到皇后也来了。 其实皇上这边的事情她是真的不知道,但是小扣子被带走的时候她自己感觉有些不对,就一直留意着,结果过了那么久都没有见到小扣子回去,这才过来问问的。 皇后又怎么会过来? 皇上可是有令,平时没有什么重要事务,不得随意到御书房这边来。 后妃在门上对上了,御书房里,这个时候却是气压极低。 胡公公早就已经掌上了灯,可是,这样的灯光,还是不能让孙先篇看得足够清楚。 他已经在皇上龙榻旁呆半个时辰了。 一开始他是以为皇上头上的那条虫子已经被小扣子夹死,现在只要先保住皇上的命,所以拿了银针以固命守元的方法给皇上扎了针。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竟然发现,皇上的头发里,又有一条虫子钻了出来! 孙先篇整个人都不好了。 皇上的脑袋里,不止一条虫子! 那到底有几条? 第925章 偷来的捕虫草 这一条虫子在钻出来的时候,胡公公也瞧见了! 就胡公公那样的晕花老眼,竟然也看见了。 他当下就被骇得往后退了一步,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差点儿没能爬起来。 “孙,孙神医,到底有几条虫?”胡公公的声音都在颤抖。 本来以为就一条,小扣子找到并且夹死了,现在是救治皇上,保住皇上性命,谁知道还有? “孙某也不能确定!” 孙先篇这会儿手指也在颤抖,刚给皇上施的针法也是相当耗神的,现在他手指都累得不行。 “你都不能确定?不能确定那也要把虫子找到取出来啊,孙神医,之前你不是跟皇上说了,你能治吗?” 胡公公惊疑不定地看着孙先篇,他之前就是说自己能治,所以跟皇上谈起条件来的,不是吗? 现在到底是能不能治啊? 他是不是要使人去请缙王妃? 可是,缙王妃是澜国的郡主,哪怕她医术过人,这种特殊又微妙的时刻,也不好由他这么一个老奴才来做主。 要不,此事得禀报皇后? 太后? 皇上之前可是说病倒也不能让别人知道的,这别人,除了他,其他人都包括在里面。 所以胡公公也不敢去找皇后和太后啊。 他现在都觉得腿软了。 那龙影卫就只是守着,也不能做什么事,只是防着外人外力伤了皇上,治疗和要不要通知什么人,他们也是没有任何资格的。 眼看着天色都暗了下来,皇上今天似乎还翻了玉贵人的牌子? 胡公公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手脚都是冰凉的,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这么一个多时辰了,他也是一口水未喝,一口点心未吃,现在整个人晕沉沉的,年纪太大了,遇到这种事情他的身体都要先撑不住了。 “谁说我不会治?” 孙先篇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原先是有几分把握的,因为他一直就以为皇上脑袋上只有一条虫子。 当时他也曾经与郭百晓呆过几天,郭百晓那老东西,什么都藏着掖着,但是却说起了他种出来的一种捕虫草。 这种捕虫草是他用山林里的一种捕虫草和食人花给扦插变株出来的,有毒,还不惧别的毒,常年开一种像是铃兰一样形状的花,那花要是碰到毒虫飞蚁小蜘蛛之类的活物接近,就会喷出一种蛛丝一样的东西,将虫子黏住,然后再收缩,收进花里,直接缠死,慢慢再消化掉。 他当年就偷了郭百晓一株捕虫草,本来以为郭百晓不知道的,因为当时郭百晓在夏图那边的药园里种了那么多的药草毒草,就挖了一小株,两指大那么一小株,他以为不会被发现,没想到郭百晓那个死老头,那么大一片药园,少了一小株毒草竟然都能看得出来。 而且还非要找他对质,王爷替他撑腰,暗地里直接烧光了那一片药园。 本以为郭百晓还会在夏图另找地方重种药草毒草,他们都安排好了一切,在他重种毒草的过程派人偷学,没有想到,自那次之后郭百晓就不知所踪了,在夏图找了多年都没找到。 好在那株捕虫草还一直活着。 这东西他种不出来,仅剩这株要好好保护,本来就想着等最恰当的时机再拿出来用的,现在看来也只能拿出来替大贞皇上捕虫了。 胡公公看着孙先篇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巴掌大的藤编篓,拿走上一截,露出了一株小小墨绿色的植物来,看起来也无甚特别,就是一茎二叶,上面开了一朵暗红色的花。 只是墨绿和暗红两种颜色凑在一起,还是与一般的鲜艳花株不太一样。 胡公公好不容易爬了起来,提起了一点希望,看着孙先篇的动手。 孙先篇端出那一小株花的时候是小心翼翼的,种着花的是一个小瓶子,带着一根长长的柄,他执着那柄,手根本就不敢离花太近。 他端着那花,又让拿了一根长笔管,用笔管挑开了皇上的头发,然后把那花凑近过去。 “孙神医,这花不会伤到皇上?”胡公公颤抖着声音问道。刚才还觉得这花无甚特别,但是现在看到孙先篇拿着它这么用,他又觉得这花有些诡异了。 “不会,这捕虫草,只会抓捕细小的活物。”孙先篇也是屏着气。 笔管一边换着位置拨开皇上的头发,另一手一边小心地移动着那花。 突然,那朵本来还有些垂头的花似乎是动了一动,抬得高一些了,就跟活的似的。 胡公公差点儿惊叫出声。 这花,这花怎么还会动? “孙神医?” “虫子在这里。”孙先篇深吸了口气,手不动了,握着那长柄的手心都渗出了汗来。 这皇上的太阳穴附近,虫子就在这里?不会真的还要往里钻? 现在看皇上的脸色,已经是苍白中隐隐地透出一股灰了,孙先篇的心也一直在往下沉。 现在他骑虎难下,不救大贞皇帝也得救,除非他能跑得掉。 “在哪?”胡公公没看到那虫子。 孙先篇又小心地动了动笔管,拨开了一片头发—— 咻。 一条虫子钻了出来! 就在这时,那朵花的中间喷出了一片水气一样的东西,看着像网状,瞬间就黏住了那条虫子的头。 “啊!” 胡公公实在是忍不住,叫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外面皇后和梅妃听到了。 皇后脸色大变,立即就朝着御书房的门冲去。 “皇后!”御林军也是变了脸色,伸手就来拦。 “给本宫押住他们!”皇后一声厉喝,她带来的侍卫也瞬间就拦住了御林军,双方一下子打了起来。 梅妃愣了一下,看向已经看到门边的皇后,立即也提起裙摆也挤了过去,同时对她带来的人下令:“护驾!” 护驾,护的什么驾? 但是反正这个时候喊出这一句就是对的。 她的人也加入了战局,梅妃更是赶到了门口。 皇后毫不犹豫抬手拍门,“皇上!皇上您怎么样?” 门从里面锁了。 “胡公公你还不开门让本宫进去!”皇后大声喝道。 里面,孙先篇被皇后这动静惊得手一抖。那花已经猛一收缩,张大花瓣,如同一张嘴,那黏丝缠住了虫子一截,将它往花的心里拖。 第926章 是不是要逼宫 但是因为孙先篇刚才的手一抖,已经在花丝拖动虫子前一秒移动了一下那朵花,给那条虫子争取到了多一秒的时间,就在这一瞬间,那条本来已经钻出来一半的虫子倏地又往皇上的头皮里缩回去。 可它的头的确是已经被花丝黏住了的,这么猛地一缩回去,竟然是把那花丝也往皇上的头皮里拖进去一小截。 孙先篇只是吓了那一跳,他的反应已经算是很快了,立即就稳住了手,但是错一秒便是不一样的情形,看到那虫子缩了回去,竟然还把花丝也带着拖进去了一小截,他的脸色骇然一变。 “不好!” 胡公公本来就已经被门外的皇后吓到了,现在又听到了孙先篇这一句,顿时又觉得双腿一软,差点儿没再次摔坐到地上去。 “孙、孙神医?” “不好”这两个字,这种时间可不能乱说的啊。 怎么就不好了? 他在救的可是皇帝!怎么能随便就说出不好二字?把他的心脏都要吓得不好了。 “这这这,”孙先篇眼珠都要突出来了,“虫子和捕虫草现在成对峙了。。。。” 他的手都在颤抖。 因为他能够感觉到捕虫草的花朵在咕唧咕唧收缩,在拼命地收着花丝,想要把那条虫子拖出来。 而那条虫子的头已经是被黏丝给紧紧地缠住的,却是在拼命地再往里缩回去,想要挣脱开这束缚。 “胡公公!皇上可在里面?再不开门,本宫可要怀疑你是不是在对皇上不利!”门口又传来了皇上的厉声斥喝。 砰砰砰地又是一阵用力的拍门声,梅妃的声音又传了进来,“皇上,皇上您说句话呀!” 除了她们的声音,还有打斗声。 胡公公的额头冷汗涔涔地落。 这事要闹得不可收拾了。 “这怎么办?” 皇上是绝对出不了声的。 而眼下,连让她们进来看一眼,假装皇上是睡着了都不成,因为孙先篇现在手都不能放,胡公公可是清楚地看到那花被一股力量正拉得快被扯掉了一样,花枝都绷弯了。 要是开门,让人看到这一幕,只要皇后再弄点什么动作,皇上还能治?皇上还能活? 太子要是在这个时候与皇后合力来夺位,大贞可真的是要变天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病,要不然还能直接开门说皇上病了,请御医过来。 就是那样,皇后和太子应该都还不敢动手。 现在是连请御医都不行的啊。 要是让人看到皇上现在这情形,那真是的是要完蛋了,他是皇上身边的老奴才,侍候皇上侍候到他头上都长虫子了,那皇后和太子应该会先把他拖下去砍了! “龙、龙影卫大人,现在怎么办?”胡公公见孙先篇手都在颤抖着,死死盯着那花,根本就顾不上回答他,又无助地看向了守在帐外的龙影卫。 那两名龙影卫对视了一眼,“我们不会医治。” 他们是管不了此事的啊。 胡公公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发凉了。 偏偏这个时候门外的打斗声更响亮,连刀剑声都响了起来。 “孙神医,先收了这花,我得先让皇后-进来,再请御医!”胡公公觉得自己根本就拦不住。 到底是怎么走漏了风声? 孙先篇都是皇上的亲信去带进来的,根本就不是直接走宫门,本以为不会引起注意,谁知道皇后和梅妃竟都来了。 梅妃难道真是为了小扣子而来?可让人去把小扣子叫来,是用的他的名头啊,他一个总管太监,去叫个小奴才,还能惊动了梅妃? 都打起来了啊。 “你以为这是什么?说收就能收的吗?” 孙先篇这会儿也是满额头的冷汗,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已经丢下了左手的笔管,两只手都在抓着那带着长柄的小花盆,绷紧了,不让那花被扯过去。 但是偏偏还不能够用蛮力,这是需要一种巧劲的,因为他不能用力扯,否则,那条虫子扯不出来,反而是把花给扯断了,或是把那花丝扯断了,那就要完蛋! “要是花丝断了,那虫子受此一惊,拼命地带着半截花丝往皇上脑袋深处钻,那花丝可是带着毒性和厉害的黏性的,进了皇上的脑袋里,那。。。。” 那皇上还能活吗? 皇上不仅活不了,而且这责任还有可能得甩到他头上来! 毕竟是他拿出来的这捕虫草,皇上脑袋里的虫子都不知道养多久了,他没死,结果拿出了这捕虫草来,皇上就死了,那算不算是他杀了皇上? 大贞现在虽是弱国,但一个谋害皇帝的罪名他也是万万担不起的啊! 胡公公听到他的话也傻眼了。 而这个时候偏偏他又听到了太子的声音。 “父皇!父皇您在里面吗?儿臣有要事禀报!” 太子也来了! 孙先篇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而他还能够感觉到那虫子没死,受了惊还在拼命往里缩,花丝拉得紧紧得,绷直了,把那朵花也拉低了头,花枝都弯了。 他的心怦怦怦地跳得比打战鼓还响还紧张。完了完了完了。 现在孙先篇的脑子里嗡嗡地也听不太清楚外面说的什么,他现在只怕这花丝被扯断了啊! “你先出去应付!” 他只能白着脸说了一句。 胡公公腿虚软着,朝门走去。 这个时候太子带来的侍卫和皇后那边带来的人已经占了上风,把守着御书房的御林军给打得节节败退。 “太子殿下!皇后娘娘!你们这是要强闯御书房吗?”一个头领怒喝一句,手里长枪朝着一侍卫刺了过去,但是侧边却有一剑刺了过来,他避不过,被正正刺中了,顿时身体一僵,只看到血流了下来。 见了血。 今天御书房这里不仅是刀光剑影,竟然还见了血。 他们是真的要造反吗? 梅妃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一个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杀人了!” 皇后和太子这真的是要逼宫吗?这么突然? 梅妃心脏都要跳出来。 皇后和太子则是交换了一个眼色。 不对劲,反正是很不对劲! 这都已经是夜幕降临了,皇上怎么可能还一直呆在御书房里,而且外面这么大的动静,他还是一声不吭? 御书房里有灯光! 第927章 撞晕皇后 他们平时就一直派人盯着的,一下午都不见皇上离开,现在一定还在里面。 皇上在里面,为什么不出声? 就算是病倒了,也该请御医过来。 胡公公也该派人往太后和皇上那边传一声,免得她们担心皇上。 病得严重了,那至少也可以光明正大让人去请孙先篇入宫。 可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情况,皇上一声不吭,胡公公竟然也紧闭着大门不敢出来,没人传御医,只之前喊了个小太监进去,没一会就把他关押起来了。 从头到尾都不对劲。 皇上之前本来就已经病了那么长的时间的,就算是这段时间有些好转,但未必不会像太后一样,就是吃了洛芷的那些猛药,一时看着是好转,实际上内里伤得更厉害。然后现在凶猛复发,救不活了。 可皇上就是真的驾崩,胡公公一个老奴才,还敢守着门不让他们知道? 这其中,绝对很不正常。 “皇儿,你父皇不知道出了何事,你快些进去护驾!”皇后眸光寒凉,对太子说道。 太子领会了她的意思,立即抬腿,猛地就朝御书房门踹去。 虽然,他其实还没有准备好要夺这江山。 但是,准备了一半也应该有的,哪怕是还没有完全准备好,机会到来的时候也应该赶紧抓住,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父皇要是这个时候真的出了事,他还能等? 正好小六他们都不在宫里,他身为东宫太子,当然是得抓住这个最有利的条件!否则,真等到明天,小六进宫来了,他就会失去先机的。 太子是真的一直觉得,他的对手就是司空疾。要是他不抓住这个机会,一定会败给司空疾的。 那门,被他这么用力一踹,震荡了一下,还没有被踹开。 “来人!帮本宫撞开这扇门!”太子厉喝了一声。 门前,灯光暗影里,侍卫们打成了一片,地上已经倒下了几人,血腥味也弥漫了出来。 有两道黑影飞掠过来,落在太子身边。 这是太子身边养着的影卫,轻易也不现身。 但是现在,太子把他们叫出来了。 两人齐齐抬腿,要猛地踹开御书房的门。 就在此时,司空疾和明若邪终于赶到,看到了御书房门口的情形,两人心头都是一跳,对视了一眼,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时间让他们商量要如何是好,但是二人之间却是异常默契,明若邪快步就朝着那边奔了过去,一边大声叫了起来。 “有刺客!!!来人啊!护驾!” 她的声音响亮,一时间几乎是盖过了这里所有的动静,让所有人动作都是一滞,而在她叫起来的同时,司空疾已经快步避到了柱子后面,再一转,足尖一点,人就跃到了屋顶,压下了身形,从怀里摸出了蒙面巾来,将脸蒙住了。 太子身边那两个影卫抬起的脚竟然也顿住了。 明若邪在跑过来的时候右手就在旁边的朱红柱子上抹过。 所有的小东西们,速来!大场面,来杀人! 凶残利落的指令,瞬间就传彻出去。 首先接到命令的,就是这边边角角里的老鼠蚂蚁虫子蚯蚓蜈蚣蜘蛛。 皇宫内苑,皇上所在的御书房范围,平时这些东西基本都会有宫人驱赶清除,也会洒些药,基本是接近不得的。 人气足,龙气足,这些东西一般也不会接近御书房。 但是这么大的宫殿,总有土,总有花丛暗沟,总有些砖缝瓦洞,要说完全没有这些东西那根本不可能。 只不过是正常来说这些东西不会往有人的地方凑罢了,但是现在得了指令可就不一样了。 一时间,这些小东西都速度奇快地钻了出来,往这边爬,往这边飞来。 那些离得较远些在打斗着的侍卫首当其冲,突然就觉得树上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落进了衣领里,然后在脖子胸口蜇。 还挺痛。 “什么东西!” 他跳了起来,对方一喜,以为是个时机,正要一长枪刺过去,有什么东西啪地就扑到了他眼睛,带着小翅膀的扇动,让他猛地紧紧闭上眼睛。“什么东西?” 本来打得难分难解的侍卫和御林军们很快就都乱了,身上,耳边,头顶,衣服里,脚下,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又钻又咬又痒的,哪里还打得下去? 他们都叫着跳了起来,纷纷在自己身上拍打着。 而就在这时,明若邪已经冲到了御书房门口,她一抬脚就朝着皇后屁股踢了过去。 谁让皇后离她这方向最近? “啊!” 皇后还没反应过来,被一股力气踢得尖叫着就朝前面扑过去。 在她那边的正是梅妃,梅妃下意识想避,但她的反应却没有那么快,瞬间就已经被皇后扑到,与她一起重重地摔了下去。 咚。 梅妃怎么回事都不知道,直接摔晕了过去。 皇后又惊又怒又懵,刚要爬起来,一只脚直接就从她背上踩了过去,背上的人再次飞起一脚,踢向了太子。 太子惊怒,“明若邪!!!” 明若邪在昏暗光影里睁大了眼睛,这种情景下竟然还能看出她满脸无辜和惊慌,她飞快地叫着:“啊啊啊是太子啊!我没看清楚,来不及收脚了太子你快闪啊!” 太子眼珠都要突出来,惊怒万分:敢情这是才看清楚是谁?! 砰! 明若邪那一脚,直接就踢中了他的胸口。 太子一阵气血翻涌,眼睛都翻了白。 而被明若邪垫了脚的皇后又扑了下去,只觉得背上那脚尖似是用劲一辗,痛得她一口气都没能上来,也晕了过去。 “放肆!拿下她!” 太子急怒,立即喝了一句。 本来已经快到门后的胡公公听到了明若邪的声音,脚步就更软了,差点儿没摔坐下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缙王妃来了? 那两个影卫得了太子之令就要朝明若邪抓来,但是两小股劲风扑面而来,咚咚两声几乎快重叠在一声,两人额头被什么击中,直接就往后仰头倒了下去。 太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一下他是没有看到明若邪动手的,所以应该不是她,但是谁出手?竟然瞬间就击倒了他的两名影卫! “谁?” 第928章 率兵踏平你东宫 明若邪已经从皇后背上跳了下来。 一闪身,就挡在了那御书房门口。 宫里处处宫灯已经点上,但是这御书房外,却因为胡公公一下午都没出来,皇上也没露面,之前又让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所以正好是此处的宫灯未曾点亮。 要说有光亮,也是御书房里透出来的灯光,还有淡淡月色。 所以这边是比宫里的其他地方要暗一些的。 太子只觉得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 他是不是已经快要成功了吗? 他有一股很强的直觉,刚才他要是真的踢开御书房的门,这江山这龙椅他是真的可以坐上去的了。 但就差这么一点儿功夫! 就出现了一个明若邪! 谁能想,只是一个明若邪来了,就让他败了北,皇后都敢踢倒! “是谁?给本宫滚出来!” 太子怒声吼着,同时疾步欺近明若邪,伸手就要来掐她的咽喉,“明若邪你找死!” 明若邪手一扬,三根长针夹在指间,借着屋里灯光,正好让太子看得清清楚楚。 “太子殿下,你想干嘛?在御书房门前你想杀了本郡主?本郡主让父王率兵踏平你东宫!” 明若邪挑眉。 太子看着她手里银针,心一寒,竟然真的猛然缩回手。 他想起了明若邪的医术。 就她那百通针,是不是可以扎准他的穴道? 明若邪此女还邪门得很,他竟然真的怵了一下。再听到她嚣张的话,他只觉得火都要烧到头顶去。 这个时候,站在他大贞的土地上,又拿澜国来压他! 还专指率兵踏平他的东宫。 明若邪这个女人,当真是让他牙痒痒到想吐血。 明若邪背贴着御书房门,手里扬着长针,竟然还笑了笑。 “太子你是不是想弑君夺位?” “让开!父皇在御书房里半天不曾出来,喊了也没有出声,本宫只是担心他!”太子看着自己的那两名影卫是好不容易晕乎乎地爬起来,心里更是惊怒万分。 刚才到底是谁偷袭了他们? 这里还有高手? 莫非是父皇的龙影卫? 一想到龙影卫,太子的心里也有点犯怵,所以现在只能喊出些冠冕堂皇的话来,让他的行动合理些。 “你们担心皇上,然后在这里打打杀杀准备冲进去?”明若邪呵了一声,还垂头看了地上晕迷的皇后和梅妃。 “万一父皇是被贼人所挟持,本宫是为救驾!”太子眼神如淬了毒,“这个时辰你竟然出现在宫里,也是十分可疑!” “疑你祖宗啊。”明若邪一句就怼了回去,“我要是想做什么,一个人手无寸铁地就来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有那么傻?” 说完了这句话,她自己瞥了手指间夹的的三支银针,“好,也不算是手无寸铁,好歹还有针。” 太子被她气得不行,朝着庭前望去,却见他的侍卫几乎全都被押下了,四面八方有御林军冲了过来,他们竟然不抵抗也不跑还在庭中上窜下跳,“啊啊啊有东西咬我!” “背上好痛!” “蚂蚁钻到我裤-裆里去了,啊啊啊!” “痒死了。。。。” 那些御林军们都跑了过来,本来以为会有一场恶战来着,哪里想到这些侍卫都跟中了邪似的,一直在那里鬼哭狼嚎上窜下跳的。 光线太暗,他们也看不到什么,好像还有什么飞虫之类的不时地在眼睛前飞来飞去,让他们也都不敢大睁着眼睛,免得飞了小虫子进去。 但是时不时还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一颗小石子,奇准无比,一颗就能射晕一个人。 所以场中是陆续地有人咚地倒了下去。 太子简直怀疑自己是在做恶梦。 他的人,怎么会这样? 就在这里,御书房里传出了一声惊呼。“啊!” 太子的心头又是一跳,父皇一定是出问题了! 他一定要进去! 司空疾在屋顶潜着,看到有人提着宫灯正快速地朝着这边过来,那个方向—— 他心中觉得不对,捏住了手中的那两颗石子,没有再对付场中那些侍卫,而是眼睛微微一眯,盯准了那盏宫灯。 瞄准了之后,他手腕一抖,内劲疾出,把那颗石子飞射过去。 提着宫灯的小宫女啊地一声,手中的宫灯破了,熄灭了。 珑贵人刚才也感觉到一丝疾风扑来,但是对方力道过大,速度也很快,她都还来不及反应,照路的宫灯就被打掉了。 眼前一片晕暗,而她已经闻到了血腥味,还有前头的打斗声。 是不是来得迟了? “快走!”珑贵人一声低喝,正要加快步伐赶过去,黑暗里又有什么东西破空射过来,似乎是冲着她的面门而来。 珑贵人心头一跳,身形一闪,她本以为自己可以避开这袭击,却不料还差一点,一石子就从她的脸颊旁擦了过去,但是明明只是一擦而过,带着的暗劲却直接就把她的脸颊给划破了。 瞬间她就感觉到有温热的血流了下来。 她脸上的伤一定很深! 珑贵人心头惊怒,哪里还敢再往前一步? 这是皇上的龙影卫出手了吗? 皇上的龙影卫不是因为太过珍贵,要训出一个人来都不容易,所以一般不会出手? 不,是她想错了,人面蛾都苏醒了,他脑袋里的虫子都已经死了一条,这就是他最为危险的时候了,龙影卫怎么可能还不出手? “小主?”宫女的灯被击掉了之后这会儿也有些瑟瑟发抖。她也听到了庭中的打斗,这可是在御书房前面,这里都起了打斗,说那说明什么? 宫里是不是要变天了? 这个时候她们还凑上去,会不会没命啊? “走。”珑贵人咬了咬牙,但是她很果断地就打出了决定,立即转身往回走。 看来,这个时候还不是她出手的时机,人太多了,万一她暴露了,而皇上没死,那她就很危险。 虽然现在错过这机会很遗憾,但是她得留着性命。 珑贵人把那琉璃盒拿在手里紧紧握着,快步地往回走。 司空疾其实并没有看清楚来的人是谁,只能看出一道淡淡轮廓,应该是一个女人。身影映出来的,头上并没有很繁复的首饰,应该是一个装扮比较素的女人。 明若邪这时已经一手拍门,另一手则是扬针就朝太子扎去,“让开,皇上喊我进去呢。” 第931章 皇上死没死 堂堂龙影卫,去抓老鼠去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只老鼠那叫一个机灵狡猾,让他们追得上窜下跳的,偏偏就是没抓到。 最后他们也只能是退一步,挡在了龙榻前面,不让老鼠越线过来就行。 如此一来,他们便是背对着明若邪。 无人看见,明若邪手里倏地就多了一支大号的针筒,刚刚已经跟阿陆说明白要的是什么针水。 此时皇上命悬一线,之前还吓得心魂不稳,这支强心针,正是皇上现在所需要的。 明若邪动作很快地给皇上注射-了一针,然后才收起了针筒,伸出右手,轻轻捏住了插在他脑袋上的一支银针,轻轻转动了一下。 手指里的红光,传上了银针,再顺着银针漫进了穴道里。 很快,她又移向了另一支针。 她一共在皇上的脑袋上扎了十一针。 如今这十一针都已经一一留下了鬼手冥力,进了脑袋里,等于是织成了一道网格,在脑袋里的虫子会被锁住,不能再往别处钻。 在她做好了这些后,胡公公带好把火盆和酒坛拿来了。 明若邪让他把火盆推进了龙榻之下。 热气一直往榻上飘,很快,皇上头上脸上都冒出了汗珠。 明若邪把十一支针都取出下来,拿了一团药棉以酒浸湿了,在一个杯子里擦了几遍,然后把手掌扣在碗上。 没有人看到的是,被碗扣在里面她的掌心有一团火焰燃烧了起来,让碗里的酒气散发出来。 “怎么会这么香?” 胡公公闻着那酒气惊讶得不要不要的,这酒他以前是喝过好多次的,虽是好酒,但酒香也没有现在这么浓这么醉人啊。 闻一下都感觉烦恼飞走了,整个人轻飘飘的,都晕晕欲醉了。 龙影卫也不由得嗅了嗅。 确实是香。 从未闻过这么醉人的酒香。 “咚。” 胡公公醉倒了。 明若邪淡定无比,熄了掌手的火,移开手,飞快地把那只碗扣在皇上头上,duang地一声。她的动作是真不温柔,龙影卫嘴角抽了抽,生怕她都把皇上给扣晕了。 但是想到皇上现在本来就晕迷着,他们也无话可说。 两个人也有些晕沉沉的,他们对视一眼,默契地伸手在自己大腿上狠狠地掐了一下。 疼痛才使他们清醒一些。 这酒香当真是厉害了。 难道虫子还会被这酒香引出来,而不会醉晕在皇上的脑袋里吗? 明若邪的手轻按在碗底上,垂眸静待着。 看她如此安静,龙影卫下意识地连呼吸都放轻了。 不一会儿,明若邪就听到了碗里有动静了。 她伸出手指轻轻叩了叩碗底,又把碗移动了一点,再等了一会儿。 屋里烛芯啪地一声。 胡公公躺在地上满脸通红。 龙影卫摇摇欲坠,时不时地掐自己一把,努力地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满屋奇异的酒香,浓烈无比。 明若邪在听到了第二声动静之后又再等了一会,再没有动静了。 她立即就飞快地把碗一个翻转,转了过来,托在手里。 只见碗里两条黑色的虫子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但也没有发僵,看起来应是还活着。 但是这两条虫子还是让她觉得泛恶心。 “阿陆,拿一个自生氧气的玻璃瓶。” 他们医研所早就已经研制了一种瓶子,密封,但是里面有另一层可以自生氧气,用来装这种东西最好不过。 但是她不知道这东西收在哪个柜子,找阿陆却是最省事不过了,一下子就给她拿了出来。 明若邪把那两条虫子装进了那个瓶子,封好。 两条虫子还活着,只不过被酒气熏倒了,一动都不动。 她把瓶子丢进了药库里,让阿陆先收好。 放在外面,这两条虫子是必死无疑,明若邪不知道这虫子死了之后会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发生,所以就先让它们继续活着。 只是皇上现在奄奄一息,她却必须施展百通针了。 一套针法下来,外面天际发白,天都亮了。 旁边的宫殿里,晕完还睡了一觉的皇上醒了过来,她还下意识地想伸一下腰,刚举起手,昨晚的记忆瞬间涌进了脑海,这让她猛地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皇儿!” 皇后一声疾呼,在隔壁的太子也醒了过来,他抖了一下,同样瞬间坐了起来。 这床,这屋子,他不熟。 但这必定还是在宫里。 屋里无人,但门未关,门外站着两个御林军守卫。 太子立即就下了床,冲了出去。 皇上呢? 皇上是不是驾崩了? 他是不是要继位了? “母后?” 皇后也顾不得看自己的衣着妆容还整不整齐,穿了鞋就奔了出来。她的皇儿呢? 母子俩就在门口差点儿撞上了。 “母后!” “皇儿,你没事?”皇后的脸都是苍白的,立即就扑过来抓着太子紧张打量。她梦见太子夺位失败,被司空疾给砍了头! 可是,就算是太子失败,也轮不到司空疾砍他的头啊! 好在,现在看到太子没有什么伤,她一颗心瞬间就掉回了原位。但是昨晚—— 两人还顾不上说什么,就听对面花榭那边司空疾的声音闲闲地传了过来。 “皇后,太子,要用早膳吗?” 母子两人猛地同时朝着那边看去。 花墙繁华,满目锦绣。花榭里,石桌石椅铺着绸布,司空疾坐在椅上,面前桌上摆满了蛊蛊碟碟,看起来足有十二件。 而缙王一脸淡定,看起来就像是在自家王府里那样自在。 “小六!你怎么会在这里?”太子一看到他就瞪大了眼睛,想起了昨晚。所以,昨晚不止是明若邪进宫来了,司空疾也来了?当时他在哪里? “让我想想,我是怎么会在这里的。。。。”司空疾轻斜身子,眼神有片刻的迷茫,看起来当真是出尘谪仙不小心落了凡尘一般,可能女子见着了会守不住自己的心。 他只想了片刻,便轻轻一笑,恍然道:“哦,想起来了,缙王府屋顶年久失修,我是来请皇上给我批一些青黛瓦的。” 皇后和太子听了他这话差点儿没吐血。 昨晚都发生了那样的大事,他竟然是为了几块破瓦片而来? 来就来了,怎的还没出宫? “皇儿,去看你父皇!”皇后拦住要去跟司空疾争吵的太子,给他使了一个眼色。 第933章 在替她出气吗 皇后吐得整个人都站不住了,这会儿好不容易站直了一些,也是咬牙切齿说道:“那就把缙王府的厨子也砍了!当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谋害本宫和太子!” 司空疾轻笑了一声,“他们应该不是故意的,可能是之前厨子被本王骂了几句,所以想要报复一下本王,发泄一下怒火。毕竟这些东西就是送进来给本王吃的啊,又不是给皇后和太子吃的。” 皇后和太子听了这话差点儿没晕死过去。 “既然是给你吃的,你为什么要请我们吃?”太子又再次咆哮。 司空疾双手一摊,“没办法,本王有情有义啊,觉得皇后和太子在这里,本王一个人吃独食不好,所以就请你们一起吃了。” “你根本没吃!”太子眼睛都快突出来。 他现在明白了,这些就是专门给他俩吃的,司空疾刚才一口都没吃!他要是想吃,坐在这里这么久,早就已经开吃了。 “哦,因为摆上来之后本王看着,突然就没了胃口。”司空疾十分无辜地说道,“但是看着这么一桌食物又不能浪费,当然就请二位吃了。” 皇后和太子差点儿一口气没能上来。 “既如此,你缙王府的厨子竟敢对主子不敬,送了这样的东西给你吃,也应该砍了他们的狗头!” 太子怒吼着,他这就派人去缙王府,就借着给司空疾撑腰的名义,血洗缙王府! 如此,也能够发泄一下怒气。 司空疾讶然地挑眉看着他,很不敢置信的语气:“太子怎能如此残暴?本王府里的厨子就是恶作剧啊,这种菜虫又吃不死人,为什么就要砍了人家?回头本王回府去呵斥几句就是了。” “司空疾!” 太子怒目而视。 司空疾这分明就是故意在玩他们! “太子,真的,这种虫子吃不死人的,你和皇后娘娘别看它们吃得白白胖胖肥肥美美,其实咬一口,里面迸出来的全都是青菜汁,平时这些虫子也就是在果蔬里钻来钻去,又不是那等肮脏茅坑里的蛆,那一种细白细白的蛆——” “呕!” “呕!” 皇后和太子同时又背过去狂吐了起来。 司空疾的眸光才微冷了下来。 都说了,皇上这个时候还不能死。这母子俩也真的是过分心急了,这就已经开始动手。 既然明若邪已经在治疗皇上,他当然不会让这两个人有机会过去吵她。 现在也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死了,受点活罪还是可以的。毕竟以前二十年,这对母子也没少给他下绊子,就连他在澜国,他们也没少派杀手过去杀他,现在他只是收点利,已经算是对他们不错了。 “来人!” 梅妃已经听到了外面司空疾的声音,她知道他应该是在对付着那母子俩。 会不会是因为知道昨晚是皇后压着她摔下去的,所以司空疾这是在替她出气?要不然,他以前也没有干过这种事啊。 梅妃这么想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涌起一丝丝甜蜜。随后,她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脸色又微微一变。 不行的,她本来应该把缙王当成自己的小辈才是。 她可是柔妃身边的人啊,她还是看着缙王长大的。如果她的出身够的话,说不定柔妃临死的时候就愿意把缙王记在她的名下让她养着了,那她就会成为缙王的母妃。 虽然她也不比他大多少岁。 可是现在的缙王已经成长成那样芝兰玉树谪仙般的人,她看到他,也总是难免会有那么几分悸动。 十来岁就入了宫,她还当真没有经过那种少女情怀,思恋男子的阶段,难道到了这个时候反而开始了吗? 梅妃觉得自己的脸有点儿发烫,赶紧定了定神,又叫了一声,“来人。” 有人走了进来,“梅妃娘娘?” “去跟缙王殿下说,我醒了,头疼得厉害。” 所以先别帮着她出气了,他要是能进来看看她,她的头应该就不会疼得这么厉害了。 那宫女看了梅妃一眼,觉得有些奇怪。 梅妃头疼,为什么要跟缙王说? 不过,她还是应了一声,出去跟司空疾说了。 司空疾的眸光往梅妃的屋子这边扫了扫,“哦。” 宫女愣了。 哦? 那这是什么意思啊? 但是司空疾只是哦了这么一声之后就转身回大厅去了,也没往梅妃那里去,也没有再说什么,宫女也不知道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无可奈何,只能去回复了梅妃。 梅妃沉默了一下,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她又想了想,这会儿皇后和太子都在这儿呢,要是他真的来这里寻她,对她关怀备至那也不合适。 所以,应该是避嫌。 人在宫里,就是这么身不由己的。 梅妃这么想着,只能幽幽地叹了口气,“去请个御医过来。” 宫女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梅妃怎么醒来了也没有问一句皇上如何了?虽然他们也都并不知道。但是梅妃醒过来之后就只是想见缙王爷,是不是有点儿奇怪? 皇上觉得自己像是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 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是醒不过来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点意识,像是在梦里一样,梦见自己在睡长长的一觉。 一开始他头疼得厉害,但是怎么都醒不过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敷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冰凉得很,皇上一个激灵,竟然就这么醒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醒了,皇上醒了!” 胡公公腾地就站了起来,然后狂喜地大叫。 声音大得要把皇上给吵死。 “小胡子你——” “皇上开口了!皇上说话了!”胡公公又是癫狂地大叫了起来,竟然打断了皇上的话。 皇上:。。。。 “呜!皇上!”然后胡公公突然就嗷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皇上嘴角抽了抽。 好嫌弃啊。 而这个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的珑贵人也醒了过来,一醒来她就立即抬头看向了前面瓶子边沿的人面蛾,还是跟昨晚一样,没有什么变化,没动,没死,上面的人脸也没有消失。 这就说明,皇上脑袋里的另外两条虫子还没死。 第934章 又要敲诈了 行。 没死就让他再撑一撑。 反正现在她的男人也还重伤没醒。 只是皇上的命又再短了一大截了。但那不是她应该关心的事。她应该想个办法,出去看看他,还有,如果能够取到龙涎,他的伤肯定就会好得快些。 龙涎,澜帝可不会给大贞。但是,缙王那里也许还会有些? 御书房里,胡公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就连皇上都担心他要这么哭死过去了。 他想要叫胡公公别哭了,眼睛睁开了一些,就看见了坐在前面桌子旁趴着的人。 那是? “明亭?” 皇上一下子就想起来自己晕迷过去之前的所有事情了。 晕迷之后的事他也完全不知道啊。 可是,他不是让人去叫孙先篇过来了吗?怎么在这里的会是明亭?皇上的脸色大变,这么说来,是明亭救了他? 明亭知道他脑袋里有虫了? 再一次想到了自己脑袋里可能有虫,皇上的胃里也是一阵翻腾,想呕。 但是胡公公这么嚎,为什么明亭还没有醒过来? “胡公公!” 皇上声音压了压。 能不能不哭了? 哭丧吗?朕还没死。 胡公公好不容易停了下来,还用袖子擦了擦鼻涕。 皇上:。。。。 他这个近侍,一直都是这样不讲卫生的吗?为什么他以前没有发现? “那是、是明亭吗?” 听到皇上这么问,胡公公差点了跳了起来,他怎么把这一位给忽略了。 “回皇上,是缙王妃。” 他还是眼里含泪,看着皇上,实在是太过欢喜了。皇上真的还能醒过来,不仅能醒过来,还能好好说话,听得见,看得见,好像脸色都好了很多。哪里看得出来昨晚都已经快驾崩了啊? 缙王妃的医术,真的是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得多。 而且通过昨晚,是不是就可以证明缙王妃对皇上的忠心和孝道了? 皇后和太子都要来夺位了,缙王妃那可是顶着天大的压力,一力把皇上给救了过来啊。 “昨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明亭怎么会在这里?你给朕一五一十说清楚了。”皇上黑了脸,心里一阵阵地慌。 昨晚他真的是摸到了头上的虫子了。 后来,后来他都晕了过去,头上的虫子到底是怎么处理了? 明若邪知不知道?看到虫子没有? 皇上现在自己都很想要再次摸头上,翻翻看还会不会摸到那虫子,但是想到了那虫子的触感,他又觉得自己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不不,这辈子都不想在自己头上摸到虫子了! 但是他现在还是得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孙先篇呢? 胡公公却是又忧又喜的。 忧的是,看着皇上这样子,分明是还想要瞒着缙王妃啊,不让她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皇上肯定不知道,缙王妃早就已经知道了,而且,虫子都是被她逮了。 喜的是,皇上这一醒来,话说得还是很顺的啊,一点儿都不像是昨晚那将死的模样了。 胡公公赶紧把昨晚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皇上一听到皇后太子都来了,外面还有兵器打斗声,瞬间脸都黑沉了。 “太子这是想要携皇后一同逼宫了?” 这话说得杀气腾腾。 他们好大的胆子! 这个—— 这些话,胡公公却是不好直接说出来。 “皇上,老奴昨晚一直在御书房里面,虽听到了外面的声响,但是没有亲眼见到。。。。” 胡公公垂下头去。 他也只能够这么说。现在皇上暂时无事,但是皇后和太子也不是他一个奴才就能踩下去的人。所以这个时候说话时他也只能是留上三分。 否则到时候皇上要是驾崩,太子继了位,那他肯定得人头落地。 这也是他无可奈何的地方。 他这么说,反正也是给了皇后和太子留了一条后路,皇上一直不出去,也没有出声,太子和皇后要说是担心皇上也是说得过去。 皇上只是看了他一眼。 “所以,朕脑袋里的虫子,的确是已经被取出来了?” “回皇上,是的。” “又是明亭救了朕?”皇上这会儿看着那边趴在桌上睡觉的明若邪,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他本来以为,就脑袋里虫子的事,他得被孙先篇牵着走了。他虽然一直在拖时间,想要等着看洛芷能不能挖了宝药回来看能不能治他的,可内心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太可能,最后他还是有可能得听从孙先篇的话,跟夏图的那一位合作,去把夏玄契拉下来。 可没有想到,小六这从澜国带来的媳妇医术这么厉害。 最后他还是被她治好了的。 她怎么能这么厉害呢? “皇上,缙王妃也是才睡了一会。。。。”胡公公垂头说着,他一直是压着声音,不敢大声的。 免得吵醒了明若邪。 “她又救了朕一次啊。。。。” 皇上喃喃地说了这么一句,就在胡公公以为皇上要说什么感激明若邪的话时,皇上话风一转,惨兮兮—— “这下惨了,朕可没有东西再赏她,还不知道她这一次得敲诈些什么。” 皇上都快哭了。 胡公公神情一僵。 皇上,您大难不死,从阎王手里刚刚逃过一劫,最先想到的竟然是这么个问题? 就在皇上惨兮兮将哭的时候,明若邪抬起头来,似乎是感觉到皇上这边有动静了,她立即就转头望了过来。 对上了皇上微红的眼眶时,明若邪先是一顿,然后就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来,笑得那叫一个明媚。 “皇上你醒了啊?那赶紧想想要要赏赐我什么,这一次我又救了你一命啦!” 胡公公:。。。。 皇上眼睛一翻,往后倒了下去。 “朕的头好晕。。。。” 胡公公:。。。。 明若邪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不慌不忙地说道:“虫子虽然引出来了,但是脑袋里被虫子钻得七个孔八个洞的,也不知道宫里的御医们能不能帮皇上治。。。。” 皇上立即又坐起来了,他头是真晕,身体是真虚弱,刚才那么直直地倒下去,差点儿没把自己撞晕。 但是现在他不敢不起来。 “明亭啊,你肯定还会好好地替朕医治的?那个,赏赐是肯定有的,你想要什么啊?” 第935章 皇上别抠门 明若邪笑眯眯地看着皇上。 “替皇上医治抓虫,辛苦了一宿,现在也是脑子里晕沉沉的,一时想不出来要些什么赏赐。。。。” “其实,明亭,你是朕的儿媳妇,这世间亲情可贵,也未必都得事事讲报酬的,你说是?” 皇上看着她那神采奕奕的样子,压根儿就看不出来一点晕沉沉的模样,晕的好像是他? 但是,说来也真的神了,他昨天也觉得自己这一次命要没了,没想到现在一醒过来,都有力气和她在这里计较着赏赐的事。 脑袋虽晕,可之前的那种五感像是都退化了一样的感觉也没有了,本来之前他虽然已经能听得见了,但是听到的声音还是低闷低闷的,很多东西,也是要凑到鼻子下才能够闻得到,还有眼睛,看东西总是有那么一层模糊,反正都不是那么清晰。 可现在不是了。 听到的动静很清晰,看到的也很正常,而且他也闻到了这御书房里有几种气味。 这么五感清晰明朗的感觉,他真的是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肯定是因为脑袋里的虫子已经完全抓出来了的缘故。 明若邪看着他,唇角一扬,“回皇上,我不是这么想的。亲兄弟都得明算账呢,更何况,你跟我家小疾子也不是感情好的父子,他十岁就被你丢到澜国当质子呢。” 胡公公:。。。。 垂头,很想装死。 缙王妃,这些事情是可以这么当面说出来的吗?真的可以吗? 皇上的太阳穴也跳了跳。 明若邪的话,就像是一把锥子,直接就扎进了他的心脏里。 可是他还要靠着她医治呢。 皇上静静地看着明若邪,也想看看她到底是怎么长出来的,怎么就当真对他这么堂堂一国之君没有半点畏惧? “皇上,我说错了?你要恼羞成怒了?”明若邪还不怕死的又再补了一句。 皇上一口气哽在喉咙间,有点儿上不去下不来。 要是可以,他还真的想逞一把皇帝的威风,喊一声来人啊,把她拉出去砍了! 可他还真不行。 “那这赏赐就先留着,等明亭你什么时候想到要什么了,再来跟朕提。” 听到皇上这话,胡公公心头也是跳了跳。皇上也是难啊。 明若邪扬眉,“好啊。” “你下去。” 皇上这会儿真的不想见到明若邪了。 明若邪转身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了,皇上,我差点忘了,昨晚我和小疾子是想入宫来求点青黛瓦回去修缮王府的,这个——” “朕会命人送去。”皇上的嘴角直抽。来讨瓦片? “谢皇上。” 明若邪又走了两步,然后又停了下来,再次转过头来,“还有,皇上,昨晚我着急着进来救皇上,一不小心把皇后和太子,好像还有梅妃?三个人给撞倒了,而且还不小心地踩了皇后一脚,要是他们找我麻烦——” 胡公公都没有看到昨晚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形,现在听到明若邪这么说,他都觉得嘴角直抽。 这么猛一女子? 把皇后太子梅妃都撞倒了? 还踩了皇后一脚? 皇上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反正,要是他们找我算账,皇上得挡在我前面扛啊,要知道我这是为了谁!”明若邪很不客气地说道。 至于这宫里,昨晚是不是真的差点儿出现了弑君逼宫的恐怖事件,这个时候也不该由她来说。 司空疾根基未稳。 他们的力量都还没有攒够。 大贞这会儿能够保持现状是最好的,有动-乱对司空疾不是好事。 要是没有什么大变动,太子和皇后也会有自己的顾忌,可要是皇上当真要把他们怎么样,那对母子也会被逼着破罐破摔,倾尽所有力量出来对抗的。 到那个时候,缙王府不一定能够全身而退。 皇上听了明若邪的话,脸色又黑了一层。她是真的毫不客气啊。 “好。朕自然不会让他们对你做什么,毕竟你是一片孝心,顾着进来给朕治病。”皇上看着她,语气压了压,“不过,明亭应该也不会把朕的病情,四处宣扬?”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明若邪一副“你觉得我是不是傻”的表情看着他,“那当然,我难道不怕皇上砍我的头吗?我这么一个胆小可怜无助的异乡之人。” 胡公公抖了一下。 胆小可怜无助? 说的是她? 皇上又觉得自己头晕了,他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走。 明若邪已经走到了门边,又站住了。 皇上这会儿一看到她又站住,整个人就不好了。他再次倒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装死。 明若邪:。。。。 行了,她给偷着注射那么多好药,还行了百通针,效果有多好她会不知道吗?用得着在她面前装死。 待到明若邪离开,皇上又睁开了眼睛。 这会儿,他的神情与刚才就完全不一样了,眼神也冷厉了许多。 “这些天,让皇后过来为朕侍疾。” 胡公公心头一跳。 皇上肯定是把明若邪刚才的那一句,他脑袋里被虫子钻得七个孔八个洞的话给记牢了。 现在他会非常惜命的,所以肯定不能大动作废后废太子,跟皇后太子那一派的势力强扛,所以,这一次的事,皇上也未必会光明正大地追究,只怕是要变着法子来折腾皇后和太子了。 “是。” “还有,之前阁老他们不是都说,栗北那边有饥荒?朕忧心那边的百姓,可惜身体欠佳,就让太子带人去一趟栗北,查探灾情如何,好好赈灾,安抚灾民,可不要让那边的百姓流离失所。” “是。” 胡公公听了皇上下的这两道旨意,心头也是微惊。 皇上只怕是想用钝刀子好好割皇后太子了。 “魏子舒还没有查出来,到底是谁给朕下了这蛊虫吗?” 这个魏子舒,可是皇上手中的暗棋。一直在替皇上查着这蛊虫的事,可是查了这么久就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要不是明若邪,他都要死了,等到他死了再查出来能有什么意义? “魏统领去了古夷还未归来。” 这种蛊虫,魏子舒也觉得应该是南古夷那边传过来的,所以去那边查探了。千里迢迢,要来回一趟也不容易。 第936章 要死别拉我 皇上一身寒意。 下蛊虫的人肯定是在他身边的。 他现在都不敢随意接近宫里的人了,那些是他的那些个女人也不敢。 “给他传信,让他赶紧查,查不到就赶紧回来。” 人肯定是在他身边,虽然去南古夷可能查到一些关于这些虫子怎么处理的事,但是危险还是在他身边。 魏子舒还是回来保护他更合适。 “是。” “昨晚,还有梅妃是?”皇上的眸光有点暗。 梅妃来干什么? 梅妃和皇后太子也是不对付的,但是昨天晚上她也跟那母子俩凑在一起来了。 胡公公又应了一声是。 “呵。”皇上突然就冷笑了一声,有些嘲讽,“梅妃不是一心记挂着小六吗?跟小六媳妇就没有处好关系?落得个跟皇后一样的地步啊。” 一样是被明若邪给撞倒了。 这么看来,梅妃跟缙王的关系也没有他之前隐约听到的那么好。 宫里有些流言不是没有传到他耳里来。 都说缙王回大贞,梅妃是最高兴的人,而且看到缙王的时候,一脸情意绵绵都掩饰不住,还两次三番地在缙王进宫的时候拦他,与他说悄悄话。 可要真的是如此,明若邪为什么昨晚也把梅妃给撞晕了? 胡公公可不敢随便接话。 “小六哪里去了?” “回皇上,昨晚他们都被兰统领带下去了,现在都在前面殿里被严加看守着,等着皇上旨意。” “兰统领做得好。”皇上这才长舒了口气。 以为他晕迷过去了宫里就把控不住吗?这大贞江山还是他的,宫里还是他的人。 “就让小六跟明亭回去。” “是。” 皇上沉默了片刻,又沉沉地补了一句,“至于其他人,让兰统领都处理掉。” 包括皇后和太子昨晚带来的人,昨晚在御书房前后出现的那些人,都杀了。 胡公公的心头又是一跳。 “是。” 皇后和太子吐得浑身无力,站都站不起来,就听到皇上旨意,让他们母子俩一人去侍疾,一人去赈灾,登时都白了脸,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皇上醒了。。。。 皇上果然没死。 太子咬着牙,那发生灾情的地方离京城千百里,他去赈灾,那是让他去受苦。万一那些灾民真的暴-动,他还会有性命之忧! “父皇果然是对儿臣这个太子不满意。”太子咬牙切齿。 这是变着法子来要他的命? 皇后扣住了他的手腕,“皇儿,忍。这也说明,皇上这会儿不敢真的动了我们。” 他们昨晚都那样做了,皇上也不敢废后废太子,给他们丢个造反罪名,说明皇上这会儿是有忌惮的。 他们还有下次机会。 “可是儿臣就这么离开京城,让小六夫妻俩呆在这里,儿臣不放心!”太子心头暗恨,要是他远离京城去赈灾,司空疾和明若邪就趁着这段时间讨好皇上,做些什么,等他回来岂不是输定了? 皇后也皱了皱眉。 皇上让她侍疾,肯定会牢牢地将她困在眼皮底下,到时候她也不能暗中去做些什么,这确实是一件麻烦事。 “之前明亭不是被赐了座城吗?母后,就让他们去一趟!” 这是他之前一直在准备的事情,就要让他们去一趟那个水匪横行的地方,最好是双双死在那里了,再也回不来! “可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去?” “这个儿臣会想办法的。” 司空疾远远地看着那母子俩,嘴角微微勾了勾。 一看就知道那母子俩又在想什么办法要对付他。 “六殿下。”梅妃虚弱无依地被宫女扶着走到了他的面前,有些哀怨地看着他。 司空疾收回眸光,看了她一眼。 “梅妃娘娘不在屋里休息,出来做什么?” “六殿下可是关心臣妾?”梅妃的眼睛一亮。 司空疾被她这一声臣妾给镇住了,心头一抖,竟然一时无言。 昨晚摔坏脑子了吗? “六殿下莫怕,这是臣妾自己身边的宫女,信得过。”梅妃还以为他是担心被身边的人听到什么传了出去,赶紧就拍了拍搀扶着自己的宫女的手背,有些欢喜地说道,“这是臣妾让人喊过来的。” 刚才她想了办法让人把自己信得过的宫女带了过来,这才放心地过来跟司空疾说话的。 司空疾被她的脑回路震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梅妃根本不需要他说话,自己就已经柔声接下去了,“殿下可看过那些东西了?那名单上的人,可都去联系过了?那都是臣妾这十年来替殿下谋划积攒下的人脉,殿下现在根基虽浅,但是对他们以礼相待,请他们扶助,诚恳一些,他们都会帮着殿下的。” 梅妃抬头,看着司空疾的脸,心头荡漾,只觉得司空疾身上的清幽气味也令人沉醉。 当年他才几岁的时候就已经长得如仙童一般,她就总是想象着,六殿下长大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出尘仙姿,现在看着他,就觉得以前自己的想象都还不及真人半分。 也只有柔妃那样美貌的女子,才能生出这样的儿子啊。 “梅妃娘娘。” 司空疾叫了她一声,语气微凉。 梅妃抬头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他是不是要感激她? “本王听不明白梅妃娘娘在说些什么,也没有兴趣,以后请梅妃娘娘不要再跟本王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梅妃傻眼。 什么意思? “不是,殿下,臣妾。。。。”给过他那些东西啊,为什么说听不明白?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司空疾打断了。 “梅妃娘娘在皇上和皇后面前再自称臣妾,在本王面前如此自称,不成体统。本王虽然久病在身,但也惜命,不想犯砍头之罪。梅妃娘娘若是活够了请自便,不要带上本王。” 说完了这句话,司空疾还跟生怕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又往后退了几步,彻底地拉开与梅妃的距离。 就连梅妃身边的宫女听到了他的这些话都是心头颤抖,惊骇了。 缙王这话说得可真毒啊。 这么多年来,梅妃一直都觉得在这宫里,她和缙王的关系应该算是最亲近的了,结果缙王竟然让梅妃活够了自便? 梅妃不敢置信地看着司空疾,双手在颤抖。 第937章 为什么伤她的心 梅妃羞愤难当,连看扶着自己的宫女心腹都不敢。 她刚才其实真的是有些忘形了,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是自称了臣妾。但是第二句叫出来之后,她自己就已经发现到,只不过,在那一瞬间,潜意识里的那种不为人知的心思就冒出了头—— 也许缙王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呢? 也许缙王听了她这样的称呼,洞察到了她的心意呢? 这么一种小心思,让她还来不及多想,来不及自我纠正,缙王就已经把它抓出来了,而且毫不留情地,踩在了她的脸上。 梅妃在这一瞬间是羞惭而后悔的,而且后背也腾地就冒出了冷汗。 她怎么敢呢?她以前也以为自己不敢的,为什么刚刚看了缙王那足以祸乱天下的脸就昏了头? 但是,缙王好歹应该给她纠正和道歉的机会! 他怎么能,怎么能一下子就说出了这么凶残恶毒的话来?什么叫她活够了? 缙王就算对她完全没有这种意思,那也该把她视为与他的母妃有特别情义的长辈啊,何况她还给了他那么些东西! 扶着她的宫女都感觉得到她现在整个人摇摇欲坠,是受了太大的打击了。 她有些不忍,同时也觉得缙王不是太子那种凶狠嗜杀之辈,一时间为了自己的主子抱不平,按捺不住地说道:“缙王爷为什么要如此残忍?您在澜国这些年,娘娘每天都在牵挂着您,担心您在那边吃不好穿不暖,担心您的身体,担心澜国那边的皇子公主们欺负您,特别各种年节,娘娘都会念着您,每年大贞去澜国进贡时,娘娘都会用尽心思找人帮您带些东西去,王爷怎可如此伤娘娘的心?” 梅妃在宫女替自己抱不平的这些话中,也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 是她的不对,这是在宫里,皇后太子都还在不远,这要是让人听到了只言半语,只能是害了缙王。 所以,他也可能是为了安全。 司空疾抬眸,正要说话,就见前远柱子旁边,明人的姑娘正看着自己绽出娇花般的笑容。 梅妃也看到了他的目光,就这么顺着他的目光转身看去。 看到那明媚得能够让天地都亮堂起来的女子,梅妃的心头陡然就涌起了一股羞惭,自卑如蛛丝,一下子就缠上了-她的心,让她差点儿都有点透不过气来了。 虽然她的年纪也还不算很大,虽然她现在也依然美丽,但是,毕竟深宫里浸染了这么多年,眼里已经没有那种清澈光采了,眼尾也已经看得到薄薄的风霜,哪里比得上明若邪那样像是刚刚盛开的花朵一般娇艳? 特别是明若邪那饱满得透着光泽的脸庞,那就是年轻啊。 看着都像是能够掐得出水来。 有这样的小姑娘,缙王又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她? 而且,她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梅妃觉得,要是明若邪听到了那些话,她会很狼狈。 “明亭郡主既然来了,为什么站在后面偷听?就不能光明正大上来打招呼吗?”她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明若邪轻笑一笑,慢慢地走了过来。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走路的,明明看着就是闲闲地懒懒散散地走,偏偏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一个韵律点上一样,走起来就是娇美动人,姿态都好看极了。 “虽然我的确是澜国郡主,不过,这是在大贞,我也已经是为人-妻的身份,所以还是希望梅妃喊我一声缙王妃。” 明若邪已经走到了梅妃面前,她脚步一顿,眼尾轻挑,显得又慵懒又风情,“还有,我们家小疾在澜国那么多年,可没有收过一次大贞皇宫送过去的东西啊。梅妃娘娘要不要去查查,那些东西是被人贪了,还是半路掉了?” 要是大贞这些年来有让人给司空疾送东西,他用得着过得那么辛苦?那身体都拖成什么样了,要不是遇到她,虽能活下来,但绝对是病魔缠身,也是早死的命。 梅妃心头一颤。 明若邪这么说,分明就是听到了不少。 还有,她让人送去澜国的东西,真的一件都没有到司空疾手里吗? “六殿下,我是真的让人送了。。。。”梅妃急急转身,对司空疾说道。 司空疾没有说话,明若邪又笑了笑,“几次?送了什么?” 梅妃僵了一下,咬咬牙,“两次,送了我亲手缝制的衣裳和鞋子。。。。” “扑哧。” 明若邪实在是忍不住喷笑出声。 梅妃说得这么动听,她还以为送了什么呢,千里迢迢,派人送她亲手缝制的衣物? 这是嫌司空疾身上坏名声太少? 要是那些衣物真能送到司空疾手里,十年不见的人,知道身形如何?能合身?或是东西被别人看到了,一个皇帝后妃,给皇子送亲手缝制的衣裳,这是要传出什么名声来吗? 梅妃只怕是脑子随年岁逐年递减。 只是想着有机会让司空疾感动一下? “你笑什么?”梅妃这会儿当真是讨厌极了明若邪。 明若邪的这声笑,让她觉得狼狈极了,像是她的脸被明若邪按在脸上踩。明明她是长辈! “看梅妃娘娘这样的脸色,应该是知道我在笑什么了。”明若邪敛了敛笑容,眸光也冷了些,“你比我年长了十几岁呢,总不能还让我来教你做人的道理。” “你!” 梅妃怒瞪着明若邪,浑身发抖,忍不住又看向了司空疾。“缙王就看着王妃这样羞辱我吗?” 司空疾伸手拍了拍明若邪的头,然后很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家王妃生气的时候,我可不敢惹她的,她说什么都对,本王惧内得很。” 梅妃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明若邪挑眉看了司空疾一眼,“皇上说我们可以出宫了。” “本王果然还是要靠王妃。”司空疾对着明若邪一笑,牵起了她的手,“那王妃快带我回家。” 仿佛刚才那个说话残忍冷酷的人不是他。 现在他就是一个温驯无比的小王爷,就差要对着自家王妃摇摇尾巴。 明若邪当真就牵着他走。 那边,太子和皇后转头看来,齐齐怒喝—— “明若邪!!!” 这个女人还想走? 明若邪听到他们的叫声,看了过来,闲闲地对他们挥了挥手,“皇后,太子,不用送了。” 第938章 那是你救命恩人 谁是要送他们?! 太子气得五官都扭曲了,立即就想冲过来拦她。 但是刚走两步就有御林军拦住了他。 “太子殿下,皇上有旨——” 明若邪笑得凉薄,冲着太子再次挥了挥手。再见了您。 太子气得不行,但是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若邪拉着司空疾扬长而去。 宫里出了这般大事,这小夫妻俩还凑进去过了一-夜,勤王和运王这天得到消息之后都变了脸色,之后就匆匆地碰了头,正准备往宫里闯,想着怎么样也得把缙王缙王妃给保下来。 谁知道到了半道就看到了这长得颠倒众生的小夫妻俩,正在一间包子铺前面买包子呢。 “缙王!” “缙王妃!” 运王和勤王都跳下马车,冲着他们瞪大了眼睛。 不是?啥事没有地出来了? 出来就出来,还若无其事地在这儿买包子? 明若邪转头看了过来,见是他们,还笑眯眯地打了招呼,“勤王,运王,好巧啊,你们也是来买包子的吗?” “我们——” 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明若邪已经和司空疾一起接过了两油纸包着的几个包子。 明若邪拉着司空疾让开了,“快来快来,正好我和司空疾没带银子,这几个包子你们请客。” 勤王:??? 运王立即转身又上了马车,对车夫叫道:“赶紧掉头,回府。” 开什么玩笑? 他好心好意冲出门想入宫救人,这丫头还要让他付包子钱!脸咋这么大呢。 运王机灵得很,瞬间就脚底抹油溜了,勤王相对来说老实忠厚多了,被明若邪这无耻的行径震得没能及时反应过来,就见运王溜了,缙王和缙王王妃也拿着包子跑了,那包子铺的老板正睁着两只大眼睛看着他。 “多少银子?”勤王面无表情地开口。 “王爷,一共三十文。” 这笔账,一定要讨回来。 他瞒着王妃存点私-房也不容易,竟然还要请那对小夫妻吃包子。吃的什么包子,要花三十文。 运王飞快地溜回府,刚进门,就见双眼流着金豆子的运王妃迎了上来,冲他后面望了一眼,脸色登时变了。 “王爷,你不是去宫里救缙王妃吗?怎么这么快就折回来了?你说,你是不是走到半路又贪生怕死了?” 运王妃本来以为运王是去宫里把缙王妃给带出来的,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后面也没有跟着人,这分明就是半路就转回来了。 年纪一大把了,活也该活够了,还这么怕死干什么? 运王刚一进门就被自家王妃劈头一阵骂,骂得他都有些懵了。 “不是,本王。。。。” “缙王妃千里迢迢从澜国嫁到大贞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除了缙王,她也没有亲朋可靠,”运王妃一下子就打断了他,越说越是心疼,“要是真的在宫里出了什么事,没有一个人能够帮她。本来倒是可以靠着夫君,但是缙王体弱,估计缙王府都还得她这么一个弱女子撑起来,你看着也不觉得心疼?那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你还有没有良心?” “不是,她。。。。” “她什么她?她若是有得依靠,哪里还要什么事情都自己上场?去跟何旭那些人比赛,去敲钟,去参加医术比试,这才来了大贞半年,她都做了多少事了?本来像她这样的娇花,就该在府里好好享福的,她这已经过得多难了,遇到事情,救过的人还不愿意帮忙。。。。嘤嘤,你不去,我自己入宫去。” 运王妃说着,执着帕子擦了擦眼泪就要从运王身边出去。 运王只觉得自己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疼了。 明若邪是救过他没错,但是也不能因为有个救命之恩,就得让他承认她是朵娇弱的花啊! 就明若邪那样的女子,娇弱? 见妻子都要出去了,他赶紧就拉住了她,“王妃,缙王妃和缙王已经出宫了!刚才我和勤王在街上遇到了他们,他们一点事都没有,还在街上买包子呢!” 而且,还想让他付包子钱,也不想想,他一向勤俭节约,包子也一般吃自己府上的厨子做的,就是要买也是去别家买便宜些的,缙王妃买的那一家,包子一个比别家贵两文! 幸好他溜得快,勤王那憨憨,肯定就付账了。 溜得快,省了几十文。 运王妃幽幽地看着他,眼眶又红了,“从宫里出来,也无法忍到回府再吃东西,分明就是在宫里挨饿挨了一宿,缙王妃好可怜。来人,快去让厨子多做一些糕点,甜的咸的都做一些,再去库房拿几盒燕窝,做好了送去缙王府,就说给缙王妃尝尝。” 运王妃赶紧就带着下人回去忙活了。 她根本就不管宫里到底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似乎缙王妃出来那就好了。 运王目瞪口呆。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追了上去,“王妃,你要去拿什么燕窝?” “就小库房那几盒极品的血燕,我记得之前还有从夏图那边买来的什么虫草?都给缙王妃送些。。。。。” “王妃,那些可贵。。。。” “缙王妃那样的人儿,你能让她吃便宜的?亏你说得出口。” “那送一盒,一盒好了啊。” “一盒你拿得出手?王爷,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都如此吝啬,你能成什么大事?” 运王府里的事情并没有传出去。 但是很快,满朝文武就知道皇上又病倒了。御书房的事虽然已经被皇上控制住压下来,但是多少也传了点风声出去。 夏图的孙先篇,要离开大贞了。 虽然据说他是出来太久思乡了,想要在中秋之前赶回夏图的,但是很快就有小道消息传了出来,说是因为皇上病倒的时候他束手无策,所以被皇上赶走了。 第二件事,是太子突然带了一行人去很远的地方赈灾了。 太子放出话来,说是因为皇上信任他的能力,寄予了厚望,他此去是为了替皇上分担,也让灾区的百姓知道太子爱民。。。。 但是很快又有小道消息传了出来,说太子分明就是此次趁着皇上生病想要夺位,结果失败了,现在是等于被皇上处置。。。。谁也不知道回来之后京城局势如何,太子应该算是失宠了。 第939章 皇子们的姻缘 第三件事,皇上还命房妃暂管后宫,让皇后侍疾了。 皇后母族都在说,那是因为皇上龙体欠佳之后还是觉得结发夫妻正宫原配最可信,只想让皇宫侍疾,别人都不敢信。 结果又很快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皇上这是要折腾皇后呢。 皇后母族的那些人听到了那些小道消息之后都气炸了肺。他们好不容易放出了那些消息,结果就跟要打他们的脸似的,他们消息一放出去,立马就有小道消息传出来了,而且传得更快,范围更广,还有鼻有眼的,说的就是比他们的消息可信。 现在满京城的人都更相信那些小道消息! 更气人的是,本来都很多年没出宫的房妃也在这个时候相当高调地出宫了! 而且是要去护国寺替皇上上香祈福,求菩萨保佑皇上龙体安康。 这一出行,浩浩荡荡长长的仪仗直接就巡了京城四大主街八大道,生怕有人错过了她的风姿和威风似的。 满城百姓都在大街两旁跪下高呼贵妃娘娘千岁,贵妃娘娘金安万福,那排场,整得比皇后之前都要大! 这明摆着就是告诉满京城的人,皇后确实是要失宠了,现在把持后宫的,就是她! 很快又有人怀疑皇上是不是一病不起了,但是过几天,皇上就上了朝,虽然只是坐了一小会下了几道旨就被扶着下朝了,但也算是露了脸。 皇上这一次露脸,直接就罢了三个官员,又提了几个人升迁。 有心人这么一琢磨,才发现被皇上罢了官的那三个都是跟太子走得近的。而提上去的那几个人,却都是之前没有什么根基,背后没有什么大家族靠山的寒门官员。 “大贞看来是隐隐要变天了啊。” 茶馆酒楼里,大家都在悄摸摸地谈着这样的话题,然后还在猜测,要是皇后失了宠,太子当真被废了,会是谁比较有机会接替上。 在这种风声之下,另外几个皇子就更多地进入人们的视线了。以后皇后把持后宫,太子地位也稳固得很,他根本不愿意让别的皇子公主有表现的机会,向来都是把他们压得死死的,但凡有一个能有机会出头,立马就会被他和皇后压制下去,所以大贞皇上明明还有另外几个皇子呢,却跟只有太子一个儿子一样。 现在太子被丢出去赈灾了,皇后只能侍疾了,房妃把持了后宫了,那几个皇子也隐隐有些按捺不住了。 本来皇子成年之后都会封王赐王府搬出宫,但是大贞皇室也真是有些奇葩了,皇子成年搬出宫,但是皇上根本就没有给他们封王。 所以现在另外三个成年的皇子虽然已经在宫外住着,提起来也依然没有封号。 二皇子跟太子同岁,只不过小几个月。二皇子妃一年前病逝了,二皇子为了表现情义深重,给二皇子妃守了一年孝。 本来也没有听到他的什么消息,结果太子出京没几天,二皇子入宫探望皇上的时候便提了出来想要给两个孩子找个母妃。 大贞皇室也很久没有办喜事了,皇上一听也就同意了。 二皇子妃病逝一年,留下了一儿一女,分别也才四岁和两岁,这么小的孩子一直没有母亲也是不行的。 不过,皇上觉得,既然都要设宴挑皇子妃了,那索性就帮着另外两个皇子也挑挑。 毕竟,设一次宴是要花银子的,不要浪费。 明若邪这天去给朱山长复诊,就听朱敏敏说起此事。 “你说大贞皇室皇子们是不是都有些。。。。姻缘弱啊?”朱敏敏跟别人自然是不敢谈论这些的,但是跟明若邪她就不担心了,反正明若邪又不会把她们谈话的内容说出去。 “嗯?怎么说?” 朱敏敏有些讶然地看着她,“明亭,你该不会还不知道各皇子的情况?” 明若邪偏头想了想,“我见过那几个皇子公主,他们都对我没什么好感,所以我也懒得理会他们。” 她是听司空疾说过大贞一些重要官员的信息,但是偏对那几个皇子公主也没什么兴趣,听了一耳朵就没在意了。 太子是个心胸相当狭窄的人,有他在,那些皇子们都跟透明人一样,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 现在听到朱敏敏这么说,她倒是有了几分兴趣。 “说说?” 朱敏敏睨了她一眼,“我这还是第一回遇到身为王妃还让百姓讲皇亲国戚家事的。” “没空出时间来关注这些。”明若邪笑了笑。 见她如此,朱敏敏也就跟她说了一些。 “我们知道的也是一些简单的,你要是真想知道,到时候可以再找运王妃问问。” “好。” 朱敏敏就跟她说了另外几个皇子的事,“二皇子妃病逝一年的就不说了,现在不是正想要选妃吗?二皇子之后便是三公主,然后是四皇子五皇子,这二位只是相差了一岁,五皇子跟你家缙王同岁,四皇子虚长一岁,你家缙王是天生病弱,而四皇子却是身有残缺,一直都没有怎么出来露过面,四皇子府也少有开门待客的时候,大家都说,四皇子可能是因为残缺所以性情多疑敏感,不想出来见人,也不愿意娶妃。” 明若邪这才想起来,这四皇子好像是真的没有怎么见过。 “五皇子早早就定了亲的,”朱敏敏声音压低了一些,“但是五皇子妃不曾过门就出意外身亡了,后来又定了一位,吉日刚选好没几天,去骑马的时候惊马摔下了马,摔毁了容。皇子妃哪能容颜有损?所以这个就退了亲。后来就没人敢当这五皇子妃了,不过本来也是想要选的,皇上和太后又齐齐病倒,这此事也就拖着了。” 明若邪听了这些也皱了皱眉,理解了朱敏敏之前说的“姻缘弱”是什么意思了。 “还有一位八皇子呢,八皇子如今才十二,尚住在宫中,也还没有到选妃的时候。至于三公主倒了有了驸马,但是到现在也还没有孩子。七公主你应该知道的,跟昭云郡主是好友,难道没有找你的麻烦吗?” 昭云郡主一直想要嫁给缙王的,七公主也知道好友的这点心思,没有想到缙王从澜国回来带了缙王妃,七公主只怕也会不喜欢明若邪。 第940章 南古夷的血乌 明若邪笑了笑。 这几位她是有些印象的,之前入宫的时候这几位见过,都表达了他们对她的不喜欢和不欢迎。 “她能找我什么麻烦?” 现在昭云郡主已经完全没有机会了,因为那奇痒之症,现在虽然治好了,但是也跟何炜纠缠在了一起,估计是脱不开身。 七公主难道还能因为朱昭云再来跟她过不去? 就算她真敢,明若邪也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皇上如果要替二皇子设宴选妃,又还想着四皇子五皇子一起,那这一次百花宴可就热闹了。”朱敏敏说道。 明若邪对这百花宴没有兴趣。 二四五三位皇子选了什么皇子妃她也没有什么兴趣知道,因为司空疾昨天跟她说了,太子这一回被迫去赈灾,他一定不会放心留着司空疾在京城的,想必自己就是走了,也想尽办法让他也暂离京城。 司空疾既然分析到了这一点,明若邪就相信。 正好他们其实也想离开一段时间,所以现在暗中已经在准备行囊了。 百花宴的时候,他们未必还在京城中。 离开京城之前,她得替朱山长医治好才能放心。 “不管百花宴了,我也不想参加。”明若邪看着朱敏敏,冲她招了招手,“敏敏姐,我再给你把把脉。” 朱敏敏是绝对相信她的,所以她刚这么一说,她立即就坐近过来,伸出了手。 陈楚风带着小厮提着一竹筐的小鱼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 他心中一动,让小厮先把小鱼提到厨房去收拾,自己则快步走向了她们。 “楚风见过缙王妃。” 朱敏敏自和父亲一起从清松书院回来之后就住在朱宅,任凭陈老爷陈夫人一直派人来使各种花招。 她不回去,陈楚风就厚着脸皮也一直往朱宅这边跑。 “陈大少要不要诊个脉?”明若邪把手从朱敏敏腕间拿开,看着陈楚风。 陈楚风想起之前朱敏敏就跟他说过,两年多没有孩子,也有可能是他这边的问题。只不过之前陈夫人对这样的说法相当恼怒,觉得明若邪这是在侮辱他们陈家侮辱他,所以一直各种折腾,不让他给明若邪看。 现在明若邪又提起此事,陈楚风只看了朱敏敏一眼,没有多犹豫,“是在下的荣幸,那就麻烦缙王妃了。” 明若邪挑了挑眉,没想到他这次竟然这么干脆了。 朱敏敏也有些意外,看着陈楚风的眼神有了点光。 她起身,把位置让给了陈楚风。 陈楚风坐下,也伸出了手。明若邪右手手指轻搭上他的脉搏。这一诊脉,她心头微跳,看了陈楚风一眼。 陈楚风看着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没有想到身体里竟然有残毒,只剩下三年的寿命了! 要是她不把这次脉都看不出来。 明若邪收了手,一时没有说话。 朱敏敏和陈楚风对视了一眼,夫妻俩都觉得有些问题。 “明亭,是有什么问题吗?”朱敏敏咬了咬下唇,心也提了起来。 明若邪又看了陈楚风一眼,“陈大少,取你一点血用用,还要再检查更仔细一些。” “取血?”陈楚风自然也不会拒绝,但是他的心也绷紧了,要是他没有什么毛病的话,明若邪怎么可能还会要取他的血?这肯定就是有问题。 难道生不出孩子来当真是他的毛病? “要怎么取?” 明若邪说道:“你们都闭上眼睛转过头去,陈大少,会有扎针一般的轻微刺痛,你应该能忍?” “在下能忍。” 朱敏敏和她的丫鬟们也肯定都是听从明若邪的命令的,所以他们都转过头去。 明若邪从药库里拿出了采血针,抽了陈楚风两管血,丢进了药库里。 “阿陆,先别制药了,检查一下。” 阿陆接住了那两管血,虽然明若邪并没有进药库,但他还是机械化地点了点头,去做检查了。 “明天才会出结果,你们明天过缙王府一趟。” 明若邪站了起来,准备回王府。 陈楚风和朱敏敏没有看到她取的血在哪里,有些讶异,但也没有多问。 “是。” 明若邪走了两步,回头看向陈楚风,“之前王爷许给你的官职,已经打点好了,你也准备走马上任,军粮官一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陈大少可得仔细点。” 陈楚风一愣,回过神来之后立即对她行了一礼,“在下明白。” “朱山长只要继续喝药,很快就没事了。给了他那紫竹球的人暂时也不会再出来,敏敏姐放宽心。” 那个人现在应该伤得厉害,能捡回一命就已经是他的福气了,要把伤养好,没有半年都很难说。 明若邪从朱宅出去,马车行驶到了一条没什么人的路时,旁边一棵树上突然响起几声沙哑鸦啼,几只乌鸟扑棱飞了出来,落在马车上。 “嘎。” 阿七看了一眼落在他旁边的乌鸦,见到它头顶的一小片血红羽毛时,脸色一变,手立即就探进了腰间,抽出了一把薄如蝉翼血红色的小刀,指向了那只乌鸦。 乌鸦本来是要去啄车帘的,在他的血色小刀指过来时却一下子顿住了,头扭了扭,眼睛就盯住了那把小刀。 一人一鸟,竟然对峙了起来。 拉车的马好像也感觉到了些不安,停了下来,四蹄乱了节奏,踏了几步,喷出了粗气。 “郡主,您别出来。”阿七压低了声音,对马车里的明若邪说道。 明若邪却没有听他的,伸手就把车帘掀开了,看到了一人一鸟对峙的画面,再看了一眼那只乌鸦。 “郡主,这是南北夷神坛长老养的血乌,此鸟邪性,喜欢啄最明亮的眼睛,最灵性的心脏。。。。” 血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阿七看来,明若邪绝对会引起血乌的注意,是血乌最喜欢啄食的人。血乌落在他们马车上,很有可能就是要冲明若邪来的。 他都不能肯定自己能不能一杀即中。。。。 见明若邪掀开车帘出来,阿七心头都跳了起来。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却听明若邪有些讶然地叫了一声,“鸦兄,又见面了啊。” “嘎。” 阿七懵了,鸦、鸦兄? “咻!”一道羽箭破空声响起,冲着这乌鸦而来。 第941章 保护我家鸦兄 竟然有人要射杀这只血乌! 阿七刚才自己本来也是想要杀这只血乌的,这要是明若邪没有先出来说这么一句话,他肯定不会动手,就让对方直接把这只血乌射杀了。 可是明若邪都已经叫了一声“鸦兄”,他也反应了过来,知道她以前应该见过这只血乌,而且这只乌鸦也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现在就只能救它! 所以,听到了那羽箭的破空声后,他立即就挥着马鞭甩了过去。马鞭抽中了那飞射而来的箭,把它击落在地上。 箭矢落在青石板地面上,发出了铿地一声响。 阿七低头看了一眼,那是一支短箭,箭身很纤细,箭头也是尖细,看来很有可能就是专门用来射杀血乌的,因为那支箭的箭头跟他手里的那把小刀一样,是血红色的铁。 看清了这支箭,阿七的脸色又是一变,立即就策马疾奔,驾着马车飞驰向前。 “郡主,对方应该就是冲着血乌而来的,您快进马车里坐好。” 他大概知道出现在这里的是什么人了,而那些人虽然是冲着血乌来的,应该也是与南古夷神坛有仇的,但是这些人可没有太大的善恶泾渭,万一让他们觉得,郡主是在护着这只血乌,那就很可能马上将郡主也列为他们要杀的目标了。 阿七本来以为马车疾驰起来,这只乌鸦会立即飞走,或是飞离马车,但是他没有想到,这只乌鸦立即就钻进了马车里。 “郡主——” “你只管驾车。”明若邪打断了他,却没有放下车帘,而是将车帘给勾了起来。 因为满月受伤未曾养好,所以现在还留在府里。她只是过朱府一趟,就没有再带上其她丫鬟,现在马车里也就只有她,阿七驾车,紫浮是施展轻功在暗处跟着的。 明若邪不仅没有往马车里躲,还挡住了后面,那只乌鸦就躲在她的背后。因为是贴着她的后腰,她都能够感觉到它抖得厉害,时不时扇一下翅膀,那扇动也是无力的。 这只乌鸦明显地应该被对方追杀了一段时间了,翅膀有点伤,也已经完全无力。现在正好遇上了明若邪就飞过来求助了。 几道箭又疾射过来,就在前面左右两旁的树上。 这一回,对方应该是有三四人同时射箭,两支箭朝着阿七面门和心脏而来,一支是朝着拉车的马头射的。 阿七要是避开身子,那箭就会冲着后面的明若邪射去,而马也救不了。 但若是他要护着明若邪,再要救马,那自己就没有一线生机。 这是一个很难的选择,对方在这么短短的一点儿时间里也立即就抓住了最合适的攻击点,毫不犹豫地迅速出手,很明显就是一群眼光毒辣出手也狠决的人。 阿七一咬牙,坐着不动,手里的鞭卷住了射向马头的箭,救下了马匹,而就在这时,两声锵锵响声,射向他的两支箭被一剑给击开了去。 紫浮飞身而到,就站在他背后,握剑凝神看向旁边树上,足尖一点,人如箭朝着其中一棵树疾飞而去,手里的剑也刷刷刷地刺向躲在树上的人。 很快便有剑与剑相击的声音和迸出来的火星飞出。 阿七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握着长鞭,继续驾车朝着缙王府的方向疾驰。 “阿七,你松开缰绳,不用管马车。”明若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阿七虽然觉得这不太行得通,他要是不管马车的话,要是骏马失去方向,横冲直撞,走了错路,很有可能就会把他们带入绝境。 要是对方来的人多,他们不能及时回到安全的地方,也很难再对付下去。而且他很担心明若邪到时受伤。 但是心里虽然觉得很不妥,这是明若邪的命令,阿七却还是霎时就听从了。 他松开缰绳,抽出长剑来。 明若邪右手就按在车底板上,眸光冷凝,已经准确无误地察觉到潜在周围的有多少人,分别在什么方向。 拉车的骏马已经在她的控制中,转了个方向,朝着另一处驰去。 已经再有箭矢射过来,阿七忙着应付,也没有发现马车果然变了方向。 明若邪命令着马车绕道,避开了前面一段繁荣的主街,从一条无人烟的巷子驶过。 荒巷里,潜藏着的老鼠,在得到指令时吱吱叫着飞窜了出来,窜上了左右两边的院墙和屋顶,朝着那在上面奔掠着追赶马车的黑衣人窜去。 有一只老鼠窜得极高极迅猛,直接就撞向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脸,他瞪大眼睛看着那扑面而来的鼠吱地一声张开嘴,露出了细利的牙,朝着他的鼻子就咬了过来。 “滚!” 男人一挥手里的弓,本以为能够就这样把那只老鼠给用力挥开,不曾想,那老鼠一沉,身形就摔落下去,但是在它的背上还有一只蜘蛛,就跟被老鼠发射出来一样,直接就扑到了他的脸上。 嗒! 两只蛛足,直接扎进了他的鼻孔里。 男人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立即停了下来,伸手扯下了蜘蛛,但是已经追不上马车。 他再要冲去,脚下什么东西缠住了他的脚,滋溜,他脚下一滑,整个人重重地摔下了围墙,扑通砸到地上去,抬头睁眼,墙头一条小灰蛇咝地一下溜了。 另一边,紫浮也已经刺中了一人,将他从墙头踢了下去。 阿七守在马车上,但凡有箭射来便挥剑击开,不一会儿,又有一道破空声响起,这一回,却是一道黑色羽箭,朝着他的胸口疾射而来。 听着那箭穿射来的声响,阿七也蓦地脸色微变,他能够听得出来,这箭射来的力道是要远远超过之前的那些的,他都不敢肯定自己能够击开这支箭。 但是那箭瞬间就到了他的面前,他只能奋力一击,铿地一声,火星迸射,阿七的先是虎口一麻,接着整条右手臂都没了力气,身形也耐不住一侧。 就在此时,刚才那被勉强击开的箭竟然迸射出来,一分为三,三支短箭中有一支从他身边擦过,射向了后面的明若邪。 “郡主!”阿七大惊失色。 “呵。” 后面传来了明若邪一声轻嘲。 第942章 一直在冒烟 只听到当地一声脆响,那支箭被一根发簪给挡开,失了准头,就扎进了马车车侧柱上。 明若邪看了一眼手里的金簪,簪体已经弯了,她将它丢进了马车里,扬声道:“左前方第三座宅子屋顶飞檐后,去,砸他!” 阿七手里已经被塞了一瓶凉凉的东西。 因为对于明若邪的命令几乎是完全不存疑,他想都没想,也不管手里被塞过来的到底是一瓶什么东西,身形已如鹏鸟飞掠而起,就朝着明若邪指出的那个方向冲去。 人未落,只看到了一片衣衫,并未看清楚,阿七举手就猛地将那一瓶东西朝着那人狠狠地砸了过去。 东西砸出,脚尖正好在瓦片上一点,一个旋身避开了去。 藏身在那处的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人会如此快和准地发现他的藏身之地,就见有一物朝着他狠狠砸来。他本来以为是什么暗器,手里特制的弓就猛地一挥,想要把那东西给直接挥开。 阳光下,那东西被照耀着,闪出了晶莹的光,看着像是比琉璃更为清透的东西,里面装着—— 不好! 那人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弓一碰上了那东西,还没等他挥开,只听到咣地一声,那瓶子竟然就直接炸碎了。 里面装着的东西一下子如雨滴一般密集地洒落了下来。 男人闻到了一股说不清的气味,瞬间闭气,并且想要举袖掩脸护住自己的皮肤,那些液体纷纷落下,沾在他的衣服上袖子上,立即就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布料和他的头发都立即就燃了起来,火虽然不大,就只是星星一样的细细火焰,但是烟却大。 而且每一处就有烟升腾而起,他的头发上,衣服上,鞋面上,甚至还有他手里握着的那把特制的弓上把手上,都像是盛开了小朵的火苗之花,烟雾升腾。 还有一些烧焦的味道也散发了出来。 阿七本来站住之后就要再挥剑攻过去的,但是只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那个身上已经像是被-插了无数柱香一样,竟然全身处处都在冒烟! 他被烧得藏不住,人已经站了起来,浑身一柱一柱的烟在烧,就跟一个人形的香炉一样。 阿七嘴角一抽。 这个是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地朝着马车那边看去,就见明若邪正朝他招手,阿七立即就舍下了这个人,飞掠回马车。 “郡主,他。。。。” “不用理他了,走。” “是。”阿七立即又再次抓起缰绳,策马前冲。 待冲出了一段回头,那人还是站在屋顶浑身冒烟,他竟然一直站在那里,动都不动。。。。 阿七听到有人叫了起来:“那边屋顶有个人!一直在冒烟!” “快报官!” “别过去,报官,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听到这些话,阿七的嘴角又抽了抽。 明若邪坐在马车上,正与药库里的阿陆说话,“阿陆,那个怦怦不动神仙水,多做点,效果不错。” 这东西,不是阿陆做的,就是玄倾做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这瓶东西被放在了别人的药柜里,之前她打不开别人的药柜,所以没有发现。 还是阿陆把药柜都打开,把一些可以用作危险的时候充当武器的药都挑拣了出来,明若邪才发现这东西的。 什么怦怦不动神仙水,这种名字,绝对就是玄倾那货取的。 不过这个水虽然不是阿陆做的,但是他留着一小瓶就可以直接检测出里面的成分还有配比,要是药草基地里面都有这些药,是可以调制出来的。 阿陆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先把其中一份报告给放到了明若邪触手可及的那一张桌子上。 明若邪这个时候没来得及多看,但是只一眼从报告上面扫过,看到了司空现血检报告几个字。 之前明若邪在胡公公和龙影卫没有留意的时候抽了皇上的几管血,现在应该是他的报告出来了,动作还真的是很快啊。 只看了一眼,明若邪就把注意力放回到周围。 可能是刚才的那怦怦不动神仙水的效果让那些人被震住了,紫浮又刺伤了两个,再加上阿七驾着的马车在这里东窜西驰的,对方地形不熟,后面的人就没能再追赶上来。 不一会儿,他们已经远远地望到了缙王府,也把那些人都摆脱了。 贵叔远远看到自家王妃的马车风驰电掣地驶来,带起了烟尘,马蹄声疾疾如响在人心头上,惊了一下,回头就跟在院子里打扫着的丫鬟叫了一句,“快去告诉王爷,王妃回来了,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丫鬟立即就丢下了扫帚,飞奔而去。 马车在府门外停下,马蹄和车轮几乎都是急刹,阿七勒着缰绳的手掌都勒出了红痕来了。 贵叔赶紧过来,“阿七大人,这是怎么了?” “注意着点,发现周围有生人接近立即报告。”阿七对他说道。 “是。” 阿七这才掀开了车帘,请明若邪下车。 明若邪怀里抱着个布包,跳下车之后就快步进了王府,刚一进去就看到司空疾带着星坠快步而来。 他看到明若邪,马上打量了她一遍,“没事?” 明若邪摇了摇头,“回后院再说。” 她回头对阿七说了一句,“等紫浮回来看看有没有受伤。” “是。” 司空疾眸光微深。这肯定就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明若邪朝着后院走去,快到的时候扯开了那布包,乌鸦的翅膀伸了出来,低哑地叫了一声,“嘎。” “这是……”司空疾看到了这乌鸦头顶的那一小片血色羽毛,“鸦兄?” 这只乌鸦头顶的那一小片红羽很是特别,应该没有别的乌鸦是这样的,所以司空疾也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竟然还会遇到鸦兄啊。 “嗯,是它。” 明若邪走进了院子,到亭子里,把它放到了石桌上。 之前这只乌鸦还是能够飞翔的,但是飞进了她的马车之后应该就是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歇了这么一会儿反正更为虚弱。 司空疾看了看它,“遇上猎人了?” “什么猎人会射杀乌鸦这种鸟?”明若邪在旁边坐了下来,看到不远处满月正闻声从她的侧厢走出来,便对她说道,“满月去端盆水过来。” 第943章 专杀它的兵器 满月虽然伤未好完全,但只要不剧烈的行为还是可以做的,要是让她什么事都不做就只是在屋里窝着,她自己反而快要发霉了。 “是。” 满月这是受伤以来第一次听到明若邪吩咐她做事,倒是很高兴,赶紧就去准备了。 明若邪看向了司空疾:“小疾子把本王妃的药箱拿过来。” “是,王妃。” 司空疾对于她的这个称呼已经习惯了,他一点儿都不介意被她使唤着,去拿了她的药箱过来。 明若邪的药箱与陶大夫的不一样,她的药材是皮革制成的,里面分了多层多隔,放了很多东西,药品和工具都有,打开来让人眼花缭乱,就连陶大夫都不知道她这药箱里装的大部分东西是什么。 司空疾曾经问过她这药箱是哪里来的,明若邪直接就把自家父王搬了出来,司空疾相信了,陶大夫则是不敢再开口想要。 莲王爷亲手做的药箱,世上也就仅有这么一个了,难道他还敢开口讨要吗?他什么身份,让堂堂莲王爷亲手替他做药箱? 不过明若邪这个药箱一般情况下也不会随身带出去的。 现在药箱一打开,里面有些工具的银光就是一闪,耀眼。 乌鸦抬头看了一眼,扑通就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了。 “鸦兄这是伤得严重啊。”司空疾袖手在旁边看着。 明若邪伸手把乌鸦的翅膀轻轻拉开,便看到两只翅膀都有些撕裂,血流了不少,都有些凝结了,被她这么一轻拉开又有些血流了出来。 它的一只脚也是断掉了,现在就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屈着。 背上也有一道羽毛被削掉了一小片的痕迹,可能还算是它避得快的,要不然可能这一道就能将它整只开背劈为两半了。 “阿七说,鸦兄叫血乌,这是南古夷神坛长老养的鸟。”明若邪一边替乌鸦治着伤,一边对司空疾说道。 “嗯?” 司空疾听到她这么说也愣了一下。 “你没有听错。”明若邪就知道他也会被这个消息给震惊到。 南古夷神坛,那可是猎鹰者曾全队叛逃而出的组织,猎鹰者宁愿被一辈子追杀都不愿意再替他们效劳,又有那虫丝在前,让他们都对这个组织没有半点好感,也是阿七的仇人。 那么追杀这只血乌的人,仇人的仇人,算起来应该是朋友? 一般人也许都会这么想的,但是这逻辑在明若邪这里经常行不通。 她把刚才遇到的人讲了一遍,阿七和紫浮就过来了。 满月也端了盆水过来,阿七看到了,顺手去接过来,放到了石桌上。 明若邪看了紫浮一眼,“可有受伤?” “回王妃,只有手臂一点刺伤,无碍。”紫浮的左手臂上袖子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有些血染红了袖子,看来刚才一路还是打得挺激烈的。“只是属下无能,没能抓到一个活口回来审问。” 紫浮对这点伤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觉得很愧疚,也有些挫败,本来想要抓一个活口回来的,结果一个死了,其他伤了的也逃了。 “抓不到也不是什么大事。”明若邪说道,“坐下让满月替你处理一下伤口。” 她忙着替血乌处理,就让满月替紫浮包扎伤口了,反正只有手臂上那么一小道伤口,这是满月能够处理的。 “是。” 满月看到了桌上的那只乌鸦,也认出来了,这是他们之前在澜国质子府里见到的那只乌鸦王啊。 明若邪夹着一团棉花,吸干了乌鸦翅膀伤口的那些血,举起了那一团棉花,只见那团棉花上的血迹渐渐地就有些变色,从鲜红渐渐变成有点儿怪异的黑红。 司空疾在旁边也看到了,“这是有毒?” “不像是有毒。”明若邪看向了阿七。 她觉得阿七可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阿七顿了一下,从腰间摘下了那把奇特的小刀,放到了桌上。 “嘎。” 血乌本来是要死不死地趴在桌上的,那把小刀一放上来,它就有点儿不安地动了一下。 “别动。”明若邪一指按在它的头上,看向了那把小刀。 “如果属下没有猜错的话,血乌翅膀上的伤,就是用这种材质制成的箭矢射伤的。”阿七说道,见司空疾伸手要去拿起那把小刀,立即就说道,“王爷还是先等郡主看看,属下不确定您能不能碰这把小刀。” 司空疾挑了挑眉。 怎么的,他还不能碰这把刀? “这刀是什么材质?”明若邪问道。 她还没替血乌处理好,所以暂时也还没有碰那把小刀。 “这是古夷的密林深处特有的一种古树根加上玄铁炼制的刀,那种古树根带剧毒,不知为何,对人的毒杀作用不大,但是对鸟兽很有杀伤力,古夷的人很相信这种树根经过香火的供奉三年以上,会有极为强大的驱邪除秽作用,所以,用来杀灭一些鸟兽或是蛊虫的兵器,都会用这个东西来炼制。还有人觉得,若是要以邪制邪,用香火供奉三年之后还要用九种血浸制过,这九种血,会包括十恶不赦的凶徒之血,最洁净的少女之血,孩童之血等等。” 众人一听,看着那把小刀的眼神也都有些变了。 那这把小刀,是不是也泡浸过了那么人的血?别说它到底有没有那个效果,就单是听到这些,都已经让人不想碰这么小刀了好。 满月已经替紫浮把手臂的伤口擦净消毒,拿过金创药准备上药了,一听到阿七说的这些话,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紫浮大人这伤口不会是这种兵器划伤的?” 紫浮脸色有点黑,立即摇头,“不是不是,这就是普通的剑划伤的!” 他斜了一眼桌上那把小刀,都觉得有点儿瘆得慌。 阿七注意到了他的眼神,顿了一下,又忍不住解释道:“这种兵器其实极为难寻,所以,只要是这种兵器,在古夷都是价值连城,千金难买,古夷的人也是以拥有这样的兵器为荣的。” “送我我都不要,谢谢。”紫浮嗤之以鼻。 明若邪给血乌倒了一点普通的金创药,却发现那些药粉很快就变成了黑色,而且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来。 “被这种兵器伤了还不好用药?”她惊诧了。 第944章 捕杀阁的人 阿七点了点头,“是的,不好治。” 正是因为如此,他一开始也是要取这把小刀对付这只乌鸦,南古夷神坛长老养的乌鸦,要杀就彻底杀了,若是还能让它活下去,让它能够被医治好,以后它就会一直盯着你,不管你跑到哪里去,不管你改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你藏到哪个地方,它都能够将你找出来报仇。 绝对是至死方休那一种。 包括那些南夷养的蛊虫也是,所以,这种兵器就是专门用来对付这些东西的,用这种兵器把它们伤了之后,会直接掩盖住他们身上的气味,就算这些鸟兽能够活得下来,也是找不到伤它们的人的。 听到了阿七的话,紫浮和满月他们觉得挺不可思议,竟然还有这样的作用? 他们之前都是见过这只乌鸦的,只不过当时觉得恐怖是因为那个时候去质子府的可不只是一只乌鸦,而是黑压压的一大群,所以才会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跟着明若邪的这么一段时间里,他们现在的心都强大了不少,已经没有那么容易觉得害怕了,看到这只乌鸦他们甚至还觉得有点儿亲切。 可是一听到这乌鸦是神坛长老养的,伤了它,以后它可能会至死不休地追着报仇,他们又觉得有点儿可怕。 但看明若邪却依然是神情不变,她倒了一瓶免洗的酒精洗手液往自己手上倒了一点搓了一下,擦干,然后直接就伸手按住了乌鸦的伤口。 紫浮看着她这动作,控制不住地嘶地一声。 “王妃,别破罐破摔啊。。。。” 眼见着不能上药了,没法医治,就准备辣手杀鸦?直接把它摁死? 好歹也是他们的老熟。。。鸦啊。 明若邪睨了他一眼,就像是在看一个智障。 说什么呢? 他们都以为乌鸦的伤口被她的手这么直接一按会惨叫起来,但是没有想到那只乌鸦竟然就只是先缩了一下,然后头还扭过去蹭了蹭她的手,然后就是一副相当享受的感觉? 好像伤口被她这么摁着反而舒服多了? 紫浮眼珠突了出来,简直是有些不能理解。 这是受虐鸦吗? 怎么回事? 他却是不知道,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明若邪的手指指腹有暖暖的红焰漫了起来,覆盖住伤口,那本来很是狰狞的新伤口,边缘渐渐地就有点儿收紧恢复,痛感也渐渐地消失。 这也就是鸦兄了,伤口也不大,要不然明若邪也不会这么帮着疗伤,只是一个手指头的伤口还是可以的。 “那些人是什么人?” 司空疾看向阿七。 他把所有人的注意力从明若邪的身上引开了。 别人可能不知道,司空疾这个时候却已经隐隐有一点儿猜测,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他觉得,明若邪的手可能要比药还有用。 果然听到他这么一问,紫浮和满月也都看向了阿七。 阿七本来也是神坛的人,他应该知道多一些。 “神坛养了不少毒物,鸟,蛊,虫,还有一些野兽,这些东西也害了不少人,可以说是比人更防不胜防的,所以也就有了很憎恨厌恶这些东西的人。后来不知道是谁组建了一个捕杀阁,专门就是来对付神坛的这些东西。” 明若邪收回手,重新给乌鸦上药。其他人都在看着阿七,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动作,只是司空疾看到了。 他看到那些药粉再一次洒到乌鸦的伤口上,再没有之前的变化,一切如常了。 司空疾的目光,从乌鸦伤口上移到了明若邪脸上,她也正抬眸朝他看来,对上了他的目光,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冲他眨了下眼,一个带电流的媚眼,让他心头一热。 司空疾下意识地靠近她些,胸膛贴到她身上。 “一开始捕杀阁确实只是对付神坛的这些东西,但是后来,他们可有是杀上瘾了,或者是,渐渐有人出了银子跟他们谈买卖了,他们捕杀的范围就扩大了,名声也渐渐有点儿变化。” 满月有些好奇地问道:“还有人跟他们做买卖?难道还有人专门找他们帮着捕杀鸟兽之类的啊?” 一般的鸟兽,难道自己不能去杀吗?还专门花银子找人去捕杀? 要不然直接找猎人就行了啊,找这些捕杀阁的干什么? “是,他们的价还不低。”阿七点了点头,想起了一个例子,“比如说,如果有人想要杀了小金,自己可能很难办到,那就会花银子找上捕杀阁,雇他们来杀。这些兵器暗器,用来对付小金也是可以的。” 满月眼睛一瞪,“他们敢!” 那些人敢来杀小金?她跟他们拼了! 被阿七用了这么一个例子,她突然间就明白捕杀阁为什么名声不对了,这么一听,她突然间对那个什么捕杀阁也没了好感啊。 本来之前听说他们是为了对付南古夷神坛养的那些害人的鸟兽蛊虫的时候,她还觉得这个组织不错,至少也能算是为人除害? 但是一听到他们可有会受雇于人,连小金也可能收了银子就会来捕杀,她顿时就觉得捕杀阁的人不是什么好人了。 紫浮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包扎好的手臂,若有所思地说道,“那如果当时宫里的人知道有捕杀阁这么个机构,岂不是也能雇他们杀小黑?” “是。”阿七点了点头。 “那他们现在杀这只乌鸦,是他们自己想杀的,还是受人所雇啊?”紫浮问道。 这个。。。。 阿七皱了皱眉,“这只血乌的主人可是神坛的长老,捕杀阁的人自己想杀也不奇怪,不管是他们自己的目标,还是收了别人的银子,现在麻烦的一点就是,他们不达目的不会罢休,一定还会再来的。” 换言之,捕杀阁的人,一定得杀了这只血乌才会罢休。 满月有些不服,“那如果这只乌鸦没有干什么坏事呢?如果我们要护着这只乌鸦呢?” “照杀不误。”阿七语气淡淡。 捕杀阁不会管那么多的,他们只管自己的目标。 满月鼓着腮帮,气鼓鼓的。 这就有点过分了啊。 “主人?”明若邪若有所思地看着已经包扎好的乌鸦,手指轻戳了戳它的头,“你家主人让你害过人吗?” 第945章 少阁主的兴趣 京城某处一个客栈后院,此处之前就被人包下来了,现在其中一间客房里东倒西歪地有好几个黑衣人,正由没有受伤的同伴帮着处理伤口。 在床上,躺着一个身上的衣服烧出了无数个破洞的伤者。 好好的一身衣服,现在几乎成了跟鱼网一般的“镂空”服饰了。 但是他并没有死,偶尔咳一声,嘴里都吐出烟来。 “老三,你确定没有认错?那只乌鸦确实不是普通乌鸦,是血乌没错?”坐在一太师椅上的男人看向了对面侧趴在桌上的男人,沉声问道。 “那就是血乌,我的眼睛有这么差吗?普通乌鸦和血乌都认不出来?”那男人有气无力地说道。 旁边另有一人,不怎么肯定地问,“那会不会确实是血乌,但不是神坛长老养的那一只?” 会不会是另外的血乌啊。 但是这个假设刚提出来,其他人就都摇头否定了。 “不可能,血乌本来就世间难寻,而且就算是找到了,也不可能会甘心被人所饲养,血乌灵活敏捷,飞得也快,还能让其它的鸟类帮忙保护,要抓它都很难,至今我也还没有听说过除了神坛的那个长老之外,还有谁抓捕过血乌的。” 他的伤口疼得他嘶地一声,顿了一下,又接下去说道,“更何况,就算得能够抓捕得到血乌,谁又能够驯服血乌?血乌本就是极为晦气的鸟,世人都觉得乌鸦不祥,除了南古夷神坛的老怪物,又有谁愿意养这种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好像也是。 不说别人了,就是他们这些人,谁不是讨厌乌鸦这种鸟的?他们哪个人的家里,不是都把乌鸦视为凶兆的吗?一听到乌鸦叫起来,个个都变了脸色。 所以,除了神坛的人,还有谁会专门养这样的鸟? “那应该确实就是那只血乌。不过,那只血乌之前就已经很久不见,现在又出现在大贞这里,难道是神坛对大贞有什么想法?所以派了血乌先来探路?” “就神坛的那些变态,大贞被他们看上了那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派人去查那辆马车,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感觉到脸上有液体流了下来,大拇指一抹,然后看了看手,上面的血迹红得让他的眼睛微微一眯。“竟然有人敢救下血乌。” 有人犹豫了一下,“会不会是大贞这里什么吃斋念佛的贵女,觉得自己慈悲为怀救苦救难,会说一只乌鸦也是一条生命?” “哪一个吃斋念佛的贵女,连个车夫都武功比你强出几倍?而且自己还能以发簪挡开一支箭?” 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年约二十七八,穿着一身黑衣,腰带滚着暗红边,长相粗犷带着点野性,浓眉大眼,看着就是那种极为强悍的男人味十足的类型。 哪怕现在他的脸上有一道伤痕,流着血,也只是让他添了一分俊痞。 他拿起了放在旁边桌上的一张弓,想起了之前的那一幕,射出那一箭的兄弟,现在躺在床上半死不活,而当时他在不远处看到了她拔下发簪挡开那一箭的画面—— 女人不慌不忙,举手拔下发间的簪,袖子滑了下来,露出了一截白如雪纤细美好的手臂,倏而一挡,箭偏开,射中她身边倚着的车柱,而她只是低头看着那箭,然后再看了看弯了的发簪,侧脸完美,动作沉稳,完全没有半点被惊吓到。 他见过那么多的女人,还真的没有见过一个这般冷静的。 而且,他能够看得出来,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有内力。 没有内力,也敢那么挡箭。 “已经派人去查了,以那个女人的容颜,相信很快就能查出来。”一个手下说着看了看他,“少阁主这是看上了那个女人了吗?” 少阁主靳长月又伸手抚了抚自己脸上的伤痕,沉默片刻,蓦而缓缓笑了。 “是有点兴趣。” 岂止是有点儿兴趣,那个女人不仅是冷静沉稳得让他移不开眼睛,她的那张脸也实在是够勾人的。 他还真没有见过比她长得好的。 虽然他们刚刚任务失败,算是败了一场,这里的人都还伤着,但是听到了靳长月的这句话,这些人还是都挤眉弄眼地跟着笑了起来。 “那就先不能动她了,万一以后她成了咱们的少阁主夫人呢?得让兄弟们传话下去,在咱们少阁主还没有什么行动之前,遇到了那位美人,也得都以礼相待。” 靳长月但笑不语。 有一个同样穿着一身黑衣的女人走了进来,正好听到了他们在谈论起明若邪,她的眸光一闪,然后装着不在意的样子,走向了靳长月。 “少阁主,咱们为了这只血乌已经追寻了两个月了,现在好不容易发现血乌踪迹,是不是应该先把它杀了?买家还等着咱们拿着血乌的尸体去领第二笔赏金。” 是的,这只血乌,他们也是收了银子要捕杀的。 而且,收的这一笔还不小。 要不是血乌这段时间就一直没有在南古夷神坛,他们还不容易看到它。 “先不急。”靳长月倒是真的把刚才手下们说的话给听进去了。 那只血乌被那美人带走了,也不知道只是暂时呆在她的马车里,回头就自己飞走了,还是说已经被那个女人给带回家。 这一点还要是查清楚的。 “少阁主,你们刚在说的女人,长得很美吗?” 旁边有人打量着她,笑了起来,有点儿不怀好意地说道:“舞儿,你虽然是少阁主身边难得的美人了,但是这一次是真遇到对手了啊,我们今天遇到的那个女人,那张脸,啧啧,真真是绝了,比你也就美上那么七八-九十分。” 叫舞儿的女人听到了这话,眸里一暗,却没有说什么。 不急,等着查出来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再说。 明若邪那边已经处理完乌鸦的伤了。 “满月,跟小金借个篮子,给咱们鸦兄做个窝,看来这几天鸦兄要留在王府做客了。” “是。” 满月伸手抱着那只乌鸦离开。 明若邪洗了手,擦干,这才看向了阿七放在桌上的那一把小刀。 第946章 王爷不能碰 这把小刀是皮革刀鞘,刀柄也缠着红布,只看外表,像是平平无奇。 她拿了起来,握住刀柄,缓缓抽出刀来。 刀一出鞘,司空疾的眸光就微微一闪。“有点寒气。” 说来也当真是诡异了,不过是一指长的小刀,竟然真的能够让他感觉到一丝寒气。 一旁的阿七听到了他的这句话,有些讶然地看向他。 “王爷感觉到了?” “嗯。” 这么问,难道别人是感觉不到的吗? 紫浮就有点儿纳闷,“王爷,属下没有感觉到什么寒气。” 他一下子就回答了司空疾心里的这点疑惑。 所以,阿七刚刚才说,他要等明若邪看过了之后才能够确定能不能碰这么小刀是吗? 明若邪看着手里的那把小刀,这刀身的血红色明显并不是浸染上去的。 “那种古树根本来就是这个颜色,”阿七说道,“而且煅制过之后颜色会变得更红,且不会褪色。” 倒是挺特别。 这小刀看着很是锋利,司空疾说感觉有点寒气,明若邪倒是没有觉得,但是拿到了鼻子下嗅了嗅,感觉有点儿味道,那种味道也说不清楚是什么。 “这把小刀,是当年从密林里活下来的,表现最好的人的奖励。”阿七说起当年的那段经历,脸色有点淡淡,那毕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有时候他午夜梦回,还会因为那一段回忆而惊醒。 而这把小刀因为是神坛给的奖励,是给猎鹰者的优胜者的,加之是被神坛的人找了九种血浸泡过,也是在神坛供奉过,他心里多少都是有些堵的,所以一般情况下并不会拿出这么刀,更不会使用它。 “你之前是认出了血乌,所以才想要用这把小刀杀了它吗?”明若邪一边问着,一边用右手手指在那把刀上轻轻抹过,然后才递给了司空疾,“可以看看。” 看一看,以后要是遇到了这样的兵器,也可以提高警惕。 司空疾接了过来,心里微一动,有些讶异地看了明若邪一眼。刚刚这把小刀出鞘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有点儿寒气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刀在明若邪的手上过了一下之后竟然就没有那种寒气了。 这小刀拿在手上挺有分量,比想象中要稍重一点点,他也闻到了那种奇怪的味道。 研究了一会儿,大概记住了这把小刀的特殊之后,他把刀回了鞘。 “之前你说这种兵器对人没有那么特殊的效果,是何意?”他问阿七。 反正都是兵器,也都是锋利的,这把小刀也一样,一样可以伤人可以杀人,又有什么不一样的? 这个。。。。 阿七其实也不太明白,他想了想说道:“可能也就是因为这种古树根极为难寻,所以制造出来的兵器都是比较小的,不太好当杀人打斗的兵器。而且这里面的毒少了一些,对人来说,这么一点量可有未必能够置人于死地,但是对鸟兽来说就足够了。” 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对于鸟兽来说它的杀伤力更大。 明若邪摇了摇头,“你们有人被这种东西伤过吗?” “我所认识的人没有,但是曾经见过被这种兵器刺伤的人,虽然受了伤,但不至于没了性命。” “也不是这样的,人被扎伤了也很危险,虽然一时半会死不了。”明若邪再将洗了手,“等我有空的时候给你们制些药,万一碰到这种兵器,真的被划伤了,一定要用上。” “是。” “去休息。”明若邪让他们二人下去了。 紫浮和阿七退了下去,园子里只剩下她和司空疾,明若邪才坐下靠在他身上,懒洋洋地伸展了一下,轻叹了口气。 “你说我这是什么运气啊,就这么一段路回个家都能遇上点麻烦事。鸦兄无缘无故来了大贞,总不可能是来找我再续前缘的?” 司空疾屈指在她的额头上轻敲了一下,“什么再续前缘?不要乱说话。” 哪怕只是说一只乌鸦,他都听着不那么高兴。 缘不缘的,只能跟他。 “说起来,还不知道这只血乌到底来大贞干什么呢。” 明若邪若有所思,以前他们并不知道这只乌鸦竟然是南古夷神坛的长老所养的,所以当时在澜国的质子府里看到了这些乌鸦也没有觉得特别奇怪,但是现在既然知道了它的由来,它出现在澜国和大贞这里就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了。 南古夷的长老养的血乌,不呆在古夷,到处乱跑什么? “难道南古夷神坛的人来了大贞?”司空疾微微蹙眉。大贞现在就已经够乱的了,要是南古夷神坛的人还要来这里搅风雨,他们要对付的就更多了。 “会不会跟清松山后毒谷的主人有点关系?”明若邪起起来这事,“毒谷里养的那些虫,制的那些毒,阿七不是说跟南古夷的手法很相似吗?就算不是神坛的人亲自来了这里,估计也是跟神坛有关的。” “看来,有不少人盯着大贞啊。” “大贞看来是一块肥肉,谁都想来咬一口。”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又同时轻挑了一下嘴角,两人心头都涌起了一种遇强则强想要大干一场的傲气。 “我还就不信了,大贞有我们在这里了,还有谁想到把手伸到咱们口袋里来抢。”明若邪呵呵了。 听她说得这么嚣张,司空疾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还真的是第一次听到一个当王妃的能把夺江山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明若邪这分明就已经把大贞当成自己的东西了啊。 要是让太子他们知道,估计得吐几升血。 “让他们来。” 司空疾想到了之前清松山后山里的那个男人,还是决定去把他画下来。虽然当时看得不太清楚,只是看到了对方的眉眼,但是那种莫名的熟悉感还真的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朱山长的身体如何?”司空疾问道。 “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我家若若当真神医啊。” “说到神医,你派人跟着孙先篇了?”明若邪坐直了起来。他们都知道孙先篇应该是跟皇上曾有什么交易,但是现在她横插一手揪出了皇上脑袋里的虫子,孙先篇英雄无用武之地,灰溜溜出了大贞回夏图,司空疾肯定要派人盯着他看看他是去跟什么人接触的。 第947章 这是在救你 司空疾的确是派人跟上了孙先篇。 “收到消息,孙先篇出了大贞之后就没有停留地一路朝夏图急赶,应该是急着回去跟他的主子报告大贞的情况了。” 他派人跟着孙先篇,是觉得孙先篇这一次回去,肯定会着重提起明若邪。因为他引以为傲的医术,在这里败给了明若邪,又因为这个,而没有办法跟皇上达成交易。回去之后还不知道会说些什么,让他背后的主子盯上明若邪呢。 他当然得知道孙先篇背后的人是谁才行。 虽然这件事情让夏玄契派人去办更方便,但是—— 想到夏玄契与明若邪就是那么无意相识,竟然就成了她的师兄,再想到夏图国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夏玄契至今还未册立皇后,似乎那么多的贵女都没有看得上眼的,司空疾就觉得。。。。 还是尽量不要跟夏玄契扯上太多关系为好。 “朱山长的身体要是好了,我们就差不多要出门了。”司空疾摸了摸明若邪的头。 他已经连续收到了左司的三封来信,暗营那边,他总得亲自去露个脸才可以。 左司替他在建造暗营,招兵买马,招揽人才,但是有些人才总是傲气的,左司一个人要压制他们,让他们甘心俯首称臣不大可能,他总得亲自出现一次。 “皇上那边。。。还要再去看看。” 明若邪想了想,又解释了一句,“虽然虫子已经取出来了,但是那几条虫子在他的脑袋里已经呆了一段时间了,所以接下来他会一直觉得头疼。” 她并没有打算亲自帮皇上把身体调养到完全没毛病,但是这段时间他要是没有合适的止痛药,头疼都能把他疼死。 人都救了,至少得让他还能撑得下去。 “明天一早便进宫去。” 这两天,估计皇上和皇后还得相杀得挺厉害,皇后被皇上拘在身边说是侍疾,肯定会被折腾得厉害,皇上本来就不是一个胸怀宽广之人,那天晚上御书房外发生的事情,他不可能不计较,只不过是现在身体不允许,情绪不得太过激动,他也不是手段雷厉风行的,不然早就已经废后了。 宫里,荒殿,一个油纸包抛了进来。 缩在殿中一角睡得迷迷糊糊的小扣子被这动静惊醒,坐了起来,看到了那一包东西。 他爬了起来,过去拿起了那包东西,还是热乎乎的,打开一看,是几个肉包子。 小扣子咽了咽口水,望了出去,寻找着丢这包子进来的人,一道人影闪了进来,伸手敲了一下他的头,笑着说道:“还怕有人下毒呢?” 小扣子定睛一看,看到来人是阿九,顿时欢喜了起来,先咬了一大口包子,口齿含糊不清地问道,“阿九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他还以为阿九这几天会找不到他呢。 “郡主让人,啊不,让毒蝎侍卫给我带路了。” 本来早该有人处理掉小扣子的,但正是因为皇上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把皇后拘在身边,又把太子给直接丢出去赈灾了,胡公公也是因为皇后就这么一直跟在皇上身边,也不好多说当时他脑袋里的虫子的事,所以小扣子这边竟然就被暂时遗忘掉,这些天都关在这里无人问。 小宫女小乐一找到机会就会过来给他送点儿吃的喝的,顺便说说宫里的情况。 天香殿里,梅妃那天回去之后就直接病倒了,所以也没有顾得上小扣子。 “毒蝎侍卫?”小扣子茫然,不知道阿九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他也不知道,明若邪之前专门给他找的那么一只毒蝎,还无意中救下了一个小宫女呢。 那个小宫女清醒了过来之后挣扎着拖着无力的身体回到了东宫,太子在准备出京事宜,也已经把她抛到了脑后,她也算是就此逃过了一劫。 “怎么样,小子,在这里是不是很害怕?”阿九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摘下了腰间的一个水囊丢给了他,“喝点水,别咽着了。” 虽然有小乐给他送吃的,但是小乐在宫里也是要做事的,而且还要避开别人,所以也不能定点的一天送三顿饭,而且她只能从自己的份例中省出点东西送过来,所以一份也是很少的量,小扣子也只能是垫着肚子,根本就没有吃饱过,现在真的是饿坏了。 几个肉包里面都是鲜香的肉汁,他一个只咬了三口就全塞下去了,这狼吞虎咽的样子,让阿九也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不、不害怕。” 小扣子把肉包咽了下去,喝了一口水,缓了一下,才接下去说道,“我就是怕自己连累了王妃,也担心以后帮不了王妃了。” 他还以为自己快要被砍头了,这几天也是一直在等着一个结局呢,本来以为很快就会有御林军过来把自己拖出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等不到人来。 这心里说害怕称不上,但总是有些忐忑。 “嗬,你自己都走到这地步了,还想着替我们郡主好好做事呢?” “当然,阿九哥,小扣子的这条命,还有我爹娘和姐姐的命,都是王妃的,要是不能好好替王妃做事,我都报答不完。” 小扣子很是认真地说道。 阿九看着他瘦了些的脸,轻叹了口气。 “这几天宫里乱,郡主要亲自帮你说什么话也不方便,那样反而会让别人注意到你。” “小扣子明白的,王妃不救我也是对的。”小扣子用力点头。 他在这里被关着,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明若邪还是缙王来救他,他甚至觉得,为了他这么一个小奴才,劳烦王爷王妃来救,那都有点儿大逆不道了。 “想什么呢?” 阿九拍了一下他的背,哭笑不得。 “不是不救你,而是之前那几天你要是出去了,会更危险,你出去在所有人面前一晃,那不就是告诉他们,赶紧来砍你的头?这几天你在这里关着,那些人都还没空想起你,正好,你不就安全了?所以,郡主才特意先不让人放了你的。” 小扣子呆了呆。 所以,王妃这还是救他了。 他这几天在这里除了没有睡好没和吃饱之外,确实是很安全的啊。 第948章 狗粮已吃撑 第二天一早,明若邪便和司空疾进了宫。 皇宫里,当天御书房的事情虽然没有大肆传扬开来,但是大家都意识到,大贞的天也隐隐有些变了。 缙王缙王妃那天晚上可也是进了宫的,之后太子被丢出去赈灾,皇后得在皇上跟前侍疾,梅妃病倒了,听说这些天都是卧床不起,太后派人去皇上那边,连寝宫都进不得半步,皇上压根不见。 反正是缙王和缙王妃一点事情都没有,第二天就那么潇洒地离开皇宫回了缙王府,现在又闲适无比地跟出来玩儿似的,再次进宫。 有心人都把这些看在眼里,也都暗暗分析了这情势,现在遇到了缙王和缙王妃,态度更恭敬了。 等到了皇上寝宫外面,他们就看到了守着外面的房妃,房妃身边还带了两个宫女,两人手上都托着一托盘,放着有盖的蛊,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房妃看到明若邪,顿时就绽起了一朵笑容来,主动上前与明若邪打起了招呼。 “今儿起床就听到窗外有喜鹊叽喳叫得欢,我就想着今天应该是有什么喜事,现在一看,原来是要遇到缙王和缙王妃啊,哎,看着你们俩,都觉得眼前无比明媚了,你们说说,这天底下怎么会有长得这般好看的人,而且还成了夫妻。” “房妃娘娘可真会说话。”明若邪也是看着她笑盈盈的。 房妃听她声音清丽悦耳,一笑起来更如花沾露,不由得想起了自家那个不省心的侄子房玖锦,心里也暗道,长成这样的美人,实在也是难怪那臭小子心都丢了。明明就是被人家欺负才认识的,结果欺负完还念念不忘。 好在那小子跟裴悟关系好,裴悟那孩子向来稳重自持,想必也会多看着他点。 别人都觉得缙王就是个不得宠的病娇,房妃却觉得不是这样的,如果缙王真的是个没用的病娇,就明若邪这样的女人能够甘心当缙王妃? 可别跟她说明若邪没有办法,就她来了大贞几个月的表现,哪一桩能看得出她没本事的? 所以啊,能够降得住明若邪这样的女人的,能是什么无用的男人? 房妃自己都是在后宫拼斗了多年的女人了,她都觉得自己还看不透这对年轻夫妇。 反正,只知道还是不要得罪他们为好。 “房妃娘娘这是?” 明若邪的目光在那两个宫女手上的托盘上扫过。 “这个啊,”房妃提到这个就有点不屑,挑高了的眼尾,眼梢一睨扫了皇上寝宫一眼,那眼尾的风情也一下子飘了起来,“这不是皇后说了,想念我刚入宫那会儿做的八宝羹吗?皇后侍疾辛苦,我也没有别的事能帮上忙的,所以就给做了八宝羹送过来嘛。” 她轻笑了一声,“不过,可能是来得早了些,皇后娘娘就让一个宫女出来递了句话,让我等着呢。” 明若邪挑了挑眉。 很明显,这是皇后对于房妃拿了后宫大权心生不满,故意找点事儿踩一踩房妃的脸呢,好让她知道后宫之中,谁算老大。 就算是她现在得在皇上跟前侍疾,就算是后宫大权落在房妃手里,但一日为后,别人终究是妾。 正宫总是最能够挺起胸膛的那一位。 明若邪对于这种女人间的争宠毫无兴趣。 不过看到这种情形,她还是下意识地睨了司空疾一眼。 以后他要是当了皇帝。。。。 司空疾是什么人?那是个心眼儿比筛子还多的,听看到了明若邪的这么一眼,一下子就猜到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了,他立即就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往自己怀里拉近了些,在她耳边轻声道:“本王惧内又严重了,为何若若只是一个小眼神,就把我吓得瑟瑟发抖?” “嗤。”明若邪手肘一拐,轻撞了一下他的胸膛。 “咳咳。”司空疾立即就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 房妃看着小夫妻俩当着她的面在这里打情骂俏的,莫名地有点儿心塞。 “缙王妃是来替皇上复诊的?皇后娘娘说,皇上昨夜里头疼得厉害,估计是没有歇息好,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去呢,万一皇上未醒。。。。” 明若邪转身朝着皇上寝宫大门走去,一边说道,“无妨,皇上就是未醒,我也可以看诊。入宫一趟多不容易啊,要是还得让我在这外面等着,那我下次可就不来了。” 房妃:。。。。 她好像又被刺激了。 好扎心。 她就是那个必须在外面等的人? 司空疾看了看宫女端着的东西,伸手接过了其中一盅,“听说房妃娘娘未入宫之前有一手好厨艺,坐马车进宫这一路有些远了,我家王妃应该有点饿,能不能请房妃送一份给我家王妃尝尝?” 房妃看着已经被他端到了手里的八宝羹,一时竟无言以对。 所以,都已经端过去了,她还能抢回来吗? 在司空疾面前的宫女刚才那一下子是真的一点儿反抗的意思都没有,缙王走到面前来端那蛊的时候,她只觉得那张脸如明亮皎月,耀眼得让她眼神都迷离了,心儿怦怦跳,手都有点发软了,哪里还能想得起来避开他? 还没回神,那蛊就到他手里去了。 “缙王殿下对缙王妃当真是宠爱。” “自然,本王这辈子就这么一个王妃,不宠着些万一被抛弃了那可就欲哭无泪了,再选妃也选不到如此美貌的了啊。”司空疾一本正经地说道。 房妃:。。。。 行了可以滚了,谁要听你说这些? “缙王妃,缙王殿下,二位来得可真早,皇上醒来了,正等着二位呢。”胡公公迎了出来。 明若邪进了寝宫,绕过了屏风,看到皇后再掀起了龙榻前的纱帘,然后弯腰去扶着皇上坐起来。 只这么几天没有看到,明若邪都觉得皇后好像是瘦了一圈。 估计着皇上真的没有少折腾她。 被折腾使唤,睡不好吃不好,还要担心着远行去赈灾的太子,更要担心着皇上当真已经起了废太子的心思,皇后这几天可真的是过得不好啊。 “皇后,你身上有股难闻的气味了。”皇上坐起来之后就对皇后说了这么一句。 皇后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 第949章 皇后要崩溃了 皇后这几天在皇上这里是真的没少受折腾。 皇上说他的身边离不得人,但是现在让别人在他身边侍候又不放心,所以是让皇后就睡在他这寝宫里的。 不过,就算是让皇后睡在这里,也不是让她上了龙榻,而是就让她在床边的小罗榻上将就着,那小软榻连整个人躺平了都不够,又怎么能够睡得好? 而且皇上这几天倒也不是完全故意折腾皇后,他是真的头疼得整宿整宿睡不着。皇后也只能陪着不睡觉,一直在替他按头,等到她晕晕欲睡的时候,皇上又叫了起来,她只能又赶紧继续按。 这么几天下来,她黑眼圈都出来了。 用膳的时候,因为皇上这几天吃的也是极为清淡的,没滋没味,她也只能跟着吃,平时山珍海味吃惯了,这些没滋没味的东西难以下咽,更何况这里还有一股药味,总影响着她的食欲。 所以皇后真的快要崩溃了。 皇上昨晚偏还夸了房妃,说她之前没有经验,但是把掌管后宫的事接过去之后就做得井井有条的,一点事都没出,果然不愧是他宠爱的房妃。 皇后一怒起来,就想着要折腾房妃了,这才有了今天房妃端着那些八宝羹在外面等着的事情发生。 “听说皇上昨晚又头疼得睡不好了?”明若邪一进来就问了一句。 皇上现在听到她的声音心情就美妙了起来,他的眼睛都亮了,“明亭啊,你来了?” 皇后一听到皇上这谄媚的语气,气就不打一处来。 以前谁说的,憎恨缙王,讨厌澜国,更讨厌澜国来的缙王妃? 现在呢? 看到缙王妃一来,皇上那脸上真的是笑开了一朵菊-花啊! “缙王妃现在进皇上的寝宫那可真的是相当随意啊,这么早,皇上也不过刚醒,难道缙王妃不该在外面等着吗?”皇后一边转身一边有些冷淡地说道。 想要说缙王妃身为儿媳妇的,进公公的寝宫,那是一点儿都不避忌啊。 但是她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明若邪身边的缙王,顿时神情就是一滞。 要是明若邪是一个人来的,那还真的是要避忌着些,但是人家是跟着夫君一起来的,那还能有什么可说? “皇后,说话注意些,过过脑子。”皇上的脸沉了下来。 司空疾微微一笑,“我和若若是担心父皇身体,若若说过,在早晨刚醒的时候施针会最有效果,所以来得急了些,如果不合适,那我就和若若先出去等着。” 皇上立即就说道:“你们一片孝心,哪有什么不合适?”他怒瞪了皇后一眼,冷声斥道,“皇后,你这脑子里一天天的都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你出去!” 皇后咬牙。 她好歹也是堂堂皇后,是司空疾和明若邪的长辈,当着他们的面被斥责,她的面子要往哪里摆? 但是她这个时候也不敢真的和皇上对着来,便冷着脸,转身拂袖就恨恨地走了出去。 “对了,皇后娘娘让房妃亲手做的八宝羹,若若想尝尝。。。。” 司空疾的声音让皇后脚步一顿。 皇上听了他的话,立即就说道:“明亭想吃就给她吃,皇后,房妃现在还替你管着后宫呢,忙得很,你别拿这种小事去辛苦她。” “。。。。是。” 皇后咬牙切齿地走了出去,恨得神情都狰狞了。 这一个个的,都要跟她过不去了?都是要踩在她的脸上来了吗? 明若邪看了看司空疾手里的盅,挑了挑眉。 这男人不会做无谓的事,估计这是又要干什么了。 她不理会他做的这些,过去给皇上把了诊,又给施了针。 皇上总觉得明若邪的针法很神奇,他是真的是头疼得受不了,但是明若邪施了针之后那种疼痛就一下子消失了,他就跟一下子又活过来了一样,就像之前受的那些疼痛都是做了恶梦。 皇上倒是很想把明若邪留在京城,好让她一直替自己施针,但是想到了昨天臣相说的话,他只能长叹了一声。 明若邪替他施针洗手之后尝了两口房妃做的那八宝羹,发现竟然还真的很好吃。 听到皇上这明显就是叹给他们听的气,她和司空疾交换了一个眼色。 来了。 就说太子和皇后绝对不会容忍他们这个时候呆在京城的,肯定会想办法把他们支出去,他们就一直在等着呢。 “皇上叹什么气啊。”明若邪很是乖巧地问了出来。总要跟着人家的剧本去演啊,不然别人怎么有机会发挥。 皇上想到了臣相说的话,忧愁倒是真的忧愁。 “护国寺方丈派了僧人来报,在朕那天晕迷过去的前一刻,东南方向有惊雷四响,背靠着那一个方向的一尊大佛也突然开裂倒下,碎了。” 嗯? 明若邪和司空疾都看向了他。 他们倒是完全没有想到皇上说出来的竟然是这样的消息,但是看皇上的神情也不像是在说谎,他是真的很忧虑。 司空疾看向了胡公公,胡公公点了点头,赶紧说道:“皇上得信之后就马上派了兰统领去护国寺查看了,果然看到大佛碎裂,佛像本来背向的那一面墙也出现了一道裂缝。” 这就有点儿巧了。 明若邪说道:“那会不会是护国寺年久失修。。。。” 皇上一听到她这话立即就没好气地道:“胡说。护国寺的香火有多盛你知道吗?两年前主大殿的大佛还重塑了金身,院子里的青砖也是重新铺设的,你上次去敲钟的时候没有看到吗?都是新的,结实着呢,怎么可能会年久失修?” 皇上说着说着还有点儿心酸起来,“朕都怀疑,护国寺的库房里,香油钱都比朕多。” 说到这里,他还巴巴地瞅了明若邪一眼,这一次明若邪治好了他,他还欠着一次赏赐呢,万一她要的是银子,那他还真的拿不出来了。 毕竟他好歹贵为一国天子,救了他的命,要是赏得少了,那岂不是等于说他的命贱? 如果他是个十分富有的皇帝,赏她多少都可以,可惜他穷啊,他根本就拿不出来那么多的赏银啊。 所以皇上也有点儿暗挫挫地想着,要是明若邪离开一段时间,回来说不定就记不得这件事了。 第952章 天机不可泄露 辞渊大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看向了明若邪,笑了笑说道,“老衲要是来得晚些,只怕若邪施主得多犯好多句口戒啊。” 明若邪反应过来,“大师,你这不就是在说我会背地里骂你吗?” 当她听不出来呢。 “那若邪施主骂是没骂呢?” 明若邪呵呵笑了起来,“骂了。” 司空疾无奈地看着她笑。 其实他都不敢对辞渊大师如此嚣张,明若邪在大师面前反而更骄纵一些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辞渊大师还真吃她这一套,司空疾都看得出来,明若邪这么嚣张的时候,辞渊大师眼里都有笑意。 “所以,老衲不敢拖延啊,只得风雨兼程,赶得快些。”辞渊大师说道。 在明若邪还没有回话的时候,辞渊大师望向了护国寺那边的方向,捻了捻手中的佛珠,又接下去说道:“老衲也是想赶上二位施主的行程。” 明若邪和司空疾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司空疾神情不变,轻声问道:“大师这是算到了我们会离开京城?” “老衲是算到有需要二位的天机了,缙王施主天生体弱,以往也不好积太大的福报,因为命格会承受不住,但是如今王爷施主身边有了若邪施主,命格已稳,就该是积福报的时候了。” “老和尚,你这说得神叨叨的,觉得我们能够听得懂吗?”明若邪简直是有些无奈。 她真的有点儿怕辞渊大师说的这些似是而非有点儿神叨叨的话了,不太明白,但是又让人觉得他说的是很厉害的很重要的事情。 所以说,这种被传为得道了的高僧最是讨人厌了。 “若邪施主听不懂没有关系,缙王施主听得懂就行了。”辞渊大师又笑了起来。 “你是说我没有他聪明吗?” “非也。老衲的意思是,若邪施主的观念里并没有对神明佛祖的敬畏,太过率性随性了些,自然也不会有兴趣听这些话。” 她是跳脱这个世界的人,跟她说这些也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不管神明如何指示,她都不会听从,只是听从自己的本心罢了。 明若邪扑哧一声乐了,对司空疾说道:“小疾子,看来你在大师眼里还算是有慧根的,你当心一点,小心大师想要忽悠你出家,跟他一起去当个高僧。” 司空疾握住了她的手,手指与她的手指交-缠着,手臂又将她搂紧了些,凑到她耳边,以极轻的声音说道,“看看本王如此为美色所迷,就知道本王心底极想破了色戒,根本不可能出家。” 明若邪手肘又撞了他一下,觉得自己的耳边和脸颊都有些发烫了。 这男人,当着大师的面还敢这么放肆。这哪里是高僧说的什么慧根,分明就是一个色胚。 不过,大师垂眸肃穆,就跟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一样。 “老和尚,你是怎么算到我们要出京城的?”明若邪还是有点儿好奇。 “东南有难。”辞渊大师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不说了。 明若邪啧了一声。 什么天机不可泄露是? 不过,自打她以前在澜国护国寺听辞渊大师说的那一通话之后也知道,辞渊大师还是有真本事的,真的是高僧。 所以虽然一口一个老和尚,但是明若邪对于他的话却是信的,也是放在心上的。 “你要跟我们一起去?” “阿弥陀佛,是的,老衲看看能不能尽绵薄之力。”辞渊大师说道。 明若邪看了一眼他破了的僧鞋,这得赶得多急啊,本来应该是坐马车的,鞋都能走破了。 辞渊大师突然往窗外看了看,手指缓缓地掐了几下,然后再掀眸看了明若邪一眼,“若邪施主啊——” 明若邪一听到他这语气后背就有点发凉,她一下子警惕了起来,“等下,我怎么感觉你不像是要说什么好听的话?” “话好不好听,端看说的人用的什么心思。”辞渊大师笑了起来,“若邪施主为什么如此防备着老衲?” 司空疾已经听到了外面的那些动静,星坠未必没有察觉,但是只要对方没有什么动作,没有出手,他也就没有表现出来。 不外乎就是有人盯梢,一直紧紧地跟着他们。 可能是因为看到他们接了一个高僧上马车,所以对方越靠越近,盯得紧了,应该是想要试试能不能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只是辞渊大师也能听到动静,倒是让司空疾有些意外。 “因为我真的有预感,你要说的不是什么好话。”明若邪毫不客气地说道。 “施主且听听啊。” “不听。” “老衲不过是想提醒一下若邪施主,这缘分啊,多少都是有些因果的,如今若邪施主沾了点桃花,接下来尽量跟在缙王施主身边,免得被人祸害了。” 桃花!!! 明若邪听到这话差点儿炸毛了。 倒不是因为这老和尚说她沾了桃花,而是因为他说她可能被人祸害! 这简直就是对她本事和定力的蔑视啊。 “我说老和尚你——” 明若邪刚要炸起来,就被眸光暗了下去的司空疾一手摁回了怀里。 “桃花?祸害?” 司空疾的声音缓缓地响了起来。 明若邪顿时就觉得不好了。 她怎么觉得辞渊大师是来坑她的? “阿弥陀佛。”偏偏辞渊大师还是一派高僧风范,低头又念了一声佛谒,捻着佛珠,好像自己是在说一个多么严肃的天机似的。 明若邪算是服了。 小金在她的药库里喵了一声。 她今天出来的时候就把小金给送到药库里了带出来了,因为家里还有一只血乌呢,万一那些捕杀阁的人当真非要冲进王府去杀鸦兄,他们也能够专心保护一只鸟,不用连带着小金还得护着,忙不过来。 因为阿七说,小金这样的金松猫,估计很有可能以前也是有什么来历的,万一那么不凑巧也曾经在捕杀阁那里挂过单,捕杀阁的人碰到了绝对会顺带杀了,好领多一笔赏金。 不过现在小金突然叫了这么一声,倒是提醒了明若邪,没有错,她就是得跟辞渊大师算算小金的账啊。 外面有人跟着就让他们跟好了,他们这么跟着,反倒就说明他们没有去王府,亏她今天还把人都留在王府等着呢。 第953章 哪来的桃花 马车到了王府,朱管家迎了出来,看到了辞渊大师欢喜得很,与明若邪不同,朱管家以前在澜国呆久了,被澜国的百姓同化,对于辞渊大师那是崇敬又尊让,辞渊大师在他们的心里,那简直就是比澜帝还要尊贵的人。 而且他们也都觉得辞渊大师开口说的每一句话可能都是有禅意有神机的。 “辞渊大师!” 朱管家都差点儿就要跪拜下去了。 “朱施主可好?”辞渊大师很是慈祥地问候了朱管家一句。 就是这么一句,让朱管家都感动得眼眶都红了起来,“好,好好好,大师可好?” 呜呜,没有想到辞渊大师都还记得他,连他姓朱都还记得。 他这么一个小人物,大师能够将他记住,这就已经是他的福分了啊。 “老衲一切都好。” 陶大夫也匆匆跑了出来。“大师。” “陶施主看着也挺好。” 明若邪看着辞渊大师跟着他们一一打了招呼,倒也是佩服他,真的都记住了这些人啊。 “朱管家先带大师去客房休息,好好招呼大师,后面还有小师父跟着,好好招呼。”司空疾对朱管家说道。 “是。” 不用司空疾下令,朱管家都会好好地招呼辞渊大师的。 看到大师的鞋子都破了,朱管家都心酸。 大师千里迢迢到大贞来,会不会是他们家王爷王妃有什么劫要化啊? 想着这一点,朱管家就有点担心起来,等会儿他一定要好好地问问大师才行。 明若邪虽然也想着要跟辞渊大师算小金的账,但也不可能急于这一时,毕竟辞渊大师这千里迢迢地赶过来,刚才看他的样子也分明就是疲倦得很。 司空疾牵着她就朝后院走去。 陶七跟了过来,就听司空疾声音比平时要清冷了几分,“去查查捕杀阁的人,看看来的都是什么人。” 陶七愣了一下。 就是昨天刚听到捕杀阁的时候,王爷都没有说要主动去查对方,分明并没有把对方放在心上啊,怎么去了皇宫一趟,突然就对捕杀阁上心了? “是。” 他正要走,就听司空疾又说道:“让人把王肖和何小刀带回来,本王要用到他们。” 王肖和何小刀是他之前让裴悟在骁骑营找的人。这两个人本来只是骁骑营里默默无闻的小兵,但是裴悟进了营没多久就发现他们了,他们都有着异于普通人的特殊天赋。 王肖有着极灵敏锐的听觉,能够听到普通人听不到的动静,而何小刀则是更特殊,他的皮肤能够变色。 这两个人配合起来,绝对就是潜伏打探的好手。 所以这段时间司空疾一直让人在重点训练着他们二人,要是不离开京城的话,还能让他们继续再训练,可是他们马上要离京了,这两个人还是带上更好,一路上他也能自己再教教。 “是。” 等陶七领命离开,司空疾就把明若邪直接带到了书房,他做了个手势,把暗中保护的青白都给支使了出去,带着明若邪就到了他平时休息的软榻,让她躺了下去,自己倾身就覆上,双手支在她身体两边,低头看着她,眸光微暗,嘴线紧抿,就这么看着她。 明若邪被他看得有点茫然。 “小疾子,你干什么?” “嗯,本王就是想找找。。。。”司空疾的声音轻缓,说得慢条斯理,好像还是在边说边想着。 “找什么?” “找找看那无形的桃花,沾在哪处了,才可以一手把它掐掉。”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扑哧。” 明若邪这才知道他干什么,忍不住就笑了起来,伸手捧住了他的脸,看着他的眉眼,笑吟-吟-道:“你说说看,哪里找得到有另外一张脸比你这脸好看的啊?什么桃花杏花的,都没你好看,我又不瞎。” “这么说,若若也就是喜欢我这张脸?” 明若邪还没有说话,司空疾又接了下去,“这样不行,容颜易老,若是我这脸上长了皱纹,还是日后哪里划伤了,那若若岂不是就不喜欢了?” “我哪是那么肤浅的人!” “所以,只看脸不行。”司空疾缓缓地覆了下来,“本王觉得,还可以再加点别的,比如说,本王的唇,当然,最好还是身体。。。。” 他的唇已经到了明若邪的唇边,轻碰了一下,让她忍不住轻-颤了起来,他的声音又在唇边低低地响起,“我觉得,我还可以卖力气,就不知道王妃什么时间愿意让我用力?” “司空疾你说的肯定是荤话!”明若邪耳朵都泛起红了,她总觉得他说的话肯定不是什么纯洁的。 “嗯,听出来了?那什么时候可以把话变成实际行动?” “再等、等。。。。” 明若邪觉得都要扛不住了。司空疾这么一撩-起来,她真的是浑身都有点儿发软。 真的是受不住。 这哪里是外人眼里如玉般的美男啊,这分明就是男妖。 她的话都没能完整地说下去,唇就已经被他覆住。 温度攀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待到明若邪恍恍惚惚地被他拉起来,看他替自己整理好衣服和妆发,她才渐渐地回神。 司空疾轻轻捏了捏她热度还没有消退的脸,低笑一声。 “乖乖在这里再呆一会,我写几封信。” 看她现在娇花般的模样,也不能出去让人看到了。 不过,他的王妃真的是太得他的心了,平时看着洒脱而张扬,本事也强大,被他啃了啃撩-拨一下就完全成了一团软棉花。 怎么这么让人宠呢。 司空疾神情气爽去了书桌那边磨墨写信了,明若邪坐了一会儿才真正地回过神来。 她瞪了司空疾一眼。 这男人刚才肯定就是吃醋了。 也真是够小心眼的,不就是因为辞渊大师说的那么一句似是而非的桃花,他就小心眼地来惩罚她了。这关她什么事啊? 哪里来的桃花? 哪里来的桃花,在晚上陶七来回报的时候,他们俩就猜到了。 “王爷,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那捕杀阁竟然还挺厉害。”陶七之前听司空疾下指令的时候语气带了点儿肃杀,不敢拖延,立即就派了好些人出去仔细地查了捕杀阁。 第954章 靳长月长得好 他们所知道的捕杀阁,就只是昨天听阿七说的那些。 但是事实上,阿七离开神坛已久,叛出猎鹰者也有好几年了,因为要逃避着神坛的追杀,所以这些年他也是隐姓埋名,远离江湖,所以他对于捕杀阁的了解已经有些滞后。 陶七这么一查才发现,捕杀阁这几年竟然已经壮大了不少。 “那捕杀阁现在已经换了个名字了,不叫捕杀阁,而叫捕神阁,而且他们还在外面光明正大地挂了名头,去年刚刚在夏图和古夷光明正大地建了捕神阁,要找他们做买卖的,都可以光明正大去捕神阁挂单。” 陶七回来禀报这些消息之前,明若邪正让星坠去给辞渊大师送晚膳。 因为辞渊大师说了,晚膳他和小弟子在客院吃就行,他们吃斋,明若邪肯定是大鱼大肉,就不同桌吃了。 明若邪和司空疾吃过了晚膳之后,她去看了看血乌,那只乌鸦还挺自在的,一点都不像是在逃避追杀的样子了。 明若邪把小金也放出来了,小金一出了药库就一直围着她喵喵叫,黏得很,明若邪怀疑它是知道辞渊大师来了。 正跟它训话呢,陶七就来报告查到的消息了。 她还挺讶异的,因为他们查得很快。 不过,捕杀阁改名为捕神阁,也是挺嚣张的啊。 “听说捕神阁很多买卖都接,而且价很高,若是没有银子的话还可以拿产业相抵,他们曾经收过几片山,十几亩良田,还有精美宅子若干,更有许多价值连城的宝物古董,那捕神阁的阁主也是个有经商头脑的,这些东西收到手之后就去经营了,所以现在捕神阁可以说是极为富有。” 明若邪听到这里和司空疾交换了一个眼色,都有些讶然。 本来他们还以为捕神阁是暗隐于江湖的帮派,现在看来都要成为世家豪门了? “捕神阁所在的地方,就是在寒塞城外十里处。”陶七又说了一个让他们都很是意外的消息。 寒塞城,那就是大贞皇上赏给了明若邪的那一座城啊,那都是她的封地了。 明若邪听到这里就很是感兴趣地问道:“那是在城内还是城城外?” “回王妃,是在城外,也恰好就是大贞国界线之外,可以说,捕神庄就是贴着界线而建的。” “狡猾啊。”明若邪摸了摸下巴,“这么说来,不归我管了?” 她还以为归她管了呢。 陶七对于她的关注点有点失笑。 他嘴角抽了抽,语气也带了点遗憾,“确实不归王妃管了。” “这次来的人是什么身份,可查清楚了?”司空疾问道。 明若邪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介意这一点,好像就是让陶七着重去查这一点来着。 “这一次来的人,有一个是捕神阁的少阁主,靳长月。” 陶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明若邪一眼,这一眼立即就被司空疾捕捉到了,他立即就挑眉问道,“这个靳长月,有什么特别?” 说完,他也看了明若邪一眼。 明若邪:。。。。 好了,她知道了,知道他为什么会专门让陶七去查捕神阁了。 还是辞渊大师那句桃花惹的祸! 简直了。她都想翻白眼。 “我不认识什么靳长月好吗?” 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总隐隐觉得靳长月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啊。为什么会觉得耳熟?明若邪回忆了一会,确定自己真的不认识这个人。 也许是什么时候经过哪里别人正好提到这么个名字,然后她正好听到了一耳朵。 不过,她也想知道陶七在提到这个靳长月的时候突然看了她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 陶七犹豫了一下,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正好外面酒楼那边有几个是从寒塞城那边来的行商,因为生意在那边水匪太多了,做不下去,所以千里迢迢来了京城,想要在这里扎根,他们无意中看到了靳长月,认了出来。也就是因为他们认识靳长月,在那里悄悄聊了两句,正好让王肖听到了,我们才能够打听到这么多捕神阁的事情的。” “嗯,然后?”司空疾淡淡问道。 这跟他刚看突然看了明若邪一眼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说,那个靳长月在寒塞城到夏图边境那一个范围内都是极为受女子欢迎的人物,很多女子想要嫁给靳长月,毕竟捕神阁家大业大,富可敌国,还因为靳长月本身就长得极具男人味,不是大贞普通的那种斯文俊秀公子风姿,也没有像古夷和边域那边的男子那么粗犷,是介乎两者之间,人家说,多两分就像书生意气,少两分又太过粗犷野性,靳长月长得正正好,眼神极为勾人。。。。。” “扑哧。” 明若邪实在是忍不住喷笑了出来。 而司空疾的脸色已经黑了。“说重点。” 陶七这么一个大男人,这么仔细地在描述一个男人的魅力,听着简直是让人有点儿肉麻,反正司空疾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是。”陶七赶紧收了收,“总而言之,就是说没有靳长月拿不下的女人,只要他想要,无论是什么女人都能讨到欢心。” “嗯?”这就是重点吗? 陶七在接收到司空疾的意思之后赶紧再收了收,“听说,靳长月以前娶过一妻,但是没过两年就病亡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对哪个女人感兴趣过,但是昨儿他们有人问起了王妃。” 重点就在这里。 司空疾就不着急了,只是眸光微暗,往椅背上靠了靠,“问起本王的王妃吗?” 陶七还没有回答,外面突然就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咻地窜上了天空。 他们都同时下意识地望了上去,然后就看到黑暗的夜空上倏地绽放出了一朵绚丽的烟花,极致的绚烂,照亮了黑暗的夜空,然后缓缓地散开飘落了下来。 这样的璀璨,也照亮了明若邪的脸庞和眼睛。 她的眼神很是明亮。 记不清上一次看到烟花是什么时候了,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但是就算强悍如明若邪这样的,也是难以抗拒烟花这样浪漫绝美的绽放。 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是一道烟火窜上了天空,砰一声又绽了开来,极大的一朵烟花,在天空上绚丽无比。 第957章 被小金吞了 明若邪看着小金。 “喵。” 小金好像是知道都在说着它,又弱弱地叫了一声。 明若邪一头黑线,“行了啊,你不要一直装娇弱了,平时你叫声也不是这样的,知道什么是凶猛汉子装娇娘撒娇吗?就是你这样的。” “喵!”小金又叫了一声,这一声好歹就跟平时一样的了,它不服,什么叫装? “看。”明若邪双手一摊。 就这样。 辞渊大师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小金跟你在一起之后活泼多了。” 以前猫就是猫,而且就是凶猛的猫,它可是跟他惹了不少事,在护国寺里也是挠破了不少僧人的衣服床单,要是有贵人香客来寺里过夜,他们带的吃食,也会被它挠得散落一地。 不过那些香客也知道不好带荤菜去寺里,带的也都是斋食,所以小金都挠散了还没偷吃。 这不,寺里的僧人们不知道接了多少投诉了,要不是这猫是他养的,早就已经被送走。 但是小金跟了明若邪之后竟然又机灵了不少,还越来越聪明的样子。他竟然能够看得出来,它这都像是能够听得懂她的话一样在跟她吵嘴呢。而且明若邪也似乎是能够听得懂它的喵语。 看来,把小金送给她养是最正确不过的事。 “这不叫活泼,这叫闹腾。”明若邪又说了一句。 “喵喵喵!” “吵人。” “喵,喵喵!” 辞渊大师失声笑了起来。 “老和尚刚才说那东西还没有到时间,什么叫到时间?”明若邪可没有忘记这一点。 “东西被吞到它的肚子里,它也不可能好受,但是那东西过个几年应该是可以排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要是排不出来,总是会伤了它的性命,再是再往下坠坠,小金就该性命不保了。但是老衲说的时间不是这个时间,而是那东西被它吞进去之后是有一层别的包裹着的,只是吞入腹中,那层保护的东西会渐渐被腐蚀掉,等到那层保护的都腐蚀掉了,东西完全-露出来,会带毒性,小金到时候承受不住。” “所以你说的时间,就是那层保护层完全消失的时间?”明若邪皱了皱眉。 “正是。” 辞渊大师点了点头,“就算现在还没完全到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明若邪哼了一声。 “阿弥陀佛。” 辞渊大师只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难道他要说,之前他也还没有算出她是不是能够在这里留下来? 她的命数缥缈,他难以算着,只是算得出来她似乎原不是在此处,忽而来,还不知道会不会忽而离开。 如果她不是现在这个明若邪了,小金的事情跟她说了也是没有作用的,反而会害了她。 从澜国决定来大贞,也是因为他又算了算,已经算得到她会留下来了,这才想着把小金和失落圣坛的事情跟她说一说。 他不说,明若邪也不好逼着他说。 只是觉得高僧什么的,实在是太气人了。 “给它做个手术,取出来就是。”她说道。 辞渊大师的眼睛一亮,“若邪施主还有此本事?” “那是,我的本事大着呢。”明若邪抬了抬下巴。 “只是失落圣钥一现世,那些人就会有办法追寻到它的气味。因为那物件是有特殊的气味的。”辞渊大师摇了摇头,“如此,会为你们带来很大的危险。” “那些人是什么人?” 特殊的气味吗? 她又不是没有办法。 “边境,南疆,还有几个隐世部族,他们因为世代居住的环境都是极为恶劣的,所以相对比中原这些富庶的百姓,对于富庶的土地有更大的渴盼。” 辞渊大师这么说,明若邪倒是可以理解的。 “还有辛苍,游牧那些民族的人,也都一直想要抢夺澜国大贞夏图这几个国家的疆土。” 司空疾正好进来,听到了辞渊大师之前的那一句话,接了这么一句。 辞渊大师点了点头,又道:“所以,那些人,就是来自于这么几个地方,他们因缘际会,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游离于各国之外的部族,没有稳定的居住之所,他们的最大目标,就是寻找到失落圣坛,并且坚信,他们就是最适合当失落圣坛第一批国民的人。” 司空疾走到了明若邪身边,在她旁边椅子上坐下,伸过手来,将她的一只手握在手里。 明若邪看向他,他却好像没有发现她的这目光,看着辞渊大师,问道:“大师是怎么知道的这些?” 他都不知道,也没有听说过这些,辞渊大师竟然知道得这么清楚? “阿弥陀佛。” 辞渊大师又是双手合十念了一声。 “你有没有发现,老和尚一旦听到了他不想回答的问题,就拿这招来挡。”明若邪小声地对司空疾说道。 说是小声,其实她这音量就是打算让辞渊大师自己也听到的。 “阿弥陀佛。” 辞渊大师是听到了。 “哼。”明若邪哼了一声。 司空疾笑了笑,看着她一副想要跟辞渊大师吵架的样子,便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果然把她的注意力又拉到了自己这边来。 辞渊大师这样的高僧,要是不想说的话,还真的是没有人能够逼着他说出来的。 “失落圣坛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人心黑暗,为财争夺,必将是血流成河。”辞渊大师说道。 “我对失落圣坛没有兴趣。”明若邪坦白,“但是小金这蠢猫总得救,不然我敏敏姐亲手炸的那么多小鱼干岂不是都白吃了?” 喂了那么多,不是要让它就这么去死的。 她这个要救小金的理由倒是有些清新脱俗。反正小金又颇为凶猛地叫了一声,“喵!” 就不能是因为爱它吗? “那些人向来喜欢招揽有些奇才异能之士,可壮大他们的势力,而且他们平时也都是在搜罗各种旁门左道的功法,毒谱,更有各种各样的研究,被他们盯上绝非好事。”辞渊大师说道。 明若邪看着他,“老和尚,就你这样的,是不是也是他们想要招揽的人啊?” 她知道辞渊大师是有真本事的,绝对不是外面那种招摇撞骗的僧人。 在她问这句话的时候,司空疾发现辞渊大师捻着佛珠的手顿了一下。 第959章 恨不得搬空给她 明若邪回去的时候,满月已经拿了抹布把那口箱子给擦干净了。 “王妃,那只乌鸦好像好多了,刚才还吃了不少麦子。” “嗯,你去休息。” “是。” 满月退了下去,明若邪看着放在桌上的那口箱子,本来以为这箱子是辞渊大师自己的,用来装她父王给的东西而已,但是没有想到一眼就看到那箱子是用了一个银锁锁住的,那个锁很是特别,看着像是一个如意的形状,由很多块零件紧密扣成,看不出来锁眼在哪里,整个锁看起来像是没有任何可以打开的地方。 这分明就是她父王的手笔,她敢肯定,这个锁头就是出自流音大师,因为看着有那么一点儿像紫竹球的手法。 这还要给她出难题啊。 明若邪观察了一下,动手解起锁来。 不一会儿,只听到咔嗒一声,那个锁被打开了。 打开之后里侧才能看到一个小孔,望了进去,只见里面有一颗在滚动着的小金球。 看起来应该是纯金的。 明若邪对于父王的兴趣有点儿无奈。什么大师啊,分明爱好很俗,她发现,流音大师出品的东西大多都是金银玉,或是很名贵稀有的材料,再加上他的手艺,那就是奢侈加上金贵,一点儿都不便宜的。 就这么一个小锁,那也是藏了重重的一颗金球。 这小锁就已经是第一件礼物了。 箱子一打开,里面竟然是另外一口箱子,纯金的箱子,上面雕满了姿态不一的莲花,莲叶,还嵌了些珍珠当露珠,整个箱子流光溢彩,华贵精美,简直就闪瞎了她的眼睛。 明若邪想都知道,这箱子应该是她离开澜国之后他才打造的,否则在她离开之前他肯定就给她了。 她把这只金箱子从木箱子里抱了出来,这一回是连锁都没有,整个箱子像是一个长方形的大金块,一条缝都看不到。 又是莲王的个人趣味了,就是要让人找不到是在哪里打开的。 明若邪一边摇头失笑,一边这里敲敲那里敲敲,寻找着打开箱子的机关。 这金箱子很厚重,除了里面放置的东西,单是这个箱子都价值连城了。 在她成亲后离开澜国时,父王就几乎已经把莲王府财富清空送她了,结果这才过了不到一年,又给她送这样大手笔的东西,也不知道他在澜国是不是跟她一样,也时不时地在挖澜帝的金库。 (不得不说,明若邪真相了。 澜帝:贞帝啊,朕理解你的痛苦!) 这个金箱子的机关是设计得非常巧妙,只有同时在捏住特定的两个地方同时一按,才能够把机关打开。 嚓的一声,还是很清脆的轻响,箱子的盖子才往上轻弹了出来,这才看得出来是一口箱子了。 箱子一打开,倒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再次金灿灿的闪瞎眼睛,最上面是盖着几层软纱罗,淡月色,白中泛着淡淡的银光,拿起来一看,是几张一角绣了一小朵银莲的面纱,看着轻薄透气但是又能够堪堪遮住面容。 明若邪试了一下,上面还有着淡淡的莲花香气。 她是没有想到父王连这个都会送,是不是觉得她容貌太招人了,让她出行的时候多多蒙面? 这几张面纱拿出来之后,底下是一个妆奁,里面是三套头饰,都是上好的玉石雕刻而成,精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把那个妆奁拿上来之后底下才是铺着一层的小金砖,整整铺了一层。 明若邪眼眶有点儿热。 整一座莲王府的开支得多大啊,莲王倒好,真的是把大批财物都往她这里送来了。 而且还是让辞渊大师送来的。 一想到辞渊大师那么一副高僧的样子送来了这么多的财宝,明若邪就觉得有点儿违和。 箱子底里还夹着一封信。 明若邪拿出了信来,看到了纸上龙飞凤舞的字,对父王的思念瞬间如潮水涌了上来。 信上就是写了一些莲王府的事情,依然还是让她有事只管给莲王传信,整个澜国都是她的后盾。 “辞渊大师是有本事的,你也不要总把他当成一个坑蒙拐骗的老和尚,有什么不确定或是有疑惑的,只管问他,多少也能够给你指点一下迷津。” 信上写了这么一句话,明若邪托着腮想了想,想想有什么可以让辞渊大师帮着算的。 而书房里,司空疾也正看着手里的信,神情有点冷。 “王爷,定北王的信中。。。。”陶七看着他这个样子就觉得有点儿不对,明显是定北王又写了什么让王爷不怎么想接受的事了,所以他才会是这么一个表情。 “北境突狼山谷,有人练兵。”司空疾说道。 大贞北境,都是何大将军把控着的地界。 当然,皇上也不是特别蠢,拨过去的兵,一营一队,都是记录得好好的,就算边境那边遇到什么事情,像是有灾情,灾民想要当兵,只要人数超过十人,何大将军就得往宫里报。 否则,他手下的兵超出了编制,就有造反的嫌疑。 皇上虽然看似很信任何大将军,但是这一点还是盯得很紧的,每一年,也都会派一位巡抚过去查巡那边兵营情况。 虽隔千里,皇上也一样希望牢牢地把控住兵情。 所以,那边出了竹炮,何大将军也一样要赶紧派侄子送到京城来给皇上看看,让皇上知道那竹炮的威力,然后由皇上决定要不要成批制造,交给谁去制造,谁去管。 不过何炜丢了竹炮,如今还是借口着成亲的事赖在京城,也算是等着何将军的回信,再听听他要怎么办。 突狼山谷,司空疾也不陌生。 因为这么多年来,定北王给他送的信,大部分就是走突狼山谷那边的路。 突狼山谷就是北境中比较恶劣的地形了,所以那边的把守会松懈一点,想着也很难有人从那边突围入境,如果大批的人入境,守住山口也能很快发现。 所以他们送信的从那里钻出来,只是一两个人的话好过关。 但是现在竟然发现那边有人囤兵练兵了。 “看那些人像是新征入营的,并不是老兵。练兵的时候都是从最基础的东西练起,看着排兵列阵还很是生涩,所以外祖父推测,很有可有是新兵蛋子。” 第960章 好好宠着她 陶七听了这话也心惊,“定北王信上可有说,大概有多少人?” “他们查探了半个月,方才查探出来,应该有五百余人。” “五百余人不少了。”陶七嘶了一声。 “以何大将军的心性,向来是不会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司空疾看着信说道,“所以,在别的地方一定还会有另外的新兵在操练。” 所以,真正新拉入营的兵,人数绝对不止五百。 万一他分了三处,那就很有可有是千几百的新兵,这些兵从最开始练起,练兵的将领也绝对不会是跟他们灌输什么皇上万岁的思想,说的肯定是何大将军。以后这些兵,就是何大将军的亲兵,只听从他一人的指挥。 而何大将军镇守北境那么多年了,真能够建立新兵队伍,绝对不会等到这个时候。 所以司空疾推测,他应该已经练成了一支精兵,现在是第二批,甚至是第三批招兵买马,然后再让那些精兵来练新兵。 “很有可能,在何大将军的手下已经有了数千,甚至上万的亲兵了。” 陶七也觉得很是可怕,“那要是皇上什么时候觉得不信任他了,想要召他回京,又不许他多带兵马,何大将军岂不是正好可以将计就计,把自己的亲兵都带进来,剩下的那些将士,但凡有不服从他的命令的,留在北境某一处,再派人给定北王那边的人卖一个破绽,岂不就很有可能让他们双方拼杀起来,到时候,被灭的也不是他的兵了。” 陶七能够想到这么一个办法,何大将军未必不有够想到。 司空疾也觉得,何大将军是有这么一个计划的。 他手下那么多人,有些将领也都是别人安排过去的,背后也各有世家背景,未必真的就人人听从他的指令,诺大兵营,总有一小批人是不服他的管教的,而那些人很有可能就是何大将军想要借着北境的人们灭掉的。 “可惜外祖父他们查到了突狼山谷那一边的情况,而且就算是查到了,他们也暂时无计可施。” “王爷是打算让左叔派人去查探查探吗?” “不,本王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这一次,司空疾本来就想着要带上王肖和何小刀,最好是有够再带上裴悟,然后准备把他们留在那边办事。 只不过王肖和何小刀好带,裴悟却是有些不好带,毕竟他还是勤王府世子,要是勤王妃不舍得让裴悟离开京城,不舍得让他去吃苦,裴悟就不好离开。 司空疾执笔写了一封信,吹干了封起来,“这封信先让人送去骁骑营给裴悟。” “是。” 陶七把信拿出去后,司空疾又看向了信上写的另一件事。 何大将军在北境其实又纳了个如夫人,如夫人给他生了一子一女,他的女儿方才十四—— “何北珠的母亲是南疆人,所以她的容貌也有几分南疆特色,有异域美,何将军有意想把此女安排过一趟夏图,很明显,就是想让何北珠斩获夏图陛下的心,有跻身夏图后宫的主意。此事一定要想办法给他断了,否则,要是何将军得了夏图陛下的支持,以后更是如虎添翼。无疾在容貌和气度上从来无可挑剔,只要能够在何北珠与夏图陛下见面之前先出现在何北珠面前,一定能够打消她再去迷惑夏图陛下的心思。” 这是定北王再一次给他出的一个主意。 虽然也是跟他说了这么一件还算是很重要的消息,何将军要派最宠爱的女儿去引-诱夏玄契。。。。 但是也跟以前一样,紧接着又给他定了个计划。 司空疾从来没有想过,一直更在意着他的容貌的,是他的亲外祖父。因为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定北王让他用男色去行事了。 以前是让他去哄着临玉公主,现在是让他去迷住何北珠。 定北王的意思倒是很清楚,何北珠不过十四岁,少女怀春,真要恋上他了,绝对不会再听父亲的安排,再去引-诱什么夏图陛下。 在定北王看来,夏玄契那样英气威猛的男子,外表的优势是绝对拼不过司空疾这样的谪仙美男的。 说来也巧,他们要去的寒塞城,也确实是北境要去夏图的必经之路。 司空疾放下了那封信,目光定定地落在信纸上何北珠这个名字上。 哄骗一个少女的心,外祖父是怎么想得到的? “无疾,大丈夫,目光当放长远去,行事要有魄力,能屈也能伸,才能尽快达成目的。” 他想起了以前外祖父跟他说的这句话。 若是外祖父当真能屈又能伸,为什么这么多年了,都还不能带着黑沙苦域的百姓回归故土? “司空疾。” 书房外传来了明若邪的声音。 她这个时候不该是在房里一件件把玩着莲王送的礼物的吗?怎么跑书房来了? 因为意外,所以司空疾也有些担心是出了什么事,立即就应道:“我在这里,进来。” 明若邪推门而进,手里拿着一张信纸,目光晶亮地来到他面前,把那张信纸递到他眼前。 “看看,我父王专门给你写的一句话。” 司空疾定睛一看,那一张信纸上只有一句话:无疾我婿,好好宠着若邪,否则本王会带她回澜国重新选夫。 司空疾:。。。。 他抬眸,对上了明若邪带着笑意的眼神,十分不解,“岳父怎么会专门威胁这么一句?是谁跟他说,我不够宠着你?” 是不是有人乱告状了? 莲王这一句特别的威胁就有些过分了啊。 明若邪对他眨了眨眼睛,“我没有说,不过,我猜是父王突然想着你以后是要干什么的,所以想到了你不太可能一辈子仅有一妃?” 她看到信里还夹着这么一张专门要给司空疾看的,一时扑哧喷笑了出来,所以就马上想着拿过来给他看看了,不然过会儿她自己很可能直接就收了起来,不会让他看这么一句话。 “怎么会不可能?”司空疾拉着她绕过了桌子,让她坐到了自己腿下,下意识地把手捂在她的肚子上,说道,“你只管把你和我的身体养好了,到时候我们多要几个孩子,只要孩子多,不怕大臣逼着纳妃娶妾。” 他就是这么想的,这个主意也一定行得通。 第961章 缙王如此幼稚 “噗。”明若邪一时没忍住笑弯了腰,她拍开了他的手,“当我是猪呢?生几个?” “三个以上,五个最佳。” “滚蛋。” 明若邪想起身离开,一眼就扫到了桌上的信,也不知道她眼睛是不是太好使,正好就看到了何北珠这个名字。 她也没在意,就只是随口问了一句,“何北珠?谁啊?该不会是跟何大将军有关系的人。” 就只是扫到了这么一个名字,她倒是没有再看信上的内容。 “嗯,何大将军的女儿,在北境兵营出生,在兵营长大,据说有异域风情,还武功高强,取这个名字是北境明珠的意思。”司空疾倒是不介意她看这封信。 不过,若是她没有看到的话,他应该不会提,平白让她心里添堵又有什么意思。 听到他这么说,明若邪顿时一挑眉,反应了过来,“说是定北王有急信,该不会又是为你挑到了一个完美的王妃人选?定北王现在改方向了,准备让你当何大将军的爱婿,然后打亲情牌?” 他这么说了,她还就看信了。 明若邪一目十行扫过那封信,看完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一直就听说,定北王十分宠爱司空疾,哪怕是两人之前隔阻千山,还是会一直想办法写信送人送物,只是现在看这信里所写的内容,她真的是觉得十分可笑。 哪一个真心宠爱外孙的老人,会一直想让外孙去施美男计? 这是一直让司空疾牺牲色相去达到目的啊。 而定北王的目的,就是回归北境!所以可以说,是要让司空疾牺牲色相,以达到帮他大忙的目的吗? “外祖父的心思其实就是觉得,为我着想。”司空疾见她看完了那信,拿了起来,移到蜡烛芯上,看着火舌舔上信纸一角,信燃了起来,他再把它丢到旁边的火盆里。“因为觉得我一向身体不好,用别的方法费心劳力,我应是做不来,所以最好便是发挥我所长,用最省事的办法。。。。” “靠你这张脸吗?”明若邪伸手抚上了他的脸。 烛光下看司空疾,的确是俊美得不似凡人。 他是对人太过清冷了,若是他当真要施出一身本事去哄骗小姑娘,确实是招手即来。 可那样得有多渣? 他们又当天下女子是什么? “若若,你该知道我从未听从过外祖父这样的主意。”司空疾轻叹了口气。 “哼。” 明若邪本来捧着他的脸的手就改为在他的脸上掐了掐,“否则你现在哪里还能坐在这里。” 当时若无她出手,他现在估计已经是一杯黄土了。 “万分庆幸。”司空疾搂紧了她。 明若邪想着信上所写的内容,啧了一声,“我们是不是还真的有可能会在边境跟何北珠碰上?” 这个。。。。 司空疾很想说,定北王既然已经出了这个主意,那肯定也是早已经有了安排的,他一定会找人混到何北珠身边,到时候帮着指路,指向那些最有可能遇上司空疾的路和时间。 所以,还真的有可能会碰上。 “定北王是怎么知道我们要离开京城去寒塞城的?”明若邪想到了这一点。 “出行之前,已经传令下去,各地暗驿要做好准备,应该是有哪个暗驿与送信与黑沙城去的据点有交集了,所以消息传到了外祖父那边去。以前我若是出去的时候,都是由外祖父暗中安排好人手沿途保护的。” 所以当年在澜国那些人,也还是有一些带到了大贞来,按照他们以前的行事习惯,还是会跟定北王那边通个气,免得他不在京城的时候,定北王有什么急信,再送到这里来。 但是现在经明若邪这么一提醒,司空疾顿时也觉得这一个细节是忽略了,还是要改。 他的人手,就应该只是他的人。 哪怕对方是他的外祖父,也不能再插手进来。毕竟他这边还有明若邪,万一以后定北王知道了,又对明若邪有意见,暗中安排人半途对明若邪做些什么,伤害到了她,那—— 司空疾瞬间出了冷汗。 那样的事,一次都不能发生。 “我让人处理。”他立即说道。 却说这一-夜,有好些人在城里转了一大圈。 第二天靳长月起来,一开门出去,便看到自己的两个侍卫一脸颓败地守在门外。 他打量了他们一眼,“你们这是干什么?要说你们像是两尊门神,门神也没有像你们这么晦气的啊,垂头丧气的这是干什么呢?” “少阁主,您昨晚不是让我们去买烟火吗?” “嗯,烟火呢?买回来了?买了多少?今晚你们跟我一起去放烟火,几个人同时点火多放几个,会更漂亮。”靳长月立即说道。 要是满天的烟火绽放,那还不知道得多好看呢,就不信今天晚上缙王妃能够再忍住不出来。 今晚她不出来,那他就明晚再放。 他一个堂堂大男人都觉得烟火美,缙王妃那么一样女子,总是拒绝不了的。 但是还没有等他想象完,就听到侍卫有气无力地说道:“可是少阁主,我们跑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买到一个烟火了。” “什么?”靳长月愣了一下,“一个都没有买到?” “是的,这大京贞城倒是有个六家做炮仗烟火的,这六家是登记在衙门有记录的,还有两家是私人作坊,偷着做的,没上衙门登记,就这八家,我们都跑遍了,都说已经卖完了。” 这事也真的是有点儿邪门了,又没有什么节日,突然间烟火怎么就全都给卖完了? “他们没有存货?” “有,其实都是存货,现在买烟火的人极少,所以也做得不多,但是在我们去之前全都被买空了,他们说,去买的人买完还不算,还得亲自进他们库房看一眼,确定一个不存了才走。” “少阁主,也是奇了怪了,我们就是总慢了人家一步,我们前脚到一家店,人家就说买光烟火的人刚走。” 这两个侍卫跑了一晚上,累抽了。 这是有人跟他们过不去呢,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而且好像知道有人要再去买一样,一个都不给剩的。 靳长月目光一闪,倏地笑了。 “我知道了。” 缙王,如此幼稚。 第962章 要倒大霉了 护国寺佛像倒了摔碎了一事,很快就传回城里来了。 本来这件事情是要把消息捂紧了不能传回来的,毕竟护国寺在百姓的心目中还是非常神圣,甚至总有人会把寺里发生的事情跟大贞国运联系起来。 这一天早上已经有不少人想要出城去护国寺了,他们都想亲眼看看,佛像是不是真的碎了。 但是到了城门便发现有城兵拦着询问要去往何处。 一旦听到要去护国寺的,便让他们掉头回去。 “护国寺这几天要接待澜国来的高僧,闲杂人等禁止前往。” 得了这样的消息,百姓们都很是好奇。 澜国来的高僧?谁啊? 昨天有人在街上倒是看到了老僧人,可那老僧人衣衫灰扑扑,鞋子都破了,马车都快散了,看起来不像是澜国来的高僧啊。 有人说了,那老和尚跟缙王妃认得,昨晚就被领到缙王府去了,也许真的就是那高僧呢。 皇上这一天还是得养着身子不能上朝。 但是好歹能够在御书房见见几个重臣,听听他们禀报点重要事务,能见到他坐起来,朝政就还算是稳的。 “皇上,护国寺那边要颂一场经,缙王说辞渊大师正好来了大贞,未曾先向皇上禀报,就自作主张拦下了要去护国寺的百姓,还让人在护国寺外拦路,这岂不是想把护国寺给把控住?” 有御史忍不住要来报这事,因为他家老夫人就是很信护国寺的,每年也给护国寺添很多的香油,一听说护国寺的事,昨晚都没睡好,今天一大清早就收拾马车带着人准备去一趟护国寺了,没想到刚到了城门就被拦了下来。 说是不让去。 “护国寺关乎国运,突然出现了墙体开裂,佛像倒塌的怪事,会不会是上回大祭祀就没有办好啊?” 又有尚书很是担忧地说着,那眉头皱得都快要夹死苍蝇了。 臣相在一旁垂头不语。 他实在也是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们本来动的手脚没有这么夸张的,就是倒个香炉,毕竟香炉倒了事小,佛神碎了事大。 可是没有想到香炉倒是倒了,可墙也裂了佛像也碎了,这么一来事就大了啊。 一个弄不好,这锅还会影响到太子。 他们还没查明白,现在臣相都不敢随便开口。 “大祭祀上,太子确实是没有引来吉兆,太子去祭祀的时候好像是有乌云飘过吗?很大的一团乌云。”另一个老臣很是努力地回想。 臣相心头一跳。 看,果然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他刚才还担心可能会影响太子,果不其然,立即就有人提起太子了。 都已经说到这里,他要是不开口也不行。臣相立即就说道:“大祭祀都已经过去多久了,这会儿还有什么事都往大祭祀推,有意思吗?” “可无缘无故的,佛像摔碎了啊。” “那又关太子什么事?太子可是已经替皇上远行去赈灾了,做的可是孝道又忠义的事情。”臣相说道,他飞快地看了皇上一眼,思忖着皇上现在是怎么想的,顿了一下又说道,“再说,是次殿的小佛像倒了,不是正殿的大佛,说明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总不能够一直把事情说得很严重,就跟大贞要倒大霉了一样,否则皇上听了能高兴? 果然,本来一直脸色绷着,黑沉无比的皇上一听到他补充的这么一句话,脸色就缓和了一点儿。 谁愿意听到大贞要倒大霉了? 臣相见皇上果然乐意听到他说的话,又补了一句,“还有,百姓愚昧,总觉得大贞国运与护国寺息息相关,现在一听到佛神碎了就会觉得大事不好了,可你们是国之大臣,是皇上亲自提上来的重臣,你们可不能跟外面的百姓一样愚昧啊。” “爱卿好好说说。”皇上的脸色更好了些,赶紧鼓励着臣相说下去。 “咱们不是先有皇上,才有大贞国,才有护国寺的吗?所以护国寺虽说是历来替皇室祈福,但大贞国运也不是系在护国寺上,更不是系在一座佛像上。皇上龙体才是大贞之本嘛。”臣相越说越是流利。 众大臣面面相觑,竟然无言以对。 好像有些道理? “臣相言之有理。”皇上的神情是彻底地缓和了下来。不得不说,臣相所说的话很得他的心。 “报。” 外面有人高呼着由远而近来。 有传信官快步进来。“禀皇上,缙王妃与澜国辞渊大师求见。” 一听到明若邪来了,皇上下意识地心头跳了一跳。 她来了,她又来了。他还欠着她一个赏赐呢,还是大赏赐,毕竟是救了他一命的。 “皇上,缙王妃既然来了,那臣等先行告退。”御史等人立即就想要退下。 皇上顿时就拍了一下桌子,“爱卿们怎么回事?缙王妃来了你们跑什么?你们刚才不都还很关心护国寺的事吗?还说缙王拦着百姓不让去护国寺吗?现在缙王妃来了,你们正好可以问问她,还有,辞渊大师可是难得来大贞,都一旁候着去。” 最好是等会儿缙王妃一进来,看到这么多人,觉得不太方便讨要赏赐! 他现在实在是还没有什么东西可赏的啊。 明若邪带着辞渊大师缓缓走了过来。 一路上,她不时地打量着辞渊大师,让辞渊大师都不好不装着不知道,只能问她,“若邪施主一直这么看着老衲做什么?” “奇了,老和尚你还怕被人看啊?” “怕倒是不怕,只是觉得十分不解。” 明若邪扑哧一声笑了,“这不是见大师这身僧袍这件袈裟新鲜亮丽,闪闪的,觉得很好奇,大师之前那一套打补丁的衣服又是怎么回事?” “你觉得,老衲要是从澜国过来,一路上穿着这一身,莲王爷托着那么一口箱子还能完好地带给你吗?阿弥陀佛。” 明若邪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原来大师是为了那一箱东西故意穿上了打补丁的衣服和破了洞的鞋子的啊。” “不,那一套衣裳鞋袜,是莲王殿下特意赠与老衲的。莲王殿下非让老衲穿的。” 说起来,他这么一个老和尚都是一把辛酸泪。 也不知道莲王是从哪里弄的那么一套衣服鞋袜。 正说着,辞渊大师突然就望向一个方向,咦了一声。 第963章 皇上脑子不好 明若邪也跟着站住了。 她顺着辞渊大师的目光望了过去,说道:“老和尚,那边是后宫的方向。” 不过,虽说是这么提了一句醒,明若邪还是下意识地也跟着留意起来,只是她还真不是辞渊大师这样的高僧,倒是看不出来那里有什么奇怪的。“有什么不对吗?” 辞渊大师手指缓缓地捻着佛珠,收回了目光,又再一次举步向前。 “阿弥陀佛。” 明若邪呵地一声。老和尚这习惯真是不好,一旦不想说的就阿弥陀佛。 “老和尚,有没有脾气暴躁的人受不了你的啊?” “没有,其他施主都很是随和。” “其他施主?你的意思就是我这位施主不怎么随和呗。” 辞渊大师笑了起来,看了看她,又指了指园子里一棵树,这里离御书房已经不远了,“当初这里有秽气邪物,如今已经不见了,只怕若邪施主在这里收了些什么东西?” 明若邪望向了那处,她收了什么东西? 没有收什么东西啊。 辞渊大师只是笑笑,并没有再说下去,又继续往前走。明若邪只能有点儿茫然地跟了上去,但是走了几步之后她倒是想起来了,小黑啊。 她不知道辞渊大师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是很明显,辞渊大师是真的看出来了,小黑的事情她并没有说过,现在小黑也在左司那里并没有在缙王府,所以辞渊大师是肯定不知道的。 明若邪望着辞渊大师的背影,一下子就觉得他的高僧风范又更明显了。 “哎,大师等等我。” 辞渊大师听着明若邪的叫声,忍不住摇头失笑。 臣相那些大臣都被皇上赶到御书房外面等着了,与明若邪对于辞渊大师的随意轻松不一样,在他们的眼里,辞渊大师那就真的是天下闻名的高僧,他们对辞渊大师也不敢放肆的,那必定是要毕恭毕敬才对。 所以现在顶着日头在外面等着,他们也是一句怨言都没有。 要说有的话,那就只是因为缙王妃。 “实在是想不通,大师那样的人物,怎么会跟缙王妃熟悉?”御史也很不明白。 在他看来,缙王妃虽然医术过人,也是个有福气的,毕竟敲响了六声钟,但是怎么说也是一个性子太过张狂的小女子,听说又是在市井庄子上长大的,宫里的礼仪也没有学几分,辞渊大师这样的人物,怎么会跟她这样亲近? “老御史大人要不然等会儿问问大师?”内阁大人就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呵呵。” 这两位是不怎么对付的,两人对上一眼,又各自别开脸,谁也不看谁了。 等到辞渊大师走近来,他们看了辞渊大师一眼,都觉得心头皆是一震,竟然隐隐地觉得辞渊大师身上隐有佛光,让他们不敢直视,似乎多看他两眼,心底里的阴暗和算计都要无所遁形一样。 这让他们都同时心魂一摄,一个个都神情肃穆起来,朝着辞渊大师就行了大大一礼,下意识地都双手合十,诚心十足的模样。 “大师远道而来,是大贞之幸啊。” “久仰大师之名,今日得以一见,果然超脱尘外。” “大师一路辛苦,大贞举国上下都欢迎大师。” 明若邪听着他们一句接一句的,只觉得有点儿尴尬。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些大臣们这么“乖巧”的样子呢,说的也都是人话。 不过,明若邪也发现了,辞渊大师在见到这些大臣们的时候的确是神态高冷了很多,端着的就是高僧的派头啊。 她的嘴角一抽,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胡公公也迎出来了,他更厉害,直接就跪下拜了拜辞渊大师。 “大师!” “施主请起。”辞渊大师手虚虚一托,身形动都没有动。 胡公公起来了之后又跟明若邪打了招呼,然后赶紧说道:“大师,我们皇上龙体欠安,不得出来见风,所以没有出门相迎,还请大师见谅,大师请进。” 明若邪立即就上前扶着辞渊大师过了门槛。 其他人都觉得这两个人走在一起有点儿违和,缙王妃一个性情张扬,还敢一来大贞就跟那么一群纨绔比赛的人,现在乖巧地扶着周身隐有佛光的辞渊大师,难道她就不怕大师佛光炙了她吗? 一进了御书房,皇上看到了辞渊大师,便有些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因为起身太快,眼前一黑,只觉得脑袋里有点儿扎疼扎疼的,差点没有摔下去。 他赶紧扶住了桌子,然后就听明若邪说道,“皇上,激动什么?脑子不好就坐着。” 皇上差点就想吐血。 “什么叫脑子不好?!” “哦,是脑袋不舒服。”明若邪改了口。 皇上一屁股坐了回去,努力地让自己保持住帝皇之威,不能被她一句话就气破功。 他不想看明若邪,只是看向了辞渊大师,尽量地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一些,“朕久仰辞渊大师之名,只可惜大贞与澜国远隔千山,不然朕早就已经去拜访大师了,朕可想听听大师讲的佛法了。” 说完了这句话,他赶紧又说道:“来人,赐坐。” 但是在他这句话刚说出来的时候,明若邪就已经扶着辞渊大师坐到了一旁去,他坐下去,皇上这句话才说完。 皇上略尴尬。 “大师跟明亭在澜国的时候便见过了吗?”皇上又问。 “阿弥陀佛。老衲当初是有事需要若邪施主帮忙,这才认识的。” 众人听了这话都有点惊着了。 辞渊大师还有需要缙王妃帮忙的? 他们现在看着明若邪的眼神又有点儿变了。 “皇上,老衲此次过来,也是因为大贞与澜国的护国寺有些渊源,老衲三十年前便答应过大贞护国寺的前任住持方丈,时机合适的时候过来颂经一场,并与寺里僧人一同交流佛法。现在只是为承诺而来,特意来跟皇上说一声。听说缙王与缙王妃也正好要去护国寺,老衲便与他们一同前去,之后会由贵国寒塞城那边前往夏图,需得先请皇上为老衲盖一张通关文牒。” 明若邪有点讶然,此事昨晚辞渊大师可没有跟她提过。 “老和尚,你只走到护国寺好了?要去寒塞城,还要去夏图?”她压低了声音。 第964章 都怪他嘴贱 明若邪觉得这一路,路程太长了,而且到了边境还不太平,就辞渊大师这样的要一路过去也太辛苦了些。 但是辞渊大师却只是轻轻压了压手掌,示意她不必多言。 明若邪只好闭了嘴。 这事,皇上当然也没有什么可反对的,给他盖了通关文牒之后还非要留辞渊大师在宫里住上一宿,说是要与大师交流佛法禅思。 “老和尚,你要是不想留下,我带你出去,不用听他的。”明若邪觉得自己压低声音了,但是事实上这样的音量,对面的皇上听得清清楚楚。 “明亭,大师千里迢迢来一趟大贞,自然是要住在宫里,怎么能让大师住到僻静缙王府去?” “哎哟,皇上也知道我们王府太过荒凉僻静啊?”明若邪瞬间就揪住了重点。 皇上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天知道他只是想要努力留下辞渊大师在宫里住一宿。 “小六的身子骨不怎么好,住到太吵的地方妨碍他静养,嗯,就是这样的,但是大师远来是客。。。。”皇上把话转得相当生硬。 “僻静倒是一回事,就是从主大街到缙王府那路,还有很长一截不是铺的石板路,天气太干躁时尘土飞扬,下雨的时候又泥泞不堪,皇上,是不是请工部还是户部的人给修修路?要是修路太麻烦的话,要不然就把王府周围空地划给我们?我们好把王府扩一下,多种些花树,挡一挡飘过来的灰尘啊。” 明若邪说完还一本正经地问问辞渊大师,“大师您说是?在家宅附近多种些花树,是不是可以挡一挡飘过来的沙尘?” “倒是没错。”辞渊大师也是就事论事。 明若邪看向了皇上,笑得相当可爱又单纯,“皇上,那是修路好还是把空地给我们好?” 这是逼他做选择吗?怎么都得给? “之前说的赏赐。。。。”皇上试探着问,是不是就当是这个了? 明若邪睁大了眼睛,“不是,这么点事,皇上是要把它当成赏赐吗?” 皇上一腔血到了头顶,有点儿想涌喷出去。 “那就。。。王府周围的空地给了你们。” “谢皇上。”明若邪立即就站了起来,对辞渊大师道,“那大师今晚就好好跟皇上交流一下佛法,指点一下皇上的迷津,我先回府收拾东西了,此行也是山长水远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京,得多带些东西。” “去。” “明天我们就在宫外接上大师一起走了。” “好。” 明若邪又看向了皇上,“哎,皇上,我们这一路往东南而去,路上的花销。。。。” “小胡子,你送缙王妃出去。”皇上立即就打断了她。 开什么玩笑! 刚刚从他手里挖了一片地,还想要挖些银子?他有多穷知道吗? “缙王妃请,老奴送您出去,仔细着脚下。”胡公公赶紧就过来了。 明若邪暗自忍笑,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皇上说道,“对了,皇上,我走了之后,您这脑袋还得好好养着,注意不要动怒啊,最好是你找个信得过的人,今晚与我回王府去,我教他一套按揉止疼的手法,我不在京城的时候,可以由他替你按一按,缓解一下头疼,若是平时多思忧虑脑袋胀痛的时候也是可以缓解的。” 皇上本来以为她又想出什么幺蛾子,现在听到她这话倒是大喜过望,“你怎么不早说?那朕让皇后跟你说?” “我哪里有胆子教皇后啊?”明若邪呵地一声,“再说了,皇后随我回王府也不合适啊。” 皇上想了想也是,“那就找个机灵的宫女与你回去。” “那可不成的,皇上,这套手法怎么的也得有点儿手劲,小宫女们手劲估计不足,要是做惯了粗活有手劲的宫女,又怕欠些灵性,一晚上学不会。”明若邪又摇了摇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找什么人? 胡公公这个时候脑子里灵机一闪,“皇上,那个小太监,如何?” 皇上这个时候终于想起小扣子来了。 他很是纳闷地看向胡公公,怎么,那个小太监没有砍了头吗?知道了他的秘密,还亲手从他脑袋里抓出了一条虫子,竟然还没有被砍头。他之前竟然也把那小奴才给忘了。 明若邪也是一副才想起了那小奴才的神情,她讶异地睁大了眼睛,“咦?那小太监啊?我看行,看着挺机灵的,就他。皇上?” 皇上这个时候有点儿骑虎难下。 他其实想砍了小扣子的。 但是明若邪明天就要走了,自己的脑袋说不定还时不时要痛,有个人能够学会她的手法,他哪能拒绝? “就得他?”他有些迟疑地问道。 “那皇上现在找个合适的来?我无所谓的啊,不过就是觉得那小太监已经已经见过了,胆子也大些了,别人在这个时候要给皇上按头,估计会瑟瑟发抖啊。皇上要是找个不敢下手的来学,我不保证教得会。”明若邪双手一摊。 皇上听到这话哪里还敢反对? “那就他。小胡子,去把人带出来,让他跟着缙王妃回王府。” “是。” 胡公公带着明若邪出去的时候,下意识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幸好他也把那小子给忘了。不过这么看,那小子还真的是福大命大,竟然还这样逃过一劫。 “缙王妃可先出宫,老奴这就让人去叫那小太监,让他尽快出去。” “嗯,要就快点,本王妃没有那么多时间可教他的。” “老奴明白。” 明若邪挥了挥手,很是潇洒就走了。 小扣子听到了殿门打开的声音立即就抬头望来,有两个御林军走了进来,一左一右将他架起来,带了出去。 “你小子赶紧地吃点东西然后梳洗一下,出宫去缙王府一趟。” “去、去缙王府?”小扣子瞪大了眼睛。 刚才他的心还猛地提起来,以为自己要被带出去砍头了呢,没有想到竟然是说他已经可以离开了,而且还能出宫去缙王府? 小扣子眼泪瞬间快飙出来。 呜呜,王妃果然没有忘了他,王妃果然还是救了他! 明若邪走到了之前辞渊大师停住的位置,回头望了后宫方向一眼。 第967章 脸都要丢尽了 运王的老脸再一次涨红了。 什么叫她很纯洁啊? 难道是缙王果然如外面传的那样,因为太虚弱了,身体还不行,所以缙王妃现在还是白璧之身? 运王一个激灵赶紧让自己回过神来,可不能想偏了,要是让缙王知道他现在脑子里想的,估计是饶不了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是个病娇的小辈,运王还是对司空疾有点儿犯怵,觉得他真的不是什么好惹的。 “本王是想着,要是能够有这么一个机会,见到夏图陛下,想着跟他谈一笔买卖,这一路上的花费不就挣回来了吗?” 运王这才说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当然还有一点,本王-之前没有告诉王妃,”运王又偷-看了自家王妃一眼,声音小了一点,“茵夫人说了,只要本王亲自护送她去,她以前的宅子,铺子,还有手头的那些银钱珠宝,就都是我的了。” “噗!” 明若邪反应过来,听明白他在说的到底是什么,实在是没能忍住,喷笑了出来。好在她已经喝完茶了,要是真的喷了茶,那就太失礼了。 司空疾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案,他看着运王,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果然是他们高估了运王,还想着什么深情难舍怜香惜玉什么的,到最后人家其实就是冲着茵夫人的财物去的。 运王妃也傻眼了。 “王爷,这就是你要送她去寒塞城的真正理由?”她不敢置信地问道。 运王这会儿都已经说出来了,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脖子一横,“那不然呢?你以为本王当真是吃饱了撑的,还专门去千里迢迢给夏图陛下送个已经过了两手的女人?” 运王妃的脸一下子就爆红。 她看都不敢看明若邪了,只觉得太丢脸了,为什么她要跟这么一个人一起坐在这里?现在她的脸都被丢尽了。 运王妃腾地站了起来,伸手就去拽运王的耳朵,“我们回府去。” 运王也惊呆了,因为他家王妃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凶悍的时候,以前她都是温温柔柔的啊,揪夫君耳朵这种事情,难道不该是勤王妃才做得出来的吗? “王妃你松手,松手,痛痛痛。。。。” 运王被揪着,整张脸都皱巴成一团。 丢脸,实在是太过丢脸了啊。 “如今王府里哪还缺银子了?我也没有多少享乐的心思,花不了你多少,你还非得这么拼命着去挣干什么?年纪一大把,就这么放不下这些东西?” 运王妃气愤地说道。 “你说得倒是轻巧,你就算不花,那一府的丫鬟侍卫的不要发月钱啊?夏天的冰,果子,冬天的银丝炭,温的酒,哪一样不要银子?”运王闷闷地掰着手指头给她说,“你就是不多花,那堂堂王妃,本王还能让你年年穿着旧衣不成?绫罗绸缎,不贵的它也不美啊。” 扑哧。 明若邪被他最后一句话给直接逗笑了。 要说之前她觉得运王实在是有些渣,但是现在听到最后她就觉得这哪里是渣,这就是个逗逼。 就是爱财守财小气还要给自家王妃穿好的绫罗绸缎,原因应是便宜的不美。 她笑着看运王妃那通红的脸,又觉得要给运王妃留点面子,不能笑得太厉害,只能用两只手握了拳顶在自己脸上,把自己的脸颊都顶起包来。 司空疾看着她这个样子也是哭笑不得。 “你要笑就笑,运王爷估计是习惯了。” 运王很有可能已经因为这种性子和习惯被人笑惯了,他自己根本就觉得没什么。 明若邪那是在给运王妃面子。 “反正不许你挣这银子。”运王妃气怒地说道。 “行行行,那我就回去跟她说说。”运王说了一句,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即又看向了司空疾,“你们不是正好要出门吗?我看这样,要不然你们就带上茵夫人,当是护送她一程,然后让她把财产都给你们,你们就分本王两成就行,咱们合作,怎么样?” “王爷!”运王妃这会儿更是一声怒喝。 气死她了。 这真的是丢脸丢到了缙王妃的面前来了。她为什么要过来呢?就该在家里好好地审问清楚再来。 明若邪忍笑忍得不行,看了看司空疾,“司空疾,你要不要护送茵夫人啊?” “不要。”司空疾毫无犹豫地直接就回了这么两个字。 “你不考虑一下吗?”运王还是不死心。 “不考虑。”司空疾淡定地看着他,然后反问了一句,“你觉得本王像是那种贪财之人吗?” “那茵夫人长得也还。。。。” “来人,”司空疾根本就不让他说完了,直接就扬声叫了人,陶七和星坠走了进来,司空疾指了指运王,“运王妃力气小,你们帮帮运王妃。” 陶七和星坠对视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运王妃倒是自己听明白了,毫不留情,“帮本王妃把这人抬出去!” 明若邪扑哧一声终是没能忍住,直接就笑了出来,然后就冲运王妃比了一个大拇指,“运王妃好有魄力,棒棒哒。” 这棒棒哒是什么意思,运王妃只能靠猜了。 但是她相信明若邪是觉得她这么做是对的,而且也是在夸她,所以她一下子就挺胸抬头,抬着下巴,又催促了陶七和星坠一声。 陶七和星坠看了司空疾一眼,见他没有反对,这才听言上前,果真将运王给抬了起来,直接抬到了缙王府大门外。 “你们简直就是岂有此理!这就是你们缙王府的待客之道吗?本王,本王。。。。” “喵。” 小金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冲着他就挠了挠爪子,眼神还挺凶,看着像是他再嚎的话就要挠他了一样。 运王立即就闭上了嘴巴,缩进了自家马车里,憋屈地生着闷气等着王妃。 “运王妃回去之后可以尽量促成茵夫人离府一事,她的银子就不要沾染了,让她自己想办法去雇人护送她走。”明若邪送了运王妃出来,一边跟她说道。 “好。我都听你的。”运王妃立即说道。 他们离开之后,司空疾则是带着裴悟去了书房。 这一-夜皇上要不是自己实在是精神不好,非拉着辞渊大师聊一宿不可。 第969章 脏水泼不过去 “小扣子,你把这东西放在身上,每一次给皇上按摩的时候,哪怕是你的手法不到位,这东西是药,有安神助眠且止痛的作用,只要你带着它给皇上按摩,他一般都会感觉到明显的好感,所以你犯错和惹怒他的机会很少,也算是给你保命。” 这是明若邪给他的,也是她昨晚跟他说的话。 现在看来这药还真的是有很明显的作用,小扣子可不敢真的把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他的手法还非常生疏,而且力道也还没有摸索好,皇上哪里能这么快就入睡了。 王妃看着好像是不怎么在意他,在他被关起来之后也没有来看过他一眼,但是实际上,他的命就一直是她救的。 现在王妃离开京城,还给了他一个保命符。 专门教他这么一套按摩的手法,又给了这么一块药,分明就是想要让皇上这段时间好好地器重他依赖他,这么一来,皇上要砍谁也不可能砍他了。 小扣子朝着东南那边跪了下来,结结实实地叩了三个响头。 “佛祖保佑王妃王爷此行顺顺利利,一路平安,不吃苦不受罪,开开心心的。” 小扣子在宫里替皇上按着头的时候,司空疾和明若邪一行已经出了王府大门,准备去皇宫接上辞渊大师,然后一起往护国寺而去。 他们此去可能时间不短,所以带上了不少人,还有几辆马车。 最近这段时间,缙王府的一点动静都很引人注目,缙王缙王妃现在可是京城里的风云人物,所以这么一支队伍一出来很快就有不少人跟着了。 “缙王府这是要去做什么?看这样子像是要出远门啊。” “你们可不知道了?听说护国寺的征兆跟缙王缙王妃可能有些关系,所以想让他们去一趟护国寺呢。” “有什么关系?” 有那么几个特别用意的人混在人群里,引导着百姓们把事情往不好的方面去想,“要是跟他们没有关系,怎么别人不去,就单单让他们去呢?” “那也不能说明就是跟他们有关啊,要知道,缙王妃上一次去护国寺的时候可还敲响了六声钟,大祭祀的时候缙王殿下也是引来了吉兆的,他们不都是神仙庇护的有福之人吗?” 现在要说缙王和缙王妃的坏话真的是太难了。 自打缙王妃赢了医术比试之后,不少人都成了她的迷弟迷妹迷伯迷婶的,一听到有人要说他们的坏话,马上就会帮着反驳。 “护国寺这一次可不是普通的意外,听说,不止是护国寺,他们还要派僧人沿着东南方向去查看别的寺庙是不是也有发生什么不祥之兆呢,东南那边有什么?有寒塞城,那可是赐给缙王妃当封地的。” 又有人嗤之以鼻,“我说这位大兄弟,你非要这么说也太牵强了?东南方向又岂止是有寒塞城?沿途过去还不知道有几座城呢,那都离京城更近,你咱不说那些城?” “就是。” “不是啊,你们是不知道,最新的消息,连澜国的辞渊大师都不远千里赶到大贞来了,他会不会是在澜国的时候就算到了什么,所以才赶来帮着缙王妃的?要知道,缙王妃可是澜国人,要是她真的出了什么大事,连累到澜国,或是大家把错都推到澜国去,澜帝怎么会想看到这样的结果?所以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才会赶紧派辞渊大师来力挽狂澜。要是跟缙王妃没关系的话,辞渊大师来做什么?” 这么一说,好像又是有那么一点意思啊。 “笑话。”旁边有一个蒙面的年轻男人突然就嗤笑了一声,“辞渊大师当年行万里路,到处去的时候,你们估计还都不知道在哪里醉生梦死?怎么他现在来一次大贞,就像是要来伏魔诛妖似的了?” 这人的话一说出来,其他人都觉得很有道理。 “没错没错。再说了,咱们大贞难道就没有资格引得大师前来吗?” “就是就是。” 那几个混水摸鱼要想引导众人的男人最后都灰溜溜地跑了出来。 这是两批人。 他们分别就回到了自己的主子面前。 “侯爷,何少爷,看来现在缙王妃在京城百姓的心目中地位拔高了很多,脏水都泼不过去了。” 朱侯爷和何炜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觉得很郁闷。 “何炜,你还是赶紧和昭云成了亲,带着她去北境,你离开这么久总归是不好的。”朱侯爷说道。 现在太子不在京城,缙王和缙王妃也要离开,剩下的几个皇子很快要办宴会选皇子妃,他还能想想办法。家里的那两个庶女长得也还是很周正的,也可以把她们记到夫人的名下了,朱昭云现在已经定了,只能配给何炜,他也得再想想别的办法走走别的路。 何炜咬了咬牙,想了想好像也确实就只能是这样了。 “行,那就明天拜堂成亲。” 何炜说了这么一句之后立即就甩袖离开了。望着他的背影,朱侯爷的脸色阴沉得要滴下墨水来。 岂有此理,虽然他们的亲事已经是领了皇上赐婚的圣旨,这些日子以来也算是把交换庚贴的那些事情都办好了,但是成亲的日子选的也不是明天!现在何炜竟然一开口就随意指了一天,明天就成亲?那他们之前选的日子岂不是一个笑话? “郡主,郡主不好了,刚才奴婢听到了侯爷和何少爷的话,说是明天就要迎娶你过何府,然后带着你去北境!”一个丫鬟匆匆地跟过来跟朱昭云说道。 这段时间,朱昭云整个人都瘦掉了圈,看起来只剩下一张巴掌脸,看着娇弱无依,与之前那个在澜国纵马飞驰,要驯服那么一群野马的昭云郡主比起来,真的是完全不一样了。 她听到了这句话,身子一颤,眼里就流露出恨意来。 “给我拿以前的那套宫女服饰来,我要入宫求七公主,七公主一定会帮我的。” 昭云郡主和七公主是闺蜜,两个人好得跟亲姐妹似的,七公主在宫里也很受宠,二皇子也是宠着她的,所以,七公主一定能帮她。 昭云郡主准备着偷偷离开侯府去宫里找七公主的时候,另外两个男人也正跪在白檬衣的面前。 “大小姐,小人没用,那些人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一个个都信了缙王妃。” 第971章 像一只公孔雀 “岂止是在痴痴地笑啊,我怎么觉得,咱们少阁主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把他和缙王妃的孩子名字都想好了?”侍卫乙很是苦恼地说道。 自打他们上一任少夫人病故之后,就没有看到少阁主对一个女人这么感兴趣过,可是为什么世上女人那么多,他偏偏就要看上一个有夫之妇? 有夫之妇也就罢了,这要是普通人家的娘子,他们就给帮着抢过来了,实在不行,一箱金子给人家夫君砸过去,让对方把妻子让出来,他们就不信对方不动心。 那样抢得多轻松啊。 可是现在他们少阁主看上的是一位王妃!这王妃还是澜国的郡主! 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就算大贞现在是没牙齿又老得没有力气的老虎了,皇室还是皇室,咱们捕神阁难道还能把皇室的女人抢了不成?说什么孩子,能亲得上缙王妃一口,我这辈子都拿脑袋给少阁主当坐椅。” 靳长月转过头来,笑得有点儿测测,“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 这两名侍卫赶紧就跑了开去,“少爷,我们这就去请僧人们安排厢房!” 本来他们的计划和行程是绝对没有包括护国寺的,跟来这一趟一开始也绝对是没有想过在这里过夜的,但是现在看他们少阁主那痴男的样子,估计是要跟缙王妃一段路程了。 靳长月回过头来,脸上的笑容已经有点儿淡了。 缙王妃,明若邪。 这个明若邪,一点儿都不像十年前的那个农庄上的小姑娘了。是她,还是不是她? 司空疾和明若邪说是要去客厢的,但是二人走过一道拱门之后却就很有默契的同时一个转身,转了方向就朝着前面的青砖小径过去。他们都不是第一次来护国寺,所以其实是知道这里的布局的,司空疾更是之前已经派人来这里动过手脚,所以也知道出事的是哪个偏殿。 到了偏殿那里,他们看到有两个僧人站在门口守着,便又退了回来。 “你有没有觉得有点问题?”明若邪边走边挽着司空疾的臂弯,小声地跟他说话,“既然是你让人动的手脚,那辞渊大师为什么会掐指算到这里不对,非要跟着咱们一起来呢?” “他说了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但要是没有什么不对的话,他应该不会专程来护国寺?而且还要一路往东南去。” 明若邪总觉得辞渊大师显得高深莫测似的,但是问又问不出来什么。 她算是明白了,辞渊大师要是不想说的话,怎么问他都不会回答的。 “吱吱吱。” 这时,突然有几声老鼠的尖细叫声传进了他们的耳里,明若邪和司空疾都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看到几只小老鼠正飞快地沿着墙根朝着前面的一个方向窜去。 有人居住的地方有老鼠倒是不奇怪,但是护国寺的卫生还是很好的,这还是人常行走的位置,一般不会有老鼠这么张狂地出现,更何况一出现还是六七只。 所以司空疾和明若邪都觉得有些奇怪。 “青白。” 司空疾叫了一声,青白闪身而出。 “跟去看看。” “是。” 青白飞掠而去,跟上了那一群小老鼠。 他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被派来跟踪几只看着小老鼠。但是那些小老鼠一路往后奔窜,沿途还钻墙过洞,爬过水沟暗渠,他也只能是听着它们的动静辨别了方向才能跟上去。 司空疾和明若邪去了客厢,休息了片刻,便有人过来请他们去斋堂一起用斋饭。 刚开门出去走了几步,司空疾便看到斜对面走出来的靳长月,只一眼,他就看出靳长月重新换了一身衣裳,这一次是绣着银丝的银蓝锦袍,行走的时候衣袍都折射出了光泽来—— 可当真像是一只公孔雀。 “缙王——” 靳长月一看到他们就立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无比灿烂的笑容,扬手跟他们打招呼。 但是他刚一开口,便看到司空疾伸手就捂住了明若邪的眼睛,带着她转了个方向。 “司空疾?”明若邪有点懵。 “若若信我吗?我们玩一个游戏,我捂着你的眼睛,你把自己完全交给我,让我带着你走到目的地。”司空疾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着,带着她往前走。 “幼稚。” 明若邪虽然这么说,但却也没有把他的手拉下来,而是当真就这么跟着他走了。 “缙王殿下是怕王妃看到我之后,为我怦然心动吗?”靳长月的声音再次从他们后面传来。 竟然一看到他就想起来这么一招。三岁小孩吗? 司空疾根本没有回答他,就只是跟明若邪道:“前面要上台阶了,来,抬脚。” “都说缙王殿下容颜绝世,没有想到在我的面前还会没有信心。”靳长月索性就跟在他们后面施施然走着。 他的手下,缙王的手下,有那么些人都跟着,他也没有半点不自在的,走得潇潇洒洒,嘴里的话也没有停下来。 “缙王妃,在下靳长月,眉如远山眸如星月,鼻梁如峰,削直英挺。嘴唇厚薄适中,口感柔软。。。。” 满月星坠他们也都跟了过来,陶七之前则是先来了斋堂这里帮着他们布膳,听到了声音也跟着出了门口看了。 所有人都看着这么诡异的一幕。 缙王捂着缙王妃的眼睛带着她往这边走,一个穿得异常闪亮的年轻男人肆意飞扬地跟在他们后面,不停地在说话。 捕神阁的侍卫们听着他们家少阁主所说的话,一个个都很想抚额捂眼睛。 “听听,咱们少阁主在说什么狼虎之词?” 什么嘴唇的口感柔软? 少爷,要不要这么羞耻啊! 明若邪总觉得这人说话的不要脸风格,有那么一点点熟悉,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经听到一个人这么跟她说话的。 脑海里似乎是有什么记忆就要冲破了禁锢。 “好了,抬脚,准备迈过一道门槛。”司空疾的声音又传进耳里,打断了明若邪的那一点记忆的冲刷。 她果真抬脚,迈过了一道门槛。 靳长月双手背在后腰,走得翩然而休闲,看着她走路的步伐,又突然说了一句,“万一摔成了跛子,以后要逃命都跑不快。” 第972章 能敲两声钟 你就这么埋头飞奔,也不看看脚下,万一摔成了跛子,以后逃命都跑不快。所以,如果以后你没有人可依靠了,记得来找我,看在这一饭之恩的份上,小丫头,本少爷以后会当你的依靠的。 明若邪的脑子里轰的一声,想起来了这么一段话。 有人曾经跟她说过这么一段话,那是—— 在庄子里生活的那一段日子,某一天,在山林里。 靳长月就那么看着明若邪。 如果她是她,她听到了这话应该能想起什么来? 但是在他带着点儿期盼之下,明若邪脚步都没有停下,还侧头朝着司空疾那边,嫣然一笑,问他,“我配合得好吗?” “嗯。前面是平地了。”司空疾的声音也平稳得很。 他们继续往前面走去,根本就不理会靳长月。 捕神阁的侍卫们:少爷,脸疼不疼? 陶七在前面叫了一声,“王妃,这里。” 他出声,也是让明若邪更清楚地循着声音往正确的方向走。 满月和星坠这个时候也终于是反应了过来,立即就快步走到了他们后面,挡住了靳长月,没让他跟上。 “这位公子,这间斋堂现在不为闲杂人等提供晚膳,公子去那边。”满月指了指不远的另一个方向,那边是有更大的斋堂的,平素若是有皇孙贵族和普通香客来护国寺,也是会分开斋堂吃饭的。 “你们两个前晚没有看到我放的烟火吗?”靳长月看着他们,好像是一点儿都不觉得没面子,还是笑得很灿烂。 “原来那是你放的烟火。”满月讶异,睁大了眼睛打量了他一眼,“可你去我们王府放烟火干什么?” “给你们看啊,烟火好看?”靳长月伸出一根食指,就要去戳满月的脸,“你这圆脸丫头,是她的贴身丫鬟吗?” “关你什么事!”满月立即就拍开了他的手,“登徒子!” 星坠赶紧把她往自己背后拉,自己挡到了面前,怒瞪着靳长月,“你别乱来。” “呵呵。” 靳长月笑了笑,转身,一拂袖走开了。 等他走地过来,捕神阁的侍卫们才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少爷,咱放弃缙王妃行吗?要不然让阁主往江湖发百花贴,大贞的皇子们不是要办百花宴选皇子妃吗?实在不行的话,咱回京城,到时候混进百花宴也挑一挑,少爷看中哪个,咱们就先下手为强,抢了人就跑。” 靳长月举手,在他的头上用力敲了一下,咣地一声。 “你的脑子里塞的全是草?当我吃饱了撑的吗?” 他混进百花宴跟那些皇子争什么女人? 侍卫捂住了脑袋,痛得嘶了一声,但是心里却忍不住想着,你不就是吃饱了撑的吗?好端端的,一直跟在人家缙王缙王妃屁股后面跑。 缙王妃确实是长得如花般娇艳,但是人家选了缙王了啊。 靳长月举步朝那边走去,一边问道:“依你们看,是缙王好看,还是我更好看?” “少爷,要说真话还是好听的话?”侍卫反问。 靳长月:。。。。 “滚。” 侍卫也很是无奈。 他们少阁主虽然的确是长得很不错,但是他们说句实话,跟俊到天下扬名的缙王比起来,还是差一点点的啊。 最主要是,人家缙王一身矜贵气质,少阁主,您跟在人家后面咒人家摔成跛子,算啥气质? “少爷。。。。” 他们还想着补救一下,安慰安慰自家少爷,但是再看靳长月,却已经是沉冷神情,眸光微沉,那样子让他们心头一窒,不敢再开口了。 “去看看那钟。” 靳长月朝着那一声钟所在的院子走去,等看到了那口钟时,他顿了一下,举步走了过去,抱住了那撞钟锤,凝神,朝着钟撞了过去。 “当——” 一声悠远的钟声,悠悠传了出去。 整个护国寺的人都顿住了,齐齐朝着钟声传来的方向望去。 钟声也传到了斋堂,已经和司空疾坐在了辞渊大师对面的明若邪举起筷子的动作也顿了顿,扭头朝着那边望去。 寺里的僧人都有些震惊。 他们却是纷纷看向了明若邪。 缙王妃在这里坐着呢,那是谁敲响了一声钟? “快,快去看看。”住持方丈跟辞渊大师告了一声罪,有些激动地带着僧人们快步出去了。 这里就只剩下了他们自己人。 还不等他们开口说话,又是“当”地一声钟响,悠悠,似是穿透了时空而来,响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二声!” 星坠也目瞪口呆,很是惊讶。 本来能敲响一声钟就已经压过太子了,二声就要压过裴悟了。 裴世子也在这里啊,那是谁去敲响了钟? 裴悟抬眸看了一眼司空疾。 司空疾神情平静,还在为明若邪夹菜,好像是没有听到钟声似的。 “阿弥陀佛。”辞渊大师轻喃了一声。 “老和尚,这一声钟你听说过?”明若邪开口问道。 “老衲自是听过。” “那能敲响这钟便是有福之人,这个说法,你赞同吗?”明若邪又问。 “施主信则灵,不信则不灵。” 明若邪嗤了一声。 很快,有人传了话回来。 “竟然是那位公子敲响了两声钟!” “但是现在那位公子晕倒了。” 明若邪和司空疾对视一眼,晕倒了? 满月忍不住说道:“那公子也太不自量力了。。。。”不管是之前一直跟着王爷王妃,还是敲钟。 “满月,出门在外,莫论他人是非。”明若邪道。 “是。” “老衲去看看那位施主。”辞渊大师吃过了之后便站了起来,要去看靳长月。 司空疾和明若邪出了斋堂,牵着手在院子里散了散步。 “若若想看看靳长月吗?” 明若邪站住,看着他,“看他做什么?不过,司空疾,我倒是觉得奇怪啊,你这么怕我看到他吗?” 还不曾见过他这么幼稚的时候呢。 司空疾握紧了她的手,摇了摇头,“倒不是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靳长月,总觉得他某一方面,跟若若有点像。” 就像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的肆意和张扬,胆识和毫无羞怯。 跟她像? “之前他说那句话时,若若反应有点奇怪。”司空疾定定地看着她。 这人什么感觉?竟然敏锐如斯! 第974章 大师收了缙王吧 “大师,你明明知道,我对吃斋念佛没有任何兴趣,我们见过三回,每一次你都想要让我跟着你当和尚去,你这是害我呢,还是救我?” 靳长月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司空疾,“大师不如考虑一下收缙王为徒,就缙王这样虚弱的身体,才应该戒了红尘俗念,跟着你拜佛念经,心如止水,才能活得长久一些。” 说完了这句话,他转身出去了,速度奇快,刚出了门,身形一闪,人已经没了踪影。 “阿弥陀佛。” 辞渊大师又轻叹了一声。 他看了看司空疾,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好像是隐隐闻到了一丝幽香,意识恍惚,就这么往旁边一倒。 本来看着像是被劈晕的司空疾坐了起来,扶住了他,将他缓缓地放到床上。 他下了床,侧头再看了一眼辞渊大师,眸光一闪,也快速地奔了出去。 靳长月,果然要比他猜测的复杂。 所以他不太愿意让明若邪看到靳长月,就连辞渊大师都中了他的招,靳长月绝对不是外表看起来这么无害。 却说陶七和裴悟顺着明若邪指的方向就到了护国寺后山。 护国寺的后山其实还是在护国寺里面的,因为整座山都还是被护国寺的围墙围了起来。 这山还布了景,到半山时还修了石阶,差不多百阶便有一亭,亭中也有一佛,前面也有香炉。 整座山一共有七亭七佛,有些人觉得自己更有诚心,就会在全寺烧了香之后再爬上后山,一亭一拜一烧香,直到上面,这样会觉得佛祖会看到自己的诚心,帮着完全所许的愿。 但是后山到了傍晚的时候便是关门封山的。 在第七亭再往上,山势就陡了很多,所以没有台阶再往上修了,只有一些年轻的身强体壮的香客和少爷公子哥们会有时候往上爬,因为在护国寺后山最顶端,能够望见整个大贞皇城。 那是一处绝佳的观景台。 陶七和裴悟到了后山大门处时便看到了那朱红的大门上有一滩像是泼上去的血红。 应该是血。 陶七是先到一步的,所以在裴悟赶到的时候他正站在门边,伸手轻抹了一下那一小滩血,手指轻搓了搓,然后又凑到鼻子下闻了闻。 这么一闻,果真是一种血腥味。 “是血?”裴悟问道。 “是。但好像不是人血。”陶七说道,“像是什么鸟兽的。”这一小滩血也不多。 裴悟低头细看,走到一旁,伸手就捡起了一只个头还不小的鸟,头破血流。 “就是这只鸟。” “如果是它自己飞撞过来的,应该不可能迸出这么多血?”陶七下意识地分析起来,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着明若邪时间长了点,所以跟这些鸟兽感觉比较亲切,现在看到这么一只鸟死得这么惨,竟然心有点儿凄凄。 “呜——”门后,一声像是狗又像是狼的声音传来,他们对视了一眼,也顾不上这只鸟了,立即就提气纵身跃了上去。 还不等他们站定,一只狗就朝着大门扑了过来,凶狠无比。前爪重生地扑在铁门上,发出了咣当的声响。 站在门顶的陶七差点儿没站住,裴悟抓住了他的手臂,帮着他稳住了身形。 “分明是只狗,怎么还叫出狼叫声来了?” 这就是一只黑色的家犬,但是看起来浑身都是伤,也不知道是被别的动物咬的,还是在哪里摔的划拉伤的,身上也有血迹,看着也有些瘦。 “以前听说有些人来护国寺上香,家养的狗也跟着来了,但是在护国寺丢了,或是主人家直接就给忘了,没有带回去的。这狗,很有可能就是那样的来历。”裴悟说道。 这些,陶七不知道,以前他也是住在大贞的。 “先不理它,走。”他纵身一跃,越过了那只狗,落在前面的台阶上,没有迟疑,快速就往山上奔。 裴悟再看了那只狗一眼,确认它应该是过不了这扇门,也跟着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这个时候他们都是相信明若邪的话的,明若邪说往这个方向来找青白,那他们就一路往这个方向找。 山上已经是天色晕暗到快看不见了,除了这条开出来的路,左右两边都是石头和树木,看着阴阴暗暗影影幢幢的,回头看,寺院里有些烛火,昏黄中带着一种诡异的色彩。 并不是在寺庙中就时时刻刻能让所有人觉得异常安宁和安全的。就像裴悟,他这个时候望过去,看到这样的护国寺,心里涌起来的感觉就是诡异。 第一座亭子里的佛祖前的香炉,还有三柱香在飘着烟,这三柱香已经快烧尽了,只剩下了短短的一小截,烧出来香灰没有掉落,而是弯曲着留在上面。 据说,这样是好香。 裴悟闻到这香的气味,觉得有点儿熟悉。 陶七走了过去看了一眼,回头看向裴悟,压低了声音。“你之前听到寺里的和尚说的话没有?今天除了我们,护国寺没有别人来。” “嗯。”裴悟点了点头,明白了他说这句话的意思。 寺里的僧人,不会还上来这里烧香的。没有别的香客来,但是这里竟然还有未燃尽的香,这后山上之前有人来过,也许现在也还没有下山。 他们没有再说话,又继续往上走,这会儿就不用轻功走得太快了,因为他们还要留意青白的下落。 现在也不好问青白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虽然肯定是司空疾让他离开的,但是司空疾未必会让他在这个时间点上了已经锁上门的后山。 陶七心里也觉得,青白一定是遇上什么奇怪的人或事了,不然只要他察觉到不对,第一时间会先想着回到王爷身边。 青白一直记得自己最首要的身份就是王爷的影卫,不可离开他太远,不可离开他太久。 除非他是迫不得已。 陶七和裴悟没有再说话,两人做了个手势,因为台阶是在林中间,他们就默契地分工,一人只管找左边兼顾前方,一人看右边边留意身后。 就是在这个时候,前面林子里突然飞起了一大群的惊鸟,自然也把他们惊了一跳。 第975章 他们家的客人 会不会是在那片林子里? 陶七和裴悟立即就朝那边靠近了些,两人没有说话,屏息听着那片林子里的动静,但是没有,接下来他们没有再听到什么声音,也不见青白的身影,那群鸟就如一大-片的乌云一样飞走了,飞远去了。 光线就在这一惊一乍里更暗了下来。 他们虽然还不至于看不见路,但是周围的一切确实是看不清了。 陶七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了一支一掌长的东西来,在手掌上甩拍了一下,那东西竟然亮了起来,发着白光,能够照亮他们所在的这一圈。 裴悟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神奇。 “王妃给的。”陶七只是解释了这么一句。 昨晚明若邪给他们几个人都发了一根,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她给他们演示了一下怎么用的,只是在手上甩一下拍一下,这东西竟然就亮起来了,里面明明就没有烛火。 实在是太神奇了。 明若邪本来是跟他们说,这一趟出门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如果到了黑暗无比的地方,这个东西可以照明,他没有想到今天晚上就用到了。 明若邪还叮嘱他们,这东西的能量是会耗光的,让他们省着用。 现在要不是事关青白安危,陶七都还舍不得拿出来呢。等找到了青白,是不是要让他把他那支拿来换? 裴悟很困难地把目光从那根发光的东西上移开,他心里这会儿的那点不自在,应该不是羡慕嫉妒? 明若邪没有给他。 第二座亭第二个香炉,也有三柱差一点点燃完的香。 有一点不一样的是,在这座香炉前面,有几只死老鼠。 裴悟拔剑出来轻轻挑起一只老鼠,还有点软,看来也是死了没多久的。 而这个时候陶七也看到了亭子一柱上划出来的一个痕迹,心头一跳。“那是青白留下的记号,走。” 记号显示还是往上走。 他们这会儿速度就快一些了。 但是很快就听到了后面有声音传来,他们刚一回头,几支箭就破空朝着他们射过来。 两人立即闪开,咻咻咻,箭射-到石阶上,弹落掉地。 陶七把手里的光棒塞进了怀里,弯腰捡起了几颗小石头,朝着那边飞掷了过去。 那边几道人影也快速地闪避了。 他弯腰捡起了一根箭,插到了后腰,身形飞闪,从林子里绕了过去,绕到了后面,立即又掏出了荧光棒来,飞快在黑暗里一挥,果然在这快速闪过的光里,让他看到了躲在树后的两人。 那是—— 捕神阁的人! 这些人果然是来者不善! 之前靳长月一直那么毫不在意地跟在他们王爷王妃后面,营造出了一种他们好像不是为敌,不是凶残的敌人的感觉,现在就对着他们动手了! 如阿七所说,这些捕神阁的能是什么好人! 陶七手里的剑立即就朝着对方刺了过去。 裴悟跟他是一样的想法,所以这个时候也绕着过来了,与他们杀在了一起。 黑暗里,刀光剑影。 陶七和裴悟占了上风,已经把对方打得节节败退。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好像看到一人,速度奇快地朝着上面冲去,竟然是完全没有理会正在打斗的他们。 “有人上去了!”陶七叫了一声。 “这里交给你,我去追。”裴悟立即就踢飞了与自己缠斗着的一人,飞快地追上上去。 “拦住他!”对方哑声叫了一句。 陶七气乐了,“你们想拦?问过我没有?”手里的剑,刷刷刷地挽着细密的剑花,将两个侍卫拦了下来,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去追裴悟。 “我们这是为了你们好,出现我们捕神阁赏金榜前三的猎物了,你们碰上去就是个死!”那侍卫叫了一句。 陶七听着这话愣了一下,就在他这愣神间,那两个侍卫已经飞快地从他身边冲了过去。 看着他们跟不要命似地往上冲,陶七咬了咬牙,也立即持剑追了上去。 他们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合着对方没有杀意? 但是不可能啊,刚才他们射箭过来的时候可没有手下留情。 陶七也不禁对他们的行为有些莫名其妙,但这个时候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赶紧追上去。 裴悟越追越觉得心惊,因为那个人的速度太快了,而且轻功绝对奇佳,因为他已经是尽力而出,却还是远远地被那人甩在后头,眼看着上了第三座亭,第四第五,快到第六座亭了,前面的那人速度才慢了下来。 因为太暗看不清什么,所以裴悟也缓下了速度,不敢就这么直接冲过去,不知道对方是看到了什么,还在做什么。 他也趁机缓了缓气。 这时,夜风吹来,夹着有点浓的血腥味。 前面霍地一声,突然就燃起了四支火把,一下子就照亮了周围,至少已经让他看清楚前面是个什么情形了。 这一看到,裴悟的脸色就是一变,心也提了起来。 那四根火把就是绑在第六座亭的四边柱子上的,山风吹过来,火摇晃着霍霍地响。 在亭子里的香炉前,一人直直跪在那里,面向着佛像,背朝着这边。 裴悟今天还没有见过青白,但是以前他是见过的,从那发型身形衣服,看得出来,那个人就是青白! 青白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而刚才追上来的人一身黑衣,蒙着脸,手里抓着一根卷起来的长鞭。 那鞭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红绞着银,鞭柄缠着五彩,末端似乎还扎着勾,看起来华丽又冷酷。 裴悟只觉得他的身形与靳长月相似,但是看这个男人现在流露出来的气质又冷酷得不像靳长月。 他就站在离亭子还有两级台阶之外,看着亭子里跪着的青白。 裴悟提着心,慢慢地一步一步朝着那边靠近。 就在他快要离得近了时,一声阴冷的怪笑突然响起。一个全身披着红色袍子的矮小身影,出现在那亭子里,就站在了青白的身边,看着黑衣男人。 “来送死的?” 他的声音沙哑无比,听得让人很是难受,而且竟然有些分辨不出来是老头的声音,还是老妇的声音。 “是你要血乌的命。”黑衣男人一出声,裴悟倒是认出来了,就是靳长月。 第977章 缙王妃跟你不相干 扶着靳长月的侍卫脸色一变,立即就迎了上去。 虽然他未必是这个红袍人的对手,但也不能让自己家少爷受了伤还对上去。 “少爷你快走!”他猛地朝着靳长月叫了一声。 但是靳长月却没有理会,手里的鞭子都挥出了残影,带着红色夹着银星的光芒,朝着那只东西卷了过去。 “回去!”他沉声说了这一句话,裴悟发现他是对自己说的。 但是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回去? 那只从亭子上窜下来的东西他也没有看清楚是什么,这会儿见靳长月的侍卫被红袍人一掌拍飞,他立即就身形一闪,手里的剑也直直地朝着红袍人的心脏处就刺了过去。 “来得好。”红袍人却是怪笑一声,袖子朝着他一甩。 几条几寸长的血红色的小蛇就朝着裴悟的脸猛地飞窜过来,一扑近,带着很浓的血腥味。 而在刚才这么接近了一点儿的功夫间,裴悟也瞬间看到了青白现在的样子,他的脖子上就紧紧地黏着几条这样的红色小蛇! “走——”青白这个时候也才咬着牙对他说了一个字。 他只是说了这么一个字,颈部便有了一点点的脉搏起伏,引着那几条小蛇都动了起来,在他的脖子上游移,昂着尖细的头。 青白再一次一动不动了。 那几条小红蛇已经窜到了裴悟的眼前,就在他觉得自己避不开的时候,一大把的粉末突然就洒了过来,那些小红蛇在沾到粉末时咝咝地掉落在地上,疯狂地扭曲起来。 裴悟定神,陶七已经到了他的身边。 “裴世子,没事?” “我没事,但青白。。。。。” 陶七也看到了青白。 只是他这个样子。。。。 “你这是什么药粉?”红袍人看向了陶七,手一抬,那几条小红蛇又转头朝着他游移过去。 一般的驱蛇药,对他的这些小宝贝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但是刚才这一把药粉竟然能够瞬间就逼退他的小红蛇,说明这药粉不是普通的驱蛇药。 “想知道?把他放了。” 陶七一手握紧,一手握着剑,看着青白这个样子也有点绷紧。 “咻!” 一道长鞭的声音在他们后面响起,两人一惊,回头,正好对上了一只赤色的巨蜺的嘴巴正朝着他们张开,差点儿就要咬上了陶七的头,幸得尾巴被一根长鞭给缠住了,靳长月将它狠狠地甩了出去。 这么大的动作,他只觉得自己背上的伤口又撕开了一些。 血腥味弥漫在夜风里。 “你们是以为赤蜺不吃人吗?在这里聊?” 靳长月的声音都带上了一点微喘。 此时,好几道身影已经在周围埋伏上,咻咻咻地,几支细长的箭矢就朝着那只赤蜺急射而去。 靳长月此时也顾不上他们两人了,那只赤蜺猛力挣扎起来,他的鞭子绷紧,要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挣脱。 “射!” 他一声令下,四面八方又是几支黑箭朝着赤蜺射过去。 但是那只赤蜺动作竟然十分灵活敏锐,虽然尾巴被靳长月的鞭子缠着,却还是左避右闪,在地上打滚,避开了那些箭。 “尾巴!射!” 靳长月又是一声令下。 一支箭朝着它的尾巴射过来,咻地一声射中了。 那只赤蜺疯狂地扭动着,但是很快就能够看得出来,它的尾部已经比较迟钝了。 “靳长月,你找死!”红袍人顾不上裴悟和陶七了,立即就朝着靳长月攻了过去。 那边战况瞬间激烈。 陶七和裴悟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就奔向了青白。 陶七也看到了青白脖子上缠着的那么几条小红蛇,而且走得近了他们才看得更清楚,这些小红蛇不只是缠在他的皮肤上,而是尖红的蛇尾处扎进了他的脖子里,可却是没有渗出血来。 在青白的面前,还有一只小猫般大小的东西,与那一只赤蜺很像,正盯着青白,一动不动。但是他们也都能够看得出来,要是青白这个时候敢动,它一定会马上就扑过来。 “青白,你还好吗?”陶七手里抓着明若邪给的那种药粉,却不敢洒到他身上了。那些蛇尾是勾在他的脖子里的,要是沾到了药粉突然就都疯狂扭动起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反而伤了青白。 该死的,他们能够对敌,但是遇上了这种,却是束手无策。 那边,靳长月一声闷响。 他要对付着那只凶猛的血蜺,又要对付着红袍人,要是没有受伤还好,现在他背上的伤口却在不停地流血,让他的体温也降了下来,痛楚和伤口更是影响到了他出手的速度。 暗处的那些捕神阁侍卫则是在不停地射杀那只赤蜺。 靳长月挥鞭甩开了红袍人,喘了一口气。 红袍人阴沉沉地盯着他,“靳长月,哪怕你们要-我的赤蜺,我们也可以商量一下,这一次你们先撤,等我办完这件事咱们再打,否则你该知道,你现在对上我也很有可能只是两败俱伤。这些人跟你没有关系,你何必帮着他们?” 靳长月舔了一下嘴角,尝到了自己的血,他浑身气息森冷,“你的目标是谁?” 这红袍人既然出手,肯定是有目标的,他没有马上杀青白,那就是想要引别人来。 “缙王妃。”红袍人立即说道,“跟你不相干的人。” “呵呵。” 靳长月却突然又笑了两声,然后手里的鞭子猛地就朝着他的脸狠狠挥了过来。 “靳长月你疯了!” 红袍人又惊又怒,是完全没有想到靳长月竟然还要动手。 他的那些小红蛇,一甩手,朝着靳长月甩了过来,靳长月却是不避不闪,直接就迎了过去,那些小红蛇到了他身上,却跟被火烫着了一样,咝咝扭动着掉落在地,根本就无法伤他分毫。 “全力射杀赤蜺!”他一边攻向了红袍人,一边继续下令。 黑暗里的捕神阁侍卫再一次朝着那只赤蜺射杀。 他们的箭是特制的,普通的箭根本伤不了这只赤蜺,只有他们的箭可以,只是为了这一只赤蜺,他们所带的箭估计今晚得全部用在这里了。 “噜——” 轰地一声,那只赤蜺终于又被射中了两箭,倒在地上。 第978章 哪会留他的命 “靳长月!” 红袍人急怒得不行,嘴里发出了一声怪响,那一只小的赤蜺突然就朝着这边飞射过来,扑向了靳长月的头。 靳长月这时眼前却是一黑,他失血过多,又一直大动作打了这么久,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 一颗什么东西破空而来,精准地击上了那只小赤蜺的头部。它叫都没能及时叫出一声,就那么摔落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一只手,在后面抵住了靳长月的肩膀,就只是轻碰到,但是却支撑住了他,没有让他就这么摔倒在地。 靳长月定神,站稳了。 那只手就从他肩膀上移开了。 靳长月缓缓侧头看去。 火光夜色之下,一张透着玉光的脸,精致而冷俏。 似乎她一来,这里的血腥味都淡了一点。 不是他印象里的小姑娘,样子虽然应该是,只是长开了,但是气质和眼神都天差地远,完全不一样。 不是她。 “你杀了我的小宝贝——” 红袍人看着明若邪,却突然就一闪身飞窜而逃。 现在情况对于不利,他不跑更待何时?但是这个女人他势在必得!他还会再寻到她的! 红袍人闪身进了黑暗林子里,但是未等他做好复仇和卷土重来的计划,一把短剑,就那么悄无声息地自上面幽幽刺了下来,直接就刺进了他的头顶。 脚尖勾在树上,头朝下的人影拔出那短剑,在他的袍子上擦了擦,身形一转,一脚就将他踢了出去。 这一脚也是悄无声息的,似乎并没有用上什么力道,但是却无人能知道这一脚直接就踢碎了红袍人的骨椎。 他死得透透的,再也没有机会重新站起来。 人影轻飘飘落地,也没有看那尸体一眼,眸光微闪,看向了那头火光处。 他及时赶到了。 他又怎么可能会留着这个人的性命,给明若邪再留下藏在暗处的危险。 司空疾看向了那被侍卫扶住了的靳长月。 之前明明见他是有些失控,但是来了这里,他却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靳长月—— 却说在红袍人飞逃时,明若邪正要举步,靳长月就伸手拦住了她,“别追了。” 一个没有武功的人,追上去送死吗?虽然他不知道她刚才用的到底是什么兵器,怎么会比他们的箭还厉害,直接就一招击毙了那只小赤蜺。 明若邪抬头,瞥了他一眼。 “伤再不去包扎,你也得死。” “噗。”靳长月一笑,“你救了我一命,要不要-我以身相许?” “少爷!” 他的侍卫奔了过来,一左一右地扶住了他,同时带着他退开了两步,有点儿警惕地看着明若邪。 这位缙王妃,看着有点邪门。 靳长月太阳穴跳了跳,他好不容易接近一些。 明若邪却已经举步转身朝着亭子走了过去,没有再看他第二眼。“举手之劳,请你忘掉。” 靳长月听着她这一句话,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的,不像是她,但是,确实有趣。 “少爷——” 侍卫着急地看着他。 再不去包扎,真的会死的。 “走。”靳长月也没有纠缠,深深地再看了一眼明若邪的背影,被侍卫扶着下山了。 风一吹,他才记起来,他还蒙着脸啊,怎么能蒙着脸呢?该让她看一看他这不比缙王差的容颜。。。。 “王妃,青白的他。。。。”陶七和裴悟刚才就紧紧地盯着青白,他们也不敢动手,更不知道如何动手,只能守着他。 明若邪走近来,看了看,“幸好你们谨慎,这种蛇尾部带勾子,要是扭动,勾子很容易就割断了他的血管。” 所以这也是青白一动也不动的原因。 青白能够及时判断出来也很厉害了,他等于是自己救了自己一命,不然要是乱动,还是不听从红袍人的话跟他打,不用两招,他就得没命。 “你们转过身去。”明若邪对陶七和裴悟说道。 两人立即就转过身,背对着她,挡住了她的动作。 对于她的指令,现在他们是无比听从。 青白的精神已经是有点儿恍惚,只是凭着一股意志就这么一动不动的。 然后他感觉到一只手按到了他的头顶。 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明若邪的手掌都缓缓变得通红,那几条小红蛇很快就游移起来,缓缓地爬到了她的手上。 那尾勾,也一条一条地拔了出来。 明若邪看到几条蛇都爬开了,闭上了眼睛,手掌的红光骤盛,一瞬间,到了她手上的几条小蛇灰飞烟灭。 她伸开手,甩了甩。 司空疾自暗处缓缓地走了出来,在经过那两只赤蜺的尸体时顿了一顿,又抬眸看向了亭子里,陶七和裴悟的身体挡住了后面的明若邪,但是如果不是他眼花,他好像看到两人之间空隙后面有什么红光一闪而灭。 “王爷。” 明若邪听到了他们叫王爷的声音,伸手拍了拍青白的肩膀,“青白,起来。” 青白被她扶着艰难地站了起来,下意识就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脖子,脖子上什么都没有了,但是他刚才好像迷迷糊糊有点儿恍惚,什么也不知道。 “陶七,扶着他。” 听到明若邪的话,陶七赶紧转过身,扶住了青白。他也看向了青白的脖子,但是一条小红蛇都再没有看到。 “现在带他下山,回去给他清创包扎。” “是。” 裴悟也扶起了青白另一边。 “你们先带他下去,本王带王妃慢慢走。”司空疾朝着明若邪伸出手。 明若邪把手放到了他手上,被他握住扣紧。 “王爷,那您和王妃小心。” 陶七和裴悟带着青白飞快地下山了。 司空疾看着明若邪。 “若若累吗?” 她也是一路奔上来的,现在其实额角隐隐有薄汗。 不等她开口,他松开了她的手,走到她面前,矮下-身子背着她,“我背你下山。” 明若邪挑了挑眉,可是一点儿都不客气,立即就趴到他背上去。 “好啊。” 司空疾把她背了起来,走出了亭子。 他们经过了那两只赤蜺尸体旁时停了一下,草-地里,这两只东西看着实在是丑陋不堪。 “要收吗?”明若邪在他背上问道。 “不要,丑,脏。” 司空疾说着,背着她就往山下走。 第979章 你们互不相欠 等到他们的身影走进了黑暗里,一旁的树木后面才走出了两个背着弓箭的捕神阁侍卫,摘下了腰间的麻袋,走过来把这两只东西装了进去。 “这个是用什么杀的啊?” 其中一人看着那只小的,它的头中间有一个爆开的洞,这是被一击爆头。 但是他们之前都没有看清楚明若邪到底是用的什么兵器。太厉害了。之前他们都觉得缙王妃没有武功那就不成威胁,但是现在看来,她的身上携带有这样厉害的兵器,要把她怎么样还真的挺难。 “快收了回去,虽然血乌放弃了,但是我们捡这两只赤蜺回去,这一趟也是赚了。” 赤蜺的身价可比血乌的身价要高,而且红袍人以前一直是神龙不见尾,很会藏,也很难找到他,没有想到这一次却是意外收获了。 “少阁主还不知道伤成什么样呢,快回去。” 他们背起了这两只赤蜺,绕过了慢吞吞背着明若邪走的司空疾,赶紧下山去了。 山林重归寂静。 这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明若邪趴在司空疾背上有点儿晕晕欲睡了。他这样慢慢地走着,有点轻轻的晃,很好睡。 而且她刚用了鬼手冥火,有些累了。 “若若。” 听到司空疾叫她,明若邪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嗯了一声。 “你救下靳长月,与他主动放弃捕杀血乌,算是相抵了。”司空疾说了这么一句话。 “嗯,我也是这意思。他放弃捕杀血乌,我救他一次,互不相欠。”明若邪说了这么一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睁开了眼睛,双臂缠住了他的脖子,贴到他脸上去,带着笑意问他,“你看到我救他那一幕了?” “嗯。” 他看到了。 “你吃醋了?” “若若救人的时候都注意着只用拳手抵住他的肩膀,如此顾着分寸距离,我有什么可吃醋的?” “那我怎么还闻到了酸味?”明若邪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应该是今晚斋饭用上了米醋,我吃的时候蘸了些。”司空疾的语气稳得很,都没有变化。 “哈哈哈。”明若邪很不给面子地哈哈笑了起来。 两人一边下山一边说了些,等过了一会儿明若邪的睡意又袭上来了,她闭上了眼睛,“可惜被那人逃了,司空疾,以后得小心点,我好像是招惹仇家了,那人估计不会放过我的。” “不会,他死了。” “嗯?死了?” “对,我杀了。”司空疾说道。 他怎么可能会留下那么危险的一个人。 明若邪顿时就放松了下来。“你武功真好。” 她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他那么快就给杀了,这是真正绝顶高手啊。 “比靳长月好。”司空疾顿了一下,回了这么一句。 不过,明若邪已经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了,她已经趴在他背上睡着了。 司空疾无奈地轻笑了一声,足尖一带,背着她也不像是负了重,御着夜风,瞬间飞掠下山。 既然她睡了就不能慢悠悠走了,夜里山间凉,风大,还是赶紧带她回去。 第二天一早就有颂经声声声传来。 明若邪翻了个身,捂住了耳朵。 但是接下来又是木鱼声声。 颂经声,木鱼声,声声入耳。 明若邪哪里还能睡得着,一把掀开了被子就坐了起来,实在是有点儿起床气。 司空疾不在身边,摸着身边的床,应该已经离开挺久了,被窝并不是暖的。 昨晚她迷迷糊糊被背下来,就感觉到他帮着她脱外衣拔了发簪脱鞋袜,还端了水过来给她擦了脸擦了手,然后一声睡,她也就不理会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后来他有没有上来睡,还是早早就起床离开了。 “司空疾!” 明若邪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王妃,您醒了?”满月的声音传了进来。“奴婢进来了?” “进。” 满月进来,就看到一头亮泽乌发如云披在肩背上,衬得脸如玉白里透着红,带点儿将醒不醒小恼气的明若邪坐在灰扑扑的床上,竟然比在王府里锦绣床被上还要清艳几分。 她都看得小眼神里星光闪闪的。 王妃可真的好看啊,这样子要是让男人看见了,谁能顶得住。 “奴婢给王妃拿衣裳。” “司空疾呢?” “王爷一早出去了,说是去看看辞渊大师。” “那老和尚肯定没事,因为我听到他的念经声了!” 司空疾这个时候正从外面进来了,就正好看到明若邪莹白小脚在脚上用力跺了跺,气呼呼的样子。 他眸光一闪,立即就把房门关上了。 “以后-进来时随手关上门。”他对满月说道。否则要是有人进来,看到了这样的明若邪怎么办? 满月这才发现自己疏忽了,立即就低头应了一声。“是。” “若若醒了?睡得不好?” 司空疾走到床边,把她抱了起来。 “那老和尚就开始讲经了?”明若邪哼了一声。 “是啊,辞渊大师一早就开坛颂经了,说是佛门净地,有生灵消灭,正好颂颂经,超度它们。” 现在全寺的和尚也都在跟着他颂经呢。 “这么一大清早的。”明若邪摇摇脑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我下来。” 司空疾这才把她放下,蹲了下去,替她穿上了鞋袜。 满月把衣裳拿了过来,明若邪自己接过来,“我自己穿。” “奴婢出去端热水。” 她出去之后,明若邪几下就把衣服穿好了,走到了桌前坐下,这里自然没有梳妆台,但是他们自己是带了妆奁的。 司空疾很是自然地就拿出了梳子站在后面替她梳头发。 “昨晚不是还有几个带着竹棍的僧人跑出去了吗,后来在山上并没有看到他们。”明若邪想起了此事。 “他们并没有上后山,就是沿着内侧的墙根,找了半宿的蛇鼠。听说昨晚他们捕了一麻袋的蛇鼠,今天还准备送到后山放了。”司空疾说道。 那些僧人们听到了蛇鼠的动静,怕它们惊扰了他们一行人,所以才去捕捉了,根本就没有发现后山的不对。 “靳长月他们走了吗?”明若邪又问。 “没有。也没见出来。”司空疾梳着头发的手一顿,“若若是想给他送药吗?” 第980章 王爷又吃米醋啊 明若邪扑哧一声笑了。“今天早膳也蘸了米醋?” 此时,不远的厢房里,一侍卫绞了布,替换下了靳长月额上敷着的。 “怎么办,少阁主高热不退啊。” 旁边的侍卫也是一身包扎着,昨晚也是伤得不轻。 “那个死老头砍的那一刀可是一点儿都没留情,要不是用我们自己的刀,开刃并不是特别锋利,他都能把少阁主的骨头给劈断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再让我看到他,非他他的两只眼睛都射穿不可。” “谁知道少阁主会当真放弃了血乌啊?而且昨晚明明可以听从那死老头的交易,先放他这一马,等少阁主养好伤我们再找他不迟,可是少阁主非要挡在缙王府那些人面前,打得那么厉害,伤口都裂开了。” 流了那么多血,又夜风吹了一路回来,加上少阁主昨晚好像就是犯病的时候,这不就高热病倒了。 “只怕一切都是为了缙王妃!” “不是?少阁主真就这么喜欢缙王妃?” “怎么不是?你看,到手的血乌,也是为了她放弃的,昨晚也是为了救下她的人,而且听到那死老头说他的目标是缙王妃,所以少阁主才非要杀他的。” 两人都沉默了,齐齐看向了躺在床上烧得没醒过来的靳长月。 何必啊,少阁主。 明若邪被司空疾带着,绕过了大殿,去斋堂吃早饭,远远的,她果然看到辞渊大师就坐在一群僧人最前面,中间的位置。 这会儿正讲着佛法呢。 所有的僧人似乎都是听得入了迷。 他们带出来的几人,星坠陶大夫他们也在一旁听着。 “青白如何?” “没事了。” 司空疾回了一句,做了个手势,脖子上缠了一圈白布的青白闪身而出,对明若邪行了一礼。 “青白谢王妃救命之恩。” “那个人极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你也是受我牵连。”明若邪摆了摆手。 “保护王爷王妃,是属下的职责。” “好了,去休息一会,现在司空疾交给我保护一会。”明若邪笑了起来。 “是。” 青白再次隐身而退。 在斋堂里布着餐桌的裴悟转头看来,“王爷,王妃。” 明若邪打量了他一眼,“裴世子看来昨晚没睡好啊,黑眼圈有点重,影响你的颜值。” 颜值是什么东西。。。。 裴悟虽然没能明白颜值是什么,但是黑眼圈有点重他却还是听得明白的,他苦笑了一声,“我确实还是需要跟着王爷王妃多出来历练,昨晚所闻所见就已经让我有些恶梦。” 那凶残恶心恐怖的赤蜺,那勾在青白脖子上的小红蛇,还有阴暗的山,血红袍的老人,那样鬼爪一样的手。。。。 是他见识太少。 所以经历昨晚,他今天就觉得司空疾这一趟要坚持带他出来是为什么了。 只有足够的经历,练成山崩于前不改色的沉着冷静,以后司空疾才能放心派他出去单独行事。 “别怕,没有什么的。”明若邪笑了笑,安慰他,“你只要自己好好强大起来就行,在绝对的强者面前,什么恶心巴拉的玩意都是纸老虎。” “。。。。好。” 他好像并没有被安慰到,因为他再一次发现自己还不如明若邪这样不会武功的人。 “吃饭。”司空疾拉着明若邪坐下,把一只玉瓶子抛给了裴悟,说道,“给靳长月送去,一粒口服,剩下的压碎了外敷。” 裴悟接住了那瓶药,有点意外。 但是他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应了一声,“好。” 等他离开,明若邪托着腮看着司空疾,定定地带着笑意看着他。“刚刚谁带着酸气怕我去给人送药?” 现在自己就巴巴把莲王送的药给送出去了? 没错,明若邪认得出来,那一瓶药是她父王送的,上等的好药,她辨认过那药的成分,都是难得的珍品药材制成,一颗千金,估计外面也是难以找到的。 那可是岳父大人给他的关怀,没有想到他舍得就这么送出去了。 司空疾只是笑了笑,给她盛了一碗清粥。 他绝不会让靳长月拖着重伤和病体来她的面前装可怜的。 说起来,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虚弱,挨了一刀就病倒了,啧。 司空疾心里隐隐的有那么几分骄傲,明若邪喝着粥,时不时地看他一眼,倒是看出来他的骄傲了,但是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骄傲些什么。 不过她觉得自己就算是问出来了,他也不会回答的。 裴悟去送了药,对方侍卫接过去之后拿到了床边,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吃。 “我们这一次带的药也不差,但是少阁主吃了还是没见好,这么下去不成,护国寺也没有懂医的,还是把少阁主带回京城。” “就算是要回京城,这一日的路程也太久了,现在少阁主就已经是高热不退,怎么办?” “缙王妃不是神医吗?请她过来给少阁主看看。” 另一个满身是伤的侍卫呸了同伴一口,“你疯了?少阁主现在本来就已经迷恋上了缙王妃,要是再让缙王妃来给他医治,万一接近了,少阁主更疯魔了怎么办?” 好像很有道理,那就是不行了? “可这是他们送过来的药,也有可能是缙王妃制的啊,应该也不差,要不然就给少阁主试试?” “缙王妃她——” 他们在床前争执不休,床上的靳长月醒了过来,正好听到了缙王妃三个字,他嘴巴动了动。 “她在哪?” “她——咦,少阁主醒了!” “我问你们,她在哪?她过来给我看伤了?”靳长月挣扎着要坐起来,然后就觉得自己背疼得厉害,等反应过来之后他就想一巴掌甩到这两个憨货脸上。 他是伤在背,他们竟然没有让他趴着睡,一直都压着伤口那么睡着,怪不得他越睡越觉得伤口痛得厉害,要不是他现在自己醒过来了,那岂不是得伤得更严重? “啊,少阁主应该趴着睡!”一个侍卫这个时候才反应了过来。 “呵呵,我就该带上两个丫鬟,臭男人果然是不知所谓。”靳长月面色黑了。 还是女子更细心一点。 侍卫不敢说话。但是—— 少阁主,说得您好像不是臭男人一样。 第982章 房世子没吵闹啊 司空疾现在什么脸色? 明若邪正巴巴地瞅着。 老天在上!她也的确是没有想到那个侍卫竟然会说出那么一段话来。 这可不关她的事,她也没有招惹靳长月,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看到他长什么样子呢。 司空疾动作依然十分优雅地吃完了东西,拿起了素白的帕子,轻轻擦了擦嘴,然后才擦了擦自己纤细的手指。 他这么好看的人,做着这么优雅的动作,简直就好看极了。 只是明若邪却隐隐觉得,空气里又飘起了一股酸气。 这一次,酸多了。 “若若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看你好看。” “比靳长月好看?” 扑哧。 “我还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明若邪说道。 “那块玉,不是你送他的?那么丑的一块玉,他巴巴地送到你眼前来,总不可能真的就是用来当诊金的。” 谁也不会那么不通人情世故,觉得那么一块玉就可以拿来给缙王妃当诊金? 所以,靳长月说的诊金是假,为了把那块玉送到明若邪面前让她看一眼是真。 为什么要让她看到那么一块玉?说明那块玉跟她有关系。 明若邪还真的记不起来,那毕竟不是她的记忆,是明三的。还是那么多年前的事了,她并没有真真正正地完完全全地记住明三所有的记忆,大概的是知道的,比如十六之前大概是什么样的生活,萧筠教导过她什么,平日里大致做的什么事情。 但是像一些细碎的记忆,她就不知道了,可能得去努力想? 明若邪托着腮看着司空疾,“我想想啊。” 想想? 看她那迷迷糊糊的样子,好像是真的想不起来那东西到底是不是她的。 总归不是算是她记忆深刻的人和物。 “好像是曾经被抢的,小的时候多少也有些爱美,不过都是在庄子里奔忙,身上也不好戴着娇贵的饰物,所以庄子那里有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会一起想方设法弄些能往身上戴的。当时河里寻的玉石,好像是都捡了几块,然后自己去打磨了,也不会雕刻,随便磨光滑了就是,戴在腰上也假装自己是个有玉饰的人。” 司空疾看了她一眼,怎么说的好像是在讲述别人的事情一样? 实在是明若邪说着这些的时候语气干巴巴的,一点儿都听不出来像是在回忆她自己过得清贫的日子。 她托着腮,继续带着点儿苦恼地想了下去,“后来是进山采菇子,然后遇的一个脏里八兮的大哥?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抢走了那块玉。咦?司空疾,这么说起来,那个脏里八兮的大哥就是靳长月啊?” 所以,果真是明三小的时候遇到过靳长月。 “你确定是抢的?不是你珍而重之地赠与的?”司空疾问道。 明若邪又托着腮想了想,这一回很是肯定地点头,“就是抢的,抢完之后他就跑了,明。。。我还追出了很远,想要抢回来的。” 司空疾笑了出来。 “为了这么一块丑玉,还追了很远?” “好歹也是打磨了很久才做好的。”明若邪说道。 “看来,靳长月是认出了你。” “认出就认出了啊,难道我还得跟他来一个眼泪汪汪的相认?非亲非故的。”明若邪的确是毫不在意,本来就跟她是完全不相识的人,哪怕是明三曾认识过的,那也是明三的事,她本来就是一个比较冷漠的人,要说靳长月一直记着那个小姑娘,那记着的也是明三,再说,记着又能有什么作用,有几分情义?毕竟在他只是记着的时间里,明三死了。 那么,他记着的就是死去的明三,跟她能有什么关系。 司空疾是看出来了明若邪这一点儿都没有伪装的冷漠,他伸出手,在她唇角抚了过去。 “沾了点东西。” 明若邪斜了他一眼。 信了他的邪,她吃东西还是很斯文的,怎么可能会沾了东西在嘴边? “想吃我的豆腐可以直说,我送上去给你亲亲,不用找这样的借口。”她说着就站了起来,倾身过去,横过了桌子,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嗯,米醋的味道。”她说着,舌尖俏皮地在他的唇上扫了一下,然后在他要扣住她后脑勺之前,飞快地退了开去,“我去看看老和尚念的什么经!” 说完了这话,她娇笑着跑了出去。 门外还传来了她的声音,“满月,走了走了。” “来了。” 那圆脸丫鬟赶紧追了去。 斋堂里剩下了司空疾,他抬手,在自己的唇上轻抚过,想着她刚刚那俏皮的轻扫,心头有点烫。 那女人—— 真的,早晚得哭。 明若邪跑到了大佛殿,站在外面听着辞渊大师讲经。 这些她是不懂,但是看着在场的僧人都听得入迷,一个人都没出声没走神,个个都看着辞渊大师,她也不由得感叹了一下信仰的力量。 辞渊大师声音温和,讲得没有什么起伏,语调缓缓,她听着听着就想打瞌睡了。 赶紧带着满月走开,去了那出事的偏殿。 这会儿却是没有僧人守着了,看来,他们都觉得还是听辞渊大师讲佛法更重要。 明若邪带着满月举步走了进去,后面,裴悟也跟了过来,“王妃。” 他是看到她带着满月走开,觉得有些不放心,也跟过来了。 毕竟昨晚才发生那么多事,这里还有捕神阁的人,现在他都还没有弄清楚捕神阁对于他们来说到底是敌是友,还是防着些比较好。 “裴世子出京这一趟,房玖锦没吵着闹着要跟吗?”明若邪一边走进殿里,一边随口问了裴悟一句。 这话怎么听着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王妃,房世子不是我儿子。”裴悟说道。怎么他出门去哪里关房玖锦什么事?还要哭着闹着跟着他? 满月都忍不住抿嘴偷笑了起来。 “他不就那个性子吗?一直想跟着你。这一趟可能要花不少时间,他跟你分开那么久,估计得幽怨成疾。” 好在房玖锦不是女人。 不然,听到她这么形容,他为什么觉得像是在说自己的夫人还是爱妾? 裴悟一阵恶寒,赶紧就甩了甩头,把这种荒谬的感觉给甩开去。 第983章 恍然一大梦 “王妃不要拿我开玩笑了。” 裴悟就站在殿门边,只是目光随着她转,也没有跟上去。只要能让她呆在视野里,能够及时保护到就行了。 他这么想着,又想起了昨晚,其实好像是她保护了他们啊。 缙王妃真的是他遇到的最奇特的女子了,虽然看着娇弱,也没有武功,但就是好像很厉害,什么都不怕一样。 但是明明知道她厉害,看到她这样鲜妍娇美的模样,又还是总会忍不住地觉得她需要保护,所以他才又跟了过来。 原来摆着佛像的地方,现在空荡荡的,摔碎在地上的佛像的碎片,现在也还没有收拾扫掉,依然还是散碎一地,所以走进来的时候还得注意着脚下,否则一不小心很有可能就会踩到了。 在供桌后的那面墙,看到了一道裂开的痕迹,而且还裂得很明显的,长长的一道,隐约透出外面的光来。 “王妃,这个不太像是人为砸裂的啊。”满月小声地说了一句。 明若邪走过去看了看那墙。 她点了点头,“确实不像是人为砸出来的。” 所以司空疾说他派人安排了这事,其实可能是白安排了,很有可能就算他不出手,这个偏殿也会出这样的事情。 “辞渊大师此次来护国寺,会是因为这个而来的吗?”裴悟站在门边也跟着问了一句。 明若邪很想说,他很有可能是真相了。 她也觉得辞渊大师这一次来大贞,包括来护国寺,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这事而来的,并不只是冲着小金的事而来。 昨晚她把小金留在了那后山上了,不过也是小金要留在那里的,现在小金也还没有回来。不过明若邪并没有感觉到后山再有什么危险,可能之前一直潜伏在山里,惊得那群鸟惊飞的就是赤蜺。 除此之外,那红袍人养着的那些小红蛇也很是可怕,昨晚应该就是那些小红蛇和那只小的赤蜺在寺里横行,才惊得其它的蛇鼠都跟着逃窜。 赤蜺那种东西,也算是比较特别的生物了,一大一小死在这里,佛门净地,辞渊大师才会一大早地开坛布法,开始颂经。 不过,估计也还不止如此。 她伸手摇了摇桌子,供桌也还是相当结实的,莫名其妙的不可能就把佛像给摇了下来。 所以这佛像还真的是摔碎得莫名其妙。 她也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便又从这殿殿里退了出去。 刚一出门,就看到小金跑了过来,嘴里好像是咬着什么东西,而它身上的那丝丝散发出来的黑色晦气也已经没有了。 “它咬着什么?”裴悟也看到了小金嘴里咬着什么东西。 他本来是想要迎过去,弯腰就要去取小金嘴里的东西,怎料小金头一转,就从他的身边绕了过去,奔向了明若邪。 这是不给他啊。 裴悟觉得有点好笑,只觉得明若邪养的猫性子也跟她很是相似。 “是什么?” 明若邪蹲了下去,取下了嘴里咬着的东西,发现是断开绳子的一个钱袋,只闻到了上面沾染着的气味,她就知道这是谁的了。 那个红袍人的钱袋。 她以为司空疾早上会派人去处理掉那人的尸体,但现在看来小金是先一步把银袋咬来了。 “把里面的东西装到这里来,别带着那钱袋了。”裴悟也认出来了,因为这钱袋是与红袍一样的风格。 他把自己的银袋摘了下来,递了过去。 明若邪接过来,把里面的东西倒到他的钱袋去,零零碎碎的,还真的不少,除了几小块金子和银块之外,还有折成了小块的纸与银票,还有一块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令牌,明若邪看了一下,好像是可以打开的。 但是她不会在这里就把这个打开,回去再研究好了。 “喵。” 小金跟在她的脚边转来转去。 “行行行,知道你厉害懂事了,满月,等会给咱们金总喂点好吃的,对了,记得带它到寺外去喂,否则,要是让这护国寺里的僧人看到金总吃小鱼干,估计得觉得咱们杀生了。” “是。”满月点点头。 裴悟开口说道:“我带金。。。金总去,满月还是跟着王妃。” 他觉得她的身边不能离了人。 满月感激地看了看他,“谢谢裴世子。” 裴世子真是好人。 明若邪又再次经过了大殿,这一次,她刚一出现就被辞渊大师逮到了。 “若邪施主过来听听经。” 明若邪想溜,却瞥到司空疾也盘腿坐在辞渊大师身边,正有点儿无奈地看着她笑呢。 他也被抓来了。 住持方丈说道:“缙王妃,您是撞响了六声钟的有福之人,现在护国寺出了不吉之兆,请您为了大贞国运,也一起过来颂经祈福。” 刷地一声,所有的僧人都转头朝明若邪看来。 被这么多的僧人盯着,明若邪都觉得这会儿她要是脚底抹油就跑了,会不太符合一位王妃的矜持贵气。 司空疾看着她忍不住想笑。 明若邪的心思也太明显了,都写在脸上呢,分明就是不想呆在这里颂经,想跑。 “若若,过来。”他也开口叫了一声。 然后就看着明若邪有点儿幽怨地瞥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她就坐到了辞渊大师另一边去,辞渊大师对她说道,“你跟着老衲念即可。” “哦。。。。”明若邪有气无力。 但是,等到辞渊大师带着所有僧人开始敲着木鱼颂起了经,明若邪却是脑子里嗡一声响,脑子里瞬间清明,那一句一句的经文,一声一声地都跟刻印一样,传进了她的耳里。 不知不觉,明若邪也跟着念了起来,一时间忘了俗世。 这些颂经声也一声一声地传到了靳长月的耳里,一开始他其实是烦躁的,也有些暴走,想要出去把他们都踢开,让他们停下来。 但是渐渐的,听着听着,他的情绪也平静了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更是直接听入睡着了。 这一场颂经结束,明若邪端坐在那里,她的脑海里回忆起来当初爆炸的最后那一刻,原来是有些怨的,现在也都消散了。 彻底,在这里重新开始。 “若邪施主。”辞渊大师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明若邪如梦初醒。 第984章 她的悬赏秘令 明若邪抬起头来,辞渊大师正看着她笑着,手里的佛珠轻轻地在她的额上打了一下。 “莫痴了。”他说。 住持方丈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觉得有些惊诧。 辞渊大师是一只脚已经踏出红尘的高僧了,平时与人相处其实也都是平静清冷的,但是他对缙王妃却是毫不加掩饰的喜爱和宠护。 住持方丈这个时候心里就有了一个念头,能得辞渊大师这样对待的人,绝对是有福的啊,他以后也得多亲近-亲近缙王妃才行。 至于之前臣相太子他们说了要如何刁难缙王缙王妃,他现在觉得,反正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要让缙王离开京城,现在就已经是离开京城了,达到这个目的就行了,还刁难他们做什么? 所以他就自己在心里默默地把原来还准备着的一些刁难的计划给取消了。 开什么玩笑,辞渊大师这样对待的人,可能也是佛祖亲近和庇佑的,他们怎么能刁难呢? 司空疾把明若邪给搀了起来。 “谁痴了?我怎么可能痴了。”明若邪冲着辞渊大师扮了个鬼脸。 这个时候,外面陶七叫了一声,“王爷。” 一看到他的样子,司空疾和明若邪就知道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阿弥陀佛。”辞渊大师说道,“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半个时辰之后出发。”说完他便去跟住持低声说话了。 这就要走了? 明若邪和司空疾对视了一眼,两人也都觉得有点儿意外。 本来以为最快也得明天一早再走,没有想到辞渊大师比他们还干脆,这颂经完就可以离开了。 还是说,他还想要赶着去夏图? “那我们回去收拾一下。”司空疾牵着明若邪出去,走出了一段,陶七才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司空疾。 “突然收到的消息,悬赏秘令。” “悬赏秘令?”明若邪有点儿好奇,“是什么东西?还有这种东西啊?” “那个,王妃,这个悬赏秘令还跟您有关系。”陶七有些黑线地说道。 跟她有关系? 明若邪就凑过去看了信。 悬赏缙王妃明若邪的心脏,头颅,得者需秘制保鲜,不得损坏,神秘人出百万两赏金,得到者,送到苍凉岭。 “刷!” 司空疾已经瞬间将那张纸给揉成了粉末! 这是他失控地没有掩饰他的内力,也好在是这里没人,并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但是陶七也被惊着了,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咚地一下就单膝跪下来。“属下知错!” 他在这一瞬间就明白自己是做错了什么。 事关王妃,还是说得这么残忍恶毒的,怎么能够直接当着王妃的面送上来?让王妃亲眼看到了自己被这样残忍地悬赏! 都是因为明若邪这么一段时间以来表现得大过厉害了,所以让他也已经忘了界限,觉得一切都是她可以接受的,而且也不会伤害到她,所以想也没想地就送上来了。 他只是想着,现在王爷什么事情都不瞒着王妃,这些事情都是王妃也可以知道的。 但是现在看到司空疾震怒而冰寒的神情,陶七只觉得一阵阵地后悔。 他是没有想到,王爷奉王妃如珍如宝,就是让她看着这些,都会心疼不忍。 “自去领罚。”司空疾紧紧地握着拳头,要不是明若邪还偎在他身边,贴在他的手臂上,他可能已经忍不住直接就一掌拍向了陶七。 这样的错,是他不能接受的。 “是!王妃,对不起,属下知罪!” 陶七对明若邪说了一句,起身退了开去。 明若邪刚刚还想看得更清楚一点呢,没有想到司空疾瞬间就把那信纸化为粉末。 看到他拳头紧握,手都在微微颤抖,明若邪反应过来,伸手搂住了他的臂弯。 “诶,阿疾啊,你气什么呢?这什么悬赏秘令,好像出了就能够拿到我的心脏头颅似的。” 她倒是觉得没有什么,以前她是鬼手邪医,有人想要她救她不救,也是得罪了不少人。一旦有人威胁她,逼迫她,她不但不救,反而直接就把人灭了,所以满天下要抓她的人,扬言着要把她碎尸万段的人多了去了。 可是,想杀她就能那么容易杀得了吗? “我会把这个人找出来。” 凌迟了。 司空疾的声音挟着冰寒,杀意骤起。 他愤怒的不是悬赏令,惹了仇人,有人要杀她,这个其实也正常,他更为愤怒的是,对方不只是要明若邪的命,而是特别指出来了,要她的心脏,要她的头颅,而且还强调了不得有损。 这分明是还有更邪恶的用处。 这不仅是要她的命,还要碎她的尸,还要再用她的尸去做什么事。 恶毒到了极致。 她跟谁有了这样的深仇大恨? 明若邪也不知道自己跟谁有了深仇大恨。 “以后你一定跟在我身边,若若,我不能冒半分险。”司空疾将她搂住,紧紧地搂着她。 明若邪觉得他身体都有点儿颤抖。 “好。我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她倒没怕,反倒是司空疾心底无尽愤怒和恐慌。 他自己遇刺那么多次了都没有慌过,只是因为是她,他才会这样恐惧。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一行人离开了护国寺,往东南方向前行。 他们出发的时候,靳长月他们还在房里没有任何动静。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靳长月醒了过来。 他觉得自己的热已经退下来了,而且伤口也没有之前那么痛了。 “水。” “少阁主醒了!” 侍卫赶紧过来,扶着他坐了起来,给他倒了杯水。 靳长月喝了水把杯子递了过去,只觉得侍卫好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说什么?” “没,没有。” “没有?你当我眼睛瞎?就你们这两个憨憨,能藏得住事?”靳长月指了指他,“看到没有,你现在脸上就写着我有很重要的事情纠结着要不要说的字。” 侍卫伸手揉了一把自己的脸,“真的吗?” 靳长月:。。。。。 “你不敢我把你舌头剪了,以后也可以不用说话了。” “我说我说!少阁主,收到了悬赏秘令,但是这次不是我们捕神阁出的,不知道是谁发的。。。。” “悬赏什么?”靳长月打断了他。 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悬赏的内容一定是不太好跟他提了。 侍卫双手有点儿颤抖地把那张悬赏秘令奉到他的面前。“少阁主还是自己看。” 第985章 他的骄傲算什么 靳长月看到了悬赏秘令上的内容。 他的神情瞬间就冷了下来,“查。”他的唇里只是沉沉地迸出了这么一个字。 “啊?”侍卫有点懵,“少阁主,查什么啊?” “你是蠢货吗?去查是谁发的悬赏秘令,把那个悬赏的人挖出来。” 百万两银子? 怎么的,是很有钱吗? 靳长月又补了一句,“以捕神阁的名义,也发一张悬赏秘令,谁能说出这一个悬赏人的名字,赏银百万两。” 扑通。 侍卫差点儿就脚下滑站不稳摔倒在地。 “少阁主?您,您的高热退了没有啊?”他说着,伸手就要来拭探着摸摸靳长月的额头。 为了挖出这么一个人,要出一百万两白银? 捕神阁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啊? “滚!马上去办。”靳长月抬脚就朝他踢了过去。 “少阁主,这事跟咱们没有关系啊。。。。”侍卫哭丧着脸,还是没想放弃,准备再努力地劝说他一下,“要是您突然发这么一份悬赏秘令,其他少爷肯定会马上揪住这个错处,在阁主面前拼命说你坏话,要把你少阁主的身份换掉的。” 这又是为了缙王妃吗? 不过就是见了这么几次,不至于就这么沉迷啊。 “你再多话,我把你舌头拔了。”靳长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现在是我的命令没用了是吗?” 侍卫心头一颤,不敢再多说什么,垂下了头,“是。” “他们呢?”靳长月又问道。 另外的侍卫知道他问的是谁了,立即就回道:“一个时辰之前,缙王一行已经离开了护国寺。” “什么?”靳长月腾地站了起来,“为什么不叫醒我?” 您是在生病受伤中啊,少爷,叫醒你干什么? “准备,出发。” 靳长月立即就走着外面走去。 “少爷,这个时候还是先回京城养伤养病。。。。” 他们在江湖上的仇人也是不算少的啊,就这么带伤带病走,万一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但是靳长月根本就不理会他们,还是快马加鞭,终于这一天快傍晚的时候追上了司空疾一行。 前面只有一个城镇,并无太大的城池,镇上只有两家客栈,靳长月他们赶到的时候,两家客栈都已经住满了。 楼上的一间客房窗口探出了满月的头来,对他们说道:“我们家主子说了,给你们腾两间房出来,不够的你们自己想办法。” 靳长月抬头看着她,灿然一笑。 “谢谢你家主子啊包子丫头。” 谁是包子丫头! 星坠也探头看了一眼,然后又看看满月,对她说道:“这种随便开口就逗陌生姑娘的男人不是好东西,你要注意着点,别被人家骗了。” 满月瞥了他一眼。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傻?” 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她就走到了司空疾身边,“王爷,奴婢出去挑两间离得远些的空房给他们。” 靳长月想什么呢?以为刚才那命令是王妃说的吗?那是王爷说的好不好,该不会是自作多情了? “去。” 司空疾对于满月的表现很是满意,听到了星坠正愤愤不平地自言自语,“圆脸丫头不识好人心,我好心提醒她,竟然还说我傻?我哪里傻了?” “满月说得对,你还是挺傻的。”司空疾说道。 “王爷——”星坠委屈。 “下去让人准备饭菜,就不下去吃了,等会儿送到房里来。”司空疾说道。 “是。” 星坠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传来了敲门声。 明若邪正给血乌换着药呢,司空疾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嗯。” 明若邪头也没抬。 司空疾去开了门,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靳长月。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这人明显又去梳洗了一下,又换了一袭鹅黄的锦服,腰间还系上了一个新的香囊。 又是崭新的公孔雀。 司空疾还真的极少看到一个男人穿这么嫩的鹅黄衣裳的,这不是龙袍的那种明黄,是一种很浅很嫩的黄,一般也只有少女会穿,没有想到靳长月竟然也把这种颜色给穿上身了。 而且就这么几次见面,司空疾都已经看到他换了好几身衣服了,每一套都让人这么的—— 一言难尽。 开门的时候,靳长月还轻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一派潇洒模样,斜眼瞟来—— “怎么是你?” 呵呵。 司空疾走出来一步,反手把门带上了,连让他看到明若邪一眼都不乐意的。 “有事?”司空疾冷冷地说道,“我们本来已经把剩下的空房都包了的,也交了银子,如果你是想要来付房钱,去找陶七。” “缙王一直都是这么小气的吗?”靳长月冷哼了一声。 “这要看对什么人。” “缙王这么防着我,是不是我让你感觉到有威胁了?你是不是怕我跟王妃相处久了,王妃就会对我产生了感情?” “你想多了,只不过是觉得总有蚊虫在身边转,有些烦。若是在外面赏花,本王也会不时帮王妃驱赶蚊虫的。” 这是把他当成蚊虫了? 靳长月不怒反笑。 “你听到悬赏秘令吗?” 一听到这句话,司空疾的气息倏地一变,看着他的眼神都带上了锐利,“你知道是谁悬赏的?” “看来是听到了,非是江湖中人,没有足够的信息,是不会收到这样的消息的,缙王,有没有人说过你藏得颇深?是水里的千年老王八吗?” 靳长月神色也冷了下来。 开什么玩笑,一个没用的病娇质子王爷,怎么可能会收到悬赏秘令的消息? 一般的江湖中人,还有一般的世家高手,都未必能收得到风。 只有少数人,接触到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圈子的,才能够收到这样的消息。 所以,缙王比他预计的还要神秘。 “怎么,本王还需要告诉你,本王有多厉害不成?” “这倒不必,我只是想问问,缙王妃知道你深藏起来的另一面吗?还有,凭你的本事,能护得住她吗?我可以告诉你,昨晚那红袍人也是冲着她来的,很有可能因为她撞响了六声钟,又医术过人,还有别的什么本事传到南疆那边去了,又或是某个恨着她的人,故意地夸大了她的什么特殊,故意往南疆那边送的消息,引得那边的那些恶心的人盯上了-她。” 靳长月递过来一张折叠成四方形的纸,“对方绝对不弱,不要掉以轻心,你要是没有信心护着她,把她交给我。” 司空疾垂眸看那纸一眼,还是接了过来。 他虽是骄傲无比,换成别的事情,绝对不会接受别人的帮助,但是事关明若邪的安危,他的骄傲又算得了什么? “本王若是不能护住她,你更不能。再者,她是本王的妻子,不需要别人来担心这个问题。”司空疾说了这句话之后就转身推门进去,关上了房门。 “缙王,要不然我们打一场!”外面,靳长月的声音还是传了进来,“你不会武功,我也不用内力跟你打,你证明你是男人就行!” 第986章 我要死缠烂打 司空疾失笑,“靳长月,本王要证明自己是不是男人,也不是找你证明啊。” 他不会找自家王妃吗? 靳长月在门外听到了他的这句话,神情一滞,愣是默了好一会才长到了自己的声音:“缙王当真无耻。” 屋里,给血乌换好了药正准备起来洗手的明若邪也听到了他这句话,眉一挑,忍不住问道:“司空疾,你是不是在挑-逗靳长月?” 司空疾脸一黑。 “我挑-逗他做什么?若若脑子里有时候总是会出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一点不好,改改。” 他挑-逗靳长月?想象一下都觉得恶寒好吗? 明若邪哈哈笑了起来,又问道:“他来干什么?” 司空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关心你,担心我保护不了你。” 明若邪似乎是并没有一直把靳长月记在心里,但是看来靳长月却不是这样,不然的话靳长月可能为明若邪这般上心。 明若邪偏了偏头,还颇为认真地想了一下。 “司空疾,”她一本正经地反问道,“如果你对一个人很上心,一直记挂着,会怎么做?在知道她的生活过得不是太好的情况下。” 司空疾想也不想地回答道,“应该会派人时不时地去看看,想办法给他送些财物。” 明若邪双手一摊,“是啊,这是真正的上心。否则,只是你一个人单独的记挂,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你不会知道,对方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委屈经历了什么样的磨难,也许,在你只是偶尔想起来她的时候,她已经一命呜呼了。” 司空疾愣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在明若邪说起已经一命呜呼了的时候,他心里有点儿怪怪的,好像她举的这么一个例子还是真的,在她这么轻快的几句话中,似乎是真的有人一命呜呼了一样。 “所以,我想说的是,要没有任何行动的情况下,也许情义也是重要,但是过去了就过去了,往事不可追知道?” 司空疾摇头笑了笑。 她总有一些让他觉得耳目一新的观念,虽然她刚才没有直接地回答了他的问题,没有直接地说起靳长月,但也很是明白地告诉他,过去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对于明若邪来说,缘分的确就是这样的,如果两个人都正好有一样的心意,都一样在记挂着,在重逢的时候又正好都还在同一个频道上,那就是一段美丽的缘分。 但如果不是这样,一切的记挂就没有什么意义,你可以感动自己,但是不可能要求对方跟你一样。 她不是明三。 她珍视的一向是现在和未来。 站在门外的靳长月低眸不出声。 他其实还没有离开,只是这样的一扇门,隔不住声音,他听到了明若邪说的这几句话。 手里握着那块玉,指腹在玉上轻轻地抚过,靳长月的神情有些莫名。 没有任何行动,一切的牵挂就没有意义吗? 那如果,不是他不做,而是他以前还没有机会和能力去做呢? 如果他去找她了,反而会给她带去了麻烦和危险呢? 在这一刻,要是有人看到了他,会觉得他的身上萦绕着一股无奈悲伤。 但是很快,靳长月就猛地握紧了手里的那块玉,抬起头来,伸手就拍了拍门。不等里面的人有回应,他已经语气张狂地叫了起来,“缙王妃,你知道有一个词叫死缠烂打,重新开始吗?” 司空疾眸光一闪。 明若邪也愣住了,看向了他,小声问,“他刚才一直在外面没走?” “我也不知道堂堂少阁主还有在门外偷听人家夫妻聊天的习惯。”司空疾呵地一声。 靳长月可真的是一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 这么肆意妄为地想要对谁死缠烂打,想要跟谁重新开始呢? 出了小镇,再走一天也没有到下一座城池,但是他们听说,前面的山上有一座扶云寺,他们去前面的城池也得经过扶云寺。 这山不高,山势也不陡,路是宽阔的,马车也可经过。 扶云寺就在山顶一侧,据说香火还挺旺的。 前面他们住的小镇,还有前方的那座城,都经常有人来这里烧香拜佛。这座扶云寺也是他们一行人要去的第一个目的地。 这一趟,辞渊大师也跟着出来了,所以护国寺本来要派出来的僧人便从四名增加到了六名,据说,出行之前他们还竞争得挺激烈,因为每个僧人都想要跟着辞渊大师走这么一趟。 能够跟在辞渊大师身边一段时间,那是多荣幸的事啊。 最后选出来的是六名身体强壮点的,还有些拳脚功夫的僧人。 他们一直就跟在辞渊大师身边,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明若邪看了也放心,而且还觉得他们跟来还挺好的,这么一来辞渊大师就有人照顾了,省得是她一直跟在他身边,只怕会气坏他。 第二天大清早他们就出发了,只是,客栈的小二听说他们要去扶云寺,还好心地跟他说提了个醒。 “听说,扶云寺这几天有点儿不干净,各位客官经过去看看也就算了,最好是不要在那里留宿啊。” 小二的话,让他们都觉得颇为荒谬。 辞渊大师更是双手合十连说了两个阿弥陀佛。 明明就是佛门净地,竟然被人家说有点儿不干净,这本来就是一个笑话了啊。 店小二见他们不相信,又有点儿着急了,“我是说真的,本来我们镇上也经常有人去那里烧香,以前听说还挺灵的,但是前天,我们镇的那位胡员外的夫人,胡夫人和胡小姐,从扶云寺回来了,据说,回来之后她们就都烧得晕乎乎的,到现在都还没好呢,我们隔壁的医馆就有大夫去胡府给她们看病了,回来的时候说,胡夫人和胡小姐一直在喃喃地说什么,别吓我,别抓我,这样的话。” 众人都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是受惊了?”陶大夫忍不住就接了话,“女子本来就体弱,属阴,要是受了很大的惊吓,是会发热的,病着的时候脑子里也会晕晕沉沉,有些胡乱的呓语。” “可不就是受惊了吗?”店小二说道,“可她们就是去了扶云寺,那不是在扶云寺受惊的是在哪里?扶云寺能有什么让她们受惊的?” 第988章 陶大夫怕怕 这个时候他们也想起来了,靳长月不是说先赶过来吗?他们都已经到了,却似乎没有看到捕神阁的人。 这一声巨响,好像是寺里什么铜制的东西从高处摔了下来,砸在了地上的声音。 响声实在是太大了,现在这里又可以称得上是冷寂,刚才那一声就响得很是突兀,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扶云寺的大门是虚掩着,这也是让他们觉得有点儿奇怪的。毕竟靳长月他们一行人都已经过来了,按靳长月的那种张扬肆意的性格,这个时候应该是大门全开,说不定人在里面,声音都传到了这大门外来了,不会像现在这样,门掩虚着,里面一句人声都没有。 陶大夫下意识地就往陶七那边靠了靠,就算陶七的第一要责是保护王爷,但要是他离得近,陶七肯定也可以尽量保护他,能够及时一点地保护他的。 虽然陶大夫是比较想靠近明若邪的,在他的心里,王妃还是让他感觉最有安全感的,但是王妃有一点让他觉得不敢去啊—— 一旦有什么事情,她可能会是第一个过去看的! 果然,就在陶大夫刚刚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听到明若邪说道:“我先进去看看!老和尚,你先呆在这里!” 说完了这一句话之后,明若邪立即就推开扶云寺的大门,率先走了进去。 陶大夫心都蹦到了嗓子眼,瞪大眼睛看着明若邪的背影。 司空疾也快步跟了上去。 而陶七一看到,也赶紧跟上,一下子就把站在他后面的陶大夫又给暴露了出来,前面空荡荡没人了。 明若邪刚一跨进门槛,一个圆形的铜制香炉便骨碌骨碌地滚了过来,在离她还有几步开外的地方停住了。 这个铜香炉还挺大的,明若邪一人都合抱不过来,里面并没有香灰。 前面的青砖地面上有一个像刚刚砸出来的小坑,旁边有几块砖是已经碎裂的,明显就是这个铜香炉所砸出来的痕迹。 但是明若邪往上面一看,这里是院子,上面就是天空,离得最近的也就只是边上的一棵大树,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这铜香炉是从大树枝桠上砸上来的。可好端端的,这么一个沉重的铜香炉怎么会到树上去了? 这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啊。 她后面是大门,然后前面是大殿,左右偏院,现在看起来入目所及都是一片清清冷冷,一个人都没有。 香客没有,僧人没有,就连捕神阁的那些人也是一个都没有看见。 靳长月他们来了之后不会马上就已经去客院找地方住了? 就是真有人去了客院,那这外头怎么也得留下一两个人?他们的马车呢?他们的马呢? 明若邪看向了司空疾,“刚才没有看到靳长月他们的马?” 听到她这么一说,旁边的陶七他们也觉得有点儿奇怪了,“是啊,他们的马呢?” 马应该是系在外面,难道还牵到后面去了? 可是现在没有一个和尚出来迎他们,他们也一时半会不知道这扶云寺后面是不是还有可以系马喂马的地方。 “确实有些古怪。”紫浮也提高了警惕。 司空疾以内力感受了一下,却是没有发现周围有人刻意控制着的气息,也就是说,并没有人潜伏在他们周围。 “大殿里有人。”他听到了两道气息,很淡。 “走,去看看。” 明若邪又率先举步朝着大殿那边走了过去,走了两步,她回过头来对护国寺的几个僧人说道:“几位师父记得守在老和尚身边啊,你们就先在这里等着。” 还不知道里面的情形如何,暂时不让辞渊大师他们进去了。 但是就在他们朝着大殿那边走去的时候,在辞渊大师身边的小金却低着头鼻子在地上嗅了嗅,然后就像是闻到了什么似的,朝着一旁奔去。 辞渊大师看到了,招手对在他身边守着的两个缙王府侍卫道:“你们二人跟着小金去看看。” 小金应该是嗅到了什么,但是它并没有表现得很奇怪,想必也不是什么危险。 辞渊大师都开口了,那两个侍卫便应了一声,跟上了小金。 明若邪和司空疾一起走到了大殿之外。 大殿并没有关门,这么一眼望进去,看到了正中的大佛,眼睛正微敛了下来,似乎是望着他们。 在佛前,地上,并排放着三个团子,中间的那个团子上,跪着一人。 一看到那人的装扮,司空疾和明若邪便对视了一眼,因为他们能够认出来,这个人正是捕神阁的其中的一人。 虽然并不是一惯紧跟在靳长月身边的,但是他们也有点儿印象。 要是裴悟和陶七在这里,大概能够认出来,这个人是之前在护国寺后山也搭箭射过他们的。 他背对着他们,直挺挺地跪在那里。 司空疾他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刻意放轻脚步,所以按理来说这个人是能够听到他们的脚步声的,正常来看,对方一听到有脚步声进来了,怎么也得回头看一眼。 但是那个侍卫跪在那里,依然是直挺挺的,纹丝不动,头没有回,看着就跟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似的。 因为暴雨将至,外面乌云已经积聚得更浓更多,天色暗下来了很多,大殿里只有供桌上的一些烛火,外面的光线也照不进来多少,所以大殿里很是昏暗,加上烛火的光也是昏黄的,衬得这大殿里不显安宁平静,反而让人有点儿心慌慌的氛围。 陶七和裴悟等人也都跟着过来了,陶大夫本来是不想跟过来的,但是见只有辞渊大师和护国寺的那几名僧人站在院中了,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上自家的人。 结果他一走过来就发现他们都站在大殿门边,也没有往里面走,不由觉得奇怪。可是明若邪和司空疾走在最前头了,他自然也不会再跟过去,他左右望了一下,结果就看到大殿那边转角有人正好走过去了,他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了对方的一块衣袂,灰色的,看起来像是僧衣,很是朴素,并没有什么滚边绣花之类的。 “七啊,刚才那边有人。”陶大夫拍了拍陶七的肩膀,“要不要过去看看?” 陶大夫这句话在安静的大殿里显得很清楚,可是跪在那里的侍卫依然毫无反应。 第989章 死了一个 不管怎么说,这肯定是不对的。 司空疾首先想到的是他被人定了穴,所以在那里一动也不有动。 他看了看明若邪,正准备跟她说由他过去看看,后面的阿七已经走了过来,他抽出了那一把暗红色的小刀,对司空疾低声说道,“王爷,属下过去看看。” 而陶七已经捂了一下老爹的嘴示意他暂时不要说话。 陶大夫也觉出不对劲来了,立即噤声不语,有些小心地挪了几步,这一回也终于是看到了跪在那里的侍卫。他瞪大了眼睛,一时觉得这大殿让人心头微微战栗。 “阿七小心点。”明若邪对阿七说了一声。 “知道。” 所有人都站在这里看着阿七朝着那侍卫走了过去,他们的心也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跟什么似的。 阿七走得很慢,但也很快就走到了那个侍卫后面,他也没有接近过去要去拍对方的肩膀还是什么,就是走到后面之后脚步又是一拐,然后就从他的身后绕了过去,走到了对方前面。 刚绕到前面要探头去看,就见一只黑色的东西猛地从那人的心窝里飞窜了出来,朝着他的胸口撞来。 像是一只蟾蜍,但是阿七并没有看得很清楚,因为他本来就做好了防备,时刻准备出手的,所以在那只东西猛地窜过来的同时他就已经出手了,手里的血红色小刀倏地一挥,干脆利落地挥中了那只东西。 只听到噗地一声红响,那只东西瞬间就被他劈成了两半,有些血啊黏液啊之类的喷射-了出来。 阿七在挥刀的时候也已经准备了躲闪,所以这些东西喷出来的同时他就已经快速地往旁边几步,避开了。 啪嗒一声,被他劈成两半的肉摔落在地上,像是两块糊糊,空气里顿时就弥漫起了一股不怎么好闻的味道。 “是什么?” “阿七大哥,那人还活着吗?没事?”星坠也赶紧问了一句。 但是阿七并没有立即回答他们,他紧紧地盯着那个侍卫的胸膛处,司空疾看到他握着血红小刀的手又再紧了紧,分明就是有还在严阵以待的状态下,所以举手一比,示意他们暂时不要说话。 就在这时,阿七倏地又出了手,那把血色小刀猛地就朝着那侍卫的胸口快速地划了过去,再一挑。 “啊——” 星坠和陶大夫他们都是有些忍不住地失声惊呼起来。 因为看阿七的这么一个动作,就好像是挥刀划伤了那侍卫的胸膛! 万一那人还活着,他这么做岂不是要把他给杀了? 可是,在阿七的手挥过后又猛地一扭手腕,刀尖一转,将那小刀就狠狠地朝着地上扎了下去。 众人定睛一看,这才看到了那把小刀刀尖还扎着一条一指粗的蚯蚓一样的虫子,但要说是蚯蚓,它的块头又要比蚯蚓大多了,也是血红色的,看起来应该是一条长虫。 它被刀尖钉在了地上,另外一段身子正缠上了刀身,另外伏在地上的头还在动着,看起来莫名地瘆人。 这样被钉在了地上,它竟然还没有死吗? 阿七这个时候才抓起一跪在地上的那人,将他猛地拖开了一些。 那人好像是才能够提上气来,猛地一喘,然后就像是憋了很久很久才能够呼吸,一下子就又喘又咳着,气管里还有些异响。 “活着?” “陶大夫,给他看看。”司空疾叫道。 “是——” 陶大夫立即背着药箱上前,蹲了下去,看到了那人胸口敝开了的衣领,露出了一大-片的胸膛。 之前因为他的胸膛上都有一片的血污,他也没有看清楚到底是怎样的伤口,但是现在蹲得近了一些了,就看那对方的胸膛上竟然有几个小-洞,还是不规则地排着,一直在流着血,但是奇怪的是,这么一指粗的血洞,血却只是慢慢地渗流出来,不是一直往外冒的,所以除了他领口的一片衣服染了血之外,别的地方并没有染上鲜血。 陶大夫看了看不远处被钉在地上现在还在扭曲着的长虫,再看了看这人胸膛的血洞,那大小好像是挺对上的—— 他顿时就变了脸色,抬头看向了明若邪,“王妃,这人身上的血洞,应该就是那条长虫钻出来的!” 可是这钻透的就是对方的胸膛,他竟然还没有死—— 陶大夫跟明若邪说了那么一句之后就已经顾不得再多说了,他想要赶紧替对方止血,所以立即就拿出了止血的药粉过来,往那血洞倒了下去。 但是这么一倒,他的手都颤抖了起来,因为他一瓶的药粉,往血洞里倒了很多,竟然都没有满上来,也就是说,那血洞要比他想象中深很多很多,这是要用一大瓶药粉填满了整个深深的血洞吗? 这还能不能有救? 就在陶大夫的手颤抖了起来正要再抬头问明若邪的时候,那人突然闷哼了一声,四肢又再抽搐了一下,然后倏地就僵直,一动也不动了。 陶大夫的手抖了抖,“他——” 他不会把人给治死了? “陶大夫,没用了。”明若邪说道。 “啊?” “他死了,不用救了。”明若邪十分冷静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其他人看了看一下子就没有了生息的男人,心头颤了颤。 死成这样,真的是死得透透的了,可是那边的那条长虫,被扎穿了扎在刀尖下,竟然还依然在扭动着身体,缠在刀身上,头这么儿转向了这边,然后像是看到了明若邪一样。 它的头昂了一下,顿住,又昂了一下。 那样子,诡异地像是在跟明若邪点头。星坠先发现了这一点,他看了看那条长虫,又看了看明若邪,忍不住问道:“王妃,那条虫子是不是认识您啊?” “它认识的是你,跟你知交好友呢!” 明若邪扫了他一眼,颇为无语。 怎么看的那条长虫认识她?她能认识这样黏糊又恶心,还喜欢钻人胸膛钻出血洞来的长虫吗? 星坠赶紧闭上了嘴巴,他估计是又惹王妃生气了。 “郡主,”阿七看着那钉在小刀下的长虫,“那虫子有再生的本事,整条虫子截断,头部那边都还能活。” 第990章 她的手不一样 明若邪一听到阿七的话,便看了他一眼,很是肯定地问道:“又是神坛那边养的东西?” “这个应该不是神坛的,很有可有是南疆那边的东西,但是我记得捕神阁曾经接了一单,捕杀的就是这种东西。”阿七说道。“现在只有用那把小刀扎着它,才不会让它断尾逃跑,可是这么一来,那把小刀我也暂时不能取出。” 所以他就只是看着,没办法把那把小刀给取出来。 满月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但是同时又有点忍不住,“阿七大哥,那不能把那条虫子杀了吗?” “很难杀死它,就算它现在被钉着,但是头尾两截还是相当灵活的,你要是过去想要剁了它都未必能够砍得到,要是现在把它砍了,反而是救了它,因为它就可以脱离小刀,用头部一截逃跑了。” “还有这样可怕又神奇的长虫?”众人都觉得有点头皮发麻。 “南古夷和南疆那边有很多你们闻所未闻的东西。”阿七说道。 满月抖了一下,“希望我们这辈子都不用踏足那种地方。” “这个人你们先不要碰了,”明若邪说道,“阿七把他拖出去,我检查一下这大殿,等会你们再进来。” 司空疾听到她这么说,立即就做了个手势让大家先退出大殿去。 他们看到阿七把那侍卫的尸体拖到了外面的院子里。 “为什么王妃只让你拖,却让我们都不要碰他了?”星坠又忍不住问阿七。 阿七丢下了那尸体,平举起双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声音淡淡,“应该是郡主知道我这双手曾经受过神坛的各种药汁浸泡,一般的虫子和毒物不怕,而你们的手,是正常普通的手。” 说完了这句话,他也忍不住扭着看向了大殿里正走向了那长虫的明若邪。 郡主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从来没有说过,而且,哪怕别人都知道他是猎鹰者了,也不知道作为猎鹰者,他们本身身上还有什么秘密。 可明若邪却知道。 她没有明说,可阿七就知道她应该是知道的,不然不会只让他拖这具尸体出去。 “你的手不是正常普通的手啊?”星坠凑近过来,仔细地看了看他的手,“也是一样的手啊,没有什么特别的。” 阿七只是笑了笑,“嗯,看不出来。” 他也没有再多解释。 司空疾却是回头看了他的手一眼,然后敛下眼眸若有所思。 那么,明若邪的手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不同?司空疾本来就一直觉得明若邪的手是有什么玄机的,本来,他以为只是明若邪有这样的特殊,但是现在听阿七说起来,他的双手也有些不平常。 意思是,这样的手,可能是通过什么毒还是药弄出来的? 既然古坛的人能够用这样的办法,那是不是说明就没有那么玄乎了? 司空疾心里微一松。 他也不用太过担心明若邪过分异于常人了? 这种担忧,他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但不是害怕明若邪,也不是觉得有什么可怕,而是隐隐觉得点儿难言的不安,要是她真的太过特殊了,会不会有一天,她会被老天收回去,不再让他拥有。 现在多了一个阿七有特殊的双手,这种不安就一下子减少了许多。 阿七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么一句话还能够安抚到了缙王。 明若邪也并不知道司空疾的这点感觉。要是她知道的话,可能会很不服地暗暗辩驳一下—— 她的鬼手,跟阿七那种药和毒泡出来的手,完全不一样好? 两者完全没有可比性好? 她这样的,全天下都找不到第二个了好? 缙王亲亲,你还是得不安着啊。她就是独一无二的特殊好。 可是他们都不知道。 明若邪走向了那一条还在扭曲着的长虫,这长虫在她一步一步走近时就疯狂地扭动了起来,那尾部啪啪地都想要把小刀给卷下来,好及时逃窜去。 她越接近,它扭得越厉害。 明若邪的右手已经泛起了红焰来。 外面的天空,霹雳一下闪电瞬间照得大殿一片惨白,然后轰的一声惊雷乍响,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在他们抬头去看天空的那一刻,明若邪蹲了下去,右手就握住了那把小刀的刀柄,手心的红焰已经顺着小刀传了下去,那把小刀好像是一下子红得更为通透了起来。 那红焰传到了长虫身上,它又疯狂扭曲了一下,然后僵直不动了。 在它完全呈现僵硬的感觉时,明若邪微一用力,把小刀拔了出来,刀尖精准地再次扎了下去,这一次是扎中了长虫的头部,再缓缓往下划,把那条长虫从中剖成了两半。 “阿七。” 明若邪又叫了一声。 阿七快步进来,走到了她身边,在看到地上那长虫的样子时,他一震,震惊地看向明若邪,“郡主您——” 怎么办到的? 明若邪并没有想解释的意思,把那把小刀还给了他,“把这些东西弄出去,打扫干净,让他们都进来,要下雨了。” 说完了这句话,她就在大殿里四处走了一遍,每到一个角落,右手手指轻弹了弹,有些红色荧光点点飞了出来,落在地上,像是冰屑一般消融进地面。 这座扶云寺,的确是有些不干净了,但是这种不干净并不是那种鬼怪的不干净,应该是有人把这些长虫毒物放进来了。 眼看着就要下暴雨,她总要清理出一个干净的地方让他们先避避雨,休息一下。 阿七立即就把这里清理干净,然后把所有人都叫了进来。 那几个僧人进来之后赶紧就把这大殿里的其它烛火和佛灯都点亮了起来,这么一来大殿里明亮了一些,显得有些温暖了。人一多,之前那种瘆人的氛围感也就消散了。 尤其是辞渊大师盘腿坐在了佛前的一个团子上,开始低声颂起经来时,他们的心都奇异地平静了许多。 明若邪走到了司空疾身边,轻声道:“要不要去别处看看?” 要是这一场暴雨下得久,他们晚上只能在这里过夜了,斋饭应该是要准备给众位僧人的,最好还是能有客房睡觉。 不去看一眼,会一直觉得周围哪哪都暗藏着危机,反而更休息不好。 司空疾还没有回答,后面传来了一声惨叫。 第991章 和尚们很怪 这一声惨叫,在场其实很多人都没有听到。 但是司空疾和明若邪正好是站在了这个方向,旁边的窗开着,风也是从这个方向吹来,那惨叫声也是从这个方向传来,所以他们听见了。 裴悟虽没有听清,但是他一直注意着司空疾和明若邪,看到了他们的脸色微一变,然后同时朝着窗外望了出去,他就猜到应该是出什么事了。 他快步走了过来,“王爷?” “走,去后面看看。” “是。” 紫浮和阿七见他们出了大殿,立即也跟了上来,明若邪却对阿七说道:“你留在这里。” “是。” 阿七只能听令。 明若邪和司空疾快步朝着后面的院落走去,前面有一道六方门,就在他们朝那边跑过去,一只染满了鲜血的手突然啪地一下就伸了出来,搭在那门框石上,五指用力曲了起来,像是要抓紧,但是那边又似乎是有人在拉扯着他,他的五指很是吃力地在上面抓过,留下了五道血指痕。 “什么人!” 紫浮看了司空疾一眼,得了他的首肯,立即就纵身朝那边奔了过去,身子快速转过那扇门—— 明若邪和司空疾听到了他倒吸了口凉气的声音。 然后紫浮的声音自那边传了过来,“王爷,王妃,你们要不然还是不要过来了。。。。” “什么玩意。”司空疾神情微冷,脚步也快了些。 那样的话,说了还不如不说呢,是不是傻。 明若邪也觉得。 她也快步跟了过去。 但是两人身形刚要转过那门时,靳长月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缙王,带她退回去!” 这话说得颇为严肃,语气还有些绷紧了,听得出来对方的紧张。 但是明若邪都已经差一步就过去了,怎么可能会听他的?就算司空疾能听靳长月的话,她也不会那么顺从啊。 他们都这个样子,难道不会觉得她会更好奇? 不管如何,在司空疾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明若邪就已经比他还要快一步,抢到他前面去了,还将他挡在了背后。 但是他本来就比她高出半个头,视线自然也没有被她挡到,还是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紫浮也就在比他们往前两步的位置,现在也正身形有点僵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明若邪和司空疾看到了眼前的一幕,心头蓦地跳了跳,眉头都下意识拧起来了。 怪不得在前面一直都没有看到一个和尚呢,原来和尚都在这里! 而且这些和尚现在都是背对着背,手上都是拿着工具,工具也都是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有人拿着扫帚,有人拿着木桶,有人拿着扁担,有人甚至就是拿着锅铲,还有锅,甚至还有一人抓着木鱼,一人抓着一根长长的木勺的。 他们的头上脸上,双手,都抹着一种绿色的东西,也看不出来是什么,不知道是芹菜汁还是苦瓜泥,又或者是河泥再沾了些什么东西,全身散发着一种很是古怪的味道。 而且他们都是站在了墙边,排百排,在他们的前面,用门板挡了起来,挡到了他们的腰间,看起来真的像是一排被种起来的绿色人形怪。 这是一处偏殿前面的院子,靳长月带着他的人也在这里,只不过靳长月他们是在屋顶上,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这院子里的一切。 在这些和尚的前面,黑压压一堆的东西趴在地上,那就是之前阿七用那把血红色的小刀劈成了两半的东西。 看起来像是癞蛤-蟆,但是个头又要大一些,而且身上暗黑带深绿,看起来浑身都长着黏糊糊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它们的头都朝着和尚们的方向,双方看起来像是对峙着。 之前他们看到的那一只手,那个人,现在已经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在他的胸口上也趴着那么几只东西。 明若邪看了过去,看到了其中的两只像是癞蛤-蟆一样的东西张大了嘴巴,然后从它的嘴巴里就探出了一条长虫,赫然也正是之前她在大殿那里杀掉的那种长虫。 这种长虫,竟然是寄生在这种癞蛤-蟆肚子里的! 站在他们之前的紫浮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看到了这一幕,他的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就干呕了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靳长月就在屋顶上,看了他们一眼。 “这是诈螟,肚子里的那种虫子,是血蟥,血蟥本身是走不了多远的,因为它们身上不能有缺水的时候,一旦身上干了就会死,所以血蟥一向就是寄生在诈螟身上的,那并不是癞蛤-蟆。这种东西是南疆的一个老怪物研究出来的东西,你们应该还没有见过。” 靳长月又看了明若邪一眼,发现她竟然还是面不改色地在看着那些东西,不由得挑了挑眉,觉得很不可思议,他的印象里,当年的那个小丫头虽然也算是很有胆识了,但看得出来是强撑着的,她是一个知道自己怕了也没有用,害怕会更误事,所以才强逼着自己坚强起来的小丫头,眼神都会有点恐惧,嘴唇也会发白,完全就看得出来强作镇定。 可是现在的明若邪,却完全是看得出来是真的不怕,是真的镇定,不是装的。 难道说,人长大了之后,胆量也会跟着长大的吗? 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可是看着这样的明若邪,他的眼神又有点儿移不开。 “缙王,现在你们过来了就晚了,不能退了,好好地站在那里不要动啊,你们要是动了,这些诈螟就会转向你们了。”靳长月说了这一句话之后又对明若邪说道,“缙王妃,要不要-我救你?你来我身边,我一定好好地保护你。” “施、施主们,”这个时候那些“绿和尚”中有一个看起来年纪大些的开口了,声音沙哑得不行,也在颤抖着,“能不能救救我们?” 这个时候怎么还能在那里若无其事地聊天呢? 这几个人是不是心大得离谱啊,眼前这么些东西在这里虎视眈眈,竟然还能站在边上这么闲聊? 没见他们自己一个人都躺在地上要救不了了吗? 地上的那个手上全是血的人,是靳长月手下的。 就在这时,明若邪举步,朝着那人走了过去。 第992章 它们让路了 “王妃——” 紫浮都有点惊着了,因为在他们这个方向要走向那个男人,中间还有七八只诈螟在那里虎视眈眈,要绕过它们才能到那个男人身边去。 但是怎么能够绕得过去呢?她这么走过去,岂不是要把那些东西的注意力都移到她的身上来了? 难道王妃真的想要去救那个男人和那些和尚吗? 诚然,见死不救是不行的,但是现在很是危险啊。 紫浮一咬牙,“王妃,让属下过去。” 明若邪摇了摇头,“不用,你们在这里呆着。” 她说着,还是朝那边走了过去,眼看着只差个三四步就要走到那七八只诈螟的身边了,那些东西突然就动了一下,其中有两只,头朝着她这边转了过来。 就只是这么一点儿动静,把在场所有人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紫浮额上都冒出了冷汗来。 他都不敢想象,要是这么一堆东西一只只地都蹦到了王妃身上,会是什么样的情形,那一幕,估计得把他们都吓晕过去。 不敢想象,连想象都能吓出一身冷汗来。 “明若邪,你退出去。”靳长月的神情也凝如霜,他紧紧地盯着明若邪,“我的人,生死由命,他的身体里已经钻进去一条血蟥了,救不了了,你不要管他,退开。” 要不是那个人身体里已经钻进了一条血蟥,他也不会在这里只是看着,没有下去搭救。 明若邪动作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 身体里已经钻进去了一条长虫,那是已经没有办法救了啊。 明若邪本来是真的要去救那个人的,但是听到了靳长月这么说,她就只能放弃了。 因为救不了了。 这种血蟥,跟皇上中的那种蛊虫不一样,那种是能够被控制的,在虫主没有下达指令之前还不会要了宿主的命,但是这一种不是,这一种是没有被控制的,一旦钻进了人的身体里,那就只是要命。 那种诈螟的身体可能是跟人的不一样,所以才能够让这些长虫寄生着。 她动作一顿之后就转向那些和尚。 这么一下,就是在屋顶上的那些捕神阁的人也都倒吸了口凉气。 不得不说,刚才明若邪明显是要去救他们的那个伙伴的行为,让他们心里都是一暖,在那一瞬间,他们都对明若邪有了感激。 但是现在看着她竟然转向了那一大群东西,他们是真的被惊到了啊。 本来他们对缙王妃可是没有什么感情的,看着她上前去,他们多少还有些想要看好戏的心情,捕神阁的这些人,大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很多是有些邪的。 刚才甚至有几个心里雀跃,觉得想要看看这么美貌惊人身份高贵的缙王妃被那么多的诈螟攻击,都趴在她的身上,一条一条的血蟥从那些东西嘴巴里钻了出来,再一条条地钻进缙王妃的身体里,那可能是又惊恐又诡异,又让人有一种很特殊的兴奋感。 但是他们也对自己人很有义气。 看到明若邪刚才竟然还想要过去救他们的人,就只是这么一瞬间,他们对明若邪的感觉就已经变了。 再加上他们少阁主又明显地喜欢缙王妃—— “缙王妃不要过去!” “危险!” “快退!” 靳长月被身边的几个侍卫突然叫出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他还真没见过自己这帮手下对别人这么关心过,突而其来的,是要把他的耳朵给震聋是不是? 这些人突然叫得那么大声,也是想要吸引着那些诈螟的注意,让它们都不要转向明若邪,而都看向他们这边来。 这就已经是有了要帮明若邪的意思了。 靳长月也是挺意外的。 让他更意外的是,听着他们这样的叫声,明若邪却是头也没抬,十分镇静,还语气稳稳地说了一句—— “安静,别吵。” 众人一下子都噤了声。 也不知道是被她这一句话给震住的,还是说,下意识就听从了。 司空疾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紫浮前面,这样要是有什么事,他可以第一时间就救出明若邪。 但是看她的样子,他总觉得她是胸有成竹,所以并没有出声制止她,也没有一个劲地说着担心她的话。 那些和尚看起来都快要坚持不住了,有好几个是背靠在墙上,双腿支着地,但是看得出来都在颤抖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不住就朝前面扑-倒过去。 所有人都看着明若邪的动作,都屏住了呼吸,以为她会要做什么惊人的大动作,他们几乎都不敢眨眼,就怕事故突然就发生在他们的眨眼之间。 但是,出乎他们所有人意外的是,明若邪什么动作都没有,她就是那么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眼看着最近的几只诈螟就已经在她的脚尖之前了,离得那么近—— 诈螟张着嘴巴,里面的一条一指粗的血蟥头钻了出来,长虫,就跟蛇一样。 就像是要碰着了她的裙摆。 “让让。”明若邪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众人绝倒。靳长月差点就要从屋顶下摔了下来。 司空疾都忍不住嘴角一扬。 紫浮抚额,有些不忍心再看。 一众和尚都一脸呆滞,不会,这么美貌贵气一王妃,脑子有点儿问题吗?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会儿,那些本来就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的诈螟,突然都跟受了什么惊吓似的退后去。 跟癞蛤-蟆一样的东西,这么着急忙慌地往后退,却都没有什么章法,所以难免都撞在一起,滚在一堆,乱成一团。 但是,最前面却是真的空出了一段路来的,就像真的给明若邪让路一样。 所有人都看呆了。 明若邪就这样从从容容地走了过去,一只诈螟都没能碰到她的裙摆。 这到底是什么操作啊? 那些和尚也都傻眼了。 眼看着明若邪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凑过来,一个一个地端详了一下他们的样子要,然后手在鼻子前面轻轻扇了扇,轻轻皱了皱鼻翼,十分好奇地问道:“和尚,我从刚才就一直很好奇,你们这脸上头上涂的是什么啊?” “阿弥陀佛。。。。” 不要告诉他们,她这么不顾危险走过来,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第993章 烤了它们 “谁教你们涂这些东西的?涂了之后这些辣蛤-蟆就不敢攻击你们,还是说不敢靠近?” 明若邪见他们没有回答,竟然还在接着问下去。 屋顶,靳长月身边的一个侍卫弱弱地插了一句话:“缙王妃,那是诈螟。。。。” “知道了知道了。” 明若邪头都没抬,只是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又继续问那些和尚,“可是我还有一事不明白,既然你们抹了一身这个东西,这些癞蛤-蟆就不敢接近了,为什么你们不直接走过去,找屋子躲起来,然后把这些东西都泼在四面墙上?这样不是躲得更轻松点吗?” 哪来这么多的问题啊? 他们都要哭了。 靳长月看着那些绿和尚一个个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表情,实在是忍不住,噗地一声就笑了出来。 “施主。。。。”和尚想求饶。 到底能不能救他们?要是可以的话,先把他们救出去再问好吗? “轰隆”一声,大雨,终于啪啪地倾倒了下来。 这些和尚的脸色再次大变。 大雨是能够把他们头上脸上的这些给冲洗掉的,一冲洗掉,他们就没有什么保护着的了啊。 “紫浮,带王爷避雨。”明若邪头也没回地说了一句。 “若若,避雨。”与此同时,司空疾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明若邪抬头,看向了屋顶的那些人,目光落在靳长月脸上,“你们的赏金单里,还有没有这些癞蛤-蟆?” “有。”靳长月应道。 “论只买,还是论次?” 靳长月嘴角一抽,这东西还能有论只买的? 他还没有说话,他身边那个侍卫又按捺不住说了一句,“缙王妃,有人要杀这些诈螟,只要能杀一只,赏金就能到手,但是有规定,若是能超出一只,赏金就加倍。” “那一单多少银子?” “十万两。” 靳长月斜了一眼自己的侍卫,什么时候对缙王妃这么不见外了?一问就什么都给回答了? “好,等会儿给你们十只,记得给我十万两,加倍的那一半就送你们了,给你们买酒吃。” 明若邪相当豪气地一挥手。 “缙王妃您忘了之前我们是跟你交过手的啊?”雨落了下来,还是打不断侍卫十分惊奇的疑问。 明若邪淋着雨,也好像一点儿都不狼狈,“一码归一码,现在我看你们还算顺眼。” 哈哈哈,率性! 这样的缙王妃,根本就不像是他们印象和认识里的那种娇滴滴的贵女。 而且,要是别的千金贵女,看到他们都得吓坏了,被他们追着马车一路追杀过,更可能已经请皇上下令剿杀他们了,哪有一个能跟缙王妃这样的? 好像,她比他们更亦正亦邪几分。 “多谢缙王妃!” “不谢,那现在帮我个忙,带你们少阁主离开,别在这里看着我,这么多人看着我害怕。”明若邪又说道。 靳长月都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是不是听错了,这说的什么话? “哈哈哈!好!” “兄弟们,听到缙王妃的话没有?” “听到了!” “少爷,得罪了,咱走。” 几个人,架起了靳长月,转身就从那一边方向跃了下去。 那边隐约还能听到靳长月的声音传来—— “你们活得不耐烦了——” 紫浮也想拽司空疾走,但他不敢。 “王爷。。。。” 王妃的命令,不听也是不行啊。紫浮十分无奈地看着司空疾。这会儿他们身上都已经快淋湿了。 司空疾就这么缓缓地转过身去,也对他说道:“转身。” 紫浮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听了他的命令,跟着也转过了身。 明若邪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大概也明白了司空疾的意思。 让他丢下她,自己一个人去躲雨,去享清闲,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她不想让他看到她要做什么的话,他就转过身去,不去看她就行。 还是要在这里陪着她一起淋雨。 她懂了他的意思,也就只是笑了笑,再次看向了那些和尚。 雨势大了些,他们头上本来也都涂着厚厚的一层绿色的东西,现在雨一打,那些东西都流了下来,他们必须得闭着眼睛,或是一直以袖子擦眼睛,才能不让那些东西流到眼睛里去。 “施主你你你——” “师父,我们是不是要死了?” “我撑不住了师兄。。。。” 这些和尚都乱成了一团,但是一个个都是闭着眼睛擦着流下来的那些绿色的东西,没有人顾得上看明若邪。 就在这时,明若邪右手一挥,火红的焰光升腾起来,雨打在她的手掌上,却像是打在上油火上面,焰光不灭不弱,反而有雾气也跟着升腾了起来,她的右手,像是燃得厉害。 她弯腰曲膝,一手就拍在地面上。 霍地一声,像是地面上都有一层油一样,被她这样的火给点着,霍地火一下子就漫了出去,变成了幽蓝色中带着点红焰,瞬间就吞没了所有的诈螟。 大雨就这么倒下来,雨点越来越大,打得那些幽蓝的火焰都有些飘忽,但是它们就是不熄。 如果有人看清楚,就会看得出来,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火,大概就只是一种跟气流一样的东西,是鬼手冥火。 那些诈螟,也只一开始的那么一瞬间的慌蹦乱跳,很快就像是被困住,动也不动了。 所有的诈螟,身体都像是被烤焦,它们张嘴,里面的血蟥也要爬出来,但不管是爬出来的,还是只钻出来一半的,都保持着那样的姿态,被烧得发硬。 那些和尚都还忙慌着,有的没撑住滑坐在地上了,有的靠在墙上,有的眼泪都流下来了,但是被雨水打得都分不出来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 有的想要努力地睁眼看看那些诈螟到底有没有扑过来,还有缙王妃,怎么就没有动静了呢? 可是雨水打了下来,那些绿色的药汁流到了眼睛里,让他睁开了也看不清楚。 “施主——” 有的和尚大声叫了起来,叫的是司空疾,还有靳长月。 他们突然就觉得还是那两个人靠谱一些,缙王妃这怎么一下子无声无息了,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就在这时,明若邪右手倏握紧。 那些幽蓝火焰瞬间就像是被她嗖地收了回去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996章 你没洗干净 明若邪以为自己意志过人。 错了,那是没有遇到司空疾。 他的脸她太喜欢了,他的身材,她也时常流口水,就连他身上的味道,都让她着迷。 别人都以为缙王殿下是个病娇,穿着衣服的缙王殿下也确实看着身姿纤长,但是实际上,缙王殿下有腹肌。 缙王殿下“规模”也不小。 当缙王殿下非要把自己当礼物送给缙王妃,缙王妃总是很容易就晕乎乎了。 司空疾最喜欢看这个时候的明若邪,绝美容颜,脸红如酡,迷迷乎乎,似乎一道极为可口的点心。 他总是觉得自己能一口吃了,但是实际上,到最后她会清醒过来,把他叫停。 唉—— 这次扶云寺,也许他可以成功扶腰而入? 就在司空疾轻咬着明若邪的时候想着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满月的叫声。 “王妃,热水烧好了,请王爷王妃沐浴。” 明若邪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一回神,便发现埋首在自己胸口的某人,他自己衣裳都快解了。 “司空疾!” 明若邪咬牙低喝了一声,将他推开。 司空疾就知道这一次还是失败了。 不过—— 他其实也没有真正有太大的意愿成功,毕竟地点不对。 扶云寺这么灰扑扑的客房,还是委屈了他可口的点心。 司空疾轻叹了一声,声音微沙,“若若什么时候十八岁啊。” 她说要等十八,那就只能等十八。之前都是他自己想多了。 明若邪推开了他,坐了起来,把自己的衣服拉好,脸还有点烫,没先回答他,而是扬声对外面的满月道,“就来。” 然后才对着司空疾哼了一声,“明年!” “这世上,哪有我这样可怜的夫君。”司空疾下了床榻,伸手将她抱起。 “放我下来!”明若邪哭笑不得,“自己身体虚弱怪谁呢?” “虚弱?” 他现在哪里还虚弱了?再怎么虚弱,夫妻之事,一天来个十回都不在话下。他还是心疼她,不想让她过早怀上孩子罢了。 不过,明若邪肯定不服,罢了,就让她嘴上赢一把又怎么样。 两人分别泡了一下热水澡,驱了寒,刚再次收拾好自己,便有一个僧人过来了。 扶云寺的僧人也没有想到还有人在扶云寺能这么“不客气”的,自己找了厢房住了进来,自己找到了厨房烧了热水。现在厨房里都开始煮起斋饭来了。 就跟反客为主似的,弄得他们都有点懵。 但是他们谁也不敢跟司空疾一行人计较什么,毕竟明若邪才救了他们。 他们也是都又怕又累地去把自己收拾干净了,这才派了一个僧人过来找司空疾和明若邪。 “施主——” 这和尚刚刚出声,明若邪便打量了他一遍,然后摸了摸下巴,“和尚,你没洗干净呢。” 噗。 满月在她旁边听了这话差点儿喷出来。 司空疾也是一滞。 “若若好好说话。” 这僧人下意识地退了两步,脸也瞬间就涨红了,脑子里也有点懵,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再看明若邪那神情,怎么跟一个要等他洗干净了就把他烹煮掉似的妖精呢?阿弥陀佛!佛祖,弟子怕怕! “这位女、女施主,佛门净地,不得胡言乱语!”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应该让大师兄过来的,他才二十九岁,修行还不到家!大师兄四十了,想必不怕妖精。 明若邪嗤了一声,“我哪里没有好好说话了?和尚,我的意思是,你指甲缝里有东西啊,本来就没有洗干净。” 僧人下意识地举起了自己的手,司空疾和满月也都朝着他的手指甲看去。 这一看,僧人失声叫了起来,“这是什么!” 满月也是啊地一声。 司空疾的眉头则是跳了跳。 那僧人慌张地举着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不敢往僧衣上擦,也不敢放下,脸色都白了。 只见他的手指甲缝全都是血红色,看起来就像是双手沾了血而没有洗干净的样子。 这样十根手指,甲缝里全是血红,想象得到原来应该是双手都染满了鲜血。 这是寺庙,和尚总不可能屠屠宰宰,杀些鸡啊猪啊的,所以,这血污是怎么来的? 就是司空疾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手是你的手,这位师父倒是说说这是什么?”司空疾声音微冷。 这话还要问别人? “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我。。。。”和尚慌得脸色都白了,嘴唇都在颤抖,神情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在演的。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指甲缝里为什么会有血污。 “戒一!” 寺里的住持带着另外几个和尚匆匆赶来,虽然他们看起来神情都很不好,但还是都顾着先跟司空疾和明若邪行礼。 “住持慌里慌张的,是发现寺里来了个得道高僧吗?”明若邪还是摸着下巴,目光从众和尚身上扫了过去。 满月瞪圆着眼睛,也学着她看向那些僧人。 这些僧人的手都是干净的,没有一个跟那个戒一和尚一样,指甲缝里染着血污。 他们也都看到了戒一举着的双手。 戒一都不敢把手放下,不敢藏起来,似乎他要是有想藏起双手的念头就等于要心虚了一样。 但是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都不知道自己这双手怎么会染了血污。 “戒一,念嗔是不是你杀的?”住持突然一声大喝。 戒一震了一下,“住持,我怎么可能杀了念嗔?他,他不是早就已经化了缘后离开扶云寺了吗?” “他死了,死在布施室!”住持脸色发白。 戒一扑通一声,摔坐在地上。 司空疾和明若邪对视了一眼,一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扶云寺里死了人,而这个叫戒一的和尚双手洗不干净,有血污。 “等一下,住持,能不能说说是怎么回事?” 住持看了看地上有点失魂落魄的戒一,又想到布施室里的尸体,重重地叹了一声,“阿弥陀佛,施主们要不到大殿里?” “我也一起去听听。”不远处廊下,靳长月施施然走了过来,他换了身衣裳,艳色绸缎,银色缠枝花纹,行走之间,暗光流动,那叫一个sao包。 第998章 奇怪的线索 明若邪看了小金一眼,朝它招了招手。 “过来,小野猫。” 裴悟听了她对小金的称呼,眼里也闪过了薄薄的笑意。 还真的就叫小野猫了? 小金摇了摇尾巴,朝她走了过去。明若邪将它抱了起来,一手轻顺着它背上的毛,看了那尸体一眼。 “各位施主都已经看了?”住持脸色苍白,“这就是念嗔。我们到大殿那边说话,这里也不好久留。” 司空疾对裴悟道:“你和陶七留在这里。” 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 “是。” 留下裴悟和陶七,他们又重新回到了大殿。 有和尚去把烛芯都剪了剪,殿里明亮了一些,这样的明亮,让众人紧绷着的心也略微松了松。 住持让弟子端了热茶过来,每人捧着一杯热茶在手,心更定了些。 辞渊大师还要默念着经,明若邪看了他一眼,对满月道:“给大师端茶。” 然后她也走到了辞渊大师身边,就在他旁边的团子上坐了下来,把小金抱在怀里,一边摸着顺滑的猫毛,一边对辞渊大师说道,“大和尚,不要再念了,能超度的话你刚才念了那么久就已经把他度到佛祖那边了,喝茶。” 她这么对辞渊大师说话,扶云寺的僧人们也都瞪大了眼睛。 “缙王妃,你怎么能跟大师这般说话呢?” 他们怎么看都觉得大师是高僧啊,跟高僧说话咋就这么随意不认真! 明若邪耸了耸肩,“我对老和尚好得很,还怕他渴了劝他喝茶,有什么不对?” 这叫好得很?刚才叫大和尚,现在叫老和尚,这能叫好吗? “阿弥陀佛。” 辞渊大师却是淡定得很,终于停了念经,接过了满月手里的茶杯,喝了一口,轻叹了一声。 司空疾看向住持,“住持现在可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住持也喝了杯茶,他的苍白脸色还是没有平复。 “死去的那个人,就是念嗔,他是大来寺带发修行的弟子,并不是扶云寺的。但是老衲与大来寺住持是师兄弟,扶云寺这边比较清净,香客较少,大来寺那边是大寺庙,两寺之间,有时候会互通有无。。。。” “扑哧。”看到住持说到这里莫名地有点儿心虚,还偷偷地瞄了辞渊大师一眼,明若邪一下子就明白这“互通有无”的意思了。 她开口问道:“是不是来扶云寺的香客有什么大一点的愿要求的,你们就推荐他们去大来寺,大来寺那边呢,就帮你们推荐一下香客来这里求求姻缘什么的?” 很时髦的手段嘛! 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但是现在被明若邪这么说出来,住持的脸也有点红了。 “那个,我与师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比较照顾我。” 老衲都不说了。 满月都忍不住偷笑,这扶云寺的住持也实在是有点搞笑。 “好,然后呢?”明若邪让他继续讲下去。 住持便又说了下去,“念嗔就是大来寺里带发修行的一个弟子,平时偶尔也是他在大来寺和扶云寺之间传递下消息,往来送些东西。这一次,念嗔来了扶云寺,但是他却跟我说,他这次是受人所托,去京城找人送东西的。” 明若邪问道:“他可说了要去找谁?” “说是要去找一户姓萧的人家,但是没有说要送什么东西,只是说,托付他的人是去大来寺上香的一位贵人,他也不知道是何人。” 姓萧的? 司空疾也不由得看向了明若邪。 不知道为何,夫妻二人听到姓萧的,竟然是第一时间便想到了明若邪的母亲,萧筠。 可能是因为他们认识的人里面,关系最为亲近的人就是她,而她又恰好姓萧。 住持叹了口气,“因为念嗔说那位贵人气势不凡,身份一定非比寻常,而且还许了他很大的好处,说是可以送他一座宅子,给他黄金五千两,我便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古怪,只不过是跑一趟送点东西,怎么会给这么厚的报酬?所以便劝着念嗔把东西送回去,拒了此事。念嗔不愿,坚持等明天一早便赶路去京城。谁知道今天晚上就在这里出了事。” 明若邪和司空疾对视了一眼。 他们也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只是跑一趟送点东西,一座宅子和五千两黄金的报酬确实是太丰厚了,找谁不能做这差事,还非得找大来寺一个带发修行的弟子? 靳长月听到了这里,转身又走了出去。 裴悟和陶七在那间布施室里又仔细地寻找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找到。 两人对视了一眼,正准备去搜念嗔的身。 这人惨死在这里,搜下身看看有什么疑点也是正常。 “裴世子,我来。” 陶七觉得裴悟好歹是一位王府出身的世子,这种事情还是让他来。裴悟也没有反对,就袖手站在一旁,忍着这室内的血腥味看着。 就在陶七刚走到那尸体旁边,弯腰就要伸手探向念嗔的怀里时,靳长月的声音蓦地响起,“劝你别乱动。” 陶七抬头看去。 靳长月跨过门槛走了进来,将手拽着他衣服将他往后面一扯。 “靳少阁主这是想做什么?!” “你们跟着她,若是出了事,她多少也会有些难过,我还真不想见她难过。”靳长月呵了一声,“让开我来。” “你——” 陶七还要再过去,裴悟拽住了他的手臂,对他摇了摇头。 他只好忍住了。 两人看着靳长月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来,那剑很窄,也不过一指宽,长倒是挺长的,剑身中间是一根红色的直线,血红血红的。 他们还没有见过什么剑中间铸上了颜色的,所以觉得有些新鲜。 裴悟看到他这把长剑,却一下子就想到了阿七的那么血红色小刀。这剑中血红一线,该不会就是那种东西制成的? 靳长月手腕轻抖,内力铸入长剑,剑身轻颤。 他挥着剑,刷刷刷几下划破了念嗔的衣服,将布料挑开,露出了胸口的致命伤口。 那是一道刀口。 刀劈下,狠狠划开,将他的胸膛都剖开了一道伤口。 怪不得会流这么多血。 “可是他的衣裳为什么之前没有破裂?”陶七看出了问题。 第999章 她得多辛苦了 靳长月凑过去看了看,那剑尖还在对方的伤口里拨了拨,然后面不改色地说道:“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凶手是拉开了他的衣服直接对着皮肤划开胸口的啊。” 陶七和裴悟都是一愣。 什么人,杀人还要多此一举,还要脱衣再劈伤? “难道凶手还想着保护他的衣服,别划破他的衣服不成?”陶七嘴角抽了抽。 靳长月又检查了一下伤口,呵地笑了一声,“你挺能胡思乱想的。在你们家王妃面前脑子好一些,你们笨,她就得多辛苦了。” “你——” 陶七面色一僵。 这个捕神阁的少阁主是不是有病? 什么都往他们王妃身上扯干什么? 再说,这不是他自己说的吗?凶手是拉开衣服才劈伤这个念嗔的。 裴悟面色微凝,看着靳长月,“不知靳少阁主看出了什么?” 靳长月将念嗔翻了过来,动作粗鲁,那尸体砰地被翻过来,脸就扑向地面,这声音听着像是鼻子撞到了地面上,让陶七的嘴角又是一抽。 要是世上有鬼,指不定念嗔晚上就要去找靳长月好好说道说道了,就不怕把他的鼻子撞断? 靳长月剑又挥了几下,再次将念嗔后背的衣裳也都划破,挑开了布料,露出了他的后腰来。 念嗔里面还有裤子有腰带,靳长月剑挑过去,直接就把他的腰带也割断了。 陶七看得目瞪口呆。 但是在他还来不及说什么时,就见靳长月的目光落在念嗔的后腰下。“果然如此。” 陶七和裴悟不知道他说的果然如此是如什么此,只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念嗔的后腰处还有一道伤口,但是,应该不是今天的伤,因为那道一指长的伤口是缝起来了,而且没有出血。 但是看着人的皮肉上以绳子缝出了好几针,他们顿时也有点不适,觉得后腰似乎也跟着痛起了一样。 还未等他们问什么,靳长月剑尖一划,直接就把那缝着伤口的线给挑断了,伤口往两边松了松。 “靳少阁主!”陶七心头都跳了跳。 虽然他也觉得可能是有什么问题,但是靳长月这样面不改色地直接就挥着剑将缝起伤口的线挑断,画面实在是让人觉得有点儿惊悚。 裴悟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靳长月,他莫名地觉得,靳长月的行事作派,与明若邪有几分相似。 靳长月不理会他们,拿出了一只银色的软甲手套来,往手上一套,然后两指手指就挖进了念嗔的那个伤口。 陶七差点儿就要跳起来了。 这会儿他也诡异地觉得,这种事情好像是他们家王妃才能做出来事。。。。 啊,不是,他不能这么想自家王妃,王妃那么美的人,怎么会做出这种手指抠人伤口里的事来? 靳长月不愧是捕神阁的少阁主,捕神阁不愧是接下那些乱七八糟的生意的地方,啥事都干得出来! 靳长月的手指在那伤口里抠啊抠,不一会儿,抠出来了一颗蜡珠,上面还封着一层油纸。油纸外沾满了血污,他把油纸撕开,里面的蜡珠便算是干净的—— 呕。陶七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从伤口里抠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算是干净的! 靳长月手指间转了转那颗蜡珠,本来是想要用点劲将它捏开的,但是脑子里转而一想,把它抛向了裴悟。 “拿去给缙王妃看看。” 他自己不看了? 裴悟看了看靳长月,没有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你在这里守着没用了,不用守了。”靳长月对陶七说了一句,也跟着走了出去,把那手套摘了下来。 守着没用了吗? 陶七又看了那尸体一眼,好像是,他身上该有的最大秘密,应该就是刚才的那颗蜡珠了。 但是靳长月怎么会知道他的后腰有伤口,又怎么会知道伤口里藏了东西的? 他想了想,也快步出去,走向大殿。反正裴悟将那蜡珠给了王妃,应该就能够问清楚了。 大殿里,住持又讲了一些大来寺的事情,就见裴悟快步进来,见明若邪是坐在辞渊大师身边,司空疾却是倚着柱子站在另一边,他的脚步一顿,一时间不知道该把那蜡珠交给谁。 靳长月说是要交给王妃,但是,有什么事情,要汇报什么,他本该是找王爷的。 “裴世子手里拿了什么?” 在裴悟还没想好的时候,明若邪的目光已经朝他的手看了过来。 这样暗淡的光,离得还有些远,她的眼神怎么就那么好? 裴悟也没有再犹豫,走向了她,把那颗蜡珠递了过去,并说了是怎么来的。 “你是说,从念嗔身上的伤口中挖出来的?” “是,我亲眼看着靳长月动的手。”裴悟说道。 在场其他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从尸体里挖出来的东西。。。。 “靳长月呢?”明若邪手指轻转着那颗蜡珠。 裴悟回头只看到陶七跟着进来,却并没有看到靳长月,转而一想,大概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靳长月只怕是知道这里头有什么秘密,并不想跟过来听。” 知道多了怕麻烦。 所以,他刚才从那尸体里挖出来这蜡珠,就只是想要帮他们一把,让他们知道线索? 可这也不是他们的任务啊。 “狡诈。”明若邪哼了一声。记忆里,那个少年靳长月似乎还跟她说过什么事?明若邪想不太真切。 她晃了晃脑袋,把那些她认为没什么用的回忆晃了开去。 司空疾看向她手里的蜡珠,“看看。” 明若邪手轻一捏,便把那蜡珠给捏碎了,一个纸团掉了出来。 念嗔要帮人送的东西,只怕是这个了。 但是他自己知不知道是这东西呢?在他后腰那里的伤口藏着,是他自己知道并点头同意的,还是别人趁他不知道弄伤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伤口里藏了东西? 明若邪在捏碎蜡珠的时候就想着这个问题,蜡珠捏碎了,她把手拍干净,把纸团捡了起来,徐徐展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纸团上。 纸团上空白一片,一个字都没有。 “嗯?” 明若邪眸光一闪,把那纸团转了过来,在面前展示给所有人看。 “一个字都没有。” 就连扶云寺的僧人们也都看清楚了,就是一张空白的纸。 第1000章 想干坏事 但是,这么费尽心机藏着的东西,怎么可能只会是一张白纸呢? 任谁都觉得这事不可思议,没有那么简单。 “会不会是要用火烧,才能够让字迹显示出来?”住持说道。 司空疾看向了明若邪,明若邪也正好朝他看来。 “那本王试试看。” 司空疾走过去,从明若邪手里接过了那张空白的纸,走向了一旁供桌。桌上有烛火。 有几人也忍不住跟过去几步,想要看清楚一些。 司空疾走到了供桌前,伸手将那张纸靠近了烛火—— 就在纸张接近火焰的时候,他突然咳了起来,手也随着咳嗽的动作而抖了一下。 “缙王小心!”住持叫了起来。 但是已经迟了。 那张纸已经碰到了被司空疾咳嗽而吹得摇曳的火焰,一下子就烧着了。 司空疾似乎是惊着了,动作有些反应不过来,显得不是那么机灵的样子,没有及时把纸拿开,所以那纸直接就全烧起来了。 “嘶!” 司空疾像是被烫到着,手一放,那纸完全掉在烛火上,很快被火舌吞噬。 众人都大吃一惊。 有僧人要冲过来抢救,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张纸就那么被烧成了灰。 司空疾捧心,不,应该是捧着自己的一根手指,那绝世无双的脸上写满了忧伤和虚弱,“这可怎么才好?没有想到这纸这么不抗烧,一下子就烧掉了。还不知道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呢。” 众人嘴角一抽。 既然是纸,当然是不抗烧的。 纸本来就怕火啊。 而且,缙王烧了信,还一副凄凉的模样,看着当真是病娇。 司空疾转向了明若邪,眼神带了点儿委屈,“若若,本王的手指烫着了。” 明若邪嘴角也是一抽。 缙王殿下,戏过了。 “那你出去浸一下凉水。”她坐着不动。 “等会再去,”司空疾叹了口气,又看向了住持,“住持,可是你说要用火烧一下那信的。” 住持脸色一滞。 他是说用火炙一下,上面可能会是用米汤之类的东西写下的信,用火炙一下可能会显示出来,可没让他直接放火上烧啊! 缙王这还怪他了不成? 怎么说都是有些可惜啊,这可是念嗔身体伤口里藏着的东西,用了这样的方法来传信,想必是件很重要的事,也是一个重要的线索,看了信上的内容也许就能够查出凶手了,谁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被缙王直接给烧了。 “这事也不能怪王爷,王爷本就体弱,也没有想到当时会咳嗽。”裴悟开了口,“可能是之前淋了雨,着凉了。” 陶大夫就紧张了,“王爷可不能生病,王爷还是快快回去盖上被子捂捂汗,老朽去煮一锅袪寒汤。” “那就先这样,本王确实也是不小心的。”司空疾点了点头,看向了明若邪,“若若陪本王回去?” “王爷真弱!” 明若邪只得无奈地站了起来,对住持说道:“那念嗔的后事,就交给住持了,阿弥陀佛。” 她都念起阿弥陀佛来了? 明若邪走过去,扶住了司空疾,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看辞渊大师,“老和尚,别当自己身体强壮啊,回去歇着去!” 辞渊大师低眉,“阿弥陀佛。” 明若邪脚轻轻蹭了蹭刚放下的小金,又交代了一声,“金总今晚陪着老和尚。” “喵。” 小金好像也是应了一声似的。 等他们回到了后面的厢房,关上门,明若邪就抓起了司空疾的手,看向他的手指,“真烫着了?” 司空疾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走向床榻,让她坐在床上,自己也盘腿坐了上来,手一挥,帘子落下。 外面的烛光,几乎透不进来。 床上昏暗。 明若邪伸手就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你干什么?” 可别跟她说,这个时候他身体里冒了火,想干坏事。 司空疾轻笑了一声,“急性子。” 他又重新下床,去取了烛台过来。 “在床上点灯,你就不怕烧了,把我俩都烧成一对焦炭鸳鸯。”明若邪道。 司空疾在她的额头上弹了一下,“想点好的。” 他难道就不会小心吗? “你当真把那信烧了?”明若邪之前是没有看出来他动了什么手脚,她有点怀疑他是不是为了不让人知道他们看到内容,引祸上身,所以索性把信烧了,谁都不要看,就谁都不会惹事。 司空疾从袖袋里又拿出一个纸团,轻轻展开。 明若邪一看,眼睛瞬间一亮。 这不就是之前的那张信吗?空白一片的。 “你当我傻吗?烧的当然是别的信。” “你的手那么快?”明若邪是真有点意外了,因为刚才她也是一直看着他的,可并没有发现他偷梁换柱。 只能说,他的动作太快了,快得连她都没有看清楚。 “只是手快,别的事。。。并不这么快。”司空疾饱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若若别担心。” 明若邪一时反应不过来。 什么意思? 不过,司空疾也没有给她留着时间想清楚,他已经把那信拿近了火焰,这一次手稳得很,也没有半声咳嗽。 果然刚才就是演的,缙王殿下的演技也是相当好。 火炙着信纸,上面也并没有显露出字迹来。 明若邪想了想,“换个办法。” 她又端了一小盆水过来,把那信纸展平,轻轻放在水面上。 两人头凑在一起,就这么看着信纸一点一点地被染湿了,而信纸上,也渐渐地显现出一行字来。 只是那几行字却看着有点儿怪异,字与字之间空得挺宽,而且看着也不像是能连起来看懂意思的几行字。 每个字连在一起好像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不通顺啊。 司空疾想了想,去把那水倒掉了,磨了墨,用毛笔在那几行字底下轻轻地刷上了墨。 因为这个时候纸已经是湿的,刷上去的墨也缓缓地晕染开了。 明若邪便看到在那些字与字之间的空隙中,又渐渐地显现出另外的字,这回是白色的字迹了。 这才是把信上所有暗藏着的字迹都显现了出来,把信的内容补全了。 之前看着一点儿都不通顺的信,这会儿才顺了。 但是一看到上面的内容,明若邪的脸色就是一变。 第1001章 难道她还没死 “不惜一切代价,查出萧家的秘密,当初派去假扮萧筠的人已死,你要前往澜国,亲手挖开她的坟墓,看那东西是否跟她陪葬了。另,莲王这一条线,不能就此放弃。” 明若邪怎么也没有想到,隔了千里,在大贞这么一座小寺庙里,正巧遇上的一个死人,身上所携带的秘信,竟然就是跟她有关的! 而且,还揭开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她心里如炸雷劈过,整个人都有点懵。 明若邪怔怔地看向司空疾,“这是什么意思?” 信上写了萧筠,萧筠不就是她母亲吗? 司空疾眸光深深,脑子里已经转过不知道几道弯。 他握住了明若邪的手,想要把自己的力量给她,让她镇静一些,“这信上的意思是说,那个在澜国庄子上去世的人,很有可能不是真正的萧筠,换句话说,岳母可能尚在人间。” 手被他紧握着,明若邪的心也稳了下来。 “你是说,庄子上的那个人,可能不是我娘,而一直都是别人假扮的?” 那是假的萧筠,真正的萧筠还没有死? 萧家,还有个什么秘密,引着这背后的人费尽心思? 司空疾想说,陪着你那么十六年的人,你能不能确定她是不是亲娘?话还没有说出来,明若邪自己就已经开了口。 “但是,一直陪在我身边抚育我长大,教导我,陪伴着我的人,真的像我娘。我是说,她是真的对我很好,是母亲对女儿的那种好。” 虽然,明三在庄子上也是要干不少活的,过的不是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的日子。 以前明若邪并没有多回忆在庄子上那十六年的生活,就只是大概想起来知道是怎么回事罢了,但是现在突然发现,那个一直抚育她长大的“母亲”,有可能是假的萧筠,怎么不让她心里震惊! “这件事情,我们现在远在大贞也不太好查,不如写信给岳父,相信他在澜国更方便查清楚。” 明若邪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如果庄子上的那个萧筠是假的,那是不是有可能真正的萧筠还活着?” 真正的萧筠若是还活着,那是不是说,她父王还有机会? 明若邪是感受得到莲王对萧筠的感情的,虽说这世界上至死不渝永不变心的爱情太罕见了,但也不是没有。 莲王或许就是一个。 哪怕以后感情要变,那也得先找回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要变再变。 若是萧筠当真不在人世,莲王心里便永远是除却沧海难为水。 如果萧筠真的还在世,他是不是就还有机会找到她,找到之后,是要再续前缘,还是觉得记忆里的女人不过如此,把那个执着给消除掉,也未必不是好事。 想到这里,明若邪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都有可能,但是,这个可能性不能先告诉岳父,因为也有可能真正的岳母确实已经不在人世,别人才寻了一个假的去扮她。”司空疾说道。 “我不说,他也能够想象得到。” “那便由他自己想象。” “念嗔说了,要让他送信的人是去了大来寺的一个贵人,这个人肯定知道,我们要去大来寺。” 明若邪立即就下定了决心。 萧筠在庄子上的事情当然要写信让莲王去查,可是那个假的萧筠,应该是大贞这边的人派去的?这条线索他们也得找一找。 “不过只有这么一点儿线索,不知道那个人长相如何,年纪几何,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要找起来是有些困难。” 明若邪想了想,打了个响指,“我有办法。” 办法? 明若邪的办法,就是司空疾也不能知道。 “那些诈螟和血蟥,或许就是有人带来要害念嗔的。”司空疾想到了这一点。 外面有人敲门。 “王爷?” 是陶七的声音。 “进来。” 司空疾掀开了床帘下去,明若邪坐在床榻上,把那封信送进了药库里。 “阿陆。” 阿陆站了起来,伸手接住了那飘落下来的信纸。 “先把你手头上的事情放一放,提取一下这封信上除了水渍墨迹,我与司空疾的气味之外的味道,把笔迹保存下来做个笔迹分析,尽快交给我。” 阿陆点了点头。 明若邪顿时就讶异了。“咦,我就是试着问一下,你还真的能做这事啊?” 阿陆又点了点头,顿了一下,他额头上闪过了一行字,“仪器可以分离出所有的分子离子,然后再分类合成,可以分析出来各种气味的成分,到时候还能复制出这种成分,就能保留下气味了。” “医研所制造你的时候,真的录入了那么多的程序啊,厉害厉害。”明若邪真的觉得特别惊喜,这种事情靠她的话,其实也不是那么容易,虽然她的手指能够分辨出所有的成分来,但是要再制造合成,这种事情她就不行了。 没有想到阿陆竟然是个万能的,有了阿陆,她还真的是能省很多很多事。 在明若邪和阿陆无声沟通着的时候,陶七进来,对司空疾说道:“王爷和王妃回来之后,这扶云寺的住持在裴世子的询问之下,还说出了是谁教给他们用那些绿色的东西防着诈螟的。” “哦?” “说是念嗔先发现了第一只诈螟和血蟥,提醒了他们,说那些果蔬加了些药粉得香灰可以让那些诈螟有些忌惮,不敢随意靠近。而药粉就是念嗔给他们的,住持说念嗔自己身上还有不少那种药粉,所以他才没有被那些诈螟缠上。” “那念嗔有没有说过,他是怎么知道那些东西的?” “住持说,他们也问了,念嗔说,是那个让他送信的贵人告诉他的,药粉也是对方给的,还说这一趟送信,可能会遇到些仇人拦截他,仇人可能就会用这些东西,让他备着药粉。” 司空疾长眉轻皱。 这么说来,带着诈螟来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要拦截那封信的人。 对方是什么意思? 是不想让信传出去? “住持还说了,捕神阁那个倒霉的人,就是被血蟥钻进死在大殿的那一个,应该也就是自己心血来潮想要去拜拜佛祖,正好碰到了大殿有血蟥。”陶七说道,“属下去找靳长月问问。” “嗯,去。” 靳长月对于他手下死了那么一个人,可真是够淡定的。 第1002章 鲜花和情书啊 陶七去了没多久又回来了。 他来的时候,明若邪已经从床上下来,正看着司空疾在烹着水准备沏茶。 陶七有些讶异,“王爷王妃不歇息吗?” “晚一些。” 司空疾看着他手里提着的竹盒,“这是什么?” 陶七有些犹豫地看了明若邪一眼。 “说。”明若邪挑眉,“别弄得好像我有什么秘密一样。” 陶七立即把那竹盒放到了桌子上,“这是靳长月让属下交给王妃的。” 呵。 司空疾看向了明若邪。 “靳长月说了,那个死去的手下,当时是自己跑到了大殿去的,说是要入一寺拜一佛,那个人本来就有些神叨叨,他们自己人都已经习惯了,所以,他不巧被诈螟袭击,也是他自己的命数,回去之后他们会补偿这个人的家眷。” 作为捕神阁的少阁主,对于手下的人,还真的是挺冷血无情,看着属下死了,没有什么动容,也不见靳长月有半点难过。 既然是捕神阁自己的事,他们也不会多管。 只是,靳长月送这东西来,又是何意? 明若邪在司空疾的目光中很是镇定,一边打开盖子一边说道,“我不是赚了他们十万两吗?也许就是给我送银票来。” 盖子打开,一盒子摆得密密麻麻的花。一朵一朵一朵,各种颜色,还沾着雨珠,看起来俏丽新鲜,花香立即就飘了起来,淡淡的,很好闻。 一盒子的鲜花。 明若邪不是没有收过花,只不过,来到这里是第一次收到,所以她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倒是看到了那一盒鲜花的正中间,搁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珍珠,圆润泛着粉彩,荧光璀璨。 花的一侧,露出来一点点纸条。 明若邪抽出来,一行笔锋洒脱的字迹印入眼帘—— “你是花中明珠,百花都掩不住的光彩夺目。” 两根手指伸过来,夹住了那纸条,从明若邪的手中抽了过去。 咳咳咳。 明若邪这个时候才反应了过来:丫丫的,靳长月这该不会是给她写情?!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司空疾又从另一处花中抽出了第二张纸条,看了一眼,还念了出来。 “光彩夺目的你,闪耀在我心里。” 噗! 陶七嘴角一抽,这种场合,他是不是应该撤退?陶七悄悄地往后退。 司空疾如玉的手指拨弄着那些花,又找到了第三张纸条。 “别念了,摆明了不是什么好话。” 明若邪伸手要去抢过来,司空疾却一转身,避开了她的手,又念出了那纸条上的字。 “在我心里,你如明月,夜夜升起,永不凋零。” 明若邪觉得自己脑壳疼。 这都什么鬼? 靳长月哪里学的这么中二的情书? 她不抢司空疾手里的了,立即自己又在花里翻起来,只怕还会有。 司空疾的手一伸,抓过了整盒花,果然又拿到了第四张纸条。 “若若,要不要弃了那个病娇,来赏我这健康强壮的长月?——靳长月。” “噗哈哈!” 谁教靳长月写的?怎么那么搞笑? 明若邪刚刚喷笑出声,就对上了司空疾的眼神,他眼神幽深,里面有着难以忽略的光。 光芒碎碎,引得她着迷。 不过,就是现在有点儿危险。 明若邪双手立即就举了起来,“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笑的,这么严肃的时刻,我笑也不是因为收到别人这样的情书而高兴,而是觉得这情书写得特别幼稚好笑,真的,司空疾,你相信我,我对这个绝对是拒绝的态度!” 嗯,她的态度其实可以了? 她的立场也表达得很清楚了? “你说这是什么?”司空疾的关注点却不是在她的态度上,他看着那些纸条,若有所思,“情书?” 何为情书? 把满腔情意,以真挚的笔触,写于书信之上,送到心爱之人面前,如同把自己的颗心捧到对方的眼前。 尽诉心中情意,缱绻绵绵。 司空疾想到了这些,神色忽暗。 他都还没有写过这样的书信给明若邪。甚至,他都还没有这么热烈地跟她表白过他的心迹。 现在让别的男人抢了先,做了本该他做的事,司空疾的心情怎么可能会好? 之前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做这样的事。 如此直白,如此热烈,如此不顾世俗不顾别人眼光,把心意剖了出来。 难道不该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难道不该是一切脉脉不言中? 怎么会有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你觉得很好笑?”他看着明若邪。 “确实有点。”明若邪偷偷-看他,总觉得司空疾现在的神情不太对,她是看不出来他现在到底是在想什么。 这个男人本来就是个心思弯弯绕绕多得很的。 “若若,哪怕是可笑,也是印在了你的心上。” 就算她觉得很好笑,总归是靳长月这次做的事,逗得她开怀大笑了。也许,他这样新鲜的招数,也在她的心湖里投下了小石头,会让她以后记着一辈子。 所以,明若邪是没有动心的样子,可她动了情绪,她笑了。 这样的事情如果层出不穷,一次接着一次,谁知道会不会终有一天,靳长月便能在明若邪的心里攻下一块壁垒来。 可见,靳长月当真狡猾得很!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明若邪咳了一声,“你以为我会被这样的招数打动吗?” “他还叫你若若了。”司空疾指着最后的那一张纸条上面的那个称呼。 简直是无耻之徒,他才是叫若若的,靳长月这么一个外人,竟然胆敢也将她喊得如此亲密。 “把这些都烧了,咱不值得为了不相干的人吵架。”明若邪赶紧把那些东西都抢了过来。 这要是让司空疾再看下去,估计他会越看越气,到时候火别烧到她身上来了。 她也没有想到靳长月这么不着调啊。 竟然干得出这种事情来。 她动作一急,那整个竹篮就掉到地上去了,花洒了一起,底下还有些纸张飘落了下来。 明若邪心头一跳,不会还是情? 司空疾已经先一步捡了起来,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之后,递给了她。 “银票。” 明若邪接了过来,看着上面的面额。 而司空疾却是站了起来,就在桌边来回慢走。 一步,踩一朵花。踩一朵花,辗一下。 第1003章 缙王你学我 “咱们不跟银票过不去,这银票可是得收的,五万两,他还欠我五万两呢。”明若邪把那几张银票折了起来,又递给了他。 “都给你。” 她闻到了比之前更浓一点儿的花香,下意识地低头一看,那些朵全都被踩成得稀巴烂,花瓣都零落碎掉了。 刚刚洒落到地上,怎么着都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这明显就是某人一朵一朵踩烂的,竟然是一朵都不放过。。。。。 “司空疾,你个幼稚鬼。”明若邪哭笑不得。 把那些花扫掉就是了,她又不会收下,用得着这样一朵一朵地都辗碎了吗? 司空疾面色不改,接过了那些银票。 “阿若养着我,我一点都不介意吃软饭。” 阿若? 这是因为靳长月信里叫过她若若,所以他要重新改口称呼她了?反正不过是一个称呼,她无所谓。 不过这些情书,要是一个处理不好,缙王殿下的醋坛可能就要扶不起来了。 明若邪把那些纸全都丢到了炭盆里,一支烛火全烧了。 看着那些纸条被火吞噬,司空疾凑近了明若邪,一手捧住她的脸,“他是月,我是空,长空无垠,就是连明月都在天空里,你该看到的是我,不是他。阿若,论心意论情意,我对你绝不会比别的男人少。” 说完了这句话,他又抓起明若邪的手,把她的手掌贴到了自己的胸膛。 他眸光深深地看着她,声音轻轻,“我的整颗心,刻的全是明若邪,天荒地老,再无别人的位置。” “噗!!!” 明若邪在他说出了前面的那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等他让她贴着他的心口再说出这么肉麻的一句话时,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一下子喷笑出来,甩开了他的手,笑倒在他怀里。 “哈哈哈。。。。”她伸手搂住了他的腰,额头抵在他胸膛上,笑得双肩都在抖动。“司空疾,醒醒,恢复一下,靳长月那一套咱不学,行吗?” 缙王殿下这个幼稚鬼啊。 这是随学随用? 靳长月写了情书,他就当面念? 可是说的这些实在是很中二啊。她又不是真正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会被这样的话打动! 司空疾嘴角一抽。 他绝不承认自己是学了靳长月的! 但是为什么,他表白的效果,跟靳长月送情书的效果是一样的?她就是都这么笑啊! “扑通!” 屋顶好像是有人脚步一滑,整个人都滚下去了,摔到了地上。 司空疾顿时脸一黑。 他刚才竟然被靳长月的情书和明若邪的笑打击得都没有留意外面的动静,有人上了屋顶偷听他都不知道! 外面,响起了靳长月一边嘶嘶叫痛的声音,一边又是按捺不住的笑—— “哈哈哈!缙王爷,能不能有点新意?学我干什么?你那念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污言秽语?没得污了若若的耳朵!” 司空疾太阳穴跳了跳。 明若邪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不然她真担心他要忍不住出去跟靳长月打一架。他的武功还是要隐藏着的啊。 咱不冲动,不冲动哈。 靳长月却是还没完了,又笑着大声叫了起来,“若若要是这不喜欢送花和情信这种花招,我下次换一种,可深情可活泼,总有一种能够打动你。我把话放在这里了,若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要追求你!” 司空疾的内劲都要绷不住。 “本王总该教他怎样活下去。。。。” 明若邪见司空疾都要按捺不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心思深沉又稳重能忍的司空疾为什么遇上靳长月就有些不能控制,但是现在肯定是不能让司空疾出去揍靳长月的,她一时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索性就踮起了脚尖,吻上了他的唇,将他未话完的话也都封住了。 司空疾一下子如见烟花。 在他的眼前绚烂起来…… 外面,站在暗淡夜色里的靳长月笑闹着笑闹着,突然就听不见厢房里的声音了,他脸上的戏谑和笑意,也渐渐地退了下去。 厢房里只有司空疾和明若邪二人,孤男寡女,突然间没有了声音,也没有人出来,在做什么,他似乎隐隐能猜测得到。 他明明只是戏闹,为什么现在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酸涩? 他们捕神阁,也学了南疆和古夷的一些奇奇怪怪的本事,他看得出来,明若邪还是清白之身,她和缙王已经成亲快一年了,竟然还是清白之身,说明他们之间也许还没有什么感情。 可是现在,他们在做什么? 不远处,台阶上,裴悟站在那里,一身气息清冷,也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如今见靳长月没了言语,他才淡笑一声,说道:“少阁主,君子不听墙角,还请离开。” 靳长月转头朝他看来,静默片刻,没有说什么,转身走开了。 他从自己两个狗腿子手下-身边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就跟没有看到他们一样。 两个手下对视了一眼。 “少爷这是听到什么了?刚才不还是挺高兴的吗?” “是挺高兴的啊,咱少爷不是说,他早晚能把缙王妃抢过来,让她当咱少夫人吗?这是放弃了?” “呸,胡说,咱少爷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 “走走走,咱也去听听缙王爷他们是不是说了什么?” 两人刚转身朝着司空疾和明若邪那边走去,就刚裴悟那边又走出来星坠和满月两人,瞪向了这边。 星坠和满月动作一致地握起了拳头,朝着他们挥了一下。 过来啊,敢来听我们王爷王妃的墙角?捶不死你们! “算了算了,咱还伤着呢,快回去躺平养伤。”这两人立马就怂了。 见他们走开,星坠哼了一声,“我们就一会儿没守着,捕神阁的人就不要脸地贴过来了,圆脸丫头,你要守好王妃!” 第1004章 他是不是故意的 满月瞥了星坠一眼,跟看二傻子似的。 她没有回他,转身就走开了。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星坠冲着她的背影叫了一嗓子,满月压根儿没理他。 星坠气哼哼地,问旁边裴悟,“裴世子,您看看那丫头算什么意思啊?” 满月是王妃的贴身丫鬟,他让她守好王妃有什么错吗? 星坠不等裴悟回答,又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们王妃跟红烧肉一样,谁都想来叼一口,哼,他们想得美,王妃就是我们王妃,是我们家王爷的,谁来都抢不走。” 缙王妃是红烧肉? 谁来都想叼一口? 裴悟看着星坠,有些一言难尽。 这话,他敢去缙王面前再说一遍吗? “王妃自有王爷护着。”最后,裴悟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转身走开了。 夜深更残,这种时候,总也不该是他们守在缙王与缙王妃房外。 万一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呢? 厢房里,床榻上,明若邪有些无力地推了推还覆在她身上的某人。 一开始她明明只是以唇封缄,不想让他说下去的,哪里想到他立即就反守为攻,而且很快还不仅是亲她的唇,现在她身上衣裳都散开了,也不知道身上已经印落下多少印子。 他浑身都有些烫,气息也乱。 “司空疾,别闹了。”明若邪觉得自己也被弄得浑身发软。 “喊我阿疾。” “阿疾。”明若邪这个时候特别顺从,乖得很,“阿疾阿疾,再闹下去,又是你自己受罪。。。。” 司空疾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在她身边躺了下来,努力地平复着气息。 “这里不适合。” 在这寺里,的确不适合。 他又补了一句,“等这一趟结束,回了王府,若若你就是我的。” 到那个时候,他就不忍了。 软玉生香,能蚀了骨。这样他都还要忍着,实在是天下最折磨人的酷刑。 明若邪心头跳了跳,下意识地就伸手轻搭上了他的脉搏。 司空疾手没动,就任她探脉。 过了一会儿,等明若邪松开手了,他侧身朝着她,一手支着头,另一手轻轻抚上她的肩膀,声音微沙,“如何?我的身体,可还弱得不能够。。。。” “再等等!回王府再说。” 明若邪立即就打断了他,没有让他再继续把狼虎之词说下去。 呵,男人啊,真的就是不能忍受盖着棉被纯聊天吗?! 明若邪突然就有点怀疑,之前司空疾的那一套,像是要冲出去找靳长月打架了那样子,是不是装出来的? 为的就是引着她投怀送抱,把自己送到嘴边? 是因为她那个时候把他抱得紧紧的,给他的灵感吗? 她凑了过去,在微光里盯着司空疾,“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嗯?”司空疾这会儿平息下来了,侧躺在她身边,玉姿仙骨般地勾人,“若若是指什么?” “你是故意装着控制不住了要出去找靳长月打架的,是不是?” “若若怎么会这么想?我为什么要故意装出这架势来?”司空疾语气里带着讶然,好像是真的很诧异她这么猜测他。 “你说为什么?” 明若邪却是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她可能是被骗了,因为他刚才明明就很介意“若若”这个称呼被靳长月用了,改为叫她阿若的,可是现在他又若若长若若短的了,摆明了之前就是故意装着很介意的嘛。 “我心昭昭如日月,若若可不能把我想得那样阴暗。” 司空疾看着明若邪,眼里还盛满了委屈,好像是觉得明若邪把他想得太坏了。 呵,好像她不知道他的心思有多少道弯似的。 “再者,我也不知道若若现在想要打断我说话的方式,就是亲上来啊。”司空疾看着她,这会儿眼里又带了点笑意了,他的目光往下微压,便落在她的红唇上,“其实,我很喜欢这个方式,以后不论时间地点,若若要是觉得我说的话你听着不喜欢了,都可以直接亲上来,堵住我的嘴。。。。” “司、空、疾!” 明若邪这会儿哪能听不出来他就是在拿自己逗着玩了? 这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神情,怎么看怎么欠揍呢? 她张牙舞爪就要朝他扑过去,却不料被他握住双手,将她一拉,她整个人便跌进了他的怀里,双手被他制在她背后,这个姿势,让她上身像是直往他胸膛挺,把那娇软的玲珑送到他怀里一样。 司空疾轻笑了起来。 “若若,我还想再亲你。。。。” 说着,他的唇又噙住了她的唇。 不管了,哪怕是到最后还是他受煎熬,但是她的甜美他根本就无法抗拒,现在是快乐并煎熬着。 缙王殿下乐此不疲就是。 对扶云寺里很多人来说,长夜漫漫,这一-夜是怎么都算难过的。 因为之前遇到了那样恶心的诈螟,寺里又死了两个人,大家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扶云寺的厢房又总让他们觉得带着一股潮湿霉味,而且这一晚又一直下雨,雨声淅沥,大家都是没有睡好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便发现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的,只有缙王殿下和缙王妃。 而且这两个人起来之后随便一个对视,一个娇嗔的斜睨,都有那么一层粉红的气氛在内。 满月就有点儿星星眼。 她并不知道什么叫甜,什么叫撒糖,但是看到缙王和缙王妃在一起,就总有点压不住想要往上扬的嘴角。 看着两位主子就高兴。 只不过—— 捕神阁那边的脸色就都不太好看了。 一大早满月去厨房就遇上了靳长月。 靳长月竟然又换了一身月牙白的暗纹锦袍,领口腰封袖口都滚着银蓝边,看起来格外雅致矜贵。 满月实在是有些想不通,这位靳少阁主出一趟门,到底是带了多少衣裳!难道单是他一个人就要带上好几口箱子吗? 靳长月把一个托盘交到了她手上,满月下意识托住了,不解地看着靳长月。 “这是我为若若煮的银丝甜豆粥,银丝甜豆是我们那边特有的一种豆,味道有点儿像是红豆,但是更清甜,用它煮粥很是养胃,还能补气血。你给若若送过去,就跟她说,若是觉得喜欢,以后有机会我再给她煮。” 第1006章 他要追求她 明若邪听了司空疾那一句话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给捕神阁烧什么火? 然后她就看到缙王殿下笑得有几分凉薄,“靳长月好歹也是他们的少阁主,在外面晃了这么久不回去,总归是不好的。” 明若邪看着司空疾这笑容,莫名就觉得靳长月可能是要倒霉了。 司空疾这个人脑子里都不知道有多少道弯,靳长月惹了他,还能好到哪里去?这几天他看起来好像是并没有真正跟靳长月怎么斗,但是现在听到这句话,明若邪就觉得,司空疾肯定已经有动作了。 果然,过了一天,这一天黄昏,他们正经过一个小村落,准备在此借宿时,一直跟在他们队伍后面的捕神阁的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 这一天他们一直跟得紧,靳长月还每每在他们中途停下来歇脚的时候就凑过来要跟明若邪说话,但是现在,靳长月却蓦地叫了一声。 “所有人,掉头,改道!” 这个时候明若邪正把手搭在司空疾手背上,要被他扶下马车,所以靳长月叫的这一句话也随风传到了她耳里。 星坠都有点儿意外。 “咦?靳长月他们这是终于要走了吗?” 裴悟下意识地朝司空疾看来,却见司空疾脸上一点儿意外的神情都没有。 那边,捕神阁的人都掉转了马,准备改道往别的方向去,靳长月却往这边望了一眼,然后就策马飞奔了过来,在他们面前猛地勒停了马。 他先是看了明若邪一眼,然后就转向了司空疾,眸光有点暗沉。 司空疾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不躲不避。 众人都觉得气氛有点怪,一时间都没有说话,静默得怪异。 就这么盯着司空疾片刻,靳长月才冷声说道:“是你做的。” 这句话根本就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司空疾蓦地一笑,笑容如风光霁月,清俊惹人。 “靳公子这是要告别了?也是,靳家终究离此迢迢千里,出来一趟不容易,回去也得花费大半个月,若是家里有事的话,还得一路疾驰,万万耽误不得,否则要是赶不上,也太可惜了。” “果然是你。”靳长月冷哼了一声,“我倒是不知道,缙王对我们靳家的事如此上心!” “好说好说。”司空疾笑得更为清雅。 靳长月太阳穴跳了跳,又深深地看了明若邪一眼,“若若,我回家处理些事,处理完了还会回来找你的。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好好考虑一下和离之事,缙王心思太深,身子又弱,只怕不长命,不能与你白头偕老。” 说完了这句话,他冲着明若邪抛了个媚眼,伸手在自己的心口处抓了一下,然后做出了一个对着她抛掷什么东西的动作,神情带着点儿邪魅,“来,若若,接着我的心,提前放在你这里了,你可要好好保管啊,等我回来找你。” 他再一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掉转马头,追着他的人疾驰而去。 靳长月这sao断腿的操作,让在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来。 他刚刚那是什么意思? 要走了还劝着王妃考虑和离的事?以后还要再来找她? 而且刚才那是把他的心寄放在王妃这里了? 怎么那么多花招呢?怎么那么能呢! 满月虽然对于靳长月这行为气恼,但是刚刚他的行为和说的话,又让这丫头也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星坠更是喃喃说了一声乖乖。 靳长月是不是常常去撩姑娘!这些事这些话可是溜得很。 “呵。” 片刻,司空疾只是嘲讽地呵了一声,然后就牵起了明若邪的手,带着她往村里走。 一边走一边说道,“若若,这种话这种行为,一般就是从花楼里学来的,你可得擦亮了眼睛看看,别让那些莫名其妙的人把不干不净的花招用到你身上。” 明若邪:。。。。 我觉得你们都挺妖。 但是她现在十分好奇,靳长月到底是为了什么突然要火急火燎地要赶回家?或者说,司空疾做了什么? “你做了什么?” “这里离捕神阁那么远,我能做什么?” 明若邪一点儿都不相信。 要是他没做什么,靳长月会突然间这么急赶回去?而且他都怀疑是司空疾搞的鬼了,很明显,司空疾可能做了什么事,之后还特意地留了线索,让靳长月知道是他做的。 缙王这是想要明明白白地告诉靳长月,他就是有办法把他弄走。 “到底做了什么?”明若邪追问。 “若若想知道?”司空疾轻笑着反问了她一句。 这不是废话吗? “若若说一句明若邪最喜欢司空疾,我就告诉你。” “滚蛋。” 不说就不说,她又不是非得知道。 那边,风驰电掣地往家里赶的靳长月这个时候心里如同火烧。 他知道,这件事情一定是司空疾做的,就是因为他缠着明若邪,所以司空疾直接让人在他的家里引了一把火。 当然不是真的烧起来的火,而是让靳家都乱了起来。 他要是不回去,少阁主这个位置,只怕真的会让人抢了。他辛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拿到手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放弃? 再说,他当上少阁主,现在又有了一个新的目标,他要让某个女人以后能当阁主夫人,给她金山银山,许她锦衣玉食,与他共享荣华富贵,让天下再无人能够欺负她。 以前是他想错了,他不该觉得自己跟她在一起会把她拉入危险和腐烂的世界,而那么多年没有回去找她。 他应该扫清一切,然后追她! 她会是他的。 毕竟他在少年的时候就已经把心落在她的身上了啊。 “少阁主,四少真的敢做那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吗?”他的手下这个时候跟在他身边,与他一起疾驰着,但还是忍不住大声问了一句。 疾驰而行的时候,风吹得厉害,要是不大声喊话,声音一下子就被吹散了。 他们收到了急信,靳四少,为了得到助力夺取继承权,把靳家的两个妹妹,都当成赌注,抵押给别人了。 而这别人,正是南古夷神坛的人。 神坛最近一直在找八字至阴的少女,这件事情也还没有传出去,只不过是捕神阁的人得到了消息。 第1007章 她骂我们干嘛 靳长月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们得了这封信的同时,还得了另外一封信,靳长月原来私藏着一个金银宝库的事,被阁主发现了。 作为捕神阁的少阁主,他金银财宝不会少,但是靳长月私藏的那些,却是远远超出了他能够拥有的数额。 他明明把东西-藏得牢密可靠,为什么会被发现? 而且,据说是有人丢了纸团给他父亲说出了这么一件事,还提供了证据。 虽然信上写明,阁主还在四处搜寻着那个宝库,至今没有找到,但他要是回去得晚了,兴许就真的被找到了。 他那里除了金银珠宝,还藏有一件他真正视若珍宝的东西,绝对不能落入他父亲手里。 所以,靳长月只得暂时离开明若邪,风驰电掣往回赶。 他的手下还以为他往回赶是因为第一个消息,靳长月也没有解释。 但是,他会回来找明若邪的。 靳长月转头望了一眼来路,眼睛渐渐红了。 而这个时候正缓步走进这个小村子的明若邪却看到了前面一棵大榕树之下系着两辆马车和几匹马。 那马车看起来不算奢华,但也结实稳定,不是一般百姓勉强坐得起的那种。 她微一皱眉,便把靳长月的事先抛到了脑后,看向了司空疾,“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别的过客。” 那榕树所在的地方,应该就是这个村子里最宽阔的一片空地,树下砌着青砖还有石板,像是村民平时闲下来时坐着唠嗑或是孩童玩耍的地方,现在却正好是安置马车马匹。 除了他们还有别的人借宿在此? 有村民听到了动静,走出家门,看向他们,问了一声,“众位贵人是过路的?” 司空疾和明若邪从扶云寺出来之后就换上了较为寻常的衣裳,也只让手下的人喊主子和夫人,只不过,他们两个人的美貌和气度实在是普通不起来,别人一看就觉得这一对绝非普通人。 所以这个村民看着他们,明显也是有些拘谨不安。 “是的,路过此处,天色已晚,想借住一宿,不知道方不方便?”应话的人是陶七。 “可是我们村里的的宗祠那边空屋已经有人借宿了,其他人家里房子都窄小,只怕。。。。。。”只怕是住不下他们这么多人。 他们这一行人,一户人家肯定住不下的,要是分开,那可能村里不少人家都得安排两个,全村子各家都得动起来了。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司空疾和明若邪也在观察着这村子,看着屋子都低矮窄小,要借宿的确不方便。 至于这村民之前说的,宗祠那边有空屋,现在已经有人借宿了,应该就是榕树下停着的那些车马的主人。 “既然不方便,那我们就在村子里寻个空旷一点的地方,喂喂马,歇一下,只借一屋一厨房,煮些吃食和热水,晚上我们就住自己马车上,这位大哥,可以吗?”陶七征求了司空疾和明若邪的意见,退了一步。 那村民听到他们这么说似乎是松了口气。 “如果这样那还是可以的。”他想了想,“有个地方合适,我带你们过去。” “有劳。” 陶七与这村民并肩走得快些,一边不着痕迹打听着这村子和另一拨过路人的情况。 “我带你们去的地方是村里的私塾那边,那里只有一天井一厨房一处小厅,平时村里有六七个娃娃在那里读书,厨房是夫子平时用的,地方不大,但是私塾外面就有一片空地,你们喂马安置马车可以。” 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小村子竟然还有私塾,虽然只是六七个学生,但也挺难得了。 要去私塾,经过宗祠。 宗祠外头有四间平房,现在都闭着门。 这村民大哥看了一眼,觉得有些奇怪。“咦,那些客人都已经歇下了啊。” 就还挺早。 现在那几间平房里是一点儿光都没有,难道真的都已经睡了? 司空疾朝那边瞥了一眼,并没有多说,只牵着明若邪的手跟着走向了私塾。 这边的条件确实是十分简陋,大概也是只能煮点儿热腾腾的粥和水,晚上还是得歇在马车上的,其他侍卫也只能在厨房和那些矮小的桌凳上将就一晚。 “委屈贵人们了。” “已经是叨扰,多谢了。” 那个村民离开,满月他们就自去忙了起来,总还是要煮些热水擦擦脸泡泡脚的。 他们带了明若邪出了法子处理的风干食物,只要放在锅里加水煮开了便是一锅美味的粥,这样至少能够让他们哪怕是在荒郊野-外里都能吃一口热腾腾的食物。 这么多人忙活着,自然不需要明若邪和司空疾动手。 司空疾就揽着明若邪在周围绕了一圈,在看到宗祠那边平房的位置停了下来。 “那些人装睡的。”司空疾对明若邪说道。 明若邪有些讶然,“你怎么知道?” 虽说现在现在刚入夜,但人家要是因为赶了一天路太累早早睡下了也有可能啊。 “经过的时候,那里面的人气息都紧了,还有人似是发出了一声咒骂,就是很快刹住了。”司空疾说着,补了一句,“女人。” 所以,那里有个女人? “看到我们就骂人?”明若邪眼尾微一挑,轻呵了一声,“难道还是仇人不成?” “我倒是有个猜测。” 明若邪伸手捂他的嘴,“我先猜!” 司空疾没想到她会有这举动,失笑点头。 “茵夫人?” 咦,当真猜到了。 司空疾抓着她的手,在她手心里亲了一下才把她的手拉下来,“若若果然跟我心有灵犀一点通。” 明若邪瞪了他一眼,刚才被他亲了那一下只觉得手心有点痒痒。她总觉得,因为靳长月的那些操作,惹得司空疾也有些变了,现在动不动地就要撩她,逮着机会就要与她亲热。 难道他还当真觉得要比靳长月更sao包一点才行? 猜到是茵夫人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之前茵夫人就非要去夏图,运王还被她求着,去缙王府请他们顺便带上她呢。 被拒绝之后,运王也不敢插手此事,后来听说茵夫人卖掉了宅子铺子,自己雇了人。 她应该没有在扶云寺停留,所以就比他们还早一步到了这个小村子。 “不过,她骂我们干什么?” 第1008章 哪来的情 司空疾摇了摇头,“也许是因为恼怒我们不带着她走。” “呵呵。”明若邪闻言就有点儿想笑。“难道我还得把她送到师兄那里去?我跟那位皇帝师兄本来就还没有几分情分,要是敢把这么一个女人塞给他,只怕师兄就要无情地斩断这本就脆弱的师兄妹之情了。” 哪来的情? 司空疾瞥了她一眼,听着这话不太乐意。就算是师兄妹之情,他也听着不怎么悦耳。再说了,之前在澜国,明若邪就已经对夏玄契有了救命之恩,夏玄契那个时候还担心她跟着他这么一个无权无势又天生病弱的质子王爷,一门心思地想着要劝她离开,跟他去澜国呢。 别以为当时夏玄契的打算他不知道。 后来知道了明若邪是他的师妹之后,夏玄契更是已经有了给她封公主的意图,只怕现在夏玄契心里,是准备让明若邪把夏图国当成她的后盾的,要是明若邪这个时候愿意去夏图,夏玄契保证欢迎,而且还得乐得合不拢嘴。 他留在大贞的那些暗卫,不就都已经唯明若邪之命是从了吗? 想起这事,司空疾眸光微闪,低声问明若邪,“夏玄契的那些暗卫,似乎并没有跟上茵夫人的?” 拾步他们? 明若邪摇了摇头,“此事我不知道。也许他们是觉得这个茵夫人不成事,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也许派了那么一两个跟上来了,只是在暗中盯着没有让我们知道。” 这件事情她也并没有在意,这个茵夫人虽然有些怪异,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想着要去嫁给夏玄契,这个想法明显就有点儿异想天开的意思,别人听到了只怕会觉得茵夫人是脑子不好了。 但是这事也还没必要放在心上,如果茵夫人真的能够一路顺利去到夏图,那就是夏玄契的事了,进了夏图,更不需要她多理会。 “你说得对,我们无须多管。” 而在这个时候,夏图,皇宫,御书房。 有公公微弯着腰,步子快又轻,走到了身着暗金龙袍的高大男子面前,轻声问道:“皇上,该用膳了,太妃派了人过来,请皇上过去一同用膳。” 太妃? 还在批着奏折的夏玄契这才搁下笔,抬起头来。 已经是黄昏时候。 平时这个时候他也该用膳了。 只是没有想到太妃会命人来请他过去。夏玄契本来想一口回绝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站了起来,“那朕便过去陪太妃用膳。” 穿堂过院,下了台阶过了几道门,宫里的灯都已经点了起来。 夏图国皇宫里,有两位太妃。 这两位太妃其实以前对夏玄契也没有什么帮助或是照顾,只能说她们以前也没有对夏玄契做什么,在他拿下了皇位之后,也很顺从地就把宫里一些需要他注意的人和事主动交代了上去。 毕竟是他父皇的贵妃,要是无故对她们做什么,传出去了对他这个皇帝的名声也不好,所以这两位贵妃就直接成了太妃,如今也依然在后宫里过着尊荣的日子。 夏玄契有时候甚至觉得她们比他都要轻松幸福得多。 现在请夏玄契过来的是姚太妃。 姚太妃膝下无子,但是娘家混得还成,家族中虽没有拔尖的人才,但也都算是个个过得殷实。 这个时候桌上已经摆上了八道精美佳肴。 厅中有宫女分站四角,还有站在桌边等着帮主子布膳的,都在等着夏玄契到来。 姚太妃其实也不过才四十多岁,而且保养得极好,看起来就三十几,真要算起来站在夏玄契身边就跟一个姐姐似的,可她已经是太妃了。 外人听着太妃这么一个称呼,肯定就觉得这已经是个老婆子。 姚太妃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少女,心里微叹一声,她有自己的计划。 “皇上驾到。” 姚太妃听着这一声报,也站了起来,身边的少女也很懂事,立即伸手来扶,两人一向转向了大门。 夏玄契龙行虎步,掀袍跨进。 这小厅里,因着他的进来一下子就显得满实多了。 姚瑶飞快地抬头偷-看了夏玄契一眼,又有点羞怯地低下头去。皇上真的是高大英俊,一身男子气概就能让她脸红心跳。 她早早就已经把一颗心放在夏玄契身上了,花了好多心思,才哄得姑姑愿意帮她的忙。 今晚这一顿饭,也是为了她而制造的机会。 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成为夏玄契的女人,哪怕只当一个小小的妃。 姚瑶下意识地摸了摸袖口里的一小块半软的东西。 “皇上。” “臣女姚瑶参见皇上。” 夏玄契的步伐一顿。在看到姚瑶的时候,他就明白今天晚上这一顿饭的目的了。只是想着答应这一顿饭了为了回报一下之前姚太妃把前太子藏在宫里的一些东西交给他,姚太妃要是还有别的目的,那这一点儿恩义也就没了。 不过人都已经来了,夏玄契倒也没有现在就转身而走。 姚家没有大官,但有两个位居五品六品的,还有一个在书院教了十年书的,多少也能称得上一句桃李满天下。 所以非到不得已,夏玄契也不会就真的把姚家完全得罪了。 “坐。”夏玄契先坐到桌旁。 姚瑶心里一喜,看了姑姑一眼。姚太妃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瑶儿,你帮皇上布膳。” 说了这句话之后,她又对夏玄契说道:“这里有两道菜是瑶儿亲手做的,皇上尝尝。” 姚瑶立即就拿了勺子,勺了一颗金玉丸放到了夏玄契的碗里。 这会儿她站在夏玄契身边,布膳的时候袖子在他眼前轻拂,夏玄契只闻到了女子身上清淡幽香,其中好像是夹着丝丝甜。 这姚瑶用的香,好像还挺特别。 夏玄契脑子里闪过了这么一个念头,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不用了,坐下。” “是。”姚瑶便在他身边坐下了,袖子又顺势轻拂了拂。 只希望皇上多闻一闻,再多闻一闻,这个狐狸香,她可是好不容易得到的。多闻一闻,到了足够的量时,她再与皇上多说几句话,多说几遍她的名字,皇上的心里就会不住地想她。 想到这里,姚瑶又拂了拂袖子。 药量,好像差不多到了。 第1009章 迫切想见她 见夏玄契吃了那金玉丸,姚瑶又给他夹了一块虾藕夹,“皇上,这是莲藕和河虾做的,是瑶儿。。。。”姚瑶的话还没有说完,一宫女走了进来,对皇上行礼。 “皇上,沈统领派人来了,说有要事与皇上禀报。” 夏玄契立即就站了起来。 沈统领这段时间领的任务,是与师父有关,现在定然是查到了什么。 与郭百晓有关的消息,夏玄契怎么可能会耽搁?他对姚太妃说道:“太妃,朕有急事先走了。” 也不说改日再陪她用膳的话。 好像这一次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姚瑶心头一跳,不行啊,他刚吃了她加了料的金玉丸,又闻了足量的狐狸香,接下来本来就该是她把自己刻印进他心里的时机了,这个时候要是让皇上走了,难道是要让皇上喜欢上沈统领吗? 姚瑶这么一想象,不由得抖了一抖。 “皇上,您的身体最重要,不管什么事,都得先吃了饭再去忙呀。。。。”姚瑶说着还下意识地要去扯住夏玄契的袖子,想要让他留下来。 “瑶儿!”姚太妃眼角一跳,觉得姚瑶胆子也是太大了。 皇上的事,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小小的五品官之女来置喙?还敢去拉皇上的袖子! 而夏玄契在姚瑶来拉他袖子的时候又再一次闻到了一丝丝甜。 他拂开了姚瑶,面无表情地转身出去,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这个姚瑶,得查! “皇上——”姚瑶还想追,立即就被姚太妃拉住了。 “瑶儿,你这是干什么?你的规矩呢!”姚太妃有点生气。她本来也是以为姚瑶挺懂事,帮她一把也不是不行,可是现在皇上明显是真的有要事要去处理,她在这时还敢纠缠,规矩都学哪里去了? 姚瑶却很是着急。 那狐狸香,送来的那个人可是说极有效果的,只要把这东西内服外嗅双管齐下,之后半个时辰里再想办法占据这个人的注意力,以后他就会对这个人有特殊感情,是依赖性,是动情,是迷恋,都有可能,端看这个人在这段药效起时怎么做。 姚瑶都已经决定,她要抓住这机会跟皇上有肌肤之亲!以后皇上就会迷恋她这个人,这具身体,成了后宫第一个妃子的女人就是她了,而且她还可能第一个怀上皇上的子嗣。 为了得到这东西,她都付出很大的代价了,黑沙城那个送了这狐狸香给她的人可不是善人。 可是现在皇上跑了! 夏玄契匆匆回到御书房,候在外面的沈统领立即跟了过来,送上了一卷东西。 是一卷纸张。 “皇上,郭老的那一位徒弟的身份确定了,确实就是大贞缙王妃,此事缙王妃没有说错。还有,外面有人下了悬赏秘令,还画了缙王妃的画像传了出去,这是深怕别人认错了人。” 夏玄契把那纸展开,第一张就是画像。 也不知道下了悬赏秘令的人找了谁画的,这画像竟然栩栩如生。 纸张上,就是明若邪的样子,乌发如云斜插步摇,明眸缀星,樱唇如珠,夏玄契看着这画像,也不知道该夸一句画得美,还是夸明若邪长得美。 这画上的女子,真的美得有些张扬了。 明明夏玄契也是见过明若邪的,可看着这画像,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渐渐看得有些痴,只觉得那画上的人就要刻到心尖上似的。 偏偏沈统领并不知道什么,还在继续说道:“缙王妃明若邪在大贞与孙先篇进行了医术比试,大败了孙先篇,现在孙先篇已经灰溜溜地离开大贞,正在回夏国的路上。他背后的那位,计划想必是落空了,大贞皇上如今对明若邪只怕是又喜又怨,但不管怎么样,就是一时拿她无可奈何,听说还给她赏了金银珠宝,又赏了一城。” 沈统领说着,也有些赞叹,“但是,属下实在是没有查到,明若邪的那一身医术是不是郭老所教,郭老种的毒草奇花当天都全烧了,剩下的一些草种之类的,应该是给了明若邪,可郭老的医术按理来说还没时间教。。。。” “明若邪如今跟着缙王司空疾离开了大贞京城,一路往东南走,皇上,算起时日,再过数日-她就得到了阿金那里,阿金当年也曾帮着郭老侍弄了两个月毒草,她也听拾步他们提过明若邪是皇上师妹一事了,以阿金的性子,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忍不住跟明若邪对上。。。。” 明若邪。 明若邪。 眼里看着那画像上的明艳少女,耳里一直听到“明若邪”这个名字,夏玄契脑海里就控制不住地一直想起来当初在澜国与明若邪那短暂的接触。 也不知为何,一种思念和忆恋汹涌而至,袭得夏玄契的心酸酸软软的。 当时,那个机智聪敏又美貌无双的少女就已经让他印象深刻,可回到夏图之后,他被国事压得抽不开身,偶尔想起明若邪也不过是淡淡思念,从未有一刻跟现在一样,恨不能立即就出现在她面前。 想见她,想见她,想亲眼看真实的她,想要听到她的声音,甚至,有那么一点想碰她。 沈统领说了一大堆,抬眼就见皇上竟然这么久还是在看着那画像,眼神还无比炙热,他心中一惊。 “皇上?” 夏玄契突然就站了起来。 “你刚才说,朕的师妹一路往东南去了?她再走,是不是要到寒塞城?” “应该是。” “寒塞城与夏图交界。边界那边城池情况如何,朕。。。。或许可以去看看。” 沈统领又是一惊,皇上这意思是,他要出宫?还要去边界? “皇上,不可啊,寒塞城那边水匪肆虐,边城现在情势复杂,您到了那里不安全。” 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找机会拉皇上下来呢。皇上在皇城还好,一旦出去,那就是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沈统领急急地劝阻。怎料,夏玄契听了他的话之后却担心起明若邪,“若是那边当真如此危险,朕可得去护着师妹。” 想到要去见明若邪,不知为何,他的心脏都在激烈地怦怦直跳,血都在燃烧。他的所有心绪,都在叫嚣着去见她。 夏玄契始终不是一般人,在这样的情绪中,他倏地意识到不对。 第1010章 怎么可能正常 夏玄契自己其实也知道,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对明若邪也是十分欣赏的,更何况明若邪还救了他的命,对于她性格和行事作风的欣赏,再加上感激,现在明若邪在他心目中的位置确实是很靠前。 再说,他们现在还有了另外一层关系,他们是师兄妹。 夏玄契深知道师父郭百晓的为人,如果不是他真的看中的人,宁愿自己死了,宁愿把毕生所学,还有他自己存下来的那所有东西都一并烧掉,也不会临死之前还收这么一个只见了一两次面的徒弟。 所以他为什么那么信任明若邪,除了他自己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相信师父的眼光,知道明若邪一定有过人之处,一定是值得信任,这才让他安插在大贞的那些暗卫都听从明若邪的话。 他欣赏明若邪,看重明若邪,喜欢明若邪,这都没错。 但是,他早就已经知道明若邪成亲了,据他的那些暗卫回报,明若邪和缙王司空疾的感情很好,不是一般的夫妻那样相敬如宾,或只是普通的夫妻情分,他们之间是真的有感情的,经常还挺黏糊的。 拾步传回来的信中也曾说过,缙王对明若邪极为宠惯。 宠惯这个词,已经能够说明一切。再说,他也听说了明若邪在大贞做的那些事,要是没有司空疾在背后一直宠着她给她撑腰,她身为缙王妃,不可能做成那许多事。 夏玄契是已经控制住自己的心,把自己的位置摆好了的,他就只是想当明若邪的师兄,不想破坏她,给她带去麻烦。 可是现在,他竟然生出了这么急切地想要去见她想要去亲近她的心思! 怎么可能正常! 他意志坚定,为的是江山帝王业,不会如此沉溺情爱。 想到这里,夏玄契又强制着自己的心,坐了下去,“让沿途的探子继续关注缙王夫妇的行踪,一路上,要是他们遇到麻烦,尽力相助,有事传信回来。” “是。” 沈统领心里一松,庆幸皇上终于没有想着要去边境了,拱手告退。 夏玄契坐在那里却是有一种难以抑制的烦躁,好像抗拒着心里的那种冲动就让他很是难受。 “来人。” 他又腾地站了起来,沉声叫了宫人进来。 “皇上,可是要用膳了?”公公进来,有些担心地行礼问道。刚才皇上才去了姚太妃那里没一会,肯定是还没有用膳的。 “宣御医。”夏玄契冷着脸说道。 “皇上哪里不舒服?”公公吓了一跳,一时间都有点儿手软,皇上一向身强力壮的,怎么突然要宣御医? 一直在宫里呆着的人,难免会多想,会不会是刚才去姚太妃那里—— “速去,”夏玄契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要惊动任何人。” 公公心头更是发颤,这是出了什么事啊? 他们这些人,就最怕宫里出了什么乱子,因为一出乱子,他们的命才是最容易不小心就丢失了的,毕竟他们的命在宫里最不值钱啊。 “是,奴才这就去。” 很快,两名御医悄悄地来到了皇上寝宫,夏玄契就靠在榻上,现在他真的是一点儿都没有胃口,不想吃饭,一心思就想着明若邪。 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情况的,他越发觉得事情不对了。 两名御医观夏玄契的脸色,却是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夏玄契现在只能说是有一些淡淡的疲惫,这个是自他登基之后就一直有的,因为初坐上这个位子,要处理的事务实在是太多了,他都没有足够的时间休息。 “如何?” 夏玄契等两名御医都轮流给自己把了脉,又凑到了一起小声地交流了一番之后,才问他们结果。 两名御医一时间也说不清自己心情是好还是差,因为他们这个时候还不能够判断出来到底是他们学术不精,还是说皇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事情。 但是不管如何,他们都得回话。 “禀皇上,您只是有些内火过旺,精神不足,并无大碍。” “请皇上保重龙体,好好休息,睡眠够了自然无事。” 两人一前一后同时说了一样的意思。 “可有什么毒药,是能够让人突然心头有了执念,本来虽然喜欢但不怎么惦念的人,突然就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盼着想要马上见到的?”夏玄契直接问道。 两名御医对视了一眼。 皇上这是在说自己的症状? 这是想说有了心上人吗? 他们这是不是知道了皇上心里的秘密?至于皇上说的那个症状,他们都不当回事—— 也不是不当回事,而是,这就是相思病啊,皇上! “怎么不回话?”夏玄契沉了声问道。 “皇上,臣等不曾听说过天下间有这样的毒药,这个。。。。。” 另一名御医咬了咬牙,还是直接说了出来,“皇上,您贵为夏图之君,既然心中有了喜欢的女子,那不如迎她入宫,那样便可日夜相伴,这症状自然可以不药而解。” 何必相思! 夏玄契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在你眼里,朕有多蠢?” 御医分明就是在说他是相思病! 可他到底是不是相思病,他能分不清楚吗? 这种情况本就不对劲。 “皇上息怒!” 两名御医被他这样沉了脸色吓得双腿一软,齐齐就跪到地上告饶。 “罢了,退下!” 夏玄契烦躁地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了下去。他也看出来了,这两个人诊不出来什么问题。 “等等,朕让人把姚太妃那边今天的晚膳送一些过去,你们仔细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问题。” “是。” “此事不得泄露出去。” “遵旨。” 两名御医退了出去,都抹了抹额头的汗。 他们是真的看不出来皇上有什么病,也没有中什么毒,皇上自己所说的症状,那就是相思病嘛,这个又能怎么治? 姚太妃那边的晚膳自然是吃不完的,内侍得了夏玄契的旨意,悄悄地去把剩菜送到了御医那边,让他们好好检查。 结果很快就报到了夏玄契那里。 “回皇上,那些菜肴都没有问题。” 夏玄契眉一皱,“包括姚瑶做的那两道菜吗?特别是那什么金玉丸。” 第1011章 他忍不住了 “是,姚太妃那边的所有菜肴都剩了些,金玉丸也剩了,全总都检查过,没有问题。” 皇上过去用膳,每一道菜也是早有人试过的了,有问题的送不到皇上面前,按理来说的确是没有问题。 夏玄契挥了挥手,“退下。” “皇上,您还没有用膳。”内侍有些担心。 “不吃了。”夏玄契闭上了眼睛,“朕睡了。” “是。”内侍退了出去,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在外头守着。 入夜,过了二更鼓。 寝殿里,夏玄契猛地坐了起来。 他梦见明若邪了,梦里,明若邪的容颜清晰得好像是真的在自己眼前。 因为梦见了她,所以他这会儿更想念她了,现在更想要马上到她的身边去!他要见她!绝对不能忍了。 夏玄契立即就起身穿戴好衣服,“来人!” “皇上?”内侍惊惶而入。 “朕要出宫,即刻准备。”夏玄契已经等不及地自己去拿了披风,手一挥,披风鼓起风披到了肩上,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绕,把带子绑上,又去抄起了自己摆在一旁的长剑,动作利落,迅速就要出门。 内侍吓坏了,“皇上,皇上,现在三更半夜,明日还要早朝!皇上,这宫里宫外,盯着皇上的人不少,皇上没有备下万全之策,不能随意出宫啊,皇上。。。。” 他都恨不得去抱住夏玄契的腰不让他出去了。 但是夏玄契这会儿脑海里心里全是一个人,明若邪,小师妹,他想她,想见她,无法再忍。 潜意识里,夏玄契还是明白自己这样是不对劲的,但是宫里的这些御医没有一个人能治他,他们甚至看不出来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这个样子要是不治的话,接下来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小师妹不是用医术狠狠地打脸了孙先篇吗?说不定她能看出来他是什么问题,能治他。 所以,这一趟,他非去不可。 一来是现在他就控制不住要去见她,二来是去找她说不定才能恢复正常。 “来人!”夏玄契明明已经是忍不住要冲出去了,但这个时候还是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朕不在的时候,暗中盯紧姚太妃和她的侄女。” 他虽然还没有什么证据,但是他是去了姚太妃那里吃了一点东西见了姚瑶一面就不对劲的,所以这姑侄俩一定得先盯着。 “朕要出宫,朕不在的时候,由臣相暂代朝中事务。” 臣相是他登基之后亲自提上来的,是他这边的人。 一-夜算是相安无事,天蒙蒙亮的时候,陶大夫第一个起来了。他毕竟年纪大些,觉比较浅。 起来之后陶大夫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出去外面空地上活动一下老胳膊老腿。王妃说的,人不管到了什么年纪,适当的运动都是需要的,陶大夫可是把王妃的话记得很牢。 结果他刚刚抻开了胳膊,眼角余光就看到了一只黑色的狗正朝着这边慢慢走来。 是村里的狗? 陶大夫一开始并没有当回事,村里养些看家的狗子也是正常的。但是,等这只狗走近了些,正在风头,风吹过来一股臭腥味道,陶大夫就觉得有些不对了,他站好,看那只狗走近几步,准备看得仔细些。 他怀疑是只病狗,身上有什么溃烂的伤口之类的。 但是走近几步,他就看到那只狗的眼睛竟然是血红的,嘴巴张开,舌头伸了出来,喷着粗气,唾液也不停地流了下来。 这么一眼看去,它的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口,那腥臭味应该就是唾液的味道! 这肯定是一只病狗了。 陶大夫瞬间就肯定了这一点,同时心头一惊。因为这只狗他也还不知道是什么病,万一是疯犬呢?这要是被咬一下那可是要死人的。 想到这里,陶大夫就立即想要退远去,然后赶紧找陶七他们来处理,但是,就在他要往后退的时候,膝盖突然一痛,整个人忍不住就往前扑去。 “啊!” “汪!” 陶大夫的惊叫声和那条狗的吠声同时响了起来,划破了这清晨的宁静。 陶大夫扑在地上,手掌和身上的痛都忽略了,因为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只狗瞬间就张开大口朝着自己猛扑过来。 千均一发,裴悟飞掠而来,一脚将那只狗踢飞了出去,然后赶紧将陶大夫拉了起来。 “陶大夫,你没事?” 陶大夫觉得自己像是死里逃生。 他敢肯定的,自己要是被那只狗咬中,必死无疑。 他刚摔倒下去,双手撑地,手掌都磨蹭出血了,膝盖现在也痛得很,这把老骨头摔得不轻。 好在没有把门牙给磕了。 “多谢裴世子。。。。” “汪!” 两人刚说了一句话,吠声又传来,那只被裴悟踢飞出去的狗竟然在地上一滚,又跳了起来,一边滴着唾液,一边又朝着他们扑过来。 “哪里来的狗?” 陶七和星坠他们也都跑过来了。 陶七一看到父亲的样子,脸色一变。“爹,你被狗咬中了?” “呸。。。。”陶大夫呸了一声。亲儿子,能不能盼着他点好?“差一点,幸好裴世子来得及时,救了我。” 亲儿子来得还不如人家裴世子快。 陶大夫这会儿很是嫌弃自己的儿子,但是嫌归嫌,他还是赶紧退到了陶七后面去。 “这只狗应该是病狗,不知道哪里来的,突然就静悄悄走到这里了。”陶大夫说道。 这要不是他正好起来到这里准备活动一下,正好看到,这只狗要是过去随便咬一个人,那就惨了。 “小心,不能被它咬到,它要是有疯病,咬中了的人会被传染的,到时候也会再伤人。”陶大夫怕他们不懂,赶紧提醒他们。 裴悟几人刚醒来,听到声音就冲出来了,还来不及抄剑。 听到了陶大夫的话,他们立即就提高了警惕,星坠下意识就抄起了旁边的一把扫帚。 眼看着裴悟陶七他们没有武器,星坠赶紧就挡到他们面前去,挥起了扫帚,把那只扑上来的狗给扫开了去。 “走开!” 司空疾和明若邪也已经收拾好了自己下了马车。 看到了那只倒在地上又嗷地叫了一声再次爬起来准备攻击的狗,明若邪眉一皱。 第1012章 杀是不能杀的 “你们退开,别让它咬到了,牙齿划伤皮肤都不行。” 明若邪的声音一响起,裴悟和陶七便一左一右带着陶大夫退开了去,另外有几名侍卫则是抄起了兵器围向了那只狗。 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么一只狗,攻击力这么强,已经逼退了几次,它每一次都能够继续爬起来,然后再朝着他们扑过来。 这已经是疯犬了? “王爷,这狗能杀了吗?”星坠一扭头,问司空疾。 “阿弥陀佛。” 辞渊大师掀开了车帘,看向了那只狗,目光慈悲。 司空疾就明白他的意思了。 “先把它制住了,找绳子绑起来,你们小心一些。” 他们这一行人,除了辞渊大师,还有好多个僧人呢,在这么多僧人面前杀生,只怕会被他们念经念到头疼。 司空疾也觉得这只疯犬来得有些奇怪,也并不想就此杀了。 “此处是私塾,村里孩子们读书的地方,别溅了血。”明若邪想到的却是这个问题。 同时,她已经在意识里跟阿陆交流起来了。 “阿陆,准备一下狂犬针。” 医研所里,针对这些,早就已经研制出了很高端的药,人和牲畜都可以打,都可以治。 只不过,要是真的被疯犬咬到了,打这种针还是会很痛的,还是有些受罪。所以,能不伤当然是不伤最好。 这狗不能杀,要把它制住绑起来,这就比较费事了,他们毕竟还要注意着不被它咬到。 “这狗好臭!”星坠一边飞跃斗狗,一边皱着脸叫了起来。 另一个侍卫则是叫道:“这狗的眼睛为何是红色的?” 陶大夫被陶七扶着到一旁石槛坐下,听到这话,赶紧答了一句,“应该是它的病症,眼睛里充了血。” “喵!” 小金从辞渊大师身边轻巧地跃了出来,跳下马车。 它本来是接近了那只狗,也想要帮着对付的,但是风一扑来,袭来了一股无比难忍的腥臭味,小金四爪抓地急刹,先稳住身形,然后就猛地甩尾巴掉头,咻一下又跳上了马车,再攀跳到车顶去了。 居高临下,就闻不到那股臭味了。 “扑哧。” 明若邪抬眸看了它一眼,实在是有些无力吐槽。 “金总你还挺有洁癖。” 闻到臭味立马就闪了,刚才还想表现一番的? “小金偷懒了。”辞渊大师当然也看得出来小金是为什么又跑了回来。 那只狗不停地吠着,明若邪再次朝它看去。这已经是疯狗了,她无法再用鬼手之力把它驯服,而且把它制住,再给它打了针,也未必能够让它完全恢复。已经损伤的,最终也只能让它不再疯狂,要完全健康很难。 但是看着星坠他们很难制-服它,要是继续打下去,只怕这只狗会更惨,伤得更重。 她叹了口气,还是把右手贴到了马车车架上,自己身体挡着,手心里泛起了红焰来。 “嗷!汪!” “仗着我们不敢打死你是?”星坠被这只狗撞过来,赶紧一跃而起避开了它,旁边侍卫手里的绳索立即追过去套向它。 就在这时,这只狗动作也突然缓了一缓,那侍卫抓住机会,这才成功地将它套住,一踢它的后腿,让它倒了下去。 “快快快,绑住!” 星坠也赶紧过来帮忙。 几人折腾了一阵,终于把这只狗给制住了。他们把它绑得结结实实,但是等到这个时候,看着这只一直在喘,在呜咽着的狗,他们又都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了。 这只狗到底是怎么了? “要不要去问问村里人,这是谁家的狗?”星坠放下了扫帚。 司空疾点了点头,“去。” 现在没事了,陶大夫的心也才放了下来,终于是察觉到痛了,他嘶地一声。 明若邪转头看向他,“陶大夫,快让陶七给你清洗伤口,上上药。” “是。” 陶七去拿了他的药箱过来,先帮他把手掌清洗,上药,包扎上。 “这边膝盖。”陶大夫说了自己另一处伤。 陶七把他的袍摆掀了起来,再把裤子卷上,一看到他的膝盖伤口,他的神情微变。 “爹,你这个怎么伤的?” 膝盖有一处大拇指盖大小的紫红,还有一点破皮出血,现在整个膝盖还有点肿了起来。 他看得出来,父亲这腿要弯曲要伸直活动的时候有点困难了。 听到他这么问,明若邪他们也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便都走过来看。看到了他这伤,司空疾便肯定地道:“就那么摔倒下去,不至于是这种伤。” 陶七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询问父亲是怎么回事。 “这个,”陶大夫想了想,“我刚看到那狗的时候,本来是想着要退开的,但膝盖突然一痛,站都站不住,这才摔了下去。” “这么说来,是有人暗中动手伤害了?”明若邪脸色一沉。 司空疾立即对裴悟道:“对宗祠那里看看。” 王爷这是怀疑另一队客人? 裴悟点头,飞快地朝那边掠去。 但是他还是去晚了一步,宗祠那边已经空无一人了。 “很明显,对方出手击倒了陶大夫之后就马上离开了,我们在这里抓狗耽误了时间。”明若邪已经给陶大夫探了脉,拿了一瓶药粉出来,让陶七给洒上了自己给的药。 这个能好得快。 “如果对方是茵夫人,这难道是要报复一下我们不带她一起走?”裴悟也是想不通人怎么可以这么恶心。 难道就是为了报复一下,所以出手伤人? 这还不止伤人呢,万一他们之中有人被这只狗咬中了,很有可能还得丢了性命。 如果被咬中的人是王爷王妃呢? 裴悟想到这里脸色一变,“这是要杀人。” 明若邪和司空疾本来也只以为大家就是正好同路遇到,昨晚避开不见面就是了,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还起了杀念。 “赶路,追上去,这口气不咽了。”明若邪一握拳头,如果茵夫人现在出现在她面前,她肯定不客气就一拳头砸断茵夫人鼻子。 岂有此理。 跑得还挺快。 星坠也愤怒,“王妃,要不然小的先策马追上去,去把她的马车给毁了,看她怎么去夏图!” 明若邪见司空疾若有所思,脸就凑到他眼前去,眨眨眼问道:“你不生气?你在想什么?” 第1013章 你还小慢慢学 司空疾看着她,伸出手掌包住了她的小拳头,摇头。 “我一般不会因为无关紧要的人生气,只会分析对方这么做的动机目的。” 茵夫人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为什么要因为这样的陌生人而生气? 气伤身,而他从小就体弱多病,更是不会拿别人来惩罚自己。 要不是养气修心的功夫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他早就已经被别人气死了。别的不说,就是小的时候太后皇后太子他们,一天就能气他十多回。 明若邪本来还真的是生气的,但是听了他的这句话之后怒气就泄得飞快。 “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明白,只是很多人都做不到。” 毕竟要控制情绪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有时候哪怕知道为了某些人某些事生气不值得,可是情绪一来,难免会失去控制。 “你还小,慢慢学。”司空疾把她的手指轻轻掰开,与她十指交-缠,还用了一种颇为成熟稳重的语气跟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扑哧。” 明若邪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说得他就已经七老八十了一样。 不过,司空疾的确是比这个年龄的大多人都要成熟了很多。 要是有人就是针对她自己的,明若邪倒是没有什么可生气的,因为她凭自己本事就可以保护自己,要不然就反击回去,但是对她身边的人动手的,她反而会生气。 “我刚才是在想,对方的目的应该未必只是为了杀人。”司空疾见她能够笑出来,没有之前那么动怒了,也微松了口气,他也是不想看到她为了别的人而气坏自己,“那个茵夫人原来不是有些神叨叨的?那个时候我并没有见过她,可是今天她做的这件事,反倒是让我对她起疑了,她之前是真的不对劲,还是装的?” 明若邪怔了一下,“装的?” 她回忆着见到茵夫人的情况,一开始茵夫人确实只是有点儿异想天开像是没有脑子的一个女人,为了招亲,搞出了那么大的动静来。 她招惹上了运王和勤王-之后才开始有些神叨叨的,说什么要嫁给夏玄契。人都已经被接到运王府去了,闹一闹竟然还能从运王府出来了。 “如果这个女人的脑子没有问题的话,留在运王府会是她最好的归宿。可她为什么要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然后还离开了运王府,现在还出了京城,准备去往夏图?”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出发,马车驶出了村子,往前路驶去。 司空疾与明若邪坐在马车上,他一边跟她说着这些,一边还握着她的手,只觉得她的手柔软得很,把玩着也是极好的。 “而且她这一次出来,你不觉得,动静也是折腾得挺大的吗?”司空疾想了想,又摇头笑了,“她一路喊着要嫁夏玄契,还说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说只要自己见到夏玄契,他一定不会拒绝她,这些话肯定已经是传扬了出去。” 明若邪脑海里转了转,“没错,我之前就看拾步他们都已经被她吸引了注意力,我那个师兄的手下,应该有正在紧盯着她的。” “这么说就没错了,”司空疾理清了思路,“夏玄契的影卫会一直在暗中盯紧她,在没有确定她手里到底是有什么东西,放出那些豪言壮语的底气是什么之前,至少也不会让人对她下毒手。你觉得茵夫人本来在大贞京城呆得好好的,突然要折腾着嫁人,现在又折腾着离开是为什么?” 明若邪本来就不笨,被他这么指点了一下,脑子里也是灵光一闪。“你的意思是说,她可能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先是要找个庇护之所,进了运王府,正好能够借着王府给她一个安全的容身之所,等到时机成熟,马上又闹了一场,脱离运王府,离开大贞京城?” “不止如此,现在只怕还有夏图的影卫在沿途给她当的护卫。”司空疾说道。 “那她为什么要来早上这么一出?”明若邪皱了皱眉,“而且我们也没有发现有夏图的影卫暗中跟着他们啊。” “你我都进了村子,夏图的那些影卫看到我们来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怕被我俩发现?要是我们发现了他们,那他们是要护你还是要护茵夫人?” 毕竟明若邪可是他们主子的师妹呢。 如果他们现在接到的任务就是盯着茵夫人,并且必要的时候保护她一下,那他们就不会想要跟明若邪碰上,否则真出了什么事,他们可能会为难。 再者,他身边有青白裴悟等人,那些人要是真一路跟着,估计也会担心被发现,然后误会了他们的目的。 “所以,在我们进了这村子之后,夏图的那些影卫就避开了?”明若邪明白了司空疾的意思。 “极有可能如此。”司空疾点了点头。 明若邪的思路又飞快转了起来,“所以,茵夫人今天闹的这一出,很有可能就是想要阻拦我们赶路?给我们使点绊子,跟她拉开距离,不要跟她同路,免得她自己没了夏图影卫的暗中随行?” “嗯哼。” 这么说来,茵夫人早就已经发现了夏图那些影卫的存在? 明若邪讶然睁大了眼睛,“如果当真这样,茵夫人武功不低啊,而且,藏得挺深,演得挺真!” 连她都给骗过去了,当真是了不起! 当然,这也是因为她从来就没有真的把茵夫人放在心上,只当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之前也没有想过要去医治她。 不在意的人,又哪里会去了解她是人是鬼? “不替夏玄契担心?”司空疾看着她。 “为什么要替他担心?”明若邪有些不解,“他一个能大杀四方坐上皇位的大佬,还用得着我替他担心?” 司空疾哑然失笑。 他竟然无言以对。 当然,自家的王妃能够只一门心思扑在自己身上,不去挂心别的男人,他是相当高兴的。 “不过,茵夫人得罪我了。”明若邪话风一转,又很是认真的说了这么一句。 她可以不管对方要做什么,有什么目的,但是对她这边伸出爪子了,就别怪她有了要剁爪子的心思。 第1014章 不许抬他们 “嗯,下次碰到不饶她。”司空疾点了点头。 既然司空疾已经剖析了茵夫人,他们就没有刻意再去追赶,与茵夫人比起来,还是他们这边的事情更重要些。 大来寺那里,明若邪是肯定要去探一探究竟的。 那个让念嗔送信的人要与大贞萧家联系,萧筠还有可能活着,这件事情明若邪也想要查个清楚。 如果换成她自己,萧筠她其实可以不怎么在意,因为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是,莲王对萧筠用情至深,明若邪觉得,哪怕是为了他,都要把这件事情查个清楚。 她父王那么一个美得不行不行的男人,竟然那么专一痴情,明若邪都已经相信他可能这辈子不会再娶妻纳妾了。 正是男人一朵花的年纪,就这么孤独终老也太悲惨了些,要是她没有听到萧筠可能还活着的消息,她也不会还想着插手莲王的终身大事,毕竟那是他自己的选择。但现在她都已经听到了跟萧筠有关的消息了,查是肯定要查的。 万一,萧筠真的是个好的,对莲王也还有情呢? 万一,他们还能够来个前缘再续呢? 她也就不用担心自家父王年迈之后无人陪伴了。 见过扶云寺的破落,看到大来寺的时候就有点儿震撼了。 下了马车,看着眼前雄伟巍峨的寺庙,明若邪下意识地看向了辞渊大师和另外那些僧人。 “啧啧,众位护国寺的师父们,”她把护国二字咬得很重,神情却满是揶揄,“看看人家这寺庙,你们有没有一种羡慕极了的感觉?” 好歹他们所在的都是护国寺,叫上这种名字的,都是官方? 可她见过的澜国和大贞的两座护国寺,那都没有这大来寺来得雄伟壮观! 要不是这屋檐围墙就带着一种佛气,她都要以为这是另一座皇宫了。 大来寺,不得了啊。 “阿弥陀佛。” 包括辞渊大师在内,众僧人都双掌合十称了一声。他们看向明若邪的眼神就有点儿复杂了,施主说的啥呢?他们都已经是出家人了,哪能看到人家的寺庙雄伟一些就羡慕。 “天下寺庙众多,西天佛祖也都是一样的,我等都拜一样的佛祖,在什么样的寺庙中修行都没有区别。”辞渊大师说道。 被明若邪抱着的小金:“喵喵喵。” 有道理。 “走走走,去看看这么雄伟的大来寺里的高僧们,是不是也跟你们一样的想法。”明若邪抱着小金就先举步走上寺门前的台阶。 从官道转而进这条路,马车到了半坡一平台就不能再往上了,要入寺拜佛得亲自走上寺门前这长长石阶。 石阶铺展开去,一层台阶长都得有三四米,一眼看去一共近百级,这要是体质不好的,这百级台阶都未必能爬得上去。 不过,这半坡的平台相当大,一边盖了棚子,香客们的马车都会系在这里,边上还有人做着帮着喂马看顾马车的活。 另外一边还有个茶棚,茶棚外面,别的人借着茶棚的顶,一字排开地摆着些小摊子,有卖香火蜡烛的,有卖一些说是寺里开过光的小饰物的,还有一些小玩意。 一角落那里,有挑夫坐着纳凉聊天,一看到有人来了就马上过来招揽生意,其中有两三个人就先挤到了明若邪身边。 虽然明若邪现在是穿着朴素的月白色衣裙,连腰带和滚边也只是浅蓝色,但是一身孝却极俏,看到她的时候,周围这些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这位小姐,台阶太高了,您自个儿爬上去很累的,我们那边有竹轿,可以送您上去,一趟只要二十文。” 明若邪怔了一下,她刚才倒是没有留意这些人,但是现在他们冒出来,她再望一眼这高高的台阶,也有些明白。 有需求才有市场。 来这大来寺上香的,肯定也有不少富户贵人,特别是内宅里的夫人小姐们,平时都是娇滴滴的,爬这么近百级台阶肯定很要命。 这个时候就有了轿夫了。 二十文就能够坐在轿上晃悠悠地不用自己费劲往上爬,肯定有不少人愿意去。 “不用了。” 这台阶虽然有近百级,但其实很平缓,不陡,百级台阶对于明若邪来说一点都不是问题。 司空疾落后她几步,这个时候也已经被人缠上了。 “公子,瞧您就是秀才公,平日里读书写字肯定辛苦,爬台阶这种事就别做了,好些秀才公来到这里还想逞强,爬不到一半都头晕腿软的,划不来。” “几位贵人都可以坐我们的轿子,咱们这里一共有四顶轿子,一起?” 明若邪听到了他们说司空疾是秀才公的时候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正要说话,一辆马车驶到了这里,马车刚停,车上的人还没有下来,里面的一道声音就先传出来了。 “四顶轿子我们都要了,不许抬他们。” 这是一道颇为刁蛮的声音,听着是一个少女。 随后,一只手猛地掀开了车帘,果真是一个少女探身出来,朝着这边看过来,也还没有看清楚,已经再次出声叫了起来,“听到了没有?不许抬那些穷酸。” 说完她又刷地放下了车帘,声音在里面响起,“祖母,我扶您下车。” 那几个轿夫面面相觑,刚才是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反应过来了,竟然是同时先看着司空疾和明若邪,悄声问:“小姐,公子,那你们要不要坐轿子啊?你们要是想坐的话,我们就先抬你们。”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过的,这里只有他们四顶软轿,有时候来的人多了,要坐轿子的人多于四个,也是有些人要先在这里等一等的。 明若邪看向了辞渊大师,“老和尚,你坐吗?” 辞渊大师刚准备回答一声他不坐,就这么走上去就行,明若邪却不等他回答,又很快地接了一句,“好的,你坐。” 辞渊大师:。。。。 明若邪对那些轿夫说道,“这位大师要一顶,还有那位老先生要一顶,”她指了指陶大夫,然后,再把自己怀里抱着的小金放了下去,“我这只猫也要一顶。还剩下一顶,留给别的客人。” 第1015章 我家的猫和鸟都要 现场一片寂静,大家都被惊呆了。 猫? 一只猫也要花二十文坐一次软轿? 这是在逗他们吗? “满月,给钱。” “是。” 满月对于明若邪的命令从来都是不需要多问一句的,现在听到她这句话,直接就拿出银袋子数出了六十文来,递了过去。 那马车上已经下来了四个人。 这辆马车很大,里面坐六七人都是可以的,现在下来的四个人也都是锦衣华服,一个戴着护额的老夫人,一个四十左右的美妇人,还有一个二十几的年轻女人,跟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 除去那老夫人,另外三个女人看着眉眼都略微有些相似,应该是母女仨人。 那少女也听到了明若邪的话,她气得眉梢都挑得老高的,一双圆眼瞪得如桃,朝着朝着邪就瞪了过来,“你这人是不是非要跟我做对?我都说了四顶轿子我们都包了,你耳朵聋了没有听到吗?不要以为家里有那么几个臭钱就了不起,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吗?” “扑哧。” 明若邪听了她这话还觉得挺好笑的。 这时,那四人终于是看清楚了她的模样,顿时都是一惊,少女也是被这张明艳笑容给晃了一下,第一时间就只觉得眼睛被扎到了,然后紧接着就是心里酸。 她刚刚还以为只是哪里来的小富户家的,还是什么秀才家,一个秀才,在他们面前自然是没有什么可以嚣张的,但是现在看到了明若邪的模样,少女心里就打了个突,她突然觉得,小富之家可能是养不出来这么一身气度的女子的。 但是,因为心里的那点儿嫉妒,还有被抢了轿子的恼意,她不管不顾地又骂了过去,“笑什么笑?当着这么多臭哄哄的粗人莽汉的面,笑得跟狐狸精一样,你还要不要脸了?还是平日里勾惯了人,出来也收不起你这一身的sao劲?” “小芊!” “妹妹!” 少女的这些话一出,她身边的美妇和女人都是脸色一变,齐声喝了一句。 这么骂出来,她自己也占不了便宜啊! 一个未出阁的少女骂出这么难听的话,传出去名声还要不要了? “你们说小芊做什么?”那老夫人却是眼睛一横,瞪了儿媳妇和大孙女一眼,“小芊骂的没有错,谁让这女人跟咱抢轿子的?” 那几个轿夫其实在听到了少女的话之后脸色也是极不好看。因为少女也是把他们都骂进去了的。 什么叫臭哄哄的粗人莽汉? 还有,他们就是正正经经地出来使劲劳力赚点辛苦钱,被这小姑娘这么一说,弄得他们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了一样! 但是他们都时刻谨记着自己的出身和地位,眼前这些贵人,是他们绝对不能够得罪的,所以他们也只能是有怒不敢言。 司空疾刚才并没想转过身来看这几个女人。 除了他家若若,别的女人都不值得他多看一眼的,所以一旦是遇到跟女人有关的,他都挺乐意扮好病娇的人设,让他家王妃先应付着。 可是现在听到那少女说的话,缙王殿下却是起杀心了。 他正准备动手,手刚微一动,就被明若邪伸过来按住了肩膀。 她也没有看那几人,只是又微微笑着,冲着他们马车那边吹了一声哨子。 “咻。” 一只黑色的鸟飞了过来,爪子从那少女的发髻上抓过,扯出了几根长发。 “啊!”少女尖叫了一声,惊得伸手捂住了头,然后就看到了那只黑色的鸟落到了前面那女子的手臂上。 明若邪平举着手臂,血乌就栖落在她的手臂上,拍拍翅膀,嘎地一声。 众人都吓了一跳,这怎么还出来了一只乌鸦? “乌鸦?她她她,她还养乌鸦!”那少女惊骇地扶着祖母退开了一步,看着明若邪的眼神更是带着浓浓的鄙视和嫌弃,简直就像是在看脏东西。 明若邪不管她们,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那只乌鸦的头,又对那几名轿夫说道:“我改主意了,我们家鸦兄也是要坐轿子的,四顶轿子我也只能都包了。满月,再给二十文。” “是。” 满月立即又是相当机灵地数了二十文塞了过去。 明若邪对着小金和血乌道:“嗯,还不上轿?” “喵!”金总冲向其中一顶轿子。 “嘎!”血乌也展翅飞了过去,稳稳地落在另一顶轿子上。 轿夫们都是目瞪口呆,不、不是,还有这样的操作?他们本来就是来卖力气的,要抬一个人上百级台阶,走一趟其实很累,但是现在是怎么的,一只鸟,一只猫? 明若邪目光又轻飘飘地扫向了陶大夫。 陶大夫之前本来就是伤了脚和手掌,又因为明若邪的这么一道目光,他心头一跳,赶紧就以手肘顶了儿子一下,“愣着干什么?还不扶你爹过去?” “是,爹,走。”陶七立即就扶着他走过去,占了第三顶轿子。 明若邪扫向辞渊大师,辞渊大师:“阿弥。。。。” “上轿。”明若邪冲着他就挥了挥拳头。 其他的僧人都是嘴角一抽,然后低头不敢发表意见。缙王妃过分了啊,竟然对辞渊大师这样的高僧也敢挥拳头威胁。 司空疾眼里也闪过了笑意,他就是十分喜欢明若邪这嚣张的样子,生机勃勃啊。 “大师,在下扶您过去。”裴悟上前,搀扶住辞渊大师朝着第四顶轿子走了过去。 明若邪嘿了一声,裴世子这就很上道嘛。 那些轿夫这个时候都反应过来了。 “小人们这就去抬轿,请小姐放心,小人们会抬得很稳的。” 他们都飞快地跑回了竹轿那里,各自抬起了一顶轿子,脚步稳稳地就朝着台阶登上去。 “你们!” 那少女气得嘴都歪了。 刚才她是真愣住了,然后也看到了那个扶着老和尚的少年,真俊啊。 她就被裴悟晃了一下眼睛,四顶轿子就已经被包圆了。 而且其中一顶坐着一只猫!一顶乘着一只鸟,还是一只晦气的乌鸦! 这简直就要让人风中凌乱,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坏掉了。 “你们呢,就在这里等着,”明若邪回头,看着她们笑眯眯的,用最温和的态度和语气,说着最气人的话,“不过呢,我觉得你们其实不用上去了,因为我会先上去,第一时间先到佛祖面前给你们上眼药,我会跟佛祖说——” 第1016章 跟佛祖打小报告 明若邪说到这里还故意地停了一下,那几人明明对她又气又恨,却又控制不住地被她勾起了好奇,眼神都盯着她,一副等着她说下去的样子。 裴悟扫了一眼这些人,心里有点儿好笑。 以他的经验,送到明若邪面前蹦哒的,那都是要被虐的。 果然,明若邪笑眯眯地又接了下去,“——说等一会来烧香的那四个女人都是眼瘸嘴臭的混球,不管她们求什么愿,请佛祖毫不犹豫地拒绝她们,别让她们如愿以偿,最好让她们接下来倒几个小霉的。” 噗! 就算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裴悟还是完全没有想到明若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可真的是狂到无边了。 那几个女人更是都气得脸都胀红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凭、凭什么佛神就能听你的?”万小芊气得都要冒火了。 这个女人真的是她见过的最无耻的! “你才算个东西。”明若邪闲闲地作了个手势,让裴悟他们都先上去,自己则是抬了抬下巴,嚣张,不可一世,“凭我是天运之女呀,我可是一个得神明护佑、极有福气的,又贵又美的娇花花,嘿。” 噗。 在场所有人,包括那些在看着马车,卖着东西,煮着茶,还有经过的香客们,都被她这样的话给惊到了。 司空疾也笑得不行。 明若邪本来就站在几级台阶之上,现在还抬着下巴,那当真是不可一世,嚣张得不行不行的。 但是其他人看着她那张明媚得像是拢住了无限光华的脸,又情不自禁地觉得她的话没有说错。 美成这样,肌肤白成这样,又敢这样嚣张,这一定不是寻常人啊。 都说女子美得过分就是祸水,可能是薄命红颜,一般都是比较娇弱纤美的姿态,但是眼前这一位,那真的是跟天上的那太阳一般,光芒耀眼。 这是何等的人家才能娇宠出来的? “你,你——” 万小芊根本就找不出话来骂了,她真的是被气得现在血冲脑,脑子里就找不到什么词句出来,气到浑身发抖。 明若邪哼了一声,扯着司空疾的袖子,“夫君呀,咱们快上去烧香拜佛,跟佛祖打小报告去。” “好,听夫人的。”司空疾带着笑意说了这么一句。 他自始至终没回头看万小芊她们一眼,但是这一句话一说出来,那如酒香醇的声音,便把万小芊她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身上。 万小芊脑子里又是一热,脱口而出,“你站住!” 她不由得想要看看这个男人,看看他是长什么样子。 刚才她们的注意力都在明若邪身上,现在看到司空疾的背影,下意识地就觉得这个男子一定长得极好! 看他身姿挺拔如松如玉,就觉得他一定不会丑。 司空疾压根不理会她,握住了明若邪的手,就一起登台阶了。 万小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这男人一直都是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让她觉得很受羞辱! 也许他回头看她一眼,就会发现她长得娇俏可爱,比那个毒女人要好!也许他就帮着她训斥那个毒女人了! 那个养着乌鸦的能是什么好人?没得秽气! 见司空疾根本就没有听她的,还牵着明若邪继续往上登阶,万小芊一急,松开了扶着祖父的手,快步几步奔上台阶就要追上去。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司空疾眸底闪过一丝暗色,另一边手指微一动,一道指风就往后射去。 “啊!!!” 所有人只看到那少女尖叫一声,脚下一错,踩空了一级台阶,整个人就重重地摔了下去,扑向台阶。 砰。 那么重的一声,让裴悟等人都下意识地感觉到了痛—— 面朝下摔下去了,这得摔得多痛。 缙王殿下并不怜香惜玉。 万小芊先是觉得一阵剧痛,痛得她整个人都有瞬间的空白。 紧接着就感觉到下巴到整个嘴巴都是麻的,然后满口腔的血冒了出来。 “哇!”第三个反应,万小芊大声哭了起来。 “小芊!你们是死人吗?还不快去扶二小姐!”那老夫人脸色都骇变了,伸手就扯住了旁边的一个仆妇。 那些下人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都过去扶起了万小芊。 她一被扶起来,那肿起来的下巴,满嘴的血,血浸红的白牙,简直就可怖无比。 她们看得都要晕过去了。 女子容颜有多重要,现在摔成这样—— 牙、牙齿没掉? 就在老夫人脑海里颤颤地闪过了这个念头时,万小芊痛哭的声音嘎然一止,因为她的一颗门牙,嗒地掉了下去。 “啊!!!” 漏风的痛哭。 缙王府的人都没有理会她们,他们都已经快步爬上台阶了,而且速度都不慢。 那些僧人们也都低着头上了台阶。 阿弥陀佛。缙王妃施主的凶悍不是他们能够管得住的,他们也没有办法啊。还是不问俗事,赶紧上去烧香念经为妙。 于是,等到这几人反应过来要找人算账时,一抬眼才发现人都已经上去了。 她们这身子骨,哪里追得上? 中年美-妇的头都痛了,看着次女那惨状,只觉得这一天出来没看黄历。 老夫人却是一转身,阴沉沉地盯住了长孙女,“你看到亲妹妹被人如此折辱,还觉得权势不是好东西吗?凭你的本事,入宫是没有问题的,等你当成贵妃,谁还敢再欺负我们?” 那年轻女人咬了咬下唇,老夫人一看她这样子就忍不住掐了她一把,“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什么流音大师!人都找不着,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你想有什么用?” “我已经找到路子了,祖母,我就快知道流音大师在哪里了,您再给我一些时间。” 祖母说她的本事,无非就是她那一手易容的功夫,加上她自己本身五官就长得跟当年的柔妃步柔莺有三分相似,易容能将这相似度提到八分,只要她入宫到皇上面前露个脸,至少得有七成把握能被纳入后宫。 祖母和父亲都是这打算,可她几年前无意窥得流音大师的侧颜,一颗心就已经丢在他的身上了啊。她想嫁流音大师。 “你想都不要想了,那位贵人已经在大来寺等着了,他能带你入宫,给你安排个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你要是不从。。。。”老夫人眼神阴沉。 第1019章 施主看手相吗 “念嗔?”龙三爷怪异地笑了一声,“不用等他了。” 啊?不用等他? 八懂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那边万府的女眷还在等着他呢,八懂又问,“龙三爷,那万素芸?” “就让她来。” 龙三爷转身就往回走,那就是去东后侧客厢的路。 但是就在八懂以为他要放弃明若邪的时候,他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传了话之后,记得去帮我查那朵娇娇花儿。” 还是要? 八懂心一沉。 明若邪与辞渊大师走在前面,她有一句没一句地听辞渊大师说着刚才是带着小金和鸦兄去做什么了。 “是小金一来便往那边跑,血乌也飞了过去,贫僧这才跟上去带它们回来的。”辞渊大师说道。 “那看到什么了?或是碰上什么人了吗?”明若邪问。无缘无故的,这俩也不可能往那边跑啊。 辞渊大师若有所思,沉吟了片刻,对明若邪说道,“老衲给你看看手相。” “啊?” 明若邪这会儿真是有点儿惊着了,好端端了,辞渊大师要给她看手相?一个堂堂得道高僧,突然要干算命的活了吗? “去那边。”辞渊大师却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指了指前面院子的一棵榕树。 “不是,老和尚,你突然要给我算命,而且还这么着急?在别人的地盘上你抢别人的生意不太好?这是大来寺不是护国寺啊。” “阿弥陀佛,”辞渊大师回头对司空疾道:“缙王,事关你家王妃的安危,你且揪她过来。”说完了这一句话,他就先举步朝着那边走过去了。 明若邪:。。。。 老和尚现在也学调皮了吗? 司空疾在辞渊大师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心头一跳,立即走过来,搂住了明若邪的腰带着她朝那边走了过去。 “你就让大师看看,无缘无故的,大师怎么会想着给你看手相?”说实话,他就有点慌。 明若邪嘴角抽了抽。 问题是辞渊大师虽然是真高僧,但是他自己以前在澜国的时候就说过,关于她,他看得并不真切。他能说出一些玄机,可也不能把她的命数看得清楚。 那个时候明若邪就觉得辞渊大师应该不会再随便推算她的命数,现在突然又要给她看手相是什么道理?高僧是用来看手相的吗? 她怎么感觉这么怪异呢? 可是司空疾这一件事肯定是听辞渊大师的,他让裴悟等人先分散开去转转大来寺,查探一下,自己则带着明若邪走向了榕树。 辞渊大师先到了榕树下,竟然还高深莫测地绕着榕树,缓缓地正走了一圈,反走了一圈。 这棵榕树应该也是很高龄的树了,树身粗壮,一人抱不拢。 树下垒着青砖,围了起来,正好也可以坐在上面。 “嘎。” 血乌展翅从明若邪的肩膀上飞到了树上,择一枝栖落。 明若邪抬头看了一眼,突然觉得它还蛮适合在这里栖息。 小金却是喵地一声然后就从她的怀抱里跳到地上,然后转身就跑开了,也不知道跑哪里去。 “小金!”明若邪叫了一声。 辞渊大师摆了摆手,“不用管它,这棵百年榕在这里已经承了多年香火,小金身有秽气,呆在这儿不舒服,就让它去。” 司空疾站在明若邪身边,抬眸看了看这棵榕树,还有这样的说法? “这大来寺还不知道藏着什么呢,小金要是乱跑遇到麻烦,我肯定不帮它收拾烂摊子。”明若邪哼了一声说道。 辞渊大师那双睿智的眼睛里写着明了。 这姑娘就是在表达着她对于这次被强制看手相的不悦呢。真是孩子气。 他笑得很是慈祥,坐在那青砖上,对她招了招手,“过来。” “不看行不行?” “看看,老衲难得替人看一回,你还如此嫌弃。” “我当然嫌弃了,我好端端地要看什么手相。” 明若邪心想,而且我是怕吓到您老人家。看手相,一般男左女右,如果说看她的左手应该还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看她的右手? 老和尚,您确定? 陶大夫因为有伤,来了之后已经先找了个地方先坐着歇息了,要是他在这里,可能会稍微有点儿体会,想想他以前给明若邪探脉的结果,那都是惊悚啊。 “方才老衲突然察觉有些玄机,此事应是与你有关,若邪施主出门在外,若是能算出些什么,可以早做防备,避免些危险。” 辞渊大师也是心累啊。 别人要找他算一次那可是求而不得,他向来都是推辞的,而且也就是用天机不可泄露这一个理由,可没有想过难得一次主动要给人看手相,竟然还得好好哄着来。 “若若,就让大师看看。”司空疾听了辞渊大师那玄之又玄的话,立即也劝说明若邪。 虽然他觉得有什么事应该也能应付,但是明若邪的安危也容不得一分轻忽,要是真的能看出什么来,有所防备,那当然是最好的。 明若邪有些无奈。 “老和尚,你刚刚是去那边,”她指了指刚才那个方向,“然后感觉到的吗?什么样的玄机?” “若邪施主问得这般清楚,是要入我佛门?”辞渊大师失笑。既然是玄机,又怎么可能解释出具体的模样来? “大师。”司空疾嘴角一抽,叫明若邪入佛门,是要他没了妻子吗?厚不-厚道啊? 辞渊大师又笑了起来。 他再次朝明若邪招了招手,“过来。” 明若邪看他这么坚持,看来是真的不让他看看不行了,只能叹了口气,过了过去,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看左手?”她说着还先主动地朝他伸出了左手,把手掌摊开。 “右手。” 辞渊大师握着佛珠的手轻打了一下她的左手。他就不相信她不知道女子要看右手。 “大师啊,您确定要看?” “若邪施主莫要浪费时间。” 好,您自己要看的啊。明若邪这么想着,就把自己的右手伸了出来。 其实明若邪浑身无一处不精致的,就连一只手也是手指纤纤,指甲浅粉光滑,形状完美,不骨不柴,莹润皮肤没有什么手纹,不肉乎,但也没有显出多少骨来,娇娇软软。 司空疾都还没有在这样的光亮之下,看她如此正式地把手掌摊开来。 第1020章 邪性的掌纹 司空疾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明若邪的一只手都吸引了。 他这个时候脑子里还浮现出几幕酱酱酿酿的画面,她用这么一只如玉又绵软温暖的小手,替他。。。。 “嘎!!!” 榕树上的血乌突然就叫了一声,这一声立即就把司空疾脑海里的那些绮思给惊散了。 他的眼神才恢复了清明,心里顿时觉得自己实在无可救药,在寺庙里,光天化日之下,得道高僧眼前,竟然也能够想到那种事上去。 他一定是被明若邪的时间规定给憋坏了。 辞渊大师当然是清明一片,绝对不可能跟他一样污秽。爱恋明若邪的缙王殿下看的是明若邪那只手的美好,而辞渊大师眼里,只看到了那只手上的掌纹。 明若邪右手的掌纹他不是没有见过,可是并未真正去探算。 现在他闭了闭眼睛,凝了凝神,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经,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再一次朝明若邪的手掌看去。 那本来平常的掌纹,突然间就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一样,金光描画出来的纹路,能够让他有片刻窥探得天机的空隙。 这样,他就能够算出她短时间的祸福来。 辞渊大师以前替人看手相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现在见他也能够看到金光描画出明若邪的掌纹,心里还微微松了松,觉得这一次他定能看出明若邪的具体祸福来了。 可是他完全没有想到,就在他准备看清楚时,那金光倏地就转成了血红色,然后又猛地转成了黑色,黑色还不是完整的线状,而是散发着氤氲黑气,看起来,就像是她白玉一般的掌心里突然画上了一朵在散着黑气的黄泉花。 “这是——” 辞渊大师脸色一变,眼睛瞪大。 那朵黑色纹路还隐隐地飘浮了起来,像是被明若邪的手掌虚托着。 这是什么! 辞渊大师本来是一般沉稳淡然的,这个时候都是勃然变色,立即就伸手抓住了明若邪的手腕。 他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但是那黑气掌纹突然就无声地消散开了,再一看,就是一只正常的手掌。 白如玉。 什么都看不见了。 辞渊大师的身体都晃了一下。 司空疾见状不对,立即就扶了他一把,好端端的,大师竟然差点儿坐不稳,要摔下地去。 而且这么一会儿功夫,他的脸色竟然变得有些苍白,唇色都变淡了。 “大师?”司空疾心头大跳,扶着他,看向明若邪。 明若邪倒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还无辜地对上了他的眼神,眨了下眼。 不过,辞渊大师有这么大的反应也是出乎她的意料,明若邪本来只以为辞渊大师就算是真有本事,也只会看着看着就眼前模糊起来,连她的手纹都看不清楚了。哪里能想到辞渊大师竟然能看得那么透? 现在她看着大师苍白的脸色,也不禁有点儿愧疚。 看来,看这么一下,还伤了辞渊大师了?要是知道这么严重,她刚刚就应该立场坚定地拒绝让他看。 明若邪抽回手,在辞渊大师面前挥了挥,“老和尚?” 辞渊大师这时才回过神来,然后就长长地吁了口气,他定睛看向明若邪,神情极其复杂。 “若邪施主啊。。。。” “嗯哪,我在呢。” “你这掌纹。。。。” “有什么毛病吗?” 有什么毛病? 辞渊大师觉得,一时不好说。 但是,怎么不像那种金正红的福?好命呢?怎么那么邪性呢? 可她不是那种妖女啊,她不是啊。 这就很是矛盾了。 辞渊大师一时觉得有些头疼,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掌纹,刚才看到的那景象,震撼了他的心,让他这么多年修出来的禅心都要有些不稳了。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毛病啊? 辞渊大师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大师,若若的祸福,您看出来了吗?”司空疾问了一句。他唯一关心的就是这一点,至于明若邪的掌纹有什么不对的,他一点儿都不在意。 “唉,老衲修行浅,看不出来。” 好打击。 看不出?司空疾也是一愣。大师好不容易主动一回,竟然还看不出来?还有大师看不出来的? 明若邪见他们的神情都有些凝重,摇了摇头轻快地说道:“看不出来就看不出来,这有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有危险就战,还能怕了不成?” 辞渊大师苦笑。 “这一趟回去之后,老衲去闭关半年。” 这是辞渊大师刚刚做下的决定。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差了些许,还得再悟悟。 “不至于?”明若邪瞪大了眼睛,“老和尚你这就被打击到了?” 都打击得要去闭关了,她是不是有责任? 辞渊大师摆了摆手,被司空疾扶着站了起来,“缙王,找个人扶老衲先去歇息,劳烦了。” 司空疾和明若邪都发现他脸色唇色实在是太苍白了,本来以为就是刚刚被刺激到变了一下脸色,现在看来不止如此,他这是耗了心神? 司空疾立即就叫了星坠过来。 “扶大师先去找僧人安排房间休息。” “是。大师请。”星坠小心扶着辞渊大师。 司空疾看着他们走开的背影,竟然发现辞渊大师走路都有些脱力,颤颤的。 他心微微一沉。 给明若邪看一下掌纹,竟然这么耗尽心神吗? 刚刚辞渊大师看到了什么? 明若邪也站了起来,轻拂了拂裙子,垂头轻叹。 她是真不知道后果会这么严重啊,辞渊大师比她猜测的还要厉害一些?所以看到的更深? “若若。” 司空疾转过身来,抓住了她的右手拉了起来,另一手抹开了她的手掌。 任他怎么看,都是一只娇娇嫩-嫩,香软绵的小酥手,掌纹也不算特别,浅浅的也没有太多的纹路,那么清晰的三道,应该算是命极好的掌纹才对。 为什么辞渊大师会是那样的表现? “你会看吗?”明若邪问道。 司空疾认真地说道,“按照我以前听过的那么一些浅显的入门的说法,若若的掌纹,应该显示你是各方面都顺遂又长命百岁有福之人。” “嗯,我也觉得我是。”明若邪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她就是那种死了还能重活过来的,这不就是有福了吗? 第1021章 大师学艺不精 “那辞渊大师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任司空疾再聪明,脑子里的弯弯绕绕再多,他也想不明白。 明若邪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猜,老和尚会不会是因为看不清楚我的命数,所以受打击了?你听他说回去要闭关修行呢,可能觉得自己学艺还不精?” 大师参禅悟道,能用学艺不精这么一个词吗? 司空疾嘴角一抽,觉得明若邪还真的很有一种能把严肃的事情说得很欢脱的能力。 辞渊大师学艺不精,所以要闭关再去好好修行了? 要是这样的话传出去,别人可能得笑坏了。 “反正,既然他看不出来,也就等于就算我是有什么祸事,也不是很严重的那一种,所以不用担心了。”明若邪抽回手,还拍了拍司空疾的肩膀安慰他。 “嗯。” 他能怎么办?他也只能这么想了。 不过,他一定会好好地护着她,还是要多加小心。 那道悬赏秘令,也已经让人去查探发布的幕后人了,等他把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走,我们也去转转这大来寺。” 她还要去问念嗔在大来寺的时候跟什么人接触过呢。 不过,还不等他们行动,裴悟已经快步过来。 “公子,少夫人,我发现有个地方有些怪异。”裴悟低声说道。发现了那么个地方之后他就马上回来报告了,并没有想自己一个人再深入去查探。 明若邪和司空疾都跟他说过,不管在哪里,自身安全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当无法确定是否安全的情况下,别的目的都可以放弃,先保证安全。 所以裴悟觉得那个地方有些不对的时候他就先退出来了。 “什么地方?”明若邪问道。 司空疾则是直接说道:“走,带我们去看看。” 他们来大来寺,本来就不是来玩的,就是来查探什么的,发现不对先查了再说。 裴悟带着他们走的方向,正是之前辞渊大师走去的那个方向。 明若邪和司空疾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就对视了一眼。 刚才辞渊大师一进来也是感觉到那边有些“玄机”,还因此主动想要给她看手相,结果现在裴悟也是在这个方向发现有些不对劲吗? “主要是那里有一个独栋的小客院,院子外面布了阵和机关,如果不是懂得阵法的人是看不出来的。”裴悟说道。 他以前虽然只知道要努力上进,不让自己成为一个纨绔,并没有想过要入伍当一个什么将领,但还是下意识地多看了一些兵书和一些他觉得有些兴趣的,所以他自学过些阵法机关。 这一次他们到大来寺,本来就是要查探的,现在看到这么一个地方,当然觉得不太对劲。 这里可是一座寺庙,不过是住着和尚,让人拜佛烧香的地方,是佛门之地,有什么需要用上阵法和机关的?这不就有些怪异了吗? 而且裴悟之前要准备接近的时候,他有一种被人暗中盯上了的感觉。 这里不仅是有阵法和机关,竟然还有人在暗中盯梢吗? 司空疾在走近一些的时候也感觉到了,暗中有人在盯着,他的内力比裴悟深,他还能够准确地发现对方是隐藏在哪里,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人暗中盯着。 这里到底是住着什么人,还是藏着什么东西,真的这么重要吗? 司空疾牵着明若邪的手,一边缓步往前,一边淡淡地对她说道:“咱们今天晚上肯定是要在大来寺里借宿的,趁现在天色还早,我们到处看看,挑喜欢的客厢住下。” 明若邪和裴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想要借着交谈,说给暗中盯着的人听,让他们以为他们三个就是随便来走走逛逛的。 裴悟立即就接下了他的话,“是啊,少夫人,大来寺真是雄伟宽敞,这里面肯定有好些客厢,而且,像这样的香火鼎盛的大寺,肯定是分客厢的等级的,那些僧人也不知道会不会看人下菜碟,给公子和少夫人安排普通的房子住,我们自己先看看,才不会吃了亏。” 暗中盯着他们的人不由得有些讥诮。 这三个人看着风姿不凡,竟然是这么斤斤计较小气的人,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司空疾明显地感觉到那种被紧紧锁住的盯梢松了一些。 明若邪语气和神态都很是天真无邪,她指了指前面的那座院子,有些惊喜,“夫君,你看,这里还有独院,会不会就是给那些有权有势的香客住的?我们能不能住这里?” 三人这么聊着,已经接近了这座客厢。 司空疾目光就那么扫了过去,把视野里的一切都看清楚了。 风从院子的方向吹来,明若邪闻到了一丝淡淡的香味。 这种香味,她之前还在半坡平台那里闻到过,万府的那些女眷在这里。 难道说这里是她们住的? 她与司空疾握着的手轻轻地晃了一下。 司空疾便说道:“这里虽然是独院,但是会不会太偏了?这里毕竟是寺庙,到了晚上四处无灯,万一里面没有独立的小厨房,咱们半夜要用些热水多麻烦?” 啥? 明若邪看向他,神情不敢置信。 司空疾你在说什么话?这种时候,这种谈话,也能顺便占一下她的便宜开一下车吗?缙王殿下您已经憋成这个样子了吗? 小夫妻俩,半夜要热水,能是什么事?不就是做了什么羞羞的事情之后要擦洗身子吗? 司空疾你丫的。。。。 裴悟还在呢。明若邪刚刚这么想着,就发现裴悟绕到了一侧去了,好像是在看这院子的另一边院墙,他的声音还传了过来,“公子,少夫人,这边种了一棵黄槐,这里不太好。” 这个距离,想必是没有听到司空疾刚才的那一句话。 明若邪就悄悄地抠了一下司空疾的手心,瞪了他一眼。 司空疾眼里闪过笑意。 此处很是幽静,按这格局,里面应是有小厨房,而且景致很是不错,还不会被前殿的颂经声吵到,本来就是一处很适合住下的地方,这乍一下要挑出它的毛病来,他第一时间就只想到这么一个理由啊,不然还能说什么? 第1022章 来自贵客的折磨 裴悟倒是真的挑了一个好理由,司空疾望了过去,果然看到转角那边有黄槐树的枝叶伸了出来。 所以他就很是自然地接下了裴悟的话。 “那的确是不行,咱们快走。” 三人转身就离开了。在走开的时候,暗中盯着的人还能够听到那个美人在问她的夫君,“为什么种着黄槐就不行?” “黄槐属阴,是阴木,很容易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呀,真的吗?好可怕呀。” 美人声音娇娇,语气里有些惧意,还偎近了夫君一些,三人步伐加快,离开了此处。 过了没一会儿,万素芸跌跌撞撞地从里面走出来了,脸色苍白,目光惊惶,嘴唇微颤着,出来之后虽然身子晃了一下差点儿跌倒,但她还是不敢停留,飞快地跑远了去。 “来人。” 屋子里,龙三爷的声音响起来,之前守在门边东角的侍卫闪身进去。 屋子里弥漫着一种旖旎的香气,说不清道不明。 龙三爷身上只是斜斜披着外袍,坐在榻上,手指正卷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头也没抬,“刚才是谁来了?” 他在屋里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只不过是没有听清楚是说的什么话。 “禀三爷,是一对年轻貌美的小夫妻,带着他们的随行,是来挑着今晚要借宿的客厢的。不过他们嫌这里太偏,西墙外又种了一棵黄槐有些秽气,所以就没挑中,也没有进来。” 年轻貌美的小夫妻? 龙三爷手指动作一顿,抬眼看来,“那女子长得什么样子?穿的什么衣裳?” “长得极为美貌,年龄约莫十七八,穿着月牙白。。。。” 他的话音刚落,一闪银光就飞射过来,侍卫还没有反应,已经感觉到脸上倏地一痛,然后就有血流了满面。 他大骇,马上就扑-倒在地,磕着头,“三爷饶命!” 这么一会儿,他脸上的血已经流了一片,滴嗒流下来。伤口肯定是很深的,而且三爷的小飞刀都是抹了毒的,不至于死,可是会很折腾人,伤口会腐烂恶化,毁容是一定的了。 侍卫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但是三爷一向是这样的,他喜怒无常,哪怕只是因为心情有那么一点儿不好,看你走路的落脚姿势不喜欢,都有可能会直接挑了脚筋。 所以就算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他依然不敢有半句质疑和询问。只能忍着伤跪在那里不敢再动。 “来了我喜欢的贵客,不能帮我留下,蠢货。”龙三爷阴森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才像是大发慈悲地吐出了一个字,“滚。” “谢三爷。” 侍卫赶紧退了出去。 出去之后,他一直提着的心才落回了原地,抬手一抹脸,不意外地摸到了一手的血。 痛,痛得厉害。 但是一旦成了三爷的侍卫,知道危险,知道伴着这个男人随时可能受伤丧命,他们还是不敢生出半点叛离的心思,因为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一旦背叛他,生不如死。 龙三爷搓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微微眯着眼睛,想着那个女子的模样,只觉得自己的血都燃烧了起来。 刚才看着万素芸,他都没有了想要折腾她的心思了,不过是随便搓磨了几下就把人放了出去,因为他心里想的都是那个美人儿。 万素芸根本不知道自己间接因为明若邪而少受了很多的罪,她现在就已经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万老夫人带着她来这里说是找一个什么贵人,那个叫八懂的俗家弟子带着她去找那人的,本来万老夫人和她母亲以为都可以一起去,谁知道八懂说,谁是事主,谁自己去。 这一次要求的就是万素芸的事情,所以就只能让她一个人去见那位贵人。 她们都想着这里是大来寺,是佛门之地,能够在这里住下的,由这里的师父们帮着传话的,那肯定也都是慈悲的人。 所以对于她自己单独去见这位贵人都没有太大的意见。 万素芸本来也是这么想的,谁知道这一见,却是推翻了她前面二十几年所有的认知,那个男人让她见识到了她身为一个宅院大小姐从来不曾见到的阴暗和恶心。 一进门,门便被从外面锁上了,那个男人坐在榻上,身上并未着衣,只是腰下披了一件外袍,就那么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 万素芸当时就要尖叫着转身逃跑,哪里想到那个男人立即就隔空点了她的哑穴,她根本就叫不出来。 “你想要入宫当皇上的女人?想要那滔天的宠爱和富贵?想要提携着你们万府,跻身进京城?” 那男人的话轻飘飘地,“可以啊,我可以助你达成所愿,帮你这么大的忙,你总得付出一点什么代价。” 然后他就朝她招了招手,往后一靠,把披在腰下的外袍给拿开了,露出了丑陋的东西,“过来,先服侍我,服侍得我高兴了,这技法你也算是学会了,入宫之后还可以施展出来服侍皇上,我会指导你的,如何让男人快乐。” 接下来的事,万素芸一想起来,就—— “呕!” 她一手扶着柱子,吐了一地。 万夫人寻了过来,看到她吐成这样,脸色一变,“素芸!” “娘——呕!” 万夫人听到女儿喊自己的那一声,只觉得声音沙哑无比,就好像喉咙伤到了一样,而且万素芸这个时候脸色惨白,眼睛红肿,神魂都没了一半似的,看起来相当不好。 她心里大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去见那位贵人了吗?见到了吗?” 万素芸心里一悲,她很想扑进母亲的怀里哭诉自己受到的非人折磨,但是一想到刚才那个男人威胁的话,她就不敢说出半个字,只能艰难地哑着声音说道:“见、见着了,我好像是吃错东西了,肚子,不舒服。” 这句话,她说得真是异常痛苦。 万夫人很是怀疑,扶着她回去,本来想要跟婆婆说说,再细问万素芸到底是不是被人欺负了,但是万老夫人知道了那个贵人愿意帮忙之后就已经眉开眼笑谢天谢地谢佛祖了。 “那位贵人只要答应了,就没有办不到的。”她欢喜地说。 第1023章 她还没有报仇 “她来大来寺前一天不是还寻死觅活地不愿意?还想着绝食抵抗呢,本来今天就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今天为了有力气过来,我让丫鬟给她硬塞了好些吃的,可能是撑着了。” 万老夫人对于万素芸的呕吐,作出了这样的判断,还有一点,“也有可能是因为路上马车晃的,还是见到了贵人紧张的。行了行了,贵人答应就行,我们可以回去了,赶回去做做准备,说不定贵人很快就能让人接你入宫,别耽搁。” 万老夫人因为有一个老姐妹家里的孙女上个月也在这位贵人的帮助下达成心愿,所以对这位贵人的能力是半点都不怀疑。 “祖母,我这样。。。。”万小芊却是一路哭到现在。 她还没有报仇呢!她还想要去找那个女人报仇,那个女人害得她摔得这么惨,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她? “你且忍忍。。。。”万老夫人皱了皱眉。 她也是疼爱这个小孙女的,但是现在对万府最重要的还是大孙女入宫的事,谁也不知道贵人什么时候就把事情办妥,不得赶紧回去准备的? 她老姐妹那个孙女,今天求见了贵人,三天之后贵人就给帮上忙了呢。 “祖母,我也要见那位贵人!”万小芊大哭着叫了起来,“我也想求贵人帮忙,让他帮我打死那个臭女人!” 这不正好都在大来寺吗?就今天报仇了! “胡闹,”万老夫人呵斥了一声,“这么点事还用求贵人?知道求他一次要给多少香火钱吗?” 万素芸惨然地回过神来,“钱?” “可不是,给了黄金万两呢!”万老夫人提起来心头还是有点疼,但是一想到大孙女要是能入宫当了贵妃,皇上赏赐回来的东西应该就大大超过黄金万两了,她又觉得很快可以赚回来。 “呕!” 万素芸本来是想尖叫的,叫声到了嘴边又忍不住吐了出来。 要给黄金万两!那个可怕恶心的男人竟然还说,竟然还说要她付出报酬?如果他们已经给了万两黄金,那她刚才的那一番“服侍”又算什么? 想到那丑陋的东西在自己的喉咙里肆虐,那双手在自己身上使劲地掐拧,指甲不时划破了自己的皮肤,万素芸只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 她可见识到了那个男人的可怕。 他折腾了她一番,然后还温柔地给她全身上了药,出来之后,她亲眼看到自己手臂上本来被用指甲划伤的痕迹就消掉了一半了。 可以想象,不出三天,她这一身的伤和痕迹就会完全消失。 这边万府的女眷怎么样,明若邪并不知道。 满月和陶七他们很快也寻来,他们没有发现大来寺别的地方有什么不对的,只是这里的屋子比一般的寺院多,而且各条小路也是弯弯绕绕,很容易迷了路。 大殿是佛祖金身,后面还有好些小殿里供着罗汉菩萨,竟然还有一间供着月老寿星财神和王母的。 好像是想把神仙佛祖全凑齐了任由香客来挑着拜一样。 总的来说,就是杂得很,又怪异。 他们也已经找僧人安排好了屋子,准备借宿。 “公子,少夫人,现在去休息?” “去。” 走过一条无人的小径时,裴悟才这开口说道:“那间小院里不知道是住着什么人,我去打听打听。” “去,小心点。”司空疾道。 裴悟就点点头走开了。 其他人都已经去房里安顿了下来。 星坠来报,“辞渊大师进了屋子就上榻休息了,小的还想问他到时候要不要喊他起来吃斋饭,这才转个身的功夫,大师就睡着了。少夫人,大师是不是这一路累坏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就睡着了? 明若邪和司空疾对视了一眼,都不由得皱了下眉。 “晚一点我过去看看。”明若邪说道。 这个时候他刚刚睡下,就先不过去了。也许他睡一觉精神就回来了呢。 明若邪自己也没有多少这种经验,只是玄倾也能看手相,是玄倾跟她说的,说她的掌纹不要随便给人看,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是不给看,因为她的掌纹看了不对劲。 玄倾都这么说了,明若邪自然是相信的。 她现在想了想,那一次玄倾看了她的手相之后有什么反应?竟然想不起来,因为玄倾若是要掩饰住自己的真实感觉,是完全做得到的,而那个时候她有些迷迷糊糊睡意上头,只是听她那么说就嗯嗯地应着,也没有多看玄倾。 倒真的不知道老和尚看了她的掌纹之后会这样。 司空疾也是这样的意思,“嗯,等会儿再去看看,先让大师休息一下。” 明若邪点了点头,随着满月进了给他们安排的房间之后,她打量了这房间一眼,觉得这大来寺真的是处处透着一种有钱的感觉。 连客厢都是布置得挺不错的,墙上挂着心经。 “奴婢已经端了热水过来,二位主子先擦洗一番。”满月说着关门退了出去。 “若若坐着。” 司空疾还真的动手帮她擦脸擦手。 明若邪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地享受着他的照顾,想了想说道:“万家的女眷,在那里面。” “嗯?”司空疾脑子一转,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在那间独院里?” “对。”明若邪很是肯定,“当时一阵风吹过来,我闻到了万大小姐身上的香气,她带着一只香囊,之前香味就是从那个香囊里传出来的,以前没有闻过这种香,所以有印象。” 他都没有闻到,这鼻子不得了了。 但是他绝对是相信明若邪的这个判断。 “刚刚我们回来的路上,我看到了三个,在前面不远地厢房那边,她们三个都站在门口张望。” “三个?” “老的,中的,小的。”司空疾说道。 这是说万老夫人,万夫人,还有那个被她修理过的万小芊? 明若邪顿时挑了挑眉,“这么说,在独院里有只有万大小姐一个人?” 这是什么情况啊? 祖母母亲妹妹都住在这边,万大小姐不可能自己跑到那边住独院?之前看她们的对话,这个万大小姐又不是极为有地位很受宠的。 第1024章 攻击型产品 “万大小姐不会一个人去住独院,所以她应该是自己去那里见什么人。” 司空疾替她擦了脸和手之后很是自然地也用了这毛巾擦了脸,一边说道,“辞渊大师也是觉得去往那边有些玄机,我们去了那里也发现了不对劲,所以,住在那别院里的人不是普通人。” “晚上去探探?” “你在这里休息,你不许去。”司空疾当然是要去查清楚的,但是他不想让明若邪去。 明若邪嘟了嘟嘴,“万一好玩呢?” 司空疾看她嘟着红艳的唇,一时又有点儿痒痒,凑了过去就吻住了她的唇。 一番深尝之后,他抱着她,一手在她背上后腰轻抚着,说道:“如果那独院里住着的人就是念嗔背后的人呢?乖,连辞渊大师都觉得不对,很有可能对你来说是有危险的,你不要去。” 明若邪听到他这么说就知道他肯定是不会让自己跟着去的了,她也只能同意了。 “行。” 入夜,大来寺终于沉入无边的寂静。 这里远离城池,半坡那里的小贩和轿夫们也都是下山回家去的了,四处无一声音。 诺大的大来寺里,外面挂着的灯也只有远远几盏,在几处地方有光,其他位置都只有淡淡月色。 司空疾悄悄起身,听得到身边明若邪气息轻而匀,自己就下了床。 着衣出门,戴上了面具,出去之后只发出一声轻响,裴悟青白陶七阿七紫浮等人便闪身而出。 “紫浮留在这里保护若若,你们跟我走。” “是。” 听到外面声音静下来,明若邪睁开了眼睛。她把右手贴到了墙上,黑暗里,手掌下渐渐地泛起了一团红光。 不一会儿,明若邪脸色微变,震惊收回手。 她真的是太意外了,因为这大来寺里竟然没有什么除了人以外的活物!像是爬虫老鼠蜘蛛之类什么的,几乎都没有,有的那些像是蚂蚁蚊虫的那些,对她也没有什么作用。 这么干净的吗? 明若邪还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地方这么干净的! 这简直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因为这个年代很难杜绝这些东西,多少都是会有的,她用鬼手搜寻几乎是无遗漏,没有就是没有。 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 是因为大来寺的清除四害功夫做得特别好? “喵。” 小金倒是回来了,血乌的伤还没有好完全,明若邪并不想让它们出去打探那座独院的情况。 司空疾不让她跟着过去,但她也是会担心他的安危的,所以本来还想着要给他找一些帮手,没有想到这里竟然如此干净。 因为吃惊,明若邪都彻底清醒过来了,她也睡不着了,便起身穿好了衣服,躺在床上进入了药库里。 司空疾既然不让她去,说明他也有一种感觉那里会很危险,要是真的武功高手在那里他都没有感觉到,那她这个不会古武的就不去那里给她拖后腿了。 阿陆还是坐在他的工作台那里忙碌着。 “阿陆。” 阿陆咔地一声机械地转过头来,然后就站了起来,走到药柜那里打开了其中的一个柜门,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瓶东西过来,递给了她。 明若邪接了过来,低头看了看,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这是什么?” 阿陆交给她的是一把像是袖弩一样的东西,可以扣在手臂上,里面好像是有一个可以装着针的装置。 阿陆的屏幕里出现了一行字。 “加强型太阳能针弩,医研所里攻击型产品,使用简易,一个针匣里一次可装百枚微型针,微型针里可以自主灌注各种药或是毒,高端女子防身武器之一。” 明若邪看到了这一行解释之后嘴角微一抽。 原来医研所还有这种东西? 以前她怎么不知道呢? “以前医研所这种东西不给各人分配的吗?” “内部机密产品,只有副所长那一派的人可以得到。” 副所长? 那不就是一直跟她不对头的那家伙弄的?那家伙跟她和玄倾都是不对头的,所以他自己卡住了这些东西不发给她俩用也正常。 因为医研所给她们发的这些武器类的东西很少,所以玄倾平时自己才会琢磨研究了这些东西,弄了好些像是什么怦怦不动粉之类的。 “人渣就是人渣,这些都用的是医研所的资源,我们也是医研所的成员,竟然不给我们发放。”明若邪哼了一声,把那袖弩扣到了自己手腕上。 阿陆的屏幕里闪出了使用方法。 这把袖弩也是不能露于人前的,因为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太阳能显示屏,上面有针匣的存量,袖弩的电量,还有瞄准器。 这东西与现在的袖弩可不一样,这个按下发射开关之后就可以跟手臂手指肌肉连接上,要发射的时候只要举臂瞄准,然后稍用力握紧一下拳头,就可以触发射击。 显示屏里会有发射针数,剩余针数。 而且还有一个功能,是可以自动寻找发射出去的针,定位,再用它的一个引回功能,把针再吸回来的,那微型针拿回来再重新灌注药液就可以再使用了,而如果发射出去的针已经损坏,上面也会有显示,损毁几枚。 这样的微型针,也是精密先进的设计,一枚针都昂贵难得。 “这种微型针有多少存货?”明若邪赶紧问阿陆。 “一百五十枚。” 这么少? 她还以为这里会有很多呢。 如果没有遇到什么事,一百五十枚是挺多了,应该是用不完,但若是遇到攻击,对方人数众多,或是战场,这一百五十枚就不够了。 现在针弩电量不足。应该是因为放在这里面太久,没有太阳能充电。 明若邪决定明天把这东西戴出去充电,免得真正需要用的时候没电用不上。 阿陆又交给了她一份检查报告。 明若邪拿过来看了看,这是陈楚风和朱敏敏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不孕,是陈楚风的问题啊。 是陈楚风有点问题,朱敏敏这两年多来实在是被陈家骂得太冤枉了。陈楚风的这个问题在这里是治不好的,可是明若邪倒是可以。 她感慨了一下朱敏敏的冤枉,只能回去之后再跟他们说了。 这时,她突然听到了外面有轻微一点声响传来。 第1025章 鸦兄逃命去了 刚才司空疾让紫浮留在这里守着她的声音,明若邪是听到了的,而且紫浮就站在门口,她也是知道的。 可是现在的这一点声响,却不像是紫浮发出来的声音,因为像是有什么倒了下去。 门口并无摆放着什么东西,明若邪也是知道的,所以这一点重物坠地的闷响到底是什么? 她的脑子里一闪,瞬间想明白过来,如果有人倒下,还没有整个身体都倒在地上,然后就被及时地扶住,就是这么一点动静。 紫浮出事了。 明若邪心头一跳,司空疾他们离开,就有人跟他们打了个擦边,到她这里来了? 那些高手们能够听么屋里人的气息,明若邪虽可以一直躲在药库里,但是之后可能会出现她的行踪会对不上的事情,在非已经到了生死关头的时候,她不会依赖药库来躲藏自己,所以她立即就拿了银霜匕首,从空间出来,躺回床上。 门,悄无声息地被揭开了一条极细的门缝,然后有人在外面吹进来一股烟,又吹了一股,再一股。 那烟雾进来了之后就悄悄地散开,飘散到了屋子四处。 明若邪并没有闻到任何气味,可是在她的脚边趴着的小金却一下子站了起来,就在它要窜出去时,明若邪感觉到了它的动静,脚一勾,无声地将它勾了过来,搂住,右手按住它,无声地传达着“别叫,别动”的指令。 本来蠢蠢欲动的小金就完全安静了,但是明若邪很快也察觉到了它的不对,虽是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可她也依然觉得空间里似乎多了些什么,索性就直接把小金送进了药库里。 血乌是栖在室内脸盆架子那边,现在要召它过来,它翅膀扇动的声音可能会被外面的人听到,就暂时先不理会了。 来人功夫这么高,能把紫浮瞬间放倒,为的不一定是她的命。 明若邪凭着自己也称得上邪门的感觉,感觉到对方现在就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那是跟紫浮站在外面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这个人是明若邪来到这里之后遇到的第一个让她感觉极为危险的人,所以她暂时按捺不动。 大来寺没有什么可以被她召来小兵的蛇鼠动物,现在她就靠自己。 她虽然向来嚣张,但是没有内力总归是事实,在没有任何助力的时候,真对上了绝顶高手,她也愿意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嚣张,沉稳一点。 所以她依然躺在床上,但是,外面一直没有动静了,明若邪想了想,又以意念对药库里的阿陆说道:“能不能检测到空气成分?” “有空气采集仪,采集到之后可以检测分析,出结果时间很快,大概五分钟。” “把采集仪给我。” 阿陆默默地拿出了空气采集仪,使用相当简单,拿出来随便对着哪里抽几下,就是一泵。 明若邪拿了采集仪悄悄地探出了床帘,抽了几下,丢进了药库里,“先检测一下。如果有毒,顺便研究一下怎么解。” 阿陆咔咔点头,去检测了。 又过了大概两分钟,门口终于有了动静。 明若邪猜测,那人就是在等着她吸入足够的药效,然后药效发作,这才进来。 也有可能是对方并不知道司空疾不在这里,只听到了她一人的呼吸声,所以想要谨慎一点。 不管是哪个原因,这个人都足够谨慎,按捺得住。 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脚步极轻,只是在这寂静的夜里,在这样的寺院客厢中,也如同踩在明若邪的心上。 那人进来之后竟然并没有急着来到床边,而是在屋里无声无息如幽魂一样转了一圈。 因为有床帘挡着,明若邪看不到他做了什么,只听到缓慢而轻的脚步声,大概猜测他走到哪里。 突然有鸟的翅膀扑棱的声音,打破了这紧绷的寂静,窗纸被撞破的声音,然后鸟飞了出去。 鸦兄逃命去了? “呵。” 一道男人的轻嘲声响了起来,如阴暗处毒蛇探出头来,突然咝地一声。 “跑得倒快。”他说。 这声音带着点邪性。 这是确定床上的人已经完全晕睡过去了,所以不介意发出点声音了? 明若邪把银霜握在手里。 脚步声又朝着这边传来,那男人终于要走到床边来了。可是除了脚步声之外,明若邪竟然还听到了一些别的声响,窸窸窣窣的,像是在布帛摩擦的声音,然后有外袍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明若邪眸光发冷。 这个男人是不是想死? 就在这个当头,阿陆在药库里按了一声响铃,当的一声。明若邪看了进去,空气检测结果出来了。 这个时候她不会细看,只一眼扫到了最后的一行字—— 吸入少许份量,会有半晕迷、乏力,及亲欲高涨的效果。 她自己就把这一个结果转化成好理解的话了。明若邪本来以为对方放进来的毒烟只不过是如蒙汗药一样的作用,让她晕睡过去,要不是她刚刚突然间心血来潮还想着让阿陆检测一下,都不知道对方竟然跟一般的盗贼不一样。 竟然是一种能让人晕乎乎全身无力但又有那种欲-望的药。 这就是说,吸入的人,未必会彻底晕过去,正常的就只是晕沉沉,可能在遇到什么事时还能睁一下眼睛,还能哼唧两声,但是说话和逃跑的能力就没有了。 这个男人,还给她用上了这种脏药!!! 所以,他现在的确就是在脱-衣? 明若邪此刻心里已经涌起了杀意,哪怕她现在杀不了这个人,早晚也要废了他。 这人的功夫极高,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采-花贼还是随便一个被收买来的歹徒宵小。 一开始明若邪还猜测过,会不会是她今天处理过的那个万小芊找来的下人,要过来找她报复的。但是在发现来人武功高强之后她就推翻了这个猜测。 绝对不是。 一只手已经缓缓地掀开了床帘。 另一只手,握着一颗光线柔和的夜明珠,送了进来,这样的光晕,虽然不算明亮,但是已经足够照清楚床上的人。 来做缺德事的,竟然还携带着这么大的夜明珠。 床上,把被子盖到了脖子处的少女,宛如神明完美的作品。 第1027章 焚烧断筋钻骨 可是,屋里竟然没有她的气息了。 寂静,寂静得让他以为这是一间空屋子。可他明明知道她应该是在这里,还在这屋里。她刚才是在床边,床到门口,是需要从他的身边经过的,窗只有破了一个洞的窗户,她也来不及打开窗爬出去。 她还在这里,他却完全听不到她的气息,无法确定她到底是藏在哪里了。 “乖宝,练过龟息功吗?”他站在那里,环视四周,目光从那些疑似可以藏身的地方扫过,以他的内力,在这样的黑暗里还是隐约可以视物的,只要她一动,有一点动静,他肯定就能够看得见。 可是没有,屋内到处都是一片静寂。 有趣,真有趣。 好玩,真好玩。 看来上天待他不薄,让他找到了这么一个好玩的小玩意。 龙三爷手腕一震,浑厚的内力汹涌而出,将这屋里的摆饰都扫了开去,那些帘子帷幕也都飘飞如浪。 明若邪自藏身处被拍得退出了三步,摔倒在地上。 她反应已经极快,马上就要翻身跃起,但是背上一股无形内力重重地压了下来,将她刚撑起来的背又压制下。 砰。 她摔趴地地上,直接磕到了下巴。 现在双臂支撑不上来了,内力就这么压制住她,让她无法动弹。 这就是武功高手!真正的武功高手不留情地出手的感觉。司空疾虽是高手,但他从未真正对她出手,所以明若邪现在才清晰地感受到了被武功压制的憋屈。 “还想挣扎?” 龙三爷其实从来没有在那独院之后的厢房对别人动过手,因为真的闹开来,大来寺不会留他在这里,与他合作的只是八懂念嗔那些俗家弟子,他们作为中间人,在他与寺院住持和僧人之中周旋。 要是被那些和尚发现了也不好。 更何况是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 可是,今晚他是真的忍不住了,实在是等不了再仔细去安排。 龙三爷站在明若邪身边,看着她趴在地上,双手还按着地面,一次两次想要强撑着支起身子来的动作,又忍不住舔了舔下唇。 “真是一个倔强的小东西。。。。” 这个男人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明若邪想呕。 她感觉到他已经在自己身边缓缓地蹲下来。 却说之前出去的司空疾。 他带着人分开接近了独院那边。 院门口点着灯笼,青色的灯笼纸也改变了里面烛火的颜色,照出来幽幽不像人间的灯火。 周围静悄悄,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院子潜着人,在守着这座院子。 他感官锁定了其中一人的具体位置,身形快如魅,飞掠了过去,将人从一片暗影里揪了出来,直接点了对方的睡穴。 另一边,青白也如法炮制,处理掉了另一个侍卫。 把人揪出来后也发现他们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衣。 “你那边,我这边。” 陶七和阿七他们则是绕到了后面,准备攻克对方的后门。两人之间相互打了个手势,也分别去解决后侧左右两方的侍卫。 阿七那边解决掉了,陶七那边却是出了点意外,那个侍卫的功夫竟然比他稍胜一筹,他一掌过去,那人一侧头,只是让他击中了肩膀,马上就闪电般反击了。 司空疾已经准备踏进院门,他破开门外的阵法,直接走到院门,正要再往里走,心头突然剧烈地一跳,就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他下意识地顿住,捂住了心脏。 心脏这猛地跳,让他都觉得疼痛无比。 司空疾抬眼看向院子里,各屋黑暗,都无烛火光亮。 他蓦地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沉声叫了一声“退”,自己已经转身朝来路飞掠而返,速度快出了残影。 他的感觉太不好了。 若若—— 他不应该留若若在那里。 司空疾远远地就看到了门口倒在地上的人影,一颗心更是像被狠狠地掐住,痛得他快要喘不过来。 屋里,龙三爷正准备蹲到明若邪身边,刚刚动作,又突然阴森地笑了起来,“你说,三爷我现在直接跨坐你的细腰之上,骑上一骑,如何?” 他的右手,已经麻得没了什么知觉,但是他竟然还能忍着。 感觉他就要有所动作,忍着逮住了一丝内力松动的空隙,明若邪倏地右手一抓,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脚踝,鬼手冥力! 火,瞬间烧进他的脚踝,幽蓝的火,在她的手掌里,钻进他的皮肤他的血肉他的骨他的关节。 焚烧! 断筋! 钻骨! 明若邪咬着牙关,猛地再用力一拽。 “小东西够狠!”龙三爷在瞬间被她抓住脚踝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震惊于被自己内力压制着,她竟然还能够逮到机会出手! 但是这一句话刚说完,他就感觉到脚踝被她紧握着的地方,瞬间剧痛,是一种诡异的痛,说不清是寒彻骨,还是如烈火烧,可是,太痛了,表皮痛,里面痛,骨头也痛。 他惊骇无比,一掌就朝她的手臂拍了下去。 要是明若邪这个时候不松手,她的手臂会直接被拍断骨。 可明若邪狠起来对自己也狠,要不然她当时也不会直接引爆炸弹与医研所同归于尽。 冒着断骨的危险,她也要废了他这只脚! 就在这时,几道破空声传来,带着无尽杀意袭击了龙三爷的后背。 龙三爷第一次清晰感觉到了死亡逼近! 他霎时就放弃了拍断明若邪的手臂,踹开了她,反身一掌推出去,全力防守。 等拍开那三小片东西,他才反应过来,那是三片树叶! 摘叶成剑。 来的人,武功不在他之下。 龙三爷脚踝痛得他几乎站不稳,连低头察看都顾不上,来的又是个武功不比他差的高手,他被逼先放弃了明若邪这个目标。 转身拍开窗,他单脚一点,冲了出去。但是来人的速度比他还要再快一些,又是一掌随后拍来,这一掌再拍中了他的后背。 如千斤重锤,狠狠地击中了他的背,龙三爷瞬间只觉得眼前一黑,痛得他器-官都翻滚起来似的,噗地一声就吐出了一大口血。 但是那附骨的杀意让他不敢停留,拼命地压制住伤,强忍着痛,飞窜逃入黑暗。 第1030章 鸦兄不是好鸟 中间那些年,他们想要回也回不了,皇上增派了兵力守着北境,在定北王率着数十万百姓在与疾病和恶劣环境抗争的时候,北境官兵们在何大将军的率领之下,忙着筑起边境防御墙。 就是双方长达数十年的对抗。 定北王奋斗半生,也不过能安排一些不引人注目的人绕一大圈,潜入北境,建立传信驿哨。 他自己是何大将军重点盯着的目标,自然是进不来的。 定北王府那边的人也都没有一个赞成定北王冒险,因为何大将军一直就想杀定北王。 何大将军驻守北境那么多年,现在还时不时地有百姓悄悄说,若是定北王能回北境就好了,这些百姓都是后面从别处迁来的,还有很多是别处受灾安排过来的灾民,他们并不曾在定北王的统御之下,哪里知道什么定北王好? 不过就是少数当年留下的北境原住民们偶尔提起。 但是很多官员们心里也都有那么一项认知,若是定北王能回北境,北境就还是他的封地,还是要交还给他的。何大将军怎么可能乐意? 所以,最好是杀了定北王,让这世上再无定北王步鹰图。 这样的情况下,定北王怎能冒险越境? “定北王这么数十年来都没有过来吗?”明若邪问道。她其实之前是以为在司空疾小的时候定北王是有偷着过来看看他的,没有吗? 陶七摇了摇头,“没有,定北王过不来,太危险了。” “那这一次他怎么可以过来了?”明若邪有点儿不明白。按理来说,一开始北境那边的防守肯定还是有点乱的,在混水摸鱼偷着潜过来更容易。 现在何大将军已经把守多年,什么漏洞都被他封上了,要过来更难才对。 “这个要见到了定北王才能知道。”陶七也不明白,“王妃,不管定北王是怎么过来的,这都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王爷终于能够见到他的外祖父了啊。 这可是王爷以前的夙愿。 是好事。。。? 明若邪托着腮看着司空疾。 “外祖父突然冒险入境,只怕是有什么要事。”司空疾一时间心情复杂,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激动欢喜。 小的时候他曾经想过,如果能够见到外祖父,那一定会欣喜若狂。 知道自己要去澜国为质之前,他曾经写信给外祖父,请外祖父派人来把他带走,带去黑沙城。 能够离开这样的环境,不能去异国他乡为质,他宁愿去黑沙城,与亲人在一起,哪怕黑沙城环境恶劣,而且也再不能回来。 那个时候外祖父回信,语气十分严厉地训斥了他。 说他身为皇子,身为步柔莺的儿子,怎能当逃兵?若是他要去黑沙城,他当年又何必把宝贝女儿送入宫为妃?累她年纪轻轻便死于深宫之中。 他一出生,就肩负着使命,要把他自己的,母妃的,定北王府全府上下百口人,以及黑沙城数十万百姓,都担在肩上。 他留在这里,活下去的目标,就是助他们回归故土! 为了这一个目标,别的一切都可以牺牲,都可以抛在脑后。如果他想逃,去一次,定北王就能亲自把他送回来一次。 “那就计算好时间,想必定北王这一次出来也不能停留太久,两方时间算好,才能尽可能多相处些时辰。”明若邪说道。 司空疾嗯了一声,脑海里已经浮现他们要行走的线路。 “去了律川之后就要快些赶去寒塞城,如此,我们接下来便得快马加鞭了。” “那便快马加鞭。” 明若邪觉得无所谓,虽然她并不想见到定北王,但司空疾肯定想见的,毕竟他的外祖父,书信来往,教导他多年,也算是另一种形式陪伴着他的成长。 而且至少司空疾的师父也是定北王帮着找的,那些年,定北王更是送了不少好药和钱财给司空疾。 司空疾自然敬重着外祖父,他这么难才能出来,怎能错过? “给左司回信,十日后,我们一定赶到川城。”司空疾对陶七说道。 “是。” “另外再让左司多派几人前去接应,务必保证外祖父的安全。” “是。” 等陶七出去,司空疾握住了明若邪的手,“要辛苦若若了。”要赶路,可能很多时候就不能好好找地方留宿了。 “我倒是不怕辛苦,不过,老和尚那边。。。。” 明若邪担心的是,辞渊大师的身体不能跟着他们这样奔波。 “我们把侍卫留给辞渊大师,只能分开走了。” 辞渊大师去各个寺院走一趟,他们就不进寺院了。 “我去跟他说说,再看看他。” 明若邪站了起来,带着满月去了辞渊大师那边。 辞渊大师身边的僧人说,大师早早就去大殿那边颂经了。 “大师说,若是施主过来寻他,便请施主也去大殿。” 明若邪只好又去了大殿那边。 今天她没有遇到万府的女眷,满月说,今天早晨她去厨房拿斋菜的时候打听过了,万府的女眷昨天就匆匆地走了,并没有在此留宿。 明若邪闻言默然。 “你带着星坠一起,去找那个八懂,直接武力逼问,独院住那里的人是什么人,还有,万府的女眷是怎么找上他的。” “是。。。咦,裴世子?” 裴悟快步过来,对明若邪低声道:“这事我去办,让满月跟着您。” 不待明若邪回话,他已经转身快步离开。 “裴世子说得对,王妃,奴婢还是跟着您。”满月这会儿很赞同裴悟的安排,她昨晚也是吓到了,也觉得她不能离开王妃,她本来就是王妃的贴身丫鬟,就得好好地跟在她的身边才行。 “行。” 裴悟这么主动地干活,是个好孩子。 至于司空疾,她不想都知道,他肯定会去追查昨晚那人的踪影。 “嘎。” 大殿上面,栖着昨晚逃命的鸦兄。 明若邪抬头看了一眼,“呵,抛下我自己逃的鸟,不是什么好鸟。鸦兄,你我的情义岌岌可危,估计就快要断了。” “嘎!” 乌鸦在上面没能站稳,头一栽,就从大殿瓦上滚落下来,出现了坠鸟事件。 明若邪伸手一抓,准确无比地将它抓住,提着它的翅膀,啧了一声。 第1031章 他死了 “长了一对翅膀要是还摔伤了那可真是要笑死人。”明若邪刚说完了这一句话,突然就见血乌的爪子紧紧地抓着一件东西,要不是这样,它刚刚在上面也不可能站不稳。 “嗯?” 正准备看清楚是什么,大殿里传来了辞渊大师的声音。“施主,进来。” 颂经声都停了。 明若邪把血乌丢给了满月。 “你把东西先收着,在这里等着就行。” “是。” 明若邪迈步进了大殿,便见辞渊大师与几个和尚正盘腿坐于团子上,刚才必定是交流过什么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来。 “还请诸位先避一避。”辞渊大师对那些和尚说道。 明若邪倒是有点儿意外,这是要跟她说什么,竟然还要让他们都避开。 “大师多礼了。” 这些和尚纷纷起身走了出去。在他们经过明若邪身边时,明若邪脸色微微一变,倏地出手,抓住了其中一个和尚的后衣领,脚步一退,手一掼,将他狠狠地摔在地上。 和尚的背重重砸在地面上,痛得五官扭曲。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她叫了一声,“满月!” “奴婢在!” 满月抱着乌鸦闪电般冲了进来。 “踩住他!”明若邪毫不留情地下令。 “是!” 满月当然是把她的指令严格执行的,连地上的那个人都还没有看清楚,抬脚,砰,踩上了他的胸口,气势如虹。 踩上去之后她才低头瞪向他,呵斥了一句:“老实点!” 明若邪对于满月的行动力和执行力是相当满意的。 众和尚却是惊呆了,就是辞渊大师也张了张嘴巴,看着明若邪想要说话,但是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几位师父,”明若邪看向了那几个和尚,表情很是诚恳,“你们谁找根粗麻绳过来,我们要绑人。” 住持方丈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差点没噎过去。 他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你你,你无端端地推倒我的弟子,竟还要-我们拿绳子给你把他捆起来?” 这是何道理! “嗯,是啊。这是大来寺,你们的地盘,我又不知道粗麻绳放在哪里,当然只能找你们拿了。”明若邪眨了眨眼。 噗。 “你这女施主,怎能如此不可理喻!大来寺不是你撒野的地方。”旁边另一和尚怒声喝道。 他们都怒瞪着明若邪,有人蠢蠢欲动想要推开满月把自己家师弟救出来,但是又碍于满月是个小姑娘,他们不敢碰她。 “若邪施主,此人是不是有问题?”辞渊大师问了一句。 “还是老和尚聪明。”明若邪笑眯眯地向他坚了一个大拇指。再一次转向了大来寺的住持方丈等人,脸色就冷了下来,“你们大来寺到底是佛门净地还是藏污纳垢,问了他才知道!” 她刚才在这个和尚擦身而过的时候,闻到了一丝极淡的味道,那种味道,她昨晚曾经在那个龙三爷走近床边的时候闻到过。 这个和尚,一定是认识龙三爷,并跟他有接触的。 “你不要胡说!”住持方丈气坏了,激动得手都在颤抖。 “是不是胡说,审了他才知道。”明若邪对满月说道,“点了他的穴,卸了他的下巴。” 她本来以为这个和尚怎么样都会撑一撑,不认账,没有想到刚才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神暗了下来,顿觉不好,立即就对满月下了令。 满月立即就足尖抵住他的咽喉,让他忍不住张嘴,同时她弯腰捏住他的腮帮,咔一声,把他的下巴给卸了,又马上点了他的穴。 这和尚果然惊怒,突着眼珠狠狠地瞪着明若邪。 众人看到他这神情,脸色都是一变,还要争辩的话都堵在喉咙处,再说不出来了。 “阿弥陀佛。那就问问清楚。”辞渊大师说了这么一句话,明显也是完全相信了明若邪的话。 很快,裴悟快步而来,脸色不太好,一进来看到了地上的和尚,他眸光一凛,又转向了明若邪,“八懂死了,看着像是自己撞柱死的。” “什么?”住持方丈脸色大变。 死了一人? 大来寺不平静了。 等到司空疾回来,还没有存得上他们追踪龙三爷的痕迹有没有查到什么,便面对上大来寺的这一团混乱。 大来寺所有僧人都被召集了起来。 他们先得说明那独院住的人是何来历。 这个问题就已经让大来寺众僧人都面如菜色。 “原来大来寺香火不如现在,寺门也没有这么雄伟,后面的那些院子客厢,也是前几年加建出来的。是戒言说有一位豪富的施主想要给大来寺添一笔香油钱,再加建大来寺,让大来寺成为大贞最气派最雄伟最不缺香火香油钱的寺庙。” 戒言就是被明若邪逮住的那个和尚,现在他被捆着,跪在所有人面前。 住持方丈说起这些,眼神闪烁不敢看任何人。 “我知道出家人不能如此贪财图名,但是戒方说,那个施主只有一个要求,寺里独栋一座院子给他,他在寺里做的事,我们不要过问,都避着些。。。。” “他杀人辱人,你们也当看不见吗?”裴悟冷哼了一声。 这还能算出家人?六根尚未清静。 “不会,他怎么会在佛门之地杀人辱人呢?他就是,就是偶尔挑些女施主,收她们的银子,帮她们达成心愿,虽然收钱,但也算是各取所需,只能算是生意,也不算缺德啊。”住持这么说着,其他僧人也都认同地点了点头。 有了那个施主,他们一个个都不缺钱子,比俗世间不少人都要富足,吃得饱穿得暖,时不时还入城去长长见识听听曲喝喝茶,也没做什么坏事啊。 呵呵。 明若邪也冷笑。 这些僧人,她根本就懒得跟他们分辨是非对错。 可知道详情的八懂死了,现在只能问戒言。 但不等满月解了戒言的穴道,就见他突然眼睛瞪大,大张着嘴,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声音,在这么眨眼之间,他的脸涨得通红,越来越红,红得像是被火烧红了一样,让人看得都惊叫了出来。 碰。 戒言猛地头一歪,栽倒在地上。 满月脸色大变,伸手探向他鼻息,然后抬头看向明若邪,“他死了。” 第1032章 太难为鸟了 死了! 戒言就这么死在所有人面前,陶大夫来替他检查,这个很明显,所以他也一下子就查了出来。 “他中毒了,这种毒应该是有解药可以压制的,但是他没有服解药。” 陶大夫之前因为跟着司空疾,总也有些杀手会来刺杀司空疾,抓到几次,有的已经防着服毒,但是过几天还是死了,有的就是因为这种毒药。 就是因为固定时间会有人给解药,要是因为被抓了没能回去拿药,就直接毒发身亡,也省了对方再去杀人灭口。 戒言明显就是因为这种毒药。 明若邪一想,也明白了,可能昨晚事出突然,龙三爷自己受伤逃跑,也顾不上给戒言解药了。 “倒是死得简单。” 大来寺的和尚在戒言的房间里搜出了近万两的银票,还有一盒银锭一小包金叶子。 陶大夫等人看着这么一大笔财富也目瞪口呆。 戒言这么一个和尚,竟然比城里的富户老爷们都还要有钱! “阿弥陀佛。” “戒言师兄好像有一次说,他想还俗。。。。”有一个小和尚怯怯地说了这么一句。 众和尚都默了,同时也觉得有点儿难为情。虽然他们的确是都习惯了在大来寺过上丰衣足食又香客不断的安逸生活,但是他们这里大多人都还是守着僧人的本份的,只觉得要做过得最滋润的和尚,该念经的念经,念守的戒律要守,没有真的想要还俗的。 想要还俗,岂不是就等于在用当和尚捞钱? 这让他们的脸都有点疼。大来寺的名声估计就要掉没了。 也就是说,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现在是暂时查不出来了。就算是要查,也会耗费很多时间,他们现在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耗着? 司空疾还要赶着去见定北王。 “走。” 明若邪主动对司空疾说道。 等到走开一段,辞渊大师把一串佛珠交给了明若邪,手串,有很多金星,黑油发亮,看着就透着古朴禅味。 “把它带着,在佛前开了光,你最近只怕是有些运势低,戴着养养道。” 刚才他就是想要把这东西给她,这是他藏了多年的,木头上都有一层光泽了。但是因为是要给明若邪戴的,辞渊大师今天起来还自己把手串给拆了,再用了新的绳子,边穿珠子边念着经,重新串好了给她。 明若邪接过了这手串,只觉得刚一入手,右手手心便似有什么能量流过,让她的手掌有些暖洋洋。 当真是有了庇佑之力。 这东西可不易得。 明若邪知道它的珍贵,立即就把它戴到了手腕上。 她的手腕上还戴着羊脂白玉手镯呢,再加一串佛珠也不管了。 “谢谢老和尚,老和尚你最好了。” 裴悟等人都忍不住笑,能够这样和辞渊大师撒娇的,也就只有明若邪了。 “你们应该有要事,便先赶路去,老衲得在大来寺再休息一天。护国寺的那些同门们,也请他们回去了。” 这一路他们都有交流佛法颂颂经,足够了。 明若邪和司空疾对视了一眼,没有想到他们都还没有开口说什么,辞渊大师就已经知道他们要赶路了,自己先提了出来。 可是留他在这里,明若邪又有些不放心。 而且,辞渊大师还要继续一路前行呢。 “若是还能再见,便在寒塞城那里等一等,若是不能,以后你们好好地互爱互助,老衲也会为你们颂经。” 缘来缘去,能聚多久,又再离别,都是冥冥中有天数,不必强求。 裴悟突然开口,“王爷,王妃,我留下来,我也再陪大师走一段,到时候再折回皇城。这边的事,我会好好查一查。” 辞渊大师既然说他们有事要赶路,他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跟着。如果他们愿意让他跟着也行,但是因为那个男人,他决定留下来争取先帮着查查。 本来司空疾并不介意裴悟跟着,就算他要跟着一起去见到定北王,他也准备给裴悟足够的信任。但是裴悟能够自己有这样的决定,司空疾还是挺欣慰。 也罢,他第一次出来,已经是跟着遇到了不少事,他能够下来查探事情,也是给他分担了。 “好,允了。” 明若邪这才想起来血乌抓着的东西,看向了满月,“之前鸦兄抓着的东西呢?” 满月赶紧送了过来。 是一个小小的布包,像是香囊一样的,银蓝绣着云纹,看起来是极为上等的布料,上面的银线也是织了真银的,这么一个小小的香囊应该都很值钱。 里面有一块小块的硬-物,明若邪打开,拿了出来,发现竟然是一枚私章! “我看看。” 司空疾眸光一闪,接了过去。 裴悟快步去取了一块红印泥和白纸来。 印章在纸上一印,章上有两个字,允之。 司空疾看向了乌鸦,“这是哪里来的?” 明若邪这会儿却是反应了过来,“鸦兄昨晚不是弃我而去,顾着自己逃命,而是去偷人家东西了?” “嘎嘎,嘎。。。。” 要让一只乌鸦“说”明白昨晚的事情经过,也太难为鸟了。但是明若邪知道这东西是那个男人的。 “是那恶心的混球的。”她说。 裴悟皱了皱眉,把那只戒指也拿了出来,指给他们看内侧的那一个绝字。 “你到时候就从这几个方面去查,年纪三十到四十之间,可能姓龙,名字里可能有个绝字,表字可能是文允。。。。。” 明若邪补充了一句,“在家可能排行三。” 裴悟点了点头。 司空疾把那私章也给了他,“这些就你收着,追查的时候兴许用得上。若是在大贞京城没有查到,就把范围再往外扩。” “明白。” 既然事情已经是如此,他们也没有再停留,准备好了之后,司空疾和明若邪就先带着侍卫们先行赶路,裴悟则是和辞渊大师留了下来。 明若邪把血乌也留下了,万一要是有什么情况,也许血乌还能够寻到她,给她报信。 而且血乌终究是太多秽气,又明显是逃离了它原来的主子,神坛的长老,明若邪便把它留在辞渊大师身边。 他们离开大来寺,不管其他,一路急赶。 第1034章 对男装有什么误解 陶七想闪,但前面是马车,旁边是阿七,后面跟着紫浮和满月他们,一时间无可避,下意识就伸手按住了对方的脑袋,手臂用力,拦住了对方的冲势。 可等到了他已经按住了对方的脑袋,才发现有些不对,本来看着是个小子,怎么低头一眼看到雪白的脖子,耳垂上明显的耳洞,以及一丝钻进了鼻子里的幽香。 他微一推,几乎是没意识地就是顺着脑子里的想法,将对方推得站直了些。他本意是想要看清楚这人的脸的,结果这么一低头,看到的是微鼓的胸口—— 陶七倏地收回手。 但是那姑娘本来就是冲出来被他一手抵着的,现在他手上的劲一撤,她还没能刹住,就这么撞进了他怀里。 刚刚本来就是想要阻止她撞进自己怀里的,没有想到一番动作之后,还是没能改变这个结果。 陶七动作也很快,马上就要推开她,那姑娘却回过神来了,一下子就转到他背后去,躲在他身后,双手紧紧地揪着他腰侧衣服,“大叔借我躲一下,求求您了。” 马车还在往前,陶七他们几人也已经看到了从那一条巷子追出来的两个男人,衣服还打着补丁,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追出来之后他们就四处张望着,像是在寻人。 满月和紫浮他们看到了,也立即就上前两步,帮着挡住了那个姑娘。 刚才只看到了那个小姑娘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想多管闲事,但是现在看到这两个男人,觉得单从他们的面相和神情来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现在要避着他们的是一个小姑娘,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几人的身形挡住了那个小姑娘,也因为他们人比较多,应该不好惹,那两个年轻人只是看了两眼就转开了,然后跑向了后面的方向去追人。 陶七觉得自己的衣服都要被抓皱了,后面的人还明显地在瑟瑟发抖。 走出了一段路,他站住了,转过头来给满月使了个眼色,“你来。” 满月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把那姑娘的扯开了,顺势带着她退开了几步。陶七这才松了口气。 那个小姑娘估计是看他易容后的样子是个中年人,还喊他一声大叔呢。 “好了,人没有追上来,往另一个方向去了。”满月对她说道。 她一开口,那姑娘就猛地抬头看向她,有点儿惊喜,“你,你也是女扮男装是不是?” 呃—— 她刚才一路都是低着头,大家没看见她的模样,现在她终于抬起头来了,他们才看清楚了她的样子。 这么一看,众人都有些无语。 像她这样的也能叫女扮男装吗? 她是不是觉得,只要把头发束起来,穿一身男装,就能够假装是个男人了?这是当别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吗? 这姑娘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黑亮有神小鹿一般的眼睛,小而挺的鼻子,红果果一样的花瓣唇,容貌是六分纯真四分娇艳,肤色特别白,而且虽然年少,但是身段却已经很是玲珑有致,穿着男装,也没有束起特征,那形状挺鼓的,偏偏穿着的这身衣服料子挺滑,腰带一束,上面饱满中间纤细—— 满月都看直了眼睛。 陶七刚才扫了一眼就已经不好意思多看了,但是他心里也是忍不住想说,这么扮男装,到底是想要隐藏自己的女子身份,还是想要更勾着人? 他也是还没有见过一个少女能把男装穿得这么勾人的。 “你们不要看!” 满月反应了过来,立即就瞪圆了眼睛扫向了星坠紫浮他们。 众男人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就已经转开去了,哪里还真敢多看? 满月也是还没有见过这样明明一点不露,穿着整整齐齐一身男装都能让人觉得看着都羞的人。 虽然是下意识地让他们都不要多看,但是她说出那一句话之后自己也有点迷茫了,这姑娘穿成这样,要让她走吗?她这样在街上随便走走,说不定都能引来坏人。 “怎么了姐姐?”少女如小鹿一般的眼睛看着她,微微偏头露出了迷惑的神情,“还是现在应该先喊你哥哥?” “这位。。。姑娘,刚才那两个人是什么人?是认识你的吗?”满月问道。 “不认识啊,他们就一直追着我,我看他们不像好人,就赶紧跑啊跑啊,差点儿就被他们抓到了,幸好遇到了你们,大叔大哥和哥哥你,你们都是好人。” “你是律城的人吗?” “我不是啊,我是寒塞城的人。” 寒塞城! 阿七他们闻言都下意识地交换了一个眼色。怎么会这么巧?在这里一遇到个人就是寒塞城的? 明若邪和司空疾在马车里已经是听了一段了,他们无意救下一个扮男装的少女,到现在,都听得清楚,只不过是想着人没事了就该让她走了,所以他们一路上并没有开口,现在听到了这少女是寒塞城的,明若邪就在马车里轻轻咳了一声。 阿七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就对满月说道,“要不然再带这位姑娘走一段,看看她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真的可以吗?”那少女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灿若星辰,“我好饿,我一路来到律城,跟我哥走散了,包袱和荷包也都被偷了,还在发愁怎么吃饭住店呢,我先跟着你们好不好?我哥一定会回来找我的,到时候我让他十倍银子还给你们。” “既然姑娘这么惨,就带着。”明若邪的声音又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哇,太好了,谢谢夫人。我叫萧照雪,你们叫我雪儿好了。” 满月听着她这么叽叽喳喳地说话,又见阿七他们几个都是看天看地看前面看马车,就生怕把目光不小心转到萧照雪身上来,又见街上还不时有男人的目光扫过来,想了想,上前几步,对马车里明若邪道:“夫人,能不能先借一件披风给萧姑娘?” 明若邪刚才听到了这丫头喝着其他人不要看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奇怪了,现在再听到她要拿披风给萧照雪,就掀开马车朝萧照雪看了一眼。 这一看,她也忍不住抚额。 这姑娘,不会是故意的? “拿去。”她拿了件披风递了出去。 第1035章 肤白也是遗传 “姐姐,为什么给我披风啊?”萧照雪靠近了满月,小声地问道。 满月觉得这个姑娘是身子看着成熟,但是脑子还是很天真。她直接展开披风就帮她披了上去,让她把披风拽紧。 萧照雪虽然还是不怎么明白,但却听话了。 她把那么扎人眼睛的身子遮了起来,陶七等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多了啊,不然他们真的总觉得眼睛都不好转动了。 带着萧照雪,他们找了一家客栈,住了进去。 满月带着萧照雪住一间,还让星坠去跑跑腿,重新给这姑娘买了两套新的男装,布料普普通通的,不光滑的,然后微宽松一些,拿回来之后满月就让她先换上了衣服,再带她到大堂来吃饭。 这间客栈并不大,一楼前面一半是小酒楼,也只有六张桌,后面一半是厨房柴房,二楼就只有十来间客房。 律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这几天气氛有点儿奇怪,客栈的生意也一般,他们住进来要了六间房,竟然还没住满。 就他们这一行人已经是这间客栈里的大客户了,掌柜和小二都热情得很,跑前跑后地给他们送热水,厨房也很快地给他们炒了两桌饭菜送来。 现在酒楼里除了他们一行人,也就只有两个中年人在角落一桌慢吞吞地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低声聊着天。 看到他们这一行人,他们就看了两眼,也就没有在意了。 毕竟他们都易了容,现在看起来都普通得很。 现在最为水灵最为招人的反而就是萧照雪了。 明若邪留下萧照雪,一来是因为听到她是寒塞城的,二来则是因为她姓萧。尽管天下姓萧的人多得是,但是在知道萧筠可能还未死,明若邪对萧这个姓也比别的姓多了两分亲切。 都易了容出门在外,也就都坐下来一起吃了。 不过,满月阿七他们却并没有让萧照雪跟明若邪和司空疾同桌,她是跟着满月和星坠他们一起的。 紫浮陶大夫跟着明若邪和司空疾。 不过两桌离得近,就算说话不大声,明若邪也能够听到萧照雪说的话。 饭菜上来之后,萧照雪就风卷残云地吃了一通,明明看着是个很漂亮的少女,吃起饭来速度真够快的。虽然应该是真的饿了,但是应该平时也挺——率性的。 她吃得差不多之后,陶七问起了她的事情,她就开始很仔细地讲了。 “我们家在寒塞城还算是有些许名气的,我爹和我大哥一直都在帮着知府对抗水匪,因为我小的时候我娘和我祖母去摆水神,遇到水匪,被他们杀了。” 说起这个,萧照雪显得有点儿伤心,但是很快又振作了起来。 “反正在那事之后,我们家就都开始对抗水匪了。这一次是因为我爹收到一封信,说是有我们本家的消息了,我爹就派我二哥来查,我十六年都没出过寒塞城呢,就闹着我二哥带上我来了,我们查到点东西,准备回家,路上又接到我爹的信,说寒塞城最近水匪突然都跟疯了似的一次次地来攻击挑事,让我二哥带着我不用着急回去,免得出事。” 听到萧照雪说他们有本家的消息时,司空疾抬眸看向了明若邪。 明若邪对上了他的这目光,很是敏锐地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司空疾这是有一点奇异的设想,把这萧照雪的本家,跟萧筠拉上关系了?莫非他觉得,事情就是会这么凑巧,他们无意遇到的这个萧照雪,正好就是跟萧筠有那么一点儿关系? 江筱以目光询问着司空疾。 司空疾看了看紫浮陶大夫他们,不想让他们听到自己接下来的这句话,便给明若邪传音了—— “你不觉得这个萧照雪,有一点跟你有些相似吗?” 嗯?明若邪眨了眨眼睛,又偏了偏头,看向了邻桌正说个不停的萧照雪,她还真是的仔细地分析起来了。 她和萧照雪有哪一点相似? 眉眼?不太像。 鼻子?不太像。 嘴巴?萧照雪的唇形也很好看,像是小花瓣唇,但是明若邪的唇形更为性-感一点。也并不是很像。 而且明若邪没有发现司空疾有怎么观察萧照雪,他全程只是扫了她两眼,应该没看得那么仔细? 明若邪悄悄地在桌下伸出手,在他的腿上就小小地掐了掐,眼睛则是明亮地看着他,继续眨了眨。 哪一点相似?别的小姑娘,你看得那么仔细吗?我都没有看出来,你怎么就发现了? 腿上传来小蚊子叮一下似的感觉,司空疾一手捏着筷子,给她夹了一块鸡丁,一手也放了下去,抓住了她作怪的小手,眼里闪过了笑意,又给她传音,“肤白。” “嗯?” 明若邪没忍住出了声。 陶大夫茫然抬起头,“怎么了?” 他们这桌都没说话,王妃突然嗯一声? “没什么,陶大夫多吃点。”明若邪略有点儿尴尬。 她心里想的却是,司空疾这话说得,她应该认同吗?他说的相似没有错,见过了这么多女子,现在遇到报萧照雪,是真的肤色白腻到几乎能够跟她一比的。 但是,肤色的白,不能说是两个人的相似之处? 她斜了司空疾一眼,不理会他了,继续地听萧照雪说的话。 那边萧照雪说了她爹让他们不要那么急着回去,但是她二哥却担心家里,也急着要回去跟他们一起抗击水匪,所以根本就不理会萧父信上所说的话,反而带着她风驰电掣,餐风饮露地要往寒塞城赶。 结果就出了乌龙,她不过是在赶得又累又渴,在野-外发现了几株野果子就没多想,策马往岔路去摘果子,没能紧跟上她二哥。 “结果你们说我二哥过分不过分?我人都没跟上去,他怎么就能顾着赶路那么久没回头看我一眼呢?他都不知道我丢了!” 萧照雪说得气呼呼的,还一拍自己的腿,脸鼓得跟小仓鼠似的。 “虽说,那个时候是正好有一个商队一起在纵马飞驰赶路,我二哥知道我那一天混在商队里巴着一位好心的大婶蹭马车呢,我们的马车之前坏了嘛,本来我是一直坐马车的。” 萧照雪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众人也都听着,觉得还挺下饭的。 第1036章 小黑它不高贵 “我就溜了一会儿,我二哥还纵马狂奔呢,一下子就不知道奔到哪里去了。总之,后面我也是挺倒霉的,就不识路,那一路也没人可以问路,然后就跑偏了。我二哥之说好像没说要回寒塞城得经过律城这里啊。” 萧照雪说到这里,又托着腮,目光有点放空,颇为忧伤了,“我们从寒塞城来的时候也没有经过律城,我觉得我真的是走错路了,也不知道我二哥是不是沿原路回去找我,然后跟我错过了。要是他一直找不到我,那我还能回到家吗?” 呃,众人面面相觑。 主子没说,他们可不敢开口说他们之后也是要去寒塞城的,而且就算是说了,他们也不能擅自作主带着她一起走。 不过萧照雪这个姑娘看着还是挺乐观的,跟哥哥走散了,现在身无分文,之前还差点遇险,现在看起来也就只有些忧伤发愁,并不是很紧张害怕。 可能是因为他们家一直对抗水匪,家风也是比较剽悍的。 “寒塞城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阿七端起了茶杯,看着茶水,似乎是不经意地问了这么一句。 萧照雪听到了他的问题,托着腮,叹了口气。 “不好。很不好。姜知府还是很好的,他是个好官,不过好官没兵可用也是无计可施,当年何大将军听说寒塞城的兵都力气大,比较勇猛,而且也擅水性,他就跟皇上说,想从寒塞城调些兵去北境,何大将军说北境那边比寒塞城重要,皇上就恩准了。何大将军往上报的是设了五百兵,实际上不是的。” 萧照雪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左右看了看,很是神秘地说道,“其实他几乎是把寒塞城的兵都调走了。当时寒塞城可惨了,那些兵大多也都是本地人,都被调走去了北境,也等于是都离开远行了,他们家里老弱妇孺们也都哭天喊地的,可是没有办法。” “那一共是调走了多少人?”阿七接到了明若邪的眼色,又问了一句。 “我爹和姜知府熟悉,偷偷地问到了,一千余人,全调走了。还不止呢,何大将军的人还在城里抓丁,把那些本来没当兵的年轻壮力也都带走了。要不是当时我大哥二哥都跟着知府那边挂着事,他们说不定都得被带走。” 萧照雪哼了一声,“何大将军把寒塞城的青壮年都带走了,之后水匪就更猖狂了,所以寒塞城一年比一年惨,百姓们也都过得不好。” 听到这里,众人都忍不住在心里痛骂起何将军来,然后又都下意识地看向了明若邪。 现在寒塞城可是他们王妃的封地啊。 明若邪心里也正在骂着皇帝呢。 一开始他们都有心理准备,知道寒塞城是个破落的边城,还有水匪的问题,但是没有想到何将军还插了一脚,给那边雪上加霜了。 “姐姐,”萧照雪凑近了满月,偷偷地看了一眼司空疾和明若邪那边,小声问道,“我还没有跟你们老爷夫人打过招呼,他们会不会现在就赶我走?我要不要去跟他们拍拍马屁的?” 噗。 满月差点儿没笑出来。 去拍马屁? 这萧小姐说话还真的是挺敢。 “不用了,我问过我们夫人的,她说先带着你。”满月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你们夫人真是好人。” 吃过了饭,明若邪让满月就跟着萧照雪呆在客栈里。他们跟这客栈的掌柜和小二问清楚了律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官差们都在找十六七岁的少女,而且之前那两个看着不是好人的男人追着萧照雪,好像也是要抓她去送给官差。 “其实,不是每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都适合的,就是律城的知府老爷好像出了什么事,前些天就已经派了官差们挨家挨户地去找那些小姑娘了,律城本地人还好,人没带走,就是取看了生辰八字,看了手相,好像是要找什么时辰出生的,还要手相有什么特殊的,对不上就不用带走,对上了就被带走了。” 店小二对这些事打听得挺清楚的。 现在明若邪他们算是客栈最大的客人了,他也愿意多跟他们说说。正好他们这一行里没有符合的少女,也不用担心自己落得个知情不报的罪名。 “什么样的手相?” “一开始说要是要看手相的,后来好像就说不用了,先把年龄生辰符合的带去。那些天带走了十来个小姑娘呢。” 司空疾咳了咳,好好地扮演着病弱中年的人设,有气无力地问道:“那他们家里就不闹吗?” “有的不闹,有的闹。不过,闹有什么用?对方可是知府老爷啊。知府老爷还说,真要被他选中的姑娘是有好事,到时候有得他们高兴的,所以大家就不闹了。可是这两天,那些姑娘被放回来了,说是一个都没有挑中。于是官差们不就开始在街上搜外地来的人了吗?” 至于到底是要找符合生辰的少女去做什么,小二也不清楚。 “反正应该不是知府老爷自己要往后院里添人,我们律城这位知府老爷不是很爱美-色,他就是贪杯爱财。”店小二小声地跟他们说了这么一句。 明若邪和司空疾打听清楚了这事之后,带着人出去了,借口是要逛逛,再去药铺买些药,实际上也是想去找找左司他们的消息。 第一次来律城,要去律川,没有左司手下的人来带路,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路在何方。 可是本该早就派了人来律城等着的左司,到现在却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这就让他们觉得有些不明白了。 在上街之前,明若邪把小金放了出去。 “金总还记得小黑吗?” “喵,喵喵。”印象深刻,怎么可能忘记? 那可是曾经想要跟它争主子的宠的野猫啊。一身黑,不是什么好东西。像它这样通身白的才高贵。 “你出去到处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小黑。”明若邪拍了拍它的头,“懂事点,找到就回来带路,别闹腾。” “喵?”小金毛炸了,它什么时候不懂事? “去,自己小心点。” 小金飞窜上了屋顶,跑远去了,明若邪才和司空疾带人出了客栈。 第1037章 你小心被绿了 律城现在除了那些官差时不时地来回巡逻寻找小姑娘,别的方面还是不错的,街道整洁繁华,虽然不是特别热闹,但也算是人来人往,隐有富足之象。 明若邪走了一段,进了两三间铺子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人都闲情逸志,不像是感觉律城有危险的样子。 所以不管律城知府找那些少女做什么,百姓们确实都没有太放在心上。 何况现在找的是外地来的少女了,跟他们律城本地的人也没有太大关系。 他们这一次出来的目的还是要找左司他们的消息。 如果能够找到左司在律城设下的据点,大门口就能够看到标志了。 “左司说过,律城这里购了一小院,还开了一间脂粉铺子。”司空疾与明若邪并肩走着,一边低声与她说话,“小院会挂着青色灯笼,而脂粉铺子的牌匾右下角会有一个灵芝图案。” 他们带来的人也都分散开去寻找脂粉铺了。 “前面有间脂粉铺。”明若邪嗅了嗅,对司空疾说道。 他们还没看到牌匾呢,她就已经能够确定了,司空疾低笑,“你这是闻到了脂粉香?” “这么香,别说你闻不到。走走走,我有预感,这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一家。”明若邪拉着他快步往前。 而在前面也有人快步朝着这间脂粉铺走来。 其中一人戴着天青色的帷帽,身材高大,还有一个年约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紧紧地追着他,一边叫着,“哎,大侠,公子,你别跑这么快啊,我家真的有地方住的,而且我也学了几分医理,我可以帮你看看啊,你的脸红成那个样子肯定是发热了,别跑了,等会儿晕倒了怎么办啊?” “公子,你跟我回去啊,我好好侍候你,保证能够把你服侍得妥妥贴贴的!看公子你这样子就是从小身边不能缺人侍候的?你的丫鬟呢?你这次没丫鬟出来没事啊,我可以当你的丫鬟嘛,公子哟。。。。。” 明若邪听得差点儿就扑哧一声乐了。 这个年轻妇人说到后面,嗓音都要拉长转出几道弯来,听着要让人起鸡皮疙瘩了。 而且,这是在大街上就这么大声地要拉着男人回家去服侍? 这个年轻妇人的身份让她有点儿好奇了。 那个男人看不清面目,但是看得出来他被那年轻妇人追得很不耐烦,幸好他身材高大,腿够长,一步跨出就能让那小妇人跑上三小步了。 所以那个小妇人一直就没能追上他。 司空疾看着那男人,心头却是一跳,正欲拉着明若邪转身避开,那男人已经来到他们面前,从他们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突然闻到了一丝若隐若现的幽香。 刷。 男人硬生生地刹住了脚步,一伸手就抓住了明若邪的手臂,低头看着她的脸。 “师妹?是你吗师妹?” 这男人的声音微哑,带着一丝苦苦压制着的燥火。 他抓着明若邪的手,手心都透出了不太正常的热度。 “卧槽,师兄?夏、夏师兄?”明若邪也是这个时候才认出来,这人竟然是夏玄契? 夏玄契怎么会来了律城?他现在不该是在夏图皇宫里跟国事政务还有那些还不服他的百官斗智斗勇的吗? 而且,她都易容成这个样子了,夏玄契还能把她认出来? “公子,你别跑嘛,哎哟,让我追得一身汗。”那小妇人也终于已经追了过来,竟然挥着小手就要过来拉夏玄契的腰带,身子都娇娇软软地要朝他偎过来,“公子,快随我回家嘛。” 夏玄契抓着明若邪,步子一转,立即就把她往那小妇人面前推去,而他位置转了一下,换到了她背后,一手抵在明若邪肩膀上,没让她退缩,声音更哑了几分,“你应付。” 明若邪被他这么推过来,那小妇人已经扑进了她的怀里。 她立即伸手就是一推,“哎哟喂,大姐,妹妹我不好这一口!站好了站好了,骨头软了就扶墙!” 小妇人被明若邪这么一推,哎哟一声,定睛一看明若邪的模样,登时就怒了,气得嘴歪。 “你叫谁大姐?谁是你大姐?你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这张老脸!我才二十五,你看着都多少了?三十了?叫谁大姐!” 小妇人一改刚才那浑身无力的娇弱模样,双手插腰,凶悍无比地瞪着明若邪,嘴溜得一下子就迸出了一串骂。 呃。 明若邪反应过来,摸了摸鼻子。 她这还是第一次被别人骂了之后生不起气来,还略有点儿尴尬? 她顶着这么一张易容后的“老脸”,确实是看着比对方年长啊。 背后的男人,实在忍不住地低笑。 要不是因为闻出了明若邪的香气,再因为她的身高和体型对上了,那一头如云乌发发质又太过,他刚才看着她那张蜡黄的老脸也认不出来。 不过夏玄契发现自己低估了明若邪的脸皮之厚。 只不过是两秒的尴尬之后,明若邪就面不改色理直气壮地说了一句:“大姐,那你可不知道,我心理年轻,天生单纯,永远十八岁,喊你一声大姐没有毛病。” 我呸没得毛病! 那小妇人被气得眼睛都要突出来了。 再扫了一眼在明若邪身边的司空疾,呵了一声,“我说大哥啊,这是你家媳妇?” 媳妇? 这么接地气的称呼,司空疾倒也是很快地反应过来,温文有礼地点头应是,“正是,大姐好眼光。” 听到没?他的。 “我呸!你看起来快四十了?你也好意思喊我大姐?怎么跟你媳妇一个鬼样!真是什么样的锅配什么样的盖!”小妇人再一次炸毛了,“遇到你们算我倒霉!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都在旁边呢,你家女人就跟别的公子勾勾-搭搭的拉扯不放,小心她让你当绿毛大乌龟!” 气愤不已地叉着腰骂了一通,小妇人应该也是觉得没办法把那个英俊的公子抢回家去了,便又分别瞪了他们一人一眼,气呼呼地连骂边离开。 司空疾转身,看着夏玄契,伸手拍开了他抵在明若邪肩膀上的手,然后一本正经与他打招呼。 “师兄好。师兄好久不见。” 第1039章 本王替你脱 夏玄契伸出手,就在他要把袖封解开的时候,司空疾三根手指按在他的手臂上。 “若若隔着袖封也可以。” 明若邪看了一眼夏玄契那束住手腕的袖口,无语地抬头看了司空疾一眼。 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只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纱或是手帕是可以,但是夏玄契这袖封厚啊,上面还绣着繁复的图案,这是隔着几层了?确定她能够摸得到他的脉搏? 司空疾对上了-她的眼神,不由一滞。 他顿了顿,亲自动手替夏玄契解开袖封,“本王第一次帮别人解-衣。” 这话说出来之后,三人顿时都觉得有些不对。 明若邪嘴角一抽。 司空疾暗骂自己犯蠢。 夏玄契却是心头微跳,不由自主地就将目光落到了明若邪的领口上,然后脑子里轰然一热,只觉得心似火烧,整个人都躁意难耐。 他在想的什么? 刚刚他竟然下意识地想着:缙王未曾解过师妹的衣裳? 听说缙王体弱,说不定还不适合太过激烈。若是缙王和师妹还没有圆过房,他是不是可以争一争? 夏图如今后位还虚设着,他选来选去,一直没能挑中一个适合坐上后位与他共享江山的女子。 若是这个人是明若邪,他很愿意,也觉得很合适。 如果他能看到她为自己披上凤冠霞帔,在大婚之夜,红烛轻摇时,红帐鸳鸯被,玉肌蚀骨。。。。 “师兄情绪不稳,”明若邪的声音突然把夏玄契拉回过神来,“师兄想的什么?” 她问着这话的时候手指只差一寸就要搭上他的脉搏了。夏玄契倏地觉得有些狼狈,突然就抽回了手,手臂擦着明若邪的手指轻拂而过,他只觉得她的指腹触过的地方都火辣辣地烫了起来,直烫到他的心里去。 夏玄契深深觉得自己卑劣。 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夏玄契腾地站了起来,要退开时撞倒了椅子,椅子倒在地上发出了砰地一声响,让在场的三人都愣住。 “师兄?” 明若邪微微地眯了眯眼,看到了他眼底的那一抹红色。 夏玄契突然觉得鼻腔里有点儿发痒,他脑子里都是一团红被玉肌的想象,顾不得自己的举止太过奇怪,他猛地转身大步出了厅堂,抛下一句:“朕一路急赶太累了,先借地方休息一宿,明天再说!” 话未说完,人已经挟着疾风冲了出去。 明若邪看着已经没人的门口,又缓缓地抬眸看向司空疾。 司空疾也刚把目光移过来,同样满是疑惑。 “夏玄契这一次很不对劲。”他说道。 “我也觉得,可是他不让我把脉。” “那便随他,等他开口请你看诊再说。”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来了律城,夏图这个时候能离得了他?”明若邪托着腮,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坐直了起来,“茵夫人?” “嗯?” “茵夫人不是要去夏图吗?这一路上他们没有碰到?”如果夏玄契碰到了茵夫人,会不会是茵夫人做了什么事,夏玄契中招了? 她总觉得夏玄契这一次看自己的眼神没有以前那么清明,总是带着几分热烈。师兄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他若要说,自然会说的。”司空疾心里只想把夏玄契打晕运回夏图去。“乔姑。” 乔姑在外面匆匆进来。 “主子,那位。。。公子进了对面客房了,要留他在此吗?” “让他呆着,今天你关了铺子,别让人进来冲撞了他。那是夏图陛下。” “是。”乔姑心中一惊。那人竟然是夏图的皇帝? “左司怎么回事?本王与王妃入了律城,没有一人接应。”司空疾扶起椅子坐下。 “主子,那位洛芷姑娘前天传了信过来,说是出了点事,左司大人本来已经去接应定北王了,可是定北王坚持要去救洛芷,所以回律城的时间会晚一天。之前左司大人传了信过来,说明天会到。” 洛芷? 明若邪是实在忍不住,直接就翻了个白眼。 好的,她懒得理会此事了。 司空疾也有些无言。 “外祖父一路无事?”但是他也不得不问了一句。毕竟是自己的外祖父啊。 乔姑犹豫了一下,坦白说道:“定北王多日奔波赶路,据说到了前面青城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水土不服,病了。所以左司大人才多带了些人去接应,今天则是因为律城知府派了官差一直在城门巡逻查人,所以接应主子和王妃的人应该是一时避开了。” 正好没能接上司空疾和明若邪。 这已经算是他们这边的失职。乔姑也有些汗颜。 既然他们都已经找上来了,司空疾也就不想再回头追究他们。因为他也知道左司是把重点都放在了律川,律城这里应该是知府和官差们都看得很严,怕为律川招了事,所以安置在这里的人手极少。 “主子,要属下先带你们进律川吗?进了山,会方便和安全些。”乔姑问道。 司空疾看了看明若邪。 本来进山里是最好的,到时候与定北王也在山里相见,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也不用怕有人发现了定北王。 可是现在事情出了变故,这里多了一个夏玄契,说不定定北王他们还要带了洛芷过来,这样就不适合了。 “不如这样,”明若邪想了想说道,“阿疾,你带着人先去律川,给左司递信,让他也把定北王直接带到律川。我先留城里,看看师兄这边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分一人把洛芷也带城里来,我会一会她,看看她到底还想搞什么幺蛾子。” 以及这律城知府为什么要抓那些少女,她知道这事也得查上一查。 既然左司他们把兵马营地设在了律川,这座城也不能出什么大事,否则可能会影响到。 这本来也是司空疾要查的。 如今兵分两路,可以节省时间。 司空疾下意识就觉得不妥。“若若不要忘了,你如今还有危险。” 那什么针对她的悬赏秘令,一直像是悬在他心头的一把刀,让他不敢离开她,生怕有什么事情自己赶不及来相救。 “我都易容成这样子了,别人也认不出我来。”明若邪挥了挥手,“你敢让定北王进律城?暴露的可能性太大了。” 第1041章 替你剁了他 明若邪接过来,看了一眼,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这的确就是那天晚上那个男人的东西,因为那个男人上次留下的衣服也是同样的这种布料,而且,她的鼻子非常灵敏,能够闻得出来上面是有一丝似有若无的熏香气味,小金的身上也是有的,就是那个男人的气味。 要说明若邪来到这里有什么人是让她涌现杀意的,这个男人算是第一个! “仇人么?”她嘴角一勾,“还算不上,只不过是一个之前对我动了邪念,半夜摸入房图谋不轨的禽-兽。” “什么?” 夏玄契面色一沉,眼神瞬间冷厉如霜,“谁?” 只不过是听到明若邪说这么一句话,他心里的杀念都已经压不住了。 竟然有人半夜潜入她的房间想要对她图谋不轨? 不等明若邪回答,他又冷厉无比地追问了一句,“他用哪一只手碰到了你?还是,他的眼睛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很好,那个人的一双眼睛和一双手,他要了。 夏玄契是领着兵从白骨堆上一步一步走上皇位的,他的身上早就已经沉凝了一种冷酷铁血,威压一出,会让人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在他面前有点儿腿软。 登基之初,夏玄契在大殿之上亲手斩杀了十名不服于他的大臣,手腕冷酷,让余下的百官们都瑟瑟发抖。 只是在明若邪的面前,他会下意识地把这种气势收敛起来,下意识地觉得不能吓到了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师妹。 师门里,就只有他们二人了。 对于夏玄契来说,明若邪在他心目中的位置,要比夏图皇室里的那些有那么点儿沾亲带故的“家人”还要重要。 只是明若邪不知道罢了。 “师兄是不是要替我报仇?”明若邪斜了他一眼,“师兄的侍卫呢?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找上门来?” 他堂堂一个夏图的皇帝,总不可能真的是一个人出来的,夏图还不知道多少人暗中想要刺杀他呢,她只希望他在大贞国土上安然无恙,可不想他出手帮她报仇。 报仇这种事情,她要不就是自己来,要不然就是靠自家男人,靠别人做什么? “他们会找过来的,我沿途留下了记号。”夏玄契平复了一下心头的杀意,看向了她手里的布条,“给我。” “不用了,你这一回来大贞情绪不对,应该是身体也有些不对,如果不想让我替你诊脉,等你的侍卫来了,让他们带你尽快回夏图找御医。” 明若邪对小金招了招手,“小金,走。” “师妹你等一下。。。。” 夏玄契下意识地走了两步,伸手要去抓住她的手臂,这时正好有一团黑影从屋顶飞扑而下,看似要撞进明若邪的怀里。 那团黑影扑下来的时候还带着一股很浓的血腥味和药味。 明若邪脸色微变,立即后退要避开,而夏玄契又正好追过来,无意中她正好是退进了他的怀里。 但是两人的反应也都很快,明若邪立即就往边上偏开一步,而夏玄契只是扶了扶她的手后肘,也退开了些,避开了她。 那一团黑影落到了地上,小金已经冲了过来,就挡在了它和明若邪之间,分明是不想让它凑过来。 “喵。。。。” 有些弱的叫声响起来,夏玄契才发现竟然又来了一只猫,这还是一只全黑的猫。 猫身上有一小片的黏湿,应该是血,那血腥味就是从它的身上传来的。 只是这片黏湿上还洒了一层褐色的药粉,看起来就像是有人要给它上药,但是只是胡乱地倒了一些药粉下去,还没有完全洒好的样子。 “小黑?” 明若邪认了出来。 她本来就是让小金去找小黑的,但是小金反而是找到了那个龙三爷,没有找到小黑。明若邪以为小黑还是跟着左司去了律川,没想到现在它就自己跑来了。 但是小黑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师妹,这也是你养的猫?” 一黑一白吗? “这是司空疾捡回来的猫,现在就当是我养的了。”明若邪冷笑了一声,打猫还得看主人呢,谁把小黑伤成了这样? 左司是干什么吃的? 外面传来了拍门声。 乔姑匆匆出来,“王妃,我去开门看看?” “好。” “师兄你回屋去,别出来凑热闹了。”明若邪对夏玄契说着,然后就冲着小金小黑招了招手,“你们都跟我过来。” 夏玄契就看到那两只猫十分听话乖顺地跟在了她的后面,去了她住着的那间屋子。 在明若邪替小黑洗净了伤口上好了药时,乔姑带着一人进来了。 “王妃!” 守在明若邪屋外的紫浮看到了来人,“赤蓝?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紫浮,我找王妃,小黑不见了,它受了伤。。。。。”赤蓝现在的状态也不怎么好,他的身上也有血腥味,衣服上还有一道染血的口子,而且靴上还沾满了泥土和草屑。 这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有过一场恶战才赶回来的。 “喵。” 屋里传出了猫叫。 赤蓝一震,“是不是小黑?小黑找到这里来了是吗?” “是,但是,你们是怎么回事?”门一打开,明若邪冲他招了招手,“你不是跟左司他们在一起?” “见过王妃。”赤蓝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明若邪,赶紧向她行了一礼。现在见到明若邪,他一下子就觉得安心了不少。 而且,心里也隐隐有点儿委屈,他们这一趟,都是因为一个洛芷出了事。 “说。” 明若邪皱眉,看出了他的这一点委屈。 什么鬼?一个大男人活像是被欺负了一样,到她面前来委屈了! “王妃,您快去律川,本来王爷的命令是让左司带着定北王进律川,让属下带着洛芷进律城来的,律川那边不能带外人前去。” 嗯,这本来就是他们之前的决定,现在是怎么回事? “可是定北王的病有些古怪,而且,左司大人的眼睛也突然恶化了,洛芷那里有药,而且她还给定北王和左司施了针。定北王执意带着洛芷在身边,现在他们都进律川了。” 洛芷也去了? “那你和小黑的伤是怎么回事?”明若邪问道。 第1042章 王爷当然不会 “说到我们的伤,”赤蓝赶紧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王妃,这是京城那边传来的信,信是庞即送出来的。” 庞即? 明若邪立即把信展下。 庞即在信上写道,裴悟传了信回京城,让他查一个男人,排行三,可能姓龙,名字有个绝字,他还真的查到了,而且这个人跟余家有关系。 当年,一直有人传得神神秘秘的,说是余老太妃的父亲在外面还有一个私生子,也就是余老太妃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因为余老太妃当时已经入宫,正得圣上宠爱,所以养在外面的这个孩子就算是想要进余府堂堂正正地当余府的少爷都不可能。 余老太妃心疼母亲,更不愿意让这个人冠以余姓。 所以,这个人就姓龙,是随了他母亲的姓。而且算起来,他应该确实是排行三,本来是有个名字的,但是他对余家有恨,据说是总想让余家绝后,所以他自己后来改了个名字叫龙绝。 龙绝这个人,当年还靠上了太后,甚至在太后和余老太妃当年斗得正厉害的时候,把余家和余老太妃的很多把柄递到了太后的手里,所以太后反败为胜,打压下了余老太妃,登上了凤位,成了皇后,后来也顺利地成了太后。 因为龙绝这个人,余府当时被搅得七零八落,现在几乎是没剩几个人了。 余老太妃也是在宫里念着余家已经凋零,才跟皇上求情出宫,自己住回了余府。 庞即的意思是,这个龙绝,可能就是裴悟要查的人,而他的背后,可能还有太后的支持。 跟着敌人的敌人合作? 是这个意思吗? 龙绝记恨余家,记恨余老太妃,所以就转而跟余老太妃的死对头合作了,与太后联手,把余老太妃逼到了失败的地步,现在更是晚年凄凉地出宫住回了娘家? “王妃,庞统领的身边出了内奸,庞统领送出了这封信的事情应该是被人发现了,所以有人跟了出来,想要杀了送信的人,拦截下这封信。” 赤蓝缓了口气,说道,“幸好裴世子在半路发现了,拦下了一次,这封信才能送到律城这边来。但是对方没有放弃,这一次,属下和小黑也是遇到了来拦信杀人的刺客。王妃,而且这一次是小黑发现了对方,属下都没能发现,小黑似乎是闻到了一种味道,见到那些人的时候,小黑的状态有些不对。” “怎样的不对?”明若邪看了看已经伏在桌上睡着的小黑。其实在小黑找来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 “失控暴怒的样子,挠人的时候很凶残,叫声也很尖厉,有点像是当初它在皇宫伤了人的样子。” 紫浮听到了这话,不由得看着明若邪,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感觉,“王妃,小黑会不会就是那个龙三爷养的?” 当然不是说现在,而是以前。 小黑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出现在皇宫的,也不是无缘无故那样伤人的。 小黑被王妃救下之后,不是还有人一直在寻找它吗? 也是因为暗地里有人在寻找小黑,明若邪才会想着先把小黑送走,避开那人的。 明若邪把赤蓝所说的话记下,准备这些费脑子的事情到时候告诉司空疾,让他去想去。 她向来是不愿意多用脑子的,现在只要知道,那个龙三爷的身份大概确定了,而且这个人可能上次被她伤了之后逃到了律城来,还被小金发现了,这就行了。 龙绝是? 她可以满足他的“愿望”,让他绝了。 “左司的伤还能忍吗?”明若邪问赤蓝。 赤蓝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了,“应该可以。” “定北王的病呢?” 不是说有古怪? “有洛芷在,好像可以控制住。”赤蓝犹豫了一下。为什么感觉自己这么说都有点儿对不起王妃? 定北王是坚持让洛芷跟着,现在弄得好像洛芷十分重要一样,她一直守在定北王的身边,就等于王爷跟定北王相处时,她也在场。 赤蓝总觉得一想象到那画面,就像是洛芷占了王妃的位置一样。 人家祖孙俩的见面相处,插-进去那么一个女的,就像那她是外孙媳妇一样。 不止是赤蓝这么想,就连紫浮想象那画面都是这样的感觉。 怎么办?单单是想象一下,他都觉得要压不住火气了!好气啊! 紫浮撸袖子,“王妃,属下先赶去律川,把那个姓洛地给拎出来!就算是定北王要处罚属下,属下也认了!” “带上我。”阿七冒了出来。 满月鼓着腮帮子,“奴婢也去!” 他们是男的,不好对洛芷动手,她去了就可以了! 气死她了,定北王什么都不清楚,怎么总是要把那个洛芷往王爷那边推? 明若邪看着他们一个两个气成蛤-蟆的脸,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众人幽怨,“王妃您怎么还笑?” “我不笑难道要哭吗?”明若邪伸出一根手指,戳向了满月气鼓鼓的腮帮,让她噗一下漏了气,她又忍不住笑了,“没白疼你们哈,都是乖孩子。” 阿七几人简直是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乖孩子? 他们这里除了满月,谁都比王妃大。 “这么不相信你们王爷呢?”明若邪摇了摇头,问赤蓝,“你觉得,司空疾会因为定北王非让洛芷跟在旁边,就对洛芷有什么心思吗?还是会听从定北王的话,纳了洛芷吗?” 赤蓝下意识地立即就回答:“王爷当然不会!” 紫浮也摇头。 阿七和满月想了想,都觉得司空疾应该连正眼都不会多看洛芷一眼。 “那不就是了?”明若邪双手一摊,“对我们家无疾多点信心嘛。” 赤蓝和紫浮觉得心里感动极了,王妃真好!王妃一点儿都不会胡乱吃醋,王妃真是善解人意。 未等他们感动完,明若邪已经接了下去,“等他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再剪了他也不迟啊。” “咳咳!” 那边,背贴着门在听他们说话的夏玄契,华丽丽地被自己呛得猛咳了起来。 “不过,我更加感兴趣的是,洛芷的医术,什么时候进步了?”明若邪摸着下巴,想的是这件事。 第1045章 托付给你 定北王很是认真地对司空疾招了招手,“无疾,洛神医是整个黑沙城百姓的恩人,阿芷是我们定北王府的恩人,而且,洛神医当年是为了去替我们寻药才失踪的,为此,阿芷成了无父的孤女。” 洛芷微微低头,只是小声说道:“王爷,阿芷不要紧的。。。。” “你是个好孩子,当然并不会挟恩图报,”定北王轻叹了一声,还是看向司空疾,“但是无疾,我们却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而且你自己也一样是孤独长大,知道失去长辈的感觉,所以你更应该能够理解和明白阿芷不是吗?我早就已经答应过阿芷,会把她当作自己的外孙媳妇,她的父亲为了大义失踪了,我别的也不能为他做,只能够给他的女儿一个家。” 定北王对司空疾招了招手,又握住了洛芷的手腕,“无疾,过来。” 左司和刚刚到来的陶七陶大夫青白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 不是? 如果他们没有猜错的话,定北王是这是要把洛芷的手放到王爷手上,当场就要把洛芷托付给王爷,要把他们的关系给定下来了吗? 虽然以前定北王在信里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意思,可是以前定北王毕竟不在现场,缙王不把他的要求放在心上,定北王也未能及时知晓,不能做什么。 现在却是不一样了,他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而且都已经有了这样的动作了,缙王还要怎么拒绝? 洛芷也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司空疾。 她现在有了新的倚仗! 缙王应该得明白,她是有进步的,她不会一直都输给明若邪! 所以,她现在也等着缙王屈服,屈服在他对外祖父的尊敬和孝心之下。 “无疾。” 见司空疾一直没有动作,定北王的语气微沉了些,眼神也带上了威压,“过来。我现在把阿芷正式托付给你,她的父母亲不在,我就当是你们二人共同的长辈,在此作主,让你们二人结为夫妻。以后你要宠她护她敬她,不得欺负她。” 众人都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他们都觉得自己手心都冒了汗。 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完全是站在明若邪那边的,只有明若邪才能够担当他们敬重的缙王妃。洛芷?他们不服。 可是他们毕竟都只是下人。这种情况,这种事情,是绝对轮不到他们说话的。 这个时候他们要是插话,对洛芷说半句不尊重的话,只会让定北王对王妃更有意见,定北王说不定还会觉得是王妃教唆他们的,让他们都对洛芷不好。 所以他们都不方便说话。 他们只能看着缙王。 这种情况,王爷也很难做啊。这毕竟是他和定北王祖孙俩第一次相见。 陶七陶大夫他们都知道,王爷等着这一天其实等了很久,这是他唯一放在心上的长辈了。 王爷是敬重着定北王的。 像是皇上,虽然是王爷的亲生父亲,但是帝皇无情,柔妃又是因为他的不在意不作为而在宫里受尽了欺负,最后在本该还如花一样的年纪里便凋零了。 王爷不会对皇上有几分敬重和孺慕,可他对定北王有啊。 刚才赶来律川的路上,王爷无惧寒风呼啸,一路急赶,谁都能够感受得到王爷那颗急切想要见到定北王的心。 难道这第一次见面,就要闹翻吗? 王爷会觉得很难受的。 “外祖父。” 在定北王慑人的目光之下,司空疾并没有上前,反而是退后了一步。 他一手袖到背后,目光清明地迎上了定北王的眼神,语气坚定,声音清晰,“您忘了?无疾已经成亲,有了正妃。” 定北王皱了皱眉,按捺着想要发怒的冲动,压下了语气,“这个我知道。就是澜国的那个明亭郡主。当时你在澜国为质,澜帝的旨意也无法违抗,此事无可奈何,缙王正妃之位既然由着那明亭郡主占了也就占了,我已经跟阿芷说过,阿芷也深明大义,愿意为侧妃,在那个明亭郡主面前,也会以礼相待,多让着她,不会跟她吵闹起来。” 嘶。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 定北王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星坠实在是没能忍住,飞快地插了一句话,“我们王妃不是自己要占着这个位置的,王妃跟王爷明明就是夫妻恩爱啊,洛姑娘插-进来不合适,我们王爷又不喜欢洛姑娘!” 他已经忍了很久了。 陶七他们都守礼不敢说,星坠却是没能憋住。 他才不管那么多呢。记得他最初见到明若邪的时候也不管是不是王爷自己选中了她,就是觉得她不适合自家王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怎么能够配得上自家王爷呢? 那个时候他一心只有司空疾一个主子,自然就只是站在司空疾这边想事情。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啊,明若邪也等于是征服了他,让他打从心里认可了她,觉得这世上就是她最配得上王爷了。 现在明若邪也等于是他的另一个主子,洛芷算什么东西? “大胆!” 定北王没有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随从也敢这么插嘴主子们的大事,顿时就沉下了脸来一声怒喝。 “你是何人?谁教你的规矩?” “外祖父,”司空疾拦住了定北王指向了星坠的手指,说道,“他说的也没有错。不是若若要占着缙王妃的这个位置,而是无疾钟心于她,希望她能够留在我的身边。不是因为澜帝强迫,不是因为难以拒绝赐婚,而是我本来就宠她爱她信她依恋着她,外祖父,若若是无疾心头上不能割舍的珍宝。” 王爷好样的! 星坠差点儿就要拍掌叫好。 就是如此,王爷本来就该跟王妃好好的,这个什么洛芷她拿什么来跟王妃比? 洛芷听到司空疾的这一段话,脸色微微一变。 她心里难以抑制地涌起了对明若邪的嫉妒。 为什么明若邪这么好命,会有这么一个男人如此一心待她?这天底下的男人,哪一个不喜欢三妻四妾的? 身为男人,就算是宠爱着正妻,多收几个女人在身边,难道不是锦上添花吗?谁会拒绝这样的美事!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定北王沉声喝斥。 第1046章 闲杂人等 “外祖父,您还没有见过若若,等您见了她,会知道若若的优秀。”司空疾说道。 “你当我闲得慌?这一次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呆不了多长时间,不想见闲杂人等。” 定北王突然眼前一眼,身形就是一晃。 “王爷!” 洛芷本就站在他身边,第一时间就扶住了他,见他情况不对,赶紧就对旁边的人说道:“快把王爷扶进去,王爷的病发作了。” 众人都是一惊。 司空疾快步上前搀起了定北王,把他送到了屋里。 洛芷之前就已经做过了两三次这样的应对,也很快地打开了药箱,拿出了一包银针,立即就替定北王行起针来。 定北王这一次并没有彻底地晕过去,他只是晕沉沉的,一下子没能站稳,而且眼前的人影也都模糊起来,一个人像是化成了两三个人,在眼前一个劲地晃来晃去,耳朵里也一下子听不太清楚声音,本来听得清晰的声音,像是突然离得很远,隔着东西,听得不真切。 司空疾看着洛芷的动作,在医术上,他虽是外行,但是他还是能够看得出来洛芷的动作不是那么娴熟。 只不过,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他拿明若邪来当对比了。不知道是不是有很大一部分的大夫,跟明若邪作比较的话,都会让人觉得差得太多。 不管动作是不是不娴熟,洛芷给定北王行了一遍针之后,定北王长舒了口气,缓了过来。 “外祖父。。。。” 司空疾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看着这一直让自己心疼和骄傲的外孙,定北王还是叹了口气,对洛芷说道:“阿芷,你先出去休息会,我跟无疾有话说。” “是。”洛芷很是顺从,收拾了药箱就站了起来,细心体贴地叮嘱了一句,“只是王爷要答应阿芷,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切不可轻易动怒了,大怒伤身,您老该知道的。” 定北王笑了笑。“我知道了,阿芷是个好大夫,我一定遵医嘱。” 他对洛芷说话的态度和语气,当真是把她当成了自家的小辈看待了,甚至,比对司空疾还要更有耐心和亲切一些。 其他人也都退了出去。 陶大夫犹豫了一下,到了门口又忍不住转了回来,对床上的定北王说道:“老王爷,老朽是缙王殿下-身边的大夫,能不能让老朽替您诊诊脉?” 他觉得定北王的病有点奇怪,刚才洛芷的行针他也没有看明白,如果能够让他亲自诊脉,到时候见了王妃,他才能够说得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啊。 而且他毕竟是缙王身边的随行大夫,定北王现在染了怪病,他要是不做点什么,总觉得自己愧对这个大夫的身份了。 但是定北王却是摆了摆手,示意司空疾把自己扶起来。 “不用了,阿芷是神医洛明的亲生闺女,她已经替我行过针了,就不用再劳烦你,陶大夫,这么多年你跟在无疾身边,也是辛苦你了,本王感谢你。” “不敢,不敢,这都是老朽该做的事。”陶大夫赶紧摇头,“老朽其实也没有做什么,王爷的身体能够有现在这样的强壮,都是王妃的功劳。。。。” 一听到陶大夫要提起明若邪,定北王的神情就有些淡淡。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中了明若邪的什么迷魂-药?都想来替她说好话? 由此可见,那个明亭郡主,是个很会迷惑人,很擅于收买人心的人。女人这么诡计多端,心思这么多,想来应该是不太安分的。 女人就该心思单纯点,顾好家里后院,为丈夫开枝散叶,如果手伸得太长,野心太大,难够不安于室。 这样的女人,定北王是心有不喜的。 “陶大夫先下去,本王有话跟无疾说。”定北王直接就对陶大夫说道,还打断了陶大夫的话。 陶大夫一滞,看了看司空疾,心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点,“是。” 他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抬眼便看到陶七他们都在离得不远的院子里看着这边,他们都有些放心不下的样子。 可那是王爷的外祖父,他们这些当下人的,难道还能管到定北王要跟王爷说什么? “爹,定北王没让你诊脉?” 陶七一看他这么快就出来了,心里清楚。 “没有,老王爷看来是很信任洛姑娘的医术。”陶大夫说道。左右看了看,他并没有看到洛芷,不由得问道,“洛姑娘呢?” “出来之后就很有心地跟左叔说,要给他再看看眼睛,去了那边屋子了。”星坠指了指另一边的屋子。那边门没关,他们这么望过去能够看到里面的情形,左司坐在椅子上,洛芷正站在他的面前给他看眼睛。 星坠看着这情形有些闷闷不乐。 他以前也是非常期待定北王过来的,他也心疼王爷,觉得王爷要是见到外祖父了,能够得到来自长辈的疼爱和关心了,一定会很高兴幸福的。 所以他也一样是盼着司空疾和定北王见面的这一天。 但是期待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为什么现在两位王爷的见面,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呢? 星坠觉得,以后他想象中的,绝对不是现在这样啊。现在他都觉得心里憋闷了,那王爷会是什么心情呢? 星坠想不明白,看向了陶七,“陶大哥,你说左叔为什么这样?” 他指了指那边屋子被洛芷检查着眼睛的左司。 陶七一顿,也看了过去,过了片刻才问他,“这样是哪样?” 星坠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左叔难道不该拒绝洛芷的看诊呢?王妃都已经到了律城了,到时候让王妃替他看诊不好吗?” 为什么就要理会洛芷! 左司是因为没有去京城,不知道之前京城发生的所有事情,不知道王妃和洛芷的关系并不好吗? “想必,这是定北王的意思。”陶七叹了口气,“定北王现在看重洛姑娘,要是洛姑娘好心好意说是要给左司看眼睛,左司却拒绝了,定北王想必不高兴。” 陶大夫也点了点头,“毕竟老王爷自己都信赖洛姑娘的医术,他都让洛姑娘看病了,左司难道还能越得过老王爷去不成?” 所以左司应该也是没有办法。 第1047章 今晚就成亲 这个时候,屋里,气氛有些沉肃。 司空疾已经把定北王扶了起来,定北王坐在榻上。 司空疾刚才扶着他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他已经长满了老人斑的手,手背上青筋血管也都很是明显,他的头发也已经白了一半,脸上眼尾皱纹深深。 外祖父老了。 曾经有不止一人,跟司空疾说过定北王以前的风采和威武。 说他是曾经一把大刀纵腾马上能力斩百敌的英雄,所以,在他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一起起来外祖父,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一个高大威猛的大将军形象,威风凛凛,力拔山兮气盖世。 可是现在在他面前的,却是一个虽然高大但却已经苍老的老人。 司空疾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情。 “无疾,坐。” 定北王打量了他好一会儿才开了口。 “是。” 司空疾顺从地搬了张椅子过来,就坐在他的面前。 “外祖父看得出来,你现在的身体的确是大好了,之前你说,因为你答应了澜帝和澜后近乎侮辱的条件,找了一个女子为妃,所以澜帝给了你龙涎草籽,种活了龙涎草,你的身体才得以好转,是不是?” “确实是澜帝给了龙涎草籽,不过那龙涎草籽也不是轻易能够种得活的,那是若若的功劳。。。。” “无疾。”定北王打断了他的话,伸手揉了一下额头,“本来我想着先不跟你说明亭郡主的,但是既然你先提到了她,那便先说此事。” “外祖父,这一次,若若也跟着我来到了律城,因为我心急先见您,所以把她留在了律城,要不我现在就让人去接她过来,让她拜见您老人家。” “不用了。”定北王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她既然已经当了缙王妃,那以后就好好地侍候你,为你开枝散叶,做好她的本分就行了。我对她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拖你后腿,不拈酸吃醋,祸乱王府后院。” “但是,无疾,你的身子本就弱,成亲到现在还没有子嗣,此事应该重视起来。听说明亭郡主之前中过毒,濒死被丢在了乱葬岗,只怕身体也被邪风入侵,寒气过重了。女子都是身娇体贵的,没有自小好好地养着,以后不容易怀上孩子。所以,以防万一,你不该只有一妻,你是皇上封的缙王,可有一正妃二侧妃,这正妃之位被占了就被占了,侧妃人选要好好挑挑。” 司空疾越听,心越是发凉。 “我已经跟你说过我想让洛芷进缙王府的原因了,除了洛明对于我们北境百姓以及定北王府的恩情,以及洛芷本来对我的救命之恩,还有一点就是,洛芷的身体很好,她在黑沙城的时候,你的舅妈她们就看出来了,她应该是一个能多生多养的,有福气,你很需要这样的妻子。” 见司空疾要说话,定北王举起手示意他等自己说完,接了下去,“除此之外,我们查到一点洛明的消息了,洛明当年的失踪应该不是意外,是有人把他带走了。对方是谁,目的是什么,我们还不得而知。但是无疾,你不知道的是,洛明并不是一个容易说服、以及有很大善心的人,以后我们还是需要他站在我们这一边的,可要是我们跟他没有多大的关系,我们没有把握。” “可如果你是洛明的女婿那就不一样了,洛明只有洛芷这么一个女儿,你成了洛芷的夫婿,以后他一定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这一边的。你别跟我说明亭也会医术,这事我知道,但是明亭就算会医术,天下有多少人承认她在医学上的权威?以后大家所认定的,还是洛明。” 定北王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很苦口婆心了,他不是来跟司空疾作对的,而是以他长辈的身份,来指引他走到正确的路上来的。 “我听说,明亭容貌无双,你现在还年轻,会被美丽的皮囊所迷,这也很是正常。哪个男人不爱美色?可是,美人再美,也不能够与正事大业相比,你可以宠爱明亭,可别的该做的事情也一样不能放下。哪怕你不爱洛芷,为了黑沙城的百姓,为了你自己的将来,为了给自己更多的倚仗,你也应该迎她为侧妃,并且,在日后的相处,也要一碗水端平,不能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明亭一个人身上。” 他说了这么多的话,一时间觉得有些气短,便暂时以一句话总结了一下,“你也出身皇宫,总该知道,君王还要雨露均沾呢。” 虽然现在这么一句话多少有点儿大逆不道,大有把司空疾跟皇上相提并论之意,但是他们祖孙俩这么多年来虽然一直没有明说,实际上双方都知道,司空疾就是要往那个位置去的。 定北王觉得司空疾应该是从小没有人长辈在身边提点的关系。 否则,不管是皇室司空家,还是他们步家,都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情痴,怎么就出了司空疾这样的? 定北王觉得,自己幸好来了这么一次,这一次他得把司空疾给扭回正道才行。 他刚才说了那么多,相信司空疾也一定多少能够听得进去了。 司空疾从小就挺听话的,以前也没有多少让他操心的问题,相信现在也是一样。 “洛芷这一次领了皇上之命,去的那个地方寻找药材,在那里有所收获,她寻得了三种药材,那是炼制护心丹的药材,你知道护心丹?” “无疾知道。” “嗯,那你也该知道,若是有了护心丹,她的地位能涨多少。自古各国帝皇,没有一个不想要护心丹的,不夸张的说,一丹可续一年命,皇宫里能存有一颗护心丹,就等于是帝皇的底气。所以,无疾,这一次外祖父就先替你作主了,我能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不多,今天就先替你和洛芷主婚,你在这里就纳了洛芷,到时候外祖父离开律川,你带着她一同回律城,再跟明亭解释一句就是了。” 那个时候,明若邪就是不愿意也已经晚了。 定北王早就已经做了决定,正好律川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今晚就算是司空疾和洛芷的洞房花烛夜。 第1048章 有多荒谬可笑 定北王说到了这里,便很是理所当然地对司空疾说道,“你跟他们吩咐下去,让他们布置一下喜堂。我之前跟洛芷说过了,虽然在这里条件简陋,算是委屈了她,但是好在那孩子一心向着你,并不介意。你以后多些对她好就是了。” 司空疾之前已经有过两次想要说话,但都被定北王给制止了。 他觉得,这毕竟是外祖父,打断他的话总是不礼貌的,所以两次都没有机会好好说话,他也就安静了下来,等着定北王把话说完。 可是越是听到后面,司空疾的心越是如冰。 现在见定北王都已经等着他叫人去布置喜堂了,司空疾觉得,这一次,他们祖孙俩的第一次相见,只怕不会欢喜收场。 在定北王等待的目光中,司空疾站了起来,退后了一步,对定北王深深行了一礼。 “外祖父,您既然说完了,那无疾也说说心里的话。外祖父以前就跟我说过,虽然我们祖孙俩相隔千里,相见之日也遥遥无期,但是关山相阻,也改变不了你我之间的祖孙之情,有什么话,有什么事,让我只管坦诚布公地跟您说,对?” “你说。” “外祖父,您刚才所说,无疾全部都不认同。” 司空疾毫不客气的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接下来的第二句,更是不那么好听。“而且,与洛芷成亲的这件事情,无疾也绝不可能答应,别说洛芷,就是外祖父说的缙王府需要两个侧妃,无疾都办不到。” 定北王脸色一变。 “无疾。。。。” “外祖父。”这一次,司空疾截住了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您对若若不了解,我和若若之所以还没有孩子,不是若若的问题,是我自己的身体还不太好,跟若若无关,希望外祖父以后不要就此事误会若若。还有,若若的医术极好,十个洛芷都比不上。” 说起洛芷,司空疾没有半点掩饰对她的不喜。 “当然,我与若若在一起,也并不是因为她的医术,而是无疾真心钟情她这个人。对于洛芷,我却是半点喜欢都没有,哪怕是要忍着让着都办不到,因为看到洛芷,我便十分不悦!” “就算是没有洛芷,或者是,再遇到几个对我的大事更有助益的女子,我也不会动心,更不会拿自己的婚姻大事来作为她们帮助我站在我这一边的交换。我这一生,唯一能够放心地借用的女子的力量,只有若若。外公,您也请高看我几分,我也不是随便一个能帮上忙的女子,就愿意让她们帮的。” 定北王沉着脸,眼神深黑,看着他,气势带上了威压。 他是真没有想到司空疾把他所有的话都给怼了过来。 完全不想听从他的安排了啊。 “无疾,那个明亭郡主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你可知道,男子汉大丈夫,耽于情情爱爱,是不会有什么出息的。女人,可以爱可以宠,但却不能够成为左右你决定的力量,你要是这样下去,以后能成什么事?” “外祖父,这话我并不赞同。” 司空疾摇了摇头,他实在是不想再听到定北王说明若邪的半句不好。 为什么一个人还没有亲眼见到另一个人,对那个人根本就没有了解过,就能够把对方理所当然地想象成什么样子? “我的眼光并不低,这么多年来,能够真正入我的眼,打动我的心,并且能够让我敢于把背后都交给对方的女人,有且只有若若一人。外祖父就算是不相信若若,也该相信我的眼光。” “你还年轻,遇到过的女人能有多少?前十年是在大贞皇宫里,见到的不是太后皇后公主那些人,便是那些嬷嬷宫女,后十年,你在澜国,见到的也多是那些只把你当成一个活不了多长的病弱质子的女人。” 定北王心里气恼得很,语气也沉了下来,说话更是带上了怒气。 “你现在一直在替那个女人说话,也不过就是因为她长得美貌,你对她的新鲜感和喜爱也还没有消失,等到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发现你现在这种想法有多么荒谬可笑!” “外祖父,我不会的。我与若若已经一起面对过太多,我不敢保证感情是不是可以一辈子都这样深,但是,以后我对她也会有更多的敬重,爱重,亲近,信任。不管感情会有什么样的质变,也不能改变她会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女人,以及唯一的女人的事实。” “司空无疾!” 定北王一声怒喝,他实在是忍不住,猛地一拍床板,然后又腾地站了起来,怒瞪着司空疾。 看看他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一个堂堂男子汉,竟然为一个女人沉迷至此! 说出去,当笑掉别人的大牙! 就这么一个耽于情情爱爱的男人,能有什么大志?以后能做成什么大事?大丈夫何患无妻! 若是把一个女人看得过重,以后他的格局能大到哪里去?遇到什么事情,他哪能有那么大的胸怀的眼界? 以前那些被后宅妇人养废的纨绔才会如此! 有多少死于女人肚皮上的废物,就是他这样的论调。 他太失望了! 这个时候,外面的陶七等人也听到了定北王这么一拍床板和怒喝的声音。 他们也都跟着心头一跳,面面相觑。 “坏了,王爷是不是跟老王爷吵起来了?”陶大夫很是担心。 现在定北王也是染了怪病,王爷要是把老王爷给气坏了,只怕事情会更加不好收拾啊。 这时,一人一马飞奔而来。 听到了马蹄声,他们都转身看去,便看到了赤蓝正纵马飞驰而来。 陶七他们心头又都是一跳。 赤蓝是去律城里找了王妃的,现在赶得这么急回来,王妃那边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赤蓝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飞身下马,也不管那马了,快步就来到了陶七面前,“王爷呢?” “和定北王在里面。” 陶七指了指那一间房。 赤蓝立即就应了一声迈步就要朝那边走去,陶七立即就拦住了他。 “你干什么?” “王妃有急事要找王爷!” 赤蓝急了,王妃的事也是不能耽误的! 第1050章 直接谈崩了 可是,没有! 现在设想里的那些竟然都没有。 他们一开始就谈崩了,而且在一起还不到半个时辰,司空疾竟然就要离开了! 祖孙俩第一次见面,他能留在这里的时间最多也不过两三天,到底能有什么事情,让司空疾现在就得去处理? 洛芷进来,扶着他躺下。 “王爷,您要保重,不要气坏了。” “阿芷,你之前都是喊外祖父的,怎么如今这么生疏喊我王爷?”定北王看到洛芷过来,也想起来了她之前说的,不能够随便动怒,要保持情绪平静,所以就努力地深吸了口气,想把火气给压下来。 洛芷神情一僵,然后就有些无奈地说道:“王爷,当初跟现在也不一样,那个时候阿芷也以为真的能够与王爷成为一家人,我是真的想要喊您一声外祖父,真真切切地喊你一声外祖父,但是现在缙王殿下不是拒绝了我吗?我好歹也是一个女子啊,总不能还紧紧地巴着他不放啊。”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是有些难堪的神情。 定北王看着她这个样子也觉得有些心疼,“我刚才已经跟无疾说了,今天晚上让你们就在这里拜堂成亲。。。。” “可是缙王殿下想必是不会同意的。王爷,其实您不用这么为难的,就算我不能够成为你的外孙媳妇,但是我也会打从心里把你当成我的亲祖父看待。只是在称呼上还请王爷原谅一下,就不能够当真喊您一声祖父了,否则我担心到时候缙王殿下会觉得不高兴,而且,在京城的时候,缙王妃对我的存在也是有些介意的。” “她敢!” 定北王一听到洛芷提起明若邪来,又觉得有些怒火暴升。 他突然就想起来,可能就是因为明若邪迷惑了司空疾,所以才让司空疾不听他的安排,是因为明若邪太过善妒,所以司空疾才会只守着她一个人,不敢再娶侧妃。 “善妒的女人不会是男人之福,无疾身为堂堂男子,怎么能够被一个女人拿捏住?他这是没有想明白,等他回来,我一定会好好说他的。” “王爷,您对阿芷真好。” 洛芷在这边服侍着定北王,陶大夫他们则是去了左司那边。 陶大夫看到了左司的眼睛,忍不住就倒吸了口冷气。 之前左司的眼睛就很可怕,但是他们看习惯了倒是能忍,可现在左司的眼睛已经恶化了,原本像是蛛网一样的黑紫色的血管和青筋都更爆了出来,就连他的眼睑都已经被这样的的经经脉脉给爬满,那颗眼珠更明显地鼓了出来,上面好像还有着一颗一颗的肉钉,完全看不出来是一只眼睛了。 “左司,你这眼睛现在是什么感觉?”陶大夫一边问着,一边替左司把脉。 “疼。” 左司就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而且他在说出这么一个字的时候还是面无表情的。 可陶大夫他们也都知道左司是什么性子,要是一般疼,他是不会直接说出来的,现在他都已经直接说出来疼这个字了,那就说明现在他的这只眼睛是真的很疼痛。 明明极痛,他还是能够毫无表情的样子,他的忍耐力更厉害了。 “这眼睛是怎么会突然恶化的?” “也不是突然恶化,感觉一直都在恶化,只不过是很缓慢,可是既然一直都在恶化,速度再慢,也总有直接爆发的这一天,现在就是这样,到了它完全爆发的时候了。” 正是因为一直以来左司其实自己都是有些心理准备的,所以到了现在,他自己反倒是最快接受的那一个。 赤蓝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他这个样子都有些接受不来,而且每一次看到他的眼睛就会不忍心地转过头去。 陶大夫也只是敢看一眼,完全不敢凑近过去细看。 他觉得自己身为大夫还是有些不合格,之前缙王妃让他当下手,想要教他的时候,他也是看不得这些可怕的症状,自己就先呕着退下了。现在看到左司的这只眼睛时,他也觉得自己只能看一眼,一眼之后就觉得有些受不了。 “你的脉象并没有什么不对的,从脉象来看,你的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还挺强壮。” “嗯。”左司点了点头,对于陶大夫有这么一个诊断也不意外,“洛芷也是这么说的。” 听到他提起洛芷,陶大夫有些感叹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洛姑娘有一点比我强啊,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竟然敢站在你的面前仔细地替你仔细这只眼睛。” 陶七闻言也看向了左司。 没错,他们之前都是看到洛芷就那么站在左司的面前替他看诊的。 左司会不会也因为洛芷这样,对她也有了感激和认可? “不是的。” 左司却摇了摇头,然后神情就有点儿嘲讽。 “她以为我没有看到,因为她说要给我看眼睛的时候,我都得闭上眼睛的,可是我却发现了,她说要给我看诊,其实是闭着眼睛的,她第一次看到我这眼睛也吓着了,脸色都青了。” “啊?” 陶大夫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明白左司说的是什么意思。 “可是她是在给你看诊没错?既然是要给你看诊,闭着眼睛她怎么看?” 这不就搞笑了? 闭上眼睛怎么看左司的这只眼睛到底是什么毛病啊? “是啊,她以为我不知道。” 提起洛芷,左司其实比他们有更大的厌恶。如果说他真的是满心期待着洛芷给他治眼睛,一旦发现了洛芷在他面前说是检查的时候其实一直都是闭着眼睛装模作样的,那他得失望成什么样子? 如果说他真的是把治好这只眼睛的希望都寄托在洛芷的身上,发现了这一个真相,又会有多伤心? 幸好,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希望寄托在洛芷的身上,只是觉得她这样装模作样十分可笑罢了。 “那你怎么不跟定北王说明呢?”星坠一下子急了。 定北王这么相信洛芷,还这么护着她,要是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应该就会讨厌她了? “那毕竟是定北王。”左司的话说得很明白。那毕竟是他们主子的外祖父。而且,他说的话,定北王未必会信。 第1051章 我是你的师娘 “还有,定北王的病现在确实还是靠洛芷。”左司又说道。 他没有说出来的是,田虎去查一些事情了,还没有查回来之前,洛芷还是放在他们眼皮底下更安全。 陶七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可是让洛芷知道律川这个地方了,安全吗?” 他们都是不相信洛芷的,现在洛芷虽然只是知道这里是他们给司空疾准备的一个休养的地方,可毕竟地方是暴露了,说出去也未必所有人都相信休养的这个借口。而且,洛芷也看到了左司,看到了赤蓝青白,他们本来都是缙王身边不怎么现于人前的暗卫。 现在都让洛芷看到了,要是洛芷的背后有人,而且背后的人还是对缙王不利的,对方应该通过这些线索也可以猜测出些什么来。 陶七能够想到的,左司又怎么可能没有想到? “放心,只要是在这个地方,她的消息就递不出去。”左司面色如常,“离开了律川,如果她真的背后有人,那正好。” 王爷的意思就是,如果洛芷的背后真的有人,如果她要去通风报信,那正好,顺藤摸瓜。 反正他们也已经做好了准备。而且左司也已经派了两个人就是专门盯着洛芷的。 听到他们有所安排,陶七他们就放心了。 律城里。 明若邪休息了一会,醒来的时候看到外面已经有些暮光。 她起身出去,刚一拉开门,便看到了坐在门槛上的一人,正好是坐在门的中间,无声无息的,差点儿没把她吓一跳。 “师兄你堂堂一国之君坐在我门槛上,不太适合?” 看到是夏玄契,明若邪差点儿把自己呛着了。 堂堂夏图的皇帝,坐在她门口,是在给她守门吗? 明若邪这句话说完,夏玄契却没有回答,就那么沉默着望着前面院子,明若邪这时才察觉到不对,也顺着他的目光就望了过去。 这一看,她就当真咳了起来。 “咳咳咳!” 这是怎么回事? 左司和乔姑找的这个地方,看起来好像是不安全了!怎么什么人都能够找到这里来呢? 只见在她门口的院子里,一只黑犬趴在地上,正双目亮亮地盯着这边,在这条黑犬旁边,一把竹制的交椅放在,交椅上坐着一个女人,一个穿着一袭桃粉衣裙,把腰勒得很细,把胸勾得很鼓,布料很软滑,都贴在了皮肤上的女人,正笑眯眯地看着夏玄契。 但是在看到明若邪的时候,她的眼底划过了一丝暗色和杀意。 明若邪差点儿就没认出来。 “这是——” 她有些犹豫地问了出来,“茵夫人?” 眼前的茵夫人,与她之前在运王府里看到的茵夫人,除了这脸这五官长得一样之外,眼神和神态以及气质,那都完全不同了啊。 这么看,就跟只是一个跟茵夫人长得很像的女人。 不过,明若邪却很肯定,这就是茵夫人。 只是,以前茵夫人把他们都骗过了。 这个茵夫人以前的演技那是真的好啊。 茵夫人坐在这里也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了,而夏玄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已经在她门口坐着了,两人在她的门外这么对峙着? 明若邪总觉得这事情有些玄妙。 “缙王妃,本以为你和缙王是要往寒塞城去的,没想到你们竟然也到律城来了。”茵夫人一开口,就连语气和声调都跟以前不怎么相似了。 “茵夫人对我的行踪还挺了解的。”明若邪就站在夏玄契身边,看了看茵夫人,又看了看夏玄契,“难道你是冲着他来的?” “他?”茵夫人也看向了夏玄契,又笑了起来,“应该说,我本来就是想要奔着他去的,以为会在夏图相见,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来了律城。夏图的一国之君,千里迢迢跑到律城来,跟大贞的缙王妃幽会,这件事情要是传了出去,缙王妃,你的名声还要不要?还有,缙王还会要你吗?” 在她说话的时候,她的袖口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好像是要钻出来了,却被茵夫人给伸手摁了回去。 明若邪的目光只有她的袖口扫了过去。 她的右手贴在门框上。 “你找死?”夏玄契听到茵夫人这么说话,脸色一沉,眼里已经涌起了杀意。 “我说,玄契,你对差一点成了师娘的我,这么不尊敬的吗?”茵夫人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娇笑了起来。虽然是在指责着夏玄契,但是看她的样子却是一点儿都没生夏玄契的气。 明若邪睁大了眼睛,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话。 茵夫人说什么? 她差点成了夏玄契的师娘?等一下,她如果成了夏玄契的师娘,那不就也等于是她的师娘吗? 吖呸! 她可一点儿都不想要这样的师娘啊。 “你也配?”夏玄契似乎是知道了明若邪这个时候心里的想法,所以很是冷漠地直接一句话怼了回去。“师父他只是一开始差点儿被你蒙蔽了,后来他很快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就已经跟你断绝了恩义,跟你划清了界限,你就算是想当我的师娘也没有那个资格了。” 看来还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啊? 明若邪脑海里浮现了郭百晓的样子。 那么一个老头,跟这么一个看起来年纪并不是很大,很是美貌的茵夫人,真的相识?而且还差点儿成了夫妻? 那都是什么孽缘啊。 茵夫人笑了起来,“可不管怎么说,当初郭百晓就是听了我的话,舍弃了你,离开了夏图,跑到了澜国去的,就因为他以为我当时是在澜国。” “不过就是因为你也对那些毒草毒花毒虫有兴趣,在这些方面你们有话可聊,师父还以为自己找到了忘年交,找到了红颜知己,没有想到你本来就是冲着他去的,你是特意地去研究了一下那些东西,研究了他的性格和喜好,投其所好接近他,实际上你对这些东西也不过是一知半解,跟师父也没有办法深聊,因为一旦多聊了,师父就会发现你懂的太少。” 夏玄契冷笑了一声,“师父知道你骗了他之后,转去了澜国。你以为,他是误认为你在澜国所以他才到那边去的,实际上师父一开始就知道你在大贞,他最初是要到大贞的,在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之后他就放弃大贞,转去澜国了。” 第1052章 快去咬死她 突然间,咻地一声。 茵夫人的脸色也是一变,她反应挺快的,迅速就要捂住自己的袖口,但是她的速度却并没有袖子里的那一只小动物来得快,在她伸手捂住袖口之前,那只东西已经猛地飞窜了出来,无声地往前一扑,然后就落在前面的地面上。 那东西大概两指粗,深绿色,看着形状像是一只壁虎,可是它并不是壁虎,它的身上皮甲显得很是粗糙,看起来有些甲片,头顶还有一排尖利的东西,跟刺一样。 落在地上之后它的嘴下一鼓一鼓的,两只红色的眼睛一直盯着夏玄契,看它这个样子就像是随时要发起攻击。 夏玄契手已经摸到了腰间,就要摘下了腰间一块挂坠。 这只东西要是敢飞扑过来,他会用玉坠掷过去,将它击杀。 茵夫人却觉得手脚有些发凉。 这东西是南疆的一人给她的,养好了,让她带到夏玄契身边,找到合适的机会咬夏玄契一口。 这就是茵夫人的任务。 那个人说了,这只飞蜴至少还得有十天才能够在舌下存够毒液,只有在十天之后咬到夏玄契才能够发挥作用。 在那个时间到达之前,它应该是晕沉沉的,处在一种自我分泌毒液的阶段,这个时候她得把它贴身养着,不能放它离开,否则它会被打断了这么一个过程,会有攻击性,而且不会认人,先咬的,会是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贴身养着它的人。 茵夫人脸色都变了,看着这只东西心头有些发凉。 因为以前她所嫁的那个丈夫就是被这种飞蜴咬中了,死得很难看,死前还很痛苦! 而且之前在运王府里,运王的那只马也是被这东西咬了的,她当时怕有人查出来,所以才装疯卖傻,把那只马给杀了砍了,让人相信是只瘟马,还怕了犯病的她。 因为那时她不能让自己身边留着运王妃派着盯着她的人。 否则很有可能把这只飞蜴暴露出来的。 她养了这只东西这么久,终于在只差十天能用上它的时候,它又要出差错了吗?茵夫人觉得自己实在是倒霉透顶! 这个时候这飞蜴能够去咬夏玄契和明若邪都行了。 这么想着,茵夫人立即扯下了手腕上戴着的那一串手珠上一颗铃铛里塞着的布团,抖了抖手腕。 这是能够控制这只飞蜴的东西。 铃声随心动,可以给这只飞蜴下指令。 茵夫人这会儿也顾不上扮着她的千娇百媚了,被这只飞蜴咬中了可是会很惨的!她不想死,那就只能让夏玄契去死了。 在她手腕的铃铛响起来的同时,夏玄契手里的那一块玉佩就疾速地朝着那只飞蜴掷了过去。 这只东西给他的感觉很是不好,所以他一定不会让它飞扑过来,咬中自己或是咬中明若邪的。 他这一出手可以说是非常快了,明若邪都没能看清楚他掷出去的是什么东西,因为太快了,快得她只看到了一道残影。 可是他们都没有想到,那只飞蜴的速度竟然比他还要快! 铛地一声,那块玉佩砸了个空,落在地上碎得四处飞溅,那个位置上却已经不见了那只飞蜴的踪影。 下一霎,夏玄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一凉,有什么东西倏地贴了上来。 他浑身一僵,与此同时,便听到明若邪的声音响了起来。 “师兄别动。” 夏玄契动也不动。 他心里大惊,因为没有想到这东西竟然能够避开他的攻击,而且速度还快成这个样子,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它是怎么扑到自己身上来的,一下子就贴到他脖子上来了。 看着那东西贴到了夏玄契的脖子上,茵夫人的心也就放了下来,现在她比刚才轻松了一半。 “陛下,你可别动哦,这只东西已经盯上你了,你可能不知道?以前夏图就有人要对付你了,你身上的毒一直都没有解清?现在只要再加上这只飞蜴的毒,两毒合一,你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也是不好说的呢。” 夏玄契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他是没有想到,背后的那人还一直在背地里使尽心思地要对付他,就连这茵夫人都是对方的一个棋子。 要不是以前师父及时地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真面目,要是那个时候这个女人真的成了他的师娘,以他对师父的孝敬,是很有可能会让他们跟着住进夏图皇宫,而且也会对这个女人以礼相待的。 那他可能就已经不知道会中了她的几次毒手了。 好在师父很聪明,及时地拆穿了,放弃了她。师父也算是救了他啊。 可现在那人还不打算放弃,这个女人也一样还想要去夏图,找机会进宫,想方设法地要到他身边来。 这差点儿就要成功了是不是? “铃——” 茵夫人手腕上的铃铛又响了起来。 咬他,咬他! 她眼睛一眨不敢眨地盯着,那只飞蜴都已经趴在夏玄契的脖子上了,只要一张嘴咬下去,那就完事了!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就能完的。 咬他,快咬啊! 但是,就在茵夫人眼巴巴地盯着的时候,那只趴在夏玄契脖子上的飞蜴突然就动了起来,朝着他的头顶爬去。 茵夫人眼睛瞪大了,手腕抖得更厉害,那铃铛声响得更急。 怎么回事? 怎么不咬他? 那只飞蜴爬到了夏玄契的头上,也难为他面不改色,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明若邪是站在他后面,那只飞蜴爬到了夏玄契的头顶之后就等于是对准了她。 茵夫人的眼睛猛地一亮,心也提了起来。她这个时候其实是兴奋激动的。可以可以!咬明若邪也行! 它的毒液还没有攒好,现在咬了夏玄契达不到最好的结果,可能只会让他死,也许她还会被背后的人指责,但要是咬了明若邪那可就太好了! 她就看不惯明若邪,就想要她死! 本来以为可以避开与明若邪他们同一路,没有想到竟然还会在律城这里碰上了,而且她来到这里的时候夏玄契竟然守在明若邪门口! 现在看来,她更是希望明若邪死了! 看着那只飞蜴朝着明若邪爬去,茵夫人兴奋得脸颊都要红了,对,快去咬她,咬死她! 咬! 明若邪缓缓地伸出手来。 第1053章 他下手才这么狠 茵夫人看着明若邪朝那只飞蜴伸出了手,她的心也差点儿就从喉咙中蹦出来了,同时也震惊了—— 这明若邪该不会是个脑子不好使的? 现在这样都看不出来这只飞蜴是很有攻击性也有毒性的吗?不知道它是有危险的吗? 竟然还不避开,还敢朝着它伸出手! 明若邪是不是以为这东西就跟那些无毒的小蜥蜴一样,还能够当成养着玩的爬宠? 看到它头上的那些像刺一样的东西没有? 看到它阴森的眼睛没有? 看到它锋利的牙齿没有? 刚才,看到它闪电一样的速度没有? 哪怕都没有看清楚,那她也该是一个害怕这些东西的少女啊,这种东西一般的姑娘家看到了不得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避开的? 明若邪竟然还敢朝它伸出手! 不过这样更好!她不就是要看着那只飞蜴咬明若邪的吗? 茵夫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只飞蜴和明若邪的手,她已经看到那只飞蜴吐出去的舌头舔到了明若邪的手指了。 哪怕是茵夫人被逼养了这东西几年,她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地觉得自己的手指都跟着有些发痒。 咬上去! 她猛地一摇手腕上的铃铛。 夏玄契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手腕上,现在他哪里看不出来,茵夫人这手腕上的铃铛是有问题的,应该就是这只铃铛在操控着那只东西? 那如果他毁了这只铃铛—— 就在夏玄契等着合适的动手的机会时,那只飞蜴倏地就爬到了明若邪的手指上,四只爪子抱住了她的手指。 “嘶——”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不咬? 就在这时,夏玄契抓住了机会,手倏地一动,一道疾风就袭向了茵夫人的手腕。 本来他就是想要击碎那一只铃铛的,但是对着茵夫人,他下手又怎么可能会有所留情? 所以那一道指风并没有控制力道,哒地一声击碎了她手腕戴着的那一只铃铛之后还瞬间击入她的手腕皮肉里,击中了她的手骨,只听到咔地一声,茵夫人手腕一阵钻骨的痛,忍不住惨叫了起来。 “去!” 明若邪把手上那只飞蜴一甩,那只飞蜴就猛地朝着茵夫人飞射过去,哒地一声,趴到了她的脸上。 “咬她!” 茵夫人只听到了明若邪一声带着冷意的指令,还没能反应过来她到底是能指使什么东西咬她,就感觉到脸上倏地一阵锐痛,有血喷了出来。 “啊!” 夏玄契本来一道指风击碎了茵夫人的手骨后就腾地站起来想要过来点住她的穴道的,不过他还没有动作,就已经看到那只飞蜴已经扑过去在她的脸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一下子就站住了。 呃—— 刚才那一句“咬她”,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是明若邪说的?那只东西不是茵夫人带来的吗?不是被她手里的铃铛操控的吗? 怎么变成了听明若邪的指令了? 而且明若邪手上根本就没有铃铛!总不至于,那只东西还真能听她的话? 茵夫人手骨断了,脸上更是被那只飞蜴咬了一下,现在整个人都在抽搐。一开始她还是惨叫着的,但只是叫了几声之后她就叫不出声来了,无声地张着嘴,看那个样子,应该是痛得想要惨叫,可是偏偏叫不出声来,就成了这么一副很是瘆人的样子。 夏玄契看着她这个样子,浓眉皱了皱。 茵夫人僵着动作,艰难地从怀里扯出来了一块帕子,天蓝色,一角绣着一株草。只是这帕子她的手都拿不住了,只能无声啊啊啊一边瞪着眼睛看着夏玄契,那眼神里的哀求倒是让人看得很清楚。 夏玄契的目光落在那帕子上,看了一会,才转向了明若邪。 “这是师父的帕子。”他对明若邪说道。 “所以呢?”明若邪眨了眨眼睛。 是郭百晓的帕子,然后呢? 茵夫人的眼神里又透出了更明显的哀求来。 夏玄契面色凝了凝,“所以她这很显然是想求我们看在她跟师父的那点儿交情的份上,放了她。” 不,现在应该得说是救她。 “师兄,如果不是我,刚才被那只小东西咬中的人就是你了。” “师父当年确实曾经因为有这么一个女子能够跟他一样,喜欢侍弄那些毒草毒物而开心过。”夏玄契皱了皱眉,看着那帕子,脑海里浮现起郭百晓的音容笑貌来,对他真心实意的人,其实世上也是难寻,要不然,为了那么一点儿情分,放了她? 明若邪呵了一声,换了个说法。“要不是我有本事,现在这样躺在地上抽搐的人就是我了,刚才她可是要让那小东西咬我的。” 夏玄契看着现在脸色都透出紫来,一直抽搐着,嘴角都流出唾液来的茵夫人,想象着现在这样的人变成了明若邪,一下子就心硬如铁。 “你说得对,饶不得。” 这话音刚落,就见一道寒光飞射而来,划过了茵夫人的咽喉,血喷了出来。 茵夫人喉咙里有血咕噜的涌动声发出,眼睛瞪得大大的,本来就已经在抽搐着的身体一下子抽得更厉害,那咽喉里的血咕噜咕噜地冒了出来,如同井喷。 明若邪都愣了一下,因为她并没有看到夏玄契动手,虽然她刚才也能够看得出来,夏玄契已经是想要动手了的,可是来人比他更快。 “缙王。。。。” 夏玄契看着那自大门外快步进来的人,眸光沉凝。 他早就怀疑缙王应该是有武功的,但是出手这般狠厉果决,还是很出乎他的意外。 但就在他看向快步进来的司空疾时,却见司空疾身边还有一个侍卫,那侍卫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力高深,进来之后立即就对明若邪说道:“王妃受惊了。” 听到他这么说,难道并不是司空疾出手? 难道是这个侍卫出的手? 司空疾没有武功? 明若邪却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动手的肯定不是赤蓝,必然是司空疾。 因为司空疾出手才会这般狠厉果决,一招割喉,一定是司空疾。 看到了茵夫人竟然出现在这里,司空疾肯定是心头一跳,以为茵夫人要对她动手—— 不过本来也是。虽然茵夫人一开始是想要对夏玄契下手,但是看到她在这里,也是想要对她下手的。 第1054章 都死了还告状 司空疾人还没有进门之前就已经察觉到院子里的动静了,之前在那个村子里,茵夫人他们一行,用了那么一只恶犬想要拖住自己这边的行程,避开他们,不想一路上碰到,司空疾就觉得茵夫人一定不是原来在运王妃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还是疯癫。 他对茵夫人心里有了提防,一听到了明若邪和夏玄契的对话,知道茵夫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动了杀手,他自然是不会手下留情。 至于茵夫人的背后主子到底是谁,司空疾完全没有想过要留下活口来询问。 因为茵夫人是冲着夏玄契去的,她背后要是有人,那个人的目的也是夏玄契,关他什么事? 只要茵夫人对明若邪下了杀手,他就除了她。 背后有什么事情,夏玄契自己查去。查得到是他的本事,查不到,那也是他自己的麻烦。 夏玄契不是说,他只是明若邪一人的师兄吗?又不是他家师兄。 “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明若邪看到了司空疾却是很讶异,算起路程来,司空疾至少还得半个时辰之后才能赶得回来啊,他竟然来得这样快。 赤蓝这个时候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觉得自己的双腿都在颤抖。 因为王爷赶路可真是恨不得插上翅膀,差点儿跑死马的那一种。 司空疾是真的害怕,怕明若邪出什么事了。 要是没事,她不会在这个时候让他赶紧回来的。 “缙王可是担心我?”夏玄契再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气绝的茵夫人,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叹了口气。 司空疾只是扫了他一眼。 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就算是他容易醋上,觉得明若邪身边有个男人,自己都心里酸溜溜,但是事情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的,而且,酸归酸,他对明若邪还是很信任的。 在他当时还只是澜国一个病弱的质子时,明若邪都没有选择放弃他,跟着夏玄契去夏图国,现在回了大贞,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更深了时,她更不可能随便就抛下他,跟着别的男人有什么暧昧。 如果他当真是担心夏玄契在这里,那他把明若邪看成什么人了? “这女人怎么会在这里?”司空疾问了这么一句,而赤蓝已经快步上前去检查茵夫人。 人死是已经死了,可是在她的身边不远处还趴着那么一只奇怪的飞蜴,赤蓝看到吓了一跳,明若邪已经一招手,对那只飞蜴叫了一声,“喂,过来。” 咻一声,一道影子掠过赤蓝眼前,那只飞蜴已经到了明若邪的手臂上。 夏玄契轻嘶了一声。 这一次他是可以肯定这只东西果然是听从明若邪的话了。 可他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这只毒物不是茵夫人送来的吗? “她带着这只东西要来咬死我。”明若邪举着手臂,有些委屈地跟司空疾告状。 夏玄契嘴角抽了抽。 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茵夫人的确是带着这只毒物来的,一开始虽说是要咬死他,但后来的确也是想着让它咬明若邪没错,可现在这只毒物反而听从了她的指令,咬了茵夫人,茵夫人看着已经是必死无疑了,又被割了喉咙,现在是死上加死,死得不能再死。 所以明若邪还委屈什么?还告的什么状? 但是听到她这么告状,缙王竟然还当真的心疼上了,也不管她手臂上还趴着那么一只能咬死人的毒物,上前一步,把她搂进了怀里,跟哄孩子似地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细语地哄她。 “都是我不好,我来得迟了些,让若若受惊受委屈了。你说,还要不要把那女人鞭尸?你如果想鞭她,我就让赤蓝找鞭子去。” 夏玄契扶额。 他突然就有些明白为什么明若邪不想跟他去夏图国了,突然也明白,自己跟缙王比起来差了哪一点。 这人都死两次了,还要鞭尸? “幸好我有本事。”明若邪从司空疾怀里抬起头来,“你接到消息就赶来了?合适吗?走得开?” 夏玄契在这里,她并没有提起定北王,但是她这么说,司空疾也是明白她的意思的。 “你最重要,谁都比不上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夏玄契嘴角一抽。 怎么没有人说过,缙王不仅容颜绝世,这说甜言蜜语的本事也不比谁差? 他家师兄,吃这一套? (靳长月:不,看人。甜言蜜语我说得更好啊,她也不来我怀里!) 明若邪心里是像六月喝了一本冰红茶一样的,毕竟她知道司空疾这一次去见的可是他第一次见到的外祖父,可是,哪怕是这样,听到她这边的消息,他还是二话不说马上赶来了。 她从司空疾怀里退了出来,“茵夫人突然就出现在这里,去看看其他人。” 现在她才有心思来想清楚,为什么茵夫人可以找到这里来。 不过—— 她转向了夏玄契,“师兄既然说这个女人以前差点儿就成了师娘,她应该是冲着你来的,而且,应该也是你把她引到这里来的?” 而她在这里,应该是一个碰巧,茵夫人本来就想避开她,都不愿意跟她一路走了,所以肯定不是冲着她来的。 听到明若邪这么问,夏玄契皱眉想了想,脑子里电光火石想到一点,“我身上有师父以前给的一串药石珠。” 说着,他解下了腰间坠着的一个小香囊,从里面拿出了一串黑色的珠子来。 这一串珠子一拿出来,空气里便弥漫出一丝丝清凉如薄荷草一样的味道。而明若邪手臂上的那只飞蜴立即就昂起头,朝着他转了去,吐了吐舌头。 “破案了。” 明若邪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这个茵夫人知道你身上带着这东西,而这只毒蜴可以查探到。” 怪不得茵夫人敢一直说着她要去夏图找夏玄契,只要她到了夏图一直盯着皇宫,夏玄契不出宫门还好,一出宫门,不管去哪里,茵夫人自然就能够找到他。到时候再制造出什么机会跟他凑成堆,看来还真的可行。 只有他们不知道的,一直觉得茵夫人是在异想天开。 幼稚无知的是他们啊。 “这个地方,倒是因为师兄而暴露了。”司空疾看着夏玄契。 夏玄契一顿,“我可以赔偿。” 第1055章 要去杀人 “谢谢师兄,我这么一个为质十年的病弱王爷确实很穷,那师兄就补个千两就行了,毕竟你是若若的师兄,自家人。”司空疾立即就接口说道。 这一下就连明若邪都忍不住在他的腰间掐了一把。 “陛下!” 几道身影从院墙外飞跃进来,到了夏玄契身边。 他们松了一口气,终于追了陛下了,也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一路急赶,他们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师兄的影卫来了,那师兄先休息。” 明若邪见到夏玄契的人赶到,的确是松了一口气,立即就拽着司空疾进屋。 司空疾看了赤蓝一眼,赤蓝表示明白。 这个茵夫人直接交给夏玄契的人处理。 而本来留在这里的其他人,竟然都被迷晕了丢在堂屋那边。 夏玄契眸光沉沉,“去查。茵夫人这一次肯定是带着高手来的。”没有人帮她做这些事,她也不可能就这么直接进了这院子,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那些人是冲着他来的,说明茵夫人背后的人不是夏图人,就是可能要挟住他来借着夏图的势力做什么大事。 拿他当工具? 真当他是病猫不成。 “是!” 夏玄契望向了那一扇关上的门,明若邪刚刚把司空疾拽进去了,摆明了有事,可是她的事却不跟他说,还巴巴地等着司空疾回来。 他对于她来说真的是个外人吗? 想到了这一点,夏玄契简直生出了上前去,不顾一切拍门的冲动。 “陛下?”一影卫低声叫了他一句。 夏玄契有片刻清明,紧紧地握住了拳,快速转身,“朕出去看看这律城的医馆,大夫医术如何。” 说罢,他便立即举步走了出去。 他对明若邪这么渴望,肯定是不对的。明明他就只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师妹,当成了师父为他寻找的,在这世上可以信任的家人。为什么他现在会对她起那种心思? 可是这种“病”,他的确是不好意思跟明若邪实说,万一他一说出来,明若邪觉得他猥琐,直接跟他断绝了师兄妹情份呢? 影卫愣了一下。 千里迢迢从夏图皇宫里跑到大贞这么一座小城来看大夫?陛下这得的是什么病?该不会是傻病? 啊呸。他怎么能如此想陛下! 影卫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赶紧跟了上去。 屋里,司空疾听了明若邪的话,紧紧地捏住了手指,眸里闪过杀意。“那个龙三,跑到律城来了?” “是小金发现的,现在小金小黑都去盯着人了,我这不是没有武功吗?而且我怀里小黑以前就是出自这龙三的手,所以小金小黑它们可能也帮不了我,我就把你喊来了。” 不仅小金小黑,明若邪是怕那个龙三有些邪门手段,她到时候就是用上了这些兵团,只怕也会被灭了,这个时候用那些小东西是让它们送命,明若邪觉得自己也没有这么无情。 所以,只能是把自家相公喊回来了。 “这种时候,就要你这样的高手直接硬上!”她目光发亮地看着他,一副小粉丝的模样,眼神尽是崇拜。“阿疾最威武了。” 有事阿疾,无事小疾子? 司空疾又好气又好笑。 “怎么没想着让你的师兄帮忙?” 夏玄契可也是高手。 明若邪想也不想地回了一句,“为我报仇,当然是你的事,我找别人帮忙干吗?” 这话,很悦耳。 司空疾的指腹轻轻从她的唇上抚过,“若若说得对,为你报仇,是我的事。你在这里等着。” 司空疾说着凑过来,在她的红唇上轻-咬了一下,“等回京城,你以身相许就行。” 说完,他果决地转身开门出去,同时做了一个手势。 暗处的青白心头一跳。 王爷这个手势的意思是—— 诛杀高手。 要去杀人了,哦呵呵。 赤蓝被留了下来,司空疾带了青白就出去了。 明若邪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她其实想跟着去的,但是又怕自己去了会拖累司空疾。 她在,他会分心? 可是她自己面对过龙三,知道那个男人功夫很强,而且很阴险,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手段,她还是有些担心。 想了想,明若邪就立即叫上了赤蓝,“我们跟上去!” “王妃——”赤蓝其实不知道司空疾要去做什么。但是王爷让他留在这里保护王妃,他就不想阳奉阴违。 明若邪立即就压低了声音,“司空疾可是要去杀人,一个高手。” 什么? 律城一座小宅子里。 龙三爷躺在一张软榻上,脚边有一个女子正在仔细地给他的脚踝上药。只是手指稍微碰到了骨头处,龙三爷就嘶地一声,一阵钻心的痛。 他脸色都变了。这要是往常,他早就已经一脚将那女人踢飞了出去,可是他这脚完全坏了,这些天一直在控制着自己,免得动作一大,又疼得厉害。 “三爷饶命,三爷饶命!” 可是没有挨踢,那个女人也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立即就跪伏在地上使劲地磕头,把额头都砰砰地磕出血来了。 她是真的害怕。 她以前就是被龙三爷掳来的,而且还是在嫁人的路上。那天本来是她的大喜之日,可是遇上了龙三爷,那就是她这一辈子最大的噩梦。 那天她坐在花轿里,遇上了龙三爷,龙三爷本来就是疯魔的性子,听到迎亲的队伍里有两个人在说笑,说这个新娘子难得地漂亮,于是就拦下了队伍,杀了几个人,把其他人都吓得屁滚尿流,抛下喜轿就逃命去了,他当即就进了轿子。 新娘吓得又哭又叫,却被他卸了下巴,在喜轿上就给侮辱了。后来还觉得在喜轿上睡了女人也难得,本来是要把她杀了的,最后还是带了回来,就关在这律城,他的这处窝里,偶尔来的时候还能折腾一下。 “滚。” 龙三脸色阴沉沉地喝了一声,她赶紧就爬了出去,是的,用爬的。龙三规定她在他面前只能像狗一样爬,起来一次打断一次骨头。 女人爬了出去。 龙三坐了起来,看着自己的脚踝。 大来寺里的那个女人,肯定有古怪。 当时她就只是空手抓住了他的脚踝,他这只脚竟然就完全伤了!而她明明就没有武功。 第1058章 全尸都是妄想 “你——” 龙三的话还刚出口,眼前一花,又是寒光再次一闪,死亡的味道都已经到了他鼻子下了。 龙三顾不上脚伤,猛地往后一倒,又快速一滚。 胸膛的痛,伤脚的痛,都痛得他死去活来。 可为了逃脱,他向来是很豁得出去的。 有毒蛇咝咝地窜了过来,司空疾挥着银霜,把那些毒蛇都削成了两半,脚下一错,已经到了龙三身边。 他看着龙三往前抓的手,眸光一闪,将银霜就朝着龙三的手背掷了下去。 那匕首插-进了龙三的手背,又再进了地面,把他的手钉在了地上。 龙三发出了一声惨叫。 “本王从来不会强求该死的人把秘密吐出来,该死的就只管去死。” 司空疾说着,手一抓,那把匕首又咻地飞回了他的手里,他握住,对着龙三的后脑勺,咻,再将飞掷出匕首。 然后一抬脚,踩在了龙三的背上,运力一辗。 龙三整个人都抽搐起来,但是不一会儿就不动弹了。 血,从他与地面之间漫了出来。 “喵——” 这时,小金从上头飞跃了下来,上面传来了明若邪的声音,“阿疾?” 明若邪在这个时候赶到,外面的那八个女人都已经倒下了,看着她们的样子,明若邪脸色变了,飞快地冲了进来,看到碎开的床,还有那幽黑的地洞,只觉得心头狂跳。 但是小金奔了进来,探头看了看就跳了下去,她又觉得司空疾应该无事。 “若若别下来。” 司空疾听到了明若邪的声音,那周身的冷戾杀气散了个干净,一下子又恢复了他风姿无双缙王爷的模样,移开了脚,看了一眼已经完全气绝的龙三,缓缓弯腰,从他的脑袋上把银霜匕首给拔回来。 上去之后得好好洗洗这把匕首才能还给明若邪了。 明若邪在上面听到了司空疾的声音,缓了一口气。听到他这样语气缓缓地与她说话,她就知道他应该没事,也就是说,应该已经占了上风?把人点了穴了?绑了?制-服了? 青白快步过来,“王妃,属下下去看看。” “快去快去。” 明若邪说完了这句话,就隐约闻到了底下飘上来的一股难闻的味道,腥臭,还有血腥味。 青白下去之后看到了满地的断蛇尸体,司空疾正拿了一条帕子,细细地地擦着那把匕首,在他面前,一人趴在血泊里,已经死透了。 “王爷。” “你下来了?”司空疾目光扫过了他手里握着的剑,道:“把他的手给本王剁了。” 那双手,之前企图摸明若邪的,就算是人已经死了,他也不会让那双手留在原位。 司空疾在青白-面前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嗜血和凶残。 可能也只有一直跟着他的青白,才最了解他的这一面。 “是。” 青白走了过来,手起剑光落。 龙三就是想要一个全尸都是妄想。 “把这里烧了。” 司空疾又说道。 龙三根本不了解他,他从来不屑于被什么真相和秘密给牵制住,这个龙三是让明若邪恶心到做恶梦的人,他留下的任何东西,哪怕是一封密信,一块银子,司空疾都不会留下来,不会让明若邪再沾染到他的半点气息。 秘密? 真相? 陈年过往? 该查的,他自然会查。不是什么人送上来的情报他都会收。 司空疾足尖一点,人已经飞跃而起,落到了明若邪身边,刚一站稳,他便反应极快地退开了两步。 明若邪伸过来要拉他的手落空了。 “你干什么?”明若邪愣了一下,“我看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等我回去沐浴过后再碰我。” “噗。” 明若邪心思一转,竟然明白了他的想法,这是怕他跟那龙三打过一场,身上都有了对方的气息,连这么一点儿都不让她碰到? 司空疾这种洁癖也是没谁了。 “那人相当脏。”司空疾解释了一句。 明若邪想起来也不由得认同了。那个龙三是真的脏! “人呢?他应该知道些什么?带上来好好审审,说不定还能够钓出大鱼来。”明若邪意识探进药库里,正想着跟阿陆说有什么可以用来逼供的药,能够把人折磨得死去活来然后又还能留一口气的。 从庞即那边送来的信中可以看得出来,这个龙三背后的人一定是在宫里深藏多年的。 要是能够把人挖出来,以后司空疾就会省事很多,否则到时候也不知道会有谁在暗地里突然冒出来狠狠地咬他一口。 能够养出龙三这样的恶心人物,背后的人只怕也是个难对付的。 嗯,看看有什么能够影响脑部的神经毒素什么的,看看能不能马上让人说真话?反正把事情问出来之后这个龙三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就不管了。 在明若邪正思寻着要给龙三用上什么毒什么招数的时候,她听到司空疾淡淡地说了一句,“死了。” “什么?死了?”明若邪一惊,不由咬牙,“这混蛋是觉得自己没退路了,自己灭了自己的口?” 如此说来,这个龙三还挺能豁得出去,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但是,就她那一-夜跟他接触以及后面分析这个人的心理,明若邪觉得这个人不会这么容易放弃生命的,就是那一种只剩下一口气还是想要挣扎活下来,以后再找机会狠狠反咬回去报复的那种人。 他怎么可能死了? “我杀的。”司空疾说道。 “噗!咳咳!”明若邪睁大了眼睛,“你为什么不留他一口气?” “他该死。” 司空疾伸手拦下她再要探头去看的动作。 “回去,这里交给青白处理。” 他是不可能留下这个人的命的。 “死了就死了,但是不得好好找找他这里留下什么东西吗?也许有线索。”明若邪虽是跟着他转身走开,但还是有些不甘心。 “若若,”司空疾站住看着她,“这里只是龙三的一个窝点,他不会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的,你别操心了。龙三是这样的性子,行事又一直是这么毒辣荒唐,他背后的人未必会很信任,人死了就把他忘了,跟他有关的一丝一毫,都不要再想。” 明若邪突然感受到了他果决手段之下的那点细腻心思。 第1059章 一秒钟都不要想他 如果说龙三还留着性命,要审他应该也没有那么容易审得出来,而且只要他随便说一点事,就得派人去查。 这条线一直拖下去,也就是说,他们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会时不时地就得提起龙三这个人。 他今天怎么样,他说出什么来了没有,他说的那个疑点要谁去查,他跟谁有接触,他害过多少人,那些人会不会知道些什么,等等等等。 总之,只要是他留着命,要查的话,接下去他们真的会难免时不时地要提起这个龙三来。 其实明若邪自己并不介意,那一晚她也没有吃什么大亏,而且还把人伤了,最多就只是这个人实在是太恶心人。 可是司空疾却想到了。 他不愿意龙三这个人还时不时地要被提起来。他要的是,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个人从她的记忆和眼前都抹去,让她不用再想起来那天晚上的恶心事。 至于龙三所知道的,不查他会损失到什么,司空疾不在乎。 “以后左右不过就是多费一点儿功夫,总能查清楚的,我们不需要靠这么一个人。”司空疾对明若邪说道。 你只要忘了他就好。 明若邪察觉到了司空疾的这么一片细腻心思,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本来对于洛芷跟着去了律川那边的这件事情,虽没有说出来,但是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儿怒气的。 可是现在这种怒气突然就消散了。 司空疾对她的心思都已经细腻到了这种程度,她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她应该相信他,相信他心里有数,就是洛芷这事他都会处理好! 这个男人向来就是心里弯弯绕绕多得很,有些事情也不会明明白白的一件一件先说出来,但是他会去做。 “愣着做什么?”司空疾走了几步,没发现她跟上来,又转过头看向她,“此处空气都混浊,赶紧离开。” 明若邪见他这么往外走,眼睛都丝毫不往地上的那些女子身上瞄,只觉得—— 缙王殿下该正经的时候还真的是非常正经的。 “这几个女子——” 明若邪的话还没有说完,司空疾便道:“我会让人好好葬了她们。” 他也只能做到这一点了,不管这些女人以前是怎么样的,也不管她们是不是被迫,但是从她们之前的攻击看来,出手狠辣,而人又已经如同傀儡,已经没救了,刚才她们合力攻击,就是想要他们的命,那种情况下还留下她们活口,司空疾觉得他并没有那么善良。 “嗯。” 明若邪也没有多说什么,快步地跟上了他,挤到他身边去。 “不是说了吗?等我回去沐浴更衣后再碰我。”司空疾避开了些。 明若邪又凑了过去,伸手就抱住了他的手臂,把自己贴得紧紧的。“我闻着都是你的味道,哪里有别人的?没有啊,我闻闻。” 她说着就蹭着踮脚上去,在他身上跟小狗一样东嗅嗅西嗅嗅的。 司空疾哭笑不得,伸手摁在她的额头上,将她往外推了推,“站好,好好走路,干什么呢?” “就不就不,哎呀缙王殿下-身上有股很好闻的香气!我再闻闻看有没有别的女子的脂粉香!” 明若邪继续地在他身上东嗅西嗅,鼻翼皱了皱,小狗一样的拱啊拱。 “别闹。” “哪里来的药味呢?嗯,听说洛姑娘去挖药,难道是。。。。” 明若邪胡闹地闹腾他。 “胡说八道,我连让她近身五步的距离都没有过。”司空疾哭笑不得,“让洛芷去律川,另有目的。” 她就知道! 就司空疾这样心眼多得身体都不健壮的,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就让洛芷跑到律川去? 她继续在他身上蹭,“缙王想要利用洛姑娘吗?要是不能够给她她想要的,殿下您利用完她会不会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啊?” “谈什么利用?”司空疾实在是被她蹭得嗅得一点儿火气都没有了,怎么这人突然就成了小孩子一样? 明明有时候成熟利落得像是活了几十岁,一点儿孩子气都没有,让他都不由自由地想要让自己更为成熟一点儿,不能让她给比了下去。但是现在这姑娘又变得跟孩子一样幼稚了,让他觉得没了半点火气,同时想哭笑不得,又想宠又想哄。 “不是要利用吗?利用要不要虚以委蛇的啊?要不要先跟点儿甜头?要是洛芷要想你跟她说说好听的话,你说不说啊?” 明若邪说着又紧紧地搂着他的手臂,简直就跟要挂在他身上一样了,像只无尾熊一般。 她一边说着又一边在他身上东嗅西嗅的,让司空疾不得不把人给拽到自己背上去,索性背着她走了。 要不然这样子被她抱着挂着蹭着嗅着,都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去。等会儿要是走到了有人的地方,像什么样子? 明若邪趴在他背上,看着前面就已经是有人来人往的街了,突然就想起了一个问题,“哎,小疾子,我们没有易容!” 她就说刚刚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事情不对劲,一直没有想起来,现在总算是发现了。 他们的易容都已经洗掉的了! 司空疾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立即就背着她一转身,提气一跃,人已经飞跃到了旁边的一院墙上,飞檐走壁地回去。 明若邪在他的背上不住地笑。 她觉得司空疾也被自己弄得都要晕头了。 往下一望,正好看到了一队官差又在街上走过,正去拦下了一辆马车。明若邪心中一动。 回到了那座小院,司空疾不敢太过靠近,在附近巷子里就跃下了墙头,把明若邪放了下来,“好好走路,可不许闹了。” “不闹不闹。” 明若邪想到了之前看到的那一队官差,问道:“对了,这律城里官差一直在找那个时辰八字的少女一事,我们不管吗?” 还有那个萧照雪,她哥到底找来了没有? “我会让乔姑去打听,你回去之后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问清楚夏玄契这一次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把他打发走。”司空疾觉得一切都不如夏玄契在这里的这一件事让他头疼。 他总是觉得,夏玄契这一次的表现有点儿奇怪。 第1060章 定北王眼瞎 律川。 等了一晚上。 司空疾还没有回来。 左司的眼睛疼得厉害,洛芷说还要替他扎针,还有些药敷一敷看看能不能够止疼,但是这一次左司拒绝了。 他倒也是硬气,直接对陶七说,“点了我的睡穴,让我睡过去。” 洛芷还没有听过这样的,一下子就急了,“那怎么能行?这个时候你的眼睛可能是在恶化,一时一个变化,你得醒得,眼睛有什么感觉才能够及时说出来,这也才能及时治疗,要是强制自己睡过去了,那可是会延误治疗的啊,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可就晚了。” 洛芷这席话,陶大夫也是认同的,所以虽然是不喜欢洛芷这个人,但是听到了她说的这些话,他还是忍不住在一旁点着头。 不管怎么说,洛芷说的这话是对的。 “不怕,我们王妃到了会替我治的。”左司直接就回了这么一句。 洛芷听了这话简直是气坏了,现在明若邪都不在这里,还能扯到她身上?怎么就那么信任明若邪的医术呢? 她也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但是这两个月她都已经努力地恶补了,现在再跟明若邪比,她未必会输了! “说起来,缙王妃明明知道王爷来了,为什么来不来拜见王爷啊?”洛芷看到了定北王背着手走了过来,略提了提声音。“总不能等着定北王去见她呀,定北王是长辈呢。” “王妃对定北王并无不敬,只是因为王爷想要尽快赶过来。。。。”陶七沉了脸,忍不住就说了这么一句。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洛芷又不解地接了下去,“难道缙王妃就不能跟着缙王一起赶过来吗?难道她是怕骑马太累了?” 因为怕累,所以不赶过来拜见长辈吗?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定北王听了这话果然脸色就黑沉了下来。 本来他就不喜欢明若邪,现在听到洛芷的这些话,更是觉得明若邪根本就不把他放在心上,没有半点孝心。 他倒是忘了,本来就是他自己说了不想见到明若邪的。 “阿芷,既然左司并不想让你替她医治,你就过来给我行一行针,这头还是有点儿晕沉沉的。让左司等着他们家王妃来治好了,就算是延误了医治,那也跟你没有关系。”定北王冷声说道。 “这。。。。”洛芷很是为难的样子,咬了咬下唇。 “走。”定北王却是沉了脸没有让她再接下去说话。 洛芷就很是无奈地过去搀扶着定北王离开了。 留下在场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不太好了。 陶大夫有些犹疑,“难道定北王听不出来洛芷的话说得有些刻意吗?”就算是他都听得出来洛芷的话就是在挑拨离间啊,但是定北王竟然听不出来吗? 定北王竟然这么信任洛芷! “我们曾经都很期待定北王回归。”左司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他之前也是,在这一次见到定北王-之前都还是很激动很期待,要不然他也不会急急地亲自去迎接,但是真的见到了定北王-之后,他心里有了一点阴暗的想法。。。。。 “王妃要是见到老王爷,她会不会很难过啊?”星坠一想到那种情况,都已经觉得替明若邪难过起来了。 “端看咱们王爷怎么处理了。”左司说道。 “王爷心里有数的,我们要相信王爷。”陶七说道。他倒是很淡定,觉得司空疾是可以处理这件事情的。“左司,你先尽量休息一下,我觉得洛芷不管是什么样的想法,但是她刚才的话说的是对的,点了睡穴,你的眼睛有什么情况你不能及时说出来也是不好。。。。” 说到了这里,陶七都是忍不住抖了一下。陶大夫则是飞快地看向了左司的那只眼睛,然后又飞快地转开了。 因为在这样的烛光下,左司的那只眼睛实在是有些恐怖啊,眼睛里面还有一丝一缕的黑气在冒出来,那看来就跟里面有黑色的虫子在往外爬一样。 而且他的那只眼睛特别鼓,有越来越鼓和越来越突,涨大了的感觉,陶大夫实在是有些害怕那只眼珠会爆开来,而且他也会忍不住地想象,那只眼珠爆出来之后里面会不会还有什么东西流出来。 一想到了那种画面,陶大夫又有点儿想要呕吐的冲动了。 王妃快来啊。他是真的很害怕,万一左司的眼睛真的就要出什么问题,那会不会要他动手啊? 他这颗老心脏,跳得很慌啊。 司空疾和明若邪回到了小院,满月带着萧照雪出来。 “少夫人,奴婢太没用了。。。。” 满月看着明若邪觉得很是愧疚,因为茵夫人过来的时候她直接就被迷倒过去了,然后都被绑到了堂屋那边。 帮不上忙,她觉得自己很废物。 而萧照雪也是这样的想法,她本来以为这一行人好心好意地收留了自己,让她有饭可吃有屋可住,能够安心地等着哥哥来找,自己就可以在该出力的时候出点力气,帮帮忙的,谁曾想出师未捷,她也被迷晕了。 不过,现在她正看着明若邪瞪大了眼睛,口吃了,“你你你,你是谁啊?” 之前不是一个长得普通面色蜡黄的中年夫人吗?为什么现在会是一个容颜绝美的少女? 而且,萧照雪看着明若邪,还觉得有那么一点儿眼熟。 太好看了啊! 萧照雪觉得这应该是另一个人,但是满月对她说话的语气和内容,又让她觉得这跟之前的那个中年妇人是同一个人。 “之前易容了,”明若邪对萧照雪眨了眨眼睛,“不过,不要说出去哦,要是把我们暴露了,我们会把你丢掉的,乖一点。” “我,我不说,但是,他他他。。。。”萧照雪这会儿也看到了司空疾,司空疾的容颜再一次猛击了她的心脏。 美人还不是那么罕见,但是男子能美貌到这个程度的,那是真的很少见啊! 所以,萧照雪一下子就想出一个可以衬得上这种美貌的人—— 这个该不会就是缙王司空疾? 要知道缙王就是以绝世容颜而闻名天下的啊,现在看到这样的脸,这样的风姿,萧照雪觉得,除了缙王,应该没有别的男子能够长成这个样子了。 第1061章 到底要医什么 “我的夫君,看看就行了,擦口水,”明若邪斜了她一眼,“可不许起心思啊。” 这说的是什么话! 萧照雪一下子就涨红了脸,然后蹬蹬蹬地退了三大步,嚷了出来,“我才不是那样的人!他都已经跟你成亲了,长得再好看我也不会多想的!我才不当妾的呢!你家就算是有金山银山,他就得长得再好看,也吸引不了我!我爹和我哥可是说了的,要是我不能嫁入一户可以做当家主母的,他们就养我一辈子!” “扑哧。” 明若邪忍不住就笑了起来,然后对着她比了个大拇指,“我觉得你们家的家风还是挺不错的。没错,当妾是不好的,要是不能够做当家主母,就当老姑娘单身一辈子。” “若若就不怕教坏了别人?”司空疾失笑摇头。 明若邪自己是这样想的这样做的没有关系,但要是引着别的姑娘也这么想,万一断了人家以后的路怎么办? “我也是看这个姑娘顺眼,别人我还懒得说呢。”明若邪说道。 萧照雪立即就一脸感动地看着她,“所以你是把我当成自己人了是吗?我不会怪你的,我觉得你说得对!对了,以前我姑姑也是这么说的,啊!” 萧照雪说着说着突然就叫了一声,睁大眼睛看着明若邪,“我刚刚还说觉得你有点儿眼熟,你长得像我姑姑!” 明若邪和司空疾对视了一眼。 之前他们就因为这姑娘姓萧而下意识地怀疑了一下,但是没有想到他们的怀疑还能成真的啊。 “你姑姑叫什么名字?”明若邪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是亲的姑姑,是堂姑,我没有见过她,只是见过她的画像,我爹说要要找回本家,就说我姑姑就是本家的。” 明若邪心中一动。 看来,这一次去寒塞城,她还得去萧照雪家里走一趟了。 现在已经有了这么一点儿怀疑,她也就把萧照雪看成了自己人。 “我师兄呢?”明若邪问满月。 他们都已经回来了,夏玄契竟然没有出现,难道又躲在屋里了?夏玄契这一次来,表现还真的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啊。 满月有些犹疑,“夏。。。夏公子说去找大夫。” 她这还是自己偷听到的,并不是夏玄契跟她说的,夏玄契的暗卫都已经找过来了,所以他要去哪里也不是满月一个当奴婢的人可以过问的。 “找大夫?” 明若邪顿时就觉得有些好笑。 守着她这么一个大夫,而且还算是神医,竟然什么都不说,反而跑出去找别的大夫? “他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明若邪并没有打算在这里等着夏玄契,既然龙三已经杀了,她自然也是想要跟着司空疾去律川看看的,而且左司的眼睛也得去看看,明若邪并不相信洛芷能够治好左司的眼睛。 “没有。” “让乔姑和萧照雪留在这里就好。”司空疾说道。 夏玄契如果还要留在这里就让他留着,有什么事情让乔姑给他们传话就是。 明若邪也觉得这样可以。 “你们是要去哪里啊?我不能跟着你们吗?”萧照雪现在就想巴巴地跟着明若邪,她总是觉得明若邪实在是长得跟姑姑有点像,看着亲切。 而且觉得跟明若邪在一起会比较好玩。 “不能,我们要去的地方,你哥哥是找过来的话是找不到的,所以你最好是在这里等着,我会让乔姑帮你盯着,你哥一旦进城就会带他过来。”明若邪说道。 听着要等自家哥哥,萧照雪也无话可说。她咕哝了一句:“我哥真是碍事,我现在倒是希望他没有发现我丢了,自己已经快马加鞭回到了寒塞城。” 明若邪闻言不由有得哭笑不得。 司空疾是不会理会萧照雪的去处的,他进去收拾了一下,跟乔姑交待了些事,顺便等着青白回来。 然后他们便赶回律川。 一路急赶,自然是不方便聊天。 而在他们赶到律川的这个过程中,定北王又因为洛芷的施针而睡了过去,大概睡了半个时辰,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他倒是觉得现在精神好了许多。 也因此,他更加信服了洛芷的医术。 正是夜浓之时,外面寒风呼啸。但是这里的冷和黑沙城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再一摸到自己盖着的软和厚实的棉被,看到了角落那银丝炭炉,想起了之前自己吃的那些饭菜,便觉得黑沙城里的那些人简直就是受了太多的罪了。他更坚定了要把他们都带回北境,让他们远离黑沙城的决心。 那些百姓就是他的责任啊。 定北王一想到了这些也觉得睡不着了,他披衣而起,走到门边开了门,便看到了披着一件兔毛披风靠坐在外面的人影,倏然一惊,“谁?” 那人站了起来,转过身,露出了一张有点儿苍白的小脸。 “老王爷,是我。您怎么醒过来了?” “阿芷?”定北王讶然,“你这个时候不去睡觉,坐在我门口做什么?这外头多冷啊,你也不怕把自己冻坏了。” “不会,我抱了暖炉的。”洛芷把怀里的那个暖炉举了举让他看见,“我不太放心您,再说,您也没有带什么随从过来,没有人侍候着,万一半夜有什么事,在这里可喊不到什么人,我在这儿守着,希望老王爷能睡得安稳一些。” 定北王很是动容。 这个孩子,可真的是太有心了! “无疾还没有回来?”他问道。 “还没有。”洛芷低头说得有点儿难过。 “这个无疾!现在当真是变了。”定北王又怒又伤,“以前他不是这个样子的,以前无疾很听我的话,而且也是一直把黑沙城的百姓当成了自己的责任,有一颗悲悯之心,凡事知轻重,现在的无疾竟然一心只扑在了女人身上!” 他当真是痛心疾首。 难道说,那个明若邪就真的那么好吗? “其实现在缙王殿下也还是很好的,您也不要太过怪罪于他,这样会让你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淡。” “阿芷你就是懂事。” “哒哒哒!” 有马蹄声驰近来。 “是无疾回来了!”定北王快步就走下了台阶,朝着院门口迎去。 陶七等人听到了动静也已经提灯出来相迎。 第1062章 确实是长得好看 要赶路进山,马车并不方便,而且目标也太大了,所以司空疾他们只是骑马过来。 定北王原本以为在前头的会是司空疾,但是没有想到几匹马疾奔而来,在灯光烛火照映之下,他看到的为首的竟然是高大黑马之上,白衣乌发明眸皓齿的少女。 哪怕是寒风凛冽,也并不让她脸色苍白,夜里疾驰,她脸上也没有半点苍惶之色。 风猎猎扬起她的发丝,从白如玉的脸颊拂过,替她明艳之颜又添上一分生动。 也不见她如何策马,到了门前只是素手轻拍了一下马头,那本来飞驰如电的骏马便停了下来。 她轻盈下马,动作很是洒脱。 这是定北王初见明若邪。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明白过来,这个少女就是明亭郡主。 也是在这一刹间,他心里划过一丝“果然如此”的想法。 果然是因为明亭郡主姿色过人,风采无双,才会让他那个出色的外孙一心扑在她的身上。 这样的少女,的确有足够让司空疾那样的青年人全心沉迷的资本。 可是这种瞬间的了然,却也没有打消定北王对她的印象。本来他就有心理准备,明亭郡主一定是长得很好,但是,自古以来,红颜绝-色,也才当是祸水! 男子汉顶天立地,大业为重,对女-色万万不可沉溺。 现在司空疾还没有坐上那个位置呢就已经对明亭这么舍不得了,等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他是不是要成为那种沉溺女-色不上早朝的昏君? 世间美人千千万! 没了这一个,也还会有第二个第三四五六七八个! 能够被替代的,都不是什么珍宝。但是皇位可只有一个,江山可只有一个。 所以孰轻孰重,这还用得着想吗? 他下意识地就瞥了一眼旁边的洛芷,却发现本来一脸苍白的洛芷神情有些阴郁,正瞪着明若邪。 明若邪下马之后,在她后面的几人也才赶到,跟着下了马。 司空疾把马交给了迎过去的陶七等人,快步走到了明若邪的身边,抓住了她的手,并未曾第一时间看到站在里面檐下的定北王。 司空疾第一时间就是关心了明若邪,“让你不用赶那么急,风这样冷,手都是冰的了。” 他握着明若邪的手,运起内力替她暖了暖,明若邪没有想到他还有这样的用处,仰头冲他嫣然一笑,“阿疾真好用。” “咳咳。”陶七牵着马,觉得自己都要被呛到了。 “无疾!” 定北王喝了一声,他看着司空疾刚一下马就巴巴地去替明若邪暖手,那模样简直就是有些狗腿了,堂堂缙王爷,将要问鼎那个皇位的人,竟然要这么讨好一个女人吗?而且,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正站在寒风里的长辈! 是不是有明若邪所在的地方,司空疾的眼里都不会看到别人了? 司空疾和明若邪同时抬眸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明若邪几乎是一看到定北王,就把他跟自己以前脑子里想象中的人物给重叠了起来。 定北王跟她用来信和各种指令的印象拼揍出来的形象很吻合。 挺高,肩宽,头发半白,容颜端正线条冷硬,威严而不苟言笑,因为思虑过重,川字纹明显,嘴唇紧抿着的时候看着像是随时要发火。 气势十足,让人不敢靠近。 但是,的确是能从他的身上看到了重重的沧桑和风霜。 也几乎是在第一时间,明若邪就确定定北王对她不喜,他扫过来的眼神带着不耐和审视。 明若邪内心呵地一声。 很好,既然定北王已经如此不喜欢自己,那她就不用勉强自己去当一个讨好长辈的乖巧外孙媳妇了。 定北王最好是不来招惹她,否则她就怕自己还要变成一个恶外孙媳妇。 至于说什么要看在司空疾的面子上,不能让他当夹心饼让他难做,这种问题明若邪没有想过。 “这是外祖父,若若能够给他叩个头吗?”司空疾低声在明若邪的耳边说道,“算是。。。晚辈第一次见到长辈的礼数。” “叩一个就行?”明若邪也小声问。 “嗯,一个就行,如果若若不想叩,也没事。” 她倒是不想叩。 不过,作为外孙媳妇,晚辈第一次见长辈,行个礼也不是不行。 “好。。。。” 就在明若邪刚刚答应了的时候,定北王的声音也跟着再次响了起来,“见到长辈一点礼数都没有,澜国的莲王就是这样教导女儿的?” 呵—— 明若邪一下子就笑了出来。她偏头看向司空疾,对上了-她的目光,司空疾心头一跳,立即就改了口,“磕头就罢了,若若骑马赶路也累了。” 算他识相。 明若邪本来想要喷到他身上的火就转了个方向。 她的立场是软硬不吃,但看心情,有的时候可以吃软不吃硬。 现在定北王一下子就给了她下马威,说她也就罢了,一开口就说到了她家亲亲父王,你看她能不能忍? “本王在跟你说话呢,你那眼睛东瞟西瞟的像什么样子?是哑了还是聋了?”定北王一看到在他开口之后司空疾竟然还是第一时间就是去跟明若邪说话,心里那股火气简直是要压不住了。 果然,果然! 果然就是因为他沉溺在这个女人的美-色里了,所以现在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旁的洛芷赶紧就搀住了定北王,她眼底都涌起笑意来了,吵,闹,折腾,明若邪这是要作死,一来就要把定北王得罪死了吗? 要是明若邪再作死下去,定北王对她就会更反感了,以后说不定还得逼着缙王休妻另娶! 把缙王的后院给闹腾乱了,也是好的! 定北王现在身体正差着呢,要是情绪波动太大,说不定会一下子犯病倒了。明若邪如果真的这么不孝把定北王给气倒了,或是直接气死了,有这么一个罪过横在司空疾和她之前,他们还能够心无芥蒂吗? 说不定就此要一拍两散了! “老王爷消消气,您的身体最重要。”洛芷赶紧就温柔小意地在一旁添火。 明若邪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说道:“来人!” 满月蹭一下,第一时间就跳了出来,反应那叫一个快。 第1063章 是谁气晕的 “奴婢在!”满月这一声应得很响亮,把定北王都吓了一跳,震了一下,愣愣地看向这个圆脸的丫鬟,这是要干什么? 明若邪指向了洛芷,“去把洛芷绑了!” “是!” 满月眼尖,已经看到了院子里的麻绳,快步过去拿起来就朝着洛芷冲去,一手拽住了洛芷的手臂,将她从定北王的身边扯开。 “老王爷救我!”洛芷尖叫了一声。她脸色都变了,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火就烧到了她的身上。“明若邪你要干什么?!” “闭嘴你!”满月立即就点了她的哑穴,手里动作飞快,利落地把她给绑成了粽子。 然后她还拍了拍手,似乎是要拍掉手上的灰尘一样,看向了明若邪,“王妃,人绑好了!” 明若邪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干得好。” “谢王妃夸奖!奴婢以后会干得更好的!”满月抬头挺胸,很是骄傲地响亮回答。 扑哧。 在一旁看着的星坠他们就忍不住都笑了起来,然后见场合不对,又都忍忍憋住了,一个个都憋得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你你你。。。。”定北王也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实在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行事这么张狂的女子,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刚才他是真反应不过来啊!“你简直就是胡作非为,欺人太甚!你竟然这般对阿芷?”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明若邪微微笑着,对他拱手抱拳行了一礼,“明若邪见过外祖父。” 谁是你外祖父!!! 喊得倒是一点儿都不见外! 他还真的是没有见过这样一点儿羞意都没有的女子!第一次见到长辈,好歹也要给留下一个好印象,收敛一点? 可是她没有! “外祖父问我为什么敢这样对洛芷?”明若邪没有给定北王接下去说话的机会,直接就抬了抬下巴,“因为我是明亭郡主,她是一介平民。我是缙王妃,她是一介平民。我是是有封地的,食实一城,她是一介平民。还有,医术比试,我拿了第一,她把自家的百通针都输掉了,她医不好皇上,我能治得好,我医术比她强,她是我手下败将。” 噗! 洛芷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来,但就算她这个时候没有被点了哑穴,她也说不出半句话来,因为她要羞愤死了! “你——” “再有一个原因,皇上命洛芷去寻药,寻了药材就得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她这个时候应该是在某山里找药采药才是,但是她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皇上派去保护她的那一队御林军呢?不见踪影!所以我合理怀疑洛芷抗旨不遵,逃了!” 噗! 左司他们听了明若邪的话,都跟吃了一个人参果一样,瞬间就浑身都畅快了!原来还能用这样的理由绑了洛芷,他们之前怎么都没有想到呢! 王妃这一来还真的是干脆利落! 司空疾嘴角抽了抽,他也没有想到明若邪会这么直接,虽然他留着洛芷是有用的,但是现在看到明若邪把洛芷给绑了起来,他想了想也觉得这样对他原来的计划并没有什么影响。 “无疾!你就任凭她在这里胡闹?如果为人处世只看出生背景,人与畜生又有何分别?”定北王气得双手都在颤抖,瞪着明若邪,“你是郡主,是王妃,你的身份是比她高,但是她对我们有恩义,有情意,这些又岂是什么身份可以比较的?” 明若邪毫不客气,想都不想想地就怼了回去,“她只是救过您?跟我有什么关系?跟阿疾有什么关系?要论恩义,要论情意,不好意思外祖父,我还救了阿疾的命呢!说情意?我跟阿疾合法成亲,情意光明正大,洛芷跟他毫无关系还敢谈情意?那叫什么?” 明若邪转向了司空疾,“你说,叫什么。” “那叫不知所谓,不知羞耻,不可理喻,不明不白,不自量力。”司空疾也是想也不想地就回答了她的话。 明若邪鼓掌,“嗯嗯嗯,一百婚一百婚。” “你这女子!”定北王都快要脑充血了,当真是他说一句,她就有十句来怼他,而且偏偏她说的这些话,他还辩无可辩,驳不可驳! 这种火气都被死死地摁在胸膛里的感觉,当真难受! “外祖父,听说您病得古怪,您可得细想想这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不是遇上了洛芷之后?”明若邪却是突然转了个话风。 眼看着她快要把定北王给气得晕倒的左司等人听到了她这话,心头也是一跳,突然就想到了什么。 司空疾更是脸色微变,看向了左司。 左司立即点头,“王妃猜测的没错,定北王正是遇到了洛芷之后才得了病的。” 众人都看了看洛芷,又看了看定北王。 明若邪恍然,“喔——” 她这一声拉长了的声音,让定北王的心都跟着跳了一跳,“你想说什么!你这样对待阿芷,现在还要无端怀疑她吗?在你眼里,阿芷就不是个好人了?” “是啊,在我眼里,她确实不是个好东西呢。”明若邪说道。 她可不是专门为了怼定北王,她就是实话实说而已。 “你你你——” 定北王眼前一黑,真的是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而偏偏明若邪这样气着他,司空疾还一直站在她的身边,明明白白地在告诉他,他就是站在明若邪那头的! 这个不孝孙! 定北王深吸了口气,走向了洛芷那边,“本王不与你这等人胡搅蛮缠!把阿芷放了,无疾你随我来!” “外祖父。”司空疾上前几步,扶住了他,手中微一使劲,就让定北王不得不转身回屋,“若若已经如此处置了洛芷,旁人就不得插手。” “你说什么?谁是旁人?无疾!在你眼中,本王才是外人吗?”定北王咬牙。 司空疾沉静回答,“外祖父,您永远是我的长辈,我也向来敬重您,可若若才是无疾此生最亲近的人,您也不想我余生孤寂凄凉?” 反了,反了,当真是反了。 定北王眼一翻,晕了过去。 “外祖父!”司空疾立即就扶起了他。 陶七等人嘴角都是一抽,这算是王妃气晕的,还是王爷自己气晕的? 第1064章 他的命好长啊 定北王被司空疾送进了房里,洛芷被满月拎着丢进了另外一间房,也没有理会她,直接把人丢在床上,绳子还绑着。 她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睛一直瞪着满月。 这个贱婢,还不把她松开! “瞪我做什么?”满月本来是转身要走了的,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正拼命瞪着自己,顿时就不乐意了,“我把你拎进房了还不好?要可没有把你留在院子里挨冻。” 松开绳子!解开穴道! 洛芷努力地用她的眼神在表达着这样的意思。而且她的身体也拼命地拼了起来,想要挣扎开绳子。 “还瞪?还瞪?” 满月哼了一声,见她正在拼命挣扎着,索性就走了过去,把她的定穴也给点了。 这一下,洛芷连挣扎都不行了,就只能继续用眼睛瞪着满月。 “行,现在你要瞪就瞪,有本事你晚上别睡了,就这么一直瞪着好了。”满月拍了拍手,想到了什么,又回头补了一句,“还有,我可告诉你,别再对王爷起什么什么心思了,王爷对我们家王妃那是一心一意的,绝对不是你这种歪瓜裂枣可以肖想的,知道了吗?” 说完她冲着洛芷挥了挥拳头,威胁了一下,哼了哼,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谁是歪瓜裂枣!!! 洛芷真的是要被气坏了。 想她堂堂洛神医之女,走到哪里也是备受爱戴和景仰的,她长得也很不错,人家还说她的这一身气质能抵容貌好几分呢,怎么就能够对她用上歪瓜裂枣这么一个词! 果然,明若邪身边的人,哪怕只是一个丫鬟,都是令人讨厌的! 但是不管洛芷怎么气愤难耐,满月还是没有理会她,直接出去了。 洛芷想到了明若邪之前的话,听她提起了那一队御林军,心里也开始有些慌了起来。 她要怎么说那些御林军的下落? “若若来给外祖父把把脉。” 司空疾那边,把定北王送进了房里之后,他在里面叫了明若邪一声。 陶大夫左司等人还有些担心地看向了明若邪,怕她不愿意。说起来,明若邪还真的是有可能不愿意的,定北王对她那样,她要是说不乐意,谁也不能逼她。 就是王爷也不敢逼她啊。 不过,明若邪倒是没有说什么,举步就要进去,走上了台阶之后她又顿住回过头来,看向了左司。 左司突然身子就是一僵。 在这样暗淡的烛光里,光影被风吹得摇曳着,更是衬得左司现在形如鬼魅。那只眼睛看起来当真是让人有些胆寒。 明明他之前是并不介意自己的这只眼睛的,而且明若邪也已经看过这只眼睛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被洛芷治过,扎过针了,现在被明若邪这么一看着就感觉有点儿心虚。 就跟自己辜负了明若邪,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左司莫名地有了一种负心人,渣男的感觉,都不太敢对上明若邪的目光。 明若邪却只是想看看他的眼睛能不能再撑撑,并没有多想。 “左司,你且去拿热水敷一下眼睛,等会儿我给你看看。” “是!” 左司听到明若邪这么一说,顿时就松了一口气,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太多了,又有些不自在。 不过,明若邪一来,他确实就有了一种安心不少的感觉,而且明若邪还能够主动地问起他的眼睛,也是让他心里头无比温暖。 明若邪交代完了这一句就进了屋。 司空疾已经替定北王掖好了被子,站在床边看着他苍老容颜,心里也是又酸又涩。 明若邪走了进来,看了他一眼,“把他手拿出来啊。” “哦。” 司空疾回过神来,把定北王的手臂从被子里拿了出来,并搬了一张椅子放到了床边,“若若你坐。” 明若邪过来坐下,搭上了定北王的脉搏。 她本来以为定北王在黑沙苦域那样的苦寒之地熬了那么多年,又思虑过重,寿命应该不会太长了才对,可是没有想到这一探脉却是把她惊着了。 定北王竟然还有三十年的寿命! “我去。。。。” 她忍不住就惊叹了出声。 司空疾还以为是她探出了什么不好的结果,身子一僵,缓缓问她,“如何?外祖父的身体可是。。。不好了?” 明若邪轻搭着感受着定北王这老头的命数,摇了摇头。 这是不是老而坚强? 其实定北王的身体,毛病不少的,确实是在苦寒之地被熬得很伤,而且他身上还有些暗伤影响,可他的寿命就是很长! 古代能活到他这样长命的很少见。 但是明若邪还摸出了一种奇怪的毒,定北王中毒了啊,这倒是跟她之前的猜想相符了。 “若若?” 司空疾见明若邪一直没有回答,而且神情也感觉有些古怪,忍不住又叫了她一声。 明若邪这时才回过神来,松开了手,“不是,定北王的身体确实是有不少毛病,身上也还有伤,甚至还中了毒,但是定北王还可以活很多很多年呢。” 也就是说,那毒不危及性命。 司空疾现在已经是有些习惯明若邪把脉之后可以把谁命数多长都说出来了,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很多很多年?” “嗯,定北王还能活三十年。” 说得这么具体。。。。 这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把脉还能把出寿命来? 司空疾心中惊异不已,然后转而想了想,注意力就落在她刚才说的中毒一事上,“所以,洛芷给外祖父下了毒?” 明若邪冲他挑了挑眉,“这可是你说的啊,不是我说的啊,到时候定北王要说是我非要往洛芷身上泼脏水我可不会认的。” “若若哪能有什么错,错的肯定就是别人,再不然就是我。”司空疾立即说道。 “你说得对。”明若邪点了点头,对他这样的感悟很认同。 “所以,洛芷才能治外祖父的古怪之病,有她出手,病症一下子就能缓解,可是她却又不能一下子根治,这明显就是想让外祖父离不得她,依赖于她。”司空疾嘲讽一笑。 看着床上的老人,他心中也有些涩意和无奈。“外祖父年轻的时候也是比较擅于打仗,那些战场上的打打杀杀,他可以。但是对于人心,他不行,现在年纪大了,更加容易受人蒙蔽。” 第1066章 当真是怪事 明若邪并不知道司容疾跟定北王说了什么,她吃了汤面之后就去看左司了,只不过这里的烛火太暗,她看了看还是放弃,等天亮了再来,否则治眼睛这么精细的活,就着这样昏暗的烛光,她实在是无能为力。 这里安排了她和司空疾的屋子,屋子里虽然一切简单,但很干净整齐,明若邪躺在床上本来是想等着司空疾回来的,结果等啊等,司空疾一直没过来睡觉。 明若邪便知道他应该是准备把该说的话都在这一晚上跟定北王说完。 想着夏玄契的讳疾忌医,想着定北王这一趟来律川受到的打击,想着洛芷的事情,她睡着了。 本来明若邪以为自己会睡得不好,哪里知道这一觉下去一个梦都没做。 醒来的时候外面安安静静,除了偶尔一声鸟啼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而天光已经大亮。 等她出去,只觉得山岚如画,空气清新,林中花草树木的气息似乎能够荡涤身心。 昨晚没注意,今天才发现这院子里留着一棵树并没有砍掉,这树就被圈在了栅栏里。 在明若邪看着树的时候,树上突然有些东西动了动,她眼尖,看到了两条蓬松的尾巴。 松鼠? “王妃,您起来了?” 赤蓝和紫浮他们竟然是从外面回来的,而且牵着马,这样冷的天,额头还有些汗湿。 明若邪不由问道:“你们这是去做什么了?司空疾呢?” “王爷送定北王离开了。” 青白和阿七他们都跟着的。 明若邪惊着了,这么早送定北王离开了?是她想的那个离开吗? “是去哪里?”她问了一句。 “回北境,然后会有人护送着定北王出北境,进黑沙苦域。”紫浮说着说着就笑了。 太好了,定北王离开还是好的,他们这些当手下的也都觉得他不在这里他们都轻松了许多。 “定北王愿意离开?”明若邪有诧异。“自愿离开的?” “呃,王妃是觉得王爷会把定北王绑着走吗?” 这好像不能。 “我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明若邪是觉得,以昨晚见到的定北王那样,真的被司空疾赶走了,定北王应该会暴怒,大声喝斥,她总会听到声音的,可是没有。 要是今天早晨不是那么安静,她应该也不至于睡到现在天大亮了。 “王爷跟定北王说。。。。”赤蓝顿了一下,“他心疼王妃了。” 司空疾当时的原话是:外祖父,昨晚若若连夜赶来,替您诊了脉,煮了药,还亲自喂您喝药了,辛苦半夜,还被您责骂,而那下毒的洛芷却让您深信不疑又宽厚相待,我只希望若若能好好睡一觉,不要醒着越想越是委屈难受。您要是当真还有分辩善恶的能力,好歹也心疼心疼她,别吵醒她。 当时定北王的神情的确是很不好看啊,但是,王爷跟他本来就已经聊了半夜,该说的也都说了,定北王应该也已经明白王爷如今的想法和行事风格。 明若邪挑了挑眉,万万没有想到她一来,司空疾竟然这么快就把定北王给送走了。 不过,她转而一想也大概明白了司空疾的想法。 定北王这一次过来既然能够这么容易遇上洛芷,也很有可能一路来时有所暴露,这个时候还不赶紧离开,是要等着别人发现了他的行踪,大家都麻烦,他自己也有危险。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明若邪就没有再为定北王分心,满月已经端了热水过来,明若邪让紫浮他们自去休息,转身进了屋里洗漱,顺便问起了洛芷。 “定北王已经让司空疾送走了,那洛芷呢?” 满月犹豫了一下,小声地说道:“王妃,奴婢听到王爷好像说不会留下洛芷的命。” 明若邪洗脸的动作一顿,司空疾要杀洛芷? 是因为本来就没有打算要留下洛芷的命,所以才无所谓带她过来的? 满月是想什么说什么,“王爷为什么要杀洛芷啊?” 她虽然觉得洛芷让人讨厌,而且也总是想着要跟王妃来抢王爷,可只是因为讨厌,那也没有必要就杀了? 明若邪继续着洗脸的动作,说道:“如果你们家王爷真的决定了想要杀洛芷,那一定是已经发现了洛芷该死的问题。” “喔。”满月听到她这么说也就没有疑问了。 “早膳有准备吗?” “回王妃,准备好了的。” 明若邪正准备着吃了早饭就去给左司看看眼睛,但是满月刚回答了这一句话,她们就听到了外面陶大夫惊慌的叫声,“王妃——” “王妃快来!王妃!” 陶大夫的声音听着很是惊慌失措,叫喊声几乎是要破音了。 满月吓了一跳。“陶大夫出了什么事?奴婢先去看看!” 她说着就转身冲了出去。 陶大夫的叫声是从斜对面的一间屋子里传出来的,门开着,已经有一道身影奔进去了,满月认了出来,那就是之前也被王妃派到这里来的田虎。 田虎昨晚还没见到呢,这是早上还是半夜刚回来这里的? 满月也快步冲了进去,但是一进那一间屋子,她立即就被眼睛的一幕给惊到了,一屋子的小动物! 那是什么? 一只只都带着一条很大的尾巴! 明若邪也已经赶过来了,饶是她觉得自己见多识广,但见到了这屋子里的情形,她也是忍不住噗地一声喷了。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松鼠? 一屋子的松鼠? 左司就半躺在床上,他看起来像是刚准备掀开被子起来的,但是那被子上大概是压了十好几只松鼠,在床边,榻上,甚至旁边的帐子挂勾上,也还挂着两三只松鼠。 陶大夫背贴着一边的窗户,正瑟瑟发抖。 田虎进来了之后刚刚拔剑,明若邪目光一闪,飞快地叫了一声,“别杀!” 田虎立即收剑,转头朝她看来。 “郡主,这些——” “这是松鼠,你们没有见过吗?” 在场几人都同时摇了摇头,就连肩膀上和头上都站着几只松鼠的左司也摇了摇头,他一摇头,头上的那只小松鼠叫了一声就从他头上摔了下来,滚落地时候还砸倒了另外几只小松鼠,一时间那几只小松鼠都跌成了一团。 第1067章 眼睛长满东西 “噗,哈哈哈!” 虽然觉得这一幕当真是奇怪得很,但是满月看到了这场面还是憋不住喷笑出来。 这些叫松鼠的小东西感觉很可爱啊。 田虎的嘴角也是抽了抽,“郡主,这些松鼠不会伤人吗?” 他们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偶尔在林间会看到一两只,但是它们很机警,速度反应也很快,通常是在他们刚刚发现的时候它们就已经飞快地窜上树,逃得无影无踪了。 因为这些东西也没有袭击过他们,而且体型小,所以他们也都没有把它们当一回事。 可那是之前,只是见过一两只的时候。 现在看到满屋子的小松鼠,而且还都是围在左司的身边,看起来就难免会让他感觉有一点危险。 “不会。” 明若邪很肯定。 但是她也看到这些小松鼠的奇怪了,因为它们当真都围着左司,摆明了就是朝着左司而来的。 他们都同时看向了床上的左司,这一看,田虎就嘶地倒吸了口凉气。 “左司,你的眼睛——” 在他离开去办事之前,左司的眼睛虽然也明显地恶化了,看起来也很是古怪诡异,可却与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 左司自己也觉得今天起来那只眼睛奇痒,但是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也是不能够随便去抓挠的,再说,痒的是眼睛,那也挠无可挠啊。 他自己看过镜子,他的眼珠都像是快要鼓出来了,要是他再用力揉一揉,说不定就会被他直接给揉了出来。 虽然他这只眼睛看起来就很可怕了,可他还是不想把眼珠给弄出来,看着这样的可怕,总比那里露出一个洞来得好? “痒得厉害,现在是又有什么变化了吗?”左司问道。 众人都看着他那只眼睛,这个时候有几只小松鼠都要朝着他的那只眼睛抓去了。 左司身子一震,就想要用内力将这些小松鼠震开,虽然明若邪说它们应该不会伤人,但是现在它们是冲着他的眼睛而来的啊—— “咻!” 明若邪发出了一声,同时朝着左司走了过去,右手在空中挥动了几下。 那些小松鼠就像是受了惊一般,倏地就都四处散开了,有的朝着门口奔了出去,有的跳向了窗户,陶大夫就在窗边,被好几只小松鼠当成了树,攀爬上他的身,再窜出窗去。 有几只小松鼠在窜上他的肩膀时,那蓬松的尾巴还在他的脸上和嘴上扫了过去,让他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后背都发麻了。 虽然王妃说这些东西不会伤人,但是这么一大群突然全聚集在这里,他还是会觉得有点儿毛毛的啊。 等这些小松鼠都跑了出去,陶大夫都觉得自己有些腿软了,一下子就瘫倒在地上。 田虎立即过来搀扶起他,“陶大夫您没事?” “没,没事,就是那个——” 陶大夫现在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丢脸了,他有点儿想哭,为什么年纪这么一大把了,胆子却还要这么小啊? 明若邪这个时候已经看着左司的眼睛,满月有些紧张,也跟了过来,可是满月本来也是个傻大胆的性格了,现在看到了左司的眼睛还是觉得心里有点儿毛毛的。 因为她实在是没有看过这样的。 左司现在那只眼睛已经涨大了一圈,眼框都被撑得极大,跟另一只眼睛对比起来明显地就大了足有三倍,但是现在他的眼白和眼珠都已经混在一起了,看着分不出来,眼球的颜色也不怎么深了,变成了浅灰,眼白那些则是变得混浊的黄。 远看看不出来,但是近看了,却能够看到他的眼睛里都密密麻麻地有些像是芒尖的东西长了出来,已经戳破了球体表面,一点一点的芒尖长了出来,密密麻麻的,又像是一些头发的长成了板寸的扎。 那些东西是金灰色的,看着细密的一片。 之前的那些缕缕的黑色雾气,应该就是在这些孔里散发了出来,而因为现在这些东西已经生长出来,所以再没有黑雾散发出来了。 明若邪记得左司之前的这只眼里像是有些根脉密布的,现在却已经看不见了,只是他的眼眶周围都成了灰白的颜色,而且看起来不太像是皮肤的质感,跟石头一样了。 这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已经不像是一个人的眼睛了。 满月一个激灵,浑身都是一颤。 这怪不得左司会觉得眼睛痒得厉害呢。 可是,这样的眼睛,竟然还能有感觉?她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诶,左司,你的眼睛里长出了很多像松针一样的东西,你说,那些小松鼠会不会是想要来看看你的眼睛里有没有松果?”明若邪哈地说了一句。 左司嘴角一抽。 陶大夫又觉得腿软。 为什么这么可怕的一只眼晴,王妃还能这样面不改色地看着?并且,竟然还能够这样开玩笑? 王妃的胆子到底是什么做的啊? “王妃,属下这只眼睛应该是不能救了?”左司现在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能够看见满月这胆大的丫头现在都不太敢把目光落在他脸上了,而且刚才还在颤抖。 他自己虽然没有看自己现在的眼睛是什么样子,但是也能够猜测得出来。 “不能肯定,不过,手术肯定是要做的。”明若邪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东西,听说松鼠是很能够贮藏食物种子的,藏在容易生长出来的地方,来年可能就会生长出来,它们就会有更多的食物了。 所以,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请王妃出手相救。”左司下了床,对着她单膝跪下,“除了属下的这只眼睛,我们还在山里的营地深处,发现了一种植物,也要请王妃去看看。” “什么植物?” “那东西非花非花非树,看着像是一团白棉,但是能捕杀虫蚁,属下的眼睛应该就是在接触了那东西之外才有这样的恶化的。”左司觉得把所有的情况都说出来,才能够让明若邪更好判断查验他这眼睛是怎么回事。 “另外,洛芷那边的事情,其实我们已经查到了一些,据说皇上是派了一队人马跟着洛芷去寻药的是?可是那一队御林军,全死了。就死在她去找药的那个地方。” 第1068章 只怕保不住了 明若邪其实已经是有些预感了,皇上派了那么一队御林军跟着洛芷一起出来,那肯定也并不是为了帮助她寻药,更大的作用就是为了监视她,不让她挖了药材之后自己污了,那或者是不用心寻药,而是想跑。 可是现在洛芷一个人出现在这里,那些御林军一个都没出现,他们很有可能是出事了。 只是她没有有想到那些人全死了。 “当时本来属下想要再查清楚一点的,但是没有想到洛芷正好遇到了定北王,定北王跟她聊了没一会儿就病情发作,只能赶紧先带她一起回来,田虎再去查了。” 左司看向了田虎。 其实之前田虎跟着赤蓝带着那么一只黑猫来律川的时候,他也并没有觉得这个人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只黑猫他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但是这么一段时间之后,他才发现田虎真的是一个人才,他很是细心,也擅于观察,很容易就发现了一些他们都没有发现的疑点和线索,所以这件事情交给他去查,左司就觉得有信心能够查得出来。 现在田虎既然回来了,那应该是真的查到什么了。 田虎点了点头。 “人都已经死了,这一点可以确定,但是尸体没有找到。这件事情可以等会儿再跟郡主汇报。” 田虎觉得现在明若邪应该会先检查左司的眼睛。 那些御林军既然都已经死了,就不急于一时了。 明若邪点了点头,“先看眼睛。” 她对满月说道:“满月才能烧热水,等会儿要用。” “是。” “田虎你先去休息会。”明若邪看到了田虎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知道他应该也是熬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谢郡主。” 明若邪都一一交代了下去,最后看向了坐在屋中的陶大夫,突然一笑。 “王妃——” 陶大夫一时间有些颤抖,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一直都很想要跟着王妃学习医术,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王妃遇到的病患都是这些比较特殊的—— 现在左司的眼睛,他也觉得自己可能会忍不住吐出来啊。 不能帮忙治疗也就算了,他还有些担心自己吐出来会伤了左司大人的心,而且也会影响王妃的治疗。 所以陶大夫一直都很是纠结。 “陶大夫,你去帮我叫一只松鼠回来。” 怎料,明若邪给他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命令,这样的安排让陶大夫都傻眼了,“松、松鼠?” “对,就是刚刚从这里跑了的那些小动物。”明若邪说道。 “王妃,那些小动物怎能听老朽的话啊?” “嗯,它们喜欢吃松子,这里应该是有一片松林的,你去看看,想想办法。”明若邪说道。 看起来她还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是。” 陶大夫只好满腹心思地出去了。 左司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真正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猛地仰起了头,只见他眼睛里的那些密密麻麻的松针一样的东西蓦地就飞快冒出来,像是百草在生长一般,而且还是快速生长出来的,本来就只是看到一点点尖冒出来,现在却是一下子扎出来了很长的一截。 要是这些东西继续生长出来,是不是要有很多像是丝线一样的东西从他的眼睛里垂落下来? 那岂不是他的眼睛里都长出了一大束的“头发”? “王妃——” 左司双手紧紧地拽着被子,高仰着头,脖子上青筋都冒出出来,绷紧了脸庞和下巴,全身都在颤抖。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刚才是怎么绷着的,但是其实他之前就已经有那么一种感觉,好像自己的眼睛里还是有什么东西在发痒,绷紧了似的,而他就是一直在憋着,在压制着。 刚才他也是担心自己一放松,这只眼睛就会变得更可恐怖。 这么多人在这里,让他们看到了自己的恐怖,会不会以后都不敢靠近他了?会不会觉得他的眼睛里是有什么东西在? 他自己也是有些提着心。 可是明若邪把人都给支使出去了,这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明若邪,左司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而他一放松,眼睛里果然就又有了异状,那些东西在扎破生长出来的瞬间,他的眼睛又痛又痒,他却是一点儿都不敢去碰到,这种痛苦,他实在也是难以坚持。 所以左司这会儿也很想知道明若邪有没有什么办法,至少可以帮他止一下痛,或是能够让他不要那么痒。 可他一开口就觉得更有些绷不住。 “左司,我要让你晕睡过去,把自己交给我,同意吗?”明若邪看着他的这只眼睛,也实在是有些心里发毛。 这到底是什么鬼? “同意!王妃哪怕要属下的命,也只管拿去。”左司现在已经连另一个眼睛也在模糊,而且脑子里也痛得厉害,他都快要坚持不住了。 明若邪让他转过身去,自己从空间里拿出了一支麻醉针,直接就注射-进他的手臂里。 注射的这么一点儿蚊子叮一样的微痛,左司这个时候是完全忽略了的,他甚至都没有发现。 但是这强效的麻醉针一打下去,左司很快就没有什么意识,砰地往后倒了下去晕睡过去了。 明若邪发现,他一晕睡过去,他那只眼睛都已经闭不上,因为被那些像是发丝一样的东西给“挡”住了,那些东西已经长得超出了一厘米,加上他的眼珠也已经鼓出来很多,所以现在他是一只眼睛正常闭上了,这一只眼睛却长着一簇东西然后鼓鼓的怎么都闭不上。 那么一簇东西一根根的,也算不上多柔软,都直直地扎在那里,他的眼睛跟化石一样的颜色了,看起来还真的是很诡异。 明若邪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更没有见过这样的症状,但是她猜测,这应该是一种病菌,或者是他的眼睛里曾经不小心有什么种子进去了,然后又发生了一种奇怪的感染,病变之后才变成了这个样子。 左司的这只眼睛只怕是保不住。 可是眼睛是很重要的部位,她就怕影响到脑子,这个东西肯定是要取出来,否则到时候别说眼睛,就连命都没有了。 第1069章 两只猫不一样 要把左司的这只眼睛检查清楚,最好还是要进药库里面,有阿陆帮忙,不然这么精细的检查单凭肉眼还是不行的。 虽然已经有了大概的计划,但明若邪还是先给左司把了脉,探清了他的命数。 但是这一探,她的心却是一沉。 鬼手探命,她探到了左司的死期! 而且,他的死期就是在一天之后,后天清晨,天将亮时,就是左司殒命之际。 也就是说,手术已经不能拖延。 昨晚还没有探出他将死的,只隔了一-夜,就已经能够探出他的死亡具体时间了,看来这只眼睛的恶化的确是影响到了他的寿命! “王妃。” “喵。” “喵喵。” 紫浮只是去休息了一下便醒过来了,一醒过来看到小金小黑两只猫从外面林子里奔了过来,看着都像是有些炸毛的样子,他便赶紧带着这两只猫来找明若邪了。 跟在明若邪身边一段时间,他也知道这两只猫是有些特殊的,不知道它们现在这种状态到底对不对。 但是刚一进来,紫浮就看到了左司的那只眼睛,顿时就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禁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惊惧地瞪大了眼睛。 “王妃,左司的眼睛——” “你去看看王爷送定北王到哪里,什么时候返回。”明若邪并没有跟他多说左司的眼睛,因为跟他说了也没有什么作用,这个他是帮不了忙的。 “是。” 紫浮虽然满心惊惧,也还想要说说这两只猫的事情,但是明若邪的目光已经扫过了那两只猫了,她既然没有说什么,那应该就是尽在把握了? 他觉得明若邪应该是想要跟王爷说说左司这只眼睛的事情,所以立即就转身出去。 这是来一个人就让明若邪支走了一人。 “你们这是去了哪里?” 明若邪又看向了那两只猫。 小金身上有丝丝的黑气散发了出来,呈炸毛状态,小黑也是炸毛的状态,神态却是特别丧很废的样子,进来之后就到了她的身边,就贴着她脚趴了下来,然后就没动了。 小金则是过来之后看了看左司,然后就转身走开了去,蹦上了窗台,就有窗台上趴了下来。 明若邪看出来了,这两只猫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现在就表现在小金对于左司身上的异常极为嫌弃,根本就不想接近。 而小黑却是熟视无睹的样子,完全不在意。 所以这两只猫的来处和习性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喵——” 小金弱弱地叫了一声,又看了看左司,转过头去望着窗外了。 这是什么意思? 明若邪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它们,她伸出了右手,缓缓地移到了左司的那只眼睛上面,隔着几寸的距离,闭上了眼睛。 在她的手掌里,先是有一点红点亮了起来,然后就跟日晕一样,往外一圈接一圈地跟着染开了,是浓红一团。 她要查探一下左司的这只眼睛里有没有活着的东西,有生命的东西,这样能够确定一下他的这一只眼睛到底是因为一些生物还是虫子引起的,还是别的没有生命的病症,病菌。 在她的手心里,如火影流焰落了下来,然后又跟水波一样落到了那只眼睛上。 明若邪的鬼手一点点地查探着生命的迹象。 过了半响,她才收了手。 左司的那只眼睛里,并没有什么虫子之类的有生命的东西。 这么说来,真的是有可能那只眼睛里曾经不小心进了什么种子还是别的什么,现在是跟授了粉似地就开始有变化了。 这种情况,她之前在京城看过类似的,就是余府的那个小厮身体里长出来的那一棵树。 那也是植物。 也是在人的身体里长了出来。 明若邪的脑子里有什么感悟闪了过去,但是太快了,她一时间没有抓住。 左司这只眼睛其实早就已经坏了,这边看不见他应该也已经习惯,但是如果就直接挖掉,剩下一个眼眶,以后他也会很不习惯,而且更容易感染。 她现在要想的不止是替他把致命的东西给取出来,清除掉,还要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他这只眼睛弄得至少不那么可怕,以后也没有多少受感染的可能。 还是要进药库里,就是不能进,也还是要让阿陆带些手术器械出来帮忙。 虽然这里应该已经都算是他们自己人了,但是因为要把左司弄进药柜,或是要把阿陆弄出来,没有司空疾在,明若邪还是不能百分百放心。 事关重要,他一定要确保绝对安全。 这一点,明若邪还是信司空疾的。 “阿陆,来先帮我看看这个病患,然后可以先做治疗方案。” 明若邪先把左司送进药库让阿陆检查,自己就在床边等着,只要外面有一点风吹草动,马上把左司弄出来。 只是做一个检查还是可以的,但是现在要治疗就不行了。 而这个时候的司空疾,已经送定北王到了这一座山之外,往左去律城,往前去荒野,要去往北境就是那个方向,定北王的身份不能被发现,要往更偏的荒野而去。 这条路,司空疾也已经派人先行一步去清理了。 而他也只能送到这里。 “吁。。。。” 司空疾停了马,青白已经去驾了马车过来。 “王爷,马车已经备好,没有任何标志,做过了检查,马也都是喂过的,里面有炭炉暖炉,有毯子,有干净的成衣和吃食,是否还需要准备其他的东西?”青白问道。 这话也等于是说给定北王听的。 之前定北王驾来的马车肯定是已经不能再用了。 “外祖父,无疾扶您下马。”司空疾下了马,走到了定北王旁边,伸手就要扶他下马。 “不敢劳烦。”定北王哼了一声,自己翻身下了马。 这一路上,看着纵马飞驰于山林中的司空疾,定北王其实也感慨很大,他一直都还以为自己这个外孙依然是孱弱无比,虽知他会骑马,但本来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只能慢着骑乘,没有想到司空疾竟然能够纵马如电乘风飞驰。 那种肆意,应该是身体不错的人才可以的? 本来以为还能一路再好好聊聊,结果司空疾把马骑得极快,一句话都没得说! 第1070章 不能委屈了她 定北王现在心里是极度难受的。 他甚至都有些后悔来这一趟了。要是不来,他现在还能够当司空疾是跟以前想象里的一样。 可是来了这一回,他才发现,司空疾早已经与他想象的,记忆中以为的那个小孩子不一样了。 司空疾现在有太多自己的主意了,并且,并不如他所想象中的那样,能够完全对他言听计从。 在定北王心里,他是长辈,而且更是已经成为了安定北境的王爷已经很多年,大半辈子之前他就已经是闻名天下的人物了,他吃过的盐要比司空疾吃的米还要多得多。 再者,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要是没有他,要是没有他这么多年来想尽办法给司空疾送人,送药,司空疾都未必能够安然无恙地活到这个年纪了。 所以,不管从哪一点看,司空疾都应该尊他敬他爱他服从他,把他放在第一位才是。 不,甚至于连拿他跟一个女人来排名都是不对的! 一个女人而已,还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丫头片子,到底是有什么资格跟他来相提并论? 定北王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一点,无法接受在司空疾的眼里,明若邪比他更重要,他更听从明若邪的话,更爱护着明若邪! 今天要送他离开的时候,竟然还跟他说不要吵醒了明若邪? 他一个长辈,要离开了,那个当外孙媳妇的不说早早起来给他送行拜别也就罢了,他还得小声一点儿别吵醒她? 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 想到这里,定北王心里更是憋着一大股火气,快步走向了马车。 “外祖父,无疾扶您上马车。” 司空疾只是身形一晃,又到了他的身边。 “不用了!我又不是老得骨头都硬了,用不着你扶!” 定北王拍开了司空疾的手,自己就上了马车,为了让司空疾看到他的身子硬朗,还一手撑着车辕,动作洒脱地跃了上去。 然后就听到骨头嚓的一声细响,膝盖就扭了一下,骨头响了。 就是很尴尬,十分尴尬。 司空疾摸了摸鼻子,收回了手,对黑着脸的定北王说道:“外祖父,您就算是不喜欢若若,但是至少可以相信她的医术。就连皇上,脑部的治疗都将给她放手去医治的。” 司空疾跟定北王透露了一点。明若邪可能并不介意定北王到底喜不喜欢她,但是司空疾却觉得,自己不能够看着外祖父这么不喜明若邪而什么话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明明她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而且也没有说过他的什么不好,最多只是不会去有意讨好罢了。 昨晚其实他也跟定北王说过明若邪的医术,但是定北王不怎么相信,也不知道自己不是得病而是中毒,也不相信是明若邪医好的。 现在他说出了皇上的病来,等于是暴露了皇宫里的秘密。 果然,定北王听到皇上也病了,而且是脑部的治疗,这才一时间忘了再生司空疾的气,忍不住就问了出来,“皇上脑子得了病?” 事关皇上,定北王肯定是得相信的,司空疾不管再怎么说,也不会拿皇上来说谎来欺骗于他,所以皇上肯定的确是脑子有了病。 “是的。” “皇上当真让明亭去给他医治了?”定北王又问。 司空疾点了点头,“是啊,外祖父应该也知道,洛芷身上没有百通针?她原来是有的,但就是因为当时想要给皇上行百通针,可是她只施了几针就不行了,是若若接了手,行透了百通针,皇上作主,让她赢得了那一套百通针。否则,洛神医唯一留给洛芷的东西,还是医者都需要的一套银针,洛芷又怎么可能随便就给了别人?” “阿芷跟我说过,是明亭仗着她是澜国的郡主,还有你护着,所以把她的那一套针给抢去了。”定北王说道。 司空疾神情一冷。 “外祖父,洛芷说什么您就信吗?那您跟我又有什么区别?您觉得我更听若若的话,却不听您的,可您不也是一样,宁愿听洛芷这么一个外人的,也不听信我和身为您外孙媳妇的若若?” 他顿了一下,又接下去说道,“洛芷救过您,可是您不是曾经跟我说过,救命之恩,也要分清具体,要报恩,也还得考虑其他,洛芷怎么救的您,我还持怀疑的态度,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而对于我来说,若若却是实实在在地救了我的命,陪着我从澜国千里迢迢来到大贞,帮着我对抗过许多风雨磨难,而且,知道您中了毒,她也是急赶半夜的山路,到了就替您诊脉,替您开方,替您煎药喂药,二者相比,您要-我不听若若的,不爱护若若,反而去心疼什么洛芷,这不是本末倒置吗?” 司空疾说了这么一大通话,让定北王愣住了。 “外祖父说我不听您的指令,可是外祖父有没有想过,您久居黑沙城,已经有二十几年不曾入北境了,更是不知道如今天下各国具体是什么情况,而我,却是一直身处其中。外祖父觉得,是您对局势把控更好,还是无疾更知现今时局?” “。。。。” 定北王竟然被他问得无言以对。 虽然但是,感觉很心塞是怎么回事? 等到马车驶离,回头在车窗口再望不到司空疾了,定北王才缓缓地回过神来。 他这一沉思就已经去掉半日,而等到他回过神来,竟然发现自己大半日都没有晕过去,更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之前他时不时地就要犯病的,而且还会晕过去,就算是晕过去也会觉得脑子很晕沉,整个人都不太舒服。 可是这一次并不会。 昨晚洛芷已经是被绑起来了,而且他还熬了半宿在跟司空疾谈话,按理来说,他会精神不济,更容易不舒服才对。 可是没有。 难道他之前真的是中了毒?难道真的是明若邪给他解了毒? 定北王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纠结中,又觉得这么原谅明若邪和相信她的医术有些没面子,而且一旦相信了,就等于是他承认自己之前那样对明若邪是不对的。 他的尊严和面子往哪摆? 可是是不信,他的身体又确实是好了。 第1071章 别想来争宠 不管定北王是怎么纠结的。 阿陆那边,这一次没有那么快地给出治疗方案来。但是让明若邪觉得很是惊喜的是,药库那里还有一种手术区扫描仪,他可以先把左司的那只眼睛直接扫描。 明若邪是看着阿陆操作的。 他手持着一把手持扫描仪,慢慢地从左司的头部和那只眼睛上扫过去。 在那手持扫描仪的存储芯里,会出现多-维的图象,还会直接给出很多的数据,根据那只眼晴的具体情况,如果问题多的,给出的数据就会少一点,但是像左司这样很是复杂的情况,却是一下子就存储了很多的数据,详细得让明若邪都瞪大了眼睛。 “我突然想起来了,以前副所长在我的右手受过伤的时候就让所里的研究员给我做过这个扫描仪,”明若邪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来,“那个时候副所长给我的理由是,想要看看我手掌骨有没有裂,我自己本来是清楚的,但是想着外人不会知道,所以让他们扫描一下也算是安了他们的心,就让那个研究员扫描了我的右手。” 想起了这一件事之后,现在明若邪看着阿陆把那个手持扫描仪直接就连接上了所里的一部电脑,读取了存储芯里的那些详细无比的数据之后,就觉得当时那一件事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阿陆嘀了一声,是一声机械声。 但就是这么一声,却是让明若邪惊喜了,“阿陆,你这是能够发声回应了?” “嘀。” “这是肯定的回应?” “嘀。” 明若邪问多了两句,一下子又觉得有些讶然,“这是不是说明你还在进步?或者说是升级?还是略有修复?” “嘀。” 这是肯定的回答! 估计是这三个问题都是差不多的,也都是同样的回答。 “那你如果是要说不对,不是,不能,不可能,又是什么样的响声?”明若邪有些好奇地问道。 “嘀卟。” 噗。 明若邪一时间觉得好笑,喷笑了出来。 “阿陆,你这好像跟小金小黑它们也没有什么区别啊。” “嘀卟。” 这一声出来之后,阿陆的额头面板屏幕上还出现了一行字,“我跟猫还是有区别的,我是个半人,不是猫。” 还挺好面子? 他这么一个失败品半机器人,算是个半人?她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呢。 不过他既然说他是半人,那就是半人。 他能够有这么一两声机械声回应也是好的,不然有时候她都顾不上去看他的屏幕上写的什么字,他能够给一点简单的回应就好了。 虽然在明若邪看来,还是跟小金小黑没有什么区别。 既然左司的眼睛都已经扫描进电脑了,明若邪就把他给弄了出来。 “喵。” 窗口的小金叫了一声,腾地就站了起来,然后跃了出去。很快,窗外就响起了陶大夫的叫声。 “小金别抓!别吓它!哎,你退后退后,让开,这是王妃要的!” “喵喵喵!” “不是给你玩的啊,这小动物你也不能吃,它虽然是松鼠,但它又不是你能吃的老鼠,哎,不对,你也不吃老鼠?” “喵喵!” 一直趴在明若邪脚边的小黑只是抬了抬头,往窗口那边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很快又趴了回去,兴趣缺缺的样子。 明若邪这个时候又觉得这两只猫有点儿奇怪,“小金!” 她扬高声音叫了一声,又觉得很意外,难道陶大夫真的是抓到了一只小松鼠亟?这倒是相当难得啊! 她刚才之所以把陶大夫叫去抓小松鼠,也不过是想要支开他罢了,而且看陶大夫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这么胆心,存心地想要逗弄戏耍一下他,没有想到陶大夫竟然真的能够抓到小松鼠。 窗口嗒地一声,小金跳了上来,外面陶大夫的声音听着都要哭了,“小金你别咬死它了!真的是王妃要的啊!” 明若邪抬眼看了过去,正看到小金咬着一只浅褐和深棕相间的尾巴的小松鼠站在窗台上。 小松鼠两只爪子就直直地垂落,还在缓缓地左右摆动,那根蓬松的尾巴也垂落下来,上面的毛都明显像是搭耸着的样子,整个呈现出可怜悲惨要死了的状态。 “扑哧。” 明若邪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笑出声来是有点儿不-厚道,但她还是忍不住想笑。因为这只小松鼠竟然是很显然地是在装死装可怜,这一种神态就是在说一句话—— 啊,小松鼠我就要死了,快来救我。 这小东西当真是萌得不行,根本不会说话,凭着神态动作就能够把这种感觉表现得明明白白。 “小金,放了它。” 明若邪决定还是当这么一个好人。 小金还有点儿不情不愿的,把嘴巴松开了。 它还真的只是虚咬着这只小松鼠,小松鼠身上是一点儿伤都没有,被小金一松开,它立即就摔在地上,然后又像是摔晕头了似着,挣扎着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然后又倒到墙上,虚软地缓缓擦着墙根,跌坐在地上,坐到了自己的尾巴上。 明若邪一看它那样子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只小松鼠,当真是—— “喵!” 小金也跳了下来,一只爪子又朝着它探了过去。 吱溜! 小松鼠这会儿动作速度快得很,咻地就朝着明若邪这边冲了过来,眼看着就要扑进她的怀里—— 小黑喵地一声一跃而起,一猫爪就拍到了它头上,直接就把它给按了下来。 “喵!” “喵喵!” 前一声是小黑叫着,对着小松鼠叫的,有那么几分威胁的意味。后两声是小金叫的,而它则像是冲着小黑在叫,听起来就像是在表扬小黑一样。 很好,反应很快,护住了咱们的主子,非常好。 主子身边已经有了它们这么两只猫了,还有一只暂时跟在满月身边还算是在养着伤的血乌,休想再来一只什么奇怪的品种再跟它们争宠。 “王妃,老朽真的抓到了一只小松鼠,可是被小金给咬死了。”这个时候陶大夫才转到了门前这边来,带着无奈和伤感,跟明若邪告状。 小金太过分了,怎么能咬走小松鼠呢? “喵。”小金冲着他叫了一声。 陶大夫这个时候也看到在明若邪脚边与小黑对峙着的小松鼠,“咦,还没咬死吗?” 第1072章 王妃的手是铁吗 小金再一次很是高冷地扫了陶大夫一眼,那眼神当真像是在看一个傻瓜。 它又不吃松鼠! 就算是逗逗它,咬死了又有什么意思?它要是一嘴的血,回来主人还会让它跳到她身上吗? 估计会被嫌弃得要命。 所以,这老头是不是傻? 觉得陶大夫是个傻子的小金又看了一眼那只小松鼠,还是有点儿牙痒痒,它倒是真的很想将它咬死算了。 “好了陶大夫,左司这只眼睛的确是很怪异的,很罕见的症状,这个如果你不想学的话那就不学,我不强求你,到时候你帮忙做一些后续的护理就行了。” “太好了!谢王妃体谅!”陶大夫立即就松了一大口气,他忍不住抹了抹汗。 看他这个样子,明若邪就知道他的确是没有办法帮着来看左司的这只眼睛的。 不过也怪不得陶大夫,其实陶大夫的医术还算是可以的了,但也仅是对于普通常见的病症来说,而且估计他当时会被派到司空疾身边去,也是因为他本身是一个帮着贵人们看病的人,虽说病人并不分贵贱,不过,相对来说,确实是富贵人们会比较有精力去注重卫生。 所以陶大夫可以说,看的算是富贵病更厉害。 像是司空疾这样的,体虚病弱,但是外表还是美得不像话,哪怕是受了伤要治疗一下伤口,那不会特别恶心难看,陶大夫看惯了司空疾这种病,现在遇上了-她,就跟着有点儿跑偏了。 明若邪自己觉得自己并不是大夫,所以一般的病症她是不会动手费心的,在她看来,那是大夫的事,她又不是。 可是像左司这样的怪病,在她看来就可以算是跟她这样的有点儿偏斜的事情,她帮着治一下还是可以的。 既然陶大夫害怕,那就不要勉强他了。 “王妃,那到时候您在王爷面前,能不能别说老朽胆小怕事?”陶大夫抹干了虚汗之后又忍不住得寸进尺地又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要是王妃跟王爷说了,他一定是会被责罚的。 “陶大夫。”明若邪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我现在想吃红豆糕。” “啊?” 陶大夫傻眼,这么个地方还能有红豆糕?这是山里啊,看看这些家具什么的都是就地取材,就是在林子里伐木打造的,还有一些是石头和竹编,王妃要红豆糕,这里也没有厨娘啊? “嗯?不行吗?”明若邪巴巴地看着他。 陶大夫一下子就觉得,要是不让她吃上一口红豆糕,那当真是罪过了。 所以他脑子一热就立即回了这么一句:“行!老朽会做这红豆糕,老朽这就去做!” 等到陶大夫从这屋子里走了出去,满月端了一盆热水过来,问了他一句要去哪里,陶大夫这才如梦初醒。 “满月啊,丫头,厨房在哪里?”他赶紧就拦住了满月。 “在那边啊。” “厨房里有没有红豆啊?” “红豆?”满月觉得很是怪异,这厨房里怎么会有红豆?“只有一些米粮,还有一些菜和腌制好的腊肉,一些糖啊盐啊什么的。陶大夫,现在吃什么红豆嘛,在这里我们粗茶淡饭应付一下就好了啊。” 满月难得地“教训”了一下陶大夫。 她实在是觉得陶大夫这个时候太不懂事了,王爷去送定北王离开,阿七他们昨晚肯定是都忙得不行,这个时候还在休息,而左司眼睛都已经那样了,王妃还要帮着左司大人治眼睛呢。 剩下陶大夫这么一个清闲的,怎么不想着去帮王妃打打下手帮帮忙,还想着要吃什么红豆啊? 陶大夫喃喃地说道:“是王妃想吃,王妃说她想吃红豆糕了。” 满月想都不想地立即倒了墙头,“那陶大夫您还不赶紧去想想办法啊?您再去厨房仔细地找一遍,我也没有所有地方都找,也许放在哪个角落呢。快去,要是实在找不到,您还能派星坠去城里买点,别让王妃等太久了。” 满月说着,神情十分严肃认真地看着陶大夫,一副“您怎么还不动弹”的样子。 陶大夫顿时就觉得有点儿心塞。 满月可不能管他这会儿想什么办法,她这热水也是要赶紧送去给王妃的。 “陶大夫让让。” 满月端着一盆热水就立即从陶大夫的身边快步走了过去。 进去之后,她发现屋里有点儿怪异,王妃就站在床边,床沿那里站着一只小松鼠,小松鼠正不停地抬头看看明若邪,然后又扭头看看床上的左司,再看看明若邪,再看看左司。 而小黑就趴在王妃的肩膀上,却是看看左司,又看看小松鼠,看看小松鼠,又看看左司。 小金离得远了一点点,它还是趴在窗台上,看着像是睡着了。 但是满月也已经养了小金这么长时间了,她当然是看得出来,小金这个样子看起来分明就不是真的睡着了,它是在假睡,实际上一直很警惕。 满月总觉小金这样子像是在防备着什么,跟一个守卫似的。 “王妃,热水来了。” “嗯,端过来,取条毛巾。” “是。” 等看着明若邪要浸了毛巾绞干的意思,满月赶紧就拦住了她。“王妃,奴婢来。” 王妃怎么能够亲自做这种事情呢。 “水够热?” “很烫。” “那你的手能禁得住这样的热水?”明若邪看了满月一眼。 呃,满月看着还在冒着热烟的水,刚才水是开了的,但是她端了这一路吹着风过来的,还被陶大夫拦了一会儿,想来虽然还会很烫,但是她应该可以。 主要是,她要是不行,那王妃那细皮嫩-肉漂亮的小手更是不行了啊。 “奴婢可以。” “不用了,我来。”明若邪把毛巾丢进了热水里,右手在左手上贴了一下,轻轻一搓,然后就伸手进了热水里,把毛巾捞了出来,把水给拧干了,把那毛巾折了折,压到了左司的那只眼睛上。 满月先是下意识地看向了左司的眼睛,一看到那长出了一截根本闭不上的怪目,她一个激灵,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可怕了,那只眼睛那个样子! 她避开目光的时候又看到了明若邪的手,却又愣住了。 明若邪的手一点儿发红都没有,可明明是一盆极烫的水啊。 第1073章 与圣坛有关 满月见明若邪没有注意自己,悄悄地就伸出一根手指探进了水里。 “嘶!” 好烫! 满月倒吸了一口凉气,飞快地缩回手一看,自己那只手指头都已经红了起来。 “你是不是傻?不是说了水太热吗?”明若邪好笑地看着她,见她竟然还把那只手往背后藏,气乐了,“去找陶大夫拿点烫伤的药膏擦一下,然后休息会,有事我再喊你。” 满月一脸尴尬地退了出去。 她也觉得自己的确是有点儿傻。出去一看,自己的手指头真的是跟煮烧的熟一样的红,而且还痛。 她的脑海里浮现明若邪刚才的手的样子,还是那样的雪白细腻,可是一点儿发红都没有啊! 她只是一根手指下去,王妃还是两只手都一起泡进热水里的呢! 满月眼睛里全是问号。 所以,王妃不怕烫? 那发烫的毛巾捂到了左司的眼睛没一会儿,左司就醒了过来。 明若邪给他注射的麻醉针虽然是见效极快,但是药效也是消退得很快的。 “王妃——” 一醒过来之后左司第一时间想起来晕睡过去之前是明若邪在身边,所以他立即就叫了一声,然后发现自己那只眼睛上好像是贴着什么东西。 “别动,先热敷一下眼睛,试试热敷对这东西有没有用。”明若邪说着。 然后她就看见那只小松鼠这会儿有点儿无精打采在趴了下去。刚才明明还是一直盯着左司那只眼睛,很感兴趣的样子,怎么现在就这样了? 难道说她这用这样滚烫的毛巾热敷,还真的能够抑制那些东西的生长了? 明若邪心中一动,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省事了很多。 现在她还没有时间细看扫描出来的那些数据,阿陆正在看呢,等他看完研究出来,也许就能够出治疗方案了。 “王妃,营地里还请您和王爷一起去看看,这律川什么都好,就是营地里蚊虫蛇蚁太多,我们招进来的兵,有很多受不住,虽然能扛,愿意扛,可是三天两头受伤生病,很是影响训练。” 而且他作为主将,也实在是有些心疼手下的那些兵了。 现在他们兵紧马缺,虽然对于训练肯定是要认真严肃拼命练的,但是若是有一个兵折损,都是一件极为可惜的事情。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他们都在为这件事情想办法,实在是费了太多的精力。 左司一直在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王爷王妃来律川,因为他总是觉得,只要王爷王妃来了,他们肯定是有办法的,王爷有够给他们更完善的练兵计划,还能够亲自练兵教一下战场上的阵法,而王妃,应该可以解决掉他现在很头疼的这个问题。 “你等这只眼睛治好了再说这些。” 明若邪也是服了左司。好像左司在醒着的时候,或是刚醒的第一时间,他所想的所要说的,就全都是公事。 一心一意地为了司空疾的大业在奋斗着啊。 司空疾可能会欣赏这种态度,会喜欢这种属下,不过明若邪觉得,人还是可以稍微有一点儿放松的时候,这样才能够更加长久。 “属下这只眼睛只怕难治,王妃直接挖掉它也是可以的。属下只要尽快可以回去练兵,所以,用最快的办法就可以。” 左司之前本来还是不想留一个洞在那里,但是现在这只眼睛一恶化,他自己也知道是无论如何留不住了,那就索性尽快地挖掉算了。 “我替你决定怎么治好?”明若邪有些无语。他以为眼睛是一块烂肉吗?坏了随便挖掉就可以的? “好。”左司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你之前没有跟林子里的松鼠们发生过什么?”明若邪看着趴在旁边的那么一只小松鼠,问起了自己一直觉得很好奇的一件事。这些小松鼠为什么会对他这么感兴趣?一直来这里围着他转? “并没有。”左司想了想,突然说道,“不过,属下之前在察看那株奇怪的植物的时候,发现旁边的一棵树上有好几只松鼠在那里看着,但是属下发现它们之后,它们就像是受了惊吓似的一下子跑了。” “这件事情可以让洛芷说。”司空疾从外面走了进来,人未到,声先到。 “你回来了?”明若邪转身朝他迎了过去,“定北王真的能听你的话就这么离开了?这一路上没有把你骂惨了?” “骂倒是没骂,不过,黑着脸不理我算不算惨?”司空疾有点儿无奈地说道。 “那还是有点惨的。”明若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起来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有点儿意外,“你为什么说松鼠的事情问洛芷?” 难道洛芷知道些什么? 司空疾扬了扬一张纸条,递给了明若邪,“有鸽子给洛芷送信。” 而且是可以很准确地找到了洛芷,就在刚才这只鸽子往这边飞来的时候,司空疾正在赶回来的路上,可能是那只鸽子运气不好,就这么让司空疾认出来那不是他们这边的信鸽了。 他直接弃马以轻功追那只信鸽,发现它就是朝着洛芷所在的那间屋子飞去的,立即就把它击杀了。 明若邪打开了那纸条,上面只写了几个字—— 疑似与圣坛有关。 在落款的地方,点了两个墨点。 这只怕是一个标志。 “走,去问问她。”明若邪立即就拽着司空疾朝外面走去,走到门口又回头给左司交代了一句,“你别起来。” 本来已经要跟着起来的左司一听到这句话,只好又再一次躺了回去,动也不敢动。 “左司的眼睛如何?” 出去之后,司空疾问了一句。 “考虑一下怎么治。” 明若邪这么回答之后,司空疾也就没有再问下去。医治的事情,他绝对是信任明若邪的,而且也相信明若邪是会采取对左司的影响伤害最小的那一种治疗方案,所以他并不想过问,给她压力。 “外祖父应是相信你的医术了。”他说道。 明若邪怔了怔,然后只是笑笑没说话。 相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她根本就不在意定北王到底信不信她的医术啊。 洛芷这一-夜根本就不敢睡。 她有点儿害怕自己睡着了会错过什么能救她的机会。但是因为一直醒着,又被点了穴,她只能眼睁睁熬着。 现在看到司空疾和明若邪进来,她立即又使劲瞪眼睛。 第1074章 灭不了他九族 洛芷觉得自己真的是遇到了明若邪就没有好事! 她本来好好地从北境进京,是能够借着定北王的势跟缙王搭上关系的。以她的观察,就算司空疾对她不怎么喜欢,但是若他身边没有明若邪,看在他家外祖父的面子上,怎么着也能够跟她以礼相待。 在宫里,如果没有明若邪,她也已经取得了皇上太后他们的信任,就算她一时半会治不好他们的病,慢慢来,拖多些时日,等她男人的计划完成了也好。 在律城,要是没有明若邪,司空疾再讨厌她,为了她能够控制住定北王的病,也得把她留在身边,让她跟紧了定北王。 如果没有明若邪,她现在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狼狈的处境? 她跟明若邪一定是八字相冲! 这一次要是能够离开,她一定跟明若邪保持距离,离得远远的,不,她会找背后的人,先不管用什么办法,把明若邪给处理掉再说!这世上有明若邪就没有她,有她就没有明若邪! “洛姑娘,哎哟哟,一晚上都没有人来替你松绑吗?累不累啊?难不难受啊?” 明若邪这样的话,让洛芷更是恨得牙痒痒。她怒瞪着明若邪,只恨不得这样就能够把她给瞪死过去。 “她这么瞪着我干什么?”明若邪看向司空疾。 “她被满月点了穴,说不出话,所以就只能是这么瞪着你了。” “那你帮她解穴啊,不解的话我们能怎么问话?”明若邪眨了眨眼睛。 洛芷看向了司空疾,司空疾剑成指,朝着她这边虚空就击了过来,她瞬间觉得穴道一松,身体终于能够软下来。 “来来来,洛姑娘,现在可以说话了?我们有点问题想问你,如果你配合一点好好回答,说不定我就能给你吃饭喝水了。” 明若邪看着她干得有点儿脱皮的嘴唇,觉得洛芷在遇到定北王-之前肯定就已经是吃了不少苦,而且洛芷看起来比她在宫里的时候黑了一个色度,可能是这寻药挖药的一段经历让她挺辛苦的,而来到律川这里也还没有好好休息过来,又被绑了。 果然,明若邪发现听到自己的话之后,洛芷下意识地就舔了舔唇,看起来又饿又渴的样子。 “你们想问什么?我哪里知道什么?”洛芷一开口,声音都觉得有点儿沙哑。 但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让她忽略掉了。 “你都已经被派出来到深山里挖药了,还有人给你放信鸽寄信呢,可真是厉害。”明若邪看着她问道,“想不想知道信上写了什么?” “什么信?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洛芷虽然是面无表情地回答了这么一句,但是司空疾和明若邪却看得出来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捏住了自己的衣服。因为还被全身绑着绳子,她也不能有什么大的动作。 洛芷倏地想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她震惊地看向了司空疾,声音都有点儿颤抖,“你会武功?!” 刚才她就一直觉得是有什么事情奇怪的,现在终于想起来了,刚刚是司空疾解了她的穴道!而且,他还是隔空解穴,这不是得高手才可以吗?离得这样远,竟然能够精准地解了她的穴道,司空疾竟然是武功高手啊。 这一点竟然没有人知道。 洛芷这个时候就有一种急切想要赶紧把这个重大的发现给写信发出去的冲动。得赶紧告诉那个人啊,得让他知道,缙王司空疾竟然会武功,而且武功还不弱! 看着洛芷震惊的样子,明若邪摇了摇头,傻子,你也不想想,司空疾这样心狠手辣的人,能够让你知道这一点,那肯定是你已经快要完蛋了啊! 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呢? 洛芷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最主要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司空疾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本王懂武,武功还不低。你背后的人最好是藏好了,让本王将他揪出来,必定砍其双手,灭他九族。”司空疾故意没有什么表情地淡淡说着这样戾气残忍的话。 洛芷刚刚被这样的真相惊到了,戒备心放低了下来,听到司空疾这么说,她脱口而出:“谁也灭不了他九族!” 嗯? 这倒是一个挺重要的线索。 一来,洛芷这等于是承认了她背后就是有人,二来,她刚刚那一句话信息量就大了。 谁也灭不了他九族? 只有两个可能性,一个是这个人已经没有家人,孤家寡人一个,那灭不灭九族都无所谓,要不然就是他的身份很不一般,他的族人都是身份地位非比寻常的,哪怕是皇帝要动他都得仔细思量一下,灭九族就更难了。 洛芷在说出那一句话之后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她的脸瞬间就涨红,有点儿难以相信自己会犯这样的蠢。但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她也无法收回来,好在急中生智,立即就气冲冲地补了一句:“你不过是一个王爷,又不是皇上,哪来的权利动不动就说诛人九族?” “所以,你背后有人?”司空疾又轻飘飘接了一句。 “一直以来护着我宠着我的,就是定北王!”洛芷又应。 然后她有点儿沾沾自喜。没错,她把定北王拉了出来挡箭,现在就看司空疾还能怎么办! 不过,定北王呢? 那老家伙当真是没用啊,还说会护着她呢,结果她被绑在这里一整夜,竟然没过来把她放了! 看来她不能那么快把他的毒给解了,就让他再多受些罪好了! “本王已经把外祖父送走,而给你寄的信,却是刚刚才到,还有落款,落款根本不是本王的外祖父。你觉得,就那个落款,本王不能查到是谁吗?” 落款? 怎么可能有落款! 洛芷立即又说道:“有本事你就去查。” “若若,”司空疾看向了明若邪,“杀人的场面,你还是别看了,要不然你回避一下?” 洛芷猛地抬头看向他,杀人? “缙王,你难道敢杀了我?” “本王杀你一介草民的性命,如何不敢?” “你敢!”洛芷见他很是认真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是开玩笑的,一下子就心慌了起来。 “青白。” 青白身形闪身而出。 “属下在。” “交给你。本王不想碰女人。” “是。” 第1075章 洛芷之死 司空疾是让明若邪避出去,但是他自己却是留下来的,就在这屋子里,拉了把椅子远远地坐在角落。 旁敲侧击问了圣坛的事和其它问题,洛芷一直乱说一通,司空疾不耐了,直接就让青白上刑。 “司空疾,你要是敢碰我,你会不得好死的!”洛芷终是害怕了,叫声都颤抖了起来。 “没听到吗?本王不碰你。说,当初救下本王外祖父的真相是什么?” 洛芷咬牙不说,青白倏地剑一挥,将她头上整个发髻都削了。眼见满头发丝都飘了下来,洛芷脸色巨变,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再不说,就在她脸上划几刀。”司空疾淡淡地说道。 “司空疾你敢!你敢!”洛芷眼泪鼻涕直流,尖叫了起来,但是眼前寒光一闪,青白的剑尖已经贴到了她的脸上。洛芷瞬间僵住,失控地叫了出来,“是我先找人刺杀定北王,在剑上抹了毒,然后设局让定北王的人发现我,把我带回去救他的!” 果然。 “这次又是怎么遇上外祖父的?”司空疾又问。 “上次救他的时候我就在他身上留下毒香,他在哪我都能找到他!”洛芷尖叫,“把剑移开!!!” 青白手稳得很,丝毫不动。 “此次跟着他过来有什么目的?” “留下你们会面的证据,合适时机再报给皇上,彻底将定北王治了死罪!如果你娶我,就不动你,如果你不娶我,就把你也扯下来,还有明——”洛芷的叫声嘎然而止。 她惊恐地看着司空疾,蓦然清楚,明若邪应该是他的逆鳞,无论如何不能说! “青白。”司空疾眼神冷了。 青白手一挥。 “啊!”洛芷感觉到脸上有血流下来,又崩溃地叫道:“两天前我收到同伴的信,让我回京后帮忙弄到明若邪,说他看中了她,只要我帮上忙,以后他也会帮我的,这次我就是想来找机会给明若邪下牵魂香的!” 青白低声,“王爷,牵魂香,能让人迷失心智,从此只迷恋特定的人,绝对服从。” “那人是龙绝吗?”司空疾的声音似乎是压着无尽寒霜。 洛芷震惊,“你怎么知道?” “可惜,他死了。” “不可能!”洛芷瞳孔猛缩,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自己再不拼一把逃出去,那就逃不了了。洛芷猛地一咬后牙齿,里面藏着的药包破裂,一股异香被她喷了出来,弥漫整屋。 “喵!!!” 小黑倏地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冲向了洛芷,对着她的咽喉猛地咬了下去。 血,狂喷而出。 “喵!!!”这是它最憎恨的香气! 洛芷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最后竟然死于这只黑猫口下! 外面,明若邪若有所感地朝这边望来。 “郡主,”走过来的田虎看了一眼那间屋子,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对她说道:“属下带您到外边走走可好?” “走。” 明若邪知道田虎应该是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她跟着他出了这小院,田虎带着她绕过了一小片林子,那边有一个小湖,很小,但水很清澈,波光粼粼,景致还算不错。 这样的自然景致,倒是让明若邪暂时把关于洛芷的稍微沉重的事情给抛到了脑后。 “郡主可是觉得,缙王这一条路上,手上要染的鲜血不会少?”田虎一开口就说中了明若邪心中那么一点点郁结。 明若邪沉默片刻,轻声笑了。 “这条路,从来就不会有一个人能走得干干净净,不沾半点血腥。我有心理准备,更不会觉得是司空疾的错。” 她虽是有点儿郁结,但却明白这条路本质就是残酷的,如果他们心慈手软,最后死的就是他们。 “左司的那只眼晴,小黑刚来到律川,见到左司的第一次,表现就很是奇怪,小黑似乎对他的眼睛感兴趣,还有几次想要偷袭左司,爪子要去挠左司的那只眼睛。” 田虎跟明若邪说了这么一件事。 这事,左司和赤蓝都没有跟明若邪说过,明若邪还以为自己之前判断失误呢,她原来就有一种直觉,小黑这样周身邪气的黑猫,会对左司那只眼睛里怪异的气息有感应,所以她才把小黑送到左司身边的。 “左司并没有跟我说过。” 田虎说道,“左司应该是觉得小黑是您送来的,是您养的宠物,既然没能真的挠伤了他,这些事情就不用告诉您了,省得您以为他是在告状,还是在表达您把小黑送过来的不满。” 左司倒还真的是可能这么想的。 “那些小松鼠也对左司的眼睛很感兴趣。” “郡主,”田虎从袖袋里掏出来一只小小的木盒,巴掌大,木盒可能是常被把玩过,木头已经盘得很是光滑油润,“左司的那只眼睛里,有一点与这木盒里的东西相似的东西。” 明若邪看了田虎一眼,把那只木盒接了过来。 她其实一直知道莲王给她送来的这几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来历和特殊的本事,不过,田虎现在拿出来这样的东西还是让她有点儿意外。 说是与左司那只眼睛里相似的东西,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是知道些什么?”明若邪问道。 “郡主可以先看看盒子里的东西。” 明若邪便把盒子打开了,那是一个带着机关的盒子,但是这样的东西对她来说并不难,打量几下就打开了。田虎看着她这么快把盒子打开,眼底闪过了几分笑意和满意。 自己跟随的主子聪明有本事,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那盒子里,是一个琉璃瓶,造得这样透净的琉璃瓶,工艺在这个时候已经算得上很不错了。 “郡主就这样看,不要打开这只瓶子了。”田虎在她拿出瓶子的时候连忙出声提醒。 而不用他提醒,明若邪已经看到了那只瓶子里有一颗像是龙眼核一样的东西,黑色的,一头有些裂口,头微青,身上有一些裂缝,而裂缝里长出了一些细长的像是毛发一样的东西—— 这个看起来就跟左司那只眼里长出来的是一样的! “喵!” 奔过来的小黑一看到了这东西,又是一个腾跃,爪子就要朝这瓶子抓来。 “你找死呢?” 明若邪看了它一眼,这一眼显得很是凌厉。这猫,满嘴满脸的血,沾满身的血。它—— “喵。。。。” 小黑瑟缩了一下,立即就退开了几步。 它是一时间有些忘记明若邪是什么样的人了,还以为能从她的手里夺东西呢。但是明若邪刚才那眼神,那周身散发出来的锐气,让小黑瑟瑟发抖。 田虎也扫了小黑一眼。 真是一只傻猫。 别以为郡主救了它收留了它养着它,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这个东西你是从哪得来的?”明若邪问道。 田虎的目光也落到了那只瓶子上,他轻叹了一声,“郡主,这东西属下其实也是无意中得到的,当年夏图那边有一个暗黑拍卖场,那里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出现,都有可能拍卖,什么价都有。当年我就是去那里玩一玩,就当是见识一下,然后就遇到有一个怪人拍卖这东西,他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能够感觉到这东西来历不凡,拥有它,可能有一天会踏入全新的大门,见识到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于是,当时我就头脑一热,把它拍下来了。” 田虎陷入了回忆,“前两年没有发生什么事,我也一直把这东西带在身上,一开始还是有点儿期待的,但是后来没有发现什么变化,就觉得自己一定是被骗了。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开始,不断地有人来刺杀我,来我住的地方搜东西,来的人一次比一次厉害,也一次比一次神秘,我有几次都是九死一生。” “有一次,是莲王遇到,正好救了我,他也没有问我为什么会被围攻追杀,但是当时我受了很重的伤,是王爷送我找到了名医,把我治好了。” 所以,田虎就是这样受了莲王的恩。 “莲王后来问我,愿不愿意跟在郡主身边,我也跟他坦白说了,还把这个东西给莲王看了,说这个东西可能给我带来了杀身之祸,要是我到了您身边,很有可能会连累到您,问莲王应该怎么办。莲王说,不要紧。” 田虎说到这里,突然就是一笑。 他看着明若邪,“当时我还以为莲王对郡主您也不是特别在意,甚至不怕属下给您带来了危险,但是现在看来,是莲王觉得,郡主您——” 他顿了一下,接下去,“可以处理这东西。” 明若邪抚额。 她其实也是没有想到其中还有这事情。 父王可当真是相信她的能力啊,难道真的觉得,一直会给田虎带来杀身之祸的东西,到了她这里就安全了吗? 她心中一动,问道,“那在我父王救下你之后,还有人找上门吗?” 第1076章 背后的男人 明若邪不问这么一句话之前,田虎一直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现在她问了,他仔细一回想,才想起来,好像的确是在莲王救下他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刺杀他搜他的东西了。 田虎怔住。 明若邪一看到他的神情就明白了。 “所以,哪里是我父王不担心我不在意我,分明是他已经把危险给处理掉了。” “莲王他。。。。”田虎怔怔然地问道,“他是怎么处理掉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你说在他救了你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找上门来,极为可能就是我父王处理的,处理的办法无非就是让人相信你死了,要不然就是放出了消息,这件东西已经不在你的身上,而且有足够的证据。”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莲王已经完全替他处理掉危险了吗? 看着田虎一脸感动的样子,明若邪有些好奇,“不过我其实很想知道,你是做了什么让我父王这样尽心尽力地救你?我父王不会是那种随便遇到个人就大发善心的人?” 明若邪总觉得莲王应该是跟她差不多,也许遇到有人出事可能会救,总是最多就是当时救了性命就算了,像是对田虎这样的,那简直就是送佛送到西了好。 “你有没有给我父王送什么宝贝?”明若邪又眨眨眼睛补了一句。 田虎有些哭笑不得。“还真的没有。”他仔细地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引起了莲王的注意,让莲王这样费心地帮他。“属下也是想不出来,难道是因为莲王爷看属下长得比较像好人?” “哈哈哈,你看我信不信。” 明若邪和田虎都没有猜出什么,索性就不猜了,反正莲王救了他们是事实。明若邪决定以后再问莲王,因为她还是很好奇的。 “现在说回这个东西,”明若邪看着手里的那个盒子,“这个东西现在看起来的确是很像左司眼睛里的,但是我没有检查过不能完全确定,能不能先放我这里?” “属下请郡主出来,就是想把这东西交给郡主,只要郡主不会觉得属下是把危险转移给您了。” 田虎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东西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当初毕竟有那么多神秘的人为了这东西来追杀他,所以他也不好就这么把东西丢了。 现在总觉得交给明若邪是最好的。 “我倒是不介意。”明若邪也没有客气,直接就把那东西收了起来,借着放进袖袋里的动作,其实是把它丢进了药柜里,用意识跟阿陆说话。 “阿陆,研究一下这个,应该就是左司眼睛里的东西,这东西看来应该是什么植物的种子,你要小心点,以防它的生长带着攻击性。” “嘀。” 阿陆给她回了一声。 明若邪忍俊不禁。现在阿陆能够发出这样的回应来还真的是好玩多了。 “郡主,”田虎说道,“这一次洛芷很有可能就是发现了什么异常的药材,然后才把那一队的御林军全杀了,因为要灭口。” 明若邪皱了皱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洛芷是得到了什么? 而她又是用了什么办法,把那一队御林军都杀了的? “希望司空疾他们能从洛芷那里问出什么来。” 过了一会儿,司空疾找了过来,他过来了,田虎便行礼告退。 明若邪转头看向司空疾,竟然觉得他的神情有些凝重,这是怎么了吗? “洛芷说出什么来了吗?” “圣坛,应该就是之前辞渊大师跟你说过的失落圣坛,小金是从那里来的对?他们得到的消息是,很多年前有人无意中去到了那里,带了不少东西出来,像是植物,虫蛇小动物,都是原来不曾听过或是看见过的。” 司空疾跟明若邪说了他们刚刚从洛芷那里问到的情况。 “这些人出来之后为了这些东西起了分歧,内讧了,最后这些东西便被分散在各地,现在有人知道了这些事,在寻找集齐这些东西,而且还不是一方势力。洛芷背后的那个男人是想要找到那些东西然后摸索到打开失落圣坛的办法。” 明若邪看着猫在一旁的小黑。 失落圣坛? 这么多人在寻找失落圣坛,那小金的处境岂不是会越来越危险? 现在还不是那么多人知道小金吞了有关失落圣坛的钥匙,要是知道了,他们都得拼命地来找小金,想剖了小金? 辞渊大师这一趟的目的,到底又是什么呢? “她说了背后的主子是谁没有?” 司空疾摇了摇头。 说起这一点他倒是有些佩服洛芷了,“关于这个人,她是宁死也不透露半句了。” 明若邪有些意外。 没有想到洛芷那样的,竟然嘴还能够这么严。 “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应该是个男人,是她心里真正爱着的男人。” “咦,洛芷不是一心系在你的身上?” 司空疾无奈的睨了她一眼。 “不是。” “既然如此,她还一心一意地想要嫁给你,这跟她爱着那个男人不冲突吗?那个男人也同意?” 司空疾说道,“所以,可能从这些方面分析出来,那个人要不是自己不可有娶她,也不会跟她在一起,要不然就是想要利用她到缙王府里做什么事。” 明若邪心中一动,“如果是后者,跟你能有关系的,成对立的,应该也是皇室的人了。” “嗯。” 所以,洛芷就算是不说出那个人来,范围也在缩小。 “那些御林军呢?” “死了,全是被她下毒杀了的,因为她发现了几种药材,但是并不想把那些药材交给皇上,所以只能把那些御林军杀了,除此之外,她从那个地方跑了出来,迷了路,遇到了一家四口,出来之后,她把那一家四口也杀了。” 明若邪牙有点痒痒。 “洛芷呢?” 司空疾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说了一句,“以后世上再无洛芷。” 扑棱。 血乌不知道从哪里飞了过来,后面跟着小金,小金似乎是正在追捕着血乌,明若邪和司空疾同时抬头看向了血乌,看到它的嘴里叼着一株草,那草看起来竟然是暗金色。 它这么飞过他们头顶,那草弥漫出来的气味就已经让他们有些晃神。 第1077章 金总过分了啊 “外祖父说洛芷找到了制作护心丹的药材,我们找到了两种,还有一种不知道她藏在哪里,想来血乌找到了。”司空疾说道。 “鸦兄!” 明若邪立即就朝着血乌一招手,本来已经要飞走的血乌返回飞了回来,落到了她的肩膀上,小金喵地一声也要跳到她怀里来,看着还要扑向血乌。 “金总,过份了啊。”明若邪一手就将小金给拍了下去。 她伸手拿下了乌鸦嘴里叼着的那一株草,看着有点儿眼熟,立即就看进了药柜的那药草基地去,这一看,她嘴角抽了抽,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因为她的那个药草基地里,就种着一小垄这样的药草呢! 阿陆并不给这些药草取名,而是直接给编了编号,他也是按照珍贵的程度来编的,数字越往前越是珍贵,所以这种药草是编到了六号,也实属珍贵了! 可是再珍贵,她药库里也有啊! “王爷,王妃!”青白也纵身掠来,他的手里捧着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放着另外两种药材。“这两种是护心丹的药材。” 明若邪看着手里的这一株,还有盒里的两株药材,这三株药材看起来都是很细心地挖出来的,根都没有伤到,而且都带着泥土包着的,根部还是湿润的,看起来这是要带回去种植了。 “你们说的这种护心丹,很厉害吗?”明若邪问道。她也是第一次看到青白这么激动。 “护心丹的方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传下来的了,这个方子极为珍贵,照着方子制出来的药,一颗就能护住性命一年,很厉害的药。所以,各国皇室都渴求护心丹,因为这么多年下来,大家各自想尽了办法要了方子,但是药材却未必能够寻到,只能是各凭本事了。” 青白也是有些兴奋,“一颗护心丹,可以用来达成许多事!” 别的不说,要是以前王爷手里有一颗护心丹,都足以让澜国好好地招待他,在澜国为质子的这十年,说不定就能过得很好了。 “那现在皇上手里有吗?” “一颗,视若珍宝。”司空疾说道,“你想想,他之前都已经快完蛋了,才没准备取出那颗护心丹吃了。” 明若邪闻言也是有些不可思议。 命都快没了,还不舍得吃那颗药,那药难道还比性命重要吗? 司空疾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点了点头,“可以说,确实比性命更重要。如果大贞要灭,交出一颗护心丹,说不定还能与敌国谈谈条件。” 明若邪眼睛一亮,“这三株药材交给我!” “王妃,只有三株药材也炼制不成护心丹,少了些。”青白说道。 “我能种活它们啊。” 司空疾一想到之前明若邪把龙涎草籽都种成了,顿时也乐了,“嗯,若若不仅是神医,还是神农?药仙?” “药仙?这称呼,等我炼出了护心丹,你再给我传出去!”明若邪一抬下巴,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是真不介意自己的头上多几个称呼,只有这样,以后她才有更多的倚仗,成长到了那些有站在顶峰的人都需要她,有求于她,若是不敢得罪她的时候,她不凭借明亭郡主和缙王妃这样的身份,也能够让那些人不敢把她怎么样! 虽然药库里有很多的药材,她其实也有很多急救的好药,但是不少是提取成分制成的药剂,针剂,像这样古法的药丸还真的少见。 这世界的人对她的那些药肯定不容易相信,她又不可能都拿出来一一证明给他们看。只有制出了他们熟知的药丸,对他们来说才有足够的吸引力。 “王妃肯定能成!”青白也相信明若邪的本事,立即就把那盒子交给了她。 “我先问问,如果我炼制出丹药来,别人是可以判断出它是不是护心丹的吗?”明若邪问道。 “护心丹有一种很奇特的气味,颜色也是很奇特的,呈现出来的是红白紫三色,三色揉合在一起,会成为很漂亮的花纹。所以,是能够辨认出来的。”司空疾道,“回去之后,我去宫里偷那方子给你。” “偷?”明若邪眨了眨眼睛。 还能去偷的啊? “皇上别的都藏得不怎么小心,但是护心丹的方子,他是藏得很严实的,不偷不行。”司空疾说起自己要去偷方子的时候一点儿心虚都没有。 “好,那回去就偷。” 收好了这三味药,明若邪便和司空疾收拾着进了真正的营地。至于洛芷,她也从此没有再问。 进去之后她才知道,司空疾为什么也不怕被人发现外面的那小院,因为从小院要进到真正的营地,实在是还要走过极为复杂的山路,走一程,便已经有了好几次“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感觉。 进了营地,哒哒哒整齐的马蹄声如踏在鼓点上,远远地传来。 前方,蜿蜒的山路,一队骑兵纵马御风,急驰练兵。后面大-片的草-地,还有大批的士兵正握着刀剑在比试,刀光剑影,激烈无比。 掩映在一片树林之中,木头建造的营房看着错乱实质有序,在他们看到这些之前就已经过了几关哨卡了,要是发现来的是外人呢? “要是几关哨卡都没能及时预警,那他们就会先扮成山匪,攻击一段之后逃走。”左司说道。 他已经被包扎上眼睛,带着明若邪和司空疾他们来到营地。 左司接过了小兵递地来的一只牛角制成的号角,只吹了一声,所有正在训练着的士兵便速度极快地朝着这边齐齐冲来,在离他们马前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霍地一声全部立正站定,就连骑兵也都动作整齐划一地立即就翻身下马,当时都用一样的动作勒住了马,制着马快速安静下来,就在他们的身边等着。 这么一整个过程,大概也不过就是几息的时间,速度很快。 满月和星坠陶大夫几人都是目瞪口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练兵,这么千几人,动作竟然可以这么快速整齐划一,当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 “左司大人好厉害啊。”星坠瞬间就化身小迷弟,看着独眼的左司眼里露出了星星。 司空疾看了明若邪一眼,“若若去闯一下?” 嗯? 第1078章 王妃去闯吧 明若邪一时间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但是左司却是听明白了司空疾的意思了。王妃没有武功,但是王妃绝对是一个本事很高又很是聪明机灵的人,要是王妃去闯一下,就能够看得出来他们练兵的成绩到底在哪里了。 他们练兵的时间还很短,看起来有这样的成效已经很是不错,因为时间短,要是换成了司空疾和青白赤蓝紫浮他们这样的高手来试,那对这些士兵还不公平的,只有这么短的时间要防住他们这样的高手的确是有些困难。 但要是只能防住普通人的话那也是完全没有意思的。 换成王妃就不一样了! 像王妃这样的,左司都不知道她的实力到底是在哪里,但她又确确实实地是没有武功! 司空疾却是有点儿期待。 因为连他都还弄不清楚明若邪能弄出什么来,她的想法跟很多人的不一样,跟他们学习的固有的那些认识都不太一样,所以他很期待她能够折腾出来什么让他们耳目一新的东西,而且也一定可以有助于他们练兵。 明若邪这个时候反应过来,也知道他是想要干什么了。 “要怎么闯?” 司空疾对左司低声交代了几句,左司点点头策马过去。 他现在才对明若邪说道:“那边的营地看到了没有?就在那营地之前的那棵上插一支旗帜,这些士兵拦着,你只要能够从他们中间穿过去,拿下那旗帜就行。当然,因为你只有一个人,所以会有一些措施,比如,他们布阵的时候,会有一些位置的人是被蒙上眼睛的,那些地方也是你可以突破的位置。” 陶大夫在一旁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士兵,这里得有千余人?这么多人,王妃就一个人? “王爷,您这样是欺负王妃?”星坠都忍不住叫了起来,“这么多人防住王妃一个那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这让王妃怎么过去?” 王爷太过分了! 这不是就摆明是折腾王妃吗? 王妃就算是厉害,也不可能以一敌千啊! 陶大夫却是担心另一点,“王爷,那这些士兵他们会不会放下刀剑?” 还有,这些马也不能下场?否则王妃在其中,很有可能会随便就被马给撞到踩到了,还是很危险的。 王妃可不能受伤啊,王妃要是受伤,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治的啊! 陶大夫想起了以前给明若邪把脉的情形,又是忍不住有阴影。 “你们见过战场上,军营里,所有士兵都手无寸铁的吗?”司空疾淡淡地反问了他们一句。 没有! 但现在不是只让王妃试一下吗? 可司空疾没有再理会他们,他亲自去跟排兵布阵了。众人一看他竟然还亲自去排兵布阵,又都是纷纷瞪大了眼睛。 “王爷心真狠。”星坠巴巴地凑到了满月身边,小声地跟她说了这么一句。 满月面无表情地白了他一眼,“你怀疑王妃的本事?” 问完了这一句话,她就哼了一声,扭头去找明若邪了。 星坠挠了挠后脑勺,问向一边的紫浮,“不是,我都是在替王妃说话了,这个圆脸丫头怎么还是看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鼻子的?” 紫浮说道:“那是因为你不相信王妃的本事。” 满月是绝对相信王妃的本事的。而且也相信司空疾不会真的要明若邪去受罪受伤,王爷这样的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王妃既然能够答应,那肯定也是因为她自己有点儿把握嘛。 他们都不担心,星坠凑过去说什么? 不过,他倒是不知道,满月其实还是有点儿担心的,她到了明若邪身边,小声地问道:“王妃,会不会受伤啊?” 明若邪摇了摇头,“不会,我猜司空疾会给我备什么东西。” 果然,很快,左司就让所有的士兵把手里的刀剑都换了。 他们之前的训练用的是木制的,那个时候兵器本来也还很缺乏,而且新练兵,也担心他们都受伤出事,所以使用的就都是就地取材,在林子里取的木头雕的刀剑,打人可能痛,但是不会有实质的伤口,也不会致命。 当然,左司也还是挺担心的看了看明若邪。 这些虽然都是木制的,但是王妃这样细皮嫩-肉的,木制的刀剑随便砍一下都有可能会出紫红一条,痛也是会痛的啊。 “若若,你去换一身男装。”司空疾简单地排兵布阵之后转回头来看向明若邪,“里面多穿两层。” 这样就能够多挡着一点儿。 “好。” 明若邪其实还是有点儿跃跃欲试的。 她也想知道自己的本事,能不能够对抗这么多人。 哪怕现在是对着自己人,这些都他们自己的兵,她不能用上鬼手的力量,可也能够实践一番,以后自己心里就有底了。 她去换好了衣服出来,改了男装,身上也多穿了两层,这样哪怕是外衣有些划破的,也不会让别人看到肌肤。 这些士兵们其实一开始是觉得这只是一个游戏的,只是一个陪着王妃玩玩的游戏。 以一敌千? 开什么玩笑呢? 这是让他们都放水?就是让王妃闹腾一下,然后都放她过去就是了。 司空疾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扫了过去,突然就沉声说道:“要是让王妃过去夺了旗帜,所有人加练百场。” 什么?! 全场的士兵一下子都愣住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加练百场? 这是人能说得出来的话? “王爷的意思是,你们不许放水,拿出你们真正的水平来,别让律川营的脸都丢尽!”左司也跟着沉喝了一声。 众士兵顿时就都不服了! 什么叫丢脸? 这是要他们使出真本事?当真是拼命地防住王妃? 有人胆子大,站在队里就大声地问了一句,“请问王爷,我们打也是真打吗?” 这一次,回答他们的是明若邪本人,她声音清亮,清晰,传进了他们每个人的耳里,“真打!我也会真打的!” 众士兵都忍不住笑,王妃您都没有武功,而且还是弱质女流,您的真打,对于我们来说算是打吗? 但是不管怎么说,明若邪这样率真的性格,还是一下子就让他们喜欢了起来。 第1080章 要就玩真的 这还没完,说完了这一句话,明若邪一手揪住了他的衣服,将他扯到了自己面前。 “你是尸体,我拿尸体掩护,请尽好一个死人的本分,不许动。” 那“尸体”欲哭无泪,因为就在他被拽到前面来的时候,前头一个士兵的剑正好就劈了过来,正好劈在了他的胸口上。 “王妃,我,我这是不是死上加死?” 明若邪从他的腋下将剑扎了过去,直接就刺向了那个攻击士兵的心口,同时还好心地回答了他一句,“不算,只能是毁尸。” 被毁坏的“尸体”就幽幽地看向了面前的同伴,幽幽地说道:“剑扎心口,你也死了,请尽好一个死人的本分。” 什么鬼? 明若邪一脚就将他踢倒了,然后自己也蹲了下去。 在一片混乱中,在外观战的不少人都看不到明若邪了。 “王妃呢?哪里去了?” 星坠急得跳脚,爬到了旁边的树上,手搭在额上作了望状,但是这里本来这里就是一片的黄草沙土地,那么多马那么多人在上面奔跑摔倒打斗,早就已经尘土飞扬,一片迷蒙。 明若邪换的男装颜色跟那些士兵是相似的,所以当她有意识地混在人群里的时候,哪怕是在她周边的士兵发现了她,也会马上就被她给“干掉”,这么融入于士兵里,在外面的人竟然就已经找不到她了。 “那个是吗?”陶大夫也是瞪大了眼睛,站在一块在石头上,满月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爬上去的,不是一直说自己老头子了吗?怎么这会儿爬得那么溜?而且还在石头上面踮着脚伸长了脖子看呢,他指着其中一处,自己也是不怎么肯定地问着。 但是也不知道他是在问谁。 “陶大夫你当心点。”倒是司空疾还能够分心回头看他一眼,叮嘱了一句。 陶大夫这会儿胆儿肥了,竟然看都没看他,还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呢,眼睛就没从场上移开过,只是很敷衍地回了一句,“知道知道。” 司空疾也没在意,因为他叮嘱了陶大夫这么一句之后自己也已经回头把注意力落回场上了。 别人还在找明若邪的身影。 而这会儿场中的那些士兵更是找得疯了,本来他们是有布阵的,但是,目标都失去了踪影,他们布的阵一下子就乱了。 在他们各小分队传递着信息时,可能明若邪又已经抢了另一人的马,突围到了另一处,然后引起了那边一团乱,又凭借着机灵无比如灵猴一样的身形和速度给钻到了别的地方。 马嘶鸣,人怒喊。风呼啸,传令急。 “她在东翼尖那里!” 有人一声疾呼,阵法立即就朝着那边包抄了过去。“包抄住她!” 但是,在外面观望着的左司却是太阳穴跳了跳。 他看到明若邪了,她哪里是在东翼尖?分明就是在正中,那里还有几个蒙眼的士兵! 那一声,就是明若邪喊出来的,可是她却是变了声音,听起来就是一道有些粗哑的男声,所以场中所有士兵都没有听出来,都以为是哪一个同伴喊的。 因为错信了这一声,阵法发生了变化,本来之前已经反应过来然后开始完善的阵法,现在看来算是变动正确,他们的反应也算是快速了,要是他们包抄过去的那个位置真的是明若邪在那里,那他们也许还真的能够成功。 问题是,那一句并不是明若邪喊出来的啊! 左司都没眼看了。 他甚至有点儿不忍心看等会儿这些士兵们的神情——怕他们被自己给蠢哭了。 就在整个阵法朝着东翼尖那里涌去的时候,在中间的明若邪如一只小灵猴似的一下子就窜了过去。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脸上抹了灰,头上还顶着好些草屑,身上披着一件充满了汗味的外衫,那外衫一看就是他们同款的。 而在司空疾他们到来之前,这里训练已经足有半个多时辰了,他们身上的确全是汗味,打过群战的,头上也都沾着草屑,所以明若邪这副样子,在一堆急着变换阵法的士兵之中,竟然没有人发现不对。 她早已经看准了旗帜的方向,现在已经找到了突破点,立即就埋头猛冲。 等到她已经冲到了阵外,因为她一个人脱离了出去,终于显得突兀,让人发现了。 这边的士兵看到她的时候先还有些迷糊,差点儿还想脱口而出说一句兄弟你走错了? 但是定睛一看,哪里是兄弟! “王妃!”他们都脸色一变,大叫了出来。 明若邪扭头对着他们灿然一笑,“我还没有拿到旗帜,你们还可以继续努力!” 这是在提醒他们,还是在嘲笑他们啊? “王妃在这里!她在这里!” 包抄东翼尖的士兵们终于也听到了这边的声音,在东翼尖那边他们也的确是没有看到明若邪,所以现在又朝朝着这边转了过来。 “这个时候他们要是能用上掷剑射箭,也许还能够留得下王妃。”左司身边的一个副将说道。 他也是看得脸色很不好,这些士兵平时也是他辅助着左司训练的,现在要是他们输得很惨,也等于是他输了。 何况,这个时候的确还不到结局,王妃没有夺下旗帜之前就还是过程,这本来就是说好的不是吗? 左司扭头看了他一眼,“那是王妃。”不是真的敌人。射箭?他们的箭可没有备成木箭的,而且搭弓射箭,就算是没有了箭头的,那力度也是完全不一样。 真的伤了王妃怎么办?他们担当得起吗? 副将垂下头去,“属下知错。” 但是,他们虽然没有下令,场上的小将领们却也已经按照他们平时学到的来办了。 “剑阵!箭队准备!” 之前不是说了,按真的来吗? 要是让王妃就这么闯了过去,夺下旗帜,他们可是要加练一百场的。王爷的意思就是要他们打真的啊,不允许他们放水的啊。所以这个时候本来就还可以继续拼了! “铁臂队掷剑!” 这里还有铁臂队? 明若邪也听到了这些指令,她听到铁臂队的时候倒时还挺好奇的,一回头,就看到了一队八人的高壮士兵举起了木剑,剑尖朝着她这里同时猛力飞掷了过来。 第1081章 她怎么避得开 那些木剑都朝着明若邪飞掷了过去。 当明若邪听到了背后的那些咻咻咻的凌厉破空声的时候,才领会到什么叫铁臂队。 这八个人的臂力是可怕的! 他们都是大力士! 而他们在营地里着急训练的一定就是投掷! 现在会突然用掷剑这么一招,肯定不是临时想出来的,而是左司之前就结合了他们的天赋,专门让他们练的! 也就是说,他们掷出来的飞剑,准头也一定是有的。 准头,加上他们的臂力,再加上那飞剑虽是木制的,但也是坚硬结实,这样飞掷后来,要是当真被击中,肯定也得受伤! 如果正好是掷中了穴道,那估计也得让她够喝一壶的。 耳朵里已经听到了那相继响起的八道破空声,明若邪不回头都能够感受到了那种扑杀过来的压力,但是她却没有再回头,也没有见她失去分寸,脚步更是没有凌乱。 她竟然还能再加速,猛地朝前面奔去。 “王妃当真是没有武功?”在左司身边的副将,又忍不住问出了这一句。 因为明若邪这样跑起来的速度真的是太快了,而且她的身姿也相当轻盈,如果没有借助一点内力来提气,那就只能说是她的身体天赋太厉害了。 “确实没有。”左司也没有想到明若邪在之前已经跑得那样快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加速,而且是很明显的加速。 但是她跑得再快,应该也是没有那些飞剑快。 在他们这样的位置已经看到那些飞剑就要击到她背后。 左司的心都提了起来。 而其他人明明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是连眼睛都不能眨一下,但还是有人忍不住朝司空疾看去。 王爷这个时候都没有示意他们出手相救! 而且,王爷自己也还是没有动! 紫浮的手心都已经是攒出了汗水来了,他的心也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身体都有些忍不住想要冲出去了。 可是眼见司空疾没动,他们也都只能是按捺住了。 就在那些飞剑快要击中明若邪背后的时候,就在那么一瞬间,明若邪突然就往前一扑,然后在地上滚了一滚。 算得正正好! 那些飞剑都击空了,落在地上。 他们都瞪大了眼睛,这个时候谁都不敢肯定,明若邪这是碰巧正好在这个时候扑下去了,还是说,她是真的算得正正好,半分不差,就这么避开了那八把飞剑! 而他们都还在震惊愣神的时候,明若邪根本就没有休息没有缓口气,她已经快速地又跳了起来,然后马上又朝着旗帜飞冲。 “王妃不累的吗?”陶大夫也发出了这样的疑问,他的声音不大,这个问题照样也不像是在问谁,倒像是他自己喃喃自语,只为说而说。 “王妃威武!”星坠却是反应过来了,他瞬间就兴奋激动了起来,因为这个时候明若邪离那旗帜已经很近很近了,眼看着她只要再冲一段就能够到那旗帜之下,所以星坠差点在桠杈上都要跳起来,“王妃快啊!快快快!” “王妃加油!”满月不甘示弱,也挥着拳头叫了起来。 左司的副将这个时候额头和背上都紧张到出汗了,他也再顾不得什么,立即就大声喝叫起来:“射箭!射!箭阵这么慢?干什么吃的?!” 他激动得吼得破了音,连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在满场的激动吼叫中,一直很是沉静的人,只有司空疾。 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手心也都已经湿了。 此刻,在看到那箭队的箭已经搭到弦上,马上要射箭的时候,他更是觉得自己全身都是僵硬的,可能连呼吸都是屏息住了。 这个时候他自己都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不马上喊停。 “射!!!” 在小将领嘶声叫出这声命令的时候,司空疾动了。 他自马上飞跃而起,将内力运到十成,身如御风移形,快如闪电,朝着明若邪飞掠过去。 青白他们都没有见过他快成这个样子,快出了残影来。 王爷这是倾力而出了! “司空疾你别动!” 明若邪还在狂奔着,没有回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司空疾追上来了的,清亮的声音随风飞了过来,让本来已经想要双掌同时拍出,将那些箭给拍落的司空疾刹住了。 在他收手的同时,明若邪的脚步突然就是一错,身形一扭,有一支箭堪堪擦着她的手臂就飞了过去,咻一声力度惊人插到地上,箭羽都在颤抖。 这时,她又是一个弯腰低头,又一支箭从她的头顶飞擦而过。 紧接着,她又往右一移,同样避开了第三支箭。 就连司空疾都觉得自己眼花了。 他飞身落在旁边一马背上,看着明若邪身形诡异,没有回头,但是都相当准确地避开了那些飞箭! 全场一片寂静。 所有能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像是被扼住了喉咙,都发不出声音来。 是他们眼花了,还是他们出现幻觉了? 为什么王妃头都没回,没有武功,却可以避开那些箭! 射箭队甚至都忘了再一轮的射箭了,他们都抓着弓,目瞪口呆。 只有明若邪没有停下,避开了那些箭之后,她又再次加速朝着那旗帜冲去,然后几下就攀上了树,握住那旗竿,一把将它拔了下来。 “哈!我拿到旗帜了!” 她坐在树上,高举着那旗帜,用力地扬了扬。 那旗帜在风上被吹得猎猎作响,她的声音带着肆意飞扬,神情有那么一点快乐和嚣张。 司空疾缓缓抬手,捂住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扑通,扑通,扑通。完蛋了,他的心,又在为她狂跳,而且比以前跳得更欢快。 他的心,要冲向她了,他的心不是自己的了。 这样的明若邪,他怎能不爱啊? 他就那么稳稳地站在马背上,墨发飞扬,掩不住他此时黑亮星眸里的光。 “王妃威武。”他声音以内力送了出去。 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他就不吝于让自己手下所有人见识到明若邪的本事,他会不遗余力地让他们感受到她的厉害和魅力。这样,当他以后大业成了,他成了帝,她成了后,他要独宠一人,才不会有太多的阻力,才会有更多人支持她,拥戴她。 第1082章 非礼勿视啊 “王妃威武!!!” 满月和星坠田虎阿七他们也都紧跟着吼了起来。 紧接着,全场的士兵们也都忍不住跟着喊:“王妃威武!!!” 他们都心服口服! 明若邪确实就是这样凭着自己的本事,从他们这么多人的眼皮底下闯过去,夺下旗帜的! 虽然他们输了,虽然他们要加练百场,但是他们都服气。 而且,想到他们王妃这样厉害,他们也都很是骄傲。 明若邪举着旗帜在树桠上站了起来,眉目都染着英气和明媚,她扬声说道:“本王妃不弱,但是你们王爷更是文韬武略比我厉害许多!只要你们不怕苦不怕累,跟着缙王,你们以后都将成为建功立业的功臣将士,为了让你们的父母妻儿,亲朋近邻,以后可以背依强国,生活富足,练!!!” “练!!!” 是啊,哪里是为了帮着打江山?他们所有人心底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想要自己出生长大的这个国家,能够强大一些,他们的生活能够富足而安定一些,他们的心里可以不用那么彷徨。 他们也不过是想要有一条路,可以让他们堂堂正正地去强大。 缙王是他们择的明主,要说以前可能还有些担心和不安,在这一刻,这些担忧都没有了! 他们能成! 哪怕是现在输给了明若邪,但是他们也没有了那种颓废和失落,情绪一下子就被明若邪给挑了起来。 司空疾朝明若邪走去,在树下朝她张开了双臂,他仰头看她,也愿意这样仰视她,“下来,我接住你。” 明若邪低头冲他抿唇一笑,一点儿犹豫都没有,直接就扑落下来,那是全身心的信任。 她落进了他的怀里,司空疾稳稳地抱住了她,脚步都没有移半分。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没有动作。 明若邪的手里还握着那把旗帜,风把旗帜往旁吹,挡住了他们的头,在士兵们的方向望来,就好像他们被挡着在做什么坏事似的。 也不知道是哪个调皮鬼突然就叫了一声:“非礼勿视!” “哈哈哈!” “嘘——” 一时间,满场都有些闹腾了起来。 明若邪看着司空疾,“还不放我下来?” “他们都在说非礼勿视。”司空疾眼底带着笑意。他这样一双潋滟的眸再一染上笑意,定定地看着人的时候,总会让人觉得无比深情,想要被沉进他的眸子里去一样。 明若邪觉得,无论是哪个女子都是无法抵抗司空疾这样的含情注视的。 她都觉得自己有点发软。 “所以赶紧放我下来啊。”她难得地有点儿不太自在了。 “我们要是不来一下真正的非礼,岂不是要被他们冤枉了?”司空疾却是没有放下她,嗓音里带着点儿微沙。 呃? 什么意思? 就在明若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司空疾把手臂收紧,唇就覆了上来。 他在之前观战的时候,看到她肆意飞扬地回头看着那些士兵,唇角带笑的时候,就很想亲她了。 这种冲动和热情,在他的胸腔里鼓噪,怎么都压不下来。 明若邪的唇被他结结实实地噙住,他不只是这样的轻触,而是在一触之后便如火焰燎原,热切而汹涌,袭来。 “嗬嗬嗬!” 后面的那些士兵们看不到,那旗帜正好把他们挡住了,但是看着他们一直紧紧相拥站在树下没动,也大概能够猜测得到。 一时间他们也都有些沸腾了。 左司摸了摸自己包扎着的那只伤眼,咳了两声,对副将说道:“一百场,回头好好地做个计划。” “是。”副将这会儿也是心服口服了,对明若邪。 他本来是很担心这些士兵输给了明若邪一个没有武功的女人,之后会情绪消极,被打击到,不想再练了。没有想到明若邪赢了赢了,但是赢了之后转头就能够几句话把他们的热情全部都调动了起来。 现在看来,这些士兵们比之前还要热情高涨啊。 所以,他也对明若邪服气了。 王爷拥有这样的王妃,很好! 一场比试下来,司空疾也对他们的问题都清楚了。 满足地亲够了明若邪之后,他们便分开行事,司空疾去给他们完善和修改练兵的方案,而明若邪则是去处理左司之前说的蚊虫蛇鼠多的问题。 这个问题,她在闯阵的时候就发现了,因为那些士兵,竟然不少都有连脸啊眼睛啊嘴啊都被叮咬得有些发肿的样子。 “这个也不难,在营地里多烧一些药草就行了。”陶大夫跟在她的身边,提了自己的意见。 这里是深山,这一片看来土壤也是很肥沃,他刚才看了一圈就看到了不少的药草,要找那些驱蚊虫的药草也不难,他就能够说了十来种。 但是他的话音刚落,田虎就摇了摇头,“烧药草是不行的,要是一直有烟,很容易暴露营地所在。” 陶大夫愣住,“老朽一时没有想到。” “没事,蚊虫这些就给他们衣服和被褥都用药水熬煮过,陶大夫给他们制一些可以随身带着的药包。至于那些大一点的蛇鼠兽,我来处理。” 田虎倒是有些好奇,“郡主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啊,就去跟那些小东西来一场特别友好的交流。”明若邪挥了挥手,“你们去办那些,不用跟着我了。” 明若邪没有让任何人跟着她,就连满月都被她派去帮陶大夫了,而她自己则是围着营地外圈慢慢地走了一圈。 她一边走,一边时不时地轻挥几下右手。 等到走一圈下来,在她的身边草-地里,悉悉蟀蟀地不知道跟了多少东西,那些茂密的草都时不时地动了动。 她周围看了看,叫了一声,“小黑,小金,鸦兄。” 三宠都听令过来。 “我要跟这些小东西们开个座谈会,你们帮我守着,不要让人接近,听着,包括我男人啊。”明若邪指指一棵大树,“鸦兄你守高处。” “嘎。” 血乌就飞上了那棵树,栖在枝上,眼睛溜溜地盯着周围,瞬间进入状态。 “金总你去那边,小黑你守这边。” “喵!” 小黑急着表现,喵了一声挺响亮的。小金看了它一眼,那眼神表达出来的意思就像是在看一个二傻子。 这二傻子身上还有点儿血腥味,只怕是干什么“大事”了。 第1083章 瑟瑟不敢 明若邪有了这三只帮手守着,就很放心地去跟那些她引过来的小东西们商量了。 “来,都出来让我看看,你们这里物产咳咳有多丰富。”她挥了挥右手。 这个手势就似放开了闸,那些本来都还隐藏着的不见踪影的东西就都钻了出来,飞了出来。 地上一片的色彩斑斓,乍一眼看好像还挺好看,但是一定神再看,一般人可能都会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因为现在明若邪面前的这么一片地上,各种色彩的蛇,有毒的无毒的,还有各种山间的蛙,有毒的无毒的,各种鼠,有毒的无毒的,各种小动物,壁虎,蜘蛛,毒虫,什么蛾子,还有蝙蝠,什么不知名的小兽,身上皮毛光滑油亮的,还有色彩不一的,鲜明打眼的,还有些保护色很逼真,跟周围要融为一体的小东西,要不是它们动一动,有的尾巴甩一甩,还有的吐着泡,估计很难发现。 她本来就只是在营地的外圈召唤,离营地这么近,大的动物野兽应该是不会有,要是有大型的出现,应该也早就已经被左司他们发现了。 所以这里就只是这些小东西,还都是一些能够掩藏得很好的。 但是明若邪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而且种类也这么多! 左司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找的,竟然找了这么一个地方,这应该算是他们的眼光好还是不好? 毕竟山里的物产丰富,也可以说这里的环境不错,气候水土都是可以的,住人是不适合,可越是不适合有人来的地方,对于他们来说就越是适合藏起来练兵。 可这也太——糟心了啊。 这么多跟他们一起居住的小伙伴呢。 明若邪之前还在讶异,左司应该也是吃惯苦的,不是安于享受的,据说他什么恶劣的环境都生活过,竟然还这么郑重其事地跟她说起了这里的恶劣环境。 这么多的小东西,小毒物,怪不得呢。他自己受得了,那些士兵将领们也受不了啊,而且,马也受不了啊。 就她之前看到的那些马的情况,可以想象得到,他们应该是分了很大的精力在照料那些马了,要不然那些马可能早都已经死了不少,病倒不少。 “看来,我还真的要帮他们处理掉这个问题,要不然他们得重新找别的营地了。” 另找营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明若邪就这么在地上盘腿坐了下来,右手贴在地上,左手手肘支在膝盖上手抵着腮,低眸看着眼前的这么一片五彩斑斓,一时间也是有点儿头疼。 “这个座谈会,咱们要怎么开呢?” “嘎。”鸦兄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又望向了不远处,这事它帮不上忙。 小金往小黑那个方向瞥了过去,神情依然是冷酷中带着点儿嘲讽,还有些不爽。而明若邪这个时候也正好看向了小金,她也同样觉得不爽。 “我说小黑啊,你都能咬死人了,这么些东西反而处理不来?你这是什么本事啊?都把你派到律川来这么久了,敢情什么事情都没干?” “喵呜——” 小黑弱弱叫一声低下头去。 罢了,还是得她来。 明若邪右手微一用力,闭上了眼睛。在她的手心里有无尽的鬼手冥力之火涌入土壤里,在地下飞速地钻了出去,如同丝丝缕缕火焰的网。 这些网状几乎都要把营地这一片的地壤都网上,就像是在地里隔出了一片的隔离地带。 在她面前的这一群小东西都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它们虽然都还是没有什么灵智的,并不能被明若邪驱使,但是对于感知危险,它们都是天生敏感。 在这个时候,它们动都不敢动,很是害怕一动就会被土里飞窜游动的那些火丝给舔上,那会立即就被烧成灰烬的。 明若邪没动,没睁开眼睛,它们也都一直不敢动弹。 过了许久,明若邪才睁开了眼睛,抬起右手,往前一挥。 “去,离远一点,别靠近这边了。” 嗖嗖嗖。 咝咝咝。 这些东西立即都四散逃开去,但是不管它们是去往哪里,都是避开了营地,没有再往营地的方向去。 明若邪并不知道的是,在她刚才使用鬼手冥力的时候,陶大夫正领着几个找到了一小片驱蚊的药草。 这一片药草长在一条土沟里,还挺茂密。 陶大夫觉得自己在这种时候就得身先士卒,于是抄着小药锄就跳下去了,把药篓往边上一放,紧了紧手柄,摆好了姿势,开挖! 一锄头下去,底下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似乎在土沟里有些红焰光芒一闪而过,舔上了他的药锄,陶大夫的手蓦地一麻,又好像是一烫,立即就叫了一声把那药锄给抛了出去。 满月和田虎都朝他看了过来。 “陶大夫,您老要是觉得累,就让我们来,您上来坐着。”田虎说道。 陶大夫觉得田虎这话是在取笑他。还没开始干活呢他就喊累,那岂不是在偷懒? 但是他委屈啊! “这把药锄烫手。”他说着,举起了自己的双手给他们看。 满月睁大了她溜圆的杏眼,仔细地看了看,“陶大夫的手掌好像是有点红。” 但只是有一点点,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不是真被烫的。 田虎笑了起来,“没想到陶大夫手还挺嫩的,就握了这么一会儿锄头就红了啊。” “笑面虎!”陶大夫气得瞪眼睛吹胡子,“老朽这是真被烫着了!” 那药锄真很烫。 田虎跳了下来,握住了那把药锄,双手都握上,挥了两下,“药锄的柄是木头做的,怎么会烫?” 哪里烫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也没有再取笑陶大夫,抄着药锄就开挖起药草来。 陶大夫看着他没有什么异常的动作,陷入了自我怀疑。难道他刚才真的是错觉? 这一-夜,所有的士兵都睡得挺沉,也没有时不时有人猛地一拍自己的清脆声,没蚊虫咬了。 只是他们这天练得太累,都睡死了,谁也没有多想。 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终于有人发现了异常。 “昨晚没人打蚊子?” “没听到。” 另一个营房,“一晚上没听到老鼠吱吱叫啊?” 第1084章 效果弄得太好 不止是一个营房,而是有很多个营房大家都起来了之后,互相聊了起来,然后才发现不止是一个营房的人没有被蚊虫叮咬,而是所有的营房根本都一样。 之前他们每天训练累得要死,晚上还要被那些蚊虫什么的折腾得不行,经常是半夜都会听到有人在咒骂或是拍蚊子抓老鼠,还曾经有的人连紧要部位都被咬了,差点儿连命都交代在这里的。 所以他们其实一个个都是睡得不是很安稳,别的不说,晚上睡觉之前都已经有点儿心理负担了,就在想着到时候会不会又睡不好,又被什么东西给咬了。 昨天晚上他们是难得的第一次个个都睡死了,一个都没有被咬的。 就连左司起来了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本来觉得不对,所以出来巡营转了一圈,结果就发现几乎是所有的士兵都在谈论这件事情,而且他们都个个乐开了花。 不过,也是各种猜测都出来了。 有人说,该不会是深山里来了什么更厉害的兽王还是什么的,吓得这些东西都赶去朝拜了? 然后就被取笑了。“那要是来了什么兽王,我们是不是也要去朝拜一下?要是不去,到时候会来把我们都吃了吗?” “如果就只是这样,那朝拜完了那兽王-之后,这些蚊虫蛇鼠什么的会不会又回来了啊?那我们岂不是只能轻松一个晚上?” “胡说些什么,我倒是觉得,会不会是因为王爷来了,身上的龙气把那些臭东西都给震走了?” “嘘,你才是在胡说呢。”现在说什么龙气? 虽然这里应该都是自己人,但是这样口无遮拦的习惯可不好,要是让左司大人听到了,少不了要被罚。 “你们说是王爷,我还想说是王妃呢,王妃那样的天仙一出现,这些蚊虫蛇鼠都觉得没脸出现在她身边数丈之内!” 明若邪的新粉出来了。 这话虽然大家都是笑得不行,也都是不怎么相信的,但是没有什么人反驳。 王妃的新粉可是不少的。 左司也听到了这话,他没有跟着加入讨论,但是转身走开的时候,左司却是在心里笃定,这一定就是明若邪的功劳。 因为他刚求了王妃就有了这样的结果,那不是王妃会是谁? 可是王妃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这简直是有些不可思议。 左司是知道陶大夫他们昨天是去挖了药草,熬了水说是要用那些药水来浆洗士兵们的衣服的,还要再花一天时间再给他们弄点药粉随身带着,到时候也能够驱蚊虫。 他本来就以为要起作用的就是那些东西,也是那些措施,可是没有想到那些还在进行,这边的效果就已经出来了。 左司又在营地转了一圈,怎么都看不出什么来,也想不出来明若邪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明若邪这个时候正“沐浴”着司空疾有些无奈的目光,莫名地有点儿尴尬。 赤蓝一早就来跟他们汇报了这营地里的“奇事”了。 要说起来,明若邪也觉得自己挺冤枉的,她也不知道之前这营地里受到这些蚊虫叮咬的毒害已经那么深了,所以自然也没有想到效果会这么明显,竟然引得全营的人都当成了一件大事在积极热烈地讨论。 “是你做的是?”司空疾这话虽然是问句,但是其实他心里已经很是确定。 “缙王殿下不用太感激我,记得把家产都分我一半就行了。”明若邪挥了挥手。 司空疾哭笑不得。 “我们不分开,分什么你我?我都是你的,别说家产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但是会不会太过——”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要用上什么形容词。 明若邪倒是真的有点儿尴尬,“我知道效果有点太好了,这不是我难得判断失误吗?我也是不知道他们之前被咬得那么厉害啊。” 她以为就时不时有人被咬,还有,就是被叮得有点红肿,也不会那么多人都中招,也不会一个晚上就都发现不对,哪里想到他们之前受到这样的毒害太厉害了,结果一个晚上没有蚊虫咬他们就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 而且,她自己都没有想到效果竟然会这么好,连一只蚊子都听话飞走了? 难道她的鬼手冥力还能升级不成?现在她变得更厉害了?不是。 这种事情,还有“没想到效果太好了”? “你是怎么办到的?”司空疾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就是这样那样,如此这般。。。。”明若邪眼珠子转了转。 “噗。” 司空疾忍不住要笑。 他摇了摇头,“好了好了,我不问你,我知道我们家若若是有大本事的。” “对,没错,其实你记着这一点就行了。”明若邪立即就点了点头接了下去。 “我们再呆两天就得离开这里,时间拖久了,只怕会有人生疑。” “那我今天给左司做手术。” 昨天其实阿陆就已经把治疗方案给拿出来了,阿陆虽然厉害,芯片里储存了太多的知识和信息,但是毕竟没有这个世界的认知,所以他第一次出的治疗方案,竟然是按照他们医研所那个技术能够办到的最好的一个方案来做的。 那就是把左司那一只坏了的眼睛给取出来,然后再清创,略微缝合,之后再造一只尽量跟他的眼眶贴合的人造机械眼,外表看起来会跟原来太大的区别,而且也不会毁容。 甚至,那只眼睛会看得比真眼更远更清晰,如果说可以再给他一些时间,他还能够给那只眼睛加上夜视和透-视的功能呢。不过,现在药库里还是失去了很多个研究间,也少了很多的设备和材料,是有些困难。 明若邪一看到那个方案,差点就喷笑出来。 这种方案,她现在能做吗?根本就不能啊。 虽然让左司瞎了,对他来说很是残忍,但是她至少还能够保住他的性命啊。 但是要装那样的机械眼,那估计左司自己都要被吓得晕过去的。 所以昨晚明若邪又和阿陆一起商讨了一下,确定了另一个方案。 如果把左司弄进药库里做手术,可以用上精密的仪器,而且灯光才足够亮,说不定还能够保住那只眼睛的一点点视力,不至于全瞎。 第1085章 坚韧无比 没错,明若邪和阿陆昨晚研究过扫描出来的资料,左司的那只眼睛竟然还有点挽救的机会,不用整个挖掉了。 至于左司的眼睛周围已经有些变形和腐烂掉的,也可以敷药淡化,以后虽然也有些吓人,但是在白天的时候应该还好了。 左司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点,他一直觉得自己的这只眼睛是全要挖掉的,要毁的。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虽然他眼睛疼得厉害,头也疼,整个人都不舒服,但还是忍不住要在营地里转悠,似乎觉得这样就能够再用这只眼睛最后一点时间。 最后一天再以自己还是一对眼睛都在的形象,多在人前晃悠晃悠。 以后他就是真正的独眼龙了。 等到明若邪通知他要开始治疗,左司还特意去照了镜子,想要记住自己现在的样子。结果一照镜子他才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得太多了。 什么一双眼睛都在? 现在他那只眼睛就已经是包扎的了,他在外面晃得再久,展现出来的也是一个独眼龙的形象。 左司有些茫然。 司空疾则是对于明若邪的要求已经有些习惯了。 就是在她做手术的时候,把一间屋子清理干净,然后屋子的前后左右都给她看牢了,不许任何人有能够偷-看到一眼的可能,就是他自己都不能看。 等到一切都准备好,士兵们也都被赶出去负重爬山特训了,陶大夫背着他的药箱,走得跟蜗牛一样,一步一步地挪了过来。 司空疾一看到他这样子就有些一言难尽。 要骂,其实陶大夫也已经上了年纪了,他这个年纪,再让他跟着明若邪打下手,见到的都是那样的大场面,也实在是太难为他。 不骂,他又觉得,毕竟也是这无止境,连他都是被明若邪禁止进去看一眼的,陶大夫有机会跟在她的身边打下手顺便学习,竟然还不想把握住这个机会,也实在是太可惜了。 “王、王爷。”陶大夫一看到司空疾在这里也不觉得奇怪,毕竟王妃要是做这样的大手术,是会要王爷帮着守的。不过陶大夫觉得王妃是不是想太多了,就那样的场面,真的会有人想去看吗? 看一眼,恶梦三天,吐半时辰啊。 “若若说这一次不用你了,你继续去磨那些驱蚊虫的药粉。”司空疾对他说道。之前明若邪就已经跟他说过了,要是陶大夫挪过来,那就给他吃一个定心丸,免得把他吓坏了。 “是,是。” 陶大夫果然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赶紧就溜了。 但是走了一段之后,他突然又意识到有一点儿不对劲的—— 明明大家都在说昨晚已经没有蚊虫叮咬了了,是不是王妃已经处理过了?那他做这些还有作用吗? 王妃是怎么一下子就把那些蚊虫都驱赶了的?所以他之前想的也没有错啊,王妃就是邪门。 这一个认知,陶大夫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因为外面有司空疾在守着,明若邪还是很放心的,锁上了门之后,检查了各个窗,她还把小金小黑和血乌都派到了屋顶上,让它们守着,确认了没有问题之后,才把左司给带进了药库里。 左司之前早就已经被她打了强效的麻醉针,全麻。进出药库他是不会知道的。 阿陆已经做好了术前准备,穿上了无菌的手术服。 明若邪也去做了准备,把自己给武装起来。 左司一无所知地躺在手术台上,明亮的手术亮照在了他的脸上。 明若邪揭开了他眼睛上包扎着的纱布,里面的那些芒尖一样的东西又比上一次看到的长了许多。 “嘀。” 阿陆突然就发出了一道响声。明若邪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不对?” 阿陆的屏幕上闪过了一句话,“没什么不对,只是表示对他这只眼睛的惊悚和害怕。” 明若邪:。。。。 你知道什么是害怕吗?连这个都要进化一下?他怕是程序的设定,让他知道看到这样异于常人的画面,人类合理来说就是会有害怕的情绪的。 但是,阿陆,你真的没有必要学得这么细节。 明若邪无奈地摇了摇头,“再做一次术前检查,确认是否可以按照手术方案进行。” 嘀。 阿陆作出了反应。 两人立即就开始了。 左司眼晴里的东西肯定是要取出来的,但是这个手术很是精细,明若邪这一次自己主刀,因为她用右手可以感知到那些东西的变化,比阿陆用芯片感应到之后还要再数据计算来得更快一些。 手术进行中。 在明若邪划开了两刀,把血吸掉,看到了里面的一幕时,她自己都觉得后背有点儿发麻,执刀的手都有点麻了。 在左司的眼里,密密麻麻地长满了那发丝一样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已经在他的眼窝里织出了一个网巢。 而包裹在里面的,是一颗黑色的不怎么规则的小圆物,那些发丝就是从那一颗长出来的,因为是以一个中心点长了出来,所以有一些是扎破了眼睛生长出来,有一些则是进了脑部。 这些东西长得还挺快的,所以要不是赶紧把它取出来,等到它们都长到脑子里,左司就没命了。 明若邪之前在给他诊脉断出他的命数的时候就已经用了鬼手冥力给了他一点生命力,能够支撑到了现在。 现在也是能拖的最晚时限了。 她要先把那些发丝都剪断了,然后把中心那一颗种子给小心地取出来,之后再一根一根把那些细小的“发丝”给抽出来。 等到她上手的时候才发现那些东西竟然还异常坚韧,她第一次用的手术刀压根就不能剪断。 “这什么玩意儿——”明若邪忍不住就低骂了一句。 阿陆默不作声地递过来另外一把剪刀。 要不怎么说,他是一个最合适的助手呢。 这一把剪刀还是用来做一些异物入侵的修剪的,用了特殊的材质打造,所以锐利无比。 但就是这样,明若邪还是用上了一定的力气,才能够把那些东西都剪断了。 一剪开,那里面便似是有一条极细的芯,在断口的地方细密的沁出了黑色的液体。 阿陆立即就拿止血棉吸掉了。 第1086章 王妃真神啊 剪掉这些东西虽然有一点儿小插曲,但是顺利解决了。 让明若邪觉得有些头疼的是,那些发丝扎在皮肉和各种组织里竟然扎根得很牢很牢,她拉扯到了其中几根,好像还是扎进了骨头里了。 从阿陆的扫描结果来看,有那么十几根扎的位置是很特殊的,如果说她用的力气太大,万一要是断了一点儿在里面了,以后还会再生长,又或者是在里面感染,或是力气反弹,伤了里面的组织,那都是很麻烦的。 所以每一根她都要用暗劲,很是小心地一点一点夹住,稳稳地拖曳出来。 这样简直就是费了好大的劲了。 那么东西一抽出来放到一边的托盘里,慢慢的竟然大了一小圈,表面上泛出了一个一个密密麻麻小圆纹。 阿陆凑过去看了,顺便扫描了出来,准备到时候也分析分析这到底是什么,然后一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圆纹,他就想要“嘀”一声表示一下害怕可怕。 明若邪这一场手术足足做了八个小时,因为后面还要对那只眼睛进行清创,尽量看看能不能保住一点点视力。 四个时辰,对于等在外面的众人来说简直就已经超出了想象了。 满月本来是给司空疾送了午膳过来的,虽然在这山里营地也没有什么精美佳肴,但是他看了一眼还是觉得,“若若在里面忙着,本王却一个人在外面独自用膳,罢了,不吃了,本王等着她。” 王爷都不吃了,他们自然也都不吃了。 所有人都守好了这间屋子,连一只鸟都不让它飞过去。 但是,紫浮他们却是有些纳闷和担忧。 “王爷,王妃在里面怎地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眼看着从早上到傍晚了,天色都要黑了,里面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那是静得让他们有一种错觉,好像这屋子里就没有人在。 “若若给左司医治的是眼睛,眼睛是极为精细的东西,一点儿手颤抖都可能会有很大影响的,所以她现在必然是静心屏气,动作也得稳而轻,自然就听不到什么声音了。”司空疾很是淡定地给他们解释了一句。 听到他这么解释,众人竟然觉得极有道理。 不过,以他们这样的武功高手来说,不是说一定得有什么大的动静,而是里面的人气息要是重了一点点也是能够察觉得到的。 现在就是一点儿气息都没有。 难道说,王妃真的一直屏着气极为小心地在做那样精细的手术? 嘶—— 这么想起来,那王妃岂不是要着在那里忙活这么几个时辰? 想一想都觉得累死个人了! 满月直憨憨地说道:“王妃真的好辛苦啊!” 可不是?哪里有一个王妃当得跟她家王妃这样辛苦的?满月说着那一句话的时候还看了司空疾一眼。 这丫头心里想的什么都会很直接地表现出来,现在就是司空疾都能够看得出来她这会儿心里的想法—— 王爷,王妃这可都是为了您才这么辛苦的。 司空疾无奈地笑了一笑,点了点头认同了她的话,“是啊,王妃辛苦都是为了本王,以后本王自当对王妃更好。” “绝不能让别的坏女人来抢了王妃的位置。”满月被他这样的认同壮了胆,立即就握紧了拳头挥了一下,“就像洛芷那样的!” 咦,说起来,洛芷哪里去了? 满月这个时候才想起了洛芷,不过大家都没有说起她的下落,那应该就是不能问的,满月也就没有问。 “本王的妻子,一定只会有若若一人。”司空疾说道。 陶大夫忙完了他的任务,这会儿见明若邪这么长时间都还没有出来,又于心不忍和有点儿自责了。 要是他进去当王妃的助手的话,是不是王妃就不用忙这么久了? 都是因为他的胆小,才让王妃要辛苦得更多的。 陶大夫就走到了司空疾身边,期期艾艾地问道:“王爷,要不然老朽现在去问问王妃,剩下的手尾是不是能交给老朽。。。。” 司空疾摇了摇头打断了他,“不用了,若若说过,她进去之后,若是没有她自己开口,就谁都不许去拍门打扰,直到她出来为止。” “那,那老朽。。。。” “陶大夫要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继续去给王妃弄红豆糕。” 之前陶大夫还真的是找到了一小把红豆,给明若邪做了四块红豆糕,虽然手艺一般般,但也算是满足了一下明若邪的那点儿馋了。 陶大夫马上就点头,“哎,老朽这就去找红豆!” 他要去找那个之前的小侍卫,是他从家乡里带来的一小包红豆,说是临行的时候娘亲给他的,家里自己种的豆子,让他有得吃的时候就留着当个念想,要是实在没得吃的话,就把那些豆吃了。 他要拿点好药草去跟那小侍卫换! 司空疾看着陶大夫离开的背影,轻叹了一声。其实,他是真的心疼啊,想到明若邪已经进去了那么久,想到她可能真的是要站这么四个时辰,滴水未入,没得吃东西,也不能休息,是医治眼睛的,又可能还要一直很专注,精神也要绷紧了,他就心疼得厉害。 甚至,有那么一刻,他的心里都涌起了一点儿阴暗,想要告诉她,不用治得那么仔细了,保住左司的命就好。 但是,这个念头一涌起来就被他给压了回去。 左司是跟了他很久的手下,忠诚,尽责,明若邪现在与他是一体,她在医治左司,也等于是在帮他。 左司现在欠的,又何尝不是他欠的?所以,以后他要加倍对明若邪好就是了。 再说,明若邪身为医术如此厉害的医者,只怕在能够治得更完美的前提下,不会胡乱治。如果他跟她开这个口,也等于是在看不起她的这种努力。 四个时辰多一刻,他终于听到了屋里的动静。 与之前一点儿气息都没有不同,这一回,屋里好像是突兀地就有了长长的吐气声。 司空疾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应该就是明若邪累到了极点吐了一口气。 不止他听到了,青白赤蓝他们也都听到了。 真的,与之前是完全不一样,现在才能感觉到屋里有人!王妃之前肯定一直屏气凝神了,王妃真神啊! 第1087章 小疾子本妃饿了 “小疾子,来扶本妃。” 屋里传来了明若邪有点儿无力的叫声,司空疾心疼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连那门栓未开,他都直接就以内办震断了,推门就如一阵风刮了进去,迅速地到了明若邪身边。 他刚刚到,明若邪就已经体力不支地往这边倒了下来。 司空疾立即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看到了她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 他扫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左司,左司现在麻药未过,人还晕沉沉睡着,司空疾看着他这样子,突然就有点儿想要将他拎起来,至少让他看一眼明若邪为了医治他累成了什么样。 “小疾子,本妃饿了。” 明若邪想要伸手拽拽他的衣领的,但是手酸得举不起来,只能作罢,只抬眼看着他,眨了眨。 因为长时间的专注凝视,现在她的眼睛也是有些累了,有点儿雾蒙蒙的,眼神因为疲倦带了点儿柔弱,这么瞅着他,让他瞬间有一种被击中心脏的感觉。 他是真的完了,彻底地完了,对着她完全着迷了。 强势时的明若邪让他觉得意气风发十分有魅力,耍赖计较的时候让他觉得机灵狡黠,医治病患时的认真和专注让他觉得沉稳温暖可靠,叫他小疾子的时候让他觉得心头微软微痒,似乎挠到,想要纵容着她的这么一点儿小坏坏。 现在她这样真的累了对着他说饿了的时候,他更是觉得自己已经生出了一股恨不得将心都挖出来喂给她吃的魔幻冲动。 “那本王的爱妃想吃什么?” 想吃什么他都去给她弄来。 “想吃——”明若邪坏笑着拉长了尾音。 这小坏蛋! 就这么一点儿小伎俩,竟然都让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有点儿身子发热。是他想歪了,是他脑子里不对劲,还是她本来就是有意地撩着他。 明若邪扑哧一声笑着接了下去,“其实我现在饿得不行,不管有什么吃的,能够最快让我吃到的都端来。” 只要快。 “爱妃真是越发调皮了。”司空疾抱着她就朝外面走去,明若邪之前已经有过这样医治的经验,他们也有了后续处理的经验了,别的不说,陶大夫就可以接手下来的后续照顾。 “王妃,奴婢去打盆热水给您泡一泡手可好?”满月看到明若邪被这样抱出来,也是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明若邪那一双有些颤抖的手,她也立即就心疼了。 “好,还是我们满月最为细心,我很需要,谢谢。”明若邪对着满月一笑。 满月立即就跟充满了电量似的,嗖地就冲去了。 “若若对满月不吝称赞。”司空疾抱着明若邪就去了附近的另一间营房,这一房也是左司之前就已经安排好准备给他和明若邪的,这一间营房别的都跟其他营房没有什么不同,就是床打得宽一些,然后上面特意地铺了有些花纹,颜色也鲜亮了一点儿的床单。 “你还跟满月计较啊?难不成,你连满月的醋都吃?” 明若邪立即就从床上下来了。 “你对满月说了一个最字,我觉得,这个最字还是给我比较合适,我不介意在我之后就轮到她。” 司空疾很是认真的说道,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想要当她心里的第一。至于在他后面的人去怎么排,那都可以,他都不介意。 “醋精。”明若邪小声地骂了一句。 “不是累坏了吗?怎么下来了?” “衣服脏了,得先换衣服。”明若邪说道。 司空疾打量了一下她的全身,并没有看到她的衣服上沾着什么污迹和血迹,她也没有流多少汗的样子,刚才抱着她的时候他闻到的依然是她自己的幽香—— 可是明若邪说脏那就是脏。 “要不要-我帮你换?”司空疾问道。虽然是这么问,但是他并不当真,因为他觉得明若邪不会同意的。 不料,他刚刚问完,就听到明若邪很是干脆地应了一声:“好啊。” 嗯? “你确定?”司空疾倒是被她惊到了一下。 这一次那么干脆? “确定,快点,我都要站不稳了,你总不能还那么禽-兽地对我做什么?” 司空疾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 是啊,她都要站不稳了,难道他还能趁着帮她换衣服的时候对她做些什么吗? 不过,虽然做不了什么,帮明若邪换衣服还是让司空疾觉得是一件又幸福又折磨的差事。 他得一直默念着清心经,还得一直跟自己说,她累了她累了别折腾她,这才能够顺利地帮她换好了衣服。 等到明若邪又软若无骨地靠在床上时,司空疾自己倒是出了一身薄汗。 明若邪看得好笑。 “王妃。” 外面传来了满月的叫声,倒是救了司空疾。 “进来。” 满月把水温兑得正正好,她记得王妃好像不怎么怕烫,所以就把水温兑得比她自己感觉到合适的程度再烫一点,果然,对明若邪来说正合适。 她在泡着手,司空疾便坐到了她身边,伸手就替她捏起肩膀手臂来。 “满月去看看厨子把饭菜做好了没有,快些给王妃送来。” “是。” 明若邪泡着手,又有人帮着松筋按摩,突然也有一种这个夫君她是嫁对了的满足。 “司空疾。”她想了想,认真地叫了他一声。 “嗯。” “你以后会不会记得,自己曾经对我这样好过?”明若邪问道。在以后他们的感情淡了,他可能对她已经有些倦了累了的时候,又或者说,有别的女人引起了他的注意的时候,他会不会想起来,自己曾经是这样地把她捧在心上? 身为王爷,还做着这种替她捏肩按摩的事。 “累着了就胡思乱想了?” 司空疾一听就知道她问的和她这会儿想的不会是完全相同的一件事,听着就像只是在说他对她挺好的,心里这会儿想的估计是—— 以后你会对我不好的?你会变的? “若若你这样的想法很危险啊。”他一边把握着力度替她捏着,一边说道,“你要对我有信心。以后,我们也许老夫老妻了没有年轻时这般黏糊,但是我对你一定会一直是最好的,你在我心里,比江山更重。” 第1088章 比江山更重 你在我心里,比江山更重。 司空疾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语气算得上是很沉静,说得也很轻松,但是却带着一点不容置喙的确定。 明若邪一震,回头看他。 “为了我你可以不要去争那个位置?” “如果你不想让我争,那便不争。”他并没有什么不可放弃,以前他一直觉得,那是他唯一的路,他活着的意义,就只是在于把黑沙城的百姓和定北王府一家都带回来,而因为只有他坐上那个位置才比较有可能办到,所以他的目标就是争那个位置。 可是现在有了明若邪,他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心没有那么大了,如果可以,他也愿意跟她并肩遨游天下,诸事不理。 只要身边有了她,就会让他觉得活着的意义不必追问。 明若邪看着他,看着看着她就嫣然一笑,举手摸了摸他的脸,带着笑意说道:“那不成,还是争,等你成了大贞皇帝,就是美貌和地位都是最好的,这么一个特别优质的男人只是我一个人的,别人望而兴叹,再痴迷也得不到,那我多有面子啊?你得到天下,我通过你得到天下,想一想,最大的赢家还是我。所以,争。” 这是什么理论? 司空疾听得有点儿一愣一愣的,但是不管怎么说,明若邪的想法总会让他觉得好气又好笑,总是会有那么点儿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但是她说的那些话,主旨他还是很喜欢的,比如说,他只是她一个人的。 嗯,“我就是你一个人的,快些完完整整地得到我。”他意有所指地说道。“我现在心已经全是你的了,还差一部分。” 明若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得了了,缙王殿下现在真的是解锁了某种技能,说起这样有点儿色彩的话来真的是一套一套的,有够无耻啊。 心已经全是她的了,还差一部分什么?身子? 她是那种馋他身子的人吗?! 她好像是。 明若邪一转身就将缙王殿下给扑向了床榻,整个人趴到了他的胸膛上,先在他的薄唇上轻-咬了一口,然后退开些,“要不然本妃现在就拿来?” “任凭爱妃为所欲为,本王已然躺平了。”司空疾双手摊开,眨了眨眼,一副“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快来”的模样。 “王爷,膳食送来了。”外面传来了星坠的声音。 明若邪就笑得不能自已倒在他的怀里。 “看来缙王得先等等了,那些饭菜现在比缙王殿下更可口。”她闷笑着说道。 司空疾虽然也只是跟她玩闹,早就已经知道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点就跟她怎么样的,但是现在听到这样的话还是觉得有点儿不是滋味。 他刚才就比不上满月细心,现在更是比不上一顿饭菜可口? 他地位很低啊。 明若邪饱餐了一顿,被司空疾半搂半走地消食了一会儿,才回房去睡了。 等到她睡醒出门口,望得到远处的山里有一股烟正飘向天空。 司空疾并不在这里,满月迎了过来,“王妃您醒了?” “那边是不是起火了?”明若邪指了指那处冒着烟的位置。 “是起火了,不过应该是王爷他们去点的火。王妃睡着的时候,王爷就已经找左司大人谈过了,奴婢听到他们谈到左司大人之前发现的植物,王爷让人去直接烧了。” 明若邪一愣,烧了? 她还想着今天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植物呢,没有想到竟然就去烧了。 等到司空疾回来,他倒是主动跟她解释了起来。 “从澜国回来之前,岳父大人找我谈过,大概跟我说了一下阿七他们几个人还有谁身上可能会有些还没有完全处理完的危险的,他说田虎的身上有一样东西,那东西曾经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但是岳父救下他之后就已经帮他处理了。只是田虎身上的那件东西要是不处理,以后可能还会有事。” 司空疾说了这些,明若邪就睁大了眼睛。 “父王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这些?为什么你们都没有告诉我?” “岳父的本意是,如果有一点儿迹象发现,那就把它及时掐灭,可以不用告诉你的话就不用说了,但如果你发现了,那就跟你直说无妨。” 司空疾倒是觉得莲王只是觉得跟她说了她会多操心,还不如不知道,但是如果她发现了,那就不能瞒她。 “所以你烧那东西跟这事有什么关系?” “左司说他曾经看见过田虎身上的东西,是在他今天醒来的时候想起来的,他怀疑,田虎身上的那东西就是山里那种植物的种子,还是它的果实。”司空疾握住了明若邪的手,认真的说道,“也是这东西给那些御林军引来了杀身之祸,洛芷是发现了那种东西,但是她留了个心眼,并没有先说明是在哪里发现的,只是去信询问这样的东西可能是什么。” 明若邪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所以那飞鸽传书,就是来跟她说这个的?可能是跟失落圣坛有关?” 她想起来了,之前田虎就说过,以前的传说就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些人去过失落圣坛,然后从里面带了些东西和物种出来。 所以,这应该就是其中的一种。 有人在暗地里一直在寻找着这些东西,来自于失落圣坛的这些东西。 “对,我怀疑左司眼里的东西也是很多年前不小心被射-进了那样一颗种子,那东西既然如此危险,又与失落圣坛有关,不必多费心研究,直接毁了就是。” 司空疾的想法是,那对明若邪下了悬赏秘令的人,不也是因为一种莫名其妙的算法觉得明若邪对于他们打开失落圣坛有好处,所以才下了那样的悬赏秘令吗? 如果说关于失落圣坛的东西出现得越多,对明若邪可能就会越多一分危险,那他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发现一种就毁灭一种。 做什么研究都是不需要的。 既然是属于失落圣坛的东西,那就没有必要出现在大贞了。 他对于失落圣坛又没有兴趣,也并不想从那个地方得到些什么。 “毁了便毁了。”明若邪想的是,田虎的东西在她这呢,要研究就用那个研究就是了。 而且,那东西在药库里翻不了天,山里的烧了也罢。 出了律川,回到律城,本来以为萧照雪的哥哥已经找来把人带走了,谁到知道他们一回到小院,就看到萧照雪正与夏玄契默默对看无言。 这什么情况? 第1089章 你们看对眼了吗 夏玄契还没走。 萧照雪也还没走。 问题是,这两个人现在这样是在互瞪着比谁的眼睛大吗? 还是说—— “师兄,萧姑娘,你俩看对眼了?”明若邪颇有兴趣地凑了过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想要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什么与桃粉有关的颜色来。 明若邪自觉并不是十分八卦的人,但是这两个人这种场面实在是很很怪异啊。 “胡说什么?” “我才没有!!!” 夏玄契和萧照雪同时出声,夏玄契是皱了皱眉,一脸不认同地看着她,像是她说了何等荒谬的话震惊到了他,而萧照雪则是很激动地叫了起来,脸都涨红了,睁得大大的眼睛里都迸出了很亮的火焰来。 这样鲜活的萧照雪看着更是漂亮动人。 夏玄契又看了她一眼,眉头皱得更深。 “那你们这是?”明若邪退开了一步,立即就被司空疾给拉进了自己的怀里,他伸手搂住了她的腰,不让她再凑近过去。 刚才他发现了一个小细节,在明若邪凑近过去的时候,夏玄契下意识地轻轻嗅了嗅。 反正,这个小细节就是让他不怎么乐意。 以前夏玄契出现在他们身边的时候,司空疾看得出来,他虽然是欣赏明若邪,但是并没有那种暧昧的、男人对于女人的那种本能的追逐和接近的感觉,对明若邪的感激也是磊落光明。 可是,这一次夏玄契对明若邪就有了那一种男人想要黏糊在女人身上的那种感觉了。 明若邪的一丝味道,他都不愿意让夏玄契嗅了去。 萧照雪下意识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脸颊又有几分通红。 他们,他们怎么在外人面前可以这样亲密的啊?她还没有见过夫妻在人前这样搂抱的呢。 身为夫君的,不都是跟妻子相敬如宾以礼相待吗?怎么,怎么他把她抱得那样紧啊? 咦?他看着这位夏公子的眼光还很是警惕?这是生怕夏公子把他的夫人给抢了嘛! 萧照雪顿时就忘了生气,直接就八卦了起来。难道说这位夏公子来这里就是要来抢这位美人的? “夏公子还不回去吗?难道出来这么久,夏公子家里不担心?” 夏玄契的身份自然没有公开,大家都喊他夏公子,萧照雪也就这么喊。司空疾看着夏玄契,真的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留在这里,夏图的皇位现在这么稳了吗? 而司空疾问出了这一句话之后,在夏玄契身边的那些侍卫也都带着点期待看向了自家皇帝,他们也是心急如焚啊,这一次,他们根本就不明白陛下为什么突然要到大贞这里来,而且还在这律城里四处找大夫,还不回去。 陛下就这么走了,宫里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万一那些大臣们发现陛下不在宫里,甚至不在夏图,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时局不稳啊,陛下。 要是缙王能够让他们陛下回去,他们都得感谢缙王了。 “不急。”夏玄契却是沉稳地回了这么两个字,然后就看向了司空疾,说的却是萧照雪,“这位姑娘的亲事,你可能做主?” 哈? 虾米?! 你要干嘛! 夏玄契一句话,把在场众人都给震住了,一个个都是愣着神瞪大眼睛看着夏玄契。 明若邪也是被震住。 不是? “那个,师兄,你刚刚还说我胡说呢。”她好心好意地提醒他。刚才她问他们是不是看对眼了的时候,夏玄契还一副“你也太荒谬了”的眼神看着她,眉头皱得能够夹死苍蝇,这才过了多久啊?几句话的时间,他就问起了这姑娘的亲事了? 思想要不要这么跳跃! 夏玄契却是在努力地按捺着心底身体里那种难以言述的躁动,他也是退开了两步,离明若邪远一点。 忍不住又看向了萧照雪,极为努力地在萧照雪脸上寻找着她与明若邪相似的那么一丝痕迹,借着这一丝相似,来安抚自己。 虽然效果很微,但是聊胜于无。 “这是两码事。”夏玄契说道。 萧照雪终于是回过神来,气得跳脚了,“他他他太过分了!他刚刚就是问我,有夫有子女没有!” 呃? “扑哧。”明若邪终于知道刚才萧照雪跟夏玄契在互瞪着是为什么。“师兄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问清楚才能决定做不做什么,怎么,大贞的民风这么保守的吗?不能随意问这个问题?” 夏图还是可以的,特别是他们夏图国都那边,男子直接问自己看对眼的女子可有了婚配,这也是常见的。 所以夏玄契刚才问了那句话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没有想到这个萧照雪会这么生气。 萧照雪一下子就瞪着他叫了起来:“你瞎啊?本姑娘这样年少天真!怎么可能会是有,有,有丈夫孩子的人?本姑娘看起来那么老了吗?” 她家邻居住着一个媒婆呢,媒婆经常说,这女子啊,生没生育过孩子,总是能够看得出来的,未曾生育的女子都水灵青葱,眼神都像是能滴出水来。生过了孩子的女子,怎么看就多少都会有那种味道了,腰身也是会变粗的。 她!明明还是少女! 明若邪又是忍不住扑哧笑了。闹半天,萧照雪生气的点,是觉得夏玄契这么问她就等于是把她说老了。 女人啊,果然大多都是在意年纪的。 “我没有说你老,你看起来十六七,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夏玄契不明白她气的什么,郑重认真地解释了一句。 “有病。”萧照雪白了他一眼,都懒得跟他说话。长得人模人样的,也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排前三的了,怎么就这么惹人烦? “放肆!”夏玄契的侍卫们脸色一变,顿时沉喝了一声,差点儿就想要拔剑了。 竟然敢辱骂他们陛下! “退下。”夏玄契扫了他们一眼。几名侍卫才不甘地退下。 萧照雪刚刚提起来的心才放了下去,这个夏公子身份难道非比寻常吗?他的侍卫看起来都好怕怕,像是要砍了她似的。 等到她反应过来,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刚才被猛斥一声的瞬间,下意识地就往夏玄契背后躲了。 差点儿还伸手要抓他的袖子! 第1091章 怕他红烧了我 司空疾不想理会夏玄契到底为什么要问萧照雪的婚配情况。 反正夏玄契要娶谁都可以,那是他的事。 这世上最好的一个已经是他的王妃了,别人再怎么去挑怎么去选,要娶多少个,那都与他无关。 但是这一次,夏玄契的确是有些奇怪的。 “不过,这一路上也许他们会培养出感情来。”明若邪又笑了笑说道。萧照雪自己没有把夏玄契赶下马车,那就是她对夏玄契并不讨厌,要真的是讨厌,哪里还会容他在一辆马车上?他不走,她走就是。 他们的确是没有太多时间了,这一路都要朝着寒塞城急赶,路上要是遇到了什么寺庙古刹的,也至少得停下马车派人进去看看。 本来他们被派出来的理由就是这么,顺便看一眼,回到京城的时候也好说明。 夏玄契一路上几乎都是在萧照雪身边,但就是连满月都能够看得出来他的奇怪。 “王妃,夏公子一直守在萧姑娘旁边,但为什么就是看起来不高兴啊?而且一天比一天不高兴。”满月忍不住和明若邪悄悄说了一句。 夏玄契的确是日渐沉默。 他本就是英俊明朗的稳重男人形象,但是沉默寡言下来之后,整个人却是气势沉稳又有些迫人,帝皇之气都几乎是要压不住了。 满月他们都不敢往他身边凑。 就是萧照雪,在这一天也是忍不住跑来和明若邪求救。 明若邪还没有回答满月的话呢,就看到萧照雪跑了过来,委屈巴巴地对她说道:“王妃,我能不能跟您坐同一辆马车啊?要不然,到了前面的飞若寺里,我就先不走了,劳烦您到了寒塞城派人给我家递个口信,让他们来这里接我。我实在是不想跟夏公子同坐一辆马车了。” “呃,为什么?” 前几天明若邪还在想,萧照雪至少对夏玄契是有好感的,不然也不会同意与他坐一辆马车,结果这才过了几天,萧照雪就来说此事了。 “不知道,在他面前我连喘气都不敢,他有时候看着我的目光很奇怪。”萧照雪说着缩了一下肩膀。 想到了夏玄契的那眼神,她都觉得很有心理压力。 “他的眼神不规矩?”明若邪问道。 “倒也不是不规矩。就是他看着我的时候好像并不是真正在看我,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我总是觉得他好像在思考把我怎么处理了,是要红烧呢,还是要清蒸,是要剁块呢,还是切丝。” “噗!” 明若邪一个没忍住,噗一声喷笑了出来。 “哈哈哈!” “真的,您别笑呀,我就是这种感觉。”萧照雪跺了跺脚,微嘟着嘴,委屈地看着她。 满月在一旁直愣愣跟着说了一句,“奴婢觉得萧姑娘说得对。” 啊?满月竟然也是一样的想法? “那你和我坐同一辆马车,我让司空疾去跟师兄坐。”明若邪说道。 但是,在她让满月带着萧照雪上了-她的马车之后,赤蓝却过来和她低声说了一句:“王妃,王爷有事先去办,离开半天,请王妃先到飞若寺。” 司空疾这一路要观察要处理的事情不少,而且他也要顺路看看各州各府各城的官员和民生,时不时就会不在马车上,又会时不时地悄无声息回来。 明若邪也已经是习惯了。 “知道了。” “还有,有人在查夏公子的下落,撞到我们的人眼里了。”赤蓝又说道。 “嗯?哪里的人?” “应该是从夏图来的,此事要不要告诉夏公子?”赤蓝问道。 “他身边的人没有发现吗?” “此次夏公子好像是自己只带了几个人暗中-出夏图的,人手不足。之前跟着茵夫人的拾步他们,都被他下令先回夏图受罚了。” 受罚?这又是为什么? 明若邪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因为茵夫人的事情,拾步他们一路跟着茵夫人的,但是差不多到了律城的时候却被她甩开,茵夫人找到了他,还对他动手了,拾步他们是后来才赶了过来。 对于他们来说这的确是有些失职。但是这是特殊时期他一个人在大贞,先把拾步他们留在身边不行吗? 明若邪暗暗吐槽,但还是叫上了陶大夫,跟着自己去了夏玄契在的那一辆马车。要是她一个人上去了,与夏玄契单独呆在一辆马车里,醋精司空无疾殿下回来之后估计又得心酸溜溜的。 带上陶大夫,她准备让陶大夫顺便给夏玄契看看,到底是什么毛病。 夏玄契端坐在马车里,明明他们是中途停车休息,他愣是不下马车来,一直呆在马车上。 明若邪一把掀开车帘,夏玄契正闭目养神,风从外面扑进来,直接就把她的香气也跟着吹了进来,顿时,马车里隐隐约约一股幽香。 夏玄契猛然睁眼,锐利的眼神就朝明若邪扫了过来,唇角平压,带着威压严肃,虽然那五官俊朗无双,但果然还是让人觉得气势逼人。 在这一刻,明若邪就理解到萧照雪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师兄,你每天都这么板着脸,萧姑娘都被你吓跑了。”明若邪说着上了马车,坐到了他对面。 夏玄契气息微滞,在看到了陶大夫也跟着上了马车之后神情才稍微缓和了下来。 “胆子这么小,那得好好练练。”夏玄契说着这么一句话,又问明若邪,“你不吓跑?” “我天生胆子大,怕你做什么?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啊。”明若邪灿然一笑。 “你别对我笑!”夏玄契突然沉声说,语气很是严肃。 嗯? 陶大夫也是一愣,他刚坐到了明若邪旁边,听到了夏玄契这话差点儿也被吓了一跳。夏图陛下好严肃,当真是有点儿吓人啊。 “陶大夫,给我师兄把把脉。”明若邪却是没有理会夏玄契的怪异,直接就对陶大夫下了令。 “是。”陶大夫放下了一个手垫,对夏玄契说:“陛下请伸出手来。” “我没有说自己要看病。”夏玄契刚刚沉声喝斥了那一句之后就立即有点儿后悔了,但是他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怎么道歉,神情反而更冷峻了下来。 “你肯定有病。”明若邪毫不客气说了这么一句。 第1092章 一定非他本能 夏玄契被明若邪这话堵得一滞,最后无可奈何地伸出手来,放到那手垫上。 陶大夫告了一声罪,上手替他把脉。 过了片刻,他的神情有点儿古怪地看了夏玄契一眼,欲言又止。 夏玄契看到他这神态,心头倒是一跳,难道这老大夫还真能替他看出什么来?之前不是看不出吗? “陶大夫诊出什么来了?” 陶大夫看了明若邪一眼。 夏玄契于是也跟着看了明若邪一眼。 他们两人竟然同时对明若邪说了一句—— “师妹你且回避。” “王妃您能先到其他马车上吗?” 明若邪挑了挑眉,往后一靠,一点儿想要回避的意思都没有,她打量着夏玄契,上上下下,上上下下。 这样的打量让夏玄契莫名地就有些不自在起来,他挺直了背,坐得笔直无比,全身有点僵硬。 鼻息里有她的幽香若隐若无,对他来说实在是一种煎熬。 夏玄契突然脑子里一热,脱口而出,“师妹,或是缙王有什么事情,你可会考虑当我的皇后?” 这话一出,夏玄契自己就猛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但是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如覆水难收。他只能定定地看着明若邪,等着她的回答。 陶大夫后背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这是听到了什么虎狼之言啊?夏图陛下太过分了啊,他竟然要橇王爷的墙角! 陶大夫在尴尬和震惊之后就愤怒起来了。 明若邪也没有想到夏玄契会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来,但是她觉得有些奇怪,一开始夏玄契对于她确实只是一种兄长的感情,还有对于救命恩人的那种感恩,并没有男女之情。 要说他们一直相处在一起,他喜欢上她了还说得过去,但是明明他们之前就一直没有见面,隔得这样远,莫名其妙的他就突然喜欢她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师妹?” 明若邪回过神来,对上夏玄契的目光,毫不犹豫地摇头,“不会。” 两个字,干脆利落。 “为何?” “一,我家阿疾不会有事。师兄下次注意哈,就算是假设,我也不喜欢有人假设我家阿疾出事的。”明若邪竖起两根手指,“第二,师兄,我对你没有感觉。” 没有感觉。。。。 这话说的也是真不客气了。 “你对缙王有感觉?”夏玄契声音平静,又接着问了一句。 他们还是有名无实的夫妻,相信只有认真观察的人就能看得出来。 “嗯呢,”明若邪微带邪气一笑,“经常感觉想咬他。” 噗。 “咳咳咳。” “王妃——” 夏玄契和陶大夫都被呛到了。 这话说得实在是让他们不知道该怎么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夏玄契还有点儿心酸酸的,想咬? “总之,师兄,有病就治,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明若邪很是好心地对夏玄契说了一句。 “还有,夏图有人在找你,找到大贞来了,你自己留意着点啊。”说完了这一句话,明若邪就叫停了车,自己下车去了,让陶大夫好好地替夏玄契治治。 但是留在马车上的陶大夫这会儿真的是觉得水深火热了。 这位毕竟是一国之君呢,夏图可也是比大贞强大的国家啊,这位年轻高大的帝王本来就已经有了真龙之威,他刚刚又才听到了帝王跟自家王妃说的那种话,这等于是知道了帝王的秘密。 陶大夫都觉得自己要被灭口了。 而且,知道了这一位想要求娶他们王妃之后,之前诊到的那么一个结果,陶大夫就有些不好说出口了。 在夏玄契的注视下,陶大夫的额头冷汗哗哗直流。 马车里气氛有些凝固。就在陶大夫觉得自己都快要憋气憋得晕过去了的时候,夏玄契终于开口说了话。 “陶大夫的诊断结果是什么?直说。” “陛、陛下,能能能能说?”陶大夫都口吃了。 “说。” 陶大夫一咬牙,豁了出去,“陛下年轻气盛,体内火气旺,若是日日绮思艳想的,却没有纾发出来,火气憋得狠了,气燥,内火大。” 夏玄契的脸蓦地就红了,然后又黑了。 “下去。” 年轻的帝王难得地恼羞成怒。 陶大夫立马滚下车。 外面寒风一吹,他一个激灵,赶紧回到了自己那边的马车去。 老天爷,他知道这么多,又口无遮拦的,会不会快要被砍了啊?虽然他是大贞人,夏玄契是夏图的皇帝,但是他要砍一个平民百姓的头还是很容易的啊! 陶大夫心里忐忑无比,夏玄契却是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地,羞恼又窘。 他之前刚与明若邪说了那样的话,陶大夫诊出来他是天天在脑子里想那些男-欢-女-爱的,会不会觉得他日日里在幻想着明若邪? 他堂堂夏图帝王! 他不该小人而猥琐至此!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谁害他? “明若邪!”夏玄契刷地掀开了车帘,朝着那边还在马车旁跟田虎说话的明若邪叫了一声。 他不曾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还是这样大声。 明若邪转头望了过来,只觉得夏玄契的这一句叫喊有几分气急败坏,然后又像是完全豁了出去的决绝。 “师兄,天干物燥——” 明若邪这句话,很是凑巧地契合了陶大夫替夏玄契诊断的结果,所以又让夏玄契俊脸涨红。 陶大夫在马车里听到了这么一句,也是差点儿晕过去。 “你过来。” 夏玄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 罢了,他本来觉得自己的这种怪病不好和明若邪说出口的,但是现在他却是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这是他自家师妹不是吗? 在她面前丢脸,总好过他总是被这莫名的欲-望牵引。 明若邪对田虎低声说了几句,这才朝着夏玄契走了过去。她在马车前面抬头看他,“师兄,有什么事情,等我家阿疾回来再说,冷静点啊。” “你要如此顾及他?”夏玄契心里有些莫名,很是羡慕司空疾。 是他出现得晚了些。 如果是他在缙王-之前遇到明若邪,他相信自己也未必不能打动明若邪。可既然已经晚了,他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人,也不会再去肖想什么。 所以,他这段时间的“忍不住”,一定非他本能。 第1093章 缙王的形象啊 “夫妻之间有一份无形的契约,遵守了,夫妻情分才能够长长久久。师兄,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的。”明若邪打量了他一眼,“先赶路啊,到了飞若寺,师兄也许听听颂经能够平静一点。” 说完了这话,明若邪就转身回自己的马车那边了,竟然是一点儿都没有犹豫。 夏玄契放下车帘,想着想着,只能无声地苦笑起来。 到了飞若寺,司空疾还没有回来,但是这飞若寺的僧人们好像是知道有贵客要来,竟然都已经列队在寺门外等着了。 明若邪本来不知道他们就是在等着她,还以为正巧是有什么贵客要来,结果他们的马车到了寺前,为首的僧人就已经快步过来,对着马车双手合十,称了一声阿弥陀佛,“来者可是缙王王妃?” 竟然还真的是来找他们的? 司空疾还没有回来,若这些僧人们等着他们是太子那边的人安排的,那总会逮住这一点,追问司空疾的去向。 “太子去赈灾,有什么消息传来吗?”明若邪轻叩了叩车壁,问着外面的紫浮。 紫浮低声回话,“有消息说,太子已经到了灾区,但是办事不利,处处受阻,当地的官员一直想方设法地蒙蔽太子的眼睛耳朵,太子到了那里也只是听到看到他们想让他听的想让他看的,如果太子不想办法去查清真相,到时候回到宫里,只怕要出事。” 司空疾的人查到了这些情况,当然不会那么好心地去提醒太子。 那就是说,太子在那边其实也是忙不过来,是顾不上他们这边的。 这些僧人应该不是太子那边的人,至于皇后,要是能够把手伸这么长来就不至于把他们往这边派了,当初把寒塞城划给她,皇后和太子他们没有那么反对,不就是因为这边他们只知道情势恶劣,朝廷也管不了,所以才没有反对吗? 不是皇后太子那边的人—— 那会不会是洛芷背后的人? “王妃,怎么了,是不是不方便出面?”萧照雪出声问道。 这一段路她是一直在明若邪的马车里,听到了外面僧人问话,明若邪还没有出声,就感觉她似乎是不方便出面。 明若邪看了看她,心中一动,“萧姑娘以前来过飞若寺吗?” “我和哥哥从寒塞城出来的时候经过了,进来吃了一顿斋饭,还挺好吃的。” 明若邪忍不住想笑,对这里的印象,就是斋饭挺好吃? 她现在当真是觉得,哪怕夏玄契看中了萧照雪,萧照雪的这性子也是不适合嫁去夏图后宫的,太率真了,一入后宫,不是被毁掉了这种率真,就可能是活不过三集。 “那这里的僧人,是正经僧人吗?”明若邪又问。 萧照雪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还有不正经的吗?在哪里啊?” 满月都忍不住笑。 明若邪笑着摇了摇头,掀开了车帘下马车,看了后面夏玄契的马车,见他没有下来也没有出声,放心了些。 “果然是缙王妃。”住持迎了过来,对着明若邪就有些激动地道,“王妃快救飞若寺。” 呃? “老衲和辞渊大师是故交,之前写信跟辞渊大师求助,大师说算算时间您今天会到飞若寺,有什么事情只管跟您说便是。” 住持方丈说着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明若邪。 明若邪接了过来,展开一看,果然是老和尚的笔迹。 她倒是松了一口气,不是敌方的人就行。 不过,跟老和尚熟悉的,可能只会给她添麻烦。 “飞若寺出了何事?”明若邪问着,环视周围,没有看到一个香客。来到这里的只有他们一行人。 “请王妃入寺细说。” “好。” 反正他们也是要在这里等司空疾的,当然要进去。 一行人进了飞若寺,住持问了司空疾,“缙王不是与王妃一起来了吗?” 紫浮等人气息微紧,想着怎么解释病娇的缙王殿下脱离队伍去了哪里,就听明若邪一脸平静很是自然地说道:“哦,我家王爷吃坏了肚子,赶不及到寺里,在半路先行解决去了,等会儿再追上来。” 噗。 在后面的萧照雪差点喷笑出来,但是又觉得不能这么取笑缙王缙王妃,又重生地憋住,那俏脸都给涨红了。 紫浮等人也是神情一言难尽。 想他们王爷俊美容颜闻名天下,王妃却说那样风姿无双的王爷在路边拉肚子了,这画面—— 联想起来,王爷那风姿无双都要带点儿味道了。 夏玄契戴了顶帷帽,跟在队伍后面,也是听到了明若邪的话,笑得眉眼都松了下来。 缙王的形象啊。 飞若寺里也没有香客,进来之后,住持就让僧人们把一行人先安置好,自己带着明若邪到了一间茶室。 萧照雪紧紧地跟着明若邪,和满月一左一右的。 “萧姑娘也回来了?”住持看了看她。 “咦,方丈还记得我啊?”萧照雪赶紧问他,“不知道我哥哥回来了没有?有没有经过飞若寺?” “令兄两天前也来了飞若寺,只是讨了点干粮灌了壶水就匆匆离开了。”方丈说道。 萧照雪一下子就蹦了起来,“好啊!他竟然真一个人赶回来了,压根就没有回去寻我!把自己妹妹丢了,他一路都没有发现?”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满月也是震惊地看着她,她一路上还替萧照雪担心着,萧照雪跟着他们一起走,万一她哥哥回去始终找不到她,那不是快疯了? 谁知道萧公子根本就没有回去找她! 这是什么粗心大意的哥哥啊,幸好她没有这样的哥哥。满月心想。 “寒塞城又有水匪进攻,城中大户计老爷家的千金和另外几位千金都被掳走了,令兄可能是太过心急了。”方丈说着,神情也很是担忧。“那些水匪这一次换了头目,还传了信来,让老衲带着八名弟子出海,若是不去,到时候他们会把飞若寺给毁了。” “什么?!”萧照雪再次震惊得脸色都变了。“计姐姐被掳了?” 她身形一晃,“怪不得,怪不得我哥哥都把我忘了。” 计姐姐是哥哥的心上人啊。 明若邪皱了皱眉,看着方丈,“方丈想让我帮的,就是这件事?”水匪要和尚去干什么? 第1094章 老和尚又坑她 住持方丈叹了口气,“这件事情,我们也和知府提过,知府让我们不要害怕,他们会派官兵时不时来飞若寺巡逻保护,可城里都出了那么大的事了,官府里也是人手不足。搭救那些女施主才是重要事,我们这些出家人生死倒是不怕。” “那方丈让我救飞若寺?” 都不怕生死了,为什么还要让她救。 “这飞若寺里,种有些奇花异草,老衲是想请王妃把这些奇花异草带走,另寻好地方栽种它们,还有一只须弥鼠,请王妃带走并善待它。”住持方丈对她行了一礼。 明若邪都有点儿目瞪口呆。 敢情这位方丈带着全寺的僧人等在寺门外,不是为了救他们自己,而是要求她把寺里的花草和一只老鼠给带走? 她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 “王妃,辞渊大师说您是一个善良大气慈悲的人,最重要的也是还有大本事,这些东西要是交给了别人,人家也未必能够照顾得了,交给您那是最合适不过,所以还请王妃收留它们。” 方丈说得情真意切。 “那个,方丈,你们这里是有几株奇花异草?”明若邪问道。 “现在天色已晚,看也看不清楚,不如王妃先休息,等会儿尝尝飞若寺的斋饭,明天一早,老衲再带您去看看?”方丈这么说着,“王爷不是也还没有过来吗?想必王妃也还要花点儿心思哄哄王爷,正好晚上有些时间。” 明若邪的嘴角一抽。 方丈说话,怎么让她感觉有点儿颜色? 难道是要她晚上牺牲自己,去哄好了司空疾,让司空疾答应把东西给带回去? 啊呸。 人家是出家人!一定是她自己的思想太不正了,误会了人家方丈大师。 等到方丈离开,让人去准备斋饭了,田虎过来,对明若邪低声说,“郡主,夏公子去查探飞若寺了。” “他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吗?” “夏公子觉得,那些水匪无缘无故地要把这些和尚带到他们的老窝去很是奇怪,如果不是这些和尚都有些奇怪的本事,那就是他们手里有什么东西是那些水匪们想要的。” 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这位方丈大师刚才就是在忽悠明若邪。 满月在一旁猜测,“那会不会那些奇花异草和那只什么鼠,就是他们想要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就等于是把危险往郡主的身上推了。”田虎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些笑意,笑眯眯的。 但是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心里想的是,如果这飞若寺的和尚当真是抱着这样的主意,又没有说明清楚,他就会找到那些花草,一把火给烧了。 到时候那些和尚要怎么去应付那些水匪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方丈给我看的那封信,的确是辞渊老和尚的笔迹。”明若邪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又是那个老和尚给我找的麻烦。” 这个时候也正在往这边来的辞渊大师一连打了三四个喷嚏。 “大师,是不是觉得有些冷了?”裴悟说道,“再点一个炭炉?” “不用不用,”辞渊大师摆了摆手说,“老衲并不觉得很冷,估计是若邪施主骂着老衲呢。” 辞渊大师手指轻轻地掐着,眸里有些笑意,虽然是说着明若邪可能正骂他呢,但是脸上是一点儿生气的样子都没有。 裴悟看他这个样子,总觉得他竟然还有那么一点儿乐呵呵的,难道是想着明若邪可能正在骂着他,反而还挺高兴? “大师之前是如何收到飞若寺的来信的?” 这件事情对于裴悟来说算是一个想不通的事情,因为他们一直在赶路,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信鸽飞来,可是那天辞渊大师坐在马车里就拿出了一小卷纸团,正展开看着上面写的内容。 当时辞渊大师跟他说这是飞若寺住持给他写的来信,可是裴悟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信是怎么送来的。 而且之后辞渊大师也给写了回信,更没有让他用信鸽,之后他问起来要不要送信,辞渊大师告诉他,信已经送出去了。 他们是怎么送的信? “这个啊,飞若的住持有只能送信的小家伙,那小家伙夜行百里,速度非常快,中途只要休息一个时辰,再吃点东西,便又可再行百里。” 还有这样的东西? 裴悟也震惊了。 “而且,这小东西的嗅觉很是厉害,只要是嗅过的味道,长久不忘,还极为聪明机智,自己能寻到食物,中途也不会偷懒,很是厉害。”辞渊大师捻着佛珠,目光有点儿放远了,看起来就像是在怀念什么似的,“是比小金还要机灵的小家伙。” 比小金还要机灵? 裴悟心中一动,又问,“那大师信中可问到了缙王和王妃一行?算算日子,王爷他们也差不多到飞若寺了。” “自是提了。老衲这一次想要送若邪施主一份礼物呢,只怕若邪施主不理解老衲的一片心意,反倒是正骂得起劲。” 这个时候,明若邪的确是正在跟赶到了飞若寺的司空疾说着辞渊大师的坏话。 “我觉得老和尚就是很坏,当初小金身上有着那么一个大-麻烦的时候他也是二话不说就把小金丢给了我,也没有说清楚,让我也被几批人给找上门袭击了。这一次飞若寺的东西想必也是一样的,这些东西肯定非比寻常,而且也是不好收不好养不好种的,根本不跟我说清楚,直接就想着塞给我了。” 明若邪哼了哼,“你且还看着,这些东西我如果真的收下来了,以后肯定也还会有麻烦的。” 司空疾一边把之前出去溅上了一点儿污迹的外袍换了下来,一边笑着听她说着辞渊大师的坏话。 其实估计有很多人想要小金的,如果辞渊大师愿意直接把小金给了他们,他们可能会欣喜若狂。 甚至之前辞渊大师没有想过要把小金送人的时候,不也还有人想要上护国寺去抢的吗? 所以,从另一外角度来看,其实辞渊大师是大方地把好的都给了明若邪。 世俗之人爱她,世外高僧对她也是极为看重。 司空疾再次觉得—— 明若邪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第1095章 他们要什么 “夏玄契已经去查这飞若寺了,不知道他会不会看到什么奇花异草,还有那只须弥鼠,又是什么东西?” 明若邪看着司空疾在系腰带,索性就托着腮看着他,欣赏他劲腰束起,只觉得很是养眼。 哪怕他是穿着好好的衣服,也能够想象到那腰的力量和手感。 司空疾系好了腰带,调整了一下,转过身来,就看到她正双眼发亮地看着自己,视线还在落在腰上,而且那神情明显地是有些想得远了去。 他眸光一深,双手放在腰带上,问她:“要不要本王再把腰带解开,好让你看仔细些?” 明若邪想也不想地回答,“晚上,我还能摸个够。” 嗤—— 司空疾舌尖顶了顶牙齿,顿时就有点堵。 他这好像是怼到了自己? 要是晚上熄了灯真的凭她上手摸个够,最后惨的还是他。 “你赢了。”司空疾不敢再试图解腰带。 明若邪调皮地笑了起来,对他抛了抛媚眼,故意地要逗他,“其实缙王殿下您要是现在也想要宽-衣解-带也是可以的,最多,我们错过斋饭时间。” 再说下去,他火又得冒上来了。 司空疾刚才来回跑了一趟是真的赶时间,连歇息一下都没有,现在当真需要吃饭了。 “走,尝尝这飞若寺的斋饭去。”司空疾过来把她拉了起来,出了门。 外面候着的满月赶紧带着他们去用斋饭的地方,“萧姑娘看来对这飞若寺真的熟,她刚刚跟奴婢指了路,她已经先过去了,说是飞若寺里有几道素斋是得靠抢的,特别好吃,但那都是飞来寺里僧人们自己吃的,得跟他们抢过来。” “扑哧。萧姑娘当真是为了一口吃的很是积极啊,挺好的,很有活力。”明若邪忍俊不禁。 他们到了斋堂的时候,萧照雪果然已经守住了一桌素斋,而几个僧人正无奈地在一旁看着她。 “施主,这几种是本寺弟子们自己吃的,比较粗糙,给王爷王妃和各位施主们已经备好了其它的,何必还要把这几种素斋端上来呢?” “我不管,你们这几种就是很好吃,就要吃这几种,一定要让王爷王妃尝尝。”萧照雪寸步不让。 “希望王爷王妃不怪罪。阿弥陀佛。” “不怪罪,我们尝尝。”明若邪走了过来。萧照雪眼睛一亮,赶紧就请他们落座。 “王妃,就是这个这个这个,这三道斋菜,都是他们这里每天定量的,吃完了就没有了。” 萧照雪指的那三种斋菜,看起来没有什么颜色,不吸引人,闻着似乎也没有多大的味道,素白,淡灰,粗粮本来的颜色,看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如果说要拿出来当香客们的斋菜,那的确太普通平凡不起眼了。 也不知道萧照雪是怎么知道这几道很好吃的。 “你怎么知道的?” “我上次和哥哥来的时候去他们厨房了啊,听到他们在说的,我和哥哥就闹着尝了一下,结果发现比给我们精心准备的那些斋菜都好吃。”萧照雪忿忿不平地说,“所以他们太过分了,好吃的都自己藏了起来。” 明若邪坐下拿起筷子尝了一下,没有想到果然如萧照雪所说的,这三道看着很普通的食物,味道竟然极好! 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味道都锁在食物里面了,闻着没有太大的味道,但是一咀嚼开了,香味就在嘴里爆了出来,而且口感很是q弹,颇有嚼劲,越嚼越香的那一种。 司空疾也跟着尝了尝,另外一道也是吃到嘴里才觉得那种恰到好处的清甜难以形容。 还有第三道,则是带着一种谷物的清香,也是口感很好。 这三种还都是饱腹感很强的,简直可以代替主食。 可是他们实在是看不出来到底是用什么做的。 那几个和尚看到他们都吃了,甚至还有两个年纪小的有些控制不住地流露出可惜的目光。 好像他们就没有得吃了,今天吃不到这些东西就没有了似的。 明若邪坏心眼地看着他们吃。 倒是司空疾,吃得慢条斯理,边吃边想着什么。 他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这会不会才是那些水匪想要的东西? 寒塞城这边,地少,近海,粮食总是不太够,粮食的产量也是不好,水匪肯定也是需要吃饭的,所以他们每一次进城来抢掳时都会抢粮食。可是城里也是把粮食把守为重中之重,要抢粮是最难的。 那如果说有些什么东西可以代替米面呢? 如果这种东西还口感好,香气浓,还顶饿呢? 他正想着这些,几个侍卫进来把那些僧人客气地请出去了,然后夏玄契跳窗而进,看了他们一眼,走过来,坐到了他们对面。 “这飞若寺里有一个小花园,那里把守得还挺严的,而且布了一个阵法。” 就在他要拿起筷子伸向明若邪面前的那一盘斋菜时,司空疾端起了另一盘精美的斋菜递到了他面前,“师兄尝尝这个。” 然后又把那三盘特别的都放到了自己和明若邪面前,“这几盘我和若若已经尝过了,不适合师兄。” 萧照雪坐在一旁,张了张嘴巴,看了看夏玄契,又看了看司空疾,很是聪明地没有说话。 夏玄契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三盘看着确实平常的斋菜上,挑了挑眉。 “缙王什么时候知道我的口味了?” “猜的。” 司空疾面不改色,哪怕萧照雪在心里骂他就是想独食不给夏玄契吃好吃的,他也不会有半点心虚的。 如果说真的有了代替米面的粮食,又是他们没有发现的,那这个自然不会给夏图。 明若邪喊夏图陛下一声师兄,但是他却是得站在大贞这一边的,如果有这样的新粮食出现,当然是大贞的一个极大的倚仗和宝贝,不会给夏图分一杯羹。夏玄契也非一般人,只要是让他尝上一尝,他应该也会想到国家社稷的层面上的。 明若邪起初还不知道,等司空疾把那些东西都扒拉到他们面前之后才反应过来。 司空疾这种人果然是脑子里弯弯绕绕比别人多的! 不过,她当然也不会拆他的台。 夏玄契倒是没有勉强。与司空疾的弯弯绕绕比起来,他更像是光明磊落。 这一晚,他们便歇在了飞若寺。 第1096章 要炖了你们 明若邪知道飞若寺里有一个守得很严格的小花园之后就暂时没有理会这事了,反正住持方丈说了明天再带她去看。 第二天起来,又吃了一顿虽是素的,而味道却还很不错的饭菜。 住持果然是来找他们了,看到了司空疾,住持行了礼之后还给了明若邪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明若邪还诡异地看明白了他这眼神的意思。 住持这是在询问她昨晚上有没有把司空疾给哄好,让他答应收留那些东西?! 明若邪实在是忍不住,“我说方丈,你不要一副我已经答应把东西都带走了的神情,我不去看了啊,不管你们种的是什么奇花异草,还有,老鼠我也不想养。” 这个住持也真的是古古怪怪的,虽然看不出来到底有什么,而且看着还挺和善的样子,但就是有点儿太过机灵了啊。看着也大概是有六十来岁了,还显得很机灵—— 啧。 “没有没有,”住持赶紧就解释起来,“老衲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此事当然还是以王爷王妃自愿为主,老衲和飞若寺众弟子们也不敢强迫二位施主。” 他说到了这里顿了一下,“不过,缙王妃,那不是老鼠,那是须弥鼠。” “须弥鼠是什么东西?我没有听说过,也没有看见过。老鼠的品种也有不少,不管它叫什么名字,应该就是老鼠?” “不是的,须弥鼠不是一般的老鼠,现在老衲就带二位去看看,看了就知道了。” 明若邪和司空疾其实本来也是决定要去看看的,什么样的奇花异草,什么样的老鼠,会让这些和尚觉得比他们的安危都重要,水匪都要找上门来了,他们不怕自己有什么事,反倒是一直担心着那些东西。 夏玄契又戴上了帷帽,也是跟上了他们。 一出去,住持就看到了正准备往殿顶上跑的小金,他惊了一下,赶紧叫了起来,“嘿!那只猫!快下来,大殿的屋顶怎么能往上跑呢?对佛祖不敬,下来下来。” “喵——” 回答他的,是小金懒洋洋的一声叫。 “你这只金松猫怎么一直都这么不听话?”住持有些跳脚,快步跑了过去,仰着头看着屋顶的小金,不死心地叫,“快下来!” 住持的这一句话倒是让他们都听得出来,他以前就是见过小金的,而且看来还颇熟悉。 现在他们都不怀疑这住持与辞渊大师是旧识了。 小金探头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又是喵地一声,而后又有一团黑色的影子也飞快地窜了上去。 赫然正是小黑。 住持愣了一下,跳脚了,“怎么有只黑猫?哪里来的?小金你说,是不是你从哪里勾-搭来的!你们快下来,下来!” “喵喵喵!” 本来是懒洋洋只是看着他跳脚,并不怎么想理会的小金听到了他的这句话却是一下子炸毛了,顿时就从屋顶上跳了下来,那胖乎乎一整团的身子直接就压到了住持的肩背上,咚的一声。 “哎哟我的老腰!”住持惨叫一声,但是出手却是很快,立即就反手去抓它,小金倏地跳了下来,转身飞奔然后几步蹬上了墙,跳上窗台再一窜,又再次冲到了屋顶上。 司空疾和明若邪他们事不关己地看着这一出闹腾,也没有帮着住持把小金和小黑叫下来,他们刚才看到了住持出手要抓小金就看出来了,这住持是有武功的,而且修为还不低。 他要是想要跃上屋顶只怕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他刚才没有出事之前,竟然连司空疾和夏玄契都没有看出来他的内力,说明住持深藏不露。 明若邪和司空疾对视了一眼,两人突然就重新判断着住持他们不惧那些水匪,会不会根本就不是因为把生死置于度外,而是因为他们有实力在身,艺高人胆大? “喵!” 小黑和小金突然好像是同时发现了什么,两只猫都倏地朝着后面一个方向扭头望去,然后竟然也是同时看向了对方,似乎像是在交换了眼色一般,然后就同时朝着那个方向猛地飞射而去,速度快得惊人。 住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猛地拍了拍大腿,拔腿就往那边也飞奔而去。 “坏事了!拦住那两只猫!快拦住它们!” 住持一边提着僧衣下摆,朝着那边追去,一边大声叫着前面的僧人们。 那些僧人虽然是听到了他的叫声,但是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哪里还来得及去拦那两只猫?它们都早已经从他们眼前窜过去了。 但是司空疾却在这个过程中看出来,这些僧人们都有些武功在身。 飞若寺如此重视习武吗?看来都是武僧了。 他牵着明若邪的手,也和她一起跟着往那边追去,看得出来,小黑小金去的方向,可能正是住持刚刚要带他们去的地方。 果然,等到他们赶到的时候,隔着一排半人高的栅栏,里面的一小片花花草草里已经是一片鸡飞狗跳—— 啊不,猫飞鼠跳。 他们都看到,小金和小黑正在合力地对着一只赤金色的东西围追堵截,战况激烈。 那只赤金色的东西看着长得有点儿像是松鼠,一样是有一条蓬松的尾巴,但是与松鼠有些不同的是,它的尾巴更长一点,在它飞腾跳跃中那根尾巴往身体上一甩时完全把身体都给挡住了。 但是从它的动作和速度中可以看得出来,那根尾巴可能全是软乎乎又极轻的绒毛,并没有给它增加了太多的重量,不影响它的速度。 这只鼠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本来小金的速度就已经极快,小黑也并不差,现在他们二猫追一鼠,而且还时不时地前后或是左右包抄,竟然还是没能追上那只鼠。 可是在这三只小东西的追赶跑跳碰的过程中,这一座园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就遭殃了,一株两株地被它们直接给踩得稀巴烂。 “喵!”小金几爪子朝着那只鼠挥去,被它避开,但是这几爪子却是把正迎着微风轻摇的几朵粉白色的花直接给抓扯了下来。 小黑更是横冲直撞,一声一声踩着那些花花草草凶狠地追着那只鼠。 现场就是很乱。 猫鼠大战。 住持快吐血了,挥着拳头就朝它们冲去,一边撕声裂肺地叫着,“老衲要炖了你们!!!” 第1097章 它们以前有私仇 旁边的小僧人赶紧就过去拉住他,叫了起来,“师父师父,咱是出家人,慈悲为怀,记得要慈悲为怀啊!” “放开!老衲一定要炖了它们!啊,老衲的晚月红!啊,老衲的北望兰!啊,好不容易养活的秋苍葵!都给我踩坏了!还刨根!” 住持形若癫狂,拼命地就要朝那边冲去。 他每叫一样,明若邪他们的目光就跟着落在被那二猫一鼠给踩得稀巴烂的花草上。 那只什么须弥鼠速度太快了,小黑小金要围追堵截,根本不可能去避开那些花花草草,而且小黑看起来行为更加黑暗一些,它还会去抓挠那些花花草草,在须弥鼠要冲过去的时候会拽扯那些花草搞破坏,似乎是这样就能够绊住那只须弥鼠。 在他们都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这么一会儿功夫,这个小花园已经是被它们都弄得乱七八糟了。 “小金!小黑!你们住手。” 明若邪自诩自己以前也是反应不是这么差的人,实在是刚刚看呆了眼,现在才想起来要喝止那两只猫。 小金听到了她的喝止声一个急刹,本来是要去撞向须弥鼠的,这么一个急刹,四只爪子直直地蹭过了一道土地,又把上面种着的几株柔弱的小浆草给祸祸掉了。 它朝着这边看了过来,在看到明若邪的目光时似乎是有点儿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喵了一声。 小黑还是要比它更野性难驯一些,现在还没停,而且就在小金身上踩了一下借力飞跃跳了出去。 那只须弥鼠扑向了一丛开着深紫色小花的草,后腿在那花上一踩! 住持方丈这个时候更是凄厉了,“啊!我的紫珠珠!” 在他的叫声中,那一丛深紫色的小花都已经被须弥鼠给踩成了泥,它的爪在那些深紫色的花浆上一按,印了满爪子的紫色,就朝着小黑的眼睛拍去。 “那是不是有毒的?”司空疾看到这老鼠的进攻也觉得有些震惊,这都像是高手过招了,有谋有略的,还知道利用这些东西来对付“敌人”? 这只须弥鼠看来真的是不是一般的老鼠。 小黑似乎很是愤怒,在地上又是猛地一刨,那爪子完全刨开了上面的另一丛花草,将土朝着须弥鼠泼去。 “喵!!!” “小黑!”明若邪再次叫了一声。 小黑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只须弥鼠,胆子直接就养肥了,竟然对明若邪的叫声恍若未闻。 “它现在有点像是我在宫里刚刚遇到它的时候。”司空疾皱了皱眉,只觉得有些不对劲,小黑这根本就是杀红了眼的样子。 “我的佛祖啊!”住持眼见着也没有救了,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嚎了起来,双手使劲地捶着地面,骂啊骂地还骂起辞渊大师来了,“辞渊你个老混球啊,你救的这只什么破猫啊——” 明若邪摸了摸鼻子,好,反正现在不是骂她,骂小金的前主子也没有什么毛病嘛。 “小黑是你弄回来的,你算是它的主子哦。”明若邪凑近了司空疾,小小声地跟他说了这么一句。 嗯? 司空疾反应过来了之后就有些哭笑不得,小金是辞渊大师的锅,小黑是他的锅?明若邪这是在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啊。 不过,这是他自家王妃,打不得骂不得,责备一句都不舍得,还能怎么办?当然只能是替她背了锅了。 “那只黑猫!你们为什么要把那只黑猫带来?”住持果然就在明若邪甩完了锅的那一刻就扭过头来,红着眼睛瞪着他们。 “那是——本王养的。”司空疾无奈地说道,“本王回头教训它。” “教训就完了?老衲要炖了它!” “好的,该它承担的本王保证没有意见,”司空疾面不改色,一下子就附和了他的话,“哎,住持你看看,本王家那小黑被你家的老鼠打了?摔得这么惨!那紫色的花泥有毒的?住持你看看,你家那老鼠把紫花泥都印在小黑身上了,它会不会中毒啊?你家这老鼠的责任它也应该要扛的?” 住持差点儿吐血。 “嗯呢,”明若邪这个时候也在旁边点了点头,“我觉得那只小老鼠也要炖了?” “喵!!!” 这个时候,小黑叫了一声,听着还颇为凄厉,众人都看了过去,就看到小黑在地上乱滚着,看着像是很痛苦的样子。 而那只须弥鼠已经窜上了一边的树上,尾巴都垂落了下来,它这尾巴一垂落,所有的细绒毛都收起来服服贴贴地贴了下来,那本来看着挺大的尾巴竟然变得很小了,还皮光滑亮的,这个样子倒是比较像老鼠。 “看来,住持这只老鼠也是挺厉害的。虽说是我们家的猫先过来堵它,但是在没有查清楚它们之间以前有没有私仇之前倒也不好先下结论?”司空疾看着住持。 住持则是看着那一地狼藉欲哭无泪。 旁边的小僧目瞪口呆看着司空疾,缙王这是在说什么?猫鼠之前还有私仇?这能有什么私仇啊? 明若邪已经快步进去,走向了小黑。 小金这会儿冷静下来了,知道可能是做错事了,都不敢往她的身边凑。 但它还是一直盯着树上的那只须弥鼠,眼神不善,随时做好准备想要冲上去的样子。 须弥鼠躲在一枝叶后,半掩半现,看着明若邪。 明若邪将小黑拎了起来,背过身,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给它扎了一针,然后就把小黑朝着星坠那边丢了过去。这么脏兮兮的小黑还是不要丢给满月了,姑娘家家就应该清清爽爽的,星坠就不要紧了。 星坠赶紧把小黑给接住了,跑过去叫陶大夫给看看。 明若邪看着这满园的花草,看到了两三株她药库的药材基地里有的药材,还有一些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但是她在走过的时候都不不动声色收了一些残枝断根残花进了药库,交给阿陆去研究。 就一个园子来说,种的这些花草不算多,但是如果这些花草就是住持想让她带走的,那比她预计的就多太多了! “住持,你是想让我把这园子的花草都带走?”她转身问住持。 第1098章 是同个地方来的 住持方丈机械性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他很是颓丧地说道:“本来是的,但是现在全毁了,就不用了。本来还想着让王妃把那只须弥鼠带走,可是现在看来,王妃身边的那两只猫只怕是容不下它。” 明若邪看了看树上的那一只老鼠,哦不,须弥鼠,不管怎么说反正是鼠类?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小金和小黑会对它围追堵截,难道真的是以前有私仇吗? 但是小金和小黑又不是在同一个地方来的,就是有私仇,也不可能那么巧的两只猫都跟这只须弥鼠有私仇? 还是说它们天生不对付? 一般的不对付,这两只猫也不可能她一开始喊都喊不住,小黑更是跟疯狂了似的要去攻击须弥鼠。 这事有点儿古怪。 “喵!” 小金好像是听懂了他们的话,又冲着树上的须弥鼠叫了一声,听起来就像是在警告一样。 小黑这会儿已经平息下来,也不会疯狂地转来转去了,虽然还虚弱着,还是忍不住也跟着小金一起朝着那树上叫了一声。 “你就省点劲。”星坠轻拍了它一下,只觉得小黑还眼透凶光。 一开始小黑被带回去的时候确实是很凶残,但是后来已经好了很多了啊,哪怕是现在都已经好了温驯多了,没有想到现在遇到了这么一只鼠,又成了这样子的目露凶光,到底是有什么仇啊。 明若邪看着这两只猫的样子,要是把那只须弥鼠带在身边的话,到时她只怕是不得安宁了,估计每天都会打起来的。 “王妃。”田虎却是悄悄地跟她示意了一下,看了看那只须弥鼠。 怎么了这是? 明若邪能够明白过来田虎的意思是让她收下那只须弥鼠,看来这只须弥鼠的来历应是不凡。 “住持为什么不能把它带在身边?”她虽然看明白了田虎的意思,可也想问明白住持为什么要让她把这只须弥鼠带走,“如果是因为水匪的话,也许他们未必还能够来找你们的麻烦,我们这一次就是要去寒塞城的,如果可以,会解决掉这些水匪的问题,哪怕不能够全部解决,我也可以答应住持,先帮你们解决来找你们麻烦的那一批。” 明若邪本来是不太会管别人的事情的,可这位住持看来真的是辞渊大师的老熟人,毕竟连小金都这么熟的,应该还是关系很好的老熟人了,明若邪也不会看着他真的出什么意外。 听到她这么说,扶着住持的小僧人就露出了十分惊喜的神情来,“住持,您听到了吗?我们应该没事了。” 司空疾下意识地看了他们一眼。 别人若是听到明若邪这么说,可能都会露出怀疑和很是鄙弃的神情来—— 病娇王爷要解决水匪?这确定不是在搞笑吗? 这会儿大贞还谁都不相信他的实力,只觉得他可能是弱柳扶风三步一倒,要是对上水匪,说不定被人家从船上跳下来时就吓晕倒了。 可是这个小僧人一听到明若邪说这么一句话,竟然瞬间就是欢喜,立即就相信了他能够解决,不止是他,就连住持的神情都是跟着松了下来,说明他也是相信了的。 “真的?”住持看了看司空疾,又对明若邪说,“不用太勉强,你们这一趟到寒塞城也不可能呆那么长的时间,如果是短短的日子,那又怎么可能把那些水匪都给解决了?你们到时候只管按你们的计划先处理要处理的,这些来找我们的,就让他们来,反正我也想去会会他们。” 司空疾和明若邪对视了一眼,听住持这话,还是主动想要去跟那些水匪接触的? 会会他们? 他们有什么可会的? “不瞒二位,十年前老衲还不是在这里的,那个时候我和辞渊经常会见面喝茶手谈几局,后来我种的花草,以及须弥鼠的血被别人偷去了,对方拿这些东西来制毒。” 住持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明若邪他们跟他走向了另一处,找了个清静的谈话之处。 “须弥鼠和这些花草能够制出来几种毒,其中一种,能够驯服改造动物,但他们可能是在摸索的阶段,一开始死了不少动物,就是被他们抓去研究的。当老衲找上门去的时候,那些人却正好因为未知的原因换了地盘,我听说,其中有几个人就去了寒塞城时被水匪抓了,现在我怀疑被抓走的那几个人已经策反了抓走他们的水匪,又想要搞七搞八了。” 扑哧。 明若邪听着住持时不时地夹杂着一些很接地气的词,只觉得忍俊不禁。 住持肯定本来不是很端庄的性子,只不过是在装,又因为被刺激了这么一回之后装不下去了,现在快要原形毕露了。 “反正,想要弄这些东西来害人害兽的,老衲是绝对不会饶过他们。” 明若邪看着被星坠抱着的小黑,突然心中一动。 她凑近司空疾小声,“你说小黑该不会就是被用上这些药弄成之前在宫里那样的?” 当时还有一个黑袍人一直在追寻着小黑的下落,还要把它找回去的。 如果说小黑就是用这些花草和须弥鼠的血弄成那样的,它也许可能闻出来须弥鼠的味道,因为受了很多苦和痛,所以就把有那些药的味道的须弥鼠当成了仇敌,非要扑杀它不可。 “我觉得你这个猜测很有可能。”司空疾点了点头。 “但是小金呢?它又为什么?” 明若邪自己没想明白小金又是为什么仇视须弥鼠。 司空疾眸光闪了闪,却是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小金从哪里来的?” “失落圣坛?” “须弥鼠明显也不是世上普通的鼠类,所以你觉得,它会不会也是从失落圣坛而来?而在失落圣坛,它们金松猫和须弥鼠之间可能早已经是天敌。” 咦?好像很有道理啊? “包括这些奇花异草,也很有可能是从那边带出来的世间少见的。”司空疾又道。 说得对! 这样就说得通了啊! 他们两人在悄声说话,住持自己说了好一通抬眸看到他们竟然在咬耳朵,顿时就忍不住了,“王爷王妃不能仗着身份高贵就不听别人说话!” 第1099章 有心上人了 “听着呢听着呢,住持不是说,怀疑那些人现在也成了水匪了,而且就是他们把你的消息透露给水匪,让他们来把你带走的吗?” 他们都是可以一心二用的啊,虽然说着悄悄话,但还是听到了住持的话。 “所以老衲要深入虎穴!”住持挥了挥拳头,一副壮志不言愁的气势,看起来还挺少年热血。 “扑哧。”明若邪忍不住又笑了出声。 “住持以前跟辞渊大师是什么关系啊?”她问道。 “老衲的师父跟他师父是师兄弟。” 咦,还有这一层关系啊。 “辞渊老和尚竟然还有师父。”明若邪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话。 住持一听到就想翻白眼,“他就没有年少年轻的时候吗?有师父有什么奇怪的?他以前还有爹娘呢。” 哈哈。明若邪也觉得自己好像是说了一句废话。 只不过这两个人的性格看似不同,没有想到竟然也能处得那么好。 现在明若邪猜测,当年辞渊大师去游历,救下金松猫的那一次,很有可能就是跟这住持在一起的。 果然,她这么一问,住持就点了点头,“没错,他救下那只金松猫的时候老衲正好是去找个山洞想要铺上干草睡个好觉的,错过了那只金松猫,要不然那只金松猫就该是我的了。” 他当时就觉得养着金松猫要比养着老鼠看起来更有气势一点,可惜救下金松猫的人是辞渊,而且那只猫也非要跟着辞渊,就是不跟他。 “那现在住持是打定主意要去查探那些水匪了?”司空疾问。 住持点了点头,“当然啊,他们找上门来,那些人查到老衲的消息,还是老衲故意放出去的,不去不是白费功夫了?” 这就让他们意外了,没有想到这竟然是住持自己放出去的消息,他这是打定了主意要亲自找上门去了啊。看来也是劝不住他,明若邪和司空疾也不是那种非得劝着别人做不做什么事的。 “那住持带着须弥鼠去不就行了?” “这只小东西速度很快,送信特别合适,但是它就是惧水,不会泅水,我要到水匪那边去哪里能带着它?而且老衲算过了,跟它的缘分已经快要终结,以后得自有去处,才能大家都好。” 住持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那只须弥鼠就从树上窜过来了,落在他们面前的石桌上,看了看司空疾,又看了看明若邪。 看到明若邪的时候它缩了缩身子,退了退。 “咦?”住持注意到了它的这个动作就有些讶然了,“它这是有点儿怕你?” “可能我的身上有些小金的气味了。” “原来如此。那只金松猫倒是黏你。”住持伸手点了点须弥鼠,“可是这只小东西应该怎么办?” 速度很快,送信最佳? 明若邪突然看向了夏玄契,夏玄契一直就跟在他们身边当背景板,一句话都没说。 “他不行。”住持立即就说道。 夏玄契的脸色都黑了,无缘无故就说他不行?他站在这里都是一动不动的了,还招惹了这和尚? 明若邪的意思是,如果住持非要送走须弥鼠的话,那么是不是可以送给夏玄契? 反正他的身边没有小金也没有小黑。 可她还没有说出话来,住持就已经明明白白地说他不行了,那还能有什么办法的。 “为什么?”夏玄契自己问了出来。 “你一身正气看起来应该是立场很强,这股气势须弥鼠不喜欢的,不会跟着你。”住持说道。 夏玄契简直就无言已对。 虽然他也并没有打算要养着这么一只鼠类,可是什么时候一身正气也成了被嫌弃的理由了? “反正他不行,”住持又强调了一句,然后有些无赖地对明若邪说道,“总之,王妃要帮老衲找一个合适的人养着须弥鼠。” 这件事情就交给她了,相信她一定是可以想到办法的。 “辞渊老和尚啊。”明若邪想都不想地就给出了一个选择。 住持立即摇头,“王妃的身上都有了金松猫的气味,辞渊养了金松猫那么久,那当然也是会有的。” 司空疾凑到了明若邪耳朵,低声说了一人,“岳父大人。” 明若邪眼睛一亮。 是啊! 她家父王养着这只须弥鼠最好,因为它不是速度快送信很快吗?那养着它必要的时候就可以让它送信了! “我父王可以养它。”明若邪立即说道。 “莲王?”住持果然是熟知她的身份的,一听到她提起了父王就点头,“莲王应该可以!” “师妹没有听出来?住持方丈这是在说,莲王爷就不是一身正气了。”夏玄契忍不住想要挑一句,谁让刚刚住持说他不行的? 怎料明若邪自己开口说了莲王,“我父王本来就没有一身正气。” 莲王看外表就是妖冶的,俊美如莲,而且行事也并不是很正派,更加不古板,所以说他不是一身正气这也没有说错,她又不会因为这样的话生气。 夏玄契抚额。 “可以可以!”住持越想越是可以,“现在只有那些水匪知道须弥鼠在我手里,要是悄悄把它送到澜国去,他们就找不着了。” “那要怎么送去?” “我可以让小弟子跑一趟,反正我要离开飞若寺,也不好带着他,让他去澜国,请莲王顺便收留一下,或是将他送到护国寺去,在那边借地修行就是,等我这边办完事了再叫他回来。” 那个小僧人低目,看着没有什么意见。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明若邪也趁机写了一封很厚的信,让小僧人带着去澜国了。 澜国,澜帝正有些头疼地看着临玉公主撒泼。 “反正我不管,非要-我嫁在南夷去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临玉公主没有想到一向宠爱她的澜帝竟然要让她嫁到南夷去! 这几天她也是在闹翻天了。 “措卓王子你也是见过的,年纪跟你相仿,而且长得也很不错,现在还是王子,你为什么就是不同意嫁过去?他到底是有哪一点不好?”澜帝也是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就能够这么排斥呢? “我明明就有心上人了!”临玉忍不住大声叫了出来。 第1100章 我就是要嫁他 临玉公主到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想说什么心上人,当真是把澜帝气得太阳穴直跳。 “你想说的心上人是谁?你有本事就告诉朕,来,说说。” “父皇,您之前不是一直说,疾哥哥他的身体不好,活不了多长时间吗?还说就算是他回到大贞也不过就是一个废物王爷,回去之后不是自己病死了也很有可能会被大贞的太子皇子等人害死,我跟着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临玉公主想起了之前自己派人去大贞京城打听到的情况收到的回信,就觉得心如刀割。 她不该放弃司空疾的! 母后还说,只要缙王离开澜国的时间长一点了,她就会把他给忘记的,不会一直想着他,因为人心就是这个样子的,除了血缘,没有别的什么感情可以坚无不摧,不可能那么长久。 可是她不信! 在司空疾离开了澜国之后,她一直都在想他,现在无论看哪个人都没有他长得好,看着都像是将就。 “难道不是吗?”澜帝气得脸色铁青。 这个女儿一定是来气他的,现在他想要啃下古夷那块肥肉,而且古夷王那边正好是派了使者过来再次提起要给古夷王子措卓联姻一事,这是最好的机会,让临玉嫁到古夷去,先把古夷的情况完全打探清楚,到时候多给他递递消息,他们父女算是来个里应外合,也许就能够顺利地把古夷给拿下来了。 谁知道临玉公主享受着皇家公主的尊荣与他的宠爱这么多年,现在是一点儿想要帮他分担家国责任的心思都没有! 当真是气死他了。 夏图现在已经开始在强大,本来以前国力就跟澜国想差不多,加上如今新皇夏玄契登基之后大刀阔斧,重兵重民,整个夏图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欣欣向荣要强大的迹象。 澜帝感觉到了威胁。 还有古夷,因为矿产丰富,黄金多到不行,整个古夷透出一股豪横的感觉,更引得不少穷弱小国去攀附。 这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哪些小国正在崛起。 澜帝最近总是觉得忧心忡忡的,有一种紧迫不安感。他之前废了太子,但是能够接得起这澜国江山皇位的人选又总让他觉得不尽人意,万一他哪天出点什么事,宫里一乱,皇子们争斗,澜国会不会就此被他们败了下来。 他绝对不想看到澜国有朝一日变成大贞那样的弱国。 可惜,临玉根本就不能明白他的忧虑和苦心! “父皇,你真的是一直呆在宫里都不去了解一下大贞现在是什么情况!”临玉大声叫了起来,“无疾哥哥回到大贞才那么点时间,现在已经被大贞皇帝委以重任了,他都是太仆寺卿了,而且还给封了城,他立了功,现在还被派去边境的一座城办大事。” 临玉公主派去打听消息的人也不是顶厉害的,打听到的消息不是百分百准确,并没有听清楚到底是谁封了城,也不明白司空疾为什么要去边城,只知道现在大贞京城,缙王府已经被皇上赏过了几次了,虽然缙王妃也是比了医术,但是在这个探子的眼里,不过就是女大夫的本事,身为一个王妃还要抛头露面给得了什么怪病大着肚子的穷苦百姓治病,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身份上的掉格。 所以缙王府得来的赏,他也没有细问是怎么回事,大部分都给算到了司空疾的头上,就会觉得大贞的皇上已经非常信任司空疾了,这有可能是要重用他的意思。 “父皇你想想,要是无疾哥哥的身体还那么弱,大贞的皇帝又怎么可能会让他做官?怎么会把他派到边城去?他一定是好了呀!而且,他一定是展现出他惊人的聪明才智来了啊!” 临玉很确定这一点。 世人之前都被司空疾骗了,他不是空有皮囊好看的病弱王爷,他是真的很厉害很聪明的啊。 又厉害,又长得那样好看,让她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忘记就放下了? 她从小说想要嫁给他的! “你听谁说的?”澜帝紧皱着眉,“那些不是明若邪挣来的吗?” “明若邪她只会勾着无疾哥哥的心,她就是个妖精,她还能干什么?!”临玉公主听到澜帝这么说就有些受不了,她是绝对不会相信明若邪是个比她厉害的人的,明若邪得到的最好的就是无疾哥哥,一定是因为有无疾哥哥在背后帮着她,才会让人以为明若邪很厉害! 无疾哥哥想要掩藏住自己的本事,就把功劳都推给明若邪了,别人都以为是明若邪厉害,其实那些都是无疾哥哥在背后帮忙的,一定是这样的! 这么厉害又这样俊美无双的无疾哥哥,她怎么能够就这么让给明若邪? “胡闹。”澜帝气怒,“你给朕把这心思放下,好好地嫁到古夷去,上次措卓来的时候你也看到过他了,措卓年纪跟你也合适,而且他长得也很俊,配你是没有半点不好的,你要知道,你去了古夷,以后就是古夷王后,那么多的金山都有你的一半,你会成为最富有的王后,这样有什么不好?” “我不喜欢那个措卓!”临玉打死都不想嫁给措卓,她也不否认,措卓也长得不错,但是跟司空疾比起来,那还是一点都不能比的啊!而且,“措卓当时来皇城的时候不也是想娶明若邪的吗?明若邪都不要他,凭什么让我捡她不要的男人?” 那她岂不是很没面子! 事实上,不仅仅是澜国这边收到了古夷王的求亲信,就是大贞和夏图那边也一样是收到了同样的求亲信。 措卓自从上次到了澜国之后就不愿意随便挑王子妃了,回去之后虽然被逼急了也会听从安排跟一些贵女小姐们见见,但是不管什么样的姑娘,在他嘴里都能够挑出不合适的来,总之就是没有一个合适。 古夷王和王后觉得头疼,心一狠,想了这么一个办法,给各国各族落都送去求亲信,看看谁会答应,然后看看要送来古夷成亲的是什么人,到时候再把画像给措卓选,那些身份都不一样,他还敢再挑出什么毛病来? 第1101章 你要娶哪个 大贞皇帝司空现接到了这求亲的信,一时间也有些纠结。 不过,他倒当真是心动了。 只可惜皇上身边并没有什么合适的人能够跟他商讨这件事情,越遇到大事的时候,皇上就越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没有臂膀的孤家寡人。 现在他都不知道要去找谁商量才行。 “胡公公,”皇上也只能是喊了胡公公一声,“你说,朕那些个闺女们,有没有合适嫁到古夷的?古夷那个措卓王子,今年好像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 “这个——” 胡公公心里转了好几道弯,虽然觉得皇上有些可怜,竟然跟他一个内侍说起了这些,有心想要跟皇上聊聊的,可是话到了嘴边,还是刹住了。 他只是一个内侍! 不管哪个公主适合,都不应该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在这宫里讨生活,他就是时刻记得祸从口出,才能活到了这把年纪。 万一他要是提到了任何一个公主的名字,以后被这公主听到了,人家愿意嫁的还好,若是不愿意的,那不得怨恨上他? 虽然他是皇上身边红人,可年纪也大了,如今也不敢跟一个公主来比什么。 “皇上,老奴也没有见过措卓王子。”胡公公就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奴才小扣子,来给皇上按摩。”殿门口传来了一道还有些小孩子气的声音。 这些日子,皇上也已经很是依赖小扣子来给他按按摩,一开始就是按按头,后来觉得背按一下也会舒服些,又让小扣子再给按按背,这一习惯了,哪一天要是没按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皇上一听到了小扣子的声音,都是下意识地精神一振。 “进来。” “是。” 小扣子进来了,提着他的小木箱。这个小木箱还是皇上赐的,因为小扣子自己挺能琢磨的,还搞了些小工具出来,像是用了小布锤改良过的敲打肌肉的小锤子,还有打磨好的圆滚滚木珠子可以在背上揉一揉,皇上觉得他人虽小但是很用心,而且还挺聪明机灵的,便让宫里的机造坊给他打造了这么一个专门的小木箱,用的还是花梨木,上面还刻上了小扣子的名字,打了御赐二字。 小扣子背着这么一个御赐的小木箱在宫里走的时候可威风多了,迎来过往的其他宫女太监侍卫们都会主动地跟他打声招呼—— 小扣子公公要去皇上那里呀? 小扣子这个时候就会扬起笑脸笑得很可爱,萌萌哒点头,“嗯呐!” 阿九曾见过几次,后来说小扣子要是过了年都十三了,已经是个小少年,再这么卖萌就有点儿可耻。 不过小扣子觉得无所谓,在他的婴儿肥没有退去之前,他偶尔装得萌萌哒还是很可以的,宫里不少人吃这一套呢,那些宫女姐姐嬷嬷们最近都对他好多了,还时不时有人偷偷给他带吃的。 现在小扣子背着这小箱子过来了,皇上一看到他就已经有一种心理上的舒适了。他下意识就问小扣子,“之前太后唤你过去,也是让你给按摩?” 昨天说是太后也把小扣子给喊去了,而且小扣子在那边呆了足有一个时辰才出来的。 现在小扣子在天香殿也算是自由,别人没敢给他安排别的活,万一伤了他的手可怎么办? “回皇上,是的,奴才帮太后按摩了半个时辰,又跟太后讲了几个宫外的小笑话才出来的,对了,太后赏了奴才一袋子小碎银。” 小扣子说到这里,忙不迭地掏怀里,要把那袋小碎银掏出来给皇上看看,皇上一看到他这举动就忍不住笑了,摆了摆手,“不用给朕看,太后赏你的你就收着。” 他虽然穷得很,但是也不至于克扣小太监从太后那里收到的几个赏银。 “是,谢皇上。”小扣子这才欢天喜地把小荷包又塞了回去。 “小扣子,你觉得朕的那几个公主,哪一个适合远嫁出去啊?” 皇上问出了这么一句话,胡公公也吓了一跳,皇上怎么会连这种事情都问了小扣子呢?小扣子知道个什么啊! 说不定小扣子连古夷都不知道。 小扣子果然很茫然的样子。 皇上还不死心,又跟他解释了一句,“就是嫁去一个很富庶的地方,去那边当王子妃,是不是挺好的?” 大贞这么穷,让他不得不一直那么抠,要是他的女儿成了古夷的王子妃,那以后是不是可以多分点金子来大贞?这么一来,大贞说不定就能富有了啊。皇上越想越是觉得很不错,挺好的。 就在这时,小扣子很是茫然地反问了一句,“皇上,这么好的话,那澜国那边会不会也有公主嫁去啊?” 胡公公很想要呵斥一句,这说的什么话?澜国也不是你一个大贞的小太监能评论的啊。 但是皇上听了小扣子的话却是一怔,紧接着心头跳了跳。 没错啊,古夷这么一大块肥肉,难道澜国就想啃吗?严格算起来,古夷还是在澜国的国界上呢。 虽说澜国是大国强国,可是有这么一大块肥肉,澜国应该也不想放弃的? 如果澜帝也想把女儿嫁过去,那他岂不是等于去跟澜帝争?现在去跟澜帝争,他是万万不敢的。 皇上一下子就觉得发热的脑子冷静了下来,他得好好想想,好好打探清楚再说,免得到时候真的要去跟澜帝争女婿,澜帝不得大发雷霆? “朕的头有些晕沉沉的,来给朕按按。” “是。”小扣子赶紧就跑了过来,很是熟悉地开始了他的工作。 古夷那边,措卓知道父王给各国都寄了求婚信,气得抓了几名侍卫陪着他练了好一会拳,把人都打得东倒西歪,好不容易把平复了一些。 “措卓,你年纪也不小了,本来就已经该成亲的,如今南古夷那边动作频频,若是他们想要独占古夷,夺了你父王这个位置,你都找不到一个帮手。”王后走了过来,拿出了自己的手帕,要去替措卓擦去额头的汗水和脸上的灰尘。 措卓头一偏,避开了她的手,“母亲,我都已经这么大了,你不要再把我当成孩子。” “好好好,把你当成大人,那么你想到要娶哪位公主郡主了吗?”王后问道。 第1102章 城门有血 措卓被王后这么一问,心里有点躁意。 “有没有听到大贞缙王与缙王妃不和的消息?”措卓直接就转向了在自己后面的侍卫,“比如说,缙王妃想要休弃掉缙王?” “咳咳咳!”王后都忍不住咳了出来。说的什么呢! “王子,没有听到这样的消息,倒是听说缙王和缙王妃一起同进同出的,感情极好。”他的侍卫很是直接地回了他一句。 措卓懊丧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我这心情糟透了。” “措卓,你不能这样,你别告诉我,你心里还想着那个缙王妃!她都已经嫁了缙王了,你怎能还一直想着她?”王后也觉得自己的心情糟透了。 “我不介意她嫁过人,要是她愿意休掉缙王,我马上娶她!”措卓毫不犹豫地说道。 “没听到吗?缙王和缙王妃的感情好得很,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我还是觉得你最好是娶了夏图的郡主,夏图的新帝听说是个很英俊光明的年轻帝王,登基之后只封了一位远亲表妹当上了郡主,能得他看重的,说明这位郡主定然也有优秀之处,你好好考虑考虑。” 措卓正要说话,一条绿色小蛇咝咝吐着信子飞窜过来,背上贴着一张细窄的纸条,纸条上写着一小行歪歪曲曲的字,要仔细看才能够看得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禁地那边有人闯入,发现了十二具尸体。” 措卓看清楚了这一行字之后脸色就是一变,立即就准备抄刀,“那禁地怎么有人混进去了?还在那里杀人?” “措卓,你说什么?” “禁地那边有死人,还有十二个,我得去看看是进了禁地,还是在界限之外。当初跟夏图和澜国可是说好了的,那一片都不许随意闯入,让我知道是谁违背了约定,一定让小绿咬死他!” 措卓说着,气冲冲就带着人翻身上马,准备飞冲出去。 “路远,做好了准备再去,措卓,吃喝的都得带上啊。”王后急急地叫着他。 禁地那边是边界,以前是划出界限来的,谁都不能够随意进入,尤其是其中一片地区是属于古夷的,里面是以前古夷有些祖先自选的墓地,后来还发生过古夷的几次乱战,可能遗落了不少古夷古时候的圣物,所以古夷是禁止别人进入的。 如果说进了那一条边界线,有人闯进去了不说,还在里面大肆杀人,死了十二个人在那里,那还得了? 是把他们古夷当成随意可欺的? 他最近正心情不好呢,看看是谁,找对方干架去! 因着措卓的婚事,可能引起了各方动静,而这个时候其中的几个关键人物,明若邪司空疾和夏玄契他们却刚刚进入了寒塞城。 他们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有心理准备了,萧照雪家里写了信,说是寒塞城又有水匪出没,所以萧二哥才会急冲冲地往回赶,把妹妹都给丢了。 而且当时萧照雪也说了,当年本来寒塞城的守城将士们都还是很勇猛的,个个都身强力壮,所以才能够对抗得了水匪那么久,可是何大将军听到了这里的将士们都勇猛,就找了个名目过来把这里的兵都调走了,往上报的是调了五百人,实际上是调走了一千余人,而且还在寒塞城里抓丁,把家家户户那些身强体壮的男人都抓丁带走了。 这么一想也能够想到,留在寒塞城的是怎样的一群老弱妇孺,有水匪再攻上来,那可就麻烦了。 他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寒塞城的情况不会好,可是谁知道来了之后才发现,他们预计的情况还是有些乐观了。 寒塞城的城门跟别的城池不一样,一般是有东西南北四大城楼,可是寒塞城因为要防水匪,已经封掉了西和北两个城门,城楼上直接就只是架着炮,城墙是全都扎满了破瓷片,淋了油,是进不了也出不去的。 剩下的东和南两座城门,明若邪他们进的是南门。 但是现在南大门的门上,竟然有浓浓的一滩血迹,风吹过来,血腥味浓郁得很,让人闻着都变了脸色。 萧照雪在靠近城楼之前就已经忍不住掀开了车帘望向城楼了,司空疾回到了马车上之后,她便又不敢呆在他们的那一辆马车上,而是又回到了夏玄契所在的这一辆马车。 说来也是奇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司空疾看着容颜绝世无双,俊美得如晧月照人心,她就是有点儿害怕司空疾,对他有点犯怵,总是觉得在他面前很有压力,大气都不敢喘。 可是夏玄契身材高大,看着气势更是迫人,她反而就不那么怕夏玄契,最多就只是觉得有点儿不自在了。 现在风一吹过来,带着那样的血腥味,又看到了那城门上的一大滩红色,萧照雪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想都不想地就要跳下马车去,被夏玄契眼明手快地拽住了。 他拽住了她等她稳了身形,又立即松了开手,沉声斥责:“你不要命了?马车还在疾驰就想跳车?” 其实刚才萧照雪也就是那么一急然后脑子就是一热,等被拽了一下她也马上就回过神来了,瞬间自己也吓出了一身冷汗,所以虽然夏玄契的语气不太好,她也被骂得一点儿意见都没有。 这会儿也顾不上跟他闹什么脾气,只是急急地叫了起来,“我大哥经常守南门的!” 所以,现在明显就是南门出事了。 “再怎么急也得进去才能知道。”夏玄契目光落在这寒塞城的南城楼上。 这座城很是古老了,五十年前建成,二十年前加高加固过一回,但是现在也已经是风霜侵袭,斑斑驳驳,有很多处都已经是剥落了表面,长出了青苔来了,还有些野草垂落下来,城楼一角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轰掉了一角,望过去,只是用了木头挡起了一道栏杆,看着当真很是寒酸。 南城楼前面一片空地,望之辽阔,隔着空地便是宽阔的大河,他们从官道来,转个直角的弯,就到了这一片空地上了。 当初这一片本来还有小山坡还有小树林,因为要防着水匪,所这些全夷平了,只要远远有人来,在城楼上就能够看得见。 可是现在城门就没有关上,能看到里面隐约有人来回走动。 第1103章 你不是死了吗 司空疾和明若邪也听到了前面马车里传来的萧照雪的叫声。 夏玄契他们的那辆马车是在最前头的,萧照雪要带路。 “萧大公子若是出了事,萧姑娘不知道得多伤心。”明若邪轻叹了口气。她也早就已经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传来。血腥味这么浓,在城门处肯定是发生过很厉害对战,死伤不轻。 先不说寒塞城现在是明若邪的封地,就说他们的目的是整个大贞,那么寒塞城自然也算是他们要看重的,水匪不治,只怕寒塞城这儿好不了。 “不止是水匪,一路过来你看到了吗?这条大河的水位很高,听说之前连下了一个月的大雨,这在将寒的天气里很是罕见。过年的这段时间,若是冬雨缠-绵还好,雨小不怕,就怕又是接连的冬雷阵阵,大雨倾盆,那这条大河的水位只怕是有危险。” 司空疾看到的问题都会比较实际和深远。 明若邪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你的意思是这里会被水淹?” “不是,”司空疾摇了摇头,“这边的水堤还算高,在东边更有海,水能入海,大水淹城应该还不至于,我的意思是,那些水匪住的地方才有可能危险。” 明若邪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担心的是什么,“他们会挺而走险,想要夺下寒塞城?” “这个可能性不是没有。” 水匪在寒塞城肆虐这么多年了,他们可能其实也早就已经把寒塞城视为囊中之物,可是以前来犯寒塞城的时候都遇到了很激烈的抵抗,一时半会不能将它拿下。 若是海上还能生存,他们可能就不会那样急迫,只想着一次次地进犯掠夺,可若是水成患,海上难以生存了,能够靠岸,他们又怎么可能还愿意一直留在海上漂着? 所以,如果海上真的水浪让他们呆不下去了,他们就会孤注一掷,来攻寒塞城。 “先进城再说。” 他们的马车还没到城门就已经被人喝停了。 “什么人?停车!” “呆在那里,不许动!” 城门里迅速地跑出来几个穿着大贞士兵服饰的少年,是的,少年,他们都有着稚嫩的脸庞,而且身形单薄清瘦,看起来也不过是十三四岁的样子。 跑出来六人,六人皆是这样的少年,其中有两个看起来甚至才十岁左右。 明若邪和司空疾都觉得心头一下子就有些沉重了,难道这寒塞城就没人了吗?还要用上这样年少的孩子来守着城门?! 那些少年都是一脸警惕和难以掩饰的害怕,但他们还是冲了出来,手里都抄着长刀,有的刀上还沾着血,看起来之前的血战他们应该也加入了。 “是我,我是萧三!”萧照雪立即就在马车里站了起来,大声叫着,她认出了其中的一个少年,更是叫出了他的名字,“小俭,是我!” 那个叫小俭的少年就是看起来年龄最小的,很瘦脸很小眼睛很看,眼睛看起来还红红的有点肿,也不知道之前是不是哭得很厉害。 小俭定了定神认出了萧照雪,又惊又喜,然后又大声叫了起来,“照雪姐姐你没死啊!” 虽然这情况有些沉重,但是听到了小俭叫出来这么句,萧照雪的脸还是忍不住黑了下来就骂了一句,“你个臭小子怎么说话的?我为什么要死!” “可是二少爷说你已经死了!” “我二哥?他回来了是吗?”萧照雪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后面跟上来的马车,“他怎么会说我死了?” 这对于萧照雪来说简直就是一件震惊到炸裂的消息。小俭没有理由拿这样的事情来骗她,可是她二哥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地说她死了呢? 明若邪也已经探身出了车厢,“这里之前是发生过什么事情?” 而萧照雪的二哥说她死了,也有可能,如果不是以为她死了,他也不会一个人跑了回来,根本就没有回去寻她。 但是此事可以等到了萧家再细问。 “你们是什么人?” 小俭他们看着明若邪都是瞪大了眼睛,他们这里当真是极少有这么好看的美人来啊,谁都知道寒塞城危险,时不时可能就有水匪来掠夺,他们可不止是掠夺财物,要是看中了女子,也会抢人的。 所以像是这么好看的女子是万万不敢来寒塞城的,就是他们城里的姑娘,有本事的都搬走了,剩下的就都是没有本事离开家乡,或是像是萧照雪这样因为别的原因留下来的了。 现在突然看到了明若邪这么明媚美貌的少女,他们还真的都惊着了。 “他们是我的客人!”萧照雪赶紧说道。 这是他们之前说好的,不管一开始有没有人认出他们的身份来,反正先对外说是她的客人,也不用一来就报出了自家的身份,闹出了太大的动静。至于那些本该认出他们的,应该也只能是接到外面的消息之后才能想起来,这寒塞城里应该没有见过他们的人才对。 就是司空疾都从来没有来过寒塞城。 “照雪姐姐你怎么把人带回城来了!”小俭看着明若邪也不免有些担心她的安危,更是奇怪萧照雪这样熟知城里情况的人会把这样的客人带回来。 “你先回答,之前这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之前水南那边的水盗又来了,这一次他们来了很多人,而且攻得很猛,以前他们只想着冲进城里去掠夺财物的,这一次来了之后他们想把守城的将士都杀了,看着像是要占领这城门!” 小俭他们都面露惧色地说了起来,“大家都拼死抵抗,好不容易把他们给逼退了,但是咱们这边的人也死伤了十一人,如今城门还来不及冲刷。” “我大哥呢?”萧照雪急急地问。 “大少爷他——”小俭的眼圈又红了,“重伤未醒,抬回萧府去了。” 萧照雪身子一晃,差点就摔下马车去,幸好又是夏玄契扶住了她。 夏玄契戴着帷帽出现,又让小俭他们都有些紧张,因为看他的身形气势,哪怕是不露脸,也很有压力的样子。 “三小姐快回去,萧老爷也快不行了!”旁边另一少年叫了起来,“二少爷也是接到这信才赶回来的?” “我爹——”萧照雪一把抓住了夏玄契的手,“你快用轻功带我回家!” 她等不了。 第1105章 感觉离不开她 马车疾驰,前面有萧照雪在带路,司空疾和明若邪他们的马车只要紧紧跟上就行,在这么一段未到萧府的路途中,司空疾和明若邪暂时把心情放松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萧府很快就到了,好在萧府离南城门不是很远,不然夏玄契觉得萧照雪都要把自己的唇咬破了,她一路上很是紧张担心,一直紧紧地咬着唇。 一旦坐得近看着萧照雪,就不会觉得她与明若邪长得像。 可能是明若邪身上的那种独特的气质气势太强烈了,哪怕是五官有那么一丝丝像,在那种气质之下都会被直接掩盖掉。 萧府比他们一路过来看到的民居都要大,看着门庭也是气派了许多,在萧府的大门口,也有一片铺着石板的空地,但是那一片空地上,每隔数十步远就搭建着长排的木栏,足建了三排,中间以沉重的木桩当门。 这要是有人攻过来的时候,把人手布在三道防线后,就等于足有三关要闯,能及时给萧府里的人留出时间来。 一般人家哪里有这样的大阵仗? 一看到这个样子,他们就知道萧府这么些年来应该是经历过好几次危险了,要不然谁会在自家大门口建这样的兵防线? 在三道木栏门后都有人守着,第一道守着的人一看到了马车就腾地站了起来,先是全身紧绷,但是等看到了前面马车上的萧照雪时就瞪大眼睛跳了起来,大声叫,“三小姐回来了!是三小姐!三小姐还活着!” “开门!”萧照雪看到了自家府门更是激动难忍,立即就挥手叫他们把栅栏门搬开。 那些守卫赶紧就把门给搬开了,第二道第三道的门卫听到了声音,也都赶紧把木栅栏给搬开,三门齐开,马车相继急驰而进。 等到了萧府的大门前,马车停下,萧照雪这下子就顾不上什么,跳下了马车就向门里冲去,一边冲一边叫,“这些人都是我的好朋友,不许拦他们,快迎他们到大厅奉茶,我去看我爹!” 也当真是难为她这个时候满心已经想着要去看萧老爷和她大哥,还能想着安顿他们了。 萧照雪回来之前,萧府是一片死气沉沉的,她这么直冲而进,高声说的话和咋咋呼呼引起的动静,才把整个萧府都激活了一样。 管家听到了声音,急急地迎了出来,萧照雪已经如一阵风般从他的身边奔了过去,看起来应该是去往萧大少的院子,应该是听到了大少爷受伤的消息了。 管家眼眶一红,但是也听到了刚才萧照雪说的那些话,他身为管家,当然还是得赶紧帮着招呼客人。 等管家迎到了司空疾和明若邪面前,特别是在看到明若邪的时候,他的瞳孔一缩,失声叫了出来,“萧——” 萧什么,他并没有叫出声。 明若邪觉得有些讶异,难道她真的是像他们本家的那位萧姑姑吗?难道她与萧筠不是那么像,反而是更像萧家另一个女子? 萧照雪说的本家,该不会真的就是她外祖父的那个萧家? “小人失礼了,请贵客恕罪。”管家是立即就意识到自己的错,所以只说了一个萧字,立即就把话咽了回去,努力地平复了神情,但是他虽然反应很快,明若邪和司空疾还是看到了他眼底的那点惊疑不定。 如果她真的是像萧家的人,那应该是惊喜才对,也不该是这样惊疑不定的神色啊。 “你是萧府的管家?”司空疾问道。 “小人萧通,是萧府管家。请各位贵客先移步大厅喝茶歇息片刻,请。”萧管家看起来应该是不会再把之前的话说下去,这个时候明若邪也没有打算问那么多,所以就点了点头,几人都跟着萧管家去了大厅。 坐落之后有下人很快奉茶和点心上来,然后就退下去了。 看得出来,萧家的下人也不算多,但是看起来都挺规矩,做事也都很是快速利索,都是麻利的样子,走路都带风。 这很可能也是不时有水匪来袭练出来的。 萧府看着是不小,也比外面的其他它宅子气派,但是这府里也摆设简单,看起来有些简朴,没有半点奢华。 管家招呼完他们也请罪先告退了,想必也是要去问问萧照雪,他们都是什么身份。 这厅里就只剩下了他们这些人。 夏玄契身边的侍卫低声对他说道,“陛下,是不是应该赶回夏图了?如今已经到了寒塞城,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变故,此处不宜久留。” 陛下已经出来那么久了,总该回去了。万一寒塞城又有水匪再次来袭,他在这里也危险。 夏玄契也知道自己该走了,但是一想到要离开明若邪,他就越发觉得有一股无法排解的焦躁。 似乎要离开她是一件能要他命的事情,他就想跟在她的身边,越亲近越好。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不对的。 夏玄契做了个手势,“外面守着,朕跟若邪说几句话。” “陛下——” “去。” 侍卫无奈,只得躬身退出,“是。” 他们的声音虽小,司空疾还是听到了。 “师兄觉得,我要不要也回避?” 夏玄契一想着他要离开明若邪,而司空疾则是可以光明正大理直气壮陪在她的身边,心里就有一股莫名的火烧了起来。 现在还听到他故意这么问,就沉了脸,“你要是想回避那就出去。” “哦,我不想,那我留下。” 夏玄契手有点痒痒,很想一掌把司空疾给拍死。 明若邪却是若有所思,她当然也看得出来,司空疾在故意刺激着夏玄契呢,夏玄契情绪果然是更躁乱不安了,可是为什么? 她记得夏玄契一直是沉稳的性子。 “现在反正还要等,师兄,我给你好好看看。”明若邪走到了夏玄契身边去。 就在这时,寒塞城东城门那边,也有一辆马车和几骑进了城。 他们一进城便直接朝着萧府的方向赶。 马车里,一个长相柔美清丽的姑娘看着手里的一只小玉瓶,咬了咬下唇,又问身边的人:“已经打听清楚了,陛下当真来了寒塞城,他来了这里,想必也只能是去萧府名下的客栈住着,我们去萧府让人去查,一定能最快查到他的下落。” 第1107章 真病得不轻 “只有我大哥被那种竹筒炮炸到了吗?”萧照雪难过得想哭。 “当时大少爷是去替另外两个人挡的,对方的竹筒炮只有两个,一个被大少爷劈掉了,另一个就是被他以身子挡了。” “我二哥是不是去请哑大夫了?”萧照雪赶紧问道。 那个哑大夫是三年前来到寒塞城的,不会说话,脸上还有一片疤,一开始来到寒塞城的时候还被他们的人盯了一段时间,就怕他是水匪派着潜进来的,但是后来他救了城里好多被水毒蚁咬伤的百姓,医术就传开来了,大家也都接纳他了。 他不会说话,也不写出自己的名字和来历,显得有些神秘,大家就都叫他哑大夫,这么叫也是他自己默认的,并不会觉得大家是冒犯。 说起来,这三年来也好在城里有这么一个哑大夫,有不少疑难杂症都被他治好了,而且前年知府也是大病了一场,要不是哑大夫的医术过人,尽心尽力医治知府,现在知府的骨头也能敲鼓了。 他们寒塞城的百姓就怕城里换一个新的知府来。虽然别的官员们都很怕被支来寒塞城,觉得来了这里就是送死,但是他们对于这城里的父母官也是有选择的好不好,不是谁来都愿意的。 救了知府之后,哑大夫就住在了知府给他分的一座小宅子里,平时大家要是找到什么药材也都会自动自觉地给他送去,因为哑大夫的医术太好了,但是寒塞城里缺药,他们不都尽力帮着找药,以后真到了他们生病的时候,哑大夫都无药给他们治。 “二少爷是去请哑大夫了,因为老爷也得请哑大夫来再看看。” “对了,我爹!”萧照雪一听到,也赶紧问起来,“之前小俭说,我爹快不行了?” 她身形晃了晃,小俭说二哥可能是接到爹快不行了的信才赶回来的,难道爹真的不行了? “老爷也还没醒,但是老爷没有受伤,就是有一天说有人约他出去说本家的事,老爷急于知道本家的消息,就急急地去赴约了,当天他等到三更才回府,第二天人就没有醒来。”小厮也抹了抹眼泪。 萧府这些天实在是太不顺了,一件一件事情频频发生,看着像是要倒塌了一样。他们这些当下人的也都是觉得头顶的天要塌了,也不知道二少爷和三小姐回来之后能不能把萧府给撑起来。 “我去看看爹。” 萧照雪又急急地往萧老爷院子冲去,一路上泪水纷纷都停不下来。 她在府里奔跑哭泣的时候,明若邪的手刚从夏玄契的手脉上移开,她微微皱眉,定定地看着夏玄契。 夏玄契本来是想要与以前一般,心里清正不带半点虚地与她对视,他以为自己能够目光清明,但是没有想到现在却是保持不住了。 直视着她这样黑白分明而灵气清澈的眼睛,他的心一直在怦怦地跳,被她这样的眼睛看着,他真的是想要伸出手去,轻轻地捂住她的眼睛。 “若若诊出什么来了?” 司空疾借着拿手帕给明若邪擦手的动作,侧着身子挡住了他们之间的视线。 嗯,夏玄契确实不对。 明若邪被他这么一打岔,回过神来,然后就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她就只是给夏玄契把了把脉,手就脏到要拿手帕来擦了吗? 司空疾这也不怕夏玄契觉得他这个举动太侮辱人,这是在嫌弃他脏吗? 明若邪还没有开口,夏玄契已经稳稳地开了口。 他之前并不想说出来的,但是现在觉得要是不说出来不行,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对劲,他想要让自己回到正常的状态。 “我心里总想着师妹。” 夏玄契这一句话直接了当地说出来,就是掷下了一个雷。 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包括明若邪。可能,这里反应最平淡的应该是司空疾,因为司空疾这些天一直有点心理准备,也有了猜想。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夏玄契会这么直接说出来。 在他眸光微凝尚未接话之前,夏玄契又继续说了下去,“但是我觉得这事并不正常,因为在那一天之前,我依然只把若邪当作师妹,亲人,当作救命恩人,虽对她有欣赏,却并没有邪念。” “你想说,如今有?”司空疾声音有点冷。 夏玄契半点没有掩饰,直接点头,“是,而且邪念还不浅。” 司空疾手握成拳,就在他的拳头即将挥出去之前,夏玄契伸手按在他的手背上,微用力。 他也顺着这个动作站了起来,微倾身俯向司空疾,把他的拳头紧紧按住。 两人的目光碰撞上,哔哩啪啦地爆射出很多的火星。 满月等人都睁大了眼睛,连嘴巴都吃惊得微微张开合不上去了。怎么办?他们要不要捂上耳朵?还是说,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吗? 主子们的这些话,不是他们能够听到的? 还有,夏图陛下现在和王爷这样的画面,怎么让他们觉得心都怦怦地跳了起来啊。 “朕不是已经说了,在那天之前?”夏玄契如今为皇的气势也释放了出来,虽然他并不承认,但是潜意识里,还是有那么一分想要压制住司空疾的意思。“朕如今说出来,就是想让师妹知晓朕的不对劲,讳疾忌医最是不妥,缙王觉得呢?” “陛下的意思是,你对本王王妃的邪念,是病?” 司空疾手中微一使暗劲,直接就甩开了夏玄契的手,同时两指成剑,抵到了夏玄契的心口,逼着他不得不站直了。 这样的司空疾,那指剑如同能够立即迸出内劲剑气,带着隐隐杀机,这种感觉只有夏玄契有,别人都没能察觉到。 夏玄契眼睛微一眯。在这一刻他也感觉到缙王修为的深不可测。 司空疾的气势并不比他弱。 假以时日,这一定是一个可以跟他平起平坐的人。 “朕确实觉得是病。所以,缙王觉得朕这病,该医不该医?”夏玄契又反问回去。 明若邪看着他们这针锋相对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也跟着站了起来,一手搭上了司空疾的肩膀。 “阿疾,师兄只怕是真病得不轻。” 第1109章 是不是迷住他了 萧府的守卫也都是应付惯了水匪的,他们本来就没有其他城里的大户人家的下人们那样的谄媚姿态,反正在寒塞城,他们萧府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就连知府都是对他们老爷礼遇有加,有什么事情还都会来跟萧老爷和萧大少爷商讨,所以萧府的下人对于来客也是姿态摆得够够的。 本来好好说话的话,他们也能够好好解释,但是眼前这姑娘真的是怎么说都不听,都说了老爷和少爷们都不见客,还非得死皮赖脸地要进去。 一看就是陌生人,就是从外地来的。 之前的客人是有三小姐带进去的,这姑娘又算得上老几? 现在萧府都出事了,谁还耐烦应付不知来历的客人? “一位气宇轩昂的年轻男子!”姚瑶急了,听说萧府里是有一个年纪差不多的萧三小姐的,夏玄契要是真的在萧府,该不会就是跟萧照雪在一起?他现在还中了狐狸香呢,万一被萧照雪占了便宜,那她真的是要崩溃了。 “没见到。”守卫还是油盐不进。 “你!”姚瑶在夏图本来也是出身世家,又有一个在宫里当太妃的姑姑,温柔只是她的表面,实际上她从小到大也是很刁蛮的,而且又一向觉得夏图是强国,而大贞是弱国,她们夏图人来到大贞,大贞人就得抬起头看他们夏图人才是,现在被这么一个边城的小家丁这么对待,她早就已经受不了了,“给我让开!” 草嬷嬷赶紧就拦住了她,然后指向了站在大门口的明若邪,对守卫说道,“她是你们萧府的人吗?” 明若邪听到了她的话,都不等萧府的守卫回答,自己就带着笑意声音清亮地回了一句,“我不是哦,我是萧府的客人,就是没有被拦下,直接进来的客人。” 噗。 萧府的下人们听到了明若邪这话实在是没能忍住,都噗地一声齐齐喷了。 人家本来就已经被拦了那么久进不来,这姑娘还要踩对方的痛脚,这是故意的?是故意要刺激人家的? 怎么这么坏呢。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这么小坏小坏的,萧府的下人就是看她比较顺眼,比外面站着的那个少女要亲切许多。 草嬷嬷也黑了脸。 刚才一直没有注意到明若邪,这会儿才看清了明若邪的样子,姚瑶的心倏地就跳了起来。 萧府里不止是有个萧照雪,竟然还有这么一个美若天仙的客人! 如果陛下这会儿也在萧府,那他是不是已经认识这个少女了?姚瑶在这个时候彻底慌了,如果他们已经见面,那就这个少女的容貌,陛下肯定是会迷上她的啊,这根本就是想都不用想的事情! “草嬷嬷。”姚瑶一慌,立即就抓紧了草嬷嬷的手。 “别急,先弄清楚再说,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就算陛下迷上了别的姑娘,我们也还是会有办法的。”草嬷嬷眼底有光涌了起来。 姚瑶想到了她之前说的那个办法,心里又慌又急。 无论如何,她是不愿意做别的女人的替身的,但如果真的没有办法,那她也只能走这条路。 她立即冲着明若邪问,“你是谁?” “我是谁关你什么事?”明若邪欠欠地又挑衅了人家一句。 她已经看出来了,血乌,小金小黑,这三只小东西盯着的不是这个少女,而是那个老妇人。 明若邪的右手手指微微弹动了几下,有细碎的红光一闪而隐。 而在人看不见的空气里,已经有几点冥力,朝着草嬷嬷飞了过去。 草嬷嬷也看不见,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下意识地感觉到了一丝危险,突然就快速地后退了两步,然后有些惊惧地看了看周围。 为什么,她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到了她的身边了? 可是没有,她什么都没有看见! 明若邪也发现了她的反应。她也觉得这个老妇人有点儿古怪,竟然能够感觉到她的鬼力冥力?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虽然她现在也是且惊且疑的,但是能够有这么一分的感觉就已经很厉害了。 这是明若邪第一个遇见的对她的鬼手冥力有那么一点点感觉的人。 看来,这三只小东西果然不是没有原因跑出来的。 可惜,对方也就只有这么一点儿本事了,而明若邪却探知到了她袖袋里有活物的气息。 这种人身上所携带的活物,一般是邪恶的,不会有什么软萌可爱无害的。 明若邪眸光一闪。 “让我进去!”姚瑶已经受不了,她一再地被明若邪挑衅着,又想着夏玄契可能已经迷上了-她,现在满心思只想要马上见到夏玄契,确定这一点。 “让我们进去。”草嬷嬷已经稳了下来,往前几步,走到了守卫面前,定定地看着他。 守卫这一次竟然就把木头给搬开了,让开身子,让她们走了进来。 姚瑶立即就提着裙摆冲了进来,第二道第三道门的守卫见前面的已经移开门,便也把门移开了,以为已经可以让她们进来。 本来也就只是两个女人,完全不像水匪,让她们过来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行,能不能见到主子们,还得等管家来。 姚瑶就这么一路跑到了明若邪面前。 在此之前,小金小黑它们蠢蠢欲动,被明若邪给压制住了。她倒是想要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怎料姚瑶一冲到她的面前来,立即就伸手来揪住她的衣领,上身倾向前,逼近了她,眼里喷着火,压低了声音责问,“你说,你是不是跟我们陛下在一起?你是不是迷住了他?” 司空疾和夏玄契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司空疾的眸光沉了下来,而夏玄契脸色一变,身形一晃已经到了她们面前,一手就抓住了姚瑶的手腕,用力一捏。 “啊!疼——”姚瑶惨叫一声,看到了夏玄契,失声叫,“陛下!” 他为什么可以对她这么狠心? “谁让你来这里的?”夏玄契将她甩开。姚瑶差点没站稳被摔倒在地上,好在草嬷嬷扶住了她,稳住了她的身形。 姚瑶也知道自己这样找过来是不对的,可谁让她担心他药效没过,迷上别人呢?她也是无可奈何。 第1110章 畜生你敢 “陛下,我担心您啊,知道您出了宫,也不在夏图了,我实在是太担心您了,就忍不住出来找您——” “你是怎么找到朕的?” 夏玄契不是那么容易被她迷惑的人,一下子就抓住了最关键的问题。 姚太妃是个不怎么争抢野心也不是很大的人,要不是这样,早就在他夺位的这么一段染血过程中被送走了。这样的性格反而能够留下来,现在还能当一个安逸的太妃,度过余生。 她是这个样子,自然手里就不会有太多的人手和本事,可以这么快地找到他的行踪,所以,姚瑶这样找过来才显得很是奇怪。 “陛下,瑶儿是关心您担心您啊,”姚瑶眼神闪了闪,有些心虚,然后又迅速地转开了话题,把火力继续扯到了明若邪的身上,“您怎么会跟她在一起?她是谁?陛下,这里是大贞,这个女人都不知道是什么人,您可不能被她迷惑了!” 明若邪挑了挑眉,好笑地看着她。 夏玄契脸色沉沉,“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朕的事了?” “陛下,我不是管您,我只是担心您被这个妖精给勾住了啊,”姚瑶有些口不择言,指着明若邪怒斥,“她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府上下的人听到这里早就都已经噤声了,他们都没有想到,三小姐带回来的人,竟然身份这么惊人! 这是夏图的那位新帝啊! 夏玄契看着姚瑶的目光,是不耐,不喜,并且有些怀疑和厌恶。 这样的目光让姚瑶的心如坠深渊,她在见到夏玄契之前还一直在想着,当时在宫里有没有可能药已经见效,他已经迷了上她,如果那样,就算他是有急事出来处理,也一定会一直记着她的,见了面也会很快又沉迷不可自拔。 但是现在夏玄契这样的目光打破了她最后的一点幻想。 草嬷嬷也看了出来,在心里几乎是立即就放弃了姚瑶这颗棋子,她看向了一旁的明若邪。 “姚瑶小姐说的什么话?”草嬷嬷立即就对姚瑶说,“很显然这位姑娘对陛下情深意重,陛下又正直善良重情重义,眼光也好,若这姑娘不是个好的,陛下也不可能看中她。” 姚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草嬷嬷,有一种深深的被背叛了的感觉,背后像是被扎了一刀,鲜血淋淋。 说好的会帮着她会一直站在她身边支持着她的呢? 当初给了她这样的方法,教她用狐狸香,帮她在烹饪的金玉丸里加料的人,那可都是草嬷嬷啊! 就在来萧府的路上,草嬷嬷不还在跟她说,如果不行就把这个女的杀了,让她成为替身,依然可以留在夏玄契身边的! 这到底是为什么?才这么一会儿就像棵墙头草一样靠向了那个妖精? 就因为她是草嬷嬷吗?! 姚瑶身子晃了晃,草嬷嬷扶住了她,然后对着明若邪行了一礼,带着一点儿明显的示好,“姑娘别在意,您如此貌美无双,与陛下实在天造地设的一对。” 夏玄契有点僵,但还是皱眉,目光锐利地看着草嬷嬷。 就在草嬷嬷刚刚说完了那一句话的时候,一颗小石子无声地朝着她的膝盖就击了过来。 草嬷嬷没有察觉,倏然膝盖一痛,猛地就扑跪了下去。 这一变故来得快又突然,她都还没有来得及松开姚瑶,就这么摔下去的时候直接就把姚瑶也拽着倒了下去,两人顿时就摔成了一团。 听着骨头撞到地上的声音,在场的人也都忍不住跟着感觉到了痛。 姚瑶惨叫了起来。 众人这才发现,本来应该是草嬷嬷摔在底下的,但是不知道她是怎么弄的,现在竟然是姚瑶被压在底下,草嬷嬷的趴在她的身上,而姚瑶的脚扭曲着的角度看着就不太好。 现在她更是痛得脸色都苍白了,看得到冷汗都冒了出来,看起来应该是骨折了。 嘶—— 明若邪回头看了一眼。 她虽然没有武功,但是刚才却能够感觉到得后面的一丁点儿动静。肯定是司空疾那家伙出手了,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容忍草嬷嬷一直说她和夏玄契是一对?而且还说她对夏玄契情深意重呢。 不过,司空疾是出手了,但把姚瑶给压在底下这一事,肯定是草嬷嬷搞的鬼。草嬷嬷在那一瞬间将姚瑶拽到自己底下当垫子了。 这个老女人有武功,而且心狠手辣! 也不知道她和姚瑶是什么关系,但是现在看她的这一动作,绝对不可能是把姚瑶当成自己的主子。 草嬷嬷虽然知道自己这样很容易暴露出不对劲来,但是她年纪大了,这个时候肯定是不能摔得狠的,谁知道一摔下去这老骨头还行不行?她是相当惜命的! 但她还是很快地哭着从姚瑶身上退开,然后朝着明若邪伸出了手,“姑娘,姑娘拉老身一把——” 明若邪缓缓地朝着她伸出手来,她会拉她?想都不用想。但是她考虑的是想要探一探这老妇人袖袋里的活物是什么。 可是这一次,小黑小金它们跟她没有默契,看着明若邪朝着那老妇人伸出手,它们都倏地就叫了起来,然后不再装死隐藏,同时朝着这边就飞窜而来,快如闪电。 两只猫在继围堵须弥鼠之后再一次合作无间,一只冲向了草嬷嬷的脸,爪子直接就朝她的眼睛抓挠了下去,一只则是猛地咬住了草嬷嬷伸向明若邪的手,同时尾巴一甩,甩上了明若邪的手腕,还扭头凶巴巴地对着她又叫了一声。 “喵!!!” 小金这么一叫,就像是在责备明若邪:是傻子吗?难道就看不出来这个老女人有古怪?竟然还敢朝着她伸手过来。 明若邪缩回了手,往后退了一步,由着两只猫发挥。 “啊啊啊!” 姚瑶在惨叫着,草嬷嬷先是惨叫了两声之后觉得不对,要是她再顾着惨叫的话就顾不上应付这两只猫了! 这两只凶猫到底是哪里来的! 在她袖子里的一只瓶直接就被小金给几爪子抓了出来,滚落在地上,小金身形一跳,跳到那只瓶子旁边,爪子就朝它拍了过去。 “畜生你敢!”草嬷嬷控制不住暴喝一声,不顾一直在流血的手腕,手指成爪,朝着小金的脖子抓去。 第1111章 比他晚了一步 草嬷嬷的这一抓就完全没有收着自己会武功的真相了,就连姚瑶都被她吓了一跳,因为在她的这个角度望上去,草嬷嬷的神情带着狰狞的杀意,看起来就像是要把那只猫掐住然后直接给撕成碎片一样。 之前草嬷嬷在她的面前一向都是恭敬有礼之中带着一点儿疼爱亲切,她一直以为草嬷嬷是喜欢她心疼她的,哪里想到她一直都看不懂草嬷嬷。 “喵!” 小金怎么可能会被她抓到? 在草嬷嬷一手抓过来的时候它就一个反转身子,把身子几乎都要扭成了麻花,利爪反过来朝着她的手臂抓过去。 撕地一声,草嬷嬷的袖子直接就被小金给抓裂了,袖袋里的很多东西都掉了出来。 夏玄契看到了一小卷纸张,手一抓,将那一小卷纸张抓了起来,展开。 悬赏秘令! 司空疾站的那个位置是在几级台阶上面,他的目力又是极好,所以一望出来,正好看到了这一张纸上的字。 因为这悬赏秘令本来就已经是扎在他心头的一根刺,所以现在看到了这几个字,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瞬间杀意就迸出来了。 “小黑,小金,撕了她。” 在两猫和草嬷嬷的混战中,司空疾的声音突然沉而锐利地传出来,别人都还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夏玄契却立即回头看向了从里面走出来的司空疾。 这样一身锐利杀意凶残的缙王,才是他原来的样子? 小黑和小金也似听明白了他的话,两猫同时喵地一声叫了起来,进攻更为狠厉,小黑的身上都有了些黑气,就是小金的眼睛里,如果有人仔细看,都能够看到里面隐隐有一丝丝的金芒,仿佛是杀气凝成了这样的实质,时候都会迸射出来,将人杀死。 草嬷嬷避开很是狼狈,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被两只猫逼得全力而出但还是几乎难以抵抗,她的头发散了,袖子都碎了,手臂上被挠出了无数血口子,血直流,那两只猫还在继续朝她狠狠地疯狂地挠来,并且,她似乎是闻到了这两只猫的身上渐渐地有一丝她曾经在哪里闻到的气味,那是一种树木的味道,那种味道沉稳内敛而有一些缥缈的感觉。 小金在小黑狂挠着草嬷嬷的时候,再一次身形一扭,爪子就拍了上她之前落在地上的瓶子上,加上了它自身的重量,只听到啪地一声脆裂,还有些灰尘被这样的力道给溅了起来,那只小小的瓶子直接就被小金给拍碎了。 它松开爪子,众人定睛一看,看到了瓶子的碎片里有点点的鲜血,还有些黑色的不知道什么昆虫的尸体模糊一小团。 看来,那个瓶子里原来是装着一只活物的,但是现在完全被小金拍死了,死得不能再死的。 “不——” 草嬷嬷看见那一小团东西,绝望地惨叫了起来,就在这时,小黑就在她的脖子上狠狠地挠了一下,她的脖子也有血喷了出来。 姚瑶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抱着头不停地尖叫着。 “那悬赏令,”草嬷嬷在剧痛之下有一点儿回神,瞬间就想到了可能的关键,“那悬赏令要悬赏的是大贞缙王的妻子缙王妃,跟我们夏图没有关系!陛下,她不是夏图的人啊,老身杀了她,对咱们夏图也是有好处的!老身把这件事情跟您说说,陛下,对您也可能是有好处的啊!缙王妃也不是大贞人,她是澜国的郡主,她现在也是在大贞的京城,跟你们寒塞城也没有关系,你们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生气啊,没有必要因为这么一个跟他们都没有关系的陌生人,这样对她啊。 她可以告诉他们,这悬赏秘令是怎么来的,能拿到什么好处,她可以把这样发财的机会让给他们,还能带着他们接触到只有小部分人才知道的一个秘密,关于失落圣坛的秘密! 草嬷嬷捂着脖子,白着老脸,声音颤抖地叫着,“真的,杀了缙王妃是有你们想象不到的好处的!” “咻!” 一颗不知道哪里来的小石子,击入了她张着的嘴里,没有停留,穿破了喉管,击穿了她的后脖,从后面破壁再飞穿出来,没入了她后面的一根防护栏的木桩里,直接没了进去,只留下一个带点血迹的洞,看不到深嵌进里面的那颗石子了。 可想而知,出手的人是用了多大的力道,这内劲有多么可怕。 本来一直在叫着的草嬷嬷完全僵住了,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喉咙里有点咕噜咕噜的声音,很快又有血冒了出来,不一会儿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砰地一声砸在地上。 “啊!” 姚瑶受了很大的惊吓,又看了一眼,又尖叫起来,然后眼皮一翻,吓晕了过去。 萧府的下人们看到了这一过程,全都僵着身子没能作出什么反应。 他们根本就没有看到是谁出的手! 甚至一开始都还没有看到草嬷嬷是被击中了那里。 等到她脖子的血冒出来,他们才算是看见了! 那颗石子是谁击出来的,他们连一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夏玄契猛然回头看向了已经走出大门的司空疾,他面无表情,眸光如霜,一手背负在后面,一手握住了明若邪的手,看样子完全不像是他出的手。 可是夏玄契自己就是高手,那颗子疾射而出带来的破空声,凌厉得挟着风的轨迹,他是感觉到了的。 那个方向,除了司空疾就再也没有别人。 缙王司空疾! 不过,他也不会觉得草嬷嬷死得冤,领了这样的悬赏秘令要杀明若邪的人,竟然还没认出来正主就在她的面前站着,这得有多蠢! 想要杀明若邪,这还有想要将明若邪杀了再分尸的,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刚才在草嬷嬷说话的时候,夏玄契本来就已经要出手的了,可是司空疾比他快。 夏玄契在看到了明若邪低头反握住司空疾的手,手指还疑似是在替他擦去指尖的一点灰的时候,他再一次觉得,自己什么事都落后了一步。 他不是不能做得好,不是不能护着明若邪,他不是不优秀,不是不好,他差点差在,比司空疾晚了一步。 第1113章 都来自于那里 夏玄契这段时间看明若邪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种胸腔里的情感都要冲撞迸出来了一样,看到她就想着亲近她,拥有她,一想到她的身边有司空疾,一想到不能拥有她,他的心就会特别痛苦。 要不是他是个很磊落的人,心中并没有什么恶念,说不定早就已经付出行动对她做什么了。 想要破坏她和司空疾,想要所以把她抢过来,心都系在她的身上,靠近她的时候都想要凑到她的颈窝里去深嗅一下。 他都觉得自己是真的有点儿变态了。 他就是知道自己不对劲,这样的病一开始也不好意思让明若邪替他治。 可是现在,好像没事了。 他对明若邪又回到了原来的那一种光明磊落的感觉。 这样看着她,他只有亲切,欣赏,但是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那么些奇奇怪怪的念头,看着她和司空疾一直亲密地贴着手臂站在一起,十指紧扣着,他也已经没有了那种疯狂的嫉妒,想要去把他们的手给扯开的冲动。 他现在面对明若邪,已经恢复正常了。 夏玄契刚才是一直没有发现这一点,直到司空疾提起来,他才察觉到了。 难道他的病就这么好了? 明若邪也愣了好一会儿,但是现在一观察她也注意到了,夏玄契看着她的眼神,已经清明明亮了很多,不是之前那种怪怪的眼神,倒像是以前他看着她的眼神了。 脑子里转了几转,目光在无意在落到了地上那之前被小金给踩成为一团糊的昆虫的时候,她脑子里灵光一闪。 “师兄难道之前就是因为这只东西才会变得行为和心思都那么古怪的?” 夏玄契和司空疾也都朝着那东西望了去,然后两个男人又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同一时间肯定了明若邪这个猜测。 “应该没错。” “那这应该就是跟南疆的那些蛊差不多。”司空疾说道。就是因为跟那些蛊虫差不多,中了蛊毒的人才会有这样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想法和行为。 而只要母蛊死了,就会恢复正常。 夏玄契现在应该就是这样的情况。 “这也就能够说清楚为什么她们可以找到师兄你了,可能是这东西可以嗅到你身上有什么气味。” “这个姚瑶,是宫里一个太妃的侄女,当时我去太妃殿里用膳,见过她,只吃了一点她亲手做的东西,就——” 就怎么样,夏玄契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他们也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就变得对明若邪有些怪异了。 “喵喵喵!” 小金和小黑在草嬷嬷死了之后就又恢复正常了,两只猫还挺嫌弃这府门口的血流遍地,早就已经跳到了门楼上去了。 现在听到了他们说着那只东西,小金就一连串猫叫,似乎是有什么话要和明若邪说似的。 明若邪这个时候哪里顾得上去猜测它是想要说什么,他们又退进了大门里,明若邪再给夏玄契把脉,果然发现之前的诊断可以推翻了。 看来这个世界果然是无奇不有,“那只东西死了,师兄你就没事了。” 夏玄契心中也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他也觉得现在这样好太多了,明明他就已经没有办法把明若邪从司空疾的手里抢过来,但是心思却一直在那里,还要跟他自己的正直做斗争,也实在是太过辛苦了。 现在这样光明磊落的,他欣赏她感激她喜欢她,把她当成师妹,当成家人,不就正好? “看来,姚瑶这么千里迢迢地追来寻朕,倒也不是一件错事。” “那师兄要赏赐她吗?”明若邪问。 “赏赐?” 夏玄契眸光一闪。 他就是那么一说罢了,难道还真的感激姚瑶吗?要知道,本来他会有这样的怪病,也是因为姚瑶。 现在姚瑶和草嬷嬷送上门来,他就明白当真是那一次去姚太妃殿里用膳的时候中了姚瑶的招了。 “这个草嬷嬷身份来历,师兄回去得好好地查一查,她是怎么会到了姚瑶身边的,还有,后宫的那一位姚太妃,师兄也得查一查才行。”司空疾淡淡地说。 不止是夏玄契松了口气,司空疾其实也是松了一口气的。 他也不想和夏玄契成为情敌,虽然有信心明若邪不会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也对自己极有信心,觉得自己不会输给夏玄契,但是夏玄契这个人毕竟厉害,又已经手掌夏图,万一以后成为敌人,他大业要成功的路上就会多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所以现在司空疾喊一句师兄是已经喊得心甘情愿的。 当师兄好啊。 “这个朕自然知道。”还用得着你说吗? 夏玄契虽然怪症已除,但是对司空疾的不满还是没有消除的,何况司空疾刚才还拿他甩锅呢。 夏玄契决定要走就没有再停留,甚至都没想跟萧照雪告别,现在他对明若邪都已经没有了那种感觉了,对于本来就只是勉强的替身的萧照雪也更没有了什么感觉。 他愿意离开,他的侍卫们都高兴得很。 等到他们一行人离开寒塞城,越过了边界,去往夏图,萧府大门口也已经清洗干净了。 虽然一到大门口还是觉得隐隐约约有那么一点儿血腥味,但也还好了。 也不知道萧照雪的父兄到底如何了,她进去后院这么久竟然没出来。 明若邪和司空疾便在萧府的花园里转了转。 “这个草嬷嬷和她身上的那只小昆虫也让小金小黑这么憎恨,会不会也是来自失落圣坛的?”明若邪想到这个问题。 她把两只猫给招了过来。 “你们说说,那个身上有小昆虫的老太婆,是不是失落圣坛的?”明若邪看向了小金。 小金应该能够清楚一点。 在飞若寺那一次之后她算是明白了,小金应该就是来自失落圣坛的,而小黑,当初会那么凶残,只想攻击人,血腥狂躁,则是因为用了疑似失落圣坛来的药草的须弥鼠的血制成的毒,狠狠地折磨过,然后把它的性情变得极度暴躁和暴戾,所以那些味道都已经刻入了它的生理里了,它才会一闻到相关的味道就失控。 听到明若邪这么问,小金立即就喵地一声叫得相当坚定。 “还真是?” 第1114章 水匪来了 司空疾皱了皱眉,他也从这一段日子里遇到的和得到的一些线索想通了这一桩事。 “看来,是当年曾经一起进过失落圣坛,并从圣坛里带出来的一些东西都分散流落了出去,引发了不少人的向往和贪婪,他们拼凑到了一些可以探知圣坛或是进入圣坛的办法,正在勾结着想要达成这个计划。” “你的意思是,他们想要找到失落圣坛?” “很明显是的,但是不止是一批人,应该是有几方人马的,有的人知道小金的来历,知道它吞了打开失落圣坛的关键,所以才会一直想要来抓小金。还有一批人,得到的是更血腥诡异的办法。” 说到这里,司空疾的眸里又闪过了杀意。 这个更血腥诡异的办法,应该就是跟那悬赏秘令有关了。有人觉得,明若邪的献祭,就可以找到失落圣坛,打开圣坛,所以那背后的人下了这样的悬赏秘令。 “那这个草嬷嬷应该是其中一批人里的一个人,但是她明显正冲着师兄来啊,难道师兄对于他们也有关键的作用?” 明若邪思来想去,总是觉得这看来好像都没有多大关联的人与事之间,好像是有一条什么隐隐的线,在把这些都给连在了一起。 可是她一时又没能想出来是什么。 “只怕是那些野心勃勃的人,想着要利用那些从失落圣坛流落出来的东西,助他们夺下江山皇位,又想着用皇权兵力,再去寻找失落圣坛,占有圣坛,夺得无上权势和力量。”司空疾却是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失落圣坛当初被那些人带出来的东西只怕也是已经露出了它们优异的本事,毒也更毒,虫也更诡异,似乎都是优于现在他们所在的这个天下间的东西,所以他们会觉得,失落圣坛里不管什么都是强大无比的。 现在他们一边要搜集以前流落出来的那些东西,利用这些东西来争权夺利消灭敌人,一边想要夺下皇权,得到兵力,到时候能够跟别的势力再去争失落圣坛。 所以,皇位他们想要,失落圣坛他们也想要。 像是大贞的皇上,现在夏图的皇上,就都成了他们想要干掉的人。 所以,皇上之前脑袋里有虫,草嬷嬷想要利用姚瑶接近夏玄契,也是给他下了毒想要控制他,还有那些要抓小金的人,以及洛芷和她背后的人,其实都是一样的,他们所得到的东西,有些不是来自于南古夷神坛,就是一些以前从失落圣坛流出来的东西。 暗地里有这么一条线,各国皇权,势力,与失落圣坛,隐隐有了关联。 明若邪听到了司空疾这么说,皱了皱眉,“现在看来,失落圣坛真的不是一个好地方,那个地方被找到并不是好事。” “嗯。” 尽管那里可能真的是一片世外之地,土壤极为难得地肥沃,物产难以想象地丰盛,那里的气候也是他们极少经历的,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可能就代表着危险和混乱。 现在看来,失落圣坛流落出来的东西都带着很强的危险性,现在还只是有少数流出,要是那个地方真的被寻到,被打开,里面的东西毫无顾忌地被带出来,四处传遍,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真的不会是一件好事。 对于本来就国弱的大贞来说,更不是一件好事。 “飞若寺的住持那里,那些所谓的奇花异草和那只须弥鼠,只怕也是从失落圣坛来的。”明若邪这个时候也想明白了,“但是那些东西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否则小金不会那样毫无顾忌地全都毁坏了。” 司空疾也是这么想的。 小金就是从失落圣坛出来的,虽然辞渊大师没有很明确地说出这一点,但是他们现在已经确定了。 相信小金的灵性,如果是好的东西,至少是能够治病的或是赏之有益的,小金都未必会那样瞅都不瞅一眼地就把那一园子奇花异草全都给毁坏了。 小黑可能是失落圣坛流出来的一些毒草的受害猫,所以它对那些东西也没有好感,在要追杀须弥鼠的时候更是毫不在意那些花花草草,能踩得多狠就踩多狠,还时不时地就把一些抓挠出来,折掉。 可以说,那些东西带给它相当不好的感觉。 不管失落圣坛里还有什么宝贝,既然是已经封闭的地方,那就让它继续封闭下去。 至少这个时代不好放开。 在明若邪看来,等到以后世界发展更先进了,能够有当权者有把握控制住那些东西了,再流落出来更好。 “只怕那些水匪要找住持,就是想要那只须弥鼠,而他们也是知道了失落圣坛的人。” 明若邪听到司空疾这么一说,嘶地一声,“那这些水匪你还收不收?” 要是那些水匪野心这么大,那怎么收服? “且看看。”司空疾倒是一点儿都不在意,“那么多的水匪不可能都是同一个帮的,而且知道失落圣坛的人也不会有那么多,寒塞城水匪为患,人数众多,那些找飞若寺住持的人应该只是其中极小的一部分,要不然他们就不用先去威胁住持了,而是一大帮人直接杀到飞若寺,把人和东西直接掳走就行。” 这么说来也有道理。 明若邪也懒得多想这些事情,只点了点头,“你有打算就行。” 他们之前在门口已经闹腾了那么久,萧府的那些主子都没有什么动静,萧照雪也一直没有出来,等到明若邪和司空疾在这里说完了关于失落圣坛的事情时,萧府大门口才传来了马蹄声,还有一道挺响亮的嗓门,“这里是出了什么事?难道又有水匪来了?” 司空疾和明若邪对视了一眼。 “可能是萧二回来了。” “寒塞城虽大,但是萧二骑马去请大夫,也不需要去这么久?” 他们来之前,萧二少就已经是去请大夫的了,他们在这里忙活了这么大半天,人家才把大夫请来,这是去哪里请的大夫? “可能这位大夫难请?” 明若邪对于这位大夫还是有点兴趣的,闻言便说,“走,我们也出去看看这位大夫。” 结果他们刚到了大门边,便听到了另外一阵急促马蹄声,还有远远传来的锣声,有人在惊惧大叫着,“水匪来了!” 第1115章 他就是有古怪 水匪来了。 在之前城门那里刚刚大战过一回,死伤那么多人,城门上的血迹都还来不及清洗干净的时候,水匪又来了。 “这个时候来的不会是同一帮水匪?” “应该不是。” 明若邪有些无语,这个萧二少爷是不是算乌鸦嘴? 他刚刚问完是不是来水匪了,萧府的管家下人们可能都还来不及跟他解释之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水匪就真的来了。 他们已经到了大门口,而大门外刚刚下马的萧二公子听到了远处的锣声脸色也是大变,立即就猛地掀开了马车,对马车上的一个中年男人说道:“哑大夫,劳您赶入府给我爹我大哥看诊,正好来我们萧府当是躲水匪了!” 说完了这句话,他就伸手就想要将那个男人拉下来。 马车上的哑大夫看起来已经将近五旬,瘦削,头发黑中隐隐地夹带着几根白,眼长微敛,肤色微黄,嘴唇有些发白,看起来自己也是身体不怎么好的样子。穿着一件洗得有点儿泛白的淡蓝袍子,头上束着一根深蓝发带,看着也是跑了线起了点儿毛边的,腰间没有半块玉佩,袍下的一双黑色棉鞋看着鞋头也蹭破了一点点,只剩下了薄薄一层就要戳出大脚趾来似的。 看起来,其貌不扬然后又很是有些寒酸。 单是看到这样的一个人,不会想到他竟然就是最近这寒塞城里很有名气的哑大夫。 明若邪八卦心强一点,司空疾还要保持着他病娇人设慢悠悠走着的时候,她已经等不及地先提着裙摆跑出来了,正好看到哑大夫被扶着下来的一幕。 而一看到这个哑大夫,明若邪就挑了挑眉有点儿意外地问旁边的萧府下来,“这就是哑大夫?” “是啊,这位就是哑大夫。” “寒塞城的人平时请人家看诊都不付诊金和药钱的吗?”明若邪又问了一句。 下人先是愣了一会,然后才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赶紧回答,“不是的,给诊金给药钱的,就是哑大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给自己多买两件衣裳鞋子,一直都是两套衣服一双鞋,没见他换过别的。” 这个下人说了这话,又赶紧伸手来拦她,想要让她快些进去,“这位少夫人,您赶进去,敲了锣了,有水匪来了,虽然城门那里有人守着,但是说不好什么时候就守不住,会有些水匪攻进来的,到时候城里就都会乱起来了,可不能让那些水匪看到您。” 长得这么漂亮的女子,他们寒塞城里还真的没有见过,他们三小姐本来就已经长得很好了,水匪一来时老爷和大少爷二少爷也都会很紧张地让她躲起来,现在这一位贵人长得可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睛,万一被水匪看到了,那还得了? 明若邪还没有回答,萧二少爷和哑大夫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两人同时朝这边看了过来,萧二少爷是震惊讶异地瞪大了眼睛,一下子也是看得眼睛有些发直。 而哑大夫却是脸色一变,竟然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因为动作太快又忘了后面还是马车,他的动作太大,后腰重重地撞到了马车的横把上,痛得他后背倏地冒出了汗。 他这样的反应落入了明若邪的眼睛,顿时就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哑大夫看到她的反应,可不像是不认识她的样子啊。 可是按理来说他们就是完全不相识的两个人才对。 哑大夫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立即就僵起了脸,垂下了眸子。但是现在已经太晚了,明若邪已经盯上了他。反正要是说哑大夫没有古怪她是绝对不相信的。 她能够想起来的记忆里,没有哑大夫这么一号人物。 在见过靳长月之后的这段时间里,一旦有点空,明若邪就会努力地去搜寻着明三原有的记忆,她实在是不想再遇到像是靳长月那样的,已经有些遗忘了的记忆了。 所以这段时间她有些该想起来的不该想起来的,都已经想得七七八八,反正就是没有哑大夫这么一号人物。 “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我家?”萧二少爷这个时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回过神来,但是他刚刚问出了这句话,便看到一个容颜不输给明若邪的年轻男子从他家里走了出来,站到了明若邪身边。 两人这么站在一起实在是太过登对了,让本来被明若邪的美貌一下子击中心脏的他都生不出半点绮思来。 更何况,其实他心里早就已经有人了。这一次快马加鞭跑回寒塞城,一来是因为听说父亲出事,二来就是因为被水匪掳了的计小姐。 计小姐现在生死未赴,他还在这里被美人晃花了眼,当真是不可饶恕。 萧二定了定神,又问了一句,“你们二人是什么人?” “二少爷,他们是小姐带回来的贵客。”下人赶紧就跟他说了一句,这个时候还不好说出他们跟夏图的皇帝陛下都很熟的事情,而且夏图皇帝陛下才走没多久了。 “你说谁带回来的?”萧二愣了。 “小姐,三小姐啊。” “照雪她不是,她不是死了吗?” “二哥!”萧照雪这个时候才红着一双眼睛从里面冲了出来,越过了司空疾和明若邪身边,一把扑入萧二的怀里,差点把他撞得往后退。 “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说我死了?我活得好好的,一直等你回去找我,你为什么不回去找我,还说我死了?!” 萧照雪从父亲和大哥那里哭了几场出来,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声音还带着些哽咽。 “可是,可是我回去找你的时候遇到一个商队,说半路看到一姑娘坠崖了,那里只勾住了一根布料,看着就是你当时所穿的衣裳的料子和颜色啊,我当时还在那里很伤心欲绝地哭了一场,但是那断崖太深了,一时半会也没有办法下去收尸,所以我就在那里做下了记号,想着等赶回来救下父亲和。。。之后,以后再回去把你从崖底背回来的。” 萧二惊得伸手掐掐她的脸,又掐掐她的肩膀,然后还摸了摸她的鼻下气息,被萧照雪一手拍开。 “你有病!就不兴别人穿跟我差不多颜色的衣裳吗?” 第1116章 是有破绽的 谁都没有想到,萧二少爷会抛下妹妹一个人就这么赶回寒塞城的原因,就只是因为一个乌龙。 萧照雪咬着下唇,委屈地瞅着他,泪水如珠一下滚落出眼眶,萧二也是自责愧疚得不知如何是好,眼神左闪右闪的又落到了司空疾和明若邪身上,“那他们?” “当时我都差点儿在律城被人害了,是他们救了我的,他们也要来寒塞城,所以也顺便把我送回来了。二哥,他们是我的恩人。”萧照雪强调了这一点,这个时候她也还不知道在这门口,当着哑大夫的面,能不能直接说出司空疾和明若邪的身份。 但又怕萧二对他们不敬,赶紧就把他们的救命之恩说了。 萧二咚地一声就双膝跪了下去,咚咚咚又朝着司空疾和明若邪叩了三个响头。 明若邪往旁边一躲,有些无语。 看来这个长得还算俊朗的萧二,确实有点楞,要不然也不会闹那样的乌龙直接就把妹妹给丢了。 “多谢二位救了舍妹的命,大恩大德,以后我们萧家会好好报答的,现在请二位赶紧进府,我得去看看水匪被拦下了没有,要是有水匪冲入城,等会儿会四处掳掠的,小姐长得这么美貌,他们一定会想抢你回去,听说他们水匪能娶的女人少,所以抢到的一个女人都是要服侍好多个丈夫的,很可怕,赶紧躲起来。” 这话说得—— 司空疾拳头都硬了。 话怎么能够这么多呢? 萧照雪也使劲地掐了掐二哥的手臂,脸都涨红了,本来刚才还是气得不行,想要把这个神经病的二哥给打死算了,但是现在听到他在这里胡说八道的,她又怕他惹了祸,等会儿被缙王打死。 做萧二的妹妹实在是太难了。 “起来。” 明若邪忍着笑,这萧二原来还是个愣头青的属性。不过想到飞若寺住持说的话,说是这城里的一个姓计的大户人家家里千金被水匪掳去了,那个计小姐好像就是萧二的心上人,明若邪又觉得在这个时候还能对她说出这些话来,可能萧二是真心关心她想要好好劝着她重视水匪。 果然,萧二起身之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眶有点发红,对司空疾道:“二位不要怪我说话太直,实在是以前曾有不少来自别的地方的贵人,在这里听到水匪来袭后一个个都不当回事,觉得城门破不了,守城的将士就会把水匪拦在外面的,还若无其事地在街上晃悠,结果就遇上了水匪。” 司空疾自刚才开始就一直在仔细倾听着周围的动静,也听到了四面八方都有人在敲锣让外面的人回家关门做好抵御水匪的准备,街上桥上都有人都急急地往家里奔去,另有一些年轻些的,则是都帮着引路指挥,不让人们乱起来。 明明水匪都已经来袭了,萧二还能在这里给他们叩头感谢,可能也是因为他们自己也已经抗击水匪有了经验,知道自己还有多长时候的准备。 萧府里的其他下人则都已经行动起来的了。 明若邪还看到有的下人爬上了墙头,把弓搭在了院墙上,门前的三道防护栏,也已经有人抄着刀剑出来,分别站开,警惕地盯着前方来路。 就连萧照雪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少女都没有太紧张。 看来,水匪来袭,对于寒塞城里的百姓来说真的都已经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但就算是寻常,恐惧和惊慌却还是有的。 明若邪就听到了后面门边角落里一个仆妇刚才拉住了握着剑冲出来的一个家丁,应该是母子俩,仆妇叮嘱了他一句一定要小心,声音都带着哽咽。 那个家丁看起来也才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冲出去的时候,明若邪都看到他握着剑的手有些紧张得太过用力,指节都泛了青。 她扫了一眼,他们的神情也都是害怕紧绷的,到了寒塞城这里,天气越发冷了,现在风割到脸上都带着一些刺骨的疼,穿得多的话可能是打起来动作会没有那么灵活,所以出来的人都没有穿着厚棉袄,他们的脸色是被冻的也是害怕的,都隐隐有点儿冷青。 明若邪还分了一些关注在哑大夫的身上。 自刚才第一眼看到她有那么一点儿震惊骇然之后,他就很快地冷静了下来,就一直都没有往她这边看,而且也是很木讷沉寂的样子了,低着头背着药箱站在那里等着,似乎是很没有存在感的样子。 但是这么冷的天,那些十几岁的少年都还有些抖,明若邪却注意到哑大夫站在那里稳得跟什么似的,抖是一点儿都没抖。 就他穿得那么寒酸,看起来也不像是很暖和的样子,不冷? “照雪,你快点带着哑大夫进去看爹和大哥,客人也你先招呼,我要去城门那里看看。”萧二这个时候就顾不得再和明若邪司空疾他们说什么了,赶紧就冲去翻身上马,也不顾萧照雪的叫声,叱了一声,疾驰而去。 “二哥!你小心点!” 萧照雪的声音也带了颤抖了哽咽,她望着萧二的背影,虽然他没有看见,但她还是用力地挥了挥手。 萧大少爷本来就是在城门那里抗击水匪而受的伤,现在萧二又去了,萧照雪很担心她也会在那里受伤了。 但是喊了这么一嗓子之后她就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然后跑过去扶着哑大夫,“哑大夫,您快给我爹我大哥看看,他们伤得太重了。” 哑大夫就无声地点了点头,被她扶着往萧府里走。 经过明若邪和司空疾身边的时候,萧照雪又对他们说,“二位也快些进来,不能呆在外头了,谁也说不好那些水匪什么时候会进来的。” “若若,我们进去。”司空疾拉着明若邪跟在他们后面也进了大门。 两人的目光都落在哑大夫的背影上。 “二位,我会让人安排你们到客房的,你们进去后就把门关紧了别出来。”萧照雪回头,有点儿抱歉地说,“我得先带哑大夫去看看我爹。” “我跟你们去。”明若邪突然说道。 萧照雪愣了一下。 “萧姑娘可能还不知道,我也懂点医术,可以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第1117章 有好人也有坏人 “那若若就跟着萧姑娘去,我去休息一下。”司空疾也同意,他给了明若邪一个眼神。 明若邪猜测他不会很听话去客院呆起来的,只怕是要出去亲眼看看寒塞城的情况怎么样,那些水匪又是什么样,这个时候她能够跟在萧照雪他们身边反而更好,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给他打打掩护。 她便给了司空疾一个“小心点”的眼神,然后跟上了萧照雪。 等他们离开,青白闪身而出,对司空疾极小声地说了一句,“主子,那个哑大夫的右耳后面,有一颗深青色的痣。” 司空疾一摆手,示意他不需要再说下去。 他眸光微深,声音缓缓,“若若肯定也是看出来他有些可疑了,若是他露出什么马脚来,若若会揪出来的。” 没错,他们一直想要寻找的某个人,就有一个记号,右耳后面,有一颗深青的痣。 但是这个人看起来与他们曾经听到的描述里的完全不一样,所以也还不能说明什么。 司空疾相信明若邪,她刚才一直就在留意着哑大夫,明显就是觉得他有些可疑的。 只要被她盯上了,总能揪出马脚来。是人是鬼,早晚能够知道。 明若邪跟着萧照雪到了萧老爷的院子里,一进院子,她也看到了守在院子四处的一些家丁,他们都严阵以待。 听到脚步声,这些人都跳了出来,剑一指出,看到了萧照雪,这才都松了口气把剑收起。 “小姐,是您啊。” 这里有一个年纪更小的小厮,看起来才十岁左右,眼泪都快出来了,嘴唇都在抖。 萧照雪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别怕。” “小姐,我不怕。” 他飞快地看了明若邪一眼,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手紧紧握着剑柄并没有松开。 明若邪心里微微叹了口气。看来寒塞城当真是苦水匪久矣。 “你也杀过水匪吗?”萧照雪已经扶着哑大夫进去,明若邪看着这个小厮问了一句。 其他人不大敢看她,都回到了自己守着的位置,这个小厮看了看明若邪,又回头看了看他们,鼓起了勇气,对明若邪小声地说,“没有杀过,但是——” 他的但是之后,神情就变得有点儿纠结了,明若邪也没有想到能从他这里问出什么,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又觉得这小家伙很有可能会说出什么让她意外的话来,“但是什么?” “有一次好几帮水匪攻了进来,我在外面买东西遇到了,本来是有一个水匪已经要砍了我的头了的,”小厮眼里流露出惊恐,“但是在他后面有别的水匪杀了他。” 明若邪怔了怔,“你的意思是,他们内斗?” “水匪有好多帮的,我也分不出来,但是那个杀了水匪的水匪,就是凶巴巴对我说了一句,让我快回家。” 后来他就一路跑回来了,那一次之后他反复地烧了半个月,差点儿没烧死过去,说是受了惊失了魂。 明若邪若有所思。 “但是我叔他们不让我说这样的话,”小厮又小声地告诉她,“因为我婶和夫人老夫人她们一起都是被水匪杀了的,所以他觉得所有的水匪都是坏人,都是该杀的。” “爹!” 屋里传来了萧照雪的叫声,很是惊慌的样子,明若邪便没有再跟这个小厮说下去,快步进了屋。 一进去便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药味,这药味应该不是一种药散发出来的,是夹杂着很多种药材的味道,十分复杂。 哑大夫正一脚踩在床沿,伸手压着床上一老者的肩膀,萧照雪也在后面帮忙按住老者,而那老者双目鼓起,额头迸出青筋,脸色涨得红到近似紫的程度,浑身紧绷地颤抖着。 “噗!” 哑大夫嘴里一股药液,全喷到了老者的脸上,这是浇了他一头一脸,就是在后面的萧照雪都没能幸免,脸上脖子上衣服上也被喷到了一些。 她一僵,当时脸色就有些变了,表情还隐隐有点儿压制着想呕的冲动,生生地憋住了。 “爹,这是哑大夫,哑大夫是在给您治病,您撑住,您忍忍啊,爹。”萧照雪带着哭音叫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萧老爷。 萧老爷看起来像是六十有余了,但是以萧家三兄妹的年龄,他应该不至于这么老才对,除非他是年纪大了才有了孩子的。 当然,萧老爷也有可能就是因为本来自己长得太过着急,加上母亲妻子都惨死在水匪手下,受了很大的打击,再加上这几年抗击水匪操心劳累,所以才会显得这样老了。 满脸被喷了味道很浓的药水,萧老爷僵了一会儿,一时间脑子有点儿卡壳了。 他是谁,他在哪里,他来自何方,他要做什么? 就趁着他愣住的这个时候,哑大夫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一根银针就扎到了他的头顶上,然后又再一次拔出一根长针。 这一次明若邪看到了,他就是在腰带里抽出来的,而且是在后腰。看来哑大夫是在腰带里缝了一个针袋啊。 而他这下针的手法也是让明若邪看得眼睛睁大了。 这手法快狠准,没有个二三十年的时间只怕是练不出来。 (她当然不一样,她是因为有鬼手的能力,下针的时候可以把控得不差分毫) 这第二针一扎下,萧老爷就没有怎么动了,而他额上本来暴涨出来的青筋也在隐去,脸色缓慢地恢复着。 他的眼神都能够看得出来是在渐渐地恢复清明了,只不过是因为脸上和头上刚刚被喷了那么一大口的药汁,那药汁还是黑褐色的,在他的脸上还挂了些污迹,看起来很是狼狈。 萧照雪刚刚一直用力地按着父亲的肩膀,就是担心他真的挣扎得太厉害把他身上的伤口给挣绷开了,现在手下的劲都还不敢撤,但是又很是心疼担担忧,现在手臂都在颤抖着,红着眼睛像兔子,都快要哭出来了。 “爹——” 这一次,萧老爷眼珠缓缓转了转,好像是真回过神来了,声音发涩地反喊了她的名字,“照雪?是爹的雪儿吗?” “是我,是我啊,爹,您清醒过来了?”萧照雪大喜,但还是询问地看向了哑大夫,哑大夫点了点头,她才松开了手。 可这个时候萧老爷已经看到了站在门边的明若邪,他失声地叫了起来—— 第1119章 谁要看他的背 萧老爷还不知道萧大少爷之前已经在城门那里抗击一波水匪,然后重伤在床,现在也还没有清醒过来。 而且萧大少爷那样的一身伤,就算是能够治得好,只怕也是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的。 “他怎么了?”萧老爷动作一顿,看着管家抹着眼睛,扭头又看着萧照雪捂着嘴哭的样子,心重重地一沉,用力闭了闭眼睛,片刻才睁开,“他是死于对敌吗?是因为抗击水匪死的吗?如果是,他就是我萧家的好儿郎,死得有价值,谁也不用为了他哭。” 萧老爷这是以为大少爷死了? “老爷,大少爷还活着,只是受了伤,现在赶紧让哑大夫去帮他治。”管家赶紧说道。 哑大夫的医术这么好,肯定是能够治好大少爷的! 管家顾不得什么,赶紧就去拉哑大夫,“哑大夫您快跟我走。” 哑大夫被他拽着就往外跑,可能是因为太着急了,他的袖子里掉了一件东西出来,因为太轻,落地无声,哑大夫也没有发现。 明若邪走过去,弯腰拿起了那件东西,发现竟然是一对装在一个小布包里的耳环。 这对耳环很漂亮,小巧,就是一钩一对交织在一起的圆环,虽然漂亮,但是对于见识过无数首饰珠宝设计的明若邪来说,也不算很特别。 耳环是新的。 哑大夫一个中年男人,随身带着这么一对耳环,说奇怪也不奇怪。 明若邪看向了正拉着萧老爷,想要阻止他出去抗击水匪的萧照雪,把那对耳环收了起来,问了一句,“哑大夫成亲了吗?有夫人还是女儿吗?” 萧家父女没有想到她在这个时候竟然会问这么一个问题,两人都愣了愣,萧老爷反应过来,摇头,“没有,哑大夫就是孤身一个人啊。” “那他在城里有相好的女子了?” 萧老爷眼睛都瞪大了。 “韩、韩少夫人,您怎么会问这个?哑大夫一向就是医人治人救人,除此之外,独来独往的,身边连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就连知府大人说要给他送个药童或是送个仆妇帮他浆洗打扫,他都拒绝了,身边哪来的相好的?” 咳咳,也不对啊,这位韩少夫人怎么说话这么—— 不拘小节的? 一个男人有没有相好的,这种话能是她这么一个看起来矜贵娇美的贵夫人能问出来的吗? “哦。” 明若邪点了点头,没有再问,转身就往外走,“那我再去看看他医治萧大少爷。” “韩少夫人,您快回来,您得赶紧去密室躲起来啊,水匪来了!”萧老爷急得不行,赶紧推着萧照雪,“雪儿你快去把韩少夫人带到密室去,你也去,快,要是四条水道都被发现了,城里真的要大乱了!” 他们这是都不知道当年的那一场混乱和惨烈,才一个个的这样若无其事。 萧照雪叫了一个小厮进来,“你看着老爷,别让他出去!” 交代完了这一句之后她也赶紧提着裙摆就追了出去。 明若邪是缙王妃啊! 她也是很担心的好不好,缙王妃绝对不能在他们萧家出事啊。 出了院子之后,外面的叫声哭声锣声就听得更清楚了。 府里的仆妇和丫鬟们也都在匆匆地收拾一些值钱的东西,准备一人带一点进密室。 萧府里建了密室的,就是防着水匪攻进来。 “小姐,您怎么还在这里?快快快,去躲起来。”有丫鬟来拉萧照雪。 满月也已经寻了过来,看到了明若邪,她松了口气。 “王妃,听说水匪攻入城了。”她低声地说道。 明若邪四处打量了一下,能够感觉到紫浮他们都在自己周围不远。 司空疾人虽然是出去了,但是她不想也知道他一定会留下不少人在她身边保护的,反倒是他自己身边不会带着多少人,最多就带了青白和赤蓝。 “让他们都分散开,保护住萧家。”明若邪说了一句。 满月做了几个手势。 一只乌鸦嘎地一声啼叫着飞了出去,惊得府里胆小的丫鬟都想哭。 “乌鸦?现在看到乌鸦,听到鸦叫,是不是要惨了?” 这是晦气和倒霉的象征啊。 这一场鸦叫,给她们的心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是我们家少夫人养的宠物,没事的。”满月听到了丫鬟说的这句话,立即就大声地解释了一句。 谁说血乌很倒霉的? “啊?” 这位看着美貌无双的少夫人,竟然养乌鸦! 萧照雪已经挣开了来拉她的丫鬟,跑到了明若邪身边,“王妃,您快随我去密室,还有,王、王爷呢?” 她看向了满月。 “我们家王爷没事。”满月只是回了这么一句,总不能说他们家王爷出去看看水匪了? “得让王爷也跟王妃在一起啊,要赶紧进密室的。” 萧照雪急得俏脸都有些发白。 现在真的是有点惨,她家爹爹和大哥都受了重伤,二哥出去了,水匪攻打进来了—— “你不想去看看你大哥?”明若邪反抓住了她的手,“你大哥的院子在哪里?” 萧照雪下意识地就指了路。 等到她莫名地被拉着到了萧大少爷的寝院时,她都还回不过神来,难道不是她要带着王妃去密室躲起来的吗?怎么变成她被拉着到了大哥院里了? 萧大少爷的屋子里还是依然有一股血腥味没有完全散去。 之前端水盆的小厮看到小姐竟然带着两个这么年轻的姑娘进来,眼睛都瞪圆了。 虽然他们寒塞城的风气是比较开放一些,但是一般也不会有女子随意进入男子的寝院的啊,而这两位进了院子之后也没停下,还迳直进了屋子。 “小姐——” 小厮叫了一句。 大少爷现在身上可是不能穿好衣裳的啊,他那个伤,连在背上盖上被子都不方便,怎么能带着这二位就进去呢? 再说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小姐怎么还能不进密室去? 萧照雪也是没办法,她是被明若邪拉着进去的啊。 而明若邪也没有想到萧大少伤成这个样子,好在他还是有薄被盖到了腰部的,也就是后背都露着。他趴在床上,背部的一片伤就这么呈于她的眼前。 第1123章 大侠快杀 姜知府也是脸色发白,他甚至觉得全身冰冷如坠寒潭。 水匪一潜进来就有马,而且这么一眼望过去至少得有十七八人以上,一下子要抢这么多马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这城里有内奸,有人早早就已经替他们备好了马。 这些马是怎么弄来的,也不是他现在能够想的事情,他现在已经是顾不上想这个问题了,因为他都看到有一个骑于马上的大胡子水匪正举起手里的刀,居高临下地劈向了一个正在努力往前跑的老妇人。 “冲!救人!救人!”姜知府本来只是一个文官,在没有来寒塞城之前他也一向了文质彬彬,说话温和的,但是来了寒塞城,他现在已经是养成了经常大声嘶吼的“习惯”。 没有办法,在这样的混乱之中,没有那么大的声音手下的兵们根本就听不见。而且他这么喊叫起来,周围的百姓们也会知道知府出来抗敌了,甚至还有一个他从来没有说过来的原因,他一喊出来,能够吸引那些水匪的注意力。 如果能够让他们都发现他,冲着他而来,哪怕是救下一个百姓那都是好的。 果然,那个手里的刀已经快要劈中老妇人的水匪一听到了他的声音,手中的动作一顿,就朝他这边望然,而后大喜,扭头就对着同伙叫了起来,“狗官在此!” 那些水匪都刷地一下看了过来,立即就同时策马朝着姜知府这边疾冲而来。 “来!你们这些混球!”姜知府紧紧握住了剑柄,也朝着他们冲了过去。他看到旁边还有好些妇孺没有跑远,只有他自己迎上去,才能够让那些水匪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再给他们争取一点逃生的机会。 但是他实在还是低估了这些水匪的凶悍,那么十七八骑横冲直撞过来,有一个孩童站在那里哭着,惊恐四顾找不到爹娘,其中一匹马抬蹄已经朝着他踩了下去。 “畜生!!!”姜知府瞪红了眼睛,他恨自己不是高手,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惨剧发生,他手下的这些官差,说到底也只是普通的官差,功夫普通,也不可能是武林高手。 眼看着那个孩子就要惨死于马蹄之下,突然一道身影咻地掠了过去,如一道影带风,让人眼前一花,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但是紧接着再定睛看,马蹄下没有了那个孩子的身影。 他被人救了! “谁?” 水匪瞪大了眼睛,他们有一瞬间的乱,很快就有一个水匪发现后背一凉,他猛地挥刀就转手劈去。 因为太过用力,但是又劈了个空,他收不住势,扑通掉下马去。 一道身影,立于他原本骑乘着的马背上,蓝色袍子,蒙着脸,长身玉立,沉凝如冰霜。 “大侠大义!”姜知府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立即就狂喜高呼了一声。 “杀。” 马背上水匪们也都感觉到了很强大的威胁,但是他们以前进寒塞城的时候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有些武林高手们多管闲事,想要帮着寒塞城的人来对付他们,最后还不是落败了? 他们人数众多,也都不是吃素的,对方只是一个人,还怕什么? 那些水匪们立即就分成了四批,大概四人一组,有的朝着这个蒙面男人杀来,有的则是没有放过姜知府,朝着他冲了过去,更有两批按着他们原来的计划冲向周围的铺子和宅子,挥刀就劈向那些紧紧闭上的门。 “快开门,把银子米面布料拿出来!” 砰砰砰。 那些人使劲地踢着门,还有的翻了墙,上了屋顶,朝着屋瓦就砸下了拳头。 里面的百姓都被吓得尖叫痛哭。 别的方向的巷子里,又有几批水匪涌了出来,虽然每一组的人数都不是很多,但是这么多批加在一起,那人数就不算太少了。 “那个姓姜在那里!” 有人-大声叫了起来。虽然他们也发现了正把几个水匪杀得很是狼狈的蒙面男人,但是这些水匪们却好像对姜知府更上心,看到他就有点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样子,因为姜知府用尽了所有心思抗击他们,让他们这么多年人也没有在寒塞城拿到更大的好处,而且每一次来袭也都有不小的伤亡,所以在这些水匪的眼里,姜知府是他们最想要除而后快的人。 现在看到姜知府,又有不少人朝着他杀了过去。 “保护大人!” “大人小心!” 那些官差则是都誓死保护着姜知府,总会有人在他的左右保护着。 一道刀光劈来,直冲着姜知府的胸口,姜知府本来就是三脚猫功夫,旁边的士兵也都被别的水匪缠着,一时分不出手来救他,他自己更是无法避开的。 姜知府在这一瞬间脑子里只闪过了一个念头,是不是夫人真的说对了,他的运气就是已经用完了,所以现在才会遇到的都是倒霉,现在更是可能要死了。 “锵”地一声,有什么金属击中了那一把刀的刀尖,击得那把刀直接就从那个地方断掉了,更是震得这名水匪的虎口一麻,那把刀差点儿就握不住掉落在地上。 他震惊地抬头一看,刚才在那边与几个同伙打斗着的蒙面男人,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面前,而之前对战着的那几名水匪,现在都已经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是把那么些水匪都杀了吗? 逃过了一劫,捡回了一条命的姜知府这个时候又忍不住叫了起来,“大侠当真是厉害!今天请大侠再帮帮忙,杀光他们,我替满城的百姓谢谢大侠!大侠,杀!” 蒙着面的司空疾听着姜知府这么一句又一句的大侠,一时竟觉无语。 而且身为知府现在开口闭口就是杀杀杀,也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才好。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姜知府一眼,然后就一掌朝着那些水匪杀了过去。 姜知府感觉到自己也一下子有了力量,挥着剑,用着他三脚猫的功夫,也朝着那些水匪杀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个人来到了他身边,“大人,不好了,有几个水匪朝着府衙那边去了,他们是不是想拿夫人少爷当人质?” 第1125章 它还有这本事 这些马是不是都疯了! 现场更是一片混乱,但是现在的这一种混乱,对于百姓们来说却是好的,因为那十几匹马帮着他们“打”起那些水匪来了! 眼前着马蹄高抬起来就要踩下去,那些水匪就算是再凶残,这个时候也都是吓得脸色发白,狼狈地纷纷在地上滚动,避开那些马匹的踩踏。 但是官兵们和还有些力气和胆量的百姓们都是聪明的,也都有对敌的经验,见此情景,他们都趁此机会抄起兵器,没有兵器的就抄起了离自己最近的能够当兵器的东西,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狠狠地朝着他们砸了过去。 那些水匪刚刚险险避开了这些马匹的踩踏,就被扎了剑,或是砸了头,或是插了眼睛,一个个都鬼哭狼嚎起来。 “羊六那个混蛋是不是骗了我们——” 司空疾听到了一个水匪捂着被砸得鲜血直冒的头,下意识地叫了这么一句。 他一下子就抓住了其中的那个名字,杨六?羊六? 这个人应该就是内奸! 他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在看到鸦兄的那么一番操作之后就立即明白过来,这应该是鸦兄的另一个本领了,所以它没有听他的话回去跟明若邪报告,因为它能够用自己的办法来帮他们! 也对,这只血乌,本身就是乌鸦之王,而且还是神坛的人饲养的,南古夷神坛的那些人本来就都都挺变态的,他们所养出来的乌鸦之王,又怎么可能是凡品? 以前他以为鸦兄就是能够号令群鸦,没有想到它还能够影响骏马。 “嘎!” “喵!” “喵喵喵!” 对了,还有小金和小黑,这么两只猫也不是吃素的啊。 只见它们的身影都神出鬼没的,上窜下跳,速度快得惊人,而且这两只是完全不会认错水匪的,也不知道它们是用了什么方法,可以这么准确地认出哪些是水匪哪怕是百姓,对了,还有官差。 反正它们没有出过一次错,爪子和牙齿抓挠撕咬的对象,就都是水匪,哪怕有几个水匪是百姓一样的打扮! 那个来传令的青年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站在那里好一会儿了就是一动不动,只是眼珠飞快地转动着,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看哪里好。 看,那只乌鸦多神勇!时不时就在水匪头顶飞冲而下,攻向他们的头和眼睛。 看,那只金白色的猫多凌厉,一爪子就能将水匪拍得歪了头。 看,还有那只给人一种“杀红了眼”的黑猫,最狠了,爪子蹬住了水匪的脸,将人的头按偏,然后张嘴就朝着露出来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还有那些马,横冲直撞的,不知道已经有多少次把想跑的水匪给一蹄踹翻在地。 天啊,这是什么魔幻场面? 这是上天知道他们寒塞城的苦,派了这些神兵神将来助他们了吗? 他还在愣着,两道身影从他的身边掠了过去,带起了一阵风。 “愣着干什么?要不杀敌,要么回去守城。”一道声音传进了他的耳里。青年这才如梦初醒,他看了看这里的情形,又想了想城门那边,拔出了剑,就加入了这一场从未曾见识过的战局。 司空疾说了那一句话之后和青白继续赶向南城门,事实上,在看到了那个青年的选择之后他就有了一个预感,果然,南城门这边的战况,并没有想象中的激烈。 虽然南城门的确是将要失守,但是并无死亡。 因为外面的那些水匪是在拼命地撞城门,而且,城门缝外有些火光,只怕是他们要用火攻。 那些在城墙上用金钩爪绳往上爬的水匪,也只是在往上投掷着一些火把,城楼上火焰簇簇,但并没有真的烧起来。 只是他们人数众多,乌压压地望去,竟然有近百人。 而守城的人却是太少了,大部分还都是少年,都是细弱的胳膊腿,力气不大,要砍断那些水匪攀爬的绳索都要费很大劲,砍一根都要花不少时间。 看到那些一个个都苍白着脸,用纤弱双臂抗敌的少年,司空疾想到了被何大将军征兵带走的那千名士兵,还有寒塞城里的壮丁。 要不是因为何大将军把主力士兵讨走,还把这城里的年轻力壮青年都强行征兵走了,寒塞城会落得这样的境地吗? 回头还要查一查这一件事情,何大将军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是不是有什么别的计划。 眼看着城门被撞得快要破开了,这些守城的少年们都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司空疾刚上了城楼,就听到城楼下面有人正大声喊了起来—— “计家老爷可在?萧家二少爷可在?” 众人都是一愣。 这个时候不找姜知府,不找萧老爷,却找计老爷和萧二少,是想干什么? 萧二少却立即就冲了出来,上身探出了城墙,望向下面,“你萧二爷爷在此!孙子,喊爷爷做什么?” 他刚刚喊出了这句话,便看到城楼下有一个高大的水匪,一把扯开了身边一个人的头巾。 一头乌云般的长发立即散开,那人惊恐地抬头望来,萧二少看到了她的样子。 女人! 少女! “计姑娘!”萧二少嘶声叫了出来,眼睛瞬间通红,他脑子里一热,差点儿就要纵身翻过去跃下城楼。 在后面的司空疾伸手拎住了他的后衣领,阻止了他这一送死的行为。 “你放开我,放开我!那是计姑娘!他们拿她当人质!”萧二少拼命地挣扎着。 其他人的少年也都迟疑地停下了行动,他们看向了这个蒙着面拎着萧二少爷的男人,又有人探头看了看城楼下的情形。 果然是计姑娘。 计家也是寒塞城中的大户,计老爷计小姐也是善人,平日里没少给穷苦人家施恩,但凡是抗击水匪受伤的,计家的药馆会赠好多药的,有些抗敌死了的,计家还会给他的家人一笔银子。 所以,他们也都敬着计小姐。 现在看到计小姐被他们押着,谁也不敢再乱动。 “听说,计老爷有意要把计小姐许配给萧二少爷,也听说,萧二少爷对计小姐情根深种,我们虽是抓了计小姐,可也没有碰她一根头发,现在人好好地送了回来,只有一个要求,开城门,放我们进去。”底下的水匪头子大声喊道。 第1126章 不要做傻事啊 这些水匪果然就是要他们打开城门! “二少爷,”小俭叫了起来,“千万不能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其他人也都很是不安地附和着,“没错,不能放他们进来啊,城里这么多百姓呢。” “不能开城门!” 城楼下的水匪头子一把抓住计小姐的头发,用力一扯,将她拉得头仰起,不得不继续抬头看着楼上的萧二少爷。 萧二少心都要碎了,“你放开她!” “开城门让我们进去,我们可以保证,如果你们不动手,我们也绝不杀一人,不抢一物。” 抓着计小姐头发的土匪头子声音很大,但却奇异地不会显得很粗犷,而且是沉稳有力,他的身形也很是高大,计小姐柔弱地身子站在他的身边,就像是被一只雄鹰抓着的小雏鸟,渺小可怜。 她早就已经哭得眼睛都肿了,现在也是泪水蕴了一眼眶,根本就看不清城楼上的那人的模样,但是她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萧二少爷,不要管我,不能开城门,你帮我照顾好我爹娘,来世我再报答你的恩情。” 听到了计小姐这句话,萧二少更是目眦欲裂,“你要做什么?不要做傻事!” 计小姐没有再听他的,一狠心就想要咬自己的舌尖,她不能够成为他们的负担和拖累,不能够让萧二少爷因为她而成为寒塞城的罪人。 要是因为她而打开城门,不止是满城的百姓,还有萧府的人,姜知府,还有他们计府的人,是不是都要遇害? 水匪哪里有好的?他们的保证怎么可以相信? 她还是就自绝于此,这样子谁也不用难为了。 但是就在计小姐将要交中自己的舌头时,刚刚有了一点儿痛感,一只满是粗茧子的手就用力捏住了她的脸,力道之大,捏得她的嘴巴都被逼张了开来,根本就没有办法咬舌头了。 计小姐又惊恐又是绝望地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只觉得对方脸上那一道伤疤让人觉得异常可怕。 不是这个男人抓住她的,但是她被掳去之后这个男人就争着看守她,这几天都是把她绑得紧紧得关在了一艘船上,那船飘在海上,有一根粗绳绑在岛上的一棵树上,让她觉得身处茫茫的海上,没有半点安全感。 这个人是要想办法折磨她?如果她崩溃了,把她带到寒塞城来,是不是就更可以刺激她的父母和萧二少爷,逼着他们听他们的条件,把城门打开? “想死?我没有让你死,你是死不了的。”这个脸上有伤疤的水匪对着她一脸冷酷,“你要是敢死,等你死了,我就把你的衣裳扒-光,再挂到城门上去,那个时候,你的那位心上人萧二少爷,还有你爹你娘你兄嫂,会怎么样?” “你——” 你不是人! 欺人太甚! 计小姐浑身发抖,眼泪流得更凶,怕得整脑子都有点儿空白了。 她根本就不敢想象那种情形,她所在意的人肯定都会受到极大的刺激都会受不了的! “你敢!你敢!”萧二少爷在上面也听到了这人的话,他大吼着,一边奋力想要挥开拎着他的司空疾的手,“你松手!你是谁啊?松手,我要下去救人!” 但是不管他怎么挣扎怎么挥着手,就是碰不到司空疾半点。 司空疾这么拎着他就像是在拎着一只狗子,任由这只狗子怎么吠怎么蹦哒都出不了他的掌控。 “你下去了也不会是那个人的对手。”司空疾稍微变了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那个人的武功不弱。” “你的意思是本少的武功弱吗?告诉你,本少爷也不是吃素的!”萧二少也根本没有听出来这是他们萧府新来的客人的。“我从来没有见她受这样的侮辱和伤害,我——” 他说着,嚎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他心疼死了,他也很害怕,害怕那些水匪真的把计小姐给杀了。 司空疾索性就点了他的哑穴,他扫了一眼小俭他们,压低了声音,“就算不开城门,以他们这样的进攻力度,城门到傍晚必破。” 这话说得有点儿冷酷,但却是事实。 小俭和其他的兵们都面面相觑,感觉到了一种绝望。他们其实也知道城门他们守不住了,但是已经有人去找姜大人来支援了啊,姜大人会不会很快就带人来了? 他们再拼一拼,说不定还是能够扛得住的。。。? “我们可以开城门。”司空疾的声音响起,让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他。 什么? 萧二少爷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来,但是城楼下还有计小姐在呢,他心情复杂,是想要开城门救她的,又知道不能让那些水匪进入,现在有人替他做了这样的决定,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忧还是喜,一颗心备受煎熬。 “大侠,您——”小俭小心翼翼地看着司空疾,他是认出来司空疾的衣服与之前三小姐带回来的客人一样的,但是因为对方戴着面具,所以他也不敢肯定到底是不是那个人,只是下意识地觉得此人可信。“真的要开城门吗?” “开。”司空疾回了他一句,又对着城楼下的水匪说道,“我们可以开城门,但是也有一个条件,你们一共百余人,全部进来不可能,我们可以答应你们,让你们一部分人入城,你们不就是想要进城谈条件吗?”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知道他们是要来谈条件的? 刀疤水匪回头看了一眼在后面一直被手下保护着,一言不发的老大。 “这个人是谁?”水匪老大穿着一件深紫色的短被褂,腰带上嵌满了大颗大颗的红珊瑚珠子,一副暴发户的样子。他看着楼城上的那个戴面具的男人,眼里闪过了杀意,对着那高大的刀疤男沉声说,“射杀了他,正好震慑那些小鸡崽们,我看这些小鸡崽们老守着这破城都看烦了。” 等到入了城,他一定要先把姓姜的那个狗官先砍了,然后再把萧家的男人都抓起来当奴隶,萧家的那个三小姐,听说长得花容月貌,收进房里当个姨娘正好。 还有,寒塞城里的少女们,也都要聚集起来,好好地挑出一批,赏给跟着自己的这帮兄弟们,让他们都讨上老婆。 第1127章 杀了他们太浪费 现在这个在城楼上蒙着面的男人是不是企图要阻止他们? 门都没有,寒塞城他是拿定了。 “大哥,”刀疤男人沉着地劝,“既然我们已经准备拿下寒塞城,以后就在城里长住下来了,那么,从现在开始,这城就是我们的城,这城里的百姓,就是我们以后能够使唤的劳力,这些少年士兵们,现在替姜知府守着城门,以后就得替大哥守城门。既然早晚要成为我们的劳力,杀了他们,岂不是我们自己的损失?” 水匪老大被他说的这番话说呆了,顺着他的这思路仔细地想了想,“咦?霍星,你说得很有道理啊!要是把这些人都杀光了,以后我去哪里找人来给我干活?这满城的百姓,以后都要尽归我管了,对?” 脸上有一道刀疤的高大水匪却有一个还挺文气的名字,霍星,一开始,水匪老大就觉得他的名字有点儿违和,但是这叫得久了,他就觉得这名字喊起来有点儿像是“祸星”,每一次在喊霍星的时候内心里就暗挫挫地把他想成在喊祸星,就有一点儿诡异的幸灾乐祸。 反正水匪老大是不喜欢霍星的,因为霍星出现之后,他的手下们嘴里经常喊着的人就变成了霍大哥,霍星哥的,都觉得霍星厉害得多,显得他这个当老大的多没有面子。 但是水匪老大又觉得霍星这个人很好用,可以帮他分担很多的麻烦事,所以他虽然有些嫉妒,却也不会让霍星离开,就只是在心里这么暗挫挫地小心眼。 霍星点了点头,“是的,大哥,以后这些就都算是你的手下了,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东西,杀了他们实在是太浪费。” “行,那就听你的,可是那个没脸见人的说的条件要怎么说?” “老大,要不然,就您进城去跟他们好好谈谈?也好让他们见识一下老大的威严,震慑一下他们。”霍星看着水匪老大,很是谦逊地说道。 看起来,似乎这还是一个很好的表现的机会一样。 水匪老大一开始听到他这么说的时候心里还颇为得意的,没错,他要是进城去,就得让城里的那些人见识一下他的威风。 “那我就带五十人进城去。” 霍星抬头,对着城楼上的司空疾喊,“我们大哥带五十人进城与你们谈。” 司空疾听到了这话不由得笑了起来,“五十人?那这跟你们不谈条件直接攻城有什么区别?既然只是进来谈话,带那么多人进来干什么?” “老大,他们不同意。”霍星又对老大说道。 “那你问他,能带多少人进去!” 霍星依言问了。 司空疾略一思索,给了一个数,“允许你们十二个人进来。” 十二个人! “这是要让我进去送死吗?”水匪老大立即就不同意了,只带了十二个人进城,要是那些人反悔了不想跟他谈,又或是这个蒙面人打的一个坏主意,就是要骗他进去,然后就把他消灭在城里!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水匪老大就又惊又怒,看着站在城楼上的那个蒙面男人,只觉得他真的是狡诈多端。 越想越觉得他要是只带着十一人进城去太过危险了。 “我不去。” 只带十一个人进去,他才没有那么傻。 城楼上的萧二少爷这个时候看着司空疾的目光就亮了,对啊,这招可以,关门打狗! 要是水匪头子愿意进来,一进来就把他给兜了。 “打,继续攻打就是了,我就不信我们打不进去。”水匪老大越想越是生气,觉得对方肯定就是打着这样的一个主意,“我们本来就已经快把城门攻陷了。” “要不你们再试试。”不料,水匪老大的话音刚落,城楼上就传来了那个蒙面人的声音,这让他被震惊了一下。 他并不是冲着上面喊话的,说得这么轻声,为什么那个人站得那么高,竟然还能够听得到他的声音? “试试就试试!”那个人是武功高手,但是那么怎么样?他一个人还能够抵得过他们这么多人吗?“继续进攻!” 水匪老大一声令下,那些水匪都都下意识地看向了霍星,似乎是在等着他的命令。 “大哥,我们已经攻打了一个时辰了,大家都已经累了,手脚都没了力气,这个时候再撞城门,其实已习惯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地奋勇。。。。” “少废话,你不试怎么知道?”水匪老大愤怒了。“给我攻。” “大侠,他们又要攻城了怎么办?”小俭他们都紧张地看向了司空疾。 哪怕他依然蒙着面,但是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小俭他们就已经把他当成了领袖。 现在就想听他的。 司空疾只是淡定地跟他们说了一句,“你们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我下去。” 他转身几个飞跃就下了城楼,有人愣了一下就飞快地跑着跑了下去,看到司空疾迳直走到了城门后面,双掌就轻轻地贴到了城门上。 这是要干什么? 还不等小兵想明白,城门外的水匪已经又开始攻城了,他们数十人共同抬着一巨大的树木,咚地一声,重重地撞击在城门上。 之前他们就是一直这样撞门的,城门已经有点儿摇摇欲坠,而且还有人会从门缝那里一直泼着什么东西,城门缝那边,门滋滋地响着,在一点一点地慢慢腐蚀。 但是这一次,只听到了咚地一声响,城门后站着的司空疾手掌还是贴在门上,他手臂轻动,汹涌的内力透过了城门,朝着外面震了出去。 内力就这么直接从厚厚的门板传了出去,震到了那粗壮的树干上,数十名抱着树的水匪只觉得手掌手臂都是一麻,大半数人一时间都抱不住树干,手一松,那粗壮的树直接就砸了下去。 “啊!” “我的脚!” “痛死爷了啊!” 一时间,那些水匪是一片鬼哭狼嚎,有人反应快一点的脚还能够赶紧退开,现在就是抱着脚跳着喊痛,有一些反应没有那么快的,连脚背都被压住了,痛得脸色都发白。 还有几个不止是被砸到了脚,还没站稳摔倒下去的,被压得就直接站不起来。 一时间,城门外一片混乱和惨叫。 第1128章 他太无情了 水匪老大等人看到了这种情形都是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张开的嘴巴都差点儿合不上去。 “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水匪老大气急败坏地大声叫了起来,“几十个人一起抱着一树干都抱不住吗?每天吃掉老子那么多的米,力气都是喂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霍星看着那一扇城门,眸底却有点深色,他对水匪老大说道:“大哥,可能是因为他们都已经把力气给使光了,所以说现在继续攻城,不容易成功。” “我呸!霍星,你这是不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大哥,我没有。大哥,你别忘了,之前就听说屠大他们有门路,已经摸到了进城的水道在哪里,大哥你听城里的动静。”霍星看起来是苦口婆心,“城里也有喊打喊杀哭叫的声音,说明屠大他们很有可能真的已经潜进城了,我们要是还坚持在这里苦攻城门,万一等到我们攻打了进去,城里却已经被屠大的人占了呢?” 水匪老大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仔细地听了听,果然是听到了城里隐约有些声音传了出来。 霍星又继续说,“我们要是把守城的这些小兵小卒打下了,说不定也等于是帮着屠大他们把麻烦解决掉,屠大他们要是进去之后先抢占了先机,我们这已经攻城攻了半天又累又伤的,哪里还是他们的对方?” 岂不是等于是给屠大的人一个机会,把他们这边的给消灭掉了? 水匪老大想清楚了这一点,顿时一拍大腿。 “那你说怎么办?” 霍星严肃无比,“还是抓紧时间答应对方的条件,先进去探探虚实再说,进去之后要是有机会,说不定还可以先跟他们合作,把屠大的人先灭了。大哥,我们跟屠大一直都是对手,这一次,应该就是我们改变僵局的机会了,要不是他们占了寒塞城,就是我们胜利。” 水匪老大听了他的话,实在是有些心动,但是要让他只带着十来人进城去,他是不愿意的。 他看了看霍星,顿时就拍了拍他的肩膀,“霍星,你带人进去,我不如你会说话,你去跟他们好好说说,就说以后我不会亏待了他们的,寒塞城的那个姓姜的能带他们干什么?总是龟缩在城里,只会防着我们,他们的粮食还能吃多久?要是跟了我,以后可就是吃香喝辣的了。”水匪老大拍了拍霍星的肩膀,“你去,如果你说得好,咱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进城了。” 这话说得,狗都不信。 霍星心里冷笑,他心里很明白,只要是让这狗东西进了寒塞城,那城里的老百姓就真的是要完蛋了,特别是城里的女人。 “大哥让我去,我万死不辞,能为大哥办事,让我的福分。”霍星说道。 “哈哈哈,好,我就喜欢你这么听话的样子。” 霍星冲着城门里大声喊了起来,“本人霍星,愿带十人进城见姜知府。” 站在城门里已经将双手袖于后腰的司空疾听到了这个人的声音,就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这个人果然是愿意进城来,哪怕他已经是露了一手,还只许他们十二个人进来,那个人还是同意了。 “好。” 司空疾的声音从城门里传了出来。 水匪大哥这个时候就有点儿疑惑了,“这城门那么厚,他也没有大声吼,听着说话声音娘唧唧的,怎么我还听得这么清楚?” 因为你蠢。 霍星只觉得鄙视而嘲讽,连内力都不知道吗?而且里面的那个蒙面人的声音根本就不是娘唧唧,人家声音清朗如风,说话沉稳平静,听语气都听得出来对方是成竹在胸,不慌不忙,没有面对水匪的半分紧张,甚至也没有萧家二少的那种愤怒。 这一切都说明,这一次来的这个蒙面人不是一般人,不是他们以前遇上的任何人。 寒塞城来了高人了,老大还一头懵,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当这么久的老大的,估计也就只是时势造就,运气好,手辣又残忍。 “哦,是高手是?”水匪老大这会儿倒是想明白过来了,“最讨厌这种装腔作势的什么高手了,出了海还不是狗熊一只?再高的功夫,面对风浪还能干什么?还不如我们这样的浪里鲛呢。” 水匪老大反正是怎么都看不上别人的,他又使劲地拍了拍霍星的肩膀,“霍星,你进去之后一旦有机会,就先把这个人干掉,不然他会是我们的威胁。” 干掉对方? 那他也得有那个本事。 霍星面上不显,点了点头,“是,大哥,我会找机会的。” 霍星点了十一人,连同他自己在内共十二人,走到了城门前。 “开门。” 司空疾的声音又从城门内传了出来。 “把计小姐带进来,否则免谈。” “什么?”水匪老大看着计小姐,心里不乐意,要是把她带进去,很可能就会被谈判的时候送回计家了,他好不容易才逮到的一个富家千金,还没玩过呢!“不行!这个小娘们必须留在我手里,这样你们才不会乱来!” 司空疾淡淡说道:“我不是萧二,计小姐不在我的顾虑范围内,不让她进来,你们十二人也不用进来了,带着她回你们老窝去。” 萧二少他们也听到了司空疾的这一句话,顿时都瞪大了眼睛震惊了。 这是要不管计小姐吗? 不能这么狠心啊! 但是这话是司空疾说出来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散发出了一种让人觉得极为迫人的气势,让他们都不敢反驳不敢出声。 唯一一个因为把计小姐放在心上的萧二少则是被点了哑穴,拼命地想要说话也说不出来。 水匪老大也是完全没有想到司空疾竟然如此冷酷无情。他看向了计小姐,计小姐紧紧闭着眼睛不看任何人,只是泪水一直流着,脸色苍白,唇无血色。 “大哥,这小娘们之前也是一心求死的了,把她留下说不定反而坏事,如果她死在我们手里,本来我们已经能谈判好的,结果被她一死,萧二少和计家可能会破坏,还不如把她带进城去,大哥放心,我一定用好好地用她来谈条件,不会浪费她的价值。”霍星一手拽着计小姐的手臂,看起来用的力道不轻。 第1131章 谁心狠手辣 明若邪是在听到了动静之后就往萧府大门快步而去的,满月也赶到了她的身边,萧照雪紧紧地跟着她们。 “人看好了?”明若邪问满月。 “阿七哥在那里看着呢,还有田虎哥,田虎哥说王妃肯定是想要知道哑大夫的身份,所以他就在那里先审问审问,请王妃放心。”满月小声地对明若邪说道。 明若邪闻言眉眼便染上了些笑意。 田虎果然是个聪明人。 有他在审问,有阿七看守着,哑大夫应该是跑不掉的。 她们也都已经听到了那些水匪响亮放肆的声音。 那些人像是故意的,这些侮辱着萧家和萧照雪的话,他们都是扯着嗓门大声地喊出来的。 萧照雪听到了他们的话,又怒又羞,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咬牙切齿,有些发抖。 太可恨了,太无耻了,太恶心了! 明若邪回头看了她一眼,看她气得眼睛里都要冒了火,便说道,“等会儿让他们一个两个都说不出话来。” 说着,她的右手腕轻轻一转,手一握,然后张开,手指轻弹了几下。 星星点点的红色光点像是萤火虫一般飞了出去,朝着四面八方。 四面八方的小东西们,清醒清醒,做好准备,随时要你们出动了。 在人们不知不觉没有半点儿发现的暗处,有很多很多得到了召唤的小东西们都动了动。 它们都是先静止了一下,确定了方向,而后就纷纷动了,纷纷地朝着明若邪所在的方向聚集了过去。 这里是寒塞城,是江和河都在汇集着要汇入大海的一个特殊地理位置的所在。 本来这里该是很富庶的一个城市,但就是因为这些水匪的存在,这么多年来弄得人心惶惶,就连官员们也无心无力去励精图治,管民生管经济,都只能顾着应付水匪,顾着百姓的人身安全了。 这样的一个颇为复杂的地方,也聚集着很多的小东西。 它们这个时候都在朝着明若邪而去。 谁也没有察觉。 但是正与霍星那一些人,在萧二少心情复杂的闷头带路去往府衙的司空疾,眼神却是利得不行。 他隐约地看到了一旁的墙根有一个小-洞,在他们走过的这么两个眨眼的功夫里,那个小-洞里就已经连续钻出了三只老鼠,出来之后,那三只老鼠就吱吱地朝着一个方向飞快地窜了过去。 那个方向—— 司空疾回头望了一眼,若有所思。 他看到了跟在后面的血乌和小金,对他们做了个手势,就是挥了一下手指了指萧府的方向。 这两只都跟成精了一样,应该是能够看得懂他的意思的。 果然,血乌和小金都看到了他的手势,然后就往他指的方向望地过去,接着都掉头跑了。 司空疾甚至还看到了小金直接窜上了墙头,然后低头看了一眼墙根,喵地一声神情有些不屑,紧接着就如一道闪电飞快地跑了。 这是也看到了那些老鼠吗? 也是,以小金作为猫的本性,肯定是对老鼠不屑的。 它都不抓老鼠,看着像是要争先跑回去萧府一样。 既然有它们去了,司空疾也便放下心来。萧府那些人总也还有抗击土匪的本事,怎么也能撑一会,有他们在,再加上明若邪,就不用太过担心了。 霍星时至现在还是有点儿恍惚,看着司空疾,总像是看到了那个人一样。 他看到司空疾回头打的手势,还以为是在跟暗中保护他的侍卫下的指令,更是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猜错,以他的身份,身边不可能没有侍卫保护着的。 “这边也有水匪攻击进来了!”在前面带路的萧二少已经看到了府衙外面的情形,还有些数剑残刀,连门上都划出了好几大道新的口子,这肯定是有人攻过来了。 “姜大人好像是回来了!”另一个官差也是吓得脸色都发白了,所以,姜大人不会出事了? “没事。”司空疾淡淡地回了他们一句。 萧二少刚才都还没有跟计小姐说两句话,被司空疾一手拎下了城楼,直接就推来带路了,还让小俭他们先送了计小姐回计家,所以现在他看司空疾总是有些不能发泄出来的怒火。 气归气,但这可是三言两语就救回了计小姐的大恩公,他还能发什么火? 所以现在听到了司空疾的这么一句话,他也就只能够忿忿地回了一句:“你都还没有进去,怎么知道没事?” 这个人就是冷酷无情,刚才说了不管计小姐的死活,现在看到了府衙被水匪攻击过了也不担心姜知府的安危! 是不是在他的眼里就没有一个人是值得他在意的? 司空疾跟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倒是霍星开了口。 “寒塞这边,海域宽广,又有江河汇流,水路众多,入水为匪的不在少数,大大小小共有十一帮。除了我们海霸帮之外,另外还有三个帮,其中一个叫海龙帮,海龙帮的帮主屠大,是个心狠手辣——” “噗。” 霍星的话还没有说完,萧二少就已经噗地喷笑了,很是好笑地看着他,“你们也是心狠手辣的水匪,自己人骂自己人心狠手辣?要不要这么可笑?” 霍星一滞。 而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一个水匪却不服了,梗着脖子就瞪向了萧二少,“霍星哥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他是个好人!” “别笑掉本少的大牙!”萧二少嗤之以鼻。 这会儿要不是司空疾在,他都想要立马拔剑把这十二个水匪全刺死。水匪哪里有一个是好的?他祖父,他娘亲,全是死在水匪的手里! 他早就已经立誓,要杀光水匪,拿他们的血来祭奠他的亲人和寒塞城的百姓! 现在竟然有水匪说自己是好人,这岂不是笑死人了? 那人怒了,“笑个屁!有什么好笑的?我们就不能有好人?我可告诉你,这一次,要不是因为霍星哥,你的那个什么心上人早就已经被我们大哥给纳为小妾了,连拜堂都不用,直接就拽入船舱睡了!” 萧二少脸色大变,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他猛地转过身,伸手就握住了腰间挂着的剑,刷地拔出了剑,剑尖就要朝着那人指过去。 第1132章 比他爹还稳 但是他还没有指到了那个人的面前,司空疾伸出手来,手指就在他的剑身上轻弹了一下,萧二少虎口一麻,那剑被弹开了去,他还差点儿握不住。 “你没有听到他们多无耻吗?”萧二少瞪向了司空疾,眼眶都红了。 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现在为什么还要护着对方?萧二少莫名地有点儿委屈。 “听话就听全,听完了再发作也不迟,毛毛躁躁的能成什么大事?”司空疾无视于他的红眼睛。 萧二少瞪大了眼睛。 这个人就算是蒙着脸,但是依然能够看得出来年纪不大,可能也就跟他差不多?竟然用这样一种尊长的语气跟他说话! 姿态端得比他爹还稳! 偏偏他就是发作不出来,刚才司空疾那手指轻轻一弹的力量就已经让他有些握不住剑了,还不知道这个人全力而出会有多么恐怖! 不过,在眼角余光看到了那十一个水匪都看到了这一幕,看着司空疾的眼神都有了顾忌和时候,萧二少又觉得爽了。 这个人是他们这边的! 寒塞城有这样的高手帮忙了,就问水匪怕不怕! 行,就看在他能够让水匪害怕的份上,他忍着,听着。 “这个人还能这么好心救下计小姐?”他扫了霍星一眼。三十几岁的样子,脸上有一道疤,身材高大结实,如果不是因为那道疤,这人浓眉大眼的很像是武将的模样。 他这么问,也是给了刚才那人一个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了。那人哼了一声,不敢再去看司空疾,对着萧二少就没有那种忌惮了。 “都说了霍哥是好人。要不是他那个时候拦着我们大哥,还拿话哄着他暂时不碰计小姐,这几天又一直借口要让那计小姐尝一下我们在海上漂的感觉,把她一个人关在了船上,你以为,就那小绵羊入了虎口,还能够像现在这样一根头发都没人碰地完好无缺地回来?” 萧二少震惊。 他脸色变幻,片刻又看向了霍星,然后嘴巴动了动,想要问出那句话,又觉得不能,那句话要是问了出来,万一不是,那岂不是要在计小姐的心口上扎刀子? “好了。”霍星呵地一声,“说这些做什么?我虽然是个水匪,但是我还是能够说一句问心无愧,管你信不信,伤害女人的事情我从来不做。” 司空疾没有管他们说什么,他早已经举步进了府衙。 没有人拦他,而赤蓝也已经迎出来了。 “主子,人都救下了,水匪都杀了。” “嗯。” 萧二少听到了这句话,一时间也顾上不上去跟霍星说什么了,猛地扭头过来,“水匪你都杀了?杀了几个?” “十一。”赤蓝回了一句。 萧二少其实在问出了那句话之后就已经望见了里面堆着的一堆尸体。他目瞪口呆,惊得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了。 “霍哥,海龙帮的人!” 霍星身边的人也是扫到了那一堆一眼。 他们跟萧二少这些城里的人不一样,他们都在水上抢地盘,有的时候也是难免会碰到,还会起冲突,还要防着别人来袭,所以他们对其他帮的都比较熟悉,至少都是去查过的,刚才看了那么一眼就看到了两个见过的面孔,一下子就认出是海龙帮的了。 刚才他们才在提海龙帮的人。。。。 看起来都是这个蒙面的人手下杀的? 他的手下就已经这么厉害了,他本人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这么看起来是真的很是可怕啊。 怪不得霍哥说他们不能够这样下去,在这里永远都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现在他们是真的都有些胆战心惊了。 司空疾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所以哪怕他看到了有几具尸体身上有猫爪猫撕咬的伤,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让他们都以为 “姜大人呢?” “姜大人刚才还带人出去对抗其他人,小黑跟着去了。”赤蓝回答,“还有活着的六人,全绑起来了,关在了牢里。” 听到小黑跟着去了,司空疾点了点头。 “海龙帮这一次应该是倾巢而出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打听到的消息,知道了水道方位和入口,城里应该是有人接应他们,这里要是有十七个人,外面至少还得有近百人。” 霍星把他知道的说了出来,看起来没有什么保留。 司空疾看了他一眼,“现在姜大人还没空谈,你们干等着也不好,打算活动活动筋骨吗?” 众水匪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玩什么? 他们也是水匪啊,这个人该不会是想要让他们出去跟海龙帮的人打? “嗯,就是你们现在想的那样,出去杀海龙帮的人,死了的还的生擒的都行,等会凭战绩来谈条件,如何?” 有没有搞错!真的要他们去帮着寒塞城打海龙帮。 “那个,大人,我们也是水匪。”霍星旁边一个男人一脸茫然。 “嗯,我知道,但你们和海龙帮是朋友?”司空疾反问。 “我们当然不是,我们跟海龙帮那些家伙不是一路的。。。。”但是他们老大,还有拥护他们老大的那些人,好像也差不多是这样的人,所以他们才会一直选择跟着霍哥。 可是这些太复杂了,一时音会也不好跟他细说。 “既然不是一路的,去打有什么关系?” 呃,好有道理,竟然无法反驳。 霍星看着司空疾,“拿战绩来谈?” “对,拿战绩来谈。”司空疾点了点头。 霍星没再犹豫,立即就是一转身,对着十一名手下,“走!” 司空疾发现,霍星一开口,那十一个人想都不再想地就直接转身跟他走了,再没有迟疑。 这说明这个人的领导力很强,而且手下的人都对他很信服。 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 看到他们离开,赤蓝望着他们的背影,问,“主子是想要用这个人吗?” “再观察观察。”司空疾也没有否认。 他们来寒塞城,本来就是要寻找可用的人,这些水匪,能收编的收编,不能收编的就灭了,一来是能够壮大自己的兵团人数,二来也能够替寒塞城百姓们解决一个长久以来的压迫,以后他们能够休生养息,种田经商,安居乐业,以后交税赋也能够交得上。 嗯,他家王妃也有银子可入袋。 这个理由就不说出去了。 还在带人杀敌的姜知府很快就发现,有十二个人,勇猛地帮着他们杀起了水匪。 第1133章 死了都能算数 这十二个人都身材高大,杀敌很凶悍,力气也很大。 有他们的加入,城里的那些水匪们很快就被杀得节节败退。本来这些水匪都还是很嚣张的,还有的打着打着,根本就不把官差放在眼里,马上就去踹百姓的门,还出言调戏那些良家妇人,更有的直接就扬言把家里的男丁杀光,这房子以后就是他们的了,婆娘也就是他们的婆娘了。 这么一副来强-占房产和女人的行径,让姜知府和众官差和自动加入抗敌的男人们怒火焚天,但是不管他们怎么打,始终不是这些水匪的对手。 眼看身边的伤员越来越多,一直闻到血腥味,他们都快疯了,耳边那些妇孺的哭喊,更是让人绝望。 这十二个人就是这个时候加入战局的。 他们一加入战局,便立即分成了三小批,挥刀便毫不留情地朝着那些水匪砍去。有些水匪已经拽出了哭叫的姑娘,连那手臂都被砍断了。 “那位大人有没有说,断手断脚的算不算数?”有人扭头大声地问了出来,仿佛在这里问的这个问题是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姜知府又愣住了。 那位大人?哪位大人?谁也不愿意来寒塞城任职,就是在的,平时也都是找各种理由偷跑到别的地方去躲清闲的,反正这里山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那些人也都知道他的性子,知道他不会为了这些事情费尽心思给京城递信告他们,所以长久以来,寒塞城就他一个大人了,说来是荒谬,可现实就是如此。 现在突然就冒出来了另一个大人,还有人问断手断脚的算不算数?这都是在说什么狼虎之词! “那个,本官——” 姜知府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有另一道凶悍的声音插了话,似是在回答之前的那人,“死了的都算,断支手算什么?砍他!” “好咧!”原先那人应得很激动,“这王八蛋手乱摸人家小娘子,还不放开,老子给他砍了!” 姜知府懵了一下,也忍不住跟着叫,“砍!” 霍星目光扫过周围,看到了一个大胡子男人在一角正盯着他,目光如狼。他立即就脚下一点,朝着那人冲去。 那人立即转身就跑。 霍星紧追不舍,他们穿过了许多小巷,过了两道桥,竟然到了萧府。 在他们来之前,明若邪正和满月紫浮到了大门口,看到了那十来个正嚣张冲击着萧家门前三道防护的水匪。 萧家的这些家丁们可以说,其实也是很勇猛了,而且可能是因为他们遇到水匪来袭已经有过很多很多次,所以也有了经验,虽然在身形上和武力上,还有凶横的程度上远比不上水匪,但也都没有退却,至少还能够咬牙坚持住,到现在没有让他们突破第一关。 “保住关卡,就是保住老爷他们,保住我们自己的家!” “打死这些混蛋。” 虽然他们是萧家的下人,但是这么多年来住在萧家吃在萧家,而且也有很多是家生子,父母在萧家呆久了,他们也在萧家出生,这里是主家,但其实也是他们的家。 萧家待人厚道大方,当萧家的下人他们也从来没有受过什么屈辱磨难,所以对于萧家,他们也是真心实意要护着的。这背后,不止是主家的人,还有他们的爹娘朋友。 “就凭你们这些软脚虾?”一个水匪听了他们的话,一把刀就横劈了过来,在他面前挡着的家丁已经很快地躲避了,但是那水匪的力气大得很,刀尖还是划过了他的手臂,一下子血流如注。“我把你们都砍了,这萧府,我们大哥看上了,这以后就是我们大哥的家!” 那些水匪齐齐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猛喝一声,再齐齐地朝着那些防护栏冲了过来,抬腿,同时猛地踹向了那防护栏。 嚓的几声,有几个地方的木桩是断裂了。 这样的声音,萧府家丁们心头就是一颤,又见那些水匪再一次来了这么一套动作。 第三次他们后退之后猛冲过来,齐齐蹬上了木桩,飞跃而进,挥刀砍下。 咔嚓一声,第一道防线断裂,守着第一关的十几名家丁一下子倒下了一大半,血喷了出来。 有人倒下之后能够爬起来再战,有人的倒下之后就怎么都爬不起来了。 “兄弟们,冲!” 水匪们却是大勇,猛地又冲向第二道防线。 这一批水匪,只怕是他们精心挑选出来的专门要来攻萧府的,因为这么多年来的萧府与他们的对抗,已经让他们在水匪中-出了名,水匪都知道寒塞城里最大富户萧府,对付他们这些人最是尽心尽力,府上也有最多的家丁仆人。 这是他们水匪也都想要灭掉的。 “他们占着这样好的地方已经够久了,轮到咱们上岸享受了!” “冲啊兄弟们,冲进去之后,房子是大哥的,萧小姐是大哥的,其他的咱们都可以分了!” 水匪们势如破竹,第二次防线,破。 明若邪和萧照雪他们就是在这个时候到了大门口。 连管家都已经拿起了大刀准备出来杀敌了,他听到了后面脚步声回头一看差点儿吓崩了。 “小姐,你你你,你怎么这个时候还能带着贵客出来?快去躲起来!” 没听到那些水匪口口声声都是朝着他们小姐来的吗?现在小姐不跑不躲,竟然还跑出来,这要是被那些水匪看到了,只怕他们会冲得更厉害。 “我们看看,不亲眼看到战况,就无法真正了解这寒塞城水匪为患的真实情形。”明若邪回了一句。 管家手里的刀差点儿就掉下去砸到自己的脚了。 他目瞪口呆,差点儿就想说一声糊涂,荒谬!这是什么事?能让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来看着了解的吗? “看!那是不是萧小姐?”有一个水匪已经发现了萧照雪,因为萧照雪听到了有人的惨叫声,忍不住就探头出去看了一眼。 “是她!娘的,长得真水灵!” “不得对大嫂无礼!哈哈哈!”没错,这个萧小姐以后就是他们的大嫂了。 其他水匪也是嚣张地一边挥刀砍着人哈哈大笑。 这些家丁们,跟他们这些混不下去出海为匪的亡命之徒来说,实在是不禁打。 前先追赶到这里的屠大和霍星,也是在这个时候看到萧照雪的。 第1134章 看本喵的表演 屠大一看到萧府门口的三道防线已经破了两道了,顿时就得意起来,而且这里还有他的手下,霍星却只是一个人找了上来,顿时就不担心了。 “看到没有?霍星,当初我就让你过来海龙帮跟着我混,你偏不过来,还说海龙帮的人都已经是烂到无药可救了,现在呢?后悔了吗?看到那萧照雪没有?那就是寒塞城最美的姑娘,今天晚上她就是我的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明若邪已经把萧照雪拉到了身后,自己走了出来。 在这一刹那,如明月的光华瞬间倾照夜色,萤亮皎洁。屠大看得眼睛都有些发直。 “哪里来的女人——” 萧照雪已经够美,现在竟然还有一个比她更美的! 这个女人他要了! “弟兄们!给本帮主拿下那个小娘们!她以后就是你们的帮主夫人了!叫夫人,叫大嫂!”屠大大叫了起来,嘴边的口水都要流下来。 霍星看向了明若邪,脑子里却是灵光一闪。 寒塞城里突然出现了那么厉害的一个蒙面人,萧府就来了这么一位美人,他怎么觉得这位美人应该是和那位蒙面高手是相识的? 这么说来,他能拿下的战绩,就更不得了了。 在屠大要朝着萧府大门冲去的时候,霍星立即就挡在了他的面前,长剑一指,“想作恶?先过我这一关。” “霍星!”屠大-阴沉地盯着他,“你可以考虑清楚,想想你自己是不是疯了,真的要跟我作对吗?” “废话少说!”霍星的刀已经朝着他的头狠狠地劈了过来。 那边,萧照雪在气得全身发抖的同时,也忍不住纳闷,为什么那个大胡子喊完话就跟人打起来了? 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她从来没有在寒塞城里见过啊。 “王妃,那是你们的人吗?”她小声地问明若邪。 明若邪看着那边打得激烈的两人,摇了摇头,“但是,以后未必。” 她和司空疾已经有了很深的默契,看到霍星那与寒塞城剩下的士兵们完全不同的身材,以及他打斗时的凶悍,再听到刚才那两人的对话,就猜到这两个人应该都是水匪,但是,其中有一个应该是司空疾看上的了。 也就是说,不管这个人现在拦着那大胡子是为了什么原因,那应该都是在司空疾的计划中。 以后未必是什么意思啊? 萧照雪不明白。 但是听到了自家家丁们的惨叫,她的心都揪成了一团,也顾不上别的事了,看着那些水匪越攻越猛,现在已经逼近大门来,她都恨不得自己也抄刀上前跟他们拼了。 嚓地一声,第三次防线也被攻破。 那些水匪都冲了过来。 “萧府拿下了!!!”他们狂号着。 萧府的家丁们都白着脸,背着大门,挡着萧照雪他们面前,极力抵抗。 管家全身发冷,对萧照雪道:“小姐,快走!” 明若邪却越过了他身边,再往门口走了一步。 “好大的口气。” 她一开口,那些水匪也都朝她看了过来,乖乖,这个女子当真是美得他们以前想象都想象不出来,他们一个个地都是吹惯了海风尝够了海水的咸,皮肤都又黑又粗,但是眼前这姑娘,那肌肤白得嫩得好像只要轻轻一碰就能印出红痕来,就能掐出水来。 “嗡!” 不知道哪里突然响起了蜜蜂的声音。 有人下意识地扭头一看,眼珠都快瞪了出来,哪里是蜜蜂?那是毒蜂!寒塞城这边的河滩边特有的一种毒蜂!但是这些毒蜂一般就是在河滩那边的水木林里生活,不会进城来的,现在这里怎么会出现? 而且还是一大群! “毒蜂!快跑!” 水匪们比城里的人更清楚这种毒蜂的威力,所以他们一看到这些毒蜂就想要赶紧跑开避开它们的锋芒。 但接下来让他们震惊的是,这些毒蜂就跟会认人似的,竟然都朝着他们飞了过来。飞到近处的,那一根长毒针都看得清楚。 那被扎上一下,滋味可是相当酸爽! “啊!” “嗷!” 很快就有几个水匪被蜇得惨叫连连,这种蜂不仅是有毒,而且被蜇到还会奇痛无比,毒性发作很快,被蜇到的地方瞬间就会红肿起来。 “用海毒油!”屠大一边与霍星打着,一边大叫。 有的水匪从袖口掏出一种贝壳,一打开,里面的油脂状的东西散发出一种奇臭无大的气味,那些毒蜂闻到了这种气味竟然就都纷纷飞走了。 他们松了一口气,一直在水上混的,哪能没有一些对付这些东西的? 但是不等他们继续攻击萧府,一群老鼠就吱吱叫着飞窜了过来,朝着他们身上爬来。有的飞快地爬上他们的肩膀头顶,有的还钻了袍底,有的更是钻进了他们的衣领中,然后—— 吱吱吱,咬! “啊!哪里来的老鼠!” “滚开,滚开!” 水匪们都上窜下跳着,拼命地在自己的身上四处地抓,拍,赶,一个个看起来跟中了邪一样。 怎么打怎么杀他们都不怕,但是这些老鼠却一下子就让他们都乱了阵脚,连对付萧家人都顾不上了。 萧府的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 这也太过—— 滑稽了。 他们本来也是被吓一大跳然后就急急地要躲避的,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这些老鼠根本就不来咬他们,而是都冲着那些水匪去了,就跟刚才的那些毒蜂一样,也是都跟会认人一样。 “这些老鼠是不是知道那些人是坏人?”萧照雪也是目瞪口呆。 唯有跟在明若邪身边的满月他们一点儿震惊都没有。 他们家王妃在的地方所出现的这些小东西就是格外地有灵性。满月一想到以前明若邪能够在护国寺敲响六声钟,就觉得他们家王妃一定是一个被神明保佑着的人。 反正要害她的,都会被惩罚的。她深深地相信这一点。 “弄死他们——”屠大还能够分心看着这边的情况,看到自己的手下只是被些毒蜂和老鼠就弄成这个样子,气怒攻心,右手格开了霍星,左手一甩,袖中一把暗器就朝着离明若邪最近一个的家丁射-了过去。 “喵!” 就在这时,小金飞奔而来,身体飞腾过半空,爪子就正好在那暗器上踩了一下。 第1135章 我帮你作证 那一把暗器就这样被小金给踩下去了,锵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屠大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暗器!暗器啊,飞射出去的速度那么快那么快,他是用上了内力的,那只猫到底是什么鬼玩意?为什么能够这么准地踩在了那枚暗器上?而且,那样的速度,它的爪子不会被削出一片肉垫出来? 它看起来毫发无伤,而他的那一枚暗器却被踩得掉落到地上了,躺在地上孤伶伶的就像是在嘲笑他! 屠大的武功虽然比霍星强一些,但是他一直在分心,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着要给人一暗器,正好就给了霍星机会,他瞅准了时机,手里的刀划拉一下划过了屠大的喉咙。 血,狂喷而出。 屠大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来。 他的那些手下却还都在上窜下跳地斗着老鼠,还有些不知道哪里飞来的海蚊子以及蜘蛛,他们弄得一个个都狼狈得很,身上处处火辣辣地痛,也有不少地方被老鼠咬出血来。 他们都没有看到自家帮主已经被灭了。 直到屠大的身子砰的一声重重地砸在地上,正好砸在了护栏上,砸断了那护栏,又是嚓地一声大响,惊得萧府的那些人望了过来,看到了这一幕。 “他们帮主死了!” 一个家丁声音颤抖地大声叫了起来,海龙帮的人这才听到了这叫声,第一反应都觉得萧府的人是骗他们的,但是当他们望过去,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屠大时,顿时就觉得天都好像塌了下来。 “帮主!” “大哥!” 看着他们将要扑过来,明若邪便对着萧府的人说道:“这个时候你们还不趁机打回去吗?” 一个个都看戏看傻了? 萧府的人这才如梦初醒。 明若邪不管他们,从萧府大门走了出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就那么信步闲庭似的,穿过了那些正拼着最后一搏的人,朝着霍星这边走了过来,那些打斗着的人愣是没有一个能伤到她。 那只猫就窝在她的怀里,眼睛盯着霍星,就像是在提防着霍星,要是他敢乱动,它会马上扑过来撕碎他一样。 霍星从这只猫的眼睛里,看到了这样的意思。 自刚才看到这只猫飞冲过来的时候踩下了屠大的暗器之后,他就不敢小看这只猫了。 但是他也十分震惊于明若邪的胆量。 竟然敢这样一个人走到他的面前来! “我是水匪。” 看到她走近之后,霍星忍不住就主动说了这么一句话。 但是明若邪却摇了摇头,“你不应该是。” 霍星心里一震。 “你见过我家夫君了?”明若邪虽是问话,但是看她的神情,听她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霍星心里想的是,果然如此。 他都不需要多问,已经确定,她的夫君一定就是那个蒙面高手了。 有那样的丈夫,还有这样的妻子,这一对,他真的是从未见过。哪怕是没有看到那个人的样子,他也已经肯定,这两个人必定是配一脸。 而且,如果他个人真的就是他想着的那个人,一定也是长得很好看,如传言一般。 “是的,见过。”霍星点了点头,承认了,“我和他有过约定,我带十一个人进来谈话,他答应我,只要-我们能够帮着杀那些水匪,可以当成战绩去跟他谈。” 明若邪抿唇一笑。 很像是司空疾的风格。 他既然能够答应这一点,想必也是已经初步考验过这个人了,这战绩,是对他的进一步考验。 现在看来,这个人应该是通过了司空疾的考验了。 “那恭喜你,你已经有足够的战绩了,不过我还是想要问问你,你进来谈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不跟这帮人一起攻进来?” “我不想当水匪,从一开始就不想,我想回到我原来的地方去。”霍星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她清澈的眼神这么看着,想也不想地就坦白地回答了她的话。 “好。那你帮我带着这只猫回到我夫君身边,就算是,我给你增加的筹码。” 她看这个男人顺眼,一开始,她就看到了他眼里深浓的悲伤和正气。 所以她才说他不该是水匪。 他原来应该不是。 “喵?”小金却是莫名其妙地抬头看明若邪,有些不懂她的意思。它为什么要被这个男人抱?还要抱去见司空疾?它是刚被司空疾给使唤回来的啊,这是刚出场,就又要被送回去了吗? 这夫妻俩是不是拿它玩呢! “听话,去。”明若邪拍了拍它的头,将它递给了霍星。 霍星顿了一下,才伸出手来接过了小金。 我去,这只猫手感真好! 霍星的神情突然就有了点儿柔和。 “这个人是这帮水匪的老大,他是被我杀的,人我就不带着去了,”霍星本来是想要架着屠大的尸体回去的,但是现在他要抱着这只猫,就不能再架着那尸体回去了,“能不能请您帮我作证?” “嗯,可以,去。” 明若邪挥了挥手。 霍星抱着小金转身快步离开。 而萧府门口那些水匪,也很快都被-干掉。萧府的下人们简直都是狂喜狂欢,他们还从来没有赢得这么轻松过! 虽然他们也有伤员,还有几个伤得挺重的,可是,他们干掉了这么些水匪啊。这还是水匪里最凶残的海龙帮! 萧照雪这个时候才敢提着裙摆朝明若邪跑了过来。 “王妃,您怎么能够这么冒险!” 她都快紧张哭了好吗?看着明若邪就那么走向了那个有刀疤的水匪,那个人可是一刀就划了屠大的喉咙的,明若邪走到他的面前,就像是小女孩遇到了大黑熊大老-虎! 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还能跟那个人说上话,而且还把猫给他抱走了。 “没事,我知道他不会伤我。” “您认识他?”萧照雪有点结巴了。 “当然不认识啊。”明若邪一笑。 当当当。 这个时候,远处有锣声再次传了过来,但是这一次的敲法与之前是不一样的。 萧照雪听到了这锣声,立即就欢喜激动地跳着叫了起来,“我们赢了!水匪解决了!” 原来,这是解除了水匪警报的锣声。 司空疾果然是解决了事情。 剩下的,应该也不需要她了。 “那么,我们是不是要回去再看看哑大夫?” 第1136章 他们需要洛芷 哑大夫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在他面前的地上,他的药箱,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所有东西,都被田虎整整齐齐地摆放着。 田虎这个时候正一件一件地把东西拿起来,仔细地端详,研究,连一支烟斗都没有放过。 哑大夫就这么坐在那里看着他的动作。 他一开始还很镇定平静,任由田虎搜着他的身,把他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摆在了地上。 但是等到田虎端详起那些东西来的时候,哑大夫就有些坐不住了,他动了动屁股,只是被绑着,动作也做不到明显。 这个时候的黑沙苦域边界,刚刚险险地越过警戒线的定北王看到了远远朝着这边奔来的侍卫,又回头看了一眼另一边的北境,一时间有些酸楚难言,眼眶都红了起来。 “王爷!” 来接他的是黑沙城里的守将,这个人的父亲以前就是定北王的旧部下,旧部五年前在他一次想要潜进北境被何将军发现的时候,为了保护他,被何将军射杀了。 那之后,他就把旧部下的三个儿子都给提拔了上来,这个大儿子更是成了黑沙城的统领,平时也经常跟在他的身边的。 定北王离开黑沙城之后也是由他暂时管理黑沙城。 “王爷,您回来了,没受伤?” 定北王摇了摇头,眼眶还是发红着。 “咳咳。”他刚要说话,迎面扑来的寒风呛得他咳了几声。这黑沙苦域的风就是让人受不了,风里总是会夹着黑色的细沙,这些黑沙会让人迷了眼睛,呛到喉咙,经常吸入的话鼻子里也会很难受。 所以在这黑沙苦域里生活的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疾病的。 他们也是费了很长时间才选了一个风沙相对少的地方,建立了黑沙城,只有在黑沙城里这种情况才会好一点。 “没有想到,只是回了一趟北境,本王就已经不适应黑沙苦域的风了。”定北王缓了缓,苦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这话听得他自己都心酸得很。“所以,故土终归是故土,离开多少年,回去都能够适应。” 暂居的地方,终究不是归途,住了二十几年,依然不适应。 看到定北王明显地疲惫的神情,统领担心地来扶他,“王爷可曾见到了小王爷?” 他们这边,都是把司空疾喊成小王爷的。 “见到了。”定北王一路上心情都很复杂,哪怕到了黑沙苦域,他那种心情还是没能消去。 “既然见到了小王爷,王爷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定北王比他们原先预定回来的时间快了足足四天,本来他们都是算好了,他跟司空疾至少也得呆三天,回来的路上赶得快一点就行了。但是现在看定北王这明显的疲态,赶路肯定是赶路的了,只是为什么会快了这么多天? “孩子大了,就有自己的想法了。”定北王想起了司空疾与他说的那些话,想着他那样站在明若邪那一边的样子,突然又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他很是宠爱那个明亭郡主。” “那洛姑娘?”统领一惊。 “洛芷不得无疾的心,无疾怎么都不愿意娶她。” “小王爷要是真的不愿意,那也不好强迫他。王爷没有带洛姑娘回来吗?” “没有,本王离开之前,都不知道洛芷去哪里了。” 统领顿时就觉得麻烦了,他扶着定北王往来接应的马车走,“还有半年就是黑沙苦域五年一回的风暴了,而且,也到了我们上一次大诊满六年的时间了,王爷,这一次大诊极为重要,只要这一次能够确定我们再也没有人患那种怪病,我们就能够给皇上递奏折,请求皇上让我们回北境了!” 这是以前皇上亲口答应过定北王的,皇上说,把他们赶到黑沙苦域也不是故意要他们的命,只是那种病太可怕了,他不能够冒着全大贞的子民都被传了的危险,所以才得这样狠心一点。 但是,也不是没有给他们机会,只要他们能够六年没有一人再复发那种病,就等于是他们都好了,还是可以考虑让他们回归北境的。 这二十几年来,有多少个六年过去了,每隔六年就要整个黑沙城都仔细地大诊一次,每个人,从婴儿到老人,一个都不能漏过。 这是一项特别庞大的工作,而且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也是极为重要的一件事,关系到他们能不能回归北境啊。 可是,过去的那么几个六年,他们都没有成功。 第一个六年,还是有几个人复发了那种怪病。 第二个六年,他们找不到大夫来给他们大诊,第三个六年,皇上说,一定要他能信得过的大夫做出的诊断,他才会采纳。 于是乎,他们一直都在寻找大夫,要医术过关,还要身份能够过关,更要能让皇上信任。 为此,他们找到洛芷的时候简直就是欣喜若狂。洛芷的身份合适啊,神医洛明的女儿,多好? 定北王也是想尽办法说服了她,把她送进宫去,还想着把她和司空疾凑成一对,这么一来,洛芷就是自己人了,到时候在皇上面前,她也一定会替他们多美言几句的,大诊的结果,也可以让洛芷好好弄。 怎么想,这都是一件极好的事。 可惜,定北王就是没有想到,司空疾会先碰到了一个明若邪,然后就跟中了邪一样一门心思地扑在明若邪的身上,根本就不想娶洛芷,哪怕是跟她逢场作戏都不愿意。 甚至还跟洛芷弄得这么僵。 他又不好直接说出来洛芷还有这样的重要性。 “那怎么办?”统领大惊,“王爷,半年时间,只怕我们找不到第二个大夫啊。” 他们为了这一次的大诊,已经做了那么多年的准备了,这一次都觉得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定北王也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这一次要是再不能回去,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等一个六年。 “回去再说。”定北王这个时候有点儿心灰意冷。 过了环境艰苦的一片荒域,一座灰扑扑的城池座落在一片空旷中。 城墙都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城门是看得见的木桩钉成的格子城门,这个时候城门是大开着的,马车缓缓驶入,有人冲了出来,“是王爷回来了吗?好消息!” 第1137章 务必把他送来 “王爷,有好消息,是从何将军那边的营地里传出来的,我们的人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到的。” 定北王本来是在马车里闭着眼睛晕晕欲睡的,听到了这叫声,他立即睁开眼睛,刷地掀开了车帘,问着来人问,“什么好消息?” “有洛神医的下落了!” “什么?”定北王巨震,“在哪里?洛神医在哪里?” “何将军查到他在大贞的寒塞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在那里隐姓埋名不见故人!” 本来看到了定北王马车都望了过来的百姓们也听到了这对话。 他们都是先一默,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等到回过神来,顿时就明白刚才这个人到底是在说什么意思了,像是一滴水进了一锅油,他们都沸腾了起来了。 “有洛神医的消息了!” “天爷啊,洛神医说的话是最有用的,皇上肯定能听他的!” “洛神医还活着,他没有死,他没有死啊!” 有人很快就大哭了起来,这般这样的都是已经上了年纪的人,至少也得有四五十往上的了,他们经历了在北境的日子,被驱出来的时候,而且因为他们最是年轻,到了黑沙苦域之后,那些粗活重活都是这一批人在干的,他们也都经历过家里的长辈熬到去世,在这里娶妻生子又是多么艰难,可能家里的孩子还没有养活过来—— 反正,这一批如今刚上年纪的人,应该算是经历了最多的,在这个时候他们才是最想哭的。 定北王也还顾不上多说什么,这周围的人叫声哭声交织在一起,已经把他的话都一下子都堵了下去。 听着这样的哭声,他老泪也流了下来。 “真的是洛神医的消息?” “真的是,千真万确!何将军这么多年来不也是一直都没有忘记过追寻洛神医的下落吗?查到消息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已经派人去寒塞城了,我们也赶紧派了过人去。可是在大贞我们的人怎么都不如何将军多,要做什么也没有他那么方便,只怕是会落后于他!” 定北王双手都在颤抖,赶紧就对统领叫道:“快,快,去给无疾传信,告诉他这个消息,让他务必要赶在何将军之前,找到洛神医!一定要把洛神医安好地护送到黑沙苦域来!” “是!”统领也很激动,但是这个时候还是不忘赶紧问了一句,“王爷,小王爷他有人手能够赶得上吗?” “只要他尽心必然可以,无疾他正在前往寒塞城的路上啊,不,不对,这个时候他理应已经到了寒塞城!”定北王这个时候也已经完全顾不上生司空疾的气了,他算了算时间和路程,觉得司空疾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了寒塞城才对。 这么一算,他高兴又激动,“天佑我北境百姓!我们终于是要熬到这一天了!” 司空疾再怎么说,也一定会知道洛神医对于他们的重要性,收到信之后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地把洛神医保护好带到北境来的。 想到了这里,定北王又立即加了一句,“告诉无疾,洛神医如今是最为重要的,任何人都比不上他的重要性,一切以洛神医为先!” 说这一句话,就是针对明若邪的,他要对司空疾强调一下,哪怕他再宠自个的王妃,这个时候都必须要以大局为重,洛神医要比明若邪重要得多! 女人,再怎么厉害怎么漂亮,都能找得到人代替,没有了明若邪,还会有别的千金公主贵女圣女,这世上美人也不少! 可是这个世上却只有一个洛神医!别的大夫再厉害也是代替不了洛神医的,因为皇上就信洛神医啊,而且当年就是洛神医诊出了他们的这种怪病,也是洛神医说过,他是可以治好这种病的,只是缺了药。 所以,洛神医就是黑沙城这么多百姓的救赎。 “王爷,小王爷能不能找到洛神医?”街上有不少人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王爷,小王爷是不是还怜惜着我们这些人?” “小王爷真的会拼了命地去找到洛神医,保护好洛神医,把他送到黑沙城来吗?” “听说小王爷的身体已经大好了,是不是真的啊?” 黑沙城的人,也是从未停过对司空疾的好奇和担心,与担心他的身体之外,还担心他们不会全心全意地替他们黑沙城的百姓着想,没有尽心尽力地在想着办法助他们重回北境。 定北王在马车上站了起来,高举着手,语气有力地大声说:“我无疾,身体是大好了,无疾他知道自己的使命,他出生就是带着对北境百姓的责任而来的,他一定会尽力找到洛神医并把洛神医带到黑沙城来!” 街上顿时就响起了一阵欢呼。 他们都看到了曙光。 回归北境的那一天,终于要到来了。 信,飞快地从黑沙城传了出去,依然是历经过何将军布防线的边境,然后跑死了好几匹马,累倒了好几个人,朝着司空疾那边送去。 寒塞城,姜知府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懵了多长时间。 回到了府衙之后,他被蒙面的大侠让着坐到了与海霸帮的谈判桌上,听着霍星说他们杀了多少海龙帮的人,还杀了他一直以来最为忌惮着的那个海龙帮帮主屠大。 霍星竟然真的帮着他们除了海龙帮。 他的要求则是,让他带来的水匪,脱离水匪,给他们一个良民户籍,让他们都在寒塞城这里有一个记录在册的身份和能够被别人查着的安份守己的百姓经历,让他们之中的有些人,能够拿着这样的“经历”回到家乡。 不想回去的话,希望寒塞城能够容得下他们。 而霍星还能够拿得出来谈的,是他对于剩下的那些水匪的情况的了解,他都可以带着人,去把那些水匪给灭了。 不过,他也说了,其他的水匪也有像他们这样,其实当年只是被迫无奈,走投无路,为了活下去才当了水匪的,只要再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也不想上岸。 姜知府真的是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水匪。 但是,在那个蒙面高手的主导下,他竟然是答应了。 “等在城门外的那些人全都是海霸帮的,剩下的那些人,除了一心跟着帮主的二十几个人,剩下的都听我的,他们没有干过什么真正的坏事。”霍星对司空疾说。 第1138章 那你恨她吗 “那就交给你们,”司空疾淡淡地把问题抛给了他,“既然大部分人都是跟你们一起想要脱离水匪这个身份的,只有二十几个人是跟着他的,那你出城之后是不是可以带着大部分人,解决了那小部分人?” 这是他给霍星的第三个考验。 如果霍星能够办得到,那么这个人的确是堪以重用。 有勇有谋有眼光,做事果决,不拖泥带水,也豁得出去。 “我可以!”霍星毫不犹豫地回答。看得出来,他很有信心,连想都不用想。 霍星的确是不用想,因为司空疾给了他最好的机会,他以前都觉得没有人能够帮他一把,给他这么一个契机,而且还能够做寒塞城的主,答应他那样的条件。 姜知府是个好官,对寒塞城也是很尽心的,但是姜知府都不敢说,给他们机会,收下他们。 没有谁能有这个蒙面人这么大的胆量和魄力!毕竟他们都是水匪啊,谁能够信任他们? 谁不怕让他们进城之后,是给城里招了祸事? 谁都不敢拿百姓们的生命来赌。 谁都不敢当这么一个千古罪人。 所以,霍星努力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成功,他没有遇到这么一个能够给他递梯子给他打开一个入口的人。 这一次他遇到了。 而且这个人,可能是她的儿子。 霍星看着司空疾,再一次保证,“我真的可以,我一定会杀了他们,把剩下的人都带进来,我跟您保证,那些人真的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他们不会进来做坏事的。” 司空疾点了点头,“你认得我?” 霍星看他的目光很不一样,不是那一种认识,应该是知道他身份的那一种认识。 霍星嘴唇动了动,想说,又似乎是有些忐忑,“是。。。若是我没有认错的话。” “你是京城人士?” 司空疾的这一句话,让霍星倏地看向他。 司空疾这么问,从侧面就证实了他的猜测了啊。 他是从京城来的! “回、回六殿下,是,我是。”霍星的眼眶猛地红了,喉咙都有些哽咽,他看着司空疾,缓缓地就跪了下去,这个时候,就是他和司空疾两个人在,与姜知府谈完之后,姜知府便被司空疾支去处理那些之前与水匪对战时的伤亡了。 现在,司空疾身边也只有一个隐在暗处的青白,以及一个站在不远处守着的赤蓝。 对了,还有一只在窗台上趴着的猫。 之前他抱着这只猫回到府衙来之后,司空疾看了一眼,便对他说了一句话,你可以提要求了。 如那个女子所说,抱着这么一只猫过来,就是给了他很大的底气。 现在他就这么直接地喊了六殿下。 这个人的眼睛和脑子的确都好使。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司空疾又问。 霍星眼角都湿润了,他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有这么一天,能够把那些事情说出来,他也不知道说了那些之后,司空疾会怎么看他,但是他想说。 “回殿下,当年,我是御林军中一员,那个时候我才十六岁。当时,柔妃娘娘入宫两年,要宫里过得很不容易,那些贵人们都视她为眼中钉,因为皇上对柔妃娘娘最是在意,又没能护着她,反而让她成了所有后宫贵人们的眼中钉。” “放肆。” 司空疾的声音有点冷,但是语气依然很平稳,平静,真的是听不出来他因为这件事情心情有什么样的波动。 这么年轻的六殿下,有了这样的城府。这样的六殿下,柔妃娘娘天上有知,应该放心了。 霍星跪在地上,声音虽然带了些哽咽,但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就像是完全不怕司空疾因为他说的这些话而治罪于他。 “当年皇后因为罚了柔妃娘娘,皇上大怒,连续两个月都不曾去皇后那里,皇后再次迁怒于柔妃娘娘,便想害柔妃娘娘。那一天,我正好犯了个错,皇后要杖责我一百杖,柔妃娘娘经过,救我免于责杖。但是没有想到,皇后竟然便拿我来诬陷娘娘,让皇上以后,我与娘娘有。。。私情。” 说到了这里,霍星咬了咬牙。 “皇上当时大怒,要砍了我的头,娘娘为我求情,皇上终是听了她了,只逐了我出宫。可是皇后并没有打算放过我,我出宫之后,她又派人来胁迫我,让我攀咬娘娘,我不愿意,便被皇后的人追杀,失手杀了皇后身边的一个名嬷嬷,从此被京城通缉,亡命天涯,后来无意来到寒塞城,成了一名水匪。” 司空疾沉默没有说话。 霍星都不知道他听到这些话之后,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他向来自诩聪明,但是在司空疾面前,却不敢托大,从来没有想到,那样善良单纯的柔妃娘娘,会有这样一个孩子。 司空疾不说话,霍星就那么低头跪在他面前。 过了半晌,司空疾才又问道,“既然你到了寒塞城,凭你的本事,入城换个身份安定下来不是难事,为什么要出海当水匪?” “那个时候何将军盯上了寒塞城,他派了一名亲信过来,那个人也是从京城来的,并且曾跟着何将军入宫见过我,他认出了我来,把我的画像贴满了寒塞城,说我是从京城逃来的要犯,其实,是何将军知道了当年宫里的事,想要把我送回京城去交给皇后,看看皇后这个时候是不是还能够用我来对付您。” 他们脑子里想的什么恶心事,他是知道的。 无非就是那个时候六殿下出生,皇上对六殿下有几分疼宠,毕竟他是柔妃娘娘的孩子,他们想要把他翻出来,到皇上跟前说,六殿下有可能并不是皇上的骨肉。。。。 那样,皇上一怒之后,会把六殿下杀了,或是,从此就对他有了猜忌,不会再信他宠他重视他,后宫的那些阴私手段,帝王的多疑,不就是这样吗? 也就是因为那一次之后,他在寒塞城呆不下去,又继续被通缉,便只能混进了水匪堆里。 霍星把事情原原本本都说了出来,司空疾也是完全没有想到,来寒塞城,挑中的这么一个人,居然还曾经是跟母妃有交集的。 “如此说来,你有这么二十来年的磨难,可以说是因本王母妃而起,你不曾怨恨过本王的母妃?” 第1139章 可能会掉脑袋 霍星猛地抬头看向司空疾。 “我怎么可能怨恨娘娘?要不是娘娘当年救我,我早已经死在皇后的一百杖责之下了,就连要受磨难都没了机会!我这条命本就是娘娘给的!” 柔妃娘娘那么温柔善良,除了皇后那些蛇蝎心肠的人,谁又忍心怨恨她伤害她? 就连皇上,本来对北境的那些怪病那么恐惧的人,都让柔妃娘娘入了宫,还曾一连三天宿于娘娘殿中,在柔妃娘娘面前,皇上都忘了她也是从北境来的了。 “起来。”司空疾终于让他站了起来。 霍星站起来,“我一直想要回京城去祭拜娘娘,六殿下——” “本王给你一个机会,你和你手下的那些人,愿不愿意跟着本王?”司空疾打断了他的话,“跟着本王,也有可能是掉脑袋的事情。” 霍星瞳孔一缩。 司空疾这么说,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想要—— “我愿意!我也会说服他们!” “回答得这么快,不用考虑一下?” “我相信殿下!” “好,你放手去做,能收多少人就收多少人,这寒塞城的治安要恢复安定,这里稳了,我会再给你们一个去处,在用上你们之前,你把人练好。” 既然是从京城出来的,是当过御林军的,更好了。 “属下定不负殿下所托!” 霍星整个人都像是被敲掉了一层灰暗的外壳,重新透出光采来。 他感觉到自己在这一刻像是新生。他的人生之路要重新开始了,这简直比他自己以前设想过无数次的都要好太多,他还以为自己以后最多也只能是平平淡淡混日子。 现在他的血重新烧了起来,就像年少的时候,有了要奔前程的激动! 司空疾回到萧府的时候,明若邪已经站在了哑大夫的面前。 田虎研究过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所有东西,找到了一个内有夹层的药瓶。木刻的瓶子,瓶底瓶身都有夹层,里面细细地卷了一张大额的银票,写的是一万两。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已经泛黄了纸条,纸条上就写了一行字。 事办妥,恐灭口,速逃。 没有落款,没有称呼。 但是这么一行字,足已经证明,哑大夫肯定是干过什么会被灭口的事的。 什么事需要灭口?那必定是见不得人的,阴私的,恶毒的,会暴露某些人的另一副嘴脸的,是什么秘密不能为人所知的。 总之,不会是好事。 那一万两,是大贞京城最大的银庄。 日期是二十三年前。现在那银庄还开着呢,能够屹立这么多年的银庄,背后的人必然也有不小的势力。 在田虎摸出来这些东西的时候,哑大夫一直强撑着的冷静就一下子崩解了,他的脸色发白,额角不时地冒出汗来,细看的话,还能够看到嘴唇和手指都在微微颤抖着。 明若邪拿着那纸条和那银票已经看了好一会儿了,哑大夫本来以为她会马上问他这些东西是谁给的,上面说的事办妥,办的是什么事,恐灭口,谁要灭他的口,还有那一万两的银票。。。。 但是明若邪就只是看着不说话。 她身边的那些人则只是一直盯着他看。 在这样的目光和寂静中,哑大夫觉得心越来越慌,明若邪越是不开口,他越是觉得没底。 其实他早已经想好了什么说辞,无奈明若邪不问啊。 还有那个田虎,之前问了他一堆莫名其妙的,好像都没有问到点子上,也不管他到底开不开得了口,就是一边盯着他一边问。 之前他是觉得反正他一个字都没说,对方问不出什么来,但是现在他心里却是有些打鼓了。 在哑大夫正惶惶地想着时,明若邪已经朝他走了过来。 “哑大夫,都说医者不自医,你救治了那么多人,现在我来给你治治病。” 治病? 他没病! “满月,把我的药箱拿来。” “是。” 满月很快地把她的药箱给取来了,明若邪就当着哑大夫的面,把药箱打开,然后从里面取出了一套针来。 一看到那一套针,哑大夫的瞳孔一缩,不敢思议地看向明若邪,嘴巴就是一动,然后又生生地刹住了。 而这样的反应,都落入了一直观察着他的明若邪和田虎的眼里。 明若邪在这个时候几乎已经肯定了哑大夫的真实身份。 她缓缓地把那针包铺开,从里面取出了一根长针出来,拿到眼前看了看,一边懒洋洋地说,“不瞒你说,这是我从一个庸医的手里赢过来的一套针,听说是闻名天下的洛神医的针呢,他还创了一套百通针法,可以治沉疴旧疾。我随便地研究了一下,应该可以试试用百通针法给你扎一扎。” 哑大夫差点儿没疯。 百通针是那么容易学的吗? 就随便研究了一下?随便研究了一下就会的?就能来给扎针能给人医治的?这不是要来医治他,这是来要他的命的! “哑大夫,你别害怕啊,我跟你说,我觉得这百通针挺不错的,也许我运气好,哦不,应该说也许你运气好,连哑症我都给你扎好了,以后你就能说话了。” 放屁! 哑大夫差点儿爆粗口。 什么哑症是能随便扎几针就好的?而且看病医治,还能够看运气? 这个人是在胡闹。偏偏,不管是用什么来胡闹都行,拿医术来胡闹,他又是个内行的,这才听得更愤怒更不能接受。 眼看着明若邪已经要把那支针扎向他的头顶。哑大夫整个人都绷紧了,双手紧握,指节都发白了。 这第一针就要这么猛吗?直接就要往他的头顶扎吗?这是嫌他死得不够快? 明若邪看着他绷紧若弦,可能是随时都可能啪一声断了,嘴角轻轻一勾,又说了一句,“对了,哑大夫知道这套针我是从哪个庸医的手里赢过来的吗?是从洛神医的女儿手里。” 这一句话说完,哑大夫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洛神医肯定没有好好地教过他的女儿医术,所以他的女儿只能顶着父亲响亮的名号到处招摇撞骗,幸好给我遇到了。” 司空疾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他出去的时候就不是正常走大门,回来的时候自然也是飞檐走壁回来,并倾听动静直接找到了这里,一推门进去,就看到明若邪手里一支针,朝着一老者头顶扎了下去。 第1140章 这可是洛神医 司空疾看到了哑大夫吓得脸色煞白,猛地挣扎了起来,朝着前面就倒下去,砰地一声,他宁愿带着椅子重重地摔在地上,也要避开明若邪的那一针。 这一摔也不轻。 明若邪顿着手,轻叹了一声,“其实我根本没准备扎下去的,洛神医,你又何必怕成这个样子?” 洛神医这个称呼一喊出来,不止是哑大夫身子彻底僵住,就是陶七星坠满月紫浮等人也都愣住了。 他们一时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王妃说什么? 这个哑大夫是洛神医? 星坠第一个憋不住地问了出来,“他怎么会是洛神医呢?洛神医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 星坠是从来没有见过洛神医的,毕竟在他出生的时候,洛神医早就已经失踪数年了,天下只有关于他的传说。 传说太过响亮,所以星坠的脑海里一直也有关于洛神医的脑补,其实也不算完全是脑补,因为传说里也有洛神医的外貌描述的,都说他长得清瘦而气质有几分出尘,常年穿着素色的袍子,看起来像是隐居于深山难得入世的隐世名士,只有身上总是传出来的淡淡的药香让人想起来他是一位大夫。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描述里,有一点是世人最肯定的,洛神医是个极爱清静干净的人,他的衣服永远不沾灰,手指也都修得极为干净,身上的药味也是让人闻着宁心静气的那种淡香,不是难闻的,衣服不见得是名贵的,布料不见得是高级的,但是衣服都干净整洁。 而现在眼前的这个哑大夫,鞋子都要蹭破了鞋头,头发都有点乱,袖子看着也是有补过的,还补得不怎么样。 这怎么会是洛神医呢? 他们以前也有很多关于找到洛神医的设想,但是怎么想都都不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找到洛神医,而且还是这样的情形。 “他就是洛神医。”明若邪很是肯定地说道,她放下了针,让满月把东西收了起来,自己则是拿出了那银票和那封信递去给了司空疾,在他伸手来接信的时候,她的手指轻扣上了他的手腕,替他把起脉来。 这么一个举动,让司空疾的心里一暖。 明若邪这是因为他出去了一趟,知道他一定是动用内力了,所以想要确定他的身体有没有事。 “没事,我有分寸的。” 明若邪还是替他把了脉,确定没有什么事,才算是放下心来。 “怎么样?我的身体是不是大好了?”司空疾只是扫了哑大夫一眼,然后就对明若邪低声说,“这边的事情办完了,我们回京城。” 嗯?这个时候突然说什么回京城的事,还重点提了起来,是什么意思! 明若邪忍不住掐了他一把,朝着他手里的东西呶了呶嘴,“缙王殿下,麻烦您对于这种重大收获给予适当的尊重。”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那什么事呢。啧,男人。 司空疾眼里闪过笑意,他已经习惯了明若邪说话这么幽默,是他们以前从来不曾听到的方式,但还是会经常地被她给逗到。 “好,尊重。” 他低头看着那张银票,再看看那信,两张纸都已经有点点泛黄的痕迹,而且上面的折痕有些深了,看起来应该是保存了很多年。 二十三年前,年底的时间,那个时候,定北王和北境的人被驱出北境了,再过不久,定北王就要送女儿步柔莺进京。 大概也就是大贞发生的这最大的事情那一段时间。 如果这个人是神医洛明,那他在这件事情中是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要知道,当年,是洛明诊断出了北境那些人所患的怪病,是他的诊断,让皇帝打定主意,把整个北境的百姓都驱逐出北境。 若是洛明在其中还扮演了不可告人的角色,那当年的事情真相如何,岂不是要让人细思极恐? 正是因为这事太大,司空疾都需要有一点儿时间来缓冲,所以他才会跟明若邪说那么一句闺房里的悄悄话。 等到现在静下心来,他的脑子里才飞速地转了起来。 哑大夫刚才为了躲开明若邪的那一针,不惜自己连人带椅摔到地上,他是被绑在椅子上的,现在摔下去之后那椅子就等于是压在他的身上,他听说你爬也爬不起来,也没有人去扶他起来。 星坠看着倒是有点儿不落忍,毕竟,洛神医诶,这可是洛神医,他们和定北王一直在找的洛神医! 不是说,洛神医可以治好北境百姓的那种怪病吗? 难道洛神医不是定北王和黑沙城那些百姓们的救赎吗? 在星坠看来,这个时候应该是要把洛神医当成菩萨一样供奉起来才行,这好吃好喝招呼着都不为过。 可是司空疾和明若邪都不理会他,就任他这样背着椅子趴在地上,好像额头还磕破了,流了血,星坠也不敢多说什么,也就只能有些焦急地等着,时不时看看阿七,看看田虎,又看看满月,想要看看他们会不会敢出声提醒一下二位主子。 但是他们也都沉默不语。 田虎又递过来一个有点洗白了的粗布荷包。 “除了那张万两的银票之外,他的身上就只有铜板十七板,药箱里的药材也都是寻常药铺里可以买到的,这个装着银票和信的木药瓶里,倒是装了几颗好一些的补血补气丹。” “田虎对于药材也有些研究?”司空疾有点意外地看着他。 “不算是有研究,只是我们郡主懂医,我们几个人之中,就我对于记这些东西比较有天赋,我就想多学多看点,至少以后在郡主临时需要-我们拿药的时候,不会一头雾水。” 他武功一般,别的也一般,就是记性好一点。 司空疾点了点头。 “把他扶起来。” “我来我来。”星坠听到了司空疾的这一句话之后简直就是松了一大口气,赶紧就跑了过去,把哑大夫扶了起来。 “主子,要不要给他松绑啊?”星坠看着哑大夫身上绑得严严实实的绳子,于心不忍,又问了司空疾。 “不用。”司空疾淡淡回了两个字。 松绑?如果他的推测是真的,他都想送哑大夫去跟阎王爷喝茶。 第1141章 不如把我杀了 哑大夫被星坠扶起来之后就一直是紧闭着眼睛装晕,他的额上已经磕破了,出了血,任凭血快流到了他的眼睛也是一动不动。 众人看着他这个样子,也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个人就是神医洛明。 神医洛明因为医术过人,外表温和守礼的样子,实际上他是很高傲的,而且,有事直接说出来,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话能说有什么话不能说,反正大家也都是让着他。 不会像现在这样,明明都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他都自己往地上砸了,扶起后竟然也不会替自己辩解几句,也像是没有感觉到自己现在很受屈辱一样。 真正的洛神医,会容忍得了这样的对待吗? “听说神医洛明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行为,每时每刻,只要他的手指都会不停地抚擦随身携带的东西,也就是说,除了正在医治病患或是吃饭做事的时候,他的手指不会停下来。” 田虎看了一眼哑大夫,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讲述机器,讲着自己刚才查探到的一切发现。 众人都看向他,星坠更是茫然,“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没有听说过很正常,这个不是关于他的事情中会被普通人提起来的,只是因为我研究得多了一些。” 好,也真是够谦虚的啊,这哪里像只是多研究了一些?分明就是多研究了很多好。 “刚才我仔细地观察过了,他的每一件物品,在正适合手指摸到的地方,都有一小块痕迹像是长期盘出来的油脂亮,特别是他这个药箱的带子这一截。”田虎拿着那个药箱,指着某一个位置,厚布的带子,果然也是那一小块磨出了毛。 他把药箱背上,手一放,手指果然正好是适合放在那个位置,所以,可能说明背着药箱的时候,哑大夫的手指是一直在无意识地磨擦着那个部位的。 阿七也是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田虎刚才要一件一件地细看哑大夫的东西。 “当年神医洛明曾经说过他的十个手指都有茧子,是长年累月地研究药材,还在练百通针磨出来的,但是,他的大拇指和食指靠近虎口的位置,一定有比其他手指更厚的茧子。” 阿七走了过去,抓起了哑大夫的手指,一捏他的手掌,便迫使他不得不把手掌打开。 果然,他的手指上都有茧子,而如田虎所说,大拇指和食指那两个位置,的确是有两个厚一点的茧子。 哑大夫抬头,看着田虎。 这个人是哪里来的? 星坠急了,“你还不承认你是洛神医吗?”为什么不承认呢,难道洛神医不是才会给他带来名利和尊敬吗? 好好地为什么要装一个无名无姓的哑大夫? 哑大夫闭嘴不言。 “你是不是想说,你是个哑巴啊?”明若邪突然对着他一笑,“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的女儿医术也比不过我,所以我的医术可不差,我一眼就看出来你的哑是装的了!” “胡扯,是不是哑巴怎么能一眼就看出来?”哑大夫终于是忍无可忍,脱口而出。 说别的他都忍得住,但是明若邪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医术来糊弄他了,他最为不服的就是她说随便研究就会百通针法,这简直是狂妄! 现在又说她一眼就能够看出是不是哑巴,医术是用来这样吹牛的吗?他实在是脑子一热,忍也忍不住地脱口就呵斥了起来。 而他一开口,满屋子里的人都是一静。 哑大夫说话了,他果然不哑。 哑大夫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之后自己也愣住了,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就开口了呢? 他明明可以忍得很好的! 为什么? “你说得对,是不是真的哑巴不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但却是可以使诈诈出来。”明若邪笑眯眯地看着他。 哑大夫气了个倒合。 “反正都已经开口了,不如就顺便承认了你的身份,洛神医。”明若邪又说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肯定我是洛明?” 哑大夫,不,现在应该喊洛明了,洛明对上她那笃定的眼神,一时间也有点儿绝望,他都不知道明若邪到底是怎么发现他的疑点的。 “你可能不知道,洛芷长得其实跟你有一点点相似,还有,她的字从小就是你教的?特别是写方子的字迹,跟你实在是很像,只不过她的更娟秀一点点。”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在别人提起你的时候,洛芷的表现实在不像是从小就没有父亲在旁教诲的样子,她说有师父带她,师父是什么人都说不清楚,说是自学了你留下的医书,手札,可是理论上的东西她说得并不熟练,不像是遇到什么病症就能够直接复述医书上的话来的样子。” 明若邪笑了笑,“所以我一直觉得,洛神医并没有死,而且有很多年的时间应该是都跟洛芷有见面有联系的,只不过她应该也真的不是长期呆在你身边,要不然她的医术也不会学成那个鬼样子。” 洛明简直无话可说。 这些人都是从哪里来的?平时都是不让眼睛和脑子休息的吗? “怎么,洛神医隐姓埋名呆在寒塞城这里,是觉得当年要把你灭口的人不会找到这里来吗?”明若邪眨了眨眼睛,又问,“因为怕这寒塞城里的水匪就不敢来的,一般都是官家人,皇家人?” 洛明瞳孔一缩。 这个女子是不是妖怪? 为什么这都能分析得出来? 一看到他这样的反应,明若邪和司空疾就明白了。 当年的事情,绝对是另有玄机,北境的百姓到底是怎么感染的那种怪病,这件事情还得仔细地查一查,但是背后的人肯定是图谋不小。 司空疾的目光微深。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洛明声音沙哑地说道。 “我们会让你说的。”明若邪直接就回了他一句。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怎么可能不弄清楚。 “你们可以杀了我。” “本王会送你去黑沙苦域。”司空疾说道。 洛明脸色微变,但依然强撑着,“你们要是把我送过去,我也会直接死在北境,过不了黑沙苦域,何必费那个功夫?不如现在就把我杀了。” 第1142章 给她把过脉 “你也可以选择不用死,把当年的事情说清楚。”司空疾说道,“我可以保你性命。” “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要大言不惭,你怎么保我性命?” “本王司空疾,大贞缙王爷,步柔莺之子。” 洛明的脸色又是大变,他震惊地看着司空疾,“你,你是六皇子?” “没错。” “步柔莺还真的是替他生了孩子?”洛明有些失神。 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若邪对满月等人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了出去。 她本来也想出去的,但是司空疾抓住了她的手臂,看着她,“你我夫妻本是一体,这个时候你还想要避什么?” “你娶妻了?她当年身体就已经虚空,能怀上孩子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就算是真的怀上了,也一定是个先天不足的孩子,能不能养得活都很难说,你看起来——” 洛明这个时候使劲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司空疾,然后又看看明若邪,再把目光落回到司空疾的身上,“你看起来身体竟然没有什么大碍的样子,气血也算足,竟然还娶妻了?” 听到洛明这么说,司空疾的眼睛微微一眯。 “在本王母妃进京之前,你给她把过脉?”这一点很是肯定,要不然洛明不会说得这么清楚。 “没错,我本来就是在北境遇到了步家小姐,她那个时候中了毒,瞒着定北王府上下,自己一个人偷偷地在外面寻医问药,正好遇到了我,我替她解了毒,可是那种毒太过霸道了,毒性虽是解了,可那毒性也早就已经耗尽了她的身体,也让她的身体变得寒湿虚弱,像她那样的身体本来就已经不适合受-孕生孩子了。” “她进宫之前曾经中了毒?”司空疾脸色一变,他也看得出来,这一件事,洛明并没有说谎,说的是不是真话,一般他是能够看得出来的。“知道是谁给她下的毒吗?” “不知道。” “她没有说什么?” “那个时候我跟她又不熟,你觉得她会跟我说什么?” “是什么毒?” “是一种很罕见的毒,那种毒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应该是从古夷那边传过来的,中了那一种毒之后,短时间内倒是不会死,可以说不会一下子要命,可是对于女子来说却很是歹毒,因为中了那种毒之后,容颜会慢慢地变丑,皮肤会慢慢地变黑,变粗,还有可能会长出一些类似男人的胡子出来,一个绝世美人,中了那一种毒三年之后就会变成一个母夜叉。” 明若邪皱了皱眉。 “一般对女人下这种毒的,都是出于嫉妒,嫉妒对方长得貌美,所以要毁了对方的美貌,可是又不能让别人查出来,用这种毒是慢慢的一点一点变丑的,等到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变丑了,也很难查得到是什么时候中的毒,下毒的人也就很难查得出来了。” 对于这些,洛明倒是毫不在意地说得清清楚楚。 “这件事情,定北王也不知道吗?”明若邪问道。 洛明摇头,“当时步柔莺是请我替她保密的,自然是没有告诉王府的人,定北王和王妃都不知道这回事。” 这么说来,也许步柔莺自己知道是谁给自己下的这种毒。 而她为什么不说出来? 是定北王和王妃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让她觉得告诉了他们也没有用,还是因为她想要保护住什么人,所以不想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给她解了毒之后,我就跟她说过,这一辈子她要怀上孩子很难了,就算真的能怀上,也很有可能会在生产的时候撑不住死掉。” 他当时是劝过步柔莺的,这辈子干脆就不要嫁人算了,她可以跟着他,他看她的天赋还不错,想要收她为徒,教她医术,以后她还能够当一个扬名天下的女医,就算是不能嫁人生孩子,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也可以让她有个好的地位,也有人敬着她护着她。 可惜,步柔莺拒绝了他。 她说她志不在此。 洛明想到了步柔莺说那一句话时毫不犹豫的神情,就觉得有些嘲讽,志不在此,那此在哪?就是在去跟皇帝生了一个孩子,然后自己难产死了吗? 现在他还活着,那个鲜妍的少女,却早已经化成了白骨。 所以说,她的选择本来就不对。 “她当时身边有什么人?”司空疾又问道。 “只有一个一直跟着她的丫鬟,说来也是有点儿奇怪啊,那个丫鬟行事作派倒也不像是丫鬟,举手投足也是挺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明若邪发现,洛明在提到这个丫鬟的时候,神情是有些不一样的,似乎是有些怀念,又有些怨恨。 他在怨恨着那个丫鬟?为什么? “那个丫鬟叫什么名字?”她问道。 “这我哪里知道?我一心行医治病,谁去管人家小姐的丫鬟叫什么名字?”洛明突然看着她,眼里闪过了一点异色。 咦? 他为什么突然觉得这个女子长得还有点儿像那个丫鬟? 这可是缙王妃,一个缙王妃,长得像是一个当丫鬟的?这种话他要是说出来,也不知道司空疾会不会直接就一掌劈了他。 可真的是有点儿相似。 “那你为什么对人家丫鬟举水投足很像大家闺秀的样子这么清楚?”明若邪一下子就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点。 洛明一滞,顿了顿才说道,“这事很奇怪吗?一个丫鬟风度作派像不像丫鬟,还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还需要怎么观察吗?” 呵呵,信他个鬼。 司空疾却没有错过洛明刚刚看着明若邪的那种眼神。他在诧异,而且挺吃惊的,这是为什么? 那是在提到了步柔莺的那个丫鬟的时候。他心思一动,让明若邪问话,而他一言不发地就站在她的身旁观察着洛明。 对上这对夫妻,洛明其实能扛住的可能性不太大。 虽然他一直觉得自己咬紧了牙关,不能说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有说,可是他不知道,这对夫妻都是擅长于旁敲侧击,迂回审问的,看似问了很多不相干的问题,但是问着问着,可能就把人绕晕了,然后一松懈,就会多说一些,让他们能够抓住的关键点。 问了洛明两个时辰,洛明觉得自己都已经头晕脑胀。 第1144章 王爷带她走吧 听到计老爷这么说,萧照雪一下子就急了。 “计伯伯,您怎么能这么说计姐姐呢?她真的没事!二哥跟我说了,他也不会在意别人说什么的。” “雪儿!”萧老爷低喝了一声,让她身为小辈不要再随便插话,萧照雪只能闭上了嘴巴,但还是很着急的样子。 计老爷有些抱歉地看着萧老爷,“本来我们两家是有意要结为姻亲的,但是现在小女命不好,被坏人掳了去,我们也不能厚着脸皮还要求这件亲事再继续谈下去。所以我现在想求王爷王妃,你们要离开寒塞城的时候能不能把小女也带上?” 这话一出,明若邪就看了司空疾一眼,所以计老爷这是什么意思? “留在这里,小女怎么样都是无法避开那些闲言碎语的,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人,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要说什么,我们制止不了。小女回去之后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里,我们还不知道她到底是遭受了什么,只知道她不能留在寒塞城了,所以,恳请王妃王爷把她带在身边,让她进王府服侍二位,走得远远的,就没有人知道她曾经遇到过什么,也不会有人再说她什么。” 说完,计老爷给司空疾和明若邪叩了三个头。 明若邪问道:“计老爷的意思是,要让计小姐入了奴籍?” 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当,要去当一个丫鬟吗? 哪里有这样当父母亲的?不过,她的思想毕竟不是真正地与这个时代相同,也实在是想不明白计老爷的想法。 “不是!”一直有些病怏怏的计夫人在听到了奴籍这两个字的时候立即就有些激动地叫了起来,“我不是想让她去当奴才的,我好好地捧在掌心里疼了十几年的宝贝啊,怎么能让她去当奴才?王爷,求求你,你能够把小女救回来,您肯定是一个心善的好人,您府上不是只有王妃一人吗?能不能让小女也去服侍您?” “夫人!”计老爷涨红了脸,却已经是来不及阻止夫人飞快地说出这些话来,他看到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看着他们的眼神也有些怪异,只除了坐在主位的缙王和缙王妃,最为平静的却是他们二人。 “还请王爷王妃——” “老爷,我话都已经说出来了,你就让我说完,”计夫人却是不管不顾了,他们这几天其实已经是在家里互相抱头痛哭过,然后设想过女儿的结果,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她不能接受的,现在突然就来了缙王爷,看着俊美无双,还心善,又有武功,这样的人选还能去哪里挑?“王爷,小女身体打小就不错的,而且她虽是出身在寒塞城,却是自小就熟读四书,琴棋书画也是无一不精的,您带她回去让她有空陪着您,给您解解闷也好,以后她可以帮王爷开枝散叶,也是减轻了王妃的负担。” 众人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计夫人,萧老爷的脸色也是黑得要滴下墨汁似的,要不是这个时候场合不对,他都想拍桌而起了。 计老爷虽然是涨红了脸,但是夫人都已经把话说到这里了,他心里也是难免有了一丝奢望—— 也许呢?万一呢? 也许缙王真的是在救了女儿的时候也对她有了一丝怜惜呢?而且缙王当时在场,他应该也是更能够看得出来女儿还没有受辱的,比别人都要能接受一点? 如果有那么一丝希望,能够让缙王收了女儿,那这就是她最好的归宿了。 所以,虽然是涨红了脸跪在那里觉得不安紧张,他也没有再阻止夫人继续说下去。 司空疾和明若邪两人的神情都是平静,就那么看着计夫人,看着她说话。 计夫人一咬牙,转向了明若邪,“王妃,民妇自知这是高攀,不是不要脸面,但是请王妃体谅民妇一颗慈母的心,把小女留下来,以后她一定得面对着旁人的指指点点,万一嫁入萧家,二少是亲眼看着她被那些水匪带回城来的,以后一想起来就觉得受不了了,又如何能够善待小女?” “你——”萧老爷太阳穴直跳。 “王妃,民妇不知道缙王府里现在可有侍妾,如果没有,那王爷必定是对您情深意重,我们也不敢与王妃相比,只求王妃能够给小女一个容身之所,以后她为王爷生下一儿半女的,也定会教导孩子们敬着王妃您,她一定会比京城的那些贵女们更乖巧听话,不会跟王妃争抢什么。王妃,身为女子,总有些不方便的日子,那个时候就让小女帮着侍候王爷,可以吗?” 明若邪气是没有气的。 她从来不觉得自己犯得着跟一些不相干的人生气,气坏了自己,这样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她是听得有点儿叹为观止。 刚才看计夫人那个样子,她还以为对方连说一句话都没有力气了,这几天计小姐被水匪掳去,身为母亲,计夫人想必是吃不下睡不着终日以泪洗面,这是可以想象也可以理解的。 但是她没有想到,为给女儿争一个她自以为好的“归宿”时,计夫人可以这么拼,说了这么一大通的话,计夫人还没有晕倒。 计夫人见她没有说话,又看向了司空疾。 她女儿长得也是极好的,虽然不及缙王妃,但是鲜花本来也是各有美感,而且,再美的人,看久了也是会腻的不是吗?也许,看惯了王妃这样明艳的,缙王爷也会喜欢像她女儿那样清丽的? 只要以后她的女儿能够为王爷生一儿半女的,哪怕是王府里的侍妾,别人也是不敢看轻的,而且能进王府,衣食无忧,有王爷护着,也没有人敢嚼她的半句舌根了。 那真的是最适合她女儿的去处啊。 “计夫人。” 司空疾看着计夫人,开口了。 他一开口,所有人都看向了他,计老爷的心也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也许,王爷心善能够答应呢? 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司空疾继续说了下去,“需要本王把你们的女儿丢回水匪窝里吗?” 啊? 啊?! 所有人都傻眼了,一开始还没能反应过来司空疾说的是什么意思,待反应过来之后,他们都是脸色一变,然后嘶地倒吸了口凉气。 第1145章 还救出麻烦了 司空疾语气如霜,“本王倒是不知道,救人还救出麻烦来了,救了你们女儿,还得负责她后半辈子?如此,本王还不如把她丢回水匪窝去,也落个省事。” 刚才是谁说缙王心善的?是谁! 计夫人眼一翻,晕了过去。 计老爷带着她,灰溜溜地离开了萧府。 司空疾对明若邪说道,“若若看到了吗?很多时候,做恶人要比做好人轻松很多。” “学习了学习了。” 明若邪冲着他拱了拱拳。 萧老爷他们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都是震惊看着司空疾。萧照雪忍不住怯生生问,“王爷,您刚才是不是吓他们的啊?” 总不会真的是想要把计小姐丢回水匪窝? 司空疾扫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萧照雪抖了一下。 不行,她觉不出来! 缙王虽然真的如传言中那么好看,但她还是有些害怕啊,她根本就猜不透缙王的心思,真是佩服王妃,看到缙王这个样子,王妃还敢跟他这样轻松自在地说话。 明若邪看着她一脸怕怕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 “计家的事情,萧老爷去解决就是,本王不会过问。”司空疾对萧老爷说道。 萧老爷松了口气,他就怕计夫人惹了缙王生气之后,他们得和计家划清界限了,他倒是没什么,只怕萧二那个傻子对计小姐放不下手。 罢了罢了,以后他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好了。 “王妃,草民家里有一幅老祖宗的画像,能不能请王妃过过眼?”萧老爷心里还是惦记着这一件事。 明若邪有些好笑,“萧老爷,你把你们家老祖宗的画像拿给我过眼,这不太合适?难不成我过了眼之后你还要把画像给卖了不成?” 没有听说过要让别人给自家老祖宗画像过眼的。 “不是不是,草民不是这个意思,”萧老爷嗐了一声,就不那么刻意地说话了,“我是觉得王妃真的跟我们家那位祖宗长得有点儿相似,所以想让王妃看一眼。” 他之前不怎么清醒的时候就喊了她一声祖宗,明若邪听到他这么说倒也是来了兴趣,姓萧的,还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是她娘亲萧筠那边的人呢,就看看无妨。 萧老爷去把画像拿来了,在他们面前徐徐地展开,一看到上面的画像,明若邪就是一怔。 画像上并不只是一个人,是一个年轻女人,站在两对老年人的后面。 “这是我们萧家的一位有本事的祖宗,听长辈说,那个时候萧家本来是要遇上一场大劫难的,是这位祖宗把一大家族的人救过来了,所以,虽然她是女子,还是画到了画像上,一代一代地传地下来。” 满月也凑过来看了一眼,讶异地说,“王妃,好像还真的跟您有点像啊。” 这画像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画的,画得跟他们现在的画法不太一样,人看起来还挺真的,所以萧老爷才会一看到明若邪就喊了一场祖宗。 “你们之前说是要去寻找本家,”明若邪这个时候才问起了这事,“为什么?你们不是一直在寒塞城的吗?” “不是,其实萧家本家以前是在京城的,后来分支,我们这一支是到边界走买卖了,然后就在这里娶了妻,索性也在这里落了户。因为寒塞城水匪横行,所以我就想着找到本家,看看能不能把雪儿给托付过去,她留在这里既然危险,也找不到合适的亲事。” 萧老爷叹了口气,“只不过京城萧家,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我那不成器的二儿子出去找一趟还差点儿把妹妹都给丢了。幸好现在有了王爷和王妃过来,想必寒塞城的情况会好转,倒也是不着急了。” 他和大儿子都伤得厉害,现在也不能离开去京城寻亲,再让老二去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放心的了。 这一次缙王和缙王妃的到来,真的是帮了他们很大的忙,他也可以安心地留在这里养伤了,以后再说。 “你们协助着姜知府做事就行,寒塞城会慢慢地好起来的。”司空疾说道。 这是他家若若的封地,他当然是要治理好才行。 “是是是。”萧老爷赶紧应是。 “对了,王爷,王妃,听说,哑大夫能够治我那大儿子的伤,但是哑大夫现在是关起来了?他是有什么不妥吗?” “把他带过来问问?”明若邪觉得这个时候也可以带哑大夫过来让萧老爷亲自问问,免得到时候他们把人带走,萧家还以为他们是不让哑大夫给他们治伤呢。 “陶七,去把人提来。” 司空疾顿了一下,“让陶大夫也过来看看,他一向最是景仰着洛神医的。” 这一次可能就要打破陶大夫的想象了。 萧老爷听得莫名。 很快,哑大夫就被陶七拽了过来,而之前一直在帮着萧府的那些家丁治伤的陶大夫也被喊来了。 萧大夫看到哑大夫竟然如此狼狈,顿时就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难道王爷他们还对一个口不能言的好大夫动用武力了? “洛神医,萧老爷还很迷糊呢,要不然你给他解释一下,萧大少的伤是怎么来的?”司空疾一开口就是让萧老爷和萧照雪都震惊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 萧老爷差点儿就咬到自己的舌头,“王爷,您为什么喊他洛神医?” 这天底下只有一个洛神医啊。 “神医,洛明。萧老爷恐怕要再认识一下,还有,萧大公子的伤,应该就是洛神医给弄的。”司空疾说这句话其实很是肯定。 洛明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够肯定这一点。 “萧大少的伤,谁都知道是在城门对抗水匪的时候被伤的。”洛明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开口说话了! 萧老爷和萧照雪震惊了。 而且,他也没有反驳缙王对他的称呼,喊他洛神医,他没有否认。 “你是,神医洛明?!” 这个真相,让萧家人都震惊。 就是后来知道的姜知府和霍星他们也都极为震惊,当然,这个时候他们都不知道,现在神医洛明的身份,司空疾不会让它传出去。之所以想让萧老爷知道,是因为这寒塞城,以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萧家来兜着,那就必须让他们知道一些事情。 第1146章 真会编故事 萧二虽然有些不靠谱,但是为人正直善良,经历一些磨炼之后也会是一个可用的人。 而且,萧家很有可能真的就是萧筠的本族了,明若邪与画上的人那么相似,很难说没有任何关系。 洛明没有回答萧老爷的话,但是他的目光却被旁边展开的那幅画像给吸引了。 一看到了画像上那个年轻的女人,洛明顿时就有些失态地要站起来,被他身边的陶七以为他要做什么事情,又给按了下去。 “洛神医,你想做什么?” 现在都还是叫他洛神医,但是现在叫他洛神医,实在是有些嘲讽。 洛明一下子就感觉到自己失态了,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按捺住自己,哑着声音问,“画上的这个女人是谁?她在哪里?” 司空疾和明若邪对视了一眼。 洛明为什么要找这个女人? 他既然要找这个女人,难道就没有发现她和画上的人有点相似吗? “怎么,洛神医也认识画上的人?”明若邪故意出声问道,看洛明会不会朝她看来,然后发现她跟画像上的人相似。不过她在洛明的这个角度这么看过去,却发现那画像上的人其实更像她的娘亲萧筠。 所以,洛明会不会其实要找的是萧筠? 明若邪突然有了这么一种想法,洛明和萧筠,年纪上可能差不远? 就在她想着这事的时候,司空疾在一旁问了一句,“洛神医该不会是觉得,这画像上的女子,跟当年本王母妃身边的丫鬟有些相似?” 明若邪蓦地看向他,睁大了眼睛。 我去,还能有这样的神开展? 洛明的眼神动了一下,就是这一下,让司空疾和明若邪给捕捉到了,然后明若邪就更震惊了,司空疾这么一猜,还真的是猜中了? 司空疾其实也并不全是用猜的。 因为之前洛明在提到了步柔莺的时候特别地提到了她的身边有一个丫鬟,如果可以,他应该是不想提起那个丫鬟的,但他还是说了,可能他是想要从他这里得知那个丫鬟的下落,毕竟他是步柔莺的儿子,而那个人是步柔莺的丫鬟,也许他会知道。 所以,那个丫鬟才是他真正要找的人,而且应该还是在意的人,他还强调了,那个丫鬟不怎么像丫鬟,反倒是像富家千金。 可能当时那丫鬟和步柔莺之间更像是姐妹,好友。 只是那人不得不以丫鬟的身份,跟在步柔莺的身边。 明若邪被司空疾这么拓宽了一下思想,就更相信之前得到的一些碎碎的证据,可能那个陪着明三在澜国的一个庄子上生活了十几年的萧筠,并不是真正的萧筠。 真正的萧筠,也许就一直在步柔莺的身边。 想到了这里,明若邪不由得定定地看着司空疾。 司空疾一时不知道她是在想什么,但是看她的神情,总觉得她应该不像是有什么消沉的情绪。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觉得她想的可能不是什么他喜欢听的。 “洛神医当年为什么会同意医治本王的母妃?她又是怎么找到你的?” 洛明很多事都不愿意说,而且嘴巴也都闭得很紧,但是有些时候只要是戳中了他的某条筋,他又会一时间忍不住就脱口而出说些什么。 就比如明若邪若是乱说一些医术上的事情,他就会绷不住。 所以司空疾问话的时候也是东一句西一句的,有时候有关联,有时候风马牛不相及,几乎是让洛明有些防不胜防。 现在这样的问题,洛明并不会回答,但是他的城府其实又不够深,有些表情反应,还是可以让司空疾看出来一点什么。 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洛明的神情有点儿怀念有点儿伤感。 司空疾又道,“曾听洛芷说,她爹娘异常恩爱,但是她娘说过,她曾害过某个女人。。。。” 明若邪差点儿就没有噗一声喷出来。 司空无疾这小子还会现场编故事? 洛芷什么时候跟他提过这些了?就算是洛芷想要跟他闲聊家常,也聊不到她爹娘的感情之事上去,司空疾肯定不会给她这么一个机会的。现在他倒是说得很像那么一回事。 不过,她虽然心里已经是憋笑憋笑得不行,还是紧盯着洛明,知道司空疾这么乱编故事一定是有他的理由和目的,现在他们要从洛明这里不就是要问到一些当年的情况吗? 洛明先是一愣,几乎是立即就愤怒了起来,瞪了司空疾一眼。 虽然他还是没有说话,但是司空疾和明若邪却已经解读出了他这反应的意思,不就是在说司空疾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吗? “哦,不是,她说的好像是两个女人。。。。”司空疾又慢悠悠地吐出来一句话,也没有说完,将说不说的样子。 “胡扯鬼扯。”洛明还是忍不住地骂了一句。 “咦,洛神医觉得你妻子胡扯鬼扯啊?” “谁跟她感情好?一个整天哭哭啼啼的无知女子,值得我——” 洛明说了这一句话之后,意识到自己还是不该说话的,于是乎又立即就刹住了话。 只是这一句,司空疾都已经可以推测出不少来了。 他嘴角一勾,“那看来是说洛芷在鬼扯了。” “你们见过洛芷?她现在哪里?”洛明沙哑着声音又问了这一句。 “怎么,你们没有书信往来吗?父女俩当真是这么多年都没有联系?”司空疾低头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他的双手也是修长优美,指甲剪得也很是整齐干净,但是他用这样的神情看着自己干净的双手,明若邪几乎是脑子里灵光一闪,大概就明白他是在想什么了。 洛芷之死。 她立即就伸手覆住了他的手,挡住了他看着他自己双手的目光。 司空疾抬眸看向她,微一笑,反手就握住了她的手,手指穿过,十指交-缠,两人对视看了片刻。 萧照雪看着他们,一时间只觉得心脏被击了一下,目光都有些痴迷起来,差点就要小拳拳抵着脸陷入梦幻了。 缙王和缙王妃的感情原来这么好的吗?哎呀呀,看得她的心肝儿怦怦的,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就是很羡慕,也有点儿向往。 洛明看着这一幕,眼神却是憎恨地落在司空疾脸上。 第1147章 没一个好东西 “姓司空的,都没有一个好东西。”洛明突然就低声说了这么一句。他这一句话其实是自言自语,他以为自己说得很小声,没有人听得清的,但是他不知道,司空疾因为内力深厚,所以听得很清楚。 至于明若邪,则是得天独厚的听觉比常人要敏锐许多许多,所以她也听得很清楚。 洛明对皇室很憎恨啊。 这是为什么? 姓司空的,没有一个好东西,那么这姓司空的肯定也包括当今皇上啊。 “洛神医说什么呢?怎么不大点声,让我们也听听。”明若邪反正是装作听不到,故意说了这么一句。 洛明看向她,眼神有点儿复杂。 “你也是个蠢的,奇蠢无比。”这一句,他说得很清楚。 萧老爷和萧照雪在一旁快要听呆了。 “洛神医可知道他们的身份?”萧老爷不敢思议地问。 “你们不是说了吗?缙王爷,缙王妃。不就是司空皇族的人?当今六皇子殿下。”洛明嘲讽。 “那您怎么还能对王爷和王妃无礼?” 在萧老爷他们的想象里,洛神医的形象,跟星坠想的也没有多大区别。但是不管其人有几分傲气,对皇上对王爷王妃总还该是恭敬有礼的,怎么会这样对缙王和缙王妃说话? 这样一个蔑视皇家人的洛神医,是萧老爷想象的崩塌。 “这能叫无礼吗?有些女人,总是不听正确的话,一个劲地犯蠢,蠢就罢了,还不让人说?” 洛明有点儿豁出去了的感觉。 可是也只会说这些,别的是咬紧了牙关不说话了。 司空疾凑到了明若邪的耳边,小声地问了一句,“给他把把脉,看看能不能严刑逼供。” 他总是觉得洛明看起来好像状态还行,可又有一种快要不行了的奇怪奇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自己从出娘胎起就有无数次徘徊在生死边缘,所以对这种事情有些直觉。 “看起来身体是好的。” 明若邪虽然这么说,还是走过去再替洛明把了把脉,她之前就是随便探了一下,现在才是用上了鬼手的力量,断脉识命。 这一探,她震惊地扭头看向司空疾。 不得不说,司空疾有些方面还真是神了。不探不知道,一探她才发现,洛明的命,竟然只有十天了! 他得了癌症,已经走到了最后。 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不知道,难道会没有什么病征吗?还是说,当真是医者不自医,他从来没有给自己把过脉,而且也不知道什么是癌? 明若邪觉得,洛明的命本来可能还会再长一点点,两个月,半年,但是这一次因为他们识破了他的身份,他表面上不是表现得很惊惶,实际上内心已经是惊涛骇浪,刺激太大了,加上之前自己摔的那一下,加速了他的病变。 导致他现在就只是剩下十天的命了。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不来,如果他们没有发现他认出他的身份来,他其实也就是再过一段很短的日子就要死了。 一时间,明若邪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她自己倒是没什么,她对神医洛明没有什么执着的想法,但是定北王以及黑沙城的百姓们,还有镇守着北境的何大将军,以及皇上,还有司空疾,他们却是一直在苦寻着洛明的下落。 定北王他们都已经找了二十多年了。 这样一个与北境和数十万百姓紧密关联的人物,突然就出现在他们面前,而且不等他们震惊完,他又已经快要死了。 “我们出去再谈。”司空疾看到明若邪的样子已经大概明白了。 他也没有想到。 只是这些话却不是能在这里说出来的。 “怎么,装模作样地替我把了脉,却什么都不说,又是在装模作样,还是说,你什么都没有诊出来吗?” 倒是洛明自己有点儿按捺不住了。 他其实这段时间也是觉得自己身体有些问题,比如说他睡不好,胃口也不好,随便吃点东西就觉得撑得慌。 不吃的话又容易眩晕,可是他给自己把了脉也没有把出什么来,便侥幸地觉得自己可能就是在寒塞城的这段时间看诊医治的人太多了,被过了些病气,而且也可能是疲累过度。 但刚才明若邪替他把脉的时候,他又隐隐地有点儿期待,希望明若邪真的能够查出什么来,也算是安了他的心。 可明若邪把完脉之后就是什么都不说,反而跟缙王眉来眼去的。 这个女子果然就是装模作样,明明不会医术,非要装得像是小神医。还说什么跟洛芷比赛赢了,百通针都被她赢去了。 那套百通针落在她的手上真的是可惜! 他总有一天要拿回来的。 “我就是诊出了什么来,也没有义务告诉你啊。”明若邪对着他呵地笑了,“我就是自己想要诊着玩,不行吗?” 洛明被气了个倒合。 “医术,就是让你这样拿来玩的吗?” “我诊得出结果就行,说与不说出来,跟你没有关系,你又没有给我诊金。再说了,就算你想给我诊金也未必给得起,就你这万两银票,还不够我的出诊费。” “狂妄!嚣张!无耻!” 洛明气得破口大骂。他怒瞪着明若邪,只觉得眼前得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缙王妃就是在胡说八道,就是在吹牛。 就她这个年纪,能学得到多高深的医术? 也不知道哪里学到的一点儿皮毛,竟然说出诊费万两都不够?她是不是拿医术在捞钱? 他当年都不敢随便就要万两的诊金! 当然,如果他真的遇到了疑难杂症,或是需要很珍贵的药材的,那十万两都是能开口要的,可是这个女子怎么敢跟他相提并论? 她够什么格? “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想告诉你诊断结果,你能把我怎么滴?你不是神医吗?有本事自己诊。” 明若邪大有气死人不偿命的天赋。 萧老爷在一旁看着也是目瞪口呆,他以前还说自家女儿挺刁蛮的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到了明若邪,他突然就觉得自家雪儿好像还挺乖驯? “当真是无知,无知。医者不自医,你懂什么?”洛明又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 第1148章 快要死了 明若邪哈地一声,右手就搭上了自己的左手,把了一会儿脉,然后点了点头很是骄傲地说,“我的身体倍儿棒,大毛病小毛病都没有,无比健壮,能够长命百岁,活到一百五十八。怎么,哪里不能自医?庸医才说那句话。” 他是庸医?! 洛明气得额上青筋都要爆出来了。 不管他是神医洛明,还是默默无闻的哑大夫,不管是哪一种身份,谁都觉得他的医术很好,去到哪里只要露一手,大家无不说他很厉害,他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是庸医! “你师父是谁?”他忍无可忍,想要知道她的师父到底是谁,怎么能够教出她这样的狂妄弟子出来。 “我师父的名讳也不是你能随便就听到的,不过,我倒是听说,洛芷的师父就是你啊,但是她的医术实在是特别地普通,每一次她对别人说她是洛神医的女儿,医术也是洛神医亲授,我就觉得特别可笑。洛神医就教出那样的徒弟来?那不正是也可以说明,洛神医你的医术是被世人吹嘘得太过了嘛!” 明若邪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看他的眼神是很鄙视的。 洛神医哪里忍得住这样的眼神? “我哪里教过她什么?!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被她娘亲的师兄带走了,还不知道那个孽女是不是我的亲生——” 洛明一下子嚷出了这么一句话,在场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突然又觉得自己说多了,后半句话怎么也不能说出来,但是,又觉得自己会这么丢脸,那是明若邪惹的祸,不由得狠狠地瞪向了她,“反正,我洛明若是真正教出来的弟子,一定也是医术高超!” “那可真说不定。”明若邪继续给了他一个气死人不偿人的怀疑眼神。 和司空疾出来之后,明若邪就把自己诊断的结果告诉了他。 “若若是说,他只剩下十天的命?” 司空疾定定地看着明若邪。 在断命这一点本事上,明若邪从来就没有瞒着他,一开始遇上他的时候她都诊过他的命了,那个时候他只剩三天可活,都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所以现在,明若邪也没打算瞒他。 “是的,只有十天了,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的那一种,而且,若是奔波劳累,吃不下睡不好,这十天的命还有可能会缩短。” 明若邪的诡异本事,司空疾是见识过的。 对于她总是能够把人的命说得如此具体,他也不知道到底会是什么本事,但是他信。 “那么,没有办法把他送到黑沙城去了。”司空疾轻叹了一声。 明若邪点了点头,“对,送不到。” 这里离北境都还那么远,洛明的命撑不到。就算撑到了北境,要越过何将军守着的边境线,就得走很难行的山路,进了黑沙苦域之后,那边到黑沙城也是还有一段距离的,路不好走,气候不好,遇上黑风沙,身体好的人都可能会撑不住,别说洛明了。 所以,洛明是无论如何都到不了黑沙城的。 这要是早一段时日让她遇上,说不定她还能带着阿陆给他尝试一下手术,不能根治也许可以给他延长一段命,让他撑着到黑沙城去。 不过,他这种情况,就是要多活一段,去了黑沙城可能也是做不了什么事了。 “那就索性不跟外祖父那边说有洛明的消息了。” “你若是不说,以后他要是得到了消息,会不会怪你隐瞒着不提?”明若邪却是摇了摇头,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好办法,“洛明的下落,对于黑沙城那边来说应该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这件事要是你不提,到时候定北王会怀疑你,对于定北王府一家,以及黑沙城那些百姓们能不能回归故土的那一份心思。” 这对于定北王来说,可能是很重要的事。 “无妨。” 司空疾却并没有多说。 等到明若邪去看那两猫一鸟,去处理内务的时候,司空疾则是把陶七和赤蓝叫了来。 “你们去处理一下洛明在寒塞城这边的活动痕迹。” 陶七惊了一下,顿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王爷,难道是不想让北境和黑沙城知道洛神医还活着,并且已经有消息了吗?” “嗯,不用让他们知道。” “可是,如王妃所说的,这件事情要是瞒着定北王,他以后万一知道了。。。。”赤蓝也觉得这样不太妥当。 “洛明活不到北境去。”司空疾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可是把这个消息直接告诉定北王不可以吗?”陶七觉得有些为难。 这个结果也都是他们从来没有想到的,他们想象过,洛明可能早就已经死了,也想过洛明会藏得极好,让他们这辈子都找不到。 当然,也想想象过最好的结果,找到了洛明,把他带到黑沙城去,让他再给黑沙城的那些百姓们仔细地诊断,然后告诉皇上,告诉全大贞的人,这些人的怪病已经好了,可以让他们回归故土了。 这最后一种情况,也是定北王和黑沙城的那些百姓们都在等着盼着的最好结局,一切都很顺利的那一种。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过,这样无意中就遇上了洛明,然后还不等他们想要怎么办,洛明却身染重症,将要死了。 “你觉得,外祖父会相信吗?在他们的心里,早就已经把洛明看得很高大,盲目地信任着洛明的医术,觉得他是天下百年难遇的神医。如此神医,怎么可能会让自己身染重病?哪怕他身染重病,自己也是能够医治好自己的。” 人非神仙,食百谷,怎么可能保证自己不生病? 更何况,“王妃不是也说了吗?医者不自医,也许定北王也知道这一点,洛神医不能够医治好自己,也说得过去。” 司空疾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他们太小看黑沙城那些人对洛明的崇拜和谜一样的信任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初明明就是洛明给他们下了那样的诊断,令得他们那么庞大数量的人数,从北境被驱进黑沙苦域,二十几年不得回归,他们却依然是把洛明奉若神明。 第1149章 她不能留下来 “之前,本王为了让外祖父相信若若的医术,跟他说过皇上之事。” 司空疾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那一步走得未必算好,只不过他也不会后悔,因为事赶事,任他想得再多,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当时他确实是得让定北王知道明若邪的厉害。 那个时候他就不想委屈明若邪。 但是现在定北王知道明若邪的医术高超,是连皇上都同意让她治脑袋的,那要是现在跟他说,洛明得了重病,就算定北王相信,那他就该让明若邪替洛明医治了。 不是说你的缙王妃医术高超吗?那就让她医治洛神医啊。 如果说,治不了了,洛神医只剩下十日寿命,定北王和其他人肯定会觉得十分荒谬:谁能够这么准确地断定一个人还有几天能活的? 最有可能的一点是,不管明若邪能不能治好洛明,至少,他们会要求她带着洛明一路往北境去,一边赶路一边给他医治。 明若邪不会去,他也不会让她一个人扛这样的责任。 洛明只剩下十天能活了,而这一路前往北境,很容易走漏风声,何将军,以及洛明这些年在避着躲着的人,肯定会一路追杀。 为了一个将死之人,明知道到不了目的地,还要让他把明若邪置于危险之中—— 做梦。 他这辈子,除却江山想握,还想护她周全。 到时候,若是洛明死了,只怕有些人会责备于明若邪根本就没有尽心地医治他,是她不想着救黑沙城数十万百姓于水火,她会成为一部分人心里的罪人。 他不允许。 “你们今天就护着王妃先行回京。”司空疾又做了这么一个决定,他把紫浮阿七田虎他们都喊了过来,跟他们说了这么一句话。 寒塞城这边,大事还未完成,为了大局,他暂时不能走。 但是,因为洛明的出现,他也不能让明若邪留在这里。 “王爷?”紫浮他们愣住了,一时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他们还是难以跟上司空疾的思路啊。 “郡主只怕不会愿意留下王爷在此,自己先行回京。”田虎沉吟了一下说道。他隐约猜到司空疾是在想着什么。 “本王会说服她,但是回京路上她的安全,本王就交给你们。” “是。”田虎不等其他人多说什么,自己就先应了一声,“定当拼尽全力。” 如果是缙王那样的想法,他是绝对支持的,在他的心里最重要的也是明若邪,缙王要排在后面,这也是莲王爷送他们到明若邪身边的目的。 紫浮他们一听到田虎这么说了,也都跟着应了一声。 阿七虽是莲王送到明若邪身边这八人之首,但是他向来知道田虎的脑子转得快,他既然应了,那说明缙王这个决定是对明若邪好的。 等他们领了命出来,准备去收拾东西要离开寒塞城,阿七便问田虎,“难道你不觉得,有缙王在郡主身边更安全?这一路回京,中途遥远,要是有什么事情,缙王武艺高深,郡主的安全不是更有保障吗?” “缙王比我们更在意郡主的安全,甚至,缙王对郡主黏得很,如今还是他们感情黏糊的时候,可他为什么还是要做这个决定呢?那必定是因为这样对郡主更好。” 虽然田虎也还没有想得那么深,但是他多少能猜测到一点。“此事必然与洛神医有关。” 听到他这么说,阿七便点了点头,“那就希望缙王能够说服咱们郡主了。” “缙王应该可以。” 明若邪是完全没有想到司空疾会让她这个时候先启程回京城。 她脑子里的弯弯绕绕没他那么多,“你要收服寒塞城,萧家很重要,萧老爷的伤,还有萧大少爷身上所中的毒,需要-我,我留下来可不是没有用处的,你为什么要赶我离开?” 司空疾不由好笑,“怎么能说是赶你离开?接下来,尽是收服水匪的事了,我可能还会跟着霍星那些人出海去,海龙帮在城里能找到内奸,探知水道的秘密,也难保别的水匪也有本事查到。若是我正离开的时候,水匪来袭,你留在城里,会让我异常担心,我会因你而一直分心。” “所以说穿了你就是嫌我会拖累你?”明若邪睁大了眼睛,似乎是完全没有想到他敢这么想,“小疾子,做人可不能过河拆桥,我什么时候拖过你的后腿了?虽然我不会武功,但是谁敢小看我?” “不敢不敢,”司空疾一把搂住了她,把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处,轻嗅了一下,只觉得她的体香都能让他沉醉,想到要和她分开,他比她更不舍得啊。但是,这个时候她还是应该离开,“谁敢小看我家王妃?我家王妃可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人物。” “少贫。”明若邪在他的腰侧戳了戳,“洛明这样的情况,你让我走?” “正是洛明是这样的情况,你才更应该走。而且,我们离开京城太久也是不好的,宫里可能随时会有什么变化,若若你先回去镇守着,我才放心。” 明若邪皱了皱眉。 司空疾又劝她,“至于萧大少爷和萧老爷的伤,想必飞若寺住持那里的药材,的确能治,对?” 他也是推测出来的。 洛明的目的就是要得到须弥鼠,所以让萧家人帮着去找那两味药,但是既然他能够说得出来那两种东西,说明那些东西应该确实难得,飞若寺住持之前种着那么些奇花异草,总是有些能用的。 “这倒是没错。。。。” “那就行了,若若可以在临行之前再替他们诊诊,开出方子,药材我们来想办法。飞若寺离此不远,我让陶七跑一趟就可以了。” 不管如何,明若邪最终还是被司空疾说服。 她别的不想,只要想到一点,如果她不在这里能够让他少担心少忧心,那她就该走。 以司空疾对她的黏糊程度,他都舍得让她走,那应该确实有她应该走的原因。 这是他们之间的信任。 她相信他做的决定是为了她好。而她则是不想让他因为自己忧心。 “什么?王妃您要走了吗?”萧照雪最舍不得明若邪,她觉得这一趟跟明若邪太合得来了,也莫名地很喜欢她。 萧老爷听到明若邪要走,则是来求她带着萧照雪一起走。 第1152章 他们是不是听错了 “你是?”萧大少定睛看着司空疾,而后就立即就要起床下地行礼,“缙王爷?” 他曾经去过一趟澜国,远远地见到在澜国为质的缙王,所以能够认出来。 只是很震惊缙王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用起来,说说你的推测,你是怀疑计家?” “是,”萧大少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是神情却很是坚定,“计小姐当时被掳的情况有些奇怪,按理来说那个时候她是可以逃得掉的,可是她偏偏在那个时候头晕走不动了,让船驶得慢一些,于是便被海龙帮的人抓住了。” “她是出海了?” “也是奇怪,根本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出海,计老爷和计夫人说她是一片孝心,但是也没有说明是要尽什么孝道,因为她都已经被掳了,大家都同情着他们,也挂心担忧着计小姐,所以谁都不忍心去追问什么,可是我现在却是越想越觉得奇怪。” 萧大少在晕过去之前其实就一直是在想着这个问题了,这件事在他心上压着,在他看来应该是一件很重要又很紧要的事情,所以一醒过来了,他马上就想到了这件事,别的先不管,先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了。 因为要是计小姐当真可疑,那对于寒塞城来说是一件危险的事。 “计老爷和我说过,”萧老爷这个时候神情也很是凝重,“计小姐出海拜海神,是为了给你们祖母和娘亲祭拜,尽的孝道,是指这个。” 正是因为这样,他之前在听到计家夫妇竟然想要把计小姐塞进缙王府的时候,他才会觉得十分震惊和难以接受。 他之前真的是一直觉得两家就要成了亲家的了。 还因为计小姐出海祭拜母亲和亡妻的行为异常感动,为此,在知道计小姐出事之后立马飞鸽传书把二儿子叫了回来,哪怕是在他回来之后说女儿在半路出事没了,他都只能强-压下万分悲痛,想要先救回计小姐再说。 结果呢? 萧大少爷闻言愣了一下,“祖母和母亲当年出事是在海边,并未出海,要祭拜也无须出海去啊,我们这么多年来不都是在海边祭拜的吗?” 萧老爷也是一愣,是啊。 “计家知道寒塞城水路的位置?”司空疾插了一句。 萧老爷点头,“知道,因为当时要修地下水路,就是跟城里募捐的,我们萧家,还有计家,出的银子最多,而且我们名下有铺子有工匠,所以此项事务,几乎就是萧家和计家合作完成的了。” 他们萧家知道水路通道,计家自然也知道。 司空疾沉吟着,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抚娑,萧家父子看着他在思索,不敢再出声打扰他。 萧大少看着司空疾,只觉得心头有点激荡。 这个缙王与传言中完全不一样,现在缙王来了寒塞城,那是不是说明他们寒塞城百姓有救了?是要脱离苦海了吗? 司空疾总觉得,寒塞城这里也是一个网,他隐隐已经抓到了这个网的一个脉络。 “计家交给本王来查。”司空疾对萧大少说道,“你们集合所有的人手,帮着姜知府打水匪,把所有人手召齐,本王会亲自带兵出海,剿灭所有水匪。” 萧大少一震,“王爷!出海不是一件小事,没有出过海的人,想象不到海的威力,在岸上怎么打我们都不怕,最多就是拼了,但一旦到了海上,我们完全不是那些水匪的对手。” 萧老爷也赶紧劝,“是啊,王爷,出海不是开玩笑的,我们这里的人-大部分会水性,但是这种会水性也只是在浅水里泅泅水,一到了海里那完全不一样,而王爷您和您手下的侍卫大人们都是从京城来的,根本不懂水性,一旦到了海上那可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司空疾淡然一笑,“是吗?那你们就错了,论水性,本王自信不比任何一个水匪差。” 萧家父子目瞪口呆,嘴巴张着半天合不起来,两人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坏掉了—— 来自离海很远很远的京城的缙王爷,说他的水性比水匪还要好? “王爷,这——” 如果对缙王说的话嗤之以鼻,是不是一件以下犯上的罪啊? 可是他们还真的是不相信! 司空疾倒也没有非要他们相信,反正他人已经在这里了,把控的权力,他就会抓在手里。 寒塞城,也算是他试手的第一个点,他会让寒塞城变成他想要的样子,对于这里的百姓来说也绝不是坏事。 “萧老爷萧大少好好养伤,接下来要你们出力的时候还多的是。” 司空疾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 青白隐约知道他要做什么,有些担心。 “王爷,您现在虽然身体大好,但是下水应该还是会对身体的损伤很大的,现在天气又渐渐寒冷,下水湿了身,若是再有些小伤,只会容易生病发炎。王妃好不容易把您的身子调养好,若是让她知道您要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王妃只怕是要生气。” 以前司空疾但凡在是要去这样的事情,基本上怎么说他都不会改变主意的,但是这一回青白把明若邪给搬了出来,就见司空疾果然是一滞,露出了一点儿犹豫的样子。 青白暗喜,以为王爷能够改变主意了,却不料司空疾考虑了好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 “本王也不想让若若担心,更不愿意她为本王耗费的心思和药材才白费,可是如今从所得知的各种迹象来看,有人在拿寒塞城下一盘大棋,虽然本王还不知道他们要下的棋究竟是什么样的,但一定对我们不是好事。” 司空疾望着萧府外面,有不少下人正在整修着那些之前被水匪攻击而弄倒弄倒的了的防护木栏。地上还能看到有一些尚未完全清洗干净的血迹。 萧府尚且如此,那些平民百姓每一次在水匪来袭之后,不知道又有多少家破人亡,受伤,财物被抢,屋子被毁,这些应该更是多不胜举。 这样已经快要散了的寒塞城,还有什么是那些人看重的?还是说,现在寒塞城这样的情形,就是他们下的棋局中的一步? 第1153章 抢来当相公 “寒塞城过去便是夏图,”司空疾脑海里自动浮现起地图,“进了夏图之后,便有一段海路可通澜国,虽是在澜国的偏僻边境,但是那一片——” 司空疾又想了想,脸色微微一变,“回去看看,本王似乎记得,那一片还能去通往古夷。” 他匆匆回了客院,青白翻出了天下分布的图纸来,在桌上一铺开,司空疾走过来细看,修长手指在上面顺着方向轻划着,然后在某一处点了点。 “果然。” 进了夏图之后便有水路可绕通向古夷,因为古夷本来就是在澜国边境的位置。 如此一来,只要是拿下了寒塞城,彻底把控住了海路,到时候海上线路规划好,布置好哨岗,再多造些船,几乎就可以连接这三国! 寒塞城的确如他所想的,是一个很是特殊的地方! 那些水匪,有些应该是真的水匪,但是谁也不敢肯定没有另有居心的人隐藏其中,披着水匪的外衣,行着要夺城攻国的目的! 但是一举针对夏图大贞古夷,背后的人所图可不小! 司空疾要是没有来到这里,只怕也不知道寒塞城这里的水匪之患另有隐情。但是他现在已经来了—— “去,给左司传信,律川所练的兵,要先到寒塞城这里来练练手了!命他们在八日之内急行军,赶到寒塞城!” “是!” 青白听了他的话,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等到信件传到律城时,只怕若若也正好回到了律城那边,如果她正好到了,让左司务必按兵不动,一切行动,等若若离开律城往京城赶路之后再说。”司空疾又想到了这一点。 要是那么大的动静让明若邪碰到了,以她的聪明脑袋瓜子,肯定是可以想得到这边要有什么大动作了的。 “不能让若若赶回来。”司空疾强调了一句。 他本来就想让她离开这里的,要是再让她发现什么又赶了回来,那他的目的就落空了,而她也白白奔波了几天。 他会心疼。 “是。” 青白心想,这可要先跟老天爷祈祷,不要让王妃正好在那个时间回到律城,要不然就得再看左司大人的本事了,希望左司大人能够避开王妃,不要让王妃抓到一点蛛丝蚂迹。 “这附近,必然有那些人的一个老巢,应该会在某个水域的一个岛上。”司空疾又让人去找萧老爷拿了附近的海域图过来。 萧大少虽是受着伤,司空疾让他休息,但是他怎么都没能静下心来,本来就在和父亲继续讨论着司空疾,听到司空疾来取海域图,他按捺不住,便又跟了过来。 “萧大少爷怎么不好好养伤?” 司空疾只是瞥了他一眼,手下动作没停,把海域图在桌上展开,注意力很快就落到了海域图上了。 “已经趴了几天,在床上躺着反而难受,倒不如来看看王爷这里有没有我可以帮得上忙的。”萧大少的目光也从海域图上扫过,“王爷,这里的海域水域错综复杂,要不先让我给王爷说明一下?” 司空疾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头也没抬,“陶七。” “属下在。” 陶七立即就走近了去,司空疾的手指在海域图上指划着,“既然萧大少要帮忙,就帮忙准备足够的船只,第一次出海,本王只要小而结实的船,先去探这一条线路,重点是这里。” 他的手指,点在其中的一座海岛上。 萧大少的目光也跟着落在那座海岛,他惊了一下,立即说道,“王爷,这座叫滚水岛,那个岛周围全是暗礁,虽离寒塞城最近,但是基本上不会有船只经过那里,也不会船选择在那里停靠的。” 他突然觉得,缙王可能真的是不懂,大概就只是想要从最近的岛搜起?可是他没有想到海上的各个岛实际情况是什么样子的。 还是得他在一旁说明才行。 司空疾没抬头,只淡淡说道:“本王来的路上,看过关于寒塞城水匪的一本记载,不知道是谁写的,本来对于上面的记载抱着怀疑态度,但是沿路过来,以及入城之后所见,都与那一本愿无匪所记载的能对得上,那么,相信上面所写的关于其中一队最厉害的水匪的船只描写,应该也是正确的。” 他顿了一下,“愿无匪上面所描述的那种船,船身狭长,两头尖,船头船尾底部往上弯,一船能剩八人。” “这种船,我们也见过。”萧大少惊道,“不过,见过的那几次,那种船只是跟在别的船只后面,并不靠岸。我们也曾经疑惑不解,那样的尖长小船,在大海的风浪里很容易翻船,为什么水匪要用那样的船——” 司空疾接了话,“嗯,凡事想想为什么,这是个好习惯。所以你们想出来为什么了吗?” 萧大少有些赧然,“回王爷,还没有——” “那种小船,方便在暗礁里穿行。” 司空疾这时的话才解释了他之前为什么说要先去查那一座滚水岛。 萧大少震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他有些惭愧,刚才他竟然怀疑缙王是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想当然的草包! 现在看来,他才是草包啊。 那种船早已经引起他的注意,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 现在被司空疾这么一点,他顿时就觉得:老天爷,太有道理了,太合理了,合该这样怀疑啊! “霍星跟本王说过,海霸帮每一次总是能够比别人快一步抢攻寒塞城,每一次他们搜刮过一次了,别人才能攻得进来,似乎总是在捡海霸帮的剩菜吃。” “好像是这样。”萧大少仔细一回想,他又是凛然一惊,为什么之前他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所以,萧大少现在觉得先查探这座滚水岛,有没有问题?”司空疾这时才抬眸看向萧大少。 萧大少心头一凛,立即有力地回了一句:“王爷英明!” 陶七和赤蓝他们相视一笑。 王爷真正显露出本事来,要收服谁的心都是轻而易举。 滚水岛。 一个穿着英气劲装,却长相柔媚的女人望着寒塞城的方向,声音有种天生的勾人,“城里至今都还没有烟火燃起,看来屠大是失败了!” “月姐,听说,缙王在寒塞城,你不是一直想掳他来当相公的吗!”有小船驶近,船上的人-大声冲这女人叫了起来。 第1154章 我们去拜堂吧 女人身边的手下看了看她,张了张嘴巴却了没有说话。 这个叫白月的女人已经三十岁,但是她的这种柔媚类型的到了这个年纪更是可口多-汁的样子,很是勾人。 本来,这么一个女人进入了大部分男人的水匪窝里肯定是很危险的,但是这么多的水匪,却没有一个敢打白月的主意。 要知道,这可是跟何大将军曾有一腿,然后又从何将军的身边离开还安然无恙的女人。 听说,何将军还对她念念不忘呢,时不时还会有北境那边的信传过来,谁都没看到信的内容,然后就有人猜测,何将军对白月思念得很,一直写信叫她回北境去。 白月也没有否认。 所以哪怕她在这里的年纪不是最大的,但是上到帮主屠大,下到做杂物的老头,个个都是恭敬地喊她一声月姐。 月姐如果还是何将军的女人,她当真敢把缙王掳来当相公? 那是一次大家抢掠了城里之后回来喝酒庆功时,白月喝得有点儿醉醺醺的时候说的。 天下间最英俊的男人就是缙王司空疾,若是有机会,她肯定要把缙王抢来当夫婿,哪怕是缙王是个病娇也没关系,她会好好地养着他呵护着他的。 于是这样的话就被手下的人记了下来。 现在缙王来了! 可是身为何将军的女人,白月真敢跟别的男人发生些什么? “哟嗬?缙王来了寒塞城?”白月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他一个人来的?难道屠大还没有燃起信号烟,是因为发现了缙王?” “月姐,这个消息未必可靠,”手下说道,“那缙王身子骨弱,听说平时在王府里都得好好养着,怎么可能会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而且寒塞城这种地方,他敢来?” “那你可就不知道了,之前缙王和缙王妃被皇上罚了,离开了京城一路往南,说是要去看看那些寺庙是不是真的都发现了奇怪的事情,寒塞城则是缙王妃的封地,他来顺便到寒塞城这里来看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白月说着神情有点藏不住的兴奋。 “他们真的敢来寒塞城?” “怎么不敢来?”白月看着船上爬上来的水匪,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头,“消息可靠?缙王当真来寒塞城了?” “可靠,真的来了,城里的人送出来的消息!” “城里有消息递了出来,那屠大呢?他带了那么多人潜进城去,现在城里没有动静?”白月觉得有点儿诡异。城里的消息能够递出来,好歹也得说说这一次攻城的结果? “海龙帮的人还在城外堵着呢,他们手下有人进了城,说是要跟姜知府谈条件,帮主他们很有可能是想要避着点海龙帮,所以还没有传出消息来。” 白月一想到缙王,心里有点痒痒,“我亲自潜进城去看看!” 她在这里呆着不放心,总得进去看看情况,缙王要是在城里,靠屠大那些莽夫去抓肯定不行,还不知道会把那么美弱的王爷折腾成什么样子呢,她还是自己去! 白月立即就上船准备朝着寒塞城驶去。 在此之前,城里,霍星帮着姜知府的人打完了海霸帮,来到萧府跟司空疾汇报。 听到司空疾准备亲自去探滚水岛,他立即就想起了白月。 “我有一个计划,如果王爷愿意牺牲一点点。” “说。” “海霸帮里有一个奇怪的女人,他们都叫她月姐,据说她曾经放话出来,想掳王爷您,”霍星顿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说了下去,“回去当夫婿。要是她知道王爷来了寒塞城,应该会主动出击。” 陶七他们立即都看向了司空疾。 霍星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要让王爷用美男计? “这样不好?怎么能让王爷冒险?”赤蓝说道。 司空疾却看向他,“嗯,确实不好,不过不是因为本王不能冒险,而是因为本王是名草有主的人了,为了不给任何女子碰到本王的机会,不对不起若若,本王不方便亲自去用这个美人计,但是——” 赤蓝有了一点儿不太好的预感。 王爷这但是,是什么意思啊? 司空疾打量了他一眼,“但是你可以代替本王去。” “啊?”赤蓝一个踉跄,差点儿原地摔倒。他指了指自己,再看着自家王爷那张脸,“王爷,就属下这张脸,能、能假扮您?” 虽然他长得也不差,但是和王爷比起来,那绝对是一个天一个地了好不好。让他去假扮王爷,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啊。 “远远的像就行了,把脸抹上点灰,遮盖一下,穿着本王的衣服去。” 陶七等人都憋住了笑。 “赤蓝,你的肤色没有王爷白,要不然跟萧府里的丫鬟借盒脂粉,把脸涂上一层然后再上灰,可能会好一点。”陶七忍着笑对他说道。 赤蓝给了他一个白眼。 这是司空疾的命令,他虽然觉得浑身不自在,但还是依然换上了司空疾的衣服,梳起了他一样的束发,戴上了赤白嵌白玉的发冠。 还别说,看背影是有那么点相似。 消息就这么放了出去,赤蓝扮着的司空疾还带了两名侍卫,陶七和星坠,在萧二少的带领下去了海边。 京城来的王爷,还从来没有见过海,想到海边走走,也是很正常的事。 在海边晃了大半天之后,借着礁石阻挡视线,有船悄无声息地驶近了来,海边正有风浪起,那些小船在礁石后面狭窄的缝隙中穿行,轻盈得不可思议。 三艘小船,前面的那一艘船头站着白月。 远远的就望见了海边这一行人,都不用她再潜入城去查探了,那一个月牙白锦袍身形修长的年轻男人,肯定就是缙王司空疾! “把人带回去!”白月在看到还有萧二少在的时候眸光闪了闪,“除了萧二少,别伤他。” 水匪们都心知肚明,萧二少不是他们能带走的。 所以他们的船到了浅滩后就纷纷跳下船,朝着这边的人冲了过来。 萧二少最先发现了他们,他立即就很是紧张地大声叫起了起来,“缙王爷,水匪来了,危险,快跑啊!” 白月心中一喜,果然是缙王。 她知道萧二是个直根筋的,这种时候竟然还直接把缙王的身份叫破了。 “相公,我来接你去拜堂了!”白月哈哈笑着身形一掠,很快到了缙王后面,伸手就扣住了他的肩膀。 第1157章 本王子没空 落石,在他们的叫声和马的咴律嘶鸣中,挟带寒风碎石草屑和沙土,呼啸着滚落了下来。 明若邪目光一寒,钻出了马车,坐到了前面,右手贴住了马匹。 “左偏,冲!”她一声低喝。 “王妃,危险,您快进去!” 他们的车子很是结实,在车厢里说不定还能够被帮着挡一挡。 马匹一偏,本来是直冲的路线,突然就往左偏了偏,猛地冲了过去。 明若邪没有理会紫浮的叫声,蓦地转向右手往后一扬,“止步,后退!” 后面的马都是急速一停,马蹄蹬出了一片尘土。 在它们刚刚险险强停下时,轰隆一声,那大石直接就砸落在路上。 前面是明若邪乘坐的那辆马车,后面是另一辆马车和侍卫两骑。大石就落在他们中间。 这要是明若邪的马车落后一步,或是后面的人再停得慢一点,往前进了一步,那都是险之又险,都会被砸个正着。 几乎是避得正正好,多一步危险少一步也伤亡! 众人还都陷在这种玄乎的幸运(或是另有玄机)的情绪中没回神,只听到明若邪一声清斥,“抗敌!” 抗敌二字一说出来,大家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意外,那大石并不是意外滚落下来的,应该是上面有人把它推下来的! 要推动这么大的一块石头,上面的人应该还不少。 “紫浮带王妃先行,我们断后。”阿七立即就叫了一声。 “好,你们小心!”紫浮没有犹豫,当然是明若邪的安危最重要,这回京的一路上,他们哪怕是自己豁出命去,也要护着王妃的。 紫浮立即就挥鞭向马,“叱!” 本来他一路上很少向拉车的马挥鞭的,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是带着王妃的,马都异常听话,要快就快,要慢就慢,掉头转弯什么的也都轻叱几句就能明白。 但是这个时候,情急之下,他顾不上了,抽了一下,想要让马快些跑。 明若邪还没有进车厢里,看到他抽打了马,轻皱眉,回头望了上去,轰隆咕隆,又有一块大石头滚落了下来,这一次滚落的速度更快更猛,而且滚落的位置就是在他们前面。 “停车!” 明若邪的反应一直都是最快的,只要没有司空疾在这里。 “吁!” 紫浮脸色都变了,立即又把马勒停,拉车的马前蹄高高昂起,“咴——”因为刚才就已经受惊,然后又猛地被抽了一鞭子,刚吃痛准备撒开蹄疾驰,却又马上被勒停了,骏马这一次的嘶鸣显得有些悲壮。 这样的叫声在这狭长的夹道中响起,带起了几分回响,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一身浓绿色劲装的措卓正带着侍卫朝着律城的方向疾驰而来,马蹄声疾疾。他们走的是另一个方向的路,就在山林的另外一头,但是只要过了这片山林,两条路交汇,会合成一道。 所以他们这个方向也算是已经在靠近了的。 一直在急赶着的措卓突然就放慢了马束,一扬手,示意手下都慢了下来,让马蹄声轻下。 他侧耳听着,“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众侍卫同样侧耳倾听,有人点头,“王子殿下,听到了。” “殿下,马鸣声。” “除此之外呢?”措卓又问。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声音?侍卫们面面相觑。 “还有些重物滚落的声音!”措卓王子说道。 “殿下听得真清楚。” “殿下内力深厚,我们比不上殿下。” 措卓呸了一声,“少给本王子拍马屁。那肯定是有人劫道还是仇杀之类的,闹得动静这么大,只怕出动的人不少,说不定那被找麻烦的身份还不低。” 措卓不知道自己说对了。 “殿下,那我们要不要去看看?要不要教人?” “救什么救?本王子闲的,谁知道被寻仇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万一是好人来找仇家报仇呢?我们这么鲁莽地冲过去,还破坏了人家的好事。” 措卓嗤之以鼻。 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类的,谁知道你拔的刀对不对? 再说他现在只是听到了声音,也没看见,不算不算。 “走了,赶路要紧,本王殿非逮到那闯入我们禁地还杀人抛尸的家伙不可,把他抓回去,倒吊在我们王城后城楼那里!”措卓狠狠地说道。 这一次,他就是循着那禁地的十二具尸体查过来的,查到了一点儿线索,知道人到了这一带附近,所以带着人追过来了。 那个人要是被他逮到,哼哼。 在这样的大事之下,他是不会多管闲事的。 “驾!” 措卓带着人又继续往前飞驰。 但是就在到了分岔路口的时候,缠在他手腕上的小绿突然就昂起了头,朝着那条分岔路望去,咝咝咝地吐起了蛇信子。 “你干嘛?”措卓马速虽然放慢了一点,但还是没有停下来,只是停着看了看这小蛇,“天冷你不是要窝死了不动的吗?本王子这几天怎么逗你,你都跟蛇尸一样僵着,现在突然诈尸了?” 小绿咻地一下子从他的手腕窜了出去,飞窜上旁边的一棵树,然后就朝着那条路咻地窜了去,很快看不到影子。 “喂!” 措卓王子一下子勒停了马,掉转了马头,朝着那边叫了起来,“笨蛇,你去哪里?我没空跟你遛啊,赶紧给我回来,否则回去杀只鸡跟你炖一锅龙凤斗!” 咝咝咝。 风里好像是传来了那条笨蛇的声音,可是回来是不见它回来的。 “这笨蛇真是瞎耽误功夫!”措卓骂着,但还是策马朝着那个方向驰去。 石壁土坡上二十几名蒙面人看着两块大石头都落了空,腾地都站了起来,拔出长剑,一个手势,朝下面的路冲了下去。 算得奇准的时间和位置,竟然还被他们避过去了,好在是把他们都堵在了这里,特别是前面的那辆马车,前有大石,后面也有大石,正好是把他们马车困在了中间,要跑也没那么容易跑! “留着明若邪性命,回去才能处理。” “是。” 蒙面人挟着巨大杀气,迅猛地朝着明若邪所在的马车扑杀而下,来势汹汹。 第1158章 当她病猫吗 “快,弃马,过去保护郡主!”田虎叫了起来,他的武功并不是最好的,阿七他们的武功要比他强,所以他赶紧提醒他们弃了马越过石头去。 阿七等人已经从马背上飞跃而起,足尖在石头上几个蹬跃,已经从石头上越了过去,正好对上了疾冲下来的那些蒙面人。 但是他们这边人数少,一看到对方竟然来了二十几人,看着他们冲下坡的速度和动作就知道都不是那种三脚猫功夫的刺客,阿七他们的心也是微微一沉。 明若邪把小黑和血乌留在了司空疾那边,小黑几乎可以抵得上一个武功高手了,血乌在空中则是可以成为一个奇袭的刺客,而且有什么急事的时候可以传信。所以她这里就等于是少了两名大将。 小金之前就窝在满月腿上呼呼睡着,在听到了最初的动静之后就腾地醒过来了,现在立即就跳下了满月的腿,全身毛发都有点炸,身子微微伏低,这是已经做好了随时要冲出去的准备。 满月也是出了车厢,紧紧地护在明若邪身边,看着那些蒙面来冲了下来,她脸色微白,“王妃,来了很多人。” “嗯,看到了。” 明若邪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眸光微沉,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有行情,有人下了悬赏秘令要她的命,有人这么大手笔地派出了这么多人来杀她,啧啧。 她到底是有多好啊? “人呐,太美太受欢迎了也是不好的。”明若邪语气还颇轻快地说了这么一句。 “王妃,满月先护您走。” 紫浮都紧张死了,他自己不怕什么,但是他怕极了护不住明若邪,让她伤到了还是磕着了。 要是保护不好王妃,他万死都不足以谢罪。 “王妃,走。”满月听了紫浮的话,就伸手过来要扶着明若邪下马车。 前后都有大石拦着,马车是过不去了,她们只能从石头旁边的缝隙中爬过去。 明若邪咬了咬牙。 她刚才虽然说话说得轻松,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没有武功,留在这里反而会让紫浮他们分心,也让他们得护着自己,而不能放手去迎敌,这样会让他们束手束脚的,倒不如她先到安全的地方去。 于是她也没有犹豫,扶着满月的手跳下了马车,正准备在紫浮的保护下去爬那石头,就听到马一声嘶鸣,有一把剑飞射过来,没有刺中她,反而扎中了骏马的脖子。 血流满地。 明若邪回头看了一眼,神情都冷了。 “小金!” “喵!” 小金一直在等着她的令呢,听到了她的这一声叫喊,立即就扑下马车。 “给我挠死那个射马的!” 虽然只是给她拉车的马,那也是她的,是她的,她就要护上几分。 要来抓她就来抓她,要杀她就杀她,对着无辜的马下什么杀手? “喵!” 小金扭头就嗅了一下那把剑柄,然后立即撒开蹄就朝着那二十几名蒙面人扑过去。它准确地认出了那个射出剑杀了马的蒙面人,身子一弓,又展开猛地一窜,快出了残影,朝着那人就冲了过去,爪子狠狠地抓向了那人的脖子。 撕拉。 皮肉出了几道,血涌了出来。 那人完全没有想到一只猫也有这样的攻击力,被抓了个正着之后痛得没能反应过来,小金又立即蹬着他的肩膀就窜上了他的头顶,对着他的发髻一顿抓。 发丝纷纷扬扬落下,吹了几缕到了旁边他的同伙眼前,蒙住了他的眼睛,还扎了一下。 “什么东西——” “喵!” 有人接了话,又在最近,眼睛还被挡住了,小金抓住了第二个下手的目标,窜了过去,爪子一下子抓下了对方的蒙面巾,露出了一张平凡的惊骇的脸。 但是,下一刻,一条绿色的影子就朝着这个人射过来。 “啊!” 那人捂住了脸,鲜血直流,流着,变成了黑血。 他瞪大眼睛,就那么僵住了身形,然后从坡上倒栽着倒了下去,一路滚下。 “喵!” 小金看到了那绿影。 有点眼熟,喵呜—— 底下的阿七他们也都看到了这里的形势骤变,但是他们没有看到绿影,只以为是小金总在大发威风呢。 “是只猫!杀了它!”有蒙面人朝着小金杀过来了。 “不止是猫,还有蛇,还有条毒蛇。”又有人叫了起来,卟地一声,绿影直接扎破了他的蒙面巾,钻进了他的嘴巴里,有他的舌头上咬了一口又快速溜走了。 这人惊骇得一反手,剑尖就进了自己嘴里,极狠地把自己的舌头给削了下来,满嘴的鲜血。 紫浮抬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这些人对自己也是够狠! “王妃,走!” 那条小绿蛇他也隐约有点眼熟,但这个时候不是探寻那个的时候,紫浮看到那些蒙面人能够对自己那么狠就觉得更担心了,要是王妃落到他们手里只怕是不堪设想。 “快走,王妃。”满月拉着明若邪要去爬上那石头。 “咻!” 袖箭的破空间传来,满月来不及拔剑,那边紫浮被几个缠着,想要接这暗器已经是来不及,他只能急急地叫了满月,“满月,暗器!” 满月一挥手想要以内力去震开那暗箭,但是对方暗箭射出的速度和力道太大,她没能把暗器震开,反而被扎中了手臂。 先是剧痛,很快的,就以伤口为中心,僵麻朝着整条手臂延伸出去。 满月咬着牙,另一手还是尽力地去托明若邪,想要让她快些爬过石头,明若邪回头看了一眼她的手臂,反手就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后面一推。 “暗器有毒。” “王妃,先不理它,快过去。”满月急了。 然后她的就看明若邪手一翻,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拿出来的一颗白色的药片,不是他们常见的药丸子,白色的小小的扁圆的一颗,塞进了她的嘴里。 “咽下去。” 满月下意识就听从了,咕地一下把它生咽了下去。 明若邪转身,手探进了袖袋里,快速地取出了一件东西来,扣上了自己的手腕,搭上按扣,调好姿势,对准了那些蒙面人,“本王妃让你们尝尝厉害!” 当她是病猫? 第1159章 我是你家姑奶奶 阿陆给她的加强型太阳能针弩,她还没好好地用过呢! 满月被她挡在背后,也没有看清楚她到底是拿了什么出来,等到明若邪把针弩扣到了手臂上,袖子微挡,别人都要努力抗敌,都没能分心来细看她手里到底是有些什么。 手臂向前,对准了几个扑过来的蒙面人,明若邪只是猛一握拳。 嗖嗖嗖嗖—— 一连十八针,朝着那几个蒙面人就射-了出去,针细如毫毛,哑光,速度又极快,他们根本就看不清楚有什么东西。 那些针射中他们那一刻,他们也没有任何感觉,身形还在往前冲,但只是再冲出了几步,突然就觉得身体里某处猛地一绞,一种难以描述的剧痛瞬间如炸开的方式,席卷了他们全身的神经。 他们几乎就在那一瞬间的再也迈不出半步了,僵在那里,有的人因为突然僵停下来而收势不住,直接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有一种在某点直接爆裂然后剧痛传开了的感觉。 好在这种痛苦也没有维持多久,他们就都嗝屁了。 明若邪挑了挑眉,好用! “阿陆,近距离射中,针在敌人身体里面的,还有必要把针吸回来吗?”她一边移动了下手臂,再次猛地握拳发射,一边用意识问着空间里的阿陆,然后还能抽空瞄一眼它屏幕中闪出来的回答。 “完全扎入身体里的,会在里面爆开,不需要再吸收回来了。” “好的。” 明若邪没有再准备往石头上爬,现在她不逃了,反守为攻! 她也不冲过去,毕竟她手里的针弩不能现于人前,反正她就站在这里,一边有马车挡着,一边有石头挡着,挡着别人的视线,而那些从紫浮他们那里突围过来想要抓她的蒙面人,就这么几个几个地死在这针弩之下。 而且,大部分的人至死都还不明白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有的临死之前反应过来,他们应该是死于暗器之下,但是他们只看到明若邪举着手臂,双手更是空的,根本就没有发射的举动。 那些针,快得他们根本就看不到。 射中的时候是有一瞬间的麻掩盖住痛,所以连伤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们临死前只记住了明若邪那双明亮清澈微带霜意的眼睛,这个美近妖的女子—— 他们还以为,能够用她来换一世吃喝不完的财富。 “王妃——” 满月被明若邪死死地护在身后,只要她想探头就被明若邪呵斥回去,她捂着手臂的伤口,虽痛,但这伤这痛她毫不放在心上,这会儿只红着眼睛望着明若邪的背,没有想到她身为一个丫鬟,还能够被主子护着。 这位置是不是转过来了? “别怕,等下再给你包扎。”明若邪的声音传来。 满月哽咽着嗯了一声。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蒙面人一冲过来就都倒下死了。 但是她不好奇也不怀疑,反正在他们王妃面前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反正他家王妃就是最厉害! 他们王妃就算是没有武功,那也是可以把刺客都消灭光-光的! “紫浮,你拦下他们!满月一个人应付不了那么多人!”阿七奋力杀了几人,抽空朝着这边望来,他望见三个蒙面人朝着马车那边冲去了,而紫浮那边也被几个人围攻着,这些人的武功都不弱,所以只要被几个人合攻,想要马上再抽身去拦住别人很难。 紫浮听到了阿七的声音,咬了咬牙,卖了一个破绽,把背面交给对方,转身就要朝着明若邪那边退去。 嘶啦。 破绽刚一露出来,背上果然就立即被划了一大口子,血渗了出来。 拼着这样的代价,他拦住了那个冲向了马车后的蒙面人。 半山坡处,小金正凶狠地挠向两人,而在后面,小绿蛇飞窜起来,窜向了一块石头后面,后面躲着一人,正拿出了袖珍的弓箭,拉弦搭箭,箭头对准了那边角落里的明若邪。 别人难以看见她,但是在这里居高临下,正好能看见。 咝! 小绿扑过去,却被这人发现了,他只能放弃这一箭,挥弓就朝它打来。 卟。小绿被挥中,小小身子摔飞出去,落在草丛里。 “小绿!”这个时候,措卓赶到,后面跟着一队侍卫,他乘于马上,挥臂高呼,“你家爷爷来了,滚哪去了?” 在这样拼杀的场景里,突然闯进来一个找崽的爹。 所有人都是一滞。 明若邪听到了这声音也有点愣,怎么听着那么像是措卓那厮的声音?可是措卓这时候不可能又跑到大贞来? 可他喊着小绿! 小绿来了? 措卓看到了前面横于路中间的大石头,脸色微变,丫的果然是遇到了大型仇杀现场? 小绿也没回应他,他闻到了风里传来的血腥味。 太阳西坠,天色渐昏暗。 再暗一点点,只怕就要看不清楚。 他默了一下,又大声叫了起来,“喂,前面杀得正起劲的,能不能报个家门?我好思考一下要不要插手啊!” 明若邪这会儿已经完全确定了,这就是措卓那厮! 她立即就收起了针弩,扬声大叫了起来,“措卓你个臭小子,插手啊,愣着干什么?报家门是?我是你家姑奶奶!” “我去!” 措卓一个没吼住,竟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他揉着屁股,不敢置信,回头看向自己的手下,“本王子有没有听错?是不是明若邪?” “殿下,真的是缙王妃的声音!” 他的手下也都震惊了。 措卓一个激灵,猛地跳了起来,足尖一点,人已经窜了过去,“小邪!哥来了!哥来救你了!” 站上了大石,看到了眼前的情形,他又嗷地一声,“哪来的龟孙子,敢半路截杀我家小邪?” “你是谁哥呢?滚下来,加入战圈啊!” 明若邪抬头就看到了穿得一身浓绿的他,这跟加大版的小绿一样,主仆装呢? 紫浮他们边战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得脑门有汗。 这是一个王妃和一个王子之间能有的对话吗?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发生在明若邪身上就一点儿都不违和,也不觉得有什么越线。 第1160章 真会煞风景 古夷的那些侍卫也是听得有些滴汗,虽然缙王妃一点都客气,那简直可以说是有些过分了,可他们家殿下乐意啊。 没看被缙王妃这么一喊,他们殿下乐颠颠地就冲进战圈了吗? “你们愣着干什么?”措卓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怒喝一声。自家王子都已经杀进来了,他们还在那里当壁虎? “是!” 属下们来了! “杀!” 有了措卓他们的加入,战况很快扭转,那些蒙面人几乎全都折在了这里,剩下三四人见势不对想跑,缓过来的小绿从草丛里飞窜了出来,和凌空飞扑过来的小金一起,各分一半,把他们也留在了此处。 打斗声终歇。 夕阳也染遍天际。 带着霞光,措卓大步奔向了明若邪,目光发亮,“小邪!你看咱们多好的缘分,竟然在这里也能够遇上,这是不是天注定——” “殿下,小绿真厉害,刚才要不是小绿突然往这边来了,殿下还不知道被截杀的人是缙王妃呢,差点儿就擦身而过了!” 一道毫不知情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插-进,古夷这侍卫完全是想要夸一下他家殿下极宠的那条小蛇,殊不知,正好踩了他家殿下的尾巴。 明若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和小绿缘分可以,跟王子你实在是无缘无分。” “胡说——” 措卓回头就瞪了侍卫一眼。 “小绿不就代表着我吗?” “那可不一样,我一个有夫之妇,可以跟小绿有缘分,不可跟你有缘分。”明若邪说道。 措卓有些哀怨,“我已经认清局势了,自认长得确实不如缙王,你喜欢脸蛋好看的这也可以理解,但是也没必要刚一重逢就狠心扎刀,我这心还没痛完呢。” 紫浮他们检查过了所有的蒙面人,怕还有未断气地跳起来突袭,确认之后才过来跟措卓打招呼。 “多谢王子拔刀相助。” “见过措卓王子。” “免礼免礼,不谢不谢。”措卓挥了挥手。 明若邪看向了紫浮他们,轻嗅了下鼻子,“你们都受伤了?” 不止是紫浮满月,阿七田虎他们也都挂了彩。 “这些人不知道什么来头,功夫都不错。”紫浮反手摸向了自己背后,摸到了一手黏糊,嘶了一声。 “大家都太看得起我了。”明若邪哼了一声。 “说起来,我在古夷都收到了,你的悬赏秘令。”措卓担心地看着她,“这么危险,还跑出来干什么?一跑还跑得这么远,你说你就好好地呆在京城不行吗?” 他左右四周望了望,皱眉,“缙王呢?他不会自己躲起来了?” 明若邪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对紫浮道,“给左司传信,让他派人来清理此处。” 他们人少,而且都已经受伤了,肯定是处理不了这里,还得把大石搬开,要不然这路就算是堵了,以后有人要经过也麻烦。 “是。” 紫浮应了一声。 明若邪这才对措卓开口,“你又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这个,”措卓挠了挠后脑勺,“说来话长,这里也不方便聊天。” “那你问我那么多干吗?”明若邪呵地一声,“小绿呢?” 她得记着小绿的好! 小绿咻地窜了出来,爬到了她的手腕上,尾巴勾住,用头蹭了蹭她的手背。 “小绿真是好孩子!”明若邪伸手点了点它的头,小绿很是高兴地扭了扭。 措卓看得有些泛酸,“啧,也不知道是谁捡的它,谁养的它,谁给它疗伤,谁帮它找好吃的,谁对它嘘寒问暖,这年头,蛇都看脸?就因为你长得好看是?” “我长得好看你不服吗?”明若邪哈哈笑了起来。 措卓轻呸了一声。 他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女人,明明刚刚经历了一场殊死之战,好险就要丧命于此或是被那些人抓走了,还听到他提起了悬赏秘令,她竟然还能够跟没心没肺似的,一点都不把自身的安危放在心上似的。 这胆量真的是—— 服气。 现在马车是出不去的了,连马都牵不出去,明若邪只能暗中挥了一下右手,令这些马都安稳地在这里等一等,他们则是收拾了一些细软,爬过了石头,出了这一段。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众人都燃起了火把。 现在有了措卓他们的加入,队伍壮大了,大家的心也都安定了一些。 “只能一起露宿了。”措卓借着火光看着明若邪。 有这么一次机会,也行。 “你们不赶夜路?”明若邪之前看他们都风尘仆仆,觉得应该是有急事需要赶路的。 “之前是打算连夜赶到律城的,现在不行了,帮你打了一场,累了,要休息。”措卓说道。 “事不急了?” “在小邪面前,什么事都可以放放。” “内急也憋吗?”明若邪出不其意接了一句。 “噗!!!” 众人全都没能忍住,一个两个都喷了出来,还有人直接就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咳得不行。 措卓脸都憋红了,瞪着明若邪,“你丫的一点儿都不矜持!” 还特别能破坏浪漫氛围,他说了那么令人感动的话,难道她不该很是柔情感动地看着他,心里如小鹿乱撞吗? 这什么煞风情的话!!! 害得他都说不下去了。 明若邪斜了他一眼,“谁告诉你我是个矜持的人的?所以说,你一点儿都不了解我,当然,你不用太了解我,我家小疾子了解我就行了。” “滚蛋你!”措卓实在是无法忍受她了,“知道你心里只有缙王了行了?本王子以后不往你身边凑!” “好哒,王子殿下很受教哟,棒棒哒。”明若邪冲他眨了眨眼,比了个大拇指。 “哼,不想看到你。” 措卓傲骄地转身走开。 在明若邪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神情黯然了下来。 “殿下,您没事?”他的侍卫走到了他身边,低声问道。之前在古夷王宫里,他一直是看着和听着殿下想念缙王妃的,还说会一直盯着缙王,如果他对缙王妃有一分不好,就立即杀到大贞京城,将她掳回古夷。 “你看本王子像有事的样子?”措卓嗤地一声,“去,不是带了咱们古夷的奶饼吗?给缙王妃送点尝尝。” 第1161章 殿下人美心善 他们本来是觉得不方便进山林夜宿的,但是明若邪却坚持进山林。 对于她来说,在林子里要比在外面来得安全,更有保障。 众人当然是听她的,措卓也不逆着她,反正她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进了山林,找了处平地安顿下来,也没有什么地方能避寒,好在找到处避风的地方,燃起了火堆,地上铺了毯子,身上再裹上一张,除了明若邪,其他人都是有内力的,都没有什么问题。 明若邪也没有闲着,这里就她是大夫了,给他们都处理了伤口,包扎好,也出了点薄汗。 “行了,忙完就坐下歇会,这个兔腿给你。”措卓不管其他人,烤好了一只兔子,把最肥美的腿撕了下来,递到了她面前。 明若邪洗了手坐了下来,不客气地接过了那兔腿,“好香。” “当然,本王子亲手烤的。”你以为有几个人有荣幸吃本王子亲手烤的肉? 这后半句,措卓咽了下去。 在明若邪面前,他突然有一种自己在渐成长内敛的感觉,开始会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是她逼的。 “谢谢措卓王子殿下,殿下真是人美心善。”明若邪拍了马屁,“那把另一只腿给我可怜兮兮受了伤的小丫鬟呗?这里只有我们两位姑娘,殿下绅士一回?” 什么鬼? 措卓被她的话绕得晕头转向,但还是把那一只腿给了满月。 满月在明若邪的示意下接了过来,“谢谢王子殿下。” “谢什么谢,你还是谢谢你家王妃。”措卓摇了摇头。 火烧得很旺,时不时有火焰啪地跳动,头顶有夜风吹过,周围暗影幢幢,明若邪让紫浮他们吃了东西能睡会就睡会,但是大家也只能闭目养神,真正睡着是不可能的。 措卓也睡不着,索性就和明若邪聊了起来。 他倒是不瞒她,“古夷禁地里有人杀人抛尸,足足十二具尸体,那里本来就不让人随意闯入,在那里杀人抛尸更不能容许,我在那里捡到了一个不知道装什么的布包,小绿嗅了气味一路追寻而来,人应该是律城这附近。” 十二具尸体? 明若邪目光一闪,紫浮他们也睁开了眼睛,都朝着措卓王子看了过来。 “不是,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你们胆子这么小,晚上在林子里讲死人,你们都害怕了?” 明若邪想给他翻个白眼。 这里有谁能这么胆小的?脑子不能好好用用? “不是吗?”措卓讪讪问。 “十二具尸体,从服饰上,看不出来是什么身份吗?” “看不出啊,不过,肯定是一伙的,他们就是穿着统一的天青色服饰。” 明若邪看向了紫浮。 紫浮对于大贞皇宫御林军应该能清楚一点? 果然,紫浮悄悄对她点了下头。 没错,大贞御林军要是外出,不穿御林军服,还有两种颜色的常服,其中一种就是天青色。 人数也对得上,正好是十二人。 洛芷之前去的那个地方,往前一段就是过古夷大后方的位置,如果没有发生什么事,她不会一下子毒杀了那么多人,突然偷跑了回来。 那十二具尸体,没有想到是被丢弃在那里了。 现在明若邪怀疑,洛芷得到的那护心丹的药材,很有可能是在古夷禁地里挖到的,只为了私吞那几种药材,不让那些御林军报给皇上,她就把十二人都杀了。 而且,还杀了无意发现她的无辜百姓,当真是死不足惜。 “怎么了?我怀疑你们知道些什么,但不告诉我。”措卓哼了哼。 这些人眉来眼去的在暗中传递什么消息?过分了啊,当着他的面,不告诉他? “不是不告诉你,正想告诉你呢,”明若邪看向他,“洛芷知道?” “知道啊,不是那什么洛神医的女儿吗?医术比你差得多了却一直端着神医的架子,以为自己气质出尘跟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似的,其实那双眼睛藏不住算计的女人。” 噗。 明若邪忍不住笑了出来。 算了,人已死,她也不多说洛芷的坏话,但是措卓形容得很对。 “皇上之前让十二名御林军护送她出来找药,前阵子,我们遇到了洛芷,可只有她一个人,那十二名御林军都不知所踪。” 措卓一愣,“你的意思是,那十二具尸体就是——” “嗯,很有可能。” “她去我们古夷后面的禁地干什么?”措卓倒是没有想到遇上明若邪之后连要追查的人都查到是谁了。 “应该是找药材的时候无意中越走越远,不知不觉过了界,进了古夷的禁地。”明若邪说道。这也是当时洛芷自己说的,司空疾和她说了。 “她可真能跑。那她为什么要把人杀了?杀了十二御林军,大贞皇帝还能饶得了她?” “她得到了几种制作护心丹的药材。” 紫浮看向明若邪,没有想到王妃把这件事情也直接告诉了措卓,不过,明若邪很大方明朗,“药材我拿了,不给你。” 措卓愣了一下,然后就有些鄙弃,“我说了要跟你抢了吗?那个护心丹虽珍贵,可我们古夷也不有少好药,用得着跟你们抢?你拿了就好,要是还在洛芷手里,我就要去抢回来了。” 他说的是实话,药材什么的落到了明若邪的手上他是一点儿意见都没有,但如果真的是在洛芷手里,他就要去找人算账了。 “那洛芷现在人呢?”他又问。 “她啊,畏罪想逃,掉崖底,死了。”明若邪面色不变地扯了个谎。说是谎,也不算是,反正洛芷死了就行。 措卓一拍大腿,“死了就行。” 旁边的侍卫愣了愣,“殿下,那我们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 措卓拍大腿的手转了个方向就朝他的后脑勺拍了去,“什么叫白跑?要是不跑这一趟,你能知道是谁闯入禁地杀人了?你能知道那十二具尸体是什么人?你能知道他们进禁地做什么地,得到了药材,药材又哪里去了?” “那不能。” “那不就是了?跑这一趟都不用怎么查,小邪就一股脑都给说了,这还叫白跑?” “属下愚钝了。” “是挺钝的。”措卓没好气地哼了哼。 第1162章 真是可怜的王妃 “那现在既然知道了,你还去律城吗?”明若邪反问他。 “你要去律城?那我们一起逛逛呗。”虽然他们上次来大贞的时候也是经过律城的,他也已经逛过了,但是好歹跟明若邪一起逛逛啊,感觉应该不同。 “不逛,赶着回京城。”明若邪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并且赶他回古夷,“还有,你最好也赶紧回去,要不然你带人再去你们禁地里找找,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护心丹的药材,而且,还有一件事。” “什么?” 明若邪想到了寒塞城的水匪,提醒他,“关注一下寒塞城水路与古夷交界的地方,派人盯着,我家小疾子觉得,有人可能要借着那一片水域干什么勾当。” 听到这话,就算是一心想要和明若邪多呆两天的措卓神情也严肃起来。“当真?” 他的侍卫们也都跟着有点儿紧张。 “殿下,半个月之后,王后不是要带人去那边取圣水?” 他们古夷那边有个风俗,如果王室里有新生婴儿出生,而且生下来带有他们王族的特征的,王后就要去取圣水,到时候替那名新生儿祈福。 措卓脸上微变。 “天一亮,我们即刻返回。” 明若邪有点欣慰地点点头。 在家国亲人面前,措卓还是很拎得清的。 而且这一次他来这一趟真的是正好,让她有这么个机会跟他说这些事,也好让古夷那边有个提防。 如果司空疾的推测没错,寒塞城水匪的事,只怕是要牵扯到夏图和古夷的,到时候三方都被拉下水,一个不小心,被有心人从中一挑,说不过三方的关系就紧张起来了,打起来都是有可能的。 明若邪绝对不想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 这样的事情写信也不安全,万一信被人从中截了,乱改了信的内容也很危险。 正好在这里巧遇措卓,是件好事。 说起来,这个还要感谢一下洛芷? 洛芷在这一件事情上也算是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 “缙王他是还在寒塞城?” “嗯。” 得到了明若邪肯定的回答,措卓心里有点儿满足,因为这样的事情她都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他,那就说明在她的心里,他已经可以算是自己人了,也可以说是她足够信任的人了。 他真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只是这样他都已经觉得满足。 “那你回去的路上一定要注意,你都是被下了悬赏秘令的人了,不要这么不放在心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中了那赏银,想要抓你呢。”他真的很想鄙视她一番,在这样的个人安危之下,竟然还一点都不紧张。 而且,缙王也是够了,只派了这么几个人保护她回京,这么几个人能做什么?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对明若邪说道:“我把这些人留给你,让他们一起护送你回京城去。” 那些侍卫顿时都是一惊,看着他的目光都有点儿惊恐起来了,殿下,这样不好? 他们是古夷的侍卫啊,他们的职责是保护他的安全啊。 他们怎么能够让殿下一个人回古夷呢? 明若邪也是被惊了一下,咳了咳,“用不着。我们到了律城之后就好多了。” “你要摆出缙王妃的身份去跟律城借兵护送你回去吗?” “是的是的。”明若邪有点儿敷衍。 措卓却摇了摇头,“劝你不要,你们大贞律城的知府,不是皇上的人。” 嗯?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明若邪竖起了耳朵,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事? “你们不知道?其实我也是无意中得知的,因为知府家里有一个仆人,娶的是古夷的婆娘,本王子上次来大贞经过律城的时候,正好遇到她出来采买,见到本王子就下跪见礼了,于是我才知道的。当时闲着无聊,就问了她几句知府家里的趣事,咳咳。” 说到这里,措卓咳了两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心虚,其实他当时是闲着无聊,但是问的是知府讨了多少小妾之类的八卦,这些可不好跟明若邪说的。 “嗯,趣事,然后呢?” “就问出来了啊,这个知府,他是余太妃的远房侄子,你肯定不知道?余太妃知道不?” 明若邪心里倏然一惊。 是万万没有想到,在律城这里,竟然还能够碰到一个跟余老太妃有关系的官。 律城这知府,当时可是听从了那个龙三的话,四处抓着八字特殊的少女的,而龙三在京城背后也有人。 这么说,龙三跟余老太妃—— 明若邪抓住了其中的脉络,看了田虎一眼,示意他记下这件事。 田虎点了点头,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想起龙三,虽然龙三已死,但他们都还是恨意未消的。 田虎这个人的心思也是不得了,明若邪觉得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的确是能让她轻松不少,很多事情她就不需要一直记着了,以后田虎自会提醒她的,而且一碰到有关的事情时,他也会联系起来。 还能够秒懂她的意思,的确是一个观察力很厉害的人才。 “行,那我就不通过知府,不过,律城有镖局,我雇人护送就行了。” 措卓叹了口气,有点儿怜悯地看着她,“真是可怜的王妃啊,出门在外,护卫都少得可怜,跟了缙王这样不受宠的人有什么好呢?” “我家小疾子可好了,不过,你不知道他的好也是正常,要是你知道,那可就不妙了。” 明若邪给了他一个颇有点儿暧昧的眼神。 “滚!” 措卓忍无可忍。 再跟她说一句话他就是猪。 明若邪看着他转过去的后脑勺哈哈笑,这没心没肺的笑声,让措卓心烦。 说是不睡,夜深之后,都还是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措卓在天际刚刚发白的时候就醒了过来,他睡得不沉,做了个梦,梦见王后在去取圣水的时候掉到了河里,在水里挣扎着,慢慢沉了下去,只有双手还露出水面的那一幕,把措卓吓得心悸。 他不敢再停留,一睁开眼便想立即赶回去,总觉得这个梦不详。 本来以为这个时候明若邪应该还是睡着,他也不忍叫醒她道别,给侍卫做了手势,都放轻了动作,牵了马准备悄悄地离开,但是最后回头看向了明若邪那边,就看到她裹着毯子站在那里,目光染着晨露的清亮。 第1168章 太后魇着了 “何事?” 皇上本来就被眉心的狂跳给弄得有点儿心烦意乱,现在突然听到了这么一道叫声,猛地就坐直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起得太急了,竟然又觉得眼前一黑,头有点晕沉沉的。 他心里更是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禀皇上,太、太后魇了。” “嗯?你说什么?”皇上皱眉,一时间竟然没有听明白这个太监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本来还以为说太后崩了,他还心头狂跳了一下,但是定神听了却又不是。 太监缓了口气,赶紧把话说清楚了些,“太后魇着了,如今正一直说着胡话——” 皇上大怒,“放肆!” 扑通一声,太监赶紧就跪了下去。 “昨晚是不是没给太后点安神香?还谁气着太后了?谁吓着太后了?你们这些狗奴才,不好好侍候太后,让她老人家梦魇着了,竟然还敢说她老人家说胡话?” 皇上一拍桌子,“是不是要让朕把你们都拖出去砍了?” 本来他今天就觉得感觉不太好,心里总是空落落突突的,眉心又一直跳,没有人来给他报点好消息安抚一下,竟然还大呼小叫地来他面前说什么太后魇了,还在说胡话? “皇上恕罪,皇上息怒!请皇上赶紧先去看看太后,这这这,奴才也不好说啊。”太监跪在地上直叩头,脸色都苍白着。 胡公公一看他这个样子,就觉得他说的太后魇着了应该不是普通的梦魇,便也赶紧劝着皇上,“皇上,要不先去看看太后娘娘?” 说实在的,太后病了这么久了,之前是一直反反复复,洛芷入宫给她医治的时候是好过一段时间,但是后来又被明若邪查出来了,洛芷给他们用的药都是加重了剂量的,现在看着是好了些,实际上到时候复发会来势汹猛,等于是在拿以后来寿命和生机先换取现在看着健康的状态。 所以洛芷所用的药就已经完全停了的,就是不停也没有办法,她用的那些药,药性都猛,宫里没有了,外面的医馆药铺也都是没有的,就算是现在想要再用她的那种方子,也没有药可用。 皇上对于太后什么时候那啥,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可是现在听到的不是太后崩了的消息,而是太后在说胡话? 皇上有点不耐烦。 说胡话还要他过去看看? “宣太医了没有?” “皇上,宣太医了,可太医束手无策,也不敢擅作主张,还是请皇上移步——”太监还是跪在地上叩头。 这下子皇上倒是真觉得应该是有什么不对了,他站了起来,胡公公赶紧就过来扶住他,但是胡公公本来年纪就已经大了,皇上拂开了他的手,下意识地把手伸向了小扣子那边。 小扣子很是机灵地赶紧就搀住了皇上的手。 “小扣子也跟朕过去看看,之前太后不是也喜欢你去给她老人家按按?说不准你等会儿还能派上用场。” “是。” 一行人匆匆去了太后寝宫。 一到了地方,皇上就发现服侍太后的所有人都被两个嬷嬷给挡在了殿外,谁也没让靠近。 而在这外头还能隐隐听到寝殿里传出了太后的叫声,声音有些歇斯底里,又有些尖利,但是在太后叫喊着的同时,又有乐器声跟着响起,盖过了太后所说的话,让人听不清太后在说什么。 “叩见皇上!” 见皇上来了,那两个嬷嬷明显地松了口气,可是这种放松并不是觉得事情就好了,只是觉得目前她们一直提着心的状况应该可以缓解了,可之后的事情,后续又会有什么结果,还是让她们觉得心头沉重。 “怎么回事?” 皇上一边问着,一边带着胡公公,被小扣子搀着进了太后寝殿。 太后现在有事,这么多人都赶到外头来,里面没有足够的人侍候太后吗? 而且太后都已经不舒服了,还奏那么响的乐曲做什么?不好听,听着还更让人觉得有些暴躁。 “皇上您快进来看看。” 嬷嬷赶紧把皇上迎了进去。 小扣子在那一刻有点儿想要离开,他隐隐觉得自己可能又要被扯进了什么危险的境地中,要是避开可能会安全一点。 可是皇上虽然已经没有让他搀着了,却还是不忘对他说了一句,“带上你的小木箱进来。” 小扣子心里是有点儿欲哭无泪,面上还是得恭敬地低头弯腰应了一声,“是。” 太后的寝殿里,这会儿到处都是乱糟糟的,有很多摆件都被扫落到地上,地上有很多碎片,还有些木制的竹制的没碎却滚得到处都是。 还有一个宫女跪在地上,伏着身子,瑟瑟发抖又极小声地呜咽哭着。 看到了她的样子,皇上也是一怔。 因为这个宫女的头发竟然被暴力剃掉了一半! 在她身边的地上,洒落着一地青丝,还有本来应该是系在髻上的粉色发带。应该是谁胡乱地强剃的,所以她半颗脑袋一块一块的头皮露出来,又有一小片一小片短发,还割破了几道口子,血倒是止住了,有些血痂的样子。 这么看起来,当真是有些恐怖。 虽说后宫里发生过的,各种折磨奴才宫女的招数多不胜数,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这里了,可是这么明目张胆的,让人弄成这副样子的,还真的少见。 皇上一眼看到了都倒抽了口凉气。 这事除了太后,在她这寝宫里又还有谁能干得出来? 皇上的目光就寻找向太后,在看到太后的时候,他也正好听到了乐曲停了下来,两个乐师看到他进来才停下来跪拜行礼。乐曲一停,皇上也听清楚了太后此时叫出来的一句话。 “哀家让人淹死了他,还是他的福分,他当他是先皇宠爱的孩子吗,他算老几——” 皇上脸色骤变,气冲天灵盖,猛地一声大喝,“母后!” 这一场他几乎是嘶声大喝出来,连自己都给呛到了,感觉嗓子都被强扯了一下,紧接着就咳了起来。 胡公公也是变了脸色,立即就对着跪了一地的奴才叫,“出去,都出去!” 一屋子的人都脸色苍白地急急退了出去,只觉得有些腿软,就连双手都是冰冷的。 第1170章 江山是我的 皇宫里,血色漫开。 冷宫不远一片荒园,掩在一丛夹竹桃后面的男人看着眼前抱着一只手炉的娇美女子,低声地咳了咳。 穿着锦红宫装,披着边上滚着白色兔毛,容颜娇美的珑贵人听到他的这两声轻咳,秀美的眉一蹙,“你的伤还没好,刚清醒一些就过来了,这不是胡闹吗?要是被御林军发现,追赶之前伤口又加重了怎么办?” “我得来看看你,免得太久没消息,你按捺不住,一心急做了什么事。”黑衣男人声音还带着沙哑。 “呵,你是怕我坏了你的计划?” “我是怕你有危险。” “不用跟我甜言蜜语的,你当我不知道你和那个洛姑娘之间,也有些首尾吗?洛明只怕是不知道,他避你如蛇蝎,结果他的亲闺女却早已经偎入你的怀抱了?” 珑贵人在提起洛芷的时候,本来柔美雅丽的脸上也浮起了嫉妒的神情,减弱了几分她本来的清冷傲气。 “你怎么还跟那么个无知浅薄的丫头计较?”男人又咳了两声,伸手拉住她的手,想要将她拉入怀里。 珑贵人本来是想要反抗的,但是想到了他一身的伤,又不忍心,便主动走近两步,也走进了那夹竹桃的阴影里,被他搂入怀里。 男人在她的额角轻吻了一下,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才是真心,别的女人,不过都是逢场作戏,不过都是因为她们能够助我一臂之力,当然,助我,也是助你。这江山,这皇宫,这后苑,你,都本该是我的,我事成了,才能够与你堂堂正正长相厮守,所以,那些女人,也不过是这么一个作用罢了。” 珑贵人咬了咬下唇,主动地抬起头,踮上了脚尖,“那你亲我。” 男人低下头来,带了点凶猛地覆住了她的唇。 夹竹桃的阴影里,气温有些升高,直到珑贵人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一点血腥味,立即清醒了过来,赶紧退开了一步,“你的伤是不是裂开了?” “你总让我情难自禁。” “别胡闹了,快出宫去,好好养伤,这宫里,我会看着的。” “那老妖婆呢?” “已经中了毒,闹过一场,皇上——”珑贵人顿了一下,“我是说,那个人-大开了杀戒,原本服侍着老妖婆的那些奴才,十之八-九,都被杀了。” “怎么能让他把人都杀了?总得有几个活下来,才能够把老妖婆所说的话传出去。” “有,有人活下来了。” “嗯?” “一个小太监,还救了那个人,只怕是要在他面前成红人了。”珑贵人微一笑,笑容有些森然,“还有一个宫女,剩了一口气,我找了机会偷偷给喂了护心丹,保住她的命了。” “给一个卑贱的奴才用护心丹?”男人皱眉,神情明显是有些心疼了。 护心丹,他们这边一共都才只有三颗,那东西太珍贵了,可不是想要就能有的,现在竟然给一个宫女吃了一颗! 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只要她能够助我们达到目的,就不浪费。你只要想着那不是给奴才吃了,那是用上了你的大业之上,是关键的地方,这样就会觉得心里好受一些。”珑贵人伸手轻抚了抚他的胸膛,“找个机会,把她推出去,让她说出昨天在太后寝宫里发生的一切,太后和皇上的名声就会被诟病,当年支持着老太妃的那些老臣,再撬动一下,他们也会出来谏言,如果能够让皇上写罪己诏书,他就会有了污点。” 男人的目光也有些深了,“到时候,再暗中引导着人们去追查那个老妖婆所说出来的那些话之中,太妃肚子里的孩子去了哪里——” “事情就会渐渐明朗,一切就会按着我们的计划发展。”珑贵人抿唇轻笑,对他格外温柔,“所以,一步一步来,不要着急,要做这些,还是需要你的身体好好的,你得回去好好地养伤。” “珑儿,你说得对,我听你的。那我回去了。” “回去,毒谷没了就没了,我们以后再找机会重来,等咱们派去南古夷神坛那边的人回来,应该也能带回来更多的好东西。你在外面,不如继续查一查,到底是谁毁了毒谷,令得你伤得这么严重的。” 说到这些,珑贵人的眼底涌起了杀意。 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她一定要让对死得很难看。 男人悄无声息地在内应的帮助下离开了,珑贵人转过身来,走出了这一片夹竹桃的阴影,伸手轻摸了一下自己的唇,刚才的微红应该已经消退了。 这个男人,是她一直放在心上的,而且,她一直就认定,这个男人才会让她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司空现算什么? 司空现最爱的就是他自己,最爱的就是他的皇位,在那之后,还有步柔莺,还有别的妃子,虽然她曾经在入宫之初使尽了浑身解数,让他一直有几分心放在她身上,到现在还觉得她很特别,也给了她别的嫔妃没有的优待,但若是说要让她当皇后,若是说,要让她插手朝政,对定北王那边的人做什么,司空现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所以就别怪她要助别人夺了他的江山。 因为他给不了她所要的一切。 走到了一直在等着她的宫女旁边,珑贵人低声说道,“走,去看看吃了我一颗护心丹的那个贱婢,现在可醒过来了。” 在看得到京城的城楼时,裴悟便先和明若邪告了个别,“王妃,我先一步进城,进了城之后会先到主街旁边的酒馆上喝一杯,也先打听打听消息,到时候若是没有什么危险或是特别之事,便不给暗号,王妃一行只管回王府便是。” “若是,”裴悟顿了一下,“京里在我们离后的这一段日子里出了什么事,对王妃有些危险的,见王妃马车经过,我就从窗口抛出些瓜果来。” 这话虽是对明若邪说的,不过,到时候要关注着他有没有暗号的,当然是紫浮或是阿七他们。 所以他们都点了点头。 裴世子能这么细心,他们很是感激。 “好。” 明若邪也应了一声,于是,裴悟便先行进了城。 第1172章 能进他的铺子 房玖锦在明若邪他们离开之后就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了,现在见她回来,不止没有风尘仆仆的样子,还一袭嚣张的红裙,显得如一朵红色牡丹般明人,就忍不住低声咕哝了一句。 “这出去一趟,真的没惹麻烦?竟然还能好好地回来了。” 他的意思就是,以明若邪这样的容貌,这样的风姿,这样的气质,出去一趟还不知道得勾了多少男人的心呢,毕竟自古红颜祸水的,就她这样还不想着掩饰一点装扮一下,不知道得惹了多少人。 以前他可常听说,有些少女出游会被强抢回去的。 像明若邪长这样的,又出去跑了长长一趟路,应该会遇上那么几个眼不瞎但是心瞎的? 裴悟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只听到他似乎是在说明若邪竟然好好地回来了,顿时眉一皱,“嗯?” 房玖锦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就解释了一句,“我这是替她庆幸,回来了就好。” 裴悟这厮是怎么回事? 感觉现在很护着缙王妃的样子,都不许别人说她一句不好的。但若是说他是不是对缙王妃有什么非分之想,那又完全看不出来,他应该是对缙王妃尊敬钦佩? “不过,这些人是不是活腻了?他们想干什么?” 房玖锦回过神来,顿时就怒了,刚才那个家伙还说了什么?让缙王妃下马车,随便进那间成衣店去更衣? 哪来的礼! 房玖锦气不打一处来,立即就冲了过去,对着那些御林军一声暴喝,“你们干什么?” 裴悟都来不及拦住他,他也没有跟过去,就在在一旁看着。 “见过房世子。”御林军见到了房玖锦反而更客气了些,毕竟房妃现在是实打实地在宫里受宠呢,皇后被皇上罚了之后,执掌中馈的人就是房妃了,所以房妃这段时间可是拽得很,连带着房家人在外面走路也都带了风。 “见什么见,小爷问你们,你们在干什么?”房玖锦飞快地看了明若邪一眼,又瞪向了那些御林军,“知道这是谁吗?缙王妃,澜国明亭郡主,不认得?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是不是想以下犯上?” “小的们不敢。房世子,太后崩了。”那御林军凑到了房玖锦面前,小声地对他说,“您也还是赶紧回府,这种时候,房妃肯定是要忙不过来的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算是给房玖锦很大的面子,也是对房玖锦示好了,本来也是,现在是房妃执掌中馈,遇到了太后崩了这种大事,房妃未必能够顾得过来,她又没有经验。 这个时候皇后和后宫里的其他嫔妃们肯定都是虎视眈眈地想要揪出她的错处,房妃说不定还得让娘家帮忙的,房世子一个少年郎,虽然什么都帮不上,但是这个时候也不能在外面惹事生非,拖了房妃的后腿。 现在可是关键时刻。 这个时候房家随便出点儿什么事,都可能扯了房妃的后腿,也可能直接就把房府送进危险的境地。 明若邪的听力很好,虽然这御林军是小声跟房玖锦说着悄悄话,但因为两人本来就正在马车旁边,明若邪还是听到了。 “房玖锦,你回去。” 房玖锦听了明若邪的话,看向了她,有些气恼,难道她还不敢让他帮她出头?还是说,真的要下车去那间铺子里更衣? 别的不说,这要是传了出去,别人会看轻她的,身为堂堂的王妃,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御林军指得团团转,皇室的威严何在? 以后别人可能也会看不起她,这会传为京城里的笑话的。 她可是曾经在宫里连他的背都敢踩的人,要是让御林军都欺负了,那他之前受的委屈,岂不是更委屈? “你知道那间成衣铺子是谁家的吗?”房玖锦被明若邪“欺负”过多次了,这一次还真没有炸起来,颇为按捺得住气,倒是让明若邪有些意外了。 “不知道,谁家的?” “太子妃娘家,冯家的。”房玖锦咬牙切齿,“冯信那个混蛋你知道?你敢进他们家铺子里更衣,你信不信,不用多久他就会让京城里传出关于这件事情的很难听的闲言碎语来?” 要是换一间铺子,她不敢跟御林军硬碰硬,非要接下这次轻视和侮辱,他可能就要恨铁不成钢懒得理会她了,但是,冯家的铺子,不成。 这间成衣铺子的掌柜,一向也是跟冯信同一条裤子的,冯信已经有过类似的几次污点,要是有他看中的姑娘或夫人进这成衣铺里,有时候不小心遗落手帕,首饰,香囊,掌柜的会悄悄捡了交给冯信,不知道什么场合中,冯信就会拿出这些东西来调戏那些女子。 以前还曾有姑娘因此差点儿跳水自绝以证清白。 只不过,这些都是这个权贵小圈子里的事情,别人也不敢把这些事随便传出去,否则会被冯信报复的。 他们大多不敢得罪他。 冯信之前就曾对明若邪垂涎三尺? 要是她现在进他家的衣服铺子里更衣去,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可不是明若邪可以想象的。 房玖锦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是靠近了马车的,对明若邪咬牙切齿地低声说出来的,别人的耳朵也没有明若邪那么好,所以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只是看着房玖锦这么跟缙王妃说小声话,御林军有的互相使了个眼色,神情就有点儿暧昧了起来。 “你回去,我不会下马车。”明若邪对他点了点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注意的。” 她对房玖锦挥了挥手。 人群里,有一个油头粉脸的纨绔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往人群后退了一步,让前面的人挡住了自己,捏着鼻子细着嗓子叫了起来,“哎哟,房世子跟缙王妃的关系当真好啊,当街就这么旁若无人地窃窃私语起来了,说的什么话,不能让别人听到的?” “放你娘的——” 房玖锦猛地一转身,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就窜了过去,那边一下子就响起了一阵惊呼,人群里乱了起来。 明若邪皱了皱眉,在马车上站了起来,声音清晰,“房世子!务必把胡言乱语随语中伤本王妃的宵小找出来,到时押到缙王府来,本王妃让他好好说个够!” 第1173章 割了舌头喂狗 明若邪可不会像别的女子一样,被别人当众编排这样的话就会羞愤得抬不起头,羞恼得说不出话。 她说得无比清晰响亮,“本王妃光明正大,房世子好意帮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都可以随便泼污水,其心可诛!把人找出来,带到缙王府,本王妃割了他的舌头喂狗!谁可以跟着再说,谁本王妃饶得了谁。” 人群里,还有些心思叵测的人顿时就觉得后背一凉,都不敢再随意开口。 裴悟的目光也扫过了那些人,“缙王妃放心,本世子也可帮忙盯着,有本事让他们也来随意编排本世子。” 他快步走到房玖锦那边,也出手如电,抓向了刚才说话的那个纨绔。 “缙王妃只管先回王府,这里交给我们。” 明若邪十分磊落,“好,那就麻烦二位世子。” 她说完了这一句话,就对拦在马车前的那些御林军语气森森地说:“让不让开?” “缙王妃,您别让我们难做——” “行,不让你们难做,本王妃让你们难过!!!” 说完,明若邪立即就抢过了阿七手里的鞭子,站在车辕上,扬手挥鞭,朝着那些人狠狠地挥了过去。 咻—— 鞭子的破空声,让人听得有些胆寒。 与此同时,明若邪还扬声叫了起来,“马儿们冲啊,不要管他们,谁拦踢谁,谁挡踩谁!” 狂,实在是狂。 骏马也跟是听明白了她的话,完全不顾前面还挡着人,赶紧就撒开了蹄,疾冲过去。 这么一来,那些拦在他们面前的御林军们却都是变了脸色,惊慌失措地都避开了。 啪! 谁避得慢了些,身上还落上了明若邪挥过来的鞭子,顿时就火辣辣地痛。 有人急怒吼了出来,“缙王妃,你是不是想造反?我等奉皇上之命——” “我明天就进宫去亲自问问皇上,看看是本王妃造反,还是你们不想要你们的狗命!给我滚开!” 她千里迢迢去了一趟寒塞城,被司空疾说服了自己先回来,半路还知道了司空疾这个时候应该是在与水匪战斗,说不定还得浴血奋战,她自己更是经历了几次劫杀,身边的人都受了伤,一回到城里,还得被这些人拦着为难,真当她脾气好啊? 什么太后崩了不能有红,非要逼着她把红衣脱了,有这么会功夫,让她过去,她早回到王府了好吗? “滚开!” 满街的人,看到一袭红衣的明若邪挥着鞭子,冷酷张狂地赶开了御林军,策马车带着随从,挟着疾风,怒马冲过闹市,驶向了缙王府的方向。 “太后崩了,皇上下令全城挂白,缙王妃这可真是够嚣张的,”茶馆二楼窗边,把这个过程全都看在眼里的白檬衣,对身边脸色白得有些不太正常的男人说,“这件事情,可以让御史上朝的时候好好地弹-劾弹-劾?” “你刚刚没有听到她说,她替亲自进宫去见皇上?看起来,她就是毫不在意,心无怯懦,想必是笃定了皇上不会责罚她,不会拿她问罪。” “凭什么?”白檬衣的手下意识地在自己的额上碰了碰,原本光洁滑腻的额头,现在一摸就能够摸到一片的坑洼不平,那里是受了奇痒之毒后挠破后留下的疤。 她曾经还以为自己偷弄到了明若邪治那些人的药,结果根本就没有,额头和双腿也都是延误了救治,现在奇痒之毒虽然已经解了,可是当初被她狠命挠出来的伤口,后面都留了疤。 额头上的疤,她每天不仅要用厚厚的脂粉去盖住,还要把仔细地侍弄刘海,可即使是把刘海弄了下来,也还是没能完全把伤疤给盖住,反正,就连那个她一直都看不起的娄品书,现在一看到她竟然也骂她是丑女! 而她的双腿更是惨不忍堵,平时无人看见也就罢了,可她骗不了自己,每次一沐浴的时候看到自己的一双腿成了那样,她就恨极了明若邪。 都怪明若邪,一切都是因为她。 她堂堂一个白家最受器重的大小姐,本来连皇子都可能配得上,本来她应该荣华加身,引得世人羡慕,就是因为明若邪,才让她落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如今她得听从这个男人背后的主子,那个男人让她暂时当好娄少夫人,可是娄品行早就已经嫌弃死了她,为了坐稳这娄少夫人的位置,她这段时间还得去讨好娄品书,为了满足娄品书的那个变态的癖好,她有时候还帮着她偷闺阁少女的贴身衣物。 这样下作的事情,她竟然要做一次两次,可能还要做无数次。 可是除了这样,白檬衣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凭什么?你问我,我还得回去问主子不成?你刚才看到了没有,明若邪似乎跟房玖锦和裴悟都很好,你想想办法,要是能让他们三个人发生点什么,然后让缙王看见,让他们夫妻间起了嫌隙,能够闹翻或是离心,哪怕让缙王不再相信她,对她心里一直有根刺,那就行。”男人阴测测地说道。 “这不容易。” 白檬衣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就站在了司空疾那边说话,“缙王长得世间少有的绝美,但凡是有眼睛的人都会被他所迷,明若邪都是前世烧了高香能够当上缙王妃了,怎么可能还能看中别人男人?” 要用这样的办法来离间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根本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反正,如果她成了司空疾的妻子,她的眼里也不会再有别的男人的。别的男人是长得有他几分好看? 男人一听到她这话,冷笑着斜了她一眼,“怎么,在你们女人眼里,男人长得好看就万事大吉了?缙王就那脸好看,可是身为男人的本事,他能行吗?” 白檬衣脸色微变。 “缙王妃要是一直是在守活寡,只要有个长得不错身子强壮的男子靠近,能忍多久?也不需要她真的做什么,反正只要缙王相信她做了什么就行。” 这离心计,以前的皇上和柔妃,不也中招了? 那个被选中来当柔妃姘头的御林军,也早就不知道死多久了。 “我试试。”白檬衣咬牙。 “你最好能干一些,主子伤愈将能出来继续大业了,对他无用的人,会被舍弃的。” 第1174章 怎敢那么嚣张 明若邪策马直冲过了长街,那些御林军是想拦也拦不住了,眼睁睁看着马车挟风而过,很快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内,他们都还难以平复下心跳。 刚才那一刻真的是把他们吓到了,那些骏马怎么好像是能听得到缙王妃的命令似的,让她说冲就冲? 就好像他们要是真的不闪开真的还要再去拦,那些骏马真的能把他们踢倒踩碎。 而缙王妃明明就没有武功,可是那马鞭挥下来的架势和力道,让他们都有些胆寒。 她怎么敢那么嚣张呢。 别人遇到他们出来执行皇令,个个都是畏畏缩缩地都赶紧听从了,碰上一个缙王妃,当真是难搞! “回去跟珑贵人说一声。”御林军里,有两个人悄悄地碰了头。 京城里,还不知道水有多浑浊。 在暗地里,又有多少魑魅魍魉都在悄悄地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动手段,出花招。 不过明若邪根本就没在怕的。 她从来不会跟人家玩太多的弯弯绕绕,都是一碰上就直拳打过去。别人再多的阴谋诡计,她都直接一力降十会就行。 只是现在她的身边有司空疾了,那些真的要用到阴谋诡计的,交给他就行,所以明若邪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习惯横冲直撞。 有人可靠,不靠一靠,那不是浪费了? 但是,敢依靠别人者,自己首先也得有能站得稳的本事。 “王妃,太后竟然崩了,是不是因为等不到洛芷的药啊?”满月在马车里忍不住小声地问明若邪。 “怎么都是等不到的。你觉得洛芷就算是能回来,她会把好的药交给皇上,交给太后吗?” 明若邪觉得洛芷会把真正有价值的好药,交给她背后的人,那个给她传信的人。 她真正是在为那个人办事的,她的亲爹洛明,定北王,还是皇上,甚至司空疾,都不是她真正效劳的人。 “不会。” “所以,太后死了,不是因为洛芷没回来。” 明若邪很是严肃地强调这一点。因为刚才满月那样的问话,让她突然意识到,会不会他们都觉得,是洛芷没能回来,没能把药带回来,所以太后才会死的? 这个逻辑一捋,难道还要说,是司空疾间接害死了太后? 怎么可能! 明若邪怎么也不会让这个歪了的逻辑成立的,哪怕可能这么想的只是他们自己身边的人,那也不行。 “司空无疾那个人——” 明若邪轻声说了这么半句,后面的话没有再接下去。 其实她是想说,司空无疾那个人,哪怕当年太后是伤害过柔妃的,但只要不是她亲手害死了柔妃,那么,司空疾就不至于亲手害死太后。 那个人,心里多少还有一点点界限,毕竟是亲祖母,该死的话也不该是死于他的手里。 还有皇上,也是一样。 她没有接下去,满月也不敢再问。 马车疾驰,接近了缙王府时,后面有马车急急地追赶上来。 等到了缙王府门口,明若邪下了马车,后面传来了运王妃身边丫鬟香儿的叫声。 “缙王妃!” 明若邪抬头看去,运王府的马车也已经到了眼前。 这马车车帘窗帘都是白色的,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灰尘,想也知道应该是刚换上去没多久。 明若邪对于大贞的风俗礼仪也不太懂,反正有些跟她以前对皇室的认知差不多,但是有的就是她完全没有听过的。 像是太后崩,马车车帘窗帘都得换成白色,要整个京城满城孝—— 三月不得礼乐办喜事,这个还能够理解,连刚进城的人都要马上换成白衣,万一人家就是没带白衣呢? 果然,香儿掀着车帘,运王妃半探出身子来,她们主仆二人都是穿着素净的衣裳。 运王妃的那这辆马车,以前车厢里也是铺着暗红的垫子的,现在垫子都换成了素蓝的垫子。 这么乍一看过去,当真像是一辆要去奔丧的马车和主人。 明若邪赶紧过去,“运王妃,怎么过来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不怪她这么问,实在是因为运王妃来得真够快的,她这才刚回京城呢,门都还没进,运王妃难道就先知道她回来的消息了? “刚才本是要去陈府的,正好在街上看到了你,不过那个时候御林军在场,不想过去给你再招麻烦,所以就没有过去,赶紧追过来了。” 运王妃轻拍了拍胸口,压下了一点赶得太急了的躁意和惊意。 她刚才不过去,当然也是因为觉得明若邪自己就可以应付那个场面,她不在,明若邪还能处理得更干脆利落,果然就如她所想的那样,明若邪直接策马挥鞭,硬冲过去了,一点儿都没有怵的。 要是她过去的话,明若邪说不定还得担心着不能惊到她。 “我刚回京城,运王妃要进去吗?”明若邪见她一直没有下马车的意思,其实也知道她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并不想停留,可是想到她是要去陈府,又眉一蹙,“运王妃刚才说要去陈府?是敏敏姐那个陈府?” 运王妃点了点头,“是,是王爷让我去看看的,我看到你就想来跟你也说一声,陈楚风被召入宫里了,在他入宫之前,还没有传出太后崩了的消息,现在他进宫一天还没有出来,敏敏让人给我送了信想问问情况,可是我家王爷也不清楚这事,我这不是想着先去陈府问问清楚吗?” 明若邪微讶,“皇上怎么会召陈楚风入宫?” 怎么看,陈楚风都没到那个直对皇上的资格。他虽是后面被封了个粮官,但也只是这个庞大机构中的一个小小的官差,上头要直面皇上的还不知道有几个级别呢。 “敏敏信中写得不清楚,而且她这两天病着,不方便出府,我们家王爷知道我除了你,就是敏敏一个朋友了,这才让我过去看看。我这是刚要出府的时候接到宫里消息的,即刻就把马车换了。” 运王妃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明若邪,果然如之前在街上远远看着的一样,虽然出去了一趟,但是明若邪没有倦色,也没消瘦,看起来依然明艳俏丽,看着她就感觉很有活力,她这才放下心来。 “是敏敏姐的事,那我和王妃一起过去看看。” 第1175章 另有隐情 明若邪本来以为运王妃急着追过来,也是想要让她跟着一起去陈府看看的,而且朱敏敏还病了,是什么病? 但是她说了要一起去,运王妃却赶紧阻止了她,“你现在别去,我是想来跟你说说这件事,皇上肯定会很快知道你回京的消息的,说不定会什么时候召你入宫,”运王妃压低了声音,跟她小声说,“因为听说,太后崩得有些奇怪。太后崩了之后皇上也晕倒过两回,你的医术如此厉害,皇上知道你回京,还不得赶紧召你入宫的?所以先来跟你透声气,进宫之后你当心着些,若有机会再问问陈大少爷的事。” 她就是想先来跟明若邪通个气,免得明若邪到时候还什么都不知道,糊里糊涂就入了宫。 之前也没有听说太后病危的消息,虽然太后这些年一直病着,但大家都习惯了她时好时不好的,虽久病,也没有真要崩了的迹象,可现在突然间人就没了,运王都说此事有古怪。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明若邪什么都不知道糊里糊涂就入了宫,很容易吃亏的。 明若邪听了运王妃的话,心头一跳。 所以,太后的死,真的另有隐情? 他们出去这么一趟,宫里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吗? “至于敏敏,你也不用太担心,她就是有些食欲不振,看着像是中了风寒,应该没有大碍,等你闲下来了再去看她也不迟,我会跟她说你回来了的消息,要是她身子好了,也会来找你的。” “好,那我就听运王妃的。” 她这么乖巧的模样,让运王妃心里喜爱,神情也松快了些,“嗯,刚回来定是累了,赶紧回王府沐浴休息吃顿好的,养足了精神,回头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你去应付呢,王府里,白布什么的也得赶紧准备起来。” 她总觉得明若邪总是会遇到不少事情,现在回京来了,不管是她赶事,还是事赶她,应该不会让她太过清闲的。 能够事先有点准备的,当然还是最好赶紧准备起来。 “谢谢王妃关心,我知道了。” 运王妃点了点头,也没下车,又让车夫掉转了马车离开。 “王妃,好像没有看到缙王,难道缙王没有和缙王妃一起回来吗?”香儿忍不住问着,有点儿担心的样子,“皇上会不会生气吗?缙王爷没有回来,缙王妃岂不是要一个人面对?” 她都有点儿替明若邪担心呢,太后崩了,缙王府里也没有一个能主事的,明若邪是澜国来的,不是大贞人,她会不会不清楚大贞的这些规矩?万一犯了罪,岂不是要被皇上责罚? 运王妃刚才也发现缙王不在了。 这个时候缙王不在,那应该就是还没回来。 不过她怕这其中有玄机,就没有在大门口问明若邪。 “缙王对缙王妃十分看重,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让缙王妃一个人回来的,应该是有事耽搁了。不过,相信缙王妃自己也没有问题。” 她也只能这么相信了。 就是有什么事情,不清楚的礼仪,这些明若邪都能够应付过去的。她相信明若邪的聪明机智。 马车远去,明若邪收回目光,管家和贵叔他们都已经迎了出来,向明若邪行礼。 王府两位主子不在,他们也总是有些虚,总是觉得日子过得不那么踏实,一直在数着手指头盼着他们回来呢。 以前缙王还在澜国为质的时候,倒也没什么虚,可能是有了对比,现在缙王府不是以前那样空荡荡的了。 但是他们看到司空疾没回来,心里都是咯噔了一下。 王爷的身体那么虚弱,该不会是出去一趟,奔波劳累,还是水土不服,然后一病不起,就那么—— “王妃,王爷他?” 明若邪扫了一眼府里众人,见他们的神情都有些惶恐了,竟然是惶惶不安的样子,心思一转明白了他们的想法,立即语气轻快安了他们的心,“王爷有点事,慢一步回来,我先赶回来了。” 意思是,司空疾无事,别担惊受怕的了。 她的语音一落,果然就见大家的神情都一下子松懈了下来,纷纷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了。 “先进去再说。”明若邪先一步进了王府。 小金喵地叫了一声去找它的窝了,喵星人漂泊在外也会想家啊。 “紫浮阿七满月你们都先去休息,让人帮你们换换药。”明若邪也没准备让这些护送了自己一路的人带伤再收拾东西,他们身上都还有伤,还需要再换一两次药。 “奴婢先去给王妃备水沐浴?”满月还是觉得自己得先侍候好明若邪。 明若邪摇了摇头,正好看到了有些激动地走了过来的魏莲儿,便指了指魏莲儿,“莲儿来帮忙,满月你下去。” 满月看到了魏莲儿,只觉得他们离开王府的这么一段时间过去,魏莲儿也吃得稍微有肉了点,当然绝对不是胖,只是以前魏莲儿太瘦了,进了缙王府这么一段时间终于是养起来一点肉,脸看起来饱满一点了,肤色也多了些光泽,看起来漂亮了许多。 魏莲儿快步过来,对明若邪先行了一礼,然后又对满月鞠躬,比划了两下,意思是她可以好好侍候王妃的,请满月放心。 满月也知道自己手臂受了伤,这个时候要服侍明若邪还是有些不方便,这几天明若邪都已经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的,都不让她服侍,要是她再坚持的话就不懂事了。 “那莲儿,你先给王妃备热水,等会儿记得好好替王妃洗头发,洗完了记得梳一百次。”满月想着明若邪在外面洗头都是比较将就,条件不太好,一直记着这件事。 魏莲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等到明若邪泡在热水里,感觉着魏莲儿的手指轻柔地穿过自己的头发轻轻按着,舒服得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她已经发现了,这一次回来,魏莲儿做事情熟练了很多,而且对于她寝院里的位置和各种要用到的物品都熟悉很多,不像原来那样,做什么事情都感觉陌生,又带着一种还不适从的拘束和犹豫感。 “莲儿这些日子在府里看来是一直在好好学习啊。” “嗯!” “不过,我闻到了你身上有点伤药的味道,受伤了?”明若邪出不其意地说了一句。 第1177章 丢人现眼 “侯爷!” 朱侯爷正在逗着自己养的鸟,被夫人这么冲过来大叫了一声,人与鸟都惊着了,他的手指被那只鸟给啄了一下,疼得他下意识地一甩手,直接就把那只鸟笼挥了出去,鸟笼摔在地上,笼门打开,那只鸟扑棱着翅膀就飞了出去,一下子消失在天空。 “你做什么?”朱侯爷气得不行,怒瞪着夫人,“一惊一乍的,还有没有半点当家主母的样子?” 他花了一百两买来的鸟啊,那种鸟可不易得,现在就这么飞走了。 “你就只顾着鸟!我要你派人去把昭云给追回来!”侯夫人哭着说道。 朱侯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我要你派人去把昭云追回来!” “你怕是疯了?这马上就快要过年了,得了失心疯你过年连宫宴都去不得。” “你才疯了!”朱老太爷正好过来,准备跟他说宫里大事的,听到了儿子这句话,他顿时就是一声喝,“什么过年?什么宫宴?这种时候你还想着宴不宴的,你是不是觉得脑袋压得脖子太累了想丢脑袋?” 他这么容易冒出来的一句话,让朱侯爷傻住,“父亲这是说什么呢?” “你夫人说得没错,你就只顾着鸟,这些日子你是不是太放松了?”朱老太爷压低了声音,“太后崩了,如今皇上下令,满城皆戴白,不得办喜事见红色,歌舞都停下,你还逗鸟?高兴得很?” 朱侯爷震惊了,“太后崩了?” 怎么会? 这很突然啊,太后之前病了那么多年都一直没事,怎么突然就没了? 朱侯爷这个时候一个激灵,也是觉得自己这段日子太过松懈了,他赶紧就对下人说道:“快去,把白衣服都找出来,要是不够,让府里的下人们赶制几身。” 侯夫人刚才也是震惊了一下,但是她很快就想到了自己找过来的大事,“先派人去把昭云接回来!” “你怎么回事?昭云已经成亲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跟何炜去北境,为什么要把她接回来?” “她会有危险的!” “何炜可是何大将军的侄子,自己也是有武功在身的,之前他送了竹炮过来本来是想要给皇上演示的,只是竹炮不知道被什么宵小偷了,但是皇上都没有责罚他,说明皇上都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才,以后还是要重用他,不忍心责罚他。嫁给这样的人,昭云有什么危险?谁敢去触何炜的霉头?”朱侯爷不以为然,嗤之以鼻。 “你看这个!” 侯夫人立即就把那张纸条递了过去。 朱侯爷接了过来,展开看了起来,朱老太爷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父子俩的神情都是一变,同时朝她看来,目光都是愤怒,在这一刻看起来两人极为相似。 “谁写的?” “不知道,这是我身边的人出去采买的时候有人塞到她的篮子里的。” “岂有此理!”朱侯爷面色铁青,“这是谁看不得我朱侯府好,故意写来找晦气的!你这样的东西收到的时候就该直接撕了烧了,还拿到我面前来,是不是傻?” “看来,对咱们朱家心怀不轨的人还是有的。”朱老太爷也是阴沉沉地说道。“他们这是想要干什么?是想让我们把好不容易结上的何家这门亲给毁了是不是?” 要是明若邪在这里,估计会被他们的无耻给震惊了。 就何炜那样的人,把女儿孙女嫁给了他,而且还是因为各种意外,因为何炜的卑劣,因为朱侯爷心里不知道想什么,才让这桩亲事成了的。 昭云郡主听说还绝食,还想离家出走,还以死相逼,就是撼动不了朱侯爷那冷硬的心。 现在他们倒是好意思说,好不容易结上的亲? 为了跟何将军扯上关系,连女儿孙女的性命都不管了。 “他们这样做有什么好处?”朱夫人哭着叫了起来,“何炜那个人,对昭云一点都不好,万一他在北境欺负昭云,昭云要跟谁说?到时候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们要她一个人怎么办?” “妇人之见!”朱侯爷斥了一声,“你以为我们朱家那么一无是处的吗?何家就不会珍惜我们这么一门亲家?我告诉你,何家也会想把跟咱们的关系处好的,所以何炜不会把昭云怎么着。再说了,你那个女儿你自己还不知道吗?从小刁蛮任性,只有她欺负人的份,什么时候见她被别人欺负?” “可那是在京城,那是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去了北境——” “去了北境,她就是何大将军的侄儿媳妇,有何大将军当靠山,说不定她在北境会比在京城的时候更加嚣张刁蛮!行了,你就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的了,不知道什么人塞过来的一张纸条,就能把你吓成这样,丢人现眼。” 朱侯爷把那张纸条直接撕成了碎片,手一扬,纸屑如雪,纷纷扬扬地飘了下来。 缙王府里。 “咦,下雪了?” 明若邪走了出来,准备去开库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白布,拿出来让下人们赶制几身白衣,一出院子,便看到天空上飘下了几片雪花,轻轻的静静的,没有一点儿预兆。 “真的下雪了——” 满月也是收拾好了自己换了药之后过来,在她们都抬头望天的这么一点儿时间里,雪花就飘得密集了起来。 明若邪看向了魏莲儿,只觉得她脸上写满了担心愁意,想到了刚才从她身上闻到的药味,她开口了,“莲儿可以说说药味是怎么回事了吗?” 魏莲儿咬了咬下唇,走到了院子中蹲了下来,捡了树枝写了一行字。 明若邪走过去看了一眼。 “小扣子受伤了,不能入宫,不知道情况如何,莲儿很是担心,想给他先备些药,以后请阿九哥送去。” “小扣子受伤了?怎么回事?” 明若邪立即就把阿五叫了过来,“让阿九回来一趟。” “是。” 只是,不等阿五出去传信,宫里来人了。 虽然明若邪也猜到宫里会来人,可没有想到来得这样快。 “请缙王缙王妃即刻进宫。” 来传旨的,是一个面生的公公。 第1178章 赶紧入宫去 这太监一到缙王府大门口便先尖声传了旨,看到明若邪一个人出来的,还往她后面看了看,在没有看到缙王时,神情有些异然,进了门来,才问了明若邪,“缙王妃,缙王怎么不出来听旨意?” “我们家王爷还没入城。”明若邪淡定地回了这么一句。 太监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那王妃可得先思量好了,只怕入宫之后,会有人拿缙王未归来说事的。” 这是有意跟他们这边示好? 太监见明若邪神情不变,又补了一句,“奴才和小扣子熟。” 嗯? 听到了这句话,跟在明若邪身边的魏莲儿下意识地就往前走了一步,嘴巴微张,但是她立即就反应了过来,赶紧垂下头去。 虽然她着急地想要知道小扣子的情况,但是这个时候是绝对轮不上她问的。刚才她虽然不能说话,可是却下意识就想要上前着急比划着问小扣子的情况,差点儿就犯了大错! 知道宫里来了人,魏大财夫妇俩也都从后面赶了过来,在不远处廊下听着,他们还是有点儿奢望,想着会不会是自家儿子小扣子出来传旨,出来看到了这个年轻的太监顿时就失望了。 然后就看到了女儿差点犯了错,夫妻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等看到魏莲儿自己控制住了,垂下头去没有做出什么不对的举动,他们的心才放了下去。 明若邪不动声色地瞥了魏莲儿一眼。 关心弟弟是正常的,不关心那叫冷血无情,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要是魏莲儿随便听到一句话就信了,就要上前说些什么,那就愚蠢冲动。 一遇到事情就控制不住不动脑子的人,她是不会带在身边的,最多就放在她府里当个三等丫鬟,做些清洗打扫的活。 好在魏莲儿还是悬崖勒马了。 “公公说的小扣子,本王妃倒是真认识,是个挺机灵的小公公。不过,公公这莫名其妙地说一句跟小扣子相熟做什么?难道本王妃还得讨好小扣子公公不成?”明若邪故意流露出不屑的神情来。 “这个,奴才不是这个意思。”那太监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件东西来,快速地递给了明若邪。 明若邪接过来一看,是一张极小的纸片,打开,纸片上画着一只黑色的蝎子,字没有,画倒是画得很像。 嗯? 魏莲儿看了一眼,看到了纸片上的蝎子,不由得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小扣子说,王妃看到这个,应该就能相信奴才的话。”那太监说道。 明若邪招了招手,“来人,下雪天寒,请公公进去喝杯热茶再走。” “使不得使不得,王妃,皇上是急召,小扣子只是让奴才跟王妃说一声,入宫东西带齐,可能得宿于宫中。” 明若邪眉一蹙。 这是想说,这次入宫,皇上不会那么轻易放她出来?难道还想扣她在宫里不成?宫里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而小扣子说的东西带齐,很明显就是让她带一些能够自保的,也就是说,入宫还可能有危险。 “小扣子怎么样?” “小扣子的事,奴才不能乱说,王妃入宫便知。”这太监却是不敢乱说话。 就连小扣子的事都不能说,这说明小扣子可能是真伤了,而且这伤还是因为不太好公开的原因受的。 明若邪给了魏莲儿一个眼色。 “缙王妃,得尽快入宫,需要带些什么,还请缙王妃快快准备。” 太监催得急,说明皇上是真的急。 既然这一次入宫可能会被留下,那么东西确实是该多带一些。 朱管家他们就都紧张地忙碌起来,要尽可能地给明若邪收拾东西带上。不过他们也都没有什么经验,也不知道入宫的话真的需要带些什么,一时间缙王府有些乱了起来。 “暖炉,暖炉要带?这会儿雪越下越大了,今晚肯定冷,要不要带件厚些的狐毛披风?” “鞋子需不需要多带两双?万一踩了雪地湿了,也有得换。” “你们几个,快些去把马车重新装饰一下,换成白色车帘窗帘,车里铺的垫子也换成素净些的,”朱管家也赶紧指挥着仆人,“把马喂一喂。” “王妃,奴婢去收拾几套头面?是不是也要换成白珍珠银簪子之类的?嵌宝点翠烧蓝那些都是不能用了的?”满月也有些着急了。又在她身边压低声音,“王妃,多带一些临时能充当兵器的可好?” 他们都是担心的,实在是担心宫里是出了什么大事了,不知道皇上会把明若邪留在宫里多久,要是到时候不派人侍候明若邪,在这样下雪的天,她什么都没有,岂不是在宫里吃苦头? 万一遇到什么事情,明若邪带的东西不足,又犯了错怎么办? 王爷又还没有回来,只有王妃一人孤军作战,可要把他们担心坏了。 “停。” 明若邪无奈,叫了一声停,所有人都静止了下来,刚才那一会儿的乱糟糟才总算停了下来。 “只带多几套换洗衣物和鞋袜,其它的都不用多带。”明若邪给他们划了范围。至于防身的,她从来不是靠这些东西。 众人被她这么一说,才都停了下来。 那太监这个时候也才插得上话,“是的是的,皇上说了,让缙王妃坐宫里的马车进宫就行,王府连车夫都不用派。而且,王妃莫带太多人,带上两个丫鬟就行了。” 皇上不让缙王妃多带人啊。 明若邪挑了挑眉。从他这句话中也能够听出来皇上的意思,这是不让她带人进宫了?真要强留她在宫里不成? 不过,缙王府的丫鬟确实不够,她自己从来就是不怎么喜欢有太多人在身边侍候的,不跟别的夫人妃子一样,与丈夫的房里,还总有年少俏丽的丫鬟们环绕,在他们面前来来回-回。 她是个对于夫妻间私-密环境很有领土意识的人,也不会想着顺从大环境和世俗规矩,让丈夫被一群俏丽丫鬟们贴身服侍着。 好在司空疾也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他也不喜欢身边有人服侍,除了一个星坠再无丫鬟侍妾。 “莲儿,那你就和满月一起随我入宫。”明若邪看向了魏莲儿。 第1180章 不能忘恩负义 运王头都大了。 “如果皇上真的要召缙王妃入宫,你觉得用装病这一招能行得通吗?” “怎么会行不通?” “缙王妃自己就是神医,你别忘了,她的医术比夏图的孙先篇还要好。” “有一句话王妃听说过没有?医者不自医。” “皇上会让御医给她看病的。” “看呗,我觉得缙王妃这么聪明,应该能够把御医给应付过去。”运王妃很是肯定地说道。 运王无奈,“那她能把御医应付过去,肯定也能把皇上应付过去啊,你跟着操心什么?” “皇上能和御医一样吗?”运王妃跟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运王一滞。 好受伤。 裴悟这个时候才开了口,“我们过来,并不是想要让运王妃去劝着缙王妃不入宫的,因为不入宫几乎不太可能,装病病得了一天也装不了长期,皇上这一次若真的是有什么事情,缙王妃也不可能躲过去。” 运王皱眉,“既然都知道这个道理,那你们是干嘛来了?” “我们的意思是,如果她真的不能够躲得过去,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做点什么事,比如说,有谁可以混入宫里去,至少真出什么事情的时候可以及时帮忙?” “这个让我来,我正好进去看看我姑。”房玖锦立即就举起了手,自告奋勇。 “还有,国库虚空,药材也缺乏,”裴悟看着运王,“这种情况下,皇上的心情就更加不好,听说运王府里还藏着好些百年人参,百年灵芝,还有护心丹一颗——” “我呸!” 这一次轮到运王跳起来了。 他是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还打他人参灵芝的主意,特别是护心丹! 这护心丹,整个大贞估计就皇上那里两颗,以及他手里的一颗了。不过这一颗可是几年前他无意得来的,他可以当成了眼珠子,谁敢来抢? “你们是不是过分了?本王就有这些东西,你们都来打主意了是不是?” 太过分了!过分了! “我们也不是说现在就得拿出来,只是说以防万一,先做些准备,万一皇上真的是发了火,那就把这些献出来,我们再想想别的,攒够了能平息皇上怒气的东西,就能在紧要关头,保下缙王妃一命。”裴悟说道。 “就算是要保她的命,那为什么不拿缙王府的东西?拿本王的东西干吗?她是缙王妃,我们这是运王府,两家人!不同姓没有亲,完全不相干的两家人!”运王脸都黑了。 “王爷!”运王妃啪地就在他背上拍了一下,气得瞪圆了眼睛,“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忘了缙王妃救你的事了?做人怎能如此冷血无情忘恩负义?那些东西不过都是身外之物。” 对着运王说完了这一句话之后她就坚定地对裴悟说,“我们同意,必要时候会把这些东西献出来的。” 运王眼一翻,咚地跌坐到地上。 不行了,受老大刺激了,他要活不下去了。 “运王,你也不用这副心如刀割的样子,我们也会拿出人参灵芝这些东西的,除此之外,还会捐粮。”勤王说道。 运王有些不解,“就为了缙王妃?” “就为了缙王妃。” “可是,为什么呀?” 非亲非故的,他们两王是向来有默契,一个当不问俗世的闲散王爷,一个当个只爱俗物的财迷王爷,大家都不插手政事和宫里之事,现在怎么勤王要主动掺和那些事了? 而且还一家三口齐出动。 勤王词穷,看向儿子,裴悟想也不想,只回了一句:“运王爷,有些人虽不做什么,也值得深交。” “嗯?”运王愕然,然后呢? 就这? “运王想要大贞变好吗?” “大贞现在很不好吗?”运王反问。 “运王爷如果觉得大贞可以一直这样低迷地混下去,那就大错特错了,有的时候,你以为这已经是最差的情况了,但事实上是当一个国家一直没有进步的时候,以后总会走向灭亡。”裴悟相当冷静。 “那这跟缙王妃又有什么关系?” 裴悟微微一笑,目光皎洁如月,如劲竹风雨之后抽条生长的一种清新生气的气质,让勤王夫妇和房玖锦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他很是认真地说,“不止是缙王妃,还有缙王,也许他们会是大贞的希望。” 他这一次跟着司空疾和明若邪出去这一趟,有眼睛看,有耳朵听,也有脑子会想。 在大贞现在看似还算是风平浪静的表面之下,已经有暗流诡浪在寂静堆积。 如果他们所有人都听不见看不着想不到,等到变故到来那一天,就怎么也来不及了。 他出于大贞,长于大贞,学成于大贞,不管怎么样,都是想要大贞强盛的。 缙王和缙王妃是大贞的希望,他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所以他愿意紧紧跟随着他们,现在缙王妃可能有难,他们就要拼尽全力保住她—— “运王爷,这不仅仅是为了缙王妃,还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将来。”裴悟说道。 虽然他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但是房玖锦听着他说的话,就觉得又骄傲自豪又觉得心里也跟着有些热血沸腾,感觉他们就是在做一件极为正确且有意义的事情。 他们以前还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像是突然间被拂清了眼前的迷雾,视野所及都清晰明亮了起来。 人之在世,浑浑噩噩是一生,轰轰烈烈是一生,正向而积极也是一生。 房玖锦一直都觉得自己以前不知道要什么,现在他就觉得他也想要跟裴悟这样,好像是完全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 运王怔怔地看着裴悟。 这个孩子也可以说是他眼看着长大的,现在似乎已经长成了他不熟悉的样子。 “我们王爷都答应了。”运王妃替他拍了板。 运王嘴巴动了动,这一次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运王妃又急急地问,“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王妃的叔父,还有堂兄,另外还有堂姐夫,也都算是在京城较为重要的官职上,以前因为你们的态度,他们应该也都是得过且过,对?”裴悟又问道。 运王一下子觉得自己又悟了,他们等着王妃回来,还有这个目的。 “我去找他们,跟他们好好谈谈,让他们跟着我们干!”运王妃语出惊人。 第1181章 还嬉皮笑脸的 明若邪并不知道还有这么多人在开始为她打好后盾,她带着魏莲儿和满月坐着宫里的马车朝皇宫而去。 经过长长的街道,果然看到两旁的铺子和宅子门口都已经挂上了白灯笼,有些酒楼茶馆二楼栏杆还系上了白色的绸花。 街上的人都静默无言,匆匆而过。那些没有什么事情出来闲逛的人都早早回去了,毕竟现在禁一切玩乐歌舞,也不可嬉笑玩闹,在外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还是回家呆着为妙。 本来也是将近年关,天冷,街上人就少,现在更是显得冷清无比。 雪越下越大,城里都覆上了一层雪白,这是寒冷的颜色。魏莲儿看着窗外的这一切,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马车里不冷,她还是觉得有点冷,她瑟缩了一下。 满月察觉了,“冷吗?” 魏莲儿点了点头,又紧接着摇了摇头,手比划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出来了,之前因为伤,也因为要照顾着爹娘,更因为还担心自己出来又会遇到坏人,给缙王府惹了麻烦,所以还是安分守己地呆在王府里。 后来这段时间她更是努力地在学习着身为王府的丫鬟应该做些什么,熟悉着王府里的一切,想在自己侍候明若邪的时候能够做得很好,所以也没顾得上出来。 时隔这么久出来,竟然是要跟着明若邪入宫了,魏莲儿心里又惊又喜又是忐忑不安。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入宫的机会。 出来的时候爹娘叮嘱她,若是能看到小扣子就争取看看,能说得上话那是最好,一定要看清楚小扣子受的伤严不严重。 但若是没有机会,千万不可自己想办法,不能乱来,一定要紧紧地跟在王妃身边。 宫里不是别的地方,在宫里随时都会惹了杀身之罪,自己死了是一回事,可千万不能给王妃惹了麻烦。 魏莲儿现在就紧紧地记住这一点,但她还是相当紧张。 明若邪看着她额角的汗珠,便问了一句,“你是又觉得有点冷,又觉得很紧张?瞧你额头上都冒汗了。” 魏莲儿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没事,入宫之后跟着我就行,若是真有不能跟着我的时候就跟着满月,或是见机行事,我给你个底线,”明若邪严肃地对她说道,“不起贪婪之心,不欺负人,在这个前提之下,保住性命是最重要的事。” 魏莲儿用力点了点头。 “我会看着你的。”满月拍了拍她的肩膀。 宫门系上了白绸花,守宫门的侍卫看到是宫里的马车,并没有怎么查就让他们过去了。不过在看到车里坐着的是明若邪的时候,他们的神情还是有些微变化。 “瞧见没有?缙王妃回京了。” 等到马车驶过去之后,他们忍不住就悄声聊了起来。 “缙王妃这段时间不在京城,你们有没有觉得京城都没劲多了?” “你这想法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不是啊,你们不觉得,缙王妃在的时候,事情比较多,比较热闹吗?宫里也是啊。” 在缙王和缙王妃没有来大贞之前,皇宫几乎可以说是死气沉沉的,但是缙王妃来了之后,宫里可热闹了,时不时就弄出点什么动静来。 “现在缙王妃可不敢闹了?这种时候——” “诶,你们说说,皇上这个时候召缙王妃入宫来是做什么?” 太后都已经没了,明若邪的医术再高明,也没有办法让人起死回生,所以,这个时候让缙王妃来做什么? 难道还要让缙王妃给太后守灵? 下了马车,换了软辇,去的是皇上的御书房。 “公公,皇上的身体怎么样啊?”明若邪问着跟在旁边走着的太监。 “回缙王妃,您等会看见了便知。” “哦。” 明若邪见他不回答,也没有再问。 宫里有些太监和宫女开始出来扫雪,这么一个时辰,雪已经盖掉了道路,虽然这种时候不会有贵人嫔妃们出来赏花赏景了,但还是要把雪清扫出来。 看到明若邪过来,他们纷纷停下了动作向她行礼。 等到了御书房,在太监通传之后,皇上宣明若邪进房,她正准备带着满月和魏莲儿进去,太监赶紧拦了拦。 “缙王妃,皇上让您一个人进去。” 明若邪忍了忍,决定让一步。 “满月,你和莲儿在这里等着。”说完了这一句,她又补了一句,“听着,我要是不出来,谁让你们去哪里,去做什么,都不用听,有事就大声喊。” “是。”满月想也不想地直接就应了一句。 太监和旁边守着的御林军都有些滴汗。 这能对自己家的丫鬟这么叮嘱,还是在皇宫里,是在皇上的御书房门口,也真的只有缙王妃独一份了。 这是担心宫里有人要对她的丫鬟做什么坏事吗?还要她们在御书房门口大声喊? “缙王妃,请。”太监赶紧请明若邪进去,这要是耽误的时间点一点点,皇上很有可能就要大怒了。 明若邪举步进了御书房,房门在她背后被关上。 魏莲儿紧张得呼吸都有些跟不上了,手紧紧地揪着满月的袖子,看着明若邪进了那扇门,门被关上,总觉得很可怕,不知道明若邪进去之后会遇到什么,万一皇上真的生气—— 满月看着她心里叹了口气。 胆子太小啊。 明若邪进去之后听到门关上,倒也没有回头转身,只是第一眼就看向了坐在书案后面的皇上,然后又扫到了站在皇上身边的人,还是胡公公啊。 胡公公也飞快地看了她一眼。 “明亭回来了?” 皇上语速很慢地开了口,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缓缓说出来的,听起来就有那么一点儿阴沉的意味,听起来还真的不像是在关心或是寒暄。 但是明若邪还是神情轻松明朗,对上了皇上的目光,活泼地点了点头,“嗯哪!” 噗。 明明是在这样的气氛下,胡公公还是差点儿没能忍住喷出来,这一下可没把他忍坏了。 嗯哪? “啪!” 皇上一拍桌子,喝了一声,“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吗?还这般嬉皮笑脸的?” 第1183章 我真哭不出来 明若邪顿时就嘲讽地一笑,“皇上不知道司空疾在澜国的时候就总有人派刺客杀手去要他的命?他都已经去了澜国为质子了,有些人都不愿意放过他呢,现在回了大贞,怎么可能不动手?好歹也是皇上的儿子呢,怎么着都有点儿威胁感的样子。” “放肆。” 这么说,不就是在说太子还是皇后吗?意有所指,也指得太明白了。 “就算是我,在澜国也是有人想要-我的命的,我和司空疾真的是一路逃命活过来的,当真不容易。” 皇上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又咬了咬鱿鱼丝,“那你们怎么就真进寒塞城去了?不是说那里水匪为患,很是凶险吗?” “原来皇上知道啊!”明若邪再次瞪大了眼睛,“我还以为皇上当时赏赐我是真心的,所以才把一座城池赏给了我,结果我去了才知道,寒塞城那里我能收到些什么食邑?那里的百姓都被水匪祸祸得都做不了事种不了田了!” 咳咳。 皇上才想起来这事,刚才一时间忘记了。 “那里虽然有水匪,但是海产丰盛,城池也大,还近边界,可以与夏图互通商贸,朕考虑的是这些方面,给你挑了好的,你还想怎么样?” “反正,我们一去就遇着水匪攻城了,那里的城楼就剩下一些瘦巴巴的小兵守着,打得很惨烈,我和司空疾哪敢再呆下去?赶紧逃出来了。就这样,我在那里得的这些鱿鱼丝,都还分了皇上呢。” 司空疾和她本来是想着不让皇上知道他们去了寒塞城的,但是回京的路上,知道了司空疾正在做的那些事,又想到洛明在那里,也许消息早晚会被别人泄露,现在瞒着,到时候再被揭出来更不好,倒还不如她现在半是认真半是瞎说的把他们去过寒塞城的事情说出来。 “你们就这么容易逃出来了?” “皇上还希望我们死在寒塞城不成?”明若邪想也不想地就反问一句怼了过去。 皇上大怒,一拍桌子,“明亭你放肆!” 明若邪都不耐烦了。 自打进了御书房之后,她算是有问必答,还送上了鱿鱼丝,虽是撒着谎,但好歹是态度不错地跟皇上交谈着,结果司空现这家伙时不时就拍桌吼她一句放肆,烦人不烦人? 她赶回京城,一入城就被那些御林军为难,回到王府之后只沐浴了,还没喝一口水还没怎么休息呢,就被宣入宫,陪着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是很有耐心了。 司空现是不是以为她现在真的脾气很好? “行了,皇上你也省省,叫我入宫来是为了什么?” 赶紧说完,放她回王府去,她懒得在这里跟他说话。 “太后崩了,你可知道?” “在街上听御林军说了。” “你竟然就只是这样的反应?”皇上又是一拍桌子,惊怒,简直是不敢相信明若邪在听到太后崩了之后只是这样淡然的神情和语气。 “不然我应该怎么做?”明若邪双手一摊,“皇上,太后之前对我和司空疾怎么样你是知道的?我们又没有感情,她还不是我亲祖母,我是真的哭不出来啊。” 胡公公的嘴角又是一抽。 缙王妃当真是敢啊,这样的话都敢说!谁能像她这样大逆不道? “你——”皇上也是又惊又怒,“明亭,你就不怕朕治你大不孝之罪!” “所以,皇上让我入宫,就是要治我的罪的吗?如果真是这样,皇上赶紧治罪。”明若邪哼了哼。 给他好大的脸! 她还真赌他现在不敢真把她怎么着了,刚刚经历太后之死,皇上肯定也会有所触动,也会比之前更害怕死亡,而她医术早已经摆在那里,皇上这个时候敢斩她的头吗? 量他不敢! 明若邪是不知道裴悟他们之前在商量些什么,担心着些什么,要是知道,她就会跟他们说,担心这个没必要。 皇上这个时候不敢斩她! “你——” 皇上真的是被她气得狠了,这几天,他是把侍候太后的那些宫人全都处理掉了,然后还斩了两个御医,而且也斩了两个非要怀疑太后之死有疑点,请旨查明的官。 更有几个太监宫女在外面悄悄议论此事,也被他斩了的。 宫里这些天确实是血腥味有些浓了,现在其他人都有些瑟瑟发抖,在宫里都万不敢随意出声,更不敢跟谁交谈,一个个风声鹤唳的样子,他不是不知道。 谁来了他面前都是屏着气小心翼翼说话的,还会流着冷汗,手颤抖。 他还真的没有见过一个像明若邪这样毫无畏惧,在他面前依然还是如以前一样说话毫不客气,想怼就怼。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是这个样子,皇上越是相信她所说的话。 只有心里真没有半点心虚的,才敢这样? 而且,她刚回京,想必真的是什么事都不知道。 皇上咬牙齿切对她说,“你随朕去看看太后。” 明若邪睁大眼睛,“皇上,太后不是已经——” “废什么话?朕让你去就去!” “行行行,那就去。” 明若邪准备出门,但是皇上却叫住了她,“你干什么?” “不是皇上让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太后的吗?” “朕说了是现在吗?” “不是现在?那什么时候?皇上,虽然现在天冷,但是人死了还是早些落土为安——” “明亭!” 皇上又是一场怒喝打断了她的话,提起太后,能不能有点敬畏,不要跟说起普通百姓家里的人去世一样。 这是在说怕太后会臭了吗? “朕安排宫女带你去浮照宫住下,今晚再去看太后。”皇上说道。 明若邪有点惊了。 “多晚?” “三更之后再去,你别睡过去了!”皇上说完,挥了挥手,跟赶苍蝇似地示意她出去。 本来以为明若邪来到他面前之后,他怎么也要先罚她一罚好发泄一下心里的闷气的,但是被她这么一顿胡搅蛮缠,皇上心累了,还是赶紧让她出去。 明若邪眼睛都瞪圆了。 “皇上,你是想让我去给太后守夜?我胆子小,三更半夜我不去灵堂的。” “出去!!!” 第1184章 三更再去 满月和莲儿在外面一直听到皇上时不时的怒吼声,还有拍桌子的声音,别的话听不清,就听皇上时不时地怒吼一句“明亭”,把她们吓得心脏都要停摆了,手心一直紧紧地攒着,都渗出汗水来了,就担心皇上下一句就是—— 来人,把她拉出去砍了! 但是,门打开了,明若邪轻快地走了出来,神情还有些忿忿,嘴里还念着,“皇上这脾气不行啊,得喝点败火的药茶调理调理,总是这么大声吼叫,嗓子也会伤到的——” 满月和莲儿腿都快软了。 王妃诶! “王妃,请跟奴婢走这边。”有一个管事姑姑快步走了过来,“浮照宫那边已经收拾好了。” 明若邪朝满月和莲儿勾了勾手指,示意她们跟上。 浮照宫,她没有听说过,不知道是在皇宫里这一片建筑群里的哪一个角落。她本来已经做好了可能要走很长一段路的心理准备,但是没有想到并没有走多久就到了,这浮照宫,竟然离皇上的御书房不是很远,而且,浮照宫,就是以前帝师休息的一个小宫殿,可以说,还没有一个女人住进来。 开国皇帝是有一个老师的,在他的教导下,皇帝夺下了江山,改国号,建立了大贞。后来皇帝在御书房办公,帝师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从旁辅助,但是又因为是男子,不能住进后宫,皇帝就让帝师住到了浮照宫。 但是帝师在宫外是有府邸的,这浮照宫也就是午休,天气不好时不能出宫时才住在此。 管事姑姑简单地跟明若邪说了这浮照宫的来历,也强调了一句,“王妃,皇上也是仔细思量过的,您不方便住进后宫,所以便请您住进了浮照宫,这也是看重王妃的意思。” 司空疾现在宫里早就没有自己的寝宫了,让明若邪住到后宫去,如果说他们的关系都还可以的话那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皇上自己也知道,皇后,梅妃,还有其实妃嫔其实都是和明若邪关系不怎么好的,让明若邪住进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现在皇上是一点儿都不想惹麻烦。 明若邪听了管事姑姑的话也只是抿唇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一句感谢皇上为她细心着想的话都没有。 因为浮照宫也并不是正正经经地作为寝殿布置的,也不大,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园子,种的多是紫竹,没有什么花,里面的窗帘帷幕什么的也都大部分是天青或是淡蓝月牙白,整体的色调很是淡雅,又很中性。 左右各一偏殿,中间厅堂,正中摆着极大的一张书案,旁边放置着一些高瓷瓶,插着很多的纸轴。 案上的长长的笔架,挂着大小不一的毛笔。 桌上还铺着一张宣纸,上面滴落了两滴墨汗,但是没有写什么也没有画什么。 “皇上有时候会到这里静坐片刻,”管事姑姑去把那沾了墨汁的纸收了起来,“说是这里会让人心里平静。” 还平静呢。明若邪心里鄙弃,很不以为然。真的能够心里平静的话也不会斩了那么多人了,刚才也不会一直拍桌子大吼大叫了。 再往里就是一座双面绣的祥云仙鹤的屏风,屏风后面应该就是床,屏风左右都几个橱柜。 除此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了,果然不愧是帝师住的地方,够清冷的,书卷气和佛气都差不多有了。 “床褥都已经是新换过的了,不过,皇上说浮照宫这里一切都得保持原来的风格,不能够铺上些花红柳绿很是女子气的被褥,所以还是铺了天青色清淡的,还请缙王妃将就。”管事姑姑又说道。 明若邪绕过屏风看了一眼,果然是,床上崭新的天青色被子,看起来真的很有佛气。 “这个我不介意,不过我家这两个小姑娘住哪里?” “她们住在左耳房,那里有一张床的。” 管事姑姑又交代了几句,行了礼退了出去。 之后就一直没有人来了,这里也很是安静,就连御林军都不会走到这边,这殿四周就是白石板台阶,一层一层一层的,像是跟别的地方都有些隔离出来一样,显得冷冷清清的,幽静无比。 站在殿外的一处栏杆边,还能够望得到御书房那边的一角。 明若邪转了一圈就进去了,莲儿在加银丝炭。 这殿里的青铜炭炉有四座,四个角都有,可能是这里比较冷,所以备的炭炉都要比别的地方多一些。 到了黄昏的时候雪竟然下得更大,而且也起了风,风卷着雪花,一片白茫茫又冷得让人发抖。 有宫女提了食匣过来,一路过来头上身上都落满了雪,冻得唇无血色,提着食匣的手也都是冰的。 她进了这里,行了礼放下了食匣之后就匆匆地走了,连话都不敢多说。 “王妃,这宫女姐姐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满月打开了食匣,一边说,她觉得对方怕得不对嘛,他们王妃人好得很,又不会把她怎么样了,用得着那么怕吗? 但是不等明若邪说话,她就嘶地叫了起来,“王妃,这些饭菜都冷了,怎么吃啊?” 岂有此理,竟然给他们王妃送了冷掉了的饭菜来!这是想要虐待王妃吗?外面风雪都已经这么大了,天这么冷了,她们在这里枯等了半天,就是想着有口热饭热菜吃了,结果送来的这么四小碟菜和三小碗饭都是冷的。 “不仅是冷的,这饭菜也太少了。” 四碟菜,都是小碟,就盛着碟中间一点,而且三素一荤,那道荤的还就只有一点肉片。 盛米饭的碗也是很小,而且饭还没有盛满。 这就是给他们三人一人半小碗了? 明若邪平时每餐吃的可不少啊。 看着这样量少又冷掉了的饭菜,满月和魏莲儿都气得不行,明若邪想着刚才那宫女冻得唇无血色的样子,却摆了摆手,“算了,这应该不是故意的,外面风雪大,从御膳房里领出来的热菜热饭,走到这里来肯定是冷掉了的。” 只是他们没有想过要用装炭或是热水的多层提篮来送饭菜吗?这样子就算是皇上吃饭,估计吃到嘴里的也已经是冷掉的了。 不过,一想到如果要用装炭来保温的提篮装饭菜,明若邪又想着那宫女纤弱的身姿,只怕是提不动这么长的路。 “那个炭炉看到没有?上面是平的,整个食匣放上去,我们自己加热。”明若邪手一指。 第1185章 谈感情伤钱 一般的炭炉都是造型特别的,上面也都有雕刻,不过这里有一个炭炉,也不知道是不是特造的,上面确实是镂空的平着的,把食匣放整个放到上面,主仆三人围在炭炉旁边取暖,等到饭菜有点温度了,这才一人半碗饭吃了。 满月和魏莲儿本来是想把自己的饭都分给明若邪的,但是明若邪不同意,她又做不出来那种自己吃饱了,让身边的人饿着肚子的事。 饭菜虽冷,但味道还行。 “王妃,皇上是不是真的很穷啊?”满月悄悄地问明若邪。 如果这是宫里给一个王妃吃的饭菜,那实在是有些寒酸了,除非说皇上穷是真的,国库虚空也是真的。 皇上都省吃俭用了才行。 “应该是。”明若邪想到了一个问题,按理来说,哪怕是国弱,但大贞地大物博,百姓应该不至于那么穷才对,税赋也应该不会少,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皇上不至于这么缺银子啊。 这件事情看来还是要找机会跟司空疾说说,让他也好好查查才行。 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真的要等到三更半夜才来找她,但是明若邪还是让满月和魏莲儿去睡了,好在她们两个在一起也能有个伴。 她自己也倒是想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在野-外露宿也能睡的她,在这浮照宫里盖着这天青色的被子,闻着这屋子里淡淡的又像是有些年岁的墨水味和一些木头家具的气味,她竟然睡不着。 既是睡不着,就用意识跟药库里的阿陆聊了聊天。 之前因为洛芷得到的护心丹的药材就那么激动,明若邪也听司空疾说护心丹对这整个天下来说都是很珍贵的东西,所以她就让阿陆研究了一些那些药材。 等以后有机会拿到护心丹,她倒是可以让阿陆试着仿制出护心丹来。 这种药如此珍贵,那要是她手里有个数十颗的,她岂不是一下子就成为了炙手可热的有钱人?去找谁谈事,递出一颗护心丹就是很大的筹码了。 阿陆现在也已经研究出了一点眉目,反正有他这样的天才在,事情应该有实现的那一天。 等到了半夜,明若邪才有些迷迷糊糊的睡意,但就在这时,殿门被推开了,一股寒风扑了进来,她瞬间就清醒了过来,本来就是对着外面侧睡着,前面的屏风很薄,透进来一团桔色的微光,像是有人提了灯笼过来。 虽隔着屏风,但是门一开,风还是涌了进来。 脚步声有些虚,听着就不是有力的人。 明若邪缓缓坐了起来,她是和衣而卧的,坐起来这后整理了一下衣领,就听到屏风那边传来了皇上的声音。 “明亭,起来。” 明若邪真是有些无语了,还真的是皇上亲自来了,而且,他还真的是等到了半夜三更来了。 这到底是要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啊。 明若邪看了一眼药库里放在显眼位置的针弩,站了起来穿好鞋子绕过屏风走了出去。 皇上穿得极厚,里面应该是穿上加棉的厚厚的袍子了,外面还披着极为蓬松的看起来也极厚的狐毛披风,戴着带狐毛的雪帽,脖子耳朵额头都护住了,双手互拢在袖袋里,还抱着一只手炉。 看他这样看就能够感觉到外面冷得不行。 “皇上,是要出去?” “嗯。”皇上扫了她一眼,叫了一声,“胡公公。” “奴才在。” 胡公公快步过来,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搭着一件白色的狐毛披风,看起来也是又厚又蓬松又暖和。 “借你,外面冷,披上。” 上等的狐毛披风,这一件就极为昂贵,上等的皮毛,还是以前别的封王进贡来的,连皇后他都没给,现在倒是从库房里拿出来借明若邪了。 这么一件披风,厚,蓬松,极为保暖,而且还轻,很难得,可不是一般的披风可比的。 “皇上要不要这么抠门?不过就一件披风,送就赏了,还只能借?”明若邪相当鄙弃,“借的不要,我要睡了,皇上请。” “你这是想威胁朕?”皇上的脸都黑了。 “这哪里算得上威胁?想要马儿跑,得让马吃草。外面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风雪,三更半夜的,谁知道皇上是要把我带去哪里去做什么?我这心里忐忑得很,结果皇上连一件披风都只是借给我——” 明若邪作势要往回走,“我去干什么?图什么啊?咱又不是亲父女,公公儿媳没有血缘关系,你是大贞皇上,我是澜国郡主,只讲情分就虚伪了。” 胡公公嘴角又是一抽。 王妃啊,快一点,真的好冷啊。 皇上一口血差点儿没喷出来。 “给你,不用还,总行了?”这一句话,他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就一件鼠毛披风,皇上也别弄得好像我非要抢一样。”明若邪这才从胡公公手里接过了披风,自己披上了。 这刚一披上,便有一股暖意将她包围。这件披风看来还真是非同一般。 “什么鼠毛,狐毛!这是北地那边特有的白狐,这种狐毛的温暖度要比普通的狐暖和得多——” 明若邪摆了摆手,“好了皇上,其实这是件很残忍的事情,就不用说得那么详细了。” 只是因为这个时候也并没有什么特别能保暖的东西,没有什么可给她选择的御寒衣物,不然她不会选择这些皮草的。 皇上一滞。 “走,要去哪里?”明若邪看着他。 “胡公公,带路。” 皇上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也实在是不能再跟明若邪说下去了,再跟她说下去,他的血都要冲到天灵盖了。 一出去,风雪漫卷而来,冷得能钻进骨子里。 有了这狐毛披风,倒是真的暖了不少,明若邪看着胡公公巍颤颤的身影,觉得皇上有些折腾人。 风雪夜的皇宫,寂静冷清幽深。 这个时候行走在宫里,总让人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可能会有一个宫装女鬼幽幽怨怨地飘出来。 明若邪并没有带上满月和魏莲儿,她知道皇上非要留她在宫里,还半夜三晚出来办的事,一定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越大的秘密,越可能要身边这些当下人的命。 第1186章 太后死不瞑目 一路走来,也不见一个人。 可能御林军都已经被皇上给支走了。 穿过了一门又一门,一宫又一宫,一园又一园。 就在明若邪都已经不耐烦了想要折返的时候,前面一座挂着白色灯笼的宫殿让她脚步一顿。 别的宫殿都是挂着昏黄的宫灯的,在风雪里,远远地望着起码还像是一小团微弱的温暖。但是这座宫殿竟然是挂着白纸糊的灯笼,在风雪寒夜里,更是透着一股阴森的寒意。 明若邪也发现了,胡公公在走到这里的时候脚步也是一顿,他已经有些佝偻的身形又缩了缩。 “皇上,”胡公公转过身来,对皇上说道,“召德殿到了,老奴可是在外头等着?” “把灯笼给明亭,你找个暖些的方等着。”皇上说道。 “是。” 胡公公应了一声,就把手里的灯笼递给了明若邪。 借着灯笼的光,明若邪看了看皇上,心里有些惊讶,没有想到皇上在这个时候也还不信任胡公公,连胡公公都得在外头等着。 到底是要做什么事? 她也算是手里有倚仗,所以虽然很是怀疑,但却不心慌。 反正凭皇上一个人绝对不可能把她怎么样。 而她之所以同意先司空疾一步回京城,本来也就是为了可以帮着了解京里的情势,皇上有什么事情也是放在第一位的。 “进去。”皇上看着她,明显是在等着她先行一步,他就跟在她后面。 连皇上都要害怕吗? 明若邪其实在走近的时候已经猜到这是什么地方了。 太后停灵的地方。 不过,一般来说,太后崩了之后不是就在她的寝宫停灵吗?她以前身边侍候着的那些嬷嬷宫女太监们,也都得守着夜的。 为什么会在这里停灵? 而且,里面听着幽静无比,像是一个人都没有。 她提着灯笼往里走,进了推门进大厅,里面倒是亮着的了,但也不怎么亮,白色的蜡烛点了几座烛台,门一推开,还被风吹灭了几根,光线忽地暗了些。 嘶。 明若邪听到后面皇上没能忍住,惊得吸了口气。 再看一眼,她就看到了摆放在厅正中的那口棺。 棺盖还侧倚在棺身侧,现在这个角度还看不到里面,但是想也知道,躺在棺里的应该就是太后。 皇上这是什么毛病?三更半夜找她来拜太后吗? 明若邪轻咳了一声,顿时又把皇上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这个时候能不能不要突然出声? 明若邪转头看向他,“不是,皇上,我是想问问,太后临死之前是不是说了我或是司空疾什么坏话啊?或是非要皇上答应,在她死之后,把我们带到她灵前来嗑响头?” 不然,这半夜三更的,带她来这里干什么! 皇上脸上都没有什么血色了,反正是铁青中带点白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冷的,累的,还是怕的,又或是被明若邪气的。 可能这些原因都有。 “没有!” 他斥责一句,也不敢大声,声音都是抑制着的。 “那到底来干什么来了?” 皇上走了进来,亲自把门关上。他就站在这里不再往前一步了。 “朕想交给你一个任务。” “嗯?” “你不是医术高明吗?医者,必然也熟知人-体奥秘,人正常死亡之后,应该是什么样子,你也应该知道。” 皇上的声音很低,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他就只是看着明若邪手里的灯笼,并没有往那口棺那边看一眼。 明若邪倒是听得心头跳了跳。 “不仅是正常死亡的样子,还要比一般老人死亡之后显得好看一些,要保持住太后生前仪容,不失礼。” 明若邪惊了,“皇上,你是想让我给太后化个妆?” 这是拿她当什么职业者了? 她不是做这一行的啊。 “不是,皇上,你可能不知道,死人确实和生人不一样,皮肤的颜色,吃妆的程度,该用什么颜色的胭脂什么的,那都是跟活人不一样的,如果真要化得好,并不是随便涂涂抹抹就行了的,我真不会这个啊。” 她作为一个活人,为自己化妆的机会都不多,而且不是她骄傲,就凭她自己的美貌和优秀的肤质,她自己化妆都只要随便画个眉上个口红就很漂亮了,修容什么的,她手法不怎么样的啊。 扮丑还行,化美很难。 “你还没看呢,怎么知道自己不行?”皇上冷着声。 “因为我没有给死人化过啊。” “不要开口死人闭口死人,那是太后!” “行,我重说,我没有给太后化过啊。”明若邪从善如流地回了一句。 皇上一滞,他真的觉得自己的胸口和头又痛了。 “皇上,宫里难道就没有专门干这事的吗?历代嫔妃们不是死也都要死得美美哒?”明若邪对他眨了眨眼睛。 “明亭!” 皇上一时没能忍住,声音大了些,就在这时,恰好有一根蜡烛爆了芯,啪地一声,烛火摇了摇,让他下意识退了一步,后背撞上了门板。 这样幽寂阴森的灵堂,外面风雪,里面白烛棺材,哪怕是大一点的声音都能吓破胆。 但是明若邪竟然一点儿害怕的样子也没有,甚至还敢在这里说话说得这么流畅自然,提起死人什么的完全没在忌讳的。 他果然是没有看错,明亭的胆子真的是比狮子老虎都要大。也不知道澜国莲王到底是怎么生的,生出来这么一个女儿! 在太后灵前一直说死人,又说历代嫔妃们的死,对于皇族,她也没有常人的那种敬畏。 这真的是一个异类。 “朕不需要你把太后化得好看,只需要看着像是正常仙逝的一样就行!最重要的一点是,你要让太后闭上眼睛。”皇上这一句话像是在牙缝里挤出来的似的,说得带着怒又带着惊。 明若邪瞪大了眼睛。 “太后还睁着眼?这是死不瞑目?” 皇上蓦地就扬起手朝着她的脸挥了过来,气急败坏,“放肆!” 明若邪往后一仰,一偏身,避开了这一巴掌。 她神情冷了,“皇上想打我耳光?” “你太放肆!” 竟然敢说太后死不瞑目! “难道不是皇上自己说的?要-我让太后闭上眼睛,这不就是说太后还睁着眼吗?” 第1187章 到底怎么死的 明若邪当然不可能任由皇上打她一巴掌,连碰都不会让他的手碰到一下的。 而且,她有说错? 这只怕是皇上自己心虚,所以才在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心慌。 太后是怎么死—— 他怎么连胡公公都防着,有一个可以解释的原因:太后是死于皇上之手! 想到了这里,明若邪目光朗朗地看着皇上,倒是皇上狼狈惊怒地避开了,不敢对上她的目光。 过了半晌,他泄气了,语气软了下来,有些颓意。 “你去看看。” 明若邪抿了抿嘴,没有再多说什么,提着灯笼就朝那口棺走了过去。 皇上不由自主地望着她的背影。在这样的灵堂里,这样的极寒风雪夜,明若邪一步一步走向了那口棺,看得出来她的步子很稳,没有害怕,没有退缩。 明若邪有了心理准备,走到了棺木旁,低头看了下去,对上了一双瞪得大大,看定格着惊怒的眼睛。 果然是太后。 除了眼睛还瞪得大大的,太后的脸色也很是灰黑,早就已经没有了生前的正常肤色了,灰中透着黑,脸颊也瘪了下去,还有深深的满脸皱纹。 这么看起来,胆子小的人可能早就已对被吓晕过去了,但是皇上看着明若邪竟然是一手举高了灯笼,一手还朝棺里探了下去。 他的心猛地就蹦到了嗓子眼,惊呼声差点儿就出口了,生生地忍住了。 明亭胆子这么大才好啊,要不然他要怎么办成此事? 明若邪的手盖上了太后那双一直瞪着的眼睛,往下一抹,收回手,没有用,那双眼睛还是瞪着。 手触到了死人的肤感,这种感觉—— 她不是没试过。 “明、明亭,怎么样?”皇上颤着声音问。 明若邪抬眼朝他看去,缓缓说道:“皇上,这人死了之后闭不上眼睛,其实就是因为死的时候情绪激动,眼部发生肌肉痉挛,死了之后肌肉失去了神经支配,张力消失,发生强直,所以才会闭不上眼睛的。” 虽然是在这样的场景中,皇上还是被她这话说得晕头转向,什么肌肉痉挛?什么神经支配?什么张力消失?强什么直? 他怎么就是听不懂? 但是,不用听得懂,反正就太后闭不上眼睛! “太后还有娘家,娘家叔侄姑亲,而今还有不少在朝为官的,虽然平时都跟太后不怎么亲,可是,太后一崩,他们还是会涌过来。”皇上突然就跟明若邪说起了这些。 明若邪没有打断他。 反正皇上自己要跟她说太后的这些关系,她还是乐意听的,虽然地点有点不对,但是她也不挑。换个地方,皇上就未必会说了。 “他们明天就要来给太后哭灵。”皇上接下去,“今天本来是要来了的,但是朕找了个理由推过去了,明天已经不能再推。若是他们看见太后这样子,必然会说太后是有何冤屈,死不瞑目。” 看,皇上,这可不是我说的啊,明明就是你自己说太后死不瞑目的嘛。 明若邪撇了下嘴,没有说话。 “朕当初还是太子时,也曾有数次被其他兄弟姐妹陷害,当时太后也还年轻,自然也还是要靠着母族,所以他们都曾经给过朕和太后依靠,朕登基之后,也提携了他们,但自古以来太后母族不可占据高位,否则恐有太后把持后宫肆意干政之祸,所以朕也只能把他们都安排在不高也不低的位置上,至少也算是一族都享尽了荣耀,生活也富足安逸了。只是这么些年来,大贞太平富贵,生活太过安逸,有些人便开始忘乎所以,不满足起来了,仗着当年功劳,想要更高的官,更多的财,更大的权势!” 皇上很久没有说过这么长的一段话了,说到最后,他有些气狠了,都忘了害怕,忘了眼前还躺着太后,太后还没有瞑目。 因为气一时接不上,他停了停,喘了会,才接了下去,“朕想都想得出来,要是明天他们看到了太后闭不上眼睛,会如何大吵大闹,会如何趁着这个机会,逼着朕给他们许下什么样的利!还有可能,他们会成为那些躲在暗处中,在等着机会,夺了朕坐着的这把龙椅的人手里的刀!” 皇上越说声音越大,语气越激动,神情越愤怒。 “太后病了多时,他们就已经有多久时间在蠢蠢欲动,要说他们对太后有多孝顺,那简直是可笑,说不定他们早就已经在盼着这一天,可以借着太后之死来跟朕大闹一场,这一次太后莫名地疯了,就有可能是他们暗中动的手,他们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把朕扯下来,想都不要想,朕永远是大贞的皇帝!” “皇上。” 明若邪本来是听着他说着,但是他越说越激动,看着额头的青筋都要爆起来,眼神也有了点儿迷-乱,她不得不打断了他,叫了停。 皇上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的,之前脑袋里还有虫子,命都去了一半了,本来就不宜情绪过于激动,正这么下去,说不得就有脑溢血的危险。 等会儿他要是在这里说着说着就轰然倒了下去,她难道还能解释说:皇上是因为看到太后仙逝了,悲痛难忍,想要追着太后一同西去? 估计司空疾听了她这话都得犯病。 “我知道了,太后要是不闭上眼睛,明天事情会不可收拾。”明若邪用冷静的语气给皇上总结了一句,“你别忘了你情绪不能过于激动,冷静,冷静。” 听到她这么冷静平稳的话,皇上果真一下子冷静了下来,脑子原本发热着,说起来都忘了一切,现在温度降了下来,他就蓦地发现自己刚才要是再说下去就要说出什么内情来了。 他看着明若邪,明若邪那么聪明的人,已经听出了一点儿开头了,但是她却及时在这个时候叫停了他,并没有默不作声让他继续说下去—— “明亭,”皇上叫她的这一声都显得有些温度了,“那你有没有办法?” 皇上双眸包含希冀地看着她。 明若邪又低头看了看棺里的太后。 “此事,朕也只能找你,别人只怕没有办法,也可能会泄露出去,朕不能信任他们。” 第1188章 皇上带脂粉了吗 明若邪心里的小人儿在翻白眼。 那你就信任我了? 皇上对她的态度还真是有些诡异,也说不清是信还是不信。 但是,如像他刚才说的那样,那这个忙她还真的非帮不可了。 至于皇上刚才差点儿说漏嘴的那些个秘密,到时候再说。只不过,明若邪却不想就这样帮他,要她干活,总得付出代价的啊。 “皇上,我倒是可以试试。”明若邪有点儿为难地说,然后又看了看他,看了看太后,轻叹了一声。 皇上刚才激动忘了害怕,现在一平静下来便又开始害怕了,听到明若邪这么叹息,幽幽的,他的汗毛都要竖了起来。 “可以就试啊,做什么叹气!” “皇上,你看啊,你一向又不喜欢我,现在这里又只有你我她,你确定事后不会杀我灭口吗?” “胡什么话呢!”皇上太阳穴跳了跳,“朕杀你做什么?此事,你说出去对你没有好处,对小六也没有好处,你要是说了出去,还不定得惹多少麻烦。朕别的不知道,但倒是知道,你这人就是懒惰,怕麻烦得很!” 明若邪:。。。。 我去。 她竟然不知道,皇上还真了解她。 “皇上你看起来脾气又躁了,之前我不是教了那个小太监按摩的手法吗?那小太监叫什么来着?他偷懒了?”明若邪就在这个时候似是不经意地问起了小扣子。 “你说小扣子?”皇上怔了怔,“他倒不曾偷懒,是个极勤快的奴才,也是个忠心的,这一次救驾受了伤,如今在天香殿养着伤。” 小扣子救驾受伤了? “宫里进刺客了?”她讶然地叫了起来。 嗯呢,刺客就在她身边的棺材里躺着。皇上腹诽。对太后,他当真是心思复杂了,那是他亲娘,年轻时助他当上太子,登上皇位,可老了差点儿要了他的命,还给他留下了这么大的麻烦。 任何一个皇帝,对于想要自己命的人,都不会再有敬意了,哪怕这人是他亲娘。 皇上黑了脸,嘴巴张了张,想要告诉她,又觉得说不出来。 明若邪看他这个样子,大概也就明白了,只怕不是刺客,是不好说的人。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太后啊。 这事她没准备追问,反正过后问小扣子自然就知道了。 她想要知道的事情解决了一件,便暂时敛了心思,看向了太后,“可以试试施针,虽然人已死,脑子命令不了神经了,但还是可以强行刺激一下。” “你可有把握?” “不试怎么知道?” 明若邪从袖袋里拿出了一针包,扬了扬,“对了,皇上,你现在可得庆幸当时让洛芷把这百通针给我了,你看,在她手上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在我手上能派上的用场可多了,是?” “洛芷?” 皇上这会儿再听到洛芷的名字都觉得有些陌生。 说起来,洛芷他们离开那么久了还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到底找药材找得如何了。 “这百通针能在这里用?”皇上有些讶然。 “当然。”明若邪抽出针来,“我要在太后眼眶周围和头上扎针了,皇上要过来亲看看着吗?” “不要!” 谢谢了! 皇上下意识又后退了一步。 听着她这么简单的说一句他都已经想象到那个画面,感觉到有点惊悚了。 “那行,那我就试了?” “你试。” 皇上站得远,就这么看着她的动作。只看到她朝着棺口俯身而下,一番动作,但是没有看到她做的什么。 一边看一边觉得看着她的动作想象都有些瘆人,他索性就转过身去。 也不知道明亭会不会查出来,太后是怎么死的? 说起来,太后是怎么死的,皇上都还犯着迷糊。 但是太后死的那个模样,却一直印在他的脑海里,让他吃不下,睡不着,一闭上眼睛都会惊出一身冷汗。 明若邪其实在皇上转过身的时候也看了他一眼。 明若邪早就已经发现太后死得有些蹊跷了。因为正常死去的人不会是这个样子的,尤其是太后的眼睛瞪得那么大,这很可能是在临死前很是震惊愤怒,情绪激动,然后戛然断气。 看着太后这个样子,她母族的人要说有什么想闹的也是站得住得住脚。因为这种死法确实不对劲。 结合皇上的表现,要是他们传出去,太后是被皇上弄死的,皇上就是弑母! 想到这里,明若邪心里打了个突。她再看了皇上一眼,只觉得皇上站在门边,身形显得无比冷清。 是什么事情,让皇上对太后痛下杀手?如果说皇上连自己的母后都能杀了,那对于自己的儿子—— 明若邪收回了目光,把注意力集中到太后身上。 其实不必跟她说的那么困难。 她把针放到一旁,右手再一次轻覆上太后那双瞪大的眼睛,微加意志,掌心的焰红,如同温度软化了太后的眼睛。 在明若邪的手掌之下,那双眼睛缓缓地放松下来,然后慢慢地闭上了。 不止是双眼闭上,就连被拉扯着的额头太阳穴脸颊的肌肉,也都跟着放松了下来。 而这些紧绷僵硬的肌肉一旦放松下来,本来显得有些狰狞的模样就好了很多,表情一下子就平和了,这么一点变化,感觉就是完全不一样。 明若邪索性就给太后做了个简单的尸检。 她忙了大概小半个时辰,皇上才按捺不住地问了一句,“明亭,好了吗?” “皇上别催我,你也知道这不是很容易的事,越着急手越不稳。”明若邪头也没抬地回了一句。 有些东西交给阿陆去做检查了,她从药库里翻了翻,果还真翻出了几盒脂粉来。 这一回出去,有时候在路上要做个简单的易容,他们买了一些脂粉,用完之后她就随手丢进了药库里,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皇上,”明若邪又开了口,“要给太后化个妆的话,你带了脂粉来了没有?” 皇上有点凌乱,“朕怎么会带那些东西?” 他又不涂脂抹粉! “那我只能用我的了啊,但是我的脂粉可是我家父王送给我的,用料足,用料贵,里头还有我父王的一番心意——” “朕到时候赏你十盒!” “十盒啊——”明若邪声音带了点委屈,“我刚刚说了,父王送给我的,用料足,用料贵,还有他浓浓的爱女心意,这是千金难换的——” 第1190章 怎么这么失礼 明若邪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要恩典明天再恩典,要谢明天再谢,她现在困了! 而且,也累了。 “明亭,你好歹也是个皇家媳妇,澜国郡主,怎能如此失礼?打呵欠的时候得以袖掩嘴。” 很显然,皇上心头大石落地,心情大好,现在又有心思来斥责明若邪了。 “皇上,我袖子脏。”明若邪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 皇上一滞,立即就想到了她刚才一直弯腰俯身在棺里忙活的事,顿时没敢再多说。 “朕等会让人给你提热水过去,你就说你睡着冷,想泡泡脚。” 连理由都给她想好了呢?还真是好棒棒呢。 明若邪呵了呵,“谢皇上恩典。” 一路回去,浮照宫里,满月和莲儿都等得快要哭了。 明若邪出去的时候她们并不知道,等满月醒了过来,想过来看看明若邪有没有睡好的时候才发现她不在殿里。 如果这是在别的地方,她早就已经满世界找去了,可这是在皇宫,她们不敢到处乱转,万一出去找不到明若邪反而惹了事,她们随时都有可能小命不保。再加上进宫之前明若邪也跟她们说过了,若是发现她不在,还是有什么事情,静观其变,先等待,不要鲁莽。 所以她们都只能在这里等着。 可是等了很久,明若邪都还没有回来,把她们急得坐立难安,早就已经睡不下去了,穿戴好衣服,把自己的东西都打包好就放在身边,做好了随时要离开这里的准备。 现在看到明若邪回来,她们才松了口气。 但是本来一直紧绷着的心情一下子松了下来,倒是有些受不了了,眼泪刷地就流了下来。 “王妃,您没事?”满月赶紧走过来,围着她转着。 “没事没事,准备衣服,等会儿我要沐浴洗头。”明若邪安慰了一下她们。 现在要沐浴洗头? 满月和莲儿都忘了哭,望了望外面的天色。 天似乎是快要亮了,风雪也是在这个时候差不多要歇下来,但是这个时候也是人最困最疲惫的时候,还很冷呢,这个时候要沐浴洗头? 满月是真的担心明若邪在这个时候洗头会着凉,想劝来着,明若邪似乎是明白了她的想法,未等她开口,自己就先侧头轻嗅表示出很嫌弃,“碰过死人,你们说洗不洗?” 满月和莲儿都瞪大了眼睛。 但是现在劝阻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不一会儿,果然有几名宫人冒着风雪给送了好几桶热水过来,除此之外,还送了一桌饭菜,并且这一次他们还算聪明,是抬着炭炉热着饭菜送过来的。 明若邪仔细地洗了头洗了澡换了身衣服,让满月和莲儿坐下来跟她一起吃了这一顿差不多可以算是早餐的饭,喝到了热腾腾的汤,忍不住叹了口气。 皇上果然是个很现实的人! 之前还没有帮他做成那件事情,所以就随便让人给她们送了冷饭菜过来,现在事情办成了,皇上心情好了,知道叮嘱宫人注意别让饭菜冷了? 而且之前就一个小宫女提着一只食匣过来的,现在是好几个宫人太监抬着过来的。 待遇果然是前后差别很大啊。 满月和莲儿默默吃饭,啥也不敢问。 很明显,王妃这是替皇上办事去了嘛,要不然哪里会有这么好的招待? “对了,”明若邪看向了莲儿,压低了声音,“小扣子是受伤了,目前正在养伤,听起来应该没有大碍。” 莲儿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显得很是激动。 没有想到,王妃半夜出去忙碌,还记着帮她打探小扣子的消息! 本来她努力地找药攒着药,也是想找个机会想想办法让阿九给送进宫,看能不能送到小扣子手里的。 小扣子毕竟只是一个小奴才,在宫里要是真的受了伤又是惹了事,肯定没有人理会的,谁知道会不会放他自生自灭去了,又或者是有人要故意扣着他的药。 只不过是命如纸薄的最低等的小奴才,在皇宫这样的地方,死了都不会溅起一颗水花。 但是没有想到王妃会这么惦记着,还打听到了小扣子的消息。 莲儿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了下来,放下碗筷,立即就跪下咣咣咣地给明若邪连磕了三个响头,那额头都明显地有点红了。 明若邪没有想到吃着饭呢,莲儿还能给她磕头,所以一时间也没拦住,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起来。” 满月赶紧就把莲儿扶起来了,小声说道:“咱们王妃不兴别人随便叩头的。” 莲儿一时间就有些不知所措,嘴巴张了张,又说不出话来,急得额头冒了汗。 “你是觉得说不出来感激的话,所以表叩头来表示心意?”明若邪倒是看出来了她的意思。 莲儿用力点头。 嗯嗯,就是这样的啊。 “以后不用了,而且这是在宫里,谨防屋顶有人。”明若邪说道。 莲儿一下子有点儿紧张,也知道自己是做错了,赶紧点了点头。 “皇上还不让我离开,明天我想办法让你见上小扣子一面。” 莲儿又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呜呜,王妃真的是太好了,太好了。 吃过之后,明若邪不管别的事,先去睡了一觉。 只不过她这一觉也只是睡了半个时辰,因为皇上又派了人过来找她了。 还是昨天带着她们过来的那个管事姑姑,来了之后就立即请她去召德殿。 明若邪简直有点儿想骂娘。 不是已经帮他处理好了吗?今天太后母族的人进来,那就是皇上自个儿的事情了,带着他们去召德殿上香哭灵都行,还要她去做什么? “皇上可说让我去做什么了?”明若邪面无表情地问。 “这个,皇上并未说明,只是说请缙王妃快些去,不要慢吞吞。”管事姑姑把皇上的话转达了过来。 明若邪听得一脸黑。 这是真的觉得她是个工具人很好用是? 总不会要她也去停灵那边跪着?就那个过去不知道几次想要司空疾的命的老太婆,想让她去跪,不可能。 “缙王妃——”管事姑姑看着她。 “去就去,我正好去问问皇上,什么时候能出宫。” 明若邪这一回带上了满月和莲儿,跟着管事姑姑去了召德殿。风雪已经停了,但是宫里一片白茫茫,积雪很厚的一层。 第1191章 想骑在皇上头上 快到召德殿的时候,另一边有一行人也正朝着这边走来。 明若邪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为首的人是皇后,当即就说了句,“快走快走。” 她一点都不想在这个时候跟皇后单独对上,谁知道皇后被罚了多次,被禁足多时,又被抢了执掌中馈的权力之后,人会不会更变态了。 万一逮着她就咬着不放呢? 但是她的运气真不好,刚快步两步,就听到皇后的叫声传了过来,“明亭你给本宫站住!” 明若邪不理会,继续往前走。 皇后气得不行,被宫女搀着,脚下加快,急急地朝着明若邪这边赶来,到了明若邪身边时,她脚下一滑,身子猛地倾倒,立即惊得尖叫起来。 “快扶住本宫!” “皇后娘娘!” “娘娘小心!” 嬷嬷宫女都跟着尖叫了起来,但是这里积雪太滑了,她们竟然都没能扶稳皇后,皇上惊惶地挥着手臂尖叫着重重地摔了下去,结结实实地摔了一屁股,然后又往后倒,后脑勺又磕到了地上。 好在那里雪有点厚,但是这么倒下去,她的脑袋都陷进了积雪里,只露着一张脸,还有些雪屑滑落到她脸上。 皇后整个人都僵在地上。 周围所有的宫女太监嬷嬷,都有片刻的静默,气氛瞬间绷到极致,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似的。 直到明若邪看到皇后这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声就像是按了开始键,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快把娘娘扶起来!” 宫女们手忙脚乱,急急地把皇后给扶了起来,又七手八脚地给她整理仪容,拍掉雪花雪屑,把歪掉了的凤簪给扶正。 “皇后娘娘,您有没有哪里摔着了?哪里痛吗?” “快传御医,赶紧扶娘娘回去。” 他们都急慌慌地,围着皇后七嘴八舌。 皇后却没有听他们说话,她的耳畔似乎还留着明若邪刚才的那一句笑声,就是在听到明若邪的那声笑,她气得脑袋嗡嗡的。 “明亭,你竟然敢嘲笑本宫?” 皇后推开了身边的宫女,目光如火,盯着明若邪,恨不得给她一巴掌,打掉明若邪这会儿的气定神闲和那自若的神情。 凭什么她这么狼狈,而明若邪能这么安稳地站在旁边看她的笑话? 她是皇后,司空疾本来都还要喊她一声母后,皇上当年再怎么宠柔妃,那还不是在她之下?她是司空疾正儿八经的嫡母,是长辈。明若邪是她的儿媳妇,自古以来都是婆婆搓磨儿媳妇的,凭什么到了她这里,就骑不到明若邪这个儿媳妇的头上去? 而且还因为明若邪,她的亲儿子,贵为太子的,都被丢到灾区去了,还不知道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太子一定是在灾区受不了了,才会一直送急信回来要求回京,可是皇上竟然以缙王和缙王妃都还在外面漂着没回来了,他身为太子的更不能遇到困难就想回,一直驳回了太子想要回京的请求。 皇后这段时间都要煎熬死了。 现在看到明若邪回来了,看到自己摔了跤出了丑,竟然还敢嘲笑,皇后的火一下子就冒到了头顶去。 “不好意思啊皇后,”明若邪抱拳对行了一个很有江湖气的礼节,“我真的是不小心的,只是一时没忍住,但是并没有嘲笑皇后的意思,只是觉得皇后刚才摔下去,那一层厚厚的积雪正好被压出了一个人形来,皇后的身形像是严丝合缝地嵌在里面,画面有点逗趣,所以才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明若邪说的确实是真的,她并没有嘲笑皇后的意思,而且她没有这些女人们那么强烈的仪态情结,雪地里,滑倒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她还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就嘲笑人家。 只是积雪很厚,皇后这么摔下去,真的是整个人形嵌入雪里了,而且她刚还还特别懵的样子,脸颊两边的雪要往她脸上倒,像是雪崩要把她埋下去一样,明若邪就只是一时间觉得逗趣罢了。 但是皇后又怎么可能相信她的这个说法? “狡辩什么?本宫身为皇后,是你能觉得逗趣的吗?你一个小辈,拿本宫当笑话?”皇后气怒,“你要是真觉得对不住,就马上跪下向本宫叩头,说三遍你错了,喊本宫三遍母后,真心实意求着本宫原谅!你跪是不跪?” 皇后怒目瞪视着明若邪,想要以自己皇后的威压,迫使明若邪心头觉得压力倍增。 明若邪顿时就放下了抱拳的手。 她是正经在解释,结果人家不听,那她也没有办法。 “皇后,皇上曾允我入宫无须跪拜任何人,我连皇上都没有跪过,难道皇后是要骑在皇上头上不成?” “放肆!” 皇后气得全身都在颤抖,“你这哪里是道歉?哪一个人在宫里跟你这样狂妄嚣张?你以为你是澜国的郡主,就把大贞的皇室中人都不看在眼里吗?是澜帝教你如此目中无人的,还是莲王没有教会你什么是礼仪孝道?你在澜国是郡主,在大贞,那也只是缙王妃,时时刻刻要记住哪一个才是你最应该守着的身份和本分!皇上开明,也是心疼缙王身子骨弱,才免了他跪拜之礼,你身为缙王妃,本来就应该替缙王把他的那分礼也守了!” “你倒好,仗着皇上开明仁慈,不时地摆出你澜国郡主的身份来,不跪皇上不跪皇后,这大清早的就在这宫里乱转,前面就是太后停灵的召德殿,今天本宫还当真要教你什么是跪拜礼不可!来人!” 皇后一喝,立即就有几个宫人过来,围住了明若邪。 皇后眸子里划过冷意,说道:“把缙王妃押进召德殿,让她好好跪拜太后!” 今天,她就让要明若邪在这里把膝盖跪肿! 这样冷的天气,跪在地上久了,寒气必定入体,到时候她这双腿大有可能会出问题。 但是,借着太后停灵的殿,她说的理由是跪拜太后,谁能说她什么? 就是皇上,也不可能替明若邪说话,让她不用跪了?除非皇上真的不顾已经死去的太后! 而且还有一点好处,现在太后母族的人都来了,皇上不让明若邪跪,那些人只怕也不肯! 第1192章 剁了你的爪子 “动手!” 皇上一声喝,那几个宫人立即就朝着明若邪抓去。 有个太监小声地对明若邪说了一句,“缙王妃您就别挣扎,去给太后叩叩头也是应该的,不会让你失了面子。” “王妃!” 满月和莲儿却是立即就护到了明若邪身边,一左一右,虽是有些惊怕,但还是努力撑着不退缩,瞪着那些宫人。 “你们不许碰我们王妃!”满月叫了起来,她并没有莲儿那么害怕,但眼前的人毕竟也是皇后,她手心也有些渗汗,主要是不知道他们不停手的话,她是不是真的要打皇后的人。 这样会不会给王妃惹更大的麻烦? 莲儿却是真害怕。 这是皇后啊。 她第一次见到皇后啊。皇权在他们这些老百姓心里是那样高高在上,能够左右他们所有人的性命的,只要皇后一句话,她的脑袋可能就没办法好好地呆在她的脖子上了。 但是虽然瑟瑟发抖,她也还是张开了手臂挡在了明若邪面前。她不会说话,就只能这么拦着,然后努力地瞪着那些宫人,想要让自己显得有气势些,努力地拦着那些人。 “大胆!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皇后怒声喝,“本宫面前,哪有你们这两个卑贱的丫鬟说话的份?把她俩拉开,掌嘴!” 几个嬷嬷见风使舵,她们刚才是不敢冲上前去抓明若邪的,毕竟那是缙王妃,缙王妃可不是那么好使的,但是这两个只是丫鬟,缙王妃总不可能为了两个丫鬟出头,拿她们做什么? 于是,她们就立即伸手朝满月和莲儿抓去,拽手臂,想要把她们从明若邪身边拽开,好来狠狠地掌嘴。 岂料,明若邪声音冷厉地说了一句,一字一字无比清晰,“谁动手,我就剁了谁的狗爪子!” 几个嬷嬷顿时觉得后背一寒,心头一颤,动作就僵住了。 “明亭!本宫现在连处治几个低贱的奴婢都没资格了吗?”皇后咬牙切齿。 明若邪看向她,“皇后想要处治你自己手下的奴婢,我哪怕有意见,也管不着。但皇后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两个是我的人,长得俏美可爱,做事也细致认真,性格很好,心地也是一等一的,你再看清楚了,她们身上都有高贵的光呢,半点不低贱,所以,皇后想要处治她们,还真的不行。” 满月和莲儿都怔怔地看着明若邪。特别是莲儿,满月至少已经跟着明若邪久了,并不意外明若邪会护着她们,但是莲儿却觉得大受震撼。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王妃竟然能够在皇后面前也这样护着她们! 而且,王妃说的话,她从来没有听过。 莲儿一向也是知道自己长得好看的,要不是因为长得美貌,以前也不会惹来那么大的麻烦,差点儿因为这样的美貌而害得家破人亡了。 但是她从来没有听过像王妃夸得这样好听的,还有,她们的身上有高贵的光吗?她们不低贱吗? 莲儿眼眶泛了红,看着明若邪简直都移不开眼睛。 王妃身上才有光呢。。。。 她和满月有多感动,皇后就有多愤怒。 明若邪这是明晃晃地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说她没有资格处治她的丫鬟! 好啊,她一个皇子妃,这都要爬到她堂堂皇后的头上来了! 而且还把那两个贱婢夸上了天,言下之意是想说,她还比不得那两个贱婢高贵吗? 皇后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 哪怕是现在宫里正得意得要上天的房妃,到了她的面前,也还是得礼仪做足,她若是想要责罚房妃手下的宫女,房妃当面也照样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明若邪这可真是,真是,真是像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皇后实在难忍,自己就一箭步上前,扬手就朝着满月的脸狠狠扇去,一边咬牙说,“本宫倒要看看,本宫就是打了,你明亭郡主敢不敢剁了本宫的手!” 满月动都不敢动。 这要是别人,她还真就躲了,可这是皇后啊。 王妃可以为她们这样维护,可是她还是不能直接对抗皇后啊。 眼看着那一巴掌就要落到她的脸上,明若邪伸手就将满月往自己背后一拽,皇后那一巴掌挥了空,但是她的使出去的力道已经不能卸下,这么一个惯性的动作让她收势不住,人又朝前面扑-倒下去。 “啊!” 皇后一声尖叫,猛地伸手就抓住了明若邪的手臂借以稳住自己的身形。 她倒是险险稳住了,不过因为抓得太用力,戴着的指甲几乎把明若邪的手臂划伤。 皇后的护甲断落,手指因为角度有点扭到,可是她的注意力却都在刚刚碰到的明若邪的狐毛披风的手感上。 本来之前看到明若邪身上的这件狐毛披风就觉得有点儿眼熟,但是注意力还没在这上面,现在碰到了,有了手感,皇后立即就认了出来,这不是皇上宝贝着怎么都不肯送给她的那一件北狐披风吗? 这件披风她一直垂涎着的,可是皇上就是不给她,现在这件披风竟然披在了明若邪身上! 皇后的心思在这个时候猛地急转了转,手还没从明若邪的手臂上移开,在这心思急转的时候动作已经先一步在明若邪的手臂上狠狠地一抓一划,直接就抓到了手背上。 她的护甲已经断了掉落在地上了,自己的指甲平时也是精心修剪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指甲留得稍微长,修剪出了来尖圆的形状,现在狠狠地在明若邪的手臂上抓了一把,长长地拉到了手背,很是尖利。 手臂还有袖子遮挡,明若邪只感觉到有点痛,但是手背上就没有布料遮挡了,明若邪的手又娇嫩得很,那皮肤滑若凝脂,薄嫩细致,被这么一抓,手背上直接就划出了三道长长的伤口,血珠一下子就渗了出来。 明若邪抬手,在这一瞬间就想到了司空疾。 司空疾那个人,很擅长抓住一点儿问题就扩大,然后达到自己比这个问题要大出数倍的目的。 被抓伤的是右手手臂,在这一瞬间,明若邪立即就有了决定,一握拳,催动鬼手冥力,血都朝着伤痕处涌了出去,一时间,她的手背上鲜血就淋淋了,一滴一滴一滴滴落在血地上,绽开了鲜红的花。 第1193章 宫里太危险了 “王妃!”满月反应了过来,一声惊叫,“您受伤了!来人,御医!皇上,我们王妃受伤了!” 满月是真的惊了怒了急了慌了,看到明若邪一只手都沾满了血,在这样雪白一片里,显得那么触目惊心。 她一时间顾不得多想,只是觉得皇后欺人太甚了,这里又是皇宫,王妃只带了她和莲儿进来,身边没有其他侍卫,莲儿不会武功,而她又不能以下犯上真的对皇后动手,一时间只觉得她们真的是势单力薄,要被欺负死了,这个时候她就只能叫皇上了。 是皇上召王妃进宫的,难道他能不保证王妃的安危吗? 皇后也惊呆了。 她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她的确是一时控制不住要抓明若邪一把,但是以她以前用指甲伤人的丰富经验来想,那么一抓最多也是抓破几道血痕,最多就渗出细密的一点血珠来,在这样风雪过后的冰冷天气里,这么小的血珠也会很快就止住了。 只是几道血痕,那完全不是什么事,又不是抓在脸上。 但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流出来? 为什么明若邪那只手都被血淋过了一样?为什么过了这么一会儿那血还在流着?跟泉水一样一直在往外流,现在她手下面的雪地上已经滴了一小滩血红了。 乍一看,还以为她的手是被刀砍了! “本宫,本宫——” 她后退了两步。 明若邪看了她一眼,哇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呜!皇上救命啊!” 听到明若邪这么哭喊,莲儿的心都揪了起来,她托着明若邪的手,又没有收到明若邪的指令,又说不出话来,一时间也就只能够猛掉眼泪,看起来也是惨兮兮的。 而本来就已经大声叫着的满月听到了明若邪的哭叫,也是又伤心又着急地更是提高了音量再次哭叫起来,“皇上救命!皇上——” 主仆两人的叫声传进了召德殿,本来正在等着明若邪来了之后才想让太后母族的人进入厅中的皇上一个激灵,扭头看向了站在自己后面的胡公公,“你听到谁在喊腾了吗?” 胡公公这会儿也听到了,看了看在前面站着的一干人等,对皇点一鞠身,“皇上,似乎是缙王妃的声音。” 他们一个之前脑子里有虫,也影响了听力,一个是年纪大了,耳朵多少有点不好,所以听得还不如太后母族的这些人清楚呢,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时没忍住就接了话,“怎么听着好像是女子在哭喊?” 胡公公吓了一跳,“皇上,缙王妃在哭。” 皇上更是愣住了,竟然没能反应过来,明亭会哭?那丫头会哭?他怎么就是难以把明亭和会哭这件事情联系起来啊? 但是更多人听见了,“好像真的是女子在哭,哭喊着皇上救命。” “胡闹,这里是太后娘娘停灵的地方,谁敢在外哭闹?”有些老人就不乐意了,脸色沉了下来。 皇上却反应过来了,立即就变了脸色,“当真是小六媳妇在哭?快,去看看!” 说完他就跟一下子身强力壮了一般,挟着风就朝着殿外大步冲了出去,胡公公紧紧跟着,还一边担心地喊,“皇上,您慢点儿!” 殿前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说的是缙王妃?” “好像是啊。” “缙王妃,明亭郡主?那个赢了孙先篇的人?她在哭?” “她怎么这么早来宫里了?” “谁这么厉害,把她都弄哭了?” 一时间,殿前这些人也都压不住惊疑,下意识地就转身跟着出去,准备跟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再说,皇上都出去了,他们要是敢自己私自进厅里,万一有什么意外,哪里承担得起? 皇上今天明显也是做好了准备在这里等着太后母族的人的,所以他不可能不带人来,昨晚就已经暗中派人去通知自己的几个忠臣过来了,而且,房妃的那个侄子房玖锦也自告奋勇进来了,刚还在跟他说,让他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吩咐呢。 还有勤王运王裴悟,也都早早地进宫来了。 要是以前,皇上肯定一接到信儿就手一挥让他们回去,今天一早接到入宫的请求的,他都直接就允了。 现在这么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就转身追着皇上而去。 房玖锦昨天就没能进宫来,急得跟什么似的,今天一早能进来了,还和裴悟在“眉来眼去”地想着要怎么才能打听到明若邪在哪里,怎么样了,就听到明若邪和满月的哭叫,两人的脸色都是一变,要不是还记得这是在宫里,而且还是在皇上眼皮底下,连裴悟都要失去冷静,和房玖锦一起施展轻功先一步冲出去了。 现在好在他们还记得不能赶在皇上前面。 不过让他们很是意外的是,这一次皇上竟然动作不慢,看起来是真的着急。 他们都不由得想着,难道说缙王妃深得皇上宠爱了? 皇后等人看到皇上竟然真的听到声音亲自出来了,而且在他后面还跟了那么乌泱泱一大群人,一时间脸色都变了。 “皇上——” 皇后本来是想要先上前去和皇上说话的,明若邪一声哭叫一下子就把她的声音都盖了过去。 “皇上,我要出宫,宫里太危险了,呜——” 皇上的目光立即就落到了明若邪的身上,第一时间就被她那满手的鲜血给慑住了,心神一震,失声厉喝,“你这手是怎么回事?” “皇上救救我们王妃,这手是皇后弄伤的!”满月可不想忍了,立即就哭着喊了出来,她们一个转身,就把雪地上那一滩鲜红的血都露出来,皇上胡公公和跟着过来的所有人都看到了。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嘶地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 流了这么多血! 缙王妃这手是被砍了吗? 这手是废了吗? 明若邪身子一歪就靠在满月身上,眼泪汪汪的,那只手则是被莲儿捧着,血还在淋漓地流着,看得在场所有人心都颤抖了。 房玖锦和裴悟的脸色更是有些苍白,看着她的手,又同时看向了皇后。 皇后的注意力其实都已经在皇上身上,但是她还是陡然感觉到了一阵杀意,顿时就浑身一颤。 第1194章 皇后太欺负人 不管怎么说,流着这么多血的明若邪,在所有人的眼里绝对都是弱小的一方,而且肯定是被欺负的一方! 就算他们潜意识里都觉得有些奇怪,明若邪以前表现出来的也不像是会被人欺负的样子啊,昨天入京,在街上就已经策马强冲过御林军的拦阻回了缙王府的,怎么会这么弱? 但是很快另一个潜意识又冒出来解释:这对上的毕竟是皇后。缙王妃再强悍,也只是一个小辈,她还能对抗皇后不成? 一定是皇后太强势太欺负人了! 众人都是这么想的。 毕竟明若邪脚边那一滩,那血淋淋的手,都摆在他们面前啊! “皇后!”皇上对着皇上就是一声厉喝,怒不可遏,“你为何对明亭下这样的狠手?” 简直岂有此理! 明亭把太后“弄”好了,但是他还是觉得今天这种场合,有明亭在场压阵,他的会比较安心,因为不管怎么说,明若邪的本事是切切实实地摆在那里的,而且就算她总是要从他口袋里挖出好处去,可也的的确确是每次他一有事,她都愿意帮忙。 皇后不能帮上他什么忙也就罢了,这个时候竟然还伤了明若邪的手,把她伤成这样! 明若邪这双手可是要做很多重要的事的,容得了别人随意伤吗? 皇后见皇上都不问她一句,只听了明若邪身边一个丫鬟的话就直接怒声责骂她,顿时也觉得又怒又悲凉。 “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就是明亭害得臣妾差点儿摔倒,臣妾下意识地抓了她一把想要稳住自己,并没有要伤她的意思啊!” 皇后立即就面露悲愤地解释了起来。 “只是想要扶一把,会把手伤成这样吗?”运王冷冷地问了一句。 他也是气坏了,虽然昨天他被自家王妃逼着说要交出库房里的宝贝来保明若邪,心里憋屈得很,但是现在看到明若邪被皇后伤成这个样子,他心里的火也是蹭蹭蹭地就控制不住地烧起来了。 不管怎么说,这都已经是他同意倾出大把财富来保的人了,那也就是自己人了,他运王也是个护短的人好不好? 管她是不是皇后,欺负了他的人,他就憎恨了。 “是啊,皇后就算是想要端起婆婆的架势来教训儿媳妇,也该考虑考虑她的身份,”勤王的声音听着还是温和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可是一点儿都不温和,“缙王妃可是澜国莲王的宝贝女儿,莲王要是知道自己家宝贝女儿来了大贞还要被这样伤害,他能坐得住?” 皇后揪住了袖口,心里气得一口气差点没能顺过去。 运王!勤王! 这两个人是吃错药了吗?这么多年来两个人连进宫的次数都很少,从来不管宫里的事,在她面前更是毕恭毕敬从来没有多说半句话,今天竟然为了明若邪,一个两个都开口来责备她! 他们也配! “本宫说了,刚刚是明亭要害本宫摔倒,本宫的护甲断了,这才不小心地划伤了明亭的手,说起来,明亭要——” 皇后忍着怒气,还要继续解释,明若邪身子晃了晃,“皇后,难道你要打我,打我的丫鬟,我们连避开一下都不行吗?你一冲过来就是要用尽全身力气地扇我们巴掌,我们就是躲了一下,你自己用力过度没收住差点摔倒,这也要怪到我身上吗?” 明若邪泪汪汪地看向皇上,吸了吸鼻子,“皇上,您知道的,我从来就不是站着挨打的脾气,但是我可没有对皇后还手啊,我只是躲了一下,这很过分吗?” 呃—— 皇上这会儿都要心疼了。 对啊,明亭这人,哪有可能是站着乖乖挨打的主? 她就只是躲了一下,没有抓住皇后,没有还手,那就已经不错了! “不过分,你都没还手,怎能叫过分?”皇上立即就说道。 皇后瞪大了眼睛,怎么的,难道明若邪还可以对她还手不成? “我头有点晕,这是失血过多,我这手会不会留疤,我——”明若邪说着身子又是一晃,满月赶紧扶紧了她,哇一声又哭了起来,莲儿哭不出声,就只是疯狂流泪。 这主仆三人看起来还真的是很可怜很凄惨。 一时间,就连太后母族的那些人都有些同情她了。 皇上大叫,“御医!” 御医颤抖着赶来。 “快给缙王妃止血包扎。”皇上沉着脸,“来人,让御厨赶紧炖些红枣枸杞鸡汤过来。” 他下着令,又看向了皇后,“是皇后伤了缙王妃,皇后接下来两个月的那些燕窝人参的份例,就都转给缙王妃了,回头送到缙王府去!” 皇后不敢置信,这是要连她一口吃的都给剥夺了? “太后灵前,皇后行事无状,手段毒辣,无故伤了缙王妃,本是罪不可恕,只是如今太后还停灵在宫中,不能冲撞了她老人家,让她不得安息,所以,皇后,你还是继续禁足,赶紧回去,今天开始不要踏出你寝宫半步了,给太后抄经书百页,到时候烧到太后灵前。” “皇上!”皇后脸色惨白,“太后的丧事,臣妾身为皇后怎能不操办?以后臣妾怎有脸见太后她老人家?” “有房妃操持就行!”皇上看到一旁的房玖锦就想到他的姑姑房妃,反正现在后宫的事都是房妃在操办,那就让房妃也顺便做了皇后该做的事。 皇后恨得牙都在咬碎了。“皇上不问前由就这么处罚臣妾,臣妾不服!还有,”她怒指明若邪身上那件披风,“为什么北狐披风会在明亭身上?这么一大清早的,明亭为什么会在宫里?皇上,听说皇上昨天就召了明亭入宫,那小六呢?小六不在,皇上却召小六媳妇入宫,还让她夜宿宫里,把自己都不舍得用的北狐披风给了她,现在又护着她,皇上你——” “啪!” 皇上一扬手,猛地甩了她一巴掌,力道之大,直接把她扇倒在地上。 皇后脸上火辣辣地,痛得她觉得半边脸都麻了,脑袋也嗡嗡的。 而在场所有人都猛地垂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出。天啊,皇后这可真敢说,这都说的什么啊? 第1195章 铲雪泼她 但是皇上还没完,他怒指着皇后,气得胸膛起伏,脸黑如墨,“你是不是想让朕把你废了?这个皇后的位置你是不是坐腻了?要是真坐腻了,朕就让换一个皇后!” 皇后脑子里嗡嗡的,皇上的话在她的耳边如雷炸响,她猛地一个激灵,终于是清醒了过来。 刚才她到底是说了什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怀疑皇上和缙王妃有染? “皇上!皇上,臣妾错了,刚才臣妾就是脑子一热——” “脑子一热是?来人!”皇上一声暴喝。 立即就侍卫过来。 “挖几铲雪泼皇后头上去,让她冷静冷静!要是雪都没用,就让她进碧秋湖里泡一泡!”皇上这一回真的是气得狠了,根本也没有想要给皇后留面子。 本来,皇后也没有给他留情面。 “是。” 侍卫们虽然心里都是一凛,要对皇后做这种事情,他们也还是有些毛毛的啊,心里多少都是有些顾忌的,可这是皇上的命令,他们也不敢不听。 在场的很多人也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这皇上皇后两个人的战争,他们哪敢掺和啊? 众人看看在场岁数最大的人,算起辈分来也得是皇上的舅姥爷辈的了,看看他会不会出言相劝。但是那老人一直垂头不语,看起来也是完全不想掺和这事。 再看看运王勤王等人,都围在缙王妃那边呢,御医正替缙王妃上药包扎,就像是没有听到这边的冲突一样。 皇后身边的那些宫人倒是都扑通地跪下叩头了。 “求皇上开恩。” “皇上,娘娘这些日子本来就一直有头疼的毛病,现在天这么冷,要是再寒气侵入,娘娘的身子会受不了的啊。” 皇上一点都都没有听进去,冷酷无比,“头疼还能跑出来撒泼,朕看她不是头疼,是无脑!愣着干什么?” 被皇瞎么一喝,侍卫赶紧就铲了雪,朝着还跪在地上的皇后头上就泼了过去。 冰冷的雪扑面而来,兜头而下,淋了皇后一头一脸。 她尖叫一声,一个激灵,冷得整个人都怀疑人生。有的雪屑落进了她的衣领里,掉入她的脖子,后背,让她身上也都冷得不行。 比起冷,皇上的冷酷和心狠,当着这么多人给她这样的侮辱,更是让她颜面尽失,冷到了心底里和骨子里。 皇上对她可还有半点夫妻情分? “再泼!” 又有两铲雪兜头淋了下来,扑了她一脸,盖住了她的视线。 皇后整个人都在发抖,都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气的,或是羞愤的。 房玖锦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皇上,下意识地挪到了裴悟身边,小声地说道:“这样子是不是有点——” 裴悟伸手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房玖锦这个人,一向都是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好像很狂很拽一样,实际上,比他更心软。 这种时候,他们都不适合求情,也不该求情。 皇后刚刚犯的是什么错误? 这件事情,就是皇上这样狠治了皇后,也未必不会传出去。别的不说,在这里很多人都是太后母族的人,他们若是要从皇上这里再得到些什么,很有可能也会利用此事的。 要是真被他们传出去,皇上对缙王妃有不一样的宠爱,到时候缙王妃的名声只怕是要脏得不行。 皇室丑闻,传扬出去,名声不止是在大贞败坏了,还会传到各国去。 在裴悟看来,皇后死都不足惜。 凭空捏造,无端揣测,就能够毁掉一个人。 如果明若邪是一般的女子,这样的流言足以让她自己三寸白绫自挂房梁了。 皇后之心何其何诛。裴悟可不会对她有丝毫心软。 而且这件事情,等缙王知道了—— “缙王妃手背这伤,可会留疤?”裴悟问了刚给明若邪包扎好的御医。 御医也没有想到皇上指甲那么一抓,缙王妃的手背竟伤得这样重,本来就瑟瑟发抖,听着不远处皇后的叫声,更是瑟瑟发抖,现在听到裴悟这么问,他们都稳了稳心神,对视一眼。 “伤口颇深,血也流得太多了,现在不能确定会不会留疤,这个还要看看缙王妃本身的体质,有的人容易留疤,有的人不会。” “那这伤会影响我看诊医治吗?”明若邪自己又问了一句。 “呃,缙王妃,您这手伤得不轻,又失血过多,得一直包扎着,多少会影响的?”御医只能这么说。 明若邪提高了声音,重复了一遍御医的话,“啊,这伤让我好长一段时间不能看诊治病了呀?呜呜,那我就不能好好地给我们家王爷诊脉了,太后大葬,我们家王爷的身子骨那么弱,没有我给好好医治医治,都不知道能不能来烧香叩头呢,呜呜呜,到时候会不会有人说我们家王爷不孝啊?” 裴悟和运王嘴角一抽,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来了对方的意思:缙王妃这哭得也太假了,眼角连湿润都没有,更别说眼泪了,完全没有眼泪好不好? 皇上听到了明若邪这话,心里又有些庆幸昨晚已经让明若邪把太后的眼睛合上了妆也化好了,要不然今天她的手伤了,那就什么事也做不成了。 但是他又想到,正是因为他把明若邪召入宫来做这事的,才会让她遇到了皇后,让皇后给伤着了,眼角余光瞥到了雪地里明若邪刚才流下的那一滩血,看着确实是有点惊人,他气不打一处来,就怒声道,“小六要是身体不方便,朕就特许他不用参加太后的丧礼了,谁要是敢多说一句废话,朕砍了他!” “谢皇上,皇上当真是位仁德开明的皇帝!”明若邪马上就接上了竿子顺竿爬。 司空疾还不知道能不能赶上太后的丧礼回来,正好,趁此机会,她就给他争取到了不用参加的待遇,避过了一劫。 看来,皇后还是挺好用的。 明若邪嘴角微一挑。 裴悟和运王也正好看到了她的这一轻魅邪笑,两人都有些无语。很明显,这一次皇后虽然伤了她,但这其中一定有缙王妃的顺水推舟。 皇后眼睛一翻,终于晕了过去。 “皇后娘娘!”嬷嬷和宫女们都惊叫着围了过去。 “把皇后抬回去,别忘了朕说过的话。”皇上冷冷说了一句,拂袖转身。 第1196章 是她在躺赢啊 房妃都不知道为什么,她啥事不做就在自己寝宫里呆着,操持太后丧事的事情就落到她头上了。 这可是殊荣! 说明什么?说明她又抢了皇后的差事! 传出去,天下人会觉得皇后要失宠了,而她圣宠在身。京城的人也都会巴巴地去讨好巴结房家了,做什么事情都会更有人听从。 这就是好处。 哈哈哈! 房妃差点儿就要仰天大笑三声,但是这个时候不能笑,她只能憋住了。等听到是因为缙王妃,房妃差点儿就想给明若邪立块长生牌。 这就神了啊,她这几次捡了大便宜,都是因为缙王妃。 缙王妃斗上皇后,赢家是她? 怎么说她也是得了缙王妃的好处。 房妃赶紧就对身边的宫女道,“看看我还有些什么年轻活泼艳丽些的首饰或是布料,找出来,到时候找个机会给缙王妃送去。” “是。” 房妃赶紧就去准备了解一下操持太后的丧事她要做些什么了,反正不会很难,主要的事务都有宫里的相应官差们办了,她应该就是负责做个主走个过场。 反正,这事一传出去,在后宫更没有人哪个人敢没眼色地撞她面前来了。 至于皇后,这两个月连寝宫都不能踏出一步,只怕是翻不出太大的风浪。 却说明若邪那边,等到他们都进了召德殿,太后母族的这些人都把注意力转到了他们原来进宫的目的上。 有人给他们偷偷递了消息,说太后死得奇怪,是神情惊骇,双目怒瞪地死去的,死不瞑目。 所以他们都强硬地说他们身为太后母族,肯定是要最先来送太后一步的,要求皇上在太后封棺之前要让他们过来看看。 要是真看到太后死不瞑目,呵呵,那这事情就有得说道说道了。 皇上这一大早就在这里拦三阻四的,一定有问题!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手眼通天,知道这么一个消息,还把消息递给了他们,但是,只要他们能够达到目的就行,管它是谁说的呢。 所有人看到了太后的棺木时都是精神一振,做好了战斗的准备,隐隐都有些激动兴奋,倒是没有害怕的。 太后她老人家已经病了这么些年了,他们早不知道有几次做好了太后崩了的心理准备,现在不过就是“终于到了这一天”的这种感觉。 再说,哪有什么感情了? 几个男人暗中交换了眼神,心知肚明。 “太后娘娘,您怎么就抛下我们了呀——”有人蓦地悲痛哭喊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棺木奔去,那神情,那声音,那动作,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悲痛伤心,就跟要追随太后而去一样。 “拦下他。”皇上叫道,“不得惊扰了太后!” 有人立即就不着痕迹地上前挡住了要去拉那人的侍卫和太监,怎么能让他们拦住呢?本来他们这一次过来的目的就是要看到太后的样子,现在皇上越是拦着,他们越是觉得收到的那个消息是真的。 “太后娘娘,老臣得来送您一步啊。”一个老人也扑了过来。 “太后娘娘,侄儿舍不得您啊。” 皇上看着他们有的拦着侍卫,有的朝着棺木那边挤过去,哪里有一点像是要来上香叩头的样子,分明就是直接冲着看清太后遗容而来的,他心里也是惊怒,这些人很明显就是知道什么,不然不可能这么直接。 所以,宫里是有什么人把消息泄露出去了? 一想到宫里有内奸,他身边的人背叛了他,皇上也是急怒万分。 要是昨晚他没有召明亭进来,那今天会是什么结果可想而知! “你们是不是想要搅得太后走得不得安宁?大声喧哗做什么?一个个都往灵前挤做什么?”皇上一边叫着一边朝明若邪那边看了一眼。 明若邪的手都完全包扎了起来,就站在一边,倚着她的那个圆脸丫鬟,看着是一脸虚弱苍白的样子,但是看着那些人,她却是似笑非笑。 见她不慌张,很有些信心的样子,皇上的心也就放了下来。 明若邪不怕他们过去看,那就说明没有问题。 皇上给了自己的心腹侍卫一个眼色。 别的不说,就是不能让人碰到太后,明若邪只是用了脂粉给化的,万一被抹掉了,是不是还会露出太后原来那灰黑的脸色? 那些扑到了太后棺前的人低头看了一眼,都愣住了。 站在最前面的人一愣住,后面扑过来的人一时就没有刹那,撞到了他的背上,那人反应过来,立即就手一抖,袖子里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棺里。 “太后娘娘,臣冒犯了,掉了东西下去——” 那人说着,伸手就探了进去。 皇上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大喝一声,“你找死是不是?把他拉下去!” 这是真的要伸手? 他们怎么敢?怎么敢这么放肆? “皇上,小侄只是掉了东西进去,就让他捡起来就好了,小侄小的时候,太后娘娘还抱过他呢,可能是姑侄之间还有些亲近——”一个老者立即又挡住了要过去拉人的侍卫。 “是啊皇上,太后娘娘生前也最是疼爱我们这些侄子外甥辈的,还说,我们这些人都是她老人家的牵挂,她当上太后,也希望自己娘家子孙们都过得平安富足。” “太后娘娘就跟睡着了一样啊——” 皇上又急又怒,这些人是当真要来闹停灵殿吗?他们就非得查出太后死得有什么不对吗? 那男人探手进棺,伸手就在太后的脸上刮了一下。 他刚才僵住的原因就是因为看到太后安详无比的面容,哪里不瞑目了?但是太后的脸色却还显得有些容光,这简直就不可思议,肯定不对劲! 他本来以为自己的手一刮就能够刮下厚厚的一层粉下来,谁知道一碰到就是冰冷的肤感,还带着点僵,手指上也没有沾到一点脂粉,反倒是那种死人皮肤的触感让他一个激灵,一股诡异的害怕直达天灵盖—— 他下意识地就往后一退,踩中了后面的人的脚背,痛得他往后倒了下去,又正好撞到了一个老者,几人摔在一起,带翻了烛台。 就在这时,明若邪右手一挥,梁上的一只大蜘蛛抽丝拉住旁边白色纱帘甩向火苗那边。 第1197章 统统拉出去 那白色的纱帘一角舔上了火苗,火一下子就沿着边缘窜了上去。 明若邪抬头看了梁上那只大蜘蛛一眼。 司空疾的救命恩蛛果然是好样的,连蛛丝都要比别的蜘蛛强悍有力啊。 她叫了起来,“着火了!皇上,这些人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他们是不是故意要来大闹太后的灵堂的?不仅来闹,他们还要烧了太后的棺木!” 皇上刚才本来已经是这么一场意外给震住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听到了明若邪的话,他脑子里一阵清明,也立即就怒喝起来。 “来人啊!把他们统统给朕拖出去!太后一辈子偏宠母族,结果她老人家刚一走,你们这些人就敢到她灵前来闹!拖出去,都关起来!” 抓住这个机会,先一大棒-子把他们都给打-倒才行! 现在理是站在他这边了,以后他都有不理会这些人的借口了! 还是明亭的脑子好使,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一点。 皇上大叫起来,“朕也一向敬重你们,什么好的都不吝于赐给你们,这一次还想着给你们提提官,有什么好的职务也先偏着你们挑一挑,结果你们这是干什么?欺人太甚!朕如何能忍?朕能忍,太后也不能忍!朕绝对不能容许你们如此惊扰太后的安宁,拉出去,统统拉出去!” “皇上,皇上,我等不是故意的——” “皇上,这是意外,太后她老人家不会怪罪我们的——” 这些人都大声叫着,一个个哭天喊地的,这绝对不是他们这一次进宫来想要的结果啊。 有人立即就把罪都往刚才那个侄子身上泼,不管怎么样,舍弃一个人,也得保住他们这么多人。 “皇上,这都是因为子富,跟我们没有关系啊,子富这家伙平时就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皇上,刚刚也是他把东西掉进去的,也是他伸手碰到了太后,是他突然往后退,才撞倒了我们。” “没错,子富,你还不跪下,赶紧跟皇上和太后叩头谢罪?” “孽子,你快认错!” 所有人都朝着那侄子叫着。 那个叫子富的侄子苍白着脸,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也只有自己一个人扛下这一切才行,正要跪下,脖子后面倏地一下刺痛,扎得他跳了起来大叫一声,伸手抓向了脖子后面,好像是抓到了什么东西,猛地朝将它甩了出去。 “啊!什么玩意儿!” 一只蜘蛛被他甩了出去,啪一声正好丢进了棺里。 房玖锦看得真真切切地,也立即跟着叫了起来,“皇上,他把蜘蛛丢到了太后身上!” 皇上差点就没晕过去。 而那些人也都呆住了,魂都要散了。 子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不是,他不是故意的,那只蜘蛛咬他,还是扎他?他不是故意把那只蜘蛛丢进棺里的,怎么会那么巧? “来人!把他关进天牢!”皇上吼了起来。 召德殿里一阵鸡飞狗跳。 这可能是史上第一个在停灵的时候被闹得不得安宁,还被一只蜘蛛压到,被一个侄子刮了脸的太后。 等到这些人都被押了下去,所有人都退出了召德殿,等到明若邪又坐到了皇上的御书房,一切安静下来,皇上才喝了一口热茶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明亭啊。” 他很是感慨地叫了明若邪一句,但是叫了她一句之后又一时不知道要跟她说什么。 闹了一上午,现在已经是到了午膳时间了。 皇上倒是想要留明若邪在宫里用午膳,但是明若邪拒绝了,说是失血过多,再多坐一会儿可能就要倒了,她得回去卧床休息。 这个时候皇上还能说不行吗? “皇上,你的脸色也不太好,这么劳累了几天,你也得好好休息才行。”明若邪倒是很孝顺地跟他说了这么一句关怀备至的话,这让皇上觉得很是感动。 “你这孩子有心了,朕知道,只是现在太后还未安葬,朕也还不能好好休息。” “可是我得好好休息,还有,我们王爷就是赶回来的话身体估计也是疲累不堪,皇上,我们缙王府可能又得当伤病员二人组了,这可怎么办啊?”明若邪看着他,眨了眨眼,一副“我很可怜我很柔弱”的样子。 皇上一滞。 明若邪的目的这么明明白白地摆在他眼前,一点掩饰都没有的,他哪里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说他们不参加太后的丧礼。 但是他能不答应吗? “太后安葬的最后一场礼仪,皇家人都得到齐,你们就在那个时候也过来一趟,别的时候,你们不出现就不出现。”皇上也只能无奈地挥了挥手。 “谢皇上。” 明若邪高兴了。 反正,要让她和司空疾都去参加太后的丧礼,她才不乐意呢。 “今天你帮了朕的大忙了,这件事情朕会记在心里的。” 意思就是没有真金白银的赏赐呗。 明若邪心里有点儿鄙弃。只是嘴上说的感恩有什么用啊? 但是她也知道皇上实在是穷得很,又被她挖了这么多次了,要从他手里再挖出真金白银来估计真的是很难。 不过,想到了皇上不可能这么穷,背后可能还有什么,她又觉得,可能宫里有很大的蛀虫要抓。 现在当然不抓,现在抓出来岂不是帮了皇上? 挖出来的好处,他们只怕是讨不着,所以明若邪才不想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不过皇上,今天我也算是彻底得罪了皇后?”明若邪话风一转,又提起了皇后,“还有,皇后今天说的那是什么话?” 一想到皇后说的那些话,皇上的头又是一阵嗡嗡的痛。 他的怒气又涌了起来,这会儿恨不得再出现在皇后面前,再扇她一巴掌,再踢她两脚。 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简直就是胡言乱语,脑子简直就是被狗啃了! 他怎么会册封这样的人为皇后? 突然好想废后! “你不用理会她,也不用怕她对你做什么,她要是还敢出来胡做非为,朕就废了她!” 废了皇后啊?那敢情好。 明若邪心里笑了笑,也知道不可能一次就让皇上废后,不过,皇后这一次必然已经让皇上厌弃了,这对太子也绝对不是好事。 “小六什么时候到京城?”皇上突然问。 第1200章 都要带出宫去 “这二位是缙王妃身边的满月姑娘,莲儿姑娘,是奉了皇上旨意来看看小扣子公公的,你带她们进去看看。”宫人对这太监说道。 屋子里,小扣子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声音,差点儿一下子就从床上蹦起来了。 王妃回来了,而且还让他姐姐进宫来了,还能到这里来看他! 他一动作,扯着了伤口,痛得嘶了一声。 满月和莲儿进来了,一进屋子里觉得光线明亮,边上还有炭炉,暖意融融,而且桌上还摆着瓜果点心,两人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 特别是莲儿,差点儿都没能反应过来,这比她想象中的好太多了。小扣子在宫里住得这样好? 看到了趴在床上支着手臂看着她的们的小扣子,那小脸也不是她想象中的苍白瘦削,而是白里透红的,唇红齿白,眼神有光,哪里有半点惨兮兮的样子? “姐——二位姐姐怎么来了?”小扣子是真的激动,差点儿就把姐姐叫出来了,但是这么叫着二位姐姐就没有问题了,这宫里的人也知道小扣子去过缙王府宣旨的,见过缙王妃身边的丫鬟也不奇怪。 “王妃让我们来看看,你还能不能学习别的手法给皇上按摩。”满月说着,看向了那个带她们进来的太监。 他很识相地就退了出去,退出去之前还跟她们说了,“这壶里的热茶可以喝的,二位姑娘就麻烦自己动手了。” 等到他出去,莲儿立即就到了床边,指了指他的背。 “姐,我没事,皇上赐了极好的伤药,好得可快了,也不很痛,现在我什么事都不用做,还有人照顾。”小扣子也知道她们肯定是不能多呆,赶紧对满月招了招手,满月也走了过来。 小扣子就压低了声音跟她说了几句话,就连莲儿都听得不清楚。 小扣子还不知道自己姐姐能不能成王妃的心腹,有些事情也不能让她知道,免得她兜不住,神情露了破绽。 满月听了他的话都是脸色微变,双手还颤抖了一下。 “姐姐,桌上的点心你拿回去吃,还有这个,”小扣子指了指旁边的个小木匣,“这个是皇上赐我的,也是些好吃的,你拿回去也给爹娘尝尝。” 莲儿比划了一下。 “我这里真的没事,皇上还会赏吃的,而且各宫的娘娘也都会派人给我送点心来,我还有燕窝人参吃呢,估计过几天都该养胖了。”小扣子咧嘴一笑,“叫爹娘不用担心我,我真的没事。” 这边,满月和莲儿在看望小扣子,御书房那里,明若邪也还是没闲着。 之前运王他们还不知道她该怎么问起陈楚风的事来,却不知道明若邪在皇上这里打的向来就是直拳。 等满月她们一离开,她就直接问了。 “对了,皇上,还有件事啊,皇上知道我和朱山长的女儿朱敏敏是好朋友?” “听说过。”皇上不动声色,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呢。 “那我听说皇上把陈楚风召进宫来了,他是犯事了?皇上可不能把他留在宫里当太监,要不然我敏敏姐怎么办?”明若邪眼神很是明亮地看着皇上。 “噗!” 皇上差点儿就喷了口水。 “明亭!” 他又忍不住吼了一声。 这真的是,跟明亭多聊几句话都能被她气死过去。这说的是什么话?宫里又不缺太监,就算是宫里缺了太监,他也不可能随便在京城里拖个大男人就进来当啊。 “皇上那么大声干什么?我这失血过多还虚弱得很,差点被你吓死了。”明若邪还抱怨了一句。 “你你你——”皇上一时间觉得有些无力,挥了挥手,“朕就是让他进来跟朕好好说说,能从慕容那里得多少粮。” 事实上也不是那么简单,皇上想要粮,但是并不想出银子,叫陈楚风进来也是想着看看能不能再从陈家挖多点东西,或是让他和几个大臣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压压慕容那边的价,让他们给多多的粮,收少少的钱。 只是陈家这一段时间确实是被他挖出了不少银子,要再挖有点儿困难了,陈楚风进宫来之后也是一直咬着不松口,他一时恼羞成怒,就让人把陈楚风先押进了牢里,准备杀杀他的锐气骨气,到时候再看看能不能多挖一些。 这种事情皇上倒也不是第一次做。 只不过也不能让明若邪知道就是了。 “皇上问出来了?” “这个——还没有。” “那让陈楚风跟我一起出宫去,我帮皇上问,不是我吹牛啊,我问话可比皇上厉害多了。”明若邪说道。 “你这都手了伤的,赶紧回去休息去,这些事就不用你了。” “那不行,皇上接下来还要忙太后的丧事,要是忙起来忘了陈楚风,那人在宫里还不知道得闹出什么事呢,还让他跟我出宫去。”明若邪寸步不让,“而且皇上忘了,慕容世家那边是欠的是我的情啊,我去问问说不定比陈楚风去问还好使。” 皇上眼睛一亮,既然这样,那由她自己去跟慕容少主谈粮食的事岂不是—— “那明亭你——”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明若邪已经摇着头,“皇上,我只能问问啊,我可不能自己一直跟慕容少主接触的,你看我在宫里住了一宿,皇后都敢把我侮辱成什么样了,要是我去找慕容少主,慕容少主又真答应了我什么,那到时候我又会被传出什么来啊?不行,我害怕。” 皇上:该死的朕竟然又再一次无言以对! 又是更讨厌皇后的一刻。 胡公公在一旁已经抹了不知道是第几次冷汗了。 真的是,缙王妃真的是他见过的最敢说的人了,偏偏人家就是有这个本事,竟然能够让皇上又气又憋屈就是不敢治她的罪。 明若邪说完就那么定定地看着皇上,脸上的神情就写满了“我正在等你下旨让陈楚风跟我一起出宫”的话。 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 皇上脑子里转了好几转,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偏还真觉得明若邪说得有道理,他偏还真的想要倚仗她做点什么。 “罢了,来人,去带陈楚风出来,让他跟着缙王妃一同出宫去。” “是。” 第1201章 要不然砍了她 “谢皇上,皇上,那我走了啊,回去好好休养了啊,哎哟我的头晕得,哎哟我这身子虚的,哎哟,出去被雪光晃得眼前都有点花,看来真的是失血过多了。”明若邪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出了门又回头叫了一声,“皇上记得提醒皇后把燕窝人参什么的给我送去啊。王府穷,这些好东西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 “赶紧走!”皇上实在是忍不住,对着她吼了一句。 明若邪赶紧溜了。 等她离开,皇上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好半晌没有出声。胡公公就在旁边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一时间也觉得不敢说什么。 因为他看得出来,在缙王妃离开之后,皇上的怒气才开始一点一点地涌出来的。 过了好一会儿,皇上却是先跟他说了话。 “胡公公,你说,明亭她是为什么毫不畏惧朕?在朕的面前,怎么敢这么说话?” “皇上,缙王妃估计是看出了皇上心善的本质了,认定皇上不会真的怎么处治她。”胡公公低声说道。 “呵。”皇上笑了起来,眼里闪过了杀意,“朕还真的是想过处治她,而且想过不止一次,甚至,刚刚还突然涌起那么一个念头,要不然就把她砍了算了。” 嘶。 胡公公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话就实在是不敢接了。 皇上也没有打算让他接话,他顿了一下,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又很是无力地说,“可惜,朕不敢杀她。朕脑子里的虫子虽然取出来了,但是总感觉身体还有各种别的毛病,明亭的医术那么好,朕还真的不舍得要她的命。还有,小六是真的喜欢她啊,要是朕杀了她,小六一定会悲痛欲绝?小六跟朕的父子之情只怕就要完全消磨掉了。” “皇上——” 胡公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皇上又叹了口气,“虽然朕不喜欢小六,但是他是柔妃唯一的血脉,看见他,朕就不会忘了柔妃当初跟朕还有过一段真正的感情。朕也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对她就没感觉了,这件事情也总是觉得有点儿奇怪,也许有小六在,有一天朕能够想明白。” 皇上说到了后面,声音就低了下去,也不像是在跟胡公公说的了,反倒像是在自言自语。 胡公公也就赶紧再退开两步,有些事情他还是当作没有听到。 明若邪离开了御书房,在前面等了等,便有人把陈楚风给带到了她的面前。 陈楚风一过来,明若邪就皱了皱鼻翼,打量了他几眼,但是没有说什么。 因为她闻得到陈楚风身上有一股味道,有点馊味有点臭有点药味。不过这里是在宫里,她虽然想到了什么,却也没有在这里说出来。 陈楚风看到她却是很意外,“见过缙王妃。” “嗯,等着,等满月她们办完事过来,我们就出宫。”明若邪说道。 “是。” 陈楚风也不敢在这里多说什么,但是看到了明若邪,他竟然也有了一种放心安心感,之前一直充斥在心里的那种忐忑害怕,也都消散了。 他竟然也觉得明若邪应该是会把他好好地带出宫去的,有她在就没事了。 以前只是朱敏敏有这种感觉,朱敏敏也跟他说过,明若邪就是有一种让身边的人安心的力量,他当时还觉得妻子有些夸大了呢,现在他自己也感觉到了这种力量。 他就安静地在旁边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满月和莲儿才由宫人带着来到了这里。 两人的手上都提着一个小木匣。 “是这什么东西?”明若邪问了一句。 满月说道:“回王妃,这是那位小扣子公公说给奴婢们吃的零嘴。” “你俩馋成什么样?”明若邪闻言就叹了口气,“不过也不怪得你们,咱们王府是真穷啊,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根基,让你们跟着本王妃也实在是太委屈你们了,连一个小公公的零嘴你们都要。” 她说着这话的时候表情还有些尴尬和忧伤,旁边的宫人听着也觉得缙王府真的太惨了。 “给他们检查一下,别到时候传出什么来,说你们偷了宫里的东西。本王妃可是承担不住的。” 陈楚风低着头,嘴角抽了抽。 缙王妃在宫里也是一直这么做戏的吗? 都跟他妻子一声开马场做买卖了,缙王府有穷成这样吗? “缙王妃,不用了。”宫人哪里敢检查。 但是明若邪坚持,他们也只好打开了满月和莲儿手上的两个木匣检查了一下。里面的确都是一些宫里的点心零嘴,看得出来应该是各宫主子们赏给小扣子的,毕竟这两天,听说小扣子是为了保护皇上受的伤,而且皇上还亲自过问了他的住所,很明显是要得宠了,各宫主子觉得给点零嘴跟这个小扣子公公拉近一下关系也没有什么不可,所以真的时赏了不少。 小扣子给这两位丫鬟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明若邪就这么带着两个丫鬟和陈楚风一起出了宫。 在宫外不远处,路两旁停着好几辆马车,旁边等着一些下人,都在往皇宫的方向望来。 过了一会儿,终于听到了动静,有一个仆人立即就叫了起来,“是宫里的马车。” “缙王妃之前是乘着宫里的马车进宫的,这一次出来应该也是宫里的马车送她。”勤王掀开了车帘,也朝着这边看来。 果然是宫里的马车,而跟在马车旁边步行着的还有一个青年,看起来穿着单薄,很冷的样子。 勤王认了出来,“这不是陈大少爷吗?” 运王刷地也掀开了车帘,“还真的是,缙王妃这是把陈楚风也给弄出来了?她可真行啊,自己全身而退,还能把陈楚风也给带出来?” 果然,他家王妃说的没错啊,缙王妃确实是有两把刷子。 裴悟和房玖锦更是已经跳下了马车,略带点紧张地站在那里等着。 “缙王妃,前面好像是运王府和勤王府的马车,哦,还有房世子。”赶车的宫人对着马车里的明若邪说道。 满月掀开车帘,明若邪定睛看来,果然是他们。 “那倒是巧了,本王妃去蹭他们的马车,你们就回宫复命去,不用送了,缙王府那么偏,来回一趟不容易。”明若邪说道。 呃,去蹭马车? 第1203章 好险好险 这么猜测皇后娘娘,要是传了出去,他还能有好果子吃?这是大逆不道啊。 房玖锦却是恍然大悟,一拍手,觉得裴悟说的很有可能,“肯定是!要不是这样,怎么会流这么多血?那伤口上是不是还沾了毒?有没有好好地解毒?清洗伤口?” “房世子!”勤王顿时就有些无奈了,怎么房世子也是口无遮拦的? 裴悟却是知道在缙王府这里说话是可以放心的,缙王司空疾要是让自己家里都隔墙有耳,那他也不会这么毫不犹豫地跟着他干了。 明若邪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口热茶,这才摇了摇头,“没有,皇后的指甲没有问题,流这么多血,当然是我——” 话还没有说完,明若邪就看到了走进来的紫浮,又看了看裴悟,她蓦地就反应过来,不行啊,这话她怎么能说! 虽然是不怕让别人知道,但是让司空疾知道了也不行! 要是让司空疾知道了她把自己的手弄成这样,流了那么多血,那他还不得炸了? 虽然她用了这么一个办法取得了很不错的效果,但是在司空疾那里看来可能真的就是不可原谅的? 好险好险。 “咳咳,”她咳了两声,“当然是我猜测的,皇后母仪天下,不可能做这种事情。不过,反正我这伤也没有什么大问题的,我这里有些好药,抹了药,伤口好得会很快也不会留疤的。” 裴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紫浮,总觉得明若邪刚才那话转得有点奇怪。 “回头皇后那边应该会送补品过来,”勤王说道,“还有运王也说了要给你送些补品,你不要省,让厨房的人好好炖,每天吃,身体好了伤口也才会好得快。” 明若邪很是乖巧地点头应了,“好,我知道了。” 运王嘴巴张了张,话也没能说出来。 他其实很想说,之前说的是缙王妃要是被强留在宫里,那他就出一些东西去收买皇上,让皇上开恩放了缙王妃的,现在缙王妃都出来了,什么时候还说过他要给她送补品的? 但是想了想他又觉得自己反对也应该没有作用。王妃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会主动搜罗出家里的补血圣品出来,主动地往缙王府这里送的。 他反对也是没有用的。 呜呜,现在在家里地位好低。 “缙王什么时候回来?”勤王又问了一句,“接下来年关将至,看样子还会一直下雪,太后丧事要办,皇后被罚,太子可能也该回来了,事情不会少,缙王不在府里只剩下你撑着,终归不是事。” 他现在是真的担心起明若邪来。 “很快的,他会很快回来。”明若邪摇了摇头,“运王爷不用担心,接下来我就要闭门谢客好好休养了,你们也都小心一些,有事也只管让人来送信。” 众人说了一会儿也不好多留,便都离开了。 陈楚风回到了府里,进门便觉冷清,爹娘竟然也没有迎过来,明明知道他进了宫一直没有回家,不担心? “大少爷,您回来了?”朱敏敏身边的丫鬟出来拿东西,看到了他倒是大喜。 “嗯,少夫人呢?” “少夫人在屋里呢,少夫人可担心大少爷了,昨晚一宿都没能睡着。” “我去看看她。” 陈楚风快步回到自己院子里,推门进去,关上门,在门边站了会儿,搓了搓手,这才举步朝着床边走去。 朱敏敏本来是迷迷糊糊半睡着,一开始听到了推门声还以为是丫鬟进来,等人到了床边,她心有所感,下意识张开了眼睛,看到了床边的人,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楚风!”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陈楚风赶紧坐下扶住了她,“我回来了,让你担心了。” “怎么留在宫里那么久?怎么——” “是缙王妃把我带出宫的。” “明亭?”朱敏敏顿时惊喜得眼睛一亮,“明亭来了?” “是的,听说是刚回京就让皇上召入宫去了,你不知道?我还以为是你让缙王妃去带我出来的。” 朱敏敏道,“不是,昨天运王妃来看我了,跟我说明亭回京了,很有可能会被皇上召入宫去,我也很担心她进去后会有什么麻烦,看来她是全身而退了,还能把你带了出来。” 陈楚风看着她的病容,想了想还是没有把明若邪手受伤了的事情告诉她,免得她现在就忍不住想要去缙王府看望明若邪。 “她说明天会来府里看你,你今天可得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不然明天缙王妃来看到你这样子,估计会骂你。” “好!”朱敏敏立即就应了下来,一副吃不下我也会吃的样子。 “对了,爹娘呢?他们不在府里,难道是为了我的事情去奔走了?” 陈楚风就担心爹娘是因为担心他,想要去打听他在宫里的情况,去四下找人了。这种时候可不能让他们随意乱攀关系,陈府应该想好了站在谁那一边才是的,现在他隐隐觉得,缙王可能不是他们原来想的那样,没有一争之力。 他刚才看到运王勤王他们都坐在缙王府的大厅里,而明若邪还是那么一派轻松自在的时候,他就隐隐有那么一种感觉。 缙王府,是被全天下人都错看了的。 提起陈老爷陈夫人,朱敏敏忍不住就冷笑了一声。 “不知道啊,爹娘出去了也并没有告诉我,我一直晕沉沉的,也没办法去问问他们到哪里去了。可能真的是去想办法打听你的消息去了。” 两人说道,陈老爷和陈夫人却是正好回来了,一听到陈楚风已经回家,他们立即就赶了过来,见房门关着,陈夫人一急,顾不上什么,上前一把就推开了门。 “楚风,听说你是跟着缙王妃一起从宫里出来的!” 寒风被她的动作带着扑了进来,寒气袭到了朱敏敏身上,她抖了一下。 陈楚风感觉到了,将被子拉到了她身上,看向母亲,“母亲,敏敏受不得寒气。” 这话一下子就惹恼了陈夫人。 “就她最娇贵,她受不得寒气,那你想过你爹娘没有?为了救你,我和你爹在外四处奔走,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寒雪冷风了,你倒是心疼我们没有?” 陈老爷走了进来,看向朱敏敏,“带她去见那位贵人,人家指名要见她,现在就走。” 他们回来,要来就是要带朱敏敏去见那人的。 第1204章 贵人要见她 陈楚风懵了,拦在床前,看着父母,“父亲,母亲,你们是想带敏敏去哪里?” “有位贵人想要见她,放心,说是好事。”陈老爷说着,挥了挥手示意陈楚风让开。 “什么贵人?敏敏现在还病着呢,外面那么冷,怎么能让她出去?”陈楚风本来差点儿想说怎么能让她出去见客的,但是话还没有说出来,自己就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对味,顿时就把后面几个字给吞了。 可是父母的意思,好像也就是这个意思,这么冷的天,朱敏敏还病得都起不来了,竟然还要她出门去会客。 “出去就上马车了,到了人家家里,银丝炭烧得足足的,热茶也不短了她的,还有什么冷?”陈夫人对着儿子翻了个白眼,“你赶紧让开,我让人进来给她更衣打扮,上点胭脂水粉,别用这脸色去吓到人了。” 朱敏敏听着婆母的话更是觉得很不对味,心里顿时就有了些警觉,想着丈夫还是靠明若邪给带出宫来的,公婆回来了之后竟然对他一句关心都没有,不闻不问似的就要让她出去见了什么贵客,更是觉得心凉如水,又觉得嘲讽极了。 “母亲这话说得,我还以为我不是陈家儿媳,而是哪个楼的头牌。” 她这一句话也说得很不客气,要是换成以前,朱敏敏绝对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她也不敢,以前她也没有想到还能够跟公婆如此不客气,但是现在她觉得没有什么不对。 这话一出,陈家三人都变了脸色,陈老爷和陈夫人更是怒不可遏,陈楚风则是咬了咬牙根。 朱敏敏这么一说出来,他也觉得母亲刚才说的话实在是有这么一层意思! “是谁教你这样说话的?你怎么敢?朱山长还说是桃李满天下呢,家教便是这样?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陈夫人怒喝起来,“不过是让你出去见一见贵客,这位贵客可以提携我们陈家,以后楚风也有人护着,而不是像这一次一样,进了宫里之后我们都是什么事都做不了,连打听他的消息都找不到人!你身为陈家媳,为了夫家,为了相公,这么一点点事情都不愿意做?” 陈楚风都听得皱眉,“母亲,你说的是什么贵人?我现在不是已经好好地回来了吗?” “现在是回来了,那就是因为我们找了贵人帮忙了,不然你以为你能回来?”陈夫人抬手就拍了他的背一下,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这个儿子以前是还可以的,为什么一娶了朱敏敏之后就变蠢了? “我之所以能够出宫来,那都是亏得缙王妃,我就是跟着缙王妃一起出来的。”陈楚风说道。 “胡说八道,缙王妃哪里来的本事?那她最多就是赶了个巧,正是因为那位贵人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刚好是可以放你出来了,缙王妃她就正好找上去了。”陈夫人哼了哼,让她相信是明若邪把陈楚风带出来的,那不可能,肯定是那位贵人。 明若邪跟那位贵人比起来算什么? 陈老爷也沉声对陈楚风说道,“楚风,你要时刻记得,这是大贞,不是澜国。一个澜国来的郡主,还真的以为她就能够仗着澜国的势,在大贞胡作非为吗?她的好日子只怕是不多了!” 朱敏敏还真是听不得他们说明若邪的坏话,立即就挣扎着坐了起来,怒视着他们,“明亭帮了我和楚风那么多,你们不感激也就算了,现在还总是说不得她半句话,陈家就是这么忘恩负义的吗?” “你闭嘴!她帮的是你,帮的哪是我们陈家?”陈夫人怒了,“她就是把你带坏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性子,跟你爹学的那种清高样,好像比我们行商的高出一等似的,还要-我们楚风堂堂陈家大少爷守着你一个不下崽的母鸡,房里不能有别人,现在跟着缙王妃,又学得不孝不敬,公婆说话都能顶嘴了!” “你说谁是不下崽的母鸡——”朱敏敏气怒,猛地咳了起来。 “母亲!”陈楚风赶紧坐到她身边替她顺着气,“你这么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过分?我——” “好了,”陈老爷拦住了妻子,让他们就这么吵下去的话只怕是出不了门,人家贵人说了要见朱敏敏,那不管怎么说,今天他们抬也得把她抬去。“正事要紧。敏敏,你就当是为了我们陈家,那位贵人说了,见你一面,跟你谈谈,以后我们陈家不管是做哪门生意,不管是在大贞哪个地方做生意,他都可以给我们大开方便之门。” “哪个贵人?他说了你们就信?” “你去见了就知道,见到了他,你就知道他说的不会有假!” “那你们现在就不能说是谁?”朱敏敏白着脸,咳了咳,“什么人这么见不得人?这么见不得人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你大胆!”陈老爷又喝了一声,看向了陈楚风,“楚风你可想好了,你也知道我们陈家这两年不是像以前那么好过了,家里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困难,你就真的是一点都不想出力?你们夫妻俩怎么样我可以不管,但是陈家如果真的出了事,你们两个就能好好地?都是一家人,我们好不了,朱敏敏,你又能好得了?” 这最后一句话,让陈楚风变了脸色。 “那个人为什么要见敏敏?”他看着父亲。 “她好歹是朱山长的女儿,朱山长我们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桃李满天下,所以,只怕是有什么人是他想要用上的。”陈老爷见朱敏敏又要出声,立即就接了下去,“我知道你肯定会说你不会拿朱山长来跟谁谈交易,但是你又还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事,也许是对朱山长对清松书院也有好处的呢?你就去见一见,去听一听,对你有什么损失?” 他觉得自己说的这话已经很在理了,但是没有想到朱敏敏竟然还是不同意。 她嘲讽地笑了一声,“我都病成这样子了还要强制让我上门去,这样的人能是什么好人?我能指望他说出什么对我爹有好处的事?我不去。” 第1205章 把她抬出去 “你说不去就能不去?我们都已经答应人家了,还让人家等着了,说好了半个时辰内一定把你带过去,要是失了约,以后我们都没脸到人家面前去!”陈老爷大喝一声,“来人!替少夫人收拾收拾,抬顶轿子来,把她抬出门去!” 朱敏敏惊怒。 他们竟然真的要这样强制着抬她出去? 就为了让她去见一个连身份都不敢提的人? “父亲,你不能这样!”陈楚风也急怒了,“等敏敏好一点了,我再陪她去拜访人家总行了?” “你?”陈老爷瞥了他一眼,“人家说了,就见朱山长之女,你以为你想见,人家就得见?你不去,就她去。” 他指了指朱敏敏。 这就更无礼了! 为什么非得要求朱敏敏一个女人家单独去见人? 陈楚风也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要是那个人光明正大的话,哪怕是有什么事情要跟他们合作,总能当着他的面堂堂正正说出来的? 为什么只见朱敏敏? “父亲,敏敏不去,她病着呢,哪里都不去。”陈楚风下了决心,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让他们带朱敏敏出去的。 这时已经有几个丫鬟进来了,听了陈老爷的话要过来给朱敏敏收拾,但是陈楚风就护着朱敏敏,怒瞪向她们,让她们又完全不敢动,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陈老爷想着那个人给他们画的那样的大饼,心头怒起,又朝着门外大声叫,“来人!把大少爷拖开!” “父亲?!” 陈楚风不敢置信。 朱敏敏也是脸色都白了。 这是要干什么? “楚风——”她紧紧地揪住了陈楚风的袖子。 陈楚风在这一刻也感觉到了她的柔弱和对他的依赖。在这一瞬间,他突然间也明白了朱敏敏这两年在陈家的处境,在这个家里,她好像真的就是个外人,她能够依靠的就只有他一个人,就连这府里的下人们,也都不是听她的,是听爹娘的。 那以往他不在家里的时候,她一个人岂不是过得很不安? 几个家丁很快就涌了起来。 朱敏敏看到这些家丁竟然真的敢就这么涌进他们的卧室,急怒交加,眼前黑了黑,猛地就对着自己掐了一下。 疼痛才让她没有晕倒过去。 她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晕过去,谁知道晕过去了会怎么样? “把大少爷拉开!” “是。” 家丁们都朝着陈楚风冲了过来,还真的到了床边,并且要伸手去扯开朱敏敏。 陈楚风又惊又骇又怒,情绪简直有点崩溃,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府里的下人敢这样!父母是真的会对他这个亲儿子,对自己的儿媳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来。 哪一家,外院的家丁们能够冲进少夫人的房里的?还敢走到床边来,甚至,他们还要去碰朱敏敏! 陈楚风的脸都绿了,额角直跳,冲着他们怒喝,“滚开!都滚开!” “别听他的,把他架出去!”陈老爷紧接着说了一句。 “是,大少爷,得罪了。”家丁们还是听陈老爷的,继续伸手来拉扯。 朱敏敏崩溃地挥着手,“滚!不许碰我!” “你们找死是不是?滚!”陈楚风也拼命地想要护着朱敏敏,他心都几乎要被撕裂了,只觉得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很是荒唐,荒唐得让他都觉得不是真的。 父母竟然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他真的不能相信。 可是家丁用力来拉他不是假的,他都快要被从床上给扯了下去了。 “你们都不想混了是不是?滚开,不许碰她!” “楚风你松手!我们就是让她去见人,又不是让她去死,你拦着干什么?” “扯开他们。” 陈老爷和陈夫人在一旁大声叫着。“你们几个还不上去帮忙?”陈夫人又对着那几个丫鬟叫道。 “少夫人!” “小姐!” 朱敏敏的丫鬟被拦在了门口,根本就进不来。 只有她俩是跟着从朱家过来的,现在看到陈家人这么对朱敏敏,她们都哭得眼肿。 可是她们被陈夫人让人拦着,根本就不让她们进去。 “你们陈家欺人太甚!”朱敏敏嘶声叫了起来,“我要和离!我要和离!” 她不当这陈家的少夫人了还不行吗? 陈老爷和陈夫人一听到她这一句话脸色一变,然后就同时呸了一声。 “想得美了你!” “都生不出来,我们陈家早就有理由休了你,你还有脸提和离?谁给你的脸?” 朱敏敏几欲喷-血,是想要和他们再对骂的,但是她越气,脑袋越晕,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我不和离,我不答应。”陈楚风紧紧地搂着她,觉得心都要被狠狠地撕碎了,他的脑子里浮现了以前追求她跟她说过的话。 他说过,陈家虽不是权贵之家,但是至少不愁银两,除了银两,还有他的真心和呵护,他要护她一生,许她锦衣玉食,一世无忧。 可是现在呢? 现在这一切就好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换成他,他可能也不想过下去了。 “你们都是吃什么的?没力气吗?还不把大少爷架出去!”陈老爷见拖得久了,心里大急,跳着脚叫了起来。 那些家丁丫鬟们本来还真的是有些顾虑,毕竟也是府里的少爷少夫人,不敢真使了狠劲了,可是现在听到了老爷的话,他们也只能一咬牙,手下都使了狠劲。 陈楚风毕竟也不是真的练武的,生生地被他们扯开去,架出了门。 “敏敏!” “楚风——” 朱敏敏被他们这么一阵拉扯,又急又怒又羞又恨,情绪冲上脑子,终于是晕了过去。 “还不快点过去给少夫人好好收拾一下?”陈夫人喝了一声,赶着那些家丁出去,让丫鬟们赶紧过去给朱敏敏收拾。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她们也是没有想到,少夫人都已经晕过去了,还要给她梳妆把她带出府去吗? “愣着干什么?一个个都不灵活,踢一下动一下,蠢得跟什么似的!”陈夫人又骂。 陈老爷沉着脸,背着手,“你在这里看着,我出去等,动作快些。” 说完他也走了出去,并亲自替她们关上门。 一扭头,对上了陈楚风那双泛红的眼睛。 “为什么?父亲,你告诉我,为什么?”陈楚风的声音嘶哑。 第1207章 人被送走了 “王妃,不知道王爷现在把水匪消灭了没有。”满月也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虽然王爷在人前一直都是装着病娇的,但是他们都知道他不是,知道王爷其实很厉害,所以满月也觉得,王府里还是要有司空疾在,他们才能够都放心一些。 毕竟王爷在才能够好好地保护王妃啊。 明若邪知道自己的伤不是问题,但是他们可不知道。 所以现在缙王府里,王妃的手伤了可是一件让人觉得心头很沉重的大事。 “嗯,应该快了。” 明若邪喝了一口汤,有点满足,这汤很是鲜美,热腾腾的,在这样的雪天里喝,实在是一种享受。 就是不知道司空疾这个时候有没有得享受了。 他们一路回来也已经过了十天半月,这十天半月应该已经够司空疾把寒塞城的事情处理好了?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开玩笑地对满月说,“不过,也有可能咱们家王爷真的是被那个叫白月的女水匪给迷住了,最后并不想把水匪消灭,而是留在了水匪窝里,帮着他们占领寒塞城,如此一来,他就拥有一座城,在那里呼风唤雨的,好不自在。” 满月的圆脸越听越苦,到后面都已经是皱成了包子。 她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妃,可不能够!”满月巴巴地看着她,“王爷又不傻,怎么会不要王妃反去跟一个女水匪在一起?那个女水匪绝对没有王妃您好看!” “那可不一定啊,满月,咱们做人呢可以自信但不可以自负啊,这天下的美是有千百种的,评不上一二三,而是各有千秋,而且每个人的审美也是不同的,也许那个女水匪有我没有的风情,王爷正好就最喜欢那种风情,这一拍即合——” “王妃怎么竟然是这么想王爷的?” 窗外,一道震惊的声音传了进来,一听到这个声音,明若邪手里的勺子差点儿就没有拿稳。 青白竟然回来了。 回来的竟然是青白。 青白越窗而进,在明若邪面前单膝跪下行了一礼,手上捧着一只长方形的盒子,奉上。 “王爷回来了?”满月一看到青白,顿时就跳了起来。 因为青白才是那个一直跟在司空疾身边的暗卫,可以说是绝对不会被派出去的,一般别人都派出去办事的话,司空疾也一定会留着青白在自己身边。 可是现在青白来了,那是不是说明司空疾也回来了? 明若邪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个念头只是一转即瞬。 她觉得司空疾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哪怕他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半个月之内解决掉那些水匪之后又赶了回来。 如果他现在已经回来了,那也就是说,他应该是在她离开没两天之后就把那些水匪给解决了,但那怎么可能呢? “王爷还没回,王爷派属下先给王妃送来这一盒珠宝,里面还有一封信。” 满月赶紧过去把那个木盒子接了过来,放到了明若邪面前。 “他是不是有毛病啊?”明若邪却并没有高兴,反而是气坏了,“不留你在他身边保护着,让你来当跑腿?” 青白一滞。 似乎跑腿这么一个称呼还挺生动形象的? “王爷说,如果他没能赶在年前回来,这一盒子东西请王妃先送去做首饰,这样子王妃新年的时候才会有新的饰物可戴。”青白说着站了起来,想到了明若邪刚才说跟满月说的那一席话,虽然明知她可能是逗满月的,但他也不能肯定,万一王妃是真的这么想呢? 所以他想了想又给司空疾补了一句,“王妃,王爷并没有看上那个白月啊,是赤蓝假扮王爷,故意被白月掳到岛上去的,王爷只是想要借着这么一条线索,找到他们的老窝,我出发的时候,王爷带着萧家的人还有姜知府手下的那些官差,都已经上岛去了,这一盒珠子,也是在岛上搜出来的的,王爷当时就让我先送来了。” 满月听到了青白的话顿时就激动了起来,“王妃您听到了吗?王爷并没有跟那个白月在一起啊。” 哼,好生气,那个女水匪的名字竟然跟她一样有个月字。 “但是王爷不是也已经上岛去了吗?如果还先拿回来这么一盒珠子,那就是说明他并没有强攻是?是偷偷潜上去的?”明若邪看向了青白。 青白点了点头,他们一开始的确是想着要强攻的,后来王爷改变了主意,船到了岛的附近之后,他就先带着几个功夫高的侍卫先潜上岛去了,准备先查探一下那岛上除了白月那些些真正当了水匪想作恶的人,是不是还有些人是被强迫去的,有些人是被抓的。 “所以,王爷潜到岛上去了,也有可能会想着顺便替回赤蓝,否则白月一看到赤蓝说不定就会发现他是假的了,那现在王爷还是有可能跟白月在一起啊。”明若邪眨了眨眼睛。 “呃,王妃,王爷不会的。”青白也是不擅言辞,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反正憋了一会儿他也只能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满月也显得很是纠结。 明若邪逗了他们,打开了那个盒子,一打开就被满盒的珍珠和血红的珊瑚给晃了一下眼睛。 这一盒珍珠都是泛着粉光或是蓝光的,光泽极美,而那些珊瑚都是极致的红,红得很是纯正,美貌极了。 这是摸了人家白月的啊? “王妃,属下还要赶回去,如果王爷那边顺利的话,这个时候可能也差不多是要启程回京了,属下还得回去保护王爷,王爷可有口信?”青白就是单纯来当一个跑腿的,所以他赶得极快,几乎是一路上都没有停过。 明若邪看了他一眼,“你先去吃饭,然后小睡一个时辰,醒来再往回赶也不迟。我正好写封信让你带回去。” 也不知道司空疾是不是真的已经顺利处理完那边的事情往回赶了,如果是的话,算算时间,他说不定真的还能够赶一赶太后的丧礼。 这个年,因为太后崩了,大家估计也是过不好的了,反正也不能歌舞也不能欢笑也不能宴客。 青白也知道明若邪做的决定他是反对不了的,便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而这个时候,被一直追着的丫鬟小玉正险险地避过了陈府家丁的搜寻。 第1209章 一个诡异的男人 “你醒了?” 一道醇厚的男声响了起来,让朱敏敏吓了一跳,立即就朝着声音来源看去。这一看,她又吓了一跳。 在前面的八仙桌旁边坐着一个身边月白色绣着暗红火焰纹的男人,咋一看就觉得这个男人长得有些怪异,不是丑的那一种,应该说他长得还是很好看的,说是怪异,是因为他的脸他的五官看起来绷得有点紧,不是很自然的样子。而且这么看也看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年纪,应该是三十往上,五十往下,在这个范围之内,说是几岁都觉得没错。 但是她肯定自己不认识这个男人,也应该是从来没有在什么宴席上还是什么场合上见到过。 因为这个男人看起来还是很特别的,如果她见过,应该也会有点儿印象。 男人见她瞪大眼睛在看着自己的脸,他也缓缓地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脸,然后缓缓地开了口。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脸有点奇怪?其实也不奇怪,我这是戴了人皮面具,就是这上半边。” 他比划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到鼻子的位置。 所以,只有嘴巴和下巴这一部分才是他自己的样子? “人皮、面具?” 朱敏敏声音有点抖。 她不是没有听说过人皮面具,但是陈楚风以前也跟她说过,江湖上说的人皮面具,其实大部分并不是真的人皮,是用了别的皮革做出来,还有别的各种材质,只要是能够做得超级薄,就会吹嘘出去说是人皮面具。 其实要是真的有那么多人皮面具,官府应该就已经找上门了,那毕竟是害了人的。 只有极少人才是真的用了人皮制面具,这一极少一部分人,基本上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好人听着人皮面具都已经觉得浑身都发寒了,怎么可能还会使用上这种面具?不觉得瘆人吗? 朱敏敏就觉得很是瘆人。 但是她现在看着这个男人,看着他的手轻抚着他自己的脸的时候,心里就有那么一种感觉—— 他说的是真的。 也就是说,他脸上戴的,真的是人皮面具。 男人又低笑着说了一句,“不过这个面具我是不太满意的,觉得丑了些,我本人长得是不赖的,要是我们以后熟悉了我会让你看到我真正的样子的。” 虽然这个男人从刚才到现在,说话都是很温和的样子,声音也好听,但是朱敏敏却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种诡异感扑过来,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住了。 她觉得很是可怕。 “你是谁?” “我啊?你且叫我庞公子。”男人笑着,语气更温和,“不好意思,因为一些私人的原因,我现在不能以真面目和真姓名示人,这确实是会让你觉得我很不诚恳?但是请朱小姐相信我,我对你是有诚心的,我也久仰朱山长的才学。” “请叫我陈少夫人。” 听到朱敏敏这么说,庞公子又笑了起来,“这个称呼我觉得不是很适合你,朱小姐还是比较好听一些,或者,我冒昧一点,直接叫你敏敏可以吗?我年纪比你略长,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异姓兄长看待。” 不可以! 朱敏敏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他的诚心,倒是觉得越来越诡异。 “我跟你素不相识,直呼名字和叫兄长都不适合。是陈老爷和陈夫人把我送到这里来的吗?”朱敏敏现在连叫一声公婆都不愿意了,一想到陈老爷和陈夫人,她就觉得打从心底觉得寒气袭人,“我不知道你跟他们说了什么,又或者他们答应了你什么,但是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不管你们之间说过什么都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想掺和你们的事,我要走了。” 她说着挣扎着起来,下了床站了起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又是一阵阵发黑。 朱敏敏猛地一咬自己的舌头,疼痛才让她清醒了些,险险地站住了。 屋里是点着灯的,外面也是一片黑暗,门虚掩,她一时间也看不出外面是什么样子,这里是什么地方。 但是这屋子里的摆设,处处都透着奢华,很多东西看起来都是价格不菲,这个男人应该也不是什么穷人。 想来也是,如果是穷人,陈老爷陈夫人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讨好他呢?这个人肯定是权势不小。 “外面风雪不小,夜路黑暗,风雪迷眼,这个时候你出去不是受罪吗?”庞公子还是坐在那里动也没动,只是提起了茶壶,倒了一杯茶,“过来喝杯水,润润嗓子,我们再好好聊聊天。” “不了,有风雪也不要紧,我眼睛很好,还是能看见路的。”朱敏敏只是觉得这个男人诡异得很,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做什么,她也不能直接闹起来,只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静,也免得激怒对方。 事实上,她现在手心里都渗出了汗珠,脚都是虚软的,心跳也都乱了,紧张得胃都在抽。 她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她得想办法出去,得离开这里,至少也不能跟这个男人再呆在这间屋子里。 朱敏敏说着就一步一步地朝着大门走去。 她倒是很想飞奔而去,但是一来她根本就没有力气跑起来,二来也是怕自己的举动激烈,那个男人也会有什么动作。 男人就带着笑,自己端了一杯茶喝了起来,完全不在意似的。 但是朱敏敏的心却在一点一点地下沉,因为男人这样的反应只有一个可能,他笃定她是走不了的。 朱敏敏额角的冷汗流了下来。 她已经走到了门边,伸手已经碰到门了。 外面有冷风吹了进来,倒是让她更清醒一点。 这个时候朱敏敏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是想起了明若邪。她在想着,如果是明若邪在这里,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脑子里想着,她已经伸手拉开了房门,风卷着雪花扑到了她的脸上,她一个激灵。 外面是一个院子,都已经被雪覆盖了,只大概看得出来路和植丛,没有人,四周只各点着一盏灯,昏黄的光晕在雪里显得更是虚弱的样子。 望出去应该还有亭台楼阁,这座宅子应该还不小,但是她看到了前面有一道门,门也是虚掩着的。 朱敏敏后背绷着,没回头看庞公子,举步就走出去。 第1210章 竟然有老虎 “吼!!!” 就在朱敏敏刚迈出去时,一声虎啸倏地就在她身边响起,把她吓得心脏猛地叫到了嗓子眼,她侧头看去,瞬间瞳孔一缩。 在门边的廊下,竟然趴着一只纹路斑斓的老虎! “啊!” 朱敏敏尖叫一声,腿一软,差点儿就摔坐下去,她猛地扶住了房门,整个人瑟瑟发抖。 那只老虎站了起来,眼睛盯着她,那神情那眼神,就像是锁定了猎物。 朱敏敏死死地攀着房门,想走,浑身没有力气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如果她动一步,那只老虎就会直接扑过来将她踩在爪子下,一低头一张嘴就能把她的脖子给咬断。 这个时候,她听到庞公子走了过来,走到了她身边,一边弯腰扶住了她,一边又对着那只老虎轻斥了一声,“畜生就是畜生,吓到本公子的客人了知不知道?还不退下?” 那只老虎呜了一声,果真退了退,又在暗处趴下了。 庞公子把朱敏敏扶了起来,“敏敏,别怕,这只畜生是我养大的,在它半岁的时候我在山上发现了它,把它抱回来养了,养到现在已经四年,它听我的话,我不让它咬人,它是不会咬人的。” 言下之意,不就是在说,如果他让它咬她,它就会咬了? 朱敏敏浑身发抖,还是尽力甩开了他的手,踉跄着退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坐下来好好说,嗯?”庞公子目光有点逼视。 朱敏敏这个时候觉得,他刚才可能都是装的,那种温和,那种淡然,都是装的,而且还装得不像,这个庞公子本性可能是一个缺乏耐心又暴虐的人。 他一直跟她装,难道是以为她会喜欢这样的人吗?因为她是朱山长的女儿,觉得书香世家,所以就会喜欢他那个样子?简直可笑极了! “你不想坐下说,那就听我说。”庞公子笑了笑,定定地看着她,“敏敏,我是准备让你和陈楚风和离,然后嫁给本公子。” “你休想!”朱敏敏震惊了,猛地大叫了一声。 “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够回到陈府去当你的陈少夫人吗?今天晚上你在我这里过一宿,你以为陈楚风还会相信你的清白?” 朱敏敏浑身冰冷。 “我也可以坦白地跟你说,你父亲多年前有三个得意学生,当时他一直在京城里逢人便说,这三个学生是他见过的天资最优秀的人,他们的前程必不可估量,你知道的?” 朱敏敏愣了愣。这三个学生,她其实是知道的,但是后来他们三个人出了事,朱山长悲痛难言,自此再也没有提过他们三人。她都不知道这个男人现在提起他们是什么意思。 庞公子看了她一眼,从她的神情中看出来她应该是知道这三个人的,便又接下去,“当初这三个人说出去游学遇到了匪徒,被杀了,朱山长悲痛难忍,从此不再提起他们。但是实际上,这三个人没死,不仅没死,他们还准备回来了。” “你说什么?” 就算这个时候还在害怕紧张着,但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朱敏敏还是震惊了。 当初那三个人是师兄弟,相约了一同出去游学,因为朱山长跟他们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也是鼓励他们出去到处看看,长长见识。后来消息传回来,朱山长一直很自责,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他们,有好几年都没能走出那种情绪。 可是现在庞公子竟然说,那三个人没死? “嗯,是不是觉得很惊讶?这三个人不仅没死,而且还有了一番际遇,现在他们也都有所成,准备回来了。我准备结识这三个人,你也可以帮帮我,当然,你们帮我,我也不会帮你们的,有人想要夺了朱山长这清松书院山长的位置,你不知道?” 朱敏敏有些头晕脑胀,心里还越发害怕,这个人对他们是有企图的。 “我帮不了你,那三位师兄就算是还活着,我也不认识,当年他们出事的时候我才四五岁,还不记事,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也应该对我没有印象了。” “哈哈,怎么会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父亲的女儿,一辈子都是小师妹。他们还是会在意你的,不用这么妄自菲薄。” “我父亲也不会同意的。” “对啊,就是知道朱山长是个犟脾气,本公子这不就找上你了吗?只要你跟了我,朱山长还能不帮我?” 庞公子伸手过来,手指勾向了朱敏敏的下巴,朱敏敏猛地拍开了他的手。 啪地一声响,在这黑夜里很是突兀。 庞公子的眼神很明显地冷了下来,“敏敏,你可能还没有认清现实,陈家把你送到我这里来了,他们就不可能会再接纳你,你的下场只有两个,一个是乖乖地跟了我,一个就是身败名裂,被陈家休弃,满京城可能都会传遍了你不守妇道,深夜幽会外男,彻夜不归家的消息。到时候你觉得向来自诩家风清正的朱山长,会不会被你气出毛病来?” “你!”朱敏敏脸色煞白,整个人都在发抖,额头上都是冷汗,觉得彻骨冰寒,“你无耻卑鄙!” “我不是什么好人啊,我承认,不过你觉得陈家就是你的归宿吗?陈楚风那样的废物,护都护不住你,你还图他什么?你跟了我,以后我会让你享用比陈家好上百倍的荣华富贵,我也能够护着你,护着朱山长,以后你们父女俩要在京城里横着走都没有问题。” “呸!”朱敏敏啐了一口,“我不稀罕,我爹也不稀罕!”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庞公子冷声说着,一边解起了自己的腰带,“没关系,只要-我把事情办成真的,你也没得选择。” 朱敏敏白着脸,一步一步地后退,恐惧涌了上来,让她万分绝望。“你别过来,你要是敢碰我,我就咬舌自绝于此——” “傻不傻?咬舌,很难死得了。”庞公子脱了外袍,朝着她抛了过来,那件带着陌生男人味道的外袍罩到了朱敏敏头上,她有些想呕,又更是绝望。 “楚风!救我!” 第1212章 只有她办得到 究竟是谁,要对着一个丫鬟也下这样的死手? 要说朱敏敏得罪过什么人,明若邪是不相信的。朱山长桃李满天下,朱家家风清正,也不与人为难。朱敏敏善良大方,有看不顺眼的人最多也就不与对方深交,避着点儿。 除了上一次清松书院发生的那件事之外,朱家似乎并没有什么仇人。 “王妃,我已经给这位姑娘看过了,失血过多啊,而且这箭虽未中要害,可射得太过深了,若是要拔箭,只怕会牵扯到心肺,不好拔。”跟着运王妃过来的老大夫这会儿也是束手无策。 他跟着过来,也就只是在努力给小玉止血。 现在血是暂时止住了,但也只是暂时的,这要是拔箭,动作小了拔不出来,动作大了,牵扯就大了,很有可能会再一次喷-血的,那个时候要再止血估计就很难了。 “我来。” 明若邪在小玉身边仔细地看了看,右手手指轻轻碰了碰那支箭。 这箭不拔肯定不行。 “王妃,您这手——”老大夫看到了明若邪包扎着的手掌也是惊着了。她自己手都受伤了,又还怎么拔箭? “你们出去,我自己来就行。”明若邪摇了摇头并没有解释什么。 “王妃,小的可以留在这里帮忙——”老大夫赶紧说道。 “不用,满月。”明若邪叫了一声,这个时候满月是最好用不过的了,听了明若邪的话,满月立即就帮她把清场,把运王妃都给请了出去,门窗关上,自己更是背对着门守在外面,谁也不让靠近。 小金从她脚边就溜了进去。它是唯一的例外。 明若邪看了它一眼,没理会它,伸手碰着小玉,把她带进了药库里。 “阿陆,来帮忙,我拔箭,你止血。” 阿陆站了起来,打开了手术台上的手术灯,洗手,戴手套,把工具止血棉一字摆开,动作溜得很。 明若邪把自己手上包扎着的白布都解开了,她的手背上就只剩下了三道浅浅的伤痕。 右手轻轻地握住了小玉后背的那箭,她闭上了眼睛。 阿陆站到了她身边做好了准备。 有隐隐的红光,从明若邪的手掌中传到了那支箭身上,顺着箭身往伤口里闪现划过。 明若邪的脑海里就像是清清楚楚地出现了那箭头在伤口里的情形,每一根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 阿陆看向了明若邪的手。 其实作为他这么一个“机器人”,数据库里分析过了很多遍,也不知道她这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就连把他创造出来的人,还有那个知识和脑子用来给他录入芯片的人,也没有明若邪这只手这么厉害。 这手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准备好。”明若邪并没有看他,她也没有看小玉的伤口,握着那支箭,倏地就拔了起来。 她的速度极快,快得阿陆都来不及给拍下照片,本来他是想着这个画面可以用他额头上的摄像直接拍一个存档的,但是明若邪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都没来得及。 血喷了出来,阿陆立即就用了吸血棉止血。 但是这喷出来的血已经是比他芯片里计算到的要少很多了,本来他刚才扫描了一下,觉得拔箭的时候应该会出很多血的,没有想到明若邪的速度可以这么快,而且她拔箭的角度很是巧妙,力度也用得正正好,几乎是卡在了一个最为精妙的角度和力度之间。 这可能是除了她别人谁也做不到的事,阿陆觉得用自己的芯片来计算的话估计也办不动。因为芯片传达指令到手臂上,还是会有一丝丝的误差,这一丝误差很可能就会造成大出血了。 可是明若邪动手却是一点儿误差都没有。 明若邪把那支箭先放到了一边,右手在小玉的背上伤口旁边按贴下去,很快,血也止住了。 “好了,我出去给她上药。” 阿陆退开,等她把小玉带出去之后开始清洁手术台,没有声音,也没有多问。 小金刚才就看着明若邪和小玉倏地就不见了,它十分警惕地在屋子里来回走着,防止有人进来。 等到再看到明若邪带着小玉回来,它才轻轻喵地一声,走到了她旁边,蹭了蹭她的脚。 人没有消失不见就好。 “让人进来。”明若邪对它说道。 “喵。” 小金立即就奔向了大门,爪子在门上哒哒拍了拍,“喵!” 满月转身走了过来,推开了一道门缝,“王妃,是可以进来了吗?” “嗯,进来,外面也冷,让那位大夫过来帮忙。” “是。” 运王妃和那老大夫都进来了,看到小玉背上的箭已经拔了下来,他们都松了一口气,大夫更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毕竟只是进来这么一会儿时间,拔箭这么快的? 而且,血明显也止住了。 “王妃,拔箭的时候没有大出血吗?”那大夫忍不住问道。 “没有,我的手比较稳,动作也比较快。”明若邪说道,“帮忙把药拿过来,我要给她清理一下伤口,把药用这种药水调一调,等下我来包扎。” “是,是。” 这个时候让老大夫帮明若邪打下手,他都觉得这是一种荣幸。以前他听到王妃医术打败了夏图来的那个孙神医之后就万分佩服王妃的,而且他也认识陶大夫,一直都很羡慕陶大夫是缙王府的人,可以一直跟在缙王妃身边。 现在他竟然也有这么一个机会了。 就在明若邪替小玉包扎着的时候,裴悟带着陈楚风来到了缙王府。 裴悟下了马,而陈楚风就是中午的时候在缙王府这里吃过饭,也没吃多少,当时就急着回家看朱敏敏,到现在晚饭也还没吃,而且急怒交加之下也耗尽了力气,从陈府跑出来时更是费了老大劲了,要下马的时候腿一软,直接就从马上摔了下来。 “世子,您您您赶紧先进王府,我不要紧——”他挣扎着爬了起来,只觉得脚踝痛得很,但是这个时候却也顾不上了。 裴悟只看了他一眼,确实是没有管他,快步就去拍门。 但是拍门的时候他看到了门外的车辙痕迹,应该是才来不久的,还没有被雪完全盖住。 看来是有人来了? 第1213章 找到她 “裴世子?”贵叔来开门,看到是裴悟,后面还跟着陈楚风,愣了一下,今天是怎么回事,这大晚上的,一个个都还朝王府奔来了? “王妃呢?” “王妃在大厅——” 裴悟已经快步朝着大厅走了进去。 看到大厅灯火亮堂堂的时候他就知道应该是真的有什么事了。 “王妃!” 明若邪刚替小玉包扎好,正准备跟运王妃说话就听到了裴悟的声音,她转头看了过来,一下子就看出了裴悟的神情不太好。 而裴悟却已经看到了那里趴着的小玉,他一震,“这是小玉?” “你认识?” 明若邪问了这一句话之后就觉得自己像是说了废话,裴悟也是清松书院的学子,而朱敏敏是朱山长的女儿,他都要喊她一声师姐,小玉是一直跟在朱敏敏身边的,裴悟自然也认得她。 “她没死?” “现在应该是救过来了,剩一口气,”明若邪听了他反问的这句话,眉一皱,“你来是跟敏敏姐有关的事?敏敏姐呢?” “她不见了!”裴悟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清楚了,陈楚风才一拐一拐地走了进来,一进来也是第一时间看到了小玉。 “小玉!” 明若邪一箭步到了他面前,扬手,本来是准备甩他一个巴掌的,但是手扬起来之后她又控制住了,甩下手,冷声问:“敏敏姐被送走多久了?” “应该有一个半时辰了。”陈楚风的眼眶又红了起来,扑通一声就跪在明若邪面前,“王妃,只要您救回敏敏,以后楚风任由您处置,就是要楚风的命都可以!” “我要你一条废命干什么?” 明若邪咬牙切齿,心如坠寒潭里,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朱敏敏也不知道出事了没有。 要是朱敏敏出事了,救回来之后只怕心也死了。 “小金!”明若邪一声清喝。 小金立即就朝着她飞跃过来,明若邪右手在它头上拍了拍,“去,找人!” “喵!” 小金快得如一道影子,倏地冲出了门,瞬间不见了踪影。 “裴悟带满月紫浮他们跟上,我会给你们留记号,闻香过来!” 明若邪也顾不上运王妃他们,右手一扬,也飞快地奔了出去,很快,外面响起了马蹄声,疾疾奔进风雪夜里。 她没有武功,但是她的速度也实在是太快了。 等听到马蹄声,众人反应过来,就闻到了空气里有一丝带着甜味的香气。 这香还很奇怪,并没有完全弥漫飘散开去,而是凝成了一丝一缕,好像还能够指引方向。 “紫浮,满月,走!” 裴悟也顾不上别的,立即也飞掠了出去。 看着他们都出了王府,运王妃一直提到嗓子眼的心咚的一下,自己也站不住跌坐到椅子上。 “这是怎么了啊——” 现在她也只能求着佛祖保佑,让明若邪他们能够及时救回朱敏敏。 裴悟他们并没有骑马出去,明若邪出门就直接用了裴悟的马,虽然这是裴悟的马,若是别人想要骑乘,马都会把人甩下来,但是这“别人”是肯定不包括明若邪的,哪一匹马会把明若邪给甩下来? 风雪也不能吹散那一缕甜香。 裴悟几人觉得很惊异,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施展轻功一直追上去。 明若邪骑马很快,她只是用左手轻抓着缰绳,右手张开着,无数的红点星星点点从她的手心里飘了出去,在夜空里似乎是乘着风雪散开,飞开,远远地飘了出去,一闪一闪没入夜空里。 所有的小宝贝们,需要你们帮助! 从温暖的窝里出来,帮我找人! 找到她,保护她! 风雪里,大部分人都已经钻进温暖的被窝里了,人们不会知道,在这个时候还有那么多的小东西从窝里巢里钻了出来飞了出来,在风雪里满城地搜寻着。 无声之下,千军万马。 一只鸟飞了过来,小金正从一屋顶飞跃而下,那只鸟啾地一声,扑着翅膀,回头瞅了它一眼,又朝前面飞了过去。 小金的双眼在黑暗里微亮,顿了一下,追向了那只鸟。 闻到了,它似乎是闻到了朱敏敏的气息,前方一条路,被雪覆盖了,但是路旁有几只老鼠,正拱着雪吱吱吱叫着。 小金跃过去,在那雪堆里刨出了一只耳环。 “喵!” 它朝着那条跑飞奔而去,在雪地里印出了一串猫爪。 明若邪很快追到这里,看着这条路前面幽暗不知道通往哪里,她微微眯了眯眼睛,轻叱一声,“驾!” 骏马飞驰,席卷起片片雪花。 她扬着右手,那种甜香继续缕缕地往后飘着。 裴悟到了这里,看到了路上一串马蹄,又望了望前面,脸色微变。 “前面是青梅别庄。” 紫浮和满月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不解地看向他,“青梅别庄怎么了?是谁的?” “皇上的!” 裴悟这个时候顾不得多解释,“皇上是禁止任何人踏足青梅别庄的,违者杀无赦!” “那王妃——”紫浮和满月脸色一变。 “走!” 裴悟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甜香就在前面,马蹄也在这条路上,很明显,明若邪就是往青梅别庄而去了,不管怎么样,她去了,他们就得跟上! “快追!”紫浮和满月也没有犹豫。 明若邪策马狂奔,已经看到了前面一片幽暗里隐有点灯火。 一座宅子的轮廓已经在夜色里显现出来。 明若邪并没有放慢速度,她也已经感觉到小金和其他小家伙都已经进了这宅子了。 朱敏敏就在里面,无庸置疑。 明若邪百分百确定这一点。 “蛛兄!” 她沉声叫了一句,右手轻翻,这宅子里的好几只大蜘蛛都遵从她的指令,朝着朱敏敏所在的院子爬去。 小金身形轻快如飞,从屋顶窜过,一间接一间,也在往朱敏敏的那个方向快速靠近。 明若邪翻身下马,抬头看了看这宅子上的字—— “青梅别庄。” 这是谁的别庄? 她管不着了。 “给我踢门!”明若邪拍了拍这匹骏马的头。 马咴律一声叫,朝大门冲去,猛地抬起前蹄,朝着紧闭的大门就踢了过去。 咚! 门震了震,一时还没开。 “再来!” 而在骏马踢门的时候,明若邪已经往后退了退,一个助跑,蹬墙上院墙。 第1214章 她的信仰 “有人!” 院子里暗处裹着披风晕晕欲睡的侍卫陡地跳了起来,一脸惊惧。 青梅别庄,一直都没人敢来。 他们守在这里也从来都没有见过一个人影,更别提半夜踹门,分明想要硬闯的了。 刷地一声,他们抖掉了披风,拔出长剑,冲了出去。 刚到院子里,就听大门外马鸣不断,又有砰一声踢门的声音,那扇大门被踢得抖落下灰尘雪屑,震得出了裂缝。 “谁!” 守卫大喝了一声,剑尖都对准了大门,有些紧张地瞪着。踢门的力气这么大,不是大力士就是武功高强之人? 就在他们绷着盯着的时候,又是一声咚地踹门声,两扇门板终于是没能坚持住,轰地朝着里面倒了下来,砰地倒在地上,溅起了一阵雪花。 门外,咴律一声马鸣,一匹骏马跨进门槛,昂首站在那里。 “马?!” 是马在踢门?这匹马把大门给踹倒了? 守卫们都傻了眼,探头看来看去,确实也没有看到外面有人。 而在他们都出去查看的时候,坐在围墙墙上的明若邪已经轻飘飘地滑落下墙,嗦地落在雪地上。 她凝眸望去,前面一屋顶上,一只猫影在那里摇摇尾巴。 在那里。 明若邪快步朝着那边奔了过去。 “谁的马!”门外,守卫果然看不到有人,但是这马有配马鞍有缰绳,肯定是有主人的。 “人肯定在附近,搜!” 守卫立即就分开来,有人出去外面搜,有人进了门在院子里搜。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个时候明若邪已经一路潜行,进了内院。 一路上,不止有小金在前面先开路,带着她走安全的路线,还时不时有些“小兵”加入进来,等到了后面亮着光的那院子的时候,她周围已经带了一群小兵,就像是随行保护。 内院,屋里,烛火啪地一声爆了烛心。 “你别过来。” 朱敏敏手握金簪,用尖利的一头抵住了自己的咽喉,而她的脖子那里已经有一道血痕了,有血流了下来。 正是因为她已经划伤了自己一次,让庞公子知道她的决心,才能够和庞公子僵持到现在。 庞公子身上只穿着中衣,脸上因为戴着半边的面具,神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看起来还是那样冷而僵,但眼神却在一点一点地阴冷下来。 “敏敏,你可不要做傻事,我现在就是不碰你,在别人的眼里,陈楚风的心里,你也已经不清白了。” “不会的,他会相信我的。”朱敏敏发簪紧紧地抵着自己的咽喉,一说话的时候就能够感觉到那发簪的冰冷,她的手一直在抖,心里全是绝望,要是以前,这个时候她可能早就已经以死明志了,不会有这样的勇气和庞公子僵持到现在。 但是认识了明若邪之后,朱敏敏从明若邪的身上学到了一点: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只要命在,一切都可能会有机会。 她必须坚持到最后一刻,因为这么一个畜生,就这么解决掉自己的生命,实在是是太傻了,也太不值得了。 如果她就这么死了,那她的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会有多悲痛?他要是这口气咽不下去,去找陈府讨公道,万一也在陈府出了事又怎么办? 那就很有可能在她死了之后没多久,父亲的命也要没了。 不值得。 她不会死的,不管庞公子说了什么话,不管他说的话让她心里有多绝望,她一直就紧紧地记着,留着一命,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楚风会来救我的。。。。”朱敏敏喃喃地说着。 “他能怎么救你?他连你在哪里都不会知道,找不到,也救不了,等到明天天亮,我会把你的外衣送到陈府去,你觉得那个时候他会怎么想?” 庞公子说着,看到朱敏敏有些失神,立即就揪准了机会朝她扑了过去。 朱敏敏一个激灵,手中的发簪朝着自己的脖子就扎了下去,上面横梁上突然就垂下来一只蜘蛛,蜘蛛在她脸上一趴,朱敏敏惊骇地失手,并没有扎到咽喉,只是在脖子上扎出了一个小血洞,血又涌了出来,流了一脖子。 庞公子的动作又僵住了。 他心里震怒,又极为无奈,完全没有想到朱敏敏还真的敢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刚才要不是那一只蜘蛛,她还真是扎中了自己的咽喉了。 那只蜘蛛呢? 蜘蛛不知道一下子又爬到哪里去了。 朱敏敏痛得自己又清醒了些,她眼眶都红了,继续握紧了发簪,神情已经有些疯狂,“你再过来,我就真的自我了断了!等我死在这里,你瞒不住的,我不出现我不回去,会有人找我的,会有人找到我的!” 不是陈楚风,也会是明若邪。 明亭还说,明天会到陈府看望她的。明亭向来是说到做到,她明天一定会去陈府的,而不管陈老爷陈夫人明天用什么理由解释她为什么不在,明亭一定是可以察觉出不对的,她会发现她不见了,会发现陈府的不对劲。 明亭那么冰雪聪明,陈家瞒不了她。 而她一旦发现不对,就会出来寻她的。 “一定会的,如果我死在这里,她会找到这里来的,你这里藏不住,除非你把这里都烧了,否则她一定可以查得到线索,你跑不掉的!” 朱敏敏死死地抱住了这个信念,她深信这一点! 正是因为她深信这一点,所以说出来的话也是斩钉截铁。 这让庞公子竟然产生了一丝忌惮。 这个地方他当然是不能烧的,而不能烧的话要是被找到了这里,确实是后果会有些严重。 但是,他很快就转了一个念头,想到这一点,他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又一步一步朝着朱敏敏走了进去,“敏敏,你倒是提醒了我,这个地方还是不太方便,所以我现在决定换一个地方,你说要是我把你带到画舫上怎么样?而且就是陈家的画舫。” 京城有一条河,运河两岸有不少喝花酒听小曲的地方,有茶楼酒肆,有人卖笑卖一切,一直都是到了夜深也没有停下纸醉金迷。 “本来那里的人是很多的,也是不太方便,但本公子倒是一时间忘了,现在太后那个老妖婆死了,不能享乐,那一带的生意都停了,现在估计是幽静得很,又是下雪,没人会上画舫的了,本公子就带你到那里去,估计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第1215章 兽王也不行 朱敏敏瞳孔一缩。 “你要不要试试?现在放下簪子跟着本公子走,也算是让你拖拖时间,这万一在半路上还遇到出来找你的陈大少爷呢?”庞公子又问着她。 这个男人真是个魔鬼。 朱敏敏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是动摇了。 与其在这里僵持着,不如离开这里?因为她觉得再僵持下去自己也快要坚持不住了,她头很晕,浑身无力,感觉身上很烫,随时都有可能晕倒下去。 这个时候她是万万不能晕倒,一旦晕过去就真是如待宰的羊任人为所欲为了。 就在她犹豫恍神的这一瞬间,庞公子抓住了机会,抄起桌子一只杯子,猛地朝着她的手腕掷了过去。 “啊!” 那只杯子重重地掷中了朱敏敏的右手手腕,击中了手腕关节,她的手一痛一麻,那支发簪就握不住了,锵地一声掉落在地上。 朱敏敏的右手颤抖着,只觉得手掌手指都没了知觉。 眼前霍地一声风声,庞公子已经到了她身边,一伸手就点住了她的穴道,然后伸手搂住了她,笑得很是阴森。 “既然敏敏已经不抵抗了,那我也就懒得挪位了,还是就在这里跟敏敏享一回鱼和水之欢,放心,本公子保证会比陈大少爷更厉害,跟过本公子的女子,可没有一个不对我死心塌地的。来,敏敏,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 庞公子说着就准备将朱敏敏抱起来。 但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就响起了一声虎啸,这声虎啸来得很突然,就像那只老虎也是受惊了一样。 庞公子的动作一顿。 “这个时候,难道还有特别的客人来送命?” 庞公子放开朱敏敏,走向了门边。 外面,风雪突然更大了,寒风吹着雪花,纷纷扬扬,迷了眼睛。 院子里的灯笼也燃到了差不多的时候,光更暗淡了一些,在风雪里只剩下了周边的一小团桔光,根本就照不出远处来。 前面本来虚掩着的门被毫不客气没有半点试探地直接推开,差点儿就反撞在墙上砰一声。 一道纤长身影在雪光之下有些模糊。 但是比那人影先进来的是一群老鼠,几乎可以说是排成了长队吱吱着从雪里飞窜了进来,有几只还因为雪滑,吱吱叫着身子偏滑出去,尾巴又是一卷一甩,勉强地又吱溜着跟上了队伍,很快地窜进了阴暗处,也不知道是从什么角落钻进了屋子里。 “吼——” 那趴着眯眼的老虎,突然腾地站了起来,吼了一声。 而让它受了惊吓的,正是这个时候慢条斯理踩着雪,喀吱喀吱踱进来的小金。 风雪里,小金的全身细毛几乎是要与雪地融成一片,除了偶尔泛光的银丝,还有那双幽亮的眼睛。 “喵——” “吼!” 小金只是叫了一声,那只老虎就如临大敌,从黑暗里走了出来,紧紧地盯着他们。 “呵。” 跟着走进来的明若邪扫了那只老虎一眼。 “倒真的是好大的阵仗,还用百兽之王来守门呢?我说你这只大猫是不是也太没有立场没有尊严了?堂堂百兽之王,就是帮那些恶心巴拉的人守着门,好让人家干坏事的?” 明若邪的声音传了进来,其实经过风雪,隔着一墙,听到屋里已经不怎么真切了,就连庞公子都一时间没有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朱敏敏也只能听出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在这一刻就肯定,这是明若邪的声音。 是明若邪来了! 她来救她了!竟然来得这样快,竟然能够找到这里! 但是朱敏敏被点了穴道,张着嘴,就是叫不出来。她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自己到底是开心激动还是担心不安。 明若邪是没有武功的啊,听说缙王还没有回来,明若邪身边能用的侍卫应该都不会多,那她怎么可以来呢? “本公子想了想,还是不要出去了,”庞公子人到了门边了,却还是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朱敏敏一眼,笑了笑,“来的是个女子啊,要是我这一开门,岂不是要看见她被大猫撕碎了的场景?哎,那可太血腥太残忍了,我不忍心看啊。” 说完了这句话,他满意地看到朱敏敏的脸色更加苍白,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眼神里写满了恐惧和担心。 “敏敏,我跟你说了,今天晚上是谁来了也带不走你,来的人只能是枉自送命。” 朱敏敏颤抖得更厉害。 明亭,快走! 她心里在疯狂地叫喊着,但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外面,明若邪踩着雪,喀吱喀吱的踩雪声,传了进来。 小金的脚步却是轻了,落在积雪上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但是它身上却渐有灰黑的雾气丝丝缕缕地渗了出来,在白色雪光里,它这个样子显得有些诡异而魔幻。 明明是比小金体型大那么多的老虎,却在小金身上的这些黑气冒出来的时候又一步步后退,但是它又像是被下了什么命令,不能够转身而逃,只困于这么一条走廊,一步步退着,看起来又很是不安的样子。 倒是明若邪觉得有些奇怪了。 小金就算是有些古怪,又吞了人家失落圣坛的什么钥匙,但老虎百兽之王啊,那也没有必要怕成这个样子,完全不敢跟小金对上。 “喵!” 小金突然就叫了一声,身体飞窜而起,朝着老虎扑了过去,一爪子就朝着它的头狠狠拍下。 “吼!” 似是在生死关头,老虎终是被逼出来本性,也一场怒吼,抬头张大嘴巴就朝着小金的爪子咬去。 在里面的庞公子听到了声音,脸色微微一变,手指动了动,“猫?” “看来,还是得出去看看,血腥残忍也没有办法了,这位姑娘带了猫过来啊,我这个人呢是极爱猫的,人咬死了撕碎了不要紧,猫我是要救的。” 说着他就拉开了房门,这一抬眸看去,最先便是看到了站在雪地里的明若邪。 风雪清冷,夜色冰寒,但是明若邪站在那里,美貌出尘,让人瞬间有个错觉,她的明艳都可以驱散大半的寒冷。 “缙、王、妃。”庞公子一字一字地叫了出来。 明若邪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第1216章 把它打服了 “哪里来的见不得人的阴沟老鼠?”明若邪看着他的眼神里写满了不屑,语气冷冷,“把我敏敏姐交出来。” 看着他一身白色中衣,明若邪的心微一沉,只是面上不动声色。 “缙王妃半夜跑到这里来找姐姐?”庞公子扫了一眼那边缠斗的大猫小猫,心里也是一沉,那只猫,竟然跟他的虎斗在一起!哪来这么胆大包天的猫?! 但是,不会武功的明若邪却给了他一种不能分心的感觉,仿佛他一旦分心了就很有可能会被她算计了一般。 这种感觉很怪异,可是他不能忽略。 所以虽然他很想现在就去把那只猫逮住,却也不能有什么动作,只能把注意集中在明若邪身上。 这个缙王妃当真是诡异,之前她在跟孙先篇斗医术的时候,他还没有这种感觉,现在她就这么站在风雪里一动也不动,却已经给了他这样的感觉。 “是啊,阁下胆大包天把我姐姐藏到这里,我当然得来这里找了。你最好是动作快一点,我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明若邪没有听到朱敏敏的声音,但是很肯定她就在屋子里面,就不知道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她的右手背在后腰,手指飞快地轻弹着,手指轻灵,看起来就像是在拨几根隐形的琴弦,偶尔有一朵雪花飘到了她的指间,那一瞬间像被染了红,成了红色的雪花,再飘开的时候那红色才快速地退去,落到地上的时候又恢复了纯白。 吱吱。 悉悉。 嗦嗦。 四周有很多细碎的声音响起,屋顶瓦缝间,墙缝,窗沿,门框,角落,只要是有些可以钻进去的缝隙,都有些黑影快速地进去。 除了明若邪让他感觉有些诡异,庞公子还觉得周围都有一种诡异感,到处都有些极细微的声音,但是那些声音完全听不出来是什么。 他不能专心去倾听,因为明若邪正在跟他说话。 “我还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缙王妃深夜来访,这里又只有本公子一个男子,你就不怕传出去,缙王以为我们俩有什么事情?这对王妃的名声可不好听啊。” “我家王爷要是知道了,只会令骁骑营策马挥刀,把你砍成肉酱你信不信?”明若邪呵地笑了一声,“就凭你这鬼样子,我家王爷也不会相信我的眼光能差到这程度,除非我疯了。” “你!” 庞公子还是对自己的容貌气度很有自信的,现在听到明若邪把他踩到了脚下,火气都忍不住冒了上来。 “把人交出来。”明若邪再次说道。 庞公子见过了这么一会儿竟然还只有她一个人,并没有什么侍卫和别人跟来,顿时心中一定。 听说明若邪和朱敏敏的确是情同姐妹,朱敏敏就是明若邪来了大贞之后所交的第一个朋友,又听说之前运王妃已经去过陈府,或是运王妃告诉明若邪,朱敏敏生病了,明若邪还真的是有可能大晚上就跑到陈府去的。 这一去发现朱敏敏不在,她会出来找人也就不是那么奇怪了。 可是她为什么能一个人找到这里来—— 想到这个问题,庞公子也只能认为是陈老爷和陈夫人在明若邪的逼问之下说出了什么。 果然,那对蠢货是靠不住的。 “没人,这里只有我和你,王妃,外面冷,要不然请你进屋,我酒壶酒,我们再好好地聊聊?” 见没有人跟着明若邪来,庞公子心里黑暗的念头悄悄地爬了上来。 他现在只身着中衣,要是明若邪敢跟他进屋,他就把门锁了,她和朱敏敏二人,今晚倒是一个炽热如火的好时光,等到明天,他就派人把明若邪的贴身衣物送到缙王府,让人挂到缙王府大门上,到时候肯定会很有趣! 司空现,司空疾,这父子俩,他都会把他们的脸面猜猜踩到脚下的。 雪地里,一只小壁虎钻了出来,爬上了明若邪的鞋面,爬到了小腿,明若邪右手手指一勾,它爬上-了她的裙摆转到了后面,咻咻咻地就爬到了她的手指上。 明若邪手指在它身上轻点了点,感觉到了它之前所感觉到的。 女人,沾着的一点脂粉香,血腥。 又有一只飞蛾飞了过来,绕到了她后面,还是落在了她的手指上,轻轻扇了扇翅膀。 泪水的微湿,被明若邪的手指探测了出来。 屋里有一个在流泪的女人,身上还有伤,流了血。 这脂粉香也是她熟悉的,是朱敏敏的脂粉。 这几点信息,让她确定了,屋里确实是朱敏敏,还在流着泪,至少还活着,还清醒着。 她的右手背在后面,探测着这些小东西给她带回来的信息,说起来时间长,事实上就只是几个呼吸间的事。 而在做着这些的时候,她的目光一直就慑人地盯着庞公子,这个男人眼里涌起的那种邪恶她也没有错过。 “吼!” 这时,已经战到了后面廊下一片雪地的老虎突然发出了一声哀吼,这一声叫得挺惨烈的。 他们都同时朝那边看去,雪光烛光下,那只老虎趴伏在雪地里,而小金站在它的头上,四爪齐抓,对着它头顶的毛一顿狂薅,只见虎毛四散飞扬。 庞公子没有看到的是,在小金身上出来的那些黑气现在就已经长长缕缕像是无形的绳索一样,萦绕在老虎的周身,像是把它捆住了一样,这样的黑气绳索让百兽之王也无法挣脱,而且看起来应该很是痛苦难当。 明若邪却是看到了的,后面一只小鸟飞来,带来了紫浮裴悟他们已经解决了守卫,正奔向这边的消息。 她轻嘲一声,“那只大猫是你养的?可惜了,大虽大,没用是真没用,连一只猫都打不过。”说着,她故意叫了起来,“小金,把它打服了,带回王府看门。” “喵呜!” 这么只丑虎,王府不屑! 庞公子忍不下去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养了多年的老虎当真被薅光,立即身形一掠,朝着那边冲去,一掌就朝小金扫过去,嘴里更是怒骂,“小畜生,本公子宰了你!” 在他朝那边掠去时,明若邪也动了,她挟着寒风,速度极快疾冲入房。 第1217章 薅光你的毛 明若邪一冲入房便看到了僵立在那里的朱敏敏。 她面色惨白,刘海汗湿地黏在额上,脖子流着血,衣领已经被染红,手紧紧地攒成拳头,关节都泛起白,整个人在不停地颤抖,泪水更是不停地流下,眼睛也都红肿了。 但是明若邪一眼就看到她的衣服还是穿得好好的。 只是这一身衣服怎么看都有些不对,梅红色的,在这样的风雪天里显得很是单薄,也显得很是轻佻。 这是陈夫人让人押着她强换的,要把儿媳妇送到一个男人这里,还换上了这样的衣服,陈老爷陈夫人心里到底是在想什么可想而知。 在这一刻,明若邪是真的被陈家人给恶心到了,而且她心里的愤怒也达到了顶点。 朱敏敏看到她,泪水涌得更猛。 不要过来,快点走啊! “敏敏姐别担心,你没事了。”明若邪冲过去抱住了她。 人抱入怀,便觉得冰冷僵硬。 朱敏敏这样的僵硬不是正常的,应该是被点了穴道。对于武功,明若邪是真的不懂,所以也没有办法现在解了朱敏敏的穴道。 但是这不是问题,裴悟紫浮他们快来了,等会儿他们自然可以帮着解开穴道。 明若邪手轻拍着朱敏敏的背安抚她,“别怕,敏敏姐,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小金也很厉害,裴悟他们也进来了,我们都能安然回家。” 听到裴悟他们也来了,朱敏敏这才松了一大口气,心咚地一下放回了原位,她想说话又说不出,心一安,头更晕了。 明若邪伸手扣住了她的脉。 有没有受到侵犯,只要时间过得不久,她是可以诊出来的,因为像朱敏敏这样的绝非自愿,应该会被强迫,所以她的身体她的情绪都会有相当大伤害。 这要是时间长点就没办法只是这么诊出来,可她来得快,应是可以。 这么一诊,明若邪先是心一松,再一惊,紧接着又沉怒暗积。 她诊出来了相当了不得的结果! 明若邪退开一步,手探进袖子里,拿出了一支玻璃瓶的补液,直接开软盖插上硬塑吸管,递到了朱敏敏嘴边,“敏敏姐,把这个药喝了。” 朱敏敏虽然对她拿出来这种药瓶感觉到很奇怪,但是这个时候她其实已经顾不上细看,而且她是绝对相信明若邪的,明若邪让她喝的药肯定是对她好,她立即就把那一小瓶药给吸完了。 而这个时候庞公子正上下追赶着小金。 他自认为轻功极好,没有想到竟然连一只猫都追不上。这只猫也是够诡异的,竟然好像能够预测到他下一步的动作,在他猛地伸手过来抓它尾巴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它的尾巴竟然能够往上一卷,正好避开了他的手,与他的手指只差了一点点距离。 而在他脚尖蹬着柱子猛地往上一窜想要一手掐向它的时候,它又正好爪子一拐身形一扭,喵呜一个急窜,就正好比他窜高了一指的距离。 这么几次之后,庞公子的心态都有些炸裂了,他目光阴沉,盯着站廊上一横梁上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猫,语带杀意,“等本公子抓住你,一定会给你尝上数十种毒药酷刑,这么喜欢跟老虎打,以后就让你进密林里专门给本公子抓猛兽毒蛇去,死在哪里就看你的造化,小畜生。” “喵!” 小金对着他尖厉地叫了一声,然后一个转身,后足一蹬,身子远远地飞射出去,砰一下竟然又跳到了那只已经趴在雪地上只喘着不能动弹的老虎身上,四爪齐飞,继续薅起它的毛来。 虎毛飘飞。 老虎毫无招架之力。 庞公子竟然看得出来小金表达出来的意思—— 有本事你就抓住我,抓不住我,我现在就先薅光了你养的大猫,当着你的面。 庞公子觉得自己的气血都要不顺了。 果然是什么人养什么猫! 他又要朝着那边冲去,但就在这时听到了几声风声,有人飞奔而来。 庞公子气血翻涌,嘴角溢出血来。不好,被这只死猫激得他的内伤都复发了。 明若邪竟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带了人过来。 这个地方,还真有人敢跟着她来?难道说他们不知道这青梅别庄是皇上下了令不许人进来的吗? 要不是他的伤还没好,这些人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可是现在,一只猫就能骑到他头上。 “王妃!”满月急得不行,人未到,先叫了起来,“我们来了!” 王妃冲得那么快,他们竟然都跟不上她,现在也不知道王妃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反正她先喊一嗓子,让人知道王妃手下有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庞公子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回头看了房里一眼,窗被推开,明若邪扶着朱敏敏,朝他冷冷地看了过来。 他当真不甘心,就差这么一步!眼看着他就要成的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半年来他总是诸事不顺! “主子,”两个黑衣人飞掠了过来,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还是走!” 之前这里无人敢来,主子在这里有他的事情要办,他们都是离得远远的,但是现在看情势不对,的确是不能留在这里了。 窗里扶着朱敏敏的明若邪对着他缓缓地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又缓缓地把大拇指朝下。 她用嘴形无声地说了一句话,让他看得清清楚楚—— 早晚弄死你,垃圾。 庞公子血气又是一阵翻腾,噗地一声,竟然生生被气得吐出一口血。 “带她走!”他眼神阴森,要朝这里走来。 两个侍卫赶紧一左一右扶住他,急急道:“主子,走。” 这个时候要是他们掳走缙王妃,事情可能会不能收拾,又不是没有人看到,凭他俩的本事,还不足以对付得了裴悟他们。 再说,他们也听说缙王妃是个不好惹的,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谁跟她对着来都没有赢的。 “主子,这边动静一大,御林军很快会发现的。” 庞公子紧咬了咬后牙槽,狠狠地盯着明若邪,只见明若邪又把大拇指往脖子间一划,做了一个割了他头的动作,然后挑了挑眉。 他再次一口血吐了出来。 第1218章 听令收兵 看这情况,他们要是真把明若邪掳走,估计回去主子就会被她直接气死了。 “走!” 侍卫赶紧将庞公子搀了起来,转身飞跃离开。 就连那只趴在雪地里的老虎,他们都顾不上了。 “喵!” 小金踩着虎头跃了过来,落在窗沿上,一爪子喀地按住了一块东西。 “王妃!” 裴悟和紫浮差不多同步冲到了门口,满月武功不如他们,落后了一步,但是裴悟和紫浮到了门口就刹住了脚步,满月却是没想停下,一头就撞到了紫浮背上,咚地一声。 紫浮伸手拽住了她。 其实刚才也是裴悟伸手拽住他的,要不然他也着急进去,并没有想要刹下脚步。但是被裴悟这么一拽,紫浮也明白过来。 朱敏敏被带到这里为,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现在是不是衣衫不整,或是情绪不稳。 他们不方便进去。 “没事,进来。”里面传来了明若邪的声音,他们才举步进了屋。 一进屋看到被明若邪抱住的朱敏敏,他们也都松了口气。 “她被点了穴,满月过来解穴。” “是。” 满月赶紧过去,观察了一下,指剑戳出,但是击点在朱敏敏身上,她却没有反应。 满月有点儿傻眼。 “王妃,这,这个奴婢解不了。” 明若邪皱了皱眉,紫浮走了过去,“我来试试。” 他出手,竟然也没能解开穴道,裴悟也过去试了,结果朱敏敏还是没能被解开穴道,她已经晕迷了过去,但是身体还是僵着。 “这个人的点穴手法很古怪。”裴悟神情严肃,他们三个人竟然都没能解开穴道,说明这个人的武功很厉害,而且应该还是练得比较邪门的功夫。“王妃,您没事?” 现在裴悟觉得更古怪的,这么一个功夫邪门的人在这里,明若邪竟然还能把人逼走? 现在剩她和朱敏敏在此,就说明是她赢了啊。在他们赶到之前,那个人就已经走了。 裴悟当然不会以为刚才没人在此,毕竟院子里那一片积雪踩成什么样子他是看到了的。 “没事。”明若邪见他们都没有办法把朱敏敏的穴道解开,只能先离开这里再说。“先带敏敏姐回去。” “走。” “王妃,奴婢背着陈少夫人。” “好,小心点。”满月背起了朱敏敏,裴悟在旁边跟着,以防万一,明若邪刚走了几步,突然就顿住了,回头扫量了这间屋子。 “王妃可发现什么不妥?” “你们进来的时候把那些守卫解决掉了吗?” “是,都打晕了。” 裴悟在外面回头看来,“王妃,赶紧走,这个地方不能来的,回去再细说。” 明若邪倒了回去,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带血的发簪,这是朱敏敏的,绝对不能留下。 紫浮这个时候也想到了这一点,“要不要先检查一下屋子里可还有陈少夫人的物品?” 但是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有马蹄声传来,哒哒哒哒急而骤,听起来应该来了不少人,而且大门那边方向也有光亮,看来是来的人都举了火把。 裴悟脸色微变,“王妃,快走,不能人发现您在这里。” “你们先走。”明若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裴悟的表现就知道事情严重,但是他们这会儿要带着她走也不容易,两人和满月护着朱敏敏离开可能还行,再带上她这么一个不懂武功的,很可能会被发现的。 而且她还想把那只老虎带走,否则这只老虎到时候可能会招来什么问题。 “不行,王妃,属下带您走,”紫浮说着就朝她伸手过来,“属下得罪。” “这里还要检查一遍,否则人走了线索留下来了又有什么意思?”明若邪一挥手,“快带敏敏姐先回王府,我绝不会被人发现,走,这是命令。” 明若邪语气一冷肃下来,裴悟和紫浮也都无法违抗。 两人对视了一眼,咬了咬牙,“走。” 他们只能先出去。 看着他们转身从院墙翻出去,再听着外面动静越来越大,明若邪立即将右手往雪地上一拍。 “都出来翻腾!” “仔细找东西,沾染着漂亮姐姐气息的东西都要找给我啊。” 一群老鼠从四处暗角里窜了出来,冲进了雪地里,吱吱吱地四处窜着跳着,把他们的脚步都给折腾掉。 鸟和猫头鹰都飞了出来,在积着雪的枝头树枝上跳跃扑棱着翅膀,抖下了枝上的雪,纷纷扬扬,也把地上的痕迹覆盖。 蜘蛛在梁上快速地织着蛛网,东一个西一个,蛛丝坠落,粘到了一只耳环,在半空荡向了明若邪。 明若邪伸手就接住了那只耳环。 她走向了窗边,伸手拿起了小金刚才压着的那东西,竟然是一只玉雕的长命锁,看起来是极品的白玉,雕工也是极为精妙,不是一般的玉雕师能够刻出来的。 “从那个家伙的身上扒拉下来的?”明若邪问小金。 她就知道小金就算是跟那个男人上窜下跳地追逐,也不会空爪而回,果然是好样的。 “喵。” 那个男人的东西吗? 明若邪一边听着已经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边想着,要不要把这件东西丢在这里,这东西算是一个线索,如果把它放在这里,是不是就查到他身上去了? 敢勾结陈家,对朱敏敏这样明目张胆地下手,这个人的身份肯定不是普通人,这东西也许是能够证明他的身份的?不是说青梅别庄这里是不能来的吗?那个人又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明若邪也并没有认为对方就是长住在这里的,这屋里的摆设看得出来也并非长期有人居住的样子,有些角落还覆着灰尘挂着一点蛛丝。 “快进去看看!”外面已经有人朝着这边奔来,声音也传进了明若邪耳里。 她右手蓦地一握。 “收兵,藏好。” 院子里的那些小东西们立即都四散奔去,飞走,隐藏了起来。 她低头看了一眼,满地爬的蚂蚁可以说是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墙角钻出来时还都弄着点尘粒出来,密密麻麻地在地板上推行爬过,丢下极细微的尘粒,也等于是把原来几人留下的脚印给覆盖了浅浅一层,再由它们纷纷爬过,地上虽然还有点痕迹,但已经看不出来是足迹了。 第1219章 都没有异常 “你们也收兵。” 随着明若邪一声令下,满地的蚂蚁也都如潮水一般退了出去。 明若邪也退了出去,将那只老虎直接收进了药库里,这只老虎可不能留在这里,之前小金看见了它就躁狂,身上的黑气都散发出来了,说明这只老虎有些不寻常。 所以一开始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她就已经准备把这老虎夺过来了。 收了老虎之后她又回到了屋里再看了一遍。 屋里是没有什么东西了,外面,人已经冲了进来,就在这一刻,明若邪收起那玉锁,抱起小金,咻地闪进了药库里。 她倒是想要看看来的是什么人,这里又是怎么不能来,这些人来了之后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也许能够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听到一点线索。 她刚闪进了药库里,一支身穿褚色带朱红腰带的精兵就冲了起来。一进院子立即训练有素地分散开,有人进屋,有人在院子里,有人飞跃上了屋顶。 “这院子里的积雪很乱,但是又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样子。” “屋顶没异常。” “园子里没有异常。” “屋子里有异常。”在屋子里四处检查的人说了一句,因为这里明显就有人来过的痕迹。 “屋子里床和桌子是干净的,茶壶还是热的,这里有点血迹,是有人来过,不过,很有可能是谁受了伤在这里躲过一阵子。”另一个人摸了摸茶壶,又看到了椅子下方一角的一处蛛丝。 这里虽然有人呆过的痕迹,但是也依然是处处都能够看到蛛丝和灰尘,不像是真的住下来的样子。 而且地上还有几滴血迹。 他蹲了下去伸出一指蘸了一下血迹,“这血迹还没有完全干透,很有可能是新伤,刚刚正在包扎伤口。” 其他人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问道,“那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要是没有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就不会听到声音赶过来了。 “那可能是因为他的仇家追过来了。” “仇家?” “这个人很有可能也是亡命之徒,否则一般人都知道青梅山庄不能擅闯,没有胆量潜到这里来的。”这细长眼精兵把手指上的血揉-搓了一下,在衣服上擦了擦,旁边就有纱帘帷幕,但是他完全不敢在上面擦拭。 明若邪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细节,这里面虽然有些蛛网灰尘,但是里面的东西可以说是除了一点脏之外,别的污渍是完全没有的,而且这种脏可能也只是为了保留下屋子里本来的样子。 这些人就是精兵的打扮,这是在京城,他们是听命于谁的自然很清楚,这是皇上的人。 不过,这些人也不像是御林军,服饰跟御林军也不一样,也不是这京城里的捕快官差,明若邪没有见过这种服饰。 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专门盯着这里的一支精兵。 但是他们之前为什么没有守在这里没有守在路口,明若邪就暂时不清楚。 “来找他寻仇的人只怕也不知道这是哪里,”细长眼精兵在屋子里又转了转,“不排除潜到这里来的都不是大贞人,又或者,不是京城本地的人。” 众人都相信了他的这个推测,“那这事怎么办?” “不是还有死在大门外的那些人吗?一共十六人,全部抬回去找仵作好好验验,看看是哪里的人,我们先回去禀报大人,之后肯定是要秘密细查的,但是在查到之前,这事先不能泄露出去,要不要告诉皇上,还得听大人的。” “可大门呢?”有人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语气是有点儿颤抖的,“他们竟然胆敢毁坏青梅别庄的大门,此事很有可能会传到皇上耳里的啊,若是我们隐瞒不报,可是会被杀头的。” 他们来到青梅别庄的时候就被那倒在地上的门板给吓坏了,这么多年来青梅别庄一直没有什么动静,京城里也没人敢到这里来,个个都是绕道走的,今晚又是风雪夜,他们本来是觉得鬼出来了也不会有一个人出来的,更不会跑到青梅别庄来,所以都去躲被窝了,只留了一个人放哨,结果因为太冷,放哨的人揣了一坛烧酒喝,喝醉了,等到内急憋不住了起来解决,才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不管怎么样,要是皇上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怕一开始也得先治他们一个玩忽职守的罪。 而事关青梅别庄,皇上都有可能会一怒之下就把他们砍了的。 众人顿时脸上都有些发白,对视了一眼,心头都有点沉重。 该死的,要是让他们知道是谁跑到青梅别庄来,还毁了大门,他们非一人一刀把对方削成棍。 “不管怎么样,先回去禀报大人。”那红长眼精兵语气也有点儿沉重。 “那咱们快点退出去。” “走。” 他们很快都退了出去。 青梅别院外面不远处,拉着马在黑暗里一直望着这边的裴悟等人觉得心都已经到了嗓子眼。 出来之后他们就把朱敏敏先放到明若邪骑来的那一匹马背上了,但是现在要让他们带着朱敏敏回缙王府,不管明若邪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看着那一对精兵进去,明若邪却还没有出来,他们都觉得心跳得有点乱,慌得不行。 “王妃还不出来,该不会被他们围住了?”紫浮急着这么冷的天气里额头还冒着汗。 “王妃不知道是不是用了什么说法在应付那队精兵。”裴悟是这么猜测着。明若邪没有武功,那座院子的围墙很高,她要攀墙而出可不容易,那边应该也没有别的地方可躲了,这么算起来,很有可能真的是被堵个正着。 那些人不可能不认识明若邪,在明若邪之前以医术打败了孙先篇之后就彻底在京城里扬名了,普通百姓有可能听其名不知其貌,但是这些直接听命于皇上的精兵不可能不认识她。 就怕他们认出了她,但还是想把她直接带到皇上面前去。 牵扯出青梅别庄,裴悟也不知道皇上能不能忍下。 “不会的,王妃那么厉害,肯定能躲开他们。”满月虽然也担心,但还是对明若邪很有信心。 这时,他们看到那些精兵又出来了,抬起了那些守卫尸体,带上马,很快又离开了这里。 第1221章 就得让他看看 “陈少夫人还活着,具体得等我们王妃回来再说。” 他刚才都顾不上看陈少夫人好,反正他是保护王妃的,王妃找到陈少夫人那就行了,要让他具体说出朱敏敏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他也是说不出的。 不过,就算朱敏敏没有什么伤或是没有具体受到什么侵害,这一次的事情只怕都不能善了。 听到朱敏敏还活着,陈楚风的心咚地先放了下去。 接下来就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大门的方向,不管地上多凉,不管夜风多冷,坐在那里动也不动,就那么一直望着。 紫浮看了看他,也没有去扶他起来,或是劝他先回厅里。 等了小半个时辰,明若邪他们才回来了。 本来满月和裴悟是可以背着朱敏敏施展轻功回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明若邪没同意,所以他们是稳稳地一步一步走回来的。 一路上还要由小金开路,让他们避过有可能被看到的地方,绕开打更人。 一进来,便看到坐在地上看起来像是已经被冻成了冰人的陈楚风。 满月和裴悟脚步一顿,都看向了陈楚风,一时间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明若邪走上前来,目光落在陈楚风身上,神情有点儿嘲讽。 “陈大少爷,你坐这里是想要冻死了好让我们缙王府多点晦气吗?” 陈楚风反应过来,神情终于有了变化,目光就落在满月背上的朱敏敏身上,她的身上还是穿着今天家里丫鬟给换的那一袭梅红衣裙,她的手搭在满月肩膀上往前垂了下来,右手手指上还沾着已经有些干了的血迹,那梅红衣裙和那血迹一下子就刺痛了他的眼睛。 “敏敏!” 陈楚风挣扎着要站起来,但是他坐在这里已经很久了,本来身上就有伤,现在更是冻得骨节都是僵的,刚爬起来一点又啪嗒一声摔了下去。 裴悟看了看明若邪,顿了一下,走了过去,将陈楚风扶了起来。 “谢裴世子,敏敏,敏敏她——” 裴悟又看向了明若邪,回来的路上,他们都没有怎么说话,他只是看到明若邪不时地伸手握住朱敏敏的手,他不敢多问,不知道朱敏敏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就算知道,在没有明若邪点头之前他也不敢把情况说出来。 还不知道明若邪会不会原谅陈楚风,毕竟朱敏敏的穴道还没解,还没有听朱敏敏说什么呢。 “明亭。” 运王妃听到他们回来了,也已经匆匆跑出来,香儿她们扶着她,主仆三人看到了伏在满月背上的朱敏敏,都同时双手合十拜了拜天。 “谢天谢地,敏敏回来了!” 她就知道,明若邪是可以把朱敏敏找到的! 运王妃这个时候都顾不上看陈楚风,赶紧到了明若邪身边,伸手又摸了摸朱敏敏的额头,“她这是?” “晕迷了。”明若邪这个时候也没有看陈楚风,看向了拿着披风过来的魏莲儿,伸手接了过来,披到了朱敏敏身上。“那边没有披风,一路冒风雪回来的。” “敏敏她,她,”陈楚风挣扎着也走了过去,只觉得身上骨头哪哪都在痛,可哪里都比不上他现在的心痛,“缙王妃,敏敏受伤了吗?” “你觉得呢?”明若邪反问了他一句,“只要再晚一步,她不止是受伤,而是会死,而且——” 明若邪说到这里就顿住了。 她没有把后面半句话说下去,不管怎么说,那是朱敏敏才有资格第一个知道的,她得知道朱敏敏的意思,不能代替她做主把事情说出来。 “你起开。”她不耐了。 挥挥手,裴悟立即拽着陈楚风让开,魏大嫂跑了过来,“王妃,刚才朱管家就已经让我们收拾好了客院,烧好炭备好热水,被子里也暖和了,就在淡香阁。” 淡香阁是一座小院,缙王府地方大但是人气不足,平时很多地方都是无人居住的,他们住进来之后,人手也不是那么够,朱管家也只能是让人时不时地收拾一个地方,但是添置的东西就没有那么多了,现在收拾了淡香阁,把东西添齐,是能住人的了。 朱管家总觉得王妃不会让陈少夫人就这么回陈府去的,怎么着也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王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让陈少夫人住进主院肯定不方便,所以一晚上便忙活着让人赶紧收拾好淡香阁。 “走。” 明若邪帮着满月托了托朱敏敏。 “去备热水过,再拿套新衣过来。” “是。”魏大嫂拍了魏莲儿一下,让她赶紧跟着去服侍,她则是拉着丈夫魏大财,和别的仆人一起去提热水了。 明若邪走了几步,回头看向裴悟,“裴世子。” “在。” 裴悟总觉得她现在这样子气势有点慑人,下意识就很是乖巧地应了一声。 “你先回去,有人问什么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是。” 裴悟一句疑问都不敢问出来,松开了陈楚风,立即转身就走。 扑通一声,陈楚风失去了支撑,又摔倒在地上。 运王妃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陈楚风,你先到厅里呆着,或者想回家去也行。” 陈楚风就像是被戳了一下,猛地应道:“我不回去!” 他不回家,那个家,现在让他觉得十分可怕,他一点都不想回去。 运王妃顾不上他,赶紧跟上了明若邪她们去了淡香阁。 没有人扶陈楚风,但是他也得去,他去看守在敏敏身边。 他努力扶着柱子,树,一步一步往那边去。 满月终于把朱敏敏放到了床上。 屋里炭炉烧得暖和,被子也松软,她们替朱敏敏用热水稍微擦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因为朱敏敏身上的衣服之前已经微湿,还染了血。 做好了这些,明若邪才让人拿了药箱过来,替她处理脖子上的伤口。 运王妃守在旁边,看到了朱敏敏脖子上的伤口轻嘶了一声。 “她这是——” “自己用发簪扎的,”明若邪帮着上了药,但未包扎,转头看向门边,陈楚风撑着门框满头大汗出现了,“让陈少爷过来看看。” 她本来还没有想到这一点呢,但陈楚风自己都撑着过来了,那么,总得让陈楚风亲眼看看朱敏敏的伤。 要不然明若邪担心自己的药太好,等到明天,这伤看起来就没那么可怕了。 第1222章 会休了她吗 陈楚风本来以为明若邪不会让他进去的,他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是明若邪不让他进去,今天晚上他就坐在这门槛上,一直在这里守着朱敏敏,直到她醒来为止。 至于他的脚伤,他摔到的浑身痛,还有冷到骨头都有些僵麻的痛楚,那些他都不敢在意,也不敢以此来企求明若邪和运王妃的怜悯,这些与朱敏敏所受到的伤害比起来都不算什么。 而且,这些伤害还是他的父母带来的。 现在明若邪肯让他进去,陈楚风简直就有些感动得哭了。 拖着伤腿过去,他走到了床前,运王妃和明若邪就退开了些,让他坐到了床沿。 一看到朱敏敏脖子上的一个小血洞和一道血痕,陈楚风顿时倒吸了口凉气,脸色大变。 尤其是那一个小血洞,深应该有一个小指节那么深,在朱敏敏的脖子上显得很可怕。 “你看得出来这是用什么伤的?” 明若邪声音微冷,“发簪。这是敏敏姐拔了自己的发簪扎的。你能想象得到当时的情形吗?” 陈楚风双手握住了朱敏敏的手,闭上了眼睛,泪水就从眼角渗了出来。 女子在什么情况下会拔了自己的发簪自尽,他太清楚了。 朱敏敏这样家风清正的女子,一定也是宁愿一死,也不愿失去清白的。可以说,大部分女子都是如此。 而且这已经扎了下去的,陈楚风都不敢想象当时朱敏敏是怎样绝望和悲伤。 本来他心里还多少抱有一点侥幸,想着真的是有什么贵人因为什么事情需要见朱敏敏,需要她帮助做什么,可是现在看到朱敏敏脖子上的伤,他实在是不能自欺欺人了。 他的父母,竟然亲手把他的妻子送到了别的男人身边。 这世间哪有这样的父母? 这是他们的儿媳妇啊,他们竟然亲手要毁了她的清白,也让他这个亲生儿子戴上绿帽? 他们有没有想过,朱敏敏出事了,他也有可能活不下去了吗?所以,他们这是完全不在意他的性命了? 那可是他的亲生爹娘啊。 一想到这些,陈楚风就觉得心如刀割。 “陈楚风,我问你,如今敏敏姐算是捡回一条性命,可人却。。。你有什么打算?”明若邪的声音依然夹着冷意。 她故意这么说,让陈楚风以为朱敏敏当真是失去了清白,只是险险捡回了一条性命。 一旁运王妃听了明若邪的话也是不由得捂住了嘴,眼泪也流了下来。明若邪这样话,在他们听来,不就是朱敏敏已经被人玷污了吗? 可怜的敏敏啊,也不知道她醒过来之后还有没有勇气活下去! 陈楚风浑身都在发抖,喉咙涩得气都要上不来。 他紧紧握着朱敏敏的手,过了片刻才睁开了眼睛,声音沙哑,“缙王妃,您救回敏敏,楚风感激不尽,以后楚风这条命一半是敏敏的,一半是您的。现在楚风还想求王妃一件事。” 说到了这里,陈楚风才不舍地松开了朱敏敏的手,然后站了起来,退出来两步,对着明若邪就跪下了。 他扑通一下重重跪在地上,听着这声音,就连运王妃都替他觉得疼,但是现在陈楚风完全顾不得他自己身上的疼,他满心想的都是朱敏敏该有多疼。越想,他的心就越是承受不住。 “求缙王妃救敏敏,暂时让敏敏留在缙王府,如今只有她留在缙王府我才能够放心一些。” “我当然可以留下敏敏姐,也会尽力救她,但这不是为了你,你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是陈楚风你应该明白,身上的伤,我可以救,可是心里的伤呢?敏敏姐所受的那些侮辱和心里的绝望痛楚呢?” 明若邪定定地看着他,这会儿她多少显得有点儿咄咄逼人,但是运王妃也不觉得她过份。 毕竟朱敏敏的事情是当真要处理好才行的,不然等她醒过来只怕是真的要活不成了。 运王妃设身处地想了想,如果换成是她,她可能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明若邪不等陈楚风回答,又紧接着追问了下去。 “我愿意让敏敏姐在这里住一辈子,但是你也应该了解她,她有可能会在我这里永远住下去吗?还有,等她醒来之后,你们的关系又该如何处理?你要她身上依然扛着陈家大少夫人的名头,却住在缙王府?还有,你那一对禽-兽不如的爹娘,明天会怎么编排敏敏姐?你自己又想怎么再面对敏敏姐?是想要哀求她忘了此事,原谅你爹娘,还是想要说她不清楚了,休了她?” “不!”陈楚风猛地抬头看着她喊了出来,“我不会休了敏敏的,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敏敏的错,她已经这么苦了,我怎么可能会把事情丢到她身上?我也不想离开敏敏,我——” “你不想离开敏敏姐,还依然想着在父母和妻子之前周旋,然后尽量地劝着敏敏姐宽容忍让,毕竟他们是长辈,我敏敏姐是儿媳妇,她姓朱不是姓陈,所以不能跟你们陈家二对着来,就得当个温良恭顺的好儿媳,任打任骂,最后还任凭他们把她送给别人?” 明若邪这些话说得毫不客气,语气也很是冷酷。 陈楚风听着,只觉得心头更是一片冰寒,喉咙酸涩得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 因为以前他确实经常这么哄着朱敏敏的,说二老是长辈,是爹娘,当儿子儿媳的,自然是先顺着他们,实在不行的话就避一避就是了。 可是这一次,朱敏敏又哪里没有避开? 她都已经病得在自己房里出不来了,结果还是被强硬地抬了出去。 别说硬抬了出去,就说在自己的房里被几个奴仆按着强行更换了那样的衣裳,对她来说已经是一件很是屈辱的事了。 那个时候他竟然也只能在外面看着。 “不,不会的,我以后不会这么做了,我不会让她再受委屈的。”陈楚风喃喃地说着。 明若邪和运王妃对视了一眼,运王妃先忍不住,失声问他,“你的意思是,你不会休了敏敏是吗?” “我有什么资格休了敏敏?” “可是她,她已经——”运王妃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朱敏敏已经没有清白了啊。 第1223章 不喊父母亲了 陈楚风带着泪光看向床上,朱敏敏躺在那里还是一动不动,他真的特别害怕,特别害怕她醒不过来了。 这个时候他是完全不敢把朱敏敏带离缙王府半步的。 他知道,只有明若邪能救朱敏敏,而且,在缙王府里,她才是最安全的。 “在我心里,敏敏还是我的敏敏。”陈楚风红着眼,坚定地说,“只救二位王妃暂时替我照顾敏敏,我先回去处理些事情,处理完了之后再来缙王府请求敏敏的宽恕。” 说着,他对着明若邪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 咚咚咚叩着的声音很响,听这声音就能够听得出来他这头叩得很实在,叩完这三个响头,陈楚风的额头都有点儿红肿了。 这一天他也是吃喝不下,又奔波了半宿,又担心悲痛,还在院子里吹着寒风守了那么久,伤痛心痛,让他眼前一阵发黑。 但是他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尽量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好,你要做什么只管去,等你处理完再说。”明若邪答应了他,“敏敏姐先留在我这里,但是,她被点了穴道,那个人的点穴手法很是奇特,缙王府的人和裴悟都解不开穴道。” 明若邪觉得自己还是说清楚这一点为好。 而听了她的话,陈楚风又是一震,爬了起来,挪到床边,又紧紧地握住了朱敏敏的手。 他就说,她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醒,一点儿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那要是她的穴道一直解不开呢?” “点穴对人是有一定的害处的,一直被点了穴道,那里的气血就不通,而且,她就不能够及时喝药,身子僵直,也不好泡药浴,更不能吃喝,人不吃不喝三天就受不了,何况本来就已经是在重病之中的敏敏姐?” 明若邪每说一句,运王妃就心惊一下。 她看得出来,明若邪说的这些话是真的,不是在吓唬陈楚风,那,那朱敏敏怎么办啊? 陈楚风更是心魂巨震。 明若邪的意思是,朱敏敏也有可能会死? “我会尽量去找人来给敏敏解穴,我想告诉你的是,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你要是想着慢慢去想办法解决,那索性就不用再来了,我敏姐等不了你。”明若邪对陈楚风冷声说。 “我这就去办。” 陈楚风握着朱敏敏的手,伏下-身子,在她的手背上虔诚地吻了一下,声音也颤抖着,“敏敏,求你等我,一定要等我。” 说完,他起身,朝外面走去。 眼看着他身影没入夜色,运王妃收回目光,看向明若邪,“明亭,敏敏她——” “运王妃先回去歇息,您在这里也只是会跟着熬累了,放心,我会尽力救敏敏姐的,也会每天派人给运王妃送信。” 明若邪是觉得运王妃在这里也只会是跟着伤心担心费心,还是回去比较好。 “我留在这里也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我回去问问我们家王爷手下可有高手,看看能不能帮着敏敏解了这穴道。” 运王妃也没有勉强,虽然已经是大半夜了,但是她也不怕辛苦,带着香儿他们就剩了马车匆匆回王府去了。 “王妃,裴世子说他要回骁骑营问问看庞即庞统领,看看能不能找到解穴的人。”满月来跟明若邪禀报。 “紫浮呢?” “紫浮说王爷书房那边有一些功法,想去翻找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到关于解穴的手法。” “好。” 所有人都在想着办法要救朱敏敏。 明若邪看着朱敏敏,轻叹了一声,对满月说,“你先去梳洗休息,有事我喊你。” “王妃,您都辛苦半宿了,您去歇息,奴婢在这里守着陈少夫人。”满月怎么舍得让明若邪在这里继续不休息? “我无妨,现在敏敏姐只有我才能护着。你去。” 满月无奈,只能和莲儿她们都退了出去。 明若邪等她们把门关上,便直接把朱敏敏带进了药库里。 这一路上,要不是她一直用鬼手扣着朱敏敏的脉搏,给了她力量,朱敏敏很有可能真的已经撑不回来了。 “阿陆,来帮忙了。” 却说陈楚风出了这院子便跟朱管家借了一辆马车,朱管家看着他,叹息了一声,也就把马车借给了他,还给派了个车夫。 “陈大少爷是回家吗?”车夫问。 陈楚风恍惚了一下,回答,“去陈府。” 陈府不就是回家吗? 车夫有些莫名,但还是驾车送他到了陈府。 陈府一片平静幽暗。 陈楚风拍开了大门,门房还是打着呵欠来开门的,本来想破口大骂,看是谁有毛病,这大半夜地来拍门,结果一看到陈楚风就立即把话咽下去了。 “大少爷,您,您这是——” 陈楚风没有理会他,直接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看着他一拐一拐的,而且刚才看着额头好像还红肿了,身上的衣裳更是湿了些,又脏了些,还隐隐有些血腥味,门房心里打了个突,但是想着老爷夫人出去了,要禀报也不知道禀报给谁知,只能赶紧关上门,回了他的被窝。 陈楚风拖着伤腿回了自己书房。 他的几个随从听了动静都赶紧跟了过来。 “大少爷!” “大少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大少爷受伤了?” “少夫人她——” 陈楚风转过身来,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看了过去,沉默了片刻,才问,“你们六个人是一向跟着我的,现在我只问你们一句,你们是想继续留在陈家,还是跟我走?” 这六名随从都惊了一下,面面相窥,然后就惊惶地说,“大少爷,这里不也是您的家吗?” “以后不是了。”陈楚风语气很坚定,“不,从现在开始就不是了。你们好好想清楚。” 这六人更惊惶了,但是他们都没有多想,见陈楚风真的是要他们的一个答案,他们立即就叫了起来,“小的几个肯定是跟着大少爷的啊,这么多年来我们都是跟着大少爷的,您对我们不薄,我们早就已经立志一直跟着大少爷。” “好。” 陈楚风神情多少有点欣慰,“那现在我就有事交由你们去办。” “大少爷请说。” “陈老爷和陈夫人呢?” 听到陈楚风这么问,六人都有点懵。 怎么不喊爹娘或父亲母亲了? 第1224章 一件不留 “少爷离开之后,老爷夫人也急忙忙地跟着离开了,说是要去庄子那边收账,眼看着年关近了,这两天又下大雪,怕雪封了路。” 陈楚风嘲讽地笑了起来。 这么大晚上的去庄子收账?骗谁呢?出得了城门吗?城门都出不了,他们能去哪个庄子收账? 分明就是还有什么勾当要去做。 不过,他也不想理会他们是去了哪里。甚至,现在他们不在,正好。 “把府里的马车都备好,我要搬家。” “啊?” 众人又都听愣了。 这么大晚上的,要搬家?“大少爷想搬去哪里啊?” “城西的宅子,那个宅子是我早些日子买下来的,你们也知道地方。” “大少爷,城西那宅子,您不是说要等收拾好了之后再送给少夫人吗?” “搬过去了再收拾。”陈楚风对他们说道,“现在就去收拾我院子里的东西,先搬少夫人的嫁妆,一件不留。” “是。” 虽然又惊又疑,但是他们都已经决定跟着陈楚风,当然就只能听从他的命令。 陈楚风又叫住一人,“你跟我到库房。” 去库房? 怎么还能去库房?这大晚上的,老爷不在,大少爷以前要去库房也得先禀报老爷,由老爷签了条-子才能进去的啊。 但是陈楚风已经举步朝陈家库房的方向走去,他也只能跟上。 陈家的库房是有人看守的,库房外头有一间耳房,一向都有人轮值,守着库房的人也有些功夫,能够自由出入库房的人只有陈老爷一人,就算陈夫人和陈楚风或管家想进去,那也得先去禀报了陈老爷,由他签了条-子,守库房的人才能放行。 陈楚风一走进来,守卫就听到了。 以前有个守卫守库房时睡觉,差点让宵小摸到库房这里,从那之后,陈老爷就责令他们轮流守着,轮到晚上的人也得一直醒着,好好盯紧,否则就是重重的责罚。 所以陈府别的侍卫可能都睡了,守着库房的人是绝对不敢睡的。 两个人走了出来,看到了陈楚风,不由惊了。 “大少爷,这么晚了,您怎么——” 之前不是也听说大少爷被老爷夫人让人关起来了,后来又偷跑了吗?早前的时候府里还不少人去追去找的,还有家丁找到了这里来,防着大少爷跑到这里来躲着呢,府里闹得动静挺大的。 本来以为大少爷今晚就在外面哪里躲着了,哪里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陈楚风手里不知道还抓着什么,现在是黎明前的黑暗,除了一点儿雪光,他们也看得不太清楚。 “开库房,我要找东西。”陈楚风一边说着一边朝他俩走了过来。 “大少爷有老爷的批条吗?” “没有,我是陈家大少爷,这里的东西以后也都是我的,怎么我都不能进去吗?” “要是没有老爷的批条,那就不能进去。”这个守卫说着,给了同伴一个眼色,两人分左右就要朝着陈楚风包抄过来,他们能这里守着库房,当然是陈老爷的心腹,有些事情要知道得比别的守卫多些,大少爷还以为陈家的东西以后都会是他的呢,实在是天真。 反正就他们知道的,不可能。 还有,大少爷本来已经跑出去了,现在又回来,这就不能怪他们了,把大少爷绑起来等着老爷夫人回来处置,他们也肯定算是立功了。 这个时候陈楚风已经到了他们面前,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手猛地一挥,手里一根手臂粗的木棍就已经连续砰砰两声击中了两人。 这两人是完全没有想到陈楚风会对他们动手的,陈楚风平时都是斯文有礼得很,说话都没有大声过。 本来他们是想要先下手为强的,所以一个是四处瞄着看看绳子在哪里,一个是在想着要用什么办法,是击晕少爷呢还是紧紧抱住他再绑起来? 还有跟在大少爷身边那个随从要怎么处理。 所以他们其实都在走神,并没有警惕着陈楚风,实在是没有想到他会动手,直到被击晕过去那一瞬间,两人都没敢相信。 看着他们的身体倒了下去,随从瞪大了眼睛,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少爷,他们——” “或者死不了。”陈楚风的语气还是很冷,丢开了手里的木棍。 “可是少爷,就算他们晕过去了,库房也开不了啊。”随从回过神来。 陈家的库房锁头不是普通的,是陈老太爷以前认识的一个江湖手艺人专门打造,并没有钥匙,而是机关锁,要有开锁的办法才行。 这开库房的方法,陈老爷一直没有教给少爷。 “我能开。” 陈楚风说着就朝库房的门走去。 陈老爷可能不知道,小的时候陈老爷带着他来过,当着他的面开过一次机关锁,那个时候陈老爷可能是觉得这么复杂的机关锁陈楚风是记不住的,可能连看都看不懂,所以并没有避着他。 可是陈老爷却不知道,就是那一次,陈楚风看了一遍之后就把开机关锁的方法给记住了,他对这个锁还挺好奇的,回去之后就把它画了下来,然后把开锁的步骤也画下来了,研究了一番。 这么多年过去,他也一直都没有忘记。 不过他从来没有说过,只是想着父亲不让他进他就不进,自己记着这个开锁的办法也只当以防万一就是了。 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派上了用场。 走到了机关锁前,陈楚风果然不一会儿就把锁打开了,看得随从目瞪口呆。 “进来。” 陈楚风带着他走了进去。 陈家是京城首富,库房里的财宝也是满满当当的,至于陈楚风之前的印象一直是这样。 但是这一次进库房,他却震惊地发现,库房里的财宝至少少了一半! 有好些架子以前本来是满满的,现在也是空荡荡。 那么多财宝都到哪里去了? 陈老爷是个小气抠门的主,要拿他的银子就跟要他的命一样,但是现在库房竟然少了一半财宝,这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想到之前父亲说过要去帮什么人,还要支持何将军,陈楚风觉得自己大概能明白这些财宝都到哪里去了,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第1225章 陈府要乱了 陈楚风一直觉得何大将军很是目中无人,对皇上也并没有太多忠心,镇守北境,对定北王他们的一些防备和对付手段让人觉得太过残忍,所以并不喜欢何大将军。 现在看来,家里倒是把银钱砸到何大将军那里去了。 还有把敏敏送去的地方,那里是什么人? 陈老爷他们肯定是砸过了银钱,现在已经不砸钱了,反而还要出卖儿媳妇了—— 想到这里,陈楚风的心就坚定了下来。 “等着。” 他走到了一个柜子前面,搬了一个箱子,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然后就去扫了一堆金元宝下去,再拿了一个小匣子装进去,合上,给了那个随从,“先搬去马车上。” 随从差点儿没有被这个箱子给压坏了,这么重! 但是想到这一大箱子里装的都是金元宝,他顿时就不淡定了,拼着也要赶紧把它搬出去啊。 “少爷,那我先搬出去了。” 等随从搬了这一箱子出去,陈楚风再一次扫荡,另外两个箱子也都把库房里的金子和值钱的珍宝都装满了,还捆了好几匹珍贵的丝绸绫罗,等着随从回来,两个人把这东西都搬了出去。 这一搬,足以搬掉陈家一大笔财富。 出去之后,陈楚风又去了陈老爷的书房,翻找了一遍,找到了一叠信。 这些信他并没有打开看,但是信是收-藏在很隐蔽的地方,而且上面也没有写什么名字,应该是很重要的,所以他塞到自己怀里,出去了。 朱敏敏的嫁妆也都搬得干干净净,搬东西的时候有丫鬟来拦,被随从直接就捆了。 但是还有两个丫鬟哭着跟了出来。 “大少爷,奴婢不想留在陈家,想跟着大少夫人,求少爷带我们走,以后我们一定会好好服侍大少夫人的。” 陈楚风扫了她们一眼,想起来,这两个丫鬟在朱敏敏被抬出去的时候不在,但是在他跑出去的时候,她们似乎是帮着拦住来抓他的家丁的。 “少夫人之前被送走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两个丫鬟立即就跪下了,“奴婢当时出去替少夫人买药了,少夫人说家里的药吃了一直不好,就让奴婢出去另寻药馆买了药。” 另一个丫鬟说道,“奴婢那个时候去厨房那边给少夫人煮汤,少夫人说厨子总是给她的吃食放得太咸,奴婢就想在那里盯着。” 就从这两个丫鬟的话中,陈楚风都能够听出来朱敏敏平时在家里过的什么生活。 他不在的时候,她到底是受了多少委屈? 她堂堂陈家大少夫人,连厨子都不把她放在眼里,说了饭菜太咸,依然不改,还得让她专门派人去盯着? 府里的药,吃过几天不见好,这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药根本就不对症? 但是这些,朱敏敏从来没有跟他说过。 不,好像一年多前的时候她偶尔跟他提过,但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说让她跟管家提就行,管家不会不听的。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觉得只要朱敏敏跟管家说了,管家一定会让下人们好好改过来,可是现在看来根本没有。 他的眼睛又红了。 “好,你们跟着我走,以后好好服侍少夫人。” “是!”两个丫鬟大喜。 陈府门外,十来个家丁拦在马车前面。陈楚风让随从把府里能用的马车都带出来,现在几辆马车都是装满的,拉着朱敏敏的嫁妆,还有他从库房里搬出来的东西。 “大少爷,您快回府去,把东西都带回去,否则我们是不会放你离开的。” 管家跟着陈老爷他们离开了,也带走了府里的一半家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去做什么。 但这是陈楚风的机会。 现在拦着他的就是十来人。 “大少爷,老爷夫人不在,你把府里的东西搬走了这可不适合。等老爷夫人回来,你要什么再请示他们。” “大少爷,可别逼我们动手,刀剑无眼,等会儿要是误伤了大少爷,我们也不好跟老爷夫人交代。” 那十来个家丁排成一排拦在了马车前,他们的架势,就是不让陈楚风带走任何东西。 “本少爷十三岁开始就帮着老爷掌管陈家的生意,挽救过几次危机。”陈楚风说着,示意两个丫鬟扶他到第一辆马车前面,同时让随从都上马车,准备驾车离开。 “陈府的财富,可以说本少爷也挣了不少。” 陈楚风让丫鬟上马车,自己抓了马鞭,看着那些家丁,这些家丁,平时也是对他恭敬有礼,开口大少爷闭口大少爷的,但是现在事情一发生,陈楚风才发现,他们真正听的是陈老爷的话,至于他的命令,连让他们犹豫一下的威力都没有。 “所以,本少爷带走我该得的,你们最好是让开,要不然也休怪本少爷无情。” “拦着他。” 那些家丁却是毫不动摇,还是拦在他们马车前,甚至还有人拔出剑来,指着他,“大少爷,老爷临走的时候可是说了,如果少爷非要和陈府作对,打断你一条腿都值得!” 陈楚风嘲讽地笑了,打断他的腿吗? “冲过去!” 他蓦地喝了一声,一甩鞭,马吃痛,叫了起来,拉着马车就朝前面狂奔。 那些拦在前面的家丁都变了脸色,“停下!” “快停车,否则我们不客气了!” 回答他们的是毫不减速的马车疾冲而来,陈楚风手里的鞭子咻地一声就朝着离得最近的家丁抽过来。 马狂奔时气势惊人,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要是被撞到被踩到,那绝对不是小伤。 家丁们都脸色一变,急慌慌地往左右避开了。 “驾!” “冲啊!” “跟少爷冲过去!” 其他随从见陈楚风直接驾车强闯,也都血液沸腾,立即就挥鞭策马,驾着马车疾冲过去。 这么几辆马车同时强冲,家丁们哪里敢真的以身躯去挡,顿时都吓得惊叫连连,狼狈不堪地都避开了。 马车就在他们的目光中狂奔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完了,大少爷这是不是疯了啊?” 一个跌坐在雪地上的家丁目光有点惊惧。 “陈府要乱了。” “我们怎么办?” “追不追?” 等他们反应过来要去追,又哪里还追得上? 第1226章 再无关系 隔天,雪晴,风停。 京城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 但是府衙里早早就迎来了一人,一身包扎着,柱着拐杖,拿着断亲文书来请大人主持公道。 这动静立即就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这不是陈家大少爷吗?怎么伤成这样?” “陈府昨天动静可大了。” “这是要做什么啊?” “断亲文书?”大人看着陈楚风让人递上来的纸张,看到上面写的字,差点儿没坐稳从椅子上滑下去。 “是,请大人做证,在下陈楚风,与陈家断亲,以后跟陈家再无关系。”陈楚风早上先去了京城最大的医馆看伤,包扎好了之后请大夫写了些方子,这才到了府衙。 大贞的风俗,倒是有父母长辈写了断亲书的,不过那一般就是跟小辈断亲,也等于是把小辈逐出家门的意思。 又或是族里把族人除族,从族谱上把名字划去,宣告这个人不再是本族的人。 可是,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有儿子来说跟爹娘断亲的! “陈少爷,你这是做什么?”大人都傻眼了,“咱们大贞也没有这种规矩啊。” “是啊,陈少爷,”旁边师爷也忍不住开了口,“你这么做,还有可能会被人指责不孝啊。” 哪有跟自己爹娘断亲的? 不敬爹娘,主动断亲,这是大不孝啊,只怕会被一人一口唾沫啐死。 他们是认识陈楚风的,而且对陈楚风印象还挺好,因为陈家是京城富户,生意做得大,铺子多,难免也会有些杂七杂八事情闹进衙门的,所以陈家一向都会跟官差打好交道。 这几年来,这方面的事情向来就是陈楚风在做,他对官差们也都很大方,年节送礼不说,平时要是听到谁家差点银钱,都会给点应应急,所以在府衙这里对他都还是挺客气。 这要是换成了别人,来说这么不靠谱的事情,可能早就已经被捕快给推出门去了。 “大人,陈氏一族,我会去自求族长将我的名字从族里划去,此事算来是家丑,但是为了断亲,我也没办法只能说出来了,无后是为不孝,但是我与夫人成亲即将三年,一直都没有孩子,其实不是夫人的错,而是我的身体出了问题,我不能让夫人怀上孩子。” 陈楚风的话让众人瞪大了眼睛都惊呆了。 “这——” 这年头竟然还有男人愿意承认自己当不了父亲?不能够生孩子? “这么说来,不是陈少夫人她怀不上——” 大人的话还没有说完,陈楚风就点了点头很是坚定地说,“对,跟我夫人无关,我夫人已经请缙王妃看过了,她的身子没有任何问题,是我,是我不算正经男子汉,没有办法让女子怀上孩子。” 嘶。 众人都倒抽了口凉气,震惊又同情地看着他。 这种事情,几乎所有的男人都不会说出来的,因为男人的尊严最重要,这事传出去,陈楚风就要丢尽脸面了啊。 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明里暗里笑话他呢。 “我深深觉得自己不能有孩子也不配留在陈家,占着陈家的家财,我父亲年纪也不大,以前是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但是如果我坦白说出来,说不定他会多讨几个小妾,再努力努力,说不定还能再生几个孩子。” 噗。 府衙之外有百姓在听热闹的,听到了这里忍不住就喷笑出来。 但是又想到现在还是太后大丧时期,可不能笑,赶紧又捂住了嘴巴。 可是听陈楚风这话实在是好笑啊,陈老爷这把岁数了,真的还会多纳几个小妾努力造孩子吗? 现在他们倒是都不觉得陈楚风是不孝了。 “陈少爷这是至孝啊。” 有人忍不住议论了起来,“陈少爷要是不说,大家都只会以为是陈少夫人无法生养,到时候他再娶或是纳妾,再试几年也不成问题,实在不行就从同族里过继一个孩子到名下也可以。可是他把这事说出来了,那陈家的家财可能就真的跟他没关系了。” 是啊,陈老爷和陈夫人就算是再宠爱陈少爷,但是他不能有后啊,如果陈老爷自己还能生,又何必让陈少爷去族里过继个不是自己血脉的孩子? 就算他们是陈老爷,也会想着自己再努力努力—— “陈少爷对少夫人也好,这种事情都没有让陈少夫人背锅,自己承认了。只是可惜了,要是陈少爷不能有孩子,那陈少夫人会不会嫌弃他啊?” “怎么感觉陈少爷很是可怜呢?” 众人都是这么觉得,陈楚风实在是可怜。 就在这时,陈楚风又说话了,“以后我家夫人可能也没有孩子侍奉,我又不知道自己这种身体能活多久,万一我早死了,夫人就孤苦伶仃,朱家也是家风清正,我岳父日子过得也清苦,并没有多少积蓄。所以,为了我家夫人,我已经把她的嫁妆从陈府搬出来了。” 众人又都听得愣住了。 陈少夫人的嫁妆都搬出来了,陈少爷是真的要跟陈家断了啊。 “我十三岁就帮着父亲掌管家业,这么多年来也做成不少生意,所以,我也有私心,又从家里拿了些银钱出来。” 他这是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了,别人觉得他可怜,他立即就说出自己还从家里搬银钱了,不算可怜,倒是有些无耻。 众人又都听得愣住。 “我父亲母亲要是知道我想断亲,肯定是一个铜板都不会给我。” 听到陈楚风这么说,他们都不由得点头。 陈老爷陈夫人是富人没错,但是他们的抠门吝啬名声也是满城皆知的,如果陈少爷真跟他们闹翻了,那对夫妻是真的可能不给他一个铜板的。 “我也是个贪生怕死的,怕身无分文会在这样的寒冷天气里冻死在路边,所以从家里拿了银钱,以后自己也还能做点生意。若是我以后能有所成,而父母老了没人养,那个时候我也有能力再接济他们。” 咦,还能想这么多吗? 听他这么说,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虽然自己从家里搬银钱出来是有点儿无耻,但他不是说了吗?十三岁就已经在帮着管家里的生意了,这么多年来也确实是替陈家赚了不少。 现在只能说,陈少爷也不是那么正直啊。 可是陈楚风完全不怕自己损了名声。 第1227章 解不开的穴道 “反正,银钱拿了就拿了,我父亲到时候要是来报官,说我偷了家里银钱,我也是不认的,因为还有好些良田和在别处的铺子是在我的名下,那是我这么多年来自己置办下的,以前我父亲说那些田地和铺子的收益一并算入陈家的公账,反正陈家的一切将来也是我的,我就同意了。” 陈楚风又直接多爆了些陈家里秘密来,“但是我现在走了,那些田地铺子就算抵给了陈家,我拿走的也应该是我能拿的,我父亲要是不同意,我也可以一笔一笔来跟他算。” 大人摸了摸鼻子,忍不住说道:“陈少爷想多了,你是陈老爷的亲儿子,陈老爷也不至于因为这些事把你告上衙门,当爹的,不可能让自己儿子坐牢啊。” 外面围观的人也都点点头。 就是啊。 “大人收下我这断亲书,也算是做个见证,我现在就去族里。” 陈楚风不管那么多,又出门去了。 等到明若邪他们听到了消息时,陈楚风已经把族里的人都惹怒了,他们还当真给他除了名,从此不认陈楚风是他们族人了。 “陈楚风做了什么?”明若邪是听运王和运王妃来说的。 没有经过陈老爷这个当爹的同意,陈氏一族就把陈楚风除名了,这是出了什么大事? 运王脸色有点古怪,因为他到现在都没有想到陈楚风竟然能够这么豁得出去,这么敢于舍掉自己的名声,也不怕得罪族人。 为了达到目的,他似乎是不管不顾了。 “听说,陈楚风威胁族人了,因为这么多年来,他们家因着有钱,族人经常去打秋风,族里人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也都上门去找他们帮忙解决,所以陈楚风知道他们族里人不少事。” 明若邪心中一动,大概知道是什么了。 “陈楚风好像是把他们的一件件秘事都说出来,把那些族人的脸面都踩在脚下了,那些人一个个脑羞成怒地,对他破口大骂,拱着火让族老把他除名,就这么闹下来了。” 运王妃叹了口气,“可是陈少爷的名声可就坏了大半。” “本王也没有想到陈少爷竟然不能生养——”运王摸了摸下巴,心里有点佩服陈楚风,事关男人尊严,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出来呢? 明若邪嘴角一抽,却是没有说话。 “陈家还没有动静?” “陈老爷陈夫人不知道哪里去了。” 呵。明若邪觉得,陈老爷和陈夫人可能是去找那个什么庞公子赔罪了,就不知道那个庞公子会把他们怎么样。 等到他们回家,发现家里巨变,那对夫妻不知道脸色会多难看。 明若邪倒是挺盼着看一看的。 “敏敏醒过来了吗?”运王妃还是很担心朱敏敏,所以昨晚半夜才回去,今天吃过了午饭又跑到缙王府来了。 她带着运王,运王也把王府里武功最好的两个侍卫给带来了,准备让他们试试能不能解开朱敏敏的穴道。 “穴道还没解开,但是身子暂时没事。” 说起这个,明若邪也是无奈。 昨晚她带着朱敏敏到药库里,与阿陆研究了半宿,竟然没有办法解开朱敏敏的穴道。 这古武确实是厉害啊。 “王爷,快让他们去试试。” 这个时候裴悟也带着庞即赶了过来,除了庞即,还有一个白胡子的老头。 “这是我的师父,他的点穴功夫也不错,来给陈少夫人试试。” “那就都去试试。” 明若邪一喜,这么多人来试,应该有一个能成? 但是结果她还是失望了。 这么多人都试过了,竟然没有一个能够解开朱敏敏的穴道。 “这人的点穴手法确实罕见。” “这可怎么办啊?” 明若邪咬了咬牙。“裴悟,再去找人。” 裴悟神情冷肃,“是。” 回京的半道上,司空疾正带着人策马飞驰。 寒风呼啸,但是他归心似箭。 自和明若邪在一起后,他们还没有分开这么长时间呢。本来他以为自己不至于相思成疾了,毕竟也已经成亲那么久,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高估了自己,这些日子,他每天晚上做梦都梦见明若邪。 或是对他笑语晏晏,或是对他俏皮使坏,或是对他勾着心吊着魂地缠了上来,还有粉面含着薄怒骂着他的。 昨晚就梦见明若邪骂他了。 说他被女水匪缠住了,对不住她,她要去夏图找师兄,要不然就去找靳长月,还说夏玄契和靳长月对她都比他对她好。 这一醒过来,虽然知道是梦,但是司空疾还是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于是,一大早随便吃了点他就下令一路急赶,要以最快地速度赶回京城。 青白返回的时候是在律城遇上司空疾的。 把京城的消息带到给司空疾之后,司空疾的关注重点也不是在别的事情上,而是在于—— 明若邪真以为他跟那个叫白月的水匪有了接触? 他真冤。 这得赶紧回去亲自和她解释,不然让她误会的时间长了真的生了他的气怎么办? 而且,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这是他们在大贞的第一个新年,也是他们在自己家里过的第一个新年,他绝对不能错过,让她独自在缙王府守岁。 于是,他们赶路赶得飞起。 这一天要过一座山。 这山倒不算很荒凉,毕竟还是有可供马车经过的大道,一年到头也常有商队镖行经过。 到了山坡上时,只见前面有一个车队,人都不在车上,有三个在路边坐着,剩下的人在拉着马推着车。 “这笨马是怎么回事?快走!” “别松手,这坡有点坡,要是松手,马车会往后滑下去的。” “再加把劲。” “老爷,小的实在没力气了。” 正好是在斜坡中间的地方,一共三辆马车,推车的有七个人,拉车的马都不走,靠着七个人推马车实在是难以成功。 那三个在路边坐着的都是中年人了,其中一个还包扎着头,纱布渗出了一点血迹,另外两个身上的棉袄有些破了,有棉絮露了出来。 但是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是穷苦人,棉袄虽破了,但看得出本来是挺好的料子,也是时新的款式。 这三辆马车正挡了路。 听到了马蹄声,那三个中年男人站了起来,朝着这边挥手。 第1228章 被扎针了 “主子,要绕过去吗?” 星坠开口问了一句,寒风就直灌入他嘴里,让他差点咳了起来。 越近京城越发冷了,以前年关在澜国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冷,大贞这里冷得多了。他们连着赶路,身上的棉袍都沾了清晨夜里的露,时间长了总有一种冰湿的感觉,反正里面的棉絮就是不暖了。 要不是都有功夫在身,只怕这样骑马赶路熬不住。 前面的那些人要是都没有功夫,这马车推不上去,晚上不得不在这荒郊野岭过夜的话,也是得吃不少苦头。 他们倒是可以绕过去,纵马飞跃过路边的石头,避开路中的马车,这对于他们的骑术来说不是问题。 因为司空疾也急着赶回京城,一路上他们一般不会多管闲事。 他们也都担心着司空疾的身体,更是不敢多停留。 但是就在星坠的声音刚落时下,路边那几块大石头后面,也站起来了几个人,是几个女眷,七八个人。 敢情之前都是在那里躲寒风。 要是他们现在纵马飞跃过去,难免伤到那些女子,或是把她们吓坏。 “去看看。” 司空疾脖子戴着浅灰色兔毛护脖,往上拉高了些,遮住了下巴口鼻,众人都是这样的打扮,只有这样才能挡一挡扑面的寒风。 这是在上一座城里买的。 “老爷,有人来了!” 那个头上包扎着的中年男人却并没有显得很高兴,反而警惕了起来。 这么几个人-大寒天地策马飞奔,看着就不像是普通人啊,万一他们遇到坏人怎么办? 看他们的马,一看就是高大威猛的好马啊,不是那些普通的干瘦的马。 但是避也不了,三个中年男人提着心,还是迎了过来。后面的那些女眷都紧张地看着。 其中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身穿浅荷绿的夹袄棉裙,衣领上一圈白色兔毛衬得她的脸小巧精致,丹凤眼带着微微水光,脸蛋冻得有两酡红,嘴唇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带点水润光泽,虽不能说是绝-色无双,但也绝对是在人群里出挑得让人第一眼就能看到的美人。 她看着那几个勒停了马,轻跃下马的人,神情隐隐有点激动。 只看这几个人下马的姿势她就能够看出来,他们绝对是身怀武功的高手,因为这是在半坡,刚才他们冲来的速度又快,但在坡上还能迅速停了马,然后稳稳下马,落地无声,绝对不是三脚猫功夫。 而且这几个人都是身姿挺拔,长身玉立,行走如风,这么看着都有些赏心悦目。 “他们不会是坏人的。”她小声地说了一句。 在她旁边的一个妇人闻言就忍不住有点无奈地笑了,“环儿,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好人坏人可不是能轻易看出来的,你连人家的长相都还没有看见,怎么就能笃定他们不是坏人?” 她真是愁啊,从小女儿就是这么单纯,总是凭着自己的感觉来判断好人坏人,她真担心女儿被坏人哄了。 “娘亲,您信我呀。”谢玉环挽住了她的手。 她们身边还有另两个夫人,看着年纪也相当,听了谢玉环的话都只是笑了笑,然后就看向了迎过去的老爷他们,还是很紧张的。 司空疾并没有上前与他们说话,上前的是陶七。 “怎么了?”陶七看了一眼那些正拉马推车的人,看着像是随从模样。“你们挡了我们的路。” “这位小哥,真是对不住,我们的马车到了这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三匹马就是不往上走了,怎么拉都不动,车子重又是上坡,推也推不动,这都已经僵持许久了。” 谢文忠虽然是对着陶七说话,但是他的目光却不由得移到了站在后面的司空疾身上,对上了司空疾的目光,只觉得这个青年的眼神沉稳内敛,与他的年龄不怎么相符。 而且他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这个青年应该才是这里做主的人,虽然他的年龄看起来实在不大。 “马都不走了?” 陶七就侧头看着自己牵着的这一匹马,拍了拍它的脖子,“去。” 因为手下微用了点力道往前,这马便往前走。 走到了那马车旁边的时候,这马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反应,只是被他们挡住了,马首在空隙里挤了挤,才退了出来。 谢文忠他们一时间都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还能用马试出来这地方有什么古怪不成? 要是以前,陶七应该不会有这样的举止,但是认识明若邪久了,他心里多少有点儿被潜移默化,遇到事情先试试看有没诡异的。 “去看看那些马蹄。”这个时候司空疾开口了。 他的声音在凛冽的寒风里带着寒梅绽放而出时的那种清美之感,让谢文忠等人又都忍不住朝他这里看了过来。 “是。” 陶七便过去查看那些马的蹄底,这一看才看出不对劲来了,他们拉车的马蹄底下竟然都扎着针,要不是陶七之前在明若邪驯马的时候跟过一段,大概是学了她安抚马匹的手法,让这些马儿安静下来由他检查,还真是难以发现。 “这马蹄被扎了针,三匹马都有,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哪里无意踩到的。” 陶七皱了皱眉,其实他就是这么一说,三匹马同时在外面路上无意踩到针这种机率实在是太低了些,更可能是什么人动的手脚。 他这话一说出来,谢文忠等人都变了脸色。 有一个十五六的少年原本是在前面拽着马的,听到这话立即就跑了过来,趴到地上,看着被陶七抓起来的马足。 马钉着马蹄铁,但是马蹄铁中还有空隙的,那针就深深扎在马蹄里,太隐蔽了,要不是陶七指给他看,他都看不出来。 “爹,马蹄真扎着针!“ 三个中年人中那个棉袄破了的沉了脸,“大师兄,你说是不是那些人一边说不强留咱们,一边又做些阴私手段?” 这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事情,带着的随从伤的病的,他们师兄弟三个人也都受了伤,要不是他们聪明些,这一路上早就都出事了。 谢文忠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他倒是有些不解地问陶七,“这马掌上马蹄都能受得住,怎么一枚细细的针就让它们走不动了?” 第1229章 杀 陶七站了起来,拍了拍膝上的尘土,“看那针是斜着扎进去的,而且针眼那处有些变色,可能是有些毒,这样看不太清楚,不过,这些马不走了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平路还好,现在是上坡,比较吃力,又可能是马的疼痛到了这个时候就已经到顶点了,所以它们都不走了。 这里看来像是三家人,但是听着刚才那棉袄破了的男人叫伤了头的这个大师兄,想必他们还有师兄弟的这一层关系。 陶七又看向了司空疾,然后对谢文忠道,“我帮着你们把马车挪一挪,挪到路边一些如何?” 他们能够做的似乎就是这些了,他又不会医马。 谢文忠也不好非要拦着他们帮多大的忙,只能一抱拳,“那就多谢诸位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前面坡上出现了十来人,飞跃而下,分成两批,一批朝着马车这边来,一边朝着在石头后面的那些女眷冲去。 “爹!”谢玉环惊叫了起来,一左一右拉着娘亲和三婶就绕过石朝着这边跑来,同时又叫着其他人,“二婶,你们快跑!” 竟然有人要来杀他们? “夫人!” “快过来!” “保护老爷夫人小姐!” 之前那少年跳了起来,神情愤恨,脸色铁青,赤手空拳就朝着那些人迎了上去,“本少爷打死你们!” 一把暗器正好朝着他的头飞射过来,陶七眼神一凛,快速伸手拽住了少年的后衣领,将他拽了回来,堪堪避过了那暗器,那暗器咻一声没入马车一侧。 “不要命?” 陶七已经看出来这个少年没有内力,只有些三脚猫功夫,但是来的那些人却明显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这少年要是就这么冲上去,那就等于是主动送命上门。 “阿泽!” 有个夫人正好看到了这一眼,正是谢玉环拉着的那个三婶,看到少年差点儿就被暗器正扎中额头,差点双腿一软就要瘫坐下去,但是谢玉环却是惊呼了一声,猛地将她一推。 一把剑带着剑气削了过来,要不是谢玉环眼明手快这么一推,那剑就要削中三夫人的耳朵了。 但是虽避过了这一下,却也无挤于事,因为后面的杀手已经跃上石头,居高临下就朝着她们挥剑劈来。 谢玉环尖叫一声,却还是下意识地将母亲抱住,一个转身,将自己的背朝着那些杀手,想要以自己纤弱的身子护住母亲。 “玉环!”谢太太颤抖着叫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身影子就从她们身边掠了过来,一脚踹中了石头上挥剑的杀手,直接就将他踢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另一名杀手手里的剑不知道是在什么已经到了他的手里,而且他还不用半点缓气,已经一剑划出,前面的两个杀手胸口同时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双眼瞪大,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司空疾看着他们的神情,声音清冷,“看你们这样子,是认得我?” 那几个杀手看着他的眼神分明就是跟以前那些被派去刺杀他的人一样,要叫出来的话就是—— “缙王竟然有武功!” 所以,这样的眼神司空疾太熟悉了,他一看就猜出来,这些人认得他。 既然认得他,那就没有留着活口的必要了。 他刚才本来也只是想要伸一把手救下这些女眷,现在却是认真了。 “杀。” 谢玉环几人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还没缓过气来,听到了他这似乎没有半点感情的命令,都睁大眼睛倒吸了口凉气。 陶七几人却是领了令。 “是!” 几人立即就冲上去,反-攻。 “我们的目标是谢文忠张恕合宋士奇!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不过是过路的,我们让你们过去,你们不要管闲事——” 有一个杀手见星坠功夫竟也不错,长鞭挥过来带着逼人内力,立即就大声叫了起来。 他不是看到司空疾的那几个杀手,还不知道同伴认出来了来人是缙王,还想着放过这些人就等于不给自己这边惹事,后面还有几句威胁的话,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星坠的鞭子已经卷住了他的脖子,手中猛一用力,将人直接拽了起来,甩了出去。 落下的时候他早已经一口气没透过来,去见阎王爷了。 星坠哼了一声,“话多!” 他们王爷都下令要杀了,还想威胁? 谢玉环转头一看,司空疾如一只苍鹰正从巨石上飞腾而起,在半空中身形一转,竟然没地方借力也能转个方向朝着前面掠去,手中的长剑在半空中往下猛地划出了一个半圆,在他前面的几个杀手胸口的衣衫都被划开。 而在他们僵住的那一瞬间,司空疾已经坠下,一脚就将一人踢飞出去,侧身再一剑扎进另一人胸口,一转,快速抽剑,又朝另一个转身要逃的杀手后背就掷了过去。 也没看他使了多少力气,那把剑却噗一声深深地刺穿了那人的后背。 一连杀三人,不过就在她一个眨眼之间。 实在是他的速度太快,出手如行云,中间没有半点阻滞的,就好像这么一个过程都是演练了千百遍那样。 谢玉环简直是看呆了。 有司空疾他们出手,这十几个杀手几乎是顷刻间就被灭掉。 风呼呼,寒冷刺骨,山坡上有好一会儿的寂静。 陶大夫乘坐的马车这个时候才赶到。 因为他毕竟年纪大些了,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没有办法跟着司空疾他们这样骑马赶路,所以就乘了马车,左司那边派了一名小士兵给他当车夫。 不过他也不想落后太多,所以也不怕在车里颠得厉害,也是一直催着小兵把马车赶得快一点。 一把老骨头都快要颠散了,终于追上了司空疾他们。 不过一到了这里陶大夫在马车里都闻到了血腥味,顿时脸色一变,猛地掀开了车帘就叫了一声,“主子!” 一路上他们倒是都记住了,不喊王爷喊主子。 正是陶大夫的这一声叫声打破了这里的诡异寂静,这三家人才像是被解开了穴道一样都活过来。 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那十几具尸体,他们都觉得手心冒汗。 谢玉环清醒过来,再看了看司空疾,然后赶紧就去扶起三婶,再看向二婶,见她们都还好,不由得松了口气。 第1230章 太过想念她了 谢文忠师兄弟三人到了司空疾面前,同时对他深深一缉,“多谢公子救我几家人性命,这样的大恩,一时无以为报,请问公子大名,以后我们一定上门拜访。” 司空疾看了他一眼,“谢文忠?” 也正是因为之前那个杀手喊出来的三个人名,让他也多管了次闲事。 对于司空疾来说,这样出手相助也并不是一件小事,因为他身怀武功的事情还没到暴露的时候,一旦暴露出来,那些杀手就得无一活口,但是他救下来的这些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把这事情说了出去。 所以他的“多管闲事”其实也是冒着风险的。 谢文忠愣了一下,乍一听还有些惊异于司空疾为什么叫得出他的名字,但是他本来也是聪明的,脑子一转,便也想到了刚才杀手喊出了他们名字的事情来,只不过,杀手是把他们师兄弟三个人的名字喊了出来,司空疾却是很准确地把名字给对上了。 “我正是谢文忠,不知道公子是?” 司空疾做了个手势,“这里不方便多聊,先收理这些人。” 谢文忠闻言也觉得很有道理,这个地方确实是不适合多呆了。 “陶大夫,”司空疾叫了一声,“你去看看有没有办法把那些马蹄底下的针取出来。” 陶大夫还有些懵,陶七赶紧过来跟他说明,陶大夫便背着药箱去了。 赤蓝星坠和士兵他们则是去帮着把那些尸体处理,再帮着先把三驾马车给拆了下来,先抬上去。 谢文忠几人也让女眷们跟着先上山坡去,到放置在地上的马车里先避避风。 之前的那个少年,是他们二师弟的张恕合的独子,因为见识过司空疾他们这些人的功夫,崇拜得跟什么似的,他本来是很想跟在司空疾身边问话的,但是司空疾那一身气势总让他觉得有点害怕,刚到了司空疾身边叫了一声这位哥哥,就被司空疾清冷的一眼扫了过来给卡住了喉咙,转身就落荒而逃,去找星坠说话了。 掀开马车出来的谢玉环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 张锦时这家伙一向都是上窜下跳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倒是没有想到竟然有这么怂的时候。 她手里捧着一只竹筒,想了想还是走到了司空疾面前。 “公子。” 司空疾朝她看来。 谢玉环一看到他的模样,忍不住也恍惚了一下,刚才她是还没机会看清楚,只看到司空疾杀敌时那漂亮的身手风姿,出手的干脆果决,但是现在这样面对面看清了他的脸,谢玉环差点儿就倒在这盛世美貌攻击力之下。 “何事?”司空疾略有不耐。 他最是讨厌有女人看着他的脸失神的样子。 而看着谢玉环这失神的样子,他忍不住就想起明若邪来。 与明若邪第一次见面,明若邪就没有被他这张脸给迷住,反而嫌弃他,这么虚弱,在床上有没有用—— 咳咳。 本来这段日子就想念明若邪想得要命,突然间想起了她说的那一句话,司空疾的心都有些发热,心底更是涌起了一股欲念来。 更是想她了。 也不知道明若邪到底是给他下了什么蛊,让他对她这样日思夜想的。 谢玉环回了神,却又看到眼前这公子有点儿出神,她赶紧把那只竹筒递到他面前来,“我就是来感谢公子对我们三家人的救命之恩,公子救了我们这么多人,无以为报,天气这么冷,这是我们自己酿的酒,不烈,但是很醇,请公子得空喝两口,也算是暖暖身。” 谢文忠他们师兄弟三个人都好酒,而张恕合他们家以前就有个酿酒的方子,这么些年来也一直酿了些自家人喝,这种酒外面买不到,但是确实是极品,谢文忠说过,像这种档次的酒,都足以当贡品献给皇上了。 他们带了几坛,但是一路上因为各种意外打碎了,现在只剩下半坛,这竹筒是他们路上砍来装水装酒的,她就拿了一个,臽了一竹筒送了出来。 在这半路上,也确实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谢礼。 司空疾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竹筒,虽然是有绑着红布的木塞塞住了口子,但也隐隐能够闻到一种异香。 这酒香得很特别,也特别地能勾出男人的馋意。 哪怕还没尝,司空疾也能想得出来这酒的绝香。 他原本想说不用了,但是又想到了陶大夫的畏寒,这一路急赶,寒风呼啸的,有一口酒暖暖身也好。 于是便对谢玉环缓声说道,“你先收着,等陶大夫给你们看了马之后送给他。” 谢玉环怔了一下,然后就看向了那还在半坡处蹲着看马的老者,“是我想得不周到。公子,这一筒给您,等大夫看完了马,我再给大夫和各位大哥们都送上一坛。” “不用。就送他。”司空疾说完了这句话,就已经举步朝谢文忠几人走去。 谢玉环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这公子连一个背影都好看得出奇,不由看得有点呆了。 谢夫人从马车里出来,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司空疾的背影,拍了拍谢玉环的肩膀,“玉环,你该不会是——” 一看到母亲的神情,谢玉环立即就明白了她想说什么,她脸微红,跺了跺脚,“哎呀娘!您想哪里去了?我对这位公子就是感激!他救了咱们这么多人的命呢,我想不起来有什么礼可送的,就想着这么冷的天请公子喝点酒罢了,哪有什么心思?不过,娘亲,这位公子的容貌真的是把我迷死了!” 谢玉环说着这话的时候当然也是压低声音的,带着些少女的活泼和娇憨跟母亲撒着娇,说到最后那一句时眼睛很亮。 跟着掀了车帘出来的张夫人一听到谢玉环这句话就失笑了。 刚才经历那一场死亡擦身而过的危险,她的脸色还略有些苍白,但是这一笑,心底的惊惶也算是散了几分。 “玉环向来是赤诚的心思,觉得那位公子好看便说好看,但肯定是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的。” 这一路上遇到不少事,男子们在力抗着,她们这些妇人却是一直庆幸有谢玉环陪在她们身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谢玉环都能很快地说说笑笑跟平时一样,这样也稳了她们的心。 第1231章 皇上的逆鳞 谢夫人又看了看女儿,见她眼神依然清澈明亮,坦然大方的样子,不由得放了心。 因为她这个女儿从小就很喜欢长得好看的! 那公子可是她们见过的最好的一个了,看着功夫也高,气度不凡,而且也极年轻,就怕女儿就这么扛不住一头扎了下去再也起不来。 他们还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什么人呢,救了他们,人品想来没有问题,但是也不知道娶妻了没有,万一已经娶妻,女儿的心又已经系了上去,只怕以后就要难过了。 谢家的女儿,那是不可能为妾的。 谢玉环眼睛亮亮的,“是?二婶你是不是也觉得那公子长得太好看了?真的,看着他的脸,我感觉可以多吃两碗饭!” “噗。” 谢夫人也忍不住喷笑出来,笑着又赶紧去捂她的嘴,“你这傻孩子,这种话可不能再说了!” 他们都知道谢玉环的性子,可是别人不知道啊,要是让别人听见了,只怕要说谢小姐是个痴女,看见好看的男人就流口水。 那边,司空疾是一字不漏地把谢玉环三人的对话都听到了。 倒不是他故意想听,而是他的内力深厚,听力厉害,风又是从那边吹过来的,所以他也不得不听了进去。 对于这三家人的女眷倒也高看了一分。 一般人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早就吓坏了,胆小的说不定都吓晕过去,还有些夫人小姐受了惊吓一病不起的,这谢小姐却是胆大得很,一点儿都没有被吓到的样子,还能对着他的脸痴迷。 但是他很快就把谢玉环抛到了脑后。 谢文忠张恕合宋士奇三人已经并肩站在那里,等到司空疾走了过来,三人就同时拱手对他行了一礼。 “公子大恩,我们铭记在心。” 其他人都去忙着收拾处理,他们知道司空疾可能会有话要问,就在这里等着。 司空疾目光从他们三人脸上扫过。 “你们是朱山长的学生?” 这么一句话,让他们都愣住了。 虽然他们以前也算是有些名声,但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而且,这位公子看着不足二十,应该不知道他们才是啊,难道是这么多年来,大贞京城里还一直有人提起他们师兄弟? 本来他们是有些警惕的,但是眼前这位公子救了他们三家人性命,师兄弟三人都觉得不能欺瞒他。 “公子是大贞京城人?认识我们老师?” 谢文忠的这句话也就等于是承认了。 “我妻子与朱敏敏是好友。”司空疾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听了这话,师兄弟三人却都是眼睛大亮,惊喜不已,同时惊呼起来。 “竟然这么巧?” “我已经十多年没有听到小师妹的名字了!” “这是什么样的缘分啊!贵夫人竟然是我们小师妹的好友?” 司空疾这么一句话,让他们瞬间就把心底的那点儿防备给卸下了。 而且,他们也觉得,很有可能是小师妹朱敏敏在司空疾夫人的眼前提过他们,司空疾也跟着听了,这才知道他们的名字的。 一时间,看着司空疾的眼神都亲近了几分。 而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司空疾就知道朱山长在这师兄弟三人心目中的地位。 “我也没有想到这么巧。不过,听说当年三位出了事,京里都传过,说三位凶多吉少,没有想到三位都安然无恙。” 司空疾总觉得他们三人还不太一般。 “说来话长啊!”谢文忠叹了口气。 “你们这是要去京城?” “是,回京城,落叶归根!”说起这个,师兄弟三人又都有些激动。 不等他们打听司空疾是什么身份,陶七扶着陶大夫来报。 “主子,那三匹马扎着的针里都淬了毒的,也有些时日了,一开始可能马还能坚持,但是过了这些日子,那针里的毒渗进去,周围的肉都腐烂了,这种痛就难以忍受了。” 陶大夫想着那三匹马也有点难受,好好的马,遭了这样的罪,真是让人心疼。 “几位的运气还是好的,因为那些马要是受不了了也有可能会发狂狂奔,人都控制不住,那时就要出大事了。但是现在发现也已经晚了,救不了了。” 一听到那些马都救不了了,师兄弟三人的眼睛也都微湿了湿。 宋士奇咬牙暗骂了一句,“那些畜生!对人动手也就罢了,跟马过不去做什么?” 陶大夫和陶七听了他这话,顿时就对他们有了好感。 心疼着马的人,总不会是坏人,肯定是心眼好的。 “主子,”陶七看向司空疾,“这里离城镇还有些距离——” 他们这些人要是没有了马车,走着去城镇,至少得走个两三天,天气这么冷,在山里走这么久,还带着女眷呢,那得多惨? 但是他们拉车的马救不了了,马车也就不能用了。 司空疾看了看谢文忠三人,声音清冷,“把我们的马借他们用。” 这么一来,他们无马,也就得跟着坐马车了。 这倒不是问题,司空疾坐陶大夫本来乘坐的那辆马车,陶七他们跟着这几家挤挤就是。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算他们运气好。 朱敏敏的确是明若邪到了大贞之后所交的第一个朋友,这三个人是朱山长的得意学生,算是朱敏敏的师兄。 这么一层关系下来,司空疾不帮他们一把也不行。 谢文忠三人听了司空疾的话大喜,感动得连连道谢。 收拾好后他上了马车,想了想让陶大夫帮着磨墨,写了封信让陶七送了出去。 皇宫里,除了一片积雪白茫茫之外,还有挂着的白灯笼,让这皇权积聚的地方又添了几分冷意。 御书房里,皇上背着手站在窗边,一个侍卫跪在地上,胡公公低头守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过了半晌,皇上才冷冷地开了口,“那么一座小宅子,朕派了你们这么多人看守,竟然还能让人闯了进去,还在里头呆了些时日。” 跪着的侍卫额头的汗流了下来,流到了眼睛,有些辣得疼,但是他不敢抬手去擦。 胡公公在这件事情上也是半句话都不敢插嘴的。 可能这么多年来,皇上给人的感觉都是病弱着,政务不理,后宫不管,很昏庸没有的样子。但涉及这事,皇上就会变得杀伐果断冷酷暴戾。 第1232章 我不能毁容 “进去的人,还占的就是那一间主院,对?” 皇上问出的这一句话,语气更是阴沉。 “回皇上,是、是的。”侍卫的脸色更苍白了。 “朕当初就说过,不允许任何人进去那个院子,不允许任何人去动里面的东西。”皇上冷笑了一声,“结果你们跟朕说什么?没有久住的痕迹,有蛛丝,有灰尘,只是抖落了床上的灰尘,只是用了里头的茶壶?只是?” 他说到这里,猛地一拍御案,啪一声,上面摆着的东西都猛地跳了一跳,让胡公公的心也跟着跳了起来。 “岂有此理!难道要让别人真的住进去了,把里面的摆设全都换了,把里面的东西都用了,打扫得干干净净,或是把里面全砸了,才能说是有人潜入吗?现在这样就不算了?你们就不算失职了?” “属下不敢!”侍卫立即就用力磕了三个头,额头还抵在地板上,完全不敢抬起来了。 “不敢?朕看你们敢得很,朕养着你们,供你们吃供你们穿,只让你们守着那别庄,结果呢?这点小事你们都办不了!平时你们不巡逻?别庄大门没人守着?” 侍卫瑟瑟发抖。 本来他们是有巡逻的,本来也是有人守着大门的,但是这几天不是风雪交加吗?天太冷了,所以他们就—— 再者,那青梅别庄已经很多年没有动静了,大贞国京城的人都知道那里不能去,所以一般都会绕道走,那里平时都寂静得跟鬼地似的,他们也渐渐都放松了警惕,心里觉得不会有人去的了,巡逻也由最初的一日六遍,改成了一日一遍,有时候天气不好还连续好些天不去。 有时候去了也就在外面转了转,听听声音,要是没听到里面有声音也就懒得进去了。毕竟他们也曾经听说过那座青梅别庄的过往,那里面不知道死过多少人—— 那样的地方,能不进去还是不进去。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这么不忌讳,竟然跑到里面住去了。 “朕给你们一个机会,十五日之内把人找出来,否则你们那一支精卫队,全部诛杀,一个不留。” 皇上说的这一句话,让胡公公和侍卫同时都抖了抖。 侍卫脸色煞白,只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已经有刀刃碰下来的冰凉了,他的头也不知道还能够在自己的脖子上呆多久。 但是这个时候他也不敢说不。 “遵旨。” 侍卫出去之后,过了好一会儿,外面传来了房妃的声音。 “皇上这几日劳累了,臣妾特意命御厨炖了一盅补品,请皇上尝尝。” “滚!” 皇上抓起一个墨砚就朝门口砸了出去。 “啊!” 这方砚被狠狠砸到了地上,所以有一点儿碎屑飞溅了出去,正好飞溅到了房妃的脸上,因为速度快,那块小碎屑竟然直接扎进了她的脸,痛得她尖叫了一声。 而跟着房妃过来的宫女都骇得扑通地跪了下去。 这样的变故是她们始料不及的。 因为这段时间房妃很是得宠,又主掌后宫中馈,又负责了太后丧礼相关事宜,可以说风头是大大地超过了皇后去了。 所以她们都觉得房妃如今已经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没有想到皇上今天竟然来了这么一下! 房妃也是被皇上这么一下弄得整个人都懵了,要不是脸上流出的血和剧痛让她回神,她都能不敢置信地站在那里呆半天。 “皇上——” 旁边有一个侍卫平时得了房妃不少赏的,看到这情形,身子没动,就是飞快地小声说了一句,“娘娘快先走。” 皇上这会儿气头上,要是房妃这个时候还想要跟他闹,说不定之前到了她手上的那些权力就要都被收回去了。 甚至,房妃因此失宠都是有可能的。 因为今天这件事情皇上在里面已经许久没有大动静,而进去的侍卫头头也是很久没有出来,守门的侍卫就知道今天那侍卫头头来报的一定是大事,而且还是让皇上很生气的大事。 房妃回过神来的那一刹本来是真的想要再过去哭闹的,她最近这么得宠,皇上无缘无故把她伤了,她不闹一下怎么对得起自己宠妃的身份? 但是听到了这个侍卫小声的提醒之后她一个激灵就回了神。 能够在后宫斗到现在成了皇后一人之下的宠妃,她本来也不是笨的。 “皇上息怒,万事以龙体为先,臣妾打扰了皇上,这就回去反省,臣妾告退。” 不仅没有再去哭闹,她还柔声柔气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以帕子捂住了脸,很是懂事地退了下去。 御书房里,皇上听到了她这句话倒是怔了一下,然后心里隐隐有点儿歉意。 不过现在他的确是心情极度不好,只是没再说话,让他去哄房妃是不可能的。 房妃被宫女扶着走了一段,离开了御书房的那个范围,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声音都带上了哭音,“快请御医!” 她的脸啊! 宫女早就已经支撑着用发软带飘的步子去请御医了,那方砚碎屑飞溅过来的时候她们没有看见,但是她们是看到了房妃脸上那扎得很深的碎屑的,皮肤表面就看到一块小黑点,剩下的都扎进皮肉里了,也不知道那碎屑到底有多大。 但是她的脸现在还一直在流血,这要是真破了相,那以后可就惨了。 等她到了寝宫,御医也匆匆赶到,一看到房妃脸上的伤,御医的手都抖了起来。 这这这,不管这块碎屑有多大,反正都已经是扎得很深进去了,房妃的脸保养得娇嫩细腻,这伤对她来说已经是很严重的了。 “御医,我不能破相。” 房妃的帕子已经放了下来,那帕子上染满了血,她的手上本来也是沾了血的,刚刚才让宫女擦洗干净。 御医让宫女帮着先给房妃清洗了一下伤口,仔细地检查了那块碎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伤他是能处理,把那块碎屑夹出来也可以,但是伤口撑开有点大了,他看着肯定是会留疤的,绝对破相! 哪怕是宫里有很好的袪疤药膏,那也不是什么疤都能去的,只有那些细微的疤长期抹着才能淡化掉,像房妃脸上这伤口,都有指甲盖大小了,把碎屑夹出来之后那里就是个洞,怎么能不破相? 第1234章 意外相救 “做什么毛毛躁躁的!你是不是嫌我现在心情不够好?”房妃呵斥了一声,但是这么一大声,她的脸扯得疼了,嘶地一声。 “娘娘,小扣子来了,说想跟娘娘说句话。”大宫女赶紧说道。 房妃怔了怔,“小扣子?” “娘娘,就是总是去帮皇上按摩的那个小扣子公公啊。” 不管怎么说,小扣子这段时间在宫里是混出一点儿名堂来了的。 他三天两头地被皇上召去,而且前阵子还救了驾,皇上赏了他黄金,还让他在天香殿有个单独的住处,不需要听梅妃等人的使唤。 宫里的这些女人们也都是聪明的,时不时也会让宫女去给小扣子送点儿东西,万一什么时候小扣子就能帮着她们在皇上面前说句好话呢? 小扣子养伤的这段时间,房妃也是让人去给送过两次东西的。 “让他进来。” 房妃说着让小扣子进来,又不想让小扣子看到自己脸上这样的伤,便拿出了新的帕子虚虚地将脸上的伤口掩住,那小宫女本来回过神来了的想要再将把布巾往她脸上擦,这下子就被房妃推开了。 “下去!” 小宫女一颤,“娘娘,还是让奴婢先替娘娘擦一下脸。” “让你下去没听到?” 房妃刚才没有什么心思,她说擦就让她擦了,连反对的心情都没有,但是现在小扣子来了,让她猛地就想起了一个人,哪里还顾得上擦脸? 小宫女咬紧了牙。 真的是—— 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她就成功了。 但是现在事情不成,她得另外想办法。 “是。” 小宫女端着水盆往外走,正好小扣子进来,两人差不多快要擦身而过时,小宫女看了一眼小扣子,突然发现小扣子的衣襟处好像有一只什么东西钻出头来,她惊得手一抖,水盆就掉了下去,咣当一声水都泼了出来。 小扣子原本应该是可以避开的,但是他的伤还没好,动作还没有那么利索,虽然避了一下,但袍摆还是被泼湿了一角。 “奴婢知罪!”小宫女赶紧跪了下去。 “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还不快滚下去!”房妃恶声恶气地骂了一句。 小扣子倒是怔了一下,房妃真的算是这后宫里挺不错的主子了,要是换成皇后,这个小宫女只怕至少也得挨两个大巴掌。 小宫女飞快地看了小扣子一眼,他的衣襟那里什么都没有了,刚才是不是她眼花? 她退了下去,本来还想在殿外听听小扣子是来找房妃说什么的,但是一个大宫女朝她看了过来,她赶紧就跑了。 小扣子也顾不上袍摆的湿意,快走几步到了房妃面前就要跪下行礼,房妃说道:“行了行了,小公公不是受了伤吗?免礼。” “谢娘娘。” 小扣子站直了。 “你来做什么?”房妃问。 “奴才听闻娘娘受了伤,心里着急,想来给娘娘送点药,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只是奴才的一点心意。” 小扣子紧握着手里的药瓶子,其实是有点儿不舍得的,这是王妃送他的药呢,因为他背上挨了一下,伤口还是挺大的,王妃说这个药可以让他的伤口不留疤。 但是这个药要等伤口完全愈合了才能用,他的伤还差个两三天才能抹这个药,听到了房妃出的这事,小扣子犹豫纠结了许久,还是决定把药送来。 一来是因为房妃跟房世子是姑侄,房世子跟缙王妃是相识的,勉强能够算得上是自己人。 二来,要是房妃被废了,那皇后不是又可能重新掌权了?又或者是换成别的小主上来。这对王妃和缙王爷来说未必是好事啊。 缙王妃曾说过,房妃能当宠也是挺不错的。 小扣子一直记着这句话呢,就担心房妃被夺权打入冷宫了。 房妃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小扣子,声音听不出悲喜,“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小小的奴才,竟然知道她要毁容了?而且还敢跑到她面前来送药?不过就是在皇上面前有了一点用处,他是不是飘了? 小扣子低着头,“回娘娘话,小的最近的伤多亏御医们看着,今天是御医没有过去换药,奴才忍不住打听了一下,奴才有罪,但这药真的是好药,娘娘能不能收了药再罚奴才?” 这小太监倒是很坦白,竟然敢在她面前直接说打听了她的事! 在这宫里本是大忌,一个小奴才敢打听主子们的事,说出来不怕被杖毙? 但是小扣子送药的心却又因此被衬托得极为难得。 房妃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想法,但是,对于自己的脸还是战胜了一切,“这药是谁给你的?” “回娘娘,这是缙王妃送给奴才的。” “缙王妃?” 房妃愣了一下,但是立即就想起了缙王妃医术打败了孙神医的,她的眼睛蓦地就亮了起来,心里也燃起了极大的希望。 对啊,她怎么把缙王妃给忘了呢! 宫里的这些御医治不好她的脸,缙王妃说不定可以啊! 这么一来,房妃就完全不想追究小扣子的罪了,她坐直了起来,“小扣子,你现在就出宫一趟,请缙王妃进宫来!” 她管不着了,本来她自己是还没有资格直接叫小扣子出宫办事的,但现在皇上还没说要收回她掌管后宫的权力呢,小扣子这么一个太监,她还是使唤得动的! 至于小扣子这药,她自然不会用! 她堂堂一个贵妃,伤又是在脸上,小扣子的伤是在背上,谁知道他用过这药没有?她难道还能拿一个小奴才擦背的药用在自己的脸上吗? 小扣子心里大喜,他年纪还小,并没有想得那么周全,但是现在这个结果却是他极为高兴的,他又有次机会可以出宫去见爹娘了,也可以见到王妃了! 虽然他现在伤还没好全,但是他不介意! “奴才遵命!” “快去快回!” 小扣子就这么出了宫,到了缙王府。 明若邪正看着萧照雪有点儿愧疚。 在快到京城之前,明若邪就让一个侍卫先带着萧照雪她的几个家丁进了城,萧照雪倒是安全地进了缙王府,而她却是一进城就一堆事,而且还都是紧急紧张的,忙到现在也没能顾得上萧照雪。 萧照雪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只怕是心慌死了。 第1235章 怎么更水润了 “王妃,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萧照雪倒不是觉得委屈,只是她这些天一直就在王府里白吃白喝,而明若邪却忙得像连好好睡一觉的时间都没有,这让萧照雪觉得有点心虚。 也不知道寒塞城要乱到什么时候,爹和哥哥们什么时候来京城,在此之前,她难道要一直在缙王府当只米虫吗? 这不是她的风格啊。 “现在还不需要,如果真有用得上你的,我不会客气的。”明若邪见她并没有抱怨自己被冷落,而是想找事情帮忙,不由得微笑了起来。 “本来你倒是可以先出去打听打听你们本家的消息,但是如今太后大丧,外面巡查得严,你对京城不熟悉,很容易不小心就犯了忌讳,所以还不如先安心地在这里住着,等过了年,太后大丧过了再说。” “好,我不急的。”萧照雪这个时候当然也不敢拿自家的事情来劳烦明若邪。 明若邪心里还想着朱敏敏的事,叹了口气,露出一点苦恼。 没有想到她竟然被古武点穴给难住了! “王妃叹什么气啊?”萧照雪听着她叹息,怪心疼的。明若邪的容颜,让她一叹息都美得能牵动人心,萧照雪都想要去抚她那微皱的眉了。 哎呀,怪不得缙王把缙王妃捧在心间,就连她都想要宠着缙王妃了。 “只是觉得,点穴是门高深功夫。” 就在这时,阿七匆匆而来。 “郡主!” 明若邪见他脸上隐隐有激动神情,不由得精神一振,“何事?” 之前阿七去翻他以前在神坛那里顺来的一些秘笈了,说是要找到解穴的办法,明若邪还真的是把一半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阿七以前可是猎鹰者。 他说了,猎鹰者不仅做那些不能见人的任务,很多时候还会在杀人或是找人的时候顺便抄了人家的家财。 抄到的东西大部分是要交上去的,但是他们都不是那么傻,本就对神坛不忠心,当然也都会时不时地留下一些东西。 他带出来的东西五花八门,有的连自己都没有认真去看过。 “我找到解穴的手法了!” 明若邪腾地站了起来,“真的?” “是!先试一试!” “随我进来。”明若邪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回头对萧照雪说道,“萧姑娘先去玩。” 萧照雪一时不知道该回什么。 怎么拿她当小孩子? 在还没有研究出解穴的办法之前,明若邪把朱敏敏安置在药库里了,虽然不能解穴,但是药库里有阿陆,阿陆可以时候监测朱敏敏的身体情况,还可以给她挂葡萄糖和其它身体所需要的营养补充剂。 这样朱敏敏应该可以再多撑几天。 现在阿七说他找到了办法,她当然要先进去把朱敏敏放出来。 等她说了让阿七进门,阿七看到床上的朱敏敏,心中不由一惊,因为他发现朱敏敏的气色明显是要比前晚回来的时候好太多了。 本来他们都以为朱敏敏被点了穴这么两天动弹不得也吃喝不了,肯定是会一脸病容的,听说在她被陈老爷夫妻送走的时候也正病得厉害,又经历了这么一趟,现在应该是面无血色,而且皮肤嘴唇干裂了才是。 但是这么一看,朱敏敏除了脸色还有些许苍白之外,竟然没有什么不妥? 尤其是嘴唇都还有些水润光泽。 当然,阿七也是因为震惊所以才多看了一眼,在明若邪一眼扫过来的时候他就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了。 他这是盯着人家女子看得太仔细了啊,这就是冒犯。 “郡主,属下——” “解穴。” 明若邪其实也知道他是在震惊什么。 朱敏敏这两天在药库里被阿陆照料着,那是白照料的吗? 药库里的那些营养补充剂可不是普通货,那是他们医研所研发出来的,哪怕是十天没吃喝,打一针营养补充剂下去都能把人-体所需的营养全补齐了。 “是。” 阿七赶紧收拾起心里那些震惊,走到了朱敏敏身边,仔细看了看,然后才出手解穴。 别人点穴,就是一个穴道以气劲封住,只要再用气劲撞开那被封住的穴道就可以了。 但是朱敏敏被点了的这个穴道,要解穴的时候阿七都得连解七处,七处穴道都以气劲冲开之后再以内力行一遍经脉,这才能彻底把这穴道给解开了。 明若邪看阿七手法复杂,而且屏神静气动作缓慢,就知道这一次可能是没有问题的。 果然,等到阿七收了手,轻舒了口气,退开两步,朱敏敏的眼睛就睁开了。 乍一睁眼时还有些迷迷瞪瞪完全不知道今夕何夕,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但是很快意识回笼,她的脑海里就浮现了晕迷之前的最后记忆,她脸色一变,立即就要支撑着坐起来,“明亭——” 说出来的声音沙哑虚弱,带着丝丝气音,喉咙还有点发痒,只喊了一声就有些想咳嗽,她努力压下去了,心慌恐惧如巨大的海浪将她淹没。 现在她就担心明亭! 在她绝望的关头,是明亭找到了她,是明亭出现在她身边。 但是她不知道明亭到底出事了没有,如果因为要救她而让明亭出事了,朱敏敏是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敏敏姐,我在这里。放心,没事了。” 明若邪见她睁开眼睛已经是大喜过望,想到她的身体,哪敢让她动作太大,赶紧就走过来坐到了床沿,伸手环住她的肩膀,轻拍着她的后背,“都过去了。” 朱敏敏呆呆地任她搂着,意识还有点空白。 “敏敏姐,没事了。”明若邪怕她吓出心理问题来,又轻声地重复了一遍。 朱敏敏回过神来之后也知道自己是被救出来了,她抱住明若邪,哇地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成亲之后她就觉得自己已经是长大了,再也没有这样哭过。 现在这么哭,倒像是小的时候跟爹娘闹腾时的那种哭。 阿七赶紧退了出去。 这陈大少夫人也是遭罪了。 朱敏敏抱着明若邪哭了一通,也算是把恐惧等情绪都彻底发泄了出来。 等她哭罢,明若邪让莲儿满月过来服侍着她去梳洗了一番,一身清爽回来靠在床上,又吃了一碗粥,朱敏敏本来是想要问陈府的情况的,但是困意袭了上来,她竟然没能撑住,睡了过去。 第1236章 这水加了料啊 这个时候小扣子到了缙王府。 “你说房妃被皇上伤了脸?” 明若邪听了小扣子的禀报心中一动。 “是,皇上在御书房里,有个侍卫统领打扮的人进去了许久没出来,门倒是开着的,但是平常守着门的御林军都退开了一段,离得远。房妃想去给皇上送点心意,没有想到皇上就骂了一句滚,然后还抄了一只墨砚就朝门外砸过来了,砚砸碎了一角,那碎出来的一角正好就飞溅到了房妃脸上,扎得挺深。” 小扣子自然是打听得清清楚楚才来跟明若邪禀报的。 他用手指比了比,“那一块至少得有这么大。” 一个小指节那么大。 在房妃的巴掌脸上,这么大的一块碎屑肯定是得留下不小的伤口了。 明若邪想的是,皇上得有多气怒,才会使那么大的劲,才能让那碎屑飞溅的力度那么大,扎进房妃的脸上去了。 不过房妃的运气实在是有些不好。 那个进御书房的人,去禀报了什么,让皇上气成这样? 就是去禀报了青梅别庄有人进去了的消息? 这两天明若邪照顾着朱敏敏的时候也让人查清楚了青梅别庄,那个青梅别庄原先是在先皇置下的,据说二十几年前那里出过大事,血腥味传出了几里远,从此那里就被禁止靠近了。 裴悟也不知道青梅别庄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勤王曾经跟他说过,那里一定事关着皇上最紧张的秘密。 现在听到皇上气成这样,明若邪也猜想是跟皇上的什么陈年秘辛有关了。 “奴才没有经过王妃的同意,就把王妃送给奴才的那瓶药膏送到房妃那里了。”小扣子低着头,说起这件事还有些心虚,他还不知道明若邪会不会怪罪他。 “房妃没有收下?”明若邪心思一转,就笑了笑问他。 小扣子惊讶抬头,“王妃怎么知道?” 怎么就知道房妃没有收到他的药膏呢?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贵妃的脸,怎么会抹一个小太监擦背的药? “那你现在出宫来,是想让我进宫去给房妃治伤?” 小扣子说道:“房妃想请王妃进宫替她治伤,宫里的御宫都说她的脸会毁了的。奴才出来的路上一直在反省,若是王妃不想去,那这事就是奴才给王妃招事了。。。。” 他其实是很后悔的。 这件事情是他鲁莽了,他就是想着,这样会不会让房妃对明若邪感恩戴德,以后就彻底站在明若邪这边了。 至于说明若邪可能治不好房妃的伤? 这个他是真的完全没有想过,缙王妃怎么可能治不好那么一点伤呢? 看到小扣子愧疚得头都要低到地上去了,进来之后也不顾身上还有伤,一直跪到现在,明若邪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你这一次确实是自作主张了。”明若邪虽是笑了出来,但说出来的还是这么一句类似指责的话。 小扣子头不敢抬。 莲儿就在旁边看着,心里着急,手指揪着衣袖,担心极了,怕王妃罚了小扣子,又担心小扣子果真是给王妃惹了麻烦。 但是不说她根本就说不了话,就是能说话,这个时候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的。 “仅此一次。”明若邪只是笑了那一声,语气就严肃了起来,“一来你年纪还小,想得不是那么远那么深,可以理解。二来,你在宫里,本来也是自该有自己生存的本事,多钻营一些并不是坏事。” 在宫里想要活下去,小扣子不可能事事都等着她送命令进去,每一天都可能发生各种意外,很多事情在紧急关口,他也不可能那么仔细去思考,以当时对自己最有利的方法去做,对于小扣子来说并没有错。 就比如上次他替皇上挡了太后那一下,事出突然,不可能再努力去想救了皇上对缙王缙王妃是不是有好处。 还有这一次,小扣子其实是说不清楚,但他可能潜意识里是知道的,就算他不去房妃面前说,也会有别人去提,或是房妃自己早晚能想起来,明若邪是医术过人的。 最终,房妃还是会找到她这里来。 与其等到那个时候,还不如小扣子主动上门,把这一份功劳抓在手里。 所以,其实小扣子这么做也是没有错的,错在这一件事他有时间可以询问明若邪的意见,不是突发事故,而他自作主张了。 明若邪当然也会敲打他一番。好在小扣子确实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在出宫来王府的路上他自己就已经想明白了,看着他这么愧疚自责的样子,明若邪才笑出来的。 “谢王妃宽恕,小扣子以后会仔细些的。” “嗯,起来。” “谢王妃。”小扣子这才起了身,莲儿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也不由得绽出了一个笑容。 她弟弟的眼光真好,跟着王妃,果然王妃是一个很大度善良的主子,这都没有责罚小扣子。 “我这就跟你进宫。” 好在朱敏敏已经解了穴,现在明若邪放心了不少。 明若邪站了起来准备往外走,看到小扣子袍摆有一片湿渍,皱了皱眉问:“你衣服怎么回事?” 小扣子低头看了一眼,可能是因为雪天太冷了,这一片湿渍还没干。 “在房妃那里被一个宫女不小心泼到水了。” 明若邪正走到他身边,本来听了他的话只也没有放在心上,只嘱咐了一句“以后小心些”便想走过去,但是这一句话说完突然就嗅到了一丝奇怪的味道,她顿住了脚步,低头再看向小扣子的袍摆。 小扣子顿时有些忐忑。 让他震惊的是,明若邪竟然弯腰伸手搓了一下他袍摆的布料—— “王妃?”小扣子瞪大了眼睛。 明若邪已经站直了,轻搓着指尖,眸光幽深。这水是加了料的水啊。 “一边走一边跟我仔细说说当时的情形。” 小扣子不明所以,但还是赶紧点头应了,“是。” 明若邪交代好了府里的事情,正准备跟小扣子进宫,还没出王府,便听到马蹄声疾疾,房玖锦策马奔驰而来,刚到王府门口就飞身下了马,跑了进来,看到明若邪时大声叫了起来:“王妃救命!” 第1238章 难道不是亲生的 外面,有一行人匆匆地进来,陈府的下人想拦都拦不住。 “陈大!你们家是怎么回事?” 一声怒喝,让陈老爷和陈夫人都抖了一下,定睛一看,来的人是他们陈氏一族的人,刚才那一声怒喝就是族长。 族长一大把岁数了,这一声怒喝声音都有些颤抖。 “族长,您老人家怎么来了?”陈老爷赶紧把陈楚风的事先放到一边。 “我怎么来了?我要是不来,都不知道你们能搞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族长走了进来,啪一声把一张纸拍到了他身上。“你看看这是什么!你是要让我们陈氏一族被人笑话吗?” 陈老爷拿起那张纸一看,这字迹有点眼熟? 断亲书? 他心中顿觉不妙,看了下去-- 陈楚风!要跟他们断亲! 他的大儿子陈楚风,不认他们这对爹娘了! 陈老爷顿时觉得一股血涌上脑壳,眼前一阵发黑,怒吼了一声:“这个孽子他敢!老子养他这么大,把他当成了亲儿子--” “老爷!”陈夫人-大叫了一声。 陈老爷一个激灵,突然就回过神来,但是似乎已经晚了。 在场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看着他,厅里一片诡异的寂静。 他刚才说什么? 把陈楚风当成了亲儿子?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陈楚风不是他的亲儿子吗? 离厅门最近的一个中年人目光一闪。 “族长,我会把那孽子找回来好好教训的,你们就先回去。” 族长皱了皱眉,旁边有子侄轻扯了扯他的袖子。 “我们陈氏一族还没有出过这种让人看笑话的事,你们最好是处理好。”族长最后也只是面色沉沉地训了他们几句,然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等他们一走,陈夫人颤抖着声音,“老爷,你怎么就能够这样说出来?” “我这是被那个混蛋给气糊涂了,”陈老爷也阴沉着脸,“我去看看库房!” 他刚才就没有心思应付族长,一心想要去看看库房了,说是把库房搬了大半,他还真不相信,那个混蛋怎么打得开库房呢? 但是陈老爷匆匆地去了库房,一打开门,看到里面果然空了一半,再去翻那个放着各地铺子宅子契书的盒子,发现也都不见了,顿时一声怒吼,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就往后倒了下去。 “老爷!” 陈府乱了起来。 陈楚风总算是把宅子整理得差不多了。 他深吸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刚换上的新衣服,转身出门。 “走,跟我去接夫人回家。” 这是他和敏敏自己的家,敏敏在这里不用再看公婆脸色,也不用再担心会被带病抬了出去。 他的手里有了一叠新的契书,那是之前去伢行刚买来的十八名护院,都是挑得身材高大孔武有力的。 以后有人敢对敏敏做什么,敏敏就有人保护了。 陈楚风坐在马车里,带着一颗迫切的心奔赴缙王府。 朱敏敏总算是好好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觉得精气神恢复了大半。 但是一想起陈楚风,她的心又揪了起来。 “王妃呢?”她问小丫鬟。 “王妃进宫去了,已经去了两个时辰。” 明亭又入宫去了? 她好不容易从外边回京,这回来后就没有歇过? 朱敏敏见外面天色都黑了下来,不免有些担心,也不知道明若邪今天赶不赶得上出宫。 “陈少夫人,陈少爷来了。” 朱管家在门外喊了一声。 朱敏敏抖了一下,一颗心又痛又冷。 明若邪离府之前跟朱管家说过,现在朱敏敏已经醒来了,如果陈楚风过来,一定要问过朱敏敏本人的意思,她愿不愿意见陈楚风,再决定放不放陈楚风进王府。 不然陈楚风还以为缙王府的门是他想进就进的呢。 所以陈楚风一到,朱管家就让贵叔先把人挡在大门外,自己跑到客院来问朱敏敏的意思了。 “让他走,我现在不想见他。”朱敏敏深吸了口气之后才冷声说道。 “是。” 朱管家无声叹息,摇了摇头出门去跟陈楚风说了。 陈楚风身形一晃。 “我家夫人真的说不想见我吗?” 他怀着炙热激动的心来接她,是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种可能的。他只是想着朱敏敏可能会抱着他哭,会打他骂他,或是会难过地跟他说想暂时住在缙王府,他都已经想好了怎么哄她了,可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种。 她连见都不想见他! 知道她醒过来那一瞬间的激动狂喜,一下子就被打击下来了。 “是的,陈少爷,要不然你还是先回去。”朱管家站在门口,看着他身边的那马车,上面陈府的标志让他都觉得有点厌恶了。 他们缙王府全府上下现在都对陈府深恶痛绝。 朱敏敏是王妃的好友,那就是他们王府自己人,陈府欺负朱敏敏那就是欺负缙王府。 就连门房贵叔看着陈楚风的眼神都是不屑的。 “朱管家,你让我进去,我娘子不见我,我就在院子里跟她说话成吗?” 他要去跟敏敏说,他们以后都不回陈府住了。 “不成,”朱管家摇了摇头,“只要少夫人说了不见你,你就不能踏入王府半步。” 陈楚风心如刀割。 “我真的很担心她,她现在怎么样?吃得下吗?可休息好了?” “陈少爷说笑话了,少夫人怎么样你难道会不清楚吗?就是醒过来了那也不是就没事了。” 这让陈楚风心更疼了,他脸色苍白,苦苦哀求,“朱管家,你就让我进去,我已经从陈家出来了,敏敏还不知道,我想去跟她说。” “陈少爷从陈家出来了?”朱管家听了这话挺讶异的,“出来了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以后敏敏和我住在外头了,不用住到陈家去了。” 朱管家心里震惊,看着也一身是伤脸色苍白的陈楚风,还是挺同情的,“我再进去说一下。” “谢谢朱管家!” 朱管家进去了,朱敏敏听了他的话沉默了片刻。 从陈家出来了,那又怎样呢? 那始终是他的爹娘,他们能出来住多久?十天半个月?要是陈老爷陈夫人带着家丁找上门去,陈楚风还敢拦着不让爹娘进门吗?他能一直在家里守着她吗?哪天他一出门,陈老爷陈夫人带着要闯进门,她又能怎么办? 第1239章 太子带回的少女 那对夫妻都敢做出硬让家仆将她抬出去的事来了,还有什么做不出的? 她再反抗,事情一再闹腾,传了出去,她父亲会怎么想怎么办?他们朱家世代清正家风,难道要败在她手里吗? 她一个当儿媳妇的,还能一直防着公婆,对抗公婆吗? 这么下去,除了闹得满城风雨之后就是她名声扫地。 朱敏敏想想都觉得心力交瘁。 “让他走。” 陈楚风听到朱管家的回话,如遭雷击。 她听到已经从陈家出来,不用再回陈家了,竟然还是不愿意见他吗? “陈少爷,你先回去。”朱管家叹了口气,关上了门。 陈楚风只觉得失魂落魄。 从缙王府离开,马车刚到大街就被十几个家丁给围住了。 “大少爷在这里!” 陈老爷带着人怒气冲冲赶来,“把他给我拉下马车!” “老爷?”陈楚风的随从想动手,但是对上了陈老爷喷-火的目光顿时不敢动了。这毕竟是他们跟了几年的主人,陈老爷威风惯了,他们下意识还是怕他。 陈楚风就被家丁从马车上拽了下来,摔落在路上。 “把这个孽畜给我拖回去!”陈老爷怒喝。 “我已经跟陈家没有关系了,从此以后也不再是你的儿子,我们各过各的——”陈楚风奋力甩开了抓着他的家丁,悲声叫了起来。 陈老爷冲过来,一手就朝他的头挥了过来,“混帐东西!养你这么大,谁给你的脸?你还敢偷家里的财宝,老子不打断你的手不姓陈!还愣着干什么?把他拖回去!” 寒天雪地,太后大丧,街上很冷清,但多少还是有人的。 他们都被这一幕弄得目瞪口呆。 陈家在京城自然是人人皆知的,一看到这闹的,众人不由得议论起来。 “这不是陈老爷和陈大少爷吗?父子俩怎么跟仇人似的了?” “陈少爷还偷家里的钱?” 陈楚风奋力反抗,他的随从见状也不敢再怕陈老爷了,他们现在都是跟着少爷的,当然应该站在少爷这一边。 “少爷!” 双方撕打在一起。 陈老爷怕自己被误伤,退开了一点,但是看着陈楚风他们竟然敢反抗,气得脸色铁青。 “给我打,不用留情,狠狠地打,留一口气就行!”他大声喝道。 陈府家丁立即就发了狠朝着陈楚风踢去,出手狠辣。 这些人—— 陈楚风这个时候发现了,这些家丁里有好几张面孔是很陌生的,也是这几个人身手最好,出手最狠。 砰地一声,其中一人一拳击中了陈楚风的头。 陈楚风只觉得脑袋里嗡一声,眼前一黑,身体就晃了一下。 “住手!” 裴悟骑马经过正好看到,一掌就拍开了那家丁。 陈老爷看到他,眼睛微一眯。 “这不是裴世子吗?裴世子,这是我们的家世,您插手不方便?” 裴悟铮地抽出剑,剑尖指向了他,“陈老爷知道本世子的老师是谁吗?知道本世子喊谁一声师姐吗?” 插手不方便? 要不是缙王妃说暂且不动,他把陈府的大门给破了。 陈老爷一滞。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这会儿是不敢对上裴悟的,只能咬了咬后牙槽,“走。” 陈老爷带着家丁离开,裴悟只觉得有道目光阴森森落在自己身上,回头朝他们看去,正好看到一个家丁转回头去。 他心里有些怪异。 刚才阴森森的目光难道是陈府的家丁? 陈楚风头痛胸闷,被随从扶着,正要和裴悟道谢,裴悟只是瞥了他一眼,叱了一声,策马从他们旁边奔了过去,根本就没有一点想跟他打招呼的意思。 明若邪从宫里出来,轻舒了口气。 她也没想到房妃脸上的伤竟然还需要缝针,虽然只是一针。 好在药库里有可吸收美容线,而且是高价版,加上她的手法和好药,房妃的脸上不会留疤。 房妃千恩万谢,也赏了小扣子不少财物。 小扣子在房妃那里讨了好,以后在宫里至少有房妃提携一二。而明若邪这个时候也不希望房妃被废。 与其让别的嫔妃出来上窜下跳,还不如由房妃继续受宠掌权。毕竟房妃虽然有手段但也有底线,房府的人也不像太子妃娘家或是皇后母族那些人那么狼子野心又狠辣。 宫里暂时不得生变。 就在缙王府的马车匆匆往王府赶回的时候,城门关闭前一刻,一行车马驶了进城。 太子坐在马车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终于赶在年前回到京城了! 而且这一次他是办成了事之后回来向皇上复命的,回得光明正大。 马车里除了太子之外还有一个长得眼深鼻高五官很是立体看着不太像是中原人的少女,这少女一头乌发有点微卷,皮肤极白,眼珠深褐,人中很深,是一眼的浓颜美人。 她的发饰也是色彩艳丽,脖子上戴了十几圈的银项圈,手腕上也是戴了满满一套十来圈的银镯子,狐毛的比甲,红色的腰封将腰束得十分纤细。 这样一个浓艳的少女坐在马车里都似乎让车厢里显得明亮起来,事实上天色已黄昏。 太子看着少女的眼神带着满意和热切,但是开口还是跟她说明了,“乌铃稚,现在是大丧期间,你这样的穿着打扮是不对的,好在本宫暂时不带你入宫,等会送你到别院,本宫会让人给你准备几套素净的衣服,明天开始你就得把这一身换下来,不能再穿了。” 乌铃稚眨了眨眼睛,轻哼了一声,“我们那边就算是有丧礼也是可以穿这样的,我的祭奠服饰比身上这一套还要艳丽。” “但这里是大贞京城,不是你们疆途,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入乡随俗?” 乌铃稚还是有些不以为然,“我不知道,但是我愿意听你的。你说不穿就不穿,但是你答应要让我当太子侧妃带我进皇宫住的,你可不能骗我,你要是骗我,以后我们疆途一族就不帮你了。” 都已经跟着他千里迢迢来到京城了,都快成为他的人了,竟然还拿这样的事情来威胁他? 太子有些不悦,但也没有流露出来。 这一次出去他遇到乌铃稚就是最大的收获,现在不能惹她生气。 “今天太晚了,等本宫回去禀明了父皇再说,你听话。” 第1240章 异族少女 太子的马车,与宫里送了明若邪出来的马车,正好面对面碰上。 “殿下,前面是宫里的马车。”外面侍卫低声说了一句。 乌铃稚一听是皇宫的马车,立即就好奇地掀开了车帘。而宫人赶着马车,也正好看到了马车里的太子,不由得惊呼出声,“太子殿下?” 太子回京了? 马车里,明若邪听到了这一句也掀开车帘。 长街冷白雪光中,明若邪的目光和乌铃稚的目光撞到了一起,两人都是一怔。 哪里来的异族少女? 这个女的怎么这么好看? 两人心中同时浮现了这么一个念头。 乌铃稚想都不想扬声就问了出来,“喂,你是谁?你是宫里的嫔妃吗?” “乌铃稚!”太子要阻止她已经来不及,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他这是什么破运气? 竟然刚一回京就碰上了明若邪! 明若邪这是入宫刚出来? 明若邪挑了挑眉。 太子突然回京了让她意外,而他马车里还有这么一个浓艳少女更让她意外。 这个少女如此率直就当街扬声问她这么一个陌生人的身份,更更让她意外了。 风自太子那边来,带来了一丝奇异的香气,好像是从那少女身上传来的,这种香气让明若邪更觉得意外。 她好像是在哪里闻到过啊。 “我问你话呢,你没听到吗?” “乌铃稚,把车帘放下!”太子低喝。这个时候他是一点儿都不想和明若邪对上。太后大丧,他回京还带着这么一个女子,要是让明若邪到父皇面前胡说几句,只怕他又没有好果子吃。 “我对她的身份感兴趣!”乌铃稚不服气地看了他一眼,“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女人,我不太高兴。” 或者说,长得比她好看,她不喜欢。 不喜欢的人,她也是要弄清楚对方的身份的。 但是,让她意外的是,她都这么说了两句了,那美人竟然只是唇角扬了扬,然后就放下车帘了。 “走。” 明若邪让宫人继续赶马车回缙王府,竟然是一句都没准备跟他们说话。 “她怎么这样?那不是你们皇宫的马车吗?”乌铃稚震惊了。那女人竟然不理她! 太子本来觉得乌铃稚的行为很出格,但是看到明若邪这样的反应,他也气得脸色铁青。 明若邪当真放肆! 现在连跟他行礼打招呼都不做了!他堂堂太子爷,她不过是一个王妃,一个郡主!论排行,她也是弟媳,见到丈夫的兄长也该恭敬行礼的。 真的是目中无人,相当放肆! “她是本宫皇弟的妻子,缙王妃明若邪。她与本宫那皇弟一样,夫妻两个都是眼睛长在额头上,一向自大狂妄,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太子咬牙切齿说,“你以后见了她也不要跟刚才一样大呼小叫了,说不准她就记恨了你,在父皇面前说你坏话。” 呵,乌铃稚也不是好惹的,太子这一次带她回来本来也是抱着“终于有人能跟明若邪对抗一下”的潜意识念头,现在忍不住就挑拨了起来。 “本宫和母后都在她的手里吃过几次亏了。” 乌铃稚睁大了眼睛,一下子就愤怒了起来。 “怪不得我不喜欢她!原来她不是个好东西!你是太子,她还敢对你不敬,简直找死!我给她点苦头尝尝,就算是我送给她的见面礼了。”说到后面,乌铃稚眼里涌起一股阴狠。 “你可不要乱来,她可是澜国的郡主,莲王的宝贝女儿。”太子假假地劝了一句。 “莲王?她竟然是莲王的女儿?是那个负了我小姑姑的莲王爷吗?”乌铃稚立即追问。 “如果是你路上跟本宫讲的那些,那应该就是了。” “莲王负了我小姑姑,这是莲王的女儿,那就是我小姑姑仇人生的了!我要给我小姑姑传信,让她赶紧先来京城!” “真的?”太子一喜。 有了他们疆途一族的相助,他这个太子之位会更稳固,因为疆途一族炼制出能令天下人震惊的丹药来了! 那种丹药,绝对也是各国皇帝都想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的,所以,他笼络住乌铃稚,就等于抓住了主动权,父皇也一定会重视他的。 乌铃稚可是疆途一族族长的宝贝女儿,而她的小姑姑就是参与了炼制丹药的药师,制药和制毒高手。 天助他的是,乌铃稚小姑姑跟莲王有旧怨。 只要她来了京城,一定会帮着他对付明若邪的。 疆途一族是南疆那边神秘的族落,也是一个大族,在天下人眼中与古夷并肩。他们与古南夷神坛似乎也有联系。 所以乌铃稚当他的侧妃,身份也算够得上了。 “回到你的地方我就给小姑姑写信,现在我先给那个女人一点见面礼。”乌铃稚说着见面礼这三个字的时候是加重音的,一听就不是什么好的东西。 太子暗暗期待。 “我下马车先,你在这里等我一下。”乌铃稚说完就跳了下去,朝着明若邪离去的方向跑去,很快不见身影。 街上的雪这一天没人扫,马车驶过,在雪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车辙痕迹。 乌铃稚跑到无人的地方,在路边蹲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小小的竹筒,打开木塞,往车辙上倒出了一条黑色的肉乎乎的虫子。 那条虫子约一指粗,圆胖圆胖的,身上还似乎覆着一节一节的软甲,半包住身体。 她又拔了一支针,在自己的指尖上扎了一下,挤出一滴血珠,滴到了那只虫子身上,然后在竹筒上快速地敲刮出了一串声音。 那条虫子就快速地沿着车辙往前蠕动了。明明只是一条虫,但是前进的速度却很快,而且一直没有偏离车辙痕迹,准确地朝着明若邪追去。 乌铃稚看了一下才站起来,把竹筒收回,拍了拍手,满意地笑了起来。 这些中原的女都胆小如鼠,一条普通的菜虫都会吓得她们花容失色,更别提她精心养着的这种蛊虫了。 今天晚上那个缙王妃就得吓得尖叫晕倒,接下来还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乌铃稚回到了马车上,太子打量着她,有些好奇,“你送了缙王妃什么见面礼?”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实在好奇的话,你可以派人晚上去看看啊。”乌铃稚嘻嘻笑了。 第1242章 给她的见面礼 房玖锦瞪大了眼睛,“我帮她?我为什么要帮她啊,她又不我什么人!” 明若邪对他笑了笑,“那下次你有什么事情来找我帮忙我也不帮了,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一句话把房玖锦噎得不行。 他伤心了,“咱们认识这么久了,你拿小爷跟这臭丫头相提并论——” “她姓萧,我娘也姓萧,你跟我有什么关系?”明若邪挑眉。 萧照雪顿时就乐了,抬着下巴骄傲地看着房玖锦。 看,王妃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房玖锦捶了捶自己的胸膛,“气死小爷了!”他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怒气冲冲地大声叫了起来,“明天小爷来带你出去!” 他就想着是帮明若邪的就行,如果他不帮,明若邪可能就要费心去帮萧照雪了。 明若邪也是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可能会很忙,未必能够抽出空来替萧照雪找本家,房玖锦眼看着无所事事的,又总不回书院,不用白不用。 而且他对京城的了解肯定是她比不上的。 “谢谢王妃。”萧照雪对她行了一礼。 “房世子虽然脾气有点躁,但他心地纯良,你跟他出去有什么事情直说就行了。”明若邪交代了一句。 “我知道了。”萧照雪当然是温驯地听了她的话。 “王妃,您刚进宫,陈少爷就来找陈少夫人了,”朱管家赶紧跟她禀报了这事,“陈少爷说他已经离开了陈家,以后不回去了,想接陈少夫人走。” “接走了吗?” “没有,陈少夫人不见他。”朱管家叹了口气。 唉,这夫妻俩闹成这样,他也觉得很是唏嘘啊。以后陈少夫人怎么办? “我知道了,备膳,我去跟敏敏姐一起吃。” 明若邪怕她不陪着吃,朱敏敏就吃不下了。 去了朱敏敏那边,她正斜靠在窗边软榻着望着天空剩下的那一点光。 灯已经点了起来,照得她身形纤瘦,神情黯然。 “敏敏姐。” 见明若邪进来,朱敏敏脸上才有了点神采。 “明亭,你回来了?” “嗯,你精神好点了?” “好些了。” 明若邪去倒了杯热水过来,递给她,“听说陈楚风离开陈家了,你有什么打算?想要和离吗?” 和离? 朱敏敏身子一震。 她想过要跟陈楚风一拍两散,从此形同陌路吗? “我——” 明若邪见她欲言又止,声音放轻,“不着急的,敏敏姐,你可以慢慢想,好好想,想好了再做决定。这段日子你只管住在缙王府,我们也可以再看看陈楚风的行动。” 听到她这么说,朱敏敏暗暗松了口气。 “好。” 明若邪是看出来了,朱敏敏现在心还乱着,没有办法做决定,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只是把事情提出来让她开始想,并不想逼着她马上做决定。 陪朱敏敏吃过晚饭又聊了一会之后,明若邪回了主院。 满月带着几个丫鬟给她提了热水,备了香荑,点了烛火,备好了更换的衣裳,这才退了出去。 明若邪褪了衣裳进了浴桶,泡进了热水里。 “喵——” 小金在门外叫了一声,然后就在门口趴了下来。 明若邪听到了它的叫声倒是不奇怪,有一段时间了,若是司空疾不在身边,她沐浴时小金总会守在门外,好像是帮她站岗守门一样。 今天进宫,她不仅帮着房妃处理了伤口,还帮着把那个小宫女揪了出来。 房妃的人从小宫女身上搜出来了一种毒药之后吓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那种药融入水里,擦洗到她脸上的伤口,会让她的伤口溃烂恶化,到时候毁的就不只是伤着的那么一小块脸颊了,可能半边脸都会烂掉。 皇上绝对不能容易那样丑陋的女人是自己的贵妃的,肯定会把她给打入冷宫。 房妃听完了明若邪对那毒的说明,再想到今天小宫女差一点点就要得逞了,手里的布巾都快要碰到她的脸,她就后怕不已,全身都在颤抖。 她是逃出了一大劫! 一想到这里,房妃对小扣子十分感激,要不是在那个紧要关头小扣子正好求见,打断了小宫女的动作,她就毁了! 毁在一个小宫女手里! 明若邪只帮她揪出人,后面怎么处理的就没有再插手,小宫女是受谁指使的,她也不会管的,那是后宫的事。 不过这几天也真是把她给累得够呛。 明若邪枕在桶沿,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浴桶里的水从热气腾腾变成暖和,门外的小金突然间就腾地站了起来,看向了前面。 在这个浴房门前就是一条小小的青砖小道,左右两边种着牡丹,但是这个时候并不是牡丹开花的季节,这些牡丹还是他们来了之后才移植的,司空疾让朱管家去找来的花种,还没有让明若邪知道。 所以明若邪也还不知道这里其实种着好几种名贵的牡丹了。 现在这些牡丹光秃秃覆着积雪。 青砖小道再往前一点就是一排雪松,雪松也不过一人高,一排有三棵,看起来就像是六名站得笔直的侍卫在这里守着。也是明若邪沐浴出来之后不会让人有机会一眼就看到。 不过在浴房的另一侧是有门直接进寝室的。 明若邪的习惯是她洗澡的时候外面也不需要有人服侍,但是满月和其她的粗使丫鬟会在远一点的地方守着,不会让人在这个时候进院子。 现在到处静悄悄的,屋里的烛火也没有全部点上,照着外面院子里的积雪,只是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昏黄。 小金只叫了一声,站起来之后就一直盯着雪松那边的方向,一动不动,但是一看就能够感觉得到它已经是做出了随时可以御敌的准备。 要不是因为光线昏暗,这个时候也能够看得到它身上的毛都有点炸起来了。 但是夜色里好像什么都没有。 一阵风吹过雪松,有些雪屑落了下来,也是无声无息的,可就在这个时候小金突然就喵地一声叫得有些尖利。 这叫声带着一种警告,也有对明若邪的提醒。 明若邪的确是听到了它的叫声之后立即就睁开了眼睛,她没有半点迟疑,立即就从浴桶里站了起来,出了水,抓起外袍就穿了上去。 第1243章 小金的警觉 这种时候紫浮是在院子里的树上的,与浴房还有一段距离。 但是他也听到了小金的叫声,紫浮的脸色微微一变,立即就飞掠过来。他人还没到这边就已经侧耳倾听着这里的动静了,很肯定的,他并没有听到有外人的气息,飞掠过来之后也没有看到这里有人影。 小金就站在浴房门口没有离开,但是双目带着幽光直直地望着这边。 紫浮就在那几棵雪松前面站住了。 周围确实没人。 他四处看了看,看到了满月也正在厢房那边朝这里走来。 “王妃,外面没有人。”紫浮直接就出声说了一句。有没有人他至少还是能够察觉的。 在这个时候他甚至觉得小金是不是感觉错误了,没人来啊,怎么就突然这种样子了? 明若邪听到了他的声音,知道他已经来到门口,便没有急着出去,先把衣服穿好。 “小心点,小金的感觉不会有错,不防着人,防着点别的东西。” 听到明若邪的话,紫浮一个激灵也才反应过来。 是啊,来的不是人,也许是什么毒蛇毒虫什么的呢? 他立即就把佩剑拔了出来,屏心静气倾听着更细微和动静,同时往前面青砖小道走了两步。 “喵!” 小金立即对他叫了一声,紫浮脚步一顿,马上就站住了。他带着询问的眼睛看着小金,不过小金明显是不懂他眼神是什么意思,就算看得懂也不可能回答他的疑问,只是也往他这边走了一步,然后突然微转了下头,看向了离他最近的一棵雪松。 紫浮也下意识地跟着它的目光,看向了那棵雪松。 雪松上覆满了积雪,现在真的像是一棵雪的松。上面一层雪白,底下的松针也是密密,在昏暗光线里完全看不清楚。 要是真的有什么毒蛇毒虫爬到了这雪松上,缠在树上的某个地方,那也看不见啊。 “应该不会是蛇?”紫浮试探地问小金。 满月在这个时候也已经走到了小金身边,她更是直接地背对着浴房的门,站在门前,当了一尊门神。 不管是什么,想要进去伤害王妃都得先过她这一关! “喵!”小金又叫了一声。 满月咬了咬下唇,提着心看着紫浮,“紫浮大哥,这个时候蛇应该都去冬眠了,应该不会是蛇,而且如果是蛇的话树上的雪应该会掉一些?那可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所以应该不是,你还是再站远一点。” “不是蛇就很有可能是虫啊蛾啊蜘蛛毒蚁之类的。”紫浮觉得自己可能是要真相了,那些背地里想要对付他们王妃,想要害他们王妃的人,这种时候没有别的招式使出来,估计会用这种偷偷摸摸的办法,在王妃沐浴的时候让什么毒虫钻进去,咬伤王妃。 如果是剧毒的毒虫,那也可能是要进去咬死王妃。 想都不要想。 “怎么样?” 阿七等人也赶了过来,阿七手里更是提了灯。 小金还是那样警惕地站在门口。 这个时候明若邪已经穿好了衣服走了出来。 她一开门,风中便隐隐有一股特属于她的幽香传出来,刚刚泡了热水澡,这种幽香更是被激发出来,要比白天的时候更明显一点。 就是在这个时候,紫浮感觉到了雪松那里有了一点儿动静,他反应和出手都是极快了,手里的剑在感觉到动静的时候就已经挥了过去,长剑快出了银光。 那雪松上的雪纷纷落下,还有一枝直接被削下来,掉落在地上。 但是紫浮知道自己的剑落了空,他就是在这一瞬间察觉到,他的剑并没有命中目标! 至于目标是什么,他也还没有看清楚。 小金却也在这个时候动了,它蓦地往前飞扑而去,在半空时前爪猛地拍出,像是要把什么东西给拍飞出去一样。 在这么一个瞬间,满月看到了什么,她还以为是自己的眼花了。 “有一点黑色的东西!”她叫了起来。 “喵!” 小金落在雪地上,立即就飞快地在雪地上刨了起来,青砖道旁边的雪被它刨得四处飞溅,但是他们却没有看到满月刚才说的什么黑影。 “小金住手。” 明若邪叫了一声。 小金立即就停了下来,看着被它刨得乱七八糟的雪,头偏了偏,神情有些愕然的感觉。 那东西呢? “你们退开。”明若邪又说道。 她的右手已经贴在了门框上,有些隐隐的红光点点顺着门框流向地面,然后又从地面四处散开去,就像是一队侦查小兵。 但是她也还没有发现有什么东西。 小金那样的反应,明若邪是相信不会错的,肯定有什么东西潜到这边了,而且很明显,这东西的隐匿本事要比别的都强,因为她竟然也没有发现。 要不是小金本来就不寻常,可能真会被悄悄地潜进浴房去。 当然,到了浴桶时她肯定就能发现了,可那也已经让人觉得郁闷了不是吗? 明若邪决定等朱敏敏身体好一点了之后替小金央求一篮香酥小鱼干。 毕竟小金也很久没有吃到朱敏敏炸的香酥小鱼干了。 紫浮和阿七对视了一眼,他们第一个反应都是——这个时候不能听王妃的,应该在身边保护才是,怎么还能够退开呢? 但是对视了一眼之后他们就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服从。 王妃说过,不管什么时候,他们都应该没有任何理由地服从她的命令,哪怕她的命令跟王爷的不同,他们也应该是听她的。 阿七是绝对遵守这一点,紫浮在看到了阿七的神情之后也明白了,几人都退远了些。 “满月进去。” 满月就进了背后的浴房。 要是有人攻进了缙王府,他们当然都会挡在王妃面前跟敌人拼杀,但是现在根本就没有看到人。 这种情况,王妃比他们更擅长处理。 小金还是十分警惕地站在那里四处寻找着,谁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在找什么。 明若邪也没有让小金退开。 这个时候她的右手无名指微微一动,目光倏地就看向了小金爪子旁边的一块青砖,那一块青砖是裂开的,中间有一条裂缝,因为并没有松动,那裂缝也不太大,路面还是平的,所以就还没有修补到这里。 “小金,跳!”明若邪叫了一声。 第1244章 徒手抓太厉害了 在明若邪的指令一下时,小金半点都不带犹豫地立即就跳了起来,而且它这一跳跳得极高。 在它刚一跳起时,明若邪已经快步朝这边冲过来,左手抱住跳起来的小金,右手飞快一抓。 谁也没有看到她到底是抓什么,因为紫浮他们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倒是满月站在那里又看到了一点儿黑影,好像是被明若邪抓住了。 她惊呼出声,“王妃您的手!” 她的心脏都要蹦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明若邪竟然是徒手去抓! 哪怕是一条毛毛虫,那也不能用手去抓啊,更别说能让小金有这么大的反应的,肯定不是普通的毛毛虫! 那现在王妃徒手抓了啊。 明若邪既然出了手,在满月看来她就不可能落空,也就是说,那虫子现在一定就已经在明若邪的手里了。 “王妃抓到了什么?” “郡主您的手里?” 紫浮和阿七也都下意识地快走两步过来,都震惊而担心地看向了明若邪的右手。 这一看,他们就跟满月一样的想法—— 现在那虫子一定是在王妃的手里了。因为明若邪现在就是紧握着右手的,明显就是抓住了什么东西。 阿七脸色都变了。 “郡主快松手。” 他从神坛来,是猎鹰者,比紫浮他们见过更多的奇奇怪怪的生物,见识过那边的人养的诡异恐怖的虫子,特别是蛊虫。 很多的虫子都是会一沾到人身上就会往里钻的,一旦被钻进身体里就麻烦了,要引蛊虫出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是子母蛊的话更可怕。 而且,就算是那些养着蛊虫的南疆人自己都不敢随意就徒手去抓自己养的蛊虫,这种东西也有可能会反噬的。 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徒手去抓! 阿七现在一颗心都颤得快要从原位掉下去了。 万一真的是蛊虫。。。。。。 “王妃您抓住了什么东西?”田虎也走了过来,同时从怀里就拿出了一个药瓶子,打开瓶塞,把里面的药丸都倒到了怀里,然后把空瓶子递了过来,“放进瓶子里来。” 他的脸色也是苍白的。 “喵。”小金被明若邪左手抱着,更是紧紧地盯住了她的右手,那神情也是不安紧张,要不是明若邪抱着它它可能都要去挠明若邪的右手了。 看着小金这个样子,紫浮和阿七他们更是觉得明若邪抓在手里的是很可怕的东西。 他们都快要不能呼吸了,一边盯着明若邪的右手,一边又想去看她的脸色有没有变化,该不会这个时候已经中毒了? 明若邪说道:“应该是条虫子。” 果然是抓住了。 “郡主,快,把虫子放到瓶子里。”田虎觉得心跳都要快得让他兜不住了。什么虫子啊?“郡主,不可掐死它,万一它的黏液有毒就麻烦了。” 不掐死,活着的也有可能有毒啊。 现在也有可能已经中毒了啊。 但是他们看明若邪的脸色又觉得还好。 明若邪放下小金,低头看了它一眼,还命令了它一声,“别动。” 本来就要跳起来拍她的手的小金一下子怂了,喵地一声在她脚边不安地来回绕行。 明若邪把田虎的那只药瓶子接了过去,右手的东西猛地就扣进了瓶口,然后手掌还盖压在瓶口上。 众人的心随着她的动作都猛地一跳,脸色又都变了变。 “郡主,把瓶塞塞上。”田虎赶紧又把瓶塞递了过来。都不让她用手抓着了,怎么还是用手掌压着瓶口啊?万一那条虫子再爬上来怎么办? “喵呜——” 小金却是放松了下来。 “没事。”明若邪对满月说道,“去把我的那个琉璃盆拿过来。” 她的琉璃盆,其实是之前从药库里面拿出来的一个花器,圆形,是玻璃的,因为一侧描了点颜色,她就当成琉璃这么叫了,要不然说是玻璃人家还不知道是什么。 满月就是觉得王妃的这个琉璃盆很清透,比他们见过的所有琉璃都要清透。 她应了一声,赶紧进去抱那琉璃盆了。 明若邪右手手掌还盖着瓶口,走向了花厅。 其他人都担心不已,跟了过来。 等到满月把琉璃盆拿过来,在桌上倒扣着,明若邪掀开一半,将那药瓶滚了进去,然后把琉璃盆扣紧了。 满月顾不上看什么,先去倒了一盆热水过来,又拿了明若邪以前总用的消毒水。“王妃请洗手。” 也不知道王妃到底是抓了什么东西,现在当然要赶紧洗手了。 明若邪洗手的时候,田虎阿七紫浮他们都紧紧盯着那琉璃盆里面的小药瓶。 现在他们从侧倒的瓶口里能看到里面有一条小指粗的黑色的虫子了,只是它没有爬出来就看得不是很清楚。 明若邪洗完手,那条虫子也正好爬到了瓶口,一半身子挂在瓶口边缘,一半爬到了桌面上。 也不知道它是不是能看见,在明若邪走过来的时候倏地就朝着她的方向飞窜过来,咚地一下撞到了盆壁上,摔落下去,胖乎乎的虫子翻了个面,背躺在桌面上扭动着。 阿七就是这个时候看清楚了这条虫子,他失声叫了出来,“失贞蛊?”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紫浮就猛地瞪大眼睛看向他,“你说什么?” 为什么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田虎的脸色也是大变,看来也是听过这种蛊虫的。 阿七顾不上紫浮的话,看向明若邪,“郡主今天在宫里见到了什么人?是跟谁起了冲突吗?” 怎么在大贞京城里也有这种蛊虫的出现! “在宫里没有跟谁起冲突。”明若邪在阿七问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想起了一个人。她反问,“可听过乌铃稚这个名字?” “乌铃稚?”阿七猛地握紧了拳头,“疆途一族的!乌是这一族的大姓,族长长老多姓乌,郡主见到的这个乌铃稚是男子还是女子?” “少女,十几岁。” “疆途一族的人几十年前就有禁令,禁止族人随意进入各国皇都京城,怎么这个乌铃稚会来京城?”阿七脸色越发不好了。 “她是跟太子一起来的,太子回京了。” 阿七的神情异常严肃,田虎却只看着明若邪的右手,“郡主您的手没事?” 第1245章 不报仇不可能的 明若邪把自己的右手举了起来,在他们面前转了转。 她的手也是很漂亮,手指修长微尖,葱白细腻,一看就是滑嫩细致没有半个茧子的,指甲也粉而润,每一个指甲根都有形状漂亮的月牙形,很是完美的手。 “看看,一点问题都没有,不用担心。”明若邪说道。 紫浮看向了阿七,“这种蛊虫难道不会钻进皮肉?” 阿七脸色很是不好,闻言下意识地说道,“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不会钻入皮肉里? 这种蛊虫,哪怕在很多人养蛊的南疆也是属于让人讨厌的蛊虫,虽不会致命,但是却很恶心。 “这种蛊虫对于女子尤其喜欢,一黏上就很难再引出来。”阿七说道。 “那王妃——” 紫浮看向了明若邪,实在是很想问那王妃怎么抓着这条蛊虫那么久怎么就没事呢?但是想到了明若邪的本事,他又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实在是问得有些没必要了,为什么? 那当然是因为王妃厉害啊! 他们只要知道王妃很厉害就行了,一直问为什么有意思吗? 满月刚才也是听到了阿七叫出了这蛊虫的名字,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阿七大哥,你刚说这是什么蛊虫?” 紫浮也看向阿七。 “失贞蛊。”阿七这一次清晰地说出了这种蛊虫的名字,吐了一口浊气,心里更是愤怒难言,疆途一族的人这一次是真把他们得罪狠了,竟然给郡主用这样的蛊虫! “顾名思义,就是中了这种蛊虫会让人失贞,而且这种蛊虫能受养蛊的人所操控,一般用这种蛊虫的,就是恶作剧,羞辱人,比如操控蛊虫让中蛊的人当众脱-衣,若是当众贴近旁人,做出一些不可见人的举止来,不会要人命,但会出尽了丑。” 听到了阿七的解释,田虎几人都脸色铁青。 紫浮跳了起来,咬牙切齿,“什么不会要人命?这就是要人命!要是真的让一个女子当众脱-衣,那她的名节哪里还保得住?自己不得羞愤撞墙自尽了?或是当场跟别的男子做出了什么事来,自己不撞柱自尽,说不定还要被人拉去绞了头发当姑子,在一些乡下,甚至要被人拉去浸猪笼!” 这跟要人命有什么区别? 而且,要人命的蛊虫就是一死,这种失贞蛊,是让把人羞辱之后再死啊! “太恶毒了!”满月也是气得脸都涨红了,她也不知道该骂什么,但是现在要是那个养蛊的人到她面前来,她一定拔剑跟对方拼了! “郡主,您跟那个疆途一族的姑娘起了冲突?”田虎问道。 明若邪脑子里浮现了那少女的样子,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有冲突,只不过她没有礼貌,我没有理她而已。” 那个叫乌铃稚的少女莫名其妙跟她说话,喂地一声就问她是不是宫里的嫔妃,她理会她干什么? 不过,明若邪觉得,就算她当时回了乌铃稚的话,那姑娘也一样会跟她过不去的。 有些人,磁场不对,怎么都不对。 而她又不可能是那种随便就去讨好巴结人的。 “就是起了冲突又怎么样?”紫浮怒了,“咱们王妃肯定不是主动惹事的,起了冲突也肯定是对方有问题!不是说就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吗?这么恶毒的小丫头,我去会会她!” 这仇不得报啊? 紫浮说着就想转身出门。 “回来。”明若邪叫住了他。“你知道她在哪里吗?她手里有这种蛊虫,难道会没别的蛊虫?” 紫浮咬了咬后牙槽,难道就不能够找那臭丫头算账了吗? 明若邪看着盖在玻璃盆下的那只黑色蛊色,摇了摇头,“太子都已经把人带到京城来了,看他们的关系也非比寻常,你们以为接下来我跟她不会再碰面吗?” 等到她们再碰面的时候,她自己再报复回去就行了。 听了明若邪的话,他们的心都是一沉。 田虎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太子是不是疯了?他把疆途一族的人带进京城是想做什么?” 自古以来,皇室都很抗拒那些养蛊制傀的人进入皇宫,后宫要是有嫔妃装神弄鬼或是用傀儡毒蛊之类的手段,一旦被查出来,下场都会很惨。 皇帝比普通百姓更加怕死,别的都可以防备着,怕的就是这些防不住的。 所以一般嫔妃们也都是要看着家世背景来选,很少有异族女子入宫为妃。但是现在太子竟然带了疆途一族的人到了京城,听明若邪说的,关系还不大寻常,这就说明太子有可能还想要纳了这个乌铃稚? “太子估计是着急了。”明若邪冷笑一声。 这半年来,太子可能是觉得自己一直处于下风,担心他太子之位都坐不稳,以后没有办法坐到上面去,所以他想要走不寻常的路了。 “就算是再着急,把南疆的人带进来可是引狼入室,以后真要送走了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明若邪却想起了皇上之前脑袋里的那几条蛊虫,皇上都已经吃过蛊虫的苦头了,还会再容许乌铃稚留在皇宫吗? “我们暂且不理会,等王爷回来再说。” 明若邪担心着司空疾,这马上就快要进年了,难道他还没有赶回来吗? 还有,须弥鼠送到了澜国莲王府没有? 现在太后的丧礼还没有办好,京城里来了这么一个乌铃稚,那青梅别庄的人不知道躲到哪里去,陈老爷跟他们到底有什么勾当,房妃受了伤,司空疾要是再不回来,她都觉得大贞不好玩了。 明若邪这个时候才尝到了想念的滋味,跟司空疾在一起之后他们还没有分开过这么久的。 而且这是她来到大贞的第一个新年,她可不希望就是一个人度过。 “王爷应该是已经在半路了。”紫浮他们更是觉得,王爷在王妃身边他们会比较放心。 阿七看着那条爬到了琉璃内壁地蛊虫,哪怕是出不来,它现在爬的方向也是明若邪面前的方向,这分明就是一直盯着明若邪的,证明了这条蛊虫不是无目标来到这里,就是冲着明若邪而来。 他们也没有冤枉乌铃稚。 本来就没有起冲突,乌铃稚就已经用上了这么缺德的失贞蛊,她要是留在京城,以后肯定还会对明若邪动手。 阿七看向了小金。 “郡主,现在开始让小金守着您。” 第1246章 做得这么绝 阿七当然也知道小金是不寻常的猫,刚才小金的表现也可以说明,它是早就已经发现了失贞蛊的,只不过要完全对付蛊虫可能不行,但只要它能够先发现然后预警就可以了,他们也不至于被攻个措手不及。 而且只要有预警,明若邪自己说不定就能够对付。 “喵,喵喵!” 小金好像是听明白了阿七的话,一下子就跳到了桌上,一只爪子搭在了那玻璃盆上面,昂着头相当有气势的样子,叫了几声,仿佛是在说:本喵绝对可以胜任贴身侍卫一职! 本来大家的心情都有点儿紧绷的,现在看到了小金这个样子,他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妃,小金也想当您的贴身侍卫。”满月也赶紧替小金说了句好话,“小金比我厉害多了。” 明若邪拍了拍小金的头,“行,那咱金侍卫就走马上任了。金侍卫今天晚上立了功,记着一篮香酥小鱼干!” 一听到香酥小鱼干,小金嘴一张,口水成串地滴了下来,那叫一个馋啊。 众人看着它这样子又都忍俊不禁。 “那这条蛊虫怎么处理?”紫浮看着那条蛊虫。 “这种失贞蛊要是弄死,养蛊的人会感觉得到吗?”明若邪看向阿七。 阿七摇了摇头,“这个不是子母蛊,而且应该也不需要用养蛊人的精血来饲养,应该是感应不到的。” 所以这种失贞蛊死了的话,养蛊人也不会被反噬。 说穿了,这真的就是一种捉弄人的很是缺德的蛊虫,估计也就是女人用它来拈酸吃醋或是报复同-性的时候用的,要不然就是那些采-花贼之类的,用这种蛊虫来达到他们那种无耻的爱好。 别的人应该不会无聊到养这样的蛊虫。 阿七现在更是觉得,太子找了这么一个姑娘进京绝非好事,搞不好,太子自己都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就弄死。” 明若邪想动手,阿七赶紧说道:“郡主,属下来处理就好。” 本来就已经是明若邪自己抓住这蛊虫的了,要是连杀一条蛊虫都由她亲自动手,那要养着他们这么多人做什么? 看着阿七抽出了他的那一把小刀,明若邪就点了点头,“那你小心点,我去看看敏敏姐。” 接下来的几天,陈楚风天天来缙王府,朱敏敏每一次都让管家传话说不见。 宫里继续平静下来了,房妃也继续操办着太后的丧事,皇上虽然无意把她的脸伤了,可也没有厌倦了她和要把她的权力剥夺了的意思,甚至也还让人给房妃送了伤药。 一时间皇后和嫔妃们也都不明白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太子回了宫,见了皇上,御书房里一开始还传出了皇上的怒斥声和砸东西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安静了,然后太子低头出来,之后就连东宫都没回又出宫去了。 之后好几天太子都没有再回宫,就连皇后和太子妃都没有见到他的面,这让后宫的人更是都心思暗涌,猜疑纷纷。 早朝的时候,皇上总是阴沉着脸,众大臣本来是想参太子一本的,但是看皇上这个样子,又见他没有呵斥太子,大臣们也都把话咽了下去。 只是京城这些日子宵禁更严了,而且时不时就有御林军和官差到处巡逻搜查,说的是查看京城有没有违旨歌舞享乐,冲撞了太后的丧事。 反正,宫里和京城里都弥漫着一股怪异的紧张,再迟钝的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大家都只能少说多看,低调行事。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府闹的事情就已经算大的了,京城里家家户户都几乎会聊起来陈楚风和陈父决裂的事情。 陈老爷带了家丁找到了陈楚风现在住着的地方,第一次去到那里看到大门上也挂着“陈府”二字时,陈老爷气得脸都黑了。 更让他愤怒的是,他就算是带着人去也没有讨到好,因为陈楚风竟然买了不少家丁,而且还有好几个都是有拳脚功夫的,他直接把一个开不下去了的镖局里所有镖师都接下来了,这些人走南闯北胆识过人,而且拳脚功夫也比寻常家丁要好得多,所以陈老爷带去的家丁根本就打不过。 第二次去,他带多了一倍的人手,依然还是没能进门,陈楚风更是连出来见他一面都没有。 第三次,陈老爷带了更多的人想要硬闯,结果双方大打出手,打得左邻右舍都出门来看热闹了,最后更是惊动了官府。 双方去了衙门又闹了一场,陈楚风咬定了要跟陈府决裂,断亲出族,再逼他,他就跟妻子改姓朱,气得陈老爷当场晕倒过去。 双方都闹成了这个样子,看来是完全没有办法修复关系的了。陈老爷便告官,说陈楚风偷了他一大批财物,陈楚风则说很多都是自己挣来的,而且以前陈老爷也说过那些都是给他的,还有一些铺子是在他的名下,更有一些是他用了妻子的嫁妆钱生钱挣的。 再一次把陈老爷给气晕过去。 现在太后丧事之期,府衙大人又得了裴悟的交待,屁股坐歪了偏向了陈楚风的,所以这事就继续一边扯皮一边拖着。 陈楚风在这个时候也表现出了他经商的天赋,他着手处理那些财宝和产业,一点一点地把它们光明正大转到了朱敏敏名下。 “我看着,再给陈楚风一点时间,陈大要再找到证据说那些钱财是陈家的都难找着到了。” 陈楚风知道在他自己名下的话那些财产是说不过去的,陈老爷要讨回还是有办法,所以他要把那些都变成朱敏敏的嫁妆。 嫁妆没那么多,但是他就是用朱敏敏的嫁妆钱生钱的,谁能说什么? 裴悟是跟着运王妃一起来缙王府的,他一个外男总不好经常单独往缙王府跑。 朱敏敏的身体已经养好了,运王妃总觉得在明若邪身边的人都会好得快,气色好看,看朱敏敏就知道了,本来都已经面无血色,整个人病容惊人,这么几天养下来,不仅气色好看了,甚至脸上都隐隐多了点肉的感觉。 朱敏敏听了裴悟说的话依然沉默。 这几天,一旦说起陈楚风和陈家的事,她基本上都是沉默以对,暂时不想谈。 “陈楚风这一次倒真是令我刮目相看。”运王妃叹了口气。不是真逼到这一步,他也不会做得这么绝。 第1248章 她要去赖上他 澜帝下了决心要把临玉公主赐婚给古夷王子措卓,但是临玉公主一颗心都在司空疾身上,她不喜欢措卓,也不想嫁到古夷那么一个族落去,那里很多生活习惯和风俗什么的都差太远了,吃的东西也不一样,而且古夷那边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养蛊的用毒的,在临玉公主的印象里,那里就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 所以她才不要嫁给措卓呢。 澜帝说了,这个年过完就要赐婚,临玉公主觉得自己要是再没有什么计划就要完蛋了,所以趁着宫里都要准备着过年的事宜时偷溜了出来。 她要去到大贞去! 只要她千里迢迢地跑到大贞京城,司空疾总不能把她赶走了?到时候他一定会很感动? 最多她不跟明若邪对着干了,让她当个侧妃,等以后她在缙王府里坐稳了再想办法跟明若邪把妃位给换一换。 父皇不是说了吗? 大贞的太子传了信过来,说明若邪在大贞就是扯着澜国的大旗在那里狐假虎威,大贞对她好也是看在澜国的面分子。等她这个正统的澜国公主去了,地位肯定要比明若那么一个郡主要高得多。 到时候大贞皇上皇后他们也一定都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临玉公主这么想着,揣好了她所带的银子金子银票,义无反顾地雇了一队镖师往大贞而去。 她也没有那么笨,自己一个人千里迢迢去大贞肯定是很危险的,所以她用了一个捏造的身份,直接就雇了一队最贵的镖师。 等到皇后发现临玉公主不见了,宫里简直是乱了套。 两天翻找追寻之后,查到了临玉公主去了哪里,澜帝大怒,想派人追去,把临玉公主给带回来。 但是临玉贵为公主,随便派个将领去也不行,怕一路上对公主的名声有碍。消息传到了莲王府,莲王心思一动,直接进宫请旨。 他去追回临玉好了。 明若邪也还不知道自家父王逮住了这么个机会要准备来大贞了,而且还是带上了老王爷的。 司空疾也不知道临玉公主在这个年将近的时候千里迢迢奔着他而来。 因为带着谢文忠三家人一起走,赶路的速度就比之前慢了许多,但就是这样都已经让谢文忠三家人都觉得太赶了。 眼看着快要到了京城,远远看到了护国寺的塔尖了,谢文忠几人都有些激动。 “玉环,看到了吗?那是护国寺,到了护国寺就差不多是已经进入了京城的地界了。” 停车小歇的时候,谢文忠赶紧给女儿指了指护国寺的方向。 谢夫人几人一下子都来了兴趣。 “老爷,那就是护国寺啊?你们之前不是说过,如果能够回归故土,一定要去护国寺烧香还愿吗?” 宋士奇也说道,“没错啊,我们能够回来,是上天保佑啊,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烧香还愿而后再进城?” “也可以,但是我们还要征求一下那位公子的意思。” 谢文忠看向了司空疾那边,见陶七正扶着陶大夫,司空疾也正望着护国寺的方向,也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 谢文忠给了妻子一个眼色。 谢夫人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轻叹了口气,然后就拉过了女儿谢玉环的手,低声对她说道,“玉环,你去问问公子可要一起去护国寺?这一次我们多亏了他救命,又一路护着我们到这里,公子的大恩无以为报,你去问问公子姓名,等我们到了护国寺给他请个长生牌。” 谢玉环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父亲,“爹不能去问吗?娘不能去问吗?实在不行,阿泽去问也行啊,这一路上阿泽都恨不得拜公子为师了,这跟前跟后的跟只小崽子似的,让他去问他肯定乐意。” 虽然张未泽总想缠在司空疾身边,但是司空疾一路上并不跟他们多亲近,大家都是各在马车里,休息的时候他也多是跟谢文忠三师兄弟说话,跟他们这些家眷保持着距离,谢玉环也看得出来,所以从来不主动凑到他面前去。 现在娘亲竟然让她主动去找那公子说话,她莫名就有点压力,不想去。 谢夫人暗地叹了口气,觉得这个女儿也是没救了。她看向丈夫,轻轻摇了摇头。 谢文忠眼看着这京城将到了,与二位师弟也交换了个眼色,最终还是没让谢玉环过去找司空疾,而是师兄弟三人一起走到了司空疾身边。 司空疾铺开了裁出来的一张小纸条,在星坠磨好的墨蘸了些,飞快地写了几行字,字细而密,他们过来也没有看到信上写的是什么。 不过司空疾没有刻意避着他们,可能也并不怕他们看到这信的内空。 “公子。” 司空疾把笔墨搁下,星坠就赶紧收拾了起来,然后拿出去送出信了。 “三位请坐。”司空疾自己就坐在一块石头上,在他坐下之前,星坠已经给垫下了一个软垫子。 这一路走过来,谢文忠他们也都发现了,司空疾身边的人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而他们携带的东西也都很多实用的,比如可以随时收拾起来的软垫子,还有一些可以随时保住温度的水壶棉布套。 他们也都知道司空疾的身份不一般,但是任他们怎么猜,离开京城已经太久了,还是没能猜出来他是谁。 谢文忠三人在旁边的石头坐下之后就跟他直接说了他们的打算。 “这一路多谢公子搭救,现在已经快要到京城了,但是我们在还没有进入城门之前都不敢掉以轻心,公子之前也看到了,我们师兄弟三个人是某些人紧盯不放的,只有进了京城,安顿下来,我们的家人才能够安全一些。” “嗯。”司空疾只是应了这么一声。 他们不说,他当然也知道。 赶路的这些日子他也不是只单纯赶路,早就已经传信让人去查这三人,把与他们有关的事情都查了个遍。 “但是听公子说,当年我们出事之后,我们三家的房子便已经被族里占了,现在我们带着家眷回来只怕是一时找不到地方安顿下来,所以想问问公子手下可有空置着的宅子?我们是买或是租着借住,看公子方便。” 第1249章 踢到铁板了 司空疾手指抵在精致的下巴上,目光轻扫过那边三家的家眷。 最开始见到的时候他以为没有多的姑娘了,但是没想到当时宋士奇还有一个小妾抱着他不足五岁的女儿躲在车里。 这一路上他与他们都保持着距离,现在又怎么会同意让他们住到自己的地方? “我手下并无多余的宅子,不过,可以替你们找找。你们的小师妹手下有宅子,我写信让我家夫人跟她先提一提。” 就让这三家人也欠朱敏敏一点人情,以后他们也会站在朱敏敏那边,陈家那边想要欺负朱敏敏也得好好想想了。 朱山长为人清高,哪怕学生满天下,他也从来不想借学生的光,所以朱家其实还算是单薄一些,不少人想要欺负朱家人,都会下意识觉得,只要不是很过分的话朱山长是不会让学生帮忙的,所以他们有些有肆无忌惮。 他现在帮着朱敏敏,以后朱敏敏多些人依靠,有什么事才不会只想着找明若邪。 嗯,司空疾绝对不会承认,他绕来绕去,其实也只是想要让明若邪管别人家的事的时间少一点,以后最好是时间都花在他一个人身上。 当然,这个时候司空疾还不知道陈家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朱敏敏这会儿就住在缙王府呢。 “真的?” 谢文忠三人都惊喜了,那敢情好。 住在小师妹的地方,他们更自在一些啊。 司空疾又补了一封信寄了出去。 谢文忠三人了了一件心事,都放松了些,便对司空疾说要去护国寺的事。 这一回司空疾直接就拒绝了他们。 “我就不去了,离开家那么久,我妻子该想我了,得赶紧回去。” (明若邪:是你想我。) 听到他这么说,谢文忠三人也不好强求。 但司空疾不去的话,他们为了安全,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烧香了,只能按原计划进京。 宋士奇的小妾钱姨娘这个时候牵着小姑娘袅袅娜娜地过来。 钱姨娘看起来最多才十九岁,身姿纤美,走路的时候腰肢能扭出花来,也长得极美,她牵着的小姑娘其实是宋夫人的女儿,但是这个小钱姨娘到了宋士奇身边之后,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就格外喜欢她,连亲娘都不要了,一直就黏着钱姨娘。 宋士奇也因此多宠了钱姨娘几分,对她也很是怜惜。 他们师兄弟三个人来跟司空疾说话的时候,三位夫人都是很识大体不会过来的,但是这次钱姨娘就牵着宋小姐过来了。 谢文忠和张恕合看见都皱了皱眉,两人同时就给了宋士奇一个眼色,让他赶紧过去把人带走。 这公子分明就是性情冷清的,跟他们的女眷都保持着距离,夫人小姐都不过来,一个姨娘过来做什么? 宋士奇也看懂了他们的眼色,赶紧就过去拦住了钱姨娘,但是他还没有说话,女儿就软声软气地说道:“爹,我想跟那个哥哥。” 宋妆妆的手一指,就指向了司空疾。 钱姨娘就带着歉意柔柔地说,“妆妆其实闹了几天了,说是想要跟公子乘一辆马车,想跟公子玩,妾身哄了几次,这次实在是有些哄不住。” 说着话的时候她水莹莹的美眸带着丝丝可怜看着宋士奇,宋士奇看着她这个样子就有些扛不住。 一直急赶路,他也是有大半个月没有这娇美小妾温存,现在她贴近过来,他身子就有了感觉,不舍得就这么推开她了。 司空疾这一路赶得急,他们也都没有怎么放松过,现在都已经看到护国寺了,就已经到了京城边上了,不需要绷得那么紧,赶得那么急了? 这会儿大家放松一下闲聊逗个趣也是可以的。 宋士奇在小妾巴巴的美眸下,便抱起了女儿,带着钱姨娘朝司空疾走了过来。 谢文忠和张恕合一看,顿时脸色都黑了下来。 这个三师弟,以前倒还好,怎么被这个小妾一缠上就不对劲了啊。但是当着司空疾的面,他们也不可太过责备宋士奇,多少还要给他留点面子。 “公子,这是我闺女,名妆妆。”宋士奇想着女儿才五岁不到,也不用在意什么男女之防,便抱她到了司空疾面前。 钱姨娘跟着过来,对着司空疾盈盈柔柔地行了一礼,起身的时候身上的脂粉香似乎更浓了一些,她微抬头,目光里盛着崇拜景仰的光芒,声音也是柔得能够滴出水来了。 “梅娘见过公子,公子万福。” 司空疾缓缓地退开了两步,看都没有看她,只叫了一声,“星坠。” 放出了信鸽的星坠赶紧跑了过来。“主子?” “准备赶路。” “主子,要赶路了?”星坠愣了一下,不是说这三家人都休息休息放松一下吗?怎么王爷现在又这么快就要赶路了? “让他们继续护送,我先回京。”司空疾哪里会继续跟他们慢吞吞走?本来就有这个决定,现在见这个钱姨娘,他更想立即先离开了。 之前只不过是一个传言说他被白月那个女水匪给抢到了海岛上,明若邪就准备对付他了,要是让明若邪知道他一路护送着的人之中有这么一个小妾,到时候还不知道他得吃什么苦头。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那当然是不值得! 众人都没有想到司空疾竟然这样就走了,好半天没能回神。 谢玉环在不远处看到司空疾只带着一个随从骑马疾驰离开,再看看那呆立着的钱姨娘,实在是没有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 “哈哈哈,终于踢到铁板了!娘,您快看,那只狐狸精可能要气死了。” 谢夫人没好气地轻拍了一下她的背,嗔责一句,“还不闭嘴?女孩子家家,不要把狐狸精三个字挂在嘴边,那毕竟是你三叔屋里人。” 虽然不是正经长辈,但也不是谢玉环能够随意嘲笑的。 本来他们三家女眷之间关系也都是很好的,但是自从两个月前宋士奇纳了那个钱姨娘之后,她们之间都有股说不明的感觉了。 宋夫人被那个钱姨娘气得一直心口疼,养得好好的闺女竟然也不跟她亲了,一直跟在了那个钱姨娘身边,这就让宋夫人病了许久。 宋士奇本来跟她夫妻关系也很好,现在有了个如花美妾,大部分时间也都是把心思放在小妾身上了。 第1250章 回来了 如果说那个钱姨娘只是黏着宋士奇,谢夫人张夫人还没有什么可说的,但是一开始那个钱姨娘其实那一副娇滴滴柔得能掐出水来的样子,是做给他们三师兄弟同时看的。 也就是说,一开始她像是在同时勾着师兄弟三个人,谢玉环都看得出来,当时也跟她吵了几架。 不过,谢文忠和张恕合夫妻成亲已经十几年了,感情深厚,没有那种心思。后来钱姨娘就不知道怎么地出现在了宋士奇的床上,于是就成了宋士奇的小妾。 已经成了宋士奇的小妾了,跟谢文忠他们几人说话的时候还是那种柔媚无依的神态,所以后来谢夫人才出声让她尽量呆在马车上。 毕竟他们还有一个张未泽呢,十几岁的少年,也不过比钱姨娘小个三四岁,还有那些随从家奴,看到钱姨娘的时候也都会忍不住看得目不转睛。 张夫人私下里说过几句,这钱姨娘简直就像一只狐狸精。 那狐狸精要勾谁都很少有勾不上的。 就是谢文忠和张恕合,也是因为自家夫人孩子都在旁盯着,时间也不长。 谢玉环就特别不喜欢这个钱姨娘,一看到她牵着宋妆妆去找司空疾,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看到钱姨娘完全没得逞,司空疾还因此跑了,谢玉环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高兴得不行。 “哎呀娘,您说得对,这位公子真的是一个好人!”谢玉环挽着谢夫人的臂弯撒着娇。 “既然知道他是好人,你爹让你过去跟他多说几句话,你怎么不去啊?”谢夫人斜了她一眼。 谢玉环嘟了下嘴,“你和爹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那公子都已经成亲了,难道你们想让我也去当妾吗?” 谢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臂,“胡说八道,怎么会让你去当妾?只是,玉环你要知道,咱们现在回到京城,还不知道京城是什么局势,毫无根基地话只怕你爹是护不住你,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发愁。这个时候要是能够找到一个人品和能力都很好的男子,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放弃,大贞是有平妻的,如果可以的话,你争一个平妻也不是不行啊。” 谢玉环瞪大了眼睛。 他们竟然让她去当平妻? “我就不能嫁一个只有我一个妻子的夫君吗?” 谢夫人与二弟妹对视一眼,都忍不住苦笑起来。 “也许可以,但那就是家境普通的人家了,否则实在是难以找到。” 大户之家,多少也有个姨娘,如果后宅能够平静相处,身为夫君的能够敬重正室,不让小妾越过正妻去,那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不是也看着这公子人很不错吗?可能他的夫人也是个心地很善良的好人,进了那样的厚道人家,日子就好过了。”张夫人也劝着谢玉环。 她也是看着谢玉环长大的,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可惜她和自己儿子处得跟亲姐弟似的,完全没有那种感觉,要不然让谢玉环嫁给张未泽也挺好。 “现在说这个做什么?我们进了京城安定下来再说!”谢玉环咬了咬下唇。 一提起这种事情她的心情就不好了,看那个钱姨娘就更不顺眼了。 信鸽飞进了缙王府。 阿五接到了信鸽,刚准备拿信去给明若邪,天空咕的一声,又来了一只信鸽。 一看,还是王爷身边的信鸽啊,王爷这是有什么大事,一连写了两封信回来? 他赶紧把信拿去给明若邪。 明若邪与朱敏敏正在花厅里看着丫鬟们扫雪堆雪人,满月她们玩得不亦乐乎,朱敏敏看着她们听从明若邪的话堆了两排的雪人,也是一直笑意不停。 能够让她心情好一点,对她的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明若邪是让满月她们堆出了两排一模一样的雪人,看着就跟列兵一样。朱敏敏看着都想要过去动手了,只不过明若邪没同意。 倒是萧照雪也是跟她们一起玩得兴高采烈。 阿五拿了信过来,明若邪拿过信纸心中一动,顿时就猜到司空疾应该是近了京城了。 果然,第一封信司空疾就是告诉她,明天他就能到家了,让她不管多晚等着他。 以前事情忙得太晚了还会让她先睡,现在竟然让她不管多晚等着他?真是美得他不行了。 明若邪哼了哼,把那信折好收进怀里,又看了第二封信。这一看,她咦了一声,看向了朱敏敏。 “怎么了?”朱敏敏留意到了她的目光,看了过来,笑着问,“难道你家王爷信上还提到了我不成?是不是让我赶紧离开,别赖在缙王府了?” 明若邪摇了摇头。 “倒真是提起你了,司空疾说让我问问你有没有空着的宅子,能够安置下三家人,大概有十几二十人。” 朱敏敏愣了一下,她也是完全没有想到司空疾会问这么一件事。 “我手下倒是有一座宅子,本来我是想着从缙王府离开就去那边住的。”朱敏敏苦笑一声。 她还没准备原谅陈楚风,思来想去,不想回家,想要到时让明若邪帮忙给她找几个下人,自己带人先住到那宅子去。 但是现在司空疾若说想用,她当然二话不说献出来了。 “应该只是借住。”明若邪继续把信看下去,又说,“司空疾信上说,这三家人是朱山长的学生,也认得你。” “真的?那就让他们先住着。”朱敏敏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既然司空疾都这么说了,应该确实是她爹的学生,而且关系应该近一点的那种。 “那我就让人过去先打扫整理一下,他们应该明天下午就到。”明若邪立即就让阿五去安排了。 想到司空疾明天就能到家,她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喜悦和激动,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都睡不着。 看来,是有一定时间的分别,才能够更加感受到恋爱的甜蜜,天天腻在一起反而不行啊。 入夜,又下了小雪。 明若邪已经迷迷糊糊要睡着了,门被无声推开,有丝寒气进了屋,快速进门的人立即又反手把门关上,动作小心翼翼。 他站在门边,运功转遍周身,让身体暖和了起来,把外衣脱下,这才朝着床边走去。 第1251章 王爷是采花贼 走到了床边,他的视力已经适应了屋里的昏暗。 看着床上隆起来的被子,闻着屋里独属于她的幽香,他心潮激荡。一时间竟然激动得像是一个刚进洞房的毛头小子一般。 气息就收敛不住,有一点儿重了。 而就是在这一瞬间,明若邪清醒过来,手迅速探进了药库里,一把针弩就猛地朝他指过来,她正准备握拳发射,就听他急速说了一句,“若若,是我。” 明若邪差点儿没被自己的武器吓死。 赶紧卡上安全扣,放了下去。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她坐了起来。 外面,紫浮的声音急急传进来,“王妃,是不是进了采-花贼?” 他在院子里没发现什么人啊,怎么突然间房里就有人了?紫浮差点也没吓死,以为自己没守好,竟然让采-花贼潜进去了! 不过,现在这年头采-花贼的武功这么高强了? 司空疾脸色一黑,沉声喝道:“滚。” 这是他的手下吗?还是当成贴身影卫培养起来的那一种? 怎么会这么蠢呢?采-花贼? 明若邪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已经点上了蜡烛,看到司空疾竟然已经脱了外袍,脸一下子就有点发烫。 怎么一副猴急的样子? “你这跟采-花贼有什么区别。”她小声地笑着说。 外面,傻住了的紫浮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嗷地一声就兴奋激动叫起来,“王爷?!王爷回来了!” “滚去睡,这里不需要你守着了。”司空疾实在是受不了那傻子,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紫浮是这么一个人呢? 半夜三更的叫什么叫? 要是他出去前院,就会看到星坠回来了,前院的人都没有这么疯,他激动什么? “是!王爷好好休息,属下这就走。” 紫浮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高兴不已地跃出这院子。王爷回来了,缙王府好像又有了定海神针一样。 他们倒都不是觉得明若邪的本事不行,明若邪在,王府也是安全的,但是他们别的不怕,怕的就是自己保护不好王妃啊。 现在王爷回来了,王妃肯定会被像是珍宝一样好好护着的,他们就放松多了。 星坠在外院准备了热水,这会儿已经让人送到后院浴房里了,听到了紫浮这么一声嚷嚷,星坠都黑了脸。 “王爷还想说不要吵着王妃睡觉,现在看来,有紫浮大哥在,怎么可能不吵着王妃?” 三更半夜的嚎什么啊? 紫浮那嚎出来的语气,简直就和王爷分离了半辈子后又重逢了一样。 朱管家也是喜气洋洋的,王爷回来了那当然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他本来以为王爷在年前赶不上回家呢,这好歹也是他们回到大贞的第一个新年啊,王府里主子都齐了那才是好事。 要不然他们都没有多高的兴致过年,就怕王妃也要思乡了。 现在王爷回来了,他们都不怕大半夜被叫醒。 谁都高兴啊。 就连寄居在客院的朱敏敏都听到了动静,她躺在被窝里想象着这会儿明若邪的高兴,也不由得微微一笑。 明亭和缙王的感情可真好,这缙王府里都是他们夫妻两个人做主,没有公婆压着,也是真好。 她本来也是替明若邪担心着,担心缙王赶不回来过年,明若邪这个年只怕是要过得不开心,现在缙王回来了,她也就放心了。 不过这么大半夜的她也不可能去给缙王请安,便想着事情慢慢地又睡着了。 后院那头,明若邪也被紫浮这难得的不着调给弄得哭笑不得。再一看司空疾,只觉得烛光都比不上他眸里的火焰和热情。 明若邪顿时就觉得有点儿不对。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司空疾声音低沉,带着隐约的火苗,“若若可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答应过你什么?”明若邪是真不记得。 “在寒塞城的时候,我们可是说好了,等回到王府就——” 明若邪脑子里顿时清明,知道他要说什么了,立即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你这人怎么回事?这是连夜冒着风雪赶回来的?不是又冷又累吗?赶紧去泡个热水澡后好好休息,想什么呢!” “我不累。”司空疾抓住了她的手,在她的手心亲了一下。 明若邪顿时就觉得手心里痒得不行,直痒到了心里头。 “怎么可能不累?” “洞个房的力气肯定是有的。”司空疾说着就想搂住她,看她说话时的嘴唇,红艳润泽得勾人无比,早就已经想尝一尝了。 但是明若邪立即就推开了他,“赶了那么久的路,你不洗洗就想碰我?”脏不脏呢? 司空疾眼睛一亮,“洗完再碰?” 明若邪脸有点烫,“司空无疾!你难道就是冲着这事赶回来的吗?” 怎么一回来就跟刹不住的野马似的? 脑子里就想着那事了? 司空疾轻叹了一声,“若若不知道,长路迢迢,餐风饮露的,只有这个念想支撑着我,特别是在野-外-露宿的时候,太冷了,唯有想着这事,才能让我身子如火,不畏寒冷——” “你闭嘴!” 明若邪忍不住就掐了他的手臂一下。 原来你竟是这样的缙王! 司空疾觉得无奈。 他们都已经成亲那么久了,他一直都是素着的。原来就说好了这一次回王府就可以好好地解馋了,一路上他确实是想了太多次,现在一看到明若邪,那火就有些压不住。 “王爷?” 外面传来星坠小声的叫喊。 看着屋里有灯光,想来也知道王妃是醒来了。 “星坠也回来了啊?还不快休息去。” 星坠在外面听到了明若邪的声音,顿时也觉得心安了,紫浮他们是觉得王爷回来了就像吃定心丸一样,却没有想到他们这些跟在王爷身边的,更是觉得终于回到王妃身边了,也放下了心。 有王妃在身边,他们也安心多了啊,一来王爷有人管着了,二来王爷的身体也有人看着了。 不然他们也担心王爷再出什么事。 果然这寒天雪夜里,王妃在就让人觉得心里安定。 “回王妃,小的跟王爷先回来的。”星坠回着明若邪的话,语气也欢快了起来,“给王爷备好热水了,请王爷去沐浴,去去疲乏。” 第1252章 想什么好事呢 明若邪赶紧就推司空疾,“还不快去?” 司空疾点了点头,“我这就去。那若若等着我?” “快去!” 明若邪斜睨了他一眼。 司空疾只觉得烛光下她的这眼神也飞得很得风情万千,让他的心又热了起来。 他转身的时候捂住了自己的心脏,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点快。 怎么回事啊,分别这么一段日子,他似乎更迷她了,她只这么一个半撒娇半是嗔责的眼神,都能让他的心如小鹿乱撞。 不管了,这一次回来,他一定要圆了房。 这么娇美动人的王妃,还是彻底吃了才能圆满。 怀着宏大的心思,缙王爷沐浴去了。 明若邪让星坠去叫厨房准备些简单的热饭热汤过来,想也知道他们肯定是赶路没有吃晚饭。 “王妃放心,朱管家已经吩咐下去了。” “嗯,那就好,等会儿你也吃了后去休息。” “是。” 星坠刚要走,明若邪想到了一个问题,“你们怎么先回来了?青白没有跟着?” 只有他们两个人先回来似乎有些奇怪啊。 星坠也没有多想,就把事情简单交代了几句,“王爷在半路救了那三家人,他们都带着家眷呢,夫人小姐姨娘的,在城外的时候,谢小姐他们想要去护国寺,王爷就把人都留下保护他们,带着小的先回来了。” 他们救了三家人的事情,明若邪自然是知道的,司空疾不还写了信让朱敏敏借了宅子给他们暂住吗? 但是信里可没有说到什么小姐姨娘的,而且,谢小姐? 明若邪本来也不是容易吃醋的人,可这么一个雪夜里,心里就多了点儿矫情。 “谢小姐是什么人?” “就是其中那位谢老爷的独女,跟王妃年纪相仿。” “你们跟他们一路回京的?” “是啊。” “那谢小姐好不好看?”明若邪问完了这一句话,自己先忍不住失笑,怎么了,难道还因为一个恕不相识的谢小姐就要吃飞醋不成? 但是她问都问了,就等着星坠的回答。 星坠倒是没有什么心思,明若邪问了他就回答,而且还是很老实的回答,“谢小姐长得很好看,除了王妃,是小的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了。” 他就是指未嫁人的少女,宫里的那些嫔妃们是不在此列的。他跟着司空疾,其实也没有见过多少少女。 以前在澜国,司空疾向来是遇到姑娘家就躲的。 哦,这么好看的姑娘啊。 明若邪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吃飞醋到底对不对,只是想着他们这么长的路途一起回来,又有救命之恩,她相信司空疾,但是谢小姐她又不认识,也不知道这一路上人家谢小姐会不会柔情蜜意地向司空疾身边凑,比如说递个帕子,送杯热水,说几句贴心话之类的。 而且为了人家的安全,司空疾竟然把青白都留给他们了。这得多重视对方?就为了护着人家去护国寺上香? 哼。 “行了,你去。” “王妃,小的告退,明天再来给王妃请安。”星坠麻溜地就退出去了,全然不知道自己给自家王爷惹了麻烦。 司空疾泡了热水澡去了乏,本来就想进屋的,但是听到厨房给备了饭菜,干脆就去吃了几口才回来。 想着明若邪肯定是会等着他的,这是小别胜新婚啊,他心里一片火热,回到了房里,却见只剩下一盏烛火,屋里昏暗不明,明若邪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若若?”司空疾吹了烛火,快步到了床边,除了外衣进了被窝,伸手就去搂明若邪。 明若邪动都没动。 “若若?”司空疾倾身凑过去,“睡了?” 回答他的是明若邪平稳浅浅的呼吸,好像真的是睡着了。 “你这坏丫头,不是说好了等我的吗?我好不容易赶回来,怎么能睡得着?”司空疾覆下去,轻轻地在她唇上咬了咬,想想不解馋,又仔细地亲了好一会,手也探进了她的里衣,但是最终动作也放轻了,不舍得吵醒她。 不管如何,现在能够赶回来拥着她一起入眠,就已经让他觉得心里温暖了。 赶了这么久的路,司空疾也确实是累了,搂着明若邪心里安定,不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到他睡着了,明若邪才睁开了眼睛,伸手扣住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这傻子。 这么连夜赶回来了哪有不累的?脑子里想什么好事呢,就他这样的身子骨,她当然得让他先休息好了。 司空疾醒来的时候,外头雪停了,温暖的阳光洒落在院子里,照着那两排如同侍卫一样的雪人,显得有几分冬日里的俏皮。 本来将近年关,到处该有红灯笼挂起来了,可是现在太后大丧中,红色是不能见的,所以府里也没有装点着什么。 院子里静悄悄的,也没看到明若邪。 司空疾看到了院子里的那两排雪人忍不住笑了。这是明若邪会做的事,尤其是那些雪人的脖子上都系着同色的褐色围脖,头上还戴着瓜果掏出来的瓜皮帽,很是逗趣。 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睡到了日上三竿,可能是这段时间确实是疲累过度了,在外面也一直是提高警惕不得放松,这一回来完全放松下来就睡得起不来。 但是,一觉醒来只有他一个人,明若邪竟然不见踪影,缙王殿下有些委屈了。 “喵——” 小金从屋顶跳了下来,转到了他面前,冲他又叫了几声。 司空疾蹲了下去,伸手拍了拍它的头,“好久不见。” 但是他醒来是想看到明若邪,不是想见到这只猫。 小金不屑地转过身,踱步离开了。愚蠢的人类,有它金侍卫在,说两句好听的它不就能帮着去把人喊来了? 别以为他眼里的嫌弃它看不懂。 司空疾看它走开,笑了笑。 星坠端着热水过来,“王爷,您醒了?” 他仔细地看了看王爷,见王爷本来眼底淡淡的青灰散去了,这才松了口气。果然,王爷身边就是不能缺了王妃,有王妃在,王爷才能睡得好啊。 “王妃呢?” “王妃去和陈少夫人吃早饭了。”星坠说道。 司空疾洗漱的动作一顿,“这个时候去陈府?” 委屈,很委屈,他刚回来,明若邪竟然不在家里陪着他,而去陈府找朱敏敏吃早饭? 第1253章 你这是在凶我 星坠挠了挠后脑勺,这才想起来自家王爷还不知道朱敏敏如今就住在他们王府呢,他都是早上起来才知道的。 “不是,陈府出事了,陈少夫人就住在王府。” 司空疾皱了皱眉,陈府出事了? 星坠就把自己听说的事情说了一遍,刚说完,明若邪回来了,后面满月和莲儿手上都端着托盘。 “起来了?” “见过王爷。” 莲儿忙跟着满月行礼。 司空疾的眼睛都黏在了明若邪脸上。 这么一段时间不见,他总觉得她又长开了些,身高似乎也高了一点。 明若邪翻了年也才十八,以前这具身体营养不良,太瘦了,这一年来努力吃补运动,身子还在长。 本来巴掌大的脸也没什么肉,现在长了一点点肉,看着确实是长开了些,本来美得纤弱,现在越发明艳了。 满月他们都觉得王爷看着王妃的眼神太热烈了,她们都有点儿不好意思,把早饭放到桌上之后就退了出去。 反正王爷吃饭一向都是不用人服侍的。 “若若起床怎么不叫我?” “赶路回来当然应该好好睡饱了才行,叫你起来干吗?难道你想去护国寺?”明若邪坐在他对面,手肘支在桌上手托着脸,对他挑了挑眉。 司空疾盛粥的动作一顿,“护国寺?我好端端地去什么护国寺?” 但是聪明如他,一下子就知道应该是星坠和她说什么了。 “那不是得陪着什么谢小姐吗?”明若邪故意说道。 司空疾定定地看着她,然后低声笑开了。他的笑声也很悦耳,这么笑着,明若邪都能够听得出来他这会儿心情正好。 “怎么,提起谢小姐你的心情就这么美妙?”明若邪哼了一声。 “星坠那个混小子跟你说什么呢?”司空疾给她盛了半碗粥,也给自己盛了一碗。 “说你救了人家谢小姐,一路护送人家回京,一听到人家谢小姐要去护国寺上香,就把青白都留下保护人家了。还说谢小姐长得很好看,也就比我差了那一点点。” 司空疾忍不住又笑。 “笑什么?” “只是难得看到若若为我吃醋,觉得有些新鲜。”司空疾笑着,伸手在她的脸上捏了捏,“我也不知道那谢小姐长得多好看,因为没有留意,一路上各乘马车,我只跟谢文忠三人说话,没有跟他们家眷接触。若若放心,我保证不会跟别的女子有私情,私下说话的事都不会有。我的身子我的心都是若若的。” “呸。”谁要他的身子? 明若邪倒也不是真的跟他计较这事,也不是真的吃醋,只是想到她在家里一直盼着他等着他,而他却是跟着别人一路回来的,多少有点儿吃味。 现在听到他这么说,她心里那点不舒服就没有了。 “至于为什么让青白他们留下保护他们,是因为谢文忠三个人当年大难不死,竟然有一番奇遇,现在估计是很多人都想要他们手里的东西,我们遇到他们的时候就有人追杀,所以才救下他们。” “你是说,他们对你有用?” “嗯,就算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能让他们手里的东西落到别人手里。” 这才是他愿意一路护送谢文忠三家人的原因。 “还有,谢文忠三人,是朱山长当年的得意门生,朱山长当年因为他们出事,郁郁寡欢了许久,你与朱敏敏又是好友,”司空疾看着她笑道,“他们这还是沾了你的光,否则我哪有这样的好心,都急着赶回来见你了,还迁就他们放慢了速度?” 司空疾这么几句话一下子就把明若邪给哄好了。 “算你有理。” 她笑眯眯地给他夹了一个饺子,与他说起了陈府的事情。 一听到青梅别庄,司空疾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你不会也不知道青梅别庄的事?”明若邪问道。 司空疾点了点头,“大贞的事情,我很多都查明了,就是这个青梅别庄还真的没有查出来,不过看来皇上倒是真的很在意。” “特别在意,这几天他应该是让人借着查看太后大丧城里有没有违制的,暗地里在查找进了青梅别庄的人。” “你当时怎么能一个人跑去救朱敏敏?” 司空疾听到她说到那天晚上的情形还有点儿后怕。青梅别庄是这么特别的地方,那个人还敢住到青梅别庄去,要不是武功很是厉害,就是背地里手段惊人,明若邪竟然一个人就先跑去救朱敏敏了。 这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一想到那个人本来是要对朱敏敏不轨的,明若邪比朱敏敏美貌那么多,万一那个人见色起意,对她—— 司空疾只是这么联想一下都压不住杀意了。 “我当然不会让自己出事,不是还带了金侍卫吗?而且裴悟他们随后就跟上的。” “那万一他们都不是对手呢?”司空疾把筷子不轻不重地啪一声拍在桌上。 明若邪瞪他,“司空无疾,你这是在凶我?” 司空疾那股气一下子就被破了,看她这样明眸娇妍的模样,只有心痒痒,又有些无奈,“我不是凶你,是担心你。” 怎么她总是能够忘了自己是没有武功的人呢?虽然是有本事,但是还是会有危险啊,他是承受不了她的“万一”的。 万一她出点什么事,他疯了都是小的。 明若邪站了起来,走到了他背后,趴到他背上搂住了他,脸贴到他脸上,在他耳边轻声说,“好啦,是我不对,让你担心了,我以后一定注意,快吃饭,你不饿吗?” 司空疾心里那点担心刹时就被抚平了。 谁来告诉他,这么张扬厉害的缙王妃还会撒娇的! 他都要扛不住了,她还这么勾他。 司空疾眸光渐深。 “今晚——” 今晚她就别想逃了。 怎料,他刚起了个头,明若邪就知道他是要说什么了,立即就打断了他,带着抑制的笑意说道,“太后大丧期间,禁那个啥,你总不会想着要在这么个时间里咳咳咳,?” 说完她娇笑着松开了他,转身走了出去,“司空疾你好好吃饭,敏敏姐和萧姑娘都等着跟你问好。” 看着她轻快地跑出去,司空疾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咬牙切齿,想要骂她太刹风情,心里又实在舍不得。 但是在他期待值满满的时候把太后大丧这种事摆出来,让他怎么还能啃得下去? 第1254章 不愿你纳妾 缙王回来了,朱敏敏是有点儿忐忑的,生怕缙王会生气。毕竟是她给明若邪带来了麻烦,现在又是带着麻烦住在了缙王府,如果这个时候缙王让她离开,她还真的一时不知道该到哪里去。 好在,司空疾见了她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安心住着。 朱敏敏再一次感受到了司空疾对于明若邪的疼宠,反正只要是明若邪点头的,司空疾就不会反对。 “不过,这件事情朱山长早晚会知道,这么瞒着他不是事,谢文忠他们今天下午应该就会进城,等他们安顿下来之后必然会去拜访朱山长,到时候一提到你,说不定就会把陈府的事情也揭了出来。” 司空疾看了朱敏敏一眼,淡淡地说道,“本王倒是觉得,你这么逃避着不是办法,最好是跟陈楚风见一面,好好谈谈。” 其实这也是明若邪的意见,不过是因为朱敏敏之前身体实在太差,她想让朱敏敏养好一些再说。 现在司空疾提了出来,她也点点头,“是啊,敏敏姐,不管你想怎么做,还是应该跟他好好谈谈。” 陈楚风最近天天过来,今天应该还是会过来的。 朱敏敏咬了咬下唇,“今天他要是过来了,我就见他一面。” “这样最好。” 萧照雪那边早已经等不及要见见司空疾了,因为她想知道寒塞城现在怎么样了。等到朱敏敏这边的事情说完,她赶紧过来求见。 之前司空疾在寒塞城的时候刻意穿着普通的衣裳,也是刻意敛了一身的气势的,但是现在回到了缙王府了,他穿上了王爷的服饰,头顶金玉冠,一身气质矜贵荣华,端坐在那里都让人觉得几分威压,萧照雪在明若邪面前可以放松自如,但是看到了这样的缙王爷,她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这样的缙王才是他原本的样子啊。 不仅是气度不凡,那俊美容颜都能让人不敢直视,既怕看他的脸着了迷,又怕这种着迷是不敬,惹得他愤怒。 所以萧照雪只是看了一眼,就心怦怦跳地低下头去。 “民女萧照雪见过缙王。” 司空疾也没有想到都已经算是认识了,萧照雪看到他还能怕得这样。他不由得想起了与明若邪第一次见面的情形,那个时候明若邪可是对他一点儿畏惧都没有。 果然不愧是与他天生一对的人。 想到这一点,司空疾心里很满意,抬头便看了眼站在自己身边的明若邪,控制不住伸手将她拉了过来。 明若邪一时不察,被他这么一拉一下子就跌坐到他腿上,她挣扎着要起来,司空疾却搂住了她的腰,低声道:“就这么坐着。” 他无比想要亲近她。反正萧照雪又不敢抬头看他,这么抱着明若邪坐又怎么样? 明若邪瞪了他一眼,拍开了他的手背想起身,一睨到他委屈的眼神又心软了,便挪到了椅子扶手上侧身坐着,身子倚靠在他怀里,“这样行了?” 她想着不要坐坏了他,他还不领情呢。 司空疾轻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总是想要有肌肤之亲,控制不住。 他把她的手握着,看向了萧照雪。 “寒塞城的水匪现在已经肃清,你父亲和兄长都没事,本王让他们暂时留在寒塞城帮着姜知府治理好城中乱局,等到明年开春,他们应该就能来京城跟你团聚了。” 萧照雪惊喜不已,“水匪都消灭了?” 消灭这个词,她还是跟明若邪学的。用在这里觉得很好,那些水匪,可不就是得消灭吗? “能灭的灭了。” 还有的收服了,左司他们已经带人收编,这种事情当然就不会跟萧照雪说了。 “你父亲想让你在这边先选个宅子,到时候他们过来了也有地方住,若是找到了你们本家,也好有个地方可以来往。” 说着,司空疾拿了两张银票递给了萧照雪,“这里一万两,是你父亲给你的。” 萧照雪飞快地看了一眼,愣是不敢走近来从他手里接过银票。 明若邪看得好笑,接过了银票走过去递给她。 “我看,这件事情可以让房玖锦帮忙,他对京城更熟悉,让他帮忙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宅子,左右邻居还得是正经人,到时候你要住过去了也安全点。” 萧照雪心里还想着不找房玖锦了呢,那家伙能气死人。但是她还没开口,司空疾就已经点头同意了,“让他找房子确实可以,本王对京城也不太熟。” 萧照雪反对的话一下子就咽了下去,不敢说了。 下午,陈楚风果然来了,这一次朱管家让他进了门,这可把他高兴得差点儿找不到路,一头撞到树身上。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他真的不想自己一个人孤伶伶地过,而妻子则还得寄人篱下。 到了客院,见到了好些天没见的朱敏敏,陈楚风的眼眶一红,快步走过去,一把就搂住了朱敏敏。 “敏敏,我好想你,你跟我回家,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家。” 朱敏敏身子一僵,正想要挣扎开他的怀抱,却感觉到颈窝处一凉,有液体一滴滴滴落下来,她顿住了。 陈楚风竟然哭了。 朱敏敏一时间就觉得心软得不行。 “你先放开我。” “不放。敏敏,我已经自请出族,也跟陈家夫妇断了亲,以后我就只有你一个家人了,你若是不要-我,我活在这世上就没有意思了。” 朱敏敏身子一震。 “你,你是不是傻?你自请出族,又没有父母倚靠,以后一个人怎么办?” “我有你啊,有你就可以了。我们以后好好过。” “我无法生养,你守着我会后悔的,我又不乐意给你纳妾——”朱敏敏低声说着,认识了明若邪之后她的想法也发生了变化,要是以前,到了这种田地,可能她会忍着伤心难过给陈楚风纳妾了,总不能让他无后啊。 但是认识明若邪之后,她觉得为什么要委屈自己?为什么自己的男人要送给别的女人?他们完全可以收养一个孩子的。 可男人未必能同意。 既然如此,她觉得自己跟陈楚风就走不下去。 第1255章 刺激太大了 “我不纳妾。”陈楚风急急地打断她,“我都已经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了,怎么可能还会让你再受委屈?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以后我们过继一个。” 他竟然真的愿意? 朱敏敏眼泪也流了下来,“你都自请出族了,以后还能过继谁的孩子?” “那是以后的事,我们收养一个也行,没有孩子也行,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 “你真的不回陈家了?”朱敏敏咬了咬牙,“反正我是不会再回去的,也不会认他们为长辈了,以后见到他们,我甚至有可能会打他们,到时候你怎么办?” “我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敏敏,我不是愚孝的人,以前我总是想着要尽孝道,但是现在我发现他们心太狠毒了,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放在心尖的人,他们都能够这样对待,这是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儿子,我,我也不想再认他们。” 陈楚风说着闭了闭眼睛,泪水又涌了出来。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孝子,可是现在父母太伤他了,他这是在剔自己的骨,与他们割断了亲情,可是这样他也痛苦难安。 现在唯有朱敏敏能够回到他身边,才能够让他千疮百孔的心也有一丝慰藉。 他又说了很多,朱敏敏心里本来也是有他的,渐渐心也软了。 等到他说到,如果她不回去,他就到护国寺去落发为僧算了,朱敏敏一急,转身捂住了他的嘴。 “胡说什么?” “敏敏,跟我回去。”陈楚风红着眼睛看着她。 明若邪已经到了客院外面,满月探头进去看了一眼,朱敏敏的丫鬟看到了,赶紧说了一句,“小姐,王妃来了。” 朱敏敏立即把手从陈楚风手里抽出来,擦了擦眼泪。 “快请。” 明若邪刚一进来,陈楚风走到她面前,掀袍摆一跪,连叩了三个响头。 “楚风再次感谢王妃救命之恩,以后楚风当牛作马报答王妃大恩。” “行了,起来,我要你当牛作马干什么?”明若邪避开了他的跪拜,走到了朱敏敏身边,伸手搭住了她的脉搏,就怕她情绪过于激动影响了身体。 看着站起来的陈楚风,她问朱敏敏,“敏敏姐想好了?” 陈楚风立即紧张地看着朱敏敏,生怕她再说出拒绝的话来,他握着拳,掐得自己手心都冒了汗。 朱敏敏看了他一眼,看到了他满眼通红的血丝,心里发软,“我跟他回去。” 陈楚风眼眶又是一热,赶紧深吸了口气,颤抖着声音,“敏敏——” 明若邪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朱敏敏,点了点头。 其实她也知道朱敏敏的选择,毕竟陈楚风算是交了一张过关的卷,为了朱敏敏离开陈家,自请出族,还不是傻乎乎的一点儿财产都不带走让朱敏敏以后跟他吃苦捱饿,朱敏敏哪能支持得住? “既然敏敏姐已经有了决定,我也不多说什么。” 明若邪转向了陈楚风,冷声说道:“但是有一点我要提醒你,现在敏敏姐是双身子的人,不能再受刺激,也不能再受折腾,这次的事情让她这一胎坐得不是很稳,你带她回去之后一定要好生照顾着,回头我给你写一张食膳方子,有些东西能吃有些不能吃,可以小心记好了。” 陈楚风和朱敏敏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两人都是半晌没能出声,只觉得心里轰地一团乱,根本就没有听到明若邪接下去说了什么。 双身子! 这一胎! 她在说什么啊? 好半晌之后,朱敏敏才回过神来,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问明若邪,她是真的怕是自己恍神了,声音要是大一点就把这种梦境给打碎,所以问得很轻,“明亭,你刚才说了什么?” 陈楚风嘴巴动了动,却实在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喉咙发涩,根本就发不出声音,只是巴巴地看着明若邪。 明若邪看着他们这个样子,扑哧一笑。 “我说,敏敏姐你有孕了,已经一个月了,你呀要当娘了!” 陈楚风脑子里轰一声,竟然直挺挺地就往后倒去。 明若邪叫了一声,“满月!” 满月动作也相当迅速,在明若邪叫了自己的时候已经一个箭步就上前扶住了陈楚风。 而这个时候朱敏敏的惊呼声也才落下。 “夫君!” 明若邪扶住了朱敏敏,她刚才就要自己去扶陈楚风了,就朱敏敏这身子哪里能够扶得住陈楚风的?要是被他带着摔了下去那还得了。 现在见满月把陈楚风给扶住了,朱敏敏那蹦到了嗓子眼的心才落回了原处,出了一口大气。 “满月,把他弄醒!” 明若邪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她知道这个消息说出来之后陈楚风肯定会很激动会很高兴,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够乐晕过去! 满月对着陈楚风可没有留情的,直接就在能让他剧痛的穴道上按了一下,根本就不需要掐他的人中,陈楚风受不了这剧痛,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醒过来之后他还瞬间跳了起来,看向了明若邪,嘴唇都有点发抖,“王妃,您刚才说,刚才说——” 说什么,他怎么都接不下去,就怕那还是他听错了。 “说我敏敏姐有身孕了,她要当娘了你要当爹了,现在听明白了吗?你给我站好了啊,要是再倒下去我就不让满月扶着你了,直接让你摔成二傻子。”明若邪嗤了一声。 陈楚风一下子就咧开了嘴,看向了朱敏敏,傻笑了起来,“敏敏,你听到了吗?你有孩子了,不,我有孩子了。。。。。。” 朱敏敏本来也是不敢置信,但是看着陈楚风这个傻样,她倒是镇静了下来,与明若邪对视一眼也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笑着笑着眼角有泪水渗了出来。 “明亭,谢谢你。”她反握住了明若邪的手。 明若邪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看向了陈楚风,“陈少爷,你现在知道敏敏姐有孩子了,会不会就想着带她回去再认祖归宗了?觉得有这个孩子,你父母就会接纳敏敏姐,不会再对她做什么了?” 朱敏敏顿时身形一僵。 不会? 陈楚风一个激灵,赶紧摆了摆手,“不会不会,我已经自请出族了,我怎么还会把敏敏带到那样的狼窝去?这个孩子就是我们的孩子,不会跟那边有关系的。” 第1256章 这么大的脸 明若邪满意了。 “那就让丫鬟们收拾好东西,你带敏敏姐回去。” “王妃,”陈楚风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说了出来,“能不能请您陪敏敏一起回去?那边也想请王妃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合适摆放的东西和花木,我这什么都不懂,敏敏有了身孕,我心里忐忑。” 明若邪有些哭笑不得,这会儿倒是仔细。 不过她想了想也点头同意了,她也得去认认门,看看朱敏敏以后要住在哪里。 “那就一起走。” 等到司空疾处理完这段时间积着的公务再想找明若邪,就听到朱管家说明若邪送了朱敏敏和陈楚风一起离开了。 缙王殿下顿时又觉得有些委屈。 这是他回家的第一天! 怎么就不想着多陪陪他?朱敏敏在明若邪心目中的位置难道比他还要高吗? 可是转而一想,他又释然了,好歹朱敏敏走了不是吗?以后就不会横在他们之间影响他们夫妻俩了。 就再分给她一点时间。 缙王殿下如此大方地想着。 明若邪与陈楚风他们回了家,在新的陈府里转了一圈,倒还真的发现了几株不适合种着的花树,这种树开花之后香味太浓郁,对孕妇也不好,便让陈楚风找时间给挖了,改种上别的树。 朱敏敏到了新家,四处看着,心里的喜悦无法形容,这就是她自己能够当家作主的家了,再也不是以前的陈府了,再加上陈楚风买了那么些高大威猛的护院,她心里也安稳了不少,脸上终于有了真正开心的笑容。 接下来她就该好好地安胎养胎了,她的手轻轻地抚着自己还平坦的肚子,心里觉得前所未有的满足。 陈楚风的笑容也是一直没有断过,他觉得这辈子已经别无所求。 明若邪看着他们这个样子也放了心,“我就先回王府了,有什么事情就让人来王府递信。” “我会的。”朱敏敏依依不舍地送她出门。 这一辈子,她最幸运的就是认识了明若邪,与明若邪成了好姐妹。 “回去之后我绕个道顺便去一趟朱府,给你们家门房留个信,就跟朱山长说你们以后搬这儿来了,免得朱山长从清松书院回来之后又差人去原来的陈府那边找你。”明若邪想起了这件事。 “我本来是想着明天去清松书院见爹爹的。。。。” “别,你现在的身子,还是在家休息,最好也多卧床,马车不要坐了。”明若邪赶紧阻止了她。 这里去清松书院坐马车也还是有点震的,她这胎还没坐稳,最好还是不要乱动。 陈楚风一听到明若邪这样的话就下了决定,这段日子坚决不让朱敏敏出去了。“敏敏,等岳父回城,到时候我们也可以接他过来住,一起过年。” 朱敏敏倒是惊喜了,以前在陈府,陈老爷陈夫人与朱山长互相看不顺眼,朱山长从未在陈家住过,她就是回娘家,也得担心着公婆不悦,不怎么留在娘家住,过年过节更不可能陪着爹爹了。 现在倒好了,以后可以跟爹一起过年了。 明若邪离开了陈府,便绕了路去朱府。 现在路上行人还是很少,酒楼茶馆也几乎是半歇业的状态,官差时不时就过来巡逻,谁都怕一个不小心就犯了忌,都是夹着尾巴呢。 朱府门口看着也是冷清无比。 明若邪并没有下马车,只是留一个口信,所以便让满月过去敲门了。 她听说朱府这里还是留着一些老仆和仆妇的,都是在朱家呆了很长时间的了,朱山长在清松书院的时候他们也都看着宅子,也应付一些客人之类的。 但是满月敲了很久的门一时没有人来应门。 她将耳朵贴到了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里面也是冷冷清清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明若邪等了好久没见满月回来,便掀开了车帘看了过去,见满月贴在朱家的大门上倾听着什么,不由得叫了一声,“满月。” 满月跑回了马车边,对她说道:“王妃,朱家没有人在啊。” “没人在?” 明若邪只觉得有些奇怪,不是说朱家一直有仆人在的吗?门房也应该有的啊,为什么会没有人在? “你试着推推门看能不能开。” “是。” 满月又去试了,门从里面锁上了,推不开。 明若邪皱了皱眉,下了马车过去看了看,也倾听着里面的动静,门确实是从里面锁上了,而且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王妃,要不然我进去看看?”满月说道。 她望了一眼朱家的院墙,这院墙她完全能够翻过去。 明若邪想了想,点头同意了,“你小心一点,要是发现有什么不对的,马上退出来。” 这里是朱府,虽说擅闯民宅是不对的,但是她也觉得朱府这情况有点不太对劲,要说府里没人,又怎么会是从里面栓了门的。 进去看一眼要是那些老仆偷懒锁了门在里面躲清闲,好歹她也能放心点。 满月应了一声,“王妃,那您回马车上等着,这外面太冷了。” 明若邪回了马车,满月走到了院墙一边,身形一窜上了墙头,跃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有一辆马车缓缓地朝这边过来。 明若邪看了一眼那马车,眸光一闪,对驾车的紫浮道:“避一下。” 紫浮有些不解,为什么要避着?但这是王妃的命令,他听令地驱车到了一边的巷子里。 那辆马车驶了过来,竟然就在朱府外面停下了。 马车上下来了一男一女。 一看到这两个人,明若邪皱了皱眉,因为来的人正是太子和那个乌铃稚。 太子看了一眼大门紧闭的朱府,伸手摸了摸乌铃稚的脸,“你别忘了刚才答应本宫的,去收拾东西,搬到本宫给你准备的别院去,这里真的不好住了,朱山长估计明天就会回来。” 乌铃稚有点儿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我在家乡都是想住哪里就住哪里的,偏你们京城就是规矩多,我就借住一下他家怎么了?这是他家的荣幸,你以为什么宅子我都乐意住的吗?” “是是是,被你看中了是他们朱府的荣幸,但是本宫不是说了吗?父皇很快就会同意本宫迎娶你了,到时候你总不好在别人家里出门,这朱家哪有这么大的脸?” “算你说得对。” 乌铃稚凑过去,掂起脚尖就在太子的唇边亲了一下。 第1257章 勾引殿下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道悲怒的声音乍地响起,“好一个不要脸的狐媚子,竟然敢勾引殿下!” 接着,一道身影甩开了丫鬟的搀扶,快速地跑了过来,抓住了乌铃稚,同时将她狠狠地推了开去,并挡在了太子面前,怒瞪着乌铃稚。 乌铃稚站稳,看向来人。 “太子妃,你这是做什么?”太子看到来的人是太子妃冯娇,顿时变了脸色。 谁让她出来的? 之前冯家扯他的后腿扯得厉害,他还没有跟他们算账呢,这个女人现在又要跳出来坏他的事吗? “这就是你的正妃啊?”乌铃稚打量着冯娇,嗤了一声,“也不过如此嘛。你们京城的贵女,长得也就这样。” 除了那个缙王妃。 想到了明若邪,乌铃稚心里就浮起不太好的感觉,为什么她放出去的失贞蛊没有闹出什么动静呢? 她是给失贞蛊下了令,让明若邪第二天出门到了大街上之后就随便下马车找个男人当着他的面一件一件地脱了衣衫的。 现在街上人虽然少,但也不是没有。 而且她下的令是一件一件地脱,把里衣也全脱了,一件不留,然后就在那男人面前一丝不-挂地扭动身子做出勾人的举止来。 就明若邪那样的姿色,相信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得住。 到时候是那男人忍不住当街就动手动脚,还是忍得住将她给抱到暗处再胡作非为,明若邪的名声都会彻底坏掉,就看看她还怎么当缙王妃! 缙王的头上绿得长草,会不会大受刺激一口血吐出来就死绝了? 可是等了又等,明若邪没有动静。 难道说她是在府里就发作了?要是在府里当着丫鬟的面那就没意思了。不过,失贞蛊只要是在明若邪的身体里,她下次依然有机会让明若邪当众出丑。 “殿下!” 冯娇的声音把乌铃稚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臣妾听说殿下这一次出去之后被一个妖女迷惑了,本来不信的,现在看来果然如此!”冯娇也是好不容易跑出来的,她听到了太子回宫的消息就一直在等着他,谁知道怎么等都没有等到太子,倒是听说太子想要娶侧妃,而且这个侧妃还是他自己从外面带回京的,还是一个异族少女,而且皇上好像也要答应了,她顿时就觉得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想要阻止这件事。 现在终于让她看见了,果然是一个妖女! “你闭嘴,胡说什么?”太子黑了脸,什么被妖女迷惑这种话,怎么能随便乱说? “臣妾哪有胡说?她是谁?” “她是——” 乌铃稚打断了太子的话,对冯娇挑了挑眉,一脸挑衅的样子,“我就是太子的心上人,太子喜欢我不喜欢你,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老老实实地当你的太子妃,别到我面前来晃悠,要不然惹我不高兴了,我就让太子休了你,我自己当太子正妃!” 冯娇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嚣张无耻,气得红了脸,“你一个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狐媚妖女,敢口出狂言?太子妃是你想当就能当的吗?凭你也配!侧妃你都不要想!” 明若邪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了这么一出戏,但是她没有忘记之前太子和乌铃稚说的话,怎么乌铃稚会住在这里? 现在满月还没出来,明若邪有点担心,乌铃稚擅长玩蛊,也不知道她在朱府里弄了什么,满月别着了道。 “紫浮,你绕过去进朱府,把满月带出来。” 紫浮皱眉,“可是王妃,您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不出面,他们不会发现我。” 紫浮还是犹豫,他是保护王妃的,怎么能够离开她身边? “快去。”明若邪沉声。 “是。” 紫浮无奈只好听了她的话绕远去,从后面院墙翻进去找满月。 明若邪就在外面马车上看着那边的吵闹。 乌铃稚像是一个被宠坏的少女,现在冯娇对着她怒骂,她早已经忍不住了,手腕一翻,疾步欺身到了太子妃面前,一把就揪住了她的衣领。 太子妃骇然变色,“你想干什么?殿下,殿下救我!” 太子也不想在这里闹得不可开交,立即就扣住了乌铃稚的手腕,“乌铃稚,别闹了。” “是我闹了吗?让她以后见到我绕着走,否则我就不是闹了。” 乌铃稚松开手,哼了一声就转身朝朱府大门走去。 她也没有拍门,就是拿了一个铃铛出来摇了摇,清脆的铃声传了进门,不一会儿,门就打开了。 明若邪瞳孔一缩。 朱府门房分明就在。但是之前满月怎么拍门他都没开,现在看到乌铃稚,他还毕恭毕敬地对她鞠了个躬,“小姐回来了。” 乌铃稚没有理会他,进了大门。 朱府的门房也没有看太子他们一眼,也进去把门关上了。 太子看到这一幕也是有些心惊。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他突然就有点儿后悔了,后悔把乌铃稚带了回来,后悔想要取她为侧妃。 因为看到朱府的这个门房竟然真的把乌铃稚当成了主人,他只觉得心里毛毛的。 这有点儿诡异啊。 “殿下,您真的是被那个妖女迷住了!”冯娇红着眼睛看着他,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您快清醒清醒啊!” 这话一下子就让太子有些恼怒,本来他就已经有点后悔,被她这么一激就把刚才的那点后悔给抛开了。 “胡说八道!本宫真龙之子,什么妖女能够迷住本宫?我看你才是失心疯了,谁让你跑出来的?堂堂太子妃像个市井泼妇一样当街吵闹,你也不嫌丢脸!” 太子怒推了冯娇一把,自己上了马车,匆匆地离开了这里。 冯娇被他推了那一下摔坐在地上,宫女赶紧过来扶起她。 “太子妃。。。。” 太子妃突然就甩开了她们,朝着太子的马车追去,“殿下,您带上我!” “娘娘——” 明若邪皱了皱眉,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不等她反应过来,追出去一段的冯娇突然停住了脚步,前面正好有两个汉子走了过来,看着她有点发呆,冯娇却迳直走到了他们面前,然后就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裳。 “你们看我美不美?我可是东宫太子妃,你们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看到我的身子是?现在我给你们这个机会——” 第1258章 太子妃是不是疯了 太子妃喃喃地说道,又把自己的衣服直接就扯了下来,露出了光洁雪白的肩和小片胸。 那两个汉子惊呆了,扑通一下就齐齐跪了下去。 “小人不敢!” “贵人饶命啊,饶命啊!” 他们都快疯了,这哪里是他们能看的? 眼前的女人再美,身子再白,那也是他们不能看的啊。这是太子妃啊。他们现在是不是犯了死罪了? 他们没想对太子妃不轨的啊! 两人都吓得在地上磕着头,瑟瑟发抖,全身冰寒,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搬家了。 后面追上来的宫女嬷嬷也都惊呆了。 反应过来之后她们立即就冲过去抱住了太子妃。 “娘娘!” “快带娘娘回马车。” 就在她们骇然震惊忙乱着的时候,那两个瑟瑟发抖的汉子被两个雪团给砸到了脖子,冷得他们一个激灵。 “还不快走?” 明若邪站在侧旁的巷子里,对他们沉声说道。 两个汉子如梦初醒,赶紧相搀着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巷子里。 “要想活命,守好自己的嘴巴。”明若邪又低喝了一句。 “是,是是是。” 两人忙不迭地应着,脑子里一阵晕沉,赶紧跑了。 他们都不敢回头的,生怕这一回头就被人给拉去砍了。 要是真被砍了,他们多冤啊。这年关,他们家里没米没肉,想着总要过个年,所以就跟邻居借了几个铜板出来买年货,谁知道会遇上这样的事情,家里妻儿老母还在等着呢,要是就这么被砍了,一家人都不用活了啊。 明若邪等到他们跑远了,才绕回了马车。 那边,太子妃身边的嬷嬷正准备让侍卫过来把那两个人绑回去处理了,一回头,哪里还看得到那两个人的身影? 她们顿时就惨白了脸。 太子妃出了这样的事,还让看到的人跑了,她们刚才顾着太子妃,都没有看清那两个人的样子,这要怎么找? 还有,这大街两旁,谁知道有没有人在窗户看到了刚才那一幕? 马车里,太子妃还在扯着自己的衣裳,身子都露出来了,“我让你们看看,来人,都来看我——” 宫女嬷嬷们的心都快要跳出来。 太子妃这是怎么了啊? “快,快回冯家。”嬷嬷颤着声音说道。 太子妃这个样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宫的,要是回宫被看到了,那还能活? 但是她们刚准备走,就见前面太子的马车竟然转了回来,太子掀着车帘,神色阴沉地看着他们。 “殿下——” “把太子妃带回宫去。”太子阴沉地说道。 他看了一眼这条街两边的铺子宅子,眼里涌起了阴郁杀意。 太子妃是不是疯了! 但是现在不管她是不是疯了,这街道两旁难保没有人偷-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要是这件事情传了出去,他堂堂东宫太子的颜面何存? 刚才那两个人被两个雪团砸了之后才跑的,他倒是看见了,明若邪! 这件事情只怕是跟明若邪脱不了干系!明若邪这是要太子妃出丑,来下他的脸面! 他一定不会善罢干休的。 要不是他突然想到留下太子妃在这里可能坏事又转了回来,还没能看到明若邪。 太子带着太子妃离开,明若邪皱了皱眉,她刚才应该是被太子看到了,但是重来一遍她也不会后悔,因为那两个汉子太无辜了。 在太子妃当着他们的面扯开衣裳时他们第一时间就扑通跪下低头,都不敢看一眼,看来也是老实的百姓。 如果她不去提醒他们赶紧跑,已经吓坏了的两个人下场肯定是被直接杀了。 背后那就是两个家庭的悲惨。 现在被太子看到了,她也不怕,又不是她造的孽。这会儿明若邪也还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以为是她让太子妃变成那样的,把事情都记在她头上了。 回到马车上,满月和紫浮回来了。 “如何?”明若邪其实已经知道朱府里只怕是不好。 满月的脸色还有点苍白。 紫浮进去找到她时,她其实也要出来了。 “王妃,朱府里是有人的,应该就是朱家原来的仆人,但是他们现在变得很奇怪,一个个都面无表情,动作也很僵硬,有的在扫雪,有的在煮东西,都没有说话,看着很瘆人啊。” 明明有人在,明明那些人都在干活,但是整个朱府就是死气沉沉,那些人的动作一下一下一下,感觉像是提线木偶似的。 有人明明看到她了,但还是面无表情,也没有说话,眼睛就转开了,然后继续干活。 满月看着那些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明若邪听了她的话,叹了口气。 “只怕他们是中了乌铃稚的什么蛊了。” 乌铃稚看中了朱府,非要住在朱府,留着这些人继续干活侍候她,实在是嚣张又恶毒。 刚才她抓了太子妃的衣领,明若邪现在想起来,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乌铃稚就给太子妃下失贞蛊了。 而失贞蛊,乌铃稚还是第一个对她下手的。 也不知道太子现在有没有后悔把乌铃稚带进来。 “满月,你先回一趟陈府,跟敏敏姐和陈楚风说一声,这几天千万不要回朱家,朱山长那边我回去告诉司空疾让他派人传话。” “是。” 明若邪回到缙王府,跟司空疾说了这件事,司空疾抓住了她话里的关键—— “你说,这失贞蛊,乌铃稚对你使用了?” 明若邪点了点头,“但是小金很机警,一下子就发现了,根本没让那条蛊虫有接近我的机会——” 啪地一声。 司空疾手边的一张椅子扶手直接就被他拍断了。 明若邪的话一顿。 司空疾眼里的杀意毫无掩饰地流露了出来。 这个乌铃稚在他心里是个死人了。 别以为他不会对女人动手。 在他这里并没有对所有女人都要怜香惜玉的概念。 “你先不管她,有她在,太子应该会很惨——”明若邪说道。 “这事交给我处理。” 司空疾只是这么说,安抚她一番便出府了。 明若邪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 但是这一天晚上他没有回来。第二天京城就有一道八卦直接炸了。 太子妃昨天当着一队御林军的面,又扯了衣裳。本来她应该是被太子关在东宫的,也不知道当时她到底是怎么出来的,这件事情当然一下子就传到了皇上的耳里,皇上大怒,立即就废了太子妃。 第1259章 蛛兄很好用 事发当时太子并不在东宫,后来,朱府那条街竟然当夜起了大火,若不是有人突然起夜发现了,立即就敲锣叫醒了大家,所有人齐力灭火,要不是正是雪天,到处都堆了雪,可以用来灭火,说不定这整一条街的人都要在睡梦里被烧死了。 太后大丧期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皇上震怒,第二天早朝时便下令,务必查清楚,大雪的天,怎么还会有火灾? 庞即领了旨。 本来这件事情是轮不到他来查的,但是谁让那街上正好也有他家呢? 想到他家里百来口人也差点儿丧命在半夜火海中,庞即就在殿上求着皇上让他去查。 太子当时脸色发白,他就是一时脑抽,只想着自己的脸面,怕那街上有人看见了太子妃当街对着两个卑贱的百姓汉子扯衣裳,这事要是传出去,太子妃失德,他身为太子也一定脸面全无,所以一时戾气大发,回去之后想都没想就下了令,让人秘密去纵火。 原本他就只想着烧那一段路左右的铺子的,当时完全没有想到那条街的宅子都是连在一起,昨晚偏偏没雪起了风,风还挺大,风向往街尾吹,火要是真没有被发现很可能是会整条街都烧下去的。 他是觉得不可能烧那么厉害,但是谁会跟他“觉得”? 大家都认为,纵火的人就是想把整条街都烧了。 庞家离那处还远,太子根本就没有想起庞家在那里,现在庞即非说他们家百来口人也差点丧生火海,太子只想一脚踹死他! 但是,庞即一个堂堂练兵场骁骑营的统领竟然在大殿上哭得鼻涕都流下来了,满朝文武和皇上都看得同情,竟然都同意让他去查了。 太子一口血差点儿没呕出三里外。 庞即这一查就不是查着玩的。 三天时间,直接就把纵火的人揪出来了,而且,果然还查到了太子妃当时在那里干的事,满朝哗然。 只不过太子妃已经被废了,现在也追究不到她那里去。 可庞即有话说。 “皇上,太子妃当街失仪,太子生怕自己脸面全无,便想着灭口,可是太子也不知道周围到底有什么人看到了那一幕,于是就想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这才派人连夜纵火。太子如此心狠手辣,不把百姓当成子民,在太后大丧时还犯下这样杀孽深重的罪过,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大贞储君?臣请求皇上,废太子!” 废太子三个字一说出来,整个朝堂都炸了。 太子脸色发白,身子都在颤抖。 他好不容易回京,好不容易找到了疆途一族这条路,好不容易说服了父皇,现在庞即竟然要请旨废了他! “庞即,你算个什么东西?就凭你也敢对本宫在不在这位子上指手划脚?你这是对皇族的大不敬,你这是在打父皇的脸面!本宫再怎么样也是父皇的嫡长子,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骁骑营统领来陷害吗?” 太子怒声指责着庞即,随后一撩袍摆跪了下去。 “父皇,庞即这是在诬蔑儿臣!儿臣怎么会为了小小一件事情就纵火?” “太子殿下是说,太子妃当街那样,是小事?”庞即面无表情地反问了一句。 本来这件事情就已经是太子头上铺草原的事了,他已经丢尽了脸面,庞即竟然又当众提了出来,太子脸色铁青,气得差点儿脑充血。 “冯娇失德失仪,父皇也已经废了她,她已经不是太子妃了,本宫又何必还为了她杀人?” “可是太子命人去纵火的时候还不知道皇上废了太子妃呢。”庞即立即又回了一句。 “你口口声声说本宫下令纵火,可有证据?” “当然有,不然臣也不敢污蔑太子殿下您!”庞即立即就奉上了证据。“皇上请看,这是太子当时掉在街上的玉佩,这枚玉佩只有太子一人拥有,天下再无第二枚。另外,当时纵火的人被抓到了,皇上,能不能派人抬上来?” 抬上来? 皇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扫了太子一眼,现在几乎已经相信这事是太子做的了,太子以前总是觉得只有司空疾才是他的对手,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怎么派人去澜国灭了司空疾这一件事上,在大贞本来就表现得有点蠢。 而且他也极好脸面,要是太子妃当街做出那样的事情,以太子的性情,是真的有可能杀人灭口的。 就是,杀人就杀人,灭口就灭口,怎么还留下痕迹了? 皇上绝对不会想到,司空疾听到了明若邪的话之后就已经猜到了太子的想法,当天晚上他亲自带人守在那条街上了! 太子并没有蠢到家,他也是派了一等一的高手去的,可是这一等一的高手对上了司空疾,那是毫无胜算! 司空疾直接就把人给杀了。 给留活口?没必要。 “把人抬进来。” 皇上开了口,庞即立即就让人把那个大内高手抬进来了。 一看到这个人穿着的服饰,满朝官员就都心里一叹,只觉得太子是真蠢,这个人穿着的服饰,可不就是东宫影卫的服饰? “这是栽赃!”太子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心里也有点慌,没有想到这个人真的被杀了,还被抬上殿来。“你们是不是杀了人然后非说他就是纵火的人?” 这个人是东宫影卫,他根本就反驳不了,只能说这是被人杀了栽赃的。 “雪天,到处积雪,要纵火没有那么容易,要让火快速烧起来就得用黑油,黑油寻常百姓可得不到,而这个人的手掌上和衣摆处,都沾了黑油。”庞即过去把那尸体的手举了起来,果然是一片黑油。 “那也有可能是你们给抹上去的!”太子直跳脚。 “我们在太子的别庄院墙上发现了黑油的痕迹,还有这个人留下的脚印,可以证明这个人是从太子别庄出来的,黑油也是从那里提出来的。”庞即又说道。 太子傻眼,怎么会?那影卫又不是傻子,提着黑油还让它漏了? 司空疾站在一旁,低头轻抚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没有人看到他的嘴角露出一丝清冷的笑。 侧头看去,一旁柱子上趴着只大蜘蛛。 嗯,蛛兄好用,扎装黑油的皮囊也是高手。 第1260章 一点负担都没有 司空疾真正要耍心眼报复的时候手段就绝对不会温和。 在他俊美又看似纤弱的外表之下,绝对是藏着一颗黑得不行不行的黑心肝,这一点明若邪早就已经知道了。 可惜有很多人不知道。 司空疾牺牲了刚回家能好好抱着小娇-妻洞房的一-夜,在外面忍着寒冷忙活了那么久,又怎么可能会让这件事情轻轻拿起轻轻放下? 他一出手,向来就是不把敌人狠狠地撕咬下一大-片血肉不罢休的。 皇上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让人按庞即所说的去查,果然与他说的一模一样,细节都对上了。 那座别庄就是太子的,太子本来想不承认,因为那庄子就不是记在他的名下,可惜,那庄子就是记在冯信的名下的,而冯信这些日子根本就没办法出府。 太子不承认那庄子是他的,还想要把事情甩到冯信身上。 “冯娇出了那么丢人现眼的事,肯定是她想着要杀人灭口,那宅子也是她弟弟名下的,所以这件事情极有可能就是冯家的人做的!” 太子铁青着脸,毫不犹豫地把冯家拉下来挡刀。 现在太子妃都被他父皇给做主废了,他本来也已经有些腻了冯娇,这种时候把冯家拉下来他是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但是太子这么说,却没有发现在殿上不少大臣都是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冯家好歹也是当了他那么多年的岳家,太子妃虽是做出了这样的丑事,但是谁都想得到这里面肯定是有不对,堂堂一个太子妃,好歹也是自小学了女德礼仪的,怎么可能会当街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太子完全没想替相伴多年的枕边人说半句好话,现在还直接把前岳家给扯下水,这心可真是又狠又凉薄啊。 太子这一派的支持者们也都有一点唇亡齿寒的感觉。 冯家哪敢做这样的事情? 这个时候,另有一大臣就出了列,看了太子一眼,对皇上说道:“皇上,那一栋院子到底是归属谁的,臣倒是知道。这里牵扯一桩旧事,三年前太子去附城,在那里遇到了一位姓林的小娘子,那位姓林的小娘子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太子看到了便心动了——” 他刚说到这里,太子的脸色骤变,立即就大喝了一声:“闵大人!” 太子完全没有想到三年前的事情竟然还有人知道,而且这个闵御史这么久都不说出来,就在今天等着他! 他这么一喝出声就知道自己错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闵大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呢,大家就都已经知道他说的应该是真事了。 皇上看着太子,太阳穴也是直跳。他现在真的是深深怀疑,太子真的适合当储君吗?为什么看起来就是这么蠢?这个蠢货,竟然是他儿子? “闵爱卿说下去。”他沉声说道。 太子脸色一白。 “是。”闵御史也没有再看太子,接着又把事情说了下去。 那个林氏已经成亲了的,但是太子看中了她,当时在附城也没有带着太子妃,也没有带着侍妾,在附城那里的公务又得处理三个月,他哪里是个耐得住的?看中了林氏,就直接把人抢了回去,当天晚上就把人给睡了。 林氏一开始想要寻死,她的夫家也是浑的,认死理,带着一大家人去府衙外面闹,这件事在附城那边闹得还挺大,因为太子觉得那家人实在是不识好歹,他本来是想着给他们一笔银子让他们把这口气咽下了,而且他也没想把林氏带回京城。 他堂堂一个太子,怎么能够带着那么一个小商户的妇人回东宫? 可是对方根本不要银子,于是太子就让当地的官员把他们一家都关进了大牢,在大牢里虐死了。 这个林氏他也先带回了京城,当时他还没腻了林氏呢。 可是带回京之后他暂时没地方安置林氏,林氏又开始闹,太子就哄着她说帮她找个好归宿,让她能过好下半辈子,还找了小舅子冯信出来挡事。 冯信帮着他先把林氏安顿在那宅子里,结果那天晚上太子有事回东宫,冯信留宿在那宅子里,喝多了几杯,那啥虫一上脑,就抱着林氏滚了一宿。 皇上听到这里脸都黑得像破布。 太子也是涨红了脸。 众大臣更是看着他,每个人脸上都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堂堂太子,在外霸占民妇,然后还带回京跟小舅子共享了? 冯信那个家伙看不出来啊,这不是背叛自己当太子妃的姐姐吗?这是跟姐夫一起亵玩同一个女人啊。 “太子当时气得不行,冯信觉得理亏,就把那宅子送给了太子,然后跟太子都觉得林氏碍眼了,冯信就把林氏卖进了小欢楼。”闵御史面无表情地说完了这件事,“臣那孽子有一次被狐朋狗友拉去了小欢楼,就点到了这个林氏。” “霍——” “哎呀哟!” 不少大臣都失声惊呼了起来。 他们都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呢。 就连皇上都惊了一下。本来他还想要问闵御史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没有想到闵御史竟然主动把儿子的丑事都揭了出来,怪不得他在说着这件事情的时候面无表情呢。 司空疾的食指在自己背后一下一下地轻叩着。 他一直花费那么多的人力财力在收集着大贞众大臣的私事,不是没有作用的。从今天开始,这些事就要一件一件地派上用场了。 闵大人要是不愿意上大殿来说这些事,他有的是办法让他同意。 “臣的儿子当天晚上就听林氏说了这些事,林氏知道臣那不孝子有臣这么一个当官的爹,跟他说这些事情是想让他给作主,想着不能把太子殿下怎么着了,也要把那冯信给拉下来。” 皇太咬了咬后牙槽。“那闵爱卿为什么当时不说?事隔三年了才来提这件事?” 太子是他儿子,这是当众下他的脸啊。 “回皇上,臣那不孝子回来之后倒是跟臣说了此事,臣还请了家法把他打了一顿,他卧床一个月才能起来,这件事情当时有几位大人应该也听说过。”闵御史的目光扫过了在场的几位大人。 他们都回想了一下,还真有这事。 第1261章 太可怕了 皇上嘴角抽了抽。 “后来臣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得替太子殿下遮掩着点,臣那老妻也哭着求着臣,说是掀了太子的丑事就是得罪了皇上,到时候臣项上这颗人头就不保了,所以臣不敢说。” 皇上太阳穴又跳了跳。 这是把他架起来烤了? 他虽然心里火大,却还是不得不拍了一下扶手,沉声喝道:“一派胡言!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什么时候包庇过太子?” “皇上圣明,是臣一时想岔了,所以现在听到关于当年一事的宅子,臣就斗胆出来说了实话。”闵御史立即跪下。 皇上、皇上竟无言以对。 难道他这个时候还要追究闵御史当年瞒下此事的责任吗?还是说,现在要罚他当众揭开了此事? 皇上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太子丢尽了。 他冷冷地看向太子,太子竟然双腿一软,扑通一下就跪下了。 皇上更是气得额角爆了青筋。这个蠢货!他到底知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跪下就等于认下了这件事了? 该好好撑着的时候不撑! 气的是要把他给气死了。皇上紧紧地抓着扶手,一股气血涌上了心口,竟然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怕这个时候一开口,一口血就喷出来。 司空疾微抬眸看了他一眼,眸底一片冷意,他轻咳了一声,庞即立即就接着开口了。 “所以,皇上,那宅子就是属于太子的无疑,昨晚纵火的人也是东宫的影卫无疑,要不是昨晚有人警醒,发现起火了,臣一家百口都要丧生火海!皇上刚才不是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臣斗胆,请求皇上严惩太子!” 嘶。 众大臣都倒吸了口凉气。 这庞即真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皇上。” 这个时候又有一人站了出来。 如果有人聪明,就会想起来,这个人也是朱山长曾经夸奖过数次的得意门生,向来是个坚定不移站在皇上这一边的,以前也是皇上指哪打哪的官,皇上对他的印象还挺不错。 现在看到他站了出来,皇上的心微微一松,“胡爱卿想说什么?” “皇上,臣倒是觉得,太子妃突然行为失仪这件事情有些古怪,而且更为严重,这件事情必须彻查,这能够陷害到太子妃头上了,分明就是蔑视皇权,陷害皇室,这事不查清楚,背后的人不揪出来,臣都替皇上挂心。” 皇上顿时就是一个激灵。 没错啊! 他也觉得太子妃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做出这种事情来,只要不是个傻子也不可能这么做啊。所以太子妃一定是被陷害的。 谁能陷害当朝太子妃?既然能够陷害太子妃了,以后会不会连他也陷害? 事关自身的安危,皇上就怕了。 “查,必须查!” “皇上,”京兆尹立即走了出来,“此事臣有些眉目了。” “说。”皇上愣了一下,没有想到竟然已经有眉目了? “太子殿下这一次回京带回了一个异族少女,太子妃去找她,刚跟她发生了冲突,转身就做出那样失仪的事情来了,那位异族少女有很大的嫌疑。” 太子猛地看向他。 所以,当时太子妃与乌铃稚起冲突的事情,京兆尹知道了?不对,当时他不在那里啊。 除非是—— 明若邪! 太子倏地看向了司空疾。他突然察觉到,这件事情可能是司空疾在背后推动的。朝堂之上,竟然有这么多人替司空疾做事了吗? 司空疾到底已经在背地里做了多少事? 皇上也皱了皱眉。 他一听就知道说的是乌铃稚,可是他昨天刚刚快被太子说服,要让太子娶了乌铃稚当侧妃了。 太子说的那些好处他是动心的。 要不是因为太后大丧之时还不能把人抬进东宫,可能就要下旨了。 “这件事情跟乌铃稚没有关系,她虽然是异族人,但是她天真浪漫,毫无心机,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生气的时候也只是会做些恶作剧——”太子就想要替乌铃稚辩解。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被他们搅和了! 他想得好好的计划啊。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勤王淡淡地说了一句,“异族人向来没有什么大的仪礼是非观,可能让女子当众脱-衣对于她来说就只是恶作剧?” 这一句话就坐实了太子妃那件事情就是乌铃稚干的。 运王也跟着说了一句,“而且,她到底是怎么干成此事的?太子妃为什么会突然跟失心疯一样?这是什么手段?有这样的手段当真是可怕啊,谁知道以后她生气了是恶作剧还是真的杀人呢?而且这种恶作剧跟杀人有什么区别?太子妃这不就被废了吗?” 太子妃冯娇被废了,现在被送回了冯家,冯家那些人还不知道会怎么对待她呢,说不定就把她直接送到庵里。 这就断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了。 说这是恶作剧? 那真的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作剧呢。 这个时候臣相站了出来,“听说异族人会用蛊,养蛊的人向来可怕,防不胜防啊。” 臣相倒是不知道太多,这件事情他还没有去查探呢,但就算是查了,他也是不支持异族少女入宫的。 皇上听到了蛊虫,登时就是一个激灵,后背都渗出了冷汗。 是啊,他自己就是差点死在蛊虫手里的,为什么被太子那么一说就会同意让乌铃稚入宫呢? 谁知道乌铃稚入宫会不会用蛊虫来对付他啊? 太子要娶这么一个侧妃,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他要是让乌铃稚对他下蛊,那这个皇位,是不是就成了太子的了? 想到这里,皇上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心里有点毛毛的,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中蛊了,要不然他为什么会答应这件事呢? “皇上,”京兆尹这个时候又说了话,“那位乌姑娘来了京城之后也很是怪异,她霸占了朱府。” 皇上又是一个激灵,“霸占了朱府?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朱山长的府邸。她没有征得朱山长或是朱小姐的意思,直接就住进了朱府,朱府的下人这两天也都没有开门,谁敲门都不开,只听乌铃稚的命令行事,行为举止看起来不像正常人。” 皇上听着,一股寒气就从脚底涌到了头顶。 第1262章 废了太子 太子听到了这里也一身冷汗不停地冒了出来。 本来他是真的觉得找了乌铃稚回来没有什么毛病,而且真的是对他有好处的,他正信心十足地准备等着太后的丧礼过后就迎乌铃稚进东宫,然后就要开始他的征途了,但是现在听到了这些,他突然就发现自己是走了一步自取灭亡的路。 他颤抖着抬着看向了龙椅上的皇上,皇上这会儿脸色也煞白。 皇上现在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中蛊了,这个怀疑一旦种到了心里就开始疯狂地发芽,他真的害怕了。 这个时候司空疾语气担忧地问了一句,“父皇,您怎么了?” 听到了他的话,皇上猛地回神,看向了司空疾,看到了他满脸的担心,立即就想到了明若邪,他哪里还能有心思多想什么? 急急地就下了旨,“传旨下去,把乌铃稚关入大牢好生审问,太子引蛊入室,其心可诛,废了东宫太子之位,押到皇陵守陵百日!” 他这个时候都紧张得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真有可能中蛊了,乌铃稚很有嫌疑,而带着乌铃稚进宫的太子也是该死!先把他们处理了,然后他急着要宣明若邪进宫替他看看。 这个时候他就相信明若邪。 明若邪要是真对他不怀好意,之前不救他就是了,可是之前明若邪的确是救了他,那就是可信的! 反正肯定比太子可信。 “退朝,退朝!无疾,你过来。”皇上急匆匆地离开了大殿。 太子脑子里轰地一声,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怎么都回不过神来。 满朝文武也都没有回神。 今天闹的这么一出,他们其实也知道背后应该是有人在推动的,太子这一次绝对讨不好了,一定会受罚。 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直接就废了太子啊。 不是,废太子这么儿戏的吗? 他们都面面相觑,谁也回不了神。 只有司空疾给了京兆尹和庞即等人一个眼色,然后背着手施施然地追着皇上而去。 百官不知道皇上曾中蛊,早就已经有了阴影。只要把这事摆出来,皇上肯定会吓破胆,这么一来,他还敢让太子坐在太子这个位置上吗? 废太子,就是这么儿戏。 若是皇上是个有谋算的聪明人,大贞又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情形? 本来就都是废物。 “司空疾!”太子突然爬了起来,狰狞地瞪着司空疾的背影,他骤然清醒过来,“一定是你!” 司空疾脚步不停,就当没有听到他的声音,继续走了出去。 太子疯狂怒吼,“本宫就知道父皇偏心你!是你!当年柔妃就跟狐媚子一样勾住了父皇的心,她都死了,父皇也还这么重视你!父皇肯定早就想把本宫废了扶你当太子!本宫告诉你,没门,没门!本宫才是皇长子,本宫是正宫皇后的亲儿子,你一个贱妃所出——” “殿下!” 有人急急地捂住了太子的嘴。 太子是不是失心疯了? 就算是被废了,他确实还是皇长子,以后再谋算说不定还有机会,这么大吼大叫这么辱骂皇上的嫔妃,殿前失仪,不是把自己的后路完全给断了吗? “唔唔,本官。。。早该杀了你。。。唔,松手——” 太子疯狂地挣扎着。 他实在是接受不了短短几天内的巨大落差。 今天之前他还以为自己要迎娶乌铃稚得到皇上的宠信了,还能把司空疾和明若邪给死死地踩到脚底下了,今天他突然就成了废太子! 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就会突然走到了这一步! 谁也没有想到。 庞即则是出了宫,立即就派人去抓乌铃稚。 他们是直接破开朱府的大门进去抓人的,跟着不少百姓来看热闹,因为不知道谁把这事传了出去,说太子带了一个妖女回京,这个妖女把朱府给霸占了,朱府的下人都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反抗。 结果一破开朱府的大门,许多人都看到朱府的那些下人一个个面无表情举止麻木僵硬,看起来就不像是正常人的反应,很是诡异。 百姓们都惊呆了。 “大人,不见乌铃稚。” “大人,有人看到乌铃稚从后门跑了。” “追!” 乌铃稚跑了。 这件事情明若邪倒也不是很意外,毕竟个会蛊的人,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被抓到。 “金侍卫,你的工作来了,从现在开始,你的任务就是找人,把乌铃稚找出来。”明若邪拍了拍小金的头。 小金立即就窜了出去。 它得对得起金侍卫这个身份。 “王妃,太子真的这么容易就被废了?”满月很是震惊,消息传回来到现在她都不太相信。 “嗯。” 明若邪心里想的却是司空疾。 司空疾那厮真是厉害啊。 当然也是以前那么多年查的东西做的准备,都逮到了这个机会用上了。 太子被废了,明若邪总觉得司空疾不会就这么放过他,毕竟以前太子可是不停地派人去澜国刺杀他的。 果然,很快,宫里就传旨来宣她入宫。 明若邪一入宫,小扣子匆匆跑来,飞快地塞给了她一团纸条。 明若邪找了个机会看了纸条,上面是司空疾的笔迹。 “在宫里呆足一个时辰。” 嗯? 让她在宫里呆足一个时辰是什么意思? 但是司空疾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他的计划的,她只要照做就是了。 皇上见明若邪来了,急急地对她说道:“明亭,你快来给朕看看,朕有没有中蛊?” 司空疾就守在一旁,见明若邪看来,对她微微一笑。 这一笑如霁月初现,风华无限。 明若邪被迷得心魂有一瞬间的恍惚,回过神来就不由得嗔睨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勾她? “明亭,你看哪里呢?”皇上焦灼。 “皇上,我又不会治蛊虫,你找我也没用啊。”明若邪双手一摊。 皇上瞪大了眼睛,“之前朕,朕脑袋里——” “那个是我刚好无意中看见,皇上又有上天保佑,恰好能治。但是那南疆的蛊虫千百种,我哪里有可能什么都会?” 司空疾说道,“皇上也不用担心,你不是没见那个乌铃稚吗?她应该没有机会下蛊。” 第1265章 都是我干的 皇上抬起头来,看向了他们。 要不是皇后后面硬是乱咬他,他还可能真会跟着再怀疑一下司空疾,可是皇后连他都咬,这就真疯了。这让皇上完全不把她的话听进去半句。 “胡说什么?你都已经成亲了,还去当什么质子?”皇上觉得有些心力交瘁,“你们两个一直在朕的眼皮底下,朕还能不信你们?” 废太子是他当时在殿上心血来潮被激到那一步才下的旨,让太子去守皇陵也是他当时才掀起的念头,他不相信司空疾能够这么精准地猜到那一步,事先让安排好刺客。 而明若邪也是他下了朝马上宣入宫的,都还不知道早朝发生什么事,她更安排不了。 之后这两个人就一直在他眼皮底下,他们能做什么事? 就算他再不喜欢这夫妻俩,也不会这么毫无道理地污陷他们,否则岂不是让真正杀了太子的人在背后得意洋洋笑他蠢? 皇上在这一刻觉得自己颇为英明。 “皇上,我已经给您仔细地诊过了,您现在应该是没有中蛊。”明若邪这个时候也开了口,“但是我家王爷刚才被皇后,啊不,废后又抓又挠的,身上肯定受伤了,我们能不能回去?” 她看起来有些愤愤不平的,这也跟她平时表现出来的性格相符。 明若邪向来是嚣张的,要让她在这个时候有些畏惧,那不可能。 现在她说这些话还有些隐隐的怒气,因为皇后抓伤了司空疾。 皇上听到她说自己没有中蛊,心里一松。 “你们出宫去。” 明若邪也不跪安什么的,直接就扶着司空疾转身出门,“王爷我们走。好在皇上英明把那女人给打入冷宫了,要不然我跟她没完!哼。” 她的声音还从殿外传了进来,听着还是怒气冲冲的,让皇上不由得用力搓了一把自己的脸。 他这个皇上做得太失败了。 皇后也太丢他的脸了。 不,已经是废后了。 “小胡子。” “奴才在。”胡公公赶紧上前一步。 刚刚闹了那么一通,到现在他都还觉得回不过神来。 “拟旨,废后。”皇上冷冷地迸出了这一句。 胡公公暗地嘶了一声。 “皇上,这个时期废后——” 太后大丧,太子遇刺,这个时候再废后—— 皇上冷冷扫了他一眼,“怎么?” “奴才遵旨。”胡公公心头一凛,赶紧应了一声。 明若邪一路上定定地盯着司空疾看,也不说话。 司空疾咳了咳,捂着心口,“若若为什么一直这么看着我?再看,再看我就顾不上太后大丧,想吃了你开大荤戒了。” “滚蛋!” 明若邪作势踢了他一下。 司空疾眸底涌起笑意,抓住了她的足踝,将她的脚放到自己腿上,欺身过来,凑近了她,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若若,今天是个好日子。” 明若邪扑哧失笑。 “今天太子被废,接着遇刺,紧接着皇后被打入冷宫,你竟然说今天是个好日子?被人听到了看你怎么办。” “没有人听得到。”司空疾轻捏着她的小腿。 刚才她替皇上看诊的时候就站了很久,加上皇后-进来也闹了挺久的,所以她足足站了快两个时辰了。 司空疾按着穴道,明若邪本来不觉得腿软的,结果他这么一按才觉得小腿确实有些酸胀,而他这么按着穴道让她舒服得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看着他,她心里暖又软,没想到他会这么细心体贴。 “你刚才跟皇后说了什么?是不是真的跟皇后说太子是你派人杀的?” 明若邪眨着眼睛看着他。 司空疾这个人真的是黑心肝到不能形容了,刚才他就是在皇上近身挠他的时候飞快地跟皇后说了那一句话,而且是借着她的身子挡住了,没有让皇上他们看到他开口。 她都没有听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 可是皇后既然叫了出来,明若邪相信司空疾确实是那么胆大包天,在皇上面前就说了那么一句,正是那一句话才激得皇后整个人都疯狂了。 “若若觉得是我派人杀的司空慎吗?”司空疾看着她。 她会不会觉得他也如太子一般心狠心辣?毕竟是兄弟。他不怕别人怎么看他,但是却担心在明若邪心里有了负面的形象。 明若邪把另一只脚也架到了他大腿上,指了指,“这边也捏捏。” 司空疾按上了-她的小腿,还是眸光幽幽地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我就是想不通你是什么时候安排好的,”明若邪微歪着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你又不知道皇上会派太子去守皇陵。” 她这么说就是肯定了是他干的,但是从她的脸上也看不出来半点对他的畏惧和嫌弃,她真的就是疑惑。 司空疾低笑,“不,我知道。” “啊?” “太后要入葬皇陵,那边早已经有皇后兄长派兵驻守,也就是司空慎的舅父在那边。在殿上,皇上被话赶话激得废了太子,但是他不会想要太子的命,甚至还想着留一条后路,万一到时候自己想反悔了重新把司空慎扶回太子之位也好顺理成章,最合适的办法就是让太子去守皇陵。太子去了皇陵那边,他的舅父能够劝说他冷静下来,还能护着他,而且也能够避开接下来满京城关于废太子的议论。” 明若邪怔怔地看着他。 “我那位好父皇行事风格就是这样。”司空疾也看着她,“我之前就仔细地演练过,那些大臣们说出来那些话之后,皇上会有什么样的情绪,什么样的反应,再三推测,最后推测出来的结果,就是很大可能会让太子去守皇陵。” “殿上出来说话的大臣,八成都是我安排的。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事先让他们准备好的。” “所以,在昨晚我就已经让人埋伏在半路了。”司空疾按捏着明若邪的小腿,“包括刚才在皇上面前的那两个侍卫,也是我三年前就布下的棋子,三年前我只是让他们努力争取到皇上面前侍候的机会,这一天要用到他们时,他们能够听我之令行事。今天本不是轮到他们当值,但是今天本该当值的另外两名侍卫——” 司空疾顿了一下,“拉肚子了。” 第1266章 缙王有点可怕 明若邪听得睁大了眼睛。 “昨天晚上,皇后寝宫里的炭炉里加了点料,不是什么毒,只是能令人精神浮躁,心情焦虑,脑子发热。”司空疾继续说了下去,“今天只要说几句话激一激她,她就会形若疯狂,控制不住自己。” 本来就已经知道儿子被刺身亡了,受了这么大的刺激,再加上这么点手段一激,哪里还受得了? 所以,皇后被打入了冷宫。 明若邪目瞪口呆。 昨晚司空疾没有回家,但是她真的没有想到他竟然做了这么多事情。 她是早就知道这么多年来司空疾是想尽办法在皇宫里安插了人的,以前他就算是到了绝境都没有动用过这些人,这一次,所有人都被他用在了刚刚好的地方。 要说他是一个晚上做了这么多事倒也不算,因为这一晚上他动用了是很多年的布局。 就是为了逮住这么一个机会。 “那乌铃稚——” 明若邪这个时候总觉得就连乌铃稚都成了司空疾的计划中的一个关键点了。 因为司空疾这是算准了皇上也会害怕中蛊,所以下朝之后会直接把他叫过去,因为要宣她入宫为他检查。 这一步,足可以洗刷他俩的嫌疑:他们就在皇上眼皮底下,根本没有安排刺客的机会。 所以,司空疾才会让小扣子给她传纸条,让她在皇上面前多拖延些时间。 这个时候明若邪也想明白了。 这个男人脑子里的弯弯绕绕,真的不是她能够追得上的! “乌铃稚不该对你下手。”司空疾眼底涌起杀意,一闪而过。“我本来没想动她,是想让她顺利进宫的,她进了宫里肯定有很多嫔妃会惹到她,而乌铃稚应该不是能够受半点委屈的,所以宫里会乱起来。” “你本来是想静看着他们乱的?”明若邪问道。 司空疾点了点头。“但是她对你下手了。” 因为乌铃稚对明若邪下手了,所以司空疾不会留着她,那是碰了他的逆鳞,动了他的底线。 “只可惜御林军都是废物,竟然还是让她跑了。” 他的人也已经去搜捕乌铃稚了,他已经下了令,只要发现乌铃稚,就地诛杀。 司空疾看着明若邪,目光幽深。 “若若会不会觉得——” 他没有说下去。 明若邪却是奇异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司空疾这脑子有点可怕。 他这么一出手,废太子,杀太子,废皇后。 这么多年的韬光养晦,差不多已经到了他要开始进攻的时机了。以前他有多隐忍,开始有动作之后就会有多凶残。 司空疾这是担心她觉得他可怕。 明若邪凑过去,捧住了他的脸,在他的唇上咬了一下。 “哎哟哟,我家小疾子本事了!我这心呀,太欣慰了,从此以后我爹爹再也不用担心我在大贞受欺负了。” 那语气那神情,就跟老祖宗在夸着自己的小孙子一样,那叫一个慈祥。 司空疾一顿,然后心里一松,紧接着就有点哭笑不得。 本来绷着的那一根弦就松了下来。 他笑出声,看着明若邪灿烂的笑颜,轻叹了一声说道,“若若真是我的乖宝。” 他何其有幸,这一辈子能够遇到她。有了她,他才觉得自己心里能够暖起来,也能有一个柔软的地方盛着这样的珍宝。 “小疾子也乖哈。” 明若邪伸手在他的脸上抚了一下。 他的眼圈都有点淡淡的青灰,昨晚肯定是一刻都没有休息,这么冷的夜还在外面打架了。 “回去泡个药浴,喝碗热腾腾的汤,然后好好地睡一觉。”她只是会心疼他,又怎么可能会怕他。 他要走的这条路,本来就是充满危险铺满荆棘的,他不算计不狠辣,等着他的就是万劫不复。 难道她愿意让他成为失败的那一方,落个惨死的下场吗? “好,都听若若的。” 马车驶过冷清的街,回到了缙王府。 陶大夫在得了明若邪的指令之后赶紧去配药浴了,厨房里的热烟也冒了起来,大家都忙活了起来,等到司空疾泡了浴吃了饭睡下了,他们才都放松下绷紧了一天一-夜的心弦。 这两天出的事情府里的人也都紧张不已。 太子遇刺身亡,皇后被打入冷宫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 满城震惊,同时都嗅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感觉,这种时候谁也不敢冒头,街上更加冷清了。 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各国。 澜帝震惊,立即让密探去查。“重点要查清楚,在这些事情中有没有缙王的手笔。” 澜帝心里有点儿不安。 司空疾回了大贞之后,大贞似乎动静不小啊。 也不知道这些事情跟司空疾有没有关系,如果有的话,司空疾就有点危险了。澜帝现在想想就有点后悔放司空疾回去,那十年,他们其实已经把司空疾得罪了。 要是大贞的那些事情是司空疾一手操作的,那就说明司空疾心有成算,很有可能还是要回去争那个位置,如果真的让他当成了大贞的皇帝,以他的本事,说不定大贞在他的统治之下能够强盛起来。 这是澜国不想看到的。 “有公主的消息没有?”澜帝又问。 临玉公主偷跑了出去,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她的踪迹,皇后都因此病倒了。而古夷王本来是准备让临玉和措卓王子再见个面培养一下感情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得知了临玉公主为了逃婚离开了澜国,当即大怒,放了话出来,说既然临玉公主看不上他们小小古夷,以后古夷和澜国就不必再联姻了。 这件事情也下了澜帝的面子。 在他心里,小小古夷王也跟他叫板,真是可气。 但是,澜国跟古夷结不了亲,他也不会看着古夷和夏图或大贞结亲! “回陛下,还没有公主的消息。”暗卫回复。 “莲王那边也没有传信回来吗?” “回陛下,没有。” 澜帝气得不行。 莲王自告奋勇去追回临玉,一出了澜国就没有消息了,这种感觉就跟他以前出去游山玩水一样,根本不像是去帮他追回临玉的。 “大贞的太子死了,皇后被废了,还有哪个皇子机会大一点?” 澜帝决定,挑一个跟明若邪司空疾关系不好的皇子暗中扶持! 第1267章 休想如愿以偿 在澜帝暗挫挫想着给司空疾增加阻挠的时候,北境何大将军和定北王也都听到了大贞京城的消息。 定北王派去寒塞城找洛神医的暗探到了寒塞城晚了一步,司空疾已经离开了寒塞城。 而他们在寒塞城费尽功夫,也才查探到大事:洛神医死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但确实是死了。 洛神医刚出现,露了行踪,没过几天就死了。 收到这个消息时,定北王腾地站了起来,全身都在颤抖,差点儿一口血喷出三尺远。 “不可能,不可能的,洛神医怎么会这样就死了?” 这个消息等于是让定北王头顶上的天都塌了。 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在寻找神医洛明,整个黑沙城的人都把神医洛明当成了他们的救星,他们日夜盼着洛神医能够出现,洗刷他们身上怪病的禁锢,告诉皇帝,他们已经没事了。 那样他们就能够回归北境,回到故土。 这已经成了他们的愿望,是他们的精神主旨,是他们活下去的意义。 当初听到洛神医终于出现时,他们都差点激动疯了,就连定北王都激动得命人摆了三天宴! 他们仿佛看到了光明! 但是现在光明被浇灭了。 “听说洛神医当时就已经得了重病。”探子回道。 定北王身形一震,不会的,洛明自己就是神医,他还能治不好自己吗? 在定北王身边有一对容颜娇丽的母女,年约四十左右的那一个美妇人眸光一转,仿佛自言自语,“不是说当时缙王和缙王妃也在寒塞城吗?不是说缙王妃医术不比孙神医差吗?她为什么不救洛神医啊?” 定北王听到了她这句话,心魂一震,一拍桌子,“没错!无疾还说明若邪医术过人,她为什么不救洛神医?” 当时他就写了信,让司空疾马上将洛神医送到北境,他们这边会派人去接的,司空疾为什么不送? “王爷,缙王来信说明,当时洛神医已经病重,根本没有办法长途跋涉千里迢迢来北境,在半路就会支持不住的。” 旁边有一副将提醒定北王,同时看了那中年美-妇一眼。 中年美女垂着眼睛,声音很是轻柔,“洛神医对我们黑沙城数十万百姓有多么重要,对王爷有多么重要?就算洛神医真的病重,缙王妃医术那么好,就不能随行护送他到北境吗?有缙王妃在旁医治,洛神医未必撑不到北境呀。” 定北王咬紧牙关,额上青筋跳了跳。 没错。 司空疾和明若邪都知道他已经找了洛神医二十年了! 二十年了啊,他们都该知道洛神医对于黑沙城这么多百姓的意义!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应该把洛神医给送过来。 司空疾明明就说明若邪的医术过人,都能替皇上治脑子了,为什么不能医治洛神医? 除非是她不愿意! “王爷,您之前写信是不是总是反对缙王娶那位明亭郡主啊?她该不会因此恼了王爷?”中年美-妇轻呼一声,有点惊疑地捂了捂嘴,好像发现了一件可怕的真相,“她不会故意不救洛神医?” 副将皱眉看着她。“如夫人,这话不能乱说,小王爷不是这样的人。” “我也没有说小王爷呀。” 言下之意,她说的是明若邪。 “小王妃她——” 就在这时,定北王突然直挺挺地就往后倒了下去。 “啊!王爷!” “王爷!”副将脸色大变,一箭步冲了过去,扶住了定北王。 如夫人眼泪成串地掉了下来,“怎么办?王爷一定是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 神医洛明支撑着定北王二十年,现在说洛明死了,定北王哪里能够承受得住? 王府里乱成一团。 好不容易,定北王醒了过来。一醒来,他就面如死灰地下了令,“给无疾写信,本王要问问他,为什么不让明亭救治洛神医,是不是明亭记恨本王,不愿本王回归北境。本王要问问无疾,为了一个女子,他是不是把自己肩上的责任都抛到一边了,是不是他的外祖父,舅父,外甥外甥女这么一大家人,黑沙城数十万百姓,都比不上一个女人!” 这样的责问已经是很严重了。 “本王想问问,他司空疾是不是想要背弃我们,想要与我们恩断义绝!” 神医洛明啊!他们所有人的希望啊,现在没了,什么都没了! “王爷,小王爷不是这样的人。”副将低声说。 “他不是?明若邪医术既然能够比得过孙先篇,不可能救不了洛神医!当时他们都在寒塞城,她要是真的愿意救洛神医,洛神医又怎么会死?如果她是想要本王跟她道歉,向她示弱,她完全可以直说,为了黑沙城这么多百姓,本王就算跪下求她原谅又怎么样?” 定北王紧紧地握着拳头,神情沉痛而愤怒。 他都说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只是后悔,后悔那一次去律城的时候没有直接把明若邪杀了! 也许,没有她在司空疾身边,司空疾还能拼命把洛明给护送到北境来!说不定就是明若邪拦着司空疾。 “本王倒要看看,这一次无疾他能说出什么道理来。如果他当真狼心狗肺,为了一个女子就弃黑沙城这么多百姓不顾,本王。。。。” 定北王咳了几声,闭了闭眼睛,“本王也可以弃了他!太子死了,他也休想如愿以偿。” “王爷!”副将大惊。 他是知道定北王手里握着这么多年来跟缙王的信件的,如果定北王当真要弃了缙王,就是把这些信件送到别的皇子或是王爷手里,对方用这些信件就可以到皇上面前治了缙王的罪。 “无疾太让我失望了。。。。”定北王悲痛地闭着眼睛,泪水从眼角渗了出来。 这个年关,注定暗里云涌。 朱山长从清松书院回城,府里的下人都已经换了。 而他也才知道陈府竟然出了那么大的事,他的女儿女婿如今与陈府决裂,已经自立门庭。 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件事,他又经历了另一次震惊。 这一天,有三人备着厚礼,带着妻儿,上了朱府的门。 朱山长看着眼前三人,声音都颤抖了。 “文忠,恕合,士奇,你们,你们当初不是已经掉下海,死了吗?” 第1269章 谁表白了 师兄弟三人想要设宴,一来是昭告京城以前的旧识,他们回来了。二来也是为了感谢恩师,再向恩师赔罪,这么多年来让恩师替他们难过自责了。 不过,谢文忠和张恕合本来是没有打算请缙王缙王妃的,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他们以前是状元,可现在算什么? 明若邪是跟朱敏敏有交情,但却不是跟他们。 以他们的身份,哪能够随便请到王爷王妃? 可是他俩没有想到,宋士奇却是在临要走之前自作主张地邀请了明若邪。 谢文忠和张恕合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师弟这么一招有些不适合。但是宋士奇都已经开口了,他们心里头也是有点期待的,要是缙王缙王妃能够赏脸,那么他们就等于是极快地重新融入了京城的权贵圈子。 三人这一次回来也并不是想要默默无闻地过下半生的,他们还有一腔热情想要投入官场,再续上以前的那种豪情壮志,做出一番成就来。 明若邪目光淡淡从他们脸上扫过,在宋士奇脸上多停留了一会。 宋士奇不知道为什么手心就渗出汗来。 他本来见明若邪年纪轻,以为只是一般的贵女,也不会有多大的主见,但是被明若邪这么看了一眼突然就觉得心里毛毛的,顿觉自己是小看了明若邪。 这位缙王妃,绝对不是他原来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他立即就收起了轻视之意,把态度端正了起来。 “这件事情我得问过我家王爷,去与不去得我家王爷定夺。”明若邪说道。 三人赶紧应是。 等他们离开,明若邪才跟朱敏敏说了毒草的事,朱敏敏有些后怕,然后也很是庆幸,幸好自己请明若邪来了。 “明亭,我实在是欠你太多了,现在说感谢的话太轻。”朱敏敏握着明若邪的手,自己都觉得说什么都报答不了明若邪。 “敏敏姐说这个做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 “是。”朱敏敏也笑了。“刚才大师兄说他女儿比我小两三岁,性情也是好的,明天见见,如果处得来,以后我也多个朋友,就不会一直想着跟王爷抢着你的陪伴了。” 明若邪抓住她的中心,“司空疾难道跟你说什么了?” 朱敏敏捂住嘴笑得不行,“今天去找你的时候,王爷跟楚风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以后多陪着尊夫人,天寒地冻,路上雪滑,尽量少出门。” 朱敏敏把司空疾的原话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然后又笑得不行。 她和陈楚风可不敢真的把缙王这句话当成是对她的关怀,缙王说这话的时候那语气那神情可是很嫌弃他们的,他们转而一想就明白了缙王的意思。 缙王爷刚回京,这是不满他们占了明若邪的时间呢,缙王爷摆明了就想一个人独占着缙王妃。 朱敏敏想起陈楚风跟她说这件事的时候那表情,又忍不住笑了。 明若邪听了这一句话也是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司空疾是什么意思,怪不得今天她出来的时候,司空疾眼神有点幽怨,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她倒是觉得,缙王爷那是想要吃肉了,在做着准备要吃肉呢。 不过她这是能拖一天是一天,过了年她才十八,只要圆了房,她担心司空疾就要想着子嗣问题了,而她是不想那么早要孩子的,所以这圆什么房的事情也得往后推一推。 反正司空疾的身体也还没有彻底好起来,再吃个半年素还差不多。 看到朱敏敏那揶揄的眼神,明若邪面不改色,一点儿都不带害羞的。 “这也很正常呀,我们才成亲多久,小别胜新婚,这个时候他不黏我才不对劲呢。” 朱敏敏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就笑得停不下来。她伸出手指点了点明若邪的额头,“你可真是不知羞的。” “这有什么好羞的。缙王心悦我,我也心悦他呀。”明若邪笑了起来。 一出了门,抬眸就对上了缙王那双幽深的眸。 明若邪心头一跳。 哎呀,他应该没有听到? “见过王爷。”朱敏敏和陈楚风赶紧跟司空疾行礼。 “免礼。本王来接王妃回府。” 朱敏敏赶紧告别。 看着司空疾扶着明若邪上马车,马车慢慢驶远,朱敏敏望着马车,有些羡慕。 “像缙王这样的男子真的罕见呀,希望他能够一直对明亭这么好。” 陈楚风扶着她,“敏敏,我也会一直对你好的。” 朱敏敏笑了笑没有说话。 上了马车之后,司空疾就坐在明若邪对面定定地看着她,也没有说话。 明若邪被他看得有些莫名,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 “若若一出门就是大半天。”司空疾说道。 明若邪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委屈,忍不住就笑了。 “你不是还去警告了陈楚风,让他以后多陪着敏敏姐?” 这话,朱敏敏也告诉她了? 司空疾咳了一声,“她不是有孕在身吗?又近年关了,还是好好在家里休息为好。” “看不出来,小疾子对敏敏姐还挺关心的。”明若邪挑了挑眉。 司空疾看了她一眼,起身坐到了她身边来,双手掐着她的腰将她一提,让她坐到了自己腿上,搂紧了她,“胡说,我只关心你。” 说着,他的唇就覆了上来。 明若邪被他亲得有些晕,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她的衣领给拉到了肩膀下,等到他的唇贴上了-她的颈窝处,又轻-咬了一下她的肩膀时,她才回过神来。 “司空疾,”明若邪推了推他,很是小声地说话,这外面还是紫浮在赶车呢,紫浮武功可不弱,有点声音应该都会听得到,“这是在马车上!” “唔,我知道。只是刚刚听到若若表白,一时心情激动,忍不住。”司空疾抬起头来,说了这句话之后又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这才帮她整理着衣裳。 “谁表白了?” “若若刚才不是在朱府门口说了吗?你心悦我。”司空疾眼底都盛满了笑意,还有几分抑制着的暗涌。 真是可惜了,若现在不是在外面,不是在马车上,他真会忍不住把她吞了。 刚才在朱敏敏和陈楚风面前明若邪是真不羞的,但是现在听到司空疾这么重复她说过的话,她的脸却有点发热。 第1270章 无师自通啊 明若邪有点儿鄙视自己,又不是真的十七八岁什么都不懂,为什么被司空疾这么一撩一亲近就全身发烫? 不过,她两世为人,确实还是第一次恋爱。 更何况,司空疾这张脸实在是太好看了,单是看着他这张脸,听着他的磁性声音,都能够让人迷醉。 有人说不管男女,一旦陷入恋爱,智商就会直线下降,而且也会变得幼稚。以前她不相信,现在是真的信了。 她就觉得现在两个人不仅有点幼稚,还有点肉麻。 但是说出来的话继续幼稚。 “难道你不是吗?”她斜睨着他,有点儿凶巴巴地反问。那模样仿佛在说,你敢说不喜欢我,我就咬你。 看着她难得这个萌凶萌凶的神态,司空疾眸光又有点热,伸手轻抚着她红艳的唇,声音低沉,“我当然心悦若若,不止是心悦。” “嗯?” 明若邪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不止是心悦是什么意思? 在她睁圆着眼睛的时候,就看他的唇又凑近来,一边在她的唇角上轻轻亲着,一边声音轻轻,却是带着热意,“身也悦你。” 明若邪的身子都软了。 司空疾这厮,是哪里学的?还是这么有天赋,无师自通,连半个违禁词都没说,只是这么简单的四个字,却带着让人脸红耳热的特定颜色! “乖若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身心相悦?”司空疾又亲到了她的耳垂边。 明若邪本就是坐在他的怀里,听着他这一点不知羞耻的轻语,还感觉到他身子一点的变化,差点没被他带着火了。 她都快要支撑不住了。 “现在是、太、太后——” 听她结结巴巴又要说什么太后大丧,司空疾立即就堵上了-她的嘴。 唔,他一点儿都不想听到她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 他家王妃就是故意在拖延时间。 “过了年。”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把她的衣裳整理好。 马车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明若邪也顾不上他说的话了,赶紧从他身上下来,坐开了去。 外面有一道柔柔的声音传进了马车里。 “小哥,我的脚扭了,现在站不起来,能不能请你扶我一把?” 这声音又娇又柔又带着几分可怜,单是听着这声音都能够让大部分男人起了怜惜的心思。 也就是这句话,让马车里夫妻两人的那火热羞人的气氛散开了去。 这个时候明若邪还没想什么,外面积雪,路滑,真有人摔倒了扭伤了脚也不奇怪。 奇怪的就是紫浮根本没下车去扶人家,而且声音还有点冷。 “这位夫人,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自己慢些起来,不然我替你到前面的医馆喊个大夫过来。” 听到紫浮这么说,明若邪就有些讶异了。 虽然紫浮的性子也不是那么热心助人的,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冷酷。 她看了看司空疾,小声说道:“你出去看看?” 司空疾瞥了一眼她的神情,总觉得明若邪有几分想要看戏的样子,虽然他实在是没有兴趣去看看是什么情况,但是看着明若邪这想要看好戏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就想顺了她的意。 看看就看看。 事实也由不得司空疾不看。 因为那个女子就以娇弱无助的姿态坐在地上,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要是平时,这路宽还是能够容许马车绕过去的,但是这几天积雪厚,在两边堆着,把路面占得窄了些。 这女子就是横坐在路上,身上穿的衣裳也有些单薄,看着冷得不行,脸都有几分苍白。 紫浮是没有那么热心助人,但是看着她尝试了两次还是无法起身,多少有些恻隐。 在司空疾还没有掀开车帘的时候就已经小声地请示了。 “主子,有个女子摔倒了起不来,要不让满月扶她去医馆?” 满月是与他一起坐在外头的,只是明若邪没开口,满月就没出声。 司空疾掀开了车帘,看向了坐在地上的人。 在他掀开车帘的时候,那女子正好抬头朝他看来,柔媚神态,目光泫然,脸色苍白,柔弱无助。 是她? 司空疾没有想到是这个人,一时间微皱眉没有说话。 不过他这么一下子的沉默就让明若邪感觉有些不对了,难道是认识的? 她没有探头去看,就是伸出手指轻戳了戳司空疾的腰。司空疾觉得腰有点痒。 “满月,去。” “是。” 满月这才跳下车,走向了那女子,伸手就将她给扶了起来,那女子整个人几乎靠到了她身上,她身上的幽香丝丝缕缕钻进满月鼻子里,她的身子更是柔软得跟没有骨头似的。 这要是男人,哪个能承受得住啊? 满月忍不住就看向紫浮,想象着如果是紫浮来扶她,不知道会不会心猿意马。 “你还能走吗?” “我,我的脚好疼,实在是走不了。”她眼眶发红地看了一眼马车,又看向司空疾,总觉得这个俊美得过分的男人有点眼熟。 但是一时间又想不出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那我背你去医馆。”满月说着矮下了身子。 “多谢姑娘。”女子趴到了满月背上。 真没想到这俊美公子这么硬的心肠,看她这样了都不让她上马车。 “公子贵姓?承蒙公子搭救,梅娘他日一定上门答谢。” 明若邪又伸出手指轻戳了戳司空疾的腰。 梅娘哦? 明明是满月去背她,怎么就问公子了? 当然,看得出来满月是丫鬟,又是司空疾下令让满月去扶人家的,对方要跟司空疾答谢也没错。 “不用了。” 司空疾只是冷淡地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放下了车帘。 “公子——” 梅娘又叫了一声,还没有说下去,突然痛呼起来,双手掐住了满月的手臂。 “啊——” 满月吓了一跳,别把人刚背上就出什么事啊。 “我,我肚子好痛。” 满月感觉到自己背上似乎有什么黏糊的液体滴了下来,隐隐闻到了一点儿血腥味,她的脸色一变,又把人放下。 这一下,紫浮也看到了,女子的裙子中间有血染了出来。 “主子!” 司空疾再次掀开车帘看了一眼,立即就避开了,让明若邪过来。“若若你看看。” 明若邪探头看了一眼,还没有看那女子的脸,先看到了她裙子染的血,立即就跳下了马车。 第1271章 一个美人儿 这个女子正是宋士奇的爱妾钱姨娘。 司空疾看到她的时候,想到宋士奇,还是让满月去帮一把。 可是他也没有想到钱姨娘不止是扭伤了脚。 在明若邪跳下马车的时候他低声说了一句,“这是宋士奇带回来的小妾钱姨娘。” 明若邪怔了一下。 她也没有想到在半路上遇到的人会是这个身份。 司空疾可是护送着宋士奇他们三家人进京的,如果这个钱姨娘完全没有问题的话,司空疾看在宋士奇的面分上应该也不至于这么冷淡,但是刚才司空疾的态度—— 明若邪这个时候才看向了钱姨娘的脸。 真是一朵娇美欲滴的花儿啊。 钱姨娘极美。 那个宋士奇都已经中年了,这个钱姨娘还这么年轻,还长得这么美貌,这让明若邪有些意外。 但她还是朝钱姨娘走了过去,“肚子痛?” 钱姨娘看着明若邪已经看呆了。 在看到明若邪之前,她觉得自己到了京城,论美貌也应该是能够排得上前三的,如果除去宫里的嫔妃,她可能会当第一。 好,这种想法还是她谦虚了,事实上她就是觉得自己会成为京城第一美。 可是在看到明若邪之后她突然被打击了。 这京城第一美,轮不到她。 这么一想,钱姨娘的心里就控制不住地涌起了一股敌意,对明若邪这张脸就厌恶了起来。 “我,我肚子痛,好痛啊。” 但是现在肚子痛得她没有心思去想太多,腿-间有血流了下来,让她心慌意乱。早知道她就不出来逛了,谁知道雪地会这么滑! 明若邪伸手就抓向了她的手腕,钱姨娘本来是想要避开的,但是她实在是没有力气甩开,现在她眼前发黑,都快要晕过去了。 明若邪把了脉之后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她回头看了一眼马车,“阿疾,你下来。” 司空疾没有问为什么,在听到了明若邪的话之后就立即下了马车。 “满月,抱她上马车,快送她到医馆。” “是。” 满月赶紧把人抱了起来,送上了马车。 “你们送她到医馆,先在那里等到她的家人到了再走。” “是。” 紫浮犹豫了一下,只能驾了马车飞快地驶向最近的医馆。 “她怎么回事?”司空疾看向明若邪。 “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明若邪神情不太好看。她刚刚把脉,诊出来了,钱姨娘肚子里的胎儿已经保不住,所以她也没有再出手医救。 这种情况她插手更不好,还是送去医馆,以后不会有太多的麻烦。 司空疾也是一愣。 “青白。”他叫了一声,“去给宋士奇传话。” 暗处传来了青白的回应。 “我们只能走回去了。”明若邪看着司空疾说道。 这种事情,没必要他们两个人都跟着去医馆。 “走。” 司空疾牵起了明若邪的手。 宋士奇他们其实还没有到家。 青白去传话,是谢夫人接到的口信。 谢夫人怔了一下然后就有几分不快。“玉环,你去跟你三婶说一声,这件事情还是要你三婶过去。” 她并不想插手钱姨娘的事情,那毕竟是宋士奇的小妾。 他们三个虽然平时都是当兄弟一样,但是再怎么说也不是亲的。现在他们就是暂时一起借住在朱敏敏的这一座宅子里,以后肯定还是会分开的,那个时候就是各管各的了。 再亲近的人,总也还是得有自己的私事和空间。 谢玉环进京之后就一直想要出去四处转转,但是谢文忠不同意,因为他们已经那么多年没有回京了,谢玉环他们更是第一次进京,都还不知道这里的风土人情,而且现在还是太后大丧时,他担心他们在外面惹到了什么人出了什么事。 再有一次,谢文忠一进京就很敏锐地感觉到京里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很明显的,官差巡城的次数太多了。 在他们还没有回来站稳脚跟之前,最好是谨慎一点。 几家人都听了他的话,谁也没有出去,就在家里呆着。 谁也不知道,钱姨娘怎么会出去! 而且她还是一个人出去的! 所以在听到了一个陌生小哥的消息之后,谢夫人其实心里也有几分恼火。老三屋里的人也太任性了,难道这种时候就不用听她家老爷的吗? 一进京就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了? 本来应该她去看看的,但是谢夫人有几分恼火,自己都不想去宋士奇那边,就让谢玉环去递了个消息。 宋夫人听到了这件事情之后也愣住了。 “她,她也没有来跟我说啊,我都不知道她出去做什么了。” 谢玉环嘟了下嘴,“三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有人来送消息了,是他们家主子遇到了钱姨娘,好心把她送到了医馆,现在您得赶紧带上银子去医馆看看钱姨娘是怎么回事,总不好让别人垫医药费。” 宋夫人这才赶紧带着两个仆妇,拿了银子乘了马车去医馆。 到了半路正好遇到了回来的三师兄弟,宋士奇听到了钱姨娘出事,也顾不上什么,赶紧进了夫人的那一辆马车,准备和她一起去。 谢文忠和张恕合看着急驶而去的马车,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叹了一口气。 “士奇自从纳了这个钱姨娘之后就不太稳重了。”张恕合说道。 “确实。” 他们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没有再在背后说宋士奇什么。 宋士奇和夫人赶到了医馆,满月还留在那里,紫浮去外面借了医馆的水桶清洗马车了。 钱姨娘身上是淌着血的,马车上的毯子弄脏了,他直接把毯子丢了,擦洗了一下车厢底板,再掀着车帘让气味消散。 这马车回去还得再重新弄一下,紫浮可不会让王妃和王爷就这么再乘坐这辆马车。 钱姨娘躺在医馆里间的小床上,双眼无神,满月站在一旁看着她的样子也没有说话。 她家的人怎么还不来? “梅娘,梅娘。”宋士奇到了医馆之后也顾不上夫人,急冲冲地奔了进来。 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梅娘,他立即就冲过来,将她紧紧搂住,“梅娘,你怎么了?可把我急坏了,是摔着了吗?摔到了哪里?” 满月看着一个中年男人跑进来之后就把梅娘给抱住了,顿时脸一热就转过身去。 为什么这么不知羞,这里又不是他家。 第1272章 半路怀上的 “夫君,我,我。。。。”梅娘也搂住了宋士奇的腰,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流了满面。 宋夫人看了一眼,咬了咬牙退出去,问已经走过来的大夫。 “大夫,她是摔着了哪里?” 大夫本来以为那钱姨娘是宋夫人的女儿呢,毕竟年龄差在那里,但是看到宋士奇一医馆来一个招呼没打问了人在哪里就冲进去把人抱住了,他瞪眼咋舌之后才反应过来,顿时就有点儿同情地看向了宋夫人。 这小妾出了事,夫君冲进来这么心疼,当正室的还得来付药费呢。 “脚扭倒了,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保住,这在雪地里坐了好一会,身体也受了寒,回去之后得好好地养着,不然会落了病根的。”大夫说着摇头叹了口气,“还得喝药,流干尽一些,免得肚子里清不干净以后更麻烦。” 宋夫人倒吸了口凉气。 钱姨娘竟然有了孩子?也就是说,是在回京的路途上怀上的? 之前宋士奇还跟她说,三家人一起赶路,而且还有孩子有女眷,所以尽量不与她亲近,免得影响不好,这一路上她都没有跟他单独呆在一起过。谁知道宋士奇跟她是这么说的一套,背地里竟然还跟钱姨娘。。。。 半路上都能折腾出孩子来! 宋夫人顿时就觉得自己像是吞了死老鼠。 可是这个孩子也是苦命的,都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上。 “夫君,是我不好,我没有保住咱们的孩子,”钱姨娘在宋士奇的怀里哭得惨兮兮的,声音柔弱,“姐姐一直说腿冷得厉害,我是想着出来找布庄买些棉花回去给姐姐件护腿。。。。” 宋士奇听着她说的这话,额上青筋跳了跳,见宋夫人正好进来,立即就抬头对她怒斥,“这种天气谁不冷?外面雪天路滑你让梅娘出来买棉花做什么?我们带着那些个丫鬟仆妇,你都自己守得牢牢的就想着让人都侍候着你,可怜梅娘一个人出门连个搀一把的人都没有!现在梅娘落了孩子,你满意了?” 宋夫人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夫君,不是我让她出来买棉花的。。。。” 她确实是在屋里喊过冷,那是因为以前伤了腿,到了这种寒冷的冬天骨头里总是一钻一钻,就是跟身边的人说了那么一句,她都还不知道钱姨娘听到了! 而且她也没有想让钱姨娘出来买东西啊。他们听了谢文忠的话,都是安心地先在宅子里呆着,准备等到他们三个见了朱山长之后再做安排的,谁会知道钱姨娘自己就跑出来了! 跑出来还摔了一跤。 “你要是不在梅娘的面前喊冷,仗着梅娘想要讨好你和心软,她又怎么会出来?你好歹也是梅娘的姐姐,年长她这么多,她怀了我的孩子你竟然不知道?”宋士奇抱着怀里的小妾,只觉得她在瑟瑟发抖,心疼得不行。 瞪着夫人,他悲痛地说,“我平时就跟你说了,梅娘年纪小,你多照顾着她些,她是半路跟着我的,跟大嫂二嫂她们也不熟,平时没个人说话,你多陪陪她,你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吗?但凡你对梅娘上点心,怎么会不知道她怀了孩子?” 满月听得目瞪口呆。 但是她也记挂着王妃,她得回去侍候王妃呢,才不想留在这里听着他们这些污耳朵的事。 这家人也真的是不知礼数,进来了这么久竟然没有人问过到底是谁救了这钱姨娘。 满月本来也没有想着要人家怎么报答的,毕竟钱娘姨的孩子都已经没了也很可怜,但是现在看他们这个样子,她就哼了一声,直接开了口。 “你们家的人摔在我家主子马车前面,可是我们主子好心让我们把人送到医馆来的,一声谢谢才不说。” 宋士奇和宋夫人这才看到了她。 是一个丫鬟打扮的圆脸少女,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富贵人家的丫鬟。 “不知道贵主人是哪家府上的?真是多谢了,回头我们一定备上厚礼——”宋夫人的话音刚落,钱姨娘的轻泣声就又响了起来。 宋士奇瞪了宋夫人一眼,“你会不会说话?梅娘这是身心重创,你不能带着这姑娘到外面去答谢?这话得好像是救了人做了好事一样,对梅娘来说这是伤心事,对我也是!我的孩子——” 他也是一脸沉痛的样子,又对满月挥了挥手。 “小姑娘,你出去找我夫人要赏银。” 满月瞪大了眼睛,冲着他呸了一声。 “谁要你家的赏银了?不知耻!” “你这小姑娘!”宋士奇涨红了脸,瞪着她,完全不敢相信她竟然对他是这样的态度。 谁不知耻啊? 满月哼了一声,伸出手来,“我家不要什么赏银,但是你家小妾弄脏我家的马车了,要赔!十两银!” “你这,你这,怎么就要十两银?” “十两还是少的!”满月气了,“我家马车上的毯子都沾了血不能用了。” “我家梅娘都已经这样了,你这小姑娘竟然还想着你马车上的毯子,到底有没有一点同情心怜悯心?”宋士奇黑着脸,“你们这是做善事吗?” 宋夫人觉得脸上躁得慌,赶紧就拿了银子递给满月,“多谢姑娘,实在是对不住了。” 满月掂了掂银子,看都不看宋士奇,转身就走了出去。 幸好王爷王妃没有过来,要不然看到这样的男子真是糟心! 回去之后,满月又有点忐忑,毕竟王妃可没有让她拿人家的银子,这是她自作主张了。 她拿着银子去找了明若邪,把过程说了一遍。 “王妃,奴婢就是看不过那个人——”满月小声地说了一句。 明若邪看着那十两银子,也没有想到宋士奇竟然是那么一个人。 “满月,你知道你哪点做得不够好吗?” “啊?”满月有点慌。 王妃是不是要责备她啊? 明若邪叹了口气,“十两银子也太少了!你就该说五十两!” 满月瞪圆了眼睛。 明若邪轻戳了戳她的额头笑了起来。“你当我是那么善良的人吗?” “那奴婢下次大气些!”满月傻乎乎地捂着额头笑了起来。 “最好是没有下次了。”明若邪又叹口气。 这种事情难道她很想碰到吗? 第1273章 属狗的吗 晚上跟司空疾说起这件事,司空疾也沉默了片刻,而后才摇了摇头,“没有想到宋士奇是这样的。” 明若邪半趴在他胸膛上,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口轻划着,“其实——” “嗯?” “那个钱姨娘的身子有暗疾,以前应该也是落过胎的。” 她今天把脉的时候诊出来了。只不过钱姨娘还那么年纪,竟然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暗疾,她当时也觉得有几分感慨。 但那毕竟是陌生人,这种事情她也不会多嘴。 “她看着也不到二十——”司空疾皱了皱眉,听说好像还是这一次在半路救的,以前的事情肯定跟宋士奇无关,那这个钱姨娘有点故事啊。 明若邪瞥了他一眼,“不是说没有怎么看过人家吗?现在怎么知道人家看着不到二十了?哎哟哟,那个钱姨娘确实长得极为美貌啊。。。。唔。” 明若邪的话还没有说完,司空疾搂着她一个翻身,直接就将她的嘴给堵住了。 说的什么话呢,听着怎么就是让人感觉牙痒痒的?既然牙痒,那就咬她。 明若邪被咬得求饶。 虽然他并不是真的用力咬,但是这里啃一下那里啃一下,弄得她全身又痒又无力。 “司空疾你属狗吗!” 司空疾俯身看着她酡红的脸,平息了一下气息,“我刚才想说的是,我知道你为什么说女子年纪太小不适合受-孕了。” 他想起那个钱姨娘年纪轻,但是身体已经有过落胎暗疾,就想到了明若邪之前说过的,女子身体还没有完全发育好,太早受-孕的话对身体是没有好处的。 明若邪一怔。 她倒是没有想到司空疾想到的是这件事。 司空疾轻抚着她的脸,叹了口气,“所以,我听若若的,我们等你满了二十岁再要子嗣。” 他绝对不想坏了她的身体。 明若邪心里顿时软得不像话,伸手搂住他的腰。 “吱吱!” “喵!” 外面传来了小金的叫声,还有老鼠的叫声,但是这老鼠的叫声似乎跟普通的老鼠还不太相同,明若邪总觉得有点儿耳熟,正想到什么,腾地坐了起来,窗口已经卟地一声有什么东西窜了进来,直接就冲到了床边。 小金的爪子在窗上挠出声音,可又不敢进来。 它可记着司空疾在这里的,不是明若邪一个人的时候。 司空疾刚准备出手,明若邪已经抓住了他的手,“应该是须弥鼠。” 司空疾身子微僵,果然有一只什么小东西跳到了床上来。 “下去!” 小东西吱溜着又跳下了床。 等到他们起身点了灯,那小东西已经跳到了桌上,正直立着看着他们,嘴边的几根须一颤一颤的,小眼睛溜溜发亮。 果然是须弥鼠。 而它的脖子上戴着一绳圈,上面系着一个竹筒,竹筒看着就是精雕过的。 明若邪顿时惊喜了。 “一定是父王给我送信了!” 算算时间,这只须弥鼠也早已经送到了莲王手上。不过明若邪本来是预计着莲王还要好好训练一下这只须弥鼠的,没有想到现在它就已经可以送信来了,这是不用训练? 她走了过去,取下了须弥鼠脖子上的竹筒,果然发现这一指粗的竹筒不止是精雕过,盖子还带着小机关,要不是她早已经熟悉了莲王的手法,可能也要费一些功夫才能够打开。 竹筒里面塞了满满的纸卷。 明若邪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半点睡意,赶紧就铺开了纸卷,上面果然是莲王的字迹,写得密密麻麻。 司空疾也凑过来看信。 “父王要来大贞!”明若邪惊喜不已,“而且还是带着爷爷来的!” 司空疾也有些意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快要过年的时候,莲王竟然带着老王爷千里迢迢来大贞。 澜帝怎么会同意的? 他们再看下去就明白了,因为莲王信上说了,“澜帝有意让临玉公主嫁给古夷王子,临玉不从,竟然从宫里逃了,种种迹象表明她去了大贞。若邪要提高警惕,临玉有可能是冲着无疾去的。” 看到了这里,司空疾不由得黑了脸。 明若邪抬眸看着他,啧了一声,“司空疾你个祸水。” “这事你不能赖在我身上。”他冤不冤啊? “临玉比父王他们先出发的,会不会在过年的时候真到了大贞?”明若邪也觉得临玉公主胆子太大了,她一个皇家公主弱不禁风的,竟然敢千里迢迢跑到大贞来? 就不怕路上出点什么事! 司空疾黑着脸,他管什么临玉公主。 但是岳父和老王爷要来,这倒是一件大事。 “明日先让人收拾客院,看看有什么缺的,要让岳父和祖父来住得舒适才行。” 明若邪赶紧写了回信,又弄了点东西喂了这只鼠信使,让它送信回去了。 须弥鼠刚一窜出去,小金喵的一声又想追,明若邪叫住了它。 “我可没管你们以前有什么旧怨啊,它现在是任劳任怨的信使,你以后见着它不许打架。” “喵——” 小金有些不情愿地走开了,看它那样子,明若邪有些哭笑不得。 她也有些担心小金肚子里的东西,得找个好时机取了。自她来了大贞之后,那些暗地里想要找小金的人已经有一段时间销声匿迹了,但是她总觉得那些人不可能这么容易放弃。 还有那对她下了悬赏秘令的人,现在也在背后虎视耽耽。 至于司空疾,现在倒是进了一大步,皇后被打入冷宫,太子死了,他还顺利招安了一批水匪,交给了左司,手下的兵力在壮大。 只不过,这一次显露出来的青梅别庄,却是让他们隐隐觉得,皇上其实不是他们之前想象中的那么弱。 但总归要先过了这个年再说了。 明若邪和司空疾都重视这个新年,因为这是他们回到大贞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先放一放,好好地这个年再说。 “对了,”明若邪收好了莲王写的信,想起了一事,“谢文忠这三个人到底是有什么际遇?” 他们既然回来的路上还有杀手跟上,肯定不是普通人,估计他们身上有着别人想要的东西。 “你今天去朱府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吗?”司空疾问道。 “没有,我避开了。”明若邪看着他,“要不然我明天去问问敏敏姐?” 第1275章 公主心动了 后面又有三辆马车和几个骑马的侍卫缓缓进了城门。 前面的一辆马车,驾车的寻竹看了一眼前头不远的那队镖行,低声对马车里的人说道:“王爷,临玉公主应该是让人去问缙王府在哪里了,我们还要跟着吗?” 马车里,莲王斜倚在厚厚的毯子上,一袭墨色衣裳衬得他眉眼风流。 闻言,莲王声音淡淡,“不用了,就随她问去。” 临玉公主还以为自己厉害得很,一路上避开了澜帝派来抓她的兵,还避过了很多危险骗局,安全地走过了漫长的路途,顺利来到大贞京城。 快到京城的这几天,他们就没少听到她得意地笑,得意地自己夸自己,还做了不少准备,想要去缙王面前表现,让缙王觉得她厉害,夸奖她。 殊不知莲王早就已经追上了-她,这一路上都是他的人帮着暗中解决掉临玉公主遇到的危险。 要不然临玉早就已经尸骨无存。 “王爷,那我们现在也去问问缙王府在哪里?” “何须问?”莲王伸手一抓,窝在马车一角的一团毯子里的须弥鼠就被他拎了出来。须弥鼠的两只前爪还抱着一小块碎糕点,它的嘴边也黏着碎屑,腮帮还一鼓一鼓地,塞了满嘴的糕点。 本来吃得好好的突然被拎了出来,提在半空,须弥鼠眼珠子都定住了,表情呆得不行,就这边看着莲王。 莲王一看它这模样,忍不住就轻笑出声。 须弥鼠呆呆地看着他,爪子里的糕点啪嗒掉落地毯子上。 它家主子长得真好看啊真好看。 “别吃了,带路去。”莲王说着就把它轻抛了出去。 须弥鼠出了马车,爬到了寻竹背上,迎风居高眺望,这个地方它来过。 吱溜一声,它立即就朝着一个方向飞窜而去。 寻竹一看,赶紧叱了一声把马车驶得飞快,要不然该跟不上那只须弥鼠了。它的动作也太快了。 风吹起车帘,路边一华服女子正好看到了马车里的人,她瞬间就呆住了。 马车里,锦织毯子上,墨衣男子半斜着,一手支着下巴,长眉入鬓,眼睛风情流泄,如一朵红色的莲。 “那是谁啊——” “公主,我们还是回去,要是让皇上知道您偷着出宫了怎么办?”在少女身边的丫鬟很是紧张。 这段时间,宫里的气氛确实是太过压抑了,七公主实在是憋不住,便带着宫女银儿偷溜出宫。 皇后被打入冷宫了,太子哥哥死了,七公主出宫之后也没有玩伴了,因为以前她跟昭云郡主玩得最好,可是现在朱昭云被迫嫁给了何炜,跟着何炜去了北境,这么久了都没有送过一封信回京,七公主也不知道朱昭云现在怎么样了。 这段时间几桩大事过后,虽然是解了禁,但是城里的气氛也终归还是没有恢复到以前那么热闹繁荣。 有些酒楼茶馆也都还不敢让人说书唱小曲儿,街道两旁的小贩也不敢大声叫卖,多少是有点死气沉沉。 七公主司空泠本来也觉得这一趟出来了好像也没有什么意思,但是她看到了马车里的那个男子! 就是风掀起车帘那么一晃而过,就是那么一眼,她的心就跳得飞快。 现在整条街上所有人似乎都变得模糊了,成了背景,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耳畔仿佛只剩下了不知道哪里传来的丝丝乐曲,幽幽远远的,像是挠在了她的心上。 七公主觉得自己以前十六年都只是为了这一刻。 她没有听到宫女银儿的声音,只是下意识地举步就朝着那已经飞快驶过的马车追了过去。 银儿一惊,赶紧也追上去。 “公、公子!” 她们是穿着男装出来的,在街上都得叫公子,而不是公主。银儿刚才差点儿就叫错了。 寻竹把马车驶得飞快,主要也是因为须弥鼠跑得太快了,他要是慢一点就会跟不上。 这么快地速度,七公主又怎么跟得上? 但是她有脑海里都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她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只想追到他,再看他一眼。 不,她想要追上去,跟他说话,问他是谁。 父皇说想把她许给古夷王子,可是她一点都不想去古夷,古夷的一切都跟他们大贞不一样。 这是她十六年来第一次动心! 以前昭云郡主总是跟她说起六哥,那爱慕的神情,就像是生命里有了六哥就圆满了一样,那个时候七公主不懂,男子再好看,能有什么用? 她爱的是金银珠宝,是世人的奉承。 可是刚才看到了那个男子,她知道了,知道对一个男子动心是什么感觉了。如果他现在愿意让马车停下,七公主愿意把自己所有的金银珠宝都捧到他面前。 老王爷的马车,以及后面那一辆装着礼物的马车,也都从七公主的身边驶了过去,紧紧跟上了寻竹的马车。 老王爷在马车里哎哟一声,骂了一句。 “这不都已经进京了吗?还赶得这么快做什么?跟被狗撵似的,也不顾着我这把老骨头!” 老王爷这会儿很想揪住莲王骂一顿。 他坐直了起来,掀开了车帘,正好看到了在后面跑着的七公主。 “这姑娘跑什么?” 老王爷有点不解。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穿着男装的少女,后面还跟着一个。看她跑得脸颊通红,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老王爷一时不忍,本来想要出声叫她当心点别再跑了,话还没有出口,就见那姑娘脚下一绊,扑通一声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这一摔,那叫一个惨。 “哎——” “驾!” 赶车的侍卫正好看到前面的马车又加速了,立即又扬鞭再次加速,紧追了上去。老王爷本来想要叫停车下去扶人的,话都没机会说出来。 “公子!”银儿看到七公主重重地摔下去,骇得脸都白了。 问了缙王府方向的临玉公主正好想先找个客栈梳洗一下,她赶路这么久,不能就这样去找司空疾,应该找间客栈先梳洗打扮,吃饱了,再精神抖擞美美地去见她的疾哥哥。 刚要出来让那些镖师自己安顿去,就看到一个公子重重地摔倒在她面前,而且他腰间的一块玉佩直接就摔成了两半,一半正好摔到临玉公主脚下,差点儿被她给踩着了。 第1276章 摔成了一堆 临玉还没看清楚脚下是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想要避开那半块东西,但是动作又没能那么灵活,本来迈出去的脚想要避开,就赶紧再往前一点,结果就把自己给绊倒了。 她尖叫了一声,这个时候却是没人出手相救,只能惊骇地眼睁睁看着自己摔了下去。 而在她前面地上,银儿正要把七公主给扶起来—— 砰。 临玉直接就摔在了七公主身上。 嚓的一声,七公主感觉自己腿一阵剧痛,惨叫了一声。 “公主!”银儿骇得声音都颤抖了,顿时就叫出了公主二字,根本就顾不上公子了。 临玉整个人摔在了七公主身上,自己倒没有什么事,七公主当了她的垫子。 她听到了耳畔一声公主,恍惚以为是叫自己呢,但是她随即就被人用力掀开了,一屁股摔坐在地上,手掌猛地按到地上,倒霉得正好按到了那碎玉佩,手掌被扎得出了血。 临玉公主也惨叫了一声。 街上出了这么连环摔,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 银儿想要扶起七公主,刚扶了一下,七公主又惨叫着,“我的腿——” 她的腿是不是被压断了? “这是——” “好像听到叫公主的了。” “这是不是七公主?” 周围的人小声地议论着,却都齐齐退开了一些。 以前七公主也没少和昭云郡主出来,逛逛街买买东西约一下茶馆,这两个人都是气焰嚣张不好惹的,所以现在周围百姓看到可能是七公主,谁都不敢凑近过来,万一被七公主说是他们碰到她了怎么办? 而且七公主现在摔得狼狈,他们可不敢看到公主这么狼狈的样子,免得七公主恼羞成怒之后迁怒他们。 所以本来围观的人都退开了去,这一圈竟然就剩下了临玉公主坐在一旁。 七公主司空泠觉得自己痛得受不了,而且刚刚她是直接扑-倒下去的,脸上也有些蹭伤,手掌撑在地上也磨破了皮,现在渗了血珠出来。 但是这些都比不上她右腿的痛。 刚才嚓地一声,她怀疑自己的腿骨真的是被压断了。 “公主,您怎么样啊?”银儿都哭起来了,她也没想到公主这一次出来会出现这样的事。 “我的腿,我的右腿,好痛——”七公主坐在地上哭得惨兮兮,她们现在都还顾不上临玉,但是临玉在一旁也是痛得哭个不停。 谁还不是公主? 七公主娇弱得很,她也是啊。 这个时候有官差巡逻经过,听到这里可能是七公主出了事,赶紧跑了过来,一看到地上坐着的人,官差一下子就变了脸色,真的是七公主。 “七公主!” 银儿见有官差来了,赶紧就叫了起来,“快把公主送回宫!” 七公主被官差找了软轿抬了起来,这个时候才看到了坐在地上的临玉,她尖叫起来,“把这个贱-人给本公主抓起来!” 就是这个人把她砸伤的! 刷地一声,官差手里的刀架到了临玉的脖子上。 临玉白了脸,也没忍住叫了起来,“你们敢!我是澜国的临玉公主!我是韩临玉!你们要是敢抓我,我父皇会让澜国的百万大军踏破大贞的!” 在场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银儿也是瞳孔一缩。 这个砸伤他们公主的人是澜国的临玉公主? “你说你是韩临玉就是吗?”七公主尖叫着,“澜国离这里那么远,本公主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澜国最近有来使,如果你是韩临玉,你是怎么来的!” 众人又觉得七公主说的有道理。 澜国离这里那么远,一个娇生惯养的皇室公主怎么可能一个人来到大贞? “你敢假扮澜国公主殿下!”银儿也大声喝斥起来。 临玉的手都流血了,好不容易止住哭,见这些人不相信她,她爬了起来,挺起胸昂起头,“瞎大你们的狗眼看看,本公主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够假扮的吗?” 知道什么是大国皇室的贵气和美貌吗? 她站在这里的气度就不是随便一个百姓可以假装的好不好? 她这个气质,难道不是一眼就能够看出来是一位公主吗? 这里谁也没有见过临玉公主,但是大贞跟澜国是完全不能比的,大贞这么多年来都要一直给澜国进贡,所以虽然同是公主,七公主的地位应该是不能跟澜国的临玉公主相比。 更何况,临玉公主是皇后所出,是皇室嫡女,但是七公主在大贞这里却是妃子所出,她不是皇后女儿。 虽然现在皇后也已经被废了。 “我的腿好痛——” 七公主现在也实在是没有心思在这里呆着,她的腿真的痛死了,痛得全身冷汗都在不停地冒。 银儿看着她这个样子也慌得不行,“赶紧先把公主送回宫,这个女人押回去。” 他们是不太相信这是澜国临玉公主的。 两个官差立即就一左一右地架起了临玉公主。 临玉挣扎着,大声叫着,“你们放开我!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又叫又闹,被两个官差不留情地拖着走,气得脸色都黑了。 那些镖行的人真是该死,她刚说让他们自己先去安顿,竟然都跑得那么快,一下子就见不到了。 要不然她现在用得着一个人被抓起来吗? 临玉也是心慌得不行,要是她真被关进牢里那怎么办? 她绝不能进牢房,里面又脏又臭,还都是臭男人,要是她进去被谁占了一下便宜就惨了。 临玉尖叫着,“缙王认得我啊!你们去找缙王!我疾哥哥认得我!” 这个时候她不得不把司空疾给搬了出来,也顾不上自己以这么狼狈的样子出现在司空疾面前了。 也许司空疾看到她这个样子会更怜惜她! 如果他救下她,她就直接跟着他住进缙王府去。 想到这里,临玉更是尖叫着,“我要见缙王!疾哥哥!” 押着她的官差听到这话脸色也一变。 这该不会真的是澜国的公主? 缙王在澜国当质子十年,当然是认识澜国的公主的,这少女敢把他叫出来,是不是说明很有底气? 架着她的官差手一下子就松开了一些,心里直打鼓。 “我也去缙王府!”七公主这个时候也想到了什么,“让明若邪给本公主治好腿!” 第1277章 莲王他来了 七公主这个时候也想起来了,明若邪的医术比宫里的御医还要好啊! 房妃之前脸受伤了都是让明若邪入宫去医治的。 所以她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回宫?现在就该去缙王府,六哥还能看着她伤成这样吗? 六哥回来这么久,她可没有给他们添堵。 这个少女不是说她是临玉公主吗?正好一起带到缙王府去,六哥认得出来,明若邪也该认得出来。 “马上去缙王府。” “是。” 这个时候明若邪和司空疾还不知道缙王府很快就要热闹起来。 明若邪早就算着时间,按道理莲王他们现在应该早已经到了京城才对,虽然之前莲王写的信里也说过了,这一次他也是顺便带着老王爷行行走走看看这天下的风景,以前老王爷也没有去过多少地方,年纪大了之后更是一直呆在澜国皇城,还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 这次机会难得,他们父子俩也算是游玩一番了。 但是再怎么玩,他们也不会在路上耽搁那么长时间的,本来预计过年的时候能到,她还想着可以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在大贞这里过个年呢,没有想到现在都快到元宵了,人还没到。 “过了元宵你去要骁骑营?”明若邪问着司空疾。 其实司空疾早就该去骁骑营的,而且还不只是去骁骑营,只不过现在骁骑营里基本是都是他的人了,去了那里他就有人掩护,可以再去别的地方。 但是为了等着岳父大人,司空疾从过了年到现在一直陪着她呆在缙王府里,跟她玩了雪仗堆了雪人,取雪水烹茶,跟她下棋看书,弹过琴给她听,还画了一幅“缙王妃春睡图”,哪里也没去。 司空疾看着过了一个年之后容颜更是焕发的明若邪,伸手将她被调皮的风吹到了眼前的发丝拢到了耳后,低声说道:“你们的那个马场不是又进了一批马吗?我去看看,想个办法将马送出去。” 明若邪和朱敏敏合办的马场现在已经初具规模了,虽是还没有真正开放让人去马场,但是广告是已经完全打出去的了,陈楚风与陈府完全决裂之后也一直帮着她们马场找马,这段时间已经购进了两批马,依明若邪的意思,要挑一些训练之后留在马场里,所以第一批没动。 第二批她觉得可以跟骁骑营合作了,但是因为是与朱敏敏合作的,所以司空疾要是想要这一批马也跟拿银子来买。 他倒是不介意出这个银子,但是公事公办,得去看看马,挑一些好的,再借着骁骑营的名头,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左司那边。 现在律川那边的兵营已经渐成气候,接下来他们更重要的一件事是:兵器。 北境这段时间感觉有些不安稳了。 之前神医洛明死了的消息传了出去,定北王那边要送信过来却不料死了几个信使,何大将军这段时间把北境那边查得极为森严,放了话要让一只苍蝇都飞不过来。 司空疾只是收到了一封信,信上,定北王言辞激烈地责骂他,更多的是在怒骂明若邪,他把洛明之死都推到了明若邪的身上,说黑沙城满城百姓现在都不满这个缙王妃,还想要让明若邪去黑沙城,亲自向满城百姓告罪。 收到这封信之后,司空疾整一个下午都沉默无言。 那封信他看过之后就直接烧了。 他是不会让明若邪看到那封信的。 何将军的野心渐大,司空疾推测他一定在等一个时机,是造反,还是要扶着一个傀儡上位,二者皆有可能。 病残的四皇子,才十三岁看着有些弱小的八皇子,都有可能。 至于与他同岁的五皇子,在太子被废之后最为活跃,但是看起来也蠢,这个时候他一个人在皇上面前上窜下跳的,等于是把所有人的箭头都引向了他自己。 但是司空疾隐隐觉得,他应该留意的不仅是这三个人。 所以现在他也是绷紧着心弦,在加快着壮大他的力量。 “本来我应该跟你一起去的,我亲自看过那些马会放心一些。”明若邪说道。 听到明若邪的话,司空疾笑了笑,“若若在家里等着岳父,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王爷,王妃!”星坠跑了进来,激动地叫着,“莲王和老王爷来了!” 明若邪腾地就站了起来,提着裙摆往外跑去。 “父王和祖父来了!” 他们还在这里想着怎么这么久还没到呢,他们就来了。 “你慢些,路滑。” 司空疾看着她跑得那么快,忍不住就不放心地叫了一声,但是明若邪已经跑出了院子。 “王妃跑得比兔子还快。”星坠咋舌。 这路还是有点儿滑的,他都不敢跑那么快,明若邪的速度可真快啊。星坠再一次惊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明若邪明明没有轻功,跑起来却是快得不行。 “嗯?” 司空疾瞥了他一眼。 星坠赶紧捂住了嘴巴傻乐了一下。 怎么能说王妃跑得比兔子还快呢? 司空疾也快步跟了出去。 缙王府大门外,车马一行停了下来,侍卫已经在把第三辆马车上的东西一箱一箱地往下搬,朱管家把莲王和老王爷迎进了王府,也是笑得脸上像是绽开了一朵菊-花一样。 朱管家见到莲王和老王爷也觉得很是亲切的,虽然司空疾之前十年在澜国是当质子,可怎么说也是在澜国生活了十年,这又是王爷的父亲和祖父,当然亲切了。 这是缙王府第一次有人走亲戚啊。 朱管家一直觉得缙王府太冷清了,现在莲王和老王爷一来,他就觉得王府里一下子热闹了不少。 “老王爷,莲王,两位快请快请进,一路上辛苦了?” 朱管家一边招呼着他们,一边做着手势让下人们都有眼力见一点,该泡茶的去泡茶,还有,备些点心上来啊。 哦对了,贵客千里迢迢过来,厨房那边得赶紧煮点甜汤,让他们吃一口甜的才行。 还有啊,大厅那里的炭炉烧暖了没有?快添些炭去啊。 有没有手炉?赶紧拿两个过来,这天气冷的。 那谁谁,还不赶紧再去后院看看王爷王妃出来了没有? 朱管家笑得眼睛都眯了,忙活得不行。 第1279章 犯花痴 要说像萧筠,那当然还是明若邪比萧照雪更像一点,但是她是莲王的亲生女儿,莲王当然不会对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可是换成一个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萧照雪那可能就不一样了。 明若邪下意识想到了这些,在看到了莲王注意萧照雪的时候,司空疾也是下意识地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很快他就暗地里摇了摇头,莲王看萧照雪的目光只是有些讶异,但是却没有那种感觉。 “嗯,她家在寒塞城,说是在京城应该有他们的本家,所以萧老爷让她先随我到京城来,萧老爷他们应该也已经在半路了,他们要找到本家。” 这个时代,谁都是希望自己有族人的,而且族里人丁兴旺最好,不然总会觉得势单力薄,出什么事的时候也没有家族可靠。 萧家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在寒塞城虽然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可依然觉得萧家太过单薄了,没有族人可靠。 所以在知道本家可能在京城时,萧老爷就没有放弃过要寻找本事的念头。 “本家?” 莲王听到了这句话却是有些恍惚,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下子就把这萧家想成了萧筠的萧家,所以他觉得很是奇怪,为什么萧筠的家是在大贞,难道不是应该在澜国吗? 萧照雪好不容易平复下心跳,觉得自己这么躲着偷-看莲王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行为,就走了出来,朝这边走了几步,行了一个礼。 “民女萧照雪,见过莲王爷。” “免礼。”莲王说了一句,挥了挥手道,“萧姑娘先去玩。” 先去玩—— 萧照雪听到了这一句话有点愣神,她刚才的确是一下子忘了莲王的年纪,因为莲王看起来真的太年轻了,但是等到莲王这么一说,她才反应过来,莲王是明若邪的父亲,那就是长她一辈的啊。 莲王这句话也是直接把她当孩子了。 明若邪也听出了这么一层意思。她心里失笑,刚才自己实在是想差了,她的父亲又怎么会是普通的男子? 虽然萧照雪可能有一点儿像是萧筠,但是莲王也绝对不是那种会随便拿别的女子当成了心上人替身的人,而且,这还是比他年纪小那么多的少女。 就算莲王确实是长得很年轻,但是他的心理也确确实实已经是近了中年。 萧照雪反应过来之后也赶紧再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她觉得今天莲王府一定热闹了,那她还是再去找房玖锦,让房玖锦继续带着她在京城转转,这段时间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宅子呢。 她立即就出门去找房玖锦了。 莲王到缙王府并没有掩饰自己身份的意思,再加上明若邪向来是信任房玖锦的,所以一见到了房玖锦,萧照雪就跟他说起了这件事。 说了莲王和老王爷来大贞看明若邪了之后,她忍不住又捧着小脸,神情很是迷恋地说了一句,“我没有想到莲王竟然长得那么好看,除了缙王爷,莲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了,不对,我觉得莲王长得比缙王还要好看。” 说到这里,她脑海里浮现了莲王的样子,在他朝她看过来的时候那眼波流转之间的风情,真的是让她脸红心跳。 现在萧照雪的确是又红了脸。 房玖锦看着她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心头有点恼火,伸出手指就在她的额头上用力弹了一下。 “犯花痴!”他忍不住骂了一句。 那是缙王妃的爹! 用上一个“爹”字,会不会让这丫头心里冷静一点儿,知道那是年长她一辈的? 花痴这个词还是他从缙王妃那里学来的呢。 “哎哟!”萧照雪捂住了额头,怒瞪着他。“不痛的是不是?” “就是要让你痛,痛一下才会清醒。”房玖锦哼了一声,“小爷牺牲宝贵的时间陪你找房子,你今天请小爷吃饭!要吃宝靖楼的大餐!” 宝靖楼是大贞京城里菜肴最贵的酒楼了,他现在就想着杀杀萧照雪的荷包。 哼,不然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舒服。 “你个败家子,宝靖楼那么贵吃什么吃?就去那边小摊吃馄饨好了!”萧照雪跳了起来。 “你这个人是不是太小气了?” 这边,萧照雪和房玖锦闹着,缙王府那边,司空疾和明若邪刚坐下来准备和莲王老王爷诉家常,就听到外面又有动静。 朱管家赶紧就出去看了,结果这一出大门就吓了一跳,来的人可不少,而且是一队官差,还抬着一个小公子—— 不对,看着是个少女,穿着男装。 这些小姑娘就喜欢瞎来,以为换上男装就能瞒过别人,让人家以为是男子了,其实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只要眼睛不瞎的话。 朱管家是没有见过七公主的,所以也没有认出她的身份,但是能够被这些官差抬着,肯定不是普通人。 “我六哥呢?让我六哥出来,呜呜呜,我的腿好痛。” 七公子已经哭了一路了,但是好歹还算是半忍着,只是小声哭泣,到了缙王府这里她就忍不住了,大声哭了起来。 实在是太痛了,而且她的脸上也蹭出了血,很怕也破相了。 一直跟着走过来的临玉也哭了出来。 “疾哥哥,疾哥哥!”她冲到了大门处就想闯进去。 七公主还是被人抬着过来的,但她可不是,他们都还不确实她到底是不是澜国的公主,加上七公主伤得厉害,官差也都顾不上再去多找轿子,就让临玉公主跟着他们一路过到了缙王府。 临玉哪里走过这么远的路?而且她的手掌也摔伤了,对于千金之体来说这种伤已经让她觉得很痛很委屈,这忍了一路,看到了缙王府三个字,临玉顿时就觉得自己像是找到了亲人,回到了家里。 大贞这里,她就只认识司空疾,这里是司空疾的家,那不就等于是她的家了吗? 要是没有出现明若邪,她早就已经和司空疾成亲了。 临玉心里一直是这么想的。 她哭得泪水糊住了眼睛,所以一时也没有看到朱管家。 朱管家一开始也没有认出她来,毕竟临玉就赶路赶得一身风霜,而且在街上摔了一跤身上脏了,哭了一场脸跟小叫花一样。 第1280章 叫得真亲近 朱管家一看到这么个姑娘要往王府里面冲,立即就伸手拦住了她。 “姑娘你这是?” 临玉被他一拦,突然也听出了朱管家的声音,她与朱管家是见过多次的,以前她也冲想跑质子府,朱管家自然也招呼过她,所以她也刹住了脚步,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朱管家,你不认得本公主了吗?” 朱管家这才定睛看着她,认了出来。 “临玉公主!” 他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有想到本来应该远在澜国皇宫里锦衣玉食享受着的临玉公主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听到了朱管家叫了出来,那些官差也面面相觑,这个时候已经能够确定了,这个姑娘真的是澜国的公主啊! 可是他们心里也都觉得很奇怪,澜国的公主怎么会跑到大贞来了? 七公主和宫女银儿也都愣住。 还真的是澜国公主! 她真的是澜国的公主,那岂不是说把她压伤了的事情就不能够跟她算账了? 七公主顿时就觉得自己的腿更痛了,又放声大哭了起来。 “六哥——” 官差看着眼前的情形都觉得心头狂跳,这叫一个乱啊。他们赶紧上前,“这是七公主殿下,在街上摔伤了,快请缙王妃替公主看看伤。” 朱管家还没有从临玉公主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到这一位也是公主,顿时觉得头都大了。 以前缙王府冷清得很,从来没有公主来过,怎么今天一来就是两位公主? 而且还一个是澜国的一个是大贞的,两国的公主怎么能够凑到一起来缙王府了? 但是不管朱管家心里再震惊都好,他都不敢让两位公主在大门口呆着,赶紧就把她们迎进门,然后让仆人跑去跟王爷王妃报告了。 “什么?” 明若邪也愣住,然后就看向了司空疾。 临玉公主偷跑出来的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不过,莲王在信上并没有跟她说过,他们是一路上暗地里帮临玉公主解决了不少危险,护着她安全到了大贞京城。 明若邪刚才还想着聊一会之后问问临玉公主的事情呢,怎么偷跑出来那么长时间了还没有来到大贞。 没有想到还不等她问出来,就听到下人来报,说是七公主和临玉公主都到了缙王府。 “现在管家领着两位公主往前厅这里来了,”下人悄悄地看了看莲王和老王爷,也不知道他们双方能不能见面,还是应该避一避,“两位公主都受了伤,七公主伤得比较严重,是被官差抬着软轿过来的。” 司空疾也皱了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听到了哭声和叫声。 两位公主都觉得进了缙王府就不用端着客气着了,七公主是觉得这是她六皇兄的府里,也算是她的地盘,临玉则是觉得自己来到大贞就是要当这缙王府的女主子的,而且她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缙王应该会很感动,对她也会很怜惜。 所以两人进来之后跟比赛一样,看谁哭得最大声,连喊人也都是比赛着喊的一样。 “六哥!我是小七,六哥你快来,我腿好痛啊。” “疾哥哥,我是临玉!” 两位公主的叫声传了进来,明若邪和莲王老王爷三人的目光就齐齐地落在司空疾脸上。 老王爷和莲王的眼神是有些不愉的。 毕竟这是他们家若邪的夫婿,现在又有两个少女这样喊着他,听起来都十分亲近的样子,怎么能让他们高兴? “疾哥哥,你还不快去迎接对你痴心一片的临玉公主呀?”明若邪冲着司空疾挑了挑眉。 疾哥哥,叫得当真亲近。 真是没有想到临玉公主竟然有这样的胆识,竟然真的跑到了大贞来,也不怕在路上出事。 司空疾看着她这模样,心里有点儿痒痒的,实在是很想把她摁在床上细细地亲一遍,把她那眉眼间的肆意都给亲下去,但是祖父和岳父现在都紧盯着他,他是半点都不敢放肆。 “我出去看看,要是没有特殊,就不让她们进来打扰了祖父和岳父的清静了。”司空疾站起来,先走了出去。 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让岳父一家三口再聊聊,他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司空疾一走出去,老王爷就瞪了莲王一眼,哼了一声,“韩青远,你现在好好跟小若解释解释,为什么一开始找到了临玉之后不把她送回去,还要暗中护送她到大贞来!” 这一点,老王爷也没有想明白。 他们其实是出了皇城没几天就找到临玉公主的,当时本来可以揪着临玉回去,但是莲王却没有露面,反正带着人不近不远地跟着临玉,一旦她遇到了危险就暗中帮她处理掉了,让她顺利地来到大贞。 临玉还真的以为她很厉害呢。 不过,临玉也走不快,一路上她也是四处看看玩玩的,这正合莲王心意,所以他也带着老父亲一边游玩一边走,所以才会在元宵快到了才赶到京城。 莲王有些讶异地看着父亲,“爹,您这都不明白啊?你们是跟皇上说了出来帮着找临玉的,要是我们早早就找到临玉,那不就得护送她回宫了?护送临玉回宫,那我们还怎么来大贞?” 总得让临玉来了大贞,他们到时候才能说是一路找着来的,要不然怎么跟澜帝回复,他好歹也是一位王爷,没有陛下的旨意悄悄来了大贞,这可是陛下会忌惮的事。 有了临玉这么一个借口就好说了,反正他们就是一路找临玉公主,找啊找啊,结果就找到了大贞来了。 嗯,这个借口很完美。 明若邪看着莲王理直气壮的样子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临玉公主来了就来了,我又不怕她。”她肆意飞扬。 老王爷会气莲王,也是因为担心临玉公主来了之后给明若邪添堵,他们都知道临玉以前就对司空疾情根深种了,现在又千里迢迢跑了过来,要是她非要留在缙王府,那不是恶心明若邪? 现在看到明若邪这个样子,分明就是不在怕的,他也才放心下来。 “父王祖父要见她吗?”明若邪问道。 老王爷正想说,人都已经在这里碰上了,难道还能不见吗?就见莲王很是慵懒地打了个呵欠,“若若,为父累了,能不能先去睡一觉?” 第1281章 扑到他怀里 明若邪听到莲王这么说就知道他是不想在这里看到临玉,便立即让星坠和朱管家先带着他们去客院安顿下来。 王府里早就知道他们要来的,所以也已经替他们准备好了院子,现在银丝炭烧得屋里暖暖的,被褥什么的也都是新的,还晒过冬日的太阳,熏了香,暖香暖香的。 下人给送了热水,泡了个热水澡,他们就自去睡了。 这一路还要时时顾着临玉,其实也不是不累,特别的老王爷,他的身体又不如莲王,早就已经疲惫了。 头沾到枕头后老王爷立即就睡了过去,哪里还想得到什么临玉和七公主。 左右那些事都有小辈顶着,不需要他去操心。 这边老王爷和莲王睡下了,明若邪也没有出去,就继续在厅里捧着热茶一口一口喝着,看起来跟无聊在打发时间一样。 司空疾出去后就看到了飞奔过来的临玉。 她实是有些狼狈的模样。 刚才,明若邪也是这么飞奔着扑进莲王的怀里,现在临玉公主见到了长身玉立站在那里宛若松柏姿态出尘的司空疾,一腔爱意胀满心怀,也是按捺不住就朝着他飞奔而来。 “疾哥哥,我好想你啊!” 所有人都被临玉公主这一声和这一奔给惊着了。 这澜国的公主要不要脸啊? 她又不是缙王妃,缙王也已经娶了妻,她怎么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举动? 陶七等人似乎就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莲王并不想出现,不想见到临玉公主了—— 嗯,别让她连累得丢了脸面。 他们看着这样的临玉公主都是有些看不起的。 而且现在王府里的所有人心都向着明若邪,临玉公主来这么一下,全王府的人心都提了起来:这临玉公主是不是来跟王妃抢王爷的?她会不会让王妃难心难过? 丫鬟们都瞪大眼睛看着临玉公主,好想把这个公主丢出去啊! 王爷是他们王妃的,谁也不能来抢! 临玉公主现在满眼满心都是站在那里的司空疾,心鼓跳得快要飞出来了,她根本就压不住快要涨满出来的爱意,现在只想扑进司空疾的怀里,只有那样才能够暂时止住她的思念。 “疾哥哥——” 眼看着临玉公主就要扑进怀里,司空疾伸手将站在旁边的陶大夫拉到了自己面前。 陶大夫瞪大了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看到临玉公主扑过来,生怕她就这么摔下来,陶大夫下意识就想扶住她。 但是他一伸手,临玉公主又跑得太快刹不住速度,一下子就扑进了他怀里,差点儿就将他这把老骨头给撞倒在地,陶大夫控制不住地抱住了她。 触电一样的,他又赶紧推开了怀里的姑娘,整个人都不好了。 公主啊,这是公主啊! 他刚才抱住了公主! 当然,他都一大把年纪了,可是那毕竟是公主! 陶大夫双手都在颤抖,回头就看向了自家王爷,老泪都要涌出来了。 王爷,您不想接住临玉公主您就躲开呗,为什么要拉老朽来挡啊? 陶大夫委屈得快要哭出来。 而临玉公主刚才本来以为自己就要扑进司空疾怀里了,没有想到眼前-突然出现的是陶大夫,就那么扑进了陶大夫怀里,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又被赶紧推开了,动作快得让她不得不怀疑,她这是被嫌弃了。 定睛一眼,也是个熟人。 “陶大夫——” 临玉公主刚一出声,陶大夫立即飞快地退开了几步,“公主恕罪!” 恕罪,她敢怪罪吗? 临玉公主刚才也看到了,是司空疾拉了陶大夫出来挡的。在缙王府,她当然也不想表现出太过刁蛮的样子,这可是一直跟在司空疾身边的老大夫,怎么也得给几分面子的。 她很是勉强地扯出了一丝笑意,“没事。” 要不是因为他是一直跟在司空疾身边的老大夫,她就让人把他的手给剁了!老东西竟然敢抱她! 临玉公主压下了心里的恼意,抬头看向了在陶大夫后面的司空疾。 陶大夫的身高当然是挡不住比他高许多的司空疾。 “疾哥哥,我是临玉啊,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 临玉公主看到了司空疾现在的样子简直是痴迷了。 以前的司空疾脸色总是透着一股病容,很是苍白,人也清瘦,但是那个时候就已经将她迷得不行,现在的司空疾已经养好了大半,与明若邪一样自然也是养回些肉,不像以前那么瘦了,而且他们这个年纪还能窜高,这一年来,他也长高了一些,身材也显得高大了些,更能够撑得起贵气的袍子,脸色也没有以前那么苍白了,去了病容,现在就如同明珠终于擦去了尘埃,完全绽放出光彩来。 临玉公主看着这样的司空疾,心里爱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有司空疾这样的容颜在前,她又怎么会看上那个毛发天然卷的措卓王子? 她绝对不要嫁给措卓,她要当缙王妃! 临玉公主痴痴地看着司空疾,都已经忽略了手掌的痛了。 司空疾皱了皱眉,神情清冷淡漠,“公主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澜帝陛下派使臣来了大贞?” 正当临玉公主想说不是的,我是一个人为了你而来的,司空疾已经招了一个丫鬟过来,“来人,带公主去包扎。” 他已经看出来了,临玉公主只是手掌一点擦伤,连陶大夫都不需要出动。 “是。” 丫鬟走了过来,要带临玉公主去偏厅。 临玉眼睛一亮,疾哥哥这是不是关心她?是不是看不得她身上有伤? “疾哥哥,我先去包扎,等会再来找你。”临玉公主欢天喜地随着丫鬟离开了,看都没看七公主。 她看到司空疾之后眼里心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七公主坐在软轿上,看着临玉公主随丫鬟离开,眼泪一串一串地流了下来。“六哥,是她把我压伤的,我的腿好痛啊,你快点让明若邪出来给我看看,我的腿是不是要断了。” 司空疾证实了临玉公主的身份,她就觉得自己要讨不回公道了,心里郁卒得不行。 “那是你六嫂。”司空疾微微眯了眯眼,看向了她,“受了伤你不回宫找御医,来这里做什么?” 第1282章 都一样讨厌 “御医的医术不是没有明若邪好吗?” 七公主在对上了司空疾的眼神之后讪讪地改了口,“六嫂的医术比较好,六哥,我的腿真的好痛了,是那个臭丫头、那个临玉公主整个人摔在我腿上的,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公主,她说了要来这里找你——” 七公主越说声音越小,明明她的腿已经痛得受不了了,但是在司空疾这样的目光之下却不敢不忍着。 她心里也觉得很惊骇,以前只觉得这个六哥很孱弱,没有什么威慑力,但是现在为什么觉得他的眼神很是慑人,让她都不敢对上。 而且本来她是想要投诉临玉公主的,还想着说几句明若邪的坏话的,可是在司空疾这样的目光下她什么都不敢说。 七公主以前也是看不起司空疾的。 她母妃说了,六皇子缙王殿下是没有什么机会跟其他皇子一争高下的,他那个破败的身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支撑不住一命呜呼,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这样的。 而且太子哥哥也已经死了,四皇兄身子一直破败,又不良于行,身有残疾的皇子肯定是坐不上那个位子的。 剩下的这三位皇子,现在她都不知道谁会有机会。 可是六哥现在看起来气势逼人—— 七公主忍着痛,心里暗骂着临玉公主,那个贱丫头,这里是大贞又不是澜国,她同是公主,她为什么要怕临玉公主? 为什么要觉得低了她一头? 还有明若邪,现在肯定已经听到她的声音了,可她却还没有赶紧出来,这是要让她求着才能出手医治吗? 不过就是一个王妃,还是一个不得宠的病娇王爷的王妃,竟然不把她堂堂一个公主放在眼里,简直就是太可恶了! 明若邪和韩临玉一样可恶! 七公主现在心里完全把这两个人给记恨上了。 “陶大夫,你给七公主看看。”司空疾敛了眸子,然后又看向了官差,“你们派几个人去宫里说一声,让宫里派马车过来把七公主接回去。” 京兆尹大人都已经是司空疾这边的人了,这些官差也都有几分清楚自家大人的屁股是偏向哪边的,所以听到了司空疾这句话,他们一点犹豫都没有,立即转身就出了王府。 七公主惊呆了。 “六哥,为什么要让他给我看伤?不是应该让六嫂出来给我看吗?” 她指向了陶大夫。 这么一个老大夫,医术应该是比不上宫里的御医的?她都没有回宫去让御医治伤了,本来就是冲着明若邪来的,结果司空疾竟然只让这么一个老家伙给她看? “六哥,我伤的是腿!” 她堂堂一个公主的腿怎么能够随便给人看? “你六嫂还没喝完茶,没空。”司空疾淡淡地说道。 银儿都惊呆了。 缙王妃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喝茶?而且喝茶是什么大事吗?难道比公主的身体还要重要? “缙王——”银儿忍不住就想说话。 但是七公主已经憋不住了,她觉得自己自从刚才进入缙王府之后就已经表现得很好了,也很是敬重这个六哥了,但是现在他等于是把她的脸往地上踩啊。 “六哥!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妹妹?那韩临玉伤了我的腿你不理,你的王妃不赶紧出来替我治伤你也不理!我要进宫告诉父皇,你眼里没有半点兄妹之情,由着外人欺负我!” 七公主哭着叫了起来。 “呵。”司空疾只是冷笑了一声,当年他离开大贞的时候,这个妹妹也不过才三四岁的样子,小小年纪也已经学着皇后太后那些人,对他尖酸刻薄地骂。 你这个病痨子,你在宫里,让宫里都臭起来了,走在你身边我都怕被你带了病。 咳咳咳,天天听到你咳,真的是吵死人了。 你离本公主远一点,本公主不想被你染了病,母妃说了,在你身边都是脏东西。 这些糕点你这个臭人没有资格吃,喂狗也不给你吃。 那些话,司空疾并没有刻意去记得,但是看着七公主,当年那个小小女娃尖酸的话就一句一句地响了起来。 他不需要刻意去记,也从来没有忘记。 “如果你不想让陶大夫替你看,那就回宫找御医去。” “我的腿都要断了!”七公主哭叫起来,大声尖叫着,“明若邪!你出来,你快出来!” 她都已经到了这里,而且也痛得不行,这个时候哪里还忍得到回宫去? 司空疾眸光一沉,正准备让人把她抬出去,明若邪已经走了出来,站到了司空疾身边,偏着头看了看七公主的腿。 “摔断腿了?” 一看到明若邪白里透红明艳的脸,七公主就嫉妒得要死。 要不是明若邪,她的好朋友昭云郡主也不会嫁给何炜,跟着他远离京城到北境去,现在她身边没有像昭云那样的好朋友了。 “你快帮我看看!”七公主一点儿都不像是要求着明若邪,而是命令的语气。 明若邪笑了笑,倒是不介意,反正现在痛的人又不是她。 她走了过来,看了看她的腿,目光落在她的右腿上,然后就对她身边的宫女银儿说道:“把你们公主的裙摆拉起来,把靴子袜子脱了。” 银儿一愣,然后脸色就不太好看。 “就在这里?” 她公主金枝玉叶,怎么能够在这院子里就拉起裙摆脱了鞋袜呢? “不然呢?进去污染我们室内空气吗?她身上又脏又有血腥味。”明若邪很是嫌弃地说道。 “你!” 银儿咬紧了下唇。 她是不敢动手的,这里这么多人。 明若邪一挥手,让下人都退下,就只留下了陶大夫还有满月。 司空疾只拍了拍她的头也转身离开了。 “现在可以了?” “他不是男的吗?”银儿指向了陶大夫。 “你这小宫女的心思不正啊,陶大夫年纪大了,而且还是大夫,计较那么多做什么?难道宫里的御医都是女子?公主回宫让御医看诊就行,这里让陶大夫看着就不行?陶大夫还要跟着我学习医术呢,不让他看他怎么学?” 明若邪扫了银儿一眼。 陶大夫则是擦了擦冷汗,觉得自己也实在是不容易,跟在这么一对主子身边,他的心脏得够强大啊。 第1283章 脸都羞红了 七公主简直是要被明若邪给气死了。 她不仅是要让陶大夫在这里看,而且竟然把她当成了一个病例,让陶大夫学习!她堂堂一个公主,明若邪把她当成什么了? 七公主倒是很想要有志气一点怒而离开,但是她有腿实在是痛得不行,根本就撑不住她的志气。 银儿还是把她的鞋袜脱了下来,把她的裙摆给拉了上去。 明若邪上前来,伸手在她的小腿上这里按一按那里戳一戳,痛得七公主一直尖叫。 “吵死了,我要是不上手,怎么知道你的骨头有没有摔断?”明若邪扫了她一眼。 七公主咬住了牙关,强忍着。 这个时候她忍! “陶大夫你看看。”明若邪已经心中有数,就让陶大夫过来检查一下。 陶大夫满头冷汗,但还是听了明若邪的话,上前来替七公主检查。 “只是一点儿骨头错位,用接骨的手法应该可以正位,再养些日子就没事了。”陶大夫说出了他的检查结果,然后看向了明若邪,想要看他的诊断是不是对的。 他这个时候也明白过来。 以前他更多的是针对于帮着缙王调养身体,看内里有没有内伤,中毒,还有身体的虚弱方面,对于这种伤是弱项。 但是他毕竟是缙王府的大夫,缙王府现在有的是府兵,万一遇到什么事,打起来了,难免会有些受伤了断了骨的,他总得把这方面的经验给练起来。 现在正好有个七公主摔伤了腿的,那不正好让他学习学习,练一练手吗? 对于明若邪来说,她才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呢,反正陶大夫能够提高医术,补一下弱项,对缙王府有好处,那就是好的。 现在听到了陶大夫的诊断结果,明若邪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 银儿听到公主的骨头没断,顿时松了一口气。她赶紧问道:“那这个把骨头正位的手法,王妃应该会?” 明若邪当然是会的。 她就当是拿七公主作案例来教陶大夫了。 “陶大夫认真看我的手法。” 陶大夫这会儿也是把七公主的身份放到了一边,他既然知道了王妃的目的,那当然就得好好学了。 所以他蹲在明若邪身边,认真地学了起来。 明若邪的手按到了七公主错位的关节处,还在给陶大夫讲解着,七公主都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会加重动作,一直绷着心,突然就见明若邪双手猛地一推一按,一股剧痛让她尖叫了起来。 “啊,痛死了——” 七公主痛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明若邪却站了起来,“好了。” 这就好了? 可是她觉得腿还是很痛啊,虽然没有刚才那么痛了,可也还是痛啊! “我很痛,很痛啊呜呜呜。”七公主哭得眼睛都肿了。 明若邪没好气地扫了她一眼,“毕竟是骨头伤了,能不痛?没有摔断骨头已经是你运气好了,想要一点痛都没有怎么可能?” “呜呜呜——”七公主哭得一抽一抽的。“这是被你们澜国的韩临玉给砸的,她是冲着我六哥来的,你难道就不想修理她吗?” 要是能够借着明若邪的手修理韩临玉,那也是好事啊,她不能对韩临玉怎么样,但是明若邪也是澜国的,还是澜国的郡主,她父亲是莲王,她应该多少能够和韩临玉对上的? 要是这两个人能够打起来那就太好了! 七公主暗挫挫地想着。 反正这两个人都是她讨厌的,韩临玉一来就砸伤了她,还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的,她也讨厌! 明若邪眨了下眼,“这世上爱慕你六哥的人多了去了,毕竟他长得那么好看。要是每一个喜欢他的人我都要对付,那我岂不是忙死又累死?你看我会不会那么傻?” 七公主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完全没有想到她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但是明若邪还没有说完呢,“反正我也长得如此美貌,这世上喜欢我的男子也一定不少,我跟你六哥也算是打平了。” 啊? 什么鬼? 这种事情还能这么想的吗?这种事情也还能这样子打平的吗? 七公主和银儿都目瞪口呆看着明若邪。 “行了,你的腿已经治好了,脸上的伤回去清洗一下上点药就行,不会破相,赶紧回去。我们王府今天不方便招待你。” 明若邪拍了拍手,下了逐客令,一点儿都不留情。 七公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本公主都已经在这里了,你还不顺便帮我清理一下别的伤口?”竟然还赶她回宫再去上药! “本王妃没空。”明若邪挑了下眉,“满月,送客。” 满月走了出来,“是。七公主,请。” 七公主咬牙切齿。 她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被赶了出来,看起来狼狈得就像是一个去医馆被大夫赶出来的患者! 回头望了一眼缙王府的大门,七公主恨得牙痒痒。 “韩临玉还留在缙王府呢,本公主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她完全可以给明若邪添添堵。 银儿忍不住问道,“公主,您想到什么办法了?” “回去请父皇替韩临玉做主,她身为皇室公主都千里迢迢跑到大贞来了,这等深情,还不得成全她啊?而且她现在住进了缙王府,名节还能在?既然如此,不如就请父皇出面,修书给澜帝陛下,替六哥求取韩临玉!” 韩临玉都已经干出了这种千里迢迢找男人的事了,现在不嫁给司空疾还能嫁给谁? 而明若邪又是一个善妒的,只要韩临玉嫁进了缙王府,明若邪一定会出手对付她。 韩临玉好歹也是公主,明若邪只是郡主,她们两个斗起来估计还挺好看的,鹿死谁手还说不定,但是只要斗起来就没有一个能占了便宜。 到时候她这个在背后看戏的才能够看得高兴。 七公主这么想着,顿时就笑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聪明了,这种办法都能够想得到。 她这么聪明,五皇兄以后也应该会来拉拢她讨好她? 到时候如果五皇兄登上了那个位子也得对她好,那个时候她要是说想嫁给今天在街上看到的那个美男—— 七公主想到这里,心头发热,脸也羞红了。 第1284章 别叫哥哥哦 七公主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之后就兴冲冲地回宫去了。 而缙王府里,韩临玉梳洗好了,包扎好了伤口之后就急着来找司空疾。 只是等她再回到前厅,司空疾不在,七公主也已经走了,就只剩下明若邪在厅里喝着茶。 “我疾哥哥呢?”临玉公主一看到明若邪顿时就控制不住内心又恨又妒的情绪。看着明若邪那张明艳的脸,真想伸手把她挠花。 想到这么长一段时间都是明若邪陪在司空疾身边,她的心里真的酸死了。 “临玉公主还是注意一下对我家王爷的称呼。”明若邪扫了她一眼,千里迢迢赶过来,临玉公主的皮肤有点黑有点粗,根本不像她家父王,还是水-嫩-嫩的。 咳咳。 明若邪收回了有点儿发散的思绪。 “他本来就是我疾哥哥,我认识他比你早那么多!我们认识十年了,疾哥哥刚到澜国的时候才十岁,我们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是青梅竹马!” 临玉公主看着明若邪,忍不住叫了起来,“要不是你莫名其妙地出现,缙王妃就是本公主!” 她心里也恨,也气自己母后和父皇,要不是他们非不让她嫁给司空疾,当初还非得逼着他在死人堆里选妃,现在能有明若邪什么事? 要不是那个时候司空疾去了死人堆把明若邪救回来了,她肯定会死在那里,也不会认回莲王,当不成郡主,而司空疾就是她的! 一步错步步错。 正是因为对父皇和母后有怨气,这一种韩临玉才更想跟他们对着干。他们想让她嫁给古夷王子,她偏不嫁。不让她嫁给司空疾,她偏要来大贞找他! 只要她住进了缙王府,总有办法总能找到机会爬到他床上去,到时候由不得他不娶她。 临玉公主已经豁出去了,只要结果是能够嫁给司空疾的,她都不介意用什么手段。 等她在缙王府里安定下来,就抽出手来对付明若邪! 临玉公主心里想着这个计划,看着明若邪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哼,就让她再得意些日子。 “青梅竹马啊?”明若邪轻摸着自己的下巴,然后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就得好好避嫌了。” 临玉公主心中生出了几分不妙的心思,“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和我家小疾子就得避嫌啊,你不能住在我们王府里了,不然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会赖到我家小疾子身上?哎哟哟,一想到我家小疾子在沐浴的时候突然有个不知羞耻的爬窗进去偷-看,馋着他的身子,好危险呀!” 噗! 在外面的陶七等人听到了这句话,嘴角都抽搐了。 星坠偷偷-看着刚走到窗口的王爷,不出意外地,看到王爷的脸色都黑了下来。 王妃这话说得,什么叫馋王爷的身子啊,王爷肯定不乐意让别人馋他的身子! 星坠的脸都有点红了。 司空疾心里气的是,在他面前的时候明若邪自己不说馋他身子的话,在他背后却说得这么自然。 怎么不是她来馋他身子呢?他会很乐意帮她止馋的。 本来是要进去的,因为他并不想让明若邪帮他处理这些烂桃花,但是现在听到明若邪说着这样的话他就不想进去了,免得进去之后韩临玉看他的眼神不对劲。 被别的女人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会浑身不舒服的。 现在看来明若邪有几分无聊,就让她去处理韩临玉好了。 不管怎么说还有岳父大人在呢,岳父大人暗地里护着韩临玉到了大贞,总也得负一半责任的? 这么想着,司空疾就毫无心理负担地离开了。 厅里,韩临玉听到了明若邪的话,脸胀红了,瞪着明若邪你你你了半天就是不知道说什么。 虽然她就是这么想的,就是这么计划的,但是被明若邪这么明晃晃地说出来,她也觉得脸发热,有些无地自容。 明若邪这是把她说成什么人了! 司空疾在沐浴的时候她怎么会去爬窗! “我想想,要安排你去哪里住呢。。。。”明若邪托着腮,好像想得挺为难似的。 韩临玉忍不住就叫了起来,“本公主就住在这里,哪也不去!” 她就是冲着司空疾来的,缙王府看着这么大,住她一个绝对不占地方,她还有那样的计划呢,怎么可能住出去! 父皇一定派人来抓她了,她一定要在澜国的侍卫来到之前,拿下司空疾! 只要她和司空疾有了肌肤之亲,父皇也不能逼她再嫁给别人! 那个措卓王子当初就说过他喜欢明若邪,心里都已经是明若邪了,她还嫁过去干吗? “那可由不得你啊。”明若邪看着她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啊公主,这里是我家,我是缙王府的女主人,就连司空疾都得归我管呢,我说不让你住你还真就住不进来,要不要打个赌?” “你无耻!缙王府是疾哥哥的,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明若邪的脸蓦地沉了下来,她冷扫了临玉公主一眼,叫道,“满月。” “奴婢在!”满月立即就站了出来。 咦,手痒痒!王妃是不是那个意思啊? 果然,在满月期待的小眼神里,明若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扇她。” “是!” 满月立即就朝着临玉公主冲了过去,扬手就甩了她一个巴掌,啪一声脆响。 临玉公主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明若邪竟然敢打她!不,明若邪竟然敢让一个丫鬟打她! “明若邪你个贱——” “啪!” 满月反手再给了她一个巴掌,两边脸都给“恩宠”到了。 竟然想骂她家王妃! 反正一个巴掌都已经打了,不怕再多打一个。满月向来是最听明若邪的话的,明若邪让打谁就打谁,哪管对方是公主。 公主也越不过她家王妃去。 更何况这个公主也太无耻了,就是想要来抢他们王爷的。 王爷和王妃感情这么好,要是中间来这么一个公主,肯定得散。所以,任何想要来插足王爷王妃的女人,她都敢打。 满月瞪着临玉公主。 临玉公主快疯了。 明若邪身边的人果然都是神经病,一个卑贱的奴婢也敢打她耳光。 第1285章 惧内也是美德 “你找死,我要让疾哥。。。。” 临玉公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对上了明若邪带着冷意的眼神,她突然就是一个激灵。 “我这个人心眼很小。”明若邪淡淡地说道,“连一个称呼都会计较的,你再喊一句疾哥哥,我就让你死在大贞,连魂都回不了澜国。” 临玉公主瞳孔一缩,后背一阵发寒。 她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因为明若邪刚才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真的让她觉得很可怕,她总觉得明若邪这句话说的是真的,她真的能够做得出来。 临玉公主本来还想要放狠话的,但是看着明若邪这个样子,她竟然完全不敢了。 这一次出来她没有带什么侍卫,现在等于是孤身一人在别人的地盘,她也不敢想说司空疾的地方就等于她的地盘了,不管她承不承认,在这里,明若邪确实是比她有份量。 这王府里的人应该都已经是听她的话的了。 等她计划成功,等她得到司空疾,等她在这里站稳了脚跟,以后才能来对付明若邪。 现在她就忍一口气。 临玉公主这么想着,神情一下子就委屈了起来,语气也软和了不少。 “算起来,我们也是表姐妹,明亭,我千里迢迢来到大贞,吃了好多苦,在大贞之里我只认识你和疾。。。缙王,你就不能先收留我吗?” 明若邪挑了挑眉。 可以啊,临玉公主好歹也是有点儿进步了,知道以退为进了?知道示弱了? 她还以为临玉公主会跟她呛到底呢。 但就临玉公主退了步,明若邪也没有准备改变主意,她本来就没打算让临玉公主住在缙王府。 她又不傻,临玉公主就是一心冲着司空疾来的,留下这么一个姑娘呆在他们家里,虽不危险,但是也膈应人啊。 她从来不想委屈自己成全别人,更不会在意什么恶不恶人的名声。 所以看着临玉公主那委屈巴巴又十分期待的样子,明若邪还是十分清晰地说道:“不能。” 这两个字一下子就像是冰水浇到了临玉公主的头上,让她整个人都冰凉冰凉的。 “为什么?” 明若邪觉得好笑,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够问为什么? “因为我善妒啊。”她说道。 临玉公主咬了咬牙,“可是你不是应该相信缙王吗?你说过缙王只喜欢你的,那你还担心什么?” “嗯,他是只喜欢我,但是我也不乐意让别的女人多看他一眼,怎么,不行吗?” 临玉公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这真的能把她给气死。 有哪个女人这么堂而皇之地把自己善妒挂在嘴边的?她还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怕名声坏了。 “你总是这样的话,缙王在外面也会没有面子的,人家会说他惧内。” “惧内是一种美德。” “你!” 临玉公主的脸色都是铁青的。 明若邪这个时候却是想出来要让她去住哪里了,她啊了一声,“对了,你是澜国的公主,身份尊贵,来了大贞,大贞总不能够委屈了你,所以啊,你得住到皇家行宫去,皇上还得给你拨一队侍卫,还有一些宫女嬷嬷,好好地照顾你保护你。” 她不要去皇家行宫! 临玉公主是真的不想离开缙王府,但是她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权利,明若邪直接就派人把她送到了皇家行宫去了。 七公主回宫之后就找了皇上跟他说了此事,皇上愣了一下。 “澜国的临玉公主竟然一个人跑到大贞来了?” “是啊父皇,她对六哥是一往情深,此情可鉴啊,她身为公主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咱们大贞可不能太过委屈她啊。” 七公主凑近了皇上,撒娇说着,“父皇,您说要是澜国最得宠的公主嫁到了咱们大贞来,这不就是等于和亲吗?韩临玉可不是明若邪能比的,她是真正的公主啊,还是澜帝澜后最宠爱的,她嫁到大贞来才能算是真正的和亲,以后咱们大贞不就等于是和澜国绑在一起了吗?说不定以后大贞就不用再往澜国进贡了,澜帝说不定还会看在临玉公主的面子上,好好地护着大贞!” 皇上听了七公主的话心中不由得一动。 不得不说,七公主说的这番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七公主见皇上似有触动,赶紧接了下去,“父皇,听说澜帝也是很不喜欢明若邪的,因为明若邪这个人肆意妄为,对澜帝陛下也没有几分敬畏,经常落了澜帝的面子。” 皇上默然。 想起来,明若邪其实是这样的人啊。 她在澜帝面前也是这个样子?那怪不得澜帝不喜欢她了。 不过,皇上听到明若邪在澜帝面前也是这个样子的时候,心里竟然涌起了一种平衡,对明若邪平时不怎么尊敬他的事情也不那么计较了。 毕竟她在澜帝面前顾也是这个样子啊。 “明若邪一直仗着澜国的支撑,在大贞不把谁放在眼里,可她父亲不过是个王爷,要是澜帝陛下哪天看莲王不顺眼了,怎么可能还会替他们父女俩撑腰?而且我们大贞现在最多就是想着澜国那边不要再加重对我们的欺压,不要收太多的进贡,明若邪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澜帝不会看在她的面子上减少我们的进贡,可换成临玉公主的话就不一样了。澜帝宠爱临玉公主,以后有临玉公主站在我们这边替我们说话,能从澜国得到的好处那应该就是实打实的啊。” 七公主在脑子里想着那个人教自己说的这些话,尽量不忘记,一句一句说了出来。 她就不相信,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皇上会不心动。 果然,听到了七公主的这番话,皇上还真的是动了心。这些话有道理。 真的让临玉公主和了亲,以后大贞和澜国就是绑定在一起的了。 这段时间大贞出了太多事了,他心里焦虑得很,这个皇位坐到现在,他可还没有打算传下去的。 但是他如果要坐稳这个位子,那也得有支持。 接下来他还想要再重新册立新后,重选储君,要是在这个时候得到澜国支持,他的那几个儿子就不敢乱来。 “泠儿说得有道理,让朕好好想想。” 第1286章 大家亲近点 皇上还没有想出决定来呢,就有宫人前来禀报。 “缙王妃命人把临玉公主送到了皇家行宫。” 皇上愣了一下。 怎么竟然连让人家住到缙王府都不乐意吗? 皇上想了想,还是觉得,人都已经到了皇家行宫了,而且在街上都闹开了,很多人已经知道临玉公主来了大贞,他要是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那绝对就是怠慢了临玉公主。 听七公主说,临玉公主是一个人偷跑来大贞的,见到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也有点儿狼狈,所以他得有所表示啊。 于是,皇上就传旨下去,给临玉公主拨了一队侍卫一批宫女嬷嬷,然后又赏了好些服饰。 同时准备就在行宫设宴,宴请临玉公主。 东西才赏下去没多久,临玉公主就让人来传话,说要亲自进宫谢恩。 皇上觉得挺高兴,这个临玉公主懂事啊,这是给出了态度。 他马上就允了。 本来以为临玉公主是明天再进宫来谢恩,谁知道临玉公主很快就来了。 穿的是皇上新赏的衣裳,戴着是新赏的首饰,身边跟着的也是皇上派去的宫女。 皇上已经挺长时间没有见到新的女子面孔了,他身子也一直不好极少出宫,也没有怎么设宴,更不可能选秀。 见到的明若邪又厉害得很,完全没有让他有半点放松的感觉,连明若邪的美貌都几乎要忽略了。 现在见到了盛装而来的临玉公主,看着这朝气美丽的脸,皇上眼前一亮,觉得心情都好了几分。 最近几个月宫里不是出事就是死人,死气沉沉的,临玉公主的来到就像是一道阳光,都驱散了几分阴郁。 在临玉公主对着他很是规矩地行了一个澜国的皇家大礼之后,皇上对临玉公主的好感蹭蹭地往上涨。 他觉得完全可以考虑七公主的建议,当然,并不一定要把临玉公主许给缙王嘛,如果说临玉公主喜欢,那四皇子五皇子也是可以的! 四皇子身子残缺,但是那张脸也很是俊美啊,也许临玉公主会喜欢呢? 如果不行,那就五皇子,五皇子也不差到哪里去啊。 最主要是,他们好像都比司空疾比较好控制。 “皇上,我父皇也一直挂心着您的身体呢,皇上身体可好?”临玉公主现在表现得很是乖巧,气质也拿捏得好。 “朕最近感觉挺好的,现在见到公主,更是心情大好。公主回澜国之后务必替朕感谢澜帝。” “嗯呢。”临玉公主想着,这以后也会是她的公公了,就该以小辈的姿态亲近一点,不要那么见外,不能端着澜国公主的架子,得让皇上喜欢她才行,所以她就装得调皮可爱一些,冲着皇上一笑,笑得眼睛弯弯的。 这样的临玉公主还是挺讨喜的,至少皇上看着她这个样子就觉得心情很好,很喜欢。 心情一好,就留了临玉公主在宫里用膳,还请了七公主作陪。 “听说公主今天与我家泠儿算是因祸结缘?当时泠儿也是太冲动了,对公主态度不好,朕已经训过她了。现在看在朕的面子上,公主原谅她一回?” 临玉公主看了七公主一眼,反正也是七公主摔得比较厉害,以后她在大贞也不能一个朋友都没有,别人应该没有什么资格成为她的朋友,这个七公主跟她年龄相仿,也同为公主,比较有资格。 算了,她就大度一点,原谅七公主好了。 “皇上言重了,我也有错,希望七公主不要怪罪。” 七公主心里还是恼得不行,但是在这个时候也只能装着大度,赶紧就端起了一杯酒,“不知者不罪,我当时确实态度也不好,不过是因为没有见过你,不敢相信你的身份,而且当时腿也太痛了,所以顾不上那么多。” “那七公主现在腿没事了吗?”临玉公主也端起了酒杯。 有点可惜,她还以为七公主腿骨断了呢,谁知道没事啊。 “这段日子尽量不走路就是了,没什么大碍。”七公主觉得自己刚才好像是看到了临玉公主眼里的一点遗憾? 这个死丫头一定是想着她断了腿的。 七公主恨恨地想着,干脆灌她酒,让她回了行宫在下人面前出个丑! 七公主这么想着,就一个劲地劝酒。 皇上看着她们姑娘家好像处得好了,心情也好,在她们喝酒的时候他也不免多喝了几杯。 这段时间他真是心累心苦啊,现在眼前是娇美少女,看着让人都多了几分活力,他也高兴,又多喝了几杯。 七公主万万没有想到临玉公主的酒量这么差,而且是因为刚喝到大贞的这一种酒,后面竟然醉倒了。 而她自己也有几分醉醺醺的。 “父皇,儿臣回寝宫去了,临玉她——” “你回去,朕派人送她回行宫。” “是。” 七公主退了出去,晕晕然地回了寝宫,倒下就睡着了。 皇上这边要让人送临玉出去,时辰却已经晚了,宫门已经落匙,他要让人送临玉出宫那也得拿了令牌才能让人出去。 “小胡子,你去——去拿令牌。” “是。”胡公公转身要出去,却见这里没有几个人服侍了,因为皇上想着让临玉在这里放松些,屏退了宫人。 “皇上,这酒真好喝。”临玉公主笑眯眯地又端起了酒壶,就想给自己再倒一杯,但是她有些醉了,看得不清楚,壶嘴没有对准酒杯,酒全洒到了桌上,酒液一下子就流了下去,湿了她的裙子。 “公主的衣裳湿了。” 皇上一愣,对着一旁的宫女叫道,“还赶紧收拾?” “快去给公主重新寻套衣裳来。” 几个宫女赶紧忙活起来。 有人收拾桌子,有人出去找衣裳,有人去打热水,等到收拾桌子的宫女端着盘子出去,这殿里竟然只剩下了皇上和临玉公主。 这种情况本来不该出现,也是有些怪异。 但是这段时间因为总是出事,皇上本来就清理了不少能够到他身边侍候的人,也已经习惯了不让那么多人跟着,又与临玉两个人都有意处得亲近一些,就没有太顾着场面,出了这意外,不知怎地,竟然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宫灯下,临玉公主已经有七八分醉意,脸颊酡红,很是俏丽。 第1287章 这太荒唐了 皇上觉得这个时候他应该离开的,怎么样也得避嫌啊。 可是临玉公主看着他站起来,竟然也赶紧跟着站起来,还带着几分娇憨的笑问他,“皇上,你的衣服也弄湿了吗?” 她站起来有些猛了,所以头晕晕然,没有站稳,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只觉得皇上在她面前也变成了两个,也跟着摇来晃去的,怎么看都看不清楚。 “朕没有,朕先出去,叫宫女进来扶着你。”皇上看着她这个样子也想摇头叹息。 这是喝醉了啊,没有想到临玉公主的酒量这么差。 因为七公主的酒量还可以,所以皇上也顺便觉得,临玉公主的酒量也还行的,在皇宫里,十五岁以上的公主在宴会上都能喝些果酒了,一次一次练上来,酒量也还行。 他们今天喝的酒也并不烈啊。 但是看着临玉公主这个样子,他才觉得,可能澜国的规矩跟他们大贞是不一样的。 临玉公主这会儿还记着要让皇上觉得她可爱亲近呢,见皇上要走,她赶紧从桌边退出来,就要对皇上行礼。 “皇上慢走啊呀——” 她刚一福下去,就觉得腿一软,整个人往前扑-倒。 好晕。 本来坐着没那么晕,站着就已经晕多了,现在一行礼就晕得不行。 “临玉公主当心!” 皇上看着她要摔倒,下意识地赶紧一箭步上前要来扶她,但是他也是有点晕乎乎的,上前的动作太大了,步伐太大了,竟然一下子就走到了临玉面前,反而撞到了她。 “皇上!” 临玉被他撞得惊呼着往后倒去,皇上看着她仰头后倒,赶紧就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搂了回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在玩-弄他们,还是月老在恶作剧,皇上把临玉搂了回来的动作又太大了,临玉直接就把他扑到在地。 咚地一声,皇上重重地摔了下去,临玉就压在他怀里,皇上在这个时候还紧紧地搂着她的腰。 酒精让人痛觉麻木。 本来这么一摔皇上应该是摔痛了的,可现在他不仅没有感觉到痛,还被摔得更晕乎了。 晕晕地脑子里还想着得护着临玉公主,可不能让她在这里摔伤了,双手将临玉搂得更紧。 临玉压在他身上,倒是没有摔痛,只是这么一番动作也让她更晕,她趴在皇上胸膛上,还喃喃地问他,“为什么我的头这么晕啊?” “朕也很晕。” 皇上也是低声说着,他其实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宠幸过后宫任何女人了,这两年来他身体太差,不是头疼就是眼睛模糊,有那么几次都感觉自己已经一脚踏入了鬼门关,都只顾着瞒好这件事,连大臣都不怎么见面了,更何况去翻牌子宠幸后宫的女人? 但是这几个月来他感觉身体好了许多。 只是,身体好了些之后就是太后大丧,然后太子死了,太子要不是被废之后才死的,估计也是守一段丧期。 然后就到了这一天。 晕乎乎的皇上搂着怀里年轻玲珑馨香的少女,控制不住地有些心猿意马。 他潜意识是想着赶紧起来,赶紧与临玉公主拉开距离的,可是他被酒精麻醉的身体不听使唤。 他脑子晕乎,身体诚实。 “我好困,想睡觉。”临玉公主其实已经赶了几天路,这快到京城了的这几天,她实在是激动兴奋,想着马上就能见到司空疾了,而且在外面赶路这么久也实在是累了,漂泊感太强了,快抵达目的地就过于激动,没有怎么休息,只想一股作气赶到京城。 这个时候她沐浴过了,换过新衣了,吃饱喝足了,又还有些喝醉了,困意更是疯狂袭上来,让她根本就无力招架。 趴在皇上怀里,她都已经快要睡着了,完全起不来。 皇上听着她娇软的呢喃,突然就觉得很心软,而且凭空起了三分激-情,想要宠着这个姑娘。 他扶好临玉,慢慢地坐了起来,然后又将临玉给打横抱了起来。 这个时候还要再让人送她去行宫,在马车里她应该就得睡着了,到了行宫还得下马车,肯定没人能抱她进去屋里,就得走一段路,然后再折腾着更衣才能睡觉,外头寒风还是很刺骨的,她又喝醉了,可不能把她给冻着。 万一得了风寒,那岂不是他的罪过? 这么个娇滴滴的皇室公主,从澜国跑到了他们大贞来,可能能病倒了。 皇上脑子里转得有点迟钝,但还想得挺多。 就这么慢吞吞地想着,低头看着临玉那张娇俏的小脸,心里就更热乎了,他下意识地把她抱得更紧。 这个时候宫人回来了,胡公公也回来了。 其实他们就走了那么一会儿,时间并不长。只是那么碰巧就有这么一会儿时间这里是没有人服侍的。 要是临玉好好地坐在这儿等,等一会儿也就有宫女来扶她了。 可谁知道命运都是什么走向呢? 胡公公进来,一眼就看到了抱着临玉公主的皇上,这一幕差点儿惊得他失声叫出来,要不是他已经跟在皇上身边大半辈子了,多少还是练就出来了,这会儿肯定已经失态。 但是皇上这么抱着临玉公主肯定不对! 胡公公仔细地看了一眼皇上,就发现他的眼神有点迷茫,这是皇上有几分醉意的表现。 以前皇上的酒量还是挺好的,胡公公没有想到,这两年皇上生了病禁了酒之后,现在重新喝酒,酒量会跌这么多。 要是按照皇上以前那个酒量,现在根本就醉不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皇上,公主这是怎么了?” “醉了,困了。”皇上回答他的话,语速也是有些缓慢了。 胡公公的心头又是一跳。 他本来还以为临玉公主是晕倒了还是怎么的,那样子皇上抱她起来也还说得过去,结果只是醉了,困了? 那皇上这样抱着她—— 胡公公屏住了气息,大气不敢出,又小声地说了一句,“送临玉公主出宫回行宫的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皇上,就让人送公主过去?” 他的皇上哎! 您可是跟临玉公主她爹是同辈的,您是皇上她是公主,中间也还差着二十几岁的年纪! 临玉公主还是追着缙王殿下来的,她盯的是您亲儿子啊! 第1288章 他亲自上了 胡公公觉得,为了大贞不再出点什么事情,这个时候他就得提醒皇上一句。 所以他才撑着冒犯的危险,主动又加了一句,叫了外头的几个嬷嬷,“还不进来把公主扶出去?” 想了想,看着临玉公主毫无动静地窝在皇上怀里的样子,他又赶紧补了一句,“还是把公主背着。” 临玉公主这叫什么事! 皇上设宴给她洗尘,过程中还有七公主作陪,一个姑娘家家的,喝两口就得了呗,为什么竟然把自己喝酒了! 醉成这样,成何体统? 胡公公这会儿对于临玉公主的教养鄙视得很,但是他也不可能说出来。 那些宫女嬷嬷们这个时候根本就不敢抬头过向皇上和临玉公主。 皇上这么抱着临玉公主,让她们都觉得有些胆战心惊,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了。只怕多看一眼就会被灭了口。 胡公公这么一说,就有两个看着身强力壮的嬷嬷要过来背临玉公主。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她们才往前走了两步,皇上就把临玉公主抱紧了些,然后说了一句,“不用了,太晚了,外面夜冷风寒,就不要让临玉出去了,今晚就让她住在宫里。” 胡公公心头又是重重地一跳。 临玉公主住在宫里也行,他又小心地问了一声,“皇上,那让嬷嬷们把公主背到漱玉斋?” 漱玉斋离皇上寝宫远得很,也是两个方向,邻近七公主她们住的宫殿,那边也等于是宫外的一些女眷入宫时借住休息的地方。 把临玉公主送到那边去也很正常。 皇上听了他的话之后却瞥了他一眼。 胡公公额上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他侍候皇上三十几年了,对皇上的一些表情和目光很了解,皇上刚才看他的这一眼,是对他不悦了。 为什么对他不悦?肯定就是他刚才出的那个主意不好了! 胡公公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一点,但正是因为他想明白了,他的手心才更是渗出汗来啊! 不让临玉公主去漱玉斋住,那去哪里? “就让临玉先住鸣荷宫。”皇上自己就开口下了主意,然后还自己抱着临玉公主就出了门,走的正是往鸣荷宫的方向。 鸣荷宫也是后宫,离皇上的寝宫倒也不是很近,离这儿倒是近点。但是!但是鸣荷宫以前是皇上的一个宠妃住的啊,那不是外头女眷进宫住的地方! 皇上得病之前对那个妃子倒是挺宠的,但是得病之后他身体不舒服,自然也把那妃子给冷落了。 就在这次太后大丧期间,那妃子急着要重新得到皇上的宠爱,争宠没争到位,反而是犯了点忌讳,直接就被房妃给送进冷宫了。 房妃也是后宫的女人,当然也是一逮到机会能灭一个是一个。 鸣荷宫也就才空了一个月。 胡公公心里想:也真亏得皇上这个时候能想起来鸣荷宫! “胡公公,这。。。。”嬷嬷和宫女们看着胡公公都有点懵,那这个时候她们到底要不要跟上去啊? “跟上!”胡公公小声呵斥了一句。 一行人赶紧就跟上了皇上。 皇上抱着临玉公主走了一段路,累了。但是为了他的男子气概,他也必须坚持下来啊,于是这么一坚持,等到了鸣荷宫,皇上就觉得手软腿软,喘着上不来气了。 反正他这个样子要再回寝宫不行,于是皇上就在旁边坐了下来。 宫女们进来收拾了一下,点了炭炉点了宫灯,临玉公主这会儿就在原来那宠妃的床上睡着。 皇上看着她睡在那里,脑子里突然就回忆起几年前他在这张床上宠幸过那个年纪小妃子的情形。 就是在这张床上。 那个小妃子也年轻,掐得出水一样的年纪,在床上也能折腾。 皇上这么一回想就不得了了,脑海里那些画面一幕翻过一幕,想得他自己都心热身烫了。 这里已经安顿好,他还没想着离开。 宫女们低头屏息不敢多话。 胡公公又不能跟着进内室,毕竟这是人家澜国的公主呢。 过了一会儿,他就看到进去侍候的宫女们都瑟瑟发抖地退了出来,还把门给关上了。 胡公公心跳得更厉害。 “小胡子,下去。”屋里传来了皇上的声音。 胡公公颤着声应了一句。 “是。” 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再说下去就已经是他犯上了。 之前皇上就已经对他不悦,他哪里还敢说? “退下。”胡公公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带着宫女退了下去。 屋里,皇上恢复了力气,走到了床边,低头看着睡得很沉的临玉公主,伸手抚向了她的脸。 真年轻啊,鲜葱生活的年纪,脸真滑啊。 皇上这个时候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其实也是因为他已经不太想控制了,他也想到了七公主之前说的那些话—— 跟澜国联姻,对大贞有好处。 皇上想到了这一点,但是他脑子里也已经想偏了,现在他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要让哪一个儿子来当新的储君呢。 太子还没立,司空疾那边肯定是不会让临玉公主进王府当侧妃的,澜国的公主也不可能当侧妃。如果让她去缙王府当正妃,那明若邪怎么办? 皇上一想到明若邪就觉得有点儿牙疼——那绝对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主。 可是明若邪的医术太好了,他这个时候并不想得罪明若邪,并不想跟她闹翻。 既然如此,就不能让临玉公主进缙王府。 可是,与澜国和亲实在是有好处,那什么—— 要不就他自己上了? 皇上伸出手去,轻轻地拉开了临玉公主的腰带。这个时候他绝对不会承认,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己已经管不住自己的第三条腿了。 今晚他对临玉起了心思,抱着临玉的时候他就有点忍不住。 那些不知道要把临玉配给哪个儿子的理由其实都不成立。但是这个时候皇上根本不会想那么多。 他俯下-身去,只觉得这么一个青葱白玉般的少女让他浑身似火,让他找回了年轻的状态。 如果这个时候临玉醒了能大叫,也许能够逃出一劫。 可临玉是真的迷糊地挣开了眼,然后晕头转身就娇娇地喊了一声:“皇上,你这样看眉眼跟疾哥哥有点像诶——” 第1289章 喜欢他什么 临玉公主这会儿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就是记得自己在跟皇上和七公主喝酒,然后她好像是摔了一跤。 后面就晕乎乎的了,反正迷迷糊糊睁眼,便看到了近在眼前的皇上的脸。 皇上这会儿眸光幽深,眼晴里好像只有她,而且情动了之后那眼神带着勾子。 她是真的觉得这样的皇上那眉眼间很像司空疾的。 步柔莺极为美貌,司空疾也继承了她的美貌,但是父母只有一个人长得好,孩子就算不丑也不会是很出色的,所以,其实皇上也长得极为俊美。 如果不是他病了那么久容颜有些减退,他到这个年龄也还是比大部分的中年男人要英俊贵气。 听到了临玉公主说这句话,皇上喉头一紧,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但是在这个时候听到司空疾的名字,确实是让他动作一顿。 “临玉这么喜欢小六?”皇上的声音有点暗哑,他其实已经是如弦在箭。 “嗯嗯嗯,很喜欢很喜欢。” 临玉公主说着,伸手就摸上了皇上的眉,纤细的手指描绘着他的眉形,轻得跟羽毛扫过一样。 “疾哥哥长得特别好看。” 皇上额上都憋出汗来了。 “除了好看,还喜欢他什么?” 临玉公主就皱了皱眉想着,她喜欢司空疾什么?就是好看啊,难道好看还不够吗? 皇上突然就笑了起来,“其实临玉并不是真的喜欢小六,只是你们这些小姑娘对好看的东西的一点迷恋罢了。” 啊? 临玉公主迷糊得很,她又有些困了,脑子转不动。只听皇上声音低了下来,就跟她在耳边说的一样。 “等会儿临玉会知道什么是喜欢的。” 皇上彻底拉开了她的衣裳,覆了上去。 半夜。 青白轻叩响了主子的窗。 只是很轻很轻的笃的一声。这样的声音是吵不醒明若邪的,但是司空疾内力深厚,睡着也警醒,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怀里香香软软暖暖的人,他要用很大的自制力才能松开。 但是青白极少会在这种时候叫醒他,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今天晚上他们陪着老王爷和莲王吃了家宴,都喝了酒,就连司空疾都被允许喝了三杯。 明若邪也喝得高兴,微有点醉意,所以就睡得比较沉。但是她记着今天司空疾要去骁骑营的,她不想让他大清早的一个人孤单单走,所以就早早醒来了,想要送别。 结果一醒来就看到司空疾坐在床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明若邪怔了一下,坐了起来。 她发现司空疾已经穿戴整齐了,可她觉得这会还很早啊。 外面天刚蒙蒙亮。 “要走了?”明若邪问他。 可就算是要走了,也不用那样坐在面前看着她,要是她不醒,他难道要在这里一直盯着她看?她睡得很好看咩?以至于让缙王爷成了痴男? 明若邪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是臭美地想着。 司空疾实在是憋不住想要跟她说昨晚手下传回来的消息。但他又不忍心吵醒她,所以就是这么看着。 “想等岳父和祖父起来了,跟他们吃过了早膳再走。” 岳父好不容易来一趟,他虽然手头事情太多太急,可也想着尽可能地尽到一点礼数,特别是别让莲王以为回了大贞之后,他就没有好好陪着明若邪。 要是岳父对他印象不好了,那可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所以就算事情紧急,他还是尽量再等等。 明若邪就有点不解了,“那你坐在这里干嘛?” “咳咳,”司空疾觉得自己要跟她说的这件事有些污耳朵,可不说又不行,他的王妃也得尽快知道相关的大事,遇到突发-情况才不会懵掉啊。“昨晚宫里有消息递了出来。” 宫里的消息? “这消息还是小扣子让阿九递出来的。” 明若邪用上了小扣子,确实用得很好。 他埋在宫里的棋,在这一次对付太子和皇后上几乎都动用了,就算是没有被发现,那也得先稳一稳,别总冒头,很容易会被发现的。 所以,这一次是小扣子和阿九的功劳。 明若邪救了魏家人和小扣子的时候,司空疾也还没有想到那小孩能这么聪明,不仅在宫里活了下来,而且还能一步一步地往上走,而且,在宫里也开始有了帮手。 几个小宫女死心塌地地帮他。 他们在宫里得了消息,送给阿九,阿九就能及时传回王府。 明若邪难得见他要说个消息都铺排这么多,不由得好奇了几分,“宫里出了什么事?” “昨晚皇上带着七公主宴请韩临玉。” 明若邪想了想大概就明白了,“皇上这是准备让她俩化干戈为玉帛?” “应该原先是这个意思。”司空疾点了点头。 原先? 那后来就出差错了? 明若邪伸手在他的腰上掐了一把,“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不干脆了?快说!” 司空疾倒也不是不干脆,他很想跟她说这事,只是话到了嘴边时就觉得有点尴尬,而且也有点恼意。 那毕竟是他亲爹。 亲爹做出这种事,他觉得自己的形象都被带脏了。明若邪虽然不可能因为这样的事情看不起他,可司空疾还是觉得两个人如果拼爹的话,他的爹和明若邪的爹一比就跟垃圾一样。 “然后据说都喝醉了,本来是应该送韩临玉回行宫的,胡公公都已经安排好人了,可是皇上把人抱进了鸣荷宫。”司空疾说到这里,解释了一句,“鸣荷宫原来那妃子,皇上曾经还挺宠的,一个多月前刚犯事被房妃丢进冷宫了。” 明若邪呆了呆,一时间还没能想明白他说的这些话的意思。其实是听明白了,但是她下意识不敢相信。 皇上把临玉公主抱进了他原宠妃的寝宫! 这代表着什么? 司空疾声音冷了下来,“他本来就是难忍美色的人,狗改不了吃屎,这么多年了一直是这个样子。” 昨晚听到了这个消息时,司空疾是如遭雷劈,半晌都回不过神的。 回过神来之后他就觉得肮脏愤怒,因为这样的人竟然是他的亲爹而觉得悲哀。所以他得多看看他家王妃—— 净化一下。 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坐在床上看着明若邪的原因。 第1290章 他怎么敢 明若邪也差点呕了。 她反应过来之后瞪大了眼睛,“他怎么敢?” 那是澜国的公主,那是比他小二十几岁的少女,那是一心奔着他儿子来的姑娘。 虽然说,明若邪也绝对不会让韩临玉沾染上司空疾,可韩临玉确实就是冲着司空疾来的—— 她就跟皇上是两个辈份。 所有人都是这么认定的。 要是说本来就是进宫选秀的少女,不管年龄差多少,那总归本来就是冲着皇上去的,就是把自己放在了跟皇上同一个高低上:男人和女人。 可临玉公主绝不是啊。 她和皇上应该是:长者和小辈。 皇上这样做,真正是把大贞皇室的脸面都给亲自踩到地上去了。 临玉昨天闹出了那么大动静,谁都知道她是冲着司空疾来的,结果今天就出了这样的丑事。 明若邪很是同情地看着司空疾,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句,“有这么一个爹,你辛苦了。” 司空疾嘴角一抽。 “临玉公主闹起来了没有?” 怎么没闹? 临玉公主已经醒了两个时辰了,也哭了两个时辰。 今天天未亮的时候她就醒来了,不为什么,是因为痛,身子刚破的痛,头痛。 痛醒之后她就看到了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然后她就跟见鬼似的尖叫了起来。 尖叫着爬起来时,她看到了自己的身子—— 没有衣服。 旁边的男人也没有。 临玉公主再次捂着头尖叫,同时就冲着皇上一阵乱踢。 皇上差点儿被她踢下床,他也没有想到昨晚折腾过后自己就直接在这里睡过去了,原先他是是想着过后就回寝宫的。 可是他精力不足,折腾完就疲惫得直接睡着了。 今天的早朝,胡公公也没能叫醒他。 临玉公方崩溃地哭闹,整个人都跟疯癫了一样,皇上怎么哄都哄不好。清醒之后皇上其实是后悔的了,都怪昨晚酒太浓,临玉太青葱。 但是当临玉尖叫着“本公主要回澜国让父皇下旨踏平大贞”时,皇上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人他都已经睡了。 临玉公主都已经是他的人了。 他再后悔,她再崩溃,这件事都已经成了事实,改不了。 既然改不了,那就坚持下去。 等临玉公主冷静一点他再来跟她好好谈。 于是皇上就穿好衣服出去了。出去之后先下了封口令,然后再让人侍候临玉公主,当然,先把鸣荷宫给禁了,在没有跟临玉公主谈好之前,谁也不能出宫半步。 临玉公主就在鸣荷宫里大吵大闹了一早上,那里能砸的东西都被她砸了,她也哭叫着要让澜帝派兵灭了大贞。 “就没有哭喊着让你去救她?” 明若邪听完之后有些难言地看着司空疾。 皇上这操作真的是,让他们全都震惊了。谁能想到皇上会干出这么无耻的事呢? 要是现在临玉公主一直叫着司空疾的名字,以后传出去更难听,就是当爹的,硬睡了喜欢自己儿子的女人。 司空疾脸色都黑了,因为临玉公主确实叫了。虽然皇上已经派人把守,封锁鸣荷宫的消息,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一直叫喊着,司空疾也觉得有点恶心。 “这件事情要让岳父知道。”这也是他要留下来先和莲王吃早饭的其中一个原因。 “那你先去,我洗漱之后马上过来。”明若邪推了推他。 等到她洗漱后去了前厅,司空疾已经和莲王及老王爷说完这件事情了。 莲王父子脸色都不好。 这种事情,他们怎么可能高兴? 司空疾觉得有点恶心,他们也一样,而且对大贞皇帝充满了愤怒和憎恶。 要不是因为临玉公主曾想害明若邪,而且现在还千里迢迢要来跟她抢夫君,她算是莲王的侄女啊。 可就算现在莲王并不把韩临玉放在心上,也没想认这么个小辈,可抹不掉的还是这层亲戚关系。 现在大贞皇上糟蹋了她。 明若邪到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莲王叹息着说了一句,“如此看来还是本王害了她。” 是他一路暗中保护,才让临玉公主安全到了大贞京城的。 这么看来像是他一手把她送到了大贞皇上手里。 “父王为什么要把罪过揽到自己身上?”明若邪是有点同情临玉公主,但是却不愿意莲王自责,“是她自己逃出澜国,非要到大贞来的。父王要是没有暗中保护她,她不是已经在半路上出事了吗?” 她昨天可听寻竹讲过了,要是没有他们暗中保护,临玉公主其实早就已经在半路出事了。而且她还不止遇到一次危险,她请的那个镖行中就有一个男的对她不轨,有两次半夜想钻进她屋里了,后来那个人直接就被寻竹废了武功丢到了林子里。 还有几次她以为白天没事,撇开人自己去闲逛,遇上了老-鸨想把她拐到风尘场所的,遇到了醉鬼要抢她银子她还不知死活追到暗巷去差点连人都被抢了的,还有半路的拐子,小山村里的老太婆要骗回家给老儿子当媳妇的。。。。 千里迢迢来大贞,临玉公主又是个不知人间险恶的,而且性子还嚣张狂妄,经常还得罪人,不知死活想挑衅人。 要不是他们一路暗中护着,临玉公主现在都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叫天天不应呢。 也许也早就已经没命了。 所以,明若邪是绝对不会允许莲王把责任给揽到自己身上的,凭什么? 司空疾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是的,岳父大人,若若说的没错,此事不能怪您。” 他身为一个男人倒也不好怎么说临玉公主了,但是明若邪却没有顾忌。 “韩临玉自己犯傻,晚上在宫里吃饭,差不多就该走了,跟皇上七公主又不熟,第一次见面就在那里放开了吃吃喝喝,还把自己给喝醉了。” 这是一个公主该有的教养吗? 就是有点醉了,当时又不算不醒人事,自己也该赶紧让人送自己出宫,到行宫了要碗醒酒汤,她留在那里做什么? 明若邪觉得,皇上虽然恶心,但是韩临玉自己也不知自爱。 此事怎么也怪不到她家父王身上。 莲王并没有钻牛角尖,他当然不会真的一直自怨自责,只是神情有些严肃。 “此事得禀报陛下。” 明若邪不免有些担心,“澜帝会迁怒于您。” 第1291章 带她出宫来 这是肯定的,莲王本来就是用了来找临玉公主这个理由来大贞的,现在临玉公主在大贞出了这样的事,澜帝肯定会把责任推到他身上,迁怒于他。 司空疾淡淡说道,“在澜帝收到消息之前,只怕我那位荒唐的父皇已经把公主封为贵妃了。” 生米虽然已经煮为熟饭,可是皇上肯定还是想要把一切尘埃落定,这样也算是逼得澜帝不得不认了这件事。 本来皇上和澜帝算是同一辈分,现在他竟然想要成为澜帝的女婿—— 估计澜帝会气吐血。 大贞皇上就没有想过这样做会激怒澜帝。 莲王什么时候怕过澜帝的怒火。要是怕,他当年就不会那样丢下所有出去游山玩水那么多年了。 不过,还是要进宫去看看。 “我进宫一趟。”莲王说道。 明若邪点了点头,“父王,我陪你去。” 皇上未必没有收到莲王来了大贞的消息,他竟然没让人来请莲王,是想当作不知道吗? 还是说真的不知道? 皇上在此之前还真的不知道莲王入宫了。等到吃过了早膳他才收到了消息。这段时间他的人一直在满城查找住进青梅别庄的人,但是查了那么久一直没有查到人,刚把人撤回来休息。 那些侍卫正好是到了松了口气泄了紧绷的心弦放松的时候,所以就疏忽了,到了早上才收到消息,知道莲王和老王爷昨天就进了京城。 听到了禀报,皇上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擦嘴的帕子,脸色微沉。 “莲王父子是与临玉一路来大贞的吗?” 既不是隐藏了行踪悄悄来的,怎么没有来使进宫? “禀皇上,应该不是。” “他们如今在哪?” “在缙王府。” 皇上沉默了一下,挥手让他退下,然后就靠在椅背上没有说话,脸上神情变换。 胡公公屏息着不敢多言。这个时候他盼着皇上并没有想到他,不要点他的名来说什么。 昨晚的事情之后,胡公公就觉得不好多说话。 他总是觉得这种延续太诡异了,本来都在想着看看临玉公主和缙王府会有什么冲突,估计来自澜国的公主和郡主要争斗不休了,哪里想到临玉公主一下子会走向了这么一条路。 这件事情要是传回澜国去,澜帝知道了—— 现在就该是皇上要发愁的事了。 “小胡子。” 胡公公心头一跳,手心都有点汗湿。 还想着说皇上不要想到他呢,愿望落空了。 “奴才在。” “你说朕要出宫去见莲王吗?” 啊? 其实,莲王只是一个王爷,按理来说应该是莲王进宫拜见皇上,可是大贞国力和澜国不能比,哪怕是一个王爷都要比皇上地位尊崇。 可这样的话,胡公公又怎么敢说出来? 这可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皇上,奴才觉得,莲王今天应该会进宫拜见皇点对?”胡公公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应该知道临玉来了这里?”皇上又问。 这个—— 胡公公想说,他怎么知道? 莲王要是知道的话昨晚怎么不跟着临玉公主一起入宫呢? 他也很想知道这一点。 “反正他要是不进宫来,朕就当作不知道他来了。”皇上想了好一会儿还是下了这么一个决定。 莲王这个时候不来更好,他还没有决定应该怎么安顿临玉呢。 今天起来之后皇上自己确实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后悔昨晚的情不自禁了,但是事已至此,难道他还能不认吗? “来人,传朕旨意,给临玉公主赏云烟罗十匹,让锦绣阁的绣娘去为公主量身制衣,赏兔毛披风两件,金玉头面三套,白玉镯子两支,锦香堂脂粉十盒。。。。” 皇上想了想就说出了这么一串赏赐。 这两年来,除了缙王妃这几次从皇上手里得到的东西,就这一次皇上最为大方了,宫里的小主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得到这样的赏赐,所以,虽然其实并不是多丰厚的赏赐,传出去之后还是引起了后宫众人的震惊。 一下子,很多人派出耳目去打听了。 但是皇上早就已经下了封口令,在他还没有下定决心之前,昨晚的事情谁也不能够说出去,要是谁说出去那就是掉脑袋的事了,所以他们再怎么打听,也不过只是打听到这些赏赐是送到鸣荷宫去的。 但是鸣荷宫戒备森严,他们就都无法接近了。 “鸣荷宫的那位不是才打入冷宫吗?那里都已经空了一个多月了,怎么现在又有人了?” “没有听说过哪位小主被赏了鸣荷宫啊。” “会不会是皇上宠幸了哪个宫女?哪个小丫头片子麻雀上天了?” “可是这两年皇上都没有翻各位主子的牌。。。。” “皇上这些日子龙体许是安康了。” 各宫的人都暗地里猜测着,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猜的都有。 而房妃等嫔妃们也都是心里忐忑不安,皇上已经两年不翻她们牌子,那就是谁都得不到雨露,这是一个平衡。可是现在突然可能冒出来一个新的小主,她们一定子就感觉到威胁了。 就连珑贵人这个心思并不是放在皇上的身上的,也觉得有几分不安。 她也派人去打探了,可是这段时间她心中的那个男人也没有再进宫跟她幽会,只是偶尔递个消息进来说是又受了伤,御林军和皇上的龙卫查得太紧,传消息都怕出事,她也没有办法。 她本来还是皇上心中很特别的那个,要是皇上又有了新宠,以后她再要接近皇上做些什么就麻烦了。 “小夹,你偷偷到鸣荷宫外去,找个隐蔽的角落,把这只蝶放进去。”珑贵人给了宫女小夹一个小小的镂空瓶子,看进去,里面好像是栖着一只像是蛾子一样的东西,灰扑扑的,看不出来到底是蛾子还是蝴蝶。 宫女小夹接过了这个瓶子,小心地放进了袖袋里,低声问道:“娘娘,这个怎么放出去?它万一不往鸣荷宫里飞呢?” 宫女小夹是很害怕珑贵人的,以前有好些侍候珑贵人的宫女,莫名就不见了,谁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皇上不过问,皇后太后也管不到珑贵人这里来,所以那些人不见了就不见了。 珑贵人一直是一副清冷的模样,看着也像是淡泊出尘,还经常抄佛经,可小夹还是觉得她很可怕。 第1292章 令人惧怕的 珑贵人轻飘飘地睨了宫女小夹一眼。 就只是这么一眼,都让小夹觉得头皮都绷紧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害怕珑贵人。 “你只要把瓶口对准鸣荷宫,然后手指轻敲瓶身三下,这只蝴蝶自然会飞进去。”珑贵人声音缓缓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拂了下袖子,示意她出去。 小夹赶紧退了出来。 她其实也很好奇这只蝴蝶有什么作用,为什么要把它放进鸣荷宫里,但是这种事情绝对不是她一个小宫女可以问的,不仅不能问,她还得保密,万万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情。 小夹并不觉得只是一只蝴蝶飞进去能做什么,虽然害怕珑贵人,但是对于去放飞这只蝴蝶这件事情本身她还是不害怕的。 她悄悄绕开了人去了鸣荷宫,去鸣荷宫肯定不能到正门后门了,那里都有御林军把守,但是好在珑贵人让她放这么一只蝴蝶并不需要潜进去,所以不难。 小夹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四处看了看,把那个瓶子拿了出来,拔开了盖子,手指轻敲了三下瓶身,瓶口就对着鸣荷宫。 那里面本来一下拢着翅膀一动不动的蝴蝶就跟被唤醒了一样,一下子就飞出了瓶子,往上飞啊飞,贴着墙飞上去,中途还落在墙上停了一下。 小夹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就让她差点儿惊呼出声,好在她反应快,及时地自己捂住了嘴巴,把那一声惊呼给憋了回去。 可是就算她没有惊呼出来,还是脸色煞白,有点儿瑟瑟发抖,她是吓到了。 因为她刚刚看到了那只蝴蝶的翅膀一展开,上面的纹路看起来很像是一只眼睛! 整个背整个翅膀就是突兀的一只眼睛,眼眶是黑色的,眼珠是血红的,眼珠里还有几点像暗绿银色交错,刚刚那么一眼,感觉眼珠像是在发着幽光,还对准了她,她感觉到自己就跟对上了一只怪兽的眼睛一样。 那种感觉让人觉得战栗又诡异。 那会是蝴蝶? 小夹直觉那更像是一只蛾子。 可是就在她鼓起勇气想要看得更清楚的时候,那东西又再次往上飞了,然后飞过了院墙,当真飞进鸣荷宫里去了。 小夹瑟瑟发抖。 之前她是真的不觉得放只蝴蝶进去就能做什么,但是现在她被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给掐住了心脏,捂着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转过身,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那真的是蝴蝶吗? 哪里有么可怕的蝴蝶啊? 小夹害怕得慌不择路,她根本就没有往珑贵人的寝宫跑去,害怕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看清楚自己是跑到哪里去了,中途遇到了一队御林军似乎是往鸣荷宫这边来巡逻的,她只想着要避开那些人,又转了一个方向。 前面有一面积雪的树墙,就在她要跑过去的时候,后面有人正好低头像是在找着东西快步转过来,小夹一下子就撞到了他身上,两人都哎哟一下摔坐在地上。 小夹紧张地看了过去,心就松了下来。 “小扣子!” 被她撞到的正是小扣子。 小扣子也是认识小夹的,因为小夹本来还是浣衣宫那边的洗衣小宫女,小扣子也有好几次送了衣服去那边,正好是小夹接的。 小夹也不过是比小扣子多一岁。 现在小扣子已经十三岁了,小夹十四岁,两人年龄相仿,比较聊得来。小夹要是撞到了别人可能会被狠狠地斥责一顿,撞到的是小扣子她心神就定了下来。 “小夹姐姐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远处就是冷宫了,前皇后还关在那里呢,这个地方平时别人是不敢随便过来的,只怕触了霉头随时会没了命。 所以现在周围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听着十分冷清。 小扣子觉得更奇怪的是,那只蝎子就在小夹身边不动了,头是朝着小夹看的。 他的心提了起来。 他已经知道这只蝎子是他的蝎子侍卫了,但是这蝎子有多毒他也知道了。 而且,之前房妃的脸受伤,那个要害她的宫女端着那一盆下了毒的迎着他的面要出去的时候,就是看到他怀里这只蝎子突然爬了出来,那宫女被吓了一跳,那盆水砸了下去溅湿了他的袍摆,好像就是因为那样,王妃才发现了那水有毒的。 所以小扣子现在是完全不敢小看这只蝎子。 刚才这只蝎子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然后爬到了他的脚上,再跳下来往外爬,小扣子心中一动,就跟着它出来了。 蝎子一路往这边过来,他也就一直跑到这里来,心里还在忐忑着,不知道这只蝎子到底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要带他去找什么,结果现在这蝎子就停在了小夹身边,头冲着她,看起来怎么很像是要冲她跃去一样? 小扣子一边与小夹说着话,一边屏着气盯着蝎子,万一它真的是要蜇小夹的话,他能怎么救。 小夹刚才还紧张害怕着,所以并没有发现小扣子并不是看着她,而是看着她身侧。 她去做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跟小扣子说的? 可是不说的话她又觉得这事憋在自己心里很难受,她自己想不出来那会是什么东西,那东西飞进了鸣荷宫之后会发生什么,实在是很担心万一出事的话查到她头上,那她就死定了! “小扣子你怎么会来这里?”小夹自己还在纠结着要不要说这件事,便先问起小扣子来。 “我——” 小扣子正要说话,却见那只蝎子已经转过身又朝着前面飞快地爬去了,这是放弃了小夹? 他觉得很古怪,盯了小夹这么久为什么又突然放弃了? “小夹姐姐你赶紧先回去,我还有事。” 小扣子这个时候顾不上与小夹多说了,赶紧又朝蝎子追去。 小夹爬了起来,转身看向他的背影,等看到小扣子是朝着她的来路跑去的时候她的心一跳,顿时就觉得不好了。 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那只蝴蝶飞进去会发生什么事,但是那只蝴蝶那么诡异,万一进去鸣荷宫之后真出了什么事,然后御林军出来追查那只蝴蝶是从哪里飞进去的,正好被他们发现小扣子那怎么办? 到时候小扣子很有可能就会被他们抓了! 第1293章 你们的狗皇帝 万一他们误会是小扣子把那只蝴蝶送进去的,小扣子能落得了好吗?听说现在皇上就宠着鸣荷宫的那位主子,要是那位小主出了事,小扣子就算是有之前救驾之功,皇上也不会轻易饶了他的? 哪怕是死罪可免,活罪也很惨啊。 而且那样子小扣子还是为她背锅。 想到了这里,小夹赶紧就朝着小扣子那边追了过去。 “小扣子!” 小夹实在是追不上小扣子,顾不得会不会被人听到,赶紧就叫了他一声。 小扣子站住,回头朝她看来。 “小夹姐姐是还有什么事吗?” 小夹终于跑到他面前,有点喘,“你是要去哪里?” 去哪里啊?他现在也不知道啊。小扣子往前看了看,那只蝎子还是在朝着前面爬去。 于是他手一指,“去那边。” 那边正好就是鸣荷宫的方向啊!小夹脸色微变,忍不住问,“小扣子你去那里干什么?该不会是天香殿梅妃娘娘也让你去那里打探消息?”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不奇怪,梅妃因为之前的不知道什么事情,反正在那一次皇后太子被罚时,梅妃也被罚了,这段时间都一直在天香殿里抄佛经,都不曾出来。 可是宫里来了一个新的神秘小主,梅妃按捺不住想要来打探消息很正常。 但就算是要去打探消息,小扣子也不能就这么跑去啊。 “不是,我就是去看看。” 梅妃知道他对皇上有救驾之功了,已经很长时间不敢使唤他,他现在更多是听从胡公公派遣。 “你不要过去。”小夹抓住了小扣子。 “为什么?”小扣子却是有点儿着急,因为他看到那只蝎子一直往前面去了。咦?好像还回头来看了看他有没有跟上去? 发现了这一点,小扣子简直是有点懵,怀疑是他自己想太多了。 小夹本来是劝着他不要过去的,可是她发现如果不说实话的话,根本就劝不住小扣子啊。 不得已经,她只好小声地跟他说了实话。 小扣子听了之后也变了脸色。 他可是见过皇上脑袋里有虫子出来的,那个藏在宫里的人据王妃说,一直都还没有找出来。 现在听到小夹说起珑贵人,小扣子心头就是一跳,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那会不会就是珑贵人? 这件事情得报告王妃知道才行,在小扣子看来,只有王妃才能够弄清楚这里面的事情。 “反正你不要过去了,我也得赶紧回去,回去晚了,珑贵人只怕是要生气的。” 小夹也很是心慌,她已经出来太久了。 小扣子看着她,“小夹姐姐你很怕珑贵人吗?” 不是都在说珑贵人很好,而且在宫里也是不争不抢的?为什么小夹姐姐会这么害怕她? 小夹急急地点了点头,“是啊。我先走了,小扣子你赶紧回去,不要去鸣荷宫啊。” 等小夹跑开,小扣子看了看那只蝎子,他想起上次明若邪跟他说过,让他不用管这只蝎子,只要知道这只蝎子不会伤害他就行了。 现在蝎子往鸣荷宫那边去,小夹又说不能够过去,那他还是回去,想必别人不会看那么容易看到蝎子的。 想到这里,小扣子便也转身跑开了。 他去了阿九经常潜伏着的宫院那一角,把这个消息传给了阿九。 “阿九哥,这件事情要告诉王妃?” 阿九点了点头,“要,确实有些怪异。你回天香殿那边去,不用管蝎子了,我回去见王妃。” 小扣子点了点头。 阿九回缙王府的时候,莲王却是已经带着明若邪进宫。 阿九扑了个空,赶紧追了上去。 在快要到宫门口的时候才追上了莲王和明若邪。 他也是被莲王派到了明若邪身边的几人之一,看到莲王十分激动,莲王算是他们的旧主。 可惜在这里不方便现身跟莲王行礼见面,只能飞快地报告了消息给紫浮,然后回去继续潜伏着了。 “看来宫里那个养蛊的人又要再次动手了。” 明若邪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看向了莲王,“父王,只怕临玉有危险啊,等一下得见到她本人,我好给她看看。” 莲王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他人都已经来到这里了,肯定不能让临玉在他的眼皮底下出事的,好歹也是澜国的人。 哪怕他的女儿现在是大贞的王妃,他的立场也不可能是站大贞。 在他们进宫的时候,临玉却是还在大发脾气。 在胡公公等宫里人看来,皇上对这一位是真的上了心,很重视了,这么久以来这一次皇上给的赏赐可是最多的! 结果没有想到那些东西送到了鸣荷宫,临玉公主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甚至在看到这些东西之后更是崩溃。她冲了过来,抓起那些首饰头面就朝外面砸去。 一边丢一边哭着叫,“用这些是来侮辱谁?谁稀罕这些破东西!本公主是绝对不会被这点东西就给收买的!” 那些绸缎也被她都扯了出来丢在地上,她跳上去疯狂地踩着。 “这些烂布丑死了!你们大贞就没有好东西,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宫人都吓坏了,几个被派到这里来侍候临玉公主的宫女其实都觉得自己项上的人头根本就不稳,谁知道什么时候皇上会跟这一位澜国来的公主闹翻了,不管是皇上生气,还是临玉公主生气,很有可能都会是拿她们来出气啊。 所以她们比任何人更想劝着临玉留在这里,跟皇上好好的。 看到临玉公主这个样子,她们也都快要哭了,那些东西她们是不敢去抢救的,又怕临玉公主闹得太过了自己会摔倒会受伤,所以一个个都紧张地围在她身边,都是伸着双臂想要护着她。 “公主,这是皇上的一片心意啊。” “公主,您休息一会,奴婢给您煮茶好吗?” “公主——” 临玉公主听到耳边一声一声地喊着公主公主的,心头更是火大,她伸手就朝着面前的一个宫女用力推去,“给本公主滚开!一个个地在这里烦死了吵死了!让你们大贞的狗皇帝滚过来!” 那宫女惊呼一声被推倒在地上,摔到一片刚才砸坏的首饰上,身上扎破了几个口子。 众人听到临玉公主骂的那一句“你们大贞的狗皇帝”,更是脸色一变。 第1294章 临玉要死了 “公主慎言呀——” 有一个宫女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临玉听到了更是大怒,转身就挥手狠狠地朝着她的脸上扇了过去。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贱蹄子!凭你也敢让本公主慎言?都滚,滚出去!” 临玉公主怒骂着,看到了那几个垂头屏着大气站在一旁的织娘,她们是得了皇上的旨意过来给她量身制衣的。 但是现在临玉公主看着她们,就想着狗皇帝是铁了心地要把她留在大贞后宫里了,让这些人做的衣裳,肯定是这后宫的宫装! 那狗皇帝打的如意算盘! 临玉公主抄起了剩下的那些珠宝就朝着那几人狠狠地砸了过去,咬牙切齿,“还有你们,都给我滚!” 那些东西都是贵重的,但是被临玉公主这么砸出去,砸到了她们的身上再掉落在地,全都散开了,碎的碎散的散裂的裂,还有些不知道飞溅到什么地方去。 可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去捡。 要是她们敢去捡,临玉公主会更生气。 “让你们的狗皇帝到本公主面前来,他是不是不敢见本公主了,啊?”临玉公主尖叫了这么长时间,声音早就已经嘶哑,她虽然是一直在发火,但是泪水也是没有停过,一直连哭边叫,现在眼睛也是肿得像核桃。 昨晚经过了那样的折腾,本来就是少女刚破了身,身体还不舒服,一早上又哭骂了这么久,她的脸色都是苍白的,现在双手都在颤抖了,再要去抱布匹出来砸已经没了力气,整个人就坐到了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众人看着她这个样子都是瑟瑟发抖,然后又觉得头疼,不知道如何是好。 谁能想到他们皇上竟然会宠幸了澜国的公主啊? 这位临玉公主昨天还和七公主起了冲突呢,今天一转身就成了七公主父皇的女人了—— 这个时候谁也不敢上前去劝临玉公主,她们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劝。看临玉公主刚才那么闹腾的劲,谁惹到她都会吃不了好的,谁知道会不会直接就被临玉公主杀了? 虽然知道她们来服侍临玉公主就已经是随时会掉脑袋的事,但是谁都是怕死的,能撑一会是一会啊。 可是看着临玉公主就这么坐在地上痛哭也不是事。 万一她出了什么事,病了还是伤了,她们这些奴婢也会落不得好。 就在她们面面相觑想着要怎么上前去哄临玉公主的时候,临玉公主抱着自己的膝盖又无助地哭喊了起来。 “呜呜呜,疾哥哥,你快来救临玉,疾哥哥,临玉要死了——” 临玉公主想着司空疾,只觉得心里更是恐惧绝望,她是不是没有机会跟司空疾在一起了? 她脏了,她的身子不干净了。 但是另一个念头又很快冒了起来,也许司空疾能原谅她?毕竟不是她愿意的啊,是司空现那个狗皇帝趁着她喝醉的时候碰了她。 司空疾也许是恨着狗皇帝的?他的母妃就死在了这宫里,他的外祖父一家都是被狗皇帝给驱赶出北境的,而司空疾自己也是被狗皇帝丢到了澜国当质子。 这么多事情加在起一起,司空疾肯定得是恨这个狗皇帝的。 那么,只要司空疾娶了她,她就让父皇帮着他,把他扶上这个皇位去,让他当大贞的皇帝! 她能够帮他这么大的忙,他一定不会在意她的身子脏了的,大不了,大不了她以后不跟明若邪闹了,她受点委屈,跟明若邪和平相处,她不介意司空疾对明若邪好了。 她做这么大的牺牲,司空疾肯定会心疼她的? 想到了这里,临玉公主立即就像是来了勇气,她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就要往外跑,她要去找疾哥哥! “公主,您不能出去。” 众宫女这个时候都慌了,皇上说过,临玉公主在鸣荷宫里怎么闹都行,就是不能出去啊。 她们赶紧都去拦。 临玉公主一手就抄起了一盏烛台,把烛台中间插蜡烛的那尖端抵住了自己的脖子,肿着眼睛嘶叫着,“让开!你们要是拦我,我就自裁!” “公主您快把烛台放下,别伤着了。。。。”宫女们脸色都白了。 临玉公主握着烛台一步一步地往外走,“给我让开!本公主要是死在了你们大贞皇宫里,你们整个皇宫的人都要给本公主陪葬!我父皇不会放过你们的!” 宫女们看着她形若疯狂,心都颤抖着,谁也不敢真的过去拦她。 临玉公主金枝玉叶,比他们大贞的公主地位都要高,谁敢真去碰她一根手指头? 就这样,还真的让临玉公主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外面的御林军虽然是奉旨守着这里,但是他们也没有想到临玉竟然用这样的方法想要出去,一时间也都不敢拦着她。好在鸣荷宫这里比较幽静,并没有人过来围观,御林军统领赶紧就让人先去把周围路口先把守着,至少不让人过来这边,那就没有人能看到这里发生什么了。 但是临玉公主这么一步一步走出去,要是他们不能拦下她,早晚得让她闯出去啊。 “快去禀报皇上。” 有人匆匆地去找皇上了。 皇上接到这消息的时候,明若邪正和莲王来到了他面前,皇上那对着莲王准备好的客套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呢,就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他的脸色一变。 莲王眸光微闪,直接就开口了。 “皇上,可是临玉那丫头闹出了什么事?本王刚刚听到你们说起临玉的名字了。” 皇上脸色一僵。 莲王的耳朵怎么能这么敏锐! 那么小的声音他是怎么听到的! “莲王听错了,是说朕那刁蛮的七公主——”皇上想要否认。他还没有想好这件事情要怎么跟莲王说呢,按照他的计划,那怎么也得等他劝服了临玉公主,让她认下了这个事实,愿意留在他的身边,再由他带着她一起见莲王。 那个时候莲王也就无话可说了,只要是临玉公主自己愿意跟着他,莲王也不能强求临玉跟他回去。他毕竟不是澜帝,不是临玉公主的父亲。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莲王已经很肯定地打断了他并站了起来。 “本王的耳力向来很好,不会听错的,皇上就不用替临玉遮瞒什么了,她是不是在宫里闯了祸?本王去看看。” 第1295章 作出来的苦果 来给皇上禀报情况的侍卫这个时候也是悔得不行,临玉公主的事情紧张,他也没有发现在明若邪身边的男人是澜国的莲王,而且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放得极低,想来有一段距离的莲王和明若邪是听不见的,所以他没有等合适的时机就来禀报了。 谁能想到莲王的耳朵竟然这么好! 这是顺风耳? 侍卫都忍不住望向了莲王那对形状挺漂亮的耳朵,他还是不太敢相信莲王竟然听到了。 但是莲王已经站起来转身朝外面走,还对明若邪说,“若邪,你让宫人带路,临玉千里迢迢来到大贞,不是住在外面的皇家行宫,那肯定是住在这宫里留客的宫殿?” 明若邪只看了他一眼就跟上了他的思路,赶紧就跟了出去,语气很是肯定,“父王,那临玉肯定是住进漱玉斋了啊,一般都是客居在那里。别的地方肯定就不适合了。” 一听到明若邪这句话,皇上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问题就是,临玉公主还真的不是住在漱玉斋啊! 他立即也站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对侍卫道:“速去,把临玉公主打晕带到漱玉斋。”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是皇上只觉得自己的额角一跳一跳的,总有一种会讨不了好的感觉。 “是。” 侍卫匆匆而去。 皇上也快步跟上了莲王和明若邪。 看着明若邪带着莲王往漱玉斋的方向走,皇上脸色阴沉。他对明若邪实在是起了怒气,好歹他这么一段时间里也对明若邪挺好的,还赏了她不少东西,明若邪现在跟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嫁到他大贞来,成了他的儿媳妇了,那就该摆正自己的位置,现在她先是大贞人,而后才是娘家在澜国! 怎么着亲爹一来,就全向着他那边去了? 这皇宫里什么时候轮得到她这么嚣张地行走了?竟然被莲王那么一说就当真带着他往漱玉斋那边去了! 有没有问过他的意见? 有没有让别人带路? 这皇宫又不是她的缙王府,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皇帝了? “明亭!”皇上想着要给侍卫们争取一点时间,免得他们没能及时把临玉带过去,到时候扑了个空,不好收拾,所以就叫了明若邪一声。 明若邪和莲王倒是站住了,转头朝他看了过来。 皇上觉得自己有些窝囊,但是看着这样气度不凡站在那里比他还要矜贵有气势的莲王,他就觉得气短了三分,语气也放得低了下来。 “莲王难得来大贞一趟,不如你就带着他先转转,看看御花园,也好让莲王看看我们大贞的皇宫与澜国皇宫有什么区别。” 明若邪眸光微一闪,哪里看不出来皇上这个时候脸色都有点苍白。 她心里是十分唾弃皇上这种行为的。 年龄都已经足够当临玉公主她爹了,而且临玉公主还是喝醉了没有意识,他竟然就这么把人家一个正值花季的青春少女给吃了。 简直无耻下-流。 临玉公主还真的是可怜。 虽然她是有不对,但是明若邪觉得皇上的行为更恶心些。 “父王想看看御花园吗?”明若邪假装看不出来皇上这会儿的心思,直接问莲王。 她是真心问起来的,不管临玉公主现在怎么样,那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苦果,她是同情临玉公主,但可没有兴趣真把临玉公主的事情揽到自己和父王身上,真要替她做主。 所以如果莲王当真对大贞皇宫的景色有兴趣的话,她是真心愿意先让他欣赏欣赏的。 但是莲王只是眸光一扫,似笑非笑地看着皇上,“现在积雪未化,周围一片白茫茫,哪里都是差不多,莫非大贞的御花园里还能百花争妍,姹紫嫣红?” 至于说宫殿雪景,说句实话,大贞的皇宫是比不上澜国的。 明若邪一听到他这句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就是不想看了。听他这么说她也觉得有点儿好笑,这个时候御花园里确实是没有什么好看。 “那倒没有,御花园里也跟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区别,现在就是一片白茫茫。”她忍着笑说。 莲王哦了一声,看向了皇上,“皇上,说起来是本王失礼了,还没问过,本王能不能去见临玉?” 刚刚怎么不见他问这个问题?! 现在都已经走出来了,他还敢说不能吗? 皇上这个时候是真的感觉到了国弱的难受了,要是大贞国力在澜国之上,甚至,跟澜国并肩,那么他就能够挺直背了,一个王爷,哪里还敢在他一国之君面前这么放肆? 就是因为国弱,他在莲王面前都感觉像是矮了他一头一样! “莲王说笑了,当然可以。临玉公主见到王爷肯定也会很高兴。”皇上努力地装着平静。 “那皇上也要一起起吗?”莲王似乎是有讶异地看着他,“临玉一个任性的小辈,不劳皇上跟着走一趟,就让若邪陪本王过去就是了。” 皇上脸色一僵。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自己心里有鬼,他总觉得莲王刚才那一句“任性的小辈”是故意说的。 这是在提醒着他,临玉公主对于他来说就只是一个小辈。 而他这个当长辈的,竟然把她给睡、了。 皇上的脸烫了起来,心里是又羞又恼又窘。 但是他潜意识里又控制不住涌起一丝隐秘的得意。等到莲王知道临玉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会是什么滋味呢? “无妨。朕现在也没事,莲王难得来大贞,朕自然要陪着的。” “那皇上请。” 几人朝着漱玉宫而去。 那侍卫回到了鸣荷宫,看到临玉竟然还在与侍卫对峙着,还是叫着要出宫去缙王府,他赶紧就走了过去,趁着临玉公主一个不察,一手刀就将她给劈晕了。 “你——”其他人都惊了。 “事态紧急,你们几个赶紧收拾点东西到漱玉斋,记着,临玉公主自打进宫开始就是住在漱玉宫,等会儿不要说错了。” 要是没有皇上的旨意,他哪里敢劈晕了临玉公主? 但是现在他出手一点儿都没留意。 叮嘱了一句之后匆匆把临玉公主给送到了漱玉斋,没一会儿,皇上三人就来到了这里。 第1296章 皇上要搞事啊 皇上来了之后看到了守在外面的侍卫统领,心头顿时就微定了下来。 因为他在这里,代表了临玉公主也被送到这里来了。 “临玉公主休息得可好?”皇上还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 垂首候在门外的宫女低声回了一句,“回皇上,公主休息得挺好的。” 明若邪都能够听得出来她们话尾的那么一点儿颤音。 皇上都逼得这些宫女不得不睁眼说瞎话了。 公主能休息得好? 莲王好像是没有说出来什么,只是迈步进去,说了一句,“请临玉公主出来。” 漱玉斋这里,主厢房旁边就是一个小茶榭,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待客之所,明若邪直接就和莲王进去了。 本来要这是漱玉斋里住了人,那边上这茶榭也会挂上挡风帘,里面也会烧起炭炉。 可是他们一进来就发现挡风帘没有放下来,也没有炭炉,到处寒风嗖嗖地钻了进来,椅子还没有铺上软垫,莲王随手就在桌上一抹,手指上立即抹上了一小层灰。 他看向了跟进来的皇上。 皇上在莲王那轻轻上挑的眼睛轻睨之下后背都浮了一层薄汗。 大贞皇宫里本来就少有女客来,这漱玉斋应该是有一段时间没有人踏足了,这些宫人也都偷了懒。 现在让莲王察觉到这里跟没有人住一样的荒凉,皇上也觉得面子下不来。 他沉了脸,喝叱了一声,“你们这些狗奴才只怕是活腻了,就因为临玉公主昨晚刚住进来还没来得及出来饮茶待客,就忽略了茶榭?还不赶紧收拾一下!” 那些宫女都变了脸色,她们也是从鸣荷宫匆匆跑来的,到了这里就来得及把那边厢房里的炭炉点起来,根本就没有时间顾及别的啊。 好在这里的东西都是平时有备着的,只要赶紧把桌椅抹一下,拿出软垫垫上,然后再去点起炭炉再奉上热茶就可以,宫女们都是做惯了这些的,动作倒是麻利,很快就弄好了。 “怎么还不见临玉出来?”莲王坐下之后又问起了临玉公主。 一个大宫女飞快地看了皇上一眼,努力让自己显得很平静,“回皇上,公主用过午膳之后又歇下了。” 临玉这个时候会睡着? 信她个鬼。 明若邪是绝对不相信的,莲王也不会相信。 “本王是她的王叔,就是歇下了也把她叫起来,本王带她出宫去,住在宫里也不成样子,而且我父亲也来了,临王也算是晚辈,明儿元宵节,她就跟我们住缙王府去,也算是我们远在他乡的一顿家宴。” 明若邪听到莲王这么说还有点想笑,她是不会相信莲王会让临玉公主去他们王府住的,明明就知道她对司空疾有那种心思,怎么可能还会给她引狼入室? 这话分明就是为了刺激皇上。 皇上的语气果然也干涩了一些。 “莲王,既然临玉公主正在午休,也不好将她叫起来,不如就让她好好休息,等晚一些朕再让人送她出宫。” 先拖过这半天,回头再说。 晚一点到底要不要把人送出宫去,他再想办法就是了。 反正是不能让莲王在这个时候把临玉公主带出宫去的,别说带出宫了,这个时候让他们跟临玉公主说上话都不行。 “父王,不如我去看看,临玉公主刚到大贞,千里迢迢地想必路上也是吃了不少苦,我进去看看她会不会是来了这里水土不服,身体不舒服了。”明若邪站了起来。 她才不管皇上到底在想什么,总得做他们该做的,到时候莲王回到澜国才不至于把这整个锅都给背上了。 所以不管怎么说,他们今天是一定要看到临玉公主的。 莲王点了点头,“那也好,你先去看看。” 皇上的手指捏紧了一下,看着明若邪,只觉得她实在是太多事了。这要只是莲王一个人进来,他一个当堂叔的总也得避嫌,不能进堂侄女的房间看她睡觉,所以不可能见到临玉公主。 可是明若邪一来就没有这个顾忌了。 皇上担心明若邪医术高明,进去之后给她把脉看出什么来,赶紧给了那个大宫女一个眼色。 大宫女垂眸,飞快退了出去。 “明亭,听说你在澜国的时候跟临玉公主的关系就不好,等会儿也别凑太近去了,如果她睡得沉,你就把个脉就退出来,免得把她吵醒了她一看到是你,得跟你闹起来。” 皇上这个时候也是要避嫌的,他也不能跟着进去看临玉公主,只能叮嘱了这么一句。 明若邪定定地看着他,直看到皇上额头有点渗汗,恼羞成怒起来,她才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好,我就看看。” 她跟着宫女去了隔壁厢房。 莲王倒是淡定得很,端着茶盏也不喝,就在手里捧着,看着起来就像是端着那茶盏在暖手,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倒是好看得很。 皇上坐在旁边却是明显地坐立不安,一直在喝茶,那一盏茶很快就喝完了,又让人添了一杯。 莲王斜了他一眼,实在是看不起这样的男人,就这,还是皇帝呢。怪不得大贞在他的统治之下会变成这样乱七八糟的弱国。 明若邪走到了床边,却发现纱帘拉着,足有两层。 她只能看到床上有个隐约的身影躺着,但是根本看不出来她的样子。 就在她要去掀开帘子时,那个大宫女赶紧上前一步,小声地说,“缙王妃,公主睡觉的时候不许旁边接近,您要不就看一眼?” 说着她就飞快地掀开了头部这一边的半幅纱帘,能够让明若邪看到了临玉公主的脸,然后又很快地放下了,还真的就是让明若邪看了一眼。 明若邪心里呵呵。 “本王妃给她诊个脉。” “是。” 宫女伸手进去,小心地把临玉公主的手臂拉了出来。 明若邪挑了挑眉,倒是不在意,就这么替她把了把脉。 大宫女在旁边屏住了呼吸,紧张得很。 不过,想来临玉公主身体也确实没有什么问题,他们也没给她下毒,她也没有受什么伤,皇上宠幸一次应该也不至于把脉探出来? 宫里侍卫劈晕临玉公主的,也不过是劈中了颈部穴道,这也不算受伤。 大宫女仔细地回了一遍,觉得应该是没有问题。 明若邪手指搭在临玉公主手腕上,感觉得到大宫女的紧张,也探得出来这个时候临玉公主确实是晕睡着。 第1297章 都什么时候了 “好像是没什么事,只是有些气血不足,可能确实是从澜国来大贞的路上受累吃苦了。” 听到明若邪说这么一句话,手指好像也要松开了,大宫女那绷着的心弦也就松了下来。 她却没发现,明若邪嘴角勾起了一个笑意,手指就轻轻在临玉公主的手腕上一按。 两个红色的光点没入临玉公主的手腕。 等到明若邪松开手,已经转身走开准备出去的时候,临玉公主手腕里突然像是有一朵火焰倏地爆了起来,烫得她一声尖叫,腾地就坐了起来。 “啊!” 临玉公主是直接霍地坐起来的,把站在床边的宫女吓了一大跳。 明若邪又转回身来,讶然地看向大床,“咦,公主醒了啊?” 屋里几个宫女都懵了。 宫里的侍卫劈晕的人,不可能这么一会儿就醒过来?临玉公主一个身娇体贵的公主,哪能扛得住带着内劲的手刀? 侍卫说过,没有个把时辰临玉公主是醒不过来的,可是现在才过了多久,她竟然就醒过来了! 这个时候临玉公主醒过来那可不好收拾! 她们都觉得临玉公主一定会闹起来的。而临玉公主还真的是没有让她们“失望”,她在看到明若邪的时候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就立即跳下床,虽然还有些腿软,身体依然有些不舒服,差点儿就跪倒在地上,但她没有在意,赶紧朝着明若邪冲了过来。 “公主——” 宫女们都变了脸色要来拦她扶她,临玉公主使劲地拍开了她们的手,朝着旁边一个宫女踢了一下,迅速地冲到了明若邪面前,伸手就抓住了她。 “明亭!” 明若邪没有避开她,只是看了一眼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看到她手骨节都泛了白,又抬眸看向了她的脸,在她红肿的双眼和有些破皮的嘴唇上扫了一眼。 “公主有什么话想说?” “你快带本公主出宫,他们要软禁本公主!”临玉咬牙切齿地叫了一声,“你带我出去,我要给父皇写信,让他派兵过来踏平大贞,把大贞皇室全部抄家灭族!” 临玉公主说出这一句话的语气是带着无尽恨意的。 众宫女脸色发白,齐刷刷地跪倒下去。 这是她们能听的话吗? 明若邪也没有想到临玉公主醒来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她只能说临玉公主果然是一个被澜后宠坏了的小姑娘,这种时候,她想的还是意气之争,没有想过,这事关两国。 她这还是在大贞的皇宫里呢。 真要是惹怒了大贞皇帝,为了以绝后患,把她悄无声息地弄死在这深宫里,谁能知道? 当然,前提是莲王和她不知道。 可就算他们父女知道,临玉公主也该想想自己跟他们的关系,以前他们可算是仇敌呢。 这个时候临玉公主是把她当自己人了? 明若邪刚刚这么想着,很快就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你带我出去,我可以让你当平妻,我不跟你争了,我把疾哥哥让一半给你,我们和平相处,以后我也不会让人给你灌落子药,我俩可以各凭本事,看天意,谁先给疾哥哥生出孩子来,谁的孩子就当嫡长子。” 临玉公主紧紧地抓着明若邪的手,把话说得又急又快。 这个时候她没有想那么多,她就是担心明若邪不帮她,所以把自己认为已经很让步的主意给说出来了。 明若邪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是真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了。 临玉公主却以为她的这些话打动了明若邪,明若邪是真的在考虑她的主意,她又急急地说下去,“我知道疾哥哥对你比较好,我以后也不跟你争风吃醋,疾哥哥双数陪我,单数的日子陪你,你要是生病的时候要让他多陪一天也不是不能商量,不过,我毕竟是堂堂澜国的公主,在外面你是必须低一个头的,往外说就说我是缙王妃,你是缙王侧妃,有什么祭祀仪式大场合的时候就由我陪着疾哥哥操持。。。。” “扑哧。” 明若邪越听越想笑,最后是真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她真想把临玉公主的脑袋扒开,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草料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临玉公主竟然还想着跟她争司空疾! 听到她笑出声来,临玉公主话一滞,抬头看着她,咬牙切齿有点愤恨,“你笑什么?” “公主,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说笑话了好吗?”明若邪带着笑意看着她。 “明若邪!谁跟你说笑话?”临玉公主大叫了起来,“我都已经这样让步了,难道你还不愿意?你就是个善妒的女人,你想独占疾哥哥!” 明若邪甩开了她的手。 “你现在才知道吗?我确实就是想独占司空疾,缙王府里除了我这个女主人,别人休想。” 临玉公主气白了脸,“你凭什么?你凭什么独占他?你带我出去,我要亲自去问疾哥哥,我之前是容不下你,但是我现在愿意容你了,疾哥哥肯定就会同意的!我母后说了,没有一个男人不愿意享齐人之美!” “韩临玉,你还记得你现在处于什么境地吗?”明若邪好心地提醒她一句。 这种时候,她还只想着司空疾,该说她痴情,还是说司空疾的魅力实在是太大了? 临玉公主脸又是一白,她反应过来了。 这么一反应过来,她整个人就颤抖了起来。 不,司空现这个狗贼现在肯定是不敢把自己做的事情说出去的,那她也不说,她一定不能认,否则她还怎么去缙王府,她还要怎么嫁给司空疾? 临玉公主又冲了过去要抓住明若邪的手,这一次明若邪一侧身就避开了她。 “明亭,你快带我出宫,我昨晚喝醉了才留宿在宫里的,我现在病了,我很难受,我要去缙王府养病!” 等她进了缙王府,一定豁出去,拼了命地爬到司空疾床上去。 她相信司空疾的人品,只要他碰了她就一定会对她负责的,哪怕有明若邪这个臭女人存在。 她死也要赖上司空疾,要不然她就完蛋了。 “我父王来了。”明若邪对她说道,“他早晚会回澜国,你可以跟他回去。” 第1298章 是你欺负了我 这是明若邪和莲王在进宫的路上商量出的决定。 皇上阴险无耻,要是真的把临玉公主留在这里,这个姑娘也确实是一辈子完了。 明若邪没有跟莲王清楚地说出来,但是莲王应该也心里有数,司空疾是要这个龙椅的。 到那时候,还不到二十岁的临玉公主就要成为前皇帝的妃子,不是孤守寒殿终老,就是会在未来的夺位风暴里没了性命,因为她毕竟也不是一个聪明的主,在那样的时期里随便作个死,都能让她自己没命。 虽然她已经被司空现给玷污了,可是她毕竟是澜国的公主,有澜帝皇后宠爱,回去之后招个驸马好好过日子还是可以的,在澜国,她依然能够锦衣玉食好好过一生。 不管怎么选都要比留在大贞好。 明若邪虽然不喜欢临玉公主,但是也愿意帮着她回去,毕竟她俩之前也没有生死不休的仇怨。 “莲王来了?” 临玉公主听到了她的话下意识地就叫了起来,神情倏变,也看不出来到底是激动还是不高兴。 只不过这个时候她脱口而出的并不是“王叔来了”,而是这么疏离的一句莲王来了,明若邪也不由得嗤了一声。 “走不走?” 临玉公主立即就冲了出去。 明若邪还以为她是真把话听进去了,是想跟着他们走,目光扫过那几个宫女,也快步跟了出去。 宫女们面面相窥,脸色都有几分苍白。 要完了,竟然还是让公主醒来了,而且让她跑出去了。 可是明若邪在这里盯着,她们也不敢真的拦住临玉公主啊。 “莲王!” 明若邪刚出去就听到了临玉公主的一声大叫,她的脸蓦地冷了下来。 皇上的心也猛地一抖,冷厉的眼神就朝着茶榭外的侍卫扫了过去,让那侍卫也后背发凉。 他是怎么也想不出来,为什么临玉公主这么一会儿就醒过来了! “你为什么会来大贞?!” 谁也没有想到,临玉公主冲进了茶榭之后冲着莲王喊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这个。 饶是莲王也不由得怔了一下,然后就解释道:“你父皇让本王来找你。” 本来是想说,你私自出宫偷跑到大贞来,本王是奉陛下旨意将你逮回去的。莲王这个时候还是给了她面子了。 可是临玉公主并没有珍惜他给的面子,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就疯了似地冲他叫嚷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不来得快点?你没有保护好本公主,本公主回去之后要让父皇削了你的封号!” 莲王的眸光微染霜。 不过,他根本就没有动怒,反而轻笑出声,笑意在眼波流转之间带着几分妖冶风情。 “本王确实来的慢了些。” 临玉公主见他就这么认下了指责,眼泪又涌了出来,手指转了一方向,指向了皇上,眼里要迸出仇恨的光芒来,她不管不顾地叫了起来,“那本公主现在命令你,打死他!!!” 这话一出,周围一阵死寂。 走进来的明若邪看着临玉公主也是说不出话来。她现在已经不想去打开临玉公主的脑袋看看装的都是什么了,因为不用看也知道,她的脑袋里面装的全是屎。 大贞再怎么弱,好歹还是个国,她指着的人好歹还是一国之君。 这里是在大贞皇宫里,说一句大白话,这里是司空现的地盘。 就算是澜帝亲自来了,也得把场面话说好。 现在临玉公主竟然大言不惭,指着皇上就喊打喊杀的,她算是个什么东西? 而且她还让莲王去打死皇上? 要是皇上这么容易打死就行了,司空疾又何必暗中做那么多努力?他武功那么高,直接把皇上杀了不就行了? 就在临玉公主喊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明若邪都能够隐约感觉到四周有些什么气息波动。 她虽然没有武功没有内力,但是她的五感是超出常人的。 她能肯定,皇上身边一定有龙影卫保护,而且不止一人。 大贞再弱,皇帝的影卫也不是吃素的。 莲王眸光淡了几分,直接斥责,“临玉公主别再胡闹了。” 但是临玉公主听到他这么说却愤怒难忍,跺着脚就哭喊了出来,“这个老东西欺负我!他无耻,他不要脸!我就是想让他死!你是我父皇派来的,你打死他,不然就是抗旨,回去之后我会让父皇砍了你!你要是不想死,现在就得听我的吩咐!” 她从小到大没有见过莲王,但是皇后太子偶尔说起来这个王爷都很鄙视,说他是个没用的痴情种,大男人受点情伤就逃了,就算能回来也是半废。 所以临王公主从来不把莲王放在眼里,甚至觉得莲王是他们的奴才。 他这个王爷,还不是她父皇封的?父皇想给他做就给他做,不给他做,他就得灰溜溜地滚去当卑贱百姓。 “临玉公主,是宫里的狗奴才们没有侍候好你,让你有了起床气吗?”皇上站了起来,给了宫女们一个眼神,“朕让她们扶你再去休息会,要不然带你去吃点东西,回头再好好跟莲王叙旧,好不好?” “你给我滚开!是你无耻,是你欺负了我!”临玉公主立即又朝他怒吼着,扬手就朝他的脸挠去。 皇上避都没避,直接就被她狠狠地挠中了脸,三道血痕瞬间冒了出来。 边上的宫女侍卫都惊呼出声,“皇上!” 皇上脸上的血流了下来,多少有几分触目惊心。 莲王眸光一闪,给了明若邪一个眼色,父女俩都没动。 皇上轻嘶了一声,显得很疼的样子,但是看着临玉公主的眼神还是很忍让宠溺,看着就像是在包容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跟她说话语气也温柔。 “临玉,你要是有气,朕让你出气也没事,但别气坏了自己,你是金枝玉叶,别再哭闹了,先让人送你去休息好不好?” 皇上对着这样的临玉公主温柔哄着,让人觉得气氛诡异。 明若邪看着也有些不自在,心里也暗骂着他的卑劣。 可是临玉公主真的蠢到她都不想理会了。 “你滚!不要你惺惺作态,你看见你就想呕!”临玉公主一脚就朝他踢了过去,这一脚踢到了皇上的腿,他又嘶了一声,却还是没有半点怒意,摆明了任由她闹任由她发火。 看着他这厚脸皮,莲王都有些看不下去。 第1299章 都是他的人了 “临玉。”莲王语气沉了沉,“现在本我们出宫去。” 皇上这才沉了脸,抬眸看向了莲王。 “皇上见笑了,临玉从小被宠坏,留在宫里会闹得更厉害,本王还是带她出去,先住进行宫。” 临玉公主本来也是想要跟着他们出宫的,但是一听到他说要住进行宫,她又大叫了起来,“我不住行宫,我要住到缙王府!我要去找疾哥哥——” 皇上又倏地变了脸色。 临玉公主都已经是他的人了,这个时候还想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去找他儿子,这让他的脸要往哪摆? 而且,传出去也是丑闻! 以前不管她怎么闹,从昨晚开始,她就不能再把司空疾挂在嘴边! 莲王也沉了脸。 “临玉,你和缙王非亲非故,甚至并不熟悉,男女授受不亲,还是叫他一句缙王比较合适,哥哥这种称呼,以后本王不想再听到。” 真是她的好爹爹! 明若邪差点儿没忍住想笑了。 某哥哥某哥哥这一类的称呼,要不是软萌小孩喊的,要不就是心里有那么几分暧昧的人喊的,她怎么听都不顺耳! 哪怕是真的熟悉的人,年岁有差点,正正常常地喊一声“司空大哥”,“疾哥”都显得正常,这么叠字喊哥哥的,多少都是带着几分嗲。 更何况司空疾和临玉公主是真的不熟悉,据说当初在澜国,司空疾的身体太差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质子府呆着的,但凡是有出去,也是因为拒绝不了的一些宴会聚会,这种时候也都是一堆公子小姐凑在一起,他当年时不时就咳得厉害,那些姑娘堆是不敢去钻的,因为姑娘家家的人数多了,她们身上的脂粉香气太浓,会让他很受不了。 跟临玉公主更是从来没有单独在一起过。 只不过是他的那张脸实在是让人惊艳,临玉公主一眼就迷上了,所以从一开始就喊疾哥哥想要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现在被莲王这么当面毫不留情地指出来,明若邪如同夏天吃了个冰冻西瓜,感觉爽得很。 而临玉公主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一阵青一阵白的,瞪着莲王眼珠子都要突出来。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这么狰狞的神情,让皇上心里都打了个突。 潜意识里有些怀疑自己昨晚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觉得少女美貌娇软,令人痴迷呢? 现在大白天的再看着这样的临玉公主,他又觉得这个小姑娘并没有什么值得他忘乎所以。 只能怪酒后乱了x。 “你算是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指责本公主吗?”临玉公主不管不顾地叫了起来。 她现在终于是想起来了,莲王是明若邪的爹,他一定是站在明若邪那边的,所以根本不会让她进入缙王府去跟司空疾在一起。 明若邪的脸沉了下来。 他们是想要拉临玉公主一把,但是看她这个作死的样子根本就不想要靠着他们了? 莲王令人迷醉的眸子里也有幽暗积聚,他走到了临玉公主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临玉公主本来是叫嚣得厉害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莲王这么走近来的气势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明明他没有说什么,但是看着他的眼神,她的心却有些颤抖了,还想要骂的冲动就被堵了回去,她觉得很紧张,手心里也渗出汗意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只有离他远一点点,她才觉得那股压迫轻一点。 “韩临玉,你可以再骂,本王拔了你的舌头去喂狗,回去也有办法让你父皇怪罪不了本王,你信不信?” 莲王说着这样的话时,语气还是有些慵懒,施施然的不带半点怒意,但是这话落在临玉公主的耳里却是让她的心脏瞬间像是被一只手掐住了一样,她又急又气。 临玉公主想了想,还是觉得先出宫去比较好,出去了再说。 “我跟你出宫去就是了!” 临玉公主咬着牙。 皇上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这个时候要是让莲王把临玉公主带出去,他的计划还能成吗? 太子已废,他通过昨晚的一番云-雨找回了信心,觉得自己身体已经大好,剩下的几个皇子不合他意,谁当储君他都觉得不怎么高兴。 要是他多努力努力,让临玉公主怀上他的龙子,那这一个皇子身份就有份量了,他的外公会是澜帝! 他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多呆二十年? 等到那个时候这个皇子也长大了,把大贞交给他,有了澜国当后盾,那就完美了! 他都已经把临玉公主吃干抹尽,又怎么可能还会让她跑了? “莲王,皇家行宫那边久不住人,终究是缺了人气,寝殿应该太过湿冷了,你们从澜国远道而来,本来就可能水土不服,要是再住得不舒服,很容易生病的。” 皇上做了个手势,侍卫宫女就都拦在了茶榭出口。 “公主今天这样的状态,更不适合出宫,在宫里奴才多,能侍候得好一点,就让她留在宫里,莲王要是愿意,也可以住进宫里来。” 皇上这么一说,明若邪就挑了挑眉。 “皇上,我父王一个外男,你确定他适合住在宫里?” 她父王还长得如此妖孽,他就不怕他后宫那些嫔妃看到了,从此一颗心都落在她父王身上,在宫里时不时地跟父王来个偶遇? 就算皇上不怕,她和莲王都觉得膈应,绝对不会住在宫里的。 “那就让临玉公主住下来,这漱玉斋你们也看到了,她一个人住着挺清静的。”皇上看了莲王一眼,当然也觉得他这么一个外男住进来不方便。 “本王先带临玉出去,她实在住不惯行宫再说。” 莲王却不理会他,态度强硬,看着明若邪,“若邪,带临玉走。” “是。” 明若邪虽然觉得临玉公主可恶,可这个时候也还是放下了心中的厌恶准备带她出去。不管怎么说,一个少女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已经出了这么大的错吃了这么大的亏,她并不想看着她就此沦落和可能丧命。 明若邪立即就扣住了临玉公主的手腕,拖着她往外走。 皇上脸色铁青。 他是不愿意就这么放临玉公主离开,但他确实也不敢就这么和强硬的莲王和明若邪撕破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带着临玉公主离开了。 他坐在那里,手紧紧地握着扶手,脸上变幻莫测。 第1300章 他散发神光 明若邪拽着临玉公主离开,中途望了一眼鸣荷宫的方向,她已经收了阿九的消息,本来是想着找个机会去看看珑贵人到底是弄了什么东西在鸣荷宫的,但是现在要带着临玉公主离开皇宫,倒是不方便过去查看了。 不管珑贵人想干什么,现在临玉公主要被他们带走了,不住在鸣荷宫,想必那只不知是蛾子还是蝴蝶的东西也不能够做什么。 她已经知道背后的人是珑贵人就行了,日后也得提醒司空疾留意这个珑贵人。 “若邪?”莲王见她望着一座宫殿有些走神,看了一眼,脑子里思了转,也明白她是在想什么,“先出宫去。” “好。” 他们带着临玉公主出了皇宫,临玉公主一路上都一声不吭,看起来还挺听话的,甚至甩开了明若邪的手不让她拉着,自己顺从地跟着他们走。 只是,在还没出宫的时候经过东广场,七公主正带着宫女远远过来,她看到了走在一边的莲王,眼睛一亮,心头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提起裙摆就朝着他们追去。 “是他!是他!” 是她在街上看到的那个男子,是那个一眼就刻入她心里的人! 昨晚她做了一整夜的梦,梦里都是他! 他怎么会入宫来了? “公主,您慢点!”她的宫女赶紧跟了上去。 只是前面的人并没有听到七公主的声音,七公主也没能追上他们。但是却看到他们是出宫去了。 “备车,本公主要马上出宫!” 七公主觉得自己万万不能错过那个男人,她要追上去! 因为心跳得厉害,脑子里只有莲王的脸,她都没有想到,对方既然入宫来了,去问问就知道对方的身份。 她现在只想赶紧跟上去,再看他一眼。 莲王和明若邪并不知道七公主已经要跟上来了,他们带着临玉公主上马车之后就没有怎么理会她,倒是讨论起接下来要去哪里游玩,让莲王领略一下大贞这边的风土人情。 临玉公主咬牙切齿,对明若邪恨得牙痒痒。 她觉得要不是明若邪抢走了司空疾,她就不会追到大贞来还住不进缙王府,而进宫了却把自己送进了虎口。 现在她都脏了,明若邪却能占着司空疾。 莲王还这么宠着她,明明她才是金枝玉叶,明若邪一个小小的郡主,也该替她舔-脚才对! “你们现在就想送我去行宫?”临玉公主终于开口。 莲王和明若邪都看向她,“不去行宫,你想住客栈?还是想马上回澜国?” “我不回!” 临玉公主蓦地尖叫起来。 一听到他们说让她回澜国,她终于有些害怕了,她现在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她还能回去吗? “不回就先住进行宫。”莲王淡淡地说道。 “我不去!行宫那里也都是那老东西的人,我要是去了,会——”临玉公主咬住了下唇。 那里的奴婢肯定都是听皇上的,万一皇上到了行宫,要进她的房间,再要玷污她,谁能帮她? 她绝对不能住到行宫去。 她也不能住客栈。 “那你是想住客栈了?” “我今天先跟你们回缙王府!”临玉公主见他们神情都有些讥诮,立即就叫了起来,“我保证不乱来,但是我现在除了缙王府,别的地方都不敢住,你们,你们得保护我。” 临玉公主觉得他们应该不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她也没有脸说出来,现在只能苍白着脸哀求他们。 见他们不为所动,临玉公主在马车里就朝着莲王跪下了,“王叔,我之前气晕头了才骂你,是我不对,我都听你的,你今天先让我进缙王府缓一缓!” 莲王眯了眯眼睛。 “只是去缓一缓?” “我就住一天,明天听你安排,我病了,我现在很难受,我浑身都疼,又累又困,我不敢住别的地方,求你。” 莲王看着她还有几分稚气的脸,想到她昨晚刚遭受到了什么,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他看向明若邪。 作为一个长辈,他多少有几分恻隐之心。 但是这件事情除非明若邪自己同意,否则他绝对不会作主。 明若邪看着临玉公主,“你真的就住一晚缓一缓?” 她要不要给她一次机会? 临玉公主眼泪流了下来,用力地点头,泣不成声。“我是真的很难受。” 这话她倒是没说假的。 现在她浑身都疼,腿也疼,她走路都还不自然,而且今天起来之后就闹到现在,滴水未沾,也没吃东西,又累又困又饿是真的。 这个时候她也是真的害怕,去别的地方她不敢放松下来睡的。 同是女子。 明若邪脑子里终是划过了这句话。 她点了点头,“好,今天你先住王府。” 临玉公主听到她同意,跌坐了下去哇哇地哭了起来。 看她这样子又是挺可怜的。 马车进了缙王府,老王爷过来看了她,临玉公主不说话只是哭。 他们也都只能先当什么都不知道。 明若邪让朱管家给她安排了间客院让她先住了下来,让魏嫂子和一个丫鬟照顾她,又让人去给司空疾传信。 刚准备跟莲王商量一下到底怎么安顿临玉公主,外面就有人砰砰拍门。 贵叔开了门,看到了脸颊酡红双眼亮晶晶的七公主。 “见过七公主——”贵叔要行礼,七公主已经提着裙摆就奔了进去,后面跟着几个宫女嬷嬷。 这—— 七公主知道自己这样不好,但是她真的心跳得很快,现在只能确定到底进了缙王府的那个人,是不是她在街上看到的那个人。 反正这是她六哥的家,回头再跟六家道歉就是了。 她一冲进去,便看到了正要进前厅的明若邪,立即就叫了一声,“六嫂!” 明若邪转头看来,见是她,微微挑眉。 司空疾那些兄弟姐妹们就没有一个是对他好的,他又有十年是呆在澜国,兄弟姐妹情淡薄,七公主以前与昭云郡主交好,对她就总看不顺眼,从来没有正经喊过她一声六嫂的,今天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六嫂,你是不是刚从宫里出来?” “是。” 七公主眼睛一亮,“那跟你一同进宫的人是谁?” 一同进宫的? 明若邪正要说话,莲王走了出来。 灿烂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那容颜如镀神光。 第1301章 这是我爹 扑通,扑通。 七公主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之前只是在街上惊鸿一瞥,她就已经失了魂,现在这么清晰地看到他的样子,她觉得天地间一切都褪了色,只有他,只有他一个人披着阳光,亮在了她的心里。 七公主看着莲王入了迷,离了魂,失了神。 莲王却只是瞥了她一眼,便看向明若邪,正好见她头上落有一小片枯叶,可能是刚才走来的时候风中飘落的,她也没有注意,他便伸手将那一小片枯叶拈了下来,丢掉之后又把她的那缕发丝顺到耳后去。 “辛苦了早上了,怎么不先去歇息会?” 声音温柔,神情宠溺。 七公主心里的那根弦一下子就崩了。 她想也不想地伸手就推开了明若邪,气得眼睛都红了,怒瞪着她,像在瞪着一支刚刚爬出墙的红杏。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你都已经有我六哥了,这还是在缙王府里呢,你怎么就可以这样招惹别人?”七公主吼了出来。 莲王本来见她推了明若邪,怒气一上来正要将她拎着丢开的,乍一听到她这句话却是愣住了。 明若邪也有些懵。 这姑娘是不是吃错药了? 七公主觉得自己心里的神被玷污了,她对明若邪怒气难遏。 明若邪和莲王对视了一眼,父女俩一下子明白过来。 “七公主,眼睛不好没关系,脑子不好就惨了。”明若邪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揪住了她的衣领将她拽开,然后上前两步站到了莲王身边,伸手就搂住了莲王的臂弯,倚着他,对七公主抬了抬下巴,“我爹,亲爹,澜国莲王。” 轰的一声,七公主感觉一道雷直接就劈到了自己头上。 她瞪大眼睛看着莲王,竟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公主!” 她的宫女惊骇地扶住了她,好在她们动作快,要不然七公主会直接摔在地上。 明若邪呆了一下,侧头看着莲王,“父王,什么情况?” 她再聪明也想不到,为什么听到莲王是她亲爹之后七公主会直接晕倒! 莲王也想不到啊。 他轻摸了自己的下巴,试探地猜测了一个原因,“莫非是被本王帅晕了?” 帅这个字,还是跟明若邪学的。 “噗。” 明若邪也是服气了。 “缙王妃,公主晕倒了呀!”七公主的宫女都要吓死了,结果缙王妃竟然还能笑出来,这要让她们怎么办? “扶她进来,我给她看看。” 明若邪也是无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七公主无缘无故跑到缙王府来表演了一场“晕倒”的戏啊。 但是好歹也是公主,她也不能不管不顾。 七公主给抬起了厅里,明若邪就要进去了,莲王拉住她,“我不进去了,我跟你祖父去下盘棋,回头再说。” 刚出了大贞皇上和澜国小公主那么一码糟心事,现在莲王看到大贞的七公主也有点心理阴影,他是绝对不会进去的。 明若邪转念一想也明白他在顾虑什么,这种顾虑还真是有必要的。 “好,等把她送走了我再让人去说一声,父王你快走。”明若邪现在都赶紧推着他走了。 等莲王转身离开这里,她才进去给七公主把了脉。 众宫女嬷嬷都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她。 “缙王妃,我们公主是怎么了?”见她收回手,她们才急急地问了一声。 明若邪也是有些无语,“没什么事,就是一时气血攻心受了刺激。” 这个结果连她都莫名其妙! 好端端地冲进王府来,然后什么事都没干就受了刺激? 之前她是问了莲王的身份,但是七公主与莲王这应该是第一次见面?难道她父王长得像某个跟七公主有关系的人? 明若邪刚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又立即就甩开了。 不太可能。 她父王这等颜值,要找到相似的人不容易。如果真有相似的,她见到也不会没有印象的,来了大贞这么久了,哪里有见到过? 她也没听到司空疾提起来啊。 “公主怎么会——” 宫女们也是想破脑壳。 明若邪目光从她们脸上扫过,“七公主怎么突然来了缙王府?” “奴婢们也不知道,公主在宫里就看到王妃出宫了,当时在宫里喊了王妃,但是王妃没有听到,所以公主就马上追了出来。” 七公主的宫女们虽然知道自家主子跟缙王妃关系并不好,之前昭云郡主出事的时候,七公主在宫里也一直在骂着缙王妃。 但那是主子的事,现在主子晕迷着,缙王妃问这种问题她们还是要回答的,万一跟公主的晕迷有关呢?她们也不敢隐瞒啊。 哦?原来之前在宫里就看到他们了? 看到就一路追了出来? 明若邪眸光一闪,该不会真的是冲着她父王来的? “缙王妃,我们公主怎么样才能醒过来啊?”宫女不安地问了一句。 “哦,醒来还不简单啊?就这样。”明若邪说着就伸手在七公主脸上拍了拍,虽然并没有使大劲,但也把七公主的脸拍得脆卜卜地响。 “缙王妃!”宫女惊了。 但是不等她们去拦明若邪,七公主已经叫了一声腾地蹦了起来。“谁打本公主!” 明若邪若无其事地退了两步,拍了拍手,“看,这不就醒了吗?” 一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七公主又想起了把自己刺激得晕过去的事,脸腾地就涨红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是什么感受,只是攥紧了拳头,嘴唇轻抖着,瞪着明若邪,声音都有点破碎。 “六嫂,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明若邪眨了眨眼,“你指什么?” “那个,那个,”七公主觉得自己现在提起那个男人,心脏都有丝丝痛楚,“刚才那个男人,真的是你爹?” 还真的是自家亲爹把七公主刺激得晕过去的? 明若邪心里有了点想法,觉得不可思议又很是荒谬,但是她面了没有表现出来,很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是啊,我又没有随处认爹的爱好,只有这么一个爹还能开玩笑吗?我们之前已经进宫见过皇上了。” 七公主快哭了。 “他是你爹,那年纪很大了?” “也不算年纪大?都不到四十岁算什么年纪大?”在明若邪看来,男人三十几岁正值青壮年,绝对是最有魅力的年纪。 第1302章 招谁惹谁了啊 但是明若邪不知道,在这个普通十四五岁都已经定亲的年代来说,三十几岁就已经是父辈那一辈的了。 对于未到十七八的少女来说,真的是年纪大了! “呜呜呜!”七公主竟然一下失声哭了起来,捂着嘴就转身跑了出去,看起来伤心欲绝,边跑眼泪边飞坠着。 “公主!” 宫女们急匆匆给明若邪行了个礼,赶紧追了出去。 明若邪摸了摸鼻子。 这叫什么事啊! 她想了想,立即就快步去了客院,莲王果真与老王爷在对弈,但是明若邪一过来,父子俩就停下了。 “小邪这是怎么了?”老王爷觉得明若邪的神情有点奇怪。 明若邪坐到了老王爷身边,等于是坐到了莲王对面,也不说话,就打量着他。看看他的眉眼,又看看他皮肤,再看看他头发。 嗯,五官长得太绝了,那微挑的桃花眼太风情了。 皮肤真好,虽然并不会如女子般滑腻没有毛孔,但绝对清透干净平滑,没有毛病,甚至,没有皱纹。 墨发浓密,并有美人尖。 看起来最多就是二十七八。若是远一些看,加上完美身姿,乍一眼看成二十四五也是可能的。 莲王被她看得坐不住了,身子动了动,想挪窝。 老王爷也觉得明若邪举动有些怪异,“小邪,你爹脸上长花了?” 明若邪叹了口气,对他说道:“祖父,您觉不觉得我爹这张爹很招蜂引蝶啊?” “那可不是?我都习惯了!”老王爷立即应道。 这也不什么稀奇事啊,明若邪这会儿感慨这个做什么? 莲王眸光一闪,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他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他跟那什么七公主以前可没有见过啊,这是第一次见?但是看起来为什么那小姑娘不是第一次见他? “怎么了这是?”老王爷不明白。 “祖父,大贞七公主似乎看上我爹了。”明若邪无奈地叹了口气。 老王爷一怔,“这七公主多大年纪?”想了想他又是一喜,“那若是合适,也未尝不可啊。” 可怜他这颗盼着儿子娶妻的慈父之心! 虽说孙女都有了,但是儿子是真没有成过亲!莲王府就没有莲王妃!所以这怎么说也是他的一个遗憾了。 儿子都快四十了,现在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白长得这么s包了! 现在要是有个公主看上了他,那很好啊!别说公主了,老王爷觉得,只要有个女的能够嫁给他都不错! 莲王一脸难以言述的神情看着父亲。 “不是,我说父亲,您是怎么想的?您家宝贝孙女嫁的是大贞的六皇子,公主得叫她六嫂,我是她六嫂的亲爹,那如果公主嫁给了我,这关系怎么理清楚?” 老王爷傻眼了。 好像也是? “那这大贞的长公主呢?你女婿的姐妹不行,那你亲家的姐妹总可以的?”老王爷说出了这么一句十分接地气的话之后就眼巴巴地看向明若邪,“还是说,咱们小邪刚说的公主,就是长公主?就是皇上的姐妹?” “咳咳,”明若邪这会儿总算是能够感受到自家祖父想要儿媳妇的心有多迫切了,可惜还是要让他老人家失望,“祖父,刚才那是大贞的七公主,就是阿疾的妹妹,跟我差不多大。” 老王爷顿时就重重地叹了口气。 本来以为他会说这七公主怎么会看上莲王这么老的男人,结果他却是有些不满地看着莲王,抬手就拍了一下他的背,“你说说你白长这张脸了,整天对小姑娘笑是不是?你能不能对个年纪合适的女子笑啊?” 莲王磨牙。 请问打爹违不违法? 明若邪笑得一抽一抽的,也看向莲王,“父王你是不是真的冲小姑娘笑了?” 莲王抬手就在她头上咚地敲了一下。 “她已经知难而退,这件事情休得再提。” 明若邪也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七公主会一下子看上了-她爹,但是七公主都已经跑了,她也不会再拿这件事情出来说。 几人把这件事情翻篇,之后就说起了临玉公主的事。 正想着什么时候让人先送临玉公主回澜国,却不料不等他们决定,魏嫂子就一脸惊慌地来找明若邪。 “王妃,临玉公主跑了!” 明若邪祖孙三人都皱了眉,神情相似。 “什么时候跑的?” “到了王府之后临玉公主就沐浴换了身衣裳,吃了些东西,然后说她乏得很要去睡觉,让我们都不要去吵她。刚才小金不知道为什么窜到那个院子里去了,满月姑娘怕小金冲撞了临玉公主,就悄悄过去想要把小金给抱出来,结果小金直接就跳窗进去了,满月这才去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临玉公主不在屋里了!” 魏嫂子手足无措,今天她被派着去服侍临玉公主本来就有些紧张,没有想到真的出了事。她赶紧补了一句,“满月姑娘已经先出去找人了。” 明若邪不由得骂了一句,“这个尽会找事的!” 明天就是元宵节了,大贞百姓们好不容易服丧三个月,都憋得狠了,三教九流这几天都在外面晃呢,那些找乐子的找挣钱途径的也都开始出动找目标,本地的百姓还要好些,临玉公主这样的,很容易就会被看出来是外地人了,而且又蠢,最好的下手目标。 不管是要劫财还是要劫色,都是个好目标。 她是不是以为自己真的那么厉害一个人从澜国跑到大贞来了? “真是一个蠢的。”莲王也黑了脸。好好地呆在缙王府不行吗?为什么非要作死? “紫浮。”明若邪叫了人,“派人出去找,找到之后不用理会她的身份,直接把人拎回来。” “是。” 紫浮对于临玉公主也是没有半分好感。 明明天之娇女,却要把自己搞得这么惨兮兮,现在还不知道是要往哪个方向去作死了。 却说临玉公主。 从缙王府悄悄跑出去之后就被人拉上了马车,马车快速地离开了缙王府。 因为司空疾这一次出去要做的事情不少,所以把王府的人手抽走了大半,明若邪的本事司空疾是知道的,他们都默认留下这几人已经足够,而留下的人几乎现在都是暗中保护着明若邪和莲王老王爷,客院的临玉公主还真的没怎么盯着。 第1303章 帮你达成所愿 谁也没有想到临玉公主会自己跑了啊,她要是不跑,在缙王府会是安全的,暗中的侍卫盯着不让外敌偷袭,并没有盯着府里的人不能出去。 至于这马车,也是绕了一大圈到了院墙外头的,还有人去引开了府兵。 临玉公主被拉上马车之后就盯着马车里的女人。 这个女人戴着半边面具,露出来的下巴细巧精致,让人觉得应该会是个美人,可她一身黑衣,披着黑色披风,风帽戴着,拉到了额上,加上面具,完全看不出长相。 临玉公主看着她,不是不害怕的,但是看着窝在这女人身边的一只小猴子,她就想到了刚才这只小猴子跑进去丢给她的纸团,心里的渴望战胜了害怕,挺直了背抬着下巴问她,“你是什么人?” 女人轻笑一声,“临玉公主不用管我是什么人,只要知道我是可以助你达成愿望的人就行了。” “你怎么知道本公主有什么愿望?” “公主不是冲着缙王来的吗?” 临玉公主咬了咬牙。 之前她在睡觉,这只小猴子从窗口窜了进来,抓醒了她,在她还来不及尖叫之前丢给了她一团纸就跑了。 纸上写着:若想跟缙王成就好事,避开王府所有人溜出来,在西边院墙外等你。 看到这一句话她就忍不住了,立即就偷跑了出来。 竟然还有人养着一只小猴子办事,这个女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但是总归也是个女的,临玉公主虽是有点儿害怕,却觉得比起来的人是个男人要好得多了。 “本公主是冲着缙王来的又怎么样?你是不是想对缙王不利?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帮你的!” 女人轻嘲出声,“我对缙王不利干什么?我是跟明若邪有过节,我要报复明若邪,我看她跟缙王出双入对那么幸福就不爽,所以想要给她添堵。临玉公主要是跟缙王成了好事,那就等于是狠狠扎了明若邪的心了,她一向觉得缙王身边只会有她一个女人的。怎么样,合作吗?” 临玉公主听到了这话顿时眼睛一亮。 她相信了! 有什么理由不信?明若邪那个女人就是狂妄嚣张,看不惯她的人肯定很多的,在澜国就是,来到大贞肯定也是!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明白,“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公主说笑了,对缙王动什么手?我只是一个百姓,也没有多厉害的武功,一不想要缙王性命,二来,也知道自己就算是赖上去也配不上缙王,所以我自己不能去。但公主不一样,公主金枝玉叶,配得上缙王,只要公主能豁得出去,把缙王拿下不是难事。” 临玉公主觉得她说这话很有道理。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我只是想要让明若邪不舒服而已。” “那你能怎么帮我?” “我无意中探得缙王今晚的去处,而且在那里做了些安排,缙王今天晚上会歇息在兵营帐中,只要把公主送入缙王帐里,公主知道该怎么做了?”女人声音压低。 临玉公主心怦怦跳。 其实这也是她住进缙王府的计划啊! 住进了缙王府里,只要让她逮到机会,往司空疾被窝里一钻,司空疾不可能不对她负责! 但是今天她也着急得很,因为莲王明天肯定会把她送走的!明若邪那个小心眼的女人肯定也会防着她,不让她接近司空疾。 现在竟然有人主动来帮助她! 不是在王府里更好,王府里肯定有更多人帮着明若邪盯着她,在兵营里就不会了! “我知道!”临玉公主赶紧点头,“可是兵营里也会守卫森严的?本公主怎么进去?” 女人眸里闪过幽光。 素不相识,临玉公主就这么轻易相信她了。 这么蠢的人到底是怎么从澜国来到大贞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会让你换上小兵的衣裳,有人会带你进去,进去之后你先听他的话好好呆着,等到夜深人静时,他会再带你进缙王的营帐。” 这么刺激啊? 但是怎么感觉这么激动这么期待呢? 临玉公主猛地点头。 骁骑营里,奔波忙碌了一天的司空疾坐在营房中,接过了陶七递上来的信。 陶七的神情很是担忧。 这信他是看过的,因为今天王爷不在,奔波去选马送马了,他留在这里,收到信之后怕是急事,看到了定北王那边来的信件,就先看了。 这也是王爷允许的。 所以陶七知道信上写的是什么内容,他觉得王爷看到了信上的内容应该会生怒的。 果然,在看到信上所写的事时,司空疾的神情倏地冷了下来,他气息沉沉,凌厉怒气几乎掩饰不住,双手更是猛地一握。 “王爷?”陶七有些担忧,生怕司空疾气坏了身子。 司空疾深吸了口气,努力地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下来。明若邪说过,气确实会伤身,他的底子本来就弱,所以最好是保持心平气和。 他要听她的。 “本王如果没有记错,在上一封信里是写清楚了洛明不能去北境的原因的?” 这件事他当然没记错,之所以会再次问出来确认一下,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平复情绪的一点时间罢了。 陶七点头,“写清楚的了。” 洛明本来就已经到了重症末期,他的身体根本就撑不到千里迢迢到北境去。虽然洛明此人身份也有问题,但他重症末期不能去北境是事实,就算去,也极有可能会死在半路也是可想而知的。 甚至,他还让明若邪先行离开寒塞城,已经做出了明若邪没留在那里没有机会救治洛明的证据来。 结果都是没有用的,定北王竟然就是认定了洛明之死,责任就在明若邪身上。 这让司空疾出离了愤怒,对于外祖父也深深失望。 他可以理解洛明之死对于定北王和黑沙城众人的打击有多大,毕竟他们找了洛明二十年了,一直把洛明当成他们的希望,他这个缙王爷都只是排在第二,他们首先想指望的就是洛明,洛明实在是帮不了他们了,才轮得到他。 所以,定北王向来是劝着他壮大自己的力量,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助他们回归故土,本意并不是要让他夺那个位置。 那只是下下之选。 现在他们的首要选择,死了。 第1304章 不如痛快些 信中,定北王不仅是狠狠地责备了他,还让他马上派人把明若邪送去黑沙城。 “那么,外祖父想要若若去黑沙城做什么?” 听到司空疾缓缓地问出这个问题,陶七听得心头也是一颤。 不知道为什么,他仿佛从司空疾的这句话里听出了沉沉的杀意。 定北王想让王妃去黑沙城做什么?信上不是有写吗? “既然无疾说明亭医术无双,如今洛神医已经不在人世,那就让明亭代替洛神医来黑沙城,她不医治洛神医,令洛神医枉死,这件事情也得由她亲自来跟黑沙城全城百姓解释清楚。” 信上是这么写的。 陶七觉得,定北王真的是岁数大了,这想的都是什么昏招?而且定北王的身边一定有些不怀好意的小人,这些小人在不懈努力地挑拨着他们祖孙的关系,看着就要成功了。 王爷这么将近二十年来走得有多辛苦,定北王本来应该很清楚才对,而且王爷身边多难得有王妃这么一位不柔弱又聪慧无双的女子跟他并肩作战,本来定北王应该很高兴才对,还得不时地提醒王爷不能寒了王妃的心,要好好珍懂她,这样才是正确的。 可定北王这是在做什么? 上次来了一趟难道还看不清楚吗? 陶七为着司空疾祖孙情份着想,低声说了一句,“王爷,定北王身边应该是有人在挑拨离间,都不知道这些人是谁派去的,要不然写信提醒定北王一下?” 让王爷觉得这都是被人挑拨的,别记恨定北王才好。 毕竟王爷心里能够称得上亲人的,也就只有定北王那一家人了。 皇上这边的,根本就没有一个作数。 要是失去了定北王一家,王爷岂不就等于没有了亲人? 陶七看着司空疾都忍不住心疼了起来。他们王爷真是太难了。 司空疾缓缓地说了一句,“若是自己耳清目明,又怎么可能容易受人挑拨。磨墨。” 王爷确实是要回信,但是听他说的这一句话,陶七都不知道他是要写什么。 结果司空疾蘸了墨,在信纸上铁划银钩地写了一行字—— 洛明之死,绝怪罪不到本王王妃头上,她对黑沙城所有人没有半点责任,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更不需要向黑沙城解释证明,本王也绝不会让她因此受半分委屈。 落款,大贞缙王司空疾。 陶七的心头狠狠一跳。 以前王爷给定北王那边写信,都是十分礼貌地称呼外祖父的,也从来不自称本王,落款更只是无疾二字。 但是现在王爷竟然措词如此疏离,语气强硬,还自称本王,加上这样的落款—— 这可是这么多年来头一回啊! 可想而知,定北王看到这样一封信得气成什么样子! 陶七小心翼翼地问,“王爷,到时候只怕黑沙城那边的人会极度不满,而且还会说一些难听的话,他们只怕会说王爷为了王妃一个女子,不顾孝道,不顾黑沙城那么多百姓,因色忘义——” 他这个是随便想想都能够想出来的,实际上那些人应该会说得更难听。 到时候他们会不会觉得王妃是红颜祸水? 司空疾把已经干了的信折了起来,装好盖上蜡戳,递给了他。一点儿都没有改变主意要重写回信。 “送出去。” “王爷?”陶七还是有点儿犹豫。 司空疾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陶七心中一惊,立即点头应了一声,“是。” “本王曾经想过,把若若的本事晒出来,让外祖父和黑沙城的知道她的好,可是结果怎么样?外祖父他们困守黑沙城,想法也已经固化了,他们心里只认准了那一条道,所有能够帮着他们回归故土的就是好人,不能帮上忙的便是应该排除在外的,不应该花心思去接触。” 司空疾在陶七接过信之后才声音冷淡地解释了这么一句。 “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就算是不能帮着黑沙城所有百姓回归故土的,对于本王却是无比珍贵。本王相信若若只要问心无愧,根本就不会在意他们会说她什么,所以,不如痛快些。” 陶七这才明白司空疾的想法。 “属下这就把信送出去。” 他拿着信退了出去。望着远处刚刚训练完回营地的士兵,看着他们虽然一身脏污汗湿,但是都神采飞扬眼里有光,不由得叹了口气。 定北王终于是把王爷的底线给踩着了。 也不知道以后定北王会不会后悔。 皇帝向来无情,这一点在司空疾身上多少也有些表现出来的,哪怕定北王是他的外祖父,只要是踩到了他的底线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失望,他也会把那一分亲情斩掉。 不过,这能怪得上司空疾吗? 空有血缘但是从来没有真正相处过,亲情又能有多牢固呢?定北王总说自己对司空疾多好,实际上隔得那么远,自司空疾出生到现在,历经了多少次危险,定北王又有哪一次能够帮得上忙救得了他? 虽说定北王也曾帮他寻找师傅,教他练功,帮他寻找药材,但是每一次施恩,都会再三强调,是为了让他强大起来,帮着黑沙城重回北境。 从来没有一次,是单纯地想要让司空疾好好地活下去,若是身份不会那么难受。 这样的次数多了,司空疾事实上已经是凭着自己的善良和孝心在维持着这亲情了。 但是现在他有了救了他的命、治好他的病,能陪在他身边共抗风雨,甚至毫不犹豫为他挡住危险的妻子,心是难免会偏向明若邪的。 定北王至今都看不清这个事实。 “王爷。” 庞即带着裴悟以及两个副将进来。 司空疾扫了他们一眼,见他们神情都有几分激动,也微微笑了起来,“事情都办妥了?” “办妥了。王爷,战马到位,购马的银钱已经付清,从王妃和陈少夫人的马场转一手之后就查不出来什么了。” “粮草已经备足半年的量,这一笔银子是从寒塞城调过来的。” “寒塞城的那些人已经全部收编,并且从中挑选到了十二名有特长的好手,左司大人那边如虎添翼。” “王爷,”裴悟过了年明显地稳重了几分,“现在就是要找到合适的地方和工匠建造铸兵坊了。” 他们回来报告的几乎都是好消息。 司空疾准备和忙碌了这么多年,终于一项一项地在朝着他的目标前进。 第1305章 去做你该做的 庞即看了看裴悟,皱眉,“建造铸兵厂不是一件小事,我们现在买战马和粮草,以及安置新的士兵,已经花掉了一大笔银子,建造铸兵厂那又得花多少?我觉得,要不然还是再考虑一下派人潜入现有的铸兵厂,先试试能不能定期从里面偷运几批出来。” 他说的也有道理,现在他们已经花了太多钱了。 尤其是这半年来,一大笔一大笔的银子哗啦啦地用了出去。 “大贞的铸兵厂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在皇上手里,但是实际上何将军已经在里面安插了很多人,那里我们是没有办法再插手进去的了。” 司空疾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了叩,沉吟了片刻,“铸兵厂要建,银子本王来想办法。” 如果说何将军对大贞皇上是忠心耿耿的,那没有问题,哪怕铸兵厂里有何将军安插的人,他也可以想办法挑起另一半的人挖出内奸,双方打起来就行,何将军没有造反之心,就不会太过强硬对抗,一旦被发现也会有所收敛,会撤出自己的人。 可如果他对大贞皇上并不忠心,有心造反,被发现了之后可能不会只是撤出,而是会挺而走险豁出去。 到时候闹出来的动静就大了,后果不堪设想。 除非已经到了他可以把自己的兵力暴露出来的时候,不然决不能跟何将军硬碰硬。 “你们先派人选好地点,以前小打小闹的那个只能作为辅助,有时候补充一点以作应急。” 大贞现在的兵力,分成了三部分,最大那一部分握在何将军手里,还有另外两部分,是在姬将军和范将军那边。 本来以前还有定北王手中兵权,但是现在定北王苦守黑沙城,暂时就不能将他计算在内。 姬将军和范将军一西一南,相隔很远,向来是忠于皇上。 但是两位将军岁数已高,这两年有不少人想要往他们那边派人,如果能够在那两个军营中站稳了,那就有可能抓住军权。 司空疾之前十年都不在大贞,虽然也有派人回来,努力在这里布着他的钉子他的网,但毕竟势单力薄,没有家族可依靠,什么都是凭着他个人的本事,一点一点地攒着能用的人手,所以,军营是他最薄弱的一节,能难能够伸手进去,跟这些盘踞大贞多年的世家和将领相比,他的弱势太过明显了。 实际上司空疾也确实是很厉害了,要是别人,本来自己就已经是个随时要死的病娇,又是质子,一边要努力找药找大夫能让自己多撑一撑能够活下去,一边还要防着那些总想来杀他的人,还要再建立起自己的人脉,找人回插回大贞,为以后做好准备,换成别人早就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可是司空疾却做到了。 从他安插的人就能看得出来,他每安插的一枚钉子都是有用的,都在这些时间发挥出了最大的作用,这是需要很厉害的远见的。 最厉害的是,司空疾不仅用脑,还练了武。 等到事实都谈完,庞即他们都先退出去了,裴悟落后了一步,回过头来问司空疾,“王爷今晚赶回城吗?” 司空疾摇了摇头,“本王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明天晌午再回去。明天元宵,你也记得回去陪家人过节。” “是。” 裴悟这才退了出去。 营房里的灯光等到了近两更天的时候才熄灭了。 这个时候整个骁骑营里已经一片安静。 大家白天训练都已经累得不行,一睡下就很沉。说是安静,其实士兵营房那一片要是走得近了就会听到此起彼伏的打鼾声。 但是走远一些就安静了。 司空疾这边就静得很。 等到这个时候,临玉公主已经撑不住了,早就已经缩在一处营房暗角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那个带她进来的士兵是说过不能睡着的,因为他们不知道司空疾什么时候会睡下,所以得守着。 谁知道司空疾这么一个传说中的病娇竟然处理公务到了二更天才睡下。 苦撑着困得一直流泪的士兵看到他营房的灯光熄了,赶紧打起精神。 终于睡了! 他立即就进了旁边的营房,走向了临玉公主,结果竟然听到了不轻的呼噜声,顿时脸色一僵。 我去。临玉公主竟然也打呼? 士兵觉得有些幻灭,他还以为公主金枝玉叶连睡着了都是气息绵长轻柔,吹出来的微微气息都是带着香气的呢。 但是转而一想,他又觉得,临玉公主都做得出这种偷潜入军营里想要钻到男人被窝的事了,又怎么可以会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公主? 他心里是有几分鄙弃的,但是他现在只能领命行事。 “公主,快醒醒。”他小声地叫着临玉公主。 临玉公主还侧过脸又继续瞌睡。 士兵只好推了推她。 临玉公主惊得睁开了眼睛就要叫出声来,士兵一看变了脸色,赶紧就捂住了她的嘴巴。 这个时候他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知道不能让临玉公主叫出声来,否则他们会被发现了,她也会前功尽弃的。 “公主!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他咬牙切齿地小声说着。 临玉公主这才反应过来,拍开了他的手,还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也没有出声了。 “现在缙王已经睡了,我这就送你过去,等会儿我把守夜的人引开,你赶紧进去啊。进去之后赶紧做你该做的。”士兵不太放心地叮嘱着,生怕临玉公主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做些什么。 临玉公主这个时候也有点儿紧张起来了。 她点了点头,站起来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对他小声说,“走。” 小兵领着她出去,他对这里应该是相当熟悉的,避开了夜哨,到了司空疾营房外。 然后他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只信鸽出来,朝着不远处抛去。 那只信鸽很快就扑着翅膀飞了出去。守在司空疾营房外的人第一时间发现了,暗处有一道身影立即飞掠而出,追着那只信鸽而去。 这里是骁骑营,发现不明信鸽,肯定是要抓住或是射杀的,谁知道会不会是内作送出信去? 不远处又有一道人影闪过。 第1306章 共侍一夫啊 那信鸽就是信号,只要信鸽放出去,那边的高手就要出现再引走侍卫。 他们这一次是把布在骁骑营里的三颗钉子都用上了,只为了帮着临玉公主达成所愿。 要是临玉公主这一次失败了,那他们真的是损失巨大! “可以去了吗?”临玉公主小声地问。 士兵皱眉,摇头,“还有一个。” “疾哥哥睡觉的时候竟然这么多人守着。”临玉公主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竟然还有些骄傲。 士兵简直无语。“我等会把人引走你赶紧进去,只许成功啊。” 说着他就猫身跑到了另一个方向,在那边制造出一点动静出来。 果然,又有一人闪身出来,看了看那个方向,皱着眉快步寻了过去。 临玉公主的手心都有点儿汗湿了,这个时候她开始有点紧张! 但是她不敢耽误时间,就赶紧小跑过去,小心推门闪身进去了。她的动作还是挺轻的,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今天马车上的女人还教过她,进了营房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首先第一件事就得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全扒了,一件小衣都不能剩! 这样的话,哪怕司空疾很快就醒了过来反应过来,那也是把她给看光了! 就算是没有实质发生什么,这已经是他不得不认的了。 把她的身子都看光了,司空疾也是要娶她的。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可能司空疾可用权势压人,死不承认,但临玉公主的身份就轮不到他不认了! 那个女人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有些难以掩饰的兴奋。 当时临玉公主是听出来了,她虽然有点不明白那个女人为什么兴奋,但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只要司空疾看光了她的身子,就必须娶她! 所以一进门她也不去看床在哪里,房里是什么情形,其实也看不见,一片黑暗。 但是这房里没有她之前躲着的那一间士兵住的屋子里那种臭汗味,酸臭味,而是隐约有一气芝兰暗香。 那是司空疾的味道,所以他肯定就在这里,正在她不远处睡着呢。 临玉公主很紧张,她要做的这件事情毕竟离经叛道是为世人所不耻的,正经的女人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但是她听了那个女人的话,一进门第一时间就宽-衣-解-带。 天很冷,这里面应该是有燃着炭炉的,但也顶不了多大用处,还是很冷,她的衣裳全部脱完了之后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把鞋子都脱掉之后临玉公主才瑟瑟发抖地摸黑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那个女人甚至给了她这间营房里的布置图。 她进门之后应该往哪个方向走,大概走几步就到床边,都让她记下来了。 这样她就不会在还没有摸到床上之前就绊到什么东西而惊醒司空疾。 这个时候那个女人就在山下,离骁骑营有一段距离的马车上,捏紧手心很是兴奋地等着临玉公主完成任务。 现在她是没有戴着风帽也没有戴着面具的。 如果这里有点光,就能看到她的脸,她是—— 白檬衣。 白檬衣觉得自己被那个黑袍男人收到手下,忍辱负重帮他做了这么久的事情之后,终于是有一个任务是要让她兴奋激动的了。 只要临玉公主在司空疾的房间里一丝-不挂,只要让司空疾看到一眼,他就洗不清了!就算以后他有办法甩开临玉公主,但是他不能够否认他已经看光了一个少女的身子。 到时候这件事情她会让人传得沸沸扬扬的,司空疾否认不了,他就是跟一个一丝都不挂的少女在三更半夜呆在一个屋子里了! 只要有这一点,明若邪就会如鲠在喉。像明若邪那种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奢望着一个男人干干净净完全不沾上别的女人半点的别扭性子,只要有这么一件事,就能让明若邪在意得要死! 要是不断有人重复提起来,缙王看了别的女人的身子,然后再派人传得猥琐一点,当着缙王的面问他类似“临玉公主身子白不白,腰细不细,那里大不大”、“缙王一个正常的男子,看到这样的身子是不是有点难耐”的问题,那明若邪心里就得别扭死,她就得耿耿于怀难受死! 白檬衣觉得自己很清楚明若邪这种心思。 明若邪这么骄傲的人,肯定是不会同意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的,她不会让缙王纳妾,也不会允许他碰别的丫鬟侍女之类的,那么肯定就会在意这种事! 反正,哪怕缙王醒了之后把临玉公主一脚踢出去了,她也能够把这事闹起来。 到时候明若邪和司空疾之间会吵架,吵着吵着就容易起裂缝,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当然,最好的结果就是临玉公主手段好运气好,还真的能够钻进缙王的被窝,若是她是天道亲闺女,真让缙王要了她—— 那就完美了。 缙王府得闹翻天! 这个时候莲王来了大贞,正好给明若邪撑腰。他们夫妻俩闹起来,莲王怒不可遏,让他俩和离,或是带着明若邪回澜国,还是打了缙王—— 不管哪一种结果对他们来说都是好的。 白檬衣越想越兴奋,甚至双合手十替临玉公主祈祷起来了。 “上天可以保佑韩临玉达成所愿!” 睡了缙王! 临玉公主这个时候已经快要摸到床边了。 就在这时,黑暗里,梁上垂下的几条蛛丝上,一只巴掌大的蜘蛛悄无声息地坠了下来,然后啪嗒一下正好落在了临玉公主的身上。 她只觉得胸口微凉,什么东西黏了上来,触感诡异,还有些毛刺拉的,东西还在动。 “啊——” 临玉公主堪堪叫出声,又瞬间反应过来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另一手飞快要去拍开胸口的东西。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床被子兜头罩了下来,将她整个人盖住,青白自床上跃起,秋风扫落叶一样将人踹倒,再过来抬脚将她踢了一脚,临玉公主在地上滚了滚,直接将被子给卷到了身上,如一个人形茧。 那只蜘蛛也被一起卷了进去,这会在她手臂上呢,竟还织起网来了。 门外有人举着火把照明,司空疾赫然在侧。他朝里面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对举火把的人夸了一句,“你的鼻子确实很好使。” 第1307章 哥哥都不让喊 当初司空疾刚来骁骑营的时候就收了两个有些特殊的小兵,一个叫王肖,耳朵特别好使,一个叫何小刀,身上有类似于变色龙的特殊。 本来这两个人司空疾是把他们送到左司那里去的了,但是现在左司那边兵马已经吸纳不少,何小刀和王肖两个人就各带一小队身具特殊本事的士兵出来历练,也当是四处查探有用的情报。 这天他们也回到了骁骑营,在司空疾晚上还在处理公务的时候,他们两人其实是过来跟他报告收获的,然后王肖就隐约听到有女人的声音,然后还有公主二字。 他的耳朵好用,其实嗅觉得是很好的,听到了女人的声音之后他就屏心静气去分辨着是在哪个方向。 最后来跟司空疾说了。 司空疾听说对方应该是冲着他来的,便将计就计,在吹熄了烛火之后快速地从窗口跃了出去,是青白留在里面等着。 来了个瓮中捉鳖。 可是他们也没有想到来人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竟然一进了门就把衣裳全部都给脱了。 青白在黑暗里是听到了窸窸窣窣声音,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动静,所以想要再等等她接下来的动作,可是在她走向床边的时候就想明白刚她才是在做什么了,立即就将被子甩了过去,将她盖住。 虽然已经知道进来的人很有可能是临玉公主,毕竟还澜国的金枝玉叶呢,但是他一点都不想长针眼! 说起来其实只是那么一会儿的时间。 临玉公主先是被惊吓得失了声,然后被踢倒在地上又惊又痛,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等到她从惊吓得脑子懵掉的情况中回过神来,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她听到了门外的声音,看到了举着火把的人,还看到了几个正朝着这边奔过来的将领。 “啊!不,你们滚,快滚!”临玉公主这个时候记起来自己在被子里的身子是光溜溜的,霎时就白了脸。 虽然现在她身上还裹着被子,但是她的衣物散落了一地啊,任谁看了都能够想得到她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这种情况下,哪怕别人眼睛看不到她一寸肌肤,她也是已经半失清白的了!因为他们脑子里都会知道她这个时候就是光着的! “疾哥哥你怎么会在外面?”临玉公主缩起身子,坐在地上,看着外面侧身没朝她这里看的司空疾,见他竟然一身衣裳穿得整整齐齐,头发也还绑得好好的,一点都不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样子,她震惊了。 刚才有人踢她,是在他的营房里的,怎么会不是他? 不是他跟她共处一室。 司空疾没有回话,他只是在来到门前的时候很快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就立即把目光移开了。哪怕临玉公主现在裹着被子,他也不想多看她。 他是在思索着要怎么处置临玉公主。 临玉公主见他一直没有回话却是自己忍不住了,她哭喊着,“疾哥哥你让他们都走,全部都走,他们这些低贱的士兵怎么能在这里盯着本公主看——” 众人都震了一下,瞪大眼睛。 这是公主? 司空疾心里暗叹,他本来是没有想让人知道临玉公主的身份的,好歹也给她留点面子,但是韩临玉真的是一个蠢而不自知的,竟然把自己的身份给喊破了。 这样子他还管她做什么? “公主,此乃军营,女子不得进入,而且你还是澜国人,这深更半夜的突然出现在这里,可以直接当成奸细处理了。”司空疾说得毫不留情。 他本来可以不管韩临玉,不理会她干什么,但是韩临玉千不该万不该再次撞到他眼前来。 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原本是想做什么了。 司空疾是正努力压制着怒火的。但是一想到他差点儿就与这样的女子共处一室,可能会传出去什么流言和污言秽语,他就觉得对韩临玉根本就用不着留情。 既然她自己一点儿都不在意面子和名气,那就不用再顾及什么。 临玉公主听到他这么说差点儿没有一口血喷出来。 “疾哥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竟然要把她当成奸细? “你再胡乱喊本王,本王不介意让人把你就这么抬出去。”司空疾看都没看她,“与你非亲非故,喊什么哥哥!” 这一点明若邪也是说过的,但是临玉公主向来就不把她放在眼里,所以一直都记不住。 现在司空疾竟然亲口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临玉公主不敢置信大受打击。 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他也要跟她计较? 谁能让她心甘情愿地喊一声哥哥呢?给他这样的殊荣他却这么嫌弃! “疾哥哥你——” “来人,把她抬到木屋去。”司空疾立即下令。 这里当然没有城里的那种牢房,但是骁骑营是有一个房间当监牢使用的。是在一处石坡下,后面借着石坡当墙,然后再用沉重的木桩造出一间小屋,也不过是五个平方大小,偶尔有些运过来的东西要是暂时没地方安排就先存放在那里。 他们有时候会有比赛,要是在比试中有人犯规比较严重,也会处罚他在这监牢里呆上一天。 里面什么都没有,就是铺着一堆干草,一边是粗砺的石壁,另外三面都是一根一根的木桩造得结实,门外也是用大铁链锁上的,结实得很。就算是有高手能够破开,那也要费很大劲,而且动静很大,被人发现了要跑也就难了。 他们都把这间监牢叫成木屋。 现在司空疾就是让人把临玉公主给抬到这间监牢里。可是临玉公主并不知道内情,还以为真的就只是一间木屋,既然是屋,那里面应该是家具用品齐全的,所以她也没有那么慌张,只是以为司空疾是要把她关一下而已。 她现在恐惧的是另外一件事。 “缙王!你不能这样!” 她还没有穿上衣服呢,就这么让人来抬她,她要不清白了!这些卑贱的士兵怎么能够来抬她?在她没有穿衣服的情况下! 万一谁的手碰到了她,万一中途不小心,裹着她的被子掉了。。。。 “司空疾!让我穿上衣服!”临玉公主尖叫起来,跟一个蚕茧似的往后挪,生怕他们真的就这么冲进来。 第1308章 司空疾冷酷无情 “罢了,先让她收拾好。”司空疾依然侧着身没有看向屋里,只是冷着声音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 临玉公主还听到他边走边说,“明天把这间营房里的被褥全部换掉,用艾草熏一遍。” “是。”有士兵应了一声。 临玉公主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紧紧地咬住下唇,不想再哭出声来。 在这一刻她彻底感受到了司空疾冷酷无情。 明明他在明若邪的面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他能对明若邪那么好,就不能对她好呢?她到底是哪里比不上明若邪! 但是临玉公主不敢迟疑,在门一关上时她赶紧就爬过去把地上的衣服都捡一起来一件一件地穿上,一边穿,一边颤抖。 她的手一直在抖,衣服穿得乱七八糟的,可是好歹是穿好了。 门缝有外面火把的光照了进来,外面还有人在守着,她这个时候要是出去,他们是不是真的要把她关到木屋那里去? 临玉公主看了一眼那扇窗,有那么一瞬间想着要不要爬窗出去,逃跑下山。但她好歹也还是知道这是军营,没有内应的话,她就这么跑出去肯定会很快被逮住的。 天寒地冻大半夜的,她也不敢真跑出营地啊,外面是山,又不是城里。 “呜呜呜,司空疾你混蛋,你冷酷无情,我讨厌你,呜——” 衣服穿好了,临玉公主也忍不住哭出声来了,一边哭一边骂着司空疾。她太委屈了,太难了,太坎坷了。 门被推开,两个士兵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将她拽住架了出去。 “你们放开本公主!本公主是澜国的,不是你们大贞的,你们这是以下犯上,本公主要让我父皇派兵把你们都杀了!你们这些卑贱的东西一个都别想逃!司空疾你个混蛋!” 黑夜里,临玉公主这样的哭叫挣扎实在是太吵闹了,两名士兵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就出手点了她的哑穴。 临玉公主刹时没了声音,虽然她的嘴巴还是在动着。 他们就这么把她架着穿过了营房区,过了一大-片空地,远远的,黑暗中,前面已经是一片山坡的曲线。 虽然还是圈在营地中,但离住人的营房是远了些。 临玉公主这才慌了,木屋那么荒那么远吗?她想要问话,但是哑穴没有解开,她发不出声音来。 两人把她架到了木屋那里,解了她的哑穴,推开门就将她往里一推,然后退出来关上门,拽过了一边的大铁链把门锁起来了。 这木屋的各根木桩之间还是有点细微的缝隙的,他们在外面点上了火把,有微弱的光照了进来。 临玉公主以为真的是那种家具齐全的木屋,结果一抬眼就把整间屋子都看全了,这一看,她浑身血液倒灌,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跟着颤抖了起来。 就这么一间空荡荡但又狭窄的屋子!里面还是一面石壁,地上就铺着一堆干草,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地面也是土的,看起来还很脏。 屋里没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没有烛火没有灯,也没有可以方便的地方。 这哪里是木屋?这是牛棚? 临玉公主大慌,立即就转身扑向木门,用力拍着门,“开门,放我出去!你们竟然敢把本公主关在这种破地主,我要砍了你们的头!放我出去啊!” “司空疾你把我放了,我再也不喊你疾哥哥了!司空疾你快来!呜呜呜,这里好可怕,我要回家!” “啊啊啊!有老鼠!” “我要见莲王,莲王叔你快来带我走,司空疾要害死我——” “我不敢了,司空疾!” 临玉公主一直在哭叫着,但是这一-夜不管她再怎么叫喊怎么哭,外面都只有呼呼风声,还有远处山里偶尔传出来的一声兽吼,偶尔还有只老鼠钻进来又钻出去,把她吓得快疯了。 这个晚上对于临玉公主来说是崩溃的一-夜。 却说司空疾在让人把她带到木屋去关起来之后,神情就冰寒如霜沉了下来。“查。” 临玉公主这么一个草包,绝对不可能一个人跑到骁骑营来,肯定是有人带她出城,再把她送到这里,骁骑营里也必然有内应。 庞即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沉着脸亲自去查了。 司空疾换了个营房,原来那间他今晚是绝对不会再踏足的了。脑子里正飞快地掠过骁骑营里那些面孔,想发现有哪个嫌疑大一点,扑棱一声,血乌飞了进来,落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司空疾的眼睛微亮。 “鸦兄怎么来了?” 血乌虽然跟着他们回来了,但是它的伤好了之后也并不是一直留在缙王府,毕竟是只鸟,还是要出去飞。 不过它也会时常飞回去,王府里没事的时候它回去也就是跟小金它们鸟飞猫跳地闹一场。 现在它突然出现在这里,司空疾心中一动,总觉得应该是有什么收获了。 果然,乌鸦拍着翅膀又飞了出去,司空疾立即跟上。 黑暗里,血乌往山下某处飞去,司空疾施展轻功跟上。很快到了山下,在一处树影掩映之下的弯道内侧,静静地停着一辆马车,血乌飞过去,快速地啄了一下车厢。 笃地一声,把里面的白檬衣给惊得一跳,她立即就抓起面具戴上,把风帽也戴上,不管是谁来了她都不能让人看到自己的脸。 然后她握住自己驭兽的乐器,吹出了一串奇怪的声音,然后又抽出了一把短剑,警惕地盯着车帘,要是有人闯进来,她也会拼了。 司空疾轻飘飘站在旁边的树枝上没有动静,他听到了那串奇怪的声音,感觉略有些耳熟,正猜测着马车里的人是谁,前面不远有什么动物奔跑过来的动静让他移过目光看去。 两对暗绿的眼睛,在朝着这边接近,很快跑到了马车边上,拉车的马不安地想后退,马车里嘀嗒几声响,竟然就让马匹平静了下来。 司空疾已经看清楚了,来的是两匹狼。 那两匹狼朝着他这边望来,发出几声呜啸。 白檬衣心里大安,她并不是没有依靠的,现在她有两匹狼当她的侍卫! 她很肯定,一定是有人来了,如果是自己人,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出声,但来人一点声音都没有再发出,就不是自己人。 这里除了骁骑营的人,还能有什么人出现? 哪怕是无辜过路的,今晚也得死在这里! 第1310章 我要她好看 司空疾本来没想救白檬衣,但是他现在感觉白檬衣或许知道些什么,留她一命先审出些有用的东西出来,她要死再死。 青白接了药,过去揭开了她的面具,看到白檬衣的脸,面无表情地捏住她的腮将药塞了进去。 “带回去。” “是。” 天微微亮的时候,临玉公主是被冻醒的。 醒来之后她觉得自己脑袋晕沉沉的,浑身无力,根本就坐不起来。 睁眼看到自己还是在这间木棚里,绝望和恐惧几乎要将她淹没了。她喷出来鼻息都是烫的,喉咙又干又痛,一时觉得热,一时又觉得冷得要命。 临玉公主也知道自己肯定是病了。 她现在很害怕,怕自己就要死在这里。现在她已经知道司空疾有多狠,他半点都没有怜香惜玉之心,竟然真的把她丢在这里一-夜,不闻不问。 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死在这里,她父皇会为她报仇吗? 可现在司空疾怕不怕她不知道,她自己反正是很害怕。要是还不能出去,她真的有可能会死在这里的。 而这个时候谁能够救她? 临玉公主晕沉沉地,下意识地就叫了出来。 “来人,我要见皇上,我是皇上的人,你们不能害死我,不然你们就是杀了妃子,你们以下犯上,犯了死罪——” “我要是不回去,皇上找不到我会搜城的,有人知道我来了这里,皇上早晚会找过来的——” “放我出去,我是你们皇上的女人——” 外面守着的士兵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甲兵看着乙兵,“你听到什么了吗?我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 “好像没有听错,我似乎也听到了不得了的话。”乙兵一脸懵地说着。 两人的目光对上,肯定了不是他们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是皇家八卦啊! 而且还是涉及到两个国家的皇家八卦! “快去请示王爷。” “你去,我在这里守着。” 甲兵无奈地点头,拔腿就跑。 庞即找了半宿,把内奸揪出来了,正押到司空疾面前审问。 他们可以说都是一-夜没睡。 那个内奸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是他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白檬衣。这个时候白檬衣浑身是血,衣不遮体,手腕血肉模糊缺了一大口,就剩下一点骨头皮肉连着,现在手掌已经白肿无血色,看着那只手肯定是废了。她的脖子肩膀也有深深的兽爪伤痕,深可见骨。 他当然是知道白檬衣的,他们都是替那位做事,白檬衣作为来跟他接头的人,他昨天黄昏也才看到她,那个时候她还是一身光鲜亮丽,窈窕淑美,与现在这惨状惊人趴在地上的血人完全不能联系在一起。 “若是不想说实话,她就是你的下场,”司空疾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她虽然伤成这样,但还是留着一口气的,所有的痛都得靠自己忍过去,希望你也能够撑得住。” “我说,我说。” 庞即他们这才知道司空疾为什么让他们先不要给白檬衣包扎,也不给她盖上被子,就让她这么趴在地上苟延残喘。 这画面实在是太惊人了,看着她这个样子,内奸的脸白得像纸,浑身颤抖,都快要吓得流出液体了。 他结结巴巴地交代清楚,差不多说完的时候小兵就来了。 “王爷,有急事禀报。” 司空疾把这里交给了庞即,走了出去。他知道来人要说的应该是韩临玉的事。 他猜对了,但是却没有想到小士会一副受惊吓的样子,说话几乎跟刚才那内奸一样结结巴巴,而且深深埋着头几乎不敢抬眼来看他。 一副要说什么惊天丑闻似的样子为哪般? “临玉公主她说她是皇上的人,是是是他的爱妃。” 司空疾嘴角一抽。 这个时候的临玉公主是清醒的吗? “本王去看看。” 司空疾到木屋那边的时候临玉公主已经提起一点精神爬了起来,走到门边的一个小小的窗栏这里,这小窗口比她要高,她看不到,但是伸手可以抓住那短短的木栏,身子靠在墙上,这样说话外面能够听得清楚一点。 “你们不能害死我,否则你们这整个军营都会被皇上砍头的,我是,我是皇上的人,他说过会好好对我的。。。。” 司空疾听到临玉公主的话,又似乎不是不清醒。 他皱了皱眉正要说话,又听临玉公主接了下去。“我本来在宫里呆得好好的,皇上什么都愿意给我的,他一直哄着我宠着我的,是韩青远和明若邪非要逼我出宫,是他们非要把我带出来的,是他们父女俩害了我,特别是明若邪这个贱-人,要不是她我就不用走到这一步,等我出去我要她好看——” 司空疾的脸覆上了薄霜。 呵。 他根本就不管她是清醒还是不清醒了,说出这些话就说明她还是没有受够罪。 “既然是宫里的娘娘,那你现在是想回宫去?”司空疾问了这么一句。 临玉公主心里颤了颤,她不想进宫了!可是现在她要是不进宫,会不会死掉?她现在一个人势单力薄孤苦无依地在异国他乡,谁也帮不上她,司空疾也不会帮她,她还能去哪里? 在这一刻,临玉公主真是恨死司空疾了,他为什么要把她逼到这个地步? 如果司空疾知道她此刻心里呐喊着的这句话,肯定会说一声只怕你的脑子坏掉了。 是她自己把人都看成了仇人,是她把莲王和老王爷想得太过品德低下。莲王明明已经进宫去把她带出来了,只要她愿意的,莲王会护送她回澜国。 可是她不相信莲王,甚至这种时候竟然还怪罪莲王把她从宫里带了出来。 都已经带出来了,好好在行宫呆着不行吗?又跑到这里来作什么死? “我要进宫,我得进宫,皇上会保护我的。”临玉公主喃喃地说着这么一句。 都已经无耻地夺了她的清白,她竟然还觉得他会保护她? “韩临玉,你可想好了。”司空疾淡淡地提醒她,“人这一辈子,有的时候只是走错一步就有可能一辈子都错了,回不了头了。” “我想好了,现在不用你假好心,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明若邪,明若邪讨厌我,你就恨不得帮着她害死我,你们两个都是狼心狗肺的,我不听你们的。。。。” 第1311章 不紧张他 司空疾转身就走。 他在这里跟她废话当真是浪费时间。 今天是元宵佳节呢,他还是赶紧赶回去陪若若过节。 “王爷,这——”看守的士兵为难地出声。 司空疾头也没回,“准备一下把她送入城,再送到行宫去。” “是。” 这边都交给了庞即,司空疾没有再回去看白檬衣,带着人就下山回城。 他们说,他们的主子向来黑袍加身,戴着风帽,难见真面目。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他绝对是隐藏在京城之中,而且还不是普通百姓家里,因为他要做的事情需要很多人,试毒养毒也需要很大的地方,他在京城的宅子一定不小。 对方所要图谋的,是大贞的江山,是司空现现在坐着的那把龙椅。 这已经是很大的发现了。 但是司空疾还是决定先把这些放到一边,他要回去陪家人过完节再说。不管是临玉公主还是白檬衣,都不能够破坏他和明若邪所有的第一。 这是他们成亲之后的第一个元宵节啊。 司空疾赶回缙王府去,先回到后院,就见明若邪站在外面晒着太阳,旁边的桌子上,小金正盯着眼前一盘香酥小鱼干,抬头,血乌已经飞回来了,正栖在院子里这树树上的鸟窝里。 没错,这个它还自己给搭了一个巢。 “鸦兄倒是回来的挺快的。” 明若邪打量着他,“难道临玉公主没去找你吗?” 王府里发现临玉公主不见了之后,明若邪就让小金和血乌出去寻人了,小金去了一个时辰后回来,叼着一枝沾了些临玉公主气味的枝条,这种树只有城外有。 既然知道临玉公主出了城,明若邪就不去理她了,好好地都已经答应她先在缙王府住一天,她还要被人诱着跑出去,自己非要找死她难道还得去抓回来吗? 司空疾在城外骁骑营,临玉公主也出了城,所以明若邪一直在猜她是不是去找司空疾了。 “若若知道她去了骁骑营?” “我不知道啊,猜的。”明若邪走到他面前,踮起脚尖,凑到他颈窝处轻嗅了嗅,“我闻闻看有没有她的味道。” 司空疾伸手就搂住了她,将她抱入怀,一边无奈叹息,“想什么呢?我怎么会让她接近?” “我昨晚在想,”明若邪靠在他怀里,“这个时候韩临玉要是实在不死心,那肯定是要去找你做出些什么,让你甩不掉她。” “她想,我就要配合吗?你肯定猜到她有人帮忙了,但是你也没有紧张地追到骁骑营去,就是相信我不会被人算计,不会让她碰了去,对吗?若若对我这么有信心,我又怎么可能会让若若失望呢?” 司空疾说着,捧住她的脸,低头覆住了她的唇似是带着点儿惩罚性地厮磨了一下。 当真是不紧张! 猜到了还稳稳地呆在王府里啊。 虽然他相信明若邪是不担心他会中计,但是多少还是有点委屈,怎么就能这么放心他呢?多紧张紧张不行吗?比如说,看到他回来立即飞扑进他怀里。 他将手臂收紧,将她身子揉进自己怀里。 “莲王到。”外面突然就响起了满月的叫声。 刚才看到王爷回来,满月就十分有眼色地退出院子了,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见王爷抱住了王妃—— 就是嘛,离开一天一-夜回来,王爷向来是会忍不住亲近王妃的。 但是没有想到莲王来了。 要是让莲王看到这一幕,估计他们家王爷会挨骂的。所以满月赶紧就提高了声音喊了一句。 明若邪立即就推开了司空疾,提着裙摆就朝莲王飞奔迎去。 司空疾转身看着她的背影,暗暗磨了磨牙。他想要的待遇,给了岳父大人了。 他家王妃可真懂得气他呀。 今天晚上,他会讨回来的。 “临玉去找你了吗?”莲王进来之后看向了司空疾,第一句话也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果然,都猜到了啊。 司空疾轻叹了一声,“岳父,事情是这样的——” 司空疾在王府里跟他们说着昨晚的经过时,庞即让裴悟带着人,把临玉公主带回城,送到了行宫。 裴悟也要回来过元宵的,用庞即的话来说就是:顺路。 他本来当真不想领这个差事,但是庞即还要留在骁骑营处理内奸和白檬衣的事,缙王已经先开溜了,他又确实是要回城,这个时候官职还在庞即之下,没有办法只能听令。 好在一路上临玉公主已经病得晕沉沉的,没有精力吵闹。 行宫那边是有宫女嬷嬷在那里守着的,本来之前也是让临玉公主住着,服侍她的人都还在。 但是临玉公主前天进宫之后就没回来,那些宫女也都有些忐忑。 现在见临玉公主病得晕沉沉地回到了行宫,他们不敢怠慢,赶紧派了一人进宫禀报去了。 皇上本正怒气难忍,想着办法要怎么去夺回临玉公主,思索一-夜没结果,没想到今天就有人来说,临玉公主被送回行宫了。 “那莲王他们可是跟公主在一起?”皇上赶紧追问。 “回皇上,只有公主一个人回了行宫啊。”哪里有莲王?“公主病了,烧得厉害。” 皇上腾地就站了起来。 “公主病了?来人,传太医。” 于是,宫人就见皇上紧张兮兮地带着两名太医几名宫女,匆匆地出了宫。 除去之前的大祭祀,皇上都已经很久没有怎么踏出皇宫了,现在一出去,各方就都收到了消息。 房妃差点儿咬碎了牙,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又觉得实在荒谬。 “难道鸣荷宫的人就是临玉公主?” 嚯,这可是让人震惊。 珑贵人收到了消息之后则是皱眉。 怪不得她还没有收回那只蛾子,鸣荷宫的人不在了,出去了?不过,想必还是会回去的,到时候她还是能够看到。 其他的嫔妃们则是心慌慌。 皇上当真又有新人要宠了吗?那她们岂不是更没有机会了?本来以为皇后被废,房妃脸受了伤,她们的机会来了,谁知道突然间又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了一个! 简直太可恶了! 临玉公主还没正式入宫,已经收到了满后宫女人们的怨恨和咒骂。 她这会儿也不知道,皇上正坐在她床沿,摸着她的脸。 第1312章 可别出什么事 在别人都很尴尬的时候,明若邪踢了小金一下,没好气地斥责,“你给我正常起来!再叫,我今天炖了你!” “喵!” 小金一下子炸了毛,跳了起来,叫声立即就正常了。 “喵喵!” 满月和星坠不自觉地对视一眼,然后又羞窘地飞快移开视线,脸都有点红。小金还是这样正常,刚才当真是叫得让他们都有些不自在。 “听到污耳朵的跑了就跑了,谁让你还回来学的?我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不正经的猫,你要说你前任主子是辞渊老和尚,别人都都觉得老和尚不正经了!” 众人听着明若邪突然教训起小金来,都听得有些莫名其妙。 倒是司空疾第一个反应过来,看了看小金,袖子一拂,一股内劲就将小金从明若邪脚边给扫开了。 小金胖乎乎如球的身子滚进了旁边一堆雪里,差点被撞倒的雪堆埋了。 它窜出来,抖了抖雪,雪屑飞溅。 “喵!” “你还敢冲本王叫?”司空疾眸子微微一眯。 危险! 小金顿时就感觉到了危险,赶紧就退开了,缩了缩球一样的身子,不敢再朝着他叫。被欺负就被欺负了,对方实力比它强,不敢有意见了啊。 司空疾听明若邪的意思就知道小金是去哪里了,而且刚才肯定是在跟明若邪学着什么,都说了是不正经污耳朵的,这只猫还敢蹭到明若邪脚上去。 他允许了吗? 没得污了他家王妃的耳朵。 明若邪也真是没有想到小金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刚刚它喵喵叫一串,她大概明白了它的意思。 这只不正经的猫去盯着临玉公主了,结果就听回来一串不正经的声音,还回来给她学! 刚刚它那叫声,让明若邪汗毛全起立了。 这傻猫!真绝了。 莲王也明白了明若邪的意思,他脸色也有些变了。 总不会是他想的那样? 他看向了司空疾。 司空疾回来了之后就大概地说了一下,大贞有人利用了临玉公主送她进了骁骑营想要接近她,被他关到了木屋里,早上让裴悟进城的时候顺便送到行宫了。 他说过,这是临玉公主自己要求的。 具体细节他没有说,但是莲王却猜测得出来临玉公主想接近司空疾是为了什么,他也是暗怒难抑,已经不想再理会临玉公主了。 她想在行宫住着就住着。 但小金之前出府时明若邪是说过让它去盯一下行宫的,现在它回来这个表现,岂不是说明它学的不正经,是临玉? “司空现去了行宫?”莲王问。 虽然问了,但他语气听起来是肯定的。 明若邪点了点头,“除了他还有谁敢?” 谁还敢去行宫乱来? 她也斜了司空疾一眼,晚上看她不问仔细了昨晚的细节! 司空疾接到了她的这个眼神,心头也是有点热,今晚良辰佳节的。。。。 他们暂时把那些让人不舒服的人和事抛到了脑后,好好过了节再说。 “临玉当真是没有救了。”莲王叹了一声。 “那就不管她!” 城外,有一队骑兵匆匆策马入城,马蹄疾疾驰过长街,往皇宫方向而去。街上百姓纷纷避让,生怕被撞踏到。 等骑兵过去,他们才纷纷拍了拍胸膛给自己压惊。 “那些是什么人啊?” 说是骑兵,但是他们速度太快了,刚才就那么风驰电掣冲了过去,大家连他们的服饰都没有看清楚,只知道应该是统一的服饰,猜想是骑兵。 但实际上并不怎么确定。 “在街上还骑马骑得这么快,今天过节,人这么多,也不怕撞到了人。” “他们这么着急,会不会是哪里出了什么事啊?” “好像是往皇宫的方向去的。” “可别出什么事啊,我这心怦怦地跳。” 他们只想好好过个节,不想出事啊。大贞虽然是安定了多年,但是事实上,国弱随时将倾,这样的压力和担忧像是一把悬于百姓头上的剑,有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就都担心出事了。 缙王府的人并不知道这么一个小插曲。 一家人高高兴兴吃了饺子吃了汤圆,夜幕降临,王府里的灯也都点亮了起来,照着白雪,景象美得紧。 今天明若邪给府里的人都发了赏银,给他们放了两个时辰的假,有好些人出去赏灯去了。 星坠巴巴看着司空疾,“王爷不带王妃出去赏灯吗?” 不等司空疾回答,又看向明若邪,“王妃,莲王与老王爷难得来大贞,王妃不请他们去看看大贞的水千灯吗?” “什么水千灯?”明若邪也是第一次在大贞过元宵啊,哪里知道什么水千灯? 星坠自己想去凑热闹。 但是其他下人放假出去了,他是司空疾的贴身随从,这个假跟他没有关系的,王府里总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所以他就想各主子们都出去赏灯,这样他也可以跟着出去了。 不仅怂恿着主子们,他还不时朝满月使眼色,暗示她也求一求明若邪。 还没等他解释什么是水千灯,有人兴冲冲地进来了,在不远处花丛边正好撞到了萧照雪,立即拦住了她,“我带你去看水千灯!” 萧照雪定睛一看,对上了房玖锦有些发亮的眼睛。 房玖锦一进来就先看到了萧照雪,还没有发现明若邪他们都在不远处,等到说完了这一句话听到明若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脖子有点僵地转过去,看到了前面亭子里的一群人。 老王爷,莲王,缙王夫妇,还有满月星坠陶大夫他们,可全都在这里。而他刚刚一进来竟然没有看到他们,他是怎么做到的? 房玖锦觉得自己有点懵。 “房世子啊,你就邀请照雪去赏灯吗?”明若邪带着笑意扬声问房玖锦。 萧照雪红了脸。 房玖锦小声地跟她说了一句,“不用羞,你等我一下。”说完了这一句话,他大步走向了他们,对老王爷莲王行礼问了好。 “萧照雪不是外地人吗?她又不熟悉京城,再说了,她家人都在寒塞城还没赶过来,好好的元宵节就一个人过多孤单啊?我一个土生土长京城人士,不得带着她出去领略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吗?到时候人家寒塞城的人该说京城的人不热情,没有人情味了。” 第1313章 年少果然好 房玖锦这话是对着明若邪说的,因为刚才就是明若邪开口揶揄他。 明若邪冲着他挑了挑眉,“哦?你真的就是这么想的?” 众人都看着他,而且眼里都有着笑意。 房玖锦没有被人这么看着,耳朵有点发红,但是想了想脑子一热就脱口而出,“好,其实我喜欢她!” 噗。 这下子莲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年少果然好,热情奔放,无所顾忌。” 就像他年少的时候一样,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就什么都管不了,只想和她在一起。只可惜。。。。 今夜花灯美,他心尖的女子却不在了。 莲王站了起来,看向明若邪,“我们也出去走走,我带着你祖父,你挽着阿疾,一家四口逛花灯去。” 明若邪也觉得难得放松一次有这样的节目,那就去。 “照雪愿意跟你去了吗?”她看向房玖锦。 之前一直让房玖锦帮着萧照雪去看房子,萧家的宅子倒是已经买下来了,但房玖锦竟也喜欢上了萧照雪。 明若邪当然不会插手他的感情-事,只要萧照雪自己喜欢就可以。 房玖锦刚才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说了喜欢萧照雪,自己说完心头鼓躁,耳朵都发烫了,话音刚落就有点后悔,好在在场的人都没有笑话他,也没有人觉得他这样太过孟浪。 房玖锦跳得厉害的心才稳了稳。 所以说他还是乐意来缙王府。本来今天那些狐朋狗友都喊他去玩的,他全推掉了,一个人就跑到了这里来。 “她愿意的?”房玖锦看向萧照雪,萧照雪转过身去低头抬脚轻踢着地面的雪。 “那就一起走,你俩也别单独行动了,”明若邪拉着司空疾,“走。” “王妃,”满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赶紧说道,“之前运王妃让人送来了一些面具。” “面具?” 明若邪有些不解,送面具来做什么? 房玖锦立即解释,“澜国没有这个风俗吗?大贞这边到了这一天晚上会人们会戴着面具去闹花灯,可有意思了,还有,水千灯那边有一排小园子,那里面种着蔬菜瓜果,可以去偷!我们这儿叫偷青,还有一个灯园,如果能在看守的眼皮底下偷灯带回家,记得放置于床尾,嘿嘿嘿。” 这人,说到后面还笑得那么诡异? 明若邪斜睨了他一眼,“作什么笑得这么猥琐?” “谁猥琐了?人家是说,偷那个刘记灯园的灯带回家能够早生孩子!”房玖锦哼了哼。 就像你们这种,成亲一年了还没有生孩子的,多偷几盏! 明若邪明白过来,扬手就作势要朝他的头拍下去,这破孩子说什么呢?谁要早生孩子了! 房玖锦立即就缩着脖子飞快地退开了,跑到萧照雪那边,还大声说道,“反正我面具准备好了,等会儿我们在水千灯园那边碰头,看看你能不能认出我们来,要是认得出,我帮你们偷菜偷灯去!” 说完他就抓住了萧照雪的手往大门跑。 萧照雪本以为他们真是要跟着明若邪一起出去,冷不丁地被房玖锦这么抓着跑,她都没能反应过来。 “看来萧姑娘跟房世子能成呢。”星坠瞪大眼睛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赞叹了一句。听起来很是羡慕啊。 明若邪有些好笑,“你怎么就知道他们能成了?” “王妃您看,房世子牵着萧姑娘的手,萧姑娘都没有甩开她!这样就说明萧姑娘也喜欢房世子了,要不然就是这样——” 星坠说着就顺手去牵满月的手。 满月想也不想地甩开了他,然后毫不犹豫地对着他后背啪一声打了一下,听着都疼。 “嘶。” 星坠倒吸了口凉气,瞅着满月,有点小委屈。 “看,要不然就是这样。” “噗!”明若邪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星坠这是牺牲了自己来为他们演示了一番啊。 不过这毕竟是萧照雪和房玖锦两个人的事,他们也没有再多说。 听到刚才房玖锦说的那些,他们倒是都有了出去逛一逛的想法了,满月去把运王妃送来的那些面具拿了过来。 运王妃可能也猜到他们都不知道大贞的元宵节是怎么样的,所以送了不少面具。 那些面具看起来色彩浓烈,多是兽面,有些兽面看起来活泼,有些看起来狰狞,但是还挺有意思的。 莲王伸手就拿起了一个红色的,特别浓烈的红,看起来特别凶猛的兽面。他今天穿了一袭玄色衣袍,绣金腰封,戴上了这个血红色的兽面之后看起来有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气势。 “我就要这个了。” 老王爷看着也挺新鲜,便也挑了一个低调一点的戴上。 明若邪正挑着,司空疾已经一手拿起了一个,自己戴上了一个,另一个递给了她。 “我们就戴这个。” 明若邪看了看手里的那一个,又看了看他的,发现竟然是极为相似的面具,这两个都是玄色描金的兽,只是表情似不一样,她的这个圆目怒睁,而司空疾的那个是低眉敛神。 “哈哈,阿疾挑得好,你们这两个看起来就是一对的。”老王爷着他们的面具笑了起来。 星坠他们也都各挑了一个,就连陶大夫也挑中了。 正好今天过节,他们都是穿上了寻常的衣裳,就是司空疾和明若邪也穿得较为普通。 司空疾是一袭天青色棉袍,明若邪穿的是白色裙子外罩淡紫色比甲。 “等会出去大家万一走散了便到天香楼那边等着。”司空疾叮嘱了一句,毕竟要从热闹的街道回到王府这边路程还有点远,先坐了马车去那边再步行去逛街比较好。 担心老王爷和莲王不识路,司空疾派了四名侍卫随行,保护他们。 分了两辆马车出去,很快到了天香楼,把马车停在了天香楼,他们戴上面具上了街。 这可能是明若邪来到大贞之后看到的最热闹的一-夜。 街上左右两边都挂上了花灯,各式各样的,因为灯罩的不同,光的颜色也各不相同。 那些花灯的材质也应有尽有,有的做工特别精美,材质也高端大气,看起来一盏灯就价格不菲。但是也有些纸糊的,很是简陋的灯,但是也散发着属于节日般喜悦的光晕。 第1315章 看着不对劲啊 莲王觉得自己确实是应该放开她了,虽然他心里有那么几分不舍。 他松开了手,缓声道歉,“抱歉,是我唐突了。” 女子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转身走进了人潮里,很快就与他拉开了距离。 这可能是这次灯市中一次小小的邂逅,以后他们会消失在各自的记忆里。 但是莲王反应过来时,却发现自己是一直跟在这女子后面。 她走出了这一条最为热闹的街,转进了一条比较冷清的巷子。 莲王看着她的背影,顿住了脚步,本来是没想着跟进去了,但是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眼角余光却看到前面一扇门里突然就伸出一只手,猛地将那女子给拽了进去。 砰地一声那扇门又立即关上。 “放——” 隐约传来了女子的声音,但只是说出了一个不怎么清楚的字就嘎然而止,再没声音了。 像是被人捂住了嘴。 莲王顿时脸色一变,快步跟了过去。 暗中跟着莲王的侍卫对视了一眼,两人也赶紧跟了过去。 他们之前是看到莲王拽住一个穿男装的女人的,这就已经让他们觉得很震惊了,没想到莲王还一直跟着那个女人,他们都不敢跟得太近,万一莲王真是要做什么,他们也尴尬不是吗? 但是现在看着不太对劲啊。 莲王走到了那扇门外,伸手推门,里面锁上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并没有牌匾写着是谁的府宅。门匾处空空的。 阿七今天也是暗中跟着莲王的,还有两个是暗中保护着老王爷,这是明若邪早就交代过的了。 本来他没有现身,但是现在看到莲王竟然准备进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他赶紧赶了过来。 “王爷?” “进去看看。”莲王没有迟疑,立即下令让阿七进去。 “是。” 阿七示意另外两个侍卫继续保护莲王,自己轻跃进了院子。 而这个时候明若邪和司空疾已经快到水千灯那里了,他们也发现莲王和老王爷没有跟上来,但是知道有人保护他们,所以也不担心。 他们极少有这样牵着手出来闲逛看灯的机会,这么空闲下来一路逛下来倒也很开心。 “房玖锦和照雪。”明若邪一眼就看到了前面那条小河边的一对男女。 他们也戴着面具,但是衣服没换,身形也能认出来。 河上漂着各种灯,像是一朵又一朵的光飘上水面上,缓缓地流动,如一条流光溢彩的灯带,美得很。 小河两旁有石阶,石阶上时不时有人端着水灯下来,蹲在河边放下水灯。 而在这河两旁各有一栋三层高的小木楼,木楼上现在也是挂满了灯,三层的灯,还有些彩色的绸带,看起来亮如白昼。 小楼上有人舞动,长袖飘飘,有乐曲袅袅地随风传来,两楼之间横过小河,拉起了彩绸,上面也挂着灯,光影照在水面上,美不胜收。 “这里就是水千灯。”司空疾对明若邪说道。 明若邪也看出来了,在这些横过河面的彩灯之下,水上布了几条弯弯曲曲的木道,把水面给隔了开来,那些从上游漂下来的灯到了这里就会流入这些木道。 在尽头的中间有一个花的形状。 “看看谁的灯能够漂进那朵花里,就能够去小楼里领取一份奖品。而且,能够漂进那朵花里的灯,说明放灯的人受神明庇佑,所许的愿望将会达成。” 这就是与明若邪以前所知道的放河灯有区别的地方。 一边的小楼有出售河灯,街上其实也有,但是很多人会到这边小楼来买。 “那他们怎么看得出来哪盏灯是自己的?” “有人是全程盯着自己的灯,要是没有盯着的,则可以等到明晨再来,小楼会派人捞灯,然后取下灯上的号码牌,来对号码就是了。” 司空疾看向明若邪,问道,“若若想不想去放灯?” 明若邪本来对这些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但是来都来了,入乡随俗,就当试试手气也行。 “好啊。” “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灯。” 这种事情司空疾当然不会让星坠他们代劳,要自己去买才算自己的运气。 明若邪在等着他的时候已经看到萧照雪拿着灯放到了水上。 房玖锦正拿了根树枝去推它。 “还能这样?”萧照雪傻眼了。 “开局很重要,先推它漂向正道!”房玖锦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房玖锦!你快把灯弄翻了!” “不会不会,我小心点,你别拍我啊!” 两人闹腾的声音传了过来。 明若邪看得有些好笑。 不过他们都顾着放灯呢,并没有发现明若邪他们也在这里。明若邪也没想着过去跟他们打招呼。 “灯买来了,我们去那边放?”司空疾也扫了房玖锦两人一眼。 他们拿着灯去了另一边,明若邪只是把灯轻轻放到水面上就退开了,她和司空疾都没有想着要用什么办法来作弊,否则凭他的内力她的鬼手,要作弊还是很容易的。 “若若许了什么心愿?”司空疾握住了她的手。 “我啊?许的是愿望是我家夫君永远惧内。”明若邪哈哈笑了起来。 任他怎么猜也猜不到她许的是这样的愿望。 “那这个愿望会实现的,我保证。”司空疾一本正经。 明若邪更是笑不可抑。 “咻!” 忽有一箭破空而来。 因为周围声音太多太杂,寻常人根本就听不到这一丝动静。但是司空疾耳朵微动,却是倏然变了脸色,立即抱住明若邪往一旁倒去。 卟! 那支箭直射-进旁边的地面,尾翎还在颤着。 不远处正和满月说着要不要也去放灯的星坠惊呼一声立即奔来,满月也紧跟而来,暗处的侍卫反应过来,立即转身顺着箭射来的方向追去。 “王爷,王妃!” 司空疾把明若邪扶了起来,明若邪拽住了他,借着他身子挡着,右手按在地面,满脸寒霜。 他们戴着面具,对方还冲着他们而来,很有可能是他们从天香楼马车下来时就被盯上了,也有可能是本来就在盯着王府动静,等着他们出来就找到机会下手。 要不是司空疾内力深厚,这一次他们还真的可能非死即伤! 第1317章 不明身份的女人 “啊!我的灯!” 那小姑娘飞快去跑过去捡起了那灯,但是荷花灯已经摔坏了,还有几片花瓣烧了起来,她差点儿被烧到了手,又赶紧把灯丢了出去,看着那盏灯完全烧起来,小姑娘眼泪都下来了。 妇人这下子不依了,立即就去拽那粉衣少女的手,“我说你这姑娘怎么回事?我好心好意要把灯卖给你,你不要就说不要,为什么要把我女儿的灯给毁了?那灯也值十两银子的,而且我们还走了这么远的路去买,那里还要排队呢,费了老大功夫了,现在全没了!” 粉衣少女怒了,“我让你把灯卖给我了吗?你自己凑过来干什么?” “你这个外地来的,我好心想要让你看看我们京城特别的灯,这是热情,这是心善,你懂不懂啊?”妇人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不放,“反正你现在把我们的灯毁了,赔不赔?” 粉衣少女咬牙切齿,这里的人是不是就欺负她从外地来的? “姑娘,我们就赔她。”那容娘赶紧小声地劝了她一句,“不要让这些人坏了姑娘的正事。” 粉衣少女气极甩开了妇人的手,“给她钱!” “是。” 容娘拿了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这里是二十两,你说那灯十两买的,多出来的就当是补偿了你们所花费的功夫。” 妇人哼了一声抢过了那锭银子,本来还想说,为什么给缙王妃就给了一千六百两,给她就二十两,还想要再跟她们扯的,但是眼角余光看到了一旁的明若邪和司空疾,她心头一跳,赶紧转身走开了。 可不能闹下去了,万一让缙王妃生气了,那她可能要完蛋。 她一走开,粉衣少女又看向了明若邪,正要说完,阿七匆匆进来,走到了明若邪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明若邪腾地就站了起来。 “回家。” 老王爷没有听到阿七说什么,但是阿七是跟着莲王出去的,现在他回来了,莲王没在,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所以他也没有多问,立即也跟着站了起来,一行人匆匆就出了天香楼。 “喂!那小玉-兔灯给我留下!”粉衣少女还想要跟上去,满月和星坠两人同时拦住了她。 “姑娘再闹,我们可不客气了!”星坠板着脸,看着她的眼神写满了嫌弃。 长得挺精神的,为什么脑子这么不好使?别人的东西你说要就要啊?都说不卖给你了还非得纠缠着,脸怎么这么大呢?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粉衣少女没有想到两个下人也敢拦她,脸也沉了下来。 “那你知道我们主子是谁吗?嘁,在这里嚣张什么啊。”星坠呸了一声,拉着满月也赶紧追了出去。 可不能主子都走了,他们被落下了。 “你们!”粉衣少女气得不行,跺着脚,恨恨地对身边的那几个高大的侍卫说道,“追上去,看看他们是什么人!” 有两个侍卫应了一声,追出去了。 “气死我了,这大贞京城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粉衣少女气得骂了这么一句。 这话一出,天香楼里本来是有人想要提醒她那是谁的,听到这话,得,把他们都给骂进去了,还管她干什么啊。 就得让她去缙王府碰个壁才行。 所以也就没有人跟她说明若邪他们的身份了。 明若邪他们出了门,让人先送了老王爷和陶大夫他们回缙王府,她却拽着司空疾跟着阿七去了另一个地方。 这个时候夜渐深了,街上的人也少了大半,虽然今天晚上取消了宵禁,但是也不可能在外面游玩那么久。 人一少,灯也少了,这样的长街倒是显得有几分清冷了,与刚才的热闹不大一样。 “我父王救了人怎么不回王府?”明若邪问赶车的阿七。 阿七刚刚到了天香楼是跟她说了一件事,莲王救了一个不明身份的女子,但是现在被人紧追不舍。 莲王带了那么多人,只救了一个人,竟然还甩不掉追他们的人? 明若邪有些担心,这才拉着司空疾赶紧去找人。 可是阿七驾车的方向却是朝着与缙王府相反的方向去的,说明莲王救了人却没有想往王府那边走。 “这一点还不清楚。”阿七也不明白为什么。 看来只有找到莲王才知道了。 明若邪在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用了鬼手,召了血乌出来,现在血乌应该是追着莲王他们去了,若是阿七找不到人了,血乌也可以给她留下记号的。 果然,离了长街,过了一座石桥,再穿过了一条大道,前面就是他们没有怎么来过的区域,那里的路太多了,路口相通,阿七就不知道莲王他们是往哪边去了。 马车停了下来,阿七道,“郡主,我下去查看一下。” 他下去几个路口仔细看看,应该能够找到痕迹。 明若邪往外面一看,右边路口的一座门楼上,一只鸟突然扑棱着飞了起来。 “不用了,往那边去。” 阿七朝那边看了一眼,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啊,郡主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他现在也很是相信明若邪的能力,所以听到她很是肯定的语气,他也没有多问为什么,直接就驶车朝那边驶去。 司空疾这个时候也已经取下了面具,他握着明若邪的手若有所思。 刚才上车的时候他 其实是要握住明若邪的右手的,但是明若邪换了个方向,把左手塞进了他的手里,空出了右手。 这虽然只是一件小事,别人可能都不会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只会认为明若邪这样比较顺手,但是司空疾却觉得有点儿奇怪。 他看向了明若邪的右手。 她的右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这个时候就轻按在马车车壁,好一会儿没动了。 “左转。”明若邪又说了一句,指挥着阿七。 她一直在看着外面,但即便是司空疾也跟着看着,都没有看出来什么到了这里就要左转。 之前那个路口还说有只鸟儿像是突然被惊着飞起来,那这个左转的路口就真的是什么动静都没有了啊。 她到底是怎么判断的? 他们没有看到的是,左边路口角落那里有只小老鼠钻了出来,就蹲在那里没动。但是它的身上却有红色的光点一闪而没。 第1318章 这是她女儿 这些人避开了水蛇的攻击,但是却没有办法避开莲王这边侍卫的剑了,他们之中有几人受伤倒下,本来占着人数的优势,立即就被拉平。 偏偏那些水蛇一咬不中的时候还会再缠上他们的脖子,继续张大蛇口咬过来。 “这些蛇无毒!”为首的那中年男人沉喝了一声,“不要管蛇了,杀了他们!” 既然无毒,咬不死人,拼着受伤也得先杀了对方才行,虽然他们都觉得这个时候突然就有那么多水蛇窜过来很是诡异,但是杀机之下哪里想得了那么多? 这些人立即就不管那些蛇了,剑气凌厉一些,那些蛇都很有可能被剑气所伤,再也不能逼近。 他们出手也都很是狠辣,朝着众侍卫的要害凶猛攻击过来。 但是突然又有同伴惨叫一声,捂住了脖子,有小蜘蛛咬中了对方之后立即荡着蛛丝退开了。 这些是在竹林里生长着的小蜘蛛,毒素虽然轻微,但是被咬中之后会有些扎痛感,而且会很痒。 紧接着又有另一人也惨叫起来,这一次是被咬中了鼻子。 虽不致命,但是够呛,也是会影响到他们的出手。 莲王他们这边的侍卫一开始也有些惊骇,但是很快就发现这些蜘蛛并不会对他们这边动嘴,就是冲着对方去的,跟那些水蛇一样,心里惊异的同时也都立即加猛了杀招,一时间杀得对方步步后退。 但是那个中年男人并不管手下的生死,他看准了时机,绕过了侍卫,快步到了莲王面前,手指间一根长长的黑针就朝着莲王的眼睛扎了过来。 “去死。”他嘴里沉声说了两个字。 锵地一声,莲王手里的刻刀挡上了他手里那根长针,手指一转,那把小刻刀在他的手里猛地转了一圈,绕着长针转出了残影,那针直接就被切断了。 他反手拉着背后的女人,身形轻飘飘地避开。 “刻刀?!”中年男人脸色一变,“你是什么人?” “需要告诉你吗?”莲王手里的刻刀转得飞快,那把刻刀就像是十分听他的话,怎么转都在他修长的指间,而且不会伤他分毫。 “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小心带了一只蛇蝎回去!”中年男人又咬牙说了一句,手往腰间一抓,抽出了一把软剑来,又攻了过来。虽然嘴里说着话,但是他可没有停下杀招。 莲王没有再理会他说什么,他从来就不会一个容易被人说动的,既然已经决定救这个女人了,他就不会管对方说什么。 何况对方一直就是想要他们的命,也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 这个中年男人的武功很高,身形快出了残影,剑剑都是直指莲王的要害,而且还总是冷不防地要伸手抓向他护着的女人。 莲王还要一边挡着他的杀招,一边护着背后的女人,一时间落了下风,但是也没有让这中年男人碰到背后女人的一根头发。 那女人在他背后被他拉着左避右闪,始终被他挡在背后,她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 马车声传来,紧接着几道身影飞掠而来,加入了战圈。 莲王一看到半空踏着风而来的司空疾,眼里就有了笑意。 司空疾来了。 明若邪也已经看到了眼前的战况,但是她只是站在马车旁边没有过去,有司空疾他们加入,不会输的了。 “噗!” 司空疾人一到,一掌就拍向了那中年男人,这一掌掌风浑厚强劲,拍得那中年男人五脏六腑都移位了,身形飞了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喷出了一口血。 陶七青白阿七他们一加入,那些人也都被逼退,又有几个瞬间受伤。 “撤!”中年男人艰难地爬了起来,看了一眼戴着面具的司空疾,立即就决定撤退了。 这个男人武功太高了,他们根本就敌不过。 他们立即撤退如水,很快就都退进了远处的巷子里。 阿七他们还想要追上去,司空疾叫住了他们,“别追了。” 这是在京城,再追上去很容易会被对方发现他们的身份,既然都已经受了重伤,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而且他还不知道莲王这边救的到底是什么人,现在什么情况。 众人听了就都顿住脚步。 明若邪这才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爹,可有事?”她发现莲王背后有人,所以并没有开口喊父王。 “没事,你们来得及时。”莲王看着明若邪,眼神就温和了下来。他似乎能够猜出来,刚才那些水蛇那些蜘蛛,很有可能就是明若邪的先行兵。 虽然没有证据。 但是没有那些怪异的,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帮着他们这边? 心中有所猜测,但是他也没有说出来。 “都没事?”司空疾也看那向那些侍卫,众人都摇了摇头,“我们没事。” 莲王把背后的女人拉了出来。 “我救下来的人。” 女人站在他身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 “萧十一,谢过各位大恩。”她声音清晰地道了谢,并没有瑟缩起来,而是身姿站得笔直。 这个女人平平无奇的长相好像跟她的身姿有些违和。 要是没有看到她的脸,只看到她的身形,会让人猜测,这该是一个多么美丽的美人,玉为骨,花为姿。 但是看到了她的脸之后就会觉得:怎么她会是长这个样子? 她的声音也略有些奇怪,声音更是连相貌都配不上。 所有人都觉得,似乎不该是这样的。 明若邪看着这个女人,又看看莲王,她心里觉得奇怪,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手救下这个女人,但是人已经救下了,总不能责问莲王。 但是,姓萧? 这个女人姓萧? 他们父女都下意识地对识了一眼。 怎么竟然会是这么巧姓萧的呢? 父女俩交换了一个眼色,都觉得应该把人带回去再说。 “先回去。” “你跟我们走。”莲王看着萧十一,这话可不是询问的意思。 萧十一这个名字一听就不是本名。 他救了人,也没有只想听到一个假名字。 萧十一沉默了一下,看向了戴着面具的司空疾,又看向了明若邪,有些犹疑,“缙王?缙王妃?” 那么,眼前这个救了自己的人—— 缙王妃喊他爹,这是他的女儿? 第1319章 看来你认得我们 “看来你认得我们。” 司空疾也摘了面具。 他刚才出了手的,也就是说,这个女人知道了他身怀武功的事了。明若邪挽住了他的手,“回去再说?” “嗯。” 司空疾瞥了一眼萧十一。 萧十一心头一跳,隐隐地感觉到了他的杀意,她下意识地靠近了莲王。这一靠近,莲王又闻到了她身上的那种幽香。 他看向了司空疾,“阿疾?” “岳父上马车。”司空疾敛起了杀意,垂眸,让他先上车。 莲王和萧十一上了马车,明若邪扫了一眼水边,那些黑影刚刚没入水里,看不见了。 她握了握右手,再松开。 刚才她大概能够知道莲王他们在哪个位置了,而且她能够感应到了这里的水蛇,便先控制着它们护住莲王。 要不是那个中年男人的武功太高了,她都会拉住司空疾不让他出手。 但是水蛇和蜘蛛是挡不住那个中年男人的,所以司空疾只能亲自动手。要是他们赶不及,萧十一还是很有可能被带走。 “父王会救下那个女人,肯定有他的原因,先回去问清楚。”明若邪低声对司空疾说。 她当然也想到了司空疾会武的事情被萧十一知道的后果,所以现在萧十一必须带回去,不可能就这么放她离开的。 “嗯,我们也上车。” 马车挺大,坐着他们四个人也不会觉得狭窄。 萧十一坐在一角,低着头一路没有说话,可能是在想着等一下回去要怎么应对他们的问题? 马车再驶过长街的时候,街上已经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人了,只有些铺子和商贩在收拾着。 夜色深沉,车轮驶过路面的声音就像是滚过萧十一的心头,她有些恍惚,想到过往,疑似一场梦。 回到王府,老王爷在等着他们,但是他年纪大了,今晚走了一晚上是有些累和困,见他们平安回来,他就先去歇息了。 前厅,炭炉温暖,下人送上了热茶来,萧十一喝了一杯热茶后才觉得身上没了寒意。 早一点的时候,房玖锦也已经送萧照雪回来了,萧照雪也是有些担心着明若邪他们,因为灯市应该已经收了的,他们却还没有回来。 所以她也还没有睡觉,听到他们回来的消息,她也跑了出来,在厅门外探头一看,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明若邪已经发现了她,对满月说道,“你去让萧姑娘休息去。” “是。” 满月朝着萧照雪走去,萧十一却蓦地抬头朝着萧照雪看了过去,“姓萧?” 她也是听到了与自己同姓的人,忍不住想要看一眼。 这一看,看到了萧照雪的样子,她端着茶杯的手指一指。“等一下!” 众人都看向她,萧照雪也有些愣住。 是在叫她吗? 莲王喝了一口茶,不动声色。 明若邪挑了挑眉,“怎么,认识她吗?”这句话她是问萧十一的。 萧十一摇头,“不认识,但是看着有些眼熟,能不能请这一位萧姑娘进来?” 明若邪对萧照雪招了招手,“照雪过来。” 萧照雪这会儿也觉得很好奇,立即就跑了进来,坐到了明若邪另一边去。明若邪另一边是缙王,她可不敢凑过去。 她正好是坐在了萧十一斜对面,萧十一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她。 像,确实是像。 “你也姓萧?” 萧照雪先看了明若邪一眼,这个女人这么问,就是也姓萧了?“我是姓萧。” “你不是大贞京城人?” “不是。” “难道会是来自寒塞城的?” 萧十一这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外。萧照雪更是激动起来,“你怎么知道?” 明若邪轻拍了一下额头。 要是对方不肯定只是试探,萧照雪这一下子就被人家试出来。 “京城萧家,有一旁支流落在外,去年才查清楚,去了寒塞城。”萧十一说道。 萧照雪腾地就站了起来。 她就是来京城找本家的啊! 这,这岂不是说,她这就找到了?这个女人就是萧家本家的?要不要来得这么意外这么巧! 她这些日子让房玖锦带着她满京城去找姓萧的,一无所获。京城里倒是有几户姓萧的,但查过了之后都跟他们应该是没有关系。 萧照雪本来已经有些想放弃,等父兄们来了之后由他们去查的了,没有想到今天晚上会突然就有了惊喜。 明若邪也讶然地看着萧十一。 就在萧十一要再说话的时候,莲王淡淡开了口,“说别的事情之前,你先露出真容。” 萧十一身子一僵。 他看出来了? 她又看看司空疾和明若邪,见他们并没有很意外的样子,这说明他们也看出来了,看出来她脸上是有易容的。 “我——”萧十一有些艰难地出声,“可以就这样吗?” 莲王眼尾一挑,就显得有些邪魅,“你说呢?” 他本就觉得她身上香气有点熟悉,更要看见她的真容了。 司空疾声音清冷补了一句,“不妨把真名也说出来。” 他们可没有想过要对一个假名假脸的人说话,毕竟这个人还是他们救回来的。 萧十一咬了咬下唇,又看向了莲王。 莲王莫名地觉得她这眼神带着几分幽怨,就像他对不起她似的。但是对着她这样的眼神,他没有半点心软。 “满月,给这位娘子端盆热水来。”明若邪直接下了令。 看来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蒙混过关的了。等到满月端了热水过来,萧十一深吸了口气,无奈起身去洗去了脸上的易容。 她擦干净了脸,站在那里背对着他们深吸了口气,等到做好了心理准备,才蓦地转过身来。 在看到她真容的那一刻,莲王和明若邪父女俩同时腾地站了起来。 这张脸! 萧筠! 明若邪差点儿就要叫出一声“娘亲”了。 可是她的记忆里,萧筠是死了的!那个陪着她在澜国庄子上生活了十几年的萧筠,分明就是死了的! 虽然后来她曾经想过,那个萧筠会不会是假的,但身份可能是假,她的脸确实就是这么一张脸,而且,确实也是死了的。那个萧筠可没有易容。 但是现在眼前这个女人,分明也是萧筠的脸! 只不过,看起来略带风霜,比明若邪记忆里的萧筠要大个四五岁的样子。 第1320章 竟然是她 莲王紧紧地盯着她,手攥紧了,身形都绷了起来,能够看得出来他现在像是随时就要有所动作,一直在凭着他的意志力控制着自己。 众人都看看莲王,又看看明若邪。 这个萧十一洗了易容之后他们还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来,就已经被这父女俩的反应给惊着了。 很明显,他们应该是认识这个萧十一? 但是父女俩都是这样的反应—— 司空疾立即就猜了出来,这个萧十一现在这样子,是萧筠。 他握住了明若邪的手,捏了一下,让她平静下来。明若邪要比莲王更容易平静下来,因为她虽然就是萧筠的女儿,但是有了另一边的记忆,对于萧筠的感情还没有她跟莲王的感情深厚呢。 而且,很明显的,萧筠身上有秘密。 这一个女人是不是萧筠还不好说呢。 “你——”莲王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只是刚开了口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说了,他又看向了明若邪,眼里尽是疑问。 明若邪是说萧筠已经死了的,那么现在站在这里的这个萧筠又是怎么回事? 偏偏萧十一洗净脸之后也就是这么看着他们,也不开口说话,神情有些颓然和复杂。 看她这个样子,应该是认得莲王的,要不然她会是陌生的平静的神情。 司空疾见他们父女俩和萧十一都不说话,就这么僵住了,暗叹了一声,感觉还是得由他来开口。 他看向萧十一,问道:“你的真姓名是什么?萧十一不是你的本名?” 有人开口了,打破了这样的僵持和尴尬,萧十一也缓过神来。 她抿了下唇,没有看司空疾,而是依然看着莲王,声音发涩,“所以,你不知道我姓什么叫什么了吗?” 她问的是莲王,而且这话听起来极为痛楚难过。 莲王下意识地朝着她那边走过去两步,“你说。” “我确实姓萧,单名一个筠字,竹均筠。在萧家排行十一,所以本家的人喊我十一。” 轰地一声,莲王脸色大变。 她真的是萧筠? 可是萧筠她—— 莲王又往她那边走了几步,到了她面前,眸光灼灼地看着她,“你转过身去。” 萧筠一怔,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是要做什么。 她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直接就转过身去,背对着莲王。 这个时候莲王根本就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亲不亲的,他伸手扯下她的后衣领。 司空疾星坠几人赶紧就转回头移开了视线。 明若邪却抽出了手,也快步走了过去,站到了莲王身边。 莲王低头看进了萧十一的衣服里,看到了她的后背。那里有一小块红色的胎记。 他的记忆里,与萧筠热情狂焚的夜晚,在烛光之下,伏在她背后的时候,能够看到她雪一般白的背部中间,那一小块胎记如同画上去的一样,娇艳如梅。 那一幕,曾经是让他血焚烧的画面。 他不会记错的。 “筠儿。。。。”莲王的手有点儿颤抖。 明若邪也探头去看,她也看到了那一小块胎记。 可是她记忆里并没有见过娘亲的背部,所以单凭这一点胎记,可能说服得了莲王,却说服不了她,她不能够凭着这个来断定这是不是萧筠。 萧筠转过身来,她本来脸色是有些苍白的,但是现在却染上了酡红。莲王看得心神一荡,她大概也是因为想到了他是在什么情况下看到她背上那胎记的?所以—— 这是他们夫妻间最为私-密的记忆,不能与外人说。 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萧筠,那个让他错失了近二十年,又让他因为那段记忆而一直对别的女人起不了半点兴趣的女人。 可这怎么会是萧筠啊? 如果这是萧筠,那个带着明若邪在澜国那边庄子上住了那么十几年的女人又是谁? 明若邪抓住了萧十一的右手,一把将她的袖子拉到了手肘处。 “父王,我娘亲的右手手肘后面有一颗极为细小的红痣。”这是明若邪想起关于萧筠的特征时印象最为深刻的。 因为在庄子上夏季热得厉害时,在只有她们母女的时候,她会拉起袖子,拿着扇子帮她扇风,明若邪躺在竹床上,睁着眼睛看到的就是她晃动的手臂,一直看到那颗红色的小痣。 她还问过萧筠,为什么那痣会是红色的? 萧筠告诉她,可能是因为痣还年轻没有变老,所以颜色比较淡。 当然现在她知道这个答案就是胡说八道用来糊弄她的。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个萧十一,右手手肘那边依然雪白,没有看到半颗痣。 别说红的了,黑的也没有。 莲王又是一愣。 所以? 萧十一这个时候却是轻轻甩开了她的手,有些嘲讽的笑了笑,“缙王妃这是做什么?我又怎么会是你娘呢?你在我身上找可以辨认的特征这不是可笑吗?” 嗯? 这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她真的是萧筠,却不承认是她娘? 明若邪也有些震惊了,她本来以为这个萧十一是要说自己是莲王的心上人、她的亲娘的。 现在她认了是莲王心上的那个女人,但是却不认是她娘亲? 莲王沉默了一下,看了看明若邪,然后就伸手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玉牌来,那玉牌看着应该是他雕的,雕的是半支竹,很简单,但是玉质细腻润泽,没有半点杂质,清透而带着光,是上等白玉。 他把这玉牌拿到萧筠面前,问,“这是谁刻的?” “你。” “有什么特别吗?”莲王又问。 萧十一索性就从他的手里拿起了这块玉牌,然后想也不想地就从中间一掰。 其他人都愣住了,这是要把这块玉牌给毁了?但是她的内力有这么深厚吗?用手就能够把一块玉牌给掰断? 但是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到咔地一声,那块玉牌就被一分为二,一半各刻着一个字,好像就是用那两个字把这块玉牌扣在一起的。 那两个字,一个是青,一个是云。 “当时你说,青是韩青远的青,但是云与筠同音,外面的竹报平安,里面是青云直上。”萧十一说着这话时眼睛是一直看着莲王的。 莲王的眼睛泛了红,眸子里已经有了水光。 第1321章 哪个是亲娘 明若邪要的就是这样的忠诚和负责。 当然,对方也可以做不到,只要对方做不到,她转身就走便是了,也不会纠缠。 让她感觉怪异的是,她竟然与萧十一是一样的想法。 可是她与伴着她在庄子里长大的娘亲却想得不一样。 她记得在过了十岁之后,娘亲就会偶尔跟她说,到了十二三岁后家里就该帮着挑选夫君了,让她以后若是回到了皇城,回到明三小姐的身份,要定亲的话,对方要对她好,让她只当正妻,万不能为妾,而且成亲之后也要好好管着后院,要端好正室的范,不能让妾室爬到她的头上。 还说过,对于夫君也要好好看着,为了夫君的前程,也得帮着他,不让他被美妾外室迷住心魂,不务正业。 虽然这些事情她说得不多,但翻找记忆,还是能够想到几次的。 这方面,她与娘亲倒真是差别很大。 当然,也许是巧合,毕竟她自另一个时空而来。 可现在听到萧十一也是这样的观念,明若邪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萧十一说了这些之后靠在椅子上,泪眼模糊看着他,“萧怡说,那是个意外,也是个错误,她心里觉得对不起我,求我谅解,还说她有了你的孩子,可是你不愿意负责,一走了之,连王府都不回了,她找不到你,怀着你的孩子遇到了歹人差点出了事,后来她只能假装是我,回到了静阳侯府,为了让肚子里的孩子能够来到这世上,不会成为没爹的孩子,她委身静阳侯,代替我成了静阳侯夫人。” 明若邪差点就忍不住挠痛了司空疾。 她震惊地看了看萧十一,又看向莲王。 如果这样的话,她确实是莲王的女儿,那个在庄子里的“萧筠”,曾经当了静阳侯夫人的女人,是她的亲娘。 可她却是莲王喝醉之后认错的人,是一个错误? 莲王一直心心念念,一直深爱着的是,是眼前这人? 这个人,算是她的姨母? 如果这样,那她的存在,岂不是莲王犯的错,是他的痛楚,是他的屈辱? 这么一来,他对她的感情还能像以前那样吗? 莲王-之所以对她这么好,这样疼她宠她,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是他所深爱的女人生的? 什么叫爱的结晶? 但如果她是一个错误,莲王对她还会有爱吗? 司空疾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立即也握紧了明若邪的手,不管怎么样,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别人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有他在。 她永远是他心里最爱最珍贵的,唯一。 莲王一直沉默着,眼睛红着,紧握着手。等到这会儿,他才看着萧十一,声音有点涩。“这是你知道的所有事情?你说完了吗?” “怎么,你和萧怡的女儿就在这里,你难道还能够狡辩吗?”萧十一微抬着下巴。 她的骨子里有傲气,痛到极点也不想对他再软声。 而且,她气了萧怡,也不会承认萧怡的孩子是自己的外甥女。 她只能做到不恨这个孩子,但却不可能去爱她疼她。 因此,她尽量不与明若邪说话。 可是,明若邪的存在,让她一直很心痛,一直在提醒她,那是她深爱的男人跟自己的妹妹所生的孩子。 莲王却是先看向明若邪,他深吸了口气,明若邪甚至听出了他语气里一点哽咽,“若邪,你别多想,你永远是父王最宠爱的女儿。” 明若邪本来一直冷着神情,听着他们的话,心里想了不少,但也觉得不会伤到自己,她觉得自己心硬如铁,并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觉得自己很惨的。 但是在听到莲王这句话时,她却是瞬间破防了。 泪意倏地就涌上了眼眶,让她鼻子也是一酸。 “父王。。。。。” 在这一刻,她庆幸自己是莲王的女儿! 司空疾的神情也是一缓。 萧十一咬住了下唇,目露凄楚。 韩青远没错,那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宠自己的骨肉又有什么不对?但是她还是觉得心脏像是被狠狠扎了一下,鲜肉淋淋。 她微弯下背,觉得自己痛楚得直不起背来。 莲王看向她,声音缓缓,“你说的这些,我都是第一次听到。如果你愿意,我还是想要有个辩解的机会。” “。。。。你说。” “从你第一次说的信,我就没有收到。那一-夜出了事你成了我的人,从那一次之后我就只有你一个女人,我也没有见过什么萧怡,没有后来什么喝醉的事,没有认错人这样的事情发生,更没有收到第二封信,去边城与你见面的。从头到尾,就是与你那一次之后,你就不见了,我找遍皇城都找不到你。” 萧十一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到一点儿心虚的迹象,可是没有。 他红着眼睛,带着泪光,神情隐忍。 “这些事你可以去皇城问,后来我甚至进宫求皇上帮我找人,那段时间我几乎疯狂,身边又哪里来的别的女人?又哪来的机会犯错,认错了人?” 明若邪也回过神来。 是的,对不上。 她在澜国听到的也是莲王说的这样。 “如果你说的那个萧怡真的跟我有什么事情,她肯定能够听说这件事,哪怕是怕我不愿意承认她的身份,那生了孩子之后呢?她就没有想过要让女儿来找回亲生父亲吗?你问问若邪,她小时候遇到什么,是怎么长大的。如果萧怡真的怀上的是我的女儿,在她生出若邪的时候,静阳侯府上下都说这个孩子是个晦气的克亲的,是个邪门的孩子,非要把她们送出府去,那个时候萧怡怎么不来莲王府?” 莲王声音冷诮,“为人母,总该想要让自己的亲生女儿过得好?如果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 她会怎么做? 萧十一想都不用想,如果是她的女儿,哪怕送上门去被伤害侮辱,只要对方能够善待女儿就行了,只要能让女儿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以后也能有人护着,怎么骂她都可以。 “你说的那个萧怡,跟你写信求救过吗?”莲王又问她,“她当年带着刚出生的孩子被静阳侯府送到庄子上,没有人侍候没有银子,在庄子还要自己干活,她跟你写过信吗?” 第1322章 是我亲生的 “我,从知道那件事之后就再也没有跟她联系过,而且也不知道她后来被送到庄子上去了,我一直以为她在静阳侯府里,”萧十一喃喃说,“而且我也是在最近才知道她认为了你,你对她很好,很是宠着她。。。。” 萧十一说着看向了明若邪。 说的“她”当然就是指明若邪。 在今天之前,她对明若邪的感情很是复杂。 在她看来,这是她的外甥女,是亲人,但因为明若邪的存在总是会让她心痛难忍,她又不能对明若邪做什么,连悄摸着诅咒她或是希望她过得不好都不行,所以她只能尽量不去听关到明若邪的事情。 有人提起缙王妃的时候她都会尽可能走开,不听不问不闻。 但是现在莲王说的事情超出了她的认知。 “可是,如果她不是萧怡和你的女儿,她又是谁生的?”萧十一突然就咬牙盯着莲王问。 这一问,在场四人都一样傻了。 是啊,如果莲王跟萧怡没有发生过什么,那明若邪又是谁生的? “难道她不是你的女儿?” 莲王一震。 他想也不想地就反驳了她这话,“若邪是我的女儿,亲生的。” 萧十一滞了。 所以说不清楚了啊。 明若邪嘶了一声,只觉得今天晚上自己都听得有些头晕,按照她的性格,就这么一直你说一段我说一段地吵下去没有什么意思,她更想简单粗暴地—— “你们都让我抽一管血,我有办法证实我们三个人有没有血缘关系。” 她站了起来,“我去拿抽血的东西,等着。” 说完就走了出去。 采血针药库里当然是有的,但她又不能现在就这么拿出来,所以就只能先回后院去。 “她这是什么意思?”萧十一下意识地问莲王。 莲王手支着额头,感觉也有些心力交瘁。 “且等着。” 明若邪说她有办法证明他们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他肯定是相信她的。 他现在也是头疼。 明明在他的记忆里,与自己有过亲密关系的女人就只有萧筠,明若邪怎么也应该是萧筠的女儿,结果现在萧筠冒出来了,却不承认明若邪是她的女儿?还弄出来一个什么萧怡。 他什么时候见过萧怡了? 想到这里,他又皱了皱眉问,“你和萧怡是双生姐妹?” “不是。” “长得极为相似?” “大概有六七分相似,但若是我们二人刻意装扮得一模一样,相似度就会提到八-九分像。” “她的体香,也跟你的一模一样吗?” 司空疾听到这话立即就站了起来走到了门边去,等着明若邪回来。 岳父大人这问的是什么话?这是他一个当女婿的能听的吗? 问起萧筠的体香—— 萧十一的脸也是一下子涨红了,她瞪了他一眼,咬牙。 莲王却挑了挑眉,情绪在这一刻稍微有点放松,“怎么,你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香气吗?你知道我在街上为什么会突然抓住你?就是因为我闻到了那种味道。” 他现在想起来了,就是当年与萧筠在那一-夜-欢好的时候,她情动到最高点的时候,身上就散发出了这种香味。 当时他情绪也是激动到了极致,脑子发热,虽是闻到了,但是并没有去想它,所以一时间没有想起来到底是在哪里闻到的香味。 后来才想起来了。 “我在她身上没有闻到过什么香气。”萧十一声音小了下来,到现在与他说起这样的话她还是觉得有些羞意。“她喜欢用兰花香。” “那我就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没有见到过什么萧怡,没有亲近过什么女人身上带着兰花香的。” 他的鼻子也是很难侍候的好? 他向来就不喜欢身上香囊的味道太重的。 哪怕是兰花香。 “可是——” 萧十一整个人茫然了。 明若邪这个时候已经进到药库里,找阿陆拿了采血针。 “我们是有那种没有印着半点字样的?” 阿陆拿了采血针和软管,还有六个玻璃管给她。 虽然是没有印着任何字样,但是这些东西拿出去肯定也会让人觉得震惊。 这些根本就不是大贞或澜国有的东西。 可这个时候明若邪顾不上这个了,反正到时候让他们不要看就行。 “我们可以做亲子鉴定的?”明若邪又问阿陆。 这里面虽然是有仪器,但是她也不知道这些仪器能不能做这种鉴定。 阿陆点了点头。 做亲子鉴定又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以前医研所也经常会接一些加急的业务,帮那些富豪们验证某个人是不是他们遗落在外面的血脉。 他们一般都没有太多耐心久等,都会想尽快出结果。好在亲子鉴定这种事情发展到他们那个时代已经是件小事了,他们的仪器是最精确的,出结果也极快。 “一个小时就能出结果。” 阿陆屏幕里闪出了这句话,明若邪就点了点头,“那等会儿我把血送进来,你加个班赶紧出结果。” “我可以提高速度,四十五分钟出结果。” “那就最好了。” 本来明若邪是可以让阿陆直接先给她抽血,可是想了想还是觉得要当着他们的面把三个人的血都抽出来更有说服力。 “但是结果出来之后你要怎么告诉他们?”阿陆屏幕上又出来了一行字。 他们仪器是会出来一份仔细的报告的,可是那报告总不能拿给他们看? 这要是拿给他们看,他们能看得懂吗? 明若邪皱了皱眉,“你有什么办法?” “古人相信血能不能相融,用来证明是否亲子关系。” 噗。 这种方法一点都不准好不好? 明若邪顿时就有些无语。 但是除了这种办法,似乎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报告拿出去,谁看得懂? “行,那就用那种办法。” “我可以给你准备化学材料,结果你自己看,如果确定亲子关系,用点手段让你们的血液融合就是了。” 如果不是亲子关系,那就用别的东西让血无法相融。 做这样的手脚对于他来说简单得很。 也只能是这样了。 明若邪也只是想自己能确定就行。只要她自己确定,就能够让他们相信。 阿陆在准备东西的时候,明若邪带着采血针回到了前厅。 第1323章 我有办法鉴定 明若邪一进门,司空疾就站在那里,他的目光一下就落在了她手里的东西上,果然眸光一闪。 就在她想着他会不会询问的时候,司空疾只是问她一句,“需要-我帮忙吗?” “等一下帮我采血。” 本来要是不想让他们怀疑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直接用刀划破他们皮肤滴出血来就行了,但是明若邪又没有自虐狂,怎么会想着把自己划伤? 要流不少血呢,那伤口就得有点大。 她自己不舍得,也不舍得让莲王受伤啊。 “好。”司空疾没有多说什么。 明若邪拿着东西走到了莲王和萧十一面前,“既然说是血缘关系,说孩子是延续父母的血脉,说明父母与孩子的血是相同的,对?” 这种说法他们都听得懂,就连萧十一也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三个人各取出血来。” “要血?那你拿什么东西?直接用匕首不行吗?” 明若邪没有想到萧筠这么虎,直接就要用匕首。 “不要,我和父王都这么美貌过人,不想划伤自己。”明若邪拒绝。 莲王点了点头,觉得她说的话很有道理。 “若邪说得对。” 虽然情绪还是不对,但萧十一听到他们父女二人的话还是有点想瞪他们。她就不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亲父女,他们肯定是。 其实明若邪和莲王长相是有相似的,两人站在一起说是父女,别人不会不信。 莲王看着明若邪拿的采血针,顿了一下也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 萧十一话到了嘴边,见他们都没问,她也就把话给咽下去了。 也许他们都知道? 于是,他们三人竟然都默认了这些东西,没有一个人问出来。 “这个针扎进血管可以直接抽出血来,不会有伤口。”明若邪说着开始行动,让莲王把袖子拉起来,拿药棉消了毒,直接就扎针抽血了。 几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她的操作。 轮到萧十一时,明若邪看着她,她咬了咬牙,配合地拉起袖子,闭上了眼睛不看。 “你害怕扎针?”莲王看着她问道。 “要你管。”萧十一闭着眼睛哼了一声,没好气地怼他。 明若邪突然觉得他们之间有些好笑。 萧筠原来是这样的性格吗? 她曾经以为莲王一直深情惦念着的萧筠是柔情似水,轻声细语的。这个萧筠跟那个陪着她在庄子里住了十几年的“娘亲”性格不一样啊。 抽完血之后,明若邪换了支针,看向了司空疾。 “你看会了吗?” 司空疾接了过来,明若邪把自己的血管指给他看。 她本来以为司空疾只是看这么两遍不可能学会,而且也可能不敢下手,没有想到司空疾低头就开始有模有样地操作,还是一次成功,顺利地给她抽出了血来。 看着那几管鲜血的血,他们三人都有些茫然。 “现在要怎么做?” “接下来你们休息会,要不然让人送点宵夜来?我也饿了。”接下来当然是要把血送去给阿陆鉴定了。 所以这四十五分钟得拖过去。 “吃点东西也好。”司空疾立即就先支持了明若邪的决定。 这折腾了大半宿了,别把他家若若饿坏了。 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本来这一个晚上是他一心期待着的,元宵佳节,赏灯归来,他和若若能水到渠成。 谁知道又出现了这事,让他心中所盼的美事又得拖延下去。 司空疾觉得自己有点悲催。 他要真正地过洞房花烛夜,怎么就那么难? 萧十一咬了咬牙,今晚她也确实是回不去了,而且也不能回,现在她一旦出了缙王府就可能会有危险。 在没有弄清楚这件事情之前她也不想离开。 所以她就默然地听从了他们的安排。 几人去吃宵夜的时候,明若邪拿着几管血回到了后院,进药库把血给了阿陆。 阿陆拿出了三朵纸花来。 看起来是用特殊的试纸折出来的,这种试纸吸水性也很强。 “这是什么?” 阿陆“哒”地一声,屏幕上闪过一行字。 “我分析了一下,用血相融的办法不合适,因为那样不能拖时间,取了血就该直接试了,而且也不需要这么多管血,他们古人都是随便扎破指头滴一滴血就可以的。” 对哦。 明若邪一拍额头。 怪不得刚才司空疾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那你现在这三朵花?” “试纸花,试纸的材质特殊。” 阿陆解释,到时候将花泡在血水里,花吸了血会变颜色,如果是变成了白色就说明有血缘关系,如果变成了绿色就没有血缘关系。 还能这样? 不得不说,用这个方法就显得比较“玄”,场面肯定比较能够震住人。 明若邪冲着阿陆比了个大拇指。 “那你现在先做鉴定,我出去吃了东西再说。” 但是她还是先把试纸花等东西先拿着,吃完就可以验证了。 今天晚上结果不出来的话估计他们几个都不安心。 莲王表现那么镇定,但是明若邪在给他抽血的时候是发现他双手冰冷微微颤抖的,就这么突然地遇上了萧筠,还从她嘴里听到了那么奇怪“真相”,他内心里还不知道该是如何的震骇和惊疑激动呢。 只不过是能够控制住罢了。 他们虽然吃着东西,但内心都不平静。 吃完后,结果也出来了。明若邪听到了阿陆“的”一声,意识看进药库里。 阿陆拿起两份报告让她看清楚。 明若邪在看到那两个结果时,动作就顿住了。 她与莲王的,亲子可能为9999,这个不意外,她确实是莲王的女儿。她与萧十一的,依然是这个结果—— 眼前这个女人是她的亲妈! 明若邪倏地抬眸看向萧十一。 萧十一若有所感,立即也看向了她,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觉得明若邪此刻的眼神有些奇怪。 “你——” 她开了口,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若邪放下了筷子,“现在来看结果。” 锵地一声。莲王手里的勺子掉到了地上,碎了。 他内心确实并没有表面上这么平静。 明若邪拿出了三个小碟,三朵试纸花,三管血,一字排开。 司空疾三个都看着她。 这是要怎么做? 第1328章 阿陆有办法 司空疾暗暗松了一口气。 好在明若邪并不是那种因为原则性太强而听不进解释的人。 “但是如果本来有机会脱身但是没有脱身的,非让自己陷入到那种境地的,我肯定得狠狠地削一顿!”明若邪话风又是一转,然后语气又带了点撒娇,“不过我知道我家小疾子肯定不是那样的人,有了我这样完美聪明的王妃,肯定会好好珍惜,不会让别的女人有机可乘的,是?” 在屋里刚醒过来的白檬衣就听到了她这句话,然后又听到了司空疾毫不犹豫的回答,虽然没有看到他的神情和眼神,但是听到了他的话都能够感觉得到他现在会是多宠溺的神情。 “当然。给我世间千千万万美人都换不了一个你。” 噗。 白檬衣心里一憋气,噗一声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本来已经转身要去开门的庞即立即闪开,差点儿就要被她喷了一身血迹了。 他这是多可怜啊,昨天元宵节,他本来以为可以回家去陪家人的,谁知道就被派到这里面对着这个可怕的女人。 刚才门外的那对夫妻肯定是故意的,要不然这样的话何必来到这里站在门口请? 他伸手拉开门,脸色有点臭。 “缙王,王妃。” 明若邪的确就是故意说那些话给白檬衣听的,白檬衣想出了那样的办法想要破坏她和司空疾,企图让他们夫妻翻闹,说明她很有可能内心还是对司空疾有一点放不下的。 只要她还肖想着司空疾,刚刚他们说的对几句话就会刺激到白檬衣。 女人在受到这样的刺激,又妒又恨的情况下更有可能藏不住秘密,有什么话可能就会脱口而出,对于他们的审问会有奇效。 现在看到白檬衣吐了血,明若邪挑了挑眉,觉得这个效果还真的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很多。 “呀,”她故意茶里茶气地睨着床上的白檬衣,语气很是气人,“怎么才这么一段时间没见,白大小姐就如此狼狈和憔悴啊?要不是我家阿疾事先告诉我这里面关着的是你,我还真的有可能认不出来呢。” 她说着,伸手摸着自己嫩-滑的脸,啧了一声,“不过也是啊,听说,女子是越来越好看还是越来越丑,跟心情好坏有直接的关系,幸福不幸福是可以很清楚地在脸上表现出来的。白大小姐嫁了娄品书那么一个品行卑劣的男人,估计每天看见他都要怄死了,心情又怎么可能好得起来呢?” “不像我,我家夫君是堂堂王爷,长得又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好看,对我又温柔体贴,眼里没有别的女子,一心一意只宠我一人,真的是像泡在了蜜罐里,也难怪我自己都觉得皮肤越来越光滑,越来越好看——” 庞即一脸懵地看了看明若邪,又看了看司空疾。 不是,王爷,您不管管王妃的吗?还可以这么“无耻”地来刺激一个将死的阶下囚? 说话专门往对方最痛的地方扎,这样真的好吗? 司空疾摸了摸鼻子,并没有走近过来,只对庞即低声说,“庞统领,跟本王说说她交代了什么。” 他们出门去,这里交给明若邪感觉应该完全没有问题。 他们出了门,而白檬衣完全没有留意到他们两人,现在她的注意力都在明若邪身上。 怒火如岩浆,此刻正在她的脑海里在她的心里汹涌着,拍击着她的理智。 她现在只剩下了一口气,被饿狼撕咬得身上都是伤,血染红了她的衣服,可没有人会那么好心地找衣服来替她换上。 他们也只是胡乱地给她洒了药粉止了血,给她灌了几口热水,之后就没有怎么管过她的死活了。 她现在一身狼狈又丑又伤又饿又痛地靠在这缠满了蛛丝的破床上,满脸血污,而明若邪却穿着明丽温暖的华服,妆容妍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破了相,断了腿,没了手,就快要死了。 明若邪还是尊荣的缙王妃,司空疾还那样宠着她爱着她信任她。 只是因为担心明若邪不舒服,司空疾连自己主动贴上去的韩临玉都眼睛不眨一下地就丢开了。 那可是澜国的公主啊! 凭着临玉公主对他的痴迷,只要他愿意随便哄哄她,都能够得到莫大的好处。为了一个明若邪,司空疾把那些都舍弃了! “你到底凭什么!” 白檬衣妒恨交加地嚷了一声,又有血从嘴里逸了出来,她瞪着明若邪,双眼都被妒火烧红了。 “我凭什么?你是说我凭什么让阿疾对我这么好是吗?”明若邪气定神闲地站在屋中,离床有几步远,看起来那样子并不是怕她,只是怕被她喷出来血弄脏了衣裳。 正是因为她的这种神态举动,才更刺激着白檬衣。 她曾经才是那个让世人仰望的白家大小姐,冰清玉洁,高高在上,要嫁多高的门第都可以的! 为什么现在她会落到如此狼狈的下场? 一切就是因为明若邪来到大贞,在遇上了明若邪之后! 既然这个世上有她,为什么还要有明若邪! 她和明若邪就不能够共存! “当然是因为我比你美貌,比你聪明,比你懂事,比你善良,比你可爱,而且还比你厉害啊。” 明若邪伸出手,就像是在欣赏着自己的手一样,神情跩得让白檬衣想打她。 她挣扎着要爬起来的,但是她的伤太重了,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起来。听到明若邪这么“无耻”的自夸,白檬衣实在是忍不住了,那满腔的愤恨让她脑子发热,猛地就尖声叫了起来。 “你以为你还能得意多久?有人盯上你了,被人盯上你是逃不掉的!不仅是你,就是司空疾也不会有好下场的,所有阻碍了他的路的人最后都会被他一一清除掉的!而且他还看上了你,你是长得美貌,是特别,是有本事,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会放过你!等他弄死司空疾,等他拿下了大贞的江山之后,你就会成为他手里的玩物!” 白檬衣这话嚷得又尖锐又疯狂,瞪着明若邪的眼里还有着不怀好意疯狂的光芒。 “他现在会留着你的命,但是你也别想和司空疾好过,他会有一个接一个的手段来搅和你们,断了你们的夫妻感情!” 第1330章 肯定要查清楚 司空疾快步到了明若邪身边,而庞即则是飞快走向了白檬衣,蹲下去探向了她的鼻息,然后脸色冷肃地转了过来。 “王爷,她死了。” 白檬衣完全没了气息。 “若若,你没事?”司空疾像是没有听到庞即的话,只是担心地问着明若邪,还握住了她的手腕查看她的手,别在刚刚要扎针的时候被白檬衣那么一个动作弄得扎伤了自己。 明若邪摇了摇头,“我没事。不过,来不及再留她一口气了。” 白檬衣本来就已经是快到了鬼门关,又被她用了这样刺激的方法激得大吼大叫了这么一通,血冲上头顶,怎么也顶不住了。 “她本也快死的。” 司空疾神情有几分冷酷。 他们可都不是那种心软心善的人。 “但是若若很厉害了,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她说出了那么多。” 庞即也已经站了起来。 他算是反应过来了,缙王又怎么可能会管白檬衣的生死?他也已经知道白檬衣以前做过什么事情,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要害缙王和缙王妃了,在大祭祀的时候就曾经出手过,只不过是后来自食恶果,得了奇痒之后她就是一路在奔向作死的绝境,后来嫁给了娄品书,已经为人妇,也没有让她就此收手,现在更是已经投入了某个人的手下,又在替对方做尽坏事,现在犯到了王爷手里,王爷没亲手要她的命就已经是心善了。 司空疾确实并不在意白檬衣的生死。 哪怕这个女人曾经对他也是百般示好,但是最初他其实也不是这个女人的目标,白檬衣是个很现实的女人,以前虽然也知道缙王得风华绝代,但是一个将死的病娇,她也不会想嫁的。 她想嫁缙王,也是在他结束当质子的生涯,回到大贞,回来之后看着也没有被皇后太子等人踩进泥里。 昨晚是白檬衣最后悔的时候。 缙王不止不是病娇,还是一个绝顶高手,而且已经收服了骁骑营,现在骁骑营等于成了他的兵力了! 要是早一点知道这些,她哪里会给临玉公主什么机会?她自己就想去接近缙王了! 与别的皇子还是什么人相比,缙王才是所有女人都想嫁的最完美男人!他不仅有能力,还是长得最好看的! 说来可笑,昨晚白檬衣都是靠着这悔恨扛住身体的剧痛的。 但是她现在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到最后,她还因为瞥了一晚上的悔恨嫉妒,被明若邪勾出来控制不住的情绪,说出了她本来以为自己会带进棺材里的秘密。 “庞即,这里交给你了。” 司空疾拉着明若邪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时,明若邪站住了,正想回头再看白檬衣一眼,司空疾却伸手挡在了她的眼前,“别看了,回去。” “好。” 明若邪本来也只是有些感慨,想着一开始看到的白檬衣,如一朵傲气兰花般绽放,现在却只落得这样惨死下场,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也不知道白檬衣会不会有不一样的选择。 两人回到了王府,朱管家说莲王还没有回来。 不过有阿七等人跟着,明若邪也没有太过担心他和萧筠的安危。事隔那么多年要找到以前的那个接生婆可能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萧照雪倒是有些忐忑,她早上就想要过来确认一下萧筠到底是不是他们一直在找的本家的人,但是当时他们的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完,她也不好就这么凑上来。 现在萧筠又走了。 “照雪,且等等,不用着急。”明若邪回来就看到她在院子里徘徊,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萧照雪看到他们回来了,松了一口气。 她有些担心萧筠与明若邪缙王他们的关系成了敌对,而萧筠万一真是他们本家的人,那她也会觉得有些尴尬了。 现在看明若邪对她的态度并没有改变,她就没有那么忐忑了。 “我不着急的,反正我爹我哥他们也还没有到。”萧照雪对缙王行了一礼,说了自己今天的计划,“我想带人去家那边再打扫打扫,把被褥炭炉什么的准备好,等我父兄到了就可以直接住进去了,房世子说会帮我,所以今天午饭晚饭就不回王府来了。” “好。”明若邪点了点头。 看着萧照雪离开的背影,明若邪若有所思。 “阿疾,你觉不觉得照雪跟房玖锦——” “房玖锦不是小孩子了。”司空疾摇了摇头,“萧家的人过几天就到京城,那时候自然有她的父兄来担心这事,你呀就不用操心了。” 说起来,明若邪年龄与萧照雪也是差不多的,但是感觉上就好像明若邪比萧照雪大许多的样子。这不是指外表,是指心理和性格。 “我不操心,只不过照雪好歹是跟着我来京城的,她父兄还没来之前总得看着她别让她吃了亏。”明若邪说道。 “房玖锦虽然咋咋呼呼的,但本性不坏。”司空疾说道。 咦? 明若邪倒是有些意外了,之前看司空疾对于房玖锦都是冷淡的模样,没有想到现在还会替房玖锦说好话啊。 “你对房玖锦印象不错呀。” 司空疾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书房的方向走,淡淡地说道:“他能够喜欢上萧照雪,本王很欣慰。” 嗯,以前看他不顺眼,那不是因为房玖锦以前对于他家王妃总有那么几分说不明的感觉吗?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 现在有别人来吸引走那傻小子的心思,司空疾表示真的是挺欣慰的。毕竟他也不想跟房家最终成了敌人—— 而如果房玖锦胆敢对他家王妃起什么心思,呵呵。 他的手段向来不会温和。 在外面接了萧照雪离开的房玖锦突然间就感觉后背有点发寒,好像有什么危险冥冥中擦着他的脑袋过去了一样。 明若邪跟着司空疾进了书房之后就把萧照雪和房玖锦先放到一边去了。 他们都知道,其实回来的这一段路算是他们自己的一个缓冲过程。白檬衣说出来的那些,其实让他们的心里都不那么平静! 司空疾拿出了一张白纸来,青白闪身而出,很是默契替他磨墨。 “白檬衣说的那个人,我们得找出来。”司空疾声音微沉。 第1331章 她另嫁人了吗 明若邪看着司空疾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名字。 现在大贞剩下的几个皇子,还有几个王爷,还有何大将军。 明若邪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写下的这几个名字,又看着他在几个名字下面又写下了与他们相关的人 。 像是几个皇子母妃娘家现在有官位的,或是有名声的。 这些人,这些关系网好像一直刻在他的脑海里,他几乎都不用多想就能够直接写下来,直到整张纸都几乎写满了,像是一棵巨大的树,枝条把这些人都连接了起来,又形成了一个都有关联的网。 “白檬衣说的这个人,对于夺位一事,底气很足。” 司空疾停下笔,也看着纸上的那些名字,一边回想着白檬衣说的那些话。 明若邪也想起来,“她说,只要皇上一死,那个人就算是站出来了也没有人说他没资格坐上那个位置。” “嗯,这句话本身就有些奇怪。”司空疾点了点头,“现在皇上还没有重立太子,也就是说,几个皇子表面上来说都有资格,甚至,运王,勤王,都有资格。但是再要往细一点分析,这几个就不适合。” 司空疾提笔在其中几个名字下方打了一个小小的叉。 首先打了叉的就是四皇子,四皇子腿脚不便,单是这么一点就已经让他失去了抢夺皇位的资格,身有残缺者坐不上那个位置。 勤王忠厚,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已经放弃当时那一轮的争夺,运王爱财,也无问皇位,这两位的名字下也划了叉。 二皇子之前的皇子妃病故了,留下一儿一女,一直在物色新的二皇子妃,中间因为太后大丧而停了一段,据说现在挑中了目标了,二皇子一向喜欢娇弱的姑娘,说话都轻声细语的,说动不动要脸红的,娇怯得让人怜爱那一种。 一般这种姑娘都不会是大户人家里当家主母培养起来的大家闺秀,所以二皇子这一次看中的竟然是一个文官家里的庶女。 那一位庶女因为生母在生下她的时候就难产没了,当家主母对她怜爱了三分,在家里还算是得宠的,可依然比不上嫡女。 二皇子就看中了她。 “如果这一位真的成了二皇子正妃,就说明二皇子身边的幕僚都没能发挥作用,或者说二皇子一意孤行根本就不听他们的,到时候这位二皇子妃家里也成不了二皇子的助力,二皇子绝对没有优势。” 所以,司空疾是在二皇子名字下面也打了一个叉的。 明若邪挑了挑眉,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你娶妃也只想着对自己有助力的吗?” 司空疾无奈道:“我这不是娶了妃?” “当初你是被迫无奈才找我的,但若是现在,你自己能够有所选择了,也会找上那些能够给你助力的吗?” “傻若若,白檬衣当时带着白家,你觉得有没有助力?现在韩临玉是澜帝最宠爱的女儿,你觉得有没有助力?你觉得我会喜欢她们吗?” 司空疾也知道明若邪并不是在跟他计较什么,只是说到了这方面然后有些好奇,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所以他也认真回答她。 “我不会看对方会不会给我带来助力,但是我也不会喜欢上一个又弱又怯懦胆小又笨还作的女人,也就是说,哪怕是现在,你背后有莲王,而且你还有夏图陛下那位师兄,并且我当时已经迫于无奈与你成了亲,但若是你本人的性子是跟韩临玉一样的,我可能也只会把你丢在王府后院,只是让你占着缙王妃的名份,不理会不亲近不信任,现在也不会让你出现在我的书房,跟你说这些事情。” 司空疾伸手将明若邪拉到了自己的腿上坐下,青白很是有眼识地又闪走了。 现在这些分析的情况也并不需要他一个影卫听仔细,王爷分析之后到时候是要告诉左司等人的。 “没有认识你之前,我本是做好了不会正式成亲娶妻的准备,就算是迫于无奈走到那一步要娶了,那也只会娶一个放在后院,只尽量护着她性命,让她衣食无忧就是了。” “什么信任,什么亲近,闲聊,牵手散步消食,这般搂着她坐在腿上认真的解释着心里的想法也是不可能的。若是没有遇到你,那么妻子这么一号人物可能也只不过是一种责任。” “所以我很庆幸能够遇到你,若若。” 司空疾说到了这里在她的唇角上亲了一下,搂着她的腰,又执起笔,看向纸上的这那些人名,一手搂着她的腰,笔又在八皇子的名字下打了个叉,说起了正事,“还有小八,他现在才十三岁——” 明若邪想起了白檬衣说的话,接了下去,“而且白檬衣不是说那个人盯上我了吗?有那样邪恶的心思,十三岁应该还太小了些。” 能够让白檬衣说得那么不堪的,应该已经是成年的男人了,不会是八皇子。 她说完了这句话就感觉到了背后的男人冒了点寒气。 司空疾心里的杀意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儿压不住。在听到白檬衣说的那些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她背后的那个男人视为死人了,总有一天他会让对方死得很惨。 一想到对方竟然在暗中盯上了明若邪,抱着对于她的邪恶心思在等着胜利的一天,司空疾就恨不得现在就把那人给挖出来碎尸万段。 “小八不可能,他的母妃和舅家可能是有那么一点心思,但是他们都知道小八现在年纪还小了点,就算他们有那种心思,也不会当出头鸟,他们抱着的心思可能是等着上面的几个哥哥先争个头破血流之后再找机会趁虚而入。” “那么剩下的就是五皇子了。”明若邪的目光落在五皇子的名字上,“说起来,我来大贞这么久了,竟然只面对面以见过五皇子一次,而且还没有说上话,剩下的那两次就是很多人的时候远远地见过,很不熟悉啊。” 她觉得五皇子的存在感很低啊。这么一想就觉得这个人好像很有可能? 现在算是嫌疑最大的了。 “改天会机会见见他。” “我觉得面对面见一下,我至少能够感觉得出来他是不是真对我有什么不堪的恶意。”所以,她可以亲自去验证一下。 第1333章 怪我太好看 不会是人头? 当小扣子心里蓦地涌起这个念头时,他立即就低声对皇上说道:“皇上,您要不退后一步?奴才闻着这味道不好,别是有什么东西变质了,味道呛着到了皇上。” 说这句话的时候小扣子的手其实是有点抖的。 他也害怕啊。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反正现在有这么一个念头之后,他就觉得真的很有可能。 那味道太不好了。 如果里面真的是放着一个人头的话,那皇上猛地看一眼肯定是会被吓到的,他这个时候得站在皇上这边替他着想,要是让皇上受到了太大的惊吓,皇上也是会怪罪他的。 皇上听了小扣子的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本来是坐着的,听到了他的话就站了起来,退了一步。 然后自己想着不太安心,又绕到了椅子后面,扶住了椅背。 高全看到皇上这个样子,心里又涌起几分不屑。 大将军说得对,皇上这么多年呆在宫里,又总病着,早已经不是年轻时英明神武又有魅力的皇上了。 现在的皇上胆小如鼠。 他都有些看不上。 小扣子看皇上扶住了椅背,才再次动手打开了盒子。 解开两层厚布皮,里面是一个黑色木盒,反正看着这盒子的大小,真的差不多就是能够放下一颗人头的大小。 小扣子屏住呼吸,颤抖着手,小心地把木盒的盖子给打开了,刚开了一条缝,一股更呛人的味道浓烈地扑出来。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闻错,虽然还是夹着很多别的味道,但这里面肯定是有血腥味的! 小扣子把盖子猛地打开了,一看到里面的东西,他顿时就倒吸了口凉气,瞳孔一缩,脸色发白地退了两步。 但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小扣子还是不忘颤抖着声音对皇上说道:“皇上先别看!” 皇上刷地就闭上了眼睛。 味道太呛鼻了。 他没有看清楚盒子里的东西。 但是小扣子看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很相信小扣子的,他说先不看,那他就不看。 “大胆!”高全一见没有如大将军期盼的那样第一时间惊吓到皇上,顿时就恼了,瞪着小扣子大声喝道,“你一个小奴才,竟然敢命令皇上!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都是这个小太监坏了事。 是他先提醒皇上站起来退后的,也是他第一时间就让皇上先不要看的! “皇上,这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只断手,手腕处齐根削了下来的,应该是一只男人的手,里面还有血迹,手指青黑水肿了,无名指戴着一只戒指,现在戒指勒得无名指更肿。” 小扣子没有理会高全,他白着脸,强忍着恶心和恐惧,又上前看向盒子里,努力地把自己看到的跟皇上说出来。 自己都没有看到,但只是听着小扣子的描述,皇上都有点想吐了。 他脸色铁青,额上青筋跳了跳,双手用力地抓着椅子扶手,惊怒不已。 “高全!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竟然敢拿这样的东西送到他的御案上来 ,存心想要吓得他失态吗? 而且这个时候竟然还敢当着他的面,怒斥他的奴才! “皇上,”高全又怒瞪了小扣子一眼,然后才不慌不忙地上前一步,对皇上抱了抱拳,“这个是我们大将军斩获的战利品啊,大将军在北境大扬军威,得了这个战利品鼓舞军心,心里也高兴,这才命令属下快马加鞭,赶紧送到京城来给皇上亲眼看看。” 他顿了一下,神情里还是有几分难以掩饰住的,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掩饰的傲气,“本来以为皇上看到了之后会很激动,会觉得我们大将军英明神武,武功盖世,又能力过人,为了大贞有这样的武将而高兴呢。谁知道——” 谁知道皇上您竟然这么胆小。不过就是一只断手,竟然还要退开捂住眼睛,还要听一个小太监的话,真怂包啊。 这后半句话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小扣子却是一下子就脑补了出来。 他看向了高全。 在听了高全的这些话之后,小扣子倒是奇异地镇定了下来,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而且他是早就已经做过了心理准备的,本来以为盒子里是一颗人头,现在才发现里面是一只断手,并没有预设的那么恐怖。 小扣子这一年来也是进步很大。 他一下子就听出了高全那没有说完的话,顿时就觉得这个高全的心思有问题,很有可能这也是何大将军的想法。 不过这个时候就不是他能够随便插话的时候了。 小扣子沉默不说话。 皇上在有点儿冷静下来之后也大概听出了高全的鄙视。 他心里十分恼怒,可是高全是何大将军的心腹,现在说这东西是送进京来的战利品,表面上应该是何大将军在向他表功,这个时候他也不好呵斥什么,要是真的再这么害怕呵斥下去,那不就是坐实了他胆小怂包了吗? 皇上咳了一声,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有了小扣子的描述之后他心里也有准备了,再去看那盒子就不会那么失态。 怎么样也应该撑住了,不能让高全再看了他的笑话。 他堂堂一国之君,难道胆子还不如这么个武将吗? 皇上松开了手,绕过地椅子走近了御案,探头朝着盒子里看了一眼。 那盒子里除了那只断手之外还放着一些药包,那些东西应该就是在掩盖血腥味和让这只断手不要太快腐烂发出臭味来的,所以本身的味道也是很重。就是因为有这种药包的味道和那只断手本身腐臭和血腥味,加在一起,那种味道才会又呛鼻又复杂,之前一时嗅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味。 那只手已经是肿得变形,颜色也不是正常的了,黑紫,肿着。 皇上看了一眼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今天早上吃的饭都差点儿要吐了出来。他拼命地压住了。 然后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那无名指的戒指上,一看清那枚戒指的样子,皇上先是有些怔忡,然后猛地想起来什么,震惊得倏地抬头看向高全。 “这是——” “皇上是不是认出来了?”高全咧嘴一笑。 皇上确实是认出来了!毕竟那枚戒指,以前就是他亲手赏出去的。 第1335章 他们可不心善 司空疾快步到了明若邪身边,而庞即则是飞快走向了白檬衣,蹲下去探向了她的鼻息,然后脸色冷肃地转了过来。 “王爷,她死了。” 白檬衣完全没了气息。 “若若,你没事?”司空疾像是没有听到庞即的话,只是担心地问着明若邪,还握住了她的手腕查看她的手,别在刚刚要扎针的时候被白檬衣那么一个动作弄得扎伤了自己。 明若邪摇了摇头,“我没事。不过,来不及再留她一口气了。” 白檬衣本来就已经是快到了鬼门关,又被她用了这样刺激的方法激得大吼大叫了这么一通,血冲上头顶,怎么也顶不住了。 “她本也快死的。” 司空疾神情有几分冷酷。 他们可都不是那种心软心善的人。 “但是若若很厉害了,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她说出了那么多。” 庞即也已经站了起来。 他算是反应过来了,缙王又怎么可能会管白檬衣的生死?他也已经知道白檬衣以前做过什么事情,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要害缙王和缙王妃了,在大祭祀的时候就曾经出手过,只不过是后来自食恶果,得了奇痒之后她就是一路在奔向作死的绝境,后来嫁给了娄品书,已经为人妇,也没有让她就此收手,现在更是已经投入了某个人的手下,又在替对方做尽坏事,现在犯到了王爷手里,王爷没亲手要她的命就已经是心善了。 司空疾确实并不在意白檬衣的生死。 哪怕这个女人曾经对他也是百般示好,但是最初他其实也不是这个女人的目标,白檬衣是个很现实的女人,以前虽然也知道缙王得风华绝代,但是一个将死的病娇,她也不会想嫁的。 她想嫁缙王,也是在他结束当质子的生涯,回到大贞,回来之后看着也没有被皇后太子等人踩进泥里。 昨晚是白檬衣最后悔的时候。 缙王不止不是病娇,还是一个绝顶高手,而且已经收服了骁骑营,现在骁骑营等于成了他的兵力了! 要是早一点知道这些,她哪里会给临玉公主什么机会?她自己就想去接近缙王了! 与别的皇子还是什么人相比,缙王才是所有女人都想嫁的最完美男人!他不仅有能力,还是长得最好看的! 说来可笑,昨晚白檬衣都是靠着这悔恨扛住身体的剧痛的。 但是她现在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到最后,她还因为瞥了一晚上的悔恨嫉妒,被明若邪勾出来控制不住的情绪,说出了她本来以为自己会带进棺材里的秘密。 “庞即,这里交给你了。” 司空疾拉着明若邪走了出去。 到了门口时,明若邪站住了,正想回头再看白檬衣一眼,司空疾却伸手挡在了她的眼前,“别看了,回去。” “好。” 明若邪本来也只是有些感慨,想着一开始看到的白檬衣,如一朵傲气兰花般绽放,现在却只落得这样惨死下场,如果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也不知道白檬衣会不会有不一样的选择。 两人回到了王府,朱管家说莲王还没有回来。 不过有阿七等人跟着,明若邪也没有太过担心他和萧筠的安危。事隔那么多年要找到以前的那个接生婆可能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萧照雪倒是有些忐忑,她早上就想要过来确认一下萧筠到底是不是他们一直在找的本家的人,但是当时他们的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完,她也不好就这么凑上来。 现在萧筠又走了。 “照雪,且等等,不用着急。”明若邪回来就看到她在院子里徘徊,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来的。 萧照雪看到他们回来了,松了一口气。 她有些担心萧筠与明若邪缙王他们的关系成了敌对,而萧筠万一真是他们本家的人,那她也会觉得有些尴尬了。 现在看明若邪对她的态度并没有改变,她就没有那么忐忑了。 “我不着急的,反正我爹我哥他们也还没有到。”萧照雪对缙王行了一礼,说了自己今天的计划,“我想带人去家那边再打扫打扫,把被褥炭炉什么的准备好,等我父兄到了就可以直接住进去了,房世子说会帮我,所以今天午饭晚饭就不回王府来了。” “好。”明若邪点了点头。 看着萧照雪离开的背影,明若邪若有所思。 “阿疾,你觉不觉得照雪跟房玖锦——” “房玖锦不是小孩子了。”司空疾摇了摇头,“萧家的人过几天就到京城,那时候自然有她的父兄来担心这事,你呀就不用操心了。” 说起来,明若邪年龄与萧照雪也是差不多的,但是感觉上就好像明若邪比萧照雪大许多的样子。这不是指外表,是指心理和性格。 “我不操心,只不过照雪好歹是跟着我来京城的,她父兄还没来之前总得看着她别让她吃了亏。”明若邪说道。 “房玖锦虽然咋咋呼呼的,但本性不坏。”司空疾说道。 咦? 明若邪倒是有些意外了,之前看司空疾对于房玖锦都是冷淡的模样,没有想到现在还会替房玖锦说好话啊。 “你对房玖锦印象不错呀。” 司空疾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往书房的方向走,淡淡地说道:“他能够喜欢上萧照雪,本王很欣慰。” 嗯,以前看他不顺眼,那不是因为房玖锦以前对于他家王妃总有那么几分说不明的感觉吗?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 现在有别人来吸引走那傻小子的心思,司空疾表示真的是挺欣慰的。毕竟他也不想跟房家最终成了敌人—— 而如果房玖锦胆敢对他家王妃起什么心思,呵呵。 他的手段向来不会温和。 在外面接了萧照雪离开的房玖锦突然间就感觉后背有点发寒,好像有什么危险冥冥中擦着他的脑袋过去了一样。 明若邪跟着司空疾进了书房之后就把萧照雪和房玖锦先放到一边去了。 他们都知道,其实回来的这一段路算是他们自己的一个缓冲过程。白檬衣说出来的那些,其实让他们的心里都不那么平静! 司空疾拿出了一张白纸来,青白闪身而出,很是默契替他磨墨。 “白檬衣说的那个人,我们得找出来。”司空疾声音微沉。 第1338章 特意来刺激的 不会是人头? 当小扣子心里蓦地涌起这个念头时,他立即就低声对皇上说道:“皇上,您要不退后一步?奴才闻着这味道不好,别是有什么东西变质了,味道呛着到了皇上。” 说这句话的时候小扣子的手其实是有点抖的。 他也害怕啊。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反正现在有这么一个念头之后,他就觉得真的很有可能。 那味道太不好了。 如果里面真的是放着一个人头的话,那皇上猛地看一眼肯定是会被吓到的,他这个时候得站在皇上这边替他着想,要是让皇上受到了太大的惊吓,皇上也是会怪罪他的。 皇上听了小扣子的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本来是坐着的,听到了他的话就站了起来,退了一步。 然后自己想着不太安心,又绕到了椅子后面,扶住了椅背。 高全看到皇上这个样子,心里又涌起几分不屑。 大将军说得对,皇上这么多年呆在宫里,又总病着,早已经不是年轻时英明神武又有魅力的皇上了。 现在的皇上胆小如鼠。 他都有些看不上。 小扣子看皇上扶住了椅背,才再次动手打开了盒子。 解开两层厚布皮,里面是一个黑色木盒,反正看着这盒子的大小,真的差不多就是能够放下一颗人头的大小。 小扣子屏住呼吸,颤抖着手,小心地把木盒的盖子给打开了,刚开了一条缝,一股更呛人的味道浓烈地扑出来。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闻错,虽然还是夹着很多别的味道,但这里面肯定是有血腥味的! 小扣子把盖子猛地打开了,一看到里面的东西,他顿时就倒吸了口凉气,瞳孔一缩,脸色发白地退了两步。 但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小扣子还是不忘颤抖着声音对皇上说道:“皇上先别看!” 皇上刷地就闭上了眼睛。 味道太呛鼻了。 他没有看清楚盒子里的东西。 但是小扣子看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很相信小扣子的,他说先不看,那他就不看。 “大胆!”高全一见没有如大将军期盼的那样第一时间惊吓到皇上,顿时就恼了,瞪着小扣子大声喝道,“你一个小奴才,竟然敢命令皇上!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都是这个小太监坏了事。 是他先提醒皇上站起来退后的,也是他第一时间就让皇上先不要看的! “皇上,这盒子里面装的是一只断手,手腕处齐根削了下来的,应该是一只男人的手,里面还有血迹,手指青黑水肿了,无名指戴着一只戒指,现在戒指勒得无名指更肿。” 小扣子没有理会高全,他白着脸,强忍着恶心和恐惧,又上前看向盒子里,努力地把自己看到的跟皇上说出来。 自己都没有看到,但只是听着小扣子的描述,皇上都有点想吐了。 他脸色铁青,额上青筋跳了跳,双手用力地抓着椅子扶手,惊怒不已。 “高全!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竟然敢拿这样的东西送到他的御案上来 ,存心想要吓得他失态吗? 而且这个时候竟然还敢当着他的面,怒斥他的奴才! “皇上,”高全又怒瞪了小扣子一眼,然后才不慌不忙地上前一步,对皇上抱了抱拳,“这个是我们大将军斩获的战利品啊,大将军在北境大扬军威,得了这个战利品鼓舞军心,心里也高兴,这才命令属下快马加鞭,赶紧送到京城来给皇上亲眼看看。” 他顿了一下,神情里还是有几分难以掩饰住的,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掩饰的傲气,“本来以为皇上看到了之后会很激动,会觉得我们大将军英明神武,武功盖世,又能力过人,为了大贞有这样的武将而高兴呢。谁知道——” 谁知道皇上您竟然这么胆小。不过就是一只断手,竟然还要退开捂住眼睛,还要听一个小太监的话,真怂包啊。 这后半句话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小扣子却是一下子就脑补了出来。 他看向了高全。 在听了高全的这些话之后,小扣子倒是奇异地镇定了下来,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而且他是早就已经做过了心理准备的,本来以为盒子里是一颗人头,现在才发现里面是一只断手,并没有预设的那么恐怖。 小扣子这一年来也是进步很大。 他一下子就听出了高全那没有说完的话,顿时就觉得这个高全的心思有问题,很有可能这也是何大将军的想法。 不过这个时候就不是他能够随便插话的时候了。 小扣子沉默不说话。 皇上在有点儿冷静下来之后也大概听出了高全的鄙视。 他心里十分恼怒,可是高全是何大将军的心腹,现在说这东西是送进京来的战利品,表面上应该是何大将军在向他表功,这个时候他也不好呵斥什么,要是真的再这么害怕呵斥下去,那不就是坐实了他胆小怂包了吗? 皇上咳了一声,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有了小扣子的描述之后他心里也有准备了,再去看那盒子就不会那么失态。 怎么样也应该撑住了,不能让高全再看了他的笑话。 他堂堂一国之君,难道胆子还不如这么个武将吗? 皇上松开了手,绕过地椅子走近了御案,探头朝着盒子里看了一眼。 那盒子里除了那只断手之外还放着一些药包,那些东西应该就是在掩盖血腥味和让这只断手不要太快腐烂发出臭味来的,所以本身的味道也是很重。就是因为有这种药包的味道和那只断手本身腐臭和血腥味,加在一起,那种味道才会又呛鼻又复杂,之前一时嗅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味。 那只手已经是肿得变形,颜色也不是正常的了,黑紫,肿着。 皇上看了一眼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今天早上吃的饭都差点儿要吐了出来。他拼命地压住了。 然后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那无名指的戒指上,一看清那枚戒指的样子,皇上先是有些怔忡,然后猛地想起来什么,震惊得倏地抬头看向高全。 “这是——” “皇上是不是认出来了?”高全咧嘴一笑。 皇上确实是认出来了!毕竟那枚戒指,以前就是他亲手赏出去的。 第1339章 曾有些旧情分 那是一枚老银精工打造的,整枚戒指上都凿满了元宝,正面是一个虎头,虎的眼睛是嵌着两颗浓黑发亮的墨玉。 整枚戒指显得霸气又有凶猛粗犷。 这是一枚男人戴的戒指,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男人能戴的。 这枚戒指,是当年还是太子的皇上,亲手送给步苍虎的。 步苍虎那个时候是他的好友,皇上当年那三脚猫的功夫,除了有武师的教导,还有一部分是步苍虎教的。 后来定北王就被先皇封了北境亲王,定北王府全府要前往北境了,分别之际,皇上把这枚戒指送给了步苍虎。 那个时候步苍虎也还只是青年,浓眉大眼,喜欢耍刀练武,大大咧咧,光明磊落,说话直爽,不惧得罪任何人。 曾经,皇上最喜欢那样的人,觉得爽快讲义气,一旦对你忠了心,那肯定就是一辈子的,别人很难收买。 步苍虎,是步柔莺的哥哥。 也就是司空疾的大舅舅。 那个时候步柔莺还没有出生呢,当时还只是十来岁少年的皇上也是真心无比地喊步苍虎为虎哥。 这枚戒指,他印象当然深刻,毕竟天下仅此一枚。 现在的步苍虎应该也已经是五六十岁了,算是老年人了。 皇上说不清楚自己已经多长时间没有想到步苍虎了,现在步苍虎这个名字随着这么一只断手一枚戒指,猛地砸回到他的脑海里,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大,尽是不敢置信。 他盯着高全,嘴唇抖着,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皇上认出来了是?没错,这只手的主人就是北定王的大儿子,步苍虎的!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都已经步苍虎已经死了,皇上也是这么认为的是?毕竟很多年前黑沙城那边就总有流言传过来,一会儿说老王妃没了,一会儿说定北王的儿女子孙们一个个都相继死了,一直也都没有再听到步苍虎的名字,所以我们确实都以为步苍虎早就已经死了,没想到这都是步鹰图那个死老头子的阴谋!” 皇上曾经也不是没有想过,步苍虎死了。 毕竟当年北境那边犯的那种病确实很可怕,而且一传百,百传千,整个北境人心惶惶,也死了很多人。 他当时是真的怕了,定北王一直想往京城送信,但是皇上连从北境那边来的信都不会接,不会让信进宫,谁知道那些信上会不会也染了那样的病菌呢? 所以,当年来自北境的信,都是别人看了之后再把内容传进宫里传到他耳里来的,他根本就没有看过信的内容。 那两年他是真的很恐惧,再加上一直有人来描述得了那种怪病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听了之后一直做恶梦,又怎么还敢让那样的病有机会传到京城里来? 所以那个时候他下令把整个北境的人都赶出去,在北境那边筑起了高墙,派兵把守,不让那边的人再越进北境半步。 然后偶尔还是会有从那边的消息传进宫来。 说黑沙苦域那边的气候多恶劣,北境的人赶过去之后又死了一大批,有的还是染病死的,有的是因为受不了那样恶劣的环境而死。 再后来就说定北王领着他们建立了黑沙城,终于那些百姓能够在黑沙城里活下来了。 之后他就不再怎么听那边的消息。 所以,定北王府里死了人,也是很正常的,他似乎已经没有放在心上,这么多年来他甚至也不清楚定北王府现在还剩下几个人活着,只知道定北王一个人,知道他一直都没有放弃过要让那些人回归北境。 可是他又怎么会同意呢? 当年有人告诉他,就算是那些人现在看起来像是没有问题了,可是谁知道他们生的孩子体内会不会也还带着原来的那种病?万一哪一天突然就又有人发病了呢? 所以,只要有一分可能性,他就不会涉险。 反正那些人在黑沙城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北境那边的人都在黑沙城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他们放回来干什么? 加上后来这些年他自己也一直病着,这浑浑噩噩的,哪里还想过黑沙城的那些人?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亲眼看到了这枚戒指。 当年的那些记忆一下子就清晰无比地撞进他的脑海里。皇上一下子想起了步苍虎。 “皇上,定北王这个人老谋深算啊,他肯定是骗着我们说自己的儿孙都死了,结果这个步家武功最强的步苍虎根本没死,而且这一次还企图带着一小队精兵突破防线,想要偷偷潜入北境。” 高全无视皇上这会儿的震惊,还在说着话,“但是我们大将军一直就没有放松警惕,一直盯着呢,果然,这次大将军亲自截到了他们这一小队精兵,并自亲自对上了步苍虎,两人经过了几百招的拼杀,终于还是我们大将军胜出了一筹,一大刀就将步苍虎的手给砍了下来。” “大将军觉得这一次是重挫了定北王的阴谋,而且也重伤了他最为看重的大儿子步苍虎,想着皇上知道了也一定会很振奋,于是就派属下千里迢迢地把步苍虎的这只手给送进京,让皇上也看一眼,高兴高兴。” 小扣子在一旁已经听得浑身发抖。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只盒子。 这里面装着的那只手,竟然是缙王的舅父的! 要是缙王爷知道了这件事情,会不会伤心悲愤啊? 皇上在震惊和被回忆给击得有些失神之后,蓦然就想起来什么,突然又猛地退后了一大步,惊骇无比地叫了起来。 “这是从黑沙城来的?拿开,还不快拿开!高全你好大的狗胆!” 他突然就想起来了,黑沙城的,步苍虎的,那边的人会不会还有那样的病?万一那病通过这么一只断手染到了他呢? 当年的那些恐惧,现在又袭上了皇上的心头。 “拿开!” 小扣子本来下意识地就想要去抱开那个盒子的,但是突然脑子里一闪,他刹住了步子,没动。 看着皇上这个样子,高全眼神里又尽是鄙视。 皇上可真是胆小怂包啊。 第1342章 肯定还活着 陶大夫等人听到了陶七说的话也都变了脸色,很是担心地看着司空疾。 这信上写的字,明晃晃就是在刺激司空疾。 明若邪把那封信抽了过去,看了一眼。 “这是何将军的字迹?” “应该是。”司空疾说道。听他的语气还是很平稳的。但是在场所有人都看着他,都担心他会受不了这个刺激。 “照信上所说,大舅父还活着。”明若邪又把信看了一遍,对司空疾说。 众人一愣。 他们都还在担心着王爷会大受刺激,结果王妃就已经在分析情况了吗? 司空疾点了点头,“是的,我也是这么觉得。何将军那个人的性格,如果说他把大舅父杀了,那么现在千里迢迢送到京城来的就不会是舅父的一只手,而会是他的头颅。” 送一个头颅过来,难道不比一只断手更恐怖惊骇,更能够刺激到他吗? 既然送来的是一只手,那就说明步苍虎还活着。 司空疾的心志本来就是强悍的,要想用这么一只断手就把他打击刺激得倒下,沉溺于悲伤中,然后一蹶不振吗? 成大事者,若是这么容易就被击倒,那还不如趁早洗洗躺平了,还去争什么斗什么? 听到王爷和王妃都这么说,陶七等人也才回过神清醒了过来。 “没错,何将军就是那样的行事。” “断了一手,那步爷应该还是能活下去的。”陶大夫这个时候就从大夫的角度来说了,“而且这断的是左手,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步爷不是左撇子?右手还在,应该不影响他生活自理,甚至很有可能他的功夫也还在,可以继续使剑。” 他们本来也都是武将之家,定北王教导子孙们都是要为上战场保家卫国做好准备的,上了战场就会难免有伤亡,伤残,所以步家的男人们对于受伤伤残的承受能力也会比一般人要强大得多。 至少,步苍虎作为定北王的长子,而且现在也已经是五六十岁了,总不至于为了一只手就要生要死的。 当然这么说多少有点儿残酷,但这是事实。 也能够让司空疾的心情稍微好受一点。 “何将军甚至没有说别的,也没有说什么严刑逼供的话,那就说明舅父已经逃脱,并没有落在他的手里。”司空疾把信从明若邪的手里又抽了回来,递给了陶七,“放到本王书案上去,回头本王要给外祖父写信的时候给寄过去。” 他很想去写信问问定北王,这个时候,为什么大舅父要带人强闯北境防线,明明他年前就写过信去,跟他们说了他拿下了寒塞城的事,当时在信里他就跟定北王分析了,寒塞城那里的水匪跟何将军肯定是有联系的,他灭了水匪,把寒塞城牢牢地抓在手里,那么肯定就等于是动了何将军的某一步部署,会动了他的利益,破坏他的计划。 何将军在一方失了利,肯定会更守紧了另一方,对于何将军来说,现在另一方,明面上的就是守好北境,一来是坚决不能让定北王黑沙城那边的人突破防线进入北境,二来就是盯好了他在北境的东西,不管是兵力还是兵器,粮草还是战马。 所以这个时候要是突破防线过来,很容易会被发现的。 分析这一点的时候他也说明了为什么当时不能强硬地把神医洛明给带到北境去,因为洛明的目标太大了,一旦进入北境肯定会被何将军的人发现,到时候不仅是人有危险,他们用来秘密进出的暗道也会被顺藤摸瓜地发现。 明明这些都说了,为什么步苍虎这个时候会带着人强越防线? 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 “是。”陶七拿着信离开。 朱管家有些瑟瑟发抖地问,“王爷,那这个,这步爷的手,怎么处理啊?” 司空疾看向明若邪,明若邪知道他是在问自己应该怎么处理,那就是不保留下来的意思了。 这要是步苍虎还在这里,说不定她还能把手给他缝上去,但是现在步苍虎不知道在哪里,不管是在北境还是在黑沙城,总归都是太远了。 “戒指要先取下来?”明若邪问。 “手指已经胀得不成样子,戒指完全卡在那里了,要取下来的话得切开手指?”陶大夫下意识地就接了明若邪的话,但是说到了最后他又看了一眼那只手,想象到切手指取戒指的画面,顿时胃里有些翻腾。 中午吃的饭都快要留不住了。 “能取吗?”司空疾问明若邪。 明若邪点了点头,“可以,我来取。” 说完她就走近来,伸手进了那盒子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手指就那么捋过了那根很肿的无名指,一下子就把戒指给取下来了。 取下来之后她把戒指递给了陶大夫,“用我之前给的那种消毒喷雾给彻底消毒后再送过来。” 陶大夫颤着双手接过了那枚戒指。 再看一眼盒子里的那只断手,无名指依然那么肿,指根的位置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戒指的勒痕,并没有消掉。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王妃到底是怎么把这枚戒指取下来的?而且动作还那么顺滑那么快速,明明这戒指圈口比肿起来的指头小很多,都卡在里面了。 只可惜刚才明若邪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就连司空疾都没有看清楚。 “好了,把它拿去合适的地方埋了。” 明若邪说完又看向司空疾,“你不想送到宫里去找皇上打小报告吗?” 何将军这样来恶心人刺激人,有把皇上放在眼里吗?步苍虎怎么说都算是皇上的大舅子啊,步柔莺的亲兄长!而且,不是说,以前还跟皇上有亦师亦友亦兄的情分吗? 何将军这么做是完全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啊。那么把这件事情捅到皇上面前,皇上不会呵责何将军吗? 司空疾摇了摇头,神情嘲讽。 “何将军向来狡诈,在做这种事情之前,他必然已经让皇上知道这件事。” 所以他把这件事情光明正大捅到皇上面前去并不会有太大的作用,他要的,也绝对不是皇上对何将军不痛不痒的几句训斥。 “皇上对步家,早就已经没有了什么情分。但是,我会亲手先断何将军一臂。” 第1343章 他会出来的 司空疾说的要断何将军一臂,这个时候当然不是说要去真正地断了他的一条手臂,明若邪也很快反应过来了,“你要对那个送了大舅父的手来京城的人动手?” 众人听到了这句话也都是眼睛一亮。 没错啊,这不就是最好的目标吗? 司空疾嗯了一声,对明若邪说道:“岳父这边的事情——”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明若邪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父王能够处理的,而且还有我呢,你不用操心这个,现在有人已经打脸过来了,不反击绝对不是我们的风格,去打回去。” 明若邪从来不会觉得对方没有好好地帮着自己就是对自己不够尽心,男人也不是三头六臂,她也不是吃素的,不是软弱可欺的绵羊。 “好,有什么事情你再跟我说。” “嗯,去。” 司空疾带人离开。 就连陶大夫都能够感觉到王爷杀气冲冲的,他觉得有点儿心惊胆战,也不知道王爷这一次出手会是什么个情形。 他还极少看到王爷这么杀气外放的呢。 “王妃,王爷这么做的话会不会是明面上得罪了何将军?要是何将军生了王爷的气怎么办?”朱管家也是真的担心,虽然因为定北王和北境的原因,何将军是不可能站在王爷这一边的,但也不能够就这么把对方给得罪狠了啊。 万一何将军当真是被气狠了,然后有什么反-攻,不管是对王爷的,还是对黑沙城的,拿定北王那边来开刀的话,那都是很麻烦的啊。 明若邪摇了摇头,“现在不是阿疾要去得罪何将军,是何将军已经把刀劈进了缙王府了。” 反正双方是肯定不会跟为同一路人的,而且早就已经注定是敌人了,现在再退缩也不会让何将军念半点好。 现在司空疾已经收服了骁骑营,有了庞即和裴悟这样的助力,而且还收服了寒塞城的水匪,那些人编入左司的军中,现在兵马已经日益壮大。 他渐渐该显露出自己的手段了,否则又怎么给那些本来保持中立或是观望着的大臣们信心? 若是他一味地藏着,一直示弱,别人也没有信心投向他。 这不是他在澜国当质子的时期了。 该表现的时候就该好好展现实力! 朱管家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他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下人,他想的肯定没有王爷王妃对,他也只能是好好地管着王府里的内务就行了。 等到小扣子终于找到一点儿机会让人送了消息来缙王府,已经是晚了一些。 “小扣子应该还有什么要说,”明若邪轻叩着桌子,对阿九说道,“他现在哪里?” “皇上又去了行宫,带着小扣子一起去的。” 阿九正是因为发现皇上出了宫,就跟过去看了看,果然看到小扣子也随行了。 “我亲自去一趟。” 明若邪总觉得既然何将军的心腹进宫见了皇上,多少会说出什么关于北境和何将军的事来,小扣子说了他当时就在皇上身边侍候,那他肯定从头听到尾了。 小扣子毕竟年纪还小,听过一遍的话,明天也许有可能记不全了,最好就趁他还记得清楚的时候去听一遍。 对于北境的事,她觉得自己未必能够帮得上司空疾什么,但是一旦有机会帮一把,她肯定会牢牢地抓住机会。 “要去行宫?”阿九怔了一下,“现在皇上在,他肯定带了龙影卫。” 皇上出宫肯定很怕死,身边绝对带了龙影卫,生怕遇刺。明若邪没有武功,没有轻功,要混进去的话可能没有那么容易。 “皇上去行宫就是去见韩临玉的?”说起这事,明若邪真的是觉得皇上太脏了,怎么能够对那样的小姑娘下手?但是韩临玉真的是想拉她出泥沼都拉不上来。 现在看起来皇上还真的新鲜感,对韩临玉步步紧逼,又跑去行宫了。 明若邪现在对于去“救”韩临玉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原来倒是想着拉她一把的,谁知道把人带出宫来的结果就是让她偷跑出王府,然后听了白檬衣的怂恿,跑到骁骑营去准备抢她的男人,准备让她恶心。 都不是小孩子了,选的什么路就自己走下去。 “是。” “那他应该不会让小扣子一直紧随在侧,会找到机会的。” 明若邪想了想,回房去换了一身衣裳,是她备用着的朴素男装,然后易容了一番,把自己的脸给抹黑了两个色度,画粗了眉毛,画了几颗痣,再把唇色也抹得有点白,拿布垫宽了肩膀,装成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公子,带着紫浮和阿九出了王府。 小扣子确实是有些着急,他觉得在宫里听到的话都要跟缙王和王妃说一遍,他们聪明,也许能从高全说的话里面听出什么重要的信息来。 但是现在他得跟着皇上在行宫这里,回宫之后也未必有机会及时出来,他也怕时间长了之后自己记不清楚了,到时候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现在皇上就在屋里,没让人跟进去,宫女都没有进去,更何况太监。 小扣子就守在院子里,不能进去但也不能够随便离开,皇上可能随时出来,他得可以随传随到才行。 胡公公在前面的一个小亭子里,那里有炭炉点着,也有宫女给烹着茶,但是小扣子并不想过去跟胡公公呆在一起取暖,他现在有心事,胡公公也是个目光如炬的,万一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他被看出来什么不妥的,很难禁得住胡公公的试探。 小扣子知道自己在胡公公这样的老狐狸面前,功力尚浅,只能在自己没有信心能够藏得住心思的时候离他远一点。 “胡公公,之前您让厨子煨着的鸡汤现在能送过来了吗?”有个宫女走过去问胡公公。 那鸡汤本来是胡公公自己馋了想吃的,他想着来了行宫这里没人管他,临玉公主又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谁都不见,所以他在这里自己点点想吃的东西吃一顿应该没关系。 可是谁想到东西还没吃,皇上就来了。 听到了宫女说起鸡汤,胡公公皱了皱眉,他哪能在这里吃? “我过去看看,要是煨得正好,就给皇上送来。” 胡公公一离开,小扣子就感觉自己的香囊里动了动,小蝎子爬了出来。 第1344章 王妃太神了 在外面,阿九正想着办法。 “王妃,这行宫深深,我们不能再往里靠近,行宫里面没有我们的人,要想让小扣子出来不太容易——” “不会,等着,他一会儿就出来了。” 明若邪却是说得十分肯定。 阿九嘴巴动了动,想要问清楚为什么她能这么肯定,可是又觉得根本不需要多问。 郡主的本事,他应该早就知道才对啊。 田虎也跟他们说了,如果什么时候发现了郡主一些特殊的本事,他们怎么都想不通的,把它放在心里就好了,不要想着去寻根问底弄明白。 现在可不就是这种时候吗? 于是阿九闭紧了嘴巴,反正现在相信王妃就是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他就听到了很低的脚步声,是有人放轻了动作正在小心地往这边小跑过来。 他一向是跟着小扣子这一条线的,对小扣子最为熟悉,听到了这脚步声就认出来是小扣子来了。 “来了。”明若邪也站了起来。 阿九又不免有些震惊,还隔着一墙和一段距离呢,而且小扣子明显就是放轻了脚步的,没有内力的人应该听到小扣子的脚步声,但是明若邪就是没有内力的,她却听到了。 不仅听到了,而且还听出来是小扣子了? 阿九一时间就有些自我怀疑,他是不是内力退化了啊? 其实没有武功的人也听得见? 小扣子看着那只蝎子爬到了院墙一角,赶紧也跟了过去,看到了蝎子趴在墙上一处就不动了。他定睛看了过去,眼睛蓦地瞪圆了。 这院墙上,竟然有一条裂开的缝,这裂缝足有一指粗,眼睛贴过去都能看到墙外了。 他凑过去刚要看,已经听到裂缝那边传来了明若邪的声音,“小扣子。” 小扣子这一惊啊,差点儿就跳了起来。 “王、王妃?” 怎么会是王妃? 王妃怎么会来这里?还找到了这么一条裂缝? 刚刚他随身带着的蝎子侍卫突然爬了出来然后勾了勾他的袍摆就往这边爬,他当时心里觉得奇怪,但还是下意识地跟着蝎子走了,本来跟着跟着走得远了,他还有些忐忑的,没想到这只蝎子竟然能够带着他来到王妃面前。 小扣子看着墙上那只蝎子,瞬间就感觉到它的形象都高大了起来了,要仰望啊! “我收到你的信了,信中说得不清楚,现在周围没人,你长话短说,把你听到的跟我说一遍。” 小扣子简直是有些热泪盈眶了。 王妃太神了! 这事压在他的心上让他一直坐立不安的,而且还总是觉得自己帮不上王妃的忙了,开始陷入了一种奇怪的自我怀疑,觉得自己太差劲,只是要传一点消息都没有办法。 没有想到王妃就亲自来了,太神了啊。 而且还能够让蝎子带他过来! 这只蝎子是不是能够闻到王妃的味道?太厉害了。 小扣子果真就忍住了心里的激动,凑到裂缝那边,把之前高全和皇上的对话都给说了一遍。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样的事情一直压在心上,不能及时传出去,压力很大的,他一直在脑海里默念着那些对话,生怕自己给忘记了。 现在一股脑都告诉了明若邪,他的心头一下子就松了下来。 “好,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小扣子,辛苦你了。以后如果有消息不能及时传出来也不要太自责,你在宫里好好的就行,记得什么时候都要先保住自己的命。” 明若邪的话让小扣子鼻子有点酸。“是,王妃,小扣子明白。” “我们先离开了,你也赶紧回去。” 明若邪听到了墙那边的脚步声远去,这才转身离开。 她的神情冷如霜。 看来,皇上是真的不顾与定北王府的情分了,而且也是没有把司空疾放在心上,那可是他的亲儿子,何将军的人都已经伸手打了司空疾的脸了,皇上竟然同意? 不仅没有生气,还同意了对方这种欺负上门的行为? 难道在皇上的心里,何将军要比司空疾更重要吗? 皇上都不想护着的人,她来护! 明若邪怒气冲冲回王府,而这个时候萧筠却站在一座挂满了蛛网的老宅里神情-迷茫。 “明明前段时间我还听说这个稳婆又去给人接生了,当时我还感叹她年纪这么大了竟然还在做着这些事,怎么会,她家里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稳婆并不是住在京城里,而是住在城外十里外的一个小镇上。 当年她不敢在京城生孩子,生怕被本家的人发现了会对她的孩子不利,所以在快要生产之前就自己一个人悄悄来到这个镇上,先找上了稳婆,直接就借住在稳婆家里。 就是现在的这老宅子。 稳婆不是一个人,她有儿子儿媳,现在过了十几年应该也有孙子辈了,可是现在怎么连蛛丝挂满屋,老宅子已经像是危房? “她就是住在这里?”莲王是陪着萧筠一起来的,他四处看了看,“这里像是十几年没有人住了。” 不止是蛛网,墙上地上,院子里的石桌上,都积着很厚的一层灰尘。 而且有些地方已经生长出了苔藓野草,他甚至还看到了一个老鼠洞,种种迹象表明,这宅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气。 房子一旦久不住人就会荒废得厉害。 “是这里,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来了镇上还是使人打听了这镇上有没有稳婆,谁的本事最好,当时住在这里半个月,我还交了十两银子。我就住在那一间——” 萧筠指了东厢,举步走了过去,那东厢房的窗紧闭着,但是她刚伸手去拭探着想要拉开时,手一拉那窗户门就掉了下来。 “小心。” 莲王拉开了她,那窗门砸在地上,木框都裂开了。 果真是荒废得厉害。 “看来很有可能是当年你刚离开这里没多久,这家人也跟着搬离此处了。”莲王探头进去看了看,里面空荡荡的,家具还在,但也都蒙着厚厚一层灰尘,而且都很破旧。 那张靠墙的床就是一块拼接的木板,上面铺着破了的草席。 “当年你就是在这张床上生下若邪的?”莲王看着那张床,感觉有些复杂。 “是。”萧筠也看着那张床,眼眶微红。 第1346章 萧家肯定有关 萧筠现在站在这里也是感觉很是复杂。 “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这辈子我不会再到这个地方来了,因为一来到这里我就会想起那个无缘的孩子,我觉得是我对不起他,也觉得你对不起他,来到这里我就会一直陷入跟你有关的回忆,那样让我很痛苦。” 她一直强迫着自己忘记莲王,不去想他,尽量地把他当陌生人,催眠着自己,所以在元宵那一晚,街上遇见,她才会觉得他是个奇怪的陌生人。 可如果真的是陌生人,她根本就不会任由对方抓着自己不放,第一时间就会把对方甩开了。 明明她的身体对他是有记忆的。 “我真的不明白她是怎么把孩子换走的。” 萧筠举步走进了屋里,屋门只是关着根本没锁。好像这里也不怕有什么人进来。不过也是,只是一个小镇里一座破旧的老宅子,可能随时会倒塌,里面又没有半点值钱的东西,用得着上锁吗? “你当时看到是个男孩子?”莲王也跟在她身边,两人进了东厢,站在里面更觉得屋顶低矮,整间屋子只有那个小小的窗户透光进来,狭窄又压抑。 萧筠很肯定这一点。 “当然!”她瞪向他,“当时孩子刚出生她就抱给我看了,孩子还没有穿衣服没有包上襁褓,我看到了。” 说到这里她脸有点热。 实际上他们之间也只是有过一个晚上,在那一个晚上之前,她纯如白纸,在那一个晚上之后 她也没有怎么接触过男人,所以现在说起这些还是得强忍着羞怯。 “当时屋里没有另一个孩子?” “我那个时候晕晕沉沉迷迷糊糊的,没有力气,又累又疼又困,我不知道,没有看别的地方,也没有听到别的什么声音,而且她说孩子没活过来,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我——” 萧筠说到这里浑身发抖,脸色苍白。 那一天在这间狭窄的屋子里,可能是她这辈子最痛最黑暗最无助的一天。 “阿筠,对不起。”莲王抱住她,感觉到她心里的伤。 她一个人承受着这些的时候,他没有在她的身边。 “我在想,他们如果要换掉我的孩子,为什么要找一个男孩来呢?我生的是女儿,他们直接找个女孩来不是更合适吗?” 萧筠没有推开他。 靠在他的怀里,她的确是感觉到无比安全和安心,这本来该是护着她的怀抱啊,他们错失了这么多年。 现在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她都很痛惜中间空白了十几年的时光。 “可能是因为他们正好找到了一个没有生息的男婴了,也可能是因为他们不想让你以后见到若邪时想到自己的孩子,不让你有怀疑的机会。你想想看,你见到若邪的时候其实也发现她长得跟你有几分相似的对?” 莲王分析着,一边轻拍她的背,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萧筠点头。 “如果你知道自己当年生的是女儿,也许看到若邪跟你有几 分相似就会怀疑,会不会是当年那个孩子没有死。可你一直以为自己生的是儿子,所以见到若邪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她会是你的孩子。” 这个原因是很有可能的。 那个时候对方也要防着那个孩子长大之后跟萧筠长得很像。 现在莲王不明白的是,他们为什么要把若邪从萧筠身边带走,然后再给她安排了另一个假的母亲。 他们不要若邪的命,还是把她养大了,目的何在? 而且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让明若邪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萧筠突然想起什么来,她抓住莲王的袖子,“来的路上你跟我说了若邪的事情,你说当时她是浑身伤痕,还身中剧毒,被人抛在了乱葬岗中,而缙王是被澜后逼去那里选妃,正好碰到了还没死的若邪,才把她带回去的?” 当时在马车上听到了这一段,萧筠哭得整个人都在抽。 她本来以为明若邪现在看起来很是幸福又很有本事的样子,应该也是被人好好宠着养大的,也有可能是小时候被严厉地责令学习了不少本事,寄以厚望养大的,但是听到这一段她才知道事情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明若邪看起来小的时候是吃过很多苦的。 她以为孩子被换走了至少能够比在她的身边过得好,但是现在听起来不是那么一回事,这让她的心像是被铁勾子勾着拉扯着,疼得厉害。 莲王点了点头。 “是。那个时候我也还不 知道她是我的女儿。” “那你说那些人带走了她,会不会就是因为要这么一个小姑娘,把她养大之后有用处?”萧筠脑子里是动了一下然后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可能性。 莲王一愣。 “极有可能。” 那个时候明若邪浑身是伤而且身体里还有多种毒素,那个时候还是因为有她的那个师父郭百晓,种着的那些特殊的药材,她才能够把毒给解了,要不然她可能就没命了。 所以会不会是带走她的人就是想要拿她来试毒? 不然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对方要费这么大的功夫将一个刚出生的女婴带走,还要花这么多年的时间将她养大。 到底所图有多大,才会费这么长的时间? “我们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清楚!”萧筠咬着下唇,双手都是冰冷的,她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被人这么对待就觉得恨极了,这个仇不报她心里永远过不去。“找到当年参与这件事情的人,把他们都杀了!” 她不是凶残嗜杀的人,但是在这一刻她真的是满心杀意。 “这个当然。”莲王眸光也极冰冷,他也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以前本来是以为静阳侯府和在庄子里跟着娘亲长大的那一段经历就是真相,不管怎么说,若邪还是跟在亲娘身边平安无事地长大了,最后是在亲娘死了之后回静阳侯府认亲的路上才出了事。 可是现在才知道其实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是在出生的这一天就已经被 算计了,那个跟她在庄子上过了十几年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亲娘,那能对她有多真心能对她有多好? 怪不得他以前问明若邪小时候的事情时,明若邪都会说小时候的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萧家,”萧筠突然咬牙,“萧家肯定脱不了关系。” 第1348章 一个生辰八字 莲王也没有坚持非要自己打开那个盒子,他把铁盒交给了阿七,阿七观察了一下,拿出了小刀,小心地把铁盒的盖子给撬开了。 他本来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盖子就这么打开了,什么机关什么危险都没有。 盒子里面是一个用麻布包着的东西。 麻布看起来都有点霉迹。 他把东西从铁盒里拿了出来,放在桌上轻轻打开。 这一打开,里面竟然就是几件银制的饰物。 有两对小银镯,两个长命锁,还有一块银制的铁牌,穿着皮搓成的绳子,还有一块手帕,白色的棉质。 “这个——” 萧筠拿起了里面的一对银镯和一个长命锁,震惊地看向了莲王,“这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东西,是当年我给孩子准备的,我是想着记孩子以后也记得父亲是谁的,所以这三件东西里侧都刻了一个韩字。” 她当时也是已经想好了,孩子出生之后,她会让孩子姓韩,哪怕她已经准备自己带大那个孩子,也不想再找别的男人了,虽然那个时候她是怨恨着莲王的,但是对于孩子来说,亲生父生又有什么错? 与其让孩子跟着她姓萧,以后让别人问起来为什么是跟着母亲姓的,还不如一开始就让孩子知道父亲是姓什么的。 所以哪怕她当时怨恨着莲王,但也是决定让孩子姓韩。首饰里就让银匠刻上韩字了。 她说着就拿着饰物仔细地看了起来,果然,在一对镯子和那长 命锁里侧都看到了刻着的一个韩字,还是很清晰的。 她指给莲王看,莲王接进了那些银饰,只觉得自己就像是终于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接触到了十八年前的孩子,还有那个时候一个人怀着他的孩子的萧筠。 从那个时候保存到现在的孩子的镯子和长命锁。 这三件东西他一定要好好珍藏起来。 “那个接生婆竟然没有把这些东西带走,也没有卖掉,还留在这里,这就有些儿奇怪了。” “但是这一份又是谁的呢?”阿七看着剩下的那对镯子长命锁和那一块银牌子。 几人都有些纳闷地看着那些东西。 “看看上面是不是也有刻着什么字。” 阿七就拿起那几件东西一一仔细地检查起来,镯子没有刻任何字,但是那一个长命锁却是可以打开的,机关打造得很精细,不仔细地检查还真的看不出来这个锁是可以打开的。 阿七也没有发现,还是莲王发现的,可能是因为他也经常制作这些带着精妙小机关的东西,所以才能够发现玄机。 打开之后,小小的长命锁里成藏着一个小小的蜡丸。 用手把蜡丸捏开,里面是一张小小的布条,布条上写了一行字。是很漂亮的簪花小楷。 上面写了一行字,一个名字,一个生辰八字,那名字看起来也像是乳名—— 贰贰。 二二? 一个乳名一个生辰八字还要这么小心地藏着吗? “这难道是那个被抱来的死婴的?”萧筠 看着这些东西,总觉得有点儿不舒服。一想到这些东西可能是那个死婴的,而他可能也是一个女子怀着深深的爱和期盼生下来的,可他却没有机会好好来看这个世界,她就觉得心也跟着疼了起来。 如果说,那些人还是为了欺骗她,而专门去找了一个男婴,还是因为要骗过她而故意杀了那个孩子,她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若是那个孩子是因为她而死的—— 她岂不是欠了那孩子,也欠了那孩子的父母亲? 也不知道对方生下了孩子之后发现孩子不见了,会是多大的打击。 “应该不是那个孩子,”莲王的眼睛有多厉害,一看她的神情就猜到她在想着什么,赶紧把那行八字让她看清楚些,“这个叫贰贰的孩子比咱们若邪大五岁。” 果然,看着上面写的年月,那个孩子确实是比明若邪整整大了五岁呢。 大五岁,那就不是那个死婴了。 但是萧筠想到那个孩子还是觉得有些心痛愧疚。 “咦?这个生辰八字,除了早五年,跟若邪是一样的啊。同月同日同时。”萧筠突然就发现了奇怪之处。 也就是说这个叫贰贰的孩子,除了比明若邪大五岁之外,别的时间都是一模一样的! 萧筠震惊地和莲王对视了一眼。 “这么看来,也许他们要这两个孩子,就是冲着这生辰八字来的。”莲王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一点。 “这个生辰八字有什么特别的吗?”萧筠 看不明白。 阿七听着他们的话,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赶紧对莲王说道:“王爷,能让属下看看吗?” 莲王把布条递了过去。 阿七看着上面的那个生辰八字,皱了皱眉。 “阿七,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回王爷,属下还不是很肯定,属下当时从神坛那边带了些东西出来,放在缙王府,得回去拿出来对一对才能肯定。” “那我们回去。” 他们赶紧收起了这些东西离开了小镇,匆匆赶路回京城。 这个时候通往京城的路上,正有几骑疾疾,扬起了一路烟尘,朝着大贞京城赶来。 已经过了元宵,京城里,一切也都渐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轨道。 但是很快,一道税赋令就把京城里的商户百姓们都刺激震惊到了。皇上竟然在这个时候增加了三成的税。 京城里的百姓们其实没有什么收入,很多人是做些手艺活,种点瓜果,还有刺绣,制衣,打铁,酿酒,很多就是平时出去摆个小摊子,换几个铜板能够维持活计。 本来税已经很重,但是皇上突然就跟心血来潮似的,竟然在这个时候要增加那么重的税! 元宵那晚的繁华盛景好像还在眼前,这才两天就把他们都给打到了泥里,让他们都措手不及。 而且,这道税令一下,几乎没有给他们半点缓冲的时间,三天之后就是交税的日子,这一次就要按照新的税令来交了。 一时间,满京城听不到半点欢声 笑语了。 去年还是因为太后大丧,强制地服丧,所有人不得纵-情享乐不得听曲摆席,不得婚娶,但是现在所有人都是自己真的笑不出来了。 第1349章 皇上是不是疯了 明若邪在王府里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而当天下午,运王就携运王妃来了缙王府,运王妃是因为觉得自己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明若邪了,是当真想她了,但是运王却是特意跟着过来,要找明若邪诉苦的。 “本王名下那么些铺子,三天之后就要多交三成的税!简直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运王气得脸都红了,手拍着桌子,震得放在上面的茶盏都跳了起来,差点儿倒了。 “三成啊,知道三成有多少吗?一共加起来,那就是等于要多交几千两!” 明若邪看着他,眨了下眼睛,“运王爷你算少了?” 她才不相信呢,运王名下的铺子可多得不得了,三成税银,怎么可能只是几千两? 运王本来是想着不能暴露自己的身家,少说点的,反正多个几千两确实已经让他很肉痛的了,可是没有想到明若邪这么精,竟然一下子就挑了出来。 他咳了咳,被她这么挑明之后再想到那个正确的数额,更是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要让他这样的守财奴多交出那么多银子,真的像是要割了他的肉啊,真的是太心疼了! 本来大贞的税赋就已经够重了,他本来还想着找个时机怂恿明若邪去跟皇上提一提,把税给降下来的,没有想到,他这还没有出手呢,皇上又提税了! 他也知道现在国库很空,但也不能使劲地从他们的身上撸啊。 “反正是比以前要多交很多!”运 王斜了她一眼,“你可别说你没有铺子啊,你们缙王府名下的铺子那也是要交的。” 明若邪摸着下巴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魏嫂子给他们端了点心上来,听到他们的话,她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神情很是沉重。 明若邪看了她一眼。 魏嫂子瞬间就明白自己犯错了。 主子有贵客在,不管她心里想什么,哪里轮得到她在贵客面前摆这种神情在这里叹气? 魏嫂子赶紧行礼道了歉。 明若邪看着她,“魏嫂子刚才在想什么?” “我是想到了家里那一片的邻居们,本来大家每个月交了税银之后就是勉强能度日,像奴婢一家这样的,要是家里有人生了病,那就只能东借西借的了,我们魏家当初要不是得了上天垂怜遇到了王妃,就算是送了扣子进宫为奴,那也还是过不下去。现在若是说再提三成税,只怕那里有不少人得离开京城了。” 运王妃有些讶然,“离开京城?离开京城要去哪里啊?” “京城里物价要比别的地方高,我们那一片的都是穷苦百姓,平时都是一个铜板都得省着花的,加了税银之后肯定活不下去,那就得去别的地方,投奔亲戚的,还是物价低点的村子里过活,要不然就得去远些的地方当佃农了,估计要卖儿卖女的就更多了些。” 她说到这里又是差点儿忍不住要叹气,但还是忍住了。 只是心情始终是沉重了几分。 之前那边也有 几个处得好的邻居,她想到那些邻居,想着他们可能是要在京城过不下去了,这种时候要是离乡背井的,或是卖儿卖女的,那可真的是让人唏嘘。 运王妃听明白她所说的话,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皇上这些年真的是正事不做,没有做什么能够让老百姓生活得更好的事,就知道提税。 而且有的地方有天灾人祸,也是没有灾银拨过去的,都是那个灾区的官民自己想办法。能度过去还是不行那就只是是听天由命了。所以这个时候要是说离开京城,离乡背井的,又能去什么地方? 别的地方难道会比京城还好吗? 但是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人,所以这个时候也只能是长叹一声。 皇上不是一个明君,百姓就苦啊。 “这次提税又是怎么回事?”明若邪看向运王。 运王哼了一声,“本王又哪里知道?” 他听到消息都懵了好。 “派人进宫去问问?” “你去。”运王斜了她一眼,“谁都没有你的胆子大,你进宫去问皇上,惹皇上生气,皇上还不敢拿你怎么样。” 说到这里,他又压低了声音,倾过身,神秘兮兮地对明若邪说道,“皇上现在穷得很,肯定仇富呢,本王在他眼里就是富人,这会儿要是我进宫,还不知道他得想到什么法子来剥削我。” 这个时候他躲皇上都来不及呢,怎么可能会自己跑到皇宫里撞皇上手里呢?那可就真的太傻了。 没过 一会儿,陈楚风小心翼翼地扶着朱敏敏也来了。 现在朱敏敏还未显怀,但是陈楚风简直是拿她当易碎的玻璃一样对待,朱敏敏动作稍大一点儿他都觉得有点担心和紧张。 看着他这个样子,明若邪不免有些好笑。 “陈楚风,不用这么紧张,你这么紧张也会影响到敏敏姐的,总不好让她也跟着你一样这么提心吊胆的?” 陈楚风有点尴尬地笑了笑,“第一回当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朱敏敏看着他也不由得抿嘴笑了起来。明若邪看着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这段时间她心情好起来了,说明陈楚风做得不错。 “陈家那对夫妻,没有去找你们的麻烦?”她悄悄问朱敏敏。 朱敏敏轻叹一声,“怎么没有?三不五时就找上门去,一定要夫君把财产交回去。好在夫君现在请了不少护院,他们可都是有功夫的,没放他们进门过。而且,我那三位师兄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她的三位师兄? 明若邪想起来谢文忠三人,一时倒是有些好奇了,也不知道他们三个人能发挥什么作用。 之前因为宋士奇的那个小妾让明若邪有些不舒服,所以他们也都没有再关注谢文忠师兄弟三人。 “大师兄让我跟你说一声,他们这两天想邀请缙王去天香楼,到时候五皇子和八皇子都会到场。”朱敏敏又小声地跟明若邪说道。 这是要做什么? 明若邪想问清楚谢文忠师兄 弟到底是干什么了,但是朱敏敏孕期反应又上来了,只能先回去。 满月想起来一事,“王妃,当初那个乌铃稚还没有抓到呢,皇上不让人搜捕她了吗?” 明若邪心头一跳,对啊,乌铃稚!她差点儿都要把这个人给忘了。 第1351章 你太飘了 司空疾已经查出来了,那天晚上动手的人就是高全,而且这一次送了步苍虎的断手进京的也是高全。 高全是何将军的得力助手,司空疾对于他也不算陌生,因为高全帮着何大将军守着北境的这些年也没少废他和黑沙城之间的联系哨点,而且也抓了好几次他们的暗使,只要落到他手里的,绝对会死得很惨,如果这个送信的人是有家人的,高全都会把对方的家人给揪出来,然后把这个人的断肢或是头颅送到对方的家人眼前,让他们大受刺激。 除了对付他们的人,在北境,只要得罪了高全的,基本也会被这么对待。 定北王几年前也是因为这样的事情,也想过要派人去北境军营除掉高全,替那些送信的暗哨报仇。 但是那几年高全十分谨慎,从来不会一个人出兵营,而且在北境毕竟也是何大将军他们的天下,要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杀了高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司空疾也没有想到高全会在这个时候来到京城,现在的高全分明没有前几年那么谨慎了,可能是因为他觉得这么多年来定北王他们怎么都挣扎不了,没能回到北境,皇上是绝对不会给他们翻身的机会了,而何大将军的势力已经日益壮大,哪怕是来到京城,他也觉得自己可以横着走。 更何况之前还送了步苍虎的断手进宫,试探了皇上的态度,还刺激了缙王。 高全飘得忘乎所以。 他 要去看看白檬衣,因为几年前他就是喜欢白檬衣,甚至别人不知道的是,他当年其实是跟白檬衣表白过的,还跟她说等他几年,等他在何大将军手下干出成绩来之后就跟她家提亲。 但是那个时候白檬衣对他冷言相对,说他绝对不会是她想嫁的人。 高全那个时候虽然也是觉得屈辱气愤,但是那个时候他的确是不敢得罪白檬衣,不敢得罪白家,所以只能灰溜溜地跑了。 现在他倒是要去看看白檬衣现在嫁给娄品书那种人能过得多好。他得在她面前找回场子来。 娄品书觉得自己娶了白檬衣之后就倒霉极了,不是赌钱赌输了,就是被父母训斥得跟狗一样,这次去偷了人家小姑娘的内-衣被发现了,被他们家里的父兄给撵出了几里地,还打得脸都歪了。 这几天他哪里都不敢去,就是天天闷在家里躲着人。现在人人都嘲笑他,他觉得自己真的全废了。 而白檬衣竟然不见了。 娄品书觉得那个毒妇肯定是跟野-男人跑了。 娄品书和白檬衣虽然还住在娄家,但是因为之前白檬衣得了奇痒之症,在娄家也很能闹,所以是被分到了偏院了,离娄家大门很远,得绕过一条小巷子,在接近后门的地方,这一片左右的围墙很高,里面也都是没人的园子,寂静得很。 高全打听过了,所以直接就走进了这条巷子,准备从后门那边找机会进娄家。 但是他走到 了巷子中间段的时候,里面的一棵树上有两道身影飘然落下,拦在了他面前。 高全还是醉醺醺的,但是在看到了这两个人的时候还是一个激灵。 虽然这两个人就只是从树上跃了下来,但是他也瞬间就明白,他们的轻功极好,因为他们在树上的时候他是一点儿气息都没有感觉到,而他们跃下来的时候更是落地无声,身形都晃一下都没有。 目光往上移,在看到了前面站着的那个男人的脸时,高全瞬间酒醒。在这一瞬间他霎时就明白了什么,瞳孔一缩。 缙王! 缙王这是真的有武功,而且肯定还不弱! 至少看着现在的缙王,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汗毛都起立了,潜意识里有一种对于强者的畏惧难以抑制地涌了起来,让他—— 想逃。 高全还真的是瞬间就转身要跑。 但是他刚一转身就看到刚才还在前面那棵树下的司空疾竟然又出现在他面前,他只是隐约听到了一点儿衣袂摩擦的轻响,根本就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到了自己面前的。 高全在这一瞬间头皮发麻。 司空疾的武功肯定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很多!见鬼了,要命了! “缙、缙王,好久不见——” 高全的声音都有点儿颤抖。 司空疾也没有想到这么一个人平时作恶多端,在对付和杀害别人的时候心狠手辣,但是在这种时候一遇到危险时,竟然是第一时间就想转身逃命。 真的是怂得可笑。 “ 本王没有见过你,谈什么好久不见?”司空疾声音淡淡,缓步朝他走去。 以前见到的也不过是在人群里?高全可能会看着他,但是他以前怎么会把目光放在高全这样毫不相干的人身上? 高全看着他这么步步走近过来,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就这么压在他的心上,心跳得怦怦的,冷汗也都冒了出来。他下意识地后退,背后一声咳,一回头,看到了一个冷面侍卫,手握住了佩剑的剑柄上,只是这么一个动作,让他腿软。 缙王武功高强,身边还有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影卫,他们之前竟然都不知道,只知道他身边有那个小厮,虽然有功夫但他那样的武功也没让人看在眼里。 真正藏着的是这一个,真正藏着的是缙王自己啊。 “缙王,我可是奉大将军之命来京城办正事的——”高全这会儿想要说些什么看看能让缙王放了他的,他已经有些预感,感觉自己可能有危险了。 “你所谓的正事就是把本王的大舅父的断手送到缙王府吗?”司空疾还是在姿态优雅又缓慢地朝他走近,明明就只是那么十来步的距离,让他走出了一种很压迫人心的速度来。 “那个不是我——” 高全:缙王您听我狡辩。 “本王的大舅父呢?”司空疾又问了一句。但是在问出了这一句的时候他就看到高全眼神有点飘。 是不是觉得可以拿这些消息来跟他交换什么? 下一 秒,他身形一闪,瞬间到了高全面前,一手掐住了高全的脖子,高全眼睛瞪了出来,艰难地叫着,“缙王——” “你说,本王礼尚往来如何?” 什么意思? 第1352章 他们过得很惨 高全本来还想要问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的,但是司空疾再也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他的手指微一用劲,高全连最后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头就这么垂了下来。 他以为司空疾不会那么轻易动手,怎么样也得从他身上问出什么有价值来的事情不是吗?他好歹也是何将军的左右臂膀,起码把他关起来严刑逼供也好啊。 可缙王完全没有这样想法,竟然就这么直接动手了。 “处理了。” 司空疾把他推向了青白那边。青白一把将人提了起来,“是。” “别忘了冰封之后让人送到北境去,既然大将军喜欢这一套,那就满足他。”司空疾说道,“我们要比对方礼重才行。” “属下明白。” 对方送了断手过来,那他们这一次送去的肯定不会只是一只断手。 司空疾拿出一方手帕来,仔细地擦了擦手,把那手帕也丢给了青白,“烧了。” “是。” 他转身离开。 而在一墙之隔的娄府里,娄品书还抱着酒坛醉得烂死,根本就不知道之前差点就有人要潜进娄府来找他的妻子,而且很有可有会把他打一顿。 更不知道这个人在附近被司空疾杀了。 就像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不时咒骂着的白檬衣再也不可能回来。 黑沙城,定北王府。 步苍虎面色沉沉地靠躺在床上,左手到了小手臂下都包扎得紧紧的,但还是看到有血渍渗了出来。 他的脸上也有伤,也贴着白 纱布,嘴唇有些干裂,整个人气息阴沉,侍女都离得远远的,谁也不敢过来。 “爷,厨房里炖了鸡汤,端过来让您补补,下了枸杞的,补血。” 一个中年妇人端了一只托盘过来,托盘上有个白瓷的汤蛊,虽然有盖子,但是一端进来,他们还是闻到了一股异香。 一时间,屋子里的下人们都是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特别是在这盅鸡汤揭开了盖子的那一刻,这种异香更是让他们都忍不住吸了吸。 黑沙城的生活真的是很清苦的,特别是吃的,他们花了很多年才种出了粮食,但是这里种出来的粮食口感都不好,米粮也都没有什么香气,那些调料和药材肉食的更少。 别人以为黑沙苦域可以打猎,实际上这里的猎物太少了,加上他们数十万人迁到这里来之后也把那些动物给逼进了黑沙苦域深处,那边地势和气候都危险,而且还有很多毒虫瘴气,而且很容易断水缺粮,失温,所以他们其实很难进到深处去寻找猎物,吃的实在是又少又难吃。 鸡汤这样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奢侈品了,一年到头难得一见。 有些时候就是在外面的人能够找到机会悄悄运一些东西进来,但要是运气不好,那个通路附近一直有何家军巡逻,那就没有机会运东西进来了。 这个冬天他们都过得苦寒无比。 而且他们还极缺药材,这边也没有太多药材生长,一开始的 前几年他们就已经把药材几乎都挖光了,到后面发现没有留种已经太迟,所以现在他们就算是想要用药也很难找到。 食物和药材在黑沙城都是极为珍贵的东西。 一旦气候太差,一旦当年有了什么天灾,得病的人多了,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次伤筋动骨的灾难。 在这里坚守下去越来越难了,本来黑沙苦域就不是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这并不是只要人们能吃苦耐劳就可以坚持下去的。 所以他们越来越急迫地想要回到北境。 他们想要活下去啊。 “滚!老子的手都没了,喝了鸡汤就能长出来吗?!” 步苍虎却是被这香味给刺激到了,右手就朝着这边挥了过来,那盅汤一下子就被挥了出去,摔倒在地上,咣地一声,里面的鸡汤洒了一地,这下子满屋子里都是鸡汤的香味,引得下人们更是都忍不住地咽着口水。 真是浪费了啊,好好的鸡汤,里面还加了参片和枸杞的,怎么能够这么洒了?这些东西都是黑沙城很缺的啊。 妇人正是步苍虎的妾室柳姨娘,说是妾,其实也是从年少就陪着来到黑沙苦域,为他生儿育女,在他的正室夫人在这里病死之后,她尽心尽力照顾嫡子嫡女,也算是半个正经当家主母了。 步苍虎曾经答应过她,等到回归北境之后就把她扶正的。 这事也算是柳姨娘的执念,她更是盼着能够早日回归北境。 “爷,您别这样。。 。。”看着步苍虎这个样子,柳姨娘忍不住哭了起来。下人们赶紧去收拾那一地的狼藉。 “别这样?我怎样了?”步苍虎瞪着她,本来心情就极端难受,现在看着她这么哭,那满是沧桑的老脸,早就已经没有当年的光滑和美貌,他一想到在这黑沙城就得一辈子对着这个柳姨娘的老脸,他爹根本就不会同意在黑沙城这么个地方还再纳妾什么的。 “要不是你一直怂恿我说去试试看能不能去北境,我会出去吗?我会遇上姓何的那些人吗?我会差点没了命还没了一只手吗?我现在是个废人了,这样你高兴了?” “爷,我没有,您受了伤我也很难过的。”柳姨娘努力地想忍着眼泪。 她虽然是跟他说过让他领了这个任务去北境看看,可也没有想到上次定北王都能出去又回来,毫发无伤,而步苍虎一出去就遇到了意外,还没了一只手。 但是这也不能怪她啊。 老王爷年纪都大了还一直在奔波,步苍虎是王府长子,而且以前也是武功高强的,他要是不去做点什么,别人都在说他这些年已经废了,以后定北王府还能落在他们这一房吗? 门外冲进来一个年约二十的女子,长得也算美貌,但是这会儿她的神情也是狰狞,“爹!您怪姨娘干什么?这一切都是因为司空疾,这么多年了,他在京城到底是干什么了?他完全没有想过要帮咱们,把咱们都 弄回去!那个小白眼狼!” “还有,还有明若邪那个贱-人,她明明是澜国的郡主,有澜国当靠山,就该逼着皇上放我们回北境,可她什么都没做!我听说本来已经找到洛明了,只是洛明生了病,明若邪故意不救他,让他病死了!” 第1353章 最抠搜的亲王 洛明对于他们来说是很重要的,这件事情司空疾也绝对知道。听说明若邪和司空疾感情极好,二人非常亲密,那么这件事情明若邪也肯定是知道的,可明若邪还是没有治好洛明。 整个黑沙城的百姓都在盼着洛明出现,结果他好不容易出现了,却就这么病死了! 这是让整个黑沙城的百姓都陷入绝望啊。 明若邪这不就是故意的吗? “你这是在说什么呢,别胡说了。”柳姨娘赶紧扯了扯她。 这个女子是他们的女儿,已经十九了,但是在黑沙城这里,他们定北王府就已经是门第最高的,她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成亲人选。倒是有几家富户,还有几家副将,可就算她不介意那是低嫁,那些人家适龄的儿子也都有别的对象了啊,就那么几个人,前几年她是抱着幻想觉得可以再等等,说不定他们就能够回归北境了,到时候她能选择的范围就大了,不着急。 结果等了一年又一年,现在她都十九了,那些本来还算合适的男子都已经成亲了,她倒是剩了下来。 也不单是她,定北王府里好几个姑娘都剩下来了,根本就找不到夫婿。 她们也都很心焦啊。 反正她是很是怨恨司空疾和明若邪。 司空疾是她的表哥,难道他就没有想过他们在这里有多惨吗?本来就该拼尽全力帮着他们,尽快把他们弄回北境去啊,可是司空疾到底是在做什么? 他在跟明若邪 卿卿我我,就顾着自己的小情小爱!把他们这些亲人都抛到脑后了,这简直就是冷血无情,自私自利。 “有什么不好说的?司空疾能做得出来,还怕我说吗?祖父年纪那么大了还专门跑一趟,过边防有多危险,司空疾知道吗?结果去那一趟怎么样?司空疾做了什么吗?他就是把祖父气了一顿,连祖父说明若邪一句他都生气都计较。依我看,早早就被送去当质子的,果然是烂泥一块,根本就扶不上墙!” 步念归气得要命,他们这一辈的孙子孙女,名字多少都是寄托着一家人的心愿,像她就叫步念归,念着要归家, 回归北境! 他们所有人都心心念念地盼着这件事,在这里都快要活不下去了,司空疾会不知道吗? “你小声点,要是让你五叔听到了,小心他责罚你。”柳姨娘急了。 她口中的五叔,是定北王妃到了黑沙城才生下的小儿子,当年小的时候就一直跟在步柔莺背后的,姐弟俩感情最好,而且对于步柔莺的死最放不下,对于步柔莺的儿子司空疾,也是最挂念的。 要是让他听到步念归这么骂司空疾,老五会气得过来揪她的耳朵。 “笑死人了,五叔也真的是可怜可悲,当年四姑姑要进京城去,本来可以带着他,他自己觉得自己长短腿跟着去了京城会被耻笑,可能还会连累了四姑姑,愣是留了下来。傻不傻?要是他当年跟着 去了京城,说不定四姑姑不会死,又说不定他现在还能在外面帮忙做些什么,也许他还能出出力把我们救回去呢,结果呢?” 步念归从小就不喜欢这个五叔,她也有点儿怨恨五叔,而且更是觉得他傻得要死,当年都有机会跟着步柔莺出黑沙城的,他竟然不去! 他们这些人想走都没有机会呢。 就那么傻的一个人,有什么资格总来管教她? “够了!” 步苍虎一声怒喝。 步念归还是有点儿怕父亲的,被他这么一喝就缩了一下脖子不敢再说话了,她偷偷地看了一眼柳姨娘,柳姨娘给了她一个眼色,示意她说到这里就可以了,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 这样已经可以让步苍虎心里更记恨司空疾。 以后如果他们真的能够回归北境,步苍虎才不会想着要把定北王府属于他们的东西都给了司空疾,也不会让整个定北王府都交给司空疾来支使。 她们早已经得了别人的好处,就想要让定北王府尽量和司空疾离心。 “爷,念归还小,她就是在说气话,您别跟她一般见识。”柳姨娘赶紧哄着步苍虎。 外面传来了下人的声音,“王爷到。” “快,你祖父来了。”柳姨娘赶紧扯了一下步念归。 步念归与她一起闪到边上去,看着定北王大步进来,母女俩赶紧向他行礼。 “见过王爷。” “见过祖父。” 定北王扫了她们母女俩一眼,眉一皱,“怎么屋里一股鸡 汤味?” 虽然地上已经清扫干净了,但是炖鸡汤的味道还是久久没有散去,就是定北王一进来,都能够闻得很清晰,一闻就知道是鸡汤味了。 毕竟那鸡汤还是从他嘴里省下来的一盅,知道步苍虎受了这么重的伤,才给了他的。 “是、是我不小心打碎的。”柳姨娘偷瞄了步苍虎一眼,这种时候完全不敢不帮步苍虎扛责任。 步苍虎抿紧嘴唇,没有反驳,默认了她的这个说法。 “食物来之不易,我一直都跟你们说过,下次小心一点,不能这样浪费了。”定北王沉声说了柳姨娘一句。 柳姨娘呐呐地应了一声。 步念归看着这种情形心里更是不忿。 她祖父堂堂的一位亲王,本来是镇守北境,那么大的封地,结果现在竟然连打了一碗鸡汤都要骂人了,说出去当真是会让全天下的人都笑掉大牙,这可能是史上最抠搜的亲王了。 要是他们回到北境就不会这么惨了! “你感觉怎么样?这手还疼得厉害吗?”定北王是来看儿子的,看到他没了的手,定北王的神情也很是黯然。 “疼。”步苍虎也没想强撑着,疼就是疼啊。 “为父已经让人去拿药了,而且给无疾的信这会儿可能也已经送到他的手上,在信中我让无疾多准备些好药,找机会送进黑沙城来。” 他们就是太缺药了。 步念归的心中一动,突然就涌出了一个念头,脱口而出,“祖父,我们 不仅是缺药材,还缺医术高明的大夫啊,不是说明若邪是神医吗?让她来黑沙城啊!我们现在很需要她,这里可都是她的长辈她的亲人,她都嫁给无疾了,难道不该多想着帮着夫家吗?” 第1356章 亲事怎么办 明若邪侧头看着他。 “说明了什么可能性?” “有人收留了她。”司空疾声音缓缓,搂着她走向了软榻,带着她一起坐了下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他很是享受两人这样的亲近和依赖,“这个人肯定知道她在被追缉,也知道她的危险性,可依然收留了她,说明这个人很有可有就是我们敌对的,也不会是皇后太子皇上那边的人,既然跟我们这几方都是敌对的,他的身份就大概可以推测出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很可能就是白檬衣背后的人?” “嗯。” “那就没有可能是因为被乌铃稚的蛊虫给控制住了吗?”明若邪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可能性也很大啊,为什么司空疾就排除掉了这一项?之前乌铃稚可就是用了那种手段强行住在朱府的。 司空疾把玩着她纤长的手指,低声笑了笑,“你难道没有发现最近小金和鸦兄他们都挺忙的吗?” 听到他这么一说,明若邪才反应过来,确实是很少看到它们,她还以为他们自去玩了。 “难道它们都被你抓了壮丁?” “不止它们,还是蛛兄。它们大概能够感觉得蛊虫的存在,这些日子,我让它们用了排除的方式一家一家地查过去,要是有人是被蛊虫控制的,它们应该会有所发现,不会来告诉我也会告诉你的,但是它们没有发现。” 司空疾说着在她的脸上亲了亲,“乌铃稚的蛊虫可能未 必还有。” 原来如此。 这个男人还真是习惯了不动声色就做了那么多事,她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一件一件都没漏掉。 当真厉害了。 明若邪转过身来趴在他胸膛上看着他,“我觉得我的脑子确实是不如你的好用,以后我就不管事,只是吃了睡,睡了吃,脑子放空什么都不想,当只米虫让你养着了。” 司空疾搂着她的腰,闻言忍不住笑了笑,又凑上来亲了亲她的唇角,“其实,怀着孩子就是这样的状态。” 吃了睡睡了吃,脑子放空什么都不想。 怀着孩子就是这样。 明若邪瞪大了眼睛。好你个司空无疾,洞房都还没有过呢,就跳过去想生孩子的事了? 还是说,他这是在用这样另类的方式催她洞房? 看着她有点气鼓鼓的样子,司空疾又低笑了起来。 他这洞房真的是一波三折啊。 等到了元宵,来了岳母的事,之后岳父岳母出去了,又有人送了大舅父的断手来,弄得他没了那种绮丽的心思。 今天呢,他又刚用这只手夺了一人的命,明若邪只是握了一下他的手都马上让他洗手了,他顿时也觉得今晚时机不好。 还真是让人想叹息。 外面响起满月的声音,“王爷,陶七哥送了信来。” 明若邪从他怀里起身,见司空疾抚额有些无奈地也坐直了起来,顿时也有些心疼他了。 他的事情太多了,果真是没能好好地放松休息啊。 “拿进来。” 陶七 拿了信进来,“王爷,黑沙城那边的信。” 听到是黑沙城的信,司空疾和明若邪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觉得这封信上很有可能会提起步苍虎的事。 果然,司空疾展开了信看了一眼,如同预料。 他看完之后就把信顺手递给了明若邪,明若邪接过来也看了看。 陶七现在也已经习惯了,在王爷心里,对王妃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明知道黑沙城那边过来的信还是有可能会是说了王妃坏话的,但是王爷还是会毫不掩饰地给王妃看了。 最初的时候王爷并不会这样的,多少还是要维护一下王妃和定北王那边的关系,不能让他们互相心生怨忿。 从什么时候开始,王爷就不介意那些了呢? 定北王可能不知道,当王爷不介间他们在王妃心目中的形象和地位之后,就说明王爷心里已经有偏斜有偏爱了。 现在王妃才是王爷心里最亲近人。 “他们要药材?”明若邪看到信上说步苍虎现在没了一只手,在黑沙城养伤,心里倒也是松了口气的,如同他们之前的猜测一样,虽没了一只手,但步苍虎的命是保住了,而且也并没有落在何将军手里,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一次定北王不单是再次斥责明若邪当时没有医治好洛明,还让他们多弄点药材想办法送进黑沙城去,但是信中也说了,他们之前通行的暗道已经被何将军发现并封锁了。 也就是说,现在 要偷偷进出和送东西都已经是难上加难。 那条暗道也是之前定北王出来一次走的那一条。 现在那条暗道暴露,又被封锁,他们还能怎么送进去药材? “黑沙城极缺药材。”司空疾手指在桌上轻叩着,脑子转动,开始想着办法。只是要药材的话,他也绝对不可能假装不知道这事,总不能真的不管他们了。 但是何将军肯定会盯得极紧。 在这种情况下要送大批药材过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先让陶大夫这几天出去收药材,各种药材都要,回来之后先炮制好。”司空疾对陶七说道。 “是。” 要收药材和炮制药材也是急不来的,需要一点时间。陶大夫总算是有事情可以忙活起来,不过陈楚风那边听到了陶大夫在收药材的消息之后就主动找上门来,他名下也有商路可以快速地把各种药材备齐的,而且还有个医馆,可以让大夫们帮着炮制药材。 这事有了陈楚风的帮忙就进行得顺利多了。 第二天莲王和萧筠回到了缙王府。 明若邪听说他们去了当年的那个接生婆家里有些收获,飞快地赶了过来。 一进门就看到她家父王正牵着萧筠的手走到了老王爷面前,双双跪下了。明若邪刹住了脚步,挑了挑眉。 老王爷坐在太师椅上看着他们。 莲王回来之后就让人把他请了过来,他还以为是查到了什么要第一时间跟他说明呢,谁知道他一下子就来了这 么一出,老王爷也有点懵啊。 “你们这是?” 萧筠低着头,有点紧张。 莲王握着她的手,对老王爷说道:“父亲,这是您儿媳妇,萧家的事情我晚些再跟您说清楚,现在想说的是,阿筠就算没有娘家了,但是我们要成亲,您是长辈,您说亲事要怎么办?” 第1358章 绝对是虐待闺女 全天下都知道莲王是个痴情种,而且也是个不怎么注重礼节的人,肆意风流又偏忠诚无双,这可能就是世人对于莲王的印象。 莲王心里一直念着当年那个女子,也就是缙王妃明若邪的亲娘,这件事情也是世人皆知的。 大贞的人也听说过这件事。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莲王在他们大贞这里也能传出大事来。 莲王此次成亲并没有想大肆操办,毕竟这不是在澜国,也不是在他们莲王府,他们在这里除了明若邪司空疾之外也没有什么亲朋好友。 但是他虽然不想大办,可也没想藏着消息,为了让人以后知道他已经有了莲王妃,所以这件喜事还是让人传出去了的。 宫里的皇上,行宫的临玉公主,也都听到了这个消息。 他们都震惊了。 “什么?莲王来了大贞没几天就要成亲了?莲王妃是这么随便就有人做的吗?” 临玉公主甚至从床上蹦了起来。 “莲王要成亲?凭什么啊?” 宫女们听到了临玉公主的这句话也是都有些无语。 什么凭什么? 莲王是公主的王叔,好像当叔父的要成亲,轮不到一个堂侄女的来质问凭什么? 这话说的那真的是毫无道理。 “他要娶的人是谁?”临玉公主紧接着又追问了起来,“明若邪难道能同意?莲王娶了王妃,那个女人就是明若邪的母亲了,就明若邪那么狂妄又傲气得要命的人,她会随便同意一个陌生的女人 成为她的母亲?” 没有一个宫女敢接着这样的话啊,那些人哪一个都不是她们当下人的能够议论的。 她们这些人又不是临玉公主在澜国的宫女,不可能都站在她这边跟着她一起议论莲王和缙王妃。 所以她们只能是沉默着。 临玉公主没等她们回答,突然又哈地一声夸张地笑了出来,“那本公主倒是要去凑凑这个热闹!” 若那个莲王妃是个蠢的,她就挑拨着那个女人跟明若邪斗,继母什么的,最看不惯丈夫的女儿? 反正去给明若邪添点堵,她是绝对愿意的! 本来这几天她一直死气沉沉的,这件事情倒是一下子让她的精神振奋了起来。 她就是要去看看!要是能够欣赏到明若邪跟吞了死苍蝇一样的神情那就最好了!再说了,她还以为莲王多能守着呢,现在还不是败于女色?突然间就说要成亲了,甚至都等不到回澜国,会不会是因为那个女人爬了床? “哈哈哈!如果是缙王府的丫鬟爬了床,那岂不是打了明若邪狠狠一巴掌?如果是她王府里的下人爬了她爹的床,成了她的母亲,那明若邪要吐血了?哈哈哈!” 临玉公主想象着这样的事情,忍不住就哈哈大起了起来,笑得有点儿可怕。 宫女们瑟瑟发抖。 公主,不带这么能想的啊。 怎么可能呢? 缙王和缙王妃又不是蠢人,缙王府的人哪有这么胆大包天的?再说了,如果真的是一个 丫鬟爬了床,那最多也就只能被收入房,哪里当得了正妃! 莲王也不傻啊。 她们都见过那个男人,虽然有了缙王妃这么一个女儿了,但那绝对是一个眼神就能够迷倒万千女子的男人,又怎么可能随便就被一个丫鬟爬了床?那是在女儿夫家,要是出了这样的事情那绝对是极为丢脸的,传出去缙王妃的面子绝对挂不住,莲王那么宠爱女儿的人,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整个京城都没人会这么想,只有临玉公主一个人,跟失心疯似的,想啥呢。 “本公主明天要去缙王府!你们去问那老头,让不让本公主出去!”临玉公主想了一通幻想之后也不忘让宫女们去问皇上,她知道现在自己算是被看管在这里,没有皇上的旨意,她们是绝对不敢放她出去的,她也出不去。 但是她是毫不客气地称呼皇帝为那个老头,宫女们差点儿都给跪了。 皇上听说了临玉公主明天要去缙王府,沉默了一下,问胡公公,“小胡子,你说临玉那个丫头之前一心一意想着小六,她明天要是去了缙王府,再看到小六,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皇上就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因为他说到这里都觉得自己有些没脸。 胡公公眼观鼻鼻观心,“回皇上,临玉公主才几岁啊?以前估计也就是小姑娘不懂事,以后知道谁对她好了,总会明白过来的。” 哎哟,小胡子会 说话。 皇上顿时就有点高兴了。 没错啊,以后他对临玉好一点,一直宠着她,临玉总会发现他的好的。 “既然她要去,朕也去。莲王在大贞成亲,朕总不能太过小气了,去库房挑点贺礼,明天朕带着临玉一起去贺贺。”皇上大方地挥了挥手。 “是。” 司空疾这一天晚上注定也是洞不了房的。 他和明若邪都把别的事情放到了一旁,先尽心准备明天的婚礼。 虽然莲王在这里成亲也不想大办,但是绝对也不能小气巴拉一点热闹都没有。所以明若邪和司空疾还是准备摆几桌的,勤王府运王府,朱山长陈楚风朱敏敏他们,还有房玖锦,这些都是在邀客人。 皇上送了口谕说要带着韩临玉来,他们也没拒绝,来就来,明天韩临玉要是敢闹,明若邪绝对给她一个难忘的记忆。 缙王府里的人也都忙碌了起来,整座王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萧照雪总觉得萧筠肯定就是他们本家的,怎么算都是亲戚关系,所以也是格外投入地很把自己当成了自家人,忙前忙后的,有她帮忙,房玖锦也是直接被她拉来帮忙了。 到这一天傍晚,萧老爷带着儿子和一堆家仆千里迢迢赶到京城了,还没等他们和萧照雪聊起这段时间的事情,也被萧照雪拉着投入了婚事的准备工作中。 所有人都忙得脚不着地。 而五皇子四皇子等人也派人来说,明天会来吃宴,这么一来 ,喜宴可能就格外热闹了。 外人观望着,都不免在猜测着,难道众皇子现在对缙王开始示好了?缙王要受宠了吗? 这一天,明若邪和司空疾几乎忙到了天亮。 “我父王绝对是虐待亲闺女。”明若邪揉着自己的脖子。 第1359章 比他尊贵 司空疾轻叹了口气,把手搓暖了,再帮她按捏起脖子来,有些委屈地说道:“我倒觉得岳父是在虐待女婿。” 把他这么好的女婿虐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他想了很久的洞房又没有了,这也就算了,现在他还得帮着岳父大人准备婚礼,然后高高兴兴地送岳父入洞房—— 哼哼。 真的是心很塞啊。 明若邪本来是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的,等到他哼哼两声才明白过来,本来她好像是答应了他今晚的? 她顿时有点儿抱歉了。 “要不然,我们——” 她转身勾住了他的一缕发丝,在手指上绕啊绕啊,再拿眼神勾他。 司空疾眸光微暗,抓住了她的手。 “你累了。” 他哪里舍得? 明天的婚宴,各路人马都来,他们得绷紧了防着意外发生,今天晚上他要是把她累着,让她不能休息好,明天她会更累的。 司空疾半点都不舍得。 “我可以只躺着不动。”明若邪调皮地对他眨了眨眼睛说,说完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司空疾先是一怔,待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之后,耳朵泛起了一点淡红,揉着她脖子的手用了点劲,“闭眼,睡觉。” 明若邪没有想到只是这么说就逗得他耳朵有点红,觉得稀奇极了。 “阿疾你真的完全没有碰过女子啊?也没有逢场作戏,迫于无奈地跟别的公子哥们去过花楼那种地方,听他们说荤话吗?” 她很是好奇地问。 毕竟要是 有这些经历的话就不至于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红了耳朵的,据她所说,那些纨绔公子哥们去怡红院之类的地方也没少说露骨的荤话。 “不会去那样的场合,只去过两次,只是听那里的姑娘抚琴,煮茶,那种要闹的场合我就不去了。” 以前但凡是要去那种场合,那些人都是对他不怀好意的。 那个时候他的身体不好,实在是太虚弱了,那种地方姑娘多,又喜欢用各种香,炭炉里也会加些香料,他去那些地方一会儿就会感觉喘不过气来,会一直咳个不停,那些人就会轰然大笑,对他各种冷嘲热讽。 有时他们还会故意拿银子使唤姑娘,故意往他身上倒酒,然后要给他擦拭,再让姑娘试着挑起他的情绪来,看看他能不能行,看看他会不会激动得流鼻水晕倒过去。 还总有人想要看看他当真上了某个姑娘的床之后,会不会到了最激动的时刻直接死了的。 “在澜国,大概就是我十四五岁那两年,那些人尤其喜欢拿这些事情来试探我捉弄我,又拿我来逗乐,恨不得直接把我玩死在那种地方。” 司空疾现在跟明若邪说起这些往事来,语气也只是平淡。 “后来我在里面咳嗽过两次几乎要咳断气了,他们才放弃这事。对了,好像当时老王爷也曾替我说过话,当时国宴来着,我正好是前两天被拉着去了楼里回去病倒了,缺席了宴席,后来听说, 老王爷呵斥了那些公子哥们,让他们以后不得强迫我去那种地方。” 司空疾也是这个时候想起来,说起了这事,才记得老王爷那个时候还曾经替他说过话。 “可惜老王爷也就出去了那一次,那个时候他肩膀上的瘤在,挺不起背,岳父又不知所踪,他出去也会时常受别人冷嘲热讽,后来也就渐渐足不出户了。” 明若邪看着他,伸手抚上他的脸。 “等有机会咱们杀回澜国去,你把那些人一个一个指出来,我替你报仇?我给他们安排个统一的死法?” 她心疼了。 那个时候他真的是忍辱负重,肯定过得很苦的。 司空疾忍不住笑了。 “统一的死法?怎么死?” “马上风?”明若邪立即说道。 “噗!” 司空疾喷笑出声。“哈哈哈,我看行。” 夫妻俩笑闹了一会,相拥着睡去了。 这一天,风和日丽,宜嫁娶。 缙王府要办喜事了,而且这桩喜事还挺特别,是给缙王的岳父大人办的婚礼。 平时就是有看不惯缙王的,看不起缙王的,在这个时候也不敢胡说八道啊,毕竟缙王的岳父可是澜国的莲王爷。 以前缙王妃就常把她家父王拉出来恐吓大贞各权贵,连皇上都威胁,现在莲王本尊来了,他们就更不敢乱说了。 于是,就是没有受邀请的,也有人暗挫挫地给缙王府送上礼去。 这件事情传到了皇上耳里,让他的脸沉了下来。 “这些人可当真是朕 的好子民,莲王是澜国的王爷,可不是大贞的!” 都这么巴结外人,怎么就没有想过给他送礼? “哼,”临玉公主也重重地哼了一声,同样觉得十分不爽,“莲王嚣张什么?倚仗的不就是我父皇吗?本公主是父皇的女儿,身份比他尊贵!这些人以为讨好莲王就等于讨好澜国了吗?简直可笑!” 真正要讨好澜国的话,应该是来讨好她啊! 说什么莲王本尊已经来了大贞,那她堂堂公主也来了大贞呢! 临玉公主这个时候有点儿后悔,她就应该多带些人来,这样子出门才能前呼后应,很是拉风,有公主的仪仗,别人才会知道她是澜国公主啊! 她不能这么静悄悄的一个人没显摆身份就出现! 临玉公主想到了这里,立即就对皇上说道:“给我准备宫女太监嬷嬷,我要穿最华丽的宫装去缙王府!” 她要昭告天下,是她临玉公主来了! 皇上一听到她这话顿时心里暗喜。本来还想着不能够把这件事光明正大传扬出去呢,毕竟他自己总不能够巴巴地传消息出去说临玉公主已经是他的女人了。要是临玉公主不乐意公开,他还真不敢在这个时候逆着她的意思来。 可现在是临玉公主自己乐意的啊。 “好好好,都听临玉的。来人啊,给公主好好安排出行仪仗!” “是。” 临玉公主这个时候完全没有想到她要这么拉风地跟着皇上出去代表着什么。不过 她向来会做绝了自己后路的事,就算这事传到明若邪和司空疾耳里,也不会觉得太过意外的。 运王妃可没把自己当外人,早早地就先过来缙王府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