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权相》 第一章 重生为渔女 何小尾咽下嘴里的药,将手里破了好几个豁口的碗递过去,一旁的女人立刻神色紧张的递过来半块干饼,何小尾摇了摇头,坐直了身子,看着前头已经好些痕迹的床头发呆。 自己明明已经死了,月圆时刻,午夜时分,一尺白绫悬颈,高高挂于房梁,那窒息的痛苦还在脑海回荡,怎么再次睁开眼,居然是武威二十五年腊月十三。 她还记得很清楚,腊月十五日自己嫡亲的妹妹许久诺生孩子,可是原本定好的接生婆却晚到了一个时辰,因为自己的嫡亲哥哥被皇帝派去了云南调度使臣,弟弟也被留入宫中编撰史书,而妹妹的婆家不重视此事,妹夫在青楼喝酒赌钱玩女人,致使偌大府邸无人坐镇指挥下人,让许久诺足足晚了一个半的时辰才见到了接生婆。 而恰恰是这迟到的一个半时辰,误了生辰的吉时,接生婆看出妹妹性子好,腹中孩子似乎早死于腹中,便不再用心接生,结果妹妹便被活生生的带着孩子死在了府里。 而想到那章贤王,何小尾后槽牙被咬的生疼,似乎有一股腥甜萦绕于喉咙,她闭上眼睛,想到自己死前他注视自己的恶毒目光,冷漠的表情。 那个时候,他一改平日里的温柔模样,高高在上的看着浑身浴血的狼狈自己,像是对待一条浑身发烂的死鱼,娓娓道来一桩桩一件件的过去。 他说自己是如何一步步逼死了在朝中如日中天的丞相,让许家那才华出众的儿子染上毒瘾,声名具毁,又是如何将自己生下的两个孩子弄死,又是如何把朝堂上所有许家的支持者一一贬杀离京。 自己太傻了,傻的一心一意相信他对自己是真心爱慕,相信他未来是为百姓,为苍生的好皇帝,为了成全他的仁君,明君之名,费全族之力帮他登上皇帝之位。 可是他害死了老丞相,自己的父亲,害死了弟弟和妹妹,想起自己许氏一族全无善终的下场,何小尾恨的脑仁生疼,翻江倒海一般,恨不得将那丧尽天良的畜生活活撕开。 “闺女,吃一口,你今天只喝了半碗玉米面糊糊,吃块饼,好的快!” 一旁的女人手上伤痕累累,皮又松又黑,一看就是长期操劳过度的模样,这会正低着声,软语安慰着自己。 何小尾点了点头,费劲的啃着那硬邦邦的饼子,抬眼瞧着自己面前的女人。 她一看就是个苦命的,身上破衣烂衫,到处都是补丁,头发上绑了一块布条,露出额头,长年劳作让她脸颊色斑明显,身体臃肿。 可她的目光透露着浓浓的慈爱,看得人心里发暖,何小尾咽下喇喉咙的饼子,对方立刻捧来了一碗清水。 “簁簁,现在可感觉好些了?” 那女人神色紧张的问。 何小尾愣了一下,垂下眼睫,点了点头。 那女人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似乎是很担忧的说道:“小尾啊,你也不要瞎想,你父亲他也是被逼无奈,要不是外边欠了债,实在是还不起了,也不会打这注意。” “那人牙子说了,只把你送那侯门里做丫鬟,不止每个月有月钱,只要你用心伺候,少不得出头之日,服侍那些太太小姐也不是什么重活,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 何小尾心里冷笑一声,这才知道这幅身体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去跳河寻死,如今没死成反倒落得一身的伤。 “爹和娘把你养那么大,如今也是实在没办法了,那东头的二麻子家来提亲,给了二十两,我们都没同意,还不是为了你的好日子,嫁给一个种地的有啥出息,还不如做丫鬟,指不定还能做个姨娘呢,以后就吃穿不愁了。” 眼前的女人还在自顾自念叨,何小尾抬头看了一眼,这女人刚刚满眼的的疼爱荡然无存,脸色全是对富贵的向往。 这神色,自己从前看的再多不过了。 胸腔里闷的发疼,何小尾朝窗外看了一眼,拢了拢身下的衣服,打断了她的话:“有人来了。” 那女人站起来一看,又坐了下来,快速走过来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了两声:“别害怕,你爹知道你受伤了,不会再打你了。” 何小尾捏了捏这幅身体的胳膊,新鲜的伤痕还在隐隐发疼,那男人走路不稳,跌跌撞撞的进了门,满口骂骂咧咧。 “你个小畜生,居然还敢跳河!你这一跳,人牙子吓坏了,说老子再不管教好你就不要你了,老子早就跟人签好了你的卖身契,得到了50两,敢让老子吐出去一个子儿,老子非得打死你不可!” 那男人这边说着就又要上手,眼看着是打人打习惯的,一旁的女人急忙上来拦,也被那男人一把甩了出去。 好家伙,上辈子遇到了负心汉,求生不得,求死难得,如今重生了,家徒四壁,还有一个酒鬼父亲,上天对自己可真是格外“优待”。 接下来的剧情自己想也是能想得到的,这副身体常年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如今刚满12岁,就被自己的父亲给卖了出去,一时想不开这才跳河自杀,如今这身体里的人换成了自己,再怎么样,自己也要好好活下去。 何小尾冲着那脾气暴躁的男人微微一笑,乖巧的说道:“爹教训的对,我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乖乖听话。” 那男人见到何小尾这幅乖巧模样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这平时木纳的小女儿突然乖巧了起来。 感觉哪里不太对,男人挠了挠头,眼前这女儿的脸还是原来的脸,没什么不同,就是感觉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爹收了人牙子50两,这个价格签死契也是贱卖,不如让我跟人牙子说,至少还能在帮爹赚二十几两。” 何小尾对着那二人,循循善诱道。 “就你?小兔崽子,还敢扯谎!” 眼看着对方坚定的眼神,何小尾坚定的说道:“不相信的话,现在就可以让人牙子过来,若是有一句瞎话我不得好死,爹也可以立马把我交给人牙子,任由处置!” 那男人上下打量了何小尾一眼,似乎是觉得自己怎样都不亏,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如果拿不到钱,我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要是拿到了钱!”何小尾快速的抬高声音压过对方,看着二人说道:“我要小六跟我走!” 一想起这个小六,男人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这小六和小尾本是双生胎,只可惜一岁的时候发烧坏了脑子,如今是个不正常的,自己留着也是麻烦,还不如让跟这丫头片子一起卖了赚钱。 眼看着将这一对吃人父母给哄住已经外出找人牙子,何小尾用自己的手抹了一把额头冒出来的细密汗珠,精神状态逐渐放松下来,一股子刺鼻的复杂味道直冲脑门袭来,猝不及防的把人呛住,何小尾缓了缓,这才耐心的嗅了起来,好像这股汗臭干味和羊粪味是从另外一个房间传过来的,那个位置是这原身的姐姐被囚禁的房子。 第二章 设计卖身 记得刚从这幅身体里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还不叫何小尾,那个时候迷迷糊糊的,便听见有人一直摇晃着她的身体拼命的喊她。 “妹妹!妹妹别害怕!” 一身狼狈草衣的女孩子端来了茶水,掐着何小尾的喉咙往下灌,本来喉咙里就渴的如火燎一般疼痛,一碗水下去倒是舒服了不少,何小尾脑仁疼的如炸裂一般,可她依稀感觉到自己的身下是稻草,而非皇后宫殿里的红木床榻。 这几天虽然一直躺着,何小尾也没忘记了解一些身边的情况,重生这件事情说出去太过不可思议,可是上天既然给了她活下去的机会,自己就不能白白的活着,新仇旧账都得一一清算。 这幅身体如今只有十三四岁,是一农户人家的小女儿,母亲靠卖鱼补贴家用,父亲每日喝酒赌钱打老婆,却将唯一的儿子视作掌上明珠,专程送去了镇上的私塾读书。 如今这身体的父亲要把自己给卖了,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彻底摆脱这个家庭,带着那“傻姐姐”一起离开。 何小尾拼命压抑呼吸,这幅身体却依旧紧张的发抖,眼看着那男人快步离开了房间,这身体才从眼眶里滑出一颗泪来,一股被人遗弃的疼痛难过极速的涌上来,何小尾捂住心脏,感受着这幅年轻身体的每一寸新鲜热切的筋骨,感受着这幅身体原本的痛苦。 疼就是活着的感觉,活着,自由的就是完整的活着。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那男人带着一个胖女人来到了院落,那女人身着红粉外衫,眉浓眼大,任男人如何卑躬屈膝,依旧不改自己脸上的倨傲神色。 男人服侍着这婆子坐下,何小尾便已经乖巧的从偏房出来站在了门外,微风轻轻一吹浮动人的发丝,直直的冲着何小尾而来,她抿了抿嘴,心里有了成算,一旁的母亲急忙奉上了热茶,笑的刻意讨好一般:“这茶是刻意放凉的,外边天热,贵人喝两口解解渴。” 那女人不置可否,眼神刀一般指向门口的何小尾:“免了,你们说的就是她?” 一旁的父母急忙点头。 “这瘦胳膊细腿的,脸生的也不讨喜,这价钱呀,不可能在加了。” 何小尾乖巧的便这人牙子施了一个礼,不卑不亢的说道:“这位嬷嬷,我是何小尾。”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你是我花了50两买过来的,这加钱是不可能的了,如今我看你好的差不多了,今日就同我一起走。” “且慢!” 何小尾乖巧的笑了一下:“嬷嬷既然来了,请您听我说两句,昨天晚上我做梦,梦见一慈眉善目的白头发老神仙告诉我,明日会有一位嬷嬷前来是我命里的贵人,夫家姓李,家中奉观音,关帝二仙,青玉尊,白兰香,请问嬷嬷可是此人?” 那女人愣了一瞬间,狐疑的目光上下扫过,捏紧了手里的手帕:“哎呦,这小村子居然还能出现个你这样的人物,敢糊弄我?” “嬷嬷只说,是也不是?” “是!” “那神仙还告诉我,嬷嬷最近命中有一大灾,若是安然度过可享一世富贵,此灾正是和那丞相府有关,那丞相府的这两日遇到了些故事,两三日之前你就已经打听到了那相关消息,是也不是?” 那女人眼神开始闪烁不定,口里却利落的承认道:“是。” 何小尾看到自己心里的猜想落了实,更加有了底气,反而一句话不说,坐到一旁自在的喝起了茶。 这一晾,到让这人牙子惶恐不安起来,且不说那丞相府的事情,这观音,关帝,都是自己偷偷安香,置于别屋,除了自己家中的亲近之人,一般无人知道。 那人牙子手里的手绢狠狠的绞了两圈,眼一闭,看着何小尾说道:“再加多少钱?” “嬷嬷真是有大智慧的人。”何小尾微微一笑,向着人牙子娓娓道来:“既然嬷嬷跟我爹签了死契,我也跟嬷嬷说句实在话,我有一姊姊,与我同胞而生,儿时生了病,脑子时而清醒,时而生病,我的要求就是带上这姊姊一起。” 看着那人牙子脸上有些急切的表情,何小尾冲着一旁的女人说道:“有劳母亲和爹把姊姊带过来,给嬷嬷看一眼。” 一旁的女人愣了一下,拽着男人跌跌撞撞的去了一旁的草屋。 何小尾压低了声音,细细的嗅着那人牙子身上传过来的香味,白兰香是香中贵品,价虽贵气味却独到,比之一般檀香更为清雅,许多忠诚礼佛的富户都爱用此香,这人牙子的衣裳沾满了白兰香味定是日夜叩拜所致,这才低声细语的说道:“嬷嬷,想来这丞相府里那些事您已经有所而闻了,我也给嬷嬷交个底儿,那老神仙给了我一剂方子,正可解丞相府的难题,嬷嬷若是搭上了百年的丞相府,这天大的福气会跟您一辈子的。” 那人牙子脸上的神色缤纷起来,何小尾却越来越淡定,只独留一句:“这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但看嬷嬷愿不愿意了。” 一旁的草屋,男人粗暴的取下了拴着女孩子脚的草绳,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死丫头片子也不知道玩的啥招,还神仙托梦,骗小孩呢?!去给她找一件破褂子裹一裹,省的卖不出好价钱!” 一旁的女人急忙去找衣裳,裹在那女孩子身上,又抬头问了一句:“娃她爹,你不觉得不对劲吗?从前小尾巴可不会这样说话。” “有没有可能,她不是咱的娃?被那只鬼附身了?” “去去去!什么被附身,这就卖了,钱是咱们的!就是有鬼,也没缠着咱的道理!” 两个人絮絮叨叨,动作上也没延误,女人特地给小六把脸洗了洗,束上了头发。 “先前已经给了你三十两的定金,如今我要你两个丫头,总共给你一百两。” 人牙子看了看小六满意的点点头,转过头说道:“你们俩长的挺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惜了她脑子不好,要不然,我还真想亲自调教调教。” 那男人没想到自己这有病的丫头那么值钱,见风使舵的想抬抬价,谁知还没张口,就听那人牙子继续说到:“你这闺女是个伶俐乖巧的,只是这丫头不比小子,不是死契也没人敢用,如今你这两个女儿都卖给了我,以后跟你就没关系了,你要是愿意,我们去有司衙门过了文书,一百两,我立刻登上。” 眼看着一百两就要到手,男人兴奋的咽了咽唾沫,顾不得讨价还价,立刻与其前去有司衙门签订了文书。 何小尾看着对方按下鲜红的指纹,心里终于叹了一口气,拉过姊姊的手,冲着那对男人女人磕了三个头。 重生的第三天,她就把自己卖了,从此终于走上了漫漫复仇路的第一步。 第三章 入府救人 何小尾牵着自己这神经兮兮的姐姐,跟着人牙子一起回了她的宅院。 这人牙子在京城也有些人脉的,自家夫君乃是老衙役,少不得有许多碰见达官贵人的场合,一来二去,没少为自家做成几个好生意。 一杯茶重重的扣在桌沿上,人牙子面色不善:“买你们俩我可是花了大价钱的,若是你没有解决那丞相府嫡女的问题,我就先把你这个傻姐姐给送到窑子里去!” “您放心,明日但请您去丞相府找管事的罗妈妈,绝对不叫您空手而归。” 何小尾给了对方一个定心丸,这才让人牙子放松了心态,第二日正午,两人坐了马车来到了丞相府。 算算时间,如今拯救一切尚且来得及,可惜自己身份有异,哪怕只是拯救一个呢?也不枉自己重新活一场。 六月的天有些燥热,碧绿的翠竹在墙角站成一排,由于提前递过话,罗妈妈便将这两位直接带到了丞相府这位祖母的长顺院。 人还没到院子门口,祖母身边的罗妈妈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哎呦,罗贵人啊!我这可有一个上好的货色,还请您来长长眼,这个丫头啊,聪明伶俐,可是难得的好货!” 人牙子一边说,一边拼命的把何小尾往前推,何小尾看着罗妈妈紧张的神色,猜道:“请问嬷嬷,可是老祖宗身体有疾?” 罗妈妈从上置下打量对方一眼,一想到自家这老祖宗当年有了这个病,闹的全府人都知道,倒也不是那么稀奇。 何小尾看着罗妈妈,她知道,这个罗妈妈五岁开始就跟着祖母,忠心耿耿,一辈子都没有婚嫁,上辈子祖母过世的时候,罗妈妈甚至在灵堂之上一头撞死在了老祖宗的棺材边,以身殉主,是一个可以托付真心的亲人。 面对着对方狐疑的目光,罗妈妈依旧紧守牙关:“老祖宗她并没什么大事,只是大小姐一直昏迷不醒,老祖宗担心,睡不好罢了,你是哪里来的?还没进府就开始指手画脚!” 何小尾看了一眼正屋,房间里的门窗紧闭,而罗妈妈的身上隐隐还能够闻到燃烧艾草的香味儿。 “罗妈妈请听我说,小的没什么其他心思,唯有一个按摩手法配上琼香汤,可缓解剧烈的头痛。” 这句话刚说完,对面的罗妈妈脸色暗了暗,虽然整个府邸里人人都知道老祖宗有着头疼的毛病,但是除了身边的两个丫头,很少有人知道老祖宗喝的是琼香汤。 这琼香汤平日里也是自己熬煮,绝对不过第2人的手,平常府邸其他人只当这是普通汤药,也无人探听琢磨。 怎么这丫头,居然连这个也知道? 何小尾冲着罗妈妈跪了下来,结结实实的磕了两个响头,情真意切的说道:“您就让我试试!” 三言两语打发了人牙子,罗妈妈将何小尾带入房间,她的脸色不好看,眼神里闪烁不定,死死的看着何小尾的一举一动。 床榻上睡着的这个老奶奶就是自己的亲奶奶,上辈子丞相府遭到贬斥,奶奶拖着病重的身体四处奔波,而后更是被那章贤王一道圣旨压的一命呜呼,彻底撒手人寰。 何小尾力道适中的按摩着她的穴位,眼看着老祖宗脸上痛苦的神色逐渐消缓,她叹了一口气,又朝罗妈妈说道:“麻烦您把府里的千年红参取出来,浓浓的熬一碗汤来,再以府中下人感染了重症的名义去请杏林堂的孙大夫。” 罗妈妈虽然对她的吩咐有些不解,可是看着眼前这何小尾的作为,总感觉似乎是哪里有些熟悉,便立刻嘱咐了自己手下人去做。 当年没有意识到,如今再想一想,祖母这病情可是蹊跷的很,前两年从未出现过这样的顽疾,而独独今年,独独在那个人出现的时间点,老祖宗身上染了病。 房间里一片寂静,罗妈妈打量着面前的何小尾,双目越来越深沉,只听突然传来了“哗啦”一声,把两个人的思绪拉了回来,扭过头来一看,居然是屋外那棵合欢花,不知什么原因断了好粗一截的树枝。 何小尾的手指微凉,轻轻的揉了揉衣角:“罗妈妈,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如实相告。” “这百年的丞相府,怕是要塌了。” “你是那葳蕤阁的人?”罗妈妈的声音沉了下来,隐隐带有悲痛:“想不到大小姐早早就想到了如今这一步,自己身陷囹圄,还不忘记派人来救老祖宗。” 何小尾没说话,一个人的面容声音都可以改变,可是周身气度是改不了的,自己从小就在老祖宗身边长大,罗妈妈天生本就心细如发,如今只寥寥几面,便感受到了不一样,把自己认作了那嫡小姐生前安排好的心腹。 “大小姐说了,罗妈妈不是外人,从小看着她长大,其中情义不用说便已经清清楚楚,如今我也不怕和嬷嬷你说实话,我的确是大小姐安排好的人。” “大小姐早早就知道有人要害她,又怕偌大的丞相府无人掌管帮衬,这才将我安排进了府。” 罗妈妈听到这话,一行热泪再也控制不住,她快速走了两步,伸手摸了摸何小尾的头:“好孩子,原本我也不知道你是谁的人,只是你和她实在是太像了。” “你们说话的语气,平时的小动作,甚至连和老祖宗按摩的手法都一模一样,你只站在这里,我就以为看到了大小姐。” 何小尾被她说的心头一疼,只听背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真真,你怎么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再次见到祖母,再次听到祖母叫自己的小名,何小尾强忍住泪水,快步走到了老祖宗的床边,伸手握住了她苍老的手。 “老祖宗睡糊涂了,竟和我一样把你当成了大小姐,既然是大小姐安排的人,你就留下来做老祖宗的贴身丫鬟。” 一旁的罗妈妈开口解释,何小尾握着祖母的手,长长的睫毛遮住自己的所有情绪,她温柔的把祖母的手扣在自己的手心里,暗暗的发誓,就算是没了大小姐的身份,也要好好的守护自己的祖母,守住这个丞相府! 第四章 启动护院 原本卖身入了丞相府就苦于自己的身份怕接近不了这府里的当家人,被罗妈妈那么一说,自己便也顺水推舟的应了下来,只安心做一个侍女,留在许府以徒后效。 罗妈妈安排给自己的房间就在昔日自己的院子里,入了夜,何小尾睡不着,带着融融月光,迈进了门。 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梨花木的桌椅,浅水蓝的靠垫,就连平时喜欢的青玉花瓶都被好好的放在原本的位置,就好像,那痛彻心扉的事情,全部都没有发生过。 默默的走动两步,何小尾心里有些发凉,用手一摸,泪珠像是雨落,从脸上泼泼洒洒的滑落,月光照射下,一个片状的痕迹反射到眼前。 黑暗中突见天光,让人双眼酸疼,可是何小尾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脸上带着狂喜,从床榻左下侧的隐秘格子里取出一把看起来简单甚至有点丑的匕首。 黑不咕咚的一节,像是烧沸的旧铁,可是何小尾却捧着它,像是捧着自己跳动的心脏,也许一切,都还没有自己想象的糟糕。 上辈子皇宫里的自己这个时候已经中了毒,生不如死的躺在床上,皇帝下令拒绝所有人的探访,也不给她大夫和药草,每日一点水饭,外界传言各式各样,但是人人都知道,皇后娘娘是病重,陛下才将她养在后宫,细心照料。 然而三个月的时间,皇帝一切准备完毕,便开始了大开杀戒,此生只要自己能在这三个月将许家保下,一切尚且还有挽救的机会。 这把匕首就是眼下一切的关键。 在旁人看来这个匕首粗糙烂制,难看的很,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匕首是个信物。 一个可以调动兵马,遣则高手的信物。 手里紧紧的握着匕首,何小尾趁着夜黑风高,利索的穿过院墙,又绕过了几个院子,来到了府里护院们居住的院子里。 护院门居住的这个院子是在最外围的,力在保护府邸,何小尾手里死死的握住匕首,将众人的眼光吸引了过来。 定了定神,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何小尾给这一院子的大糙老爷们鞠了个躬,像是一个平常的侍女:“罗妈妈说如今老祖宗生病卧床,要多加一个护卫,让我来请一个名为莫远的护院。” 莫远正靠着墙发呆,听到这话快速的反应过来,丝毫不在意别人的切切私语,跟着何小尾走了出去。 “老主子怎么要这个冰块保护?” “也许是喜欢安静,毕竟莫远不爱说话。” “那他的俸禄会涨吗?” 二人一前一后,逐渐远离院落来到一处草木茂密之处,墙院的拐角时,一把冰冷的长剑无声的梗在了何小尾的脖子上。 “说,你是什么人?” 莫远神色冰冷,语气冷淡,何小尾却视脖子上的剑为无物,静止转过身来,将袖子里的匕首亮出来。 何小尾清晰的看到对,见到自己匕首的一瞬间,眼神迅速被点亮,身上的杀气快速收敛。 “大小姐就算是已经外嫁回不了府,难道就不是你的主子了吗?” “不,不是,我只是不知道,家主把这匕首给了大小姐。” 莫远的快速的收回了长剑,下一秒,何小尾便把匕首塞给了这个看起来又壮又粗厚的男人。 “大小姐的命令,命令你快马加鞭赶去边境,找到老主子或者是家中其他的主事人,让他们速速收手,千万不要去追那小可汗,更重要的是,如果你到了边境之后,若发现我许家男儿无一幸免,就用这把匕首将追随者召集起来,第一时间杀死老将军的亲兵薛良,秘密回府。” 何小尾眼神中闪烁着动魄惊心的痛,一股脑的将所有的东西都倒给了对方,握住自己手里这把象征着命令的匕首,莫远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快速的转身离去。 哪怕能救一个就好啊! 哪怕只能救一个! 何小尾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心中有一丝侥幸从绝望的深渊中升起,重生一回不可不把事情做绝,如今能够在自己想象到的范围之内做到最好,已经是自己给命运最终的交代。 究竟能不能救回许家,就看上天垂怜与否。 莫远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就像是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何小尾望着天边月亮,将自己的手指甲狠狠的掐进手心里。 一股子血腥味传来,何小尾这才发现指尖已经将手心压破了皮,感觉到疼痛,这才低头往下看。 脚底是碧绿如丝的嫩草,还开了细嫩的米色小花,湿润的泥土的气息在鼻子旁索绕,何小尾慢慢的蹲下身子,不可思议的用手指碾起一点泥土。 京城中已经有大半个月滴雨未落,虽不至于干旱路面却多起沙土,府里的小厮们只会在季节更迭之时养护园林,怎么这府里区区几步土壤区别如此之大? 何小尾耐着性子细细甄别周围的草木,终于找到了夹杂在野草中细密的陌生植株,酒头末。 这种草存在感极低,和路边的野草外貌极为相似,不过根系发达,繁衍极快,平时是没什么味道的普通野草,可若是将这草细细碾磨出浆,再配上鲜花汁子,这草的味道就会变成丰沛的酒香,所以这草又名酒头末。 前世与章贤王两相恩爱的时候,曾经见过这草,这是波斯国进贡的名种,除了酒香,还有一层妙用,若是配上娇艳可人的蔷薇花,这草的酒香便成为了无声毒杀的刀。 看样子这草已经在这个院子里不知多久,这章贤王早早就下了手,居然还用把歹毒心思用的如此淋漓至尽,真是好绝好狠的手段! 今日若不是自己嗅到了这泥土之间的区别,根系发达的酒头末生长处土地更加湿润,怕是这秘密还不知要隐藏多久! 还好这草生长的不多,这院子里也只有两株蔷薇,如今自己势单力薄,不能大动作打草惊蛇,只好他日趁机拔了蔷薇花,除去这一隐患。 老祖宗的身体对症用药好的极快,不足三日已经能够倚坐,神智也已经逐渐清晰,因为罗妈妈的缘故,何小尾入府就成为了老祖宗身边最得脸的侍女。 何小尾专程让孙大夫给老祖宗检查了一遍,这位大夫是出了名的医术精湛,转头擦掉手心的汗,冲着何小尾沉重的点了点头。 看来自己是猜对了,老祖宗在这个关头病重并不是天意,而是人为。 “原本身子上了年龄就会大不如前,这血枯草制成的药又耗人心血气力,只要停服之后身体就会慢慢恢复。” 大夫抚摸着自己花白的胡子,意味深长的说道:“这血枯草不是什么难得的药草,别是乱煮药羹,让不认识的给用错了。 第五章 掉包书册 何小尾立刻明白了这话的本意,恭恭敬敬的将大夫给送回了药房,转头就开始与罗妈妈一起排查能接触到药羹的下人。 血枯草不是贵重药草,可是气味很大,只能混入药羹这等有浓烈味道的汤药里,若是平常的饭菜,便是太突兀了。 将老祖宗的汤药奉完,何小尾就去小厨房炖煮补品,谁知一个小丫头脚步轻盈的跑了进来,面上喜盈盈的,急匆匆的要找罗妈妈。 “大好事,宫里来人了,说是咱家大小姐给递了口信出来,我回了老祖宗,她肯定高兴!” 何小尾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追问道:“宫里来人了?可说了什么吗?” “好像是说,陛下说咱们的大小姐想家,又怕过了病气传人,便想多要些老爷留下的书册批注,带回宫去。” 一听到这话,何小尾面色瞬间发青,她站立不稳,手里死死的攥着选好的肉枣,上一辈子自己被囚禁宫中的时候皇帝曾经把父亲的书稿扔到了自己的脸上,嚣张的向她宣告了许家即将消亡。 深宫重重,那个时候她只能看着砖瓦,独自忍受火煎水淹般的生不如死,难不成这辈子还要眼睁睁看着许家灭族? 第五章: 章贤王,一个不曾做过太子的皇帝,如今初登大宝,却从为有一颗战兢兢恐慌,他是何小尾身体里腐烂发臭的肿瘤,虽然不至于立刻送命,却能让人疼到日夜难安,真是又瘆人又恶心。 咬了咬后槽牙,何小尾面色如常的看着神色激动的不停唠叨的小丫头。 “我刚刚听那小太监说,自己是陛下的近身太监,是首领,陛下是微服私行,他们在门口等了许久,连饭都忘了吃,可见陛下多看重咱们的大小姐。” 何小尾低头挑选燕窝,丝毫不理睬。 小丫头不懂他为什么丝毫不为之所动,皇帝陛下亲自来,可见重视皇后娘娘母家,可是何小尾却看起来不显神色,难道是觉得陛下身份不够尊贵? 小丫头的声音低了下去,呐呐的说道:“那太监说陛下在外面等候多时了,只取了书册便回宫送去皇后娘娘。” 罗妈妈脸色很难看,抢声说道:“你答应了?若是陛下以为咱们丞相府没规矩,下人居然私相传送,恐怕这一大家子人都完了!” 小丫头原本正沉溺于帝后感人的爱情里,突然被人一敲打,吓得全身打颤:“我,我只是……” 重生一世,这才完全看明白,这个名叫春来的丫头到最后为什么会站出来作为人证污蔑丞相府,怕是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动了春心了。 何小尾问道:“他们还说什么了?” 春来吓的泪眼汪汪,磕磕巴巴的交待:“婢子,婢子听那太监说,皇后娘娘生病后,陛下衣不解带的照顾,从不假外人之手,而且,陛下一直感恩丞相府愿意将嫡女嫁给他。” 章贤王就是这样骗了自己,骗了丞相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哪怕到了最后许家被灭族,外人也只道皇后娘娘不识大体,而皇帝是痴情的妙人。 何小尾紧紧的闭上眼睛,全身弥漫着杀意。 春来真的不知道自己又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只小心翼翼的看着何小尾的脸色:“奴婢,不,婢子是不是又做错了?” 皇帝既然要书册,按照他那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若是得不到恐怕会想别的办法,后患无穷。 不就是想要临摹老丞相的笔迹吗?何小尾冷笑一声,记起书房里还有一本始祖皇帝编撰史书时留下的孤本书册,正好可以拿去给他临摹。 从罗妈妈手里拿过钥匙,何小尾从梨花木的盒子里取出书册递给春来丫头,笑语宴宴:“这是咱们丞相留下来的最为整洁的一本,刚刚是我被火烫伤了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去给陛下送,记住,替丞相府感恩陛下的恩德。” “好嘞!”春来高高兴兴的接过,捂在自己的怀里:“我这就去送!” 一旁的罗妈妈不放心,一把抓住她啰嗦道:“见了陛下要知道行礼,万万不能没了规矩,否则陛下不罚你,我回了老祖宗第一个罚你!” “您就放心!”春来胆大包天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我肯定好好办事!”这话声未落,人已经飞一样跑了出去。 窗外的阳光洒的浓郁,万物透露着生机,何小尾在书房里翻着书册,反而没了刚刚重生时的不安和冲动。 回想前世,让许府彻底败落的真正原因,就是从书房里搜出来的老丞相的“私通他国”的书信。 仔细想想,这就说明了,很早之前这丞相府便已经有了皇帝的细作埋伏,这辈子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查究竟是谁,欲速则不达,不能着急。 建国初到现在,丞相府出了三代丞相,父亲如今也是老相,却有一双慧眼,早早便让膝下的孩子们写文练武,这府中不论是男是女,一律平等公正,从刚会走路的时候就要学习武术,兵法,骑马射箭。 为什么皇帝非要将许家灭门?而是他清楚的知道,许家只要尚在一人,不分男女,都不可能是个废物,而他就留了后患,永远不能高枕无忧。 父亲这辈开始投身军旅,嫡子也沙场点兵,许家训练出来的军队忠勇异常,不可能再听其他人的命令,如此一来,借着老丞相的朝堂人气想要赳结军队,可真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了。 何小尾死死的抓住手心里的书册,深深的两个呼吸,每每想起章贤王,想起那个杀人灭族,血海深仇的男人,何小尾都忍不住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把他的骨头碾成粉扔蛇窟里。 如今上天既然让她重生回来,一切都还有希望,自己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被欲望冲昏头脑,坏了大事,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白家完好无损的在这里,一切都能重来。 饭要一口口吃,仇,也要慢慢的报。 自己总能亲手把那小人的皮剐下来,把他的高位,彻底的毁掉。 第六章 妓院抢人 何小尾被重用,罗妈妈特地赏给了她一个院子里的偏宅,她如愿以偿的把何小六从人牙子手里接了过来同住,又将罗妈妈给自己安排的帮手其中一个留下来照顾何小六。 暂时将章贤王给打发后的第二日,丞相府嫡出的二小姐挺着大肚子来到了府邸,她即将临产,此行是来看望旧疾复发的老太太。何小尾忙着送药,在一片雾气蒸腾中看见了手持玉章的许久诺。 澄心章是丞相府的祖传宝物,更是百年丞相府的根基,原本是始皇赐给曾祖父的私章,较为难得的是这章全天下只此一枚,代表的是君臣之间的佳话,是昭昭的情意,天下为臣为文者无不钦羡。 许久诺挺着大肚子坐在祖母的身边,将玉章塞到祖母手里,温柔的说道:“祖母,如今我即将临盆,实在是护不住这宝物,姐姐病于深宫,爹爹和兄长又远在塞外,只有你来保存最好。” 何小尾明白许久诺的心意,如今骨肉各一方她怕祖母被小人欺凌,可是祖母只是面色沉静的思索了一会,便摆手让站在一旁的簁簁过来。 “好孩子,这是你长姐特地送过来的丫头,这次病重多亏了她照顾我,如今府里无人可用,我的身体不知何时崩塌,以后大事小事就让她来做主。” 一边说,一边将玉章塞进了何小尾的手里,何小尾上辈子未出嫁的时候这章从小陪自己长大,这会眼眶里突然涌上来一层热泪,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许久诺安静的看了看何小尾的身影,用手帕拭去眼泪:“她真的很像姐姐。” “大小姐,奴第一次见她也以为见到了大小姐,说话做事无一不像的。”罗妈妈感概道:“真是难得了。” “既然祖母相信她,就暂且给她管。” 许久诺笑到:“祖母的眼光总没错的,她通身气度像极了姐姐,我过来的路上也听说了她治好了祖母的病,肯定是姐姐精心调教出来的。” 想到上一世许久诺难产而亡的悲剧,何小尾急忙说道:“二小姐即将临产,不宜颠簸,便留在府里备产。” “这……” “二小姐莫怪,这是大小姐的意思。”何小尾解释道:“大小姐早早就说过让您留下来备产的,大小姐说,女子生孩子是大事,给您夫家那婆婆看顾她不放心,更何况大小姐说过,二小姐自小葵水就少,府里备的补血药齐全。” 许久诺被这番话慰贴了心,便也放了口:“好。” 何小尾理所当然的亲自督办此事,第三日凌晨, 许久诺便被一阵疼痛惊醒。 除了必要的门,所有的窗都是密封的,生怕过了一点凉气,嬷嬷们有序进场,何小尾站在门口看着,不得不红了眼,想起上一辈子许久诺难产,临死之际还在嘱咐随身丫鬟告诉丞相府好好照顾姐姐,她的眼泪就止不住。 外面的一切和前世一样,妹夫这会更在青楼里听曲,打发人去请,只得了一句:瓜熟蒂落急不得。 何小尾却不慌,淡定的将早就埋伏好的护院遣上洋洋洒洒的上了街,眼看着他们列兵一样的训练有素倒让一旁的人看着恐慌不已。 何小尾戴了兜帽遮住脸,骑着高头大马,腰间又配了一把长鞭,英姿飒爽又显孤傲,长鞭划破空气,马蹄高高扬起,莫名让人觉得飒飒生风。 浩浩荡荡直逼青楼,把老鸨吓的够呛,何小尾往她怀里丢下一块金子,她也很识相的算盘拖出:“夏侯爵府的人在二楼,牡丹花房已有两个时辰了。” 何小尾满意的点点头,对她的识趣很是满意,一个眼神下护卫们就齐拥而上,立时便有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骂骂咧咧的被抓了下来。 一鞭子劈下去,对方痛乎一声,长长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何小尾气及了:“你身为人夫,在妻子生产的时候不陪伴在侧反而招妓留恋青楼,怎么,是欺负我丞相府如今无人了吗!” 看热闹的人早就围了一团,听到这话立刻议论纷纷。 “原来他就是娶了丞相府二小姐的那个候爵公子。” “丞相府是咱们的守护神,世代忠良,一个不知名的富家公子居然不懂珍惜,妻子生产还在这里胡混,果真不是人了!” “真是猪油蒙了心了!被人打死都活该!” 命人将他捆了带回府去,立刻有安排好的护院过来大声禀报:“府里说原本定的接生婆突然爽约不肯来,说是有要事要办,奴才猜测大概是是收了别人的银子。” 何小尾当然知道,早早就另请了能人代替原本的接生婆,可是这戏还是要唱下去的,她故意装作惊诧的模样,提高了声量:“什么?接生婆不愿来?” 那被捆的男人听到这话果然耳朵动了动,脸上瞬间闪过一抹得意,何小尾却继续说到:“没关系,让我抓住了,她就说实话了。” 凶狠的目光刀子一样的射过去,那男人以为何小尾要动手打他逼问消息,吓得双腿瑟瑟发抖,谁知她长鞭高高扬起打了个响,只听她厉声说道:“我就不信找不到接生婆这个人,给我搜!” 在青楼里找接生婆这事说出去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护卫们纷纷出动。直冲后院,探囊取物一般简单的便找到了藏匿于马车里的接生婆。 何小尾冷笑,看着跪在面前的老妇人:“你无需坦言相告,我这个人性格不好,你收了银子不办事就是罔顾人命,于法于理足以杀你千次。” “丞相府嫡女是皇后,皇后的亲妹妹也是皇亲国戚,你谋杀皇族,全家老少都活不了。” 何小尾说话的声音慢悠悠的,可直往人心里逼,一想到自家儿女的安危,接生婆也顾不了许多,哆哆嗦嗦的回道:“奴婢原本是这几日一直准备好的,是候爵公子拦住奴婢,非说要带奴婢去,还不许奴婢自己前去,奴婢被扣留了四天了!” 满堂又是一阵惊叹,妻子临盆在即,丈夫带走了接生婆,这心思太过毒辣,怕是想让妻子直接一尸两命啊! 何小尾冷飘飘的看了一眼:“还有呢?” “还有,还有……” “你住嘴,别往小爷身上泼脏水!”那男人突然剧烈的动了起来,恨不得把接生婆生吃了。 第七章 孕中救人 一旁的护卫立刻上前,只听咔嚓一声,那男人的声音便立刻消失了,满堂围观人员看着那公子口水四溢,才知道是被人掰掉了下巴。 “还有,还有……”接生婆咽了一口水:“奴才不敢撒谎,是这公子说不必费心接生,必要时间最好让那嫡出的二小姐,一,一尸,两命。” 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长长的兜帽下何小尾闭了闭眼镜,这青楼位置极好,且格外宽敞明亮,自己并没有阻拦看热闹的人们,而看热闹的早就已经满满的塞满了青楼的大堂。 可是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被惊讶的呆在原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整个大堂,安静的可以听到呼吸的声音。 何小尾冷声说道:“沈御史,沈大人,前因后果你可全部听清楚了? 沈愿,意气风发的少年状元,十八岁便已经榜上有名,何小尾扬马于门外的时候,理所当然的吸引了每天都在这个时间去西市买菜的沈御史。 前世的沈愿一生不被朝廷重用,却至诚高节,更是在丞相府倒台后几次三番试图察明真相,忠直谏言,惹皇帝不快,将其贬离朝堂,最后抑郁而终,病死他乡。 他是一个真正为民着想的好官,可是这个时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史,而这件事情发生在他的眼前,按照他的耿直,不久后许府在朝堂上被弹劾,他肯定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反驳,再将这件事公之于众,自己只需要火焰里添把柴,定能收到加倍的效果。 沈愿看到这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策于长街,原本也是好奇,这动作实在是有些嚣张,可是如今又从头看到了尾,才知道这居然是一场祸事。 “许府是百年丞相之府,下嫁女儿到了夏侯府还被夫君所害,真是不可思议。”沈愿大大方方的对着何小尾说道:“这位管事,如今丞相不在府中,可是朝堂之上我等末流也有回护许府之责,今日之事我定会向陛下陈情,重罚夏侯府。” 何小尾心里嘲笑他的迂腐,陈情若是有用你上辈子就不必被再三贬黜,甚至病死他乡了,可是表面不动声色,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委屈娇弱的声音:“那就有劳大人给我家小姐陈情了,等相爷回来奴才定转告相爷今日之事,铭记你的恩德。” 沈愿急忙摆手,又耐心的劝慰了两句这才退了下去,何小尾这一趟收获颇丰,快速整肃队伍,带着接生婆回府。 丞相府,许久诺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就算是准备完全也难抵一朝生产的疼痛,她死死的抓住被褥用力,额头隐隐透着青光,让赶回来的何小尾看的心头一惊。 “胎位不正!”一旁的接生嬷嬷哆哆嗦嗦的颤抖着,满手的鲜血往下滴:“脐带绕在了孩子的脖子上,再生不出来孩子就要被憋死了,来不及扭转胎位了。” 许久诺已经大汗淋漓,神志不清,她费力的想要去抓在一旁站着的何小尾的手,眼眶通红。 “姐,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大口的喘了两下,许久诺带着哭腔:“姐姐,我不舍得你,姐姐,姐姐……” 满堂都在为许久诺暗暗使劲,接生婆急的打转却又不敢多说什么,罗妈妈忍不住在一旁掉泪:“二小姐……” 许久诺在这个时候已经神志不清,直接把何小尾认成了自己嫡亲的姐姐许真言,何小尾看着她一分一分暗淡下去的神色,心里大呼一声不好。 许久诺眼神远远张望,又像雾一样弥漫开,身体剧烈的抽搐了几下,突然从从喉咙里嘶吼一声:“娘!” 何小尾握住她手,实在是因为那一声娘几乎把她震得五脏疼的针扎刀砍一般,她半跪在床边,双目通红,死死的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替她承担一丝痛苦。 如今许久诺已经昏迷,如果不能够将胎儿及时产出,恐怕会引来母子俱损的危险,这个时候,自己再也忍不住了。 “都出去!” 何小尾大声的骂道:“都给我滚出去! 一边说着一边大力的掀开许久诺被棉被覆盖的下半身,何小尾用命令的眼神丢给罗妈妈:“你来,把肚子里的孩子拔出来!” “这……”罗妈妈犹豫了两下,又极快的应了下来,走到接生婆的身边,扶住许久诺的腿。 何小尾双目红肿,扶起许久诺的身子灌下一碗浓浓的参汤,又将提前备好的香炉捧到自己面前,想了想,同时点燃了三根线香,用纱巾捂住口鼻,将一套金针摊开在自己的眼前。 这些东西都是早早备好的,为了预见突发状态,就连孙大夫也在隔壁房里默默的等待,只为了以保母子万全。 何小尾诊脉,下针,双目茕茕,姿态卓然,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沉稳,她的动作很是敏捷,将金针分别刺在许久诺的几个周身大穴,又取出极细的一根,旋转着插入百会穴。 金针颤颤巍巍的发抖,何小尾用指尖强力一弹,如声波入脑,房间里一片寂静,所有的声音空洞的就像是远在天边,周围一片白茫茫,只有猝然惊醒的许久诺。 胸腔里一股蒸腾,许久诺只觉得飘飘然如在云端,唯独肚子隐隐约约的坠着千斤般沉重,百会穴又传来一阵酸麻睁开眼却是熟悉的环境。 她的声音小小的传过来,何小尾立刻拽着她的手腕给她诊脉,脆弱的声音传入耳膜:“姐姐,姐姐。” 何小尾面不改色,猛的一发力,强力按压许久诺的小腹,试图操控着羊水将婴儿的位置挪动一点,双手上下翻飞,指尖金针飞扬,刹那之间,就是正好的生产时机! 何小尾一个眼神,便立刻有一只大手挤了出来,罗妈妈又稳又快的抓住婴儿的肩膀,连带着胎盘一起拽了出来,脏兮兮的婴儿被提着迎来人生响亮的第一个巴掌。 婴儿吐掉口中的脏物,哇哇大哭起来,何小尾也被那一片雪白的空间强挤了出来,一瞬间便双腿发软,直直的跪倒在地上。 可是她还不放心,看着周围的一切恢复如常,罗妈妈大声的嚷着把外面等候的接生婆和丫鬟叫了进来,接生婆只看了一眼,手脚麻利的把早早就准备好的止血药灌给许久诺。 “出血量不多,只要及时止血就没事了!” 第八章 男主登场 听完这句话,何小尾这才咕咚一声昏迷了过去,府里补血补身的药物多,大夫也有好几个,止血方子也是自己亲自挑出来的,前世在皇宫也用过的,最危机的时刻终于过了。 抱着怀里脏兮兮的孩子,罗妈妈笑出了眼泪,一片混乱中,没人注意到昏迷的何小尾,可是何小尾却清楚的听见了婴儿的清亮的哭声,听到接生婆的惊喜的声音:“血止住了!止住了!” 整个世界这才完整的归于黑暗之中。 罗妈妈指挥着接生婆抱孩子,又亲自去看了许久诺,一颗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一转头看到昏迷的何小尾,又急忙伸手去扶:“好孩子,累着你了,若不是你当机立决,二小姐便救不回来了。” 打发了丫鬟把何小尾扶到一旁休息,又确定了二小姐身体无大碍,罗妈妈这才把孩子抱给老祖宗,心有余悸的向老祖宗解释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经过这些天的修养,老祖宗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抱着手里的孩子听着罗妈妈的话,陷入了一阵沉思。 这样的布局,这样的习惯,这让人熟悉的杀伐果决,老祖宗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又结合到之前何小尾为自己治疗时的手法和说话的语气,老祖宗心里升起一个可怕的猜想,把孩子还给罗妈妈,独自一人来到了何小尾休息的地方。 她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促,微微发抖,老祖宗心疼的坐在她的身边,微微用力的拍着她的脑袋。 “祖母!”何小尾痛乎一声,声音里带着哭腔,死死的抓住老祖宗的手,撒娇一般呓语:“祖母救我,祖母!” 老祖宗被何小尾现在的样子惹的眼泪汪汪,那平日里最疼爱的女儿如今已经成为了皇后,两个人再难相见,可她平时也爱做梦,梦魇了也会这样抓住她的手,若不是这张脸不同,自己都快要以为是她回来了。 可是何小尾却在这个时候猛的睁开了眼睛,哭着说道:“祖母,我是真真,我是真真,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老祖宗被这句话惊的一愣,手像是触摸到了闪电一般快速闪了回来,思索着这诡异却很自然的一切,看着何小尾的脸,陷入一阵深深的沉思,窗外的合欢花随风掉落,空气里偶尔传来细微的声音,老祖宗的心被搅乱,她颤抖着身子逃一样的快速离开,只在途经对方窗口的时候转过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许久诺有惊有险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何小尾拼了命既保住了他们母子无碍,又巧妙的利用时间差将那夏侯爵的真面目揭露于世,埋下伏笔,因为过度透支身体,昏睡了三天三夜才得转醒。 似乎有水流动到了嘴里,无须吞咽便毫无阻碍的进入喉咙,何小尾睁开眼罗妈妈手里正捧着一碗药汁。 四肢百骸传来温和有力的力量,让何小尾舒服极了,罗妈妈看人醒了直接将人扶起,好生安慰了一翻。 “罗妈妈!”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李大护院说有点特殊情况,要来禀报。” 罗妈妈点点头,让小丫头把人请进来。 上一世噩耗传来之时,父亲和兄弟战死沙场,祖母悲痛欲绝,当场去世,而李护院带着一行人,硬生生的从围攻里撕出一条口子,分两波将许家的女眷给送出去避难,忠肝义胆,让人钦佩。 这个时候求见,必然是有些难以决定的大事。 何小尾将汤药咕咕咽下,生怕遗漏一丝线索,转头便向罗妈妈自荐:“罗妈妈,我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眼下很精神就交给我。” “这……” “是大小姐的意思,大小姐送我过来之前就已经再三嘱咐过我,好好办差事!” “好!”罗妈妈重重一叹,眼光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可是何小尾全然没有意识到,反而快速的整理了自己的一下衣衫。 前世当自己察觉时,已经落入了对方的圈套,成为刀俎上的鱼肉再无翻身的可能,就算是悲伤难过,愤怒的如针扎五脏,火烧六腑,也不能改变丝毫现实,所以万念俱灰之下只求速死,可是现在不一样,现在自己已经救了妹妹,绝对不能再让这诺大家族的任何一人无辜惨死,就算用尽了各种阴毒手段,费尽了所有诡异心机,都必须把这丞相府牢牢的守住了! 沿着花廊穿过荷花池,何小尾眼神坚定,下一个拐角,眼前忽见一人,一身素衣短打,身高且魁,他的眼睛如魏巍高山,坚定从容,高深莫测。 何小尾心里猛的打了个疙瘩!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快速的汇集一处,心脏蹦蹦直跳! 他就是那姜国太子的同胞兄弟,年少时曾以江湖人的身份游历天下,帮助自己的国家打探消息,刺探虚实。 后来辅助自己的哥哥登基成为皇帝,自己也成为了姜国的摄政王,然而现在,许多人都知道他就是剑术高绝的江湖人,名为姜无忧。 人人都知将无忧是绝世剑客,温和儒雅,气质高绝,却不知道这位摄政王极易揣摩人心,且心思独毒辣,结交了一帮江湖人士,个个为他马首是瞻。 前世,姜国的铁蹄冲入了京城,而摄政王却对许家的忠良感动,秘密将剩下的许家女眷送出京城,给她们一条活路。 姜无忧面色红润,身姿笔挺,眉如长剑,周身都是时间雕琢后的细致温柔的气质,他冲着何小尾说话,平静的说道:“你就是许府的话事人吗?” 何小尾点了点头。 “很好,年少出将军。”姜无忧点点头,看起来很是礼貌平稳。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姜无忧便冲她点了点头快速的走了过去,何小尾清楚的看到,是二房的庶子前来迎接,两人有说有笑的朝堂内走过去。 感觉自己胸腔里的心脏已经跳动的极快,像是被捶打后的鼓点,何小尾转过头,看着高大温柔的进了堂内,一个人呆呆愣愣的在原地站着。 她曾见过他的,那个时候姜国攻城,那个时候,她还是这丞相府嫡小姐,还是十六岁的闺阁女儿,许真言。 那个时候贸然出手攻打京都的姜国,被父亲和爹爹围攻,生擒了姜无忧,院落外,杀伐震天,无数男儿手持长剑嘶吼呐喊,为了平息战乱,老爹爹便让她单枪匹马地闯入敌营之中,手提对方将军的头颅送入皇宫,她的脸上染了血,头发也被风吹乱,身披鲜红的披风,骑着高头大马,快速的冲上皇宫的高高高台阶:“统帅潘武己死,头颅在此,缴械者不杀!” 第九章 救下刺客 那个时候的情景,就在自己的眼前,风一样吹过。 “怎么那么久!”小丫鬟急匆匆的跑过来,连声催促道:“李护院一直再找人,想来应该是大事,您快管管!” 何小尾点点头,快速的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来到了护卫们居住的院子。 “李叔。”何小尾冲着那个人自我介绍:“罗妈妈说了,此事由我来办。” 李平安的眼里闪烁着不安,却被何小尾一句话点平了下来:“我是嫡小姐派来的,您放心。” 李平安年四十,看起来却一点儿都不上年纪,他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单膝跪下:“请容我向大小姐赎罪!这次恐怕我们是闯了大祸了。” 何小尾将人扶起来:“起来再说!” “我原以为是陛下身边的人,他身重数十刀,伤势很重,因为是曾经的故友,我便将他带了回来,实至细细一查,居然是谋杀的刺客刺客之一,我有罪,无论怎样处罚,绝无不敬之说。” 这句话说完恨不得又要跪下,何小尾轻轻一扶:“事情已经发生了,与其懊悔不安,不如我们先想想怎么处理。” “带我去看看!” 何小尾心里幸灾乐祸的想着,也不知道这个刺客谋杀到了皇帝哪里,最好一刀捅死了干脆利落,眼下只有亲自看一看这人究竟是谁,才好下结论。 经过两个转角,赫然是平时堆放杂物的房间,推开门,只剩地上的微微血迹,房间里空寂安静,何小尾却淡淡一笑,大声说道:“壮士既然得到了许家的庇护,何不出来见一面?好让许家尽一尽地主之宜。” 李叔听到这话,神色严肃起来,谁知片刻后,一个看起来有些大的阴影突然从梁上掉了下来。 哗啦一声坠在地上,那人全身上下都凝结着鲜血,面色苍白,眼色却凶狠异常,似乎双腿剧烈疼痛,正一颤一颤的发抖,却死死的咬着牙,目光凶狠的看着眼前的人。 “许家打算怎么处置我?送给皇帝邀功求赏?” “郑重!”李叔大声呵斥道。 “许家没有可用的人了么?派你一个奴才过来?!” “壮士为何要刺杀皇帝?”何小尾冷声问道,只见那人立刻激扬起来,大声怒斥道:“难道他不该死吗?!他贪心,狠毒,阴险奸诈,肆意修改先皇遗诏,登基为皇,为了铲除异己,不择手段,我满门忠烈一百多口全被他屠杀!就连襁褓中的小儿都无一例外!” 说到心绪激昂处,忍不住大起大浮的喘息,郑重捂住自己最为显眼处小腹的刀伤,冷笑着说道:“今日是我,他日就是你,你以为你们这许府会有什么好下场吗?你们忠心耿耿的做皇帝的看门狗,到最后只落的个百年府邸,死无全尸,清誉尽毁的下场!” 他的声音传入耳膜,说不出的瘆人,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覆盖上来,一旁的李叔立刻接话,愤怒的说道:“你放肆!我这就把你扭送到官府去!” 听着郑重的话,何小尾心如刀割,难道这个时候就有人已经预见了许家的下场了吗?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何小尾端端正正的行了大礼,跪在地上庄重磕头,把李叔惊讶的一头雾水,而不知所以的郑重面色紧张,脚尖猛的往里一收。 “既然先生知道我许府满门英烈,也遇见我许府灭门之灾,求先生给指条明路,许府怎样可以逃过一劫?” 何小尾神色坦荡,面容真切,并没有因为郑重的刻意挑衅而动怒,看起来十分淡然,似乎是很赞同郑重的话。 阴差阳错的被许家所救,本就应该报恩,郑重早就对许府满门忠烈心存钦佩,抿了抿嘴,郑重仰起头长叹一口气:“早就听说许府的子嗣个个强干,如今连一个家奴都有这份心胆,欲挽大厦将倾,真是令人佩服。” “看你的反应,似乎是早就想到许府的未来,也不必我来多言,我只一个念头,想保住许家,丞相得退。” “许府自创朝辅佐开国皇帝,学识平国安邦,如今已经出了五代丞相,早就在朝堂上被佞臣针对,恨的日夜难安,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许老家主又是热血男儿,将许家军练就了不败神话,皇帝早就容不下功高震主的相府了,这次,恐怕老相不退,许家儿郎将要折损沙场中”。 郑重以轻飘飘的口吻一字一字的说出来,道出了前世许家的儿郎命丧沙场的悲壮结局。 何小尾抬眼看着郑重,此人忠勇,且有远见,他说的不错,百年的丞相府,不过是皇帝是看门狗罢了。 前世自己从未想过皇帝会对相府不喜,许家世代忠烈,品德崇高,顶天立地,是国中人尽皆知的好男儿。 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何小尾脑中灵光一现,手心猛然收紧,冲着郑重磕了两个响头,向一旁的护院嘱咐道:“李叔,一定要好好安置先生,衣食药品都要最好的。” “是,小的领命”。李叔感激的点了点头。 何小尾看着郑重:”若是先生不嫌弃,可以安心的~“ ”我养好伤就走“不等何小尾说完,郑重匆匆打断了她的话。 何小尾的意思郑重的心里明白,多一个战友总多一份气力,他抱拳说到:”请见谅,这次刺杀皇帝是我急火冒进了,我众多的弟兄丧命,如今我已后悔难安,我郑重虽不才,此生志在朝堂社稷,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断了他的皇帝之路,不愿意拘泥于后院之中“。 郑重心有家国,志向远大,何小尾也不协恩图报,只是沉默片刻,这才说到:”朝堂朗朗晴天,先生如凌云雄鹰,许府在此祝先生心愿得安,雄鹰翔于青天上,无拘无束得自由“。 郑重很是意外何小尾居然会跟他说这番话,紧紧得捂住自己得伤口强撑着起身,恭恭敬敬得向何小尾抱拳一礼。 何小尾沿着来时得路往回走,脑海中思虑万千,郑重不愿意留下来帮许府,可他一番话便让自己茅塞顿开。 她想到前世许家得女儿在牢狱之中自尽,费尽心力将问帝书呈于皇帝案上,想到万千读书人群情激奋,跪于宫门为许府求一个公道,想到了那皇帝在朝堂上黑炭一样的脸色。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人言如杀人的刀。 哪怕是手握皇权的皇帝也有怕的事情,怕人言,怕民愤,更怕百年后落一个残害忠良的名声。 如今沙场上的许府儿郎不知如何,甚至,及有可能已经战死,这个时候,许府不能退,皇帝也不会让许府全身而退。 既然退不得,那就只能更尽一步,把许府的声名推到最高处,让皇帝忌惮不敢轻易出手。 第十章 认为干亲 就算是到最后大吾国还是逃不过被姜国吞没的下场,也希望千般计策之后,能够保全许家。 刚走没有几步路正好碰到了罗妈妈,谁知她神色匆匆,眼眶中还含着泪水:“小尾,老祖宗请你过去。” 只看到那双通红的眼睛,何小尾便察觉到了她的神色有异,两人一边快速走去,一边细问着自己走后老祖宗的情况。 “进去,老祖宗等你很久了。”罗妈妈眼中似有千言万语,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说起。 二人进去之后,罗妈妈将屋里外所有的丫鬟全部带了出去,恭恭敬敬的说道:“老奴就去外面守着,有事只管叫我就是。” 床上隔着一层月影纱,阳光漏进来,变得如月光一般温和,一串儿碧绿晶莹的佛珠被捻在手里,老祖宗嘴巴里还念着佛谒。 “老祖宗……”何小尾轻轻的唤了一声,老祖宗睁开了眼睛,伸出一双手,温柔慈祥的说道:“好孩子,过来。” 乖乖的走到了老祖宗的面前,这才看清楚她面上的神色,老祖宗如今上了年纪,脸上的皱纹很深,可是她的眼神很亮,生机勃勃,满心慈爱。 “好孩子,坐到我身边来。”老祖宗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何小尾听话的坐下,只见老祖宗唇瓣微微发抖,换了好几次的气,胸膛剧烈的起伏,这才说道:“好孩子,你告诉老祖宗,是谁给你的消息?居然比朝廷派人送过来的消息还要更快一步。” 何小尾听到这话心里已经明白了个大概,咽了一下口水说道:“大小姐入宫之前,曾经细细的教导过奴隶,并且告诉奴婢,祖父留下了暗卫保护许府,大小姐身边其中一个暗卫觉察到了阴谋,想尽办法递了消息出来,奴才这才知道,军营里那平日忠心耿耿的副将早已叛变,奴才没有证据,所以也不敢声张,只能悄悄的把人安葬了。” 这一副说辞是昨天自己早就想好的,而老丞相的确很早之前便给过许真言两个暗卫,让他们保护皇后的安危,后来自己登基为皇后之后,便将两个暗卫给送了回去,让他们随行保护老丞相,前世那两个安慰也跟着整个丞相府一起战死在边界的沙场中了。 说到这里老祖宗心中忍不住悲痛,嘴唇剧烈更抖,眼眶划出眼泪,她愤愤的锤动着自己的胸膛:“我许家的多少男儿,为了平定家国战死沙场,从未后悔过,可就算是死,也绝不能死在那帮奸臣贼子的手心里!” “老祖宗!”何小尾慌忙上前死死地攥住她的手,企图为她平复汹涌的情绪:“祖母!既然事已至此,万不可为了情绪伤身!我们得趁早做打算!”她的声音越抬越高,说起话来更加有力量:“如果咱们丞相府的男儿全部被害,怕是这府里剩不下人了!据我所猜,应该是有人想要从咱们丞相府里夺走镇边军!” 老祖宗的手立刻死死的抓住了衣襟。 “镇边军是丞相府心血浇灌成的!只认咱们府里的人,若是老相还有少将军们已经凶多吉少,恐怕那帮人马上就要来害我们了!老祖宗,你现在就是咱丞相府唯一的依靠!” “让他们做梦也别想害我许府!”老祖母咬紧了牙关:“当年我父亲临去之时,曾经秘密留给我一只暗卫队,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这些年被我养在庄子里,从来都没有用过,看来如今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这句话说的倒是让何小尾十分意外,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老祖宗还有这样的一支暗卫队,如今这样自己倒是再不用担心老祖宗的安全了。 “老祖宗放心,就算是所有人都不在了,还有我在!”何小尾 郑重的说道:“请老祖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平安康健,只要有老祖宗在,我们所有的人都有主心骨,我一定聘心全力维护许家的安全,绝不让我们许家的人含冤而死!” 老祖宗听小尾说这番话说的热泪盈眶,只死死的抱住她哽咽不能言语。 两个人缓了许久,这才见老祖宗从怀里取出手帕,擦了擦眼泪,说道:“你的心中是不是已经有了想法?” “怕是祸起萧墙,咱们府里早就有人心怀不轨,不过这件事情必须暗地里来调查,还需要和老祖宗商量,这些事情让我来做就好,老祖宗只需要坐镇后方!” 老祖宗点点头。 这话一边说着,老祖宗却一边把手推向了旁边的盒子,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何小尾派出去的那个暗卫带回来的资料。 “边疆的事情已经定了,暗卫来回报,我才知道这个消息,咱们家的男儿已经保住了,那副将也已经抓获,此事算是你的功劳,你想要什么,说?” 何小尾听到这里,心里猛然一动,鼻尖就泛起了酸,这件老祖宗握着她的手,眼神如同温柔的浪花将她慢慢包裹。 “好孩子,你还要瞒我多久?你与我那入宫的孙女实在是像,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甚至一些小习惯都像极了。” 何小尾心慌了起来,重生一次,只想着如何保护许府,早就已经把认亲这事丢到了九霄云外,并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敢想。 颤颤巍巍的跪下,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尖,一股子血腥气儿在自己舌尖弥漫开来,她故作镇定的说道:“老祖宗,是奴才僭越了,大小姐自小培养奴才,是奴才心目中的目标,这才事事都要向大小姐学习。” 听到这话,老祖宗仰头长叹一声,心里已经了然,虽然心痛不舍,也只好不再强求:“不如这样,我就认你做干孙女,好让你以后在府里做事方便些。” 老祖宗一步步的走到她的身边,把何小尾从地上扶起来,眼神中闪动着慈爱,又从自己的脖颈间取出一块玉佛来亲自给何小尾戴上:“丫头,你与老身那入宫的孙女有缘,今日老身便做一回主,认你为干女儿,从现在开始,你就叫许真真。” 何小尾的心中就好像万千波涛而过,她怎么会不知道祖母想要让她亲口承认自己的身份,可是前途危危,谁也不能确定明天会发生什么,若是自己再有不测,难不成再一次让老祖宗承受失去至亲之苦? 何小尾脑子里浑浑噩噩,一切都仿佛远在天边,像是一团团漂浮的云,老祖宗似乎说了什么,听不真切,罗妈妈又走了进来,再一回头,居然听到罗妈妈说:“恭喜真真小姐,奴才这就去通告全府。” 老祖宗用力的握着何小尾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开宗祠,老身要亲自宣布这个消息,从此以后何小尾就是我许府的孙女,谁也不能欺辱了她去!” 第十一章 知晓身份 许家为百年丞相府,自然有自己一套独有的家法规则,许家的儿女,无论男女,在教育方便一视同仁,兵法,武功,文章,必须样样精通,只有成人后通过考验,才可以进宗祠,把名字写进族谱。 给于一个中途认下的“干孙女”这样的待遇,未免是有些夸张了。 罗妈妈听到这话很是不解,意味绵长的看了何小尾一眼,她正跪着,俯首帖耳,恭恭敬敬,眼泪从面颊滑落,打湿了地上的牡丹簪团的红色地毯。 地毯饱饱的沾了眼泪,化成一团水汪汪的模样来,像是案上的朱砂墨,又像是胸腔里的心头血。 “奴才当不起这等殊荣!”何小恶狠狠的咽下了自己藏在心头的酸楚和眼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如今大敌当前,且敌在明,我们在暗,奴才只需要让老祖宗知道,我是个可靠人,无论做什么事情必会事事以维护丞相府为先。” 眼看着二人正处于僵局,一旁的罗妈妈开口说话了:“竟然老祖宗赐了你新名字和身份,你就认下,以后在府里走动也方便些,至于开宗祠,我来劝劝老祖宗。” 何小尾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又在二人的注视下缓缓的退了出去,为老祖宗端今天要喝的药。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远了,罗妈妈才敢说话,一边熟悉的为老祖宗按摩,一边宽慰道:“大小姐从小就是聪明人,如今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牵挂着,不敢罢了。” “可怜我的孩子,也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她以为我老迈,认不出了,从小都是养在我身边的孩子,初初见她就像极了我的真言。” 老祖宗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垂泪,用手里的帕子细细的擦泪:“当初我就不愿意让她入宫,那虎狼窝里有什么好去处?如今她有口难言,就算是换了一层皮囊,我也能认出她是我的真言。” “主子,您既然认出大小姐来,不如就听她的话,暂时不要勉强认下,若是贸然恢复了她的身份,这一来世人会为此震惊,二来,也会给那些有心之徒利用的机会。” 老祖宗点了点头,罗妈妈所说的这些话,自己焉能不明白?只是当这些事情倒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是让人无法接受,她转过头去看了看窗外的合欢树,粉红色的绒团挂在绿油油的枝叶间,像是世外桃源一般安全静谧。 罐子里的药煮沸了,热腾腾的白气顶起锅盖,起起之间落落发出清脆的响声,何小尾的心比药罐子还要难过,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攥在了手心里,这双手一点一点的挤走她赖以生存的空气,好似只将她捻的筋断骨折才能罢休。 有老祖宗的信物,和罗妈妈的整治,不出一个时辰整个府邸中大大小小的家仆都明白了这件事,何小尾入相府后连着翻的晋升,看着实在是让人眼红。 把药送到了,何小尾又想起了前世那个取代了许府的孩子,难不成,他真是许府的血脉? “没有外室,不过,这件事情的确是前尘往事了,许府治家森严,怎么会允许有外室,当时你叔公在外面游玩的时候跟一个姑娘有了感情,原意是带回来正经迎娶的,只可惜……” 老祖宗欲言又止,又说道:“你叔公临走的时候,曾经把他随身的玉佩交给了那姑娘,答应择日上门迎娶,只是后来一查底细才知道那姑娘家世不正。” “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孩子也便罢了,偏偏与敌国细作,有所关联,就算是心中再不舍,也不得不放弃……” 再后来,沙场点军,叔公不得不去打仗,这一去就是三年,再去打听那姑娘所在的地方闹了好长一阵子的瘟疫,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只知道就在两年前,那个姑娘带着一个男孩儿,找到了丞相府,叔公去世的早,他这一脉的孩子也在许府里养着,同归于许府一起管辖,不分彼此,老祖宗又觉得眼下家庭幸福和睦,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徒生乱数,只将那。二人送到了城外的庄子上养着。 知道了前因后果,何小尾只感觉自己脑仁正突突快速的跳动。 想到前世,皇帝刻意针对丞相府,将丞相服务整治成了嘘嘘的一个名位,手中再无十全可用,而二叔公的这个孩子继承了官位,做出那些强抢美女,搜刮民脂民膏,杀人放火的是事情,彻底把丞相府多年来积累的名誉毁了个干干净净,就连叔公的孙女,也落得个被送入妓院让人玩弄的下场。 他的心里翻涌着一股子血气,浩浩荡荡的涌过来,像是压了一座大山似的,让人喘不过来气,恨不得立刻用刀活剐了这个畜生。 何小尾不甘心的问道:“祖母可能确定那是收工的孩子吗?” 想到这件事情老祖宗的脸上不得开始泛白,叹了口气:“他,和你的叔公长得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袖子里的手猛然收紧,指甲紧紧的嵌入到掌心之中,抓的人生疼,如果不是那叔公的孩子自己早就想让暗卫去直接杀了了当。 可是,他是叔公的孩子…… 叔公早年便战死沙场,是许府的擎天柱,就算是人已经逝去,精神也依旧长存,这么些年来,叔公这一脉人数越来越少,年轻一辈,只有一个小孙子,还是孩子。 心里忍不住像是被刀砍一样疼痛,半晌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她这才狠心说道:“祖母,不如将她们接回来!” 趁着那个孩子如今还小,性格并没有完全定义,只要好好的教导,总能比从前向善,就算教导不过来,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想来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老祖宗看了何小尾一眼,并无任何异议,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好,就听真真的,把他们带回来,老身亲自来教养!” 何小尾点了点头,他的手心冰冷的压出了一层汗,强忍住自己脑子里的厌恶,慢慢的说出自己的打算。 “祖母,这些日子我再三考虑了许多,狡兔尚且三窟,咱们也是时候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了,官场之上,人心复杂,我们得尽快做打算才是。” “哦?你有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祖母还记不记得,大小姐说过,曾经那四小姐打理家业,只用了短短的两年时间就将收益翻了三倍不止,她若是从商,怕是要成为第一如富豪一般的人物。” 第十二章 彼此试探 这话说的让老祖宗点了点头,那年的寿诞一家和乐,自己随口一句戏言,就让那丫头真的有了从商的想法,只可惜她的母亲为此大发了一场脾气,直说官家贵户家的女儿尚且要安于室,更何况许府百年世家,怎么能自甘堕落成为那商贾之流。 “祖母,大小姐从前入宫时便有感概,那妹妹实在是个人才,如果她愿意的话,可以给妹妹身边配上几个忠诚又老实的管事和武功高强的护卫,女扮男装,暗中赚取钱财。” “暗中?”何小尾这样一说,当然老祖母整个开始不安起来,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暗中积财?难不成你是有了反心?” 自己的手指被老祖母的攥着硬生生的发疼,她的身上狠狠的打了个抖了一下。 二人之间的气氛就在这个时候就像是被拉满了一整张弓的弓弦,紧绷到了一个极点,若是稍有不慎就会一触即发。 自己怎么能忘了呢?祖母是大长公主,她也是皇家贵族之女,这家国也就是祖母的家国,可唯独在维护许府这个丞相府的地方,自己和祖母是有区别的,为了维护丞相府,哪怕造反也在所不惜,可是祖母不一样,她想要保护许府,也想整个保护住国都。 可是眼下祖母已经不知道皇帝是如何对许府心存叵测,以后又要如何对付许府! 就如同郑重所言,前世整个丞相府都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这些下场的缔造者都是皇帝的意思就是这样的皇帝,若是把他逼得满门都如同前世一般,死无葬身之地,他又凭什么高居那皇位之上? 闭住眼睛,调整了自己紊乱的气息,如果不是这家国的皇帝丞相府,怎么会一个男子都不留,全部惨死?而主母又怎么会带领着府中的女眷触柱而亡,本在外地的婶婶刚得了孙子,为什么会绝望到手里握着刀,含泪自尽于皇宫门前? 这些事情每一次想起来都把自己疼的如刀砍斧凿一般,这般烈火灼心只会让人疼的越来越发抖。 “真真!”祖母看着这小小的人儿眼底滔天的恨意,猛然睁大了双眼,一把抓住跪在自己膝下的何小尾猛的扯到了自己的面前,一双手像是铁一般焊着她的骨头,眼睛中满是强烈凶悍的目光:“你要反了不成?” 自己的孙女儿自己当然知道他的能耐,虽然自己许多年来一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享尽了人间清欢,可是当年许真言能从万军从中取出对方敌军首极,本来就声望极高,哪怕只是换了一层皮,若是她生了反心,只怕将来国度必乱…… 老祖宗死死的咬住自己的牙,她的眼睛底部拍满了红色的血丝像是织成绸缎的朦胧一般,如果这丫头真的要反,自己哪怕是现在打折她的腿,囚禁她一辈子,也绝不能让她动摇整个国家的根基。 使劲儿闭了闭眼睛,用手指死死的掐住自己的掌心,掩盖住滔天的恨意,过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开始说道:“祖母,许府的祖训,忠肝义胆,个人的荣辱性命不足叹息,大小姐不会做,我也不会做,也不敢给丞相府百年的忠勇名声有任何一点点抹黑。” “大小姐入宫之前,曾经再三说过,有一个妹妹爱好此道,若是让她女扮男装,彻底远离这里,赚钱积财,若是以后丞相府里真有变故,好歹还能保全这一脉,如果未来她手中宽裕也好,能为家族打点周转。” 之前老祖宗的眼神依旧如同日光一般坚定的望着,似乎还有不相信,她又说道:“这几日反复思量过,若是丞相府的男儿都不能再回来,我一定要拼死让与祖母允准举家迁回祖籍,这京城里云诡波谲,老丞相早就因为过多耿直而得罪了不少的奸臣,若是我丞相府,朝中再无人,只怕只有退回祖籍才能保住许府,毕竟众口铄金,击毁削骨,咱们不能白白的任人坑害啊。” 这话说的是真真的痴心话,老祖宗心里沉默片刻,这才慢慢用手松开了对方点了点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佛珠。 真真说的不错,这些年来,朝廷之中皇帝登基之后,远不重视丞相府,甚至几次三番都有敌对之意,如今前些日子,战报频频从边界传来,朝中的奸臣们明着高歌,丞相府里战无不胜弦外之音却一直都在说丞相府功高震主,不知收敛,这些自己并不是不知道。 怕是那皇帝心中也曾有过疑虑,自己的江山是否转手就要换为许府来做皇帝。 老祖母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真真,你必须牢牢记住,你是我的孙女儿,你我体里流动的也是皇室的血,无论什么样的情况下都不可有反心。” 何小尾点点头,似乎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究竟说的有多么的特殊,他看着自己被老祖母抓的失去了血色的手掌,忍不住从心底里发出一阵疲惫和悲凉,只压着嗓子说道:“是的,祖母,真真记住了。” 瞧见她这副乖巧的模样,老祖母的心头又是一软,她心疼的抬手摸了摸何小尾的脑袋:“昨天我刚让画师去画的丹青,唯独少了你这一份,我不是说了吗?你与我的嫡子嫡孙没有什么不同……” “我不爱画像。”何小尾低声说道。 若是日后连丞相府都保不住了,还留一副画像做什么? 同老祖宗说了一会儿话,便立刻起身拜别了老祖宗,只说自己去准备等会要用的点心,刚刚走到门口只听老祖宗慢悠悠的说道:“真真,祖母想用一些你亲手做的合欢糕”。 一句话,把何小尾的心肠搅得稀巴烂,酸楚中透露着刀砍般的疼,何小尾这个时候已经明白了,祖母已经认出了她的真实身份,认出了她这副披在别人的皮囊里,真正的灵魂。 一个只有许真言一人会做的,合欢糕。 这糕点是自己学习厨艺时第1个独创出来的点心,自己的厨艺并不精通,唯独这糕点是挺好的,哪怕御厨抄了方子也做不出这糕点的味道,那是她最擅长的东西之一。 祖母压根就没有问她会不会做这个糕点,她用那样淡定,却又心有成竹的语气告诉自己,可是自己,已经做不到与祖母相认了。 孤零零的一人站在院子里的门口,看着牌匾上的字出神,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孤寂,瞬间弥漫全身。 自己原以为死里重生活过一遭,祖母会和别人不一样,会和她一起拼死守护住许府,守护住 她们共同的亲人,可是,祖母她姓朱,是整个国都的长公主,她要守护的是整个家国,是朱家的天下。 罗妈妈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着何小尾呆愣愣的看着房檐,红着眼睛,以为她是心中有挂念,便低声的劝慰道:“真真小姐,老祖宗已经让奴才去唤三小姐了,你不要多思多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第十三章 三女守信 何小尾苦笑了一下,一人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就算是祖母相信自己是重生于别人躯体之中的许真言又如何?保不住许府,纵使重生一次,还不是得眼睁睁的看着旧事重出?若是这个时候让祖母察觉到了什么心生防备,怕是以后自己做事就难了。 现在至少只要不触及江山家国,在护着丞相府这一件事情上祖母和自己是一样的。 刚刚进了院子,就只见门廊下惨白着一张脸,焦躁不安走动的丫鬟春来。 看见何小尾走了进来,她立马迎了进去,满脸的焦躁不安的神色,掐紧了自己的指甲:“真真小姐,陛下他微服私访,就在临街的地方被刺杀,如今昏迷不醒,您赶紧去请张大夫,张大夫本就是杏林圣手,名声在外又与我们丞相府颇有交情,您代表相府去请一定能把陛下救回来。” 自己明明之前刚刚见过刺杀皇帝的郑重,某人一听到这话,更是自己心里忍不住突突直跳。 何小尾用一双像是刀剑一般的眼睛,直直的朝着春来瞪了过去,如今自己恨不得活活的撕了那个皇帝,让他直接去死都是便宜了他,现在居然还想让自己去代替相府给他请大夫,做什么黄粱大梦! “你这妮子是不是失心疯了?陛下遇刺自然有太医院有护卫,有满朝的文武大臣,让我们家里未出阁的大小姐为他去请大夫?这话说出去,我们丞相府还要不要脸了?” 一旁的罗妈妈听到这句话,立刻出言训斥道。 这话说的实在是难过,春来立马跪了下来,眼泪啪嗒啪嗒的往外掉,像是不要钱的雨水:“奴婢知错了,奴婢本来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陛下是大小姐的夫君,和丞相府密不可分,丞相府有责任救助陛下!” “这事还需要你一个奴才丫鬟来操心了!”何小尾冷漠的看了她一眼:“既然你那么操心陛下,不如来日我和皇后娘娘说一说,直接把你送到皇宫当差去。” 听到这话吓得春来立刻睁大眼睛,直直叩头:“奴婢知道错了,小姐不要生气,奴婢绝对没有攀高枝的想法”。 “春来,我想你应该知道,你是丞相府的丫鬟,生生死死都是丞相府的人,你的心思该放到哪里,自己的心里要有数,丞相府里最是容不下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奴才!” 这句话说完之后直接转身便向房间里走,如果不是如今留着这丫头还有点用处,恐怕自己早就是她悬梁自尽了。 罗妈妈狠狠地瞪了地上的春来一眼,转过身一并回到了房间。 朱帘轻轻摇曳,像是水波画出了炼一贵在院落之中的春来不敢再多说话,只哭哭啼啼的抹眼泪,真是不明白,丞相府里的人一向同心同德,怎么这个新提拔上来的真真小姐那么的狠心,陛下是丞相府的女婿,也是一家人,她却居然不愿意救助,难不成这个新认下的大小姐会什么巫蛊之术,蛊惑了老祖宗不成? 这边刚刚用完午饭,三小姐许守信便急匆匆的走了过来,顾不得掉落在自己肩头的这些落叶,一头就扎进了房间里,朗声喊道:“真真姐姐!” 按年龄来说,自己这副肉身是年龄还小的,可偏偏老祖宗给她的名字是真真,整个丞相府里谁不知道,老祖宗把这小丫头当成自己的孙女在疼爱,身份地位也和皇后许真言并无不同。 眼看着对方这幅鲜活的样子,自己的心里忍不住暖起来,笑着把人引到房间里,还未来得及张口说话,只见三小姐转过头来,把一屋子的丫鬟全部唤了下去。 “海棠,你就在门外守着。”何小尾向着自己最放心的一个小丫鬟说道。 点了点头,海棠带着所有的丫鬟奴才全部退出房间。 “真真!”三小姐激动的转过身来握住何小尾的手:“今天祖母把我叫过去,给了我本钱,还给了我两三个武功高强的护卫,允许我以后男扮女装出去赚钱做生意,再也不逼我嫁人了!” 祖母本来打算接回养在外面庄子里的孩子,在带着一众的孩子们一起去到佛寺里礼佛,好促进感情教导,教导数年没有蒙面的孙子。 听到这话何小尾一边笑一边说道:“祖母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什么吗?” “祖母说,咱们丞相府的子嗣众多,如今膝下儿郎,便有18人,以后,肯定是要分府分家的,我是做生意界的奇才,所以才愿意托我给兄弟们挣下一份丰厚的家业,将来好能回馈帮衬家族,祖母虽然这样说,但是我知道她没说实话,不过也没关系,只要让我去做生意我就开心。” “过来的路上,我听罗妈妈说了,这一切都是您的功劳,所以特地来向您道谢,如今这多沟通几句,才发现你不止想法像我那大姐姐,既然一举一动都是我大姐姐的模样。” 看着对方如此激动的样子,何小尾垂下了眼睛,想到今日,祖母问她是否有反心时,那般激动和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杀气,她的眼眶越来越红,喉咙疼到发不出一个字来。 强按下心头的酸楚,转过身来给三小姐倒了一杯热茶,郑重的说道:“三小姐不必客气,这一切都是大小姐的意思,往日大小姐没有进攻之前,曾经为此惋惜不已,只是有一些话,我还是不得不向三小姐说一说。” “这话今日我说出来了,就做烟雾散了,您稍微听一听就好。” 有一些话自己是不能跟祖母说的,因为两个人的立场不对,但是她可以告诉这个妹妹同为许府的儿女,她相信,许守信也是如她一样,会拼死保护住丞相府。 许守信点点头:“姐姐请说。” “许家到祖父,已经是第5代的丞相,为人磊落,功高震主常常与其他的臣子不睦已久,甚至犯下了宿敌,当今陛下屡次轻信谗言,将丞相府视为卧榻之旁的猛兽几次欲除之而后快,恐怕祖父在边疆之地,凶多吉少……” “入府之前我曾经接过大小姐的秘报,大小姐如今在皇宫之中,形势很是不妙,她虽不言许多,寥寥几字,可见困顿,大小姐高瞻远瞩,已经预见了丞相府的结局……” 这句话说的让人手心里一紧,看着那眼眶发红满身沙溢的何小尾,许守信胆战心惊的问道:“大姐姐怎么了?” 何小尾重重地咽下了一口水,用力的握住她的手说道:“大小姐说了,让你更名换姓女扮男装,深耕于江湖之中,是为了保全你,也是为了把整个丞相府的后路都交托在你的手里,姜国富商如今为何能和咱们各大世家的贵族成为座上兵,只因为财能保命财能通天,财能使鬼推磨。” 第十四章 主母认亲 原本只觉得自己不用再理会婚姻之事的三小姐,听到这些话,顿时觉得自己心头沉甸甸的沉,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何小尾的声音已经有一些哽咽:“三妹妹,咱们丞相府是多年的簪缨世家,书香门第,缺的不是金银细软,真宝玉玩,而是退路,丞相府里有我,有祖母,而府外则必须交给你,以你的才华能做到何种地步,便大胆的放手去做,你也要努力,我们也要努力,可是今日也不得不把实情全盘托出,好让你知晓事情的轻重。” 这话说完,对方便已经握紧了拳头,再也没有刚刚冲进房间里时那般的意气风发和交金劲儿,反而都沉稳了不少,起身对着对方行了一礼:“姐姐放心,守信必当拼尽全力,保护好许府。” 欢欢喜喜的进了房间又怀着沉重的心情退了出来,许守信看着眼中已有泪花的何小尾,心中明白她是真心实意的为丞相府着想,想来祖母之所以认她为孙女,放她大权,也是明白此理的,而她,就好像是自己真正的姐姐许真言一般,一举一动都像极了她的模样。 不,准确来说就是许真言。 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明白大姐姐一向沉稳谨慎,绝对不会徒有它言,恐怕丞相府的局势已经是岌岌可危了。 一路走到了外院,许守信远远的站着,看着长寿园里雕梁画栋的精美的墙面,不知何时竟然出现了一身的冷汗,应该是如今的京城里的丞相府里一向圣明如花团锦簇一般,让她甚至和府里所有的人的一样都迷了眼睛,看不见躲在暗处的刀剑,若不是大姐姐提出来,恐怕至死都想不通来日的灾祸。 送走了许守信,自己正要进屋就瞅见了门口,不知道哪个小丫鬟居然从库房里翻出被罗妈妈早早收起来的沙袋。 一旁的海棠看得眉头一紧,急忙上去把东西提了起来,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怎么把这个翻出来了?” “哦,把什么东西翻出来了?”赵氏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众丫鬟奴仆踏进了院落。 “主母!”海棠急忙福身向她请安。 赵氏是老祖宗的儿媳妇,也是许真言的母亲,她的五官生的美丽,气度又极为华贵,一举一动之间竟是官家小姐独有的不怒自威。 跪在地上的两个小丫头被吓了一跳,急忙说道:“回夫人,是真真小姐让把大小姐从前练武的沙袋给拿出来。” 赵母听到这话促进了没二话没说直接就朝主屋走过去,海棠急忙上前一步,将沙袋远远拿开。 一进门便看到何小尾正靠在一旁的贵妃榻上,神色恹恹的闭着眼睛,赵氏安静的站了一会儿,满眼认真的看着这个孩子。 刚刚跟三妹妹说了那么多的话,整个人如今正是累得疲惫不已的时候,尤其想到祖母为了维护皇室的态度,何小尾的心里更是绞痛难当,以自己对祖母的了解,当时若是说出一个反字,怕是立马就要被祖母关押的房子里,永世不见天日。 房间里静悄悄的,一抬头便看到母亲的模样,何小尾神色困倦,难以控制住自己胸口正在翻动的情绪,恨不得立马便扑到母亲的怀里痛哭流涕。 可是她不能这样做,重生一遭,自己早就不再是拿名正言顺的丞相府嫡女许真言,而是一个被卖到丞相府里做丫鬟的奴才,何小尾。 强忍住心里的难过,忙笑起来:“主母怎么来了?” 扶着赵氏在床榻上坐下来,她就站在一旁,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母亲不肯松开:“别庄的事情那么的繁忙,主母操劳了那么久,怎么没有好好休息,您如果想见奴才,大可以打发下人来叫,奴才没有不依的。” “这一阵子忙,我都抽不出时间在丞相府里,这府里的管事有你我很放心。” 赵氏一边抬着头,轻轻的看着对方,一边让她坐下来到自己的身边:“往日,我那大女儿平日最喜欢喝我炖的鸡汤,如今她在皇宫之中,这鸡汤便由你来替她喝了。” 眼看着对方一边说,一边亲自打开了食盒,取出了汤骨放在了她的面前,她便用小勺舀了一小口尝了尝,眼皮低垂着眼帘,遮挡住自己的满面情绪。 真好,娘亲还在,还在好好的活着。 鼻子一酸,眼泪瞬间便掉进了汤里,何小尾急忙把自己的头低得更低一点,生怕母亲会发现。 “好孩子,我知道你是我那大女儿一手培养的,自然是全心全意信你,你不必害怕,有什么委屈就来找我。” “怎么让小丫鬟们把沙袋给翻出来了?” 何小尾把头深深的埋在汤骨面前,不敢抬起来,声音小细小的像是蚊子一样:“奴才实在是羡慕大小姐的好身姿,而我的身体一向不是很好,便想要动一动,想着大小姐的沙袋在放在库房里放着也是放着,说不定奴才能沾沾这上面的气息,身体也能更好些。” “你想练一练固然是很好的,只是任何功夫都需循序渐进,以后再练沙袋这种工夫也不迟,我那女儿小的时候就被她父亲当成男儿一般教养,每日都要捆着沙袋打军拳,蹲马步,吃的苦数不胜数,说到底从小教养起来的练起来更容易些。” “孩子,我看你的模样,今年可有多少岁了?” 想到自己当时拿大女儿吃的苦他的心里就心疼的不行,更别说眼前的这个孩子看起来如此的乖巧,怎么能忍心让这孩子把许真言从前吃过的苦再吃一遍呢? 母亲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满都是笑意和温柔,把何小尾看的愣了一下,呛出了好一阵的声音,更是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快去端杯水来!”赵氏急忙给她顺气:“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喝个汤还能被呛着?” 何小尾不想让母亲担心,也不想在母亲的面前暴露出自己的异样,便快速的拿着递过来的帕子擦去了眼泪:“多谢主母关怀,奴才人为言情还没有喝过那么好喝的汤。” “更何况,许府的人,可不能早早娇养,男儿能做的事情,女儿照样能做。” 这句话自己在身边长大的大女儿便经常说着,赵氏心中一动,挥手让海棠带着所有的丫鬟们退了下去。 “真真”赵氏一字一言的认真说道:“虽然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自己的孩子还是认得的,你难道不愿意认娘了吗?” 所有的伪装都被人以极其温柔的方式揭开,又突兀又难过,何小尾心中猛然一动,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跌坐在一旁,呆呆的注视着对方。 第十五章 互诉亲情 “刚刚回到府里我就已经听说了,从老祖宗认下了一个孙女,赐名为真真,并且把管家之权交托给了她,我的心中纵然不解,可一听说你的事情便也猜了个大概。” “原本这些鬼魅之术,我的心中也不愿意相信,直到我尝到了合欢糕。” 赵氏一字一句地说道:“许真言是我的女儿,我生她养她,不管她变了什么面貌,旁人或许是不认得,可我都能认得出来。” 赵氏向前走了一步,把他的手放在了何小尾的脸庞抚摸了两下,双眼中有泪光流动,温和又慈爱的说道:“孩子,看见你,听你说说话,我便知道,你就是我那个可怜的女儿,许真言。” 自己的女儿许真言从小就在祖父和祖母的膝下进行教养,将她养得端庄大方,养得老成谨慎,哪怕是年幼时都很少和自己这样亲密无间。 可是看着何小尾双眼中的泪水,反倒是让赵氏红了眼睛,她低声笑一笑,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娘可是第一眼就认出了我的小真珠。” 真珠,一个只有两个人之间明白的亲昵称号,赵氏共生养了二女三子,可唯独这个女儿才是放的心尖尖上的,在许真言刚刚会走路之时,母亲便只称她为小真珠,母亲说:“真言就是娘手心里的真珠,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 前尘往事还犹在耳,如今怎么能控制得了自己的情绪呢? “娘!”何小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扎到了母亲的怀里痛哭起来,直哭的泪水磅礴控制不住,晕死了过去。 看着怀里的孩子,自己的心里早就已经化成了一汪酸水,赵氏把何小尾放到床榻上,温柔的注视着对方。 这是她的孩子,就算是改了声容相貌,第一眼自己还是能认得出来,这是母女之间的特殊的心灵感应。 悠悠转醒已经是半个时辰过后,睁开眼睛便是赵氏的笑脸,何小尾便一字一句的把自己重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述给了她听。 当听到前世,整个丞相府里人人落得的下场的时候,让赵母恨得掐紧了自己手里的手帕,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是真的体会过这些人间至苦至惨之事,自己的心里就忍不住疼的发抖。 “真真,神鬼重生之说你没有告诉旁人,那很好,你做对了!”赵氏拍着何小尾的手:“毕竟在世人的眼里,这件事情太过于稀奇古怪,恐怕不被人所接受,委屈你了。” “娘可信吗?”何小尾立刻急急忙忙的补上了一句:“娘你信不信?” “娘相信!”赵氏苦口婆心的嘱咐道:“若是真的如你所言,那你现在便要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娘都会跟你一起面对!” 何小尾乖巧的说道:“是,女儿知道!” 看着那嘴角带笑的何小尾,想起那时候被下人过来告诉自己许久诺生孩子时的惨痛情况,他的心中难免有些酸楚,又怕何小尾看见什么跟着自己伤心便略了坐了坐,再三嘱咐了许多,选择先行离开。 第二日凌晨,鸡叫的声音格外的洪亮,天色刚刚转亮,粗使婆子便打着哈欠,端着木盆儿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了全身汗如雨下的何小尾。 “该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去,少看少说话。”一旁的丫鬟海棠冷冰冰的开口说道。 何小尾的身上只穿了一层单薄的衣服,汗珠子从她的额头往下像是雨滴一样滴落着,小脸憋的通红,一旁的丫鬟海棠担忧的坐在旁边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看向了一旁的燃烧的香株,盼望着时间可以过得更快一点。 身上的汗把衣服全部打湿,自己已经练了半个时辰的拳术了,这还没有算上剑术,仿佛已经到了她身体的极限。 现在何小尾想要把早荒废了的武功捡回来,更想要把这副身体练的素质更加强壮,不管有多少苦和难都必须得坚持下去。 上辈子为了能够上阵杀敌,自己吃过很多的苦,好几次都险些没命,都是撑着一股子恨意活了我看出来。 这辈子自己在意的亲人都还在,别说这些苦楚,就是让她承受比前世更加千倍万倍的难和苦,自己也必须得牢牢撑住,绝不能在许府即将破亡之际做一个废人,绝不能等到满门皆死绝之后,才得一身武艺。 老天爷可怜她,也可怜忠诚坦率的将军府,所以让她重生回来,而重生一遭,绝对不能再任由从前的事情再次发生。 脑子里憋着恨意,死死的支撑着她孱弱的身体,时辰一到,海棠竟忙跑到了何小尾的身边,上前扶住她:“真真小姐,时辰到了”。 整个人都湿透了,腿软的已经站不起来,海棠做了她的拐杖,亦步亦趋的跟着,直到把人放回了房间休息。 今天就是二小姐许久诺的生产足月之期,赵氏原本以为久诺会得到亲家的关爱和照顾,谁知竟出了这档子事情,所以这一次紧赶慢赶就是为了回府张罗此事,此时自己人虽然还稳坐在房中,心却早就已经飞到了外面,一直期待着下人来报女婿的消息。 “这个时辰了还没过来?”赵氏一边放下手里的茶水,一边让自己身边的大丫头去门口看一看。 “主母,您未免也实在是太心急了,今日是个好日子,外面也是热火朝天,一时走得晚被路堵住了也是有可能的,谁家的媳妇儿添了孩子会不高兴呢?” “你这小丫头片子,如今居然还敢乱说话,咱们民间里有规矩,产妇生子的一个月不见外人,这个时候亲家怕是会多想……” 赵氏乖巧的坐在一旁,脸上笑眯眯的不说话,垂眸之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绣花团子,心里多少都有一些难过,女儿九死一生的生下了孩子,如今也是他们夏侯府嫡出的孩子,既然如此这般不受重视。 整个许府热热闹闹的说话,每个丫鬟奴才的脸上都有着甜甜的笑意,她们脚步紧张却又轻盈的将自己手里的活做得细致,看着这幅团圆和睦的模样,何小尾的心里忍不住又暖又快乐。 可是很快,老祖宗身边的罗妈妈便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身后跟随着是夏侯爵府的下人夏嬷嬷。 夏嬷嬷是夏侯爵府当家主母身边最得脸的人,一看到赵氏,积极的上前俯身请理。 “这个怎么是夏妈妈来了?莫不是我那女婿今天起晚了?”赵氏一边说一边满脸笑意的把对方扶了起来。 第十六章 问罪夏侯 夏妈妈被这句话说的脸色越发不好,她尴尬的说道:“我们家的主母昨天晚上突然发了高烧,今日请了御医来看也不太好,怕是身上有病会传染,所以今天就不过来了……” 这句话说的让赵氏心里一惊,这又很快的反应过来:“那就请夏妈妈稍后,等我过去禀报了我家老祖宗。” 屋里老祖宗一听到了这句话,惊讶的立刻站起身来,咬着后槽牙也要说道:“咱们府还没有怪罪他趁诺儿生产时流连青楼的罪责,如今这样的好日子,居然还敢舔着脸说他们不来了,难道是欺负我丞相府没人吗?” 何小尾手里握着茶杯的手,开始慢慢抓紧抬起眼睛,看着对面手心里绞着手帕的夏妈妈,她的神色紧张,眼光徘徊,顿时气的咬牙切齿,只觉得熊熊烈火燃烧于胸。 前世丞相府嫡次女许久诺,嫁入了夏侯爵府,不止生产之时一时两命,更是在自己死之后,那夏侯觉得独子,日日留恋青楼,甚至娶了一个青楼中的烟花女子为妻,玷污许久诺的名节。 想起自己的妹妹年纪轻轻便被人害死的下场,她的脸色开始发白,难不成这一辈子也躲不过这般厄运吗? 手指悄悄的发抖却又透着发酸,不知道是这几日为了锻炼身体,下手太狠还是太过生气导致。 “母亲别急。”何小尾沉住气,冲着赵氏嫣然一笑:“既然说了,他们夏侯爵府的大娘子受了如此重要的伤,不如我们带来大夫一起去爵府里看一看?” “可是如今诺儿才刚刚生产,咱们娘家就带着大夫跑过去,是否会让人觉得我们丞相府行事嚣张,刻意坑害?” 赵氏性格软,开口问道。 “那夏侯爵府虽然不比我们丞相府,精于武功,这也是个世代习武健身的世家,刚刚那奴才说突发疾病,实在是不可信,这其中肯定有内情。” 猛地把自己的声音提高了许多,也难掩胸中的怒火:“老祖宗你和母亲都是身上有诰命,在身的确不适合带着大夫前去,可是您身上还有另外一种身份,母亲爱女心切,爱屋及乌关心女婿,关心孩子的家人总归是没错的。” “我也去!”一旁的三妹妹许守信站起来坚定的说道。 赵氏的脸上绷着,而老祖宗的脸上更是阴沉的难看,她独自拨弄着手里的檀木佛珠,知道这件事必有内情,恐怕许久诺受了委屈,就算是多一两个人前去也好,就算都是女人,也不能让人觉得丞相府好欺负。 老祖宗看向了何小尾,又看了看双目囧囧的几个女眷,半晌才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就让真真带着你们几个,一起去看看,不要贸动,要弄清楚这点是怎么回事儿,咱们丞相府里的姑娘可不是要嫁到他夏侯爵府里受委屈的。” “罗妈妈,你也跟着一起去。” 罗妈妈立刻点头称是。 得到了准许,赵氏感激不尽的对着老祖宗行礼,罗妈妈是老祖宗身边的人,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是可以代表老祖宗,老祖宗是国家的长公主,有了罗妈妈陪同,才让夏侯府的人知道长公主对许久诺的重视。 一听说何小尾要去,赵氏开始担心她的身子,毕竟这丫头性格十分倔强,搬出来沙袋要锻炼身体,如今的身体肯定是每天苦炼。 “没事的,娘,我是徐徐图之,一点一点的加码子给自己锻炼。” 自己不去,肯定不知道夏侯爵府究竟怎么样了?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让久诺再留在夏侯府里。 如今二女儿久诺刚刚出了月子,有孩子牵绊着也不能亲自过去,可是真真是自己的孩子她的性子沉稳,心思细腻,有她跟着自己不好说出口的话真真都可以替自己说。 马车来到了,夏侯府里门口的仆人一看到是丞相府便立刻急匆匆前去禀报,府里的人是一下子便慌了神,只急匆匆的说要回去面见主母。 赵氏给何小尾带了一件厚厚的披风,往日没出嫁之前,这是平时她最喜欢的衣服,厚实却又轻盈。 “真真,娘不想让你去夏侯爵府,你偏要去,这次去的千万不要强出头,如今你是丞相府刚刚认出来的孩子,身份地位都比他们要略低一筹,若是有闲话传出去,必然是说你心量狭隘,多管闲事,懂了吗?” “娘,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风吹起衣角,门口宽敞华丽的马车开始走动起来,朝着夏侯爵府的方向走过去。 夏侯爵府,当家主母正躺在床上,看起来更是面无人色,一旁她的亲生女儿在旁边挨挨的跪着,声音哭得又细又软。 “娘你别吓我呀,你别吓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 何小尾勾起嘴唇笑一笑,一旁的罗妈妈立刻上前一步,把这姑娘扶起来:“姑娘,先别哭,我家主母带来了大夫,是杏林圣手,让她先来看看。” 何小尾看了看床榻上的人,心里几乎已经笑开了花,那人装作一副昏迷的模样,偏偏睫毛一直在颤颤巍巍的乱动,脸上的白粉哗哗往下掉,一看便是上妆不服帖导致的,这出的装病的戏码,演技实在是太过于拙劣,让人想笑又觉得对方可怜可恨。 要是有的选自己恨不得立马抽出刀剑来砍了这人,她人面兽心,满脑子都是阴谋诡计,前世自己的妹妹许久诺就是死在她的诡计之下。 她的脸色沉沉向着内室走了几步,掩着嘴唇在一旁的姑娘身边说了几句。 小丫头被激得眼睛一红,猛的站起身来就把胳膊高高扬起,横眉冷对,非要狠狠的打何小尾一巴掌不行。 “哎呦,这就生气了?不装了?” 何小尾笑的狡诈,动作方面比她还要快,猛的把这姑娘推到了她母亲沉睡的床榻上,把床榻上那人压得立刻瞪大了双眼,从床上弹了起来,这才慢悠悠的说道:“主母装病,小姐圆谎,难道这就是你们夏侯爵府的待客之道吗?” 第十七章 大闹夏侯府 两个人正吵闹间,外面窸窸窣窣的进来了不少人,就在这几个喘息之间,何小尾立刻反应了过来,故作亲密的说道:“既然夏侯夫人如此孱弱,身体受寒高烧不退,那头部是不是也受到伤了?” 一边说着,一边快速的把大夫拽了过来,何小尾利落的说道:“快给夫人瞧瞧。” 一旁的姑娘很少看到像何小尾这样把脸转换的如此之快的戏吗?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呆愣的说道:“啊?” 旁边的夏妈妈扯着嗓子尖声叫了起来:“哎哟,我的小姐,咱们家的大奶奶皮白肉嫩的,是怎么能让这些人触碰?哪里来的乡村野大夫,赶紧赶出去。” 这一句话把原本有些呆愣的小姐给唤出了魂儿,何小尾一个扭头,眼神如刀剑一般朝着那夏妈妈射了过去。 一旁的罗妈妈也是一个性格泼辣的,不等旁边的侍卫和丫鬟们动手,亲自上去将那夏妈妈给推开:“你这个刁奴是什么意思?你家的主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你还在这里耍什么泼皮无赖?” 不等一旁的赵氏说出什么话来,何小尾便已经斜着眼看着那夏妈妈开口道:“这位妈妈真是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奴才,我们丞相府的座上宾,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夏侯爵府里的乡野大夫?夏侯爵府如此仗势欺人吗?” 夏妈妈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异常,不动声色的看向了自家主母身边的大小姐。 一旁的大小姐心里一沉,陪着笑脸说道:“瞧这话说的,我母亲昨天晚上落水早就已经拿了名帖去请了上好的御医来瞧过了,刚刚言辞不到道,让丞相府误会了。” “哦?”赵氏冷笑着说道手:“夏侯爵府的世子爷呢?自己的母亲生病了,也没有儿子在身旁照顾?” “早早请了御医,眼看着无恙,世子便出去应酬交友去了。”夏嬷嬷故意的说道:“老奴都忘了,相府来了贵客,这就让人将世子爷给请回来。” 何小尾当然知道躺在床榻上那个主母不是好相与的货色,怕是担心自己的不争气的儿子露出什么,让人给瞧了出来,所以早早把人给支走的。 “既然如此,就让我们家的侍从去诗社里去请世子回来。”许守诺坚定的说道。 “不行不行,我们世子爷参加诗会,那可是男子要做的事情,将来可是要报效朝廷的,怎么能因为这些小事就把世子爷给请回来呢?” 因为一直在自己的地盘,所以这下夏嬷嬷说话态度也开始嚣张了起来。 床榻上装睡的女人睫毛剧烈的颤动,何小尾一双冷冰冰的眼睛直视着眼前夏嬷嬷这个刁妈子,厉声问道:“你说这话究竟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家夫人的意思?” 眼见自己说的话的意思被人挑破,夏嬷嬷看何小尾的眼神有些发虚,只能一个人独独缩在那里,不肯再吭声,这位丞相府新认下来的小姐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当时策马于长街,从妓院里把自家世子抓回来,狠狠的给了夏侯爵府一个耳光的事情,还犹在眼前。 “我这就去!”许守信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的离开了现场。 赵氏跟着夏嬷嬷一起来到了正堂,冷着脸说道:“怎么?我来到府里许久了,一直没有看到我那二女儿留下来的陪嫁丫头?”赵氏的眼神轻飘飘的打量了一圈:“我那女儿回丞相府里生产孩子的时候,可是只带了两个随身的丫鬟,当时嫁到你们下侯爵府的时候,一干粗使丫鬟十几人,贴身丫鬟也有八人,她们人呢?” 这话问的夏沫沫心里猛的一颤。 刚才因为整个房间里又萌又乱的赵氏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这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给女儿挑的陪嫁丫鬟一个都不见了。 赵氏气冲冲的说道:“我女儿的丫鬟呢,说话!” “回您的话,我们祖母和姑娘说,把我们家夫人落水都是因为丫头们伺候不周导致的,我们这里规矩严,并不像丞相府里规矩那么疏松,主子们出了问题就全都是奴才刺的不好,所以我们家主母开始做主权都给她发卖了!” 夏嬷嬷垂着眼睛心虚的说道。 好一个规矩言,自己都快要被他的话给气笑了,胸口剧烈的起伏,差点要把杯子扔到对方的脑袋上。 “这夏侯夫人真是好大的威风,手都伸到自家儿媳妇的嫁妆里了,陪嫁丫鬟是生是死都由我女儿说了算,你们倒好,居然趁着我女儿回到娘家生孩子,把她的丫鬟们都给卖了!” 一听到这话把赵氏气得胸口直疼,也不知道自己这二女儿嫁过去的究竟是什么魔鬼家庭。 豪门贵族还要私下里去偷动儿媳妇儿的嫁妆,传出去足够满京都笑话个十几二十年的夏嬷嬷一听到这句话立刻就害怕了,忙说道:“您莫生气,这都是经过许奶奶同意的。” 这句话说的人心里更难过了:“你是觉得我女儿不在这里,所以可以坑得住我吗?” 话声刚刚落下,一个丫鬟便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发髻松散,一脚发乱,身上还有数不尽的伤痕。 “不好了,夏嬷嬷,您快去看看,许府的人疯了,要打死我们的主母和大姑娘。” 夏嬷嬷一听这话被吓得瞪大的眼,拎着衣服就要往外跑,刚才出门又急急忙忙返回来对着赵氏说道:“奶奶你可要管管啊,您家的姑娘是疯了不成,敢在我们夏侯爵府来打人?” 双手交叠的罗妈妈看向了一旁神色自若的赵氏。 眼神互相交换,罗妈妈便已经知道自家主母心里的意思,今天是要把这些事情给闹大,立刻对一旁的夏嬷嬷说道:“我家的二姑娘已经有一团糟心事儿了,如今还没有的处理的办法,谁还能管得了你们家的主母姑娘!” 夏嬷嬷看着二人的反应,愣了头,心里想着这丞相府里的人简直不讲理,只能硬着头皮向一旁的赵氏说话:“主母,奶奶,你说句话呀?” 赵氏扭过头来看了一眼,冷淡的说道:“这个时候你倒是想过来问我一句话了,当时发卖我女儿的陪嫁丫头的时候,可问过她的一句话吗?” 来的时候自己的婆婆,府里的老祖宗早就已经交代过,什么都抵不过为自家女儿讨回公道。 何小尾知道上一世自己的母亲就是为了女儿的处境来着,想选择了大事化小忍气吞声,也为以后的事情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这辈子什么事情都不如。府里的人安危要紧,只有把事情闹大了,才能让夏侯爵府邸的人感觉到害怕。 何小尾的心里立马便已经有了想法。 农间有一句话叫做不破不立,这一次那夏侯爵家的世子最好真真正正的收心,管住他的害人心思,如果真的管束不住,那么就算是整个都城中的富贵人家没有和离的先例,自己把刀架在那夏侯爵世子的头上,也得逼他写下和离书。 总好过许久诺在这府里被人磋磨了一辈子,连她的孩子都早早夭折的强。 第十八章 大闹夏侯府2 一旁的大夫已经帮夏侯爵夫人看完了诊,他摸着自己下颌旁雪白的山羊须看了看,慢悠悠的从一旁的盒子里取出金针,说道:“不妨事不妨事,只不过是身体里稍微有些寒气罢了,让我这几针下去,竟然能让夏侯夫人立马转醒。” 银针粗粗长长的一支被颤颤巍巍的捏在手里,老御医的嘴唇旁边带着笑意:“老夫这针啊,有奇效,只不过呢,非常疼痛,若是清醒必然是支撑不了,你家夫人一直在昏迷,想来是能撑得住的”。 这话说的,倒让一旁的夏嬷嬷吓了一跳,那老大夫手脚十分麻利,将尖尖细细的针对准了夏侯爵夫人的指尖。 一针下去让夏侯爵夫人痛得叮咛了一声,却强制咬着牙不肯转醒,眼看着银针已经插入指尖,老大夫眯起眼睛,嘿嘿一笑,用食指轻轻一拨,那夏侯爵夫人就像是被风吹起的旗帜,猛的一下窜了起来。 “既然夏侯夫人已经身无大碍,咱们还是好好的想一想,是究竟让妹妹回来养身体呢?还是让二小姐永远在丞相府呢?” 一旁的夏嬷嬷听到这话,吓得瞪大了眼睛,又心疼自家的主母无端被针扎,又被这句话反应不过来,女子出嫁之后,没有经过库迦的同意,就回到娘家去是万万不对的,如今还要将世子妃留在丞相府,怕是两家人以后更难相处了。 床榻上的夏侯爵夫人被疼的眼泪汪汪,脸上堆满了嫉妒与怨恨的神色:“说这句话是什么道理,我这儿媳刚刚嫁到府里来,您就让人在丞相府里生产,这也就罢了如今孩子已经足月你们还不让她回来了,这让别人怎么看到我夏侯爵府,这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有了什么深仇大恨呢,就算是大长公主也不会同意的!” “你们居然还有脸说,我女儿刚刚嫁到你们府里来怀了身孕,你们就发卖出我女儿的丫鬟,生产当天我那争气的女婿更是将京都里最好的产婆掳走!你们安的什么心?还想让我顾及你们的名誉,我管外面的人怎么看待夏侯爵府?” 这话说的眼泪都要掉下来,赵氏扶着自己的胸口,转头看向了罗妈妈:“请罗妈妈回去,回禀母亲一声,这夏侯爵府居然趁我女儿孕期生产之时,将所有的丫鬟全部变卖,夏侯爵夫人居然装病在床!那不争气的女婿在自家娘子生产之时留恋青楼,这些事情别人忍得了我是忍不了,我女儿在这里身边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我必须把女儿留在府里照顾,母亲要是不同意,我便和女儿一起回娘家!” 罗妈妈恭恭敬敬的对着赵氏行了个礼:“老奴才这就过去禀告,老祖宗一向喜欢疼惜下面的孩子们,断断没有因为什么交情名誉,坑害了自家儿女性命的道理。” 一旁的夏嬷嬷听到这话天塌了一般,就连那床榻上还在疼得呲牙咧嘴的夏侯爵夫人也差点跪下,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位肇事居然为了护着自家的女儿连府里积攒多年的名声和面子都不要了。 何小尾嘱咐道:“海棠,手脚麻利一点,跟着罗妈妈一起回去。” 床榻上夏侯爵夫人终于忍着疼,把指尖的金针拔了下来,死死的用手掐住,一旁的夏嬷嬷又心疼又难过,索性嚎啕大哭起来。 “罗妈妈,罗妈妈,你别走呀,是老奴的错,和我们府里的夫人无关!”夏嬷嬷在后面叫叫了起来,罗妈妈充耳不闻,直直的往前走去。 夏嬷嬷不愧是夏侯爵府夫人身边数一数二的心腹,看见这个时候竟然没有拦住罗妈妈,急忙给赵氏跪下磕头:“夫人夫人,你等等这件事情千万不能闹到大公主那里去啊!我们夏侯府也是要脸面的啊!” 此时的赵氏握着自家女儿何小尾的手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哪里还顾得着地上磕头的夏嬷嬷? 想起自家的二女儿在这里受的苦楚,赵氏就忍不住泪水连连,一旁的小丫头一路小跑走了过来,贴着小尾的耳边说道:“夏侯爵府的护院都跑到门口去了,看样子是要拦住罗妈妈,要是罗妈妈吃了亏怎么办?” 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直哭的夏嬷嬷,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去前厅看一看,我那个丫头,海棠是一个粗鲁人,生性有冲动别回头没伤没重的伤了你们家的人。” 眼看着护院们不知道有没有拦住罗妈妈,夏嬷嬷也得这个时候想办法及时补救,她眼睛一转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奴才给您带路,您去劝劝罗妈妈!奴才来给您带路!” 一旁的丫头跟在了何小伟的身边,走出了房间,大步朝天的向着院子门外走过去,夏嬷嬷几次三番的想要来到小尾的身边,都被一旁的丫鬟毫不留情的甩开。 眼下这个情势是个人心里都明白,这位何小尾是在丞相府里极有分量的,便一路小心翼翼的对着何小尾说道:“您别生气,您别生气,这件事儿真的不能怪我们家的世子,也不能怪我们家的主母,我们家的主母是个好心肠,也是害怕下面的人伺候不够,惹了世子不快,所以,这才把那些丫鬟们都给卖掉的。” 听到这话,何小尾的脚步停了下来,侧头朝着一旁的夏嬷嬷冷笑了一下。 难怪前世,自己的妹妹许诺离世之后,新上任的吏部尚书能立刻用雷霆手段收拾了这家主母,这夏侯爵府的主母身边的贴身嬷嬷都是一些平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而那夏侯爵府只有一些小聪明,只会一些仗势欺人的小把戏。 “你这个刁婆子不许在这里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难不成你是想把你们府上这些人做下的事,都安到我们家姑娘的头上不行吗?” 一旁的丫鬟实在是忍不了了,骂骂咧咧的说道:“字字句句之间都是我们家姑娘的不是,你们家可有一个好人呢!” “直接让人捆了把它交给府衙!”何小尾转过头去向一旁的丫鬟嘱咐:“就跟母亲说,这位嬷嬷出言无状辱没他人,我实在是没忍住脾气,所以揍了捆了起来。” 一听到要把她送到府衙里去,脸色瞬间开始变化,腿软如泥的当场跪了下来,冲着何小尾磕头:“您不能捆我,您不能绑我,我是这夏侯爵府的嬷嬷,除了我家主子没有人敢动我,你要是敢贸然动手伤人,损了我们夏侯爵府的人,就是舍了我这条命也回不来。” 第十九章 大闹夏侯府3 何小尾不再搭理这个刁婆子,直直的往外走。 “谁给你的脸面!你们居然把我二姐的人欺负个没完了!” 三小姐许守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手里握着不知从哪里捡到的一节树枝,在院子里挥动的啪啪响,有碧绿的叶子从树枝上掉下来,悠悠然的飘落在地上。 身边的丫鬟多多少少都已经有一些被抽出来的痕迹了,他们都忌惮这丞相府家三小姐的身手和身份不能还手,只能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求人饶命。 夏侯爵府里那位年轻的后院,三步并做两步,一把抽出许守信手里的树棍,一张脸紧绷着,眼神如刀,直直的逼视着许守信。 “请三小姐适可而止,这里是夏侯爵府,并不是你们丞相府,容不了你这般的大人物在这里撒野。” 许守信冷笑了一声,咬紧了后槽牙,努力的想要把手里的枯枝抽回来,谁知无论怎样尽力都无法抽回分毫。 在这府里被旁人打到吃亏这件事情多少有点难以接受,她咬紧牙关扎稳竟然还是动不了对方一下。 “守信……” 何小尾叫了许守信一声,那年轻的护院才直接松开许守信手里的树杈。 将手里的树杈扔到地上,转过头来,深深的看了对方的后院,一眼朝着何小尾走过来的方向说道:“真真姐……” 年轻的护院看着两个大小姐在一帮丫鬟奴才的簇拥下朝着主屋的方向走过去,转头就对身后其他的护院说道:“你们都在这里守着,以防那个大小姐再来伤人。” “真真姐,我刚刚过去的路上,听到了那帮奴才是如何作贱二姐,实在是气不住,这才……” “没事,大胆去做!”何小尾压低了声音对他说道。 一直听到外面的这些丫鬟嬷嬷们声音叠声称呼:“许小姐”他们这才放松下来,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妆容。 这边的事情平息了,等丫鬟们禀报两人进去之时,那夏侯爵府的夫人已经端坐整齐身后,一位夏侯爵府家的小姐发际松散,抽抽嗒嗒地用帕子抹眼泪。 “去请丞相府家的小姐进来。”夏侯爵夫人眼底闪过一丝痛恨,声音依旧柔软。 这丞相府自从建国开始在这京城里猖狂了太多年了,一个相府中的三姑娘居然都敢在夏侯爵府的地盘上对着夏侯爵府家的嫡女出手。 不过风水轮流转,自从半个月前从另外一个侯府里听说了秘闻,她很快就知道,这百年丞相府簪缨世家,马上就要覆灭了,将来这大都城里的世家之首,就是我们的夏侯爵府。 就算是自己那儿子娶了丞相府家的二女儿,又如何将来等到她丞相府覆灭之时,立马就会成为下堂妇,将其撵出去或者直接处死了干净。 看见何小尾已经进了房间去行礼,夏侯夫人心里已经没有了对丞相府的忌惮,提起自己大夫人的口吻说道:“丞相府在外面认了野孩子倒还是懂两个道理的,这夏侯爵府和丞相府本来就是亲人,说完了我们也是亲家,本夫人托大也算是你们的长辈,今日便说上一句,你们两个姑娘家有什么急事忙事也断断没有晚辈当着长辈的面进行打人的,怎么这外面的孩子还没有丞相府里的孩子教养好呢,这般作为又和外面的那些事情,泼妇有什么不同?” 一想到自家女儿,外面那些小丫头身上的鞭痕,夏侯爵夫人都恨不住直接给这两人扇两个耳光。 “你怎么还好意思说呢?你这个老匹夫!你这女儿几次三番为难我二姐!就连你们家的丫鬟都敢拿,我们家的二姐姐嘲笑了,还敢来跟我提什么教养德行?” 许守信气的直直的开口反驳道,京城里人人都知道,丞相府里的人个个侠义心肠,又加上自己曾经在许久诺生产之时从青楼里家那是世子拖了回来,这每一步为的的都是丞相府的名声。 就算别人不在意,何小尾是在意的。 今天如果任由这夏侯爵府家的夫人把这些脏话都扣在许守信的头上,日后丞相府的名声也怕染上污迹。 不等那夏侯爵夫人再开口,何小尾便眼神直直地望向了对方,质问道:“早就听说夏侯绝夫人懂礼,知礼以长辈自居,指点我们丞相府的家长,再将下面的这些丫鬟甚至小姐姑娘都教不好,丫鬟们贬低取乐您儿媳妇,这做大小姐的居然想谋害亲嫂嫂,占据她的嫁妆,你们这样的行为与禽兽有何区别?” “你这小畜生!”夏侯爵夫人原本以为自己是撒气,结果却被对方一口气堵到了心口里,他的手抠进了旁边桌案的边缘,眼神如刀一般强忍着怒火:“我家的姑娘只不过是想要和她的嫂嫂闹着玩罢了,谋害亲嫂这样的罪名,你这小畜生可别想空口白牙的往我家姑娘头上扣。” 许守信正要发火,被一旁的何小尾按住,她的颜色已经沉了下来,心里强压着想要活活的刮了指夏侯爵夫人的脑袋。 “夫人这话说的,竟然对我家二姐姐没什么谋害的意思,为什么还要去抢我二姐姐的嫁妆呢?你女儿头上的那颗夜明珠发簪,和牡丹簪花的荷包,都是御赐的东西,都是我二姐姐陪嫁过来的!” 夏侯爵夫人早就已经被何小尾这杀人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害怕,她不自在的扭捏了两下,一旁的何小尾冷笑着说道:“我家的二小姐生产之时,世子大人把京城里最好的接生婆都叫走,并且是一接生婆一尸两命,这又算是什么回事儿呢?你府里的姑娘身上穿的带的一半都是我家二姐姐的嫁妆,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呢?夏侯爵夫人什么话都没说上来就把没教养没理数这种帽子往我三妹妹的头上扣,难道是打量着我们年龄小好欺负?不如这样,直接再去叫个丫鬟,把我的祖母大长公主请过来!让他来辩一辩!” 一停到丞相府里,这位老祖宗大长公主夏侯爵夫人就知道自己失了气度,就算是整个丞相府里所有的男儿全死光了,还有这一位当朝的大长公主在。 这可是皇帝的亲姑姑,皇帝都要给她三分面子,何况自己一个夏侯夫人? 第二十章 大闹夏侯府4 夏侯夫人强压住自己的情绪,用帕子按按自己的脑门,开口道:“这姑娘可真是口齿伶俐,心思很毒,听说这姑娘是被大公主认回来的,怎么如此不会改变这些乡下人的乡村晦气?今天我在这里教你这番话,可是为了你好,你万万不要不识好歹!” 这般就是不讲理了,就算是何小尾不在意,一旁的许守信倒是生起气来:“你……” 只听何小尾的声音越来越凉,反而沉下气来说道:“夏侯夫人如此有空还是留着这番心思为您自己的儿女多想想,我家的二小姐嫁入夏侯爵府不过一年,往日回家醒亲之时,便身上多有伤痕,然后更有妻子生产丈夫留恋青楼,众人皆知,如今夏侯爵夫人又插手我家二小姐的嫁妆,这桩桩件件铁打的事情说出去,看看别人会不会把你夏侯府的脊梁骨给戳破?” 这句话把夏侯爵夫人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生了一个女儿早就看眼珠子似的宝贝的很,万一因为自己的名声连累的女儿嫁不出去,岂不是心里更加难受。 为了维护自己的女儿,听了夏嬷嬷的话,用她的法子将许久诺身边的丫头尽数发卖,可她竟然情急之下卖了那些丫头,都是她许久诺的陪嫁丫鬟。 这要是这话说了起来,女儿想要嫁出去恐怕是艰难。 “忘了同夏侯夫人再说一声,您身边的那位夏嬷嬷呀,是一位厉害人物,她亲口说了许多不堪的话,甚至叫嚣和诋毁我们家的祖母,我已经让人捆了,把她送到我府衙那里,您放心,同时我还请了我祖母的人前来作证,绝对不会私下里做什么的,希望夏侯夫人好自为之。” 这句话说完,何小尾便点了点头,敷衍的朝着她夏侯夫人行的一礼,带着许守信便朝屋外走了过去。 “母亲!”刚刚一旁笑看的自家姑娘,如今在她身边惊慌失措地问道:“怎么办啊!” 虽说日常没少给这个亲嫂嫂发生口角,可是之前也有好几次,那嫂嫂身上的伤是自己打的,这说出去可怎么得了? 夏侯爵夫人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再忍一忍,这个时候的丞相府依旧是整个京城中最有权势的权威世家,想要息事宁人,自己还得低声下气的夫妻作小,急忙开口对自家女儿说道:“快去请你爹来!” 可是还不等自己过去伏低做小,丞相府里的人已经轰轰烈烈声势浩大地回了府。 夏侯爵夫人一听心里吓得突突直跳,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赵氏突然之间如此不顾女儿日后的名声和情势,拿出一种撕破脸的架势出来,连名声都不要了。 想大日丞相府家的二姑娘十里红妆出嫁,夏侯爵府里的世子风度翩翩门当户对的,才子佳人好姻缘,至今还让京都众多的百姓津津乐道,没想到这一回儿竟听说丞相府家的二姑娘如此被人苛责刁难。 夏侯爵府的门外围满了早就来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两个脖子勾了老长对着整个府邸的门前,议论纷纷。 夏侯爵府夫人在丫鬟婆子的从容下急匆匆的追了过来,当着众人的面跪在地上,含泪哭道:“夫人,夫人,您消消气消消气,您这样也解决不了事情,刚刚您家的三姑娘也已经狠狠的揍过了,我的女儿她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和嫂嫂胡乱玩耍了,要是我没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可以提出来,万万不能这样啊!” 已经走上了马车的何小尾看上了一辆马车,窗帘看着那娇柔作派的夏侯爵府夫人不由得冷笑一句。 这话说的可真真是漂亮极了,看似扶软,暗地里又指责他们丞相府里的人太过于霸道,姑嫂之间嬉戏玩耍,互相赠送礼物能算什么?而丞相府里的姑娘不分青红皂白在夏侯爵府对着姑娘拳打脚踢,甚至于亲家苦苦哀求于门前都不说什么。 “胡说八道!” 听了这话直冒火许守信这就要下去分辨一句,直接被一旁的何小尾按下,说道:“别说夏侯爵夫人是有品阶在身的诰命夫人,你若是冲动跑到他的面前,分辨正中她下怀,不说你的名声,怕这要完了,你就在这里等着,万事有我!” 正要上马车的赵夫人,激动的颤抖着声音,打开了哭腔愤怒的骂道:“我女儿嫁到你们丞相府不足一年,每每回府的时候身上都有伤,如今生了一子,你们下侯爵府不止不管不问,还动辄辱骂,怎么能让我女儿再留在这虎狼窝一般的地方?” 夏侯爵大人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到自家妻子伏地做小的,向对方道歉又听到那赵氏如此咄咄逼人,把他们的侯府说的像是虎狼窝一般,不由得怒火中烧,撩起自己的衣服跨出府门说道。 “夫人这话说的!莫非是忘了你家的女儿已经嫁到了我们侯府!”夏侯大人负手而立,绷着一趟黑黑的脸,看起来十分吓人。 生怕自己府里有人说出什么话让旁人拿捏出话柄,何小尾上前一步行礼,立马开口说道:“贵夫人一张口就能将黑的说,成白的将杀人性命说成玩闹嬉戏,世子在妻子生产时带走接生婆,流连青楼,京城众人皆知,我们逼不得已亲自来请夫人世子看看出生的孩子,被夫人上下嘴鼻子碰了碰就成我们故意找茬,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呀!” 许守信转过头来,下了马车只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夏侯爵爷隐藏在背后衣袖间的拳头逐渐握紧,他深沉的目光看着步伐沉稳的何小尾:“哪里来的奴才,可要慎言!” 赵氏急忙上前一步,家人护在自己的身边,通红着一双眼情绪激愤的骂道:“夏侯爵爷,您的夫人和女儿实在是太厉害了,霸占了我女儿的嫁妆,世子爷又对我女儿生产不管不问,甚至指使接生婆一尸两命!多大的仇恨能让你们这般对我的女儿下此狠手!” 这话说的夏侯爵爷的头上也过意不去,看上了自己的妻子,夏侯爵夫人一脸惨白的摇头,他立刻张口问道:“可是有误会!” “有个狗屁的误会!”一旁的赵氏气的口出脏话,泪眼婆婆的指着夏侯爵夫人,眼神恨不得能够活活的撕了她:“你问问你的好夫人,他身边的那个姓夏的刁婆子都已经亲口承认了!你们倒是轻描淡写的把事情说得越清楚越好,趁着我女儿回府去生孩子,把手伸到我女儿的嫁妆里,将我女儿的陪嫁丫鬟全部发卖,我女儿正是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身边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甚至指使那接生婆一尸两命,这就是你家的好儿女!好夫人” 第二十一章 当街辩论 说到这里,赵氏早已已经激动的哭出了声,死死的揪住自己袖间的衣服,眼中恨意滔天:“你们这哪是什么侯府,你们这简直就是要人性命的恶鬼,你我可真是瞎了眼,当初把女儿嫁到你们这个火坑里,你们都是人吗?都是一帮子不知哪里来的肮脏下作的畜生!” “这位夫人!您的女儿受伤,谁也不愿意的!”夏侯爵爷被这些话击得火冒三丈:“我敬你是个亲家,你再口出恶言,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夏侯爵爷!”何小尾绷着脸冷言慢语的说道:“难不成你聋了不成?我家二小姐生孩子的时候,您儿子在青楼里闲逛,将接生婆带走想让人一尸两命,难道这事儿您就看不见吗?” 这话已经听得夏侯爵爷满心的烦躁:“不管怎么说,你家里的二姑娘都已经是我夏侯爵府里的儿媳妇儿是我夏侯爵府里的人,你说想带走就带走,当我夏侯爵府是什么?” 何小尾抬起眼睛,杀气磅礴地说道:“夏侯爷所说,我家二小姐已经进了侯府,是侯府的人,可是却被侯府里的人如此作践,你们不管不问我们娘家还问不得,我们家里的祖母还问不得你们这是在结亲还是想要命?” “你一派胡言!”夏侯爵爷气得脸色铁青。 “既然是我一派胡言,你可敢叫府里的夫人和小姐以身家生命来发毒誓,说他们从来都没有贪污我家那二小姐的嫁妆?从来都没有对我家二小姐动过手?” 何小尾慢条斯理的抬脚对着夏侯爷的眼睛,目光灼灼地对夏侯爵爷说道:“你可敢让贵府的世子夫人小姐发誓,并没有谋财害命,如果有一句虚言,全家全族不得善终,全身长满脓疮烂肉,不得好死?” 夏侯爵夫人被何小尾身上这磨砺出来的戾气所吓住,扯着夏侯爵爷的衣服:“爷……” “怎么您夫人您姑娘和您的世子可敢吗?只要您敢说一个敢字,我立刻引刀自尽于此,向夏侯府谢罪!” 这话说的又快又稳,三言两语就把这事情给挑明,一旁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 “哎哟,真是看不出来,居然煽动儿媳妇的嫁妆,咱们平常人家可都没有这样的事情,这一个豪门贵族如此的不要脸吗?” “那夏侯爵府家的世子在青楼房里被人给抓了出来,这事情我知道我就在现场!这家的男人的确有想害死自己家老婆的意思!之前就说过了,他买通了接生婆,想让妻子一尸两命!” “哎哟,这夏侯爵府居然是这样的做派!” “真是看不出来呀,表面上像个人似的,背地里干的全都不是人事儿!” 原本闻讯就从青楼里快马赶回来的夏侯府世子爷。远远的就看到自家门前,又是陈漫,又是一团,百姓又恰好听到了何小尾的话一步都不敢往前。 夏侯爷也紧握着拳头,硬扛到:“你们丞相府的姑娘跑到我夏侯爵府来行事,张狂不修女得成日摆弄这些刀枪剑戟也就罢了,如今还将手伸到了他人的后宅里当街诋毁长辈就不怕有人参一个丞相府,纵欲无度养儿不教?” 这话让赵氏和许守信气的火冒三丈,若不是何小伟依旧顽强的站在他的面前,和他两相对话,怕是许守信都忍不住想要和夏侯爷过过几招了。 何笑尾一双眼睛,沉稳清明朝着夏侯爵爷看过去,她勃然大怒,立言说道:“如果有哪些人要去参我的祖父,想骂我的父亲,那就只管去弹劾,许家得女儿是不学女德女戒,我们学的是保家卫国,是与千军万马浴血厮杀的本事,学的是马革裹尸粉身碎骨,绝对不能让我家国里的百姓国君受辱,我们丞相府不管是女儿还是儿郎,个个都仰不愧天地,若是夏侯爷不介意后宅这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肮脏手段,而这就是你口中的行事张狂,我今天不止张狂,以后只会更张狂!” “好!” “好一个光明磊落丞相府百年世家,保护我们普通百姓是我们的战神!是我们的守护神!” 一旁围观的观众忍不住拍手叫好。 这话说的,记起很久以前众人的心思他们个个都知道丞相的女儿也曾经在国难时血溅沙场,也曾经想过,远在沙场上征战的丞相,是将自己家里所有的男儿带上了沙场,只为保家卫国。 京城里人人都知丞相府近期征战已有一年,出征时的盛况,百姓人人都不能忘丞相府满门忠烈,无论是白家的男儿还是女儿站在那里,身上都有一股顶天立地的浩然正气。 一旁的百姓低声议论道。 “这夏侯爵府就是欺负人家里的爷们儿不在!” “真是不知羞耻,夏侯府在这都城里歌舞升平,全靠人家丞相家里的儿郎在南疆沙场奋战,哪里来的脸来欺负丞相府家里的姑娘?” “居然还有脸说丞相府家里的女儿不学女德女见摆弄刀枪剑戟,可是全天下有几个父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上战场的,夏侯爵也恐怕是人间的福气享受太多了,如此胸襟,枉为男儿,还不如人家一个女儿!” 夏侯爵也被这话气得咬紧了牙脸色发青:“你是哪里来的小畜生?生出这样厉害的口舌!” “夏侯爷不认识我,我是丞相府大公主认下的孩子,许真真,不是你夫人口下得笑野种,我有名有姓,我的口舌不厉害,比不得贵夫人舌灿莲花,都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丝毫不给对方留脸面,何小尾直接开口说道。 那夏侯爵府家的世子不敢再看,直接人群中挤出来向着自家爹爹和众人行礼,过后不敢直视何小尾吹着眼睛对赵氏说道:“拜见岳母大人!” 何小尾眼神不动声色的落到了夏侯爵府世子的身上。 眼睛已经有些通红的夏侯爵府夫人瞪着自己的儿子,恨不能立刻上前抽他一耳光。 “我原本以为夏侯爵家的世子爷才在外,是整个京城里难得的好儿郎,没想到正是这样没皮没脸的人物,新婚的媳妇儿生孩子,居然还留恋青楼,让产婆一尸两命,,如今孩子足月也不想着来迎,你还是个人吗?”赵氏捧着胸口哀痛地说道。 “你说什么?足月?”一旁的世子:“可是你母亲明明跟我说……” 第二十二章 当街辩论2 “侯爷!”夏侯爵夫人心里一慌,急忙开口说道:“是我让世子爷去参加外面的应酬的,那府里的事情再大也不能耽搁了男人的前程,都是我不好,没有想到这些事情,原本的接生婆我去请过了,只说孩子很健康,别的什么都不说,这儿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夏侯爵夫人哪能让自己的儿子当着这京城里那么多百姓的面儿,给自己留下话柄,他哄骗着将别人的说辞全部囫囵,个把委屈难过的模样,装的十分娴熟。 “接生婆说安?这话说的真是让人头疼?这京城里人人都知道,出生在世代御医家族里的产妇黄氏的本事,连她都说难产,到你的嘴里倒成了安!” 一旁的世子被这说的越来越紧张,紧紧的抿住了嘴唇,死死的握住了自己的手掌。 他不能告诉京都里所有的人,自己原本是想让许久诺在家生产,早早的备好的产婆,也不能告诉京都里所有的人,自己本意是十分期待这个孩子的,并没有丝毫想要许久诺一尸两命,那句话是自己的母亲说,他不能告诉别人,自己是真心实意的喜欢许久诺,不管是生产那天还是今天,都是娘家的侄儿强拉着自己去的青楼。 何小尾笑到:“难不成那二小姐冤枉了别人?难不成去青楼里胡混的不是世子?难不成偷了别人家女儿的嫁妆的,不是您家的夫人?如果你心中还有疑问,不如请御医过来一起断一断我家的二小姐伤势如何!就算是养的个把月,如今连床都下不来,你们睁开狗眼好好看个清楚!” 夏侯爵府家的夫人听到这话,吓得脸色惨白,他想不到一直以来伏地做小的丞相府,今日既然做了这般万全的准备。 “夏侯夫人您倒是说一说,哪一桩事情是冤枉了您的?”一旁的许守诺直接逼问道。 世子爷闭了闭眼撩开自己的衣服,对着赵氏跪了下去,重重的磕头:“岳母大人请息怒,这一切都是小婿的错!” “我可担不起你这夏侯世子的一声岳母大人,你这一声称呼就是想要我女儿命的催命符!”赵氏坐进马车里带着哭腔说道:“回府!” 何小尾也跳上了马车,她看了一眼长跪不起的世子爷,前世自己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这位夏侯爵家的世子如此的懦弱愚蠢,如此这般看来,本性如此,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住,这才是正常的。 京城里的的豪门贵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没出半个时辰整个京城里都成了谈论赚到这热闹谈资的人。 但这些人最为津津乐道的还是那夏侯绝也指责丞相府家里的姑娘不学女德女诫,还被那姑娘给回敬得哑口无言那段。 不管是酒馆里还是长街上,甚至烟花柳巷之地,都对此事谈论不休。 “丞相府的大姑娘作为皇后,昔日也是跟着她的父兄一起上过战场的,万军之中能取其首级,女儿又怎么了?不只能够相夫教子,也能够顶天立地!” “丞相府里的男儿于千军万马于阵前厮杀,马革裹尸粉身碎骨,都不能使国君百姓受辱,我们京城之中也只有最为忠勇的丞相府,才能教养出如此有巾帼气派的儿女,夏侯爵府趁着人家丞相府的男人不在,就欺负人家的女眷,枉为男人!” “丞相府满门都是中国磊落耿直,不管是男儿还是女郎,都顶天立地!” “咱们平常人家还想要留一颗独苗,哪里舍得孩子们都去战场?这丞相府真的是保家卫国,丝毫不在意这些事情,真是让人佩服啊” 就算有醉酒的男子说起女人无才便是德,当以内宅后院相夫教子为重,也都被这些话你们也在对丞相府里的赞扬声中。 丞相府。 生产已经足月,可是许久诺迟迟不能下得床来,还时常昏迷,让整个丞相府上下人人都绷起了一根弦。 仆人们个个井然有序,从角门进进出出,点亮灯笼不敢高声言语,唯恐惊吓了病榻上的许久诺。 赵氏就死死地守在许久诺的床边,握着自家女儿发凉的手指,眼泪就像是断了线,一般低声呼唤着女儿的名字。 他医院里的三名御医共同守护在隔间外,商量着如何给许久诺用药。 老祖宗和整个府里所有的人都面色沉重,守在许久诺的闺房旁,等待着大夫们商议出结果。 三小姐许守诺看着自家床上面无人色的,二姐姐被屋里沉重的气氛压的有些难受,刚想走出门来喘一口气,这件海棠的哥哥海生正站在走廊下和何小尾说话。 海生的眼神看到有人从屋里走出来,立刻收了声,恭敬地站在何小尾的身边对许守诺行礼:“三姑娘安。” “你去!”何小尾对海生说道。 许久诺看着海生匆匆离开,这才走到何小尾的身旁,低声问道:“真真姐可是给他派了差事?” 何小尾点了点头,簇拥着许守信一起走了几步,海生这个人原本就是自己打算让他跟着许守信的。 “海生这个人极其擅长和人打交道,整个京城之力的三教九流,不管是茶馆酒楼的掌柜还是街边讨饭的乞丐,无论是打光过人家的管事,只要他想结交就能结交,什么消息他都有门道可以打听,此事过后你出门就把他带在身边,对你肯定有所帮助。” “真真姐……”听着她柔声细语的声音,心里头的浪花就开始翻滚起来,她想起当日何小尾把话说得清楚明白,把丞相府处境分析的透彻,顿时觉得自己的肩上有千斤重。 就在回府之后的第一件事,何笑尾就让海生去各大茶馆,酒楼,街头巷尾,甚至是烟花之地故意把今天与夏侯府门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个沸沸扬扬,想要把丞相府磊落,忠义的声望推向更高。 这也是自己对海生本事的考验,这件事情若是办的好看,才能放心的把人送到许守信的身边做事,没想到这海生比自己想想中做的还要好。 没有让丞相府出面,只是用海生自己平日结交的人脉便将这件事情给推了出去,l连他自己也是摘得干干净净,手段十分成熟利落。 第二十三章 负荆请罪 何小尾正在和许守信说着话就听见守门的婆子急匆匆地踏进了院门,快步的走到了廊下,对着一旁的丫头说道:“麻烦请通报罗妈妈一声,夏侯爵府家的世子在我们府门外,身负藤条,想要负荆请罪,无论小的怎么劝都不肯进门,至于在府外守着,有几个官宦人家的子弟的公子也跟着一起来了,像是吃了酒醉醺醺的,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比较好。” 许守信听到这话大感意外,转过头来,看着一旁镇静自若的何小尾。 一般的夫妻两人即使闹了天大的矛盾,男方择日登门,郑重地向长辈请罪,也就能囫囵过了,只是清贵人家的男子个个命比天高,哪有愿意为自己的妻子致歉登门请罪的,这可是向全天下坦白了自己的家丑。 不过稍微动点脑子,想了想,也能够想明白,今天这事情闹得那么大,如果他夏侯爵府不拿出明显的态度来,怕是以后都没法收场。 一想到自己拿二姐姐许久诺躺在床上还是昏迷不醒的模样,让一旁的许守信都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二姐现在躺在床榻上还不能醒,这混蛋货,居然还敢跑去吃酒,喝醉了才敢负荆请罪,来到咱们府里请求原谅,真是太便宜他了!” 何小尾却没有说话,这夏侯爵府家的世子能来至少说明并不是一个全心全意的瞎子。 又过了半个时辰,罗妈妈从屋里走出来,跟着开门的婆子一起往外走,何小尾知道一定是祖母和母亲一起商量好了,所以才让罗妈妈请那夏侯爵家的世子进府。 毕竟夏侯爵府这般伏地做小的态度拿了出来,整个京城之中的达官贵人没有和离前例,长辈们为了二女儿的未来着想,也不能任由亲家世子常跪于府外。 “母亲你糊涂了不成?我二姐伤成这个样子,如今还躺在床上,凭什么就得让他跑到我们丞相府里来撒野!”一旁的许守信愤怒的声音大声的传出来:“要我说,我就拿一个大扫把把他给轰出去!不打死他已经不错了,怎么还要让他进来?” “还能怎么办?你二姐已经是他家的夫人了,我朝的清贵人家没有合离的先例,难道要让你姐姐青灯古佛一辈子吗?” 一旁的赵氏满腔的愤怒和不甘心:“真是日日打雁,反倒让雁啄瞎了眼,我可怜的闺女居然嫁到了这样的虎狼窝,那样的婆母,那样的小姑子,那样的夫君,这以后的日子怕是过得艰难!” 一旁的何小尾低着自己眼睛,掩盖住眼底的愤怒的神色,这辈子她能够重生回到相府,就不能让自己的妹妹憋憋屈屈的在那虎狼窝里过一辈子,自己哪怕舍了命也要护住二妹妹,轮不到任何人去糟践她。 “这口气我可忍不了,我这就去一巴掌把他抽回去!”许守信愤怒的声音想象要把这房顶给掀翻,何小尾一扭头,就看见她怒气冲冲地从屋里冲了出来。 赵氏生怕自己女儿闯祸急忙跟了出来,却因为落于人后没拉住许守信这丫头,急的换来身旁的丫鬟婆子们把许守信给捆回来。 可是丞相府的儿女个个都是习武长大的,就这几个初始的丫鬟婆子,哪里是她丞相府三小姐的对手,几个人上前还独独拦不住她。 何小尾走上前一步,向赵氏行礼:“母亲不要着急,我这就去看着三妹妹,必不会让她闯祸!” “对对真真,你去看着,守信平时最喜欢你了,你去把这玩意儿给我追回来!” “母亲放心!” 罗妈妈到了大府的门口,就见那夏侯府世子身负藤条跪在在府门口,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几个大户人家的富贵公子也都跟来了,这架势好像是来助威一般。 一旁的公子笑嘻嘻地对郎妈妈点了点头,说道:“嬷嬷,我陪着小世子殿下来负荆请罪了,也想来看看二姑娘,这女子是有孕实属不易,哪个女子不能伤身伤怀啊,既然都一样,何必娇柔造作?” 这位是御史之子卢布,脸上一副吃了酒的醉态,他急忙伸过手,拽了一旁其他公子们的衣袖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今日是小爷吃多了酒,罗妈妈见谅,妈妈海涵啊!” 笑嘻嘻的伸手去拽罗妈妈的衣服,被她毫不留情的躲开,江无忧身上穿了一件银灰色的长袍站立在不远处的马车前,他的身子十分挺拔,哪怕是站于暗处,也难掩其超凡脱俗的姿态,反而十分引人注目。 看见是那长公主身边的罗妈妈亲自给迎出来,江无忧的嘴唇满是笑意深邃的眉目之间沉着平稳,带着淡淡的平和。 夏侯世子身上沾着酒气,脸上也飞起了两朵红晕,可看起来似乎保有神智,醉的不太厉害,知道罗妈妈代表着长公主,重重的往地上磕头。 “小婿不才,特地来向大长公主岳母大人请罪!” “哎哟,快把世子爷扶起来”!罗妈妈吩咐自己身旁的普通小厮们。 仆人们个个弯腰,从罗妈妈妈妈身边疾步走出来,恭恭敬敬地扶起这位世子爷。 罗妈妈对世子爷说道:“既然是世子爷多吃了酒,已经有一些烂醉,老奴已经遣人去向侯爵府里禀,世子爷先进府喝口清酒汤,稍后夏侯府会派人来请,你也请这边请!” 见丞相府里的下人扶着,身上捆绑着藤条的夏侯世子,正往府里走江无忧缓慢的转身,正要踏上马车,竟被人群中挤出来的御史公子卢布给拽住了衣裳。 “哎,这主意是江兄你出的,你可不能再溜了,要去哪儿呀?咱们得在这儿看到最后!” 说罢满身全是酒气的卢布拽着江无忧就往丞相府的台阶上跑,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哎哎哎,你们这么奴才关什么门呀,罗妈妈罗妈妈,我好不容易登门,怎么着也得去给长公主殿下请个安呀!” “哎!卢布!你别扯着江兄弟胡闹啊,卢布卢布!” 身后不知道用哪里来的纨绔,在后面喊着,卢布怒不冲耳不闻身上毫无贵公子该有的仪态,泼皮无赖一般强拉着江无忧挤进了丞相府的大门。 谁知卢布扯着江无忧刚走进丞相府门,还没走两步,就见三姑娘许守信,一脸的怒不可遏,从长长的走廊里冲了出来,扬起身上的鞭子,就朝着卢布的身上抽了过去,吓得卢布当场就脸色绯红打了一个酒嗝。 “三妹!” 许守信的身手极好,可是在后面的何小尾动作还算敏捷,就在出手的那一刻,已经拽住了对方的手掌稳稳的提住了肩头,脸上毫无表情:“还不快退下!” 罗妈妈也被旁边的这个举动吓了一跳,手里掐了半天的掌心,才稳住自己的心口。 第二十四章 负荆请罪2 “姐姐你拦我干什么?!”许守信红着眼用手指指着夏侯爵府的世子:“二姐姐如今躺在床上生死不知,还不知道这货居然还去吃酒,他夏侯府一窝子都是黑心烂肠,就是这个玩意儿,也是一个没心没肝的!” 把这话听得夏侯爵府的世子羞愧难当,拳头紧握,头低了下来:“这一鞭该承受的,妹妹说的对!” “谁是你妹妹,我那正经姐姐还躺在床上呢!” 江无忧隔着吵吵闹闹的两人,不经意间瞥到了在两人中间站着的何小尾,她的身影显得如此从容安静精致,素淡的眉眼眼色,深沉平淡,整个人仿佛就像是活在画里,极其的安静恬淡与丞相府气势张扬逼人的许守信,判如两人。 “三妹妹!下去!” 许守信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何小尾,又含着眼泪瞪了一眼那世子,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了何小尾的身旁。 何小尾本来看到二妹妹许久诺那副样子躺在床上,恨夏侯府也恨这位世子,可是这会儿也能体谅那世子大人的处境艰难,他遇到这般一个母亲,又有孝道压着,的确是很艰难。 世子爷借着酒劲儿才敢正面直视着何小尾,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总觉得何小尾这副并不像是非常出彩的样貌,此时正正紧紧地看过来,真的是平和淡定极了,他的心里百味陈杂,愧疚的握紧了自己的指尖,收回眼神不敢再看。 “她,就是丞相府里的嫡女吗?” 一旁的卢布看呆了,只愣愣的站在地上。 江无忧深沉的眼睛如平时一般平静藏在自己袖子里的大手慢条斯理地琢磨着,不温不火地说了一声:“卢公子看错了,丞相府的嫡女已经贵为皇后之尊,主卫中宫,她只是长公主认下的孩子。” “那为什么这相府的三姑娘如此听她的话?” 江无忧的声音越来越平稳,甚至勾起自己的嘴唇淡淡的笑了一下:“大概是因为,她叫许真真。” 整个京城之中无人不知,丞相府家的嫡小姐许真言嫁给了昔日的章贤王,而后更是登上了皇后的宝座,这长公主竟然给这个女人取名叫许真真,光从名字上都能看出长公主对这个女孩子的看重程度。 江无忧的眼神深邃浅浅的对着她点了点头,尽显温厚端庄。 何小尾手里下意识收紧,心跳没来由地跳了几跳,呼吸有些不顺,上一世自己曾在战场里和无数恨意的交锋,可是能让她记住的人,平生屈指可数,忌惮的更是凤毛麟角,从来都没有像江无忧这般,只是安静的站着,微微的眼神对视,就让她有如此强烈的恐惧感。 就在江无忧沉稳内敛的儒雅表面之下,是如同虎狼一般吞并他国的野心勃勃,这人谈笑之间就可以取人性命,高深的让自己到死都没有看透过他半分。 何小尾又看到一旁的卢布,便已经知道江无忧为什么会和夏侯世子一起过来。 闭了闭眼,强按住自己心里头的不安和对江无忧的过分在意,抬脚走出长廊,罗妈妈急忙转身上前来到她的身边。 “夏侯世子。”何小尾对着那夏侯爵府的世子,保持着谨慎的距离,向他微微点了点头:“既然世子爷跪在府门前负荆请罪,那心里可是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还,还没有……” 这话说的自己心里头猛的一梗,转瞬间就有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怒火,难怪上一世这次护不住自己的妻子,现在还是这样,只知道道歉又有什么用。 何小尾心里压不住火,连声音都提高了不少:“夏侯世子说话可要动动脑子,若是见了我祖母见了我母亲难道也要这样回答吗?如此我倒要问问世子,今日父亲上门来请罪,请的又是什么罪?是替您的母亲请罪,还是替您的妹妹请罪,还是替自己请罪?” 有一股风突然卷过,吹起何小尾的发丝,飘荡了两下重新回到她的脸庞。 夏侯世子眼眶发红,嘴唇张了两张,却没说出什么抱拳对着何小尾:“是我羞愧,无言以对相府众人!” 想起前世自己曾经看过的这位世子爷与他人手谈的棋局,观棋下棋思路,并不是他懦弱守旧之人,这人应当心里有些谋略,更是有些格局谋算,怎么,如今…… 狠狠的压下自己心里燃烧的怒火,这才慢慢的的说道:“我朝开国之时,但有大功者,都可以封侯拜相,据我所知,当时的定国侯得到爵位,可以世袭罔替,后有两位嫡子,以理法长幼之序应该是长子的爵位,那定国侯偏爱小儿子,想要捧小儿子上位又不得不顾总祖宗礼法,因此闹得家宅不宁兄弟阋墙,后定国侯病逝,长子承袭爵位,次子怀恨举刀弑母杀兄,酿成了悲剧。” 何小尾今日提起昔日的定国侯,让夏侯爵府的世子立刻便通透了,如今夏侯爵府闹出了这样一出闹剧,何尝不是因为这个爵位。 母亲想让其他的儿子,也就是他那个年幼的弟弟承袭爵位,碍于祖宗礼法,不得明言,暗地里给自己使过不少的绊子,逼走过传授自己学业的恩师,也使自己名声受损,这一次为了挑拨与丞相府的关系,甚至直接对自己的妻子下了手。 见世子爷面色惨白,紧握的拳头青筋直跳,何小尾确定他已经听懂了。 这夏侯爵府的主母的心思世子爷应该比何小尾心里更懂,可是懂有什么用,上面有孝道压着,就算自己有三头六臂也施展不出来。 可是何小尾觉得这世子也并不是无药可救,这才安定徐缓的说道:“有书为言,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故有尧舜上位,而今世子何不效仿!毕竟当夏侯爵府成了一个虚位,世子爷心有大志,胸有乾坤,何愁自己挣不了一份锦绣前程??” “姐!”许守信一脸的惊讶。 世子爷眼眶一阵猛然开头,看在站在他面前的何小尾,他她的意思是让自己自请让出世子位,难道她疯了吗?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些年来自己也没有不是全没有想过反抗和应对,表面上和所有的人玩在一起,暗地里也下了苦功夫,想要在科举考试之中得高名,这也是因为为了要稳固世子之位,可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可以不要这个位置。 不止许守信被何小尾这句话惊讶到,就连一旁的罗妈妈听到也是胸口哐哐直跳。 和江无忧站在一起的卢布盯着面容如水一般安静又美好的何小尾,微微低着头,转身问着旁边的江无忧:“他们在说啥呢?你看那罗妈妈怎么吓得一脸惊慌,该不是想要两人合离?” 第二十五章 辞世子位 江无忧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他伸手看了看落在墙瓦上的落叶,举手投足极为优雅:“我们强入了丞相府里,也是失礼,若是在偷听墙角,才真是非君子所为。” 江无忧没有想到,这丞相府区区一个养女,居然还有这般的格局和气魄。 自己在这大都城里住了许久,观看每一个高位者,竟然没有几个人可以比得上她一个女儿家该有的眼界,只是这夏侯爵府家的世子自小都是在胭脂粉堆里长大的,即使对自己府里的事情洞如观火,也难以拿出破釜沉舟的魄力,就怕白担待了这姑娘一番提醒。 “二小姐已经醒了,二小姐已经醒了!” 丫鬟清脆的声音已经响起,整个府里的丫鬟们都开始活跃起来,何小尾掩盖不住自己的欣喜,只向对方点了点头,便欢欢喜喜的走了出去。 夏侯府世子喉头翻滚,伸长了脖子朝着内宅里张望。 “真真姐,你听到了吗?”许守信看了那眨一眼,惊喜的拽住了何小尾的手臂:“走,我们快些回去看看。” 丫鬟们脸上喜气洋洋,何小尾走了两步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对那世子爷说道:“是古语有言,不能解母忧为不孝,不能护妻安为不义,世子也知道,什么是不破不立,或者是世子当真可以为了这一个虚名,做那不忠不义不孝之徒,言尽于此,您好自为之。” 浅浅的行礼过后又不自觉深深的看了江无忧一眼,便带着自己的妹妹朝后院走。 罗妈妈对着夏侯府世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公子请厅里稍稍坐一下,公子们,请这边走……” 卢布喜滋滋的往前走了两步,正要追着去看热闹,就被一旁的江无忧给拦住了:“这是丞相府和夏侯爵府的私事,你我不该掺和的。” 姐妹二人赶到内阁的时候,许久诺已经靠在床头上,她的脸色雪白依旧,柔声细语的安抚着眼前已经哭得像泪人一般的赵氏。 一进房间,许守信就已经扑到了床前,关切的询问许久诺的身体状况,独留何小尾一个人站在屏风前,心里如同百味陈杂一般。 虽然有很多医生都来说诊断之后说二妹妹会醒,可在她还没有醒来之前,自己的头上还是悬了一把刀,如今眼看着妹妹已经转醒,她总算是安心了。 罗妈妈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对长公主行了一礼后说道:“主子,世子爷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老祖宗独自捻着手里的佛珠,慈爱地看向刚刚苏醒的许久诺:“诺儿,如果你不愿意见他就不见。” 经过这生死里走一遭许久诺的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她的眼光清明:“祖母,这不全是世子的错,我想单独和他说说话……” 世子爷和许久诺到底是夫妻,单独相处并没有什么不符合隶书的地方,祖母一边吩咐自己的儿媳妇儿,一边往外走:“都散了,折腾了一天都回去歇着,罗妈妈你留下,一会儿世子是去是留,你都要遣人去夏侯府说一声。” “是!”罗妈妈说道。 许久诺,一抬眼就能看到默默站在屏风处的何小尾,她笑容越发明艳,想到要让她放心,谁知仔细看了两眼,眼角竟然已经发红了。 对于何小尾而言,只要二妹妹许久诺没事,健康安全,其他的什么事情都不重要。 今日自己早早的就已经醒过来了,只是眼皮沉重一直无法睁开,年轻早就把在夏侯府浅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如果不是何小尾将这件事情闹大以后,以后还不知道自己在夏侯爵府要经受住怎样的折磨。 所有的女眷都陆陆续续的走出了内宅,罗妈妈才请了世子爷进了院门。 许守信就站在一旁的门口,脸色通红瞪着进门的世子,用力握紧身后的鞭子,恨不得马上要给他狠狠一鞭,看见罗妈妈对她摇了摇头,这才咬着牙松开了鞭子,走出房门时,还气不过用肩膀狠狠的撞了一下世子。 世子一进屋就看到朕靠坐在床头,面色惨白呼吸虚弱的许久诺脸上,羞愧难当,嘴唇不停的颤动着,想问一问许久诺现在是不是还好,可是又想到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不曾来看过她,所谓愚蠢至极,再也无言开口。 直到房间里燃烧的炭火发出轻微的爆响,世子才急忙跪到地上,哽咽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劳烦罗妈妈为世子准备些茶水,要铁观音,世子平时最爱的就是这个。”床榻上的许久诺轻柔的声音缓缓的说出来。 罗妈妈立刻放上新的茶水,又世子子爷取下了背上的藤条,手脚利索的带着丫鬟们退下守在门口。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和许久能说完话的世子,魂不守舍的从房间里走出来,立刻对一旁的罗妈妈行了一礼:“小婿改日再来,向长公主岳母大人请安!” 这话说完他也不等仆人,独自一人走出了院落。 世子前脚刚走,后脚赵氏便已经折返了回来,自己实在是不放心,这个女儿左右她的夫君也不在家里,今晚便打算在这房间里守着女儿一起过夜。 罗妈妈见整个房间中已经安排收拾的妥当分分付丫鬟们,晚上好好照顾许久诺,这才直接回到了老祖宗的身边和她说了今日的事情。 “二姑娘刚刚转醒,真真小姐就立刻吩咐了下去,让全府上下所有的仆从都管好自己的舌头,不得在议论任何有关于二姑娘受伤的事情,也不许户外的人乱说,一旦发现或打死或卖掉,这府上的人还算是老实,只是听说不少青贵人家的下人婆子到处使银子在旁边打听,下人们都没敢往外说出什么。” 祖母在一旁欣慰地点了点头。 罗妈妈又立刻将世子进门,前后发生的事情说给自己的主子听连何小尾劝世子放弃夏侯爵府里的世子之位,成全善让的话也没有瞒着。 老祖宗闭眼拨弄着手里碧绿的佛珠,缓缓的开口说道:“真真看是看得通透,有孝道的两个字压在他的头上,就算没有舍弃爵位的勇气,也要拥有不被人拿捏的本事,久诺是他的妻,夫妻一体,若是不然,日后的日子必定艰难。” 罗妈妈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主子,您说这真真小姐是为了二姑娘的未来打算,可是老奴真的觉得若是丢了世子之位,自己争取功名,咱家的小姐可不是要跟着吃苦了?” “好歹有丞相府在在总能帮衬一二,总比一辈子都被他那个母亲拿捏在手心里要比较好,真真的话固然不该说的那么明白,只是现在得看看那孩子能不能痛下狠手了。” 老祖宗叹了一口气说道。 第二十六章 奴有异心 第2日凌晨天气好的出奇,朝阳如霞一般灿烂明艳,天刚亮,夏侯府的世子未带随从,独自一人来到丞相府的门口,想要求见长公主。 原本老祖宗还没有用早膳,听到了罗妈妈的禀报,颇为感到意外。 老祖宗已经隐约的猜测到这夏侯氏子已经想明白了,打算彻底舍弃了世子之位,也知道为什么他不禀报他父亲,而是来寻自己,心底倒是有些欣赏这小伙子的决断。 “让人请他进来,对了,顺道让下人准备车马,今天怕是要进宫走一趟了。” 夏朗一进到房间里,便直接对老祖宗郑重跪下:“小婿于未能保护妻子周全,以至于让妻子好几次受辱甚至险些丧命,愧对于祖母,羞愧难当,昨天回府自省,深感自己虽单一个夏侯爵府世子之位,却有空有其名,身为男儿身强体健,不能为国尽忠,身为人子也不能父母之忧愁,身为人夫不能保护妻子,辜负父母,亏欠妻子,只愿自新自强,去掉世子之位,发愤读书,成为我国都之内有用之人。” 昨天夜里自己一夜没睡,他知道自己不如丞相府家里的儿郎,不能投身战场正下军功,身上这些武功保命还足够,上阵杀敌怕是万万不行,自古以来战时武将当道,人间太平文官天下,思来想去,只有求取功名这一条路,可得一番基业。 “起来!”老祖宗的眼角眉梢全是欣慰:“一起用些早饭,与我一起入宫。” 夏朗重重的一个磕头:“多谢祖母!” 夏朗的心里明白,即使夏侯夫人日思夜想盼着自己请去世子之位,也绝对不会请在自己在这个时候出口有所动作,所以只能绕过夏侯爷和母亲,亲自来求大长公主。 这些年来,自己的心里早就积了不少的愤怒和无奈,现在妻子出事,今天便来求丞相府里的大长公主将他带入宫里,自请去世子之位,打的主意,就是要把那个夏侯夫人放在所有人都厌弃的位置。 他就是要明晃晃的告诉世人,出于孝道,自己不能替妻子在母亲那里讨回公道,他愧对于妻子,只能自己去请世子位,自罚自苦。 昨天在夏侯爵府门前那一闹,整个城里的人都知道,夏侯爵府的夫人将手伸到了自家儿媳妇的嫁妆里,今日夏侯爵府的世子做出这样的选择,连番的动作下来必定会让夏侯爵府的夫人名声按到泥地里。 大长公主对于这个女婿越来越欣赏,看起来他的面容优柔寡断,可一旦下定决心就是雷霆的速度,取舍之间不用阴谋诡计,就可以让那夏侯夫人身败名裂,很是厉害。 何小尾晨练结束,就听一边的丫鬟海棠说,今天世子爷登门去了老祖宗的院子里,这会儿已经跟着老祖宗一起准备进宫了。 “奴婢现在想想都感觉害怕,为女子一朝大多都要嫁人,可这世间的男子里,比世子爷人品好的寥寥可数,就是世子爷这样的也如同主母说的一样,简直就是一个地狱!” 海棠一边扶着虚弱的何小尾往屋里走一遍说道:“想想都忍不住让人害怕,这世上有几个男人是值得女人真心托付的?恐怕个个都是那些霄小之徒,只会空耗她人青春罢了。” “以后出去这话可不要再说了,要被人说大逆不道的……” 何小尾温柔的拍了拍对方的手,刚刚进了屋就见春来这个丫头带着欢笑的跟着二人进了屋。 进了房间,春来就刻意压低声音讨好似地对着何小尾说道:“真真小姐,今天早上皇帝陛下的太监来了,说陛下如今身体无恙,皇后娘娘很是高兴,让府里的人一起松松心骨。” 何小尾手里死死地攥着洗脸的帕子,这样死里逃生的皇帝居然还活下来了,他可真是命大。 早知道自己就应该买出凶手刺杀于此,狠狠的朝那皇帝的肚子里补上几刀,直接割开他的喉咙,保证他这辈子都没有重新睁开眼睛的余地。 何小尾闭了闭眼睛,强制压下心里头凶狠的气息,将擦脸的帕子扔到铜盆里。 海棠开口训斥道:“你这个丫头怎么又去打听陛下身边的人,我们是真真姑娘身边的丫头,这要是传出去让别人看到了,岂不是要误会姑娘?” “我的海棠好姐姐,我知道轻重的!”春来一脸不高兴地打断了海棠说的话:“都知道真真小姐是大小姐身边送过来的人,那肯定是担心大小姐的,我这不也是为了真真小姐吗?” 何小尾光是听到皇帝两个字心里就膈应的不行,只能让春来亲自去把早饭带来。 “春来,你今年可有17岁了?” 这话听得让人面上一红,春来福了福身欢快的说道:“是,奴婢快要18了。” 何小尾笑着看着她:“看来这丫头长大了心思大了,这女大不中留,再等等我跟罗妈妈说说,让他给你留一个好人家,我给你备一份厚厚的嫁妆,并不亏待了你。” 这话说的倒是让这小丫头脸上立刻惨白成了一片,急忙跪了下来:“真真小姐,奴婢没有这个要结婚的心思,奴婢原本是要生生世世跟着大姑娘的,后来大姑娘进了宫,便想要在这府里服侍一辈子,现在既然跟了小姐,也是将来小姐出嫁要跟在小姐的身边伺候的!” 何小尾看了看春来一眼,这个春来怕是心里早就已经认定了,自己将来肯定会和皇后娘娘扯上关系,所以才一直费劲叭叭的来讨好自己。 事情一想破了就没意思了,自己也不想费这些口舌脑筋去教导这丫头,索性直接拿起筷子吃起早饭。 眼下这个小丫头春来还收拾不得,若是给皇帝递消息的春来走了,难免那皇帝还会找其他的人来代替,到时候自己也不知道那个人埋伏在哪里,那个时候才会真的让人头疼。 春来整日里都把皇帝夸赞个没完,惹得让人心里烦,但好歹不是一个心字深沉,私底下暗算别人的人,所以也好看透。 第二十七章 改名真厉害 一连几天的锻炼就下来,每天早上晚上全身酸痛的时候,甚至连筷子都拿不起来,海棠在一旁替何小尾盛了一碗鸡汤,一脸担忧的说道:“小的努力练武都是从学走路的时候就开始学武术了,您的身子亏的太狠,再这样练下去恐怕会吃不消。” “没事,我自己心里有数。” 听到何小尾这么一说,海棠在一旁也不能再劝,只能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抹眼泪不敢起来的春来。 吃完了早饭,何小尾更衣就要去看二小姐许久诺这才让春来这丫头站起来伺候。 春来眼睛里还含着泪水,动作却已经规矩的退到了一旁,眼泪嗒嗒的掉,她从小就跟着大小姐许真言一起长大,不止吃穿用度比普通人家的姑娘还高,更是处处都是有尊容,是一个很有脸面的丫鬟,哪里有那么没脸没皮的时候,进进出出所有的丫鬟都能看到她跪在那里。 穿上外衣刚刚走出院落,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婆子和说笑的海生,海生向前对着何小尾行了一礼说道:“真真小姐,小的打听到二姑娘陪嫁的六个心腹丫鬟并没有发卖,大概是因为夏侯夫人翻到了二姑娘的嫁妆,但并没有拿到身契的缘故,有两家人牙子的老板特地去看了,都不敢收。” 二人一边往旁边走,海生一边说道:“夏侯爵府那个看门的汉子说,自己婆娘昨天晚上曾经说过,除了二姑娘身边的叫小月的丫鬟被带了出去,其他的那5个丫鬟都被推到荷塘里淹死了。” 听到这话何小尾脚步不由地一停,转过头来看着海生,难道海生是想告诉自己这个叫小月的丫鬟背叛了主子? 二姑娘身边的陪嫁丫鬟都是母亲亲自从家奴中选出来的,出嫁那天自己也曾见过的,都是又聪明又本分的好姑娘,可惜说淹死就淹死了,这后宅里夫人心狠手辣比男人还要更强几分。 海生继续开口说道:“估计是害怕那5个丫鬟身上的发饰,头饰查到夏侯爵府的头上,所以夫人便让身边的那个嬷嬷让人剥光了丫头身上的衣裳,直接用草席一卷丢去乱葬岗了,剩下两个方面去埋尸体的人是不知道内情的,嫌弃外面天气又嫌这事干起来比较晦气,想着只是被淹死的丫鬟而已,随随便便便扔了过去,那乱葬岗多的是野狗之类的凶兽,说不定尸骨早就已经被觅食的野兽给吃了……” 这其中惨相让何小尾的心里不由得发起火来,声音却依旧淡淡的:“继续说……” “小得从那些窑子里的管事那里打听到,不久之前,二姑娘身边的那个丫鬟叫小月的,身边的有一个哥哥直接娶了两个窑子里的俏姐儿,听说是得了一笔横财,小的便留了个心眼儿,现在已经查清楚了,那小月姑娘早就已经被完好无损的挪到了夏侯府夫人陪嫁庄子上……”? 海生真的是聪慧却又有本事,原本自己只是让他去查那些陪嫁丫鬟的去处,没想到他查的那么快,又能牵扯着一起,每一件事情都查得十分详尽。 何小尾皱着眉头想了想:“你先去乱葬岗将那些丫鬟们的尸身找到,原地不动或者是直接报官,千万别让那些野兽糟蹋她们,到底是从咱们丞相府里出来的人,就算让他们丢了命,也不能让他们落得一个暴尸荒野的结果……” “是,小的这就去。” 何小尾想到那名叫小月的姑娘,当时那姑娘的父母要把她卖到窑子里去做窑姐儿换钱,谁知道正是二姑娘看她可怜,所以买了她将她留在了自己的身边,甚至给了她天大的脸面,让她留下来做一等丫头,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背叛了二姑娘。 海棠一直在身后怯怯的跟着何小尾,思虑了半天,张口说道:“真真小姐,你是不是……” “春来刚到府里的时候只有四五岁,如今年纪长大了,心也跟着一起长大了,对陛下的事情如此殷勤,你看不出来她别有用心吗?” 何小尾之所以还留着这个丫头,无非是因为想看看皇帝还会让春来做些什么,他看着如今春来和那皇帝身边的人接触的如此密切,甚至自己都要开始怀疑,那方放到祖父房中的书信和这丫头脱不了关系。 海棠在一旁紧紧的抿着嘴唇,这才知道这真真姑娘一直疏远春来,也疏远皇帝到底是为了什么。 刚刚走到二姑娘许久诺的院落里,便听到房间里一片笑声,何小尾的心情开始如同春日的阳光一般说不出的好。 自己是死过一次人,这辈子什么都能吃苦,也什么都能扔下,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得守住眼下的平安健康,只要能听到家中女眷男眷们这样轻快无忧的笑声,自己也就知足了。 门外的丫鬟婆子们纷纷叫道:“真真小姐……” “哎呦!是真真姐姐过来了!”许守信摊开软软的帘子,露出一张圆润的脸来,笑嘻嘻的把何小尾迎到身边。 一边推搡着何小尾进门去,一边高高兴兴的说道:“我正跟二姐姐说,昨天在夏侯爵府门前说的那番话呢,那个老匹夫气得头上都冒烟了,如今想起来心情可真是愉悦!” “真真姐真厉害,咱们丞相府里没人比你更厉害了,不过我那长姐,比你还要厉害几分的!” 许守信美滋滋的说道:“将来我也要做你们这样的人,那么的厉害!那我干脆改个名字好了,叫真的都厉害,我直接改名叫真棒!” “我看你的改名叫真厉害,这样呀,所有的人叫你之前都得夸你厉害了!” 何小尾笑着点了点她的头,三个女孩子在房间里哈哈大笑起来,眼前是说不出的温馨。 “真真姐,你真的很像是我的长姐一样……”许久诺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哽咽着说道。 何小尾哪能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安静的握着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温柔的说道:“那夏郎今天早上登门而特地求了祖母,进宫去请去世子之位,虽然以后没有了世子位,可是已经明晃晃的告诉了所有人,是他母亲为母不慈,你们以后就有借口,可以搬出夏侯爵府,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这样推人心窝子的话,真是让人说的眼眶发热,越发觉得愧对于何小尾的担心,哽咽的开口说道:“我知道的,功名利禄日后可以再争取,昨天我也是这样和他说的。” 第二十八章 靠山要倒 眼看着这丫头身体有些虚弱,还要在这里啪嗒啪嗒掉眼泪,何小尾就心疼的红了眼:“到时候我让母亲给你们挑选一些得力的婆子和仆人,你没有了婆婆的拿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所有的衣食用度都从丞相里出,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可以侮辱得起我们丞相府家的女儿。” 许守信在一旁坐下,说道:“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有这样的气魄能够作出决定来,但愿夏侯爵府那两条蛇蝎能知道丞相府的厉害,以后不敢再轻易招惹你。” “哪里有那么容易,人性本恶,让他们改难如登天,更何况在府里的日子日日顺遂,无人压制,自然不愿意改本性。”何小尾笑着说道:“若是想让他们乖乖听话,就得一次性出手,打断他们的脊梁骨,扯开他们的皮肉放干了血,将他们的靠山一一挪去,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疼,什么是怕,让他们听到丞相府的名讳,腿就打哆嗦,心里就发颤,只有这样以后才能得到长长久久的安生。” “靠山?她们有什么靠山?难不成,是皇太后?” 何小尾既然已经出手了,绝不能只用一些小儿科的手段吓唬吓唬吓唬爵府里的那一对母女,夏侯府的那对女人尤其善于后宅之中的阴私之事,就像是跳蚤一般,若不出手按死,早要张狂起来给人一口狠的。 何小尾不能给许久诺留麻烦,可是更不愿意让她出手整治这些脏东西,所以接下来就打算直接把这位夏侯夫人的事情一一料理的清楚明白。 “你那些陪嫁丫鬟的身契呢?” “在我那妆盒里最下面的那一层,祖母和娘给我的陪嫁庄子地契和铺面,以及丫鬟们的身契都放在这里,打算以后用的上的时候再来拿。” 许久诺话里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从旁边的桌匣子里拿出身契来,递给何小尾。 从几个人的身契中拿出来小月的那一份,其他的直接递给许久诺,让她放回去,并且嘱咐到:“这些你先好好留着,以后肯定有用”。 “小月她是不是……” 何小尾不想让她多思多想,耗费精神,便细细的嘱咐道:“你好好养身体,不必为了这些东西而费神交给我去处置就好。” 转过头来就将自己手里捏着的身契递给了一旁的海棠,话里有话地说道:“告诉你哥哥海生,就说这小月背主忘恩,二姑娘虽然心善,可是丞相府是断断容不下的,让他把这件事情办好了,相府重重有赏,好让其他的下人看看,背主到底是什么下场。” 海棠点了点头,接过身契,退出了院落。 当天中午大长公主就带着夏朗回了丞相府,不出半个时辰,这夏侯爵府世子自请辞去世子位的事情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夏侯爵府的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腿软了,站立不住,跌倒在地上。 “这可是好事啊,反正母亲本来就不喜欢他,以后弟弟坐上了世子位,难道对我们不好吗?”夏侯府的大小姐坐在自己母亲身边,看着惊慌失措的母亲很是不解,反口问道。 这个时候自己连骂女儿的心理都没有了,死死的按住自己的胸口,她知道自己的名声全完了,夏侯爵府的名声也都完了,只是她的孩子们都还小,女儿还未出嫁,最爱的儿子还在学堂。 胸腔的怒火匆匆的往脑子里窜,夏侯夫人一个巴掌打的自家姑娘坐在地上。 用手捂住自己火辣辣的脸,瞪大的眼睛看着对方:“娘你疯了不成?为什么要打我?” “你这个蠢货,你这个王八子!如果不是因为你和那许久诺口舌之争大打出手,事情怎么会弄得越来越大!” 骂完女儿自己又强撑着打起精神来,身上一直在微微发抖,可是她知道只要陛下的圣旨没有发下来事情,就还有回旋的余地,立马收拾东西,准备进宫,求庇护,求皇后,让陛下开恩,不要拿去夏朗的世子,只为做出一个母亲该有的姿态,哪怕是苦苦哀求也好,表示夏侯爵府只能有这一位世子,也许眼下的情势还能有所挽回。 “夏嬷嬷!快快向皇后宫中去拜贴,明日,啊,不,今日我就要去宫里见皇太后娘娘。” 夏嬷嬷的脸色蜡黄神色紧张,看起来十分的难堪,对着自己的主子行礼之后,匆匆的开口说道:“主子,不好了出事了,刚刚庄子上的管事带着伤回来了,说今天丞相府的人带着好几个打手护院冲进你的那个陪嫁庄子上,拿着小月的身契,直接把人捆走了!” 夏侯夫人听到这话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背过气去。 “主子!我的主子!”夏嬷嬷急忙上前一步把人扶住。 “丞相府这是什么事情都知道了,他们会不会也知道是咱们把那几个丫头给淹死了?” 夏嬷嬷忧心忡忡的说道:“虽然说富贵人家打死几个丫头不是什么正经事,可是小月那个事情知道前因后果,要是她把所有的事情都给了丞相府,到时候皇太后那边可不好交代啊!” 一想到这一点,一旁的姑娘听到之后,就哭着扯住了自家母亲的衣裳:“娘,怎么办呀?要是那大长公主知道了,恐怕皇太后也护不住咱们!” 这一次夏侯爵府的夫人算是踢到了一块铁板,若不是早早的就从皇太后那里听说了丞相府即将消亡,自己也不敢行事张狂随意拿捏相府家的二小姐。 自己是放肆的想要拿捏住许久诺,大可以等到丞相府所有的男儿尽死的消息回到京城之后再动手,是自己忘了丞相府背后还有一个大长公主,她虽然平日里不声不息,可却是有实权在的,只是自己也被婆婆压了这么多年,只是感觉要出头了,没有忍住狂妄而已。 一旁的夏嬷嬷眼珠子一转,凑近了开口说道:“主子主子,您先别着急,老奴思量着,就算是大长公主知道了,不会闹太大也不能收场,顶多就是吓唬吓唬夫人,你想啊那许久诺已经成为了咱家的媳妇,夏侯爵府再不好,难不成他这个媳妇儿能好吗?他是您手里的儿媳妇儿还得在你手里讨生活,您这一个孝字就可以将她管得死死的,难道大长公主不会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吗?” “若是让您过分难堪,恐怕她家的女儿也在这府里活不下去了!” 第二十九章 反出府去 听了夏嬷嬷的话,那夏侯爵夫人只点头,神色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算算时间那边疆传过来的消息,就会成为自己的保命符,自己的心里才逐渐安定下来。 “再说了,他们丞相府的姑娘不都是个个武义胜过大多男子吗?从前也都没有过这些事情,他身上的那些伤自己咬死了不承认又能如何对待您这个婆婆呢?只要您和小姐口统一口径,他若是不依不饶,就是毫无妇德可言!” 夏嬷嬷一想到那丞相府家的姑娘,让人捆了她,整个夏侯爵府里的下人都觉得他没有脸面就气得不行,自己可是主子身边最得力的下人,他要是收拾不了这个姑娘,还折腾不死这个服里的儿媳妇儿吗?这口恶气自己总得出来才行。 夏侯夫人气的胸口不停的起伏:“丞相府里的那些货色都是一些满心满眼只有算计的东西,若是不想出招了,还偏偏让他们过得美了!” “主子你别生气,老奴觉得不妨先忍下来,把您的儿媳妇接回府之后,您这个当婆婆的再好好跟她立立规矩,就让她丞相府也挑不出错了!看看谁还来敢说你什么?” 夏嬷嬷一边替夫人扶着背,一边低声的说道。 挺直了脊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你说的对,不过我们还是得先伏地作小一番,你去备份厚礼,我们从宫里出来之后直接去拜访大长公主,然后去把许久诺接回府里了,你亲自去库房里挑,不拒什么东西,越贵重越好!” “还是夫人大的身为婆母亲自屈尊将贵去看儿媳妇儿,这整个京城里都找不出夫人那么仁慈的婆婆了!”一听这话夏嬷嬷急忙让人去开库房。 端起茶杯,悠悠然的喝了一口茶,夏侯夫人如今只盼着边疆早日传来丞相府的的男儿身死的消息,看到那赵氏哭天抹泪的样子,那个时候自己必然全身畅快。 当年没出嫁之前,做姑娘的时候,自己的家世才貌样样都压那赵氏是一头,只不过迫于母族微小,只能对她低头,这些年来,自己一直盼望着一朝可以得到翻身,自己如愿嫁入了高门夏侯爵府,谁知那赵氏不知道烧了哪炷香,既然嫁给了丞相府,到头来位子比自己的丈夫还要高。 嫁入夏侯爵府之后,三年之内自己可是三年都没有怀孕,而赵氏则刚刚进入丞相府就怀孕了,10月怀胎生下了一个女儿,自己这心刚刚放到肚子里,便听说了那长公主和丞相像是发疯了一样,把女娃娃当成个宝贝心肝子似的,这些年自己一直在努力,不想和赵氏差别太大,天天盼望着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可以得到世子之位,只可惜盼来盼去,终成了一场空。 如果老天爷还长一双眼睛的话,就让丞相府里的男人们都死在边疆,让整个京城再也没有许府的立身之地,自己才算是真的出了一口恶气。 想到日后那赵氏的可怜模样,自己的心里就痛快,立刻就有盼头,自己再忍一忍装一装,且让那丞相府在如秋后的蚂蚱一般蹦达几天。 自己的算盘打得响亮,可是不等拜帖递到宫里去,皇帝就已经许了夏朗辞去了世子之位,让一旁的太监送上了丰厚的奖励。 “夏侯爵府之子,夏朗,不愿意靠祖宗福德庇护,碌碌无为了此一生,一腔热血想要求取功名为君分忧,是豪门之子之中的表率,特赐黄金百两,宅院1栋,愿勤勉苦读成大业,为我京中男儿榜样!” 怪在队伍最前面的夏朗听到这道圣旨,眼泪盈眶,宣旨太监却笑得面如春风一般,一边笑一边说道:“公子这般气度,让人难以不佩服皇宫里的人,让老奴转告公子,如今皇室很是看重公子,希望公子不要辜负皇室的期待,当为天下士子之中的典范,祝新宅走新路,日后更是前程无量!” 一听到这话当即跪下,重重的一个磕头,额头间便出现了一个红红的印记,下朗声音绵绵:“多谢陛下,夏朗定不辜负陛下娘娘的期盼!” 一旁的夏侯爵府王爷脸色已经变得乌青,虽然是皇帝亲自下的旨意来褒奖自己的儿子,可是自己这个儿子请去世子之位不先跟这个当爹的商议,反而请什么大长公主来帮忙,再说皇帝已经赐下了宅院,还说什么住新宅走新路,这就是把自己这个夏侯府里这些不和睦的事情放到明面上说的,恐怕明天就会被满城的富贵勋爵人家给骂死。 人人都能看的出来,这是明摆着对儿子不好,儿子要分府别居的意思啊,一想到这一点,夏侯大人回头看向一旁的夫人,夫人立刻吓的站立不稳跪在地上。 夏侯夫人是何等的聪明人物,她知道这次不止让丈夫丢了颜面,自己的名声也是彻底完了,盼了那么多年可以让夏朗行差踏错,让世子位落在最疼爱的小儿子身上,可如今这下夏朗真的不要了,这个位置就是烫手的山芋,山里的猛虎,自己再也不能给小儿子了。 刚刚将圣旨放到一旁的桌子前,正准备回到院落时,夏朗便被自己的父亲夏侯爵大人叫住,他阴沉着一张脸,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我怎么养出了你这样忤逆不孝的畜生,辞去世子位这样的事情也不来提前说一声,这世子位对你来说是什么,难不成是烫手的火球吗?你说不要就不要了,还特地去求大长公主,你这是踩着老子的脸面来为你自己挣前程啊!” 这一巴掌打得他脑门嗡嗡直翘,眼眶发红,喉头翻滚,夏朗郑重地向后退出了一步,磕了一个头说道:“儿子出生这近20年,父亲母亲一直对我不是特别喜欢,从前百思不得其解,自问努力读书,不曾有过丝毫怠慢,也没有说过任何不良之语,一直勤勉侍奉,不知哪里惹得父亲不开心,直到今年的新年,父亲你抱着弟弟逗弄,说弟弟是最爱的儿子,可惜不能让他来接受世子之位,心里有遗憾,儿子这样做不就是为了您吗?” 第三十章 陪嫁丫鬟风波 这番话说的一旁的夏侯大人身体开始颤抖,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个亲生的儿子磕了两个头,转身便离开,他的眼神慢慢地随着夏朗的步伐而移动,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什么。 一连几日的锻炼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了适应的迹象,沐浴过后,刚刚放到灯下面擦头发,就见海棠已经端着一杯热腾腾的茶走了进来。 “真真小姐,您吩咐给我哥哥的事情他已经办完了,让奴婢来回禀一声。” 海生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对于他自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今天的事情自己把话说的很含蓄,但是事情该怎么做又能做到哪一步,海生是很清楚的。 何小尾把视线从帕子上挪开问道:“你哥哥怎么办的?” “哥哥请了院子里的几个护院带着几个武功高强的人来,去那个庄子上大张旗鼓的,进了门更是强行将那小月给抢了回来,就这么明敲鼓按敲锣的一路进城,直接把人送到了她家里,还说明白了,是小月背叛了主子,虽然二姑娘不计较,但是丞相府还在,不允许此事无终,只是从那之后,绝对不许小月再去侍奉别人,让她好自为之。” 一边听一边满意的点了点头,海生果然非常聪明,这件事情做得很漂亮,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丞相府的名誉可不能有半点污渍。 放下了手里的帕子,何小尾心情很好的喝了一口茶,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那个小月家里的爹爹惧怕丞相府里的威名,所以凑了很多钱才把卖身的钱还到了咱们丞相府,哥哥临走之前还特地敲打了他一下,后来那钱庄的人也去小月爹爹那里提点了一下,那爹爹也是够狠的,只说家门不幸,得了这个孽障,直接就打断了小月的双腿,卖到窑子里去了。” 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何小尾的表情,一边张口说道。 “海棠,收收你的同情心,在这点上,你就不如你哥哥。”何小尾笑道:“明天你去取1千银子赏给你哥。” “是,多谢真真小姐。” “再让你哥做两件事。”何小尾笑着说道:“那夏侯夫人淹死了二姑娘陪嫁丫头的事情,可以彻底的闹起来了。” 前面有许久诺生产时其夫流连青楼,性命处于危难,后面有那背主的奴才小月又大张旗鼓的送回了自己家,如今正是乘胜追击最好的时候。 整个京城里所有的熏门富贵早就对这件事情,胡乱的猜测,偏偏府里却听不到任何风声,人的好奇心都是最强大的,得不到一点点确定的信息,现在没事的时候,谁有抓耳挠腮胡乱猜测?这个时候给他们亲自送上真材实料,茶余饭后,才有得聊。 只要把夏侯夫人淹死儿媳妇陪下丫鬟的事情抖出来,不仅给这件事情推上了一个高度,连整个夏侯府都会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危局。 事情只能一件一件不急不缓的往外走,故事,一定要循序渐进,有涨有跌,才能让看戏的人欲罢不能,眼睛死死的盯着丞相府,到那个时候就要看看,那夏侯大人究竟是要保全夫人,还是要保全名声啊。 “在这之前先拍五个陪驾的丫鬟,到有司衙门的那里消了她们的奴籍,等事情安排好了之后,再让他们以良民的身份安葬。” 海棠立刻硬声说道:“是,我这就去交代哥哥。” “先别走,明日之后祖母要派人去庄子上接两个人回来,祖母一直想试试这两个人的品行,你让你哥哥放手去安排就好。” 这两个一落在外的子嗣必须尽早接回府来,就算说起来这是气恼,但还是必须要接受。 好在这位算是长辈,如今,他们院落里的人极少,只有一个嫁过来五年的妇人,心思还算开阔,不愿意计较这些杂俗小事。 何小尾笑的温柔:“你这个哥哥是个人才,过了年之后,我会特地把它放出去,在力量的两三年,现在让他做个管事绰绰有余,以后,可就不知管事那么简单了!” “哥哥能得您的喜欢,是他的福分。”海棠笑嘻嘻的点了点头,欢天喜地的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自己刚刚用完早膳,就听到小丫鬟来报,说二小姐那五个陪嫁丫鬟的家人就跪在门口哭着祈求府里的人告诉她们夏侯府将他们的女儿卖去了哪里…… 他们是冲着相府的名誉过来的,都知道,相府的二姑娘仁慈,才允许小月家的那个背主的东西给赎回来,想着自己的女,是忠诚,若是伺候不好要发卖,哪怕是卖给自己家也好。 穷苦的人家都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送进青楼,做那千人骑,万人尝的买卖,出于无奈之下才把女儿送到高门大户,当奴才丫头只求女儿能为管饭吃,不至于在外面活活饿死,相符是世代忠诚的好人家,女儿能跟在丞相府大小姐身边可是天大的做法,若是再重新被发卖,他们都害怕自己的女儿会落得像小月一样的下场,被卖进窑子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喝完最后一杯茶,这才慢慢开口:“海棠,你去二姑娘那里取五个丫鬟的身契,交给好一旁的管家,让他派个口齿伶俐的管事将身契交给那五个丫头的爹娘,就是说相府的二小姐在生完孩子之后旧疾复发一直昏迷不醒,并不清楚这五个丫头被卖到了哪里,如今相府也到处派人打听,想来这京城里还没有哪个人牙子敢不见身契就把人带走发卖的,如果找不到这五个丫头,我丞相府,第一个来报官。” “是!”一听到是要为同为丫鬟的人来做事,海棠干起来很利索,很快就朝着二小姐所在的院落跑了过去。 张管事倒过来之前,暗暗的摸着自己的胡须,一旁的同事问道:“如今咱们府里这个形势,是要和那夏侯府撕破脸的,你只敢大胆的去说,把咱们二姑娘受的委屈说清楚,其他的都不用管。” 第三十一章 陪嫁丫鬟分波2 这明晃晃的告诉了他该怎么跟外面的人说,让刘管事心里更加如明镜一般,一走出门,建大门外除了几个陪嫁丫鬟的亲娘之外,还围乌泱泱一大帮的百姓,立刻把和善的笑容放到脸上,当着众人的面把几个陪嫁丫鬟的爹娘扶了起来。 “各位各位真是对不住,我们家二姑娘,前些日子正朝生孩子又引发了旧疾生死不明,这两日才从死神的的手里救回来,二姑娘醒来之后听说跟着自己陪嫁的那些丫鬟,被婆母发卖,又哭晕过去,再醒过来,怎么都不信,只说这陪嫁丫鬟的身契都还在自己手里,哪家的人牙子敢偷偷的把人给带走呢,所以今天一大早,我们家主母已经派人去找几个人牙的问话了。” 这边说着,一边从胸前拿出这丫鬟们的身契,让他们的爹娘上来认领。 发完了身契之后,这才开口说道:“我们家二姑娘特地让我将这些陪嫁丫鬟们的身契转于诸位,等找到了大家的女儿,如果还愿意留在二姑娘身边的二姑娘,就把人当成自己家的孩子厚爱不会亏待,如果不愿意的,二姑娘也会送到各自家里去,等出嫁的时候订会送上一份厚厚的嫁妆,已全了他们的主仆情谊,我们相府里的真真小姐,也是一直在感恩着各位的女儿护着自己的主子,所以已经帮助大家消除了姑娘们的奴籍,等你们的姑娘回来就是正儿八经的百姓了。” “这二姑娘可真是大恩大德。”几个丫鬟的亲娘激动的跪在地上叩头。 “可是又是找不到我那女儿,怎么办?” 刘管事大义凛然的说道:“各位放心,怎么说这些丫鬟都是从我们相府里出去的,这要是找不到,我们相府定然报官,陪着所有的一起,直到找到姑娘们为止!” 围观的百姓得到了他们满意的答复,一时间分分转头称赞相府家的义气。 “这才是丞相府,该有的作为对百姓赤胆忠心,连对奴仆都如此有情有爱,五个陪嫁丫鬟不止被发卖,人家把人找回来,还削了姑娘们的奴婢,真是天大的恩德了。” “这相府里的姑娘,尤其是二姑娘可真是太糟心了,居然摊上这样的人家!” “咱们这穷人家都还知道要对自己的儿媳多从善意呢,他们越有钱,就越抠,居然还发敢发卖,儿媳妇儿的奴才,这样为富不仁,早就该被乱棍打死了!” “保不齐这五个丫鬟早就已经没了命,嗯,这京城之中是天子脚下,铁法律条小老百姓都知道,哪一个人牙子敢收没有生身契的丫鬟呀!” “那二姑娘之前的陪嫁丫鬟,肯定也是知道内情的,被他爹打断了腿,迈进窑子里的那个小月,人已经疯了,疯疯癫癫的什么都问不出来,逢人就想笑着说,是他家主母夫人许她做世子的妾室。” “你知道那么清楚,你去窑子里睡过她了?” 看热闹的人笑成一团,有眼尖的看到了夏侯府的马车,急忙嚷道:“那不是夏侯府的马车吗?” “哎呦呦,是来这里看人家丞相府?还是来故意打听消息的,还有脸来呢?” “你可住嘴了啊,万一被他们的人听见了,背后记恨上你,小命没了,都不知道该去哪儿哭!” 众说纷纭之下,夏侯决夫的马车停到了丞相府,众人纷纷用此事的眼光打量着正在从马车上走下来的夏侯爵夫人。 原本为在府门前的那许久诺身边五个陪嫁丫鬟的爹娘恨读了这个夏侯夫人,碍于权势只能站在一旁低头不敢多言。 夏侯夫人带着厚礼大张旗鼓地登上了丞相府的大门,说是前来向大长公主请安,其实她的目的就是将许久诺接回为侯府里去。 赵氏却不愿意理这厮,让自己的丫鬟扑通去迎,自己则安安静静的窝在了身上还有伤的二女儿的身边。 夏侯夫人进门就没有主子相迎,是被这丞相府里猝死的丫鬟婆子们请进去的,虽说自己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是来伏地做小的,可这样被怠慢还是表面上掩藏不住满心的狠厉,心里暗暗的盘算着要等到边疆传来丞相府男儿死的消息,怎么把这口恶气发出来。 一旁的夏嬷嬷扶着那夫人往府里走,嘴里嘟嘟囔囔的不服输:“这丞相府真是欺人太甚,居然这样摆脸子。” 大约是听了有人替自己名不平,夏侯夫人的情绪平和了下来,笑着说道:“今天你总是劝我,怎么自己到这里就沉不住气了,总许久诺是我的儿媳妇儿,现在这丞相府不给我脸色,以后我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只要今天能把这儿媳妇接回府,在压着那夏朗不让他搬出侯府去,咱们侯爷的脸面就会好看些,反正日后的日子还长着,就比比谁的手段更厉害。” “夫人忍得下,真可真是大英明,小的自愧不如。”一边谄媚的笑着,一边扶着自家的主子往前走。 夏嬷嬷跟着主子那么多年,实在是太了解这位主子的脾性,如果自己刚刚不出口,抱怨一句,一会儿见到了那丞相府里的夫人,怕是扛不住他先开口抱怨,再让主子开口来安抚自己,那主子就会觉得自己肚量伸成幅大能够。口抱怨,再让主子开口来安抚自己,那主子就会觉得自己肚量深,城府打,能够稳得住,才会把情绪彻底的压下来。 刚刚走进丞相府的大门,夏侯夫人就看到罗妈妈立在那里,见夏侯夫人过来,笑着行礼说道:“给侯夫人请安,我们家主子刚刚叫了丫鬟过来,说今天身子不舒服就不见夫人了,我们家老祖宗和我们家的两个姑娘正等着侯夫人呢,特地让我来请一请。” 夏嬷嬷知道这丞相府家的真真小姐也在,顿时老脸直抽心里真是害怕,要知道自己在这珍珍姑娘的手里过过几次,每一次都是吃亏,实在是没法让人没有心理阴影。 这一会儿夏侯夫人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赵氏居然还有脸面在这里拿乔给她装架子,真是不要脸。 虽然说有老祖宗在这里接待他也不算是辱没,可是那个真真小姐真是一点礼数都没有,看起来虽然温柔有礼,但是说话时真是杀气腾腾,就连那一日在府门口,侯爷都被顶撞的哑口无言,怎么自己一见她都觉得慎的慌? 第三十二章 陪嫁丫鬟风波3 心里再不乐意,名片上也得装出个和善的样子来:“都是长辈的事情,怎么能好让其他人多思多想?你们家的小姐也可以早早的歇着,不必在我这里再说事情了。” 嬷嬷在一旁带头走着听到了这般没有理由的话,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不显着什么情绪也没有搭腔,自顾自的挺直了腰板儿在前面带路。 俩人讨了个没趣,只好甩了甩帕子不再吭声。 嬷嬷一直带着夏侯夫人进了屋也不见有人出来迎迎,看见了那老祖宗和两个孙女正在说笑,没有丝毫起身相迎的意思,怠慢之意非常明显,顿时火冒三丈。 “今日我来的是不凑巧了,还没给大长公子请安,听说你家主子身子不舒服?”夏侯夫人笑盈盈地进了门儿。 一听到这话一双眼睛就朝着那夏侯夫人看了过去,许守信辞色锋利:“听您这话,我母亲这病的不是时候,专挑您过来的时候病,人放着您那么大一个神仙不来觐见,干嘛偏偏要去照顾自己的女儿?” 这句话噎的,脸上的笑意再也挂不住,夏侯夫人呆呆的站在地上。 长公主草草的让人赐下的坐,眼神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偏偏是何小尾笑着说道:“真不知道这夏侯夫人来咱们府里究竟是干嘛的?他是来府里问罪的吗?一进门来就连珠炮的审问别人?” 一看到这许真真说话,夏侯夫人的脑门就直跳,至今还被她的那在门前的言论给吓到了,自己的的手心里满都是汗,清楚地明白今时不同往日,是自己的府邸里被人拿住了措处,就得狠狠的撇下脸面伏地做小才能让丞相府出了这口恶气,只是这何小尾说话也太可恨了。 “我怎么敢问罪您家主母呢?”夏侯夫人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感受着传来的疼痛,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 “侯夫人这话的意思到底是怪谁,难不成是要来怪我了吗?我还以为今日夫人特地前来是来陪不是的,没想到居然来问罪的。”何小尾冷嘲热讽的说道。 原本夏侯夫人的气度就很小,一直觉得这丞相府居然把一个外面的野种来对付自己,是一件很失颜面的事情,听到这话顿时黑了脸:“你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也敢在我面前大呼呀小叫,怎么也没人管管?传出去就不怕有人骂你吗?” 老祖宗重重地放下自己手里的茶杯,眼神不悦地朝着夏侯夫人瞪了过去:“你好大的胆子来到我的府邸里教训我的孙女儿,你有这个家教还是先去管管你的那个女儿,尤其你们府里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都城人人都拿这事当成笑柄,你不思如何挽回名誉,还厚颜无耻的指点我丞相府的家教?真是不要脸。” 大长公主这话可真是直接就将这夏侯夫人的脸面踩到了泥里。 “你!”侯夫人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全身说不出一个字来。 夏嬷嬷知道今日的目的是过来接回许久诺的,也是为了阻止世子爷搬出夏侯爵府,急忙笑着打圆场。 “哎哟,长公主您误会了,我们夫人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夫人是个实心眼儿,只是嘴笨不会说话,怎么能是问罪呢?” 夏嬷嬷笑着笑着,不动声色地扯了扯自家主子的衣袖:“我们夫人听说二小姐已经醒了,今天特地是来接二小姐回府的,这既然来了就没有来不给大长公主请安的道理,谁知道这话感到嘴上居然能惹出这样的误会,都是老奴的错,都是老奴的错。” 一听到这个话,夏侯夫人急忙按下手里的怒火,死死的压住自己的脾气:“对对我和你们的母亲赵氏从小也就是认识的,我这个人就是这么脾气,大家都是误会了。” 一旁的何小伟从来不愿意搭理这一茬,只是声音抬高了一些:“听您这话说的,今日侯夫人登门是为了来道歉?” “我也是想来接九诺回复,说到底,久诺已经成为我们家的儿媳妇了,也不好一直待在娘家,让人笑话!” 许守信在一旁气的咬牙切齿,简单明白的说道:“老东西别在这里跟人绕弯子,这里可没有傻人,昨天陛下可是发下了旨意,赐给了浅夏冷宅子,夏冷一旦搬出去住就等于向所有人承认你夏侯爵府不和睦,将你们这些烂事儿都放到明明上说一眼看着没办法了,他想要把我的姐姐接回去,企图以此办法让夏朗,不能出侯府来成全你们下侯爵府的面子?” 突然之间被人不留任何颜面的戳穿了小心思,夏侯夫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一旁的夏嬷嬷急忙接话说道:“公主大长公主殿下,我们夫人也是为了咱们一家子人着想,这一家子人都在这里免不得要被外面的人看笑话,好好的父亲母亲都在呢,儿子怎么能搬出去住,您看咱们丞相府那么兴旺,还不是因为从不分家?人人都盼着,咱们以后过得更好不是?” 只是一个下人而已,犯不着让老祖宗自降身份去跟她搭话,何小尾。说话的声音不紧不慢的,眼神带着揶揄:“真是看不出来啊,这话是夫人的意思?” 夏侯夫人不愿意和这两个小丫头片子搭话,想做点什么来掩饰尴尬,只好甩了甩自己的帕子,勉勉强强的说道:“我这儿也是为了他们两口子好。” “可真是看不出来呀,夫人真是好大的口气,皇家都已经说了让夏郎走新路,你居然说不搬出府是为了他们好,难不成你比皇帝还要英明?”许守信在一旁叼着钻儿问。 夏侯夫人的心里咯噔一声,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能用来质疑皇家的决策,便转过头来骂道:“小蹄子休要胡说。” 何小尾目光淡然:“夏侯夫人今日专程过来,没有带您的女儿来向我们家的二姑娘赔罪,摆着谱拿着调就进到我们丞相府里来了,嘴皮子一碰就说要把我家二姑娘给接回去,难不成,夏侯夫人觉得我们丞相府害怕你们夏侯爵府,而是觉得我们家蠢到要把女儿送到手里任你欺负?” “其实也不害怕直接跟你说……”一旁的许守信得意扬扬的开口说道:“那日我的二姐夫专程跑到府里来负荆请罪,我家二姐姐说了,他冒死生了孩子,还看在亲人的面子上挨打,从不还手,若是他的男人还不能有勇气搬出府邸分家,就是配不上我家的女儿,和离是免不了的,就算是没有先例又如何呢?”? 第三十三章 把人打出去 几句话让夏侯夫人和一旁的嬷嬷都瞪大了眼睛,他们实在是想不到这一家子的人,居然如此恶毒,和离?放眼看过去整个京城的富贵人家哪有和离的? 何小尾的眼神冷冰冰的扫过二人:“皇帝已经发下了圣旨,皇家众人更是旨意满怀,现在谁要是再敢用孝字来编排夏朗,就是和皇家过不去。” “夏侯府这么多年不择手段,用尽了手段都要让夏朗把位置给让出来,如今这位置是让出来了,怎么你又不敢磊磊落落地接着呢?” 一旁的夏嬷嬷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刚刚还在拿孝字来压人,如今这会儿被人用这个字狠狠的反咬了一口。 “我今天是好心好意亲自来上门迎接许久诺的,你出门打听打听,整个京城里有我这么大度的婆婆吗?现在我半分好处都没落下,一杯茶都没来得及喝上,还要被你们丞相府里两个毛孩子把脸给舍出去打!”夏侯夫人非常生气,连名带姓的直接骂赵氏:“我好歹是一个正经夫人,可是他夏郎的母亲,我们侯爷还在这儿,父母在不分家,你们丞相府的这两个毛孩子就想着法子着我家孩子搬出侯府,有什么孝道可言?” 夏侯夫人这么一生气,反倒让让一旁的老祖宗看起来更淡定一些,她懒得和对方饶舌,可是何小尾却回道:“你就收收你这番德性,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世上无人不知吗?你以为我们丞相府把姑娘嫁到你们侯府去了,你是个正经的婆婆,以后所有的人都得尊敬着你,收起你的春秋大梦,我们丞相府是世世代代的硬骨头,不是谁想上来啃一啃都能够撕下一块肉的,你回去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个本事!” “你!小蹄子!”夏侯夫人气得摔了帕子就要走,嘴里嘟嘟囔囔的没完:“在这里吓唬谁呀?我们以后走着瞧!收拾不了你们这几个货色!” 一旁的夏嬷嬷急忙连扯带拽的,把那怒火冲天的夏侯夫人给拦住,一个劲儿的给对方使眼色:“主子,我的主子哎,咱今天过来就是为了解释误会的,一生气难免说话不好听,你要多包涵包涵,你脾气太直了,现在要是走了的话,以后两家的误会怕是轻易解不开了。” 何小尾眼看着对方一副火烧着屁股的模样,慢慢的开口说道:“我们府里二姑娘的伤了,敢问这位夫人,我们家二姑娘在这里生产孩子的时候,您将我那二姑娘的丫鬟们卖给哪家的人牙子了,前几天那陪嫁丫头的爹娘都跪在我们丞相府面前求问,我也好奇是哪家的人牙子后台那么硬,那5个陪嫁丫鬟的身契都还在我二姑娘的手里,就直接这样从夫人手里把人带走了?还是说那5个丫鬟都养在您陪嫁的庄子里呢?” 夏嬷嬷的心扑通扑通的乱跳终于想起了陪嫁丫鬟这档子事儿,等到发落了那几个小丫头之后才想起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有从许久诺的嫁妆里找出那几个丫头的身契来。 原本留下小月是打算以后的丞相府留一个把柄,到时候就让小月这个贴身的丫鬟站出来死死的泼一盆脏水,再让许久诺把身契交出来,可是谁能知道丞相府居然现在就让人拿出了小月的身契,还把人强行给捆了出来,其他的就不用说,剩下的那几个丫头的身契肯定还在丞相府。 不等一旁的夏嬷嬷斟酌再三开口说话,像炮仗一样脾气的夏侯夫人已经开口骂道:“许久诺进入我们侯府之后,不想着如何孝顺公婆,不想着如何恪守妇道,反而要用煽动夫婿分家,还有脸问我要这几个丫鬟,就是她许久诺本人,我这个做婆婆的今日想打死她,满天下都没人说出一个错字来!” “嬷嬷!我们走!” “夏侯夫人今日出了这道门,以后你要是再打着宣扬我二妹妹何妹夫搬出侯府的事情,若是还想着要把脏水泼到我二妹妹身上,我劝你还是醒了,我们整个丞相府一概都是不认的,到时候我母亲势必要替我二妹妹委屈解释一下!”何小尾脸上的笑堆成了一朵花:“我母亲是皇帝陛下亲口称赞的宗府之中的表率,侯夫人,您想纵子害人性命,擅动儿媳妇嫁妆,在出口诋毁儿媳妇的名声,到时候且看看你们夏侯府如何自处啊!” 现在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父母在同府一起住,天大的孝字压死人,父母不在尚可分府它住,一言一举,真是吓死人。 许守信和何小尾一唱一和的说道:“姐姐呀,这话干嘛要说给这位夫人听,咱们就直接在这里看着等着这侯夫人亲自走上了油锅,我们再去加一把柴,何必在这个时候提醒她?” “大公主!我敬仰你是皇室中人,难道这丞相府是要和我们夏侯爵府撕破脸吗?”夏侯夫人站在台下,死死地攥住自己的手掌心。 放下自己手里的杯盏,老祖宗懒懒的抬起了眼皮:“叫人乱棍打出去,你们那夏侯爵府险些就要害死我丞相府里的姑娘,还敢在丞相府里要脸?” 许守信勾着嘴唇哈哈大笑:“听见了没?我们家老祖宗说了,马上要把您给撵出去,这夏侯府的脸皮真是如城墙一般的厚,还不快滚!” “你!你们!!!”夏侯夫人气得全身都在颤抖,口不择言的骂道:“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们丞相府所有的人都得跪下来哭着求饶!哼!” 何小尾听到这话,直直的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悠远的目光,死死地盯在夏侯夫人的身上。 站在门口的罗妈妈看到夏侯夫人嘴角上带着风,就快速的跑了出来,规规矩矩地往前笑着往厅外送,谁知那夏侯夫人一肚子火,全撒在了罗妈妈身上:“怎么着,真拿大棒子把我撵出去啊,你们这丞相是什么不要脸的人家!” 像猴夫人一走,老祖宗就丢下手里的茶杯,眼睛里满是厌恶:“这夏侯夫人怎么老是觉得全天下就她聪明,别人都是个傻子?” 当初这许久诺的婚约是上一辈的人定下来的,当年的董老太君和老祖宗也曾经相识相知过,更是一个真心实意的好人,谁想到世事造化之下,她的儿媳妇儿却是这样的一个庸才。 第三十四章 把人打出去2 “老祖宗别生气了!”何小尾安抚道:“没去拿夏侯爵府之前,我以为她是多厉害的人物,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眼下那二姑娘一家搬出这夏侯府势在必行,回头咱们给二姑娘多挑一些得力的嬷嬷,多送一些贴心的丫鬟和仆人,没有了这婆婆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过得越来越好的!” 一想到这里,老祖宗也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皇帝明发圣旨,相当于皇家已经开了口,就算夏侯夫人有个三头六臂,这事儿也是板上钉钉,再也更改不得了。 一想到刚刚何小尾追问那夏侯夫人5个陪嫁丫鬟的去处,自己便犹豫了片刻,还是照实的说道:“昨天我已经遣人去寻那5个陪嫁丫鬟呢,想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说如何解决,可派了人去问京城里所有的人牙子都没有得到结果,说不定那5个丫鬟已经没了,你的心里要有早有准备,这件事情要妥善解决。” 这5个陪嫁丫鬟都是从丞相府里走出来的丫头,民间有一句话叫做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京城里哪一个人不要命了,但在没有身契的情况下就卖出丞相府里的人?这话一听就是唬人的。 “老祖宗放心,这事我明白的,这5个丫鬟我们丞相府找不到,那就报官让官府来找!” 老祖宗听到这话稍微心情有些好转:“是了,真真说的对,自家的下人找不到了,自然是要让人报官了,你就让管事带着那5个姑娘的身契和父母一起去报官!” 何小尾面色深沉的从房间里走出来,心里却反复的都在琢磨,那夏侯夫人临走前急头巴脑的说的那一句,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们丞相府就得跪下来哭着求饶。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都不像是随脑而说,像是特别有深意的,她垂下自己的眼睛,盯着身旁的花朵,心里不免猜测到这夏侯夫人是否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敢在二姑娘刚入门就开始下手。 那日在夏侯爵府夏侯夫人身上的气势很足,丝毫不害怕自家的女儿会伤了人,连一向谨小慎微的夏侯大人也因此不给丞相府留脸面,甚至三番五次,在对错已分的情况下还那么强硬,这种事情往年从未发生过,想到这里她的身上直出冷汗,丞相府的事情,这京城里的有多少权贵人家牵扯其中。 许守信快步来到了何小尾的身边,脸上十分痛快:“早就该将那厮狠狠的给气出去了,你看她今天脸都绿了!” 还等不到一旁何小尾搭话,许守信又不免想到那5个陪嫁丫鬟,转头问道:“那5个丫鬟难道真的遇险了吗?” 何小尾转过头来,干净利索的告诉对方:“二姑娘嫁过去的陪嫁丫鬟,除了那个名叫小月的,其他的全部被淹死了,那位夫人害怕丫鬟们身上的头饰衣服暴露了身份,便让人扒去了丫鬟们的衣裳,大半夜的直接丢到乱葬岗去了!” 她低着头,眼睛里冷冷淡淡的:“咱们的管事已经派着人京兆尹府报案了,现在算算时间应该是有人在郊外的乱葬岗查看尸体。” 整个京城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夏侯府和丞相府的身上,有不少的富贵人家都在用各种方式在两个府邸里打探消息。 只要逢人来打听消息,夏侯爵府自然是一股脑的诉苦,丞相府这边就是一问三不知,所有人都说的很清楚,只要找到那被发卖的5个陪嫁丫鬟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丞相府的主母赵氏现在为了自己的女儿健康担忧,谁都不见。 可是无数的百姓和富贵人家越是打听不出什么消息,就越会各种猜测,然后眼巴巴的等着这陪嫁丫鬟们被找回来来佐证自己的猜测是有多么的英明。 一直养在这院子里的许守信都被夏侯爵夫人那干净利落的手段给惊讶到,她看向一旁的何小尾:“真真姐,这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查清楚了所以才让人去报关,把事情闹大的?” 何小尾点了点头:“z只要接到这五具无名女尸的包案,而我们府上恰巧又在找,被夏侯夫人发卖的5个陪嫁丫鬟,想必那福利的人连查都不用仔细查,都会想到那口称发,卖了5个陪嫁丫鬟的夏侯夫人,很快就会让丞相府派人过去认尸。” “可是,在我朝这丫鬟仆人只能算是主子的私产,会动的物件,闹到官府那里也只能说夏侯夫人把手伸到了二姐姐的嫁妆已经坐实了名声,再闹一遭也伤不了那夏侯夫人的皮毛,咱们做这个划算吗?”许守信在这里说的很是担忧。 “所以昨天我就已经派人去削了那5个丫鬟的奴籍,你二姐姐也将那丫鬟的身契发还给了他们的父母。” 许守信听到这里,眼神猛然一亮:“只要没了奴才籍贯以后就是百姓了,所以杀了百姓可是要偿命的,上一次姐姐就说留着这些丫头的身体有用,难道就是为了等着今天?这一次真的可以让那个毒妇杀人偿命吗?要不我们再想想办法把这个案子的结果直接按死,反正那个毒妇无论怎么处罚都不冤枉。” 何小尾看着她双眼明亮的模样,只觉得隐隐有些担忧,眼看着这个妹妹马上就要离家出去经商,只是这个性子微微还缺一些稳重。 许守信原本就是所有的妹妹中最为聪明的一个,只是年龄小的时候难免会有一些性头上来之后意气用事,最大的好处主要是讲明道理,便立刻通透,只要现在这会儿利用这件事情将这些道理细细的掰开了揉碎了说的更通透一些,想来以后她的错便能少犯一些。 “我们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二姑娘不再受到她婆婆的瑕疵,让侯府里的所有人不敢再招惹二姑娘,而不是那夏侯夫人的命对?” 何小尾一边牵着许守诺的手,一边往前走,他的神情很温柔,满眼都带着温柔的光。 许守诺点点头,不明白何小尾这话的意思。 “只有将那夏侯夫人手里的权柄彻底剥落,把她赶出夏侯府,你咱们家的二姑娘才可以彻底不受这位婆婆的管制,否则就是分府而居,这位夫人今天头疼,明天脑热,用孝道压着你二姐姐回府去看她,二姐姐就不能不去,可是如果这夏侯夫人不在了,长嫂如母,你二姐姐就是长嫂,将来肯定要操持姑娘的婚嫁届时,那侯府里的姑娘敢在你姐姐手里翻出什么妖蛾子?” 第三十五章 家常小事 许守信想了想,点了点头。 “所以案子审出什么结果不重要,夏侯夫人名声搞死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我们把夏候夫人扯到人命官司之后,剩下的事情就好说了,就算不能让那5个陪嫁丫鬟偿命,她的名声也会蒙上杀人的污点,富贵人家沾上人命,官司就会惊动御史台,御史台一直眼神明亮,正等着上手的猎物彰显功德,少不了要参上他一本,还有一点,一直养在夏侯夫人身边的一女一子,他们的母亲名誉受损以后,他们也在京城里没法抬头。” “你仔细想一想,夏侯大人一向是舍本逐利,怎么还会让名声一直受损的夫人留在自己的府邸里,连累他的儿女,你我的目的马上就有达成,若是这中间用了手段把那夏侯夫人置于死地,若是弄巧成拙,可该怎么办?” 看到对方的眼神还有一些不理解,何小尾被柔声跟她说道:“祖母她已经同意了你出去经商赚钱,以后你就要独自在外面对风雨,今天这件事和你讲明白是为了让你知道,无论做什么事情,做什么策划,都要清楚你的目的,所有的办法都会为了此事而铺路,万万不能为了这再使更多的手段,以免鸡飞蛋打,而且什么事情都不能只看结果,就拿这个案子来说,审不出什么,结果重不重要,是要多想想这结果是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后果二者相似却有很大的差别。” 许守诺被人猛然点播,突然想起何小尾一直以来说过的话。 “要想让他们乖乖听话,就得一次出手,打断他们的骨头,抽出他们的筋,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疼,什么是怕以后听到丞相府的名气腿就哆嗦,只有这样咱们才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从前自己总觉得自己很有才华,虽然不如长姐许真言,可是自觉也不会差得太远,现在看看长姐居于皇宫之中,这位在他身边养着的何小尾这一番番干净利落,毫无累赘,往前走一步,前往一百步,心思缜密,真是让人望洋兴叹。 许守诺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要学的可实在是太多了。 “守信明白了!”许守信看起来十分慎重,她规规矩矩的给对方行了个礼,牢牢的记住了今日何小尾说的话。 “你虽得到了我长姐的庇护进了丞相府,可是经历那么多事情,我明白你是真心实意的为了丞相府着想,待我出门后,姐姐护丞相府,我放心!” 何小尾点了点头,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你即将要离开丞相府外面的世界,不像家里一样,鞭长莫及,姐姐保护不了你,这才跟你多说了几句,希望你行事一定要慎重。” “是,我一定牢牢记在心里,真真姐放心!”许守信笑开了一对小小的酒窝,二人一起往内院里走,刚走了两步就看到莫远护院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何小尾报以一笑,福身行礼。 莫远很是惊讶,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转身欲言又止,抱了抱拳立刻转身离开。 莫远在被自己派过去边疆之后,两人便一直不曾得见,就连他带回来的消息也是先给的老祖宗,虽说这没什么不对的,可是今天看他的神色,何小尾觉得可能另有隐情。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何小尾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收拾完毕之后,躺在床榻上,闭上眼睛,脑子里一直都在回响,夏侯爵夫人走之前喊出口的那句话。 夏侯爵夫人只是一个后宅的夫人,在京城之中,夏侯府并不是什么数一数二的勋爵人家,一个如此愚蠢的女人自然绞弄不起什么风云变故,可是,夏侯爷呢? 这位夏侯爷如今正是户部侍郎,掌管着朝中大半的银钱,前世边疆的消息传回来,丞相府的男儿已经死尽,敌军虎视眈眈,父亲身边的副将趁乱上位,就连这夏侯爵大人也顺风顺水的被提升成了户部尚书,连部队的粮草也由夏侯爷一并负责。 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猛然打鼓,两个月前送往边疆前线的那一批军粮是一件大事,只要想到就让人全身都发麻。 宾语有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军队的命根子,夏侯爷负责粮草的筹备,他肯定早就知道粮草会出问题,说不定这粮草就是他动的手脚。 丞相府的主母赵氏听说了夏侯夫人前来求和,却被撕破了脸的事情,她的心中如同明镜一般,怎么会不知那夏侯夫人的品行,将这件事情办的干脆利落,又开始风风火火的为着自己的女儿和女婿,张罗起新宅子的事情来。 更深露重,赵氏点燃了几个烛火,把自己私藏了许久的私房钱和一些店铺全部收拾出来,对着身旁的嬷嬷说道:“赵嬷嬷,你是我身边跟着我最久的人,你的能力不在话下,一定要替我去挑一些好的丫头和蒲富,一定要老实踏实肯干,至于银钱方面不用省!” “主母您就放心,老奴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赵嬷嬷,这件事情我还是得跟你商量商量,我知道那么多年一直是你在我的身边照顾我,就连你的家人也都在丞相府,可是我这二女儿真的不放心,能不能先请你去他的身边帮他一把,出了小月那档的事情,除了你我谁都信不过,新的府邸里各式各样的人物,别人我都不放心!” 赵某某被自家的主母说得眼眶发热,只能点头说道:“中午您就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好好的守着咱家的二姑娘!再说了,我的女儿也一直留在主母的身边照顾,那么多年了,你那么疼爱,说句没脸没皮的话,我早就把你们都当成一家人了!” 摇晃的烛火下看着对方的面容,在自己未嫁之前,这位老嬷嬷就在身边守护着,这些年的风风雨雨两个人都是一起走过来的,不由得相视一笑,胸间尽是柔情。 天还没亮,厨房里就已经开始阵阵炊烟,无数个丫鬟和婆子忙得热火朝天,前门角门里送菜送肉的农户进进出出寒暄说笑,拐着弯儿的打听夏侯府和丞相府的流言。 何小六跌跌撞撞的从房间里冲出来,这些日子她一直被何小尾养在院子里,还专程给她配了4个丫鬟,流水似的好东西都送过去,硬是把原本瘦弱的只剩一把骨头的何小六养成了一个胖圆子。 第三十六章 舅舅来访 何小六并不是天生的残疾,只是后天营养不足加上生病导致的神智不清醒,二人在丞相府安定下来之后,何小尾便已经请了最好的医生来为她诊治,现在一天有一半的时间都是清醒的,还能得闲跟着小丫鬟学着做事,其他的时间都在疯玩胡闹,累了倒头就睡,活得倒也轻松潇洒。 天色刚刚擦亮,就见海棠陪着何小尾一如既往的在院子里扎马步,一旁的何小六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她,装模似样的在旁边绕了两圈,又笑嘻嘻的伸手去给何小尾擦汗。 丫鬟婆子们早早的把早饭给送了过来,热乎乎的摆了一桌,何小六吃的欢欢喜喜,满嘴流油,呆呆愣愣的看了半晌,眼瞳里的光重新聚集,又如同正常人一般嫌弃的洗去了自己手上的油污。 锻炼好身体后的何小尾走出来,看着眼眶如同常人一般神志清醒的何小六,倍觉欣慰,伸手去拉对方的手,亲亲热热的在一起坐下。 “姐姐若是觉得无趣,可以出去转转,我让海棠陪你。” 何小尾笑着说道:“只是有一点,必须戴上帷幔。” “我不要出去!”何小六说话有一些费劲儿,眼神却很亲民,她很认真的对对方说道:“你也不要出去,爹爹在外面喝醉了酒,看到我们出去的话要挨打的!” 她还是会时不时的把现实分不清楚,可是现在这个模样已经让自己很是满足了,何小尾摸了摸她的脸,把她手腕间的一串彩色铃铛给她看,丝毫没有不耐烦的解释道:“这是神仙给的,姐姐只要带着它,没有任何人能打你,咱们怎么能好起来的。” 虽然不知道总能好起来的这句话要有多久的。坚持才能见到效果,可是何小六却很受鼓舞,瞪着一双大眼睛,笑嘻嘻的点点头。 用完了早饭,何小尾就来到老祖宗所在的宅院子里请安,刚刚走进门,就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进门请了安之后问道:“母亲因为和事那么开心?说出来让我们也高兴高兴!” 赵氏是真的很高兴,她罕见的笑了起来,一早这些日子以来的阴霾:“再这几日就是中秋月圆日,我娘家哥哥来了书信,说要带着厚礼来给老祖宗请安,如今我坐在这里可是急得很,恨不得哥哥早就过来呢!” 一旁的赵嬷嬷开口说道:“主子都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娘家大哥了,今天一听到消息可高兴了,开心的饭都多吃了两碗!” 何小尾清清楚楚的记得,上一辈子他的这位舅舅,就是在祖母病逝之后,来到了京城,那个时候她被灌了毒药,苦不堪言,丞相府出事,所有的亲人都必不不及,只有他的这位舅舅冒死上表替丞相府寻求公道,更是不远千里,带着全家披麻戴孝的为了丞相府全门收尸。 那个时候自己还是一个无主孤魂飘荡于天地之间,舅舅的身姿就在眼前,自己却不能安慰,只看他满含热泪身形憔悴,就如同苍天的松柏瞬间枯萎。 前世的记忆已重新涌上心头,他的眼眶不由得开始发热,整个人就被泡在酸涩的醋坛子里,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一见,在丞相府出事之后,唯一一个替相府出头的舅舅。 房间里老祖宗靠在一旁的金丝软枕上,笑着说道:“真真这个小丫头,别的不说就是福气好,什么好事都能赶上她,快来这里坐着,等一会儿你也应该喊一句舅舅的!” 何小尾身上打扮的干净利索,越发衬得她一身浅水蓝色,明艳又清雅,看起来有几分娇俏模样。 这位舅舅今年已经过了30岁,看起来随性又平和,眉毛又长又粗,是一个武将的模样,皮肤有一些黑,身上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看起来很是稳重。 何小尾还记得前世最后一面见他时的模样,那个时候他的身材瘦弱,只剩一把骨头包着皮肉,看起来很是憔悴,可是在二人说说笑笑之间,这位舅舅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一个热腾腾的舅舅,笑着看向了所有的人。 他一笑便露出十分憨厚的模样,看起来傻乎乎的,把何小尾看得很是心酸,上辈子这位舅舅为了丞相府上了好几道的折子,却被皇帝说是相府同党夺了官,直接发配到遥远的边疆,成为罪民,一家子在边疆被挫磨至死,未曾有一句怨言。 赵氏急急忙忙的跟上来,老祖宗也急忙让跪在地上请安的人起来,舅舅小心翼翼扶着赵氏坐下,嘴上还少不得埋怨:“怎么都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还这么跌跌撞撞的。” “母亲还好吗?父亲呢?哥哥!这么多年不见,家里的人都还好吗?” 赵祁山点点头,脸色十分的温柔:“妹妹放心,家里一切都好,就是母亲很是牵挂你,只要你在这府好好的,我们就都能放心了!” 二人这边说这话,这间赵启山的眼神怪怪的,盯着一旁的何小尾,眼神中有探究又有不解,可是何小尾的眼神清澈,她的衣饰气度不像是个在一旁伺候的丫鬟,眼中的神色倒是想和自己很相识一般。 “哦,这个,这个是我认下的女儿名叫真真。”赵氏笑着介绍,让他的哥哥很是意外,愣了愣却又坦然的接受了下来。 赵岐山笑的声音很是爽朗:“若不是这模样和我那大外甥女很别很大,我差点儿就以为她是我那外甥女儿,许真言了,他们可真的是很像,虽然说不出是哪里像,妹妹你眼神很不错啊!” “舅舅!”何小尾主动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赵祁山大大方方的说道:“我那真言大外甥女,平时最爱吃我给她做的冰糖葫芦,今日过来之前我特地做了,可惜我那外甥女儿在皇宫里出不来,这冰糖葫芦就送给你!” “小守信,去跟你姐一起吃,我专程让人送过来的地方特产,都是一些甜兮兮的玩意儿,你们女孩子应该喜欢吃!” 这位舅舅平时少来往,但是每到过年总要来看一次,每次过来都会像是一种纪念一样,把自己一年来吃到的,尝到的,好吃好玩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过来,满满的好几个包袱,这些年来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男人的爱总是来的直白却又蠢笨,小时候的许真言嘴馋,偏偏自己府里又管的严,有许多的规矩束缚着,舅舅每次都带着许多好吃的钱来看她,就如同天神下凡一般,这么些年来自己喜欢吃的东西都被她记得清清楚楚,在自己前世做了皇后的前几年还能收到舅舅送来的包裹,这位舅舅是把自己的外甥女们真真正正放到心坎上疼爱的。 第三十七章 提亲 赵祁山和赵氏坐在一起说私房话,把小辈份的孩子们都支了出去,老祖宗生怕他们哥哥妹妹之间要聊体已话,当着自己的面不好意思,便要打发他们回赵氏自己的院子里聊,谁知赵祁山嘿嘿一笑,拒绝了对方的提议。 “小辈实在是不敢不恭敬,这一次来,本就是有一些内宅的事情,我早早并记得咱家的女儿守信也到了年龄可以许配人家,这次来,就是替我那好友来提亲的。” 赵祁山继续说到:“这户人家,我妹妹原本也是认识的,就是老宅旁的李氏,三年前他们家得了高升,如今李老爷是翰林院的笔墨先生,就是他的那个儿子也中了榜,也在这京城里置了宅子,之前几次相见,他们都曾提议过要与咱们家皆为亲家,我这心里一直惶恐,今天是特地过来将这件事情提上一提,当然了,咱家的姑娘个顶个的都是好孩子,还得看妹妹和祖母定夺。” 一听这话,一旁的祖母就不再言语了,她手里的佛珠滴溜溜的乱转,只是脸上堆着笑,还没说出什么。 许守信的确是到了可以议亲的年龄,这个时候来提亲并不突兀,只可惜丞相府的事情一桩来了又一桩,前有许久诺嫁的并不如意,是丞相府众志成城把她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后有老祖宗的打算,是想让这个外孙女出去做生意的,这消息虽然没有往外说明,赵氏的心里却很清楚。 赵氏原本哪里舍得自己这个女儿出去抛头露面,吃这样的苦,可是许久诺嫁的不如意,倒是让她的心里有了不一样的计算,也想让的女儿试试不同的活法。 眼看着房间里开始沉默,空气中透露着一丝尴尬,赵氏哈哈的冷笑了两声,叫来自己贴身的老嬷嬷,让她去厨房多取一些点心来。 何小尾和许守信两个都已经是心理上的大人,哪里会被那些小玩意儿给迷住,只看了几眼,两个人便已经纷纷的返回来,刚刚走进院落里,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三人正在讨论那位翰林笔墨李家的事情。 士出翰林,策出内阁,天下文人历经多年,心中的圣地就是翰林与内阁,而二者不同的是,翰林吸收的是年轻才俊,内阁,隶属于陛下的智囊团,更是翰林翘楚中的翘楚才得以入幕。 无数的文人雅士从放出榜单得中状元的那一刻起一直熬到自己头发花白,满脸胡须,熬到身上的资历满满当当,才可入内阁辅佐,那是文人雅士最顶端的地方,也是最难得的地方。 翰林院难进,可是既然这位李家已经进了那必然是龙凤中的龙凤,李家清流,并不辱没丞相府,这个道理人人都明白。 许守信来的迟了两步,原本手里还兴高采烈的捏着糖葫芦,被门口站着的何小尾深深的看了一眼,反而安静了下来。 赵祁山说话的声音一贯的大了些,走进院落便能听得清清楚楚,许守信的脸上五彩缤纷,似乎有些恼怒,又有一些羞涩,急匆匆的就要冲上去说话,被何小尾一把攥住了她的手。 许守信的眼睛里快速的蒙上了一层亮晶晶的泪水,又底下了头,死死的咬住自己的牙,两个喘息之间,手边已经放了下去。 何小尾知道她的心已经沉定了下来,看来自己之前教导的话没有白教,赵氏声音有些低沉:“哥哥刚刚你也看到了,我这三女儿现在出落的也很漂亮,言行举止之间进退有度,身上尚且还有一些小孩子气,这是我那诺儿的姻缘并不幸福,还闹出许多的事儿来,这男女之间的姻缘还得看他们本身的福分。” “咱们家的小孩是没得说的,信儿配那李家的小子是低嫁,可也得咱们家相中他家的男儿不是?我寻个由头去让他们见上一面,也算是全面同是好友之间的情谊,这事情成与不成,就看孩子们自己的意思。” 何小尾站在门迎外,闭上眼睛默默的想着,这种事情前世是从未发生过的,可这又属于很正常的事情,孤魂一只怎能面面相关?有些许不知道的事情应该也是正常。 许守信很快就将自己所有的情绪收敛了下来,此事装作不知的模样,依旧走进房间里和三人谈笑,看着倒真有几分成熟稳重的意思了。 三个人商定了事情,次日对方便递了拜帖来,李家的男儿骑在高头大马上,为自己马车中的父母开路,他身穿一身石青色的长衣,腰间挂着一个青玉玉佩,风华正茂,身姿有几分犹如青竹一般只是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李家的老爷刚刚入了翰林院,身上有一圈书卷气,看起来像是一个教书先生,他的夫人也是通身书卷气息,尽管面容并不十分美丽,但是气质十足。 很快,李老爷便带着夫人前来见礼,一旁的李少爷面色深沉,看起来不情不愿的点头:“李家书见过姑姑,见过姐姐们。” 几人来到内院里坐定,一番寒暄下来,赵氏开口说道:“我早边听哥哥说了,这李家的孩子们个个都是好样的,小李少爷拔得状元,李老爷也入了翰林院,姑姑也替你高兴,这是姑姑专程给你留下来的礼物,笔墨一盏,快收下。” 小李少爷连忙开口推辞,被一旁的母亲说道:“你这孩子太客气了些,长者赐不能辞,既然是给你的,你就应该好好的拿着,以后应该想着如何回报你姑姑的好才对。” 这话里有话,让小李少爷脸上的颜色越发难看了,他压根就不想收这份礼,却不愿意让这份姑姑和自己的亲事而为难,左右权衡之下,只觉得心里搅乱如麻。 一道清丽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柔和的如同山间涓涓流动的溪水:“小李少爷就收下礼物,我母亲也是希望你能大展宏图,不要辜负了长辈们的心意。” 这声音十分温柔,让人听了并不厌恶,可是那小李少爷却将头低了更低了,只是讪讪的伸手接过赵氏送来的笔墨,只听那声音,似乎是笑了笑,慢慢的开口说道:“小李少爷不必客气,在我家里几位弟弟妹妹们开始启蒙练字的时候,母亲都曾经赠予过他们笔墨,这是长辈对于咱们小辈的关爱之心,我虚长你半岁,如果小李少爷不介意的话,可以认下我这个姐姐,将来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许守信这话给足了所有人脸面,也成全了那小李少爷的心意,赵氏和老祖宗向着二人往去,心里一直之间真觉得欣喜满满。 第三十八章 丫鬟后事 且不论他究竟有多么的精明能干,才华翩翩,只是这小李少爷本身自己并不乐意这样亲事,随着父母来到这丞相府之后,也没有丝毫收敛,纵使有一家人都替他打圆场,可是这事情还是要继续往下说。 赵氏没想到这三女儿会当着所有的面来那么一下,可是心里就已经有了数,他没有像旁人一样失态,只是淡定的开口笑了笑。 小李少爷愣了两下,这才猛然抬头,第1次正儿八经的向这位要议亲的姑娘看过去。 许守信今日穿了一身带有薄纱的淡黄色长裙,他的眉目清澈,笑容清静的恰到好处,脸上荡漾出两个酒窝来,黑的初墨,一般的头发挽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发髻,头上也只插着一根白玉发簪来装饰,这样清明素雅简单的装扮也掩盖不住她脸上桃李不争的美貌,她明明生的让人惊艳,身上就偏偏有一股随性淡然的气质。 小李少爷第一眼看过去,心跳莫名的快了一下,急忙踢下头,耳朵红了一片,隐隐的连自己的脖子都红了起来,心里生出几分羞耻之意来。 自己原本是怨恨母亲以命威胁要硬逼他娶这个女人的,他的心里满是愤怒和不甘心,还没有见过这位姑娘心里就已经生了怨气,所以今天全程都没有抬起头来看过这姑娘一眼,谁曾想这姑娘压根就没有想要嫁给他的意思,她的通身气质脱俗,倒显得自己是一个处处计较的小人。 李家的男儿擅长读书,但是书读多了没了生活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就算是母亲处处提拔说丞相府家的女儿个个面如桃李,如如仙女下凡,也不曾丝毫撩不动这个从书中长大男子的心,他的心中并不想要这种父母耳提面命的感情。 房间里一派安宁,小李夫人只是淡淡的叹了一口气,仿佛是对自己儿子的作为,心中早就已经有了成算,留着这三人吃下过午饭之后便单独说了一会儿话,启程回到自己的府邸里去了。 何小尾对许守信的表现十分满意,小丫头也已经学会了顾全大局,不再意气用事,进步巨大。 这事情很快就被府邸里的丫鬟们传了一圈,等到何小尾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春来已经亲亲热热的上前伺候了。 将新鲜的热茶端到何小尾的面前来,春来假装不在意的说道:“听咱们府里的下人们说,那翰林院家的公子要和我们丞相府的姑娘议亲,也不知道是哪位姑娘,不过奴婢听其他的小家伙们说,那翰林公子连看都不看,咱家的姑娘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自信?真以为我们家的姑娘能看得上他吗?” 何小尾淡淡一笑,反而问道:“别的不读书,你这刀又是为什么,因为这些事情在我面前唠叨?” 春来被人揭穿,瞬间便红了脸,经过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他学乖了,嘴上再也不敢提皇帝的事情,索性说道:“奴婢就是觉得他们翰林院的人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们家的姑娘无论是谁,什么样的高门贵族嫁不得,他们真是好想法!” 看见何小尾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神色变化,春来又往前挪了一步,得寸进尺的说道:“奴婢就是想着陛下能够把大小姐给娶到皇宫里来,就是真心实意的看重咱们丞相府,真真小姐是大小姐身边的人,以后的福气是享不完的,可不能在这点小事上犯傻呀!” 以后的福气是享不完的?何小伟真的觉得自己上辈子是个傻子,前世这春来背主之心那么明显,她每一次听了春来称赞皇帝的话,自己都能相信,真是一个没脑子的东西。 生起火来连自己都要骂,何小尾将手里的茶杯扔了出去,青绿色的官窑掉在地上摔成碎片,何小尾怒骂道:“你可真是好大的心气儿,现在这个时候居然敢做我的主了,是谁给你的胆子?” 这话让春来吓的腿一软就直接跪到了地上:“奴婢不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就是觉得觉得不管是真真姑娘相配还是三姑娘相配,都太委屈咱们伏地里的姑娘了,奴婢是真心实意的为了姑娘们着想!” 春来夏的身上剧烈的抖动,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奴婢只是为了咱们姑娘们担心。陛下那样的尊贵人物,都对咱们丞相府谦逊有礼,他一个翰林的笔墨凭什么不拿正眼看咱们丞相府!” 海棠原本进来是要和何小伟说话的,可是一推门就看到这幅光景,急忙把地上摔碎的茶杯给捡了起来。 何小尾胸腔的怒火如同烈焰一般翻腾,恨不得走上前去狠狠的扇春来一巴掌,却只是骂到:“给我滚出去!” 春来哭着从房间里跑了出去,海棠笑着上来劝 道:“主子别生气,为了这小丫头不值得。” 压下胸腔里的怒火,何小尾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找两个信得过的人暗地里跟着春来,两人功夫要好,她的动静随时来禀报。” 海棠的脸上点了点头,十分慎重的应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主子今天下午那二姑娘身边的5个陪嫁丫鬟的爹娘已经去有司衙门认了尸身,您料的不错,很快衙门的人便去了夏侯爵府询问,那夏侯夫人将这几个丫鬟卖给了哪一家的人牙子,那夏侯夫人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能承认是那5个丫鬟照顾不周,所以让人打死了,现在衙门里的人正堵在夏侯府门口,正在和夏侯府里的护院僵持。” 何小尾抬起头看了一眼外面的茸茸夜色,勾起嘴唇笑了一下:“夏侯夫人的事情,自然有京兆尹府的人来头疼,今天晚上怕是他们都不得好眠了,想来过了今晚,明天的早朝结束了,真正的官司才刚刚开始。” 原本因为夏朗是奉着圣旨颁出夏侯爵府,所以就算他老爹想拦也拦不住,心里正是烦闷不得已的时候,夏侯大人半辈子耗费心机,才在户部领了一个差事,好不容易才在一众达官勋贵中站住脚跟,谁知道现在倒好,谁都能拿他府上的事情说上一嘴,明朝暗讽,这是让人脸上臊的慌,如今京城里的有司衙门也盯上了自己的府邸,急慌慌的要拿自己的夫人,更是让他感觉如同火上浇油,火烧上了眉毛一般疼痛。 第三十九章 夏侯府遭殃了 原本陛下登基后身边最亲近的臣子来安抚他,甚至私下里曾经许诺过,等到边疆的事情了结过后,就会请陛下封他为尚书,彻底掌控吏部的要职,到那个时候,整个京城所有的付给人家哪里还敢给自己甩脸子看? 京城最好的酒楼里,夏侯大人明显已经喝多了,他原本黄黑的面色蒙上了一层红,神色已经不清醒,蔫蔫的趴在桌子上,将手里的一杯酒缓缓的倒在地上,跌跌撞撞的行了个礼,嘴巴里嘟囔着:“相爷呀,这事真的不怪我,是你们丞相府这么多年来功高震主,陛下容不下你们,整个朝廷也容不下你们,若是你相府还活着还能有我们什么事?是你们树大招风,我只是听命行事,至于欠你们的粮草,那也不是我的本意,是陛下要的……” 说着说着索性把酒盏都摔在地上,整个上半身直接趴在了桌子上:“是陛下不想让你们活,我可是无辜的……” 门外突然慌慌张张的闯进了一个小厮,是夏侯爷身边的侍从,推开门火急火燎的说道:“侯爷,侯爷,我的爷,咱们府里出事儿了!” “多大点儿事就慌慌张张的!”夏侯爷一肚子的火,索性把自己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扔在地上,随着碎片满地的清脆声音:“不就是那小畜生要搬出去吗?让他滚!” “不是的,侯爷,现在府衙里的捕快都堵在咱们的门口,要拿夫人。” “什么?”夏侯大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心里的怒火忍不住往上烧,张口便骂道:“他小小的一个府衙是脑子有病吗?敢像其他人一样看不起我?我可是有品阶在身的夏侯爷!居然敢跑到我的府上,欺负我的夫人!” “是是主母,种母发卖的那小少爷夫人的5个陪嫁丫鬟尸体,都在城外的乱葬岗发现了那几个丫鬟的尸体!她们的父母认领了尸体,这衙门才找上咱们夫人的,现在咱们府上的人一直都在到处找侯爷等着侯爷回去做主!” 一旁的侍从哭着说道。 “打死就打死了,不过就是几个丫鬟!夫人要是愿意,打死几个都行,这点小事儿府衙也要来吵吗?” “不是的,我的爷,这几个丫鬟早就已经脱离了奴婢,现在是良民,夫人身上沾的是人命官司,府衙里的人才专门过来拿人的,爷,您快回府!” 一旁的侍从手忙脚乱的说道,这句话让夏侯爷酒醒了一大半儿,怎么回事,这丞相府是不是脑子有毛病?陪嫁丫鬟居然敢用良民?哪一个高门子弟家敢用良民陪嫁的? “走!” 一旁的侍从急忙上前一步扶着自家的主子下楼,刚刚走出酒楼的门槛儿,还未来得及走上马车,只见朝堂中的御史中丞沈大人脸上带着笑,这眼神深邃的看着他。 身上的酒顿时惊醒了,夏侯大人急忙站稳,抱拳给对方请安。 御史中丞沈大人的脸色看起来十分耐人寻味,他好整以暇的说道:“夏侯大人好雅致的心思,你家夫人扯上了人命官司的事情早在一个时辰前就已经到了御史台,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喝酒,真是让人佩服。” 这句话把夏侯大人吓得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我我这就回!这就回!” “夏侯爷!”沈大人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很多,面色却很是低沉:“您家里出的这些是事情一件一件的,实在是让陛下很是为难,怕是有心偏袒也找不出借口来了,你我一朝为官,我在这里托个大,劝你一句,不要仗着你侯府尊贵就和丞相府公然对抗,你瞧瞧你府里的事,一件比一件腌臜,若是再有这等事处理不好,有人上前参你一本,陛下恐怕会……” 有凉风对面一吹,把夏侯大人整个人都惊醒了。 “多谢大人的提点!”夏侯爷态度恭敬,朝对方行了个礼。 马车上的沈大人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直接让车夫驾车离开。 夏侯大人急忙回到府邸,从许久诺嫁入府里开始,自己多多少少都会知道那夫人怎样挫磨儿媳妇儿的,只是从那之后厄运也一块儿来到了侯府,二者紧紧缠绕,让人防不胜防。 夏侯府正门门口,已经被看热闹的百姓和无数的捕快给围住,大门死死地关着。 为了避开风头,夏侯爷直接让侍从把马车停到了一旁的角门,他身上的酒劲已经散了大半,阴沉着一张脸,刚刚走进府门,就听到夫人在房间里打骂吓人嘶吼的声音,气得他额头青筋直跳,径直走进院落了。 原本胸腔里就憋着火,这一会儿更是无法自抑,径直上前走住,一把扯住那夫人责打婢女的藤条,扬手就是一个耳光,把对方狠狠的抽在了地上,怒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捅了那么大个篓子,只会在这里打仆人!” 一帮丫头吓的全都跪了下来,不敢再抬头夏侯夫人捂着脸,原本瞪大了眼回头看着自己的相公,原本想发火,可是想到门外等着要拿她的那些捕快门,只能红着一双眼睛跪到了夏侯大人脚边,哭闹道:“侯爷,侯爷,你要救救我呀,我可是这府里的夫人,我可是你的结发妻子呀,这件事情纯粹是有人在害我,我昨天上门,他们还说那几个丫头身契在相府,可是一转脸就成了良民!丞相府真是想把我给害死呀,你可不能不管啊!” 夏侯大人眉头一跳,整个人冷静下来,眼底透露出浓烈的寒意:“你是说昨天他们说了那几个丫鬟的身契在丞相府!” “千真万确没有一句虚言,我,不敢撒谎的呀!” 那夏侯夫人跪在地上磕头,哭的眼泪横流一旁斗如赛康的夏嬷嬷也急急忙忙的上前磕头,开口说道:“侯爷,侯爷,昨天是奴才跟着夫人一起去丞相府,想要缓和世子爷出府别住的事情,可是丞相府的人说了,他们愿意给世子爷铺路,还说那5个陪嫁丫鬟的身契都在丞相府里,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牙子敢不见身契把人带走,要调查呢!” 一听到丞相府这三个字,让夏侯大人气得咬紧了牙关,一众奴仆都被吓得头也不敢抬。 身上的酒劲儿全过去了,脸上的余怒还没有走去,他咬着后槽牙说道:“你也别装了,直接随着捕快过去,我会拆人好好打点,不会让你含冤受委屈,现在你要是不去会连累我们整个侯府!” 一听到自家爷这句话,让夏侯夫人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整个夏侯府乱作一团,夏侯夫人下狱的事情当天晚上就被传扬开来,何小尾倒是非常震惊,在自己预料之中并没有什么可惊喜的。 第四十章 坐牢去吧夏侯夫人 晚上未睡之前,海棠就过来禀报,说,今天一直跟随着春来的那个小丫头金子,特地前来禀报,说春来专程去前院见了一个小厮。 “看见那个小奴才出府,金子不知轻重地跟了过去,结果看见那小奴才直奔角门,似乎也不知和哪家的下人偷偷耳语,这丫鬟憨直,二话不说就冲过去,把人打晕了,扛回来还直接丢回到了护院的房间里,现在正喜滋滋的向我邀功讨钱呢!” 海棠哭笑不得的说道,原本惆怅满怀的何小尾听到这时候立刻被逗得笑出声来:“我记得金子这个小丫头今年得有15岁了?” 金子这姑娘憨憨直直,当初是逃荒饿昏了被海棠救回来的,很是能吃能睡,最爱金银财宝,海棠一直把它收在自己的身边养着,跟着海棠这个高手,那么多年不知道身手如今怎么样。 “换个人去跟春来这个丫头,直接把金子调到我的身边来,既然我那姐姐脑子有点恢复,两个小朋友果然能聊得来,就先把她调过去给小六。” “是!”海棠犹犹豫豫的,正想开口为春来求情,何小尾抬起头看了一眼:“找个机灵的看着她就好。” “我在真真小姐身边的时间短,可是进府之前我就听说过,春来原本是跟在大小姐身边的,春来如今这个样子,就是直接打死也是正常的,只是从前她曾经在大小姐面前举荐我哥哥,也算是给了我们兄妹一个出头之路,所以……” 看着眼神里满是纯真和难过的海棠,何小尾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心思纯善,我又何尝愿意往这些老人身上下手?只要她不做出害丞相府的事情,我可以饶她不死,希望我们两个人的心思,她不要辜负了!有件事情还让你办,你去找卢护院,让他亲自看守着金子带回来的那个奴才,一定要悄悄的看管起来,千万别走漏了风声,这个人对我还有用。” 海棠立刻点头:“是!” 已经回到皇宫去养伤的皇帝得到了消息,闭着眼睛落在床榻上,声音冷冰冰的像一具尸体:“那个郑重查清楚了吗?” “奴才已经查清楚了,他原本是从大儒李先生,10岁就已经中了状元,曾经有人断言说他会连中三元,这几年无数人都想要和郑家联姻,可是他们家的老太君一心一意的想要让自己的孙儿找一个合自己心意的人,所以谁都没有答应,这些年郑重的房间里连一个通房丫头都没有安排过,且他从小习文练武,文采高超,武艺也非凡……”一旁的奴才在一旁慢慢说道。 皇帝睁眼忍不住轻轻地咳了一声,身上的伤口撕心裂肺的时候,他缓了半晌说道:“去找摄政王来,就说朕有要事相商……” 一旁的李奴端着汤药走了进来:“主子,这药是奴才亲手熬的,您放心用。” “明天早上你拿着我身上的玉佩去丞相府找春来,告诉她,只要她忠心,好好的替朕办事,我许她贵妃的位置,让她满门荣耀!” 陛下心里算计的很明白,自己这样一来都可以用自己皇家的身份压一压如今京城里的风气,让摄政王来与自己细谈,二来只要春来收下了玉佩,自己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再者有许真言,被放在后宫里,丞相府不足为患。 一旁的李奴叹了一口气:“真是委屈陛下了,这贵妃的位置那么金贵,居然要给一个奴才,咱们不必对一个奴才如此上心!” “让你去你就去!不可坏了朕的大事儿!”床榻上的皇帝咬牙切齿的看着对方,让一旁的奴才看到胆战心惊,急忙跪下点头称是。 第二天赵祁山又带着李翰林一家人前来拜访,原本李家人回府后,老爷子又跟儿子畅谈了一番,使得这个小李公子后悔不已,央求着再来一次丞相府,看看自己和那许守信的婚事是不是还有商量的余地。 并不是这小李公子是什么贪财好色之徒,而是原本自己高中的榜单,少年才子,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转身就看到许守信身上一派气质好颜色,真真如那梦里仙姑一般落入凡尘之中,再转头一箱,这样美好的人儿原本属于自己,却要嫁作他人,更是后悔恼怒,心痛难当。 原本赵氏就和自家哥哥与一李家人热热闹闹的聊了一会儿,过了好长时间,罗妈妈才让人来,请一帮人前去老祖宗身边。 春来的脸拉的老长,像是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一样,嘴里直直的嘟囔到:“昨天他们不是刚来吗?怎么今天又来我们这里干什么?” 也不知道陛下如今有没有想出法子来,若是真真小姐被架到别的地方去了,自己怎么能见到陛下? 何小尾这边走出自己的院子,就往老祖宗的地方赶,一旁正捧着一盘点心吃到津津有味的金子,看了看站着眼眶发红的春来,匆匆的给何小六手里塞了一块儿,就捧着盘子来到春来的面前。 “嘿嘿,好吃的!” 春来瞪了金子一眼,嫌弃的打翻了金子手里的盘子:“吃吃吃,你这个傻子就知道吃!” 何小六手里捧着点心吃的美滋滋,听到声音,抬头往外一看,只见金子看了看,被打翻在地上的糕点,十分心痛的咬了咬手指,转过身来把春来一个过肩摔,狠狠的摔在地上。 “你!你这个傻子,居然还敢动手打我!” 金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抬着下巴,掐着腰,怒目圆睁对着她,虽然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急忙爬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恶狠狠的骂道:“等我以后做了贵妃娘娘有你好受的,我既然把你抽筋,扒皮扔去喂狗!” 眼看着金子被骂又举起了拳头,春来快速的躲开,何小六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主动把自己手里的盘子中的点心给对方一起分享,两个人坐在屋檐下,高高兴兴的吃了起来。 老祖宗和几个长辈都在屋里说话,小李少爷终于耐不住性子站在屋檐下,挑着脚尖往外面张望。 只见一阵淡淡的风吹过,似乎有花香拂过鼻尖,那道灵动纤细的身影款款走来,看得让人心里忍不住发热。 “表姐……”小李少爷脸颊通红。 “怎么在这处站着,可是嫌屋里闷了?”许守信笑着说道。 “不,不是的,我是特地在这里等表姐的……”小李少爷羞马上都要躲到墙缝里去,磕磕巴巴的说道:“今日,今日是来致歉的。” “往事不必在意!”许守信点点头说道。 “还有,还有……”小李少爷的声音越来越小,低下头去,心就像擂鼓一般:“能不能请姐姐借一步说话?” 第四十一章 拒婚 何小尾远远的看了一眼廊下的二人,只见那小郎君羞羞怯怯不敢抬头看,原本跟在许守信身边的丫鬟也体贴的站在了一旁,许守信身上的气息很是淡然:“请说。” 少年郎羞得面红耳赤,紧张的开口说道:“我,我,小生,小生,之前无状冒犯了,回府之后一直后悔难当,是小生的错,今日特地来见,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抓住,我会真心实意对你好的。” 看着这少年郎一本正经的乖巧模样,惊讶片刻之后,许守信笑了一声,开口说道:“多谢这位弟弟的好意,我现在并没有要嫁人的想法,相府大,我家老祖宗已经替我安排好了前路,并不是你不好,你很优秀,只是我总觉得这世道对女生太不友好,谁说女子不如男?我想像男人一样堂堂正正的活着。” 虽然这个少年郎知道徐守信不想嫁他,可自己还是特地冒险专程来说了,谁知对方心态如此宽容宏大,谁知想要比肩男人。 眼看着二人在那里叙旧说话,屋里的老祖宗和赵氏两人直直的摇头叹气,李翰林张口说道:“原本就是我李家无礼冲撞了,只是看小子这脸色想来您家的女儿是不愿意的,昨日回到府里,这孩子跪到我面前,求我特地再来请一次,我也愿意豁出老脸来看看能不能成全一下孩子们的姻缘,我家这孩子秉性纯良,只是偶尔太过较真,很会钻牛角尖。” 一旁的赵氏揪着自己手里的帕子,听着对方说这话,真是诚恳十足,又想着李翰林是怎样的书墨人家,恨的不能够直接答应下来。 一般的老祖宗叹了一口气,看向自己的儿媳妇赵氏开口说道:“都是自己嫡亲的孩子,有什么货出去脸面不豁出去脸面的?那面子能有多大?比孩子们的幸福还大吗?如果这事情孩子们不点头,我们不能强逼。” “娘!信儿她还小,还不知道佳偶难得,若是错过……”一旁的赵氏急的眼圈红了起来。 老祖宗直接了断的开口截断了赵氏的话:“儿媳妇,从你肚子里生出来的女儿是个什么性格?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今天你若是逼着她嫁了,她焉能过得痛快?” 好歹自己前朝后宫都是经历过事情的,看事情一般都能看得清楚明白,老祖宗一直都担忧家里的孩子们,尤其是像许守信这个丫头,她的性格宁折不弯,绝对不会违心屈就。 赵氏沉默的半晌,开口说道:“哎,只能如此了,就算是信儿一辈子不嫁,好在我们丞相府也养得起,只要她能一辈子过的痛快,我什么都不求。” 房间里的话刚刚说完,在院子里两个人就已经走了进来,一家人略在一起坐了坐便分开,各自回府了。 也看着午饭刚刚用过,老祖宗就派罗妈妈过来请何小尾,开口便说是时候把那个在别庄的孩子接回来。 “我这心里总是有些不放心,也不知道那小子和他母亲的品性究竟如何?若是还能算上老实本分的话,就将他接回来,不管如何都是我们相府的孩子,不会让他少衣缺食,可如果是一个心态不正的……” 老祖宗说到这里,话音也开始低沉了下来,这一房人丁本来就稀少,原本流落在外的孩子是时候接回来好好养着,可是这个情况又实在是没办法,不让人揪心。 “是,祖母,不管是什么情况,咱们都得先去看一看。” 这边话说完了,刚刚走出去这边,海棠就已经快步来到了何小尾的身边说道:“真真小姐,咱们院子里那个名叫春来的丫头,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儿现在正在自己院子里,喜滋滋的团团转,脸上的笑容挡都挡不住,跟着她的小丫头想不出是什么事儿,又觉得实在是反常,特地过来禀报。” 何小尾的心里忍不住发笑,能让这位春来给美滋滋的还能有谁?肯定是皇宫里那一位,她一个眼神丢给海棠,海棠便已经明白了她的想法死死的把人给看住了。 何小尾岔开话题,对老祖宗说道:“夏朗已经搬出了夏侯府,早早的被让人传来了消息,他会在府里等待着二姑娘回家。” 老祖宗欣慰的点了点头:“夏朗这个小子也算是有决断的,不枉咱们丞相府费心为他铺路,以后久诺的日子就好过了。” 二人又在一起说说笑笑,过了一个时辰何小尾才离开老祖宗的院子,一进自己院子的门,就看见春来眼里含着泪,咬着牙跪在地上。 何小尾一进门,春来便把手里的玉佩握得更紧了些,护食一样护得死死的:“这是大小姐赏给我的!你们不能拿!” 海棠和何小尾交换了一个眼神,何小尾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慈爱”的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让人跪着?” “小姐之前赏给金子的金叶子不见了,一搜查之下发现在春来的包里,我便请她跪在这里,等小姐回来定夺。” 何小尾转了两圈,眼神上上往下看了一圈,死死的攥在春来手里的那个玉佩实在是太过熟悉,这一眼并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个明明是现在的皇帝,曾经的章贤王随身的玉佩!龙魂玉佩! “既然已经找到金叶子了,那还给她便是,只是这玉佩是怎么回事儿?”何小尾站在春来的身后,眼神深深像是刀剑一样夺旷而出,恨不得把春来这个丫头活剐成千上万次。 “回小姐,这玉佩是搜金叶子的时候搜出来的,这样好的玉佩实在是难得,我便多口问了一句,她一会儿说是祖传的,一会儿说是大小姐赐给她的,我便想着把玉佩给您看看长长眼,好断一断这珍贵玩意儿究竟是谁的。” 海棠很是上道,说出的理由也很是有理有据。 何小尾绕着春来走了一圈,直直的来到他的面前,从她的手里抽出玉佩来,拎到二人眉目之间,玉佩在空中微微摇晃,阳光一洒,反衬出极为柔和的光芒。 玉佩是极为难得的材质,是上好的天晴玉,又雕刻了一条栩栩如生的龙翔九天,这样的图腾非皇家贵族不可得,丞相府是人臣,哪怕是再富贵,也不敢染指皇家的图案。 何小尾的眼神冰冷犀利,直直的看向春来,似乎又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吓得对方腿软,几乎跪立不住,瘫在地上,脸色涨的通红,眼泪哗哗往外掉,胸口剧烈的起伏。 第四十二章 转身又见男主 春来居然敢收下皇帝的贴身玉佩,看来,她的胆子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肥。 “这,这是大小姐赏给我的!”春来死死的咬着牙,脸上红潮迭起,又倔强又不服输的眼神看一下何小尾。 “刚刚还不是还说这是祖传的吗?”海棠在一旁搭话,气的春来咬着后槽牙,声音打着颤,补充了一句:“我,我是看错了……” 何小尾的手里拎着玉佩,胸腔里的怒火直往心头涌去,她愤怒的抬眼直直的瞪着春来:“你可真是好心思好手段,居然敢往大小姐身上泼脏水。” “现在这个时候,你当真沉得住气,还敢来胡言乱语的蒙骗我,怎么?以后换你来做小姐,换你管理整个丞相府好了?” 这丫头吓得急忙瘫了下来,泪珠哗哗往下掉:“我,我没有!我不敢!陛下和大小姐是夫妻,亲如一家,婢子说是大小姐给的也没错啊!” 好一个亲如一家,一股子邪气直冲脑门儿,何小尾看向春来,缓缓的站起来给了对方一脚,张口就骂道:“说!你到底答应了什么?!再不说实话,我现在就让人把你给打死,我倒要看看,一个奴才死了谁能来找我算账!” 这个时候恨不能一剑捅死出来这个背主的东西,可是她一想到只有留着这个家伙才能查到不离市哪些肖小是皇帝的人,只能硬硬生生的忍了下去,强忍住自己想呕的心。 “春来不敢!不敢!是大小姐说的!只要我替到小姐好好办事,将来他回来之后必会嘉赏我的!” 春来吓的已经尿了裤子,何小尾气的太阳穴一直在跳,虽然这个丫头愚蠢背叛主子,但是有的时候还是挺贴心的,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敢死咬着大小姐许真言不放,口口声声说是大小姐赏的,旁人不明白,自己心如明镜一般,龙魂玉佩,如朕亲临,背后的意义不是一个皇后可以指摘的! 更不是一个奴才来指摘的。 这个时候倒是忠仆,王八一样死不开嘴,何小尾气的发笑,一分钟都不想再看这个孽畜玩意儿,直接让海棠将她押到柴房里去关押,还差一步跨出院子时,何小尾看着二人的背影说道:“春来,我给你从前是谁的丫头,现在都是我手里的,好好想一想,否则,别怪我打折了你的腿,割了你的舌头,断了你的胳膊,把你撵到街上去做了乞丐。” 春来这个丫头很是不惊吓,两句话便已经吓得哭了出来,被海棠强搂着关到了柴房里。 停了半晌,何小尾平静了下心绪,闭着眼揉着自己的眉间吩咐到:“让海生去好好查一查,今天到底是谁让出来出府的,然后直接找个由头将那个人也给拘起来,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是,小的这就去办!”海棠干脆利落的说道。 黄昏悄然来临,太阳像是一轮红红的荷包蛋,安静的悬挂于天际之上,现在这个时候,大家都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这是享受最后安谧的时候,何小尾乘了一个青布色小马车,稳稳的停在了京城第一酒楼无日昼。 这里夜晚灯火不熄,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不夜城,让人流连其中,无法自拔,所以自然感觉无日无夜。 海生的动作很麻利,和自家妹妹老老实实的做好了一个护卫的职责,刚进门,店里的小二便已经走了上来,清脆的声音吆喝到:“哎哟,是海大爷来了,掌柜的,掌柜的,海大爷来了!” 海参和这家掌柜的私下里还有交往,大掌柜的看到了海生之后,急忙没开眼笑地从柜台里走出来:“海爷来了,最好的雅间给你留着呢,早就让人打扫干净了。” 海生的动作很麻利,快走两步对着掌柜行了个干脆利落的礼,恭敬地递上了银子:“多谢掌柜的照拂,我家那妹子嘴馋的很,特别想吃你们家那薄皮儿大馅儿的馄饨,麻烦您给多来两碗,得了您给的方便,改日我必须请您吃酒,说好了咱就不能推辞了!” “海爷这话说的还是一如既往的,您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大掌柜的打包票之余,又亲亲热热的给对方拍了两下胸脯感激的说道:“这些年你也没少照顾我生意,区区几碗馄饨就算我送给您的!” 二人正在私下聊的时候,海棠已经扶着何小尾走下了马车,何小尾换了一身普通的素衣,只做寻常家女儿的模样打扮,看起来当真和海棠像是一对儿闺房女儿一般。 两人停止了攀谈,海生急忙往前走了两步,亲自去迎二人大掌柜的也站在海上的身后,手里攥着银子弯着腰,笑着迎着过去。 何小尾一进门就看到海生和掌柜的打交道的形式和办法,看起来很是健谈,心里越来越对这个管事觉得满意,以后如果自家的妹妹经商,这海生一定会成为妹妹的左膀右臂。 “你等会去将莫护院带过来,要悄悄的。就在楼下,不要轻举妄动,听我的吩咐再行事。” 何小尾压低的声音跟海生说道。 “是,掌柜的早就已经安排好了雅间啊,让海棠带您进去,我去后面张罗事情。”海生看起来很是谨慎:“您今天的身份,就是海棠的堂姐,若有人来问,只说叫玉离便好。” 是了,今日是来刺探消息的,一开始并没想过要暴露身份,只不过海生想的妥帖,连旁人问起的名字都想得个清清楚楚。 “楼上就是雅间,现在这个时间推开窗往外看,满街都是红灯夜景,是上好的观景的地方,您就请好!”掌柜的笑盈盈的在后面跟随着。 想来海生在来之前就已经打点完毕了,推开雅间的门,海棠转头就先把迎面而来的窗户给关上:“如今这个季节的北风可凉的很,别惹的小姐感冒了。” 何小尾点点头,雅间里的陈设很是清雅,雕花的木窗下放了几本小书,都是一些民间志怪读物,温馨有趣,大胆直白,让人看得很明白,这家地方很是有趣,每一件事情都想得妥帖,想来这两本小书都是给人打发时间的。 待楼下的事情处理完毕,海生就已经走了上来一边倒茶,一边说道:“虽说这家店已经许有盛名,只不过这个掌柜是一个月前才刚刚就任的,掌柜的是一个实心眼的老实人,从前还没少被人排挤,曾经得过丞相府的照拂了,了一桩官司,才得以在整个京城里扎下根来,有了现在这番营生。” 海生对整个京城里的大事小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不只会追本溯源,更是会将每一根藤芽上出现的事情都摸得一清二楚。 第四十三章 又见男主2 房间里的炉火生得很旺,在这个入秋的季节也显示出夏天一般的温暖,京城的富贵人家处处闻以先人一步为荣耀,连这里的这各大酒楼,也早早的就准备了换季的东西。 随手推开两扇窗,抬眼被撞见了对面窗,那男子一双幽暗深沉的是眼眸! 何小尾愣了一下,洁羽般的眼死死的望向对面。 正在对面窗户上站着的江无忧显得颇为意外,他的眼神深深的望着对方,目光平静如水,表面还是那副温润矜贵的模样,只是在二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何小尾看到了江无忧眼色中沉稳又高深的城府。 几乎只是瞬间,江无忧眼底的神色便已经被温润无害所取代,他淡淡的像何小尾点了点头,和刚刚那个威慑力强大的上位者,简直判若两人。 两扇窗之间的距离很近,可是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何小尾和江无忧的距离也从来都没有那么的近过。 江无忧是知道自己身份的,若是此刻草草的把门窗给关住了,又显得太沉不住气,何小尾只好僵硬着脊背,点头低身为对方行礼。 对面就是林家酒楼的雅间,传出两三个男生急头白脸的声音:“你们都不知道,我说的才是真的,那丞相府家的三姑娘生的当真是容貌无双,就连那个被刚刚认回来的干女儿,明明那容貌只是一般,只是一身风华,便叫京城里许多美人低眉羞愧!” 江无忧听了这话脸上并没有回头,好像并不是从自己房间里传出来的,他脸上含着极淡的笑容,好整以暇的点了点头,眼睛看着何小尾,话里却顺着他们应声说到:“相府的女子的确是难得的美人。” 这样沉稳又温柔的话从这人的嘴里说出来,反而让何小尾一张脸瞬时烧了起来。 旁人不知道丞相府的女儿在这里也还就罢了,这个江无忧明明看到了自己,怎么还敢当着自己的面如此放浪。 “我就说我就说别的眼光我是不知道,但是论美人我的心里可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一旁的卢家公子兴奋地拍起了桌子:“我说的一点都不夸张,那丞相府家的三女儿武功高强,生机勃勃,眉目如画,英姿飒爽,就连认回来的那个女儿也是气质出尘,这丞相府必定是风水极好的所在!相府出美人儿!” 何小尾也听到这话越来越放浪,急忙伸手将两扇窗户给关上,急匆匆的掩盖住满面通红和一颗砰砰乱跳的心。 “真真小姐!”海棠开了门走了进来:“这是这家酒楼招牌的桂花酿,非得用小火炉隔热水温了才更香甜,我特地端上了让小姐尝尝鲜儿!” 何小尾点点头,站在一旁,悄悄的用帕子擦了擦自己满是汗的手,转过头去看上已经穿上的窗户,窗户外似乎还能看到一道模模糊糊的影子,看起来像是江无忧。 海棠将温好的酒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又看到自家的主子满脸通红,笑着说道:“这家掌柜的也忒老实了,这炭火给的真足,姑娘若是热了,我这就来开窗通通风。” 这话说的让何小尾的心犹如被雷咕咚一般,一把抓住了海棠要开窗的时候,急忙忙的说道:“不用!” 海棠还是第1次看到何小尾脸色是那么的沉不住气,转瞬间便被吓了一跳,何小伟清理发皱,喉头发紧,掩饰好自己心底的不安,绷着脸对海棠说道:“我没事,不用开窗。” 海棠不了解对方为什么会那么紧张,不过一向是极尊重何小尾的,便亲自坐了下来,为何小尾斟上一杯桂花酒,可是对面的窗户没有关住,一群纨绔富二代的声音不断的传过来,听得人阵阵,耳红心跳。 夜幕降临下来,各家商户都点亮了长街上的红灯,若是这个时候以床而作,就能看到天上的月亮与繁星与地上的灯火一同闪耀,满眼都是灿灿白日看不到的风光。 灯火辉煌,富贵门庭若市,整个长街之上,人来人往,热闹喧嚣,海生看着一辆雕绘着丞相府的榆木马车,过了城门安检,缓缓地唱长江时区一溜烟儿就冲着这边的酒楼走了过来。 海生拎起自己的衣摆上楼,脸上含着笑,简短的说道:“妹妹,马车进城了。” “知道了,你去!” 何小尾点点头头,强制将自己心中刚刚的不安给清楚过去,吩咐一旁的海棠把东侧所有的隔窗都打开。 隔窗一开,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这位丞相府的子弟虽然上辈子从未见过面,可是事情听了不少,就在自己身上是待积累的贤德名声都被他给败坏的干干净净,更是给了皇帝彻底清除相府的机会。 何小尾拿起手里的手茶杯用力握在手里,眼睛里的神色沉稳又淡然。 这辈子这个子弟并没有完完全全被皇帝掌握,不知道他的品性如何,如果他的品性尚且良善,自己就要将他引入正途,可是如果他的生性恶劣,他就只能借着这一次机会,踩着他的尸体,为整个丞相府的声誉在添上一把火。 开了窗,楼下的情景一览,这时候海生正站在楼下和莫护院一起说话,朝着远处那个马车望去,颜色很是清明,坐在马车里样貌较好的妇人抬起手来,撩起了帘子,眼巴巴的望着窗外,灯火辉煌的京城,心中很是心服,被这繁华景象迷了眼。 “这么多年的苦日子,终于熬出头了!”那美妇人一边回头看着车里的少年,那是你玩世不恭的倚靠在车内吹着口哨,只留那美妇人一个人激动:“儿子,只要我们进了丞相府,你的名字进了族谱以后,就是丞相府家的公子,是堂堂正正的丞相府家的儿郎!” 嘴里的口哨停下来,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两圈,那男子眯了眯眼睛,张口反驳道:“进了丞相府又如何,我又不想跟那帮老东西一起上战场,我就喜欢吃喝玩乐,就喜欢美人!也不知道他丞相府的丫头们漂不漂亮?” “哎呦,我的祖宗,过来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那妇人急忙放下自己手里的帘子,盯着自己的儿子说道:“收收你那些臭德性,丞相府可不是咱们之前呆的那个庄子,那庄子里的一些女人都是一些泥腿子,折腾死了也可以塞银子了事儿,可是如果让丞相府里的人知道你有这毛病,我们的富贵可就到头了!” 那男子一听这句话,翘着二郎腿反驳:“那就不去那丞相府了,就你说的那里面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在庄子上自由自在!” 第四十四章 我想杀你 那妇人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原本缓缓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住,导致妇人直接摔倒在车厢里撞了头,疼的用手帕捂住直叫唤。 被摔疼的男生眼神凶狠,看也不看自己的母亲一眼,转身推开马车的外门,扯住马夫的头发,猛地就用力的将马夫的头撞下一旁的栏杆,恶声恶气的痛骂道:“你是什么不长眼的狗东西?居然敢摔着爷!” 那马夫头上立刻便见了血,转头就看见这男人恶鬼般要吃人的表情,吓得腿一软坐从马车上跌了下去,急忙趴在地上磕头:“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小的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有人突然冲出来!小的也是防备不及!” 原本站在楼上的何小尾正远远的看着这一出好戏,胸腔中怒火燃烧,恨不得立马下去将这男子打死。 就算是生在穷不裹腹的平民之地,也有不少人民天生带着良善,可是在这个年纪就如此凶暴残虐,若是将他接回府,怕是给丞相府留下了一个天大的后患。 何小尾眼里杀气腾腾,很快就被掩饰了下来,倒让一旁的海棠给吓着了,张口便问道:“真真小姐?” “走!我们下去!”何小尾扭头便走。 原本蹲在马车上的男人看了一眼在自己马车旁被吓哭的小孩,勾起嘴唇笑了笑,一跳就下了马车,一旁的车夫捂着冒血的头,跪着给男子让路生怕自己被波及。 大男人直直的走到这小孩和老人的面前居高临下,眼神中带着诡异。 “大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男孩眼里含着一大泡的泪水,声音清清亮亮的,明明已经害怕的全身打颤,还是依旧把那拄着拐杖的老人往身后挪。 “贵人贵人别生气,我家这小孙子是为了捡车轮下的荷包,这荷包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是他娘在世时候留下来的!因为一时慌张,所以才冒犯了公子……” 身后瘦弱不堪的老人说着就要带着自己的孙子走,谁知立刻就被那男子上去一脚给踹翻,老人原本行动就很是不便,如今猛然摔落在地上又滚了出去,未来得及喊一句疼,就立刻用浑浊的眼神找自己的小孙子。 原本就吓得惊惊战战的小儿这时候正是哇哇直哭,扑倒在地上去扶自己的爷爷,那男子不依不饶的走上前去,用上自己所有的力道使劲的踩着那小儿的背,声音凶残的说道:“荷包,什么荷包,就是那二两破布罢了,这爷受伤了!你也得跟着我一起疼,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可是丞相府的公子,丞相府,知道吗?你一个贱民!就是死了命都不值钱!” 眼看着小孩儿已经压得喘不过气来,将一旁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吓得倒退了两步,已经走下楼的何小尾听到这男子这番言论,心里怒火燃烧升腾,在这之前自己可真是鬼迷心窍,总觉丞相府对这男子有愧,想要把他引上正途。 看着地上的闹剧,何小尾面色铁青:“海生!” 一排的海生早早的就在旁边站着了,如今听到呼唤便立刻会意,上前只用了三两招,便拿住那男人直直的把他按到了马车上。 那男人的脸挤在马车的框上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你们是哪里来的贱民?居然敢有胆子和我动手,我可是丞相府的公子!” 他一边挣扎一边叫骂,嘴里是让人听了就犯恶心的污言秽语,何小尾哪里见过丞相府的人如此嚣张,眼眸里直接生起了无数杀气,真要是把这个毫无人性猪狗不如的东西留在了丞相府,怕是以后还要给丞相府招来灭顶之灾。 “放开我儿子,你是哪里来的小畜生?!”车厢里的妇人跳下车,用力的拍打着海生,嘴里如出一辙的骂人:“我儿子可是丞相府家的公子,敢伤了我儿子,丞相肯定要杀了你全家!” 这个女人就是丞相府流落在外的小老婆,因为是妇人,海生没有得到命令,不敢对女人动手,脸上生生的挨了那夫人的好几个巴掌,只能狼狈地撇开脸,躲闪两下。 何小尾气得头脑中如同火燎水煮一般怒不可遏,这对母子可真是一样的蠢笨,卑劣,恶毒。 “海棠!”何小尾吩咐到:“你直接带着人和车夫去对面的医馆!” 海棠知道墨护院肯定就在这附近,所以也不担心何小伟的安危,领了命令便跳上马车带着几人一同去医馆了。 “别走啊,你们这些个小贱蹄子!”一旁的妇人看了一眼海生,上前去抓自家儿子的胳膊,眼里含着心疼得泪花,问道:“哎哟,我的儿,我的心肝儿哪里疼啊?” 正捂着自己的胳膊肘子准备喊疼的男子,转头就看到了一旁的何小尾,随即眼神中便露出如同恶狼看见了一般恶毒的目光,一把推开在旁边的女妇人,眯着眼,笑盈盈地冲着何小尾走过来:“这脸蛋儿生的也还行,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的美貌,可爷就爱吃口新鲜的,以后跟着爷!伺候好爷,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你放肆!”眼看着自家主子被人调戏,一旁的海生气得心口血气翻涌,上前急忙护住何小 尾,阻止这男子再向前走一步。 那男子的视线又扫过海生,紧盯着五官清冷的何小尾,围着她绕了半圈儿,像打量货品一般很是兴奋,再三伸手想去摸对方的脸。 海生的目光炯炯,正要出手对付这男子,就听一旁的何小尾开口说道:“海生你也去医馆里看看她们怎么样了,孩子和老人都有没有伤着?” 海生很不愿意的回过头看了一眼,这才顺从的转身让开。 “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告诉你哦,我可是出生于丞相府,皇帝都得让我们三分,皇后娘娘是我姐姐!我们就是这个国家的王!” 那男子笑嘻嘻地往何小尾的面前走,眼中越发得意。 何小尾的胸腔里憋着火死死地攥紧了自己的手掌心儿,生怕自己某个时间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将这个狂妄的男人给活劈了。 那男人走得越来越近了,贼兮兮的笑道:“跟爷说你是哪家的小美人,丞相府家的大人们回来我就让他们过去要了你,你虽长得只有那三分姿色,可是看这气质还是挺不错的,若是能把你送到窑子里做女妓,也绝对是妓中王牌!” 一提到窑子里的女妓,何小尾胸腔中的怒火便瞬间燃烧的更加沸腾,连眼神都开始变得冰冷阴沉了起来。 如果自己还是上一世那夫婿真言的身体,她就会立马起身将政略或畜生碎尸万段,可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武功的废人,什么都做不了,只有忍耐才能真正不耽误大计。 巧的是站在对面酒楼上的江无忧看着这一场戏剧,他的脸色深深,眼色很是阴暗。 第四十五章 我想杀你2 哎,江兄,刚刚那个应该就是咱们见过的丞相府家认的女儿?” 一旁的卢布急忙上前一步直接抓住江无忧的衣裳。 江无忧脸上没有任何改变,依旧远远的站着看着这一出闹剧,手里端着的茶盏却微微有些颤抖。 “扑!” 那原本嚣张的男子不知道身上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击中,直接在何小尾的面前跪了下来 一直隐藏在人群里的护卫莫远眼神深深,他还以为这个嚣张浪荡的家伙要对何小尾出手,所以抢先一步射出了一枚小石子,下一刻眼看着何小尾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一递,莫远立刻上前,照着那男人的胸口就是一脚,踹的那人立刻在地上打起滚来。 “拿下!”何小尾一声令下,莫远立刻出现在那男人的身边,死死的把对方按倒在地上,让他瞬间动弹不得。 一旁的妇人满脸惊讶,急忙上来对着莫远又打又踢,眼看着莫远一个凶恶的眼神丢过来吓得不敢再动,转过头来指着何小尾怒骂的:“你是什么下贱的东西,居然敢对我儿子动手?我儿子可是丞相府家的公子!烂了心的贱货,不想要你的狗命了!” 何小尾气的咬牙,这种心肠恶毒又不知轻重的狗东西,就为了踩着丞相府的名声为自己造势,为自己谋得利益,除此之外,别无他用。 莫远动作很麻利,咔咔两声便卸了那个男子的胳膊,那男人疼的在地上打滚,莫远高声说道:“嘴巴放干净点,这位是我们相府的大小姐!” 妇人听到这话,心里一惊,往后退了两步,险些跪下,扶住马车的门框,眼神滴溜溜的乱转。 丞相府里有多少人物自己多年来还是有所明白的,更何况何小伟在夏侯爵府门前那一闹整个丞相府家的女儿名声就已经传遍了京城,甚至连乡下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都说这个女子从小不知是从何处流浪,偏偏一招得到了际遇,被长公主给认到膝下做了干孙女儿,颇得长公主的喜爱,甚至赐下了嫡女相同的名字,是一身傲骨,气度非凡。 听到这话疼得嗷嗷叫的男人也抬起头,用诧异的目光看向这女子,何小尾正立在灯火辉煌之中,他幽静的目光中藏着浓烈的厌恶和嫌弃。 “二爷当年种种事故,使得你们二人流落于名下,今天祖母特地下了命令让我来接你们入丞相府,如今是祖母怜悯血脉,施舍慈悲,你居然还有脸,拿着丞相府的威名在这里为非作歹?” 那男子心里十分不甘心,却又不得不对何小尾服软,只能咬紧了牙,张口便回到:“不过就是一两个贱民罢了,又没死,多给些银钱抚恤不就得了!在这装什么样?” 又听到对方这样的语气,把何小伟气得心口突突直跳怒火越来越旺盛,实在是忍不了,直接走到了那男人的面前,一脚将他踢翻在地,那男人挣扎着又要叫骂,被何小尾一脚踢了个马趴。 “你说谁是贱民?”何小尾怒气日增,眼里掩饰不住的厌恶,言辞也积累了起来:“难道你就不是贱民吗?可你口里的这些贱民是我们丞相府世世代代奔赴战场,都要保护的百姓们,百姓们用赋税养着整个国都,我们丞相府历代宗亲,生怕不能偿还百姓一二,相府都视整个国家中的百姓如骨肉一般,恨不能以身相待,怎么在你的口里他们就成了贱民?” 何小尾这一句话让一旁围观看热闹的百姓顿时红了眼眶,满腔的激昂,他想起自从丞相府在以来历年以来,对他们这些百姓的恩重,一桩桩一件件,如流水一般涌过。 一年前相府出征时的儿郎里,甚至还有没有马高的孩子,身上也是一身铠甲,英姿飒飒,骑乘一马,在别的孩子尚且年幼无知的年纪,早早的就已经承担起了保家卫国的重任。 柔情转头就听到何小尾这番视百姓为骨肉血亲的言辞,真是让人恨不得掉下泪来,有这样的丞相府在前线舍命,百姓怎么能不感激澎湃?怎么能不感谢明明身居高位,却从未将他们视如草芥的丞相府? 何小尾声音很大,掷地有声地说道:“你只是现任丞相弟弟的庶子,未进族谱,未验亲,甚至连丞相府还未来得及进去,哪里来的底气敢自称为丞相府家的公子,又在这里仗着丞相府的威名,动辄打杀辱骂百姓?” 这番话说的在情在理,无疑是将那男子的脸皮用脚按到泥地里踩,整个长街上挤满了百姓各家酒楼都在观景回廊上站满了人。 京城里最有名的纨绔都站在9楼2楼的回廊上,听了何小尾这些话,齐齐愣住,手里的酒杯都没了滋味,原来这丞相府是如此教养子女的,就连一个从外面收养来的女子,都能有胸怀天下的铮铮铁骨,难怪丞相府到现在为止成为百年世家,却从不出废物。 江无忧也站在灯火阑珊处,他看向那一道。倩丽的身影,何小尾的身影很单薄,他深深的看着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了那一抹清瘦的影子。 “原来丞相府家里的养女都是如此的一身正气”!一旁的卢布喉头翻滚,心底生出尊敬之意,又羞愧于自己身为一男子未曾做出什么顶天立地的功德而难过。 “真真小姐!”海生急匆匆的从对面医馆走了过来,来到自家主子的面前行了礼,这才开口说道:“对面医馆的大夫说,老人的身体没什么事儿,只需静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小孩子只是被吓着了,过两日也便好了。” 被压在地上的男人显然对何小伟已经恨之入骨,脸上再也做不出任何俯首低眉的乖巧模样,他抬起头咬牙切齿地对着一旁的护院说道:“妈的,都没事了,还不赶紧放开小爷!” 莫远没有得到何小尾的命令,更是不敢松手,看到对方如此急切的挣扎,反而按得更加用力了一些。 眼看着对方这一副死不可改的强硬模样,何小 尾只感觉自己一颗心已经被沉入了深深的湖底,再无想要教导他的意图。 “曾祖父从军之时便已经立下家规,若有我许家的男儿欺凌百姓者,军棍五十,以未入家门便如此惹事生非,罪加一等,一百棍!”何小尾眼神中带着凶狠:“去借棍,就在这长街上对着所有的百姓一个交代!给我打!” 海生得了命令立刻就去寻找棍子,倒让地上的男子吓得瞪大了眼睛看向了何小尾。 第四十六章 当街打人 “不行!不行啊!”那美妇人扑通一声跪到了何小尾的脚边哭着求道:“我的儿年龄还小,他还小,你这50军棍下去就直接要了他的命啊。” “他还小?”何小尾听到这话越发怒不可遏:“相府嫡子十岁那年逛街路上捉一个小偷,结果一不小心撞倒了一个老人,便被家法得了50军棍,相府三女儿时行军途中误伤了马夫,也领了50棍,他们受罚的时候那一个不比你这儿子年纪要小?” 何小尾声音连连拔高,脸上满是怒意。 “主子,棍子已经借到了!”一旁的莫远拿着棍子说道。 妇人抬头便看到了一根厚厚长长的木棍,惊慌失措地哭出声来,急忙爬回了自家那不争气的儿子身边,用力把人抱住:“我的儿子是绝不可能被你打的,如果真要打就打死我好了,我来替我的儿子受过!” “怎么用年龄小的借口说不过去了,现在又要谈骨肉亲情了?”何小尾冷笑一声:“难不成只有你的儿子是儿子?别人就不是儿子?就不是父亲?当年东城围城,大军断粮三日,老丞相亲自忍饥挨饿,等待援军,相府嫡子抢了百姓的牲畜来解饿,老丞相便和其子在大雪之中领了200军棍,直说国法军规面前没有贵贱,在这里跟我谈亲情?难道别人就不是儿子?就没有母亲吗?!” 何小尾的声音很愤怒,眼神像刀子一样凌厉:“但凡我丞相府行刑之时,必然是天地同证,就是熬不过去死了,也是活该如此,把他给我按住狠狠的打,一棍都不能少! 那妇人在哭喊声中胡乱挣扎,男子已经被莫远压倒在地,海生亲自来执掌结结实实的打下去,随着那男子的惨叫声传遍了整个长街。 那男子哪想过对方如此货真价实的打他,等熬到50军棍时,臀部已经渗出大量千血,惨叫都有气无力。 楼上的富二代和纨绔们纷纷看的触目惊心,那些板子就好像一棍一棍落到自己身上似的,也跟着一起屁股疼,可偏偏何小尾就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她的表情冷烈没有任何变化。 只待那100棍子完毕,那男子的俨然已经昏死过去多时,那妇人急忙挣脱,冲过去,抱着自己儿子撕心裂肺的哭。 何小尾心头的怨恨还没有消除,但他真的不能在这长街之上杀人,只冷漠的开口说道:“将他带回府里,请大夫好生医治!”末了,她又对着地上那妇人说道:“他是丞相府的子嗣,丞相府自然全力医治,就算是残了,废了,相府也养得起。” 何小尾又吩咐了几句让海生留下来将被伤到的老人和孩童送回家,好生道歉安抚,便自己坐上马车,离开了所在地,让莫远将人带回相府。 眼见着上了马车,脸上的神色再也支撑不住何小尾转头搭着一旁的海棠,疲惫的闭上眼睛,眼角里似乎有泪水盈盈,只感觉无数悲凉瞬间充满了胸腔。 狡兔死走狗烹,今日在这里兴奋激昂的说出当年兄弟姐妹父亲们的过往,脑海里也止不住出现他们各自席地而坐,看着篝火的畅快模样。 就连丞相府出征时一帮子弟生龙活虎的模样,都在她的面前一幕幕闪过,那个时候她叫许真言,还是相府嫡出的女儿,誉满天下的女将军。 今天的所作所为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顺利,这一番作为毕竟会是丞相府家的声誉推到极点,可是说起相府家的祖训,又想起相府这些年忠君为民,到最后只落了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便恨得如同咬牙的一般。 丞相府给了大吾国皇室江山天下,可大吾国的皇室终究是辜负了丞相府的世代忠骨,从未有想过给他们功成身退的机会。 相府,罗妈妈早早的就在大门处等着何小尾,毕竟是外子品行这件事情是得到自家主子许准的,那一房中实在是凋零,到如今仅剩这一子了,长公主从前对这孩子实在是心有愧疚,以后这个孩子留在丞相府里施展一番天地的可能性极大。 正所谓人心隔肚皮,这孩子不是从小在丞相府里长大的,不好好试一试品行,长公主不能心安。 正坐在软榻上的长公主听完了下人禀报的所作所为,手里的佛珠猛然停滞,眉毛一个劲的抖,心中隐隐生起一些后怕来,如果不是何小伟提前预知今日整个丞相府里的名声都要跌到泥地里去了,还嘴里骂骂咧咧的不干净,动辄皇帝都不敢惹,要杀贱民,这话若是传到皇帝里耳朵里,以后恐怕是要对相府起疑的。 闭了闭眼睛,清了清嗓子,老祖宗说道:“真真这件事情做得很好,这个孩子暴虐成性,只怕是酒不能改回,找几个功夫好的看着他,把他狙到府里,不要闯祸就是了!” 何小尾点了点头,心想着祖母到底是年龄大了,就算是知道这个孩子是个蠢货,也狠不下心,把人重新送回庄子里,就算自己心有不安,脸上还是不能显现出来,只是安静的点头称,只是不愿意再多说话。 从祖母的院子里走出来,何小尾就注意到自己的院子里茶香袅袅,往前走近了两步,只见何小六正和金子那两个丫头翻动着一起煮茶喝。 支了一个煤炭小火炉,两个人玩的兴致勃勃,从小锅里煮出碧绿色的茶汤来,何小尾突然想起今日在酒楼里,那天江无忧手里端着一盏清茶。 这个江无忧实力实在是渗人,上衣是跟随着父亲一起出征,两军对峙,自己曾经想设计活捉将无忧,谁知费尽了全力,也只捉到了他身边冲锋的将军李阳。 李阳当时便已经说过,江无忧的武功已到达出生造化之地,若不是中了诡计,伤了身体,绝对不会不得脱身,要使用这般劣质的方法,看来他所说的一切都并非虚言。 老祖宗望着门窗的方向低声问着罗妈妈,声音有一些低沉:“嬷嬷,你说,真真她,是不是真的,是我的孙女真真?这些日子这孩子养在我的身边,无论是衣食思想都是我那真真无疑,只是最近总感觉这孩子不如往日那边与我亲热了。” “这……”罗妈妈说道:“您既然已经给他赐了名字,他就是咱们丞相府的正经孩子,只是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真真小姐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孩子,一时的情绪波动也还是有的,再说了,真真小姐从小就是养在您身边的,她是不是真真,您的心里还不知道吗?” 听罗妈妈这样一说,老祖宗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低声一笑:“是啊,皮囊都是表象,谁是真正的真真,我虽老了,还是看的明白的。” 第四十七章 骨肉还是江山 “主子,想多了容易神思疲倦,您先歇歇,老奴去打点新仆的衣服,这一季转换,人少不得要添添减减的。”一旁的罗妈妈说道。 老祖宗慵懒的点了点头,眯起了眼睛,开口问道:“莫远去看过的护卫队回来之后怎么说?” “莫护卫说,暗卫队虽然养在庄子上,一直没有取用,只是队长按照规矩,勤于操练,不曾懈怠,忠诚可用,等候您的吩咐。” “好”老祖宗点了点头,眼皮还未来得及抬起便说道:“挑个日子,派两个高手专程去护卫着真真,只是,别让她知道了。” 罗妈妈显然一愣,抬头看下老祖宗,老祖宗坐得很稳,她的眼皮深深的遮挡住眼睛,睫毛却在不安的怂动,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让暗卫暗地里去保护何小尾,可到底是保护还是监视?是老祖宗从宫里回来之后知道了什么?还是怕何小尾另有它心? 老祖宗只是端庄的坐着,微微闭着的眼睛已经出现了泪意,她想起父皇在世时曾经叮嘱她要记着皇室看住丞相府,想起自己上一次去皇宫的时候那皇帝提起皇后许真言眼神躲闪,想起何小尾眼里满是恨意眼眶含泪,整个人就犹如抽筋剥皮一般。 这世上人人都知道丞相府的老祖宗是大长公主,可却没几个人知道,这位公主殿下心头正是又苦又痛,一方面要守住丞相府的骨肉血亲,另一方面还要保护朱家的皇室,真是举步维艰,一生劳苦。 这好些时日老祖宗私底下也在想,到底骨肉亲子和朱家的江山来比,到底哪一个轻哪一个重,可是到了今天也没有想出头绪来。 何小尾从老祖宗的院子里回来,海棠便替他换上了练功所用的衣服,手臂上绑上沙袋,在原地蹲马步的时候何小尾的脑海里仔细地盘点着前世江无忧的生平。 好像就是去年,那一年的小年夜,皇帝曾经在宫中设宴款待众臣及其家眷,而这位江无忧作为离王府王爷的好友一同出席,可不知如何却在宴会期间被离王爷的王妃身旁的一个奴才撞破,那奴才当场便指认江无忧是他国奸细,江无忧立时就被人批捕入狱。 再往后的事情就久远了,丞相府被人针对开始蒙难,连自己也不知道江无忧究竟什么时候从牢狱里逃了出来,更不知道江无忧是在那一次入狱的时候伤了心肺,身体大不如从前,这一切都是化鬼时的匆匆一瞥。 何小尾闭上眼睛,心里竟对这个男人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江无忧此人心狠毒辣,手段高明,可是说到底了,他和自己一样也是为了家国百姓,为了守护自己的亲人,做鬼的时候飘飘人甚至能看到江无忧派人在丞相府落难时的私下相护,很是难得。 练功完毕,草草沐浴出来,何小尾摊开身边的宣纸提起笔来,犹豫片刻又让人将笔放了下去。 丞相府里几个主子用的都是专程让人送过来的贡品,连笔墨也是贡品,容易让人看出这消息的出处。 想了一会儿,又让海棠去取普通的麻纸和寻常的笔墨,换了左手握笔,写完所有的消息,将墨吹干之后叠好给海棠:“这件事情非你来罢不可,明天一早你就把这个交给海生,让他想办法将这封信在八月十五之前递给江无忧的管家,叮嘱他万万小心,千万别让人查出身份。” 不管怎么说,这个江无忧曾经在前世帮助丞相府许多,到现在为止也未曾报还一二,如今能帮就帮一帮。 海棠也不问为什么,只是小心地将纸放到自己怀里,这才点点头:“您放心!” “姑娘!”海棠压低的声音开口说道:“我过来的时候听卢护院过来禀报,说从庄子上接回来的那个公子已经安到了旁边的清净院,只是身上的伤重,只怕两个月都下不了床了。” 只是两个月,真是便宜了他了。 “好。”何小尾点点头:“你告诉护院,让他派人专程守好了清静远,任何人不能随意进出,千万不要让三姑娘闯了进去,万一惹了三姑娘,恐怕要用棍子鞭子招呼那一对母子俩。” 护院从内院里走出来,领了几壶酒直接去了郑重那里,好歹他们也是曾经的好友,在郑重换药的时候说了今天在酒楼前的事情,眼里满是担忧。 郑重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但经不住人的再三挽留,卢护院是个热心肠的人,跟人很能谈得来,这一次也是想找对方发发牢骚。 “之前在那夏侯爵府门前闹的一遭,恐怕整个城里的人人都已经知道了,我只怕闹得如此之大,惹得圣上不喜!”老护院一边说话,一边叹了一口气:“你说,有什么好法子可以劝劝这位真真姑娘?” 正从握着酒瓶的手突然收紧,眼里含着了然的微笑,双眸发亮,畅快的大笑起来:“有什么好劝的?你家姑娘这样做才是真真对了!” “什么?” “你们丞相府的这个真真姑娘眼界格局真的是不一般!”郑重仰起头喝了一口酒,目光灼灼地竖起了大拇指,说话的声音很是清亮:“真想知道如今的皇后娘娘是一个怎样精彩绝伦的人物,居然还能调教出来这样的丫头,你们这个真真小姐真的不一般,她一步一步循序渐进,算得一清二楚,把丞相府在百姓之中的名誉推至顶峰,要为丞相府造势,为丞相府争夺民心!” 一旁的货物永远还在懵懂,郑重已经叹了一口气:“这位真真姑娘用的是兵法,想要的是皇帝迫于形式,迫于民心,不敢动丞相府,你看着那高位者权柄在握,似乎是无惧无怕,可他们心底里也是会怕的,他们怕的是民情,民怨,民言,更怕百年之后,那史官手里的笔,若是皇帝贸然对丞相府下手,只怕下面的民众心里也不同意!” 这般说着郑重又咽下一大口酒重重的,把手里的酒瓶给放下,胸怀中满是热血,又为自己怀才不遇而生出惆怅:“我虽是男儿,却不及这姑娘心思缜密,如果她是一个男孩子,我倒还真愿意辅佐他,沙场争霸,保家卫国!” 是的,如果何小尾并不是一个女孩子,恐怕以后那庙堂之上,那沙场之中,必定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就冲着何小尾那份大智慧,郑重也愿以进入丞相府,做他门下的家臣,只可惜他只是一个女子,就算有卧龙凤雏的才华,也只能被人困于后宅之中了此一生罢了。 “真可惜!”郑重心里作痛,仰头就将酒给喝尽了,眼中似乎都要掉下泪来,不知是究竟为自己心痛,还是为何小尾而感到心痛? 第四十八章 请你主子来见 第二天午饭刚过,何小尾陪着祖母用完饭,就看到海棠脸上带着笑容,进来行礼:“主子,真让你给说对了,咱家的三姑娘听说了昨天在长街上的事情,今天一大早就提了棍子冲过去那清净院,将那二人的早饭都打了个干干净净,吓得躺床上的那位缩成一团,不敢说话言语,若不是早让护卫拦着,恐怕再过个半年三个月的也让他下不了床,按照三姑娘所说,早就该让他们知道相府的姑娘们是得罪不起的,以后好收敛一些,改改性情。” 何小尾点了点头,没说话,一旁的罗妈妈开口:“三姑娘这样说也就罢了,赶紧去敲打敲打下面的下人,心态放端正些,他再不是也是主子,不能让下人欺负。” 海棠听到这话之后立刻点了点头,快速的走了出去。 入了夜,罗妈妈就带着手下的仆从到了,仆从的手里满满当当的端着几个盒子。 “这里都是一些孤本,全是用来养生健体的。”罗妈妈一边说一边开口介绍:“老祖宗想着你近日一直在锻炼身体,怕调养不好,于是便让我把这(千金方药)送过来,这书是医圣毕生所学,当年也是先帝爷赐给老祖宗做嫁妆的,下午老祖宗专程让我拿过来,送给真真小姐。” “多谢祖母!”何小尾伸手翻了翻书,总共有好几摞,除了各色药方按摩针灸,还有厨艺的书,想来是老祖宗想要安抚自己,便开口说道:“罗妈妈,老祖宗怕我多心,我知道的,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丞相府的事情。” 罗妈妈看着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人,眼睛有一些泛红:“老奴看到了你就跟看到了大小姐是一样的,大小姐的脾气秉性我是懂的,若说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人是绝对忠诚于丞相府的,必然是大小姐。” 何小尾点了点头,有些事情并不用说的很明白,丞相府每一个人都在苦苦惦念的许真言,已经换了一个皮囊,留在他们的身边,保护着共同的家园。 送走了罗妈妈,一旁的海棠上前一步拿起书册,看着上面绘画出来的图案说道:“那么多书,看起来是奴婢无知,从不知道这莲藕还能有如此之多的做法。” 何小尾一转头,目光就盯在海棠拿着的那本书上,这本书放在医书的最上层,上面还绘制了漂亮的莲藕图,点缀了一朵荷花,很是耀眼。 世人多会称赞荷花高洁无瑕,可是这莲藕却无几人真正歌颂,莲藕最大的特色就是它的孔洞,看来这段时间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发生下来,让老祖宗不免有一些恐慌,担心自己会像莲藕一样,多心。 如今马上就要到中秋,遥想上一世的中秋节,便是从边疆传来了丞相府所有人都陨落于边疆的事情,这一世她百般筹谋,还派出了护卫前去提醒,只求上天能够可怜丞相府,哪怕只来得及救下丞相府一个男儿也好。 府中的祖母开始猜忌,怀疑府外的形势又不容乐观,想到这一切何小尾疲惫的闭上眼睛,强制的稳住自己,急促的呼吸,含着眼泪,将手里的书册放到一旁的圆桌上,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也不是认输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留给自己做事的时间不多了。 海棠如今成为了何小尾院子里的总管丫鬟,便让在院子里一直服侍的春来把衣服收拾好,谁知刚刚进屋就看见春来一脸的不高兴,便开口问了一句,谁知对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方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远远的就看到了二姑爷,他向着咱们的院子方向拜了一拜,转身就走了,看起来莫名其妙的,真是怪吓人的。” 海棠在何小尾的身边久了自然知道这二姑爷心中的想法,不由得心里松快了几分,急忙走了两步,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何小尾,前两日夏朗就已经搬出了夏侯府,去到了御赐的宅子里居住,夏朗本来就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如今也感念何小尾的相助,这才会前来遥遥行一礼。 “你管的也太多了,就算是他愿意,作为一个奴婢,怎么敢言主子都不是?”海棠生怕春来惹祸,又细细的叮嘱了两句,这才退了出去。 海棠这边刚刚退出去,春来就急匆匆的跑回了自家院子,坐到房间里正吃糖的金子和何小六看到春来这丫头出门,兴致勃勃的想要跟上。 门口看门的婆子看见春来走了出来,笑嘻嘻的走出来迎上去:“春来姑娘。” 春来立马寂静的扯着脖子的胳膊走到了一旁的偏僻处,这才张口说道:“是不是陛下有什么消息?” 婆子笑得见眼又见牙,头发都颠了两天,这才张口说道:“陛下现在亲自来了,就在外面的马车里,微服私行,想要私下里见你一面,不过还有一个小吩咐,就是你现在的主子,在皇宫里的时候,陛下就已经听到了她的很多事情,不免有些好奇,想要亲自见上一见。” 这话刚说完,就惹得春来这丫头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脸瞬时如桃花一般粉红了起来:“陛下怎么亲自来了呀?之前不是受伤了吗?” “由此可见,陛下对姑娘是真心实意相待的,不如姑娘赶紧考虑考虑,怎么样能把你家小姐给请出来,陛下身上还有伤,若是在这个时候出了什么事儿,咱们可都是担待不起的!”那老婆子拍着她的手说道。 “我知道了!”这来一颗心都扑到了皇帝的身上,心里不免开始有些恼恨何小尾,都是这个家伙几次三番坏自己好事,陛下是大小姐的夫婿和丞相府是一体的,就凭什么她能在这里吆3喝四? 往前走了两步又急急的退了回来,几乎要将手里的帕子给扯烂,春来又羞又臊的说到:“不行啊嬷嬷,那真真小姐可不是好相与的,我好几次开口,都被驳了回来。” “你糊涂啊,再驳不过是小姑娘家羞涩,陛下是大小姐的夫婿,你只说是大小姐要见她,她怎么会不听?” 春来一听这话,转身便快步前去请人了。 第四十九章 清理门户 谁知春来前脚刚刚跑开后脚金子便从墙上跳下来,直接吓了那婆子一跳,那婆子刚刚瞪了金子一眼,正要转头走开,就被金子嘻嘻一笑,一拳打头给晕了过去。 金子看着晕在自己脚下的婆子,急忙将她扛在肩膀上进了院子,往地上大大咧咧的一扔。 春来这边急急的走了两步,绕过屏风看见何小尾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真真小姐!” “真真小姐,奴婢知道你不喜欢奴婢提起有陛下,所以这些日子以来白般调教,不许奴才多提陛下的事情,可是陛下真的对咱们丞相府的大小姐一心一意,如今就在门外,陛下身上有伤,大小姐就陪着他一起在外面等,您就出去见她们一面!” 春来使劲在地上磕头,脸上泪流满面,看起来情真意切,何小尾想起来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两辈子加起来春来也从未对自己有过如此忠心,心里除了恼怒之外,更多的更是悲凉。 门外,刚刚从外面进院子里的海棠看到金子肩上扛着一个人扔了进来,先是吓了一跳,而后便迅速的反应过来,知道这是春来出去见人被金子给逮着了。 金子随手就将已经昏过去的婆子丢在地上,转头又踹了一脚,扭过脸来,笑眯眯的向海棠讨赏:“又抓到一次!给钱!” 海棠满心的愤怒,又被金子搞得忍俊不禁,抬头笑了一下:“少不了你的!” 刚刚进房间的门,就看见跪在地上磕头的春来,快步走到了何小尾的身旁,压低了声音跟何小尾说道:“主子,金子打晕了一个婆子,如今正扔在院子里。” 跪在地上的春来不知道海棠跟何小尾说了什么,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何小尾,希望她能出去见皇帝。 何小尾从未开头看一眼哭闹不休的春来,只是淡漠一笑,望着海棠说道:“抓住了人就好,既然今天天色不错,就清理门户,你去祖母的房子里告诉祖母一声,让罗妈妈把所有的下人仆从,丫鬟护院召集起来,我们在后院相见。” 海棠很快便匆匆出门,将事情办妥之后又快速走了回来,一边替何小尾收拾衣服,一边问道:“人已经送到周末的院子里去了,主子现在要过去吗?” 何小尾点了点头:“这就去!” 一听到这三个字,春来急忙往前膝行了几步,哭求着说道:“主人奴婢求你了,清理门户什么时候都行,但是见陛下现在是最要紧,陛下说了,这一次是微服私巡,不能言之无物啊!” “主子,你连大小姐都不要了吗?!恐怕说出去对主子你也不好呀!到底是谁背主说出去可扯不清了!” “春来!你!”海棠被吓了一跳,她万万没想到这个春来跪在这里还是不知对错,如今还望求着真真小姐出去看一眼外客。 何小尾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自己的衣带,丝毫并不在意,车来急的脸上憋红了许多,声音也拔高了好几个度,挺直的腰板跪在地上,一脸愤恨的说道:“真真小姐!你以前也是大小姐身边的奴才,不过是得了荣耀才抬成的主子,如今皇帝和皇后娘娘都在后门等着,要是有什么闪失你担待得起吗?” 春来这几句话让人火冒三丈,何小尾凌厉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扭过头来,直直地逼视着春来身上,多年来拼杀出来的戾气如鬼魅一般惊人,直接让春来惊出了一身冷汗,脊背都有一些发寒。 “呵呵?”何小尾只感觉自己的热血直冲头顶,一旁的海棠骂道:“你这个丫头是不是被鬼附身了?若是真有皇帝陛下驾临也是正正经经从正门里走过来的,也是老祖宗先去招待,需要姑娘担待什么?” “那是陛下和皇后娘娘!是真真小姐从前的主子!”车来梗着脖子和海棠杠上了他一想到外面的皇帝陛下身上带着伤还要求见,就如同抓心挠肝一般难受。 何小尾闭了闭眼睛,心里已经对这个春来心寒到了极致,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说道:“既然当丞相府的奴婢,让你感觉到委屈,不如趁今天清理门户,你去陛下那里求个出路!”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春来急忙磕了两个头,开口反驳道:“大小姐是东宫之主,是皇后娘娘是奴婢,也是你的主子,如今主子要见,哪里有我们这些奴才不从的时候!奴才就是真的想要看看皇后主子!” 眼看着这个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的将自己的身份抬出来,何小尾心中的无奈如同江河一般泛滥,这丫头说话的功力实在是太低,现在这个时候自己的身体,那个皇后娘娘是绝对没办法出来的,彼时她已经身重剧毒,只留一线生机,被孤冷的关在冷宫里。 “奴婢并不是真的要反驳,柱子的柱间皇后娘娘入了宫以后,奴婢就跟着姑娘生生世世都要跟着姑娘的,只是奴婢从小跟着皇后娘娘一起长大,思念旧主!” 春来故作悲情状,哭唧唧的跪在地上。 “思念旧主,生生世世都要跟着我?”何小尾冷笑,幽幽的说道:“但凡你还有一丝真心,你我,都不至如此!” 失望到了极致反而平静下来,何小尾往前走了两步,海棠出了门,犹犹豫豫的问了一句:“姑娘她怎么处理?”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压住自己心头的怒火和微凉,现在还没到时候,春来这个丫头必须留在自己的身边。 何小尾太了解皇帝那个人有多么的毒辣,也太知道皇帝身边的那个摄政王是如何的雷霆手段?如果自己前脚打发了春来,后脚怕那个摄政王便会同皇帝一起对其他人诱之以利,任性这个东西,经不起考验,现在这个时候赌不起。 前世自己自命聪明,其实真真瞎了一双眼睛竟然相信春来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真的是为了自己好,拼了命的在自己面前说还是皇子的章贤王的种种好处。 站在门外,看着院子里那株高高的合欢树,思索了片刻,何小尾抬眼便面露寒光,对海棠嘱咐道:“我不会杀她,你把她带到后院来。” 身体疲倦的很,头又疼的厉害,本来不想再纠缠春来的事情,可这事情只在这里,也不会消失,只好强打的精神抬脚往后院走过去。 皇帝现在又是给人送玉佩,又是亲自来见,只对春来这个小小的人物不止于此,恐怕事情是有些变化的,黄帝早就想对丞相府下手了。 前世自己就算是病弱之身也难以抵挡章贤王锲而不舍的求爱,本以为是真心相护,谁知却是织了天大的网让她跳,可是如今自己到宁愿一头碰死,也绝对不愿意再做他的牛马。? 第五十章 收拾刁奴 为了杜绝皇帝那一个心狠手辣的小人的心思,何小尾想了很久,只有把皇帝的心思摊到明面上,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而且不留余地,让所有的臣民都对皇帝这无耻之徒的手段感觉到憎恨,才能把皇帝的心思给掐死,让他不敢随意对丞相府出手。 丞相府后门外,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停在一棵大树旁,马车里时不时还能传来虚弱的声音。 小太监双手抄在袖子里,脑袋贴着丞相府的后角门,眼巴巴的透过门缝往里面看不见有人来的迹象,慌的又急又气,直跺脚。 马车里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呼,虽然柯登的压低了声音,却让人听得心气难奈,小太监急吼吼的上了马车:“这丞相府的人怎么如此不识抬举,陛下您的妃位给她一个小丫鬟是多么天大的荣耀,让她办一点事就开始拖拖拉拉,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皇帝单手攥住,捂住了自己的伤口,低声说道:“闭嘴,你不懂!” 不到无计可施的时候,自己断断不能与丞相府彻底撕开颜面,京城这些时间发生那么多事情,一波叠起三浪,全是那养女作为,如今皇后已经中毒,绝对不可能再有生机,想要彻底除掉丞相府,自己需要何小尾的本事。 不知如何,这个何小尾出现的实在是诡异,连带着行事作风都透露着一股子久违的熟悉感,皇帝曾经私下里想了很久,这个丫头真的很有许真言的风范。 昨日自己竟然看着那何小尾在长街上干净利落的收拾流落在外的庶子,现在外面盛传都是整个丞相府是如何铮铮铁骨,相府声誉再胜从前,这样的人才可遇不可求。 许真言在皇宫里被下了毒,人虽未死却比死不如,长眠于榻上,自己虽然全力掩饰,却不知谎言究竟能遮盖多久,这个何小尾出现的太诡异了,甚至阻碍了原本的计划,必须亲眼见过收于门下,否则不能安心。 受伤的皇帝还在后面的马车里等,而丞相府里所有了不当值的管事,仆人,丫鬟,婢女都聚到了后院,院子里气氛很是紧张,下人们惶惶不安地聚在一起,不知道是否发生了什么大事,个个如坐针毡。 原本有管事上前要问一问管家,谁料管家,只是站在高台之上,闭目不言,就连表情都不舍得多施一个。 甚至有关于春来三番五次的背叛主子,甚至现在还在后门的事情何小尾都没有瞒着,直接告诉了主母赵氏。 赵氏一听还觉得很是高兴,以为皇帝对相府看重,格外厚爱,可是细细一想,如果皇帝真的对丞相府尊重,对何小尾有意思,应该是堂堂正正来过府里征求长辈的同意,可是私下里买通下人,邀约见面,若是事情闹大丞相府名声肯定不保,想到这里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再说到丞相府,赵氏如今成为当家主,母十分清楚里面的厉害,自古勋贵,人家都是祸起萧墙,好在何小尾这个丫头此心不移,可是这事已经到了年关,下面的丫鬟婆子该严惩还是要严惩,该敲打还是要敲打。 赵氏听到这里当机立断直接让自己的人去请了几个人牙子过来,这才带着何小尾和两个女儿一起来到了后院。 一众下人仆从婢女,乌泱泱地站满了整个院子,只见罗妈妈扶着主母赵氏,身后跟着相府里几位姑娘,一众仆从,慌忙请安。 一张凌厉的眼睛,看过满院子里的下人有慢悠悠的在椅子上坐下,赵氏开口问道:“人牙子可来了?” 一旁的丫鬟急忙点头:“人已经等着了。” 人牙子很快就被请了过来,之前在后面通风,报信的小厮和给春来传话的婆子,连同被金子一起打晕的婆子都被五花大绑的捆了上来。 那蒲丛是一个没骨气的,一看到这阵仗吓得腿肚子打穿,直接就跪了下来:“求主母开恩,奴才没做什么事情,只是替人传个话!” 一旁被打晕的婆子听到这话,急忙把头在地板上磕的直响:“老奴也只是收了银子,替人给姑娘传个话罢了!” “你们都老老实实的给谁传话,传过什么话从一道来!”赵氏不见半分恼火,慢慢的张口问道。 这三个奴才一股脑的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吐了个干干净净,只是这三人知道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话也不会让这些人过来通传三人,顶多就是收了银子帮忙请人过去见面。 “说,除了他们三个,还有谁帮你传过信儿?” 何小尾低着头问着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春来。 一旁的赵氏放下自己手里的茶盏,慢慢的开口说道:“若你这个时候说我还能对你有几分宽裕,若是再不说,以后相府恐怕容不下你了!” 被捆在院子里的婆子急忙说道:“还有刘马房!刘马房过来传信我也是看到的!” 负责洗刷马具养护马儿的奴仆,立马就跪了下来:“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奴才就总共只传了那么一回信儿,还是眼看着别人收了银子,我才心动的!” 好家伙,一个牵扯着一个,倒是出来的干干净净。 四个人跪在地上,抖如筛糠一般,赵氏重重地把茶盏放到一旁:“我丞相不对于下人同无苛责,就连你们的月例银子也是一日没有少发,没想到居然还有那么多见钱眼开的,还有谁就自己站出来,现在说出来我尚且可以饶他一命,如果是在被别人攀扯出来,立马打死!” 赵氏意一向恩威并施,丞相府被管制的极严,想当初赵氏就是下了严格的命令不许外面传二姑娘回家之后的事情,外面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可是这个皇帝为了对付丞相府,的确是下足了功夫,收买的不只是看门小厮和几个婆子而已。 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春来眼泪掉得更凶了,一副豁出去的模样,爬到了赵氏的脚下,哭诉着说道:“主母,主母,奴才真的是对咱家姑娘一片真心啊,我真的是为了咱们丞相府好啊!大小姐嫁进了皇宫去,成为了皇后娘娘,咱们和皇帝就是一家人,陛下这一次来到相府,只是小的从前伺候皇后娘娘所以才想要给皇后娘娘带一些自己家里的小东西,陛下真深情意重!是真真小姐自己多想啊!” 第五十一章 收拾刁奴2 罗妈妈在一旁板着脸说到:“你这妮子,说你做错事情你还如此大义凛然,陛下如果真的对丞相府情深意重大可以直接来到府里探望,不管是关心也好还是探口风也好,都不用买通下人偷偷摸摸行事,这样的小人行径和破坏我们丞相府的名节有什么区别?如今你是丞相府里的丫头,更是真真小姐身边的丫头,和皇帝来往的如此密切,如果不是真真小姐让金子跟着你,让旁人发现了你一个奴才死活不要紧,咱们丞相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主母!陛下是真的爱重我们丞相府!”出来一边说一边哭。 “看来春来姑娘的心地很是良善,一直想着皇宫里,吃着丞相府的饭,却操着皇宫里的心!”赵氏清清淡淡的笑了一声:“这样,你如此忠心我也给你一个好去处,罗妈妈,你等一会儿拿了春来的身契,直接去带着他找陛下身边的人,找为她接头的那个人,若是陛下身边的人不收,你直接打掉两条腿,让人家带走,卖到窑子里去。” 春来这听这话顿时脸色大变,急忙哭着回到了何小尾的脚下,眼泪哗哗往下落:“奴婢不敢了,姑娘,救救奴婢,奴婢哪都不去!” 虽然说春来脑子很简单,可是她自己心里明白,皇帝看中她的缘故,无非是因为她在丞相府当差,如今是真真小姐贴身的奴才,有可用之处,如果自己被真真小姐厌弃,于陛下无用,陛下肯定不会要她,将来她的下场十分悲惨。 一想到要被卖进窑子里去,他哭得越发凄惨了,何小尾低头看着满脸都是眼泪的春来,淡淡的说道:“今日你便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关于我,关于丞相府,你都怎样说与陛下听了?所有的事情你都说清楚,否则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奴婢就是说了一些真真小姐的来历,还有一些府里其他的事情!” 春来显得十分心虚,连哭的声音都小了些。 “说清楚都有什么事,一件都不许少!”何小尾漫不经心的说道。 自己是有小人之心,但是也得提防那个皇帝,从前这皇帝心思如何,连丞相府里的细枝末节都知道,如果这个时候不能刺探清楚春来到底说了多少事情,想不到应对之法,未来可是有嘴都说不清。 今日如果不在这里大大方方的把这个丫头给处置了,就在以后陛下真的动了什么其他念头,自己也没有任何忧虑。 春来也就真的被吓唬住,只抽抽嗒嗒哭闹着把从陛下身边的太监说过些什么,一次性吐了个干净。 一旁的罗妈妈一听春来就连何小尾什么时候进府里,去又是如何带着一个并不聪明的姐姐,被认为养女的事情都说给外面的人听,气的手都发抖,上来就是一个耳光:“这个贱婢拖出去打死!老祖宗的身体不好,我三番四次遮挡府里的事情,就怕坏了外面的人心,你什么事情都敢往外说!” 连一向沉稳的赵氏都已经坐不住了,气得撕坏了自己手里的帕子。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春来立刻上前抱住何小尾的腿:“我真的都已经交代过了,姑娘救我呀!” “把这个贱婢拉开!立刻拖下去打死!”赵氏咬牙切齿,恨不得能活活的吞了这个春来! “母亲!”何小尾声音小了点,转过头来对赵氏摇了摇头,又低头去问抱着自己腿的春来:“还说什么了?” “没,没了?真的是陛下说,皇后娘娘在马车里,我才求着您过去的……”春来哭着摇头。 都到了这个时候,嘴里还是没有一句实话,何小尾失望的闭上了眼睛,让海棠把人带下去打五十大板。 海棠原本自己为这玩意儿求情而觉得羞愧难当,这个时候不得心里发颤:“求主子也打我一顿,我不该为了这个下贱东西求情!” 何小尾只是声音淡淡的,让人把海棠浮起来,又让春来直接拖下去,当着所有奴仆的面进行行刑,板子闷声打在肉上,腰部往下鲜血淋漓,春来硬生生的被人打的晕了过去。 原本那几个收了皇帝好处到处传话的婆子和仆从,看到了春来的下场,早就已经发抖的不成模样,只顾着不停的磕头求饶。 赵氏只觉得自己气的胸口直疼咬着牙,让一旁的管家按规矩办事,绝不轻饶。 管家立刻利索走上前去,发落了几个见钱眼开的,又利利索索的把剩下几个打断了腿,让人牙子把几个婆子连同仆人的家人一起全部领走发卖。 如今正是八月十五,京城中几乎人人都知道,丞相府主母赵氏院子里的婆子和其他府邸里的人纠缠不清,被重新整治了一番,该打的打该卖的卖,就连几个管事都被牵连受了无妄之灾。 赵氏大刀阔斧地调换了新的管事,而护院们看守丞相府更是到了重兵把守的地步,因为主母赵氏深知丞相府的门户是丞相府第一道弯关卡,万万不能再出事情。 皇帝一直在角门外等候,他身旁的仆从听到里面热热闹闹,似乎是换了婆子和仆人忍不住叫门,却始终没有人来开门。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就有人来禀报,说丞相府里突然发卖了好些下人,还有很多是血淋淋被抬出来的,被卖到妓馆里去的,皇帝心头一紧,恐怕今天是办不了本来准备好的事情,便立刻让人准备回皇宫去,走之前还吩咐一旁的太监:“想办法联系上春来,弄清楚丞相府里究竟出了什么事儿?” 回去之后的皇帝在自己的寝宫里坐卧不安,太监回来之后说国公府看门的丫鬟婆子甚至是护院全部都换了,自己塞了许多银子让人去叫春来也没有人敢收,人人都说丞相府里的祖母是刚刚整治了府里,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条件触霉头。 看来春来这个棋子是废了,皇帝叹了一口气,只能闭上眼睛慢慢想办法。 当晚,顶了春来这个大丫头位置的清河乖顺的站在何小尾的身边说起那个夏侯夫人被府衙里放回去后的事情:“后来结案时他们说的是沿着那陪嫁丫鬟是死之后才消了奴籍,所以到死的时候还是个奴才,夏侯夫人不算有罪,这才把人给放了。” 何小尾听到这话点了点头,只吩咐她独自去忙。 第五十二章 中秋夜宴 一直卧在清净院养伤的母子俩听说丞相府里今天发生了好大的动荡,主母一连打卖了好多个下人,情势惶惶,很是吓人。 那夫人早就吓得不行,用手帕抹着眼泪,全身微微的打起哆嗦来:“你不知道我隔着门远远的看了一眼,有好几个下人都是被打残的腿拖出去的,若是知道如此,还不如安安生生的待在庄子上,好歹我们是个主子,如今到了丞相府里还没进门儿就把你给打成这样,这样动辄打打杀杀的人家,恐怕咱们两个是没什么好日子了……” “行了,闭嘴,别说了。”那男子伤口一直都在难受,人只能趴在床上,脸上的神态早就已经乏的不行,母亲哼哼唧唧的在他耳边念叨了许久,一想到这里立刻面露凶光:“这一次是我没有防备,等我好起来以后咱们走着瞧!” 几天前,皇帝大张旗鼓的将夏侯府世子夏朗抬举一番,说是氏族之子的表率,如今京城里各大贵族世家都看着风向,将自己家里的纨绔子拘在家中苦读,以求得到皇帝的亲眼相待。 一连着好几日,京城里的酒楼,茶馆和青楼花坊的生意,一天比一天惨淡,那些平日里玩闹惯了的世家公子哥在家里过得苦不堪言。 直到中秋夜宴,许多纨绔人家才名正言顺的聚在一起,诉说这几日在家里被逼念书的苦顿,同样是夜宴之间的夏朗被平时玩闹在一起的几个官二代抱怨个没停,夏朗傻笑着一一罚酒致歉。 何小尾被老祖宗带在身边就坐在皇帝的右下侧,正对面是齐王齐王妃,再往下是个是皇家子弟,有许多人都起身来向老祖宗行礼问安,而何小尾只是规规矩矩的站在老祖宗的身后俯身行礼。 自己记得很清楚,下一年就是那齐王被重用的高光时刻,他的第1件事情就是奉旨主审丞相府叛国一案。 而有了证词,又有从丞相府搜出来的书信,模仿的语气,微妙的笔迹,丞相府的罪,这才在齐王爷手里彻彻底底的定了下来。 齐王仁善上表请求希望皇帝从轻发落丞相府家的女眷,被皇帝训斥,从此恩宠大不如前。 那个时候魂魄悠悠然飘荡,自己可是恨毒的齐王,想来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身为臣子,齐王自然有他的无可奈何之处。 何小尾扶着自家的老祖宗落座,抬眼就能看到棋王背后座位上的江无忧,他从容而做淡笑着对自己略略点头,何小尾报以微笑垂眸便坐下了,也不知江无忧收到了自己的反馈没有。 江无忧正端坐在齐王身后的位置,可见皇家对江无忧的器重。 “海棠?”何小尾用帕子掩住自己的嘴唇,压低声音问道:“东西可送到了?” 海棠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主子放心,我哥哥办事自然是稳妥的。” 海生办事儿的确让人放心,上一世江无忧曾经帮助过丞相府,这一次希望能略微偿还。 听到太监扯高了声音,说皇帝驾到,何小尾只能压住自己心头的愤恨,扶着老祖宗这个长公主起身叩拜迎接。 皇帝今天看起来格外愉悦,笑容挂在脸上,一副意气风发的少年天子模样,落座之后,何小尾也跟着举杯,她用一双清清亮亮的眼睛,直直地望着高座上那举杯同贺天下仁义道理的皇帝,颜色如同刀光一般沉静。 江无忧看见何小尾看向皇帝的眼光,不带敬意,而带有怨恨,只觉得这事情实在是有趣,入宫赴宴之前,管家曾经给他看过那张字条。 江无忧举杯同皇帝一起饮下杯中的酒,手指按着酒杯,抬眼看着冲他浅笑的齐王,报以恬淡的微笑。 皇宫夜宴,珍宝赏玩无数,美味真修功成交错,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好一派古月其名歌舞升平的盛世繁华景象。 何小尾端正的看着台下的舅舅,此刻正被一帮同僚嘲笑着,脸颊旁还有抓痕,他们挤在一起,笑着闹着,声称若是你要继续纵容妻子蛮横下去,恐怕要成为京城第一个妻管严。 江无忧眼神往下一停,不动声色地把自己杯子里的酒续上,端起酒杯,视线冲着高台下面看去。 看见江无忧的眼神落在了满朝文武的身上,何小尾的身上不由得感觉到寒冷,她甚至能体会到江无忧身上的憎恨,江无忧把憎恨藏到最深处,偶尔放出来是那样的鲜亮着眼。 何小尾还记得上辈子的情况,仅仅10年的时间,世界已经变了一副模样,大吾国落败于诸国,江国和其他国家一起结为联盟,共同攻击大吾国,那个时候丞相府的子弟已经死尽,前线的兵势并能并不能维持多久,江无忧声称可以罢兵,不要割地,不要赔付,只要大吾国将那些曾经言辞侮辱过江国的人交出来,那些人的下场惨痛无比。 江国盛产歌姬,各色宝石珍珠,富贵人家使用这些却也看不起这些,早早的就给江国囫囵了一个称号,说江国是供人赏玩的姬女,时间一长传扬开来,江国被人称为姬女国。 在座的才子们平时便能迎上到长袖上午大时刻还算是沉稳,可喝多了酒就开始收不住狂放骄纵的心,此时一帮才子醉意上头,也侃侃而谈:“说起来咱们的舞姬多少没点儿意思,真正的美人,还得是那姬女国,这姬女国的美人美色妖娆比妲己狐媚所不能及,丽姬美貌所不能比,咱们达观后人的院子里,哪个不藏有一两个姬女国的美人?到底是美人太多,让那姬女国的男子都醉迷了骨头,男人不像个男人样!” 一个才子喝多了,上来就拽着何小尾的舅舅笑到:“若是当姬女国的女人脾气有你家夫人一半火爆,恐怕也不至于折了他们姬女国的脸!” 何小尾坐在高台边,听着那才子的话心惊肉跳,手心一紧下意识就朝江无忧又看了一眼,可是江无忧面色沉稳,带着笑意,喝下了杯中美酒,脸上如往常一般的神色。 不等自家舅舅开口,何小尾抢先一步说道:“这位好气性,你让我舅舅怎么说?自古以来千夫所指,唾骂不断,不管是心如蛇蝎也好,还是妖媚祸主也罢,一个女子怎么能牵扯得住一国命运?我看说这话的人一看就不带了脑子,沙场冲锋的将士是男人,官场得意的将士也是男人,怎么?这他国如何颓败,反而要推到女人的身上?” 江无忧抬眼,视线炯炯向她看来,何小尾故作不知看着自家舅舅,手心里已经沁出一层汗来,谁料舅舅摆了摆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是万古不变的道理,怎才子们吃多了便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连这点小小的道理都忘了吗?”? 第五十三章 嬉笑江国 皇帝听到了这一群人私语,微微歪头视线落在何小尾的身上。 “姬女国男子留恋花楼,美人香里骨头都睡酥了,导致了国誉衰败,才有了如今灭国之音,还不是割地赔款,甚至把他们的都城都让给了我们大吾国,要依靠大吾国男子而活!”一旁的人笑哄哄的闹着。 同样身为女子把灭国之音推到一个女人的身上,无理取闹,让人的心里尤为痛恨,原本只是为了江无忧不要记恨自家舅舅而出言维护,眼下到多出几分真心相待来。 “人人都说他江国女人美貌多情,蛇蝎心肠,这才绞的一国男人流连酒色,把原本的天赋之地变成一个穷弱之国,当时江国鼎盛时可与我国比肩,他们社稷清,朝政明,文臣死鉴,武官死战,只是如今落得一个极速衰落才得攀附我国的下场,正是前车之鉴,后人之责。” 江无忧紧紧的攥着自己首先的衣角,望着何小尾的目光,越来越深沉,这个从山窝窝里出来的卖鱼女,如今神色清明的站在众多京都纨绔之中,一口口一声声,为了自己的家国证明。 皇宫之内,无权无势,皇宫之外,不得人心,江国皇室在云诡波谲中挣扎求存,何小尾轻飘飘的一句话,道尽了皇室的酸楚无奈。 江无忧暗暗的倒满了一杯酒,替他的母亲和家人引下,心中又来酬谢何小尾这个知己。 皇帝在高台之上,突然开口笑道:“姑姑,您这捡回来的外孙女儿可厉害的很呀,原本这就听说在夏侯府的门前好一番激昂的词句,逼得夏侯府哑口无言,还有一些怀疑,今日算是见识了可见姑姑会调教人。” 何小伟听到这话,心中一阵急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扶手,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 皇帝上下打量了何小伟,一眼眯着眼睛,像是在回忆,侧着身问自己身旁的太监:“当时当时这个姑娘怎么说的?他说的是!” 太监急忙弯腰谄媚接口说道:“回陛下,这个校服的姑娘当时说相府学的是保家卫国,与千军万马浴血厮杀的本事,学的是宁肯马革裹尸还也绝不能使我国百姓受辱的忠肝义胆!” 一旁的老祖宗笑了笑说道:“这个孩子虽然说刚接到我的身边不久,却也被皇后娘娘养出了一身的男儿习气!” “微臣记得丞相府的大姑娘,虽然如今已经贵为皇后娘娘,却在年少时曾经跟随着相爷一起上过战场,也许这些话旁人的女儿说不得,可是丞相府家的姑娘是绝对能说得的。”一旁的齐王爷笑盈盈的起身玩笑的说道:“咱们丞相府是百年世家,无论是男儿还是女儿,皆能争善战,且从无败绩,立下盖世之功,皇后娘娘就算如今身在宫廷,也不忘记教导后面的孩子,真是难得,有相府护卫边疆,我们才能享受得了这满腔太平。” 棋王是真心实意的歌颂丞相府,可是一旁的纨绔到轰轰烈烈的闹了起来,他们喝了酒,脸上带着一些薄红,在一旁叫嚷着:“这丈夫男儿女儿皆能干,真是把咱们国家的军工抢得一干二净,不给别人留一丝一毫!” 大喜的日子,偏偏有人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忘记在皇帝面前给人提醒。 当着皇帝的面给丞相府使绊子,就如同把一把刀直接插入他的心脏,顿时让何小尾怒不可遏,满腔悲愤如同烧开的沸水一般,再也忍不下去。 何小尾转过头,脊背挺得笔直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含笑望着下面的官员,颜色沉稳如水:“小女在这京城之中时间不久,叫不出来这位先生所居为何职,又是哪里的官衔?可听这话一说,原来您的眼里只有军功,丞相府纵然是百年将门不假,可是不如睁开眼睛听听我丞相府在上的百万英灵,哪一个是为了上前线为军功使命去的?我们相府每一个儿郎都是为了这繁华帝都,为了千万百姓而战,就连10岁的男童亦要上战场拼杀,我相府全族男儿刀山火海,要的压根不是那军功,要的是保境安民,国泰民安,要的是不让自己的家国重复江国的后步,要的是大吾国昌盛绵延!” 这话声一落,不由得让人越发想起过去的天年王诗玥,是想心口也是绞痛,何小尾句句拔高,字字珠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响彻整个高台。 满堂的哄闹声不见了,整个殿里是死一样的安静。 那轰闹的纨绔2代脸色很不好看,呆呆的站立在地上,又难堪又气愤,过了许久,这才整理自己的衣冠,长长的弯下了腰。 原本还在推杯换盏的富二代们听到何小伟这话,顿时也都感慨万分,是的,丞相府是整个国家世家之首,可是所有的男儿都不靠祖宗庇护,早早边上的战场历练,可是他们却一直在在京城里花天酒地,无所建树。 何小尾的眼中炯炯,五指并拢的指向那男子,提高了声量:“在座各位如果谁家有保家卫国的风骨,愿意世代舍命守护百姓,守护江山,这军功我丞相府愿意直接送予,相府所有军队所有子民亦可改弦更张服从听令,军功?若是有人想要,拿去便是,我们相府的女眷日日夜夜磕头所求,都不过是让自家男儿全须全尾的回来,就此而已!” 有品阶的赵氏坐在高台之下,一旁是自己的女儿们,眼看着听到这话都已经红了眼,纷纷抬头望着高台之上,站着如同松柏一样的何小尾,紧紧的攥着拳头。 就连老祖宗亦是满目含泪,哽咽难言。 想起前世丞相府里所有男子马革裹尸的结局,何小尾痛的心里发沉,吞下泪水转过身来,向皇帝郑重叩拜:“眼看今日是八月十五中秋节,这是团圆的好日子,相府一家还未收到任何消息,所谓家书抵万金,这才过分担忧,殿前释疑,请陛下恕罪!” 皇帝眯着眼睛,用手指慢慢的摸索着自己的酒杯,半晌才不急不缓的笑着:“丞相府果然是满门忠骨,就连从外面捡回来的女子都有如此风范,只是你这话里话外意思究竟如何?你丞相府中的究竟是家国子民,心里可还有朕这个皇帝?” “你们可忠于朕这个皇帝?” 店里彻底的安静下来,就算是有一根针,落下都清晰可闻。 原本坐在高高台阶之下的许守信猛然窜点了自己的衣裳,她想起那日在自家院子里何小尾曾经告诉她,当今皇上已经是丞相府为湖水猛兽欲除之而后快,又听到皇帝这番说辞,顿时身体遍布阴寒。 高小伟跪在高台上,闭了闭眼睛,只觉得心里寒凉无比,这就是丞相府世代忠贞不二,誓死效忠的皇帝。 眼看着江国和其他国都对大吾国虎视眈眈心怀叵测,如今大吾国能拿出了手的武将撩指可数,昔日陪着先皇一起沙场征战,得到爵位后大部分的武将都不愿意子孙再去边疆吃苦,纷纷让子孙们弃武从文。 而他的亲生祖父亲生父亲,一直都在为整个大吾国培养足够多阵列中国的强才,不留余地不留后路,将丞相府所有男儿技术带去前线,这样的冲杆制胆的中心,让皇帝选择视而不见,反而疑心臣子…… 何小尾重重叩拜,一口牙齿几乎要咬碎:“陛下手中的皇权是大吴国所有子民给的,如果没有百姓,何来的天子我丞相府守卫边疆,保护家国,百姓从无见怨之事,如果这样还不算是忠于陛下,敢为陛下,什么是忠?” 唯君王者是至高之位,需心系社稷万民,就算是皇帝没有蓝天下入怀的气魄也就算了,若是。将士们在前线战场上拼死和其他国家的敌军浴血厮杀,而他们的君王却在繁花似锦的京城里算计着同时操戈,顾忌臣子功高盖主,痛下杀手,还配为皇帝吗? 现在的朝鲜已经不是祖父对他昔日描述的那个朝廷了,那个时候乾坤清明,武将保家卫国而朝内,却不见文臣死鉴的政治风骨。 直如弦死,道边去如钩反封喉,看看这满朝的肩颈斜图,看看这满座的屈原服饰七是道明之辈,他们已经丰厚败向极尽荣华,可丞相府的忠烈和磊落满门顶天立地浩然正气却要落得满门死尽的下场,是何其的讽刺。 所以前世,大吾国被他们一直蔑视的江国所灭,真真是一点都不冤枉。 “陛下!”一旁的老祖宗生怕皇帝这个时候迁怒何小尾,急忙跪了下来:“请陛下看,在这孩子年龄小不知者无罪的份上恕罪!” 宝座之上,皇帝已经被何小尾问住,何小伟这一身铮铮铁骨,像极了自己后宫里的那个女子,而他再一次感到意外,是因为何小尾这一身毫无掩饰的怒意。 就差把骂人直接怼到自己脸上了。 又过了一会儿,皇帝才低,笑一声抖了抖衣摆上并没有的灰尘,突然转了话题,慢慢的开口说道:“昨天我便听御史中丞说夏侯府家里的夫人打死了丞相府家姑娘的陪嫁,这几个陪嫁是良民,这件事情知道多少?夏侯,细细说了。” 一旁被点到名的夏侯大人急忙上前跪下满头大汗,他猜测不出皇帝这个时候突然让他说这件事情的用意,便回道:“回禀陛下,微臣已经细细的去问过贱内,贱内说是因为儿媳陪嫁丫头的生气,在丞相府,他一个内宅女流不知道要往侯府送陪嫁丫头还是送别的什么,不料理了,作为主母,他不能安心。” 何小尾高台上跪着冷冷一笑,这个夏侯大人可真是颠倒黑白的好手。 “陛下,既然夏侯大人如此一说,臣有一言要问一问大人,不知可否?”何小尾恭恭敬敬的询问皇帝。 皇帝未闻可见的点了点头,何小尾立刻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满面的朝廷,他们或酣醉或戏虐或轻蔑,所有人的表情都收在她的眼底。 恐怕这些人才是真真正正想看丞相府的笑话,想看百年相府,瞬间倒塌。 何小尾的目光冰冷,看着夏侯大人冷声问道:“敢问侯爷贵夫人是超减了我相府二姑娘的嫁妆后,知道了几个陪嫁丫鬟的身契和嫁妆,还是因为贵夫人是女中诸葛,能掐会算?” 早就领教过,这丫头嘴皮蒂涨得厉害,夏侯大人已经和自家夫人套好的词儿,心里有所准备:“这身契的事情是儿媳妇儿陪嫁丫头告诉殿内的,因此殿内才饶了那个丫头一命!” 夏侯大人曾经想过那名叫小月的丫鬟,事情闹得那么大,只有这个说法才能解释,为什么自家儿媳妇的陪嫁丫鬟会在媳妇儿的庄子上。 一旁的许守信咬紧了牙关,正要起身痛骂一顿夏侯大人,却被自家二姐姐按得死死的。 “姐姐!他放的什么狗屁!”许守信的眼睛狠狠的瞪着夏侯大人。 “给我坐好,别冲动!”许久诺压低了声音,警告自家妹妹。 “身契的事情事关重大,侯爷是不是觉得我家二姑娘是个傻子,竟然将这件事情告诉一个丫头,还是说侯爷是知道小月这个丫头已经疯了,想拿着这个作为借口搪塞过去!”何小尾的语调中带着明显的调笑。 夏侯大人心里不慌不忙,一本正经的说道:“何必用小人之心猜夺本侯爷?那丫鬟小月曾经说过,她是不小心发现了身契在相府,心里害怕才告知了我夫人。” “相爷可知道欺君到底是何罪名,如今当着陛下的面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侯爷倒是说说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认识的丫鬟,自从被我家二姑娘买回来,连自己的身契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张口便称小月发现身契并且告发的?还是说侯爷欺负我心智不全,容易糊弄,还是欺负陛下,不懂得这些日常小事?又或者是说侯爷已经黔驴技穷,打算直接掩耳盗铃?” 夏侯爷被气的肚肠打结,脑子飞快想着如何应对,迟迟的不敢张口。 眼看着周围的环境已经逐渐暗淡下来,夏侯大人只觉得自己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正是尴尬的时候,皇帝却突然开口说道:“听说,你是从前养在皇后身边的丫头?” 何小尾的手死死地攥住因为紧张出一手的汗,她垂下眼睛不说话,皇帝今日维护夏侯爵府的姿态,做得那么明显,朝内大臣必将望风而动,等到丞相府战败的消息传回来,那些善于揣摩心意的臣子怎么会不趁机踩上相府几脚? 第五十四章 皇帝计划落空 难怪前世人人都知丞相府忠勇无比,却无人敢在朝堂上为了丞相府而据理力争,上行下效,皇帝对相府不满已经到了此等地步,朝野之上,谁又敢为丞相府仗义执言? 何小尾继续低头:“是!” “你说话的语气像极了皇后,但是你的容貌却不像她。” 皇帝的视线落在何小尾的身上,眼睛深深似乎是陷入了另外一种情绪里,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开口:“有时间就随着你祖母一起进宫,陪皇后一起坐坐,皇后病重,想念自己的母家人,你起来!” 何小尾笑着点了点头,衣袖中的指甲,深深的掐住手掌心,自己同皇帝夫妻多年自然是知道,在皇帝的内心深处,有一个完全抹不去的朱砂痣。 虽然说那个女子已经身死,却成为了皇帝心目中永远不可能取代之人,现在这个时候皇帝让自己进宫是什么意思?难道又动了让自己入宫的念头? 何小尾心里觉得发闷,现在皇帝对自己的态度暧昧不明,看似怨言又似留情,真真让人琢磨不透。 只听堂下突然传来咣当一声,有宫女立刻跪在地上求饶:“求贵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无事!”江无忧举止从容地把染在自己衣服上的酒渍服掉,眉目儒雅的含着笑意,嗓音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皇帝立刻回过神来,朝着齐王身后那让人惊艳的男子看去,只觉得这男子通身气质当比大贤,雍和从容,顿时心中生羡出好感:“你,就是齐王一直说过的江国富商?” 江无忧面色从容的起身对着皇帝行了一礼:“承蒙陛下不弃,草民才有幸得以进宫,目睹陛下风姿,感激不尽。” 哪怕是溜须拍马的话,有这样清雅的人士说出来才更让人心情愉悦,皇帝一扫心头阴霾,爽朗的笑道:“江先生是江国的富商,有才名在外,曾经绘制了一幅春花秋月图,美轮美奂,让朕对江国的美景心生向往。” 皇帝在这个关卡上突然称赞江无忧为先生,欣赏之意毫不掩饰,高台之下的百官,心中暗有盘算。 “是酒后所做,那陛下谬赞了!不过这春花秋月图并不是江国景色,而是大吴国的美景。” 这个时候江无忧,不卑不亢,身上有一股读书人傲然风骨在,神色坦然自若,倒是显得如嫡仙一般,红尘烦恶不能惹他分毫。 “这天底下风流文士者居多,先生也是佼佼者,美名中国剑之何须如此自谦!不过这春花秋月图美景耀眼,到时不得不吸引着朕前去一看!” 皇帝喜欢文采斐然的名士多问了江无忧几句:“不知先生如今中秋还未归国,是否要留到这京城过年?” “草民听闻京城里十五的灯会是历年传统盛会,文人墨客斗志昂扬,各显其能,所以这才留在京城里过年,等到灯会过后便立刻返程回乡。” 皇帝点了点头,注意到江无忧身上被酒染到的污渍:“先生先去更衣,回来之后再与朕讲一讲所见美景。” 何小尾看见侍奉齐王身边的婢女不见,心里已经有数,但得替江无忧捏了一把冷汗,视线朝着他的方向看过去。 谁料隔空便撞上了江无忧平和又明亮的目光。 何小尾的手心收紧又松开,他看见江无忧目光温柔仇和,想必已经知道宫中有乍,只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躲过这一劫难。 江无忧面色镇定,电光火石之间挪开了眼,从容地随着宫女前去更衣,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换了一身衣裳,何小尾这忐忑的心才放了下来。 结束宴席回府的路上,老祖宗满心后怕死死地握住何小尾的手,张口便骂道:“你这妮子如今是疯魔了不成,看你平时行事稳重,怎么今天如此沉不住气,当着皇帝的面说出那些话,皇帝如果真的发怒,有几个脑袋可以担当,你要是出事了我也救不了你!” 精致的马车在夜里行走,四角悬挂着明明亮亮的灯笼,把整个车厢里印的忽明忽暗。 何小尾垂下眼睛,掩饰住自己心底的愤怒,他承认自己说的那句话都是有意说给皇帝听的,他今天特地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让那个猜忌臣子的皇帝知道,让整个天下都知道,丞相府在前线,为了自己的家国为了成千上万的百姓浴血而战!是他一个满心算计的皇帝,几辈子也比不上的。 早就想骂了,两辈子了,有一些事情堵在她的心里,就是扎在她喉咙里的刀,不吐出来心里也不痛快。 看见何小尾只是一副乖顺的什么都不愿意说的模样,老祖宗闭着酸胀的眼睛:“祖母知道,你那日问你是否有反心,伤了你的心,你这个孩子什么都不什么都很好,怎么就偏偏学了这衣一副宁折说不弯的脾性!祖母姓朱,这江山是朱家的江山,这天底下谁都能反!唯独我的孩子们,不能!” 老祖宗维护皇帝之心,就如同何小尾维护丞相府之心,她怎么能不知道? 可是这朱家的皇室早就已经腐朽,他早就被那些喜好弄权逐利的朝堂君臣,从根部玷污,那里已经溃烂发愁,除非移山换血,皇权更跌到真正的大贤德之手,否则怎能不亡! “我跟你说那么多,你听明白了吗?说话!” 面对老祖宗生生拔高的逼问,何小尾再也压不住心里窒息的绝望和疲惫,还有深深的酸涩。 自己从生下来便长在祖母的身边,从学步开始还是牵着祖母的手迈出去的,学习读书时的第1个字也是祖母手把手教着,昔日高烧不退,是祖母彻夜不眠地抱着自己,在佛前叩拜愿意折寿十年才换得平安顺利,祖母在他生命里举足轻重,重要程度不可估量。 所以当她重生之后,第1件事情便是回来找祖母,曾经她和祖母无话不说,如今两人有了相同的目标,却有了不同的立场,相互依靠又得互相防备,本来应该是天底下最亲近的依靠,而这个时候却是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何小尾很是害怕,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会和祖母之间的血肉之情,跟随着彼此的防备消磨殆尽,甚至变得面目可憎。 心头的怒意实在是忍不住,何小尾只能死死地咬着自己的舌尖:“是,真真明白了。” 所有你死我活的仇恨都没有掺杂着亲情的背道而驰来的更让人心灰意冷,就如同钝刀子割肉,疼得让人食难下咽,寝食难安。 老祖宗的喉头肿胀哽咽,半晌才把何小尾搂在自己的怀里,闭上眼睛,心疼不已,只觉得整个人被夹在家与国之间,左右为难。 年少时自己也曾经对南征北战的英俊将军赋予真心,可是在赐婚到达丞相府的前一夜,最疼爱他的父皇,红着眼睛告诉她,允许她下嫁于丞相府的世子是为了成全她的少女情怀,更是为了让朝廷紧盯着相府。 所以她的父皇给了丞相府无上的兵权,便需要有人替皇室看住整个丞相府,不能让丞相府拥兵自重,生下反心。 所以这些年来自己嫁入丞相府,除了为了丞相府绵延子嗣,还有着她身为这个家国公主的使命。 自己是绝对不能看着倾尽一生心力教导出来的,孩子们生了反心。 祖孙俩回府的路上各怀心思,却不敢有人再发出一语再说出一字。 宫宴结束之后,京城里的街头巷尾,酒楼茶寺,谈论的都是丞相府那一群吃喝玩乐叫声淫逸的纨绔富二代,竟说起丞相府来也是热血沸腾。 就连卢布那样平日里只会刀猫斗狗的富二代都能说出,丞相府的风骨可为我辈之典范,这种话来。 这大吾国开国以来,丞相府时时在侧,时至今日仿佛举国上下,都已经习以为常,都觉得丞相府是整个家国的一把刀,生来就该保家卫国,忠勇舍命。 可是当丞相府家的姑娘在夏侯府那般言辞,在长街上处置自家庶子,在国宴上期盼自家儿郎平来回来的言辞传出,所有的人都才意识到丞相府之所以有这许多年不败的神话,而他们的儿郎们也是血肉之身,也是爹生娘养,也是平凡却又普通的人类。 而就是这些人类是为了百姓才不得不上战场厮杀,舍命相陪。 就好像一夜之间有人揭开了面纱,让所有人看到了丞相府薪火相传的忠肝义胆,人人都对相福有了新的认知,越发心存敬畏。 丞相府的管家出门采买,可是所有的农夫百姓都不约而同的不愿意收相府的金银,甚至有人亲自将新鲜的瓜果蔬菜送于相府门前,有管事特地来向主母回报,弄的主母哭笑不得。 “有许多农夫商户都在后门处争着送东西,该怎么办?” 赵氏略略思索之后便说道:“东西收下,全部按成市价折给他们银子,告诉他们丞相府是石陛下的俸禄,万民的税务供养,已经知足,绝对不能再多去百姓分豪!” 犹豫了片刻之后又说道:“你出去吩咐一声,告诉丞相府所有人,出府行走绝对不能拿商户农夫的商品,如果发现有违者立刻打死!” 眼下相府的名声如烈火烹油,可是如果略有行差踏错都会为日后埋下后患,自己执掌丞相府这么多年,其中利害看的很是清楚。 刚刚吩咐下去就见罗妈妈一脸喜气的走过来,说道:“主母,大喜事儿今天一大早外面都在说,从宫宴结束之后,夏侯爵大人便将夫人送往了一旁的尼姑庵里带发修行,我专程让人去打探了一下,消息确凿无疑!” 尼姑庵里去的都是家族中带队的女子一去便永无回复的日子,被搓磨死的女人大有人在。 赵氏听到之后,心里直觉痛快感慨,苍天开眼,一旁的许守信开口说道:“我现在一听到那个女人倒霉就浑身舒坦的仿佛喝了热酒一般,今天我能多吃三碗饭!” “这件的确是大好事,不过应该感激的是真真姑娘,如果不是真真姑娘提前削了那5个丫头的奴婢,怎么能把事情给闹大?又怎么能让那女人倒霉呢?” 赵氏高兴的让罗妈妈拿来了一壶酒,兴高采烈地倒,满了一杯敬给自己的婆婆:“不管是我那女婿搬里府的事情,还是这夏侯夫人的事情,样样都有劳母亲费心!” “一家人别说什么两家话!”老祖宗喝了酒喜上眉梢,让儿媳妇儿在自己的身边坐下:“再过两日就可以让久诺去新府做当家主母,再也不怕被人拿捏,你也可以放心了。” 赵氏想到了自己那可怜的二女儿,当下都红了眼睛不住的点头。 眼看着已经过了中秋团圆夜,外面青砖壁瓦,树叶纷纷枯黄凋零,金灿灿的落成一片成为一个漂亮的景色。 “也不知道在边疆的孩子们都怎么样了,今年过年能不能回来?”祖母红着眼睛叹着气。 “有相爷在,不打紧的,少年人就要多多锻炼,才能承担大任!”赵氏这话虽然说的很清楚,可是她心里到底也是惦念起自己亲生的孩子来。 今年的冬天希望多一些寒冷,可以让边疆的男儿们好过一些。 那一场夜宴,皇帝彻底刷新了自己对何小尾的看法,原来只以为这个女孩子有一些宅内争斗的小聪明,谁想到居然颇有胆色,又想着丞相府如今的名声越来越旺盛,皇帝开始惶惶不安起来。 丞相府的声势如此旺盛,连摄政王都专程问过了,丞相府家二姑娘陪嫁被人刻意淹死的事情专程让夏侯大人好好处理。 外面人人都在传,夏侯大人回府当天晚上就派人直接把夫人送去尼姑庵里待发修行受罪祈福了。 不知道等到边疆的战报传过来,民心民心都向着丞相府,自己这个皇帝还能不能动一动丞相府的。 皇帝坐在自己的宝座上,看着眼前的折子,看的他的眼眸发红,眼睛阴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本自己已经私底下为了如何处置丞相府而谋划好了一切。 丞相府不除,自己哽咽难安,原本想着鼓动京中其他勋贵人家上前线争夺军功,再由自己出面对战功赫赫的丞相府表示不满,让夏侯爵大人负责粮草,就可以理所当然地衬着所有的丞相府男儿全部披甲上阵的时候,直接全部杀死。 到那个时候,整个京城里最为能征善战的丞相府男子死绝,再给丞相府扣上通敌的帽子,就算杀不死余孽也不足为患,耗去声名,可以将丞相府连根拔起。 第五十五章 大难到来 原本一切都是在自己的计划之内稳步进行的,可是不知为何,自从这个丞相府的养女出现之后,事情并不如自己想象时进行的那般顺利。 皇帝刚想下意识的询问一番丞相府最近的消息,谁知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有更加疼痛的几率,他激烈的咳嗽了两声,一旁的太监急忙赶过来倒了杯水端过来:“陛下!” “没事,下去!”皇帝拢了拢自己的身上的衣裳,眼神一瞥,让自己随行的太监退下。 自己生母地位卑微又早早去世,从小便被寄望在皇宫中的赵贵妃身边,而赵贵妃和已经逝去的大皇兄待他如同至亲一般,偏偏被丞相府那帮朝廷栋梁给害死,落得一个凄惨无比的下场。 纵然现在自己已经做了上了最高的位置,可还是无法把相府彻底清除!想到了这里,他的心中突然愤恨起来,把手里的折子猛然一掀,压着嗓子叫道:“进来!” 太监急忙走了过来,弯着腰:“主子!” “你去把红玉叫过来。” 太监点了点头,红玉很快就已经到来,先是听了皇帝的吩咐,错愕不已而后立刻跪下磕头衣服,抱了必死决心的模样说道:“奴婢曾经是受过大皇子恩惠的,大皇子不在了,本就应该与主子同去,看到陛下一心向着大皇子才愿意活下来,别说是舍了名节,就算付出命也在所不惜,奴才一定会把事情办好。” 皇帝轻轻的看了两眼,摇头道:“你得活着,替我的皇兄看大仇得报,若是你死,事情没办好,有何颜面去九泉之下见我的皇兄?切记一定要依计行事,不可妄为!” 红玉重重的磕了个头,手指狠狠的掐住了自己的掌心。 “去!”皇帝长叹一声,垂下自己的眼帘,地上的女子拜了又拜,这才离开了殿堂。 八月十五中秋团圆节,最适观月,一家人团团圆圆,甜甜蜜蜜,勋贵人家采买处也开始忙碌起来,虽说今年丞相府的男子都在外地回不来,可是却比往年更加热闹,那些菜农只管把好东西往丞相府里去送,因为在这之前,丞相府里的祖母就已经下了命令,所以好多农户前脚把东西送过去,后脚就有人专程来送钱。 一时没办法表达丞相府的感激之情的百姓们半夜偷偷摸摸的拉着东西堆在后门,然后又悄悄溜走。 这让管理采买的管事一个头两个大急匆匆的去禀了管家。 管家特地前来一看,这一些都现成的吃食,其中不乏有农家自己做的月饼,便做主让人都收了下来,然后再给平时有往来的商户投后菜能多备一些礼礼物,厚重一点,再让采买多准备一些细碎的银子,就当是给小孩子买糖吃。 这位管家祖祖辈辈都在丞相府里做下人,知道府里的主子厚道,往往都是你对我好一分,我就对你有十分好,这种安排并不过分。 原本舅舅赵祁山来到了京城之中就职便是处处图个新鲜,如今彻底安稳了下来,也很想接几个孩子过去住,奈何丞相夫家的男儿都不在,想了半天也不能跟相府抢人,只能隔天去让人请何小尾过去。 赵氏却觉得自家舅舅单单只把一个养女叫过去,不太合适,便直接让何小尾带着几个姐妹一起过去。 所以到了这一天,除了正在养伤的许久诺之外,不管是偏房,还是别支,都凑在了舅舅的赵家宅子里。 舅舅总共纳了两个小妾,子嗣也是广袤,养在院子里的几个姑娘和相府里的女孩子相处的很好。 何小尾临走时那怀里的娃娃还在恋恋不舍,豆子一般大,还要趴在她的膝头玩耍,小小的人脑子很是好用,说话的声音甜甜的,甚至临走的时候还给何小尾塞上了自己最爱的玩具。 “舅舅的手可真巧,这小玩意儿可真精致,就像是马上要活过来一样!”许守信拿着自己手里的波浪鼓,咕噜咕噜的摇晃两下:“你看这鼓面上的鸟雀长得可真是好看,我小的时候也可想要了,母亲总是不许我多玩,现在年纪大了又不好意思要了……” 何小尾一听这话,立刻把自己手里的小玩意儿扔了过去:“快抱好,搂清楚了,现在整个院子里都没有能挣得过你的,以后这就是你的东西了,谁来抢都不给!” 许守信被逗得直笑。 马车突然一卡,缓缓的停了下来,刚刚撩开了马车的帘幕,朝外面看去,只听丞相府的下人说道:“姑娘,刚刚咱们相门口来了一个姑娘,说是从皇宫里的出来的婢女,如今正跪着求见真真小姐。” 一听到皇帝这两个字,何小尾的眼神便猛然一变冷冷的杀意顿时蔓延开来。 还没等何小尾开口,一旁的许守信便急吼吼地掀开了帘子,压不住暴脾气的开口问道:“从皇宫里出来的人应该直接去找老祖宗,为什么要找我们相府未出嫁的姑娘!” 许守信感觉自己很生气,那日丞相府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一共发卖了那么多的人口,就是因为皇帝买通了婆子,天天往丞府身边没有出嫁的女生,就连如今皇帝身边的婢女都敢正大光明的来府前跪着堵人。 “那婢女不知何时突然要找真真小姐求情,请真真小姐容她一条生路,管家特地去派人询问,那姑娘是咬定不见真真小姐绝对不说,也不愿意进府,就在门前跪着哭,管事请了很多次也不能把她请进去,现在咱们府门口围着好多人都是来看热闹的!” 竟然还有这般厉害的人物,何小尾冷着脸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没有惊动主母吗?” “大概是一盏茶之前,府里的人正想着如何禀报夫人。” 一旁的下人急忙回答道。 “你过去告诉管家这件事情不必惊动主母,既然是冲着我过来的,咱们就正正经经的从正门过去也好,让我问一问她,黄帝深宫里的女人怎么就得让我来给她一条生路了。” 说完这话,何小尾放下了帘子,面色开始变得沉静起来。 许守信一向机敏聪明,很快就品尝出不一样的意味来:“陛下身边来的陛下先是买通了姐身边的丫鬟,告知丞相府的秘密,然后又派出个婢女在府门前跪着,恐怕要拿姐姐的名声做样子了,姐姐要准备怎么办?” 其实,我很想上去就抽她丫的大嘴巴!打不了皇帝还打不了一个婢女吗? 许守信心里想着这番话,嘴上却不敢说出来,这话真的是有一些冒失。 何小尾看着许守信不说,那日在大张旗鼓的整治了一番宅子,赵氏还当自己是小人之心防君子之腹禁用一些不入流的手段,谁知才不过几天皇帝就迫不及待的派人过来了。 自己可真是高看了他这个皇帝。 眼看着何小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许守信立刻上前说道:“姐姐莫怕,一个小小的丫鬟婢子罢了,怕她干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真敢乱来,胡搅蛮缠,我不一拳头抽死丫的,等一会儿你尽管回府,我保证打得她满地找牙,连叫一声都来不及!” 许守信一边说着,一边活动着自己的筋骨,把手指的骨头捏得啪啪响。 “我倒是想看看那个丫鬟能说些什么,在想对策……”何小尾抬着笑颜,看着许守信,她还是那般意气风发的少年气度:“等一会儿劳烦你扎在人堆里,眼睛雪亮一点,千万别让那姑娘当着我的面自残受伤。” “你放心!我这一身武艺可是跟着我大姐学的!连爹爹都夸我呢!”许守信把自己的胸膛拍的啪啪响。 下一刻就瞬间明白了何小尾的意思:“我们万万不能让他弄出什么,皇帝忠仆以命相逼去见一下的事情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咱们未出嫁的姑娘和皇帝有什么私情似的呢!” 眼看对方那么快的知道了自己的意思,心里越发郑重起来。 “姐姐!我来保护你!”一双肥嫩嫩的小手,跃跃欲试的往前走了两步,三岁大小的孩子在马车里很是激动,这两个都是舅舅家的孩子,单等着舅舅议事完毕,来相府玩一会儿,再 从相府把孩子们给带回去。 这些肮脏龌龊的东西不能让这两个新鲜的生命看到,他们的世界应该干干净净,而不是在这个时候掺和进来。 马车走的很快,还未来得及到门前就已经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姑娘,何小尾警觉的眯起眼睛。 前世何小尾就在皇宫里见过这个姑娘她的名字叫红玉,这个女人对于皇帝十分的忠心,后来皇帝给她指派的命令,让她藏身于花楼之中,为皇帝获取情报,甚至不惜委身给一个暴虐成性的糟老头子,才让皇帝步步清云,红玉最后却落一个死相凄惨的下场。 真是难为皇帝看得起自己,竟然派来了红玉这样的心腹。 眼看着精致的马车就要停在正门前,红玉将身侧的双手悄悄收紧。 海棠上前一步扶着何小尾便走下了马车,一旁的许守信紧跟其后。 “相府的姑娘来了!”一旁看热闹的人群低声议论。 何小尾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红玉,直直走上丞相府的台阶,红玉这才着了急,急忙唤道:“真真姑娘,奴婢是陛下身边伺候的丫鬟,叫红玉,奴才知道真真姑娘是因为奴婢伺候了帝殿下才生了陛下的气,所以不肯收下陛下的心意!” 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样,许守信瞪大了眼睛,正想开口说话,却被一旁的何小尾按住了手。 红玉却哭得更加凄惨了:“真真姑娘,奴婢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虽然真心爱慕陛下,我也希望只能够在陛下身边伺候而已,没有别的奢望,更不敢追求名分,陛下的心里有珍珍姑娘,怎么可以为了奴婢那么卑微的人伤了你们的情分,因为姑娘不肯见陛下,陛下着急忙慌奴婢也是没办法了,特地来求姑娘!姑娘有什么活尽管撒在奴婢的身上,以后奴婢绝对不在姑娘的面前碍眼!” 这话说完,急忙扒下头上的簪子就往自己的胸口插去。 站在人群前的许守信眼疾手快,将自己手里的荷包扔了过去,狠狠的打在红玉的手腕上,只销片刻,红玉整个人就被许守信给治住。 何小尾的心头噌噌冒火,眼神中透露着寒意。 再长时间不见,再重新活一次,皇帝的手段都是如此肮脏龌龊,这个红玉为了皇帝,真是什么都能豁得出去,口齿凌厉不说,还企图用自己的命按死自己和皇帝有私情这种事情。 “好毒的手段!”许守信咬紧了牙,要不是刚刚何小尾让他在人群中提前防备,若红玉真的死在丞相府门前,恐怕就是有1万张嘴也说不清了。 “真真姑娘,陛下不能没有姑娘,就算是皇后娘娘也是愿意让您进宫的,奴婢只是一个蠢笨的,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这一条贱命以死才能让姑娘泄愤!”红玉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 一旁的看客纷纷开始议论起来,都好像发生了惊天的秘密一样。 这回看直看起来刚正不阿的丞相夫家的养女,居然私底下和皇帝有私情。 丞相府已经出了一个女儿嫁给了皇帝,如今贵为皇后娘娘,这丞相府家的养女居然恬不知耻的攀附皇帝!就算不是亲生的妹妹,说出去,姐妹共侍一夫,也是一大污点。 红玉的话把海棠气得面色铁青,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说,就是摆明白了,告诉大家真真姑娘和皇帝陛下有私情,想到这里不由得开始恨起春来,低头对红玉说道:“小蹄子,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让她说,她不说明白,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何小尾笑着回答的。 红玉的心突突直跳,她早就知道丞相府这位养女十分厉害,想要说完就死直接扣上一个帽子让相府的养女无从辨白,谁知居然被治住了,心里始终有点慌张。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想污蔑我和陛下有私情?”何小尾慢条斯理的开口说的。 红玉脑子一转,也不接何小尾的话,只顾着自己哭:“姑娘,陛下为了您一直都在担心,这些时日以来更是食不知味,再这样下去,恐怕陛下的身体就垮了!” 第五十六章 副官身死 “海棠,吩咐咱们府里的管家专程去一趟皇宫,看看这位姑娘到底是哪里的人,让他们的管事亲自过来一趟,皇宫里出来的丫鬟在我丞相府门前大闹,这陛下若是不管的话,我只能请了祖母亲自上门,到皇宫里解决这件事情了!” 红玉正要开口说话,就立刻被何小尾接过话:“两日前陛下在皇宫中设宴,邀请一众达观贵人前去饮宴,相府正巧就在宴席之内,看到陛下身体康健,并没有什么大碍,想必他身边的奴才管事的也是能有时间来的!” 何小尾的眼光藏着毒箭,红玉被她冰冷入骨的,笑意下的脊背发寒慌成一团。 皇帝也是派着自己随身边的太监跟红玉一起来的,那个人见情况不对立刻脚底抹油回去禀报了皇帝。 相府的管家比皇帝预料的要快得多,他的人刚刚说完门口发生的情况,外面就立刻传来了消息,说丞相府的管家手持着长公主的玉佩前来请陛下身边的大太监。 皇帝闭着眼睛心里恼恨红玉没有按照计划行事,她太着急用命按死何小尾同他有私情,这件事情,如今倒显得有一些弄巧成拙了。 虽然自己是知道红玉能为自己舍命十分忠诚,可是她太急躁了,把事情办砸了还是无能。 想起这段时间何小尾在夏侯大人面前气歪了夏侯的鼻子,又在长街处处置他丞相府的庶子,再加上宫宴上的事情,他现在压根不知道怎样去和何小尾对峙,心里很是没底。 头疼了好久都不知究竟该如何处置,身边也没有可用的人,冷静下来,细细思索过后,皇帝只好让身边的大太监为他更衣。 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和何小尾修复关系,而不是强行把她跟自己绑在一起。 反正他是这个国家的天子,只要舍下面子,哪个女子能不被感动,只要他在众人面前声称对何小尾一往情深,那红玉只是不知轻重冒犯了何小尾也就是罢了。 原本自己是不想在门面上和丞相府有什么牵挂的,以免到时候总会束手束脚,可是如今显然也过不了那么多,必须把自己喜欢何小尾的事情走到明面上来,大不了再利用皇后,利用后宫下一道旨意让何小尾进宫伺候,圣旨都下了,何小尾就是有胆子也不敢抗旨不遵。 披上外衣,这才意识到自己对摄政王的依赖实在是过于严重,以至于摄政王只要稍稍撒手,自己便如同被折了一双翅膀,还是要再找个机会和摄政王重修旧好才是。 摄政王从小对自己情意深重,只不过是这几日有所冒犯,摄政王生气了而已,他只要好好哄上一哄,摄政王就会像从前一样回在自己的身边,为他出谋划策。 很快,管家和皇帝身边的太监几人并赶到了丞相府的门前。 眼看着成项目门前围了那么多爱看热闹的人,大太监急忙对何小尾行礼:“姑娘真心对不住,奴才是陛下,身边的人是奴才,没有管教好身边的人给姑娘添麻烦了,奴才这就把人给带回去!” “慢着!”何小尾看着那太监的脸庞下着问道:“陛下可知道此事了?” “陛下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很是勃然大怒,只不过陛下这几日一直都在批改折子,身子不大好,刚刚想要出发却觉得神思疲惫,难道姑娘还非得要陛下专程来吗?恐怕陛下身体出了事情10个您都赔不起!” 太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鼓着腮帮子瞪着何小尾,心里恼恨着女人铁石心肠。 何小尾压根就不看这个太监,只不过是皇帝身边的一个小卒子而已,本来就不必放在眼里。 “既然陛下什么事情都知道,那就容易了,劳烦您帮我把这话转告一下!”何小尾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的对所有的人说道:“六日之前我丞相府打发下人,一共打发走了60多人,而我身边的侍女春来则被打了大板,现在还下不了床,旁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今日我便在相府的门前和大家说清楚!” 她的视线朝最远处望去,绷着脸说道:“因为主母发现有人买通丞相府里的下人,向外打探府里的隐私,所以才打断了那几人的腿,一个不留发卖了出去,而春来,则念在她是从前伺候皇后娘娘的婢女,才饶了她一命!” 老太监满头是汗,心虚的站在原地。 “刚刚这位姑娘说,陛下和我有深情厚意!” 何小尾提高音量,面色冷淡的对着两个太监说道:“我虽只是相府的养女,却也活在这朗朗晴天之下,知道何为礼仪廉耻,而是要走阳谋走正道,若陛下真的是喜欢我,也应该正正经经的前来问长辈,再来请媒人,有了媒妁之言,我绝无二话,这才叫做敬重!” “可是看看如今这些事情的所作所为,买通我丞相府的下人,暗地里从身边的丫头打探我的隐私,三番四次胡搅蛮缠,我不知道这事情究竟是陛下的意思,还是陛下身边这些的小人胡乱猜度,可是为了不让皇室蒙羞,我一忍再忍,原本以为只要贩卖下人,杀鸡儆猴之后,也能明白我的意思,我许真真,承蒙大长公主信誉,成为了这丞相府的孩子,便是行得端,坐得正,什么都不怕,若是再有人凭着龌龊的肮脏手段让人来污蔑我的清誉,我可不答应!” “你!你大胆!”一旁的太监听到这句话气急了,开口便说道:“你这个女子未免也太过于自身过高,我们陛下可是天子,要谁不行,难不成非你不可?就算是要了你,圣旨一下,你还不是乖乖进宫?还能在这里装样子?” 一旁的老太监的脸都白了,正想要伸手去拉,只见那年轻些的太监继续说道:“你丞相府骨头硬,不是还把自己府里的大姑娘送给皇宫里当皇后娘娘吗?若是不跟着陛下,你还有什么出路?” 何小尾一听这话,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气势逼人的说道:“麻烦这位公公回去转告所有人,我丞相府的骨头就是硬的,任何人想要过来碰一碰,我绝无二话,今日我且把话放在这里,这辈子就是嫁猪嫁狗也绝对不入宫!绝对不做什么姐妹共侍一夫的丑恶戏码!若是真有那一日,要么剪了头发做姑子,要么一头淹死河里!” “说的好!” 看热闹的人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叫了一声,好连忙缩回脑袋,生怕被人看到得罪了皇帝。 两个太监站在高堂之上,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而何小尾这句话则让众人看到了这相府的傲骨和耿直,身为一个女子尚且有如此风骨,而心怀百姓,顶天立地的丞相府,一直在辅助家国,怎么能让家国百姓不安心? “姑娘!姑娘!陛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都是这丫头自作主张!”一旁的老太监急忙弯腰:“这奴婢知错我领回去重重处罚,丞相府绝对不能因为这个丫头伤了和陛下的和气!” “既然这样就麻烦公公们管束好这些下人,不要再来丞相府里贪污闹事,陛下身为天子是天下百姓的表率,立身修直,修德养性,行事磊落,不是你们这些小人来为皇室抹黑的!” 何小尾冷笑着说道:“放人!” “真是便宜你了!”一旁的许守信心里不愤咬着牙直接把红玉给踢开,如果不是何小尾拦着,非得打断这贱奴才的骨头不可。 原本在一旁老成持重的太监看见红玉似是要捡起了簪子再自尽,立刻让人拦住。 “公公你就让我去死,原本我就猜测陛下喜欢真真姑娘,才以为姑娘是因为奴婢伺候了陛下而生气的,没想到给他们二人造成了如此巨大的误会!这真的是奴才自己来的,你不能误会陛下呀!” 红玉哭得十分凄惨。 “不管你是受了你主子的命令前来,还是为了自己私心而来,在我们丞相府面前又哭又闹,还私下里求见于相府未出嫁的姑娘!”许守信冷冷的说道:“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这一次还请以后您能管束好身边的下人,不要再闹下去,惊动我家大祖母!” “是是是!奴婢这就把这贱人带走!”一旁的老太监直忙让侍卫把人给押走 何小尾站在高高的台阶前,她知道这个是皇帝陛下身边最为亲近的太监,也不知道这出戏究竟是不是皇帝安排的,如果真的是,自己可真是高看了皇帝。 “回府!”何小尾对许守信说道。 许守信眼看着一帮人已经把红玉给带走,眼底掩盖不住,愤恨紧握着拳头回了府。 眼看着距离登高的重阳节越来越近,自己的心里就越是不安,每到夜里都会被前世传来丞相府男子使劲的噩梦给惊醒。 9月份刚刚来到外面,正是寂静的时候,风声吹过,依旧能听到落叶落下的声音,有人敲响了院落的门,睡得很浅的何小尾立刻被惊醒,只听到门外一阵寒风呼啸。 噩梦中惊醒,心跳的极快不见一旁守护的海棠,他压着嗓子唤了一声:“海棠!” 在院子门口,海棠的脸色煞白,听到何小尾的呼唤,她立刻回头看了一眼,对着门口的护院说道:“你别急,姑娘已经醒了,我这就去回禀姑娘!” 顾不得外面的凉气,海棠立刻走到何小尾的身边:“莫远带着吴宪回来了,是专程过来送信的,只是吴宪血流不止,恐怕活不下来,莫远怕耽误大事,只能深夜来请姑娘。” 这话说的让人头皮一紧,猛然站起身来,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只着披风就好,快!” 身着一层寑衣,急匆匆地着了一件披风,便立刻带着寒风出门,外面的天气很是寒冰,刚刚出来便把整个人给扎的透透的。 “真真姑娘!”莫远在一旁行李。 “起来!”何小尾一把垃圾莫远:“人在那?” 莫远看到何小尾面色深沉,不敢耽搁时间,快速在前面带路,何小尾死死的的抓住海棠的手快步的往院落的角门上走去。 冷风扑面而来打在她的脸上,挂在她的头发里,吹过披风,穿进她的骨头里,丝毫感觉不出冰冷,只觉心中乱如麻。 走到偏院里何小尾已经冻得全身僵硬,脸色发青,在一旁的护院看到了,挣扎着起身。 “姑娘!”莫远急匆匆的给吴宪介绍:“这个就是真真小姐!” 吴宪吐出一口血来,挣扎着要起来,看得让人触目惊心,何小尾眼色发红,再也顾不上男女大房的礼仪,用自己冰凉的手一把抓住吴哲的手:“我在!” 重生一次,何小尾已经不再是许真言,昔日的旧部也不认得她,可她的心还是一样的,当时800里加急让莫远去报信,莫言到了军营里去,第一时间便联系到了这个昔日忠诚无比的旧部。 吴宪点点头,强咽下去一口鲜血:“接到消息后,我们日夜兼程,深入腹地,刚过山岭就遇到被人追杀的军长王方,王方正带着消息前往外方求助,只说了一句奸佞害我,便没了气息,杀手源源不断而来,为了引开高手好几个同僚吸引敌人,让我哪怕是死也要把消息递回京城,里来亲手交给姑娘!” 一边嘴里说着,一边低着头,用自己血痂上已经干枯的双手,解开身上的衣裳,把被他用鲜血染红的竹筒取出来:“姑娘,我,把消息带回来了!我没有辱……” 海棠看到这一幕在一旁吓得捂紧了嘴,她看到那竹筒几乎已经整个嵌进了胸前模糊的血肉里,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太好了,终于平安送到了……”吴宪的眼神开始松散,他的双手发颤,何小尾咬紧了牙,把目光从竹筒上移开,只觉得心头痛苦难当,他看向嘴角含着笑容的吴宪。 “姑娘,我不怕死,只求求你觉得一定不要放过害我们的奸……” 何小尾的嘴唇绷成一条线,眼泪再也克制不住的哗哗掉落,她艰难的稳住自己的情绪,只用自己颤抖的手,轻轻地握住了对方的手指,哽咽着开口:“我替数百万军人谢谢你,好好休养,你一定能好起来,我一定让你看到大仇得报!” 吴宪有气无力的笑了笑:“姑娘,下辈子我还跟着将军,上战……” 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完,吴宪便直直的喷出一口血来。 第五十七章 男儿死忠骨 一旁的海棠捂着嘴终于哭出声来。 何小尾死死地抱紧了吴宪的肩膀,只觉得一股子血气涌到胸口心口处,全身如同被撕裂一般,恨不得立马起身宰了那些要害相府的人。 何小尾闭上眼睛,眼泪还是争先恐后的往外冒,眼睛疼的仿佛无法睁开,想喊又不能喊出声,怒火滔天仿佛要立刻冲破身体,又感到无比绝望。 半盏茶之后,双眼通红的海棠死死地抱着吴宪用生命保护出来的竹筒,跟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何小尾身后。 外面的天愈发寒冷起来,明明刚到了9月,却猛然下起雪来,无数雪花从天而降,潇潇洒洒的落了一地,狂风卷起尘埃把寒冷带入每个人的身边。 海棠看着寂静无声走着的何小尾。脚步虚浮踉跄,想伸手去扶又腾不出手,她抱着手里的竹简,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何小尾原本洁白如雪的貂绒披风被热血染红,回到自己院子,她便哑着声音,让海棠把竹简放到书桌上。 海棠望着这个全身僵硬,早就已经冻得脸色青紫的何小尾:“主子,您就换一下这身血衣,暖和暖和!” 何小尾咬着牙摇了摇头,暗自凝视着摇曳烛火下的竹筒,吩咐海棠去休息。 房间里比外面温暖,雕花的香熏熔融燃烧,吐出一股又一股香甜的味道,何小尾满心悲愤的坐在地上,又一双充血的眼仁死死地朝着竹筒嗓子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纯直接的血腥味儿,久久不散。 眼前的竹筒是经过特制的,开河的地方有一个微小的机关可以保证信件的整洁安全,竹筒里的信件记载着丞相府所有男儿在边疆一战的真实捐款,甚至是临死之前的情况,刚重生的时候总盼着能拿到手,可以换丞相府公道,可是如今他就在眼前,自己竟然不敢打开看。 苦撑那么长时间,只要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一切就还有希望,可一旦看了就再无期望可盼。 何小尾取过从血肉里挖出来的竹筒,将盖子打开,把信件一一摊到自己的面前。 海棠红着一双眼睛独自守在门外,眼看着茫茫落雪毫无止境的掉下来,把整个院落掩埋,又听见屋里传来何小尾拼尽全力,压抑着的痛苦抽泣,心如刀割一般。 何小尾死死的攥着手里的信件,喉咙发紧,只觉得胸口快要透不过气来。 悲痛的眼睛如泉涌一般流淌着眼泪,一般满腔的怒火似乎要将整个人燃烧殆尽,转头就看到被摆在书房显眼处的雕塑战马,发疯了一样在地上胡乱挥打。 想当初自己重生归来之后,如果能立马勤勉拼命练习,就可以在最后关头跟着父亲一起去战场,为什么别人都说她是局外的女人,是身无长物的农家女,自己就不能理所当然的把整个人骂一遍,重新跨上高头大马,和自己的祖父与父亲们死在一处吗? 如今留在这丞相府里有什么用?到底有什么用?再活一次又有什么用? 死死地攥住自己胸前的衣裳,只感觉自己的心脏要爆裂开来,就算是这样也阻止不了为丞相府英灵痛哭。 是于王! 前生总以为于王爷生性胆小,又庸庸碌碌,可是行事还算是有分寸,所以即使是这个于王爷被皇帝派过去,跟着祖父一起上战场,而丞相府的男儿全部死于战场之中,于王也能九死一生的回来,可是没想到居然是他轻易相信背叛者,在明知一切有异常的情况下还用令箭逼着丞相府的男儿前进。 现在都恨不得立刻化身鬼魅手持长剑,把那于王碎尸万段,将那些害的丞相府数十万军队英灵的赤门亡灵的心脏全部刨出来,看一看他们的心究竟是不是黑的。 一份竹简,6纸书信,聊聊几字,就能把自己坚强了许久的心催的肝肠寸断。 咬紧牙关,忍受着胸腔里袭来的撕裂的疼痛,拼命的抱住竹筒,脑海里全是祖父父亲和兄弟们战死时的惨状。 一张纸上只是寥寥的只言片语,却记载着丞相府的男儿是何等的委屈,冤枉是何等惊天的惨烈。 父亲被困于集城,城中粮食耗尽,为了拖住敌敌军,相助于城中的百姓,对整个城主里残余的500士兵说道:“家中独子,有父母者,退后,未曾成家者,退后,余下愿意为百姓死战者随我出战迎敌!” 就连丞相府仅有10岁的孩子都直剑上前,把一身血肉随着自己的父亲一起上战场,为了家,为了国而战,绝不苟活。 那是他的胞弟,今年不过10岁,刚刚随着父亲一起前去驻守军营,于王眼看对方六万雄兵即将来袭,危难时刻夹尾而逃,只剩下自己兄长决意死守防线,他与将士共同饮酒:“我们虽然不是同时所生,今日却是为了家国百姓同胞而战,既有这一战,以后便是血亲兄弟,这一位喝完,咱们来生再见!” 自己堂弟死守在边疆古道,以2万兵力对阵他国十万军马,拼死一搏,曾经说道:“战力薄弱,然数百万军民在后,我军不能退,也不敢退!” 他的叔叔在所有男儿战死,被迫退至关门背水一战中高呼:“眼看着我军元帅将军都已战死,我等是整个大吾国百姓的最后防线,我愿身先士卒,拼死斩杀贼人!余下敢死者随我来!” 哪怕是临死之前,他们满心装着的都是家国百姓。 许家丞相府满门的忠骨,可苍天逼的丞相府男儿如此,为何要逼得我丞相府的男儿如此? 今天血仇让她忍不住要哭,一双眼睛憋的如同地狱里的恶鬼,一想到那字字句句如剜心之痛,最痛不欲生的话,她的脑子便浑浑沌沌哭哭停停,如同疯魔一般。 哪怕前世自己早就已经知道了丞相府家男儿的结局,可是亲眼看到这些书信,她都无法想象自家男儿死的竟是如此卑劣。 抱着怀里的竹筒,拿着手里的信件,披头散发只用一双红如血一样的眼睛望着窗外,已经逐渐亮起来的天空,仿佛自己已经被一刀刀凌迟处,再悲悲恶恶的惨痛之中,恨不得立马抽刀眼镜。 如果自己不是命令莫远专程奔赴边疆把父亲身边的暗卫激活,恐怕如今这些书册会和前生日一样,永远不见天日。 而丞相府就会如同前世一遍,明明英勇忠烈却永远都会被钉在叛国的耻辱架上。 再也不得翻身。 汹涌滔天的恨密密麻麻的痛,就好像万一穿心一般,啃食着她的骨头和他的血肉,让她生不如死,整个人就好像油煎火烧一般痛苦。 而痛到极致,她只能浑身麻木地抱着书册遥看天明。 相府家的男人个个赴死,满门忠骨,满腔热血,就这样被葬送到了边疆冷土。 海棠原本一直守在屋外,听着何小尾隐忍的哭声,泪如雨下时无法进去安慰,又听到毛骨悚然的笑声,忐忑难安,可是如今房间里安静下来,却让人心里很是发慌,顿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知该如何是好。 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前来换班的丫鬟揉着眼睛走到院落,眼看着海棠独自落泪:“姑娘怎么了?怎么不进去看看?” 擦去满脸泪水,转头抓过大丫鬟的手:“你在这里等着,千万别让任何人进去,我去请其他姑娘来!” “好!”从来没见过海棠是这个样子,把那小丫鬟吓得脸都白了连人点头。 海棠原本有一身武艺,可是这个时候早已神色大乱,她踩着地上的雪一路滑一路跑,扑到了许守信的院子里,在这个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该去找谁,二小姐是嫁出去的姑娘,眼泪身体便是不好,正在养伤,只能来找三小姐。 “姑娘,求您快去看看我家主子!” 许守信刚刚起床,闻到声音便掀了帘子走出来:“怎么了?” 海棠一双眼睛肿得厉害,身上早就摔的不成样子,只哆哆嗦嗦的一句话:“求您,跟我去看看主子!” 许守信面色刷白,再也顾不上后面丫鬟递来的披风,快步向院子外面走。 原本自家的院子和何小尾的院子离得就近,早上起床也能听见一些动静,在病中休养的二姑娘许久诺醒的早,也听到了有人慌里慌张的模样,急忙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小青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小青刚出门就看到海棠和许守信身边的丫鬟快步跟在许守信的背后,几乎是飞一样,望着何小尾的院子里去了。 急忙转过身来,向许久诺回:“姑娘,我好像看到是三小姐身边的丫鬟和真真小姐身边的丫鬟一起去真真小姐院子里了。” 不知为何,想到什么就会觉得自己心里发寒,就好像一根毛茸茸的刺扎在了心窝里,她急忙掀开自己的被褥,执意要前去何小尾的院子里走一趟。 “可是姑娘外面还在下着雪,很冷的!” “没事儿,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月子期不已经过来了吗?你去给我拿几个厚一些的衣裳!” 许久诺一边说,一边快速的让人准备好了衣服,扶着自家丫鬟踏着雪来到了何小尾的院子。 二小姐许久诺刚刚走到院子口就听到守信正站在门口轻轻说道:“真真姐姐,我是守信,你开开门让我进去呀!” 眼看着一直得不到何小尾的回应,自己又站在门外不敢进去,只能转过头来问海棠:“到底怎么了?” 海棠知道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只能咬着嘴唇含着眼泪摇摇头。 “守信,真真到底怎么了?”二小姐上前攥着自家妹妹的手,自己的手心里因为紧张已经出了一层细汗,她快步的走到房檐下:“发生什么事了?” 何小尾自从进府以来,从未发现过如此不同的模样,她的骨子里就是丞相府的嫡女许真言,这似乎成为了一个公开的秘密,从未有人想要揭发,可是人人心里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只听房间的门突然吱呀一声,海棠急忙往里冲之间,身上只穿了一层薄薄浅睡衣的何小尾一身鲜血,站在两扇门的中间。 身上的血已经干了,血在衣服上发硬发暗,何小尾脸色苍白如水,双眸血红,发丝凌乱,整个人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你们二人进来,其余人全部守在院落之外,任何人不能靠近!”何小尾冷冷的吩咐道。 “真真姐,你身上这些……” 何小尾先行向房里走去,冷冰冰地吩咐道:“进来!” 眼看着许守信和许久诺,两个人都让自己的下人离开了院子守在门口,这才携手进了房间,看到何小尾正背对着他们,站在书案前许久诺开口叫道:“真真……” 闭了闭自己发酸发疼的眼睛,这一次重生回来就是为了守护住她的亲人们,所以现在这个关键时刻自己不能崩溃更不能疯,魔也不能倒下,就算是再狠再痛苦,也不能自乱阵脚闯出去逞匹夫之勇,杀人报仇。 前世还是一只鬼,游荡于四方之处,可自己是堂堂正正的丞相府的嫡女,所以这个时候他活着就得撑住得亲眼看着那些奸邪的宁臣下地狱,向自家男儿赎罪。 又过了一会儿,何小尾哑着声音说道:“你们俩人都过来,我有事要说。” 许守信转身就将门关上,和自家二姐一起走到了何小尾的身边。 眼看着地上染血的竹筒,自己胸腔里的气息紊乱,他闭了一闭眼睛沙哑着声音说道:“之前没有说,是因为没有得到确切消息。” 何小尾转过身来,看着二人紧绷的脸色,哽咽着开口:“相府男儿,祖父,父亲,二叔,四叔,五叔,连同弟弟,哥哥,共十五儿郎,全部战死沙场。” 许久诺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自己胸口有一口气没有涌上来,险些要晕过去,像是天塌了一般就连原本修复好的伤口都已经突突直跳,血液激动的似乎要立刻冲出身体。 “怎么可能!不可能!”许久诺泪水连连:“绝对不可能!是谁递来的假消息!” 前世这样的消息传过来,丞相府的人也是不能相信。 何小尾径直走到书桌前,把手按在那些信件之中,手背上的青筋一直跳动,他悲愤的情绪似乎要立刻喷涌而出,又只能硬生生的被咽回去,重生一次,不能再随随便便就被情绪击溃。 第五十八章 遗孀护门楣 “这些是父亲身边随行史官记录的情况和战事要案。”何小尾拿起桌案上的书信:“父亲身边的营长吴宪和吴琼拼死救下这些书册,千里迢迢赶回京城来,吴宪身死,吴琼不知所踪,这些竹筒上的血就吴宪的,也是我丞相府数10万军队的,更是我们的亲人的。” 何小尾用指尖点了点桌面,一个转身便把信件和竹筒展示在众人的面前。 眼看着两个姑娘双目含泪,表情沉重,何小尾又开口说道:“今日与你们说这些,是想让你们知道我相府的男孩儿不同于其他军人,死在他国杀伐的战场,而是死在皇帝的猜忌里,死在了咱们自己人的手里。” 许久诺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颤抖着手去翻着那些书册。 许守信也不敢耽搁,直接将书册放到自己面前一目十行地往下看。 何小尾全身僵硬的站在书桌前,自己刚刚已经发疯似的哭过宣泄过,哪怕自己的身体再也没有了泪水,可是只觉得全身冷彻发寒,哪怕是站在太阳之下也不能缓解。 站在书桌前的许久诺,颤抖着拿起书信,只觉得呼吸困难,狼狈地抱着书信,跌倒在地上:“小十五他只有10岁,他是我们的亲弟弟啊。” 眼看着隐忍着哭声的许久诺满腔悲愤化作痛苦,一双眼睛冒着火转身就往外面走。 “站住,你想干什么?”何小尾头都没回,直接把激动的徐久诺喊住。 “不公平!我们相府忠良,一生保家卫民,为什么要落到这样的下场?哪怕是死,我也要去杀了那个狗皇帝,杀了于王全家!” 许久诺恨意冲天,恨不得立马冲过去,提上一把刀把皇帝,直接放在高台上捅死。 “哪怕是死,你死了,就能够为咱们家的男儿报仇吗?”何小尾转过头来,用一双通红的眼睛望着许久诺:“然后呢?” “然后?”许久诺咬牙切齿。 “你杀了皇帝,杀了于王全家真能杀得了他们吗?你以为你自己是英勇无敌天下再无敌手了吗,你真的要我们所有的人跟着你泄恨的匹夫之勇一起葬送性命吗?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你难道不害怕死之后没脸再去九泉之下见父亲吗?你就不怕连累你刚出生的孩儿?” 眼看着许久诺,满目悲伤呆立现场,自己也像他一样痛苦,可是硬生生的咽下了心头滔天的怒火,循循善诱的劝:“祖母是当朝公主,是朱家皇室的大长公主,你杀了皇帝,杀了于王,该怎么面对祖母?” 眼看着许久诺那张怒火朝天的脸像是皮球一般泄了气,整个人软绵绵的跪了下去:“可是咱们凭什么要落到这个下场?相府救了所有的百姓,谁来救救我们啊?” “逞莽夫之勇,人人都可以做到!”何小尾弯着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书信,小心翼翼地放到一旁的书桌上:“杀人很容易,可是也很愚蠢。” “那,那该?”压着自己心里的悲痛,许守信开口问道。 “兵法有云,善战者求势,我们朝内无势,行单力孤,只有利用形式民心,才能伺机为相府的英灵讨一个公道。” 何小尾一边说,一边转过身来看着天边灿烂的景光,外面的光线洒在她的身上,照亮了她一双冰冷入骨的眼瞳。 眼底燃烧着滔天恨意的何小尾,现在已经能够镇定下来,可是许久诺和许守信满腔怒火,苦痛不能言,二者慢慢的也开始情绪平稳了下来。 人一旦有了主心骨,便不会手足无措,那么一筹莫展。 望着那外面的阳光,把整个厅堂里照的亮亮堂堂,何小尾这才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在我这里哭过也就是了,我们上有年迈的祖母,下面还有幼小的妹妹,如今不能再多出事端,不能,也不可以软弱如泥,倒地不起,我们必须帮扶母亲,撑起相府!” “是,我知道了!”许久诺重重的点头。 “我知道了!”许守信也含着眼泪点着点头。 “母亲那里我去说,至于其他的婶婶,你们二人去说!”何小尾的声音很是低沉。 “不要跟任何人提起竹筒和书信的事情,这是我们最要紧的底牌。” 何小尾沉思片刻又张口说道:“想来很快祖父战死的消息就会传回来,我们应该早做准备。” 何小伟尾闭着眼睛就已经想到了前世,在那个即将到来的日子,无数丞相府中人绝望的哭声,所有人被悲痛笼罩,痛苦不振。 三个人便在房间里安静的停歇下来,个个泪如雨下,两个时辰过后许久诺和许守信才浑浑噩噩的从院子里出来,一众丫头也急忙跟着自家主子回到了院子里烧水,伺候着自家主子,洗脸更衣。 可是海棠风跑着去请许守信的事情到底是在院子里传开了,何小尾还没来得及去找赵氏,赵氏人已经到了院子外。 进了房间看见何小尾安然无恙的收拾着自己的发髻,赵氏这才松下了一口气:“这个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着急忙慌的去请他们俩?” 何小尾看着赵氏,转头让海棠带着丫鬟们全部退下。 “母亲……”何小尾挨着赵氏坐下,挽住她的手,眼眶红了红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只是一个劲儿的叫着:“母亲,母亲……” “怎么了这是?还要学小孩子撒娇呀?”赵氏看着自家女儿忍着眼泪的安然模样,笑容有点僵,心里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毕竟自家的女儿一向是沉稳淡定的,什么时候在他的眼前,曾经落泪眼红过? “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泪水哗哗的往下掉拼尽全力的抱住赵氏的胳膊:“爷爷爹爹还有哥哥,弟弟们恐怕回不来了,消息大概在五六日之后便会传回来。” 赵氏显然是对这一副天塌的消息,震了半天,缓不过神来,他的脑中一片空白,脸上没有血色,连自己的骨头都被震碎了,差点儿滑下去。 “娘!”何小尾一把保住赵氏:“娘你别害怕,还有我呢!” 她忍不住眼泪一直在往下掉,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哭泣,也忍不住痛恨自己,以为自己终于重生一次回来了,至少占了先机,能够和阎罗王一战,哪怕只能救回一个人呢。 赵氏听到何小尾的声音略微回头,痛红的眼睛,痛得死死的攥住手里的帕,克制着眼眶的泪水,半晌才伸出手,将何小尾搂进怀里:“其实其实我有心理准备的,你爹爹弟弟们都是武将,他们奔赴战场之时,我就有这样的准备,曾经你父亲带着孩子们大胜归来,我还能上前为他们摆庆功宴,如今他们马革裹尸,我也可以站起来为他们操办身后事!宝贝,你别怕,母亲是这个家里的主,母亲撑得住!” 上一世消息从边疆传来,祖母晕倒,所有人哭成一团,而她的母亲就是这样一个人默默的乘骑的丞相府谈下来的天,时至今日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母亲是世家大族教养出来的女儿,虽然不会武功,一辈子也未上过战场,可是骨子里却比那些铁血男儿更坚韧刚强,否则也不会毅然决然的在事情毫无转圜的情况下带着女眷们一起悬梁自尽。 可是母亲的丈夫和孩子们都死在了边疆,她的心里得有多苦得有多难受,她知道自己母亲的心里始终都拼着一口气,她不是撑得住,而是知道作为母亲作为主母作为丞相府的女主人,自己必须撑住。 何小尾抱住赵氏:“母亲!没事,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赵氏咬紧牙关,轻轻的拍着何小尾抱着她的手闭上眼睛泪水如同断线一般哗哗下落。 在这场大雪下的第8个日子,丞相府里所有的女人都相继知道了相府所有男子死于边疆之中,个个悲痛不已。 眼看着整个京城即将要充满年节的喜气,丞相府却被拢住于阴霾之中,府里不知情的婢女和婆子也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同寻常,个个守本分,不敢上前喧闹一丝一毫。 在大长公主的房间里,世子夫人还想稳得住他,死死地攥住自家女儿的手,安抚他不要害怕。 一旁的二夫人抽抽嗒嗒的抹着眼泪,三夫人也像丢了魂儿一样坐在那里,面无人色。 这个三夫人原本就是性格软弱,如果不是旁边的女儿站在他身上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自己早就倒住撑不住了。 只有大夫人连同赵氏一起强撑着,他们挺直了脊背,坐在那里眼色通红,紧咬了牙关,一语不发。 许守信许久诺和何小尾以及其他的偏房孩子们个个挨着自己的母亲坐着。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只剩大长公主一个人拨弄着手里的佛珠,闭着眼睛,眼睛藏不住的泪水滑了下来。 “这辉煌了百年的丞相府,如今走到了这一步,以后,恐怕要撑着,还得是你们这些孩子们……” 大公主说这话的时候尽显疲累,声音沙哑:“该准备的就准备起来,别到时候消息传回来,我们措手不及!” “是,儿媳明白!”赵氏含着眼泪低着头。 “孩子们所有的棺椁都是临时凑合的!”大公主闭着眼泪,可是眼泪还是一直往外冒:“相爷的棺材早早就备下了,今天这个时间恐怕所有的铺子都要关门了……” 不整大长公主说开口,何小尾便已经说到:“那就等消息传回来我们再去借,现在天底下所有的人去借……” 大长公主睁开了眼睛,只觉得自己的眸子生疼。 “祖母,这天底下只有英烈惨到如此地步,才能让天下人都看到我相府为着江山万民做了什么,才能让那些害我相府的人心虚,让皇上念我相府功劳,有带相府遗孀,护我相府所有女子免受戕害!” 何小尾的心里很清楚,只要不造反前提之下,对于相府有利的祖母都会点头同意。 长公主看着何小尾点头同意。 “等大事过后,家中如小妾要去奔前程,便发取人500两银子让他们走,你们各自安顿各自的房中,不要辛苦主母了。” 大长公主还有一点点慈悲心,犹豫了两久之后又说道:“如果你们也不愿意在家里守下去,也可以自己离开,但是你们别害怕,就算离开了这里,只要有我在一天,相府永远都是你们的家。” 大长公主一番话触动了在座的儿媳所有人的心肠,个个捂嘴哭了起来,她们的丈夫和孩子而感到悲伤,即使已经痛哭过很多次,可是想起来还是脚的人心肝俱裂。 “母亲,我答应过相公,他为民守国,我为他守家,荣辱与众生死双托,此生不负。” 赵氏的声音使难以磨灭的温柔:“就算他人不在了,誓言还在,我这辈子都不会辜负相府,我生是相府的女人,死亦是相公的魂魄。” 大长公主听到这话闭上眼,泪水连连,早就已经哽咽难言。 何小尾主动抓住赵氏,比他还冰凉的手试图搓的温暖赵氏的手,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的母亲就真的做到了如同她所说的一半。 其实他的母亲和所有的婶婶们,能有这般明事理的婆婆,也是三生有幸。 可是这辈子自己再也不想看到母亲和婶婶们以自尽来求相府公道的场面。 自己的胸怀并没有想象中的宽大,前世今生都没有能放下亲人们的死。 这一辈子重生回来,活着只是为了报仇讨债,所以自己很希望母亲可以走出丧夫失子的阴霾,甚至可以在家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丞相府所有仇恨的泥潭,有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从接到消息,一直到边关真正报来消息的这一天,显得格外漫长。 就好像死刑犯知道自己肯定会死,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死一样。 何小尾坐在假山上出神,直到莫远专程向她回禀给吴宪准备的丧事的时候,自己才堪堪转过神儿来。 “按照姑娘的吩咐,手下已经将将近30亩的水田,地契,一起给了吴宪的父母送去,还去账房,支了1千两银子,专程告知吴宪父母和和妻子,吴宪是因为出行得到了强盗,所以才丧命的,所有丧葬费用全部从丞相府拨出,肯定办的体面,吴宪的媳妇儿马上就要生了,也算是留了后,姑娘不必太难过。” 第五十九章 消息回京 何小尾神情疲惫的点了点头。 莫远知道吴宪究竟为何而死,自然也知道了在边疆战场中发生的事情,他的眼眶隐隐发红。 眼看着何小尾这幅落魄的模样,他一个粗人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只是说道:“姑娘,郑重说您的眼光和格局不一样,他看到了十步,你已经看到了九十九步,还说您如果是个男儿,肯定会让丞相府荣耀更加辉煌,这句话小的相信,所有人都相信,就算相爷他们已经过去了,可是您得撑住。” 何小尾想不到郑重这个人如此高傲,居然还自己还能得到他的称赞的一天,上辈子这个郑重总共也没有夸过几个人。 “放心,我撑得住。” 重生一次,大梦一场,两世为人,自然经历了得,不能枉费了上天让自己重生回来的心意。 海棠带着海生一起从外面走过来,进了门儿便对何小尾行礼。 “姑娘!”海生客客气气的行礼。 “如今已经是11月底,马上就要到除夕,原本应该让你全家团聚,可是现在我这里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得请你过去去办,别人我都信不过。” 何小尾紧紧的低着头,声音沙哑。 “姑娘请讲,小的一定真心实意为您办事儿。” 何小尾抬起头,看着海生慢慢的开口说道:“我算来算去,这几日就会有从边疆的战报传回来,你多带一些人守在城门,一旦看到有背插令剑八百里里加急的战报传回来,务必用其他办法让整个京城里的百姓都知道,想办法把他们引来相府的门前。” 大吾国自从开国以来,如果是捷报便会从京城进门,开始高呼捷报,让百姓共同知晓,若是凶讯,信使就会在入宫过后便呈上军报。 若是主将已经在边关战死,则宫中就会派专人来通报其家属备丧。 经过自己在御前那一番吵闹,如今整个京城里的百姓对于边疆的战局都非常关心,如果信使入城不报,再有人有心引导,百姓自然都会来到相府门前,等待皇宫中的人来向相府通报战情。 丞相府家的男儿全部战死于边疆之中的消息传过来,整个京城所有的百姓都得亲眼看着,为了家国丞相府已经做到了何种地步。 只有这样,皇帝只要稍微对相府有所动作,必能激起民怨民愤。 毕竟夫妻一场,皇帝这个人一向爱慕虚名,他只要忌惮史官手里的那个笔,还忌惮民怨滔天水火不容,即使斩草除根之念,也不敢贸然对相府遗孀下手。 海生虽然不知道何小尾这是到底要做什么,还是点头应了下来,请她放心。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你只管尽力去查,如果查不清楚也没事儿,前两个月由夏侯爷负责边疆的粮草,都经过了谁的手?我想知道具体的名字。” 事关朝堂之事,让海生觉得很是意外,可是因为这批粮草是和边疆战事有关,想也没想便一口答应下来。 冬日的雪花飘飘扬扬的掉落,眼看着已经下了足足两个月,何小尾静静的站在屋檐下,抬头望着天空,等待着消息,慢慢传回来。 眼眶发红的海棠抱了一件厚厚的披风,走在了何小尾的身后,替她披上说道:“主子,我哥哥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亲自带人上在门口了,现在这个时日已经有了将近七八日了,眼下这城门都已经关了,恐怕是今日不会再有消息的,您多想也没用处,还是先去吃点饭。” “好。”何小尾拢了拢身后的披风,这些皮肤异常的厚实,一边扶着海棠的手,两个人一起出了院落的大门。 谁俩刚刚走出大门,就看见许守信独自一个人站在自家的院门口,正抬着头看天上的北斗星出身。 听到了开门的动静,许守信愣了两下,走到何小尾面前,张口便是声音沙哑:“真真姐……” 抬头拂去她背上落的雪花,勉励对着许守信笑了笑:“是不是在这里等我?” 许守信点了点头,眼睛里差点拦不住眼泪,急忙低头掩饰。 看着天上的北斗七星,自己只是想起过去,丞相府里灯火通明,因为人多,孩子也多,充满着繁盛和兴旺,所有的人都忙忙碌碌的进进出出,到处都是喜笑颜生。 男人们坐在一起把酒言欢,自己就跟着小弟弟在一起,帮一帮小孩子提灯笼,大家就共同在院子里闹一起谈天说地,到处都是欣欣向荣生机勃勃的镜像。 可是今年整个丞相府里依旧是灯火通明,但无数的丫鬟婆子说话声音都不敢高了,整个丞相府里安静的让人觉得冷清。 知道对方心里不好受,何小尾转身笑着,攥住许守信冰凉的手:“走,我们去找母亲。” 望着和平从容的何小尾,许守信就好像觉得他的身上永远都充满了不惊不惧的力量,一颗心也跟着慢慢的平稳下来。 二人刚刚走出两步就瞧见了不约而同前来院子里的许久诺。 她也是来这里找主心骨的,姐妹三人,相对而立,立刻就能红着眼睛,许久诺一手捂着帕子笑出声音来:“真巧,你也是来寻姐姐的。” 眼前是火红的灯笼,姑娘们雪里还映照着含泪带笑的样子,看起来很是暖心,也非常让人难受。 “走,刚刚便有罗妈妈让人过来通报,说母亲在祖母那里!”许久诺声音沉重。 何小尾点了点头,眼看着自己已经抬脚前行,泪眼朦胧中只听许守信在后面柔声细语的说道:“有真言姐在前面领路,再黑再滑我们也不怕。” 一路风雨霜雪又害怕什么,只要姐妹携手砥砺前行也就是了。 何小尾久久没有回头,只暗暗的伸出手攥住许守信的手,哽咽的不能言语。 “只要和姐妹一起往前走,什么我都不怕!” 许久诺抹了一把眼泪,快步的跟上了何小尾和何小尾一起并肩而行。 何小尾双目被雾气寒得十分模糊,上一世她独独专行,最后只能在苦痛中熬去生命,魂魄无羁的游荡四方,这一世有姐妹相伴,就算再难又有何惧,刀山火海也赶走。 刚刚来到长公主的院子,守在门房处的丫头突然用手指着天空,惊声问道:“你们看!” 何小尾回过头来,只见空中慢悠悠地生起了一盏孔明灯,紧随其后,是第二盏,第三盏…… 就在满天星辰的荣光之下,无数孔明灯慢慢升空,将整个夜空都衬成一片深海一般的暖色,孔明灯上面写满了各式各样的言语,凯旋而归,百战百胜,平安归来等等字样。 仿佛是得到了某种信号,刚刚还一片死寂的丞相府,突然就热闹了下来,所有的丫鬟仆人们都停下手里的活儿,挤在房檐下,看着漫天的灯火,那橘红色的光线照到人心里暖洋洋的。 何小尾转过身,吩咐一旁的海棠:“怎么回事?” 海棠还没来得及出口询问,就像门口有个婆子通通的赶了过来,看到有几位姑娘站在门口看着漫天花灯笑着说道:“姑娘们,百姓被我们称相府的忠勇所感,自发在长街或庭院里放孔明灯,为远在边疆的战士们祈福呢!” 听到这话何小尾再也忍不住,喉头翻滚哽咽,直直的站起身来,行了一个长长的礼,感谢整个都城所有的百姓。 谁说英雄无人记得,这被相府守护的百姓会永远记得。 前生就是因为相府做的太多,说的太少,所以才会被人遗忘。 许守信和许久诺双眼含着泪,紧随其后,看着漫天的明灯,深深一拜。 气氛恍然明亮起来,府里突然喧闹的嬉笑声惊动了在院子里的长辈。 长公主跟随着他的儿媳们的簇拥之下,慢慢的走路出来,刚出房间便被这漫天高飞的孔明灯给惊到。 年幼的孩子们还以在长公主的身边,指着天上的明灯问道:“这是什么呀?” “回老祖宗!”院子里的婆子笑盈盈的回答道:“那是百姓自发为我们丞相府祈福放的孔明灯。” 老祖宗听到这话,心头一时百般滋味,哽咽着张了张口,确实没说出什么来。 在院子里站着的所有遗孀眼中纷纷含泪,转过身来,陪着自家祖母,看着漫天飞舞的孔明灯。 直到天上的孔明灯逐渐散去,何小尾要扶着祖母回到房间时,莫远突然匆匆走了进来。 家主子们马上就要回到房间,莫远突然上前行礼:“各位主子,城门传了消息,说是北城门被人给打开,背插令箭的信使正快马直奔皇宫而去!” 背插令箭从北城门而来,那么消息来自边缰。 入城门而不报,快马直奔皇宫,不是好消息。 何小尾只感觉头皮一麻,整个丞相府的神经都猛然蹦了起来。 该来的总是会到来,何小尾转身握住祖母的手,扭转身看着一帮面带僵直的儿媳们开口说道:“祖母,母亲,婶婶们,现在,该看您的了。” 这句话的声音一落,便有几个女人撑不住眼泪,已经死死的绞着手里的帕子,双腿开始发软。 祖母呼吸错乱了片刻,还是稳了下来,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拐杖,挺直了脊背:“我们走,去门口等消息。” 以老祖母为首,整个相府所有的女眷一路前行,直至丞相府大门前。 相府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提灯撑着伞的百姓,他们听到背插令箭的军官已经快马飞奔向着皇城赶了过去,可是却未听到捷报之声纷纷冒着雪来到相府门前等着宫中传信,耳语不安起来。 “哎呀,他婶儿这么冷的天儿,你咋也来了?” “我没啥事儿啊,只是听说有军报过来了,所以来看看……” “我也是听说有军报的信使往皇宫去了,怕有什么不好的消息,所以过来听听!” “巧了,我也是听信儿过来的,这信使进了城门也不报,不是什么好事,只求老天爷开眼,千万别让丞相府有事儿啊!” “可不是,马上就要过年了!这个时候一定得是捷报!” 就在众人纷纷叫嚷嚷的低声询问之间,便看见那门口两个石狮子的朱漆红门哗哗打开,只见一个老妇人带着所有的女眷在护卫的保护下,亲自出来等消息。 “咦,这门怎么开了?” “恐怕是他们也在等消息!” “如此有气势,这是不是咱们的大长公主?” 百姓们到这里,急忙跪下磕头:“大长公主!” 老祖宗突然想起刚刚看到的漫天飞舞的孔明灯,心里一酸,将一旁的拐杖递给了罗妈妈,带着全府女眷对着全城百姓深深一拜。 直到站起身来何小尾便看到海生正站在百姓之中,对着她遥遥点头,示意一切已经变坨,自己也便略略点头。 “管家!”赵氏转过头来吩咐道:“快去让厨房去做些热汤肉饼来分给大家,宫里的消息还不知多久才能送过来,这样的天让大家都在我们这里守着,千万别冻坏了!” “是的,主人。”管家立刻转身吩咐下人开始准备。 没过一小会儿,就看到有两匹飞马朝着丞相府的方向急匆匆赶来,所有人都提起了心,却看见下马的是相府里主母的哥哥。 赵祁山带着瀚林书墨下了马,将缰绳交给丞相府的下人,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百姓踏上丞相府的台阶,对着大长公主行礼。 “你们怎么来了?哥哥?”赵氏的眼眶开始发红。 “刚才我也得到了消息,说有令箭信使打开了城门,进门不报战况,所以特地赶来看看。” 赵祁山说话嘴角的时候全是一股股热气。 何小尾听到这话心头发热,恭恭敬敬的对两位行了礼。 又是两个喘息之间,夏朗也已经策马而来,恭恭敬敬地对他们行了礼走到许久诺的身前扶住,他看着她双眼通红的模样,温柔的安抚。 眼下已经是寒冷的冬日,原本长街上应该无人,人人都应该在家中团聚,可是丞相府的门前时不时就有闻讯而来的百姓,或者是世家子弟要来打探消息,到卢布来到相府门前的时候,已经想不到相府前站了那么多人。 何小尾转过头来,看着那些冒着雪而来的世家,又看着满城陪着他们站在风雪中的百姓,她知道自己所能依仗护得住丞相府的资本,能逼迫皇上的形势已经来了。 酒楼2层的雅间里,江无忧远远的站着看着那长街尽头,一片红火烛火之中的丞相府,楼下时不时便有百姓提灯而过,或有骏马飞驰,直奔丞相府。 江无忧的眼神深沉,自己从不相信什么深得人心众望所归,若不是有人担心竭力心思布局,哪来的丞相府如今气势如虹? 第六十章 借棺椁下葬 可是丞相府,如今民心所向的局面倒不像那个养女一手做出来的。 当时匆匆一瞥,听到那女子劝下夏朗辞去世子位开始就知道,这个女人是个成大事者。 真是可惜呀,丞相府满门将才就要被这个庸俗用的帝王和无能的臣子给害死在边疆,如果自己的国家里能有丞相府这样忠勇,世代相护,何愁不兴盛,真是太可惜了。 又匆匆而来的奴仆跪了下来,张口说道:“主子!主子给的期限已经到了,可是消息来源也只查出了一点!” 江无忧,闻声说道:“说!” “给管家送信的乞丐说不认识让他送信的人,但他曾经远远瞧见过那酒楼的掌柜,同那个人打招呼,他们看样子是个熟人,手下前去询问那酒楼的掌柜,他言辞闪烁,说不知道是谁,后来属下一直派人守在酒楼里,就看见那掌柜同一个人神神秘秘说话,还让人多加小心,属下三番四次向店小二打听,店小二便说那是丞相府府上的,不知道是不是管事,只知道是替丞相府办事儿的。” 江无忧的眼神,深邃的眼神原本极为寡淡,又深敛了一丝不思察觉的差异:“你是说相府的那个养女?” “是,本来属下想拿到那姑娘的笔迹来比对,可是相府的人不容易买通,也混不进去。” 那奴才直直的跪了下去:“将主子恕罪!” 窗外的灯笼被风雪吹的摇摇欲坠,身着着一件天青色与山的江无忧站在临窗前,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玉佩,脸上晦暗的神色几乎要埋没在漫漫黑夜里。 闭着眼睛又想起那是宫宴,他随着那个宫女去更衣,相府家的姑娘突然让他望过来的视线,两人四目相对,她的眼球紧缩,还有更衣回来之后,那姑娘稍稍放松的身体线条。 难不成那个养女知道他的身份了? “主子,不管是不是丞相府家姑娘给您的信条,您的身份都有走路的危险,手下斗胆请主子先退离京城,以防万一。” 冰冷的凉气从窗外扑过来,江无忧转过身来,视线落在长街处,力声说道:“如果她想害我,又何必要大费心思把纸条递到我手里来?再等等!” 隆冬的风雪中大长公主已经和丞相府所有的人一起站了一个半的时辰,手里的火炉换过了一茬又一茬,就连热汤和肉饼也都用来分给丞相府门口等消息的百姓手中。 老祖宗拄着拐杖,摇摇欲坠,何小尾扶住老祖宗吩咐人给拿个椅子来。 老祖宗却在这个时候摇了摇头,转过身来,握住何小尾的手,伸手拢了拢在肩头之上的披风:“好孩子,你可还受得住?” 何小尾进府之后也已经锻炼了一段时间,每日都要有不同的锻炼方式,只是站在这里有一些寒冷却不算艰难。 何小尾摇了摇头,正在喝热汤的百姓中隔着肉汤的热气便看到远处有飞马而来,立刻放下手里的碗,指着远处:“来了来了,这次真的有人来了!” 老祖宗全身一僵,下意识的挺直了脊背,车相府所有人匆匆往前挪了几步,伸长了脖子往那长街尽头望去。 指马而来的太监远远就看到丞相府外提着灯笼的百姓,心里立刻咯噔一声,等靠近才发现居然是长公主携带着,所有的女眷正在赴门外等候。 太监不敢耽搁,立马冲下台阶,重重的朝着大长公主跪下:“大长公主保重身体,边疆传来密报,相爷刚愎自用使我军惨败,相爷,世子爷,全部葬身沙场,于王半月后,扶尸而归。” 何小尾猛地抬头,心里反动着数不尽的怒火,丞相刚愎自用? 这今天的消息传过来,大长公主立刻一个站立不稳,险些摔倒,多亏了一旁的嬷嬷急忙扶住。 旁边的赵祁山顿时感觉脊背发麻,他们或许想到了今日丞相府有人会战死沙场,可从来没有想过是所有人。 “放你娘的狗屁!”许守信大怒,手中长鞭挥起用力的甩住来报的太监脖颈,三步并作两步死死地,踩住那太监的胸膛,双目赤血发红,整个人都要把理智燃烧殆尽。 “我祖父我父亲从小就教导我,谨慎为大事,他们谨慎了一辈子,何来的刚愎自用一说!” 何小尾的双手也握得咯咯直响,好一个刚愎自用,皇帝和摄政王和于王如此不堪重负难当大任,为拿军功逼着祖父冒进,到头来倒成了祖父刚愎自用? 自己就马上忍不住拿出行军记录为祖父一洗清白,可是现在还不到时候,谋定后动,需要有足够多的积累博发才能出奇制胜。 这滔天血仇自己记下了。 怒火图冲下来,何小尾咬紧了牙关,连同嘴里的腥甜一起硬生生的咽下去:“许守信,退下,祖母还没问完,谁允许你动手的!” 许守信差点忍不住失声痛哭,默默的收起了手里的鞭子,扔在雪地上,泪水决堤一样,再也承受不住。 将来传讯的太监险些被勒死,剧烈的咳嗽之后,急急忙忙跪在大长公主的脚下寻求庇护。 大长公主脸色苍白,颤抖着嘴唇张口问道:“全部我是不是听错了,我那10岁的小孙儿也跟着去了南疆,他才10岁啊!” 一向柔弱的偏房小妾双腿发软,跪在地上就是太监的衣服,悲痛欲绝,泣不成声:“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他才10岁他怎么会死,他只是去长见识,他才10岁!你骗我!” “大长公主!小公子也回不来了!”那太监哭着重重的磕头。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相公曾经答应过,我会这会护着儿子的!”一旁的二夫人哭声震天响,一把抓住太监的衣领:“你骗我,你胡说!” 一瞬间,刚刚还在安静的丞相府,便炸开了锅乱成了一锅粥,哭声震天响。 “我的孩子呀,你好狠的心,你怎么能把孩子们全都带走,你这让我怎么活?” 两个女儿围着哭,被两个丫鬟都扶起了,母亲身边求着母亲撑住。 只有一旁的夫人死死的咬着唇,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挺挺的向后倒了过去。 “夫人夫人。” 一旁的奴仆手机眼快的接住了,晕过去的二夫人。 百姓们被丞相府家女劝悲痛欲绝的情绪感染,见到哭着跪地喊将军,哀嚎震同整个京城。 许守信急忙紧张起来,含着泪催促到:“快命人把夫人给带进去!” 何小尾回头看着一直僵着身子立在那里,面无人色的赵氏,急忙上前扶住,哽咽着开口。 赵氏回过神,眼泪如同断线,紧紧的咬着牙关,转身向着丞相府的正门内。 “罗妈妈护着母亲回院子,各自院子里的管事嬷嬷将你们的主子扶起来,无论什么时候我们丞相府都不能折断了脊梁,天塌下来也得接住,二夫人,三夫人和我去母亲的院子里商量我们相府男儿的身后事,你们俩去照顾家里的孩子,你命人拿着名帖去请几个太医来,莫远立刻命人快马带着消息回祖籍报消息,管家好好约束家仆,准备丧礼的事情,护院听从管家调遣丞相府,大势当前,任何人不得生事,生事不论任何人,不管是谁直接打死不必来报!” 赵氏的声音又平又稳,一丝不乱很快,丞相府所有的下人都齐齐称势,迅速行动起来。 安顿了自家府里的事情,转过头来想着还站在丞相府门口的各种世家,郑重说道:“各位对不住,麻烦诸位陪着,我们在风雪里站了那么久,可是如今我们大事当天实在是顾不上请各位进口饮一杯热茶,请恕罪!” 丞相府突逢大难,当家主母挺直腰板,条理清晰地安排了府上的事情,让人敬佩不已。 在场的都是晚辈,他们也都明白丞相府如今是天塌地陷,怎么会有心情请他们进去喝茶,急忙还礼。 “请您节哀呀!” “相爷在天之灵,请您节哀!!” 赵氏已是泪流满面。 “妹妹我就留下来帮你!”一旁的赵岐山说道:“需要我做什么事直接吩咐!” 赵氏强撑着脊梁骨,声音里是绵软无力的哽咽哭腔:“马上就是除夕就是大年夜,可是我家里的满门男儿已经赴死,我,我一时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那么多棺材!” 听到这句话,何小尾的心里如同被刀绞一般。 看着守在丞相府门口的百姓,没有离开的世家子弟,何小尾跪下行大礼,磕了两个头,忍住心里的剧痛哽咽着开口说道:“各位,我祖父丞相爷的棺椁早就备下,可是没有想过我们相府所有男儿尽数殉国,很快于王就会带着相府男儿的尸骨回城来,眼下就是年节,我父亲和弟弟们的棺椁还不来得及预备,诸位家中如果有合礼制的棺椁,相府向您斗胆请借,好让我丞相府家男儿体面下葬!” 说完何小尾恭恭敬敬地磕起头,一旁的许守信和许守诺已随着何小尾开始磕头跪拜。 丞相府满门忠烈为国为家,热血战死沙场城中百姓,怎么能让英雄落得无棺椁下葬的下场? 那整整一夜,外面的风雪万里,整个京城里哭声一片,为了丞相府的忠勇,也为了无人再来守护这片国都江山。 而被看守在清静院里的母子闻讯惊坐起那身上的伤,都顾不得了,一把扯住他母亲的手腕,连连追问道:“什么?他们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父亲?哥哥!!!” “是啊,这可怎么办啊?”那美妇人惊慌不已:“我听人说数万军队都死在了边疆皇帝,肯定是要怪罪的,早知道咱们就不回来了,这万一被连累了,满门抄斩怎么办呀?我现在得赶紧想想办法!逃出去!” 那男子错愣了片刻之后,眼底突然闪发出诡异的光芒,用力的钻进了夫人的手腕儿,声音响得很诡异:“娘,你说这所有的男人都死了,这丞相府的爵位是不是就落在我头上了?” 美夫人的眼皮子一跳,喉咙翻滚了一下,瞬间的狂喜又被惊吓压到了胸膛:“可是我听说相爷可是因为刚毕自用才导致全军覆没,万一皇帝怪罪下来,就是泼天大罪,必定会连累满门,是命要紧还是这爵位要紧,咱们还是先跑了再说!” “那万一皇帝不怪罪呢?!”那样男人的眼睛里闪着金光,嘴唇勾起笑意:“富贵险中求,你想想,如果皇帝不怪罪的话,这丞相府可就是我们母子俩的了!” 那女人对自家儿子说的很是心动,他舍不下这丞相府,滔天富贵,却又贪生怕死,独自一人犹豫不决。 年节的前两天,一直被阴霾笼罩着的丞相府,随着瞩目的振作纷纷忙碌起来,准备丧事的下人开始在脚门进进出出。 天色还未发亮,忙了一夜的管家便来到了大张公主的上房,除了大张公主撑不住,已经被劝着歇下,丞相府里所有的夫人都在。 可是丞相府一共15个二郎,再加上相爷,这整个正厅俨然是摆不下的。 “让人去搭天棚!”赵氏强撑着精神沉着应对,对着正不知如何是好的管家说道:“把大门打开,就把他们的棺椁放在院子里,让整个京城所有的百姓,让高居庙堂的官员都看着,相府为了家国惨烈到了何种地步!” “禀主子外面有人来禀报,说咱们府外好多人送来了棺材!” 赵氏站起身来说道:“我这就去看看,你们累了许久,去休息!养足了精神来迎接我们的丈夫和孩子们回家!” 剩下这几位夫人又哭了起来,难受的喘不上气,纷纷开始摇头。 闻讯而来的何小尾几乎和赵氏同时到达门口,此时丞相府里的红灯笼已经换成了白灯笼,院里的红绸也变成了黑白色的布,一切都显得暮气沉沉。 打开的坟门外,有百姓在雪中牵着牛车,马车带着自家上好的棺材乌泱泱地躲在门口,也有贵族世家专门派人送来棺椁。 年纪花甲的老婆子,一边牵着牛车,一边对赵氏拱了拱手说道:“姑娘,,这是好的棺木,我攒了半辈子的,不知道合不合规制,能不能给府上的小公子们用啊?” “我这里才是上好的棺木,顶顶好的!夫人前来看看,用我的!” “我的好我的好,我是正儿八经的松木棺材还雕着花呢!” 第六十一章 交心 “姑娘我家是棺材铺子来来的,这几口棺材都是达官显贵年前就定下来的,这都是上好的楠木,绝对配得上您家的公子!” 赵氏和何小尾含着眼泪站在门口,对着所有送棺材的百姓们行礼。 随后便有希勇侯的管家,或者从人群里挤出来行礼说道:“夫人姑娘老奴是希勇侯的管家,是我家侯爷专程让我带来的棺椁,用马车拉了过来,各位将军都是有功勋在身,用了也不会不合规矩。” “替我多谢你家侯爷!”赵氏急忙点头行礼。 “我们家侯爷说,请您节哀!”管家行了一礼。 赵氏亲自带人挑选出可用的让人抬进城,向湖里又命管家带着所有的管事,一一登门拜谢,其他用上的也都直接客客气气的送回去。 赵氏原本想着就在院子里撑着,盯着下人大天蓬布置灵堂,硬是被何小尾劝回去休息,后面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丞相府谁倒下,就唯独大长公主和赵氏不能倒下。 他站在院子里看着下,人们正在齐心合力的大天蓬,又看着那20多口棺材,心里愤恨交加,眼底翻动着无数的痛苦。 前世回来的只有祖父和父亲,剩下几个兄弟的遗体都留在了边疆。 不知道这一辈子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海生从府外回来,正巧看到站在台下的何小尾急忙快步走了过来。 海棠看到自家哥哥,低声声对何小尾说道:“主子,是我哥来了!” 海生白着一张脸说道:”主子,小的没办好差事,前来请罪“。 “没事起来!” “姑娘,小的刚刚回府的时候遇到了原本在酒楼里看店的店小二,那小二说有人朝他打听小的身份,小的思来想去,就专程去找之前为江府送信的乞丐,果不其然,那乞丐说前两日有人找到他,断了他一条腿,追问那信的来源,他只能照实说出去,所以掌柜跟同小的打招呼了!” 何小尾的手慢慢收紧,这江无忧厉害,自己上一辈子就知道,海生到底年轻还缺少历练,能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很好了。 “你起来!”何小尾慢慢说到:“他们不一定能查到你这里,如果有人问起你,你就推说是有人给了你钱让你办这件事情,而你怕给丞相负责麻烦,所以才让乞丐帮忙,没事的,你是相府里的人,想必他们不敢用什么手段来逼问你!” 听到这话,海生才坦然的叹了一口气:“是小的知道了以后办事会更加谨慎,不会给姑娘添麻烦的!” 这个海生是个聪明,知道何小尾提拔他就是看中了他有这几分的能耐,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也就不配留在姑娘们的身边听吩咐了。 何小尾握紧了自己手心里的衣角,独自缩磨了两下,往前走了两步,低低的换了一声海生的名字,便抬着脚往最偏僻的地方走了两步,海生也十分会意的立马跟上。 只听一边慢慢行走的何小尾,一边开口说道:“等到府里的白事办完之后,祖母就会以为家国祈福为理由,带着三姑娘去寺庙里常住祈福,所谓的祈福,只不过是个幌子,三姑娘要女扮男装,隐姓埋名出门经商施展所长,我打算让你跟在三姑娘的身边历练几年。” 海棠生听到这愣了片刻,世家贵族的小姐居然女扮男装出门经商,这可是所有人都认为的离经叛道之事,可是竟然得到了大长公主的支持,这可是相府天大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是心腹怎么能坦然告知? 海生激动的满腔热血沸腾,她稳住心神,急忙跪下表示忠诚:“承蒙主子的信任,小的自当肝脑涂地保护姑娘。” 何小尾转过头来,看着海生,叮嘱道:“你行事稳妥,我是很放心的,有你在,我信得过”。 海生听到这话,重重的磕了磕头:“谢主子的提拔!” “你回去,不过该怎么跟你的父母家人说?你心里应该知道的。” “是,小得明白。” “这两日我就会把你的卖身契交给三姑娘,你放心,你家里我自有照拂。” 第二日凌晨,一夜都没有睡着的赵祈山夫人家眷听到,丞相府男儿死觉为国捐躯的消息,满心畏惧,再想到自己家里那位,立刻就坐不住了。 如今,自家相府是怎样的惶恐,而校服里的女子又是如何的不安,它们的身子骨本来就单薄,突然逢此大难,该有多么的煎熬,该有多么的悲痛? 忐忑不安的一家人,立刻快速的上了马车,还会来得及走到丞相府门口,便看到何小尾一身素白的孝衣立在房檐下,正和一旁的奴才说话,便远远的看着,静静的等着。 很意外,何小尾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一般汽水连连背痛到卧床不起,他虽然面有疲惫,双眸通红,可是眉目清朗,还在有条理的吩咐下人如何形式,可见心智之坚韧。 赵奇山的大夫人和自家相公结亲已经20年有余,早就和亲人们血齿相依,如今正是天明破晓之时,有灿烂的晨光,透过薄薄的雾落在那瘦弱的女孩子身上,如今,丞相府突遭大难,可是他贝尔不呆,把痛苦藏于心底,毫无彷徨,明明看起来那样柔弱的女子,却内蕴刚强,仿佛以任何一种方式,都不能将他击垮击倒。 赵祈山一家人远远的看着,赵夫人看的入神了,她好像穿过何小尾这个养女的皮囊,看到了那丞相府里昔日最为耀眼的一颗星,如今已经贵为皇后之尊的许真言。 他们太像了,纵使外表柔弱,可是胆魄和铁骨超出非凡,就连意志都比常人坚定,就是那些在锦绣书堆里长大的男儿,也是难望其背的。 海棠远远的目光便看到了立在丞相府门口的一家人,急忙上前低声对何小伟说道:“主子,有人来了” 何小尾转过身来,急忙向几位行礼,站在人群之中的赵夫人犹豫了半晌,开口说道:“好孩子少些悲痛,若有什么能用得着我的,请不要见外。” 何小尾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院子里已经搭起来天蓬,张口说道:“那就请舅母多去陪陪祖母,她老人家如今,这个年岁还经历这般伤心彻骨之事,可是我和母亲却不能陪在身边。” 赵夫人点了点头,又抬起头看着面前那沉静的女子,想要张口说些什么,犹豫了半晌,还是停下了声音。 “真真姐!”三姑娘脚下乘风的匆匆跑过来,草草的对着一家人行了礼,便压低了声音,对何小尾说道:“不好了,祖母刚刚吐了一口血,如今晕过去了!” 丞相府冯遭大难,满门男儿家死尽,如果再传出丞相府的顶梁柱大长公主,病重的消息恐怕人心崩散,罗妈妈已经特地交代过所有人切莫声张,而许守信知道轻重,不敢轻易宣扬。 前世祖母就是知道消息口吐鲜血昏迷而撒手西去,这个情景还犹如正在眼前,何小尾顿时吓的全身发麻,许守信立刻攥住了她的手,像是握住了她一颗一直在快速跳动的心,只觉得全身疼痛,如同被人碾碎一般。 “真真姐!”许守信在她的耳旁猛地一喊,把面无血色的何小尾给喊回了神,她转过身,对着赵氏一家人说道:“舅母是自家人,府里事多,请恕我招待不周。” “好孩子,去忙!” 何小尾点了点头,快步拉着许守信一起,往祖母所在的宅子里跑去。 许守诺一边往外走,一边对着何小尾说道:“幸亏昨天去请的大夫们都在院子里,如今已经让人去请了!” “祖母怎么会吐血?”何小尾咬着后槽牙问道。 “都是清净院的那队奸诈母子!”许久诺气得咬牙切齿,眼眶发红,仅是痛恨,恨不得上前再揍上那泼妇几顿:“那女人听说我们请来了太医院的两个御医,非要让着御医去给他的儿子看伤,还说什么如今我真幸福,仅剩他儿子一个男儿,以后就是丞相府里的爷,祖母本来就悲痛,一听到这话,便立刻气得脸色发紫,转头便吐出了血。” 何小尾听到这话立刻想活剐了那对母子,他们果然是祸害,看来如今真的是留不得了。 何小尾带着许守信,两人快步走到了祖母的院子里,弟子们都看到几个姑娘,行步如风,急忙打开了门。 房间里面色惨白的大长公主正仪着床上的绣花枕头,腿上还搭着一件厚厚的羊毛毡,结果一旁罗妈妈递过来的水和药直接仰头便咽下。 两位御医看着这几个姑娘急匆匆的闯进来,急忙把手里的药枕放回药箱里,张口说道:“姑娘们,请放心,长公主已经无事,这次怒火攻心,反而让她心口郁结的血吐了出来,也算是一件好事,否则这屋血不易察觉,长久淤积就会伤了心肺,到那个时候,扁鹊再世也无力回天,只是大长公子深圳若需要好好调一调,以后必须静养。” 大长公主刚刚放下水展,就瞧见一向老成持重的孙女急匆匆的走过来,心里一软,眼泪直往下掉,便招了招手说道:“过来……” “姑娘们,老朽这就告退了!”一旁的太医急忙背起药箱行礼。 罗妈妈脸上带着笑容,把太医给带了出去。 许守信眼看着祖母似乎是和何小尾有话要说,便悄悄的退出了房间,躺在床榻上的大祖母攥着何小尾的手,感受到她手心里的细汗,眼眶更红了:“好孩子,别担心,刚刚我睡着了,梦到了好多人,梦到了我相公,还梦到了我的父皇。” 老祖宗的眼泪一直在往下掉,他的眼圈发红,抬手将何小尾搂在自己怀里,慢慢的说着前朝往事:“我16岁被嫁过来做了许家的媳妇,心甘情愿的为许家延绵子嗣,可我身上,更有着身为家国公主不可推卸的责任,我的父皇在赐婚的就是像现在这样,将我搂在怀里,和我一点点的说,丞相府许家乃是吾国的柱石,是整个家国的脊梁,皇室必须依靠许府,也必须防备许府,我的父皇年事已高,时日无多,只希望我替他守住朱家的皇权,以防止相府造反,若不能发下重誓,便不能嫁到许府。” 这些前尘往事日一直积压在自己心里,那么多年过去了,如今,慢慢的和自己的孙女说起来左右为难的感觉,依旧让人酸楚难以忍耐。 所以自己结婚嫁入丞相府之后,便带着不安的内疚搬离了公主府,像寻常的女儿家一样,进入了丞相府里,耐心侍奉公婆,细心教养儿女,企图有那么一点点补偿来让自己得到心安。 大长公主的难,何小尾知道。 可是她更知道,像祖母这样高高在上的大长公主,今日和她说这些便是以最低姿态盼望她能理解自己,希望她日后能看在祖母的份上,不要再起反心。 可当他心目中企图一直遮掩,也不愿意相信的事情,被祖母这么坦然的一说,反倒平静了下来。 “好孩子前几日陪着夏朗一起去宫中,辞去太子之位时,我便试图去皇宫中看望皇后娘娘,得到了皇帝的强烈阻止,我便知道皇宫中已经出事了,如今你祖父也去了,父亲和兄弟们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一家人千万不能再离心尽!” 大长公主这一番话,让她心里十分难过,与至亲之人生死殊途,才是真正的苦如黄连,就是钝刀割肉一样,让人寝食难安。 “祖母,孙女知道您难,祖母是我们的,可是祖母也是这个家族的大长公主,许府的事情是我们的家,皇家也是祖母的家!” 何小尾抬起头来,满目猩红的望着大长公主,一字一句的说道:“祖母,皇宫里的许真言被喂了毒药,魂游太虚,是已死之身,就连她生下来的那一对儿女也被人折磨而死,皇帝才开始全面封锁消息,摄于丞相府之威,不敢向外透露一丝一毫,我得老天庇佑重生于这农家女的身上,回到相府里来,时时刻刻痛恨难当,恨不得立马就反,血洗朝堂,将坑害我相府的人全部生吞活剥!” 祖母听到这话,全身紧绷,圆目欲裂,一双枯槁的双手拼力按住何小尾的肩膀:“你!” 第六十二章 陈情 “可是我清楚的知道我不能,第一,因为我无权无势,无功尽废,如今只是山野之中小小的卖鱼女。” 何小尾没有挣扎,任由自家祖母把她按的死死的:“第二是因为整个家国的江山是我们丞相府无数待人战死沙场换回来的,这里面进满了先祖和父亲们的鲜血!” “我许府护的是这家国的海晏河清,是老百姓的盛世太平,我怎么能因为一己私恨再让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怎么能再让老者身死,幼童丧母?让无辜百姓承受血亲亡故之痛,让数万将士白骨荒野?将士们有何错?老百姓有何错?凭什么要因为我的仇恨赴死?” 何小尾说这句话的时候发自肺腑,不到万一她不会反,因为丞相府的忠诚从来都不是为了皇家,而是为了家国百姓。 老祖宗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何小威,她的胸中有疑心未解,可是又怕她一直敬爱的孙女会欺骗自己。 何小尾上前抓住大长公主的手,慢慢的说道:“孙女儿六岁那一年曾经和父亲一起,曾经听两位鸿儒大家争论始皇究竟是明君还是暴君?孙女当时便说,能使百姓吃饱穿暖的皇帝就是明君。” “孙女九岁那一年,祖父曾经拼尽心力将御史大人简先生的旧案翻出,让佟贵妃椅其母足以构陷忠臣之名入狱,那御史从此得以昭雪,可是他的九族早就已经杀尽,当年,就连他最小的外孙都跟着上了断头台,那个时候只有四岁幼小的孩子,只知道和全家一起玩,被杀头之前还和母亲说要一会儿回家吃糖人。” 何小尾的声音越来越哽咽:“后来祖母也曾经问过孙女什么是明君,孙女儿当时便回答仁善治国,不使万民含冤而屈,就是明君。” “孙女十岁那年,跟随着祖父与父亲一起去战场,得胜归来,祖母爷曾经问过孙女什么是明君,孙女说,当时见过白骨成山,血流成河,也见过百姓身首异处,妻离子散,天下太平万金难求,还天下以太平的君王就是明君。” “如今,家国万民,饱暖有余,只有边疆百姓还连年承受战火之灾,咱们国家之内,京城还算太平安稳,怎么能因孙女的私恨而造反?百姓们何其无辜?丞相府的中列有何其无辜?我相府的祖训又在哪里?孙女并不是真心想要造反,只是要还我相府一个公道,要那些真正的奸佞之臣把刚愎自用这样的脏水不能泼在我们的身上,要让那多疑猜忌的皇上念着我们相府的功劳,放我们丞相府众人一条生路,不要赶尽杀绝,难道仅仅是这样?孙女就错了吗?” “我要公道大白于天下,是我错了吗?” 这话说着,悲痛欲绝的情绪再也忍不住,整个人早已泪流满面,大长公主也心痛难当,只能把自家孙女搂在怀里,竟哭出声来。 何小尾知道自己是不愿意对祖母说假话的,可是也不一定要把所有的真话全部说出来,是现在,是不打算造反,可是她正在为自己铺路。 可以不反,但是不能没有能力让皇权更迭。 先祖要的海晏河清天下太平不能丢。 父亲不敢要的震慑朝堂的权势,必须得到。 丞相府可以对朱家的皇权俯首称臣,可是也得让皇室清楚的明白,丞相府才是真正的民心所向,若是皇家龌龊,自然可以取而代之。 皇帝不是一直都好害怕丞相府功高自主把持朝政吗?那现在他就要把持朝政给皇帝看,让皇帝害怕! 这皇权的更替,丞相府说了算,天下的百姓也得说了算! “好孩子,是祖母错了,祖母不该怀疑你!” 窗外,罗妈妈听到这祖母俩交了心,已然抱头痛哭,尽释前嫌又难过,又高兴又怕子抹了抹眼泪,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毕竟老祖母年纪大了,哭了一场,又被重伤过度,已经体力不支,就由罗妈妈伺候着歇下。 何小尾刚院子里走出来,一身素白孝衣的管家便立刻迎上前说道:“姑娘不好了,咱们府上不知因何原因,突然了,来了一群自称是并是老子的刁民为在门口一边哭一边骂,说是相爷刚愎自用,十百万军师葬身沙场,让丞相府的人还他们公道!” 何小尾脚下的步子一顿,虽然说昨天晚上相府门前等候者,有很多百姓,可是如果不是背后有人在捣鬼,那兵士的亲族家眷,怎么能确定自家儿郎是死在战场上?又怎么能一夜之间得到的消息?便立刻凑作了一团来到丞相府门前大吵大闹? “那些士兵的父母该如何处置?老奴也不敢做主,如今,主母刚刚歇下,连嬷嬷们也不敢打扰老农,只能来姑娘这里求个法子。” 何小尾脚步一顿,她一向以为人言虽然可畏,可是好好利用便能成为一把锋利的剑,也可以成为一张的事,如今,若是有人想以百姓的口舌伤他丞相府,可真是好得很。 手里有了行军记录,又怕谁? 不知想到了什么,何小尾的脸色沉了下来,电光火石之间便抓住了蛛丝马迹,顿时感到茅塞顿开。 当时吴宪拼死带着行军记录回来的时候,曾经说过,有人追杀送信的营长,阴差阳错才被人救下,得了竹筒。 看来是于王的爪牙怕是没有拿到记录,而内心惶恐,所以才想到用这个办法来试探丞相府,逼着丞相府今天就拿出行军记录来自证清白。 恐怕背后谋划的人已经有了手段,只要丞相府里的人生枪行军记录在手,便会立刻迫使丞相府交出记录,不让这份记录有大白于天下的机会。 何小尾闭上了眼睛,才想着如果自己是于王的幕僚,又该怎么做?会派人聚众闹事的名义到丞相府门前试探行军记录是否丞相府的人已经获得,在伺机为丞相府的百年盛誉抹上污点。 若是再心狠一点,便会在聚众闹事之后杀掉一两个闹事者,遍布流言之时推波助澜生丞相府残杀烈士家眷,把丞相府只许自己说苦,他不许他人说过的言论放出来,将丞相府放于火上烤,以确保行军记录就算丞相府得到自家王爷回城的时候,也不会有民情而迁怒于他。 管家看着何小尾,闭着眼睛像是魂魄不在,低低的唤了一声。 “你去拍几个好手,留心周围看热闹的人,遇到形迹可疑的,立刻抓了。” 管家立刻被明白了姑娘的意思,说是有人指使他们前来闹事,对丞相府有所图谋,立刻神色戒备起来。 “姑娘,稍等,奴才去叫上莫远,以防万一。” 管家谨慎的说道。 当何小尾陪着一种护院来到前院的时候,就听见三姑娘愤怒的声音从门外传过来。 “连先皇都说我丞相府不出废物,个个都是将才,我祖父行军最忌讳的就是冒进贪功,什么刚愎自用,全都是放屁,你们这等宵小之徒再带我们丞相府门前满口喷粪,小心我送你们去西天!” 眼看着双眼已经通红的许守信怒火中烧,恨不得要把所有在相府门前挑事的小人全部打死。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已经将丞相府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站在何小尾身边的许久诺心头突突直跳。 “别乱动!”许久诺上前一步,按住许守信的手:“他们是事先想好了,如今要刻意挑事,千万别冲动!” “你们丞相府不出废物,在战场上常胜不败,你们常胜不败,可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的儿子用命换过来的!”一个老头子颤颤巍巍的哭天喊地的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主将一声令下,我们的儿子就要前赴后继的往到单上噗,丢命的又不是你们,你们哪里知道心疼丞相府,只要战功,只要倾世留名,就只管用我们儿子的命去建立你们的圣名!” “我那可怜的儿子呀,他可是我们家中的独子!”那男人撕心裂肺的说道:“你们丞相府的人不要脸,活该你们所有的男人都死在了边疆,都是你们害死了我们的儿子!” “放你娘的狗屁!”许久诺拼死拉住许守信,只感觉胸腔的怒火剧烈的燃烧似乎要控制不住自己。 “你是个软包子,我才不是你让开,我打死他!” 许久诺本来就刚刚生产完,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如今被推倒了,立刻觉得腹痛难当。 一旁的丫鬟小青急得不行,上前拽住自家主子的手:“主子,你怎么样?三姑娘,你怎么能动手?” 何小尾快速的加快了脚步,拎着衣裳走上台阶,就就看见眼色猩红的许守信卯足了劲儿,似乎要将那男人往死里揍。 “住手!”何小尾吩咐一旁的莫远:“快治住她!” 得到了命令,莫远快步上前,把人给治住,可是许守信如同疯魔了一般,几度重开它的净股,大有要和这些小人同归于世的架势。 何小尾看见许守信这已经疯魔的模样,转身端了门房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快步走下高阶,泼向了发疯的许守信。 冷水熄灭了她的冲冠怒火,如梦初醒,胸口剧烈起伏,哽咽着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何小尾,转头看着她面色铁青。 “老天爷,你睁开眼睛看看啊,这丞相府都为了功劳,害死了我的儿子,就连这相府里的姑娘也要害死我!” “再胡说,我撕烂你这张嘴!”许守信心头的怒火再次被挑起,挣扎了又要往前走。 站在高高台阶之上的何小尾面色清冷,脊背挺得笔直张口问道:“敢问这位老先生,如今前线史官记录的军情尚未送回,只有战报传来,就连我丞相府也是刚刚知道我军惨败的消息,如今,我丞相府满门已经阵亡,连统计伤亡详情还没有来得及上报,为什么你要一口咬定说你儿子已经战死沙场了?” 那身上已经被抽得青一块紫一块的男人梗着脖子说道:“你少在这里骗人,丞相府都已经死了,我儿子还能活着吗?” “那现在就是你臆测你儿子已经死了,我相府女眷不止一次跟着将军们去士兵家中发放体恤,到不知是哪家士兵的父亲不盼着而生,只盼着而死,没有任何证据之下,一口就咬定自家儿子死了,来到丞相府门前叫骂!” 那男人听到这话,缩在那里,众目睽睽之下,只能胡搅蛮缠的开口说道:“不是你们的孩子,你们不心疼,我,这是着急,没办法,我可怜的儿子,你死了,爹该怎么办?你说要去军队里争功劳,可是功劳没挣到,命倒是没了,全部都是丞相府里的这些人为了功,为了留名,拿你的尸骨当成踏脚石!” “你现在这模样,哪里是着急?分明就是故意来丞相府门前闹事的!”许守信声嘶力竭的喊道:“消息传回我丞相府家的男人家王,哪怕是昨日抱信的太监,都说鱼王将不久扶着令就回到京城,我们丞相府也在日夜盼着,哪怕是消息有误,你到好消息都没变,直接打上门来,上来就说我家男人害你而姓名,你还是不是一个当爹的?你在我们丞相门前胡搅蛮缠,我打死你!” 原本气势已经退下去的富人只能抓住许守信最后一句,声嘶力竭的声音又高了起来:“我的儿呀,我可怜的孩子,是你们丞相府的人,害死了我的儿子,如今,丞相府里的姑娘还要打死我,我们这些百姓真是没办法活了!” “你这个贱人!”许守信双眼通红,激烈挣扎起来,就连一旁的护院都开始按不住。 “你说我祖父害死了你儿子?”何小尾的声音如同刀子一样烈火,在他胸腔燃烧,烧红了他黑亮的眼睛:“你的儿子难不成是我祖父用刀架在脖子上逼他从军入伍的吗?沙场征战立功得觉,哪一个不是儿郎保家卫国?享得了多大的荣耀,就要经得起多大的凶险,只要爵位,就不想遇险,哪来那么大的好事?” “你说我丞相府贪功,如果相府贪功,那我祖上为何要请求陛下恩准沙场立功的平民百姓也可以光宗耀祖,为了小卒子有前途未来,你说丞相府人心何在?如今,又何须贪功冒进?” 眼看那男人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显然是在磋磨时间,何小尾又冷声的说道:“祖父曾经说过,其他侯爵的儿女都可以在繁华的京城礼拜关入室享太平,只有丞相府里的儿女,十岁就要随军出征,吃苦杀敌,父亲说前线艰难,总有人去那里,那里的人民不能无人保护,不能尸位素餐无所作为,振国二字就是为了灭掉那些犯我家国的贼寇!”? 第六十三章 门前训话 “许家同始皇开国定朝纲,安天下,如今早已是一等公爵之位,世袭罔替,难道如今功绩还不够青史留名吗?还要什么样的功绩,能比许家如今的威名更高?什么样的功绩能如许家一般威慑诛国,能震慑边疆?既然许家的荣誉已如烈火烹油一般无人可比,为什么还要让后代子孙源源不断的往里跳?非要落得一个满门男儿尸骨无存的下场?子孙后代便是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又能怎么样?” 何小尾指着门楣上镶嵌金边的御赐牌匾:“开国始皇曾赐下牌匾,称许家为镇国柱石,许家家训,生为民,死为国,就算如今太平盛世也不曾辜负这四个字,为了保家卫国,许家每一个儿郎都不怕死!” “可是现在,在这繁华京城!整日吟诗作对吃喝玩乐的人却比这些死于护国卫家的战士还要荣耀!凭什么要这为家国而死的英灵们落一个坑害同胞的名义!凭什么?” 何小尾转身,手指直直的指向丞相府门口内,那放在院子里的好几口棺材:“现在你说是我祖父害死了你儿子,可是谁害了我祖父,又是谁害了我许家的男儿?我们府里的孩子,十岁就要跟着父亲上战场,你们谁家能舍得送十岁的孩子战场赴死?谁舍得?” 声音不断提高,连串的提问如惊雷,搅的她心中剧烈难当,全身都在发麻发痛。 围观的百姓们被这番话震得热泪盈眶,被这份忠肝义胆之心感到酸楚难当,转过头来,义愤填膺地看着前来闹事的小人。 脸上带着疼痛,四次都捂着肚子的许久诺跪在地上痛哭道:“老天爷,你睁开眼看看,这就是许家拼死守护的百姓,如今满门男儿死在疆场,居然换来这样的污名!祖父啊!年平日里总说要舍生忘死,护国救民,可是如今谁来救我们啊?” 听着许久诺跪在地上痛哭的声音,许守信原本死死咬着的牙慢慢松开,忍耐了多日,终于转身痛哭。 身后一众穿着孝衣的奴仆们早就热泪盈眶,有的直接跪在地上痛呼着自家主子的名讳,有的紧攥着自己手里的木棍,恨不得把人直接推出去乱棍打死。 为在丞相府门口看热闹的百姓已经泪流满面,他们为这份风骨而钦佩不已,用衣袖抹着眼泪,咬牙切齿的骂着在相府门前闹事的士兵家属。 “刚刚那个又哭又闹的男人是村里李二麻子的爹,他就是一个见利忘义的,从前就没少想要把李二麻子给卖了,现在居然盼着自己儿子直接去死,人家丞相府保家卫国的男儿都死了,还为伤心哭闹,他倒是好大的脸,直接过来闹,分明就是想要讹钱!” “不要脸的东西,虎毒还不食子呢,居然想着让自己的儿子去死,人家家里现在那么大的丧事,他还好意思过来讹钱,就应该把他们这帮人全部丢到战场上,让他们受受折磨!不识好歹的东西!” “如今,丞相府的男人们都死了,可是周围的家国已经攻占了边疆,他们虎视眈眈,恐怕以后再也无人沙场征战,保家卫国了!” “怕什么,我就就让我的儿子去参军,咱们也拿起自己手里的刀,保护家国!咱们相府里的女子也是顶天立地,都是好样的!我们跟他们拼了,把那些试图欺负我们的人狠狠地踢出去!” 那个人说完,百姓们便齐刷刷的看着那站在府门口的何小尾,她的眼睛中含着泪水,神情冷漠,如同冰霜,倒在地上的二姑娘被两个丫鬟扶住,才勉强站住,看着周围的百姓心里很是难受。 “这群脏了心的狗东西,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死者为大,这个时候赶来相府的门前闹,就不怕寒了相府的心?” 周围围观的百姓有的已经哭出声来,他们的情绪互相感染,逐渐群情激愤,恶狠狠地瞪着那群在门前企图闹事,讨公道的人,跪在队伍最后方的男子悄悄哄开,准备趁人不备偷偷溜走。 原本闹得最凶的李二麻子的父亲恍恍不安,把自己抖成一团。 看着周围那些眼神恨不得要把自己生吞活剥,左看右看也无甚可躲,便直接上前硬着嘴说道:“你们现在的权利是大,可是有人会嫌功劳太大吗?当然是越多越好!” 眼睛里含着泪水的虚荣心,跨步向前,咬牙切齿的骂道:“你还敢提功劳,什么样的功劳能让丞相府那么多棺材在正厅都摆不下,只能委屈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什么样的功劳能让我祖父痛失丈夫,痛失儿子和孙子,你们既然敢来到门前大闹,那你来告诉我,我们还想要什么样的功劳?” 在一旁的百姓纷纷被徐守鑫的话所感动,情绪越来越激动,有的青壮年男子已经撸起袖子,嘴里开始骂人,恨不得直接上前把这帮人给活劈了。 “怎么会有人没良心到这个样子?人家全家的男人都死了,你们还在这里没完没了的闹事,信不信我们把你们打死!” 卢布同江无忧带着自家护卫,压着两个被绳捆住满身都是血的人,骑着高头大马慢悠悠的往着丞相府走。 两个人正在商量一会儿怎么同丞相府的人说这件事的时候?卢布就远远的看着下午门前围了好些人。 “江兄弟,我就先去看看你带人,随后过来,可千万别抢我的功劳啊!”卢布说完这话,快速的夹了一下马肚,跑了出去。 江无忧面色不显,脸上只有淡淡的笑意,眼神却是十分冷漠深沉,他看见了站在丞相府门前一身素白孝服的何小尾,转过头来,吩咐道:“派两个护卫,先把这人带过去。” “是。”一旁的守卫点了点头,应声说道。 一想到自家奴仆禀报的纸条的事情,江无忧脸色变越来越沉静。 虽然到了如今还不知道那纸条究竟出自哪个姑娘之手,甚至不知道那个人知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可是那个送纸条的人选择了按兵不动,没有提出任何要求,也没有试图拆穿自己的身份,自己便只能以不变应万变静静等待。 不过恐怕纸条这件事情铜那个手段高深的丞相府养女脱不了关系! “这位相府的姐姐!”如果快速的跳下了马,手里握着马边挤出人群,冲上高台,恭恭敬敬的对着正站在门口与人辩驳的三个相府姑娘弯腰行礼,得意的开口说道:“姐姐们,今天早上我和江兄弟就得到了消息,说是有人买通了一些士兵的家眷,要来门前闹事,想来就是这些人了!” 一听到江兄弟的名字,何小尾急忙抬眼看,就在不远处身上披着一件灰色皮毛的披风得男子,他在几十名侍卫的保护下,慢悠悠的下了马,风度翩翩,从容淡定。 正围在一起凑热闹的百姓突然听到了是侍卫呼喊声,纷纷转过头去,只见腰间佩着一柄大刀的护卫面无表情面,牵着着两个血糊糊的人朝着相府走来,周围的百姓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姐姐们,今天一大早我就听说了,心里正为这事难过,刚刚过来的路上就碰到了江兄弟,正巧江兄弟家里的仆人说,大雪天的怕百姓们的日子过得不周全,就给几户穷苦人家送些银子糕点,没想到路过城边破庙的时候,听到有人说给士兵家眷分发了银子,让他们过来闹事,还听见有人说就让他们说丞相府刚愎自用,为了青史留名拿士兵的命不当命,说闹完事之后再给他们每人一百两银子!” “好厉害的手段,这是让我们丞相府满门都得去死啊!”许守信紧紧的握住手边的拳头,恨得咬牙切齿。 那群来到丞相府门前闹事的士兵家眷,全部抖成一团,这卢布连地点说的如此清楚,看来事情已经败露了,有人想要逃走,却被百姓和护卫们拦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什么都抖露出来。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就是这个人给了我们一个人30两名字,让我们过来闹事的!” “我们知道错了,姑娘,这银子我不要了,全给你了,再也不敢了,你饶命啊!” “姐姐!你猜猜?”卢布得意的甩开自己的披风,用手里的马鞭指着地上全身都是血的男人:“就是这个人,还在破庙里还等着这群蠢货回去,要把这些贪财忘义的人给杀了呢,然后在诬陷到丞相府的头上!” 前来闹事的士兵家眷一听这话,顿时吓得面无人色,跪着往前爬了几步,磕头求饶:“姑娘饶命啊,是我们猪油蒙了心才想着收人家的钱过来闹事的,可是我家里的确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如果我的孩子死了,我也想多拿点钱,以后养老啊!” “我们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们只是无奈,如果孩子真的死了,我们这些老婆的老头子了,以后该怎么活?” 好晓炜挺直脊梁,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望着那些本来说来闹事,言之凿凿说相福害死他们孩子的人,现在这个时候正泪流满面的跪地求饶,心里并没有波动,反而看着那里一个侍卫死死按住的人问道:“说,是什么人指使你们?” 那男人眼看着反抗不得,张口便说道:“拿人钱财给人消灾,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要消息,不可能!” “你帮那些狼子野心之徒番屋为国捐躯的英烈,试图坑害相府,居然还有脸说什么规矩道义?”何小尾闭了闭眼,声音沙哑,脸上疲惫的说到:“如今,丞相府家的男儿尸骨未寒,就有冷箭要来害我相府遗孀的命,既然祖父死了,相府男儿都不在了,我们许府算是对的起镇国柱石这几个字了。” 这种平淡与冷漠,心力交瘁的感觉,和刚刚满腔愤怒,站在高台上,与劣徒距离力争的女子判若两人,她的脸上是道不尽的悲凉,就像是哀大莫过于心死一般,心灰意冷。 她转过身向卢布行礼:“如今,府里的事情繁忙,实在是抽不开身,可否劳烦卢公子将人交到京兆尹府,相信府衙可以还我们公道。” 卢布看着满脸伤心悲愤的何小尾,点了点头:“好,没问题!” 何小尾的目光看向正站在人群外,从容不迫的江无忧,他的身后有着十几名护卫,如今身披一件灰色披风,看起来清俊神雅,气质逼人。 江无忧原本就五官深邃,偏偏周身又都是读书人的风雅气度,嘴角带着笑意,目光却沉稳又内敛,全身都围绕着连当世鸿儒都少有的书香温润。 何小尾的心里很明白,今日这件事情正是江无忧借着卢布的手送到自己面前的,她向江无忧点点头,这份情,许府收下了。 “三姑娘居然对着百姓动手,来人,押回府里,请家法。” 何小尾说完这话,转过身扶住一旁难受不安的许久诺,对着她笑了笑。 “真言姐姐……”许久诺哽咽着泪如雨下,轻轻地喊着和那个熟悉的名字。 “别哭了,我们回去。”何小尾的声音叹息了一下,仅仅将自家妹妹拥在怀里,两人一起向府里走去。 一旁的海棠对着卢布行了一礼,压着面有不甘的许守信转身回府。 卢布看着何小尾消沉的背影,紧紧的握了自己手心里的马鞭,他没想到,自己带着这个人来到相府里专程邀功,竟然让这些有傲骨之风的女子们万念俱灰,他抬起头,似乎被丞相府门口的白布所感染,竟生出一股子痛心疾首的悲凉与愤怒。 曾经在整个京城最大的酒楼前,那个看似单薄的女子挺着一身傲骨,发出肺腑的忠义之言,那爱国之情振聋发聩,收拾那个庶子之时,雷霆之势,是何等的魄力? 那大殿上她的身体瘦弱却挺直如同松柏,一身,浩然正气,端的是比男子更为强壮的铁骨忠胆,好像任何冲击都不足以压垮她的一身傲骨,可是如今竟似要被这几代人拼死守护的百姓们给活活击垮了。 “你们这些无耻的小人!”卢布想到这里义愤填膺的用手里的马鞭指着跪威一团的贪财之徒,张口便骂道:“丞相府的人用热血和生命保护你,在这京城里的安宁日子,你们不思感恩,竟然为了这些金银财帛往他们身上泼脏水,你们是不是个人?畜牲都比你们有良心!” “还有你!”卢布指着那个所谓的江湖人张口骂道:“你有情有义,守规矩,如果没有人边疆杀敌守国,你在这里说个屁的江湖!就为了钱,难不成要将人活活逼死吗?” 第六十四章 门前训话2 原本情绪已经激怒互相感染的百姓们,听到这几句话,便被催得更加悲愤,撸起袖子就开打。 “你们这群畜牲,打死你们这些贱人!” 整个丞相府乱成一团,就连卢布也直接冲着加入了群体斗殴的大队伍。 只有那江无忧,世外高人一样,远远的站着,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对一旁的侍卫说到:“你们去看着,别让他死了。” 所有来丞相府里闹事的家眷,连同那个江湖人士被百姓们连欧大打,一路便送到了京兆尹府。 京兆府原本就因为边疆惨案预见到自己即将过不了这个好年,没想到马上就到年关,最受宠爱的臣子的孙子便跟着京城百姓们一起,给他送了了一个天大的礼物。 为了不打扰正在休息的相府女眷,何小尾直接让人把许守信押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许守信直直的跪在了石板上,梗直脖子不受家法,就是心里不服。 一旁的莫远手里握着军棍,立在一旁,十分不忍,今天到底是别人先到门前闹事的,姑娘就算是动手,也是为了维护自家府邸里的声誉。 站在一旁的许久诺负手而立,看了一眼泪汪汪的自家妹妹压低了声音求情:“真真姐,首先他知道错了,这件事情到底也是别人前来挑衅。” 可是许守信紧紧的抿着嘴唇,眼神如光一般,直直的望着何小尾:“我没错,是别人先欺负我的!你要打,我认,但是我不服!” 她的眼睛里含着泪水,直直的看着站在屋檐下的何小尾:“我没错!是他们要害我们!” 这话说了,还要转过头去瞪着许久诺:“还有二姐!那些人污蔑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们都是怂包!” 看着表情倔强的许守信,何小尾的心里十分伤痛:“莫远,你们先出去。在外面等着。” 诺大的院落里,只剩下姐妹三人。 “你说你二姐怂包,她若是怂,怎么能几次三番救你?从小到大,你二姐问你顶错,而过至少不上200军棍!若不是刚刚在正门前,你二姐掐好了十级痛苦,怎么能记得百姓们忘了你打人的事情来拥护我们?就是夏侯爵府,你二姐也是有自己的想法,暗用心机彻底离开夏侯府,若是怂包,你难道是只会耍狠的英雄吗?” 这句话刚刚说完,许守信就想起那卢布所说,那个江湖人要把那些冰室直接灭口栽赃到丞相府的头上,心里有些不安,依旧倔强的不肯低头认错。 何小尾指着正门的方向:“那些人如果回去之后直接被人杀了,恐怕府衙的人第一个就来抓你!” 一想到这件事情,会把丞相府大好的名誉和铭心给摧毁,许守信就觉得不寒而栗,看来形式很民心,是整个丞相府唯一的依靠。 “我不,害怕让他们来抓我!不怕大不了入狱!府衙的人肯定能查清楚,还我的清白!”许守信咬着牙视死如归。 何小尾眼睁睁的看着面前这个自负又争强好胜的妹妹,顿时觉得自己胸腔中有怒火燃烧:“你怎么那么蠢?这件事情摆明了是有人在布局设套,让你钻,你以为你进了府衙里还能得清白,他们只会把罪名坐实扣死,才能毁掉我丞相府的民心!你姐姐提醒你,你不听,偏偏要往别人的套里钻,还同你姐姐动手!” “今天如果不是有卢布抓着那人让你们来,跟所有的百姓讲个一清二楚,那些家眷一旦被杀,就单单因为泄愤而杀害家眷,这一罪名就足以让丞相府百年功绩毁于一旦!所有人的心血都会被你给毁了!” “你若是入狱,别人肯定会制造流言,如今,府里的男人战死,朝堂之上再无权势依靠,若是再失去了形势民心,就是万劫不复,满门抄斩的下场!” 许守信听到这话,心里大受撼动,死死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角,却垂下了眼睛不该再看何小尾。 何小尾恨铁不成钢的怒骂:“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都可以锋芒毕露,使人胆寒,前提是将所有情景收敛于心,无论发生各种状况自有应应对之法,必须有能力把控局面,不能与见利忘义之人争长短,不顾大局,只为了泄私愤而痛快动手,昏头昏脑全无后招!” 被这样凶狠的训斥下许守信的眼泪不停的掉下来,把一旁的许久诺看的十分心疼:“她的年纪还小,又一向率性妄为惯了,只要你知道了,教训过就算了?” 何小尾死死的盯着跪在地上不认错的许守信,声音颤抖着说道:“所以我不计后果的率性而为,都是草包之人束手无策的放纵,如今满门男儿身死边疆,朝中的奸佞之臣对我们虎视眈眈,此时全府正是挣扎求存之时,哪里有余地允许她率性而为?” 院子里的气氛随着声音落下,变得压抑深沉,姐妹三人都不再说话。 原本三人都曾看过那个行军记录的竹筒,也看过里面所有的信件,如今,丞相府危在旦夕,如何不能自知? 许久诺的眼睛顿时又酸又痛,转过来泪水直落。 寒风凛冽吹过,哪怕是明晃晃灿烈烈的太阳笼罩,也比以往更冷。 原本酸胀的眼睛经受不住积雪的耀眼,慢慢的压着嗓子,何小尾说:“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你十岁那年祖父没有带你去前线历练?” 许守信脸上已经没有刚刚的强硬姿态,只是紧紧地攥着身旁的衣裳说道:“不知道!” “父亲曾经说过,我们姐妹三人之中,你二姐外柔内刚,看起来柔顺乖巧,其实胸中自有乾坤手段,而我,最为聪明机敏,胸中有丘壑有计谋,只有你是最像年轻时的父亲的那一个,骨子里争强好胜,睚眦必报又不计后果,所以一直压抑你的本性,怕的就是你定性不够,沾过血就会变得肆无忌惮,才一直让你留在京城苦读圣贤书。” 许守信被这样话说的脸上血色尽退,僵直着脊背。 “可是就算如此,比起剑法,枪法,剑术,一样样都比别人学的快,比别人更精通,如今你这个年岁,放眼整个京城。再无几人是你的对手,偏偏极其擅长商贾之道,你应学会陈经恣意,深谋远虑,你不能以女子之身扬名沙场,却能以男子之名造就财富神话,你应该成为整个丞相府,甚至整个国家里最为耀眼的人,而不是在这里争强好胜,为了一时之快,将自己和整个府邸,送入别人的圈套之中。” 许守信听到这些话,原本挺直的脊梁塌了下来,表情变得很是慎重,紧紧攥着的拳头,用力感到发抖。 “祖母答应你女扮男装从商也是担了风险的,可是,你的天赋异禀及易经商,愿放你一片广阔天地,今日如果你对此事不曾知错,便不必再去罚,你就在这里,好好想想。” 不能做到知错认错,挨打又有什么用? 许守信已经说不出话来,她的面色却开始从容沉稳,转身就朝着莫远的方向走去,自己认罚。 一旁的许久诺拽住何小尾的手:“守信他从小就是这样,性子强,她的心里是明白的,你如此疾言令色的教训,是对她存了厚望。” 如今府里的男人死了,这留下慢慢的女儿想要撑起整个府邸,本来就艰难。 原本许久诺已经加入了夏侯府,很快许守信就会出门去经商,天地煌煌,便只是她一人,没了时间放在身边,慢慢管教,只愿她在金戈铁马之争可以迅速成长。 就算是天赋极高,也不能有的放矢,更何况整个下浮,如今已经是如履薄冰,前路坎坷,早就已经没有时间和机会让一个单纯少女去一试错经理失亲之痛之后,许守信必须快速成长起来,变成一个肩头有担当,心智更刚强的女儿家,才能撑起相府的天下。 望着灿烂瞩目的朝阳,满地白纷纷的雪花铺成一片,如今,玉王的爪牙就在背后捣鬼几次,三番推波助澜,意图底灭掉相府,如果今日不是被戳穿了,若想全身而退,怕是不可能了。 斗斗看,用上自己所有的心机手段,所有的形式,看看我们究竟谁会赢。 何小尾转身看向站在院子门口,很是不安的丫鬟,说到:“海棠,把你哥带过来,我有事要吩咐他。” “好嘞,奴婢这就去!”海棠应了一声,急忙快步离开。 房间里,何小尾和许久诺坐在床榻上,为她揉着身上撞出来的伤口。 刚刚在自家府门前是许久诺拦着许守信,那个时候全无防备,又被重重的撞倒了一旁的门框上撞到了腿上,如今疼的腿部几乎有些麻木。 也许是整个房间里太过安静,让人感觉有些不安许久诺慢慢张口说道:“真言姐,今天早上罗妈妈来跟母亲传达祖母的意思,说丞相府的男人都没了,如今,所有男人既然都已经身亡,而我也已经嫁人,皇帝对相府的态度应又不明不白,所以祖母想劝母亲和其他的婶婶们改嫁他人或者是给一纸休书,省得受到连累。” 整个房间里点燃了香薰,香炉里青烟慢慢飘,当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浅浅的香。 “她们是不会走的。”何小尾的声音很低,却十分肯定,因为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该如此。 整个丞相府里所有的女眷,虽说是在最荣耀的时候嫁进来的,可是在家里蒙难的时候,没有一个是软骨头,更没有一个会离相府而去,甚至为了求公道会以命相逼。 “我也知道,只是觉得事情变得太快,以前祖母总是教导要和爱亲善,好生侍奉公公婆婆,可是为什么如今刚刚一出事,便要在父亲尸骨未寒的时候,让婶婶还有母亲们去讨休书?” “所谓慈母之爱,就是希望儿女余生安康,父母为爱子必为之计深远,这其中的道理你细想便能明白。” “母亲不会走的,只是不知道其他的婶婶是不是也要在这个时候离开?”许久诺的声音慢慢的安静下来,又消失在喉咙里。 “所有的婶婶,她们都不会走的!”何小尾握住许久诺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所以我要帮助母亲和婶婶们彻底撑起丞相府,让天底下所有的人都看清楚,看明白,即使我们的父亲兄弟都已经不在了,也没有人可以轻贱我们!” 许久诺点点头:“只盼着那几个偏房的小妾们肚子能挣口气,眼看着他们即将临盆,能多生几个男子,好歹能够支住咱们家的门庭!至于那个庶子,他的事情我早就听得明白,就是个混账东西!肯定指望不上!” 何小尾也不愿意再提那个孽障,说到:“那个男人你不必当回事,它在我的手心里翻不出什么大浪来,至于其他的偏房小妾们,生男生女是天意,我们强求不得,只能按最坏的结果。” “那以后怎么办?” “等父亲和兄弟们都回来了,祖母就会求皇帝允许我们举家迁回祖籍之处,祖母会以替家国祈福为理由居住在佛寺里进行礼佛,身边只留下罗妈妈和母亲,祖母已经同意了,让三妹妹女扮男装出门经商,暗地里为相府积财。” 许久诺听到何小尾在向她交底,心里顿时心惊肉跳,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心里颇为混乱,言语上也开始冒视起来:“迁回祖籍?我!我也想回去,既然我相公已经搬出了侯府!不如!” 比起留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京城里,许久诺总是觉得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在一起,才会让人觉得安稳。 何小尾怕了,拍了拍她的手将人稳住,摇头说到:“如今你已经嫁给了他,就但说丞相府能不能安然退回祖籍,还在两说,如果能退回去,整个京城,我们绝对不能全瞎全盲,你懂我的意思吗?” 只消几句话,便能察觉到何小尾在暗地里密谋什么。 “真言姐……” “这一次,如果许家能够全须全尾都退回祖籍,京城这里总要有人来经营,你一向稳重,只有你在这里,我才能放心。” 许久诺点了点头,明白了何小尾的意思,她这是在为许府的将来打算,退回祖籍是暂时的,将来还要重新回来。 既然已经知道所有的打算布局,许久诺就不会允许自己做那个拖后腿的,她的眼神沉稳点点头:“真言姐姐放心,有我在,必不辜负厚望,我会在京城等着你们回来!” “主子,我哥来了!”海棠在门外小声说到。 第六十五章 行军记录 “主子,我哥来了!”海棠在门外小声说到。 海生急忙进门请安,因为是姑娘的闺房,加上二小姐也在低着头规规矩矩不敢抬起:“姑娘安。” 何小尾身上谢了力气没有避开许久诺张口便问道:“今日外面的事情,听说了吗?” 海生乖巧的点头,他知道,既然真真姑娘叫她过来,又不避讳着二姑娘向来是不怕二姑娘知道老老实实的说道:“是,小的明白。” 何小尾慢慢的掀开一旁香炉的盖子,用手捏了捏签子去拨弄着珊瑚里的香灰,拼命的克制住眼神里滔天的杀意,温和的说道:“刚愎自用这四个字,想来就是那于王传回来的,背后的人敢对我们出手,无非就是想要已经打了败仗的于王开脱罪责,再把这些罪责推到我们身上,再用一招推波助澜击垮了府邸的声誉,他们出手又没有成功,我们就不能白白放过这个机会,得把这湖水搅混起来,看看他们想要摸鱼到底容不容易!” “姑娘,请放心,小的应该知道怎么做,他们想用流言攻击我们,我们也可以以牙还牙,这些事情小的在行,必然不会让姑娘失望!” 海生恭敬的张口说道。 何小尾随意的扔掉了自己手里的签子,望着手里的香炉灰,眼神深远:“辛苦了,去。” 许守信心甘情愿去领了棍子,虽说护院手下人情,可还是避免不了被打得皮开肉绽。 到底是心有硬骨,就算是知道错,也没有多加矫情,而是咬着牙挪着步子自己回到了院子里。 拿了药专程去看许守信的二姑娘许久诺,进门时就见自家妹妹正趴在软榻上偷偷掉眼泪,听见外面的动静,急忙用衣袖悄悄蹭去眼角的泪花。 “真真姐已经让护卫们下手的时候小心些,你这些伤是轻的了。” 许久诺温柔款款,往前走两步去,一旁的洗手盆里洗了手来给自家妹妹涂药。 “今日罚你,你服气吗?”许久诺一边用手指沾了药粉,一边转过头,看着趴在那里掉眼泪的许守信。 这句话问的许守信身体一僵,慢慢的应了一声,搓弄着自己的手指尖:“我,我知道,我以后会改的,不会再冲动了。” “那你可理解真真姐的话了?”许久诺有意要帮帮这个妹妹过了这个坎,准备和他好好讲论讲论。 许守信看起来有一些难过,转过头来直直的看着身后的二姐姐。 许久诺把手指尖上的药粉擦好,一边盖上被子,一边说到:“今日跟你说这些话,并没有让你改去行事作风的意思,旁人曾经说过,外圆内方是处事之道,你现在可以反其道而行之,整个京城里人人都知你侠义心肠行事冲动,不如好好利用好这个优势,伪装好,才能扮猪吃老虎,出其不意最为耀眼,旁人也不会对你一个心无府的人提防。” “可你若是外出经商,就万万不可如此一般,但要内秀藏于心,知分寸,懂道理,想了这些事情你明白的。” 原本听到心无城府这词,许守信心里有些不痛快,可是听到自家姐姐慢慢的向他说道:“外人怎么看你都不重要?只要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得时时刻刻记清楚,想明白你是丞相府家的三姑娘,既无谋士猜夺人心的智慧,便更需要谨慎沉稳,做到心中有数,才能大有作为,好好想一想!” “虽然爹爹和父亲们都已经不在了,可是府里还有祖母,还有母亲,还有我们姐妹,我们虽然是女子,也不能白白被人欺负了去!许家是百年丞相府,一等公爵,无论何种情况下,精气不能灭,锐气不可沉!” 这话说的,许守信的眼眶开始泛红,他在床榻上眼圈通红的看着自家姐姐,许久诺上前捏住了她的肩膀,开口说道:“我知道,如今尚志祝福夏至兄弟都已经回不来了,所以你心里害怕恨毒了那些污蔑祖父的小人,其实我们和你一样,可是如今我们相府如危卵一般摇摇欲坠,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乱,我们都不能像莽夫一样只顾泄私愤,我们要给姐姐和母亲们帮忙,而不是添乱。” 心事被戳到,顿时让人热泪盈眶,徐守诺又想到今天的事情,险些给家里酿成大祸,无数羞愧爬上了胸间,紧紧的攥住手里的袖子:“是!我记住了!绝对不会再犯!” 丞相府家的三姑娘在自家门外对那些闹事者动手被罚家法军棍的事情被传扬开来,整个京城人人沸沸扬扬,有人称赞府中的高义,有人觉得相府太软弱,都有人欺负上门来了,怎么自家女儿反抗还要受家法? 可是提起来这件事情,百姓们就想到了在丞相府门身姿如松的姑娘,她震耳欲聋的发问,一字字一句句叫人气血难安,如今丞相府刚愎自用,导致边疆惨败的理由已经被人人唾弃。 又称象想到那个即将回到京城来的欲望,也不知道是谁?先猜测起来说成像刚愎自用这个说法,是于王为了自保,把打了败仗的过错推到了死人的身上。 毕竟死人不会张口说话,若是他咬的死死的,过往的事情实在难辨。 又有人怀疑那些买通食品家属去相府门前闹事的背后之人,就是姓王,传言愈演愈烈,三人成虎,老百姓越来越相信这才是相府惨案的真相。 不到两三日的时间,整个京城里,各家各户都能听到有百姓压低了声音,骂那个于王爷言辞特别的激烈。 还有胆大的老人,专程跑到了于王府门前,吐上一口唾沫,在愤愤的离开。 于王留在府里面的智囊如同热锅的蚂蚁聚在正堂,半天也讨论不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好在我们起码已经知道了行军记录不在他们手上,现在得赶紧派人马尽快找到记录才是!” “对!对!千万不能让丞相府得了这行军记录!我们赶紧派人叮嘱丞相府有什么形迹可疑的人进出,立刻过来禀报!” 站在一旁的老者摇了摇头:“这一次上报军情,王爷急于遮掩过错,采用了刚愎自用这四个字,他的推脱之心实在是太过于明显,如今怕是不好挽回!” 很快就到了鱼王要涪陵而归的日子,丞相府突逢大丧之日,所幸,肇事平日里,治家整齐,整个家族上下齐心,虽说即将要到过年的时日才得到了消息,也不过是三天的功夫,就已经准备的妥当。 只是关于灵前摔盆这个事情,一众女眷却迟迟定不下来。 如今,丞相府家的男人都已经去了,只剩下一个还没来得及入族谱的庶子,和偏房里小妾的大肚子,虽说临产之日就在这些时日,只不过是男是女还未必清楚。 若是让他清净,院里的数字摔盆就代表丞相府已经承认了他的身份,甚至要将满门荣耀全部托付于他,搞不好这整个丞相府都得是这个人来继承。 可是这个男子出手就见血,个性暴虐,毫无任何仁义善良,不管是老祖宗还是肇事和其他的夫人,小妾都不放心将丞相府交给这个庶子。 几位夫人在院子里商量了一个下午,也没想出一个办法,可是心思活络的吓人,到时清清楚楚,直接跑到清净院里去现殷勤。 这个时候,那富人反倒端起了未来,丞相府家主母的款在这个节骨眼上,第一个变反对了,赵世笠下来的,整个府里上下都要食素的命令,一会儿让厨房给他儿子送燕窝,一会儿又要吃烧鸡烧鹅,一会儿又要吃糖醋鲤鱼,一会儿又嫌新做的牛乳糕太腻,又嫌伺候的婢女不漂亮,上药的动作不够轻柔。 偏偏就有那奸诈的吓人,有心讨好他们,变着花样的往清静院里送各种各样的山珍海味。 也有丫头听说那男子贪好美色,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仗着自己脸上有几分颜色,别忘清净园溜。 何小尾站在火炉前,听着那被安插在清静院里的管事,默默站在自己面前,说起晶晶院里发生的事情。 “那个姨娘在院子里放言,说谁让他的儿子伤了痛了,将来都要一点不少的讨回去!”那个婆子自己心里清楚,不能不一一禀报。 “辛苦了,清净院里还请你多看着,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出乱子来。”抬起头那个老成的嬷嬷,殷殷叮嘱。 “姑娘放心,有事我会第一时间来回姑娘!” 海棠将嬷嬷送到门口,这一进去就看见童嬷嬷胳膊里挎着包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眼眶猛地发红,海棠往前走了两步,红着眼睛说到:“您回来了!” 所以说这位同摸摸平时不苟言笑,规矩也大,把这些下人们管的死死的,可他到底是老姜越遇到事情也就越沉稳?如今,丞相府里出了这样的大事,只有把童嬷嬷给请回来,这些下人才会有主心骨。 童某某上前一步把人给扶起来,眼眶发红,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老祖宗,怎么样了?身体可还撑得住?” “您放心,老祖宗,现在身体一切都好撑得住!”海棠的眼泪一直在往下掉。 童嬷嬷和一般的下不同,她是老祖宗身边的陪嫁丫鬟,从前是在宫里做一等宫女的,3年前就被放了出去,和家人在一起,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便又早早的醒了过来,海棠在一般人面前很难撑得住去,可是童嬷嬷一回来,她就撑不住了,再想到春来那个骨头轻贱的东西,又想到了相府里所有男子的结局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童嬷嬷还没回来的时候,外面就已经听到了很多传言,就算是心里不安,也忍不住担心,如今,听到海棠这么说,才放心下来。 “我回来的急,先整理一下,再去见主子们!”仝某某一边说着,一边进了偏房整理衣服,站在火盆前驱散了寒气,这才敢进房间里和许多主子们一起请安。 童嬷嬷在这个时候风尘仆仆的回来,刚进门就将何小尾上下看了一番,又看到老祖宗身子骨比自己走的时候还强壮一点,这才放下心来。 何小尾让海棠扶着童嬷嬷坐下:“嬷嬷匆匆回来,家里可安排妥当了?” 童嬷嬷原本身子身体不好,才回去照看养身体,如今听说了相府的事情,就急匆匆的赶回来。 “奴才已经养的大好了,请姑娘不要贪心,这次回来还是受到罗妈妈所托,把老祖宗原本养在庄子里的那两个乳兄弟一起带了回来,罗妈妈说,如今丞相府有大事就在眼前,是用人的时候,让您的两个乳兄弟回来给夫人,姑娘们们效力,罗妈妈说了,我们这些老奴才都在,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是啊,这辈子这些忠仆都还在。 她们还没有为了维护女眷们逃生而天涯四散。 何小尾眼圈发红,前世母亲得到消息说是祖父刚愎自用,通敌叛国,就是两个乳兄弟出面,护着许守信逃去了江国。 后来,许守信投身于江国军队之中,成为了江国最为骁勇的战将之一,就连这两个乳兄弟,都成为了身边最得力的智囊和战将。 “眼瞎,这个时辰就挺默默替我们好好照顾她,让他们连夜赶路,风尘仆仆,先好些歇息明天再说!”好像回柔声安抚的,看着那冷漠么,带着血丝的眼睛,就知道这一路,怕是没休息好。 童嬷嬷点点头,为了赶路是一天一夜都没睡,如今,到了丞相府里看到大家一切安好,这才松了一口气,疲累的感觉终于席卷而来,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出了门,童嬷嬷就看到金子正笑嘻嘻的坐在廊下,数钱数的皱着眉头,只觉得她看起来没规矩,不体面,扭过头来问着海棠:“咱们院子里没人了吗?” 海棠望着金子的目光带着可怜,开口说道:“忘了跟嬷嬷说了,金子是姑娘让带到院子里来的,这个孩子脑子不灵光,可是身上却有一把的好力气,为人又真纯,如今就留在真真小姐身边做事,跟小六姑娘同吃同睡,只要不犯什么大错,就不用下规矩管着,放她自由就行。” “哦,对,嬷嬷离开太久,还不知道,这小六姑娘正是真真小姐的同胞姐妹。” 第六十六章 迎魂归 一旁的童嬷嬷点了点头,心里却不太舒服,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即便是主子们有心抬举,也不能像是无人一般坐在院子里大大咧咧的玩耍,叫旁人看了去,还以为这院子里连个管规矩的人都没有。 童嬷嬷脸上不显露什么,心里盘算着回过头来,还是得给真真姑娘讲讲,就算得了这首肯之后再交这个孩子规矩,在这位嬷嬷看来,就算是孩子脑子不好,也不打紧,学的慢点,也不打紧,慢慢的多教几就是了,不能随便放纵,养的他们没了规矩。 何小尾进入院子里,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站在屋檐下的老祖宗,急忙上前一步问到:“祖母,你怎么在外面站着?” 老祖宗双眼发红,好像刚刚哭过一场,看见何小尾过来,嘴角勾起笑意,转身就将她抱在自己怀里,指着院子里的那棵松树说道:“你看,那颗松树,当年可是你祖父亲手种下的,那个时候我跟你祖父,刚刚成婚,正要进入到这院子里来住。” 一说到这儿,低头又看了看自己森林的乖孙女,她的笑容里含着泪:“那个时候这样子,名叫荣午苑,可是你的祖父说他不求荣光,只求夫妻俩能够长寿如松柏,所以,这树又被称之为长寿树。” 站在一旁的罗妈妈听到这里,忍不住别过脸去捂着嘴巴,眼泪直直的往下掉。 老祖宗的鼻翼缓缓煽动,两个人都像是吃了什么酸涩的果子一样,心里千滋百味上心头。 “祖母,我们先回去,院子里风大!”何佳伟的眼眶湿润,否则老祖宗回到了房间里,又拧了一个干净的热帕子,让老祖宗擦了脸,这才慢慢的缓过神来。 “这么晚的时候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老祖宗将帕子递给一旁的罗妈妈,拉着何小尾的手,让她坐自己的身边,又让罗妈妈去给何小尾端一碗热热的浓鸡汤来。 “关于那个叔叔家的庶子,如今,全府上下都传,他会承袭国公的位置,如今再过几日,父亲和兄弟们就要回来了,所以特地来问问祖母对这个孩子是有什么打算。” 老祖宗心里本就是一团乱麻,又想起今日几个儿媳妇在这里商讨不下,反而张口问何小尾:“好孩子,你觉得呢?” 何小尾握住祖母的手,慢慢的开口说道:“这个男人性情暴虐,心中毫无任何利益,人善当不起陈国二字,若是强要把它放到这个位置上,恐怕我们相府百年的生命就会毁于一旦,甚至还会招来灭顶之灾。” 老祖宗点了点头,这爵位和声名,可是丞相府几代子孙粉身碎骨得来的,难道就这样舍了出去? “前几日有人买通了士兵的家眷来到门前到反而是给我们提了醒,有人正在暗处盯着我们,意图栽赃嫁祸致我们于死地孙女,以为丞相府的荣耀在于人心,现在这个时候只有辞去了爵位,保全全府,才是当务之急!” “辞去爵位?”老祖宗点了点头,她并不是没有想过这件事情。 “所谓在其位谋其事,这个庶子没有这个能耐,与其让整个府邸放在火上烤,不如扬汤止沸,激流勇进,退回祖籍,让陛下看到我们全家低头的模样,才能保全性命,保全相扶多年积攒下来的声誉。” “至于这个庶子,如果祖母有这个精力,可以留在身边慢慢教养,希望他将来能够学有所成,凭自己本事挣一个好前程,想必到时候如今全身而退的好名声,会为他将来入仕途上成为助力,若是这个男人无可救药,那我们起码还有偏房,小妾肚子里的孩子这几日就要临盆,若是得了男子,相府重见辉煌,岂不是指日可待??” 好想回这一番话,反而让老祖宗豁然开朗,是啊,自己怎么忘了?还有那偏房小妾肚子里的孩子呢? 就算不是嫡系,也是丞相府里的血脉,只要退出去,许府的出路就会多一条,不退,只能拼死一争,让那个庶子得到爵位,慢慢虚耗,究竟还是个死。 老祖宗想到这里,点了点头,泛红的眼圈看着在自己面前轻声细语的何小尾,忍不住抬头摸了摸何小尾的头发,心里不住的感慨,若是这个孙女儿是个男子,也是人群中样样超凡脱俗,有城府手段的奇男儿,又何愁后继无人? 何小尾从院子里走出来的时候,本来想去陪一陪肇事走到教室门口,还未来的及让人通报,就听到母亲压抑的极低的哭声。 穿过玫花制成的屏风,何小尾隐隐约约看到,装坐在窗前的母亲,一个手攥着父亲当年成亲下聘时的簪子,怀里还抱着为小弟做好的衣裳,压抑不住的痛哭。 赵氏的哭声让她的心里如同被刀坎火烧了一半,利用刚强的母亲只在一夜之间变痛失了丈夫和儿子,心里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不曾打扰这个悲伤中的母亲,何小尾只在外面站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才从房间里退回来。 “真真小姐?”一旁的嬷嬷急忙迎了上来,看见他双眼通红,眼泪一下子就跑了出来:“您就放心,夫人一向要强,今天早上还说如今整个府邸里的祖母是他必须得撑住了,如果连他都撑不住,怎么保护自己的女儿?” 话听到这里,何小尾的手心收紧,心里变得又酸又辣。 突然就想起了爹爹,那个曾经踏破江国血战,那个时候她追堵截整整整整七日才斩下姜国大将的头颅,一举击溃敌方,得胜之后喜不自胜,父亲却说让她按照军命领50鞭子。 自然是不服气的,光天化日之下,她拧着脖子和爹爹争辩:“我明明已经杀了他,江国大将!打了胜仗!爹爹,为何要还要罚我?” 气得自家爹爹双眼通红,一脚踢飞她手里的银枪,痛骂道:“我是你爹,不论在别人眼里你是有多么的厉害,在我这里,你是我丢了命,都不能舍得女儿!” 父母为爱子,就是什么时候都想舍命保护着孩子前头?可是以后再也没有爹爹,再也没有兄弟了。 她的爹爹,他的兄弟,全都死在了边疆。 何小尾点了点头:“不要跟母亲说我来过。” 一旁的老嬷嬷伸手替何小尾整理了一下身后的披风点了点头,哽咽着说道:“姑娘好生歇着,等到相爷和世子他们回来还有的忙。” 点了点头,扶着海棠的手,两个人顶着寒风慢慢走出院子。 眼看着院子里高悬于屋檐下的白色灯笼正被风吹得胡乱摇曳,何小尾直直的站起身来,看着暗淡的天空若有所思。 风起云涌,形式变迁,如今,京城是要变天了。 外面的风雪吹得越发紧急,入了夜,城门处挑着灯笼从营房出来,命人打开城门。 守城门的士卒转过身,隔着茫茫大雪,他看见有人在长街尽头处走过来,越走越近,并看到那人不止两三个,立刻戒备的按住自己手里的刀。 丞相府的管事一路小跑走上前去,公公正正行了一礼,说明来意:“请您莫怪,今日于王扶灵而归,我们家主母带着所有女眷来到城门口处迎一迎。” 守门的人看清楚,那人果然身穿孝服,头戴孝布,便立刻侧身绕到一旁。 同样都是从俊的,虽然没能上战场,心里也有国为国为民之心,那一日,在相府门前,有贪财忘义的人,收了银子去闹事,相府的姑娘一番话激起了男儿沸腾的热血,恨不得随着向爷一起战死沙场。 如今,相爷和所有的男儿们,马革裹尸家中遗孀出城迎接,理所当然。 丞相府里所有的女眷,所有的妻妾和子女都来了,就连刚刚被行了家法硬撑着爬起来的许守信都跟着一起站在城门下,等候着所有的英雄们的回来。 呼啸的风雪中,人群里反而传来家谱抽泣的声音,烦躁没有主子们显得刚强。 入了夜,一片茫茫大雪,折人的眼睛,视线所及之处,就是白皑皑的雪色,然后就是用无沉寂的漆黑。 如今,相府的男人都死了,这京城里所有害怕相府,痛恨相府的人,这个时候怕是都要高兴的睡不着觉了。 前路漫漫,谁又能知道将来自己怎么样呢? 双眼通红的赵氏垂着眼睛,转过身去给一旁的许久诺拢了拢身后的披风,手指是止不住的颤抖:“你这身体还需静养,都说了让你不要出来,你就是不听!” 许久诺握住自家母亲冰凉的手:“母亲说什么呢?我现在已经不是小辈,可以和你一起分担了。” 前生,许久诺病倒只剩一个母亲独自撑着,弗里的一切,这一世既然活了下来,便不能再让母亲孤立无援。 赵氏将自家女儿搂在怀里,眼泪如同断了的线,如果还不是有女儿,都恨不得一头碰死,跟着丈夫儿子们一起去了,可是女儿已经失去了祖父,失去了兄弟,自己怎么能忍心再让女儿失去了娘呢? 江城里不知道是谁先凉了一盏灯,听到有人说相服已经一大早去门口扶灵就去了,急匆匆的穿了衣裳,刚刚提灯出门,就遇到邻居挑着灯踏雪而出。 “你也听说了?” “是啊,他们女眷都不容易,我们受他们相府世代的守护,也应该过去迎一迎。” 两个人刚刚说了两句,就听见隔壁枝丫一声,年迈的父亲看到邻居也张口问道:“怎么你们也要去城门?” 城门处的守卫兵站在高高的承台上,看见京城里不知从哪出冒起来,一串又一盏的灯,有无数个暖融融的光被笼在灯笼里,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走过,细细的看着之下,就是成群结队撑伞提灯过来的百姓。 如今,正是寒彻入骨的大雪,外面的天色还未明亮。 城门守着的将士看到这副场景,心中翻涌,高声喊道:“把城门里的灯点的更亮一些,为我们的忠魂引路!” 相府女眷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红了眼,挺直了脊背,在风雪中等候着归人。 潮种的橙子个个都会趋利避害,自从边疆的消息传回来之后,皇帝的态度开始微妙,似乎并不打算宽恕庇护丞相府,就算是得到了消息,也不感冒着皇帝的大不韪,冒然前去。 所以朝中的重臣能来的人寥寥无几,赵岐山带着邻居家的翰林书墨一起去了城门下。 赵氏到自家哥哥前来含着眼泪:“哥,你们不该来的!” “无事!” 让何小尾感觉到意外的是,随着江无忧一起来的,就是卢布等等一帮官二代富二代已然到了城门下。 卢布恭恭敬敬的同所有的女眷们行礼,一旁的江无忧,也是浅浅的点头行了礼。 何小尾一身素白的孝服,头戴了白布,看起来挺拔清零。 所有女眷虽然看起来脸色煞白,眉目中带着憔悴疲累,阳光却依旧坚韧刚强。 “多谢卢公子在门前解围待我丞相府大事,过后一定亲自登门拜谢。”肇事柔和的说道。 “夫人折煞我了,不过是凑巧不必挂怀!”卢布倒是很是乖巧。 天色刚刚蒙蒙亮,鹅毛大雪越发凶残,就在所有的百姓们都要冻僵的时候,应该能听到从大雾里传出来的马蹄声。 很快,一个四角旋着灯的马车在于王旗帜的冰室下缓缓而来。 一旁的二夫人双腿一软,幸亏一旁的徐守信快速地接住它,握住对方的手,泪流满面。 于王的护卫,遥远的就看到门口处灯笼光亮白了一片,急忙快马看到门前积攒了一群人,大概明白什么情况,急匆匆的赶回马车里,压低了声音说道:“王爷,丞相府的人和百姓们都在门口等着呢!” 怀里抱着美人的于王爷,一听急忙撩开马车探脑,向城门下看了一眼,只见熙熙攘攘,光亮一片,顿时心虚不已,收回马车里,手心里还腻着一层冷汗。 这一次,他只将丞相府里的世子和第五子的遗体带了回来,是为了羞辱相府,给整个朝城里所有的臣子看,所以给他们用了最下等的棺材。 于王爷擦了擦自己的手,望着在马车里安置的食盒灯笼,沉着脸:“一会儿就说本王伤重,不能下马车,直接进城!” “是的,小的明白。” 马车里的美人看见于王爷面色深沉,笑着把炉火之上的美酒拿出倒了一杯,递到于王爷的嘴边,声音甜腻着撒娇:“王爷,那许家的男人都已经死光了,不过是一群女人,何必在意呢?” 第六十七章 于王对峙 风情万种的美人躺在怀里软软的撒娇,于王爷谄媚的看着美人柔软的腰肢,眯了眯眼,手就开始不老实了起来,心口的不安也在慢慢消散。 是啊,就算是身居高位,最为尊崇的丞相又如何?如今许家全家的男人都已经死绝了,只剩下一些女流之辈还能如何? 再说了,容不下许家的是他的哥哥,古语有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退一步讲,万事都有皇帝在做靠山,自己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一想到这里,王爷别放下了自己心里的不安,舒服的靠在美人的怀里。 马车摇摇晃晃的来到了门口,赵氏对着马车行礼:“见过于王。” “唉!”从马车里传来于王爷的痛呼声:“本王已经尽了全力,也只能将相爷,世子爷和五郎,和那个最小的孩子的尸身带回,如今,这身上伤重的厉害,不方便下车,就让士兵带着回府!” 说完,马车便立刻向前走动起来。 赵氏的这个话,知道自己的丈夫,儿子,这些嫡亲的血脉一个都没来得及回来,不由得身形晃动。 望着被悲痛打击的缓不过来神的母亲,何小尾站在一旁,心中悲痛。 就连偏房家的亲生儿子也都没有回来,一旁的婶婶听到这话,整个人便要向后栽倒,如果不是身后的许久诺将她扶住,怕是已经站立不稳。 她的孩子们和丈夫已经尸骨无存。 “我的孩子,小十五,我的孩子!”婶婶已经克制不住朝最小的棺材跑过去,下了一夜的雪,外面正是路滑难行的时候,他摔倒了两三次,还是爬起来走了过去,伸手抱住了那已经落满雪的棺材,整个人哭的撕心裂肺。 “我的孩子,娘过来了,娘来带你回家!”婶婶摸着手底下冰冷的棺木,就想动手带着自己的孩子回家。 原本还挺着大肚子的偏房小妾,脸上看起来还像稳得住,她本想去找一找丈夫的棺材,却又硬生生的克制住情绪,死死的咬了一下嘴唇,含着泪梗咽到:“主母,我们回去。” 身上还带着伤的许守信贴身的婢女扶着,一步一步的朝着兄长的棺材走过去。 赵氏拳头握得紧紧的,胸里恨意冲天,言语上还得开口感谢:“多谢于王!” 何小尾的手心紧紧的握着,和上一世一样,回来的人只有寥寥几个,可是于王爷这个深受重伤,倒是值得人细细琢磨。 马车的车轮转转悠悠,从自己面前走过,这是一辆极其豪华的马车,站在雪地中,能够闻到从窗口中飘出来的酒味和檀香,直起身之后,甚至还能看见马车车帘后被风吹起来的那一角,露出那牡丹一般的美人,依靠在“身受重伤”的于王爷怀里。 穿着一身貂绒披风,站在人群之外的江无忧一向观察能力过人,他的耳朵动了动,就听见马车里有女人的娇喘声,颜色越发深沉,转头看向一旁的护卫。 侍卫点了点头,顺着自己的主人,心已匆匆离去。 何小伟转头望着那些抬着棺材的士兵,没有一个是自己曾经认识的亲卫队,全部都是于王手下的士兵,他只能死死的握住自己,藏在袖子里的手。 一共只有三具棺材,官兵放下了棺材就随着马车进城,将棺材们全部搁置在城门外。 赵氏拼尽全力,才能稳得住表面的庄重,不再张口痛哭,她带着所有女眷跪下行大礼,叩拜:“许府的将军们,我来带你们回家了!” 一帮仆人便含泪跪下,重重磕头,连百姓哭倒一片,嘴里呼喊着将军,绵延不绝的哭声,在乌云蔽日的黑暗里,缠绵不休。 赵氏在一旁的老嬷嬷搀扶下站起身来,站在棺材的最前端,咬着牙,含泪喊道:“抬棺,我们回家!” 府里的仆从便立刻上前在三具棺材面前围起木杆,一旁的赵祈山一向是个粗人,红着眼,扔开在一手心里攥着的缰绳,亲自上前把棺木扛在肩膀上:“我来!” “起棺!” 跟随着百姓们的哭声越来越大。 冬日雪寒,任何一个当官者都不会愿意出来替人抬棺材,哪怕是自家亲眷,也不会愿意,可是赵祈山不同,他也曾经是和这位丞相家的相爷倾慕过心里的热血依旧沸腾。 何小尾慢慢转身,看了一眼在自己面前的棺材,站在最前面,将手里的纸钱高高的抛起。 所有的女眷都跟在身后,亲自接过纸钱,漫天纷飞的纸钱和痛心的哭声中,棺材们向前倾尽,慢慢走进了城中。 也许是一早就在这里等着,早就已经把人给冻僵了,抬着棺材的家谱,脚下一滑,只听嗵的一声,棺材落地后面的棺材慌乱之间全部都掉落了下来! 棺材用的是最为劣质的薄如纸版一般,最后的小棺材旁边的麻绳一断,边角变整个坠地炸开,一个身穿破碎铠甲的幼童尸身从棺材里滚落下来,那被敌砍下来的头颅直直的飞到了雪里,明晃晃的露在众人面前。 “小弟!”许久诺含着眼泪就扑了过去,一把拽住旁边小弟弟的头颅,眼看着弟弟已经失去了生机的小脸,就好似眼前有一把刀刮着她的心脏,他抱住自家弟弟的头,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小弟!” “小弟!”一旁的许守信惊呼道! 何小尾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自家小弟的滚落的头颅,心中怒火燃烧,似乎有人将柴油低于齐上,让他烧的不见任何理智,脑子里只有一阵尖锐的疼痛,张口大叫:“莫远!给我拦住于王爷的马车!” “孩子!孩子!”一旁的婶婶尖叫着娘娘,跄跄的爬过来抢过自家儿子的头颅,失心疯一样不断地尖叫着爬回儿子的身旁,死死的抱着已经有了尸斑的儿子,绝望痛哭。 这个婶婶平日里是最柔弱不过的,此时双眼通红,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语无伦次的怒骂那些皇室贵胄:“于王,你这个贱人!你居然让我的孩子尸首分离,连一件干净的衣服也不给他换,他才只有十岁!你这个王八蛋,你还有没有良心?” 仰天的痛哭一声,她又将自己的脸直直的贴住孩子的脑袋,像是哄孩子入睡一样,痴痴的说道:“我的好孩子,你别害怕,你要陪着你,你要给你暖一暖,你看你身上凉的!” 一旁的护卫看到平时最为可爱的孩子,如今,落一个尸首分离的下场,早就已经眼眶通红,心中杀意盎然,不等他带人去追,赵祈山已经月深上门,直接进入城里,拦住了于王爷的车驾。 古往今来,将军战死,扶棺回城之前,若是尸身分离,找不到尸骸,必然会让人命令尽量将尸身缝合,换上干净衣衫,体面下葬。 所有的百姓们都知道,战场残酷,可是不如活生生的眼看着一个十岁的孩子被砍的尸身来到面前,更让人震撼。 赵祈山高高的坐在马上,双眼猩红的看着已经拔刀的于王爷亲兵,善后丞相府的护院也已经拔刀,两两对峙,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 所有的百姓们正是看到那个少年儿童的尸身滚落出来,被心里惹的愤怒难当,恨不得立马跳起来和这个于王爷拼命! “王爷,丞相府里所有的男儿都是是国家英烈!你既然是奉命扶灵回城,为什么不为他们清洗更衣?让让他们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怎么敢如此折辱忠魂?” 赵祈山坐在马上,看着那尊贵的马车丝毫没有敬意,眼中只有源源不断的怒气。 以卢布为首的一方精忠纨绔什么时候见过这样惨烈的情景,只觉得自己胸腔里的热血和怒火被烧的滚烫,几乎就要忍耐不住,恨不得立马上前奏上对方一顿。 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于王爷的马车车轴突然断裂,车轮飞了起来,直直的砸向了一旁的卫兵,马车里的火盆瞬间点燃里了周围的布,把于王爷和车里的美人吓得尖叫着,从马车里爬了出来。 姜无忧的是为趁这个时候回到了主子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主子,树下没有办好差事,刚刚动手的时候,丞相府里那个护院恐怕已经注意到我了。” 江无忧点了点头,毫不在意的说道:“没事。” 那个侍卫点了点头,沉默不语的站在一旁,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百姓们个个目瞪口呆的站在雪地里,看着那个所谓深受重伤的鱼王也行动自如,上蹿下跳地拍打着身上燃烧的火焰,旁边还有一个衣服暴露的美人瑟瑟发抖。 “于王殿下真是伤的好重!”何小尾双眼通红,恨不得立马上前宰了这个畜牲,她慢慢的张口说道:“您伤的那么重,在这马车里有美人相陪,却没有精力派人把我弟弟的尸身缝合更衣?” 鱼王爷的眼皮重重的跳了一下,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让所有的百姓们看到自己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不过这些都没关系,做事也不妨做得更绝一些。 他扭过头来,阴沉着脸看着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何小尾,冷声说到:“本王是想给你们许府留个颜面才说重伤在身,如今是你们要当着众多百姓的面,让本王出声,难道要说出来相爷是如何不顾号令,贪图军功让数十万将士葬身边疆?” “我祖父是帅才,他身经百战,为什么要听你一个在繁华京城长大从未经历过血战的小王爷的号令?”何小尾眼泪掉下来,就觉得胸口洋溢着灭顶之怒,锥心之痛已经丧失了理智:“如今,按王爷的说法,就算我祖父行军不当,可是我丞相府的男人们为了家国而战,为国捐躯,难道死之后就要落一个尸首分离的下场吗?这又是什么道理?我小弟今年才只有十岁,十岁就敢上战场,他是我们家国的英雄,怎么能容得下你如此作贱?” 一口恶气堵在于王爷的心里,他被眼前的女人逼得哑口无言。 “即使我弟弟只是一个百姓,而你贵为皇室之子也应该好生对待一个孩童的尸身,你的人仁善心在哪里?你就是畜牲!如今,将士们为国而死,你就在这华贵的马车里同着美人苟且!你算是什么狗屁皇子?配对下天下万民赋税供养吗?像你这样不仁,不义,只知道享受的无耻孽畜为皇室,我们所有的百姓还有活路吗?” 于王脸上的血色直接褪去了一半,这话要是传出去,让所有的百姓知道,势必成为他领得军功,巩固地位路上最大的障碍。 真是一个好恶毒的女人,于王爷怒火攻心气的全身都在抖,怒吼道:“把她给我乱刀砍死!” “我看谁敢!”许守信快步上前一步,身法卓越的拔刀护在何小为的面前,只用一双冷冷的眼睛扫过那些于王爷的亲兵。 “王爷慎重!”赵氏快步护住自己的女儿:“就算是我许府有罪,那也得陛下看过行军记录之后再定罪,陛下一日没有定罪之前,他们都是为国舍命的英雄,王爷不尊敬,反而羞辱,如今还要杀我遗孀?难道不怕天下人寒心吗?” 身上还带着伤的许守信,几乎要动起手来,眼泪里权势滔天的杀意,一同的护卫们通通上钱,一副要护着自家主子和于王爷血拼的样子。 可是何小尾已经再也忍受不住,一把将护在自己面前的许守信推到身后,快步走上前去,拿自己的胸膛直直的抵住于王亲兵的刀尖,一脸的杀气,竟然逼得那于王的亲兵往后退了一步。 “你要杀我?来啊!”何小尾声嘶力竭的狂吼着,眼睛里涌动着数不尽的凶恶之气:“来啊,杀了我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让天底下的人看看这朱家的皇子到底是怎么样对待烈士遗孤的?让天底下所有的人都看看,为了家国战死的人能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你今日杀死我,我的魂魄就站在这里,睁大眼睛看着看着,将来以后谁敢会为了朱家的江山而战?以后谁还敢为你们,保家护国?” 第六十八章 哭声 站在人群之外的江无忧,眼睛里发着深沉的光。 站在一旁的人听不清楚,可是他却清清楚楚的听得出来,现在的何小尾的神智早就已经在那孩子的头颅滚落的一刻烟消云散,言语中要造反的模样逐渐凸显,咄咄逼人。 一旁的王爷被何小尾的话震出一身的汗,眼看着群情激愤的百姓个个上千不怕死一样,大有和这女人站在一起,对抗他的意思:“你们这些贱民是要造反吗?” 围观的百姓们个个走上前,恨不得能将这个王爷扒皮拆骨,他们个个斗志昂扬,挺直了胸膛,让王爷心虚没底,想要故作强撑双腿,却忍不住往后退。 人言可畏这个字,自己并不是不知道,但是他以为丞相府所有的男人都已经死了,所以到如今就是狂妄了,才有的这起子小人倒打一耙! 就在场面开始僵持,不知如何应对的时候,有一个护卫骑马赶来,奸细的嗓子呼喊道:“陛下有旨,于王速速进宫听训!请王爷快跟着小人进宫!” 于王爷正愁没办法脱身,知道这是自家兄长派人来给他结婚,急忙恭恭敬敬的点了点头,高呼一声:“是,臣谢恩!” 王爷急忙站起身来,阴毒狠辣的用手指指着何小尾的方向点了点头便快步上了马,抛下刚刚还抱在怀里的美人,飞一样,朝皇宫的方向跑去。 丞相府所有的人双眼通红,带着恨意,望着那王爷离开的马拳头,紧紧的握着。 “父亲,我的父亲呀,儿子这才刚刚回来,您还没来得及看儿子一眼呢!” 一个突兀的声音从身旁响起来,倾尽院里的男人跪在地上爬着朝向爷棺材的方向哭喊,声音大到仿佛旁人不知道他就是丞相府里的孩子一样。 这个男人是被有些巴结的仆从背着来到了门口,刚刚躲在暗处看见丞相府的人和于王爷在一起,剑拔弩张,便躲在一旁不出声,如今,于王爷一走,这才做出这副悲痛欲绝的模样来。 “我的主子,我的爷呀,你怎么就去了?您的孩子许昌吉如今刚刚回来,认祖归宗,您也没来得及见一眼!” 赵氏的脸色阴沉,看着这般像闹剧一样的母子俩,张口问道:“你们在这里闹什么?” “夫人,这话说的怎么能是闹呢?我儿子可是向爷的孙子呀,相爷不在了,那我儿子作为唯一的孙子,自然要过来迎接相爷呀!”那妇人一副心痛难当的模样:“夫人大早就带着一双前来迎接相爷,为什么不叫我们?难不成府里的爷们儿刚死,夫人就忍不住想要把我们母子俩赶出去了?” “我的父亲呀,你不在了,孩子该怎么办呢?”那男子狠狠的拍着丞相的棺材:“孩子才刚刚回来,也没有被记到族谱里,祖母也不见孩子,没有了父亲的保护,孩子恐怕不久之后就要去见父亲了!” 一旁的百姓见状,不由得开始低声接耳的问到:“难道他也是相府家公子?” “哎呀,你睁开眼看看,他就是那天在酒楼前被打了的庶子!” “真是没想到呀,好竹出歹笋,丞相府,满门英豪也出了那么个心狠手辣的庶子!” 刚才最冲动,最暴怒的何小尾看着眼前的闹剧,反而沉了下来,她闭了闭眼睛,不再考虑和于王爷的对峙,也不想再看那母子俩故作姿态的娇柔造作。 她冷冷的说到:“许昌吉,今天的事情你都已经看清楚了,这就是皇室对我们相符的态度,将来以后前途为何还不知道,或许什么时候一顶大最的帽子扣下来,就是满门皆灭的下场,既然你不害怕,那等到这件事情一过,母亲别和我一起请祖母将你的名字记入族谱,以后丞相府荣耀也好,灭门也罢,你可千万不要后悔!” 正在哭嚎的男子听到这个声音,忍不住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想起于王爷刚刚的态度,就如同在大雪地里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哭喊的声音全部堵到了嗓子眼里。 转过身去握住许守信的手,她手里的刀给卸下来,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许昌吉:“我们走,我们回家!” 这话说完,何小尾便转身解开自己的披风,挺直了脊背,来到正抱着小弟弟尸体疯疯魔魔的婶婶面前,跪下身体,用自己的披风把小弟的尸体裹住。 “婶!我们带小弟回家!” 那位夫人抬起头,眼睛里充血,泪如泉涌,空空荡荡的,好像看不见任何东西,她的声音哽咽着颤抖:“可是他的身体都已经被刨开了,我扶住不住他的头!我扶不住他!” 这一生声一句句,炸裂了人的心肝脾肺,无数绝望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何小尾瞬间克制不住,哭出声音来。 “扶的住!” “我们扶的住!” 何小尾咬着牙:“我们姐妹一起扶小弟一定能扶得住!” 死死的攥住手里的披风,手背上的血管,一根根崩起来,何小尾大声呼喊:“久诺!守信!过来!” 早就已经泪崩,哭的不能自已的许久诺和许守信闻声而来,许守信一瘸一拐的朝着小弟的方向走过去。 “今天我们姐妹三个人,抱着小弟的身体!扶助小七的头!我们一起带着护国英烈回家!” 眼前这个十岁小孩,身上盔甲里的身体已经僵硬,何小伟从那夫人的怀里托住脊背,许久诺上前扶住头颅,许守信在一旁抱起双腿。 赵氏到自己的孩子们个个齐心协力,强硬的忍住哽咽,高高的向空中撒了一把纸钱,喊道:“我们回家!” 漫天遍地飘洒着纸钱和空中悲痛的声音,赵氏走在最前面,亲自抛洒纸钱,为自己家里的忠魂引路。 赵祈山抬起棺木,大喊:“起棺!” 除了那口已经破裂的小棺材,剩下的棺材一次被抬起,在护卫的保护之下,进入了城中 刚刚还在哭喊的那对清净院的母子急忙跪倒一侧,心里恍恍不安。 整个城门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跪下,对着所有的棺材行礼。 何小尾的怀里死死的抱着她最小的弟弟,姐妹三人跟在棺材之后,稳稳当当的朝着丞相府走过去。 看着沿途跪拜痛哭的百姓们,需求性欲忍不住立马提起手里的刀剑,奔赴边疆杀了那些害了家里的人。 “于王爷对我们的态度就是皇室对我们的态度,首先今天你亲眼看到他们怎么对待小弟?怎样对待我们的祖父和父亲,给他们用的什么棺木,行的什么礼义,你可明白了?相府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相府了,如今,正是危如累卵之时,没时间在允许你慢慢成长了!这些,你都该明白了!” 何小尾忍住自己酸疼的眼眶,一字一句的说给身旁的许守信。 “是,我明白了!”许守信哽咽着点了点头。 江无忧远远的站在一旁,手里攥着那枚自己视如生命的玉牌,望着那一脸惨白的何小尾,一双眼睛是呼之欲出的欲望。 卢布眼里含着泪,跟随着百姓们一步一步往丞相府的走了,过去还没走到相府门口,就已经被自家府里护院强行给带了回去。 百姓们一路哭喊着跟着到了相府门口,再也忍耐不住的长公主转过头看着门口的牌匾,又看了看被人抱拥回来的小孙子,声音发抖,指尖发颤,手里的拐棍指地都都直响:“他怎么敢的?他怎么敢的?他怎么能这样?我要进宫面圣,我要进宫!” 刚刚痛呼一声,人竟然转头就已经晕了过去,一旁的罗妈妈吓得脸色煞白。 整个相府乱作一团照,赵氏乾坤柱石一般站在门口,命人将自家婆婆送回院子修养,又让人重拾遗体,装殓入棺,剩下的男儿全部由衣冠代替入棺。 丞相府的命运如此悲惨可知,前方战士怕是已经如地狱一般。 敞开的府邸大门前搭了天棚的院子里,俨然有许多棺材排开,何其悲壮。 痛哭流涕的百姓们在丞相府的门前站着哭,自己的家国,也哭,再也无人庇护的自己。 何小尾从老祖宗的院子里长出来,望着无数雪花流落的天空,她的神情疲惫,眼睛酸涩,下人们脚步整齐轻盈中带着肃穆,为了自家主子的身后事奔忙。 各房的夫人领去自家儿子的尸体,没有尸体的便只能准备一些平日里最喜欢的衣物入棺,赵氏正欲转过头为自家儿子收拾遗体,便有一个急匆匆的丫鬟钻了出来,面色紧张的说到:“夫人!柳姨娘的羊水破了,怕是要生了!” 一语惊醒沉溺在悲伤哀痛之中的所有人,赵氏转过身,愣了一会,便立刻嘱咐下人找接生婆去后院。 这个柳姨娘是自己嫡出的儿子,也是相府世子爷许为国的的小妾,出身于穷苦人家,原本有意产子之后抬为平妻,如今这妾怀了足足十二个月的孩子,终于选择在这个时候降生。 漫天的大雪下得沸沸扬扬,烧的烫手的热水,一盆一盆的端进去,女子痛呼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一声比一声虚弱,赵氏站在门外,双眼含泪。 在丫鬟婆子的极力阻止下,何小尾还是走了进去,鼓鼓囊囊的肚皮大的吓人,那小妾神色很好,一直坚守着希望,她死死的拽住一旁的布带,对着过来看望的何小尾痴笑。 这是大哥的遗腹子,是整个许府最后的血脉希望,前堂的纸钱青烟燃烧,整齐排列的经幡在空中飘扬,每一个棺材都等来了他的主人,无数人上前含泪叩拜,香火源源不断的在香炉里燃烧,那是无数人炽热的心。 赵氏站在门外,对着漫天大雪微微眯上眼睛,她手里拈着一块碧绿色的佛珠,颗颗圆润爆满,可是她的手抖动的厉害,嘴里念着不成调的句子。 产房里传来一声悲壮的怒吼,那产妇虚弱的眼神迷蒙,在一片白腾腾的热气之中,传来一个婴儿清脆响亮的哭声。 这婴儿身体强壮,挥动着自己的小短腿,哭声清脆有力,被接生的婆子一把抱住,裹在怀里。 清晰的哭声传遍了整个后堂,赵氏眼眶带泪,手里的佛珠已经跌落在地上,又是心酸又是欣慰的带起一个痴笑,下了两个的大雪,冷了许久的人心,终于在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中注入了一丝活力。 燃烧的纸钱爆起两个纸花,在空气中明明亮亮的闪过,随后落在地上,变成漫天飞扬的纸灰,所有的奴才都停了下来,听着那似乎遥远的如同天殿里传出来的婴儿哭声。 手下的丫鬟婆子们手脚伶俐,很快就将小少爷洗干净包好,何小尾一边坐在床边安抚着产妇的情绪,一边低下眼睛暗自筹谋着什么。 这一产便是双生胎。 按抚产妇休息之后,何小尾抱其其中一个略微茁壮的孩子,又吩咐许久诺亲自守着另外一个孩子,这才抱着孩子来到赵氏的面前。 那是一个襁褓,小小的婴儿生的干净可爱,赵氏激动的手颤颤巍巍,这是她的第一个孙儿,她把那小孩抱到自己的怀里,想要用自己的脸颊贴一贴那婴儿的脸。 可是刚刚到自己的怀里,却又不舍得了,她的心中发酸发胀,难受又痛,一张口便是一串晶莹的眼泪,最终只能抱着孩子,面对着漫天低沉。 “母亲,是个男孩。” 何小尾知道自家母亲没有勇气去看这些了,边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肩膀,是她的眼神强硬的对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母亲!是一对双生胎!他们两个都是男孩!” 赵氏的眼神明亮起来,逐渐抱紧了自己手心里的孩子,没有任何犹豫,双目是说不出的坚毅淡然。 本朝对双生子一向严苛,从前朝传下来的规矩,双生子生来就不太被人看好,极其容易因为在母胎中营养不足二人而畸形,前朝第14年中,有一皇后生下了双生子,被皇帝赐死一子,才让另一子活了下来,若是寻的更为久远一些,前朝同胞兄弟为争皇位互相残杀,以成了众人不约而同闭嘴不言的借口。 所以人们固有的思维里便认为双生是孽障,是养不活的根源,是所有的不幸开端。 "府里大丧,新添的血脉消息暂且按下,这两个孩子都是我儿留下的骨血,养在我房里,真真,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何小尾眼里含着泪,重重的点头,她知道保护孩子是母亲的天职,而对这个丧夫丧子的女人来说,孩子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了。 第六十九章 母爱如山 “祖籍那边,有多少人来了?”老祖宗歪在床榻上问道。 罗妈妈看起来很是为难,张了张口才说到:“只来了,两个和世子爷同辈的男子。” 外面的积雪落在树上,沉甸甸的压弯了枝丫,偶尔会有大片的雪秃噜秃噜掉下来,摔在地上变成一片粉碎。 罗妈妈没有在说话,她抿了抿嘴唇,心里很明白,虽然说祖籍和丞相府到这一代已经成为了远亲,可是祖籍的许府威严全靠着相府来庇护,往年祖籍来人送礼的时候,嫡系旁支恨不得把家给搬过来想要和相府多亲近。 可是如今许府出了这样的事情,祖籍竟然只派了个庶出的男子过来,虽然够不上见风使舵这个词形容,难免薄情了一点。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老祖宗知道谁都不能怪罪,只是心里仍旧有一些难过。 何小尾带着几个妹妹一起来到了前院,一起跪在灵前。 三婶婶整个人如同失去了魂魄一般,只是痴痴的跪在小儿子的棺材旁,谁也劝不走。 最先来祭拜的就是赵祈山,他们几乎是全家前来,剩下的大部分都是都城的百姓凑在相府的门口,哀声哭泣。 寒风萧瑟,位及人臣的相府一朝跌落,官场上的世态炎凉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赵氏的母亲也来了,亲自祭拜了英灵,过后便拉着自家女儿到了宽阔无人处,低声问她日后的打算。 “昨天跟你大哥交好的那些官员都劝你大哥和相府保持距离,说现在的圣上怕要借这个机会对许府里斩草除根,让你大哥明哲保身,我便再三思量着,要不然我回去之后就对外称病,统一口径,就说让你回来侍疾,再向大长公主求一份合离书,我带着你一起,咱们能走一个是一个!” 这话说的,又急又快,想来就是在心里早就盘算好了的,既然知道丞相府就要消弭,就算是拼了命,也得把自己的女儿拉出去。 赵氏听到母亲这样细致的说完,一颗心被悬得七上八下:“母亲可确定了的确是有朝堂官员这样说的?” “那当然!是内阁的官员!私下里交好才说的!” 内阁和翰林院全部都是皇帝的心腹,向来最擅长的就是揣摩圣心。 “娘难道还能骗你吗?”赵老太君用力的握着自家女儿的手,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知道你这个孩子向来情深义重,可是现在不是一级的时候,咱们得一步一步来,先把你从这个泥潭里拉出来,再能想办法能救一个是一个,至于大长公主,倒是不用担心,到底他是皇帝里的亲姑母?皇帝不会对她怎样的!” 赵氏低下了眼睛飞快的盘算着,如今自家的二姑娘已经出嫁,三姑娘也快要到了出嫁的年龄,只是家里其他小妾们的孩子们还小,更何况刚刚那小妾肚子里刚刚生了一个自己的亲生孙儿。 “我的儿!”赵氏老太君用力抓了一把:“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过了半晌,赵氏是她红着眼睛看向自家母亲,笑了笑:“母亲,女儿自从嫁过来,曾经有誓言在先,如果此刻别离,日后有何颜面地下去见他呀?女儿怎么忍心让世人看到忠魂的背后只能落得一个家都不剩的下场?” 赵老太君忍不住用力拍打自家女儿的手臂,哽咽着说道:“你不忍心她,你不舍得她,那你就忍心让娘落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你有什么过错?娘又有什么错?” “娘,我原本想着孩子不愿意,她的婚事可以就此作罢,既然事已至此,女儿会尽力说服他不嫁也得嫁,如果这一次能够安然度过暂且不说,若是不能度过,以后我的这些孩子们,请您多多费心了!” 赵氏说着堂堂正正的在自家母亲面前跪下,磕了几个头,声音哽咽:“娘从此之后就让我的女儿们代替我来尽孝,承欢娘膝下!” 赵老太君偏过头去,捂着嘴直哭,痛得恨不得用手拍打胸口,他早就知道女儿这是抱了和相府同生共死的决心,可就算是这样,让他一个做娘的也没办法不心肝俱裂,这是她从小疼到大的女儿,这是从她身上掉下去的肉。 看见自家女儿长跪不起,赵老太君万般无奈的把女儿扶了起来,哭腔浓重:“你这个孩子从小就有主意,又注重这些情谊,没出嫁时就敢应下你那金兰姐妹夏朗的婚事!现在,现在……” 越想越是泣不成声,强忍着情绪将自家女儿搂在怀里:“我的孩子,既然你要同这丞相府同生共死,那我们就只能拼力一搏,全力保住丞相府,希望上天能够怜惜我的女儿这一副赤子心肠,怜惜丞相府满门忠心,千万不要再有灾祸了!” “娘!”赵氏紧紧地攥着自家母亲的衣裳,意味着他的怀里泪水滂沱,一声一声的喊着自己的娘亲。 赵氏本来就是一个心中极其刚强的女性,痛哭之后,已经开始为丞相府众人盘算出路。 等到这场丧事过后,这几个孩子都得想办法送出京城,若有不测,也能保全血脉,日后若是真的平平安安,便当他们是外出游历,早些回来就是。 躲在清静院里的母子俩,时不时就派人去打探消息,得知了主母的娘家人来了,甚至畏惧皇上的心思,不敢亲自前来吊谒,心里当下就凉了一半。 漆黑的夜里,摇曳的烛火之下,那男子正趴在软榻上,想到自己在城门时候的那一哭,恨不得直接把自己挖坑给埋了。 “昌儿!不如我们先收拾些行李跑!”那妇人惶惶不安的开口说道:“就丞相府眼下这情况,怕是要和那姑娘说的一般,到时候一个灭族大罪掉下来,我们娘俩都得跟着他们一起去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不了我们等风平浪静了再来,现在你可是咱们这丞相府里最后一根独苗,这泼天的富贵,只能是你的!” 趴在床榻上的男人,反复的想着那于王爷对丞相府的态度,过了许久才下定决心,点点头说道:“好,娘,你现在收拾东西,多带一点金银财帛,如今,外边那么大的丧礼肯定顾不得我们娘俩!你挑些值钱的,这几天先往外面送着,藏好了,等我这边好了,咱们就走!” 看着自家的儿子已经下定决心,那妇人急忙点头:“好!娘这就去!” 灵堂,一向柔弱的三夫人,这一次一心要守着儿子的尸体,谁劝都不听,紧紧的抱着棺材不撒手。 赵氏身为母亲怎么不知道她的心情,便让人去端火盆,又给三夫人披上了厚厚的披风来御寒,知道她体力不支,晕倒,才被人命令抬了回去。 入了夜,何小尾和母亲几位婶婶劝去休息,姐妹几人整夜跪在灵前守灵,倒是清净院的那对母子再三派人去请,却声称高烧不退,伤口恶化,始终不愿意前来。 到了夜里,只有这三个姑娘们一起在堂前首领心中的悲痛支撑着他们成了力量,静静地跪在自己的父亲,祖父和兄弟们的棺材前,等候着他们的灵魂归来。 寒冬腊月里的阴暗潮湿是最冷不过的,即便是裹着厚厚的衣服都已经爬上了何小尾的腰。 四处摇曳的灯火发出轻微的碰撞声,看见一旁的许守信摇摇不坠,似乎要跌倒,何小尾急忙撑开自己的披风,把她拥入怀里,裹得更紧一点。 “你身上还有伤,先去睡!”何小尾对许守信说到。 安静的跪坐于蒲团之上婿,许守信一言不发地摇摇头,如今满门男儿都已死尽,连尸身都找不回来,如何能睡得着? 何小尾看穿了她的心思,难过不已,垂着眼睛低声说道:“这一次没有看到其他兄弟们的尸身,就证明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这也是一种希望。” 原本苦苦之争的许守信望着自家姐姐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心中有了一丝光明,整个人都振作了起来,点点头哽咽着。 外面的天色刚刚开始,朦朦亮就有百姓们前来丞相府门前祭拜,也有人特地过来看热闹,就是没有那些达官贵人前来祭拜。 有一缕金色的光芒,穿过漫天的白雪,落在青砖碧瓦的楼街上。 一辆上好的华贵马车停在了丞相府门前,将无忧的侍卫拿过一旁的凳子,扶住他,慢慢下车。 领着衣摆从容淡定的走上丞相府的高台,解开身上的披风,递给站在一旁的侍卫,在何小尾略显诧异的目光中,江无忧淡定的恭敬的对着丞相府几十个牌位行大礼。 他本来就是英俊儒雅的翩翩公子,如今,在大学之中显得越发轻雅,气度非凡。 他的视线看见一旁的何小尾,从容淡定的对着赵氏行礼眼中的温柔越发浓重:“相爷,世子爷及诸位公子都是整个家国的英雄,江某虽为江国人士,意识身为感佩,望夫人们节哀,公道自在人心。” 因为一句公道自在人心,让赵氏的脸色终于绷不住,郑重地对着他还了一礼:“多谢公子的宽慰。” 还礼过后,江无忧直起身来,望着身后的何小尾:“姑娘,请节哀。” 何小尾挺直了脊背,微微点头,眼睛扮演柔弱的气质下,掩藏着旁人难以窥见的锋芒。 丞相府的管事和管家一起把江无忧带至后厅,命人上茶,江无忧刚刚端起杯子,就听到当时鸿儒特地前来吊唁。 关崇山老先生和老相乃是至交好友,如今突逢大丧,怎么能不过来前来祭祀? 老人家年事已高,已经过了70岁,在家仆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抬着腿,迈过门槛,含着泪叫了一声,已经克制不住的哭出声来:“兄弟,愚兄年长你几岁,我还为去,你怎么能先走?” 祖父的心愿,愿还太平于百姓,愿见清平,人间失志不渝,至死方休。 用力的攥住拳头,重重的磕头致谢,原本压抑在胸膛中的泪水也喷涌而出,却堵了他都发不出声音来,原本还如同一潭死水的灵堂,因为这位老先生带起来的痛,呼声顿哭起来的一片,连同门外的百姓也都跟着哭出声来。 江无忧心中好奇,暗暗地站在房檐下,看见这个文坛泰斗,竟然对着丞相府家的遗孀行礼,而何小尾还的竟然是师礼。 难不成这个养女竟然是师从这位大儒吗? 那大儒将何小尾虚虚的扶起来,一双泛红的眼睛望着他,直直的点头,这段时间以来,何小尾的所作所为,让他略有耳闻,心里感慨很多。 记得曾经也有一个女孩子,尚且娇小可爱的年纪,便由挚友牵着她的手,来到小屋前求自己教授知识。 他问:“女子无才便是德,兄弟何以劳神做此学问?” 那时候的微风吹过树叶,还有沙沙作响,阳光落在人的脸上,洒在那娇小面容的脸上。 他看见好友,含着笑意,轻抚着那幼童的头发,声音徐徐而来:“学而明理,明德,明礼,明礼,我不求我这孙女,闻达于天下,只希望她能知德,知耻,知礼,堂堂正正,不愧于天地之间。” 只愿他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活着,爱民护民,知礼明德,自己的学生许真言做的很好,如今这个何小尾是真言调教出来的,连眼神都像极了那个被囚禁于皇宫中的女子。 “好孩子,照顾好你的姐妹和母亲!”那老先生含着泪点了点头,心里的悲伤化也化不开。 当世鸿儒大家前来的消息传出去,富贵人家也都逐渐上门为相府祭祀,原本死寂的丞相府突然哭声震天,周围的马车络绎不绝。 已经年迈的希勇候带着全家一起前来,还未站到门前,已经潸然泪下。 何小尾磕头还礼,刚站起身来,就看见海棠拎着裙摆从人后挤到他的身后,压低了声音说道:“姑娘,姑娘,莫远护院传信过来,吴宪的兄弟!找到了!” 是他回来了! 何小尾的头皮一紧,急忙抓住海棠的手,看着一眼还在行里的希勇候家眷,看了一眼众,人强撑着发麻的双腿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第七十章 行军记录1 双腿发麻的何小尾踉踉跄跄的走下台阶,就见莫远一脸凝重迎了上来,他正要张口说什么,就看到紧着后面的海棠和许守信。 “人呢?”心里忍不住翻江倒海,连声音都在颤抖,她害怕吴琼带回来的消息是更为惨重的噩耗,又盼着他能告诉自己,边疆战场上丞相府尚且有幸存者。 “在您院子里,是金子发现的,现在已经有大夫在给他止血。” 听到这话何小尾忍不住脚下生风,快速的飞过去。 就算是心里有准备,可是到了后院亲自听见吴琼咬着毛巾发出因为疼痛发出的闷哼声,还是忍不住心惊肉跳。 推开房门,就看见大夫正在用被火烤过通红的刀片,按在他的断肢上的伤口上为他止血,吴琼一只手死死的扣着桌角,一张脸憋得通红,全身的血脉暴起,斗大的汗珠和鲜血不停的往下滚落。 “好了!已经好了!”那大夫将刀片衣杆把带血的手拿过毛巾擦了擦汗,皮肉烧焦的味道钻到人的鼻子里,让人忍不住心惊胆战。 若是一般的男儿看到这个样子,也忍不住腿软。 何小尾定睛一看,不由得让人睁大了眼睛,她真的不明白,吴琼到底干什么去了,竟然丢掉了一只手! “姑娘!”吴琼双眼通红,他的身上已经被鲜血湿透,还没来得及换下的衣衫已经褴褛不安,他单膝跪地,却因为缺了一只手,而身形不稳:“若不是有莫远在,恐怕我也见不了姑娘,将军嘱咐我将行军记录的竹筒送回,可末将辜负了将军所托,一路狼狈来回躲藏,只来得及保住一册!请姑娘处罚!” 这话说着,那吴琼急忙解开身后背被血湿透的包袱,里面裹着一个细细的竹筒。 何小尾双眼通红,扶起吴琼:“起来!你辛苦了!” 许守信转过头来,不可思议的看着何小尾,难不成她早就已经知道有这一幕吗? 夺过竹筒,打开里面的书信,眼看着内容字迹潦草,却句句惊心。 “为打乱我国军心,李国主帅将我朝副将尸身悬于车马前,许家众将腹中无粮,尽是草土干瓤,仍旧奋力上场杀敌,许家小子血性,重伤拿刀上前,让吾羞愧难当,不过,马革裹尸,吾去也!” 眼看着这一字字,一句句心口就如同被万千刀剑狠狠的穿过,一股子腥甜从胸口奔到喉咙尖锐的疼痛,让人忍不住全身颤抖。 “主子!”海棠急忙上前一步辅助。何小伟眼泪一直在往下掉。 亲眼看到了小弟的尸体,可他没有想到,这个小弟死的时候竟是这样的凄惨。 闭了闭已经充血的眼睛,用牙齿死死的咬住舌尖,感受到一股子血腥味,这才清醒过来,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沉溺于无尽的哀痛之中,所有的伤痛惨烈,都得让天下人看,她要把于王这个皇家贵胄的皮撕开给天下人看,借人民怨民愤,逼着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不得不,下旨杀了于王! 这一次,家族的血海深仇要用命来回报! 就是这个时候,所有的达官贵人和当世鸿儒都来祭拜,时机正好。 睁开猩红的眼睛,双目如同刀剑一般凝视着如今已经一身凄惨的吴琼:“吴琼,你听着,现在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做,你的身体撑得住吗?” “姑娘吩咐臣万死不辞”!吴琼咬紧了牙关。 “海棠,你去我房间里的书桌下取来剩下的书信!” “是!”海棠使用轻功快速的闪了出去。 看见海棠已经快速离开,何小尾这还咬着牙交待吴琼:“你听着!我让你带着这些书册,从丞相府大门进入,就在灵堂!当着相府所有人的命,用这身凄惨的模样将书信奉上!” “你是跟着我祖父父亲一起的!是他们身边最有有用的大将,如今,副将叛变和其他家国勾连,前线溃败许府舍命抵挡,而于王,弃百姓一无不顾,强行带走大半兵力,掩护他出逃!如今,带着这些书册一路东躲西藏的回来,只为了请求苍天还我丞相府满门英灵公道!” 这话条理清晰,三分真一分假,已经将这些舒特的来源安排的明明白白。 栽赃?自古以来谁不会栽赃,现在他就要栽赃于王爷一个通敌之罪,哪怕这些书信上没有! 难道只是于王也会用这把流言的剑吗?自己可也是会的! 不管这些是不是事实?当整个京城里的百姓看见这半死不活的吴琼,听到他冒死送过来的消息,还有人会以为是假的吗? 即使有一天,朝廷告诉所有人真相,百姓们也会认为,朝廷这是为了欲望,一睁眼而说的无耻谎言! 不管鱼王爷背后真正的人是谁?他敢对丞相府出手,自己就断了他的命! 聪明人都知道何小尾要做什么用力点了点头:“是!末将明白!” 看见眼前的女人站起身来,满脸的杀伐之气,吴琼又张口说道:“姑娘!逃出来的时候周将军曾经说过,七将军和六将军带着兵马袭营未归,堪堪避下大祸!姑娘,望珍重!” 何小尾没想到昨夜安慰妹妹的话,今天居然成了真。 是小七和小六! 一想到这里,一股暖流也慢慢的从上头顶,让人忍不住欣慰,原本即将崩溃的心情,因为这句话陡然听了几分平和。 派过去的暗卫队个个都是好手,就算不能赶上,哪怕只能救回一个或者是两个! 不,现在还不能这样想,希望上天能够怜悯,还他们生命! 想到这里,就突然让人打起精神来,虽然心底里恨急,还是依旧,陈声吩咐道:“莫远,这些事情非交给你来做不可,我将从死侍里挑选精锐,随你奔赴边疆,不惜任何代价,务必要保护他们安全!” 莫远点头:“是!” 心里忍不住只跳,边疆,自己必须去一次,哪怕是为了坚硬,这两个弟弟们平安归来也好,哪怕是为了去经营军队里的亲卫藤蔓也好,都得亲自去一趟。 许守信扶着自家姐姐,满是悲哀的房间里出来,她的眼睛在这漫天的雪光之中挣不开。 “姐!”许守信兴奋地握住了何小尾的手:“等无穷把这些书册送与灵前,让我来读,让我看着京城里的百姓,知道我丞相府前些有多么的惨烈,知道那个臭不要脸的于王是怎样的丑恶嘴脸,省的这些行军记录被送到御前皇帝还要为于王爷袒护!” “不止要念!”何小尾的面容坚定满目的悲戚神色深深的收敛。 她望着这院子里的白绢缟素在空中翻飞,身上的杀气止不住的沸腾:“我要带着这些书信去敲登文鼓!让里面的内容大白于天下,让那些无耻小人之流无所遁形,要用这些民情民愤民怨来逼皇帝,还给我们一个公道!” 女孩子落地的声音掷地有声,悲悲切切! “我跟你一起去!”许守信坚定地说道。 垂下眼睛,看着房间里的雪光,何小尾慢慢开口说道:“你去院子里请祖母就说,当时鸿儒关崇山老先生已经来了,让他亲自听一听,好让她知道他一直想守护的皇家都是一些什么样的畜生!” 也让祖母过来听一听,这些畜牲是怎么害死了她的丈夫?害死了她的儿子和孙子,害死了边疆的百万将士。 许守信迈着坚实的步伐走向院落,暗自将自己心里的累和痛悄悄吞下,既然何小尾没有说要把这七哥和六哥的事情告诉祖母,那他就不说。 祖母和真真姐之间有着微妙的嫌隙和防备,自己怎么会没有察觉? 不过这一切都是能够想明白的,祖母毕竟是当朝的大长公主,他有难处能够理解,可是看了这些行军记录,看了与王爷那龌龊小人的所作所为…… 死死的攥住拳头,许守信对祖母的感情仰望中又仰慕,可以说,可以毫不证伪的为祖母生命,可是到了这个情分上,若是祖母还执意维护着皇室,自己也只能让她伤心了。 到了灵堂前,许久诺看着面色苍白了无生机,跪在自己身边的何小尾低声问道:“可是身体不适?” 何小尾摇了摇头,抬眼便看到齐王颇为精致的马车慢腾腾的停到了丞相府门口,袖子里的手逐渐收紧,甚至有有些颤抖 前世丞相府遭遇大丧之时,齐王也不曾来过,难道这一次是江无忧让他来的? 来的正好,正怕这些事情闹得不够大,知道的人不够多呢! 一旁眉清目秀的太监扶着齐王的手准备下马车,谁知不知哪里来的快马直直的冲向了丞相府高高的台阶?浑身是血的男人,从马上跌落下来,滚进了丞相府。 “保护殿下!”护卫们齐齐拔刀,在脸色煞白的王爷面前快步地往后退。 原本奔驰的马儿被惊的马蹄腾空,还是一旁的护院眼疾手快的冲过去,把这全身都是血的马给治住。 摔在地上的男人全身是血,似乎已经不会喘气,吓得周围的百姓们死死的盯着! “是吴琼!夫人!姑娘!是相爷身边的大将吴琼!”护院死死的拽住缰绳抬头喊到。 掐着时间,伏着老祖宗从长廊里走过来的许守信听到这话,急不可耐的说道:“祖母!我去看看!” 许守信松开扶着自家祖母的手,快速的往前跑去,正跪在一旁的的何小尾起身,拨开挡路的侍卫,快步的冲过去,睁大眼睛却惊讶的看到刚刚吴琼的身上明明没有那重的伤! 他的手刚刚明明已经被大夫止住了血! 只看了两眼,何小尾心里就明白,吴琼这是要拿命为相府求公道! 到底是怎么样的朝廷竟然能逼得丞相府这样钟鸣鼎食的世家求一个公道,还得用最忠心的仆人拿命去搏! “吴琼?”何小尾快速的跪下身体,扶住眼前的男人,看着她原本撕裂的伤口,如今又凶猛了些许辛辣的感觉袭击了他的眼眶! 从哪上那一摔摔得不轻,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已经炸裂开,他缓缓地用一只手解开身上被鞋染红的包裹递给何小尾,用力握住她的手按是他可以安心! 吴琼额头爆起:“姑娘!姑娘!方将军说相爷互相勾结,逼着丞相爷出战,害死了十万百姓,前线溃败之,世子一边舍命抵挡,一边疏散百姓,于王弃百姓不顾,强行带走大半军力,掩护他出逃,我等带着一这些书信,拼死守护,躲躲藏藏才得以回来!求求你一定还丞相府公道!” 齐王听到这些时,已经吓到满脸惊讶,行军记录的竹筒在送回京城的路上,怎么还会有人沿途追杀? 江无忧在一旁淡定的喝着茶,眼中不动声色,倒是那些被请到后堂去休息喝茶的达官贵人,整齐的站起身来,往正门赶过去,好奇心作祟,都想知道这丞相府家的将军们都是怎么死掉的? 何小尾看着被吴琼身上热血打湿的地板,颤抖着从包里拿过这些竹筒,取开里面的书信,虽说他心里明白只有吴琼伤的惨烈,才能显得更为逼真。 可是当吴琼真的对自己下了狠手,它的心理还是犹如翻江倒海一样难受,丞相府的公道若是苍天不愿意清清白白的给,难不成只能用这些自损8000的手段去求? 何小尾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包袱,颤抖着拿出里面的书信。 所有的夫人都挤开户外门,上前抓起书信,细细浏览一图,在行军记录上找到自己丈夫和儿子还活着的蛛丝马迹。 何小尾用力捂住了吴琼身上流血最为汹涌的伤口,大声的喊道:“来人啊!来人!快带着将军去请大夫救治!” 齐王爷快速的上前一步,推开身旁拦着的护卫,恭敬的说到:“既然有行军记录在此,不知夫人可否将它交于本王?本王这就带着这些记录去面见皇帝!” 齐王爷并没有什么大才华的本事,可是他的心里也清楚,按照丞相府相爷的本事,绝对不可能像是之前于王在皇宫里哭诉的那样刚愎自用,不听劝阻,强行出兵。 光是贪功逼迫丞相府出战,兵败弃百姓于不顾,这两条罪名就可以断掉于王的头。 齐王爷心跳的速度很快,自从新的皇帝登基之后,一直有意于敌对其他的皇子,自己长久以来得不到重用,甚至有隐隐被皇帝除掉的嫌疑,他不得不为自己谋划争取。 赵氏看着手里的书册,热血直冲头顶,脑里已经一片麻木空白,期望的话,落在她的耳里,却听不见声音,似乎快要炸开,泪如泉涌一般满腔怒火,似乎要将整个人烧成一片灰烬。 第七十二章 字字真心 守门的护卫们听到这些之后也是义愤填膺,热泪盈眶,他回头看了一眼大长公主,好声提醒到:“大长公主,这登文鼓敲一下就是30板子,您还是先让姑娘停了?” “敲!”何小尾双眼如炬,站起身来:“哪怕是今天把我给打死了,也要让这鼓声传到皇宫去!” 她以军人的姿态双膝跪地,死死的盯着眼前宏伟壮大的宫门。 这些年来,登闻鼓立在宫门前,形同虚设,更像是一种庄严的象征,从来都没有人敢上前去击鼓。 一旁的行刑官手里持着军棍,死死的握着心里澎湃汹涌,早就已经明白了为什么相府的男儿身死,这棍子?怎么能打得下去? 眼前都是柔弱的女子,这些可都是遗孀,实在是让人下不了手! 下不了手也要下,否则让陛下知道了自己的小命,怕是要玩完了! “许家姑娘!对不住了,规矩在前,我不得不动手,希望您能海涵!” 护卫高高举下克制,控制着力道往下落,闷棍带着风直直的寄过来,让何小尾双拳紧握,整个人险些栽倒在地上,咬着牙齿来挺住自己胸腔里的鲜甜。 “让我来挨板子,我身体好,挺得住!”许守信上前一步拦住那棍子和自家姐姐跪成一排,说到:“让我来,是我敲的鼓,我来挨板子!” 跪在身后流泪的汉子站起身来说道:“这些板子要打就打到我身上,如今相府的男子为国而战,个个身死,难道还要如今让相府的遗孀为了讨一个公道而挨打吗?” “让我来!于王爷那个奸诈之徒叛国!还往死人的身上泼脏水,是个人都不能做这样的混事!” “让我来!前线将士舍身取义!我们怎能连他们的遗孀都护不住?” 这话激起了民众情绪,一旁的小孩老人都忍不住哭出声来,一特别是已经做了母亲的妇人,一想到自家儿郎,又想到刚刚听到那十岁孩童的结局,愤怒的要替众人一起挨打。 百姓们群情激愤纷纷响应,许守信看着那些为他们出头的百姓,心里浪潮翻涌,眼泪往下掉,哽咽的话,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个时候猛然想起那日在院里教训她的话:“我们在朝堂上本来就举步维艰,若是再没有民心拥护,就是万劫不复!” 原来这就是姐姐要的民心,民心竟然是如此强大的。 心底里澎湃的热血浪潮,奋勇指前,慢慢收拢,如醍醐灌顶一般,云开雾绕,难怪曾经寡言少语的姐姐要不愿意其烦的在人前说功绩,表达丞相府的爱国爱民之心。 若是做的多,说的少,所有人都会觉得理所应当。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句话果然不假。 “有我们在这里,无论姑娘敲了多少下,都有我们挨着这棍子!”一旁的百姓纷纷张口说道。 越来越多的人群情激愤,愿意替姑娘们承受,连七八岁的小孩子也站起身来说道:“许府是将门世家,守护万民,万民自然也应该回护许府,我虽然年幼,也熟读圣贤书,愿意替姐姐们挨棍!” 一旁的护卫见状,越发不敢动手,心里震撼无比,他从来没有见过百姓如此维护一个家族,被这股气势汹汹要求替人领板子的蓬勃,朝气镇的呆立一旁束手无策,吩咐在旁的侍卫说道:“你去禀报上锋,看如何处置?” 躲在门口探听消息的小太监,看见这个情况,一路飞奔到皇帝的大殿,连滚带爬的来到了大殿的门口,其声对着公公说道:“干爹干爹,丞相府家的大长公主带着几个姑娘在外面敲登闻鼓,要求陛下杀了于王,以正国法所有的百姓们都在外面嚷嚷着要替敲鼓的姑娘们挨板子呢。” 哪怕是看多了风雨的亲信人物,听到这话,也会被人吓一跳,于王爷,那可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这大长公主难道疯了不成?要求皇帝杀弟弟? 历来都是皇子,有罪就会免除,除非是谋逆,否则最严重的不过是圈禁,现在丞相府的男子死劲了,他们大概是失心疯了?开始不管不顾。 “干爹!这事要不要告诉陛下?” 那大太监甩了一下手里的袖子,冷笑着说道:“机灵一点,这样触霉头的事情自然会有人来禀报,我上赶着做什么?昨天陛下刚给了于王一脚,今日丞相府的人就来找麻烦,你们最近当差都得小心点自己的脑袋,千万别被人给牵连了。” 大太监的话声刚落,果然守城的统领便来禀报。 “放肆!这些人难不成是想死吗?” 大店里所有的宫女太监急匆匆跪了一地,个个不敢言语,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谁改在皇帝正生气的时候说话?难道不怕被连累吗?就兰在皇帝面前最有脸面的大公公都像鹌鹑一样跪在原地,恨不得把自己缩成小小一片,让人看不见。 “微臣派人查清楚,才来向陛下禀报的,听说今天在灵堂之前,相府奉命去送消息的吓人,浑身是血,将那竹筒送了出来,竹筒里的信件被丞相府家的姑娘当众念出,百姓们群情激愤,都来宫门前跪着要为他们求公道!” 怒火中烧的皇帝险些站不住,丞相府面前念一遍,宫门口的时候又念一遍,这是生怕百姓记不住,许府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 他们可真是胆大包天! 皇帝单手撑住一旁的桌角,咬了咬牙,转身吩咐道:“就你去!亲自把大长公主给我请进来!” 大太监在一旁得了旨意,急匆匆的跑了下去,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姑母?先安稳住他再说剩下的那些孩子们都还好说! 宫门外同大长公主跪在一起的人,看到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一路小跑着过来。 大太监行了礼,跪在大长公主的面前说道:“大长公主陛下,让老奴来请公主!” 看着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已经出来,许守信才将棒槌放了回去,跪在一旁。 大长公主用力捏了捏和小伟的手,拄着拐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姑娘!”大太监谄媚着笑到:“可否请姑娘将行军记录交给老奴呈于陛下?” 何小尾郑重的将手里的书信递开,这个太监一字一句的张口说道:“这上面的所有东西我都已经看过,字字锥心,请陛下还我们一个公道,否则忠魂不安,百姓们更为不安!” 大太监下意识朝着跪在一起的百姓们看了一眼,这姑娘话里话外的意思往大了说,可就是威胁皇上了。 小心翼翼的接过书信,大太监高声说道:“姑娘,请放心,老奴一定把话带到!” 何小尾也挺直脊背,跪在原地用眼神送着祖母,随着那太监一起进宫。 “姐姐!你说祖母会不会被说动?”许守信紧紧的攥着自己手里的效益,眉头紧皱,脸上很是不安。 祖母虽然态度看起来似乎明确,却又不是特别明确,自己怎么能不担心呢? 望着那朱红色的大门,望着祖母挺直的脊梁,原本坚毅的心,瞬间感觉有些无力。 她说到:“形势就在眼前,就算是祖母,皇帝,也拦不住!” “皇帝真能杀了于王吗?那可是他弟弟啊!”许守信反复的想,如今皇室里还没有被杀过的皇子,即便是之前的二皇子,也是幽禁之后自杀的。 “皇帝不处之于王,不足以平民怒,一旦动起手来,这贪功冒进使数十万将士葬身的罪,恐怕让此生再也无法立足于皇室,无论是被圈紧还是被贬为庶民,我们的目的都达到了!” “那可真是便宜他了!”许守信面露狠色。 “皇帝若是真的很大,都要下心杀一个鱼王,至少能在百姓中留一个好名声,他如果舍不得,便是把民心全部推给了相府,忠烈为民反遭惨死,皇子苟且却得保命,孰是孰非,自在民心!” 何小尾又吸了一口凉气,挺直了脊背,开口说到:“朝堂之上容不下女子一席天地,可是民心向背,却不分男女,我们既无全尸能挣的,只有民心!” “报仇简单,只要有心,总能杀了于王,何必白白便宜皇帝落一个好名声民心,这样的刀刃握在我们自己手里不好吗?余旺业如今的名声想他死的人大有人在,哪天不小心夜黑风高被人杀了,除了皇室,再也无人为他落泪了!” 许守信想到这里,拳头握的咯咯直响。 经历了这些事情,如今这个丫头做事也愿意之前动一动,脑子不全,靠自己的冲动,让人欣慰! 皇宫里,皇帝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些信件。 这桩桩件件记录的清清楚楚,原本只知此战惨败行军记录还没有送过来,伤亡情况没有统计清楚,着实想不到会败的那么惨。 边疆一战折损了家国30万兵力,至少七八年之内没有实力再和他国一战,少不了要割地求和。 虽说于王出发之前得到过自己的授意,伺机除掉丞相府里的将军,可是此时此刻,更让皇帝恼恨的是相府刻意胁迫,还有于王这个成事不足的东西! 自己怎么就昏了头?敢把金牌给那个货色!当时就算自己有面纱,丞相府的心思也只是想让丞相府一家子去死灭一灭,这个不败神话的风头,可从未想过要让自己的家国败得如此惨烈! 那可是十几万军队都是他的将士,怎么能不心痛? 皇帝握着书信的手,一个劲儿的抖,一想到皇宫门前挂着一些身穿孝衣的丞相府女儿家和百姓要强迫她杀了自己的亲生弟弟,更是怒火中烧! 自己总共也就那么一个从娘胎里生出来的亲弟弟! 皇帝气得头疼,心里恼恨的不恨不得立刻下旨把丞相府整个都杀了! 此时此刻,身在后殿外的摄政王也有些头疼,但他看起来却始终从容淡定,他明白,如今,丞相府连同百姓们来势汹汹的跪在宫门外,口口声声的要讨公道,势必要皇帝杀掉于王以安民心。 大殿里,皇帝看着面色深沉的长公主闭了闭眼睛:“姑母,我们是自家人,如今得关起门来说自家话,姑母把事情闹得那么大,是想要干什么呀?” 皇帝一双眼睛杀气沉沉的看着大长公主:“难不成姑母是真的要逼朕杀掉于王吗?” “既然要关起门来说自家话,那我便同皇帝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大长公主面色沉沉,握紧了自己手里的拐杖,脸色从容淡定:“我嫁给老相爷之前,父皇曾经对我说,丞相府是护国柱石,是家国脊梁,皇室必须依靠相府,可是也必须防备着相符,那个时候,父皇年岁已高,时日无多,只希望我能替他守住朱家皇权,那天我是以皇室血脉来起誓的!” 这话说的,似乎是嫌分量不够,大长公主捏紧了手里的拐杖,慢慢的开口:“当年父皇曾经赠我一只皇家暗卫队,这些年我一直养在庄子里,那怕相爷和我几个儿子战场身死,也没有私下里动用过,陛下可知我防备的是什么?” 皇帝看着大长公主的眼神变得庄严起来,他从来没有想到,大长公主当年下嫁给一个丞相府世子,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 连亲生儿子上了战场,被人害死,都未曾想过动用暗卫,那就是为了防止相府的人生了反心。 “我是朱家皇权的大公主,我要替朱家守住皇权威严不可侵犯,所以今日我向陛下谏言,于王该杀!” 大长公主长叹一声,面色沉重:“且不说丞相府的就是天下民心所在,行军记录众目睽睽之下,送到了丞相府的灵堂,于王所做所行之事已经人尽皆知,百姓们恨得咬牙切齿,陛下应该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所向,皇权才能长久!若是陛下杀了于王,那门外所有的百姓都是陛下收揽的民心,若是不忍心杀于王,陛下失去的,可不仅仅只是跪在门外的百姓们的民了心。” 大长公主说这话的确是为了皇室,可是也有私心,但的确想让皇帝杀了这个于王爷,为自己的孩子,丈夫孙子们报仇。 若不是这个于王爷贪功冒进,何至于相府男儿死尽?何止于30万将士死于边关? 他该死。 第七十三章 御前对峙 身为皇家的公主,她从小就知道女人和男人的不一样,和一个男人对峙首先就不能把自己当成女人,男人的心是天下,女人的心肠大多都太软,所图的就是骨肉血脉,甚至是后院的一亩三分田。 大长公主这一番话说的皇帝心口突突直跳,他紧紧地攥着手里的书信,随手撒在一旁,闭着眼睛,在一旁的座位上反复琢磨。 皇权稳固,民心向背,亲情不舍之间互相较量,皇帝心口不多时,便聚集了一股子浑浊气息。 皇帝甚至不敢睁开眼睛:“姑母对朕说这些,就真的没有半点杀于王为子孙报仇的意思?” 这话音刚落,皇帝便睁开眼,阴暗的眼神朝着大长公主看过去,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知道他在看自己的眼睛,大长公主脊背挺得僵直,声音沉稳的说道:“现在这个时候,趁着门口的百姓们都在,陛下至少要做出样子,于王爷身为您的亲弟弟,所以才严惩,即使不杀此生也不能再和皇室有缘分了,至于丞相府,如今,只剩一些孤女寡母,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曾经先皇在世时对着皇帝说过,大长公主是皇家嫡女,是个有本事而且自负的人,这些年一直在自己府邸里吃斋念佛,连眉宇间都生出一股子慈悲的佛性,可真到遇到事情了,深入骨髓的杀伐决断,始终没有改变。 “姑母认下的那个养女,可厉害的很!”皇帝眯着眼睛,声音冷的像是冰块一样。 大长公主不再理会皇帝,独自握着自己手里的佛珠,轻轻拨弄起来,声音由弱变强:“后面的事情我已经都想好了,大丧之事从简办理,等到这件事情的风波过去之后,我会来皇宫,请去丞相府里的公爵位,然后去庙里常住为国祈福,请皇帝看在丞相府世代忠良的份上,放他们回祖籍!” 听不见皇帝的声音,大长公主闭着眼睛,眼角已经沁出一些内衣,哽咽着开口说道:“自从嫁入丞相府,不能全心相待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反而要时时试探,处处防备,你可知我心中有多愧疚?既然到了如今地步,便让他们离开京城,给许府留一点血脉,他们体内可以留着我们朱家的血!她们只是一些女儿家,就算是姑母在这里求你,陛下,为姑母留一点血脉,行吗?” 大长公主泪光涟涟,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对皇帝哀求,只希望皇帝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怜悯之心,看到如今许府退让的姿态,不要赶尽杀绝。 皇帝手指不停的颤抖,半晌之后才开口:“姑母,朕本来并不打算把许府赶尽杀绝,可是你认得这个养女……” 这些日子以来,这个许府的养女所作所行,称得上是锋芒毕露,如今,她暗地里运作,一路将许府声誉推至鼎盛,他是皇帝,怎么能连这都看不透? 可是这个养女,偏偏来的这样的诡异,莫名其妙的出现在相府,理所当然的成了主子,精心策划一切。 对丞相府的猜忌已经冰冻三尺,既然如今牺牲了数万将士才走到了这一步,现在丞相府最为出类拔萃的就是这个养女,不除干净了,不甘心也不能放心。 大长公主看皇帝对何小尾有了杀意,连手都在发抖。 她看了一眼皇帝,带着哭声开口说道:“若是为家为国,为了皇室安稳,陛下杀了我这孙女,我绝无二话,可是陛下知道为什么我如此看重他一个养女吗?” 皇帝疑惑的向着大长公主看过来。 “因为这个孩子像极了真言!”说到这里,眼泪已经如同断了的珠子往下落:“虽然面容不像了,可她的个性刚强,宁折不弯,活脱脱像是我的孙女,陛下真的以为我久居于皇宫之外,不知道我那孙女真实的情况吗?” “真言,这辈子为您付出了多少?几次三番救你于水火之中,你要忌惮相府,杀了发妻,我无话可说,可我如今只能将这满腔感情寄语这个养女身上,请陛下看在我已经去世的真言身上!放过她!” 皇帝心头一愣,无数酸楚直接窜出来,心里最柔软的屋,隐隐有些发暖。 许真言对他情深意重,可是自己也是付出真情的,只不过得到了皇位之后,更多的是忌惮许府的权势,这才不得不将她处置后快,如今,时日一久,心里只要想到她反而会变得柔软又温暖。 虽然不后悔为了权势杀了她,可他也隐约成为了自己埋藏在心底的遗憾。 皇帝甚至不敢开口问一句姑母为什么会知道真言去世,自己已经将消息瞒得严严实实,脑子里转了片刻温柔之后,皇帝毒蛇一样的目光,深深地望着姑母。 期期艾艾的跪在地上,大长公主老泪纵横:“陛下,血脉亲情自有感应,陛下就算再三阻拦,也挡不住梦回山栾,我也是皇家贵女,怎么会不知陛下的想法?” “丞相府保家护国,我那大孙女为你赴汤蹈火,斯人已逝,请你放他们!” 皇帝咬着牙,想起许真言,心中始终有亏欠,半晌之后,下定决心开口说道:“扶大长公主去休息,把于王给朕抓过来!” 皇帝沉痛万分的说道:“从宫门带过来!” 宫门外御林军统领快马出门,带着一对御林军直直的奔向于王府,声势浩大。 很快,昨天刚被皇帝踹了一脚的于王被视为用麻绳结结实实的捆着,从正门押了进去。 于王的眼神毒辣,看见跪在宫门外整整齐齐的百姓和相府众人眼睛如同毒蛇一般,紧紧地看着何小尾。 让皇帝杀了他这种话肯定是这个女人说出来的! 在百姓们看到皇帝这番动静之下,开始议论纷纷,热血沸腾,说天子还算是英明。 很快,从宫门里又跑出一个小太监来,手里抱着浮沉,站在众人面前,尖着嗓子说道:“陛下有旨,传许真真姑娘!” 望着一双通红的眼眸,她转过头来拍了拍一旁许守信的手,眼神坚定:“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许守信听到他这么说,才略略的放心松开,攥着何小尾的手。 “请公公前面带路……” 高耸巍峨的公路前,何小尾挺着脊背,跟在公公的身后,双眼幽深难测,完全不像刚刚挨了好几棍子的样子。 垂下眼睫,自己心里暗暗的有了想法,把所有上辈子对皇帝和摄政王有关的事情全部放在脑海里,重新想一便。 当今皇上没有治世的大才华,又生性多疑,又是从小不受先帝看重,过得清苦,自从得到皇位之后,十分喜好奢华,排场又大,一心想要做一个比先帝更有名望的贤德君主。 就是这样一个皇帝,他会比任何人都害怕史官手里的那根笔。 不然这御林军出动,为何只走正门?毫不留情的绑着于王从正门过呢? 既然皇帝是从正门带她进去的,便已经说明皇帝在这个时候不会出手杀它。 想了一会儿入宫之后,皇帝对她无非就是威逼利诱也就罢了。 不等自己多想就已经走到了大殿内,刚刚走进店里,就看见面色发白的于王哆哆嗦嗦的跪在一侧,她恭敬的向皇帝行了大礼,盯着眼前清晰可见人的清石地板。 皇帝凝视着跪在地上不说话的何尾伟,手里攥着一卷行军记录,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指敲着面前的书案,声音寒冷的像是冬日里的冰锥:“真真姑娘聚众于宫门前想干什么?” 缓缓的直起身来,何小尾跪在大殿里,抬起头看着那高坐之上的皇帝,反口问到:“这句话也是臣女想问的,陛下让于王等此等草包监军,想要的是什么?” 丞相府是民心所向,民心就是她的倚仗,所以何小尾打心底里就不害怕眼前的皇权。 重活一世,怎么会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皇帝是最会审时度势的? 皇帝极力忍耐脑门突突直跳,只觉得眼前这个姑娘不仅胆子大,心机深沉,而且相当敏锐。 这是早就已经认定了自己这个皇帝不能杀她,所以才敢在面前如此猖狂。 皇帝冷笑着说道:“你为了逼朕杀掉于王,煽动民情,难不成是想要动摇国本,以此来逼朕就范吗?若是朕不杀于王,难道你相府就要造反吗?” “那些染了血的行军记录,就在案前,陛下看了吗?”何小尾的眼神扫过这些书信,抬头看着眼色深沉的皇帝,为许多人的牺牲心寒不已。 “臣女,能做什么呢?臣女手里无权无势也无病,今身着孝衣不带刀剑,不过是撑着一条命跪在门前,想为自家祖父父亲兄弟们求一个公道了,用什么谈反字呢?” 皇帝猛地站起身,绕过面前的书案,将手里的书信狠狠地甩到何小尾的面前。 “你跟朕说谈什么?!谈这些行军记录得到了不快快的呈上来,就连京城里的百姓都比朕先听到,你还是带着情绪激动悲愤的带着百姓的一起,堵在门口,就差往朕的脖子上放一把刀了,还说谈什么?真当朕是老花昏聩,看不出你家的龌龊伎俩?” 何小尾俯身捡起地上的书册,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最下面的一层小小的字,上面的一字字,一句句,说的是父亲被困于边疆,十日弹尽粮绝,李国将士活捉其子,欲逼其开门投降。 无数怒火在胸腔里像是被热油滚了好几波,何小尾终于按耐不住咬牙骂出了声:“陛下口口声声说相府为求公道自保是龌龊伎俩,那陛下派草包监军,将金牌令箭赠予草包的目的,难道就不龌龊吗?” “你!你放肆!”皇帝气的怒怒的喝了一声。 “如今,李国江国虎视眈眈,居心叵测,他们的国之锐将觊觎大吾国的都城,只有边疆的战士们不畏马革裹尸,不怕身首异处,为家国而战,誓死不退,可是就在边疆战士如此苦战的时候,陛下反而猜忌臣子自功高盖主,让从来不上沙场,兵法不通的皇子手持牌令箭抢功,难道不是天大的龌龊吗?” “你派蠢才上阵,以金牌令剑相逼,如今,丞相府男人死尽,大吾也无威慑其他国家的将领,30多万大军阵亡,大吾可谓自断臂膀!” 何小尾看着皇帝狰狞的表情,忍不住呵呵冷笑:“陛下,等到大吾国前脚卑躬屈膝的和江国求和,后脚李国就来分一杯羹的时候,陛下就满意了吗?” 皇帝死死的咬着牙,双目通红的看着何小尾,何小尾说这些话,正中他内心深处,这也就是为什么皇帝看到这些书信之后,后悔不可当的真正原因。 “其实陛下对丞相府赶尽杀绝也好,就当给天下所有人提个醒,就算要为国尽忠,也千万别死心塌地不给自己留后路,否则,满门男儿歼灭被扶灵回来都只能用最普通的,连百姓都不用的纸皮棺材,连十岁的小孩都不能许他一个全尸!” 不等皇帝开口说话,一旁的于王爷大怒之下,愤怒出声:“你们是什么玩意儿?只不过是我们皇家养的看门狗,你祖父,你父亲两个老不死的东西,就是拥兵自重,你们许家心里,还有皇帝,有我朱家的皇权吗?这江山社稷是朱家的天下,怎么能让你这些看门狗乱叫?老匹夫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天下百姓装出一副为国为民的样子来,难道你敢说你许府没有为了窃取江山铺路吗?” 何小尾心中大怒,开口骂道:“我父亲被困于边疆至死未曾投降,是要造反吗?我的兄弟被人深情为了避免他国人侮辱,此次动摇军心,我父亲只能含泪举目杀了我那弟弟也是要造反吗?” “我那最小的弟弟年龄只有十岁,被困在边疆,没吃没喝死之后,居然还被贼人掏心挖肝?也是要造反吗?” 何小尾双眼通红,眼睛里带着杀气,一步一高升的向着那于王爷骂过去。 “大吾称霸列国数百年,能拿得出去的武将凤毛麟角,为了替家国培养足够震慑列国的将才,我祖父这才将满门男儿尽数带去前线,不给家族留余地,不给家族留退路,这样的赤胆忠心陛下视若无睹,所有男儿粉身碎骨换来的是什么?是栽赃诬陷,是陛下疑心,陛下猜忌,陛下的忌惮!” 何小尾的心里痛的像是被火烧一样,忍着疼痛看向于王爷:“若是许府要造反,你手里的金牌令箭不过就是一块废铁,随便找个由头就你杀你上百次,怎么能号令我祖父?你怎么能有命回到京城?” 一旁的太监听得热血沸腾,却又害怕天子之怒,跪在地上抖如筛糠一般。 第七十四章 我骗他的 于王嘴唇张了张,却又说不出什么,皇帝紧抿着自己的嘴唇,气势恢宏的大殿里,一时间居然静得连针落下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何小尾跪在地上,手里握着那些书册,哽咽着张口说话!:“陛下,你可记得当初被立为太子的时候,在那东宫,曾经对我祖父说过什么,陛下说姑父年长朕十几岁,朕以姑父为兄,不以姑父为朝臣,姑父胸怀天下万民,为天下苍生寻求海晏河清,朕亦如此,朝中有朕,战场有姑父,终此一生,托付兵权,永不相疑。” 皇帝的身侧拳头紧握,思绪被拉回那年白雪冬纷飞的腊月,那个时候,年轻的相爷威严的跪在地上,双眼发红,声音铿锵:“臣定当不辜负太子殿下所期。” 那个时候他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刚刚称为太子,距离登上一步之遥的那个位置心有不足,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一个寻求靠山的算计罢了。 怎么?他竟然当真了吗? “这个就是为什么祖父为何带着全家效忠,不为家中留一丝退路,尽数把男儿带去边疆的原因!” 何小尾看着皇帝的神情,接着说道:“许真言是您的结发妻子,在您是一个不受宠皇子的时候,就与你结交,祝您一步一步登上这皇宫之位,她曾经说过,自古武将最怕君王的忌惮,可是只要有陛下的信任,便什么都不害怕,哪怕是那孤寒高位,只要有陛下在那里,有她在,您就永远不是孤家寡人。” “我的祖父,我的姐姐,我的父亲,一直都坚定地相信着陛下,相信你能治理好家国,也相信您能够平定天下,祖父口口声声说过,只要许家做人取实,做事取直,不恋栈权位,不论皇帝是如何在那高位之上如何不安,都会用最温和的方式保全许家平安。” 何小尾抬起头,看着用手敲书案的皇帝,慢慢问道:“陛下,祖父和姐姐如此相信,陛下也做到了永不相疑吗?” 在偏殿里一直提心吊胆的大长公主,听到这话,终于松了一口气,僵直的脊背落在一旁的软枕上,两行热泪的闭着眼,一直抑制往外汹涌的眼泪。 刚刚何小尾言辞激烈,那高昂的情绪几次让皇帝都起了杀心。 可是只要这句话一出,她的命才算是真的保住了。 还好何小尾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懂得给自己留一线生机。 皇帝看着那不卑不亢,一身雪白孝服跪在大殿正中央的女子,像极了那一身傲骨,风波凛然的许真言。 心头最温暖的默默情怀突然被触动,皇帝直勾勾的看着地上的女儿家,像是老僧入定一般难安。 在这个世界上,忠臣不难求,难求的是能中且能一的能臣,可往往能成最容易被害,也容易被皇帝忌惮。 隔了良久皇帝,他挺直脊背,慢慢开口,声音里带着疲惫:“于王,贬为庶民,圈禁府内,至死不能出,这个结果,你可满意了?” “陛下?陛下呀!”于王哭天喊地的张口说道:“您不能这样对我,我可是您的亲弟弟呀!” 皇帝咬紧了牙,对这个弟弟失望至极,心里恼火,声音凛冽的说道:“把人给我拖出去!不争气的东西” 果然还是不舍得杀了自己的亲弟弟,皇帝不杀不要紧,自己也会杀了的,不过是多留他活上几日,受一些折磨罢了。 何小尾恭恭敬敬的对着地上的皇帝磕头张口说道:“请陛下下令严查关于边疆粮草之事,还给战死的英灵们一个公道。” 看下那女子俯身长发,从肩头滑落,皇帝闭了闭眼睛,强硬的按下心里的怒火。 他的一言一行像极了许真言,那个像冬日落雪一般拥有风骨的女子,自己杀了她,也杀了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三条命加在一起,如今,也不想再造杀孽了。 “你要查粮草的事情,可是粮草之事是夏候爵府,二姑娘刚刚嫁入夏候府……” “陛下,夏朗已经请出世子之位搬出了夏侯家,他是陛下口中称赞的是族弟子中的表率,许家,只求公道,不愿意株连!” “粮草的事情朕必会细细查来!”皇帝绕过茶几,带着微一座在龙椅上看着地上的何小尾,片刻之后张口问道:“刚刚你分析局势,说的很是切中要害,有见地,不求和,就有他国大军压境,若是求和,便有其他国家虎视眈眈。” 皇帝抿起嘴唇,静静的等着何小尾张口。 难不成你的能耐只能用来针对许府这些事情? 原本何小尾就曾经想过,在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亲自奔赴边疆,没想到皇帝把这个机会送到了面前。 本来是要去的,除了去寻找那些幸存者之外,最要紧的就是许府的根基还在边疆的军队之中。 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疆,军队才是最应该经营的地方,那里一呼百应,唤作整个京城这是是任何一个姓氏都做不到的。 何小尾低头思量片刻,磕头说道:“边疆一战不可避免,为了拒绝他人所念,若是割地赔款求和低姿态使江国满意了,便有群狼夺食,可若是我们在这一次惨败的情况下,依然胜了,列国便都知道大吾国威不可侵犯。” “你说这话觉得自己可能赢吗?” 皇帝问完这句话,轻轻地叹了两声,他记得有一年的庆功宴上,许真言取下敌国将领的头大胜而归,人人都道此女是天生的将才,那个时候他的心里也有不安,更多的则是心想旁人言过其实,不过区区一个小女子啊!这些名头肯定都是别人帮扶的。 而如今,他如今竟然和这个曾经不屑一顾的女儿家讨论起战事。 一到这个时候,便能想起那些将才,想起何小尾曾经说过的一幕幕,一句句,也想起自己曾经对相爷说过,终此一生,托付兵权,永不相疑。 这辈子自己辜负的人太多了,杀了发妻,杀了嫡子,杀了姑父,始终让人心生愧疚。 可愧疚是愧疚,可若是不后悔,自然也是不后悔,功高盖主的几代功勋已经被瓦解,从此这京中再也无能威胁他的皇权。 只不过心头有一些煎熬,有一些难以避免的怅然所失。 “那得看陛下让谁去战!”何小尾早就听住皇帝的言外之意,看着那高高皇位上的男人:“一兵之勇,唾手可得,一将之才,十万不得其一。” 皇帝的手指慢慢收紧。 “若是陛下还能信得过我许府,我许真真愿意用百年荣誉起誓,不灭犯我家国者,誓死不归,若陛下已经不愿意相信许府。” 皇帝坐的很稳,张口说道:“朕就是不愿意相信又如何?” “那就请陛下为了家国百姓再忍一忍,随便派一位皇子随行,这军功,许家不要,若是能胜,他国必然忌惮,那个时候陛下有大把的时间培育良才,只求战胜之后,陛下可以允许臣女回老家,为了祖父,父亲和兄弟们守孝。” 皇帝的手摸着身后软软的靠枕,听着何小尾话里的意思是想要把军功送给随行的皇子。 “你可甘心?” “陛下,臣女以为那一日在宫宴之上说的很清楚,许家从来不想要军功,许家要的是整个家国的海清河晏,百姓的盛世太平,不灭那些犯我边境的贼寇,誓死不还。” 皇帝听到这句话,手心猛然收紧不灭,犯我边境的贼寇誓死不还。 若是刚才整个丞相府满门男儿家死皇帝有哀无悔,此刻,心境已经迥然不同。 他的心就好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 曾经他许诺过的永不相疑,可他还是怀疑了相爷。 曾经他还许诺过永不相离,可是他亲手毒死了发妻。 但是不能后悔,丞相府功高盖主太深,整个朱家的江山不能在他手里出乱子,否则对不起祖宗。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自己,是对的,是皇帝,就一定是对! 皇帝的手指颤了颤,哑着嗓子说道:“你去偏店服,你祖母回去,容朕好好想一想……” 何小尾磕头从正殿里走了出来,就看见祖母已经在门口等着她。 祖孙俩通红的双眼对视,彼此一言不发,互相搀扶往宫外走。 “你是要杀于王,所以才竭力主战,自请去边疆吗?”大长公主指尖冰凉。 “不是,今日竭力主战,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不得不战。”何小尾的声音湮灭在了空气里。 “护海晏河清,守盛世太平,好孩子,你跟你的父亲可真像!”大长公主轻轻念叨着这一句话,用力捏住他的手心。 何小尾望着脚下的漫漫长路,心里变得酸楚,因为她明白的知道自己和祖父和父亲都不相像。 他们才是真正的君子,自己可不是,重生之后,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满口仁义道德骨子里,却在盘算着自己利益的小人。 去边疆自己并非是心怀天下,为国为民的确有可怜边疆百姓的意思,可最主要的还是想去迎一迎许家有可能尚存的子弟,去笼络在军中许家已经涣散的势力。 曾经的父亲坐拥兵权,却只能对皇上俯首听命,无论旁人是说他迂腐也好,是愚忠也罢,她都知道这个时代最难能可贵的是君子气节。 但自己可不是什么君子。 在这乱世,自然以强者无尊,不管是卑劣也好,还是道貌岸然,即使要用小人手段,只要能守住自己家人的平安,百姓的太平,让有德者居皇帝之位,这个小人自己当定了。 又过了一会儿,大长公主声音轻轻的颤抖着问道:“当年你父亲真的说陛下心怀大志?” 何小尾会为冷笑着反问:“祖母觉得,他像吗?” 不过是前面言辞太过激烈,冷静之下,才借着父亲之言秒补一二,故意让皇帝心怀愧疚罢了。 皇帝若是还知道什么为礼仪廉耻,就应该知道自己配不配得上那番话。 大长公主闭了闭眼睛,这样就能放心了,对于这个孙女,显然是比昔日活着的许真言更厉害的。 青春于蓝,而胜于蓝,亲自教养出来的孙女比自己厉害,会因势利导,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做的很好,真的很好。 用力握住自家孙女的手,嘴角含着难以掩饰的悲伤:“好孩子,祖母知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如此也能放心去寺庙祈福。” 自己已经尽到了作为朱家皇室大长公主的责任,可是作为妻子,母亲和祖母总有那么一点保留。 因为知道他们是女子,所以从未想过女子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威胁皇权,只能把一腔爱意都倾注到自己的女儿和孙女身上。 也许是造化弄人,让自己的相公痛下决心,把所有的女儿家也带在自己身边,沙场历练,如此走上几遭,偏偏给了她最疼爱的孙女,从皇家对抗的余地。 大长公主想着孙女在大殿上冠冕堂皇的话,隐隐约约能猜去孙女想去边疆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军队才是许家的根基。 可是他的心里明白,自己这个孙女想要的是皇帝,不敢乱动丞相府的底气,而并非是推翻朱家的江山的力量。 从宫门出来,所有的仆人已经挨着马车在门口等着了。 何小尾跪在地上叩拜随着他们一起前来的百姓告知皇帝会严查此案,还相府公道,整个宫门外欢呼声不断。 “多谢各位鼎力相助,大恩大德铭记于心!”何小尾郑重的对之前要替她挨板子的百姓的行礼磕头。 何小尾刚扶着大长公主上马车,就看见站在百姓最末背着行囊的郑重,遥遥对她行一礼,便转身离去。 “真真姐,你看什么呢?”许守信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颇为茫然。 “没什么。”何小尾说着,弯腰便进了马车。 马车移到丞相府门口,海棠便立刻把凳子给放好,人还没来得及和何小尾说话,人就立刻被童嬷嬷给隔开了。 回过头看了一眼海棠,海棠立刻会意点点头。 一进入丞相府的正门,他便立刻松开童嬷嬷的手,开口说道:“烦请嬷嬷帮我重新准备孝服,我这……” 第七十五章 亭台相见 看见童嬷嬷已经走远,海生立刻走上前去,走兄里拿出一本已经被他体温暖热的书册递了过去:“主子,这个是奴才查到的,这一年以来,由夏侯爵大人负责往边疆送粮草之人时的经手之人的名册。” 这上面的记录写的很新,除了经手粮草的人员官职名单之后,后面还写了陌生的字迹,有个性和生平,墨迹都很新鲜。 “这?” “这是之前住在我们府里的那位姓郑的先生填上去的,说是对我们或许有用。” 海生想到这里,十分愧疚:“主子,小的奉命差这些粮草经丑之事,不知道那位郑先生是如何得知,将晓得请过去之后,只是补全了这些名单,否则晓得怕没有那么快,可以把这些名单拿到手里,名单上的人得都去细细的核查过了,的确没有问题,这后面填的生平和个性也都是郑先生要求的。” 郑重这个人既然能够伺机刺杀皇帝,想必定时时关注他的动态皇帝和夏侯决有所勾连,郑重肯定会细细查验,以郑重的能耐这名单肯定不会有假。 对于正常来说,丞相府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一直没有离开这里,因为自己受伤严重,为了养伤。二来也是想可以报一二。 如今竟然知道何小尾想要这本名单,便出手相帮,还了恩情,才放心离去。 可当初救下她是因为护院,而自己不过是许了他一个容身之处罢了。 合下手里的名册,心中仍有感激思考,片刻之后,开口说道:“你去准备二百两盘缠,再准备一匹骏马,和我一起出城一趟。” “是小的,这就去准备。” 郑重的身上有伤,走的也并不快,一路走走停停,刚刚到城门外,两公里地的小亭子里,便听到海生在张口唤他。 “先生,郑先生请留步!” 正从刚刚扭过头直接跨马而来的喊声勒住缰绳,从马上一跃而下,恭恭敬敬地对着他行礼说道:“请先生稍等,我们家姑娘特地来送一送先生!” 听完这话,郑重攥着包袱的时候猛的一紧,朝着城门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一辆相府寻常仆从用的简易马车快速的朝他飞奔而来,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驾车的正是那丞相府里的普通小厮,他猛的跳下马车,对着自己恭敬行了一礼,海棠已经挑开了马车车帘扶着何小尾慢慢走下来。 何小尾已经换了一身寻常衣物,上身披一件紫色大衣,遮住内里的素白孝衣,全没带一个护卫,身边只带了海棠。 “郑先生安。”何小尾浅浅的对他低头行礼。 郑重急忙点头:“姑娘安!” “先生既然要走,我也不敢挽留,便正好前来送送先生了。”何小尾从海棠的手里接过灰色的包袱递给郑重:“这里是一些散碎银子,一匹骏马,还有防身的暗器,愿先生一路坦途,鹏程万里。” 郑重心里感恩,想说些什么,看见眼前这个眉目风雅又瘦弱的女子,推辞的话到嘴边还是含着笑意收下了何小尾送的心意。 “谢过姑娘!” “先生太客气了!” 郑重攥着自己手里的包谷,低笑一声,抬起头来,开口说道:“不瞒姑娘所说,这段时间在福利养伤的时候,看见姑娘胸中智谋无双,不止一次萌生入府要为姑娘出力的念头。” 何小尾的手心一紧,略有错愕的望着郑重。 可是就算是这样,郑重还是选择要离开,今日若是自己开口强留,反而会让他心中留有遗憾。 “先生原本胸恒大只有匡扶天下的智慧,我是万万不敢以丞相府这小小后院困住先生这条飞龙的。”何小尾话里的意思说完,突然无比郑重的对她行了一礼,开口说道:“但若是未来,我能肩负起丞相府家里的大旗,以女儿之身在庙堂之上占一席位,自当扫席相待,希望先生千万不要厌弃,摒弃一切思虑,与我携手并肩,共同匡扶天下万民。” 郑重被他的话激起无数惊涛骇浪,她没想到,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胸怀这般磊落,家中突逢巨变,满门男子身死,他还有匡扶家国的心智。 丞相府是朱家的脊梁,果然,家风清政明,大义有担当,品格之高让人望尘莫及。 久违的热血让人心潮澎湃,豪气冲天,质感突如其来,郑重也觉得自己年少了许多。 按耐不住心头的情绪,郑重抬手:“是!今日与您君子一诺!” 何小尾笑了笑,与郑重击掌:“与君子一诺!” 目送着郑重登上海生骑来的骏马扬鞭而去。 眼前是漫长的一片惨白,何小尾站在原地远远的看着那道潇洒的背影,如今郑重已经离开京城,也算是和上辈子郁郁不得志的命运彻底错开了? 眼看着荒郊之外寒风凛冽,海棠上前提醒道:“姑娘,回!” “好!”何小尾点了点头,刚转过身,便听到有人叫她。 “许姑娘!”何小尾转过身来,就看到有一个身量很高,看起来壮壮的侍卫站在路旁,对着她恭恭敬敬的行礼开口说道:“姑娘,我们家主人请姑娘去旁边的亭子里喝一碗热茶。” 抬起头便能看到并不遥远的山丘之上,那个小亭子一个身着白色狐裘的江无忧正从容淡定的立在亭子里,沿着她的视线慢慢点头。 那日,在门前江无忧的手下,出手被说了姓王的马车,又阻止了不少私底下人的闹事,他欠了江无忧道谢,可是一想到那个人凌厉的藏在儒雅之下的凶狠,心里始终尚有余悸。0 “你们在这里等一等。”何小尾吩咐完海生之后,只带了海棠一起往那亭子里走过去。 海生的手心慢慢的发紧,那亭子里的先生是谁?自己的心里,门清姑娘交代的事情他没有办好,反而要给姑娘留下后患,这是自己的过失,再说了,自家妹妹们两招手脚功夫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海生看着自家姑娘的背影,又看着那凉亭之内风度翩翩的男子,心里暗暗的下定决心,以后做事应该更谨慎,把尾巴扫干净,绝对不能再给人留下任何把柄,防止姑娘要为了自己的做过的过错而买单。 看见何小尾踏入小亭子,江无忧对着她点点头,举止很是儒雅,连眼神中都带着水波一漾的笑意。 “许姑娘请!”何小尾松开海棠的手郑重说道:“真真欠江先生两句谢谢,一谢先生在城门出手,把于王爷的马车车轴断裂,二谢先生,昔日曾经救我之人,我并不是那知恩不报的人,他是先生,若是遇到了困顿,只要我力所能,必不推辞。” “姑娘请”江无忧笑眯眯的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自己先坐在一旁的小几前。 他是游历诸国的富商,来到这亭子里,带的是金线秀芝的软枕,沉香木的小纪用炭火来烹茶,还用了一套精致的白玉茶具,还有整个京城中最精致的点心,看起来像是一副纨绔的作品。 海棠与江无忧的属下都立在天外,几步之遥的位置,不至于靠的太近,听到她们说话,也不至于看顾不到。 何小尾跪坐在江无忧面前,只见他极为修长的双手拎起了炉火上的茶炉,亲自喂了撑了茶,还将那茶杯推到她面前收了手,这才慢慢的笑着开口说道:“既然要说谢,那日在宫宴之上提醒之事,江某又该如何回报呢?” 她的长相俊美清雅,声音轻柔,目光里带着笑意,看似平和的气韵之下难以掩藏锐利深沉。 何小尾藏在袖子里的手慢慢收紧,隔着冬日里茶杯冒出来的白雾,面对着对面从容温润的男子,这人就像冬日折服,骤然苏醒的蛟龙,死死的猎物伺机扑食,给人极强压迫感。 就连降无忧,身边的身手奇高的侍卫都能露出杀意,何尝不是将无忧对他的一种震慑? 前世自己对江无忧也称得上是了解,他的温和,也只是看起来温和,其实他的骨子里毒辣冷血,心里有一股狠劲儿,要伺服天下的野心,可是不知如何,这心底里又执着的留存了几分舒朗正直,否则前世也不会赠送许家贴身玉佩,给他们生机,让它们逃命。 想起前世,难免心里五味杂陈 小山包外的小亭子有雪花飘落,枯柳摇曳,倍隆冬的风吹的噗噗叫响,亭子里有火盆,四面八方围了上好的绸缎,可是依旧暖和不起来。 何晓炜慢慢点头:“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鱼饵而言,于相府而言,先生两次出手才能称得上是恩情深重。” 做之前就已经知道江无忧厉害,肯定会被查出来,与其否认等以后查出来,坐实此事,怀疑她有所图谋,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 看着自己面前坦荡磊落的女子,江无忧眼底的笑意慢慢深重起来:“那么姑娘也知道江某的真实身份了?” 何小尾没有正面回答,语气如常,张口说道:“不管先生是什么身份,既然心怀侠义,有恩于我,我便当先生是位侠士。” 这个回答在江无忧真实身份的面前,并不能让他放心。 江无忧猜不透这个丞相府家的养女是要在他这里结个善缘,又或是想要左右逢源。 他深知这位姑娘的能耐,也清楚她的手段,可是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抖露出来,又让她不得不防备起来。 毕竟肩膀上扛的并不是只是自家的功业,若只是自家的功业,败了最多缓几年再来就是了,他肩负的可准是整个江湖复兴的责任,群雄逐鹿争霸,败了,就是亡国。 “所谓狭义之心,侠义之事,只是姑娘不想和我说的借口,难道,那日传书预警也不过是姑娘心存侠义吗?” 江无忧骨节分明的手指摸着那白玉茶杯垂下眼睛,并不看它眼色越发深沉:“你自己知道我是敌国密探,还要心存侠义,姑娘,这是敷衍还是有意搪塞?” 江无忧把“帝国密探”这四个字咬得重重的。 今天竟然碰上,就有意想要把话说开,不能允许何小尾以知己的身份顾左右而言他。 看见江无忧凛冽之意已经现于眉目之间,何小尾稳住心神,打算和他把话说的更明白一点。 “侠义小者,拔刀相助,侠之大者,救护万民。” 她清明的声音传过来,把江无忧的手一紧,抬着眼睛看着她。 这值得面对,对面男子的目光不会退缩,眉目清明,眼底没有怠慢,看起来十分庄重。 看见江无忧眼底的笑意,慢慢收敛,他又慢慢说道:“心怀中有侠义之人,可贵,侠之大者,更可贵,此可贵不分世族寒门,也不分家国区域,不管是任何人,出于任何想法,只要有平定乱世的才华,有治国用兵的才能,在我的眼里都是大侠士。” 不管是任何人,这其中也包括了眼前这位姜国王爷将无忧,所以称它为侠士。 这句话说的十分大胆,他等于明明白白告诉下我,有如今天下乱世,风起云涌,猎国各自为战,不管是哪一国的君王,有心逐鹿天下,只要心志在于平定,乱世还天下太平,都值得尊重,甚至自己乐见其成。 话说到这一步,江无忧也不再遮掩,开口问道:“许家世代镇守吾国,忠义之心列国共见,姑娘这番话是因为许家诸子葬身边疆愤怒之话?” “许家忠义是不假,可许家忠的是家国的百姓,保境安民四个字才是许家世代相传的信仰,至于先生所说愤怒……” 何小尾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的云淡风轻,眼下心底藏的锋芒:“风云突变,世事变迁,功德有厚有薄,向来都是命定,怎么能用愤怒之说?” 后面有话没有说完,天道盛衰,国之气运同样都是定数。 前世守卫着江山的许家,被皇帝不容,被人勾害,家破人亡之后,不过十余年,眼前这位江国的摄政王便率领铁骑叩开了吾国的大门,一如当初吾国踏平了江国的皇宫一样。 可是那一次不同的是,许家根本不会再为气运已尽的朱家来赔上全族的性命。 祖母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现在重要的是活下来的人,所以不得不为了许家的长远而谋划计算。 第七十六章 摆明立场 既然是作为魂鬼的时候江无忧是如何拿下国都的,她不曾忘过,那些忠于朱家皇权的侯爵是如何被一夜之间连根拔起,鸡犬不留。 说起阴毒的手段江无忧简直堪称行家里的行家,与这样智谋无双又冷酷无情的人交手,若是在丞相府鼎盛之时,何小尾还敢奋力一搏。 可是到了如今,并无和江无忧对抗的实力也没有这个自信,在与他的较量中,可以护住丞相府毫发无伤。 此时的相府需要蛰伏,需要时间经营运筹,而非和人勾心斗角,既然这个时候就不能将这位此时立于对立面。 至少不要在许家遭遇大难未见平安度过之前,让这位摄政王认为许家愚忠,还要死死的守着住家的皇权,守着吾国。 只有这样心中尚存良善的将江无忧才不会时至今日,彻底的把许家置于死地。 江无忧是绝顶聪明的人,能够把自己这话里的意思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带着笑意把茶水倒在了何小尾刚才已经有些温凉的杯子里,重新倒上了一杯热茶:“听姑娘这话里的意思,至于到最后是谁问鼎了江山,许家并不在意。” 何小尾已经知道了身份,说的如此明白,就不必再绕弯子了。 她的视线绕过那杯热气腾腾的茶水,眉目平和从容,斩钉截铁的说道:“承蒙相逢,让我一个卖鱼女,活到今日,相府从不看轻女子,少时也曾经请人教过圣贤书,我也是跟随着我姐姐许真言再三学习,虽然愚钝,却也知道只有天下一统才能还百姓太平。” 她知道江无忧有这样的雄心和抱负,将来也肯定会有这样的能耐。 许家不过是万古常识的蜉蝣,何必坐那螳臂挡车的愚蠢之事。 江无忧的心底震撼了一下,眼底如同藏了一汪深静的泉水,眼前的这个女子才有多大劲,能用如此沉静从容的姿态说出这番话来。 这些年来,自己为了家国四处游走在边疆各大列国国君他都见过,他们雄踞一方,每次说天下太平都参悟不透其中道理。 连他也是都是奔走列国数年之后才有了此等想法。 这个时候就连自己也看不透眼前这个看似性情温和的女子,是许府巨变,让她对朱家皇权失去了忠心,还是她的心胸格局本来就有如此广大? 她又想起这位姑娘,当时劝夏朗请去世子之位时,大破大立的胆识和气魄,在酒楼前料理那个庶子的凌霜姿态,宫殿上更是把满腔爱国之心展露,正气浩然。 江无忧相信何小尾属于后者,这位姑娘的通透睿智是可以模糊她的年岁和性别的,与她相对而坐,江无忧萌生的不是莫欺少年郎的感慨,而是发自内心的敬佩。 这个年纪便已经有了如此心胸,如此智慧,若是假以时日,该是怎么样的人物? 江无忧不得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手指微微握紧了手里的玉佩。 他从不用男女之别看轻任何女子,之前便觉得这个姑娘手段了得心胸城府更是厉害,今日,一个照面便已经对这位姑娘刮目相看。 他的心口热血澎湃,若能和这样的人共同匡扶家国,何愁江国不能雄霸天下? 江无忧挺直了脊梁,抬手行礼致敬:“姑娘所说虽是征战杀伐之话,却有鸿儒怜悯世人的善心,江某佩服。” 何小尾不敢拖大,随之恭恭敬敬的还礼。 今天说的这些话,何小尾说的十分郑重,算是给江无忧透了个底,许家守护万民,不守护朱家的皇权。 在那小小的凉亭内,江无忧目送何小尾乘着马车离开,心中颇有感怀,这位女子胸怀格局胜过现在的男儿不知几等。 一想到今日这杯没喝完的茶,江无忧就险些按耐不住想直接邀请何小尾进入江国。 如今,天下大乱,江国内乱未平,外患交迫,富饶山河,大半已经丢失,就连曾经的帝都都奉送与吾国才得以保存。 就是这样的国,她不知道何小尾这样有救世之心,有征战之能的人,愿不愿意屈尊? “主子,这位姑娘知道了主子的身份会不会?” 江无忧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披风,眼里含着笑,望着那遥远的马车,开口说道:“不会的,放心!” 这位姑娘能出手救她,便不会是人后做小人害他,原本今天这一句也不过是想知道,救他究竟有什么图谋而已。 今日已经知道了这位姑娘对自己并无所图,心底倒是隐隐生出几分失落。 若是他对自己有所图该多好,只要有所图,便有往来,有往来,就能够建立情谊。 “主子,外面又要下雪了,我们回!”一旁的护卫开口说道。 江无忧点了点头,那护卫又立刻接来说到:“主子,今年,京城因为丞相府大丧,怕是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不如我们提前启程?” “好,那我们就回去收拾?等到相府的丧礼结束,我们就启程!” 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之上,何小尾闭着眼睛,思量着日后该如何走,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 后退蛰伏,暗中蓄力,等到丧事已过,姐妹三人便各自分头,各自行事。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利用郑重留下来的这份粮草经手人名单,让暗处不动的夏侯府动起来? 夏侯就如同藏在阴暗夹缝里的毒蛇,在去边疆之前料理不了他,她不安心。 夏侯看着和于王没有什么表面上的联系,可是前世夏侯就是跟在于王爷身边的,自然知道是多少人投在了王门下。 如今,夏侯爵必然会因为粮草被皇帝入狱,也不知道其他这些人,急不急啊? 马车移到了相府的后门,海棠就扶着何小尾下了车,海生上前愧疚的说道:“姑娘都是小的,把这件事情想的简单了,办事不力,才让姑娘和那江先生有了纠缠,日后必须谨慎行事。” 海生是一个聪明又有能耐的人,一次过错就能让他心生警惕,这很好,但是,何小尾也他矫枉过正。 “没事,这次总归是他欠了我们人情,只是道谢罢了,谈不上纠缠,名册的事情,你办的还是很好的。” “此时,郑先生出力最多,小的不敢居功。”海生倒是十分恭敬。 “从明天开始你就跟在三姑娘的身边,听从他的差遣,我会吩咐管家给你挑几个趁手的帮手,让你以后可以好好办事,争取早点和三姑娘一起回来。” 海生郑重的点了点头。 “姑娘童嬷嬷过来了!” “那你就先下去!”她对着海生张口收到。 还剩这才恭敬退了下去。 一旁的童嬷嬷快步走了过来,在他面前行了理财,张口说道:“姑娘,清净院里的嬷嬷过来禀报,说院子里那两位收拾了不少金银细软,还有房间里的摆件,厨房的婆子说还要了很多的腌肉干粮,看样子是要准备逃跑。” 这一对母子一向都是趋利避害,这一次,于王回京城对许家的态度有目共赌娱,于王爷是皇子,可是和皇帝最为亲近的人。 然而,大长公主亲自率领助人去宫门前,逼皇帝杀了于王,何小尾是个聪明的人,知道他肯定想办法要跑,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就让他们走,动静闹得大一点,让别人都知道这母子俩是非要在这大丧的时候走的。”何小尾也想了想,又开口说道:“这件事情就让乳兄弟们去做,他们刚刚来到府里,得指他们能做点什么活,才能站得住脚。” 童嬷嬷就立马明白了何小尾的意思,这两个人原本是一直在赵氏大掌柜身边学习如何打理生意的,因为平日年纪小,都跟在个自的庄头身边学习理事,是何小尾现在最好用的左膀右臂,所以从前和许多人打交道也就很少。 今日丞相府突遭大难,虽说他们两个人是乳兄弟,可若是不做出几件事情来,一时半刻始终融入不了相府的。 回去的路上,童嬷嬷嘴上也没有闲着,还说了那位从老家奔丧的庶爷,刚去见了主母辞行的事情。 老家的人前来辞行,让何小尾并没有感到意外,前两日,在门前逼迫皇帝杀于王的事情太过于浩大,他们也怕皇上一怒,伏尸百万,祸及自身! “结果那个姥爷还没走,从老家离专程赶来,老族长的嫡长子就过来了,一进门就同夫人说,之前相爷曾经从老家派了不少人来向府,便同相爷商量,过完年之后打算给族里置办产业重修祠堂,祖坟,学堂,还请鸿儒去教课的事情。” 这件事情倒让何小尾感觉十分意外,虽说祖父对于老家的事情一向都是有所求无不应,可是这件事情,祖父走之前为什么没有交代?只言片语,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从未有过任何交代。 童嬷嬷看见何小尾似乎心有疑虑,接着张口收到:“那位爷说,这件事情原本都定下了头,丞相府回老家送年礼时一并处理,可是,如今,相府既然遭了大难,老族长的意思就是族里再也不敢麻烦相府,就让这爷带着册子来给夫人,林林总总下来要了不下四五十万两的银子,不是银票还是现金,都必须赶在明日他们出发之前准备齐,还特意说这是老族长的意思。” 童嬷嬷一字一句说重“必须”这两个字,就想让何小尾知道这祖籍的人是要欺负丞相府没有男人,所以特地来狮子大开口。 一旁的海棠下的瞪大眼睛:“他们这是来抢银子,还是来讨银子?如今,相府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只派了一个庶出老爷来奔丧,丧事还没办完就要走,现在倒水来了一个嫡子的爷,竟然是上杆子来要钱的?” 海棠一向是个好脾气,也被人气得不轻,何小尾垂下眼睛,仔细细细的想了想。 祖籍的人敢这么理直气壮,不仅仅是欺负如今相府里无男人,更是因为祖父曾经对他们太好太客气,惯出了毛病,有句话叫做斗米恩升米仇,从前早就告诫过祖父和父亲。 也许是男人和女人的心思总有不同,父亲曾经说过,这世上唯有血脉之情,不能以金钱衡量,更何况,在老家的宗祠,多亏有族人照看,如今,族长也是祖父,没有出五服的亲人。 祖父曾说过,丞相府这等武将世家最不缺的就是世族的黄白之物,若是这些能够换取族人世子过的平安一族兴旺发达,有何不可? 这些男人倒是心善,可祖籍那些所谓的族人,心里早就没有了感恩的心,只希望丞相府成为他们的钱袋子,予取予求。 这天底下狼子野心人永远都比之恩图报的君子多。 何小尾脚下的步子一停,张口问道:“那母亲是怎么说?” “还不知道如今那位嫡长子和庶姥爷正在试夫人处同夫人讲述算账,诉苦,这些银子紧巴巴的不够用。” 何小尾抬起眼睛说到:“我们去看看” 刚刚走到房檐下,就看见小丫头要行礼,她立马摇头,示意小丫头不要出声,静静地站在房檐下,盯着屋角被风吹得摇曳的灯笼,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赵氏随手合了账本,丢在一旁,冷笑着开口说道:“不管是修祠堂也好,是修祖坟也罢,或者是学堂什么都很好,按理说出礼才是应该的,可是相爷走之前也没有交代过这件事情,既然进了相府的门,一不上香,二不祭拜,张口就说银子的事,好不容易上了香,又和我说明日必须预备四五十万的银子,这四五十万可不是小数目,你真当丞相府是开银号的吗?” 这些年来,丈夫和公公都太纵容这些人,反倒让他们惯的不知天高地厚,对丞相府与取与求,也就是了,还如此理直气壮,难不成还真的是欠他们了? 这回从老家来的族长之子被气的脸色很难看,咬了咬牙张口说道:“我们可是奉了老族长的命来的,你这推三阻四的说像也没交代是什么意思?难道族人会胡言讹你吗??” 看见嫡兄长如此强硬,那旁边的庶出老爷擦了擦汗,急忙站出来打圆场:“夫人,不要怪罪,我这堂兄也是领命而来太过于着急了,因为看见边疆的战士吃紧的缘故,无数的物价翻倍的涨,可安置宗祠的地方不能减量,否则让祖宗们如何能安?来之前,老族长特地叮嘱了如今相府的情景,绝对不能让他们全出,相府只要出了个大头,其他的咱们族人自己凑齐就好。” 第七十七章 算计族长之子 “如今相爷和世子都已经过世,你这主母若是拿不了主意,我就亲自拿了账本去见大长公主!”那男人甩了甩袖子,开口说道。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赵氏笑着捂了捂嘴,端起一旁的茶杯:“那您就去,请自便。” 眼看着赵氏一副端茶送客的架势摆出来,让男人心口里一堵,没有赵氏身边的人带路,他怎么能进得去后院呢? 赵氏的心里和明镜一样,她知道,等到大三过后,还是要回祖籍的,这样才能保全他们这些孤女寡母的,可如今就不能容许他们这样糟践着,他们日后回了祖籍,还不是更得任由他们肆无忌惮的压榨他们孤女寡母的? 今天若是忍让成全这些族人,不但不会感激,反而会得寸进尺,以前就是对他们太好了,以至于稍稍有不顺他们的心意,就会被怨恨,眼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那之前父亲就曾经对她说过,如今,相府里的男子都已经战死在边疆,整个丞相府只剩一些女眷,而那小气肚子里的,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丞相府是没有男人来支撑门楣,否则,爵位无人继承,所以才同大长公主和主母商议,把族长的嫡次孙子过继过去。 一想到以后自己的儿子就是像爷眼前的男人,按耐不住自己心里的欢天喜地,满脑子都是他儿子要当丞相爷了。 相爷爵位的荣耀不必说,多年以来积财才更是繁多以后都是他们家的,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为此,这个男人高兴的好几宿都睡不着觉。 谁知他从祖籍出发,沿途就听说丞相府家的公子竟然在外面还有一个庶子,这庶子刚被接回相府就被视为平民,让一个养女在光天化日之下,按在长街上结结实实的打了一顿,人人都说若是这个爵位落到这个人身上,真是可惜。 男人一听到这件事,气的在路上就病了一场,胸口里憋了好大一口气,这相府在外有庶子的事情,报丧的下人怎么没有提过? 原本都已经准备打道回府了,却被一旁的管事给拦下管事,说既然已经出发了,好歹得去上柱香,说不定事情有转机,若是不去,全然没有机会了。 男人这才不情不愿的应下来,和管事一起派人先行一步去相府打探那个庶子的情况。 午后,男人带着自家管事来到京城的时候,正是大长公主带着孙女们在宫门前逼着皇帝杀于王的关键时刻。 一听到这消息,顿时打了一个冷颤,生怕这帮女人触动皇帝,惹下塌天之火连累自己,便传令,让自己身边的下人立刻辞行。 谁知派出去传令的人刚走,管事就派来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那个庶子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随时溜开。 管事脑子一转,又给他出了个主意。 光是说丞相府逼着皇帝杀掉自己的亲弟弟,将来肯定没什么好下场,但眼下有百姓拥护,应该暂时安然无恙,只是如今这个数字提前觉察的危险已经逃走,他们祖籍自然不能愚蠢到过继儿子往丞相府这个火坑里跳。 但是这男子一走,整个丞相府再也没了男丁,如果祖籍不肯过继儿子给相府,女眷多半都要退回祖籍来依靠宗族。 不管相府,将来是要回祖籍,还是求祖籍过继儿子过来,总之都是相府求着组里,他们大可以趁此机会为宗族里置办田产,重修祠堂,祖庙,祖坟,学堂,还要请鸿儒授课为借口,要上一笔钱。 相府的主母赵氏是一个极聪明的人,肯定知道将来要依靠族里的庇护,就必定不敢不给。 男人再来相府之前,一旁的管家还叮嘱他,说话的时候,姿态要摆得高一点,毕竟像相府众人日后是要依靠族里生活的,族里必须要趁着现在她们孤女寡母都还在京城的时候,先给一狠狠的下马威,以后等他们回到祖籍,才会好好的替人办事。 他觉得管事说的有道理,加上心里本来就有火,说话开始盛气凌人起来。 何小尾站在屋檐下思索片刻,轻轻转过头,对海棠说道:“你去把守信叫过来。” 海棠得了一立马转身就要走,又被何小尾抓住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去外面找一下你哥哥,让他快马去一趟江府,面见江无忧,告诉江无忧,我借他第一富商的名头做一笔买卖,但绝对不损耗他丝毫利益,如若他能相助,我定然感激不尽。” “好!”海棠应声之后,急匆匆的就朝着灵堂跑了过去! 之所以让海生去找江无忧,不过是因为当初就是海生给江无忧送的信,何小尾希望讲无忧能看在曾经送信的份上,借着他的名头,让自己用一用罢了。 童嬷嬷这个人智慧,何小尾一说不让二姑娘过来就知道真真姑娘定然是有什么计划,怕是会伤了声誉,有些担忧的张口说道:“姑娘,要是有什么吩咐,直接交给老奴才来办,就是了,您和两位姑娘都是女儿家,有些事情还是不能沾染……” “逼着皇帝杀了于王爷这样的事情我都做出来,还担心什么闺誉啊?”她低着头,对着一旁的童嬷嬷笑了笑:“您就不要担心了,我有分寸的。” 正堂里那男子拍桌而起,愤怒地开口说道:“大长公主在相府后院,你不让仆人带我过去,我如何能见得到她?” 赵氏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一双凌厉的眼睛朝着他看过去,冷声笑道:“原来你还知道这是丞相府,还知道我是这相府的主母,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儿,你们若是要来吊唁祭祀的,我们欢迎,若是来要银子的,叫好好等着我们大事过了以后再谈,若是等不及,现在就可以回祖籍,又或者是让所有人都过来评理,也好,让天底下所有的人都看看祖籍多少人在我们相府丧事当口存了这些不仁不义的下左心思!” “你!”那男人被气得一张脸通红,站起身来直直的指着赵氏,一时间整个厅堂内的气氛剑拔弩张。 款款来到赵氏身边的童嬷嬷微微的抬起下巴,笑眯眯的和善的开口说道:“这位爷,我劝你把手指头收回去,我们夫人可是堂堂的一品诰命,你对夫人不敬,可是要下牢狱的,再说我们相府世代武术世家,仆人血性,看起来你这样指着当家主母,冲动起来,怕是你这根手指头都保不住了。” 许守信一听到是何小尾传信,便找了借口从灵堂储溜了出来,还没来得及门檐下的何小尾说话,就听到了这男人盛气凌人的声音,从里面传过来。 瞬间怒火上头抬脚就要往里冲,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克制住自己的心头的怒火,咬了咬,转过身来,瞧着何小尾,正看着他又知道自己刚才差点没有沉住气闯祸,走回来,张口问道:“姐,需要我做点什么?” 何小尾抬起手,示意她凑近,姐妹二人在堂下嘀嘀咕咕说了一会。 但当何小尾嘻嘻说完,许守信两眼都放着亮光:“果然是姐姐明白我的心,什么名声?我从来都不害怕,更何况这一次是咱们在理,放心,我这次绝对不会坏事!你就瞧好!” 这话说完便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进厅堂里,草草地对着母亲行礼之后,转过头来,横眉冷对的张口说道:“我们这里正是大丧,院里停放那么多棺材,整个相府举步维艰,你们身为族人,不但不过来帮衬,反而要趁机来我们府利抢银子,你们要不要脸?” “退下!” 何小尾快步走了进来,对着堂里的人点点头头行礼。 从祖籍来的两位老爷看到何小伟心里还是有一些吃力,心想相府这个养女实在是太厉害,美研皇帝的弟弟都敢逼这个皇帝去杀,怎么能不让人心里发怵? “我就不退下,我哪里说错了?他们是个什么身份?敢伸着手指指着我母亲论身份贵贱母亲,可是一品的诰命夫人,他那么大一把年纪了,还只是一个秀才,有什么资格可以在母亲面前狂妄?论宗族身份?!”许守信张口冷笑:“他们一帮子都是庶出的,有什么资格在我们正统的嫡长媳面前呼喝?” 那男人平时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拿他父亲是庶子的身份说事,那一年自己还小,每每遇到族里大事,所谓的叔公都会用父亲的庶子身份来压制自己。 如今连这个女娃娃都要拿他父亲的身份说事,这让他怎么能不恼火,开口便说道:“你你这就是你们相府教养出来的孩子!” “庶出的就是庶出的,就算给了尊贵抬成了嫡出,自小不是在主母身边教养长大的,这教养里总是欠缺体统,自己失了教养没了体统也就算了,还要祸及子孙啊!”许守信得意的开口说道。 相府关于庶子教养的规矩很大,所有的庶出是绝对不能和生母搅合在一起,一律是乳母带着他们养在各自的嫡母身边,不到年纪,绝对不允许庶子女和生母见面,若是发现庶子女和自己的生母私底下见面,妾室一律打死。 当初相爷之所以定了这个规定,就是担心嫡出的子嗣如上一代一般战死,庶出的子孙同嫡母不再亲近,所以嫡母将来的日子不好过,才定下了这条家规。 切实在相府便是高人一等的奴才,虽然说有人伺候,衣食方面也是聚到可奴才,就是奴才说破天了,也只是奴才。 可是在相府出生的子嗣,就是庶出也是主子,主子和奴才是不可相同并论的。 “赵氏,你就看着你们相府的女人在这里侮辱组长?”那男人自持身份,不愿意和小孩子吵架,只能对着赵氏发难。 “赵氏也是你能叫的!”许守信下意识往自己的腰后面一摸,才意识到自己平时所用的鞭子和剑都不在腰后。 “他若这位堂伯父还想商量宗族的事情,那边恭恭敬敬的同我母亲认个错,把态度放直了咱再来谈。”何小尾径直坐到了小氏下面的位置。 一旁庶出的男子端起茶杯装作喝茶,没有吭声,我有那男人冷冷的看了何小尾一眼:“长辈说话,怎么能允许你一个小辈在这里嚼舌头?” “你!”许守信最看不过有人对她的家人不敬。 “我虽是养女,确实认在主母的名下的,说白了也是个嫡出,如今,既然父亲兄弟已经战死边疆,相府的荣耀今日起便由我来承担。”好像我的眼睛十分平静,望着那个男人丝毫不收敛,身上的杀气:“有关于相府便没有我不能开口的。” 那些从无数血海里杀回来的气息,无声无息的在大厅里蔓延开来,让人没觉得从背后就已经开始发寒。 “童嬷嬷,把守信小姐带下去,去父亲的灵堂前磕头请罪,既然这这位当时已经记在了祖母名下便是嫡子,这件事情不许再提,再次再犯就得去领十鞭子!” “真真姐!”许守信扯着喉咙夸张的说到:“我没错,明明是他们欺人太甚!” 一旁的童嬷嬷也是装着样,拽了拽许守信的胳膊:“走走,别让你姐姐生气。” 许守信气的全身热乎乎的,硬是被人拉出来,出了门还在犟嘴:“我不服,我就是不服!这些人就是看我们只剩孤女寡母来打劫!他们不要脸!” 两位庶出的老爷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低着头不再吭声。 “请问两位伯父还要继续收吗?不收的话,母亲和我可要去守灵了。”何小尾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她这就是要逼着眼前的男人给赵氏致歉。 赵氏理的理,自己的衣裳:“真真,我们走!。” 那族长之子的脸色很是难看,偏过头去,朝着赵氏的方向重重的击了几首,看起来很不甘心的样子:“将主母多多包涵。” 何小尾这才转过身来,朝着小尾的方向开口说道:“母亲,既然宗族的事情算是大事,两位伯父等不及要给父亲和兄弟们上香就要谈,那就先谈,谈完了之后还请两位伯父好好的去给祖父和兄弟们上香。” 两位从祖籍过来的老爷听到这话,急忙开始后说到:!“那是自然,那是肯定的。” “母亲既然此次两位叔伯来相府,是不为了调研,只为了拿银子去修宗祠,祖坟学堂的那么我听说,许多地方都不能偷工减料,那么说祖庙也要修一修,可是这个意思?” 赵氏没有明白自家女儿的意思,就静观其变,抿着唇不吭声。 第七十八章 左右手倒卖产业 “那是肯定的!”那男人脸色微微发红,点了点头。 何小尾也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赵氏:“祖母中午倒是和我说起来这件事情,等到大丧过后让我们回祖籍的意思,原本打算这几日便同您说一说我们这嫡系在祖籍的那些宅子重新修缮的事情,既然这位叔父早说说我祖父有这个意思,命祖籍看家的管家送来了修缮的图纸,咱们祖籍本来就大,如果好好修缮一下,算下来,大约需要十八九万两银子,这还不算添置一些东西,因为数额巨大,咱们一直拿不出来,所以就搁置了。” 两个男人听得眉头直跳,这的确不是一笔小数字。 “母亲啊,您和诸位婶婶的嫁妆是肯定不能动的,就算是为了凑要修的那些祖庙祠堂,祖坟学堂或者是要给组组里置办产业,不管说到哪里去?都没有动儿媳妇嫁妆的道理,女儿就寻思着将相府里的这些铺子,宅子全部都给卖了,京城郊区的农庄,田良也都卖了,凑银子,反正最终相府都要回到祖籍去依靠宗族,不如干干净净的走,别在这京城里留下什么牵绊了。” 当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何小尾说了那么一堆,最后都是推辞,只来了这样一句。 赵氏一脸狐疑的看向自己的女儿,只见女儿对着他浅浅的笑,她皱眉的心也安了下来,端起茶杯说道:“这么大的家业,可不是说卖就能卖的了的。” 一旁的男人心头大动,相府这些产业在京城可都是鼎鼎赚钱的,要卖出去,自己倒可以偷偷买下一两间,以后的日子可就不用发愁了。 “我知道两位伯父要的急,说要明天就备好?何小尾冷笑一声,转过头来对赵氏说到:“母亲如今第一富商江无忧就在咱们京城,碰巧咱们府上的海生和江家的管家十分相熟,可以让管家同海生一起去问问,放眼天下也只有江无忧可以在一时半刻拿出那么大一笔银子来。” “其实”。那男人开口说道:“其实姑娘说的对!” 自己原本是想劝说一下,倒也不必着急,甚至还想劝他们坐下来慢慢卖个好价钱,好给自己时间从中牟利的机会,可是这话一出就和他着急明天就要的话相悖,只能把话给吞回去。 “既然已经说明白了,就请这几位叔叔伯伯正经的和我祖父父亲兄弟们上柱香,告诉他们宗族的事情我们应下了,也让父亲们知道了我们相府的情份,以后宗族会好生照顾我们,也好,让父亲和祖父放心。” 这话说的在情在理,拿了人家倾家荡产,凑了银子,若是连一句承诺都给不了,那也太厚颜无耻了。 原本在祖籍的那位庶出老爷没吱声,轻轻地拽了拽衣袖,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张口说道:“堂兄,这话有理,这些年相府对宗族照顾很多,而且您刚刚太着急了,一见面不上香,便同夫人说钱的事情,这件事情好多人都看到了,就算是为了挽回一二,你也确实应该好好上一柱香。” “相府的人出了银子,宗族得了实惠,他们孤女寡母的要的无非就是个面子,就是上柱香前来吊唁的人说几句是为了众人守诺的话,也是值得的,再说了,这话当着所有的来客说了,相府也不能仗着他们孤儿寡母耍赖,不给银子了”! 刚刚就觉得自己此行是太着急了,他想在弟弟词性之前说这件事情并没有在意有没有上香,既然目的已经达成,就不必再做出高高在上的样子,总归相府是在办丧事的。 “原本没有上香,我也不是有意的,只是有点着急。” 男人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既然这件事情已经敲定了,那就上香禀告相爷和世子爷好,让他们知道夫人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赵氏转头就对一旁的嬷嬷开口说道:“带二位爷去上香。” “是!”童嬷嬷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恭恭敬敬的对着这两个男子行礼之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看见那两个人两脚出了大厅,后面赵氏便急不可耐的张口问道:“真真,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相倒是一次性能拿出十万两银子,只是这些宗族的人做事太气人,哪能给得那么痛快? “母亲呀!”何小尾挽住自家母亲的胳膊,一边往灵堂走,一边开口说道:“既然我们要回到祖籍去,与其到时候不停的被宗族之人盘剥,倒不如一次性直接干净利落的把手里边明面上的产业全部发卖了,等着祖父灵堂设在院门外,再让几个妹妹们把这件事情给闹大,让宗族世人知道,我们被逼着帮扶宗族,连手里的产业都得变卖掉产业的,这一次拿了钱以后,畏于人言可畏,也不能让我们这些孤女寡母的去帮助,这是其一”。 “其二,你是想做出退让的姿态,好让皇帝放心?”母亲开口问道。 看见何小尾点了点头,赵氏拍了拍自家女儿的手,满脸的心疼,如果女儿的父亲和弟弟们都在,哪里用的她一个女人家为了家族前程耽精竭虑。 何小尾笑了笑,捏了捏母亲的手:“母亲什么都清楚,女儿什么都瞒不过你。” “可是这第一富商江无忧能一口气买下那么多铺子和农庄吗?”赵氏赚着女儿的手细心盘算:“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就是我和母亲要说的了,我让海生距同江无忧说,此种事情只是借着他的名头,钱,由我们来出,这个法子,就能够将相府明面上所有的铺子田庄转到私底下,还是要由您来拿着。” “就是不知道我们相府一时之间拿不拿出四五十万两给族人?” 赵氏听着何小尾的话,脚不停下一顿,她想使那日在大雪之中与于王爷的马车断裂,就是江无忧身边那个身手奇高的护卫指使,加上江无忧,前几日亲自过来吊唁,越想越不对劲,他急忙出手,抓住女儿的手,张口问道:“你和他又私底下见过,是有来往吗?你和阿娘说实话!” 赵氏这些问题像连珠炮似的,他越想越觉得是个中道理,虽说是农工商,商排最末,可是整个家国并不是那么轻贱商人,江无忧生的英俊潇洒,身上那股子书生的儒雅气质更是出类拔萃,她的女儿不必多说,品性高超,难不成两个人有了情谊?否则,为什么自家女儿就认定江无忧出手帮助相府? 若是真真和江无忧有了情谊,那自己就得另做打算,之前和母亲商量的法子就不能再用了。 女儿的平安最重要,可平安之余能让她这辈子过得平安如意也很重要。 眼下相符,身后站着京城里所有的百姓皇帝,一时间还不会拿相府如何?如果女儿真的对这个商人有情义,他这个时候就要开始重新谋划,只有试过江无忧人品,才敢把女儿托付给他。 江无忧那样的容貌气度怎么就是一个商人?如果女儿跟了她,就不仅仅只是低嫁了,在这世人的眼中看来,就是自甘堕落。 普通的人家哪有把女儿嫁给商家的道理,别说是丞相府这样的百年荣耀,列国皆知的簪缨世家,不过是在须弥之间赵氏的心里,已经百转千回。 何小尾望着赵氏变幻莫测的脸,磊磊落落的对着赵氏开口说道:“今日我去城外凉亭送人,遇到他,便说了两句话,不过女儿让海生去找江无忧商议此事的原因,并不是觉得有几面之缘说句话就能够在江无忧那里得到个面子。” 她一边扶着自家母亲,一边往前走,低着声音从她慢慢解释道:“母亲,你细想想,自从这个江无忧进入京城,每每一掷千金的作风,他要的就是在这京城里扬名,甚至在整个天下证明,他把江国第一富商的名号变成天下第一富商,让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有他江无忧这么一号人物。” “而今,在大吾国之内,丞相府举国瞩目,对于江无忧来说有什么比一口气吞下相府手里所有的铺子农庄,能让他更快达成目的的?” 何小尾站在房檐下时,在心里都已经盘算过了,江无忧当初在宫宴上说要等到京城灯会过后再走,为什么无非就想借着灯会天下文人雅士聚集京城之时展现财力,好打响自己天下第一富商的名号。 可是如今因为相府的丧事,这个期望怕是要落空。 既然如此,何小尾便用机会把这个机会送到江无忧面前,江无忧那么聪明的一个人绝对不会错过,能像天底下所有人展示财力,又能让相府欠他一个人情的机会的。 赵氏看着女儿内敛锋芒的眼睛,握住她冰凉的手,开口问道:“这江先生,不管是外貌还是品格,都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你对他就没有……” 一直没反应过来母亲的话,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被母亲弄得哭笑不得,何小尾开口说道:“娘亲,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自己什么样子,我自己心里可清楚了,这辈子打定主意都要赖在母亲身边,更何况现在我们相府举步维艰,哪里有余地允许我有这样的小女孩的心思?” 不等赵氏开口,她又张口说道:“母亲不管是什么事我们都等到这一次,祖父和弟弟们的丧事过了之后再说?” 赵氏被这番话说的眼眶发红,哽咽着点点头。 只见贾老先生被一个小仆从搀扶着走了过来,行了礼,急急忙忙的开口问道:“从祖籍来的四爷呢,走了吗?” 这位贾老先生是相府的老人了,世世代代都在相府里生活,可以说,一辈子都在为了相府,单精竭虑。 贾老先生,这些年一直在相府最为要紧的帐房工作,在银钱调度上都归他在管,所以不管是相府里还是在祖籍都很得人望。 刚才从祖籍来的老爷端着架子来找事,童嬷嬷变立刻派人去找这位老先生来镇场子,没想到何小尾过来,不过一会儿就将此事个敲定,等着贾老先生过来,到底是晚了一步。 “刚才母亲和我已经答应了族长提出来的要求,打算变卖相府手里所有的铺子,农庄田产凑足这笔钱,如今,伯父已经去前面上香,禀告祖宗和父亲了”! “老朽去找他们理论”!贾老先生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向着前面跨步走过去 赵氏原本要唤主角,老先生却被何小尾攥住了手,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老先生的背影,收回视线沉稳的看着,开口说道:“母亲就让他去,还能添上一把火,正好!” 院子里的灵堂,摇曳的烛火之下,祖籍来的男人,正正经经的叩拜行礼。 他跪在蒲团上,开口一一交代:“堂弟,伯父,你们虽然已经去了,可是弟妹是个守承诺的,之前伯父说着要给宗族修建祠堂和祖庙的事情,弟妹如今都已经答应下来了。” 许守信一听到这话,立刻按照事先交代好的怒道:“什么你说我母亲同意了?” “小姐!”一旁的海棠做戏,伸手去拉她的手。 “你放开我!”许守信甩开了海棠的手,张口就说道:“母亲为什么要答应这起子小人的讹诈?我们相府倾家荡产,怎么才能凑齐这四五十万辆?母亲怎么能答应?如果真的倾家荡产,我们这些人该怎么活呀?” “小姐!”海棠在一旁憋着气假哭。 许守信情绪看起来更加激动:“更何况,这件事情如果是真的,为什么祖父上来不交代一下,前来上香,反倒要说相要依靠宗族庇护,让我们拿银子保平安,就跟强盗一样,母亲那么要强,为什么要服软?我们相府凭什么服软?这些年来,他们从我们这里拿走的银子还少吗?我父亲祖父,我的兄弟们,尸骨未寒,你们这些宗族里的人就逼着我们孤女寡母的在这里用银子买平安,你们和乡间恶霸有什么区别?” 许守信的嗓门大,又是习武出身,这一嗓子吼,把所有的宾客和百姓都吸引过来看热闹。 第七十九章 男主有钱 此时整个京城里所有的百姓都是挂心着相府的,不愿意再看到相府里出什么岔子。 刚才是相府宗族里的人来了,不跪拜,不上香,急匆匆的就往那院子里冲,百姓和宾客都已经能看到,闹了半天,那么匆匆忙忙,就是为了让这帮遗孀拿银子保平安啊! 那族长的儿子瞪大了眼睛:“你们这些小辈儿在糊口乱说什么,什么让你们拿银子买平安,那是你们祖父和父亲原本就和族里商量好的,今年要去送年礼时候的安排,你们身为家族里最为重要的人家,为族长里出力是应当应该的,这么多年以来,族里的事情都是相爷全盘揽下,族长怎么劝也让其他族人人出力,相爷都说宗族荣耀相府才能更加昌盛,如今,族长就是怕向爷在丧中还惦记着族里的事情,又不能人腾出手来办,这才让我来上门,你这女人怎么颠倒黑白?怎么对长辈说话呢?” 虽然他自己暗暗的拿起了架子,可也不是一个蠢的,当着那么多外人,在怎么会拿刚刚在正堂里逼迫赵氏的话应对?受人以话柄呢? 当然是要把相爷捧得高高的,族长也是为了体谅向相爷那份荣耀宗族的心,这才派了他过来。 “小信退下!”何小尾扯了她一把,将手里燃好的香递给男人:“请伯父为了我祖父,父亲和兄弟们上香。” 男人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被何小尾治住的许守信嘟囔了一句:“小小女子欠缺家教!” “你!” 许守信表面挣扎着还要去理论,背地里却已经按住了脚步。 男人举香鞠躬要上香的时候,手里的香居然齐齐的断成了两节。 “居然断了!” “这箱怎么断了?刚刚还是好的!” “怕是英灵有意,不愿意受他的香火!” 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忍不住凑上前去看热闹。 那男人的脸色很难看,抬头朝着相爷黑漆的排位看过去,心里陡然失了勇气,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虽说人人都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是在这男人尸骨未寒之时,逼上门来企图讹诈,本就心虚,眼下这香又断成两截,让他如何不心里发慌? 许守信看出何小尾在递香过去的时候所作的门道,垂下眼睛没有吱声。 “怕是这香受潮了,请伯父重新点!”何小尾垂下眼睛,掩饰住笑意,重新点燃了香帝给那男子。 这件事情惹的男人心里越发忌惮,恭恭敬敬的鞠躬之后再次上前上香,手里的香居然又整整齐齐地跌落在地上,吓的的男人连连往后退。 “我就说我父我从来没有交代过要把家产全部交给宗族!” 许守信跪在了灵堂前,大声的哭喊:“祖父父亲哥哥们,是你们回来了,对不对?你也看得到族人正在欺负我们孤女寡母的,百姓们也是在替你鸣不平,所以不愿意受他的香火,是不是?” 灵堂前的主火突然剧烈摇晃,排位的影子也在墙上乱晃,门口又无端钻进风来,一时间人人都提起了心。 “相爷显灵了!” “哇塞,我活那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呢!” 门外的百姓突然哭喊着跪了下来,家里的仆人也个个热泪盈眶,跪了下来,嘴里高呼着相爷! 那男人吓得脸色惨白,手里捏着断成两截的香,又往后退了两步。 许守信跪在灵前,重重的磕头,卖力的哭喊:“祖父,父亲!前有于王攀附陷害,后有族人逼迫,现在我们是举步维艰,求祖父明示我们这些小辈该何去何从啊!” “你们这些族人也太不要脸了!”一个坚实老迈的声音突然传来,惊的那男人转过头来。 只见贾老先生被一旁的小厮搀扶着,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他双眼通红,怒发冲冠 贾老爷原本就是匆匆而来,又看着丞相府魂魄不安,一颗心早就揪了起来,指着鼻子怒骂道:“你们这些人还要不要脸啊啊?” “贾老?”男人轻轻的念叨了一声。 贾老爷子将青石地板敲得咚咚直响,手里的拐杖恨得舞到他的脸上去:“这些年,我管着相府的账目最清楚不过,相府这些年对你们族里是如何帮扶?每一年府里的进项包括陛下的恩赐,那一次没有惦记着族人?那一次没有分一半的数目回到宗族?” 贾老爷子说到这里,直接跪到灵堂前,捶胸哭喊道:“老奴早就应该劝劝相爷和世子爷,斗米恩千米仇,这宗族的胃口果然是被养大了,开口就找人要四五十万两银子,这些年来,相爷每一年的进项都要分与宗族,怎么还能拿得出四五十万两银子?府里拿不出银子,他们就逼着夫人发卖府里所有的铺子田产,这要是都卖了,将来这上百口人该怎么过呀?” “都怪老奴不好,愧对相爷的信任,愧对着所有的人,干脆撞死算了!” 这话说完,贾老爷突然站起身来,朝着莲塘上的实木供桌直直的撞过去。 许守信瞪大了双眼,张开双臂就要拦住贾老爷,竟然和他一起被撞倒。 灵堂瞬间乱成一团,拉贾老爷的拉贾老爷,扶符许守信的扶许守信,百姓们被激得义愤填膺。 “这也也太倒霉了些,一天到晚的还不给不给人活路,差点逼死人!” “是他们不要脸,现在相府丧事还没有处理完,宗族不知道派人来帮衬,竟然还跟强盗似的来抢家产?” “哎,你刚刚听清楚了没有?他们都说相府每人一半的进项都给了宗族,谁家会这样大方?我看啊,就是相爷太好心了,养的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越来越不知道知足!” “说明白了,他们就是欺负相府里没有男人相符,男儿为民为国而死,这不要脸的宗族好意思欺负人家吗?” 看见百姓们群情激愤,男人向后退了两步,和自己的庶弟站在一起,显然,被刚刚那相爷显灵的事情吓得方寸大乱。 “都在这里闹什么?” 赵氏被身边的仆人扶着慢慢的走入灵堂,冷眼一飘,看起来十分有威仪。 “你们在这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是要惊醒我们的先祖吗?” 贾老爷愧疚难安重重的磕头:“夫人,老奴没有做到忠义之言,老奴不配为相爷的家仆!” 赵氏直直走到贾姥爷的面前,扶起双眼通红的他开口说到:“贾老爷何出此言,您这一辈是世世代代从府里长大的,我如何不自知啊?” “夫人!”贾老爷老泪纵横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虽然说这一次相府是为了给宗族置办田产,修缮祠堂,祖庙,祖坟和学堂,相府勉强才能够凑足银子,可我在这里发誓,我所有的嫁妆奉养府里,为所有的的忠仆,家奴,只要我有一口饭吃,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挨饿!” 相府里所有的仆人家奴跪倒在地上,感激着自家夫人的恩德。 赵氏虽然是后宅女流之辈,却是一个胸有成竹又有决断之人。 望着自己的母亲,何小尾心里满是叹服,刚刚母亲压着她,一直不让她出面,直逼的贾老爷要碰死才烧起百姓们心中的那团火,现在这个时候不紧不慢地站出来收拾场面。 今天母亲在灵堂之前声称要用嫁妆放养所有的人,那便是将来为了退回祖籍宗族,看到了相符浩浩荡荡回去的仆从,看到他们的吃穿用度,一如往昔,也不能再用什么宗族大意来逼迫向为了宗族出银子,毕竟用的可都是夫人都是嫁妆。 宗族之人无耻不要脸,也不能为宗族贡献来说把头按在别人的媳妇上,更不可能手什么那么长去查别人媳妇的嫁妆。 否则以后谁还敢嫁给许家? 何小尾想了法子,可母亲却将她的法子取得更为周全,看来在宅子里这点事情还得和母亲有的学习。 “这次为了宗族银子,我们相府倾家荡产也会凑齐,可是今天我要先同堂兄说清楚!” 赵氏看着那男人一字一句的说道:“此次为了宗族出力,我相府算是拆了家也挑了大梁,若是下一次再有什么打算,别再算上我们这些孤女寡母嫁妆的主意,毕竟我的嫁妆还要养活女儿,养活这些忠仆,等我们回了老家,希望组里给我们留一条生路,一点安宁。” 原本的男人和自己的庶弟站在一起,就是为了挽回宗族的声誉,再狡辩一辩,可是一想到那烛火无风摇动两次断香,只能死死的闭住嘴,不敢开口。 声誉是一个宗族立世的根本。 她万万没有想到,相爷这群将来要依靠宗族过活的女人们,竟然连宗族之本都顾不得了,彻底要和他们撕破脸面。 这要是让父亲知道,肯定自己的腿是保不住了。 “府里的家财散尽,不要紧,首先还有我这等妇道人家的嫁妆,还怕养活不了我们的孩子和家仆吗?” 一旁的二太太上前一步躬恭敬敬的对赵氏行礼:“主母,这样能花银子买我们一条生路么?让宗族把我们逼死,就算是散尽家财又有何妨?不止有嫂嫂的嫁妆,还有我的嫁妆,嫂嫂我们同舟共济,没什么过不去的!” 一直以在小儿子的棺材前本来痛不欲生的夫人哑着嗓子开口说道:“还有我的嫁妆!虽然说我的嫁妆比不上大嫂的,可当年也是十里红妆,嫁妆流水似的抬了一整天!” 自古以来,出嫁的女子无必将嫁妆看得比命还重要,当宗族逼迫相府倾家荡产用银子买平安的时候,所有的夫人都站了出来,声称愿意用嫁妆来养活相府余下的子女,愿意养府里所有家奴。 在这样的比较之下,府里的各位夫人是何等的气度,这祖籍又是何等的龌龊? 民间的百姓不是没有家里死了男人,又无男人照拂,那些孤女寡母的谁有能保住男人留下来的产业?大多都是被宗族抢了过去,没想到,就连是相府这样的世家,也会有这样的龌龊事情。 何小尾低下发热的眼眸,她一直知道她的母亲和婶婶义薄云天,虽说平日里相处难免有口角,心里有些不愉快,可一旦遇到难关就是无比团结。 这也就是为什么相府数百年以来生生不息,愈加繁茂的真正原因。 世间只有血脉之情,不能以钱来衡量,父亲说这话没有说错。 “相爷曾经说过,相府是许世里最为显赫的人家,为宗族出力就应当,没有任何逼迫你们的意思,这可是相爷的遗愿,族长这才派我来同夫人商议此事,夫人这样说,实在是让我们宗族难堪,让天下以为我许氏宗族是为了争夺遗孀产业的人,既然如此,宗族到时不敢领相爷这份好意了!” 站在一旁的男人右侧的庶出老爷恭恭敬敬的模样,双完伸手就去拽自己的兄弟,想趁这个机会带着人溜之大吉。 毕竟宗族的声誉比钱贵重的多,他们本来就不占理,再对峙下去,难免露馅。 许守信二话不说,拦住了两个人的去路,咬紧了牙关,声嘶力竭的开口说道:“你们这会儿说不敢领受,刚刚咄咄逼人要我母亲凑足四五十万量的,不是你们吗?还颐气指使让我们拿钱买后路的,不是你们吗?你们满嘴说着我祖父高义,实际上就是暗指我相府遗孀是不义之人,陷害宗族,你当我是傻子啊,听不出来,既然如此,你们敢不敢对着我祖父的灵牌发誓?你们没有逼迫我母亲,如果你们敢发誓,我今天就以死向宗族谢罪,你们敢吗?” 在他悲愤高昂的话音中,突然传来一个急促的骏马,被勒住的声音稳稳当当的停在了丞相府的府门前。 身披白色披风的江无忧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随手就将缰绳递给了旁边的侍卫,在门口恭恭敬敬地礼,这才抬脚迈上相府的台阶。 江无忧还没有开口说话先行,有了大礼叩拜,这才起身对着赵氏长长的行礼。 赵氏和何小尾向她回礼不等江无忧开口,何小尾便先说道:“想必江先生已经见过我们府里的管家了,江先生可有意盘下我府里的铺子,农庄,良田?宗族这边催的急,明天就要银子,母亲和我思来想去,只觉得放眼整个京城,一夜之间能拿出五六十万的,也就只有您这个天下第一富商,江无忧了,本想得了先生的准信儿,再让管家带了契约登门,不想你竟然亲自来了”! 第八十章 这才不是交情 江无忧看着这个慢条斯理的开口,说话面色从容镇定的何小尾,朝着身后伸手随从点点头,随从立刻递上了一个十分精致昂贵的红木盒子。 江无忧双手把盒子奉上,温柔醇厚的嗓音,慢慢的开口说道:“相爷为国之忠勇,天下有目共睹,江某一向感佩相府满门忠烈,江某人身为商人,身份低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黄白之物,这里是一百万两会通银行的票号,刚印出来的,如果不够,明日我再让人送200万过来,夫人姑娘尽管开口,再多讲江某也拿得出来。” 在灵堂里摇曳的烛火灯笼之前,身材修长又挺拔的江无忧,眼睛里沉定自若。 满堂烛火摇曳,勾勒着他极为清雅又分明的五官,平静如水一样的深邃目光也跟着火苗摇曳,忽明忽暗,这一派温润金坠的成熟气质。 何小尾知道机会只要送到江无忧面前,江无忧只会做的比她想象的更好。 如此豪气的大开手笔,既展示了他财力雄厚富可敌国,又能博一个好名声,听到百姓们纷纷夸在江无忧高义,何小尾的眼色越发幽深。 从今天开始,江无忧天下第一的富商的名号便要坐稳了,一个义商的名头恐怕也少不了。 赵氏点头行礼:“多谢江先生援手,我们府里承了江先生的情,不过生意就是生意,还是要按照规矩来办事,江先生可以命令掌柜管家带人来府里账房盘算铺子良田价值几何,该多少就多少,绝对不能让江先生出一分钱。” “夫人……” 赵氏抬起手来,示意江无忧不必再劝,神色温和的开口说道:“江先生能在相府危难之际雪中送炭,已经难得我们相府上下铭感五内,只是家法严厉,就算山穷水尽,也绝对不能拿百姓一针一线,如今,家规不可违,更别说府里还有我等妇人在还未到穷途末路。” 江无忧郑重的行礼致歉:“是江某人鲁莽了,府里男儿马革裹尸,但是精神硬骨长存,江某感佩,既然如此,便依夫人所言!” “不过?”江无忧的视线扫过被许守信拦住的两个男人开口说道:“既然两位宗族的老爷如此着急,可以先把银票给于他们,死者为大,相府如今大丧,再先办丧事,等到丧事结束之后再慢慢计较对账交接的事情,夫人以为如何?” “承蒙先生高义,我们感激不尽!”何小尾恭恭敬敬的说道:“母亲,对账交接怕是需要一些时日,我们既然答应了两位叔伯明日备齐,便不能失信,如今,咱们府里早就忙得不可开交,既然先生信得过我们,不如先请江先生拿四五十万两给两位叔伯,等到丧事过后再来对账交接。” 赵氏点了点头:“那就有劳江先生了。” 江无忧这才将手里的锦盒递给身后的侍卫,侍卫又拿出十张十万两的银票,拿出五张一万两的银票,一手家着装银票的木盒,一手拿着银票来到两个男人的面前,态度散漫的单手把银票递了过去。 男人并不是个傻子,他是族长之子,这四五十万两银票要是在人后收倒也无妨,刚刚闹了一场,前来上香的清贵和百姓们都在看着宗族逼得相府变卖产业给他们凑银子,现在来了一个商人,反倒要给相府送银子,他们要是收了这银子,组里的脸面才能让全天下的人给耻笑了。 何小尾在一旁出言相讥:“怎么二位伯父,这银票来了你们又不敢伸手拿了,该不会是因为我祖父父亲显灵,你们怕了?莫不是祖父答应你们给宗族办这办那的话,不过是你们为了强行夺取产业编出来骗人的?” 男人本来就不由自主的想到无风摇曳的烛火和断了两次的香手,心里也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一直跪在灵堂前的许守信抬起头来,慢慢的开口说道:“两位伯父如此犹豫么?不是我刚刚猜的,都是对的,伯父们,难不成怕昧着良心收下钱?夜里我们府里的人会找你们算账不成?” 男人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色厉内仞的开口说道:“你胡说什么,这些原本就是事先说好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却迟迟不敢伸手拿银子,惧怕这事显而易见,反倒是站在男人身后的庶出老爷咬着牙上,前一步双手接过了银子。 “只望族里的人拿了银子,真的能够还我们这些孤女寡母的一个平静!” 何小尾在一旁不怀好意的开口提醒:“既然天色已经晚了,就让下人带着两位伯父去安置,等到大丧过后,我母亲亲自派人送你们回到祖籍!” 一旁的许守信听到又沉不住气,上前一步:“姐姐,明明是他们这样对我们!” “我们府,宁愿天下人负我,也绝不负天下人,这就是义!” 男人眼睁睁的看着要把他们生吞活剥的相府众人,哪有勇气在这府里给住下来? “不,不用了!”男人急忙抓着自己庶堂弟的手就要走! “伯父,虽说这京城离祖籍不远,但是也不近,伯父差这四五十万的的银子就这样回去不安全,等到我们丧事没办完之前,腾不出手来护送你们回去,现在最妥不如等丧事结束,由我们派人护送着你们回去为好!” “姐姐!”许守信在一旁气红了眼,不由得开口嘟囔。 不等着那男人开口,一旁接了银子的庶出老爷开口说道:“这次我们来本来就是为了相府的丧事来的,自然得等到相府丧事之后才走,只是护送的事情不能再麻烦相府,否则我都要羞愧而死!”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何小尾只能点点头,令人去请江无忧到厅堂里喝茶道谢。 而这两个男人则在百姓们的注视之下,灰溜溜的转身离开,围观的百姓不免觉得何小尾对于族人太过于软弱。 “所以说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是大意,可是这自家族人那么作贱,他们这姑娘都可以扛住于王的威逼,怎么面对宗族那么软弱?” 作一团的提灯回去的百姓们议论纷纷。 “怎么那么软弱?还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没听到夫人说丧事过后,他们就要全部回祖籍去了,能怎么办?她们孤女寡母的,总不能和宗族的人硬来!” 一说到这里,心肠软的妇人忍不住抹眼泪:“相府满门忠烈,怎么就落一个这样的下场?要是相爷知道了,肯定死不瞑目!” “别说是相爷了,放在咱们自己人身上也得死不瞑目,别人上香都好好的,就那个老爷上香香就断了,还两次,烛火无风摇摆,那不就是明摆着显灵了吗?” “哎呀,这马上天就黑了,你说这个怪吓人的!” “怕什么,他们一家死了,还是护卫百姓而死的,难不成死之后还会害我们吗?就算死了,他们肯定也会保护我们的,就算是什么妖魔鬼怪都不能过来害我们!”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整个京城里最为热闹的红灯长街被笼罩在黑雾之中,隐约能看到百姓商户自发换上的白色灯笼,都是为了安慰那些为国而亡的英灵。 漫天的雪花慢慢飘落,咱在灯笼上噼里啪啦的吱吱作响。 赵氏和何小尾坐在厅堂内,慢慢的和江无忧细细的说相府只是借用他名头的事情。 “此事算是我们许家欠的江先生一个人情,反请先生和相府一起把这场戏做好了。” 江无忧放下手里的茶杯,郑重的开口说道:“夫人这话便是折煞江某人了,江某虽然愚钝,却也知道此行乃是真真姑娘看透江某京城之行所图,才给了江某借相府达成目的的机会。” “士,农,工,商,商者多出身下贱,相府却从未看轻江某的出身,反倒相助江某,江某铭感于心,他日盼着可以给夫人和姑娘一个机会,好能回报一二。” 能让这红尘众人看中的,无非就是三样东西,权力名声和财帛。 这三样东西可以说是相辅相成,权力在握就可以得到才得到名,名声,可以成就财力和权利。 这其中最好掌握的就是财,其次就是权,落一个好名声,却是最难的。 江无忧竟然想用第一富商的名号走遍全国。想得到他国功勋甚至是皇室的青眼,自然要把名声推到最高处,有了盛名才能不管走进哪一国,都不必再花心思接近那些权贵人物,只要把名帖递上,见任何人都很方便。 尤其是这一次将无忧同世界上最为中意知名最为耀眼的存在扯上关系,那便是为自己的名字镀上了一层金子。 何小尾这是把站在丞相府肩膀上,为自己博得好名声的机会拱手送到了他的面前,这对将来面对各国门阀和世家打交道大有裨益,按照江无忧的智慧,怎么会看不明白呢? 赵氏看着坐在灯火下,这个极为英俊的儒雅男子,他的眼色沉稳却又内敛,眉目之间背摇曳的烛火染上一层温暖的颜色,虽然为商贾之流,却身上没有铜臭的气息,通身轻雅举之间,有从容珍贵这台语气更是温润平和,让人好感倍升。 赵氏轻轻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裳,眉宇之间略略低头,含笑望着他点了点头。 江无忧是一个极为聪明通透的人,虽说那颜色如深泉一样让人望不到底,但是赵氏能够感觉的到,江无忧坐在这里和他说话,从来没有过任何躲藏,只需胸意,是真心领受相府这份恩情。 赵氏倒是不图江无忧有所回报,只不过她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不费劲儿。 “也是那日江先生出手拦住于王,救了我们这些遗孀。”望着门外一直在跌落的大雪,赵氏开口说道:“雪天路滑,先生回的路上,务必要小心,三日之后,府里必定把四五十万两如数奉还,真真,送一送江先生!” 江无忧站起身来躬恭敬敬地行了大礼之后,这才跟着何小尾一起从厅堂里走出来。 “江先生慢走!” 明灯长廊之下,掌灯的婢女在一旁挑着灯,引路江无忧和何小尾并肩而行,海棠和一旁的丫头以及江无忧的护卫跟在两人身后不远处。 二人一路无话,江无忧抢先出口说道:“宁愿天下人负我,绝不负天下人,这话怕是此时此刻已经传到了陛下的耳中,最晚不过后日,于王爷的事情,陛下一定有所决断。” 何小尾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相府要退回祖籍的事情和姿态都已经摆出来给皇帝看了,接下来就看皇帝如何行事。 皇帝想听的话,也借着祖籍宗族逼迫的事情说了。 只要是个人,总是有心心再冷,总有一丝温情能被触动。 那日在大殿之上,她信口捏造说,父亲说,父皇帝是一个有鲲鹏大志的言语,已经让皇帝心存愧疚。 何小尾相信,只要让皇帝看到“宁天下人负我,绝不负天下人”的仁义,皇帝肯定是有所决断的。 “宗族逼迫变卖产业,助江某达成所图,推进皇帝决断之路,为相府日后回到京城来不受宗族辖制而铺路。” 江无忧摸着自己手里的玉佩,心中感觉到佩服,低声问道:“宗族的事情也是姑娘一手促成?” 这位养女真真是极妙的人,每每有惊人之举,必定让人刮目相看,而后肯定要留有后手环环相扣,让人叹为观止。 “宗族种人,人心不足,我也只是顺势而为,略懂谋划,只求生存罢了。” 在江无忧这样的聪明人面前,否认必要同他饶舌,逼她承认,不如就痛痛快快的承认下来。 “不论如何,这次姑娘助我,江某没齿难忘。” “不过是各有所求,各得实惠,谈不上谁相助,谁就算做?互相成全,更何况,今日在那凉亭里,我曾经说过,他是先生若是遇到困顿,只要我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说话之间,已经把江无忧送到了偏门,她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大衣,侧过身来,望着那个站在偏门下的男子:“若是江先生仍然心存不安,就当相府这次是报答先生出手相助的恩德了。” 家仆已经把江无忧的马车牵到了门前,马儿看到江无忧,鼻子里喷出白雾,踢踏着马蹄就想凑过来示好。 第八十一章 互相体谅 随风摇曳的灯笼下,身着一身素布麻衣的女子浅浅的点头行礼,苍白的脸色尚有几分病弱的形态,隔着薄薄的浓雾依旧掩盖不住她脸上恬淡安静的美貌。 清雅恬淡,从容淡定,心智成熟,城府谋篡,生不可测。 这样的人物无法让人不敬佩。 江无忧眼色深沉凝视了她片刻,最终还是挥鞭而去。 “这一天天过的真的是特别漫长。”海棠扶着何小尾的手忍不住长长低叹:“姑娘可是累了?” 何小尾点了点头:“走,我们去看祖母,然后再去看吴先生。” 校服的后院两个仆人手里端着竹编的筐子,一路小跑,走进了厨房的屋檐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花,仰头看着一片雾气:“今年这天气可真是怪,怎么有那么大的雾?又下那么大的雪?” 另一个婆子左右看了看没有人,这才附身对一旁的同伴低声说道:“我听说二爷那个不争气的庶子刚和他亲娘雇了好几辆马车,拎了好几个大大的包袱,从后门溜了,相爷不知道是哪路菩萨没拜对,宗族的人逼得夫人倾家荡产,那庶子也跑了,现在恐怕是下葬连个摔盆的人都没有。” “看来你们真的是太闲了!”大长公主身边掌管膳食的嬷嬷站在厨房里,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一副不怒自威的端庄模样。 两个丫头被吓了一跳,急忙点头,福利退到一旁,连头都不敢抬。 穿着一身素色衣裳的衣裳,气派十足嬷嬷向的两个丫鬟瞪了一眼,踏出忙得热火朝天的厨房,身后跟着一排带着黑漆描金十盒的丫鬟鱼贯而出,沿着明灯往大公主的院子走过去。 大长公主的房间里炉火烧的很旺,侍奉丫头用规规矩矩的,摆上饭菜,管炭火的婆子用裹着铜块的框子,把炭火搁置在火炉上。 一旁的罗妈妈陪着何小尾和许守信站在廊下听大长公主身边,掌管膳食的嬷嬷和他们说完许昌吉和她亲娘溜了的事情,摆手示意让管事嬷嬷退下去。 管事嬷嬷点了点头,恭恭敬敬的行礼退了下去。 “这件事情我知道。”何小尾坦言相告:“那清净院里的嬷嬷早就同我说那个人要走,是我没有派人拦着。” “要走就让他们走!”一旁的许守信眉头紧皱,面露厌恶:“那个女人都不知道叔叔当初是怎么瞎了眼看上她的!” 这女人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过气,人怎么想心里都不舒服?但终究还是闭了闭眼睛,不肯再说什么。 何小尾垂下眼眸望着,外面一片细白的雪景,声音很是清淡:“祖母是什么意思?难道想把人扣下来吗?” “大长公主还都不知道,真真小姐,如今咱们府里成年的男子都没了,好歹那也是我们相府的一点血脉,孩子心性不好,原本是没有教好的缘故,大长公主前几日还和老奴说,等陛下处至于王的圣旨下来之后,咱们府里丧事一遍,自己去请去爵位,去母留子,将来由她亲自来管教这个庶子。” 一旁的罗妈妈看着何小尾不再吭声,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真真小姐,大长公主已经老了,丧夫,丧子,失去孙子,她的心里苦不堪言,总要给她一点盼头,给她找点事情做,让这苦不堪言的日子里好熬一点。” “嬷嬷所说的这些,我心里都明白。”何小尾温润的语调难掩落寞:“人的确是我有意要放他们离开的,因为我深知那个男人趋利避害的本性,只要皇帝处罚于王爷的圣旨一下,他必定还得回到相府,请嬷嬷信我。” “信!嬷嬷肯定相信小姐!是老奴自己多心了,大姐别往心里搁!” 罗妈妈一边说,一边对他行礼。 “嬷嬷!”何小尾叹了一口气,扶住罗妈妈:“嬷嬷,这是折煞我了,嬷嬷跟了祖母一生,也算是我的半个长辈,祖母和嬷嬷相处的时间比我这个孙女多少很多,有您操心,祖母是我们的福气。” 罗妈妈的这一句话说的双眼泛红,用帕子掩着嘴嗒叭嗒叭的掉眼泪:“真真小姐,你们实在是不知道,咱们从府里出事以来,大长公主的心里苦如黄连,可她一直硬撑着,不能倒下,夹在皇室和相府里,左右为难心,整日都在那滚烫的油锅里,没一日的安宁。” 罗妈妈说的这些,她的心里清楚,就是因为清楚,所以才愿意为了祖母,这才克制杀念,留下那个男子一命。 “去母留子这种事情,我会替祖母做好,别让祖母再费心了。”何小尾开口说道。 “嬷嬷,你总说祖母难,难道真真姐就不难吗?”许守信手里紧紧地攥着帕子,含着眼泪,替着何小尾说话:“叔叔留下那个孽障,就是一个祸害,那日在长街之上,那个孽障说的话,难道不让人后怕吗?把他留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家里招下踏天大祸,是不是到时候又得姐姐留在后面收拾残局?姐姐的身体一向不好,为这个家殚精竭虑,今天在宫门前,姐姐还挨了几个板子,到现在也没有一刻时间可以让大夫好好把把脉,嬷嬷怎么不心疼心疼姐姐,却在这里求姐姐,想办法留下那个孽障?” 许守信喉头哽咽难当,眼泪像断了线一样:“我看到真真姐就想起我那嫡出的姐姐,她从来都不喊疼,也不说难受,难不成就是因为她不喊疼,就从来都不觉得姐姐是金刚不坏,全部不知疼吗?” 罗妈妈被她这句话说的如梦初醒,惊慌失措的看向何小尾,上下打量着她:“真真小姐可还撑得住,是老奴糊涂了,这就派人去请大夫。” “大夫此时正守着吴先生,吴先生失血太多,恐怕……”许守信抿着嘴唇,没说后话,他想到吴家两位男儿为了相府出生入死,这次更是好不容易把止住血的胳膊重新砍断,她的眼眶就忍不住发苦酸,一直都在往下掉眼泪。 “我不要紧!”和吴先生比起来,自己承受了那些棍子又算什么? 何小尾伸手攥了攥许守信在手,安抚起她的神情来:“官员们下手很轻,是留了情面的,比起军棍来,不知道要轻多少倍,否则就我这身子骨,怎么还能站在这里?” 听到房间里人影晃动,脚步挪动的声音,丫头婆子们正在慢慢的从房间里退出来。 罗妈妈擦干净自己的眼泪,转身就替何小尾和徐守信打开了帘子,刚进屋的时候就看见赵氏已经扶着大长公主在圆桌的前面坐下。 赵氏是来同大长公主禀报变卖府里产业的事情,事情的前因,后果和处理方式,她说的都很清楚,大长公主知道赵氏和何小尾是为了向佛以后回到祖籍的事情,所以并没有什么意义,反倒觉得他们二位十分有决断,倒不用担心,回到了祖籍之后被人欺负。 同着赵氏说完话,自己的心里便舒畅了许多,正在准备用饭,就听到外面罗嬷嬷的话。 大长公主和赵氏站在屋子里听了好长一会儿,才从珠帘后面退出来,大长公主闭着眼,用手指拨了拨自己手里的佛珠,鬓发之间的银丝,在烛光的照耀下灿灿生辉,越发显得容颜憔悴。 “好孩子!”大长公主向他伸出那双缠着佛珠的手,双眼通红。 何小尾刚刚挪了两步,走到大长公主的身边,就被大长公主搂在怀里,大长公主闭上眼睛,泪如泉涌,死死的咬着牙,突然睁大眼睛,开口说道:“让人拿了我的名帖去请太医过来给我的真真瞧一瞧。” 这肯定是听到他们说话了,何小尾望着大长公主:“祖母,我不要紧,我一点都不疼,您不必担心!” “好孩子,你就听祖母的!”赵氏早就已经焦心不已,双眼红得不像样子,手里的帕子已经被她扯烂了,自家人面前还要什么强? 今天她只知道大公主带着孩子们去敲登闻鼓,敲着几个孩子都是完好无损的回来,还以为一切顺利,没想到女儿居然在宫门前挨了一棍,怎么也没有人过来禀报一声? 要是知道女儿已经挨了军棍,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女儿这样劳累? “哪里就不要紧了?你这个孩子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子,不管是哪疼哪伤,从来都不喊一个疼字,非要把小毛病熬成大毛病,被人发现了才勉强承认!”大长公主的声音很是严厉:“你若是不想惹我们担心,就请太医好好的看看。” 请医生的事情就这样匆匆的定下,大长公主又下了狠心开口说道:“至于那个孽障,他要走就让他走,我相府没有这样骨头轻贱的子嗣!” 大长公主睁开通红的眼睛,硬撑着庄重威严,坚定地说道:“少了这个孽障,我相府还有可以指望新生的孩子,即使这个孩子上小,难道我们相府里的男儿就再也撑不起门楣了吗?坐下用膳,让罗妈妈派人去灵堂把许久诺给叫过来用饭。” 看了看满桌子的素斋大长公主的语气,坚定的说道:“虽然说要守孝,可是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关键时刻,哪能像我这老太婆一样不沾荤腥?” “祖母,我们身上还带着孝呢!”许守信在一旁红着眼睛说到。 “不吃荤腥,难道你们还有力气守灵吗?哪来的力气撑起我们府邸?孝心不在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上,这些都是做给活人看的,你们守着这个规矩,又有什么意思?女孩子家身体弱,更何况,久诺她在月子里刚刚出来,守信又挨了军棍,若真是这样守上三年,你们的身体还要不要了?你们只有健康平安才是对祖父和父亲最大的孝顺,此时不容在意这些虚的,旁人若是说嘴,就对别人说是我这个老太婆用孝字央你们吃的!” 大长公主提起精神,对着身旁的婢女开口说道:“去让小厨房给我的孩子们用鸡汤下碗面,再放些酸笋松茸,卧上两个鸡蛋,年前小厨房准备的云腿也蒸上两点,明日厨房里的肉汤就不能断,就说是我说的!” “乖孩子母亲知道你们孝顺!”赵氏拍了拍许守信的手,开口说道:“现在你的父亲已经不在了,孝字总不能连着你们的身体一起折进去,听祖母的话!” 赵氏劝了劝两个女儿,转头,又吩咐一旁的婢女:“给我那哥哥也煮上一碗面,配上酸爽的小菜送过去,这几天他一直在相府里帮忙,实在是辛苦”。 灵堂里不能离开人,女儿家不在,也得有男人在。 用了饭,赵氏便带着两位姑娘回去休息,大长公主亲自盯着太医给何小尾号脉,只听说她的身体里没有内伤,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姐妹三人从院子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已是满满当当的鹅毛大雪。 随行的婢女提着灯,撑着伞,陪着她们慢慢的往外走。 “今天真真姐让我这么闹了一通,诉说以后回祖籍的时候,他们便不敢来找我们的麻烦,可这四五十万两的银子给的实在是憋屈!” 许守信想的心里满是愤恨:“就是宗族那些吸血臭虫的做派,我宁愿用这四五十万两银子开个粥棚接济穷人,再不济,哪怕是丢到河里听个响呢!也比给了他们要强!” “如今,咱们府里如今只剩这些女流之辈,就当是花钱买了平安!”许久诺笑了笑,摸了摸许守信的脑袋。 “不过那个江先生倒真的是高义!”许守信提起江无忧,眼底里带着钦佩:“可真是一身的风光霁月之资,和我见过的那些满身铜臭的商人完全不同,他呀,倒是清贵世家的子哥呢!” 江无忧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商人,他的身上自然没有铜臭。 刚出院落就见小丫头撑着伞,扶着赵氏身边的管事嬷嬷匆匆而来,说是肇事,让他来换何小尾去一趟。 “二妹妹,三妹妹,我就先去母亲那里,随后便去灵堂!” 何小尾点了点头,行了礼之后便匆匆的随嬷嬷一起离开,不停的问嬷嬷是不是因为母亲有什么不舒服? 知道那嬷嬷确切的给了消息之后,自己才放下心来,又张口说道:“我去看看吴先生。” 丫鬟陪着何小尾走到吴先生那里时,吴先生已经睡下,一旁的大夫说他是疼醒了,又吃了药才能睡了。 “能睡着是好事呀!”坐在一旁的看着的大夫摸着自己的胡须说道:“睡着了就不那么疼了。” 第八十二章 为女铺路 望着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像是纸一样的吴先生,何小尾红着眼睛从内室里走出来,问一旁的护院统领:“他的家人可知道了?” “今天他回来之后,管事便已经派人去庄子上告知吴先生的姐姐了。”一旁的护院点了点头跟何小尾说到。 “怎么不去通知他的父母?” 护院站在房檐之下,闷闷地开口说道:“真真小姐,当初他们老家闹匪徒,他父亲便没了,五年前,他的母亲也没了,吴先生刚刚娶了媳妇儿,那个媳妇儿年纪还小,管事派去的人说家中无长辈,新媳妇儿经不住事儿,只能去他姐夫那里同他姐姐说。” 何小尾点了点头,沉默片刻之后,对着一旁的护院开口说道:“还有一件大事,我需要你亲自去办!” “姑娘请吩咐!” “我估摸着今天天黑路滑,他们不会行动,明天一大早,那位伯父便会揣着银子动身回到祖籍去。” 何小尾的声音清清淡淡,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你挑上十个忠诚可靠武艺高强风口紧的悄悄的跟着他,等快到祖籍边界之后,让他们扮成强盗,直接抢了那两个男人。” 一旁的护院一愣,又很快的平静下来,点头应道。 光是知道那两个宗族的这两个人被劫之后哭天喊地的样子,心里想想就解气。 里子要,面子也得要,实惠也得要不然可是谁都对不起。 何小尾看了看满地的落雪,又往前走了,找到了许守信开口问道:“你可是打算出海?” 自从宫里回来之后,自己日夜都在思考这件事情,若是没有皇帝殿前对真真姐的那个疑问,如果没有遇到整个府里男儿损于边疆,她很愿意按照祖母安排的路走下去,慢慢的积累财富,可是当她那日看见那个第一富商江无忧的时候,终于明白财是能通天的。 许守信不知道,对于真真来说,未来应该如何谋划, 她只能从真真的只言片语中感觉到她企图威慑皇室的意图。 否则真真姐为什么要带着京城里搅起风波,以民情民愤,逼迫皇帝,为什么每每只提相符的爱民忠国之心? 真真姐从头到尾也从未提到要忠诚于这皇家的权利。 所以许守信就已经猜到了,真真绝对不会把军权拱手让出。 如果丞相府手握军权,又富可敌国,那他在这国度乃至天下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自己可真的是很想看到这样的一天。 那是在院子里,真真姐同她说过,以她的才华和智慧,能做到什么地步,是她的造化,也就是相府的造化,所以自己必须不遗余力的拦下涛天的财富,为将来打下坚实的基础。 有些话,何小尾从来都没有和她说过,可是许守信睿智机敏,心里太明白,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富贵险中求,这世上就没有凭空白来的富贵!” 许守信负手而立,眉目之间带着几分英姿飒爽:“出海的风险是极大的,可是利润实在是太过诱人了,不瞒真真姐,祖母派给我的管事,我已经先后派出一大半出发去海口买船,雇人,等到这些日子过去之后,我就会亲自带人搜罗物品,一来一往,货船不空,只要老天爷眷顾,最多五年,别的我不敢说,这天下,我也终于能成为吾国的第一富商。” 何小尾望着自己的这个妹妹,心里感触良多。 真是有幸他们生在了相府这样的家庭,祖母和父亲从来不因他们是女子之身而懒轻,她们学的东西不比男子少,骨子里也少了女子的柔弱和本来对这个世道的畏惧,反倒满身都是想着天地的争斗之意。 “我记得府里曾经有一位幕僚,兴海,祖上就是靠着海吃饭的,一个祖传的本事能预测天气的能耐,很是厉害,我去请他出山帮助你!” 何小尾拉着许守信的手,从台阶上往外走。 一直等候在院子门外的海棠许守信的贴身丫环见两位姑娘出来,急忙撑着伞快步走来,迎接两个姑娘。 许守信接过自己丫鬟递来的伞撑在何小尾的头上,开口说道:“你们就先回去,我和真真走一走,有话要聊。” “把灯给我!”何小尾拿过海棠手里的灯。 姐妹二人沿着洛落雪的石板路,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凉亭里走。 “我听祖母说,给你安排了好几个身世说辞不错的名字,让你自己挑,你可挑好了?” “选好了,我选了一个企凤城这个名字,我觉得这个名字很是好听,而且企家本来就是商贾出身,就是十几年前落败了,现在还有一个双目皆盲,神志不清的祖母在,别人也不至于怀疑我这个身份是假的。” 何小尾点了点头“:既然是他们挑的人,等事办完之后,我便让海生跟着你,听你差遣!” “真真姐,祖母已经给了我很多人了”!许守信开口还说道。 何小尾脚发的步子一停,转过头来,直愣愣的盯着许守信:“父祖母给你挑的那些人,你肯定得用,而且得好好的用,可是有一些事情需要一个只听命于你一个人的人来办,你的手下不能没有自己的人!” 徐许守信抿住了嘴唇,猜测这是真真姐含蓄的叮嘱,她要防备祖母。 “你可别多想,我只是不想让祖母多心。” 何小尾牵住许守信的手继续往前走:“中祖母年纪大了,她老人家更愿意看到府里和皇室互敬互服的太平场面,有些事情如果你做的超乎祖母的预料,祖母肯定不会不闻不问,你只需牢牢的记住,祖母是我们的祖母,可她也是这个家国大长公主。” “我知道了,真真姐,我肯定会让祖母看到他想看到的!” 护院统领的手里知根知底,可以交付的后背统共就那么几十个人,他甚至又甚的挑了十个嘴巴,最严的人拿着名册来同何小尾禀报。 何小尾将名册递给一旁的许守信:“以后这些人你用,你要去见见他们吗?” “统领叔叔挑的人,我放心!就不必专程去看了,以后总有相见的时候。”许守信说道。 何小尾点点头,抬着眼睛看着那护院统领眼色及其阴深,语速却很稳:“即使是强盗,那就得装扮的像一些,千万别露出什么破绽,更不必刻意给二人留命,事毕之后,不必折返复命,分散五路,一路奔波去柳家堡,请柳正元先生出山,一路乔装成为普通商户进入祖籍,替少东家购置白茶出海交易买卖,从此之后,你们就都跟着三姑娘,听她的命令行事。” “是!”那护院点头说道。 眼下已经是黑夜,院落外撑着伞的罗妈妈听完外面的婆子回禀,赏了她一个荷包,拎着自己的裙子下摆,又匆匆的进了院落。 头发已经花白的大长公主闭上眼睛,靠坐在一旁的花砖枕上,腿上盖着一条绛紫色的花被,手里拨动着佛珠,围在被子里的半个身子都在烛光几。 “主子!”罗妈妈走到了大长公主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个庶子已经安顿到庄子上了,该说的话也都已经传到了,如今是年节,他们母子俩无处可去,得到了大长公主的保护,允他平安,又仗着自己是相府唯一的血脉,自然先去庄子上对他来说好处多一点,只要等到他们住进庄子,那个妇人肯定不能活着出来!” 大长公主慢慢的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就别让真真知道了。” 一听到这个话,罗嬷嬷红了眼眶:“其实真真小姐原本也没有想要这个庶子的命。” 大长公主闭着眼沁出泪痕:“我不是为了防备真真出手要那个庶子的命,我只是不想让真真的手上沾着那些小人的血,那么小一个孩子已经为这个家做了太多的事情,折损阴德这种事情就让我这个身子已经埋进土里的老太太来做!” 罗妈妈应了一声,跪在了大长公主的面前,握住她的手:“老奴就知道大长公主还是最疼爱真真小姐的。” 第二天一大早,果然,如同何小尾预料的那样,两个宗族来的男人带着四五十万两的银票和自己带出来的人马前来辞行。 不到中午,皇帝的旨意接连从皇城里发出,内容都是让京城百姓不住跪地叩拜,高呼皇帝英明。 第一道圣旨,皇帝命令大理寺主审夏侯爵,严令督查边疆粮草一案。 第二道圣旨,皇帝命令大理寺卿查询朝堂上所有官员的通敌叛国之事,将所有人查个清楚,抄家灭族。 第三道圣旨,于,贬为庶民,流放于边疆,永世不得回朝,于王所有子嗣都贬为贫民,终生圈禁于王府内。 第四道圣旨,追封丞相为镇国王,追封世子为镇国公。 大长公主亲自率领众人跪在门口迎接圣旨,两个还未来得及离开的宗族老爷惊的脸色发白,对望一眼,满心的恍恍。 皇帝追封相爷为异姓王,这意思说不但没有厌弃他们的意思,而且还要加恩! 皇帝是在封王啊,这可是异性王,这可是开火以来的第一份荣耀!虽然是追封也是高不可及的荣宠。 跪在灵前的何小尾给自己的父亲和祖父上了一柱香,跪拜后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泪眼朦胧,心里实在是酸楚难当。 “祖父父亲,哥哥,弟弟们!叛贼已经被查询,抄家灭族,于王也被贬为庶民,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回朝,苍天终于还我们男儿清白,我们府的男儿个个顶天立地,无愧于百姓之中,亦君子肉身死,惊魂永生不灭,请你们安息!” 她重重的低下头,一旁的姐妹们含着眼泪跪在身后,积极的磕头。 丞相府外的百姓听到安息二字,个个处于胸痛,人们的情绪互相感染,哭声震天。 这一辈子努力了那么久,总算没有让祖父和父亲背着刚愎自用四个字屈辱的下葬,留下一世的骂名。 可是就算有如此的荣耀,被追封为王爵又有什么用?满门忠义儿郎还能活过来吗? 这一辈子,自己再也不会将家族的生死和荣辱全部寄托在旁人的手里,她要权利,要让许家不再成为粘板上的鱼肉。 这一次,皇帝对于王的处罚比之前在大殿内通她说的判的要重。 是不是自己也可以理解为,皇帝已经拿出了主意,要让自己去边疆,因此才做出这样的事,这些甚至是妥协和退让。 只是不知道皇帝要让哪位皇子跟他同居,如果是齐王也就罢了,倘若是跟梁王…… 何小尾的眼神望着灵堂摇曳的烛火,眼底里杀气冉冉,若是齐王自然是可以放松的,只不过若是梁王,这条命,可就得留在边疆了。 自己一定得好好想想办法,要么把梁王按死在京城,要么就把梁王的命带去边疆。 “虽然说陛下已经追疯了镇国王,但逝者已逝,一切丧事,要从简!” 大长公主手里捧着圣旨,望着满院子的棺材,闭上眼睛,泪流满面:“就让我们的英雄早日入土为安!” 大长公主走到灵堂最前面镇国公的牌位前,心里都是愧疚。 倘若自己能在丈夫出征的时候动用皇家的暗卫暗地里跟踪保护,说不定能救下,哪怕一个人呢? “相公,陛下没有忘记你的功劳,百姓也没有忘记过你的恩情,你就安心的走,我会替你好好的守着许家,许家……” 这话声还未说完,面色蜡黄,毫无血色的大长公主终于支撑不住向后踉跄一步。 “母亲!” “主子!” “快去请太医,快去请太医!” 整个灵堂因为大长公主突然晕厥而乱成一团,府门前自发前来吊唁的百姓们心又提了起来。 如今,丞相府可不能再有人出事了呀! 灵堂只留下夏朗在看顾,心里也是乱如匹马,为了他的父亲夏侯爵担心,脸色很是不好看。 整个院子里挤得离三层外三层,直到大夫相继诊断出说,大长公主只是忧思过度又连着几日没有休息好,一屋子的人才放下心来。 “夫人不必担心我开副药,让大长公主静静的养着就是了。”太医分恭敬的说到。 “多谢太医。”赵氏点了点头,红着一双眼睛。 第八十三章 我去牢狱看你 “真真姐,这旨意之中,对于王爷惩罚和回来的时候所说的有些不同,我私下里仔细琢磨了圣旨之后,总觉得皇帝有所图谋,可究竟图的是什么?我又左右不得其解。” “如今,边疆战败,皇帝虽然现在派人去求和,稳住了局势,可昨天宫门下锁之前还找到了户部尚书,暗地里恐怕要准备打硬仗了。” 一旁的许守信瞪大了眼睛:“难道是……” 何小尾点了点头:“那日在大殿之上,我已经跟皇帝说过,愿意去边疆,军功让让与皇帝派过来的皇子……” “姐!”这话听的许守信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转过身来握住何小尾的手。 “凭什么呀?”许守信很是不舍:“真真姐,为什么要把军功凭空让于那个皇子!咱们可不能做为他人作嫁衣这种事情!” “你小点声!”许久诺一把就抓住许守信:“怕隔墙有耳!小点音!” 可是姐妹二人的心里也很清楚,这个边疆恐怕真真肯定是要去的,不管以任何方式。 何小尾勾了勾嘴唇,拍了拍许守信的手:“我是丞相府的养女,一个卖鱼的出身,武功尽失,就算去边疆,也只是出谋划策而已,这次皇帝已经重重的惩罚了于王,便是在向我们示好!” 皇帝之所以派于王监军,不就是为了让皇家的子弟拿军功吗?她的退让正好就退到了皇帝最为痛痒的地方,不可能会不同意。 “可是凭什么呀!”徐守信死死地咬住嘴唇,红了眼眶:“你的身子本来就不好挣。下的竣工凭什么要给那个狗皇帝!” 何小尾看着许守信这一副恼怒即止的样子,心里还算是平和。 在皇帝的面前,他将去边疆的借口说的冠冕堂皇,说是要去守护许家世代粉身碎骨守护的山河,也可以把军功不要双手奉送。 可是实际上他去边疆只是为了经营许家的根基,社区告诉那些军人,告诉所有的将士,不论何时,许家都与他们同生死共患难。 “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我会从边疆回来,用军功向皇帝换一点好处,让你二姐成为整个京城里第一个超一品的诰命夫人,想必皇帝也不会不答应,算起来咱们也不算亏!” “啊?”许久诺一脸的意外。 许守信紧皱的眉眼也慢慢舒展开,显得颇为惊讶。 若是二姐成了超一品的诰命夫人,那夏朗…… 徐守信思维一向敏捷,他压低了声音问道:“真真姐的意思是要让二姐夫拿到夏侯的位置?” “夏侯老大人敢在边疆的粮草上动手脚,谁说他又不是和已经下狱的于王爷勾结在了一起?这件事情背后牵连着多少官员,如今还不清楚,可是我说夏老大人和他们没有联系,谁相信呢?” “对!”许守信的双眼灿灿的发亮:“夏侯大人一向毒辣,肯定早就和于王爷有所勾连,知道内情!” 何小伟笑着朝许久诺看过去:“你看三妹什么都能想明白,难道这些旁人就想不明白吗?” “可若若是真的,恐怕会牵连的二姐!” “你放心,那个夏侯大人虽然不是什么聪明绝顶的人物?但也绝对不是一个蠢到无可救药的人,他不会让自己的府邸陷入那般境地!” “姑娘,马车已经准备好了!”一旁的童嬷嬷拿过一件黑色的斗篷,上前福身行礼。 “真真姐,你要去哪呀?”许守信急忙开口说道。 何佳伟转身拿过童嬷嬷手里的斗篷,开口说道:“当然是去一趟大理寺,看一看那位夏侯大人,你们的好好守住灵堂!” 眼看着何小伟就要扶着瞳摸摸的手,要走一旁的洗手间,不放心追了两步:“让我跟你一起去!” 眼瞅着三妹妹这一副紧张的模样,她的心里头发软,嘴角带着笑意:“隔着牢狱的大门,他还能把我怎么样了不成?更何况,还有两位乳兄弟跟着,他们两人的武功,可是顶顶好的。” “那好,我送你出门!” 何小尾没有拦着许守信,任由她和自己厮磨了一路,快走到角门的时候,这才开口说道:“如今,祖父已经被追封镇国王,圣旨刚刚下,想必一会儿,整个京城里所有的亲贵都要上门来吊唁,你好我二人都不必太过于引人注目,让母亲问起来不好遮掩。” 许守信张了张嘴,还是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目送着何小尾扶着童嬷嬷的手上了马车,抱拳对一旁的兄弟二人行礼:“请两位好好静心照顾真真姐。” 二人急忙点头回礼。 眼看着马车越走越远,许守信垂眸盘算,如今家族突逢大难,母亲支撑着相府已经如此艰难,要不是如今真真姐和皇帝达成协议,要去边疆,他也应该同他一起去边疆,好歹能互这位姐姐的周全。 她紧紧的抿着嘴唇,当初就是怕在精神上的人命,自己才会用鞭子的,要是去边疆的话,还是用一把红樱枪更好! 书房里安静空旷,皇帝歪在金龙盘分的流苏枕上,左右只留下了齐王一个人。 皇帝手里端着一杯热茶,眼神中带着诉讼,她用杯盖压了压浮起来的茶叶,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这一次要谨慎一点,不要像于王一样自作聪明,说到底她许真真只是一个女流之辈,你提到的任何战法都要同诸位将军商议,诸位将军觉得可行才能下令!” 齐王的心跳速度极快,他知道这是兄弟在为他铺路,自然喜不自胜:“请陛下放心,臣一定自知无沙场征战的经验,多多听取姑娘和诸位将军的意见,绝对不会贪功冒进!” 皇帝的眼神,黑沉沉的看了一眼面色重重,但并未显示出雀跃之意的这个兄弟,用茶杯盖压了一压茶叶的动作,开口说道:“这次边疆的战士一聊,不管是胜还是负,那许真真都不必再跟着回来了……” 原本皇帝还念在许真真同那许真言有几分相似的份上,的确存了要饶她一命的心思,可是昨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能口吐人言的白虎,把他扑倒,抓食之后就睡在他的龙床之上。 那个时候从睡梦中被惊醒,想起那只白虎,看她的眼神就如同许真真看他的一样,如出一辙,再想到这个许真真应该属虎,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齐王整个人愣了一下,抬头朝着皇帝的方向看过去:“陛下?” “朕说的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皇帝将茶杯重重的盖上。 齐王立刻十分有眼力界的上前接过皇帝手里的茶杯,放到茶几上,内心有几分不忍,低着声音说道:“可若是这位姑娘能胜,那便是大功一件,如果不贪功,臣弟倒是以为,不如留她一条命。” “你心存仁厚,这是很好的!”皇帝转过头来,凝视着站在自己身边,规规矩矩的这位弟弟,语调也开始低沉了起来:“可是这个人不能留,她的心里眼里都少了对皇室的敬畏,她如果败了,只能以死谢罪,还算上朕仁慈,宽厚于她,若是胜了,这样的人,将来若是生了反心,便是心腹大患,为长远计,自然应该未雨绸缪。” 齐王爷一想到那个抱着行军记录在相府灵前起誓的坚毅女子,他咬了咬牙,跪在皇帝的面前说道:“皇兄!许府世代忠骨,许家的姑娘忠义之心,天地可鉴,臣弟想为她求个情,请陛下饶她一条命!” 皇帝看着这个不停向自己磕头求情的齐王,恼火之余,又有一点欣慰,与这个弟弟不同意于王,他的心理尚且有一些慈悲,能懂得为何小尾求情,日后必然会容下于王和其他人的活路。 “不要做此等猩猩做态之事,此事不许在议!” “陛下,若是许家姑娘真的赢了,那便是不可多得的良将,留下对于整个家国有利无害!陈弟当然知道陛下对许家姑娘的猜忌,儿臣有一计策,或许可以两全其美!”齐王爷抬起头来,细细的说道:“不如等到大胜之后,让许家姑娘嫁入我皇族,出嫁从夫,从此,他便是皇家的人,又怎么能生出反了皇室的心?” 皇帝眉头一跳,细细的想了片刻,视线又落在齐王的身上,眯起眼睛睛问道:“你是看到 她,所以……” 齐王爷吓得脸色一白,心慌意乱的急忙磕头说道:“臣弟绝无此意,臣弟已经有了正妃和侧妃,难不成让这位姑娘入府为妾?这位姑娘可是皇帝亲封的异姓王的孙女,当然只有正妃或侧妃之位,才能配得上……” “正妃……”皇帝的身体略略向后靠了靠:“那么只有他了……” “臣弟正是此意!”齐王抬起头来接话。 皇帝犹豫了片刻,这才幽幽的看着跪在地上,不敢站起来的齐王,开口说道:“那么这一次,不如就让他同这个姑娘一起去边疆可好?” 皇帝漆黑的眸色阴沉不定,如今被外面的月光也蒙上了一层清冽的颜色。 齐王爷似乎不敢犹豫,他挺直了脊梁骨,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虽然陛下此次命令臣弟为统帅,却不需要臣弟行使统帅之职,那么,换了谁都是可以的只要是有利于我大吾国的,臣弟又怎么会不愿意正好趁这个机会可以让他同许家姑娘培养培养感情,将来许家姑娘便是利于我家国的一把剑!” 皇帝这才舒展眉目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起王,开口说道:“行了,你先退下去,让朕好好的想一想。” “是!臣弟告退!” 齐王从大殿内出来之后,皇帝身边侍奉的大太监便悄悄的进来,给她换了一盏茶,压低了声音说道:“陛下,宸妃娘娘身边的人送来了她亲手做的糕点,陛下要尝尝吗?” “唉,你说如今大长公主的认下的那个外孙女,这要是把她给梁王做妃子怎么样?”皇帝的眼神飘忽,似乎是在一问一磅的太监,又似乎是在问自己。 大太监傻笑了一声:“哎呦,那比小可真的是给了他们天大的恩德,梁王殿下可是陛下的臣弟,谁能嫁给皇子?那都是几世修来的福分!” 看见皇帝眯了眯眼睛,一边的大太监突然画风一转:“只是陛下所说的这个女子并不是那真真正正的嫡女,他也不过是一个被大长公主认下来的养女罢了,身份在这里搁着,只当一个侧妃,便是陛下抬举了她,陛下是天子,心存仁厚,念在他们相府男人亡故的份上,给她一个体面,只是奴才是个小人,心眼小,只是觉得啊,这样太过于委屈皇家子弟了!” 皇帝的眼神朝着自己身边的大太监看过去,忍不住低声一笑:“你这个老奴才,现在拍马屁的功夫,可真是越来越好了!” “老奴,这都是肺腑之言!”一旁的太监对着皇帝笑得跟一朵花似的。 大理寺的牢狱之中,常年阴暗潮湿,处处都泛着一股子霉味儿,即使是在青天白日不点灯也暗的看不见天日。 夏侯大人盘着双腿坐在灯火灰暗的牢房里,还算是从容镇定。 从龙之功,自古以来就不容易拿,这是他搭上于王这条船之前,自己早就明白的,若是许王荣耀,他自然荣耀,若是于王败了,他也会满门皆输。 夏侯做事之前,一向为自己留后路,这一次无所畏惧,敢冒险一搏,就是因为夏侯爵府有保命的丹书铁券还在。 粮草运出京城都是从他手里转交出去的,至少明面上可都是上好的,该灭口的自己早就灭口了,收尾很干净,如今,粮草之事就算是查下来,也不过是挂一个失职之罪,不至于牵连全族。 “谁家姑娘?夏侯大人就在这里,但是探视的时间不宜过长,请姑娘体谅。”一旁的狱卒哈着腰,低着头,张口说道。 立刻便有两个乳兄弟上前,笑嘤嘤的给乳兄弟递上银子:“请诸位兄弟们喝茶!” “这可真是使不得!”一旁的狱卒急忙推辞,情真意切:“我等能在这个繁华帝都享受太平接是受相府的儿郎守护,只恨不能报偿一二,真的如今要收姑娘的钱财,万万不可!” 夏侯大人睁开带着血丝的眼睛,在摇曳的烛火之下,看着取下黑色斗篷,出现的竟是五官冷漠的何小尾。 第八十四章 就是让你背锅 已经在这大理寺的牢狱中呆了三天一夜,夏侯大人的身上那件藏青色的长衫虽然还算干净,可脸上早已经显露出疲惫的姿态。 望着那狱卒已经离开的背影,夏侯老大人低笑了一声:“看来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许府在收买人心啊!” “这人心是许家用命收买回来的,假如夏侯大人愿意舍命,人心自然可以归于夏侯,只是可惜了……”何小尾抬手解下斗篷,递给一旁的童嬷嬷,转过身来,眼神坚毅的站在牢狱门外:“夏侯大人这条命尊贵的很,怕是不舍得。” 夏侯大人的脸色沉了下来:“姑娘特地来这里走一遭,不会就是为了讽刺本侯几句?” 何小尾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夏侯大人,又向背后伸出手来,一旁的兄弟急忙把怀里的名册拿出来,放到她的手里头,童嬷嬷也搬了一条长长的椅子来,用帕子擦干净了,扶着何小尾坐下。 兄弟二人配合紧密,打开了随身携带的食盒,从里面取出笔墨纸砚,跪坐于地上。 看着几个人行事有条不紊的模样,夏侯大人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难不成这许家姑娘是要专程过来审他? “沈西,九品钱良官,于15年腊月初一死于醉酒失足落水,年46。” 何晓小尾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夏侯大人便下意识的用手抓紧了一旁的衣裳,他死死地盯住何小尾,竭力的让自己保持平静。 一旁的乳兄弟下手写字速度极快,几乎是在和小唯念完之后,便已经在一旁的书信上写完。 “李宗海,胶州粮草总官,与15年腊月初六夜宿花楼饮酒过而亡,年36。” 何小尾每没多念出一个名字,夏侯大人的心就多乱了一分,尤其是念出这些名字的人,都是参与了当年分赃送往边疆去粮草的那批人。 而且都是已经被自己灭口的人。 那么久了,何小尾是怎么知道的? 在这本名册里,何小尾只挑着已经死了的撵,果然看到在牢狱之中的夏侯大人已经脸色大变。 念完了死去的人,何小尾便合下了名册,问一旁的男人:“都记住了吗?” “都已经记下了!”男子一边说,一边把书信拿起来递给何小尾看。 何小尾的声音很轻柔,自己看完之后又把书信原本递过去,这才转头看向牢房里的夏侯大人,慢腾腾的开口说道:“今天早上皇帝陛下下旨追封我祖父为镇国王,追封我父亲为镇国国王世子,于王贬为庶民流放边疆,所以和此案有关系的人都要一一查实,抄家,灭族。” 夏侯大人喉头翻滚,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后槽牙。 “你说我要是把这个名册交上去,陛下又会如何处置你呢?”何小尾抖了抖自己手里的书信,眼底冷漠:“若是梁王知道我如今已经来大理寺见过你,还得到了这一份名单,你说他会不会急着杀人灭口呀?” 夏侯大人瞪大了双眼,他死都想不到,何小尾竟然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还有梁王! 梁王是于王的人,如今于王被贬为庶民流放,梁王肯定会想尽办法自保。 夏侯大人想起自己下令杀了那些人的情景,如果他是梁王,也是肯定要杀了知情人自保的。 “刘三仁远在边疆,是如何知道粮草有问题?以那些不翼而飞的粮草为借口,骗得边疆内乱的?是否夏侯大人已经和他勾结?若是如此,刘三仁是否是叛国之罪?夏侯大人又该是什么罪过?若是夏侯大人愿意咬出梁王来,梁王又该是怎么罪过?” 何小尾说话的语调十分的慢条斯理,却让恐惧如同涓涓细流一般,悄无声息地游走夏侯大人的四肢百骇。 “许家男儿的死是陛下看来微不足道,甚至盼着我许家的男人死绝,可是数十万的边关将士,因为你等的私欲藏身于边疆之中,以至于大吾国一代强国,只能卑躬屈膝的向他国求和,割地还是小事儿,一旦认输,其他家国遍随时反扑上来,瓜分家国土地,你说陛下的心里恨不恨?” 皇帝不满意丞相府,夏侯大人心里很清楚,也正是因为清楚才敢在粮草上面动手脚,可是何小尾的话没说错,皇帝想让许家死,从没有想过让数十万将士陪着许家一起死。 夏侯大人要进了牙,双眼通红的看向何小尾:“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老夫不明白。” “夏侯大人不明白,不要紧,很快,梁王爷就会让你明白!”何小尾也不再同他废话,站起身来,将那些书册全部交于一旁的男人,命令它收好,放到食盒里。 “夏侯大人好自为之。” 看见何小尾转身就要走,夏侯大人手心发紧,喊到:“许家姑娘!” 可是何小尾的脚步还未停,夏侯大人心里一慌,脸上再也看不见刚刚强憋出来的镇定模样。 她踉跄着起身,冲到门口,身上的脚链拽的他皮肉生疼,可是只能看到何小尾决绝离开的背影,那架势看起来似乎是真的不想从自己这里知道些什么。 难道自己已经全然没了利用价值? 夏侯大人一时慌乱,双手紧紧的抓住一旁的栏木,高声喊道:“许真真,我可是夏朗的父亲,可是二姑娘的公公,我要是出了事,你以为他们两人逃的来吗?” 这话果然让何小尾脚下的步子停下来,她回过头,灯火忽明忽暗之下,眼神也阴暗的让人看不到底:“所以啊,我还得感谢夏侯大人,您的夫人在门前那么一闹,我许家费了那么大的劲,让他们搬离了府邸,夏朗有陛下的赞誉,再大义灭亲把这份名单交上去,由我祖母大长公主出面做保,夏朗自然也就是当之无愧的夏侯大人了,日后我一定会让我家二姑娘好好的谢谢贵夫人!” 夏侯大人目呲欲裂:“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好歹毒的心肠,你居然让他以子告父,这是大不孝!” “狠毒?”何小尾言语之间已经染上了一层见不了底的毒药:“你等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在这京城里玩弄阴谋诡计,导致我大吾国多少儿郎命丧边疆?他们本来就是怀着一腔热血保家卫国,却不是堂堂正正的死在敌国的兵刃之下,而是死在你们为王为侯的算计私欲之中,30多万的儿郎,他们的孝谁来报?难道全都指望着夏侯爷你吗?” 稍稍的平了平自己的思绪,何小尾转过头来,凝视着前方,开口说道:“若是比起狠毒,十个我都难及您的影子……” 这话说完,和小尾便带着童嬷嬷和两个兄弟朝着大狱之外走去。 夏侯大人心里急的惶惶,想要见着梁王陈情,可又怕梁王的人来了直接就是灭口。 他得在夏朗把这份名单上递上去之前见到梁王陛下的人,如此才能保住自己一命。 可是这位梁王爷是天下人皆知,他是皇帝最为懦弱无能的一个弟弟,但是骨子里却是一个心肠极为毒辣的人。 当初让夏侯料理干净这些人的时候便是梁王的主意。 梁王曾经说过,只有死人才能彻彻底底的保守住秘密。 一想到这里,夏侯大人的手心就立刻起了一层细汉,脊背中寒意丛生。 丹书铁券可没有办法把他的命从梁王的手里给救出来,他要是死在这牢狱之中,任谁都不会怀疑那个表面上懦弱无能的梁王。 今日何小尾来看他,不问粮草去向,竟然只是为了要他的命吗? 可是自己眼下之意要该如何保命,如何保得住命呀? 大理寺的门口,童嬷嬷一只手拎着食盒,另外一只手扶着穿着黑色斗篷的何小尾从牢狱里走出来,刚走了两步,童嬷嬷的脚底下便猛地一拌,食盒跌落在地上,里面的笔墨纸砚全部掉了出来。 一旁的乳兄弟惊呼一声,急忙捡起那些被没沾湿了的书信,看见书信上依旧被墨水沾了一点,用衣袖没有擦到,便立刻皱着眉毛捧给何小尾看。 立于暗处的梁王陛下的身边的护卫,远远的看过去,只看见那书信上密密麻麻的记了好些字,它的耳朵动了动,闭上了眼睛,慢慢的听。 “这个沈大人的名字被弄污了,要不然姑娘先回府,我重新写上一份,让夏侯重新画押?” “只是弄污了一点点,若是再被其他人发现了,难免生出波澜,回!” 这边说着便已经走下了台阶,跨上了马车。 一旁的护卫把自己的身影隐于转角之中,直至那辆简陋的马车已经慢慢走远,这才匆匆的题不跟上。 百姓们都听说大理寺围住了夏侯府,把夏侯大人从府里抓到大理寺,纷纷感慨,多亏当初相府的二姑娘从府里搬了出来,这次才能免受牵连。 还有和大理寺官员有亲戚关系的百姓们打听到说夏侯大人负责的边疆前线的粮草被雨水冲泡,打开之后发现全部都是荞麦皮,这折子三个月前都应该抵达朝堂,但是被于王给压住了,直到傍晚才被送到堂前,陛下发了好大的火,下令必须彻查粮草一事。 在相府陪伴妻子为相府守孝的夏朗,眼睁睁的看着跪在脚下哭的能不能自已的夏嬷嬷,他负手而立,清秀的眉眼之间看不出任何情绪。 那是夏侯大人被人送走,临走之前哭死求活的,把自己的心腹夏嬷嬷留了下来,只拜托夏嬷嬷照顾自己的一双儿女。 到底是多年的夫妻,夏侯大人看着妻子,抱着小儿子哭得不能自已,向来不过是一个照顾我儿子,女儿起居的嬷嬷便也点头同意了。 眼看着夏侯府遭难,大理寺围住不让进,夏嬷嬷的脑子转的快,借了许府的威严说要给夏朗送刚做好的衣衫,这才得以进来。 虽然说夏朗已经搬出了夏侯爵府了,辞去了世子之位,可也是它们夏侯府的大公子,想到夏朗是许家的姑爷,这婆子又仅仅只是一个仆人,要过来送衣裳而已,便命人跟着一路走过来了 “大理寺的人围住了府邸,谁也不让进出,小公子吓得直哭,姑娘也吓得手足无措,求大公子看到这些年夫人带公子还算妥帖的份上,救一救您的妹妹和弟弟。” 府门前的石狮子上,夏嬷嬷跪在夏朗的面前,头都磕青了。 “嬷嬷,如今我已经不是世子爷,只是一介白衣,就算我有心也无力,与其嬷嬷在这里求我,不如求求那个母亲,让她的母家过来转还,说不定还有余地。” “大公子一定可以,一定可以,陛下对于许家是很看重的,只要大公子请大长公主在陛下面前说一句话,就比什么都管用!”夏嬷嬷满目期待的望着夏朗。 一旁的许守信听到这话,怒火丛生,正要站起身来,却被自家二姐许久诺按住了。 许守信疑惑的转头看向自己的姐姐。 “夏家的事情自有你二姐夫解决,若他连一个老刁奴都处置不好用,这样无理的要求都没有办法抗拒,以后如何维护我呢?又如何才能坐稳这夏侯的位置呢?”许久诺开口说道。 许守信想起何小尾走之前说的那番话,心里仍旧不安,他到自己目前都没有想过夏朗可以坐上夏侯的位置。 何小尾还没有回过神,就听到夏朗一声叹息:“嬷嬷,母亲当初纵容妹妹伤了我妻子,不认错不说,还要再三无耻纠缠,如今,大长公主丧夫,儿孙也无一人保全,伤心欲绝,几乎病倒,夏候府出事我怎么还有脸求到了大长公主面前?” 这句话让夏朗说的很是客气,意思也表达的很明白,就是不愿意去求大长公主。 “我们夏侯府和丞相府,可是姻亲啊,好歹得让大长公主先撑着给夏侯府说了情了!” 夏嬷嬷哭的泪流满面。 一旁的许守信听的太阳穴直跳,一直默念着自己要忍要忍,可是听到这句话,实在是忍不住了,站起身来朝门口吼道:“哪里来的无耻小人?让我的祖母拖着病躯,忍着丧夫,丧子,失去子孙之痛,去给你们侯府说情!” “到底什么是恬不知耻?今日我可算是明白了!” 一身素白孝衣的许守信负手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把许久诺拉到自己的身后,缓缓的走了下来:“当日的夏侯府想要我姐姐的命,夏侯夫人擅自打死我姐姐身边的陪嫁丫鬟,用孝子压迫我二姐不能诉苦申冤,如今,我家族灵堂的已经摆在这里,几日都不见夏侯大人过来祭拜,也不知道究竟是心里愧疚,还是害怕许家亡魂索命,真是人情凉薄,如今出了事儿,你一个老刁奴才也敢来提什么姻亲关系?”? 第八十五章 设局杀你 夏嬷嬷被这话说的全身一哆嗦,只看见许守信一步一步的走向丞相府的高高台阶,吓得她跪着向后退了一步。 许守信撑不住,索性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怒骂道:“大理寺的人为什么要围住夏侯府,就是因为他们负责押送到边疆前线的粮草有问题!如今我们家那么多棺材还摆在这里!我家小弟腹部被人剖开里面竟是树根泥土!这些都是夏侯大人安排的粮草变成了荞麦皮,送到前线就不知所踪导致!你哪里来的狗脸哪里来的底气让在这里让我祖母撑着病体去给你们求情!” 一旁的夏朗听得拳头收紧,心里非常羞愧难当,毕竟夏侯大人是他的父亲。 何小尾已经换了一身孝衣,刚到灵堂中,就听道夏嬷嬷这一番言论,眼中杀气凛然。 他从灵堂后面走到人前,冷冷的开口说道:“我祖母可是吾国的大长公主,难道是你们夏侯爵府的奴才吗?可以任由你们驱使,即使病着,也得爬起来给你们求情再说,夏侯府可真是好大的派头!” 夏嬷嬷一看到何小尾,心里就发憷,头磕在地上撞的咚咚响:“请各位主子息怒,请主子们息怒,老奴实在是没有这个意思呀!” 来往于丞相府门前祭拜的百姓们,听说了这下侯爵府嬷嬷不要脸的言辞之后,当即就有人往旁边唾了她一脸。 “谁家的奴才像谁!” “张口就让大长公主拖着病体去给求情,从前没见过如此好心,怎么这会儿就想起来相府了?” “军粮都变成了一些杂草,没运到边疆就不见了,连十岁的小儿肚子里都没有一口粮食,就算这样,他们还有脸让大长公主去陛下面前求情!” “他们不就早就不要脸了吗?”一旁的女人心事沉沉:“当初那位夫人还在的时候,就敢动人家二姑娘的嫁妆,连主母都这样做派,奴才能好到哪里去?若是我家的女儿摊着这样一个糟心婆婆,我恐怕要心疼死了!” 那女人刚刚说完,就被一旁的汉子拽了一把,那夏侯府的公子夏朗还在呢。 权贵都是惹不起的,二人缩了缩脖子,跟着自家的孩子们一起匆匆离开。 “你们二人请随我一起来,我有话要和你们说!”何小尾绷着脸说到。 夏朗点了点头,望着地上依旧在哭闹不止的夏嬷嬷只嘱咐了一句:“你回去,好生照顾他们,大长公主如今悲痛欲绝,我身为孙女婿,不能替大长公主分忧,已经觉得愧疚不已,怎么还能让大长公主为了夏侯府的事情费神呢?” 夏嬷嬷还想张口说些什么,夏朗却已经不能再纵容她破坏夏侯府的名声,严厉地说道:“如今,他们已经不能自由出入夏侯府,不曾有性命之虞,此时事皇上自有公断!事关国事,我不应多置,你就回去!” 这话说完,他便抬起脚,迈上了相府的高高台阶,不和这个老妈子在多做纠缠,上前便扶着许久诺一起离去。 “公子!大公子,您一定要救救您的妹妹和弟弟,他可是你的嫡亲弟弟,您可不能那么狠心!”夏嬷嬷哭着喊着说道。 一旁的许守信看着还站在门口的侍卫,开口说道:“你们还不快把这个夏侯府的婆子带回去,是准备把这件事情闹大了,真的惊动了我祖母,惊动陛下吗?” 负责看守夏侯府的侍卫一惊,也顾不上男女有别,抱拳致歉之后便拖着哭闹不停的夏嬷嬷回到了夏侯府。 隐藏在人群里的梁王侍卫,看着何小尾和一干人离开,又立刻想起了在大理寺门前的那份名单,头皮一紧,急忙赶回了梁王府。 何小尾将许久诺同那个夏朗带到了院子里的花园之中,让童嬷嬷将这份写在书信上的名单递给夏朗。 夏朗只是粗粗的扫过一眼,看到这上面的人已经近似,心里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这些可是年前经守过边疆粮草官员的名单?” “对,就是他们,不过真的很巧,在这两个月,他们都已经死于意外。”何小尾点了点头,沉默不已。 一旁的童嬷嬷对着夏朗行礼过后开口说道:“二姑爷,这名单是半个时辰前,我们跟着姑娘一起去大理寺监狱中,从侯爷那里得到的。” 夏朗听到这话,心里翻起滔天的巨浪,这就说明粮草出事之前,父亲早就知道,甚至这一次粮草的案的主谋,极有可能是他的亲生父亲! 夏朗坐也坐不住,猛地站起身来,来回的踱了几步,焦急的开口说道:“真真姑娘,可有办法让我见父亲一面?” 一旁的童嬷嬷垂着眼睛:“为了夏侯大人的安全考虑,二姑爷还是不要见的好!” 夏朗的眼睛放大,像一个圆圆的球:“这话的意思是,父亲的背后有人指使是谁?是齐王吗?他一向为人宽厚,就算是有心想要做出些政绩,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难不成是于王?” 何小尾垂着眼皮,早就已经想到这一点,夏侯大人背后必然是那个一向有懦弱声明在外的梁王爷。 说白了,于王是跳梁小丑,心机不深,却偏偏占了一个皇帝胞弟的次序,被养成了一副胸大无脑的气质,可是这个梁王,才是真正的隐藏界的高手,他用懦弱的名声作为自己的保护色,暗地里招兵买马,栽赃嫁祸,阴狠毒辣,表面上装饰的很是成功。 “不管是谁?夏侯大人都未明言,不是你应该过问的。” 何小尾看起来面色惨白的夏郎:“你是一个聪明人,从小就是夏侯府的世子,就应该知道世子的责任是以满门荣耀为重,个人性命荣辱次之,这一次,夏侯大人把这份名单交给你,便是希望你能挑起大梁,承担起家族的责任。” 不管怎么样?夏侯终究是夏朗的父亲,坦率直言,他自问对夏朗也没能相信到这个份上,并不认为夏朗会为了自己的公道,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舍得抛弃。 哪怕这个父亲曾经纵容继母刁难于她,刁难于他的妻子,他也可以视于无物。 “真真姑娘,我父亲可还说什么了?” “候爷只说有愧于许家,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可我回来的路上,细细的琢磨着,今日去见侯爷的事情怕是瞒不住,这名单上的人,恐怕都是侯爷派去灭口的,定然有痕迹,可以追寻,你如果想守住夏侯府的荣耀,应该想一想这些人死之前的日子,府里能有哪些人员调动,侯府大公子的身份去问清楚,然后拿着这份名单去大理寺。” 夏朗面色弱智一样白,拼尽全力冷静下来盘算。 带着这个名单去大理寺揭发父亲吗?可是父亲该怎么办呢? 在军粮上动手脚,导致相府男儿丧命边疆不说,连30万将士都没了! 而且这个刘三仁,可真是各种毒手,不知通敌叛国,还是是他用粮仓匡骗的于王和相爷。 边关粮草。 夏朗想到这里,险些跌倒在地上,如果不是服到了身后的石桌,恐怕早就已经腿软的撑不住了。 刘三仁可是通敌叛国,是灭族的大罪! “看你现在这个反应,应该是已经想明白了,你父亲这个案件和刘三仁之间的关系。” 何小尾的眉毛里裹着凄冷的雪:“这就是我今天去大理寺遇见你父亲的缘故,毕竟相府的二姑娘嫁给了你,若是你家真有事,相府的姑娘也无法逃脱,所以即使是军粮出事,我再恨他,也必须了为了相府的姑娘走一趟,我祖母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死了的人已经死了,活下去的人才更重要。” 夏朗这才回过神惨白着一张脸,对着何小尾磕了个头:“多谢真真姑娘,就我夏家的大恩大德,夏朗此生必定回报!” 他直直的坐起身来,看着在一旁石凳上坐着的妻子,狠下了心,开口说道:“不如今天我就先写上一分和离书签了字,让久诺先拿着,如果夏家真的出了事……”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一盘的许久诺眼眶红了起来:“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嘛,前几日,京城里纷纷扬扬都传我相府要倒霉的时候,你怎么不给我一封和离书呢?” 看到夏朗对许久诺有情有义,何小尾的心里也放心不少:“你和久诺现在还是夫妻,此是闹出来之后,陛下或许能看在祖父和相府,众人已经牺牲的份上,对夏侯府留些情面,这些你可知道?” “我知道!”夏朗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却又饱含内疚,看向自己的妻子:“久诺,我这辈子欠你良多,只是不想再连累你!” 话说完,他便已经红了眼眶:“更何况这一次我父亲做下来的事情,实在是……我愧对于你们!” “我们二人,可是夫妻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话,事情是公公做下的,又不是你做下的,我和你成亲过日子,又不是和他过日子,你能为了和我一起搬出夏侯府,难道我就要在你困顿的时候离你而去?” 许久诺的语气十分坚定。 “夏朗,你听清楚,如今是该你担起夏侯府重担的时候了,夏侯大人此次肯定免不了一死,可夏侯府的满门荣耀还有机会继续续存。” 何小尾握着手里的衣角,声音平静的说道:“如果你的行动快,可以在你父亲背后之人要灭口之前惊动了皇上,只要此案皇上关注,并且提醒了你父亲,或许能让你父亲多活几日,亲自赎罪!” 夏朗听到这话,紧紧的咬着牙,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姑娘提点!我这就回府!” 何小尾点了点头,待到夏朗走远许久,许久诺才转过头来,望着何小尾:“真真姐,那个名单真的是夏侯给的?” 何小尾冷笑了一下,视线凝望着夏朗消失的方向,慢悠悠地开口说道:“幸亏夏侯同他并不亲近,子不知父,父不知子,否则今天这样的说辞肯定骗不过夏朗。” 在夏朗的心目中,即使父亲更偏爱幼子,可他的形象还是高大伟岸的。 如今,何小尾给他编排出这样一副夏侯大人迷途知返,要牺牲一个自己来保全家族平安的说法,让夏朗去大义灭亲,维持家族荣耀的事情,夏朗以己之心度亲生之父,又怎么能不相信呢? 果然是用来蒙骗夏朗的,许久诺叹了一口气。 他并不是不了解夏侯大人,而是太了解何小尾,了解这个许真真,边疆粮草出了问题,连累的相府满门男儿都已经死绝,他知道何小尾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夏侯大人的。 再者,当初何小尾就说了,要推夏朗上位,自然心里早就已经有了计算。 “你是否觉得我如今形式和他们已经无所不同,甚至连自己的家人都要算计?” 何小尾声音婵婵问向一旁的许久诺。 许久诺却摇了摇头,望着满墙的白雪开口说道:“这个世道人人都在算计,可能逼得真真姐这样终止磊落的人也不能不算计,才是真的好本事。” 何小尾转头望着许久诺,她的眉目之间带着极为浅淡的笑意:“祖母说丧事从简是应该想想如何写祭文了,等事情尘埃落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今天从自己出府去大理寺牢狱开始,想来那个护卫就跟在她身后,此时已经回去禀报梁王爷了,梁王必定有所行动。 这个梁王别的不说,深得皇帝的特色,一向多疑谨慎,恐怕夏侯大人连今天晚上的月亮都看不见。 接下来,如果相府的当家主母赵氏实在撑不住累倒,整个府邸上下松卸,梁王就会觉得机会到了。 这个时候,皇帝要的污蔑许家通敌叛国之事,肯定会有人动手安排。 背后的那双手,想来,必定是如今的梁王。 只是如今不知道那个刘三仁是不是被梁王攥到了手心里,还是说在边疆的某个地方苟着,像是一只饿极了的狗,静待时机回到京城再来攀侮相府。 “乳兄?”何小尾轻轻的叫了一句萧若空。 萧若空和萧若路都是童嬷嬷的孩子,童嬷嬷又是许守信和许久诺的乳母,叫他们一句乳兄并不过分。 第八十六章 皇室较量 “真真姑娘吩咐!”萧若空并没有因为何小尾叫他一声乳兄弟而托大,态度依旧很是恭敬。 “乳兄的轻功是很好的,请替我去一趟大理寺卿的府上,就说下了会替他解决边疆粮草案的麻烦,麻烦他看在夏朗无辜,又是许家女婿的份上,在皇帝面前说说好话,许家感激他的恩德,他日必报。” 曾经祖父为御史大夫翻案时,如今的大理寺卿还只是七品的大理寺卿,之后便开始崭露头角,后面才是步步高升,如今官至三品大理寺卿。 自己私下里曾经想过,大理寺卿怎么也会看在祖父的面上,看在如今相府满门男儿死尽的面上,卖给相府一个面子。 坐在火炉之前烤着火,闭着眼睛的梁王听着一旁的护卫禀报今天曾经见过夏侯的事情。 梁王烤火的时候,手紧紧的攥成一个拳头,眉头也皱着,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眼底杀意腾腾:“这么说,夏侯都已经告诉他了?” “大理石的牢狱之外,属下的确看到了,那老嬷嬷没拿稳的时候掉在地上,里面全是笔墨纸砚,听他们说那书信上的名字也是对得上的!” 侍卫的声音刚刚下落就听到一旁管家敲响了门:“殿下,高侍卫的属下在前面急着要去见高侍卫!” 梁王拢了拢身上的黑色披风,点点头,让护卫先下去看看是什么事。 高护卫的动作很快,不过片刻之间就已经回来,他对梁王行了礼,接着开口说道:“殿下,拍去看着相府的人回来之后说,我走之后不过一柱香的功夫,夏朗便从相府的后角门离开,回到了夏侯府,我手下的人已经去询问我们在夏候府留下来的暗线,看看夏朗回到府邸里做了什么,再者,相府的主母在灵堂上,体力不支晕倒,现在相府所有的人心恍恍!” 梁王抬起眼皮,看着面前的侍卫:“怎么大长公主撑不住了?连赵氏也撑不住了?” “属下倒不认为不至于是撑不住,一般人来说就算是撑不住,也得提着一口气,等诸事都了了,一口气散了,才会倒下,可是相府的大事小事,这位祖母都处理的井井有条,紊而不乱,估计是太过劳累的缘故。” 这位护卫倒是对赵属下心存钦佩,言语之间都带了好几分的尊敬之意。 也是如今丞相府突逢大难留下来的全都是女圈,虽说那个养女刚强,可是相府才是赵氏的当家主母,从前线消息传回来之后,赵氏悲愤交加,一刻也不得安心心休息,又得时刻打起精神处理诸事,还要面对宗族的人,累倒了是正常的。 可是这个时候当家主母一倒,必定会跟着乱起来,梁王的脑中灵光一现:“盯着相府的人,说府里的人人心惶晃?” 侍卫点了点头。 梁王紧紧的攥着手里的拳头,往着火盆处看,他没有忘记,当时他的皇兄在这个相府的手里是怎样的吃瘪,那个时候所有的消息都传不过来,也传不过去。 这个时候这位主母倒下,最慌乱的应该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兄弟,那个高位的皇帝,现在相府人心惶惶,陛下肯定会趁机下手。 梁王想到这里,心里头就开始发热,眼底发红,恨不得立刻让这位皇帝兄长跟相府打起来,自己坐收渔翁之力。 “刘三仁到哪了?” “回殿下,人已经安顿在巢外的隐蔽的山洞里。” 梁王低下头,细细的思考之后,压低了声音开口:“你去皇宫里和那个太监交交口,如今,这事不应该由我来做,起码表面上,也不应该由我来出。” 一旁的侍卫点了点头。 皇宫里,烛火点亮了蹊径的大堂,皇帝独自一人坐在高高的庙堂之中,身下的金色龙椅像是活过来一样,翱翔于高高的上空,拼命的甩着尾巴,要将他从高位上甩下来。 皇帝吓了一跳,整个人已经被汗濡湿了衣裳,如今只是他登基为皇帝的第三个年头,藩王不臣,朝堂不安,若不是有摄政王在背后勉励支持,多少次都把持不住。 身旁的太监敲响了门,一步一步缓缓走来,不步伐轻悄的来到面前,为他重新盖上了被子,又放上了热茶,把自己知道的消息一一传递给皇帝。 皇帝望着手里的茶盏慢慢思量过后,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就算是梁王有意为之,这个功劳也决不能落到他的身上,如今,他还算是规矩,眼里还有我这个兄长。” “立刻派人去相府和春来取得联系,告诉春来,针对她很有怜惜之意,只是如今,相府的许多事情让朕的心里始终存些芥蒂,需要她帮忙将几封书信送到书房里。” “到那个时候,朕想方设法让人发现这一几封书信,把事情给闹大,到时候正合适人便有交代,那她为妃,连带那个养女也会成为梁王的正妃。” 一旁的太监望着自家的主子,论起摆弄人心来,他家的主子当属一流,这几封信必须放在相爷的书房里,连个中缘由都安排的清清楚楚,如果春来对自家主子有些心思,必定会遵从。 当初的老皇帝一直在梁王爷和自家主子章贤王之间有所疑虑,摇摆不停,不知该立哪一个为自己的传位人,若不是自家主子拿住了摄政王的心,恐怕这天下就是他梁王的了。 梁王败了一招,就永远只能屈居人下。 皇帝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书架前,拿出自己早就模仿的写好,已经封好了腊的信递给太监:“嘱咐春来不要拆开这几封信,以相府的格调绝对不会允许私开晚辈的信件,这件事情需要慢慢稳妥,否则前功尽弃!” “是!”太监双手接过几封信。 皇帝的动作很快,梁王的动作也不慢,身边的护卫回到他的面前的时候,还带着寒气,单膝跪地,抱着权开口说道:“殿下,小人去夏侯府买通了大理寺的护卫,借口看府里的老舅娘是否安全见了那暗线一命,听说夏朗回府之后,便召了身边几个得力的幕僚管事进书房密谈,还不许任何人靠近。” “看来夏侯见于王被贬流放,以为无法再得从龙之功,打算从盘拖出了!” 梁王一双眼睛像鹰一样盯着火盆,开口说道:“看来夏侯,是留不得了!否则我那皇兄铲除了相府,趁机也会灭了我。” “是的,王爷!属下这就亲自去办!”一旁的侍卫立刻拦下这件事情。 大理寺牢狱之中,夏侯闭眼不看放在牢房门口的水饭,只盘着腿坐在稻草上,一动不动。 夏侯大人生性小心谨慎,生怕梁王要他的命在这水饭里下毒。 皇帝和梁王同时出手,整个京城被搅的风云大变,大理寺卿连夜被召进宫,声音冉冉:“陛下,微臣以为夏侯大人应当如同府中幕僚所言,怕不过只是为了点银子,夏侯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没想过会被下面的人拿住把柄,下面的人又觉得夏侯大人这样的大人物顶变越来越肆无忌惮,做的过分,夏侯也是听从了他府上那幕僚的主意,这才痛下杀手,撇清自己,更何况,夏侯府和相府乃是儿女亲家,为自己的儿子着想,夏侯也不会真的谋害自己的亲家!” 皇帝似乎觉得这个大理寺说的有些道理,凝视着自己宫殿里红漆的圆柱,目光幽沉的开口说道:“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 “微臣回禀陛下,之前夏家的大公子请微臣转告,想把夏侯府一应家产全部上缴国库,以此来替父亲赎罪,微臣想起来,曾经陛下也是赞许过这位公子为世家子弟的表率,如今,夏公子大义灭亲,舍孝尽忠,是正直忠义人,若是我家国多这样的儿郎,何愁不兴旺啊!” “爱卿,你这可是在为他说情?”皇帝的颜色深深听得出大理寺卿话里的意思,但依旧不以为然:“他到底是为了尽忠而大义灭亲,还是为了自保?还是两说?!” “陛下,请您相信微臣的眼光,这个夏朗是陛下亲自赞许过的好男儿,微臣在大理寺多年,什么样的人物都曾见过,却很少有见过耳郎能有他那般清明的目光,微臣愿意相信这个夏朗的确是难得的忠义男人,而并非奸诈狡邪之徒!” 大理寺卿这些话说的有几分肺腑之言,夏朗目光清亮,的确不像京城里那些老油条和富二代的纨绔。 皇帝听了大理寺卿的话,想了想,转头就吩咐一旁的太监:“恐怕这件事情还有一些不对,派人去把夏侯给朕提来,朕亲自审问!” “是!”太监立刻匆匆的领令,让御林军统领去提夏侯。 一刻钟的功夫,统领竟然一个人回来,回皇帝夏侯已经自尽于牢狱之中。 上在一旁站着的大理寺卿瞪大了眼睛,吓得立刻跪在地上:“陛下都是微臣看管不力,请陛下赎罪!” 皇帝的死死的咬着牙沉默片刻之后,开口问道:“可曾留下遗书之类的东西?” “什么都没留下,臣去的时候人还是热的,应该是刚死没多久!”那统领慢慢说道。 皇帝脊背靠在龙椅上,慢慢闭上眼睛,心头烦闷不已。 夏侯负罪自尽于大理寺遭遇之中的事情,又在京城里掀起一层风浪。 当夏朗坐在大理寺内,听到父亲自尽的消息,摔了自己手里的茶杯。 他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很快了,拿到了名单之后,便立刻回到府里,和父亲的幕僚商定好说辞,用匕首抵着脖子才得以带着父亲的幕僚护卫来大理寺认罪,原本想着天黑之前只要能让此事传达天听,只要可以让父亲多活上几天。 可这一切竟还是晚了。 若父亲并非是被灭口,而是自尽,那父亲必然是在决绝保住夏家的满门荣耀,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 时间很快,大理寺卿便已经从皇宫之内回来,他看着面色苍白的夏朗,说了一句节哀:“陛下已经命人把刘三仁的妻弟捉拿归案,待审问清楚之后,若能洗脱了你父亲和刘三仁勾结的嫌疑,夏侯府才能出入自由,你先回夏侯府,不要胡乱走动!” 夏朗恭恭敬敬的对着大理寺亲跪到地上:“晚辈可否带着家父,回府安葬?” 大理寺卿摇了摇头:“陛下,还要查你父亲的死因,如今你父亲的尸身还不能回家。” 夏朗身侧的手紧了紧,再次对大理寺卿行礼。 离开了大理寺,夏朗让随从给,随从许久诺报了个信儿,他得回夏侯府里准备父亲的丧仪,但一进侯府就恐怕难以出来,便嘱咐许久诺,好好的留在许府,为了相爷守孝。 此时,相服里所有的主子都聚集在大长公主的院子里。 皇帝下旨已经册封相爷为镇国王,按理说葬礼的规格得提高一个档次,可是那日在皇宫大长公主已经同皇帝说过,丧礼减半,如今,皇帝给了镇国公体面追封为王,何尝并不是因为大长公主自己请拒绝为的许诺在前,因为许家更加精神谦卑,才得以保全。 大长公主的精神不太好,她懒懒的倚着身后,将黄色的抱枕强撑着坐在软榻上,不过弄着自己手闲的沉香木佛珠:“就定在初十出殡!” 赵氏点了点头,看着满院子的棺材摆在那里,只要看到就会想起自己丈夫和儿子们是如何尸骨无存的,那痛时刻都搁在心头,还不如早早下葬,或许眼前不见变,也没那么疼痛了。 大长公主这边的话音刚刚落下,一旁的罗妈妈便急匆匆地进了门,行礼之后开口说道:“主子,外面传来消息,夏侯大人在狱中自尽了,如今,二姑爷已经回到夏侯府,准备桑丧仪,说让二姑娘留在许家务必不要再回夏侯府。” 何小尾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坐在灯下半垂着眼睛的许久诺。 她的手里还捧着一杯几乎要凉掉的茶,乐她的心里已经明白,夏侯的死,是梁王已经抢先动手灭口了。 皇帝堪堪登基,少年天子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可是根基未稳,也正是他人容易班倒的时候,一直隐藏在诸位皇子背后的梁王,终于按耐不住出手了。 第八十七章 静待风雨 从祖母的院子里出来之后,何小尾一边挽着赵氏的手臂,一边陪她往院子外走,低声说道:“母亲放心的把府里一应调度全部交给我,我一定将府里看好,必不会出事,接下来就看母亲了。” 赵氏攥着她的手,轻轻揉搓了两下,目光沉稳柔和:“你做事谨慎,我一向是很放心的,就是怕你太累了。” 同赵氏分别之后,何小尾再去灵堂的路上问一旁的童嬷嬷:“派去看着春来的人,可说那边有动静了?” “还没有!”童嬷嬷低声说道:“倒是昨日春来这个丫头来到老奴这里,哭哭啼啼的说是知道错了,想回到姑娘身边伺候,还塞个的老奴一只金镯子,老奴就收下了。” 何小尾望着远方的云朵,眼里的神色平静而又温和。 春来是为什么被挪出院子里的,整个府邸里上上下下都清楚,自然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看,要不是平日里春来还有从前许真言赏她的那些物件和银子撑着,现在怕是连一口热水都喝不上。 过去赏她的那些傍身的东西,都快被那起子拜高踩低的下人明偷暗抢的拿光了,她这才想起在姑娘身边伺候的好处。 自从重生回来之后,她一直在想,上一世究竟是谁把那几封仿了祖父笔记的信放进书房里的,能出入书房的人不多,除了祖母之外,就是自己了。 原本以为此事必然是皇帝所作无疑,可是如今走到这里,却有一些困惑,思来想去的,便想到了春来身上,前世,她对春来信任有加,春来是她身边最为得脸的大丫头,若是春来借口要替自己去书房里拿东西,或者是要把东西还回,趁机把那些书藏在里面呢? 前世祖父书房里搜出那几封书信的时候,自己已经做了魂鬼,具体情节已不清楚,只能全凭猜测, 如今,既然已经做好了请君入的思想准备,那便是将春来重新调到自己身边来,然后派人看着她。 又过了片刻之后,何小尾才悠悠的开口说道:“这几日我想起栗子甜汤的味道,可是不管是小厨房还是大厨房,都做不出曾经的味道来了。” 童嬷嬷见多识广,早就已经清清楚楚,自然是听明白何小尾的话,点头说道:“往日冬季的时候,春来那个丫头最喜欢做栗子甜汤,这样的吃食得了姑娘不少赏赐,如今,真真姑娘也想念这个味道了,老奴这就去提点提点春来全当没有白收她送的金镯子。” “有劳嬷嬷去办?”何小尾的面色很是冰冷:“就让海棠跟我一起去灵堂就好了。” 春来一听到童嬷嬷说今天何小尾想吃栗子甜汤,眼泪一下子就跳出来,激动万分的给童嬷嬷磕头:“多谢嬷嬷的指点,多谢嬷嬷的指点”! “咱们这些为奴为婢的,能攒下一些拿出手的物件不容易,我也不能总是白收你的金镯子。” 童嬷嬷说着说着,眉目之间便带上了几分厉害:“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到前头,若是姑娘真的准你回到院子里伺候,你的皮给我紧着,如果要是再犯,不等姑娘开口,我就先收拾了你,到时候你可别怪我无情。” “奴婢知道了,奴婢知道了,嬷嬷请放心,奴婢肯定不会再犯,以后全心全意的侍奉姑娘!” 春来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几颗许真言曾经赏给她的金豆子递给童嬷嬷,情真意切的开口说道:“嬷嬷,这是奴婢攒的一点私房,还是之前姑娘赏的?就算是春来答谢嬷嬷了!” 从善如流的收下了金豆子,童嬷嬷低声一笑:“你这个孩子就是机灵,真真姑娘在灵堂守灵,到了后半夜肯定又冷又饿!” 春来听的双眸一亮,重重的磕头:“多谢嬷嬷的提点!” 夜里露水刚刚掉下,何小尾就让身上还有伤的许守信去休息,独自一人和许久诺在灵堂里守着。 童嬷嬷的手里拎了一个原木漆花的食盒进来,悄悄的跪在何小尾的身后:“姑娘,您和二姑娘用点东西,这夜里凉,否则撑不住的!” 姐妹二人坐在一旁,童嬷嬷打开了食盒,许久诺被香气给吸引着凑了过去:“好香甜的味道!” “居然是栗子甜汤?”许久诺感觉十分意外。 童嬷嬷笑了一声,给两个姑娘一人盛了一碗,又从一旁的食盒里拿出几叠子新做的小菜。 许久诺端着小碗盛了一口,侧过头来,问着童嬷嬷:“今日这甜汤是谁做的?这味道倒是和大姐姐身旁那个丫头做的味道一般无二!” 她一边说着,一边似乎惋惜一样,看了看碗里的甜汤,说道:“从前真言姐姐最喜欢这栗子甜汤,如今,府里事多,猛然尝到这味道,当真想念……” 童嬷嬷规规矩矩的跪坐在一旁,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低声说道:“二姑娘好巧的舌头这都分辨的出来,这甜汤正是春来那个丫头做的,那丫头听说真正姑娘院子里让做甜汤,总觉得不对味儿,想着姑娘在这灵堂里守着辛苦,于是便做了栗子甜汤送过来。” 许久诺一听这话,不由得低笑一声,吃着嘴里做的栗子甜汤,面上却一点没有拿人嘴短的意思:“我看他是想求求真真姐放她回院子去,我可是听说了,这丫头这段时间过不过的不好?” 何小尾眯着嘴唇不说话,独自将一碗甜汤吃完,放下碗勺,用帕子擦了擦嘴,这才问道:“那丫头人呢?” “还在外面候着!”童嬷嬷说道。 何小尾冷笑,早就知道这丫头不到黄河心不死。 “既然她想回院子,别让她回去,叮嘱她安分一点,别老是在我面前晃!”何小尾说话后,站起身来继续去守灵,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喜怒。 童嬷嬷等到二人用完了餐,这才收拾了碗筷,沿着长廊来到了门边,春来扶着墙,急不可耐地往前走了两步:“嬷嬷,好嬷嬷,姑娘可说要见我了!” 童嬷嬷端着架子把食盒递给春来,开口说道:“姑娘念着旧情,这就是你的福气,赶紧收拾收拾回院子,安分一点,别老是在姑娘身边晃悠,你若是能老老实实的呆上个一年半载,想必姑娘还是会念着你的,好,重新提拔你的身边!” “多谢默嬷嬷提点,多谢嬷嬷的提点!”春来喜极而泣,激动地用手捂着嘴直哭。 “好了,快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回院子去!” 春来千恩万谢之后,独自拎着食盒离开,只觉得日子总算是要苦尽甘来了。 童嬷嬷看着春来走路时,还有一些不利索的背影,眼底闪烁出一片清冷的神色,捏了捏自己的手掌,心转身就朝灵堂走过去,给何小尾复命。 “老奴专门嘱咐她明天一早回院子去,按照那蹄子不肯吃亏的个性,既然得了姑娘的恩赐,明日肯定是要大张旗鼓的回院子,好好的出上一口气!” 童嬷嬷低声的说话时,何小尾没有让她避着许久诺。 一旁的许久诺听着睁大了眼睛:“她那样的品行真真姐还要让她回院子,若不是念旧情,难不成有什么谋划?” 何小尾恭恭敬敬的把手里的香火续上磕了头,跪在一边,这才说道:“嬷嬷,让人盯住了春来,这几日同她多亲近亲近你,如今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了,若是同她亲近一分,她就能宣扬成十分。” “回姑娘,奴婢晓得!”童嬷嬷点了点头。 “我这些时日不止一次想着,到了出殡的那一天,春来怕是要给咱们府带来一场大热闹!” 何小尾目光灼灼。 既然已经确定皇帝身旁的暗线就是春来,那无论是皇帝还是梁王,若是想要生事儿,自然得趁着最乱的时候下手。 等到出殡的消息放出去之后,要么梁王会提前派人埋伏,要么皇帝会让春来动手,不论如何?到这一天,肯定有所行动。 灵堂之上,漆黑的金子排位在摇曳的烛火中,格外的醒目。 何小尾看向祖父和父亲的牌位,在心里默默祈求,如果祖父和父亲真的在天有灵,请保佑那日一举击败背后埋伏的小人,使其元气大伤不敢再次贸然动手,只有这样,自己才能放心的去边疆。 到了第二日,天色还未亮,大长公主便将他几个儿媳妇都请了过去,说是要去商量商量许昌吉的事情。 高台上的烛火被调的极高,在罩子里轻轻摇摆,把这屋里震得极为敞亮,也将大长公主憔悴的神色暴露在大众的眼光下,清清楚楚。 整整一夜都未曾好眠,左思右想,还是要把这个事情下定一个决心,毕竟马上就要出殡,总需要一个在堂前摔孝盆的人。 “我知道你们都不喜欢这个庶子,他的品行不端,我也不喜欢,可他的确是老二的血脉,是现在唯一的成年男丁。” 大长公主的声音寂静的传过来:“只要把这个庶子接回来,他那个娘就不用再留着了,让他留在我身边,我亲自教导,老二媳妇,若是愿意,就把他记在你的名下,若是不愿意,将来你们一个在祖籍,一个在我身边,也是落一个眼不得心不烦。” 几个儿媳妇望着自家婆婆大长公主的身影都不吭声,只听她一个人徐徐说着。 “出殡之后,我便会进宫,请去相府的爵位,绝对不会让爵位落在这个庶子的头上,也能把退让的姿态做足了,将来天若佑我,若是他以后长大再入仕途,今日许家所积攒的声明会成为他的助力!” “既然母亲已经考虑清楚,那就接回来!”赵氏开口说道。 做了这么多年她的儿媳妇,自己可太了解大长公主了,既然已经把这话说的分明,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再劝,怕也是没用。 再说那日自己的女儿就曾经说过,许家遭了难,那庶子逃走,等皇帝处罚于王的圣旨下来,那庶子肯定是要回来的,她的心里早就有准备。 “那就这样,我让罗嬷嬷被上车去接人,明日之后,你和孩子们就能歇一歇了!” 大长公主冰冷的手指攥紧了手里的佛珠,眉目一如既往的慈善和爱:“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何小尾洗了一把脸,没有急着去休息,她询问了今天吾先生的情况,也知道今天吴先生已经醒来,只是失血过多,太过于虚弱,所以自己还是松了一口气。 “姑娘都已经守了一夜,还是快点歇会儿!”海棠看着眼底有着红红血丝密布的何小尾心疼不已。 何小尾摇了摇头,独自站在书桌后面,她想着提笔为祖父和父亲们写上祭文,可是保蘸了浓墨,却迟迟没有落笔。 腹中有千言万语都想说和祖父他们听,却都不能说出口,只能独自在心里说说罢了。 大约一个半时辰过后,海棠守着何小尾睡下了才轻手轻脚的从房间里走出来。 回到了自家院子里的春来和童嬷嬷打个招呼,看见海棠露出笑容,便立刻凑上来:“我又来了!你可有什么活,我来帮你做一做!” “小点声!”海棠做了一个让她声音小一点的姿势,想起童嬷嬷曾经交代过她要亲近春来的事情,这才扶着春来走到一旁,压低了声音说道:“真真姑娘守了一夜,才刚刚歇下,你说话的声音小些,如今回来了,以后千万别再做了伤了姑娘心的事情,否则我第一个不饶你!” 春来欢欢喜喜的挽住海棠的手臂,开口说道:“我还一直记着姑娘说过你为我求情的事,几次都想向你道谢,可是你一直都在忙。” 海棠的心里腻味极了,硬生生的忍着,只得好言好语的相劝:“明天府里事情都有的忙,你身子不利落,就在屋里别出来,省得碍事也少在姑娘面前晃悠!” 这是放在从前春来肯定是要给海棠甩脸子的,可是今天却是笑着应声:“我知道了,童嬷嬷说让我和金子那个小憨子住在一起,可我总想着我们以前的情分,想和你住一起,等府里的事情过了之后,能不能和童嬷嬷说说给我换一换呀?” 海棠在心里冷笑,她的面上却一点都不显露,自己的房子可是一等大丫头的住处,这个春来么是不是觉得她是个傻子,嘴里说着往日的情分,还想和她一起住,心里还是惦念着那身为姑娘身边大丫头的荣耀! 第八十八章 静待风雨2 “行,这事我来跟童嬷嬷说!”海棠拨开春来挽着她的手:“我等会儿还要给姑娘办事呢,你先自行安置!” 这话说完,海棠独自朝着院子外走去。 春来脸上也不计较,依旧傻笑,她想起刚才那不少贱人听说她回到姑娘身边的情景时目瞪口呆的表情,心里就觉得痛快。 至于这个海棠,她就是个榆木疙瘩,哪有自己来的机灵?等到真真姑娘的心里舒服了,自己还是姑娘身边的一等大丫鬟。 春来回到了院子里,童嬷嬷看在春来身上有伤,没给她安排什么活,只让她指点指点金子,教导她一些规矩,金子倒是乖乖的听话,主动给春来行了礼。 可是春来看到金子那个小傻丫头心里就烦,懒懒的趴在床上玩一会儿,就指挥着金子给她倒水,一口又指挥着金子给她剥瓜子,一会又让金子给她捏腿。 可是金子还有自己的差事要干,原本就要照顾好养在院子里得何小六,好在他浑不在意被人支使,傻乎乎的,让干什么活就干什么活,这才让春来看着这个丫头顺眼了不少。 过了晌午,童嬷嬷过来问金子规矩学的怎么样?金子耿直的说道:“我今天学了好多东西,学了给她倒水,给她端点心,还有给她捏腿!” “还有我!还有我!”一旁的何小六蹦蹦跳跳的笑着,傻乎乎的重复着刚刚说过的话:“给她捏腿!” “哎呦,我的主子哟!”同童嬷一听到这话,吓了一跳,何小六可是何小尾的同胞姐妹,在院子里可是个正经主子,怎么着,一个上午的功夫,居然让一个丫鬟使唤起主子来了! 春来一张脸涨得通红,一看见童嬷嬷的脸色沉下来,便心虚的说道:“哪里,哪里,没有的事儿,还说什么呢?只不过让你倒了一次水,就在嬷嬷面前编排起我了!” 金子的脑子并不太灵光,连着何小六也是一个不怎么聪明的,可是却在这个时候开了窍一般,扎扎实实的开口说道:“你胡说,我明明给你倒了六次水呢!小金子还给你倒了四五次呢!” 这边说着,这边掰着手指头算着:“我记得可清楚呢,第一次道你嫌水凉,第二次又嫌热!” 春来抬起眼,狠狠的瞪了一眼金子,又想去瞪何小六,本来想对着两个小傻子发脾气,又看在一旁嬷嬷的份上不敢说话。 该教训还是得教训的,哪怕是眼瞎要给人画个套往里钻,童嬷嬷板着脸教训金子:“整日让你留在这院子里,还把你留出个好歹来!居然敢让主子做活了!你也别在这里学什么规矩了!出来跟我走!” 出来眼睁睁的看着童嬷嬷带走的金子,可也没有给她指派什么活计,春来心里更慌了,刚回到院子里就被晾着,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春来倒是想追出去,可是步伐不稳又被何小六撞到了伤口,一会儿疼的她连腰都站不起来。 “春来姑娘门口有人找!说您今天早上把东西落下了,特地给你送过来!” 同睡大通铺的丫头回来,脸上带着笑和春来说了一声。 看见春来绷着一张脸,不吭声就往外面走,连一句谢也没和他说,那丫头立刻耷拉下脸,气呼呼的拿着旁边放着茶盏,朝她的方向吐了一口:“呸,真是个不要脸的!还当起主子拿乔来了!” 春来一出来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的婆子,眼神戒备的说道:“我把什么东西落下了?” 那婆子笑得嬉笑颜开,对着春来行了个礼:“姑娘,我是受人所托来找您!有要事要和您说!” 春来一愣,刚刚挨过板子还没长好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可她的心里却是更痛,她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眼珠子一下就红了,这些日子以来,陛下也没有联系上她,一定等得很着急! 可是自己才刚刚被接回院子里,如果这个时候去见陛下,身边的人若是被发现了,童嬷嬷肯定会打死她的! “我,我养伤这些日子耽误了好多的活,实在是走不开,有什么话麻烦您传达一下,我就不出去了!”春来急忙从袖子里掏出几个银子,塞到那婆子的手里。 那婆子掂量了一下分量,心满意足的笑道:“那行,姑娘就在这等着老奴替姑娘跑一趟!” 在门外等候的太监一直没等到春来,只听到那个婆子说:“春来姑娘养伤的这些日子,院子里落下好多的活,都在等着她回来之后安排,如今,春来姑娘的确是脱不开身,有什么话您经可以告诉老婆子,老婆子虽然不识字,但是给您和姑娘传话肯定是一点问题都没的!” 太监听到这话,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回到了皇宫,将此事告诉了陛下:“奴才怕相府暗卫等高手,打草惊蛇,坏了陛下的事儿,所以没有擅自闯进去。” 虽说这一次太监没有见到春来,可去了一趟相府,也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知道何小尾是个念旧的,如今已经让春来回到了院子里,如此,她日后行动起来就会更加方便! 太监看到皇帝脸上沉静从容,低声说道:“陛下,这件事情不能再耽误了,据奴才所知,刘三仁在城外已经待不住了,准备要乔装回成,如今已归到了梁王的手里,若是没有把这事儿办成,恐怕这功劳,都得落在别人的身上了!” 皇帝身着一件紫色的外袍,坐在书桌后面,把自己写坏了的字揉丢了放在一旁,面色沉沉,半晌咬着牙,似乎要将人撕碎一般:“我这弟弟,手伸的可真长!” 既要除了许家那帮功高盖主之人,又要时刻防着皇子站出来抢功,皇帝愁的面目发疼,用一双阴沉沉的眼睛望着身边的太监,哑着嗓子说道:“刘三仁这个贱人,真会给朕添堵!” 双手撑在书桌上,怒火无法平复,转身又砸了桌上的镇纸。 春来不见太监,大约也是因为从来没有和这个太监来往过,那就只能让自己的贴身小厮去了,让他去,春来肯定会见。 一想到这里,皇帝的面色变阴沉的对着门外还到:“让黄门进来!” 不多时忙着亲自皇帝煎药的黄门就已经跑了进来:“陛下!” “把信给他!” 一旁的太监急忙把怀里的书信递给黄门。 黄门懵懵懂懂的接过几封蜡封好的信看向了皇帝。 “等一会儿。”皇帝这话说出又沉默了,今天太监已经去找过春来,若是这个时候再派黄门去找春春来,太过于引人注目,便改口说道:“明日相府出殡,你就带着这几封信去找春来。” 陛下将之前已经想好的说辞都说给黄门听,黄门听完之后,死死的攥着手里的信心里替自己的主子不值当。 “明天就是相府出殡的日子,你这个时候告诉春来,绝对不可以错过这次的机会,否则至少一年之内都不会那么好机会,让她务必将这些书信全部放到相国的书房!”皇帝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我说话你听到没有?” “殿下,奴才已经听到了,只是那个姑娘上次说你是小人,就算是嫁猫嫁狗也不愿意嫁给你,陛下,要什么样的女人不有,为什么非要她?他只不过是一个养女罢了!” “怎么如今连我的也不听?是反过来要做我的主了!”皇帝心里怒火中烧,语气凌厉起来。 “不敢呀主子!”黄门立刻跪了下来:“奴才只是替主子委屈,陛下这样的贵重人物在任何姑娘的面前都没有这样低声下气的,奴才看着心疼!” 皇帝狠下心肠,对着这个自小陪他不离不弃的黄门说道:“这你若是真的忠心,便好好去办,如果办砸了,就不用再回到朕的身边了!” 黄门的脸色一白,紧紧的抿着嘴唇,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还强忍着不敢哭出来,看起来十分委屈。 “行了,退下去!”皇帝看着他的样子,声音也软了下来。 黄门着急忙慌的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给皇帝磕头之后哽咽着说道:“既然陛下喜欢那个姑娘,奴才也不多说什么,一定让春来姑娘把这个事儿给主子办成了!” “只不过主子!小的就在您身边伺候主子,千万别赶我走!”黄门的声音哽咽着。 皇帝的心中有一点不忍,哑着嗓子说道:“好了,你把事情办好了,我就不会赶你走!” “多谢陛下!”黄门小心翼翼的把书信揣在怀里,恭敬地退了出去。 黄门这个奴才虽然说是百般无用,可皇帝还是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这是童年的情分,更因为黄门是摄政王留在他身边伺候的人。 他和自己身边的大太监高升还是不一样,这个老太监之所以一直帮衬着自己不遗余力的要把许家拉下神坛,只是为了偿还当年母妃的恩情,这也就是为什么一个前朝太监愿意追随现任皇帝的真正原因。 一旁的太监高升看了一眼皇帝,垂下了眼睛:“陛下,奴才亲自去盯着刘三仁,免得他有什么异动。” “去!”皇帝疲惫的捂着胸口在椅子上坐下,脸色比刚刚还要难看。 很快,何小尾睡了不过一个多时辰便站起身来,海棠挽起了帐子,看向正在床边穿鞋的何小尾担忧的说道:“姑娘一连好几日每天就睡这一个多时辰,怕是身体也熬不住啊!” 一直等候在廊之下,捧着温水铜盆的丫鬟们鱼贯而入,伺候何小尾起身洗漱。 童嬷嬷带着一排拎着食盒的丫头进屋摆饭,等到何小尾换好衣服出来之后,又带着一种丫头规规矩矩的退了出去。 海棠替何小尾盛了一碗鸡汤小米粥,放在他的面前,低下声音说道:“主子,今天您刚歇下没多久,便有人来寻春来,不过春来没见,那个婆子说那人出手很是阔绰,就是生的冷面模样,有些吓人。” 这些事情原本就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并不感到意外。 喝了一口鸡汤,何小尾慢慢的叮嘱:“千万不要惊动春来,暗地里把人给看住了,她那边有任何动静,随时来报!” “是!”海棠郑重的点了点头! 站在门外伺候的丫鬟看到许久诺走过来,急忙迎了两步:“姑娘!” “真真姐可起了?” “是的,姑娘正在用膳,我这就过去通……” 这话音还未来得及录,只见海棠已经走了出来:“真真姑娘让我来迎一迎二姑娘,姑娘里面请。” 许久诺将自己的披风递给一旁的丫鬟,嘱咐她在外面候着,自己便进了屋。 海棠给许久诺盛了一碗小米粥,便退出房间,让姐妹俩安静的用饭聊天。 何小尾看见徐许久诺愁眉不展,捏着筷子却迟迟没有下手,开口问道:“可是担心夏朗?” “真真姐,大理寺卿与我们许家没有交情,如今我们许家男儿尸骨无存,此人风评虽好,可是人心隔肚皮,他会真心帮助夏朗吗?” 许久诺的眉头紧皱,侧身看着一旁的何小尾。 “从前我们身处后宅,不知道前朝事,你会担忧实属正常。” 何小尾放下手里的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唇,柔声细语的同她慢慢分析局势:“这几年来,陛下刚刚登基,全靠背后有摄政王一力扶持,可是朝臣们在这之前的皇位之争上多偏向梁王,曾经的梁王可谓炙手可热,甚至可以说没有摄政王保全,皇位多半是梁王的,如今,二人蛰伏,明争暗斗,朝堂之上,会审时度时的大臣们纷纷追随心里的英明之主,可唯独这个大理寺卿,却始终中立,不肯参与其中,但几次梁王的人犯在他的手里,他都铁面无私,原因无非有四。” “第一,此人心中尚存气节,第二,此人心中或许另有其他明主,第三次此人是纯臣,深刻明白纯臣为官场立身之首,第四,此人无上进之心。” 许久诺放下自己手里的筷子,点了点头:“可他若是无上进之心何以短短数年就晋升为大理寺卿?” 第八十九章 心有不安 何小尾点点头:“这个大理寺卿心中还有气节,就是看在许家男儿为国马革裹尸的份上,也会护上一护许家的女婿,第二,就是在他的心目中那个如今还是智手可热的梁王爷并不是明主,而皇帝陛下却值得他尽忠,可是不管如何,看在祖母是大长公主的份上,也会给我们许府卖一个人情来。” “他若他深知纯臣之道,便不会轻易参与党争,更不可能参与到替皇子争夺皇位的事情上,如今鱼于虽然被贬为了庶民,可是他的府上幕僚并不愿意随着这个大船一起沉了,肯定想尽了办法在粮草之事上推敲,作文章,企图让于王翻身,你觉得这样一个人,会心甘情愿的成为于王手里的刀剑吗?” 许久诺认真的听完何小尾为她揉开的分析局势,一脸恍然大悟:“想不到,人心居然要算得如此细致。” 整个走廊里挂着素白色的纸灯笼,在昏暗的月光下摇摇晃晃,屋里的炭火忽明忽暗,照射是一双满含悲的眼睛。 何小尾伸手紧紧的握住许久诺的手,温柔的叮咛到:“这穿了一层繁华外衣的京城,其实和边疆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那里是真刀真枪,血战肉搏,而这里则是阴谋诡计,尔虞我诈,若是被这繁华迷眼,醉生梦死,必定不能活得久长,若是能够到了算无遗漏,善断人心的这一步,你留在京城,必定会比我和守信更难!” 自从得知祖父父亲们战死边疆之后,许久诺清清楚楚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从今往后,再也无人护着她们,万事就只能靠自己了。 从前有亲兄弟,亲兄长在,又何须一个女子精于心计? 何小尾自己句句都有说错,甚至一句没提过艰辛,可是许久诺却知道自己已经错在了哪里。 那一日,何小尾曾经教训过许守信,说是如今许家已经如同刀尖上的鱼肉,可自己却没把这句话深深的记到脑子里。 不能怪她算计人心算的细致,只能怪自己想的肤浅。 时至今日,何止没有商量余地,再容得他人率性而为,也没有余地允许他像从前那般疏懒,遇事也不肯费劲,心力的反复思量得过且过。 如今,何小尾还在京城,可往后这京城里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想到这里,许久诺的嘴里就像是咬了一口酸果子,踌躇难安起来,两人又坐在一处休息,各自回到了院里。 安排好这几日之后,便一直在商量着日后又该如何作为,实在是太过于频繁,以至于睡了两个时辰之后才醒。 得知院子里的姐姐妹妹们早就已经去了灵堂,他急忙起身订了两口点心,穿上孝衣出门。 好巧不巧,许久诺几步沿着素布长廊往灵堂处赶,小跑着远远的就看到祖母身边的罗妈妈身后还跟着一个外院的婆子,两个人脸色凝重,正往祖母的院子方向走过去。 心中存了几分疑惑,一到灵堂,便将这件事情说给何小尾听。 “祖母那里也不是出事了?”一旁的许守信蹬着一双圆圆的眼睛分担。 “今天早上我便听到母经说祖母说明日不能没有人来摔孝盆,要把那个庶子接回来,恐怕就是那个庶子的事。”何小尾说到。 不容姐妹几个人都说话,就立刻有人上门来上香,何小尾一行人叩头还礼。 明天相爷要出殡的消息传出来,前来登门祭祀的人越来越多,现在更是抽不开身的时候。 大长公主坐在身后的软枕上,听着跪在地上的泼妇说着庄子上的事情,缠着佛珠的手一把扣住旁边的桌角,争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提高了音量:“你你再说一遍,那个孽障做了什么?” 被这大长公主通身的做派,吓了一跳,急忙跪在地上磕头,哆哆嗦嗦的说道:“公子,公子,他一早醒过来,非要那吴家的新妇伺候他,早上后来不知道怎么的,那新妇竟然一头碰死在房中,公子被她伤了脸,一气之下,就将那心腹砍成几段,让人丢出去喂狗,可那新妇还是良民之身……” “孽障可真是个孽障!”大长公主气的一巴掌拍在旁边的小桌上。 非要让人家的新妇伺候,如今逼得人家心腹一头撞死,还能是为了什么? 大长公主气的手都在抖,一忍着心头的怒火问道:“那个孽障的事情,知道的人多吗?” 跪在地上的妇人点了点头:“老奴已经去打听过了,公子要那李家的新妇去侍奉的事情庄子上已经人人都知道了,那一天,嬷嬷派人将公子送到庄子上,公子在马车上就看见了那家新妇生的漂亮,当时就让他们来伺候,新妇不愿意,公子还发了好大的脾气,庄子上的人都怕公子发脾气,连累他们好多人都去劝那李家的新妇了,今天一大早那婆子就带着几个和李家新妇交好的夫人劝了几句,说公子马上要走了,让那家新妇去侍奉用个早膳,对她家男人在府里的前程也好,如今,李家的新妇才刚过去,没想到竟然死在了那里!” 一旁的罗妈妈上前轻轻地扶住大长公主的脊背,为她顺着心口的恶气:“庄头已经将知道新妇之死的人全部捆了扣住,去接人的两个婆子回来禀报这件事情,就等着大长公主决断。” “这个畜牲,这个畜牲怎么能如此恶毒?”大长公主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怒火之下,心更是凉了起来,这个庶子竟然被教导成了这样恶毒的做派。 若不是看在这个庶子是相府如今最后一个成年男丁,真不愿意留下此等比畜牲还不如的孽障。 罗妈妈让跪在地上的婆子出去,盯着那婆子磕头,这才皱着眉头说道:“大长公主!眼下还有更棘手的!死的那个妇人,正是吴琼刚取回院子里的媳妇!” 大长公主,怒气攻心,一把扯住一旁罗妈妈的手腕,压低了声音:“你说吴琼是那个前几日为咱们冒死送回行军记录的吴琼?” “正是他!都是老奴不好,竟然把人安排到了这个庄子上,这要是让真真小姐知道了可怎么是好?”罗妈妈心头大怒,看着大长公主脸上的血色,一瞬间攥着佛珠的手轻颤,急忙轻拂着大长公主的手背:“您先别着急,您先别着急,主子!” 死了一个良民不要紧,死了一个新妇也不要紧,可这个人偏偏就是吴琼的媳妇,妻子被污至死,这要是个血性汉子,恐怕就不会就此忍下。 可是这个吴琼,为了许家舍生忘死,心里还没有几分血性? 此事如果让真真知道,怕是这府里要翻天覆地,那个庶子可能还有命? 大长公主缓缓的松开罗妈妈的手,绷直了的脊背,慢慢的勾勒下来,闭着眼睛,靠在一旁的软榻上,心头冰凉。 如今,虽然已经知道那妾室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婴,可是小儿难养,更何况,她的母亲神魂俱伤,这两个孩子只能私底下偷偷的养,恐让人知道,落人口实。 这个庶子可是整个府里最后一点成年的血脉了。 自己这辈子都愧对许家,愧对丈夫,真的想替他守住这一点点血脉,否则就怕这一代之后,恐怕丈夫就要断了香火了。 这件事情刚刚发生,趁着还没有闹开,若是想瞒死,就得快快的决断。 庄子上的人都知道这个畜生让这个新妇去伺候的事情,就算把知道新妇已死的人都杀了灭口,也是麻烦,可是今儿若是接回了那新妇,便消失得干干净净,难保等吴琼回去的时候,旁人不会胡乱嚼舌根。 到时候吴琼若是来要人,必定会惊动真真,恐怕以许真真的能耐,这点事肯定瞒不住。 可是如今是皇城脚下,总不能把庄子上的数百人尽数灭口,那等到吴琼回去的时候肯定会心生疑窦。 一想到这个吴琼,大长公主攥着佛珠的手就开始收紧。 杀上百人隐藏这件事情,不如杀一个人釜底抽薪,只要吴琼一死,再也没有人来到相府来要人,就让庄子上的人以为那新妇已经跟着无穷来伺候人主子了? 只要能瞒住真真,其他的人,自己就能用强权镇压住。 吴琼从边关回来,受了那么重的伤,就不过来,也不足为奇。 杀人自小在宫庭中长大,并不是没做过,可是是杀了对许家有恩的人,狼心狗肺,恩将仇报,良心如何能安? 大长公主的眼角出现了泪,可是这个孽障是她的孙子,她的子孙已经死的够多的了,真的已经不能再死了! 有生之年,她必须给许家留下一个血脉,一个能站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男人,哪怕死之后,阎王要抽筋剥皮,自己也认了! 孙子和恩人之间自己只能选择孙子,愧对恩人了。 想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她的语气深沉的像是结了冰的水:“庄子上知道新妇以死的人都不用再留了,把那个孽障接回来,对外就说新妇已经跟着那孽障,回到府里,照顾吴琼了,你安排一个和那个新妇年纪相仿的女子进府,让她装的像一些,如今吴琼并重,过了今晚就会昏迷不醒,相爷下葬之后,忠勇之士支撑不住,追随相爷而去,新妇伤痛欲绝汛情,就如此了了这件事情!” 大长公主三言两语之间已经定下了吴琼的生死。 罗妈妈心里明白,大长公主如今以雷霆之速不处理这件事情,为的就是在真真小姐还在揪心丧事停不出精力和手腕的时候,把这件事情迅速的作死。 罗妈妈自小就跟着长公主,知道她一旦有了决断,谁也劝不动,可还是忍不住开口劝导:“主子这样做,将来若是被真真小姐知道了,怕是要和您离心啊!” “那就别让她知道!”大长公主睁开发红的眼睛,手里攥着佛珠,一个劲儿的颤抖:“永远都别让真真知道!” 否则连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孙女。 她是从深宫大院里长大的女人,从不敢说手上没有沾过无辜人的鲜血,可是自己内心深处最为肮脏龌龊的一面,却始终不愿意给这个最疼爱的孙女看。 明知道孙女已经对他处处忍让,您知道孙女一直惦念着骨肉亲情,才许了那个庶子一命,孙女为了世代守护的这片土地,才愿意沉稳不反,明知道若是孙女知道了自己杀了吴琼必定会逼着她站到自己的对立面。 可是以真真的秉性,如果知道了许昌吉那个孽障逼死了吴琼的发妻,断断不会允许他活命! 所以就算有那么多,明知道还是不得不这样去做。 因为自己贪心,存了侥幸,侥幸可以保住那个庶子,又能保住她和真真好不容易得回来的祖孙情。 大长公主神情悲痛,最终还是落下了眼泪。 在京城里的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许昌吉终于回到了相府,只有他一个人,大长公主已经派人把他的生母留到了庄子上。 大长公主并没有亲自接见许昌吉,只是让罗妈妈传话给许昌吉,让他去灵堂守灵,见到许真真的时候务必恭敬顺从,若是违逆,等到大事过后定要重重惩罚。 许昌吉表面上恭恭敬敬跟着罗妈妈一起去了灵堂。 看到何小尾,许昌吉便长长的跪在地上,低头行礼,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脸上被女人指甲挠出来的伤:“姐姐们安好。” 许久诺一看到跟在罗妈妈身后的许昌吉,火气立马冲上头顶,冷笑一声,开口说道:“不是跑了吗?怎么陛下追封祖父的旨意下来?你又舔着这个脸回来了?” 许昌吉眉头跳了跳,垂下眼睛,掩饰住眼底的很色,跪在灵堂前一吭不声。 “真真姑娘,二姑娘三姑娘今天就让昌哥来守灵,你们快些回去休息!” “如此甚好!”好何小尾也没有跟他客气,扶着海棠的手站起身来,视线扫过许昌吉脸上的血痕:“我们回去,明天出殡,还有的忙。” 回到自己院子,海棠就急忙让丫鬟捧了温水过来伺候洗漱又安排丫鬟们还带上了几个清淡的小菜,让何小尾吃点东西再睡。 “下午吴先生可曾醒过来?”何小尾用帕子擦了擦脸,转头问一旁的海棠。 第九十章 各有选择 正在整理床铺的海棠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克制着鼻酸,将被子抖的声音更大的一些,答非所问的岔开话题:“主子,我听说吴先生的媳妇来了,说是要亲自伺候吴先生,我偷偷的去瞧了一眼,是个挺漂亮的娘子呢!” 罗妈妈已经交代了,吴先生突然陷入昏迷的事情暂时不能让真真小姐知道,吴先生是许家的功臣,大夫必定会尽力的救治,别让真真小姐跟着一起操心,这么些日子以来,主子每天睡那么一个时辰,已经够累的了。 吴琼之前娶了新妇的事情,前几天何小尾刚刚听说过。 她把浸湿的帕子递给一旁的丫鬟,转过头来嘱咐海棠:“想必他的媳妇在一个人家里也不安心,让他们夫妻团聚也好,吩咐下面的人,一定要好好的礼待他的妻子。” “主子就放心,吴先生的妻子过来了,嬷嬷亲自去打点过下面的人对他的媳妇儿很是恭敬!”海棠把被子铺的又松又软:“姑娘,快点歇着,我点了一些助眠的香,明天还有的忙呢!” 从边疆的消息传过来开始,一件又一件的确让人心神琵琶,可是心里又放不下,今天就许久诺带着人去祖母院子里的事情。 “海棠,你去让童嬷嬷叫进来,我有事要问她!” 海棠叹了一口气,还是退了出去。 何小尾坐在桌子前,端起海棠放到桌上的温水喝了两口,刚吃了两块点心,童嬷嬷就已经来了。 “真真姑娘?”童嬷嬷行礼问安。 “事情查清楚了吗?”何小尾端起茶盏,又喝了一口。 如今,府里的调度倒是都已经全权交给了何小尾,童嬷嬷作为何小尾身边最得脸的下人,问起事情来十分顺利。 “查清楚了,今天是罗妈妈带进府里的那个婆子是外院的,今日罗妈妈请了几个婆子去庄子上接二爷的那个庶子,那个婆子就是其中一个,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只有那婆子一个人回来,去见罗妈妈,后来罗妈妈把人带到了院子里,老祖宗说完话之后,那婆子又回到了桌子上,最后才和二爷那个庶子一起回来的,后来老奴再去找这个婆子就找不着了!” “说来也奇怪,不只是那个婆子,就连去庄子上接人的,其他的婆子马夫和下人都不在!”童嬷嬷说着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吴先生的那个媳妇,也和那个婆子还有二爷的庶子是一起回来的!听说吴先生的家就在那个庄子上!” 去接一个庶子,又一个人回来,匆匆的见了老祖宗,第二趟才把那个庶子给接回来,这件事情透着不安,而且去接人的婆子和马夫都不见了,这里面要是没文章,自己绝对不相信。 不是草木皆兵,而是如今谁家绝对不能行差踏错。 二叔的那个庶子本来就不是一个的省事的,不管他又闯出了什么祸,或者是造下了什么孽,自己都必须全部知晓,才能有所对策。 只有这样,许家他不至于突然被人拿捏住把柄,让人打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去庄子上接人的奴才都不见了,显然是庄子上有什么事发生,有人想把这件事情瞒住,越是如此,自己越不能装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抬眼看了一眼童嬷嬷:“这件事情没有惊动罗妈妈?” “若是姑娘刚刚没有让海棠来叫老奴,老奴就准备去院子里问问罗妈妈了,毕竟真真姑娘的事情,关心祖母是在正常不过的!” “那嬷嬷就去,不管一会儿罗妈妈说了什么,默默都记清楚了,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眼看着童嬷嬷出了门,何小尾也放下自己手里的筷子,强撑着精神站起来:“海棠去拿我的披风,我要去见一见吴先生的妻子。” 既然吴妻正巧在那个庶子呆过的庄子上,那吴先生的媳妇肯定知道庄子上发生了什么事,之所以让童嬷嬷记清楚罗妈妈的每一句话,只不过想确认这个吴先生的媳妇儿到底是站在哪一头的。 倘若罗妈妈和吴先生的媳妇每一个字都说的相差无几,那便是提前对好了,说辞背诵清楚了,记到心里来对付自己的,那么庄子上的事就必须得派人细细差一遍。 “主子!”海棠的眼神发红。 何小尾回过头,就看见海棠抱着他的大衣,咬着嘴唇,站在那里不动,伸手别抢过大衣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主子!”海棠突然跪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面掉,忍不住哭出声来:“其实是吴先生不好了,今天下午他的媳妇过来之前,吾先生怎么叫都叫不醒,童嬷嬷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罗妈妈这些日子心疼姑娘辛苦,不想让姑娘多想,叮嘱我所以特地不让我说……” 何小尾瞬间觉得全身的血液直通上头顶,脊背僵直了一瞬间,她便快步迎着风跑出了院门。 “主子!”海棠一路跑着跟着何小尾的身后上前扶住何小尾,哭着认错:“都怪奴婢不好,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瞒着主子!” 等人匆匆走到吴先生这里的时候,并看不到吴大夫,只有一个陌生的郎中坐在方桌下,看着油灯打盹。 眼看着面色惨白没有血色的吴先生正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和何小尾怒火冲天,连头皮都是麻木的:“这里的人呢?守在这里伺候吴先生的人呢?” 郎中被吓了一跳,突然惊醒,险些摔倒在地上,看着眼前一身孝服面色阴沉的女子,知道这是主子急忙行礼。 一个年轻的妇人手里端着刚熬好的药,匆匆从门口走过来,挣着一双圆圆的眼睛,不知所措的看向何小尾。 转过身来就看到一个妇人打扮的年轻姑娘,手里还捧着汤药,惶恐不安的看着自己,声音也压制不住:“你可是吴先生的媳妇儿?” 那夫人点了点头,低垂着眼睛不敢直视何小尾。 “原先派过来的大夫呢?”何小尾压着怒火。 “听说是被人请走了”。那年轻的妇人说。 何小尾一双凌厉的眼睛凝视不敢抬头的女人,眼神冷漠像是万年不曾融化的寒冰:“海棠,你去母亲那里,让人拿着我母亲的帖子去请太医来!” “是!”海棠快速的跑出了院子。 “吴先生怎么样了?”何小尾压着心头翻涌的情绪,问着一旁的大夫。 “这个汉子失血过多,救治不及时……” 听着眼前这个野郎中和之前的大夫的说词完全不同,她的心里也没有心思再听下去,索性掀了帘子,高呼一声:“来人!” 守在外院的婆子们急忙小跑进来:“姑娘!” 原本卢护院正在外面巡夜,不料遇到正往赵氏处跑的海棠遮挡吴先生这里的情况,急忙赶了过来,没成想还没走进门,就听到何小尾怒火冲天的声音,也进了院子:“姑娘?” “原本的大夫到底是被谁抢走了?”何小尾问那个婆子。 她的身上杀气毕露,吓得那婆子急忙跪倒在地上:“回姑娘的话,奴婢也记不清了,只知道有一侯府小公子夹腿折了,到现在还没醒,他们家的竹模特地球着大长公主,这里说让大夫去看一看就回来,谁知不知为何到了那么久还没回来?我们府里已经派人去请了,可是他们说福利的小公子金贵,必须等他们小公子了,他肯放大夫回来!” 这话听得何小尾攥紧了拳头,这是什么?侯府居然如此大的胆子! 她的声音忍不住高了起来:“不管是哪一个候府,带上两队护卫,速去把大夫给我接回来,如果黄太医在,也一起给我带过来,若是有人敢阻拦,就告诉他们,吴先生是为许家,为祖父,为数百万军人舍命,还他们忠勇的人,是我们许家的恩人,谁敢和他抢大夫,就是和我们许家过不去!别说一个小公子,就是鸡犬,也别想拦!若是还有人伸手拦,不管是拔剑杀人还是血染喉服,半个时辰必定把人带回来,一切罪责由我一人承担!” “是!姑娘,请放心,大夫带不回来,我提头来见!” 后院对着何小尾醒了一脸,转身吩咐着跟在他后面的护卫:“你们都留在这里,听从姑娘的吩咐!” “是!”护卫们的声音提高。 刚才何小尾的话,他们都已经听到了许家的姑娘为了舍命护主逐渐回来的吴先生,不惜侯府闹翻脸,又如此强硬的手段把大夫抢回来,放眼整个京城有几家能像他们一样? 屋里的年轻妇人缩在角落里,端着汤药的手不停的在抖。 那个郎中不安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毫无血色的男人,双腿忍不住发软。 何小尾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拳头,让自己镇定下来:“给我端把椅子过来,把屋里那个女人和大夫全部清出来!” 当二人被请出来的时候,何小尾已经坐在廊下,院里两排带刀护卫,分列两侧看起来其实格外吓人。 郎中一看腿就软了,直接跪在地上磕头哭喊着说道:“真的不关我的事,姑娘,真的不关我的事,我只是突然被请了过来,我早就说了,我医术不行,是你们府上的嬷嬷说只让我过来走个过场,反正人都是要死的!” 反正都是要死的? 这话说的,何小尾一把扣住了椅子的扶手,脊背阵阵发凉,这是有人想要了吴先生的命! 因为吴琼送回了行军记录,还是因为别的? 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这府手里,脸上怒色吓人,声音高昂:“去查,今天是哪个嬷嬷把这个闹钟带进来的?查到了,直接捆过来,若是不从打死直接拖过来,让这个郎中来指认!” “是!”一个护卫应声及不出门。 何小尾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角落,已经缩成一团的女人身上:“你……” 那女人上前跪在何小尾面前,全身哆嗦:“真真姑娘,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我二人素未谋面,你到是清楚我是真真!”何小尾的表情平静又冷漠:“我来问你,今日派人去庄子上接庶子回来,可发生什么事了?” 女人把头压得极低,慌的眼睛乱转,声音极低的说道:“什么事都没有,姑娘!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看在吴先生的面子上,她对这女人的态度已经竭力的克制:“你好好想一想,我身边的嬷嬷已经去问了,一会嬷嬷回来,若是说的你说的不一样,你可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姑娘,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妇道,人家府上的么,没说让我来伺候我男人,我就过来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何小尾望着女人的眼神越来越冷,他慢慢的靠在后身后的椅背上:“去个人群门前守着,看见童嬷嬷,让她过来,再让我的丫头拿个手撸来,今天晚上还长着呢!” 那女人打了一个寒颤,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液。 很快,童嬷嬷带着海棠一起走了过来。 “嬷嬷可问出结果了?”她望着童嬷嬷。 “问出来了!”童嬷嬷快步走过来:“我妈妈说是大长公,主要那个庶子的母亲留在庄子上,可是那个庶子不愿意,闹着不想上马车。” 何小尾转过头问这个女人“这件事情你可知道?” 那女人把自己的身体匍匐的更低:“小的不知!” 何小尾听到这样的话,抿着嘴唇,不愿意再问。 院落之中,素白色的灯笼不停摇晃,满院子的人只能听到风声。 突然大开的院门之外,有灯火急速的朝着这个方向走过来,何小尾下意识站起身来,就看着卢后护院背着大夫,身后的侍卫背着黄太医,快速的跑过来。 看到人的一瞬间,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有所回落,下意识的走到了门口:“黄大夫,请快来看看吴先生!” 黄大夫气喘吁吁的从卢护院的背上下来,见面色苍白的何小尾也在拱了拱手,就跟着他一起往里面走:“姑娘!吴先生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又昏迷?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身后被年轻护卫背过来的太一也下了地,这一路颠簸了一个七荤八素,连官帽都歪了,可是顾不上仪容扶正了自己的官帽,拿过后卫手里的药箱就跟着往里走。 一看见太医都来了,郎中吓的抖成一团,脸色白的来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第九十一章 对峙杀人 黄大夫一进门顾不上什么动作,直接坐下来就捞起吴先生的胳膊,用手一搭上脉搏,脸色都白了下来:“怎么会中毒?” “什么!中毒?”随后进门的太医也放下药箱,凑上来翻看了一下吴先生的眼神,掰开他的嘴唇闻了闻口中的气息。 “是砒霜!” 两个大夫异口同声的开口说道。 “用量应该不多,中毒也不深,发现的也算早,否则唇色应该变了,你来写药方,我来下针!”一旁的黄太医说到。 何小尾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嗡嗡之响,吴先生竟然在许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事了。 她压低了声音,恭敬敬的对着两个大夫行礼:“这里就麻烦你们了,海棠跟我一起出去审一审那个郎中!” 话声刚落,何小尾身上带着一身滚烫的肃杀之气,紧紧的握着海棠的手走了出来。 前去查验哪个嬷嬷带着这个郎中回来的侍卫一个人进了门,抱着拳,对着何小尾说道:“真真姑娘,郎中说带他进府的是罗嬷嬷,如今,罗妈妈有事不在府里,可要上门去拿人?” 罗妈妈可是老祖宗身边最为得力的人,再把一应消息串起来,那个庶子的事情就已经明白了。 罗妈妈和吴先生能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那么祖母呢?他为什么要非要让对相府有恩的吴先生去死? 一想到这件事情是自己的祖母所为,原本不平静的心又像是被咬了一勺热油一般,连手都在颤抖。 何小尾像是寒冰一样的眼睛看向了跪在院子里,一直打哆嗦的郎中:“砒霜,可是你带进来的?” 那个郎中吓得直磕头,全身都在发抖:“姑娘饶命,真的不关我的事,我来的时候他已经这样子了,姑娘,我来就是做个样子,这些府上的嬷嬷们都知道的”! 何小尾强压下心里的怒火,看着一旁全身都在打颤的女人,咬牙切齿的说道:“把这个郎中给我拖下去,把他的手指一截一截的砸碎弱,还是不说实话,就把她全身每一个关节都砸碎,就在这个院子里砸!” 护院统领得了消息,走过去一脚就拿郎中踩在地上,狠狠地踩住他的脊背:“动手!”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啊!”那郎中害怕极了,一直在反抗,可是脊背却被人死死的踩住,根本动弹不得。 两个护卫快步走过去,按住那郎中的两只手,一个护卫手持石块扬起落下,干脆利落,骨骼碎裂的声音伴随着郎中痛不欲生的凄厉的叫喊,彻底的相府的上空。 女人被吓得魂不附体,缩在那里也不敢哭出声来,身下已经有一片淡黄色的水渍。 郎中疼的一边哭一边大喊:“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我都说这毒不是我下的,我来的时候人就已经昏迷了,我以为只要守着等人死了就行,真不知道他是中毒啊,我对天发誓,如果有假话,我死无全尸,可我说的都是实话呀!” 那郎中的眼神,突然看向一旁的女人,像是看到了自己救命的希望:“就是他就是她!嬷嬷送我过来,要走的时候我听见那个嬷嬷对这个女人说的男人一死什么的,我没太听清楚,这毒肯定是那个女人吓的,真的和我没有关系!” 何小尾冰凉的目光朝着那女人看了过去,还未张口说话,那女人已经吓得打了一个寒战:“请姑娘明见!我没下毒,我可以以死来证我的清白!” 这话说着,拔下自己头上的发簪,就要自尽,一旁的童嬷嬷大喊一声:“快拦住她!” 护卫眼疾手快,一脚就踢飞了这女人手里的簪子,把她整个人给治住。 何小尾的脸色越来越寒凉,看起来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你倒是有骨气,还不怕死,可我这个人最喜欢做的就是差人的骨头。” 她已经整个人冷静下来,既然知道这个女人对吴先生没有情意,那就不用看在吴先生的面上给他留情面了。 女人吓得整个人抖如沙坑一般,看着已经被踢得远远的簪子,眼泪像是断了线似的往下掉,何小尾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的问到:“吴先生是你的丈夫,你为什么要害他?你如果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你这食指葱葱,想必是没干过什么活,十指连心,多少男人都扛不过?你要试试吗?” 那女人听到这话,身子一下子就吓软了,就像是被一盆寒冰从头泼到脚,血液瞬间凝固了。 她的喉咙发紧,只能姑哭着跪爬何小尾的脚下:“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逼的,我不是他的娘子!我叫莲花,我是庄头,王管家的庶女,我爹用我娘的命来要挟我,让我假冒他的妻子!等到吴先生一死就假装殉情,我要这我要是不这么做,我娘和我妹妹就要死,姑娘,我不想死,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娘和我妹妹死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颤抖着掏出一个瓷瓶来:“这就是那个嬷嬷给我的,他说,若是等明日出殡之前,就让我找机会给吴先生服下,姑娘,我什么都说了,我真的是逼不得已的,我不求姑娘饶命,只求姑娘给我一个痛快!姑娘,给我一个痛快!” 何小尾拿着泛着清冽光芒的瓷瓶,用力的攥紧:“吴先生真正的妻子呢?” “他已经死了!”莲花哭着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给交代了:“相爷家的公子,看上了那个女人,想要逼迫她,谁知那女人不从顽抗挣扎?一头就撞死了,屋里的那个公子就让人把他砍成几截尸体,丢出去喂狗,我和我娘看到了这件事情,我爹说让我装成那个女人的模样把这个事情这样囫囵过去,我娘就能活,否则我和妹妹和娘都是一个死字”! 何小尾一瞬间觉得自己全身冷的已经麻木,体内的愤怒的烈焰已经把自己冲刷的透心凉,比隆冬时节穿堂而过的寒风还要凉。 所以祖母才要听那个庶子遮掩这些,这些才是吴先生必须去死的理由。 所以在祖母的心中,一个心肠狠辣,畜牲都不如的数字,竟然比为了许家舍生忘死的忠义之事要重要。 可是祖母这样的作为,究竟和皇室有何区别? 海棠刚刚走到门前,就听到莲花那些话,脚下步子一停,抬眼就看到独自一人站在廊下,脸上血色尽退的何小尾旁人不知道他和大长公主之间的情谊,可是他的心里很清楚。 何小尾整个人阴沉的像是被人披上了一层寒霜,眼底汹涌着沸腾的杀意:“把这个女人和郎中捆了,扣在这个院子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从这个院子里带走!你们,把这里给我守住了!” 这话说完,他转过身来,抽出护卫腰间佩戴的长刀,就朝院子外走过去。 “护住院子!”统领说出一句,匆匆的跟上何小尾,在他的身后劝到:“真真姑娘,明天相爷就要出殡,外面多少双眼睛瞧着眼下府里不能乱,只要吴先生没事,咱们不如明天再说!” 全身都带着滚烫杀意的何小尾并没有搭话,手里握着长刀,紧紧的抿着嘴唇,一言不发的忘了灵堂的方向走。 相府虽然大,可是何小尾刚才又是让护院去抢人,又是在院子里打打杀杀,早就惊动了阖府上下来来往往的丫鬟下人都被周身有着浓烈杀气的姑娘给惊讶到分分的贴紧脊背靠着墙壁望着何小尾。 许守信闻言第一个赶过来,还未来得及赶到,就看见何小尾手里提着刀望着灵堂的方向走。 “真真姐!”她一个翻涌就月初了,原地朝着何小尾追过去:“姐姐,你提刀是不是要去杀那个庶子?” 看见何小尾握着刀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脚下的步子生风,刀尖擦在地板上碰出火星来,训兽心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失态过,就连行军记录送来的时候就没有如此克制不住的模样。 许守信一把扣住了何小尾握刀的手,郑重的说道:“真真姐,不管你杀谁,我都和你一起!” 他的目光和语言是那样的从容镇定。 何小尾看着妹妹果断又坚毅的目光,眼睛发亮,喉咙哽咽,咬着牙说道:“你别怕,我……” 怒火攻心提刀而来,弄得府上人尽皆知,可是他就是要这样做,让自己的祖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弱势祖母还想再杀吴先生,除非先杀了她。 祖母已经不费吹灰之力的在吴先生和那个孽障之间选择了庶子,那今天她便要亲自杀了那个庶子的命,他倒要看看为了那个庶子,祖母是不是要动用暗卫对付她! 现在感觉灵堂无非两种情况。 第一就是那个数字在灵堂,也许此时也并非祖母所为,是那个庶子的亲生母亲,又或者是那个莲花的父亲庄头,那个庄头父亲害怕新妇赴死的事情被吴先生得知,所以买通了相府去接树似的仆人做下这个事情,那他就一刀,结果的那个畜牲再去杀了那个畜牲的母亲,还有那个庄头。 第二就是那个庶子不在灵堂,那只要查清楚是谁的那个郎中入府时,祖母知道了,提前就把那个庶子挪走,这一连串的事情串起来事情就很明朗,是祖母要吴先生的命。 她的心理澎湃着,怒火也有着让人无法不骨缝里发凉的卑微撞,更有着祖母最深处的失望,可是他绝对不得在这个时候失去理智,方寸大乱,如今,重生归来,每一次走的都要极为小心,大局不定,还没有到自己全盘大乱的时候。 紧攥着自己手里的长刀,疾步去了前厅,踏入灵堂那一刻,那庶子果然跪在蒲团之上。 可是他没有料到,等待他的还有双眼含着泪的大长公主和罗妈妈。 何小尾的心沉入了深深的湖底。 “真真姑娘!”罗妈妈喊了她一声,独自一人哭出声来。 再没有见到大长公主之前,自己的心里还能存在一丝幻想,或许要吴先生命这件事情祖母并不知道,祖母只是在为那个庶子母子两人遮掩。 握着她的手,开始发抖,还一从心底镇上来,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眼眶已经熬得通红。 她手里提着刀,大张旗鼓的过来,就是为了让大长公主看到他要杀那个男人的决心,要护着吴先生的决心,可是如今这庶子和大长公主都在灵堂等着她,何尝不是为了让自己看到大长公主要护着那个庶子的决心? “祖母!” “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的手里,望着何小伟手里那把明晃晃的刀,面色从容温和,脸上还是那副慈悲的模样,开口说道:“你们都先退下去,我与真真有话要说!” “是!” 许守信和罗妈妈还有后院一离开,大长公主就独自一人抽出三根香来,握着香的手一直都在颤抖,却没办法对准火苗,她稍作平复之后,又开始点头眯着,朦胧的泪眼,终于将三根香点燃。 许昌吉跪在地上的蒲团上,吓连头都不敢抬,那把明晃晃的刀反出来的光团,就趁在他的脖颈上,纵使心中有不服,有怨气,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动作。 “真真,祖母让你失望了。” “失望这个字,祖母说的太轻了!”何小尾紧紧攥着手里的长刀,望着她面前的那个祖母,心里已经失望到了极致,整个人反而冷静了下来,只是整个人都像是被浸到了冷冰之中,冷到全身都麻木了,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又异常沉重:“若是没有吴先生舍命护着竹筒,祖父刚愎自用的污名就会被扣在头上,死不瞑目,让边关三十万将士魂魄难安,他是对许家有恩的忠义之人,可是祖母,你却为了一个畜牲都不如的庶子,掩护他杀人妻子,又挥剑辱尸的罪,竟然还想要吴先生的命,这个世界上哪有如此恩将仇报,是非不分的人?” 大长公主的身体僵了,慢吞吞的,把手里的香插入到香炉里。 “祖母这一辈子一直都在亏欠别人,为了皇室亏欠你的祖父,亏欠我的儿子,亏欠我的孙子,如今为了许家的香火亏欠对许家有恩有一的吴先生,拆东墙补西墙,狼狈的很……” 第九十二章 我要公道 大长公主转过身来,苍白额发在烛火之下格外清晰,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疲惫之态,语音沙拉的说道:“真真,原本祖母不想让你看到这最不堪的一面,也不想让你看到祖母双手沾血的样子,可对于祖母来说,许家的血统比一个忠仆来的尊贵,祖母只能舍弃忠仆这个庶子……” 尊贵? 听到这两个字,何小尾压在心里的怒火直直的冲向太阳穴,再也忍耐不住望着大长公主眼里的冷冽:“许家是什么尊贵?许家人的尊贵从来都不在血统,而且尊贵在气节,世代薪火相传,尊贵在为国赴死的赤胆忠心!他有什么资格被称为许家人!连吴先生那样为了许家求公道命都不要的忠仆才是真真正正的尊贵,这个庶子为许家做过什么?难道就因为它的身体里流着许家的血?就因为他姓许,他的命就比其他人的高柜?” “那你想要什么?”大长公主渐渐地挺直了自己的脊梁,威压无声无息的压向何小尾:“左右那个女人已经死了,难道你真的要为了一个普通百姓,要杀了他,杀了如今许家的最后血脉,要杀了我吗?” 何小尾丝毫不害怕面前的大长公主,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刀,往前一步被灵堂摇曳的烛火,映亮了眼睛:“许家最后的血脉?难不成妾室肚子里生出来的不是许家的血脉吗?许守信,许久诺,哪一个不是许家的血脉?” 大长公主也提高了音量:“可是你们都是女孩子,怎么能给你祖父留下根基?那一对婴儿还小?还未成年!” “若是真的害怕许家的血脉会断,招婿上门不行吗?” 何小尾声音不断的反问道:“难道你的孙女们她们身体里的血液就比那个庶子少了吗?” 曾经自己的祖母无数次教导自己,告诉她,这个世道对女子苛刻,女人生下来就艰难,可是相府从来不以男女论英雄,但其实在她的心目中,孙子和孙女还是有所区别的。 被逼得哑口无言的大长公主定定地望着何小尾:“真真,你到底要干什么?” 何小尾摔了自己手里紧握的长刀,高亢的语言,质地有声的说道:“我要一个公道!为了许家的忠仆吴先生!为了他的妻子!我什么都不要,就要一个公道!” 灵堂里长久的沉默过后,大长公主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真真,这个世道并不存在什么天理公道,你们都是大吾国大长公主的孙子孙女,是相府的血脉,就注定了你们和普通老百姓之间有所不同,你们从小锦衣玉食,有的百姓却食不果腹,你们房间里随便一个摆件,要的银子就顶一个普通五口之家十几年的家用,你说这公道吗?人生来就有高低贵贱之分,那个庶子即使是大奸大恶之徒,可他是你二叔的种,他就是比别人都要贵重!” “是,祖母说的不错,我们是从小锦衣玉食,比普通百姓过的好,可是许家的子孙年满十岁,就要跟着长辈去沙场征战,与敌军浴血厮杀,普通人家的百姓谁舍得十岁的孩童上战场?我们享了人间的富贵,难道就没有用这一己之力还吗?” 何小尾抬手指着灵堂上的排位:“难道我的兄弟们不是用着自己的命还了他们的奉养之恩?” 大长公主看着这个因为愤怒和恨意而全身颤抖的孙女,紧紧的抿着嘴唇。 “祖母要杀吴先生,与皇帝要杀我祖父,杀我兄弟又有什么区别?” 何小尾的眼里含着泪水,提起已经死去的英灵,心口绞痛,几乎字字代写的说到:“难道这个世道越是忠勇心存大义的人越是不能存活?许家男儿宁愿战死,不愿苟活,吴先生死里逃生用命送来行军记录,难道就不能活?这个世界上心存良善,心中有大义之人,难道就注定不得好死?” 一字一句如剜心刻骨一般,语调铿锵有力,质问的大长公主心里发慌。 大长公主藏在袖子里的手,一个劲儿的抖,想起自己的儿子孙子,他的心里就如同被刀绞刻。 是啊,真真说的没有错,丈夫一生正直磊落,不肯屈膝,与那些趋炎附势之流同流合污。 许家的男人个个都是不愿意弃百姓不顾,为了保护数百万百姓而死。 吴先生也正是因为许家对他情深意重,所以大长公主才不得不杀他,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仆人,大长公主就可以用权势威压,用名利诱惑,又何至于让他去死。 何小尾双眼通红,在这灵堂的面前,胸腔里的恨意滔天,她这个祖母骨子里和皇室那些人没有什么分别。 是了,她是大吴国的大长公主。 即使嫁到许家和祖父生儿育女,她始终还是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力的问道“你非要杀他不可?” “血债血偿!杀人就该偿命!” 大长公主昂着头,老泪纵横:“可他是你的亲弟弟,她是许家的男儿,他姓许!” “吴先生是为许家舍命的仆人,他的妻子被这个畜牲折辱而死,论法,论理,论情,他都应该死!”何小尾眼神幽深的看不见低:“他的品行低贱是个连畜牲都不如的东西,祖母别侮辱许这个姓氏,让祖父蒙羞死不瞑目。” 闻讯而来的赵氏还有许久诺都在外面焦急的等候着。 赵氏被自己的丫头扶着过来,便匆匆的问道:“怎么回事?我听下面的人说,真真提着刀要杀人?他是不是要杀那个庶子?” 许守信一直后在这里,事情的前因后果自己已经在下人的身上知道了,她已经知晓那个庶子意图玷污吴先生的新婚妻子,导致吴先生的妻子一头撞死到了门柱上,而那畜牲竟然动手,让人死无全尸,怪不得今天来到灵堂的时候,脸上还留有抓痕。 许守信听的全身都在打抖。 吴先生回来那一天,她一直跟着何小尾,知道吴先生为了许家做到了何种地步,甚至可以说是连命都不要了,只想为许家拼一个公道,可是祖母竟然要听那个逼死了他人媳妇的庶子遮掩,要杀了吴先生! 转过头去已经泪流满面,她的心中悲愤难过,想来真真姐一向和祖母情深似海,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心里会难受成什么样子。 灵堂里沉默了很久,大长公主终于往后退了一步:“真真,你若还愿意相信祖母,这件事情交给祖母处置,等许家的大事过后,祖母会还吴先生一个公道!” 抛开那让人迷眼的祖孙情,难道还能相信一个要毒杀吴先生的人给吴先生公道?谁能相信? 何小尾死死的咬着牙,整个人像是从寒冰里捞出来的:“祖母若是愿意相信,我就不会把那个庶子藏在庄子上,让他有机会害了吴先生的新婚妻子。” 大长公主听到这话,闭上了眼睛,知道听她这话,就是不愿意再相信她了。 “祖母现在要么就将这个庶子交出来,我领着他去吴先生的床前一刀宰了他,要么祖母就好好的把他藏起来,日日都放在身边,否则我一旦找到机会,令人让他生不如死,后悔在这个世界上走一遭!” 她凝视着老态毕现的大长公主,眼里怒火燃烧,悲痛其恨填满胸膛。 “又或者是说祖母可以为了那个庶子,连我都可以割舍,那么现在就可以让暗卫杀了我!” 何小尾的双眼通红,眼睛里全是不服输:“今天我就当着许家所有英灵的面发誓,我与那个庶子只能二存其一,他若不死,我绝对不会苟活”! “真真!”大长公主听到这话几乎就要跳起来。 门外的赵氏听到女儿的誓言,吓得险些冲进来,却又硬生生地忍住了脚步,眼泪像是滑落的雨滴。 何小尾看着面前这个曾经宠爱过她,甚至在高烧不睡的时候愿意折寿换她平安的祖母,心口的热血却是被冬日里的寒冰给冻住了。 她重重的跪在地上,对着大长公主重重地磕了个头:“父亲曾经说过,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今天多谢的祖母,可以让我彻底了断!” 大长公主如同被长剑贯穿了心口,身形就要站不稳,声音也开始发抖:“真真,这是要断了和祖母的情分吗?” 何小尾死死的咬着牙语不发,只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就像灵堂外面走。 躲在大长公主身后的许昌吉得意的笑了笑,半挑起来的嘴角隐没在黑暗里,看着何小尾离开的背影眼里如同毒药。 “真真!真真!”大长公主急急地唤着何小尾,可是她连头都未回。 从灵堂走出来之后看到母亲和妹妹们都在,冷风一激,让她的热泪再也控制不住。 终于和祖母走到了现在这一步!重生之时就已经想过千万种可能,一直勉励避免,一直努力前进,可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真真……”赵氏走上台阶,轻轻地攥住女儿冰凉的手。 “娘!我没事……”何小尾的声音哽咽却又沙哑:“我想去看看吴先生!” “去!”赵氏重重的点了点头。 不愿意再让母亲和妹妹们看到现在这副懦弱狼狈的模样,何小尾弯腰行礼,抬脚就朝着后院走去。 童嬷嬷海棠和护院统领行李之后,急忙跟上何小尾。 “真真姐!”许守信喊了一声,却被许久诺给拉住。 “她不愿意让我们看到她软弱的样子,你等一会儿再去。”许久诺说到。 “可是真真姐哭了!”许守信着急的说道。 许久诺回过头看了一眼烛火通明的灵堂,垂下了眼皮:“是啊,她哭了,与至亲骨血殊途,他的心里才是真正的苦如黄连,日夜难安。” 罗妈妈望着何小尾离开的方向,早就已经泪流满面,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不止一次的劝过大长公主,若是杀吴先生的事情,被真真小姐知道祖孙两人必定会生出嫌隙,可是罗妈妈怎么也没有想到,真真小姐竟然如此决绝,这是要断了和大长公主多年的情分! 罗妈妈顾不得那么多忙,冲进灵堂里,生怕当长公主出了什么意外。 “那个庶子不能留!”赵氏突然开口说道:“我去跟母亲说!” 说着,自己便快速的走进了灵堂,只远远地留下一句:“久诺,守信,你去看看真真,别让她太难过了,这里有我”。 “是!”久诺点头,还带走了这个妹妹。 “主子!”只听见罗妈妈惊慌失措的声音传出来,赵氏是心里一惊,提着自己的裙摆进入了灵堂。 赵氏看见大长公主昏厥在灵堂里,而那庶子却得意洋洋的松散模样,来不及生气,直直地喊道:“快拿我的名帖去请太医!” 灵堂里瞬间乱成一团,可是赵氏为了何小尾的名声,却不能把在灵堂队之后昏厥的事情传出去,她一把拽住要出去叫人的罗妈妈说道:“今天是大长公主在我们面前回忆起公公伤心,不能自己晕倒了,你可记住了!” 罗妈妈急忙点头。 何小尾进入了后院,血流不止的郎中已经虚弱的瘫痪到地上冒充吴先生媳妇的女人,跪在原地一个劲的哭。 看到何小尾回来,目不斜视的往里走,那女人急忙上前喊道:“姑娘,求您给我一个痛快,让我去死!” 何小尾的脚步一停,拳头紧紧的攥着,转过头来,对旁边的卢护院说道:“令人带这个莲花回到庄子上,把庄头一家人看管起来后,再让罗妈妈派一个得力的管事过去,细细的查查,这几年庄头到底做过什么?证据收集完毕,以相府的名义交由官府处置!” “是!”卢护院抱拳。 “姑娘!姑娘求求你了!你就在这,杀了我不然我娘和我妹妹就活不了了,我求你了,姑娘!”那女子满目惊恐。 何小尾也转过头来,看着女子声音平淡像水一样:“你娘和你妹妹恐怕早你一步下黄泉了。” 杀人灭口,祖母怎么会留下莲花母亲这个知情人? 他们给莲花安排了一条死路,连同莲花的母亲和妹妹一样,也是死路。 这个世界上最真的情是甘愿用自己的性命换亲人的苟且偷生,可是不应该把亲人的生死交在别人的手上,更不应该用别人的命去换。 第九十三章 杀人如杀蚁 莲花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不会的,不会的!我爹答应我的!” “那你就自己回去看一看!” 这话说完,何小尾抬脚入了房间。 药已经灌了下去,针也已经施完,何小尾进门的时候吴先生正趴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吐出鲜血。 “可算是吐出来了!”一旁的黄大夫很是欣慰,一边拍着背一边说道。 何小尾原本就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回落。 黄大夫让海棠把吴先生吐出来的血端走,又细细的号了脉:“还好中毒不深,若是一夜都没人发现,可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了!” “多谢黄大夫!”何小尾郑重行礼。 “姑娘哪里的话,我们是医者,治病救人是天职!”黄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我这就开几个温补的方子!” 一夜,何小尾都坐在吴先生的床前,安静的望着床榻上面无血色的吴琼,不知道等他醒过来如何面对,怎么告诉他是哪个庶子害了他的妻子。 大夫为大长公主用了药,等大长公主醒后服用,却再也无法入睡,她倚着一个团绒的靠枕,让罗妈妈从暗格里拿出可以调动暗卫的半块龙纹玉佩,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细细的琢磨着。 罗妈妈生怕大长公主要动用暗卫制住何小为,这样大长公主和何小尾的祖孙情谊必然会被消磨的一干二净,她含着眼泪跪倒在大长公主的床前:“主子,老奴知道您心里苦,是想给许家留根,可是真真姑娘说的对呀,咱们相府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哪一个留在家里招婿都比那个庶子要强,真真姑娘已经死过一次了,死里逃生,上天造化才回到您的身边,难道您真的是要为了那个庶子断了您和她的祖孙情分吗?现在吴先生没死,还有挽回的余地,您千万不可再护着那个庶子了,您仔细想想,刚刚真真小姐在灵堂上发誓,难道你真的要让她去死吗?” 听到罗妈妈一字一句的呼唤,大长公主用力的握紧了手里的玉佩,想起自己孙女归与她恩断情绝的模样,心里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难忍,脸上全是泪痕。 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两全的事情,自己太贪心了,想要保住这个庶子,还想要保住得来不易的祖孙情谊,弄得真真要和她反目,发誓都要杀了那个庶子。 “我和它只能活一个!他如果不死,我定不会苟活”! 想起真真在灵堂上发的誓言,大长公主手一抖,全身都是冷气,她做不到为了那个庶子让自己的心头肉去死。 她不能这样去做,二选一,只能选择真真。 为了许家,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怎么能和她的真真比? 想起今天在灵堂上的那一番话,大长公主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老了。 哪怕死里逃生,哪怕祖父叔父葬身边关,哪怕许家突缝破天大难,她的孙女依然还能守得住本心,保持住心里那一份正直善良。 许家立身的根本就在于气节和硬骨,如今她更是将这些兼具一身。 大长公主心里心疼,却又很欣慰欣慰自己虽然满手血腥,可是孙女不是这样的人,许真真才是真正的许家人。 “你起来!”大长公主睁开眼,脸色很是疲惫:“你把这半块玉佩交给真真,以后这只训练好的暗卫就交给她了!” 罗妈妈终于喜极而泣:“您放心,主子,老奴一定好好的和真真说!” “你告诉真真那个庶子到明日出殡之后,他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以后都不再阻拦了!”大长公主低低的叹了一声,心酸的说道:“让她别记恨我这个祖母,我老了,很多事情上都会被愧疚和血缘蒙蔽眼睛。” 外面的天色还暗,童嬷嬷迈着小碎步进了屋,对何小尾行礼后说道:“真真姑娘,大长公主身边的罗妈妈来了,说要见见姑娘。” 何小尾看着床榻上呼吸已经均匀,脸上逐渐有了血色的吴先生放下了自己心中的戒备,对着守在一旁的大夫说道:“有劳您亲自在这守着,我去去就来!” “姑娘回去歇歇,吴先生的情况已经安稳,老朽弊病会再让他有事!” 何小尾点了点头,独自穿上自己的披风,走出炉火旺盛的房中,冷面朝他扑过来,见罗妈妈,正站在门口抬脚便已经走了出来。 “真真姑娘……”罗妈妈行礼之后,眼泪就一直往下掉。 “嬷嬷有事就快说,我累的很啊!”何小尾声音有气无力,却又透着几分冷意。 罗妈妈走到何小尾的面前,用双手捧着半块玉佩递给何小尾:“真正姑娘应该知道,大长公主的手里有一只皇家案卫队,这是号令暗卫的玉佩,暗卫队向来听从半块玉佩所执者的号令,明日出殡之后,暗卫统领就会来拜见姑娘,以后听从姑娘的号令,大长公主说让老奴将这个转交给姑娘,还说明日出殡之后姑娘想如何处置那个庶子,她都不再过问!” 看见何小尾不接玉佩,罗妈妈跨步上前来到何小尾身边,扶住她的手:“我陪真真姑娘一起回院子!” “我要去灵堂!”何小尾说道。 父亲和祖父以及众位弟弟妹妹们在这里没有不能没有人守着。 罗妈妈点了点头,和何小尾一起往灵堂的方向走,声音很是温柔:“真真姑娘,大长公主说他已经老了,已经是个老糊涂了,被血缘和仇恨蒙蔽了双眼,让真真姑娘别记恨她,姑娘,老奴跟了大长公主一辈子,只听大长公主认过两次错,两次都是对真真姑娘认下的,姑娘让大长公主在您和那庶子之间做选择,可是姑娘是天上的云,是大长公主心头的肉,和那个庶子怎能相提并论呢?” 寒夜的冷风最是冷人,却不比人心凉的更让人惊叹,再热的话都暖不出已经冰冷的人心。 “这一次,大长公主亲手将暗卫交了出来,真真姑娘就看在大长公主的诚意上,原谅她,大长公主马上就要去庵堂里清修,说句不好听的,以后祖孙俩再见面就是阴阳相隔,大长公主老了,活不了几年,就请真真小姐多体谅体谅,如今,许家的男人都已经不在了,剩下的人可不能再离心了!” “嬷嬷这句话,可曾劝过大长公主?” 何小尾说话的声音冷得让罗妈妈手指发颤,大长公主,不再喊祖母,难不成真真姑娘真的要斩断自己和大长公主之间的情谊吗? “真真姑娘!”罗妈妈咬紧了牙,用力握住何小尾的手:“要毒杀吴先生这主意是我这个老奴才给大长公主出的,姑娘若是觉得不解气,奴婢这就回去自己了断,求姑娘不要再记恨你祖母了,行不行?” 何小尾脚下的步子一停,看着罗妈妈就突然想起了那个为了救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前来毒杀吴先生的莲花。 她从罗妈妈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定定地望着罗妈妈:“罗妈妈,这世上最蠢的事情就是用自己的性命为代价,让自己心中分量最重之人的性命或者是未来交给其他人,嬷嬷还是好好的活着,伺候祖母,至于这暗卫我收下了,只是嬷嬷,我和祖母之间,除了这个称谓,情分肯定是回不到过去了。” 许家众人还需要祖母这个大长公主的庇护,只要大长公主不用再护着那个庶子,自己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毕竟曾经的祖孙情谊不曾作假,就算是如今也知道各路不同,再也回不去了。 何小尾拿过罗妈妈手里的半块玉佩,转身就朝着灵堂方向走去。 罗妈妈泪眼朦胧的站在灯笼下,看着何小尾和童嬷嬷一起渐行渐远,叹了一口气,最终,这祖孙俩还是心里起了隔阂,恐怕这辈子再也无法消除了。 何小尾走到灵堂前,还没有进去,转头就对童嬷嬷说道:“嬷嬷替我和卢护院说一声,挑十几个武艺高强的护卫,在灵堂外,只要那个数字一进灵堂,不管是谁?带着立刻就给我按下去,不得有误!” “是!” 谁能想到刚到灵堂,只见原本去休息的许守信和许久诺都在这里。 “真真姐……” 瞬间何小尾的眼睛变红了:“你们怎么在这儿?” “总不能让祖父和兄弟们在这里无人看守!” “姐姐!”许守信走到何小尾身边,郑重的说道:“明天我肯定会亲手杀了他!” 何小尾勾了勾嘴唇,轻轻的抚摸了她的肩膀:“我们姐妹就在这里陪陪父亲。” 到了第二日,大雪突然降临,整个京城都被笼罩在身后的雪景之中。 天色还未亮,相府已经炊烟渺渺,仆人和丫鬟婆子们在角门进进出出,各院丫头拿着食盒从厨房鱼贯而入,轻手轻脚的沿着灯笼装点的回廊,各回各院,一切井然有序。 今天就是皇帝下旨追封的镇国王和镇国公同各位公子出殡的日子,需要在太阳升起之前将人下葬。 天色微亮,整个府邸的主子们都已经聚集在一起。 罗妈妈扶着双眼红肿的赵氏到灵堂的时候,几个夫人和孩子们都已经到了。 “你尚在月子里,孩子生下来没有多久,还是不要去了……” 赵氏低下声音给自己儿子的小妾温柔的说道:“孩子出生的事情已经被我给隐瞒了下来,你就在这里不要出去。” 那小妾站立不稳,哽咽着开口说道:“我想去送送世子爷……” 突然传来拐杖重重的敲打在地上的声音,一身白衣的大长公主已经负手而来。 “母亲,你也要去吗?”赵氏问道。 大长公主点了点头,视线落在何小尾身上,却看见何小尾低垂着头,不看她,也不像平日那般积极的上前扶住她,心里悲伤难以抑制:“我要去送他们最后一程,我撑得住!” 赵氏叹了一口气,打起精神说道:“管家开门!” 管家低声一声吼,伴随着木门的吱呀声,挂着白灯,气势宏大的府邸朱漆大门被齐齐的打开。 可是任何人都不曾想到,在相府门外,竟然聚集了那么多提灯而来的百姓。 还有勋贵人家的年轻或年迈的男人女人,他们都静静的站在大学里,就在相府黑漆金门的门前。 没有人告知他们相府出殡的时辰,他们早早的就来这里候着,心里就想着要送一送这一门的忠烈。 赵氏看到自己的哥哥赵岐山一身戎装,好几个几个武将站在最前方,头戴孝布,手提明灯,姿态挺拔硬朗。 真让她想到除夕那夜,百姓们陪同许家在这里等候消息,想到了那天全城百姓提着灯,冒着雪和他们一起在城门处迎接英雄回家。 心中不停的翻涌,赵氏的泪水就再也忍不住。 赵岐山一夜未睡,穿梭于各个武将之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请各位将军同他一起来亲扛棺木,送镇国王一程。 站立在赵祈山身侧的将军红着眼睛跪在地上,千言万语更胜从前。 二夫人看着门外利于鹅毛大雪中一个又一个跪下来恭送许家英灵的武将,终于绷不住,哭出声来,整个人都靠在许守信的怀里,为自己死去的丈夫和儿子。 反倒是那个从最小儿子回来那一天,悲痛欲绝的三夫人,静静地站在一旁,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他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神采,整个人如同木偶一样,不知悲不知喜。 站在门口的百姓家跪地痛哭哀嚎声震天。 江无忧一身孤黑的披风站在众人之后,默默的凝视着漫天的鹅毛大雪,像是连大雪都不能近身的方外之人。 大吾国的皇帝不明白,这百年的将门功高盖主的确不佳,可是这相府却是整个家国的脊梁。 如今,许家一倒…… 便是除去了大吴国的脊梁,卸去了大吾国的甲胄。 乱世之中,列国争雄,各自为传,将无忧敢断言,许家烈强意思,这雄霸一方的大吴国,必定再无缘问鼎天下江山。 只怕要做一只那丢盔弃甲的逃亡狗。 第九十四章 大葬 何小尾压着声音,读完祭文之后,便跪在火盆前,将祭文投入到火炉之中。 大长公主侧身吩咐道:“罗妈妈,去把人带上来。” 总得有人在灵前摔孝盆,摔了孝盆之后,大长公主便将这个庶子交给何小尾,是杀是寡都随她了。 罗妈妈点头称是,对着灵堂外喊了一声:“把人带进来!” 很快,两个膀大腰圆的护卫就随着那个庶子一起进来,谁知道许昌吉刚刚已经在灵堂的前厅还没来得及走到大长公主的面前行礼,突然一队不知道是哪里穿过来的护卫,直接将许昌吉生生抓住,死死地跪在灵堂之中。 这突如其来的剑拔弩张氛围,吓得罗妈妈立刻把大长公主护在身后,各个夫人身边的仆人意识做出护主的姿态。 就连一直跪在门外的赵祈山这些武将都吓得站起身来,一把按住腰间的佩剑蓄势待发,几乎就要拔剑而入。 大长公主扣住罗妈妈高高抬起保护她的手臂,抬起眼睛向着面色清冷却毫无意外的何小尾看过去,她的心中已经了然,知道这是何小尾的安排。 “你们这些孽障!都是什么玩意儿?我可是许家唯一的孙子,是未来的相爷,你们敢和我动手,是不想活了吗?都放开我,都放开我,否则我继承爵位之后,定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听见那个庶子狂妄的叫喊声,大长公主颤抖着闭上自己的嘴唇,又闭上了眼睛,连着抓住罗妈妈的手,也慢慢的松开。 当着那么多百姓的面就如此张狂,这样无知的孽障着实应该去死。 何小尾眼底杀意滔天,紧紧的咬着后槽牙,冷眼看着许昌吉,就像是看到了涂满毒汁的一块烂肉,悲伤和怒火交织在一起,她的眼色深沉:“你想承袭爵位,你想做镇国王?凭你也配坐镇国王?” 许昌吉被人强制的按的跪倒在灵堂上,十分不服气,几次想挣扎,站起来又被人硬生生的按了下去,愤愤不平地咬牙,脸上带着几分得意:“我配不配又怎么样?我如今可是这府里唯一的男人,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我都是正国王,等我承袭了爵位,就你,我扒你的皮,把你卖出去做姑子!” 后面的话虽说两说了两句,却又被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他现在依仗的无非就是许家只剩他一个男丁,所以才敢如此猖狂。 可是昨天大长公主让人接他,已经让罗妈妈传达了要让他尊敬这个何小尾,如今只能先忍下一时,将来肯定好好的安排安排,给这位一而再再而三打扰他的姐姐,安排一个特别好的归宿,也不妨碍今日受到的屈辱。 “你还想让真真姐怎么样?”许守信咬着牙恼怒,那个男子若是再说出什么不尊敬的话来,立刻就要上去要了他的命。 何小尾的视线掠过大长公主,最终只知道落在了许昌吉的身上,冷声说道:“有什么样的才能才能配上什么样的位置,你无知无德,不知廉耻,心狠手辣,畜牲不如,谈什么想坐镇国王,不能守护百姓也就算了,你就是个堂堂正正的小人,我等也认可你,但是你手段残忍,意图侮辱我许家忠烈之妻,你派人动手毁尸,将其尸身拖出去喂狗,就你这样的畜牲,也配得上称之为镇国王?” 门外的百姓无人不知吴先生,此人那一天是他断了一个手臂,连着全身的鲜血从马上跌落下来,九死一生的替许家送回来了行军记录,这才让相爷也摆脱了刚愎自用的污名,才让于王彻底服法。 所有的百姓纷纷大惊,这个庶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妖魔鬼怪?如今,许家突逢那么大的丧事,他作为唯一的男丁,不在灵堂前尽孝居然还要强逼人副行苟且之事?逼得人去死不说,还把人毁尸灭迹拖出去喂狗,事情败露,还想要承袭镇国王之位,难道就不怕报应吗? 怎么许家的男人个个忠义,就生出了那么一个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畜牲。 许昌吉看了一眼门外已经义愤填膺的百姓,心里一慌,就朝大长公主看过去,想让大长公救他,他可是如今许家最后一个男丁,这何小尾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此事,让他没办法做人,就是让许家没办法做人,怎么能忍呢?? 许守信上前一步,挡住那男人向祖母求救的视线,冷冷的看着他。 许昌吉的心里彻底不安了起来,色厉内荏得仰着自己的脖子骂道:“我知道你们是因为我是一个庶出的,瞧不起我,可我如今是镇国王剩下唯一的血脉,我可是唯一的孙子,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难道不怕祖父死不瞑目?难道你们就不怕许家绝后吗?” 许守信冷清说道:“要是真让你继承了爵位,祖父才是真的要死不瞑目,我许家那个一个子孙不是上过战场保家卫国之后才敢接受万民奉养,许家哪一个男儿不是血溅疆场,难道祖父就是为了给你这个畜牲不如的蛇蝎让路,你躺在祖先的功劳簿上享福吗?” 大长公主看的心中悲痛,紧紧地攥住了自己的拐杖,眼前这个庶子这个时候还如此张狂,心中毫无悔意,真正说的对,这样的畜牲,留下他就是巨大的祸害! 许久诺悲痛难耐,上前用手指抱住那金子的排位:“他们才是我们许家的好男儿!” 他们生就在相国府,也在这里长大,知道身为相国府的子嗣,就是身为整个家国儿女的责任和担当,祖宗的功劳就算比天还厚,他们也没有一个依靠祖宗留在这京城里享福,他们都选择奔去九死一生的战场上,舍命保护家国。 许久诺朝着大长公主的方向跪下来,磕头声音决绝地说道:“祖母,许家请于今日便请去绝相府爵位,今日我许家英灵葬礼之后,求祖母入宫请去爵位,不要让这样不仁不义的畜牲抹黑我们许家的门楣”! 大长公主慢慢的了点头。 许昌吉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疯了一样吼道:“你们怎么能那么做?你们是不是疯了?还自己请去爵位,难不成这百年荣耀你们都不要了吗?” “是啊,相府百年荣耀,世代为民舍命,你不配!!”何小尾落地有声的说道:“把人带下去,等到忠烈下葬之后再过处置。” 大长公主的声音徐徐:“你祖父他们出殡,不能没有人在灵堂前摔孝盆,你让他畜牲摔了孝盆,等到大事过后,祖母再把它交给真真处置好不好?” “就他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狗东西,有什么资格替我祖父和父亲摔孝盆?难道我许家的人都已经死绝了吗?” 许守信怒发冲冠,上前一脚踹在了许昌吉的心窝,把他踹倒在地上:“让奸污逼死我许家恩人放弃的人摔孝盆,我怕我的祖父和父亲他们死不瞑目!” “今天这个孝盆由我来说,自古不让女子摔孝盆,不就是怕女人将来嫁到别人家吗?我许守信,今天在祖父父亲的灵前立誓,身为许家的子孙,死为许家的亡魂,此生不嫁,祖母,这样我又没有资格摔这个孝盆?”许守信目光灼灼的看着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看着这个意气风发的孙女,心里很是怅然,眼里含着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门外赵岐山带来的戎装武生们从侧门进入顶替了护院们,立在各个棺木的左侧。 所有的百姓和武将都站在相府的门前,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之中,静静等候之时摔了下盆,等待奇观。 高呼之后,许守信摔碎了孝盆,赵岐山咬着牙高呼:“起棺!” 武将声如洪钟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刮目,一口又一口的棺材离地而起,从相府的门口走了出去。 大长公主手里握着拐杖,就立在正门前,看着那一身戎装而来的战将,用肩膀扛着相府的棺木。 整个长街之上全是提灯代路的百姓,棺木所到之处百姓跪高呼恭送镇国王,真情实感哭,能不能自已。 大长公主年逾70,至今从未见过这样的葬礼。 漫天的大雪,漫天的纸钱,茫茫一片,让人看不清的前路,可是无数的哭声,却能为人引路。 她不知道远在深宫之中的皇帝能否听到京城百姓撼动人心的哭声,若是听到,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后悔因为自己的疑心而葬送了一门的忠烈。 “大长公主!”一旁的管家上前唤了一步。 大长公主的视线落在所有整装待发的护卫身上,吸了一口隆冬的寒气,开口说道:“我们走!” 早就已经安排好府里的事情交给了罗妈妈和童嬷嬷两位,红着眼镜行礼。 何小尾跟在母亲身侧走下高高的相府,目光不经意撞上江无忧,他那深邃的不见底的视线,隔着鹅毛大雪,何小尾轻轻地点头,感谢他能来送一送自家的英烈。 江无忧也是慢慢的点头回礼。 大长公主先行带着许家的遗孀,冒雪跟在棺木之后,浩浩荡荡的朝着墓地徒步走过去,他始终没有等来许真言她一起同行。 江无忧只带着一个护卫,两匹马手里牵着缰绳,漫步走在送葬的队伍之后,他看见长街两侧的百姓纷纷起身,尾随在护卫队之后,手里提着明灯,相互携手,亦步亦趋的跟随,心中陡然感慨万千。 此生从未见过这样的葬礼,不是君王却胜似君王。 送葬的队伍从京城的南门出,守着高高的城墙,望着茫茫的大雪,一条街上的百姓全是提灯站在两旁,灯笼暖暖的光,将那十多个棺材硬量在黑暗之中显得格外硬幕。 百姓哭声震天的声音被感染,看门的守将情绪悲愤,热泪汹涌。 护卫手里握着佩剑,带着城门走下城墙,将人在廊坊里休息的兵士也换了出来。 看见排成一排的棺木缓缓而来,站在城门番的守门的,并将纷纷单膝跪地。 几百个兵是如出一辙,响亮的声音划过天幕,经营战场杀伐气势。 这一路走的太漫长了,在天即将亮之前,终于抵达,接下来就是下葬,埋土,叩拜何小尾站在墓碑前,含着眼泪看着那一口又一口的棺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心中悲痛不能自已。 从此这个世上再无一身浩然正气的许家,也再无保家卫国的许家儿郎。 快马而来的家仆为了不吸引人注意,老远就下了马行到了何小尾的身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主子,陛下身边的那个小厮来了。” “他花了重金请看门的婆子传话,让春来出府一叙,那婆子正在府里候着,童嬷嬷让小的快马而来询问姑娘如何处置。” 果然是来了,自己早就猜到皇帝忍耐不住定会在今日许家出殡的时候趁生事。 何小尾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之上,挺直脊背,望着祖父,父亲和众人的墓碑,缓缓的开口说道:“陛下身边的人不见得春来是不会走的,让同童嬷嬷不用着急,等到送葬回程的许家和都成百姓进了长街,再让守门的婆子去通知春来,说有小厮在门外等着见她,若是两人有什么言语,务必让人听清楚她们们说了什么,若是交换什么,务必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捆了,直接送到大长公主和众人的面前。” 是!”那仆人上了马,匆匆的离开。 还有短短的七天,许守信就要离家外出经商,她的心中还有不安:“真真姐,七天之后我就要离开家了,心中不安,生怕家里有事,我不在……” “别害怕,家里有我,还有母亲,不会有事的。” 只要今天能够连消带打的除去一部分梁王或陛下身边的势力,他们必然元气大伤,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出手,许家短时间里就再也没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了。 许守信抬眼看着就在人群中最明显的地方,眼中含着泪,像是定海神针一样的赵氏。 所有的女人都哭的不能自已,失魂落魄,只有赵氏依旧挺直的脊梁,看起来冷静而又沉稳。 第九十五章 大戏开始 许家的马车早早的就到了,家仆跟着已经哭到自己无法站立的主子门上了马车,百姓们缓缓的跟在马车的后面,哭声要比来的时候更小一点。 大长公主依靠着马车里的团枕,眼泪一直往下掉。 已经泪流满面的罗妈妈替大长公主倒上了一杯热茶,耐心的劝到“:主子不要再哭了,小心坏了眼睛。” 大长公主闭着眼,摇了摇头,他的喉咙肿胀,如今已经喝不下茶水了。 许守信,许久诺和何小尾三个姐妹共乘一车,因为许守信没有随军出征过,所以看到自己父亲葬在那里,又听到那些动人的歌声,不如何小尾与许久诺那般刻骨铭心,她看着两个姐姐双眼通红的模样,心中难过“:真真姐……” 何小尾缓缓的睁开眼睛,对着许守信说:“一会儿回到京城,罗妈妈和童嬷嬷会抓住陛下身边的小厮和私底下跟他见面的春来二人,若是这两个人交接了一些信件之类的东西,等他们交代清楚,你就直接撕开信件当众朗读。” “春来那个贱人,居然还敢和陛下的人来往?”许守信怒不可遏,一拳砸在旁边的抱枕上,怒气冲冲的说道:“要我说真真姐姐,你就不该留下他,就应该当时就打一个乱棍弄死了省事!” “肯定留着春来是有用的,要不然何至于等到今天?”许久诺望着何小尾问道。 何小尾点了点头:“若今天真的有什么信件,或者是背后的人会伸手,那我们听了,看了,就会知道,真正想要覆灭许家的人都是谁了。” “你是说?除了陛下还有别人?”许久诺瞪大了眼睛。 “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梁王。” “梁王只是一个懦弱无争的皇子而已,册封为王是诸皇子之中最晚的不说,一向不得皇帝的喜欢,要不是在宫宴上那史臣叫错了称谓,陛下都不会愿意给他封王啊!”许守信不可思议的说道。 “这就是梁王最值得你学习的地方!”何小尾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守信妹妹:“梁王这个人能以懦弱,胆小和无能怕事这些,把自己伪装的无懈可击,好强的本事,有了懦弱无能这一层外衣,很多事情纵使是她做的,众人也都怀疑不到她的手上,她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在背地里为所欲为,这些你可明白吗?” 望着她眼中凛冽的杀意,许守信的脸色逐渐泛白,她以为皇家的人只有皇帝最想要覆灭许家,没想到背后还有一个梁王,可是这个梁王一向不得重用,为什么要对许家下手,可是有什么误会? 躲在相府后门角的小厮双手插在袖口里,冷的一会儿跺脚,一会儿又往双手上哈气,拼命的揉搓着自己快要冻僵的耳朵。 “大爷,要不然您乡上马车等着!”一旁的马夫低声劝道。 那男人摇了摇头,陛下曾经吩咐过,要让他把这件事情认认真真的办好,否则就要把他的赶走,现在他的心里心急如焚,这件事情若是没有办好,自己怎么能在马车坐得住啊?想到这里,他的眼眶都红了,背过身去擦了一把眼泪:“我没事,我就在这等!” 不过多时,角门处突然打开,出来的还是刚刚传话的那个婆子,始终不见春来,男人的心往下沉了很多:“春来姑娘呢?还是没办法出来吗?” “您放心,春来姑娘随后就到,我这不是怕你等急了下来和您说一声,您不知道我是有多难才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把话传给春来姑娘!”那婆子抄着手笑眯眯的张口说道。 这不是明摆着要银子吗?男人的心里鄙夷,又从自己的心口摸出几块碎银子递给那个婆子,脸上掩饰不了心中的冷漠,连客气话都没说,被冷空气冻红的脸绷得紧紧的。 那婆子欢天喜地的收下了银子道歉之后,又缩进了角门,把门给关了。 原本男人心里悲愤正要追上前去吐那婆子一口,可是又想到怀里还有几封书信是陛下亲自嘱咐了要交到春来手里的,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那婆子又捞了一笔银子,满面喜气的回到火盆烧热乎乎的门房里数银子,童嬷嬷和罗妈妈已经说了,这些银子可以让她留着,将来府里还要再给她记上一功,这样的好事,心里当然欢喜。 数完了银子,那婆子小心的把兜里的银两放在一起贴身藏好,又端过一碟子花生,坐在火炉旁烤着吃。 很快就有人来通知那个婆子,可以去通知春来了,婆子脚下非常利落,很快就去了院子。 这几天童嬷嬷都没有给春来派活,何小尾和海棠又一直在灵堂,春来连一个在姑娘面前露脸的机会都没有,心里焦躁不安,一头扎进厨房,准备做几样平时姑娘喜欢吃的点心,让姑娘可以有机会重新惦记她的的好,安排她去身边伺候。 一盆打扫的丫头一遛烟儿从院外跑进小厨房,拍了拍肩膀上的落雪,回头就冲着春来说到:“春来姑娘,外面有个婆子叫你!” 春来皱着眉,正想说没空,却不知如何想到了陛下,放下自己手里扇火的蒲扇,理了理头发,从厨房朝门口望过去,果然一出来就看到了那个昨天陛下给她传讯的守门的婆子。 看见春来出来那婆子匆匆的走到了无人处,春来会意跟上,心里缓缓不安,手里还使劲的绞着帕子。 “可是陛下有什么话?”春来的耳朵发红,心里真正的思念这个金尊玉贵又帅气非凡的男人。 “是呀是呀,春来姑娘,老奴可是冒着风险来给您传信的,您将来若是攀了高枝,可一定要记得老奴的好呀!”那奴才笑眯眯的说道。 春来急忙从自己的手腕上脱下一个镯子,塞到婆子的手心里,娇羞的说到:“知道嬷嬷还担了风险,春来感激不尽,嬷嬷还是快点说,别一会让人看见了!” 老婆子掂了掂手里镯子分量,悄悄的藏到袖子里,这才欢天喜地的说:“门外陛下身边的那个大爷来了,说要见你,刚才我见有人脱不开身,好不容易抽了空才能过来,外面的大爷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我来替姑娘去看过了,那个大爷还在,像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姑娘说,姑娘就快点去!” 春来的心里乱成一团麻,低头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袄裙,又照着水理理发丝,这才匆匆忙忙的朝着门口的方向快步走过去。 看见春来离开,金子从树上一跃而下,静悄悄地跟在春来的身后,童嬷嬷交代了金子,一旦春来离开了院子就立刻跟上去,记住春来和谁说过什么话,只要一字不落就会有钱,好多个铜版! 春来一路小跑,走到角门时还停下,平静了一下呼吸,理头发和衣裳,这才从角门走出来。 看见这辆马车,春来一下子慌了起来:“陛下也来了吗?” “哎呦,你怎么才出来呀?”一旁的小黄焖看到出来,出来忍不住出声抱怨。 “实在是对不住那看门的婆子,得避开人,我就出来的晚了一点!”春来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马车上下看。 往日里陛下都是乘坐仆人所用的马车,掩人耳目,车在便以为陛下也在。 “今日陛下没来,你不用伸长脖子看了!”那小黄门心里窝着火,说话也不客气:“陛下有事交代!” 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怀里揣着的几封信拿了出来,将陛下叮咛他的话,一字不落的说给春来听。 当小厮说陛下对她本也有意,春来听得心跳越来越快,脸红的不能自已! “事成之后,许真真将会嫁入王府,成为梁王殿下的妻妾,陛下也会向她讨了你,纳你为妃,这件事情不容有失,这信你千万不可查看,否则就会露馅,以相爷的品格断断不会撕开晚辈的信件私下里偷看。” 小黄门千叮咛万嘱咐:“陛下可是说过很多次了,你一定要记住!” 春来的手有一些发抖,陛下亲自说了要纳她为妾,让她心动不已,这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大好机会,可是要把这些放入相爷的书房的确是有些难,但如果完成这些,就能成为陛下的女人,这些再怎么难得也得去冒。 而且他们家大姑娘这样的女人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如今,朝野上下震怒,既然没有姐妹共侍一夫,那么陛下深情厚谊也无用,她就只能嫁给梁王殿下,梁王殿下可是皇子,这世上没有什么姻缘能比让他跟着梁王殿下更好! 自己这样做是为了姑娘好! 一想到这里,春来便不再迟疑,从小黄门的手里接过信件:“请你转告陛下,奴婢一定会想尽办法把信件放到向爷的书房!” “陛下说了,今天相府出殡,正是最好的时机,错过今日就不知道要再等到何年,到那个时候,若中真真姑娘的婚事有变,那可就无妄了!你千万要记清楚!”那小黄门害怕春来前怕狼后怕虎,特意又嘱咐了一遍。 若是真真姑娘的婚事有了变化,那她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陛下了,泼天的富贵近在眼前,想到这里,春来的脸色发白,一下子就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紧迫性。 她的手里紧紧的攥着几封信,不住的点着头:“你让陛下放心,今天我肯定想办法把这件事情办妥,办妥之后就会立刻找人传信于陛下!” 许家送葬的队伍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一旁的小黄门低头看了一眼,急忙说道:“你也不要再去找人传信了,我就在这里等着送葬的队伍已经回来了,你再耽搁就真的没机会了,你快去放好了再来和我说一声”! 小黄门所在的角门突然打开,十几个护卫和丫鬟婆子一起涌出来,把手持信件的春来连同小黄门和马夫一起拿下。 “你们在干什么?放开我!我可是陛下身边的人你们敢对我不敬!” 那小黄门高声的呼喊。 虽然说相府后面的角门人迹罕至,可此时送葬的队伍已经回来,正式从前面的巷子口路过小黄门,这一声高呼引得不少人驻足,朝着巷子里看过去。 童嬷嬷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本来就严肃的阴沉沉的脸,此时更加凶狠:“春来,你好大的胆子,上一次是为什么挨板子都忘了,你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竟然敢私底下同陛下身边的人来往,还要假借他人的名义,用这几封信逼真真姑娘下嫁,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能耐!” 被粗使的婆子按住跪在地上的春来,吓得全身发抖:“我没有,我没有嬷嬷,我没有!” “人证物证聚在你还敢否认你当我是老眼昏花了吗?”童嬷嬷气的声音越来越高:“早知道你是这个德行,上一次我就该活活的打死你!” “嬷嬷,饶命了啊,我可是为了姑娘嬷嬷!”春来哭着求道。 童嬷嬷冷哼一声:“事关皇子和姑娘,你还是亲自到大长公主面前好好的断一断!” 童嬷嬷一双眼神凌厉如刀划过春来,又落在一旁的小黄门身上:“来人啊,押着他们就从这个巷子里绕出去,去正门前把他们交给大长公主来处置!” 童嬷嬷这话声说完,前面带路的护卫便压着春来马夫和小黄门,一路朝着正门走过去。 “你们放开我,你们这帮不要脸的,我可是陛下身边的奴才,就算是我犯了法,也轮不到你们来抓我,你们放开我!”被压着往前走的小黄门高声呼喊。 春来的双腿发软,一想到久诺姑娘身边那个名叫小月的结局,吓得只顾哭喊着认错:“嬷嬷,奴婢错了,你就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我,别让我去大长公主面前,要是让大长公主知道了,我肯定就会没命的,嬷嬷,你可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求您放我一条生路啊!!” 童嬷嬷的的心肠像是磁铁一般,带着护卫和婆子一路走到巷子口,在众人瞩目之下,直直的朝着相府的正门走过去。 第九十六章 计中计 大长公主刚刚被罗妈妈扶着下了马车,就看见童嬷嬷快步地走上前,直愣愣的跪到了自己的面前,高声地哭喊道:“大长公主一定要替我家姑娘做主啊!” 大长公主一愣,转头就看见已经下了马车的何小尾,只见她也一脸茫然,脚步匆匆的朝着童嬷嬷的方向走过来:“童嬷嬷,这是出了何事?” 百姓们互送遗孀回来还没有离去,看见英烈刚刚下葬,府里又起波澜都驻足探头,想要知道所以然。 “真真姑娘,真真姑娘救我呀!”春来看到何小尾激烈的挣扎要冲过去,又被自己身后的粗使婆子按住,看着何小尾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心生绝望,呼喊着扶着何小尾的海棠:“海棠,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我曾经也帮过你的,你也救救我呀!” 海棠听到春来的呼喊声,眼里含着热泪,冷下心肠,连头都不回。 真真姑娘这一路走的有多难,自己并不是不知道,而春来作为一直陪伴在真真姑娘身边长大的丫鬟,不知道帮衬,反而每每给姑娘添乱,更是几次三番试图败坏姑娘的名节,强逼姑娘嫁人,简直是不可饶恕。 童嬷嬷朝着何小尾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个头,又对大长公主磕个头,这才慢慢的说道:“大长公主,这春来上一次被着真真姑娘私底下同陛下身边的小厮来往,请姑娘私下里去见陛下夫人,因此,主母整治了内院,发卖了好几个奴仆,真真姑娘念在春来从小就伺候在真言小姐的份上,往开了一面,留他一条性命,谁能想到?这个贱蹄子不知道感恩,私底下又去见陛下身边的小厮,好巧不巧的让金子这个小丫头发现了,这下过来禀报我!” 大长公主对这件事情早就有所耳闻,处罚之后,还觉得真真对下人太过于心软,但到底是他自己院子里的奴婢也不好多说什么,现在看来,刁奴就是刁奴,绝对不能因为心软而纵容。 “老奴带着护卫和粗使的婆子到了角门口,就听见陛下身边的这个贴身小厮对着春来说,让春来趁着府里出殡时大乱将陛下写给姑娘的几封信放到相府的房中,还细心的叮嘱春来不可以把信给拆开,以相爷的品格不会私底下拆开晚辈的信件,到时候没办法让人发现这几封信就没办法把事情闹大!” 大长公主被这番话惊得睁大了眼睛,这是要坏了真真的名节,也是要坏了相府的名声! 童嬷嬷的话又快又稳:“陛下身边的小黄门说,陛下喜欢真真姑娘,真的真真姑娘对其好感度不多,念及娘娘在后宫之中孤单寂寞,又不想强求此事,想着将真真姑娘赐给梁王殿下做妻妾,结个姻亲也是极好的,就想着先把这些书信递给真真姑娘,好叫姑娘做个准备,谁知这个蹄子还真的答应了?收下了信,就在手里握着,老奴还没来得及拿过来!” 许守信虽然在刚刚马车上已经被何小尾为叮嘱过了,可猛一听到这样阴险的打算,还是忍耐不住走过去,一脚把春来踹翻在地上,又一脚踹翻了在一旁的小黄门。 “好大的狗胆,竟然敢设计害我们!”许守信低着头四处找趁手的家伙,打算先结结实实的打这个小黄门一顿再说。 原来这一世,原来这一世,陛下说动了春来,许给她妾的的位置,才让春来答应帮他这件事情做好,让相府满门忠烈背负着叛国的罪名,死不瞑目。 何小尾的视线扫过春来,紧紧的捏在手心里的信,又看了看一直咬着牙,没有吭声的小黄门故意开口刺激:“陛下让春来过来传话称想借阅我祖父批注过的兵书,用这个名义来邀我相见,男女有别,我不见,只是顾及着彼此的情面,我只让春来将批示过的兵书赠予了兵书,赠陛下知晓,我不再与他往来的意思,不再纠缠,可惜陛下从来没有领会过我的意思!” “不过几天陛下又来请假,我母亲因此发怒了处罚了许多家仆,结果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经安排,府里的女婢来到门前侮辱我和他有往来,今日正日,趁着许家出殡,处心积虑的下手,没有任何廉耻之心,想逼嫁骗婚是不是?” 一听到许家的姑娘出言侮辱自己的主子,小黄们再也忍不下去:“你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不过一个区区养女罢了!陛下的心里有你,给你几分青眼是你几辈子修过来的福分,这整个京城除了我们陛下,谁还会为你费尽心机?你竟然这般不知好歹!” 何小尾冷笑,只要这个小黄门承认了就好。 他声音不热不凉的,透着一股的寒气:“那日是在府门前我说的还不管有多清楚吗?不管是陛下也好,还是皇子也好,我许真真就是瞧不上小人行径,嫁猪嫁狗也绝不嫁给皇室人,可是陛下不但没有相信,反而变本加厉,手段龌龊,难道就没有廉耻之心吗?” 小黄门听到何小尾辱骂主子,心里怒火中烧,声嘶力竭的吼道:“你算是什么玩意儿?居然敢称我的陛下是衣冠禽兽,你才猪狗不如,你根本就配不上陛下!” “你这个贱货!”那小黄门声音戛然而止。 许守信被一旁的许久诺死死的拽住,许久诺的声音很是清亮:“你居然觉得我们许家的姑娘配不上陛下,那我们家的姑娘也瞧不上皇子,你又何苦来替陛下跑这一趟,居心叵测的去做这些毁人名份的事情,你这样做就是不仁不义,你身为陛下身边的仆从,不知道规劝你的主子磊落一些,反倒助纣为虐,这是不忠,你这是不忠不义之徒,有什么资格辱骂他人?” “姑娘!”一旁的春来撕心裂肺的哭出声来:“陛下都是真心实意的为您着想!求大长公主和姑娘明鉴呀,奴婢都是为了姑娘的以后着想!真真姑娘,毕竟只是个养女!整个京城是哪一个富贵人家敢娶这样的养女做正室?只有陛下,他不管相府是否显赫,是否荣耀不在,一心未变!也知道自己已经娶了大小姐,所以不愿意为您多生事端!只想让你找到好的归宿,这天底下还有谁能对真真姑娘如此费尽心机?” 如此的深情,如此的心机,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心上人又一个好的去处,正如春来所言,哪怕相府荣耀不在,皇帝陛下依旧对这个姑娘初心不改,这也算得上是心情? 百姓里有心软的,早就已经开始感动。 “好一个陛下,好一个梁王,费尽心机,我竟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把龌龊事情当成深情来看的!” 一旁的赵祈山眉目之间尽是怒气。 “听你这话里的意思,只要是愿意为姑娘使用手段的,姑娘都得谢他们的深情,不管他们做出的什么事情,哪怕是毁人名节,哪怕是强娶,都得感恩戴德顺从,这又是谁家的道理?” 许守信义愤填膺,声音不停地往上摇。 “请媒人上门光明正大,你说这样的行为陛下不走,反而要三番两次的行小人行径,居然还敢说什么一次婚给梁王陛下做正妃?简直是荒天下之!” 一旁的赵氏再也忍不住愤怒的说道:“我许家从来就没有拦过任何人的媒人,更没有拦过皇帝陛下的圣旨,可是侮人名节如害人性命,这样的痴情,我家的姑娘是万万承担不起!” 许守信想起马车上何小尾的交代,甩开许久诺的手,从春来的手里一把抓过那几封还没有开封的信:“我倒要看看这信里陛下是如何对我家姑娘长情的,还不让人拆开来看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撕开了信书中的其中一封念叨:“相爷,边疆排兵布阵……” “哎呦,这居然不是写给姑娘的情信啊!”许守心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大长公主和何小尾“:陛下,这是要把栽赃祖父,通敌叛国的书信放到祖父书房?” 何小尾沉沉寒凉入股的视线看向哭的不接下气的春来,咬紧了牙关:“继续念,不要停!” “江国边疆排兵布阵吾王已知,亲派远征将军和大将共商大事,向爷亲笔书信无关后完璧奉还,请相爷安心,吾等绝不为相府留后患……” 许守信读完果然在信封里找到了另外一笔信,可那并不是相爷的亲笔书信。 “祖母这里还有一封书信呢,可这上面不是祖父的笔迹呀!” 大长公主的手一直在颤抖:“把,把信拿过来!” 许守信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把信送到了大长公主的手里。 “这是始皇陛下的笔迹!”大长公主是皇帝嫡出的公主,自然见过宫里存有量很少的始皇笔迹。 等大长公主看过那位所谓的相爷亲笔信之后,何小尾也接了过来,不出他所料这封书信上竟然真的是始皇的笔迹! 这个陛下可真的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信里把他的祖父排兵布阵的详细情况全部告知江国国主将不说,还谎称这一次要把所有的儿子孙子们带上战场,就是要把兵权牢牢的把握在许家的手里,要让许家成为整个家国的无冕之王。 这里一字字一句句都落在了皇帝怀疑许家的地方,难怪前世是皇帝下旨雷霆处置。 心中血气翻涌,何小尾对着大长公主直直的跪了下来“:祖母,二姑娘生孩子的时候,陛下曾经托春来要祖父批注过的兵书为借口,要我相见,我给陛下的就是始皇亲自批注过的兵书,希望陛下知道我许家不欲和皇室私下有所往来,刚才陛下身边的小厮已经承认,不知陛下是否还会误会那是祖父的笔迹,所以特地仿了加害许家!” 她的双眼含着泪:“陛下说对我是有真情实意,可他如此这等行径,哪里有任何真情可言?他明明是想要逼婚,是想要彻底杀害整个许家,我许家到底和陛下有什么仇怨,他竟然心狠手辣的做到这一步,许家满门难而为国捐躯,他还要栽赃许家的所有男人一个叛国之罪,还要我们许家遗孀的命!多亏金子发现了春来和那个小厮底下相会,否则这件事情不堪设想!” 这件事情闹大了,大道大长公主心头的血凉了又凉。 今天若不是童嬷嬷发现这个春兰和陛下身边的小厮私会一举把两个人拿下,只要这几封信进了相府,那就是相府全身都是嘴也说不清了。 原本以为处置了于王爷皇帝的心中是有许家的,可如今满街的百姓都忍不住惊讶,真是一个好声歹毒的皇帝。 这些书信是从哪里来的?百姓们都曾经亲眼见证过。 哪怕是皇帝身边的小厮都给他骗了,这个小黄门还一直以为这些都是情信,以为陛下要是不惜败坏了姑娘的名节,娶她入王府,对许家的姑娘深情一片,他刚刚还在为自己的主子鸣不平…… 不曾想过,这些书信居然是诬赖已经去世的相爷叛国,这是要真真姑娘身边的丫头做妾室的位置,将这几封书信放到相爷的府邸,如此一来,许家的英烈蒙上污名不说,恐怕这些遗孀也都无法保全! “难怪陛下要嘱咐春来,不能拆信,原来就信本来就是要毁掉许家的,祖母本来今天就打算入宫面圣,自己请去爵位,孙女请今天中午入宫,务必请皇帝还许家一个公道!护许家遗孀平安!” “真真,你先起来!祖母定会保护你们的!”大长公主已经含着泪哽咽不已。 一旁的小黄门已经整个人的脸色都白了,他一直在想陛下明明说这些事情,井怎么就变成了通敌叛国的信呢? 那些书信一直都是她揣在怀里的,也是他亲手交给春来的! “不,这些不是我们陛下那信那些信肯定不对,肯定是你们栽赃给我们陛下的!”小黄门挣扎着喊道:“陛下明明说那些是体恤相府辛苦的书信!” 第九十七章 皇室争夺 “你这个小厮倒是真的会倒打一耙,说来送情信的是你,如今又来送这些污人清白东西的也是你,难不成是我拿着刀逼着你家主子来送信的吗?” 许守信愤怒的张口,恨不得直接上前揍这狗东西一顿。 她转头看向那个小黄门,冷着声音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直接去大理寺,请他们去断一段!” 说罢,何小尾对还未离去的百姓们纷纷行礼:“如今,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便是不查不以平人心,不知道各位有谁愿意去做人证,证明我许家的仆从不曾更换过此信?” 自己也是一向不害怕事情闹大的,这件事情是他做做不得假,事情查出来也是关乎于皇亲国戚,再详细的查查就只能落到了皇室的头上。 “我愿意为相府证清白!”有的人高高呼喊。 又一个老人开口说道:“这些书信可都是当着众人的面拆开的,我们都看到了,我等愿意做人证!” “还有我,我亲眼看着这个嬷嬷带着人从府里冲出来压制住了这个小黄门和婢女直接把人带了过来,信一直在这婢女的手里握着,没有人上前更换,我愿意去作证!” “我也愿意!也不知道是谁居然如此狼心狗肺,既然咱们决断不了,不如细查一查,相府的儿郎为国马革裹尸,居然还要攀诬陷害我看?说不定就是背后的人在和敌国勾结,意图害死相爷!” “我等虽是平头百姓,却受许家人世代庇护,我等愿意为许家作证,哪怕让我挨上100棍子,我也绝对不能再让许家的忠烈受辱!” 何小尾看着群情激愤的百姓们结成了图案,有一人悄悄的挤出人群,眼睛眯了眯。 事情已经闹大了,这些背后的人肯定是要回去报信的。 上一世皇帝就是用这几封书信连着于王一起发难,才将罪名做实,扣在了许家的名头上,这一世,他用边疆粮草的名单引敌人出动,背后的人着急所以今日才会全盘下手。 因此,到这里自己就敢断定,刘三仁此时不在边疆,肯定就在京城!肯定在皇家人的手里,皇帝苦心孤诣,绝对不会把胜利果实让给别人! 没有刘三仁出面举报许家叛国,皇帝就没有理由冒天下大不为让禁军抄了许家,这些书信也不能再面世。 可童嬷嬷一旦抓住春来,就会在人前把事情闹开,之所以这样做,就是为了让皇家的人知道这件事情,把背后真正主使这件事情的人抓出来。 以自己对皇帝和梁王殿下的了解,推算了二者知道他安排了这件事情之后,必定会笃定把皇帝从这件事情之中完好无损的摘出来。 到那个时候,梁王殿下隐藏的再久再深,也会成为这一场战争的牺牲品。 梁王和皇帝都想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真正的谁是黄雀,还未可知。 可是这些信毕竟是陛下身边的贴身小厮送过来的,那唯一能将陛下摘出来的方式就说这些信件和陛下无关,陛下写的是几分安慰的书信,给小黄门的时候尚且还是,可不知为什么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人调了包。 至于这个小黄门,自然是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 到那个时候最好的替罪羊,必定是隐藏在这人群之中的梁王部下。 那么,不管是威逼也好,是利诱也罢,梁王肯定会拿出一个章程,牺牲掉一个人,不管是谁去,他都得亲自派人去同刘三仁商议,如此,她紧盯住了梁王府就能够找到刘三仁,在他们还来不及商量对策的时候,一举把刘三仁给拿下。 这一步棋自己走的是有些冒险,但是她曾经同许久诺说过,在这个阴谋诡计的的京城,能算无遗漏,能善断人心,才能成为最终的胜利者。 可若是在刀枪无眼的沙场上,被人战死,那是命运使然,半点不由人,若是在这京城里被人算计而输,那就是蠢,死的不值当。 更别说她这辈子占了对皇帝和梁王了解的先机,若是还没有办法胜他们一筹,可真是枉费了老天爷给她个机会,让她借着旁人的骨肉重生一遭,还有什么脸面在父亲的灵前发誓要护许家安全? 何小尾转头看向萧若空和萧若路,他们两个人的目光也在凝视着那个在人群中即将要离开的汉子,四目相对,两个人互相点头致意。 萧若空带着十几个仆人迅速分散跟在那人背后,直直的就朝着梁王府走过去。 百姓们深受感染,个个义愤填膺,纷纷愿意站出来给许家遗孀作证,以证明这府邸清白,将整个府门前吵得热火朝天。 赵氏的心里大为感动,喉头哽咽,眼眶通红,胸腔里澎湃着难以抑制的情绪,许家诸位男儿甘为百姓舍命,如今百姓也愿意为许家正清白民心所向,整个京城再难找出第二个这样的世家。 “真真把这些信交给祖母,祖母这就进宫,在陛下面前为我许家讨回一个公道!”大长公主的手里紧紧的攥着这几封信,义愤填膺,握着那权杖的手指有一些泛白:“罗妈妈,我要进宫!” 赵氏郑重地对着大长公主行礼之后开口:“我与母亲同去!” 如今,许家的大事已经完毕,无须再在府中坐镇,若是能为许家讨回个公道,怎么能少得了自己这个当家主母? “我与大长公主和妹妹一起!”一旁的赵祈山说到。 “我也去!我倒要看看陛下要查出什么水来!到底还能不能给人一句实话?”许守信高声的说道。 “对,不能再让忠厚的人蒙冤,我们一同去!” 有围观的百姓,高高的呼唤。 “不能一起去!”大长公主轻轻地拍住赵氏的手出言制止:“事情或有转圜,我们事去求陛下查清公道,而不是去逼迫陛下,你们就在家里等我回来!” “既然祖母不让我等同去,那我等就在宫门外等候!”何小尾一双眼睛黑得发亮,让人不敢逼视:“若是陛下有传召,要对质,也好劳烦诸位能一起和我许家做个见证!” 大长公主攥着权杖的手收紧,望着目光深沉的许真真,她知道这是这个孩子还不相信她,害怕她袒护皇室,她们祖孙两人到底还是离了心。 她这个孙女怕是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以民情民心来守住许家,宁愿用形式逼迫皇上,也不愿意再依靠自己这个祖母,愿意信这些和她毫无关系的百姓,也不再愿意信她这个祖母。 大长公主想到这里,身体几乎不可查的颤抖,心也不在不断的下沉,丈夫,儿子和孙子已经离去的痛苦,再加上和孙女离心的痛苦,自己险些就有一些坚持不住。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这并不是他们祖孙之间说事情的好时机,不等大长公主才开口,一旁的许守信已经抢先一步冲到百姓们面前:“求各位随我等在宫门外等候,若陛下意对峙,请诸位为我许家见证!” “姑娘不必如此,即使姑娘不说,我们也会随着你们一起去宫门的!” “对的,我等是一起要去的,要是陛下偏袒!我等就去敲登闻鼓,绝对不能再让你们这些英烈遗孀蒙冤!” 不等这些遗孀动弹,反倒是百姓们已经热火朝天的结伴,朝着宫门的方向走过去。 “真真姐,我们走!”许守信眼底的火苗像是燃烧的火把望着一旁的何小尾。 “祖母坐了马车,应该会比我们更快,我们就在宫门外等待祖母的好消息!”何小尾浅浅的对大长公主行礼,声音冷静又从容。 “真真!”大长公主开口叫了一声:“许多事情你比我明白,就随着祖母一起进宫!” 再去宫门前喊冤,这行径和当初敲登文鼓逼迫皇帝如出一辙。 不能再让何小尾带着百姓们逼到皇宫门前,上一次皇帝已经因为何小尾带着人去敲登文鼓,被逼无奈处置于王而迁怒于她,这一次,若是再让何小尾随着这些百姓们去了,就算她不出头,皇帝会将这一次百姓围在宫门前的事情,算在她的头上。 皇权君威不能挑衅。 大长公主怕到时候明着皇帝顾及民心,不敢对何小尾做什么,暗地里再对何小尾痛下杀手。 “真真姐,我认为你应该跟着祖母一起进宫,以防陛下听从他人推脱之词,梁王爷一向以懦弱无能来伪装自身,他的心机极深,只怕是不得不防的!”许久诺的声音很低沉:“宫外有我和母亲,这皇宫里就只能拜托真真姐了!” 许久诺也觉得何小尾进宫和皇帝和梁王对峙更为稳妥,省得他们装作唯唯诺诺的样子,把这件事情腿拖的干净,然后趁着形势在这里,再来栽赃陷害,甚至一下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真真姐,宫外有我,你就放心”!许守信收到。 上一次何小尾和久诺,守信在宫门前挨了几棍子的事情,赵氏想起来都揪心不已,她不仅仅只是管着后宅一亩三分地的无知妇人,她知道这一次去宫门的事情不能再有何小尾出头。 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如今许家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绝对不能再让自己的女儿步入后尘。 “真真就随着你祖母进宫去!”赵氏缓缓的开口说道:“宫里交给你,我才能放心!” 何小尾怎么能不知道这一次母亲和妹妹是不想让她再做逼迫皇室的出头鸟。 许久诺说的对,梁王这个人奸诈诡异,祖母对皇室的心本来就重,若是在意是心软,同皇帝达成什么协议,把这件事情以大化小,就白白伸手布局一场。 只是何小尾也全然没有防备,倘若这一次祖母还是一心向着皇室,那么自己只能用最愚蠢和最简单的办法,杀人放火。 索性直接宰了梁王,再一把火把梁王府点了,给皇帝一个教训。 不到万不得已,自己是不可能用此办法的,梁王陛下身边有着一个武功不可测的高人,这个办法必定会留下痕迹,自己没有完全的把握一击,把梁王杀死,万一自家人被梁王人的人活捉,更是将许家百年盛名一朝葬送。 更重要的是,梁王背后的水太深了,他若是死,自己有什么样的后果,可真的是完全没有把握。 如今,跟随在梁王身边的都是二皇子的旧部,当年二皇子身边的人能人异士奇多,自己随着父亲一起上战场时见过不少。 那个高人为梁王爷策划,让梁王爷明面上装傻充愣,把那胸大无脑的于王哄得团团转,以他马首之瞻,暗中蛰伏,积攒军功和皇帝争得头破血流,两败俱伤,只是棋差一招,没有笼络住摄政王的心,而其他的则招招在人之上,让当初最有希望角逐皇位的梁王得以保身,以图后效。 可是这个人,自己仅仅知道他叫微先生。 自己对他十分的忌惮,若是真的行了这种兵行险招的杀人之事,需要许家的众仆舍命,甚至可能牵连无辜。 这都是无可奈何之下的最下策。 何小尾靠近了许守信的耳侧,细心地叮嘱了一番,她的双眸发亮,频频点头:“放心把真真姐,我明白!” 皇帝一心都想做一个比任何皇帝都贤德圣明的明君,名留青史,自然是最在意这些虚名的,但这一点也是他最大的弱点。 那么,自己虽需要用的招数就是捧杀,就让许守信带着百姓大肆称赞当今皇上不徇私情,秉公无私面对自己的同胞兄弟于王也是毫不留情,是天底下最为盛名的皇帝! 让许家带着百姓们高高呼喊,想必皇帝会公正处置。 百姓们夸赞的话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原本就贪图虚名的皇帝本来就不喜欢站在背后梁王这个兄弟,难保不会为了一个好名声而处置了梁王。 这一次要让百姓们把皇帝的帽子戴的高高的,逼迫不止有上一次敲击登闻鼓那样的气势强横硬碰硬的办法,高帽往往更让人闻风丧胆,却又不得不带。 皇帝坐在至尊的高位,比任何人都害怕百姓们的悠悠众口,比任何人都害怕史官手里的笔墨。 第九十八章 皇室操戈 何小尾挺挺后背,郑重的行礼:“那就有劳各位了!” 目送着母亲和诸位妹妹一起跟着百姓们朝着宫门的方向走过去,她这才跟着大长公主上了马车。 祖孙二人坐在马车上,头发花白一夕之间老了十岁的大长公主紧紧的闭着眼睛,连自己的嘴唇也抿的紧紧的,她几次想张口说话,睁睁眼,却不知说什么,手里不停的拨动着自己放在手心里的念珠。 何小尾也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坐在一旁,脸色沉静如水。 皇帝在宫里坐卧不安,梁王爷也在宫里辗转反侧,如今小黄门已经去了好几个时辰,每时每刻都派人去探,都说小黄门还站在相府门口外等候,没有见到其他的人。 如今,那刘三仁可在梁王陛下的手里,他担心自己的妻儿家眷,已经忍耐不住去举报相爷叛国。 只要那几封书信能够让春来带到相府里,哪怕不是相爷的书房,只要在相府,再加上自己的证词和皇帝对许家的忌惮,他们兄弟二人就能合力把这个叛国的污名给扣下了! 只有让皇帝手中无人可用,才能把所有的心思和所有的权柄移交到自己的手里来。 错过这一次的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取代相府,把兵权握到自己的手里,梁王想着。 至于利用何小尾这件事情,等到许家的女眷被捉拿之后,他再想办法救出一两个,温情相待,不相信何小尾不会对他死心塌地。 梁王心中情绪翻涌,闭上眼睛,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大衣,再睁开眼,眼眸中竟是暴力神色。 自己终于能毁了许家的百年荣誉,终于能为自己的母亲报仇了! 至于利用何小尾得到军功拿下至尊之路,还是漫长,不过,除了相府这个绊脚石何事不仇? 上一次行次就是自己稍微给郑重透露了一些消息,让他伤了那皇帝的心肺,不知道日后皇帝还能在那个位置上活上多久,如今,何小尾对他并没有多么强烈的情绪,对皇帝却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曾经当着百姓的面说,宁愿去死,也不会嫁给皇帝,那自己的机会就来了,只要他对何小尾以温情,以高官厚禄,就不信何小尾不会对她改变态度。 “殿下出事了,殿下!”管家站在书房门口高呼。 梁王眉头紧皱:“进来说!” 梁王的管家急忙进到房间里来,行了礼之后说到:“殿下!陛下身边的那个小黄门去相府角门里见真真姑娘身边的那个贴身婢女,被嬷嬷逮了个正着,正巧送葬的队伍回来,事情闹大了,闹大到大长公主的面前,结果陛下让人带过去的信被当众拆开,竟然是相爷和他国君主来往的信件,所谓的亲笔信却是始皇帝的笔记,如今,许家的姑娘当众说陛下曾经找她要过相爷批注过的兵书,她为了不表明心意,才将始皇批注过的兵书给了陛下!” 梁王听的眉开眼笑,如今二者终于咬了起来,自己离坐收渔翁之利不能更高了? 远在宫廷之中,皇帝知道了这件事情,慌得不行,那 太监更是左右踱步:“陛下,这可怎么办啊?这一定是有人刻意污蔑陛下,小黄门一定是着了别人的道了,陛下得能撑得住,马上他们就要进来了!” 脸色阴沉的皇帝突然抬眼看向了自己这个跟随许久的老太监,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想到了一个极好的说辞,他用力地握住了老太监的手。 这个小黄门,该舍是要舍出去的,只要他闭紧牙关,在众人的面前装个傻,不知道小黄门真实的来历就可以了。 但是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的,就让老太监去给梁王透个底气,让梁王带着刘三仁去敲大理寺的登闻鼓,揭发相爷叛国,就说他冒死回来就是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而自己给小黄门的安慰书信也已经被人调了包,让他们狗咬狗,到最后咬死谁,可真的不知道。 虽然有行军记录在,可是只要刘三仁冒死回来,证明已经故去的相爷是通敌,世人要寻思几分,自己身为皇帝也有借口重新审理这个案子。 于王可是自己同胞的兄弟,难不成自己不想保全他们?只有刘三仁出现,他的事情才有转圜的余地。 自己只能这样做,不管吃相有多难看,都不能承认为相爷封王的旨意是下错了,而只能是承认被人所蒙骗。 只要刘三仁出现,总能给这忠义的圣名留下一抹污渍。 皇帝闭上眼睛,细细思索,这一次,得把自己从这个事情之中摘干净了以后,再徐徐图之,只要黄位在自己的手里,总可以把那些忠义之人的面皮撕下来,再把自己想要的一切都循入正常的导向。 时间紧迫,已经容不得陛下多想,他对着一旁的太监说道:“就把禁军统领叫过来,立刻!” 梁王,这趟浑水容不得你不淌! 皇帝走到书桌前提笔给太监写了几句简单的话,吹干了墨迹,刚铁好,那禁军统领就匆匆的走了过来。 皇帝把书信交给禁军统领,吩咐道:“把这个交给他,让他照着去办,不得有误,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要快!” 禁军统领看到皇帝面色阴沉的模样,接过书信揣在怀里,不敢再逗留,立刻走出门! 而远在梁王的殿之中,他也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练自己的心腹去带来刘三仁,趁许家人在宫门前,把事情闹大,准备将这一出大戏唱好,完完整整的退出。 相府的几个护卫听到了萧若天的哨声,急速的朝着声源处赶过来,一路飞驰,追在马后。 很可惜梁王爷手下的高人一心往前走,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高手正踊跃而来的身影,那男人狂奔到北向的偏僻铺子里,翻身下马。 梁王身边的是高手,相爷府里的也是高手,尤其是萧若空,举起的双手手势变化那些功夫很好的侍卫很快就在梁王部下敲门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把整个铺子给围了起来。 这个铺子看起来不大,而且十分有年头特别的破落。 梁王部下来不及栓马,急急的抬头敲门,用一双鹰一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门,刚一打开门,那萧若空高举着的手用力往下一握,四五个护卫从屋顶一跃而下,用铁链把那男人刚出口发出的第一个声音时已经绕住了他的脖颈,两个护卫用力一拉,便将那个准备开口的护卫活活抓住! 突如其来的变故带着浓烈的气息,让屋子里的人听到动静的时候身体就先一步做出了反应,后退的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快速拔剑,指尖被指住,刘三仁便从屋里一跃而出,剑气逼人,不过不是救人,而是冲着外面跑去。 梁王的手下意图带走刘三仁,而相府的人却是实实在在去抢人的,何小尾的思想很简单,只有抓住了刘三仁这个关键的人证,一切才可徐徐图之。 刘三仁看着一手长剑,一手短刃的萧若天心里大为惊讶,这个人居然能阻止他的快剑,竟然还能一手持长剑,一手持短刀。 若是自己刚刚退的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迟疑,那么这个萧若空手里的短刀一定会插到自己脖子里。 刘三仁的心里萌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就好像寻寻觅觅多年,独自站在高山之巅,终于遇到了自己难棋逢对手。 不过现在不是切磋的最好时候,他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 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萧若空已经先行进行攻击,余下的侍卫早已经冲进了那个纸扎祭品的铺子里,屋子里刀光剑影,传来了刘三仁吃疼的叫声,他的眼睛一眯,心里大呼不好。 萧若空依照计划行事,急着抓住刘三仁就带着他往宫门的方向走。 整个小小的茅草屋里,杀伐声不断,梁王陛下派过来的护卫震惊之中缓过神,一直在勉励嘶吼,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相府的护卫。 “你们是什么人?”梁王手下的护卫,鲜血不停的从自己的心口往下冒。 一旁的萧若路看到这个护卫似乎要从自己的心口里拿出什么东西的动作,但用手摸到了他的心口处,果然得到了一张纸展开,看了一眼,眼睛瞪得老大,激动之余,就用刀柄直接砸在他的头上,将这个梁王的护卫打晕了过去。 “妈的,实在是太狠毒了,居然想跟我们安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把这个梁王的狗杂种看住了!” 萧若路一边说一边将信纸叠好放到自己的心口:“我们依计行事!先把这个走狗带走!快”! 梁王的护卫一听到这个人要把他给带走,刚想冲出去,可是身边的人缠的很紧,滑不溜手又像是粘在身上的泥巴,让人挣不脱,她想到了已经被活捉的梁王侍卫,眉头一皱。 现在这个时候谁死都行,不能是自己死。 屋子里剑拔弩张,血肉横飞。 萧若空不得不承认,这个刘三仁武功高强,他自己带过来的都是相府鼎鼎的高手和护卫,甚至还有一些暗卫队出来的人,可是这个刘三仁硬生生的能在以一敌十的情况下连杀三个护卫,就连自己都受了伤。 屋子里的血腥味浓得让人作呕。 刘三仁假装自己要进攻萧若空,却是一个窑子翻身加转身,自己手里的长剑脱手,直直的扎住那个被相府护卫带着的,本是梁王身边的人给杀死,手里的长剑贯穿那人的前胸后背,不留丝毫余地。 自己也不能让相府的人拿到梁王爷身边的人作文章,若是证明梁王和此事有所关联,本来就不得皇帝宠爱的梁王,恐怕这一次要死无葬身之地。 梁王陛下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这件事情万万不能牵扯到他的身上,把梁王给摘出去,也算是自己报了恩。 可如此凶险的招数也暴露在萧若空的攻击范围里,原本可以伤到他的长剑偏了几分,直接穿透了刘三仁的肩甲。 刘三仁挣大了,眼睛喷出一口鲜血,低头看着穿透自己常见的肩膀,再回头看着面露杀意的萧若空,不可掩饰的瞪大眼睛。 萧若空用剑抵住他的肩胛骨,将人死死的压着跪倒在地上,却没有直接动手杀人,他实在是看着眼前这人的身手,他喘着粗气,招揽着说道:“难为你一片赤胆忠心,何苦跟着梁王这样的下作小人?大可以弃暗投明……” 他的话声还未落,刘三仁竟然以脖颈转向刀刃,显然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心里有余悸的萧若空只得一避,想不到刘三仁借机挣脱一把抽出扎在自己骨头里的长剑,从窗口里跃出。 暗地里咒骂一声,萧若空再一次追了过去,与原本就重伤流血的刘三仁缠斗在一起。 皇宫里皇帝听着大长公主的哭诉,目光从手里的信件抬起来看向乖乖的站在大长公主身旁的何小尾。 大长公主哭的泪眼朦胧,不能自已“:如今,许家的男人们刚刚下葬,就有人出如此下作的手段迫不及待的要给许家扣上污名,许家诸子为国舍身,可是陛下亲封的镇国王,此等栽赃陷害的行为,到底是为了给已死之人抹黑?还是要为了指责陛下有眼无珠?世人要如何看?究竟是陛下痛下杀手,还是陛下被人蒙蔽?” 皇帝的视线从何小尾身上收回来,看向大长公主,不得不说,大长公主最后一句话,正是说到了他的痛处。 他处置了自己的胞生兄弟于王,追封了相爷为镇国王得到了全天下的赞誉,倘若这几封信在送到相府的书房里,那天底下的人该怎么看他? 就算自己想要动手,就算自己承认被许家弄玩弄于鼓掌之中,这个时候也是万万除不掉许家了。 “这件事情来的突然,那个小黄门虽一直在我的手下当差,这也需要详细查一查!”皇帝气恼的咬着牙:“姑姑,这件事情朕不知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皇帝的心里一直在盘算,大约是那太监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处理得清楚,只要把小黄门的身籍搞定,那么自己就可以完完全全的和那个小黄门摘除干净了。 看到皇帝因为悄悄放松而弯曲的脊柱,何小尾交叠放在小腹之前的手微微收紧,只希望自己谋划的一切都能顺利。 第九十九章 互相扔锅 “陛下,梁王殿下已经到了,人就在门外。”一旁的太监低声在皇帝身边说道。 “呵!他来的倒是很快!” 太监侧身去让自己身后的小太监出去喊梁王爷进来,面色苍白的梁王弯着腰,一脸欠揍的表情从门外进来,一看到皇帝阴沉的脸色,双腿都在发软,直接跪到了门口,还是在一旁太监的搀扶着才走到正中间跪下。 梁王怯生生地看了一眼大长公主和皇帝,这才开口说道:“臣弟给陛下请安。” 皇帝抬眼看了一下这个唯唯诺诺的兄弟,视线,又落到自己的桌角上,心里暗道好一个会装模作样的,表面上装的那样懦弱胆小,背地里不少给自己下绊子。 他的目光顺着不由自主地落在一旁一直垂眸不语的何小尾身上,心里想着自己的计划之所以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肯定是这个女人所致。 难不成如今许家满门的男儿都已经死尽?所以,她也要让自己的兄弟们都去死? 皇帝想到这里,太阳穴都跳了跳,之前是于王爷,现在又是梁王爷,自己的左右手一个右一个的要被人剪除,将来恐怕真正的心腹都没了,身为皇帝却无人可用。 “安?我哪里能安?”皇帝的眼神十分幽深:“说,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梁王浑身哆嗦,重重的磕头,像是被吓坏了:“皇兄,我可没干什么事情啊?!我什么事情都没做!” 皇帝眯起眼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放在桌案前的这些书信:“朕给相府的书信,莫名其妙的被人掉了包,至于被谁调包,如今朕的心里也是一片茫然,可是朕派出去的御林军可是清清楚楚看到你手下的护卫就在那人群里,你有何以说明啊?” 梁王瞪大了眼睛,脸色惨白的像纸一样,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个皇帝兄长居然如此的不要脸,打算把这封信件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推。 “陛下可出此言?这件事情臣弟是完全不知情的!您看到我手下的护卫去人群里祭奠丞相,倒可以把他抓过来一一对峙,至于这些书信,臣弟完全不知啊!” 大长公主看到了他们正在推诿扯皮,哽咽着望着皇帝说道:“陛下手里这几封信,正是您身边的贴身小厮,那个小黄门送到我们府邸角门的,它将信交到我府上的丫鬟手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拿下,信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拆开诵读的,陛下若是不相信,大可以与陛下身边的小厮和那个贱婢进行询问,恐怕陛下的身边出了奸人,才能出现这样的事情,既然陛下说不曾做过只是小厮害相府一事,必定是有一双其他的手代替陛下行事的!” “姑姑!这的确是让小黄门带着书信去相府的,不过是我亲笔书写,私下里安抚相抚众人情绪的书信,绝对没有其他章程!就连朕也不知道这些书信究竟怎么就变了样了!” 皇帝眯了眯眼睛,说道:“这件事情朕肯定会详详细细的查!来人啊,先把人给带进来!” 大长公主看起来泪眼娑婆,很快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小黄门和春来都被人带了过来。 小黄门还好,怎么说都是跟在皇帝身边的下人,也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可是春来整个人已经吓得魂不附体,生怕皇上一句小话自己的命就没了,像个鹌鹑似的,缩在那里一个劲的抖,连话也不敢说,连掉眼泪都怕被皇帝砍了头,强忍着自己不敢哭。 “小黄门,你快些向陛下解释解释!你给我的那些都是什么信啊?怎么会变成仿笔迹的信!”春来说道。 一旁的太监心急如焚的看着他,它的表面上装的很是老成,却在私下里偷偷朝着小黄门的方向做了一个手势。 “陛下,这件事情奴才不知情的!”小黄门吓得直哭,泪眼朦胧中看到了那个太监的手势,微妙的点了点头:“奴才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旁的何小尾看到了他们之间互相包容的模样,缓缓的开口说道:“陛下把信件交给你之后,你可曾离过身,或者是碰到什么人,告诉了什么人,若是有人冤枉了你,你只有照实说,才能查出真相。” 小伙们着急替皇帝证明清白,急忙开口说道:“奴婢现在实在是又慌又怕,什么事情都他忘了,我对天发誓,这件事情我从来没有撒谎信件给我,之后我也不曾离身,只是,只是我曾经见到过一个男子,像是梁王殿下身边的人,那人气势巍峨,我看着好生羡慕,还夸了一声……” 梁王心里咯噔一下,从没见过如此生硬的栽赃手段:“你这奴才怎么能往本王的身上倒脏水?” “奴才之前就听相府角门的那个嬷嬷说过经常有一个冷面侍卫来门口晃,奴才的确是去找春来了,可是春兰没空相见,那个侍卫身手奇高,在奴才不知不觉的时候,就从奴才的手里把信换出去也是很正常的!” 梁王的心里难受极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小黄人看风使舵的功夫竟然如此高超,这会子功夫居然扯出自己身边的侍卫小高。 何小尾的眉头跳了一下,对于小黄门咬出小高来说,真的是意外之喜。 这个小高是已经死去二皇子的护卫,当年二皇子为了救贵妃母家意图举兵逼宫,被老皇帝射杀于宫门外,从二皇子身边能逃脱的能人异士转身便去投靠了梁王,梁王身边还留着二皇子的旧部下,皇帝会怎么想? “一个冷面侍卫?这事想起来蹊跷,不如把它传来,问个究竟!”皇帝的眼神一片解不开锁的黑暗:“把你身边的那些侍卫叫过来一一辨认也就是了,朕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帝看着依旧镇定何小尾,刚刚落下的话音,就听到了远处传来嗵嗵的鼓声。 这登闻鼓于宫门前进百年,一直都象征着权利,从来没有人敢真的去敲登闻鼓。 可是今年也不知道犯了哪一路风水,连个年都没过完,这登闻鼓整整被人敲了两次,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这皇宫岂不是成了菜市场人尽可以逛之? 皇帝的心里憋着火,烦躁难安,语音也止不住高了起来:!“是谁又在敲鼓?” “陛下息怒,老奴已经派人出去问了,稍后就会有人来回禀!”一旁的年轻的太监苟着背,身上也是一层冷腻的细汗。 皇帝气恼着咬了咬牙:“去梁王府里也把那个叫小高的侍卫给我抓过来,要是不在府上就让刑部去抓!把梁文身边的这些护卫都给人叫过来,一一辨认!” 梁王垂着眼睛,在心里盘算,大概是小高知道他被传到了公里,所以他让人带着刘三仁来敲登闻鼓告相爷叛国,虽然不是按照自己的计划来行事,但这样做也完全可行。 这下起码能够把它和那个小黄门完完全全的摘除干净。 宫门外,萧若空把登闻鼓敲得震天响。 萧若空身上受了伤,跪坐在一旁,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小高护卫,活捉梁王的部下死了好几个高手,自己的胳膊险些废了,可见这个人的能耐。 被重伤的小高,已经死绝的刘三仁,还有自己的兄弟一起被压在宫门前。 小高面无表情直直的跪在地上,他想起那刘三仁曾经与她之间的问话。 有一个雷雨夜,梁王令他一件射穿了曾经害过他的人,告诉他兄弟情谊比命还长,一庄庄一件件都是难以想象的情谊。 许守信身边的护卫拿着从那小高身边搜到的梁王亲笔书信,为避免皇帝护着自己的兄弟而私藏,当着所有的百姓的面开始朗读。 “事件千变万化,命尔已刘三仁全族性命为筹码要挟对大理寺承认小黄门手里的信件由他更换,刘三仁的目的在于做实相爷通敌叛国,务必要刘三仁一口咬定舍命回京城告状,只为自己求一个公道,他若是不从,就拖出我等合作之事进行要挟,本王要他刘家黄泉相聚,若刘问行军记录已经曝光之事,让他不必忧心,本王还有后招!” 周围的百姓听到许守信已经把这些朗诵完,心里开始惊骇,这个是谁啊?自称本王,难道真的是梁王? 许守信读完这些书信恼火不已,一脚踢在小高受伤的肩膀上,将他踢得跌倒在地,怒火冲天,双眼含着泪水:“说!你和刘三仁究竟合作了什么事情,和他国通敌的究竟是谁?是不是因为你们通敌叛国,所以才让我们许家的男人无一生还?” 百姓们听到他这话,心里早已义愤填膺,嘴里叫嚣着要将这个人五马分尸,他们想起许家留在边疆不曾回来的男人们,小的那个仅仅只有十岁的小孩子,双眼通红,恨不得立刻把地上到的刘三仁抓起来,再杀上一千一万次。 小高是个硬汉咬着牙都要站起身来,却又被单膝跪地,只有那么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 前面是宫门,他的主子二皇子和自己的兄长都死在了那里。 很快,一个许家的护卫匆匆赶来,掩着嘴唇在萧若空的耳边说了一句:“京兆尹府已经知道了,管事已经动身进宫,向陛下请罪,大理寺亲负伤了,陛下听到梁王要栽赃相府,通敌叛国,大长公主已经动身出发,人,恐怕马上就要到皇帝面前了!” 小高耳朵动了动,转头朝着一旁的萧若看去,这是心中他已经了然,刘三仁那一剑自己已经进入了假死状态,如今,恐怕是梁王中了许家人的奸计了。 想到这里,他肩胛处的伤口又重了很多。 很快,宫门的守门将士就被人带到了皇宫之内,回禀皇帝,皇帝一看到守门的将士,就怒途中来,厉声问道:“究竟是谁在敲登闻鼓?” “回陛下,是许家和百姓!” 皇帝听到这个回答,阴暗的眼睛朝着何小尾看过去,声音深沉:“你又出什么幺蛾子,难道朕没有在这里审这个案子吗?” 何小尾抬起头,装作惊讶的模样:“陛下,此话何意?臣女,难道是在宫门前吗?” 皇帝:“……” 大长公主看着皇帝越来越阴沉的表情下意识,就抬手把何小尾拽到自己的身后保护住。 “说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朕说明白了!”皇帝将心头的怒火全部撒到了守门的将士头上。 “回陛下!许家的忠仆死战一番,抓到了刘三仁和梁王陛下身边的小高侍卫,不顾身上的伤就来敲登闻鼓,要替许家状告梁王通敌叛国,还要栽赃忠烈!” 何小尾听到这话,心里已经沉淀下来,交叠着双手放在自己小腹前,缓缓的松了力道,只有凌厉的眼神看向梁王。 “你说,刘三仁?”皇帝带着玉扳指的手一紧。 梁王吓的全身发抖,立刻放声哭喊:“皇兄冤枉呀,皇兄,这件事情你一定要为臣弟做主呀,臣弟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梁王嘴里哭喊着冤枉,心里还在飞快的盘算着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危局。 “陛下!兄弟,真的没有啊!”梁王全身都在颤抖,一把鼻涕一把泪,将一个懦弱无能,又贪生怕死的小人物演的淋漓尽致。 “把这些人都给朕带上来,朕要亲自去审!”皇帝气得咬牙切齿。 “是!”守门的将士看了一眼还在哭闹不休的梁王,抬头说道:“回陛下,还有一件事情,刘三仁已经死了,是梁王身边的那个侍卫,为了灭口而杀这个侍卫,被擒住之后,险些被人灭口,如今已是重伤!” “把人给朕带上来!”皇帝气的把自己茶几上的茶杯全部摔落在地上。 “是!”守门的护卫急忙退了出去。 梁王哭的更加委屈,身子都缩成了一只虾:“陛下,臣弟真的没有啊,您一定要相信臣弟呀!” 一旁的太监迈着碎步,快步过来,恭恭敬敬的说道:“陛下,大理寺卿要来参见陛下!” “让他进来!”皇帝被梁王哭的头疼,大声的吼骂到:“闭上嘴,少在这里哭!” 第一百章 互相甩锅 很快,皇宫里的侍卫便把萧若空连带着小高和刘三仁都给带了上来。 已经死透的刘三仁进功不太吉利,但他确实主要的物证人证,便只能强制带进宫里,皇帝派去查证的人随着萧若空,小高一起回来,跪下禀报道:“回禀陛下,微臣让人提了刘三仁的妻女前去认人,死的是刘三仁本人无疑了!” “小高,你为什么要害殿下?要不是殿下收留你,你恐怕早就去死了,殿下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要先垫下不仁不义?”那一旁的小黄门看到小高侍卫,恨不得立刻咬那个人一口。 小高侍卫紧紧的抿着嘴唇,跪在殿里一声不吭,任由鲜血打湿了自己身上黑色的衣衫,还没有止住的血滴落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 皇帝看着眼前的小高侍卫眯起眼睛,只觉得自己好像曾经在哪里曾经见过此人。 “陛下,臣弟真的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啊,臣弟自小胆小如鼠,陛下是知道的呀!”梁王继续哭着喊道。 “闭嘴!”皇帝恼火的吼了一声,怎么一个皇子能装出这样懦弱的模样? 梁王和所有的人都被吓成一团,不敢再出声。 何小尾站在大长公主的身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心中蓦然没有任何波动。 皇帝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皱着眉,对一旁的大理寺卿说道:“爱卿,由你来问!” 大理寺卿恭恭敬敬的行礼之后,看上一旁的萧若空:“可是你抓住了刘三仁和梁王的侍卫?” 萧若空点头:“是草民!” “那就请这位意识将前因后果一一说来!” 一身都是血的萧若空丝毫不见畏惧之色,叩首之后说到:“不知为何陛下身边的贴身小厮约见我们姑娘身边贴身婢女,这件事情草民不知道,草民只知道今天送葬的队伍刚回来,姑娘身边的管事童嬷嬷就压着婢女春来和这个小厮求大长公主为姑娘做主,说什么有人要春来将书信写放到相府的书房里,然后自然会有人想方设法的发现那些信,春来就答应了那个叫小黄门的小厮,还叮嘱春来不要拆开信件,因为私开晚辈的信件不是相爷的格调,那个小黄门一直在角门处等着,等春来办好之后再跟他说一声!” 萧若空这话说的条理分明,声音徐徐,让人很容易听得过去。 一旁的春来听到这里,终于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恐惧,向张口求一求何小尾,让她替自己求情,又害怕皇帝的威严,几度都要晕死过去。 “我们家的三姑娘性情耿直,想看看这信里写了什么能逼迫姑娘嫁给皇室的话,就想拆开来看,不曾想里面的内容竟然是相爷通敌叛国的信件,后面还附上了一封所谓相爷的亲笔信,可是这些亲笔信却是始皇陛下的笔迹!” 说到这里萧若空抬眼,朝着小黄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既然事已至此,大人可以询问那小黄门是与不是?” 大理寺卿看了看小黄门和春来,张口就问春来:“他说的可是如此吗?” 春来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张了张嘴,竟然紧张的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他说的是这样的,可是……” 不等她继续说话,一旁的萧若空继续说道:“草民当时立在台阶之上,就看见有人神色慌张的挤出人群离开,觉得这人肯定有所蹊跷,这才带了一队人马跟上,不料想那个人竟然神色慌张的进了梁王爷的府邸,草民只能派一人回去向主子禀报,等候吩咐,谁知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看见此人急匆匆的从梁王府里出来,快马飞驰而去……” 萧若空看了一眼那个小高的侍卫“:于是草民带着人悄悄的追了上去,想探一探究竟,谁知竟然到了一个纸扎祭品的铺子前听到了刘三仁的声音,刘三仁通敌叛国,害相府满门男儿仇恨当前,我们作为许家仆人应活捉留刘三仁,谁知道梁王身边这位身手奇高的侍卫大人眼看从我等身边救不下刘三仁,意图自戕,那刘三仁也是铁了心,上前就要把小高侍卫给杀了,长剑捅入肩甲与心脏交接部位,小高大人进入了假死状态,刘三仁意图逃跑,草民再三追击,几个回合下来,刘三仁身死。” 小高侍卫神色不变,跪在原地一声不吭。 萧若空及时给小高和其他人一个辩解的机会,看见两个人不说话,一旁的大理寺卿说道“:那你接着说!” 萧若空这才接着说道“:这位身手极高的大人从刘三仁的手里逃生,刘三仁身死之后,梁王陛下来报信的护卫,转而又要杀这个护卫,说来也好笑,竟然是我等拼死救下了这个护卫,并从它的身上搜到了一封书信,书信所写以刘三仁全族的性命为筹码,让刘三仁去大理寺自首,承认小黄门怀中的信件是由刘三仁进行更换,还让刘三仁务必要说出他的目的是为了证实相府的人通敌叛国,信件在此,大人也可以在询问这位梁王府的护卫,看看草民所说是否属实。” 萧若空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那封书信,高高的举过头顶。 梁王的心中大惊,怎么都没有想到刘三仁会被许家的忠仆发现?他下意识的抬眼看着何小尾的方向,看到了何小尾那一双清亮从容的眼睛也正正的望着他。 他的脑中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快速划过,猛然想起何小尾从夏侯爷那里拿来的那份名单…… 难不成自己是中计了? “陛下,这个小高守卫要提刘三仁,刘三仁却反手要杀他!二人之间实在是复杂,这些我属实不知,但我的却却是碰到过小高大人的!” 小黄门们的哭喊声,让梁王的心里越来越凉。 一旁的大理寺卿走上前去,从萧若空的手里接过信,看了一眼,脸色大惊。 这竟然是梁王的亲笔信! “这!”大理寺卿急忙转身看向皇帝:这,这像是梁王的亲笔书信……” 何小尾一愣,居然是亲笔书信? 微先生怎么会让梁王犯这样的大错?留下亲笔书信,就相当于把证据拱手让给他人,微先生何等聪明,断断不会有这样明显的纰漏! 皇帝看见梁王一瞬间脸色变褪的干干净净,连哭都不会了,几乎是嚼碎了牙龈,心里快乐极了:“把信拿过来!” 梁王的自己的笔迹,皇帝作为梁王的兄弟,又怎么会不认得? 看到这封信,皇帝气的手都在抖,一旁的大理寺卿见状上前说道:“陛下,臣认为这些笔迹都是可以仿制的,不如请老帝师大人来辨别一番,这笔迹需要好好的查一查,以免冤枉了联梁王殿下!” 老帝师如今在京城里是有名的贤人,他的书法造诣在京城无人可出其右! “去请!” 皇帝铁了心今天就要把这个局给做的清清楚楚。 “陛下!奴才知道您的心软,可是都到如今地步,您还要护着他吗?他都要这样害您了呀!”一旁的小黄门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向着皇帝不停的磕头:“肯定是梁王想要害陛下,以前就和陛下争夺皇位……” 那小黄门喋喋不休地说话让皇帝大怒,还未来得及张口说话,只听到梁王大声呵斥道:“你闭嘴!” 在人前一向懦弱的梁王身上突然带着滔天的阴历和怒意,令人心惊,连高高坐在宝座上的皇帝都被吓到。 何小尾望着梁王,心中冷笑,梁王一向把懦弱无能演绎得炉火纯青,精湛程度简直比唱戏的伶人还要入木三分,不成想,他还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陛下!”一旁的小黄门看了一眼怒气冲天的梁王,整个人被吓得全身都在打哆嗦,连眼泪都凝在眼眶里。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梁王身上暴力的气息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快速的消散,他跪着向皇帝爬过去,泪眼纵横的说道:“皇兄,皇兄,弟弟有多胆小?难道您不知道?难道您不清楚吗?您就算是给弟弟一个胆子,弟弟也不敢勾结敌国!弟弟,只是想要拯救于王哥哥,求皇兄明鉴啊!” 何小尾惊讶地抬了抬头,却也不感觉到非常意外。 梁王本来就是明着投向于王,如今把这个事情全都拖到于王的身上倒也不是不太可能,毕竟如今小高侍卫何刘三仁,他都是借着于王的名义下的命令。 何小尾向着皇帝俯身行礼说道:“陛下竟然梁王殿下已经承认这些是他所写,可否让祖母和臣女看看这些书信上的内容?” 皇帝一听到何小尾的声音心底就烦躁,随手将这些信给丢了过去。 何小尾看见白色的纸张轻飘飘的跌落在地上,心里一殿不恼,俯身就捡起信纸,浏览之后送到大长公主的面前,也好让这位大长公主知道,知道如今梁王和皇帝是如何算计想要把许家彻底置于死地的。 刚才被梁王一时的气势惊骇道的皇帝反复琢磨了梁王的话,想到他话中兄弟二字,心里到底是开始共念起了兄弟情分,哪怕是愤怒至极,只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假意怒吼道:“混帐东西快说,你做出了什么事情?!” “陛下,您是知道的,于王哥哥是嫡子,是您的同胞兄弟,所以弟弟一直同于王哥哥走的近,这些年来,多亏于王哥哥照顾,如今,于王哥哥被您贬为庶民,弟弟,焦急万分,焦急万分,就在这时哥哥府里的幕僚找上了我!” 梁王用自己的衣袖抹了一把鼻涕和眼泪,惨兮兮的开口说道:“于王哥哥的幕僚找到了我,求我救哥哥一命,早前弟弟就同哥哥说过,实在是看到许家满门忠烈喜欢许家人,不知道这个幕僚怎么回事,就想出了这样的主意救于王哥哥!” “想当初,本王也觉得这件事情这样做不妥!”梁王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朝着大长公主的方向看了看声音,慢慢的弱了下去:“可是那个幕僚说,如今相爷已经死了,可是于王哥哥还活着,救哥哥要紧,否则流放苦寒之地,哥哥娇生惯养的长大,肯定是受不住的!陛下陛下,那可是您的亲弟弟,可是我的亲哥哥呀!这些年来一直承受于王哥哥的照拂,我就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救一救哥哥,所以这才……” 皇帝紧紧的扣着座椅的手,慢慢的松了力道,若是为了救于王皇帝到觉得情有可原:“那,幕僚呢? “回陛下那个幕僚同臣弟说过,他见到夏侯大人之后就离开了京城,可是……”梁王像是想到了什么特别害怕的事情,身体都开始发抖:“可是后来夏侯大人就死了,那幕僚也不见了,现在我可是害怕极了!” 梁王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往下掉整个人看起来就是那胆小无能的鼠辈一样,这样装傻充愣的梁王无非就想把一切都推倒了于王身上,还专程攀扯上夏侯大人,更是把如今大理寺卿要调查的粮草案也推到了于王的身上,反倒把自己给摘了个干干净净。 “那刘三仁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帝指着地上已经变成一团尸体的刘三仁:“这个小高可是从你的梁王府里出来的?这些信总是你该写的?” “刘三仁在京城也是于王哥哥身上那个幕僚告诉臣弟的,那个幕僚让臣弟派人看管住刘三仁,走之前曾经叮嘱臣弟,要确定那几封信已经放到了相府的书房里,命人带着刘三仁去敲一敲登闻鼓,说是相爷叛国,这样就可以把哥哥从这个事情里摘出来了,只有这样自己才敢让小高侍卫去看刘三仁。” 梁王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看面前脸色阴沉的皇帝,又一脸害怕地低下头去:“原本臣弟是打算等这些信放到府邸里之后,就带着刘三仁来在皇兄面前为许家求个情,反正许家男人都已经死了,陛下一向宽厚,一定不会要许家遗孀的命,我也能救下我的哥哥!” “直到今天,这信被许家姑娘当众读了过来,臣弟就知道不能永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只能闹大才能救下于王哥哥,陛下臣弟只是想救哥哥!” 梁王哭的十分悲切,看向一旁的大长公主,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姑母,许家的儿郎都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您真的非要让我哥哥也赔上一条命吗?我们可都是一家人啊!” 第一百零一章 皇宫对峙 皇帝握着宝座的手微微颤抖,虽然说梁王这个兄弟是愚蠢且最傲气,可到底还是有一副赤子心肠的,想救自己的兄长而已,又有什么可以责怪的? 大长公主紧紧的抿着嘴唇,半晌才缓缓的开口,语音里尽显疲惫:“梁王殿下,皇家的事情哪里是只有论家里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听您刚刚的意思,似乎于王和这一次粮草的事情也有关系?”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哽咽着哭了起来:“我那排行最小的孙儿被敌军抛开肚腹,尽是一些树根泥土,如果有粮草,又何至于死的如此惨烈?为了争夺军功强逼相爷出兵迎战,老身尚且能够理解于王想要建功立业的心思,可是自藏大军的粮草又是为何?难不成是为了抢功,所以要坑害自己家国将士?” 大长公主抖了抖自己手里的书信:“老身实在是不理解这殿下在心里所说,刘三仁若是不从,就要以拖出与于王殿下合作之事进行要挟,殿下必要将刘家全家黄泉相聚,这个刘三仁,又和殿下合作了什么事呀?” “就是,诬陷相爷的事……”梁王看起来像是一副被霜打后的茄子的模样,跪在自己的脚上,湿漉漉的通红眼睛看向了皇帝:“皇兄臣弟只是想救于王哥哥,臣弟知道皇兄最看重的就是于王哥哥,臣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哥哥受苦,也不想看着皇兄伤心!” 这模样装的可真是至纯至孝,何小尾垂着眼。 “殿下大谬!”大长公主主着自己的拐杖站起身来,凝视着梁王郑重的说道:“古往今来,世家大族立世之本就是名声二字,于王无性命之忧,可是殿下却意图败坏许家的名声,保住他的荣华富贵,此为一错,许家众人舍生忘死保护家国江山,为皇子者不心存感恩反而要恩将仇报,使列祖列宗列蒙羞,此为二错,皇子是皇家之子,最有可能继承皇位,此为三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朱家皇室?谁又敢为皇室舍生往死保护朱家皇权?” 梁王说的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一时间哭得横流,对着皇帝重重的磕头:“臣弟是真的知道错了!臣弟一向懦弱无证,哪里想到那么多?只是想要救哥哥,谁成想居然闯下了如此大的祸事!” 大长公主转身看着高位上的皇帝:“陛下,这信里果断杀气逼人,可不像什么懦弱无知的,毫无城府之人,还是说这心是别人口述,非殿下亲笔所书?我家忠仆说,他们追到了梁王府半柱香的功夫就出来了,想必大理寺亲派人去问一问梁王府的仆从,当时梁王在哪?是否只有一个人就能查清楚这信上的意思是出自梁王还是出自别人?” 梁王的心头一颤,低着头,一个劲的发抖,却又不敢抬头,他想到自己的却是亲笔写下这封信的时候,就闭了闭眼,这是他心慌之下的败笔! 可是梁王不愿意认输,他的心里靠自己的盘算,刚才已成于王府上有幕僚来到了自己身边…… “他若梁王是救兄心切,被人利用也就罢了,若是顺水推舟,另有所图,心计如此深沉,陛下可要好好的想一想了!”大长公主的声音徐徐的开口。 一直被大长公主保在身后的何小尾不吭声,他知道祖母这是要在皇帝的心里埋下一颗怀疑梁王的种子,一旦人心有所怀疑,往日细小的蛛丝马迹就会被不经意的放大。 祖母比他更了解皇帝这个人,只要皇帝发现梁王并不是想同时表现的那样懦弱无能,而是刻意藏拙,那么,在联想到当年梁王和二皇子相从过密,以至于皇位几乎空悬到今日,梁王又要设计布局栽赃许家叛国不着痕迹的,把夏侯大人的死和边疆粮草案同于王绑在一起,皇帝或者怎么想? 他肯定会觉得这个兄弟能耐可真是太大了,不止能耐大到已经可以超脱自己的了解和掌控,而且心机深沉,演技精湛,绝对不能再留。 难不成皇帝就不害怕梁王会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撕掉身上伪装的羊皮露出本来的凶狠样貌,和当年的二皇子一样,起兵逼宫要了他的命,夺了他的皇宫? “姑祖母,我一直对姑祖母礼遇有加,虽然称不上孝顺,却也是时时记得姑祖母,姑祖母为什么要害我呢?”梁王抬头像是不知所措的受伤,小受满眼都是被至亲之人背叛的伤痛。 大长公主挺直的,腰背望着梁王义正言辞的说道:“梁王殿下,你记住我是你的姑祖母,可我正是这家国的大长公主,先有国后有家,对许家如此,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年迈苍苍的大长公主声音里配着悲切,哽咽的开口:“陛下,我老了,马上就要去皇家清庵里为国祈福,以后恐怕再也护不住这些许家的孩子,到底他们是忠勇之士遗孀?过完年之后,便让她们回到祖籍,许家家风清朗,世代忠勇,既然如今家男人已经身死,爵位无人继承,我在这里替许家请去爵位,只求陛下能够保全许家遗孀一生平安顺遂!” 一旁的大理寺卿亲抬头望着大长公主,她的表情从容且由淡定,连一旁的养女都是那样的从容,可是她可是听说了许家找回了一个庶子,怎么就要请去这爵位了? 何小尾上前一步扶住大长公主压低了声音,对她说道:“周末我看那个侍卫很是眼熟,倒像是曾经二皇子麾下的侍卫……” 她的声音并不大,像是在和自家祖母窃窃私语,而它的音量却恰好能使皇帝听得到。 这个二皇子可是自己心目中永远的痛,也是她永远无法跨过去的白月光,皇帝听得心中一愣,猛地抬头:“你说的是哪一个侍卫?” 皇帝的话虽然是问一下何小尾,可是视线却直直的朝着小高的方向看过去,似乎是想到什么人,惊得他直接站起身来。 心脏突突直跳,难怪自己一直觉得这个侍卫眼熟,当年二皇子造反,二皇子身边最得力的干将,差一点就斩了老皇帝的脑袋,热血洒到上是皇子的自己脸上,到现在自己都还记得那种刀锋擦过头皮的感觉,还忘不了那人冷静阴森的五官。 “你和逆贼高峰是什么关系?”皇帝高声惊问。 “我那大哥就是二皇子身边的护卫高峰!”小高丝毫不畏惧直直的面对着皇帝,仿佛一心求死:“昔日被先帝赦杀于宫门前,九族歼灭,只存一人。” 皇帝正经的视线转向无比惊讶的梁王,却看见梁王也是一脸惊讶的看着了小高。 梁王的惊讶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小高会承认自己的身份,事已至此,小高肯定是活不下去了。 梁王的心中百转千回,果断的对着皇帝磕头:“皇兄,臣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啊!” 皇帝紧紧的握着拳头,平息了心情之后,慢慢的坐了下来,悄无声息地攥住了龙椅的扶手。 大长公主看着皇帝的表情,慢条斯理的对着皇帝行礼之后说道:“陛下,此事已经闹到了如此地步,整个京城百姓人尽皆知,这个时候,宫门外的百姓高呼陛下是英明的君主,深信陛下能够还许家一个公道盛名之下就要做的名副其实才能尽得人心,该怎么处置梁王,就看陛下明断了!” 大长公主带着何小尾后退,就听一旁的小黄门哭着说道:“你说整个京城人尽皆知,还不是你们许家闹的!要不是许家的三姑娘当众读信,又邀请百姓们为许家作证,百姓们怎么会齐齐的聚到宫门之外?” 何小尾听了这话压了几个时辰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照你这话里的意思,梁王想要对许家动手,往许家捐躯的英灵身上泼脏水,我们许家就得恭恭敬敬接下这盆脏水咽下去吗,有人要假借祖父之名,强迫我,难不成我许家的姑娘拿到信还要欢天喜地的放到祖父的书房里?” 小黄门堵在嗓子眼里的话,一句也说不上来,一张脸憋得十分难看。 “若不是许家的三姑娘,当众拆开了信,怕还引不出这封亲笔信来,也看不出这梁王竟然如此的杀伐决断,谋略果敢,更不知道梁王殿下唱戏的本事如此精湛超群,真是让人甘拜下风!” 厚颜无耻之流,自己并不是没见过,可还从没有见过,无耻也可以无耻的那么理直气壮的人! 梁王身边的手逐渐收紧,脸上还是那副又愚蠢又胆小的模样:“陛下,臣弟可是冤枉的呀!” 皇帝看着地上的梁王,又想起被梁王呵斥小黄们闭嘴时,周身那股子逼人的杀气,又想起昔日自己和梁王争夺储位,争夺如此如火如荼,不免的心中有一些发虚。 最终,皇帝的视线落在小高侍卫的身上,手指慢慢的收紧。 比起何小尾这个女流之辈,自己的兄弟梁王倒是更有可能,也更有实力,肖想自己这皇帝的位置。 “你这些年都被梁王庇护在府里?”皇帝靠在团枕上镇定自若地问着小高侍卫。 “是!”小高侍卫坦坦荡荡的回答:“但梁王并不知我的身份!” “那今日你为什么要承认呢?” “梁王当年收容是大恩大德,我不能恩将仇报!”小高侍卫一脸坦然。 萧若空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小高是为还有这样一层身份,心里暗暗佩服,不能把这个人给收服,若是这个人能保护自家主子不久,边疆姑娘的安危也能多出一份保障。 “陛下,陛下,请您一定要相信弟弟呀!”梁王还在地上痛哭。 皇帝看起来神色很是疲惫,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大理寺卿:“这个小高还有梁王陛下身边的侍卫全部交给你审,不管用什么方法,务必在他们身上审出一些东西来!”皇帝抬起眼睛,阴沉沉的眼睛朝着梁王看过去:“把梁王先关进大理寺,等审问了这二人之后,再依法定罪!” 梁王吓得瞳孔一颤,全身紧绷,不管用什么办法,那便是任何折磨,任何刑罚都可。 “皇兄!皇兄!弟弟身体弱!但是并不怕这些!求皇兄把小黄门留下来!你的身边不能没有一个伺候的人!”梁王心中方寸大乱,只能以头抢地,重重的磕头求情。 “陛下!”小伙们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也看向皇帝:“陛下,真的是无辜的,求陛下明鉴!奴才就是一个送信的,还被人掉了包,啥事没有办成,奴才有罪!” “还不赶快把人带走!”皇帝气的咬牙切齿。 侍卫从宫殿外款款而来,奉命压着小高侍卫和梁王往外拉。 “陛下,陛下,小黄门不在您的身边,你要按时吃药,要好好的保护身体!”小黄门一边哭一边喊。 皇帝听到小黄门的声音里全都是哭腔,还不忘叮嘱皇帝好好吃药,不敢回头,只用力在青石板上磕头:“皇兄,小黄门和您一样,自小身体弱,恐怕受不了大刑,求您饶过他!” “为了证明你们的清白,不得不受刑,只是一个奴才而已,又何须上来求情!”皇帝垂眸看着不断在磕头的梁王,心里那一些骨血亲情都随着昔日里的不一些猜想而不断的回放消散。 梁王撑在身侧的双手用力收紧,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光可鉴人的青石地板场演出,她紧咬着牙,恨意滔天的阴狠模样! “把他们带下去!”皇帝中气十足。 一旁的太监手急忙把人也带了下去,大理寺卿急忙行礼,退出大殿,回到大理寺审案。 一边叫唤一边被拖出去的梁王被侍卫拖出了大便黄,他的脸色迅速的烟全下来,猩红的眼睛看起来是那样的可怕。 皇帝看向大长公主和何小尾,半晌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朕的这些兄弟们实在是不争气,让姑母跟着受累了!” 大长公主听到这话,摇了摇头:“既然陛下已经为了许家的事情主持了公道,事情已经结束,老师就带着我的孙女离宫了。” “姑母慢行,朕还有几句话要同你这姑娘说,姑母请在殿外稍稍等候。”皇帝低声说道。 大长公主沉默了片刻,这才转身行礼,萧若空急忙上前扶住大长公主。 第一百零二章 互相算计 等到大长公主转身出去之后,何小尾便立刻上前,规规矩矩的跪在大殿上,垂着眼睛衣服聆听教诲的可爱模样。 “大长公主要去皇家庵堂里清修,你送大长公主之后,便同齐王一起起身去边疆……”皇帝的手摸着自己手心里的玉扳指:“议和的使臣已经出发,想来这段时间暂时不会起战士去边疆的路上,你好好的想一想,此战只能胜,不能败,败了你就不用回来了,朕的意思你可懂了?” “陛下,臣女若是胜了,想在陛下这里求一个恩典!”何小尾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 皇帝眯了眯眼睛:“说!” “若是胜了,请陛下追封许家二姑娘,夏朗之妻许久诺超一品诰命夫人,许家遗孀尽数回到祖籍,可徐许家二姑娘已经嫁于夏朗,夏侯府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难以放下这性格柔弱的二姑娘,这才斗胆请您念在许家忠勇的份上,赐许家姑娘这一份体面……” 皇帝看着这个跪在大殿正中央,双眼成为平静,仿佛胜券在握的女子嘴唇动了动,点了点头“:准了!” 何小的磕头谢恩之后,又对皇帝说道:“陛下,边疆得胜之后,陈女就会回到祖籍,近日禁言,希望陛下为了家国长远,多多提携新锐将才!” 皇帝略微浑浊的眼珠恍惚了一瞬间,仿佛在这一瞬间,看到了昔日自己的皇后,许真言跪在她面前的模样。 想来这许家还是忠义传家的! 皇帝不由得想到那宫墙之下他许霞此生不渝的誓言,心中有些酸涩,摆了摆手,让何小尾出去,对她的杀意到底还是少了。 就在何小尾已经走到正门时,皇帝突然开口说道:“此次你去边疆,若是中途叛国……” 何小尾藏在袖子里的时候慢慢收紧,不等皇帝说完话,便立刻转过身来,对着皇帝行礼之后说道“:边疆一行,前有祖父为臣子尽忠,后有女子为人子尽孝,再无其他。” 忠,孝…… 相爷的的确确是在一心一意的为他尽忠,正如同何小尾所说那般,相爷带走许家满门男儿不为自己的家族子孙留有任何后路。 活着的人,但凡想起他的人,都是能想到他的好。 这般忠义之心,让皇帝心中愧疚难当。 可是再看看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养女,他应该是铁了心要为自己这家男儿复仇的?? 可就算如此又怎样呢?自己身为皇帝,为了家国,为了私心,已经杀了妻子,杀了姑姑,杀了自己的孩子,多少鲜血染在自己的手上? 一想到这里,皇帝的心就更软了一些:“去!” “臣女告退!” 大长公主站在皇宫的门口,朱红色的红柱旁,握着拐杖的手已经起了一层细细的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何小尾刚烈冲撞的皇帝,让皇帝再生出杀心。 思绪千回百转,大长公主转头看向紧闭的宫门,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了一身污血的萧若空,不知是自己心中不安的缘故,还是萧若空本人不够吸引人注目,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身后,居然还有一个萧若空。 她便问道:“今日去捉拿刘三仁的事情,真真可知情?” 萧若空急忙点头一就是大殿上那一副温润从容的样子,慢慢的说道:“回大长公主,真真姑娘又不是神仙,岂能未卜先知?” 萧若空没有说实话,因为大长公主为了许家这个庶子要杀掉吴先生的事情,姑娘已经同大长公主反目,自然自己是信不过这个大长公主的,他的主子只有真真姑娘这一个人。 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大殿门再次打开,何小尾完好无损的从大殿里走出来,大长公主掉在嗓子眼里的心终于回落,急忙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陛下和你说了什么?” “嘱咐我去边疆打仗,只能胜不能败,若是败了就不用回来了!” 何小尾这样语调平静又稀松平常,让大长公主惊讶的身形不可查的晃两晃:“什么?” 听到这话,大长公主怎么会不明白皇帝的打算,明着派人过去商谈和平,暗地里却打算派何小尾过去反扑,面对他国联合的大军,若是兵力未伤,许家的男儿和军队具在,或许还可以一战! 可是如今,边疆战员已死,残兵苟存,如何和其他的大军抗衡? 许家满门男儿已经尽数藏身于边疆,皇帝,怎么能连一个养女都不放过? 大长公主克制不住手里的颤抖,转过身就要进到皇宫大殿里求情:“我去跟皇帝说!” “祖母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无强将江山堪忧,这边江我肯定是要去的!”何小尾暮色沉沉,看着遥远的地方,声音是那样的从容淡定。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气势恢宏的宫殿下,巫术工人竟将硕大的如意宫灯一盏又一盏的点亮。 何小尾千禧单薄的身姿就站在那忽明忽暗的灯火之下,她看起来那样从容不迫,却又无所畏惧。 大长公主看着这个孙女漆黑如墨的眼睛,那里透着一股坚韧刚强的目光,他野心勃勃,却又被藏在一层沉稳之中,身上全是为君为将者的风华威严。 大长公主心中突然生出不安,可她想起那日孙女正要为徐佳是在护国为民不能反的言辞,又稍稍沉稳的下来,陷入家国两难的困境之中。 许昌吉被绳子捆了,丢进柴房里,整个人格外不安。 已经入了夜,还没有人来给它送水送饭,外面的护卫安静的像是一群死人,他来回的在柴房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叫骂:“我告诉你们,你们最好放我出去,我可是许家最后一个成年的男人,我可是独苗,你们现在在这里张狂,等我出去了之后一定杀了你们,还要杀了那个徐真真,他就是个冒牌货,就是一个垃圾,等着!” 门口的侍卫就如同听不见一样,静静的守在外面,一言不发。 许昌吉坐立不安,想起大长公主今天的态度,想必爵位是不要想了,那他们会不会杀了自己呀? 许昌吉一顿时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出一身冷汗,应该不会了,念及血脉亲情,自己可是许家最后一个男人了! 心里正想着许昌吉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他立刻站起身。 柴房的门被人打开,只见许久诺和许守信带着一众护卫从外面走来,何小尾只站在房门外,不曾进来。 原本处理这个庶子是许久诺一人前来,毕竟是父亲留下来的孽障,可是祖母唤众人都去院子,他就在路上遇到了何小尾和许守信。 她的本意是让真真姐和守信等一等,没曾想被许守信硬拽着一起过来了。 双手被捆的结结实实的许昌吉向后退了两步,色厉内荏的说道:“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相府唯一的男丁,你们难不成还敢杀我吗?你们这帮女人就是一帮臭人!” 从酒楼前第一次见面到到这个庶子逼迫他人妻子撞墙而死,并且将那女人斩首分尸,让人把尸体抛出去喂狗,这个庶子的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出了许家人的容忍程度。 他原本是念在这个庶子是许家血脉的份上,可以给它一个痛快的死法,可是到了如今,想法却已经变了,不想让这个庶子死的那么容易。 这样心狠手辣的畜牲,就该死在他折磨别人的手段里。 何小尾绷着脸,手握着自己放在一旁的平安福,不愿意踏进那房间一步。 “你想太多了,杀了你未免太过于便宜,你听说你很喜欢人彘,既然如此,我便把你做成人彘!” 许昌吉脸上血色尽褪,十分没有底气:“你敢!” 许守信沉着脸开口说道:“做成人髭未免太凶残了一些,京城里有不少达官显贵世族弟子都喜欢做成人壶,我等必会将你送予最精通此号的人,让你每天都会享受到被人涂脂抹粉成为最漂亮的人壶,供人玩乐!” “你们敢,我可是许家最后一个男人,我可是许家最后一个男人,我将来是要承袭爵位的!” 何小尾面色阴沉,连冷笑都懒得再笑出声,看着这个男人就像是看了一间占了臭恶的物件,漫不经心地抖了抖自己大衣上的雪花,是显示教的,望着长廊望过去。 “怎么你还做着梦呢?”许守信满脸的嘲弄:“就因你这模样,也做不出漂亮的壶,不过我倒是为你选出一个极好缸,刚将你的肢体剁碎之后,我会把你的头放进这缸里!祖母已经请去了爵位,最晚明天圣旨就会下来,而你这个逼死许家恩人的庶子今夜许家就为对外宣称你挨不住家法,已经身亡!” 许久诺觉得多看这个男人一眼都会犯恶心,转过头来吩咐道:“还不动手?” 这件两个护卫端起药走过来,那许昌吉下得不停的往后退:“你们怎么敢?我可是现在府里唯一的男人,祖母怎么可能舍得让我去死?一定是你们几个贱人背着祖母的面害我!” 一个护卫抓住正在挣扎的许昌吉,另一个护卫直接卸了他的下巴,把那一碗哑药全部灌在许昌吉的嘴巴里,又将他的下巴给推了回去。 许昌吉双腿发软跪倒在地,剧烈的咳嗽使劲的发,偶想要把那苦药给吐出来,可不论如何都无济于事,嗓子灼烧的疼痛传过来,他疼的在地上打滚,歇斯底里的喊着救命,可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雅,知道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砍断他的手脚和双臂,止住血,小心一点,别弄伤他那张脸和头发!”何小尾看到一眼都心里犯恶心,不愿意在此地,转身就要离开。 何小尾转身看在许久诺还站在原地,静静的望着那个在地上不停痛哭挣扎的许昌吉,叫了一声:“守信!” 一脸冰凉的许守信从柴房里走出来,对着守在门外的护卫说道:“这个庶子挥剑杀死了吴先生的妻子,尸身都让人丢出去喂狗,那就如法炮制砍了他的手臂和腿,让他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腿和手是如何被丢去喂狗的!” 那护卫一愣,想起这个数字,对吴先生妻子的所作所为咬了咬牙:“请姑娘放心!” 许守信点了点头,他抬眼望着,在一种白色灯笼里飘零的两位姐姐快步走了上去。 何小尾转过头,对着许久诺慢慢的说道:“金子,那个孩子是一个好孩子,虽然看起来笨一些,可是有一把子好力气,也衷心平日里也只有一个数钱的爱好,让童嬷嬷再教她一些规矩,就让她去你的身边伺候,虽然我知道你的武功不差,可是有金子在,便多一层保障,你一个人留在这京城,我也放心一点,而且便将凶险,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把她带在身边。” 许久诺点了点头:“真真姐放心,我会照顾好金子的,出门在外一定会带上金子。” “有金子在,能够顶上一段时间,你就有时间调教自己用起来得心应手的人!” 姐妹三人一路走到院子里,赵氏还未来到。 管事嬷嬷将屋里的炭盆烧得很旺,知道三位姑娘都怕冷,小丫鬟拿长铗在火龙里添了几块炭,又照上铜罩,又往三位姑娘的方向挪了挪,这才带着一众下人退出了房间, 坐在正坐上的大长公主以着自己用金线绣的团枕,低声的开口说道:“如今,许家的大事已经了了,我已经禀明圣上,自己请去爵位,许家遗孀回到祖籍,很快我就要起身去黄家庵堂里静修,身边也不用留下旁人,只留一个自己的嬷嬷就好,明日儿媳妇儿就盼着几个得力的管事,回到祖籍去修缮祖宅,想必等全部修缮好晾晒晾晒再住人就得等到五六月份了,到那个时候你们都随着儿媳妇儿一起回祖籍老家。” 此事大长公主早就已经透露了出了口风,满院子里的夫人都知道,却并没有什么意义。 况且,许家留在京城的确是糟蹋人,不断的有人算集合暗害。 所幸今天梁王意图栽赃陷害许家同别的事情没有成功,否则许家一门恐怕都活不下去了? “或者是说你们谁想要回母家的?”大长公主睁开眼睛,温柔地询问,脸上并没有要责怪的意思。 屋子里没有旁人,连罗妈妈都在门外的守着,大长公主想要给离开许家的儿媳留一些脸面。 第一百零三章 梦回沙场 一旁的二夫人红着眼睛,手里揪着帕子,哽咽着开口:“儿媳没有要离开许家的心思,儿媳不想离开,要不然儿媳就陪着母亲一起去清修!” 大长公主放下姿态,语气温柔的同她商议。 屋里正商量的妥帖,就见罗妈妈匆匆进来,他站在沙湖屏风后,不肯进来,低声说道:“大长公主,祖籍那两位老爷路上遇到了劫匪,狼狈的折回来,全身都是伤,声称相府之前赠予宗族的银两都已经被劫,请求相府做主。” 一旁的许久诺知道这件事情是何小尾受意,端起茶杯喝茶不吭声。 “他们被劫了?哈哈哈,这下子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许守信忍不住幸灾乐祸,站起来屁颠儿屁颠儿的问:“还说全身都是伤,那他们残了没?” 屏风外站着的罗妈妈被许守信弄得哭笑不得:“前院刚刚来禀报的,老奴还没有去看过。” 何小尾低下眼睛冷冷的瞥了对方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许家遗孀皆是女子,爵位还在的时候在祖籍宗族面前尚且保不住家业,如今没了爵位孤女寡母的怎么给宗族做主?更何况,在灵堂说我便已经说过,他们二人怀揣着四五十万两银子回祖籍路上难免不稳妥,请他们等丧事结束之后,派人护送他们回去,他们自己非要走,如今被劫了,不去找当地的府衙,反而要来找许家,怕不是又要来打母亲和婶婶的嫁妆的注意?” 一向泼辣的二儿媳妇用帕子按了按自己眼角的泪水,恼火地说道:“真真说的对,他们不去超当地的府衙来找咱们有什么用?咱们现在已经没了爵位,一家子都是寡妇孤女,拿什么给他做主?当初是他拿了银子要走,难不成我们没劝吗?是他们真的想把自己的嫁妆给抢走,想让咱们孤女寡母的逼死才甘心,让他滚?!” 倒是一旁的赵氏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算算时间,儿媳妇猜这位堂兄应该是已经去过衙门,回来应该是想借母亲大长公主的威势强迫地方官员为他来找银子。” 大长公主难道对宗族就没有火气吗?正当他是宗族的牛马,可以任由他们驱使? 大长公主疲累的身形靠着一旁的枕头,语调慢慢地说道:“我如今已经老了,很快就要去皇家的庵堂里清修,现在剩下的心里除了照顾着相府里的事情,偶尔能一管一管其他的杂事,没有心思,更没有力气去管别的事情。” 这话的意思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她不想管宗族的事情,但如果这些事情事关于她的这些儿女,她竟然不会坐视不理,又何尝不是在告诫宗族不要想着人在祖籍就可以随便加欺负她的孙女儿和儿媳们。 “说到家业……”何小尾侧着身向着赵氏的方向看过去:“江无忧这个人比较仁义,还没有派人来催缴账目,可是我许家不能因为江先生仁义而耽搁这件事,既然大事已经结束,母亲就派管事去江府商议如何对账交接地契铺子的日子!” “真真说的事情很对,老大媳妇儿,此事易早不易晚!”大长公主在一旁说道。 赵氏站其实对大长公主行礼说道:“母亲,儿媳先去安排此事,再去安顿了堂兄。” “辛苦了!”大长公主真心实意的对着赵氏说到。 赵氏离开之后,大长公主让何小尾留下,其余所有人都回去休息,毕竟折腾那么久,所有人都已经感到疲惫不堪。 院子里何小尾端坐在大长公主身旁,看着正在地上磕头的韦先生。 琉璃罩里的烛火燃烧的更加热烈,直直的往上窜,这男人跪在正中间垂下眼睛,不曾抬头直视大长公主和何小尾。 已经风烛残年的大长公主一头银发梳的整整齐齐,手里握着佛珠一副慈悲为怀的菩萨样貌,眼底却是浓重的杀意:“这一次,真真姑娘奔赴边疆,你等必须要保护真真姑娘全身而退,不能有误,我已经将半块玉佩交于她,此后你等于我这个老太婆再无任何关系,真真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需要舍命相护!” 听完大长公主的话,一旁的韦先生略略抬起眼睛,视线落在何小尾脚下的绣花鞋上,转头看过她的方向,郑重的叩拜:“韦为见过主子!” 刚才这男人进来的时候,何小尾救观察他的气息和步伐,他应该是一个相当厉害的练家子。 这个魏先生已经年逾40,看起来却十分精神硬朗,声音比平常的男子更精细一点,还没有留胡子。 他心中已经大致能够猜测到这个韦先生恐怕是早年随着祖母一起进入许家的太监,那他便不是暗卫队的首领,而是只负责联络暗卫。 “祖母要去皇家庵堂里修行的哪一日,劳烦韦叔安排暗卫的统领和我见上一面。”何小尾说到。 既然已经认下了主子,以后便要听何小尾的吩咐,韦先生叩头之后说道:“不敢当主子的劳烦,请主子放心,小的一定会安排妥当,不让人察觉!” 韦先生离开之后,大长公主看着一直不曾坐到她身边来的何小尾,双眼泛着通红的泪光:“等你去了边疆,一切都要小心!” 何小尾站起身来行礼“:祖母放心,若无其他事,真真就先退下了!” 大长公主紧紧的抿着嘴唇,脸色很是悲伤,良久才点了点头:“这段时间最辛苦的就是真真了,早些去休息!” 看见何小尾规规矩矩的行了礼,从房间里退出去,大长公主难以掩饰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主子……”端着一碗碗热茶的罗妈妈迈着碎步绕过屏风走了进来,看见自家主子的落泪,上前温柔的说道:“从二姑娘生孩子开始,真真姑娘便已经每日不停歇,今天大事结束,姑娘想来已经累得心力交瘁。” 不见大长公主吭声,罗妈妈的眼眶越来越红了,他强撑起精神,笑着说道:“大长公主竟然不想用晚上老奴想着上一次真真姐送来的红枣,还有让人给大长公主熬了一碗红枣茶,大长公主尝尝看,今日的蒸糕也不错不错,不如给您送上一点?” 良久,大长公主摇了摇头:“你去给真真送点过去!” 何小尾也看过吴先生之后,已经包扎了伤口的萧若空正陪着她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萧若路已经带人先一步出发去了边疆,沿途会陆续派人用快马回来,替姑娘禀报消息,力求姑娘在到达边疆之前,将边疆的情况,全部掌握。” 萧若空跟在何小尾的身后又慢了半步的距离,慢慢的点头,用弯腰的姿态恭敬的说道:“另外,姑娘交代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姑娘所说的那位名叫微先生的幕僚,原名微如尘,曾经在郑重那天参与了刺杀皇帝的行动,结果受伤,不治身亡。” 微先生?死了?何小尾惊讶不已。 是了,在那一瞬间,何小尾想起梁王的那份亲笔信,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梁王会出现那么明显的纰漏了。 梁王这个人唱戏扮相入木三分,心计也深,可到底是不如微如尘一样,有掌控全局并且社局谋划的能耐。 微如尘的死确让她觉得十分可惜,看来梁王的确是命不该绝,前辈子有自己的妹妹为她挡刀,这辈子还有微如尘先生为他舍命,活下来的总是梁王。 若是梁王身边没有微如尘,这个人,倒也不必让自己那么放心上。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萧若空:“麻烦兄弟了!” “为姑娘办事是应该的!”萧若空犹豫了片刻,还是撩开衣襟跪在地上:“今天同梁王的守卫小高交手,属下有意替姑娘招揽,不曾想连累了两个兄弟枉死,请姑娘赎罪。” 何小尾从未怪过萧若空。 她已经把跪在地上的萧若空扶了起来,张口说道:“既然兄弟早就已经猜出边疆之行皇帝会要了我的性命,所以想在我的身边多几个能人,便想要招揽人才,无非是想把我毫发无损的带回来,不愧对父亲,我心里是懂的。” 萧若空始终弯着腰,低着头,姿态恭敬,听着何小尾提起她的父亲,身体伏得更低了一些,垂着一双泛红的眼睛不吭声。 “小兄弟,回去,等祖母去了皇家庵堂清修之后,我们就要准备起身去边疆!” 萧若空送何小尾也回了院子,这才转身离开。 何小尾进了门,海棠便立刻替她脱了身上的大衣,低声说道:“大长公主,刚才派的罗妈妈过来说姑娘晚上东西没有吃好,惦记着让人给姑娘送来了红枣茶和一些点心。” 何小尾站在火炉前伸手烤了烤火,余光扫过小茶几上,放着几块幽香的蒸糕和红枣茶,这些都是自己平日里最喜欢吃的,沉默了片刻之后,终究还是让人给撤了。 刚才见的那个韦先生是祖母的人,自己是肯定不打算用的,卢护院又是许家护卫队里记得威望的人,这个人得留给母亲,至于暗卫队…… 许守信马上就要远行,身边虽说已经派了人,但出门在外,武功精湛非凡的高手越多,越能保护她的安全。 海棠进了门,俯身行礼之后:“姑娘,还需要给您备水洗一下吗?” 忙碌了这些日子,众人心里都已经有了一个章程,如今许家男子已经下葬,梁王也已经入狱,心中那一股子劲儿一卸去,整个人便觉得又疲乏又累。 “预备好!” 海棠得了画,转过身出门就安排丫鬟婆子们备水。 何小尾那天晚上睡的是极不踏实,她梦到了边疆的战场上,自己的祖父,父亲,叔叔和兄弟们梦到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断肢残骸,到处都是拼杀的嘶吼,武器碰撞的火花,擦的的眼睛过了个过去,可是她不敢眨眼。 她瞬间停滞,一般望着远处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术,数百万支利剑划破天穹朝着他急速而来,他踩着血吐和泥水,朝着那尸体之上不断伐敌人的身影冲过去:“爹!快跑啊爹!爹爹!” 自己刚刚爬到爹爹的身边,还没有触碰到爹爹的铠甲,就听到咻咻的声音,从她的耳边穿过,爹爹猛地转身,用自己的肉身把她保护在怀里,怕听到的就是利箭穿透铠甲,穿透皮肉的声音。 她惊恐万分的瞪大了眼睛,看着面色铁青死死咬着牙的爹爹用力的抓紧了爹爹胸前的护甲,泪如泉涌:“爹!” “真真,爹一直想等到天下太平,带着你和阿娘一起去观山水写诗歌,过过寻常人家最普通的日子,可是爹爹要失信于你,失信于你阿娘了,再也无法保护你了。” 漫天的箭雨之中,她望着爹爹英俊儒雅的脸庞,还带着笑意轻轻的抬手抹去了自己脸上的泪水:“我的好孩子,爹爹真真已经长大了,你要替爹爹守护好阿娘,不要复仇,不要含恨,安稳度过余生,能活下去就好了!” 眼看着自家爹爹的身影像是流沙一般随风而逝,她的心里又慌又乱,五脏俱焚,急忙伸手去抓,可是什么都抓不到。 “姐姐?” 她听到声音猛地回头,就看见自己最小的弟弟浑身是血,站在尸山血海之下,她疯了一样朝着这个弟弟跑过去:“啊宗!宗宗!” 明明知道爹爹和弟弟们早就已经去世了,明明知道这只是一个梦,摧人心肝绞痛,让人五脏俱焚,可她还是不愿意醒过来,因为这里有她的亲人。 小弟弟满身都是血的,脸上露出懊悔的神色,声音哽咽说道:“姐姐原本是答应了你,搬师回朝巢,要给姐姐奉上最漂亮的宝石,可是我要食言了!” 她一把抱住这个最小的弟弟,闭上眼睛放声大哭:“我不要什么石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们好好的!” “真真!” 何小尾闻声回头:“祖父!” 祖父身上还装着平日在家练功时的素布衣裳,像往日那样冲着她笑着招手,美目里满是慈祥。 手里原本拽着弟弟的手突然一空,眼前再无弟弟的身影,她喉咙发紧,只能含着眼泪一步一步的朝着祖父走过去,悲痛欲绝的跪在祖父面前,抱住祖父的大腿面前放声痛哭:“祖父!” 第一百零四章 梦回沙场2 祖父弯腰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摸了摸她的头发,牵着她的手,苍老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真真就算是改头换貌,再难再险,可依旧护住了妹妹,撑住了许家,祖父感到很是欣慰,祖父以我的真真为骄傲!” 她死死的咬着牙,用力的摇头,自己做的不够好,配不上祖父的引以为傲,如果能早一点振作起来,如果不把自己当成一个病秧子,如果能早一点从头恢复武功,说不定变得和祖父他们一起并肩去边疆,说不定就可以用自己的死换许家,哪怕换一两个亲属的平安。 祖父笑的越来越温柔慈祥:“真真可知道祖父生平有何愿望啊?” “惟愿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祖母点了点头,声音里满是沧桑后的慈悲柔肠:“宁做盛世鬼,不做乱世人,生逢乱世百姓所求,无非就是太平二字,真真可愿意继承祖父的遗志,为这芸芸众生敬上一份心力?” “许家世代为忠臣,良将光明磊落,一心为民,克己奉公,却只获得一个主疑臣死,满门不存的下场,祖父还要我护着朱家的江山?” “真真认为人活一世究竟为何呀?”祖父看着他,温声问道。 不等自己开口回答祖父的身影,便要消散在一片柔光之中,他喉咙发紧,伸着手想要抓住祖父,却抓了一个空。 “祖父!”她心慌意乱的大声呼喊着祖父,只有空荡荡的声音回荡着她的呼喊。 “真真姐!”耳边传来许久诺的呼喊声,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姐姐!”趴在床边守着的许守信突然站起身来。 许守信和许久诺双眼通红,看见真真睁开眼睛,眼泪一下子就冲过来转过头来,对着外面喊到:“母亲真真姐醒了,真的醒了!” 正在屏风外与大夫说话的赵氏一听,急忙拎着衣裳进入了内间。 许久诺急忙擦干了眼泪,扯着许守信让开床边,赵氏喉头翻滚,坐在床边抬手摸了摸何小尾的额头:“谢天谢地,真的是不发烧了,太好了!” “娘!”何小尾沙哑的声音响起来,赵氏的眼泪一下子就绷不住掉了下来,用力的抓住她的手,死死的咬着嘴唇:“真真醒来就好,醒过来就好!” “真真姐,你已经睡了三天两夜了!”许守信在一旁说。 三天两夜,难怪全身虚弱无力。 “真真姐,你可真是吓死我们了”!一旁的许守信声音哽咽。 “是啊!”许久诺得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说话也轻快起来:“真真姐突然发起高热,连黄太医都束手无策,还是那个江先生说,他家中兄长曾经在母亲下葬过后,有和你一样的症状,便让黄大夫按照那位江先生所说的办法,时间不想到那么有效,只用半盏茶的功夫,真真姐就行了。” “家中上上下下都很担忧,真真姐祖母也在外面守了一天一夜,刚刚才被母亲给劝回去!” 一旁的黄大夫给何小尾诊脉,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现在是真的无视了,无视了,有惊无险,这两日好好养着便能好,这几日饮食要清淡一些,我再写几个药膳,好好的补一补!” “辛苦大夫了!”海棠急忙把黄大夫送出房间来写方子。 海棠伺候何小尾梳洗之后又伺候他用了一点小菜,她的身上也慢慢的有了些力气。 全府上下都得了何小尾一醒过来的消息,先是大长公主,又是好几位妹妹都来看过,这才放心离去。 许守信和许久诺陪着何小尾坐在火炉前,说起日后的事情。 “如今,有关于梁王的案子都扯上了边疆的粮草案,夏侯府肯定脱不开,夏侯大人已死,夏朗回了侯府,我打算送祖母去庵堂清修,之后我也回侯府!”许久诺的声音很是清亮:“如今,我同夏朗已经是夫妻,许家的事情已经了洁,也该是准备起候府的丧事了!” 何小尾脸上苍白没有血色,垂下眼睛端起手边温热的茶杯,暖着手低着声音开口说道:“若是你的身体撑得住,今天便要去侯府,时间拖久了,恐怕别人对你会有议论。” 许久诺望着何小尾,只听她声音很弱,慢慢的开口说道:“此是府里正是混乱,没有头绪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能任你拿捏调度,将大权把自己抓到自己掌心里,人人都知道你孝顺,也知道你对祖母的孝心,祖母就在庵堂里清修,来日方长……” 这个许久诺不是没有想到,她原本打算许家下殡之后回去,谁知这两天许真真突然高烧不退?所以她就多留了两天。 既然已经留到了今天,自己便想再留两天,送祖母离开之后再走。 “嗯!”许久诺点了点头:“知道你的身体无碍,我也可以放心的走了,东西我已经收拾妥当,立刻就走,金子暂时留在府里,等下侯府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我再接她过去!”这话说完许久诺便已经起身行礼。 “万事都要小心!”一旁的许守信不放心,叮嘱了一句。 “过两日姐姐不能去送你了,你出门在外一切都要小心!”许久诺眼眶发红,又看了看一旁的何小尾:“关于边关之行,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前往送一送你们,请你们切记,也千万小心,我就留在这京城等着真真姐,带着荣耀归来!” “我送二姐回去!”一旁的许守信站起身来说道。 何小尾对着许守信说到:“好妹妹,你去祖母那里请罗妈妈亲自去送二姑娘去夏侯府,你等随行,好叫夏侯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二姑娘身后站着的是祖母大长公主和所有许家遗孀,让京城所有人都明白,久诺,不是那么好,被人欺负的!” “真真姐!祖母昨天已经说过了,等着二姐姐回侯府的时候,罗妈妈会陪着长公主的车将二姐姐送回府里,路能铺多平就能铺多平!”许守信低声说道。 虽然这件事情在情理之中,可是何小尾真的没有想到祖母会让她那么做,点了点头,便说到:“那么看来我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眼看着两个妹妹离开,她对着海棠说道:“快给我更衣,派人去唤萧若空过来。” 海棠眼看着何小尾的脸色极差,自然知道过去奉劝也是没有作用,只能含着眼泪点头。 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可以酣睡的时候,竟然懵懵懂懂的睡了三天两夜。 不知道这两三日狱中的梁王是否有所欲动,也不知道其他人那里有没有审问出一个所以然来。 萧若空到时候何小尾已经醒过来的消息,早就候着让何小尾来传唤他,所以来的速度是极快。 “姑娘,身边的那个叫春来的丫头刚刚一用刑,什么都招了个干干净净,昨夜失血过多已经死亡,那个小高侍卫是个硬汉子,听说大理寺心手底下又一个刑讯能在他身上审不出任何消息,而那个小黄门在狱中受尽了折磨,却是一问三不知,可是梁王陛下身边的护卫,确实把知道的都说了,只是切不中要害的事情,边疆量草案定然和梁王脱不关系了!” 萧若空恭恭敬敬的弯着腰,把狱中的消息言简意赅的传授给何小尾。 “还有一件事情,许家出殡的第二日,齐王也曾经乔装来到了许府,递了牌子给大长公主,似乎是想求见姑娘,可是姑娘没有醒,大长公主与齐王密谈半个时辰之后,悄悄的离开府邸,此事只有大长公主和夫人知道。” 何小尾一点都不意外,没有于王,齐王就会被派为重用,此事理所应当,边疆之事除了齐王,他人也不能去做,齐王想期望临行之前要来探探虚实,实在是正常,至于祖母和齐王说了什么,自己已经不再挂心。 “真真姑娘,三姑娘来了!”海棠的话声只见一个喘着粗气的许守信已经进了门。 “姐姐!”许守信快速地奔跑到床前,对着何小尾说道:“宫里传来旨意,齐王被封为边疆大使,九珠亲王,马上就要亲封边疆,陛下已经命户部侍郎亲自监督粮草。” 自己可是一得到消息就急忙跑了过来。 这个消息传的突然,如今边疆大使就要出征,那么真真姐肯定是要随行,就这么说,真真姐也要离开京城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何小尾的手指轻轻地诉么着衣角,点点头:“我知道了。” 守在门外的海棠看到赵氏身边的嬷嬷,快步的走过来:“嬷嬷……” “真真姑娘可醒了?” “姑娘已经醒了,正在同三姑娘说话,奴才这就去通禀。” 海棠正要敲开帘子,进门就听到一磅的默默说道:“齐王殿下已经来了,在前厅要见真真姑娘,夫人正陪着殿下用茶。” 海棠一愣,急忙开了门,何小尾听到之后站起来吩咐海棠:“拿我的披风来!” 很快就要出征,如今的齐王殿下,或许想来问一问何小尾,应对其他国家何军的政策,这也是应该的,毕竟这些军功都是齐王的,齐王,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这一仗能够打赢,以此来来鉴定自己不可动摇的地位。 何小尾随着默默快步走到前厅,赵氏正在同齐王一起喝茶,余光便看到一身白衣素服的清瘦女子,扶着婢女的手跨入厅堂,急忙放下手里的茶杯:“真真姑娘!” “见过齐王殿下!”何小尾垂下自己的眼眸行礼:“如今,正在病中还未曾恭贺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眼前这个女子面色苍白,一身的赢弱姿态,却能看得出她的风华。 齐王本来没有轻渎之心,反而恭恭敬敬的还了礼:“德不配位,本殿心中已经明白,只希望整个大吾国有德有才之士同力共心保护大吾,走护国正途。” 何小尾闻言,微微避开身与太子行礼,轻声说道:“殿下此来可是为了出征之事?” “姑娘大病初愈,不知体力能否支持远行?” 何小尾抬头看了一眼齐王,深知其王今天来是想看他是否已经醒来,能否非自己出征,其二就是想探问探问他准备什么方式,确切是说以什么身份跟着自己一起出征,才能把军功全部让给如此这般,也就是了。 “殿下,放心,撑得住,只是此次出征边疆无为女儿之身,多有不便,欲女扮男装,以幕僚的身份跟随殿下左右,不知道殿下是否觉得妥当。” “真真姑娘思虑的很是。”齐王得到了准信儿,心里已经没有忧虑,笑着说道:“既然如此,姑娘好好养病,本殿下特地命人带了上好的补品来,希望能够祝姑娘恢复身体。” 这个齐王居然不问边疆的战士如何? 何小尾垂下眼睛,视线落在齐王殿下的鹿皮靴子上,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今日二姑娘久诺夏侯府,与夏朗副霍同心相安,众人都归劝不住,眼下许家男丁已无,斗胆换齐王殿下一声表哥,不知表哥是否能够送二姑娘回夏侯府,抚慰二姑娘,让夏侯府两位姑娘都已经知道,许家男儿虽然都已经逝去,可久诺有表哥保护,她们心中有所忌惮,必定不会再伤人。” 齐王殿下想要从自己这里拿走军功,他当然可以给,但是秦王也得投桃报李,适当的给许家一点好处,他把姿态放低,以表兄妹之情求他庇护许久诺平安,于情于理,齐王殿下都不能推脱。 果然,齐王一口便已经应了下来:“本王本来和许家就是亲族,许家的男儿已经逝去,本王就是许家诸位姑娘的亲兄长,举手之劳,怎么会不同意,姑娘放心有我在一日,必定不会让二姑娘受辱!” 何小尾刚刚醒过来,身体孱弱,只能将许久诺送到府门口。 “真真姐!你回去!外面风大!”许久诺抓住何小尾的手,泪眼婆娑的看着,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但求安好,各自为营,待到时机一到,还得相聚时。 第一百零五章 启程 “去!”何小尾低声吩咐。 许久诺点了点头转,转头看向正用帕子擦眼泪的二夫人,郑重行礼:“劳烦您多多照顾我得母亲!” “起来,好孩子!”二夫人一把把许久诺扶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 虽然是担心女儿,可是一想到何小尾马上就要去边疆,以此换二姑娘的一品诰命,又要请齐王殿下亲自送二姑娘回道夏侯府,她的目光落在柔弱的何小尾身上,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里可是刀剑无眼的战场,许家的男儿都葬身在了那,万一她要是回不来,许家遗孀余生又该如何安心啊? “我走了!” 许久诺说完这话,转身就登上了马车,深深地看了自家亲人一眼,还是弯着腰进入了车厢。 那一天,许家二姑娘许久诺带着大长公主的车架,带着太子殿下和许家的三姑娘亲自送回夏侯府,百姓听到这话,无不感叹许家家风清正。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倘若是旁人的夫家出事,女人在娘家里奔丧,定然会顺理成章的躲在娘家躲避灾祸,更别说当初这许家的二姑娘险些被婆家的人害的丢了性命,当初可是九死一生。 可是许家的二姑娘在自家的丧事结束了之后,毅然决然地回到了夏侯府,品德皆为百姓中的楷模。 夏侯府的那位姑娘在听说许久诺回夏侯府是齐王殿下相送,而且齐王殿下在府门前还对许久诺以表妹相称,叮嘱看守夏侯府的士兵对许久诺身边的人多加照顾之后,越来越惶恐不安,在床上瑟瑟发抖,无论下人怎样安抚都是无用。 “这下可怎么办呀?”府里的姑娘缩在床上,抖个不停,泪眼蒙蒙的看着夏嬷嬷:“等到这许久诺回来我们怕是都活不成了!” 夏嬷嬷手里端着点心,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直掉:“姑娘,别害怕,咱们不用怕,许家最注重名声?他们不敢动手害姑娘的!” “就是因为许家注重名声,他们的名气比较好,之前我和弟弟……”夏家的姑娘说不下去,紧紧的搂着自己怀里的幼弟,哽咽着说道:“爹爹已经死了,我们姐弟二人没人看护他,回来肯定是要报仇的,如果娘在就好了,娘亲肯定会保护我们的。” 就在夏家的姑娘吓的给人恍恍不安的时候,又一道圣旨传下来,夏家两个姑娘险些晕了过去。 天子的使臣持着圣旨,站在夏侯府,明旨册封许久诺超一品诰命夫人。 听说这个圣旨是齐王殿下送许久诺回到府邸之后,担心她被欺负,便立刻进宫和皇帝说情,特地请下来的圣旨。 百姓们无不赞叹这个齐王殿下如此高义,皇帝情重,一时间又想起当初许久诺是在夏候府前被害了性命,又联想到夏侯府,老夏侯大人与边疆粮草案,想来这个夏侯大人早已和于王和刘三仁之流合作,暗下黑手坑害许家男儿,否则,怎敢肆无忌惮的纵容自己的女儿妻子,伤了刚刚嫁入家里的许家二姑娘。 老夏侯大人虽然已经去死,去可骂名依旧传遍天下,梁王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为了一己私欲坑害忠臣良将,导致30万男儿命丧边疆,整个家我不得不卑躬屈膝去他国求和,这是何等的耻辱! 刘三仁叛国和边疆粮草暗凑在一起,略有一些见识的百姓都会将其拼凑完整,更何况手里握着无数人证物证的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心中疑惑,不管是皇帝也好,还是其他的皇子也罢,如今,家国这是面临他国合军压境,许家倾巢而出,魏国灭敌於王,就算是为了争夺军工,也不会蠢到要在即将要赢的时候坑害许家的战将。 就如同梁王所说,是一直听从于王爷的吩咐,办事那个时候于王本人就在边疆,他就不怕,连自己也都死在那里吗? 如果这件事情是梁王特地攀污于王,为自己脱身,那么梁王为什么又要这样做?即使于王死在边疆,皇帝也只能是重用齐王,轮不到他啊,毕竟,他的名声并不优啊! 这左右都是不通的呀! 大理寺卿坐在灯火幽暗的牢狱里,听着小黄门被行刑时的惨叫声,反复的琢磨思量。 “大人,这个小厮已经昏过去了!” 听到行刑官回禀大理寺卿,曲曲手指敲了敲桌案,慢条斯理的说道:“用水泼醒,继续审!” 许家。 “外面都在传齐王殿下的恩德,咱们二姑娘这样的年纪,就成为了整个家国超一品诰命夫人,在京城乃至整个家国可都是头一份!” 听着无数人的道喜,一旁的夫人,却并没有那么高兴。 二姑娘的超一品诰命是怎么来的?她的心里也清楚,可是这是要让何小尾用命去边疆换来的呀! 越想心里就越难过,忍不住眼眶发红,想到自家女儿的叮嘱,他用帕子按了按心口柔弱的说道:“快去将之前我给少爷做的护心镜拿过来!” 这护心镜是年前自己让人特地给儿子做的,谁知道还未来得及赶上送给儿子,人就已经没了。 前几天,罗妈妈捧着做好的护心镜回来,自己看到触景伤情,又哭了一场,这才让罗妈妈把着护心镜压到箱底了。 如今,既然何小尾要去边疆,自己这个做婶婶的无能,不能帮上忙,就把这个护心镜送给她,每日求神拜佛,希望她能够平安归来! 童嬷嬷已经和海棠一起着手,为何小尾收拾去边疆的行李。 何小尾特地嘱咐海棠把许真言藏在府里的红甲,银枪和弓箭找出来。 海棠叹了一口气,让人把那个落了灰的木箱抬进来,里面正好放着许真言的银色战甲和红缨枪。 “主母很早之前便已经吩咐我收着了,她说总有一天主子会派上用场的。” 何小尾站在摇曳的烛火之下,看到那个放在银甲之上的兽骨扳指。 这是自己在练习弓箭时,祖父送过来的,这原本就是为了扣弦拉弓而生,后来因为许多得到世家的子爵不愿意再习武,这东西就成为了贵族世家的配饰,手里的这一枚已经被汗液浸出了一层薄色,远不如自己祖父手里的那个是珍贵的佳品。 自己何其有幸,重生一遭,能使其前生一切,使其今生更加圆满。 童嬷嬷迈着快步走进来,点头说道:“主子,萧若空来了,要见一见姑娘。” “请” 何小尾脱下手里的扳指,放回木箱里,让海棠把这口箱子特地收好,自己是要把他们带去边疆的。 萧若空一进到屋里行李之后,便同皇帝下旨册封许久诺超一品诰命夫人的事情告诉了何小尾。 “也不知道是谁先起头,说起陛下仁义,齐王仁善,如今百姓皆是感叹齐王仁义和陛下厚德,称齐王殿下不负众臣,愿意善待忠臣遗孀!” 何小尾略微感到意外的挑了挑眉毛:“想要借助许家得仁义之名,这可不是齐王的心计,恐怕这齐王殿下是得了个能人了。” 自己刚刚借着齐王的声威为二姑娘讨了一点好处,这个齐王便立刻能借许家为自己壮大声势,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对于皇帝来说,这道圣旨原本就是何小尾讨要的,不过早一点下和晚一点下的区别,在出征之前能卖给百姓的一个好,得一个名利双收,皇帝何乐不为? 萧若空点头称是:“属下派过去尾随的人说,如今齐王的行囊还没有搬除齐王府,就已经急匆匆的进攻,随后圣旨就得了下来。” 看来是果然有人在背后点播了齐王,所以齐王得到圣旨的时机极好的。 萧若空说到:“齐王的府邸里,喜气洋洋,听说齐王殿下回府之后,重重的赏了一位郑先生,想来就是这位先生点拨的齐王,如今,这位郑先生已经是齐王的作上宾,细问名称之后,才知道这个郑先生名叫郑重。” 郑重?难怪了! 何小尾抿了抿嘴唇,没想到这一世这个郑重最终还是走到了齐王的身边,居然成为了他的幕僚,郑重心怀大志有才华,此生只希望齐王不要辜负了他才是。 也希望就算彼此有朝一日要站在对立面,也不要和郑重为敌,自己不过是怜惜郑重的才华罢了。 微如尘心机深沉,手段阴毒才是真小人,防不胜防,郑重却和微如尘不一样,他有才华,有本领但秉性良善是真君子。 “这位郑先生如今已经得到了齐王殿下的看中,这一次边疆之行肯定会见到,咱们小心点,留意就是了!”何小尾看着萧若空:“倒是兄弟,这次边疆之行时间紧迫,你们都准备妥当了吗?” “请姑娘放心,我们的人分为好几批,都已经提前派出去了,沿途尾随在部队之后,不会引人注目。”萧若空担忧的开口说道:“这是眼下武功高强的人还是太少?这一次,边疆之行,风险还是太高。” 海棠进来伏地身说道:“主子,大夫人已经来院子里来了。” 何小尾点头,对萧若空:“你们就先下去,辛苦你们了!” 听到这句话,萧若空急忙匆匆下去。 送走了萧若空,何小尾害怕母亲会发现自己缠在腿上和手臂上的沙袋,便让海棠解开藏起来,亲自出门把母亲迎了进来。 一进门,赵氏站着何小尾的手,让其他人都退了过去,红着眼睛把自己的女儿扯到里间,温柔的戳了一下女儿的脑门:“你呀,怎么还是一个大胆的皮猴子?” 何小尾知道母亲说的是边疆的事情,她挽着赵氏的手臂,扶她坐在床边,低声问道:“今天久诺走之后,阿娘也套车出门了,就去舅舅家借人了吗?” 赵氏能怎么做? 齐王特地上门来提起边疆之行,可见女儿去边疆这些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局,不可能更改,自己能做的就是最大程度上保护她的周全,所以送走了二女儿之后,赵氏便立刻让人套车出门,向赵家借死士陪着女儿一起去边疆,至少能保护她的性命。 之前赵氏和老太君定下府里姑娘的婚事,看来此时就已经搁置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危马,如今,男子皆已葬身边疆,既然你知道,又何必在你的祖父灵堂前发誓要撑起门楣?” 何小尾看着自家母亲双眼双色的模样,用力抓住她的手臂,娘亲每一次都是会被气急了,才会一个劲的跟自己讲道理。 母亲博学,每一次爹爹都会被母亲说的哑口无言,连连告罪。 她想起自己年幼的时候,就在那一颗合欢树下,爹爹被阿娘教训的满脸通红,拂袖而去,不过片刻又折回来,双手捧着茶果点心亲告罪,低声含笑:“娘子,莫生气,为夫错了。” 在母亲的肩膀上靠着,克制住心里的百种滋味,学着爹爹的腔调低声说道:“娘亲!真真错了!” 赵氏用一双眼睛瞪着她,瞪着瞪着也绷不住哭声,用力把她抱怀里,紧紧的搂住。 “娘亲,边疆我肯定得去,我想护住许家,仅凭民心是不够的,只有攥住兵权,才能真正的让皇室忌惮害怕,才能真真正正的护住家庭。” 她对母亲无所保留,说的很是坦然:“我睡了那三天两夜,梦到了父亲,还梦到了宗宗,我不想让许家再有任何一个人落在他们那样的下场,往小了说,我想护住母亲婶婶妹妹们,往大了说,我愿意继承父亲的遗志!” “娘亲,人活一世短短数十年,而世家大族之所以能长存于世,不被湮灭于时空之中,除了家族血统的延续,还有风骨和信仰的传承,我等许家的子孙能继承其家族遗志和风骨,整个家族才能传承于世,若是家族志向不存,迟早会被岁月吞噬,被光阴遗忘。” 听着女儿温声软语赵氏一腔怒火慢慢消散,只留满心的担心和难过,她是女儿,明明是最应该被娇养的天之骄女,如今却要担起男生一般的家族责任。 女儿心有大志,难不成自己做娘亲的还能拼死阻拦不成? 赵氏死死的咬着嘴唇,用力的攥住女儿的手,把她抱在怀里:“这一次,你舅舅从赵家带来的死士,全部由你带着去边疆,只听你一个人的调令,你舅舅已经快马回到老家,让那些人马去追上你,想办法和你联系。” 第一百零七章 路遇他乡客 大军早晨出发,何小尾便和齐王约定在城外十里处汇合。 今天早上她来送一送祖母和三妹妹,已经先一步让萧若空带着明面上的护卫和行李在城外十里处等候。 一路下山和赵氏同坐一辆马车,赵氏揽着自家女儿的肩膀,一直在掉眼泪,一路皆是千叮咛万嘱咐:“好孩子,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和当年一样认为战局就在你的掌控之中,便匆匆忙忙的过去,你一定要知道,娘亲只剩下你了!” “娘,你放心,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的跟在齐王的身边,保护自己的安全,而且还有若空和热六两个兄弟相互,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娘亲,在家里好好的守着,等着我回来!” 肇事克制不住哭声,用力抱紧了自己的女儿,心里很是难过,明明说好的女儿是教师叔,让女儿知书达理,儿子就让丈夫教武艺,让他保家卫国,可是到现在,儿子战死沙场,女儿也要拖着病弱的身体钱奔赴沙场。 等肇事和诸位婶婶回到府里,和小伟郑重地向几人叩拜之后,便避开人的耳目,悄悄地离开了府邸。 陌陌来回照是何小伟一走肇事,眼泪一直在往下掉,长长久久的叹了一口气,哽咽着开口说道:“从今天开始,真真姑娘对外称病……” “老奴明白的!”那嬷嬷红着眼睛说道。 何佳伟下了马车,回头看了一眼浩浩荡荡的出征队伍,齐王殿下的精致的马车立于正前方,后面跟着一个规格偏小的马车,两侧都是护卫的士兵。 很快,齐王身边贴身的太监便快马而来,下马对着何小伟行李说道:“齐王有命,希望,珍珍姑娘,马车跟在自己的马车后面可以保护姑娘周全。” “多谢!”何晓炜淡淡的点头。 萧若空亲自驾驶着马车,双手勒住缰绳,带着人马,缓缓的朝着那出征的大军方向走过去。 大军随行并令前后传令,让前头的部队提快的速度又压慢了,后面行军的速度让何晓辉的马车借着空闲插了过去,位于岐王马车的后面。 这辆马车是萧若路选的,虽然不如祁王殿下的马车奢华惹人眼,可是车体很是宽敞,车厢还用了实木制成,即使是最尖利的剑,也难以穿透。 这一次,皇帝倾全国之力,聚齐十万大军,出征边疆,沿途官道,肯定是平坦,所以萧落入细心的摆着棋盘和画本子,大概是怕路上烦闷,特地给何晓炜解闷的。 车里的暗匣子放着一些画本子,还有易于存放的点心,煮茶用的小炉子一应俱全,就连取暖用的火盆和香炉这样小物件也很齐整,当真是非常费心思了。 如今,陛下已经先遣了和亲的使臣稳住了朝局,而后又命令起芒亲自挂帅出征,再战之心显而易见。 齐王知道兵贵神速,不敢耽误一路车马颠簸,抱着痰盂吐了好几次,也未曾叫苦,更不曾让队伍减慢速度,硬生生的扛了下来。 十万兵将安抚在营地齐璜的车马,就被当地的太守恭恭敬敬地请到府里休息,太守宴请被面色不佳的齐王给推辞了。 可是这宴席已经设下,齐王劳累,不愿意赏脸太守,便邀请齐王带来的幕僚,也被何小尾推辞了。 多年不曾出入过军营和小鬼站在土丘上,望着营地演武场四周的旗帜,随着风猎猎作响,高高的架起的火盆,摇曳着把整个炎舞场衬得如同白昼,并是们围着正在比较肉搏的百夫长启宏胜,一阵比一阵高,真真是热闹非凡。 冰凉的寒风划着脸,何小伟却觉得眼前的这个场景无比熟悉,心中竟有一些游子归乡的熟悉感。 “公子风大了,我们回去!”萧若空说到。 她望着外面的一派神色往回走,转头问道:“小三到哪里了?” “三公子早已经尾随大军在城中里客栈住下,公子就放心,属下已经派人暗中保护三公子,必然不会让三公子出事的”。 何小伟点了点头,带着随行小厮站在不远处,郑重远远的就看到一身的何小尾了,含着笑,姿态很是恭敬。 何晓伟和郑重遥遥相望。 郑重专程来这里等,何小伟肯定是有话若书,如今,何小伟身穿一身男装行走,倒也不用避讳,男女有别。 萧若空准备好茶水起身站一下,何小伟一侧用余光悄无声息地打量着这个齐王幕僚。 何小伟和郑重相隔一桌,相对而坐。 “昔日一别,不曾想今日,再见先生已经成为了齐王的幕僚,仅以茶代酒恭贺先生。”侯小伟端起眼前,冒着热气的茶杯。 郑重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萧若空,又看见何小伟没有让它退下的意思,就知道这个人是何小伟的心腹,他举起茶杯,轻轻的抿上一口茶水,放下之后说道:“珍珍姑娘可知道,这一次边疆之行,对于姑娘而言,危机四伏?” 好像我也放下茶杯,端坐在自己的身上,望着郑重说道:“先生能特来与我说危机四伏这四个字,无铭记于心。” “郑某曾萌姑娘收留,方可以苟活于世,故而,今夜特地来打扰是为了告知姑娘,这一次不管姑娘是赢也好败也好,这陛下都不会允许姑娘活在世界上!” 郑重神情认真,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这么不才尚,有一计可以在姑娘抵达边疆之前脱身。” 身着一身素白色衣衫的何小伟望着郑重慢慢的说道!“多谢先生体恤先生,我一人性命荣辱不足,到这边江我肯定是要去的。” 郑重看着他没有问究竟是为什么,她看着这个眼前身形清瘦的男装,女子陡然想起那日士兵家眷在府门前闹事,何小伟字字铿锵之余,他说,前线间鲜总要有人去,那里有十万百姓无人保护。 他的手指着匾额称相国二字,当时不灭贼寇,誓死不还。 昏暗的油灯,烛火之下,郑先生搁在膝盖上的时候,慢慢的收紧他,想起那一日,何小伟质地有盐的语调,心里热血澎湃。 曲家,他是真真正正的把忠孝二字传在自己的家国礼,以为国为民克制了自己的骨头里。 许家的男儿虽然已经葬身于边疆,可只要许家的精气峰谷不灭,许家就会成为世家大族里犹如昙花一现,历史长流中永垂不朽的奇迹。 郑重行礼说道:“满门英豪可敬可叹!” 郑重是君子,以君子之腹,对何晓伟之父自以为何小蕊今日奔赴边疆,如当年的向爷一般,只为护国护民交浅,不能言深,何晓炜不育童,正主多加解释,坦然的替祖父受了这一礼。 第二天,诺大的演武场只有旗帜在作响,皎皎的月光之下,何晓炜清瘦的身影站在靶场上,用极为精准的姿势把弓箭拉了一个满弓,只可惜见还没有射出,已经立杰富强耐口气一伞还不来得及收,初语渐变射出一小段距离,软踏踏的跌落在地上,他扶着腰,弯着双溪直喘粗气,双臂的肌肉酸胀发抖。 无数汗水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滴衣镜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一片,肺部更是难受的快,像是要炸开。 这副身体本来就是比较虚弱,力道也和从前不能比,可记忆里对弓箭还是在的,他说是从头再来,但是到底不是初学者,身体正是虚弱,日日都单着沙袋,力道还是恢复了一点点。 辅助膝盖休息了一小会儿,又站起身来从剑筒里抽出一支箭,继续练。 上辈子为了恢复武艺,没日没夜的练比这都痛苦,眼前的这点难受又算什么,远远不够。 何小伟总是不满足,练到全身发抖,也只是稍作休息,重整旗鼓,每一日都不曾间断。 天色刚刚放亮,全身的衣裳又被汗水湿透,面颊通红的喝晓炜吩咐萧若空收了弓箭:“麻烦兄弟加重我日常膀臂的沙袋,以后每隔两三天都要加重一次。” 眼下就要稳扎稳打,不能太过于急躁而透支身体,否则就会如同前世一般即将垮掉,得不偿失。 “京城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硫酸人的叛国之罪肯定是翻不了案了,但是他已经死了,接管粮草的案件的大理寺亲查起来十分的棘手,就连小黄门的证词都无法证明,而那小高仕卫身边依旧有什么开始,梁王到现在也是抵死不从,这个案子也真的是为难大理寺卿。” 眼下微如尘死了,刘三人也死了,前世梁王身边的谋臣和战将都没了。 这一辈子自己肯定能争得过,斗得过,毕竟没有了微如尘,他倒要看看梁王要如何翻盘。 微如尘,这个人做事一向留后手,竟然前世能让负相同梁芒共同合手,大其祖父叛国,要么就是有把柄抓在为儒辰的手里,逼的那副将不得不表明态度,要么就是铁了心追求梁王,还要从龙之功。 “若是为了前者,如今那副将恐怕要急着清理把柄,若是为了后者,副将肯定会想方设法救出梁王。 齐王临行之前,皇帝再三交代,这一战需要大胜,所以齐王时时刻刻铭心刻骨不敢忘,虽然说昨天在马车上被跌了一个七荤八素,今天早上还是强睁着站起来,命令大军按时出发。 祁王被搀扶着上马车之前,看见何小伟一身干净利落的男装,脚下还穿着易于不行的鞋子,颇为惊讶地问了一句:“许公子,这是要准备不行吗?” “马车一路颠簸,走走也很好!” 喝下会明白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他慢慢的训练,恢复体力,他就在全身加了有分量的沙袋,用步行代替训练,如今是几星君为了不拖累行军的速度,自己必须跟上,这也是对自己的一种鞭策。 昨天在马车里窝了一整天,骨头都快被颠散了的,齐王听到这句话,让人给了他拿了一双易于行走的鞋子:“昨天做了一天马车,我的骨头都快僵了,我也下去走一走。” “殿下,我们是急行军,殿下和许公子没有得到过训练,步行,恐怕耽误时间。”郑重在一旁劝道。 棋王只是摆了摆手:“既然徐公子走的,那我也走的” 话语说出口,大军便已经出发,但是走不到两公里,七王就已经跟不上图速度,到了三公里的时候,不敢担句勿行军,速度齐王已经被扶上了马车。 走到六公里的时候,何小伟的发丝背着寒风吹的有一些散乱脸和鼻子通红汗水,顺着她的下巴往下掉,缠着沙袋的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桑麻到抬不动马车近在咫尺,他随时都可以向他王一样,上马车里舒舒服服的坐着车往前走。 可是一想到祖父,一想到弟弟,一想到父亲的死,他的心就如同被油煎火烧一样,一口气沉到肚子里,咬着牙往前走。 要到边疆最快一个月就可以到达那个砍了小弟弟的头颅,抛了小弟弟肚子的降世,就在边疆,难道自己要拖着衣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身子和那个人较量不成? 这副身体虽然柔弱,但是不是病重?也不寒症,若是不勉强练习,整日卧床会把自己养的越来越弱。 呼吸之间已经有百五模糊了它发热的眼睛,耳边只剩下大军前行时整齐又一致的步伐声。 调整呼吸目视前方,紧紧的攥着拳头,胸口里有一团火,一直烧着一样难受,父亲和弟弟都曾受过重伤,那有一个像自己一般娇气的? 他们浇了自己一身的本事,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自怜自惜的小时候学舞千般苦万般痛?都吃过了,荒废了那么多年,如今想要用这个身体把无意捡回来难道想就能回来吗? 这些苦都是自己那些年脑子里进过的水,等到补齐了才能拿回自己的武功,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天黑的时候已经显显到了下一个扎营之地,侯小伟有一些脱离整个人坐在营房里颤抖的手解开,绕在身上的沙袋,沙袋都已经能够滴出水来。 萧若空,让人给何小伟提了水,亲自在门口守着,让她可以好好的洗个澡,解解乏。 齐王看着在灯下为它的脚上药的小太监,皱着眉头问道:“徐家的那个姑娘真的一天都走下来了?” 今日自己不过走了两三里路,脚上便已经磨出了泡来无法再往前行,这区区一个姑娘家,竟然随军走了一天? 第一百零八章 交谈 齐王贴身的太监替他穿好鞋袜,笑着说道:“许家是世代的忠勇之家,想必是习惯了,不过这个主子肯定是个有福不会享的,偏要这样自己折腾自己!” “话可不能这么说,她只是一个养女,从前是不在相府里的。”齐王看着摇曳的灯火,心里颇为不甘心,自己竟然连一个女人都比不过了吗? “王爷金尊玉贵,可千万不能自降身份和那些耐苦耐劳的人比!”太监一边说,一边洗好手,给齐王送上了一碗温度刚刚合适的燕窝:“殿下用了燕窝就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呢。” 寄望小口小口的食用燕窝粥的时候,一旁的小太监已经点了助眠的熏香,铺好了床铺。 带到齐王漱口之后,小太监便扶着他上了床,眉目之间尽是崇敬:“殿下,为国为民如此操劳辛苦,百姓们必定铭记殿下的恩德,等到边疆大圣归来,殿下肯定会更得人望!” “去你的,就会拍马屁!”齐王这样说,眼底却尽是笑意。 第二日凌晨,何小尾一身男装,身形消瘦挺拔,英姿飒爽,言语之间没有女儿姿态,倒是让人辨不出雌雄来,只觉得这是一个相貌漂亮的少年郎。 “今日我一早就得到了消息,江先生有事要归国,与我们同路!”齐王突然笑着转过头来,看着何小尾,又叮嘱一旁的太监:“你快把外边去客栈里问一问江先生愿不愿意和大军同行?速去速归,不能耽误出发的时间。” 何小尾垂着眼睛不吭声,齐王殿下在车里一直枯坐,相当乏味,知道江无忧要同路竟然这样高兴。 “殿下放心,公子放心,奴才肯定不会耽误时辰!”那小太监领了命令,对齐王和何小尾行李之后,便匆匆的出门。 在大军整装待发之前,江无忧已经人到了。 何小尾站在齐王的身后,看见身披狐皮大衣的江无忧骑着马踏破晨光而来,他的身后跟着二十多个带刀后护卫,浩浩荡荡,排场十分明显,他是个极为温润儒雅的男子,从容的下马身后,是清晨初升的灿烂阳光,为他全身镀上了一层金色。 江无忧遥遥地向齐王行礼,嘴边带着笑意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富有诗书气自华的风雅气度。 “江先生!你也别骑马了,上本殿的马车,让本店也有一个能说话的人!”齐王很是高兴,笑着唤了他一声。 江无忧将自己手里的马鞭递给一旁的护卫,走到齐王的面前,又行了一礼,通身都是温厚庄重的儒雅气质。 他含笑的眼睛极为深邃,在何小尾看来,他平静的目光极为内敛,似乎能洞察一切。 看见她一身男装像是清贵人家的公子,不免想起那个曾经在吾国皇宫里战马银枪,飒飒英姿的皇后,许真言。 他朝着和何小尾行了一礼:“许家公子!” 何小尾也用姿态潇洒利落的还礼。 入了夜,寒风呼啸,天空中飘起了三三两两的雪花。 演武场里被高高架在火盆中的耙子,在熊熊烈火中,忽明忽暗。 万籁俱静之中,又常见划破空气的声音不断的响起,跌落再响起,偶尔碰到草把,然后又跌落。 汗水顺着何小尾的下巴往下掉,胸前的衣服全身已经湿透,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在寒气逼人的黑夜里,蒸腾着热气,他调整了呼吸沉稳如水的目光,瞬间盯着火光之下的草,把弓箭再次拉开,一个满弓绷着劲儿,咬着牙把一张红拉到极致,弓木发出细微的声响。 有零星的雪花落在她长长的眼睫上,她松手。 响亮的声音划破天幕,一旁的萧若空忍不住攥着前头,克制着激动:“中了!” 正重红心! 何小尾有这个自信会正中中心,只是这力道欠缺的厉害,毕竟这草把的距离是让萧若空挪近了的。 等到自己有喘息修整了片刻,才重新从箭筒里抽出一根羽箭,刚刚搭上便脸色一沉,猛地转身,毫无意外的箭指来人,弓箭崩到极致,一触即发。 不到十丈,仅仅带着一个护卫的江无忧就站在风雪之中,他的眼神沉稳,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撘弓拉箭健身姿利落的身影。 迎风剧烈摆动的火光里,何小尾眼睛照得忽明忽暗,身上弥漫着极为骇人的杀气,寒光毕现。 “许家公子……”江无忧远远的朝着何小尾行礼。 何小尾收下箭:“江先生好早!” 江无忧慢慢的朝她走过来,看着她额头的汗水顺着纤细的脖颈没入衣领里,错开眼睛,淡淡的笑着:“公子手里的弓可否借给江某一看?” 何小尾把弓箭递给他。 江无忧借着火光细细的看了看着弓箭之后感慨说到:“这把弓箭是一股大司马将军赠与所生的皇长子生辰礼,那位皇长子弃之不用,没曾想辗转落到了许公子的手里。” 江无忧双手把这把弓箭奉还,她接过递给一旁的萧若空。 她无忧望着她的眼神越来越柔和,独自解下身上披着的皮草大衣,垂下眼睛,帮何小尾系带,略微带了茧子的手指划过她的下巴,她本能的躲了躲,却看江无忧垂着眼眸,十分专注,动作又柔和又轻柔。 “江先生……” 她本想抬手阻止,却被江无忧本能地攥住了手,四周是寒风呼啸,雪花七零八落,有火光灿灿烂烂两个人的身影摩擦在一起,她耳边只剩下那猎旗在空中飒飒作响。 在惊讶错愕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这陌生男人的气息包裹住,鼻息间淡雅低丽的男人味儿像沉水香一样,似乎又有所区别。 本想抽出手,却被江无忧的大手包裹的整个指尖纹丝不动。 两人四目相对,男人五官硬朗,眼睑身重高挺的眉骨,让她的轮廓更加深邃,在火光摇曳的黑暗里,竟然有沉重的魅力。 耳根滚烫,呼吸凝滞,片刻之后,何小尾觉得自己的手臂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如果不是因为练得太久,脸早就已经热得通红,这个时候肯定会漏了怯意。 江无忧几位安静的注视着她,火光衬在他黑暗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轻薄放愣,也没有戏弄的意思,眼光里尽是温柔。 “你怕我?” 江无忧沙哑的声音里藏着随时都有可能破茧而出的某种情绪,可是一想到江国的现状,又似乎是被迎头浇了一盆热水,眼底的炙热逐渐沉入了湖底。 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忌惮更为贴切。 前世这位江国的摄政王留给自己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行事手段堪称毒辣,而对于何小尾来说,如果是对手,那绝对会成为她最顾及的对手,比十个微如尘加起来还要有威胁。 何小尾稳住心神,坦然的说道:“男女有别。” “我运送的货物的确不是香料,而是珍贵的草药,盐和兵器。” “兵器?难不成是江国之前向大吾国用高利借过来的那批?” 一年前江国旱灾来势汹汹,本就贫瘠的江国选一上加霜,江国曾经向各国求援,只有双方土地并不接壤的大吾愿意高利借给江国。 江无忧没有瞒着,而是把一切和盘托出打消何小尾的顾虑,点点头说道:“原本已经分成三路送回江国,一路上,已经有一路被截获,如今,江国示威不能和其他国家较量,各国虎视眈眈,恨不得立刻灭亡夹馍,不得已才只能将剩下两炉归为一路铤而走险,从乌境内举行让姜某一个人带回。” “这才来借一借齐王殿下的余风,与你等一众前行。” 若是寻常时候也就罢了,如今边疆战事焦灼,粮食无骨,还好说,兵器和盐铁,这些是从官府到百姓私自贩卖织物,越是靠近边疆盘问的就越是严苛,肯定不好通过。 江无忧这是想借齐王的威势和大军,一起把所有的东西送到江国边界。 好心机!好算计! 和江无忧一起同行的是齐王和出征的军队,谁会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盘查,这一次出征紧急行军,行军速度极快,个个地方城门大开,可以堂而皇之的走官道,一路省下的时间就是救下的性命。 谁能想到今时今日的江国确艰难,而且数十年之后,江国会成为让人闻风丧胆的大国? “江先生是江国人,与我说的如此详细,就不怕我会坏了先生的事吗?” 如果说这个世上有哪个国家是最不愿意看到姜国强盛起来的?那肯定不会是大吾国。 “公子虽然不问,心中确有疑虑。”江无忧瞧着他笑:“我与公子坦诚相待,无非是想告诉公子,至少眼下,江某并不以吾国为敌,只是为了救家国百姓而已。” 那一次凉亭一见,江无忧已经知道何小尾并非愚忠之流,而是心有慈悲,故而今日坦然告知,给她一个心安,让她不必过多防备,做出什么举动来。 倒不是江无忧害怕与这位心智无双的姑娘交手,而是这一次的事件事关百姓的存亡,他不能拿百姓的命来赌,而他的家国就更是读不起。 “齐王身边有一个幕僚,名唤郑重,江先生以为以郑重的才华看不出蹊跷?” 江无忧的声音越来越轻柔:“郑重先生是有才华,可他并不知江某人和姜国的关系,江某是个商人,在商言商,有何不对?” 这个江无忧果然算计的很是明白,他解开外衣的系带,将身上披风还给江无忧:“我这一身都是汗,怕弄脏了先生的衣服,先生是救人那么我绝对不会多事。” “你身上出了汗,若是吹了风,容易受寒,就穿上!”江无忧轻轻的将那披风推了过去。 原本在何小尾房间外守门的萧若空匆匆忙忙的赶过来,竟然看到了这样一幕,还亲眼看到这主子解开了披风,还给了江先生,他眯了眯眼睛,他想到今日说出江无忧随行的货品有问题的话,自家主子还替江无忧变白了一句 他的眼睛瞬间一亮,老天爷这是发现了什么情况,难不成自家主子红鸾星动了? 其实也对,自家姑娘对这个江先生动心是正常的,他生的玉树临风,很是儒雅,就连皇子身上没有的雍和气度,这位先生都有。 心里腹哌太多,也不敢在表面上支出声来。 到了第三日,大军都到达山顶,在山里扎寨。 何小尾让萧若陆准备了纸钱和酒,告知齐王殿下之后带着萧若路出行。 山谷里幽静,夜黑风高,正是万籁俱静的时候。 一处极为微小的火苗在谷口平等的地方亮起,照亮了跪在朝南方向的何小尾。 她将自己手里的纸钱撒开了,一张张放到火堆里,眼眶发红,倒了一杯酒,高举过头顶。 何小尾将酒洒在周围的火堆旁,酒液把烧纸的火舌压低片刻,火舌又蹿起来,比刚刚燃烧的更加热烈。 皎洁的月亮从云朵中缓缓的露出,清冷的月色落地把这静谧的山谷口印的明亮。 抬起头来,看着那高悬于天空之中的明月,何小尾的喉咙哽咽难言,眼眶发酸。 拨开云雾,终于可见明月。 带到那堆即将燃面的火堆前磕完头后,何小尾翻身上了马,离开了谷口回到营地。 路过山川重连之后,便是一路坦途,路途四五处,比之前预计的更快。 何小尾让萧若空改为每日增加沙袋的分量,以图增加自身的力量,到了第12日的时候,已经开始负重练习射箭。 萧若空一路所见,看见何小尾为武功所做的努力,眼眶发红。 何小尾用肩膀擦去脸上的汗珠,抽出一支剑来,颜色沉稳的对着萧若空:“把靶子拉的远一点!” 萧若空点点头,急忙跑过去把靶子扶起来,往后挪出三丈,增加底盘重量。 满脸都是汗的何小尾搭弓射箭尽显幽暗锋芒的眼瞳死死的盯住草把的红心。 有长剑破空之声,连着几日的力量,相较充满了力量和肃杀之气长长的尾箭在夜里格外清晰沉重的一声闷响之后,草,把剧烈的摇晃片刻又重新站稳,剑无虚发,正中红心。 萧若空站在何小尾的身后,眼睛环视着在演武场的众位将军和士兵,他的心里有一些吃力,很害怕这一次大胜之后,齐王殿下不会给何小尾活命的机会。 第一百一十章 有话要说 一旁的章惇将军在地图上点了点这九曲湾,转过头来说道:“从杞县到平城,要快就必须经过这九曲峰的山道!” 何小尾点点头,又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平城:“已经退守平城的许家军,再加上平成原本驻军,大约总有三万兵力,如今,平城易守难攻,假如平城的将士知道江国的大军将困于着九峰山,正在平城的大军肯定会不在苦苦守城, 而会突然袭击,意图通过这大峡谷同我军汇合,直接杀掉这些援军,那么,退守平城以英勇着称的许家军,必定不会安于平城,肯定会帅着许家军驰援九曲峰弯道,因为,只要设下埋伏在这弯道上,肯定能将剩下的大军一举歼灭。” 一旁的石将军面色惊恐,看着地图,细细的看,又指着屏山说道:“这屏山又称屏障一般的高山,从高处看往山峰走势,像旋风一般,从低到高拔地而起,大峡谷处于山峰的缝隙之中,如果平城方向进入山湾,到时地处山峦,山峰极高,出口又小,要五人人一排才能出,那就是特别好的埋伏之地”! “所以,末将斗胆,请齐王今夜派张将军率着五千精兵赶到九曲峰弯道抢先设下埋伏,看见江国兵将前来,不要声张,先探明其兵力,再来禀报,按兵不动,等到石将军率一万兵赶到九曲峰口设下埋伏,与明日可能到平城驰援的许家军两路夹击,甄将军若是能是以两万兵力前往,再请齐王殿下派人前去平时城派三万守城军,阻断江国援军,命令五千将军兵士带着引火之物直扑江国大后方,烧毁其粮草!” 她的一番话,干净的嗓子又快又稳,让人感觉到倍感紧张,仿佛大战一到面前时刻不容缓。 府衙里灯芯高耸的烛火轻轻地摇曳,安静无声。 “江国若是知道我们十万大军驰援,还要担心南国背后捅刀子,不想出一分力,也不想让南国占便宜,就是窝在这关卡不动呢?” 一旁的甄将军皱着眉头说道:“又或者是说,假如江国联合了所有兵力禁锢平城呢?再说了,这平时城那里的驻军,不能轻易动用,虽然说您是忠勇世家,可您的年纪是这样的小,恐怕也只能得到相爷教导之余偶得一二,我觉得还是让我来带兵突袭江国的老巢比较好!” “两国交战,以帅为首,所以想要取胜,必须要知道一军之帅想要的究竟是什么?这些年,云将军有战而不胜的威名,他率领的部队简称铁骑,可唯独面对许家军输了个底掉,号称从无败绩,可是此生视许家此为最大的耻辱,直到同南国联手一举歼灭的相府满门男儿,而这才显显的赢了那么一回!” “可这城里的许家军,到底也只有一万兵力,在人人都说云将军,惧怕许家军,如同小儿惧怕父亲,让他如鲠在喉,这云将军未必不行洗刷耻辱,扬名天下,想让列国惧怕,所以他不一定会以不败为名闻名天下的许家军在这一次大战之前彻底消灭让这个世界上。再无可以应对他的人!” “没将只觉得许公子说的有理!”一旁的张将军对着旁边的齐王说道。 齐王的心里有点没底,他承认这个何小尾的确是很厉害,可是何小尾又如其他将军所说的,年纪小,又不是真正的作战经验丰富的许真言,她也不过是一个大长公主中途认下来的养女罢了。 “等等等等,你们让本殿好好的想一想!”齐王眉头紧皱,十分头疼。 其实何小尾的心里很清楚,纵使自己如今是许家人,可是,众位将军始终觉得自己再厉害,行军打仗也不过是后背谈论安排形式。 所以这第一站齐王肯定不会听她的。 之所以把对联合大军所顾虑的计谋全部藏在心里,一直拖到这平城才请齐王,召集众位将军来,目的第一,就在于让齐王和众位将军看到自己的能耐,为日后在军队有话语权而铺路,第二就是为了不给齐王和诸位将军更多谋划的时间,在明日大战之时,落得一个不跟许家军见面的机会,第三,就为了许家军有可能在这平城的某个营寨里暗伏。 许家军营帐之下,有一个暗部,全部是骑兵,又善于山地伏击作战,能以绳索绕于墙壁之下,如飞鹰一般,直下极为彪悍凶猛,故被称之为飞鹰营。 自己深深明白,假如飞鹰营还在,那自己前世为了救皇帝而丧命之时,听说刘三仁有两只骑兵,号称天降奇兵,自己虽然没有见过,那他肯定相信这两只骑兵的前身就是这飞鹰营。 飞鹰营是二叔创立,只属于整个山地的最强骑兵,行军记录中曾经记录过二叔带着两万军队绕过平城突袭江国大营,按照二叔谨慎的个性,必定不会把飞鹰营全部带走。 何小尾深深地明白,这一次边疆之行齐王要用她,肯定也要防备她,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让她使用许家的军队。 可如果今夜齐王不用她的计策,明天平城的战报传过来,齐王再探知九曲峰有埋伏,到那个时候他国敌将占据要道,齐王得不到平城,战况又紧迫,齐王要么用他,要么就会失去平城。 可是偏偏这个齐王输不起。 何小尾平静的跪在地上,假意的规劝道:!“殿下,请听我一言,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望殿下能够速速裁断!” “劳累一天,诸位就先下去歇去,让本殿好好的想一想!”齐王慢慢地说道。 府衙里力走出来的时候,整个平城已经被冰凉的月光笼罩,除却府衙前依旧亮着两个大红灯笼外,也只有依稀有两三户商家的灯还亮着。 刚走了没两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把自己叫住。 “许公子!”那张将军追了过来,对着何小尾行了一礼,退到一旁和萧若空站在一起。 张端说到:“若是今夜齐王殿下不会按照许公子所言对大军进行调遣安排,您也不用难过,我一会儿还会再劝谏一番,但若是失去了良机,不知道许公子可还有对策?” 何小尾还礼:“张将军若能如实相告许家军的飞鹰营可还在或许还有对策。” 张端嘴唇张了张,又合了下去,临走之前,张端曾和齐王一起被陛下叫到了御前,陛下再三叮嘱,允许何小尾进言,绝对不能让她再见许家军。 如今,飞鹰营损失大半仅剩不足五百人。 飞鹰营的训练办法一直是相府子嗣亲自训练,旁人不得其法,陛下之意就是无论如何都要保住飞鹰营,再探寻其训练方法,将来这些人会成为在为整个家股训练出一批如飞鹰一般敏锐的将士。 望着何小尾平静的目光,张端心虚迟疑很久,还是摇了摇头:“我,我不知道。” 张端不说,何小尾也并不是全然没有办法知道,许家既然创立了许家军,自然有一套不外传的联络方式。 她对着张端将军行礼:“既然如此,还请张将军好好的劝一劝齐王殿下。” 许家军的军营里,每一营都会有十个人配上骨哨,能传出密令,此法是为了避免战场上临近交战的敌军探知我方隐秘,令人不可知其意,是比其余更为隐秘的手段,但骨哨不在千钧一发之际不可使用。 她的嘴里咬着一个哨子,提着灯,在月色皎皎的城中,看似吊儿郎当一样,时不时咳上几声,整个人像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孩童。 连接上准备关门的酒馆老板看见一个身形单薄的男儿在街上乱逛:“娃子,快回去,如今这平成不比白天,别在街上逛啊!” 何小尾眼睛一转,想和商户打听消息,便乖巧的对他行了礼。 不多时,何小尾便从酒肆老板那里估了一壶酒,走出酒馆之前还抿了一口辣的直吐舌头,她将酒壶一甩,搭在肩膀上吹着嘴里的哨子,悠哉悠哉的往外走。 正走着,何小尾就听到了极为短促的一个哨声,她喉咙一紧,脚下的步伐不停,又吹了一遍:“飞鹰营安在?” 那哨声回:“在!” 何小尾又问:“还剩几人?” 那哨声回道:“三百八十人。” 何小尾的眼底发亮,吹了一声,后面两个字,便用嘴里哼着不成调的调子,慢慢飘远。 得了消息,心情大好的何小尾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随着齐王一起下骑回来的江无忧。 一身气度儒雅的江无忧正下马车,何小尾联系到了旧部心里愉悦,拿开咬在嘴唇的哨子,喊了一声:“江先生!” 江无忧转过头,看着朝他跑过来的何小尾,眼底眉梢尽是温润的笑意。 何小尾跑到江无忧的面前,笑着问道:“江先生可是从齐王殿下旁边回来的!” “正是!”江无忧一边说,一边朝着护卫伸手,那护卫立刻把手里的黑漆的盒子放到江无忧的手里,他接过适合亲自递给何小尾:“这是齐王殿下赏的,味道很甜,想来你应该喜欢。” 看见何小尾迟疑,江无忧又说道:“你放心,这点心用的是素油。” 许家人恐怕还在守孝期,江无忧这才提了一嘴。 何小尾刚要推辞,话到嘴边又收回了,毁了去,反正这位江先生已经和自己牵连甚多,这喝点心也和自己的酒相配。 毫不客气的接过食盒,一边同江无忧往里面走,一边打开了看:“居然是宫里才有的梅花酥?谢谢了!” 何小尾拿过一块尝了一口,眼睛一亮:“这居然是御厨的手艺,还是新鲜出炉的,齐王殿下出征,还带厨子了?” 江无忧笑了笑。 何小尾想了想,把自己手里的那瓶酒递给江无忧:“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心骨的酒就送给先生了!” 江无忧身后的护卫急忙上前一步接过酒。 将手里的一块点心吃尽了,何小尾点了点头,礼貌的和江无忧告别。 江无忧身边的护卫拎着酒瓶上前一步:“主子既然已经向齐王辞行,明日什么时候启程?” “城门一开,我们就走,让他们做好准备!”江无忧说道。 齐王已经同郡守打过招呼,明日江无忧出发,不会受到阻挠,这一行必江无忧预计的快太多,为了稳妥聚散,江无忧打算绕过行程回到江国,但求不被战争波及。 一想到明天就要走,江无忧不知道怎样竟然想同何小尾说上一声。 到了半夜,何小尾房中的灯还亮着,窗扇被人敲了敲,她抬起头,收了桌上的地图:“谁?” “是我!” 听到江无忧朝着门口走过去的声音,何小尾举着油灯来到门前,把门拉开。 江无忧刚刚走到门前,没有料到何小尾开门开得如此之快,两个人反而距离靠的很近。 “许公子!”江无忧对着她点头行礼。 何小尾也不曾踏出门槛,只是问道:“江先生深夜而来,有什么事吗?” 油灯的烛火因为风的吹动而剧烈摇晃,昏暗的灯光在两人中间挣扎,忽明忽暗,大概是风太大,一瞬间就将油灯给扑灭了,只剩下悬于天空之中的明月,衬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 “你走之后,齐王殿下又召回了三位幕僚来议事,那位郑先生到是据理力争请齐王今夜排兵,剩下的那两位幕僚觉得这些都是许公子凭空的猜测,不足为信,郑先生争不过,最后只能建议,先派哨兵去九曲峰弯道打探消息是否有伏兵。” 郑重才能过人,何小尾能够相信他据理力争请齐王出兵,让她并不感觉到意外,而齐王未听他的忠义之言,自己就更不能感觉到意外了。 毕竟前世郑重就是这样,在皇帝的麾下郁郁不得志,最后勘破,奋起一博。 江无忧看见何小尾未曾说话,波澜不惊的深邃眼神望向她的脸庞,望着她的眼睛说道:“明天我就要走了……” 他的声音很是低沉,内敛又稳重,极为动人。 何小尾与他对视,略略感觉到心跳过快,举着已经熄灭的油灯慢慢收紧“:祝江先生,一路平安。” 有一种古怪的沉默,在两个人之间慢慢滋生。 也许是夜色撩人,也许是看见她的耳根逐渐红了起来,让一向克制自己的江无忧心里的感情涌动难以自制,朝着何小尾迈进了一步。 江无忧从来都不是一个沉不住气,藏不住事的人,他只是想到何小尾在那宫廷宴席之前给他送来的信,想到她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不曾告发。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大战前夕 还是在宫廷宴席上,看见自己也转身离开时,全身紧绷的状态,看见他平安归来的时候,微微放松的肩背曲线。 再到这一次,大军出征边疆,何小尾即将猜到想借口向齐王传信,意图想要和齐王一起同行,那是有所图谋,还是在两个人面前默认了下来。 这种种过往在江无忧的脑海中反复盘旋,精准无比的让他感受到何小尾的对他的某种在意。 抛开两个人的身份,就论男女,何小尾对他的这种过分在于是否就是她对他萌生的好感和情愫? 因为心里有所猜测,所以江无忧的动作算是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这个男人身上幽暗深沉的气息逐渐逼近高大挺拔的身躯,把月色隔开将何小尾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江无忧又靠近了半步,两个人仅仅只有一拳的距离,呼吸的热气扫过她的额头,攥着油灯的手越发用力,睫毛轻轻颤抖,连心跳也跟着剧烈颤抖起来。 江无忧低头凝视着何小尾脸上的表情,却再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是用目光深深地凝望着她。 何小尾的嘴唇动了动,喉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来,因为她似乎隐隐已经知道了,江无忧眼里深藏的却又没有说出口的究竟是什么。 然而,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身份天差地别,况且,如今,许家并没有完全平安脱险,自己可没有心里去顾及男女情爱。 而且已经立誓过此生不嫁,只求能用余生所有力气互住许家众人平安,继承父亲的遗志。 “江先生,早些休息!”何小尾垂下自己的眼睛,往后退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悄无声息的被拉开,江无忧眼底灼灼的神色凝滞了一瞬,缓慢地沉了下去,半晌之后才又退了半步,又恢复了从前内附柔雅从容的姿态,含着笑容说道:“真真姑娘也早些休息,在下告辞。” 江无忧转身,眉目之间雍容的笑意顿时烟消云散,他的嘴角勾起,又隐隐发出自嘲的笑。 凌晨二刻,明有哨兵骑着快马入城,直直的奔向府衙而去。 何小尾已经早早的留在校场练剑,没有丝毫懈怠,很快,整个府衙里灯火通明,齐王一边穿衣服一边让人去请诸位将军前来议事。 顶着满头大汗,射完竹筒里最后一根箭,已经有传令兵前来召唤:“公子,齐王殿下紧急传召!” 身上拿着披风的萧若空心里一紧,知道这是自家主子一直盼望的见到许家军的时机到了,把擦汗的帕子递给何小尾:“公子!” 何小尾进入府衙大门的时候,石将军正拽着披风和甄将军,紧随着何小尾从身后进来。 何小尾回过头和石将军与甄将军行礼,两个人也是抱拳还礼。 “这大半夜的,怎么如此慌张?难不成是敌军来偷袭了?”甄将军还没有进门,他粗矿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 齐王正和两位谋士和张将军站在地图前,他们正说着什么,听到甄将军声音便逐渐回头。 今晚看见何小尾正在和甄将军与石将军一同进来,三个人对他行礼视线落在何小尾身上:“快些,不必多礼,有哨兵来报说,江国大军位于九局峰弯道设下埋伏,此时正在往山上运送木头石块,还有火油,九曲峰上有两万之多在山上埋伏,尚且不知具体有多少人,只是尘土飞扬的旗帜招展恐怕有上万的兵士!” 甄将军瞪大了眼睛,竟然让这个许家的小子给猜对了,他猛地转过头,谢何小尾看过去。 身上一身单薄的衣裳,披着披风的清瘦身影,正站在灯火通明的烛火之下,她的五官没什么表情,目光却幽暗深沉寂,没有全部料中的欣喜,也没有齐王不听他计策的恼火,只是从容冷静自持。 “江国大军在这两地进行部署,等于切断了我们前往平江城最快的路,如果绕行九曲峰,此刻,马不停蹄的出发,急行军到达平时成最快,也要到了申时!”石将军咬了咬牙,献上计策说道:“假如平时城能够守到申时,或许我们能够绕开九曲峰与守卫军里应外合,歼灭大军。” “不行!”何小尾摇摇头。 她抬脚就朝地图的方向走过去:“倘若此时大军开拔绕开九曲风,让急行军先赶到平时城到达之时十万人马困乏,如何征战?更何况,十万大军可不是十个人移动行踪,难不成他国的密探是个瞎子都看不到吗?一旦云惊天知道这十万大军已经绕开他埋伏的地点,那么,将国的伏兵就可以通过九曲峰山到我们几个小时到大平时成周围重新排兵布阵,那么我们这些援军就如同狼入虎口,直接被他国铁骑团团围住,退平时城的许家军有血性,肯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援军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被杀,肯定会救援接应,云将军同样的目的就可以达成!” 昨晚,何小尾已经精准无误的预测到了江国大军今日布局,此时,不管是甄江军还是石将军,又或者是齐王,都无法在轻视何小尾,逐渐沉默了下来。 郑重有才华,思索片刻之后,抬眼说道:“或者说殿下可以先派人去羊城调令三万兵力进行驰援赞命令,单骑直奔平时城传令,不许平时城守兵出城,死守住此城,既然想要埋伏伏兵,只只要看到快马单计并非大军肯定不会拦截!” 郑重上前一步点了点手里的地图:“只要平时城的降临能够死守我等分兵两路,一路去阻止南国出兵另外一路破开云将军的锋芒,缓缓的绕过九曲风行军,让云将军摸不清我们大军的意图,在命一对快马奔袭直冲姜国大本营点上,一把火,只要江国大军乱成一团,云将军就得重新不出,我们就有机可乘,再根据云将军的计划随机应变!” “不够稳!”何小尾开口说完,齐王身边年龄最大的幕僚先行说道:“江国和南国合军之力胜于我国数倍,你这边点了人家的大营,难保云将军不会怒火中烧,直接围剿我们这些大军,郑先生所说,随机应变,那我们更是把主动权与他人,太过于被动,太冒险了!” 齐王点头也赞同这位幕僚说的话。 可是在这一刻,何小尾倒是对这位郑重更加刮目相看了,都说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若是要等到别人都出手了之后再来接招,看起来很被动,却给了你将结果往你最期待方向操纵的机会。 虽然郑重深谙其道,但到底其中带了几分赌博的意味,对于只能胜不能败的齐王来说,的确是欠缺稳妥。 “许公子!”张端朝着何小尾的方向抱拳:“许公子昨天晚上说,如果殿下没有按照许公子的所言进行布局,今日还能有所对策,请许公子直言!” 愁眉不展的齐王看向何小尾:“你可对策?” 石将军意识眼睛都不眨的看着何小尾,急性子的甄将军急得不行,急忙说道:“小公子,昨天晚上是我不好,看轻你了,如今大敌当前,你就别卖关子了,就赶紧说!” 何小尾沉住气,语气平稳地说道:“昨日,曾经对张将军说过是有对策,只是,倘若许家的飞鹰营在,我才能有对策。” 她的话音刚落,府衙外面的哨兵就高高的呼喊:“报!平城方向来报云将军率大军突袭平时成城!” “什么时候突袭的?”张端向前一步开口问道。 单膝跪在地上的哨兵说到:“丑时已在攻城!” 齐王一愣,藏在袖子里的手悄无声息的收紧,他想起临行之前,皇兄再三叮咛,不过片刻的时间,紧攥的手又慢慢松开,开口说道:“飞鹰营如今就在这城中!” 何小尾没有露出任何激动的神色,她转过身来,看着地图沉默片刻之后,一个沉稳的声音快速的响起。 “此次大军可以分为四路,张端将军,率一路为鱼饵,带着一万兵士与两千强弩手前往九曲峰山道,防止敌军密探前去报信,切记放缓行踪,两个时辰之内到达九曲峰为准,不过不能入九曲峰的山道,石将军为一路,率一万精兵绕道九曲山道的东侧杀江国兵士一个措手不及!” “一旦开始交战,江国大军自知无法伏击我军,必然会全力和石将军交战,但是九曲峰一战,石将军只许败不能赢!” 何小尾看着一脸错愕的众人,手指绕着地图上的走向:“石将军,你要记住,你一定要装作慌不择路,引领江国大军绕过九曲峰,去单河方向!” “单河是连接平山峡谷地势最为广阔的地域,也是唯一的入口,追赶石将军的江国大军知道峡谷里有自己的伏兵,又知道峡谷入口宽广,九曲峰方向入口狭窄,相比会想方设法的把石将军赶入这平山九曲峰出口方向,想要在这里把石将军歼灭!” “张端张将军!”何小尾看了张端,张端立刻点了点头,静静的等待的安排。 “在石将军和江国大军交战的时候,张专将军就要带着大军去往平时城方向快速撤离,突袭半个时辰之后,兵分两路,张端将军带着弓弩手和近卫兵掉头,重新回到九曲峰进行埋伏命令,副将带一万兵是奔去单河入口隐蔽埋伏,放江国的哨兵去同云将军报信,但是不许放江国大军退过来,一旦见到云将军带着主力进入这山谷,就立刻把这出口给扎死!” “真将军带着一路两万精兵绕过这九曲峰,直奔平山峡谷,斜面登上峡谷的东侧和江国在这峡谷的府兵进行交战,依旧只许败不许赢,随着前后兵分两路,一路样装崩溃而逃,由甄将军将部分将人引入这峡谷中,一路反方向沿着江国远离峡谷,直到这平山中间,我将亲自带着五千人在此处设下埋伏。” “石将军和甄将军两位一旦在这平山峡谷汇合,便立刻想方设法从平山九曲峰绕口而出,将江国部队引入九曲风埋机之处!” 何小尾看向一旁张将军:“张将军可以用江国帮着运送上去的木头,石头,还有火油和石将军两位竭力把江国大半兵士斩杀于此,江国主君发现有埋伏,肯定要退回,张将军,石将军,真将军尽力能杀多少就杀多少,随后,带着兵守住这幽窄的通口,截断江国通往九曲风方向的必经之路!” “云惊天将军得知江国兵士都已经被引入这峡谷之中,粗粗地计算兵力肯定会认为,张端将军所带着的援军之外,只留万兵力倾巢出动以来偷袭伏兵,此时云惊天急着扬名天下,再加上许家的将士已经阵亡,他必定无所畏惧,仗着自己兵强马壮,肯定会把这些援兵与许家军全部杀死在这儿屏山的峡谷之中,那他只能按照原计划,带着主力部队奔袭平山,而许家军也会被着拖入屏山的峡谷里!” “接下来就是许家军的飞鹰营,飞鹰营有一个厉害之处,可以在悬崖峭壁之上拉起索道,共急行军快速通过!” 何小尾用手指指着那平山之间的深渊:“希望殿下可以让飞鹰营立刻出发,在九曲峰和平山的万丈悬崖之下拉起索道,时间紧迫,能拉几条就拉几条!” “石将军和甄将军与张将军合力把大部分江国兵斩杀之后,二位将军便立刻堵住出口,就去九曲峰山上,张将军会带着弓弩手和近战兵从飞鹰赢之间拉起的索道,通过隐蔽于江国兵士的峡谷西面,以防止江国登上西面的峡谷池!” “我带着兵队埋伏于峡谷的东面,以防止江国大军登上东面,只要云惊天带着江国主力一进入屏山峡谷,前面是石将军和甄将军,后面是许家君和隐蔽在河口处的一万精兵左右,都是悬崖峭壁,上方是大吴国兵士和守云,今天遁地无门,称之为瓮中捉鳖也不为过,这一战,我等务必将江国大力主将斩杀于平山峡谷和九旭之间,让江国至少三年之内没有能力来打,才能让江国和南国惧怕!一举震慑诸国!”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战前夕2 安静的府衙里,摇曳的烛火下,这人沉稳笃定的声音急促却又稳健。 郑重听的只觉得心潮澎湃,头皮发麻,按照现在的兵力她的部署,自己可是寻不到丝毫破绽。 郑重甚至敢断定这一战,必定会是一个以多胜少的旷世之战,此战的战绩若是何小尾让与齐王,必定会让齐王一战成名。 眼前这位相府里的养女,究竟是昨天晚上想好了这个计策,还是根据今天的安排随机应变? 郑重想到昨天晚上何小尾劝谏齐王的计策,再想到今天的推送计策,心里只对她剩下的叹服。 人人都说,相府嫡女是个将才,却不曾想,就连区区一个养女也是这样的才华惊人。 “你是要用云惊天的计谋来对付云惊天?”一旁的张端将军听完何小尾的安排,心中大震,全无刚刚的担忧姿态:“云将军让人把这些东西送到山上去,反倒是便宜咱们了!” “的确是好计策!”石将军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声:“若是云惊天知道他的大军折损与九曲峰和平山峡谷上弄上去的东西有关,大概会被气死!” 齐王身边的谋士摸摸自己山羊一般的胡须点头说道:“如此确实是一个良策,只是石将军和甄将军十分危险,尤其是平山峡谷和九曲峰处出来之后,那里可只能容纳一排,几人而出!” “要打仗,有什么不危险的?”石将军对着何小尾已经很是服气,他说道:“这个计策已经把我军的损失降到了最低,否则,正面迎战十万大军还不够云惊天塞牙缝的,就算是我死在那里也不怕!” 何小尾望着张端:“这一战之中,最为重要的就是张将军所带的弓弩手以及近战兵,张将军需要在九曲峰一战灭敌之后,立刻过峡谷守好峡谷西侧,不让江国敌军有机可乘,方能以保万全!” “明白!”张将军点点头。 “殿下!”何小尾看向一旁的祁王殿下:“您若是觉得可行,就下令!” 齐王紧紧的抿着嘴唇,似乎还是有所怀疑。 出发之前齐王只是指望过何小尾为他出谋划策,可从来没有想过让她带兵啊! 张端单膝跪地抱拳说道:“殿下,昨日我们已经失去了先机,今日可不能再错过了,就请殿下下令!” 石将军和甄将军也都跪下来请求齐王殿下下令。 “许公子体弱,实在是不适合带兵!就换一个人!”齐王说道。 张端颇为诧异的盯着齐王:“殿下,许公子这一路以来,日夜不曾停歇,剑术高明……” 不等张端说完,齐王已经亲自上前,把何小尾扶了起来,郑重的说道::这一战全盘都是有许公子谋划布置,只有许公子在我身边,遇到突发情况,本殿下才不会慌乱,许公子还是留在这里,只有你在这里,本殿下才能放心啊!” 齐王此话情真严切,若不是顾及到与何小尾是男女有别,定要用力上前握一握他的手,以表真情。 何小尾明白,齐王如今是在防备她,所以哪怕是目前没有可用的将才,齐王也不愿意让她领兵,更不愿意让她和许家军会面。 虽说这些都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还是忍不住对这位祁王殿下心怀失望。 今日,他们所面对的可是号称有几十万雄师的联合大军,以弱取胜本来就艰难,在无将可用又只许胜不许败的情况下,将士用性命保家国天下,竟然还抵不过他的疑心。 何小尾,闭了闭眼睛,强压下对皇室的灰心,恭恭敬敬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齐王殿下安排,臣就先回去换件衣裳。” 刚才自己是直接从演武场过来的,披风之下的衣裳早就已经被汗水湿透,如今,正湿答答的贴在自己的身上。 齐王没想到何小尾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心里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说道:“好好好,辛苦许公子了,那就赶快回去更衣!” 郑重看见何小尾要走,心里着急:“殿下,这一次,两国联合,我等无法预知究竟兵力如何,也不知道是谁带兵,既然许公子熟悉这平山地形,只有她带着人埋伏,才能保证万全!” “殿下!”张端站起身来,跪在地上:“末将愿意以项上人头为许公子做保,殿下就让他领兵!!” 此次出征能用的将领无非就只有张端一个,还有甄将军和尸将军,再有就只有何小尾。 张端深知齐王对何小尾的防备,可是这一战紧迫,若是想要以少胜多,那就是一步都不能都不能出错。 何小尾谋划分为四路,那么有四个人带兵,只要不出错,这一战肯定会赢的,如果少了对平山情况最为熟悉的人带兵,变数就太大了。 希望看到何小尾正用沉静从容的目光看着齐王,仿佛能看出他心中对于许家,对于许家人的惧怕,齐王的心脏不受控的跳了跳,沉住气说道:“许公子是这一战的统帅全局之人,怎么能去平山舍命冒险?只有许公子坐镇,遇到突发情况,才能不至于措手不及!” 一旁的甄将军头脑简单,赞同的点了点头:“殿下说的很对啊!” 张端气的紧紧的咬住牙。 郑重还想张口再劝,何小伟尾已经行礼告辞,他望着何小尾的背影,长长的叹气,只求这一次在平山设伏的将军要灭了那敌军才好。 一直在府衙外等候的萧若空和萧若路看见何小尾出来,急忙上前迎了过去。 “怎么样!”萧若空说道:“主子可是得偿心愿?” 何小尾裹紧的自己身下的披风跨出府衙的门槛,站在灯下,望着一片漆黑的府衙:“一如所料,齐王殿下我留在这里。” 萧若路怒火中烧,都快要冲进去直接找齐王理论了,又想到一如所料这四个字眨了眨眼睛,茫然的问道:“主子可是有安排?” 虽然不出何小尾所料,可是要拿无辜将士的性命来拼搏,她心情万分沉重地走下府衙的台阶,往兵营的方向走过去,半晌才垂着眼皮,对着一旁的萧若空:“回去之后要好好休息,最晚就到今天的下午就该是我们了……” 就在刚才排兵布阵时,她选择了带一万兵士在这平山中进行埋伏,无非是因为平山中要比甄将军和石将军诈败引敌军入山谷要安全,相反,平山中间才是真真正正的凶险,平山地形熬并不比陡峭,相反,江国将士的平山东侧一般都是斜坡比较平缓,而且容易登顶。 若是平山占据高地设伏,兵力相对来说自然肯定会赢,可是如果对方的兵力多过于伏兵数倍,被逼入别境的江国统领要活,就得舍命,以肉身挡箭直直的杀上去。 江国大将哪怕是只有一队人马杀出去,重新占领峡谷东侧,那么,在屏山峡谷之中,兵力弱于江国的大吾军队恐怕就危险了! 郑重和张端都知道这地形复杂,若非熟悉地形的将军带兵,恐怕会有闪失,可是齐王还是不愿意让她领兵。 在这里自己是有这个自信,随军出征的将领之中,除了自己,没有人能率领区区一万兵将把这江国的人困死于这山中。 因为前世除了自己曾经在这山中与敌军交战过的原因之外,自己的护卫萧若空兄弟二人早已经到达边疆,把这里所有的地形都已经摸熟摸透。 萧若空线上来的地图就在自己的手里,这个图是以许家军会图织法,细致到标出山脉地形内容详尽,世上绝无仅有。 而且,萧若空早已将云惊天麾下所有将军的脾气秉性全部摸个透么个清楚,在他来边疆的路上,分批次送到自己的面前,所以他对江国大军的行军偏好同样摸得一清二楚。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就是他的底气。 让将军假装失败逃跑分为两路,一是为了给江国慌不择路的感觉,二是为了将整齐的江国部队先在这平山中间吞掉一部分。三是为了减少从这幽谷窄口出入的吾国军数量。而第四则是为了竭力保护甄将军崩溃逃跑分出的那一万兵力。 可是如今齐王不让她领兵这一万兵力和江国一同入平山,甚至一旦江国把埋伏的人杀干净,占据了高地,很快就会把这些人也给屠戮干净。 到那个时候,齐王只要不想输,不想放着这屏山峡谷里的大军覆灭,就必须让她出战! 自己算的很清楚。所以才给飞鹰营安排了拉绳索任务,之后不会再作安排,飞鹰营完成任务之后撤回休整之后正好和她一同出战。 真的得感谢齐王殿下的防备,才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机会,何小尾回到军营的时候,正遇到江无忧上马车准备出发。 两人遥遥相望,一向温柔从容的江无忧朝着何小尾的方向行了一礼。 何小尾的脚步也已经停下,对着他还礼,目送江无忧登上了马车。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只希望再见的时候,两个人不会是敌人。 入了夜,大军按照何小尾的安排出发的时候,何小尾本人已经睡下来,准备养精蓄锐。 齐王站在城墙上,目送他带回来的这些大军,一批批出城奔赴于沙场,心里暗暗的祈求上苍可以保护此战必胜。 虽然齐王不曾挂帅出征,却也是知道的自从相府许家一门将领全部丧生之后,整个家国士气大挫,只有此战以少胜多,才能大振士气,威慑诸国。 送走最后一批大军离开之后,齐王转头问向身边的贴身太监:“真真姑娘,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回殿下,听说真真姑娘回去之后就睡下了”一旁的太监笑眯眯的说道:“想来这姑娘肯定会觉得胜券在握,否则怎么敢睡觉呢?殿下放心,此战肯定会赢的,殿下从此就会扬名四海了!” 齐王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想了想之后,叮嘱一旁的小太监:“一会儿你派人在城门口等着,若是许家军的飞鹰营回城,切记拦住让飞鹰营暂时在城外候命,不得进城!” 郑重一听就知道齐王这是在防备何小尾和飞鹰营碰面! “殿下,臣以为殿下可以按照许家姑娘提出来的建议,调动平时城的守军一小队去突袭江国大军的粮草,另外一小队赶到其县去威慑南国!”郑重抱拳说道。 “不妥不妥!”一旁,齐王身边的老谋士摇了摇头:“平时城的守军就是为了威慑诸国,若是这个时候调走守军,他国知道我国正与江国激战,难免不会想着跳出来分一杯羹,所以平时城的守军万万不能动!” 郑重的心里已经生出了烦躁,据理力争的开口说道:“如今,燕国早已就已经被我国赶到了贫瘠之地,去年他们先是水患又是旱灾,颗粒无收,他们的国民能否撑过这个冬天都难说,还曾经向各国进行求援,哪里会有余力再来分一分羹?” 老谋士摸着自己的胡须,用倨傲的视线扫过正宗从容淡定的开口:“他们就算是有水患,也不过是一时之伤,更何况修养了这么多年!敌军狡诈,最擅长迷人眼,你年纪尚轻,怕是参悟不透啊!” 郑重气愤的咬紧了牙,只看向齐王:“殿下,请您来做定夺!” 齐王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对着郑重开口说道:“本殿下知道郑先生是为了本殿下好,只是郑先生尚且年轻,还是要多多学习呀……” 郑重:“……” 午时已过,何小尾醒过来的时候,前方正不断有战报传来。 很快,城门处就有三个全身带着血的将士直奔府衙,跌落下马府衙的差役急忙把人拖到府衙里,一看到齐王,那浑身是血的将士便哭着喊到“:齐王殿下,属下无能,在平山埋伏的精兵演着那江国入山谷的那一万精兵已经全部被江国斩杀,江国兵将知道中计嘶吼着要重新杀回山谷!要将我国援兵杀尽啊!” 齐王一听到这话,整个人就跌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的对一旁的小太监说道“:快!快去请许公子!” “有将士过来传信说,飞鹰营回来之后被齐王殿下身边的人传召,让他们在城外不许进城,想来是为了防止人和姑娘碰面!”萧若空压低了腰,在何小尾的耳朵旁说话。 “主子!”萧若路急匆匆的冲进来,因为跑的太快,有一些喘着粗气,但声音还是非常明朗:“领兵准备在平山中伏击的那个将领回来了,他们败了!如今,江国兵士正在杀回东侧的伏击点!” 何小尾扶着椅子的手猛地一紧,再次抬眼,眼里全是杀意。 第一百一十三章 峡谷大战 何小尾站起身来说道“:取我的铠甲来!” 如今,时机已经到了,许家祖辈传下来的军队绝对不能更名他姓! 皇帝一向惧怕许家把许家军当成自家的私兵,从今天开始,许家军就是许家的私兵。 “是!”萧若路抱拳行了一礼,又急匆匆的冲了出去。 萧若空喉咙不停翻滚,心潮澎湃,连肩膀都不可察觉的颤抖着,他努力的从房间里走出来,用力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眼眶发红,今日一定要一雪前耻,一定要在天有灵的相爷看到,他们回来了! 齐王身边的太监带着一队护卫骑着快马,从府衙奔赴到营地,因为太着急,险些从马上摔下来,疼得脸色煞白,狼狈的被营地门前的兵士给扶起来。 “殿下急召许公子!快去喊人!”小太监急忙用手推搡着扶他的士兵:“你们快点去呀!” “不用了!”何小尾沉稳淡定的声音传过来,小太监抬头就看着营地的方向,只见一个手握银枪,一身银甲的何小尾,披风猎猎,英姿飒爽,必发稳健,迎面而来,眼中滔天杀气。 小太监眼中的这位许家养女,是最温和有礼的,他从来都没有见过何小尾周身杀气是何等模样,今日偶然看到他战甲加身,被这股称霸天下的正气给镇住,头皮发麻,张着嘴,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声来。 跟随在何小尾身后的,是已经穿着铠甲的萧若空兄弟二人,他们眼中还燃烧着沸腾的战火。 何小尾跨出营地,一跃就骑上了小太监来时的那匹红马,居高临下,单手勒住缰绳,脸色冷清的收到:“借你的马一用!” 不等那小太监点头,何小尾已经调转马头,一骑绝尘而去,萧若空与护卫队追随者何小尾快速奔走。 被扶起来的小太监望着何小尾的背影,心跳速度极快,开口大声的嚷道:“别管这个,快快扶我上马!” 坐在府衙里惶惶不安的齐王来回的踱步于地图与门口之间,迟迟不看到有人来,他回头看过身后的两位谋士:“你们可有什么计策?” “殿下应该立刻派许公子带着守卫军快马,直奔平山东侧的伏击点!” 郑重大声说道:“殿下,只要许公子能够拖住江国国的大军,不让他们援助峡谷里的联合大军,那么我军或可一胜!” 年龄最大的谋士摸着自己的胡须的手,慢慢的停了下来:“在这峡谷中间东侧是南国军,西侧是张端将军,南国将士已经被我军夹击于山谷之中,我们未必是输啊!” “这一战,只有郑先生所言,我军才能一胜,别无他法!” 听到这话的声音,齐王立刻转身向门口看去,身上披着一身战甲的何小尾踏入府衙之内,抱拳对着齐王行礼。 齐王的眼珠快速的跳动,何小尾一身铠甲而来,非是要出战不可。 何小尾站起身来,语速很快:“殿下,江国大军和南国将士多胜于我军,若是兵士在平山东侧伏击点看见了张端将军带兵伏击,难道就不会分兵而杀之?一旦张端将军所带领的强弩手被南国的兵士给拖住,那么,这一战,我军必定全军覆没在屏山和九曲峰!” 一听到全军覆没这四个字,齐王下的脊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如果这一次十万兵士全部死在屏山,那么大吾国就只能成为他国占板上的鱼肉,任由其宰割。 可这一战若是赢了,自己将会地位稳固,名扬四海。 可若是输了,丢去功名还带其次,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 “殿下,您可不能再迟疑了呀!”郑重跪在地上高声的规劝道。 何小尾也跪在地上,庄重的说道:“这一战,殿下允许我去,我要去,不允许我去,我还是要去,这一战的计策是我出的,我不能看着数万将士因为平山的失误而葬生,也不能看着仅剩的许家军队被云惊天屠杀,背负一生的污名!” 齐王的拳头紧紧的攥着,他想起昨天和今天何小尾两次献上计策,想到那个战无不胜的将军丞相,他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就让何小尾去! 他扶起在地上跪着的何小尾,将自己手里的兵符递了过去:“那就有劳许公子了,本殿下这就派人去召集所有兵士,平山战场上所有的军人都听许公子的调遣!” “殿下,不必如此麻烦,我从营地过来之前,已经要守卫和将士整装待发,一律听从殿下的调遣,不过殿下是皇家贵胄,是国之根本,如今守军不可进出,需留上千将士来保护殿下!” 何小尾漂亮话说完之后拿过兵符,说到:“请殿下命令许家军飞鹰营随我到平山峡谷相见,此战不胜,臣提头来见!” “齐王殿下!许公子所言有理!”那老谋士开口说道“:殿下是家国之本,不能无人保护!” 齐王咬了咬牙,战事已经迫在眉睫,的确没有时间再多耽搁,就算是要防备何小尾也好这些事情都等到先打赢了这一仗之后再说。 “飞鹰营就已经在城外半里等候命令,你全部带走!本殿在这里等你回来,所有将士全部带走,我与将士同生共死!”齐王说道。 “是!臣定不辱命!”说完这话,何小尾便转过身来快步朝外走去。 齐王看着那英姿勃发的身影,忍不住跟了两步走出来,看见何小尾快步走出门,将手里的兵符丢给一旁的萧若空,跳上马背,沉声说道:“萧若空,有你带着兵符前往军营,调五千兵力与我同上屏山峡谷,死战营敌!” “是!臣领命!”萧若空一把抓住兵符,快马就急奔而去。 “公子!”萧若路将手里的银枪抛给何小尾,何小尾单手接过银枪,背着一把弓箭,一夹马的肚子飞速的向外冲了过去,齐王的喉咙翻滚剧烈,深受震撼,难道这个就是许家将士战场上的杀伐之气吗? 威风凛凛,一声凛然正气,把所有的调令经她口所说出竟然让人满腔热血,恨不能一同上战场! 郑重跟在齐王的身后,拳头紧紧的握着,这是她头一次上战场,看到何小尾的英姿,不免想到如果皇上能够相信许家的忠心,容得下许家,许家男儿在战场上应该是何等的胸怀宽傲,更别说江国和南国大军,就是吞并天下,恐怕也只是时间问题。 百年将门世家,到了如今相爷的手中,已经是许家最为荣耀辉煌的鼎盛时刻,偏偏儿孙满堂无一人是庸才废物,个个志向远大,数代人同心共德,只为一统天下而战,可是他们的那位皇帝却没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所以才会如此惧怕许家! 这也是许家必须死,必须消亡的真正原因所在! 何等的可惜,何等的可叹啊! 萧若路紧紧的随着何小尾的身影,朝着城门快速地奔驰而去,到了半里坡飞鹰营两个骨哨传令兵凑在一起,说起昨天晚上听到骨哨传令让他们待命的事情,就听到有哨兵说有快马飞速前来。 飞鹰营众人都站起身来,手里握着缰绳,朝着远处眺望。 坐在一棵枯树下,嘴里叼着一根稻草的飞鹰营副营长,沈玉将军站起身来,眯着眼睛往远处望,在骏马身上有一个少年,身上披着一层银色铠甲,红色的披风招展,手里还持着一把银枪。 沈玉将军只觉得那道身影无比熟悉,他吐出了在嘴里的稻草,快速的往前走了两步,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此人,却又是近在眼前,直到那快马快速飞登到自己面前,马上之人猛的收紧了缰绳,战马的马蹄高高的抬起,与记忆里的身影重叠,才让沈玉瞪大了眼睛:“少?少将军?” 这是飞鹰营跟随着好几年的旧人,看到眼前的何小尾,满肚子的狐疑:“你是何人?” 高马至上的何小尾紧紧的拽着手里的缰绳,等到马蹄落到地上,锋芒毕露的视线,扫过仅剩的三百多人的飞鹰营,高声的呼喊道:“吾乃许真真,乃当朝相爷养女,手持兵符诏令,今日,我军与他国一战,与屏山峡谷战况危急感,随着我杀敌救出同胞者,立刻上马,随我奔赴平山!” 这句话说完,何小尾快速调转马头和身后的萧若路疾驰而去。 沈玉看到何小尾身影的那一刻,早就已经热泪盈眶,又听到那熟悉的骨哨传令,热血沸腾,直冲脑门,他一跃上马,声嘶力竭的吼道:“末将誓死追随!飞鹰营!上马!” 一项训练有素的飞鹰营各位将士一跃翻上马背,挥舞着马鞭直追何小尾,快马奔袭到平山的何小尾与脸面,带着屏山守卫军持援的萧若空,在路上会合。 萧若空快马追上何小尾“:主子!” “令旗都带了吗?”何小尾转头看着旁边的萧若空。 “主子,放心!”萧若空保证道。 “沈玉!”何小尾大声呼喊。 沈玉一听到何小尾唤他立刻提速,上前大声的回道:“末将在!” “命你带着飞鹰营兄弟,登上屏山峡谷与九曲风的出口山顶,与高处射杀江国士兵,掩护我等将我许家军的军旗插在最显眼的地方,壮大我军的生威!” 何小尾这话的声音一落,萧若空便已经将怀里屏山的地图扔给沈玉,沈玉接过地图,单手抖开地图,乍一看就看到一部无比详尽的屏山地图,眼眶已经发热,似乎是觉得这个地图和眼前这人在证明此战必胜,沈玉不敢迟疑高升说到:“末将领命!” 沈玉领命之后,带着飞鹰营离队而去,准备从侧方抢先登到山顶,为了何小尾所带的兵力所做掩护。 “萧若路!” 萧若路,听到声音,快速上前:“属下在!” “命里带着一队五十人,扛着许家军战旗,用最快的速度冲向东侧的峡谷,把战旗展于东侧岬谷,威慑谷里所有的敌军!” 萧若路,咬着牙点头:“是!” 天山峡谷的最上方,云惊天出行必带的鹰隼正在盘旋。 整个峡谷之内,杀伐声音震天,血流成河,泥浆飞溅,断掉的长矛,破碎的弓箭还有到处堆积无数的尸体,残肢到处都是。 将士们踩着敌军或者是战友的尸体,手里手持着大刀,个个杀红了眼。 峡谷西侧,张端将军带着强弩手瞄准谷里的梁国军进行射杀,所带的近战兵与强弩手深进,防止江国士兵从西侧突上偷袭。 峡谷东侧,整个南国将士已经带着弓箭手瞄准了谷里的吾国将士放箭,只可惜他们送到峡谷东侧的火油和石头都在另外一头,这一头南国军多,他们束手束脚,不敢往下坡下石头活火油。 屏山峡谷和九曲峰出口,甄将军和石将军已经用极大的代价把一部分将国士兵杀死,按照原本的计划,把出口封死,甄将军又带着将士冲到峡谷之中与南国士兵近身肉搏。 而埋伏在屏山,单河峡谷入口的精兵和沈玉将军所带的一万许家军封死了南国单河方向的退路,杀成一片。 头上顶着孝布程志砍下南国一位将士的头颅,峡谷东侧有一只羽箭呼啸传来,直直的扎在他的肩膀里,力道之大,竟然把他从尸山掀翻,往后栽到血水之中。 混合着泥浆和血腥味撒到自己的睫毛上,遮挡住他的视线,一阵混乱之后,程志被高喊着将军的将士扶了起来。 他用手里的大刀撑起自己的身子,抹去脸上的泪水,双眼通红,咬着牙折断了肩膀上羽箭的尾部,看向东侧峡谷之上,那举着圈瞄准自己的南国将士,高声嘶吼道:“你们不必管我,许家军听令,此战必胜!必斩云惊天的头颅,为许家的众位将军和兄弟们报仇!” “报仇!” “报仇!” 血战之下的许家军,各各血迹翻腾,拿出死战的心态,杀红了眼,杀的南国大军节节败退。 被南国诸位将军保护在盾牌之下的云惊天听到程志要取他头颅的话,放肆的大笑出声:“就连老相爷都不能奈何本帅,你不过小小的一个末位将军居然口出狂言,斩掉本帅的头颅,我江国与南国联合大军有七八十万之多,虽然我等峡谷之内被围,可是我江国将士英勇,南国将士果断,兵强马壮不知胜你几何,只要本帅撑到天黑,南国将士必定会过来援助,到时候就算是一口一个唾沫,也会把你们这些残兵败将全部吐死!小将军,我劝你不要不知好歹,我要是你就快快逃跑,以求活命!” 第一百一十四章 峡谷大战2 云惊天话声刚落,上方峡谷的东面突然杀声震天,原本举着弓箭射杀谷里大吾国将士的南国将军一脸惊不可遏,纷纷调转后方进行射箭,可还不等弓箭手转身,已经被突然而来的九曲封和屏山山顶的箭接踵而来。 飞鹰营弓弩手下面的南国将士惨叫一片,有南国的将士不断地从峡谷上跌落,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峡谷之内的敌国将士顿时乱了心神。 整个,南国的弓箭手瞄准了九曲峰和屏山相接的山顶进行放箭,却因为低处射箭无法奈何高处的飞鹰营。 只看见沈玉咬着牙,凭借绳索急速的奔向山顶,取下背后所背的许家军战旗,双手紧紧的握住旗杆,大声的嘶吼着,用尽全力把旗杆插在山巅上。 屏山山顶所有人都能看得到的位置,黑底的朱雀旗帜,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居然是朱雀旗?是许家军!” “是许家军!肯定是飞虎营的兄弟过来了!” 山谷里的许家军将士欣喜若狂,高声呼喊之后斗志昂扬,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奋力拿着刀杀敌说道:“我家国将士,剑锋所指,所向无敌!杀呀!” 就连带着峡谷西侧高地上的张端将军热血沸腾,嘶吼着说道:“放箭!” 何小尾按照地图上的标志,抄着近道从屏山峡谷东侧杀出屏山峡谷,东侧因为整体地势比较高的盐度,坡度倒是十分缓和。 兵贵神速,何小尾快速到底打了一个他国大军措手不及,命令将士骑马奔上。 等到南国和江国将士均发现敌军之后,飞鹰营已经以弓箭掩护,快速的登上了屏山,已经和南国将士展开了近身肉搏。 何小尾骑在高马直上奔行,锋芒毕露的眼睛,望着远方峡谷上高高盘旋的鹰隼,抽出一根羽箭搭弓,瞄准了那只飞翔的鹰隼。 南国带兵伏击在此的将士,身体紧紧的贴在悬崖峭壁之下,锐利的眼睛一扫,精准的捕捉的那个骑在马背上搭弓射箭的何小尾。 看见何小尾正在瞄准云惊天将军的鹰隼,他大吃一惊,那只鹰隼是云惊天的象征,这些年来,除了许家军,可以说但凡见过那个的鹰隼军队都会被吓得丢盔弃甲,因此,那个鹰隼代表着江国和南国将士的士气,决不可能被射下来,他立刻搭弓。 何小尾的鬓角已经有了细汗,她沉下心紧紧的咬着牙关。 谁料还不等何小尾放下箭去,只听的有利箭破空的声音而来,胯下的战马发出凄厉的嘶鸣,连同何小尾一起摔了出去。 “主子!” “主子?”萧若路快速跳下马,冲着何小尾的方向跑去:“接枪!” 萧若路把那杆银枪丢了过去,何小尾接过枪,本能的转身全力一刺,那敌军便立刻毙命。 萧若路抽出手里的长剑,护在何小尾的身边。 “若空!你去竖军旗!”何小尾大声的嘶吼道。 南国的将士再次举准了手里的箭,瞄准了何小尾,战场上天生的敏锐让何小尾提前感知到危险正在快速逼近,她用力把银枪插入地缝里,一把按住萧若路的头,把他压的低低的,俯身躲避,弓箭插着她的脸颊快速划过,瞬间鲜血淋漓,可是也只有这一眼,恰恰让她找到那个朝她射箭过来的江国将士。 萧若路顺着何小尾的目光看过去,看见那将士又搭弓射箭,立刻捡起弓箭扔到何小尾的手里。 何小尾,一手接着弓一手搭着箭,转身躲过飞来的羽箭,顺势拉长弓箭利落的放手,那是比他国将士还要更快的速度,也是更具有爆发力的一箭,直中那将士的咽喉! “将军?”旁边的将士大吃一惊,这射箭的可是南国最擅长骑射的主将,竟然被人一剑封喉,屏山东侧还在拼杀的南国将士立刻军心松动。 萧若空,马上就要带着旗冲到悬崖峭壁的边缘,一匹无人驾驭的战马受惊朝她快速地飞奔过来,何小尾立刻将弓箭挎在身后,拔出手里的银枪一跃上马,对着萧若空喊到:“上马!” 萧若空抓住何小尾朝他递过来的银枪,借着劲儿快速的跳上马背,烈马飞驰,坐在何小尾身后的萧若空一手握着银枪,刺穿他国将士的心肺,反手又杀了一个。 “拿着!”何小尾把自己手里的银枪递给身后的男人,双腿夹紧马肚,搭弓射箭,箭锋所指,正是一直在峡谷高空中盘旋不停的鹰隼。 快马似乎有了灵性,一跃而起,越过正在搏杀交战的兵士向上猛冲。 精准从不在话下,何小尾害怕这些日子加紧训练之后力量还是不够。 将弓箭拉的发出,细微声响,拼尽全力继续拉,全身紧绷,连鬓角都是汗水。 脚尖轻轻一踩,跨过马背,极速的长箭破除空气,带着呼啸的声音,直直的朝着高空之上的活物冲过去,一瞬间穿透高空之上的鹰,一声凄厉的鸟叫声之后,被一剑贯穿的鹰快速地从高空跌落! 就是现在! 何小尾从半空中跌落下来,被萧若空搂在怀里,她举起手里的银枪,高声呼喊“:开旗!” 霎那之间,十多面许家军的军旗接连站在高峰招展之处,占据整个峡谷东侧的高地。 急急地奔跑在颠簸的马背之上,何小尾耳边全都是咆哮的风声和嘶吼声,她咬着牙从胸膛的盔甲里摸出一面早就叠好的军旗套在自己的长枪之上。 这快马冲到悬崖边上勒马的时候,何小尾已经借着银枪的姿势侧翻下马,急行数十步,快速奔到悬崖的最边缘,将曾经用过的那一面,朱雀旗高高地举起,含着眼泪大声嘶吼摇晃。 这面旗帜是许真言的象征,红色朱雀旗,黑底朱雀旗是整个许家军的象征,那个时候家里的姐妹们都羡慕她可以上战场,唯独许久诺曾经说过,她们姐妹们应该一起把这黑旗变成红旗,因为在座的都是女子,是红妆将军,就应该用着红色的朱雀旗! 后来,这红色的朱雀旗许真言的象征,许家再有女子出战出征之时,也曾经是用过的! 特地把这面旗带过来,就是为了让尚存的许家军都知道,哪怕是许家的男人,都已经身死,可是许家的女儿,只要还是一息尚存,绝对不会苟活于世,定要与众位兄弟同生共死! 天色已经擦黑,整个屏山峡谷之内,象征着云破天的鹰隼跌落,随之而来的就是占据在峡谷东侧的许家军军旗猎猎招展! 被南国将士护卫在正中间的云惊天脸色骤变,抬头看着那个让自己曾经惧怕胆寒的黑底朱雀旗,大声的嘶吼道“:不可能,这是大吾皇帝的奸计,哪里还有什么许家军!他们家里的血脉早就已经被本帅杀完了!” 就连山谷之内的许家军都纷纷愣住,不知道这到底是哪一路的许家军。 激烈又刺耳的战马嘶鸣声在峡谷上空响起。 程志高高抬头,一瞬间被锁定了那个坐在马上背上持着一把弓箭,手里握着银枪的身影,再看到萧若空,手里挥舞的那个红底朱雀旗,他的眼睛睁大,血气上涌,一把扶推开扶着他的将士。 红底朱雀旗,烈马银枪少年郎!这是曾经那个和他们同生共死,从无败绩的少年将军! 堂堂七尺男儿被弓箭穿胸,都不曾皱眉的程志激动的热泪盈眶,声嘶力竭的吼道“:少将军是少将军,回来了!” 程志忍不住大笑两声,中气十足,热烈的怒吼道:“奶奶个腿儿,云惊天!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那是我们元帅的孙女,曾经手刃你江国大将头颅的少将军!云惊天!你他娘的今天肯定是死定了!” 看到红底朱雀旗,本来已经有一些气竭的程志抡起大刀指向云惊天的方向,全身斗志热血澎湃:“众位将士们,少将军回来了,我们誓死追随少将军!今日恶必斩云惊天的头颅!拿他的血给我们的兄弟们忌酒!” 整个山谷之内,杀声震天。 屏山九曲峰相接的高山之上,几百飞虎营的将士嘶吼着把绳索直奔山下,像是展翅的雄鹰,彪悍程度看得他国大军心头发麻。 放眼天下,除却许家军,无人训练过如此强悍的猛士。 在山谷的东侧,何小尾带过来的将士个个血气蓬勃,殊死搏杀。 何小尾在至高之处,观看着战局,她的眉头一皱,快速地吹起骨哨传命,让程志率领的军队与我军快速撤离,死守屏山峡谷单河入口,劫杀敌军。 山谷里许家军的骨哨传令成功,有将士直直的冲向举着大刀和敌国将士血战的程志身边,高声喊道:“将军!骨哨传令!命将军带领许家军和吾国将士快速撤离至关外,死守住屏山峡谷和单河入口,等待时机劫杀敌军!” 对于少将军的命令,程志没有任何怀疑,大刀一举:“撤!” “快撤!” 山谷里,许家军和将士纷纷得令调头,就冲着山谷外的方向转过去,倒让他国举着大刀拼命的将士摸不着头脑。 “不好!”袁云惊天第一个反应过来,峡谷东侧有他们军队昨天运上去的木头,石头和火油,这个少将军需要用这些对付自己的军队。 云惊天满脸惊悚的前看看后看看,他此时身处南国护卫圈正中心,后面是屏山和九曲峰的出口,可是那里幽暗细窄,暂且不说整个南国大半将士都堵在他的身后,不等他杀过去,怕是已经葬身火海! 而往屏山峡谷处的单河入口方向越走越宽阔,那里才有生机!可是许家军可还是在那里的! 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可是没有时间再让云惊天犹豫,他声嘶力竭地怒吼道:“快撤,往单河和峡谷入口撤!” 可是整个山谷之中,军队的数量人数实在是太多,云惊天传出命令,再传至最前方的士兵,开始撤了何其困难! 何小尾看着上面已经传出命令撤退的门头将士,高喊道:“传令!砍断绳子,备好火油!” 这句话说完之后,何小尾便快速调转马头,沿着峡谷断崖边缘,朝着单河方向奔袭,顺手从一旁的副将手里准备好的火把,疾驰而去。 已经从山上下来的飞鹰营各位将士得令纷纷砍断绳子,把燃烧的火油向山谷里砸过去。 整个深谷之中,一片惨叫哀嚎。 保护在云惊天身边的南国将士立刻举起矛盾,把云惊天保护在其中。 云惊天闻到火油的味道,急得直骂:“他奶奶的,快快杀出去!” 已经被南国将士铜墙铁臂围在正中间的云惊天,此时简直寸步难行,吾国已经用上了火油,再耽误下去,一旦他们放火,这些人都要死在火海里了! 云惊天目呲欲裂,抽出腰里的配剑,大声的怒吼道:“快给老子杀出一条血路!快!” 云惊天的亲卫知道如果不迅速出去,他们必将死在这里,抽出长剑斩杀了后背交与他们用血肉护着他们的将士,高举着盾牌一路向外飞奔。 那些死在云惊天亲卫手里的南国将士,死的时候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西面张端看见东面山谷上的将士开始砸火油,点火堆双眼放亮,心潮澎湃,大声声喊到:“准备火把!” 天色越来越黑,东侧的高高山崖上可以看到一个手举火把,迎风而行的身影。 风声呼啸的山谷里,刚刚还令人胆战心惊的杀伐声被从天而降的巨石木头和火油的攻击声惨叫哭嚎而取代,整个山骨让人恐惧不安。 何小尾快马奔驰本想在单河入口与许家军会合,不曾想却看到南国大军为了固定在峡谷之上,拦截住大军退路的拒马。 那拒马带来了火油浓烈的味道,竟然是被火油浇湿浇透了的。 何小尾朝着整个山谷内望去,看见许家的大旗已经与大吾的军旗撤出指定的位置,不再怀疑,把自己的火把朝着那拒马丢过去,一瞬间,火光冲天,竟然将这屏山峡谷上方的天空照得通红发亮。 第一百一十五章 峡谷大战 轰隆轰隆的声音不断,被铁链拴的结结实实扎在一起的粗壮木块,顿时从高高的山崖跌落,两端削尖了的木拦,有的直直的扎到土里,拦住联合大军的去路,有的砸在兵将的身上,让兵将们一命呜呼。 两国联合大军慌不择路,靠近屏山和九曲峰出口的南国军拼死反击,和石将军和甄将军所带领的吾军撕杀,企图杀出一条生路来。 刚刚还在山谷里协战的甄将军退出峡谷和石将军死死的守住细窄的入口,南国大军想活着出来,难如登天。 “点火放箭!” “点火放箭!” 无数带着火焰的利箭朝着山谷快速的冲了出去。 利剑和火油撞在一起,火苗如同地上的巨蟒,快速的蠕动又瞬间拔地而起,声势浩大,似乎要直冲天际。 熊熊热浪滔天,火光燃烧热烈,将如同鬼魅一般吞噬一个又一个的残兵,温和又不见血的屠杀,却是这样的残忍。 云惊天的亲卫在正中央,朝着朝山谷口的方向走去,云惊天在余光之中可见到盾牌外高低的火光,跃跃欲试朝他扑过来,无数的惨叫声让云惊天的脸色很是难看,再不出去,这山谷之中的尸体被点燃,火焰不能阻挡,云惊天今日就得被活活的烧死在这里。 手里的盾牌发烫,将士们便用衣袖包住,快步往前冲,外面都是剑锋划过的声音,让人心惊肉跳。 云惊天可不想死在这里,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战胜许家,如今终于将他家的儿孙给杀死屠尽了,绝对不能死在许家孙女的手里,这是他打过这辈子最失败的仗。 已经退到屏山峡谷出口的南国大将军王平正,双手扶着膝盖,喘着粗气,脸上都是泥浆和血水,他扭过头,看着不断往外奔袭的将士和许家军,他们个个全身狼狈,身上已经分不清楚是铠甲还是血水泥水。 突然他看见那山谷之上火光冲天,急忙挤到许家军程志将军身边,抱拳问道“:将军,我们撤出之后呢?” “就在这里守住屏山峡谷出口与逃跑出来的南军决一死战!”程志握紧了自己手里的大刀,双眼皮那燃烧的火光还要烫人。 冲到山谷口的许家军斩杀了第一波逃出来的兵士,这才赶过来汇合,听着程志汇报情况。 “吾军领兵将军可在?”屏山山崖右侧的高坡上,跨坐于战马之上的何小尾高声的问道。 王平紧紧的握着自己手里卷了刃的剑,高声的问道:“来者何人?” 克制着自己粗狂的喘息,何小尾举起手里的兵符声音,又稳又快:“兵符在此,吾命令你率吾国将士急援山谷东侧,务必将南国军队全歼与屏山之中不留活口!违令者斩”! 王平收出手里的剑,还没来得及张口回答,就被一旁膀大腰圆的程志一把推开,毫无防备的跌倒。 程志将自己手里的大刀入鞘,冲到最前,激动的,肩膀直颤,红着眼睛哽咽的喊了一句:“少将军!” 被程志推开的王平幽怨的看了程志一眼,你这个莽夫,急什么急! 王平看了一眼站在高台之上的何小尾抱拳说道:“末将零命!” 王平带着进兵士离开之后,何小尾收了兵符,望着眼前身上带着血,脸上带着伤,还带着孝布的许家军将士们,她想到了在峡谷之上,他们高喊着要为自己的父亲和兄弟们报仇时,连语音里都藏不住的斗志昂扬和骨子里不怕死的热血。 心中涌动着辛辣的情绪,双眼通红,这就是许家是在率领的军队,他们忠勇,同生共死! “少将军!”程志泪水奔涌而出,抱拳单膝跪地,哽咽着高声喊道:“请少将军封我为副帅,为将军们和兄弟们报仇!” “请少将军带我们去报仇!” 所有的将士齐齐的跪在地上抱拳高呼,情绪激昂声震九霄,何小尾眼里的眼泪再也藏不住,紧紧的攥着马绳下马,对着各位将士们抱拳说到:“各位都是我许家军的铁血男儿,都是当之无愧的瑞士,请受我一拜,对不住,我来迟了!” 她下马对着所有的将士们长长一礼。 “少将军!”程志哽咽。 何小尾从高高的山坡上一跃而下,扶起程志:“程将军请起!诸位将军都请起!” 程志忍不住低低的哭了一声,咬牙切齿的说道:“都是末将无能,没有保护好副帅,也没有保护好主帅,让副帅的头颅被挂在军营中,至今无法夺回,末将忍辱偷生,不是贪生,只是想把那云惊天的头颅给杀了报仇,这样才有脸面去见将军!” “你们个个神勇,何来偷生一说?”何小尾看着这些仅存的将士,心中难掩悲愤怒火:“如今,祖父和父亲都已经倒下了,可是我们还在,只要许家有一人尚存,必然不会让这朱雀旗倒下!只要许家还有一人,必然会同将士一起同战共死!” “是!少将军!臣誓死追随少将军!”程志高呼。 “誓死追随少将军!” 萧若空和萧若路快马奔驰而来,老远就听到又许家军队极为高昂,誓死追随的呐喊声,激情澎湃在胸口翻涌。 “将军!”萧若路高声说到:“云惊天带人杀出来了!” 何小尾听到这话,高高的举起身后的弓箭,死死的紧咬牙关,高呼:“将士们,这一战是我们雪耻之战,报仇之战,有血性在的男儿谁敢随我一起舍命杀敌?” “杀敌!” “报仇!” “杀敌!” 三声的洪亮生,直冲霄汉震撼人心。 此中求活路的云惊天刚刚从火海里狼狈逃出,还在惊魂未定,便听到了山谷处传来的强大的喊杀声。 他的头皮发紧,推开一旁扶着他的将士,阴沉的眼光凝视着山谷的方向,拔出腰间的弯刀,用粗犷的声音喊到:“浴火重生的勇士们,吾国不败神话已经被我们斩于刀下,他的儿孙已经被我们砍头,现在小小的女子,还敢在山谷口叫嚣要杀我们最英勇的勇士!难道我们这些勇士能死在女人的刀下吗?” “不能!不能!” 从烈火里死里逃生的南国将士嗷嗷直叫。 “是绝对不能!”云惊天双眸通红,气如洪钟:“在我们江国,天神只保护战场上最勇敢的战士,本帅让你们拿出毕生的勇气,拿出鹰隼的精神,杀尽许家最后一个军队,把许家的女人变成我们跨下的玩物,为死在他们军刀下的将士们报仇!” 此话说的逃出生天的南国将士热血澎湃,拔刀高呼。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无坚不摧的勇士们,冲啊!”云惊天声嘶力竭,手里的弯刀直直的指向山谷口。 山谷口。 何小尾听着深深的山谷之中,他国将士的喊声语速急促,吐字清晰,吩咐道:“若空,传飞营沈玉,带着一百飞鹰营将士快马绕过天门关,直扑南国大营的最后方,按照地图上的标识,火烧南国三处粮库,三处兵库,不得有失!” “是!末将领命!”本就站在高坡之上的萧若空一跃上马,快马奔驰而去。 “萧若路!”何小尾把自己怀里的兵符快速的扔给他,面色沉静如水:“你带着这个兵符,命哨兵快马回到杞县报信,令平时城守卫军趁夜色押送干粮兵器往杞县方向,待吾国军清扫完峡谷东侧的南国大军之后,命令石将军和王平各率领部下奔赴杞县,补充体力,更换兵器,攻下杞县!然后你带着一百的飞鹰营将士,趁夜色潜入杞县火烧江国粮草,和我军里应外合,务必明早之前拿下杞县!” 今天晚上屏山幽谷,火光冲天,嘶号遍地,想必探子早就已经回报了屏山军情,兵力是吾国数倍的两国联合军队已经被悉数歼灭于屏山峡谷之中,无论是江国还是南国,胆子都要被吓破了。 这个时候,若是军队奔赴杞县,拿下杞县不在话下。 “是!末将领命!”萧若路快速的翻身上马,带着兵符奔跑而去。 整个峡谷之中,狂风钢筋呼啸的声音如同鬼哭狼嚎,许家军个个严阵以待,以手中持了弓箭的何小尾为首,封死屏山峡谷的出口,一双双锐利沉静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峡谷的最深处。 何小尾握紧了自己手里的弓箭。 听着山谷中呼啸的风声和传来的呐喊,她闭着眼睛,想起幼时祖父曾经把她抱在怀里,教她下棋时说过的话。 “身为将,若敢身先士卒才能激发兵士们的血性!所战必胜!所攻必克!” 重活一世,身手早已不复当年,可是,若要看继续许家军的大旗,就必须舍身,就必须站在最前面的位置,身先士卒,奋勇杀敌。 只有她站在这个位置,一马当先,才能激励许家军将士心中的恐惧。 幽暗的深谷之中,两国联合大军身后的声音逐渐逼近,她睁开眼睛,搭弓射箭,拉至满弓,瞄准那狂风大作的漆黑山谷。 父亲曾经说过,国家若有战事,百姓若有危难,许家儿女责无旁贷,徐身先士卒,舍身护民,是许家世代气节风骨。 从今天起,她便继承了父亲的风骨。 杀声逐渐逼近,她如火如荼的眼睛视线捕捉到深谷中的第一个南国将士冲过来,咬着牙把弓箭拉到圆满快速放箭。 有羽箭破空而来,直直的穿透那将士的喉咙,一瞬间让许家军军心大振。 热血澎湃激昂的许家军勇士只听到何小尾高呼:“活捉云惊天!” “活捉云惊天!” 霸气常见举起顿的许家军,随着何小伟朝着山谷中奔袭,正面硬碰硬,势如破竹锐不可挡。 奔袭之中,她接连数箭搭弓,箭无虚发。 南国将士是逃生残兵,看见何小尾搭起弓箭必死将士,不由得心里声喊起,再看看热血澎湃,如同虎狼一般的许家军,顿时心里生了惧怕。 尽管有程又山一直在旁边掩护,可是何小尾的肩膀上还是挨了一刀。 竹筒里的箭已经射光了,她就从旁边尸体身上拔出剑,然后再射出去。 远远的看到第五个盾牌保护在中间的云惊天,他踩住一旁江国将军的尸体,用力抽出羽箭,箭头嘀嗒的鲜血,朝着云惊天快速射去,速度快到让人无法拦截,一件穿破云箭,穿过厚厚的铠甲,力道之大竟然将云惊天击倒在地! “将军!” 亲兵自是大惊失色,大声呼叫。 听到这声音,南国残兵军心崩溃不成模样,不过,片刻之间,竟如同手无缚鸡之力一样,被斗志燃烧所向披靡的许家军尽数斩杀,连云惊天也被许家军团团围住。 云惊天紧紧的捂住在自己心口处的羽箭,鲜血快速涌出,他咬着牙,强撑着被旁边的兵士扶了起来,还试着将看向自己团团围住,杀意十足的许家军,心里很是不服气,难道老天爷让他要死在这里? 云惊天不怕死,可是他不想死在许家军的刀下,不想死在许家女人的手里,他活着一辈子,就为了一个千古留名,哪怕是让自己回到了江国之后,再死也成了,好不容易杀进了许家的男儿,好不容易才摆脱“畏惧许家男儿,如同小儿畏父”的名声,为什么老天爷要在这个时候这样待他! 云惊天抬起通红的眼眸,望着从许家军队走里来的这个一身银甲的女儿郎。 在这狂风怒号的幽暗山谷之中,这个身上带着血的女子,脸上还带着伤,身上还染着血,手里握着一把弓箭,一双眼睛阴暗却又锋芒毕露,就如同曾经的老相爷终身都是吓人的杀伐之气,她的步伐铿锵有力,逆风而来,被鲜血染透了那红色披风,束发的发带在半空中飘扬,如同杀神一般,让人脊背生寒。 云惊天曾经听过许家的那个孙女,外面都在传说曾经参与过灭鞑大战,老相爷的那个亲孙女更是一剑斩杀了一代鞑靼悍将的头颅,可是云惊天一直觉得老相爷是为了神话许家的血脉,故意放出来的传言,这传言不过是为了让列国都知道,他许家的种,不管是男是女都有所向披靡的武力而已。 可是后来云惊天听说老相爷的嫡长女嫁给了皇子,那皇子登基称帝,许家的嫡长女也成为了皇后,更加认定这是老相爷的计谋,怕被人识破他的孙女是个废物,索性将自己的孙女儿送入了深宫,不见天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峡谷擒敌将 可是谁知道在他杀尽的许家的男儿,以为吾国再无猛将可战的时候,许家的这个女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冒了出来,像是一个悄无声息的影子。 云破天行军多年,看何小尾一身凶狠的气焰,和她眼底冷冽的锋芒,便知道这个女子是比老相爷还能狠下心肠的人物,就如同草原狼群的新任狼王,总比老狼王更加矫健狠辣。 这是天要亡他呀! 被残军团团的围在正中间,满脸都是狼狈的惊天心中凄凉,抬手拨开保护着他的将士,紧紧的咬着牙,看着距离自己不过十步的何小尾,镇定的冷笑道“:没想到老相爷居然还有你这一个孩子,不是说进了皇宫,做了皇 后娘娘吗?怎么?皇帝舍得放你离开后宫?怎么?来到这男人的战场?就是为了给我们男人做玩物的吗?” 这是何小尾第一次见到云惊天,云惊天今年四十岁,正值壮年,有着粗犷的嗓门和高大的身形,一双眼睛充满杀戮和沧桑,十分毒辣。 “你!”程志试图拔刀,却被何小尾死死按住。 何小尾压下满腔熊熊燃烧的仇恨和狂风扑面而来,带来的焦灼与血腥味保持着自己的理智。 她痛恨,恨不得生吃着云惊天的血肉!他剖腹折辱自己的小弟弟,还将父亲头颅斩下,挂军营前挑衅许家军,自己怎么可能不恨呢? 原本只有一箭,自己就可以直接拿了云惊天的命让他死的干净利落,可以杀了他的头颅,抛了他的心脏,把他的头丢到江国大军的营帐之中。 可他还是故意射偏了,因为理智告诉她云惊天不能死,今天云惊天死了,皇帝和朝堂中的小人就会肆无忌惮,再也容不下许家,容不下许家军。 因为,绞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所以,一定要留下一个除了自己之外,除了许家军之外,再无人能战胜的敌国悍将来威慑喜欢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大吾皇帝,皇帝才会诸多忌惮。 何小尾望着云惊天充血的眼眸,强迫自己沉住气。 “我久居深闺之中,不过区区一女子!”何小尾看着是强弩之末的云惊天:“可是就是我这样的女子,就能杀了你云惊天。” “你云惊天惧怕许家军,如同小儿惧父,为了壮胆纠结鼠狼之辈,又与我祖父的副将刘三仁暗中勾结,集结百万大军,用尽了阴谋手段,才将我许家的男儿尽数杀尽。” “我就是个废人,就是个女子,也能拼尽全力斩下你的头颅,只可惜呀,我这个废人如今只站在这里,还未成发力,你就已经溃不成军,成了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当真让人失望至极呀!” 何小尾眉目清冷:“没有联合大军保护,没有刘三仁的传信,你云惊天还不如我这一个女流!” 云惊天目呲欲裂,死死地咬着牙:“黄口小儿,你辱我太甚!” “我不过就是阐述事实,你就以为我是侮辱你?”何小尾冷笑:“你斩许家小弟的头颅,抛开他的尸身,难道不是滔天大辱?你用阴谋诡计杀我许家男儿,为了你的家国百姓,我尊敬你,可是你堂堂七尺男儿对十岁儿童挥刀斩其头颅也就罢了,居然剖腹辱尸,你不配为人,我瞧不起你!” 云惊天想到那个许家那个临死前一直铮铮傲骨的十岁小娃娃,咬紧了牙关,大声的喊道:“两军交战,不管是孩童还是老翁,拿起刀剑就是战士,哪里来那么多的妇人之仁?” 云惊天话音刚落,便有箭破空而来,眨眼之间,穿透他的膝盖,快到让人连虚影都看不到,热血喷溅到地上,云惊天单膝惨叫出声,冒着冷汗咬牙切齿的看着何小尾。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又何须妇人之仁,这一箭是为了我那小弟!” 又是一箭穿破云惊天右侧的膝盖让他狼狈地跪在地上。 “这一箭是为了让你给我小弟跪下来谢罪!” “你要杀就杀,我云惊天可不怕!”云惊天嘶吼着到。 “让我杀你?”何小尾紧紧的攥着手里的弓:“杀一个你这样,不忠不义的窝囊废也太侮辱我的弓箭了!” “少将军用我的刀!我不怕他的血侮辱我了我的刀!”一旁的程志急忙把自己的宝刀抽出来送上去:“大不了我洗洗再用!” 云惊天心气高傲不堪受辱,咬紧牙关拔出弯刀,朝自己的脖子砍过去。 “档” 云顶天举着弯刀,还没有碰到脖子,就被一只羽箭射中了手腕,弯刀也跌落在地上。 “将军!”一旁的残兵双眼发红,就如同被逼入穷巷的恶狗呲牙咧嘴的看着何小尾。 “云惊天,你听着!今日我放你走!” “少将军不行啊,他杀了元帅,杀了副帅,怎么能放他?” 一旁的程志睁大了眼睛,他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刻,恨不能直接上手抽了云惊天的筋骨,扒了他的皮,砍下他的脑袋当夜壶,怎么能说放就放? 何小尾不改口风,压下自己心里的恨意,望着一脸错愕的云惊天,开口说道:“你听着,我给你三年的时间,让你滚回江国去准备,三年之后,你竟可以带着你云家的儿孙前来,你若不来,我便带着许家军直入你国家,屠杀你国子民,灭了你国皇族,宰了你的九族,让你云家鸡犬不留!” 疼痛难忍无法站立的云惊天抬起头,望着眼前杀气沸腾,却能冷静自持的女子,心头竟然生出惧怕之意。 “让开!”何小尾高高地举起手里的弓箭命令,许家军让开给云惊天放出一条生路。 “少将军!”程志抱拳跪了下来:“不能放过他呀,必须把他留下来,要为所有的许家军报仇!” “少将军不能放啊!”许家军的将士心有不甘,上前一步做出誓死不让的姿态。 何小尾通红的眼睛扫过那些不愿意退让的许家军将士:“违令者斩!你们都给我让开!” 军令如山,即使是许家军将士心怀不甘,也只能让开,压着一双双愤怒的大眼睛望着云惊天。 双腿已经不能走路的云惊天被残兵架起来,他望着何小尾,难以置信:“你真的放我走?” “你只有三年的时间,只盼你三年后能比今日强一点,别再让我如同切菜砍瓜一般赢得你如此简单!” 说完,何小尾便侧身让开,许家军愤愤不平也把路给让开。 尽管有何小尾这话,那云惊天的亲卫还是不放心,举着刀保护在四周,神情戒备,小心翼翼恨不得直接从想要生吞了他们的许家军中间穿过。 很快,亲兵们便扶着云惊天走到了山谷口,身形矫健的军队背起云惊天急速狂奔,消失在黑夜里,像是生怕许家军反悔了一样。 “少将军,你放了他究竟是为何?”程志忍不住悲痛的开口问道:“虽然说是军令,可是末将不甘心,云惊天斩了副帅的头颅挂在他们军营里,羞辱我许家军,既然您是许家的子嗣,怎么能放走杀父仇人?” 何小尾眼中看着那一片黑暗,拳头紧紧的握着直到再也看不到云惊天才转过头去,看着一旁的程志,压下心里的痛恨,开口说道:“我知道程将军不甘心,各位勇士也不甘心,我的父亲兄弟死的那般惨烈,我也不甘心,可是今天我若是不放,您今天走这一次战争之后,想来齐王不会留下许家军一个活口。” 山谷有股寒风咆哮,那女子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来:“你们认为为什么祖父出征陛下会让从来都不涉战场的于王手持金剑令牌监军,你们以为许王不敢逼祖父出门迎敌,你们以为皇帝是如何敢伪造书信三番五次诬陷祖父通敌叛国,你们以为当今皇帝与朝中趋炎附势之徒如何看待许家军?陛下早就已视许家军尾卧榻之侧的猛虎要除之而后快,又是为什么?因为你们是许家军,你们举得是朱雀旗!在他们眼里,许家军是相府对私兵,并因为我许家军太于勇猛,因为我许家军可以以一当十,因为许家军的声名强大,在家国无人能及!” “我今天还能站在这里与诸位同生共死,应该感谢无数个将军,忠仆,是他们舍生忘死,把行军记录送回了京城,为我祖父洗刷刚愎自用的污名,洗刷了相府通敌叛国的罪名,逼的陛下不得不处理于王还我相府公道,不得不放过许家遗孀!” “也应该感谢云惊天,若是没有云惊天,朝中的奸佞小人与皇帝会想方设法的阻止我来到边疆,就连起齐王也会想方设法的阻止我出战和许家军相会,我只能枯坐在京城,眼睁睁看着我许家的将士被小人当做马前卒,一个不留战死在边疆!” “许家军上至我祖父,下至各位忠勇的将士,从来没有过反心,是家国最为忠忠的烈士,我等立志要为天下百姓海晏河清而战,为天下一统而战,可如今的皇帝与朝中的奸臣,他们只想……狡兔死,走狗烹!” “你们听着!我乃大长公主亲自认下,上了族谱的许家养女,许真真,你们口里的那个少年将军相府嫡女许真言,已被毒死于后宫之中!我承许真言大恩自小收养栽培,承她心志,救护许家,保卫家国,与你们同生共死!” “我今日不会造反,今日我和许真真竟然要扛起许家军的朱雀旗,要誓死保护我许家军,哪怕有心计,有手段,违背许家军做事的耿直家风,许家的骁勇战士可以死在沙场上,可以死在敌军的刀剑下,绝对不能死在居心叵测的龌龊伎俩里!” 身穿孝布的许家将士个个听的热泪盈眶,看着眼前这个人的模样,她的脸变了,不复从前对模样,可是她的身手没变,还是曾经熟悉的少将军,他们全身发烫,眼眶发热。 何小尾双手抱拳,郑重的撩开铠甲对将士们单膝下跪,深深一拜:“今日我对战死边疆的英烈起誓,以许家祖上英灵起誓,三年之后,我必带着各位斩云惊天的头!请各位相信我!” “少将军!”程志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眼眶带泪的跪在地上。 “我等相信少将军!” 这三年,是他给云惊天的期限,也是给自己的期限。 三年之后,要让整个家国再也无人敢动许家人,要让整个家国无人敢觊觎许家军,三年之后,必定会报仇血恨。 安抚了许家将士,何小尾站起身来,郑重的说道:“各位,刚刚放芸今天走,等云今天回到已经被烧掉,粮草军心大乱的军营,那南国军看到云,今天十几万大军厨只剩十人狼狈,回头自然之道,今天云,今天屏山一战大败,粮草已绝,主帅溃败,军心必乱。” “将国与南国的联合大军,必会互相猜忌,解除联盟,许家军立刻回屏城修整,一个时辰之后,点五千人随我杀进敌营,夺回我父帅头颅!” “是!”程志上如洪钟的回答之后,转过身用手指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许家军纷纷吹哨召唤自己的战马。 峡谷追上突然传来,张端将军骑快马而来,高声喊道:“许将军!谷里的兵士看见主帅已逃,纷纷投降,让甄将军和石将军打开出口,放他们出来吗?” 何小尾抬头,看向张专,眼神深沉,没有丝毫犹豫:“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张端一愣:“这……” 自古不杀降兵,这是惯例。 “张端将军,如果要是怕瞎这千古骂名,就让我来担今天多杀一个强兵,他日我大吾就能少死几个百姓,今日我手持兵符,是我一人之责,和张将军无关!”何小尾语气不容商议。 张端很是吃惊,可他知道齐王的兵符如今在何小尾的手里,只得抱拳:“末将领命!” “清理完毕山谷里的将士之后,张端将军和石将军清点人马带往平城去修整,等候命令,明天一早和我军一起夺回天门关!” 一听今天晚上就要出发夺回天门关,张端立刻热血沸腾。 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大仗,多少会有些疲乏,可这个一战是以少胜多,士气最旺盛的时候,经过一夜修整之后,必定能夺下天门关。 收去朱雀旗,萧若空骑车快,马飞快赶来,他举着旗帜,一跃下马:“将军!” 何小尾点点头,跳上马背:“我们回平城!”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她的脸变了 “我们回去!”程志也是高声呼喊,他的双眼精神奕奕,对何小尾说到:“还在养伤的沈将军和卫将军等他们见到少将军,肯定会认为是在做梦!” 府衙里,齐王披着厚厚的狐皮披风站在城墙之上,望着远处屏山峡谷的一片通红,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还没有哨兵来回报军情吗?”齐王身侧的拳头紧紧的攥着。 郑重跟在齐王的身边,抿唇不语,只能在心中祈求苍天保佑,让何小尾可以扬眉吐气。 远远的有战马快速而来,郑重急忙上前一步,指着远处:“殿下,你快看!” 齐王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了,并住呼吸,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拳头也攥的越来越紧。 快马到了城下,那哨兵勒着缰绳,大声的高喊:“快开城门,屏山峡谷大胜!峡谷大胜!我军将敌寇完全歼灭于峡谷之中!” 齐王只觉得有源源不断的血气直冲上头顶,整个人都活了过来,赢了!真的赢了! 他激动得整个脸都发颤,转过身急匆匆的要下城墙,脚却踩住了衣角,差一点摔倒,多亏旁边的守城军上前扶了他一把。 “殿下,小心!”那位将军说完之后,规规矩矩的推到了身后。 “太好了,真的赢了,真的赢了!”齐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扶着冰冷的城墙快速的走了下去。 那哨兵直直的冲去城里,看到齐王立刻翻身,下马大喊着捷报,跪在齐王的面前:“殿下,我军大捷!许将军下令不留活口,我军已经将联合大军十几万全部歼灭于山谷之中!许将军命令守卫军趁夜色押送干粮和兵器补给前往祁县方向和石将军王将军一起会合补给,之后直奔杞县,天亮之前必然拿下杞县!” 郑重听得双眼发亮上前一步:“殿下!下命令啊,眼下正是最好的时机,时不我待,快快下令,让人准备补给和武器啊!” 齐王的脸色却是发白,颤抖着声音说道:“全都杀了,降兵呢,也都杀了吗?” “回殿下!全部都杀了!”那哨兵回答道。 齐王的脸色越来越白,这一站赢了固然是好,可名上这场战可都是他打的,若是斩杀归降俘虏的事情传出去,自己的名声可就完了,原本还想在将来和他国谈判时,用这些降兵换一点好处啊! 心中顿时开始后悔,那个时候就不该信任把兵符交给何校尉,这一会儿真的是悔得连肠子都青了。 “殿下!”郑重疑惑,眼前的齐王究竟为何不安。 “真的是造孽呀!”齐王身边年纪最大的谋士被吓得脸色发白:“自古以来,两边交战不杀俘虏,斩杀俘虏的名誉要是传出去,列国,该怎么看待我大吾国,定将是我大吾国如同虎狼一般!” 听到一旁的谋士这样说,齐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话不能这样说,这一次我们只带了十万的援兵,若是留下那些归降的俘虏,还得费些兵力去看管俘虏,以防他们中途造反,若是造反,又当如何?杀掉他们才是对的!”郑重抱拳再一次恳请齐王:“殿下,请速速下令,让守城军运送补给,趁现在联合大军正在风吹草动,我军以雷霆之速打过去,必定能夺回祁县!” 听郑重满腔激动的说完,旁边的老谋士不紧不慢的朝着郑重看了一眼,慢悠悠的开口说道:“殿下,此言不妥,我军已经激战一天,早已经被罚,若是在杞县的南国军队精力充沛,此是出战与我军不利!” 郑重看了一眼那位老人,咬着牙开口说道:“殿下,此时屏山上空一片通红,那通红不灭,我军士气不倒,若是不趁着这个时候江国军心惶惶之际攻城,一旦明天早上南国和江国还过神来,再一次和合兵,夺回杞县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殿下!”哨兵看向齐王:“许家军让准备的补给和兵器还准备吗?” “殿下,真的万万不可再迟疑了!”郑重紧紧的咬着牙,恨不得以头抢地:“殿下,您想想许将军这几次所献的计策,哪一次不是正中要害,哪一次不是敌军行军布置的无一错漏?许将军乃是天生的将才,你一定要相信许将军,只要这次我军能一夜之间将南国和江国联军击败,从此之后再也无人敢挑衅我大国威仪了!” 齐王一想到江国埋伏地点被何校尉算得一清二楚,而且自己连兵符都已经交出去了,除了何校尉,如今也不知道该信谁,只好点了点头:“快!快些去按照许将军的吩咐命令,平成卫兵和我身边所有的亲卫队全部去送补给!要快!” “是!” 眼看着那个哨兵跑远,齐王才转过身来,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三个谋士抱拳说道:“麻烦三位替本殿想一想这杀俘虏之名要怎样才可以挽回?” “既然这仗,是许将军打的,这坑杀归降俘虏的事情,也是许将军下的命令,殿下只要声称和您没有关系,在重重的指责许将军,将其斩首示众,天下人必定会看见殿下您的仁义之心,殿下,不要担忧!”一旁的老谋士从容自若的说道。 齐王想了想,又似乎在认真的考虑老谋士的建议,说要杀掉何小尾的事情,开口说道:“若是本殿这样做,是不是在屏山之战旁人就不知道并不是本王的功绩?” 郑重看着在这灯火之下皱眉的齐王,心惊肉跳之余,一时间心里竟然不知是何等滋味,既不想背负这杀降俘虏的罪名,又想要平山的战功,这个齐王也太贪心了。 除去和许家的诸位将军已经是除却了这个大吾国的甲胄,若是再杀了何小尾这个百年一遇的大将之才,那么大吾国就真的只能任人鱼肉了。 看了看齐王一向倚重这位老谋士,郑重急忙上前一步,开口说道:“殿下,请听我一言,许将军不可杀,此战大捷,许将军功不可没,献计不说,又为诸位将军浴血奋战,才能得到这屏山大战,若是殿下下令斩杀许将军,必然会让众位将士心中寒冷,以后谁还敢再为殿下舍命,谁还敢再为家国建功啊?” 齐王又在认真的思考郑重的话。 “再说了,如今南国大军未退,战事未平,许将军虽然是女流之辈,可以在调兵遣将方面得到相爷的真传,殿下怎么能对出谋划策的战将心怀杀意?若这一次许家军死去,这边将之战不要说夺回国土,就连我脚下的城池也将不保啊!” 郑重说着不由得双眸通红,不管于公还是于私,他都想保住何小尾。 “郑先生这话说的实在是可笑,难不成我大吾国敬要指望一个女流之辈才能有胜仗可以打?”老谋士难得动怒,吹胡子瞪眼睛的看了正中一眼,拱起双手朝着齐王一拜:“郑先生此言置齐王殿下与何地?又将我大吴国其他的勇猛之将和谋士置于何地?” 郑重的心里堵得发疼,咬着牙大声的反问道:“先生竟然有此话说,此次之战我齐王府中的谋士和悍将,哪一个如同许将军一般全部料到了云惊天的兵力部署,又是哪一位在战报传来之后能提出行而有效,一少胜多的政策,又是谁在屏山一战明明已经折损的情况下,率领守兵迎战?使我军屏山大胜!” “老夫早就已经说过,有守在峡谷西侧的张端将军峡谷之间,虽然东侧就是那南国将士,西侧就是张端将军,南国军被我军家军于山谷之中,我吴国也未必是输,此战大胜,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吗?”那老谋士气的胸口,剧烈的企服:“郑先生,你领着齐王殿下的俸禄,心思倒是每每都偏到小女子身上去,真是不知道在郑先生你的心里,究竟你的主子是那女子,还是齐王殿下?” 这话说完,那老头拂袖负手而战,一副不屑于与郑重多说几句的清高姿态。 郑重胸里有怒火燃烧,几乎已经要控制不住火,拔出手里的剑,却又不能真的和老头较量,硬是把那股子邪火给压了下去:“老先生莫不是忘了这克敌制胜之策是谁出的?您一口一个早就已经说过,好像那些排兵部署全是您一手安排出来的似的!” “郑先生!”齐王一双阴沉的眼睛看向了郑重,心中对郑重特别的不满:“老先生是前辈,难道郑先生连最起码的对长辈的仪态都没有了吗?还是郑先生真的忘了,谁才是郑先生的主子?” 郑重:“……” 尽管已经要气的呕血,可郑重还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目送齐王一行人离开,郑重站在狂风呼啸的城墙上,转头看着平山峡谷一片红光的天空,闭了闭自己的眼睛,眼角已经湿润。 记得在京城的山坡外,何小尾身穿着一身孝衣,送他宝马和防身的匕首时曾经说过。 “若是有一天,我能扛起许家军的大旗,以女儿之身在庙堂之上占得一席之地,自然扫席以待,万望先生不疑不弃,与我携手共肩,匡复大吾子民!” 那个时候,他心中震惊,这个人居然身为女子,她的志向居然是匡扶万民,心中惊涛骇浪,热血澎湃,恨不得再年轻几岁,就跟着这个胸怀大志的女子做出一番成就。 可是等他冷静下来之后,又不免觉得当时只是被何小尾所说的一番言辞震惊,故而一时冲动。 这个世道,女子想要出头,何其困难,更何况,如今,他已经年过三十,在京城里,许家如履薄冰,他以为或许等不到何小尾能扛起许家军大旗的那一日,等不到他所言成长的携手并肩,匡复万民的那日。 所以在他遇到齐王之后,选择跟随齐王。 不曾想短短的时日何小尾的确如同他所言的那一样,来到边疆之后来扛起了许家军的大旗。 真的是后悔,他后悔看轻了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人。 可他是个文人,是个谋士,谋士贵在忠直,一旦定主,绝无二心,绝不侍二主,否则,后世留名必被天下人耻笑,他不能轻贱了作为谋士该有的风骨! 虽然他不能如同当时在那山坡上承诺的那一班与何小尾携手并肩,可是只愿在这一次边疆之行拼了性命也护要保护何小尾一个平安。 屏山刚刚就已经得到消息,屏山峡谷大胜。 在平城养伤的三位许家将军听说少将军来了,正在屏山得胜,纷纷大吃一惊。 卫喜宁,田谷,他们两位都是这军营中的老人,他们都知道,当时那位少将军伤的有多严重,更何况人人都知道曾经的那个少将军已经入宫,做了皇后,可是如今她怎么又会回来? 为什么还会悄无声息的上了战场? 这一战程志有没有好好的保护着少将军?有没有让小将军受伤? 屏城真的正在养伤的许家军登上了城墙,向着远处眺望。 拄着拐杖用细棉布缠着伤口的许家军,远远的就看到有大部队快马奔驰而来,高举着朱雀旗,不知是谁,却兴奋的大声高呼起来:“他们来了,他们回来了,是我们许家军回来了!” 平城的城墙之上,顿时沸腾起来纷纷高呼:“他们真的回来了,他们真的回来了!” 拄着拐杖的谷将军压抑着心头的激动,轻声询问了一下,伤了一只眼睛,如今,身着一身灰袍子的卫将军:“你看到少将军了吗?” 卫将军还没来得及作答,就听到沈将军指着远处高声呼喊:“你们快看看那个是不是少将军?就是跑在最前面手里拿着银枪的那个!” 快马越来越近,谷将军沈将军都看清了在队伍最前方的何校尉,就连只剩下一只眼睛的卫将军也都已经看清楚了。 卫将军紧紧的咬着牙,眼眶发红,连呼吸都跟着一起急促了起来。 他以为许家所有的男人都战死了,许家军就不再是许家军,剩余这一万大军恐怕也要折损在这边疆,他以为今日他没有拦住程志带着徐家军出城求援,今日就会成为许家军的忌日。这世界上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许家军。 可是少将军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归来了,得胜之后,就连那旗帜都带回来了! “不对!这个人不是少将军!”一旁的卫将军心中热血翻腾,就好像心脏被人高高提起,狠狠的扔了下去:“你们看她的脸!少将军往日和我们浴血奋战,难不成你们还认不出少将军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汇合 “她的脸是不像,可是他身上的气度可太像了!”一旁的沈将军争大了自己的眼睛,喃喃自语的说道。 “无论如何?都是我们自己人!我不管她是谁,只要手持朱雀旗,与我们一体同心,就是我们的兄弟!快,随我出城迎接!” 谷将军热血盈眶,高喊了一声激动,难以控制的谷将军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往城墙下面走。 被砍出痕迹的木门缓缓的打开,碎木屑混着满地的鲜血,到处都是,这是联合大军攻城之后留下来的痕迹,平城兵是只能清理了尸体,因为害怕大军再回头杀一个马枪,所以还没有来得及清理这些地上残留的痕迹。 谷将军,卫将军和沈将军三人带着伤残的许家军站在护城河吊桥的最前端,看着在黑夜里奔驰而来的战马,望着那漆黑中的荧荧绿光,哪怕微弱,也让人向往。 清亮的骨哨声响起来,一生又一声抵达人的耳膜,密令被传了出去,站在那吊桥最前端的许家军热泪盈眶。 “是许家军没错!是少将军!”谷将军听着那股少来回飘动的声音,热泪盈眶,肌肉不停的跳跃。 “将军!前面有人!”萧若空指着吊桥后面隐约可以看到的几百个人说道。 “是老沈他们!”程志点头,事意身后的队伍放慢速度。 何小尾手里的缰绳勒着,快马奔到了平成吊桥之前,就开始令马看着许家的伤兵,他们头戴孝布,眼眶胀的生成,她快步下马,喉头哽咽,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到胡子拉碴的沈将军叫了一声少将军,声音脆弱却又清亮,在漆黑的夜晚荡漾开,所有的许家伤兵都抱拳跪了下来。 “我来晚了!”何小尾眼眶里含着泪,跪在地上,对着三位将军一拜。 “不晚!不晚!”一旁的沈将军情绪激动,急忙冲上前去服扶何小尾,未看见她肩膀上的血已经干枯,努力睁圆了眼睛不让自己的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真是女大18变啊,少将军我都不敢认得你了!” 沈将军在军营里是看着许真言长大的,初入军营的许真言就在沈将军的麾下,那个时候许真言是天之骄女,年轻且傲,一把弓箭,一把银枪就敢向沈将军麾下的兵将单挑,甚至连沈将军也打赢了,这才获得了一个前锋的位置。 所以在沈将军的眼里,这个少将军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晚辈。 “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伤口还疼吗?”沈将军一边说着,声音倒是慢了下去,心里特别的难受:“真没想到我们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的!” “都别在这里说话了,我们先回平城去!”谷将军忍着哽咽,抬头看向远处,个个身上带着伤的许家军:“将士们都要处理伤口,少将军也是,有什么话等我们处理好伤口之后再说!” “对!我们先进城!”卫将军点头,让何小尾先走。 何小尾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没了一只眼睛的卫将军,那是三叔麾下最有谋略的将军。 她对卫将军点头之后,随着众位将军在这里迎接许家军将士一同进了城。 因为何小尾是女人,而军医大多都是一些男人,所以她的伤口次自己咬着牙处理的。 带到处理完身上的伤口,红着眼睛端了一盆血水出去,就看到萧若路正带着洪大夫在门外等候着。 替洪大夫背着药箱的萧若空看着那一盆血水藏在袖子里的手,慢慢的收紧规规矩矩的说道:“将军,洪大夫是主母派来的人,来的路上很多危险,可是洪大夫一定要前来。” “将军身上的伤可要不要紧?”洪大夫一进门就拿出脉诊坐下来试意何小尾伸出手来给自己号脉:“快点递过来让我看看。” 毕竟何小尾是女儿家,伤在身上,洪大夫不能看,只能诊脉。 “我没事的,洪大夫!”何小尾一边说一边乖乖的把自己的手腕放到脉诊上,让洪大夫诊脉。 “还好还好!”洪大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眼中带上了几分喜悦:“这一次给姑娘诊脉,倒是发现姑娘体内原本的症状好了不少,看来从前老夫让姑娘静静修养是不对的!” “洪大夫,怎么没和我母亲在一起?反倒要来平城了?”何小尾问道。 “老夫本来就想去战场,医治许家军受伤的将士,谁知道等老夫感到平常的时候?姑娘已经带着许家军回到平城了,老夫这才慢赶紧赶的追了过来!”洪大夫一边说,一边将脉枕收紧:“我有一个女儿培养在身边多年,虽是不成器了些,倒还算是刻苦,她的医术并不在我之下,这一次特地随我前来,为姑娘诊治伤痛。” “这!”何小尾很是为难:“洪大夫,您与我母亲是世交,此次应是我母亲全力渴求,您才愿意来到边疆,我等早就已经领受大恩,怎么还能把你的女儿留在身边呢?这里是边疆,处处都在打仗,不如让她跟您回京都……” “我这女儿平素顽皮,又是一个极有主见的,偏偏天赋还是极高,知道姑娘您要上战场,第一时间便求了我带她一起来,若是姑娘不愿意收她在身边,倒是会淹没了她一腔爱国爱医的心性,姑娘就收下她!让他在您的身边长长本事!” 眼看他这一番说辞情真意切,实在是不好拒绝,目前军中又的确需要军医,便点头答应。 洪大夫离开之后,房间里只剩下何小尾和萧若路:“可查到三公子五公子,和李清华的消息?” “回将军!小的没能查到五公子和三公子的消息,但是知道李姑娘已经独自一人前往江国国都了,陛下已经派人去搜寻里姑娘,下令他们若是见到李姑娘,保护李姑娘平安归来。” 萧若路垂下自己的眸子,慢条斯理的回完之后,又从胸前取出一叠放的整整齐齐的羊皮图纸,点头送给何小尾:“按照将军的吩咐,没将已经将江国大军摸得清楚,这里就是兵营的分布图!” 何小尾点点头:“辛苦了!” 见何小尾举着手里的油灯左看右看这大营分布图,见萧若路单膝跪了下来,诚挚的说道:“末将听说半个小时之后,将军就要点2000人去大营夺回世子爷的头颅,末将请命跟着将军一同前往,此次之战云惊天将他的长子长孙带在身边,却从来不曾让两人出战,为的就是给他的子孙积攒战功,将来回江国讨要官职!” 萧若路抬起了自己的眼睛,红着眼眶说道:“末将已经知道了云惊天长子长孙的面容,此次所去必定斩下二人的头颅,让云惊天的儿孙也常常尸骨无存的滋味。” 除了这个原因,萧若路还想亲自去保护何小尾。 何小尾在这平山一战中,已经受了伤,她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样子?兄弟二人是再清楚不过的,这一路,这主子已经用近乎于虐自己的方式捡起了弓箭,可是近战还是不行,否则又会受伤。 如果这一次闯入江国大营,没有人保护她,再让她受了伤,自己就辜负了赵氏和她母亲的托付,也有负曾经的元帅对他父亲的救命之恩。 何小尾知道,萧若路是想到了相爷如今的头颅还高高的挂在江国军营里,想到这一次,他的爹爹并没有机会能回到京城的遗体,她的喉咙翻滚,明白了萧若路对此的一片赤胆忠心点了点着说道“:那就劳烦兄弟与我共走一趟了。” 整个许家军因为少将军的回归,气势旺盛,纷纷补充体力嗷嗷叫,要随着少将军一起闯入江国大营,夺回元帅的头颅。 就连伤了一只眼睛的卫将军,也是穿上了战甲,拿起了长剑,准备和何小尾一同闯江国军营,他听说洪大夫在伤兵营里边特地赶过来,和洪大夫打招呼。 正赤裸着上身,让洪大夫拔剑的程志看着已经穿上战甲的卫将军“:你这个老家伙就别去了,你这一只眼睛看不见黑灯瞎火的,别再从马上掉下来!” 程志这话音刚刚落,洪大夫便猛地把剑拔出来,鲜血喷溅,他死死的咬着牙,一张脸涨得通红,就是不让自己喊出声来。 站在洪大夫的身后,来帮忙的小军医急忙有棉布按住程志的伤口。 “按住别松手,一会儿给他上药包扎起来,这伤口在肩胛处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洪大夫,这话说完,用水洗干净,手拿过帕子擦了擦,又转身去看下一个受伤的将士。 洪大夫跟着老乡也一辈子,虽然只是一个军医,但是在许家军之中威望极高,这也就为什么萧若陆着洪大夫轻而易举的走到军营的缘故。 何小尾来了临时搭建洪大夫处理伤兵的营帐,撩开帘,准备进来。 “少将军!” 不知道是谁?眼尖一眼就看到了何小尾开口大喊了一声。 许家军身上带上的将士听到上家女来了,还在处理伤口的将士都坐不住了,又惊又喜地站了起来,朝着远处的方向看过去。 “啊少将军来了吗?”程志也跟着站起身来,急忙用旁边的衣裳裹住自己裸露的上身。 何小尾望着伤兵营里浑身都是血的许家军,急忙抬手,让大家都坐下:“我来只是为了告知各位,今天我亲带着两千将士,必定将富帅的投入度回来,明天一早身上有轻伤的,所以我拿下天门关,而后再去聊城,诸位安心养伤,好好休息,以备来日之战!” 说完,和小鬼对着受伤的诸位将士一拜,转身就朝着营帐外走去。 “少将军!”为将军追着跑了出来,抱拳说道:“末将愿意追随少将军一同前往江国大营,将我许家军副帅的头颅夺回来!” 何小尾望着面色沉着的卫将军,虽然说为将军失去了一只眼睛,可是他心底复仇的信念更加强烈。 何小尾抱拳:“那就有劳卫将军,带着一千五百将士在灰又道提前准备设伏,待我与五百将士夺回副帅头颅,从灰又道一过,你便伸手拦截主追兵!” 为将军眼睑一跳,竟然只带着区区五百人闯营! “少将军只带着五百人,是不是不妥?”卫将军不放心。 “你放心,我心中有数!”何小尾说,卫将军不再争辩,而是目送何小尾离开之后,想了想又让人吩咐火油和弓箭,他打算以江国士兵知道,还将国士兵之身同样的法子,自己也用上一用。 两千的的徐家军趁着夜色出了平城,正巧遇到了清扫平成峡谷战场,带着吾军回到平城的张端将军。 张端将军一看到许家军要出平城,急忙快马先行而来,看到带头的是何小尾,开口问道:“将军,是现在就要出征天门关了吗?” “张将军先带兵回平城修整,待我归来,天色放亮,便出发天门关”! 张端回报时,他坐在马上注视着高高的举着朱雀旗的将士直奔天门关的方向,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 已经绕过平时城回到江国边境的江无忧,此时,站在高高的山川之上,看向东方天际,廖起的一抹红光猜测应该是屏山方向。 “主子!老叔来了!”江无忧的护卫从山上快步走下来,对着江无忧点头行礼。 “知道了!” 江无忧应声朝着山下快步走去,下山这个路他都在思考。 如今,整个家国乱成了一锅粥,是时候该到了让江国歇一歇的时候, 江国去年天灾连连,隆冬之中,百姓食不果腹,冻死饿死,不知几何,偏偏此时的国君狂妄,非要在这个时候差那么一脚,意图分大吾国一口血肉,哪里有那么容易? 江无忧从山上下来,便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衣裳的白发老者精神奕奕地对着他行礼,难掩激动的情绪:“小主子,小主子一向可好呀?” 这个老头看起来和平常老头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下颌未曾留有胡须,连声音也偏得更细更弱一点,显然是宫里的太监。 第一百一十九章 江国反咬一口 “老叔叔……”江无忧对着他还礼道:“我兄长的身体可好?他身上的晕厥症状可有再犯?” 那男人慢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眼眶发红,用自己的衣袖沾了沾眼角,这才张口说道:“如今,江国无治士能臣,殿下事事躬亲,今年江国又是这样的光景,所谓民不聊生,连殿下都只能在夹缝中艰难生存,老奴来的时候已经瘦的不成样子了!” 江无忧的拳头紧紧的握着,咬了咬自己的牙齿:“麻烦叔叔让兄长再坚持,我定然将神医给他找到,至于治世能臣,我也定会找到的!” “是!”冯才应声之后,急忙从怀里掏出一枚兵符递给江无忧:“这是殿下专程让老奴过来,是为了让老奴给殿下这个,谢先生奉命训练的新军已经有了成果,如今您在这他国行走,万一要是遇到困难,可以手持着兵符调动藏于山脉中训练的新军,至少可以护您平安回国,陛下说了,天底下什么事情都没有您的安全重要!” 在摇曳的火把之下,江无忧深邃的眼睛忽明忽暗,他望着冯才捧在手心里的兵符,心情愈加深沉,胸中似乎有情绪翻涌,用力地攥紧了自己手心里的玉佩。 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眼下江国吃了败仗,刚刚自己还在想着能否这一次的机会把江国的国土给收回来,这老叔就已经送来了兵符,而且谢先生就在他所在的这个淅川山脉训练新军。 让谢先生这个毫无名气之辈训练新军是江无忧的主意,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的兄长会让谢先生就在淅川山脉这里训练新兵。 江无忧拿过兵符,又开口问道:“谢先生在这淅川山脉训练的新军共有多少人?” “六万。”冯先生说道。 这实在是超出自己的计划太多,江无忧喉咙一阵一阵的发紧,转身对着身后的属下开口说道:“去拿地图来!” 属下急忙拿出地图铺开在马车架板的板子上,接过一只火把。 江无忧垂下眼睛看着地图,他从吾国帝都出发就已经接到了消息,南国皇帝下了命令,让已经占下杞县的军队,扎扎实实的呆在杞县,等到议和的时候,南国会和江国谈条件,让江国用丰城来换杞县,毕竟杞县一直是江国想要的地方,可是丰城却是江国和南国都想要的地方。 南宫皇帝已经命令在国内借粮送往杞县,让自己的军队能过冬。 江无忧的手指点向地图上遥遥一线的位置,点了点整个位置,南国粮草辎重,若是运下去到达杞县,必要快速的通过姚关! 他将自己手里的兵符还给冯先生开口说道:“老叔,麻烦你带着兵符命令谢先生率领新军高举许家军的朱雀旗,在姚关设伏,夺南国押送杞县的粮草!然后这六万将士就地隐藏在姚关继续埋伏,不出几日,南国攻进大军,必定狼狈此逃,就要通过姚关,命谢先生早做准备,务必在这里将南国的精锐全部歼灭,不能留下活口!” 让谢先生高举许家的朱雀旗,夺下南国的粮草,即使是为了许家的人情,也是暂时为了遮蔽南国的耳目,让南国暂时不防备着江国。 这也算是,自己帮何小尾一个忙! 倘若在杞县的南国主帅知道南国的粮草“许家军”劫获,对许家军的惧怕,恐怕是要更上一层楼,肯定不战自溃。 那么,退回南国的南国将士们,肯定会害怕被许家军追击,也就只能走姚关了。 这一次,南国敢倾尽全国之力和姜国和军进攻,无非是觉得如今江国连日天灾,自顾不瑕并挑衅,也正是因为如此,江国才需要出其不意。 眼看着这潭水已经被搅浑了,如今这个时候,如果不趁此机会灭掉南国的骁勇将士,等到南国缓过来,肯定要趁机吞掉江国,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机灭了南国的主力,在挥师直下南国的都城。 一旦拿下南国,就有源源不断的粮食和兵器送往江国,江国的百姓也就有救了。 “小主子,如今我们江国的国力实在是虚弱,而且高位上的那个家伙未必会愿意,如今主子惶惶求生,只怕……” “老叔,你尽管去下命令!信我”!江无忧抬着头,露出一双漂亮坚韧的眼睛,直直的望着他,冯先生自知自己只是一个奴才,因为曾经救过江无忧,所以才显得地位超然了一点,自然不会武逆江无忧的意思。 更何况,如今陛下已经将兵符交给了江无忧,这其中大有将这支新军交给江无忧调遣的意思。 “小主子,如今的陛下昏聩,这些藏在淅川山脉的新军,原本就是主子为了防止家国发兵的,如果小主子将这些新兵给调走,一旦吾国知道是我们攻打了南国的军队,会不会掉过头来打我们?” “吾国如今面对整个南国的联军,已经是自顾不暇,最能征善战的许家军已经被那个无能的皇帝折损在边疆,现在,吾国巴不得我们和南国开战,好让他们喘上一口气!”江无忧默默的摸着自己手里的玉佩,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这一次,乃是我江国收回占地的最佳时机,一旦错过,明年势必难过,有此一战,且不能同今日一般收回失地!” 冯才这才点头称是:“老奴这就带着兵符去向谢先生下令。” 看着冯先生翻身上马,江无忧又说道:“老叔,你见到谢先生的时候将兵符交给他,告诉他兵符给他,兄长和我都相信他,只要他能将南国精锐尽数消灭于姚关,江国对他来说就是坦途,任由他驰骋,让他务必趁此大乱之际,能夺回我江国多少疆土便夺回多少疆土,带他出发姚关之后,请老叔快马回到都城,让兄长调集能用官员,其他将士应在谢先生接到兵符之后,听从调遣,配合谢先生不得有误。” 房地河是天险,也是江湖和南国与吾国的交界处,大河以北是江国,以南就是南国。 从上一任老皇帝死去之后,吾国就趁机攻打江国,现任的小皇帝仗着房地河的天险百般造作,而兄长为了使江国在夹缝之中存活,不肯贸然起兵造反,江无忧多年奔走列国,才明白出母亲为何想要一统天下。 母亲年少的时候穷苦出身,深知天下大定才能四海升平,如今,虽然江国偏处一隅,江无忧和兄长还是想继承母亲的志愿,一统天下,开创盛世山河,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江无忧和他的兄长也并非是吾国皇帝一样,他和兄长都能做到用人不疑,既然用了谢先生,便敢把全国的兵力交给他,任由他驱使。 大致的方略已经定下,江无忧目送防才带着一队人马快速离开,吩咐人将粮食和兵器押送回到京城,便带着自己的人悄然离开边境,独自前往南国,意图和谢先生里应外合。 平城和天门关离得极近,何小尾带着勇士绕开天门关,从山路赶到南国军营的时候,时机刚刚好。 她带着人折伏隐藏在山林之中,锋芒毕露的眼睛,紧紧的望着灯火通明的南国军营,目光落在被南国大军高高的悬挂在军营中随风摇摆的那一颗头颅,心中热血翻涌,恨不得现在就立刻杀过去夺回父亲的头颅。 酸辣滚烫的泪水盈满了眼眶,却不得不压抑着自己,让自己再等一等,等到南国大军传遍云惊天狼狈归来又大败的消息,她再带着人杀进去也不迟。 何小尾转过头来,对着一边的萧若路:“你对南国大营熟悉,麻烦带着十个几个人悄悄潜入军营之中,烧了南国大军的兵器库!” 云惊天一帮受伤,徒步走了很远,又好不容易弄了几匹马,狼狈的回到了军营,南国军营里顿时乱成一团,几位将士高声的喊着军医。 云惊天的长孙哭叫着喊着自己的祖父…… 双膝中箭的云惊天被众位将士簇拥着,回到了营帐,他咬住木棍,脑子里都是那个杀气凛然滔天气焰的女子,粗声粗气的让军医拔箭。 云惊天的长孙跪在云惊天的床前,用手背抹着眼泪,怯怯地说道“:祖父……” 军医洗干净手,给云惊天拔了肩膀上和膝盖上的箭,把膝盖上的碎骨头都取了出来,这才让人撒上止血粉。 云惊天疼得脸色通红,脖颈处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咬着木棍不让自己发出一声惨叫,因为主帅惨败而归,整个南国大营已经留言纷纷人心惶惶。 突然,一只带着火的箭狠狠地扎到帅帐门前的木板上,瞬间,整个南国大营内慌张的喊声此起彼伏。 “有人闯进来了!” “救命啊,去拿兵器呀,快去拿兵器!” “是不是起火了啊?起火了起火了!” 云惊天吓得立刻就要站起来,可双膝处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疼痛,又让他快速的跌坐回去。 “祖父!”一旁云惊天的长孙急忙上前扶住了他。 “请父亲安心养伤,儿子出去看一看,看看是谁敢有这个胆子来闯我们的军营!”云惊天的长子抽出手里的刀,率领着诸位将军,望着营帐外面走。 云惊天的儿子走到了账外,就看到有二三十人骑着快马杀入了他们的大营,急忙高声喊道:“快放箭,快放间,把这些人给我射成刺猬!” “副帅!”一旁的小兵狼狈的跑过来说道:“-已经射完了,我军的兵器库被大火燃烧,弓箭和弩都在里面,火太大,进不去,外面还有人在放火!” “他奶奶个腿!”云惊天的儿子爆了一声粗口:“给我用长刀把他们扎下来!” 云惊天一听到这话,再也坐不住,高声喊道“:快扶我出去!” “可是祖父!父亲让祖父安心养伤治病!”一旁云惊天十八岁的长孙哽咽着说道。 “你哭什么哭!许家那个十岁男儿死之前眼睛都没眨一下,你都已经十八岁了,还要祖父保护你多久?作为勇士,流血不流汗,把眼泪擦干,架着我出去!” 云惊天高声喊道。 “祖父!我知道错了,祖父千万别生气!”云惊天的孙子哭得越来越厉害,这让云惊天感觉恼火不已。 云惊天刚刚被两名健壮的兵士给架出来,一眼就看到骑着一匹快马,从他主帅营帐之前飞速跑过的何小尾。 云惊天顿时吓得睁大了眼,这是?那个在山谷中的女人? 她不是给了自己三年吗?怎么会突然杀到军营里来? 萧若路保护在搭弓射箭的何小尾身边,奋力的斩杀那些围过来的南国将士。 何小尾瞄准着,悬挂着那个父亲头颅的绳子,缓慢的放剑剑插在木头之中,颤颤的发抖。 眼看着父亲的头颅从高空之上坠下,她勒紧了缰绳,胯下的骏马一跃跳出南国将士的包围圈,直直的冲过去,何小尾一把接过父亲的头颅紧紧的抱在怀里,泪水如同断落的线。 “父亲!真真来晚了!”何小尾咬紧了牙关:“女儿这就带着父亲回家!” 她强忍着悲愤的泪水,紧紧的咬着牙,单手勒住缰绳,调转马头,撕开披风,迅速地裹住自己父亲的头颅,背在自己的脊背之后,一手抽出羽箭,将箭头用弓箭瞄准了正举着长矛刺向萧若路的南国兵,一箭穿透那南国兵的太阳穴,鲜血喷溅,竟然让萧若路身边的南国军纷纷退后两步。 今天主帅云惊天率领大军出山,屏山峡谷上一片通红云,今天几个人狼狈的回到军营,不用任何解释,并将都已经猜到究竟是怎么回事,十万大军能胜出近20多万大军,南国兵士不由得猜测,这样的军队该是多么的英勇,现在看到这些将士竟然追着云惊天直闯南国的大营,怎么不让他们心中生出了惧怕? 在南国军营外护着何小尾的许家军,按照何小尾的吩咐,快马驰骋,用火烧南国的营地,纷纷射出带着火的弓箭,弩箭落到哪里,哪里就会升起一片火苗?瞬间窜起升的老高。 南国军营内,救火的救火,杀敌的杀敌,一时间乱七八糟,自己人和自己人撞在一起。 第一百二十章 带回遗体 屏山峡谷的大火还没有熄灭,通红一片的天空至今还震慑着江国和南国各位将士,他们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大火。 眼看着南国军营里乱成一团,云惊天的儿子反应还算是敏捷,他立刻翻身骑在骏马上,高举着大刀,声嘶力竭地喊道:“将士们,出营迎……” 他嘴里的话音还没有落,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的箭穿透了战马的头颅,战马吃痛,高高的扬起前蹄,竟然直接把云惊天的儿子摔下了马。 “撤!”何小尾收起了弓箭,一声高呼令人往南国军营外冲。 这一次是为了夺回父亲的头颅,不是为了杀敌,现在已经夺回了父亲的头颅,此行非常圆满,不能再连累许家军的将士在此处丧生! 云惊天的儿子落地一个翻滚,将士们便立刻将云惊天的儿子保护在其中,可是还没有看清箭到底是从哪个方向射过来的,就看见一匹烈马从他们头顶跳起来,寒刃卷着刀光一闪而过。 云惊天睁大眼睛,望着儿子的方向,声嘶力竭的大喊:“儿子小心!” “父亲!”云惊天的孙子险些晕过去,膝盖一软,差点跪了下来。 何小尾手里抓着着一个不知从哪里抢来的大刀,精准无误的看下了云惊天儿子的头颅,鲜血喷溅在马蹄上,头颅滚出老远落在地上还是一副震惊惶恐的模样。 萧若路快速接应上去,将何小尾护在身后,用手里的大刀挑起地上云惊天儿子的头颅,高高的举起,扯着缰绳掉头,何小尾一双发红的眼睛冷冰冰的看向云惊天的方向,萧若路手里的大刀指向了云惊天孙子。 “咻……” 一剑穿透了云惊天孙子的胸膛。 云惊天的孙子低头看了看穿透自己胸膛的羽箭,挣大了眼睛,口吐鲜血,浑身虚弱无力的跪倒在地上:“祖!祖父!” 混乱之中,云惊天刚刚要下命令,就看到自己的孙子倒地不起。 “孩子!孩子!小雨!”云惊天心如刀绞,甩开架着自己的两个将士跪倒在地上,一把抱住自己的孙子:“孩子!小雨,没事的,你相信祖父,祖父在这里!” 已经冲到大营门口的何小尾勒住马调转马头,隔着熊熊燃烧的大火,那双和云惊天对望的眼睛杀意十足,震慑人心,她用手里的羽箭挑着云惊天儿子的头颅高高的举起来,姿态好像是在告诉云惊天,三年之后,她必定会如同今日这般,将云惊天的儿子,亲人们杀尽! 云惊天远远的望着儿子眼睛都没有闭上的头颅,目呲欲裂,血气往喉咙里险些冲,吐出一口腥甜,整个人悲痛欲绝。 “来人啊,放箭放箭!”云惊天恨的咬牙切齿,指着何小尾的方向,声嘶力竭的大声喊道:“把她给我射死,把她给我射死!” “回大帅!兵器库已经被烧了,弓箭都已经没了!” 昨天云惊天要在屏山峡谷和九曲峰弯道设伏,本来就带走了大批的羽箭,还剩下一小部分放在兵库营帐里,谁知道竟然全部被烧了。 云惊天大伤之下,竟然丧子丧孙,顿时悲痛欲绝,怒火攻心,心口绞痛,喷出一口鲜血来。 “将军!” “将军!” 云惊天悲痛难耐,几乎咬穿了自己的牙龈,撕心裂肺的吼道:“方将军带着所有的骑兵追上他们,务必把我儿子的头颅抢回来,把他们乱刀砍死,一个不留!” “末将领命!”方将军抱拳领命,高声的呼喊道:“骑兵速速集合上马,随我一起追杀敌寇!” 何小尾一行人快马通过灰又道,不曾停留,眼看着何小尾带人已通过,直奔平城,卫将军所率领的伏兵全身戒备死死地盯着远处。 追赶何小尾的大批南国骑兵,因为要集合准备出发,早就被何小尾落下了一段距离。 许家军早就已经在这里设下埋伏,他不担心,只需要先一步回到平城安排准备掉头,再攻天门关。 当何小尾带着父亲的头颅回到平城的时候,所有的许家军都不曾入眠,他们在城里等着少将军,带着许家军的副帅头颅。 沈将军命人抬出一口,还没来得及带盖棺的棺材,里面是用木头雕的尸体穿着副将的铠甲。 当初沈将军自责没能抢回副帅的遗体,反而让云惊天砍了副帅的头颅,又一把火将副帅和其他许家军的尸体烧成了灰烬。 为此,沈将军自责的恨不能直接以头抢地,随着副帅去了,全无活下去的信念。 可是一想到副帅的头颅还挂在南国将领的上空,沈将军又强撑着爬了起来,就算是死,也要先给副帅做一副身体,再把府帅的头颅抢回来。 所以自己亲眼看着木匠为了副帅用木头打造了这副身体,意图夺回副帅头颅之后,能让副帅安稳的下葬。 谁知道不等他有所行动,少将军居然回来了! 虽然少将军的脸已经变了,可她的气质还在,自己的心中,还是当年的那个人,如今少将军亲自去夺副帅的头颅,肯定能马到成功。 谷将军站在沈将军的旁边,看着棺材里栩栩如生的身体,眼眶发热,抬手拍了拍沈将军的肩膀,哽咽着说道:“少将军一定会将副帅的头颅带回来,你不必再自责了!” “是少将军回来了!” 外面传来兵将的叫喊声,沈将军和谷将军快速转过头,朝着军营方向看过去。 只见骑着一匹红棕骏马的何小尾一马当先,手里持着银枪,快速地冲了进来。 何小尾一跃跳下马,将父亲的头颅牢牢的抱在怀里。 “少将军!末将请工匠为副帅做了一副身子,还请少将军将副帅放在棺木里,好让副帅有一个全尸安葬!” 何小尾点了点头,紧紧的抱着父亲的头颅,解开手里的披风,父亲的面颊已经被风吹干,全部凹陷,看不住他平日儒雅俊朗的模样,让自己的心中痛如刀绞一般。 她恨自己没有早日来到边疆,让父亲少受一点罪,也恨自己明明仇人近在眼前,可以一剑穿心,却又不能杀他,不能把他碎尸万段,悲痛伤心的情绪,让她生不如死,只能死死地咬着嘴唇,才能抑制住哭声。 原来,前世父亲的头颅就这样被高高的悬挂在南国的军营,到最后也没有被抢回来。 她亲手将父亲的头颅放在棺木之中,双手紧紧的扣着棺木的边缘,努力睁大眼睛,强迫自己看着父亲已经惨不忍睹的面容,在心中暗暗的发誓,三年之后,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势必要为为许家众人和许家军报仇! “主子!别看了!”一旁的萧若路难过的说到:“等我们胜了之后,就带着将军回家!” 是啊,等到胜利了之后就可以带着父亲回家了,可是许家其他尸骨无存的人呢?自己又怎么带他们回家呢? 此时已经入了夜,只要卫将军带兵伏击南国将士回来,何小尾马上就要领兵奔袭天门关。 云惊天肯定想不到,何小尾带着区区几百人夺回的父亲的头颅,还会二度返回,带着大军杀入南国的大营。 “去请张端张将军!”何小尾吩咐到。 刚刚睡了一会的张端将军急忙赶了过来。 当他得知何小尾率领着区区几百人夺回了副帅的头颅,张端更是对何小尾感佩不已,深深地生出一种后生可畏的感觉。 许家的男人折损于边疆,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恐怕这百年的将门世家从此就要陨落了,谁知许家突然涌出了一个养女,这个时候站了出来,睿智英勇,堪称睿智家表率,那当年的女将传奇许真言都有过之而不及。 何小尾对着张端说完谋划布置,又说道“:南国大军必然不会料到,我们会二度袭营,这个时候的南国军士眼看着二几万大军葬身火海,主帅崩溃,苟且逃生,本来就内心惶惶,再加上刚才我第一次袭击营帐,营里又被纵火,此时正是疲累胆怯之时,这也是我军围攻天门关的最佳时机!” 张端点了点头“:许将军说的是!因为屏山峡谷大战全胜,此时我军士气旺盛,若是知道要夺回天门关,必定也是兴奋的嗷嗷直叫,咱们就等着拿下天门关之后!再修整!” “大军那边的士气就有劳张将军了!”何小尾一拜。 “必不辜负许将军所托!” 卫将军剿灭了南国派人追击的骑兵之后,一回城就看到将士们已经整装待发。 何小尾和张端就站在火盆高架的将台之上,似乎在等候着他的归来。 如此严肃的气氛让卫将军身体轻微发麻,他快速骑马上前,抱拳说道:“末将已经将追击的南国将士尽数消灭于灰又道”! “辛苦卫将军了!”何小尾握紧了自己手里的银枪,快速的上前一步,对着眼中已经燃烧着熊熊战火的将士们开口说道:“各位将士们,我已带着五百人探过南国军营,五百人毫发无损而归,南国所谓的悍将并非如同传言那般无坚不摧!他们也是人!侵略他国疆土,杀害他国百姓,他们心中有愧,哪敢死战?我许家军不败神话之所以终结于南国将士之手,乃是因我祖父身边刘三仁通敌,南国将士又有于王金牌令箭逼战!许家军之所以有不败神话,是因为徐家军从来不曾侵略他国国土作为代价,许家军自始至终都只为了保境安民,保护家国而战!”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昂:“今天不管是许家军,抑或是我吾国的将士,都是为了守护我吾国百姓而战,为保护我吾国山河而战,我等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不败之军,我吾国之民,我等来守护!我吾国国土,我等来守护!敢犯我吾国者!必定诛之!” “杀!” “杀!” 不论是不是许家军,情绪都仿佛被点燃了一般,很是亢奋。 何小尾一跃上马,高举手中的银枪“:出发!” 将士个个嗷嗷直叫跟随着,嘴里嚷嚷着要杀敌救民。 卫将军也是热血沸腾,他望着坐在那高头大马之上的何小尾,知道,从此之后,包括他在内的这些许家军都会至死不渝的跟着把他们从屏山峡谷带回来的何小尾成为他的战刀,成为她的护盾,只要她剑锋所指,他们必定会出生入死,冲锋陷阵。 那一夜,屏山峡谷之中,因为万人的尸骨燃烧而越演越烈。 边疆的战火也纷至沓来。大吾长途奔袭边疆的十万将士yu屏山峡谷,折损南国江国十几万大军,之后,一路领兵折将打到了杞县,合力共夺天门关。 正如何小尾所言,南国这一夜,先是遭遇主帅溃败,十几万大军死于屏山峡谷,再被许家军其营到处放火,弄得狼狈不堪,主帅派出去追杀许家军的骑兵不止没有带回敌人的尸体,反倒是带来了生龙活虎的许家军。 早就已经疲惫不堪又军心涣散的江国将士,谁能料到已经偷袭了一次的大军会突然卷土重来,一夜之间再一次攻上门来? 南国大军虽然人数更多,但是依旧被拉得狼狈不堪,逃出天门关。 杞县之战,因为有飞鹰营相助,天亮之前,南国军队大败撤出了杞县,途中听说南国大军已经被击败,逃出了天门关,早已经失去粮草的南国大军顿时人心惶惶,南国主帅当即下令向往姚关方向缓慢撤军接应送来的粮草,在等候南国有何打算再做安排。 此战职称,屏山之战也是当世传奇之战。 十万援军在加平城一万残余的许家军,竟然一夜之间击溃了号称百万雄狮的江国和南国两国联军。 所以,屏山峡谷之战更是成为了以少胜多的经典战。 后来还留在平山的百姓们曾经描述屏山峡谷的火,燃烧了半个月都不曾熄灭,空气里都是焦肉的味道,久久的弥漫在平城的上空。 天门关被吴吾重新夺回,吾军士气大胜。 何小尾让人把云惊天儿子的头颅高高地挂在天门关的城门上,当初南国和江国大军是如何耻辱父亲的,如何羞辱许家军的!今日便要如数奉还! 有人提出建议,一鼓作气追上南国的残兵,把他们赶尽杀绝。 何小尾选择了按兵不动,重新在天门关布防,让其杀了一天一夜的许家军和将士们能够好好休息。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歇战 何小尾选择了按兵不动,重新在天门关布防,让其站了一天一夜的许家军和将士们能够好好休息。 将士们吃着饼,喝着肉汤,激动不已地说着,这一次的大战,尤其是何小尾亲自带着将士冲进南国大营,直取云惊天儿子头颅的事情,谈起来更是让大家热血沸腾。 这一战打的实在是疲累,得知许将军下令他们休整,今日不再出战,将士们手里的热汤还没有喝完,便互相依偎着睡着了。 虽然如今已经是白日,可是何小尾还是让人在将士中间点了火,又命令他们拿出棉被来给将士们披上,防止他们身体受寒。 萧若路双眼熬的全都是通红的血丝,跟在到处巡视检查的何小尾身边,低声的规劝道:“主子,你身上还有伤呢,就歇一歇,这些事情让我来做!” “兄弟,自去歇着,不用跟着我!”何小尾转过头来,对着一脸疲惫的萧若路说道。 “主子,如今近战远战,都需要你来指挥,咱们眼下这仗还没打完,难道就想倒下吗?”萧若路言语真挚,何小尾眼见着伤兵都已经前去休息,这才还走上天门关,遥遥地向外望去。 “还没有三公子,五公子和清华的消息吗?”何小尾问道。 等眼前这场仗打完之后,若是还没有他们的消息,自己就打算亲自带着人去到南国境内找人了。 “回将军,暂时还没有!”萧若路回答的很是犹豫不安。 何小尾点了点头,没有看到萧若路的神色,只是缓慢的对他说道:“请兄弟派个人守在营帐之中,飞鹰营知道许家军会在天门关,一定会来,一会飞鹰营回来了,让他们好好休息,兄弟也去休息!” “那末将送将军回去!”萧若路说道。 何小尾回到营帐的时候,草草的收拾了一下,便很快就沉沉的睡去,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身处天门关,自己的梦里全都是弟弟和许家军。 梦里乱糟糟的黑成了一片,有人怪她为什么不早一点回来,有人叮嘱她,一定要为他们报仇雪恨,声音从四面八方快速涌来,搅的人心口剧痛不止,他只能闭上眼睛,用双手死死的捂着耳朵,不让那些声音传到脑袋里。 “真真!” 似乎有父亲的声音,抬起头却是一片黑暗。 “真真!” 何小尾心头发酸发紧猛的站起来,四处张望着寻找父亲的声音,高声的大喊道:“爹!爹爹!” “真真,我的女儿!爹爹就在这里,别害怕!”声音刚落,便觉得自己像是被人拥入了一个极其宽厚的怀抱里,抬头就能看到爹爹那儒雅又英俊的五官。 “爹爹!”看着父亲的脸,再也忍不住鼻酸,在爹爹的怀里痛哭出声:“爹!对不起,是真真来晚了,让爹爹受苦了!” “傻孩子,说什么坏话呢?真真来的不晚,爹爹都看到了我的女儿为了捡取弓箭有多么的努力,真真不是曾经那个娇气又爱抱怨的小姑娘了,能受得起多大的苦,就能担得起多大的责任,爹爹以真真为傲!许家的列祖列宗都以真真为傲!” 自己哪里就值得父亲的骄傲?哪里就值得许家列宗列宗的骄傲呢? “将军!将军!”一个温柔的女性声音把她从睡梦中唤醒,看着疲惫不堪的何小尾,动作娴熟的缝上了一盏热茶,何小尾闭上眼睛,咽下了那碗热茶,看着对方熟悉的五官:“你是?洪大夫的女儿?” “是!我叫洪玉!”她一笑,露出一双洁白的牙齿,揣着一对酒窝:“我一直在军营里替将士们包扎,得了空才过来,看见将军一直在说梦话,就想着让您醒一醒”! 看着洪玉的笑脸,何小尾慢慢的淡然了下来,喝了几口水缓解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江无忧乘坐着马车,以富商的身份光明正大的进入了南国国土,正赶上南国边城凌晨第一场市集。 清晨的阳光透过了云层,把热闹非凡的边城度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江无忧的马车踏着金色的阳光进入城市喧嚣,叫卖的吆喝声便立刻从马车外面传进来,将无忧挑开马车的帘子向外看了看,入眼全然不是江国京城的热闹景象。 在这南国边城之内,有穿绫罗绸缎的贵族,也有破衣烂衫的百姓,更有直接被关在笼子里叫卖的奴隶。 有卖货的郎君挑着担子,骑马入城吆喝自己的皮毛是多么的上好。 早早的占据了市局中稻草棚顶端的老板,哪怕位置不够明显,高举自己家上好的货物,嘴里唱着荤腥的段子,企图吸引客商或者是富贵人家的老爷小姐。 还有梳着妇人发簪挎着篮子的夫人,为了一钱两钱价格的同人挣的白脸。 到处都是喧嚣热闹的世俗,还是如今在姜国难以见到的繁华和喧嚣,实在是让人羡慕。 身穿着狐皮大衣的江无忧从马车上下来,不快不慢,身边跟着十几个带刀侍卫,排场大,自然也吸引了不少怀揣着边城少见珍宝的摊贩,上前跃跃欲试的想让江无忧看看自家的珍宝,又害怕将无忧身边凶悍的带刀侍卫。 江无忧在集市上一路走一路看,但凡所到之处看上了谁家的东西,必定会让人收揽一空。 众人看着江无忧出手如此阔绰,对于江无忧身边的护卫惧怕之心倒是小了不少,隔着侍卫高举自家的货物,喊着让公子过来开开眼。 就连贩卖奴隶的商贩都忍不住上前,大声的叫嚷着:“公子!来我这边看看,买几个女奴回去,个个娇嫩!” 如今南国依旧遵循着旧政,之前的救治奴隶市场泛滥,尤其是在这更是,更是到了已经肆无忌惮的地步。 有脖子上带着链条的小孩儿卖主看中,丢给商人,买主牵着小孩脖子上的绳索就要走,被关在笼子里说着边城土话的女人哭的歇斯底里双手用力地摇晃着笼子,恳求买主把她一起买走,不要让她和自己的孩子分离,可是换来的却只是卖主狠辣的鞭子,女人哭的生不如死,只能目送自己同样哭喊不安的孩子,被人像牲畜一样买走。 江无忧朝着集市中间专门为买卖奴隶分出去的区域走过去,奴隶商贩立刻热情起来,纷纷的拉住自家的奴隶热情地介绍着。 “公子,你快看我们家的奴隶身体强壮!”奴隶商贩扯着自家人高马大的奴隶,追随着江无忧的步伐,隔着带刀侍卫向着江无忧介绍:“公子,买一个回去就是当劳壮力,你让他干什么都行?” 还有扯着女奴的商贩,高声的大声喊道:“公子,公子来我家看看我们家的女奴隶,可是相当漂亮的,您别看她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卖出去洗干净就行,最重要的是还没破瓜,可是一个雏,嫩的很,无论是当洗脚丫头,还是当通房都是相当不错的!” “来我这儿看看,公子!我们家的奴才才是真的好,我们家的奴隶年纪都小,买回去可以从小培养,您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全听公子您的!” 江无忧仔细的听着笼子里奴隶的动静,他听得出这些奴隶都是那些奴隶贩子从江国和吾国带回来的。 从江国来的奴隶大多是面黄肌瘦,面如死灰,而从吾国来的奴隶,大多数哭啼不休,一个劲儿地哀求着人们可以放了他们。 江国则是因为连年天灾,百姓食不果,腹不如卖身给奴隶贩子,好歹有一口饭吃。 江无忧直直的穿过奴隶市场,往马市的方向走,去努力的贩子,这才扫兴地回到自己的摊位上叫卖。 江无忧隔着老远就看到了一匹白马,那白马身形纤弱,看起来桀骜不驯,踢踏着马蹄在原地转圈,几个马贩子都制不住,买主过去牵着缰绳,竟然被那白马直接甩开,买主不曾防备狼狈的摔在木栏上,一只手还按在了旁边热乎乎的马粪上。 看见这马如此性烈,站起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愤怒的擦掉手上的马粪之后,连连摇头称不买了! 一旁的马贩子急忙陪着笑脸:“老爷,您要不要再看看我家别的码?我们家别的码都是强壮又乖,顺的是真的,您看看这牙口这体型,放眼整个马市都找不到,比我们家更好的马了,我算您便宜一点!” “晦气,我去别家看看!” 马贩子眼看着拦不住买主,气急败坏的用马鞭狠狠地抽了那白马一鞭子,气得白马抬起了前提,鼻子里喷出急促的白雾,险些拉倒了系着缰绳的木桩。 不知什么原因,江无忧看到那匹马,竟然想起何小尾来,他曾经在江国的时候听说过许家嫡女又有一批名叫“无双”的宝马,那马雷厉风行快如疾,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宝马,后来听说那匹马为了保护主子而死,这世上便再无有关于许家宝马配英雄的消息。 “你看看看看,这都第几个买家了?你怎么一直这个样子?今天要是卖不出去,我就杀了你,晚上炖肉吃!”那马贩子凶狠的瞪着那白马。 “你们家的马,我都要了!”江无忧说到。 那马贩子回过头,看见通身富贵的男子站在阳光下,眼底含着淡然的笑,十分金贵。 江无忧身后的护卫立刻上前,掏出钱袋子丢给一旁的马贩子:“这些够不够?” 马贩子打开钱袋,一看连连点头,喜笑颜开:“够够够,当然是够的,只是我家这匹白马性子烈……” “我倒是很喜欢这匹白马!”江无忧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那匹白马的面前,轻轻的抬手,不要去扶那白马的马毛,就看见那白马向后退了两步,冲着江无忧的方向,一个劲的喷着热气,全身的肌肉都在紧绷着,抗拒的意味十分明显。 江无忧满眼都是笑意,这倒是一个十分有灵气的马。 这匹马虽然好,可是自己不想驯服此马,只觉得只有这匹马才能配上那个狡黠的许真真。 江无忧收回想要抚摸马毛的手,转过头去跟着他身边的护卫说道“:派一个口齿伶俐的人,将这匹白马送到天门关许将军面前!” 身后的护卫微微一愣,猜测江无忧是否是因为对人家姑娘心动,所以开始讨好这位姑娘? 心中暗暗地叹了一口气的护卫,点头说道“:暑假这就派人把马送到许将军所在的位置,主子可有什么话要带给许将军!” 要带什么话? 江无忧的眼神望着这批眼睛如同被雨水洗过的白色骏马想了想,开口说道“:将这匹马送过去,她自然懂得,无需多说。” 无论是从吾国国都,到出征大军,一路同行,何小尾都没有向齐王表明过自己的身份,这难道还不算是两照顾吗? 心照不宣的秘密罢了,虽然说如果许真真真的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了齐王,自己也有办法收拾,可是偏偏这个丫头未曾这样做。 江无忧回头想看看那被毛发发亮的骏马,又想了想“:算了,还是让人帮我带一封信给许将军!” 如今南国大军被击溃,云惊天一夜之间先是折损十几万的大军,后面又死了,自己的儿子孙子气得吐了一口血,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原本南国大军连杞县都不敢停留,绕过之后变想退回谷道,谁知这个时候刚刚准备扎营,就看到许家军的朱雀旗快速逼近,立刻退到了两国边界处。 一直慢悠悠的往遥观方向退的江国军队,听说南国军队夹起尾巴逃到了交界处,南国如今的主帅反倒让南国大军在离不远的地方进行驻扎。 现任的江国大军主帅黑豹,总觉得好费那么大的力气出征一趟,不能空手徒劳而归,便想着再等等,等着南国大军都去追吾国大军的时候,趁机夺下杞县,好歹也可以让吾国要一点好处,让吾国赔付给他们开拔之资才行! 谁知刚刚入了夜,姚关那边便传过来,消息说,黑豹儿子送过来供江国大军过冬的粮草辎重,已经被许家军在姚关截住!一旁的将士提起了屏山峡谷之战,心有余悸的说道:“听说这一次,吾国齐王领兵出谋划策的,就是许家人,那个曾经杀了鞑靼悍将的女人!她可谓是心狠手辣!如今,云将军已经受了重伤,咱们这些残兵,万万不可再在这里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走失 黑豹摸着自己的胡须坐在帅帐里,想了很久还是畏惧那场屏山峡谷,到现在没有熄灭的大火,点了点头:“是的是的,我赶紧写上一封奏章,你派人快马送回京城,让陛下定夺我们是否撤军?” 一旁的副将点了点头:“也好!如今云将军已经重伤,咱们没了命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不等黑豹这一封奏章发出去,立刻就有哨兵突然来报说,高举着朱雀旗的家军出发前往面前来了。 这让黑豹一张脸霎时变得雪白,咬住了牙,心里又不免惧怕,又恼又恨,这杀不尽的许家军。 “主帅,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大军没有过冬的粮草,怕在这吴国好下去,迟早要和其他大军一样,落得一个葬身火海的下场!” 这把黑豹精的直接站起身来,在营帐里来回踱了好几回,思考着究竟是战还是逃? 可是一想到要站他面前烧到今日还没有熄火熄灭的屏山峡谷的大伙,顿时让人脊背发寒,副将也是心惊胆战,从一旁小心翼翼地劝着黑豹。 “从祁县到我们这里也不过就是两三个时辰,主帅,拿主意要快呀,要死战就立刻召集将领布置营地!要回国,咱就得立刻拔营啊!” 副将立刻抱着拳说道。 死战?开什么玩笑?黑豹闭了闭眼睛,想起许家先锋最先冲入杞县飞鹰营的那百人,简直的以一敌百! 他们大军出征的时候,陛下曾经交代过自己,他们这一次,随着南国一起出兵,其实也就是为了给南国壮大声势,没打算真的耗费自己的兵力,最多也就让战士们前来观战,好好的磨练一番。 如今,南国都败的一塌糊涂,退回两国分界线了,他们南国一个摇旗助威的,难道还留在这里白挨打吗? 很快,黑豹便下了决心说到:“也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命令大军立刻拔营,快马直奔姚关,务必在天亮之前抵达姚关!” 声势浩大的两国联军分崩离析,尤其是南国军在杀进了许家军的子孙之后,列国家看好的南国军谁知居然在吾国齐王带着十万大军驰援边疆之后,竟然让两国兵力号称百万雄狮溃败而逃。 这也成功的让列国的目光一下子集中了在了这位吴国齐王的身上,平山之战虽然是吾国大胜之战,可焚杀的俘虏导致平山峡谷已经激起了猎国对吾国的不满,只觉得吾国这个棋王太过于残暴,不是一个合格的仁善之人,纷纷流言四起。 这些年,表面上与吾国交好的他国皇帝纷飞向吾国皇帝修书一封,以朋友之名,十分婉转地提出列国的担忧,建议吾国皇帝惩罚齐王以安以安列国之心。 吾国皇帝读完这封信,沉默了很久,让人将其他人的信800里加急给齐王送了过去。 这封信到达齐王手里之后,齐王看完便跌坐在椅子里,急忙唤来三位谋士。 郑重和老谋士与另外一位沉默不语的谋士也传阅到了这封信。 “这下可真是完蛋了,焚杀归降俘虏,本殿下这残暴之名,怕是已经传遍了猎国!” 齐王的脸色雪白,手指用力扣住座椅的扶手,对于之前把兵符交给何小尾,让她随意调度军队的事情追悔莫及。 这几日自己坐在这平城之中,每每听到前方的战况传过来,都不是请示,而是这何小尾的先斩后奏! 这兵符究竟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就比如说焚杀俘虏伏,就比如,说调动平时成守住天门关祁县,就比如说带着军队和许家军逼向边界,这一桩桩一件件,全在自己的掌控之外,他现在很是不安,不知道这一次戴军出征,到底是来当主帅的?还是来当一个摆设的! “屏山峡谷焚杀归降叛逆的是镇国王的孙女,许真真,并不是齐王殿下!七王殿下可以根据事实向陛下写一封奏折,请求陛下下旨,把徐真真斩首,以撇清责任!”一旁的老谋士说道! “不行!”一旁的郑重对着齐王拱了拱手:“殿下,请您细想一想,焚烧降俘列国已经对殿下心存不满,假若殿下再请让陛下把许将军斩首,列国肯定会觉得是齐王殿下您要推脱责任,便把所有的罪过全部推到了女子的身上!” 齐王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目光若有所思。 “还有啊,许将军和大军共写共同浴血奋战,殿下要是这样做了,会寒了将士们的心,也会将殿下变得里外不是人!请您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郑重知道了这个老谋士对于齐王的重要性,孤儿说,进言的时候对他平时看不上的老谋士表现的十分敬重,只希望齐王能够听进去自己的建议,能保住许将军一条命,那么就算是折节也值了。 一旁的老谋士看了一眼,郑重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须,大概是觉得一向和自己不和又宁折不弯的郑重,也学会了服软,目光里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轻视,慢条斯理的说道:“这郑先生所言,也有几分道理!” “在下有一计谋,齐王可以上表陛下为许将军请功,讲明白许将军此次大战的功绩,而且发书文于天下,直言许将军坟杀归降俘虏,乃是因为我大军十万担心南国俘虏反水,如此一来,各国皆知,我大吾在镇国王之后,还有智谋无双,用兵如神的白将军镇守,这样第二,殿下也可以得一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美名,将来又何愁没人追随齐王殿下?” 郑重跪在地上,一定要深沉的叹到:“殿下,国之战将,邦国利器,铁血手段,才能震慑猎国!” “家国皇子,邦国基石,必定要德行仁义,端方磊落,才能安邦定国,所以殿下不应该挣军功,而应该争品性!挣人心!” 一旁的老谋士闭了闭眼睛,仔细想了想,郑重所言。 是啊,如今齐王已经是朝堂上最看重的王爷,又不是储位,若是不能博得一个良善的名义,恐怕会遭到陛下的猜忌,得到了民心的齐王爷,才算是有了真正的保障。 就算是自己不愿意承认,可是郑重的计策的确很好,与其杀了许将军向列国认错,还不如用这个办法,把事情全部推给许将军一人,届时殿下再出面为许将军做保,必定能把徐将军收入麾下,如此以来,名利双收,又可以得到一个,骁勇悍将。 “殿下,老朽认为!郑先生这话很不错!”一旁的老谋士慢慢的说道。 看见自己身边的老谋士这样说,齐王心中这才安定下来,尽管拿不到军功有所不甘,如果能用此换来何小尾这样的将才,忠诚追随,倒也算是不亏。 齐王点了点头:“郑先生说的很对,如今本殿不是战将,要军功无用,应该去夺人心才是!” 郑州听到齐王这样说,终于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如此一来,这许将军的命算是保住了? 何小尾率领着五万大军和一万许家军在边界扎营,两军相望一条河,却迟迟没有再战。 南国军怕对面大营中随风招展的朱雀旗,而何小尾都是在等那三公子,五公子和李清华的消息,故而不肯妄动。 齐王打算把军工和焚煞归降俘虏的罪名全部归到何小尾身上,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郑重一经一封书信,快马加鞭送到了何小尾手里。 当然,郑重在信里所说为了避免被齐王的人看到,都是站在齐王的角度上阐述齐王如何大度自觉不能抢战军功,又详细的说了齐王如何的信任她,要在皇帝的面前保护她。 这是郑重能为了保她性命所做的努力,何小尾自然心中有数,这份人情,领受了! 几天的时间,洪玉跟着何小尾一起进出,军队里只有这两个女子,为了节省空间两个女子便歇在一个营里,洪玉在一旁一目十行的看完,心里又恼又气“:这个齐王可真是不要脸,要是没有屏山峡谷焚杀归降俘虏这件事情,他肯定是要争夺军功的,现在出了这事儿,竟然舔不支持的说什么不能强占军功!分明就是害怕单下那焚杀归降俘虏的责任!” “这都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没什么好生气的。”何小尾叹了一口气,皇室中人一向如此,这种事情做的还少吗? 许真真虽然不是一个君子,却也不是言而无信的小人,这一次,边疆之战,说好了,把军功让给齐王,就是真心实意的把军功让给齐王的,毕竟自己已经提前用军功换了许久诺超一品的诰命夫人。 所以这一次,屏山峡谷之战,之所以敢焚杀归降俘虏,就有着在焚杀归降俘虏之后,替齐王脱责的对策和说辞。 既然这个齐王如此沉不住气,自己也正好领受了齐王这份恩情,回头再好好的谢谢齐王,顺带表表忠心! 何小尾站在河边,望着隆冬仍然不肯结冰,水流湍急的大河,心里想着还有可能活着的三弟和五弟。 不多时,萧若空突然骑着马朝着河道而来。 萧若空还不懂马廷文,便一跃下了马抱拳,开口说道:“将军!将军!李姑娘刚刚派人传来了口信,说刘三仁派人设下埋伏,三公子和五公子还没有到达南国边城就被半途拦住,他已经查到两个人受了伤之后,在许家军的掩护下逃走,只是眼下还不知所踪,李姑娘还在全力寻找!” 这几天萧若空突然接到了消息,说三公子和五公子所带着突袭南国的许家军,全军覆没,就一直强忍着没敢和许真真说,幸亏那天追问一下自己,担心这将军撑不住,所以之字未言,这消息可真是柳暗花明! 听到这话,何小尾猛地转过头来,心脏剧烈的跳动逃走了,这也就是说,三弟和五弟极有可能还活着? 别说是何小尾,连一旁的洪玉听到都差一点跳起来,一双眼睛闪闪发亮:“真的吗?三将军和五将军都逃走了,那就是说他们还活着,那可真是太好了!” 萧若空藏在袖子里的手慢慢的收紧,难以克制心头的大喜之情,用力的点了点头:“是真的!” 何小尾强制的压下心里狂喜的情绪,追问道:“三公子和柒公子是在哪里被劫的?李姑娘人在何处?传信的人呢?需要派人过去帮忙吗?” “回主子!李姑娘已经派人传信之后那个人也未曾说明,传信的人已经走了!” 萧若空说话的时候声音激动的都在发颤:“不过,我特地来禀报主子一声,若路来不及禀报主子,已经擅自带着人离开营帐追赶那个人了,说是想去给李姑娘帮帮忙,早日能找到三公子和五公子!” 因为突然得知还有两个兄弟逃生的消息,让何小尾难得一次激动的笑开了眉眼,紧紧的攥着拳头:“我知道了,若是派人回来传信,你直接把人带到我面前,记得要悄悄的!” “末将明白!”萧若路点点头。 这一次真的是事出突然,兄弟二人都被这个消息冲昏了头脑,还没有来人告知,还是萧若路率先的反应过来,说去探一探南国军营的布置,便带着一直在暗中追随何小尾的赵家死士去追了。 何小尾转过头来交代一旁的洪玉:“你初到我的身边,这件事情心里知道就好,不要让旁人知道,若是传到了齐王的耳朵里,再传回京城,怕是许家要遭殃!” 洪玉怎么可能不知道事情的轻重呢?皇帝对许家的敌意很早之前就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 “请将军放心,此事尘埃落定之前,我一定能沉得住气,这件事情烂在我肚子里,也不往外说!”洪玉俏皮的点了点头,抱拳行礼,神情激动,这才明白何小尾作为家中的女眷,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到这边强?除了要打仗之外,怕是要来接许家的男儿! 虽然说嘴上沉住气,可是还是忍不住红着眼眶,洪玉很是欣慰:“我父亲知道许家男儿葬身日夜难安,现在可真是太好了!三公子和五公子是真的有可能还在!” 说到底洪玉的年龄还是小,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落泪:“我自小养在父亲身边,日日扮做男孩子,也是跟众位公子们一起长大的,平日里多受众位公子的照拂,说句没有尊卑的话,早就把众位公子当成了自己的亲哥哥!他们活着可太好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假意投诚 何小尾和洪玉望着滔滔不绝的大河痛哭了一场,二人刚刚回到军营,就得到了消息,齐王殿下再过一个时辰就应该到了。 为了表现出对齐王的感恩,何小尾吩咐人特地把从天门关缴获的绝世好弓拿出来,准备献给齐王,表表自己的忠诚。 何小尾坐在帅帐里,看着那一把弓雕刻的挺拔,想起自己的弟弟啊宗,弟弟虽然小,却是最喜欢用弓箭的,平日里看见好的弓,路都难走得动。 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随军出征的时候,尚且身高不到自己脖子高的阿宗会拽着她的缰绳,仰着脖子,冽开自己已经掉了乳牙的嘴,对她笑:“姐姐,既然要出征,要是能将缴获敌将的宝贝弓箭留着,你要记得带回来给阿宗看看啊!” 那个时候自己自然是应下了阿宗的许诺,可是后来一直没有碰上可以送给阿宗的弓箭,眼下已经碰上了这把绝世好弓,可惜阿宗却已经不在了。 自己没有实现对阿宗的承诺,给他找一把天底下最好的弓,阿宗也没有兑现承诺,阿宗还欠自己一块最漂亮的宝石。 心中的悲痛,情绪翻涌,握着手里的弓红了眼睛。 听到萧若空快速回报说,齐王的车已经要到大营门口了,何小尾便将手里的弓放到了桌子上,闭着闭着眼睛缓和缓和情绪。 再等一会儿,还得在齐王殿下面前好好的演上一出戏,既然内心对齐王感激,这个时候总要去欢迎一下。 将手里宝贝的弓箭放到营帐最明显的架子上,带着人骑着快马,一路飞奔,朝着齐王车架的方向快速的跑过去。 小太监坐在车架上,看到英姿飒飒的何小尾带了一队身穿铠甲的将士出来迎接,忍不住扭过头来,对着车里的齐王说道:“殿下,许将军带着人来迎接您了,可见许将军的心中是有您的!” 虽然说在齐王身边伺候,也曾经在其他的达官显贵身边伺候,可是那些清贵人家的男儿女儿,大多是瞧不起太监的,那些人想方设法要巴结齐王,嘴里甜言蜜语的当着自己的面一口一个爷的叫着,可是背后哪一个不骂他一句阉人? 可是何小尾不一样,她曾经也是从最底处爬上来的,作为一个养女,眼看着走到今日,才有如此地位,况且望着自己的眼神,不像是看待一个玩意,而是像看待一个人,何小尾的眼神尊重而并非谄媚,让小太监的内心触动极大,总觉得在何小尾的注视下,自己是一个正常人。 尤其是到了后来何小尾一身铠甲,成为了为国征战大败敌军的将军,更是让小太监佩服不已,再回头想一想,镇国府许家的忠义之士惨死,自己虽然低贱,却有一腔没有冷透的热血,所以在没收银子的情况下,自己倒是愿意在齐王的面前说一说何小尾的好处。 齐王殿下正闭着眼,枕在马车里的团枕上,心中对于放弃军功还是有一些不甘,但听到一旁的小太监这样说,心里还是舒服了一点。 很快,马蹄声便逐渐逼近,只听勒马的声音响起,齐王便知道何小尾已经下马。 “微臣不知齐王殿下前来,有失远迎!”何小尾,说话的态度还是恭敬。 “许将军!”小太监笑着对她行礼:“奴才还没有恭喜许将军连连告捷!” “多谢!”何小尾浅浅的点头,完全没有居高临下,轻视别人的意思。 小太监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好,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一点。 齐王抬手掀开马车的车帘,看着站在马车外英姿飒爽的何小尾,脸上带着笑意:“本殿下只是来这里看看,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好让许将军亲自来迎?不过,既然许将军来了,也好,不如陪本殿下沿着河走一走,散散心!” 想要收服一个人为自己所用,那就要在施恩之后,让这个人心里明白他的好,让她明白自己处境堪忧,唯有依附自己这个齐王才能得以存活。 齐王带着笑意扶着太监的时候从马车上走下来,视线扫过何小尾带过来的一队人马,与接手何小尾手中缰绳的萧若空对视一眼,最终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了一身戎装,很显风骨俊俏的何小尾身上。 或许是因为何小尾身着一身戎装的关系,莫名的让齐王想到了镇国王,说来很是可笑,虽然自己是一个皇子,天潢贵胄,可是自小对镇国王这样的通身的杀伐气息十分害怕,此时,面对何小尾不自觉少了几分来的时候的底气。 何小尾跟在齐王身后半步的位置,陪着他在这河道旁边行走。 齐王双手负在背后,沿着河边慢慢的思虑了一番,这才慢慢的停下脚步。 跟在齐王身边的何小尾自然也停下,只见齐王回头看了一眼远处与二人还有一段距离的护卫:“来边疆之前,皇兄曾经给过我一道密令,边疆战事结束之后,许姑娘并不必再跟着回京城了,你可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要我的命。” 何小尾说的坦荡又磊落,反倒让齐王心虚不已,他背负在身后的手握紧了又松开,也不知道谋士们出的主意好不好用。 “可是本殿下是想让你活着的!”齐王急忙说到。 河水川流不息,声音很大,几乎要湮灭齐王的说话声音。 何小尾抱拳说到:“殿下对我有恩,可是我不能让殿下为难,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但是请齐王殿下留我的命到战争彻底结束之后,哪怕是战死沙场,也不辜负我许家威名!” 耳朵里听到恩这个字,齐王的耳朵快捷地动了动,不免想起许家世代男儿为国为民之心,他着摇着头说道:“本殿虽然不才,可却深知,吾国眼下没有比姑娘更为出色的将才,所以许姑娘不能死,哪怕本殿下拼了性命也会保护你。” 齐王殿下的话三分真七分假,感情拿捏得相当有分寸,恐怕是旁人自己都得信了。 何小尾一想起,曾经自己的祖父也是这样被皇上蒙骗,把一心忠诚都交给了当今的皇上,却换来一个生死边疆儿孙不存的下场,如今的棋王和高堂之上坐着的陛下何其的相似! 何小尾立马做出一副热泪盈眶的样子,单膝跪下问道:“殿下仁意,可我怎么能让殿下为难?” 齐王虚虚的把何小尾扶起来:“跟殿下再为难,不为别的,只为了边疆的百姓,不知道许姑娘可否愿意追随孤?” “殿下!”何小尾颤抖了两下嘴唇,开口问道:“微臣敢问殿下,此生何志?” 齐王的手心紧张了起来,涌出一层一层的汗水,想起来之前郑重交代给自己的话。 郑重说过,许家这位养女秉性风骨全然承袭了许家家风,生为民死殉国这六个字,就是许家的家族使命,就是想要把何小尾收为己用,就得让她看到自己的志向! 郑重还再三提醒齐王殿下不要忘记在许家葬礼上何小尾念的那篇祭文,镇国王一生所愿,还百姓以太平,建清平与人间,至死方休。 齐王的心里默默的念着这句话,望着何小尾又平静的眼睛,张口就说到:“本殿下的志愿就是愿万民立身于太平盛世。” 何小尾沉默的看着齐王,猜测当初皇帝同祖父说那句话的时候是否也和如今的齐王一般,表现得真诚又毫无保留? “殿下可知我祖父为什么要把许家满门的儿尽带到边疆战场?” 在自己的意料之外,何小尾并没有马上向自己表忠心,只是说了不相干的事情,齐王惊讶之余,脑子没有转过来,顺嘴便应了一声:“不知……” “当初陛下和我祖父说志在天下,我祖父既然效忠于陛下,做了陛下臣子,那么自然要为陛下的志向做图谋打算,陛下要这个天下,那么,吾国便不能没有能征善战的猛将,其他诸侯不愿意让自家的子嗣上战场,可是祖父却让许家的男儿不论嫡庶全部出来历练,为的就是陛下将来要争战列国做准备!” 齐王的心头振了振,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老向爷带着满门男儿上战场,做的竟然是这个打算。 “所以如今许真真既然要效忠于殿下,便要问清楚殿下的志向,请殿下如实相告,我祖父不清楚陛下的想法,脑子一根筋,只顾埋头做事反倒让陛下不喜,惹下这杀身之过。” 齐王认真地看着何小尾,何小尾这些话说得十分大胆,倘若是真的打算效忠于自己,怎么会如此大胆,把这些等同于斥责皇帝的话,轻易地说出口? 自古以来,但凡有才得的人择主,怕都是害怕,将来会落的一个镇国王那样的下场! 这个何小尾只是一个养女,若是想要忠心投靠于他,此生励志不嫁人,必定会忠心耿耿。 不过老某士还曾经建议过自己把何小尾收到自己的房里,做一个侧妃,可是何小尾虽然青春却相貌平平,猛一见到,一身正气,让人觉得神圣不能侵犯,无法生出亲近的心思,思考许久还是断了这个念想。 这个时候,齐王在自己的心里打鼓,到底是如实告诉何小尾自己想守住这大吾国,还是如郑重所言,向何小尾展示自己的雄心大志? 齐王没有着急回答,何小尾就听到这河水的流动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又过了半场之后,齐王终于抬眼,对着何小尾说道:“我那皇兄,错怪了镇国王,可是我,绝对不会错怪许将军,自古以来,明君贤臣乃是千古佳话,本殿下也希望百年之后有史官可以记载,我与许将军也能成就一段君臣之间的佳话。” 许将军? 齐王这是严肃的告诉她,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姑娘看,而是把它当成了一个可以倚重的臣子来看。 半晌之后,何小尾郑重的朝着齐王跪下磕头:“殿下,许真真愿为齐王殿下大志,肝脑涂地,刀山火海不退缩。” 这样一说,便是何小尾决定正式投入到齐王的门下。 齐王十分激动,他弯腰将地上的何小尾扶了起来:“本殿图天下太平,不可操之过急,还需要徐徐图之,平稳家国为先!” 何小尾并没有真的相信齐王志在天下。 今日和齐王在这河道边走一走,不过是为了齐王演给自己看,她又演给齐王看的一场戏。 齐王如今所图,仅仅只是守住大吾如今的霸主地位,让皇帝不敢小视,道不同,不相为谋,却还可以暂时利用。 想到这里,他突然愣住,当初皇帝对祖父说那番话的时候,是不是也存了利用的心思? 原来,兜兜转转经历了那么多的之后,自己到底还是变了,辜负了祖父的教导,辜负了许家的祖训,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不过,那又如何呢? 前路崎岖危险,只要能保住许家人,保住许家军,完成许家人的志向,自己便当一个光明磊落的小人。 看见何小尾久久的没有开口搭话气,往手里逐渐攥紧开口问道:“许将军可是认为本殿下所言不妥?” “末将认为,殿下所言甚是!”何小尾抱拳行礼。 眼看大势敲定,希望怀着愉悦的心情去军营,在将士面前表彰了何小尾,和将士们同饮,又肯定了何小尾的战功。 既然要收复这个人,自己肯定会把事情做的再漂亮一点,这一点,齐王和当今皇帝如出一辙。 何小尾恭恭敬敬的把战利品送给了齐王,又将齐王送出了军营。 齐王上马车之前已经有一些微醺,被小太监扶着,对何小尾认真的说道:“兵符交到你的手里,本殿下信你,不管别人说什么,都相信你,兵将随你调遣,只要千万别再让我国边疆的百姓们受苦就好!” 何小尾抱拳:“必不负殿下所托!” 眼看着小太监已经把齐王扶上了马车,何小尾转过身来,对着小太监说道:“辛苦公公照顾殿下了!” “这是奴才的本分!”小太监急忙行礼:“许将军在外要善自珍重!”这话音刚刚落,便觉得有一些不妥当,急忙补充了一句:“只有这样,殿下才能放心!” 二人心照不宣的粉饰出了一出将在外君不疑的场景,端的是格外的太平。 马车刚刚移动,刚刚还一副醉酒姿态的齐王瞬间睁开眼睛,转过头去看着在马车里,何小尾送给他的那把弓。 都说酒后吐真言,但愿自己刚刚上马车时的那番话,何小尾会相信。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两心相知 眼看着送走了齐王,何小尾正准备回到营帐,萧若路便在一旁低声在耳边言语道:“主子,江先生身边的护卫到了,说是奉命给您送东西。” 何小尾还没有回头,问道:“人呢?” “在河边等了好一会儿了。”萧若路说道。 “我们先回营帐,等一会儿过去过去看!”这话说完,何小尾转身就回到了营帐。 江无忧的护卫在河边吹了好长时间的冷风,他坐在马背上,手里还牵着那一匹白马的缰绳,看见何小尾与手持着火把的萧若路骑马而来,立刻翻身下马。 远远的瞧着这一身戎装的何小尾,江无忧的护卫倒是吃了一惊,之前曾经在这京城里见过这位姑娘,她的身形纤弱,却又有坚韧,如今看见这许姑娘一身戎装长发束于脑后,手里持着乌金的马鞭,周身多了杀伐的气息,倒是让人不敢逼视。 快步走到河边的时候,何小尾勒马停住:“请问你是江先生的护卫?” “小的就是江先生的护卫,这一次奉命来送这匹马给许姑娘,这匹马是我家主子在边城集市上看到的,主子还让我给姑娘带了一封信!” 这句话说完之后,护卫就急忙从心口里掏出一封早就密封好的信,恭恭敬敬的举起来。 萧若路下马从护卫的手里接过信,仔细查看了一番,确定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放心的交给何小尾。 何小尾,拆开了信件,借着手中的火把看起了信。 江无忧在信中告知了何小尾,他借用许家军的朱雀旗,劫了南国粮草的事情,还说为了感谢何小尾这一路的照顾,又自知不告而取,私自借了朱雀齐旗,心存歉意,所以特地送来一匹良驹算是道歉。 他还详细的说,此次见到这匹白马的时候就想起曾经那风靡天下的许家嫡女许真言,骑着白马披风猎猎的情景,自觉天下无人再见其英姿,特地让人把这匹马送过来给何小尾。 他说,这匹马的性子很烈,没有人能够制服,想来是应该在等候主人,他认为,何小尾定能驯服这匹马。 书信的内容很是简单,字迹银钩铁画,自然生出一种霸道,何小尾猜测,这多半是江无忧的亲笔书信。 江无忧去了南国? 看起来江无忧打算趁着南国动乱之时,趁机将曾经属于将国分割出去的城池给收回去。 江国连年天灾已经是千疮百孔,众人都认为这个冬季怕是要自顾不暇,谁能想到江无忧存了这样的雄心壮志,高瞻远瞩,而且还行动了。 不过时机倒是掌握的刚刚好,如果换成自己也会这样做。 她会假借许家军的朱雀旗劫下粮食,地点会定在姚关,结了粮食之后继续在遥观设下埋伏,等待南国的大军回朝之后,再在姚关接灭了南国的将士。 因为姚关这个地方最容易设下埋伏,若是不利用起来,都愧对这份天时地利。 只是如今的江国,还出得起兵吗? 江无忧这个人说话做事都有自己的目的,他的如此坦然告诉自己他的行踪,相当于是把整个江国的计划直接送到了自己的面前,而且还是亲笔所书,这跟把把柄送到自己手里有什么区别? 何小尾的余光看着江无忧的那个护卫一直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眼睛也不眨,便当着护卫的面把手里的信给烧了。 “回去之后替我多谢你们家主子的好意!”何小尾望着火苗把那信纸逐渐吞噬,松开手任由火光把信纸烧了个干干净净:“这匹马我要收下了,只是你们家主子千里送马,是又想从我这里借什么?” 江无忧的护卫抬头看向何小尾,表情很是惊讶。 火把在河边的大风中不断的摇曳,发出呼呼的声音,将何小尾清丽的五照饮得忽明忽暗。 那护卫在自己的脑子里中反复的思索了何小尾的语气和神态,不确定,他究竟是讽刺还是不开心,而是正正经经的询问,这才舒了一口气说的:“我们主子没说” 何小尾点了点头,视线落在那匹白马的身上:“是匹好马,那就替我多谢江先生!” 那护卫恭敬敬的行礼之后把那一匹白马留在原地,一跃上马,转身就要走,就听见何小尾的声音,从身后又传了过来。 “想拿下南国半副城池,不是打仗就能够成了的,南国遵循旧制,百姓十几年来都成为了牛马,由奢入俭难,经历过新政的百姓恐怕早就会对南国的朝廷心怀怨怼!”何小尾轻轻的说了一句。 只有百姓的力量才是巨大的,倘若江国大军到了南国的城池之下,百姓夹道欢迎,那岂不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如此江无忧可以用最小的损失趁乱拿回自己的半副地盘。 这也可以让南国的百姓少受一些苦,历来打仗受苦的都是百姓。 江无忧的护卫非常惊讶,头皮都跟着麻木了起来,心想这许家的姑娘到底是怎么知道主子要夺回南国城池的? 难不成主子连这样的事情都在心里和许姑娘说了? 还是说其实主子早就已经和许姑娘达成了约定,只是这些做护卫的不知道也就算了。 江无忧的护卫望着何小尾的目光越来越严肃,竟然重新下马,正正经经的跟何小尾行礼之后说道:“多谢姑娘的话!您的话小的一定快马带到!” 何小尾点点头,江无忧身边的人个个都是很通透的,只是前世江无忧手腕铁血,从来不屑于用这种温吞又平和的手段。 前世自己曾与江无忧交手数次,知道江无忧明面上,不管有多么的儒雅温润,骨子里一直都是铁血手段,顺他者昌,逆他者亡,危逼也好,利诱也罢,甚至会将阻止他的人连根拔起,鸡犬不留,他的城府极深,行事又胆大心细。 这样一个聪明睿智却又自负的人,其实才是最无所忌惮的,他看清世俗,不畏惧神灵,不畏惧天地公道,不害怕礼仪道德,更不畏惧人言,可谓除了达成自己期望的目的,对什么都不在意。 所以他一路征战杀伐,用阴谋诡计把敌国世家大族中忠臣强赶尽杀绝,虽然是为了统一天下还百姓太平,可是后来因为他的手段太过于肆无忌惮,万事万物在他眼中都不值一提,攻城会害死多少百姓,又会使多少百姓遭殃,更何况当年为了征战的粮草夺尽了百姓的口粮。 如今想起这些事情,都觉得脊背生寒。 所以何小尾内心畏惧江无忧,哪怕如今的江无忧还没有成长为上一世那个江无忧,可是留给她的阴影还是在的。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眼下何小尾背后有许家,自己就是那个穿鞋的,如今江国山河破碎,江无忧就是那个光脚的。 自己开口提醒江无忧,何尝不是希望劝江无忧心中还有一点良善慈悲的时候,在江国兵力匮乏的时候,让他用这种方式减少对南国的损失,让他明白民心所向是真正的可贵之处。 希望他以后做事能念及南国百姓众望所归,对百姓容些柔情。 “去!”何小尾对着强无忧的护卫说道。 江无忧的护卫一跃上马,冲着何小尾的方向拱了拱手,怀里揣着那一颗扑通扑通直跳的心,快马加鞭的离开,他得昼夜不休地赶回主子身边,把许姑娘的话带到了才对。 眼见着江无忧护卫骑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里,何小尾才说道:“我们牵了马就回去!” 萧若路伸手就去拽那匹白马的缰绳,被那匹白马偏头甩开,如果不是他的身上有些功夫,恐怕得摔到河里去。 “果然是一匹烈马!”萧若路不止没有生气,反而是一脸高兴的样子:“我记得老向爷之前曾经带过一匹马,那个时候这匹马也是这个样子!” 萧若路忍不住开口笑到。 曾经那匹马的确是烈马,当初父亲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那匹马带回京城来,那个时候自己的年纪还小,父亲原本想着让驯马的师傅替他把马训好了再送过去,谁知接二连三的马师傅都不行,其中两个被伤到,险些丢了性命。 当时许真言听到之后瞒着父亲偷偷去了马场,用了两天一夜的功夫,才驯服了那匹马,回来的时候整个人摔得跟泥猴一样,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也不在意,挥舞着手里的马鞭,兴高采烈的和父亲说,自己训服了好几个师傅都没有驯服的烈马! “我来!”何小尾翻身下马,走到那白马的面前。 缰绳被萧若路攥在自己的手里,白马挣脱不开,马蹄只能把河岸上的石头踩得直响,鼻子里喷出极为粗壮的白雾。 何小尾伸手摸了摸那白马的鬃毛,白马抗拒的发出嘶鸣声,抬起前蹄,却怎么都挣不脱缰绳。 “真是一匹好马,他可真烈!”萧若路用力的拽住了缰绳。 何小尾来了兴致,扶着马鞍,一跃跳上了马背,看见这白马反抗的厉害,激烈的挣扎,险些要把自己给甩下去。 “缰绳!” 看见自家主子好久没有这样兴致高昂,一旁的萧若路想到自己,在旁边守着也不要紧就将缰绳甩给了何小尾,自己站在一旁,高高的举着火把。 大约是曾经有过驯服烈马的经验,双手死死的拉住缰绳,身体随着马的跳动而前后摇摆,轻而易举的粘在了马的身上,让他怎么都甩不脱那匹白马蹦蹦跳跳折腾了一个时辰,已经累及,再也跳不动了,这个时候,将手里的缰绳拉紧,用力的勒紧了缰绳,白马吃痛发出一声长长的叫声,又开始跳动了起来。 就这样折腾一个时辰之后,性子刚烈的白马终于在何小尾的手里服了软,何小尾轻轻地甩来甩缰绳,那白马就垂头丧气的往前走上几步。 一旁的萧若路看着啧啧称奇,也是主子的手段高,要是放了旁人,恐怕早就把人给摔下去了。 何小尾从马背上跳下来的时候,已经累出一身的汗,那一匹马垂头丧气的跟着何小尾身边走了几步,十分不服气的偏过头。 何小尾笑着摸了摸那一匹马厚厚的鬃毛“:怎么那么小气呀?就别耍小脾气了,从现在开始你就叫胜利!” 但凡是君颜之上的杀伐之人,哪一个不希望每一场战争都是胜利的? 萧若路眼底因为何小尾兴致勃勃发起的亮光而激动瞬间又沉了下去,记得小的时候他和哥哥去相府的时候曾经见过许真言,她那么小却又那么漂亮年轻,玉团子一样,母亲曾经叮嘱他和哥哥这辈子都要保护这位姑娘,这位姑娘不仅是他们的主子,更是掌上明珠。 萧若空和萧若路一直都认为在整个京城里最显赫的镇国府这样的女子肯定是天之骄女,应该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疼爱。 偏偏许真言没有和所有的姑娘和公子一样留在京城,她很能吃苦,上了战场之后就变得沉稳起来,想来就如同如今的何小尾一样,吃尽了千百种的苦,有的时候在何小尾的面前,自己总觉得何小尾就是许真言。 来边疆的路上很是凶险,可是何小尾却时时刻刻的惦记着许家,惦记着许家军,惦记着三公子和五公子,就如同当年的许真言一样,若是许真言并没有被囚禁在高高的皇宫里,恐怕如今也是何小尾的模样。 二人一起回到自己的营账,洪玉从营帐里欢天喜地的钻了出来,伸手要去摸胜利的鬃毛,谁知胜利的性格烈,高傲的挪着自己的步子挪到了何小尾身边。 红玉惊讶的立刻瞪大了眼睛,自己还没有见过这样有脾气的马,惊讶之余又上起了一些小孩子的习气“:这马真是好看,就是脾气有点臭,你不让我摸,我偏要摸!”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摸胜利的鬃毛,何小尾勒紧了缰绳,乖乖的让马低下头:“这匹马的名字叫胜利,胜利啊,如果以后我不在,就是洪玉照顾你,你可要乖乖的,千万不要欺负一个女孩子!” 胜利大大的马眼睛装着不可思议,乖乖的低头任摸,洪玉得了趣,笑哈哈的点了点头。 从这匹马来到大营之后,洪玉无事便要去为它刷毛喂料,一来二去,这马对洪玉也多了几分好感。 第一百二十五章 意外收获 江无忧的护卫快马加鞭回到了边城,想把许家姑娘的话带给自家主子。 一听说去给何小尾送马的护卫已经回来了,江无忧让人收了地图,坐在火盆前,让手下把护卫给带了进来。 “属下参见主子!”那侍卫带着一身冰冷的寒气进了门,单膝跪在地上。 江无忧慢吞吞的看了一眼对方,将面前的火盆挑的更旺盛一点:“马和信都送到了?” “是!属下都已经送到了!信许家姑娘看完之后,当着属下的面就烧了!” 江无忧看着火盆里燃烧的正在强烈的碳块,嘴角勾起,大约是何小尾已经看出了这是他的亲笔书信,所以才当着护卫的面给烧了,让自己安心! “她可说了什么?” “许家姑娘问主子是不是还想从她那里借什么带?不过,许家姑娘说这话的时候不像是恼怒,也没有开玩笑,只是平常都那么疑问,属下没敢搭话,只说主子没说,后来属下要走的时候,许家姑娘突然说想要拿下南国旧城,不是靠打仗就能成的,南国遵循旧制,百姓十几年来都成为了王侯将相的牛马,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意,只要经历过新政的百姓,恐怕早就已经对南国朝廷心怀怨怼。” 何小尾的话这个护卫一字不落的告诉了江无忧。 江无忧手里调火焰的动作一停,仔细的琢磨了两句何小尾的话,眯了眯眼睛,许家的那个丫头是在提点自己要利用民情民怨啊! 不知为何江无忧突然想起之前在京城,那一天晚上,京城里的百姓自发聚集在相府门前,陪同相府的女眷等后宫里传来的消息。 还有相爷的遗体回到京城的时候,百姓人几乎全撑出动,提灯拿伞撑在城门前,迎接着许家的男儿尸身。 江无忧望着炭盆,那炭盆里燃烧的正浓的火苗,可如果提前透了口风南国这边有所防备,如今江国那散的兵力,还能趁乱拿下南国的旧城吗? 江无忧的护卫静静地跪在原地不吭声,之后只听将无忧吩咐道:“去把九州叫过来。” 自家主子要去宣九州大人,恐怕是已经下定决心了,那护卫急忙站起身来,出去叫九州大人。 九州匆匆进门的时候,看见江无忧那张平静深邃的眼睛越来越波澜不惊,身上还带着几分凉气,开口问道:“这边城的集市还要再开几天?” “还要再开上三四天!”九州大人在一旁回话道。 “这件事情交给你来办,你派人这两天就从集市开始,一路去往南国的京城里放风声,就说江国的军队要打过来了!”江无忧看着炭火里熊熊燃烧的火焰,勾起了自己的嘴唇,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但是,江国的元帅已经下了死令,命令军队不能屠杀百姓,此次就是为了将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南国皇帝拉下马,让江国得以完整,推翻旧治,为两国百姓谋福祉。” 边城集市是整个南国最热闹时间开的最长,人流最多的集市,估计江无忧是想借这些人的嘴传出消息。 九州在一旁立刻明白了江无忧的心思,点头说道:“您就放心,这件事情我定会办的,妥妥当当!” 江无忧看了对方一眼,点了点头。 看见九州已经转身出去,坐在火盆前的江无忧眼色深沉,自己从前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利用民情民愤。 试一试,说不定何小尾的这些办法见效,能让江国大军少一些损失。 真的见了效果,自己可又是见了她一个很大很大的人情,以后又该拿什么来还呢? 想想到这里,江无忧的眼底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笑意,整个人有一些开心。 第二天的傍晚,天色还没有完全黑透,边城各个集市摊位上就已经把灯笼高高的挂起来。 整个边城都被笼罩在一片温暖的气候中,人头攒动,孩童的嬉闹声,货郎的叫卖声吆喝不绝,又热闹又嘈杂,却无端让人感觉到温馨。 江无忧打算动身到南国的京城去,所以今天来这里就是专程凑一凑这个热闹。 大概是江无忧第一天来的时候排场太大,出手又太过于阔绰,所以好多眼尖的商贩都认识江无忧,举着自家的货物使劲往前凑。 江无忧第一天就被那一匹白马给吸引,错过了奴隶市场,今日专程就是想去看一看。 带刀的护卫分在两边,当江无忧到达奴隶市场的时候,市场里最大的奴隶贩子正扯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姑娘,站在高处叫卖:“来啊,走一走啊,看一看啊,不要看这个小丫头,现在蓬头垢面,可她身上穿的衣服料子绝对是富庶人家的孩子,肯定是细皮嫩肉的,买回去好好调教,将来可有享受不尽的艳福!” 奴隶贩子响亮的声音刚落下,一旁看热闹的汉子便挤在人群里高声笑喊道:“骗人,穿那么厚的衣裳,我们怎么知道它是不是细皮嫩肉?你把衣服扒开,让我们看一看,让我们摸一摸也好,知道是不是真的细皮嫩肉啊?” 为在奴隶市场看热闹的妇人们皱了皱眉毛,十分恼羞,拂袖离开。 被奴隶贩子扯着胳膊的小姑娘全身发抖,用力抱住自己脸色煞白,这要是当众扒了她的衣服,再被人摸了,自己也没脸活下去了,他立刻挣扎不休:“放开我!你们这帮流氓!士可杀不可辱!” 那小娘子嘴里带着哭腔,还知道士可杀不可辱,又说了一口很正经的吾国官话,看起来却是富庶人家家的姑娘。 台上的小姑娘挣扎的越激动,哭的越凄惨,台下的那些看客就越起劲。 “哎,这位爷,这话说的,摸一摸可是不行,不买是不给您摸的,但是的确可以让各位爷好好看一看!”那奴隶贩子一边说一边举扯姑娘的衣裳。 还不等那奴隶贩子,真的把那姑娘的衣裳扯开,那奴隶贩子的手就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似的,抽了回去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左右瞧了瞧,一时不防备,竟然被这个哭闹不休的小娘子挣了手,险些一头就撞在旁边的木头柱子上,幸亏被奴隶贩子身后的两个打手及时揪住了。 奴隶贩子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发红发肿的手,难不成见鬼了? “唉,不是说让我们看啊!怎么没有动静了?下面立刻有汉子起哄。 “这位爷说的,您看了买吗?”奴隶贩子笑呵呵地说道。 被问的那个汉子双手抄着袖子,耳朵一红,消失在了人群里,不再说话,自己不过是想占个便宜而已,真的要有那个余钱买奴隶,还不如去青楼里快活快活呢。 被奴隶贩子身旁的打手抓住的小姑娘还在哭哭啼啼,求奴隶贩子给她一个痛快,让她死了算了! 原本还对这个一口柔软的吾国官话的女人很感兴趣的富庶男人们一看到这小娘子要去寻死,就歇了这个念头,否则买回去的丫头要是死了,不过就是拿银子打水漂嘛。 江无忧的远视线落在那在木板上搭起的高台上,看见那奴隶贩子脚边不远处有一颗石子,他的目光穿过人贩子朝着身后的笼子看过去。 在笼子的最深处,有一个盘腿坐在角落里,衣衫褴褛的少年,那少年长长的头发遮挡住五官十五六岁的样子。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少年抬起了一双眼睛,江无忧的眸子稍微缩了缩,那孩子的双眼长的很眼熟,目光又幽深沉静,既然能以石子机开奴隶贩子,便是有些身手的,又是怎么会被抓到的? 又或者是说因为家中贫苦,所以被卖了? 那少年从容沉稳的坐在笼子里,一点都不避讳旁人的目光,这哪里像一个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而且十五六岁又是劳动力,不像三四岁,只有吃喝,指望不上干活的小娃娃。 江无忧想了想,想不出答案,转过头去吩咐旁边的九州一声,九州点了点头,绕过为在人群前面的百姓去找后面的奴隶贩子,指了指笼子里盘腿坐着的那个少年说要买。 那奴隶贩子急忙陪着笑脸,开口说道:“这位爷,您的眼光可真好,这是我路上救下来的一个大兵,身强体壮的买回去干什么都不在话下?就是这个价钱吗?要贵了点!” 九州笑眯眯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钱袋子,丢给那奴隶贩子:“爷有的是钱,这么多,买这个大兵,还有刚刚那个小姑娘够不够?” 奴隶贩子打开一看,喜的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态度比刚刚更加谄媚:“够!绝对是够的,这只多不少呀?这么早收您那么多的银子,我实在是过意不去,您再挑两个带走!您看看我这笼子里上好的货色多的很!” 奴隶贩子像像是遇到了自己的亲爹一样,准备敞开了劲儿给九州介绍自己的奴隶,一旁的九州笑着摆手:“不了,不了,就要这两个,我家兄长还在旁边等着,不敢耽搁!” 那奴隶贩子点了点头,让人把刚刚那个姑娘和笼子里的少年提出来,一起让九州带走。 那少年临走之前望着那个奴隶贩子长长的行了一个礼,开口感谢那奴隶贩子救了他一条性命,不论他出于何种目的,在那冰凉刺骨的河水之中若非是这奴隶贩子,恐怕自己早就被冻死了。 奴隶贩子大约还是头一次见到被人卖了,还要给人行礼的,愣了半晌,还没等回过神,就看见那少年已经走远了。 九州带着买回来的两个人回到了江无忧落脚租下来的大宅子里,让人洗水给两个人沐浴更衣,自己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喝着茶,猜测着主子要买下一男一女的意图。 很快,沐浴更衣的少年郎就换了一身整洁的衣衫出来,绕是平日里悦人无数的九州吃了一惊讶。 那少年郎一身的长袍,身形挺拔又修长,五官虽然平淡,却暗含锐利锋芒气度,绝非是普通人家的少年,简直是人中龙凤。 这样出彩的人物又怎么会沦落到那奴隶贩子的手里? 心中疑惑之余,九州更觉得自家的主子的目光简直是如灯火一般,这样蒙头垢面窝在笼子里的男人在家里,主子也能看到,知道此子不凡呀! 大概是被少年身上的气度折惊到的缘故,当惯了奴才的九州对于这少年说话十分客气,公公静静的潜着少年随他一起去见主子。 那少年微微点头,不卑不亢,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嗓音却极为有理:“那就烦请先生带路。” 小小的年纪如此有风度,九州便猜测,这个少年恐怕是贵族世家教养极好的公子,故而对这位少年的态度更加谦卑。 把少年带入江无忧的书房,九州便立刻退了出去。 江无忧正坐在炉火前,一手拿着旗子,一手拿着茶盏垂下研究面前的棋盘,视线没有看那个少年。 那个少年到也是沉得住气,就静静的站在门口的位置,光明正大的审视着江无忧,身上倒是有好几分世家公子身上的才傲之气。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相府的七公子,许绅绝。 火炉上的茶壶被煮的沸腾出来,浇灭在一旁的炭火上,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 江无忧合了自己手里的茶盏,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用帕子拎起茶壶,倒了两杯茶,开口问道:“会下棋吗?” “略懂一二。”少年回答的很是大方。 许家的男人皆为人中的龙凤,哪怕是颠沛流离,衣衫褴褛,都挡不住骨子里那一份卓绝。 江无忧抬起眼睛,朝着少年的方向望过去,抬手指了指对面棋盘的位置,笑着说道:“请坐!” 许绅绝没有客气,撩起自己衣服的下摆姿态,清贵的坐在江无忧的对面。 江无忧垂下,眼皮给着正在看旗的许绅绝倒了一杯茶,敏感地嗅到这少年的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猜测这少年怕是身上有伤,可是表面却是丝毫看不出来的。 “敢问公子,可是吾国人?”江无忧笑着问道。 许绅绝的目光从棋盘上抬起来,望着一派雍容儒雅的江无忧点头,如实相告:“正是”。 “世家公子?” “我随父亲出征历练,不曾想我军大败侥幸,被这奴隶贩子救了一命。”许绅绝回答的十分磊落,可是关于名字却不打算如实相告。? 第一百二十六章 气死敌军 江无忧点了点头,把茶壶放回火炉上,细细的观察着少年的表情:“江某本是一个商人,不久之前,跟随着率领援军十万出征边疆的齐王殿下一同到了平城。” “齐王?”许绅绝抬起头,眼睛里带着几分疑惑。 想来这个少年是在被救之后就无法再得知吾国的消息了,肯定也不知道眼下吾国的局势。 江无忧看着许绅绝那一双清亮惊艳的眸子,慢慢的解释道“:恐怕公子还不知道,以金牌令箭强逼镇国王出征的于王已经被贬为庶民了。” 许绅绝得眼色很是情景,只是淡淡的望着江无忧。 “向爷已经被追封为镇国王,娱王爷诬陷镇国王刚愎自用,谁知峰回路转,竟被许家的仆从护送着带回了行军记录,许家姑娘就带着行军记录去敲登闻鼓,以民情民愿逼迫吾国的皇帝,还给许家一个公道。” 一听到江无忧说到许家,说到自己的血脉亲人许绅绝的眸色越来越深沉,他强忍住心头翻涌的情绪,克制住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显得很有异样。 他们怎么样了? 江无忧的手指慢慢的触摸着茶杯的边缘,十分有兴趣地盯着面前强装镇定的许绅绝,心中很是感佩许家的子孙个个都不是平常人物,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竟然有这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如此沉稳从容,果然是没有辜负姓氏。 “说起许家的姑娘,其中有一个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江无忧想起何小尾,眼睛里带着一抹笑意:“由大长公主认下的养女,赐名许真真,这一次,跟着齐王一同出征,屏山峡谷一战,仅仅凭借十万的援兵,就把两国联军在这峡谷中屠杀殆尽,不知道公子可否看到那屏山方向冲天的火光,那里焚烧的就是两军战士的尸骸!” 许绅绝不自觉的咬紧了牙,心神俱颤,只觉得血气一阵一阵的往头顶上冲,为什么在许家男人去世的时候?许家的女眷还要来到这边疆? 他死死的攥着自己手里的衣摆,这个狗皇帝是否逼迫了许家的女人? 这个许真真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大长公主亲自认下的?难不成是一直养在外面的孩子? 许绅绝心乱如麻,略显急促的呼吸泄露了情绪,搁在膝盖上的手死死的收紧,又慢慢的松开,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眼前这消息是真是假还不知道,若是搅扰了情绪,便是关心则乱。 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眼底含着笑意的江无忧,自己真的很难相信这个通身都是读书人气质的男子,会是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当然,此时,许绅绝也并没有完全相信江无忧的身份。 江无忧放下自己手里的茶杯:“今日公子出手护住的那个姑娘,可是公子相识的人?” “我们并不相识,不过同是吾国人,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辱罢了!”许绅绝深深地望着面前的江无忧:“先生既然买了我,所图为何?” “江某是个生意人,日后少不了和各国世家打交道,看见公子气质不凡,身手敏捷,想来是个世家子弟,就想结个善缘,故而才把公子给请过来!”江无忧用词很是客气,用的是请,而并非是买,继续说道:“不知公子能否直言相告是哪家的公子?江某也好安排人把公子送回吾国,当然了,倘若公子不方便透露家事,江某也就不再追问,若是将来有缘再相逢,希望公子不嫌弃江某是商人出身,还能和江某一起喝杯水酒。” 这个江无忧别人家的信息都没说,就偏偏在自己的面前说出了吾国相府的消息,难道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许绅绝是一个聪明人,怎么会不明白江无忧话里的意思。 许申杰端起面前的茶杯,举杯对着江无忧说道:“是在下一人欠了先生的恩情,在下自己来还,不敢把家族也拖累其中,还望先生谅解。” 既然江无忧没有点破他的身份,那也不必直说,可是许家人向来有恩必报,那一日奴隶贩子救了他,所以他不逃走,任由那奴隶贩子贩卖。 原本自己便是打算好,如果被人买走买主,只要并不是让他做什么脏乱的事情自己便报了恩,然后再离去。 没想到被这个富商江无忧救下之后,江无忧的名字可以说盛名在外。许绅绝不是没有听说过。 可是不论眼前这个江湖,又是真的还是假的,既然他出手埋下了自己这个恩情,自己肯定是要还回去的,绝对不能把许家也牵扯进来。 生在世家,维护家族利益尊严,对于预习深觉来说,比命还要重要,所以许家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因为自己深受人的恩惠,便把家族拖到其中来,替他来偿还这份恩情。 江无忧十分意外,他笑了笑,没见过那碗茶,反而问道:“那么,公子打算用什么还?” 许绅绝语气很是坚定:“先生赎买之资,我必当十倍奉还,在下也愿意为先生办三件事情,三件之后自会离开。” 许家人的风骨知恩图报,这一点江无忧早就已经在何小尾的身上领略过了。 即便如此,江无忧也不勉强抬手,接过许绅递过来的茶杯,算是答应了下来,笑着说道:“那我应该如何称呼这位公子?” “叫我小七就好”。 许绅绝在许家排行第七,母亲便给他起了一个小七的名字,等到还清了江无忧的恩情,这个名字并和她再无任何关系。 “好,那小七公子从今天起便做我的贴身侍卫,等到三件事情满了银两奉还之后,小七公子就可以自行离开。” 江无忧说完,将把手里的茶杯一饮而尽,让人去带着许绅绝休息。 毕竟吾国眼下的形式很是复杂,让许家公子暂时回去也不好,万一被皇帝知道,恐怕要对许家遗孀不利。 不过好歹先给何小尾传一个信去,让她安心一些。 许绅绝走开之后,江无忧就唤来了九州,让九州请个大夫给许绅绝看一看。 九州这才明白,主子这是重视这个少年公子,急忙点头,称是接着又说道:“主子,那位公子随我过来的时候在路上留下了标记,说来惭愧,小的没有留意到,还是让咱们的暗卫给发现了。” 江无忧抬的抬头点点头表示知道。 “那主子你看要不要把这些标记抹掉?” “不必了,没关系的。”江无忧说道。 难怪不着急,回到自己的家国,想来许家公子,因为一时不清楚国内的情况,所以不敢贸然回去,二来是留了标记,等着许家的人过来找他,果然是一个很聪明又能沉住气的人物。 如今十六七岁的年纪,虽然江无忧说不出他是许家的那位公子,但确定他是许家的子嗣无疑,若是许真真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 江无忧在棋盘上慢慢的落下一子,嘴角勾起笑意,就把自己手里所有的棋子全部放到旁边的盒子里,起身走到书桌前,铺开信纸,用左手慢慢的书写,然后吹开了墨迹之后装入信封,让上一次给何小尾送马的护卫叫过来,让他快马加鞭的把书信给何小尾送过去。 第二天的凌晨,有阳光穿透翻滚的云海,谢谢的照在远处,苍茫巍峨的山川上,光线随着旭日高升,顺着西向东流水的河水,朝着两国大军方向移动逐渐取走眼前的黑暗。 河道安静了数日,南国大军突然来了一队人马急奔河道边缘,叫嚣着一见何小尾,但骑马最前面的就是云惊天。 如今的云惊天双腿的骨头已经碎成了片,再也没有办法站立起来,可是腿脚还是有知觉的,骑马旁人是看不出破绽。 看着吾国大军军营里高高挂着儿子的头颅,云惊天死死地咬着牙关,双眼血红,不过片刻之间翻涌的情绪又被泼了一盆水似的,快速的凉了下去。 有倒是,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啊,自己杀了许家老相爷,把他儿子的头颅挂在营地里,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老相爷的孙女竟然杀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把自己儿子的头颅也挂在军营里。 云惊天闭上了眼睛,烧毛抖动,似乎有热泪顺着脸上的毛孔往下掉。 坐在营帐里的何小尾听到云惊天要见她的消息,思索片刻,之后又慢慢的笑出声来:“想来南国认为,粮草今日就要到了,所以云惊天才有胆子找我来谈条件。” 有倒是敌众我寡,这是何小尾最大的软肋,粮草被烧不足以支撑出兵,这就是云惊天的软肋。 所以云惊天高挂免战牌,何小尾也按兵不动,与南国大军隔河相望。 这几天云惊天不敢来找她谈条件,是因为只有粮草到了,才有谈不拢就打的底气。 可是何小尾早就派了沈将军带着飞鹰营的人,盯住了南国的军营,除了南国方向来的传令兵之外,并没有见到粮草入营。 而且南国粮草被烧之后,每一天大营只看见一次炊烟升起,估计粮草短缺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 何小尾可以断定,今日南国的粮草必到。 她快步走到沙盘模型面前,细细的看着附近的山脉地图,之前曾经让人在峰谷设道伏击埋伏南国的粮草,那个时候南国还在天门关,所以送粮草的最快也就是走到峰谷。 如今,南国大军已经退到河道两岸,南国运送的粮草要快,必须走川岭山地。 手里的拳头紧了紧,开口说到:“来人,让沈将军带着飞鹰营在川岭山地设下埋伏,把南国的粮草烧尽!” 没了粮草,除非云惊天能赤手空拳变出粮草来,否则连饭都吃不饱的将士们肯定是打不了胜仗的。 不多时,何小尾带着一个队伍从军营里出动,直到那河边。 骑在马上的云惊天看到何小尾立刻想到自己已经死去的儿子和孙子,忍不住满目的悲愤,可是再想到何小尾的祖父父亲弟弟们都死在他的手里,又觉得生出几分畅快。 云惊天转过头来,对旁边的将士说到!:“派一个人过去渡河,告诉许真真,我要约他谈一谈地点由他来定!” 有南国的士兵领到命令之后,一个人撑着木筏过了河。 萧若路抬起手,弓箭手便立刻维护在何小尾面前,举箭搭弓瞄准能面前过河的南国士兵。 “不必如此,看他们的起,只是来个普通的南国兵而已,难道你们还担心着南国并有什么通天的能耐吗?” 何小尾望着那个南国将士,声音很是清淡。 那南国的将士一个人艰难的渡河,之后望着骑在骏马之上,甲胄都泛着寒光的何小尾,便想起在屏山峡谷被焚烧的将士兄弟们,只觉得像是看到了嗜血修罗一般,低下头,磕巴地说道:“我,我,我家将军要见许将军!地点,地点许将军定。” “哦!”何小尾淡淡的应了一声,抬起头,向着缘惊天望过去:“你回去带话给你家将军,那就在上游,我这个人事儿多,又忙,这个时候还有点时间,你家主帅要是还要准备,那就改日战场上一见也是一样的。” 何小尾这是在防备云惊天设下埋伏,既然要见面,索性便快步给云惊天设下埋伏的时间。 那小将只好撑着竹筏回去,将何小尾的话转告给云惊天用马鞭指了指上游的方向,率先骑马动身。 何小尾动身之前,转头吩咐旁边的骑兵:“找一个人把齐王殿下赏的点心拿来一盒。” “是!” 很快,何小尾和云惊天快马而行,一路到河道的上游,云惊天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骑着马,趟着水过河而来。 “许将军,许将军,云某是过来求和的!”云惊天只需胸臆:“只要许将军把我儿子的头颅还给我,此后我南国与大吾国互不侵犯,以河为界,我们三年之后再战!” 果然云惊天有了粮食底气就足了,现在打了败仗,居然还想和以前一样以这河道为界。 何小尾不怒返笑:“议和这种事情我是管不了的,不过我觉得你倒是口气不小,你南国联合江国过来跟我打仗,现在打败了,就想平安无事,一如往昔,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那你又想如何?”云惊天问到。 第一百二十七章 比拼心机 “不是我想如何?而是你想要止战,就应该付出诚意,最起码的割地,赔款甚至扣押质子,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何小尾望着云惊天的眼光十分具有威慑力:“至于你儿子的头颅,我拦住我军将士没把它当作尿壶,已经违背了我的本心,想要要回,也可以,三年之后!” 云惊天已经气得手直抖,咬紧了牙:“看来许江军是想要再打一场,你可别忘了,我们大军可是胜你军队数倍!” “是啊,都已经胜了数倍,怎么我们还会赢呢?你也别忘了,屏山峡谷之中是谁放你一条狗命容你苟且至今。” 何小尾语调很嚣张,面色却沉静如水:“你还是不要忘了我是怎么把你数十万南国军全部斩杀与屏山峡谷之中,一个不留的!” “无知竖子!”云惊天气急败坏的开口骂道:“都是老夫一时不防备才让你赢了一场,以为次次都能赢于老夫吗?” “既然如此,为何你数日高挂免战牌不肯出战?”何小尾低声一笑:“也对,只怕是你没有粮食,等着给你训送粮草辎重,让我猜猜,你的粮草是不是要从川岭地区过来?那里有一处山川险地啊,让我再想一想,那个地方就应该是你曾经对我祖父设下埋伏的地方!” 云惊天瞬间就明白了何小尾的意思,全身发抖,紧张的情绪也影响了胯下的战马马儿,焦躁不安的踢着蹄子。 “你这老匹夫,今天来找我如此狂妄的与我说议和,不过是因为你大军的粮草将至,才有了底气来跟我谈条件,不过可惜呀,我是不会让粮草送到你军营里的!”何小尾勾起嘴唇,浅浅的笑。 云惊天回过头,示意跟着自己来的属下去报信,结果被一旁的萧若路看到,一个眼睛深沉,抬起手,弓箭手立刻拉起一个满弓瞄准云惊天一行人。 那骑马的将士准备过河去报信,结果被何小尾一箭穿了心,跌落在滚滚的河里! “许真真!你这是什么意思?”云惊天开口大喊。 何小尾收了自己的弓箭,风淡云轻的开口说道:“你营帐之中没有粮草,想来云帅这几天怕是没有吃饱过?我这里呢,有一盒齐王送来的点心,云帅就安安全全的在这里吃点心,等到你粮草被劫的消息传过来再走不迟!” 云惊天望着坐在马背上的盛气凌人的何小尾,杀气淋淋的让人不敢逼视,强压住自己心中的混乱。 何小尾说的没错,正是因为今天粮草要到,所以自己才沉不住气来向她讨要自己儿子的头颅! 真是一个好生厉害的女人,竟然能把他算计得如此精准! 云惊天头一次对除了老相爷之外的人心中生出胆寒惧怕之意,连头皮都跟着一起发麻,心尖都在发抖。 云惊天握紧了手里的缰绳,看着有一个士兵捧着点心盒子过来,面色已经惨白,他面目扭曲的望着何小尾,恨不得立马跳起来把她杀了。 “还有一件事情关于南国,不知道云帅听说了没有,南国的粮草在姚关已经被许家军给劫了,算算日程,今日折返到南国的大军已经到姚关了,你说许家军,能不能再姚关将南国精锐杀尽了?” 何小尾淡淡的讨论这个数万生灵生死的事情,仿佛在讨论今天下午要吃什么下午茶。 风声裹着湿意呼啸穿过云惊天的耳朵,他险些从马背上跌落下来。 竭力压制住仇恨的怒火和心中的惧怕,他死死的盯着眼前这个女子,何小尾稳稳地坐在马背上,云淡风轻,河水湍急的晨光照射着她眼中的锋芒,让自己觉得被河水浸透的衣衫又被吹得像是冷冰一般。 杀意在两人面前弥漫开来,显然不动声色的和小尾杀意更盛。 自己输了这一仗,输的彻彻底底。 可是自己也不明白,既然这个女娃娃那么厉害,老相爷为什么不带她上战场? 难不成这个女娃子是老相爷留给许家最后的一线希望,所以才敢放心的把自己所有的儿孙带上战场? 云惊天不明白的太多,可心里是实打实的感觉到害怕,哪怕他的军队比吾军的军队多,再也不敢动手打下去,从与何小尾交手开始,她就算无遗漏,将自己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只能狼狈地退回河道以南。 愤怒至极的云惊天反倒冷静了下来,何小尾带来的恐怕多是弓箭手,本身她自己又是一个神射手,自己想要拼死突围回去报信,恐怕是没有指望。 既然何小尾没有立刻杀他,要等到粮草被劫的消息传过来,那肯定就会放了,他像是认命一样,沙哑着嗓子问道何小尾:“你说要给我三年的时间,是不是真的?” “怕如若你肯留在这里,好好的吃完这点心,等到粮草被劫的消息传过来,我定会应允你,我是许家人,肯定是言出必行。” “可是退一步说,你若是不识抬举,这里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云惊天垂死挣扎,怒怒骂道:“两国交战,我亲自来谈和,你敢杀我,就不怕天下悠悠众口吗?” 何小尾眉目清秀,低笑一声:“屏山的归降的十几万俘虏我都杀了,你以为我会害怕悠悠众口? 云惊天闭了闭眼睛,双方人马还在戒备,沉默从二人的身边蔓延开,周遭只剩下河水湍急的声音。 手里的点心嚼的食不觉味,没有多长时间,从南国军营方向,只见一匹快马快速进入军营,却不看见云惊天,只好慌忙奔找,直到看了一眼留在河边湿地上的马蹄,才不确定的朝西边而去,奔走几公里,果然看到了云惊天。 “主帅,主帅!”那将士急忙奔跑而来,在河的南岸看到了云惊天,眼看双方已经是剑拔弩张,吓得不敢再言语,也不敢过河。 “想来是有急事要找你,就让他过来,你也好听听是什么事儿?”何小尾似笑非笑的看着云惊天开口说道。 云惊天心里知道自己的兵既然来了,那么肯定是带来了粮草被劫的消息,他们一起走,要么在这里有消息要说出来,然后跟他一起等粮草被劫的消息,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云惊天别无他路,只能抬手让人过来。 那兵将起码趟水过河,正要在云惊天耳边低声说话,却被云惊天大声说道:“不管是什么消息?大声说出来!” 那传信的兵将抬起头,望着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何小尾,这才低声说道:“姚关守将派人传信,请求将军带人去救!” 姚关! 何小尾脸色平常,如果说是在姚关的话,那就是说江无忧真的打算要提前拿回江国旧城了。 听到这个消息,云惊天突然就觉得自己已经老了,他认为自己杀进了老将军的儿孙以后,再也不用害怕什么许家军了,可是天意弄人就偏偏来了一个更厉害的许真真。 是自己太轻敌了,可是不轻敌,也不知道能不能赢下何许真真。 都说许家一代要比一代强,到了这一代,已经是许家的鼎盛时期,这话果然不假,区区一个养女就能有如此厉害,也幸亏有人和他里应外合,杀了老相一众子孙,否则,将来南国面对这样的将领就太可怕了。 想到这里,云惊天心中因为儿孙死去的痛苦和懊恼倒是少了不少,虽然儿子和孙子已经死了,可是敌国大吾的脊梁早就被打没了,这一次出征,倒也不算是惨败。 他睁开眼睛看向何小尾,只是这个女人还留着就是南国最大的祸事。 电光火石之间,云惊天心里已经有了一计。 倘若这一次何小尾还没有死去,那他只能等三年之后再战,希望那个时候自己已经能够摸透何小尾行军打仗的作战方式了。 “看来元帅是想趁夜里偷袭我军啊!”何小尾看到语言,今天眼中有亮光,嘴角带出笑意,就看见云惊天的脸色瞬间变得黑紫黑紫的。 “老夫所想就那么明显吗?”云惊天不止没有恼怒,反而十分认真的询问。 “是啊,你看我的眼神都变了,从丧气到强撑起精气,应该是想到了,能置我于死地的办法,内心大概觉得只有我死了,吾国才能不足以成为南国的威胁。” 何小尾望着她一双眼睛,漆黑明亮,声音徐徐,又带着几分倨傲:“老匹夫,你确定杀了我,吾国就再也不出能人了吗?你确定杀尽了许家满门的男儿吾国便不足害怕!直到让南国十几万兵将死在我这个废物的手里!” 萧若路在一旁颇觉意外,落井下石,不是许家姑娘的格调狂妄自大,更不是他的品性,可是这位姑娘为什么要对云破天说这样的话呢? 何小尾抿着嘴唇不说话,随后也是无话可说。 等到云惊天的军人来人报了消息,粮草和辎重都已经被烧了。 云惊天望着何小尾的眼神,恨不得直接动手将他给撕了,可是又奈何不得她分毫,只能颓然坐在马背上。 这一次,除了送来大量的粮草之外,还有大批的武器…… 上一次南国军营的弓箭和大刀都已经被何小尾派人烧了,云惊天一边朝国内求援,一边向友军借箭应急,谁知江国的消息就是不借!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国内调集的弓箭和粮草一起运过来了,因为何小尾要劫粮草,把自己困在了这里。 原本心中还是存了一丝侥幸,希望至少能保住这些弓箭武器,可是这个女人竟然又给他烧了! 老天爷就非要这么为难自己吗? 何小尾这边沈将军特地前来复命,说是被烧毁的还有从南国送过来的弓箭,何小尾好笑的眉毛往上挑了挑,这才令人收了弓箭,骑马扬长而去。 云惊天坐在马背上,半晌没有挪动一下,冷笑出声。 年轻人啊,就是沉不住气,如果是他知道对方要夜袭营地,便不会做任何声音,任由他们行动,自己早早在一旁布局设套,等他们冲入军营,便让他们有去无回。 如今这个女人打了几场胜仗,便以为算无遗漏,轻视了自己,今晚就要教会他到底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云惊天快马回到军营,临走的时候朝着吾国大军的方向看了看,隐约还能看到自己儿子被高高挂起来的那颗头颅,他发誓,今天夜里一定要将儿子的头颅夺回来。 吾国军帐里,何小尾将一旁的弓挂好之后,转头对外喊道“:来人,把所有的将领全部叫过来!” 一旁的洪玉觉得奇怪,便问了一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晚上云惊天要过来袭营!”何小尾笑了笑。 萧若路心中微微的愣了一下,疑惑骤然解开,刚刚主子是故意将云惊天的意图挑个明白,故意用那样据傲的语气同他说话,原来是为了让袁惊天以为自己剩了几场撑不起轻狂了起来。 所以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云惊天肯定会过来袭营。 云惊天被一个女子用那样高傲的神情揭破了心中所想,恐怕是觉得如今何小尾打了几场仗,只剩下轻狂了,不再把他放在眼里,所以才会被当场拆穿,而一般人计谋被戳破就会打退堂鼓,而且云惊天儿子头颅还挂在军营里,他怕是时时刻刻都惦记着要夺回去,又有什么时机比眼下,今天晚上更好? 就算是原本云惊天没有这样的打算,恐怕也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果然打仗最高等的兵法,就是攻心。 沈将军原本跟在何小尾的身边不多时,就连张端将军,甄将军,石将军和卫将军一同进入了营帐,谷将军和沈将军因为一个受了伤,伤到了腿,另外一个受伤伤到了胳膊,所以何小尾索性把两个人分别留在了天门关进行守城。 “今天晚上云惊天就会过来袭营,所以今日一入夜,就请程志将军和张端将军率领一万精兵绕道,偷袭云惊天的军营!而我与甄将军咋会率领两千将士在这军营里做鱼饵,卫将军亲自率着许家军,石将军率领将士潜伏在四周,这次定要让南国军有来无回!” 许家军的卫将军不必多说,就连一旁的甄将军和张端,张将军都已经对何小尾信服不已,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南国巨变 “许将军留下来做饵,是不是太过于冒险了?”一旁的甄将军说道:“我一个人留下来就行了!” “不行!”何小尾摇了摇头:“云惊天老奸巨滑,必定吃一堑长一智,这一次,只有确定了我在这里,他才会过来!” 一旁的洪玉攥紧了自己跨在腰间的小包裹,脸色很是紧张,想要把自己平日里收好的毒药毒粉全部派上用场,势必要保护何小尾的安全。 何小尾透过营帐门口朝着河道南方看了一眼,眼里有一丝忍不住的笑意:“传我的命令下去,大军在下午吃饭之前来一场操练,就操练袭营!” “啊?”一旁的甄将军有一点纳闷:“为啥啊?” “就为了让云惊天觉得我是在虚张声势,吓吓他!”何小尾压力藏不住的笑意。 卫将军和张端将军一起领了命令,军营在下午造饭之前突然吹响了号角,战鼓齐鸣。 如同惊弓之鸟的南国军惶惶不安的抄起手边最近的武器,各位南国将士都疾步跑出营帐,一边盯着河到对岸旗帜飞扬的敌军军营,迅速的往云惊天的帅帐里走去。 看见云惊天已经被人扶上了战马,一旁的将军个个脸色惨白:“将军,动静如此庞大,是敌军袭营了吗?” “全军戒备!让我先去看看!”云惊天一颗心揣揣不安,咬着牙硬喊到。 身后几位将军也是快速上马,跟在云惊天的身后,骑马就朝着河道的方向快速地奔驰过去,越是靠近就越是能听到对岸吾军军营中杀声震天。 云惊天站在河岸下,胯下的骏马不安的来回踢着马蹄,只看见河对岸突然从四面八方涌现出一批高举着朱雀骑的将士,保护在云惊天身边的将士纷纷拔刀,将云惊天团团围住。 “快撤!”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可是坐在马背上的云惊天并没有走动,而是皱着眉毛,死死的盯着对岸。 只见那许家军竟然直接冲入了军营里,云惊天和身边众位将军恍然大悟,原来是吾军在河对面开始了轰轰烈烈的练兵。 对岸战鼓催动杀声如沸,尘土滚滚,号角声船破天空。 云惊天眯着眼睛,只能看见吾军军营里,那正在猎猎招展的战旗,还有他儿子那一刻随风摆动的头颅。 “这大军是要搞什么鬼,他们操练出那么大的动静,是想干什么?难不成还要吓唬我们?告诉我们,他们要来夺营吗?可笑!”一位南国的将军,将手里的宝剑入了鞘,没有了,刚才的那份紧绷,整个人特别恼火! 云惊天的眉毛往上挑了挑,脸上突然就有了笑意:“你说的没错!他们的确是吓唬我们!” 云惊天心里估摸着大概是何小尾回去之后,他身边那个护卫劝说了何小尾,而何小尾自己也觉得今天突然挑明意图过于张狂了,所以这才弄出一个袭营的演练来吓唬自己。 最起码说明这个女人大概也是怕了。 否则静悄悄的等着也就是了,干什么非要搞出那么大的动静来吓人呢? 越是这样,云惊天今天晚上袭击敌方大营的心思就越发坚定。 操练结束之后,一身银色铠甲,红色披风的何小尾登上了高台,演武场里,数百万士兵立刻鸦雀无声,神色肃穆的望着高台上的将军! “各位将士们,今天晚上乃是我吾军与南国的最后一战,今夜我吾军的好儿郎必定要把南国的蛮贼打趴下,让那些敢觊觎我国的蛮贼不敢轻视我们!让他们这些蛮贼听到我吾军的名就瑟瑟发抖,让他们数年再也无胆侵犯我边疆!” 何小尾眉眼之间全是肃杀之气:“各位将士们辛苦了,如今,我在这里替数位边疆百万民众谢谢所有的将士们,为了他们生命报答,谢谢所有的将士,为了他们浴血奋战!” 张端将军看着将士们士气正在旺盛,立刻派人给众位气喘吁吁的将士们端上了酒。 何小尾接过张端拿上来的酒,高高的举起同将士们:“同仇敌忾,护我山河!” “同仇敌忾,护我山河!” “同仇敌忾,护我山河!” “同仇敌忾,护我山河!” 将士们高亢的吼声惊天动地,震得人耳际轰轰直响。 云惊天坐在帅帐里,眼看着放在主帅桌案上的圣旨,脸色变得很难看。 南国居然变天了! 南国皇帝被人刺杀身亡,虽然整个皇宫里把消息瞒得很死,可还是透露出了消息。 南国皇帝至今膝下只有一个襁褓幼子,还有两个女儿,皇帝又来不及下旨让这位幼子登基,三王爷便耐不住性子,起兵逼宫夺位,皇后做主让皇帝的嫡长女登基,成为了女帝,而六王爷则以皇帝的名义发了圣旨,说皇后牝鸡司晨,要云惊天立刻回到京城,祝他夺回皇位,镇皇家正统。 如今京城发生了这样的变故,云惊天势必要回去的,可是走之前肯定要先杀了许真真,再说这个人留下后患无穷,比如今国里内忧更加让人恐惧。 他垂眸,看着手里的地图,开始合计着今天该怎么偷袭? 眼下粮食有限,此次是最后一次背水一战,倘若还是输了,想来就再也压不住先皇出事前派过来的求和使臣。 自己奋力一搏,如果还是输了,那就是天意,怨不得旁人,自己也就认了,只是派出多少人是个问题。 那个女人狡诈,许家军也净是一些悍兵,尤其是那个飞鹰营,如今想起来就脊背发凉。 可是舍不得人就要不了何小尾的命,袭营就为了夺回自己儿子的头颅,确实是亏了。 云惊天下定决心,等到入夜万籁俱静之后,等到吾国军营中全部休息了之后,再带着快马杀入军营。 既然今天入夜之后就要打仗,那么在这之前就得先让战士们吃饱了。 可是炊烟只要升起,何小尾肯定知道,如今南国大营造饭,会不会多想?应该不会,她又是口头威胁,又是操练威慑的,应该是胸有成竹,等兵将用完饭之后做出拔营回国的样子,让兵士们绕黑绕道而行。 如此,还能让何小尾认为自己已经认怂,彻底放松警惕。 想到这里,云惊天不在迟疑,下令让人造饭。 远远的,吾国大营里也是炊烟四起,卫将军和何小尾站在账前,望着门口河对面的炊烟似笑非笑“:看来今天晚上云老鬼是真的要来袭营。” 何小尾已经接到了消息,如今南国帝都生乱,南国女帝登基。 云惊天是带兵的行家,必定会知道炊烟燃起,他就会知道南国大军有所动作,他猜云惊天大概是想让将士们吃饱之后,然后做出退军的姿态,绕道转而偷袭吾国军营。 何小尾抬起头看了一眼那挂在旗帜上,不停的摇晃的云惊天儿子的头颅,既然云惊天要光明正大的行事,那么自己也光明正大的带兵去设下埋伏,省的到时候两军在山谷要道中碰上,正面厮杀,自己可没有南国那么多的兵力。 如今,军营里的火油原本是留给来袭的南国军,可既然袭营的南国军来不了了,那就索性送给对面的南国军用一用! 今日特地安排操练的阵型和绞杀方式也完全可以用在袭营的时候,让南国军再无数手之力。 “传我的命令下去,饭后让程志将军,张端将军,石将军率领四万精兵与卫将军所率领的许家军做回退回平成的姿态,石将军带着三万人入夜后设法渡过河流,悄悄地潜伏在南国军营东西两侧,静候命令,程志将军和张端将军设两万人马,不必那么绕道去山坳了,就在灵谷设下埋伏,等今天晚上来袭营的南国军将,他们斩杀灵谷!” 卫将军感觉十分意外:“可是这么一来,现在天还没黑,如果让云惊天看破我们大军撤了……” 卫将军这话一说,突然一愣,恍然大悟,是啊,让云惊天看到大军已经撤退,只剩许将军在这里,今天想要袭营的心不就更加坚定了。 “派个人去南国军营里走一趟,把云惊天儿子的头颅送过去!”何小尾笑着吩咐一旁的萧若路:“就告诉那老匹夫,就说,如今,南国京城大乱,这仗恐怕他是打不下去了,这个就当成我给他的送行之礼!” 萧若路表示明白,何小尾这是要让云惊天以为自己狂傲到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好让他放心来打。 “老匹夫狂妄!让我亲自去!”萧若路抱拳说道。 何小尾点点头。 刚刚回到营帐里,就听见外面有人喊萧若路,和他说:“外面有一个骑马的男人说要见少将军,好像是来给少将军送信的!” 萧若路想到了那天特地来送马的是江无忧护卫,难不成又是江无忧的人? 何小尾点头:“我知道了,你准备去南国军营的事情!” 何小尾快步从大营里走出来,果然看到的是那个送马钱来的江无忧的侍卫,那侍卫看到何小伟立刻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许姑娘!” 那护卫是个实心人,手里拿到了信就昼夜不停的赶了过来,只求不耽误主子的事情。 “你家主子有信?”何小尾问道。 “正是!”那侍卫一边说一边急忙从胸口里把信掏出来递给何小尾。 何小尾当着侍卫的面拆开了,信里面写了,打算用何小尾的方法拿下南国旧城之外,还以淡淡的口吻写了一件事情,说在奴隶市场上救下了一个大兵。 他听到奴隶贩子说这个大兵是在河道里就下来的,风度,教养皆属一流,言谈举止正是吾国大家子弟,他说是跟随着家中的长辈来到战场上历练,却不愿意被送回吾国,因此,因为他不愿意连累上家族,还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叫小七,要在他身边做够三件事情,报恩德之后自行离开。 一股热泪直冲上何小尾的头顶,捏着纸张的手不停的颤抖,小七!一定是二婶婶身边的七郎! 啊绅还活着! 他还活着! 那他身上有没有受伤?可知道了京城的消息? 原本到嘴边涌现出来的要问江无忧的话,和啊绅身体情况的话又咽了回去,何小尾不自觉发现自己已经热泪盈眶,无法克制。 不想让江无忧的护卫知道太多,何小尾极力压制住心里的酸楚,转头问道:“可带火折子了吗?” 护卫把火折子功恭敬敬的递给何小卫,看着着她烧了信件之后才弯腰行礼:“许将军可有什么话让我带给主子吗?” 如今,江无忧特地给自己带来那么一封信,肯定是对小七的身份有了怀疑。 何小尾说到:“劳烦你告诉你家主子,我许真真就在这里谢过了。” 虽然江无忧的护卫也不知道为什么许将军要感谢主子,还是声称必定会把口信带到。 多余的话自己一个字也不能说,有这封信已经足够了,现在什么都没有比小七活着更重要。 只要小七还活着,家里的女眷知道之后一定会喜极而泣,对家庭的伤害大约也能平复一点。 这大概是自己重生回来之后,听到过最值得高兴的消息了,肯定是祖父父亲和所有的弟弟们在天有灵,还是保护了小七。 江无忧既然能写信暗示她,那江无忧肯定会保证小七的安全,这方面何小尾不担心,最多也就是江无忧来和自己讲讲条件罢了。 再或者是说小七有小七的坚持和风骨,他要对江无忧报恩,那么就等到他报完恩之后,自己再把他接回来就是了。 何小尾转过头视线看向外面的方向,等一会儿萧若空回来之后,便让他去边城寻找小七,小七聪明,肯定会留下记号,让萧若空带着记号去找就是。 只要确定了许绅绝如今平安健康,比什么都珍贵,他的身边不能没有可用的人,让萧若空去接应,可保他的平安,将他暂时隐姓埋名的安置下来,终有不遥远的相见之日。 若是许家的遗孀知道了,只怕会感怀泪下,难以自已,苦撑到现在终于见了明月。 第一百二十九章 羞辱更甚 萧若路抱着用锦盒装好的头颅,带着一队人马前去了南国军营。 正在营帐里思索着到晚上该如何突袭吾国大营的云惊天,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来报说敌方将军派人来见云惊天,要给云惊天送礼。 云惊天想了想,让人把人给带了进来。 一看见来人正是何小尾身边那个护卫,当初就是他带着何小尾一起闯到营里杀了自己儿子,云惊天就咬紧了牙,克制住杀意。 云惊天的营帐里南国的将军们个个脸色愤恨,剑拔弩张,像是只要云惊天一声令下,就立刻把眼前的人给撕碎一般。 萧若路一脸的平静,从身后的士兵手里接过盒子,倨傲的递给云惊天“:我家将军说,既然南国京城生了动乱,想来云帅是准备撤兵回国去平乱,那么在这之前,想送云帅一个礼物,也免得云帅想不开,自投罗网来到我军军营。” 云惊天扣在桌案上的手逐渐收紧,死死地盯着那个红木盒子,他知道那里装的是自己儿子的头颅,他目呲欲裂,满目愤恨,死死的望着沉静自若的萧若路,猜测萧若路这一次前来,是为了试探他的。 云惊天攥紧的手缓缓的松开,咬牙切齿的说道“:替我多谢你家少将军,告诉她,别忘了三年之约,三年之后,本帅必定回来取她的项上人头!” 萧若路眯了眯眼睛,做出一副审视鄙视云惊天的模样,倒是一旁云惊天营帐里的将军拔了剑,双目通红的骂道“:狗贼还不快滚!” 萧若路这才收回视线,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云惊天这才沙哑的声音,让人把儿子的头颅拿到面前,他没有勇气打开箱子,只能哽咽的含泪,用手用力的按住面前的盒子,难以掩饰的愤怒的全身让他都在颤抖“:今天夜里能取许真真首级者,赏万金,封骠骑少将!” 一旁的将军单膝跪在地上,咬紧了牙关说道“:将军放心,我等一定为了公子和小公子报仇!” 等到南国大军饱餐一顿之后,还在太阳未落之际,便有几位大将带了一半的兵力往回撤,不多时,便立刻有哨兵来报说吾国大军已经开始往平城的方向撤回。 云惊天带着恨意的眼睛里像是有烈火燃烧,他明亮的视线盯着对岸的吾国军营“:小贱人和他的祖父比起来,真是少了谨慎,还以为一次操练就能吓破我的胆啊,以为随便找个人就能试探出我到底是真退还是假退,就这么放心大胆的让吾军往回撤!” 入了夜,以澎湃的河水声作为掩护,卫将军和石将军已经让将士从左右两侧悄无声息的围在了南国大营周围,静候命令。 南国大营一片灯火辉煌,云惊天坐在营帐里静静地等候河对岸的动静。 “报!”一旁的兵将跪在营帐外对云惊天说道:“主帅!和对岸吾国的小队人马出了军营往西去了,不知是什么缘故?” 这话听得云惊天不知道为什么右眼皮一直在跳,往西去?不知是什么缘故?总不能是去取经的! “去看消息,看她们干什么去了?” “报!”又一个兵将跪在营帐外:“河对面吾国小队人马出军营往西去?不知缘故!” 云惊天沉默了半晌,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跳的更厉害了:“再去探!” 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已经有好几个探子来报,说吾国军营里陆陆续续出了好几波二十多多人的小队人马。 云惊天心中恐惧不安,那种对许家人的惊恐悄无声息的从脚底爬上了自己的脊背,寒意迅速的在身上窜动,他咬着牙问道:“刚才去打探的探子回来了没有?” “回主帅,还没有!” 云惊天顿时心惊肉跳,可不等他想明白为什么的时候,已经有一片带着红色火光朝着军营直直扑来。 有哨兵看到南国军营右侧的天空突如其来的黑夜里,突然亮起一片红火,还来不及反应,第一支带着火的羽箭闷声插到高台的木桩中,尾翼直颤,幽蓝的火光迅速向下蔓延。 原来是带火的箭雨!是火油! “不好了,敌军来袭,箭上有火!” 那哨兵的话声刚落,一只羽箭穿过他的衣裳,闪起火花,他尖叫着拍打着身上的火苗,从高台上摔落下去。 云惊天坐在营帐里,听到外面无数利剑破风从天而降,密密麻麻急速扑来,穿透了军营大大小小的营帐! 妈的,居然中计了! 云惊天全身发麻,喉咙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扼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支箭穿透云惊天的营帐上方,不断有被利箭穿透的窟窿,看不到的火苗迅速将窟窿舔湿的更加大。 “主帅,主帅,敌人用火攻兵力不少,来势汹汹,我等相互主帅撤!”几个将军冲进营帐里说道。 云惊天终于回过神来,高声喊道:“不要恋战!快速往川岭山地方向撤!要快!” “是!” 云惊天被护卫护着跑出营帐之外,用盾牌抵挡着,上了马,他朝着远处看着,火把外一片通红,又看着从军营里冲过来的吾国军,心中大惊。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如今,吾军的将士看起来也就只有这区区两三万人,那今天从吾军军营里撤走的人又去了哪里? 云惊天的喉咙翻滚,直觉得六神无主,他想起今天晚上从大军撤走的那些军人,猜测现在是不是就正在穿岭山地等着他呢? 第一轮的火攻之后,南国军营就在四下无人理大火滔天,趟水过河的吾军互慌不忙,高举着朱雀旗,旗帜翻飞,依着顺序冲入了南国军营杀声感天动地。 吾军重甲兵脚下生风卷起黄沙尘土,在这火光四溅中飞扬。 云惊天死死地拽着手里的缰绳,战马受惊,在原地打转他的视线,惊恐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神色狼狈惊恐的南国军和如同饿狼一般嗷嗷直叫的吾军。 吾国军就像是今天在对岸操练那般,进退有序的阵型会战交合的方式,绞杀着他的南国将士,丝毫不给人喘息之机。 完了,这一次全完了,倾尽全国之力带来的将士全部死在了自己手上,就是万死也难赎其罪啊! 冲天的火光照射着云惊天,失去了血色的脸,他暂时来不及考虑穿领山地是否有伏兵,抽出手里的宝剑,声嘶力竭的高呼:“撤,都给我撤!” 隔着半天的火光,云惊天看到了骑在战马上,稳稳的坐在军营外的何小尾,与她目光交汇,那女子身上凛冽而又沉静的杀气,嚣张跋扈。 云惊天咬着牙,全身都在发抖,撕心裂肺的喊道:“许真真!你明明许我三年时间,为何现在出兵?” 可是回答云惊天的就只有号角撕裂云霄的高亢之音。 保护在云惊天生前的一位将军,看见有箭朝着云惊天的方向飞过来,只能快速往马身上一扑,替云间挡住箭,人却和战马一起摔落,那将军一身狼狈看向云惊天的方向,吼道:“主帅,快撤呀” 何小尾所布置的阵型一出,善战者就知道,如今南国军败的连一点回环的余地都没有。 云惊天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属,双眼通红,再也顾不上其他,一挥马鞭,就朝着南国军营外冲出去。 此一战是边疆战场最后一战,以南国联军惨败而告终。 灵谷要道程志将军与章将军带领的军队早就有准备,几乎要把南国军赶尽杀绝。 江无忧的护卫马不停蹄,日夜不歇的赶路,江无忧一行人士已经到了16日的清晨。 他翻身一跃下马,快速地冲进正门那十分庞大的宅子里,江无忧正在湖畔练剑,剑指之处,竹叶掉落。 将口里的消息汇报完之后,那护卫便匆匆的离开了宅子。 直到中午,一直安分守己作为护卫守在江无忧身边的许绅绝卸下了腰间的佩剑,准备去用饭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外面有专属于许家军下令的骨哨声。 许绅绝攥着佩剑的手收紧,重新把剑挂在腰间,避开人物,听着声音,在隐蔽处翻出院墙。 萧若空就在这等宅院之后的柳树下,等候着一看见有人翻墙出来,立刻藏身在柳树之后,还没等到他探出头去看看来人是谁,就觉得有一阵风袭来,来还未来的急拔剑,一阵寒光已经抵到了他的喉咙上。 真是好快的剑! 许绅绝身从名家如此,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别动!”许绅绝望着萧若空的背影,声音很沉。 “少爷!是我!”萧若空声音翻滚。 听到他的声音,让许绅绝意外收了剑:“你怎么来了?” 萧若路和萧若空是童嬷嬷的孩子,曾经也是跟着许家军在大营中历练,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父亲便让二人回去养伤,之后就再也没有在许家军的军营中看到过。 萧若空转过头就看见一身长袍,身形挺拔如松的许绅绝,眼眶一红,撩开衣袍就跪了下来:“少爷!” 许绅绝收起剑扶起地上的萧若空:“你怎么来了?” “是真真姑娘让我来找少爷的!”萧若空喉咙翻滚,哽咽着说道:“真真姑娘,这一次,隋琪王殿下出征边疆,为的就是来找您就了您那位姜先生曾经在京城里出手相助过我们相府!” 学生局唇瓣微张,他没有想到这位姜先生不仅救了她,居然还救了许家。 “家先生猜到了您的身份,便让护卫给真真姑娘送信,真真姑娘恐怕少爷身边无人,就让我带着赵家的死侍来接应少爷!”萧若空一边说着,一边从胸口里拿出一枚玉佩,递给许绅绝:“真真姑娘让我把这个交给您,这是可以调令赵家死侍的玉佩!” 许绅绝结构玉佩紧紧的坐在手里,抬眼问道:“赵家死士?” 萧若空这才把真真姑娘的来历和她一路所做的安排全部告诉了许绅绝,包括这一路以来,徐何小尾吃到的这些苦头和艰难,踩在波谲云诡的的京城护住许家。 许绅绝听的双眼发红,死死的攥着手里的玉佩:“一个不知从哪里出来的女人?莫名就成为了许家的养女,它的来历,你们可查了吗?” 萧若空满眼的泪光:“少爷关于真真小姐,您应该多给大长公主和您的母亲一些信任!真真小姐就是真言姑娘!她的脸变了,可是少爷只要一见到她就能认出来。” “真真小姐刚到边境,就派人去追李清华姑娘,还派人去找您和另一个少爷!” 许绅绝很是沉默,过了半晌之后说到:“既如此,我便放心了,你告诉真真姐,是我让人带着回去的,如今我跟在江先生的身边自然有人保护,这些死士放在我这里是浪费了,如果我需要一定派人找她来要!” 这话说完,许绅绝望=就将玉佩塞回萧若空的手心,自己不能出来太久,就压低了声音,在萧若空的耳边说道:“这位江先生名为富商,其实,真实身份并非如此简单,看起来倒是和江国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消息,千万叮嘱甄姐姐与此人来往需要千般谨慎,万般小心!” 许绅绝如今在江无忧的身边,时间还短,也就只能摸到这两点,其他暂时还没有清楚。 萧若空抱拳称是:“请少爷放心,我一定转告真真姑娘!” “你辛苦了!告诉真真姐,一定请她把八弟和清华姑娘找到!”许绅绝声音很是哽咽:“既然母亲和大长公主都认同她,她又为家国如此奔忙,那她就是我的亲姐姐!” 当初自己和兄弟一起受伤,骑着骏马奔袭金国的都城,却被人提前设下埋伏,自己作为兄长,原本应该拼死保护下弟弟,可是他受了伤,弟弟就只能抓紧时间为他穿上了普通将士的衣衫,把他推入河道引开追兵,并以此来换得自己的一线生机。 弟弟曾经说过,这是祖父定下来的规矩,庶护嫡! 当一个嫡子和一个庶子共同遭遇困难,庶子需要舍弃性命保护嫡子。 弟弟是庶子,而自己则作为嫡子,所以弟弟舍命保他,为他争夺一线生机。 虽然说这是家规,可是作为兄长,心中始终有愧疚,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 第一百三十章 私将 所以他跟在江无忧的身边,知道如今南国京城已乱,南国皇帝遇刺身亡,南国女帝登基。 所以许绅绝猜,这或许就是弟弟所为。 许家的只是一向如此,既然领了命,千难万险都会完成使命,只希望弟弟在行刺之后给自己留了条退路,能够全身而退。 萧若空为了避免何小尾担心,自作主张地留下了15个赵家的死士听侯许绅绝的调遣,与许绅绝告别之后,立刻带人奔赴平城。 此战吾国大胜,何小尾便调动了平时城的守军和他所率领的军队前往庸华道,此时应该已经到拥划到了。 两国联合大军出征浩浩荡荡,列国无人敢逆,可是边疆一战,南国江国惨败,南国都城女帝登基,六王谋反,云惊天不敢和吾国再战,带着不足五万将士回到国家,于南国都城斩杀六王爷与马下拥护女帝登基,结束南国帝都混战。 南国京城之战,西云惊天被太后亲自封为爱国将军,成为了整个南国红极一时的人物。 对于云惊天来说是耻辱的边疆之战,却是彻底的震撼了列国。 吾国镇国王养女许真真,以十万大军加一万许家军,11万兵力,大破两国联军,焚杀南国归降俘虏不留活口,杀神之名,威震四海。 一时间,列国因为杀神临世,锋芒毕露,无一再敢蠢蠢欲动。 与此同时,江国突然举兵直入南国腹地,打着恢复南国收复失地的旗号,所到之处都被曾被救治压迫过的平头百姓与守城将士抗争,城门大开,夹道欢迎。 家有南国精锐被斩杀于姚关,后有江无忧在前方探局布局。 南国将士也因为救治压迫了很久消极对战,又遇到江国年轻将领战无不胜更是胆怯,所以南对于谢先生来说更是成为了一条坦途。 南国四处求援,遭到婉拒,列国已知南国失去民心,江国打着恢复收复失地的旗号,让百姓们欢欣鼓舞,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过问难过,皇帝又不愿意厚颜来求,最不愿意看到吾国做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南国灭国,近在眼前。 终于到了临春二月,南国女帝便带出议和的使臣前往吾国,与这次出兵的吾国齐王接洽,如何小尾所言那样割地赔款,只不过如今幼子尚小且在襁褓之中,没有质子,就换成了让女帝的妹妹来吾国和亲。 此次跟随议和使臣来的,除了有女帝的妹妹之外,还有京城之乱护女帝有功的钱王钱多吉。 一路把大军打得溃不成军,等到南国撤军之后,何小尾便命令把吾国军营推进到南国境内的雍华道,此处乃是天险!正好和南国的冬山关遥遥对望。 齐王知道南国议和使臣已经来到了冬山关,他就带着大吾的议和使臣来到了庸华道道。 何小尾就帅带诸位将士在河边迎接齐王齐王下船,就看到身穿甲胄的何小尾与诸位将领站在河边迎接,心情大好。 “看来,本殿下是把这女人给收服了”!齐王低低的笑了一声。 一旁的老谋士摸着自己的胡须点了点头“:恭喜殿下,恭喜殿下得到一员猛将,现在列国都在飞传着,这许将军那是杀神降世,听到这个名字都要抖上三抖,有了这样的人物效忠齐王,将来边疆定然无忧。” 郑重走在最后面一声不吭,看到何小尾英姿飒爽率领部下前来,心中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何小尾这条命算是彻底保住了。 “末将参见齐王殿下!”何小尾单膝抱拳跪在地上。 “许将军快快请起!”齐王急忙上前两步,虚虚的扶起何小尾:“此次两国大军联合犯我大吾多亏了许将军,我们才能大获全胜啊!” “莫将不敢居功,此次大胜乃是全军将士何力所得,末将对齐王殿下深信不疑,恩赐兵符更是感激不已!” 何小尾这话说的极为漂亮,齐王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点点头,与何小尾一边走一边说道:“胜而不骄,许将军不愧是朕国王身边的孩子,徐教练放心,这一次回巢之后,本殿下定然会向陛下为许将军请封!” “陛下,此次大胜结束之后,我便会回到京城,同许家遗孀一起回到祖籍去了。” 郑重微不可觉的点了点头,许家此时正是激流勇退的时机,这个姑娘做的很对。 听何小尾这样说,齐王的脚步猛地一停,她转过头来,望着何小尾:“许将军这话,是何意呀?” 齐王的眉头紧皱,倘若是之前军功全部属于自己,那么,何小尾回到祖籍肯定是最好的,可是何小尾如今身上的军功如此旺盛,若是回到祖籍,天下人该怎么看待大吾皇室? 而且这一个月来自己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为这一次屏山之战在全国各地声张造势,落实了她杀神之名,是要卖给何小尾一个好,换她一个忠心,也是要让天底下所有的人都看到,即便杀神都臣服于自己的脚下,更是要让列国都知道,虽然老相爷死了,可是吾国还有一个并老相爷更雷厉风行,更狠的将军!可不是为了让何小尾战后退缩回到祖籍的! 再说如今,许家在吾国皇室声名显赫,已经有着超越皇室的姿态,可是活杀归降俘虏天理不容,只有把何小尾捧在高伟上,而且何小尾心安理得的领受了这份荣耀,这样他是才能人尽皆知,才能给许家人上的名声抹上黑点,可是他弱战胜之后不贪功,反而回到祖籍,恐怕好杀之名是无法给他做实了。 一旁的老谋士也十分意外,手指微微颤抖。 在列国抬举何小尾是杀神这个主意是他出的,皇帝和齐王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连潜伏在敌国的暗探都用了,这要是真的让何小尾退回祖籍,皇帝怪罪不说,齐王怕是以后再也不能对他言听计从啊! 老谋士想到自己出谋划策的时候,郑重极力阻止齐王时那些话,他声称,何小尾虽然是战将,屏山大战也完全称不上杀神这样的名号,而且平山之战,何小尾作为吾国坟杀归降俘虏,冒天下大不为,如果齐王在这边宣扬何小尾,恐怕何小尾知道齐王用心之后不会再继续效忠于齐王。 那个时候,老谋士还出言讽刺郑重,可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实实在在的验证了,郑重的话,此人心智无双判,若有一天让齐王启用了郑重,自己哪里还有立锥之地? 老谋士一双已经浑浊的眼睛望着何小尾,似乎在她的脸上判断出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何小尾眼睛的余光看见郑重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心中已经有数。 这些日子以来,她好战弑杀的名声,越来越旺盛,其厉害程度甚至超过了祖父,起因固然是她焚杀投降俘虏是惊骇人的举动,可若是没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推波助澜,是决计不可能。 这到底是谁推波造浪,自己还想不明白吗?把杀神之名冠在她的头上,视为称赞名为捧杀,除了这位吾国的齐王殿下和皇帝还能有谁? 这副身体是许家养女,许家家风风磊落,弑杀成性的名声落到自己身上不要紧,可是不能连累许家的名声。 “殿下,您是知道我的身体情况的,我也不敢隐瞒您,此次随军出征时代,是我吾国国难当头不敢不来,边疆一战之后,南国再无力犯我大吾,从此,家国便可安然无忧,我便也自然该回到母亲身边,跟他一起回到祖籍!”何小尾长长的一声叹,又抱起了拳:“不过,父亲曾经说过,民若有难,国若有战,许家人义不容辞,只要齐王和百姓需要,我就会再次披甲上阵,定然万死不辞,请殿下放心!” 齐王听的心中大动,这意思是说私底下何小尾也听从他的号令了? 其实让何小尾退回祖籍也很好,虽然说打算回去之后,为何小尾想回,可是心底里还是害怕何小尾成为第二个拥兵自重的老丞相。 主子需要的时候召之即来,不需要的时候就乖乖的窝在一旁,谁不想要这样忠心又听话的臣子? 何小尾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女儿家,不像男生一般恋栈权位,这大概就是女子为将的好处! 算了?回头再用密折奏请陛下下一道恩重的圣旨册封何小尾,自己再从中间劝说一番,再由他出面,请皇帝封何小尾一个县主或者是郡主,在外人看来,成全了君臣情谊也能让何小尾对他更加死心塌地! “本殿下听说原本皇兄想要下圣旨好好封赏许将军的,若许将军真的无意留在这朝堂之上,恐怕皇兄会觉得许将军生了二心,那就不好了!” 齐王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一旁的老谋士眼睛微微发亮,上前一步说到:“殿下,许将军忠勇,陛下远在京城不得而知,可是殿下心中却十分清楚,殿下可谓许将军做保,将来陛下肯定会允准,只是许将军这样天大的功劳,若是得胜之后退回了祖籍……” 老谋士欲言又止,把话留给了齐王。 齐王点了点头,一脸痛惜的说道“:那么大的功劳,你却不要封赏和荣耀,打算回到祖籍,这对你不公啊!” “身为子民,为国出力,乃是本分!末将不敢居功!” 齐王默默的靠近了许将军一些,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样!本殿下向皇兄请旨,请封许将军为郡主!许家的宗族在相府大丧时做出的事情,本殿下也有所耳闻,你有了郡主的身份,他们再也不敢造次!” 明白这是齐王在对她示好,何小尾很是懂事,抱拳单膝跪在地上“:多谢齐王殿下的隆恩。” “哎呦呦,许将军,快快请起,咱们都是自家人,何必说两家话,你与本殿下是表兄妹,你这次大胜,本殿下也是与有荣焉!” 这话说完,齐王便回过头看了一眼皇帝派过来议和的使臣:“这一次负责议和的大理寺卿柳大人,特地为你带来了一封家书。” 齐王说完,一旁的大理寺卿柳大人便皱眉,上前深深地看了何小尾一眼,脸上难以掩盖对何小尾的不满,随手便将亲笔书递给了何小尾。 之所以让柳春天来议和,完全是因为南国议和使臣中有一位是钱王,钱王人风流不羁,是出了名偏爱长相英俊华美的人,这次议和斟酌之后,派出的都是一些又年轻,长相又温润儒雅的人。 “多谢!”何小尾尾手接过。 柳春天冷哼一声,甩袖回身,立在齐王的身后,清高自傲,看也不看何小尾。 柳春天是一个书生,当得知何小尾火杀十几万的归降俘虏之后,早就已经心生不满。 以火焚杀啊,这是如此惨绝人寰的手段! 想当初镇国王所率领许家军所到之处,从来不曾烧杀抢掠,更不曾屠城,也绝不杀降俘,仁德之名,四海传诵。 如今,许真真为许家子孙,竟然和当初的镇国王仁义之名相差甚远,当真是最毒妇人心,自己乃天之骄子,从不屑于这样的恶毒之人为伍。 一旁的洪玉看到柳春天怼何小尾的态度,心中十分不满,死死地盯着这个柳春天,要不是齐王在这儿,非要给柳春天几包毒药,几盒毒粉不行!这个书生在这里有什么好傲慢的,如果没有何小尾征战四方,他哪里来的以胜国使臣议和的这份体面? 齐王的余光看了一眼柳春天,挑了挑眉毛和一旁的老谋士对视一眼,又笑着对何小尾说道:“想来许将军必是急着看家信,我们还是回营,稍作整理之后,也好和南国议和使臣见一见!” 何小尾抱拳称是。 南国王爷再三恳求吾国齐往前文冬山关附近,似乎是想让齐王提前和南国公主见上一面,想要把南国公主送入齐王的府邸中。 齐王再三思虑之后,决定在雍华道和冬山关之间和南国钱王和南国公主相见,故而来到了雍华道。 一旁的小太监扶着齐王上了马车,齐王却招手让老谋士也跟他一起上了马车。 第一百三十一章 美色迷人眼 何小尾一跃上马,在队伍的最前面,保护着齐王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庸华道走去。 马车里奇往靠着团枕,看向老谋士:“果然还是您的建议起了效果,之前对许家推崇备至的柳春天,如今对许真真的态度可算不上好!” “那是肯定的!”一旁的老谋士笑着点头:“还是齐王殿下足够决断陛下天纵英明才能用如此快的速度将许将军杀神之名传播四海,许将军封杀归降俘虏之士传扬出去,稍有学识的百姓,恐怕都要对许家有所怨言,就算何小尾许将军做出退回祖籍,做出不贪恋权位的姿态恐怕也扭转不了许家百年的仁义之名,在许将军这里就不算是毁,肯定也大不如从前。” 齐王心情大好,点了点头:“如此情形之下本殿下,如果还护着许家,许将军自然得对本殿下忠心耿耿,多亏有您在本殿下身边,时时出谋划策,本殿下才能走到今天!” 柳城天来的时候给齐王带了一封皇帝的密信,其中,皇帝夸赞他,自从去边疆之后,倒是稳重干练不少,希望他能好好的驾驭何小尾。 自小到大,这位齐王极少得到陛下的夸赞,若不是于王滔天大祸,到不了自己,此次他拿着皇帝的密信,不知反复看了多少次,心中满是欣喜。 老谋士一听,双眼含泪颤巍巍的跪在马车车厢里,叩头说道:“都是齐王殿下,愿意相信老朽,老朽这才有施展技能的余地,齐王殿下就是老朽的伯乐啊!” “您快快请起!”齐王急忙把老谋士扶起来坐下:“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本殿下还需要你的扶持啊!” 老谋士被齐王府起来做好之后,又开口说道:“不过殿下若是要毁了许家在百姓之中的威望,肯定还是要将许将军坟杀归降俘虏这样的事情在百姓里好好的大肆宣扬一番,只有如此,百姓才知道镇国王的后人是何等心肠毒辣的人物,许家往后的锋芒自然就盖不住心怀仁义的陛下和齐王殿下!” 看见齐王正在细细的琢磨,一旁的老谋士又补充了几句:“如此一来,许家众人必定会怪罪许将军,误会了家族名声,许将军,越是名声大噪,封杀投降俘虏是越是为人诟病,到那个时候,许将军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殿下却待她亲近,她也就只能依附殿下了。” 齐王点点头:“老先生所言有理,一会儿孤就安排!” “还有许家军!”那老谋士摸着自己的胡须,慢慢的说道:“依我看,最好将那许家军留在庸华道,等到南国和谈结束之后,就让许家军去南国割让之地镇守,如此一来,许将军在祖籍,而许家军又远在边塞,许家军与许将军,对陛下和齐王殿下的威胁就不足为惧了。” 齐王来到庸华道大营与将士商议,一会儿要去庸华道与冬山关赴宴的时候带谁去。 一旁的石将军想也不想笑着说道:“当然,应该是许将军陪着殿下一起去,有许将军在,肯定能威慑那群议和使臣,也好为我们多要一点好处呀!” 齐王点了点头,转过头来,笑着看着一旁的许将军:“就是不知道许将军愿不愿意陪着本殿下辛苦啊?” “殿下有命,末将万死不辞!”何小尾抱拳。 齐王的心情越来越愉悦,笑着说道:“那就有劳许将军快快回到营帐之中梳洗,一会儿便和本殿下与柳大人一起赴宴,这大营中有张将军他们在这里就行了。” “是!”何小尾应声。 一进到营帐之中,便立刻拿出送来的家信,拆开信封,哪怕知道这信里的内容早就已经被齐王看过,她还是迫不及待。 何小尾一目十行的看完信之后,心中大定自己原本害怕杀神的名声传回京城,母亲和婶婶们知道后会怪罪,可是这字里行间写的都是许家如今安稳的状态,而且夏候府的事情已经结束,一切都正在水到渠成中。 真好啊,如今一切都在慢慢的变好,如果剩下的两个公子也能平安,那真的是上天保佑,无论如何?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至于自己的名声如何?已经浑然不在意了。 到了晚上,何小尾,张端和柳春天一行人带着兵马陪同齐王殿下一同来到庸华道和冬山关之间进行赴宴。 南国钱王钱多吉身穿一身天水碧的长衫,黑色披风,手里还握着一把铁骨折扇,就站在临时搭建的奢华营帐外,等候着吾国的齐王。 他远远的看着骑马走在最前面的那个银甲奕奕,手持一柄银枪的何小尾,一双桃花眼微微的眯了起来,转头问着旁边的幕僚:“银甲银枪难不成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杀神?” 旁边的幕僚看起来不过20多岁的样子,一张脸白净清秀,正规规矩矩的站在王爷的身后,听到他的话之后,抬起眼睛朝远处看了看,又垂下眼睑往前一步:“应该不是,许家人我都认识。” 这个幕僚虽然身穿着南国平常男子的服饰,可是举止言行又是极为标准的宫人姿态,恭敬又内敛。 钱多吉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一个女人,倒是比我想象中更柔弱一些,就算是和你有杀父之仇,可到底是我国放低姿态求和,你可不要失了分寸啊!” 一旁的幕僚点点头:“请王爷放心,属下心中有数”。 这个男人的名字叫做阿以,原本曾经是离国大将军的儿子,后来,李国的大将军被许真言取下头颅,离国也被灭国,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怀着一腔悲愤流离失所来到了南国,阴差阳错,净身入宫伺候嫡公主李天玉,而后更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入了钱多吉的眼,从此成为了钱多吉的幕僚伺候在他的身边。 如今阿以残躯苟且至今,唯一想做的就是替父亲报仇,替离国报仇,此次来到南国下定决心就是在两国联军之际征伐吾国,替父亲报仇,这一次南国下定决心和江国联军,并且成为肱骨,阿以功不可没。 也就是因为阿以四处奔走牵线,见着南国郡主和刘三仁妻子的关系搭上了刘三仁,成功的让刘三仁成为了南国的内应。 不过阿以心里也知道,这一次边疆战场许家落的满门男儿被杀的下场是因为吾国内斗,他国的策划,还有君王疑心等等,这是多方筹谋博弈的结果,并非是自己一人之能。 “只希望这个齐王殿下能看中公主的美貌,若齐王能主动开口求娶公主,那就是最好的了”!钱多吉说道。 一旁的阿以眼睛垂得更低了一些,背在身后的手缓缓的握成了拳头。 眼看着身下骑着一匹高头骏马的何小尾越走越近,一向以风流自称阅女无数的钱多吉愣了两下。 能征善战的将士居然是个女人,之前,钱多吉曾经私下里猜着这个徐真真大概是一个满是五大三粗的姑娘,没想到这姑娘越走越近,越能看清楚他脸上的五官,看起来细瘦单薄,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美丽。 说来也对,被他们活捉的许家男士是那样的俊美,想来许家人都差不到哪里去的。 钱多吉勾起了自己的嘴唇,手里握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掌心“:真没想到这个杀神居然是如此柔弱纤细的美人应养于掌心啊!” 一旁的阿以知道钱多吉喜好美色,对于长相俊美漂亮的人,总有着超乎寻常的包容和耐心,想当初自己也是因为长相俊美才入了他的的眼。 若非因为钱王爱好人间美色又对那高位没有想法,这一次,京城之乱,钱王完全可以趁机上位。 一旁的阿以压低了声音,耐心的提醒道“:王爷,可千万不要忘了,我们这一次身负议和责任,应当以国家利益为重。” “诶,知道!我知道!”钱王一双桃花眼,深深的看着何小尾的方向,笑意越来越深:“你真当以为本王是个色令智昏的人吗?不过,即使双方敌对的时候,也不妨碍本王欣赏这杀神的美丽,本王虽然好色,却也只是欣赏,可从来不贪色,本王会保持风度,就算不能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也绝不会让他们轻看。” 很快,吾国的车马军队就来到了大仗之前,坐在红棕骏马上的何小尾先行下马来,迎接他的钱王望着她正发愣,一双桃花眼灼灼似火。 何小尾神色从容,望着钱多吉目光沉静又悠远。 阿以上前压低声音:“王爷!” 钱多吉这才回过神来,双眼越发明亮,大概是觉得失礼,长长的对着何小尾行了一礼,口气实为恭敬:“想来这位就是少将军!” 这分明应该是一个娇弱的女子,如今一身戎装,身姿挺拔,反倒是多了几分英姿勃发的之姿,钱多吉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惊艳,有风骨,冷峻的女子真是千古难遇的傲骨美人。 阿以:“啧啧……” 突然就不想看自家王爷了,说好的会保持风度,就算不能给吾国一个下马威,也不能让吾国清看呢? 这才一见面就给敌军的将军行了这样的大礼,等会儿见到齐王,难不成你要给人家跪下吗? 何小尾点头:“多谢钱王了!” 阿以垂着眼睛站在钱多吉的身后,总觉得这是何小尾给了南国一个下马威。 小太监扶着齐王下了马车,钱多吉上前欢迎,可心里总觉得这个齐王长的就差那么几分意思,还不如之前刺杀先皇的白家子嗣长的好看。 钱多吉倒是很给齐王面子,行礼:“齐王殿下!” “钱王客气了!”齐王微微内敛点了点头。 “殿下请!”妖王转过身对着齐王说了一声,视线又落在何小尾的身上,笑嘻嘻的说到:“少将军请!” 南国马车里。 公主李天玉面带一层薄纱,只露出一双妩媚的眼睛,神色有一些恹恹的侧卧在马车里,手里还攥着钱多吉从列国为她搜寻来的话本子,心里有事看的十分心不在焉。 “公主殿下!吾国的齐王殿下还有哪位杀神已经到了!王爷请您立刻拾缀拾缀过去晚了,怕吾国怪罪。” 南国的太监在车外细声细气的同公主说道。 李天玉听到这话,顿时怒火中烧,气恼的摔了手里的画本子,画本子的书撞在桌案上发出咣当一声。 马车里几个宫婢立刻跪了下来,不敢言语,吓得全身打颤。 李天玉娇纵又愤怒的语气从马车里传了出来:“怪罪,本公主还怕别人怪罪!钱多吉这个混蛋玩意儿出的主意,如今让人打的连脊梁骨都没了,我堂堂的南国嫡公主,就是今天不出面,谁又能奈我何?如今,吾国的齐王一来就上赶着收拾收拾送上去给人家瞧!这样把我当成什么物件了吗?我看他是忘了我父皇是怎么不在的?真不知道我皇姐怎么会选了他来议和,这脸都被他丢完了!” 南国的嫡公主自小就被皇帝和皇后捧在手心里,正儿八经的天之骄女,平日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当时眼圈就红了。 自己本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来和亲的,可是母后说,这次原本就是南国和江国联合伐吾在前,南国又是大股,现在被吾国以少胜多,如果不割地赔款和亲,就是要质子,与其质子不如让她来和亲。 母亲还说,男人征服天下,女人征服男人,只要能得到这位齐王殿下的欢心,将来生下孩子,吾国就是南国的。 可是凭什么呀?她和皇姐同事是嫡女,自己虽然不如皇姐睿智,不能继承皇位,可是皇姐继承皇位之后,至少可以分给自己一个王爷,凭什么自己就得过来和亲? 越想越委屈,越强越难受,李天玉干脆窝在马车里不动,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你们去告诉钱多吉,就说本公主病了,齐王殿下想见就亲自来这里见!” “公主殿下!”马车外传来阿以的声音:“奴才知道这件事情让殿下受了天大的委屈,殿下发发脾气是应该的。” 听到阿以的声音,李天玉急忙坐起了身子,细白如玉的手挑开了香车的帘帐,看见那眉目清秀的翩翩公子阿以正站在马车外,李天玉原本就被雾气折满的眼睛,现在是大大滴大滴的往下掉眼泪。 第一百三十二章 谈判当前 “殿下再生气,也要为了眼下的大局忍一忍!”阿以抬头看见李天玉目光幽怨地望着自己,他的心口微微发疼,垂下眼睛,从胸口的衣服里拿出叠好的干净帕子,双手递给李天玉。 李天玉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夺过帕子,撒开挑着帐子的小手,用帕子沾眼泪。 鼻息之间还能隐约的闻到手帕上扎染的那阿以身上如木兰一般的香气,让李天玉心情恢复不少,她板着脸吩咐车里的丫鬟:“你们都给本公主滚出去,阿以你进来沏茶!” 马车外的阿以手心收紧,点了点头:“是!” 李天玉看这个跪在马车里的丫鬟:“还不赶快滚出去!” 丫鬟们立刻点头应诺,规规矩矩的退出了马车。 “阿以大人,您请!”李天玉的贴身丫鬟恭恭敬敬对阿以行礼。 所有人都知道阿以是个阉人,所以关于他在公主的马车里无人会多想。 阿以撩起自己衣裳的下摆,从容自若的上了马车,跪拜对李天玉行礼之后,让人端来了水洗干净手,亲自为公主泡茶。 李天玉靠在团整理看着眉清目秀的阿以,优雅的拎起小炉子上的茶壶烫温了,茶具当真摆出了一副要为她泡茶的模样,李天玉再也忍不住,两三步冲到阿以的怀里,阿以没有防备,撞在了一旁的木板上,桌案上的茶具一个劲的响。 马车外的丫鬟全都低着头,就当没听到。 马车里,李天玉双手环住阿以的脖颈,隔着脸上那层面纱吻住阿以,眼泪断了线一样往下落。 阿以喉咙翻滚,小心翼翼地攥住李天玉的肩膀,轻轻的把她推远一些,幽深的眼睛里藏也藏不住的心疼,压低了声音说道:“公主殿下,奴才是一个阉人,配不上公主!请公主忘了奴才!” “你个混蛋!你要我怎么忘?”李天玉声音哽咽,娇纵无礼的扯住阿以的衣裳:“你教我男女情爱的时候怎么不说你是个阉人?今天本公主就要你!” 阿以胸前的衣裳被扯开,他抓住李天玉的双手,红着眼睛哽咽着开口:“公主,奴才是一个阉人,公主真的要这样折辱奴才吗?奴才只想公主有一个真正的男人做丈夫,求公主给奴才留一点尊严!” 虽然李天玉多次要求,可是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阿以怎么能让他看到自己残缺的身体? 要恨,就只能恨现在自己已经不是完整的男人。 可是若不是净身入宫做了太监,又怎么会遇见公主? 李天玉一双含着眼泪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阿以,可是盯着,一腔愤怒就全变成了一腔哀怨。 “你就是个混蛋,怎么能那么狠心?”李天玉哭的不能自持,心中愤懑,视线落在阿以被他撕开的衣襟上想也不想,一口就咬住阿以的胸口。 阿以吃了疼倒吸出一口凉气,李天玉趁机抽出双手,跨坐在阿以的身上,死死的抱住阿以,咬的嘴唇里满都是腥甜的血腥味,却依旧不松口。 阿以的鼻翼煽动,心口的疼痛比不上心里的疼痛,他忍不住抬手,轻轻的环抱住李天玉的细腰,温热的掌心轻抚着李天玉颤抖的脊背,任由她撕咬,企图平复他的情绪。 发了狠的撕咬,最终变成了低低的哭泣,李天玉的哭声就像是小兽满心的悲愤和不甘,不知说与谁听。 营帐里,鼓乐齐鸣,灯火辉煌,轻歌曼舞之中,齐王和钱多吉推杯换盏。 钱多吉一双桃花眼,谈笑之间都离不开何小尾,就连齐王都已经注意到了,被人抢了风头,难免心中不悦。 之前就曾经听说过这个钱王还没有正妃,难不成他是对许真真动了心思?倘若许真真嫁去了南国,那堆大吾国没有好处,这点他明白,皇兄也明白。 只是这个钱多吉生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倘若许真真对钱多吉动了心,那结果的确是不好说。 心里唱大戏,面上却不显,他笑着端起酒杯欣赏歌舞,仿佛已经被舞姬曼妙的舞姿吸引。 跪在何小尾身边的丫鬟,规规矩矩的低垂着眼睛,拎起一旁的酒壶要为何小尾斟酒:“将军,奴才为您斟一杯酒!” 何小尾看了一眼舞姬,身旁,李清华的声音传到耳朵里,他不动声色的说道:“去换杯茶过来!我不饮酒!” “是!”婢女退了下去,很快就端了一杯热茶,放在何小尾桌案之前,又悄悄地站立在一旁。 何小尾,端起手里的茶杯,慢慢的接起杯盖,往茶杯里吹了一口热气,李清华在那茶杯的杯盖上写了一个公字,又画了个圈把字圈了起来。 是八弟被囚了吗? 瞬间变觉得自己的心脏咚咚的跳了下来,这个消息震的半边身子都麻了。 不要紧,被囚禁了也不要紧,只要他活着就好,只要活着就有办法救助八弟。 何小尾不动声色的轻轻的抿了一口茶,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现在就等着这钱多吉会不会用八弟来作为议和的筹码了。 如果钱多吉以八弟作为议和的筹码从明面上提出来,那么大吾国议和的是使臣和齐王无论如何都会换回八弟,毕竟皇室一向喜欢把面子功夫做好,绝对不会愿意看让臣子百姓看到皇室不愿意换回为了吾国征战而被敌国俘虏的将士。 更何况,如今镇国府满门为民战死沙场,倘若是八弟被俘虏,这可是许家明面上的独苗苗。 但如果钱多吉知道吾国君臣相疑的事,要拿八弟私底下做交易,那八弟活命的机会变少之又少。 既然如此,只有拼着和南国撕破脸强行救人了。 何小尾端起手里的茶杯,望着舞姿轻盈的舞姿,眯起眼睛,这个南国到底要用什么法子来对付八弟?看来得想个法子试一试。 “公主到!” 营帐外传来太监尖尖细细的唱报声,正在跳舞的舞姬立刻整齐有序的停下了舞步,规规矩矩的弯着腰退回大帐两侧。 钱多吉急忙放下手里的酒杯,下意识朝着何小尾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何小尾身体挺拔,坐在席位里,没有碰酒,反而端着茶杯,一举一动之间尽是端庄,清澈逼人的气质。 何小尾长相平平,气度却极为惊艳,英姿飒爽,李天玉虽然没有这英姿,但如果说到娇魅,恐怕她无法抵级。 李天玉天生就是娇媚入骨,能在无形之中勾起男人的心头发痒。 钱多吉爱好美色,却也只是喜欢欣赏各色各样的美人,绝对不是一个好色的小人,之所以宠着这个堂妹,不是生了什么肮脏心思的。 钱多吉起身看着营长方向,跳着瑞兽香炉的工地撩起缦账,香炉香气妖娆中,用银色薄纱遮了半张脸的李天玉走了进来,浓密的睫毛如扇子一般,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更是媚意十足。 几乎是出于女性天生的直觉,李天玉进了门,下意识就朝齐王身边的何小尾看过去。 暖色的光芒下勾勒着那女人惊人心魄的精致轮廓,她的长发高高的梳起来,未施粉黛,也不曾佩戴任何发饰珠翠,却比疑是金银财帛更加明艳夺目。 惊鸿的美貌明明是古典韵味的柔美,可是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宛如星空,一般似尘不染带着冷宿逼人的气息,一身卓尔不群的傲然之气。 能来这大帐里还身着一身戎装,想来她就应该是那位让云大将军惨败的杀神。 李天玉自负美貌,未见过何小尾的时候,还以为他应该是一个膀大腰圆,长相粗野的女子,谁能想到眼前的杀神居然是一个单薄的女人。 李天玉的心中有一些烦闷,慢条斯理地解开身上披着的火红色的披风衣裳,装扮倒是有南国风味,一身青色的斜襟衣裙,腰上系着赤色的束腰,身上和她面纱一个颜色的轻纱,乌云般的秀发挽了一个飞云簪,发上戴了镶云纹的华盛,细细的手腕上还带了一对儿叮当镯,行走之间,玉佩和系在腰间的铃铛一同作响,当真是人未到,声先到。 “公主!”钱多吉在一旁笑着对李天钰行礼过后,又转向一旁的齐王介绍道“:齐王殿下,这就是我们陛下的妹妹,天玉公主。” “齐王殿下!”李天玉浅浅的行礼,声若鸟啼,让人酥麻入骨。 齐王眯了眯眼睛,笑着朝立在正中间的李天玉点头:“公主殿下不必多礼,请入座!” 坐在齐王下方的何小尾抬起眼睛,朝着李天玉看过去,这位公主殿下步伐之间香气幽漫飘散,连自己都隐约之间闻到了她身上发散的油甜的香味。。 李天玉慢慢坐下,摘了面纱露出艳如桃李的容貌,美目朝着何小尾望过去,颇有几分天之骄女的傲慢:“这位就是列国疯传的杀神大人吗?” 眼看着自己被点名,何小尾看向李天玉略略点头行礼:“公主殿下,在下实在是不敢承担着虚名……” 不等何小尾开口说完,李天玉冷冷的笑了一声语气,难掩讽刺:“你既是一个女子,还如此小小年纪,就不怕遭了天谴折了福气,竟然敢生出一个神字,真是好不要脸!” 何小尾抬起头,这位南国公主李天玉率先撕破脸,倒是给了自己可以打探南国如何利用八弟的机会,所以她并不生气。 张端将军表情沉了下来,抱拳说道:“公主,如此说话不妥!” 李天玉一向娇纵惯了,哪里知道什么事儿谨慎言语,她看到何小尾就想到自己,是因为这个家伙大胜所以才必须过来和亲,对她更加是恨之入骨。 齐王垂下自己的眼皮,掩饰住眼底的笑意,他和老谋士当初出的谋划要的就是现在的结果。 李天玉的嘴角勾出一抹骄傲的微笑:“你焚杀我南国十几万归降俘虏,难不成就是为了扬一扬你杀神的名声?许家好歹是闻名列国的忠义世家,若是老相爷知道你为了一己私明乱杀无辜,恐怕要气的从棺材板里跳出来!” 何小尾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公主!不可妄言!”钱多吉脸色大变,轻轻地唤了李天玉,一声急忙起身来,向何小尾告罪:“请将军莫怪,公主殿下自幼是被先皇娇宠着长大,有些口无遮拦,还望许将军大人大量,千万不要同公主计较!” “要是许将军不计较,而本殿下却要计较呢!”一旁的齐王脸色阴沉了下来,一双带着怒气的眼睛,直直的看向那个娇艳明媚的李天玉。 一点儿都不买美人的账。 李天玉一愣,美目灯源看着眼前的齐王殿下,没想到这位齐王竟然要替这个女人出头。 咬着自己的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不服输地看向何小尾:“难不成吾国的齐王殿下也是这位杀神的裙下……” “公主!”钱多吉急忙开口阻止李天玉说出剩下的那两个字:“公主恐怕是在车里喝酒,眼下醉了?” 吾国的齐王殿下出面,这性质可就不同了,若是再纵容李天玉说下去,恐怕两国的和谈要出岔子。 眼下女帝刚刚登基,如今朝堂中还不稳定,若是因为李天玉口无遮拦再起战火,怕这南国有异心的人要借机生事。 “南国集合数万大军,联合江国共同侵犯我吾国,如今输了便要来控诉杀害你国归降俘虏,南国是真的要脸呀!” 何小尾眼里带着几处处变不惊的微笑,风淡云轻的说道:“我吾国大军10万,而你屏山峡谷出兵便有20万之多,不杀你国将士,难道等着南国兵来杀我国将士吗?还是南国公主的意思是说,只要南国想要灭哪国,哪国就得引颈待屠,否则就是天理难容有失忠义,南国恐怕是还在梦里没醒,竟然当自己是天下之王了,是谁给了南国如此之大的脸面?公主殿下你吗?” “你!”李天玉噌的一下站起身来,被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你竟然如此无礼!” “无礼的先是你!南国公主!”何小尾一双眼睛沉着幽深,平静如水:“战败之国来和亲的公主,我们吾国给你体面你就是公主,不给你体面你便什么都不是,既然你是来屈膝求和的,那就拿出求人的态度,不要在胜者面前摆什么姿态,弱者是没有资格摆姿态的,那么简单的道理,难不成公主还要旁人来教?”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两国谈判1 李天玉怒火中烧左右,而是恨不得直接拔剑,活劈了何小尾,却被钱多吉按住了手腕。 钱多吉哪怕再欣赏何小尾身上的英姿飒爽,可是两国何谈何小尾下的可是南国的脸面,他依然能看着公主受辱,可不能看着母国受辱,公主的个人尊严虽然不值一提,可是国家的尊严,不能受到侮辱。 钱多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已经笑不出声来,他深深的看着何小尾,话却是对着齐王说的:“殿下,虽然说是我南国公主无礼在先,可是贵国的许将军说这话实在是羞辱我国,看来许将军大概是喜好杀戮,不愿意和谈了呀!” 齐王的手心收紧,想要开口说几句调节一下气氛,可是不等开口就听一旁的何小尾说道:“侮辱,就事论事就是侮辱,那钱王殿下倒是说说,我哪一句话是假的,钱王这说法贵国与云惊天的说法如出一辙,莫非南国的传统就是陈述事实就是侮辱人?” 钱多吉转过头去看向齐王笑了笑说道:“殿下,看来,许将军的意思是不愿意和谈了,那殿下的意思呢?” 何小尾望着钱多吉,冷笑一声,步步紧逼,不给齐王开口的机会,语速很是沉稳:“钱王殿下这话说对了,我就是不愿意和谈,因为此战乃是南国挑起,南国鼠胆狼心,意图分我大吾而后快,如今战败了,还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来求和,世界上哪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家国,又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从前南国和江国联盟实强,我大吾弱,南国便夺我边关城池,屠杀我吾国子民,夺一城池屠杀=一城池,鸡犬不留,敢问那个时候南国怎么不觉得侮辱我大吾太甚?那个时候怎么不说求和?” 何小尾一双眼睛用凌厉的目光扫过面色泛白的求和使团:“那是因为你们南国心里清楚,乱世争雄,强者为尊,怎么如今反过来,我吾国以少胜多打了胜仗,让你难过,溃不成军了,你们南国人就在这里装作不知道这些道理,竟然好意思同我扯什么脸面谈什么羞辱?” 柳春天虽然瞧不上何小尾焚杀归降俘虏的举动,可他是吾国的议和使臣,自然要保护国家的颜面,也冷笑着应和了一句:“南国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无非强撑着想要一点脸面,可是南国似乎忘了,自家脸面这种东西别人赏脸给了你,你不接非要蹬鼻子上脸那摔了,摔疼了就是自己活该!” “以一个区区女子来侮辱我国出生入死的大将!这就是你们谈和的好意?” 两国谈和一向都是如此,各方凭借口舌为家国谋利撕破脸,谈不拢的不是没有。 原本钱多吉是想要和和气气的处理了这一次议和的事情,给两国都留一些脸面,可是如今李天玉沉不住气,先撕破了脸,难堪的也只有他们南国而已毕竟这一次是南国低头求和。 钱多吉看见齐王殿下还坐在上手之位,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两国交战,杀人夺城在所难免……” “我吾国镇国王与列国交战多年,可曾有途过任何一国的任何一城!”张端将军抱着拳高举,抬着眉毛问道:“如今王爷同我等说这些难免牵强!” “可是你吾国许将军也将我南国归降俘虏尽数焚烧,我们府国将军受了重伤,儿子被许将军取了头颅,连孙子也被许将军一箭穿心,也算是功……”一旁的蓝国议和使臣原本想说功过相抵,可是一想到许家满门男儿身死的事情又改了口:“也算是受了教训!” “受教训?”李天玉气得怒火直冲太阳穴,一双美目死死地瞪着自家的使臣:“你是疯了还是被马踢了天灵盖?你还是南国的臣子吗?你那么喜欢向吾国说话,你去领他们的俸禄算了,这个女人杀我投降俘虏,烧的屏山峡谷半个月大火不灭,若是如果此事不给我南国一个交代,这次义和作罢!谁愿意和亲谁去,本公主不去!” “公主殿下!”一旁的钱多吉眼睁睁的看着要控制不住,从小被娇惯了的李天玉,用力的攥着李天玉的手腕儿:“您莫要忘了临行之前太后和陛下对您的嘱咐!” 女帝如今皇位不稳,暂时南国打不起仗。 一旁的柳春天见状,放下酒杯,脊背挺得很直,郑重的说道:“好啊,既然你们南国有再战的勇气,那我们吾国也绝不扫兴!” 何小尾嘴唇勾起一抹笑意,双眼闪耀着明亮的火光:“若是开战,我必定率军直入南国京城,再来会一会你天玉公主!” “你!狂妄!”李天玉还是第1次处于下风,双眼气的发酸。 “镇国王战功赫赫仁德之名天下皆知,虚怀若谷,许将军可是镇国王的孩子,应该秉持镇国王的风骨,怎么能如此好战?”一旁的南国一和使臣心生不满。 “你们南国不好战?”一旁的柳春天微微转过身,视线对上那个义和的使臣,他虽然身子眉清目秀,可是眼尾高挑,板着脸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吓唬人:“若是你们南国不好战,为什么要联合江国莫名其妙犯我大吾国土啊!” 柳春天哈哈大笑了一声:“眼看着都打到我们平山了,还不许我们还手啊?哦,这话说的,你们南国攻打我大吾,就应该我们大吾报复就是好战?南国这样不许他国放火,只许你国点灯,横行霸道,强词夺理,难道不知道无耻二字如何书写?” 何小尾目光灼灼望着快要哭了的天玉公主:“公主殿下不是要问我,我祖父要是知道焚杀归降俘虏,导致许家峰屏列列国之间一夜臭不可闻,棺材板还压不压得住吗?那我就来告诉公主。” 何小尾脸上还带着笑,手里还握着腰间的配箭,锋芒毕露的眼睛望着李天玉,杀气凛然:“我杀你南国归降俘虏,是因为你南国先犯我吾国国土在线,是因为你南国屠杀我国百姓在先,我祖父镇国王若在此时也会挥师南进,杀进京城,以南国杀我大吾百姓一人,我大吾将士就杀你南国百人,千人,万人,直到杀尽屠杀你南国的贼子,免得你南国10年之内再也有胆量犯我边境,杀的你南国听到我大吾之名,就得瑟瑟发抖!” 何小尾质地有声,节节拔高,振聋发聩,他凝视着愤愤不平不敢说话的南国使臣,语调深沉。 “别说什么杀神恶名臭名,哪怕是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我全都当了,可是你们南国人给我记住,今天允许你们在这里议和,全然是因为看在你们百姓无辜,我等大吾暂时才愿意忍辱止兵,若是日后你们南国再敢来,无故侵犯,再敢对我大无百姓挥刀,莫说是杀你三十万归降俘虏,我国将士必定会踏破你国国土,到那个时候,南国不存,到时候我还要看看,你等还有什么脸面和底气在这里谈什么容不容辱不辱的事情!” 这一番话极为提气,不管是让柳春天这等议和的使臣,还是让张端这等沙场的战将满腔情绪高昂,只觉得家国威严,心中激荡,难以自义。 李天玉气的一张俏脸通红,屈辱难耐,高声喊道:“你这个无耻小人,焚杀归降俘虏,不知悔过,还敢出言侮辱我南国,你心如蛇蝎,难怪许家的子孙都要死在战场上!” 李天玉此话一出,钱多吉心里咯噔一声,还不等钱多吉来致歉,何小尾已经沉着脸一脚踹翻了面前摆放美食的桌子。 钱多吉急忙把李天玉护在身后,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营帐里落针可闻众人屏住呼吸。 钱多吉真是没有想到,李天玉竟然能说出这样诛心的话来,更没有想到何小尾看似娇弱,竟然如此暴躁。 “许,许将军息怒啊!”钱多吉这话说的越来越没有底气。 “南国公主这话倒是提醒我了,南国大将军云惊天砍我十岁幼弟的头颅,剖腹侮辱幼弟的尸身!”何小尾的眼睛看在一旁的柳春天:“柳大人,我小弟的尸首回到京城的时候是怎样的惨状,举国上下有目共睹,你是议和使臣,你要记着议和的时候,为了我那幼小的弟弟讨个公道,多要一些城池来抚慰我幼弟的在天之灵,切莫让大吾百姓寒心啊!” 何小尾这话就是明着给柳春天台阶,让柳春天借着小弟的死为家国都要一些城池,有春天又不傻,自然的接过话来:“许将军所言极是,许家的孩子回到京城的时候举国哀痛,仅仅只是这件事情,南国不赔个十七八个城市是,绝对不可能了结的!” 李天玉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吾国的胃口也太大了:“你们这帮贼……” 钱多吉用力攥住李天玉的手腕,防止李天玉继续说下去,他看向齐王殿下出言挑拨:“许将军,贵国的齐王殿下还坐在上位,您就这样掀了桌子,还把齐王殿下放在眼里吗?” “钱王你还是省省力气,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了,我吾国的朝堂可比不上你们南国的朝堂那样龌龊肮脏,我们吾国臣忠主不疑,否则我大吾国哪里来的气势如虹的场面!” 坐在上位的齐王不管不论如何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拆何小尾的台,这个时候是两国对立,如果自家窝里闹起来岂不是让人笑话。 再者,许真真在这里争也是替吾国争,就是替他这位王爷争,自己哪能助他人气焰灭自家威风。 齐王便高声说道:“许将军所言极是,本殿下相信许将军如相信自己,否则也不会将兵符托付给许将军。” 钱多吉没想到这个齐王竟然把兵符交给了何小尾,难怪何小尾这般有恃无恐,他知道借齐王殿下的威严恐怕是压不住何小尾了。 钱多吉沉住气,克制住怒火,开口说道:“战场之上,刀枪无眼,难不成贵国镇国王将儿子带上边疆战场,只是为了让儿子领功,不打算让儿子舍命建业的,许将军在两国和谈之际,动辄扬言要踏平我南国国土,到底是因为自家血脉死于战场上想要利用将士报私仇,还是要为了天下百姓,许将军的自己心里清楚!” “两军交战,云惊天是在战场上光明磊落杀尽我许家血脉我就认了,可是他将我小弟斩首不算,还剖腹辱尸,这也算是刀枪无眼吗?” 何小尾看着那娇贵的公主冷笑,望着钱多吉和李天玉:“是你南国挑衅在先,如今是败军之国,前来屈膝求和却不自省,强词夺理,颠倒黑白,左一句私仇,右一句杀神,既然如此,今天我要是不寻私仇,不好杀戮,反倒是对不起钱王与南国公主这样的美意!” “你!”李天玉瞪着何小尾,气的眼泪差点忍不住。 只听到何小尾冷声说道:“我许家诸子皆葬身边疆,家中多了十八口棺材,今日如果你们南国不赔给我吾国十八座城池,不能交出你国大将军云惊天三族之内的男丁来任我报复泄愤,我就算是违背齐王殿下的命令,也要带着许家军杀到京城,让你南国与云家九族陪葬,以告慰我许家诸子英灵,届时还请各位洗干净脖子,别侮辱了我许家军将士手里的宝刀!” 何小尾这话说的,狂妄至极,身上的甲胄泛着森森寒光,仿佛修罗血中厮杀过来的煞气,让人不敢逼视。 “你许家18口棺材又能怎样?我父皇是皇帝,难道还不是死在你国刺客的手里,你们吾国拿什么来陪我们南国的皇帝?”李天玉声嘶力竭的喊道:“你们拿什么来赔我的父皇?!” 她的眼里是说不出的悲愤和说不出的屈辱和委屈。 何小尾心头一松,这个南国公主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 之前自己步步紧逼,可是钱多吉却咬死不曾将有刺客行刺的事情说出来为了南国扳回一局,何小尾的心中十分不安。 现在既然李天玉开了头,就看钱多吉要在这个时候如何说这刺客的事情。 若是他说出刺客已死,那李清华等人便需要立马救出八弟,而且刻不容缓。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两国谈判2 若他说出刺客被抓,那如何把人给换过来,就是齐王与义和使臣的事情了。 钱多吉闭了闭自己的眼睛,没想到这个公主最终没有沉住气。 “公主殿下说这话实在是好笑,既然公主说是我吾国人刺杀了你南国皇帝,那刺客在哪里?”何小尾一双幽暗如同古井一般的眼睛深深的望着李天玉。 “刺客已死,当场毙命!”钱王放缓的语气:“那个刺客当时身穿你吾国衣衫,所以公主殿下误以为是吾国刺客,此事我国中还在详查,正如许将军所说,我们南国是来屈膝求和的,若是因为此事攀诬如果扯出笑话来,怕是又少不了赔偿,之所以一开始没有说这件事情,因为本王也在一直等待调查结果。” 听到这话何小尾的眼睛按了按着,钱多吉果然是想把八弟捏到自己的手心里已作图谋。 何小尾快速的把手背到最后,向着那一身丫鬟装扮的李清华做了一个救人的姿势,李清华略略点头,悄无声息地从营帐里退了出去。 既然知道钱多吉扣下了八弟是别有用心,那就不能再让钱多吉将八弟攥在手心里。 钱多吉不打算把八弟当做议和在明面上谈过来的筹码,自然也不会把八弟带在身边,那么最多只能留在冬山观里。 而两国使臣选在两军驻扎之处的中间求和,为了以保万全,齐王殿下带来了五千精锐,还有飞鹰营跟随,那么南国必定也是精兵尽出。 倘若这个时候,李清华在冬山观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带着飞鹰营就救了八弟,等到消息传过来钱多吉也无力回天。 毕竟是他自己当着面说刺客当场毙命,难不成如今还能当着齐王的面反口说刺客是八弟不成。 即便是这个钱王真的说了,两国正在议和的时候,都是各自了为了各自的家国争口舌,利益那么棋,王是齐王是吾国的齐王又怎么会真的相信一个别国王爷的话。 心里既然有了底气,何小尾冷笑着跪坐在自己的席位上,望着钱王,如今要做的就是在这里拖住议论和的队伍。 何小尾淡淡的开口说道:“所以说南国公主还是在信口开河呀,难不成这是南国的传统,南国在这个时候胡乱说话,以信口开河之语来向吾国讨价还价,是来说谈和的?” 钱多吉看了一眼已经在掉眼泪的李天玉,直到今日想让吉王看中公主李天玉美貌的事情无戏了,公主李天玉性情冲动又被娇惯坏了,留在这里只能添乱。 他叹了一口怒气捏了捏公主的手腕儿,吩咐到:“先送公主回到冬山关!公主殿下累了。” 何小尾手心猛的一紧,慢条斯理的开口:“慢着!” “你!你还想干什么?”李天玉愤怒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 “如今议和的营帐里两国剑拔弩张,我是个小人,我吾国齐王在此,不免担心钱王送公主回冬山关是为了调兵遣将,把我齐王殿下困在这里,以此来作为议论和的筹码。” “你!” 李天玉本要发作,却被钱多吉给拦下:“我们不过是战败之国又岂敢呢?若是许将军真的担忧,那就让公主再次落座就是!” 钱多吉对着李天玉行礼,压低了声音说道:“公主殿下,您就委屈委屈,两国一合向来都是口舌之战,你来我往,公主切勿恼火,再让无人抓住口时再生战端!” “再生战端,就生战端,怕他们不成,我南国国兵强马壮,不过就是输了一次,我南国有的是血性男儿,倾全国之力与他吾国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李天玉眼睛里全都是红血丝,胸口剧烈起伏,全身都在颤抖。 “公主这话实在是好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意思是说,反正是我们死呗!”一旁的柳春天朝着袖子冷笑一声:“倾尽你南国全国兵力我大,我只依靠许将军所率之军,既然南国公主如此自信,那就劳烦许将军与诸位将士再战,等到打到了南国的京城,我等再来谈不迟!” “你!”李天玉抄起桌上的酒杯就要砸向柳春天。 “公主!”钱多吉一把抓住他手里的手背,压低了声音说道:“您再在等一等,不到几日,臣肯定将这份委屈数倍还给那女人,还望公主大局为重,以后就当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请殿下一定相信臣如今的南国打不起仗了,再打女帝的皇位可就保不住了!” 李天玉心中冲天翻滚的情绪,终于还是在钱多吉这句话中被缓缓的压了下来。 她沉默很久,尽管心中屈辱无比,还是按照钱王所言,做了下来。 “请公主殿下放心,关乎于南国,臣心中有数!” “这打还是不打,还望钱王与您的议论和使臣说句话,别再用那些信口开河的语言戏弄我吾国,否则南国血流成河之后,我们再来这里说一说议和的事情!” 钱多吉之前看着柳春天英俊清秀的模样,只觉得这个柳大人顿时就没来的时候那么好看了。 “今日本王特地备下了美酒佳肴,本来就想向吾国示好,不曾想居然闹出那么多不愉快!”钱多吉能屈能伸,陪着笑脸,他坐起来把扇子握在手心里,拍了拍让人进来:“来人啊,快把许将军面前的桌子扶起来,给许将军重新上酒,上菜,本王敬各位一杯,权当赔罪!” 大约是因为钱多吉长相俊美,气度不凡的缘故,他的态度柔软下来,就连一旁义和的使臣脸色都缓和了不少。 柳春天却不卖他的面子,只想趁热打铁:“赔罪倒是不必,还请钱王殿下拿出义和盟约,将此事尽快敲定的好!” 既然是南国来求和,必定是南国先呈上一盒的条件。 一合这样的事情,两国之间肯定要讨价还价,推诿扯皮,最终敲定不会那么容易越早开始议和的事情,就越早把边疆的事情了结。 钱多吉点了点头,让人呈上书信和齐王与大理寺卿各人各一份。 “我南国愿意割让6座城池,陪赴吾国开拔军姿,美女珠宝都已经在路上,只要签订盟约,便可以全数送给吾国!”钱多吉慢慢的说着盟约上的内容。 “18座城池,一个都不能少!”柳春天一目十行的看完之后,合了手里的书信搁在一旁,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精致的羊皮地图。 跟在柳春天身后的护卫立刻拿出笔墨,柳春天大手一挥,十分豪气的把南国古山以南地区全部圈入了吴国的国土,让护卫把羊皮地图拿过去给钱多吉看。 “以古山为界,以北包括冬山关,龙城中山城等在座的18个城市,全部归于我大吾国,南国要赔付我吾军开拔之资之外,还要赔付此次我军伤亡士兵的抚恤金!”柳春天挺直自己的脊背绷着脸,狮子大开口:“除此之外,我大无数十万许家军,乃是我大无言以为傲的忠勇将士,他们的抚恤金应该是普通军士的十倍之数,此事不容商议,另外以南国要依着我吾国许将军所言,交出大将军云惊讶天三族以内的男丁,任由许将军斩头剖腹报仇雪恨!” 让南国交出云惊讶天三族之内的男丁,不过是为了让南国都要一个好处的说法而已,如今云惊天已经成为了南国的爱国大将军,倘若真的交出她任由许将军砍杀,南国颜面何存? 况且就算是南国敢把人送过来,许将军也不能真的杀,否则许家的名声就毁了。 何小尾只是没有想到,柳春天居然还会为许家军的将士讨要10倍之数的抚恤金。 钱多吉垂下眼眸,看着手里的羊皮地图,握着铁扇的手指骨逐渐泛白,温润的笑道:“大吾如此未免是胃口太大了?” “钱王爷莫不是忘了,是谁先兴兵犯我吾国,这会儿来谈胃口大不大?南国对我吾国的心思犯我吾国的边疆的时候,难道胃口就不大吗?” 柳春天作为战胜国的议和使臣,态度极为傲慢:“南国女帝初登大宝,屁股下的龙椅还没有坐热,如今南国境内蠢蠢欲动者甚多,南国求和是我吾国陛下与齐王仁善才给南国女帝一个喘息之机,倘若这机会南国不想要,我吾国绝不介意在南国浑水之中走上一遭!” 柳春天虽然是一个酸腐书生,可他对南国国土里的事情倒十分有见地,许多吉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里的扇子,眉目含笑和和气气心里早就已经杀气陡升。 看起来吾国这是一点回旋余地都不给南国,不过这位柳大人的话的确没错,是南国先出兵攻打吾国,此时又是南国内忧外患,迫在眉睫。 钱多吉暗暗思量,要不要把那个许家子拿出来作为交换条件,毕竟他手中的这个许家之子是许家仅存的男丁了。 许多吉不免又想到了阿义,他已经答应了阿义用这个许家的男子做诱饵,伏杀许真真,为了他的父亲报仇。 之所以答应阿以,并非因为两人之间的情谊,而是因为他自己也觉得许真真对于南国的威胁比从前的老相爷更甚。 今日看到何小尾,钱多吉就更加肯定,这个女人身上不管是杀气还是戾气都太大,在想到云将军所说,此女算无遗漏,亦帅亦将,将来,一旦南国与吾国有战,此人会成为最难缠的劲敌。 钱多吉陷入两难之中。 若是把许家男子用于何谈之中,那南国和大吾就有了讨价还价的机会,却要错失伏击许真真的机会,若不用于和谈之中,就得接受大吾国的漫天要价。 “吾国如此胃口就不怕我南国带着金银珠宝去求他国?届时他国联军一同出兵,也够吾国喝一壶了,况且柳大人也说了,你们吾国依靠的是许将军,可是许将军一个人分身乏术啊!” 钱多吉笑着开口:“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一和结束,我们两国也好各自安生。” “钱王殿下不必为我国忧心,再来议和之前,我国陛下早就已经派使臣与他国签订了互不侵犯的盟约,如今这盟约还在桌子上热乎着呢,更何况我大吾可不仅仅只有许将军这一个将领可用!” 柳春天笑着抬手,示意钱多吉看向张端的方向:“这位就是在屏山之中将南国十几万大军设成刺猬的张端,张将军,我国之中还有石将军和程志将军,个个都是你们南国耳熟能详的将领!” 柳春天的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冷笑:“再说许家,我吾国镇国王许家,除却许将军之外,所有的女儿都是好汉,个个智谋无双,全都承袭了镇国王的风骨,生为民,死殉国!钱王陛下,你真的以为如今南国杀尽了许家男子许家就无人了,你看看我们的许将军就应该知道,许家的女子个个巾帼不让须眉,全部都是将帅之才,难道你还怕我大吾国无人能战?” 每一次说起许家军,说起老相爷,柳春天便无比推崇景仰,崇敬之心,溢于言表。 钱多吉早就听闻大吾镇国王许家,不论是男是女,年满10岁都需要上沙场历练。 虽然说柳春天此言或许有夸大其词的成分在,可的确是实话。 听说许家二姑娘已经嫁做人,许家大姑娘也进了皇宫成为了皇后,这一次并没有出征,万一杀了何小尾,反倒激怒了吾国,激怒了许家,若是许家再冒出几个许真真一样的人物和南国死战,眼下南国可真的是打不起啊。 他的目光落在许真真身上:“云将军乃是我南国的爱国将军,把他的家人送到许将军之手里,我南国绝对不能答应,还望许将军体谅一二,但是许将军所言,处置小将军有失,我南国认错,愿意赔付银两,为了小将军修建陵园,不知许将军觉得可否?” 柳春天看向何小尾似乎在询问他的意思,许家的事情自然是许家同意,如今许将军许家的嫡女,自然要她首肯。 何小尾点了点头。 柳春天这才说道:“好,修建陵墓的一应费用我会命人核算清楚,请南国一次性赔付于许家”。 “这是肯定的!”钱多吉点点头。 李天玉听的心中特别恼火,却难得的沉住气,没有再叫嚷,他只是淡淡的往柳春天的方向看了一眼垂眸,凝视着自己手帕上绣的竹叶。 钱多吉说的很对,如今南国不能再征战,已经搅黄了钱多吉要送她到齐王府里的意图,竟然达到自己的目的了,就得见好就收,否则要是真的因为自己两国和谈崩裂,那便是最后不用和亲,回到南国怕是母后也容不下她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两国谈判3 齐王被钱多吉问的话感觉莫名其妙,听了何小尾的话,便真的以为是钱王在故意拖延:“钱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呀?拿着捉赃的借口,在这里信口开河,是不想和谈了吗?” “若是钱王派去刺杀吾军的女奴,又何苦说出来。”一旁的李天玉实在忍不住开口说道。 “那个实在不好说,南国犯我大吾国土,杀我大吾子民,南国公主口口声声称许将军是杀你南国归降俘虏的贼子,贼喊捉贼这种事情,你们南国连公主都跟着干了,更何况其他人?”一旁的柳春天淡淡的冷笑。 “柳春天议和是说正事,是男人之间的事情,希望您不要牵扯到我南国公主。”钱王的脸色深沉了下去。 “那就请前往安抚好你国的公主,不要在议和的时候无事生非,信口胡言。”何小尾说道。 柳春天是男人,钱王还能有男女之别辩上一辩,可是如今许将军是个女人,她说出这番话来,自己也只能点头。 “齐王殿下!”一旁的钱王向齐王的方向拱了,拱手:“既然我南国觉得是大吾派女奴潜入我议和队伍里,大吾也以为是我南国派女奴去刺探,不如今日议和到此为止,明日两国再谈。” “原来这就是钱王的主意啊,胡乱攀扯出一个什么莫须有的女奴,只是想拖延时间做准备,怎么,到了明日你想怎么谈,大兵压境吗?”何小尾知道,她必须在这里把钱王拖延住才行。 钱王的脸色微微变化,他的确是拿不出证据来的,看大吾这个架势,今天就要压着他,把议论和的盟约谈好之后才肯离去。 “您看呀,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谈也是一样的!”钱王望着齐王,笑道:“殿下,您说是不是?” 齐王端起手边的茶杯,慢慢的吹了一口气,气定神闲的说道:“今日来赴宴的时间是钱王定下来的,这会儿又说天色已晚,钱王啊,你是觉得本殿下闲的慌吗?” 钱王无奈心想罢了,左右有阿以盯着,如果有事肯定会来禀报。 更何况如今大吾是战胜国,难不成还真能不顾众国侧目,将他一个小小的王爷和南国嫡公主斩杀在这里吗? 吾国是不会做那么蠢的事情的,更何况吾国此次前来赴约议和的这一群人看起来可没有一个傻子。 营帐内议和还在继续,南国和大吾两国议和使臣互相掰扯,讨价还价,争论不休。 而距离此处不足一里地的吾军驻扎之处,篝火摇曳。 阿义生性谨慎,跟了李清华一段路,看见有吾军哨兵,便立刻不敢再往前进,心中十分疑惑。 李清华已经顺利地联系到了萧若空,又告诉他自己见到了何小尾告知她八公子还活着,一旁的萧若空听到的时候激动的哽咽:“太好了,公子还活着。” “姑娘救人要紧,我们先去见沈将军!”萧若空说道。 原本就知道李清华是奉命前来调动飞鹰营前去冬山关救人,所以没敢耽搁,二话不说就带着李清华去见沈将军。 沈将军骤然知道许家的少年郎如今还活着,激动的连头发都竖起来了。 李清华曾经是少将军护卫队的队长,跟随着少将军出生入死,故而沈将军对于李清华的话深信不疑。 “我奉将军的命令带飞鹰营前去救人!”李清华五官严肃,颜色冰凉如霜:“但我再三思索,觉得必须要掩人耳目,悄悄把人带走就出八公子,绝对不能送回军营里,我和萧若空会护送八公子回到平城,安置八将军,飞鹰营也得立刻回到雍华道,最好能做到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否则要是真的被人发现了,就说是奉了将军的命令前去冬山关刺探情况,对救人的事情绝口不提。” 萧若空和赵家的死士如今就在冬山关内,紧紧的跟着钱王护送八公子的人马。 刚才议和的大帐里分明是在等着钱王,不打算用八公子议和之后,才让李清华带着飞鹰营去救人的。 李清华虽然跟随自己多年,但是这副陌生的身体与她并不认识,她们也是提前联系过的,两人很是默契,李清华知道如今何小尾瑞非要等到钱王表达刺客已死之后才就下令,也就自然不能把八公子带回雍华道,也不能让齐王知道八公子还活着。 飞鹰营调动也最好做到悄无声息,否则飞鹰营的动向一旦被齐王知道,难免会给许将军添麻烦。 既然何小尾让李清华带着飞鹰营前去救人,那么沈将军肯定会听从李清华的,他挑选了50多个飞鹰营的精锐将士,避开耳目,不声不响的连人一起同李清华离开。 萧若空没有跟着李清华一起离开,他得留在这里为沈将军作掩护,而且何小尾身边不能没有自己的人用,但救人的越是高手越多也就越好,他做主将手里的赵家死士分了一半给李青华,又派了两个人快马直奔平城,把洪大夫给接过来。 八公子想来是那个杀了南国皇帝的刺客,必然已经受过大刑,肯定需要大夫。 在自己知道的这些大夫里,绝对没有比洪大夫更厉害的了。 阿以一个人守在吾军驻扎之地的南面,完全没有留意到已经从北面绕着山路直奔冬山关的李清华和沈将军一行人。 阿以望着篝火旺盛的吾军驻地,细细的回想着那个静悄悄的混入吾军里的婢女。 议和的队伍里婢女都是从南国挑选过来的,他见过这个婢女,确信这个婢女是自己挑选的,绝对没有错。 难不成这个婢女是吾国早就安排在南国的暗桩,可是她为什么要突然冒出来,前往吾军的驻扎之地呢?还要用那样遮遮掩掩的方式说不通啊? 难不成?阿以的眼睛快速的震了一下,难不成是为了被他们活捉的那个许家的八公子吗? 这根本就不可能,他严防死守,那许家的公子亦不曾随着议和队伍一同出发,即使那个女奴女是个暗桩,他也无法知道许家男子的事情。 毕竟那个许家男子行刺之后身受重伤,一月之间从城墙跳下护城河,所有人都以为那刺客尸骨无存是他认出那个孩子和之前老相爷长得相似,偷偷的救下了那个刺客,本来打算好好利用。 那刺客还活着的事情,除了他和钱绝无第二人知晓。 阿以心中一团乱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却又始终理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现在是不是马上回去请钱王派人防备有人去营救那个许家男子。 在风声之中,隐身在树后,草丛里的阿以闭了闭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 单单的看何小尾与云惊天这一个战役,就知道这女人足智多谋,万一是她布局设套为的就是试探出许家男子的位置呢。 阿以想了想,那就派人回去冬山关进行布防,严防有人出入关卡。 一想到这里,阿以就要返回议哥的营帐,悄悄的进入争吵激烈的议和大营,在钱王耳边言语。 钱王悄悄的对阿以摇了摇头,示意阿以坐在一旁。 既然进入了这军帐之中,吾国的人肯定不会让阿以离开的,除非议和的事情已经敲定。 阿以微微发愣,随机便点点头,规规矩矩的坐在钱王的身后。 李天玉看也不看阿义,低下自己的眼眸,摆动着自己手里的帕子,她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喝了好几杯的茶,听着两国使臣吵来吵去都是那么几句,头都要炸了。 这一次的议和南国女帝给了钱王十分大的权力,女帝告诉钱王,无论如何不能再战,只要吾国开出的条件钱认为能够接受,便可以替女帝直接答应,这也是议和使团全都知道的事情。 两国使臣一直轰轰烈烈地吵了好几个时辰,才将议和的事情敲定。 南国将包括冬山关,龙城,在座的18座城池尽数割让给吾国,从此南国的冬山观天险尽付全部归于吾国所有,赔付吾国此次大战所耗均资两倍的数目,还要赔付抚恤金,许家军的抚恤金远高于普通将军10倍之数,更要承担许家幼子修建林园的一切费用。 如此一来南国彻底元气大伤。 可是南国只能以此来解除外患,好腾出手脚来治理南国的内乱,收拾那些不服女帝,包藏祸心的霄小之徒。 两国使臣签字盖印。 钱王拿到两国签订的盟约之后,眼底眉梢全都是笑意:“如此一来,我们两国就能化干戈为玉帛,望南国与吾国摒弃前嫌,望南国能在,王爷和公主随我入京城之前,将这城池交割清楚,我两国才能永无战事,永结盟好。” 钱王听出齐王殿下话中有话,这是在担心他们南国拖延抵赖,只觉得这个齐王殿下太过于小心了,毕竟如今他们南国国土里内乱未平,哪还有精力在和大吾纠缠这些。 如果没有内乱,他们又哪需要这般直接求和,直接开打就是了。 如今所谓的何谈不过是吾国势强凌弱,南国跪地求和罢了。 庸华道和冬山关的上空繁星明月,夜风寒凉却又清爽,一出营帐便会扑面而来,让人立刻清爽不少。 何小尾心中很是不安,抬头望着漫天的繁星,不知道李清华是否已经把人给救出来。 希望祖父父亲和各位兄弟们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李清华与飞鹰营把小八给救了出来。 钱王恭恭敬敬的对着齐王殿下送上马车,转过头去,又对着何小尾说道:“真没想到许将军征战杀伐是把好手,就连这口舌也厉害的很啊!” “征战杀法也好,口舌之利也罢,都不过是为国谋利而已!”何小尾说完这话对着钱王抱拳,一跃上马。 钱王双手抱拳,一副风流倜傥贵族公子的模样,浅浅的对着何小尾行礼:“此次盟约签订,随后本王就要同公主一起跟着齐王殿下与许将军一同前往大吾京城,这一路还请许将军多多照顾。” “王爷客气了!” 目送吾国使臣离去,枪王这才露出一副疲惫的姿态。 收敛去脸上的笑意,眯着一双桃花眼,想起刚刚在营帐里一盒的时候,这个许真真虽然不吭不响,却总会在关键的时候开口说那么一句,大大助长吾国气焰,这才让吾国的议和使臣柳春天把条件提得如此之高! 阿以说的很对,许真真的确是不能留。 只是可惜了那么一个有趣味的美人,如果不是为了南国,他是真的不得舍得让这样的美人赴死。 “回!”钱王转过身朝马车的方向走过去,压低了声音对阿义说道:“我们马上就要跟着齐王一起入京都,你小心的藏好那个许家公子,再弄弄清楚他到底是哪一个孩子,这样我们才能给许将军一个说法,引她上钩,再伺机杀之。” 跟在钱王身后的阿以神色凝重:“王爷,今天那个女婢知识多有蹊跷,我刚刚清点人数的时候,的确少了一个名叫千山的女奴,王爷,还是快快回到冬山关,以防止吾国有什么动作!” “盟约已经签订,吾国占尽了便宜,哪里还会有什么动作?怕是那个叫千山的婢女是吾国的密探,借此机会回国罢了,回头好好的查一查那个婢女的来历,接触过什么人都知道什么事儿!”钱王一边说一边上了马车。 “是!”阿以立马点头。 目送着钱王的马车离开,阿以从仆人的手里接过缰绳还不等他上马,李天玉身边的贴身宫婢匆匆而来,对着阿以行礼之后说道:“大人,公主请您过去泡茶。” 阿以握着缰绳的手一紧,片刻之后,把手里的缰绳递给一旁的仆从:“是!” 南国公主奢华的马车里,李天玉正靠着身后的团枕,笑着对为她沏茶的阿以说道:“如此一来,想必不等我到了吾国的京城,刁蛮任性,无知,愚蠢又痛恨吾国的名声就会彻底传遍京城,我倒看看吾国哪个皇家贵族还愿意娶我,这样我就能和你们一起回到皇宫去了,我会让皇姐封我一个王爷,到时候你来我身边,我们做一对神仙眷侣!” 李天玉语气娇俏带着洋洋得意,或许是因为谈起未来,一双眼睛明亮如水充满对未来的希望。 阿以沉默不语,姿态优雅的为李天玉泡茶,他无法告诉李天玉,这次是想要设计杀害许真真,原本没有打算活着出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交出兵符 李天玉心中不满,随手抽出一旁的团枕整丢向阿以:“跟你说话呢!” 幸亏阿以眼疾手快接住团枕,否则肯定要打翻热水。 李天玉的视线落在阿以的心口上,有一些心虚却又很心疼:“还是很疼吗?” 阿姨把团枕放在一旁摇头,温润如玉的笑了笑,把泡好的香茶恭恭敬敬地递给李天玉:“茶已经泡好了,公主殿下若无其他的吩咐,奴才就退下了。” “你给我坐着!”李天玉眼眶又红了,咬着自己的嘴唇:“你就那么讨厌我吗?和我多待一会就不行吗?” 阿以坐在桌案的另外一头,深沉的视线望着李天玉,终究还是不忍心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皮收到:“公主殿下若是累了就眯一会儿,等到了之后奴才会叫殿下。” 李天玉气不过,躺下转过身去不看阿以,胡乱扯了一条白色的绒毯盖在身上,眼泪像断了线似的往下淌,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何小尾骑着快马赶到了吾国精兵驻扎之地,巡视一圈,看见飞鹰营沈将军还没有回来,她猜测大约是沈将军知道小八活着的消息,去救人了。 思索片刻,何小尾调转马头,就朝齐王停住的马车跑过去。 坐在马车里的齐王背靠团枕,正闭着眼睛反复回想起何小尾在对那钱王说出吾国臣忠主不疑的话,心里隐隐有一些高兴,这个许真真此言大概是真的以为自己不曾怀疑她,才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到底还是将许真真给收复了。 原本坐在马车外的小太监看到在前头带队的何小尾骑马而来,双眸一亮:“许将军!” 这个小太监一直伺候在齐王的身边,自然看到了在那议和的营帐里许真真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尤其是说要杀的南国十年之内再无敢犯吾边境,只觉得自己听的全身沸腾,恨不能跟她一起举起剑杀贼,实在是太长志气了。 何小尾对着小太监抱拳,一边随着马车往前走,一边说道:“麻烦您向齐王殿下禀报一声,说我有要事要请见齐王。” 齐王听到声音,不等小太监来通报,便立刻挑开了马车的帘子,脸上带着喜气:“许将军竟然有话要说,不如先上马车,让他们送上几盏热茶!” 何小尾点头称是,下了马,踏上齐王奢华的马车,垂下眼睛跪下,把自己手里的兵符高高的举过头顶:“齐王殿下,今日与南国盟约已经签订,末将已能安心,特地把兵符归还给齐王殿下。” 齐王微愣,原本是自己和老谋士还在担心许真真不愿意归还兵符,后悔自己当初给兵符给的痛快,两个人还在合计着签了盟约之后,得设法让许真真交出兵符,谁知许真真竟然自己把兵符交回来了,如此一来倒显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齐王的手指慢慢的收紧,他说道:“本殿下刚刚已经说过,信许将军如信自己,兵符放在许将军这里并无不妥,许将军为什么如此着急?” “回殿下!原本大局已定,南国求和之时便应该将兵符归还给齐王,可当时盟约还没有签订,末将是害怕求和是南国的缓兵之计,故而未曾把兵符奉上,如今盟约已经签订,自然是要将兵符归还的!” 齐王看着何小尾心中越发舒坦,点了点头就把兵符捞了过来:“许将军请起!” “上茶!” “公公不必如此麻烦,茶就不喝了,末将特地来拜见齐王殿下,有三件事情要说,除了归还兵符,第2件事情是关于所剩的一万许家军……” 听到何小尾说到许家军,齐王调整了自己的坐姿,手指轻轻的缩磨着,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齐王和老谋士商量之后,是想让许家军接手这次议和割让的城池镇守,当然离何小尾和许家越远也就越好,如此一来,许真真才能真的全无依仗,全心全意的跟随自己。 “按照末将的意思,就让剩余的许家军镇守同冬山关!” 听到何小尾这话,正在脑海中打草稿不知道怎么和何小尾说让许家军去镇守东关关的齐王一时愣了起来。 “这一次议和之后,在冬山关于北是吾国国土,只有许家军镇守,才能震慑南国!”何小尾一字字一句句徐徐到来,所言所思,仿佛都是在为家国和齐王考虑:“魏将军,谷将军,沈将军和程志四位将军各有所长,魏将军和古将军都是练兵的好手,可以调魏将军去守卫龙城,古将军可以守卫中山城,只要吾国好好休养几年,两位将军肯定能为齐王和吾国再训练出一批批骁勇的将士,两位将军分别去龙城和中山城之后,齐王可以派嫡系将领同两位将军一起去镇守二城,魏将军和古将军负责练兵,齐王殿下的嫡系将军负责掌兵,如此一来这一批精锐都会被齐王殿下所用,将来时机成熟之后,齐王欲取天下,剑锋所指,将士们就会前扑后羿!” 齐王听到何小尾这样说,心脏陡然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了起来。 马车里只点燃了一盏小小的灯火,齐王望着神色沉静有条不紊,安排许家军诸多将领的许真真,心头翻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对许真真有着万般防备,可是许真真所思所想都是在为了自己考虑,居然还想为他练兵。 何小尾看着齐王的眸色变化,不动声色地低声说:“沈阳将军和程志将军带领许家军一同镇守在冬山关,就可以随时防备南国反扑,有这两位最善战的将军在冬山关,肯定会无恙,倘若齐王可行末将便会派快马回平城,请程阳将军成程志将军,魏将军和古将军四位将军前来,也好给南国施压,尽早让许家军与南国军交接,派我军前去驻防,毕竟城池只有拿到手里才算踏实。” 开口建议齐王和沈阳程志率领许家军镇守高山山高地远的冬山关,又让于将军和谷将军分别镇守中山城与龙城,看似相几位将军分化,实际的目的是将这三地连接起的区域变成许家的养兵和练兵之地。 齐王听着何小尾的吩咐不停的点头:“许将军说的所言甚是,那就立刻派人去请4位将军来!” 话音刚落,齐王又抬起头看着何小尾低声说道:“若是你亲自掌管许家军也不是不可本殿下说了,相信你如相信自己……” 齐王说的最后一句话,很是心虚。 何小尾垂下自己的眼睛,语气郑重的说道:“承蒙殿下厚爱,末将的身体末将自己是知道的,殿下志在天下,只能尽我的所能,为殿下安排一二罢了,等回到京城,我便要回到祖籍,许家军还是交在殿下的手里,才能为殿下所用,当然末将还是那句话,只要殿下需要,百姓需要末将,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臣子对自己这样一片忠心,不要说齐王,就是连一旁的小太监都感动的两眼含着泪。 “许家军忠勇真是一片赤胆忠心!”齐王真心实意的朝何小尾一拜。 “不过是本分而已,万万不敢当!”何小尾说道。 眼见着时机已成,他这才又说到:“殿下还有一件事情,墨酱是来向殿下请罪的!” “许将军这话是何意啊?”齐王坐直了,身体。 “今天在义和的营帐中,南国前王先是要送南国公主回东山,关眼看着不重又说要明日在一,齐王殿下没有准许他们就在义和途中攀屋,殿下安排避雨混入大杖,杀了他们的兵将,意图改日再谈议和的事情,正如齐王殿下所言,今日约见的时间是南国钱王定下来的可难,所以末将便让我的贴身侍卫带了几个飞鹰营的将士去东山观打探南国动向了!” 齐王眉心一皱,想起这件事情也觉得很是蹊跷,又想到何小尾的忠诚,不怀疑有他:“许将军是为了本殿下的安全着想,本殿下不会怪罪许将军的,只是盟约刚刚签订,我们的人便去冬山关,若是被南国抓住把柄,对我们不利啊!” 何小尾做出一副皱眉自得的模样:“殿下所言极是,马上南国公主和前王就要和殿下一起回到京城,这一路同行,为了您的安全计,还是得查看清楚了末将才能安心啊!” 齐王一听何小尾又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心里又感动又舒坦。 “这件事情是没将关心则乱鲁莽了,为了拟补,请齐王殿下允许我带一小队人马,悄悄的前往东山观接应,以免被南国拿住把柄!” 齐王晨妍的片刻还是答应了下来:“好!许将军快速快回路上不能耽搁,能看到消息最好,打探不到也不要紧,务必要做到全身而退!” “请殿下放心,我带着十几个飞鹰营的精锐前去,悄无声息的进去,找到我那护卫便出来,绝对不会给殿下添麻烦!” 得到了齐王的首肯,何小尾退出了马车,骑马飞奔在队伍的最前端,勒住自己的马对,张端将军说道:“齐王殿下有令速传沈阳将军成志将军,魏将军,古将军,四位将军即可来到雍华道,张将军我身上另有他命先行一步,劳烦张将军护送齐王回到雍华道!” 张端抱拳称是立刻命,人快马非己赶往平城。 何小尾先行一步来到飞鹰营,点了50个营中的将士和骨哨传令兵,跟随自己快马前往冬山关坚应李清华。 临行之前认真的看了一眼地图,吩咐一旁的肖若路:“让红玉去平城接应八公子!” “小得已经让人去请洪老大夫了,但是没说要去别的地方。” 点了点头,收起手里地图卷好之后交给萧若路,快速的跳上马背声音,冷静:“传我的命令下去,带上所有的死尸出发!” “是!” 何小尾骑着快马沿着山路而行,心中从来都没有这样着急过,他不知道小八的情况如何,如今心急如焚。 耳边全都是风声和心跳的声音,一路也没有点燃火把,只能借着皎皎月色,一路奔驰东山观。 何小尾加快速度,恨不能展翅飞翔。 刺杀南国皇帝的刺客不用想就会知道小八会遭遇怎样的酷刑和凌辱,怎样的折磨和践踏。 曲家第8个男子是最顽固的一个,平日里心高气傲又死鸭子嘴硬,这些年祠堂没少跪,藤条也没少挨,却从来都改不了身上那副犟脾气。 曾经小八也对许家庶子护嫡子之说嗤之以鼻,可当真身逢大难,他却毅然决然地护住了他的兄长那个嫡子,而且深入南国京城完成了刺杀任务。 他心里很明白,当大难突逢的那一刻,自己和兄弟的骨肉亲情几乎是本能的作出决定,以己舍己护兄,保护许家嫡出正统,得以延续。 这个世道总在强调什么尊卑嫡庶,可是对于自己来说,嫡庶尊卑都不能大过骨肉,亲情也大不过自己,希望小八能够平安的活着。 温柔如水的月光下何小尾卡在嗓子眼里的酸涩亲历的咽了回去,他死死地握着手里的缰绳,眼神幽暗深邃,必须要救回小八,不管自己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夏若路看见山下宽道上缓缓而行,冬山关的南国义和队伍压低了声音,换了何小尾一句:“主子!你看!” 山下举着火把的南国军队仿佛火长龙,一般这些南国兵是前王代取何意的此时也正在往冬山关的方向走! 何小尾凝视着山下的南国君,咬紧了牙齿:“下个路口你在前面带路,朝着近道前去冬山关,务必在前王大队回到冬山关之前救出小八!” “是!” 一个命令下去,队伍快速变换,加入路,单人骑马冲在最前面,一行人迅速交叉,排成一队,随着萧若路最滑最窄却在最快的山路上骑马而行。 如今正是夜黑风高,万籁俱静,幽森森林之处,黑影瞳瞳,道路艰难,骏马矫健。 狂风树枝迎面刮过,仿佛不知疼痛心神难安,只想着要自己再快一点。 东山观就坐落在东山峡谷里两侧峭壁林立,东山观是南国第1道天险欲从雍华到钱去东山观或者是要去怎么样,都绕不开冬山关。 冬山关天险,峡谷下方就是广阔的大湖,除非长了翅膀才能不过冬山关,否则无论何时都得费时费力的绕过东山和冬山关。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交出兵符2 冬山关的城市里一家客栈突然燃起大火,街面上的锣鼓敲了起来,远远的看去,红彤彤一片被裹在黑烟火里,火势凶猛,连客栈隔壁的酒楼冬都被熏得黑漆漆的。 街道上穿着中医的百姓拎着水桶一个劲儿的往火里泼水,可是火苗刚刚被压下去,又猛的窜起来,比刚才更猛烈,火光带着一股子要把人给烧穿了的狠劲儿,火舌顺着水乱流,逼的人节节后退。 冬山关的百姓大惊失色。 “居然是火油,这些都是火油,有人纵火!” “快去官府敲鼓,这里有人纵火!” 凶狠的大火到底还是惊动了冬山关的守城将军守城,将军派人前去救火,客栈里刀光剑影,飞鹰营的将士和赵家的死士与钱王的人殊死拼杀。 沈将军心里很清楚,客栈一着火就要快速的撤出去,否则引来冬山关守城的将士自己恐怕都不能活着出去了。 只是着实没有想到这个钱王养的死士里还有这样的智者,竟然知道放火引起冬山关守卫军注意! 沈将军看着南国死士拼死都要把他们困在这里,咬紧了牙,目赐欲裂的喊道:“拼死突围!” 身上还带着伤的萧若空目光深沉,一手长剑,一手短刀,背上背着已经晕过去全身鲜血淋淋的小八,他用衣带将他和八公子死死的绑在一块儿,李清华,沈遇,保护他在圈里,困在此处,寸步难行。 李清华红着眼睛,在8公子的背后守护,手里紧紧的抓着大刀,咬紧了牙,环视着四周,防止背后有人偷袭。 有箭破风而来,李清华睁大了眼睛推开自己旁边左侧的沈遇:“小心!” 含光四射的箭穿透了她还没有来得及收回来的手臂,李清华只能死死的咬着牙发出闷声。 “李姑娘!”一旁的沈遇急忙上前一步,把飞来的羽箭打落。 “东南!”李清华捂着胳膊大喊一声。 飞鹰营的将士听到声音精准的找到了屋顶弓弩手的位置,两人一剑而下,手起刀落,一片血雾在月光下喷起,又随着二人的翻身而消散。 近身肉搏,皇家豢养的死士往往不如飞鹰营这些真正无数次战场上拿命博的将士,杀起来的更加骁勇,他们步步夺命,险象环生。 杀红了眼睛的沈遇猛然抬起眼睛,看着客栈前面祸害的方向,他听到了马蹄中价的声音,嘶吼着说道:“不要恋战,快撤!杀出一条血路!快!” 赵家死士得了命令,纷纷聚到沈遇一行人面前,前赴后继,不要命的搏杀出路。 李清华作为暗桩,从来都是私底下传送信息,如今置身于这样生死一瞬,看着飞鹰营的将士在身边倒下,看着赵家的死士以胸挡刀,只为了让几行人多进几步,她觉得自己鼻息之间全都是滚烫的血腥味儿,头皮发紧,想也不想掰,断了自己的箭,在八公子身后警戒。 鲜血顺着她的手臂不断的往下淌,整个手都已经疼到发麻没有知觉,一个劲的抖手里还死死的握着刀。 毕竟什么都没有比保护八公子活着离开最重要。 “将军!”飞鹰营杀了在客栈小侧门的最后一个死侍,对着沈遇高喊一声,下一步出去探路。 “走!”一旁的沈将军突然带头调转,往客栈的侧门退,刀光剑影,且战且退。 钱王的死士带头高喊道:“来人啊,让守城兵上前拦住他们!” 客栈大门打开,沈遇一边断后,一边让萧若空和李清华从客栈里出来,刚刚出来,就被高举着火把的守城军团团围住,攻弩手整齐划一对准了一行人。 李清华的喉咙翻滚,下意识的把自己的手保护在八公子的脊背上,一个手紧紧的攥着刀,双眼被那摇晃的火光晃的生疼。 “吾国人?”骑在高头大马的守城将军用手里的刀指着沈将军,咬牙切齿的开口问道:“就是你们吾国,杀了我们南国十几万将士,你就是吾军?” 李清华死死地咬着牙,看向那高头大马之上的守城将军,早就已经做好了殊死相做的准备。 沈玉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液,背在身后的手做了一个维护八公子的手势,心里带着必死的决心,要为八公子杀出一条血路,冷声骂道:“老子就是你爷爷!” 飞鹰营的猛士们毫无畏惧举刀上前,赵家的死士皆退到了八公子和李青华的身旁,用血肉之躯将他们二人护住。 那守城的将军早就已经双眸通红,怒目圆睁着:“杀了这群敢踏足我们国土的吾国狗贼,为我们的将士报仇血恨!” “是爷爷要杀了你!”沈吾一声令下,作战经验极为丰富的飞鹰营猛士,在南国军将士飞出来的同时,二十人行动一致,纷纷上前翻身一跃,手里的剑泛着寒光而过,率先割断了弓箭手的喉咙,刺杀了敌军的将领身边的护卫。 李清华贴身保护在萧若空的身旁,手里紧握着大刀。 赵家的死侍和南国的将士,刀剑碰撞之声格外激烈,长刀穿入肉里,热血沸腾就在眼前,李清华几次刚想要冲进这场战争之中杀进这些南国士兵,可还得护着重伤的八公子。 赵家的死士与飞鹰营的将士在沈遇的带领下,用血肉之躯抵挡住南国兵,给背着的八公子的萧若空和李清华拖延出撤退的时间。 “再过一会儿推到山坡,你护住八公子骑马先走,小心身后的箭,我来替你们拖延时间!”李清华脸色阴沉着开口,护着萧若空急速往后退。 “围住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跑了!”南国骑在马上的将军高声呼喊,他如同鹰一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萧若空背在背上,鲜血淋漓,至今昏死的八公子,瞬间就想到了许家军这是不要命了就是要为了救那个人。 那南国将士扯住缰绳,夹住马肚,战马嘶鸣,带着身后的将士,直直地向着萧若空的方向冲了过去,他手中高举的弯刀杀意逼人。 “萧若空,护公子先走!”李清华咬紧了牙持剑仰面朝着那将军冲了过去。 身体轻盈的跳跃起来,踩住城墙,一跃而起,长剑直冲马上战将而去,那南国战将急忙用自己手里的刀挡住,谁知李清华左手竟然快速的从背后抽出一柄短刀,如萧若空一般,一手长刀,一手短刀,刀刀寒光直逼那将士的喉咙。 南国将士的瞳孔瞪大身体,却没有躲过李清华的袭击,却也没有同李清华多做纠缠,烈马一跃而起,转过身来,向着欲逃跑的萧若空纵身而去,马上那将军弯刀的已经举起,只要落下就能砍掉萧若空和八公子的头颅。 萧若空右手里的长刀支撑住身体,猛然转过身来,握紧手里的短刀,意图挡住那势如风雷一般的敌军大刀。 李清华瞪大了眼睛,嘶吼着抄起手边的银枪,转过身就朝那战马的脖颈上刺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不知是从哪里破空而来的羽箭带着浓烈的杀气穿透了那南国将军的喉咙,直直地扎到对面酒楼屋檐,箭尾还在颤抖。 被李清华刺瞎了脖子的战马,抬起蹄子凄厉的嘶吼。 那南国将士高举起来的大刀还没有来得及落下,他瞪大了眼睛,望着明月高悬的悬崖上一人一马,那人搭弓拉箭,居高临下,寒光逼人,披风烈烈,周身像是从地狱罗刹般浓烈的杀意。 还不等他高呼出声,鲜血就从脖颈上的窟窿里往外喷射,甚至连张嘴预警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喷出一口鲜血随着被刺死的战马一同跌落。 何小尾的心里怒火奔腾,再晚一点,哪怕是再晚一步,后果都不堪设想。 心中痛恨难安,他高举起手里的弓箭,咬牙切齿喊的声嘶力竭:“上!给我杀!” 被月光衬照的冰冷如霜的石坡上,猛然可以望到的南国兵看见喊杀的喊杀的人身边竟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近百个战马。 马蹄声破九霄,骑兵无所畏惧,以雷霆万钧之始,从险峻高峰处俯冲下来,彪悍到让人脊背发凉。 李清华看到冰冷如霜的月光之下,带头冲过来的便是何小尾热血奔腾,克制不住眼泪:“少将军!” 她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连八公子都不能救回来。 如今却是在惊魂未定之时看到了少将军,就如同看到了主心骨,激动的热泪无法忍住。 少将军都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险峻的陡坡之上,一时杀喊声震天! 李清华如同喝牛血一样顿时热烈奔腾,她咬紧了牙,用衣袖抹住自己的眼泪,一脚踩着马头拔出自己的银枪,一到咬牙切齿地冲上前围过去,和南国军厮杀:“来啊,你们这些杂种!” 萧若空护着自己背后的八公子,双手紧握着手里的刀。 百匹战马冲入包围圈,五十个飞鹰营的将士也冲了出去,手起刀落,就收割了一大片的南国军头颅,把包围在萧若空旁边的南国军队冲散,南国军看到如此悍将心生怕意,手里握着长刀,脚步却慢慢后退。 在南国的地盘上救人,就如同虎口夺食,凶险可想而知。 南国将士前赴后继,接连不断,沈遇所带的飞鹰营虽然骁勇,可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将士已经战死一半,赵家的死士更是战死多数,就连沈遇也中了一刀,若非这一刀偏了一点点,恐怕当场就要毙命。 李清华一手长肩,一手短刀,刀锋所到之处,取人性命,手里的刀卷了刃,她便扔了,重新取起他人的刀,只可惜这些兵将实在是太多了,独自一人已经有些吃力,胳膊变得沉重,剧烈粗壮的喘气声在眼前全都是白雾,模糊了视线,有血喷溅在脸上凝结成冰,挂在睫毛上,她凭借本能,用如燕的身形不停歇的穿梭在南国兵之间,隐隐约约能听到高处战马上的何小尾,趁喘息之机抬头就看见她骑马而来的身影,人未到,杀气已到。 自从自己受伤以来,少将军的身影一直在李清华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那般矫健的身影,熟悉的动作,实在是让人无法心安。 李清华热泪盈眶,冲化了在自己眼睫上的冰水,嘶吼着握紧了双刀,仿佛有无限力气从脚底涌出,自己能再站起来杀他千百回南国狗贼。 有骨哨声不停的从高处传过来,萧若空背着八公子耳朵动了动。 “萧若空,李清华速带8公子前往平城!” 骨哨被反复吹响,反复命令,他听得非常清楚。 骏马之上的萧若空看到满身都是血的萧若路,喊了一声兄弟,猛夹马肚,朝着他的方向冲过去,对着萧若路伸出手,萧若路利落的收剑,一把抓住萧若空的手,他被拽上马的同时便已经翻身上马稳稳落地。 兄弟二人交接的格外顺利,萧若路脸色深沉,却又冷漠一刀穿透南国将士的胸口,刀拔出来的那一刻,鲜血飞扬,他冲着萧若空说道:“快走!” 萧若空一手扯住缰绳,一手直到看了一眼身后的八公子,回过头就看见那马上的何小尾正以风雷之速拉弓放箭,一身杀气让人胆寒。 不停有箭从耳边呼啸而过,一剑穿透萧若空举刀而过的南国将士的脖子。 八公子被鲜血黏住的头发被箭的风声扬起,他无力的垂在身侧,血肉模糊的手指动了动。 何小尾双眼通红,快马上前终于看着被萧若空死死地用布条缠在身上的八公子,他身上披着一件外衣,除了这张脸之外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没有一块好肉。 小八到底受过什么样的折磨和凌辱,肉眼易见就能看得分明,心中顿时怒火冲天,抽出一件恨不能直接杀进对着小八动手的这些狗贼。 她高声喊道:“快带着小八离开。” 萧若空点点头,咬着牙夹紧马的肚子,快速向前奔去。 马背的颠簸中靠在萧若空脊背上的八公子,眼睑极为艰难地张开了一条细缝,竟在朦朦胧胧之间看到了一个骑马和自己擦肩而过的何小尾。 是真言姐吗? 是真言姐来救我了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救亲 八公子张了张嘴巴,极为虚弱的声音被淹灭在震天的喊杀声中。 还能感受到真言姐眸中杀气锋芒,红色的披风如同雄鹰展翅,她的手里抓着一把弓,箭箭要人的命,如当年一般骁勇。 “真言,姐……”他的手指动了动,想要伸手去抓住真言解翻飞的披风,却抓了个空,全身痛的无法动弹,只有黑色的眼眸转动着像跟着徐振燕,可是却在颠簸之中越行越远,意识又慢慢被黑暗吞噬。 是姐姐来救我了吗? 可是姐姐身在皇宫中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现在是自己要死了,在做梦。 这场梦可真好。 临死之前能梦到真言姐来救,能梦到姐姐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庶子而放弃,此生无憾了。 他记得很清楚,真言姐若是真的在肯定会救他的,就像是以前每一次被罚跪祠堂总是会有真言姐来救他一样。 真言姐,来生,真的还想再做许家人,还想做你的弟弟。 只愿那七哥能活着嫡子活着,许家就有传承的希望。 平日里是最嗤之以鼻庶护嫡的,可是在千钧一发的生死之际,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家规会有这一条。不是因为父亲偏心,而是因为这个世道就是视嫡子为正统的传承。 所以许家的嫡子,不能死。 八公子只觉得那明亮的光点离他越来越近,以为是自己死期将到,却遗憾死之前还没有确定七哥有没有活得下来。 冬山关内,何小尾身带百人骑马而来,飞马踏敌寇,长刀斩敌头,纷纷上前接应自家将军和死士,再把人拉上马背,撤往高山之地用弓弩掩护正在登山的飞鹰营和赵家死士。 被李清华用长枪捅死的那个将士瞪大了双眼,死死地拽着她手里的银枪,李清华咬紧了牙也没有把银枪给拔出来,抬眼就看到四面都有南国军,大刀寒光朝着自己冲过来,李清华屏住呼吸,脑子一片混乱,嘶吼着要拔出自己的银枪。 这把枪合自己的口味,用得惯。 “清华!接刀!”何小尾声嘶力竭,跨马直冲向李清华抽出箭筒里,最后三只羽箭搭弓射出。 萧若路闻声回头,动作比脑子快,三步并作两步,早就已经飞身一刀宰了一个南国兵,抬手按住已经懵了的李清华的脑袋,把她护在怀里,用脊背挡住南国兵的尖刀。 三只羽箭破空而来,一箭穿透南国兵的胸膛,一箭穿过南国兵的脖颈,另外一箭射空。 寒光砍落在萧若空的肩膀上,几乎要砍掉萧若空整条手臂,他怒吼着转过身来挥剑将那将士的头颅活活斩下。 “小青!”何小尾伸出手。 萧若空咬着牙把李清华抱起来递给何小尾,直到李金华结结实实的抱住了何小尾身上的铠甲,这才扭过头来:“主子!” 何小尾低下头,看着李清华肚腹处鲜血直冒,抬眼望着那远处飞鹰营的快马已经冲进南国的骁勇战士里,沈将军上了马,在箭雨之中狂奔而来,高声大喊:“撤!” 一旁的萧若空盯住一匹无主的受惊之马,收回短刀,一把按住马鞍,一跃而起,高呼传令:“撤!” “撤!” 飞鹰营将士赵家的死士闻讯,立刻抓住附近战友的手上的马匹,快马朝着陡坡上攀爬。 何小尾俯身从旁边的死尸身上抽出羽箭,拉起弓箭朝对面的南国军射过去,对着狂奔而来的萧若空喊道:“快走!快!” 萧若空咬紧了牙关点点头,将原本在何小尾马背上的李清华一把拽过来,揽在自己的怀里,疯了一样往陡坡上面冲。 坐在骏马上的何小尾,视线望着飞鹰营和赵家死士的烈马纷纷往上跑,何小尾像定海神针一般,站在山坡中下方的位置。 高高的山坡之上,百箭齐发,从何小尾身后直扑向前方,所到之处,南国兵惨叫一片。 钱王一行人还没来到冬山关,就听到城里喊声震天,似乎还有火光冲天。 带头带队的南国将军立刻命令队伍停止前进快马,跑到钱王的马车面前,高声喊道:“王爷!城里有情况请王爷容末将稍后带人探明情况!” 队伍没有进程反而突然停止前行,阿以察觉到了不对,看了一眼已经哭到累着睡着的李天玉,掀开了马车的车帘儿,起马朝着前往的方向狂奔而来:“王爷,可是出事儿了吗?” 钱王听到城里出事,已经下了马车,正要和南国监军一同前去查看情况,看见阿以骑马过来,他翻身上马高声喊道:“走,一起去看看!” 城门洞开,钱王的死士一直被困在城里,急忙上前一步:“王爷,有人来劫人?!” 钱王握着缰绳的手,猛的一紧:“谁?” “许家军,飞鹰营!” “人呢!”钱王瞪大了眼睛,握着缰绳的手轻轻高高的凸起。 这次钱王没有将许家那个男子用在和谈,目的就是用这个男子作为诱饵杀掉许真真,可若是这个许家子被人救走了,或者是已经死了,那就会失去自己大老远要将那个男子带过来的意义。 “属下不知!”钱王的手下低头说道:“是严大人让属下去给王爷报信,可是冬山关的城门不开,手下没有办法出去!” 阿以呼吸急促,顾不上等待钱王的命令,快速朝着那个关押许家男子的客栈狂奔而去。 钱王咬紧了牙齿,带兵急速朝着客栈的方向追过去。 还未靠近客栈,就看见冲天的火光,有浓烈的血腥味迎面扑来,南国兵的弓弩手蹲跪在山脚下,不断的交替超高坡的方向射箭。 钱王冲到山脚下,一把抓住缰绳,胯下的猎马高高的抬起蹄子,想要冲上那高坡与骑马站在顶端,居高临下的人决一死战。 他死死的攥着手里的缰绳,控制住身下的烈马,一双深邃的桃花眼望着山上的方向瞪的很大,竟然是许真真。 她怎么会知道许家男子在这里?又怎么会亲自来救人?而且来的那么快? 刚才分别的时候,亲眼看着许真真跟随齐王殿下一同离开,怎么会先自己一步来到冬山关? 钱王突然想到了那个名叫千山的女奴,难不成这个女奴真的是大吾国安排在南国的暗线? 不对不对,假如这个女奴是暗线,又怎么会知晓他藏了许家男子,若是齐王知道怎么不让人暗中杀了此子? 钱王的心脏突突直跳,他已经感受到了高处何小尾看着他那双眼睛,冷漠疯狂。 想起小八身上的伤,何小尾都恨不得将钱王碎尸万段,把钱王之前给小八带来的屈辱和折磨百倍千倍的还给他。 皎洁的弦月下,风骨清秀俊雅的何小尾用手里的弓箭指向钱王的方向,手里虽然羽箭未出鞘,但是杀气却破风而至,钱王坐下的马灵敏的感受到了这股杀意,生生的往后退了两步。 李清华站在了何小尾的身后,双手死死地抱着她的腰身,看着山下徒劳放箭的南国兵,他就已经骑马到山脚下的钱王:“主子,我们走!” 听到李清华的声音,又想到她身上的伤,何小尾这才收回手里的弓箭,用手一拉缰绳。 山脚下的钱王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何小尾坐下的战马一声高亢嘶鸣,扬蹄而去。 阿以死死的咬着牙调转马头:“将军!派我兵力,我去追!” 钱王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眼睛里已经平静起来:“就算追上也杀不了许真真的,不过就是多给他们送些人头罢了,阿以,你要沉住气,要知道本王比你更想杀了她,此女留下将来两国开战,就是南国的祸患!” 阿以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转过头向高坡上看了一眼,心有不甘的说道:“可,可是!” “追杀不行,我们得用别的办法!”钱王的脸色铁青,看着倒了一地的尸体,其中有吾国普通死士,还有飞鹰营的人,他眯了眯眼睛说道:“许真真敢来救许家男子,绝对不敢跟齐王说,她必定是偷偷把人带过来的,把这些吾国死士和飞鹰营的尸体都装起来,现在本王就带着这些尸体去向吾国的齐王着讨一个说法!” 这话说完,钱王迅速跳下马,弯腰俯身从一旁的南国兵尸体上拔出飞行员专用的短刀,用力插向自己的肩膀。 “王爷!” “王爷!” 南国兵的将士大惊失色。 钱王死死的咬着牙,拔出插在自己身体里的利刃交给阿以,用手捂着伤口,鲜血从指缝里往外冒,疼得他青筋直爆。 “快传军医,快去传军医!” 钱王咬着牙对阿以冷声的笑道:“抬起这些吾国兵的尸体,所以我一同前往庸华道,我倒要看看,许家军飞鹰营在何谈盟约签订之后来刺杀本王,意欲何为?” 既然扣押了许家子的事情和谈的时候没说,现在也不能说,所以许真真来到冬山关不是救人是干什么呢?那肯定是来刺杀他来刺杀他这个南国的钱王。 两国和谈刚刚签订盟约,吾国的许家军便带着人夜袭出冬山关刺杀钱王,吾国齐王知道了之后会怎么想? 吾国君臣之间的信任本来就危如累卵,摇摇欲坠,吾国皇室对许家是防备且用。 难道皇室不会觉得是许真真怕被收缴兵符,丧失兵权,所以意图在调戏两国之间的战事。 即使今天不除许真真,他要也要在皇室的心里埋下一根刺,让吾国的皇室知道,今日她许真真只率领这区区几个军人,就敢背着齐王殿下在眼皮子底下调动许家军刺杀与大吾签订合约盟约的亲王,明日许家军壮大,她许真真就敢做出让吾国皇室最害怕的事情了。 这个许真真足智多谋,钱王不是不想给她机会活着,而是不能给打铁要趁热,要趁着现在还热乎的尸体,去庸华道象齐王讨个说法。 自己倒要看看吾国是否真的如许真真说的那样,臣忠主不疑。 何小尾命令赵家死士全部给随李清华前往平城,他带着余下的飞鹰营回到庸华道。 路上她交代了所有飞鹰营的将士,一会回到雍华道之后,对外就称沈将军是她派去巡查冬山关是否有异常的,结果见到冬山关城里有一家客栈,身穿吾国服装之人进进出出,心生疑窦便去查看。 谁知那些人被发现,他们就和这些人交起手来,那些人肆无忌惮放火烧客栈,引起冬山关守城将士的注意,南国兵和那些人一同绞杀,多亏少将军得快,这才及时带人把他们救了出来。 关于的死尸子是赵家死士和吾国兵,萧若空,李清华一个字儿都不能提。 这一次何小尾没有来得及打扫战场,赵家死士的尸体和飞鹰营将士的尸体来不及夺回,如此事情就得半真半假的回报齐王,赵家死士尸体就算做那钱王的人,如此才能防止钱王用赵家死士和飞鹰营将士尸体做文章。 天色刚刚放亮的时候,庸华道将军看到何小尾带着受伤的飞鹰营将士回来,已经急忙大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身上中了一刀的萧若路,面色惨白,骑着马一路回来战马一入军营,再也无力支撑,从马背上跌落。 “快!传军医,快!”一旁的军人高高呼喊。 “萧若路!”何小尾快速翻身,背着萧若路,即可去军帐中救治。 他看着萧若路身上鲜血淋漓的背影,咬着牙对一旁匆匆赶来的洪玉说道:“先给他清理伤口,我要去见齐王殿下!” 红玉的动作很麻利,收拾着萧若路身上的伤口,点了点头。 身上还带着伤的沈将军上前一步说道:“末将的身上都是一些烧伤,暂时不要紧,和少将军将军一同去见齐王,是末将先到冬山关的,只有末将才能和齐王殿下说清楚冬山关的事情!” 何小尾犹豫片刻之后点点头,带着沈将军一同往齐王的营帐方向走过去。 齐王已经睡下小太监看见一身铠甲染着血的何小伟和满身都是伤的飞鹰营沈遇,急忙迎了上来:“许将军,您这……” “我有急事要见齐王殿下,冬山关内有情况!”何小尾对着小太监抱拳说道。 小太监心中一惊,急忙转过身来,回到营帐里,唤醒了齐王。 齐王正睡得迷迷瞪瞪,猛然被人叫醒,听小太监说何小尾和沈遇将军铠甲上染着血,称冬山关有异常,顿时吓得清醒了过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异常 齐王身上披了一件披风,让人亮灯,直接把何小尾和沈遇带了进来。 何小尾与沈遇带着一身寒气入帐,银色的铠甲上满是血迹,吓了齐王一跳。 “殿下!冬山关有异常!”何小尾单膝下跪。 “快,快把许将军扶起来,唤张端几位将军前来!” 齐王一边吩咐,一边让一旁的小太监去请其他的人,既是自己对于战事不懂得,既然冬山观有异常,他必定得把几位将军叫过来一起听听,想了想又补充说道:“把老先生和郑重先生一同请来!” 这两位就是齐王的谋士。 在事情闹开之前,何小尾肯定会让人先入为主,这对自己有好处,所以就没拦着。 很快,张端几位将军火速赶来听沈遇讲述东山观的事情。 “今天末将奉少将军的命令,和萧若空一同带了20人去冬山关探查情况,谁知竟然在冬山观城里看到一群身穿吾国服装的练家子,在一家客栈之中进进出出,我与萧若空一同察觉有异常,便带着人悄悄的潜了过去,想弄清楚那群人是干什么的,还没成想,我们刚进去就被人发现了!” “那些人身手很高,警觉性又强,我们本来想要抓活口审问,谁知道那些人竟然一点都不害怕,为了惊动冬山关的守兵竟然在客栈里放火,引起冬山关守兵的注意,那些东山关的守城兵来了之后,竟然和那些高手一同杀害我等,我等如今死伤大半,我与若空也险些命丧冬山关,若不是殿下派许将军及时驰援,只怕我没有来无回!” 沈遇说到齐王要派我军去驰援,这个说法十分巧妙,给了在座诸位将军一个错觉,认为飞鹰营冬山关之行是为了齐王命令的缘故。 何小尾看到鲜血顺着沈玉的衣衫往下滴落,心疼的说道:“沈将军还是速速的包扎伤口,剩下的由我和殿下与诸位将军再说!” “去!”齐王爷对沈将军点了点头。 沈将军这才抱拳离开了齐王的营帐。 何小尾望着齐王说道:“两国议和的时候,南国钱王便说出诸多词语,甚至说了一出女奴袭营的事情,末将想着他在推脱议和的事情,冬山观城池之中又身穿着我国服饰的高手,这件事情必定有问题!” 张端又想起议和的营帐里,钱王的确曾经三番两次推脱说要改天再谈论议和的事情,想到冬山关城里的事情顿时警铃大作。 “他奶奶个腿儿,我看这帮南国狗是没挨够打!居然玩这些阴的,我们还怕他们不成!”甄将军愤怒的骂了一句。 “南国如今内政不稳,我倒是觉得他们如果想打也不必过来求和了!”何小尾装作细细思索的模样说道:“就怕南国是有什么阴谋,可我一时还想不清楚,他们安排了一身穿着吾国服饰的高手在冬山关,到底是想干什么?” 坐在一旁的老谋士,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开口:“既然是我国的衣服,自然是和我们国家有关!” 张端咬了咬牙:“那些南国兵安排这些人想做什么?” 何小尾摇头:“沈将军本来想抓个活口,可南国守军来的太快,他们自顾不暇,到头还是没有弄明白。” “他们总不至于想来刺杀齐王殿下?”一旁的石将军好奇地问了一句:“他们敢吗?” 齐王此刻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 郑重也没有弄明白,如今南国内乱,议和对他们有利,为什么又来闹那么一出? “既然摸不清楚他们的意图,不如我们主动出击!”一旁的郑重缓慢开口。 何小尾听完郑重的话点了点头对齐王,抱拳说道:“那就麻烦殿下派人要回我飞鹰营将士的遗体,看看南国作何解释!” “不行!”一把老谋士摸胡须的手,停了一瞬间急忙看下齐王:“两国交割城池没有完全结束,不论如何,现在冬山关还是南国的,如今我们派人去探听消息已经不妥当,此时我国掩盖都来不及,怎么能派人去要尸体,南不是向南国承认我们派人去看冬山关了吗?殿下三思啊!” 郑重一听这个老头子是开口就要和他唱反调,眉头紧皱,当时就不愿意再说话了,反正只要这个老家伙一开口齐王肯定听从他的,多说也无益。 何小尾眼睛的余光扫过那位故作深沉的老谋士,应声说道:“老先生,原本殿下也交代了,要末将悄无声息的回来,是我等无用,辜负了殿下。” 齐王看到何小尾十分自责,单膝跪下,示意小太监扶起何小尾慢慢说道:“许将军不要自责,原本就是因为钱王在议和之中推三阻四,不惜攀扯什么女奴,非要改日议和,我吾国去探听消息,也算是谨慎行事,而且不去怎么知道冬山关竟然还隐藏的一批穿着我国衣饰的练家子和守卫兵联手!” 何小尾被那小太监扶起来,看向一旁的老谋士姿态十分恭敬:“不知道老先生有什么良策?” 那老谋士看到何小尾恭恭敬敬对他说话的模样,心中有一些骄傲自得,越发拿起架子来,故作深沉地摸着自己仅剩没几根儿的山羊须,转头看一下旁边的齐王:“依老朽的拙见,倒不如以静制动,我等加强防备保护好齐王安危,且看那南国钱王到底要做何打算!” 齐王点点头:“诸位觉得呢?” “眼下不知道南国的意图,这样也好,不过总不能让让我吾国将士的遗体不能回国” 张端是个军人,怎么说飞鹰营的众位兄弟也跟他们一起作战浴血拼杀过,战友他们的遗体怎么能丢下不管,这会寒了吾军将士的心啊。 老谋士抬起眉毛,居高临下望着张端质问道:“难不成几具遗体,要比我吾国的名誉更重要?” 老谋士这个问法,让营帐里几位将军皆侧目而望,眼神不满。 “你们这些文人懂个什么?”一旁的甄将军激动的站起身来,咬牙说道:“他们是家国英雄,为国舍命,难不成他们的命就如同草芥,难不成他们的遗体一文不值,难不成他们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对啊,谁还不是爹生娘养的,谁还不是肉做的,身体可是为了大吾的声誉,哪怕是把我这把老头子挫骨扬灰,我也甘之如饴,以作为军人,这点觉悟还不如我一个老头子?身为家国子民,区区一副骇骨又算什么?”那老谋士占据道德高点,中气十足。 甄将军气得瞪大了眼:“放你娘的狗屁!” “士可杀不可辱,你这个粗野之徒,居然这样羞辱老夫,齐王殿下,您就这样看着?”老谋士被气得险些晕过去,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行了行了,你们都闭嘴!此事让本殿下再想想”!齐王本来就是睡梦中被人叫起来的,脑子一团浆糊,甄将军平时粗声粗气一叫嚷都让人头疼:“许将军受伤了,快些回去包扎伤口!” “是!”何小尾恭敬行礼之后,才从齐王的营帐里退出去。 伤兵营里,何小尾看了一眼,跟随她去救人受伤了的飞鹰营诸位将士,又在已经服药睡着的萧若路旁边站了很久,转过头来,拳头慢慢收紧,对洪玉说道:“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洪玉看着何小尾身上的铠甲和伤口:“将军,您身上的伤也要处理一下,你坐下来,我来给包扎!关于萧将军您不用多言,医家本分,我肯定会照顾好的!” “有劳了!”何小尾对她说道。 拉上遮光的帘子,小心翼翼地替何小尾脱下身上的战甲和衣衫,眼瞳轻轻的发颤。 洪玉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子身上能有何小尾身上这样多的伤口,目光所及,伤口无数,有陈旧的,还有新鲜没愈合的,还有前几天受伤结痂又裂开的。 虽然早就不是第1次看见,可是他又抬眼看见坐在凳子上,面色平静,眼睛都不眨的何小尾,眼眶忍不住发红。 动作轻柔的用细棉布沾热水清理伤口的边缘,忍不住开口说道:“将军,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带兵护国是您的天职,若您能少受点伤,我这药匣子扔了都不可惜!” 何小尾看着这个双眼通红,眼眶中含着泪的少女,心中不免悲怀:“你父亲保护我许家男儿多次,保护这营中将士多次,你也在这里为我治伤,有了你们,我们才能放心的去前线拼杀,我还要多谢你。” 红玉听到这话,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大颗的往下落,替何小尾包扎好伤口,小心翼翼的替她穿戴好还没来得及擦去血迹的战甲,将剩下来的半滴眼泪憋了回去。 “你少受点伤,才是真的感谢我了!”洪玉闷闷的说道。 已经包扎好伤口的沈遇还没休息,拎着一个酒坛就来到了萧若空营帐,看见何小尾从治疗伤兵的军帐里出来:“少将军!” “怎么还不去休息?”何小尾的视线落在沈遇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上。 “嘿嘿,这不是想着今天萧先生身上受了伤,特地来给他送这个!”沈遇笑着把手里的酒坛举了起来。 大概是救回了小八,沈遇心情很愉快,整个人看起来丝毫不见疲惫。 “居然是雪花酒!”何小尾一伸手接过那坛酒:“这可是你们家的祖传秘方!这酒我就留下了,你快去休息!” “是!”沈玉点了点头,看着何小伟铠甲上的血迹又问:“少将军也受伤了,要紧吗?” “都是敌军的血!” 沈遇松了一口气点头抱拳告辞,准备回去消息。 刚走了两步,又咋摸出不对味儿来,这个少将军不是许真言,从前也没上过战场,自己也不认识,怎么会知道这是雪花酒,还知道这是自家的祖传秘方? 知道这件事情的明明很少啊。 他摇了摇头想不通,激战了一夜的确是累了,进了营就睡了过去。 此时的齐王睡意全无,他听着老谋士徐徐的声音,裹紧了自己身上的狐毛披风。 “不管南国藏了什么样的祸心,此次飞鹰营的人潜入东山关被发现了,而且和他们的高手大战一场,想必钱王心里也是害怕的,他们要不然就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对这件事情绝口不提,要不然就会想着想要先发制人!” 郑重抬着眼睛看着,坐在灯下的老先生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老先生摸着自己的山羊须,半合着眼睛:“只要他们有动作,我们就能知道南国的意图,这就是为什么老朽要和齐王殿下说,静观其变,他们不动我们也不动,就当做这事儿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否则我们就得先解释为什么要派飞鹰营进入冬山关城池,对吾国在列国的声誉不利!” 正中一听到老先生后面这句话,瞪大了眼睛气的被他一个气到啊,这老先生前面的话还有些道理,后面这些话绝对不能苟同。 “殿下,老先,前面所言我也十分赞同,可此次飞鹰营奔赴冬山关城池探查,主要就是因为此次议和的时候是南国安排的,可南国钱王在议和的营帐里百般借口推辞,想改日议和,我吾国怎么能不防备?万一南国有所图谋呢?反倒是他们在关山关里还藏着一批身穿吾服的高手是想干什么?我们是战胜国,他南国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郑重气愤填膺。 “哎,这不对,郑先生年轻气盛了,上次屏山峡谷一战许将军坟杀南国十几万归降俘虏,列国已经是我吾国为残暴的虎狼之国,如今两国盟约签订,我吾国却在南国还没有交接城池的时候,仗着自己是战胜之国,派兵夜探冬山关,吾国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列国又会怎么想我吾国!”一旁的老模式看也不看正中,反而对齐王抱拳:“殿下三思!” 郑重眼看着齐王点了点头,一口气堵到嗓子眼儿就要吐出血,干脆抿着嘴唇不出声。 齐王从自己的披风中伸出手烤火:“这件事情就听老先生所言,以静制动,郑先生先去休息,本殿下和老先生还有话要说!” 郑重心中憋闷,早就不想坐在这里,起身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恭恭敬敬的对立旁的老谋士,行礼之后才退出营帐。 第一百四十章 安顿军队 老谋士看了一眼郑重的背影,冷哼一声,转过头看着齐王的态度温和又恭敬:“殿下可是遇到难事儿了?” 齐王摇了摇头,把手里的兵符摊开给老谋士看。 老王是略显惊讶:“居然是兵符?” “刚才回来本殿下实在是疲乏,没有把老先生叫来,这是许将军早在议和结束之后主动交给本殿下的,她说之前之所以没来得及上交兵符,是因为议和盟约还未签订,担心南国反复,如今,议和盟约已经签订,便将兵符归还,不仅如此……” 七王看着火盆里忽明忽暗的炭火,心中还有一些别扭:“许将军还奏请本殿下,让许家军镇守古山,带着几位将军,一个镇守山城,一个镇守龙城,守城的同时,为国练兵!” 老谋士微愣想了想,古山龙城还有山城的位置,眉头紧皱:“让许家军的将军手称为殿下练兵,意思就是说许家军的将军要带领吾军了,殿下不得不防啊!” “老先生你也过于谨慎了!”齐王笑了笑说道:“许将军还说,让本殿下派嫡系将军和许家军的两位将军一同守护在龙神和中山城,许家军负责练兵,孤的嫡系将军负责掌兵,如此一来,吾国的精锐战士都会为本殿下所用,剑锋所指,前赴后继,毕竟她是个女子,只能把许家军交付在本殿下的手里。” 老谋士看着齐王的表情,便知道齐王对许真真是深信不疑了:“那么飞鹰营呢,飞鹰营许将军是如何安排的?” 齐王一愣眯起眼睛:“许将军倒没有说,想必只要本殿下作出安排,她定然不会违逆!” 老谋士想到刚刚在大帐之中,许真真对他恭恭敬敬的态度,摸了摸山羊须:“齐王殿下,就连徐将军这样的骁勇大将也对殿下臣服,恭喜殿下从此手握许家军!” 齐王看到老谋士这样说,彻底对何小尾打消了最后一丝疑虑。 齐王手里紧紧的握住兵符,思索片刻,之后说道:“她投我以桃,我自当报之,等回到京城,我会奏请皇兄封许真真为公主,就算是给许家军加恩!” “齐王殿下对许家和许将军情意深重,想必须将军,必定会如同老朽一般,对殿下忠心不二!”那老先生笑起来贼呵呵的。 齐王点了点头,又问一旁的谋士:“那依老先生所见,飞鹰营应该带回京城吗?” “老朽以为,殿下可对沈遇可用陛下所商量的计策谋略,给予沈遇将军以高位,给他金银珠宝,安顿他的亲人家眷锦衣玉食,再让他为殿下和陛下训练出一批批如虎似狼的将士为陛下和殿下效命殿下,如同许将军和许家军那样安排一般,派一个殿下信得过的将领掌兵,沈将军只负责练兵!” “老先生所言甚是!”齐王点点头。 “如此一来许家军的大事就定下来了,齐王王殿下也该想一想,马上就要到陛下的寿辰,殿下要送什么礼物才能让陛下开怀,赢得陛下的欢心。” 一旁的老谋士出言提醒希望。 “老先生提醒的是,想必如今府里已经开始准备,回去之后还请老先生要帮我参详参详!” “殿下!”老先生摸着胡须笑了笑:“这天下有什么礼物能比齐王殿下大胜,班师回朝,途中遇到天降祥瑞,更让陛下心里高兴啊,殿下若是觉得可行,这件事情便可交给任将军去做,此人虽然沉默寡言,但做事很是稳妥!” 齐王眼眸一亮,笑着点头:“本殿下的身边多亏了有老先生时时提醒。” 李清华的营帐里已经包扎完手上的伤口,换下了满是血的衣服,她坐在火盆前看着自己包扎好的伤口,出生反复想着刚才的生死一瞬间。 主子声嘶力竭向她喊捡起别刀,可自己偏像是丢了魂一样,只顾着拔手里的枪。 如果不是,萧若路和何小尾自己大概此刻已经去见阎王了。 何小尾拎着一个酒坛进入营帐,看见李清华正对着自己的伤口发呆,笑到:“疼吗?” 李清华眼眶里发酸,摇了摇头,用一双充满血的眼睛看着她,猛的一张口:“将军,我,这一次我是真的怕了,将军好不容易回来,我又看到很多死士和将士们倒在面前,真的以为我要死在冬山关了,我生怕像之前一样护不住将军……” 这话音说着说着,李清华干裂的嘴唇又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眼眶都在发红:“可是看到将军来了我就不怕了,我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气,我还能再站起来杀他南国无数个狗贼!” 看见李清华双眸发亮的样子,她抬手摸了摸李清华的脑袋,眼眶里含着泪把她拥在怀里。 她知道李清华这种得而复失的感觉,就像是曾经自己也陷入困局,看到许家军的朱雀旗由远而近就什么都不害怕了,因为他知道许家军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独自一人是许家人带着许家军来驰援了。 这就是为什么当初的许真言永远都冲在第1个,因为许家众人和许家军就站在她的后方,是她最坚实的后盾,会让她全无后顾之忧。 身为姐姐,原本就应该承担起为弟弟妹妹遮风挡雨的责任,身为将领原本就应该承担起保护下属的责任,自己本应该是他们最坚强的后盾,前世太崩溃,如今再来一遭,依旧舍不下自己前世热爱的一切。 “这些年你一直守在队伍的后方,辛苦了!”何小尾指尖绕着她的头发:“小青瓜,我回来了!” 听到熟悉的乳名,李清华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啪啪往下直掉,坝上用衣袖擦去,眼泪直直地站起身来坚定的跪下:“末将恭迎少将军!” “快点起来,这是沈遇将军让我给你带来的雪花酒,这里面啊可是祖传的秘方,喝了就伤口不疼了!”何小尾把酒坛递给李清华:“从前咱们也喝过的管用!” “嗯!” 李清华接过酒坛,就听见外面手杖的兵士过来报,沈阳将军,魏将军,古将军和程志四位将军已经从平城赶到了庸华道,现在已经去了沈遇将军的营帐。 “你先好好睡一会儿,我出去看看!” 李清华原本想张口劝,一劝自家主子休息,可是看着她挺拔如松的背影,又把话咽了回去。 劝有什么用,少将军的脾气自己还不知道吗?他为了许家军日夜忙碌,她从来谁也不愿意相帮不上。 李清华进入了被窝,抬手捂住了自己手臂上的伤口,至少要慢慢的好起来,不要让少将军担心,现在给少将军帮什么上忙,也不能成为少将军的拖累。 拿过旁边的酒坛,李清华忍着火辣辣的灼烧之,咕咚咕咚的咽了几口。 卫将军程志,谷将军和沈阳四位将军一来便去拜见齐王,齐王身边那个小太监说刚刚议完事躺下。 没有见到齐王,只好去了沈遇将军的帐中。 原本已经歇下来的沈遇听到于将军谷将军和沈阳都来了,急忙禀退左右,将许家八公子被救出的消息低声传给他们。 程志激动的差点嚷嚷出口,幸亏旁边的卫将军一把按住了他的伤口,让他到嘴的大笑变成了痛哭的嗷嗷直叫。 “你这个老独眼往哪按!”程志疼得呲牙咧嘴。 卫将军不动声色地向外看了一眼,用钳子拨了拨火盆里的炭火,压低声音说道:“你们收敛一些,齐王在这里!” 顾将军和沈将军都点了点头。 沈遇眼尖,看到站外疾步而来的是何小尾起身换了一句:“少将军!” “老沈这可不够意思,你吓唬谁呢?少将军刚刚去休息了!”一旁的沈遇吵吵着嚷着。 一抬头却看到何小尾由远及近而来之后站起身来:“嘿嘿,真的是少将军啊!” 程志原本听说八公子已经救出来了,刚刚想要问一句身体好不好,可是一想到刚刚的话,硬是把话吞了回去。 谷将军拿起拐杖就要起身,却被已经进到营帐的何小尾按住了肩膀,他轻轻的拍了拍谷将军的肩膀,在他的身旁坐下:“谷叔就坐着,卫将军,你们也都坐!” “少将军紧急唤我等前来,是不是有要事安排?”一旁的程志已经沉不住气。 何小尾点了点头:“想来你们也知道,小八还活着,而且已经被救出来了。” 几个人神情激动的点头。 “还有一件事情你们不知道。”何小尾坐在炭火烧的极旺的火盆前,伸手烤着火声音很是平稳:“七公子也活着,如今已经获救,人就在南国。” 火盆里发出极为轻微的炭火爆炸的声音,许家军仅存的将领看着眼色深沉的何小尾,忍住自己心中的澎湃激动,握着拳头,静静的等待吩咐。 何小尾抬起眼睛,五官被照成暖色,眼底暗气汹涌。 “我已经奏请齐王殿下,让程志将军和沈遇将军所带的许家军镇守在古山,守在中山城,卫将军则守在龙城!”何小尾声音压的很低:“我会派人送去消息给七公子和八公子,让他们在这三地连起来的区域养兵练兵,到时候有诸位在,肯定不会让人发觉!” 尾将军受伤的眼睛隐隐发烫,却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拿眼,惊讶的双眼,看着眼前波澜不惊的何小尾,心中已经有了无数惊涛骇浪。 许家人要养兵练兵,是为了造反做准备吗? 卫将军凝神屏息低声问道:“这是?要练私兵?” “没错!”何小尾承认的很是痛快:“许家军若是要存活,就必须有出了许家军之外无人能战胜的敌人,我留下云惊天的命,许他三年时间苟活,为了就是留下许家,留下许家军,可若是云惊天不到三年就死了,他再也不敢来吾国下战书,或者是三年之后他战死沙场,所谓狡兔死走狗烹,许家军这样的结局我也不愿意看到,许家军和许家的战士数代奋斗不止,为了信仰粉身碎骨,还百姓盛世太平,我至今都不敢忘。” “所以没有足够震慑当今皇帝的敌人,我们就得为他培养出让他惧怕的敌人,至少要让如今的皇帝认为外有强敌,不得不依靠许家军如此能存住许家军,而且能壮大许家军。” “若是将来许家军遇到了明君,要为万民安身立命,平定天下,许家军就会成为皇帝手里的利刃,若是遇到贤君,治国富强,许家军至少会护我百姓,太平山河,若是遇到了昏君,使百姓民不聊生,也不能忘记建立之初,是为国为民,平定内乱和外战,护国安民这4个字,这是许家军建立的初衷,每一个许家军的将士都应该铭记,而且永远都不能忘。” 何小尾这话就是在直白的告诉在座的将军,将来如果遇到昏君误国害民,许家军就要造反了。 如今坐在他们面前的这位少将军依旧身着一身银色铠甲,可却不是当年那一个热血沸腾,鲜衣怒马的少年,她此时表情沉静的坐在这些效命于许家军的将军面前,面色沉稳,目光坚毅,就算已经换了一脸,可依旧不忘记许家军建立之初的信仰,平定天下,也在为了深谋远虑的将来做打算。 卫将军虽然是许家军,可在他的心中地位与其他几位将军不同,虽然誓死孝忠于许家人,却怕许家将军会对他有所保留。 比如沈阳和从前的少将军曾经在一个军营,古将军也被少将军称之为谷叔,沈遇更不必多说,是飞鹰营的嫡系手下的将军。 只有他卫将军,这些年来,没有一个和少将军一同征战过的经历。 刚刚冒失之下问何小尾是否要养私兵,话刚说出口,心头就难安,没想到少将军丝毫不避讳,对他直言遇到昏君要就造反。 此时的卫将军才觉得自己自诩聪明,却有小人之心,邵将军从来都没有拿许家军的将士当成外人看。 遇到挫折不气馁,身处困顿,依旧不忘宏图大志。 卫将军从此再无疑虑,誓死追随少将军。 “末将誓死追随,少将军!”卫将军咬紧了牙关头,一个抱拳,单膝跪在地上,怔怔地望着何小尾:“誓死不忘军人天职,誓死不忘军人风骨!”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专业碰瓷王 “我就是一个粗人,承蒙将军多次沙场相救,只认得少将军!”程志单膝跪地:“少将军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绝无二话。” 沈将军,谷将军都跪在地上,发誓效忠于许家军,誓死追随少将军。 “少将军,那我该怎么办呢?”沈遇没听到何小尾对他的安排,忍不住开口问道。 “之所以让猎国惧怕,就是因为许家军的飞鹰营让列国闻风丧胆,所以今天晚上齐王必定会对飞鹰营有所安排。这一次齐王和陛下不管对飞鹰营做出任何安排,你听从就是,飞鹰营营的训练方法,齐王并不知晓,必定还会倚重你。” 何小尾眼眸深深地望着沈遇,慢条斯理的说道:“你可以直言相告齐王,冬山关与川岭山地都是天险,还有屏山峡谷,全都是训练飞鹰营营的好地方,不论齐王殿下让你带兵在哪里练兵,你只需要遵从就是了,只一点和齐王殿下讲清楚,你练兵有自己的办法,不喜欢他人插手过问,希望齐王海涵。” 不过何小尾料想齐王肯定不会让沈遇在屏山峡谷练兵,何小尾曾经在那里封杀过南国的归降俘虏齐王现在怕是想起屏山峡谷心里都会不舒服。 而且不管齐王选了川岭山地还是选了冬山关,都没什么区别,待飞鹰营营去哪里练练,10天半个月甚至一个月,只要无人插手,说到底还是沈遇说了算。 “末将明白!”沈遇抱拳心中透亮:“事情结束之后,末将会实时与龙山中山城的方向通信!” “几位将军见过齐王之后,肯定会被游留在庸华道。”何小尾双眼通红,抱拳望着他们说道:“许家军就交给众位将军了,许真真在这里托付诸位,此番一别,三年之后才能相见!” 有朝阳穿透翻涌的云海,金光穿透了薄薄的晨雾,勾勒出雄浑壮阔的山脉。 风吹云散终于露出巍峨奇美的高山,千年不曾融化的积雪,也被出成耀眼的光芒,照得金碧辉煌。 金灿灿的曙光从山村那头缓缓升起来,照亮了这个光茂辽阔的天地,旷野驱散在无菌帐篷下的云雾和黑暗。 “少将军,少将军!”洪玉人还未到,声音就已经到了。 她喘着粗气迫不及待地冲进了沈遇的营帐里,略显慌张的说道:“少将军,那个南国的钱王带着飞鹰营营将士和赵家死士的尸体说要来找齐王要个说法!” 竟然动作如此快,程志一听心里就火了,噌的站起来高声喊道:“要他奶奶个腿的说法!” “这狗杂种居然还敢来!”沈遇咬紧了牙,转身就去拿自己的配刀。 他一想到在那个阴森森冷冰冰的地窖里,看到八公子全身都是伤,无论是手指还是脚趾。都已经被扎破,双腿也被夹断,全身血流不止,恨不得上前直接把那个钱王给活劈了。 洪玉的心口剧烈起伏,惶恐不安,说道:“我刚刚去看了一眼,那个钱王浑身都是血,被人从马车里抬出来的,少将军,为什么他要带着一身血过来呀?难不成他们没有大夫?” 何小尾眼神冷漠苍茫。 堂堂一个钱王,浑身都是血,怎么可能是因为没有大夫导致的,她定了定心神,想起前往那双含着笑的桃花眼,知道这个人并非旁人看到的只是一个潇洒不羁的风流种子。 这个钱王抬着飞鹰营营和赵家死士的尸体,全身都是血,看来是有备而来。 “钱王他人呢?” “就在军营门口!” “我们先去齐王那里看看!”何小尾话刚说完,便率先出涨潮,齐王营帐的方向走了过去。 “走!我们也去看看!”卫将军忍不住担心抬脚就跟上了何小尾。 何小尾手里死死的握着腰间的佩剑,踏着一身的晨光,从沈遇的营帐中走出的方向看过去。 钱王被阿以扶着站在营地门口,他的肩膀上缠着被写血红的细细的棉布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一身浅紫色的长衫,然后半个身子上的血已经干枯,看起来触目惊心,面色又惨白如雪,实在是一副虚弱至极的模样。 似乎感受到何小尾带着杀意的目光,站在吾军大营门口的钱王略略抬眼,凝视着身上带着血戎装还没来得及换下的何小尾保存,轻轻的抿着,半晌勾勒出一个挑衅的笑意。 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大胆,回到吾国军营中还不赶紧消失灭迹,居然就这样穿着一身带血的铠甲在军营中游走。 她的手里握着配剑,身姿挺拔,步伐铿锵有力,身后跟着许家身经百战的将军们,全然一副主帅的派头,生是尊严,沉稳周深,竟是吓人的杀伐气魄,望着自己的眼神丝毫不收敛杀意锋芒逼人。 钱王挑衅的目光凝固在脸上,眼睑重重的跳了两下。 “王爷看来他有所准备,否则不会那么大胆,竟然穿着带血的戎装在军营里走动。”阿以低一下自己的眼皮,压低的声音在前,黄的耳边说道。 如今既然已经来到了吾国军营,便是走到了这一步容不得多想,钱王的视线紧紧的跟着何小尾。 “既然事已至此,本王也没打算借这件事情将他怎样,只要能在齐王的心里埋下一个怀疑的种子,本王这一刀就没算白挨!”钱王说道。 齐王刚刚睡下,还没过多久又被吵醒,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听说钱王带着飞鹰营营将士的遗体,还有20多个武装男子的尸体前来顿时清醒了一半。 一边让小太监给他更衣,一边吩咐人将老谋士郑先生一同请来。 等老谋士穿戴整齐,拎着衣裳下摆匆匆赶来的时候,张端将军何小尾和其他几位将军都已经到了,正在齐王的面前聚在一起候着。 张端急的直跺脚,确实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齐王带来的女奴和小太监拎着铜盆儿,端着热水和帕子鱼贯似的进进出出。 “想来这南国钱王来者不善!”张端朝着营帐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少将军昨夜一战,难道飞扬的将士们都伤了这钱王吗?” 一旁的老谋士听到这话,也转头看向何小尾。 何小尾淡淡的摇了摇头:“想来之钱王是担心我国追究他们,冬山关里藏了一批吾服高手的事情,想借此机会率先发难,毕竟南国人手中还攥守着我们吾军飞鹰营营将士的遗体,自然是任由他想,怎么说就能说了!” 一旁的老谋士眼皮跳了跳:“有几分道理,是南国先定下议和时间去议和,而后更是百般推诿,要改议和时间,冬山关里,还都是高手,再想到今日钱王受伤而来,抛开我们飞鹰营营这个变数,怕就是这个南国的钱王提前安排那些高手在冬山关的原因!” 郑重猛的抬眼看下那老谋士,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老先生的话是说,倘若昨日齐王应允改日再议,南国就会假意安排这些高手刺杀南国钱王,然后栽赃嫁祸……” 老谋士点了点头,语气很是笃定:“如此一来,南国就可以向列国告知,我们吾国胃口太大,在议和的时候两国没有谈拢,我国派死士杀他们南国议和使臣钱王泄愤,如此南国具有借口求援各国,再来征伐我吾国!” “老先生这话也不是不可能……”一旁的张端猛的点头。 “可是既然如今议和盟约都已经签订了,南国闹这一出,又为什么总不能是为了给我们吾国按一个议和盟约签订之后又觉得自己没占什么大便宜,气不过才去刺杀什么钱王的?”一旁的甄将军想不通:“我们可是战胜国,要是觉得盟约不合,直接开打就是了,谁会相信战胜国还要弄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那就是这个钱王打算用他受伤的事情作为借口想平息这件事了!”老谋士慢慢的开口说道。 几个人在营帐外讨论的热火朝天,可是何小尾与许家军的将军心里都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都抿着嘴唇不说话。 郑重老谋士和张端将军讨论不休,何小尾只静静的站在一旁,笑嘻嘻地琢磨着前往来此的目的。 钱王肯定是不敢告诉齐王殿下飞鹰营营那些死士之所以前往冬山关,是为了救出他手里捏着的许家八公子。 即使那个钱王缺心眼儿,今日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也来不及了,昨天议和的时候他不说许家子在他手里,偏偏到了今天才要拿出来说这件事情,以齐王这个多疑的性格会怎么想,肯定会认为南国是在利用和那些吾国死士的关系,顺便挑拨吾国的君臣关系。 “我们在这里多说无益,还不如随齐王殿下一起去见过那南国的钱王,才能知道他到底要唱哪一出!”张端身侧的拳头握紧了许多。 “张将军说的对,在这里猜测没有任何意义,南国钱王既然已经来到军营门口了,一见就能知道他的来意,何必在这里猜呢?” 已经穿戴整齐,披了一件狐皮披风的齐王从营帐里走出来,众人急忙参拜行礼。 “各位不必虚礼了,我们还是先去看看这南国的钱王到底想干什么!” 齐王皱着眉毛率先朝营帐外走去,这架势看起来是不打算把那南国钱王给迎进来了。 何小尾跟在齐王的身后,半垂着眼皮朝大营处走过去。 现在这个时候,齐王对钱王已经没有任何好感,谁家的战败之国使臣敢在议和的时候闹出那么多的妖蛾子,连一个安生觉都不让人睡。 吾国大爷的门缓缓打开,披着黑色披风的前文抬起眼皮,被一旁的阿以扶着走到营帐前,在齐王还没来得及出来的时候,便恭恭敬敬的行礼,把姿态放得极低。 钱王的态度让齐王自己的怒火少了一点,齐王在身后的手慢慢收起,皱着眉头说道:“这大早上的钱王这身上一身血来到我军大营,意欲何为啊?” 钱王被阿以扶着站起身来,没有回答,把视线落在何小尾身上,目光中的清冽藏在瞳孔的后面,脸上做出一副恼火至极的模样。 “许将军本王和许将军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要许将军在两国议和条约签订之后,让列国闻风丧胆的飞鹰营营将士和这些死士来刺杀本王?” 钱王指着马车上的那些尸体,单刀直入,以为自己会打何小尾一个措手不及。 程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咬紧了牙关,摸向了自己腰间的佩刀。 反倒是何小尾自己听到钱王这么一说,一颗心倒是放了下来,她低声一笑:“原来乾王爷弄出那么大的阵仗是冲着我来的。” 齐王冰冷的眼睛,眯了眯视线,扫过飞鹰营营将士和那些死尸的是一体,转过头来磊落的朝着含着笑容地何小尾对视。 何小尾浅笑着对齐王点点头,似乎在示意齐王,不要恼火,先听听这个钱王殿下要说什么。 齐王背负在身后的时候,缓慢的松磨着,只觉得隐隐猜透了这个钱王到底想要做什么,他收回视线:“钱王爷的意思是说,许将军带着飞鹰营的将士和这些死士,刺杀你了?” 钱王看到何小尾和齐王的互动心里没底儿,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概是有人不愿意看到两国签订盟约,怕双方指了刀兵之后会收回兵符,丧失兵权,所以这才带着吾国飞鹰营赢得瑞士和这些死士,做出刺杀本王未遂的样子,否则将军手中的弓箭在,本王又怎么能在许将军手底下活命?是这样的许将军?” 何小尾笑而不语,钱王言外之意说自己怕丢了兵权不愿意止战,所以故意带着飞鹰营营演了一出,刺杀未遂? 看来钱王的目的在于挑拨自己和齐王之间的君臣关系,让齐王认为他掌控兵权,不顾齐国利益,甚至已经有了不臣之心,想要在杀伐征战之中,损吾国利益,而壮大许家军。 可最巧妙的就在于,她带着飞鹰营营的人去冬山关之前,为了表示全然归顺齐王没有拖延,及时把兵符交还,没想到钱王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提起兵符。 第一百四十二章 栽赃假祸 这大概也算是传说中的歪打正着,倒是这个南国的钱王爷有一挑拨齐王疑心吾大败南国的战将,以此来让朝廷主子怀疑臣子的目的给亮了出来。 “钱王爷这话是有意挑拨我吾国君臣之义啊!” 一旁的张将军冷眼看着钱王慢慢的开口说道。 眼下不管是齐王或者是老谋士,还是张端这些将军都还没有弄明白,这个钱王带着将士和死士的遗体来打赢这意图,究竟是做什么了? 如果说之前钱王在议和的营帐里,三番两次意图改日再谈,是策划了一场假装刺杀栽赃吾国的计谋,又在议和失败之后,欲刺杀议和使臣求援他国来攻吴。 那么此时便是南国钱王的奸计,被齐王奉命去飞鹰营营探测冬山关的少将军撞破之后,钱王顺水推舟,他先带着伤患,登门问罪,大概是想用此事来挑拨吾军的军权关系。 这么一想,这个道理就通透了。徐勤根是这一次吾国战胜南国的最大功臣,南国惧怕吾国,有如此将帅之才,前来挑拨,理所应当。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齐王的心里最清楚,兵符早在何小尾在盟约签订之后就及时上交给他,何小尾更是再三对他澄清,身体不好无法再带领许家军,将许家军全部交给了他,还为他日后有能用的兵士费心安排。 这样一心一意为了主子的臣子,又怎么会是钱王嘴里说的那种,为了抓牢手中的兵权,损失母国利益的卑鄙小人呢? “所以呢,钱王想要如何?”齐王因为这个钱多吉三番两次的挑事,显然已经有了怒火,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余怒。 钱王看见齐王殿下眼色沉沉,急的呼吸紧促起来,显然心里已经大乱。 阿以扯了扯钱王的衣袖,恭恭敬敬地对着齐王行礼:“请齐王殿下息怒,我家王爷并非有意挑拨吾国君臣,只是事发突然,许将军突然带着飞鹰营营的将士和这些死士杀到冬山关,钱王疑心求和却遭到这样的对待,心中惶恐不安,这才来找许将军对峙,还往齐王殿下念,在我家王爷已经受惊的份上,不要在言语之间和王爷计较。” 何小尾幼黑的眼睛朝着那个低眉顺眼的阿以看过去,这身小太监的服饰这个人倒是机灵,发现钱王无法挑拨他和齐王就要话里,话外坐实她要去刺杀钱王的事。 一旁的郑将军被气得冷笑,直觉得南国真是不要脸极了,开口说道:“既然我们许将军害怕被收缴兵权,假意刺杀你们南国钱王带着飞鹰营营的将士去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带着这些身穿我国服饰的死士呢?” 钱王一副虚弱至极的样子,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看向何小尾:“那就得问许将军了!” 何小尾。比淡然的站在哪里,身姿修长,手里还握着腰间的配剑,眉目清明镇定自在仿佛一点都不会担心被齐王疑心。 齐王的余光看了一眼,平静沉着没有着急开口解释的何小尾,心里慢慢的生出体贴,来之前还担心何小尾要是抵不住这个南国钱王风流人物的示好和他生了情愫,如今看来,这个钱王怕是因为何小尾发现了在冬山关藏着一群死尸的事情,才和何小尾对上了,想要把这群身穿吾国死士也栽赃在何小尾身上。 钱王越是着急往何小尾身上泼脏水,自己就越得护着他,这样才会让何小尾觉得不负她的一片赤胆忠心。 一旁的洪玉双眼泛红,想起何小尾说过八公子满身都是伤,心里就忍不住火大,恨不得直接把这个臭美的钱王给活撕了,学着程志的粗话骂了一句:“问个屁呀!” 一向风流不羁深受女子爱慕的钱王,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姑娘家用粗俗的脏话给卖了,不由得一愣,视线紧紧的落在气鼓鼓的洪玉身上。 这个小姑娘家被气的双颊泛红,眼睛里充满愤怒,直直的盯着他。 何小尾伸手把洪玉拉到自己背后,卫将军沈将军谷将军一听到这个粗口,皆转过头来瞪着程志。 程志回过神就看见三个人都瞪着自己,一脸茫然:“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沈阳皱着眉头,压低声音,训斥程志道:“让你一天到晚那张嘴就没个把门的,看看把小姑娘家都教成什么样子了!” 程志:“这……” 齐王因为洪玉这么一骂,心里显然有了几分舒畅,他嘴角勾起浅笑着说道:“本殿下也想问一问钱王,昨天议和时辰是钱王定的,结果却推脱说时间太晚,后面又扯出一个什么女奴,接二连三的意图更改议和,今天又闹出那么一出大戏,钱王是不是觉得本殿下的脾气好,可以随着你折腾?” 说到这里,齐王的面色深沉了下来:“让飞鹰营营前去夜探冬山关就是本殿下的意思,你南国包藏着什么祸心,本殿下又不是个傻子,心里清楚的很,议和盟约已经签订,本殿下本来不想多过计较,可你再三挑衅生事来试探本殿下的底线,现在还想挟持飞鹰营营将士的遗体先发制人?” 钱王看着一身铠甲还染着血的何小尾,右眼跳了跳,顿时已经明白了,原来是齐王派何小尾去的冬山关,难道何小尾丝毫不收敛,居然敢穿着这身带血的戎装在大营里走动。 “殿下南国钱王身上的伤并非我带去的任何一人所为,对此我感在天地是若齐王身上的伤,是我带去冬山关的任何一个将士所为,我许家九族死无葬身之地!”何小尾看着钱王,目光灼灼:“王爷竟然说是我带人深夜刺杀,可敢在这里向南国天神起毒誓?” 一听到天神这两个字跟随着齐王一起前来的南国士兵纷纷低头表示敬意,南国信奉天神,天神对于南国来说万分神圣。 看见齐王的脸色大便,何小尾似笑非笑,好整以瑕的问道:“怎么?钱王殿下不敢吗?” 发誓当然是敢的,可是对天神发誓,钱多吉自认万万不能! 看见钱王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齐王拿出了十足十战胜国王爷的气场:“此次原本就是你南国伙同江国先犯我吾国,如今议和盟约已经签订,倘若南国还想生事儿,本殿下也不介意南国在冬山关里藏什么,或者是有什么目的全部公布于天下,邀请列国与我吾国共同征战,分割你南国,到时候许将军必定带着我国将士,踏平你的南国国都!” 何小尾在一旁恭恭敬敬的对着齐王抱拳点头:“末将必不辜负齐王殿下所望!” 齐王,因为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南国的意图,所以高深莫测含糊不清的说话,可是落在钱王和阿以的耳朵里,完全变了一个味道。 钱王所言冬山关里藏了什么,指的是那一些吾服死士。 可是钱王和阿以下意识的认为,齐王知道冬山关里藏着许家男子,所以才派了何小尾前去救人。 钱王的心里非常纳闷,陡然怀疑南国消息的可靠性,吾国皇是真的已经疑心这个功高盖主的许家了吗?真的对这个许家人且用且防备吗? 倘若吾国皇室真的对许家有防备之心,齐王为什么会派何小尾去飞鹰营营救许家的男子? 钱王稳住心神,这一次栽了,在议和的时候没说出来许家男子被抓是南国理亏,吾国齐王说的对,若是吾国在这个时候昭告列国觊觎他们南国国土的,难道不会上来分一杯羹? 一想到这里钱王的身体开始发麻,靠近胸口的伤口突突直跳,转瞬间又渗出血了。 齐王双手背负在背后眼色深沉:“若是钱王还想息事宁人,那就留下我飞鹰营营瑞士的遗体即可离去,本殿下可以念在南国百姓无辜的份儿上,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倘若是再生事,本殿下就得让南国远在京城的皇室贵族见识见识,我吾国将士的刀刃是有多厉害!” 钱王的目光在齐王和何小尾之间来回移动,只看见两人并肩而立,看着他的眼神,如出一辙到十足十的同仇敌忾。 妈的,算计错了,自己低估了齐王殿下对何小尾的信任,输了就得认栽。 何小尾手握佩剑转过身来,避开齐王的视线,低头对齐王说道:“殿下,那些身穿劲装高手的尸体,若可以留下飞鹰营莹有些手段可以从那些人的尸体上找到线索,说不定能弄清楚南国究竟是什么意图,也好未来有所防范!” 看见站在齐王背后的老谋士正摸着胡须发冷,何小尾又对着老谋士抱了一拳:“老先生以为呢?” 那老先生看到何小尾对他如此恭敬,心中不免大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须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在齐王的身后说道:“殿下许将军所言,极是如今南国的种种目的都是我们私自猜测,刚刚殿下那一番话已经震慑住了南国钱王,想来他们不敢再生事儿了!” 齐王点点头。 正中的没心儿跳了跳,不免朝着何小尾看过去。 何小尾的姿态放得那么低,显然是很想要这些身穿吾服死士的尸体,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弄清楚南国的目的? 正中觉得不像,他甚至有些感觉这些身穿吾装的死士恐怕和何小尾脱不开关系。 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像是被人捅了一般,快速的跳动了两下,陡然如醍醐灌顶,一般通透瞪大的眼睛看着何小尾却正正好和他的目光交接。 望着何小尾眼底的成名,正中身侧的手逐渐收紧喉咙,轻微的翻滚了一下。 冬山关的事情,他们都是从何小尾和沈遇口中听说的,并非是亲眼所见,他若何小尾和沈煜他们说一半藏一半,或者是半真半假呢? 许真真是重情重义的人,倘若是那一些吾装的死士是她的人,他肯定不忍心看着这些死尸的遗体被人作贱糟蹋。 可是她为什么要深夜带着人去冬山关? “钱王可还有事儿?没事的话,留下这些遗体就可以走了?”齐王说道。 程志,沈阳,沈遇谷将军4人已经按住自己腰间的刀,那个架势好像钱王不把遗体留下来,今天就得在这里走不了了。 事已至此,钱王只能暂时忍下这份屈辱,来日方长,还有去吾国那一路,自己总会有办法的。 “多谢齐王殿下宽宏!”钱王咬着牙折节屈膝低头对着齐王说道。 “谢到不必,只希望钱王对得起本殿下这份宽宏!”齐王声音缓缓, 钱王行礼之后被阿以扶上马车,煞羽而归。 “王爷不要生气,来日方长,今日之辱,他日定要让吾国百倍千倍的偿还!”阿以安抚着钱王。 钱王眯起桃花眼儿苍白,没有血色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来日方长,本王不着急,我倒是不相信这吾国能如同铁桶一般毫无破绽!” “沈遇将军,让人将这些飞鹰营营的兄弟遗体,他会去好好安葬,至于这些死尸的遗体交给非英雄,让他们务必要查出东西来,不要辜负齐王殿下的信任!”何小尾转过头吩咐道。 沈遇咬紧了牙点头:“少将军放心!” “殿下这一夜辛苦快快回营帐,你好些休息,剩下的交给张将军和我来处理!”何小尾说道。 齐王转过头看着何小尾,一脸苍白憔悴的脸色点了点头再三吩咐:“许将军也一夜未睡,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还是得好好休息的,剩下的事情都交给张端将军来做!” 张端抱拳称是心中十分感怀,许家就连一个身体柔弱的女儿郎,都能为了家国尽心,不辞劳苦,真是让人敬佩。 “许将军昨日激战之后又去探望伤兵,一夜都没有休息,还是去睡一会儿!”张端说道。 “多谢殿下关怀,末将能在军中的时间不多了,总想着能多为殿下做一些事情便能多做一些,等回到祖籍之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何小尾对着齐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末将送殿下或营,还有事情要和殿下说!” 齐王点头跟着和小吴一起往营帐的方向走。 “刚才沈于将军他们过来的时候,知道殿下辛劳一夜刚刚睡下,就没有前去打扰,不过末将已经见过他们和他们说过了殿下心中大志向,他们也都起誓,日后一切都听从殿下的安排!” 第一百四十三章 明清世理 何小尾慢条斯理的说道:“只是程将军是个粗人,有时候说话有些不妥当,到时还请殿下海涵,不过殿下放心,程将军对于大吾忠心,天地可鉴!” “本殿下明白的,许家军都人都是爱国忠君的好将士!”齐王同何小尾踏着晨光往回走,听着何小尾像安排后事一样,再三请求,心中竟然生出一抹惆怅了。 倘若何小尾不是女子,倘若她不是许家人,或许在自己登上九鼎之位后,可以让他继续率领许家军,毕竟能对他这样忠心又能争善战的战将,不可多得。 “还有沈遇沈将军,飞鹰营营在许家的军种地位超群,又是嫡系将军麾下,虽然忠心不用质疑,难免高傲,练兵的事情,恐怕容不得其他人指手画脚。可是我叔叔去世之后,除了沈遇将军恐怕在无人能训练出飞鹰营营那样强悍的将士殿下,在练兵上的事情可以近听他所言,其他的事情还请殿下让嫡系将军压他一头,否则会助长沈将军的傲气,将来战场上不听帅令,擅自行动。” 齐王侧过头看着对自己正轻言慢语的何小尾,心里越发舒坦,这些果然都是真实的在为他做打算。 正中的话果然不假,许家人心怀大志,只有让何小尾知道,他也是一位心怀天下的主子,何小尾会效忠于他。 齐王回到营帐之中全无睡意,倒是和那老谋士一起喝起了茶。 “有关许将军对飞鹰营营沈将军的安排,的确是真心实意的为殿下考虑,殿下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倒是老朽处处小心防备,小人之心了!”老先生笑呵呵的将所有的过错全都归到自己的身上,顺道还给齐王戴上了一顶高帽。 齐王心情愉悦的笑了笑:“老先生是为了本殿下本殿的心里明白,这是临行之前皇兄交代过让人看到飞鹰营营训练的办法,顺便把飞鹰营营……” 齐王伸出手来,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杀的姿势。 “殿下啊!”老谋士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放下茶杯对齐王说道:“殿下啊,虽然接下来的话大逆不道,可是身为殿下的谋士,有些话不得不说,若是冒犯了还请殿下见谅!” “老先生一心都是为了稳定下,本殿下的心中又有何不知,老先生自然是对本殿下知无不言……”齐王说道。 “虽然说如今的殿下已经成为了重用的臣子,可是当今的陛下生性多疑又善变,殿下身为臣子,忠于君主没有错,可是殿下也是皇家贵胄,也得有防身之力,效忠于陛下的同时,也得给自己留一手。如今许将军已经将许家军尽数交给了殿下,只有将只要殿下把许将军攥在手心里,哪怕日后陛下对王爷起了别的心思,您也有防备的实力啊!”老先生压低了声音对着齐王说道。 这话就是大逆不道了,可是从齐王深信不疑的老先生嘴里说出来,齐王却没有丝毫怪罪他的意思。 是个人都有私心,齐王自问自己做不到许家人那般心中只存家国,把风骨二字刻在自己的骨头里。 那样的至尊大位,身为皇子谁不想要? 老谋士的话正好说到了齐王的心坎上,在齐王还没有坐上那个位置之前,变数尤其太多,这几年皇兄登上皇位三番四次打压,自己还是得给自己留点余地才是。 齐王点点头:“这样说来飞鹰营倒是不必如皇兄所说,尽数斩杀。” 唾手可得,而且现在就能用的将士不要再费心费力的培养出一批,那不是傻吗? “正是!”齐王点了点头:“不过这件事情殿下心中有数就行,要是让陛下知道了,难免会觉得殿下有不臣之心,对殿下不利呀!” 看见齐王点头,直接转移了话题:“如今大势已定,殿下就派任将军前去一步准备天降祥瑞的事情。” 那天,齐王为了何小尾写请功的奏折,让人快马加鞭回到京城,他想等着何小尾回到京城,便知道齐王早早的就为她上奏,必然感恩戴德,必定从此对他俯首帖耳。 齐王心情愉悦,用了点简单的饭菜,便蒙头大睡,直到快要西沉才慢慢转醒。 听到沈遇回禀说,没有从那些吾服死尸的身上查出什么异样,看起来都是吾国人,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和南国在一起。 齐王沉默了很久,这才让沈遇将军把尸体处理了,便不再多说。 沈遇领命告退。 赵家死士虽然不是飞鹰营营的将士,可是对于沈钰来说他们是同浴血同生死过的好兄弟。 何小尾带着萧落空和众位将军把飞鹰营营的将士和赵家的死士的遗体,全部藏在河道旁。 夕阳照射在辽阔壮丽里的山河上,雄浑翻滚的云海,竟是瑰丽的霞色。 何小尾跪在地上,三叩首以酒祭英雄,豪列感谢他们奋不顾身,舍生忘死,救八公子出虎口。 “沈将军放一把火,烧一些枯树枝回去之后就禀告齐王,说那些身穿吾装的人都烧了。”何小尾说道。 “是!”沈遇起身带着人去捡枯树枝。 都是从军的人,行动敏捷麻利,几个人搭把手,不一会儿枯树枝堆的就跟小山一般。 沈遇专门挑了一些湿哒哒的树枝这样的树枝烧起来,烟大,最好能让庸华道那边的人看到也就可以交个好差。 等到点了火何小尾牵着马,站在火堆旁,看着随风乱窜的火苗和黑烟对着身旁的沈遇开口:“今天我对齐王说,你心高气傲,练兵的事情上肯定不许旁人指手画脚,让齐王进听你所言,可是其他的事情上让嫡系将军压你一头,如此才能拿捏住你!” 沈遇一听就知道何小尾是什么意思,何小尾只有这样说,才会让齐王觉得她是真心实意的为了自己打算,齐王才会听从何小尾所言,不让其他人对练兵的事情指手画脚。 沈遇点点头:“末将明白有舍才有多让太子的嫡系在其他事情上压着练兵的事情,齐王的人插不进手。” 何小尾回眸看着沈将军,眼底含着笑意:“那可就要委屈你做好桀骜不驯的样子,别被人拆穿了!” “末将明白!”沈遇点点头。 如今许家军面临的局面困顿,一万残余的许家军是许家军的火种,尽管何小尾已经尽她所有的能力做出了最好的安排,这些许家军的老家伙们得给少将军帮忙,不能添乱。 所以今天少将军说他桀骜不驯,哪怕自己是个胆怯懦弱的人,都得立刻装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来给齐王看。 篝火燃尽,夜色悄然降临,明月皎皎就悬在河的对岸。 何小尾翻身上马,明日就要随着齐王一起回到京城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再也没有什么放不下心的了。 “许姑娘!许姑娘!” 已经上马的何小尾回过头,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皎皎月色之中,江无忧的护卫骑着一匹骏马飞奔而来。 那护卫快要靠近何小尾的时候,何小尾才看清楚江无忧的护卫,手里还牵着一匹通体黝黑的宝马。 江无忧的是为了马,一跃而下对着何小尾抱拳行礼:“许家姑娘,我奉我家主子的命令来给许家姑娘送信送马!” 说罢,他就从胸前摸出一封信来,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的递给何小尾。 在他奉命来送马送信的时候,谢先生已经带着率领的军队马上要拿下南国云燕城了。 主子说是许家姑娘的一番话,才让他明白民心所向才是浩瀚,也是因为他那番话,让他们将国才能用那么快的速度收复了南国旧城,让他们打着恢复正统之治的旗号,尽得民心,列国不好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江国收复国土。 想到这些这侍卫,对于许家姑娘感佩的心思,无以言表,便越来越恭敬。 从对方的手里取开信,拆开信中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就是特地告诉何小尾,这宝马是当地的官员献给他的,江无忧觉得这匹马虽然不如之前那一匹性子刚烈,却是不可多得的良驹,特地前来送给何小尾,并说许家七公子不日回到她的身边,这马就是七公子的座驾。 江无忧已然到了云燕城那里,都城已经很近了,估摸着江无忧的护卫送信的时候,江无忧已经拿下云燕城了。 何小尾看完就着沈遇手中的火把,把信纸点燃眼,看着火苗把信纸吞噬,他对着侍卫说道:“这匹马你就带回去,直接让江先生给小七,这小七收不收就是他的事情了,吾国与南国已经止了刀兵,签订了盟约,回到吾国之后我就再也用不上这样的宝马了,不如放到江先生的身边,物得其用才好。” 侍卫一愣,抬头看着马,背上坚毅又沉稳的女子,她的眉目平和,看这个样子并不像是在跟自己客气,倒像是真的不打算收下这匹马。 将无忧上一世曾经对他有过恩重,虽然他当时已经做了鬼,飘悠悠的在那城中,看到江无忧赠玉佩给许家遗孀逃命,这样的恩德从来都会敢忘过。 所以在宫宴上出手提点相帮,对他的身份不曾多言,原本以为能还了江无忧的恩情,可是后来江无忧出手相助许家,相助小七,又觉得自己欠他良多。 上一次她提出注意,指点江无忧收,南国旧城最快捷最不伤百姓的办法,自觉已经还了上一世江无忧的恩德。 后来江无忧救了她的七弟弟,可是七弟执拗,有恩必报,自称报恩之后才会离开,所以今日就不能再收下江无忧的马,否则,长此以往。两个人就算不清了。 她只愿从今往后二人各不相欠。 这话说完,何小尾便一加马,快马直冲了出去。 原本高高兴兴里面来个何小尾送马的侍卫愣在那里,他看着何小尾骑马而去,披风翻飞的背影,抬手摸了摸脑袋,难不成是自家主子在信里写了什么,惹着姑娘不高兴了。 庸华道军营里,任将军领了命令,要先行一步,为此次陛下生辰做祥瑞贺礼。 任将军临走之前看到来送的老谋士,那老头子把他悄悄地换置一旁,细细的叮嘱:“此次除了为陛下准备寿礼之外,你还要尽你所能,将许真真此次焚杀南国微降俘虏的暴行宣扬出去,让吴国百姓知道许真真有多么的阴毒和残暴!” “老先生,你不是已经不怀疑许真真对陛下的忠心了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当然是为了陛下,许真真只能依附于陛下,像许真真这样的人物,能征善战又智计无双,这样的人只能为殿下所用,人言可畏,众口铄金,你想想,倘若吾国万民都惧怕她残酷暴力,但时殿下再站出来跟他说几句公道话,难道不会对殿下更加感激涕零,更忠心于殿下吗?”老谋士徐徐说道。 任将军抿了抿嘴唇,似乎不忍心,开口反驳道:“可是我们过来的时候,那些百姓们纷纷跪在地上,请求少将军为他们守护家园,就算这消息放出去了,他们会认为是少将军残暴吗?” “百姓多愚昧就看你怎么引导了!”一旁的老谋士说完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此战许真真的功绩太过于耀目,已经盖过了齐王,此战是齐王领兵之战,我们作为齐王的谋士,绝不能让百姓是许真真为英雄,助长他的气焰,而是要让他时时居在于齐王之下才行” 话音刚落,就听到远处何小尾一行人快马加鞭回了营帐。 老先生止住嘴里的话音,转过头对着任将军说道:“记住我的话就是了去!” 任将军对着对方长长的行了一礼,回过头朝着正策马回营的何小尾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上了马车。 从帐里钻出来的洪玉前往接应何小尾,走到他的身边压低了声音:“将军,那个像是齐王身边那个老头子啊,他平时不是不爱说话吗?明天不就要回去了吗?怎么他就有一种反要趁天黑地离开这个人,说不定有鬼?” 洪玉这句话说完之后,何小尾才想起剩余的赵家士是全部让李清华带走护住八公子了,许家军的将士又不能动,眼下总是想用,也不能随便派人去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老犊子 何小尾握着手里的缰绳,将马牵到马圈里,视线落在那个朝他看过来的老先生身上,对着沈玉遇道:“派个擅长跟踪的人跟上去,只要探明齐王和谋士往哪个方向去,即刻派人前去,天亮之前必须回来!” “是?”沈遇抱拳。 刚刚放下手里的马,老先生还在门口等候着他的视线扫过跟随,在何小尾身后的几人笑盈盈的上前行了一礼:“刚刚殿下派人去传许家军的几位将军,不成想将军们不在。” 何小尾下马对着老先生还礼:“几位将士都随我去送冬山关牺牲的飞鹰将士祭奠了,抱歉让殿下久等!” 何小尾这话说完便转头看着身后的几人:“你们的动作快一些,随着老先生一起去见齐王殿下,莫要让殿下久等!” 老先生很满意何小尾的态度,右手摸着自己的胡须。 洪玉手里牵着胜利,原本想把它牵出来洗个澡,谁知胜利突然踢着马蹄子朝老先生的方向走了几步,红玉来不及撤回缰绳,就看见胜利湿漉漉的鼻子瞅着老先生的脸闻了闻,老先生被吓了一跳,急忙弯腰躲开,用手驱赶胜利。 “胜利!”洪玉急忙扯住胜利的缰绳。 胜利不开心的转过身来,用马尾狠狠的在老先生的脸上抽了一下,把老先生的脸当时就气的变了脸色。 何小尾急忙上前致歉:“真是对不住,对不住这畜生野性难训,没伤着老先生?您不要计较,洪玉还会来给老先生道歉!” “啊?”洪玉在一旁笑嘻嘻的摸着胜利的棕毛看到何小尾的眼神,急忙严肃下来道歉说道:“对不起啊,老先生伤着您了吗?都是我不好,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尽管找我!” 何小尾姿态摆得很低,老先生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拍了拍自己被马尾毛扎了一身的泥土:“没事没事,这也就是一匹马的错,老朽这个年纪了还能跟一个畜生计较吗?还是去见殿下要紧几位将军请……” 目送几位将军随着老先生一起离开,洪玉牵着胜利,上前低声问道:“少将军,你跟这个老头子那么客气干嘛?我看啊,他还不如那个柳春天一半呢,脑子没有多少,就只会摆一些臭架子!” “那个老先生是齐王身边最得意的人,他说一句比得上旁人说千句百句。”何小尾说到:“这世上的聪明人太多,能在齐王身边占有一席之地的,还能在朝廷中占有一席之地的,不仅聪明而且有才能,所以对别人客气一点就是给自己留余地!” 这话说着伸手摸了摸胜利的棕毛,转过头用一个看透了你小心思的眼神儿给洪玉:“下次不要再搞了,这些迂腐文人酸的很,又小气,一句话说不好都放心里,还不知道要记恨多久呢!” 伤病营帐之外,几个轻伤的吾国士兵围着一个身上背着小包袱转身要离开的小姑娘,抖开了小姑娘的包裹,里面掉出了一些瓶瓶罐罐的药材和被装着盘上的荷包之外,还有一件被洗得干干净净的暗红色的披风。 “大家快来看啊,这小娘子的包袱里居然还藏着一个披风啊!”一个脑袋上缠着细部的伤兵,抖开那件披风往自己身上一披:“小娘子可是看上我们哪位将军了?小爷可是白夫长,此次吾国大胜,小爷我在平山峡谷杀了两个南国将军的脑袋,回去之后肯定会得到风声,到时候也是个将军,要不然小娘子你就摘下面纱让我瞅瞅,要是长得漂亮,小爷就勉强收了你做小妾!” 围着小姑娘的几个伤兵起哄哈哈大笑也有围在大帐门口看热闹的,也忍不住跟着笑出声来。 这一个多月以来,枕戈旦待,将士们生死一线,神经都紧紧的绷着,如今议和盟约已经签订,明日即将班师回到京,等待他们的肯定是丰厚的奖赏,不免有些得意忘形。 小姑娘咬紧了牙关,双眸胀得通红,不去捡身上的药瓶和盘缠,反而是不要命似的冲到前面去抢夺那件披风:“把它还给我!” 身上披着披风的白夫长,笑盈盈的侧身一闪,反倒一手抓住了小姑娘的胳膊:“哎,这小娘子急什么?听你这口音应该是平城人,我们用性命给你这些小百姓们夺回平城,你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是不是太忘恩负义了?” “就是就是,这小姑娘双眼那么漂亮识趣一点,让我等看看呗,反正又少不了你身上一块肉!” 军营中许久不见女子的士兵,言语轻挑无理至极。 小姑娘咬紧了后槽牙:“你们放肆,快把披风还给我!” 百夫长看到这小姑娘如此不识趣,笑着环视周围看热闹的士兵问道:“兄弟们,这小美人儿如此辣椒脾气,当真是个火爆的,你们说要不要将这小美人的面面纱摘下来,让咱看看是不是也能美得像个天仙?” 站在伤兵营门口的许家军看到这个状况,劝了两句,眼看着没人听,转身就回到了营帐里。 “哎,看了人家的脸可要负责娶人家啊!”一旁的将士哄堂大笑。 那百夫长哈哈直笑:“小爷要是看过漂亮的话,小爷肯定是会负责的!” “你负责?人家要不要你都难说,说不定人家早就有相好的,肯定没你什么事儿了,哈哈哈!” 那百夫长往后一撤顺势往上一掀,顺利的扯下小姑娘脸上的面纱下一张刀伤错的脸,陡然出现在众人面眼中,吓得那百夫长猛的一愣。 小姑娘激烈挣扎,一巴掌就扇在那百夫长的脸上,像疯子一样扯着他的领口:“快把披风还给我,你这个混蛋!” 百夫长陡然被一个女人打了一巴掌,脸上还被指甲刮出两道血痕,火辣辣的顿时不悦。 那百夫长的眸子猛的冷了下来,攥着小胳膊的小姑娘的胳膊就要收紧,几乎要将他的胳膊扭断,可是那小姑娘丝毫不数正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咬牙切齿的看着那百夫长,眼睛里带着雨,百分钟同归于尽的狠力。 片刻的鸦雀无声之后,围观过来的兵士勾搭着互相笑了起来。 “怪不得要用面纱遮着,原来是个丑八怪呀!” “居然还敢自称小爷,你不行啊,让个娘们儿打了你一巴掌!” “兄弟,今天你可是把我们这些大老爷们的脸都给丢尽了,只要是个小美人也就罢了,你居然被一个丑八怪给打了!” 耳朵旁的嘲笑声,像是火辣辣的巴掌不停的扇在那百夫长的脸上,他咬紧了拿牙关恼羞成怒的扬手:“妈的小贱人,我看你是活腻了!” 可是不等那百夫长的巴掌落在小姑娘的脸上,就见带风而来的何小尾拉过那小姑娘,抬起脚直直的踹到了那百夫长的心窝子里。 那百夫长被踹的狼狈,往后倒了几步,险些跌倒之际,又被人扶住正准备叫骂,一看是何小尾,脸色一变,喉咙翻滚,站至身子,抱拳行礼:“少,少将军!” 原本笑呵呵的围在旁边看热闹的士兵看到来的是何小伟,急忙收敛笑意,站好站直纷纷抱拳行礼。 “少将军!” “少将军!” “少将军!” 何小尾领导着此战大胜,在军中威望极高,他虽是女子,可是军队上下无人不敬佩叹服! 有眼明心亮的士兵,知道自家百夫长闯了祸,急忙偷偷的保护去求援。 小姑娘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顾不得捡地上丢落的面纱,飞快的向百夫长冲过去夺回披风,忍着恨意,用力的把披风抱在怀里,低着头哽咽的对何小尾俯身行礼:“多谢少将军!” 已经回到伤兵营的许家军听到少将军来了,又从营帐里走出来,谁知竟然看到何小尾满眼的怒火。 她面色沉稳如水,视线凝结着,弯腰连头都不敢抬的白夫长:“百夫长大人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那百夫长吓得额头冒出细细的冷汗了,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不过是看见这个小娘子一双眼睛生的漂亮,却戴着面纱,想要摘了面纱看一看真面目,谁承想竟然让许将军给 摊上了,这许将军是个女子,肯定是要维护女子,看来只能是自己倒霉了。 “末将不敢,末将只是和这位姑娘开个玩笑,做的有些过火了,请许将军恕罪!” 听到玩笑两个字让何小尾越发火,大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又踹了一脚,在那百夫长的肚中围观看热闹的将士急忙让开,生怕累及自身。 “那我也来给你开个玩笑,好笑吗?”何小伟眉梢抬高怒气已经压制不住。 开玩笑,用区区开玩笑这三个字就能掩盖出卑劣的事实吗?他的祖父父亲兄弟们,还有许家军数十万将士用命护着的百姓,难道是给他们开玩笑的吗? 那百夫长被踹的连连后退,站定之后又躬身不敢抬头,拳头死死地握着骨节泛白。 何小尾上前猛的又踹了一脚,声音拔高:“欺负女流之辈好笑吗?” 百夫长还没来得及站定,随之而来又是一脚,直接让人踹翻在地。 “持强凌弱好笑吗?” 那百夫长再次站定,抱拳躬身,咬着牙不吭声。 闻讯而来的将军王喜人还没到,就听到何小尾怒火中伤的高亢声音,急忙喊道:“许将军,许将军!” 王喜从人群中挤出来,朝着他手下的百夫长,瞪了一眼,这才抱拳对何小尾行礼,开口说道:“许将军,这件事我已经听说了,都是他的错,只是这个人在平山大战连斩南国两个将军的脑袋,立了大功,难免有些得意忘形,好在他只是调戏民女,也没铸成大错,就请许将军饶他这一次!” 看见何小尾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一旁的王喜急忙说道:“许将军请放心,末将一定让让他好好的给这位姑娘赔礼道歉,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啊!” 那百夫长立刻上前一步,朝着小姑娘的方向一拜:“对不住!” “许将军您看要不就算了?”王喜这个将军一向护短。 何小尾紧握手中的佩剑,压着心口翻录的怒火,视线冷着脸把视线落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满目的速杀之气,威严逼人:“按照王将军的意思,在吾军之中可以以功抵过,今日我就将这百夫长斩杀一次,王将军说以我边疆夺取战胜的功劳,杀不杀得了他?” 那男人一听到这话,脑门生汗跪了下来,这个何小尾可是连归降俘虏都敢杀的杀神,他对着王喜说道:“王将军,末将知道错了,王将军一定要救我,我可是您的兵啊!” “你吃的是大吾百姓缴纳的粮食,领的是大吾百姓缴纳的税赋,你摸着良心扪心自问,你是谁的兵?” 何小伟语调铿锵:“国之所以有军是为了护国安,民为军者,奋勇杀敌是本分,论功行赏,封将封决,难道是为了让你们凌辱百姓的?” 王喜张了张嘴。 “许家军可在?”何小尾咬紧牙,高呼一声,凑在门口看热闹的许家军伤兵立刻上前抱拳行礼。 “看见有人吾国百姓你们这些身为许家军的将士为何袖手旁观?”何小尾问到。 那伤兵张口想要解释,可是一想到自己又的确是袖手,围观了又实在是无可辩白。 “我们数10万的许家兄弟是为什么而死?难道你们都忘了吗?”何小尾目光如炬,扫过许家军的伤兵:“就在数月之前,平城被围,副帅帅身死,许家军为了拖住敌军,让平成百姓逃命战死平成,无一人退缩,乘风将军率领一千许家军将士应战,给百姓们拼杀出活命的机会与南国死战尸骨无存,乘风将军所率之军死守,直到全军战死无一人存活,又是为何?” 整个军营里一片鸦雀无声。 火盆里火苗随风,高低乱窜,把何小尾淹成至极的脸色印得忽明忽暗。 何小尾语气高昂,有说不出的痛苦和难过:“我们行军打仗只有4个字,护国安民!” 一旁的小姑娘紧紧的抱着怀里的披风痛哭出声。 她又想起那个女子一跃下马,用这件披风裹住他时候,曾经对他说过,让她好好的活着。 如果可以,自己愿意下18层地狱好换回许家军。 第一百四十五章 老犊子2 何小尾死死的咬着牙:“今日我许家军上至元帅,下至同胞兄弟舍命守护的百姓,就在你的面前,你等却看着我们百姓受辱,对得起死去的许家军兄弟,你配与他们共称为许家军吗?” “这位季姑娘,原本是平城大夫的女儿,因为感激许家军救命之恩,知道我等在前方保民护国,特地从平城赶过来,只为用一身医术多救几个护国伤民的伤兵,这才为此战略尽棉薄之力,几日前洪玉特地与我打过招呼,说季姑娘是她的副手,为你们治疗包扎,一介女流尚且知道舍命报恩,可你们呢?你们是怎么对待为你们治病救伤的恩人?” “属下知错!”许家军跪在面前,含着热泪“属下知错,愿领责罚!” “手下知错,愿领责罚!” 许家军伤兵悉数认错,自愿领罚。 “凡是知错认错的自去领50鞭子,不知错的这次伤愈之后就可自行离开,不保护百姓者,不配为兵,数10万许家军兄弟和吾国兄弟为了守护家国百姓,远比我们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绝不允许任何人轻视糟蹋。” “是!” 许家军的伤兵齐声说道。 一旁的洪玉手里的药箱子,扑通一声掉了下来,她刚刚来到这里为了伤兵营的将士们换药,进门就看到了这样一幕,心里就明白了情型。 她快速的跑上前去,把季小红搂在自己的怀里,轻轻着抚摸着她的脊背,一双杏眼圆睁瞪得大大的,看着地上的百夫长,安慰怀里的姑娘:“没事,都会过去的,这次是我的疏忽,我应该和你一起来的,别担心!我替你收拾他!” 何小尾冷眼看了一眼地上那百夫长,冷声说道:“要么你就脱了这身衣裳回家种地去,要么自己领80军棍,这次军功全无,就从普通的士兵做起,许家军记得你的名字,王喜将军,我这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此人的名字我会告诉张端将军,你若是要保护,但愿你能承担得起后果!” 王喜一脑门子的汗,急忙抱拳称是。 是他太高看自己了,王喜不是没有听说过许家军军纪严明,可他却认为和许真真一同打过仗,也算是在许真真这里排的上名号的,就前来求情,希望许真真可以卖他一个面子。 洪玉是个有脾气的,搂起怀里的女孩,还不忘记瞪着周围的大老爷们儿:“将军罚是将军罚,是你们做错了事情应该受罚,我们可没原谅你们!” 怀里的女孩儿轻轻的摆了摆头,小声的啜泣,被洪玉一把按了怀过去,她倔强的抬头咬着牙:“医不可欺,女不可欺,几日前我就带她在你们面前出现介绍过,居然还敢这样欺负人,她性子软,我可不是泥捏的!” 一旁的王喜将军擦了擦脑门的汗:“洪姑娘,您消消气,我们真心实意的来道歉,您有差遣,我们肯定万死不辞!” “姑奶奶差遣你们这些恶棍做什么?明天你们可没这样的好药了,不往你们茶里放泻药,姑奶奶这老本行就辞了不干了!” 一旁的男子们急忙上前说好话,点头称是伏低做小,何小尾看了一眼洪玉,知道她自有章程,也不劝,自己回营帐去了。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只见洪玉斗胜了的公鸡一般雄赳赳气昂昂的回来,身后还牵着那个季姑娘。 何小尾看了一眼,把火盆往二人面前拨了拨,又斟了两杯热茶端过去,温柔的说道:“季姑娘,他们这些都是粗人,既然犯了错得了惩罚是应该的,季姑娘就别多做担心了。” 季小红面色苍白,显然刚刚大悲大痛了一场,神色呆滞,颤颤巍巍的接过何小尾一杯热茶,抿了抿嘴,眼泪直往下掉,卑微的点点头:“多谢少将军。” 何小尾是明白她的经历的,洪玉给自己换药的时候曾经说过,眉眼里算是心疼。 “那姑娘温柔,一双眼睛生的好看,若不是脸上的伤口肯定是个美人儿,只身一人挎着小包袱便来到了营帐,我正好路过,看见她面色紧张,就多问了几句。” 洪玉叹了一声,将手里的帕子放到旁边的盆里洗干净,又细细的给何小尾换了药,语气中满是心疼:“世道艰难,男子或有一条生路博一博,可女子就连那生路都得看男人的眼色,她脸上受了伤,又被南国军糟蹋了,残花败柳之身本想寻死,想到好歹还有医术可用,这才鼓足勇气来的。” “少将军,如今她人就在我的营帐里,请少将军把她拨给我,哪怕是给我打打下手呢?只有女人更知道女人的艰难,我怕她就这样回去也活不下去了!” 何小尾毫不犹豫点点头:“你想的很好,就把她留下,跟在你身边也能帮你分担一些。” 洪玉听到何小尾允许,高兴的点了点头。 时间匆匆的一过,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何小尾想到这里对季小红心中有愧,便打算让季小红以女医的身份回京城入丞相府,想来与丞相府可以依傍,她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洪玉在一旁端了茶水怡然自得,她从小就跟在父亲身边学习医术,在她的心里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需要治病,是病人,另外一种在需要治病的路上,是预备病人。 所以不管对方身份如何她都能坦然面对,更何况是许家人。 何小尾有心想要安慰萧瑟成一团,抱着红色披风还在颤抖的季小红,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军不日就要班师回朝,季姑娘不如与我回京城去,丞相府多女眷,正好缺一个女医的位置,姑娘不嫌弃的话,便和洪玉同去!” 季小红听到这话,不可思议的抬起了头,双手捧的茶杯微微摇晃,茶汤往外掉出来几滴。 “真的……” “当然是真的!”洪玉上前抓住她的手,狡诈的笑:“少将军说一不二,京城有很多好吃的,到时候我带去吃,咱俩也有个照应!” 季小红看了看何小尾,看了看洪玉,半晌重重的点了点头。 入了夜,何小尾便将此事告诉了张端,并耐心说道:“劳烦张将军派个机灵的去一趟平城,找到季小红姑娘的父亲,告诉她如今季姑娘便跟在我的身边做了女医,请他放心。” 张端点点头,知道何小尾这是要将季姑娘带回京城,少不得要查清楚对方的身世来历,便派了自己的亲兵前去。 想起那个出言不逊,行为可耻的男子,张端又气又怒,不多争辩,与何小尾认了错便决定好好的操练这些将士,给他们一个教训。 王玺将军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虽然刚刚少将军也,算是下了他的面子,可是那方话是说给孙佳俊听的,也是说给众将士听得听得他此时难免心潮澎湃。 谁入伍的时候没有一腔报国护民的热血呀? 可是这些年征战在外的总是许家军他们这些军人养尊处优,在外面排场宣贺风气一下,如此入伍的时间长了,就连王喜这些无军战士和军事都渐渐的忘了初心。 王喜背在背后的手,慢慢的收紧,余光又看见那男子咬牙切齿的站起身体,一脸不服训的模样,他皱眉问道:“怎么你还不服?” 那男子点了点头,此时已经心潮汹涌,他看着营帐的方向行了一礼,抬头喊道:“我服!少将军纪姑娘我知错了,这就去领发,从今天起当从普通士兵做起,一定找回初心!” 何小尾这一番话让他想起当初入伍的时候,是因为达达杀了边疆子民,侮辱吴国女子,他身为吴国热血男儿,听说边疆子民遭遇不饿,只能舍身杀敌,这才从君。 想当初他就是为了这4个字护国安民。 可是后来逐渐升了职位,又升到了今天的百夫长,军职越来越高初心却越来越少。 今天承蒙许将军一通话反而阵容发馈,这惩罚自己是认下了。 听着营帐外男人的吼声,何小尾遥远的相看了一眼,看着那姑娘垂着眼泪,一旁的披风被放在怀里珍而又重,开口问道:“这披风……” 季姑娘咬了咬嘴唇,十分不舍得,摸了摸怀里的披风,含着眼泪捧给了何小尾哽咽的开口说道:“这是许绅绝许将军的,当时我被南国君玷污,是将军救了我,这披风我原本是想留个念想,如今还是还给少将军!” 何小尾抬手轻轻的摸了摸鸡姑娘皮过捧不过来的披风,这披风已经被清理干净,就连周围破的地方也有已经小心的缝不妥当,他的眼泪瞬间湿了一身,原来这个是7弟的,难怪自己看起来那么眼熟。 她看着季姑娘说道:“你其实要留个念想,那就好好的留着,要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能达到心中所愿,或有一天还能见到你的恩人!” 姬姑娘抱紧了自己怀里的披风,望着贺小伟重重地点了点头。 萧若路已经醒来,眼见着精神大好,便坐在窗边等着军医过来换药,看见何小尾和洪玉从外面走了进来,急忙合起旁边的一山胡乱的往身上套,因为动作幅度牵扯到伤口,疼得眉头紧皱,潦草的记好了衣衫,这才对何小尾拱手行礼:“少将军!” “哟,那么急,还怕被人看啊?!”洪玉瞪了一眼,动作粗野的扯下他刚刚披上的衣裳:“安心,医者父母心,我看不算是占你便宜。” 萧若空脸红了一阵,只能不好意思的任由洪玉上前为他换伤药。 “明日大军就要跟着棋王回京城了,舟车狼队你身上有伤还经不起折腾,不如暂时留下来养伤,等伤好之后再回京城。” 萧若空抬头看着面前的何小尾,只见她眼色优岁清明,他便朝周围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道:“姑娘吩咐!” “回京城之前,若是小八伤势撑得住,我还想见一见他。” 如今8公子就被藏在平城,而小七还在江无忧的身边,小七这一次是肯定见不上了,可是小巴离得近或许可以见一见,但这件事情需要人来安排,眼下没有比萧若路更适合的人了。 萧若空点了点头。 “你是我的兄弟,你若是留在这里养伤,七王肯定会派人盯着行事,务必要小心,哪怕这一次无法相见,也必须做到稳妥!” “姑娘放心!” “这次一路回去,我会禀告齐王,要沿途去祖父父亲和叔父们去世的地方祭拜,若是能见到,便用骨哨传信!” “公公?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原本已经换好了药,走到门外的洪玉突然喊了一声。 快要走到营帐门口的小太监扭过头,只看见这一脸惊讶的洪玉,正向她的方向走来,急忙寒暄了几句:“有劳洪军医,齐王殿下有事传奏许将军,所以奴才亲自过来请……” 洪玉上前两步,语调轻盈,压低声音问道:“公公,该不是齐王殿下知道少将军在这里发脾气整治将士,怪罪少将军?” 小太监笑了笑:“洪军医多虑了,怎么会呢?” “那齐王殿下是真的知道了呀!”洪玉装出一副很担心的模样。 听见外面的动静和小鬼急忙走了出来,小太监一看到何小尾出来急忙行礼:“许将军,殿下要见许将军可一直跟在您身边的许家忠仆!” 何小尾的手一紧,许家忠仆说的就是萧若路。 “跟在我身边的忠仆?”何小尾装作不知:“您说的可是萧先生?” “正是!”那小太监姿态很是恭敬,上前走了两步,压低了声音对何小尾说道:“少将军殿下曾经见过许家军的几位将军之后,就有些不悦,少将军还是要快一些,不要耽搁!” 小太监开口提点何小尾,说着小太监点头致谢:“多谢公公提醒!” “洪玉劳烦你去提醒一下,落空说殿下要见他,让他速速换了衣裳过去,我就先随着公公过去等着!”何小尾对着那小太监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小太监急忙点头在前面带路。 洪玉看着少将军朝他望过来的目光轻轻的点着头,眼见着何小尾随着小太监已经离开,洪玉急匆匆地冲进了营帐里。 这一路何小尾跟着小太监慢慢行走,脚下步子不停,就连脑子也没停。 第一百四十六章 再起争端 小太监说是齐王见过许家军诸位将军之后有一些不悦,是因为许家军要见他和他身边的人,还是因为别的倘若事情关于许家军那传他身边的萧若路干什么? 还是说因为冬山关的事情有话要问。 又或者齐王发现,之前伺候在她身边的萧若空变成了萧若路,开始关心起她身边的人的调度。 难道张端并没有早早的把此事禀报给齐王,否则齐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了盘问这件事情? 很快,何小尾便已经走到了齐王的营帐里。 “参见齐王殿下!”何小尾恭恭敬敬的行礼,看着老谋士坐在齐王的身边,笑着对老谋士鞠了一手。 齐王正端坐在棋盘面前,看不出脸上有什么不悦,这盯着棋盘对何嘉伟说道:“你身边的那个人呢?” “殿下那是末将的乳兄弟,并不是许家的下人。” 何小尾不吭不吭的抬头说道。 一旁站着的小太监抬手看了一眼,齐王又看了一眼,何小尾心里替何小尾捏了一把汗,来之前他还专程提醒过何小尾齐王有一些不悦,怎么这许家姑娘还那么耿直的和殿下说话,难道不会绕着点儿弯儿哄着点儿吗? 齐王将自己手里的棋子全部丢进了齐河,转头看着何小尾。 “徐珍珍姑把你当自己人,和你说话就不绕弯子了,渔王伪造镇国王和南国王爷通敌叛国的书信虽然已经查了清楚,可是你是不是也得避避嫌疑,离南国远一点,为什么要派你的汝兄弟去南国或者是说是你的汝兄弟亲自去了南国,但你也不知道?” 何小尾恍然大悟:“殿下是在怀疑我?” 何小尾不急不恼,语气平和。 齐王看着他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气的提高了音量:“本殿下要是怀疑你,你此刻还能站在这里和本殿下说话吗?回头皇兄要是这么问,难道你要这样回答,你还要瞒着本殿下!” 一个小太监迈着碎步进了营帐,行礼之后说道:“殿下,许将军的乳兄弟来了!” “让他进来!” 萧若空一听到齐王传何小尾和他,怕是有事情要问,何小尾为了避嫌,所以没有等他先行一步,自己却得加快步子赶紧过来,省得到时候齐王为了什么,他和何小尾答的不一样,所以几乎是一边穿衣服一边跑过来的。 萧若空气息粗重,低眉顺眼疾步跑了进来,跪拜在地上,装出惶惶不安的姿态,细声细语地说道:“草民,草民参见齐王殿下!” 看见跪在地上叩拜的萧若空,似乎已经被自己这个身为齐王大卫社给震得说不出话来,连身形都畏畏缩缩,齐王略略放心了一点,就怕来个骨头硬的,那自己就真的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齐王拿出石竹石的气场,瞪着地上,跪着缩成一团的萧若空:“本殿下来为你以前些日子去了南国边疆,究竟是做什么去了?奉了谁的命令?” 萧若空被七王最后的音量吓得全身一抖,抬起头朝着何小尾的方向看过去。 “你个草民,本殿下在问你话,你看许将军干什么?”齐王恼火的说道。 萧若空立刻以头碰地,不敢在抬起头来直视半分:“草民,我……” 何小尾叹了一口气:“殿下啊,我这位兄弟胆子小,又是头一次见到殿下,失礼之处,还望殿下海涵,既然殿下想知道……” 何小尾的声音停了,停抱拳,对着齐王说道:“事关末将的名节,还请殿下屏退左右”…… 用头跪在地上的萧落空盯着自己的膝盖,心里已经明白了,何小尾话中的意思,居然是事关名节,那么事关名节就要拿姑娘的名节来说事儿了。 齐王听到这话,眉头一皱,疑惑不解,抬头示意老谋士和小太监全部出去。 很快整个营帐内就只剩下何小尾齐王和萧若路。 “兄弟你别害怕,齐王殿下是护着我的,否则此时你和我都不会在这里陈情,怕是要被压着回到精神去了!”何小唯低声安抚着萧若空。 齐王一听到何小尾这个话,心情莫名其妙感到舒畅,也说了一句:“你尽可如实说来!” “回齐王殿下,小的去南国的确是奉了我们家姑娘的命令,小的的确是去找富商江无忧的!”萧若空眼神里带着害怕,急忙抬起头来解释:“可是殿下,我家姑娘和那个江无忧绝对没有私情,还望殿下明鉴,都是那个江无忧一直在缠着我家姑娘!” 萧若空说完这话却又急忙低下了头,似乎是很害怕的模样。 齐王皱着眉头,江无忧? 自从在平城和江无忧分别之后,他去平阳城便去再无消息,江无忧居然去了南国这个江无忧是喜欢,许真真要缠着许真真吗? 齐王朝着站在灯光下的何小尾看过去,眉目逐渐舒展。 真想不到,自古英雄爱美人,可是江兄弟的胃口也属实太彪悍了些。 他居然喜欢这个动辄焚杀南国十几万归降俘虏的美人,这谁消受得起啊? “那个江无忧简直就是登徒浪子,先是来给我们姑娘送马,就是为了那匹胜利,因为姑娘实在是喜欢,所以就留下了这匹马,他还给我们姑娘送信儿写的尽是一些淫词艳曲!” 萧若空说到此处似乎已经恼火极了,连声音都大了不少:“姑娘都已经当着送信人的面把信给烧了,买马的钱也已经全部奉上三倍之多,可是那个江无忧的手下竟然还来送姑娘书信,不堪被江无忧骚扰,这才命令我去南国找江无忧和他说清楚,我们姑娘发誓是终身不嫁的,就算是嫁也不会嫁给他这样的登徒子,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商人的低贱身份!” 原来这还是一桩风流韵事啊。 “殿下,莫末将原本是想着江先生和殿下交好,所以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所以才派兄弟去了一趟,没想到居然出了这样的误会,不瞒殿下所说,我这位兄弟因为胆子小的缘故,做事特别谨慎,若是真的去南国做通敌叛国的事情,绝无一人能发现他的行踪!” 何小尾望着萧若路,又补充一路:“这一次出征边疆,就是我这位兄弟先一步出发来到边疆,单枪匹马地摸清楚了南国粮草在哪里,让南国人都无法发现!” 齐王听到这话,眼睛瞬间一亮,看向地上跪着的低眉顺眼的萧若路,何小尾话的确没错,越是胆小的人做事就越是谨慎。 这一次何小尾同他一起出征边疆,身边只带了一个兄弟,他还以为何小尾身边没有死士,是因为许家幼子上战场的时候,许家死侍都去保护幼子了。 原来许真真的这个汝兄弟,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末将还有一位汝兄弟,正是这位兄弟的兄长出征之前,殿下应该见过,就是他先摸清楚了南国军营布防,此时他应该已经人在古山,为了防止南国趁我吾国驻防军交接出乱子,便在鼓山提前安排了暗线!” 与其将来要被齐王再三追问,还不如现在就给齐王一个说法。 “许家果然能人众多!”齐王忍不住感慨道。 “在下不过一个相府养女,全靠贵人赏识才有了今天,明面上说末将是嫡女,不过是多给末将几分面子罢了,中宫皇后是末将的伯乐,而这位兄弟的母亲就是真言皇后的乳母,末将也斗胆唤一句乳母,如今整个丞相府也就只有这两位乳兄弟可用了!” 何小尾掩饰住眼底的笑意:“不管是老先生还是郑先生,又或者是其他的将军,哪一位不是人中龙凤,殿下才是知人善任,身边卧虎藏龙!” 这话要是在旁人的嘴里说出来,真的有些难免恭维的嫌疑,可是从一向风骨的许真真口里说出来,齐王又觉得非常受用。 只是这个许真真有点不失气儿,连他都称赞的人,难道他不该称赞将这位兄弟送给他用吗? 罢了罢了,许家人的骨头都硬,的确也不是些敷衍叙事的人,就算是许真真真的敢把这两个人送给他,他怕是也真的不敢把这两个人派过去做什么要紧的事情。 “其实江先生算是个人物,为人风光,越雍容华贵,便本殿下尚且不受宠的时候和江先生交好,此人虽然是商人身份,可是身上没有铜臭气息,尽是读书人的儒雅气度,许家如今尚无男丁,如果江先生愿意对许将军有心愿意入赘的话,就算身份低了一些,被殿下以为真的是个良配!” 齐王悠悠的开口说道。 若是真的能让江无忧因为何小尾入赘,对他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 如此一来,既不担心许真真外落于他人之手,江无忧又和他交好,学识气度皆属一流,若是能留在吾国,那他就是吾国第一富商。 齐王想起江无忧在京城里,每每一掷千金,都是阔绰手笔,眯了眯眼睛。 许家已经完全依附于自己,江无忧若是欲入赘许家必定也会希望他顺利的登上至尊之位,好博一个从容之公肯定会成为他的钱袋子,将来若是有事需要打点自己可就方便多了。 何小尾皱着眉头,似乎也想要把难以启齿的事情说给齐王听,面子上却也挂不住:“殿下,无论再怎抬举,末将也不过是一个奴隶出身,不敢嚣想相配江先生。” “若是江先生一心属意于你呢,缘分这件事情的确难说!”齐王还是没有打消心中的盘算,下,这根何小尾说完又对萧若路说道:“你让你以后做事谨慎一些,这件事情是撞到了本殿下的手里,这要是上他天听你可知道你要给你家姑娘惹多大的麻烦吗?” 萧若空急忙叩首:“齐王殿下教训的是,草民以后一定谨慎,齐王殿下教诲,做任何事情都谨慎不给姑娘添麻烦!” “去!”齐王对着萧若路说道。 萧若路急忙磕头,退了出去。 齐王王看着站在一旁的何小尾:“这件事情并不是本殿下不相信你!” “我讲明白的,若非齐王将末将当成自己人,又怎么会把弟换过来,又怎么会替末将教训乳兄弟?齐王的情意,末将心中明白”! 齐王点了点头,眉目之间都是笑意:“许将军也快些回去休息,明天要带着南国钱王钱多吉和南国公主一同回到京城,这一路还需要打起精神,不要让包藏祸心的南国君有机可乘!” “是!” 何小尾从营帐里走出来,回头就看见洪玉和萧若路还在门口等着。 回到营帐的路上,萧若路下了路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一次姑娘拿江先生来做挡箭牌,一江先生与齐王殿下的关系,恐怕是……” “你放心,江无忧不会说的!” 江无忧派人过来送马送信,也没有遮掩行踪,想来是不害怕齐王知道。 何小尾防备着吾国皇室的事情,江无忧的心里清楚,江无忧的身份特殊,她的心里也明白,两个人都有秘密都被对方知道,自然都要替对方掩饰一二。 云燕都城,环安。 云燕皇帝辛倍怀里也抱着一个玉玺,见证着。象征正统的玄鸟轻骑,由远及近而来,降国皇帝十六匹幽黑骏马的车架于要木的晨光之中缓缓赶来,声势浩大。 辛倍捧着玉玺的手,颤抖着带着自己身边的臣子跪在宫门前,将玉玺高举过头。 当年江国老皇帝一死,江国内乱,辛倍趁机偷拿玉玺逃到旧都云燕,推翻新政恢复旧制,得到了大批老世族的拥护,从此以天去河为界,自称一方霸王。 这一次江国的悍将谢先生杀入了云燕城,杀进了当年拥护辛培自立为王的老世族,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 谢先生单枪匹马,扣开南国云燕城的正门,带来江国大皇子的密令,称不日江国皇帝即将抵达云燕城,若是辛培不想他族之血染云燕城,便手捧玉玺亲自出门宫门跪迎,如此可保辛培全族平安。 辛培自知大势已去,怎么能让年幼的孩子们跟他一同葬身于这云燕城,而且自从回到旧治以来,老世家倒是高兴了,可是百姓民怨沸腾,哪个民地里背地里不骂他昏君。 第一百四十七章 收回故土 罢了罢了,自己原本就是个庶子,做了那么多年的皇帝,享尽了十五年的人间富贵,转头又做了十数年的世家傀儡,大半辈子都在流离,如今只要能保住幼子们活命,丢脸就丢脸。 毕竟自己当初的确不是正统。 江国旧城云燕之住辛培,跪立于皇宫墙外,献上玉玺称表投降,结束了南国长达20年的分裂。 与此同时,云燕王身边的丞相殉国,而辛倍则被封雀乡王,举家搬迁至边境。 云燕城,江国旧都皇宫。 江国老皇帝明德在江无伤,江无无忧兄弟二人和一旁老太监的陪伴下,沿着曾经熟悉无比的宫墙走廊,在朝阳下缓慢行走,来到了苏美姬曾经的寝宫揽凤阁散步。 这个老太监姓冯,早年一直伺候在苏后的身边,老皇帝在江无忧和江无伤到来之前,让老太监按照之前他对揽凤阁的记忆重新布置,已经收拾过揽凤阁了。 老皇帝走到澜风阁的宫门口,就看见几片被风吹到门槛上的海棠花瓣儿,他俯身想要去捡,却下了旁边老太监一跳:“陛下,您这是要做什么想要干什么?吩咐老奴来就是了。” “朕无事,莫慌”。 老太监从披风里伸出他骨骼纤瘦的手指,剪了一片海棠花瓣,慢慢的站起身来,笑着看那院落中被金色朝阳照射的发亮的海棠树。 “时间过得真快,马上就过去20多年了,当年苏美姬种下这棵海棠树,如今已经长出一棵大树了!” 老太监露出和身后两兄弟如出一辙的微笑,带着暖融融的笑意,注视着那颗海棠树。 老皇帝不过年四十,如今正值壮年,山上却是说不出的病态。 身后的江无伤也是闻名遐迩的美男子,五官眉毛和苏美姬如出一辙比女子还要耀眼,让人不敢逼视,若非是他骨架高又修长,肯定是一身沉稳厚重的帝王气场,否则会被人当做女扮男装的莹露美人。 江无忧站在老皇帝的身后看了一眼兄长,一双眼睛漆黑深有秀丽的手指,缓慢地缩着手里的玉佩,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我不记得……” 当年苏美姬跟随着一起去都城的时候,江无忧也才只有两岁,肯定是记不住皇城的事情。 江无忧现在脑子里都是为了自己的兄长,江无伤寻找良医的事情。 这一次为了减少南国的损失,江无忧才出了让兄长长途跋涉秘密奔赴云燕城的主意,谁知老皇帝却探知道了这个消息,跟着一起来到了这个江国从前的旧都,百姓们得知了这个消息,也确实如同江无忧所料那般夹道欢呼,纷纷高声呼喊,希望正统皇帝可以恢复苏美姬的新政。 可是江无忧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兄长的身体竟然已经糟糕到了这个地步,一路的车马吐血了两次,晕厥了六七次。 而自家父皇,身体更是与日俱增的消糜,人眼见着瘦了下去,全靠一副汤药吊着。 江无忧心烦意乱,眉头紧皱,看来兄长的身体已经耽误不得了。 江无忧想到了许家那个姓洪的大夫,听说洪大夫是吾国太医院院判黄太医的师兄医术高明下来,肯定能够救治自己的兄长。 江无伤笑着握住江无忧的手,牵着他一起走向揽凤阁的宫门,在揽凤阁的柱子上寻找他们幼时比身高时画下来的痕迹。 “你看!还在啊!”江无伤弯腰用手指摸着那些刻画过来的痕迹,脑海中似是回想起曾经他们兄弟二人围在母亲身边嬉闹的画面,那个时候无忧还是一个流着口水的小娃娃,总是要跟自己闹成一团,可是如今兜兜转转母亲却不在了。 老皇帝望着那一颗海棠树,正正的发呆,过了半晌又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来。 江无忧丝毫不为之所动,连眼皮都没有掀起,倒把一旁的老太监吓了一跳:“哎哟,我的陛下您就进去歇歇,虽然现在已经三四月了,可是这风还凉着呢!” 老皇帝坐在石头凳子上,看着江无双紧紧的握着弟弟的手,一时沉默难言。 江无伤站起身来,视线望着那颗海棠树,喉咙轻微翻滚轻声说道:“无忧啊,哥哥想娘亲了。” 江无忧听突然听到自家哥哥说起母亲的事情,眼眶一红垂着眸子不再吭声。 老皇帝远远的看着兄弟二人,病态的脸上带着浅笑:“老冯,给朕和孩子们泡上一壶茶,等一会儿正和孩子们就在这海棠树下喝茶。” 这揽凤阁原来还是那个揽凤阁,但是留有苏美姬气息的就只有那一颗海棠树了。 眼看着三位主子,两位重病不久离于人世,老太监感怀至极,又是衣袖沾了沾眼泪,应声说道:“老奴给陛下和小主子们拿个软垫垫在石凳上。” 等着老太监拿好了垫子,江无忧原本想把江无伤扶过去坐下,谁知江无伤却拉着江无忧的手,站在原地不动。 老皇帝被当成了背景板,一个人坐在海棠树下愣愣的发呆直到老太监离开,江无伤才望着江,无忧说道:“娘亲如果能看到你已经长大,而且那么出色,一定会很欣慰!” “看到的兄长的身体好起来,娘亲会更高兴的!”江无忧说道。 老皇帝远远的望着如今已经成熟两个气度不凡的儿子,陷入了沉默。 “哥哥这个身体能拖一天是一天就罢了,倒是你啊,如今已经到了而立之年,江国旧城已经收回,成亲的事情不能再耽搁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一次哥哥就是想专程问问你,孟绍家的女子才貌巨佳,你可有意吗?” “你我兄弟二人,曾经向母亲的灵位解释过,要收复江国故土,完成母亲一同天下的心愿,如今才刚刚收回旧城,依旧有他国虎视眈眈……”江无忧的脸色越来越深:“大业未成,何敢成家!” “大厦之材,非一丘之木,太平之功非一人之力!”江无伤脚下的步子,一对含笑的眸子凝视着自己的右臂,低声说道:“无忧娘亲的红院是一条极为漫长即为艰难的道路,或许需要几代人同心共力才能达成如今列国争雄,盘踞鼎立哥哥和你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一统天下的那一天,所以我们才要成家,留下子孙留下后人,让他们去完成这样的雄图伟业,无忧,这条路关乎太多百姓,得稳稳的走,是急不了的!” “这条路艰难险阻,我等是因为难,便将此事留给后人去做,若是后人都这样想,何时才能得到真正的天下太平啊!”江无忧的声音徐徐:“曾经有一女子对无忧说过,唯有天下一统才能还百姓万事太平,无忧深以为然!” 江无伤瞳孔,微微震动,女子,一个女子竟然有这样的见识。 “如今乱世风起云涌,猎国只欲逐鹿争雄,称霸一方,为各自的利益,挑起战端,引起战火,百姓十不存一!”江无忧望着自家兄长俯身一拜:“无忧有幸得母亲和兄长的庇护,生逢于乱世之中,衣食无忧,读书立志欲天地立心,为生民立令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志不渝”! 江无伤望着自家态度坚决的弟弟,只觉得无忧的志向,心胸格局,还有他的性格都和母亲实在是太像了。 可是他是兄长,长兄如父,如今母亲已经走了,他就得担起责任,照顾好自家弟弟,不能让他为了家国大业奔波而忘了终身大事。 江无伤扶起江无忧,握住他的手:“哥哥总得看你成了家,日后去了黄泉下才能见到母亲,好好交代啊,否则母亲会怪哥哥,为了家国耽误你的终身大事,怕是又要拿藤条抽哥哥了,你要是不满意这女子换一个就是,无忧的心里,可是有人了吗?” 就比如刚刚那个无忧说过的,天下一统才能还百姓万世太平的女子。 不知为何,江无忧的脑海中居然浮现出那个从容淡定,目光坚韧深沉的女子,她明明单薄瘦弱却有一身的浩然正气。 江无伤看到自家弟弟,如今这模样笑的眉目里都带着笑意:“果然是有了心仪的姑娘,说来给哥哥听听,是哪国哪族的闺阁千金?” 能说出唯有天下一统,才能还百姓太平的姑娘,学识气度,定是名门望族,不能养成。 江无忧平日波澜不惊的眼睛里带着显现的笑意,棱角分明的五官也柔和了起来:“兄长,无忧的心里有数,倘若有一日能侥幸得她芳心,到时候再告知兄长!” 江无伤点了点头:“好,那我就等着了,不过你可不要让哥哥等太久啊!” 江无忧的手逐渐收紧,想起那一日许真真的抗拒,低下眼皮无奈的笑了笑。 老皇帝看着晨光下自己的两个儿子坐在一起私语,又感受到那海棠花瓣落到自己的肩膀,泪眼朦胧之间,居然看到苏美姬娉娉婷婷朝他走来。 想来若是苏美姬还在世,如今一家4口,必定会和和美美的,那个时候时候二人含笑弄孙,才算称的起白头偕老。 江无伤和江无忧两相抵,互相依靠着来到了海棠树下,看到老皇帝泪眼朦胧,抿着嘴却不肯多说什么。 老皇帝鞠了一把热泪,这才说道:“马上就要到吾国皇帝的寿辰了,这一次江国和南国纠缠在一起,江国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复了旧城,吾国皇帝的心中很是不痛快,如今南国与吾国已经签订了议和盟约,就怕吾国和南国这个时候腾出手脚来对付江国。” 江无忧,微微一笑:“我看未必,边疆一战,南国十几万将士尽损,南国女帝登基,南国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他们没有这个精力在这个时候对付江国,如今吾国也是元气大伤,吾国皇帝的心眼儿小,南国和家国共同进犯的仇,他不会忘的,而且我们进入云燕城就是为了表示恢复云燕城的正统之治,百姓们欢欣鼓舞,列国要是这个时候对江国动兵师出无名。” “如今南国风饶之地已经收回,自家手中依靠母亲的新政只需要两三年,南部的沃土粮仓就可以复民,民富才能兵强,兵强才能国强,国强才能图大业!” 江无忧深深地望着江无伤,无视旁边的老皇帝:“眼下最好的方式为了稳妥,便是将质子交给吾国,只要诚意给足了,无至少可以换江国两三年的安稳。” 质子。 江无伤眉头紧皱思考之后点点头,一旁的老皇帝顺势接过话音儿:“无忧说的不错,如今我江国国弱,形势的确需要更稳妥一些。” 说完这话,老皇帝喘息的更加剧烈,转过头咳出一口红血来,深深的看了一眼,两个儿子,从袖子里颤颤巍巍的掏出一卷明黄的圣旨。 “我知道,因为你们母亲的缘故多年来都不喜亲近于我,当年的事情也是我罪有应得,我老了,不日就去找你们母亲,不能不提前吩咐身后事,以后这江国就靠你们兄弟二人共同扶持了。” 江无忧一愣,没有想到这个便宜父亲在这个时候提出了这些,看着那卷明黄的圣旨陷入了沉思。 老皇帝说话特地用的是我,而并非朕,其中求和后悔之意十足,再加上如今江国已经收回云燕旧都,百废待兴,倒是极好的新开始。 江无伤沉默了片刻,将手里明黄的圣旨拿过来,还未来得及翻阅,只见自己的弟弟江无忧已经跪在地上,长长的行了一礼。 老皇帝看着兄弟二人收下了圣旨,这才放下心来:“马上就是吾国皇帝的寿辰,这一次就由朕带着赐子去我国皇帝那里祝寿,再将质子留在吾国!” 一旁的老太监倒是怔了一怔:“陛下不可呀,您的身体弱怎么能前往吾国?若是再遇险情……” “朕这一副残躯,哪有江国重要啊?”老皇帝一双眼睛慈爱地盯着眼前的两个孩子:“为了江国,我负你们母亲太多,若是朕这次遇险,这江国就托付给你们兄弟二人,皇位之上高冷孤寂,朕相信你们一定可以。” 江无伤握着手里的圣旨,知道这是一个禅位圣旨,甚至任何时间他都可以手持这个圣旨登基为皇帝,只是自己生了病,时日无多,不如把皇位让给弟弟的好。 可是这些年,整个江国人人皆知,有一富商江无忧,却不知道江无忧的真实身份。 他是江国皇后的儿子,当今嫡皇子江无伤的同胞兄弟。 第一百四十八章 江国前尘 他抬眼看着一旁病容憔悴的兄长:“如今边疆已成定局,我先行一步前往打点,以防不测,另外有一位大夫10分了得,可以请他专程为兄长看一看,若是这一次能治好兄长的身体,那就是我的福气!” 江无忧说完又看着一旁的老奴才:“叔叔放心,我就是舍命也会护你们周全。” 当天江无忧带着自己的商队出发,沿途购买了一些云燕城的特产皮货,胭脂,茶叶等等愿望吾国。 江国皇帝与江国,大皇子秘旨送回京城,让人带着大皇子前往平城一区会合,共同去京城为吾国皇帝贺寿。 护卫风尘仆仆的回到城池,知道江无忧已经先行带着商队出发,本想去追,却被一旁的老奴才带到了陛下的面前。 望着这个面色消瘦的老皇帝,他只能学着那些文人儒士的样子郑重地叩拜:“末将恭请陛下圣安。” 这个小护卫是皇帝捡回来的,送给自己的儿子们作伴,因为是大雪天捡到的,所以给他取名叫雪卧。 “起来,朕甚安。”老皇帝看着如今已经长大成人的雪卧,满眼欣慰:“今天来是想问问你,你可知道如今你们家主子喜欢的那位姑娘是哪家的千金?” 一旁的老奴才愣愣愣的看着抬起头的雪卧,脸上露出一丝不解戳了一下雪卧的脑袋:“陛下这是在关心主子的终身大事,你日日都跟随在你主子的身边,难道这也不知道吗?” 这让雪卧瞬间就想到了那个许家的姑娘,不禁皱了皱眉毛,许家姑娘和个疯丫头一样,整天喊打喊杀的感觉和主子并不相配,可是主子喜欢自己作为奴才又有什么办法呢? “说呀,是哪家的千金!”一旁的大皇子笑着问道。 眼看着大皇子都如此发威了雪卧,这才说到:“应该应该是吾国相府许家姑娘!” 大皇子一愣,居然是大吾国相府许家。 大皇子想起自己年少的时候,曾经跟随着舅舅一起出征,遥遥地见过那个伟岸威严十足的丞相爷,当时四国毕竟他从容不迫一连杀了六国战将,搓了四国锐气,一身鲜血,骑马立于朱雀旗下,当真是傲骨凛凛! 吾国丞相名震四海,心怀家国,天下铁骨铮铮,堪称是大吾国的脊梁,许家军更是成为不败神话。 列国都曾有过传闻,众位将军许家军从不出废物,许家儿郎个个顶天立地。 这一次边疆许家一个10岁的小儿郎,被云景天杀头的时候还高,唱着军歌无惧生死,更是让人钦佩不已。 那样门风清明风骨傲然的家族,难怪能教出如此有见地的姑娘。 一旁的大皇子勾着嘴唇笑了笑,既然无忧喜欢,那么这一次亲自去的吾国就直接向吾国皇帝替无忧求娶许家这位姑娘他若有一日自己真的不在了,有一位志同道合的妻子,对于无忧所图大业必定是有所注意的。 老皇帝深深的回过头看了一眼,开放的正浓烈的海棠花,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3月,吾国班师大军在一片残阳之中,穿过满目疮痍正在重建的城市。 南国公主李天玉挑开香车曼联往外看一路的车马,他看到宫道两侧都是因为火烧留下来的,黑漆漆的断更缠环化,悲伤所记载的繁华,如今也只有几个繁星的店铺开张而已。 这城里无论老幼都已经尽所能搬石挑土重建家园,有身体健壮的男子,在天气还没有完全暖和来之中,赤裸着上身,高声地呼喊着,抬举着硕大的木材。 骑马护在李天玉马车后的阿以一家马渡快步往前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对李天玉说道:“公主别看了,别污了您的眼睛!” 洪玉原本买完祭祀用品,准备快马,跟随着少将军一起去祭拜,与前行队伍擦肩而过的时候,听到了阿以的话,眉毛一抬:“这位说的可真是好,看看你们南国造的孽多让人捂眼睛,你们要是还有一点羞耻之心,就应该日日磕头悔罪!” 这话说完,洪玉一夹马肚羊蹄儿去李天玉气得甩了帘子,在马车里发牢骚:“这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本殿下面前叫嚣!” 话虽然是这么说,李天玉也知道如今母国是战败之国,毫无尊严的事实。 正如那个许真真所说,他是战败国用来和亲的公主,说体面的是公主,若是不体面的,什么都不是。 李天玉眼眶一酸咬紧了牙冠等着南国缓过来,一定要报今日的耻辱。 深夜终于到了,关卡大概是因为南国大军曾经在这里驻扎,故而这里并没有其他的县域那么凄惨。 朝廷重新派过来的守关将领亲自在关外迎接。 车马队伍缓缓地停在驿站面前,大军已经随着石将军回乡回军营修整,只留下几队人马保护钱王和南国公主。 齐王刚刚下了马车就看到何小尾祭拜完。带着洪玉一起归队,瑶瑶的对着何小尾点头之后,便笑着请钱王和公主进入驿站。 何小尾和洪玉把马交给驿站的马交过去,刚刚要进驿站,就看见柳春天和庄端行礼之后,正仰着头往驿站里走,何小尾抬手一步拦住,洪玉让了柳春天。 柳春天见状,不但不言谢,感到冷哼一声,甩手进了医馆,又是那副不愿意与何小尾为伍的模样。 张端看的一愣,以为议和的营帐里,这个柳春天与许真真一唱一和,柳春天肯定已经放下了心中的呈现,没想到还是那股子酸腐的气息。 一旁的洪玉被柳春天气得不轻:“死书生,姑奶奶真想赏你一瓶砒霜,好……” 不等他的话声说完,何小尾已经按一下洪玉的手示意,他看着驿站里受伤的钱王就站在楼上,笑盈盈地看着门口的方向,一朝桃花眼看不出情绪,吾国国土之内,就算是不和,也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洪玉肯定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许将军,许将军!”一旁的张端看到之后,立刻笑着对徐珍珍拱了拱手:“您别介意,这柳春天刘大人在京城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臭脾气,谁也不给面子,许将军海涵呀!” “他不过就是一个酸乳腐书生,有什么好摆架子的,要不是诸位将军已经设立了,哪里轮得到他在这里耀武扬威?可真是不识好歹!”一旁的洪玉对着柳春天的背影压低了声音对着张端抱怨。 “为人书生大多是这个样子的,请姑娘海涵!”张端笑呵呵的打圆场:“许将军,洪姑娘,两位先请!” 如今已经在平时城趁着齐王还没有休息,和小伟便同秦王说了,明天一早要去坪石城战败之地祭拜父亲的事情,既往点了,点头允许了,许真真祭拜完之后尽早追上队伍:“有你在,本王才安心!” 何小尾从房中退出来,却看见郑重正站在不远处,俯首而立,远远的望着自己。 上一次他想的前往讨要赵家死士的事情,虽然齐王和老谋士都没有发现什么,可是自己就知道以郑重的才智,恐怕早就已经发现了端倪。 虽然郑重,曾私底下给自己送过信,可他到底是吉王的谋士,怎么能不为其亡只为自己。 何小尾与郑重两个人站在一管后面的山坡上,郑重转过头去,目光幽深地望着何小尾:“我小心派人去看了河边的火堆,里面根本就没有烧碎的骸骨,所以几家姑娘南国钱王带来的那些死士,根本就是你的人,对不对?” 怔住,虽然知道,何小尾相识不久,却知道此人智计无双,而且重情重义,看见他不答话,郑重便说道:“家姑娘,我曾经受过许家姑娘的救命之恩过,而这一次只为了借力保护许家姑娘的秘密,但是我身为齐王谋士定然不可能看着许家姑娘把殿下愚弄在鼓掌之中!” 说罢郑重边对着何小尾长长的行了一礼,转身离去要去找齐王把这件事情说明白。 “郑先生!”何小尾看着他的背影,不紧不慢地唤出了郑重:“那些死去的将士的确都是我的人!” 郑重转过头去看着何小尾,满眼都是怒火:“为什么不惜舍得死侍和非英营的将士性命刺杀南国钱王就是为了破坏这一次义和为了以战养兵,我一直以为许家姑娘是个心怀天下和镇国王一样忠贞不二的人,难不成你真的要看天下百姓陷于战火之中,再来争权夺利吗?” “八公子在冬山关。”何小尾慢慢说道。 郑重满腔的怒火,像是瞬间就触碰到了冰块,猛的缩了回去,愣了一瞬间之后,气焰便低沉了下来:“八公子?许家男儿?” 漫天繁星之下,夜风吹动了何小尾束发的红色丝带,他的声音压的很低。 “郑公子许家八公子就是这一次刺杀了南国皇帝的刺客,他被强王活捉,然后一路秘密带到了东山关,我一直在等着钱王一合的时候拿8公子做筹码,可是南国割地赔款不管开出什么样的条件都不曾贪污八公子的事情摆在义和的桌面上来说,郑先生说难道让我眼睁睁的看着8公子落在南国人的手里受折磨吗?” 许家竟然还有一子,尚存郑重低声问道:“那8公子还活着吗?” 何小尾轻轻的点了点头。 郑重喉咙一紧,快速的说道:“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陛下知道,陛下之所以能让许家留存下来不够,是因为许姑娘你再厉害也是个女子,若是让陛下知道,许家尚且有一个男子存活,随时都可能继承许家的爵位,恐怕……” “郑先生明白的道理,我自然心里也明白!”何小尾望着郑重,长长的行了一礼:“所以说,今日我在这里恳求,希望郑先生念在往日,许家相救之恩对此事沉默。” “我是齐王的某士……”郑重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很轻很轻:“就算我暂时不说,齐王身边的那个老谋士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们只是暂时没有想清楚,要明白过来也是迟早的事情,尤其是那个任将军,我听说他前去为陛下官位贺礼的途中,曾经在河道停留过。” “我只是让先生瞒住巴蒂存活事情先生,如今还是齐王谋士自当为棋王密谋我的心中明白,先生现在便可以去告诉棋王,那些死侍都是我的人,也可以告诉齐王殿下,黑衣死侍被我葬在河道旁并没有烧毁!” 何小尾长长的行乐意里对着郑重一拜:“不管怎么说,我还要在这里谢过先生送信的恩德,谢先生允许我八公子和面的恩德。” 他不是没有想过开口让郑重和自己携手并肩,只是如今自己还没有在那庙堂的高处占据一席之地,怎么敢贸然相邀? 郑重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快速的一闪而过,他望着何小尾:“你让我去告诉齐王又想干什么?” 按照何小尾的心智敢让他去告知其王肯定有恃无恐,后面绝对是有什么事情在等着。 “为了得到齐王殿下的信任!”何小尾。坦坦荡荡的说道。 “既然你想要得到齐王的信任,为什么还让我直接出去告诉齐王?”怔住,话刚刚说出口又抿的嘴唇,若是告诉齐王知道第八子还在东山观里活着,那么就是陛下也知道这件事情。 自从自己跟了秦王这些日子以来,也算是看得出来,这位棋王对现在的皇帝可害怕的很,算是一个好弟弟。 可是眼下除了棋王还能辅佐谁呢? “如今朝堂之中,于王爷狠毒,章贤王残暴,只有这个齐王虽然没有大的才华,可态度还算是温和,但是齐王也像极了当今的陛下,生性多疑,所以说若是要辅助齐王,要先争取齐王的信任,就如同那个老谋士一般,所以事事听从齐王,并没有完全信任郑先生,所以郑先生所献的计谋,他都要一概思量!” 喝下我的话郑重郑重的心理,提起这个郑重的心里,也是郁闷的很。 “可是齐王一开始对我就是又用又防备,若是要得到齐王的信任,就必须一次一次的误会之中解开,加深齐王的信任!”何小尾扯着一个无奈的笑:“郑先生是个君子,自然不屑于用此办法,可我是个女子,而且许家现在的情况危如磊软,一般若是想保住许家,想完成自己的心智,就只能如此行事,还望先生见谅。” 第一百四十九章 神兽计划 许家的情况郑重肯定是知道的,许家在何小尾的手里到如今这样的情况,郑重的心里还是佩服的。 郑重一直在沉默不可否定的他,若许真真想要辅佐齐王,那么他比自己更需要得到齐王的信任,因为它是许家的人。 他突然想起那个女子曾经邀他携手同肩宽负家国的言语,这女子的心胸抱负和已经逝去的像爷一样伟岸。 罢了罢了,无论如何心机也好手段也罢,未来都是要辅佐大吾国军,只要不伤及无辜,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高座在上的皇帝换谁不是换呢? 郑重实在是不想再看到何小尾这样的大才华,在为了齐王出谋划策的时候,屡屡被了老先生而掣肘。 说不定,如果未来的王能够倚重何小尾,那大吾将是一番峥嵘景象。 郑重不由得想了,将来有一天,许真真作为吾国皇帝统帅吾国的兵马,他为吾国皇帝内政出谋划策的景象,他想到那个时候,我国肯定会有实力吞并家国一统天下。 何小尾回来的时候,洪玉正揉着眼睛用手拎着药筐,站在他的房门前,等待着他。 “怎么那么晚了还不休息?” “刚刚给众位兵士换完药!”洪玉点点头,将何小尾带到房间里洗干了手,准备把药箱打开,谁知这边刚刚换好药的功夫,又有人过来敲门。 开门一看却是季姑娘,季小红端着黑漆漆的托盘,里面还放着两碗面站在门外对着两个人笑:“少将军,我借着驿馆的厨房下了两碗素汤面,端过来给您尝尝。” 洪玉一笑,笑出两个大牙花子,上前去捧,另外一碗:“还是小红好,刚刚给换药的时候我还在想好饿啊,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鸡姑娘知道何小尾这些天的时间一直在忙,所以一直在外面等着,看着外面天色已经微凉,特地下了两碗素汤面。 这素汤面上握了个鸡蛋,鸡姑娘和特地把泡椒和泡菜切成细细的丝儿撒在汤面上撒了一些芝麻油闻着酸辣扑鼻,让人开胃。 洪雨欢欢喜喜的端起一碗,稀溜稀溜的就开始吃,只感觉像是从胃暖到了脚趾,连汤带面都吃光了,大夸了一句好吃。 小红很快就端了碗下去清洗洪玉兴致勃勃的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天不亮我们就走!”何小尾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只看见跟着自己的这段日子,洪玉原本娇俏的小李儿黑了不少人也瘦了不少,心里难免心疼。 “太好了!我很快就可以见到8公子了,想想就高兴!” 洪玉兴高采烈地望着远方,眼眶发红却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我还能想起当时8公子是怎么欺负我来着,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去看看!” 何小尾想到八公子那双骨骼变形血肉模糊的腿,脸色沉了沉说道:“睡!” 希望洪大夫有办法能治好八公子的腿,否则小八那么骄傲的少年郎,若是没有了腿,他怕小八从此会一蹶不振,这才是离开之前冒险都要见小八一面的真正原因。 第2天天还没有亮,天上繁星闪烁,明夜还未来得及吸尘,臂弯里挎着小包袱,刚刚要跳上马背的洪玉望着何小尾挺拔的身影,突然就想起八公子来,知道如今是要去祭奠八公子的时候,他眼眶一红。 郑重站在窗口下,看着何小尾和洪玉已经出发,转过头望着嘴里,正在塞早上的齐王:“殿下,他们已经出发了!” 齐王眼色冰冷,嘴里却不停的开始往下咽着食物:“让张端将军亲自带人跟着多带些人,若他只是去祭拜亲人,回来之后再让他过来见本殿下,他若他去的不是平时成而是去做了除了祭奠之外的事情,或者是说与人会面便直接抓了说是奉我的命令,他们若是反抗直接杀了还是郑先生细心,这件事情做得很好,以后诸事还有劳郑先生多多费心!” 郑重的没心儿跳了跳,他想起昨天晚上谈话结束的时候,何小尾曾经说过,若是郑重不来找他,他就要在出发之前去找症状。 如今只希望许真真已经有所准备,万事都安排好了。 虽然许真真没有明说,可是他昨天晚上已经让自己不要隐瞒告诉齐王一然会清楚齐王今天有所动作,今天要脱离一大军队伍去祭祀,齐王让人跟着他是情理之中。 知道自己担心过了头,郑重咬了咬牙,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是齐王的谋士,还要为徐真真白白的担心。 齐王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愚弄,在股掌之中,他说那些死士都是许真真的家奴,倘若南国前往,真的是被许真真的人所伤其亡太阳穴一个就是跳,可是这个许真真又是图了什么? 自己可是没脸面,把老谋士叫过来商议,他已经在那老头子面前信誓旦旦说收服了许真真。 这个老头子也是一个糊涂蛋,竟然觉得许真真会全然折服在自己的威仪之下。 “倘若这些死事都是徐真真的,你说他是为了什么闹出这么一出来,倘若是为了以战养许家军,又为什么心甘情愿上交兵符?”齐王化生猛然一抖抬起眼光来,目光里全是杀意。 七王恼火至极,冷笑一声声音都跟着拔高:“本殿下倒是忘了调令,许家军他哪里需要什么兵符,他一声令下,许家军无不从命!” 很快门外小太监战战兢兢的声音就传了出:“殿下昨天跨马派去雍华道的人已经回来了!” “让他们进来!”秦王绷着脸站在那里。 很快两个便装侍卫便已经来到了面前,对着齐王行礼之后说道:“殿下暑假作业奉命前往雍华道,还未到河道旁,便已经碰到了回来给殿下送信的信使!” 竟是跪在地上磕头之后,开口说道:“殿下莫将禀报殿下,在雍华道咬伤的萧若空不见了!” 齐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那种被人愚弄的感觉越发强烈:“好,可真是太好了,可真是好的很呢!” 自己居然真的相信了这个许真真,还给皇兄上表力宝,许真真称他能拿得住许真真还要给许真真请功封她为公主,这个脸真是丢到皇兄面前来了,若是让陛下知道,不骂死他才怪。 齐王一把扫落了地上的碗盘,精致的瓷器,啪啦啪啦碎了一地,吓得门外的太监都跪了下来。 “殿下殿下莫让南国强王者让给电让他给殿下一个交代,若他交代不出来殿下再治罪也不晚,毕竟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或许许将军没有烧了那些武装的死士,是因为可怜他们是吾国人呢?” “一个连十几万归降俘虏都能活活烧死的人,你这个时候跟本殿下说他有怜人之心?”秦王站起身,将帕子狠狠的刷在一片狼藉的桌子上。 郑重一愣,万万没想到齐王会如此这般想象:“殿下屏山峡谷之战,敌众我寡,若是不杀的那些归降竹子被放出来了,南国反扑,哪有我们如今大圣的景象?殿下,您这次领兵征战边疆比任何人都清楚是情况紧急,您说出这样的话会凉了许将军的心啊!” “他一个心中没有本殿下的将军,难道本殿下还怕冷了他的心吗?”齐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大概是被气得很了,他攥了攥拳头,眼底除了愤怒还有不甘心,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开口:“你去叫张端叫过来,我倒要亲自看看这个许真真他到底要干什么!” 郑重不可思议的说道:“殿下,您的意思是让大军今日要停留在这里吗?” “大军正常进行,让张端多带些人!” “可是殿下这样怕是不安全啊!” “在我国的疆土之上,谁还能把本殿下怎么了不成!” 郑重知道其亡,眉目之间怒其四散,知道如今他还在气头上,不便再劝,十分担忧地朝着窗外看去。 如今同样遭受过战火洗礼的城市比其他城市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好县好在这城市中的百姓心气儿还在,就连儿童都已经加入到重建家园的队伍之中,他们干不了重活,便帮着给大人们一起端茶送水。 何小尾与洪玉为了方便,早就脱下了,平常穿的衣物换成了普通男子的衣裳。 可是两个人骑马入城,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守城的将军知道来者是许家军的少,将军特地来祭祀青年兄弟的急忙换来了一旁的守城将领,那守城将领姓周对这和小我的态度十分客气,原本想陪着两个人一起去祭祀,听说两人已经在城外烧了纸,便又让人去府上用饭。 何小尾一番推辞之后,突然回过头来看着正在下马的洪玉说道:“这位姑娘一起来,您跟在少将军的身边,以后要多多照应,少将军!” 洪玉当然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便对着周将军抱拳:“您放心,我是随军出征的军医,职责如此!” 柯小伟与洪玉一起进了一家生意冷清的酒楼跟着小二进了雅间儿,洪玉随手丢了,一块碎金子给小二打赏,让他们上些店里最好的饭菜还叮嘱要快一点,吃完之后还要赶路。 关上眼前的门,洪玉心跳速度极快,他快步走到窗户前,视线从外面的茅草搭起来的茶棚,挪向城门的方向:“的确是有人跟上我们了,这些人是先由我们到达这里的,刚才就在厦门坐着,我们刚刚进了9楼的时候他们也进了,后面还有人呢!” 何小尾给洪玉倒了一杯茶:“洪玉过来喝茶。” 紧张到自己手心里都在冒冷汗的,何小尾这才来到了他的身边:“这连棋王都派人跟着的情况下,咱们真的还能见到8公子吗?” 洪玉这是在担心八公子不方便移动,若是要是被齐王的人抓住了,恐怕所有的人都活不成了。 “别害怕!”何小尾望着面色紧张的洪玉,笑得温和从容,抬起手指把他鬓边的碎发拢在耳后:“不会有危险的,你要相信我,永远不会把你置于危险之地!” 早早的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和小伟绝对有把握的决定。 郑重按耐了一些日子都没有过来找他,大概是因为没有想通那些死侍和非运营的将士到底是去做什么,聪明人都自负,他大概是想明白之后再要来找他谈。 可是一聊好几天已经过去了,症状应该已经按捺不住,就算他能按耐住自己的心,细细的琢磨,也可以在这次出发之前前来找他。 重生到现在,如今哪怕是暂时护住了许家大胜了,南国的迎今天都没有因此而松过一口气,他一直让自己保持紧迫和清醒。 仇恨是凶,千里不灭的火焰一致是心中滚烫的热油,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了自己,要珍惜着这重生一次的机会,绝对不能愧对上天让他回来的。这份怜悯,要谨慎,要稳妥,要细心,要大胆,不可涉嫌,不可冒进。 绝对不可能再用这些用命去守护的家人们陷到危险之中。 好何小尾捏了捏洪玉被晒黑的脸蛋儿:“放心,好好吃饭。” 大概是温润平和的声音让人安心,原本紧张的手心里只冒汗的洪玉,竟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时间一秒一分看去,外面见面的时间很短暂,如今。外面有自己安排好的人负责放风,红雨也不知道萧做空到底和何小尾是怎么商议的。 “别着急,别着急。” 何小尾这话刚刚落下,就听到小二又带了一拨人,上楼语气是一贯熟稔:“公子您请放心,您订的雅间今天早上收拾妥当之后再也没让人进去过,今儿怎么着就您一个人怎么不看到李公子来是求到季神医帮忙了吗?” “没有啊!”那个熟悉的声音叹了一口气:“季福仁经不住我们再三哀求告知我们系神医去雍华到找她女儿去了,所以我们大概是扑了个空!” 何小尾倒水的手一停,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 很快小二就给洪玉和何小尾上了菜,转身就退了出去。 雅间里的软塌突然传来声响,洪玉下意识的跳了起来,睁大自己的眼睛看上那个地方。 “别害怕!有我在这里!”何小尾安抚到。 这话说完,便站起身来,走到旁边的软榻顶起呼吸帮软踏睁开。 正在往嘴里塞饭的洪玉瞪大了眼睛,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那软塌背后竟然有一个能够一人通过的大小的洞,连着隔壁的房间。 那个一身绸缎衣衫的家若露脸上还画着一颗媒婆痣蹲在那洞口,随着何小尾推开软榻,便从那里钻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章 扑空 “不是说八公子已经在这里了吗?”萧若空咬牙说道:“是八公子嘱咐身边的暗卫和李姑娘带他们走的。” 何小尾身边的手猛的收:“留信下来了吗?” “口信!”萧若空说道:“这是八公子特地吩咐过的,说不想让姑娘看到他狼狈的样子,他要回逍遥峰,去找七少爷的师傅平安散人。” 何小尾身边的手慢慢的收紧,一旁的洪玉也是瞪大了眼睛:“为什么要去逍遥峰?那里特别危险,难不成八公子不知道吗?” 曾经七公子的师傅平安散人见过八公子,意图想要说八公子为他的关门弟子,亲授毕生武学,可那个时候八公子桀骜不驯,并没有开口答应。 何小尾身侧的双手慢慢的松开脸上,有了笑意:“行,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八公子这时不愿意双腿残疾的面目来见他,更不愿意以一个男子之身被他庇护在身边,所以要重新为自己寻找出路。 所以八公子还是那个骄傲又不服输的八公子,他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挫折给击垮。 这一次想见小八一次无非是担心曾经那个傲骨满身的少年会被击垮,一蹶不振,所以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和小八说,如今看来是不需要的。 有些人可以身死,但是精气不能灭,硬骨不能折。 祖父的教诲还在他的耳边,何小尾兴奋地失红着眼眶,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高兴。 是自己小看了八公子,也小看了这个好儿郎,没有一个是能被挫折和困苦压垮脊梁骨的。 但是他也相信和期待着,即将回来的小八必当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少将,啊,姑娘!”一旁的红玉看到了旁边的何小尾红着眼眶的样子,拽了拽她的衣袖:“你别难过,我们总能再见面的!” “没事!我没难过,我只是觉得高兴,他没有因为自己身上有伤,而感到消沉,他依旧是我们的好儿郎!”何小尾看向萧若空:“这场戏做完之后,老板二位兄弟去追小八,替我照顾他,让他不必有后顾之忧,尽可以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加上去,有我在,有我们姐妹在,所有人都等待着他回来!” “是!”萧若空很快就红着眼睛抱拳离去。 可是洪玉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紧张了起来。 “别害怕,这说穿了也不过就是一场戏而已,没有危险的,我们去吃饭!” 红玉点了点头,看着萧若空从那个洞里钻出去之后,又帮着何小尾把软榻推回去,坐在桌子前,乖乖的吃东西。 此时已经换了一身便装和张端一起在城外等候的齐王,脸色变得像是一团污墨一般难看。 马车外齐王派去监视何小尾的人正在和齐王回话:“许将军同洪玉姑娘进了雅间,吃了饭,还要了茶,暂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但是,我们的人在城中发现了一群人,其中一个就是少将军的那位受伤,留在庸华道养伤的乳兄。” 在马车里伺候齐王的小太监听到这话,脸色吓的脸色都白了。 齐王的眼底杀气翻涌,直接伸手砸了手里握着的茶杯,瓷片和热水飞溅,把小太监吓得直接跪了下来,心底着实为了这位许将军捏了一把冷汗。 小太监在心底暗暗祈祷,希望这个少将军不要背叛齐王殿下,否则齐王会在这个时候要了他的命。 她徐真真真的把齐王当成了一个傻子啊!这段时间竟然真的相信许真真已经被他收服! 他想到那个夏洛空,曾经说过去边疆是为了见江无忧,如今看来,他去见江无忧不假,恐怕再见江无忧的时候,还趁机干了点什么别人见不得的勾当! 就好比这一次这个许真真明明白白说是来祭奠亲人,其实也是包藏祸心。 说兄弟留在庸华道养伤,现在又在这里,这不是要过来何小尾接头是干什么! “酒楼?哪一家酒楼?本殿下倒想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齐王眼色深沉。 骑在高头上大马上的张端,烦躁的舔了舔嘴唇,心里忍不住枯燥不安。 虽然说如今张端也是在棋王的麾下,应该为了齐王着想,可是在这一次边疆征战,张端对何小尾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不管是她的毅力还是她的智谋。 齐王殿下对于收伏何小尾可以说是志在必得,这一次若是真的让齐王发现何小尾背着他在作出什么,怕的是何小尾小命不保,可是当着齐王的面他又不能让人给何小尾提醒,实在是让人心烦。 现在只想祈祷何小尾没有反心,做的并非是背叛齐王的事情。 哪怕何小尾对于许家诸位男子已死心存疑虑,派人去寻找齐王王也能理解,毕竟许家男儿那么多人的遗体都没有来得及被带回京城。 张端手里扯着缰绳,一夹马肚,带着随行护卫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进入了城。 刚刚走到9楼门口,派去9楼监视的人急忙过来行礼:“回将军手下没有能将两侧的牙尖儿都给包下来,因为邵将军所在的雅间东侧已经有人了,那些人家的仆人说他家种子不缺银子,所以不愿意拿银子走人,属下怕闹大了,惊动了少将军,只能包下一间!” “有人上去和少将军私会吗?”张庄问道。 那个人地利落的点了点头:“有,刚刚进去了几个人。” 齐王淹沉着一张老脸咬紧了后,槽牙背在身后的手攥成拳头,抬脚就跨入了那一家并不大的酒楼里。 一旁的小二急忙要上前欢迎,就被杀气凛然的护卫,吓得一个哆嗦差点儿摔倒,只能躲在一旁怯生生地望着,被一群人护卫着上楼的期望。 酒楼的伙计已纷纷的猜测,这是哪家的大官贵人竟然如此之大的排场,恐怕一品的大员都赶不上这样的派头。 “公子!这边请!”张端对着齐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齐王站在雅家的门口,抬着头往他所在的房间里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一直跟着他的人似乎是在问他,许真真此时是不是就在隔壁。 看见那人点了点头,齐王抬脚就进了,在背对隔壁的软塌上坐下,气得拳头都攥得死死的。 有几个人快步走进来把门关上,动作整齐的拿起桌上的宽口茶杯扣在墙壁上,听隔壁房间传来的动静。 这家酒楼的隔音并不怎么好,只要这边的房间里足够安静,那边声音稍微大一点儿,就算不以这样的方式进行偷听,也能隐约听到。 齐王无奈地闭上眼睛,屏息听着对面的谈话和动静。 “咱们就把地点定在青龙山,怎么样那里,虽然是山路,可是地势开阔,在这里将它放出来容易被发现,容易动手拿下,就算齐王不行,吾军也必定不会让他跑得那么容易,尤其是咱们少将军箭术无双也就是一件的事情!” 隐约听到齐王这两个字,齐王沉不住气,站起来推开一个用杯子贴墙,听墙被动静的下属亲自上阵,仔细的听他们说什么。 “等等,我们的目的是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找齐王,齐王殿下亲手抓住它,把它献给陛下,并不是真的要杀了他,要是真的死了一个死物,我们费那么大劲儿做的一切就都没意义了!” 齐王听出这似乎就是那个失踪的乳兄弟的声音。 “姑娘!咱们真的不打算告诉齐王吗?” “不用告诉齐王,齐王畏惧陛下太深,告诉齐王反而会坏事儿!”何小尾声音停了停又补充说道:“劳烦这几天一定要照顾好他,到时候好让他知道该去找谁!” 既往眉头紧皱,这言语之间似乎并没有打算杀他的意思,只是想要他在青龙山亲手抓住什么东西而已,他满腹困惑,这个少将军手里到底算了什么,人竟然要射出这样的局,让他亲自来抓。 不过少将军那句齐王害怕陛下太深,让他的心中冒火,什么叫告诉他反而会坏事儿在何小尾的信里,他也只配随意摆弄的一个棋子。 “殿下,咱们要过去抓人吗?”一旁的张端凑过去,一张大脸低声问道。 齐王攥着杯子的手紧了紧随手丢在一旁的桌子上,太阳穴气得突突直跳,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想了想:“暂时先不抓,本殿下倒要看看她要在青龙山干什么幺蛾子?” 如今大吾能够威慑烈国的大将也只剩下何小伟了,非必要的情况下齐王的确是想杀了何小尾,尤其是在两国签订议和盟约之后,吾国还没有完全把南国土地割让的城池,赔到的银钱拿到手里。 齐王想了想,看下一旁的张端将军:“张将军这件事情务必让你的人闭紧嘴巴,不可以对许真真透露一丝一毫,否则许真真若是真的因为许家男人的死记恨到了朝廷,做什么坑害朝廷的事情,你张端就是家国罪人!” 突然被人兜头扣上了那么大一顶帽子,张端急忙忙抱拳称是。 齐王既然已经知道何小尾的目的,便没有留在这里,转身便出雅间儿下了楼,临上马车之前,齐王朝在那喧嚣之地看了一眼。 “两军交战,你见过谁家将领要火焚归降俘虏的,我看这个许家军就是毒寡妇女罗刹托生的!还护国为民,她杀光了南国人就要回来杀你们了!” “可不是十几万的南国兵啊,虽然是敌国将士,可他们已经投降了啊,他们也是普通男人,也有妻儿也有父母,她这一把火下去,屏山峡谷半个月大火不灭,烧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可见这个女人没有一点儿善心!” “这焚杀归降俘虏的确是有些过分了呀!”有百姓跟着点头。 “你们都是在这里放大屁!”齐王亲眼看着一个一直跟随在何小尾身边带着面纱的女人从人群里走出来,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呼喊,道:“各位父老乡亲,千万不要被这几个人挑拨了,那些南国兵哪一次撞开我们的城门,屠杀我们的亲人侮辱你们的妻女,是许将军一次又一次舍命相救,我们才能活命,可是今天不知道从哪里冒过来几个外乡人说少将军残忍的焚杀归降俘虏,你们竟然也跟着点头附和说少将军弑杀,这难道不算是忘恩负义吗?你们这城里的百姓哪一个不是被许家军的将士用生命救下来的,别人都可以指责许家军,可是我们这里的百姓绝对不能!” 齐王深深的朝着那个医女看了一眼,咬着牙上了马车,又是许家军又是少将军,这次大战明明是自己领兵出征,可是百姓们记得的仍然只有少将军,只有许家军。 难不成军队没有去死战吗?许家军死了,难不成吾军没有死吗? “少将军率领数万大军对抗十几万的南国汉兵,不杀归降俘虏,难不成要等着那些归降俘虏杀了我们吾军将士,再来屠杀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子民吗?” 季姑娘双眼通红死死的咬着牙:“人心都是肉长的少,所谓将军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此次许家男儿全部战死,少将军为了保家护国,还是来到了边疆,我为她疗伤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将军身上,一个女子身上,有比她身上有更多的伤,新的旧的,都是她为了护国护民留下来的印记,若是你们这些她拼命护下来的百姓都要站出来指责她,以后她该多难过呀!” 季姑娘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地指着那几个散播何小尾是杀神的人说道:“你们只会在这里凭着一张口舌杀人,你们为了家国百姓上过战场吗?你们用那不足10万兵力对阵过将近30万大兵吗?你们敢留下归降的那些俘虏吗?你们若是敢,我今日就带你们前去追上齐王的马车,让你陈述你用几万将士对抗十几万将士能胜,而且能保留十万归降族俘虏的良策,你若是敢,我今天就在这里以死谢罪,你们敢是不敢?” 被任将军派过来散布许将军是杀神的人,慌了神想要往后退,可是被季姑娘用手指着,被百姓们横眉冷对的拦着,想跑也跑不掉。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误会 “什么杀数十万归降俘虏,为许家报仇,这些都是屁话,那数十万归降俘虏是少将军为了我们这些边疆的百姓们杀的!南国人生性好战,哪一次不是他们屡屡侵犯两国才在开战的?留着那些归降俘虏,等着少将军一退,他们肯定会卷土重来,到那个时候我家国没有可以抵御南国的兵将,死的难道不是我们这些穷苦百姓,侮辱的难道不是你们的妻子和女儿,杀神怎么了?寡妇又怎么了?只要她有本事,就是保护我边疆子民的守护神!” “我季小红今天把话放在这里,凡是说许将军残暴的,我的药堂绝对不会再为其诊治,绝对不会再为这种狼心狗肺的人浪费哪怕一两的药材!” 有人深受季姑娘一番话所感动,情绪澎湃,高声喊道:“就是别人再怎么说都是别人的事情,我们这城里的百姓和许家军都是舍命救的,我们只能相信我们的救命恩人!” “如果没有她焚杀十几万归降俘虏,此刻我们还怕回不了家园!”有汉子撸起袖子,揪住一个散播谣言的人高声喊道:“这群杀千刀的肯定是敌国细作,抓了他们去见官,让官府好好查查他们的底细!” “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这些边疆的野民我们就是路过的商旅,随口一说罢了,放开放开,你们这样还有没有王法了!” 洪玉站在高高的楼上窗前,看着季小红和这个揪着要的人去见官的百姓,双眼发红转过头去,看着目光平静如水的何小尾。 二人只是交换了一个眼神,洪玉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这些边疆的百姓深受战乱之苦,自然不容易被派来散布流言的人所迷惑。 可是那些身处盛世太平的百姓不会这样想,既然有人来这里散不了联想不这一路回去会有更多人知道他坑杀归降俘虏的事情。 便将一战大破两国联军,齐王也好,皇帝也好,或者是南国也好,疆国也好,都想戒焚杀归降俘虏的事情,让列国和百姓以为他嗜杀成性。 甚至还留下了一个杀神的名头。 在列国宣扬的还不够,还要在这各国中宣扬。 大约还能猜到齐王的用心抹黑许家的同时,大概是想要在他声名狼藉被所有人都嫌弃的时候开口为他证明,然后将它彻底收复。 何小尾眯了眯眼睛,毕竟在绝望中有人对自己伸出手,给予自己最大的善意,会让人无比感恩和激动。 这种手法对于上一世章贤王,对于他的处理手法可以说是异曲同工。 其实从边疆战局大定之后,自己私底下便一直在想,父亲那样忠心于皇室都容不下那么皇家人,到底想要什么样的臣子? 他想他们要的是能力,能替他们征战沙场,保家卫国的能臣,而且这些能臣还要对他们无比顺从,忠心如同走狗,不能贪权,不要名誉,什么都不要,更不要什么志向和风骨,从头发丝儿到脚趾盖儿都装着他们的利益,以能为他们舍命,能为他们做垫脚石为荣,满心满股都装着对他们的一腔忠心。 皇家要这能臣杀儿子,这能臣就连自家女儿妻子的头也一同奉上,他们要这能臣杀父亲,这能臣一定会把父母的头颅一起放在他的面前,像只摇尾乞怜的狗,只能求他们看一眼,知道他们的忠诚。 所以许家人的死,大概在皇帝的眼里就是许家人在自作孽,在所有皇室眼里就是许家人自己不知好歹。 因为他们还有自己的傲骨,有自己的心态,没有像朝中那些宁臣一样曲意逢迎,因为他们心中装着的还是家国百姓,而不仅仅只是那位皇帝。 因为他们的圣名早就超过了皇帝,竟敢不自己引刀就死,许家的人竟然这样叛逆,皇家也肯定是这样想的。 生在这家国遇到这样的皇室,他如今还没有反抗的余地和能力,可他还是放不下志向和尊严,去做一条皇室走狗。 所以他只能算起齐王的心,让他看到一个对他忠心到骨子里,却因为尊严总是被他误会的忠臣,如此齐王才能被自己所用。 “走,我们该去追赶队伍了!”何小尾深深地看了一眼看,看见季姑娘已经从台阶上下来,要跟着百姓们扭送几个发布流言的人去见官,周围的百姓纷纷叫嚷着要去府衙告诫几个人查这几个人是污蔑小人,是不是敌国细作。 洪玉一看见自家姑娘置若罔闻,一跃上马他也跟着上了马跟在自家姑娘的身后。 站在城墙下面,给抬木头的汉子跑腿帮忙的十岁的男儿抱着一摞空碗往茶水的茶棚走的时候,正好和骑着高头大马的何小尾打了一个照面,那满头大汗的孩子步子一挺,仰着脖子一双漆黑的眼睛紧紧的追随着骑马而过的何小尾。 突然那个孩子一路小跑回到茶棚,把茶碗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扯着一旁正在煮茶老人的衣裳:“爷爷!” 那老人回头见小孙子指着城门的方向,用浑浊的眼神朝着那视线看了过去。 “看清楚了吗?是恩人是少将军!” 那激动的孩子,高尚的大喊道,老人看着马背日上挺拔清瘦的身影,瞳孔一颤。 洪玉跟着何小尾出了城,想到这一次没能见到八公子,心里感觉到遗憾:“八公指这一次去逍遥峰,不知道平安散人还会不会收他当徒弟,万一平安散人不收他的话,那他该怎么办?毕竟……”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若是不能拜平安散人为师,只要你八公子心气儿还在,就什么都不必害怕!” 何小尾脸上带着笑意:“你要相信心里有一股心气儿在的人,必定不会活得差劲。” 吾往今来能成大事者,不过是有超世之才,有坚韧不拔的志向。 何小尾坚信八公子是二者兼具于一身。 “少将军!” 洪玉听到这话转过头,远远望去,只看见这城中的百姓竟然是成吨结对而来领头的是那个牵着稚嫩儿童的老头,那老头是这城里唯一的教书先生。 城中的百姓看见两人骑马而去纹身,回头更加肯定,两人肯定其中有一位就是许家少将军。 老人一双浑浊的眼睛久久的看着,牵着自己的孙子,颤巍巍的跪下来,眼眶的含着泪朝着何小尾的方向磕头。 整个城中,所有的百姓纷纷跟着老者一起跪下,感谢这位年轻的将领,不负众望,替他们夺回家园,免他们颠沛流离的痛苦,更感谢这位将军斩杀了南国的贼寇,护他们这些命如草芥的边疆百姓。 只有许家的这些将军把他们这些边疆的百姓们当成个人砍,而不是随时都可以抛下来丢弃的牲口。 何小尾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跳下了马背,对着城里所有百姓的方向长长的行了一里之后,一跃上马带着洪玉快速离开。 老人被孙子扶起来的时候,还看着洪玉和何小尾的背影消失的方向,他爱怜地扶着自家孙子的脑袋说道:“孩子你要记与人为善,为百姓抱薪者,不可使其毙于风雪之中。” “爷爷您放心,我都记得!”那孩子的语气轻明,他望着何小尾,消失的方向坚定的说着:“爷爷以后我长大了也要去当兵,成为一个像少将军那样保国安民的将军,将来有幸还能再见到他,肯定好好的给他磕几次头,谢一谢他当年的救命之恩!” “这才是好孩子,有志气知恩图报是我们家里的子孙?”那老头子哈哈的大笑,频频的点头。 入了夜,队伍终于来到了平城。 何小尾进医馆的时候,听见李天玉正在发火,写行军动物太快,又不是急急地赶着去投胎,何小尾听着,冷笑了一声:“南国公主殿下若是要赶着去投胎,不妨吱一声,我的自然乐意效劳!” 屋子里的李天玉听到了,正要闯出来找何小尾算账,却被一旁的阿以按了回去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和何小尾起冲突。 一个战败国和金来的公主怎么就那么倒霉,李天玉揪着帕子强忍着眼泪偏过头去,连阿以都不理了。 用过了晚上七王专程换何小尾过去陪他下棋,试探着问着今天去城里有没有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何小尾专心落子垂眸,敛着眼底的笑意:“没有!” 小太监望着何小尾,欲言又止,低头给他上了一杯茶。 齐王气得咬紧了牙,他机会已经给过许真真了,是他自己不愿意面对坦白的。 老谋士说的对,不管这一次徐真真想见他的手,抓到谁只要抓到了就会知道徐勤根的真实目的堂堂的齐王,难不成还能被何小尾这一个女人给利用了。 齐王沉住气,落下棋子,他倒是反而可以利用,许真真想让他抓的人握住他的把柄,比起单纯的利诱和虚无缥缈的志向,收服利诱加威逼,才觉得最实在。 回去不比来的时候需要加快速度行军从平山出发到青龙山,齐王慢吞吞地走了,至少有十天。 原本坐在马车里被马车颠簸了,没有精神的齐王,一听说要路过青龙山的时候,顿时打起了精神,他坐起了身子挑起马车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还真是地势开阔。 “去把许将军和张端将军一块叫过来!”齐王对小太监说道。 小太监应声走出马车,让护卫进行的冰释前去传信。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不管徐勤根到底要做什么,把它放在自己的身边,就连张端将军演在一旦有什么变化都可以抢先一步制住去订正。 很快。徐珍珍就和张端一起骑马而来,上了齐王的车架。 齐王的视线扫过面色如常的,何小尾把放在面前茶几上的书本,往他二人的方向推了过去:“昔日鞑靼作乱鞑靼王狩猎,途中重伤前往宫殿休养,半个月前过世留下遗诏,让他的王帝继位鞑靼太子称当时王也曾经在受伤之后,将自己幽禁于宫廷之中,逼迫其留下这样的旨意,如今当年的鞑靼亲弟弟手持皇帝遗诏自立为王。” “难不成这要学当年的鞑靼吗?”一旁的张端眉心跳了跳。 高小伟认真的看完书信之后,这才问道:“哒哒的史晨抢我,吾国球员了吗?” 齐王的心脏突突直跳了两下,没想到这个何小尾一下子就能问到点子上,他调整了一下坐姿,点点头:“鞑靼来了使臣带了金银财宝,请求吾国援助,听说最先去到了江国,谁知那皇帝送来的比他们要多三倍的金银财宝,请求江古不要插手他们内政!” “所以这一次,鞑靼之前的太子也是来给吾国送来了珠宝?”一旁的张端问道。 “除此之外,鞑靼太子还带来了数万匹宝马!” “那我们索性就和江国一样,把这些财宝和骏马收下看热闹就是了!”一旁的张端认真说道。 齐王看着若有所思的,何小尾:“你以为如何?” “若是许家军还在边疆,还如从前那般强盛,此次我们到可以以鞑靼太子逍名直入鞑靼,光明正大的在鞑靼派兵驻防为推下鞑靼所做,准备可这一次边疆一战,我国虽胜,却是惨胜,南国割让之地,眼下还没有交接清楚,如今的许家军还不能动!” 何小尾抬起手,把书信往张端的方向推了推:“毕竟这密报上面还说过大大调兵逼近我国交界方向,意图不明!” 齐王点点头:“当初灭了堂主一战我吾国是冲在最前头的,他们打打躲在后面捡便宜,他们这皇帝一向是个爱这捡便宜的鞑靼调兵逼近我国边界,万一等的就是我国出兵相助之时,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呢?” 何小尾垂下眼眸,想了想之后又开口说道:“倘若殿下和陛下敢冒险,末将却以为可以试一试蹲下打打,我们就有了最大的马场,只有战马一直以来是我国军队的短板,一直深受鞑靼的掣肘。” 南国之所以成为强国,并不是因为国策体制比较强,而是因为综合实力比较强盛,南国的骑兵强悍,骑兵强则军队强,军队强则国强。 南国和鞑靼市接壤之地有大便地区在高寒地区,高寒地区利于养马,可是吾国却没有这样的便利。 第一百五十二章 训服神鸟 在我国,养马代价极其昂贵,养一匹马被养活50人所费的粮食还要多,这么些年以来吾国一直都是靠南国和鞑靼的贸易,交换战马,但弊端在于吾国军队的战斗力也会受到他国牵制。 何小尾有理智的和齐王分析说道:“倘若殿下有一统之心,那么将来鞑靼和大吾必定有一场战事发生必定是生死存亡之战,他若等到鞑靼缓过神来再来和我国打仗,不如现在就趁他们内乱的时候将他们鞑靼一举拿下!” “可是,这一次南国割让赔付的土地已经有适合养马的高寒之地!”一旁的齐王想了想:“皇兄肯定会收下珠宝,毕竟南国割让的高寒之地与鞑靼接洽,如果想在这里养马,肯定要和鞑靼处理好关系!” “那殿下以为呢?” “本殿下以为收下珠宝和马匹,站在一旁看热闹最好!”齐王的手指在这桌子上点了点:“此次边疆一战我国损失惨重,需要时间休养生息,更何况鞑靼意图不明,倘若我国军队全部陷于鞑靼之中,到时候他国再来攻我国,我国恐怕危险!” 何小尾名气最纯,不再说话。 拿下鞑靼是为了天下一统做准备,本来就是一场豪赌,如今皇帝不敢赌,自己作为臣子还能再说什么吗? 众人沉默之间齐王的车马突然一颤,墓案上的茶杯撒了一桌小太监和车夫,立刻立马。 外面立刻传来乱糟糟的叫喊声,希望脸色一黑。 “神鸟!” “是神鸟!” “天哪,居然是真的神鸟,那究竟是不是凤凰!” 齐王一听到这话,急忙打开马车的帘子,朝外面看过去。 一只体型完美枉如鸟儿,优雅尊贵与色鲜细均长的鸟儿站在夕阳的照耀下,泛着一层圣洁的金光。 大吾国以凤凰为象征。 齐王自认见过天下不少奇花异兽,可如此漂亮的鸟儿却是第1次见到,他忍不住跳下马车,朝着那高高的树枝上望过去。 就连一旁的张端将军也被如此漂亮的鸟儿给震撼到。 突然那鸟儿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仰天长啸,一声猛的扇起,翅膀朝着大部队的方向快速的飞来,那漂亮的羽毛在太阳下穿出一阵亮丽的光泽。 张端急忙把齐王按在身后拔剑高呼:“快保护殿下,保护殿下殿下快些上车!” 将士们纷纷拔出刀,抽出弓箭保护在齐王的车上,面前若是那鸟儿敢冲过来,肯定会立刻被杀死。 齐王被吓得脸色发白,正要躲到马车里,手臂就被何小尾一把扣住:“殿下您别走啊,你别怕他会臣服于您的,请您相信我!” 齐王猛过头看着面色沉静的何小尾,他轻轻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往自己的手心里塞了个什么东西。 眼见着那鸟儿从树枝上冲下来,速度离自己越来越快,尖利的爪子已经近在眼前,越来越不受控制,哪怕齐王车驾前有重重叠叠的将士保护着,张端的心依旧是被提到了嗓子眼,拔出剑来高声呼喊:“众将士听令,保护殿下!” 齐王的眉心直跳,这个许真真哪里是想借他的手抓到什么人,这简直是想借着这鸟的手杀了自己。 从马车上面下来的老谋士极速的朝着齐王的方式跑过来一张脸,吓得惨白:“殿下快上马车,殿下!” “这凤凰是吾国的神兽,若神兽臣服于殿下,那殿下就是天命所归,这就是天降的祥瑞!” 看着老谋士着急的喊叫,齐王再回头看着企图拉着他冲出护卫圈的何小尾心里乱糟糟的。 “把地点就定在青龙山怎么样这里是山路,可是地势开阔,要把它放出来容易发现也容易动手!” “我们的目的就要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去找琦王,臣服于齐王身边,让亲王亲手抓住它,把它献给陛下,并不是杀了它,要它真的死了,我们费那么大的劲儿做的一切都没啥意义。” 齐王的心剧烈跳动,死死地望着拽着他推开张端保护圈外的何小尾,所以这个何小尾说的就是这只鸟儿。 可她想让这只鸟儿在众目睽睽之下臣服于自己,让自己亲手抓住献给皇兄。 可是齐王的心里是没那么相信许真真的。 即使那天是他亲自在9楼,隔壁听到了何小尾那些话,似乎一切都已经明白了,可是那有着尖利爪子的鸟儿,气势汹涌的朝着他们的方向冲过来,若是徐勤根故意射偏了,他的小命就放在这里了。 大大的翅膀掠过人的头颅,齐王看着还在往下冲的庞然大物,身为凡人他的心中还是有恐惧,可他已经是齐王了,如今打了一场胜仗,还用得着用这样搏命的方式来稳固自己的地位吗? 就在齐王迟疑之间,何小尾已经快速的从雨剑里折断箭头,撕下一片衣襟缠绕包裹住大公大街,朝那只大鸟瞄准。 齐王首先遇见,这才感觉到何小尾塞到他手里的是一个香囊,何小尾用力握住抬头大喊:“都闪开!” 张端转过头去看了齐王一眼,又看着冲刺的速度越来越快的大鸟抬手喊道:“都闪开!” 齐王的在何小尾的护卫下抬着脚尖直直地望着队伍直着冲过来的大鸟走过去。 他的心里怕的很,全身紧绷手心里都是汗,眼看着大鸟狂冲过来的速度丝毫没有减慢,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儿。 郑重远远的看着在对排最前端的齐王和何小尾心里,显然已经明白了这个人究竟是想做什么。 眼看着这大鸟离他越来越近。 “殿下,您快回来呀!他会害死您的!” 齐王咬紧了牙冠,身体一个劲儿的抖。 何小尾不动如松目光沉着,手里用布包裹着的箭头,慢慢的指向大鸟的眉心。 那鸟离得更近了一些。 “殿下!殿下!”老谋士下的双腿发软:“殿下你快跑呀,许真真真的要害死你了!” 齐王额头直冒汗,那尖利的爪子似乎都有他的脸那么大,如今近在眼前。 眼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齐王终于承受不住这扑面而来的巨大压迫感,下意识抬轿就想往后退一步。 何小尾拉弓的手,猛的一松一把抓住齐王的手腕,把人硬生生的扯了回来:“殿下!” “你松开!”齐王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马上就要冲到自己脸前面的大鸟:“难不成你是要害死我吗?” “姑娘!”洪玉大喊一声。 就带着千钧一发之际何小尾颜色一沉抓住那既往手里攥着的香囊,几乎是拖着齐王往前走了两步,高高的举起齐王的手。 “许真真,你这是要谋害齐王,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一旁的老谋士喊的嗓子都破了。 “殿下信我!”好像会死死的咬着牙,他相信他的兄弟肖若空,他说能成就肯定能训成。 “许真真!”齐王暴怒之下喊了一声眼,看着大鸟马上就要到自己眼前,他又挣脱不开何小尾的手只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谁知那大鸟好像闻到了香囊的味道,猛的转过头去向左边绕开了何小尾和祁王,因为转弯太快,翅膀扑棱着,朝士兵举着盾牌的方向翻滚过去。 一旁举着盾牌的士兵脸色大变,纷纷往后退。 那大鸟的爪子在士兵的脸上挠了几下,又击倒了好几个人,高高在空中抖了抖自己的羽毛,吓的士兵们惊呼着往后退,有士兵已经吓得跌倒在地,仰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庞然大虎心生惧意。 这彩凤是神奇动物,在加国中是绝对不能杀的,更何况这庞然大物是他们平生所见的色泽亮丽的鸟儿,谁知道是不是鸟神是不是凤凰。 那大鸟在空中盘旋了半天,犹豫了一会儿,将自己身上的毛抖干净,用骄傲的眼神朝齐王和何小尾的方向飞过去。 齐王的脸色惨白,几乎是依靠着何小尾才能够勉强站住。 “殿下!”何小尾扶着齐王:“没事?” 齐王死死的咬着牙,全身抖得厉害,他的何小尾扶着往前走了两步,看见在大鸟缓缓的飞,到他们二人面前,优雅地收起自己的翎毛齐王,扬起脖子正好对上,那大娘一双黑亮的像水晶般的眼睛。 那鸟儿呆呆的看着齐王看了半天,低下头来齐王,吓得匆匆往后退了两步。 “殿下!”何小尾攥着齐王的手腕,把他硬生生拉了过来,举起他攥着香囊的胳膊,齐王退去了还想往后退,却被何小尾用力给按住:“殿下!所有人都看着你呢!” 齐王喉咙剧烈翻滚,朝着像长龙一般的队伍看过去,看见士兵,将士都死死地盯着这个方向,他只能紧紧的咬住牙,克制住,颤抖,那鸟儿离着二人转了一圈,并没有做出什么让人害怕的事情。 何小尾见状,松开手准备往后退,谁知他一松手齐王急忙收回手,跟着何小尾一起往后退了两步,直呆呆的看着眼前巨大又灿烂的鸟儿。 大鸟飞翔在半空中,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老谋士率先反应过来,急忙跪在地上高声呼喊:“天降祥瑞,臣服于我吾国齐王!我大吾国永世不朽,我大吾国千秋万载!” 张端急忙跟着跪下:“大吾国千秋万载!” 吾军将士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和盾牌,跪在地上叩拜。 “大吾国千秋万载大吾国千秋万载,大吾国千秋万载!” 坐在马车里的李天玉挑开帘子,看着被一片红日染成的霞色下夕阳灿烂的金色,勾勒着豪气万丈的山川,神圣的光芒渲染着漂亮的鸟儿,那鸟儿直直地飞在半空中,在他们脚下的,正是何小尾和齐王的身形和轮廓。 身上还受着伤,坐在马车里的前王挑开帘子,那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死死的盯着披风烈烈翻飞的何小尾看见他眉目沉着,身姿挺拔,完全不同于大吾国齐王那样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将王唇角勾起。 吾国神鸟?有意思可太有意思了,只是不知道驯服这神鸟的究竟是齐王还是他许真真。 “神鸟天将,殿下若是能将这鸟儿送给陛下,陛下肯定会很高兴!” 何小尾在背后传来沉着冷静的声音,让惊魂未定的齐王回过神来。 清风拂面而来,一身冷汗的起王,突如其来的打了个冷战,他死死地握着手里的香囊,知道自己在城中便是误会何小尾的,他还以为何小尾想借他的手抓住什么,人原来是想要让这神奇的鸟儿对它做出臣服的姿态来稳固他的起王地位。 可是这个许真真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呢? “齐王害怕殿下太厉害了,若是告诉了齐王反而会坏事儿!” 齐王的手心逐渐收紧,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只觉得恼火,以为许真真是将他当成了一个旗子,可是如今静下心来细细的想想,虽然这话不好听却没有说错。 哪怕他不愿意承认,的确自己惧怕这位皇兄,非常深刻,他不是嫡子,从小就害怕皇兄害怕父亲,他们的一个眼神就能让自己吓得魂飞魄散。 如果何小尾提前告诉了自己,那么在皇兄的追问下,自己一定会露馅,告诉皇兄这所谓的祥瑞是自己提前安排好的。 这样皇兄就算是再高兴高兴的情绪,也只会7折8扣。 既然是真的为了让皇兄高兴,自然是真的,天降祥瑞才能让皇兄高兴,也能让皇兄觉得连神鸟都臣服于自己的弟弟,那么自己的弟弟也是忠心于自己的,谁能代表皇家风骨的人物,若是以后再想对自己做什么事情,恐怕就面对今天神鸟的事情,也要好好想一想。 尤其是现在连整个家国中百姓都知道神鸟臣服于他的事情,自然也会认同神鸟,一般认同他的齐王地位。 何小尾用心良苦,他却一再误会何小尾着实不应该,齐王转过头看着面容平静,如平常一般的何小尾心头滋味复杂:“许将军,本殿下……” 何小尾低下自己的声音:“殿下,您伸出胳膊来,让鸟儿停在您的胳膊上!” 齐王一愣,正正的抬起胳膊,那鸟儿在空中盘旋日久,果然在他胳膊上收敛了翅膀。 第一百五十三章 班师回朝 齐王心中的感激之情越发浓郁,这个许真真一点都不贪功,为了自己费心安排这神鸟的事情,可是他却装作不知道。 齐王死死地握着自己手里的香囊,竟然何小尾这么费心费力的为了他着想,这份情谊自己领了,将来肯定会千倍百倍的偿还给他。 “可是这神鸟该怎么带回京城呢?”齐王烦恼起来。 “殿下既然是神鸟,肯定是有灵性的,您只要把此事交给张端将军就可了,殿下受惊了,上马车休息就是”! 齐王点点头,叫来张端处理这神鸟的事情,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翻身上马即视而去的何小尾那姿态是格外的英姿飒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殿下!”那老谋士上前一步对着齐王行礼,白着一张脸压低声音说道:“殿下可有受伤?” “殿下!”一旁的老谋士上前对着齐王行了一礼,面色苍白的问到:“殿下可受伤了吗?” 齐王满头大汗的坐在轿子摇了摇头:“老先生不必担心,本殿下没有受到伤。” “许将军实在是胆子太大了,殿下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他就算把脑袋割下来也赔不起。”一旁的老谋士气的咬牙切齿,一想到刚刚那大鸟飞驰而来时千钧一发的痕迹,就连自己的脊背上都在冒冷汗。 跟在后面的郑重低下眼皮,他好不容易在心里忍住和这老头子理论的冲动,就听见齐王不开心的说道:“老先生不要这样说许将军,许将军做事一向周全!” 郑重听得,眉头一跳,这还是自己跟随,齐王那么久以来,第1次听到齐王对这老先生的话,不赞同的。 连一旁的老谋士也感到十分惊讶。 “去!”齐王上了马车,传令兵立刻上前,向着最前方队伍的许真真说起,王等人已经上车,士兵已经归位,何小尾点了点头,拉住姜生高声呼喊:“我们出发!” 传令兵一路快马,顺着蜿蜒的山道疾驰,高呼传令:“出发!” 心跳速度极快极快的,洪玉,跟在何小尾的身侧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刚刚看着那只五彩斑斓的大鸟冲向何小尾的时候,简直要把自己给吓死了。 “少将军你可受伤了?” 那鸟儿的翅膀,尤其是尖利的爪子和嗦,若是放在人的身上,必定会留下深深的伤痕,何小尾抬手摸了摸洪玉的头发:“放心,我没受伤!” 他一边说着,一边坐在高头大马上,抬头望着高坡,萧若空办完这件事情之后,就要马不停蹄的前去寻找八公子,希望他身上的伤撑得住。 齐王班师回朝,途经青龙山,天降彩凤,昂首挺胸,英姿飒飒,我国视之为祥瑞神兽,臣服于皇室,与齐王同行前往京城。 京城的丞相府天色还未亮,便有仆人丫鬟在开始打扫,无数的人在角门进进出出。 一向古朴的许府上空已经炊烟袅袅,各路领了热水的丫鬟有序地从厨房里进进出出,沿着楼房轻手轻脚的回到各自的院路,脸上都是笑意。 就在这些日子远征边疆的真真姑娘马上就要回来了。 边疆一战惊城,再也无人敢说,许家儿郎尽数葬身于边疆,许家在无在京城的立锥之地。 许府哪怕只剩一些女儿,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哪怕只是一个养女,也是胜过男儿千倍百倍的,这一战太给许府提脸面了。 那些曾经,因为许家男子葬身边疆便开始拜高踩低的小人,绝对想不到许家竟然会在一个养女的手里翻了身,一想到这些小人听到许家姑娘在边疆得胜归来时掉了下巴的样子,许家的奴仆们就觉得扬眉吐气。 原本是想同这赵氏一起去京城外迎接何小尾的,可是赵氏说如今许真真的风投带大京城里,对许真真边疆风沙归降俘虏的事情众说纷纭褒贬不一毁誉参半,所以他们还是在家门口迎迎就是了,都拥挤在城门口,那就太扎眼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赵氏作为母亲知道女儿在前线出生入死,一颗心时时刻刻揪着,连晚上都不得好眠,如今女儿凯旋归来,自然恨不得插翅膀立刻飞到女儿身边看看她一切可还好。 这几日几乎是夜夜难眠,早早就要起身吩咐厨房,准备许真真爱吃的蔬菜,便来到前厅,随时等着外面仆人过来禀报消息,赵氏紧张的手帕上全是自己手下的汗,他生怕有仆人来禀报消息,许真真是带着伤回来的。 很快二夫人三夫人没过多久也都已经过来众多夫人们一起在前厅等着许真真。 “你就放心,洪老军医一身边的女儿一直跟随在珍珍身边,真真现在肯定好好的!”许久诺坐在一旁规劝自己的母亲。 赵氏对这一切并不是没有经历过,可是这一次实在是焦急难受,心急如焚。 京城城门口,卢布带着京城里所有的纨绔子弟拿着酒骑马而来,想在城门处嘤嘤嘤凯旋归来的大军,更想亲眼看一看那只彩色凤凰,来迎迎这个许家的姐姐。 说实在的,最开始在边疆有战报传过来,他还以为是齐王的功劳,是张端石将军他们的功劳,谁知道后面竟然传来消息,齐王率领的军队到了平城,便开始战况告急,只有许家这个养女率领部队驰援才连胜两国十几万大军。 卢布这个时候才知道,许家对外称病的那个养女居然悄不吭声的也去了边疆。 他实在是无法想象那一个身体雷弱的女孩子,竟然能胜诸国闻风丧胆的云惊天。 许家的这个女儿是一个养女,身为一个女儿都为了护国护民而奔赴于边疆,抛头颅洒热血他如布,一个堂堂男儿竟然在这京城里享福,顿时感到羞愧不已,却又热血沸腾,召集了京城里和他要好的纨绔一同提剑来到城门,准备前往边疆,谁知他们刚刚出城就被家中各自的长辈派人给捉了回去。 卢布这个建议是他开始提的,所以刚回到府中就被祖父抽了50鞭子,一直关在家里闭门思过,直到边疆战局大定,南国前来求和,祖父这才做主把它给放了出来。 直到今天得胜大军就会回到京城,卢布特地呼朋唤友一起来到了城门处。 卢布过来的时候,京城里已经有不少百姓聚集在了城门口,开口讨论着边疆的战士开口讨论着那从来没有见过的五彩凤凰,还有人在议论南国前来和亲的公主李天玉和钱王。 “他们来了!”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卢布,隐隐看到远处有招展的旗帜,远远而来,整个人激动不已,等看到远处如同黑龙,一般归来到军队时,震人心肺的马蹄声已经如鼓点一般催得人心潮澎湃。 卢布扭过头来四处张望都不看,到下朗转过头去,只能为在一旁的男儿:“夏朗呢,她怎么没过来?” “夏朗是许家的女婿,自然是和许家人一起行动才方便,要不然他一个妹婿专程跑到这里来接姨子,算是怎么回事儿?” 一旁的纨绔凑过来靠近吕布,压低了声音说道:“再说了,如今夏郎得了相府二姑娘,自然是要跟着自己的妻子!” 卢布听到之后,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对!对!” “唉,对对对,卢布你看看皇宫里是不是也来人了?”一旁的纨绔从背后开始鼓捣卢布说道:“那咱们准备的酒是不是用不上了?” 卢布转过头,只看见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亲自骑着马过来,身后跟着身穿铠甲的进军侍卫,显得派头极大。 皇帝派过来传旨的太监一般都会将凯旋而归的将军直接欢迎到宫中去,那他们还有机会和许家的姐姐说上话吗? “这京城里也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这个月陛下寿诞,各国纷纷遣派使臣来了精神不说,听说最近姜国的皇帝要带着皇子亲自来向咱们陛下祝寿呢!” “对呀,这一次听说中国皇帝苏皇后的儿子,也来了,听说他貌美如花比女子还不如,有当时第一美男子之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眼见着聚集在京城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原本趁机想把自己的小摊子挪到城外来的,小贩儿都起身往前凑,踮起脚尖远远的望着,浩浩荡荡的凯旋大军,猜测着那和亲的南国公主长个什么样的模样,又猜测着哪一位是南国的钱王。 卢布四下张望都看不到江无忧只能。问一旁的好友:“江兄弟怎么今天还没有来?昨日咱们给江兄弟接风的时候,江兄弟不是说要过来迎一迎大军吗?” 那男人回过头来朝着城池里看了一眼:“对啊,难不成昨天晚上江兄弟喝多了?” “不可能,他的那个酒量把咱们都喝倒了,他也没事儿!”卢布的言语里全都是将对江无忧的佩服,他转过头来吩咐自家的奴才:“你快去看一看江兄弟怎么还没来?” 这边话声刚落,一旁的好友就急忙用手扯了扯卢布的衣裳:“张兄弟来了,我已经看到他的马车了!” 转过头来,卢布回头看见护卫,正扶着江无忧下马车,他本想下了马,把手里的马鞭丢给小司,向着江无忧马车的方向,走过去行李说道:“江兄!” 气质温和儒雅的江无忧,松开手里拎着的衣裳下摆,从容的对卢布,还了一礼,笑了要说道:“卢公子来的挺早啊!” “对!我们是特地过来想赢一赢许府姐姐的!”卢布伸过手一把拽住江无忧的手腕,扯着人就要往前面挤: “他们马上就要到了,江兄快快快快随我来前面看!” 江无忧硬是被卢布拉到了最前面,他幽暗深沉的视线,朝着远处缓缓而来的大军看过去,最前方的就是经甲骑兵,马蹄声如出一辙,气势雄浑壮阔。 他眯了眯眼睛,私底下思索,若是皇兄的手里也有这样的重甲骑兵该有多好。 望着带队走在最前方,一身银甲的身影将无忧轻轻地抓紧了自己手中的玉佩,平静如水的眼眸带了几分极为清浅的温柔的笑意。 起码走在最前方,身穿一身银甲的女子将长发束于脑后,守着握着一杆红缨枪,英姿飒飒。 万丈晨光穿透云层,这银装女子,胯下骏马,如同踏着光辉而来,整个人沐浴在圣洁的光芒之中,如同神仙林凡他明明身体欠肉却有力,更有一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摄人心魄。 “看见了,我看见了,他们真的回来了,他们真的回来了!”一旁的百姓激动地高声大喊:“大军回来了,咱们的大军回来了!” 一声高声呼喊,让百姓们想起从前诸位将军得上,回到京城时的盛况。 许家的男儿都算是都死了,就连许家的女儿都成为了许将军,可以率领军队。将两国联合的百万雄师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让他们只能屈膝求和。 “太好了,我们的队伍赢了,我们的军队是好样的!许将军是好样的!” “谁说女子不如郎啊,相府里的女儿带着区区几万军人就可以打的两国联军落花流水!” “对呀,之前一段时间都说许家的姑娘生病了,谁知道从边疆突然传回来了消息说是边疆大圣这仗不是齐王打的,居然是许家的姑娘领军打的!” “可见百年的将军世家就连一个女子都是百姓为骨肉血亲,边疆百姓受苦许家,绝对不会受坐视不理,所以这才隐姓埋名背负于疆场血战!” “许家不止男儿敢为国为民,马革裹尸,就连一个女儿家也,能有如此铮铮铁骨,壮志豪情,为国为民干扰土地,我家国有这样的家族守护,又何惧裂国!” 百姓们情绪都被感染,想到那一年大雪纷飞许家满门男儿葬身边将的消息传回来时,家族的惨烈以及宇文护临回来时对许家所做的事情,许家还是最后敲了登闻鼓,才得到了一个公道。 可纵使如此之多的事情,都发生在许家可,纵使许家的女儿身体柔弱却不失硬骨,他们壮志凌云,胸襟洒落,不输男儿奔赴边疆,扛起重,责扛起许家军的大旗,为了护国安,民为了保护边疆,怎么能不让人内心震撼,心中钦佩。 想想已经身死的许家儿郎,哪一个不是才华惊艳,哪一个不是让人钦佩。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回府 老弱妇孺激动的眼明而起哽咽着喊着许将军,就连卢布也被这样的情绪感染,内心十分触动,喉头哽咽,一股汹涌的情绪在内心激荡:“我从来不知道女人也可以如此荣光万丈,原来许府姐姐穿上这身泳装的时候,气势竟然如此迷人!” 队伍离得越来越近,离京城不过实战时,大太监身边的小太监急忙迈着速岁步,朝着大军的方向跑过去。 卢布看着那小太监跑到队伍前行礼之后,说了什么走在凯旋大军最前端的许真真泪麻高手高举手中的银枪重甲铁剂,瞬间停止,鸦雀无声,只有传令兵调转码头之后传令。 老太监见状,这才下了马背,带着一对进军朝着得胜凯旋归来的大军方向走过去。 老太监一步来到京城的谋士,已经跟随在人身后,带着齐王府邸的人来迎接齐王。 看到江无忧一旁的任将军笑着对江无忧点头致意,百姓们都跟随在老太监的身后,朝着凯旋大军走过去。 卢布耐不住性子,扯着江无忧就呼朋唤友地快速朝着凯旋大军的方向挤很快,诸位将军下马齐王连同南国前王前多吉,还有南国公主李天玉都来到了最前方迎接皇帝的圣旨。 “陛下圣旨,边疆一战,齐王与许家姑娘还有诸位将军辛苦,除齐王之外,其余人不用进攻负面,各自回府休息,凯旋君由张端将军带回修整,择日封赏,神鸟由齐王府进行照顾,南国前王与公主暂居艺馆,养足精神,明日进宫赴宴!” 虽然皇帝这道圣旨说只说明明天会设宴,却不知道是为了南边疆大圣而盛宴还是为了南国公主设宴接风。 不过这个时候何小尾早就已经归心似箭,不进宫复命对他来说是最好的。 虽然说得胜的将军在将士们的陪同下直入皇宫,这一路可以接受百姓们的瞻仰欢呼是最荣耀的时刻,可是何小尾已经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爱出名头的时刻,早已经不在于这样的虚名。 齐王陵之其身与南国前王客气地说了几句,回过头看着何小尾似乎是害怕他心中不高兴便开口说道:“百姓们都知道,这次你是大败两国联军的功臣,就算是不进攻,百姓们也都明白的,至于属于你的封赏,本殿下一定替你争到手!” “殿下就放心,莫将并无不满,只是归心似箭,想家的很!”何小尾真诚地对着齐王说道。 齐王对何小尾点了点头,抬头之间就看到了,目光紧盯着何小尾,跃跃欲试就想要扑到前面来的卢布,自然也就看到了,一直在拽着卢布的江无忧。 “江先生!”齐王惊喜地叫了一声之后,又似笑非笑地看了一旁,看了一眼旁边的何小尾。 气度温润儒雅的江无忧快步上前,嘴角含着笑,对着齐王行礼说道:“草民恭贺,齐王殿下许将军凯旋归来,今日得知齐王归来,特地来到这城门处相迎!” 齐王看着何小尾笑了笑,暧昧不明的说道:“江先生到底是来欢迎谁的本殿下心里有数,听许将军说不日之前你人在南国?” 何小尾的眼睛对上江无忧深沉却又炙热的眼睛,紧紧的握着手中的佩剑,脸色波澜不惊。 她相信江无忧是个极聪明的人,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在齐王这里圆这个谎。 江无忧没有犹豫,笑着接过话,声音慢慢说道:“说到这件事情,草民还得多谢殿下,让草民的货随着大军一路才护住了那批货物的平安之后的事情,等殿下休整过后,草民再来与殿下想说南国的事情!” “好!”齐王笑着朝何小尾的方向,看了一眼,抓住江无忧的手腕:“江先生与本殿下同乘车年,本殿下有话要跟你说!” “是……” 江无忧应声得体的对着何小尾行了一礼,这才跟着齐王上了马车。 目送齐王的车架离开之后,卢布急忙上前行礼之后看着何小尾:“许府姐姐恭喜徐佳姐姐凯旋归来,许府姐姐凯旋归来,如今许府的男儿都不在了,我替他们来为许家姐姐送上一杯贺酒!” 这话说完,卢布立刻回过头的对着自家小丫鬟招手,那丫鬟立刻捧上来一壶酒。 卢布倒了一杯酒递给何小尾:“许家姐姐是我辈楷模,恭喜你凯旋归来!” 当初许家的儿郎还在时,从来不曾因为卢布是纨绔而疏远过他,卢布更是跟许家的儿郎个个都作为好友无话不谈。 “多谢!”何小尾接过酒杯,真诚的道谢之后,仰头一饮而尽。 洪玉虽然大半的时间都在学习,医术可以也曾见过卢布几面印象里都是他调笑嫣然的模样,第1次看到卢布那么正经的样子,忍不住勾起嘴唇笑了笑。 “许家姐姐和众位女子都是经过不让须眉卢布,实在惭愧,将来若是有机会卢布也想同许家姐姐一般上战场!” “好!”何小尾望着卢布眉目之间就像是看待从前自己的弟弟一般,慢慢的笑着开口说道:“若是真的有那么一日,我就把手里这杆银枪赠予你,作为你上沙场征战的礼物!” 卢布看着何小尾手中再耀眼晨光之中泛着幽幽寒气的银枪,眼睛一亮:“许府姐姐可当真吗?” “君子一诺千金!” 卢布不知为何听到这些字的时候,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觉得一身傲骨的许家姐姐这话说的掷地有声,他学着何小尾长长的行了一礼:“君子一诺千金!” 从小卢布就不爱读书,反倒喜欢舞刀弄枪的,可偏偏自己的祖父压着不允许他上战场。如今看到许家杰杰手里这杆银枪,他更是确定了自己未来想要走的方向。 百姓们正是因为卢布这一群纨绔在这里手里捧着得胜归来的酒,却迟迟不敢上前,只能望着何小尾的方向,泪眼汪汪的喊着:“许将军!” 何小尾对着百姓行了一礼。 这样上马车的李天玉,转过头看着,被百姓们包围的何小尾,冷哼一声:“不过是一个好战嗜杀的女人,有什么值得你们吹捧的?” 就连在不远处连同任将军一起回府的老谋士,也是被百姓们包围着,往何小尾的方向看过去,他问旁边的任将军:“我不是跟你说了,让你沿途将许真真焚杀归降俘虏的事情宣扬出去吗?” 对方去愣了一下,随即恭恭敬敬的开口说道:“那天齐王派人前来说起已经准备好了祥瑞五彩凤凰,让我们不必再继续准备,直接回到齐王府邸就算了,我等就以为并不用再沿途宣扬了,更何况在那别的城市是我派过去的人被他们百姓给打出来了!” “你可真是糊涂!”老谋士压低了声音:“我们宣扬这件事情是为了让许真真更加依赖其亡,从而离不开其王城为齐王手里的刀剑,难不成老夫没有告诉你,那样能征善战的人只能为齐王殿下所用,你是怎么办的差事儿?!” “是末将糊涂了,这就派人去宣扬!”任将军行了一礼,急忙开口说道。 “多派些人过去,趁着现在大军凯旋归来,在京城里风头正盛,就要现在这个机会宣扬出去!” 一旁的老模式说道。 “先生放心!” 老谋士转过身看了一眼,正在远处和齐王府邸的众人安置,商量着如何安置,神鸟的郑重眼里露出不悦,垂着眼皮上了马车。 卢布正在替何小尾牵着缰绳,看着何小尾翻身上马,他仰着头高声对何小尾说道:“许家姐姐,我一定会去参军的,你手里那杆银枪一定是我的,你相信我!” 百姓们已经纷纷让开一路,含着眼泪望着马背上的何小尾。 何小尾吓着点点头,拉过缰绳一夹马肚飞奔出去。 齐王的车驾之中。 “喜欢一个姑娘就直接过去给人家送信,送马本殿下看你,你江先生一向行事稳妥也不是那么冒冒失失的人啊!”齐王笑着问江无忧:“难不成你追姑娘都那么直接。” 江无忧垂眸笑了笑,知道齐王这是指战场上让自己市委去给何小尾送马送信儿的事情,他当初没有让护卫作出掩饰,齐王知道是理所应当。 “许真真派过去那个兄弟后来过去找你,有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齐王又问到。 江无忧虽然隐隐约约知道齐王大概是把何小尾送信送马的事情看成了一桩风流事儿,却也不敢太过于肯定,只能笑着摇头:“没有。” “哎呀,你放心,你是本殿下的挚友,本殿下自然知道你的品貌心性不可挑剔,唯独只有一个商人的身份,虽然本殿下不在意,可是世俗的眼光却难免轻看你,但若你真的喜欢那个许家姑娘愿意考虑入赘的话,本殿下倒是可以从中帮一二,毕竟现在许家无男丁,招婿肯定是必然的,如此你倒也不算配不上他的许家姑娘。” 齐王看着江无忧越来越满意,仿佛觉得自己是在看自己未来的钱袋子,自然愿意竭力促成这件好事。 齐王这样说,看来许家姑娘是投入齐王的门下了,江无忧的手指慢慢的摸着掌心儿的玉佩,望着齐王浅浅的笑,只是只加这个姑娘胸怀格局不一般,难不成真的忠于这位虚情假意,又疑心甚多的齐王? “草民敢让人给许家姑娘送心送马,自然是已经了解清楚了许家的情况,否则区区一个商人又怎么敢妄想高攀许家姑娘?” 齐王听到这话面色越来越高兴,他最喜欢的就是江无忧,这一点他从来都不高看自己格外的知情识趣。 到底是江无忧对于齐王来说是一个上了年头交了心的朋友,抿了抿嘴唇之后又说道:“许家的这个姑娘还有一点,你要想清楚他不是正统,只不过是一个养女,虽然是上了族谱的,许家疼爱如亲子,若是你将来入赘想要纳妾,肯定是要受到阻挠的!” 听完这话,可是真真正正的站在江无忧的立场去考虑的,谁知江无忧却笑着说道:“若是能得许家姑娘为妻,哪怕是终身不能迎娶小妾也无妨,身世门楣都是世人看重,草民以为能陪伴终身的还是夫妻,所以草民选择妻子,更看重两人是否能相知相伴一生,我想要的是一个知己,而并非是为了美色。” 这话倒是让齐王大感意外:“江先生这个想法倒真的是闻所未闻!” 古来今往的男子哪一个成亲不是为了美色,为了子嗣传承?这个江无忧,居然不看重美人美色。 可是江无忧说的话却也十分有道理,最终能陪伴一个人一生的的确是妻子,可是哪有一个男人是只有一个妻子的,但凡有点儿权势,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糟糠之妻哪里有新鲜娇嫩,年轻漂亮的妾可爱呢? 齐王笑了笑,望着江无忧:“江兄的言论,的确是让本殿下意外!” “草民和殿下不同,草民只是一个商人,求的一生荣华富贵,日子过得有情,有趣也就是了,可是殿下肩负的是家国,自然需要子嗣茂盛才能繁衍,使整个家国延绵不绝!” 江无忧的话让齐王心生愉快,他拍了拍江无忧的手:“下一次别再那么莽撞,到时候得罪了许家姑娘,得不偿失,有事情就来告诉本殿下,本殿下自然会为你做主,本殿下巴不得把你留在这里,也时时刻刻有个好说话的人!” 江无忧的笑越来越温润儒雅:“草民还要在这京城里停留一段时间,终身大事不能操之过急,倒是明天,江国皇帝入京城的事情,陛下单独传召殿下去皇宫中,大概也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齐王也已经猜到了:“江国皇帝拿下了旧城之后,对大吾国的态度倒是比以前更加恭敬了,前一阵子你在江国,可知他们战况如何,倘若如真的那般几乎不战而胜吗?” 江无忧慢慢的点着头:“草民听说南国旧城云燕城有战,便去往云燕城去做生意,那一路都看到云燕城的百姓对着南国军队夹道欢迎,盛况从前,所以这一次倒比草民预料中赚得少了些,不过也不算是全无收获,这一次草民见到了江国皇帝身边的大皇子,得到了他的云准可以在江国做一些生意,另外草民还在元烟城遇到了一件惊奇的事儿,给殿下带了过来,等殿下回皇宫中之后,草民便将其带过来,现的殿下恭贺,殿下便将凯旋归来!” 齐王眼睛一亮,并不是他眼皮子浅贪图一个商人送过来的礼物,只是这江无忧,每一次出手,都是绝世奇珍送到人的心坎里,让人爱不释手。 第一百五十五章 回府2 听说凯旋大军已经到了城门处,陛下下旨只招齐王一人进宫,其他将军可以回府去休息,顿时在家里就坐不住了,带着众人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往远处眺望,只希望能第一时间看到女儿的身影。 先到的是已经在怀里抱着娃娃的许久诺和夏朗,夏朗扶着许久诺从马车里下来,怀里还抱着一个胖嘟嘟的奶娃娃,站在府门外东张西望。 一旁的赵氏走下台阶,扶住自家女儿:“倒也不必来那么早的,若是真真回来了,我必定会让人去唤你。” 夏朗对许家诸位长辈行礼之后,小心翼翼地扶着怀里抱着娃娃的许久诺迈上台阶,言语之间悉心的叮嘱,满是对许久诺的爱意,站在一旁的赵氏看到好歹算是满意一点了。 站在府门下的老护院在晨光之中,看到有一匹骏马飞驰而来,那人英姿勃发,瞬间激动的热泪盈眶:“回来了,回来了,真真姑娘这次是真的回来了。” 被一旁的嬷嬷扶住的赵氏,手心一紧急忙往前走着,走了两步。 清晨的荣光下马蹄声距离越来越近,赵氏眼泪在自己的眼眶之中翻涌,甚至模糊了,真真英姿飒爽的姿态。 “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了。”一旁的二夫人望着那身影,又是哭又是笑,用帕子按着自己的胸口:“可算是回来了,我这颗心总算能安安静静的放回肚子里去了。” 眼看着许家的姑娘和媳妇儿们都冲下台阶,含泪对远处的何小尾挥手,离自家府邸越近,和小尾那翻涌的情绪就越来越酸痛。 看到不断向自己挥手的妹妹,又看到满脸都是笑意的老护院,何小尾一把扯住缰绳,快速的勒住马,翻身下马,从马背上下来。 何小尾翻身下马,看向用帕子捂着嘴,眼底又有笑意的母亲:“母亲!” 一旁的老护院急忙上前一步,替何小尾牵住马红着眼睛开口:“真真姑娘平安回来就好!” 何小尾点点头,把手里的银枪递给老护院,站在门口,仰头望着母亲和众位女眷长辈们重重的跪下磕头一拜。 她红着自己的眼眶抬头说道:“母亲,许真真没有辱没许家的盛名,如今边疆得胜,平安归来!” 赵氏看着那个站在晨光中整个人熠熠生辉的女儿眼泪从眼眶中快速的冲了出来:“好好好好,孩子回来了就好!” 不知道丈夫在天有灵,有没有看到如今他们的女儿像他昔日一般得胜归来。 跪在许府正门之前的许真真望着赵氏哽咽难言,开口说道:“母亲,真真已经将爹爹的头颅夺了回来,但是因为不知大战究竟要打到什么时候,便做主将爹爹葬在了天门关,葬在了那个爹地守护一辈子的地方!” 赵氏听到这话,眼泪再也忍不住,咬着牙跑出声音,用力的点点头,边疆的确是丈夫用命守护了一辈子的地方。 这个京城已经有了丈夫的衣冠冢,他相信比起丈夫安葬归来,在许家书天下一统的鸿雁前,他的丈夫更愿意守在边关,守住边关的百姓。 夏朗的视线看向一旁的许久诺,他何其有幸能娶到许久诺这样的女子为妻自,然应该好好珍惜许久,怒作为许家的一份子,风骨卓然。 这段时间许真真人在边疆,可是许久诺却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他,如今看到珍珍终于平安归来许久诺再也克制不住眼泪:“太好了,回来就好了,可曾有受过什么伤?” “没有!哪里都没有受伤!”何小尾抬手擦去了许久诺脸上的泪水。 几个姐姐妹妹跪成一团儿,年纪小的更是哭的泣不成声,明明很高兴却都止不住哭声和眼泪。 “好了好了,哪有在门口哭成这个样子的?快快先起来,让真真先进去梳洗,换换衣服,咱们再坐下来好好说话!”一旁的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泪,从高高的台阶上走下来,亲自把何小为扶起来。 许家的仆人丫鬟婆子们都挤在门里,看见真真姑娘终于平安归来,每个人都高兴的不行。 何小尾抬头朝着三婶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这个三十这区区几月之间,便仿佛已经老了十几岁,双眼也不像从前那般有神,才脊背微微佝偻,手上缠着佛珠,眸底是看破红尘的冷漠,整个人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 骤然丧失了亲生孩子,如今三婶婶本来就如弱,若不是为了这家中的烦恼向币早就已经随着自己的丈夫儿子去了,这一次何小尾能把八弟没死的消息带给三婶婶,希望她能够振作起来。 “快!回去再说!”一旁的赵氏下台阶握住自家女儿的手,摸到女儿手心里的茧,眼泪倒显得更晶莹剔透了。 跟在赵氏身后的有何小六和金子这两个丫头和小六,冲着何小尾裂开嘴笑了笑,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攒了很久的松子糖递给何小尾:“妹妹吃糖!” “好!”何小尾看着这个面貌和自己有八分相似的丫头,点了点头。 她虽然说精神不如正常人,可他的心里的确是有自己这个妹妹的。 童默默正在院子里盯着丫鬟和仆人们重新打扫。 “咱们的动作都麻利一点,姑娘马上就回来了,得让姑娘看到咱们的院子一尘不染!” 海棠在小厨房亲自给何小尾煮上了燕窝,她用扇子扇的扇火,听到动静从小厨房里出来,一直不看何小尾进到院门又回到小厨房里,心里一直不安,也不知道这一次姑娘去战场有没有受伤。 战场上刀剑无眼的以前主子回来,每一次都是一身的伤。 “童嬷嬷,童嬷嬷,姑娘回来了,姑娘马上就回来了,现在已经进了门了,马上就要到院子里了…” 被童嬷嬷拍去前院等消息的丫头,喜眉笑眼的冲进了院子里高声大喊道这个院子里仿佛就像是水里进入了热油,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 “吵个什么吵?”童嬷嬷克制着喜悦,不故意板着脸,训斥下面的小丫头。 “姑娘沐浴的热水都已经准备好了吗?还有一会儿姑娘要换衣裳衣裳什么的,都备好了吗?” 一旁的小丫头捂着嘴唇直笑:“嬷嬷就放心,这些海棠姐姐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海棠叫了一个小丫头过来盯着燕窝,自己从厨房里跑出来:“我再去看看沐浴的水温怎么样!” 很快赵氏就送过来一个一身戎装的何小尾进入了院子的大门,整个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全部站在院子里,一看到何小尾急忙俯身行礼:“恭贺姑娘凯旋归来!” 海棠看着身穿大铠甲的姑娘眼眶一酸,眼泪直往下掉,何小尾瞅着满院子都是熟悉的脸孔,眉目之间带着笑意:“我不在的这些日子,辛苦嬷嬷和大家守着这院子了!” 赵氏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好了,先去熟悉一番!” 海棠急忙上前一步,接过何小尾身上的弓箭:“姑娘跟我走,奴婢来伺候姑娘沐浴!” 何小尾点了点头,海棠伺候何小尾沐浴看到了她身上的伤,眼泪立刻就跟断了线似的,可是因为赵氏就在外面坐着,海棠又生怕自己惹得肇事伤心,硬是咬着嘴唇不吭声,伺候着何小尾沐浴。 沐浴过后,赵氏亲自给何小尾擦头发,低声和女儿说起朝堂中的事情:“你舅舅说这一次边疆一战封杀十几万归降所有的事情朝廷中已经有人上奏想要让皇帝严惩,可是皇帝却把折子留中不发,你舅舅怕是皇帝,为了等你回来之后再把你给治罪,派人传信,让你务必小心应付!” “母亲放心,这些我心中都有数的!”何小尾攥住母亲的手,转过头来望着他的脸:“母亲,我回来了!” 赵氏红着眼睛笑了笑,抬手把自己的女儿搂在怀里:“要是你爹爹知道真真护住了边疆的百姓,一定会以你为傲,母亲也以我的真真为骄傲!” 何小尾眼睛通红,轻轻地抱住母亲的腰,像个小孩一样,在母亲的怀里蹭了蹭:“母亲在边疆的时候,真真本来打算胜利之后带着爹爹回家的,可是私底下又想着爹爹一生都是为了边疆的百姓,这才和众位将军一起,把爹爹悄悄的藏在了天门关…” 赵氏点了点头,他明白女儿的心事:“比起葬在这京城,你爹爹肯定想更在边关守护百姓!” “如今你已经回来了,我也应该好好的睡一觉,头发已经擦干了!再过一会我便在那院子里设宴为你接风!” 赵氏走之后何小尾坐在铜镜前,正对着为她整理床铺的海棠说道:“你派人去请吴护院半个时辰过来,我有事要问他!” 海棠放下自己手里的活转过身来:“姑娘难道不去睡一会儿吗?” “我想去看看三婶!”何小尾说道, 头发完全擦干之后,童嬷嬷又给和小乌龟挽了一个斜斜的发簪,用一根白玉簪子固定着何小尾的头发,还在孝妻便换了一身素色的罗裙,换回女儿装的何小尾脸色之间少了几分融装时的英气,却多了几个女子柔和的气韵。 少走了没有多久,老护院就已经在院外等候了。 如今已经4月初,天气逐渐和暖,何小尾扶着海棠的手走出院子一旁的老护院上前行礼:“姑娘!” “吴先生怎么样了!”何小尾开口问道。 老护卫抿了抿嘴唇,低声说道:“吴先生知道新婚妻子死的消息,刚完就离开了许家,说是要回庄子上去祭拜妻子,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我亲自去了一趟,告诉吴先生真真姑娘已经替他们夫妻争了公道,处置了那个庶子,可是吴先生还是不愿意回来。” 何小尾脚下的步子一停闭了闭眼睛,抬脚继续往前走,说到底许家还是喊了吴先生的心。 “吴先生身体怎么样大夫都没有说恢复了多少吗?” “但凡是用毒对身体都会有损伤,想要完全恢复,像是从前一样,必然是不可能了,多亏了吴先生身体好,要想恢复好,得好好养几年!” 何小尾也点了点头:“如今我刚刚回来事儿多,过两日亲自去见吴先生一趟,你让人照顾好吴先生的生活…” 吴先生都是举家舍命的恩人,不应该落一个这样的结果。 明天皇帝会在宫中设宴,接下来就是皇帝的寿辰,不过吴先生还是要亲自抽时间去见一次的。 三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刚刚从厨房里给自家主子拿了冰糖炖雪梨回来,远远的就朝着真真姑娘好像朝着他们的院子过来了,他急忙回到院子里打了莲儿,进了暖阁里禀报:“嬷嬷,真真姑娘朝在咱们这院子里来了!” 一旁的老嬷嬷刚刚走到门口,何小尾就已经带着海棠到了,他扭过头去吩咐一旁的小丫鬟:“快去禀报三夫人,就说真真姑娘来了!” 小丫鬟应声而去。 有嬷嬷在前面带路,说起三夫人,整个人愁眉不展:“三个人最近有一些轻微的咳嗽,但是不肯服药,老奴就只好吩咐人去厨房取了一些冰糖炖雪梨回来,这会儿正准备给夫人用。” 已经通病三夫人之后的小丫鬟站在门口给何小尾行李问安之后说的:“姑娘请!” 一进门就是一个百鸟朝凤的屏风,她穿着一身素色衣裙,看着自家的三婶婶坐在软红木软榻上,腿上搭着一条包,被三夫人面色消瘦,深深凹陷的眼圈里带着一圈乌青,明显是精神不济。 她的手里还握着汤勺,透过开了一半的窗户,看着后面已经冒出绿芽的大树,脸色却是那样平静冷漠。 何小尾绕过屏风,低声的唤了一声:“三婶!” 三夫人这才回过神,把手里的汤匙放到袋子上,忍不住咳嗽两声,揭开搭在腿上的被子正要下榻,却被何小尾开口阻止:“三婶婶我来说两句话就走!” 一旁的小丫头端着热茶进门给喝下,我热了茶之后就退到屏风外等候吩咐。 海棠笑着对一旁的老嬷嬷说道:“嬷嬷,前几天嬷嬷说有个花样子让我看看怎么绣的好看,不如就让这小丫鬟跟着我一起过去瞅瞅!” 这话里的意思便是真真姑娘有话私底下要和三夫人说,这老嬷嬷怎么能不识趣儿,一直处在这里,急忙应声带着所有的小家伙一同离开了房间。 第一百五十六章 畏惧皇帝 “婶婶!这一次我去边疆还有一个天大的收获,小绝还活着!” 大夫人听到这话,全身一颤,眼底瞬间积蓄眼泪,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三婶!”何小尾握住三夫人的手:“三婶婶应该知道的,如今许家男儿都已经葬身边疆,所以眼下阿绝还活着的事情不能公之于众,阿绝暂时没有办法回到京城来,但是三婶婶放心,阿绝隐姓埋名,不日就会和我们许家军会合,为了阿绝的安全,婶婶一定要把此事烂在心里,千万不能宣之于口!!” “真真!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一旁的夏夫人顿时哭出声来,语无伦次:“你不是在骗我的,你是不是在骗婶婶啊?”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几个儿子都已经葬身于边疆之中,心里的苦没人知道每天过得像是行尸走肉,一边没有一天不想去地下和丈夫和孩子们团聚,可是却在这个时候徐珍珍回来之后却告诉他绅绝还活着! 她的眼眶泛红,点了点头,艰难的对着三夫人说道:“婶婶,今天真真在这里用祖父和父亲的在天之灵向婶婶起誓,阿绝他真的还活着,若是有一句虚言,真真愿意死无全尸!” “婶婶信你,好孩子别说这样的话。”一旁的夫人用力握紧了何小尾的手,用手抹去自己脸上的泪痕,又哭又笑,表情很难看的望着她:“谢谢你真真,你是救了我的命,救了小绝的命啊。” “所以婶婶为了小绝,你也要振作起来”!何小尾抽出自己手里攥着的帕子,替婶婶擦眼泪:“以后咱们日子本来该怎么过就要怎么过,千万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只有知道的人越少,小绝才能越安全,等我们回到祖籍之地相对安全下来,小绝肯定会让人对你婶婶带信过来,合适的话,小绝也会过来和婶婶相见的!” “是的!”三婶婶一边哭着,一边点头,表情很是难过:“你说的这些我都懂的,我的心里都明白!” “所以婶婶既然身子不舒服就得用药,才是咱们安心的治,慢慢的调养,否则等小绝回来了,您这身子也拖垮了,那可怎么好,到那个时候咱们怎么能一家团聚呢?” 三夫人咬着牙克制住自己的哭声,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字,只能强力拍了拍何小尾的手,感激的话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何小尾哄着哭了一会的三婶,前脚还没有出院子,后脚就听到婶婶身边的嬷嬷让小丫鬟去见大夫,他回过头朝着婶婶过去看了一眼,只见她眉眼含笑,正扶着丫鬟的手往外走。 回到自己院子里,何小尾进了房间才知道许久诺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眼见着何小尾回来,许久诺急忙站起身来行礼:“原本想着过来看看你,想着你若是歇下了,我便等一会儿再过来,没成想你居然直接去了三婶婶那里!” 许久诺心里什么都不明白,一听说何小尾瞅着时间去了三婶婶那里便知道她肯定带来了好消息。 何小尾笑着扶住许久诺,细细的打量了一圈儿,眼底都是喜悦,却又不解:“怎么我出去那么久,如今回来没看见你胖,反而是瘦了!” “回姑娘的话,我们姑娘现在怀孕,正是两个月,吐得一塌糊涂,自然清弱了不少,不过姑爷爱姑娘已经想尽了办法让姑娘多吃一些东西,眼下已经补回来不少了!”一旁的丫鬟笑着说道。 许久诺低着头笑了两下,半是娇嗔有半是不好意思。 一旁的海棠给两位姑娘上了茶,笑嘻嘻的说道:“童嬷嬷说姑娘从前就喜欢吃酸的,所以特地给姑娘上了酸枣茶,不知道姑娘尝尝是不是合胃口。” 许久诺端起一杯尝了一口:“嗯,不错,还是童嬷嬷细心,和我从前吃过的一模一样!” “那就去捡一些酸梅子拿过来!”何小尾吩咐到。 很快海棠就端着一个方方的盘子走了进来,里面除了腌制的酸梅之外,还有几碟清淡可口的点心,两双细细的筷子。 海棠有眼力劲儿,东西放下去之后就乖巧的出去,把隔扇关上离开了房间。 眼看着海棠已经转身离开,许久诺这才急不可耐地张口问道:“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有!小七和小八还活着!” 这句话刚刚说出声来,许久诺只觉得自己整个身体猛的麻木,捂着帕子差点哭出声来,通红的眼里带着泪水忍不住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这才追问到:“真的,这可真是真的,我这不是在做梦!” 何小尾拉着许久诺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你就放心,此事不宜宣扬,我已经叮嘱了事儿,事儿什么都不能说,眼下和他说只是顾念他的身体,不能再对其他人说起来了!” 许久诺当然知道其中利害用力的点了点头,还是忍不住喜极而泣,过了好一会儿她的情绪平稳下来之后,拿出许守信寄过来的信:“这是小信专程寄过来的,算算日子,她现在出海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何小尾人在边疆送信,十分艰难,许守信便把信全部都寄到了许久诺那里。 按照许守信中所说,她这一次一去至少要半年在通信,恐怕就得半年之后了。 许守信一切都很好,只是担心身在边疆的何小尾,再三叮嘱许久诺要照顾好许家,别让身在边疆的何小尾再为家里担心。 “这一次真真姐虽然在边疆大胜,可是朝堂中的一干人等人纷纷上奏,请屏山峡谷杀归降俘虏一事希望陛下严惩,入京的折子一直在陛下的身边留中不发,也不知道皇帝究竟是何打算!”许久诺眉头紧了起来。 “南国钱王钱多吉同南国公主李天玉一起来到了京城,皇帝肯定不会在外人面前给我难堪,下了我的面子,否则就是明着告诉所有人,陛下对此次大战边疆的战士心存不满!”何小尾用手搭在一旁的桌子上,慢慢的吹着茶杯里的热气:“皇帝虽然说疑心重心眼儿也小却十分的好面子,又怎么会让他国探知我们朝堂中君臣不和的事情?” 许久诺端起茶杯,仔细地想起朝堂中的动向:“陛下如今态度暧昧不明,竟没有训斥那一干人等,又私自压下了折子,这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啊!” “大概是因为齐王还没有回来,陛下不知道边疆的情况,更重要的是皇上不知道这一次齐王是不是已经将我收服,这一次皇上没有把得胜的将领叫进宫去,而是只叫了齐王一个人,我想最晚在明天的宴会之上,奖赏肯定会下来!” “那就得看看皇帝究竟是要赏真真姐什么东西了!”一旁的许久诺紧紧的攥着手里的茶杯,目光久远的望着何小尾:“他若陛下若是要册封郡主之类,那便是不再启用许家,倘若册封为将军,那就表示我朝要启用女子为将了!” “那么!”许久诺抬头看上何小尾眼角带着淡淡的笑。 “当今的皇上不会册封真真姐为将军,因为当今皇上没有当时江国苏皇后那样的魄力,用女子为将领,肯定会导致满朝非议,皇上断断不会为了我将自己架在火炉之上,即是如今是启用女子为官员的最好时机!” 何小尾的视线落在手中,热气外冒的茶杯上:“可是如今皇上总得嘉奖齐王,嘉奖这一次大圣归来的张端将军,石将军,嘉奖许家的众位将军,皇上对我许家越不公平,许家军的心就会越整齐!” 说到这里许久诺点了点头,是啊,如今真真已经成为了许家军里的少将军,若是皇上轻视了以许家马首是瞻的许家军,将士会怎么想,肯定会觉得不甘心,从而内心越发向着许家,向着许真真。 “京城里还有一件事!”许久诺放下手里的茶杯,抬头郑重的说道:“章贤王就要从狱中出来了,小高侍卫不久就要被问斩,然而,小黄门则死于严刑拷打,大理寺卿没有从小黄门的嘴里问出什么来,就连在那小高侍卫嘴里也只问出了一些毫无用处的东西,章贤王一口咬定是为了救于王,皇帝便让人把章贤王圈禁在府中!” 这是一件意料之中的事情,小黄门忠心,哪怕是明知皇帝要舍弃于他,也不会反水,章贤王谨慎,肯定不会让小高侍卫接触到能要他性命的事情,那些阴损恶毒的命令自然都是从小高侍卫那里领命的。 至于小高侍卫嘛,自然是会一律承担称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安排,为了兄弟报仇和章贤王无关,章贤王自然只是为一个为了救自己的兄弟,犯下大错的皇子罢了。 “早就听说前几日章贤王称自己是带罪之身,不便出现在宫宴之上,也不便进宫,早早地便把给陛下准备的贺礼送进宫来,听说是一幅章贤王王亲手绘制的画,可神奇就神奇在这幅画送进宫里的第二天,陛下就宠了一个女子,名为春贵人,十分得宠,我从公主那里打听到这位春贵人正是章贤王进宫送画之人,因为涉及皇宫的事情不好细细问,不过如今已经派人去查了,想来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何小尾的眉头,抬了抬:“章贤王这是明着送话,实则送人,如今齐王知道了,一定会比我们更着急,这朝廷里谁还不怕枕头风啊?” “你上一次在信里没有提,不知道夏朗这一次考试下场了没有?” 何小尾歪着头问许久诺。 一提起自己的丈夫,许久诺的眼里就有了笑意:“这一次考试下了名字还不错,原本今年应该是要殿试,可是偏偏赶上边疆大捷和陛下的寿辰,就请圣上把殿试挪到了四月十五,我听公主说,有人在殿下面前提起说如今我是超一品的告密夫人,可夏朗还是一个草民之身,估摸着这一次殿试夏朗若是排得上名次,就算拿不回爵位,官职也不会太低的!” 何小尾点点头:“夏家,那一位姑娘还有夏朗的弟弟,可曾再过来找过你麻烦?” 许久诺摇了摇头:“如今他们已经坏了名声,避着我还来不及,怎么敢寻衅过来挑事儿?” 上头没有婆母来拿捏着许久诺,在京城新过的媳妇儿里过的算是极为舒坦的,羡慕许久诺的不知道会有多少。 只是这府邸里也不是没有糟心的事情,许久诺不想说出来平白让许真真为自己担忧,便转移了话题:“夏朗屋里有一位嬷嬷,是夏朗亲生母亲以前的陪房,整治药膳是一把好手,后来下了母亲过世之后,她就被调到了庄子上去,我今天特地把人给带过来了,想让他留在真真姐身边,让她给你调养调养身子,姐姐千万不要推辞!” 许真真的身体如今一直都是整个家族上下担心的事情,远在边疆,衣食不济,又要受伤,女孩子本来就单薄,不知要留下多少的伤害。 “好!”何小尾笑着点点头。 齐王如今正规规矩矩地陪着皇兄站在一旁的湖泊旁边钓鱼,他望着皇兄的眼神里充满了孺慕之情,已经带了几分,后悔带了几分灰败。 今天齐王从小到大一次只能听到皇兄夸赞,他有遇人识人之能,头一次听皇兄说他要比年轻的时候自己更出色,激动的眼眶发热,连脑子都跟着一起发热,不管皇帝问什么都一股脑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包括那只神鸟的由来。 原本齐王是打算将神鸟在何小尾安排的事情下给瞒下来的,只有瞒下了神鸟的归来,他才是真真正正的皇家,可是他…… 齐王心里一番叹气,今天冲动了,枉费许真真对自己一番苦心。 “看起来这个许真真是真的被你给收服了!”皇帝的手指慢慢的摸着鱼杆,笑着回过头对着齐王说道:“不过许真真就是怕你告诉朕所以才瞒着你,你怎么一股脑全都告诉了朕呢?如此一来倒是辜负了许真真的一番苦心,原本你不说此事就是天命所归,你说了这件事情是人为就显得犟气了!” 齐王急忙跪了下来,对着皇帝磕头:“皇兄是臣弟的天!臣弟即使万死也不能欺瞒皇兄!再说了,臣弟的身家性命都是在陛下的手里攥着的,陛下就是想随时拿过去,身为人臣,身为人地也绝不敢有任何妄言,又怎么敢用不言之实欺骗皇兄!” 第一百五十七章 谣言再起 皇帝瞥了一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齐王十分满意的点点头,笑着说道:“起来,皇兄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齐王的眼眶更热了,抬头望着皇帝哽咽的叫了一声:“皇兄!” “上一次你密信过来,想请旨为许真真请一个公主的名分,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许多真已经被你说服,你就没有想过让他留在朝堂上被你所用吗?”皇帝凝视着水面问道。 “我朝从无女子为官的先例,臣弟虽然看许真真才华,可若是给她武将官职,恐怕惹得全城非议,肯定会让皇兄为难,所以全体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皇帝点了点头,欣慰自己的弟弟并没有一味的为了招揽肩膀而忘记自己这个皇兄。 “明天江国皇帝就要携带大皇子来到京城之后,恐怕就要谈重要的事情,你既是齐王,明天被由你亲自去迎接江国皇帝入宫,一应事宜全部交给你来办!” 皇帝这话说完之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来望了齐王:“如今你刚刚从边疆回来,会不会觉得太累?” 齐王重重的磕头表示自己的忠诚:“为了家国尽力是臣弟的本分,臣弟肯定尽心尽力办好差事!” 二人这边正谈论完毕,只听到一声清脆如黄鹂鸟,一般欢快的声音从齐王身后方向传过来,齐王抬头一眼便看到皇帝朝他的身后望去,双目一亮,放下手里的鱼竿儿站起身来,神色看起来十分激动。 齐王急忙站起身退到皇帝的身边乖乖呆着,眼神却悄悄地顺着皇帝的视线看过去,竟然看到一个身穿黄色骑马装的妙龄少女,一头长发用白色的发,带高高的扎起来束在脑后,手里握着乌金的马鞭,轻盈欢快地朝着皇帝旁边跑过来。 齐王的眼神收缩了一瞬间,只觉得这姑娘身上的装扮似乎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等齐王想起来,那少女已经带着一阵香风扑进了皇帝的怀里,齐王和站在一旁的太监丫鬟都急忙低下头向后退了几步,不敢再看。 “公公说,这是陛下亲自让人为臣妾做的骑马装,臣妾就立马穿上来给陛下看看,陛下给臣妾做骑马中还送臣妾马鞭,是要带臣妾去骑马的对?”少女欢快的声音里带着娇纵:“臣妾自幼喜马,不知陛下可愿意和臣妾比一比!” 皇帝的眼睛里全都是宠爱和疼爱,高声叫道:“来人啊,快让人去准备正和春贵人要去赛马!” 身后追着春贵人而来的太监笑盈盈的点头:“是!老奴这就让人去准备!” “陛下真好!臣妾最喜欢陛下了!”春贵人的眼角眉梢十分干净优雅:“可就算是这样,一会儿臣妾也不会让着你的!” 皇帝抬手把春贵人跑乱的碎头发拢在耳后,笑着说道:“委屈你了,只能在这皇宫里骑一骑马等过一阵子朝堂中的大事儿一过,朕就专程带着你去皇家牧场里骑马,那里天高地阔,你玩的更高兴!” “臣妾明白了,臣妾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陛下能让臣妾在皇宫里骑骑马,臣妾就已经很高兴了!”春贵人这话说完这才注意,到旁边有人急忙从皇帝的怀里退出来,声音里带着娇嗔:“陛下好坏呀,陛下怎么也不告诉臣妾,还有人呢?” “这是齐王!”皇帝的声音明显不像刚刚那么高兴。 “殿下!”春贵人急忙行礼。 齐王平时再庸庸糊涂,也知道如今这个女人正当圣宠,急忙恭恭敬敬的还了一礼。 “齐王从边疆回来已经辛苦,快先回去休息!”皇帝话音说完,就带着春贵人的手一起笑盈盈的离开。 回到府中的路上,齐王坐在马车里,反复地都在回想着那个春贵人那一身的骑马服,还有那眉目之间的姿态,好像真的曾经在哪里见到过。 猛的齐王突然想起曾经不常见皇兄拿出来的那一副丹青图,他睁开了双眼:“是许真言!” 那少女身上的白色骑马装眉目之间的含情脉脉模样,分明就和曾经的许真言一模一样。 这是一个面貌于许真言有六分相像,性格却截然不同的女人。 许府后院中是观景最好的地方,十分敞亮。 何小尾睡了一觉,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精神百倍,先是移步到了旁边的阁楼上,听红玉兴高采烈地说着这一次去边疆的见闻,详细的说是这一次自己是如何大战云惊天。 一旁的姑娘们听得瞪大了,眼睛紧张的不行,平平转过头来问道:“哇塞,这是真的吗?战场上真的好凶险好厉害啊!” “你们若是不信,去看看真真姑娘身上的伤就知道了!”一旁的洪玉笑着说道。 这些小丫头们断然是不敢去问许真真身上的伤的,又听洪玉说起,他们出征去边疆的途中,有百姓跪在地上,请求少将军替他们夺回家园,还有城中的百姓对于何小尾的保护,让整个女眷个个眼中含着热泪。 匆匆赶过来的赵氏,脑海中还能想到这些画面,更是想到自己的女儿,去边疆时,他的内心压力也是极大的。 赵氏过来说道:“快开席了,就不要在这里一直坐着了!” 何小尾扶着赵氏坐下,赵氏笑着说道:“咱们身上都还有孝,所以孩子回来不能设宴庆功,只能一家人在一起吃顿团圆饭也就算是我们自家人为真真庆功了!” 许家如今没有男丁,原本赵氏还想着请娘家的几个侄子过来陪着夏朗,谁知夏朗送许九诺过来之后,便自称有事先行告退说晚上再过来接徐玖诺。 许家人还没有开始动筷子门口便有消息来报,说是曾经出手帮助过许家的富商江无忧特地前来拜会。 江无忧虽然只是一个商人,可是在许家被宗族刁难的时候出手相助,又救下了小绝,于情于理江无忧来了都该热情接待。 何小尾猜测江无忧这个时候登门前来,必然是和齐王追问南国的事情,还有就是和小绝有关。 一旁的管家已经把江无忧请到了正堂,让人给江无忧上了茶,请江无忧稍稍等待。 江无忧是中保持着温润儒雅的风度,含着笑道谢的喝了一口。 很快,何小尾就挽着赵氏的手从门口出来,将无忧急忙放下手里的茶盏,朝着赵氏行礼:“姑娘,夫人!” “江先生不必客气,请坐!”赵氏对江无忧的态度十分和缓,他在椅子上坐下,笑着说道:“我听真真曾经说过在边疆的时候曾经打扰过先生,多谢先生照顾我家真真…” “夫人实在是太客气了!”江无忧一边笑,一边用温润的眼神转向旁边的何小尾:“这一次登门是带了一些贺礼恭贺真真姑娘边疆大捷,眼下这里已经送到,江某人便不久留了! ” “母亲!我去送一送江先生!”何小尾说道。 赵氏微微一愣,点点头:“还好去,千万不要忘了快去快回!” 何小尾对着江无忧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有劳真真姑娘了!” 两个人沿着走廊不紧不慢的往外走,海棠带着丫鬟婆子在后面不远的距离不打扰二人说话。 “今天见过齐王之后,齐王有一些话江某人听的不明白,特地来请教姑娘,以免日后在齐王那里答错了什么,给姑娘添麻烦。” 何小尾脚下的步子一停,海棠等人也都停了下来。 她对江无忧行礼:“有劳江先生多担待!” “无妨!”江无忧的眉目之间带着淡淡的笑意,却笑得极为好看。 “当时齐王殿下知道萧落空曾经去过边疆,我便让萧若空推脱,说是因为先生送马送信的缘故,而萧若空又觉得先生孟浪,便前去告诫先生需要自重!”何小尾终究是心中有愧,耳朵隐隐泛红垂下眼皮,又行了一礼:“事出突然,还望先生海涵!” 正午的阳光照射下来,正好落在她干净的眉眼上,晶莹如玉的脖颈把她白净的五官透射出一层暖色,越发衬的整个人柔弱平和。 江无忧垂下眼看着眼前耳根泛红的女子,背在身后的手慢慢收紧:“这些倒是无事,不过齐王倒是起了兴致,想要为你我做媒。” 何小尾看着眼前的男子,他英俊非凡,眉眼含笑,自己的手心微微收紧。 江无忧抬起脚步往前走,直视前方:“今日江某人虽然已经将话题给岔开,难保齐王将来不会有所动作,毕竟现在真真姑娘明面上已经投入了齐王门下,若我能和真真姑娘成全好事,齐王就会多一个钱袋子。” 这一个巨大的诱惑足以让齐王费心费力的撮合江无忧和许真真。 “既然我已经明白真真姑娘是如何告知齐王的,那么必定会把爱慕许家姑娘这个角色演好,请姑娘不必忧心。” 江无忧转过头看了一眼,和他并肩而行的何小尾,不等她开口说话又说道:“还有我救下来的那个少年郎执意要报恩,我就让他留在南国替我做三件事情,前几天我接到信,听说那少年的家人似乎已经到了南国。” 这是许绅绝的消息,现在江无忧没有直接点破他的身份,大概是不欲挟恩图报。 何小尾看向江无忧,点点头:“多谢!” 眼看着就要走到大门口,江无忧对着何小尾行礼:“姑娘不必再送。” 入了夜,京城里长街明灯璀璨,满街都是热闹和繁华,到处都在讨论着这一次边疆大战。 就连平日在烟花柳巷之地的恩客三两成群,左拥右抱的时候,谈论的竟然也是这一次的边疆之战。 今天卢布格外高兴,邀了平日里关系好的狐朋狗友,还十分大手笔的抢来了青楼里的头牌姑娘弹琴助兴,嚷嚷着要骑马举剑杀敌寇,做万人无疆的大将军。 早就已经喝够了酒的司公子,一边勾着卢布的脖子,一边转过头对着头牌姑娘说道:“你既是头牌,可会弹许家军军歌?” 那姑娘有一些难为,低下头去:“公子这就是为难奴家了,奴家低贱哪里会军歌呢?” “我来!”司公子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姑娘的身边,醉醺醺的意外直接坐了下来。 伺候姑娘的丫头,急忙把自家头拍给保护着自家姑娘,起身把古琴留给那司公子。 司公子用手指拨了几个调调,倒是像模像样的开始弹奏了起来,世家公子大多都是精通音律的。 卢布兴致一起,走到一旁的钟鼓前,在那上面敲了敲。 雄壮歌声响起,盖过楼下靡靡之音和洗脑声,不管是坐在恩客怀里的姑娘,还是正在左拥右抱的男子,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歌声震的全身一愣抬头朝楼上看过去。 军哥的调子简单,但十分大气唱起的那一瞬间,让人激动的全身都起鸡皮疙瘩,就好像有无数的力量从脚底涌上心头,让人热血沸腾又厌寒厌累,想要握住杀敌的肠道,死死的保护住山河,守护住百姓。 原本喧闹一时的花楼,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有楼上那些纨绔听到响亮的歌声,让人感受到悲壮,亦让人感受到鼓舞。 歌声和乐声停下之后,荡气回肠的声音,让整个花楼安静了很久。 “哈哈!” 一阵不合时宜的冷,笑声突然在花楼里响起来。 “尔等怎么还有脸在这里弹奏军歌?你们在这里弹奏许家军的军歌,有没有想过那个许家的养女坑杀了南国十几万归降俘虏,他让我们吾国变成了列国都害怕的虎狼之国!” 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推开自己怀里的美人站起身来,望着周围已经酒醒半醉热泪盈眶的男人女人们。 “圣人有言,最毒妇人心,十几万人了十几万个,难过儿郎就是十几万个,人家他们也有父母也有孩子,那个女人却说杀就杀,倘若将来再有战士,还有哪一国敢饶过我国的归降俘虏,我们吴国舍命保家为国的好儿郎,将来就会因为那个女人在屏山峡谷里的一把火,彻底尸骨无存,你们居然还有脸在这里庆祝!” “那是!”一旁的男人已在自己美人怀里发笑:“你们这些无人吭声了,将来若是有占他国斩杀你国俘虏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京城流言 那男人玩着自己怀里美人儿柔软无骨的小手,低声的笑道:“你们这些人可别这样瞪着我,我可是实话实说,毕竟哪一国的粮食也不是白来的,那一国愿意浪费那么多粮食去养俘虏啊,一旦杀了该有多好,多省事,你们说是不是?” 吾国地处微妙,除了同江国接壤,与其他几国皆有国土相接壤。 刚刚还在热血沸腾的百姓们,这个时候却静下心来若有所思,有的却笑着说道:“难不成我们有这样的神仙人物在,还会怕战败吗?” “就算那个养女和当年的相爷一样,战无不胜,可到底说白了只有一个人,我们只有一个吾国,可是这天下三分,褚部落冲突四起,难不成这许家的养女会分身术吗?”那男人喝了一口酒,笑眯眯的说道:“可惜啊,他若是镇国王和许家诸位男子还在或许能够拼一拼,可偏偏镇国王满门男儿身死,被如今贬为庶民的于王给害死了!” 那个人像是喝多了酒,眼神迷离,嘴角带笑:“这一次你们焚杀十万归降俘虏,得以大胜,也不知是福还是祸,不过作为外人,我还是高兴的,许真真火烧十几万归降俘虏,他是列国就会杀你更多俘虏。” 刚刚还沉浸在醉生梦死的男子笑着朝周围的人说道:“你们居然还觉得在这里值得高兴,居然还觉得许家军威武,居然还在为了日后被人屠杀而庆祝?” 楼上早就已经喝醉了的卢布,听到楼下两人传来的话声,早就已经怒不可遏,直接砸到手里的酒杯,带着一杆纨绔从2楼冲下去,撸着袖子往下跑。 “难不成十几万士兵中就没有孩子,他们的孩子长大成人之后不想要为父亲报仇,到那个时候我大吾要有多少孩子失去父亲,有多少双亲失去儿子?” “我去你奶奶的!”以卢布为首的纨绔子弟们率先跑下楼去,一脚踹了那衣裳不整,还在侃侃而谈的人跌倒在地,然后猛地踩在那人的胸口上。 司公子更是直接揪住那个人,将人从旁边美人怀里扯出来,扬起头就是一阵暴揍。 跟着那衣衫不整的二人一同前来的伙伴,都被这帮纨绔们打的惨叫直喘。 平时一向歌舞风平的花楼,此时尖叫声不断。 卢布在家的时候,就听祖父和父亲说了,李茂他们一干人不干神事儿上奏,要求皇帝对许真真惩罚,无非是觉得焚杀归降俘虏太过残忍,觉得若是以后再遇到战事,旁人也会对吴国的兵士一杀了之,这些人开始真的是会为没有发生的事情担忧。 “你知不知道老子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干啥干啥不行,整天跟我们这些富贵人家公子一样花天酒地,贪生怕死不敢上战场,为国省命,别人打赢了胜仗,你们就在这里满嘴喷粪指点江山,说这里是错的,那里也不对,你有能耐你上啊!” “就是啊,就你这样的小人把你们丢在战场上,怕是你们都吓得屎直尿裤的,还好意思在这里说别人跪下俘虏你,带着区区十万大军和两国联军一起去对打呀!”卢布恶狠狠的把那个人的胸口踩了一脚:“不杀归降俘虏,等着那些俘虏反水过来杀了你吗?” 被卢布踩在脚底下的人顿时喷出一口鲜血,四公子更是眼睛发红,加那些醉醺醺的人都从座位中丢了出去,撞的连桌子都倒了:“你们这次不要脸,未来他国杀我国儿郎,未来的仗还没打,你们倒是现在在这里能掐会算,这么怕死,不如赶紧滚去找妈妈呀!” 花楼里的姑娘生怕殃及自身,尖叫着到处躲藏,更有胆小的男人们卯足了劲儿往外冲。 花楼里的打手在门口拦人,生怕有人浑水摸鱼,没结账就跑,那老鸨站在舞女跳舞的高台上,急的乱蹦,扯着帕子声嘶力竭的喊着:“各位大爷,各位祖宗,你们别打了呀,别打了,唉,别砸!” 花楼那一夜十分热闹,先是几位京城里最出色纨绔子弟一起将花楼砸了个稀巴烂,差点闹出人命,后来又惊动了巡房营,才将这几物纨绔子弟给治住。 巡房营统领带着火气儿怒气冲冲来的,结果到这里一看全是京城里全国人家的小祖宗,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和属下商议之后,他们只能派人去各府去请人来将自家的小祖宗们给领回去。 到了第2天一早这件事情就成为了各家各户早饭时的谈资,就连海棠都忍不住要把这件事情说给何小尾听。 一旁的洪玉嘴角带着笑,反问一句:“他们打的热闹,只是没说是为什么打起来的?” “听说是卢布卢公子在花楼里弹唱军歌,有人拿瓶山峡谷焚杀归降俘虏的事情,说事儿卢布就跟他们打起来了。” 不论是他们平时怎么混,昨天晚上那一架可是为了维护许真真的。 “这件事情在京城里议论的人很多吗?”何小尾一边往自己身上贴沙袋,一边问道。 海棠急忙跪在地上,替何小尾缠绕腿上的沙袋:“在姑娘回来之前,京城里的人都有在谈论,不过没有闹大,而且百姓们大多都关心这一战到底胜不胜。” 海棠沉思的片刻之后,仰头说道:“听说卢公子昨天是被他父亲踢回去的,不知会不会挨打。” 何小尾笑着整理了自己的衣袖,对着海棠说道:“卢布三代单传,上面还有一个爱子如命的母亲,定是打不了的。” “不过,你要去告诉耿护院,让他这些日子多派些人留心外面的动静,再查一查被卢布打的那人究竟是谁。” 一跑到海棠急忙连连点头称是。 何小尾整理好身上的衣服浴旁的童嬷嬷便走了进来并报:“姑娘,大长公主身边的罗妈妈回来了,说是要给主母请安之后来看看姑娘。” 何小尾沉默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才收到:“那就麻烦请罗妈妈进来!” 何小尾转过身来坐在旁边的软榻上,罗妈妈询问童嬷嬷她的身体状况如何,眼眸沉浸下来,理了理自己的袖子,心里的滋味很复杂。 罗妈妈回来了,肯定是祖母派他回来到这京城里探听消息的。 按道理说昨天自己就应该去皇家的庵堂里探望祖母,甚至把这所行所得,还有小七小八活着的消息告诉祖母,可是自己没有忘记这位祖母是皇家的大长公主,之后才是他们的祖母。 如今许家的男子只剩下这两个了,自己再也不能拿他们的安危去赌祖母的慈心。 容妈妈和童嬷嬷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 “姑娘这一次回来之后气色都好多了,身子骨也硬朗了不少,不信您亲自来瞧瞧!”一边说着童嬷嬷就替罗妈妈打开帘子,让罗妈妈走到室内来。 罗妈妈用自己的帕子擦了擦眼泪,这才拎着裙摆走进房间,绕过屏风之后,看到正坐在软榻之上的何小伟,罗妈妈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他快速往前走过来对着何小伟俯身行礼:“姑娘你可总算是回来了!” “嬷嬷不必多礼,海棠,来给嬷嬷上些热茶,再拿几份爽口的点心过来!” 海棠立刻悄悄退出房间。 “祖母一切都好?吃得如何?睡得如何呢?”何小尾平静又冷漠的嗓音慢慢的想起来,言语用词都是按照最平常的例子,反而显少了平时的清理我妈妈知道,因为吴先生的事情,长公主彻底冷了何小尾的心,可他们到底是祖孙呢,有什么隔夜仇就怎么能到今天这个地步。 “真真姑娘,真的不去看看大长公主吗?”罗妈妈声音放低哀哀的请求。 海棠给了罗妈妈和何小尾分别上了茶,又笑着行李退下。 何小尾端起手里的茶杯,慢悠悠的开口说道:“去自然是要去的,今天陛下会赐宴,所以耽搁了,往后定会带着妹妹们一起去探望祖母。” 罗妈妈点了点头:“大郎公主前老奴就是来和珍珍姑娘说一声边疆焚杀俘虏的事情,怕朝堂中之中会有人借此事做文章,把这件事情给闹大,珍珍姑娘可以求援卢相。” 她一边说,一边起身,将自己怀中揣着的一只用细棉布包好的发簪捧起来递给何小尾:“珍珍姑娘若有需求,拿着此物去找卢相爷就是了。” 何小尾没接,而是抬起眼皮看着我,看着自己眼前的罗妈妈:“这是?” “当年卢丞相欠了大长公主一个人情,这件事情是卢春相母亲的礼物,卢相曾经说过,若是大张公主有所吩咐,必定会遵从!”罗妈妈老老实实的说道。 何小尾垂下眼皮,将茶杯放在一旁:“这般珍贵的东西,罗妈妈还是将此物拿回去还给祖母,等我有能力将其把控的时候,这样的宝物自然会向祖母讨要如此珍贵的东西,祖母应该自己留着到了关键的时刻再用。” 罗妈妈抬头凝视着何小尾,她自小就是看着许真言长大的,眼前的这个孩子就是曾经的许真言,自然知道她的心情。既然她说了不收下,这东西便不会再收,罗妈妈只能笑了笑,重新将这单子给包好:“那好,只有等到关键时刻真真姑娘亲自来向大长公主讨回。” “章贤王曾经专门派人给陛下送了一幅画做贺寿的寿礼,那送花的人第2天便被册封为春贵人听说那位故人道士和曾经的救人有几分相似……” 罗妈妈一愣只听何小尾慢慢的说道:“章贤王狠辣和野心想必祖母的心里清楚,倘若章贤王送来的这个村贵人怕是会对我们不利……” 罗妈妈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攥着簪子的手猛的收紧其身对着何小尾行了一礼:“老奴这就去秉着告大长公主!” 何小尾点头:“那就辛苦罗妈妈了!” 京城里所有的百姓们早早就听说了,有着天下第一美男之称的江国皇帝要携带着大皇子来到吾国来祝寿,都眼睁睁的在。 有好几个胆子大的世家千金,包下了整个长街之上的包房,约了几个要好的手帕,等待着这个天下第一美男的车路过这里,都在盼望着这个皇帝最好骑马而城,也好可以让他们能看得更清楚些。 很快长街两侧就被江国穿着江国黑色戎装的骑兵,胯下的骏马揭穿了锁子甲,只能看到骏马下的双眼慢慢入城。 手里的团扇遮挡住了半边俏脸,正一脸兴奋,站在雅间儿的一栏前窃窃私语的皇家闺女们最先看到的就是这些铁甲骑兵,声音不由得放轻了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骑兵一入城总是给人一种肃杀的感觉,随后进入的却是一辆并不怎么奢华做工却十分精美的马车。 百姓和楼上的闺女们难免有些失望,江国皇帝竟然是坐马车路程的,那他们就无法再一睹这当世第一美男的风采。 江国当时要夺回就都云烟城时,为了表示只为恢复姜国的正统之治,无意冒犯大吾,称自愿将皇子留在大吾,所以早早就将稚子的府邸,半个月前已经准备好了。 当时江国与南国,两国合攻大吾,大吴后来也乐得看江国和南国打起了,以解我吾国燃眉之急,大吾为了看在面子上和江国关系,今后便用一座极其奢华的府邸来当做质子的府邸来用。 只是所谓的面子功夫终归是面子功夫,当大吾皇帝知道江国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云烟城之后,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所以这一次江国的皇帝进入大吾之后,大皇子就和皇帝一起商议着请将国皇帝下榻至子府,每名七爷好,让这位皇帝看一看自家儿子未来的生活环境,以安江国皇帝的心。 马车里将要留在吾国的江国小皇子跪坐在江无伤的脚下,这个只有八岁的娃娃,抬头望着,神情悲悯的皇兄:“皇兄,能来做质子是臣弟的心愿,我是嫡出,我的母亲虽是继后,于家于国也有一番责任,我不过是一介武艺,不如诸位哥哥们,只会谈论一些文章在这京城里,可以和那些金贵公子交往,请皇兄不必替弟弟担心,弟弟会时时警惕,自行不忘了读书习武,不忘了报效家国。” 话说的是这样简单,可是江无伤的心里却很难受,这是他最小的一个弟弟,今年才不过8岁。 第一百五十九章 江国皇子 “可是你今年只有八岁留质于吾国,无家人,无亲友,你就不害怕吗?”江无伤望着弟弟,尚且稚嫩的面庞低声问道。 “我害怕!”那小男儿双眼通红:“可是许家的10岁儿郎被斩头之前还在高唱军歌那样的硬骨气和勇气,我实在是佩服,叔叔曾经说过,欲为诸佛龙象,先做众生牛马,我虽年龄小,没有什么才华本事,却也知道我家国困境,若这个时候能以一己之身解家国危难,纵是身死,也值了!” 江无伤忍不住闭了闭自己发红的眼睛,哽咽难言,抬手摸了摸弟弟的头发,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你们都是我的弟弟,都是好孩子,都是顶顶好的,都是热血男儿,这家国有,你们在有兄弟们在有何愁不能强大,又何愁,将来不能一统天下!” 那小奶娃子握住江无双的手,眼眶红的很厉害:“皇兄切莫为了弟弟担心,一定要保重身体!” 江无伤重重的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一遍:“你一定要记住,这一次见到了你的无伤叔叔,千万不能得意忘形,处处都要保密,此生不能告诉他人,你无伤叔叔,为了我家国出生入死,超有差池,就会害得他性命不保!” “皇兄请放心,弟弟都记住了!”地上的那娃子重重的磕头! 齐王安静的站在质子府的门前,自己身边的附属官员在齐王的陪同之下静静的等候着姜国皇帝和皇子。 他回想起昨天晚上邀请江无忧,陪自己一同前来迎接江国皇帝的荒唐事,又忍不住称赞了江无忧一声:“是本殿下疏忽了,幸亏江先生今天没有过来,本殿下倒是不在意江先生的商人身份,可是江国皇帝肯定会为了此事不高兴闹到皇兄那里,皇兄难免会觉得本殿下失了分寸!” 一旁的小太监笑了笑:“这天底下哪能有人都和殿下一样不看重身份门第的只看重一个人的才华,既然江先生是懂得分寸的,昨天不好拒绝殿下便应许了,今天一早上不就派人说了昨夜饮多了酒实在起不来,还送上了厚礼来向殿下告罪,他实在是一个又细心又妥帖的人!” 齐王听到这话,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昨天晚上,江无忧前往齐王府邸赴宴,赠送了其亡一颗绝世夜明珠,与齐王说起云烟城之遇,既往不由的感慨,江无忧的运气好,还有他的赚钱能力也是一等一的,也许是喝多了酒,想起江无忧曾经在云烟城里呆过,齐王这顺口邀请江无忧和他一同来迎接江国的皇帝。 幸亏这个江无忧懂得进退,并非是个一心只想攀龙附凤的小人,这也足以说明自己有识人之明。 眼见着江国骑兵已经缓缓而来,希望拿出自己大国君王之地的威严,走下台阶,含笑看着远处。 很快那辆精致的马车就在这质子府门前慢慢停下,眼见着江国皇帝身边的老太监,扶着皇帝走下马车,齐王提前上前一步垂谋行礼:“见过江国皇帝!” “齐王不必多礼!” 那温润如玉的声音突然传过来让人如同如浴春风一样舒坦,极王笑着,抬头看到姜国皇帝身后那病态雍容的大皇子面色微微一怔。 这个拥有天下第一美男之称的江国皇帝明显已经年老色衰,可他身后的大皇子五官眉目,居然比女子还要惊艳,无一处不显得精致,站在这晨光之下,整个人仿佛沐浴在圣洁之中,又美丽又神圣,惊鸿一瞥,便足以夺人心魄。 愣了片刻之后,齐王又觉得自己实在是李急忙向看,向下车的大皇子凭借他的年龄和外貌,判断出这应该是姜国皇帝的大儿子,心里当即一跳。 难不成这个姜国皇帝要将这个儿子留在吴国为质? 齐王作为东道主先行了一礼:“陛下为了两国情谊,愿意留质子,与吾国之中,实乃高一本殿下,钦佩钦佩!” “不敢当齐王殿下如此称赞!”皇帝规规矩矩地还了一礼。 “江国皇帝陛下,两位皇子,里面请!”齐王对着他们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一边陪着往里面走,一边说道:“此处是我皇兄亲自下令,为了贵国皇子所安排的住所,一应的丫鬟太监都是临时的,想必二位远道而来,也不放心旁人伺候,等着你们安队妥当,这些仆人本殿下就带走了政府门口,还没有悬挂匾额,本殿下心里想着既然是皇子居住,那自然是由贵皇子来取名,最为合适。” 这是他们这家国中给江国最大的诚意了,他们不会在质子府里安排任何人,手也会给予这位质子最大的自由。 吾国不会将这称之为质子府,吾国会让皇子自行给自己的府邸取名,就是要将这位皇子当成他们的座上宾来对待。 “实在是让齐王殿下费心了!”老皇帝浅浅的笑道:“朕这个最小的儿子自小娇纵无礼,倘若日后有失礼的地方,希望齐王殿下能多多替着孩子周旋!” “陛下您实在是太客气了!”齐王笑着说,道:“陛下与二位皇子远道而来,想必是已经劳累了陛下,与二位皇子好好休息一番,明日本殿下亲自来迎接三位入宫!” “有劳!”皇帝点点头。 齐王临走之前又忍不住朝那大皇子看了一眼,这个大皇子果然是美丽的,让人不敢直视,可见当年的苏皇后是怎么样的美色,家人想必如今能与苏皇后的美貌相提并论的,恐怕只有他自己的子嗣。 齐王从质子府里出来,便直奔向皇宫而去。 之前曾经说过,江国皇帝有留质子与吴国,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要留哪一个志字鸡王必须马上进攻,把这件事情告诉皇帝。 因为明天就是大吴皇帝的寿辰,各国使臣来后都会留在这京城里,听说姜国皇帝来了,纷纷来到江国皇帝下榻之地,送上礼物。 江无忧与各国都有生意,又与大皇帝身边的冯太监合伙做生意,自然也是要送礼的,而且备了两份礼物,一份送给江湖皇帝,另外一份送给冯太监。 江无忧过去的时候,给江国皇帝送礼的使臣们,还没有完全离开他在府邸之外等了一个多时辰,这才见那冯太监慢悠悠的从府里走出来。 江无忧急忙上前一步行礼:“见过冯公公。” 冯公公端着架子,笑盈盈的说了一句江先生客气,江无忧就让自己的侍卫把装着账册的小木箱递给冯太监,压低了声音问到:“为什么质子的是小皇子?” “小皇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自小主意就大,这一次是他非嚷着要替大皇子来的,奴才们实在是劝不住啊!” 冯太监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不卑不亢的通宵无忧说道:“您也不必太过于担心,小皇子一向十分机灵聪慧。” 眼下木已成舟,还容得江无忧来说行与不行呢? 他抿了抿嘴唇说道:“刚刚我好像看到达达的时辰来了?” “对,大皇子说不见!” “麻烦您私底下转告兄长,可以派人去接触一下鞑靼的使臣,这一次我将我可以借口替达达出兵评论,既能夺得达达这个天然马场,日后将来为了夹击俄国一同作战而做下准备,这件事情虽然冒险,可是时机实在难得,倘若兄长愿意放手一搏,与我江国百利无害。” 江无忧笑完立刻笑着对着冯太监长长的行了一礼。 冯太监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摸自己旁边,装着账目的匣子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转身就回到了府邸。 驿站。 南国钱王钱多吉,听说江国皇帝携带两位皇子入了吾国,今天中午并不去皇宫中赴宴的消息,他的薄唇轻轻的抿着,等着医馆给他换完了药,退出房间之后,自己系好了衣裳袋子,吩咐一旁的阿以:“备上一份厚厚的礼,送到姜国皇帝那里”。 “是!”阿以应声出门。 钱王穿好衣裳之后端起茶杯想了想,又叫人进来之后说道:“去给公主说一声,让公主今天晚上在这里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我们去为吴国皇帝贺寿,今天中午的宴会我们就不必去了。” 今天的宴会没有请到吾国的皇帝,想来是因为边疆大圣的庆功宴,这个时候他们南国凑过去只有挨羞辱的份儿不如称伤重,加上公主精神不济都不去参加,明天大吾皇帝的寿宴上公主献上一舞,再一鸣惊人来得更好。 因为明天就是皇帝的寿宴,所以今天的午宴一切从简,皇帝只邀请了这一次边疆得胜的功臣和家眷。 王帝听说南国钱王和公主一个称伤重,另外一个称水土不服,不如说明了,养足精神,明日再出席寿宴,只觉得这个南国还算是识趣儿。 又听齐王回禀说江国皇帝带来了两个儿子,愣了片刻,之后只觉得摸不准究竟为什么要带两个儿子来吾国示好。 就算是江国收复了旧都云烟城,也不敢在吾国的面前造次。 皇帝想到这里心情比早上更好了不少,吩咐一边的齐王:“既然江国皇帝如此有诚意,要留下他的儿子在我国,那么我们我国可不能失了气度,记住以后皇子的日子,什么踏春的诗会都要多带带,他和京城里那些纨绔都打个招呼,切莫惹到这位皇子的头上。” “臣弟明白,请皇兄放心!”齐王恭恭敬敬的让皇帝从内室里出来:“皇兄请放心,再过一段时间皇叔办了马球,邀臣弟而成前去,到时候儿臣会亲自带着这位皇子一同前去,一定让他们早些熟悉到这京城里的人,让京城里以那些卢布为首的纨绔公子都和这位皇子成为好朋友!” 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通纨绔交好,日后这位江国皇子还有什么前途? 两位皇子不管留下来的是谁,自己肯定写着,而且那位大皇子看起来如此柔弱非凡,倘若日后出了什么事儿,再让这个小皇子一个纨绔回到江国,那才真的是热闹非凡了。 皇帝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明白自己的心愿,抬头拍了拍他的手:“你最近果然是有长进了!” 对于这个弟弟皇帝真是越来越满意。 “江国皇帝此次前来还有一事,江国大皇子缔想为他一母同胞的弟弟求娶一个吾国贵女,至于这个南国吗?和亲公主都送到咱们家门口了,还是得好好挑个人,再说了,这个钱多吉恐怕也有求娶之意,得好好的留意!”皇帝慢慢的叮嘱齐王。 齐王心头一跳不知为何,一听到这样取亲嫁女的事情就想到了何小尾,开口问道:“皇兄,你们说他们会不会求娶许真真?” 皇帝脚下的步子猛的一停,大声的笑了笑:“许真真不是早就已经立誓终身不嫁了,就算是朕,也不好强迫她嫁出去,若是江国的皇子和南国的钱王不介意入赘,朕倒也觉得是好姻缘,到时候再从他们两个人面前挑,也就是了。” 马车里找氏紧紧的攥着自家女儿的手,细心地叮嘱道:“咱们回祖籍的日子已经定在了五月中,这一天诸事皆宜,只要回到了祖籍,天高皇帝远,就什么都不用害怕了,所以等于过一会儿的宫宴之上,倘若皇帝提起杀归降俘虏的事情,给你委屈受,给你脸子看,你也要忍一忍,以免让皇帝再起杀心!” “娘亲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 赵氏看着这个样貌气质越发出众的女儿,抬手把他耳边的碎发拢在耳后,心里已经迫不及待带着自己的女儿回到祖籍,就怕皇帝在这个时候一时兴起给女儿指婚,甚至不能不从到那个时候,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可怎么办? 赵氏一边摸着女儿手掌心里的茧子,嘴里心里都犯苦,只觉得这女儿活得实在是辛苦,整个京城里富贵人家的大小姐,没有一个像女儿这样的,好好的女儿家硬生生的活成了一个男人。 马车在宫门口慢悠悠的停下来,何小尾扶着自家母亲走向马车,并他们还先到一步的张端将军家的女眷急忙上前,一个劲儿的跟赵氏寒暄客套,夸赞何小尾巾帼不让须眉。 第一百六十章 封号 洪玉快速从马车里一下子蹿到了何小尾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刚刚听到的消息,南国钱王和南国公主两个人今天不来了。” 今天这一场是吾国大胜的庆功宴,南国人凑过来干什么?等着被人奚落嘲笑吗? 张端将军和石将军的家眷规规矩矩阵站在后面,看见何小尾清瘦单薄的模样,不由得心里大动,不曾想到自家父亲在家中无比赞扬这个智勇双全的姑娘,竟然生的如此单薄。 这个姑娘想着上前跟何小尾打招呼较好,可是又想起这个女人是能坑杀十几万归降俘虏的大将军,说不出的铁石心肠,就有一些不敢。 直到张夫人催促着自己的女儿上前行礼,他们才凄凄哀哀的朝着何小尾行礼。 一旁的妹子看着含笑的何小尾,低声同旁边的姐妹说道:“看起来这姑娘生的如此单薄细致,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杀十几万人的。” 何小尾如今这副肉身从前一直都在卖鱼的家庭中讨生活,后来重生之后,这才投身到相府,故而这些京城里的名门贵女对于她的样貌并不熟悉。 所以即使后来整个京城里所有的纨绔子弟都在盛传,许家那位养女有着怎样惊人的天资,一旁的贵女们也都偏偏觉觉得实在是言过其实,他能有多漂亮?只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登上了高枝也就变成了凤凰。 接着这样一剑,这才知道那些纨绔的贵家子弟没有半分夸张,这个养女虽然容貌并没有超出别人太多,但却一身潇洒气度处处吸引人。 “所谓人不可貌相,上过战场人头杀过,人血喝过还能有什么狠不下心的!”一旁的大姑娘声音压得很低,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崇拜:“父亲曾经说过,如果不杀那些南国士兵,死的就该是我们吾国的兵了,父亲还说过什么都不懂得升斗小民才会说焚杀归降俘虏残忍战场上,哪怕只是一个小孩儿,只要拿得起刀就是敌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哪里能讲那么多妇人之仁?” 一旁的姑娘年纪还小,听得懵懵懂懂,可是听他说生等小民,他自然也是懂的,不愿意被别人看作是升斗小民,所以只能装懂的点了点头。 倒是一旁的三姑娘撇了撇嘴,一双眼睛毫不掩饰上下打量着这位“杀神。” 敏捷地感觉到一道不善的目光何小尾朝着视线看过去,她的目光平静而有波澜不惊幽深的像是一张枯井,三姑娘手心一紧无端端的心头猛跳了一下,他皱起眉毛收回视线,用自己的帕子按住心口,只觉得这个何小尾身上的凶狠之气太重了一些,以后还是尽量远离一点比较好。 皇帝的宫宴之上,自从于王出事之后,后宫所有事情皆由皇贵妃出力,街日陪同皇帝出席宴会的就是新封的春贵人。 如今已经贵为太妃的齐王之母,大概是因为母凭子贵的缘故,一改往日沉静的服饰,头戴着一只七珠凤钗,身着华服,显得十分气派和之前何小尾曾经见过内敛的模样相差甚远。 整个宫殿之内有舞娘,手里持着一把木剑,身上穿着铠甲正在跳剑舞。 舞乐之声,杀伐之气浓重,可是舞娘们手持木剑绵软无力,各是在以姿态美丑,毫无杀气。 何小尾无心歌舞,只把视线直直地落在皇帝身边的春贵人身上,那个春贵人生的是十分美貌,一双眼睛极其明亮含笑的时候更是心动,只是总觉得像个什么。 穿过人的视线,一转看着何小尾,反倒对她露出极为明媚的笑意,端起酒杯摇摇对着她举了一杯。 何小尾不敢怠慢,端起酒杯,浅浅的抿了一口皇帝的目光看到春贵人的动作,视线又扫过何小尾十分亲昵的靠近他低声问道:“喜欢她?” “嗯!”春贵人的嘴角含着明媚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她只觉得十分亲切!” 皇帝的手紧紧的攥着春贵人的手,轻轻的琢磨着,往日的许真言已经过去了,就算是只差了一个字,也是拥有千差万别的。 “陛下之前,臣妾在章贤王府里当差的时候,听听听王爷说过,思慕许家姑娘,今日真真一看,臣妾有幸遇到了陛下,总想着应该让天底下所有有情人都终成眷属。” “姑娘家总是矜持的,可是臣妾的心里却一直想着,若所有的姑娘因为矜持而耽误了自己的好姻缘,那就是望而不得了,臣妾一向爱慕陛下知道了陛下去了别的姐妹那里,心里也恨不得以后不理陛下了!” 皇帝揉着春贵人的手轻轻一停:“这么说你是想给章贤王做媒人?” “臣妾只是希望天底下有情人都能和陛下与臣妾一般终日厮守,如此一来臣妾就满足了。”生个人说到这里似乎已经动情,眼眶愈加湿润:“陛下,而且臣妾一看就喜欢这个姑娘,一心想着和这姑娘成为一家人。” “可她终究只是一个养女,就算是许家人再抬举也改变不了她的出身!”皇帝的视线慢悠悠的沉静下来,却也没有一口回绝:“这件事情朕还是要细细的想一想。” 春贵人倒也没有勉强,只是用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的盯着皇帝:“多谢陛下!” 一旁的太妃朝着春贵人和皇帝的方向看了一眼,端起酒杯压低了的声音冷笑:“小蹄子端的一副勾栏做派,哪里有和先皇后有半分相同!” 这位太妃不是不认识许真言,许真言活着的时候一生都是磊落风骨,更是气质逼人,别说让她做出绵软姿态,怕是如今看到都会嗤之以鼻。 倒是徐家这位的养女身上有几分徐真言的气质。 一舞歌曲停止之后,皇帝笑着开口说道:“此次边疆大胜多亏了众位将军和将士们舍命,这次大战有功者得赏,诸位将军更是该厚厚的赏!” 一旁的太监立刻宣纸众人跪在地上接至寇恩。 圣旨念完,耿直的石将军抬着头望着高台之上的皇帝:“陛下怎么没有听到徐将军的名字,徐将军可是这次大战的守功之臣啊!” 石将军平时也害怕,因为何小尾杀归降俘虏的事情,陛下怪罪于何小尾。 “你们看看!”齐王笑着向皇帝请旨:“皇兄臣弟说什么来着,这性子急的石将军肯定是要着急的!” 皇帝眉目之间的笑意更加浓重,齐王笑了笑:“石将军莫要担心,放下一颗心来,不论如何,皇兄都不会忘记徐家姑娘的,只不过徐家姑娘到底是一个女儿身,不能封为将军,所以皇兄另有封赏。” 何小尾低低的垂着头,保持谦虚的姿态,荣辱不惊。 皇帝吩咐旁边的太监宣旨,太监立刻展开另外一卷圣旨,高声的朗读到:“镇国王嫡长孙女许真真,身负大义,奔赴边疆,解国危家难,不负镇国王盛名,特地赐为镇国郡主,赏赐黄金百两……” 后面太监所唱的赏赐,何小尾并没有听过,去郑国庆祝又这一个封号,的确是足够响亮了,边疆大胜得了这样一个封号还能说是不尊贵超然吗? 尊贵肯定是自然的,可是这样的称号又接触不到权利,皇帝是不打算用许家,也不打算用她,还留了一线之地,让何小尾担上了一个镇国的名。 既当了镇国之名,将来若是加国需要自己还能有力不出力吗?这个皇家的人啊,这是算计得一清二楚。 世家的千金得了郡主,县主的封号,将来议亲就能够提高身价,这件事情倒让赵氏高兴,毕竟何小尾是自己的女儿,而不是一个儿子,封为郡主,可比封为将军要实惠多了。 何小尾跪在地上磕头谢恩。 齐王笑着和何小尾说道:“皇兄特地赏赐了镇国郡主一座宅子叫做镇国郡主府,还是亲自提笔写信的匾额,这样的大恩在整个京城可是头一份儿!” 何小尾的眉心跳了跳,还是规规矩矩的跪下来磕头行礼:“多谢殿下和陛下的抬爱,不过祖籍那边已经修缮好,母亲和婶婶商量之后决定在午夜启程回到祖籍,恐怕是不能住在郡主府了,将来若是有幸能让陛下召见回到京城,到时可以在郡主府里落脚。” 许家的镇国公府是开国皇帝赏的,,如今许家请去爵位又要回到祖籍,那许家府邸便不能再称之为许家。 齐王闻言,眼睛一亮,直接跪在地上对皇帝说道:“皇兄臣弟想求一道圣旨,许府原本就是使皇帝赏赐给许家的镇国郡主,从小在许福长大,感情深厚不如皇兄亲笔所书的匾额挂在徐府,就将许府赐给镇国郡主!” 何小尾低垂着眉眼,跪在原地没吱声。 皇帝眯着眼睛想了想说,是赏其实也不过就是换个名字罢了,自从许家请去爵位之后,郑国府的匾额就换成了许府,如今也不过是在把许府换成镇国主府而已。 “那就按照齐王所说”。 “多谢陛下,多谢齐王!” 皇帝的寿辰之前的宴席,只不过是一场封赏的小宴,时间并不长,皇帝说明天才是正儿八经的庆功宴和寿宴,所以让他们早早的回去养足精神再过来。 从皇宫里出来之后,一旁的洪玉就央求赵氏来到何小尾的马车上。 一上马车洪玉就接过了海棠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忍不住开口说道:“这皇家的人可真是会占便宜,重新给咱们赐一个匾额,就把这玩意儿当成恩赐了!” 看着一旁的小姑娘,气得腮帮子圆鼓鼓的模样,何小尾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这座宅子是我大吾开国皇帝赐下来的,的确不属于我们许家,能留着我们自小长大的地方,可以说是我们成了齐王的恩情。” 洪玉颇为不满意的皱着眉毛,想起今天宫宴上的那些饭菜:“真是没什么意思,眼看着那么多东西都在面前,没一个可口的,都是一些瓜果,正经的菜饭却没有几个!” 海棠听到这话笑着跪到旁边,从马车的小盒子里拿出自己做的精致点心过来捧给二位:“那就先吃些我做的点心垫垫!咱们回到府里去爱吃什么就有什么!” 正说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容易皱着眉毛,抬手撩开了帘子,探着脑袋往外看,这件从前的那位翰林书墨正从马车上下来,自家舅舅赵祁山正站在一旁。 不多时,赵氏身边的嬷嬷就走了过来,在马车旁边地声询问道:“真真姑娘,赵府的少爷姑娘想邀请您去游湖,突然就想着你一直在外地,身子不松快,愿不愿意同他们一起出去透透气儿?” 赵氏是觉得何小尾和洪玉他们两个人都从边疆的尸山血海中过来的,应该好好放松放松,在这让自己的女儿和自己的母家人亲近,在赵氏看来也是一件好事,又难得她的亲子女都不曾因为何小尾杀边疆投降俘虏的事情,心存怕意,想要邀请何小尾去游湖,赵氏怎么会不答应呢? 一旁的洪玉眼巴巴的看着,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就差扯着何小尾的衣袖哀求了。 嘴里还叼着半块的点心,何小尾看着它眼巴巴的模样,笑了笑说道:“那就麻烦嬷嬷走一趟,告诉母亲,我等一会儿晚些就会回家!” “好!老奴这就过去禀报夫人!”那陌陌声音很是欢喜,他过来的时候也害怕真真姑娘会拒绝。 赵氏不放心,于是就让这老嬷嬷亲自跟着赵家的三位姑娘,听说这位姐姐要过去游湖,自然欢欢喜喜地凑到了何小尾的车里来。 “表姐!”一旁的玉儿拎着自己的裙子上了马车,看到何小尾就露出灿烂的笑容:“原本昨日就想去探望表姐,可是我的母亲压着不让我去,说表姐从边疆回来肯定疲惫的很,所以让表姐好好休息,我们这几个人都知道你要来参加宫宴,特地在这里等一早上,可算是把你给堵住了!” 何小尾微微一愣还以为是巧遇,没想想是专门在这里堵着自己的,他笑了笑,望着他说道:“你若是想去玩,提前派个人说一声,就是何苦在这里等一早上?” 那小姑娘的眼眶有些红,她攥着何小尾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表姐这一次去边疆身上可有受伤,我弟弟和母亲知道你去边疆的消息,吓都吓死了,整天都要提心吊胆的,觉都睡不好。” 何小尾轻轻地握住了玉儿的手:“我没事,你放心!” 第一百六十一章 得意 相比这个嫡女玉儿的亲切和熟练,一旁的芳儿倒是显得很高兴,可在何小尾面前终究是拘束了一些,大概是他的身上总是越有似无的透出一些凌厉之风,让人害怕。 不过同样都是小孩子心性的洪玉和他们玩的倒是很好,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出了城还没有走到湖泊旁,就听到沿途踏春的海童少女传来的嬉笑声。 走在前面骑马的是翰林书墨家的长子名叫长生,看着热闹的情景,调转码头,来到马车旁,低声说道:“妹妹们,外面的春色正好,你们要不要下来走一走?” 玉儿揭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果然是满脸的春色盎然,满目都是生机勃勃,他忍不住笑:“果然是春色正好的时候,这沿途桃花柳绿真漂亮,不如咱们就下车去走走!” “果然外面的花都开了!”一旁的洪玉眼巴巴的望着何小尾。 洪玉玩心大,从前一直奔波在各处,为了伤员诊治伤口,如今好不容易有休息的地方和时候,虽然眼馋的很。 若不是因为洪玉在这里相求何小尾早就恢复了,看见洪玉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她透过掀开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外面的阳光晒得正好,身边的护卫和仆人也带的足够多,就点了点头:“那我们就下车走走!” 洪玉得到了何小尾的准许,撒了欢似的让车夫停下,马车一股脑摔了下去,就连一旁的玉儿都和他的妹妹们一起下了马车。 “姐姐!”玉儿在下车的时候,突然抓过何小尾的手,往他身边低了低声说道:“我那书墨哥哥一直在求着我帮忙私底下见你一面,姐姐可千万别因为这件事情恼了我!” 何小尾正在发愣,人就已经被旁边的芳儿扶着下了车。 几位姑娘们说说笑笑,一股劲的往前走,赵长生人已经长起了个子,何小尾对于的表兄已经听说了,赵长生已经定下了时间要娶妻。 何小尾对着赵长生回礼之后说道:“母亲之前就曾经说过,表哥今年就要下场了,成绩不俗,我在这里提前恭候表哥双喜临门。” “那就多谢表妹了,还请表妹到时候千万不要忘了送上厚礼才对”!赵长生笑的温润儒雅喜欢这样跟何小尾开玩笑,二人倒是拉近了不少距离。 赵家带了不少的仆人和护卫,赵长生他们兄妹出来的时候又带了不少下人,乍一看这些富贵公子家的公子哥和姑娘出去游玩,排场倒选的十位喧嚣,让在路上玩闹的百姓纷纷带着孩子避让。 红玉拉着月儿和芳儿在前面摘花又笑又闹玩成一团,偶尔又话音传过来,似乎是在说这一次许真真封了一个并没有多大意义的郡主。 玉儿抓住何小尾的手,身后还跟着一大群的丫鬟婆子和护卫,她从何小尾说到:“好姐姐翰林书墨家的公子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要生气,也别告诉我母亲,否则我回去就该挨家法了!” “既然害怕挨家法,你也敢这样夸我母亲,我母亲身边的嬷嬷还跟着呢,她的眼睛可尖了,你以为她是吃素的?”何小尾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的开口说道。 “表姐你不知道这个书墨哥哥人特别可怜,全身都瘦了一大圈了!”一想到自家堂哥的模样,她就觉得很是心疼:“自从姐姐去了边疆,我这书墨哥哥就没有一致得到安宁,连大鸿胪的老先生都说,今年他肯定会连中三元,可是没想到差这一次居然差点儿就落榜了!” 翰林书墨家公子差点落榜的事情,自然也听母亲说过了,母亲很隐晦的曾经告诉他,翰林书墨家的公子是因为担心她在边疆,所以才没有考好,海棠和她曾经说过,那位公子自从得知何小尾离开之后来探了好几次,后来不知道怎么着知道他去了边疆之后找自家阿娘求证,出就要上马去边疆,还是被吴护院给拦下来的。 这个书墨家的公子自己当时真的只是把他当成弟弟,至于别的还没那个心思。 “二叔走的时候,把这个书墨哥哥托付给了我爹娘,这个书墨哥哥说在殿试之前想私底下跟姐姐见一面,我和哥哥实在是不忍心,这才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如果姐姐要怪就怪我,不过姐姐你放心,除了我和哥哥之外他们都不知道,今日就是咱们出来游湖玩耍的!” 何小尾低下自己的眼皮,随着玉儿一起漫步往前走,她一直认为汉林书墨家的公子并非是一个执着于男女情爱的男儿。 所以当时母亲暗示他这位公子因为担心自己而没有考好的时候,她却只当母亲还存了撮合他们在一起的心思,现在想想翰林书墨家的公子考场失意,怕不是因为赵家因为她的事情闹得不愉快而影响到他了。 赵玉儿倒真的觉得希望何小尾和书墨哥哥能成为好事,尤其是看到书墨哥哥从一个英俊潇洒的公子变成低沉消瘦的模样,可真是让人难受极了。 “表姐你看到前面的碧波湖了吗?绿波湖上还停着一艘画坊,表姐若是愿意见他,就跟着我一起去画舫,倘若不愿意,也就算我这个做堂妹的,对这位哥哥尽了心,我的好表姐,我就是害怕你生我的气,我可不怕挨板子!”玉儿一边说,一边十分不安的晃了晃何小尾的胳膊。 “江先生!” 陪伴在何小尾身边走在最前面的长生,突然开口叫了一声。 碧波湖上停着画坊游船的码头,江无忧的护卫正在警戒,还有一些看起来十分陌生的练家子,怀里抱着刀,到处借备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江无忧的身边站着一个和他一般高的男子,虽然看不清楚样貌,可是远观气度绝非凡夫俗子。 走在江无忧和那男子面前,那男子是一个年事已高却未曾留胡子的老人,不过还有一位十几岁的孩子,言行举止都十分优雅矜贵。 何小尾抬起眼皮朝前看过去,只见洪玉仗着自己曾经和江无忧见过,已经抢先一步朝着江无忧的方向跑过去,一旁的长生连手都没有来得及拉住,只能急忙跟在后面。 红玉还没来得及靠近,便已经先被身上带着杀气的陌生护卫给拦住了。 江无忧倒是先笑了笑,对着身边的男子说道:“这位就是镇国王府中的真真姑娘。” 站在江无忧身边的男子,一听到是许家的姑娘笑着开口,声音让人如沐春风:“大平,不得无礼,快让许家姑娘过来。” 得到了命令,那一身全是杀伐之气的男子,这才放开。 宫玉倒显得很是高兴,很快就上了马头,正要行礼,就注意到江无忧身边那男子的容貌时,顿时愣了下来。 洪玉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好看的男子,他原本以为曾经见过最好看的男子就是江无忧了,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精致漂亮的男人,她的心里有一些不确定,这个人应该是个男子,他身上穿着男人的服饰,看骨骼也像是一个男子。 一旁的赵长生,看到这男人的样貌也是愣的片刻,心里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江无忧身边这男子的身份,这男人的样貌如此惊貌绝伦,身边又有一个没有留胡子的老人,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不过这个江无忧怎么会和南国皇帝在一起? 赵长生是一个实情实去的,既然南国皇帝是便装出行,必然不想让人知道身份的,他笑嘤嘤的上了高台,站在江无忧的身边,又把红玉拽到自己的身边,儒雅的赵道:“江兄弟也带着友人一起来游湖?” 赵长生的话音儿刚刚落下,一旁的红玉就转过神来忙,对着江无忧向后面:“看,真真在这!” 江无忧一早就看到何小尾那一刻背负在身后的手已经慢慢收紧,他真的没有想到今天竟然如此凑巧,能在这里碰到许真真。 全身都像是抽了嫩芽的柳树,站在风中摇曳不停,一身素色的衣裳让他衣袖随风摇摆,随时都像雨化灯仙的仙子一般。 江无双看了一眼性子欢快的洪玉,视线又落在自家弟弟的身上,看见弟弟的视线毫不避讳地朝着远处看,他也看了过去只看见一个身穿素色衣裙的姑娘站在柳树下,气质超尘出众。 赵家的两个庶女见状,也没敢上前转过头看着何小尾的方向。 江无忧一行人,逆光而立,倒让他看不清楚江无忧这一行人的长相,直到扶着海棠的手踏上了码头,这才看到江无忧一行人,何小尾这才清楚江无忧身边那个堪称精洁绝艳的美貌男人。 大约是因为江无忧身上的气场太过于厚重又要木,所以几个人都是走近了才发现江无忧身边还站着一个绝世美男子。 “许家姑娘!”一旁的护卫,一见到何小尾就急忙行礼,目光之中充满了憧憬。 “真真姑娘!”江无忧也郑重行礼:“真巧,没想到真真姑娘也来踏春!” 站在一旁的赵长生眉毛快速的跳了两下,视线又落在江无忧的身上,转头又落在何小尾的身上,总觉得这个江无忧对许真真说话的时候,情绪都非同寻常。 “江先生!”何小尾略略点头又朝着一旁的美男子点头示意,视线却落在了那个不足十岁小孩的身上。 江无忧这个人可真是艺高人胆大,就这么大胆,光明正大的带着自家老爹和自己弟弟来游湖。 不过说的也对,江无忧越是不避讳和南国皇帝与皇子交往,把商人逐利的姿态做得足足的,就不会有人怀疑他和江国皇帝能有什么特别关系。 毕竟众人都觉得若是他真的是江国的王爷,此时都应该避讳江国皇帝来不及,又怎么会专门凑在一起让别人来看。 一旁的江无伤一听到许家姑娘这4个字,再看看旁边护卫的态度,就知道面前这位就是许家军的少将军,态度十分友好的冲着何小尾笑了笑。 “既然在这里巧遇江先生,不如我们就在这里一起玩儿!”一旁的洪玉开心的笑,十分用心的在给何小尾和江无忧牵线。 “洪玉,过来!”何小尾的脸色沉静了下来。 江无忧能同江国皇帝在这里游湖,想来在船上上两个人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谈,他若是被洪玉这么横插一脚给搅黄了呢。 洪玉一看到许真真脸色大变,心里发慌,金毛小跑来到他的身边。 “打扰江先生陪着友人游湖了!”何小尾脸上依旧是一副十分温柔的模样,视线落在江无伤的身上慢慢地点头:“那我们就先告辞……” “许家姑娘留步!”江无伤笑着开口说道:“既然都是过来踏春游湖的,不知许家姑娘可否知尊与我等同游,洪玉姑娘的性子率真,实在是难得,我等都是沉闷的人,有洪玉姑娘在这里也能多些欢声笑语。” 江无伤的目光柔和又干净,声音也温润如玉,倒是让人好感倍升,就如同一位尊重的长者。 难得自家弟弟遇到了心仪的姑娘,江无伤如此关心弟弟的终身大事,此时自然乐意促成。 “如今我主子是郡主了,镇国郡主!”洪玉的声音十分欢快。 “失礼!不知镇国郡主可否愿意赏光,听说镇国郡主擅长下棋,不知今日我有没有那个荣幸,请郡主对弈一局?”江无忧和世家公子一样笑着对何小尾行礼,全无身上大皇子高高在上的模样。 何小尾侧身避过江无伤的礼,朝着江无忧看了一眼,只看见他幽暗深邃的眼眸含着笑容,这才答应下来。 江无伤看见何小尾看了自家弟弟一眼,心里有些疑惑。 “嬷嬷有我身边的海棠跟着就行了!”何小尾转头吩咐旁边的老嬷嬷。 这到底是别人家的船怎么好把家所有的护卫和丫鬟婆子全部带上去。 “是!”一旁的嬷嬷立刻点了点头。 对于江无忧这位嬷嬷还是很放心的,所以说他是商人和他交好有失镇国郡主的身份,可是江无忧有恩于许家,这也就无妨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误会 江无忧的管事立刻上前一步,请众位公子前往画船。 玉儿朝着停在远处的大船,看了一眼在心底暗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船上的哥哥还在眼巴巴的等着姐姐,这可怎么办呢? 一旁的赵长生立刻走上前去,对着江无忧行礼:“那我们就来沾一沾表妹的光,在这将兄弟的船上讨一杯水酒了。” 赵家的两个庶女看到江无忧和江湖上二,人人都已经呆了,还是洪玉拽了一把,他们在面红耳赤的跟上去,可是眼神一个幽的往江无忧和江湖伤的方向看,像是被人发现一样畏首畏尾。 赵氏家的这两个庶女虽然平日不曾亏待过,却也不愿意费心多做教导,在各自的姨娘处生活两个淑女,难免遇到这样的事情,有些缩手缩脚,不像嫡女那样进退有度,温和大方。 虽然说人人都有爱美之心,可是赵氏家的这两个淑女实在是太明显了。 作为天下第一富商江无忧的大船,又上下两层,又气派,又豪阔,整个京城无人能及。 下层是通透常亮的,全部都是红木家具,的又精致又漂亮,就连旁边挂的都是古迹,一踏入就是香气缭绕,四周还挂了一层华贵的刺绣薄纱来遮挡日光,看上去极为清雅。 刚才江湖上说了,要跟何小尾下一局,江无伤身边的管事,就很快就让人端上来,茶盘帝女也打开了棋盒,给二位上了水果点心,这才退了下去。 赵长生听其江无忧说起卢布来,又说卢布又跪了几次祠堂,江无忧笑着,端起茶杯摇了摇头。 “所以说卢布公子平时总是闯祸,不过这一次我还挺欣赏他的!”一旁的洪玉顾不上喝茶,捏着点心吃了两口,漫不经心的说道,那样子看起来倒像是真的饿。 “给这位姑娘端杯牛乳茶来,再多加一些糖,各种果子都拿来一些。”江无忧吩咐自己身边的丫鬟。 江无伤嘴角慢慢勾起,在棋盘上逐渐落子。 “多谢江先生,我正好饿得很,皇宫里的那些东西实在不是人吃的,端上来的时候都凉透了,我一个跟随的小奴才,只能在后面眼巴巴的看着。”红玉在江无忧的面前倒是很放得开,什么都敢说。 “你真当宫宴是让你去吃东西的吗?”一旁的玉儿笑着说道。 “不是让人去吃东西还叫什么宴席呀?”洪玉满不在乎。 江无伤在旁边正下着棋,却在分心关注江无忧和洪玉这边的动静,心里十分疑惑,难不成自家弟弟喜欢的是这个洪玉姑娘这种性格跳脱欢快的女子? 江无忧的目光笑着落在何小尾的身上,看见他正在低头心无旁骛的专心下棋,又吩咐让人给何小尾送上一盘儿新增的糕点。 何小尾低下眼皮,总是觉得对面的这个大皇子对自己和洪玉二人过分关注了。 她落了一子,心里暗暗猜测江无伤的意图。 这京城里早就有传说,这一次江国皇帝来到京城,除了送来儿子作为质子和对江国皇帝祝寿之外,还要为自己的儿子来求亲。 何小尾攥着棋子的手猛的一紧,难不成。这个大皇子想让自己弟弟求娶一个女子? “海棠?去给我换一杯热茶来,这茶凉了。”何小尾说道。 海棠点了点头,立刻端着何小尾面前的茶杯离去。 何小尾落下一子。 如今许家在朝谈中,没在势力军中,也没人掌权,这一次边疆大事之后,自己不过是被封了一个郡主手中也没有实权。 如今江国皇帝留稚子与吾,两国交好,为了自家皇子求娶女孩,哪怕是求娶一个公主,恐怕这个皇帝也会同意。 何小尾手里的棋子原本就要落下,却直直的转了一个方向,刚刚还在温和的棋局瞬间发生变化,让大皇子江无伤瞬间就失去了大半江山。 江无伤猛的一愣,抬头看向对面垂着眼皮正在下棋的何小尾略略思量以后落了一子。 何小尾紧紧的跟着落了一个棋子,江无伤又失去了一大片的棋子,眼前败局已定。 江无伤刚刚还在想着跟何小尾下棋,又分心于江无忧的时候,没想到回头再过个棋局,竟然要输了。 “棋场如战场,镇国郡主果然是天生的将帅之才,鄙人自愧不如。”将无伤把自己手里的杯子放到了一旁的盒子里认输。 虽然说是下棋,也不过是江无伤把这姑娘邀上大船的借口,下棋的时候江无伤也没有用心,输赢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棋盘何止如战场,一般这尘世万千就是庞大的气息,王侯将相都是风云棋局之中的棋子!”何小尾意味深长的拿过一枚黑子:“可就是这一枚小小的棋子,若是下棋的人不能完全掌控,翻起波涛大浪来也是会灭国,也是会要人命的!” 一边说着何小尾一边落下了黑子,一瞬间落子,整个棋盘风云变化,白子全胜之举,立刻覆灭。 何小尾抬起头,用一双平静幽沉的眼睛望着对面略显震惊的大皇子江无伤,脸上没有丝毫退缩和畏惧的意思,甚至还带上了几分威胁。 江无双的心口重重的跳了两下,他不明白眼前的这女子是如何突如其来的杀意。 正在一旁说说笑笑的洪玉看了一眼,顿时心中了然下来,许真真怕不是以为这两个人对他们起了什么不该起的心思。 江无伤是兄长,明白何小尾此时此刻的心情,他没有恼火,反而低声笑了一下江无伤,可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所以笑起来格外的赏心悦目,也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他低压声音:“最主怕是误会在下了,在下对姑娘并没有非分之想,在下年长姑娘太多岁,又身体孱弱,只是想到家中还有一个弟弟……” “我既是许家的女儿说不嫁便就不嫁,嫁人就要嫁给与自己心意相通之人相伴一生,倘若是有人要利用我余生的幸福,那我也绝不介意鱼死网破!” 何小尾声音压的很低,面对大皇子说这话说是威胁也不为过。 对于她而言,她的内心是在惧怕江无忧,是关于自己的终身幸福,半分都不会退让。 旁边的江无忧耳朵动了动,不动声色的继续喝茶。 “我许真真喜欢把丑话说在前面,若是大皇子觉得冒犯,还请海涵。”何小尾慢慢地点头,队将无商可,态度却十分傲慢:“我点拨将国兵不血刃拿下旧城,是因为江国拿下旧都对于百姓有利,而且建国拿下旧城与我而言无直接利害关系,可是若江国得寸进尺,还想捏住我的婚姻,那么我也不介意再给你们江国找些麻烦。” 望着面前锋芒毕露的何小尾,江无伤身上的温润笑意逐渐褪下,虽说如今江国士微,可是江无伤到底还是江国大皇子,是准皇位继承人,涉及家国安危的事情,自己如何能不重视? 这个许真真是有软肋的,她的软肋就是她的家人,若是强要逼迫她嫁,必要以家人的安全为要挟,可是若是有人敢打他家人的主意,哪怕对面站着的是皇帝,自己也敢和他搏一搏。 亲情有时候会是一个人的软肋,但有的时候更是一个人的铠甲,让人不怕生死。 “镇国郡主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张狂了。”将无伤的笑意越来越冰冷。 何小尾勾起自己的嘴唇,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冷笑说道:“江无伤,江无忧,你真当你们是在棋高一招,形事隐秘无人察觉?” 江无伤的手心儿猛的一紧,眼底伸出浓烈的杀意。 “我许真真无意插手于贵国的部署之事,也不想给贵国找麻烦,请大皇子的手别伸得太长了,倘若您真想和您的弟弟同我斗上一斗,那我也绝不扫兴,势必奉陪。” 江无伤这下听明白了,何小尾的意思是,如果她敢替弟弟求娶,那恐怕就要对江国动手。 若是旁的女儿家说这样的话,这样误伤或许不会在意,可是对象是镇国府许家的嫡女,虽然只是一个养女,现在许家满门男儿都已经没了,可是眼前的女子用边疆之战,用江无忧的身份,再用这一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棋局,已经展现出了她的能力和城府。 江国如今示微,所以只能留皇子与吾国为质,完全是为了得到喘息之机,慢慢变强,所以江无伤也不愿意节外生枝。 江无伤一向脾气好,还能忍,他望着何小尾如画一样的五官低声问道:“镇国郡主怎么不问一问自己的心呢?我弟弟文武双全,或许您自己会愿意?” “那么大皇子为什么不问问你弟弟,现在国难家穷的江国能与我一战吗?” 何小尾也带着全身的杀气说完,落下手中的机子随身对着江湖幽行了一礼,面向江无忧说道:“江先生,还望您请把船靠岸。” 正在旁边说说笑笑的洪玉一愣看得出来,自家主子这是真的生气了,他朝着旁边那俊美无双的大皇子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是?” 江无忧站起来笑着说道:“若是郡主觉得沉闷,不如去上面这一层坐坐,比这一层更畅快一些。” 江无双回过头看着棋局,又在风云大变,强压住心底的惊讶,也是笑着起身,沉住气对着何小尾长长的行了一礼:“鄙人若是在言语上得罪了郡主,还请郡主海涵。” 赵长生惊讶地站起身体来,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江国的大皇子竟然会对何小尾行礼赔礼,竟然一点皇子的架子都没有。 何小尾已经同江国的大皇子撕破了脸面,也不怕把脸撕得更难看一点,好让两个皇子都知道,她绝对不允许有人插手自己婚姻的决心。 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个大皇子背后是一个家国,仅凭这一点他就不敢和自己赌。 何小尾望着江无忧笑到:“难不成江先生的船上了就不能下了?” 一直陪伴在江无伤身边的老太监,抬起眼睛看下丝毫不买大皇子面子的何小尾,手心逐渐收集望着,他的目光不善,又把视线落在了皇子江无伤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待江无伤的命令。 “或者是说……”何小尾的目光直直的落在老太太监身上,又落在江无伤的身上:“江国皇以真的敢在这吾国京城让人杀了镇国郡主?” 江无忧都能感觉到何小尾心中的滔天怒火,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兄长跟何小尾头一次见面,居然就闹得如此不愉快。 江无伤背在身后的手收紧了一些,看起来若是真的想为江无忧求娶这个姑娘,怕是这个姑娘真的会以死相逼。 “江国皇子?”一旁的玉儿瞪大了眼睛看上江无伤。 玉儿不安的看着何小尾,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姐姐,如此失态:“姐?” “表妹!”一旁的赵长生急忙站起来要打圆场:“有没有先别动怒,江先生还是把这大船靠边。” 洪玉率先反应过来,立刻跑到何小尾的身边,神请戒备的看着江无伤,手里已经摸准了袖子里藏着的银针。 江湖上看见洪玉为何小尾的模样实在不想再让江无忧为难,便看口说道:“江先生就把船靠岸,今日是鄙人言语上得罪了郡主,希望郡主海涵。” 江无忧上前长长的行了一礼:“江某请镇国郡主进一步说话……” 何小尾并没有给他面子,面色深沉:“于理不合,而且事无不可对人言,江先生有话,不妨就在这里明说!” “哥!咱们的船跟过来了!”一旁的玉儿扯了扯赵长生的衣袖。 “真真姑娘?”洪玉也拽着她的衣袖,听何小尾的意见。 何小尾绷着脸,面上神色未改:“既然江先生不愿意靠岸,那就等着赵家的大船来了,我们就告辞了。” “还请镇国君主看在鄙人曾经相助过许家的上,借一步说话。”江无忧的姿态摆得很低。 江无忧何止帮助过许府就连许绅绝也是江无忧救下来的,看见何小尾没有拒绝,江无忧立刻对着何小尾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眼看着火已经发过了,想必这个大皇子已经明白了,他的态度也知道了,许家女人并不是无人可以任由他们摆弄的玩意儿。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慢慢的对着江无忧行礼:“江先生与许家的大恩大德,我许真真莫齿难忘,江先生不必开解。” 第一百六十三章 规则 这话说完,何小尾就转过头望着江无伤:“得罪之处,也请皇子海涵。” 江无伤笑的温润儒雅,意味更深沉:“这里没有什么皇子不皇子,郡主不必如此,若是必然有得罪之处,就算作彼此包涵!” 还没等这边大船里气氛轻快起来,一旁的护卫兵竟立刻过来抱拳说道:“主子,赵家的大船跟在我们后面,想要靠近。”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何小伟笑了笑,转头看向赵长生:“表兄?” 赵长生也深觉尴尬笑了笑,气氛已经如此僵硬了,还不如早早离开的好,他抱拳对着二位行了礼:“今日多打扰了,那我们就先离开了。” 江无伤慢慢的点头和江无忧一起往楼上一层走去。 玉儿目送着这个大皇子上了大船的上一层,这才带着两个庶出妹妹行礼之后往外面走去,洪玉也抿了嘴唇对着江无忧抱拳行李往外走。 赵长生上了自家的大船,伸手扶妹妹们从江无忧的船上下了下去。 何小尾对江无忧点头之后正要跨出大船,却被江无忧一把攥住手腕,猛地扯回了自己的大船里。 脊背轻轻的撞在木板上,何小尾顿时感觉吃痛,却丝毫不怕他压着怒火,抬眼望着离自己极近的江无忧,她知道江无忧武功卓绝而力超群,想必刚刚威胁这个皇子的一番话,他肯定是听到了。 视线往外看了一眼,看见赵长生正扶着玉儿他们上大船还没有注意到她们,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江先生知道我向来说到做到,倘若大皇子再敢打我的主意,别怪我做事不留情面!” 江无忧攥着何小尾细细的手腕,手指压着她的腕骨,声音压得很低:“我没有那个意思。” “不管是你们谁的意思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人都有逆鳞,你们欺人太甚,我身后不过只有一个许家,你们身后可有整个江国!” 何小尾奋力想要从江无忧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却怎么都抽不出来,越来越生气:“放手!” 江无忧向着何小尾逼近一步,她退无可退,只能紧紧的咬着牙,用手抵住江无忧靠的过分近的胸膛。 “你现在如此生气,是因为我哥哥动了想要让我娶你的心思?还是说你认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娶你吗?”江无忧的笑意眼里说不清道不明。 “还有差别吗?” 江无忧又往前走了一步,距离太过于靠近他,低压着声音说道:“当然是有区别的很大的区别,许家姑娘是何等聪明的人物,难不成在这里要跟我装傻吗?” 江无忧身上的气息逐渐逼近,何小尾轻轻的并住呼吸眼睫毛,却在不住的颤抖。 现在二人面前只有那一层薄薄可见的窗户纸了。 重生为人,她怎么会不知道江无忧对自己的心意? “真真姐呢?”一旁的洪玉回头看不到,许慎言。 许真真立刻以一个机灵推开了江无忧,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从那大船里走出来,赵长生一看到何小尾眼底有了笑意,激动的往前对着何小尾伸出手:“可是不生气了?” 何小尾扶住赵长生的手,从江家的大船踏上了赵家的大船。 江无忧的眼神迷了迷,看着赵长生略带敌意的眼神,从容的笑了笑,一旁的太监站在正在喝茶的大皇子身边,低下声音说道:“主子,这个许真真要不要想个办法处理了他?” 老太监听说了边疆战场的事情,眼前对这个许真真还是很忌惮的。 “我们是来这里求和的,并不是来这里结仇的。”江无双仔细的揣摩了一遍何小尾话里的意思,似乎是不要强迫她嫁人,也不要伤及她的的家人,那么许真真并无意于与江国为敌。 而且那个兵不血刃收复旧城的方法,也的确是许真真提的,也就是说许真真并不在于吾国的利益。 江无伤转头看了一眼赵家走的越来越远的大船,他今天还没来得及认认真真的说说话呢,哪里有说过强迫她嫁了?实在不行这弟弟入赘也是一样的呀。 “皇兄,这个女将军可是因为皇兄要替叔叔求娶她而生气了?” 江无双的话音刚落,就看见江无忧人已经上来了。 “叔叔!”那小团子叫到。 江无忧立刻笑着站起身,江无忧对着江无伤行礼之后郑重说道:“兄长,大事还未成,别在这个时候乱点鸳鸯谱。” “这个镇国郡主兄长可没有办法替你求取,大吾皇帝绝对不会让这个郡主外嫁的!”江无伤放下手里的茶杯,望着弟弟的眼睛里带着一层温润的笑意。 刚才看见洪玉跟在许真真的身后,看见洪玉性子跳脱江无忧还在疑惑怎么她会说出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侠之小者拔刀相助,这样的话。 后来许真真因为自己留意洪玉展露出锋芒,说整个江国要拿下就成对于百姓有利,江无伤无这才率先反应过来这大概是自己表达错了误会。 让许真真以为要依靠家世地位强娶于她? “所以这个镇国郡主早就知道你的身份,还和你生了情谊才会有这样的气?”江无伤问道。 “兄长,你可是我亲哥哥,我以为你能理解!” “哦,原来叔叔喜欢女将军!”一旁八岁的小奶娃子一脸刚刚反应过来的模样:“那这个女将军以后会成为我的婶婶吗?” 江无伤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上缓慢的敲着,思索了片刻之后,叹了一口气:“嗯,无忧,假如你喜欢的是别人,哥哥都能替你想一想办法,可是这个许真真,你想一想她的封号镇国郡主,吾国皇帝哪能轻易放她嫁去别国?”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眼见着江无忧已经拿定了主意,江无伤也不想给自己弟弟找不痛快,笑着摸着摸旁边奶娃娃的脑袋:“看来将来我得好好的找个机会,像你这未来的婶婶道歉,以免牵连叔叔的终身大事,你叔叔给你长了一个那么厉害的婶婶,就怕将来要镇不住夫冈了”!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江无伤里还是不安,这个徐许真真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能力非比寻常,假如弟弟这终身大事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恐怕会耽误时光。 一旁的老太监恍然大悟,原来小主子喜欢的竟然是这个凶巴巴的许真真。 江无忧坐下,端起茶杯,岔开了话题说道:“兄长派人去见过鞑靼使臣了吗?” 洪玉坐在自家的大船内,一边啃着点心,一边看着船头,正在和何小尾说话的公子。 她压下的声音问旁边的玉儿:“怎么这个男人能瘦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哪里有有疾呀?切莫会讳疾忌医啊!要不然给让我来给他扎上两针?” 一旁的玉儿胡乱的点了点头:“或许是因为考得不好,心中有压力,瘦成了这个样子跟个行走的骷髅似的,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 “那就是有心事了,你放心,真真姑娘肯定能开解好,她说话最有道理了”!洪玉把点心塞到自己嘴里,点了点头。 站在船头的公子,低垂着眼睛望着碧波荡漾的湖水,开口说道:“知道你能平安归来我也就放心了,只不过如今京城里各国使节都已经来了,想必明天皇帝在寿宴上就会有使臣来向你提亲,我实在是害怕皇帝随便就将你指给别人,所以求着长生哥哥能让我见上你一面,直到表姐点头,我立刻就去寻找母亲,倘若皇帝指婚,表姐也能有推脱的词句,倘若日后表姐遇到心仪的男子,我立刻便让长辈解除婚约。” 其实他并没有消想过何小尾意思,当他知道许真真在边疆大获全胜的时候,就知道他和许真真之间的距离,是他怎么样都赶不上的。 何小尾望着面前头也不抬的元宝,低声问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婚事,让二舅舅和舅母之间有了龃龉?” 元宝没有想过这个原因,她竟然猜到了,他诧异的抬起头看,向何小尾又紧着眉毛,目光躲闪的离开,果然如此接触这位元宝表弟的时间不多,却也不相信这位表弟会被一个儿女情长所困。 所以何小尾猜测,或许是因为她的事情,然后二舅舅和舅母不和,这才让元宝分了心。 “母亲有意替我对一下外祖母家的表妹,我父亲不同意祖母也不同意,就想着等姐姐从边疆回来后来边疆的事情传回来,母亲她说……”元宝一边说一边觉得母亲那些话实在是难以启齿,说道:“母亲说的话不好听,他觉得父亲和祖母太偏心了,非要我耽误终身大事让我等着,表姐闹得不可开交,父亲一怒之下就要休妻……” 这话说的实在是难听,说许真真坑杀十几万投降俘虏,天地不容,心狠手辣,又说老太君心长偏了,非要最亲的孙子等着外孙女儿,难不成还要等到老太君的外孙女确定了不要自家儿子,才允许儿子来议亲,若是赵老太君非要和丈夫一起这么作践自己,和自己的儿子,那他就要带着儿子回娘家。 而舅舅则是在一怒之下就要休妻,总之一切都闹得鸡飞狗跳,所以这一次的考试,元宝考得一塌糊涂,深受打击,一蹶不振。 何小尾万万没有想到,因为自己的婚事竟然能让外祖家闹成这个样子。 “那表弟执意要相见,莫不是从舅舅那里听说了什么?” 元宝点了点头说道:“听说有使臣,到处打听表姐是否已经定亲的情况。” 这一次各国都有皇子前来,元宝是真的害怕,何小尾会被皇帝给求走了,婚姻不顺她的心意,所以以后祖母和父亲都会怪罪自家母亲。 “元宝!”何小尾轻轻的叫了他一声:“此生我已经立誓终身不嫁留在许家,事情因我而起,我会给外祖母和舅舅去信,告诉他们我的意思,舅舅和舅母是患难夫妻,一时的气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好好的准备殿视,否则若真是让此事影响了你的前程,舅舅和舅母之间的嫌弃会越来越大。” 他的身体微微一颤,挺直了脊背朝着何小尾看过去。 何小尾勾着淡淡的笑意,温柔的说道:“若是表弟能够在这一次的考试上拔得头筹,喜事当前舅母和,舅舅一定会和好,到时候再寻时机好好和舅母舅舅相谈这件事情,话说开了也就没事儿了。” “那你呢?若是外国使臣过来求娶怎么办?若是陛下赐婚怎么办?” “皇帝宁愿嫁一个公主也不会让我嫁入他国的,而且我早就已经立下誓言,不嫁之前,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皇帝不会强人所难。”何小尾安抚着面前的元宝。 元宝想了想,抿了抿嘴唇对着何小尾行了一礼:“是我想错了,谢谢表姐的开解!” “表弟博览群书,才华横溢,虽然会是不如人意,可是我深信表弟一定会在殿试中拔得头筹。” 赵元宝听着何小尾温润如玉的嗓音,闻言抬头望着她,看见何小尾眉目带着清浅的笑意,点了点头说道:“肯定不辜负您的期盼。” 今天的天气很好,就连各国皇子都想着过来游湖,想着能偶遇一个大家千金漂亮的名门闺秀,结上一段露水情缘,谁知风流潇洒的皇子一路骑马过来,道是碰到了几个千金闺秀,可是一个能入眼皮的都没有。 这位皇子百无聊赖的靠在画房上,拿着鱼食喂鱼,只觉得特别没意思,懒懒散散的抬头之间,赵家的大船正好从自己的眼皮子驶过去。 抬起眼皮,直直的往着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大船里看,什么都没看清楚,就看见大船的尾部从他的面前划过一个少年正站在尾部,就连那一抹惊艳的素色衣衫也陡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立马愣住,视线紧紧的追随在和那少年说话的清瘦身影上。 湖泊碧波荡漾,湖上杨柳轻飞,这船上的女子轻薄的广袖翻飞,远远望去像是要登天而去的仙子,她实在是太美了,美得如诗如画,确实不是真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 阿以 何小尾回到府邸的时候,镇国郡主的匾额已经挂在了府门口。 一时间她被封为镇国郡主的事情就好像是长了翅膀一样,登门送贺礼的人络绎不绝。 赵氏已经派人将各州各府送来的礼物送到何小尾的院子里,童嬷嬷帮着海棠一起把所有的礼物登记入库,打开了钱王钱多吉派人送过来的礼盒,却见精致的红木盒子里放着一枚扳指,里面还压了一封信。 童嬷嬷见状一愣,忙和海棠一起把那红木的盒子给何小尾,何小尾听到这话,放下手里的毛笔:“给我看看!” 童嬷嬷立刻抱着盒子往前走一步打开。 用帕子擦了擦手,看见锦盒里是一枚扳指,那扳指实在是太过熟悉,何小尾的眼睛猛然一缩,这是自己二弟的扳指,当初还是自己身为许真言亲自送给他的。 扳指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看了看,又紧紧的攥在手心里,打开叠好的信纸上面只有一行字。 “夜时,一个人来驿站,过时不候。” 入了夜? 可是现在已经到黄昏时期了。 何小尾闭上眼睛,咬紧牙关,脑子里飞快的思量盘算着,钱王在边疆的时候吃了这样一个大亏,这个时候送上礼物只让她夜里去驿站看他,要么是暗杀,要么就是有了个天大的阴谋正在等着自己。 可是若是二弟弟真的还活着,而且就在钱王的手里呢,对于何小尾来说,什么都比不上二弟弟来的更加重要。 去一定是要去的,信中指名道姓让她一个人前去,若他带了别人钱王肯定会不会把二弟弟的消息告知他,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他就先单独过去看看这个钱王爷到底要说什么,随后再让洪玉带人过来,带派人把钱王得来的这份礼物送到齐王那里去,倘若真的是栽赃陷害,也算是提前跟齐王也说过了。 “嬷嬷,海棠,你去把洪玉和卢护院叫过来,我有事情要吩咐。”何小尾一边说一边拆下自己脚上的铁沙袋。 童嬷嬷和海棠立刻出去,让人去把洪玉叫过来。 “童某某这件事情不要告诉母亲,我一个人可以的,不必让母亲跟着我一起担心!”何小尾看向童嬷嬷:“只是还有一件事情一定要让嬷嬷亲自来做!” “您的吩咐!”童嬷嬷是一直照顾在何小尾身边的,既然说他能把控得住就肯定能把控住,他自然是相信的。 “再一会儿,我会让卢叔叔去请齐王到南国钱王和公主下榻的驿站,嬷嬷派几个信得过的人,就混在驿站外的百姓里,等到齐王一到……”何小尾压低声音,靠近童嬷嬷的耳边低声交代。 “真真姐?”洪玉喘着粗气不明所以的看下何小伟。 何小尾看着她的面容,嘱咐到:“等我走后半个时辰,你带着侍卫闯到驿站去,找钱王要二公子,记住动静一定闹得越来越好,最好众人皆知!” “二公子?这么说难不成二公子也在钱王的手里??”红玉瞪大了一双眼睛。 “先别问,等回头我再和你细细说,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红玉只觉得自己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直跳,只能用力的点点头:“你放心,除了行医别的本事我没有,撒泼打滚还是厉害的,这一柱香的时间,我一定能闹得整个京城人尽皆知。” “姑娘!卢护院来了!”海棠说道。 “把钱王送过来的那个盒子给他!” 洪玉点点头,抱起桌子上的红木盒子跟在何小尾的身后出了房间。 卢护院原本规规矩矩的跪在院子外等着,看见何小尾出来忙着往前走了几步还来不及行礼,就听见何小尾说道:“半盏茶之后劳烦卢叔叔,你带着这个礼盒直奔齐王府,就说这是南国钱王钱多吉送过来的贺礼,是我让你将这个交给齐王,齐王若是问你别的你就说不知道。” 看见何小尾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卢护院明白轻重,急忙点头称是:“姑娘放心!” 钱多吉站在驿站的鱼池旁边,手里拿着一个盒子,为着于一旁的阿以规规矩矩的站在墙王的身后,目光时不时地往外看。 “阿以,你怎么就能断定这个许真真肯定会过来赴约,而不是直接告诉齐王?”钱多吉凝视着水里,正在争着抢着鱼食的肥硕锦鲤,被那波光粼粼的光芒照射的眼睛逐渐眯起:“本王倒是觉得这个许真真和齐王之间的情谊很是不一般。” “属下一直在赌,赌上一次东山关许真真救人的事情齐王并不知情,甚至齐王到现在也不知道许真真带人去,是去东山观里救人的。” 阿以半垂着眼睛:“一进入这京城,属下便见过了,埋在京城里的安线也多番打听,听说这个许真真之前在京城就做出什么不少惊人之句,比如敲登闻鼓,逼迫皇帝杀了弟弟于王,这样的臣子属下不信吾国皇帝会深信不疑,更不相信齐王会不忌惮。” 阿以看在钱多吉依旧是闭着眼睛不吭声,又接着说道:“陛下,即便是许真真告诉了齐王,齐王过来询问王爷,也可以说是因为边疆将许真真给得罪狠了,这一次特地送上许家二公子的扳指,邀请许家姑娘过来,不过是想要找一个同许真真讲和的机会,想要求娶许家的姑娘,这和我们本来过来的目的也没有不同。” 钱王勾唇浅笑,掩饰住眼底危险光芒低着声音问道:“那么阿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本王,你到底是什么时候背着本王抓到了许家二公子的?” 钱王将自己手里的鱼食全部掉进了鱼池里,转过头来用一双桃花眼含笑对着面前的人:“若不是这一次你剩下这局面需要本王出面帮忙,你还打算隐瞒本王到什么时候?” 原本钱多吉是很愿意继续相信阿以的,可是他最近发现阿以瞒着他的许多秘密,比如阿以和李天玉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在了一起,更比如说阿以的手里竟然还有一个许家二公子。 这让钱多吉不得不怀疑,当初他给阿以十足的信任,放手让他调动自己的人马,是否对不对? 甚至他更怀疑东山关许真真一行人知道许家男子在他的手里,会不会也是阿以背着他打算用许家男子为诱饵斩杀她,这才故意放风才给许真真知道的。 钱多吉一向有一个原则,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是相应的信任黑了他也需要对方回馈给自己毫无保留的忠诚。 可是结果呢,阿以瞒着他的事情可远远不止一件。 阿以跟了钱多吉这些年,知道钱多吉的脾气,他不紧不慢地跪下来请罪,声音坚定而且平和:“王爷,属下并非是有意欺瞒王爷,这些年来王爷对属下十分照顾,属下连命都是王爷的,只是王爷知道手下欠了父亲一条命,属下一直想要为父报仇,属下可以对父的在天之灵发誓,绝对不曾做过背叛王爷的事情。” 钱多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凝视着跪在地上的阿以,声音又慢又冷漠:“等到事情结束之后,你就留在公主的身边伺候,不用再跟着本王了。” 阿以全身一颤,不敢再抬头,他知道钱王虽然看起来放荡不羁,宽和从容,但一向说一不二,这件事情恐怕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你想要报仇,若是公主留在吾国和亲,你跟随公主留在吾国,那报仇的机会岂不是更多?”钱多吉嘴唇调起一抹冷笑:“这样也不算辜负你的父,也尽了我们主仆一场的情谊。” 阿以知道钱多吉没有因此杀了他,已经是对自己天大的宽厚从容了。 “多谢王爷!”阿以重重的磕头。 “王爷!”钱多吉的护卫匆匆的跑过来,看着,跪在地上的阿以微微的愣了一下,一瞬间之后便对钱王说道:“吾国的那个少将军来了,他一个人来的!” “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快一些!”钱王抬着手指摸了摸自己靠近心口处的伤,垂下眼皮,凝视着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的阿以,声音越发冷漠:“所以许家二公子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阿以的声音非常平和柔净:“属下抓到了他,已经在我义父的坟前斩首处死。” 钱王垂下眼皮看向阿以:“那你还跪在这里干什么?既然要挑拨吾国的君臣关系,还不想尽办法告诉吾国齐王许真真私底下曾经来见过本王的事情。” “是!”阿以急忙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退下。 钱王看见何小尾一身利落的骑马装束,腰后别着一把剑低低的笑了一声:“镇国郡主,别来无恙啊。” “二公子可在你的手中?”何小尾站在离钱多吉不远的地方。 “不过是南国兵打扫战场时捡到的扳指,一看不是俗物便交了上来,不曾想有人认出这是许家二公子的东西,便送到了镇国郡主府,仅此而已。”钱多吉笑道。 何小尾动作干净麻利地抽出握在背后的剑,,阴沉着脸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剑锋直直地指向钱多吉:“所以,这一次钱王用二公子的扳指把我给骗过来,是想射下局面来杀我,又或者说想引起吾国君臣相疑,钱王殿下的计谋可真是浅薄啊。” “浅薄不要紧,有用就是好计策。”钱王的嘴唇勾起一抹冷烈的笑意:“当然了,若是镇国郡主在这里杀了本王,镇国郡主今天也会死在这里,想必吾国也不会再对南国动手,也没有能力再动手,我一个闲散王爷换大吾大将一条性命值了。” 钱王虽然作风轻浮,可是必要的时候一直都认为自己未国舍命的气节是有的,但不是今天。 冷冷的剑锋来到了钱多吉的面前,直直的指向他的额面:“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许家二公子究竟在不在你的手里?” 钱多吉从自己的腰后抽出常用那把折扇在手心里敲了敲,潜伏在暗处的弓箭手全部冒了出来,冰冷的箭指向何小尾。 钱多吉笑道:“许家姑娘就不怕杀了我,二公子也活不了?” 何小尾面色冷漠:“所以钱王只是想单纯的杀人构陷,而是想要利用二公子来跟我谈条件?” “镇国郡主果然是痛快,本王听说江国皇帝为其儿子求娶许家姑娘,不巧本王这一路同行仰慕许家姑娘,若是郡主能相助本王促成此愿,倘若如此本王自当将许家二公子,完璧归赵。”钱王的桃花眼里满是深邃明亮的笑意。 何小尾的嘴唇慢慢勾起,钱王这是要想在皇帝和齐王那里坐实自己和他私底下相交过密,甚至和钱王也达成什么协议,愿意将妹妹嫁给钱王以此来巩固约定。 如此一来,钱王能娶到许家姑娘,随时都可以拿许家姑娘来威胁自己,又能让皇帝和棋王对他疑心,这算盘打得可真是啪啪响。 出乎于前两意外之外,钱王听到有剑划破空中随风而至,瞪大了眼睛向后退了两步,打开手里的折扇快速阻挡,可是他的速度没有力剑的速度快,不能挡住来势汹汹林立的剑,那剑刃直接穿透钱王刚刚痊愈的伤口,擦着他的肩胛骨将他贯穿扎倒,狠狠的扎在身后的大树上,箭尾直颤。 “王爷?” “别动!” 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手里握着长剑的何小尾已经把剑放在了钱王的脖胫处,只要稍稍用钱王就立刻被人割开了喉咙。 “别动!”钱王咬紧了牙关,示意自己的弓箭手不要随意乱动,他捂着伤口对着何小尾慢慢的笑:“镇国郡主在吾国的国土里杀了南国钱王,看来镇国君主不但不想要回二公子,更是想盼着两国继续开战啊!” “如果许家二公子已经死了,我却受了你的匡骗,等于将我的妹妹这个软肋拱手送到你的手里。”何小尾冷笑着看着钱多吉:“他若二公子还活着知道我用许家女眷来换回他,他定不会让自己存活在这世上,你不该用我许家二公子来换我许家的妹妹,你输就输在不了解我许家人的作风。” 钱多吉的桃花眼猛的一缩。 第一百六十五章 阿以2 “不妨我来告诉钱王,此时你送到我府上的礼物,已经到了齐王的手中,现在我府里的人已经将礼物放手里攥着,许家二公子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和的时候你不曾说过二公子在你的手里,反而在义和盟约签订之后利用许家二公子密谋见我,你说今天我杀了你,整个家国之中有谁会怪我,只怕你南国还要来给我吾国一个交代?” 钱多吉脸色大变,强撑着笑脸:“那是你说我送去的礼物就是我说我送去的礼物了,难不成就不能是因为你娶姑娘,因为我东山观设计挑拨你和齐王关系之后,对我心存不满,一图栽赃陷害要我的命?” 何小尾的嘴角慢慢勾起眼底,尽是杀意:“那咱们就来看看,看看齐王和皇上是相信你这个敌国王爷,还是相信我这个为国尽忠的镇国郡主!” 眼见着剑刃离自己的脖子越来越近,钱王的眼瞳猛的一颤:“难道你不想要二公子的命了?” “以你南国天神来起誓许家二公子在你的手里,而且还活着!”何小尾眼底满是杀气。 听到天神两个字,南国的弓箭手都低下了头,再抬起头就是死死地盯着何小尾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怨恨和愤怒。 钱王紧紧咬紧了牙,望着面前的何小尾,南国人自小就信奉天神那一种对天神的敬仰和崇拜,深深的进入了每个人的骨髓,对天神撒谎启示,那是亵渎南国人,宁死也不会亵渎天神。 再用庸华道的时候他没法起誓,如今也没有办法启示。 “果然如此!”何小尾心中痛苦难当,可以一双眼睛依旧平静如水。 “让这个该死的王八蛋,钱多吉把二公子交出来!”洪玉愤怒的眼神已经从外面传了过来。 驿站门外围观的百姓们一分田用洪玉所带的护卫队和前往所带的护卫队剑拔弩张。 百姓们在外高喊着让钱王把许家二公子还给吾国,否则一定要跪着请求皇帝发兵灭掉南国。 “我们镇国郡主搞不好是中计了,他们南国人诡计多端,说不定是利用许家二公子的消息,骗镇国郡主前来,要杀了镇国郡主啊!” “是啊,这一次吾国大胜,是因为镇国郡主把云惊天给打得害怕了,要是镇国君主一死,南国可不就再也不用害怕吾国了?洪玉姑娘快带人,咱们冲进去去救郡主!” “好生恶毒的南国人!” 何小尾听到这些人议论纷纷,就知道齐王已经来了。 她让童嬷嬷安排的人在驿站的门口,一看到棋王到了驿站门口,就说南国人用许家二公子的消息骗了镇国郡主,郡主在驿站里可能已经中了埋伏,南国人要杀镇国郡主杀了,整个南国再也不怕吾国这样诸如此类的话。 除此之外还告诉百姓,齐王身为皇家贵胄一定会想办法救出镇国郡主。 童嬷嬷和洪玉安排的人自然得闹得越大越好。 “齐王殿下英明神武,一定会救出镇国郡主的!” “可不是齐王殿下可是仁义的主子,才不会放任自己的大将被人欺负!” “看起来齐王已经来了,希望你已经想好了,如何要跟齐王解释了。” 何小尾的话声刚落只见钱王瞳孔猛的一紧,天生对危险的敏锐度,让他感觉到背后逼来的危险,他立刻转过身去一个翻身。 不知从哪里悄无声息蹿出来的阿姨,手里抓着一把长剑,差点就要偷袭成功了,不料却被何小尾察觉快速反应过来,他险些被何小尾手里的剑给击穿。 “阿以!”钱多吉咬紧了牙关喊道。 今天杀许真真可不在钱多吉的计划里,他如果今天许真真死在了这里,那就给了吾国顺理成章出兵南国的理由,许家军恐怕也要杀到南国京城,会为许真真报仇。 南国现在不能乱,更乱不起。 钱王更是忌惮许真真领兵打仗的能力,可他更加忌惮吾国的许家军,虽然说许家军剩下的寥寥,但是一想到许家男子和许家军有多么骁勇,若是京都一乱,南国就会全部乱,那个时候吾国邀请众国共同讨伐南国,南国非南国,南国就彻底不复存在了。 钱多吉眼睁睁的看着阿以避开了何小尾手里的剑,用脚踩住鱼池旁的汉白玉护栏,手中持着一把幽光凛然的利剑,急速地朝着何小尾冲过来。 钱王的眼睛猛的一沉,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随手劈开肩膀上的羽箭,三步并作两步护在和何小尾的身前打开自己的扇子,手中的扇骨朝着和阿以的方向快速袭击过去。 阿以狼狈的翻身躲过,却被钱多吉一柄扇骨刺中了膝盖,单腿吃痛用剑撑住身体。 “阿以!你给本王住手!”钱多吉面色越来越阴沉,半边身子已经被伤口里的鲜血染红,看起来气场越发渗人。 何小尾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形势,倒是不明白他们唱的是哪里的大戏,钱王身边的人要杀他,这个钱王却要护着他? 阿以咬紧了牙关,抬起头,他净身入了南国皇宫,忍辱偷生这么多年,为的不过就是替父亲报仇,那个斩下父亲头颅的人已经身死,可是他的后人如今就在这里,这手里的剑已经淬了毒,今天势必要杀了许真真,为父亲报仇,错过今天,恐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 “王爷!对不住了,今天我势必要杀了许真真,王爷对我的大恩,我就只能来世再报了!”阿以说完这话,一双如同鹰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何小尾,提剑朝着许真真和钱王的方向快速的冲过来。 何小尾利落的甩了一个剑花,瞄准了阿以,面上丝毫不怕。 钱王下意识的抬手,把何小尾保护在自己的身后,高声呼喊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将他给本王拿下!” 驿站里闹的动静实在是太大,惊动了公主李天玉。 李天玉闻声赶过来的时候,只看见身着南国服饰的兵将和阿以打了起来,倒是一身都是血的,钱多吉竟然把敌国的许真真保护在自己的身后。 “住手,你们都在干什么?给本殿下住手!”公主拔出一旁护卫的配剑进入了这场战争之中。 南国兵一看见是自家公主李天玉纷纷停了下来。 李天玉把膝盖受伤的阿以保护在自己的身后,看了一眼阿以膝盖上血流不止的伤口,怒火中烧,大声的骂道:“钱多吉,你是不是疯了?!” 不等钱多急回答,阿以扣住了李天玉的肩膀,声音音低沉:“公主,对不起。” 话声一落,阿以一把推开了李天玉举起自己手里的剑,可是还没等他朝着何小尾的方向冲过来之前,破空声随风翻过,阿以的喉咙翻滚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钱王猛的一愣转过头来,看着何小尾手里已经没了刚刚抓着的剑。 被推倒在地上的李天玉瞪大了眼睛尖叫出声。 阿以低头看不见自己身上的伤口,可是有鲜血源源不断而出,染红了自己的衣服,他抬起手捂着脖颈,那是被羽箭贯穿的伤口,鲜血从指缝中争先恐后地往外冲,往嗓子眼里,直管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整个人傻愣愣的朝着身后倒过去。 “阿以!阿以!”李天玉推开正要扶他起来的丫鬟飞快地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差点儿摔倒在地上的阿以,惊慌失措地按住他的脖子:“来人啊,快来人啊,大夫快叫大夫,快救命啊!” 阿以一双发红的眼睛里含着泪水,望着吓得惊慌失措,直掉眼泪的李天玉,他知道今天肯定要丧命于此了,可是他实在是舍不得眼前的姑娘。 人人都说李天玉刁蛮任性,狂妄霸道,可是阿以知道她只是一个想被父皇母后关注的小姑娘而已,内心又善良又脆弱,她的争强好胜,虚张声势,只不过是为了掩饰内心的脆弱无助,仅此而已。 若不是当时的李天玉救了他,他恐怕就要被南国皇宫里那些老太监给打死折磨死了。 自己的一生都在为了复仇而活,以为自己的未来就只剩下替父亲报仇这一个宿命了,可是李天玉是他生命中唯一的意外,是他内心无尽灰暗里的一道亮光。 自己是不怕死的,可是害怕自己的死会让李天玉伤心难过。 阿以被鲜血染红的手,用力握住李天玉的手,鼻翼轻轻的煽动,眼角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似的,他想对李天玉说话,可是身上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没事,你相信我,我是公主,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儿的!”李天玉用力的抱住阿以,疯了一样尖叫的大喊:“快叫大夫快呀,他要是出了事,我让你们所有的人都跟他陪葬!” 阿以张了张嘴,口中冒出源源不断的掀起来,他想告诉李天玉,倘若有来生,他一定还会守在李天玉的身边,可是来生自己再也不想当一个太监了,他想要成为一个完完整整的男人,成为她的丈夫,保护她一世,守护她一生。 可是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阿以的瞳孔便快速涣散,攥着李天玉的手指也慢慢的松开了力道。 “阿以!阿以!”李天玉撕心裂肺的叫着喊着:“我求求你,你别丢下我,你答应过我要一辈子都陪着我的,你给我站起来!你给我站起来!” 何小尾站在钱多吉的背后,看着身上的衣衫被血染红,绝望崩溃无措的李天玉猜错出南国公主和这个阿以的关系恐怕是不一般。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这个叫阿以的为什么非要杀了自己不可,这个男人肯定是父亲或者是祖父从前杀过他的家人。 钱多吉害怕吾国齐王看到自己带来和亲的公主抱着一个太监的尸体,引起齐王的反感,在齐王进来之前让人把阿以和李天玉拉开。 “你们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居然敢对我动手,把阿以还给我!钱多吉,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李天玉全身颤动,声嘶力竭像是已经走火入魔的困兽:“我是南国的公主,你们谁敢对我动手,我杀了你们九族!” “太后陛下有旨,这一次和亲的事情全部由本王处理,本王有专断的之权!”钱多吉阴沉下脸色,看着被李天玉发疯推开的护卫和丫鬟们咬着牙说道:“还不快把公主送回房间,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允许公主踏出半步,否则本王立马要了你们的脑袋!” 李天玉挣扎哭喊绝望的喊着阿以的名字,还是被孔武有力的护卫们架起来,送到了房间里。 当齐王江无忧还有红玉带着伏兵和护卫一同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阿以身死,钱王重伤这一幅场景。 正巧江无忧正在齐王府邸,他正在和齐王说陪同江国大皇子和嫡次子游湖的事情,谁知自己刚刚和齐王说完,齐王的护卫就抱着锦盒前来。 江无忧听说何小尾独自一人去驿站找钱多吉,自己不放心,便跟着齐王一起赶了过来。 眼下看着何小尾毫发无伤,江无忧便有阴沉的视线,朝着钱多吉看过去。 “真真姐!”洪玉看到钱多吉身后的何小伟扒出自己手里的匕首直直地指向钱多吉,双眼发红:“说,二公子呢,快把二公子交出来!” 何止是红玉要二公子,就连围观在外面的百姓也是群情激昂,纷纷呼喊着让南国交出许家二公子。 “这是怎么回事?”齐王面色阴沉。 何小尾收了自己的打架架势,望着齐王跪在地上磕头:“齐王殿下,今日齐王送到许府的礼物盒子里,放着许家二公子射箭用的扳指和一封信,约我一个人前来驿站,我到了之后,钱王急说明天要在陛下的寿宴上求取我的妹妹,倘若我祝他达成心愿,他就把许家二公子还给我!” 何小尾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头:“请齐王殿下为许家主持公道,要回许家二公子!” 钱多吉面色一白,这许真真对齐王还真是坦荡的过分。 江无忧看着跪在地上,表情决绝的女人,深刻地收敛眸中的笑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许珍珍对齐王越是坦白,齐王就越是相信许真真。 想来如今许真真已经明白齐王想要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臣子,只要齐王以为许真真忠心,那么就算她捅出天大的娄子来,在齐王力所能及的范围里,都会保护许真真的平安。 第一百六十七章 寿宴前夕 事出突然,不容钱王多想急忙开口说道:“齐王殿下,那日在庸华道就对许家姑娘一见钟情,深深得知配不上镇国郡主,便想和郡主结下姻亲之好,这才出此下策!” “我不管你用的是什么计策,既然你用二公子来威胁,要么你现在把二公子还过来,要么我现在毒哑了,你再杀了你!宰了你全家!”洪玉怒火上头,握着匕首柄的手青筋直爆。 洪玉的声音又暴躁又坚定,钱多吉看下正绷着脸直视他的齐王,心中大喊不妙,闭了闭眼睛捂着自己肩膀上的伤,有样学样,学着何小尾的样子,对着齐王坦白,装出一副认命的语气,低下声音说道。 “齐王殿下,外臣手里只有这一枚扳指,而且是已经死了的那个奴才把扳指交给外臣的,主意也是他出的,他说此法可以助外臣迎娶许家姑娘,还可以让皇帝与齐王殿下怀疑镇国郡主,若是镇国郡主从此不再领兵,我南国也可以喘一口气,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要刺杀镇国郡主!” 何小尾看到他如今这番做派,没心跳了跳眼底,带着极为浓重的杀气。 他自从看见钱王第一眼就知道此人聪慧非同一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有如此破釜沉舟的气魄,不怕吾国皇帝和齐王怪罪,半真半假合盘拖出。 “钱王这是打算把所有的罪责推到一个死人的头上吗?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许家二公子的扳指是你亲自送到我府邸去的,今天要么交出二公子,要么就拿出你的命!” 何小尾一字一句声音冷的让人骨缝,骨头缝里都发寒。 齐王眉头一跳,这个许真真一向说到做到,可是他作为吾国齐王,可不能让南国钱王死在吾国的国都,他急忙开口说道:“镇国郡主,你若是信得过本殿下,这件事情就交给本殿下,你和洪玉姑娘关心则乱,难免有些偏颇!” 何小尾紧紧的抿着嘴唇,沉默半晌之后才开口:“听从齐王殿下吩咐!” 齐王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何小尾看向钱王的目光越发起杀意:“我要钱王对南国天神发誓,保护许家二公子周全,倘若许家二公子有事,钱王全族上下不得好死!” 钱多吉一双深沉的桃花眼直直地望向何小尾,垂下眼皮说道:“我钱多吉今天对南国天神起誓,我从未见过,从未扣押国许家二公子,送到镇国郡主府上的扳指是从已死的阿以身上得到的,如有虚言,全族不得善终。” 听到了钱多吉的誓言,洪玉眼眶猛的一颤,心中的希望被人打破,连握着匕首的手都无力的垂了下去。 “所以……”何小尾将这一次设局未曾明说的意图给点破:“所以钱王在欺骗我,让我以为许家二公子在你的手里,再让我亲手把我许家妹妹送到你的手里,他日南国再犯我大吾,你们南国手里便握有我的软肋,让我不敢胜你们南国!” 齐王听到何小尾这话,眼眶快速地颤了颤,齐王原本以为只要许真真不嫁到别的国家去就万事大吉,可是现在看来不仅仅是许真真,许家的女儿恐怕都不能嫁到他国。 否则许真真念及骨肉亲情,肯定会为未来留下祸患。 “呸,我吾国的女儿就是嫁猪嫁狗也绝不嫁给你们南国狗贼,哪怕拼着违抗圣旨自杀了事,也绝对不和你钱多吉这样奸诈的小人为伍!” 今天钱多吉被阿以算计的十分凄惨,算是偷鸡不成食把米,他也着实没有想到许真真会让齐王和全国百姓都知道这件事情。 他认为许真真肯定会顾及许家二公子的性命,必然不敢乱说话,只能独自一个人悄悄前来。 她也的确是一个人前来的,可是没想到这个许真真还留有后招,他来之后不久齐王和洪玉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这个许真真棋高一着,如今他认输。 “殿下!”何小尾对着齐王郑重一拜:“我相信齐王请齐王,会还许家一个公道。” 齐王对着何小尾点点头:“你放心!” 得到齐王肯定的回答,何小尾就带着洪玉从驿站中走出来。 走到驿站门口,除了有百姓之外,还有刚刚得到消息乘着马车快速赶来的许久诺。 许久诺双眼通红,看见何小尾和洪玉走出来,急忙领着自己的裙摆,挺着大肚子跨上台阶:“真真?可是二哥哥有消息了?” 何小尾摇摇头,将自己扣在手里的扳指递给许久诺:“回去再说!” 看着二公子的扳指,许久诺的眼泪像是断了的线,颤抖不止的瞪大了眼睛望着何小尾。 三个人重新回到徐府时,赵氏和二夫人已经在门口等候着,尤其是赵师简直是心如刀砍火烧一般乍一听说儿子还活着怎么能不喜极而泣。 他沉不住气,让人去套车,准备去驿站门口问个究竟,却被一旁的二夫人给拦住,这才一起站在门口等着。 看见许久诺的马车回来,赵氏拎着裙摆就从高高的台阶上走了下来,看见何小伟就问:“真真,老二还活着,对不对?他是不是被南国人给抓了?南国人打算用什么条件来威胁我们?” 望着满脸都是期待的壮士,而且为久久说不出话来,有什么事情比给了希望之后,又让人打碎来得更加残忍? “母亲!我们回去说!”好像我也下了马车,紧紧的攥住赵氏的手。 双眼含着眼泪的赵氏,满脸都是期待和不安,急忙点头说道:“对对对,是我想错了,咱们回去就说我们先回去再说!” 何晓伟望着双眼,全都是期盼的赵氏轻轻地对着自己的母亲摇了摇头,赵氏的喉咙顿时如同泪水一般快速流淌。 刚才母亲得到这消息有多高兴,他不是不知道,要是这高兴变成一场空,恐怕转瞬间又是另外一场折磨。 红玉的手里紧紧的攥着二公子留下来的扳指,看向一旁的许久诺许久诺决定给自己的母亲留一下希望,他转头就看见何小伟正向他点头。 去救诺也点了点头,知晓和小伟是想让自己说辞含糊一点,把住关,给母亲留一点希望。 但凡是个母亲,没有不希望孩子还好好活着的,何小伟说的再含糊赵氏也能从嘴里找出他活着的蛛丝马迹。 所以当他告诉赵氏二公子的班子是南国前王钱多吉守家的侍卫拿过来的,这一次要利用班制来设局杀他,却被人反杀,所以钱王至今也不知道二公子人究竟在哪。 赵氏听完这话之后,沉默了一会儿,紧紧的攥着自己手里的帕子开口说道:“说不定老二已经逃走了,所以他们只能拿着扳指来设套,想要害朕,朕最糟糕的是难过不愿意交出老二,要是以后老二被利用着做出什么来,不过不要紧,只要老二还活着就好了!” 许久诺上前一步攥住自己母亲的手:“女儿也相信,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哥哥的,哥哥智勇双全,肯定是淘宝了,只是如今京城里永不回绝,哥哥一定是在别的地方徐徐图之,只要哥哥好活着,咱们总有一天能团聚的!” “对!你说的对!”母亲一边用帕子抹着眼泪,一边摸着自己女儿的手。 驿站里李天玉跟发了疯一样,砸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后来房间开始安静下来,李天玉的贴身丫鬟端着饭菜进去的时候,发现李天玉已经悬梁自尽,丫鬟们被吓得魂不附体。 幸亏钱多吉来得及时,这才将李天玉给救了下来,这是李天玉的脖子上,难免出现了一道红的发紫的痕迹。 “公主醒来之后一言不发,抱着双膝坐在床角,手里还攥着阿以当初送给她的玉佩,连哭也哭不出声,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不肯吃饭也不愿意喝水,好像下决心要把自己饿死一样!”李天玉的贴身丫鬟全身打颤,跪在地上对着钱多吉交代李天玉的现状。 天色已经开始转亮了,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吾国皇帝的寿宴,李天玉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献舞。 钱多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伤口仿佛也要跟着再一次裂开,他闭起眼睛按着自己的伤口。 钱多吉错就错在阿以的身份,自己明明知道还要把他弄到身边,给他信任给他权利,结果阿以临死之前,居然就这样摆了自己一道。 拿过太后早早的就告诉过钱多吉以容貌用人的毛病要改一改,可是钱多吉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这一次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大警醒。 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可是阿以人已经死了,他就算是再恨再怪他又有什么用呢? 钱多吉按住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压着嗓子说道:“快去把给公主准备好的燕窝拿过来,本王亲自给公主送过去!” “是!”那丫鬟立刻爬起来,向门外推过去。 钱多吉端着燕窝进门的时候,就看见李天玉那双发红发亮的眼睛狠狠的瞪着他,就像是濒临困境的小野兽。 他让人看着李天玉的人全部都出去慢慢的走到床边,视线落在李天玉脖颈上下人的痕迹,他知道李天玉现在不是在做样子,她是真的想死。 他低下声音开口说道:“阿以死了我知道你难过,想随着他一起去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今阿以大仇未报,一直死不瞑目?”李天玉张了张嘴,可是伤了嗓子发不出音来,恼火踹翻了钱多吉放在床边的燕窝来表示自己的愤怒。 钱多吉也不生气,抖了抖粘在自己衣裳上的燕窝,慢慢的说道:“阿以的真实身份你并不知道。” 钱多吉看着李天玉瞪着他的眼睛,又看见她正眼泪一直在掉,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帕子递给李天玉:“阿以原本是重国大将军的独生子,他之所以净身入了南国皇宫,就是为了他的父亲报仇,对于阿以来说没有什么事情能比为父亲报仇更加重要。” 李天玉猛的一愣,眼泪像是凝固在自己的眼眶里。 “我觉得,他这次他这辈子最大的意外大概就是你了。”钱多吉目光越来越深邃:“他利用了所有人包括我,但是他从来不曾利用过你,如果他想利用你,鼓励你去接近吾国的皇帝,让你成为吾国皇帝的宠妃,然后让你给吾国皇帝吹一吹枕头风,让你借皇帝的手杀了许真真灭了许家全族,毕竟你对他言听计从,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做。” 阿以可以利用他钱多吉,那么自己也照样可以利用阿以来劝服李天玉。 “他借我吸引许真真前来,就是为了杀害许真真,可是公主我是南国的钱王,我不能眼看着雪,真真死在驿站,我们南国风雨飘摇,现在可再也打不起仗了。” 看见李天玉不接他的手帕,首先他抬手缓慢温柔的给李天玉擦去脸上的泪水:“他若是没有了阿以,公主真的不想活了,那为什么不在有生之年帮助阿以完成心愿,等公主成为了吾国皇帝的宠妃或者是未来皇帝的宠妃,杀了许真真灭掉许真真九族,为阿以复仇,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李天玉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玉佩咬住自己的嘴唇,目光凶狠地瞪着钱多吉。 “公主殿下现在是不是在想,我说这些只不过是为了骗你给南国卖命?”钱多吉慢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我在这里对南国天神启示,关于阿以绝无一字虚言,倘若公主能够成为吾国皇帝或者是吾国未来皇帝的宠妃,的确是对我南国有利,可是我们南国人为了南国谋取利益是应该尽的本分,这和你跟阿以复仇没有任何冲突。” 钱多吉的声音温润:“公主殿下可以在这里好好想一想我的话,若是公主愿意就换上这舞服出现在宫宴之上,用你的舞姿和美色去征服吾国皇室,倘若公主不愿意,我也绝对不阻止公主。” 这话说完钱王已起身,对着李天玉行了一礼又出了李天玉的房间,让人进去收拾被李天玉打翻的燕窝。 李天玉缩在自己的房间里,望着手里那一块儿晶莹如水般的玉佩,直到早上的阳光照亮了他的窗户,夕阳的余晖又从窗户外照射起来,落在她的床榻边,一天一夜不曾进食,过了李天玉就像是下了决心,带起了自己的玉佩,站起身子。 第一百六十八章 宫宴1 钱多吉站在李天玉的门口,望着西方还没有完全沉落下去的落日出神,倘若李天玉还是那一副奄奄的样子,不肯去赴宴,那就称昨天晚上阿以伤了李天玉。 再一同入宫的时辰,第3次催促之后,钱多吉终于转身,推开了李天玉的房门。 身穿着一身火红色华贵衣裙的李天玉,此时正坐在妆镜前,对着铜镜,细心地贴着眉心的花钿。 暖橘色的夕阳从半开的窗户里照射进来,如何的光线衬着他明艳动人的五官,肌肤如雪,烈焰红唇,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明明清澈如同少女,却又偏偏带着勾魂夺魄的妩媚,又纯洁又妖娆,又如同迷里盛开的玫瑰花。 “公主!”钱多吉内心叹了一口气,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行礼。 李天玉对着镜子笑出一个灿烂夺目的面颊,这才戴起面纱,径直朝前走去。 因为是吾国边疆大圣的关系,今年误国,皇帝的寿宴比往前来得更加隆重奢华。 各家夫人按照品阶进行装扮,妙龄少女锦衣华服细心温雅。 皇帝皇后还没有到相互熟识的贵女便凑作一团,有的在说昨天晚上曾经有一位皇子进宫求娶,有的在说镇国郡主,昨天晚上闯到驿站,逼迫南国钱王交出许家二公子,而且杀了南国,前往一个属下的事情。 “上一次南国钱王进京城的时候,我正巧正在楼上喝茶,发现他可真是英俊,生的如此好看!” “只是南国的那位皇子也是生的英俊,不知道是在哪里见到了美人连夜进宫,希望陛下赐婚,后来陛下传来了大美人,如今这国堂之中,仅存的异姓王进宫,就连姜国的皇子都不惜跪下来请求,这才让陛下松了口!” “真的啊,那皇子真的是跪下来请求陛下的呀?”一个女儿用团扇遮住自己吃惊的嘴巴,满眼都是羡慕:“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如此好福气,这皇子得了他还不得把他给捧在手心里啊!” 大理寺卿吕大人的女儿吕宝儿和平阳郡主在宫人的带领下进了门,身着华衣盛装的平阳郡主,一瞬间就成为了焦点。 平阳郡主从小就被称作秋水芙蓉之姿,完全不为过,她的皮肤细腻雪白,嘴巴晶莹烟红,一双含着水的美丽眼睛黑白分明,一身月华色的绣花服装,精致摇摆行走之间华服裙子摇摆却不露脚姿态是娴静端庄。 落座之后,吕宝儿用团扇遮住唇,眉目之间都是喜乐,压低了声音和一旁的平阳郡主说道:“你看这整个京城的女儿们听说了就没有不羡慕你了,我听说那江国皇子一看见你便心生爱慕,还和陛下,岂是他们能娶到你永远不那侧妃不纳妾是不知可是真的!” 平阳郡主一双美目半垂,面颊上飞起一抹红晕,语气里带着女儿家,应有的娇气:“否则我那父亲和陛下肯定不会同意的,毕竟让我远嫁我父王,可是只有我这一个女儿。” 平王如今已经年逾半百膝下,却只有平阳郡主那么一个女儿,毕竟又是远嫁他国,若不是条件诱人,平王又怎么会同意? 平阳郡主和吕宝儿落座之后,不少女儿家过来恭喜平阳郡主。 天阳郡主的目光扫过一个贵女头上的华贵出差,又落在他的衣袖上,和自己同出一辙的一群笑着说道:“既然穿了如此华贵的衣裙,在佩戴红宝石缠金丝的流苏簪子难免觉得累赘,不过去的簪子以免喧宾夺主”。 她自己明明是好意,这些年来平阳郡主的穿着打扮总会被人争相模仿,但模仿不到精髓,往往都是东施效颦。 所以倘若遇到相处不错的宾阳郡主,还是会出言指点一番。 平阳郡主被指点的穿着打扮的女儿家,一愣握紧了自己手里的团扇,尴尬着笑着取出头上的簪子,又问道:“不知郡主是在哪里遇到的皇子,你们说话了没有?” 平阳郡主慢慢的笑了笑,摇了摇头,言语之中带着几分傲然正气:“这个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昨天去的城外的碧波湖,昨天我和宝儿也是一起相约去游湖。” “同样都是郡主,可是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有的女人封了郡主也只会打打杀杀,昨天郑国君主杀入驿站里,江南国前往一个手下给杀了,现在想想都觉得忙古种人,南国强王,那么彬彬有礼的一个人笑起来温文尔雅,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镇国郡主,人家好歹是来咱们这里和谈的,怎么镇国郡主凶神恶煞像是个母夜叉,一般若是南国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吾国女子个个如此,实在是丢人现眼……” 有人立刻提到了何小尾。 “那可不是有人站着,自己也是在边疆大胜的有功者就滥杀无辜,这把我们吾国的气度置于何地?”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吕宝儿皱着眉毛不大愿意相信何小尾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我听说是南国钱王送过去的贺礼是许家二公子的一枚扳指,还留了姓,让镇国郡主独自一个人前去那个南国钱王,想利用许家二公子设下埋伏,杀了镇国郡主,也多亏了许家的仆役和齐王及时赶到。” 吕宝儿是平阳郡主的好朋友,那些说何小尾不得意的话,若是得罪了平阳郡主,得不偿失便笑着转换了话题:“不过不管怎么说,那个皇子还真是有眼光,竟然把咱国中第一美人给求走了!” 平阳郡主想起自己在京城里有人给他传信,说京城里之间的纨绔都称那个镇国公府的女儿家许真真,才是真正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胜出他不知几何。 “听说那个许真真长得并不漂亮,身材粗壮肥大是个男人婆呢!”一旁的姑娘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垂下眼皮,掩饰住眼底的嘲弄:“也不知道她究竟成什么样子,居然能让那帮纨绔夸为第一美人。” 见过何小尾的女儿,家纷纷不敢说话,用扇子遮挡住脸,目光游离躲闪。 这京城谁不知道,平阳郡主最在意的就是他第一美人的称号,哪个人据说这些不好听的话触碰他平阳郡主的眉头,回头若是郡主在陛下面前哭一哭,还不知道谁家里要倒霉。 “这话是哪里说的?倘若他徐真真真的是美人,怎么这外来的皇子偏偏求取您而不去求取他呀?!”有女子笑着说道。 “那,或许是那位皇子没有见过许真真呢?” “郡主,你可以要想一想,这位皇子为了求娶,以皇子之尊跪在地上,请求您的父王将你许配给他,怎么样的精彩,绝艳的容貌,能让异国皇子见了一面就跪在地上求娶?这地上还有什么人能越过您去?您再看看那一边……” 有一个女眷用团扇挡住脸,是一瓶洋郡主看着一旁的许久诺:“这位就是那位郡主的家人,长得虽然可以,但也称不上是国色天香。” 平阳郡主眉眼之间是掩饰不住的傲气,绝然自己想一想的,也是那一群纨绔懂得什么?大概是看见徐真真会打仗,又略有那么几分姿色,所以才把人夸到了天上去。 他的神色俱傲淡淡的说道:“大概是这个许真真也长得有这么几分美色,毕竟卢布这样的美人也不是没见过美人,不过卢布到底是年纪小还不稳重,看见别人会领兵打仗心生羡慕,可是我们这些女儿家就应该被娇养多学学琴棋书画,修养身心打打杀杀,多造杀孽,到底还是杀气袋中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厉害,谁家人敢娶呢?” “哎哎哎,你们看看那个是不是鞑靼的皇子?”有一个女孩低低的叫了一声,大殿里坐在席位上的女儿家,全部用团扇掩住面目,视线朝着门口看过去。 踩着一双鹿皮靴子的娱公子,在使臣面前跟索一下,进入店中,英俊的少年高冠玉面一身紫色的莽纹长袍,腰间系着白玉宽腰带入目,无处不精致,雍容华贵,可以看出他也是如同传言那般接受鞑靼王的宠爱。 如今达达厨卫未定,将来若是这位皇子能登上高位,那平阳郡主可要一飞冲天,成为一国之母了。 一想到这里有人就促进平阳郡主压低了声音说道:“哎呀,那皇子好像朝我们郡主看过来了!” 平阳郡主抬起眼睛,正巧看见魏公子朝着他的方向看过来。 爹爹和皇帝都已经同意达达和他的婚事,如今更是满朝皆知,自己也不再矫情,大大方方地站起身,朝这位公子的方向行礼。 魏公子是一个风度翩翩的温柔公子,看见吾国的贵族女子朝他行礼,也是笑着点头还礼。 平阳郡主看见魏公子玉树临风的身姿,不由得心生欢喜,笑容越来越明艳动人,魏公子是一个贪图美色的人,看到有美人儿对他示好,自然是心生愉快,对着平阳郡主点头之后才回到席位,笑着和南国钱王钱多吉打招呼。 “那南国的钱王爷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吕宝儿笑着用团扇掩住嘴唇:“我还以为这位皇子求娶郡主的那个架势,一见到郡主就要急着过来跟郡主说话呢!” “这里是国宴!怎么会这样?”田阳郡主笑着说了宝儿一句,周围的世家贵女笑得越来越高兴:“这种殿下如今还没有嫁过去呢,就开始护夫了!” 平阳郡主被说的耳根夫发烫,美丽的眼睛含羞带俏:“你们再这样胡乱说话,我就不理你们了!” “好了好了,你们都快别说了,担心等一会儿被这个达达的皇子给听到了,他认为我们在欺负郡主,说不定还要怪罪我们呢!”一旁的吕宝儿笑着说道。 虽然是被调侃,可是他的心中却是极其高兴的,尤其是听说这位达达的皇子昨天跪下来求娶她,而且立誓从今往后再也不那侧妃和妾室,这倒是让平安郡主真的很心动,今日又看见这位皇子生的如此英俊,心中也相信如同父亲所言,这的确是一段不错的姻缘。 “郑国君主来了!” “镇国郡主来了!” 高小伟和自己的妹妹徐真言跟在赵氏的身侧,正在和同僚寒暄的甄将军看到何小尾,急忙唤了自家夫人和女儿上前去打招呼:“夫人这位就是镇国郡主!” 赵氏笑着福身还礼,真将军的夫人看着何小唯满目的崇敬之情,拉着自己女儿的手腕,把女儿拉到和小伟面前,跟她打招呼。 听到女眷们的窃窃私语,天阳郡主转过头去看着大殿的方向望过去,只看见一群武将和他们的家眷围住在门口跟何小尾打招呼,正好就挡住了平阳郡主的视线,让她看不到许真真的样貌。 听到太监高唱齐王殿下和齐王妃驾到,与何小尾和许真真的武将及其家健,急忙退到两边,对着进门的起王行礼。 昨天晚上齐王派人送信去镇国郡主府告知徐真真,南国钱王的手里的确只有这一枚扳指,他的原意只是为了挑拨他们吾国君臣离心,没想到徐真真忠心不二,把此事直接告诉了齐王本人,这也就是打破了前多级的计划。 秦王特地让人给他传来话,让他节哀,不仅如此,还送上了厚礼。 他抬起眼皮看着跟在齐王身边的江无忧,想到昨天在大船里,江无忧那一番暧昧不明的话垂下眼皮错开将无忧的目光。 江无忧慢慢的笑,长长的行了一礼,态度十分恭敬谦逊。 齐王和王妃看向许真真,视线又落在齐王身边的江无忧,身上掩着嘴唇轻轻的笑:“夫人和镇国郡主快快落座!” “是!”赵氏点头跟在齐王和齐王妃的身后,带着何小尾和许久诺,两个人朝着靠前的席位上坐过去。 之前曾经见过江无忧的女眷,纷纷开始低声议论猜测江无忧的身份。 江无忧穿了一身白色的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翠玉的腰带,是以升级为简单的装扮,却偏偏掩饰不住身上华美尊贵的气度,他的样貌又生的英俊,眉骨,高挺,越发显得眉眼深邃,眸色幽静,翩翩嘴唇在笑,又是一身读书人的儒雅气度,看看被称为惊艳。 平阳郡主被齐王身边的男人吸引了眼光,不等他回过神来,本来已经落座的鞑靼皇子突然站起身来,撞到自己桌子上的瑞兽香炉,咚咚直响。 第一百六十九章 赐婚 魏恒稳了桌子,面红耳赤地起过身,匆匆忙忙的朝着许真真所在的方向,飞温过去,迎面拦住许真真的去路,行礼说道:“郡主!” 平阳郡主的视线跟在魏恒的身后,落在许真真的身上,猛的一愣呼吸明智显些,揪烂了自己藏在手里的帕子。 他本以为许真真,只不过是一个略略有些姿色的女子,却没想到他是如此惊艳,这女子的皮肤,在公灯的照耀下细腻几乎透明,完全不像是在边疆征战的人,它的骨架细长优美,又带着莹弱的病姿,完全不像是个习武之人,唯独那双眼睛平静深邃,让人觉得却有习武之人的坚韧。 雄浑强大兼具一身,却又透露出隐隐约约的侠气。 天阳郡主呼吸之间有些粗重,耳边传来女眷们听不清楚的窃窃私语,隐隐听出是有人来夸赞许真真生的美丽,让他觉得难堪极了。 “真想不到这个镇国郡主竟然有这般的气质,绒色以前咱们都不知道,果然那群纨绔没有骗人!他可真是美丽!” “那边坐着的第1美!”刚刚暗指卢布,因为郑国君主会带兵打仗,心生羡慕,所以才觉得镇国郡主漂亮,现在见到郑国君主本人怎么就不吭声了? “那可不是平日里他总仗着第一美人的称号,最高零下的指点,别人的衣着打扮也不看看人家,郡主指着一身素衣,不失粉黛才是真真正正的倾国倾城!” 更有大胆的女眷,用嘲笑的眼神朝她看过去,让平阳郡主的耳根热的厉害。 “你别听他们那些人瞎说话!”一旁的吕宝儿笑着朝那些嚼舌头的人瞪了一眼:“不管怎么说,你的姻缘是别人都羡慕不来的,男人嘛天生就应该敬佩沙场征战,战无不胜的将军这话说明达达的皇子不轻视女孩子,可是一件好事儿!” 听到吕宝儿这样一说,平阳郡主的心里好受了一点,他勾着自己的嘴角,心里带着气笑着说道:“是啊,没错,男人都敬佩能争善战的将军不过军中有的都是男人,恐怕没有几个男人有这样的胆量,敢把在军中厮混过的女人娶回家,哦,这个当然是得,除了那个夏朗之外!” 吕宝儿不太赞同,平阳郡主这一句话却也知道平阳郡主是因为心里没痛快,笑了笑就不再出声了。 “按我所说,这镇国郡主怕不是上战场打架打赢的这样的容貌,往那战场上一站,哪一个男人舍得伤害他,恐怕他一个点神丢过去都要腿软,就和郡主说的那般军中都是男子,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他说真的将一个厮混于军营的女人娶回家,恐怕要祸及家族!” 和平阳郡主交好的,贵族女子滴滴的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你们看看这夏家不信邪,取得许久诺,可是如今下家有多倒霉,先是夏侯爵夫人被送到庵堂做姑子,后来夏侯大人死了不说,连夏家的爵位都丢了!” 平阳郡主用帕子掩住自己的嘴唇,倾向心里痛快了不少:“这话说的真有道理。” 许真真莫名其妙的看向这个双眼灼灼的魏恒面色如常的对他还礼,不仅不慢地跟在赵氏的身边,朝着自己的席位走过去。 魏恒还是第1次被美人忽视,塌房了的像灯泡一样的目光紧紧的追随着许真真的背影。 他暗中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反敬吾国皇帝已经同意他求取郡主这件事情,今天宫廷宴席上就会公布,他不急在一时,就算郡主对自己没有情意,假以时日,他也相信肯定会让郡主喜欢上自己。 魏恒的视线仿佛粘在许真真的身上,一样回到自己的座位,眉目之间都是掩盖不住的喜悦。 平生自己阅女无数,可是见一面就让人如此牵肠挂肚的,就只有这样一个女子,她和别的女人都不相同一身的鹦鹉气息,让之闻之,忘俗,只愿此生不再有任何美人相伴,只求他一个人足矣。 时时刻刻的想着她,大概是遇见了那个和皇姐嘴里说的那样命定的人。 听到太监高高的呼喊,吾国皇帝和江国皇子已经驾到,整个大殿之中众人皆起身行礼。 何小尾抬起眼睛,对着江国皇子看过去,不禁四目相对,她沉静的眸色暗暗含了些警告,那江国大皇子愣了片刻,又十分头疼的笑了笑,看来上一次是把弟弟喜欢的这个姑娘得罪得狠了。 吾国皇帝和姜国皇帝一同前来,席位并列坐在高台之上,跟在江国皇帝身后的江无伤,看到徐勤根颜色放量又被大皇子亲自引导坐在了自己的身旁。 大皇子对待小奶娃子的态度温和,如同兄长一般将无伤克制着自己,回头不看向叔叔的冲动,还是其王装作不知道他们游湖的事情,假意眼见这才说到:“昨天游湖,乃是江先生来作陪,能认得江先生是我心中有幸。” 江国皇帝看着江无忧和江无伤的方向,笑着端起面前的酒杯摇摇对着江无忧行礼。 江无忧立刻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急忙端着酒杯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用衣袖遮挡着,仰头一饮而尽。 齐王倒是十分高兴,昨天更是在得知江无忧和姜国大皇子一同游湖这件事情之后,特地交代江无忧要多多和姜国皇室进行交往。 “江皇可认识江先生?”吾国皇帝问到。 “是啊,昨天身边的太监说和江先生曾经相识,昨日我这小儿子又闹着要游湖,用的还是江先生的大船。”江国的老皇帝没有隐瞒,照实说道。 “我老了,如今精神已经不济,上了船之后,也就只能让我的大儿子带着这小儿玩一玩,自己去选个地方休息,不过江先生才华横溢,虽然是商人身份,却足以让人欣赏悦目。” “不过话说江先生这个名讳,看上去就是和皇家有关系的,如今能够和睦一体,也是福分。” 一旁的官员兴致缺缺的说话,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 皇上陪伴着春贵人一起坐在宝坐上,齐王的生母竟然也跟在皇帝的下面,就在众人震惊这个村贵人如此得宠,震惊江国皇帝和皇子竟然如此惊艳的人物是,一阵急促的胡琴声响,快速响起。 一个身穿火红衣裙带了镶金玉配饰的女子正伴随着鼓声,乐声,赤脚踏入宫殿之中,她的步伐轻盈,踩着鼓点的每一步叫,裹上金色的铃铛清脆作响,身后跟随着十几个捧着鼓乐而来的壮汉。 何小尾朝着李天玉看过去,昨天晚上面对阿以之死痛不欲生的李天玉,今日仿佛脱胎换骨一样,脸上静待妖娆妩媚,而且目光直直的看向皇帝,他的目的似乎十分明确。 他转头看一下那高高的座位之上,这侧头跟春贵人说着,什么的皇帝嘴角略略勾起看起来,李天玉这一身媚骨天成在勾人,也吸引不到皇帝的眼光了。 南国女子在穿着之上一向比较大胆,几乎坦露,丝毫不屑让别人欣赏自己的美丽,她的腰间白皙如胭脂,一般的皮肤和身上那一群红色的裙子对比十分强烈让殿堂之上的二郎心猿意马。 婀娜多姿的少女踩着鼓点上前水蛇般的纤腰,张力十足跟随着鼓点左右摇晃,舞姿慑人心魄,眉目妖娆细腻地朝着皇帝的方向,一笑如羽扇一般的睫毛之下,眼神充满了神秘莫测的勾魂。 随着胡琴声音一变,那女子比桃花还要明媚的,眼睛里含着笑容晶莹,往上一跳,落在重旱高举在头顶上的小鼓上引得众人一片惊呼。 此女子身体轻盈,竟然能做掌上舞。 李天玉嘴角含笑慢慢展秀脚尖轻点的鼓面高速旋转一群,因为自己旋转的速度太快,而灵弓飞起远远看去,就如同一朵盛开的红色梅花,美得惊心动魄,让人血脉喷涨那鼓声,乐声和琴声催得极快,女子旋转的速度也就越跳越快。 连皇帝都坐直了,身子朝着李天玉的舞姿看过去,前往嘴角勾起手里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自己的掌心儿。 眼看着李天玉在如此高速的旋转之下,从一面鼓移动到另外一面小鼓上,快到只能让人捕捉到他的红色身影,所有人都替那曼妙的女子捏了一把冷汗的时候,竟然看得热血沸腾。 琴声猛然一停,李天玉的旋转也立刻停止,他的手指扣成孔雀的模样,稳稳的站在鼓上,原本跪在地上的壮汉慢慢的站起身来大殿中璀璨的灯光照耀之下,李天玉仿佛是一只高高在上的孔雀。 他回过眼神朝着皇帝的方向看过去,清澈的眼睛仿佛含了万千欲望,让男人看了皆是心痒难耐,缓缓地舒展自己的手臂和细腰,踏着鼓面,仿佛是赤脚凌空而下的仙子盈盈地跪倒在地上。 这样的女子别说是在座的男人,就连何小尾这样的女人看了都觉得像是被人勾了魂儿。 钱王站起身,对着皇帝点头行礼说道:“南国公主为吾国皇帝献舞,公主吾国皇帝千秋万岁!” “好!”吾国皇帝拍手称叹:“公主的舞姿的确是天下无双。” “此次外臣奉我南国女帝之命,送公主殿下前来和亲,愿与吾国结百年之好。”钱多吉笑道。 被皇帝拉在身边,坐着的春贵人手心缓慢收紧,看见皇帝已经哈哈地笑出声来,他轻轻地攥住皇帝的衣裳,一双盈盈含水的眼睛,望着皇帝看过去,显然是哀怨至极。 皇帝笑着握了握,春贵人柔弱无骨的小手笑着说道:“既然南国公主生的如此美丽动人,倘若能嫁入我吾国自然是好事,只是如今齐王已经有了正妃,只能委屈公主侧妃之位了。” 他说完,视线便落在春贵人人的身上眼神里充满了宠溺和从和纵容,齐王妃猛的一愣,抬头朝着座上的皇帝看过去,眼瞳轻轻发抖,紧了自己手里的帕子。 齐王颇为意外,急忙起身道谢。 李天玉自负美貌在南国只要她想没有男人不臣服在自己的脚下,如今自己的目标是皇帝不曾想皇帝,竟然对自己的美貌不动心? 她的手心慢慢收紧,不过是齐王也很好,只要能留在吾国权力中心,总能有一天把许真真一家斩尽杀绝。 他抬起头一双勾人心魄的眼睛看,向皇帝随手摘下自己的面纱,迎迎一拜。 “我们公主伤了嗓子,这是在叩谢陛下!”一旁的钱多吉对着皇帝笑着道歉:“还望陛下恕罪。” “陛下!”一旁的春贵人娇滴滴的和皇帝窃窃私语:“今天您赐了齐王殿下这样一段天赐良缘,章贤王殿下也是您的弟弟,而且还是因为张贤王爷,臣妾才能和陛下有这样一段缘分,他说不能报还王爷这一份情谊,臣妾的心里总归过意不去,不如趁着今天高兴陛下就成就章贤王和镇国郡主这一段良缘。” 坐在一旁端着酒杯的江国大皇子心头一跳,下意识朝着自己弟弟江无忧的方向看过去。 鞑靼的使臣没有听到春贵人和皇帝说的悄悄话,只觉得皇帝心情大好,便笑着说道:“陛下,我外都第一部鞑靼与吾国联姻与吾国修好为我鞑靼皇子求娶吾国第一美人儿,平阳郡主为正妃。” 吕宝儿笑着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平阳郡主,平阳郡主咬着自己的嘴唇,双颊染红,朝着魏恒看过去,只见魏恒眼神一瞬不瞬的望着许真真,他的面色一瞬间就垮了下来。 “朕听说,江国皇帝也要为了您的三子来求亲?”皇帝笑着看着旁边的江国皇帝:“若是将弟如今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不妨说出来也好,趁着今天寿宴的时候,在成全一段天赐良缘。” 江国皇帝愣了片刻,倒是一旁的大皇子慢慢地点头,儒雅矜贵的说道:“原本是倾慕镇国郡主优雅身姿,想要提弟弟求娶,后来得知我这三弟地要求取郑国郡主的妹妹,又与其他的姑娘们年龄相差大大,若是娶镇国郡主又得知郑国君主早就已经起势,今生不嫁,本来想要求取平阳郡主,谁知又听说这位皇子秋去平阳郡主,而且此生不那侧妃和妾室,我那弟弟自问比不上如此情真意切,也就修了这个念头,倘若将来我那弟弟有幸来到这里遇到心仪的女子,还希望陛下一定要允许!” 第一百七十章 赐婚风波 魏恒听到江国大皇子这话站起来,身对江国大红子道谢:“多谢您,成人之美。” 吕宝儿用团扇掩住嘴唇,低声说道:“浙江国皇帝生的如此美貌,只是年老色衰,安娜旁边的姜国大皇子倒是格外英俊,还如此温文儒雅,真正可以匹配为天下第一美男,想来这个皇子和江国的大皇子一母同胞,肯定不会差到哪里,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我父皇已经答应了鞑靼皇子,鞑靼虽然自称周俊,并不为国却是地处宽貌,物产丰富而这江国只是一个贫穷弱国,我若去了岂不是要吃苦”? 魏恒转头看见许真真多在在席位上不为所动的样子,索性直接朝许真真的方向走了过去。 平阳郡主顿时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思议。 魏恒摘下自己腰间佩戴的玉佩,恭恭敬敬的递给许真真:“郡主,我乃鞑靼大皇子魏恒昨日在碧波湖摇摇一剑,对建筑清新不语,想要求取郡主为正妃,我已经向陛下,岂是此生只娶郡主,一人为妻,绝对不拿侧妃和妾室,只求与郡主一生一世一双人。” 江无忧转着酒杯的手,猛地一紧抬起头,就朝许真真的方向看过去。 何小尾破绝意外,这不是说鞑靼的皇子求娶平阳郡主吗?他立刻朝着平阳郡主的方向看过去,如今平阳郡主脸色惨白,拳头死死的握住,许真真还来看他一眼,这是什么意思?是在挑衅吗? 一旁的春贵人一听眉头一跳急忙说道:“陛下昨天鞑靼皇子求取的是平阳郡主,为此您还专程传来了平王进入宫中,怎么这位皇子……” 昨天魏恒向皇帝求娶平阳郡主的事情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因为魏恒承诺此生不纳妃妾这段姻缘已经成为了京城里的一桩美谈。 有好事者笑着对魏恒指了指平阳郡主的方向:“皇子可不是认错人了,这位可不是平阳郡主,是镇国郡主,许真真,平阳郡主人在那里呢”! 魏恒顺着那个人的手指,朝着平阳郡主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他的面色惨白,此时一旁的平王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鞑靼大皇子魏恒跪在地上祈求平王将女儿平阳郡主嫁给他,这件事情就是自己爱好面子的,再三散播出去的,谁知道这位大皇子竟然前脚求娶了自己的女儿,后脚就去向许真真求亲。 “啊?”魏恒一脸迷茫的看了一看,平阳郡主又回过头,看着已经站起身子来的许真真:“这,这,不是说第一美人是平阳郡主吗?………” 魏恒支支吾吾几个字,硬是把平阳郡主的脸面全都按到了泥地里去踩。 鞑靼皇子这是什么意思?是说他平阳郡主还配不上第一美人的称号了吗? 平时看不惯平阳郡主的女婿儿们早就用团扇掩住嘴唇之笑,平阳郡主一贯骄傲,又对自己的容貌格外自信,如何能承受得了这份屈辱? 可是他却笑着站起身来得体行礼之后说道:“原来鞑靼大皇子是将镇国郡主误认成了我,这第一美人乃是虚名,我是万万不敢承担的,镇国郡主乃是我此次边疆一战,吾国最大的功臣,鞑靼皇子好眼光,恭喜镇国郡主了。” 平阳郡主这是在有意提点为衡,这个许真真就是坑,杀两国十几万归降腐乳的汉服,他就是想看看为何刚才信誓旦旦的模样,现在知道许真真的身份却退缩的样子。 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个笑柄从这里挪到许真真那里。 江无忧抬了抬眉毛,勾着嘴唇浅浅的笑,总是有人自不量力,以为自己能胜别人一筹之可惜啊,许真真不管是口舌功夫还是计谋城府,在座的恐怕没几个人能匹敌。 自家的掌上明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平王如何能够沉住气?他出一下眼皮略略思索,皇帝对许真真的态度之后接着女儿的话说出口:“在我们吾国可不是长得漂亮就得被称作第一美人的本王的掌上明珠,品貌才能出类拔萃,这才被大吾国称为第一美人德,言,工,容,德排在第一,容排在最末。” 平王平时是这国都唯一一个不受宠的小王爷,所以特别谨小慎微,尤其喜欢体察圣意直觉告诉他陛下很乐意看到许真真狼狈的模样,故而言辞更加犀利。 “我大吾国从来不以貌取人,女子当以柔顺为美,良善为德,一身杀伐之气的女子怎么能称之为美?过分刚强的女子,又如何勤俭持家孝顺公婆,相夫教子,更别说不顾礼仪廉耻,竟然在外魅惑这位鞑靼皇子又不表明身份,显他人于尴尬的境地,真是齐心恶毒,其心可诛。” 赵氏抬着眼皮望着那从前在自家丈夫面前谄媚的王爷,想要开口维护女儿,却被许真真轻轻的按住了肩膀阻止。 何小尾冰冷沉默的视线朝着平王看过去,她的性子无意与人争口舌可也绝对不是任人踩捏的,柔软性子一向能沉得住气的许久诺在旁边咬着牙看,向平王冷笑着说道:“平王这是想……” 谁知不等许久诺的话说完一旁的鞑靼皇子魏恒就先忍不住了。 “平王说这话真是让人听不懂,是本王弄错了,人求取平阳郡主的时候就是家务天成秋,去镇国郡主的时候就是镇国郡主有意勾引平王,说吾国不以貌取人,是在指本殿下是个色批,还是踩着镇国郡主来抬高你的平阳郡主?” 魏恒一脸的不高兴:“镇国郡主的容貌且不必多说,自然是在平阳郡主之上,镇国郡主,率军平定边疆,守护家国万民之德行,难道比不上那个娇柔造作的画个画,无病做作个诗的所谓的才女强,这又是什么道理?” “哎!”一旁的许久诺忍不住笑出声,悄悄的在心里给魏恒竖了一个大拇指,只觉得这位大皇子说话忒损了,和那个卢布有的一拼。 “昨天在宫廷之中,本殿下对着平王跪下来求取的事情,这瓶王你为了自己彰显你家女儿金贵宝物,特地派人大肆传扬出去的,你认为本殿下不知道吗?我们的使臣早就已经发现了,只不过是因为本殿下以为你是我心爱之人的父亲,这才容忍了下来,难道平王莫不是认为本殿下是一个傻子,任由你做这些小动作而不知道吗?”魏恒高高的抬起头,大声的质问道。 平王看着昨天在自己面前循规蹈矩自在放得很低的皇子,竟然说这样对自己说话,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不来也下不去,脸色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何小尾行礼,对平王说道:“田王爷我祖父和父亲在的时候,天王美美来到京城,都要去镇国府拜访在外称与我父亲廷宠手足,我父亲和祖父为国捐躯,仙王也不曾派人前来吊唁,反而每次来京城都未曾临门,就当是贤王贵人是忙,倘若贤王真的和我父亲情同手足,会踩着自己好友女儿的名声来捧自己的女儿?人走茶凉的道理我固然是懂得,可是这两副面孔也不能做得太明显了,否则会戳人脊梁骨的!” “毕竟也不是本殿下亲自拉着人去游湖的,不是许真真,对着这位皇子自称为平阳郡主,也不是他,许真真拉着皇子进宫求取,用刀逼着平王答应这件婚事,更不是许真真逼着王爷的把本殿下跪下来求取平阳郡主的事情大肆宣扬的如今王爷丢了脸,怎么把这件事情算到我的头上?”魏恒一脸气愤难当。 江无忧端起自己的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作弊上官。 “许真真!”平王慢慢的换着这个名字,他早就听说过这个女人口舌锋利,脸上也沉得住气:“且不说你不知是从哪里捡过来的一只羊女你许家边疆大战失利陛下宽容念在你许家难而身死的事情,这个份儿上才允许你去边疆继续,家属最可视本王作为家国百姓,却无法忘记你祖父父亲这使我国数10万将士葬身边境,固然于王也能用金牌令箭逼迫,难道你的祖父就不能据理力争吗?” 何小尾眯起自己的眼睛:“我确是养女,不过平王,这话的意思是说我祖父没有违抗金牌令箭也是错的?” 平王抿住嘴唇不再说话,只是冷冷的笑着:“有其王求情,陛下宽厚念在你边疆,大圣才赐了你郡主之位,你本来应该谨言慎行秦修女德,可是现在你同本王说话论,年纪,本王年岁长于你,论爵位本王好歹也是王爵,你却当着陛下的面如此牙尖嘴利将陛下放在眼里了吗?” “天王爷不要拿着陛下的龙威,为了你樟木,我许家祖上数代人粉身碎骨,随着屎黄打下这片江山,固然是你家祖上一边资助他国,一边剃着始皇帝张洛银钱,想要博一个从龙之功几面讨好,左右支应,浑水摸鱼才得了一个王爵,竟然值得大庭广众之下拿出来显摆?” 何小尾嗓声缓缓脸上带着几分不屑的笑意当基,让平王冷了脸。 一旁的江国大皇子端着酒杯的手指发抖,这个镇国郡主好厉害的口舌,他的视线望着江无忧,却看见江无忧,嘴角带着笑意似乎鱼又容焉。 这下江无伤便立刻明白了,他这弟弟日后若是和这个女人成了亲口舌之上,恐怕占不了便宜,这辈子注定是要振不了夫纲了。 “许真真!”平王咬紧了牙关:“你斩杀十几万归降俘虏,杀气太重,毫无良善可言,现在当着陛下的面牙尖嘴利,毫无负得将来谁敢娶你,本王好歹年长于你几岁好心地劝告你,你不要不知好歹!” 皇帝稳稳地坐在高高的位子上,十分的十分乐意看见许真真陷入这种境地之中:“好啦好啦,别说了,天王你也真是的,都到了这个年龄了,竟然还跟一个孩子置气!” 这就是帝王之术,这就是驭人之术,只有一个人陷入困顿之中,在对此人生意元首才能让此人彻彻底底的臣服皇帝等的就是许真真众叛亲离的这一天,所以才放纵整个京城里关于许真真坑杀归降俘虏的残忍留言。 “陛下,臣是因为年长郑国君主几岁,才怕郑国君主杀气如此之重,将来无人敢去耽误终身啊!” 谁知平王的话音刚落,一旁的魏恒立刻转过头来望,向着许真真郑重地将自己手里的玉佩递给许真真:“镇国郡主郡主,我为恒有意求娶郡主为妻,此乃我鞑靼皇子身份的象征,从此我魏恒,指求娶郡主一人绝不生二心,有违此誓,天打雷劈!” 平王:“……” 这鞑靼皇子和自己是八字不合吗?昨天那个冰冰琉璃又谦卑诚恳的皇子究竟去哪里去了?今天是被人附身了还是怎么着?专门和自己过不去。 “多谢鞑靼皇子抬爱……” 不等许真真的话说完皇帝便立刻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这位皇子怕是有所不知镇国郡主曾经在镇国王的灵堂之前起誓,此生不嫁。”皇帝缓慢的开口,面色沉静如水:“若是鞑靼想要求娶镇国郡主,怕是不行。” 何小尾低下眼皮在心里冷笑,皇帝这是不让她嫁和别国的心思昭然若揭,竟然连这句话都不让自己说完了,生怕她立马开口答应了一样。 鞑靼使臣也没有料到,自家皇子竟然来了这么一城,头疼的不行,昨天晚上求取平阳郡主,这寿宴之上又来求取镇国郡主,哪有他这个样子的? 魏恒猛的愣住,转过头看着何小尾,满眼的不可置信。 “许真真早就已经立下誓言,此生不嫁,而且想必鞑靼皇子尚且不知许真真虽然得到陛下抬爱,却的的确确是一个养女,从前也是一个奴才出身,实在是和鞑靼皇子不相配。”何小尾恭恭敬敬的行礼,丝毫不避讳这件事情,看来一早就是打定主意不结婚的。 赵氏眉头紧皱,揪紧了自己手下的帕子,慢悠悠的叹气。 一旁的魏恒一脸的惊讶。 平阳郡主紧紧攥着的拳头,慢慢松开笑着说道:“镇国郡主也不必太过于妄自菲薄了,既然鞑靼皇子钟情于镇国郡主,想必不会介意出身……” 第一百七十一章 回庵堂 “平阳!”一旁的平王看向平阳郡主示意自己的女儿不要意气用事,先坐下。 毕竟皇帝已经开口,恐怕不会允许许真真远嫁他国,他若平阳郡主还在较劲,恐怕会被皇帝厌恶。 “平阳郡主可是我们吴国第一美人,虽然达达皇子认错了人,也不妨碍和平阳郡主成就一段天赐良缘啊。”一旁的村贵人笑着看,向皇帝:“您看平阳郡主得知鞑靼皇子欣赏镇国郡主还愿意帮着说合,可见他的心里也是有皇子的。” 何小尾颇然意外,视线落在春贵人的身上,春贵人这是在跟平阳郡主打圆场。 她又转头看着平王的方向,这个吾国唯一的异姓王,而且手握兵权,何小尾藏在袖子里的手慢慢收紧,难不成章贤王和平王已经私底下勾结在一起了? 皇帝点了点头,一心只看着自己身边的美人:“说的对!” 平阳郡主的脸色比刚刚更加难看,这个春贵人是在侮辱谁呢?一旁的平王脸色也不好看,正要拒绝就听见达达的使臣陪着笑脸说道:“贵人说的极致,这说明平阳郡主和我鞑靼皇子是缘分天定。” 看见皇帝止不住的点头,平王只能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以免开口之后得罪了皇帝。 平王的使臣立刻让副使将愣在那里的皇子拉回席位。 魏恒此时也陷入了两难,虽然说自己对于达达的王爷之位,没有肖想,可以不纳妃没有妾室,可是不讲究出身却是万万不能的。 若是得到镇国郡主为妻子,不纳妾室的誓言,是他曾经说过的不能反悔,只是父皇和母后定然不会要一个家世地位之人。 “这一次陛下的寿宴成就了郡主和皇子的良缘,也就成就了齐王和南国公主的良缘,当真是可喜可贺!”一旁的春贵人眉眼如水,望向皇帝。 “爱妃说的对!” 一旁的公公清了清嗓子,望着皇帝递过来的眼神,上前一步打起了圆场:“陛下如此惦念齐王,齐王也一直惦记着陛下,欲将天赐祥瑞献给陛下,当真是团圆和睦,我大吾家国之幸。” 齐王急忙命人请上祥瑞。 这五彩凤凰乃是神兽如此巨大的五彩凤凰,怕是诸位都难得见到好奇的不得了。 吾国皇帝圣心大悦又将齐王夸赞了一番,他站起身来举杯,声如洪钟:“天降祥瑞,佑我大吴我大吾国祚绵长!” “大吾国祚绵长!” “大吾国祚绵长!” 百姓们齐齐叩拜三洪成成好似这样真的能让国运昌盛。 何小尾也跟着叩拜面无表情。 另外有一个小太监用了小碎步,绕到一旁的老太监身边,用嘴唇掩住,在老太监的身边低声说话。 那老太监听完之后摆了摆手是以小太监下去,这才笑眯眯的走到皇帝身边:“陛下,大长公主派罗妈妈过来给陛下送贺礼,向面见陛下!” “难得姑母竟然还一直惦记着朕的寿辰!”皇帝心情喜悦的笑了笑:“就让罗妈妈进来!” 一旁的老太监急忙转头是一小太监把龙妈妈带过来。 很快,罗妈妈姿态端庄恭敬地从大殿外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抬着红布遮挡的大物件来,隐隐约约能猜到应该是一个屏风。 罗妈妈叩拜行礼之后说道:“老奴参见陛下大长公主,在皇家安堂清修为国祈福。特意命令老奴为陛下送上贺礼!” 罗妈妈微微侧过身来命人把红布揭开,果然是一架屏风。 皇帝一看到这家屏风眼瞳猛的一震,快速的站起身来。 罗妈妈却好似看不到皇帝的失态,慢悠悠的开口说道:“不知陛下还记不记得,曾经有位姑娘在世的时候答应过陛下的话,当成屏风绣成生辰之礼送给陛下,可是这屏风只绣了一半,姑娘就仙逝了,这屏风便一直被大长公主收在库房里,不曾想这一次大长公主竟然遇到了一个奇人,其绣工手法法和我们姑娘如出一辙,大长公主便命人寻到了这位姑娘把这个屏风在今天早上那位姑娘才刚刚秀完,大长公主救命人给老奴给陛下带过来,当是替我们姑娘完成了当年欠了陛下的承诺。” 皇帝的脸轻轻发抖,快步从高台上走下来,看着那屏风上的绣线,一半陈旧,一半崭新,可是技艺和手法的确如出一辙。 看见皇帝的眼眶泛红,罗妈妈又跪在皇帝身边磕头跪拜:“陛下,大长公主还想向陛下求一个恩典,当初陛下说过欠我们姑娘一个封号,但我们姑娘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便请求先皇赐封号,可是姑娘没有福气承受便去世了,如今大长公主想要收这位姑娘如出一辙的卢姑娘为义女,让他来替我们姑娘领受郡主的头衔。” 皇帝一听眉头便紧皱着起来:“难不成姑母这是老糊涂了吗?只是绣工一样而已,怎么能代替?” 罗妈妈急忙跪下了磕头,似乎很难为情的开口说道:“可是陛下这位姑娘,她这位姑娘她……” “罗嬷嬷,你回去之后告诉姑母,倘若他喜欢就养在自己的身边,当成养一个猫儿狗儿,平民不可与皇家贵子相提并论!”皇帝的心中有火,说话也开始不客气。 罗妈妈咬咬牙,重重的磕头之后:“可是陛下这位姑娘年方十八,和我家姑娘生的面容如出如初一辙,而且和我家姑娘长得也几乎是一模一样。” 罗妈妈的语速极快的,说完又是一叩首,哽咽着开口说道:“原本大长公主是不让老奴说的,可是陛下说那个姑娘对于大长公主来说是猫儿狗儿的老奴,觉得心里发寒,老奴和大掌公主都觉得那个姑娘肯定是我们家姑娘的转世!” “大长公主求神拜佛这么多年,老天爷终于把姑娘送回了大长公主身边,如今大长公主得了女儿,怎么会舍得我们姑娘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啊!” 一旁的春贵人手心儿慢慢收紧,不安的攥紧了手帕,他知道如今资格能够得到宠爱全靠与许真言相似的外貌,结果现在大长公主来了一个转世的许真言。 大长公主就是许真言的亲生外祖母,可是这一切的深处却还有一个更为遥远的秘密,倘若这人都认为是自己女儿的转世,那陛下呢? 赵氏忍不住一脸惊讶,何小尾垂着眼皮,那日他告诉罗妈妈章贤王借着送画的名义将和许真言相似的人送上了皇帝的床榻,今天祖母便出手了。 作为这个家国的大长公主,也作为许家的祖母,怕是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利用自己的亲人做文章,而且还是这个许家不安好心的人。 祖母的手段可要比章贤王假借送画的手段高明多了,罗妈妈完全是在被逼无奈之下才透露出来,为什么这个祖母为什么那么在意这个姑娘? 这个卢姑娘还没有露面,就已经完全占据了皇帝的心,不论如何,章贤王送到皇帝身边的春贵人即是不失宠,恐怕再也无法和从前一样宠冠六宫了。 何小尾看着皇帝失神落魄的模样,嘴角慢慢的勾起,她一直都知道只要在不动摇江山的情况下,祖母还是护着许家人的。 直到宫宴结束之后,平王爷没有敢提起要求谁家嫁出女儿的事情。 许久诺从宫门里走出来,扶着贴身婢女的手上了何小尾的马车。 “祖母这一手,是因为章贤王送进宫的那个珍贵人吗?”许久诺望着何小尾,眉目之间都是嬉笑之意:“咱们的祖母还真是厉害,对于男人来说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那位卢姑娘还没有露面,就已经夺了皇帝的心,想来这春贵人离失宠不远了。” 马车的四角悬挂的宫灯一直在摇晃,把何小尾的眼睛衬得忽明忽暗。 “章贤王这个人的确厉害,连如此隐秘的事情都能知道,虽然说此次心照不宣,可是提前找到一位和许真言面貌如此相似的姑娘,而且能让那个姑娘忠心于她,尊贵人不可小觑,但是我更担心的是彰显王恐怕章贤王已经和平王勾结在了一起。” 平王爷手里有兵,这一辈子得防着章贤王和上一世一般孤注一掷,起兵谋反。 至于章贤王已经伙同平王勾结在一起的事情,回头就把这件事情交给齐王,让他去烦恼。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许久诺话声一落,突然就想起春贵人对为平阳郡主的维护,深深地陷入思索之中。 许久诺如今身怀有孕,自然也不愿意再让他多思,多想笑着便转移了话题:“明天我就去探望祖母,随后便去庄子上看望吴先生,你怀有身孕就不要跟着过去了。” “嗯!”许久诺抬手抿了抿自己耳边的碎发,听着何小尾在耳边唠叨:“好好的在家养胎比较重要。” 许久诺顿时想到了自己的二哥哥,垂着通红的眼子说道:“若是二哥哥活着该有多好呀,咱们就不必那么辛苦了。” 与他国周旋,还要与齐王周旋,许真真可真是辛苦,可偏偏她在这些事情上无法替她分担。 “等我们回到祖籍,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何小尾说道。 第二天一大早,童嬷嬷便吩咐人套了车,海棠准备好了茶具和点心,跟随着许珍珍一起上了马车,在卢护卫所带的护院保护下,前往皇庵堂探望大长公主。 许久诺每到今日就会想到去年曾经带着哥哥们一起去了庙会的事情,转过头去望着一旁的何小尾:“真真姐,探望了祖母和吴先生之后,咱们有了时间就去一趟庙会,去年的今天哥哥们偷偷的带着我们去了庙会,原本去吃庙会上才有的鸭子,却被爹爹发现,提着哥哥的耳朵把我们提溜回去了,我至今都没有吃上……” 许久诺用手背揉揉揉眼睛,其实自己不是贪嘴,就是单纯的想念哥哥和爹爹。 “等一会儿我从皇家庵堂里出来,先去庄子上看吴先生,他说有时间我就亲自去买来庙会上的鸭子,送来给你。”何小尾巴温柔的开口说道。 清晨的山上,空气带着凉丝丝的,感觉鸟儿在晨光下飞在青蛙眼角上叽叽喳喳的乱叫,望着小院子里被童默默指挥的忙成一团的泼妇和下人。 得知许真真今天要去探望大长公主,童妈妈进进出出几乎脚不沾地儿,又是让人准备清油点心,又是让人准备爱喝的茶,一会儿要把花挪过来,一会儿又让人给院子最好的石凳铺上软垫儿,生怕冷着冻着了。 看见一旁的罗妈妈正在张罗两位姑娘的午饭,站在一旁的护院对着妈妈说道:“嬷嬷,不用忙了,我猜真真姑娘不会在这里多留的。” 妈妈一听到这话,高兴的表情凝滞了一瞬间,又瞬间笑开:“不管真真姑娘在这里待多久,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总得伺候的舒舒服服的才对。” 一旁的护院便摇了摇头,不再阻止安静的站在一旁。 满头银发被梳得一丝不苟的大长公主正坐在佛像前拨动着手里的佛珠,诵经三角的山炉慢慢的升起白雾,是一股让人沉静平和的檀香味道。 昨天夜里皇帝便装在护卫的保护下,来到了庵堂听说要见大长公主,可是大长公主知道皇帝是为了见那个和许真言几乎一模一样的姑娘。 可是大长公主没有让皇帝见面,只对皇帝说,那个孩子替自己采药去了,估摸得两三天才能回来,皇帝喝了一杯茶,询问了大众公敌和那位姑娘的情况,这才转身离开,说三日之后再来。 大长公主太清楚自己,这个侄子的心情对于他来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所以自己就要让皇帝惦念着,却又一直得不到。 如果不是章贤王把一个冒牌的春贵人送到宫里去,这样的行径恶心到了大长公主,大长公主也断断想不到由此办法。 可是章贤王心机阴狠毒辣,倘若不如此,他怎么会知道章贤王要借助春贵人糟践许家。 罗妈妈看了一眼沙漏,看见时间差不多了,打开帘子进了门,就看见大长公主正要站起身。 罗妈妈忙,疾步上前把大长公主扶了起来。 “真真到了吗?”大长公主开口问道,眉眼之间尽是慈祥。 第一百七十二章 替身的真面目 罗妈妈心细如尘,又怎么会察觉不出来?大长公主声音里的忐忑不安,他笑了笑,语调极为轻快的说道:“肯定马上就已经到了,前天能回来的时候就跟大长公主说了,这一次真真姑娘去边疆走了一趟,身体硬朗了不少,大长公主还不相信,等一会真真姑娘若是来了大长公主就知道老奴可没有虚言。” 大长公主笑了笑,虽然多年来积压的威严笼罩,可他的面色却极其温和,声音很是心疼:“只是还不知真真又吃了多少苦,这个孩子从小都是众兄弟姐妹之中最能吃苦的!” “如今边疆归来陛下封真真姑娘郡主,往后日子肯定会过得越来越好。”罗妈妈扶着大长公主从屋子里走出来。 庵堂里老护院再没有来得及向大长公主请安,就看到敞开的院门之外,许真真身边的丫鬟婆子簇拥之下慢慢的到来。 “大长公主真真姑娘到了!” 大长公主藏在袖子里的手慢慢的收紧,攥住了自己手腕间的佛珠,转过头,朝着门口的方向看过去,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他吩咐一旁的老太监:“去把卢姑娘叫过来!” 那老太监立刻低头,迈着步子离开。 何小尾一进门就看到站在廊下望着他浅笑的大长公主。 只是数月不见,祖母比以前看起来更加消瘦也憔悴了,不到尽管身上的威严未改,可是身上的素色华贵衣裳已经掩盖不住他日渐勾楼的身形。 原本已经过了甲子的老年,又经历了丧夫丧失儿孙的痛苦,哪怕是端庄持重首战卓绝的祖母,经历这些大悲大痛之后,难免显露出疲惫的老态。 何小尾进门口之后对着大长公主行礼:“祖母,我们平安回来了!” “回来就好!”大长公主声音如常有泪光藏在他的眼角之中,他慈祥的说道:“快快进到屋子里来,外面还有些凉。” “真真姑娘,快先进房间里,今天一大早老奴就让人熬了红枣茶,给姑娘喝上一盅暖暖身子。” 曾经的大长公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从小疼爱到大的孙女一招毙命,重生回来,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扶着罗妈妈的手,率先转身进屋,坐在一旁姜黄色的软枕上。 一进门何小尾就和洪玉跪在地上,罗妈妈急忙让人送来了蒲团。 眼看着两个一般大的女孩跪在地上郑重的扣头,把大掌公主激动的眼泪盈眶,笑着让默默把两个孩子扶起来坐下:“真真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倒是玉儿,你那老父亲终于舍得把你给放出去了,怎么这出去一趟成了一个小黑团?” 洪玉的父亲是这家里的老奴才了,一向在大张公主的面前十分拘谨,颇有一些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真觉得奇怪,我明明也是骑马同去的,怎么真真姐长得那么白白嫩嫩的,就我晒得跟个黑球似的,多少美白药引下去都不管用。” 罗妈妈掩着嘴唇之笑,只看见卢姑娘捧着红枣茶进来,吩咐外面的丫鬟都退下,让太监在一旁守着。 虽然罗妈妈还没有开始推荐,何小尾却已经知道了,垂眼给她上红枣茶的女孩子就是卢姑娘,她的眼神悄无声息地打量着。 大长公主将自己手腕间的佛珠取下来,放遍旁边的黑漆漆的小方桌上,端起茶小小的抿了一口:“这位就是卢姑娘,但祖母收了他为义女之后论辈分,你们得叫他一声小姑姑。” 何小尾这才正儿八经地朝着这个卢姑娘看过去,只见这女子不卑不亢的站在大长公主的身边,她问道:“像吗?” 这天底下人人都知道,皇帝最爱的就是已经逝去的皇后许真言,可是却只有寥寥几个人得知,皇帝真正心心念念所求不可得的人,并不是许真言。 而是大长公主的亲生女儿:许禾曦。 到底姑侄相恋是一桩丑闻,更何况白禾曦年少去世,皇帝一腔真情无可比拟,对外宣扬爱护自己的皇后许真言,不过是因为许真言的面貌有八十分像许禾曦。 “长相也只有六七分相像,可是剩下的三四分言谈举止,衣着打扮来弥补。”大长公主放下自己手里的茶:“这几天罗妈妈正在尽快调教,尽管时间紧迫,却也需要以稳妥为先。” 许家之所以昌盛,百年如今而孙晋死,只剩一众家眷,皇帝还不放心,再加上章贤王仍旧有图谋,所以大张公主更需要稳妥,谨慎步步为赢。 洪玉端着自己手里的茶,满目好奇的望着何小尾和大长公主听不明白他们二人正在聊什么。 “会医术吗?”何小尾问的是旁边的卢姑娘,卢姑娘深感意外,点了点头对何小尾行礼之后说道:“回郡主,小女祖上就是学医的,所以民女也略通一二。” 难怪大长公主会选了这个卢姑娘,如果不是到了不得已,怕是祖母不会走这一步。 “我旁边的洪玉姑娘生在军医世家,祖辈跟随我许家多年,你若是在医术方面有什么不懂的尽可以问他。” 何小尾说完这话停了停:“孙女儿倒是觉得陛下允准祖母收卢姑娘为义女,就让卢姑娘在祖母的身边照顾起居。” 人人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有那么一个由罗妈妈和大长公主亲自指点的“转世”在这里皇帝的心就会一直牵挂在这里,宫里那位春贵人势必要失宠的。 当然“许守信”回到祖籍之后便要对外称病。 “算算日子,那两个孩子,如今也已经快要一岁多了。”大长公主悠悠的看了一声,他对那两个孩子寄予厚望,毕竟是许家唯一的男丁,如此一来真真以后也可不用再那样用力的支撑门楣。 罗妈妈原本想留何小尾与洪玉中午在这里吃斋饭,何小尾却说:“还是不了,还要去庄子上看看吴先生,看过吴先生之后,想去庙会上买一些吃食……” 提到吴先生,大长公主嘴巴动了动,真正让孙女和他离心的就是因为处置吴先生的事情,她拨动缠绕在自己手上的佛珠,合着眼皮点了点头,吩咐一旁的罗妈妈:“去拿500两银票给珍珍,让真真给吴先生带过去。” 何小尾没有拒绝,替吴先生谢过大长公主之后就带上洪玉,离开了皇家金安后面的雅致小院儿。 罗妈妈送何小尾和洪玉上马车,红着眼睛,极度想要说话,张口想要说话,却也不知道从何劝起直到隔着马车的帘帐慢慢放下露妈妈才说道:“老奴知道真真姑娘是一个识大体明大局的孩子,否则也不会在家国危难之际,奔赴边疆,解了家国之困,可是真真姑娘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您的祖母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可是把你捧在手心里含在嘴里疼爱到大的人,如今丈夫儿子孙子都已经没有了,大长公主才是真真的心里苦不堪言的可怜人。” 奔赴边疆,何小尾从来都不是为了吾国皇室,而是为了许家存世的根本,为了边疆百姓的可怜,可是这样说话她再也不能照实对祖母说了,她时时想起他的祖母大长公主无一刻不是心头百味杂陈,酸痛难当。 她知道也理解大长公主,可是作为被大长公主亲自教养长大,彼此心情深重的祖孙二人,他不能原谅她的祖母。 洪玉转过头看着眼眶泛红却面色平静的何小尾,低头叫了一声:“真真?” 洪玉不知道为什么,真真不愿意将两个公子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大长公主,若是他知道了心里肯定会好受一些,可是他做事一向是有自己的道理,而自己也深深相信他的选择。 “大概是因为我曾经全心全意把所有的信任和依赖都给了祖母,把祖母当成这个世界上最能依靠的人,相信祖母绝对不会舍弃这个世界上本来应该羁绊最深的骨肉亲情,可是祖母却始终先是家国的大长公主,然后才是我们族妇,与其相信我与祖母之间还有如此深刻的骨肉亲情,让这份亲情在被彼此的防备算计里消磨殆尽,让彼此变得越发面目可憎,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罗嬷嬷愣住。 “罗妈妈是一个忠仆,真真始终相信罗妈妈肯定能够照顾好祖母,还请嬷嬷时时开解,让祖母心里能痛快一些。”何小尾低声说道:“那我们走。” 海棠跟着罗嬷嬷对视一眼跟在马车身后,罗妈妈站在皇家安堂的门口,看着那辆马车越走越远,心里就像是被钝刀子割了一般痛苦难受。 马车摇摇晃晃的进了道路并不宽敞的庄子,庄子里嬉笑玩闹的孩童,看见有漂亮的大马车,前来立刻嘻嘻闹闹地追在马车的后面。 沿着田间车马的通道,许家车马队伍一路向东,停在了一家还挂着白色灯笼的院落前。 童妈妈扶着何小尾便下了马车,一旁的护院前去叩门,从妈妈命人把装在后面马车上给吴先生准备的一应,吃食和日常用的物件全部拎了过来。 后院收拾了半天都没有看见有人开门,透过门缝往里面瞧,却看见屋里分明有个人影,他大声的喊道:“吴先生,吴先生,真真姑娘过来看你了,快把门打开!” 杂草丛生的小院子里,突然传来吴先生极为清冷的声音:“寒舍又脏又乱,不敢委屈郡主请回!” 一旁的护院还要继续敲门,却被何小伟拦住,他站在门口对着门里说道:“吴先生,是许家对不住你,更对不住你的媳妇,你为许家舍命许家,却差点连你的命都给要了,我知道即便是处置了那个庶子,也换不出你的妻子,许家欠你良多,此生许真真一定能够竭尽所能接力报还一二,你如果是不想见我,就收下这些吃食和日常的物件。” 何小尾转头吩咐那些护卫把东西都放在门口,走了几步,把祖母给吴先生500两银票塞到了一床叠好的棉被里。 破旧的房子里,吴先生眼眶发红的时候,是姑娘拼着命得罪了所有人,拼着和大长公主闹翻,这才把自己给救了过来。 他还记得自己在昏迷之中,隐隐约约听到真真姑娘让人把大夫从侯府里抢回来,说他是许家的恩人,谁敢和他抢大夫便要将其全打杀,尽鸡犬不留。 后来他还听到姑娘将那个郎中的骨头一截一截的敲碎,他还听说真真姑娘拔刀冲向灵堂,为了他和大长公主争执,岂是能让那个庶子不得好死,否则自己便往下九泉,甚至断送了祖孙的情谊。 真真姑娘如此为他讨个公道,自己若是连真真姑娘都恨,那么他又何其无辜,其实他该明白的,他之所以始终是死忠许家,是因为许家的风骨举家世代薪火相传的中医,是因为许家舍身护民的勇气,而大丈公主的所作所为的确是冷了他的心。 可是许家的众位姑娘们难道不是将所有优美品质于一身,难道就不值得他誓死追随,难道就要因为大长公主一个人的所作所为,他就要舍弃自己从前坚定不移的信仰? 就在童嬷嬷扶着何小尾上马车的时候,听见两扇木门吱喳一声缓缓地打开。 何小尾弯腰进马车的动作,一顿回过头就看见失去一条胳膊的吴先生,双眼通红从门里走出来。 她直起自己的腰,看向吴先生的方向,喉咙翻滚,眼眶滚烫。 吴先生紧紧的咬着牙,撩开衣裳的下摆对着何小尾重重跪下磕头。 何小尾立刻从马车上下来,低哑着声音,对一旁的护院说道:“快把吴先生给扶起来!” “是!”一旁的后院立刻把吴先生给扶了起来。 一旁的洪玉,看了看吴先生,又看了看旁边眼眶发红的何小尾:“吴先生,你难道不请我和真真姑娘进去坐坐吗?” 吴先生望着从边疆回来的许真真,视线又落在他旁边的洪玉身上,紧紧的咬着牙转过身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吴家的院子大概是因为没有人打理,荒草丛生,但是屋子里倒让吴先生收拾得很是整洁干净。 许真真和洪玉在一旁的桌子前坐下,吴先生一只手拎着茶壶给他们倒水,他们都没有阻止,只是点头道谢,询问吴先生的身体状况。 “我都挺好的,就是平时清闲的很。”一旁的吴先生垂着自己的眼皮,声音很是落寞:“我少了一条胳膊,很多事情都用不上我了以后,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一旁的护院一听到急忙说道:“你千万不要这样想,不是不给你安排事情做,而是想让你好好的养好身体!” 何小尾抿了抿嘴唇,转头看着外面正在帮助吴先生整理院子的丫鬟和婆子。 人人都应该有事情做,只有有了事情做,心气儿才能不散。 第一百七十三章 庙会 她低下自己的眼皮,略略思索之后开口说道:“海棠,你们都在外面等着,我跟吴先生有话要说。” 眼看着一干人等已经逐渐离去,海棠最后一个离开,替何小尾转身把门关上。 “吴先生,我有一件事情要拜托给你。”何小尾没有避着洪玉,正正的对着吴先生开口说道:“我想让你去鼓山帮七公子重建许家军。” 吴先生瞪大了眼睛,看着像他说话面色沉静的何小尾。 他说的是七公子,七公子人还活着? 吴先生顿时只觉得自己的脸和腿都已经麻木了片刻,呆呆的说道:“七公子人还活着吗?” 何小尾点了点头:“这一次去边疆最大的收获就是找到了七公子和八公子,这件事情,连我母亲也没有说过,只有我跟洪玉知道,如今的许家依旧处境艰难,加上皇帝若是知道上有两个公子活着恐怕又要心生波澜。” 吴先生张了张嘴,知道何小尾这听出他刚刚的不满,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她,将边疆的事情托付给自己,可是眼前自己已经残疾成了这个样子。 吴先生悄悄的攥住了自己空空荡荡的袖管,半晌着摇了摇头说道:“真真姑娘并不是真心想要托付给我,只是让我振作起来,不要再自怨自艾,所以才把这件重要的事情告诉我,我一向都懂的,即使是去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是不成的,只能成为累赘。” 看见他还要开口说什么,吴先生突然单膝跪在地上说道:“倘若跟真真姑娘还愿意用我,且在等我一段时间,我一定拼命捡起自己的武艺,改用另外一只手来执刀。” 何小尾的心里陡然松了一口气,只要吴先生心里那一股心气儿还在,一切都来得及补救。 “好,我就等着你!”他重重的点了点头,亲自把跪在地上的吴先生扶了起来:“很快我们就即将迁去,回到祖籍,你可愿意跟我一起回去?” 吴先生望着何小尾,郑重起誓:“如今我这一生已经无所牵挂,从今日起便誓死追随姑娘。” 何小尾的鼻头发酸,这就是自家祖母辜负了的许家忠仆。 “那你就准备准备,我们要回祖籍的时候会差人来传你。” “是!”吴先生快速的点了点头。 庙会上,江无忧从马车里走下来,亲子转过身,把穿着一身长服的江无伤揭下了马车。 江无伤转过头朝着台阶上走了两步,转头看着这一场庙会,入眼之处处处都是繁华,人山人海,有小贩在摊位上变着花上叫卖,吆喝声起此彼伏。 江无伤在疆国的时候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热闹和嘈杂,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家国百姓虽然粗布麻衣,却也依然不见麻吕孩子骑在父亲的脖颈上,手里还举着糖葫芦摇摇地,看着戏台上唱戏的邻人鼓掌叫好。 两侧摊位上到路上的行人摩肩擦踵,到处都是谈笑的声音,还有来庙会上看热闹的百姓和摊贩们讨价还价的声音。 这样的喧嚣让江无忧很是羡慕。 他只希望若干年之后,他们江国的百姓也能如同吴国的百姓一样富庶,不再承受战乱之苦。 “看什么呢?”江无忧笑着问自己的哥哥。 “羡慕他们的富庶。”江无伤照实说道。 江无忧笑了笑,慢慢的开口:“不必羡慕,用不了几年我们江国也会如此,不必着急,一切好的东西都值得慢慢等待。” “我相信皇兄!”江无忧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璀璨眸子,看着一旁的江无伤。 江无伤知道身后有人跟着,便做足了对江无伤恭恭敬敬的姿态,请江无伤和一旁的冯老太监先行进入酒楼。 这样无伤,刚刚要踏进酒楼,就看见一辆马车从门口停下来,洪玉干脆利落的腾空而下,只见江无伤喊到:“居然是镇国郡主?” 江无伤顺着江无忧的视线看过去,只看见洪玉转过身来,对着车厢里扶出手,何小尾低着头从车厢里走出来,扶着她的手走,下了马车。 江无伤嘴巴微张,没有想到竟然如此凑巧,在这里能够遇到他,站在原地凝视着何小尾的方向。 抬头之间何小尾对上江无忧含着笑容的深邃目光,他一愣视线便落在身旁,江国大皇子江无伤的身上。 江无伤倒像是一个普通富庶人家的公子,笑嘤嘤地对着和尾的方向遥遥的行礼一拜。 对于江无伤来说,许家军的少将军不只是自己,眼前的人更是他未来的弟媳妇儿,自然要礼敬有加,更何况从前,可是把自己这个弟媳妇惹的生气不已。 何小尾和洪玉还礼,踏上酒楼的高高台阶。 “镇国郡主别来无恙啊!”江无忧行礼。 “听说这酒楼里的鸭子味道不错,你们也是来品尝的吗?”江无伤虽然还只是一个皇子,却已经沉稳了不少:“我们提前预定了雅间,不知道镇国郡主能否赏脸?之前是我得罪了郑国郡主,今天就借这儿献花献佛为两位赔罪。” 他这句话说完反而十分有礼的点了点头。 洪玉看了一眼江无忧笑着说道:“真真姐咱们来的实在是突然还没有订房间,这一会儿芽家肯定都已经被人定完了,咱们总不能坐在楼下吃完走?” “郡主今天竟然在这里巧遇,那正好有求于君主,不妨雅间内详细说。” 江无忧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是郑重,何小尾点了点头:“那就打扰大皇子和江先生了。” 江无忧定的这是酒楼位置最好的雅间,打开窗户就能看到下面热闹非凡的庙会。 作为一个男人,江无伤本来对许家军的事情极为感兴趣,如今已经能够放下自己的身份,自然袒露出孩子心性,跟一旁的洪玉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热闹,一边听他说着许家军的事情。 弘毅就像一个说书先生口罩戴好,讲述着这一次跟随着去边疆的时候惊心动魄,听着姜悟商说明发量,嘴里不断的发出惊呼。 江无忧请何小尾在自己的原木桌子上坐下了,他替何小尾倒了一杯茶,这才低哑着嗓子说道:“我这哥哥上一次在大船上自觉得罪了郡主,希望郡主海涵。” “别这么说,只要大皇子不再打我,许家女儿的主意,就不算是得罪。”何小尾端起手里的茶杯。 “仍然都有逆鳞,郡主如今成为了长姐心态,这大皇子也是长兄,仔细想想也就会知道郡主究竟为何恼火。”江无伤端起茶杯卧在手里,转过头望着,何小尾慢慢的看口说道:“江某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许家姑娘帮忙,还望许家姑娘千万不要拒绝。” 何小尾头一次看到江无忧如此郑重的表情,立刻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我这胸长早年中毒,如今身体十分虚弱,近日来更是坚良可写,江某一直想着能不能请府上的大夫替我兄长看一看?”江无忧问道。 兄长?那就是眼前的这个大皇子了。 侯佳伟略略思索,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面上敲着,不过片刻的时光,手里的动作一停开口说道:“虽然是可以,不过此时我倒觉得不必掩人耳目。” 何小尾的目光落在正,一脸羡慕,看着洪玉的江无伤的身上,洪玉正在滔滔不绝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 “可以是大皇子听说我媳妇有一位神医,请徐沈神医去为其诊治,此事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做得越是光明正大,皇帝就越是不会怀疑,就如同你光明正大的带着姜国皇子游玩。,今日还带着大皇子来逛庙会,只能越坦荡就越好”。 看见何小唯半晌都没有回答江无忧,还以为他是在权衡利弊,没成想是在想事情的解决办法。 “那就如郡主所言。”江无伤露出深邃的笑意,一双眼睛紧紧的凝视着面前的何小尾:“那依照郡主来看,让大皇子何时登门比较好?” “不如就先让大皇子四处大厅大厅名医,然后再登门,更为顺理成章,江先生以为如何?” 江无忧对何小尾心生感激,点头说道:“那么江某就在此谢过郡主。” “不必道谢,你看洪玉表面上乍乍呼呼的模样,实际上也是有多年医术的,在这里和大皇子聊天之后,必然心存疑虑,肯定得回去翻一翻医书,她虽然是军医,却在医术方面天赋极高。” 洪玉心满意足的在这酒楼里吃,到了鸭子走的时候还给弗里待了两三只,高高兴兴地跟江无忧和姜艺书辞行。 也不知道刚刚何小尾跟姜艺书说了什么,等到他走的时候就看见江无伤看着何小尾的眼睛里闪着光。 上了马车何小尾就为一旁的洪玉:“你跟江国大黄子都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我就是粗略对他讲了讲郑栅洁对于坪山河九曲峰的排兵,那个人超级聪明的,我当时在门外因为没有地图听真真姐说的晕晕乎乎的,可是我一说他就明白了。”空域言语里掩饰不住对这个皇子的喜欢。 “真是可惜了,长得那么好看,居然得了这样的毒。” 洪玉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摇头晃脑的说道:“他身体里的毒挺为诡异的,毒在身体里太久,还引发了身体机能的一系列变化,质检非常危险,恐怕命不长久,可惜了他那皮囊生的如此惊艳。” 何小尾笑到:“你是医家,也不忍看着有人被活活折腾至死,这件事情你多多费心,和你父亲与其他人共同商议,再过一些时日,江先生就会亲自来到府里请求神医医治。” 洪玉被神医这两个字夸的笑开了花,转过头,笑得贼兮兮的望着何小尾:“他真的夸我是神医?” “是!洪玉姑娘是神医在世。”何小尾嘴上憋着笑。 洪玉被夸的还挺不好意思的,搓了搓脑袋,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骄傲的挺直的胸脯:“既然这话已经说出去了,等着我这女神医一定尽职尽责!” 何小尾的马车到镇国公主府门前的时候,门口的两盏大灯笼和小灯笼已经点亮江镇国公主府6单的朱漆红门宴的极为敞亮。 夫里门房,下人看见何小尾的马车急忙迈着碎步,从马车里跑出来,对着马车内说道:“主子回来了!” 第2天一大早,最先登门的就是三夫人的娘家人,就连她的兄长也都亲自过来了。 不过这三夫人的兄长没有进自家妹妹的院子,而是由一旁的管家招待不过多时,那老太君便用帕子抹着眼泪替自己的女儿掖了掖被子脚,让女儿好好休息,随身带上自己院子里的两个儿媳妇儿,跟着赵氏一起从房间里出来。 老太君拉住赵氏的手和赵氏说道:“夫人老生有几句话想跟夫人说一说,不知道能不能去夫人那里讨一杯茶喝?” 赵氏一向聪明,哪里看不出来,这个老太君要说的话多半和日和三夫人有关。 “老太君是我的长辈,怎么能说讨杯茶喝那么客套,老太君能赏脸去我那里坐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赵氏声音柔和,不卑不亢,带着晚辈应有的亲昵。 要是笑嘤嘤的带着老太君和两个儿媳妇儿去了他那里一旁的嬷嬷上茶之后,老太君却没有喝茶,他的姿态放得很低,恳请赵氏平退左右。 如此一来,赵氏已经能够猜到这位三夫人的母亲大概是想要从他那里求一封放妻书。 如今许家的男儿都已经身死,长嫂如母,除了大长公主有这个权利,那么就只有赵氏手里还有这个权利。 屋子里只剩下赵氏和这位老太君,一旁的嬷嬷招待,老太君的两个儿媳妇儿在外间的房子里用茶。 老太君人未说话,泪水先流:“不瞒夫人老神舔着这张老脸来找夫人,就是为了想从夫人的手里逃一封放妻书”。 果然,赵氏脸上的笑意未改,等着老太君继续往下说。 “并不是人性凉薄,而是老身的亲生骨肉,只有一儿一女,这女儿是早年的幼女,自小就是老身的心头肉,从前因为他身上有许家的骨肉,还从来没有想过此事,如今竟然老身的女儿已经孩子……不知许家可否放她归家啊?” 之前赵氏的母亲也曾经想过要让赵氏回老家,天底下做母亲的都会时时刻刻的惦念着自己的孩子,赵氏作为母亲作为女儿都能很能理解眼前的这位老太君。 第一百七十四章 回家 她压低了声音问道:“老太君,这是我那三弟妹的意思吗?” 虽然知道这并非是三弟妹的意思,赵氏还是问了一句,那老太君摇了摇头:“那傻孩子是不愿意,可是曾经他还年轻,难不成就要在这里守寡守一辈子,这不是要我这个做娘的命吗?我来之前已经和他哥哥商量好了,当年我们带过许家的嫁妆都不要了,你们若是肯将这女儿交给我们来抚养,我们全家都能跪谢!” “他若许家不愿意将我女儿交还给我们,那我们许家的嫁妆都留给这些女儿们,她说是将来我们这家里的女儿还瞧得起我家,咱们就还当成亲戚来了,我我把这些孩子们都当做自己的心肝肉来疼,将来亏欠的全部补偿给她们!” 一旁的老太君说到这里,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己的女儿,哭声断断续续,极为灼心。 老太君急忙擦干眼泪,对着赵氏点头哽咽致谢。 “可是三弟妹除了女儿和母亲之外,还是我许家的妻室,我们都曾经和自己的夫君罢过天地,有过生不离死不弃的约定,而且三弟没如今虽然生病却已经大好,老太君你身为人母,怎么能忍心看着三弟妹和骨肉分离?” “母亲,我绝对不会离开许家的!” 三夫人的话音从屏风后面传过来,让老太君和赵氏皆是一惊。 “你!”老太君扶着桌脚惊讶的站起身来:“你难不成疯魔了?你知道如今自己还在病中吗?怎么能穿得如此单薄就出屋子?” 肇事快步绕过屏风,只见面色单薄,脸色苍白的三夫人裹着一件披风,紧紧的攥着拳头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诚惶诚恐不敢抬头的丫鬟们。 赵氏上前一步,将三夫人扶住转头高喊道:“沫沫呢,怎么能让三夫人在这样的天气里冒着风过来,快些拿我的皮毛大衣来,给屋子里生一个火盆!” 三夫人脚底下不动,紧紧的攥着赵氏的手:“大嫂,我如今还在病重来你的院子里已经冒犯了,就不进去了。” “在这个时候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是一家子又不是旁人,你再避讳一些什么!”一旁的赵氏恼火这三夫人不珍惜自己的身子,开口训斥了几句。 她拽着三夫人进来把人安顿在自己的床上,又用棉被将三夫人整整齐齐的裹住,转过头来一力声询问三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你们是怎么回事?是怎么伺候夫人的,难道不知道夫人如今正在病中?” “大嫂!”三夫人用力的扯了扯赵氏的衣裳:“和他们都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执意要来的,年前我的身体便已经危危待矣,如今比从前要略好了一些,谁知一场风寒来又弱了下来。” “别怪他们是他们听,是我听到我娘要过来找大嫂,就怕我娘是背着我来讨放妻书的,这不放心才跟着过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自己的母亲的方向看了过去。 那老太君眼泪就像是断了的线一样,用帕子按住自己的胸口,在软榻上坐下,声音哽咽:“我这还不是为了你!留在这里日日伤心有什么好的,不如回到自己家里去!” “娘,我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这辈子都不离开许家,且不论我和三郎的感情,就说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的,这一场大病,好了之后一定好好加油,我不能让这世上的人看到徐家,满门忠烈,为了护国,护百姓而舍身而死,却落得一个家破不存的下场!” 三夫人双眼酸胀言辞却很坚定,这是他曾经无意听到大嫂和他母亲的对话,让自己深为感佩。 那老太君听了女儿的话嘴巴想要张口说话,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他的手指紧紧的靠着旁边的木案,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用手帕掩着自己的口鼻,哭得撕心裂肺。 因为她知道,如今已经带不走自己的女儿了。 不止今天带不走,就怕他是求到皇帝,皇后那里求皇帝赐和离,他的女儿也不会走了,他已经在这里扎下了根。 可是自己就那么一个女儿啊。 那老太君的两个儿媳妇儿看到了,太君从房间里出来急忙上去,一左一右,把这老太君稳稳的辅助。 “母亲我刚刚看到妹妹来了,母亲和妹妹还有和大夫人已经说好了?这一次妹妹能跟我们一起回家吗?”一旁的儿媳妇儿开口问道。 那老太君摇了摇头:“她不走了……” “啊?娘!”一旁的夫人回过头去,朝着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见赵氏出来相送,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是不是那个大夫人不愿意给,不如我们去皇家庵堂里找大公主,求一个放妻!” 老太君抬头望着那游廊下,飘飘扬扬不断的灯笼,闭了闭眼睛,泪水顺着眼角的方向一直往下掉:“是你们妹妹不愿意走罢了,他不愿意走就不愿意走,以后你们这些做嫂嫂的多照顾她一点也就对了。” 这位老太君人才不傻,他看见赵氏是那样真心斥责自己的女儿,也是真心关怀他的女儿,自己的女儿也并非像自己所想那样,在这许家凄凉无助,并不是因为担心回了娘家而被嫂子嫌弃,所以才不愿意跟着她走。 想来女儿的许家过得很好,这才是不愿意离开的。 “娘你放心,妹妹永远都是大郎的妹妹,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妹妹只要想回家,我们大门永远都向妹妹敞开,妹妹倘若想留在许家,我们便留在背后为妹妹撑腰,谁也不敢欺负妹妹过去!”一旁的大夫人紧紧的攥着老太君的手,红着自己的眼眶说道。 那老太君听到这话意义山洞,心里很是感动,用力的捏着儿媳妇的手,逐渐点头说道:“娘知道的,娘知道你和大郎都是好孩子!” 一旁的二夫人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他的丈夫是个庶子,就算是表了情,这个老太君怕是也不信,还不如现在什么都不说。 过了晌午用过午膳馍馍,便趁着有大太阳,用一顶软胶,将三夫人抬回了他自己的院子。 原本赵氏不想再让三夫人挪动,可是三夫人的一应用具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倒腾过来也很麻烦,三夫人也坚持着要回去,赵氏也不好阻拦,只能再让人把他给挪回去。 谁知三夫人刚刚上了软教肇事,就停一旁的默默说道,前面有门房过来报,说江国大皇子递上名帖,请见镇国郡主。 如今徐府已经成为了镇国郡主府,女儿许真真才是这副这座府邸的主人,这江国大皇子请见镇国郡主才是真理。 可是赵氏不放心,只能派嬷嬷去前面看看,看看那江国大皇子看见自己的女儿想要干什么,毕竟是他国的皇子,赵氏怕这样让棋王或者是皇帝疑心。 江无伤在一旁太监的陪伴下,坐在镇国郡主府的正厅里喝茶,一看见徐勤根前来江无伤立刻起身,把姿态放得很低,先行对许真真行礼。 何小尾侧身行了办理,这才还礼之后,笑道:“不知道大皇子登门有什么指教?” 江无双按照自家弟弟叮嘱的那般对着何小尾行了一礼,郑重的开口说道:“加某人,听说镇国郡主府里有一位大夫及医术超群,这一次便是冒昧登门而来,为了求医而来,还希望郑国郡主能够成全。” 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两方早就商量好的,走一个过场演一场戏,给外人看罢了。 “不知大皇子是如何得知我府上有神医的?”何小尾问到。 “江某人听说这大吴皇宫太医院里有一位皇太医,曾有一位师兄,医术高明,远超环太医,所以堪称神医,我自私信息问询之后,才知道这位洪大夫就在郑国郡主府上,所以这才冒昧来请求郡主。” 何小尾叹了一口气说道:“洪大夫的确医术高超,可却不是传言那般神乎其技,不过既然大皇子亲自登门,我便可让洪大夫随大皇子走一趟。” 江无伤露出惊喜的笑容:“多谢镇国郡主。” “可是大皇子这句话,我必须先跟大皇子说在前面,倘若洪大夫也束手无策,还请大皇子,莫要怪罪。”何小尾低声笑到。 江无伤又是一礼:“我身上的病自然心中有数,倘若这一次洪大夫能够医治于我,便是我江国的恩人,若是不能够治愈,也定然已经尽了心,我心中有数,自然也是明白。” 何小尾点了点头吩咐旁边的海棠:“海棠,去请洪大夫。” “是!” 眼看着海棠已经退下,江无伤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兴致勃勃地跟何小尾谈论起行军打仗的事情。 “兵法有云,夫地行者兵之助也,料敌制胜既险恶远近上将之道也,知此而用战者必胜,不知此用战者必败。屏山峡谷之战镇国郡主以少胜多,可见对地形掌握十分透彻。” “除了对地形熟悉之外,更要了解对方行军打仗的惯用习惯和脾气性格。”何小尾望着一本正经向他探讨兵法的江无伤,勾起嘴唇浅浅的笑道:“兵法有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江无伤站起身来对着何小鬼行礼:“受教了。” 不过多时,背上背着药箱的洪大夫和身后的小药童,便跟着海棠一群前来。 “洪大夫,这位就是江国皇子!” 洪大夫对着大皇子拱了拱手开口说道:“来的路上海棠姑娘已经和我们说过了,既然我们郡主已经同意了,老朽便随大皇子走一趟,若是丽又不带,还请大皇子恕罪。” 姜无双对着何小尾恭恭敬敬的道谢,又正儿八经地对着洪大夫道了谢,这才请洪大夫和他一同离开。 洪玉跟在自家爹地的身后,穿着男装贴了假胡子,转过身来,远远的对着何小尾抱拳,笑嘻嘻的抹了自己一把发髻,觉得自己十足的帅气冲天。 目送着江无忧和洪大夫离开,何小尾站在走廊下,望着院子里的青石地板,片刻之后吩咐一旁的海棠:“让护院去庄子上把吴先生接过来,我有一件事情要托付给他。” “是!” 赵士厅何小尾说了大皇子的来意,顿时觉得这个男子的确十分明了事迹。 “不过江国到底也是他国让洪大夫去给大皇子诊脉知晓身体状况,洪大夫真的会没事吗?”赵氏不安心。 这件事情是提前约定好的,何小尾便从洪大夫说了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不管洪大夫能否医治姜国大皇子,对外都宣称江国大皇子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只需要慢慢调理。 梁给江国大皇子写的方子也都是明里暗里两章,以此来掩人耳目。 “娘亲你就放心,洪大夫是我的长辈,他的女儿跟随着我从边疆来到这京城,几次三番为我救病治伤,我不会真的看着红大夫去冒险的。” 赵氏拍了拍何小尾的手:“你做事情的时候我一向是放心的!” 因为何小尾已经回到了战国郡主府,许家也开始热闹了起来,赵氏坐在床边慢慢的开解三夫人。 当天晚上护院就将吾先生带回了镇国郡主府。 何小尾在院子里的厅堂里,见了吴先生,一旁的胡燕和春来就在假山上守着,不让人靠近。 “在东侧尽是山地,在这里藏人不容易被人发现,我给你挑几个人,你们挑好地方安营扎寨,随后我会让护院派个人过去,让你们装作陕飞在此地静静等候,尽量在许家迁回祖籍之前弄过一些古镜,记如此等到许家迁回祖籍才可以名正言顺练兵剿匪。”何小尾说道。 吴先生的眼睛眨了眨:“郡主,你这是要练私兵?” 何小尾点点头:“如今乱世局势和各国强弱变化莫测,眼下看着四海太平,可是谁知道哪一天会乱呢?还是早些做准备。” 许真真坦诚相告,吴先生便不再迟疑点头说道:“郡主放心,我一定不辜负所托。” “记住,虽然说让你们闹出点动静来,可是千万别真的伤及人命,毕竟百姓们是无辜的。” 吴先生听到徐穗珍这样说,嘴角露出笑意,果然许家姑娘还是原来的许家姑娘,她的立身端正,心里时时刻刻想着百姓。 “姑娘就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妥!”? 第一百七十五章 奴才的婚事 “给吴先生派三十多个忠诚可靠的仆从,跟他走,再给他取七千两的银子先用,再准备一些散碎银子,等吴先生明天早上出发的时候全部准备整齐。” 一旁的护院看了一眼,如今只有一个胳膊的吴先生点头说道:“是!” “若是以后吴先生有什么需要派人回来找的话,只管应下,就说是我吩咐的。” “是!” 吴先生看着何小尾眼中暗藏锋芒,心潮翻涌,他隐隐约约猜到眼前的许真真似乎是在布局。 他隐瞒了七公子和八公子活下来的消息,特地让人在古山一带练兵,如今又让自己先一步去祖籍扮作贼寇,要光明正大的练兵剿匪。 这是自己家里的大姑娘要兵呢,乱世之中,军权在手,的确可以翻云覆雨。 吴先生身侧的拳头慢慢的收紧,克制着自己心里激动的心情,难不成真真姑娘这是准备反了这朱家的江山吗? 他若是,自己宁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那句叫行军记录,自己都曾经看过的,朝廷之中的奸臣青云直上,他像是明白的,可是大长公主与许家人完全不同皇室作风,这些都让吴先生心头又恼又恨。 许家的风骨心系天下万民的厚重仁德,胸怀天下的慈悲高义,这才是为君为帝最应该有的品格。 不管是真真姑娘在替许家的七公子八公子铺路也好,还是有意想要问鼎高位也罢,他都愿意舍弃了这一生的血肉,为自家姑娘铺路,无怨无悔。 何小尾回到院子里时,洪大夫已经在院子里等候多时了。 “姑娘,洪大夫来了!”一旁的童嬷嬷急忙上前一步对何小尾说道。 王大夫得知,何小尾已经回来踏出门槛,对刘和小伟行了一礼:“郡主!” 一旁的海棠忍不住掩着嘴唇笑了一声:“咱们现在这府上对姑娘的称呼可真是乱,一会儿叫郡主,一会儿又叫姑娘。” 郝晓伟笑着对洪大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慢慢的往房间里走:“还是红大夫以后叫我姑娘就好。” 进了房间之后,丫鬟便给洪大夫上了茶,跟随着同嬷嬷一起退回房间,海棠守在门口等候着吩咐。 洪大夫替何小尾诊了脉之后,这才慢慢说道:“姑娘身上现下已经恢复的好多了,就连本来赢弱的体质如今都有健康,看来姑娘是个有福气的人。” “只是那个江国大皇子身上的毒非常奇怪,发作的时候症状就像是一味叫做入梦的症状,隐隐约约的又像是那乌云蔽月,脉象里似乎还种了千魂草,老夫猜,之所以从前的大夫都诊断不出来这病症是因为这三种毒在江国大皇子的身体里相互作用,相互融合,形成了一种新的度,所以无人能够诊断出到底是个什么族,而且要解读的话也是相当棘手的,稍微有一点药物的分量,用错一息之间,恐怕就能要了他的命。” 这就关乎于江国皇室的秘密了…… 何小尾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面上慢慢的敲着:“那不知洪大夫可有医治的办法?” “有是有的。”洪大夫点了点头,把自己的脉诊收了起来,慢悠悠的说道:“我那女儿随我一同诊病,回来的时候兴奋不已,如今一头扎在药炉里,正在细心研究各种药物的配方,虽然说尚且有的依旧,可是用在大皇子的身上,那就是拿一个国家在妄想,如今我是他国人,想必江国大皇子还有迟疑,虽然说要考虑几日,可是老夫倒是觉得到最后这位江国大皇子也不会同意的。” 何小尾倒也不觉得是如此,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开口问道:“打入江国皇帝请洪大夫进行医治,洪大夫有几分把握?” 在一室如斗,明晃晃的烛光之下,洪大夫伸出了自己的三根手指:“三成,江国大皇子身体里的毒素经年累月积累下来,早就已经破坏了他身体原本的机能,如今就算我用尽了全身之术,也就只能到达三成。” 洪大夫压低了声音说道:“今天在江国大皇子那里,老夫还看到了乔装打扮的鞑靼人,老夫进门的时候那不按做菜贩子打打人这千恩万谢地往着外面走,老夫估摸着应当是鞑靼要相助江国了,就是不知道这一次他到底是有什么打算。” 何小尾听之后面色逐渐沉静,已江无忧的心智,自然能够想到出兵相助大大的好处,可是他也是能够想到的。 如今各国称雄将给我收回了原本的旧城,各国使臣都在京城里,吾国皇帝态度不明不说,要出兵相助,也没答应做壁上观,游走于各个国家的大部落,就像是夹缝里的水。 吾国的胸怀不是天下之源,守护的盛世繁华所以他不敢赌也不能赌。 但是江国不同,江无伤和江无忧的性格格局比较大,他们放眼的是天下,所以他们敢赌。 所以江国究竟要帮助鞑靼还是其他的小部落,实在是难猜。 江国收复旧城云烟城时,打的是恢复正统之治的旗号,那么江国帮助鞑靼如此是更加顺理成章的。 但这对于江国而言也算是一场豪赌,若是此时江国出兵鞑靼,他国来犯将国原本就不平稳的城池更是危险。 可惜现在自己的手里没有可用的兵否则倒,可以趁在这个时候在鞑靼的手里好便宜,趁乱将自己的兵插到鞑靼的地盘儿。 何小尾的手心攥紧了不少,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可实在是手中无人也无暇分身,若是强人派人去恐怕危险,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今天时间不早了,洪大夫辛苦,早一点回去休息。” 洪大夫点点头,温和的叮嘱何小尾:“所以说姑娘的身体康复了一些,可到底还是比正常人弱些,更何况娘胎里带回来的弱症本来就比较难以治愈,等一会儿老夫在你几个要上来,让涂某某每天都给姑娘准备着。” “有劳洪叔叔!”何小尾笑着换了一身海棠,让他把洪大夫送回去,将童嬷嬷给叫了进来。 童嬷嬷端了一碗燕窝粥进来,像是哄小孩子一样,哄着何小尾吃了一点儿。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嬷嬷觉得留在这院子里的翠花可还算是本分?”何小尾吃了一碗燕窝粥,端起茶杯低声地问童某某。 “这孩子肯定是个好的当差,本分是本分,可是超出本分的事情也绝对不多做。” 童嬷嬷这话就是话中有话了,超出本分的事情绝不多做,那就是说眼前哪怕是醋瓶子倒了,不该是他扶的,他也绝对不伸手。 有一个这样的奴婢在身边只能是伺候人旁的,怕是指望不上了,可是他需要的是能用的婢女,虽然这个丫头挑不出错来却不适合在自己的身边伺候。 有一说一,等到这个丫头嫁人之后,那贴身丫鬟的位置腾空来,也可以安排其他合适的人。 何小尾明了一口茶,沉默片刻之后开口问道:“我瞧着这个丫头今年得有十六七了。” “回姑娘,翠花今年已经17岁了。”一旁的童某某立刻明白了何小尾话中的意思:“姑娘的意思是想找一户人家把这翠花丫头给放出去?” 何小尾点了点头,用手指慢慢的摸着茶杯的矿,想到翠花这个丫头家里的情况,慢慢地笑着说道:“嬷嬷看人的本事,我是信得过的,给翠花找一个老实本分,家里人口简单复述一些公婆好相处的人家,不过也得让翠花自己看过,满意之后才能行。” “姑娘就放心,翠花这丫头的事情老奴一定上心。” 何小尾临睡之前加重了沙袋在院子里扎马步想,早一天把自己失去的武功给练回来,等到他练完之后,海棠照例让人背水给何小尾沐浴。 今天翠花晚上不到工,直到很难得没有去歇着,主动给何小尾擦头发。 海棠在嬷嬷那里听说了,大姑娘要给她找户人家的事情,乍一听吓得脸色一白,还以为自己是被姑娘给硬起了,谁知道童梦梦还说姑娘特地定住了,得让他看过之后点头才能行,这一下子翠花的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翠花虽然长得不算漂亮,可也是相当水灵的。前几天姑娘封了郡主自己的身价也沾光变得高了不少,毕竟她现在已经成为了郡主身边的大丫鬟。 不过两天前自己的娘亲来找他,说隔壁刘大娘和户部尚书的管事登门说户部尚书的庶子正妻,上个月难产之后不能再生育,所以上户部尚书替其庶子再求一个良妾,刘大娘和户部尚书家的管氏,婆姨相熟便举荐了在镇国郡主身边当差的翠花儿,谁知过来一问才知道翠花是签了卖身契的。 户部尚书府的管事转身就要走,硬是被那个刘大娘给劝了下来,这刘大娘舌灿莲花不断的跟户部尚书的管事说翠花的好话,说翠花在郡主面前是如何的得脸如何的受宠,若是开口赎身,郡主肯定允许。 自己的娘亲也是害怕这天这样的好姻缘飞了,一个劲儿的点头打包票,户部尚书的不世之材说看在刘大娘的面子上,只要这翠花能瘦身这件事情就能成。 翠花的娘一口便答应了下来,急忙来找翠花说,家里还指望着他能当上勋贵人家的妾室来接济两个弟弟读书。 翠花听了这话,心也在扑通扑通的直跳户部尚书家的庶子,自己也是见过的,在贞贞姑娘回来的那几天,他向夫人求了恩典,回家路上被人偷了荷包,买了东西没钱付,险些被人当贼抓起来,就是这位户部尚书家的庶子出面解围。 所以他笃定那户部上书家的庶子,肯定是对自己生了情意。 他娘看到自己不反对,便让他来找郡主,求个恩典赎身回家,否则跟着郡主回到了祖籍,还怎么来照顾家里? 这几天翠花正愁着不知道该如何根据主开口,既然今天郡主愿意赐一个恩典,让他嬷嬷给她找一户好人家,不过就趁这个时机求郡主让他赎身走。 何小尾靠在临窗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书,一手端着青花的茶杯,也没有追问今天翠花为什么如此殷勤。 等到翠花替何小尾擦干了头发,看见海棠已经春过去了,这才跪在他的脚下,慢悠悠地换了何小尾一声:“郡主!” 何小尾抬起自己的视线:“还是叫我姑娘,你有事相求?” 翠花咬了咬嘴唇:“正是姑娘马上就要出发回到祖籍去,可是我的爹娘都在京城,所以奴婢想向姑娘求恩,典赎身回家……” 何小尾抬起自己的视线,望着跪在地上的翠花,轻声的开口说道:“你我主仆一场,虽说在我身边伺候的时间少,等童嬷嬷给你找好了,成亲的时候,就会将你的身契还给你,你不用着急,还是说,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回姑娘,我娘她已经给我选了一门亲事。”翠花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耳朵根子一直在泛红。 原本这话是不应该说的,一个签了卖身契的丫鬟爹娘是没有这个资格跟他她寻亲事的,该嫁给谁全凭主子的一句话。 听到翠花这么说,何小尾何了自己手里的书本,慢慢地笑着说道:“这倒是一件好事,你娘亲给你寻找的那户人家靠得住吗?是做什么的?公公婆婆怎么样?” 倒不是自己对这件事情感兴趣,倒是翠花那一对爹娘是个什么星星,他曾经是听筒嬷嬷提过的哈巴翠花的爹娘为了银子,将面前的小姑娘胡乱的许给别人,到底是主仆一场,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入火坑。 翠花的耳朵更红了许多,说话娇滴滴的:“是户部尚书庶出的公子,因为这位公子的正妻难产,伤了身体不能再生育,所以想找一位妾传宗接代。” 户部尚书的庶子? 和小伟眯了眯眼睛,户部尚书,明面上曾经是与网页的人,可实际上却是左相的人,虽然说他藏得深,可是得益于上一世的经验,自己心里还是明白的。 他垂下眼皮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翠花眼神暗淡了下来,平常人家的正头娘子不愿意去做,却要上赶着去做尚书府庶子的妾室。 何小尾没有生气,随手就将书本放在一旁的小茶几上:“翠花,这是你娘的意思还是说这是你的意思?” 第一百七十六章 奴才的婚事2 翠花不知道面前的姑娘说这话是到底生气了,还是没生气,一时间不敢说话,只能咬着嘴唇对着头不吭声。 “翠花,富贵人家的妾室,哪怕是一个良妾也只是一个奴婢,将来你的孩子不能叫你娘亲,也不能跟你亲近,若是按照你所说,那尚书府公子的正妻难产,伤了身体,那就更不可能把孩子放在你的身边养,甚至还有在生产的时候去母留子的,这些后宅之事,咱们丞相府里没有,不代表别的府邸也没有。” 何小尾拿出自己的耐心循循善诱,这句话往深里说,自己是怕翠花听不懂,只能挑拣着,说一些他能听明白的,毕竟翠花来到她的身边,开始并没有做出什么对不住他的事情,能说通了主仆俩别闹得太难看,也算是全了一段情分。 翠花听到何小尾这话身体吓得一抖。 “即便是咱们的府上,这些小妾,姨娘身边虽然有丫头伺候,平日里衣食无忧,可是你讲过哪个庶子庶女跟姨娘亲近了,你有见过咱们府上哪个姨娘敢不要命去寻上姑娘公子的,姨娘虽然不用在祖母面前晨昏定醒,可是连自己的院子都不能出去。” 何小尾低低的叹了一声:“翠花,人的心不能太大,小妾自古以来都没那么好当的,勋贵人家的小妾更是不好当,一个不留神就没了命,倒不如让童嬷嬷给你找一富庶人家,为将来当人正妻来的舒坦。” 翠花想到那一日仗义相助的公子,咬着自己的嘴唇,可是他相信这府里的庶子是对他有情义的,而且有他在一定会护着自己的。 翠花眼圈发红,下定了决心一样,重重的磕头之后抬头说道:“还请姑娘成全。” 何小尾抿着自己的嘴唇,搭在书本旁边的手轻轻的摸着,看见翠花一副心意已决的模样,又开口说道:“翠花,你可知道这尚书府挑你做他们府上庶子的姨娘,或许是因为你是我身边贴身大丫头的关系。” “不是的,姑娘肯定不是这样的,那天我回家的时候在路上被人偷了荷包,买东西没钱,被老板当成是小偷,他们抓着我要去见官,是那位尚书府家的小公子替我解围的!”翠花急急忙忙的开口解释。 何小尾摸着书本的手猛地一停,倘若刚才还不确定这尚书府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么此时此刻他已经能够十足的确认这件事情,肯定是冲着自己过来的。 先是设计巧遇结尾再是上门来说亲,这件事情倒是算得很巧啊。 可是这个李仙究竟是要想用翠花来做什么呢? 看见何小尾陷入了沉思之中,翠花再次重重的磕头说道:“姑娘,尚书家的小公子喜欢奴婢,奴婢也喜欢他,这里面绝对没有什么阴谋,只求姑娘成全,倘若姑娘能成全,翠花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姑娘的。” 何小尾回过神垂下眼皮,看着跪在地上磕头的,翠花他没有想到翠花竟然能说出这里面绝无阴谋这样的话。 是自己平日里太小看翠花了,翠花可比自己想的聪明多了,心里应该也是明白的,既然翠花明白也好路是每个人自己选的,后果也要她自己承担。 何小尾说道:“你可知道你签了卖身契的,所以你的爹娘是没有资格跟你说亲的。” 翠花身体一抖怯生生的抬起头,眼泪汪汪的望着何小尾:“姑娘!” “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不比外面的普通丫鬟,要么就在徐福找个妥帖的对你相配,要么就是得罪了主子,把你发卖出去,留你一条命都还算是仁慈。” “姑娘!”翠花摸不准,许真真的意思。 “既然你要去别人家里做小妾,为了避免以后我们祝福闹得太难看,我就只能找个借口把你给卖了,这实在让你母亲把你给赎回去,以婚嫁的事情便与我们许府没有任何关系了。” 何小尾望着翠花的眼睛,平静却又冷漠。 翠花瞪大了眼睛,倘若如此,他就不是镇国郡主身边的贴身大丫鬟了,而且出嫁这位姑娘肯定也不会再替他准备嫁妆了。 “既然你说尚书府挑选你做小公子的小妾,并不是因为你身份是我大丫头的缘故,这其中也没有什么阴谋尚书福家的小公子,只是想要你这个人,那么即使你没有了郡主贴身大丫鬟的身份,想必尚书府还是会要你的。” “可是真真姑娘,奴隶若是被卖了,身上就有污点了。”翠花急忙跪着往前爬了两步:“求求姑娘开恩啊!” 何小尾看着一向本分不显露聪明的翠花,他这个时候才算是知道,翠花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典型的揣着明白,装着糊涂。 “翠花你是加了卖身契的丫鬟,你爹娘跟你新骑士已经不妥当了,甘蔗没有两头甜,你既要攀高枝,又要借着镇国郡主贴身大丫鬟的身份抬高身价,天底下好事不能都让你一个人占了?虽然说我对身边的丫鬟一向不错,可也绝对不能让丫鬟蹬鼻子上脸,你明白了吗?” 翠花身体一抖,喉咙翻滚着,突然之间就想到了春来。 算起情分,珍珍姑娘从前是伺候真言皇后的,他的情分可比自己要深得多,可是那样的呀,算就算是犯了错,最后还不是给面前的这位真正姑娘最后打死在狱中,所以自己一再谨小慎微,不做什么事情惹这位姑娘不痛快。 就这一次逾矩,也没有伤害姑娘什么,就是想着曾经伺候过这姑娘,做过姑娘身边的大丫头,这一份体面留下来,难道这都不行吗? 看见翠花不说话,何小尾叫了一声:“童嬷嬷……” 翠花吓得全身一抖,把头垂得更低了一些。 童嬷嬷快速的走了进来:“姑娘!” “既然翠花已经有了别的心思,我们这镇国郡主府也就不强留你了,今天晚上你就去柴房待一晚上,我也再也不用辛苦让佟嬷嬷欢迎睚眦禁服,再让你爹娘把你买回去那么麻烦,明天一早童嬷嬷就会派人去通知你爹娘来领你回家。” 何小尾这算是一下子就定了声音。 “姑娘!姑娘求您了,您给我留下一份体面,这姑娘您留我一份体面!”翠花哭着喊道。 “体面都是你自己挣的,不是旁人给你的平正头妻子的体面你都不要,什么时候在这里跟我要一个丫鬟的体面?” 何小尾声音平稳:“我不会对外说你是犯了什么错,这也会放下话剧振国庆,祝福日后不会再用你以及和你沾亲带故的人家,你就好自为之。” 翠花还想在千秋,却被童嬷嬷扯住了一条胳膊直直的往外拉。 何小尾冷眼看着翠花跪在地上不起来,哭着往他所在的地方爬:“姑娘,求求您,求您开开恩,求姑娘留我一条活路!” “翠花,你这个人心气高,对上舒服的小公子生了情意要去做小妾,我不拦着你,可既然你们两情相悦,我让你父母连你欺负你怎么又不乐意让我放你一条活路,可见你心里很清楚这尚书府究竟为什么会找你去做小妾的!” 翠花双腿发软,看着何小尾冷静平淡的眼神,哭声猛的一停。 “我这个人容不得身边的人有二心,你若是不知道理由,我还可以原谅你无知,可是你要是想装无知再借着我去搏前程,那是肯定不行的!” “姑娘姑娘,奴婢没有啊,姑娘奴婢真的没有,求姑娘饶奴婢!” 偷童嬷嬷手劲儿大,双手拽着翠花的手,咬着牙把人往外头拽。 “姑娘,我求求您了,您就饶了奴婢,求您念在我伺候府里多年从来没有出错……” “你若是再多喊一声惊动了狐狸的人,我就只能请人牙婆子进府了。”不等翠花把话说完,何小尾绷着脸,开口说道半分情面都没有留。 翠花立刻止了声音,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可是这个徐真真的心确实更冷了一些,翠花这个丫头果然是一个聪明的,可是他越聪明却越让自己感觉到心寒。 自己自问对身边的丫鬟不负都十分宽厚,却养出了翠花和春来这样的丫鬟。 当初的囤粮食真的蠢,所以做了蠢事,可是春来对于皇家至少那一份感情是真的。 可是如今的翠花是真的聪明,还是做了蠢事,是因为别人把他当成一个傻子,而他一心想要攀高枝。 翠花这样的奴婢比春来这样的更可恨,也更需要防备。 今天让翠花去采访,明天就让翠花的父母把他给领回去,再放出话,中国剑祝福以后绝对不能再用翠花和翠花沾亲带故的人,夹击便说不出犯了什么错,旁人也不一定能猜出这个翠花究竟是犯了什么大错。 如此就算尚书府,还要这个被赶出府的丫头,除了在这里打听他的事情,也做不了其他的用途。 首先自己平日里还不算信得过,这个丫头一般做事都是要把翠花特地避开的。 翠花很快就被童某某锁进柴房的事情,整个相府里人尽皆知,议论纷纷,都在猜测,他到底是犯了什么大错。 谁知翠花的母亲一到振国郡主府就听见下人说翠花昨天晚上被郡主关进了柴房,他当时就觉得不好,急忙给开门的婆子塞了一个荷包,压低了声音,恭恭敬敬地说道:“这位老姐姐可是我家那个丫头不知轻重开罪了郡主,我怎么听说昨天晚上我家那丫头被关去柴房了?” 那个看门的婆子掂了掂荷包的分量,瞧着左右5人急忙塞到自己的袖口里开口说道:“我听说你们家那个丫头手脚不干净,偷了姑娘的东西,这才被姑娘给处置的。” 那个娘亲脸色一白:“这不可能我家的女儿我自己的心里最清楚,他绝对不会眼皮子有那么的浅,他马上就要去尚书府当姨娘了,到时候要什么首饰没有,犯得着在这个时候偷郡主的!” 那个婆子看见翠花的母亲直叫嚷,吓得左右看了一眼,瞪着他喊道:“姑娘是顾念者,和你们家翠花的情分才没有让人牙子过来,人已经给了天大的怜悯,你要是不想要脸就只管在这里嚷嚷!” 这话说完,那婆子一甩袖急忙进了门房里。 翠花的母亲脸色很是难看,心里急得团团转,倘若是让尚舒服的莞式知道,如今这翠花是被镇国郡主发落了,放出来的丫头肯定不会再要他那尚书府许诺的,一大笔银子岂不是就要飞了。 尚书府的人家要妾室,多少人家孝敬了脑袋,都想把女儿往上书屋里送她,若不是因为翠花是镇国郡主府身边的丫鬟,人家尚书府怎么会替自己的儿子选他的女儿。 虽说是一个庶子,可好歹也是尚书福家里的公子啊。 翠花的娘亲眼珠子快速的转了转,想着既然郑国郡主对他的女儿还有情分,不想把事情给闹大,倒是不如先瞒着这件事情对外,就说郡主赐了恩典,放他的女儿回府了。 等他的女儿嫁入了尚书府,到时候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饭那盛,舒服的公子,睡了他的女儿总不能舔着脸来要银子。 心里打定了主意,翠花的母亲就在门口等候着不到多时,从柴房里待了一夜,一脸憔悴的翠花胳膊窝里挂了一个小包袱,从镇国郡主府的角门里走了出来。 “什么都别说!”翠花的娘亲一把抓住翠花的手腕,压低了声音说道:“姑娘的恩德放你出府是一件好事,哭什么哭?” 听出母亲的话里是有话的对话,硬是止住了自己的眼泪:“可是娘,我的卖身契还没有拿到!” 翠花的娘亲猛的一愣,朝着镇国郡主府两扇黑漆漆的门看了一眼,紧紧地攥住翠花的手开口说道:“我们先回家!” 翠花点了点头和自己的娘上了租过来的马车,慢慢的离开了镇国郡主府的后门。 院子里的何小尾蹲完了马步,正在练枪,听童嬷嬷说,翠花已经被他娘亲带走了,何小尾点了点头,从海棠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说道:“那就有了嬷嬷费心,再从家生子里挑一个,顶替了翠花的位置。” 第一百七十七章 户部尚书 “是!”童嬷嬷行礼之后又开口说道:“还有一件事按照姑娘的吩咐,老奴去为了看门的婆子,今天早上翠娘亲过来时的情况,那婆子说她说了翠花的手脚不干净,翠花的娘就在咱们府的门口叫嚷说,他的女儿马上就要嫁到尚书府去做小妾了,后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收住了声音,翠花出去哭的时候还被他娘给阻止了,所以老奴自作主张扣下了翠花的卖身契,打算今天上午宴席结束之后亲自送去……” “顺便告诉翠花的左邻右舍以后但凡和翠花家沾亲带故的,我们丞相府里一概不用,省得这翠花到时候做出什么丢了姑娘脸面的事情,若是姑娘还是觉得不妥当,老奴这就派个人悄悄的把身契给送过去。” 董嬷嬷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本是想按照何小尾吩咐的话把卖身契直接给翠花的。 可是一想到翠花那个钻在钱眼里的娘,自己就改了主意,只有把这件事情给宣扬出去,翠花和翠花娘那一家子才不能打着他们家姑娘的旗号为自己敛财,要不然以后出了事,别人可都要把这件事情算在真真姑娘的头上的。 “嬷嬷考虑的很是细致,这件事情就按照莫莫所说的办。”高晓伟将自己手里的帕子放在一旁的托盘里,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今天祖母就要回来,就先练到这里。” 海棠点头称,是派了一个小丫鬟下去去传早饭。 今天中午要把那个卢姑娘给带回来,哪怕是做做样子,做梦也得做出一副对这位卢姑娘上心的模样,专程让罗妈妈把话给传过来,就说劳烦赵氏派人将值钱,等院子给收拾回来给这位卢姑娘住。 赵氏一惊,虽说这些年许禾曦原本住的院子自己平日里一直留着,每天也都派人打扫,可是大量公主什么时候想自己的女儿了,就过去坐一坐,那院子里当年许真言种下来的柿子树已经长成了一个大树,生出了满院的院墙。 整都上下就没有人是不对这个姑娘好奇的,就连许久诺都是一大早就套了车过来,是为了早早的见到如今在京城里都已经疯传的许禾曦的转世。 反倒是一直跟着何小尾去见过大长公主和卢姑娘的红玉,最后一个来到了院子,规规矩矩的对着大长公主行礼之后,站在一旁,眼神也止不住往大长公主旁边站着的卢姑娘身上看。 这只大长公主把卢姑娘藏的极好,旁人问及大长公主身边的罗妈妈,罗妈妈都说卢姑娘为大长公主采药的时候伤到了胳膊,如今在院子里静养。 宴席上大长公主难得喝了几杯桂花酒,双颊通红的厉害。 何小尾跟许久诺将大长公主送回院子里,让婢女给大人公主上了茶,就听见大长公主说道:“听说你打发了身边的一个丫鬟?” “我原本是想给那个丫头找一个好人家许配出去的,结果她的心思大,求了我让她赎身,想去户部尚书府上给户部尚书的庶子当姨娘。”何小尾接过罗嬷嬷送的茶。 大长公主和许久诺都是何等聪明的人物,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恐怕是有事儿。 否则户部尚书府里的庶子,在府里找个丫鬟抬了姨娘,也不成吗?非要别人家卖身的贱奴来当一个姨娘? “祖母不用担心这件事情,童嬷嬷也会将人和身契送到翠花家里,也会挑明,任何我们许府不会再用任何和翠花家里沾亲带故的人。” “你啊,就是心思太善良!”大长公主抬手指了,指何小尾,眼色很平静,声音却极为杀伐果断:“这种背叛主子的贱奴就应该直接打死了事,以免留下后患。” 大长公主放下自己手里的茶杯,轻轻的唤了一声:“罗嬷嬷,你去嘱咐童嬷嬷去那个贱奴家去,就说她手脚不干净,拿了家里的首饰,那簪子是先皇后的遗物,是我多年前留给郡主的,那个贱奴看见郡主多年来压在箱底儿,以为郡主忘了这个簪子想偷了去换银子,郡主心上怕我今天回府要了那贱奴才的命,所以这才连夜把人给放出去。” “是!”一旁的罗妈妈点头说道。 童嬷嬷行事一贯泼辣又能干,被罗妈妈这么一说,童嬷嬷就知道该怎么做,连连点头,上了马车立刻前往翠花儿家里去了。 大长公主这里热闹了一个早上,这一会儿疲乏了,何小伟和许久诺伺候大长公主歇下来,才两个人一起从院子里走出去。 “我生的年纪小,虽然未曾见过那位姑姑,可是见的那个卢姑娘的确是比春贵人更像是……祖母是打算送那个卢姑娘进宫吗?”许久诺皱着眉头说道。 “为什么姑姑至今都让皇帝念念不忘,还不是因为皇帝从未得到过。”何小尾低声说道。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就听见嬷嬷一会儿匆匆行礼而来之后说到:“姑娘,江先生来了,说来给姑娘送谢礼,可是这礼物太过于贵重,夫人再三推辞,可是江先生说让姑娘过去之后再看看定夺收或者是不收。” 说完了嬷嬷转头看向何小尾与许久诺说道:“是二姑爷一起来的。” 这让许久诺颇有意外,她对这位江先生印象很深,且不说这位江先生是曾经出手帮助过许家的人,就连夏朗也是常常在他耳边提起江无忧经常称赞将无忧的气度和学识,每每都说若是江无忧弃商从文肯定会成为当世文豪。 何小尾猜测,江无忧怕是想要见她才过来送礼的,这才点了点头说道:“我这就过去。” 等何小尾二个人到了之后,管家正在陪着赵氏在前厅招待江无忧和夏朗。 一看见许久诺姐妹两个人进来江无忧和夏朗急忙起身行礼。 夏朗对着何小尾行礼过后上前两步,扶住自己有了身孕的妻子。 “郡主,夫人。”江无忧彬彬有礼地打招呼,眉目之间带着温润儒雅的笑容。 “江先生!” 一旁的管家笑着说道:“郡主,江先生送的贺礼实在是太过于贵重,夫人推辞,可是江先生却说要郡主看过之后再来定夺收,或者是不收。” 何小尾一进门就看到了摆放在正厅中的一座凤凰,翡翠玉雕是整块极品翡翠雕琢而成,晶莹剔透,玉质通透水润不说竟然有半个人那么高,简直堪称稀世珍宝,别说许家这样的中名鼎实世家,就算是在皇宫内廷就难得看见这样的宝贝。 当做传世珍宝也是绰绰有余。 赵氏若有所思的朝着自己的女儿看了一眼:“江先生这里实在是未免太过于厚重,我们许家承担不起。” 这话声说完之后,何小尾平静的视线朝着江无忧深邃的眼睛看了过去开口说道:“江先生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 江无忧点点头,转过头来对赵氏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又对夏朗和许久诺拱手之后,这才从容自若的跟在何小尾的身后踏出门槛儿。 “童嬷嬷,你和海棠陪着郡主过去,看看郡主有什么吩咐?”赵氏开口说道。 虽然说是在自己家府里,可是男未婚女未嫁,赵氏让嬷嬷和海棠跟着算是避避嫌。 两个人站在被阳光铺满地的廊下,低着声音说话,童嬷嬷和海棠站在远处。 “江国大皇子这是准备放手让洪大夫治一治了?”何小尾虽是询问,却语气十分笃定。 “正是,所以这一次江某上门是为了求许姑娘允许洪大夫悄悄的跟着我兄长去江国。”江无忧的语气很是诚恳,对着何小尾行了一礼。 这么多年以来,大皇子看了那么多的大夫,没有一个大夫能够把他身上的毒诊断的如此清楚。 江国大皇子身上一共有三种毒。 江国大皇子是被他父皇下的毒,昔日父皇宠爱她人,听信谗言,而剩下的那两种毒都是为了救他的命,由母后苏皇后亲自灌下来的,原本大皇子不想尝试,但最终还是被自己的弟弟江无忧给劝动。 可是事关生死江国大皇子就算是要解毒也不能留在吾国。 “好!”何小尾点点头:“不过这玉屏风你还是拿回去对外就说你送礼被我拒绝了。” “这是我兄长的心意。”江无忧的嘴角带着慢慢的笑:“你若是不收我的兄长不能安心。” “我若是收了才会惹出非议。”何小尾态度很是坚决:“若是这一次洪叔叔替江国大皇子解毒成功,我再收下这礼物不迟,否则以我祖籍宗族的德性,怕是会逼着我们将这个传世珍宝给交出去,反倒是辜负了江先生和江国大皇子的美意。” 何小尾这话所说不假,祖籍宗族里是什么样子江无忧不是没有见过。 “那我就先把他带回去,就当是许家姑娘暂时存在我江某人这里的。”江无忧的手指慢慢的摸了一下手中的玉佩抬着眼睛看一下,他将自己手里的玉佩递的过去,温柔的说道:“既然如此,就请姑娘先收下这个。” 是这枚玉佩。 她的眼神猛地一颤,上一世江无忧,将这枚玉佩递给她的时候,是她最狼狈的时候,那个时候江无忧在宫廷里让她拿着自己的玉佩去逃命。 可是没想到这一辈子江无忧又把玉佩送到了自己的面前,和上一次截然不同的温润语气。 “这是江先生的贴身之物,收下恐怕于理不合。”何小尾藏在袖子里的手,慢慢的收紧。 江无忧上前一步,用背影挡住童嬷嬷和海棠的视线,越了过规矩攥住何小尾的手腕,将玉佩放到她的手中:“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当年有高人赠予,我母亲说是能够保平安,后来行宫大乱,我母亲将从来不离身的,玉环挂在我的身上,让老叔带我逃走,我平安无事,我母亲却……” 江无忧稍稍退开,凝视着院子里高耸入天,如今已经冒出内绿春芽的参天大树。 当年混乱的场景到现在江无忧还记得很清楚,他也记得母亲将这枚玉环挂在他的身上,用力的抱紧他叮嘱他,一定要救下兄长,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那是江无忧记忆中第一次见到母亲的眼泪,他那样坚强那样强大的一个人,因为深信丈夫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到底该是怎样的绝望?当时江无忧并不懂。 后来当他的兄长也有了孩子,被父皇留下来的那些余孽暗害的时候,自己才隐隐约约能体会到母亲当时的心如刀割。 看见江无忧深深的注视着面前的大树,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的情绪之中。 “当时行宫的大树比眼前的这棵还要高大老树,就带着我躲在树上,茂密的树叶满是枝桠遮挡,当我看到父皇前来本来想要呼救,老叔却一把捂住我的嘴,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行宫的黑衣刺客刺了父皇一刀……” 栩栩如生的玉环上还刻着一只凤凰,下面还有江无忧手掌心的温度,何小尾垂下眼皮,看着果然和上一世的玉佩一模一样。 江无忧垂下眼睛从某种程度深深的望着何小伟:“所以我曾经立下誓言,倘若是有一天娶回妻子,我一定对我的妻子深信不疑,我一定保她一世周全。” 他那双深沉又感人的眼睛就那么静静的望着何小尾,甚至让何小尾产生一种他眼底藏着深情的错觉。 就好像这是在对自己许下诺言一般。 何小尾攥着手里的玉佩轻轻的收紧,随即又放着玉佩送到江无忧的面前:“既然如此珍贵的玉环,我又何敢收下呢?还请江先生收回。” “连我这玉环都不收,那江某如何跟我的兄长交代,请许家姑娘还是不要再为难江某了。” 不等何小尾再次开口拒绝江无忧,他就笑着转移了话题:“三王爷不日举办了一场马球大赛,不知道许家大姑娘去吗?” “到时候若是久诺愿意的话,可以让他去凑凑热闹,我就不过去了……”何小尾转过身来,看着江无忧:“还是说是江先生有事儿……” “他说是我想请你过去呢?” 江无忧温润儒雅的嗓音传过来,何小尾的心重重的跳了一拍。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户部尚书2 他深邃的目光坦诚又很真诚,何小尾转过头避开江无忧火一样的视线:“我一向不喜欢这种热闹,怕是要辜负江先生的美意了。” “无妨,姑娘刚刚从边疆回来不久,连接的宴席也没有来得及休息好,我们来日方长。”江无忧说道。 何小尾没有料到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又将手里的玉环递给江无忧的时候,江无忧已经对何小尾行礼离开。 何小尾仔细的端详着手里的玉环,就连这枚玉环磕碰的一角都会自己上一世见过的一模一样,可是她实在是想不通,既然是母亲的遗物如此珍贵,为什么上一次江无忧要送给他? 倘若说是身份的象征,那么江无忧哪怕是给自己一块令牌,都比这一枚玉佩更合适。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何小尾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玉环,没有多想就被赵氏给叫了过去。 “你和那位江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赵氏眉头紧皱:“从咱们家葬礼开始,江先生出手相助,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那位江先生是不是对你有别的心思?” 赵氏到底是过来人,尤其是看到江无忧望着何小尾的眼神不加掩饰,她自然会担心。 “母亲啊,哪里有的事儿,我都已经立誓此生不嫁了,您放心,我和江先生相处,自然是知道分寸的。”何小尾一边挽着赵氏的手,一边送他回自己的院子。 听到女儿说此生不嫁这四个字,赵氏的心里就揪着疼。 心口那股子不悦的感觉也慢慢的散去,竟然说起江无忧的好话来:“那位江先生虽然只是一个商人,可是气度和胸怀,样貌和才学都还不错,母亲为你不是怪罪你的意思,是也觉得那个江先生不错,又顾忌到你立誓此生不嫁,可以考虑让江先生入赘许家。” “母亲,你怎么越说越乱来,什么入赘?就算是此生不嫁,我自己也能过得逍遥快活,母亲就放心!” 赵世抿着嘴唇瞪着何小尾:“可是母亲就是不放心才和你说这些,你祖母到现在还让元宝等着你,且就说因为你把元宝当成弟弟,那旁人总行,母亲总是害怕将来若是母亲不在了,你一个人孤苦伶仃……” 赵氏说道此处哽咽难言,用力攥紧了自己女儿的手,克制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母亲是害怕你一个人孤单!” “娘亲我还有妹妹们呢,我们姐妹感情一向深厚,您真的不用那么担心的!” 何小尾看见赵氏是真的在伤心,抽出自己的手帕来给赵氏擦眼泪,哄着赵氏说道:“不过缘分这种事情也说不准的,将来说是遇到合适的肯定会让他入赘,若是遇见心仪的,女儿绝对不瞒着母亲,头一个就告诉母亲这样可好?!” “真的?”赵氏抽过何小尾手里的帕子,沾着眼泪。 “真真什么时候骗过母亲啊?”何小尾笑道。 她不敢再惹赵氏,立刻岔开话题说道。 “明天就是殿视,夏朗和表弟都要下场,一个是咱们许家的姑爷,另外一个可是娘亲的亲侄子,娘亲可是备好了礼?” “昨天都已经派人送过去了。”赵氏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只是希望元宝这个孩子这一次可别再分心了,这一次吕巷的两个嫡孙子和太傅的嫡孙子都是此次殿视的热门,只要元宝发挥稳定,拿一个二甲头名应该不成问题。” 太傅就是状元出身,儿子中枢侍郎也是当年的状元,这一次他的孙子也能夺魁,那决定是一段佳话,状元世家。 吕相自然不必多说,世家出身当年最为英俊的探花郎,连他的儿子也都是在二甲之列。 “元宝表弟是从鸿儒老先生,我倒觉得表弟至少能拿一个探花郎。”何小尾挽着赵氏的胳膊,低声安抚:“所以啊,母亲就安安心心的给表弟还有二妹夫他们准备贺礼。” 自古状元和探花郎都是长相俊美,着元宝的才气不必多说,更是面容的风度少年,只不过看起来面皮浅,年轻一些,可这是因为年轻未来才是不可限量的。 她也一直相信没有许家事情的拖累,两位舅舅和赵家一定会越来越好。 何小尾把赵氏送回院子里,刚出来就看见外面有小丫鬟急急忙忙的寻找了过来,那小丫鬟一看到何小尾立刻福身行礼,开口说道:“姑娘门房那边来消息,说宫里派人说有紧急军情,请姑娘进宫。” 紧急军情? 如今南国已经议和,鞑靼内乱,江国出了质子就连江国皇帝也都在京城,那么只有鞑靼了。 他想起之前在自己班师回朝,齐王曾经说过。鞑靼调兵逼近交界方向,意图不明想了这段日子以来,已经是意图冲着吾国来的。 不过这个时候鞑靼的皇子还都在京城,他们在这个时候动作,难道就不怕大吾扣住他们的房子不放吗? 海棠听见抬头若有所思地看向何小尾私心里是不想她过去的,她怕何小尾这一过去又要领兵打仗。 何小尾说道:“我知道了。” 何小尾转过头看着一旁的海棠:“一会儿我走之后,你跟我的母亲说一声,别让她太担心我,尽量早一点回来。” 海棠点头说道:“是!” 宫里的人说军情紧急,等何小尾到经够他到的时候,齐王张端,张将军,左相,年迈的吕巷和兵部侍郎,户部侍郎全都在。 工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两个人站在太监展开竖放的地图面前,正吵得不可开交。 工部尚书声音本来就大,冲着户部尚书后的脸红脖子粗:“如今鞑靼虽然只是一个部落,可他们骑兵十分厉害,我国与其交界之处,他们派出来打探我国兵力布防的探子都被抓了,你在这个时候跟我说打不起?!” 工部尚书被甩了一脸的唾沫腥子,一甩袖子远离兵部侍郎几步,这才开口说道:“这一次边疆之战里面兵部自己说说打死了多少,这样是这些将士的抚恤金不用发吗?如今南国的赔偿还没到,这一次陛下寿辰各国来贺,咱们不能薄待了前来的皇子和使臣,更别提这一次江国皇帝皇子都在京城,户部会不会为了不让他国轻看已经在勉励支撑了,你们兵部一句要粮草,我上哪去给你们弄钱去?” “陛下,镇国郡主到了!”一般的太监上前低声说道,皇帝手里攥着褶子,头痛不已。 皇帝烦的把自己手里的折子重重的丢在案子上,不耐烦的摆手:“请她进来。” 看见何小尾进门户部尚书也不吵了,退到一旁看着何小尾规规矩矩地叩拜行礼。 齐王看了一眼,皇帝看见皇帝慢慢点头,急忙开口说道:“郡主你快起来,皇兄这里得了一份密报,说如今鞑靼陈兵确山,派探子来探我国兵力布防己,各大臣即发商议,殿下只好求了皇兄,请郡主过来也好,同我们一起给皇兄出出主意。” 刚刚在店外,何小尾就听到了户部尚书正在哭穷,她略略想了想。 她想到江国出兵相助鞑靼的事情,猜测这所谓被活捉的探子是不是江无忧的一步棋,为了将吾国拖入与鞑靼的缠斗之中,好让他们江国放心大胆,无后顾之忧的解决自己朝堂之事。 两国相助鞑靼,最担忧的莫过于吾国和南国,如果吾国和南国打起来,这两国际腾不出手来,趁着主力尽在时对江国发难,又可以让吾国和南国两败俱伤,即便将来吾国要在鞑靼驻军,那么在兵力上已经消耗的差不多,定然也顾不上或者是没有能力顾得上鞑靼的动作。 何小尾心头猛跳,说打仗自己是不害怕的,可是自己害怕的是这仗要是真的打起来百姓的遭殃。 打仗就是在打银子,在打粮食,在打人,户部没钱就得提高百姓的财税,兵部没人就得征兵。 这一场,吾国并不是非打不可。 “确山之地与我吴国相邻,的确不错,却也和江国相邻,或者是江国准备出兵相助鞑靼。”何小伟在一旁轻声说道。 “应该不会,江国皇帝如今就在我们这京城之中,已经答应了要恢复正统,而且此时姜国皇帝已经跟皇兄说过了,江国主力欲从平城出发,沿我国边界借道,前去鞑靼。” 齐王负手而立,看了一眼皇帝之后才说道:“本殿下还一直担着江国是否要帮助鞑靼,是想要吞下鞑靼,可还是皇兄听众英明,特地提点了本殿下,江国皇帝和他的皇子们都留在吾国,国弱民贫,只不过是想助鞑靼恢复正统,从中间拿一点好处罢了。” 何小尾闭了闭眼睛在心里暗暗惊叹,真是好,他喵的英明啊,这算不算是夜郎自大? 江国之所以留下皇子与吾国,就是为了减轻吾国的疑心。 江国不管是江国皇帝还是江无忧,还是那个病殃殃的,江湖上都是有野心又十足狠心的人物。 不出十年想来这世道格局,就要从江国起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此番臣女以为,不如陛下派遣使臣前去询问江国皇帝意欲何为?是否想和我国宣战?与此同时陛下也可以调兵遣将与边境做出一副要和江国作战的姿态,震慑江国皇帝,江国必定有所忌惮,我们敲山震虎,自然可以一局鸡蛋鞑靼。” “那倘若他们是真的要打呢?”皇帝慢吞吞的开口说道,他眯着眼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面前的桌子:“如今鞑靼已经逐渐壮大,不能撤制江国,我吾国卧土一带尽在两国边疆,那里江国可是眼馋很久了。” “臣女猜,至少现在江国不敢打。”何小尾声音徐徐。 “愿闻其详!”一旁的张端将军抱拳对何小尾的态度十分恭敬,毕竟他跟何小尾一同征战过,对于她的能力万分认可。 何小尾走的太监展开竖放的地图面前,右手指着确山。 “江国之所以陈兵确山,而不是在别处,恐怕就是在等,江国在等鞑靼求助到姜国头上陛下是允许相助还是不相助?若是陛下援助吴国出手相助达达,那我吾国主力尽可以在鞑靼征战之时趁机打江国一个措手不及。” 何小尾收回藏在袖子里的手,向着皇帝的方向点头说道:“江国看到吾国收了鞑靼送来的珠宝,欲作必上官,那么我国就名正言顺的相助于此,那么便如同臣女当初和齐王殿下所言一般,占尽鞑靼天然马场。” 皇帝不知道何小尾对齐王说过什么?朝着齐王的方向看过去,齐王顿时脊背上全都是冷汗。 兵部侍郎看着地图点了点头,这个女人说的有点道理啊。 “只是江国大概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列国从未放在眼里的,鞑靼竟然答应了出兵相助江国恢复正统。”何小尾垂下自己的眼皮,几乎已经把话说到最明显之处了。 “那江国此次出兵相助鞑靼,臣也十分担心南国是不是也打的这个主意?”一旁的张端将军皱着眉毛,朝着皇帝的方向看过去。 皇帝眼睛一眯身体往后靠拢背后倚着金龙秀云的团枕,若有所思,整个大殿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 齐王想记何小尾当时给的建议,他那个时候是拒绝了,恐怕皇帝会怪罪,急忙开口说道:“毕竟江国留下皇子与我吾国为质子,而且那么多年以来都依附我们吾国,皇兄在江国皇帝离开京城之前,都告诉江国皇帝若是想要相助鞑靼要好处可以,但是不能吞了他们,否则我们吾国不会坐视不理。” 皇帝抿起嘴唇。 “毕竟江国就算是有心想要吞下鞑靼,还有南国盯着我国,一旦出兵鞑靼,南国都会扑上来,户部尚书大人说的对,我们吾国刚刚经历了边疆之战,暂时是没有银子来打的,可是随后南国的赔偿就会运过来,到时候倒也不害怕一战。” 齐王说完这话看见皇帝没有变脸,这才慢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我们虽然得到了这一次南国大战,可是边疆一战损失惨重,此时正是应该好好的休养生息才对。” 张端将军皱着眉头思考片刻之后也跟着点了点头,只觉得齐王说这番话十分的有道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户部尚书2 他深邃的目光坦诚又很真诚,何小尾转过头避开江无忧火一样的视线:“我一向不喜欢这种热闹,怕是要辜负江先生的美意了。” “无妨,姑娘刚刚从边疆回来不久,连接的宴席也没有来得及休息好,我们来日方长。”江无忧说道。 何小尾没有料到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又将手里的玉环递给江无忧的时候,江无忧已经对何小尾行礼离开。 何小尾仔细的端详着手里的玉环,就连这枚玉环磕碰的一角都会自己上一世见过的一模一样,可是她实在是想不通,既然是母亲的遗物如此珍贵,为什么上一次江无忧要送给他? 倘若说是身份的象征,那么江无忧哪怕是给自己一块令牌,都比这一枚玉佩更合适。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何小尾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玉环,没有多想就被赵氏给叫了过去。 “你和那位江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赵氏眉头紧皱:“从咱们家葬礼开始,江先生出手相助,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那位江先生是不是对你有别的心思?” 赵氏到底是过来人,尤其是看到江无忧望着何小尾的眼神不加掩饰,她自然会担心。 “母亲啊,哪里有的事儿,我都已经立誓此生不嫁了,您放心,我和江先生相处,自然是知道分寸的。”何小尾一边挽着赵氏的手,一边送他回自己的院子。 听到女儿说此生不嫁这四个字,赵氏的心里就揪着疼。 心口那股子不悦的感觉也慢慢的散去,竟然说起江无忧的好话来:“那位江先生虽然只是一个商人,可是气度和胸怀,样貌和才学都还不错,母亲为你不是怪罪你的意思,是也觉得那个江先生不错,又顾忌到你立誓此生不嫁,可以考虑让江先生入赘许家。” “母亲,你怎么越说越乱来,什么入赘?就算是此生不嫁,我自己也能过得逍遥快活,母亲就放心!” 赵世抿着嘴唇瞪着何小尾:“可是母亲就是不放心才和你说这些,你祖母到现在还让元宝等着你,且就说因为你把元宝当成弟弟,那旁人总行,母亲总是害怕将来若是母亲不在了,你一个人孤苦伶仃……” 赵氏说道此处哽咽难言,用力攥紧了自己女儿的手,克制着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母亲是害怕你一个人孤单!” “娘亲我还有妹妹们呢,我们姐妹感情一向深厚,您真的不用那么担心的!” 何小尾看见赵氏是真的在伤心,抽出自己的手帕来给赵氏擦眼泪,哄着赵氏说道:“不过缘分这种事情也说不准的,将来说是遇到合适的肯定会让他入赘,若是遇见心仪的,女儿绝对不瞒着母亲,头一个就告诉母亲这样可好?!” “真的?”赵氏抽过何小尾手里的帕子,沾着眼泪。 “真真什么时候骗过母亲啊?”何小尾笑道。 她不敢再惹赵氏,立刻岔开话题说道。 “明天就是殿视,夏朗和表弟都要下场,一个是咱们许家的姑爷,另外一个可是娘亲的亲侄子,娘亲可是备好了礼?” “昨天都已经派人送过去了。”赵氏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只是希望元宝这个孩子这一次可别再分心了,这一次吕巷的两个嫡孙子和太傅的嫡孙子都是此次殿视的热门,只要元宝发挥稳定,拿一个二甲头名应该不成问题。” 太傅就是状元出身,儿子中枢侍郎也是当年的状元,这一次他的孙子也能夺魁,那决定是一段佳话,状元世家。 吕相自然不必多说,世家出身当年最为英俊的探花郎,连他的儿子也都是在二甲之列。 “元宝表弟是从鸿儒老先生,我倒觉得表弟至少能拿一个探花郎。”何小尾挽着赵氏的胳膊,低声安抚:“所以啊,母亲就安安心心的给表弟还有二妹夫他们准备贺礼。” 自古状元和探花郎都是长相俊美,着元宝的才气不必多说,更是面容的风度少年,只不过看起来面皮浅,年轻一些,可这是因为年轻未来才是不可限量的。 她也一直相信没有许家事情的拖累,两位舅舅和赵家一定会越来越好。 何小尾把赵氏送回院子里,刚出来就看见外面有小丫鬟急急忙忙的寻找了过来,那小丫鬟一看到何小尾立刻福身行礼,开口说道:“姑娘门房那边来消息,说宫里派人说有紧急军情,请姑娘进宫。” 紧急军情? 如今南国已经议和,鞑靼内乱,江国出了质子就连江国皇帝也都在京城,那么只有鞑靼了。 他想起之前在自己班师回朝,齐王曾经说过。鞑靼调兵逼近交界方向,意图不明想了这段日子以来,已经是意图冲着吾国来的。 不过这个时候鞑靼的皇子还都在京城,他们在这个时候动作,难道就不怕大吾扣住他们的房子不放吗? 海棠听见抬头若有所思地看向何小尾私心里是不想她过去的,她怕何小尾这一过去又要领兵打仗。 何小尾说道:“我知道了。” 何小尾转过头看着一旁的海棠:“一会儿我走之后,你跟我的母亲说一声,别让她太担心我,尽量早一点回来。” 海棠点头说道:“是!” 宫里的人说军情紧急,等何小尾到经够他到的时候,齐王张端,张将军,左相,年迈的吕巷和兵部侍郎,户部侍郎全都在。 工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两个人站在太监展开竖放的地图面前,正吵得不可开交。 工部尚书声音本来就大,冲着户部尚书后的脸红脖子粗:“如今鞑靼虽然只是一个部落,可他们骑兵十分厉害,我国与其交界之处,他们派出来打探我国兵力布防的探子都被抓了,你在这个时候跟我说打不起?!” 工部尚书被甩了一脸的唾沫腥子,一甩袖子远离兵部侍郎几步,这才开口说道:“这一次边疆之战里面兵部自己说说打死了多少,这样是这些将士的抚恤金不用发吗?如今南国的赔偿还没到,这一次陛下寿辰各国来贺,咱们不能薄待了前来的皇子和使臣,更别提这一次江国皇帝皇子都在京城,户部会不会为了不让他国轻看已经在勉励支撑了,你们兵部一句要粮草,我上哪去给你们弄钱去?” “陛下,镇国郡主到了!”一般的太监上前低声说道,皇帝手里攥着褶子,头痛不已。 皇帝烦的把自己手里的折子重重的丢在案子上,不耐烦的摆手:“请她进来。” 看见何小尾进门户部尚书也不吵了,退到一旁看着何小尾规规矩矩地叩拜行礼。 齐王看了一眼,皇帝看见皇帝慢慢点头,急忙开口说道:“郡主你快起来,皇兄这里得了一份密报,说如今鞑靼陈兵确山,派探子来探我国兵力布防己,各大臣即发商议,殿下只好求了皇兄,请郡主过来也好,同我们一起给皇兄出出主意。” 刚刚在店外,何小尾就听到了户部尚书正在哭穷,她略略想了想。 她想到江国出兵相助鞑靼的事情,猜测这所谓被活捉的探子是不是江无忧的一步棋,为了将吾国拖入与鞑靼的缠斗之中,好让他们江国放心大胆,无后顾之忧的解决自己朝堂之事。 两国相助鞑靼,最担忧的莫过于吾国和南国,如果吾国和南国打起来,这两国际腾不出手来,趁着主力尽在时对江国发难,又可以让吾国和南国两败俱伤,即便将来吾国要在鞑靼驻军,那么在兵力上已经消耗的差不多,定然也顾不上或者是没有能力顾得上鞑靼的动作。 何小尾心头猛跳,说打仗自己是不害怕的,可是自己害怕的是这仗要是真的打起来百姓的遭殃。 打仗就是在打银子,在打粮食,在打人,户部没钱就得提高百姓的财税,兵部没人就得征兵。 这一场,吾国并不是非打不可。 “确山之地与我吴国相邻,的确不错,却也和江国相邻,或者是江国准备出兵相助鞑靼。”何小伟在一旁轻声说道。 “应该不会,江国皇帝如今就在我们这京城之中,已经答应了要恢复正统,而且此时姜国皇帝已经跟皇兄说过了,江国主力欲从平城出发,沿我国边界借道,前去鞑靼。” 齐王负手而立,看了一眼皇帝之后才说道:“本殿下还一直担着江国是否要帮助鞑靼,是想要吞下鞑靼,可还是皇兄听众英明,特地提点了本殿下,江国皇帝和他的皇子们都留在吾国,国弱民贫,只不过是想助鞑靼恢复正统,从中间拿一点好处罢了。” 何小尾闭了闭眼睛在心里暗暗惊叹,真是好,他喵的英明啊,这算不算是夜郎自大? 江国之所以留下皇子与吾国,就是为了减轻吾国的疑心。 江国不管是江国皇帝还是江无忧,还是那个病殃殃的,江湖上都是有野心又十足狠心的人物。 不出十年想来这世道格局,就要从江国起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此番臣女以为,不如陛下派遣使臣前去询问江国皇帝意欲何为?是否想和我国宣战?与此同时陛下也可以调兵遣将与边境做出一副要和江国作战的姿态,震慑江国皇帝,江国必定有所忌惮,我们敲山震虎,自然可以一局鸡蛋鞑靼。” “那倘若他们是真的要打呢?”皇帝慢吞吞的开口说道,他眯着眼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面前的桌子:“如今鞑靼已经逐渐壮大,不能撤制江国,我吾国卧土一带尽在两国边疆,那里江国可是眼馋很久了。” “臣女猜,至少现在江国不敢打。”何小尾声音徐徐。 “愿闻其详!”一旁的张端将军抱拳对何小尾的态度十分恭敬,毕竟他跟何小尾一同征战过,对于她的能力万分认可。 何小尾走的太监展开竖放的地图面前,右手指着确山。 “江国之所以陈兵确山,而不是在别处,恐怕就是在等,江国在等鞑靼求助到姜国头上陛下是允许相助还是不相助?若是陛下援助吴国出手相助达达,那我吾国主力尽可以在鞑靼征战之时趁机打江国一个措手不及。” 何小尾收回藏在袖子里的手,向着皇帝的方向点头说道:“江国看到吾国收了鞑靼送来的珠宝,欲作必上官,那么我国就名正言顺的相助于此,那么便如同臣女当初和齐王殿下所言一般,占尽鞑靼天然马场。” 皇帝不知道何小尾对齐王说过什么?朝着齐王的方向看过去,齐王顿时脊背上全都是冷汗。 兵部侍郎看着地图点了点头,这个女人说的有点道理啊。 “只是江国大概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列国从未放在眼里的,鞑靼竟然答应了出兵相助江国恢复正统。”何小尾垂下自己的眼皮,几乎已经把话说到最明显之处了。 “那江国此次出兵相助鞑靼,臣也十分担心南国是不是也打的这个主意?”一旁的张端将军皱着眉毛,朝着皇帝的方向看过去。 皇帝眼睛一眯身体往后靠拢背后倚着金龙秀云的团枕,若有所思,整个大殿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 齐王想记何小尾当时给的建议,他那个时候是拒绝了,恐怕皇帝会怪罪,急忙开口说道:“毕竟江国留下皇子与我吾国为质子,而且那么多年以来都依附我们吾国,皇兄在江国皇帝离开京城之前,都告诉江国皇帝若是想要相助鞑靼要好处可以,但是不能吞了他们,否则我们吾国不会坐视不理。” 皇帝抿起嘴唇。 “毕竟江国就算是有心想要吞下鞑靼,还有南国盯着我国,一旦出兵鞑靼,南国都会扑上来,户部尚书大人说的对,我们吾国刚刚经历了边疆之战,暂时是没有银子来打的,可是随后南国的赔偿就会运过来,到时候倒也不害怕一战。” 齐王说完这话看见皇帝没有变脸,这才慢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我们虽然得到了这一次南国大战,可是边疆一战损失惨重,此时正是应该好好的休养生息才对。” 张端将军皱着眉头思考片刻之后也跟着点了点头,只觉得齐王说这番话十分的有道理。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户部尚书府3 何小尾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当初江国鼎立强国之中,可是江国如今在吾国的眼里已经不足为惧。 这难道不算是世道变幻。 南国目前看来的确不足为惧,可是谁知道将来又如何呢? “就这么办,陈兵确山镇鞑靼的同时派使臣出国,问问鞑靼王究竟有什么打算?还有江国皇帝调兵在两国接壤之处,意欲何为?是不是想和我吾国一战?”皇帝一锤定音。 “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 皇帝半阖着自己的眼睛,看着跪在地上跪拜,高呼着英明的何小尾,难免又想起许真言来。 他如今活了这半辈子,只有这两个女人是自己心坎上的雷区,儿时得见的许禾曦,尚且懵懂之时,便记得她娇美容颜,只可惜而立之年佳人早逝,而自己的结发妻子许真言,生就了一张和他八分相似的容貌,却与许禾曦截然不同的气质。 总觉得此生最爱唯许禾曦莫属,可是看到许真真,莫名其妙的想起那个后宫皇后许真言来。 “你们都退下去,许真真留一下,朕有一件事情要问你。”皇帝开口说道。 “是!”应声之后,转头看着正弯腰要退出宫殿的户部尚书,开口喊道:“户部尚书大人这就要出宫了吗?” 户部尚书自认跟何小尾没什么交际,突然被何小尾当着皇帝的面叫主颇为惊讶,皇帝看了一眼,这才对何小尾说道:“既然陛下没什么吩咐,我等自然要出宫了,郡主有事儿吗?” “烦请尚书大人稍候片刻,我有一事相告。”何小尾说道。 户部尚书抬起头,看了皇帝一眼,匆忙点头称是退出了殿外。 “你有什么事情要跟他说?”皇帝开口多问了一句。 “倒也只是一件小事,臣女身边的贴身丫鬟说他娘亲给寻了一门亲事,特地来向臣女求一个恩典赎身,一问之下才知道竟然是户部尚书的管事找到了臣女那贴身婢女的母亲,说要将臣女贴身婢女抬到尚书府里,做良妾,臣女想着尚书府,既然是高门大户,那就让这丫头去做良妾,也是她的造化就允许了!” 皇帝皱起眉毛,显然是以为这个老工部尚书要何小尾的贴身丫鬟做良妾。 皇帝眉头一紧,这个户部尚书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要个凉气为什么非要许真真的婢女?这是在给许真真找不痛快?还是有什么阴谋? 不等皇帝,想明白何小尾已经接着说道:“谁知道那个丫头竟然背着臣女偷拿了祖母上的一根红宝石簪子,她不知道那簪子子是先皇后的遗物,臣女一直放在柜子里,因为舍不得戴,那丫头就认为臣女已经忘记了簪子偷偷的拿了簪子,想给自己当嫁妆,臣女想着既然是尚书府要,又是从我府里出去的,还是跟尚书大人说一声,难免日后引起什么误会,让尚书大人认为臣女不会调教人”。 皇帝看着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的何小尾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许禾曦,又仿佛看到了许真言,之前何小尾在自己面前剑拔弩张的姿态已经模糊,如今只剩了一个大概的模样。 喉咙快速翻滚,调整了坐姿之后:“你祖母想要认为义女的那个姑娘你见过了吗?” 何小尾猜测皇帝单独留下她就是为了询问那姑娘的事情,便开口说道:“回陛下,见过了。” “她,长的像吗?”皇帝问完之后又觉得自己问错了人,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回陛下,臣女瞧着同画里的人十分相似,而且听罗妈妈说,这位姑娘也是精通医术,十分得祖母的喜欢。”何小尾说道。 她竟然还会医术。 皇帝恍然大悟,难怪姑母说那姑娘去采药去了,原来不是搪塞他。 皇帝点了点头,像是陷入了某种缅怀的情绪中去,直到一旁的太监进来,压低了声音和皇帝说,春贵人亲自做了芙蓉糕,请皇帝品尝皇帝,这才摆了摆手,示意何小尾出去。 何小尾行礼告罪之后,从殿内出来等在大殿门口,除了户部尚书之外,竟然还有齐王殿下。 今晚大概也想知道何小尾到底要跟户部尚书说什么,所以一直在这里等着。 何小尾同齐王行礼之后,对户部尚书开口问道:“听说户部尚书府想要让我身边的贴身婢女做良妾?” 户部尚书猛的一愣,没想到何小尾会当着齐王的面把这件事情给挑出来,他藏在官府里的手轻微收紧,装傻的问了一句:“郡主可是误会了,我那妻子和我提到过想要给我庶子娶一房妾室的事情,可是无论怎么娶也不可能抢郡主的贴身婢女啊!” 何小尾也装作十分惊讶的模样:“可是我那贴身婢女跟我说尚书府要抬她做妾室,求我给了恩典赐还身契,我想着尚书府也是一个好去处,就允许了。” “谁知道那个丫头偷偷的拿了我一只放在柜子里没有用过的宝石簪子,她认为我平时不爱装扮就忘了这只簪子,想偷了给自己做嫁妆,可是簪子是先皇后的遗物,先皇后赐给了我祖母,祖母一直收起来留作纪念,后面才又赐给我的。” 何小尾朝着齐王的方向看了一眼:“我想着若是尚书大人看中了我这婢女,才在我祖母回来之前放了那丫头回家,给她一条生路,还派人把身契给送了过去,为此还跟祖母闹得好一阵的不痛快。” 那户部尚书急忙抱拳跪下来告罪:“这件事情下官的确不知,等下官回去问过我妻子之后,若真有此事,这样手脚不干净的人肯定不能让她进尚书府,多谢郡主告知。” “那个丫头平时倒是很本分的,这一次大概是觉得要去尚书府里想差了,若是尚书夫人真的喜欢这个丫头,以后叮嘱她不再犯就是了。” 齐王在一旁摇了摇头示意何小尾跟他走,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的说道:“你平日行军打仗如此雷厉风行,怎么就对身边的这些奴婢那么的心慈手软,这等奴才胆敢偷先皇后的遗物,就应该直接打死,你还给她卖身契!” “这不是一直顾及着尚书大人的面子嘛!”何小尾笑着朝根在齐王身边的尚书大人。 户部尚书停下脚步又告罪,称自己实在是不知道。 何小尾从皇宫里出来,一进门就被大长公主给叫了过去,大长公主认为皇帝叫何小尾,就是为了问卢姑娘的事情。 “孙女儿就是觉得皇帝还没有见过卢姑娘,但是还是有几分相信卢姑娘是姑姑转世的事情,否则一道圣旨直把她宣进宫里就是了,何必相见还要让自己等着?” 皇帝可是吾国的天,他想要什么不行。 大长公主点了点头,用自己身边的银针拨了拨香炉里的香灰,点头说道:“真真说的有道理。” “宫里的那位春贵人倒也是很厉害,今日我从大殿里出来之前,听见一旁的公公对陛下说,春贵人做了芙蓉糕。” 大长公主一听,面色瞬间一变。 “这芙蓉糕自然有一番特制手法,是姑姑当年为了给祖母养身体自创的,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而且当初姑姑过世之后,祖父就下了命令不允许这道点心再上许家的餐桌,只是不知道这个春贵人怎么会连这个都知道呢,如今特意提及,会不会是姑姑做的那滋味?” 大长公主拿起放在一旁的沉香佛珠,闭着眼睛拨动起来。 “祖母,孙女儿是在想,这位春贵人大概是知道卢姑娘的存在着急了,她太刻意模仿姑姑,反倒是显得有一些犟气,所以卢姑娘长相和气运上像姑姑就行了,恐怕得是让卢姑娘做一些姑姑曾经想做而未做过,或者是您和祖父不允许做的事情,才能让皇帝相信她就是姑姑的转世。” 大长公主拨动佛珠的手,猛的一停。 有阳光从窗户里照射进来,雕花随着黄澄澄的光线映落在地板上,满房间里只剩下了袅袅青烟,安静的出奇。 何小尾听见外头传来童嬷嬷和罗妈妈讲话的声音,起身对着大长公主行礼之后说道:“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孙女就先退下了,祖母好好休息。” 何小尾走了之后,大长公主才慢慢的睁开眼睛,若是这样说,许禾曦想做,自己却不允许做的事情那可太多了。 童嬷嬷和罗妈妈正说着去翠花家的事情,何小尾出来急忙行礼。 看见童嬷嬷喜气洋洋的模样,何小尾就知道童嬷嬷的事情应该是办得十分顺利,童嬷嬷上前一步对何小尾行礼笑着说道:“姑娘,事情都已经办妥了。” 她对着童嬷嬷点头之后,立刻转身往院子外面走。 “老奴一到翠花家里正巧遇见了翠花的母亲,正在和四周的邻居吹嘘他们家翠花得了郡主和户部尚书的青眼,马上就要去尚书府里做良妾了……” 隔着院墙,童嬷嬷立刻让人把马车停了下来,气势摆得足足的从马车上下去,用帕子沾了沾嘴角,鼻孔朝天说,自己就是郡主身边的管事嬷嬷,问翠花的娘亲是哪一个? 翠花的娘亲是怕了,没敢吱声,却有好事者讨好的给童嬷嬷指了指翠花的娘。 童嬷嬷绷着脸打量的翠花的母亲一番,翠花娘急忙鞠着躬点头,称童嬷嬷是贵客,请童嬷嬷朝屋里去做。 童嬷嬷冷笑:“都说是蛇鼠一窝,你们那蛇鼠窝我可不敢进,翠花连大长公主赏给我们郡主先皇后的遗物都敢动,我要是进了你们家这身上的金银首饰还不得被你们给扒光了!” 翠花的娘亲就叫嚷着,让童嬷嬷空口白牙的不要胡乱说。 童嬷嬷一点也不怕,拿出翠花的卖身契冷笑着说道:“大长公主可是很生气,你若是不承认,那我只管拿了卖身契,按照大长公主的吩咐把翠花打死算了!” 童嬷嬷话声一落,就让跟随过来的护卫去翠花家里拿人把翠花的娘亲吓得半死,堵着门喊他们翠花是要去尚书府做妾室的,镇国郡主就不怕开罪了尚书大人。 童嬷嬷这起来往前一步,把卖身契丢给翠花的母亲,开口说道:“看在尚书府大人的面子上,我们郡主就放了翠花一马,但从今天开始,镇国郡主府绝对不用和翠花沾亲带故的任何人。 “刚才老奴回来的时候,正巧遇见了送二姑娘回复,然后回来的罗妈妈和我妈妈同老奴说,二姑娘回府的路上遇到李伯爵家的二夫人……” “二姑娘装作恼火不已的样子,将咱们府上翠花攀了高枝,要去户部尚书府里做妾室,却偷了先皇后的遗物,想当做自己嫁妆的事情给说了,还说要回府上再查一查,之前咱们许府给安排的丫鬟婆子里有没有合着翠花沾亲带故的,有的话可不敢再用了。” 童嬷嬷说完之后还笑了笑:“二姑娘这也是在担心,他担心翠花日后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情,旁人都算在真真姑娘的头上,提前替姑娘撇清楚,二姑娘可真是个有心的。” 何小尾也勾起嘴唇笑了笑:“只是如此一来,翠花就去不了尚书府做妾室了。” 童嬷嬷也不问为什么翠花就不能去做妾,既然他们真真姑娘说翠花做不了,那么翠花就肯定做不了。 不知道为什么童嬷嬷想到今天对翠花百般呵护的娘亲,若是翠花的娘亲知道翠花没有办法嫁入尚书府,又丢了镇国郡主身边贴身大丫鬟的身份,以后没有富贵人家敢用他们一家子,翠花的娘亲又会怎么对待翠花? 今天何小尾当着皇帝的面说了一次,又当着齐王和工部尚书的面前说了一遍,不管这户部尚书想利用翠花做什么勾当,翠花如今只能算是一招废棋。 若是实打实的算一算,翠花其实还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可是何小尾自然不能将许府全家的安危置于险地,明明知道李茂和工部尚书要利用翠花危害许府或者是危害她的时候,去放过别家。 第一百七十九章 户部尚书府3 何小尾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当初江国鼎立强国之中,可是江国如今在吾国的眼里已经不足为惧。 这难道不算是世道变幻。 南国目前看来的确不足为惧,可是谁知道将来又如何呢? “就这么办,陈兵确山镇鞑靼的同时派使臣出国,问问鞑靼王究竟有什么打算?还有江国皇帝调兵在两国接壤之处,意欲何为?是不是想和我吾国一战?”皇帝一锤定音。 “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 “陛下英明!” 皇帝半阖着自己的眼睛,看着跪在地上跪拜,高呼着英明的何小尾,难免又想起许真言来。 他如今活了这半辈子,只有这两个女人是自己心坎上的雷区,儿时得见的许禾曦,尚且懵懂之时,便记得她娇美容颜,只可惜而立之年佳人早逝,而自己的结发妻子许真言,生就了一张和他八分相似的容貌,却与许禾曦截然不同的气质。 总觉得此生最爱唯许禾曦莫属,可是看到许真真,莫名其妙的想起那个后宫皇后许真言来。 “你们都退下去,许真真留一下,朕有一件事情要问你。”皇帝开口说道。 “是!”应声之后,转头看着正弯腰要退出宫殿的户部尚书,开口喊道:“户部尚书大人这就要出宫了吗?” 户部尚书自认跟何小尾没什么交际,突然被何小尾当着皇帝的面叫主颇为惊讶,皇帝看了一眼,这才对何小尾说道:“既然陛下没什么吩咐,我等自然要出宫了,郡主有事儿吗?” “烦请尚书大人稍候片刻,我有一事相告。”何小尾说道。 户部尚书抬起头,看了皇帝一眼,匆忙点头称是退出了殿外。 “你有什么事情要跟他说?”皇帝开口多问了一句。 “倒也只是一件小事,臣女身边的贴身丫鬟说他娘亲给寻了一门亲事,特地来向臣女求一个恩典赎身,一问之下才知道竟然是户部尚书的管事找到了臣女那贴身婢女的母亲,说要将臣女贴身婢女抬到尚书府里,做良妾,臣女想着尚书府,既然是高门大户,那就让这丫头去做良妾,也是她的造化就允许了!” 皇帝皱起眉毛,显然是以为这个老工部尚书要何小尾的贴身丫鬟做良妾。 皇帝眉头一紧,这个户部尚书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要个凉气为什么非要许真真的婢女?这是在给许真真找不痛快?还是有什么阴谋? 不等皇帝,想明白何小尾已经接着说道:“谁知道那个丫头竟然背着臣女偷拿了祖母上的一根红宝石簪子,她不知道那簪子子是先皇后的遗物,臣女一直放在柜子里,因为舍不得戴,那丫头就认为臣女已经忘记了簪子偷偷的拿了簪子,想给自己当嫁妆,臣女想着既然是尚书府要,又是从我府里出去的,还是跟尚书大人说一声,难免日后引起什么误会,让尚书大人认为臣女不会调教人”。 皇帝看着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眼的何小尾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许禾曦,又仿佛看到了许真言,之前何小尾在自己面前剑拔弩张的姿态已经模糊,如今只剩了一个大概的模样。 喉咙快速翻滚,调整了坐姿之后:“你祖母想要认为义女的那个姑娘你见过了吗?” 何小尾猜测皇帝单独留下她就是为了询问那姑娘的事情,便开口说道:“回陛下,见过了。” “她,长的像吗?”皇帝问完之后又觉得自己问错了人,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回陛下,臣女瞧着同画里的人十分相似,而且听罗妈妈说,这位姑娘也是精通医术,十分得祖母的喜欢。”何小尾说道。 她竟然还会医术。 皇帝恍然大悟,难怪姑母说那姑娘去采药去了,原来不是搪塞他。 皇帝点了点头,像是陷入了某种缅怀的情绪中去,直到一旁的太监进来,压低了声音和皇帝说,春贵人亲自做了芙蓉糕,请皇帝品尝皇帝,这才摆了摆手,示意何小尾出去。 何小尾行礼告罪之后,从殿内出来等在大殿门口,除了户部尚书之外,竟然还有齐王殿下。 今晚大概也想知道何小尾到底要跟户部尚书说什么,所以一直在这里等着。 何小尾同齐王行礼之后,对户部尚书开口问道:“听说户部尚书府想要让我身边的贴身婢女做良妾?” 户部尚书猛的一愣,没想到何小尾会当着齐王的面把这件事情给挑出来,他藏在官府里的手轻微收紧,装傻的问了一句:“郡主可是误会了,我那妻子和我提到过想要给我庶子娶一房妾室的事情,可是无论怎么娶也不可能抢郡主的贴身婢女啊!” 何小尾也装作十分惊讶的模样:“可是我那贴身婢女跟我说尚书府要抬她做妾室,求我给了恩典赐还身契,我想着尚书府也是一个好去处,就允许了。” “谁知道那个丫头偷偷的拿了我一只放在柜子里没有用过的宝石簪子,她认为我平时不爱装扮就忘了这只簪子,想偷了给自己做嫁妆,可是簪子是先皇后的遗物,先皇后赐给了我祖母,祖母一直收起来留作纪念,后面才又赐给我的。” 何小尾朝着齐王的方向看了一眼:“我想着若是尚书大人看中了我这婢女,才在我祖母回来之前放了那丫头回家,给她一条生路,还派人把身契给送了过去,为此还跟祖母闹得好一阵的不痛快。” 那户部尚书急忙抱拳跪下来告罪:“这件事情下官的确不知,等下官回去问过我妻子之后,若真有此事,这样手脚不干净的人肯定不能让她进尚书府,多谢郡主告知。” “那个丫头平时倒是很本分的,这一次大概是觉得要去尚书府里想差了,若是尚书夫人真的喜欢这个丫头,以后叮嘱她不再犯就是了。” 齐王在一旁摇了摇头示意何小尾跟他走,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的说道:“你平日行军打仗如此雷厉风行,怎么就对身边的这些奴婢那么的心慈手软,这等奴才胆敢偷先皇后的遗物,就应该直接打死,你还给她卖身契!” “这不是一直顾及着尚书大人的面子嘛!”何小尾笑着朝根在齐王身边的尚书大人。 户部尚书停下脚步又告罪,称自己实在是不知道。 何小尾从皇宫里出来,一进门就被大长公主给叫了过去,大长公主认为皇帝叫何小尾,就是为了问卢姑娘的事情。 “孙女儿就是觉得皇帝还没有见过卢姑娘,但是还是有几分相信卢姑娘是姑姑转世的事情,否则一道圣旨直把她宣进宫里就是了,何必相见还要让自己等着?” 皇帝可是吾国的天,他想要什么不行。 大长公主点了点头,用自己身边的银针拨了拨香炉里的香灰,点头说道:“真真说的有道理。” “宫里的那位春贵人倒也是很厉害,今日我从大殿里出来之前,听见一旁的公公对陛下说,春贵人做了芙蓉糕。” 大长公主一听,面色瞬间一变。 “这芙蓉糕自然有一番特制手法,是姑姑当年为了给祖母养身体自创的,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多,而且当初姑姑过世之后,祖父就下了命令不允许这道点心再上许家的餐桌,只是不知道这个春贵人怎么会连这个都知道呢,如今特意提及,会不会是姑姑做的那滋味?” 大长公主拿起放在一旁的沉香佛珠,闭着眼睛拨动起来。 “祖母,孙女儿是在想,这位春贵人大概是知道卢姑娘的存在着急了,她太刻意模仿姑姑,反倒是显得有一些犟气,所以卢姑娘长相和气运上像姑姑就行了,恐怕得是让卢姑娘做一些姑姑曾经想做而未做过,或者是您和祖父不允许做的事情,才能让皇帝相信她就是姑姑的转世。” 大长公主拨动佛珠的手,猛的一停。 有阳光从窗户里照射进来,雕花随着黄澄澄的光线映落在地板上,满房间里只剩下了袅袅青烟,安静的出奇。 何小尾听见外头传来童嬷嬷和罗妈妈讲话的声音,起身对着大长公主行礼之后说道:“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孙女就先退下了,祖母好好休息。” 何小尾走了之后,大长公主才慢慢的睁开眼睛,若是这样说,许禾曦想做,自己却不允许做的事情那可太多了。 童嬷嬷和罗妈妈正说着去翠花家的事情,何小尾出来急忙行礼。 看见童嬷嬷喜气洋洋的模样,何小尾就知道童嬷嬷的事情应该是办得十分顺利,童嬷嬷上前一步对何小尾行礼笑着说道:“姑娘,事情都已经办妥了。” 她对着童嬷嬷点头之后,立刻转身往院子外面走。 “老奴一到翠花家里正巧遇见了翠花的母亲,正在和四周的邻居吹嘘他们家翠花得了郡主和户部尚书的青眼,马上就要去尚书府里做良妾了……” 隔着院墙,童嬷嬷立刻让人把马车停了下来,气势摆得足足的从马车上下去,用帕子沾了沾嘴角,鼻孔朝天说,自己就是郡主身边的管事嬷嬷,问翠花的娘亲是哪一个? 翠花的娘亲是怕了,没敢吱声,却有好事者讨好的给童嬷嬷指了指翠花的娘。 童嬷嬷绷着脸打量的翠花的母亲一番,翠花娘急忙鞠着躬点头,称童嬷嬷是贵客,请童嬷嬷朝屋里去做。 童嬷嬷冷笑:“都说是蛇鼠一窝,你们那蛇鼠窝我可不敢进,翠花连大长公主赏给我们郡主先皇后的遗物都敢动,我要是进了你们家这身上的金银首饰还不得被你们给扒光了!” 翠花的娘亲就叫嚷着,让童嬷嬷空口白牙的不要胡乱说。 童嬷嬷一点也不怕,拿出翠花的卖身契冷笑着说道:“大长公主可是很生气,你若是不承认,那我只管拿了卖身契,按照大长公主的吩咐把翠花打死算了!” 童嬷嬷话声一落,就让跟随过来的护卫去翠花家里拿人把翠花的娘亲吓得半死,堵着门喊他们翠花是要去尚书府做妾室的,镇国郡主就不怕开罪了尚书大人。 童嬷嬷这起来往前一步,把卖身契丢给翠花的母亲,开口说道:“看在尚书府大人的面子上,我们郡主就放了翠花一马,但从今天开始,镇国郡主府绝对不用和翠花沾亲带故的任何人。 “刚才老奴回来的时候,正巧遇见了送二姑娘回复,然后回来的罗妈妈和我妈妈同老奴说,二姑娘回府的路上遇到李伯爵家的二夫人……” “二姑娘装作恼火不已的样子,将咱们府上翠花攀了高枝,要去户部尚书府里做妾室,却偷了先皇后的遗物,想当做自己嫁妆的事情给说了,还说要回府上再查一查,之前咱们许府给安排的丫鬟婆子里有没有合着翠花沾亲带故的,有的话可不敢再用了。” 童嬷嬷说完之后还笑了笑:“二姑娘这也是在担心,他担心翠花日后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情,旁人都算在真真姑娘的头上,提前替姑娘撇清楚,二姑娘可真是个有心的。” 何小尾也勾起嘴唇笑了笑:“只是如此一来,翠花就去不了尚书府做妾室了。” 童嬷嬷也不问为什么翠花就不能去做妾,既然他们真真姑娘说翠花做不了,那么翠花就肯定做不了。 不知道为什么童嬷嬷想到今天对翠花百般呵护的娘亲,若是翠花的娘亲知道翠花没有办法嫁入尚书府,又丢了镇国郡主身边贴身大丫鬟的身份,以后没有富贵人家敢用他们一家子,翠花的娘亲又会怎么对待翠花? 今天何小尾当着皇帝的面说了一次,又当着齐王和工部尚书的面前说了一遍,不管这户部尚书想利用翠花做什么勾当,翠花如今只能算是一招废棋。 若是实打实的算一算,翠花其实还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可是何小尾自然不能将许府全家的安危置于险地,明明知道李茂和工部尚书要利用翠花危害许府或者是危害她的时候,去放过别家。 第一百八十章 金榜题名 就如同当初父亲因为一点慈悲放过了阿以,可阿以却一直想要自己的命。 所以慈悲和欣赏这两样东西,只有绝对的强者和圣人,君子才有资格给自己如今还是十局中身不由己的蚂蚁,没那么多怜悯分给别人,有那个心也想要多怜悯自己和家人。 虽然说翠花的危机已经解开,可是李茂呵护不上书,倘若真的要对自己出手,他只废掉了一个翠花,没有让他们伤筋动骨,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事情在等着呢。 可是自己背后是许家的孤儿寡母,若是等着离开了京城,李茂和工部尚书想要在兴风作浪,自己可就鞭长莫及了。 “嬷嬷,你让护院多带几个可靠的人,这一次会试的时候,去考生落脚的点最多的几个酒楼探问探问,是不是有才高八斗在考生之中十分有威望却会视落榜的考生。” 何小尾转过头去,望着一边的童嬷嬷,慢慢地吩咐道:“他们之中谁曾经有过怨言,认为有人名不副实。” 年年考试都有自视甚高的考生不服气,年年考试都有人徇私舞弊,只是没有人甘愿做出头鸟,把事情挑破,才有两三个出头的人,要么发生意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要么在金银面前屈膝折节。 往年以来,富贵世家行贿成风,却一直无人管束,今年恐怕只会更厉害,这一届寒门子弟若是想要出头,恐怕是难上加难。 虽然现在自己才开始出手做准备略微晚了一些,却也不算是太晚,倘若这一次科举查出舞弊,主考官翰林文学是文康,左相肯定保不住它,失去了能在皇帝面前尽言的文康,左相如同断了一条胳膊。 何小尾的眼色沉静如水,这李茂的手竟然长得那么长伸到自己的身边来,那自己就得让他尝一尝这断手的疼痛。 “另外再派几个人盯着这京城里,此次由子孙殿试的是官宦人家,看看有谁提前大量采购赏人的红包,炮仗,在准备宴席。”何小尾又说道:“再仔细查问查问谁家会在会试结束殿试之前,大量的采购米粮准备施粥……” 以往富贵人家能走到殿试这一步的,都会准备一些红纸包着的赏钱,准备一些炮仗在家中备下宴席,等待子孙殿试结束,觉得能在一甲之中占据一地,便立刻派人去大量购米,等到放榜的时候大肆庆祝,若是二甲头几名,肯定也会欢欢喜喜的庆祝一番。 若是落在第三甲,那也就是意思意思散点喜钱也就是了。 因为这些年富贵人家科举行贿成风,无人敢出头,无人敢管,越发肆无忌惮,多数会在放榜之前便准备好一些庆祝的手段,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或者是名列前茅却办得不如别家热闹气派,遭人诟病。 所以窥探这些新贵人家才买的动向,大概能猜出谁会在殿试前十之内。 童嬷嬷点头:“是!” 第二天就是电视赵氏和许九诺和夏朗走开之后,一头扎进了三夫人的小佛堂,跟着三夫人在一起礼佛。 到了晚饭时分,大家伙都凑在大长公主这里热热闹闹的用晚饭的时候,三夫人突然对大长公主说起这件事情,一旁的赵氏直说道:“不过是临阵抱佛脚,求个心安也就罢了。” 晚上回去之后,连大长公主也叩拜了漫天神佛,只求神佛可以保住赵元宝和夏朗拔得头筹。 三夫人辗转未眠,第二天派了好几拨人去探明休息之道,许久诺身边的小丫鬟过来回话这才放心。 殿试可比前几次考试舒服多了,毕竟是在皇帝的面前,皇帝出了考题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端着茶盏喝茶,他放眼整个大殿内望着坐在前面的年轻才俊,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是老了。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心里不是滋味,皇帝更是懒得按照旧例再下去走走看看,摆了摆手让齐王代劳。 因为夏郎是许久诺的相公,齐王在夏朗的面前特地多停留了一会儿,倒是没有认真看他写的是什么,只觉得这个夏朗的字迹十分清秀干净。 殿视结束之后,赵氏便派人为了情况,夏朗说现在还不知道能拿到什么名次,可已经是尽其所能达到最好了,这一次殿试人才济济,能拿到什么名次全看天意。 何小尾倒是觉得夏朗的名次肯定不会低。 夏朗是皇上单独提出来的,称赞为士族子弟表率的人物,主考肯定是要卖给皇上一个面子。 隔一天后日张贴金榜。 第二天的清晨,何小尾在院子里扎马步,替何小尾办事的童嬷嬷匆匆回来给她带来了两份名单。 “这一份是姑娘吩咐去查的,在各家客栈落脚的考生有才气者落选,而且心存不满的考生名单,上面圈出来的都是已经离开京城的,还没有圈的是滞留在京城的,大概是想等着看看榜单贴出来到到底是谁高中。” 童嬷嬷又将另外一个名单展开:“这份名单是护院统领亲自去查的各家采买物品的情况……” 何小尾接过海棠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吩咐她备些热水。 “说了也巧,今天早上护院统领去了京城最大的那家米粮铺子,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打听,那伙计就认出了他,他认为肯定是许府被派出来给二姑爷才买的,那伙计就笑着说,咱们府上的姑娘做事也太谨慎了,人家吕巷府,陈太傅府,工部侍郎府,都是会试结束之后就派人大量采买红纸,炮仗,囤米买粮,准备殿试之后放粮放粥。” “可是咱们二姑娘一直都没有动静,好不容易派人来让送施粥的米粮,还不如人家吕府和太傅府上的一半,还笑着说护院统领是不是二夫人买的少了,被做长辈的知道了,所以特地让下人再来添买一些。” 这个名单牵扯上来的可都是朝廷的重臣。 “张端将军这一次府上也提前采买了?” 何小尾把手里的茶杯递给童嬷嬷,拿过名单看了一眼张端将军最大的儿子不过才十岁,也参加殿试了,这可没听到张端将军说啊。 童嬷嬷看着何小尾的目光落在虎威将军府上,急忙开口说道:“虎威将军兄长早亡,寡嫂这一次带着他的孩子来到京城参加考试,寄居在虎威将军府中,虎威将军的侄子这一次也在殿试之列,名单上剩下来的都是从各地赶来的,在京城已经买了宅子或者是寄居在叔叔,伯伯外祖家的官宦子弟。” 仔细的算算时辰,这一次主考还没有开始,和皇帝商量名次。 何小尾将提前采买庆贺的府邸名单交给童妈妈:“找几个聪明伶俐的,将这些名单悄悄的传扬出去,就说这些官宦宣贵府上会落了主考官,他们必会保证这些人都在前十。” “再派人装作商人或者是学子,把这件事情在这京城里传扬开,务必要传到这些落榜考生的耳朵里,一定要快,可以让护院叔叔安排些人,这些考生在放角榜之前敲灯文鼓,让陛下做主,主持公道。” 何小尾一边想一边说道:“登闻鼓一响,皇帝肯定会彻查这一次科场舞弊之事,可若是在金榜之前放出来,那些人的名字果然在前十,皇帝就会更加重视要详细查验,就看这些读书人是敢为自己的寒窗苦读数十年,博一个公道,还是要在权势跟前屈膝折节。” “是!”童嬷嬷点点头,匆匆的转身就去找护院统领办事情去了。 他不知道真真姑娘要做什么事情,可是他也一概不问,虽然之前童嬷嬷总是想着规劝着何小尾好好的做一个女儿家,找一个好的相公,可是如今许家突逢大变,童嬷嬷也知道许家得靠这位姑娘撑着,如今这伏地之处也只能这样,这大担子让给姑娘来挑。 皇帝寿宴之后,如今京城里让人注目的就是,这一次殿试之后,庄园到底是归属于谁,是花落太傅府还是吕府,或者是哪个寒门子弟能够摘得桂冠? 不知道是谁泄露了前十的七人名单,前十的子弟全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弟,这七个人府上早就已经跟主朝官翰林文士文康打过招呼,送过礼。 还有人提起一个举人,考了好几次都没有考中,怎么这一次一口气就成了贡生要殿试了? 也就是那位考员的同乡称那位刺史的儿子出口就是脏话,胸无点墨,自己和他在一起时每逢诗会,他总是一笑大方这样的人,还排在电视的前10名,真是天大的笑话。 除了在京城里吕巷的两个孙子和陈大夫的孙子无人诟病之外,剩下的四个人全部被人揭了个底儿朝天。 魁首客栈里,在学子间名气极高的李仁义,因为落榜的事情特别的服服气一个劲的喝酒,非要在这里等着金榜放出来。 他认为自己会在会试中,即使得不到一个元首,也会得到前十,断断不可能落榜,此时听说了前十的名单,正在这里痛斥科举果然有猫腻“:这些富二代究竟是个什么人,他们都是一帮草包,胸无点墨,我李仁义居然落榜了,他们居然进了这事说出来,谁相信!” 李仁义的同窗好友都在一旁安慰他。 坐在客栈一旁的汉子喝了一口酒,小声的说道:“你们这些人光在这里叫嚷嚷的有什么用啊,有能耐就去学镇国郡主府,去敲登文鼓,为自己讨一个公道,当初镇国郡主敲一敲登闻鼓,陛下可是连于王这个亲生弟弟都给贬为庶民流放边界了!” 正在安抚同窗的举子,转过头来有点不耐烦,那汉子的火上浇油:“人家镇国郡主当初手里可是握着行军记录,我们有什么证据我们什么都没有!” “怎么没有证据啊?这名单就是证据,你们若是敢用命为自己搏一个公道,就去敲登闻鼓啊,有人舍命敲了登闻鼓,那陛下肯定要掂量一下查一查,若是在金榜之没钱没放出来的时候,这几个七个人真的是前十,那陛下听了难道不吓得慌?” 那汉子加了一口菜塞到自己的嘴里:“连我一个粗人都能想通这些道理,难道你们这些有学问的想不通吗??” 那男人笑眯眯的端起酒杯,脸上已经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只有金榜还没有放出来之前,甚至那些主考官和副考官还没出宫之前,你们就去敲了登闻鼓,面见当今皇上,这遭到泄露出来的名单才能起到更大的作用!” 有几个落榜的举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觉得这个醉醺醺的汉子说的十分有道理。 “我看啊,你们应该就是害怕得罪那些权贵,所以也不敢去!”那汉子放下自己手里的筷子,用手擦了擦嘴:“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平日最见不得这些官宦世家仗势欺人,你们若是敢敲登闻鼓,这棍子我来替你们这些寒门出身的举子挨,让那些权贵们看看,我们这些穷苦人家也有硬骨头!” 一旁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李仁义一把砸了自己手里的酒杯:“我好歹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哪里就能对权贵折腰,我要去敲登闻鼓,哪怕舍了我这条命,也要替我等寒门学子,求一个天地公道。” 李仁义刚刚说完,就端起桌子上的酒壶,仰着头一饮而尽,他身边的同窗急忙站起来劝说李仁义说大不了可以来年再来。 可是李仁义却像是铁了心似的兴致盎然的说道:“权贵只手遮天,徇私舞弊,这样的的事情屡见不鲜,这些年来更是愈演愈烈,你们自己看看寒门之子出头越来越难,若是我等不做先驱者,纷纷对权贵折节屈膝,这偌大的家国再无寒门读书人的容身之地,你们若是骨子里还有血性,就跟着我一起来!” 说罢李仁义凭着一腔怒火和热血,朝着宫门的方向走过去。 而这个时候全然不知道,京城里已经把这名单传得沸沸扬扬,翰林学士文康和诸位考官在策论前排序取了前十的名单,捧到了皇帝和齐王的面前。 皇帝看过一篇之后,转身就交给自己的弟弟齐王来点评,这个齐王虽然平时才气平庸了一些,可是策略的好坏耳濡目染还是能够看懂的。 看完赵元宝的卷子,一旁的齐王眼前一亮,急忙恭恭敬敬地递给皇帝:“皇兄,臣弟认为这篇策论条理清晰,见解独到,虽然用词不算华丽,但是胜在道理通透,文字锐利。” 第一百八十章 金榜题名 就如同当初父亲因为一点慈悲放过了阿以,可阿以却一直想要自己的命。 所以慈悲和欣赏这两样东西,只有绝对的强者和圣人,君子才有资格给自己如今还是十局中身不由己的蚂蚁,没那么多怜悯分给别人,有那个心也想要多怜悯自己和家人。 虽然说翠花的危机已经解开,可是李茂呵护不上书,倘若真的要对自己出手,他只废掉了一个翠花,没有让他们伤筋动骨,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事情在等着呢。 可是自己背后是许家的孤儿寡母,若是等着离开了京城,李茂和工部尚书想要在兴风作浪,自己可就鞭长莫及了。 “嬷嬷,你让护院多带几个可靠的人,这一次会试的时候,去考生落脚的点最多的几个酒楼探问探问,是不是有才高八斗在考生之中十分有威望却会视落榜的考生。” 何小尾转过头去,望着一边的童嬷嬷,慢慢地吩咐道:“他们之中谁曾经有过怨言,认为有人名不副实。” 年年考试都有自视甚高的考生不服气,年年考试都有人徇私舞弊,只是没有人甘愿做出头鸟,把事情挑破,才有两三个出头的人,要么发生意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要么在金银面前屈膝折节。 往年以来,富贵世家行贿成风,却一直无人管束,今年恐怕只会更厉害,这一届寒门子弟若是想要出头,恐怕是难上加难。 虽然现在自己才开始出手做准备略微晚了一些,却也不算是太晚,倘若这一次科举查出舞弊,主考官翰林文学是文康,左相肯定保不住它,失去了能在皇帝面前尽言的文康,左相如同断了一条胳膊。 何小尾的眼色沉静如水,这李茂的手竟然长得那么长伸到自己的身边来,那自己就得让他尝一尝这断手的疼痛。 “另外再派几个人盯着这京城里,此次由子孙殿试的是官宦人家,看看有谁提前大量采购赏人的红包,炮仗,在准备宴席。”何小尾又说道:“再仔细查问查问谁家会在会试结束殿试之前,大量的采购米粮准备施粥……” 以往富贵人家能走到殿试这一步的,都会准备一些红纸包着的赏钱,准备一些炮仗在家中备下宴席,等待子孙殿试结束,觉得能在一甲之中占据一地,便立刻派人去大量购米,等到放榜的时候大肆庆祝,若是二甲头几名,肯定也会欢欢喜喜的庆祝一番。 若是落在第三甲,那也就是意思意思散点喜钱也就是了。 因为这些年富贵人家科举行贿成风,无人敢出头,无人敢管,越发肆无忌惮,多数会在放榜之前便准备好一些庆祝的手段,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或者是名列前茅却办得不如别家热闹气派,遭人诟病。 所以窥探这些新贵人家才买的动向,大概能猜出谁会在殿试前十之内。 童嬷嬷点头:“是!” 第二天就是电视赵氏和许九诺和夏朗走开之后,一头扎进了三夫人的小佛堂,跟着三夫人在一起礼佛。 到了晚饭时分,大家伙都凑在大长公主这里热热闹闹的用晚饭的时候,三夫人突然对大长公主说起这件事情,一旁的赵氏直说道:“不过是临阵抱佛脚,求个心安也就罢了。” 晚上回去之后,连大长公主也叩拜了漫天神佛,只求神佛可以保住赵元宝和夏朗拔得头筹。 三夫人辗转未眠,第二天派了好几拨人去探明休息之道,许久诺身边的小丫鬟过来回话这才放心。 殿试可比前几次考试舒服多了,毕竟是在皇帝的面前,皇帝出了考题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端着茶盏喝茶,他放眼整个大殿内望着坐在前面的年轻才俊,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是老了。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心里不是滋味,皇帝更是懒得按照旧例再下去走走看看,摆了摆手让齐王代劳。 因为夏郎是许久诺的相公,齐王在夏朗的面前特地多停留了一会儿,倒是没有认真看他写的是什么,只觉得这个夏朗的字迹十分清秀干净。 殿视结束之后,赵氏便派人为了情况,夏朗说现在还不知道能拿到什么名次,可已经是尽其所能达到最好了,这一次殿试人才济济,能拿到什么名次全看天意。 何小尾倒是觉得夏朗的名次肯定不会低。 夏朗是皇上单独提出来的,称赞为士族子弟表率的人物,主考肯定是要卖给皇上一个面子。 隔一天后日张贴金榜。 第二天的清晨,何小尾在院子里扎马步,替何小尾办事的童嬷嬷匆匆回来给她带来了两份名单。 “这一份是姑娘吩咐去查的,在各家客栈落脚的考生有才气者落选,而且心存不满的考生名单,上面圈出来的都是已经离开京城的,还没有圈的是滞留在京城的,大概是想等着看看榜单贴出来到到底是谁高中。” 童嬷嬷又将另外一个名单展开:“这份名单是护院统领亲自去查的各家采买物品的情况……” 何小尾接过海棠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吩咐她备些热水。 “说了也巧,今天早上护院统领去了京城最大的那家米粮铺子,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打听,那伙计就认出了他,他认为肯定是许府被派出来给二姑爷才买的,那伙计就笑着说,咱们府上的姑娘做事也太谨慎了,人家吕巷府,陈太傅府,工部侍郎府,都是会试结束之后就派人大量采买红纸,炮仗,囤米买粮,准备殿试之后放粮放粥。” “可是咱们二姑娘一直都没有动静,好不容易派人来让送施粥的米粮,还不如人家吕府和太傅府上的一半,还笑着说护院统领是不是二夫人买的少了,被做长辈的知道了,所以特地让下人再来添买一些。” 这个名单牵扯上来的可都是朝廷的重臣。 “张端将军这一次府上也提前采买了?” 何小尾把手里的茶杯递给童嬷嬷,拿过名单看了一眼张端将军最大的儿子不过才十岁,也参加殿试了,这可没听到张端将军说啊。 童嬷嬷看着何小尾的目光落在虎威将军府上,急忙开口说道:“虎威将军兄长早亡,寡嫂这一次带着他的孩子来到京城参加考试,寄居在虎威将军府中,虎威将军的侄子这一次也在殿试之列,名单上剩下来的都是从各地赶来的,在京城已经买了宅子或者是寄居在叔叔,伯伯外祖家的官宦子弟。” 仔细的算算时辰,这一次主考还没有开始,和皇帝商量名次。 何小尾将提前采买庆贺的府邸名单交给童妈妈:“找几个聪明伶俐的,将这些名单悄悄的传扬出去,就说这些官宦宣贵府上会落了主考官,他们必会保证这些人都在前十。” “再派人装作商人或者是学子,把这件事情在这京城里传扬开,务必要传到这些落榜考生的耳朵里,一定要快,可以让护院叔叔安排些人,这些考生在放角榜之前敲灯文鼓,让陛下做主,主持公道。” 何小尾一边想一边说道:“登闻鼓一响,皇帝肯定会彻查这一次科场舞弊之事,可若是在金榜之前放出来,那些人的名字果然在前十,皇帝就会更加重视要详细查验,就看这些读书人是敢为自己的寒窗苦读数十年,博一个公道,还是要在权势跟前屈膝折节。” “是!”童嬷嬷点点头,匆匆的转身就去找护院统领办事情去了。 他不知道真真姑娘要做什么事情,可是他也一概不问,虽然之前童嬷嬷总是想着规劝着何小尾好好的做一个女儿家,找一个好的相公,可是如今许家突逢大变,童嬷嬷也知道许家得靠这位姑娘撑着,如今这伏地之处也只能这样,这大担子让给姑娘来挑。 皇帝寿宴之后,如今京城里让人注目的就是,这一次殿试之后,庄园到底是归属于谁,是花落太傅府还是吕府,或者是哪个寒门子弟能够摘得桂冠? 不知道是谁泄露了前十的七人名单,前十的子弟全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弟,这七个人府上早就已经跟主朝官翰林文士文康打过招呼,送过礼。 还有人提起一个举人,考了好几次都没有考中,怎么这一次一口气就成了贡生要殿试了? 也就是那位考员的同乡称那位刺史的儿子出口就是脏话,胸无点墨,自己和他在一起时每逢诗会,他总是一笑大方这样的人,还排在电视的前10名,真是天大的笑话。 除了在京城里吕巷的两个孙子和陈大夫的孙子无人诟病之外,剩下的四个人全部被人揭了个底儿朝天。 魁首客栈里,在学子间名气极高的李仁义,因为落榜的事情特别的服服气一个劲的喝酒,非要在这里等着金榜放出来。 他认为自己会在会试中,即使得不到一个元首,也会得到前十,断断不可能落榜,此时听说了前十的名单,正在这里痛斥科举果然有猫腻“:这些富二代究竟是个什么人,他们都是一帮草包,胸无点墨,我李仁义居然落榜了,他们居然进了这事说出来,谁相信!” 李仁义的同窗好友都在一旁安慰他。 坐在客栈一旁的汉子喝了一口酒,小声的说道:“你们这些人光在这里叫嚷嚷的有什么用啊,有能耐就去学镇国郡主府,去敲登文鼓,为自己讨一个公道,当初镇国郡主敲一敲登闻鼓,陛下可是连于王这个亲生弟弟都给贬为庶民流放边界了!” 正在安抚同窗的举子,转过头来有点不耐烦,那汉子的火上浇油:“人家镇国郡主当初手里可是握着行军记录,我们有什么证据我们什么都没有!” “怎么没有证据啊?这名单就是证据,你们若是敢用命为自己搏一个公道,就去敲登闻鼓啊,有人舍命敲了登闻鼓,那陛下肯定要掂量一下查一查,若是在金榜之没钱没放出来的时候,这几个七个人真的是前十,那陛下听了难道不吓得慌?” 那汉子加了一口菜塞到自己的嘴里:“连我一个粗人都能想通这些道理,难道你们这些有学问的想不通吗??” 那男人笑眯眯的端起酒杯,脸上已经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只有金榜还没有放出来之前,甚至那些主考官和副考官还没出宫之前,你们就去敲了登闻鼓,面见当今皇上,这遭到泄露出来的名单才能起到更大的作用!” 有几个落榜的举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觉得这个醉醺醺的汉子说的十分有道理。 “我看啊,你们应该就是害怕得罪那些权贵,所以也不敢去!”那汉子放下自己手里的筷子,用手擦了擦嘴:“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平日最见不得这些官宦世家仗势欺人,你们若是敢敲登闻鼓,这棍子我来替你们这些寒门出身的举子挨,让那些权贵们看看,我们这些穷苦人家也有硬骨头!” 一旁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李仁义一把砸了自己手里的酒杯:“我好歹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哪里就能对权贵折腰,我要去敲登闻鼓,哪怕舍了我这条命,也要替我等寒门学子,求一个天地公道。” 李仁义刚刚说完,就端起桌子上的酒壶,仰着头一饮而尽,他身边的同窗急忙站起来劝说李仁义说大不了可以来年再来。 可是李仁义却像是铁了心似的兴致盎然的说道:“权贵只手遮天,徇私舞弊,这样的的事情屡见不鲜,这些年来更是愈演愈烈,你们自己看看寒门之子出头越来越难,若是我等不做先驱者,纷纷对权贵折节屈膝,这偌大的家国再无寒门读书人的容身之地,你们若是骨子里还有血性,就跟着我一起来!” 说罢李仁义凭着一腔怒火和热血,朝着宫门的方向走过去。 而这个时候全然不知道,京城里已经把这名单传得沸沸扬扬,翰林学士文康和诸位考官在策论前排序取了前十的名单,捧到了皇帝和齐王的面前。 皇帝看过一篇之后,转身就交给自己的弟弟齐王来点评,这个齐王虽然平时才气平庸了一些,可是策略的好坏耳濡目染还是能够看懂的。 看完赵元宝的卷子,一旁的齐王眼前一亮,急忙恭恭敬敬地递给皇帝:“皇兄,臣弟认为这篇策论条理清晰,见解独到,虽然用词不算华丽,但是胜在道理通透,文字锐利。” 第一百八十一章 金榜题名2 皇帝点了点头,将赵元宝的试卷放到一旁。 随手掀开夏朗的卷子,字面清晰,皇帝似乎来了兴致,认真的翻看其他的卷子来。 夏朗,又称夏成,是曾经皇帝亲自称赞的世家贵族子弟的典范,皇帝对他还是抱有齐王,齐王自己点过的男子可以给自己长脸。 看完夏朗的卷子,皇帝眼底泛出层层笑意,点点头满意的把夏岚的卷子和赵元宝的放在一起,随后就是吕巷两个孙子的卷子,皇帝也看了一眼,拿在手里对比。 一旁的文康看到之后开口轻笑:“陛下好眼光,这两份卷子不但文采斐然,而且分析时局往往都能切中要害,眼光目标十分厉害,魏晨有生之年若是有两个学识如此广博的孩子,必然会让他们分开参加科举,吕巷却让兄弟俩一起参加科考,这不是明摆着让自家人跟自家人自己争名次吗?” 皇帝听到这话,忍不住也笑出了声,看向一旁的齐王:“正所谓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如此浅显的道理,这朝堂上辛苦了一辈子的吕爱卿,想来也是忘了啊。” 一边说着皇帝,一边将这两份卷子跟夏朗还有赵元宝的放在了一起。 皇帝转过头来又拿起一旁的鲁沃的策略细细的读了一番,转过头来又问道:“你们看看这个卷子,十分有鲁大夫那个风范,这个卷子是不是鲁大夫家里的孩子?” “陛下好眼力!”一旁的文康笑着朝皇帝行了个礼:“当年的鲁大夫就是状元郎,这一次鲁大夫的儿子也当年也是状元郎,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在猜,这鲁大夫他的孙子能不能也夺得状元,若是如此到时能成就我们这家国一段佳话。” 听到这话皇帝想了想,又拿起一旁赵元宝的卷子:“朕倒是觉得这10份卷子里,这个叫赵元宝的策论最为出色。” 其实说来说去,黄帝都觉得这一次的科举考试中,考生的水准没有以前好了。 一旁的文康急忙上前一步迎合皇帝,笑眯眯的开口说道:“陛下慧眼独具,说的很对,不过能捧到陛下面前来的这些策论,都是这一次科举考试之中最为出色的,不管陛下怎么定夺,这十位青年才俊将来都是要报效陛下,报效朝廷的。” 皇帝点了点头,只觉得旁边这个文康话说的不错,几个时辰之内皇帝的书房里无数人立了好几个时辰,终于在这一次金榜排名给定了下来。 为了延续吕府祖孙三代全是状元的佳话,皇帝特地点了吕府的孙子为状元。 而那吕巷的面子也不能不给他面子,特意点了吕老先生的孩子为榜眼。 赵元宝到堂上的策论实在是出色,所以皇帝又听一旁的太监提起他,是一个长相温润如玉的公子,便定了一个探花。 夏朗成为了第二榜第1名。 剩下的六个人由齐王进行排序给了名次。 这边刚刚敲定了金榜排名的次序,文康带着副考官从大殿里出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就突然听到远处宫门的方向,竟然传来了震天的鼓声。 文康顿时心里咯噔一声,今年这是怎么了?这沉寂了几百年的登闻,鼓频频响起,难不成又是拿骨子里带着风的镇国郡主? 不管是谁,这登闻鼓一响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发生,文康回过头朝着宫殿里看了一眼,皇帝怕是又要头疼了。 坐在龙椅之上,笑眯眯地刚刚端起茶杯喝茶的皇帝,突然有人听到有人敲击登闻鼓的响声,惊得端茶杯的手猛地一抖,连茶水都溅出来一些。 皇帝的心里一下子就反感的不行,恨不得直接把宫门处的登闻鼓给撤了。 一个登闻鼓放在那里几代皇帝一辈子都没听过几次,到了自己这里倒是好了,从去年开始就不安生,还让不让人喘一口气了。 一旁的齐王也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何小尾,现在又觉得这个何小尾如今已经收归于自己的门下,有事儿应该第一个要来求他,而非专程去敲登闻鼓惹皇帝不痛快。 皇帝重重地把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怒声高喊道:“又怎么了?快去看看!” 一旁的老太监急忙抱着自己怀里的拂尘,迈着碎步就往外面跑。 “一天到晚的都要敲敲敲,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发生了非要去敲登闻鼓,还让不让朕安生了!”皇帝想到了之前,何小尾逼杀于王的事情,心里越来越恼火,索性端起茶杯狠狠的砸在地上,整个大殿之中,太监丫鬟们跪坐一团,瑟瑟发抖。 就连齐王都被吓得跪在地上请求皇帝息怒。 “他说这一次还是那个许真真,这一次,朕可是真的容不下她了!”皇帝说这话时一身都是咬牙切齿的杀意。 齐王原本想要抬头替许真真求刑,一抬头就看到皇帝充满杀气的一张脸,急忙低一下脑袋,细声细气的说道:“皇兄这话说的怪吓人的,这次肯定不会是郡主的,皇兄已经给了郡主天大的恩赐,郡主不会不知道进退。” 皇帝冷笑了一声,嘴上不再说话。 很快,一旁的太监便用手里的帕子擦着冷汗,小跑进来,跪在地上说道:“陛下,宫门外敲登闻鼓的这一次是会试落榜的举子,举子们称此次科举舞弊成风,齐王陛下可以还他们公道!” 皇帝听到这话,身体略微停止了心头的烦躁,反而表情郑重起来:“他们可有证据?” “回陛下,他们没有证据,可是带头的在外面高声大喊说前十名之中已经有七个是内定的宦官贵族家的子弟,而他们说的这前十之中,虽然说吕巷和吕府的孩子不敢质疑,可剩下那些草包之流入了前十,对他们不公。” 一旁的公公抬头看了一眼,皇帝越来越阴沉的五官,接着开口说道:“陛下,带头的那个还说,在这一次会试结束榜单还没有放出来之前,在京城里买了宅子的汪玉林,召和,等等寄居在外祖家的举子他们各家客户都买了大量的庆贺用品,囤米准备放粥放钱。” 一股脑点出来的这些人,可不就是刚刚前10之中的那几个吗? 皇帝气得咬紧了牙,开口问道:“文康和那些主考官和副考官他们都在哪里传朕的命令下去,让禁军把他们扣住,不许放他们出宫!” “是!”一旁的太监急忙起身往外面跑,这太监作为皇帝身边最为贴身的大太监,不是不知道往年科考舞弊的事情,勋贵人家给主考官塞了银子让人进去替考的比比皆是。 上一年科举的时候自己就觉得富贵人家若是再不收敛一些,恐怕将来要惊动皇帝,没成想这一次果然还是惊动了皇帝。 皇帝强压着心头怒火,声音冷得让人,骨头缝里都发寒:“齐王,你去将这一次殿试的所有试卷全部给封了带过来,派人将国子监祭酒,司业几个学博士全部都带过来,亲自盯着他们一份卷子,一份卷子给朕重新看过!” “臣弟领命!”齐王急忙去办事。 皇帝气得手指都在颤抖,若是这一次科场舞弊是真的,那文康就直接该去死了。 南国的钱王还没走,江国的皇帝也是准备到了,明天才开始返程,文康就给自己弄出一个科场舞弊,让他在众国面前难堪。 更何况历年科举都是为了朝廷选拔治理人才,虽然自己喜欢奸臣,可是不喜欢太过于有能耐,又功高盖主的臣子,他也知道这朝堂之中并不能没有人真的干实事儿,若是少了真正有能耐的臣子,这家国就危险了。 “去传大理寺卿!”皇帝睁开了眼睛,眼底是一片杀意。 宫门外越来越多的落榜举子,跪在门外,高呼可场舞弊,求皇帝还他们一个公道,这突如其来的热闹惊动了整个京城里几乎所有的百姓。 被点了几名字的几家晃晃不安,想处理掉提前购置的庆贺东西,又怕有了动静反而让人抓住把柄,坐立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连吕巷都已经坐不住,把自己的两个两个儿子儿媳妇叫了过来,询问他们两个是不是有给主考官送个礼物,是不是提前置办了庆贺的用品,是不是提前买米准备放粥了? 刚从祠堂里被放出来的女人们正悠哉悠哉地喝了一杯茶,就听到自家爹娘被祖父给叫了过去。 吕欢担心祖父又要出什么管教他的主意,眼睛滴溜溜乱转,放下自己的手里的茶杯就跟了上去,透过书房的缝隙往里看。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吕老爷子砸了自己手里的茶杯:“家里这两个孩子都是学业里顶顶拔尖的,即使不送礼也必然能在二甲之内,那个文康是个什么东西,我堂堂清流世家要给那种走狗送礼吗?” “父亲,话不能这样说,人家都已经在送礼了,咱们不送原本能在二甲说不定就要被挤的三甲了,而且那个姓文的还会暗中搞鬼,让咱们两个孩子连会试都过不去,往年又不是没出过这样的事情?”他的大儿媳妇儿慢慢的张口说道。 “你们就是妇人之见!”吕老爷子被气得脑仁生疼:“我们是什么身份,他姓文的敢吗?” 吕老爷的第三个儿子正是吕换的父亲,他皱着眉头开口说道:“那文康是个什么人,旁人不清楚父亲的难道还不清楚吗?古往今来都有一句话宁愿得罪君子,也莫要开罪小人,如今陛下宠幸文康,我与大哥也只是暗中跟风,被没有亲自求助文康请他帮忙,只是齐王他不给这两个孩子使绊子而已”。 “是啊,父亲,况且你也已经说了,这两个孩子肯定是在二甲之内,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儿媳妇儿才跟三弟妹商量之后派人出府去才买,毕竟家里出了两个考生已经是天大的喜事儿了呀。” 一旁吕欢母亲对着自己的大嫂翻了一个白眼儿,他这大嫂从来都是好事儿,想不到他坏事儿一定要把他也给拖下水去。 “是的,父亲媳妇儿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早早洗起来的时候,儿媳妇就赞同了嫂嫂的主意,不成想还是惹下了大祸,还请父亲息怒指点指点应该怎么补救?”一旁吕欢的母亲对着那老爷子行礼,一脸愧疚的说道。 卢老爷子活成人精,一般看不出这大儿媳妇儿和三儿媳妇儿到底是什么意思,胸怀中火气更盛。 “眼下出了事情,你们不拧成一股绳想办法,还要互相推诿,能成什么气候,你们可真是我吕家的好儿媳妇儿!”吕老爷子的脸色沉静了下来:“此时若想不受牵连,只能是我亲自进宫一趟,早一点和皇帝如实相告!” “可是父亲如此一来,这两个孩子的公明怎么办啊?”一旁的男子勃然大怒。 “你老子我若是去了这两个孩子还有机会重考,我若是不去,这两个孩子的前程说不定就完了!”那吕老爷子手紧紧的扶着座椅,咬了咬牙:“我入朝为官这么多年,认为此事皇帝必定会让大理寺卿主审,你们两个现在就去找大理寺卿的找到考官将贿赂主考的事情给坦白的清清楚楚,我们家的动作越快,皇帝就会越从轻发落!” “可是父亲如此,我们家就得将贿赂过文康的那些官宦人家全都得罪了啊!”那吕老爷子的长子皱着眉头开口说道:“而且那些举子已经说了,若是咱们家两个孩子在10名之内,他们可是服气的呀!” “正是因为这些举子们都服气,但我们已经做了行贿的事情,所以我们吕家才能更要去和皇帝和大理寺,亲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与老爷子的视线扫过自己的两个儿子,目光落在两个脸上还不情愿的儿媳脸上,强压住自己心中痛斥两个儿媳妇的念头,郑重的说道:“只有这样,等科考舞弊案坐实之后,这一次科考成绩作废,这两个孩子还能有这一次重考的机会,否则就怕皇帝永不录用这一次行会的考生,那个时候你们可真要把这两个孩子给害死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金榜题名2 皇帝点了点头,将赵元宝的试卷放到一旁。 随手掀开夏朗的卷子,字面清晰,皇帝似乎来了兴致,认真的翻看其他的卷子来。 夏朗,又称夏成,是曾经皇帝亲自称赞的世家贵族子弟的典范,皇帝对他还是抱有齐王,齐王自己点过的男子可以给自己长脸。 看完夏朗的卷子,皇帝眼底泛出层层笑意,点点头满意的把夏岚的卷子和赵元宝的放在一起,随后就是吕巷两个孙子的卷子,皇帝也看了一眼,拿在手里对比。 一旁的文康看到之后开口轻笑:“陛下好眼光,这两份卷子不但文采斐然,而且分析时局往往都能切中要害,眼光目标十分厉害,魏晨有生之年若是有两个学识如此广博的孩子,必然会让他们分开参加科举,吕巷却让兄弟俩一起参加科考,这不是明摆着让自家人跟自家人自己争名次吗?” 皇帝听到这话,忍不住也笑出了声,看向一旁的齐王:“正所谓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如此浅显的道理,这朝堂上辛苦了一辈子的吕爱卿,想来也是忘了啊。” 一边说着皇帝,一边将这两份卷子跟夏朗还有赵元宝的放在了一起。 皇帝转过头来又拿起一旁的鲁沃的策略细细的读了一番,转过头来又问道:“你们看看这个卷子,十分有鲁大夫那个风范,这个卷子是不是鲁大夫家里的孩子?” “陛下好眼力!”一旁的文康笑着朝皇帝行了个礼:“当年的鲁大夫就是状元郎,这一次鲁大夫的儿子也当年也是状元郎,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在猜,这鲁大夫他的孙子能不能也夺得状元,若是如此到时能成就我们这家国一段佳话。” 听到这话皇帝想了想,又拿起一旁赵元宝的卷子:“朕倒是觉得这10份卷子里,这个叫赵元宝的策论最为出色。” 其实说来说去,黄帝都觉得这一次的科举考试中,考生的水准没有以前好了。 一旁的文康急忙上前一步迎合皇帝,笑眯眯的开口说道:“陛下慧眼独具,说的很对,不过能捧到陛下面前来的这些策论,都是这一次科举考试之中最为出色的,不管陛下怎么定夺,这十位青年才俊将来都是要报效陛下,报效朝廷的。” 皇帝点了点头,只觉得旁边这个文康话说的不错,几个时辰之内皇帝的书房里无数人立了好几个时辰,终于在这一次金榜排名给定了下来。 为了延续吕府祖孙三代全是状元的佳话,皇帝特地点了吕府的孙子为状元。 而那吕巷的面子也不能不给他面子,特意点了吕老先生的孩子为榜眼。 赵元宝到堂上的策论实在是出色,所以皇帝又听一旁的太监提起他,是一个长相温润如玉的公子,便定了一个探花。 夏朗成为了第二榜第1名。 剩下的六个人由齐王进行排序给了名次。 这边刚刚敲定了金榜排名的次序,文康带着副考官从大殿里出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就突然听到远处宫门的方向,竟然传来了震天的鼓声。 文康顿时心里咯噔一声,今年这是怎么了?这沉寂了几百年的登闻,鼓频频响起,难不成又是拿骨子里带着风的镇国郡主? 不管是谁,这登闻鼓一响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发生,文康回过头朝着宫殿里看了一眼,皇帝怕是又要头疼了。 坐在龙椅之上,笑眯眯地刚刚端起茶杯喝茶的皇帝,突然有人听到有人敲击登闻鼓的响声,惊得端茶杯的手猛地一抖,连茶水都溅出来一些。 皇帝的心里一下子就反感的不行,恨不得直接把宫门处的登闻鼓给撤了。 一个登闻鼓放在那里几代皇帝一辈子都没听过几次,到了自己这里倒是好了,从去年开始就不安生,还让不让人喘一口气了。 一旁的齐王也是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何小尾,现在又觉得这个何小尾如今已经收归于自己的门下,有事儿应该第一个要来求他,而非专程去敲登闻鼓惹皇帝不痛快。 皇帝重重地把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怒声高喊道:“又怎么了?快去看看!” 一旁的老太监急忙抱着自己怀里的拂尘,迈着碎步就往外面跑。 “一天到晚的都要敲敲敲,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发生了非要去敲登闻鼓,还让不让朕安生了!”皇帝想到了之前,何小尾逼杀于王的事情,心里越来越恼火,索性端起茶杯狠狠的砸在地上,整个大殿之中,太监丫鬟们跪坐一团,瑟瑟发抖。 就连齐王都被吓得跪在地上请求皇帝息怒。 “他说这一次还是那个许真真,这一次,朕可是真的容不下她了!”皇帝说这话时一身都是咬牙切齿的杀意。 齐王原本想要抬头替许真真求刑,一抬头就看到皇帝充满杀气的一张脸,急忙低一下脑袋,细声细气的说道:“皇兄这话说的怪吓人的,这次肯定不会是郡主的,皇兄已经给了郡主天大的恩赐,郡主不会不知道进退。” 皇帝冷笑了一声,嘴上不再说话。 很快,一旁的太监便用手里的帕子擦着冷汗,小跑进来,跪在地上说道:“陛下,宫门外敲登闻鼓的这一次是会试落榜的举子,举子们称此次科举舞弊成风,齐王陛下可以还他们公道!” 皇帝听到这话,身体略微停止了心头的烦躁,反而表情郑重起来:“他们可有证据?” “回陛下,他们没有证据,可是带头的在外面高声大喊说前十名之中已经有七个是内定的宦官贵族家的子弟,而他们说的这前十之中,虽然说吕巷和吕府的孩子不敢质疑,可剩下那些草包之流入了前十,对他们不公。” 一旁的公公抬头看了一眼,皇帝越来越阴沉的五官,接着开口说道:“陛下,带头的那个还说,在这一次会试结束榜单还没有放出来之前,在京城里买了宅子的汪玉林,召和,等等寄居在外祖家的举子他们各家客户都买了大量的庆贺用品,囤米准备放粥放钱。” 一股脑点出来的这些人,可不就是刚刚前10之中的那几个吗? 皇帝气得咬紧了牙,开口问道:“文康和那些主考官和副考官他们都在哪里传朕的命令下去,让禁军把他们扣住,不许放他们出宫!” “是!”一旁的太监急忙起身往外面跑,这太监作为皇帝身边最为贴身的大太监,不是不知道往年科考舞弊的事情,勋贵人家给主考官塞了银子让人进去替考的比比皆是。 上一年科举的时候自己就觉得富贵人家若是再不收敛一些,恐怕将来要惊动皇帝,没成想这一次果然还是惊动了皇帝。 皇帝强压着心头怒火,声音冷得让人,骨头缝里都发寒:“齐王,你去将这一次殿试的所有试卷全部给封了带过来,派人将国子监祭酒,司业几个学博士全部都带过来,亲自盯着他们一份卷子,一份卷子给朕重新看过!” “臣弟领命!”齐王急忙去办事。 皇帝气得手指都在颤抖,若是这一次科场舞弊是真的,那文康就直接该去死了。 南国的钱王还没走,江国的皇帝也是准备到了,明天才开始返程,文康就给自己弄出一个科场舞弊,让他在众国面前难堪。 更何况历年科举都是为了朝廷选拔治理人才,虽然自己喜欢奸臣,可是不喜欢太过于有能耐,又功高盖主的臣子,他也知道这朝堂之中并不能没有人真的干实事儿,若是少了真正有能耐的臣子,这家国就危险了。 “去传大理寺卿!”皇帝睁开了眼睛,眼底是一片杀意。 宫门外越来越多的落榜举子,跪在门外,高呼可场舞弊,求皇帝还他们一个公道,这突如其来的热闹惊动了整个京城里几乎所有的百姓。 被点了几名字的几家晃晃不安,想处理掉提前购置的庆贺东西,又怕有了动静反而让人抓住把柄,坐立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连吕巷都已经坐不住,把自己的两个两个儿子儿媳妇叫了过来,询问他们两个是不是有给主考官送个礼物,是不是提前置办了庆贺的用品,是不是提前买米准备放粥了? 刚从祠堂里被放出来的女人们正悠哉悠哉地喝了一杯茶,就听到自家爹娘被祖父给叫了过去。 吕欢担心祖父又要出什么管教他的主意,眼睛滴溜溜乱转,放下自己的手里的茶杯就跟了上去,透过书房的缝隙往里看。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吕老爷子砸了自己手里的茶杯:“家里这两个孩子都是学业里顶顶拔尖的,即使不送礼也必然能在二甲之内,那个文康是个什么东西,我堂堂清流世家要给那种走狗送礼吗?” “父亲,话不能这样说,人家都已经在送礼了,咱们不送原本能在二甲说不定就要被挤的三甲了,而且那个姓文的还会暗中搞鬼,让咱们两个孩子连会试都过不去,往年又不是没出过这样的事情?”他的大儿媳妇儿慢慢的张口说道。 “你们就是妇人之见!”吕老爷子被气得脑仁生疼:“我们是什么身份,他姓文的敢吗?” 吕老爷的第三个儿子正是吕换的父亲,他皱着眉头开口说道:“那文康是个什么人,旁人不清楚父亲的难道还不清楚吗?古往今来都有一句话宁愿得罪君子,也莫要开罪小人,如今陛下宠幸文康,我与大哥也只是暗中跟风,被没有亲自求助文康请他帮忙,只是齐王他不给这两个孩子使绊子而已”。 “是啊,父亲,况且你也已经说了,这两个孩子肯定是在二甲之内,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儿媳妇儿才跟三弟妹商量之后派人出府去才买,毕竟家里出了两个考生已经是天大的喜事儿了呀。” 一旁吕欢母亲对着自己的大嫂翻了一个白眼儿,他这大嫂从来都是好事儿,想不到他坏事儿一定要把他也给拖下水去。 “是的,父亲媳妇儿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早早洗起来的时候,儿媳妇就赞同了嫂嫂的主意,不成想还是惹下了大祸,还请父亲息怒指点指点应该怎么补救?”一旁吕欢的母亲对着那老爷子行礼,一脸愧疚的说道。 卢老爷子活成人精,一般看不出这大儿媳妇儿和三儿媳妇儿到底是什么意思,胸怀中火气更盛。 “眼下出了事情,你们不拧成一股绳想办法,还要互相推诿,能成什么气候,你们可真是我吕家的好儿媳妇儿!”吕老爷子的脸色沉静了下来:“此时若想不受牵连,只能是我亲自进宫一趟,早一点和皇帝如实相告!” “可是父亲如此一来,这两个孩子的公明怎么办啊?”一旁的男子勃然大怒。 “你老子我若是去了这两个孩子还有机会重考,我若是不去,这两个孩子的前程说不定就完了!”那吕老爷子手紧紧的扶着座椅,咬了咬牙:“我入朝为官这么多年,认为此事皇帝必定会让大理寺卿主审,你们两个现在就去找大理寺卿的找到考官将贿赂主考的事情给坦白的清清楚楚,我们家的动作越快,皇帝就会越从轻发落!” “可是父亲如此,我们家就得将贿赂过文康的那些官宦人家全都得罪了啊!”那吕老爷子的长子皱着眉头开口说道:“而且那些举子已经说了,若是咱们家两个孩子在10名之内,他们可是服气的呀!” “正是因为这些举子们都服气,但我们已经做了行贿的事情,所以我们吕家才能更要去和皇帝和大理寺,亲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与老爷子的视线扫过自己的两个儿子,目光落在两个脸上还不情愿的儿媳脸上,强压住自己心中痛斥两个儿媳妇的念头,郑重的说道:“只有这样,等科考舞弊案坐实之后,这一次科考成绩作废,这两个孩子还能有这一次重考的机会,否则就怕皇帝永不录用这一次行会的考生,那个时候你们可真要把这两个孩子给害死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金榜题名3 一想起这两个儿媳妇做的蠢事,吕老爷子的心头怒火越烧越旺盛。 “若是一个孩子也就不说了,可怜是我们吕家未来的齐王,难道你齐王这两个孩子都折在这件事情上!”吕老爷子的声音止不住地发起了高度:“如今那帮举子敲了登闻鼓,你以为那些会路过文康得新甘世佳难道不受牵连,得罪人和你们儿子的前程,全家的将来,你们看一看孰轻孰重自己选!” “儿子知道错了!”吕家的长子急忙跪在地上磕头。 “快快让人套了车,不要耽误,你们即刻出发就去大理寺,我马上就去进宫!”吕老爷子一锤定音。 躲在暗处的吕欢听到这句话,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他这爹娘胆子居然那么大,居然敢暗地里贿赂考官。 一想到在宫门前有举子敲登闻鼓有热闹看,吕欢立刻回到自己院子里,叫了小思出门看热闹去了,反正家里有祖父在,而且祖父现在已经做了安排,出不了什么事儿。 吕老爷子家里行动速度极快,就像带着两个儿子去大理寺的时候,听说大理寺卿已经被皇帝招进皇宫,此事正在宫门外安抚敲登闻鼓的举子呢。 于老爷子一进攻就对着皇帝痛哭流涕,痛斥自己的两个儿子居然敢对文康行贿,让这两个儿子害了他精心培养的两个孙子,请求皇帝连他那两个儿子也一同处理。 皇帝是看过吕老爷子那两个孙子的策论,倒觉得这两个孩子是有点真材实料的,在听到吕老爷子说过,他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都是因为京城里但凡有硬考的宦官世家都去送了礼物,担心不送给文康给两个孩子使绊子,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皇帝实在是没有想到文康竟然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收受贿赂。 也是难怪了,他一直都觉得今年的考生水准大不如从前。 “此事,老臣闻之,痛心疾首,只觉得愧对皇上,请陛下降罪,是老臣教子无方,愿意一同承担罪责!”皇帝压下心头怒火,睁开眼睛看着还在抹着眼泪的吕巷,知道这一次女相一向胆小甚微,而且是前朝元老,是父亲留给他的治国良臣,这一次恐怕是因为儿子和儿媳妇不争气,连累了两个孙子,便开口说道:“朝廷开设科举就是为了我国广纳人才,吕老先生两个孙子的策略朕都已经看过了,还不错的,不过吕老先生回去之后,可要好好的教导教导你的那两个儿子了。” 吕老爷子听到这话,心里猛的松了一口气,诚惶诚恐地对着皇帝磕头:“虽然陛下人自宽宏,可是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老臣自觉羞愧难当,请陛下罢免了老臣的奉养,以敬他人也好,跟长忠之人做个样子,让他们以老臣为戒,自此之后朝堂之上,自可风起清明就当是,老臣能为陛下做一点事情,报答陛下多年来的照顾之恩!” 皇帝听了吕先生这话心里对他那点怒火都悄无声息的消糜下来,叹了一口气,声音也柔和了下来:“吕先生说这话就太为难朕了,快把吕先生扶起来!” “老臣愧对陛下,老臣不敢起身啊!”略向声音哽咽,情真意切。 “老先生自朕登基以来,你一路匡扶,朕得心中有数,这一次来是科举舞弊风气左志吕老先生,你能大义灭亲亲自到宫中与朕揭发二子,算是功过相抵就回去!” “老臣叩谢陛下天恩万死难报陛下隆恩,老臣日后必会好生教导家中子孙,让他们将来都能够成为对陛下有用的人,来报答陛下的圣恩!”吕老爷子感恩戴德的磕头,哭出声音来。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送吕老先生出去。” 一旁的太监急忙恭恭敬敬的请吕老先生往外走,李老先生又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诚惶诚恐,这才从大殿内缓缓地退出去。 因为夏朗也是这一次参加考试的考生,许久诺听到那么大的事情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命令伏地上下,不准谈论此事之后让人套着车回到了许家。 赵氏也是坐立不安,生怕这一次的时间会牵扯到夏朗和赵长源,听说许久弄回来了,赵氏急忙走出来迎接。 许久诺握着自己母亲的手,一边写手,一边朝门里走一边说道:“这时候京城里都乱套了,刚才下了外祖母家的表嫂还偷偷的上门来给夏朗的舅舅询问,怕我也送了礼物,如今但凡家里有参加考试举子的,要么闹着要去宫门前讨公道,要么就是环环不安怕宿龄的事情败露,我来之前听说吕老先生已经进宫面圣,吕老先生家的长子和三子也已经去了大理寺。” 赵氏不只是一个后宅夫人可以听得心惊胆战:“那这一次会不会影响到姑爷?” “我们家没有送礼,可若是最后查出科举舞弊,这一次考试成绩就作废了,夏朗恐怕得再去考一次!”许久诺同这赵氏说完之后开口说道:“母亲你先回去,我去找真真姐询问一下情况!咱们都别急!” “对这件事情不能急,你先去找珍珍商量商量,真真的主意总是要多一些!”肇事急忙开口说道。 许久诺扶着身边丫鬟的时候,进到院子里的时候,看见何小尾正在练手里的枪,不断的重复枯燥乏味的刺。 “真真姐!” “姑娘!”一旁的海棠急忙行礼。 一听到许久诺的声音,满头都是看的何小尾收了自己手里的银枪,把枪插入一旁的架子里,结果海棠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脸和手,开口问道:“你可是为了这一次科场舞弊案回来的!” 许久诺提着自己的裙摆走了进来,点了点头:“如今大理寺亲已经前去宫门前安抚举子,文康一干人还未出宫就被禁军给扣住了。只要这一次行贿的事情被坐实,那这一次主考和副考官人头不保自然不必说,恐怕这些考生的成绩都要作废!” “所以这个时候你可不能慌,回去让夏朗好好准备准备,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恐怕他们要重新再考一次了!”何小尾说到。 “真真姐!这件事情……”许久诺觉得面前的何小尾太过于镇静,他不慌不忙的觉得像是他的手笔,低声问道:“这件事情和我们家有关吗?” “翰林学士文康是左相李冒的人,这你应该知道,可是户部尚书也是李冒的人,你恐怕这件事情是不知道的!” 何小尾抚着许久诺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既然李冒的手已经伸到了我的跟前来,我若是不断他一条胳膊,他怎么能知道疼,又怎么能知道怕?” 自己将手里的毛巾放在海棠的托盘里,接着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是他们自己做下去的,旁人的能耐再大也不过是顺水推舟,推波助澜而已!” “你是说户部尚书楚处心也是李冒的人!”许久诺十分意外。 “当年前任二皇子蒙你死后,所有的人来尽归于章贤王,所以久诺千万不要被章贤王懦弱的假象给迷惑了双眼。”何小尾为许久诺倒了一杯茶,轻轻的推到他的面前:“我已经想过了,若是怕打鼠伤着玉器瓶,折不了李冒的肩膀,虽然说把事情闹大了,成绩是要作废,可是闹大有那大的好处,夏朗和元宝表弟是真才实学,就算重新考试也不害怕!” 许久诺垂下眼皮细细思考之后点了点头:“有道理!” “夏朗呢?”何小尾问到。 “他听说了,宫门前落榜举子生事,被朋友叫去了宫门前呢!”许久诺说完这件事情立刻站起来,身对着何小尾行礼说道:“我立刻就派人把他给叫回来,趁着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家里刻苦,重新在考试的时候发力才对!” 何小尾对着他点了点头。 许久诺刚刚走一旁的护院统领,就已经过来了护员统领派去打探消息的下人,回来了好几个带来了新消息。 他们声称吕巷进宫之后又出来了,不曾想去的时候,匆匆忙忙回来的时候,两个儿子也从大理寺回府,那陈太傅也已经套了马车进入皇宫。 果然,吕老爷子是朝堂之中最会明哲保身的,他滑不溜瘦跟个鱼泥鳅似的,刚一闻风就去宫中请罪,陈太傅怕是看到了吕巷的行动,猜到吕巷进攻为何这也匆匆的进宫去跟皇帝请罪去了。 这两个人一旦在皇帝面前请罪,皇帝就会知道如今科举行贿之风到底有多么的严重,皇帝越生气,文康也就越危险。 李冒身为左相怕是如今,正坐立不安。 眯了眯眼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面,外面科举舞弊案件传的如火如荼,文康的家眷还不知道该如何提心吊胆。 文康头一次做主考,就敢明目张胆的收礼,不知道会不会也是因为背后有左相李冒的缘故。 若是走向李冒,真的搅和在其中,又有人指点指点文康的加点,去找左相求情,左相恐怕坐立不安之余又要惶恐,就算是李冒一档没有牵扯其中,也要头疼一番的。 何小尾的意思是从内院着手,如今文康的妻子肯定关心则乱,从这个时候入手是最为妥当的。 一旁的老嬷嬷一听就明白了:“这件事情请姑娘放心,老奴一定办的漂亮。” 这一次考试之后,原本就要定下时辰张贴金榜,可是因为近百名举子,跪在宫门外敲灯笼,鼓求皇帝,还给他们公道,所以取消了金榜,科举务必按由大理寺清同齐王一统审理,期限是三日之内,破案。 齐王为此事头疼不已,这可是个得罪人的差事,这一次家中有参加考试的宦官世家,有哪一家没有送礼? 偏偏皇兄的意思要严惩不贷,除了吕相府上的两个孙子和陈太傅的孙子策论的确有些水准之外,其他行贿的一概严惩,终身不得录用。 有人求到了大理寺亲的门下,谁知这位大理寺亲却关门谢客,礼物一概不收,风头之上,除非自己是不要乌纱帽,否则只能一概不理。 齐王没有大理寺卿那么一身硬骨头,先是应付了几家富贵人家,后来也实在是扛不住,找来自己的幕僚想办法要商议出一个不得罪人的办法。 郑重的意思是很明确,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其亡既然身处高位,应该处身正直,国法面前不容思情如此一来才能让皇帝看到他当用的一面。 可是那个老谋士却说道,让齐王见了之后挨个训斥,哭求的时候也先应承下来,等回头判的时候可以跟大理寺卿一起判得重一些,然后再去皇帝面前求情,那么那些富贵人家都可以算是齐王收揽的人心。 但是郑重深深以为,此行不持,毕竟现在的齐王已经不是当初的齐王了,如今的齐王是皇帝之外的国本,国本应该正直,家国才能方正。 可是齐王细细的一琢磨,又觉得老先生的主意好,差点没把郑重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作为一国之王,要使得人心固然没错,可是得人心绝对不会用如此冷落之法,齐王,怎么能容许他们留这些蛀虫,于朝堂那这坚固还有未来可言? 原本就是王爷举办的马球大赛,也因为科场舞弊案的影响,富贵人家比预计来的时候要少一些。 原本涉及行贿的世家自然是没有心情来的,没有涉及行贿的富贵人家家里又有应试考生的,自然是要把人聚到家里苦读,以防皇帝让重新考试。 于是王爷举办的这场马头菜原本是为了给自家儿子挑选各家贵女看看哪家贵女能入儿子的眼,也好让王妃探问,给他儿子找一个可心的,可是对于这位王爷来说,只要各家闺女来了就成了。 马球场上凑作一团,讨论的都是这一次的科考舞弊案。 洪玉去凑了个热闹,看听到有人说,文康的妻子趁着夜色潜去左相府待了很久才出来,便又借故告辞回到了家,跟何小尾说起这件事情。 “文康那个妻子原本就是和离之后的再嫁之身,那些女人们凑成一团,讲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风月之事,可是我倒是觉得,既然文康的妻子在左相府里停留许久,想必是一直在和左相讨价还价,手里,说不准有什么可以拿捏住左相的把柄!” 第一百八十二章 金榜题名3 一想起这两个儿媳妇做的蠢事,吕老爷子的心头怒火越烧越旺盛。 “若是一个孩子也就不说了,可怜是我们吕家未来的齐王,难道你齐王这两个孩子都折在这件事情上!”吕老爷子的声音止不住地发起了高度:“如今那帮举子敲了登闻鼓,你以为那些会路过文康得新甘世佳难道不受牵连,得罪人和你们儿子的前程,全家的将来,你们看一看孰轻孰重自己选!” “儿子知道错了!”吕家的长子急忙跪在地上磕头。 “快快让人套了车,不要耽误,你们即刻出发就去大理寺,我马上就去进宫!”吕老爷子一锤定音。 躲在暗处的吕欢听到这句话,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他这爹娘胆子居然那么大,居然敢暗地里贿赂考官。 一想到在宫门前有举子敲登闻鼓有热闹看,吕欢立刻回到自己院子里,叫了小思出门看热闹去了,反正家里有祖父在,而且祖父现在已经做了安排,出不了什么事儿。 吕老爷子家里行动速度极快,就像带着两个儿子去大理寺的时候,听说大理寺卿已经被皇帝招进皇宫,此事正在宫门外安抚敲登闻鼓的举子呢。 于老爷子一进攻就对着皇帝痛哭流涕,痛斥自己的两个儿子居然敢对文康行贿,让这两个儿子害了他精心培养的两个孙子,请求皇帝连他那两个儿子也一同处理。 皇帝是看过吕老爷子那两个孙子的策论,倒觉得这两个孩子是有点真材实料的,在听到吕老爷子说过,他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都是因为京城里但凡有硬考的宦官世家都去送了礼物,担心不送给文康给两个孩子使绊子,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皇帝实在是没有想到文康竟然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如此明目张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收受贿赂。 也是难怪了,他一直都觉得今年的考生水准大不如从前。 “此事,老臣闻之,痛心疾首,只觉得愧对皇上,请陛下降罪,是老臣教子无方,愿意一同承担罪责!”皇帝压下心头怒火,睁开眼睛看着还在抹着眼泪的吕巷,知道这一次女相一向胆小甚微,而且是前朝元老,是父亲留给他的治国良臣,这一次恐怕是因为儿子和儿媳妇不争气,连累了两个孙子,便开口说道:“朝廷开设科举就是为了我国广纳人才,吕老先生两个孙子的策略朕都已经看过了,还不错的,不过吕老先生回去之后,可要好好的教导教导你的那两个儿子了。” 吕老爷子听到这话,心里猛的松了一口气,诚惶诚恐地对着皇帝磕头:“虽然陛下人自宽宏,可是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老臣自觉羞愧难当,请陛下罢免了老臣的奉养,以敬他人也好,跟长忠之人做个样子,让他们以老臣为戒,自此之后朝堂之上,自可风起清明就当是,老臣能为陛下做一点事情,报答陛下多年来的照顾之恩!” 皇帝听了吕先生这话心里对他那点怒火都悄无声息的消糜下来,叹了一口气,声音也柔和了下来:“吕先生说这话就太为难朕了,快把吕先生扶起来!” “老臣愧对陛下,老臣不敢起身啊!”略向声音哽咽,情真意切。 “老先生自朕登基以来,你一路匡扶,朕得心中有数,这一次来是科举舞弊风气左志吕老先生,你能大义灭亲亲自到宫中与朕揭发二子,算是功过相抵就回去!” “老臣叩谢陛下天恩万死难报陛下隆恩,老臣日后必会好生教导家中子孙,让他们将来都能够成为对陛下有用的人,来报答陛下的圣恩!”吕老爷子感恩戴德的磕头,哭出声音来。 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送吕老先生出去。” 一旁的太监急忙恭恭敬敬的请吕老先生往外走,李老先生又是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诚惶诚恐,这才从大殿内缓缓地退出去。 因为夏朗也是这一次参加考试的考生,许久诺听到那么大的事情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命令伏地上下,不准谈论此事之后让人套着车回到了许家。 赵氏也是坐立不安,生怕这一次的时间会牵扯到夏朗和赵长源,听说许久弄回来了,赵氏急忙走出来迎接。 许久诺握着自己母亲的手,一边写手,一边朝门里走一边说道:“这时候京城里都乱套了,刚才下了外祖母家的表嫂还偷偷的上门来给夏朗的舅舅询问,怕我也送了礼物,如今但凡家里有参加考试举子的,要么闹着要去宫门前讨公道,要么就是环环不安怕宿龄的事情败露,我来之前听说吕老先生已经进宫面圣,吕老先生家的长子和三子也已经去了大理寺。” 赵氏不只是一个后宅夫人可以听得心惊胆战:“那这一次会不会影响到姑爷?” “我们家没有送礼,可若是最后查出科举舞弊,这一次考试成绩就作废了,夏朗恐怕得再去考一次!”许久诺同这赵氏说完之后开口说道:“母亲你先回去,我去找真真姐询问一下情况!咱们都别急!” “对这件事情不能急,你先去找珍珍商量商量,真真的主意总是要多一些!”肇事急忙开口说道。 许久诺扶着身边丫鬟的时候,进到院子里的时候,看见何小尾正在练手里的枪,不断的重复枯燥乏味的刺。 “真真姐!” “姑娘!”一旁的海棠急忙行礼。 一听到许久诺的声音,满头都是看的何小尾收了自己手里的银枪,把枪插入一旁的架子里,结果海棠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脸和手,开口问道:“你可是为了这一次科场舞弊案回来的!” 许久诺提着自己的裙摆走了进来,点了点头:“如今大理寺亲已经前去宫门前安抚举子,文康一干人还未出宫就被禁军给扣住了。只要这一次行贿的事情被坐实,那这一次主考和副考官人头不保自然不必说,恐怕这些考生的成绩都要作废!” “所以这个时候你可不能慌,回去让夏朗好好准备准备,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恐怕他们要重新再考一次了!”何小尾说到。 “真真姐!这件事情……”许久诺觉得面前的何小尾太过于镇静,他不慌不忙的觉得像是他的手笔,低声问道:“这件事情和我们家有关吗?” “翰林学士文康是左相李冒的人,这你应该知道,可是户部尚书也是李冒的人,你恐怕这件事情是不知道的!” 何小尾抚着许久诺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既然李冒的手已经伸到了我的跟前来,我若是不断他一条胳膊,他怎么能知道疼,又怎么能知道怕?” 自己将手里的毛巾放在海棠的托盘里,接着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是他们自己做下去的,旁人的能耐再大也不过是顺水推舟,推波助澜而已!” “你是说户部尚书楚处心也是李冒的人!”许久诺十分意外。 “当年前任二皇子蒙你死后,所有的人来尽归于章贤王,所以久诺千万不要被章贤王懦弱的假象给迷惑了双眼。”何小尾为许久诺倒了一杯茶,轻轻的推到他的面前:“我已经想过了,若是怕打鼠伤着玉器瓶,折不了李冒的肩膀,虽然说把事情闹大了,成绩是要作废,可是闹大有那大的好处,夏朗和元宝表弟是真才实学,就算重新考试也不害怕!” 许久诺垂下眼皮细细思考之后点了点头:“有道理!” “夏朗呢?”何小尾问到。 “他听说了,宫门前落榜举子生事,被朋友叫去了宫门前呢!”许久诺说完这件事情立刻站起来,身对着何小尾行礼说道:“我立刻就派人把他给叫回来,趁着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家里刻苦,重新在考试的时候发力才对!” 何小尾对着他点了点头。 许久诺刚刚走一旁的护院统领,就已经过来了护员统领派去打探消息的下人,回来了好几个带来了新消息。 他们声称吕巷进宫之后又出来了,不曾想去的时候,匆匆忙忙回来的时候,两个儿子也从大理寺回府,那陈太傅也已经套了马车进入皇宫。 果然,吕老爷子是朝堂之中最会明哲保身的,他滑不溜瘦跟个鱼泥鳅似的,刚一闻风就去宫中请罪,陈太傅怕是看到了吕巷的行动,猜到吕巷进攻为何这也匆匆的进宫去跟皇帝请罪去了。 这两个人一旦在皇帝面前请罪,皇帝就会知道如今科举行贿之风到底有多么的严重,皇帝越生气,文康也就越危险。 李冒身为左相怕是如今,正坐立不安。 眯了眯眼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面,外面科举舞弊案件传的如火如荼,文康的家眷还不知道该如何提心吊胆。 文康头一次做主考,就敢明目张胆的收礼,不知道会不会也是因为背后有左相李冒的缘故。 若是走向李冒,真的搅和在其中,又有人指点指点文康的加点,去找左相求情,左相恐怕坐立不安之余又要惶恐,就算是李冒一档没有牵扯其中,也要头疼一番的。 何小尾的意思是从内院着手,如今文康的妻子肯定关心则乱,从这个时候入手是最为妥当的。 一旁的老嬷嬷一听就明白了:“这件事情请姑娘放心,老奴一定办的漂亮。” 这一次考试之后,原本就要定下时辰张贴金榜,可是因为近百名举子,跪在宫门外敲灯笼,鼓求皇帝,还给他们公道,所以取消了金榜,科举务必按由大理寺清同齐王一统审理,期限是三日之内,破案。 齐王为此事头疼不已,这可是个得罪人的差事,这一次家中有参加考试的宦官世家,有哪一家没有送礼? 偏偏皇兄的意思要严惩不贷,除了吕相府上的两个孙子和陈太傅的孙子策论的确有些水准之外,其他行贿的一概严惩,终身不得录用。 有人求到了大理寺亲的门下,谁知这位大理寺亲却关门谢客,礼物一概不收,风头之上,除非自己是不要乌纱帽,否则只能一概不理。 齐王没有大理寺卿那么一身硬骨头,先是应付了几家富贵人家,后来也实在是扛不住,找来自己的幕僚想办法要商议出一个不得罪人的办法。 郑重的意思是很明确,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其亡既然身处高位,应该处身正直,国法面前不容思情如此一来才能让皇帝看到他当用的一面。 可是那个老谋士却说道,让齐王见了之后挨个训斥,哭求的时候也先应承下来,等回头判的时候可以跟大理寺卿一起判得重一些,然后再去皇帝面前求情,那么那些富贵人家都可以算是齐王收揽的人心。 但是郑重深深以为,此行不持,毕竟现在的齐王已经不是当初的齐王了,如今的齐王是皇帝之外的国本,国本应该正直,家国才能方正。 可是齐王细细的一琢磨,又觉得老先生的主意好,差点没把郑重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作为一国之王,要使得人心固然没错,可是得人心绝对不会用如此冷落之法,齐王,怎么能容许他们留这些蛀虫,于朝堂那这坚固还有未来可言? 原本就是王爷举办的马球大赛,也因为科场舞弊案的影响,富贵人家比预计来的时候要少一些。 原本涉及行贿的世家自然是没有心情来的,没有涉及行贿的富贵人家家里又有应试考生的,自然是要把人聚到家里苦读,以防皇帝让重新考试。 于是王爷举办的这场马头菜原本是为了给自家儿子挑选各家贵女看看哪家贵女能入儿子的眼,也好让王妃探问,给他儿子找一个可心的,可是对于这位王爷来说,只要各家闺女来了就成了。 马球场上凑作一团,讨论的都是这一次的科考舞弊案。 洪玉去凑了个热闹,看听到有人说,文康的妻子趁着夜色潜去左相府待了很久才出来,便又借故告辞回到了家,跟何小尾说起这件事情。 “文康那个妻子原本就是和离之后的再嫁之身,那些女人们凑成一团,讲的都是一些不入流的风月之事,可是我倒是觉得,既然文康的妻子在左相府里停留许久,想必是一直在和左相讨价还价,手里,说不准有什么可以拿捏住左相的把柄!” 第一百八十三章 金榜题名4 洪玉悄悄摸摸的凑近了何小尾一些,压低了声音说道:“要不设个法子,从那文康的妻子手里拿到把柄。” “不论如何,这文康的妻子手里拿着什么样的把柄,恐怕这个文康的命都保不住了!”何小尾看着一脸笑容的洪玉:“你若是能拿到自然最好,拿不到就不要勉强”。 “我是谁啊!这点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洪玉得意地点了,点头,一仰脖子嬉皮笑脸的往外走,刚开门就看见童嬷嬷正从外面走进来。 “姑娘!”那头嬷嬷脸色不怎么好看,行礼之后开口说道:“咱们祖上派回老家主理修缮祖宅事情的刘管家已经回来了,正在前面给夫人禀报这一次修缮的事情!” “那倒是有哪里不妥当?”何小尾问道。 “宗族的那些人简直无耻,刘管家回去的时候竟然发现在家里的五老爷一直都在祖宅里住着刘管家四处打听才知道往年都是咱们府上提前送信,要回去他们才搬出来,咱们一走他们就又搬回去住,就这样组里还好费心说替咱们许府照顾祖宅了,找我们夫人要好处呢!” “咱们每一次回去都是派人打扫的,那分明是怕败了痕迹,也好意思现在舔着脸来邀功!” 童嬷嬷早就在许家大丧的时候,对宗族那些做派嘴脸已经厌恶至极,又听到管事过来禀报宗族的事情,简直气得自己心高声哪哪都痛。 “那刘管事还说,咱们宅子刚刚翻修好,他人还没走,那吴老爷一家子又住了进去,说祖籍那老宅是许家祖上传下来的宅子是传给长子嫡孙的。”那嬷嬷揪着自己手里的帕子眼眶也跟着发红:“他们说现在咱们许家已经没有男子继承香火,那宅子自然要归族里的,他们一家在宅子里住了许多年,是得到了族长的允许,他若是咱们许家的女眷都回去族里,可连续家女眷在中间砌道墙,将祖宅让出一小部分给石家女眷居住,还说要把那墙砌得高高的,以免以免姑娘家家的身上的煞气冲撞了他们!” 这话说的,让中途返回来的洪玉气的一巴掌拍到了旁边的桌子上:“这些臭不要脸的也欺人太甚了,他若如此说法早干什么去了?偏偏等我们修缮好了之后不要脸的过来抢,真当是,我们没有人了吗?让我回去好好的给他们放几包毒药,毒死了算球!” “那吴老爷一家仗着祖籍人多势众,已经叫了工匠在院子中间砌墙,刘管家派人死命拦住了,已经快马加鞭赶回来给夫人报信。”那佟嬷嬷气得胸口起伏得极其的强烈。 侯小伟的脸色沉了下来,心口似乎有一把火在燃烧,宗族这些年来就如同吸血的虫在许家面前要了很多好处,如今眼见许家满门的儿都没了,连脸都不要净,想着怎么再虚假再捞一些好处。 还是那句话说的对,斗米恩生米仇是祖父和父亲对他们宽纵将宗族的胃口都给养大了。 “我换身衣裳这就过去!”何小尾说到。 详细的事情童嬷嬷大概是没有听清楚的,自己还得亲自过去问一问刘管家还有祖宅的应用房屋地契,也不知道是宗族礼还是在祖父的手里攥着。 倘若主宰的房租地契在祖父的手里,那么祖母应该是在去皇家安堂清修之前,全部交给了母亲,赵氏手里。 房租地契若是还在那就一切还好,他若是不在了,就得另外想办法。 赵氏已经气得脸色挺青,连手里的帕子都变了形状,倘若不是教养和风度还在,恐怕就要张口骂人了。 一旁的刘管家看到何小尾已经进门,向赵氏行李急忙站起身来,眼眶一下子就开始发红:“姑娘姑娘可算是从边疆平安的回来了!” 刘管家人还在祖籍的时候,每次听到边疆的战况都是提心吊胆,后来听说姑娘在边疆杀了好几万,归降俘虏边疆大圣真的是既高兴又担心,他给镇国王和镇国公上了两炷香,求他们在天保佑姑娘平安,还大哭了一场。 如今看到何小尾毫发无损出现在自己面前留管家,又怎么能不激动呢? “让刘叔叔担心了,刘叔叔做关于祖籍祖宅的事情,我和童嬷嬷听说了一些,这具体如何,还齐王刘叔叔跟我详细说说。” 刘管家把老家的事情详细的说给何小尾听,童嬷嬷说的大致相同,细节上稍微完善了一些。 就比如说给许家看着,祖宅的管事已经被老爷给买通了,就连那个修缮的图纸都是宗族老爷之前出的,为的就是让徐福花银子让他们住得更舒服一些。 这一次刘管家回去,那吴老爷拿出府上的图纸,大笔一挥把住宅一分为2,他们占了大半,给许家留了一小半儿称,他们住在租翟多年用的这些月落,且现在许家都是孤儿寡母,前面的院子是留给男人家用的,也就不给许家了。 那一派施舍许家孤儿寡母的姿态,将许家祖上传下来的宅子全然视作他们的囊中之物。 后来宗族的六老也知道了也要过来分一杯羹,不愿意让五老爷全部站过去,兄弟俩为此还打了过来。 这一打组里所有人都知道了,有的还觉得这事儿不地道,也有意图来分一杯羹的,更有打着想让赵氏过继自杀,子孙就叫嚷嚷的让吴老爷欺人太甚,虽然说许家子嗣都已身死,只要赵世崇鑫从宗族里挑一个过继去迪之就无相火,有说吴老爷吃相难看,总之一团乱。 刘管家见状,先派人拦住了砌墙的工匠,又觉得宗族里闹得太凶,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事儿,便亲自跑过来报信。 “母亲,祖宅的地契和房契都可在你这里?”何小尾问到。 赵氏摇了摇头,眉心紧紧的皱了起来:“他若是祖宅的地契,房契都在我们府上,宗族的人也不敢如此嚣张,咱们府上只有地契,房契都在宗族那里。” 原本宗族族长之位应该是由嫡之的嫡次子承担,这一次徐家房妻一直都在族内,后来因为大战何小尾的曾祖父,那一辈笛子都已经战死,就记载了庶子高祖母名下作为离子领族长之位。 按道理说到了徐珍珍祖父这一代应该是祖父的胞弟担任兄长,可偏偏祖父没有保底。 后来商议之下,便邮寄在高祖母名下的数字来继续组长之位,后来又将组长之位传给了他的儿子,但是房契不论是曾祖父还是祖父,一直没有想过要拿回来,全部放在宗族那里。 有地气没有房气,这倒是很是棘手。 “以前祖籍有镇国公府庇护,现在咱们姑娘分了,郡主他们能在祖籍横行还是托了咱们姑娘的福气,如今却这样欺负人,姑娘不知道宗族许家这些年做尽了坏事,旁人都觉得宗族是占了郑国公府的微视,我如懿之间还听到有人抱怨,上苍不公不容易,镇国公府倒了,许佳居然又出了一个养女杀神,封了一个郡主,说不定许家还有的猖狂”! 一旁的刘管家提起这些心里边儿就冒火,他没敢直接告诉赵氏,跟何小尾前段时间有人在中级大肆宣扬徐勤根焚沙石往西归降俘虏之事。因为徐家宗族作孽在前,宗族之人现在人人都觉得徐勤根是个冷血无情,暴力残酷的人物。 也正是因为石真真名气坏了,宗族的人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强占住宅。 “刘叔叔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好,小伟看着刘管事欲言又止的模样开口问道。 留观室朝着赵氏看了一眼,皱起眉头之后才慢慢的说道“:姑娘被封为郡主的消息传回宗族的时候,也有人在祖籍大肆宣扬姑娘杀了归降俘虏的事件,再加上之前宗族在祖籍处横行霸道,听说他们府上的男子战死沙场又不好,被宗族祸害过的百姓议论纷纷……” 刘管家说到这里还是觉得自己说不出口就说到:“总而言之,后来姑娘被封为郡主的事情被传回去之后,官府里还有人宴请宗族的人,那祖籍间的百姓对姑娘传的名声很是不好。” 听到这些何小尾倒是没生气,赵氏却噌的站起身体来:“祖籍宗族,在父亲还在的时候,仗着父亲的威势,在宗族为非作歹,无法无天,官府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不知道替他们遮掩了多少,弄得民怨在道,多少宗族百姓对丞相府恨之入骨,现在好了,一边欺负着我们孤儿寡母,一边又扯着我女儿的旗折腾,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母亲!”何小尾。夫妻照时轻轻地安抚着他的后背:“母亲不要着急,中午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置,一定会让母亲满意!” “刚才还没说,就是怕夫人着急,既然姑娘说能够处置姑娘就肯定能处置,夫人一定不要着急!”一旁的刘管家归劝道。 赵氏被何小尾扶着坐在椅子上,紧紧的咬着牙开口说道:“如此下去肯定不行,这宗族之人得寸进尺,你祖母尚且还在,你也还是郡主尊严,他们就敢欺凌,我们是孤女寡母,家里没有男丁,他若回到祖籍,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欺负,咱们得想个法子……” “这办法我来想母亲只管想想回去之后怎么安顿咱们这一大家子的事情,母亲一定要相信我!”何小尾。伸出手去捏了捏赵氏的手。 “你的心里可是已经有办法了?”道士抬头望着何小尾。 “这件事情认真说起来,其实就是宗族以为我们孤女寡母回到宗族就必须忍气吞声,依靠他们的照顾。”何小尾说到:“可是宗族之人这些年来之所以作威作福,维护祖籍是先占了祖父的威势,如今又依仗着我这个郡主的虚名。” “对付那些宗族的人,釜底抽薪的办法是不给他们这个微章可以依靠宗族,许家子嗣繁茂,但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肯定不在少数,惹出人命官司的恐怕也不在少数,混个惯的更不在少数!” 一旁的管家点了点头。 “他这一切就好办了,我亲自回一趟祖籍,向族长讨要房契,问问吴老爷的事情,组长倘若是给了,让吴老爷搬出我们的祖宅,念在血脉亲情的份上,我们万事大吉,倘若是不给……”何小尾面色很是冷清淡漠:“刘叔叔你回主机已经有几个月了,个房子只是心性,你都应该已经摸得个清楚明白,使用你最擅长的做个局出来,将宗族里各家的全部牵扯进来,届时让宗族的人自己拿着房契送到我们的面前来。” 一旁的刘管事连连点头,有人拿主意就有了主心骨,他急忙点头说道:“就听姑娘的。” 徐真真郡主之尊到族长那里讨要房契卡路族长不给,可就不能怪着自己,踩着宗族系清徐家在终极百姓心目中的污名了。 “真真什么时候回到祖籍?”赵氏问到。 “明天一早,母亲,我一定快去快回!”何小尾说到。 “把童嬷嬷带着,好在路上能照顾这些你!” “还是不了,我骑马过去,骑马回来,一个干净利落,还是把嬷嬷留在母亲的身边!”高小伟想了想,没有瞒着赵师开口说道:“张端将军已经领兵前往边界,如今陈兵于确山,虎视眈眈,我得快去快回,以防边锤战事,用不了几天,童嬷嬷年纪大了,母亲就别再让他跟着我一起折腾了。” 赵氏点了点头,没有再劝:“既然如此,我让人准备好上好的马,你快去快回。” 刘管家从祖籍带回来消息,赵氏没有告诉大长公主宗族的事情,就是害怕大佬公主心烦,许家的事情太多,一件又一件让人喘不过气,赵氏只想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吃一顿好好的团圆饭。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还是得让人好好养身体才要紧。”何小尾说到。 一家子围在桌子前面吃东西,谁知道饭还没吃完,一旁的罗妈妈就进了门,低声禀报大长公主:“卢布在那酒楼里打的,那个人在床上躺了,那些日子到底没有救,回来今天早上死了。” 何小尾手里的筷子猛的一紧抬起,眼皮一旁的铜嬷嬷也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何小尾。 死了?怎么可能? 因为卢布这一次动手是为了维护他,在得知卢布在花楼里打伤了人之后,他怕卢布惹上人命官司专门去派洪大夫去看了一盘,而卢布府中也请了京城里医科圣手的大夫去看。 第一百八十三章 金榜题名4 洪玉悄悄摸摸的凑近了何小尾一些,压低了声音说道:“要不设个法子,从那文康的妻子手里拿到把柄。” “不论如何,这文康的妻子手里拿着什么样的把柄,恐怕这个文康的命都保不住了!”何小尾看着一脸笑容的洪玉:“你若是能拿到自然最好,拿不到就不要勉强”。 “我是谁啊!这点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洪玉得意地点了,点头,一仰脖子嬉皮笑脸的往外走,刚开门就看见童嬷嬷正从外面走进来。 “姑娘!”那头嬷嬷脸色不怎么好看,行礼之后开口说道:“咱们祖上派回老家主理修缮祖宅事情的刘管家已经回来了,正在前面给夫人禀报这一次修缮的事情!” “那倒是有哪里不妥当?”何小尾问道。 “宗族的那些人简直无耻,刘管家回去的时候竟然发现在家里的五老爷一直都在祖宅里住着刘管家四处打听才知道往年都是咱们府上提前送信,要回去他们才搬出来,咱们一走他们就又搬回去住,就这样组里还好费心说替咱们许府照顾祖宅了,找我们夫人要好处呢!” “咱们每一次回去都是派人打扫的,那分明是怕败了痕迹,也好意思现在舔着脸来邀功!” 童嬷嬷早就在许家大丧的时候,对宗族那些做派嘴脸已经厌恶至极,又听到管事过来禀报宗族的事情,简直气得自己心高声哪哪都痛。 “那刘管事还说,咱们宅子刚刚翻修好,他人还没走,那吴老爷一家子又住了进去,说祖籍那老宅是许家祖上传下来的宅子是传给长子嫡孙的。”那嬷嬷揪着自己手里的帕子眼眶也跟着发红:“他们说现在咱们许家已经没有男子继承香火,那宅子自然要归族里的,他们一家在宅子里住了许多年,是得到了族长的允许,他若是咱们许家的女眷都回去族里,可连续家女眷在中间砌道墙,将祖宅让出一小部分给石家女眷居住,还说要把那墙砌得高高的,以免以免姑娘家家的身上的煞气冲撞了他们!” 这话说的,让中途返回来的洪玉气的一巴掌拍到了旁边的桌子上:“这些臭不要脸的也欺人太甚了,他若如此说法早干什么去了?偏偏等我们修缮好了之后不要脸的过来抢,真当是,我们没有人了吗?让我回去好好的给他们放几包毒药,毒死了算球!” “那吴老爷一家仗着祖籍人多势众,已经叫了工匠在院子中间砌墙,刘管家派人死命拦住了,已经快马加鞭赶回来给夫人报信。”那佟嬷嬷气得胸口起伏得极其的强烈。 侯小伟的脸色沉了下来,心口似乎有一把火在燃烧,宗族这些年来就如同吸血的虫在许家面前要了很多好处,如今眼见许家满门的儿都没了,连脸都不要净,想着怎么再虚假再捞一些好处。 还是那句话说的对,斗米恩生米仇是祖父和父亲对他们宽纵将宗族的胃口都给养大了。 “我换身衣裳这就过去!”何小尾说到。 详细的事情童嬷嬷大概是没有听清楚的,自己还得亲自过去问一问刘管家还有祖宅的应用房屋地契,也不知道是宗族礼还是在祖父的手里攥着。 倘若主宰的房租地契在祖父的手里,那么祖母应该是在去皇家安堂清修之前,全部交给了母亲,赵氏手里。 房租地契若是还在那就一切还好,他若是不在了,就得另外想办法。 赵氏已经气得脸色挺青,连手里的帕子都变了形状,倘若不是教养和风度还在,恐怕就要张口骂人了。 一旁的刘管家看到何小尾已经进门,向赵氏行李急忙站起身来,眼眶一下子就开始发红:“姑娘姑娘可算是从边疆平安的回来了!” 刘管家人还在祖籍的时候,每次听到边疆的战况都是提心吊胆,后来听说姑娘在边疆杀了好几万,归降俘虏边疆大圣真的是既高兴又担心,他给镇国王和镇国公上了两炷香,求他们在天保佑姑娘平安,还大哭了一场。 如今看到何小尾毫发无损出现在自己面前留管家,又怎么能不激动呢? “让刘叔叔担心了,刘叔叔做关于祖籍祖宅的事情,我和童嬷嬷听说了一些,这具体如何,还齐王刘叔叔跟我详细说说。” 刘管家把老家的事情详细的说给何小尾听,童嬷嬷说的大致相同,细节上稍微完善了一些。 就比如说给许家看着,祖宅的管事已经被老爷给买通了,就连那个修缮的图纸都是宗族老爷之前出的,为的就是让徐福花银子让他们住得更舒服一些。 这一次刘管家回去,那吴老爷拿出府上的图纸,大笔一挥把住宅一分为2,他们占了大半,给许家留了一小半儿称,他们住在租翟多年用的这些月落,且现在许家都是孤儿寡母,前面的院子是留给男人家用的,也就不给许家了。 那一派施舍许家孤儿寡母的姿态,将许家祖上传下来的宅子全然视作他们的囊中之物。 后来宗族的六老也知道了也要过来分一杯羹,不愿意让五老爷全部站过去,兄弟俩为此还打了过来。 这一打组里所有人都知道了,有的还觉得这事儿不地道,也有意图来分一杯羹的,更有打着想让赵氏过继自杀,子孙就叫嚷嚷的让吴老爷欺人太甚,虽然说许家子嗣都已身死,只要赵世崇鑫从宗族里挑一个过继去迪之就无相火,有说吴老爷吃相难看,总之一团乱。 刘管家见状,先派人拦住了砌墙的工匠,又觉得宗族里闹得太凶,一时半会儿出不了事儿,便亲自跑过来报信。 “母亲,祖宅的地契和房契都可在你这里?”何小尾问到。 赵氏摇了摇头,眉心紧紧的皱了起来:“他若是祖宅的地契,房契都在我们府上,宗族的人也不敢如此嚣张,咱们府上只有地契,房契都在宗族那里。” 原本宗族族长之位应该是由嫡之的嫡次子承担,这一次徐家房妻一直都在族内,后来因为大战何小尾的曾祖父,那一辈笛子都已经战死,就记载了庶子高祖母名下作为离子领族长之位。 按道理说到了徐珍珍祖父这一代应该是祖父的胞弟担任兄长,可偏偏祖父没有保底。 后来商议之下,便邮寄在高祖母名下的数字来继续组长之位,后来又将组长之位传给了他的儿子,但是房契不论是曾祖父还是祖父,一直没有想过要拿回来,全部放在宗族那里。 有地气没有房气,这倒是很是棘手。 “以前祖籍有镇国公府庇护,现在咱们姑娘分了,郡主他们能在祖籍横行还是托了咱们姑娘的福气,如今却这样欺负人,姑娘不知道宗族许家这些年做尽了坏事,旁人都觉得宗族是占了郑国公府的微视,我如懿之间还听到有人抱怨,上苍不公不容易,镇国公府倒了,许佳居然又出了一个养女杀神,封了一个郡主,说不定许家还有的猖狂”! 一旁的刘管家提起这些心里边儿就冒火,他没敢直接告诉赵氏,跟何小尾前段时间有人在中级大肆宣扬徐勤根焚沙石往西归降俘虏之事。因为徐家宗族作孽在前,宗族之人现在人人都觉得徐勤根是个冷血无情,暴力残酷的人物。 也正是因为石真真名气坏了,宗族的人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强占住宅。 “刘叔叔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好,小伟看着刘管事欲言又止的模样开口问道。 留观室朝着赵氏看了一眼,皱起眉头之后才慢慢的说道“:姑娘被封为郡主的消息传回宗族的时候,也有人在祖籍大肆宣扬姑娘杀了归降俘虏的事件,再加上之前宗族在祖籍处横行霸道,听说他们府上的男子战死沙场又不好,被宗族祸害过的百姓议论纷纷……” 刘管家说到这里还是觉得自己说不出口就说到:“总而言之,后来姑娘被封为郡主的事情被传回去之后,官府里还有人宴请宗族的人,那祖籍间的百姓对姑娘传的名声很是不好。” 听到这些何小尾倒是没生气,赵氏却噌的站起身体来:“祖籍宗族,在父亲还在的时候,仗着父亲的威势,在宗族为非作歹,无法无天,官府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不知道替他们遮掩了多少,弄得民怨在道,多少宗族百姓对丞相府恨之入骨,现在好了,一边欺负着我们孤儿寡母,一边又扯着我女儿的旗折腾,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母亲!”何小尾。夫妻照时轻轻地安抚着他的后背:“母亲不要着急,中午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置,一定会让母亲满意!” “刚才还没说,就是怕夫人着急,既然姑娘说能够处置姑娘就肯定能处置,夫人一定不要着急!”一旁的刘管家归劝道。 赵氏被何小尾扶着坐在椅子上,紧紧的咬着牙开口说道:“如此下去肯定不行,这宗族之人得寸进尺,你祖母尚且还在,你也还是郡主尊严,他们就敢欺凌,我们是孤女寡母,家里没有男丁,他若回到祖籍,还不知道要被怎么欺负,咱们得想个法子……” “这办法我来想母亲只管想想回去之后怎么安顿咱们这一大家子的事情,母亲一定要相信我!”何小尾。伸出手去捏了捏赵氏的手。 “你的心里可是已经有办法了?”道士抬头望着何小尾。 “这件事情认真说起来,其实就是宗族以为我们孤女寡母回到宗族就必须忍气吞声,依靠他们的照顾。”何小尾说到:“可是宗族之人这些年来之所以作威作福,维护祖籍是先占了祖父的威势,如今又依仗着我这个郡主的虚名。” “对付那些宗族的人,釜底抽薪的办法是不给他们这个微章可以依靠宗族,许家子嗣繁茂,但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肯定不在少数,惹出人命官司的恐怕也不在少数,混个惯的更不在少数!” 一旁的管家点了点头。 “他这一切就好办了,我亲自回一趟祖籍,向族长讨要房契,问问吴老爷的事情,组长倘若是给了,让吴老爷搬出我们的祖宅,念在血脉亲情的份上,我们万事大吉,倘若是不给……”何小尾面色很是冷清淡漠:“刘叔叔你回主机已经有几个月了,个房子只是心性,你都应该已经摸得个清楚明白,使用你最擅长的做个局出来,将宗族里各家的全部牵扯进来,届时让宗族的人自己拿着房契送到我们的面前来。” 一旁的刘管事连连点头,有人拿主意就有了主心骨,他急忙点头说道:“就听姑娘的。” 徐真真郡主之尊到族长那里讨要房契卡路族长不给,可就不能怪着自己,踩着宗族系清徐家在终极百姓心目中的污名了。 “真真什么时候回到祖籍?”赵氏问到。 “明天一早,母亲,我一定快去快回!”何小尾说到。 “把童嬷嬷带着,好在路上能照顾这些你!” “还是不了,我骑马过去,骑马回来,一个干净利落,还是把嬷嬷留在母亲的身边!”高小伟想了想,没有瞒着赵师开口说道:“张端将军已经领兵前往边界,如今陈兵于确山,虎视眈眈,我得快去快回,以防边锤战事,用不了几天,童嬷嬷年纪大了,母亲就别再让他跟着我一起折腾了。” 赵氏点了点头,没有再劝:“既然如此,我让人准备好上好的马,你快去快回。” 刘管家从祖籍带回来消息,赵氏没有告诉大长公主宗族的事情,就是害怕大佬公主心烦,许家的事情太多,一件又一件让人喘不过气,赵氏只想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吃一顿好好的团圆饭。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还是得让人好好养身体才要紧。”何小尾说到。 一家子围在桌子前面吃东西,谁知道饭还没吃完,一旁的罗妈妈就进了门,低声禀报大长公主:“卢布在那酒楼里打的,那个人在床上躺了,那些日子到底没有救,回来今天早上死了。” 何小尾手里的筷子猛的一紧抬起,眼皮一旁的铜嬷嬷也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何小尾。 死了?怎么可能? 因为卢布这一次动手是为了维护他,在得知卢布在花楼里打伤了人之后,他怕卢布惹上人命官司专门去派洪大夫去看了一盘,而卢布府中也请了京城里医科圣手的大夫去看。 第一百八十四章 幕后黑手 这大夫就不必多说了,洪大夫的医术虽然不敢被称之为神医,可是判断一个人是重伤还是轻伤的本事还是在的。 大夫以卢布请侯为说辞,仔细的检查了伤者的伤也好了,回来跟何小尾报说,伤者都是皮外伤,故意赖在床上不起来就是为了,敲诈卢府的银子。 而且那对母子已经拿到了这些银子,有恃无恐也放心大胆的让卢大夫诊脉嘴里不干净骂骂咧咧,因为卢布送着银子,不心不甘情不愿又派大夫过来,还说什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一旁的三夫人听不得死呀活啊的事情,急忙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如此一来,卢府是不是要摊上人命官司了?” “是阿!”我妈妈知道奴家这个小魔仙虽然性子顽固,平日里胡闹了一些,可是心地很是善良,这一次卢布伤手出手伤人马京城都知道他是为了维护许真真。 何小尾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皱着眉头问道:“既然罗妈妈都已经听说了,想来这件事情闹得很大。” “姑娘说的很是事情是闹大了,这卢布小公子打死的还是那个国子监的生源名画,林安这一次的晌午陪着林安从外地来的京城读书的母亲因为不识字,就请了林安之间的同窗写了壮子,把这件事情告到了府衙,谁知道府衙一看到这个关系到吕府不敢去抓人,国子监的学生们就陪着林母去敲了登闻鼓,连命都不要了,说给儿子讨一个公道。” 眼前的事情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卢布也被抓了吗?” 罗妈妈点了点头:“听说当时陆家的小公子还在宫门前看热闹,突然来了一群身穿国子监服饰的学子们跟那夫人一起,乔登闻鼓国子监的学生们拦住了要行行棍的行官,非要一人一棍替那个妇人挨打,那小公子没想到看热闹,看到了自己的头上,听到妇人来告他的,沉不住气,提了马鞭就冲过去,被那个人一顿乱抽,齐王当时就下了命令把人给拘住了!” 妈妈没有加那个妇人在敲登闻鼓时说的那些肮脏龌龊的话,拿到台面上来说,是想不让那些话白白耽误了自家姑娘的耳朵。 今年这个登闻鼓敲得可真是太勤快了一些,从开国皇帝算起来,加到现在,也没有皇帝在位时登闻鼓敲响的次数多。 大长公主端起,放在自己手边的鸡汤喝了两口,一听就觉得这件事情背后不太对。 一个大字都不认识的女人,即使要去敲登闻鼓,怎么就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号召国子监的学生们为了他出头。 若说此事背后没有人策划仇谋,煽风点火,自然是不相信的。 一个妇人敲登闻鼓不可怕,可怕的是国子监的学生们都跟着跪到了宫门外,这让何小尾想到了前世母亲带着家里的女眷血溅宫门前求天下学生为许家跪求公道。 学子之心,最为干净利落,赤子情长最容易被世间不平诱惑做出激进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有人看见科比舞弊之风闹大,煽动了国子监的学生意图,想要转移视线。”何小尾抿着嘴唇说道:“毕竟对于百姓来说,富贵仗势欺人,比科举舞弊更让百姓感同身受,义愤填膺,百姓们的视线被转移了,涉及舞弊的人即使是轻犯,也不会引起民愤。” 不过是围魏救赵的把戏而已,不难猜。 赵氏点了点头。 “童嬷嬷,你派人去查一下林家那一家子的底细,再向隔壁邻居多打听打听,看看他们都是怎么知道林安死的消息的。” 何小尾,就看见大长公主放下自己手里的白瓷勺,开口说道:“让佟嬷嬷去换我身边的为奴去查,动作快一些。” 一旁的嬷嬷急忙称是出门去吩咐大长公主身边的那位。 许久诺心思灵敏通透,急忙开口猜到:“姐姐是想从旁人那里得知林安死的时辰,判断这件事情到底是人为还是天意?” “他若林安真的是今天早上死的那个时候落榜的举子,还没有开始敲登闻鼓,这个人就不是围魏救赵用来的一步棋,倘若他真的是今天早上死的……” “那恐怕就是天意了!”一旁的夫人急忙用手帕按着自己的心口开口问道。 何小尾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那背后恐怕是有别的目的。” 童嬷嬷一副身对着各位主子说道:“大长公主各位夫人早在卢布为了护我们真真姑娘出手之后,真真姑娘就特地派了洪大夫装成是他府中派过去的,给那个林安查过伤事诊过脉了,洪大夫说了只是轻伤,而且那母子俩都是贪财之辈,言语之间似乎是已经讹了卢甫,一大笔钱嫌弃卢福又派大夫过来,却也不怕大夫诊治不出来什么问题模样,十分有恃无恐。” 站在火苗跳跃的灯光下的罗妈妈耳边,突然听到极为轻微的火花爆破的声音,打了一个机灵快速的说道:“刚才老奴还没有说完话,那夫人敲了登闻鼓之后痛斥权贵当道,又扯出了姑娘坟杀归降俘虏的事情,说了一大串什么姑娘焚杀归降父,天地不容各种恶毒的词儿都朝姑娘身上招呼,问,凭什么他儿子不能痛斥责骂姑娘这样的权贵……” 后面的话说的太难听,罗妈妈实在是说不出口,握紧了拳头才开始说道:“他还说真真姑娘是暴戾好杀之人,怎么会有那个资格被封为郡主?” 那夫人敲登闻鼓作为母亲,不倾诉自己儿子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苦,博取百姓同情,替他儿子伸张正义,披了一张命来敲登文鼓,却是过来数落他的。 眼下一片明了,这件事情从林安在花楼里出言侮辱她声誉开始就是冲着自己过来的。 他林安。为什么会选择在花楼那样的场地说那些话作为一个烟花场所,赌场这些地方,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传播事情的速度是最快的,只是林安或许没有想到中途会杀出一个卢布来,还挨了他一顿揍。 挨了前任的丞相嫡孙的揍,若是放到旁人的身上,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可是林安竟然敢以见贱凌辱贵,在前朝右相府邸上叫板,还敢向他们要银子。 京城里的一个国子监的学生前途,难道不想要了,难不成是背后有人才有恃无恐? 虽然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是林安既然是国子监的学生,那又怎么能称得上是光脚的,若是冲着自己来的,他都觉得这件事情就不难猜了,要么是七王府的那个老头子所谓要么就是李冒或者是章贤王之流。 不过章贤王被圈禁在府里的事情还没有了结,以洪大夫对林安的描述,此人趋利避害,倘若是听从章贤王吩咐毁他的名誉事情被卢布搅和之后,他绝对不敢再和卢布夫纠缠。 如此说来左相李冒,和同样打着齐王旗号的老谋士倒是都有可能,不过左下李冒做还是那个章贤王,本身都没有什么区别。 这天晚上国子监众人,因为众人都为那妇人要着许真真,不放在赵氏,更是坐不住,前前后后派了几拨人去看宫门外的国子监学生们是否都还在,每得到一次肯定的回答,心就往下沉了一分。 直到最后一次罗妈妈过来禀报时,说国子监的学生们除了要求皇帝严惩杀人者之外,还请求皇帝严惩擅自杀害归降俘虏的许真真的罪名,清洗家国,虎狼残暴之名以正家国。 赵氏坐在软榻上揪着自己手里的帕子,越想越觉得眼下这件事情棘手,知道他睡不着是真真让童嬷嬷准备了赵氏最喜欢的酸梅汤,配了典型特地来到赵氏的院子里陪他说话,陪赵氏一起等着老奴的归来。 那老奴才办事能力毋庸置疑,很快就已经回来,他刚刚进了门沿,大长公主就让人去唤许真真。 许真真和赵氏是刚刚进入院子里的时候,老奴也才刚刚到事情,这个老奴才早就已经查明白了,和林安母亲相邻的两户人家竟然都是在林安母亲去敲登闻鼓之后,才知道林安已经死了。 这样邻居们都说早上起来的时候还看见林安的母亲在为她的儿子熬药,老奴的身上是有些功夫的,静悄悄的潜进去看了一眼林安的尸首,细细地查询之下,才发现人是被活活闷死的,用的是不留痕迹的杀人之法。 可既然这老奴能看得出来,那么惊艳老道的仵作肯定也是能看得出来的。 林安的母亲不惜以命相搏去敲登闻鼓,看起来不是真的想置卢布于死地,而是绕了那么大一圈,意图煽动国子监学生对付许真真。 好想委屈一下眼皮,想了一下片刻开口问道:“在国子监里是谁要先带头替林安的母亲挨棍子的,可查详细了?” 那老奴才猛的一愣倒是没有察觉这个。 “那就辛苦你连夜再跑一趟,查清楚这一次国子监里带头的都有谁,我要他们的底细。” 那老奴在望着虞姬波澜不惊的许真真叩头称是,退出了房间,连夜去查消息去了。 “祖母和母亲都不必担心了,这一次齐王必定会保我。”何小尾说到。 这个老谋士为了齐王出的主意,无非是要毁了自己的名声,让齐王不论如何都要出面保他,以此让他对齐王感恩得得,从此衣服齐王,忠心不二。 所以这件事情不管是不是李冒,作为他是齐王身边的老头子所为最终都会被那个自认为掌握在一切的老谋士劝着说出来要保他。 这一劫,自己是有惊无险,而卢布也一定如此。 如此一来,自己倒可以放心的回祖籍去了。 此时的卢不服,书房里灯火通明,卢布的母亲哭得干肠脆断跪在老爷子的书房外,求老爷子不论如何都要将卢布给救回来。 眼下出了事儿,爷们儿都在书房里,易事儿说到人家帮不上,忙也就算了,还在外面跟豪丧似的哭,这不是在捣乱吗? 卢老爷子眉心突突的跳重重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压着胸口的怒火,对着坐立不安的儿子喊道:“憨憨憨就知道喊这是什么时候了,你媳妇儿若是再闹就送她回娘家去喊!” 卢老先生儿子知道父亲是真的在生气,急忙致歉把夫人拉回院子里。 原本夫人还是不愿意的,可是听到自己的丈夫如此说,再喊下去为扰乱父亲就卢布的思路,卢布就真的没救了,这位夫人才白着一张脸,被贴身的嬷嬷扶回到后院里去。 书房里慢慢安静下来,卢老爷子喝了两杯茶,心情才平静了下来。 “可是父亲,这件事情到处都透着古怪!”卢布的长子坐在灯下,半个身子都依靠在座椅的扶手上,手指捏着衣角慢慢的缩摩着:“当初父亲把这件事情交给儿子处理,儿子想着不是什么大事,就派了管事前去,想花点银子了事,正巧林家那母子俩伙同大夫也就是讹点银子,儿子没有细细的查验,随手就给了,只齐王这件事情早点过去。” 刘老爷子闭了闭眼睛哀叹了一声:“这些年来我们鲁府就是过得太顺了,所以你们才忘了我的叮嘱,居安思危,凡事应该多思多想。” 儒家的长子立刻站起来认错:“是儿子的错。” “国子监的管事,今天早上都被皇帝叫进皇宫里批阅卷子去了,这些学生就是闲的没事做,非要找点事来闹一闹。”卢老爷子憋了一口气,对着那帮学生们意见很大:“我们吕府又哪里得罪他们了?” “这件事情也算是给我们吕府敲了一个警钟,以后处理事情还是要上心的。”卢老爷子凝视着面前茶杯中起起伏伏的茶叶:“左邻右舍都是等着邻家的那个妇人去敲了灯纹骨,才知道林安死了什么样的娘亲,儿子死了竟然没有惊慌失措,悲痛欲绝,痛哭之下惊动邻居,而是冷静沉着,有条不紊的去国子监,求学生们写壮志,又煽动国子监的学生们陪他一起去敲文鼓。” 儒家早就已经在卢布在花楼里动手打人,这件事情闹开的时候去查了林安,林安家住在偏远山郡父亲是一个县令,他的母亲在林安年幼时,还因为私底下收受贿赂,导致林安的父亲差一点丢去官职,林安的父亲一怒之下休妻再娶继母对林安虽然不坏,但是平时不闻不问,后来林安考到了国子监,其亲生母亲便来到京城租了一个院落,愿意一起陪着林安读书。 林安的这个母亲可就这么一个儿子独生的儿子出了事儿,这样的冷静可真的不像是寻常妇人。 卢老爷子想起了卢布动手打人的原因,又想到林安的母亲再去敲东文古诗的那一番话,眼睛眯了起来。 “看来这件事情并不是冲着卢布来的,而是冲着许家那个孩子来的!” 卢老爷子的话声刚落派出去查看林安尸体的人就已经回来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幕后黑手 这大夫就不必多说了,洪大夫的医术虽然不敢被称之为神医,可是判断一个人是重伤还是轻伤的本事还是在的。 大夫以卢布请侯为说辞,仔细的检查了伤者的伤也好了,回来跟何小尾报说,伤者都是皮外伤,故意赖在床上不起来就是为了,敲诈卢府的银子。 而且那对母子已经拿到了这些银子,有恃无恐也放心大胆的让卢大夫诊脉嘴里不干净骂骂咧咧,因为卢布送着银子,不心不甘情不愿又派大夫过来,还说什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一旁的三夫人听不得死呀活啊的事情,急忙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如此一来,卢府是不是要摊上人命官司了?” “是阿!”我妈妈知道奴家这个小魔仙虽然性子顽固,平日里胡闹了一些,可是心地很是善良,这一次卢布伤手出手伤人马京城都知道他是为了维护许真真。 何小尾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皱着眉头问道:“既然罗妈妈都已经听说了,想来这件事情闹得很大。” “姑娘说的很是事情是闹大了,这卢布小公子打死的还是那个国子监的生源名画,林安这一次的晌午陪着林安从外地来的京城读书的母亲因为不识字,就请了林安之间的同窗写了壮子,把这件事情告到了府衙,谁知道府衙一看到这个关系到吕府不敢去抓人,国子监的学生们就陪着林母去敲了登闻鼓,连命都不要了,说给儿子讨一个公道。” 眼前的事情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卢布也被抓了吗?” 罗妈妈点了点头:“听说当时陆家的小公子还在宫门前看热闹,突然来了一群身穿国子监服饰的学子们跟那夫人一起,乔登闻鼓国子监的学生们拦住了要行行棍的行官,非要一人一棍替那个妇人挨打,那小公子没想到看热闹,看到了自己的头上,听到妇人来告他的,沉不住气,提了马鞭就冲过去,被那个人一顿乱抽,齐王当时就下了命令把人给拘住了!” 妈妈没有加那个妇人在敲登闻鼓时说的那些肮脏龌龊的话,拿到台面上来说,是想不让那些话白白耽误了自家姑娘的耳朵。 今年这个登闻鼓敲得可真是太勤快了一些,从开国皇帝算起来,加到现在,也没有皇帝在位时登闻鼓敲响的次数多。 大长公主端起,放在自己手边的鸡汤喝了两口,一听就觉得这件事情背后不太对。 一个大字都不认识的女人,即使要去敲登闻鼓,怎么就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号召国子监的学生们为了他出头。 若说此事背后没有人策划仇谋,煽风点火,自然是不相信的。 一个妇人敲登闻鼓不可怕,可怕的是国子监的学生们都跟着跪到了宫门外,这让何小尾想到了前世母亲带着家里的女眷血溅宫门前求天下学生为许家跪求公道。 学子之心,最为干净利落,赤子情长最容易被世间不平诱惑做出激进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有人看见科比舞弊之风闹大,煽动了国子监的学生意图,想要转移视线。”何小尾抿着嘴唇说道:“毕竟对于百姓来说,富贵仗势欺人,比科举舞弊更让百姓感同身受,义愤填膺,百姓们的视线被转移了,涉及舞弊的人即使是轻犯,也不会引起民愤。” 不过是围魏救赵的把戏而已,不难猜。 赵氏点了点头。 “童嬷嬷,你派人去查一下林家那一家子的底细,再向隔壁邻居多打听打听,看看他们都是怎么知道林安死的消息的。” 何小尾,就看见大长公主放下自己手里的白瓷勺,开口说道:“让佟嬷嬷去换我身边的为奴去查,动作快一些。” 一旁的嬷嬷急忙称是出门去吩咐大长公主身边的那位。 许久诺心思灵敏通透,急忙开口猜到:“姐姐是想从旁人那里得知林安死的时辰,判断这件事情到底是人为还是天意?” “他若林安真的是今天早上死的那个时候落榜的举子,还没有开始敲登闻鼓,这个人就不是围魏救赵用来的一步棋,倘若他真的是今天早上死的……” “那恐怕就是天意了!”一旁的夫人急忙用手帕按着自己的心口开口问道。 何小尾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那背后恐怕是有别的目的。” 童嬷嬷一副身对着各位主子说道:“大长公主各位夫人早在卢布为了护我们真真姑娘出手之后,真真姑娘就特地派了洪大夫装成是他府中派过去的,给那个林安查过伤事诊过脉了,洪大夫说了只是轻伤,而且那母子俩都是贪财之辈,言语之间似乎是已经讹了卢甫,一大笔钱嫌弃卢福又派大夫过来,却也不怕大夫诊治不出来什么问题模样,十分有恃无恐。” 站在火苗跳跃的灯光下的罗妈妈耳边,突然听到极为轻微的火花爆破的声音,打了一个机灵快速的说道:“刚才老奴还没有说完话,那夫人敲了登闻鼓之后痛斥权贵当道,又扯出了姑娘坟杀归降俘虏的事情,说了一大串什么姑娘焚杀归降父,天地不容各种恶毒的词儿都朝姑娘身上招呼,问,凭什么他儿子不能痛斥责骂姑娘这样的权贵……” 后面的话说的太难听,罗妈妈实在是说不出口,握紧了拳头才开始说道:“他还说真真姑娘是暴戾好杀之人,怎么会有那个资格被封为郡主?” 那夫人敲登闻鼓作为母亲,不倾诉自己儿子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苦,博取百姓同情,替他儿子伸张正义,披了一张命来敲登文鼓,却是过来数落他的。 眼下一片明了,这件事情从林安在花楼里出言侮辱她声誉开始就是冲着自己过来的。 他林安。为什么会选择在花楼那样的场地说那些话作为一个烟花场所,赌场这些地方,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传播事情的速度是最快的,只是林安或许没有想到中途会杀出一个卢布来,还挨了他一顿揍。 挨了前任的丞相嫡孙的揍,若是放到旁人的身上,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可是林安竟然敢以见贱凌辱贵,在前朝右相府邸上叫板,还敢向他们要银子。 京城里的一个国子监的学生前途,难道不想要了,难不成是背后有人才有恃无恐? 虽然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是林安既然是国子监的学生,那又怎么能称得上是光脚的,若是冲着自己来的,他都觉得这件事情就不难猜了,要么是七王府的那个老头子所谓要么就是李冒或者是章贤王之流。 不过章贤王被圈禁在府里的事情还没有了结,以洪大夫对林安的描述,此人趋利避害,倘若是听从章贤王吩咐毁他的名誉事情被卢布搅和之后,他绝对不敢再和卢布夫纠缠。 如此说来左相李冒,和同样打着齐王旗号的老谋士倒是都有可能,不过左下李冒做还是那个章贤王,本身都没有什么区别。 这天晚上国子监众人,因为众人都为那妇人要着许真真,不放在赵氏,更是坐不住,前前后后派了几拨人去看宫门外的国子监学生们是否都还在,每得到一次肯定的回答,心就往下沉了一分。 直到最后一次罗妈妈过来禀报时,说国子监的学生们除了要求皇帝严惩杀人者之外,还请求皇帝严惩擅自杀害归降俘虏的许真真的罪名,清洗家国,虎狼残暴之名以正家国。 赵氏坐在软榻上揪着自己手里的帕子,越想越觉得眼下这件事情棘手,知道他睡不着是真真让童嬷嬷准备了赵氏最喜欢的酸梅汤,配了典型特地来到赵氏的院子里陪他说话,陪赵氏一起等着老奴的归来。 那老奴才办事能力毋庸置疑,很快就已经回来,他刚刚进了门沿,大长公主就让人去唤许真真。 许真真和赵氏是刚刚进入院子里的时候,老奴也才刚刚到事情,这个老奴才早就已经查明白了,和林安母亲相邻的两户人家竟然都是在林安母亲去敲登闻鼓之后,才知道林安已经死了。 这样邻居们都说早上起来的时候还看见林安的母亲在为她的儿子熬药,老奴的身上是有些功夫的,静悄悄的潜进去看了一眼林安的尸首,细细地查询之下,才发现人是被活活闷死的,用的是不留痕迹的杀人之法。 可既然这老奴能看得出来,那么惊艳老道的仵作肯定也是能看得出来的。 林安的母亲不惜以命相搏去敲登闻鼓,看起来不是真的想置卢布于死地,而是绕了那么大一圈,意图煽动国子监学生对付许真真。 好想委屈一下眼皮,想了一下片刻开口问道:“在国子监里是谁要先带头替林安的母亲挨棍子的,可查详细了?” 那老奴才猛的一愣倒是没有察觉这个。 “那就辛苦你连夜再跑一趟,查清楚这一次国子监里带头的都有谁,我要他们的底细。” 那老奴在望着虞姬波澜不惊的许真真叩头称是,退出了房间,连夜去查消息去了。 “祖母和母亲都不必担心了,这一次齐王必定会保我。”何小尾说到。 这个老谋士为了齐王出的主意,无非是要毁了自己的名声,让齐王不论如何都要出面保他,以此让他对齐王感恩得得,从此衣服齐王,忠心不二。 所以这件事情不管是不是李冒,作为他是齐王身边的老头子所为最终都会被那个自认为掌握在一切的老谋士劝着说出来要保他。 这一劫,自己是有惊无险,而卢布也一定如此。 如此一来,自己倒可以放心的回祖籍去了。 此时的卢不服,书房里灯火通明,卢布的母亲哭得干肠脆断跪在老爷子的书房外,求老爷子不论如何都要将卢布给救回来。 眼下出了事儿,爷们儿都在书房里,易事儿说到人家帮不上,忙也就算了,还在外面跟豪丧似的哭,这不是在捣乱吗? 卢老爷子眉心突突的跳重重的,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压着胸口的怒火,对着坐立不安的儿子喊道:“憨憨憨就知道喊这是什么时候了,你媳妇儿若是再闹就送她回娘家去喊!” 卢老先生儿子知道父亲是真的在生气,急忙致歉把夫人拉回院子里。 原本夫人还是不愿意的,可是听到自己的丈夫如此说,再喊下去为扰乱父亲就卢布的思路,卢布就真的没救了,这位夫人才白着一张脸,被贴身的嬷嬷扶回到后院里去。 书房里慢慢安静下来,卢老爷子喝了两杯茶,心情才平静了下来。 “可是父亲,这件事情到处都透着古怪!”卢布的长子坐在灯下,半个身子都依靠在座椅的扶手上,手指捏着衣角慢慢的缩摩着:“当初父亲把这件事情交给儿子处理,儿子想着不是什么大事,就派了管事前去,想花点银子了事,正巧林家那母子俩伙同大夫也就是讹点银子,儿子没有细细的查验,随手就给了,只齐王这件事情早点过去。” 刘老爷子闭了闭眼睛哀叹了一声:“这些年来我们鲁府就是过得太顺了,所以你们才忘了我的叮嘱,居安思危,凡事应该多思多想。” 儒家的长子立刻站起来认错:“是儿子的错。” “国子监的管事,今天早上都被皇帝叫进皇宫里批阅卷子去了,这些学生就是闲的没事做,非要找点事来闹一闹。”卢老爷子憋了一口气,对着那帮学生们意见很大:“我们吕府又哪里得罪他们了?” “这件事情也算是给我们吕府敲了一个警钟,以后处理事情还是要上心的。”卢老爷子凝视着面前茶杯中起起伏伏的茶叶:“左邻右舍都是等着邻家的那个妇人去敲了灯纹骨,才知道林安死了什么样的娘亲,儿子死了竟然没有惊慌失措,悲痛欲绝,痛哭之下惊动邻居,而是冷静沉着,有条不紊的去国子监,求学生们写壮志,又煽动国子监的学生们陪他一起去敲文鼓。” 儒家早就已经在卢布在花楼里动手打人,这件事情闹开的时候去查了林安,林安家住在偏远山郡父亲是一个县令,他的母亲在林安年幼时,还因为私底下收受贿赂,导致林安的父亲差一点丢去官职,林安的父亲一怒之下休妻再娶继母对林安虽然不坏,但是平时不闻不问,后来林安考到了国子监,其亲生母亲便来到京城租了一个院落,愿意一起陪着林安读书。 林安的这个母亲可就这么一个儿子独生的儿子出了事儿,这样的冷静可真的不像是寻常妇人。 卢老爷子想起了卢布动手打人的原因,又想到林安的母亲再去敲东文古诗的那一番话,眼睛眯了起来。 “看来这件事情并不是冲着卢布来的,而是冲着许家那个孩子来的!” 卢老爷子的话声刚落派出去查看林安尸体的人就已经回来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心如昔 卢老爷子的话声刚落派出去查看林安尸体的人就已经回来了。 卢老爷子眉头紧皱随即拿起茶杯重重地放在一侧“:把人带进来。” 卢府派出去查看林安尸体的属下说的和那老奴才说的一般无二,林安的死应该就是被人谋杀。 “如此看来,这件事情的确是冲着镇国郡主去的。”卢家的长子垂下眼皮,想了想:“只是不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不用管是谁的手笔,这一次只要咱们卢布能不被牵扯其中就好了。”那儿子问一下自己的父亲:“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把卢布给接回来?” 卢老爷子看了一眼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交代道:“你派人去查这件事情现在还很难说,能不能把卢布干干净净的摘出来,不过让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在牢笼里吃吃苦头也挺好。。” 刘老爷子说完又瞪着自己的儿子:“等那不成器的回来之后,你给我好好管教管教,下次若是在闯祸你就跟你的儿子一起去跪祠堂,没我的吩咐不许起来。” 一旁的儿子急忙点点头称是,离开之后一旁的二儿子又跟自己的父亲说道:“父亲,这一次带头闹事的这些学生里,其中有一个是西郡的显贵之家,就算是宫中丽妃的表外甥,您说这件事情会不会跟宫里的立碑有关?” “丽妃无子又与朕国郡主无仇,无怨,没有动机,还是让人查一查这个林安身前和什么人接触过,还有领头的那几个学员再查查林安在国子监人缘如何。” “儿子知道啊!”一旁的二儿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皇宫中春贵人跪在软榻旁,给闭了眼睛正休息的皇帝按摩头部的穴位,皇帝右手紧紧的攥着拳头,轻轻的往自己的额头上砸,简直是头疼欲裂。 国子监的那帮学生还不能抓,抓了恐怕要出乱子。 自从许老丞相一死自己简直是不能安生。 一个登闻鼓响了又响,敲了又敲,难不成都把宫门当成自己家的大门了吗?皇帝真的是要被人给烦死了。 “陛下,大理寺卿来了!” 皇帝听到这话,抬手示意撑个人停下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可是头疼的让他又想躺下去,只好用手重重地按着额头,紧紧的闭上眼睛。 大理寺卿进门行礼之后对着皇帝说道:“陛下,臣及齐王已经将科场舞弊案查得清清楚楚,文康和4位监考官收受贿赂,证据确凿,且国子监祭酒,司业,各学博士已经将殿试的卷子重新整理,反复商议之后,重新推举了这10份卷子,原本在这10名之内的,除了吕家二子夏朗和赵长元之外,其余几人都排在殿视的末尾,国子监祭酒更是在这一次会试的卷子里找到了好几个沧海遗珠,大概因为都是寒门却未曾送礼的原因……” 皇帝睁开眼睛眼睛里是一片鼓舞的杀气:“传朕的命令下去,文康和4位副考官斩立决,明天早上发出圣旨,这一次称为考试成绩作废,明年2月重考!” “陛下英明!”大理寺卿跪在地上高高呼喊。 春贵人给皇帝递上一方被冰块冰过的帕子,声音柔软细腻:“陛下,冰一冰能缓解您的头痛。” 皇帝接过冰帕子按在额头上,顿时觉得舒服了不少,又张口问道:“棋王去哪儿了?” “回陛下,齐王正在宫门外安抚国子监的学生,客客气气地把人先给请回去!”一旁的大理寺卿低垂着眼皮不敢抬头,他其实不赞成齐王把姿态放得那么低。 “怎么外面那些学生都跪在那里,是想逼朕干什么?”皇帝已经一脸不耐烦。 大理寺卿再三斟酌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回陛下,外面的那些学生说,吾国朝廷权臣只手遮天,百姓伸冤无门,轩贵氏族相互勾结,包庇求陛下严惩杀人者,他们还说……” “他们还说什么?”皇帝声音一提高,头就立刻疼得受不住,只能死死地攥着手里的帕子。 “他们还说,镇国郡主杀害归降俘虏,天地不容,请陛下严惩残暴之徒,以正强者仁德之名,莫要让真正为我国匡扶正义之士,白白冤屈而死,否则,他们国子监的学生必定有死谏。” 皇帝听到这话,怒火噌噌往上窜,直接摔了自己手里的冰帕子:“他们想要死鉴,就让他们去死啊,什么样的死法不可以一个个的跟抓住了朕的软肋似的,动不动就去敲登闻鼓,动不动就以命要挟!” “陛下,太医已经来了,不如让太医先给你看一看?”一旁的太监低声说到。 皇帝痛苦的捂住头,对一旁的太监伸出手,示意太监再给他拿几个冰帕子过来,却没说让太医进来,声音止不住的拔高:“从去年到今年这个登闻鼓至今就没有消停过,从开国皇帝到父皇加起来也没有这几个月登闻鼓响的次数多,怎么这要用这个登闻鼓要让朕知道朕是个昏君吗?” 一旁的大理寺卿急忙跪在地上行礼:“陛下学子们万万没有这样的心思呀,陛下请息怒!” “息怒!这哪里还敢有怒火呀?”皇帝一把从旁边的太监手里夺过冰冷的帕子按在自己的头上,闭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死鉴是假,存心给朕难堪才是真的,这是踩着朕的脸面,给他们的虚名做垫脚石,让御史大夫将朕写成纣王这样的昏君!” 皇帝说完这话头疼的受不了,一时间怒火攻心,人愣愣的朝着软榻后面倒下去。 “陛下!” “陛下!” 整个宫殿里乱成一团,那老太监扶住皇帝的身体,用精细的嗓音高声的大喊:“太医,快传太医!” 皇宫里皇帝已经被气晕,过去皇宫外国子监的学生们都盘腿坐在公门外,学生们都已经喊得生疲力尽,只有寥寥几个人用沙哑的声音齐声大喊。 “权臣只手遮天,百姓伸冤无门,富贵世家相互勾结包庇,求陛下,严惩杀人者,严惩残暴之徒,一郑吾国强者仁德之名!” 寥寥一句话,包含卢布跟何小尾。 “诸位!诸位!”齐王高声大喊道:“此案目前已由大理寺接手,正在安排仵作验尸,只要确定林安是死于卢布重伤,本殿下绝不包庇,且这一次验尸的仵作是整个京城里德行最高的老仵作座,刘大师亲自验尸,还请诸位放心。” 刘大师又名刘大金,是出了名的耿直性子,凭借尸体讲述,而且从来不避讳权贵,曾经有很多大案子都在他的手里看破,当年重审御史旧案,曈贵妃的父亲1用千金贿赂刘大师,却被刘大师直接把黄金和人一起交到了大理寺。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让刘大师一时名声四起。 国子监的学生们一听是楼刘大师去验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点头。 “那我们就在这里陪着林兄的母亲,等结果!”一旁几个意气风发的学生说道。 又有人开口问道:“陛下和齐王殿下又要如何处置许真真呢?林兄之死和许真真脱不开关系,他擅自杀害归降俘虏,让列国皆视我吾国为虎狼之徒,许真真害我吾国盛世之名是国贼,陛下还封她为郡主,我等不服,求陛下严惩国贼!”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现在只是过来为林兄讨公道的!”一旁的学生不赞同的皱起了眉毛:“我们从来都没有想过来,求陛下整治镇国郡主,而且无论怎么说镇国郡主也是为了保家,护国以少胜多,杀了归降俘虏,是为了不让南国人杀害我们吾国人罢了!” “你难道忘了那天在花楼那人的一般言论,我国已经因为此事在列国中明昭着也,正如林兄所言,那许真真杀害归降俘虏十几万,他日列国就会伤害我国十几万二十几万,三十几万甚至更多。自古以来,君子以品德立事,明君以仁德立国,大国以仁德泽被列国,我吾国称霸列国数十年,一向为列国之表率,这一次焚杀归降俘虏,倘若列国纷纷效仿,人间终成地狱”。 “所以你如今说的冠冕堂皇,怎么当时不用你们的德行去击退敌军?” 齐王眼睁睁的看着学生们,反倒自己争辩了起来,没有让自己为许真真说话的机会,只能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皇宫外突然有个小太监偷偷走出来,在齐王身边低声的说了皇帝晕倒的事情,期望头皮一紧,急忙跟着小太监转身进了皇宫。 第2天辰时,何小尾刚出门,就听说关崇山老先生的车从城外进来,已经朝着公民的方向过去了,要陪着何小尾一同去宗族的洪玉一天紧紧拽着她的手,猛的一紧扭过头望着他。 关崇山老先生曾经是许真言的恩师,是当世有名的鸿儒。 关崇山老先生作为当时鸿儒大家,他的家人都在担心,关崇山老先生接受不了焚杀归降俘虏之时,倘若是这位老师都觉得是许真真有错,那么以后可真是辩解无望了。 可是那些儒学大家和学生一生远离战场,哪里知道战场残酷,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 何小尾一跃上马,大声喊道:“我们去看看!” 何小尾到的时候,关崇山老先生的车架已经在宫门外停了下来,国子监的学生们知道关崇山老先生来了,认为观众山老先生是他们是来为他们壮大声势的立刻迎上前去,规规矩矩的行礼:“关老先生,学生们怎么能劳动关老先生亲自前来!” 关崇山老先生在自家仆从的禅服下,弯着腰从悬着明灯的马车上下来,温润儒雅的视线扫过自己手里提着灯,表情,激动的学生们慢慢的开口说道:“听说国子监的学生都跪在宫门外,逼着陛下严惩卢布和老朽的嫡传弟子许真言妹妹,所以我特地过来走一遭。” 国子监的学生们脸色变了又变,这个许真言居然是关老先生的嫡传弟子。 虽然他如今贵为皇后,可她终究是个女子啊。 “屏山峡谷之战,斩杀两国十几万归降俘虏之时,老朽早就已经听说刚才老朽听到学生们说,君子以品德立身,明君以仁德立国,大国以仁德泽被列国,老朽深以为然!” 听到关崇山老先生也这么说,刚才说这些话的学生们急忙对关崇山老先生行了一礼,脸上露出沾沾自喜的表情。 可是关崇山老先生话锋却猛地一转:“但是两国来犯,我吾国最骁勇的徐家军,几十万都被限于阴谋之中,尽数被斩杀,吾国天门关被迫门户大开,民心惶惶,我国不敌两国,节节败退,何敢以大国自居,当鞠躬反省,何以让我国强盛转衰才是。” 关崇山老先生声音很是柔和,却浑厚如钟声一般:“以仁德泽被列国固然不错,可是众为莫要忘了,圣人有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吾国百姓水深火热,自顾不暇,又何以兼顾天下,如何泽被列国,屏山峡谷一战,虽然是以战止战,却也是被迫应战,否则 她一个女儿身,身纤力薄,可以躲在这京城里独善其身,以免战火纷扰。” 四周都已经安静下来,提着灯笼的学生们朝着关崇山老先生的方向聚拢过来,表情认真虔诚,仿佛是在听关崇山老先生在讲述儒学之道。 一身宽衣长袍的关崇山老先生望着面前学生们稚嫩又认真的脸,他的声音何况却又温柔:“斩杀南国主力,使南国至少5年之内无力再来侵犯我吾国边疆,保护我吾国边疆至少5年平安,这是这一次镇国王的边疆之行,没有机会做到的,可是许珍珍继承了他的遗志,以10万进军同两国联军一起虽是杀伐,可谁又说不是在为吾国边疆百姓立下太平之功?” 一旁的的学生们沉默着往前望着自己,面前这个双鬓斑白脊背有些佝偻的文坛巨匠几乎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许真言作为我的学生,我还记得他第1次从战场上回来,我问他身经战场杀法有所见闻,他曾说过,边疆战场目光所及是白骨成山暴荒野,尸骨遍地无人埋,千亩良田无人耕,万里浮尸鸟踪灭,那是你们在这繁华京城里绝对看不见的惨状,她愿意以余生所能舍一己之身,还百姓海晏河清的太平,当时她只有十二三岁,胸襟广袤,怜悯世人之心,连老朽身为人师却自认不及。” 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心如昔 卢老爷子的话声刚落派出去查看林安尸体的人就已经回来了。 卢老爷子眉头紧皱随即拿起茶杯重重地放在一侧“:把人带进来。” 卢府派出去查看林安尸体的属下说的和那老奴才说的一般无二,林安的死应该就是被人谋杀。 “如此看来,这件事情的确是冲着镇国郡主去的。”卢家的长子垂下眼皮,想了想:“只是不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不用管是谁的手笔,这一次只要咱们卢布能不被牵扯其中就好了。”那儿子问一下自己的父亲:“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把卢布给接回来?” 卢老爷子看了一眼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交代道:“你派人去查这件事情现在还很难说,能不能把卢布干干净净的摘出来,不过让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在牢笼里吃吃苦头也挺好。。” 刘老爷子说完又瞪着自己的儿子:“等那不成器的回来之后,你给我好好管教管教,下次若是在闯祸你就跟你的儿子一起去跪祠堂,没我的吩咐不许起来。” 一旁的儿子急忙点点头称是,离开之后一旁的二儿子又跟自己的父亲说道:“父亲,这一次带头闹事的这些学生里,其中有一个是西郡的显贵之家,就算是宫中丽妃的表外甥,您说这件事情会不会跟宫里的立碑有关?” “丽妃无子又与朕国郡主无仇,无怨,没有动机,还是让人查一查这个林安身前和什么人接触过,还有领头的那几个学员再查查林安在国子监人缘如何。” “儿子知道啊!”一旁的二儿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皇宫中春贵人跪在软榻旁,给闭了眼睛正休息的皇帝按摩头部的穴位,皇帝右手紧紧的攥着拳头,轻轻的往自己的额头上砸,简直是头疼欲裂。 国子监的那帮学生还不能抓,抓了恐怕要出乱子。 自从许老丞相一死自己简直是不能安生。 一个登闻鼓响了又响,敲了又敲,难不成都把宫门当成自己家的大门了吗?皇帝真的是要被人给烦死了。 “陛下,大理寺卿来了!” 皇帝听到这话,抬手示意撑个人停下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可是头疼的让他又想躺下去,只好用手重重地按着额头,紧紧的闭上眼睛。 大理寺卿进门行礼之后对着皇帝说道:“陛下,臣及齐王已经将科场舞弊案查得清清楚楚,文康和4位监考官收受贿赂,证据确凿,且国子监祭酒,司业,各学博士已经将殿试的卷子重新整理,反复商议之后,重新推举了这10份卷子,原本在这10名之内的,除了吕家二子夏朗和赵长元之外,其余几人都排在殿视的末尾,国子监祭酒更是在这一次会试的卷子里找到了好几个沧海遗珠,大概因为都是寒门却未曾送礼的原因……” 皇帝睁开眼睛眼睛里是一片鼓舞的杀气:“传朕的命令下去,文康和4位副考官斩立决,明天早上发出圣旨,这一次称为考试成绩作废,明年2月重考!” “陛下英明!”大理寺卿跪在地上高高呼喊。 春贵人给皇帝递上一方被冰块冰过的帕子,声音柔软细腻:“陛下,冰一冰能缓解您的头痛。” 皇帝接过冰帕子按在额头上,顿时觉得舒服了不少,又张口问道:“棋王去哪儿了?” “回陛下,齐王正在宫门外安抚国子监的学生,客客气气地把人先给请回去!”一旁的大理寺卿低垂着眼皮不敢抬头,他其实不赞成齐王把姿态放得那么低。 “怎么外面那些学生都跪在那里,是想逼朕干什么?”皇帝已经一脸不耐烦。 大理寺卿再三斟酌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回陛下,外面的那些学生说,吾国朝廷权臣只手遮天,百姓伸冤无门,轩贵氏族相互勾结,包庇求陛下严惩杀人者,他们还说……” “他们还说什么?”皇帝声音一提高,头就立刻疼得受不住,只能死死地攥着手里的帕子。 “他们还说,镇国郡主杀害归降俘虏,天地不容,请陛下严惩残暴之徒,以正强者仁德之名,莫要让真正为我国匡扶正义之士,白白冤屈而死,否则,他们国子监的学生必定有死谏。” 皇帝听到这话,怒火噌噌往上窜,直接摔了自己手里的冰帕子:“他们想要死鉴,就让他们去死啊,什么样的死法不可以一个个的跟抓住了朕的软肋似的,动不动就去敲登闻鼓,动不动就以命要挟!” “陛下,太医已经来了,不如让太医先给你看一看?”一旁的太监低声说到。 皇帝痛苦的捂住头,对一旁的太监伸出手,示意太监再给他拿几个冰帕子过来,却没说让太医进来,声音止不住的拔高:“从去年到今年这个登闻鼓至今就没有消停过,从开国皇帝到父皇加起来也没有这几个月登闻鼓响的次数多,怎么这要用这个登闻鼓要让朕知道朕是个昏君吗?” 一旁的大理寺卿急忙跪在地上行礼:“陛下学子们万万没有这样的心思呀,陛下请息怒!” “息怒!这哪里还敢有怒火呀?”皇帝一把从旁边的太监手里夺过冰冷的帕子按在自己的头上,闭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死鉴是假,存心给朕难堪才是真的,这是踩着朕的脸面,给他们的虚名做垫脚石,让御史大夫将朕写成纣王这样的昏君!” 皇帝说完这话头疼的受不了,一时间怒火攻心,人愣愣的朝着软榻后面倒下去。 “陛下!” “陛下!” 整个宫殿里乱成一团,那老太监扶住皇帝的身体,用精细的嗓音高声的大喊:“太医,快传太医!” 皇宫里皇帝已经被气晕,过去皇宫外国子监的学生们都盘腿坐在公门外,学生们都已经喊得生疲力尽,只有寥寥几个人用沙哑的声音齐声大喊。 “权臣只手遮天,百姓伸冤无门,富贵世家相互勾结包庇,求陛下,严惩杀人者,严惩残暴之徒,一郑吾国强者仁德之名!” 寥寥一句话,包含卢布跟何小尾。 “诸位!诸位!”齐王高声大喊道:“此案目前已由大理寺接手,正在安排仵作验尸,只要确定林安是死于卢布重伤,本殿下绝不包庇,且这一次验尸的仵作是整个京城里德行最高的老仵作座,刘大师亲自验尸,还请诸位放心。” 刘大师又名刘大金,是出了名的耿直性子,凭借尸体讲述,而且从来不避讳权贵,曾经有很多大案子都在他的手里看破,当年重审御史旧案,曈贵妃的父亲1用千金贿赂刘大师,却被刘大师直接把黄金和人一起交到了大理寺。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让刘大师一时名声四起。 国子监的学生们一听是楼刘大师去验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点头。 “那我们就在这里陪着林兄的母亲,等结果!”一旁几个意气风发的学生说道。 又有人开口问道:“陛下和齐王殿下又要如何处置许真真呢?林兄之死和许真真脱不开关系,他擅自杀害归降俘虏,让列国皆视我吾国为虎狼之徒,许真真害我吾国盛世之名是国贼,陛下还封她为郡主,我等不服,求陛下严惩国贼!”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现在只是过来为林兄讨公道的!”一旁的学生不赞同的皱起了眉毛:“我们从来都没有想过来,求陛下整治镇国郡主,而且无论怎么说镇国郡主也是为了保家,护国以少胜多,杀了归降俘虏,是为了不让南国人杀害我们吾国人罢了!” “你难道忘了那天在花楼那人的一般言论,我国已经因为此事在列国中明昭着也,正如林兄所言,那许真真杀害归降俘虏十几万,他日列国就会伤害我国十几万二十几万,三十几万甚至更多。自古以来,君子以品德立事,明君以仁德立国,大国以仁德泽被列国,我吾国称霸列国数十年,一向为列国之表率,这一次焚杀归降俘虏,倘若列国纷纷效仿,人间终成地狱”。 “所以你如今说的冠冕堂皇,怎么当时不用你们的德行去击退敌军?” 齐王眼睁睁的看着学生们,反倒自己争辩了起来,没有让自己为许真真说话的机会,只能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 皇宫外突然有个小太监偷偷走出来,在齐王身边低声的说了皇帝晕倒的事情,期望头皮一紧,急忙跟着小太监转身进了皇宫。 第2天辰时,何小尾刚出门,就听说关崇山老先生的车从城外进来,已经朝着公民的方向过去了,要陪着何小尾一同去宗族的洪玉一天紧紧拽着她的手,猛的一紧扭过头望着他。 关崇山老先生曾经是许真言的恩师,是当世有名的鸿儒。 关崇山老先生作为当时鸿儒大家,他的家人都在担心,关崇山老先生接受不了焚杀归降俘虏之时,倘若是这位老师都觉得是许真真有错,那么以后可真是辩解无望了。 可是那些儒学大家和学生一生远离战场,哪里知道战场残酷,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 何小尾一跃上马,大声喊道:“我们去看看!” 何小尾到的时候,关崇山老先生的车架已经在宫门外停了下来,国子监的学生们知道关崇山老先生来了,认为观众山老先生是他们是来为他们壮大声势的立刻迎上前去,规规矩矩的行礼:“关老先生,学生们怎么能劳动关老先生亲自前来!” 关崇山老先生在自家仆从的禅服下,弯着腰从悬着明灯的马车上下来,温润儒雅的视线扫过自己手里提着灯,表情,激动的学生们慢慢的开口说道:“听说国子监的学生都跪在宫门外,逼着陛下严惩卢布和老朽的嫡传弟子许真言妹妹,所以我特地过来走一遭。” 国子监的学生们脸色变了又变,这个许真言居然是关老先生的嫡传弟子。 虽然他如今贵为皇后,可她终究是个女子啊。 “屏山峡谷之战,斩杀两国十几万归降俘虏之时,老朽早就已经听说刚才老朽听到学生们说,君子以品德立身,明君以仁德立国,大国以仁德泽被列国,老朽深以为然!” 听到关崇山老先生也这么说,刚才说这些话的学生们急忙对关崇山老先生行了一礼,脸上露出沾沾自喜的表情。 可是关崇山老先生话锋却猛地一转:“但是两国来犯,我吾国最骁勇的徐家军,几十万都被限于阴谋之中,尽数被斩杀,吾国天门关被迫门户大开,民心惶惶,我国不敌两国,节节败退,何敢以大国自居,当鞠躬反省,何以让我国强盛转衰才是。” 关崇山老先生声音很是柔和,却浑厚如钟声一般:“以仁德泽被列国固然不错,可是众为莫要忘了,圣人有言,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吾国百姓水深火热,自顾不暇,又何以兼顾天下,如何泽被列国,屏山峡谷一战,虽然是以战止战,却也是被迫应战,否则 她一个女儿身,身纤力薄,可以躲在这京城里独善其身,以免战火纷扰。” 四周都已经安静下来,提着灯笼的学生们朝着关崇山老先生的方向聚拢过来,表情认真虔诚,仿佛是在听关崇山老先生在讲述儒学之道。 一身宽衣长袍的关崇山老先生望着面前学生们稚嫩又认真的脸,他的声音何况却又温柔:“斩杀南国主力,使南国至少5年之内无力再来侵犯我吾国边疆,保护我吾国边疆至少5年平安,这是这一次镇国王的边疆之行,没有机会做到的,可是许珍珍继承了他的遗志,以10万进军同两国联军一起虽是杀伐,可谁又说不是在为吾国边疆百姓立下太平之功?” 一旁的的学生们沉默着往前望着自己,面前这个双鬓斑白脊背有些佝偻的文坛巨匠几乎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许真言作为我的学生,我还记得他第1次从战场上回来,我问他身经战场杀法有所见闻,他曾说过,边疆战场目光所及是白骨成山暴荒野,尸骨遍地无人埋,千亩良田无人耕,万里浮尸鸟踪灭,那是你们在这繁华京城里绝对看不见的惨状,她愿意以余生所能舍一己之身,还百姓海晏河清的太平,当时她只有十二三岁,胸襟广袤,怜悯世人之心,连老朽身为人师却自认不及。” 第一百八十六章 祖籍宗阳城 许真言作为我的学生,我还记得她第1次从战场上回来,我问她身经战场杀伐有所见闻,她曾说过,边疆战场目光所及是白骨成山暴荒野,尸骨遍地无人埋,千亩良田无人耕,万里浮尸鸟踪灭,那是你们在这繁华京城里绝对看不见的惨状,她愿意以余生所能舍一己之身,还百姓海晏河清的太平,当时她只有十二三岁,胸襟广袤,怜悯世人之心,连老朽身为人师却自认不及。” “而后她入皇宫,成为一国之母,却身量皑皑,不久便撒手人寰,谁知不是多年沙场征伐留下来的疾病,如今她留下来的唯一一个妹妹,继承了她的风骨热血,圣人有言,为百姓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之中,难不成你们的家国大义,只是为了自己口齿之言?” 看见那一旁的护卫连连摆手,提着灯站在宫门前的国子监的学生们,双眸泛红眼含热泪,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子,竟然如此的胸襟。 以一人之身,还百姓以海晏河清的太平山河。 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女儿,家便生有如此雄心壮志,让他们这些平日饱读诗书的男人情何以堪让这些在这里攻坚许真言心血的男人颜面何存? 何小尾牵着马,站在远处看着烟雨半百的恩师,天不亮就冒着风雪站在宫门前,为了他,向学子们辩白心中情绪翻滚,连眼眶都胀得又疼又酸。 一旁的洪玉心中也是感怀,上前一步低声说道:“我虽是医师,治病救人乃我天职,不可因外貌,才学致人于绝处,可总在这个时候觉得关崇山老先生比我们更值得活下去。” 周围安静的只剩下风声。 关崇山老先生陷入了某种缅怀的情绪之中,哽咽着开口说道:“那一年,镇国王携带幼女求老朽教授,老朽问女子无才便是德,何以劳神作此学问?” “镇国王回答说,学而明理,学而明义,学而明耻,老夫不求我这孙女文达天下,只望她知礼,知德,知义,知耻,做堂堂正正,无愧于天地之间的人而已,镇国王嫡女许真言,没有让镇国王失望,虽是女儿身,却文可治国,武可安邦,可是尔等,应该仿照楷模才是,怎么如今在这里攻坚于我家国有功之人?” 老先生的眼睛看过因为羞愧或难堪垂下眼皮的学生们:“许真真虽然是养女,却完全继承了她风骨,老朽这一生虽有五十嫡传弟子,唯许真言是女儿身,老朽却以此女弟子,为终生之傲!” 带着寒气的凉风扫过何小尾发烫的眼睫毛,他克制住自己心口的情绪。 如今在世为人老师,却还是愿意站出来为他辩驳,如果是他不知道自己早就不是那个只有一腔赤子之心,心胸磊落的学生,还会为自己自豪吗? 何小尾望着恩施的方向,郑重地跪在地上一拜,翻身上马:“我们走。” 洪玉也紧跟在老先生的方向,行了一礼跟着何小尾翻身上马。 刘管家是这一次跟随何小尾一同回祖籍的护卫,急忙登上马,一行人朝着城外快马而去。 很快科举舞弊案结束,皇帝亲自下了圣旨,将这一次科举受贿者斩立决,文康抄家,男子流放,女子如见即为奴涉及行贿的考生永生不得录用,一家族三代不能参加科举,坚定明年2月重考。 消息一传出,考生陷入一片欢欣鼓舞之中,纷纷回家准备重新考试的事情,希望明年能够拿到一个好名字。 赵岐山派人给祖籍送了一封消息,告诉弟弟已经准备重考的事情,打算让弟弟在京城里好好读书,免得来回折腾,他还告诉自己的弟弟,这一次赵元宝就在三甲之内,下一次会考得更好。 何小尾一行人跨马奔驰,中间也不曾停歇,终于很快到了祖籍的城门。 此时天空已经如同被泼墨一般,安静了下来,星光点点只剩天际,还残留一抹暗红的颜色,自己多年没有回来过,祖籍和从前的变化风格并不大。 祖籍之地的晚市已经开始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商贩摊位上悬挂着灯笼,叫卖吆喝,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笑闹至极。 洪玉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祖籍的晚市,十分好奇,何小尾便派着马跟着他一起沿路往前走了走。 刘管家派人去阻击最好的客栈订客房,因为何小尾这一路走得急,刘管家也没有办法提前让人过来安排儿,何小尾又不打算惊动宗族,就只能暂时住在客栈里。 掌柜的客客气气的跟刘管事派过去的人道歉,刘管家派去的人想了想,去找其他的客栈,派了一个人过来给刘管家复命。 老管家一听眉头紧皱:“祖籍宗阳城,可只有那么一家有小院子的客栈,我们倒是无所谓,绝对不能委屈了姑娘。” 牵着马,站在长街上,陪洪玉挑小糖人的何小尾闻声说道:“没事换一家客栈。” 何小尾化成一落就听到旁边有人叫他:“郡主?” 何小尾回过头就看见一旁的护卫神色,激动的转头叫自家主子。 站在小贩旁边买技巧小玩意儿,摊上的江无忧转过头,悠远深邃的眼神十分意外,是这似乎要被这一室灯火趁这暖洋洋的颜色,他放下手里的小玩意儿,吩咐一旁的护卫,买下立刻抬脚朝着何小尾的方向走过去。 何小尾想起江无忧的玉佩,她悄悄的钻进了挂在旁边的荷包里面,还装着江无忧送给他的玉环,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把玉递给江无忧。 手里拿着一个玲珑剔透的小糖人,洪玉看到江无忧眼神一亮:“是江先生!” 江无忧笑着对何小尾行礼慢条斯理的问道:“怎么姑娘也来到这宗阳城了?” 何小尾还礼:“祖籍宗阳城!” 江无忧点了点头:“有幸巧遇,倘若姑娘不嫌弃,一同走一走?” 洪玉还对江无忧兄长的病例感觉到好奇,又欣赏江无忧的作风,用面具捂着捂嘴笑道:“咱们客栈也还没有定到,真真姐,不如我们就和江先生一起逛一逛!” “许家姑娘若是不嫌弃,江某人已经包下了贵宾客栈,都是独居的小院儿,必然不会打扰两位姑娘的清静!”江无忧说完深深地对何小尾行了一礼。 “还请姑娘给个机会报偿许家。” 一旁的洪玉嘿嘿一笑存了要给二人牵线的心思,急忙开口说道:“我早就听说这宗阳城的贵宾客栈一个院子,一个景色堪称一绝,不成想刚刚刘管家派人过去定说是被人包下来了,想来江先生可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何小尾:“……” 洪玉急忙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何小尾一眼,看见洪玉用自己的面具遮住脸,她道:“那就打扰江先生了。” 这话说完,她捏了捏身边的荷包,总是要找个机会将这玉环还给过去的,若是住在一家客栈倒是方便。 “刘叔叔,今天就打扰江先生了,住在贵宾客栈,你让去找客栈的人回来!” 江先生对着何小尾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何小尾将手里的缰绳交给刘管家,同江无忧一起往前走。 旁边的侍卫自打知道自家主子喜欢的是许家姑娘之后,越发觉得这位姑娘和主子是天生一对,对何小尾除了敬仰之外,更多了几分把他当做未来主子的妻子的亲切感。 “既然此时在宗阳城碰到许家姑娘,想必今天早上派人送到府上的名单,许家姑娘肯定是没有看到的。”江无忧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何小尾乱略显惊讶:“名单,什么名单?” “是这一次国子监闹事学生的名单以及金卷关系,还有这些时日里都见过什么人……”江无忧的声音里压的极低不慌不躁的说道。 这些正是何小尾专程派人去查的,看见他的表情有惊讶,江无忧又说到:“姑娘莫惊讶,国子监学生的家世和其家族关系,这个我早在进京城之前就已经派人查探清楚,毕竟将来这些家国栋梁多半要出现在这些考生中。” 江无忧没有明说的是,国子监的学生里有他们将国的人。 “江先生的人,比我想象中要多得多呀!”何小尾隔着荷包,轻轻的捏住玉环,一语双关。 江无忧查这些比自己还快,可见江无忧在这京城里究竟埋有多少暗线。 又或者是说江无忧能够轻而易举的查到,学院里见过什么人必定是在国子监里,也有他自己的人。 “我是一个生意人,别的长处都没有消息,自然要比旁人更灵通一些。”江无忧说完,抬头看见现做糖葫芦的摊位,转过头吩咐护卫,去买两串新鲜的糖葫芦来。 “江先生这一次来到宗阳城,是何意?” “宗阳城的碧玉茶叶十分有名,亲自来看看这生意能不能做,另外还有一些从江过带过来的货品,打算让管事在这宗阳城盘个铺子做独门的生意。”江无忧嘴角浅浅的勾着,注视着何小尾的眼睛,慢慢的回答。 江无忧那双眼睛太过于深邃,温柔似乎有千万情谊。 两世为人,想起江无忧在船上的言辞,她就已经明白了江无忧对自己的心思,她攥着手里的那枚玉环避开江无忧的目光,点了点头:“那就提前预祝江先生生意红火了。”? 一旁的护卫拿着两串糖葫芦回来,江无忧接过一串递给洪玉,洪玉高兴的道了谢接过。 手里还有一串江无忧递给了何小尾:“许姑娘!” 何小尾一愣:“江先生,我这个年龄已经不是孩子了。” “年龄自古有老少之分,可是嘴巴可是不分老少……”江无忧站在灯火璀璨之中,向着他浅浅的笑意。 江无忧这是把自己当成个孩子了,何小尾笑了笑,伸过手接过这串糖葫芦。 大概是因为何小尾和江无忧一行人的容貌,他过于出色,十分引人注目,尤其是并肩而战江无忧与何小尾,像是利在人群之中如同。鹤立鸡群。 头上戴着花环的小姑娘胳膊腕儿里篮子里还挎着刚刚采摘下来的鲜花,凑了过来,十分有眼色的把花篮递给何小尾,一双黑宝石的眼睛干干净净。 小姑娘的母亲看见何小尾跟江无忧身后的两排护卫,知道公子姑娘非富即贵不是他们这些老百姓能惹得起的,急忙惊慌失措地从卖花的摊位前绕到后面:“娃儿,快点回来!” 小姑娘回过头笑眯眯地对着母亲摆了摆手,丝毫不知道害怕,眼前的哥哥姐姐像是天上的神仙一样美貌,一定是好人。 大概是听到小姑娘的名字如此简洁,江无忧弯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拿过鲜花往小姑娘的篮子里放了一点银子。 小姑娘睁大了自己黑亮的眼睛,看着那一坨银子急忙摆手,又把银子递给江无忧用手比划着他给多了。 “没关系,剩下的这些给你买糖吃!”江无忧的语气声音十分温润。 小姑娘摇摇头,执意不收那些银子。 “刘管家!”何小尾轻轻的唤了一声刘管家,立刻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拿出几个铜钱,放到小姑娘胳膊腕儿的篮子里笑着说道:“去! 小姑娘鞠个躬,欢快的朝着母亲的方向跑过去橘子篮子,让母亲看到自己卖了这些钱。 江无忧站起身来看见何小尾望着小姑娘的背影,嘴角有慢慢的温柔的笑意。 带个小姑娘的母亲摸了摸自家女儿的脑袋,把几个铜板递给小姑娘,又伸手指了指对面卖糖葫芦的摊位小姑娘摇摇头,十分坚定的把银子放到了母亲的钱袋子里。 江无忧将手里的鲜花递给何小尾:“许姑娘!” “送给江先生了!”何小尾说到。 江无忧一愣,随即把自己手里的鲜花递给旁边的护卫:“那就多谢许家姑娘送花给江某人了。” 江无忧站在湘龙门前的管事,看到江无忧急忙拎着自己的下摆,从台阶上下来,恭恭敬敬地对着江无忧行礼:“主子,雅间儿已经准备好了。” “为了感谢许家姑娘赠花,将某人请许家姑娘和洪玉姑娘去香楼一杯热茶。” “真真姐,在这里居然还能看到灵寺的佛灵灯塔呢!”红绿的双眼发亮。 “没错的,小的订的就是香楼的顶层,瞧这灵寺的夜景是最为漂亮的!”一旁的管事十分识趣的开口。 “姐?”洪玉扯了扯何小尾的衣袖,刚才他已经擅自做主答应了住同一家客栈,可不能再得寸进尺,否则姑娘要生气了。 何小尾望着洪玉的眼神里带了几份纵容:“那就打扰江先生了!” “请!”江无忧请何小尾先走。 店小二恭恭敬敬的把这一群贵人往楼上请,转着弯从二楼上三楼的时候好像听到在门没关严的房间里传来了酒醉半酣的张狂之声。 第一百八十六章 祖籍宗阳城 许真言作为我的学生,我还记得她第1次从战场上回来,我问她身经战场杀伐有所见闻,她曾说过,边疆战场目光所及是白骨成山暴荒野,尸骨遍地无人埋,千亩良田无人耕,万里浮尸鸟踪灭,那是你们在这繁华京城里绝对看不见的惨状,她愿意以余生所能舍一己之身,还百姓海晏河清的太平,当时她只有十二三岁,胸襟广袤,怜悯世人之心,连老朽身为人师却自认不及。” “而后她入皇宫,成为一国之母,却身量皑皑,不久便撒手人寰,谁知不是多年沙场征伐留下来的疾病,如今她留下来的唯一一个妹妹,继承了她的风骨热血,圣人有言,为百姓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之中,难不成你们的家国大义,只是为了自己口齿之言?” 看见那一旁的护卫连连摆手,提着灯站在宫门前的国子监的学生们,双眸泛红眼含热泪,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女子,竟然如此的胸襟。 以一人之身,还百姓以海晏河清的太平山河。 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女儿,家便生有如此雄心壮志,让他们这些平日饱读诗书的男人情何以堪让这些在这里攻坚许真言心血的男人颜面何存? 何小尾牵着马,站在远处看着烟雨半百的恩师,天不亮就冒着风雪站在宫门前,为了他,向学子们辩白心中情绪翻滚,连眼眶都胀得又疼又酸。 一旁的洪玉心中也是感怀,上前一步低声说道:“我虽是医师,治病救人乃我天职,不可因外貌,才学致人于绝处,可总在这个时候觉得关崇山老先生比我们更值得活下去。” 周围安静的只剩下风声。 关崇山老先生陷入了某种缅怀的情绪之中,哽咽着开口说道:“那一年,镇国王携带幼女求老朽教授,老朽问女子无才便是德,何以劳神作此学问?” “镇国王回答说,学而明理,学而明义,学而明耻,老夫不求我这孙女文达天下,只望她知礼,知德,知义,知耻,做堂堂正正,无愧于天地之间的人而已,镇国王嫡女许真言,没有让镇国王失望,虽是女儿身,却文可治国,武可安邦,可是尔等,应该仿照楷模才是,怎么如今在这里攻坚于我家国有功之人?” 老先生的眼睛看过因为羞愧或难堪垂下眼皮的学生们:“许真真虽然是养女,却完全继承了她风骨,老朽这一生虽有五十嫡传弟子,唯许真言是女儿身,老朽却以此女弟子,为终生之傲!” 带着寒气的凉风扫过何小尾发烫的眼睫毛,他克制住自己心口的情绪。 如今在世为人老师,却还是愿意站出来为他辩驳,如果是他不知道自己早就不是那个只有一腔赤子之心,心胸磊落的学生,还会为自己自豪吗? 何小尾望着恩施的方向,郑重地跪在地上一拜,翻身上马:“我们走。” 洪玉也紧跟在老先生的方向,行了一礼跟着何小尾翻身上马。 刘管家是这一次跟随何小尾一同回祖籍的护卫,急忙登上马,一行人朝着城外快马而去。 很快科举舞弊案结束,皇帝亲自下了圣旨,将这一次科举受贿者斩立决,文康抄家,男子流放,女子如见即为奴涉及行贿的考生永生不得录用,一家族三代不能参加科举,坚定明年2月重考。 消息一传出,考生陷入一片欢欣鼓舞之中,纷纷回家准备重新考试的事情,希望明年能够拿到一个好名字。 赵岐山派人给祖籍送了一封消息,告诉弟弟已经准备重考的事情,打算让弟弟在京城里好好读书,免得来回折腾,他还告诉自己的弟弟,这一次赵元宝就在三甲之内,下一次会考得更好。 何小尾一行人跨马奔驰,中间也不曾停歇,终于很快到了祖籍的城门。 此时天空已经如同被泼墨一般,安静了下来,星光点点只剩天际,还残留一抹暗红的颜色,自己多年没有回来过,祖籍和从前的变化风格并不大。 祖籍之地的晚市已经开始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商贩摊位上悬挂着灯笼,叫卖吆喝,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笑闹至极。 洪玉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祖籍的晚市,十分好奇,何小尾便派着马跟着他一起沿路往前走了走。 刘管家派人去阻击最好的客栈订客房,因为何小尾这一路走得急,刘管家也没有办法提前让人过来安排儿,何小尾又不打算惊动宗族,就只能暂时住在客栈里。 掌柜的客客气气的跟刘管事派过去的人道歉,刘管家派去的人想了想,去找其他的客栈,派了一个人过来给刘管家复命。 老管家一听眉头紧皱:“祖籍宗阳城,可只有那么一家有小院子的客栈,我们倒是无所谓,绝对不能委屈了姑娘。” 牵着马,站在长街上,陪洪玉挑小糖人的何小尾闻声说道:“没事换一家客栈。” 何小尾化成一落就听到旁边有人叫他:“郡主?” 何小尾回过头就看见一旁的护卫神色,激动的转头叫自家主子。 站在小贩旁边买技巧小玩意儿,摊上的江无忧转过头,悠远深邃的眼神十分意外,是这似乎要被这一室灯火趁这暖洋洋的颜色,他放下手里的小玩意儿,吩咐一旁的护卫,买下立刻抬脚朝着何小尾的方向走过去。 何小尾想起江无忧的玉佩,她悄悄的钻进了挂在旁边的荷包里面,还装着江无忧送给他的玉环,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把玉递给江无忧。 手里拿着一个玲珑剔透的小糖人,洪玉看到江无忧眼神一亮:“是江先生!” 江无忧笑着对何小尾行礼慢条斯理的问道:“怎么姑娘也来到这宗阳城了?” 何小尾还礼:“祖籍宗阳城!” 江无忧点了点头:“有幸巧遇,倘若姑娘不嫌弃,一同走一走?” 洪玉还对江无忧兄长的病例感觉到好奇,又欣赏江无忧的作风,用面具捂着捂嘴笑道:“咱们客栈也还没有定到,真真姐,不如我们就和江先生一起逛一逛!” “许家姑娘若是不嫌弃,江某人已经包下了贵宾客栈,都是独居的小院儿,必然不会打扰两位姑娘的清静!”江无忧说完深深地对何小尾行了一礼。 “还请姑娘给个机会报偿许家。” 一旁的洪玉嘿嘿一笑存了要给二人牵线的心思,急忙开口说道:“我早就听说这宗阳城的贵宾客栈一个院子,一个景色堪称一绝,不成想刚刚刘管家派人过去定说是被人包下来了,想来江先生可真是好大的手笔啊!” 何小尾:“……” 洪玉急忙转过头深深的看了何小尾一眼,看见洪玉用自己的面具遮住脸,她道:“那就打扰江先生了。” 这话说完,她捏了捏身边的荷包,总是要找个机会将这玉环还给过去的,若是住在一家客栈倒是方便。 “刘叔叔,今天就打扰江先生了,住在贵宾客栈,你让去找客栈的人回来!” 江先生对着何小尾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何小尾将手里的缰绳交给刘管家,同江无忧一起往前走。 旁边的侍卫自打知道自家主子喜欢的是许家姑娘之后,越发觉得这位姑娘和主子是天生一对,对何小尾除了敬仰之外,更多了几分把他当做未来主子的妻子的亲切感。 “既然此时在宗阳城碰到许家姑娘,想必今天早上派人送到府上的名单,许家姑娘肯定是没有看到的。”江无忧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何小尾乱略显惊讶:“名单,什么名单?” “是这一次国子监闹事学生的名单以及金卷关系,还有这些时日里都见过什么人……”江无忧的声音里压的极低不慌不躁的说道。 这些正是何小尾专程派人去查的,看见他的表情有惊讶,江无忧又说到:“姑娘莫惊讶,国子监学生的家世和其家族关系,这个我早在进京城之前就已经派人查探清楚,毕竟将来这些家国栋梁多半要出现在这些考生中。” 江无忧没有明说的是,国子监的学生里有他们将国的人。 “江先生的人,比我想象中要多得多呀!”何小尾隔着荷包,轻轻的捏住玉环,一语双关。 江无忧查这些比自己还快,可见江无忧在这京城里究竟埋有多少暗线。 又或者是说江无忧能够轻而易举的查到,学院里见过什么人必定是在国子监里,也有他自己的人。 “我是一个生意人,别的长处都没有消息,自然要比旁人更灵通一些。”江无忧说完,抬头看见现做糖葫芦的摊位,转过头吩咐护卫,去买两串新鲜的糖葫芦来。 “江先生这一次来到宗阳城,是何意?” “宗阳城的碧玉茶叶十分有名,亲自来看看这生意能不能做,另外还有一些从江过带过来的货品,打算让管事在这宗阳城盘个铺子做独门的生意。”江无忧嘴角浅浅的勾着,注视着何小尾的眼睛,慢慢的回答。 江无忧那双眼睛太过于深邃,温柔似乎有千万情谊。 两世为人,想起江无忧在船上的言辞,她就已经明白了江无忧对自己的心思,她攥着手里的那枚玉环避开江无忧的目光,点了点头:“那就提前预祝江先生生意红火了。”? 一旁的护卫拿着两串糖葫芦回来,江无忧接过一串递给洪玉,洪玉高兴的道了谢接过。 手里还有一串江无忧递给了何小尾:“许姑娘!” 何小尾一愣:“江先生,我这个年龄已经不是孩子了。” “年龄自古有老少之分,可是嘴巴可是不分老少……”江无忧站在灯火璀璨之中,向着他浅浅的笑意。 江无忧这是把自己当成个孩子了,何小尾笑了笑,伸过手接过这串糖葫芦。 大概是因为何小尾和江无忧一行人的容貌,他过于出色,十分引人注目,尤其是并肩而战江无忧与何小尾,像是利在人群之中如同。鹤立鸡群。 头上戴着花环的小姑娘胳膊腕儿里篮子里还挎着刚刚采摘下来的鲜花,凑了过来,十分有眼色的把花篮递给何小尾,一双黑宝石的眼睛干干净净。 小姑娘的母亲看见何小尾跟江无忧身后的两排护卫,知道公子姑娘非富即贵不是他们这些老百姓能惹得起的,急忙惊慌失措地从卖花的摊位前绕到后面:“娃儿,快点回来!” 小姑娘回过头笑眯眯地对着母亲摆了摆手,丝毫不知道害怕,眼前的哥哥姐姐像是天上的神仙一样美貌,一定是好人。 大概是听到小姑娘的名字如此简洁,江无忧弯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拿过鲜花往小姑娘的篮子里放了一点银子。 小姑娘睁大了自己黑亮的眼睛,看着那一坨银子急忙摆手,又把银子递给江无忧用手比划着他给多了。 “没关系,剩下的这些给你买糖吃!”江无忧的语气声音十分温润。 小姑娘摇摇头,执意不收那些银子。 “刘管家!”何小尾轻轻的唤了一声刘管家,立刻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拿出几个铜钱,放到小姑娘胳膊腕儿的篮子里笑着说道:“去! 小姑娘鞠个躬,欢快的朝着母亲的方向跑过去橘子篮子,让母亲看到自己卖了这些钱。 江无忧站起身来看见何小尾望着小姑娘的背影,嘴角有慢慢的温柔的笑意。 带个小姑娘的母亲摸了摸自家女儿的脑袋,把几个铜板递给小姑娘,又伸手指了指对面卖糖葫芦的摊位小姑娘摇摇头,十分坚定的把银子放到了母亲的钱袋子里。 江无忧将手里的鲜花递给何小尾:“许姑娘!” “送给江先生了!”何小尾说到。 江无忧一愣,随即把自己手里的鲜花递给旁边的护卫:“那就多谢许家姑娘送花给江某人了。” 江无忧站在湘龙门前的管事,看到江无忧急忙拎着自己的下摆,从台阶上下来,恭恭敬敬地对着江无忧行礼:“主子,雅间儿已经准备好了。” “为了感谢许家姑娘赠花,将某人请许家姑娘和洪玉姑娘去香楼一杯热茶。” “真真姐,在这里居然还能看到灵寺的佛灵灯塔呢!”红绿的双眼发亮。 “没错的,小的订的就是香楼的顶层,瞧这灵寺的夜景是最为漂亮的!”一旁的管事十分识趣的开口。 “姐?”洪玉扯了扯何小尾的衣袖,刚才他已经擅自做主答应了住同一家客栈,可不能再得寸进尺,否则姑娘要生气了。 何小尾望着洪玉的眼神里带了几份纵容:“那就打扰江先生了!” “请!”江无忧请何小尾先走。 店小二恭恭敬敬的把这一群贵人往楼上请,转着弯从二楼上三楼的时候好像听到在门没关严的房间里传来了酒醉半酣的张狂之声。 第一百八十七章 族长 “原来你们这些人都是东怕西怕的,难道不知道这宗阳城是许家说了算,就算过去的老相爷再厉害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乖乖低下头来听我祖父的话,我祖父可是族长,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从来绝无二话。” “虽然老相爷现在已经死了,可是还有一个许真真被封了郡主,她不过一个养女而已,天下谁不知道她已经投入了齐王的门下,只要等到齐王慢慢发展起来,将来也可能有个从龙之功,到那个时候咱们许家照样屹立不倒,到那个时候咱照样是在宗阳城里说一不二的大爷。” 何小尾步子一停,眉毛上去抬了抬,转过头去看着跟在他身后的刘管家,刘管家点了点头,错开几步,笑着让其他人先上楼。 洪玉听到这番疯狂叫嚣,压下自己心头的怒火,装作没听见一样跟着何小尾走上楼去。 这一次许真真回来就是为了专程彻查宗族的事情,既然他听到了都没有管,自然是有他的道理,自己可不能冲动行事。 倒是一旁带路的店小二,听到这话几乎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洪玉的耳朵动了动,笑着上前张罗着问了一句:“这位小哥为何叹气呀?” 一旁的店小二像是受到惊吓一样,停止了话头笑着说道:“倒也没什么,就是过几天我们这余香楼就要易主,我们这些人还不知道能不能干下去,如今也是一直思索在三倒是打扰客官了。” 洪玉得到了何小尾的失意,接着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易主啊?你们这余香楼生意一向不错。” 店小二推开雅间的门,恭恭敬敬的把一行人请了进去,一边倒茶一边诉苦:“客观这样说应该不是咱们本地人,还不知道这许家的厉害,这许家在我们中阳城向来说一不二,这些年没少做缺德事儿,以前还有老丞相撑腰,好不容易那老丞相死了又来了一个镇国郡主,听说这个镇国郡主和当今齐王的关系非比寻常,若是将来这个镇国郡主发展强大,那他以后也是一个收拾的,这许家恐怕就要更嚣张了。” 洪玉差一点破口大骂,他咬着牙,脸色很是难看。 “怎么这些都是那个许家人说的?”何小尾在自己的桌子前面坐下,拉起手指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往茶杯里吹了一口气。 “不止许家,连我们的东家知县大人的弟弟也是这么告诉我们的!”那店小二苦着一张脸,惨兮兮的说道:“那许家人已经多了好几家的铺子,突然之间就盯上了我们余香楼,知县说我们东家是惹不起,许家人索性给了算了,镇国郡主不过几日就要回到中级了,若是不给闹出什么乱子,到时候不好收场,倒霉的还是我们的东家。” “客官你不知道啊,这许家人每次收了铺子之后,都会将伙计的月钱减上一半,前几天成衣铺的掌柜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减一半的月钱实在是干不下去,许家立刻找个由头把人打了个半残,结果老掌柜一口气没上来,当天晚上就没了,这老掌柜的儿子悄悄的不吱声,去太守那里把许家人给告了,不过我看就是太熟也可能不敢管。” 洪玉听到这话拳头收紧直接握得,气的连着寺庙的夜景都不看了,饭也没好好吃,就跟着何小尾回到了客栈。 何小尾坐在,刘管家站在一旁跟他禀告今天的事情。 “看起来是许家宗族,这几个小辈儿私底下背着许家长被做下来的事情,刚才族长的幼孙已经把那天余香楼的大掌柜叫了过去,说明天晌午他们余香楼的东家过来应该,是要强买下余香楼了。” 看起来都不用辛苦刘管事,明天上午就是最好的时机,何小尾的耳朵动了动颜色,手里的杯子猛地旋转着飞了出去。 江无忧站在原地,纹丝未退,手指轻轻往上一条单,手稳稳的抓住杯子。 刘管家低头规规矩矩的向后退了两步,心中大为惊讶,这个江无忧的身手似乎太好了一些,竟然靠他和姑娘如此近,自己丝毫没有察觉。 何小尾冷冷的瞥了一眼,看见是江无忧眉目之间的杀气陡然消散“:怎么江先生喜欢如今不声不响的出现?” 江无忧一手端着黑漆漆的盘子,把手里的茶杯丢给一旁的管事便,站在门口不再往前走,温柔地说道:“今天看见姑娘胃口不佳,特地让人炖了燕窝给姑娘特地送来。” “怎么好麻烦,江先生。” “许家姑娘与江某人有恩,这些都是应该的。”江无忧笑着看着,刘管事。 刘管家立刻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一旁的桌沿上,上前,接过江无忧送过来的燕窝粥,笑着说道:“多谢江先生时候不早了,江先生应该早点休息才对,” 何小尾想起江无忧送给他的玉环,解下自己腰间的荷包,低声喊道:“江先生莫走!” “姑娘有什么吩咐?”江无忧纹身却又为得寸进尺,指含着笑容朝着何小尾的方向看过去。 何小尾从荷包里拿出玉环递给江无忧:“这个是江先生珍爱之物,还是物归原主得好。” 江无忧看着何小尾手里的荷包,认出是她贴身佩戴的那只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艳:“姑娘原来一直贴身戴着?” 何小尾避开江无忧过分炙热的视线:“不过是不知何时碰到江先生,故而把它带在身边方便还给你。” 一旁的刘管家只觉得心头一跳贴身,这样的用词太过于暧昧跟轻薄,还有什么不同? 从江无忧邀请姑娘和洪玉姑娘来到这个站,出行是作风,居然如此孟浪。 他的言辞上占姑娘的便宜,偏偏姑娘还仿佛不知一般。 刘管家重重地把手里的汤放在一旁的石桌上,笑着说道:“姑娘趁热用,不要辜负了江先生一片好意。” “把这玉赠予姑娘,也是江某和兄长的一片好意,还请姑娘不要辜负。” 一旁的刘管家:“……” 这个江先生还挺会顺杆子爬的。 何小尾凝视着江无忧的眼睛,开口说道:“刘管家,你先下去!” 等刘管家离开何小尾才问到:“江先生赠我,这玉环为何意?倘若只是单纯的感谢……” “你明白我的心意的。”江无忧温润的声线在这黑暗里格外蛊惑人。 如今外面正是一片夜,光正好,月明星稀,清风徐徐,月色之下,花鸟鱼虫,各安其乐。 江无忧望着何小尾的目光越来越深沉,这一次已经不同,上一次自己带着试探,眼中还带着不确定怕过分炙热的目光,似乎已经对何小尾势在必得,不管他是不是真正的喜欢他。 这层窗户纸既然已经被捅破了,决定自己一次性把话给说开。 “江先生上一次在船上,你的话我已经听明白了!”他将江无忧的玉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平静的说道:“可是你跟我都是不适合谈论亲爱的人,我身后有母亲,妹妹和婶婶需要保护,你身后是百废待兴的江国,我要保护许家一门的荣耀,你要振兴苏后在世时的辉煌,甚至还要问鼎天下。” 江无忧眼底的笑意逐渐收敛,深深地凝望着这个站在月色下,神色冷漠的女子。 “我在吾国举步维艰,那江国在列国之中又何尝不是,步履蹒跚,前路艰难,我们都如履薄冰,又怎么敢分心呢?又何谈容得下情爱?” 江无忧的视线落在玉环上,向前挪了两步骨节分明的手握起玉环,抬头看着离自己仅仅一步之遥的何小尾:“所以你是在害怕,你是不敢动心?” 何小尾望着江无忧高挺的眉骨,深邃的眼睛,深刻的手慢慢的收紧,坦诚的说道:“许家前途未定,眼下危如累卵,实在不敢动心。 ” 江无忧攥住手里的玉环,这一步几乎要跨到他的面前,何小尾要退却,猛然被江无忧抓住了手腕,江无忧把人提到自己的面前,深深地凝望着他,压低了声音问道:“许真真,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就有机会,我说过我们来日方长。” 何小尾极长的眼睛里轻轻的颤了颤手,心里又被江无忧重新塞入了那一枚玉环。 她本想要推辞,却被江无忧紧紧地攥住了手:“你就当是个平安福,也好留在身边保平安,我母亲这一生极少有人能够理解你算是他的知己,想来我母亲也是欣慰的。” 这话说完,江无忧对着何小尾极为温柔的笑了笑:“你好好休息,倘若是有用得上,江某人的地方只管吩咐。” 目送江无忧离开这个院落和小鬼吹下眼皮,看着自己手里那一枚玉环在月光之下泛着清冷的光泽。 江无忧怎么能明白,再世为人自己的心里早就已经没有了,小女儿家的情场,百转她的心中是,上一世许家的惨状是他的血肉之亲上一世的结局,甚至是一闭上眼睛都是浑身是血的父亲和弟弟们。 所以此生最大的心愿不过是护许家周旋,继承父亲遗志,从来都没有给风月情爱之事留有半分余地。 一直留在院子里的刘管家,看见江无忧走了出来,立刻进来说道:“姑娘……” 何小尾把这枚玉环收到荷包里对着刘管家说道:“明天一早我会带洪玉回到族里,劳烦刘叔叔想个办法将宗族更多的人牵扯到余香楼的事情之中。” 既然如今天下皆知郑国军主徐勤,根是齐王的人,那么他就借一借着齐王的威名,那些地方官知道他这位齐王清醒,如今突然回到了祖籍,难道不会赶着上来巴结。 她可不是祖父,不管是面对许家宗族的人,还是在外人面前断断,不会让旁人看了笑话。 第2天凌晨天还未亮,贵宾客栈门口已经停了两辆轿子,夜深日常服饰的太守刚刚从软件上下来就看到坐在贵宾客栈对面吃早餐的县令。 那县令看见是太守大人立刻放下手里的碗,抹了抹嘴小跑到太守面前:“太守大人。” 太守似笑非笑的看着县令:“真是没想县令的消息如此灵通,竟然也知道郡主回来了……” “也是今天早上早起才得到的消息,这不早点都没吃就赶着过来了,下官想着郡主应该还没起来,就先用点东西垫一垫,大人要不要一起?” 县令心里想到都是来这里,借着讨好郡主来讨好齐王的,你在这里拿什么架子? 太守似笑非笑的摆了摆手:“不了还是不了,就让县令你自己用。” 说着太守示意身边的人进客栈去,给何小尾地铁子拜见。 谁知太守的人还不曾进门去,何小尾已经带着洪玉从客栈的正门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对护卫。 太守一眼就看到了跟在何小尾身边的刘管家。半个月前徐嘉爽长寿宴,太守曾经见过刘管家,听许家族长的儿子说这是刘管家,只是这位刘管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大叔只见了一面,也不曾和他说过话。 太守上前,视线扫过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洪玉立刻知道了二人的身份,朝着何小尾的方向行了一礼:“下官参见郡主。” 一旁的县令也急忙上前,笑容才没有圆滑,恭恭敬敬地行叩拜大礼:“下官参见郡主。” 何小尾倒是一点儿也不拿架子:“两位大人客气了。” 洪玉站在何小尾身后,抬了抬眼皮不吭声,脸上是一副少年骄傲的模样。 “郡主怎么提前回到了祖籍,下官都没有接到的消息?”一旁的太守笑盈盈的说道。 “是啊,这一次郡主回来怎么不通知一声,上一次许家宗族族长寿宴的时候,下官,还跟许家族长商议过,等郡主回到祖籍之后安排给郡主接风洗尘的事情。”一旁的县令不甘落后,急忙表示自己和许家宗族的关系更亲密。 洪玉冷笑了一声:“别指望那个老匹夫给我姐姐接风洗尘,他是要气死我姐!” “洪玉!”何小尾低声训斥了洪玉,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县令叹气,一言难尽的模样说道:“怎么会如此客气,我跟小玉只是回到组里处理一些事情,如果顺利到晌午就走了,所以未曾惊动两位大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 族长 “原来你们这些人都是东怕西怕的,难道不知道这宗阳城是许家说了算,就算过去的老相爷再厉害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得乖乖低下头来听我祖父的话,我祖父可是族长,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从来绝无二话。” “虽然老相爷现在已经死了,可是还有一个许真真被封了郡主,她不过一个养女而已,天下谁不知道她已经投入了齐王的门下,只要等到齐王慢慢发展起来,将来也可能有个从龙之功,到那个时候咱们许家照样屹立不倒,到那个时候咱照样是在宗阳城里说一不二的大爷。” 何小尾步子一停,眉毛上去抬了抬,转过头去看着跟在他身后的刘管家,刘管家点了点头,错开几步,笑着让其他人先上楼。 洪玉听到这番疯狂叫嚣,压下自己心头的怒火,装作没听见一样跟着何小尾走上楼去。 这一次许真真回来就是为了专程彻查宗族的事情,既然他听到了都没有管,自然是有他的道理,自己可不能冲动行事。 倒是一旁带路的店小二,听到这话几乎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 洪玉的耳朵动了动,笑着上前张罗着问了一句:“这位小哥为何叹气呀?” 一旁的店小二像是受到惊吓一样,停止了话头笑着说道:“倒也没什么,就是过几天我们这余香楼就要易主,我们这些人还不知道能不能干下去,如今也是一直思索在三倒是打扰客官了。” 洪玉得到了何小尾的失意,接着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易主啊?你们这余香楼生意一向不错。” 店小二推开雅间的门,恭恭敬敬的把一行人请了进去,一边倒茶一边诉苦:“客观这样说应该不是咱们本地人,还不知道这许家的厉害,这许家在我们中阳城向来说一不二,这些年没少做缺德事儿,以前还有老丞相撑腰,好不容易那老丞相死了又来了一个镇国郡主,听说这个镇国郡主和当今齐王的关系非比寻常,若是将来这个镇国郡主发展强大,那他以后也是一个收拾的,这许家恐怕就要更嚣张了。” 洪玉差一点破口大骂,他咬着牙,脸色很是难看。 “怎么这些都是那个许家人说的?”何小尾在自己的桌子前面坐下,拉起手指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往茶杯里吹了一口气。 “不止许家,连我们的东家知县大人的弟弟也是这么告诉我们的!”那店小二苦着一张脸,惨兮兮的说道:“那许家人已经多了好几家的铺子,突然之间就盯上了我们余香楼,知县说我们东家是惹不起,许家人索性给了算了,镇国郡主不过几日就要回到中级了,若是不给闹出什么乱子,到时候不好收场,倒霉的还是我们的东家。” “客官你不知道啊,这许家人每次收了铺子之后,都会将伙计的月钱减上一半,前几天成衣铺的掌柜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减一半的月钱实在是干不下去,许家立刻找个由头把人打了个半残,结果老掌柜一口气没上来,当天晚上就没了,这老掌柜的儿子悄悄的不吱声,去太守那里把许家人给告了,不过我看就是太熟也可能不敢管。” 洪玉听到这话拳头收紧直接握得,气的连着寺庙的夜景都不看了,饭也没好好吃,就跟着何小尾回到了客栈。 何小尾坐在,刘管家站在一旁跟他禀告今天的事情。 “看起来是许家宗族,这几个小辈儿私底下背着许家长被做下来的事情,刚才族长的幼孙已经把那天余香楼的大掌柜叫了过去,说明天晌午他们余香楼的东家过来应该,是要强买下余香楼了。” 看起来都不用辛苦刘管事,明天上午就是最好的时机,何小尾的耳朵动了动颜色,手里的杯子猛地旋转着飞了出去。 江无忧站在原地,纹丝未退,手指轻轻往上一条单,手稳稳的抓住杯子。 刘管家低头规规矩矩的向后退了两步,心中大为惊讶,这个江无忧的身手似乎太好了一些,竟然靠他和姑娘如此近,自己丝毫没有察觉。 何小尾冷冷的瞥了一眼,看见是江无忧眉目之间的杀气陡然消散“:怎么江先生喜欢如今不声不响的出现?” 江无忧一手端着黑漆漆的盘子,把手里的茶杯丢给一旁的管事便,站在门口不再往前走,温柔地说道:“今天看见姑娘胃口不佳,特地让人炖了燕窝给姑娘特地送来。” “怎么好麻烦,江先生。” “许家姑娘与江某人有恩,这些都是应该的。”江无忧笑着看着,刘管事。 刘管家立刻把手里的杯子放到一旁的桌沿上,上前,接过江无忧送过来的燕窝粥,笑着说道:“多谢江先生时候不早了,江先生应该早点休息才对,” 何小尾想起江无忧送给他的玉环,解下自己腰间的荷包,低声喊道:“江先生莫走!” “姑娘有什么吩咐?”江无忧纹身却又为得寸进尺,指含着笑容朝着何小尾的方向看过去。 何小尾从荷包里拿出玉环递给江无忧:“这个是江先生珍爱之物,还是物归原主得好。” 江无忧看着何小尾手里的荷包,认出是她贴身佩戴的那只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艳:“姑娘原来一直贴身戴着?” 何小尾避开江无忧过分炙热的视线:“不过是不知何时碰到江先生,故而把它带在身边方便还给你。” 一旁的刘管家只觉得心头一跳贴身,这样的用词太过于暧昧跟轻薄,还有什么不同? 从江无忧邀请姑娘和洪玉姑娘来到这个站,出行是作风,居然如此孟浪。 他的言辞上占姑娘的便宜,偏偏姑娘还仿佛不知一般。 刘管家重重地把手里的汤放在一旁的石桌上,笑着说道:“姑娘趁热用,不要辜负了江先生一片好意。” “把这玉赠予姑娘,也是江某和兄长的一片好意,还请姑娘不要辜负。” 一旁的刘管家:“……” 这个江先生还挺会顺杆子爬的。 何小尾凝视着江无忧的眼睛,开口说道:“刘管家,你先下去!” 等刘管家离开何小尾才问到:“江先生赠我,这玉环为何意?倘若只是单纯的感谢……” “你明白我的心意的。”江无忧温润的声线在这黑暗里格外蛊惑人。 如今外面正是一片夜,光正好,月明星稀,清风徐徐,月色之下,花鸟鱼虫,各安其乐。 江无忧望着何小尾的目光越来越深沉,这一次已经不同,上一次自己带着试探,眼中还带着不确定怕过分炙热的目光,似乎已经对何小尾势在必得,不管他是不是真正的喜欢他。 这层窗户纸既然已经被捅破了,决定自己一次性把话给说开。 “江先生上一次在船上,你的话我已经听明白了!”他将江无忧的玉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平静的说道:“可是你跟我都是不适合谈论亲爱的人,我身后有母亲,妹妹和婶婶需要保护,你身后是百废待兴的江国,我要保护许家一门的荣耀,你要振兴苏后在世时的辉煌,甚至还要问鼎天下。” 江无忧眼底的笑意逐渐收敛,深深地凝望着这个站在月色下,神色冷漠的女子。 “我在吾国举步维艰,那江国在列国之中又何尝不是,步履蹒跚,前路艰难,我们都如履薄冰,又怎么敢分心呢?又何谈容得下情爱?” 江无忧的视线落在玉环上,向前挪了两步骨节分明的手握起玉环,抬头看着离自己仅仅一步之遥的何小尾:“所以你是在害怕,你是不敢动心?” 何小尾望着江无忧高挺的眉骨,深邃的眼睛,深刻的手慢慢的收紧,坦诚的说道:“许家前途未定,眼下危如累卵,实在不敢动心。 ” 江无忧攥住手里的玉环,这一步几乎要跨到他的面前,何小尾要退却,猛然被江无忧抓住了手腕,江无忧把人提到自己的面前,深深地凝望着他,压低了声音问道:“许真真,只要你不讨厌我,我就有机会,我说过我们来日方长。” 何小尾极长的眼睛里轻轻的颤了颤手,心里又被江无忧重新塞入了那一枚玉环。 她本想要推辞,却被江无忧紧紧地攥住了手:“你就当是个平安福,也好留在身边保平安,我母亲这一生极少有人能够理解你算是他的知己,想来我母亲也是欣慰的。” 这话说完,江无忧对着何小尾极为温柔的笑了笑:“你好好休息,倘若是有用得上,江某人的地方只管吩咐。” 目送江无忧离开这个院落和小鬼吹下眼皮,看着自己手里那一枚玉环在月光之下泛着清冷的光泽。 江无忧怎么能明白,再世为人自己的心里早就已经没有了,小女儿家的情场,百转她的心中是,上一世许家的惨状是他的血肉之亲上一世的结局,甚至是一闭上眼睛都是浑身是血的父亲和弟弟们。 所以此生最大的心愿不过是护许家周旋,继承父亲遗志,从来都没有给风月情爱之事留有半分余地。 一直留在院子里的刘管家,看见江无忧走了出来,立刻进来说道:“姑娘……” 何小尾把这枚玉环收到荷包里对着刘管家说道:“明天一早我会带洪玉回到族里,劳烦刘叔叔想个办法将宗族更多的人牵扯到余香楼的事情之中。” 既然如今天下皆知郑国军主徐勤,根是齐王的人,那么他就借一借着齐王的威名,那些地方官知道他这位齐王清醒,如今突然回到了祖籍,难道不会赶着上来巴结。 她可不是祖父,不管是面对许家宗族的人,还是在外人面前断断,不会让旁人看了笑话。 第2天凌晨天还未亮,贵宾客栈门口已经停了两辆轿子,夜深日常服饰的太守刚刚从软件上下来就看到坐在贵宾客栈对面吃早餐的县令。 那县令看见是太守大人立刻放下手里的碗,抹了抹嘴小跑到太守面前:“太守大人。” 太守似笑非笑的看着县令:“真是没想县令的消息如此灵通,竟然也知道郡主回来了……” “也是今天早上早起才得到的消息,这不早点都没吃就赶着过来了,下官想着郡主应该还没起来,就先用点东西垫一垫,大人要不要一起?” 县令心里想到都是来这里,借着讨好郡主来讨好齐王的,你在这里拿什么架子? 太守似笑非笑的摆了摆手:“不了还是不了,就让县令你自己用。” 说着太守示意身边的人进客栈去,给何小尾地铁子拜见。 谁知太守的人还不曾进门去,何小尾已经带着洪玉从客栈的正门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对护卫。 太守一眼就看到了跟在何小尾身边的刘管家。半个月前徐嘉爽长寿宴,太守曾经见过刘管家,听许家族长的儿子说这是刘管家,只是这位刘管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大叔只见了一面,也不曾和他说过话。 太守上前,视线扫过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洪玉立刻知道了二人的身份,朝着何小尾的方向行了一礼:“下官参见郡主。” 一旁的县令也急忙上前,笑容才没有圆滑,恭恭敬敬地行叩拜大礼:“下官参见郡主。” 何小尾倒是一点儿也不拿架子:“两位大人客气了。” 洪玉站在何小尾身后,抬了抬眼皮不吭声,脸上是一副少年骄傲的模样。 “郡主怎么提前回到了祖籍,下官都没有接到的消息?”一旁的太守笑盈盈的说道。 “是啊,这一次郡主回来怎么不通知一声,上一次许家宗族族长寿宴的时候,下官,还跟许家族长商议过,等郡主回到祖籍之后安排给郡主接风洗尘的事情。”一旁的县令不甘落后,急忙表示自己和许家宗族的关系更亲密。 洪玉冷笑了一声:“别指望那个老匹夫给我姐姐接风洗尘,他是要气死我姐!” “洪玉!”何小尾低声训斥了洪玉,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县令叹气,一言难尽的模样说道:“怎么会如此客气,我跟小玉只是回到组里处理一些事情,如果顺利到晌午就走了,所以未曾惊动两位大人。” 第一百八十七章 族长2 一旁的县令眼角跳了跳,心里咯噔一声,听旁边的这个侍女提起族长这个语气,在听到镇国郡主说回族里处理事情,怎么这就是觉得那么不对劲儿呢? “下官可有能效劳的事情,请郡主尽管吩咐!”一旁的太守倒是沉得住气,不急不缓的问道。 “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情就不麻烦两位大人了。” 何小尾的笑容很是勉强:“若是真的要闹到惊动两位大人,届时自会告知两位大人。” 一旁的县脸色发白加丑,难不成闹到要惊动他们,言下之意镇国郡主要和宗族撕破脸皮了。 难道老相爷不是曾经说过当初的郑国王,还是如今的郡主,都十分敬重他爹这位族长几乎言听计从吗? 看见手下已经将马给牵过来,何小尾开孔说道:“眼下还要再回到族里,就不耽误两位大人办事了,告辞。” 太守侧身让开台阶,何小尾带着洪玉,翻身上马,抑扬马鞭,疾驰而去。 “大人!这宗族和郡主是不是已经闹翻了??”一旁的县令脸色十分难看:“那个许家族长的儿子不是说过现在的正国郡主只不过是一个洋女,对于族长的话一向是说一不二吗?可我怎么听着这意思郡主要跟族里撕破脸了。” 太守眯了眯眼睛,想起昨天晚上听到的传闻,听说族长的胞弟占了京城许家刚刚修缮好的祖宅,太守撇着嘴冷笑的说道:“不管许家族里说的如何天花乱坠,此次镇国郡主回来丝毫不掩饰要和族里撕破脸的打算,而他旁边的侍女又把这话说的那么直白,县令可看着好风向,否则恐怕会翻了船了。” 这下另一项和许家家主交好,这些年来没少替许家宗族遮掩自己做家带来的下作事,若是这一次镇国郡主要收拾许家印族,这些事情势必要翻出来,到那个时候自己这个帮忙遮掩之人恐怕在郡主这里讨不到丝毫好处,还真的是要翻船。 县令脸色越来越难看,转过头去,恭恭敬敬地朝着太守行礼:“多谢太守的指点。” 许家族长正在用早饭,乍一听到许真真和洪玉回来了,被吓了一跳,再想到胞弟老五占了许家祖宅,想必许真真是为了这件事情回来的。 族长慌忙放下碗筷,吩咐人给自己更衣,族长的院子里跪着一个18岁的少年,他似乎是跪了一整夜,黑色的头发上落了露水,整个人冷得发抖,身体摇摇欲坠几乎撑不住。 看见族长出来,那少年急忙往前几步:“祖父哥哥们若是再这样无法无天的行径下去,迟早是要毁了我们许家的,还请祖父出面阻止哥哥们强占他人的店铺,将几位哥哥交给官府处置,否则若是真的有人告到京城御前,这些年事情翻出来,就算是郡主也护不住我们啊!” 族长鄙视着神情急切的孙子,不由得怒从中来,历声说道:“严惩?怎么严惩,跪了一夜难道你还不明白,他是你的哥哥们,就算是有天大的错也是和你血脉相连的哥哥,你怎么能帮着外人对付你的哥哥,还偷偷的把人送到太守那里,我要是晚一步你几个哥哥就得进大牢,买凶杀人是什么罪?难道你祖父我现在还没死呢,你就要将几个哥哥们置入死地吗?” 地上跪着的少年咬紧了牙关,双眼泛红哽咽着说道:“天子犯法强,且和庶民同罪,就连皇帝胞弟渔王都被贬为庶民流放边疆了,祖父你是族长,难道不应该为了家族门楣不寻思情吗?” “好一个不循私情!”一旁的族长目眦欲裂,大声地训斥道:“你嘱咐我人还没死呢,你就想同时抄歌让你读书,你可真是读了一辈子的好书!” 一旁的少年紧紧的攥着拳头,眼神倔强,不肯服输。 “想不明白你就在那里给我跪着,永远别想站起来!”族长说完,拄着拐杖朝外面走去。 那男孩神情倔强,猛然听到祖父的脚声走远,才突然跪坐在地上,自己一向仰慕京城镇国府,许家的一身风骨,它曾经以身为许家宗族的子嗣而感到骄傲。可是后来他发现宗族许家的人和他听说过,在京城许家的人不太一样。 尤其是,自己从小到大看到她们族长,在这京城许家的威势,在这组及横行霸道这些年大约是没有管制,连祖籍的官府都认为京城徐嘉爽他们宗族式好,让宗族的人越发无所顾忌。 他又觉得羞愧无比,和京城许家一比,自己简直就不是一家人。 现在宗族许家和他这一辈的兄长们已经闹到了草菅人命的地步,若是再不管许家这一门恐怕就完了。 自己很是不能明白,他都能想到的事情,为什么祖父看不明白? 那少年身旁的护卫小司在院子外探头探脑,看见院子里不见人,在台一路小跑来到少爷的身边,给他披上一件披风,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道:“三少爷,镇国郡主回来了!” 那年轻的男孩抬起头瞪大了双眼,心口顿时情绪澎湃。 自从许真言入宫,自从老相爷出征边关开始,再也没有回到宗族,起先是因为四处征战不得空,而后更是命丧边关。 激动之余,这少年又觉得羞愧难当,他祖父的亲弟弟强占了这个祖宅。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他们宗族一边扯着京城许家的大旗带着中央城里作威作福,一边又如此欺负京城许家的孤女寡母,先前借着吊唁逼着京城许家散尽家财,为族里修这修那,而后又占人家刚刚修好的房子,这让自己这个读过圣贤书的男儿颜面何存? 何小尾回来的消息就如同一道惊雷让宗族许家振了三振,最不安的是占了许家印亲自去见何小尾,毕竟许真真可是封杀贵祥福路十几万的人啊。 如此凶名在外,谁知道那个许真真发起疯来,会不会直接对他动手? 许真真身为郡主身份尊贵,看见族长前来眼角眉梢含着笑,还没有行礼,族长也自称长辈身份没有向何小尾行礼,直接走到上座,笑着问道:“真真既然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也好为你们准备接风宴啊!” 听说这位族长是想要拿辈分压她,何小尾随手把茶杯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倒也没有别的事情,这一次我回来是为了拿回祖宅的房契。” 族长没有想到许真真竟然如此单刀直入,一时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祖宅的房契一向是在族长这里保管,不知是除了何事,让你如此急匆匆的回来要?”族长双手攥着拐杖,脸上一副慈爱的神色,望着徐真,真像极了画卷上的弥勒佛。 “族长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何小尾冷笑:“族长,z我们刚刚修缮好的房子,结果就被宗族五老爷族长您的亲弟弟给强占了去,现在我们要回房契自然是为了告官讨回公道了!” 他的这番言语可谓是目中无长辈了,可是一旁族长还没有没有发呢,他不给族长发难的机会,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听说五老爷强占住宅是族长你同意的,族长真是觉得京城只剩些雇女寡母,就可以任由宗族搓圆捏扁?” 族长脸上慈爱的笑容,终于绷不住他慢慢的坐直,身体挺直脊背目视前方:“论辈分,我是你们祖父的同辈,你们该换我一声堂祖父,论年纪,我年长你们十几岁,又是族长……” “论尊卑,我个郡主,先国礼后家礼,族长也读圣贤书,怎么会不知道?”何小尾用自己手里的茶杯盖子压着茶叶,半阖着眼皮:“说到底只不过是看着我年纪小,想给我一个下马威罢了。” 他说玩便将塔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清色的茶汤洒在了地上。 “我没那么多时间同族长绕圈子,这些年来宗族扯着我祖父的大旗,在这城中做了些什么?想必族长的心里清楚如今祖父不在了,可是又来扯我这个郡主的旗帜,可我这个旗帜我给你们扯你们才有的扯,我若是不给,不知道许家宗族又能在这宗阳城里猖狂多久?” 族长用力的攥紧了拐杖,转过头目光如炬地望着何小尾四笑非笑的侧脸:“许真真,你不过是一个杨宇,得到了大长公主的抬爱,才有了如此的身份,你祖父父亲才过世不久,你就李一帆舞,丝毫不知道尊重长辈,你就不怕让你祖父和父亲蒙羞,就不怕我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会让你名声全无吗?” “蒙羞?你们恩将仇报都不害羞,我祖父和父亲又害什么羞?”何小尾声音徐徐。 尊重名声,只要自己给他他就有,若是不给就没有。 百姓之间的名声何小尾自然是要的,可是这卑鄙小人面前的名声,自己可真是不想要这个世上狼心狗肺以德报怨的人不少,许家宗族就是。 祖父念及骨肉亲情,可是对于许真真来说,除了他们这嫡系之外多行不义的祖籍,早在他的心里,还不如普通的百姓来的亲切。 “本来就属于我们许家的祖屋房契,族长是给还是不给?” 族长握紧了自己手里的权杖:“京城许家如今已经没有男丁,按照道理来说,这祖宅也算是许家的祖产,本来应该收回祖里……” 何小尾没兴趣听,族长在这里跟她常论威逼利诱,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抬着脚就朝外面走过去。 族长瞪大了眼睛,猛地站起身来:“许真真长辈的话都还没说完,是谁……” “长辈,就你?你将事情做到如此地步就要欺负我许家没有男儿,又要仰仗我郡主的威势,这会儿还要在这里摆长辈架子,你真的以为我是普通的女儿家,吃你这一套?” 何小尾看着红木小桌子上的茶杯,用力一扫,瓷器热茶碎了一地:“省省力气你!” “你!”族长指着何小尾。 “族长,你可好好的端着你的架子,最好不要求到真真姐的面前来!”洪玉一边说一边双手背后朝着门外走去,刚刚跨过门槛,便大声的说道:“你大可以对外宣扬,今日我和真真姐回来对你不敬,这样旁人也都知道郡主和宗族不和,向来许家在祖籍的处境会妙不可言。” 这话说完,洪玉便有恃无恐的扬长而去。 “放肆都放肆,这京城许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家教,还知不知道礼仪廉耻?”族长气得端起手边的杯子,恼火的朝地面砸过去,可是恼火归恼火,族长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洪玉说的很对,这口恶气他只能憋在心里。 他就不相信呢,等到京城许家回到祖籍孤女寡母了,还能不依靠宗族。 族长紧紧的握着拐杖,又不免想到如今的许真真已经是郡主身上有了品阶,当初亲生弟弟说想要站祖宅的时候,自己也曾经有过犹豫,可是弟弟却说许真真虽然贵为郡主,可是因为在边得了个不好的名声,要是再在宗族里得一个恶名,这辈子就完了。 况且许真真已经立誓此生不嫁,将来可是要让宗族养老送终的,还能不巴结着宗族,依靠着宗族。 再者祖籍和京城许家血脉相同,一向都是同济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京城许家是赵氏当家做主赵氏一定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好不容易认出来的名胜女名胜全无,日后无人养老一定会忍气吞声。 只要赵氏咽得下这口气,日后他作为族长就好拿捏京城许家这些遗孀了。 但是看着如今这架势,京城许家真的能和从前一样,跟他们宗族同气连枝吗? 洪玉一跃上马,跟在何小尾的身后笑着说道:“真真姐,你砸了杯子想被那个限定派去打探的人,一会儿都会把消息给送回去!” “刘叔叔一切都准备好了吗?”何小尾问一旁的刘管家。 “姑娘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一旁的刘管家笑着说道:“宗族那几个要银子不要脸的都听说了,族长的孙子打算不出银子拿下余香楼都想去分一杯羹!” “那好,我们今天上午就在余香楼里用午饭!”洪玉笑的眉目清明。 “洪玉姑娘这主意极好!”一旁的刘管家连连点头。 刘管家自从回来竹里修缮祖宅的事情受了不少的气,这一次姑娘回来可真是扬眉吐气了一次,这些年也是镇国王,对宗族实在是太客气,太好了,中的这些宗族不知天高地厚,简直拿他们当成本地的土皇帝。 真真姑娘就应该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好让他们知道,知道如今活得那么滋润,到底是托了谁的福? “真真姐,我们现在回客栈休息吗?”一旁的洪玉问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族长2 一旁的县令眼角跳了跳,心里咯噔一声,听旁边的这个侍女提起族长这个语气,在听到镇国郡主说回族里处理事情,怎么这就是觉得那么不对劲儿呢? “下官可有能效劳的事情,请郡主尽管吩咐!”一旁的太守倒是沉得住气,不急不缓的问道。 “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情就不麻烦两位大人了。” 何小尾的笑容很是勉强:“若是真的要闹到惊动两位大人,届时自会告知两位大人。” 一旁的县脸色发白加丑,难不成闹到要惊动他们,言下之意镇国郡主要和宗族撕破脸皮了。 难道老相爷不是曾经说过当初的郑国王,还是如今的郡主,都十分敬重他爹这位族长几乎言听计从吗? 看见手下已经将马给牵过来,何小尾开孔说道:“眼下还要再回到族里,就不耽误两位大人办事了,告辞。” 太守侧身让开台阶,何小尾带着洪玉,翻身上马,抑扬马鞭,疾驰而去。 “大人!这宗族和郡主是不是已经闹翻了??”一旁的县令脸色十分难看:“那个许家族长的儿子不是说过现在的正国郡主只不过是一个洋女,对于族长的话一向是说一不二吗?可我怎么听着这意思郡主要跟族里撕破脸了。” 太守眯了眯眼睛,想起昨天晚上听到的传闻,听说族长的胞弟占了京城许家刚刚修缮好的祖宅,太守撇着嘴冷笑的说道:“不管许家族里说的如何天花乱坠,此次镇国郡主回来丝毫不掩饰要和族里撕破脸的打算,而他旁边的侍女又把这话说的那么直白,县令可看着好风向,否则恐怕会翻了船了。” 这下另一项和许家家主交好,这些年来没少替许家宗族遮掩自己做家带来的下作事,若是这一次镇国郡主要收拾许家印族,这些事情势必要翻出来,到那个时候自己这个帮忙遮掩之人恐怕在郡主这里讨不到丝毫好处,还真的是要翻船。 县令脸色越来越难看,转过头去,恭恭敬敬地朝着太守行礼:“多谢太守的指点。” 许家族长正在用早饭,乍一听到许真真和洪玉回来了,被吓了一跳,再想到胞弟老五占了许家祖宅,想必许真真是为了这件事情回来的。 族长慌忙放下碗筷,吩咐人给自己更衣,族长的院子里跪着一个18岁的少年,他似乎是跪了一整夜,黑色的头发上落了露水,整个人冷得发抖,身体摇摇欲坠几乎撑不住。 看见族长出来,那少年急忙往前几步:“祖父哥哥们若是再这样无法无天的行径下去,迟早是要毁了我们许家的,还请祖父出面阻止哥哥们强占他人的店铺,将几位哥哥交给官府处置,否则若是真的有人告到京城御前,这些年事情翻出来,就算是郡主也护不住我们啊!” 族长鄙视着神情急切的孙子,不由得怒从中来,历声说道:“严惩?怎么严惩,跪了一夜难道你还不明白,他是你的哥哥们,就算是有天大的错也是和你血脉相连的哥哥,你怎么能帮着外人对付你的哥哥,还偷偷的把人送到太守那里,我要是晚一步你几个哥哥就得进大牢,买凶杀人是什么罪?难道你祖父我现在还没死呢,你就要将几个哥哥们置入死地吗?” 地上跪着的少年咬紧了牙关,双眼泛红哽咽着说道:“天子犯法强,且和庶民同罪,就连皇帝胞弟渔王都被贬为庶民流放边疆了,祖父你是族长,难道不应该为了家族门楣不寻思情吗?” “好一个不循私情!”一旁的族长目眦欲裂,大声地训斥道:“你嘱咐我人还没死呢,你就想同时抄歌让你读书,你可真是读了一辈子的好书!” 一旁的少年紧紧的攥着拳头,眼神倔强,不肯服输。 “想不明白你就在那里给我跪着,永远别想站起来!”族长说完,拄着拐杖朝外面走去。 那男孩神情倔强,猛然听到祖父的脚声走远,才突然跪坐在地上,自己一向仰慕京城镇国府,许家的一身风骨,它曾经以身为许家宗族的子嗣而感到骄傲。可是后来他发现宗族许家的人和他听说过,在京城许家的人不太一样。 尤其是,自己从小到大看到她们族长,在这京城许家的威势,在这组及横行霸道这些年大约是没有管制,连祖籍的官府都认为京城徐嘉爽他们宗族式好,让宗族的人越发无所顾忌。 他又觉得羞愧无比,和京城许家一比,自己简直就不是一家人。 现在宗族许家和他这一辈的兄长们已经闹到了草菅人命的地步,若是再不管许家这一门恐怕就完了。 自己很是不能明白,他都能想到的事情,为什么祖父看不明白? 那少年身旁的护卫小司在院子外探头探脑,看见院子里不见人,在台一路小跑来到少爷的身边,给他披上一件披风,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道:“三少爷,镇国郡主回来了!” 那年轻的男孩抬起头瞪大了双眼,心口顿时情绪澎湃。 自从许真言入宫,自从老相爷出征边关开始,再也没有回到宗族,起先是因为四处征战不得空,而后更是命丧边关。 激动之余,这少年又觉得羞愧难当,他祖父的亲弟弟强占了这个祖宅。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他们宗族一边扯着京城许家的大旗带着中央城里作威作福,一边又如此欺负京城许家的孤女寡母,先前借着吊唁逼着京城许家散尽家财,为族里修这修那,而后又占人家刚刚修好的房子,这让自己这个读过圣贤书的男儿颜面何存? 何小尾回来的消息就如同一道惊雷让宗族许家振了三振,最不安的是占了许家印亲自去见何小尾,毕竟许真真可是封杀贵祥福路十几万的人啊。 如此凶名在外,谁知道那个许真真发起疯来,会不会直接对他动手? 许真真身为郡主身份尊贵,看见族长前来眼角眉梢含着笑,还没有行礼,族长也自称长辈身份没有向何小尾行礼,直接走到上座,笑着问道:“真真既然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也好为你们准备接风宴啊!” 听说这位族长是想要拿辈分压她,何小尾随手把茶杯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倒也没有别的事情,这一次我回来是为了拿回祖宅的房契。” 族长没有想到许真真竟然如此单刀直入,一时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祖宅的房契一向是在族长这里保管,不知是除了何事,让你如此急匆匆的回来要?”族长双手攥着拐杖,脸上一副慈爱的神色,望着徐真,真像极了画卷上的弥勒佛。 “族长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何小尾冷笑:“族长,z我们刚刚修缮好的房子,结果就被宗族五老爷族长您的亲弟弟给强占了去,现在我们要回房契自然是为了告官讨回公道了!” 他的这番言语可谓是目中无长辈了,可是一旁族长还没有没有发呢,他不给族长发难的机会,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听说五老爷强占住宅是族长你同意的,族长真是觉得京城只剩些雇女寡母,就可以任由宗族搓圆捏扁?” 族长脸上慈爱的笑容,终于绷不住他慢慢的坐直,身体挺直脊背目视前方:“论辈分,我是你们祖父的同辈,你们该换我一声堂祖父,论年纪,我年长你们十几岁,又是族长……” “论尊卑,我个郡主,先国礼后家礼,族长也读圣贤书,怎么会不知道?”何小尾用自己手里的茶杯盖子压着茶叶,半阖着眼皮:“说到底只不过是看着我年纪小,想给我一个下马威罢了。” 他说玩便将塔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清色的茶汤洒在了地上。 “我没那么多时间同族长绕圈子,这些年来宗族扯着我祖父的大旗,在这城中做了些什么?想必族长的心里清楚如今祖父不在了,可是又来扯我这个郡主的旗帜,可我这个旗帜我给你们扯你们才有的扯,我若是不给,不知道许家宗族又能在这宗阳城里猖狂多久?” 族长用力的攥紧了拐杖,转过头目光如炬地望着何小尾四笑非笑的侧脸:“许真真,你不过是一个杨宇,得到了大长公主的抬爱,才有了如此的身份,你祖父父亲才过世不久,你就李一帆舞,丝毫不知道尊重长辈,你就不怕让你祖父和父亲蒙羞,就不怕我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会让你名声全无吗?” “蒙羞?你们恩将仇报都不害羞,我祖父和父亲又害什么羞?”何小尾声音徐徐。 尊重名声,只要自己给他他就有,若是不给就没有。 百姓之间的名声何小尾自然是要的,可是这卑鄙小人面前的名声,自己可真是不想要这个世上狼心狗肺以德报怨的人不少,许家宗族就是。 祖父念及骨肉亲情,可是对于许真真来说,除了他们这嫡系之外多行不义的祖籍,早在他的心里,还不如普通的百姓来的亲切。 “本来就属于我们许家的祖屋房契,族长是给还是不给?” 族长握紧了自己手里的权杖:“京城许家如今已经没有男丁,按照道理来说,这祖宅也算是许家的祖产,本来应该收回祖里……” 何小尾没兴趣听,族长在这里跟她常论威逼利诱,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抬着脚就朝外面走过去。 族长瞪大了眼睛,猛地站起身来:“许真真长辈的话都还没说完,是谁……” “长辈,就你?你将事情做到如此地步就要欺负我许家没有男儿,又要仰仗我郡主的威势,这会儿还要在这里摆长辈架子,你真的以为我是普通的女儿家,吃你这一套?” 何小尾看着红木小桌子上的茶杯,用力一扫,瓷器热茶碎了一地:“省省力气你!” “你!”族长指着何小尾。 “族长,你可好好的端着你的架子,最好不要求到真真姐的面前来!”洪玉一边说一边双手背后朝着门外走去,刚刚跨过门槛,便大声的说道:“你大可以对外宣扬,今日我和真真姐回来对你不敬,这样旁人也都知道郡主和宗族不和,向来许家在祖籍的处境会妙不可言。” 这话说完,洪玉便有恃无恐的扬长而去。 “放肆都放肆,这京城许家到底是什么样的家教,还知不知道礼仪廉耻?”族长气得端起手边的杯子,恼火的朝地面砸过去,可是恼火归恼火,族长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洪玉说的很对,这口恶气他只能憋在心里。 他就不相信呢,等到京城许家回到祖籍孤女寡母了,还能不依靠宗族。 族长紧紧的握着拐杖,又不免想到如今的许真真已经是郡主身上有了品阶,当初亲生弟弟说想要站祖宅的时候,自己也曾经有过犹豫,可是弟弟却说许真真虽然贵为郡主,可是因为在边得了个不好的名声,要是再在宗族里得一个恶名,这辈子就完了。 况且许真真已经立誓此生不嫁,将来可是要让宗族养老送终的,还能不巴结着宗族,依靠着宗族。 再者祖籍和京城许家血脉相同,一向都是同济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京城许家是赵氏当家做主赵氏一定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好不容易认出来的名胜女名胜全无,日后无人养老一定会忍气吞声。 只要赵氏咽得下这口气,日后他作为族长就好拿捏京城许家这些遗孀了。 但是看着如今这架势,京城许家真的能和从前一样,跟他们宗族同气连枝吗? 洪玉一跃上马,跟在何小尾的身后笑着说道:“真真姐,你砸了杯子想被那个限定派去打探的人,一会儿都会把消息给送回去!” “刘叔叔一切都准备好了吗?”何小尾问一旁的刘管家。 “姑娘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一旁的刘管家笑着说道:“宗族那几个要银子不要脸的都听说了,族长的孙子打算不出银子拿下余香楼都想去分一杯羹!” “那好,我们今天上午就在余香楼里用午饭!”洪玉笑的眉目清明。 “洪玉姑娘这主意极好!”一旁的刘管家连连点头。 刘管家自从回来竹里修缮祖宅的事情受了不少的气,这一次姑娘回来可真是扬眉吐气了一次,这些年也是镇国王,对宗族实在是太客气,太好了,中的这些宗族不知天高地厚,简直拿他们当成本地的土皇帝。 真真姑娘就应该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好让他们知道,知道如今活得那么滋润,到底是托了谁的福? “真真姐,我们现在回客栈休息吗?”一旁的洪玉问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全文完 县令得到消息说镇国君主回到宗族之后与组长不欢而散,还摔碎了一个杯子,心里就有一些惶恐不安,随后得知镇国郡主一行人骑马步行,竟是在沿途打听这些年来许家在祖籍东阳城坐下来的欺凌百姓的事情。 县令觉得自己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难不成以前的镇国郡主都不知道这些年来祖籍做的这些事情,这一次是秋后来算账的。 不多时立刻有下人过来禀报,说镇国郡主一行人去了之前被许家族长打死的掌柜家里,县令吓得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果然是来秋后算账的。 县令在屋子里转了转,突然脚下猛地一停,高声的喊道:“我得做两手准备来人了,去让师爷把这些年来替许家遮掩的案子和卷宗全都整理出来,要快。” 县令一边喊完一边绕到书桌后面,将自己之前压下来的状纸全部翻找出来。 何小尾随着洪玉在祖籍里走了一圈,不少百姓都知道有人在查,关于这些年在宗族许家做下来的恶事期间,百姓们说的犹犹豫豫,看见何小尾一行人居然去了被许家族长的孙子打死的掌柜家里还还了那家人的银子。 百姓们这才义愤填膺,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这些年许家在城中坐下的事情一股脑的说了个干净,何小尾坐在村头柳树下,大概也是听明白了。 祖籍许家这些年最开始造孽的就是族长这一脉,随着族长这一脉越来越肆无忌惮,祖籍的之人之看到族长这一脉仗着祖父威势越来越富有,胆子也跟着有样学样膨胀起来。 而后更是更多的旁支开始学习组长这一脉的作风,也开始为了自己家的利益欺凌百姓,把这祖籍的名声败坏了个干干净净。 最要紧的百姓们以为是他们这样做全都是京城学家默许的。 重生为人,她一向明白人心极易被富贵诱惑,原本正直纯良的宗族之人看到族长可以仗着祖父的威势富得流油,自然也会心生动摇,也会跟着有样学样,看见大家都平安无事之后就会更加大胆。 这宗族的百姓们自然是苦不堪言,许家宗族的庄子上被逼得卖儿卖女的,百姓们不知多少。 说是要告官,官服畏惧威廉只能强行摆把信给压下去,甚至先去找那些告状诬陷之人,反被判了一个诬告,用一条裤腰带勒死了自己了事。 百姓们哑巴有苦吃黄连,只能在心里怨恨着京城的暑假。 洪玉听到这些事情,气得心口直疼,原来许家中的名声原来就是这样,被作没的。 何小尾转过头看着跟自己一同过来,正在奋笔记录的护卫:“都记完整!” 护卫齐声回答,大家看见何小尾这派头又好奇之人,不免开口询问:“看姑娘这个派头是哪一家的千金,怎么会想起问这宗阳城许家的事情,竟然不怕得罪他们吗?他们可有一位杀神镇着,实在是可怕极了!” 眼前的姑娘很是漂亮,却说不出哪里美丽,只觉得他这一身气质逼人,虽然先手看起来柔弱,眼色却是坚毅果决,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何小尾站起身对围在自己身边的百姓们磕了个头:“这些年,我竟不知许家宗主仰仗着我的威势,在这里如此欺凌百姓,我这里没有查,让诸位受苦了。” 围观的百姓们大吃一惊,这是镇国郡主吗?谁能把自己眼前这个柔弱的姑娘和那个传闻中分杀了十几万归降俘虏的人联系在一起? 刚刚还围观在这里满腹抱怨的百姓们急忙跟着长者一起朝着何小尾的方向跪拜。 “你们不用那么多的理数,说到天了也是我失察,竟然不知他们在这里草菅人命,鱼肉乡里,请诸位放心,这一次各位所说的事情,他若查证属实,我绝对不会顾惜他们!”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不太相信何小伟说的话,脸上的神色也是躲躲闪闪,洪玉也没有对这些人多解释,对着这些百姓的一拜一行人离开了村落,赶在午饭之前来到了余香楼的门前。 酒楼里传来小孩子的哭声,余香楼老板的求饶声凄凄惨,惨不成模样,他跪在地上满面都是眼泪鼻涕:“我签,我签,求公子们放过我家的孩子,孩子无辜,求公子们别砍了我孩子的手,那么小的孩子砍下去是活不了的!” 何小尾一行人还没有踏入鱼香楼的门,就被那从外面而来的仆从拦住,目中无人嚣张地说道:“你们都是什么人物敢和在这里打交道,我们少爷今天要和余香楼的东家谈生意,所有的闲杂人等都不能进。” 洪玉看见真真姐回过头朝她眨了眨眼睛,眼睛一眯干净利落地攥住那个普通的手,手指往上一抬一枚迷药,立刻拂过他的鼻尖。 护卫们在门口的其他普通反应过来,那洪玉已经从身后的荷包里取出了药粉,冲进了余香楼。 余香楼里面人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吸引了来来往往的行人纷纷驻足,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细看。 不足多时,许家仆从,还有许家那几个同于家奴里买回来的,竟然被一个一个丢了出来,脸上身上都是鞭痕。 族长的孙子强撑着站起来,看着余香楼外面一直在撒毒粉,用毒虫的洪玉高声喊道:“小娘子脸上还有几分颜色,不过你们是吃了熊心还是吃了豹子胆,敢对我中手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许家族长的亲孙子敢动手打我,你信不信我立刻打断了你们的腿,让你们走不出这中阳城!” 话音刚落,身后的酒楼搭起了无数弓箭,无数只眼睛全部暴露,漫天的箭雨朝着酒楼中,所有人不要钱似地洒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一场刺杀,无规则的杀人,何小尾眼睛一眯,还没有猜测到究竟是谁要借宗族的手杀害自己,扭过头就看到刚刚叫嚣的族长的亲孙子被乱箭穿心,如今嘴里往外吐着血,双眼迷乱,身体已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好大的本事!”何小尾飞身而起,朝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二楼看过去,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若隐若现,很快就揽到了自己的眼前。 那一张面容实在是熟悉,何小尾咬着牙,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刺杀居然是归隐多年的皇帝亚父朱坦豪。 朱坦豪一双眼睛冰冷,身上的龙纹蟒袍是皇帝御赐给他的,在他的身后,一道红色的身影缓步而来,身穿凤冠霞帔,面容清丽脱俗,可某一看到他的脸何小尾就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眼前这个女人,居然是自己重生之前的模样。 她是,许真言! 为什么会有一个许真言在这里?何小尾心中大惊,刹那的分神功夫,一支穿云箭扎破了她的心脏。 全文完 第一百八十八章 全文完 县令得到消息说镇国君主回到宗族之后与组长不欢而散,还摔碎了一个杯子,心里就有一些惶恐不安,随后得知镇国郡主一行人骑马步行,竟是在沿途打听这些年来许家在祖籍东阳城坐下来的欺凌百姓的事情。 县令觉得自己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难不成以前的镇国郡主都不知道这些年来祖籍做的这些事情,这一次是秋后来算账的。 不多时立刻有下人过来禀报,说镇国郡主一行人去了之前被许家族长打死的掌柜家里,县令吓得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果然是来秋后算账的。 县令在屋子里转了转,突然脚下猛地一停,高声的喊道:“我得做两手准备来人了,去让师爷把这些年来替许家遮掩的案子和卷宗全都整理出来,要快。” 县令一边喊完一边绕到书桌后面,将自己之前压下来的状纸全部翻找出来。 何小尾随着洪玉在祖籍里走了一圈,不少百姓都知道有人在查,关于这些年在宗族许家做下来的恶事期间,百姓们说的犹犹豫豫,看见何小尾一行人居然去了被许家族长的孙子打死的掌柜家里还还了那家人的银子。 百姓们这才义愤填膺,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这些年许家在城中坐下的事情一股脑的说了个干净,何小尾坐在村头柳树下,大概也是听明白了。 祖籍许家这些年最开始造孽的就是族长这一脉,随着族长这一脉越来越肆无忌惮,祖籍的之人之看到族长这一脉仗着祖父威势越来越富有,胆子也跟着有样学样膨胀起来。 而后更是更多的旁支开始学习组长这一脉的作风,也开始为了自己家的利益欺凌百姓,把这祖籍的名声败坏了个干干净净。 最要紧的百姓们以为是他们这样做全都是京城学家默许的。 重生为人,她一向明白人心极易被富贵诱惑,原本正直纯良的宗族之人看到族长可以仗着祖父的威势富得流油,自然也会心生动摇,也会跟着有样学样,看见大家都平安无事之后就会更加大胆。 这宗族的百姓们自然是苦不堪言,许家宗族的庄子上被逼得卖儿卖女的,百姓们不知多少。 说是要告官,官服畏惧威廉只能强行摆把信给压下去,甚至先去找那些告状诬陷之人,反被判了一个诬告,用一条裤腰带勒死了自己了事。 百姓们哑巴有苦吃黄连,只能在心里怨恨着京城的暑假。 洪玉听到这些事情,气得心口直疼,原来许家中的名声原来就是这样,被作没的。 何小尾转过头看着跟自己一同过来,正在奋笔记录的护卫:“都记完整!” 护卫齐声回答,大家看见何小尾这派头又好奇之人,不免开口询问:“看姑娘这个派头是哪一家的千金,怎么会想起问这宗阳城许家的事情,竟然不怕得罪他们吗?他们可有一位杀神镇着,实在是可怕极了!” 眼前的姑娘很是漂亮,却说不出哪里美丽,只觉得他这一身气质逼人,虽然先手看起来柔弱,眼色却是坚毅果决,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何小尾站起身对围在自己身边的百姓们磕了个头:“这些年,我竟不知许家宗主仰仗着我的威势,在这里如此欺凌百姓,我这里没有查,让诸位受苦了。” 围观的百姓们大吃一惊,这是镇国郡主吗?谁能把自己眼前这个柔弱的姑娘和那个传闻中分杀了十几万归降俘虏的人联系在一起? 刚刚还围观在这里满腹抱怨的百姓们急忙跟着长者一起朝着何小尾的方向跪拜。 “你们不用那么多的理数,说到天了也是我失察,竟然不知他们在这里草菅人命,鱼肉乡里,请诸位放心,这一次各位所说的事情,他若查证属实,我绝对不会顾惜他们!” 百姓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不太相信何小伟说的话,脸上的神色也是躲躲闪闪,洪玉也没有对这些人多解释,对着这些百姓的一拜一行人离开了村落,赶在午饭之前来到了余香楼的门前。 酒楼里传来小孩子的哭声,余香楼老板的求饶声凄凄惨,惨不成模样,他跪在地上满面都是眼泪鼻涕:“我签,我签,求公子们放过我家的孩子,孩子无辜,求公子们别砍了我孩子的手,那么小的孩子砍下去是活不了的!” 何小尾一行人还没有踏入鱼香楼的门,就被那从外面而来的仆从拦住,目中无人嚣张地说道:“你们都是什么人物敢和在这里打交道,我们少爷今天要和余香楼的东家谈生意,所有的闲杂人等都不能进。” 洪玉看见真真姐回过头朝她眨了眨眼睛,眼睛一眯干净利落地攥住那个普通的手,手指往上一抬一枚迷药,立刻拂过他的鼻尖。 护卫们在门口的其他普通反应过来,那洪玉已经从身后的荷包里取出了药粉,冲进了余香楼。 余香楼里面人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吸引了来来往往的行人纷纷驻足,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细看。 不足多时,许家仆从,还有许家那几个同于家奴里买回来的,竟然被一个一个丢了出来,脸上身上都是鞭痕。 族长的孙子强撑着站起来,看着余香楼外面一直在撒毒粉,用毒虫的洪玉高声喊道:“小娘子脸上还有几分颜色,不过你们是吃了熊心还是吃了豹子胆,敢对我中手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许家族长的亲孙子敢动手打我,你信不信我立刻打断了你们的腿,让你们走不出这中阳城!” 话音刚落,身后的酒楼搭起了无数弓箭,无数只眼睛全部暴露,漫天的箭雨朝着酒楼中,所有人不要钱似地洒了下来。 突如其来的一场刺杀,无规则的杀人,何小尾眼睛一眯,还没有猜测到究竟是谁要借宗族的手杀害自己,扭过头就看到刚刚叫嚣的族长的亲孙子被乱箭穿心,如今嘴里往外吐着血,双眼迷乱,身体已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好大的本事!”何小尾飞身而起,朝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二楼看过去,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若隐若现,很快就揽到了自己的眼前。 那一张面容实在是熟悉,何小尾咬着牙,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的刺杀居然是归隐多年的皇帝亚父朱坦豪。 朱坦豪一双眼睛冰冷,身上的龙纹蟒袍是皇帝御赐给他的,在他的身后,一道红色的身影缓步而来,身穿凤冠霞帔,面容清丽脱俗,可某一看到他的脸何小尾就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眼前这个女人,居然是自己重生之前的模样。 她是,许真言! 为什么会有一个许真言在这里?何小尾心中大惊,刹那的分神功夫,一支穿云箭扎破了她的心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