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总裁的忠犬实录》


 第1章 请问…有兴趣做我的小狼狗吗？

    舒雪走进广告摄影棚时，摄影机对面的淋浴花洒刚好被人打开。
    聚光灯下，热气氤氲。
    花洒喷出的水流，沿着男子锋锐的下颌线，滑过蝴蝶骨，使男子单薄的白衬衫逐渐透明，露出一身紧实又恰到好处的肌肉。
    男子倚靠在墙边不断变换造型，姿势转换间，他仰头微微喘息了一下。
    本意原是顺着广告剧情展示所代言的洗浴产品，但却在不经意中，惹得人遐想连篇。
    看到这幕，舒雪潜意识的吞咽了一口。
    窄腰宽膀，呈倒三角的绝世好身材。
    她之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还有如此颜控的一面？
    看个淋浴广告的拍摄现场，竟然也能看到挪不开眼？
    舒雪所站的角度虽然看不见男子正面，但就是这将露未露的禁欲感，再配上男子不断摆拍变化的造型，反而给了舒雪一种难以言喻的蛊惑力。
    分公司请来的这个品牌代言人，她忽然很想认识认识……
    林岢见舒雪面色有异，未免失态，忍不住咳嗽两声提醒。
    “舒总，我们去休息室坐着喝杯咖啡等吧？看样子，这边的拍摄工作才刚开始，杜导演现在可能没空见我们。”
    被派来接待舒雪的导演助理见林岢反客为主安排起来，唯恐自己照顾不周，惹怒舒雪这尊大佛。
    他连忙接在林岢话后，狗腿道：“是是是，我带舒总和林特助去后面休息室等吧？顾老师这边才刚进入状态，导演一时半会儿也喊不了卡。”
    闻言，舒雪嘴角弯出一抹弧度，她朝代言人的方向勾了勾下巴，眼睛都舍不得挪动一下。
    “他姓顾？顾什么？”
    导演助理满脸茫然，他回首望了眼拍摄现场，舒雪这个集团总裁怎么不知道旗下分公司请来的代言人名字？
    舒氏集团都不提前了解代言人再签合同吗？有钱就这么任性？
    “舒总，顾老师全名叫顾煦。”
    但导演助理不敢对舒雪马虎，他一五一十的如实介绍，顺便给顾煦做了个免费推广。
    “顾老师是现在国内最火的全能流量艺人，凡是经顾老师代言过的产品，火爆程度完全不亚于举办奥运会。”
    导演助理满脸堆笑，又顺嘴拍舒雪马屁：“所以舒总可以放心，咱们分公司推出的这套洗浴新品，经过顾老师的代言推荐，一定能够大火大卖！而且我们杜导演已经跟顾老师合作过很多次了，他清楚的知道应该如何展现顾老师的内外优势，所以……”
    导演助理这边滔滔不绝，舒雪却听的有些漫不经心。
    原本她此行只是例行公事，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
    拍摄现场的顾煦正转身更换道具，此时，正脸恰好对准舒雪前方的摄影机。
    一双剑眉之下，是浓密纤长的睫毛和高挑立体的鼻梁，再配以顾煦那双像是盛装了漫天星辰的眼眸，舒雪只觉得有股暗涌的蛊惑力正在拖拽自己，使她不得不向顾煦靠近一步再一步。
    她注视着坐在浴缸里拍广告的顾煦，如同潜伏在暗处打量猎物的猎人一般，喃喃道：“顾煦……顾煦，确实长了张迷惑众生的脸呐。”
    舒雪转身找了张沙发坐下，懒懒地朝导演助理挥了挥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去把顾煦的个人资料拿来给我瞧瞧。”
    导演助理察觉到氛围不对，更不敢耽搁，“好的好的，舒总稍等，我马上去拿！”
    ……
    过了半晌。
    舒雪翻开导演助理递来的顾煦个人资料，其所经所历全都跃然纸上。
    五年前，刚大学毕业的顾煦从一档选秀节目出道，先是和同公司的四个练习生组成唱跳男团，而后又开始进组拍戏。
    最开始的两年，顾煦不温不火。
    第三年，男团解散单飞。顾煦也凭借一部青春偶像剧火遍全国，跻身成为国内一线顶流明星。
    就在去年，顾煦还凭借古装电视剧《诸颜旧》斩获了百凤奖影帝，成为该奖史上获奖年龄最小的男演员。
    虽然出道最初不是很顺利，但是顾煦蹿红的速度和程度相比同行而言，已算是凤毛麟角。
    还挺厉害的嘛，舒雪赞赏地勾起红唇。
    她看着资料上罗列的顾煦个人作品，其中有两部是远在国外的舒雪也曾经听闻过的。只是那时的舒雪不喜欢看肥皂剧，所以不曾注意到顾煦。
    而现在……舒雪忽然很想在晚上回家后，把顾煦出演过的所有电视剧和综艺全都翻出来看看。
    “舒总上午好啊，杜某照顾不周，怠慢了！”
    舒雪尚在出神，拍完一处情景的杜存泽已笑着走到她面前。
    舒雪抬头望去，发现拍摄已暂停，现场正在更换新布景。
    而顾煦则刚从浴缸走出，浑身湿透滴水，但不远处准备毛巾的工作人员却手忙脚乱，还没及时给他送去。
    舒雪起身走到杜存泽面前，大方得体的致以问候：“杜导演。”
    两人握手后，舒雪直勾勾地盯着顾煦方向，“杜导演带我过去问个好？”
    集团总裁要见产品代言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杜存泽在得知舒雪到来之时，心中也有此预备。
    他在前引路，“应该的。舒总，这边请。”
    越是靠近顾煦，舒雪就越感觉自己心跳加速的厉害。
    顾煦眼睛里就像是长了一把摄人心魄的钩子，只看一眼就叫人再也挪不开视线。
    舒雪并不遮掩顾煦带给自己的吸引力，就那样明晃晃的直盯着顾煦看。
    顾煦身上仿佛有股魔力，既有春风化雨的温润，又有犀利刻骨的诱惑。
    又纯又欲，是舒雪脑子里最先冒出的词。
    “阿煦，这位是舒氏集团的总裁，舒雪，舒总。”
    听见杜存泽的话，顾煦转身朝舒雪点头致意，他态度不冷不热，是种分寸感拿捏恰当的礼貌。
    “舒总好，顾煦。”
    嗓音低沉有磁性，连声线都那么令舒雪着迷。
    舒雪握住顾煦伸出的手，毫不掩饰的近距离欣赏起顾煦精致的脸庞。
    “顾老师长的很好看。”
    顾煦被舒雪炽热的眼神盯的有些不自在，他抽回被舒雪握住的指尖，垂眼颔首：“谢谢。”
    舒雪讪讪一笑，她并不在意顾煦的抗拒。她夺过工作人员递给顾煦的干毛巾，踮起脚尖替顾煦披上。
    周围的人见状，全都为之一怔。
    舒雪顺势扒在顾煦肩头，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顾老师，我夸你好看是想说……请问，有兴趣做我的小狼狗吗？”
    林岢距离舒雪最近，舒雪这话一出，吓得他不断干咳替舒雪打掩护。生恐被有心之人听去，明天的热搜上就冒出一个关于舒氏集团的负面新闻。
    可舒雪显然没领林岢这个情，她瞪了林岢一眼，反觉得林岢破坏气氛煞风景。
    顾煦被舒雪的话惊得愣神了半秒，他出道这些年，虽然没少人向他暧昧示好，但像舒雪这样刚见面就如此直白的，顾煦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按下舒雪的肩膀，把她与自己拉开一段距离。
    顾煦端详起舒雪的神情与样貌，他捉摸不透舒雪刚见面就说这话是出于什么意图。
    舒雪是个妥妥的浓颜系美人，她气质清冷孤傲，再配以一头海藻般长卷发和一袭复古半身包裙，更衬的她清丽脱俗明艳动人。
    光看模样，顾煦不觉得舒雪是个能说出这样轻浮问题的人。
    但舒雪目光赤诚，半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样赤裸调情的句子，对她而言仿佛就和日常对话毫无分别一样。
    所以……自己也有这看人看走眼的时候？
    “不好意思啊，舒总。”
    顾煦对上舒雪的视线，眸中闪过一丝不耻，“我不感兴趣，要让你失望了。”
    “没关系呀。”
    顾煦的回答全在舒雪的意料之中，“我可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而且顾老师拒绝我，反而证明顾老师清白干净。这样一来……”
    舒雪上前一步，媚眼如丝，她用食指在顾煦肩头画了颗心，“我对顾老师更感兴趣了呢。”
    顾煦借着取毛巾的动作，又顺势后退了一步。
    见状，舒雪轻声一笑，“顾老师这是被我吓到了？还是说……顾老师觉得我这么直接是人品不好？所以想避而远之？”
    内心的想法就这样被舒雪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顾煦不想承认。
    “没有的事，舒总多虑了。”
    舒雪只是笑，她再次贴近顾煦肩膀，呼出的热气打在顾煦耳后，又再回溯到舒雪自己脸上。
    顾煦的耳根开始有些发红，舒雪能清晰看见他脖颈上的细小汗毛。白里透红中，夹带着些许毛绒感。
    她忽然觉得——顾煦这人……魅惑之外，还是很可爱的嘛。
    舒雪故意把声音压低到嘶哑，存心想给顾煦制造某种氛围错觉。
    “我刚看过你的简历了，你比我大三岁，所以……我就叫你顾煦哥哥，可以吗？”
    顾煦不应。
    舒雪厚着脸皮又笑：“顾煦哥哥，你别担心，我也是很清白干净的，这可是我第一次对异性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哦。”
    说到这里，舒雪忽然发现，顾煦似乎因为紧张，喉结不经意地上下翻滚了一下。
    她见自己计谋得逞，又忍不住哂笑：“如果你觉得害羞也没关系，我并不介意女追男。我反而觉得我们这样隔层纱的关系还挺有意思的，你觉得呢？”

 第2章 您好，您的好友申请已被秒拒

    顾煦瞥了眼舒雪故作无辜的笑靥，回手将毛巾扔到椅子上，别过脸冷冷回道：“不怎么样。”
    “是吗？”舒雪故意挑逗顾煦。
    她既然决定要主动出击，那就不会再在顾煦面前装什么风雅。
    “可是……我刚明明看见你喉结动了一下。”
    舒雪使坏道：“如果顾煦哥哥不是对我心动，难道只是单纯因为口渴？”
    “这样的话，我刚好知道旁边有家咖啡店的咖啡很好喝，顾煦哥哥要跟我出去喝一杯吗？”
    “既能解渴，又能解燥哦……”
    舒雪故意将“燥”字咬的很重。
    她就是想看顾煦分明都被自己撩拨的心有所动了，面上又还能冷若冰霜的绷多久。
    杜存泽站在一旁，虽然没听清舒雪跟顾煦具体说了什么话，但他能确定这两人的交流并不愉快。
    原本他见舒雪对顾煦熟络的模样，还以为这两人是旧相识。
    可顾煦这张脸现在黑的就差没把“我不好惹”几个字直接挂出来了。
    一个是金主妈妈，一个是大咖爸爸。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哪个杜存泽都不想得罪。
    于是他见缝插针，挡在了舒雪与顾煦之间。
    “阿煦还是先去换衣裳吧？新布景很快就好，为了节约彼此的时间，这样才方便接着拍下个系列的产品。”
    “好，我现在就去。”
    顾煦这句话，是目前为止舒雪听到的他语速最快的一句。
    所以顾煦有多不想和自己待在一起，态度不言而喻。
    “那舒总……我陪你坐着聊会儿？”
    杜存泽言语试探，他拿不准舒雪有没有生顾煦的气，也拿不准舒雪会不会怪自己突然插话。
    他想了想，还是又解释了一句：“舒总知道的，对拍摄而言，时间就是金钱。导演得在有限的时间里，尽量开发出最大的价值。所以，还请舒总见谅。”
    “没事。”
    舒雪笑容满面，看上去一点也没受顾煦态度的影响。
    她抬手指向前方的导演监视器，“杜导带我去那里坐坐吧，我还从没像你那样多方位欣赏过顾老师的脸。”
    因为舒雪的话，刚走开两步的顾煦又回头多瞥了她一眼。
    至此，杜存泽总算看了出来，舒雪对顾煦有意思，但顾煦对舒雪无感。
    导演监视器还定格在刚才喊卡的画面，四个显示屏上全是顾煦不同角度的脸部特写。等会儿继续开拍，那里也是观赏顾煦的最佳位置。
    所以，看舒雪这锲而不舍的劲头，是打算死缠烂打顾煦？
    想到这儿，杜存泽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听说舒总之前一直在国外读书生活，直到上个月才刚回国？”
    舒雪挑眉，略感意外：“杜导演消息很灵通嘛。”
    “因为舒氏之前推出的几套产品也是我拍的，我见过你哥哥舒庭舒总几次，知道他最近在国外养病。”
    杜存泽干笑两声，“我跟阿煦同样也合作几次了，所以对他也算比较了解。”
    明人不说暗话，杜存泽转折到此，舒雪知道他已经看出自己对顾煦的意图，于是便直接反问道：“哦？杜导演觉得我跟顾煦不合适？”
    “那倒不是，只是我还没见阿煦回应过任何人的喜欢，有些担心舒总吃到阿煦的闭门羹。”
    杜存泽又干笑了两声缓解气氛，“还请舒总不要见怪。毕竟舒总也知道，像阿煦这样的偶像艺人一般都是不谈恋爱的，所以阿煦对自己的标准要求也就很高。”
    字面上，杜存泽句句都是在为舒雪考虑，但实际上每句话却都充满了对顾煦的袒护之意。
    舒雪知道，杜存泽是怕自己被顾煦拒绝后恼羞成怒，掉头利用资本打压封杀顾煦，所以先给自己打上预防针。
    不过，舒雪也从杜存泽话里收获了有价值的额外消息——
    那就是……顾煦是个洁身自好不乱来的人。
    换而言之，潜台词就相当于是说：人顾煦可禁欲傲娇着呢，舒雪你就慢慢熬吧。
    如此说来，顾煦倒是更符合她的期望了，舒雪对顾煦的兴趣再次倍增。
    “杜导演不用担心，我舒雪不会玩不起。”她挑眉一笑，“听意思，杜导演私下跟顾煦关系很好？”
    杜存泽挠了挠鬓角，面色犹疑：“算是关系好吧……但是也没有多好，就是普通朋友。”
    舒雪端量着杜存泽，没着急说话。
    看杜存泽这结巴样，再加上他刚说的一通话，舒雪敢肯定杜存泽和顾煦私下关系匪浅。
    有哪个初次见面的导演敢像杜存泽这样，拐着弯儿的警醒舒氏集团总裁？
    换做别的导演，不上赶着给舒雪牵线就不错了。
    并且，杜存泽过去肯定也没少帮顾煦挡烂桃花，所以现在才会这么熟练的对自己说出一长串的双关话。
    舒雪会心一笑，“那杜导演把手机拿出来，咱们加个微信怎么样？”
    杜存泽有些讶异，他觉得舒雪心里一定有什么小盘算。
    可他也不敢直接拒绝舒雪，摆在他面前的，只有老实拿出手机一条路。
    杜存泽干笑着:“好啊，舒总赏脸，荣幸之至。”
    两人微信刚加上，杜存泽都还没来得及给舒雪写备注，他的手机就被舒雪一把夺了过去。
    舒雪从杜存泽的联系人里把顾煦推给自己。加顾煦好友时，还不忘备注自己是来自杜存泽的推荐，说有什么工作需要，请顾煦尽快通过。
    杜存泽在旁边见证舒雪这一通骚操作后，嘴角忍不住抽搐。
    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舒雪加自己微信不过是虚晃一枪。而作案当事人却脸不红心不跳，还得意洋洋地把杜存泽的手机抛还给他。
    “好了，感谢杜导演的微信推荐，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不必…客气…”
    杜存泽的脸还僵硬着，他暗自腹诽：他那里还指望要舒雪什么重谢，先顾眼前，能不被顾煦重打就已是万幸。
    杜存泽的话音刚落，舒雪手机便叮咚一响。
    她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您好，您的好友申请已被“顾煦”拒绝。
    并且，顾煦还在拒绝理由里气人的写道：若有工作需求，请舒总先联系我的经纪人，工作邮箱是xxxxxx。
    舒雪咬牙长呼一口气，好你个顾煦，居然连金主的微信都不加。
    你这是有恃无恐，还是恃宠而骄？
    但舒雪转念一想，又觉得对方如果是顾煦的话，好像还是放长线钓大鱼才更有意思一点。
    “杜导演，顾老师去换衣服怎么换了这么久？”舒雪装作一副忧人安危的好心肠，双手交握。
    “哈啊？”
    杜存泽没明白舒雪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舒雪嘴角勾起一抹明艳的笑意，“你说，顾老师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第3章 舒总，想撩人就别怂啊

    舒雪跟进化妆间时，顾煦的妆发已经做好，衣服也重新换了一套，只是他的上衣扣子还没被助理全部系上。
    而他本人则仰头高举着手机，不知在看什么信息。
    顾煦的衬衣领口微敞，领带松松垮垮的搭在脖子上，露出一节白皙修长的脖颈和一对性感的锁骨窝。
    就是顾煦身上散发出的这种不经意的禁欲感，成了令舒雪走不动道的迷魂药。
    舒雪忍不住暗叹:眼前这个男人，真可谓是人间绝色。
    顾煦的男助理见舒雪只身走进化妆间很是讶异，跨步往舒雪身前一拦，“舒总，顾老师这边还没收拾好。”
    倒是顾煦反应平静，他转头问舒雪:“舒总还有什么事？”
    舒雪只是笑，她观察着顾煦的神情，拨开助理的手，缓缓往顾煦身边靠近。
    “我不是说了要追顾煦哥哥嘛，不跟紧哥哥怎么追？”
    “感觉哥哥换了身衣服之后，更帅了。”
    舒雪猜到顾煦心中或许有些不耐烦，于是装作无辜，再次凑到顾煦面前，故意逗他。
    “怎么办？我完全被哥哥蛊惑了呢，像顾煦哥哥这么好的人，想来一定会对我负责吧？”
    “顾煦哥哥你放心，我在你面前已经失去了抵抗力，所以很好负责的，不会给你添麻烦。”
    顾煦没有出声。
    舒雪在心中暗笑，她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又厚着脸皮问顾煦:
    “哥哥为我们集团拍了一天广告，实在辛苦。所以……能不能赏脸一起吃个饭？正好，也给个机会让我们舒氏集团表表谢意呀。”
    顾煦俯首瞧了舒雪一眼，口吻淡淡的说:“舒总早些回去休息吧，你日理万机，工作一天更辛苦。”
    “不辛苦，一点也不辛苦。看在哥哥这么关心体贴我的份上，我怎么也得请哥哥吃顿饭做为回报嘛。”
    舒雪也不管顾煦潜台词里的婉拒之意，在她的理解里，只要顾煦没有明言拒绝就等于有机会。
    于是，舒雪直接朝顾煦身后的男助理说道:“今天的晚饭我请了，把整个团队的人都叫上吧，你们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抓住机会好好想哦。”
    “这……”
    男助理不敢应下舒雪的邀请，但也不敢直接拒绝舒氏集团的总裁，只好怔怔地盯着顾煦，等他发话。
    “顾老师，法餐可以吗？”
    舒雪转过头问顾煦，却正好看见顾煦满脸不耐烦的在删除一条微信。
    顾煦敷衍的轻“嗯”了一声，也不知是拒绝还是同意。
    对于顾煦的反应，舒雪觉得很奇怪。
    她想通过外界向顾煦施压，没料到顾煦对自己竟没有先前的厌烦。
    想到顾煦心思不在自己身上，舒雪反而失去了设想中的欣喜。
    她觉得顾煦刚删除的那条信息很蹊跷，顾煦表现这么反常，一定是有什么事让他更烦恼，以至于顾煦不再防备自己。
    舒雪正想着，顾煦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可是顾煦却并没有接，他看了屏幕一眼后，毫不犹豫的掐断电话。
    舒雪眼尖瞥到，来电显示写着“父亲”两字。
    原来不是什么小狐狸精，舒雪松了口气。
    她勾唇一笑，“哥哥有烦心事？”
    “既然哥哥心情不好，那就更应该和我去吃点东西了，美食可是化解烦恼的不二利器。”
    舒雪用肩膀蹭了蹭顾煦的手臂，乍眼看去，就像是亲昵依靠在顾煦身上一般。
    “当然，我也不介意做哥哥的解语花。陪你酒述衷肠，不醉不归。”
    舒雪的小心思顾煦全都看在眼里，再加上他父亲刚发来的短信内容。他倏地心生烦躁，抬手抵墙，将舒雪禁锢在身前动弹不得。凭借先天的身高优势，施加给舒雪一种不可抵抗的威压感。
    “舒总也喜欢步步紧逼，是吗？”
    顾煦眼中泛过一阵冷光，浑身上下都透着冰冷的寒意。
    舒雪被顾煦突然的举动吓得不敢说话，忍不住吞咽了好几次口水。
    她脑子里各种思绪飞速乱转——
    也？
    谁步步紧逼顾煦了？
    他父亲吗？
    可这跟她没关系呀，她又没逼迫顾煦什么，她这么做是在追求顾煦啊！
    难道是自己爱意表达的还不够清楚，顾煦没理解？
    哥哥，我冤枉！
    看舒雪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像个被惊吓到的小学生，顾煦又生不起气来。
    瞧舒雪这紧张的模样，就好像是他理亏在欺负人似的。可舒雪刚不还很厉害，一口一个诱惑喜欢吗？
    就这点胆量，还敢学人调情？
    顾煦附身贴到舒雪耳边，声音低沉又磁性:“舒总，想撩人就别怂啊。”
    听到顾煦这话，舒雪霎时瞪圆了眼睛。
    眼前发生了什么？自己这是被顾煦反过来调戏了？
    但舒雪转念一想，又觉得顾煦对她没意思，不可能出言调戏。
    所以，顾煦是觉得她表现窝囊？
    舒雪窘迫地把脸别到一边，“谁怂了？本小姐千杯不倒，能把你喝趴认输叫姑奶奶。咱们酒桌上见真章，少瞧不起人。”
    “是吗？”顾煦蔑笑。
    “是！谁怕谁。”
    舒雪眼神闪躲，心虚的不敢看顾煦一眼。
    真是失败！
    自己撩人不成，竟然还被顾煦给易如反掌的反撩了？
    大意，实在是太大意了！
    女人哪……
    顾煦这个蓝颜祸水。
    就在舒雪失悔之时，顾煦还想接着再说些什么，但他的电话却又再次响了起来。
    这次舒雪离得近，不但看清来电备注着“父亲”二字，还看见来电号码的归属地就在静海。
    顾煦估计也是被他父亲的电话骚扰烦了，索性将电话接起来:“我今晚有约了，不会回来的，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舒雪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恼怒:“你今天拍完广告不是没安排吗？”
    “之前是没安排，但现在有了。”
    顾煦对上舒雪的眼眸，神色间好似变了个人，他目中情意如钩:“金主爸爸总是要陪的，你说是吧？舒总。”
    舒雪仍在恍惚没有回神，她被顾煦牵着鼻子走，含糊嗯了两声。
    电话那边听见顾煦身旁有女人的声音，忍不住骂起来:“我看你就是成心和我作对！臭小子，你有没有良心！你这段时间要是敢在外面沾花惹草闹出新闻，我非打断你的腿！”
    舒雪不禁皱起眉头，没想到顾煦父亲这么凶，也难怪顾煦会不高兴。
    “我跟你没话说，挂了。”
    顾煦也不等那边反应，挂断电话就将手机扔到化妆台上。
    复而，他回头又对上舒雪的视线，但却没有说话。
    顾煦又变回了先前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两人面面相觑，距离之近，鼻息可闻。
    舒雪也不跟顾煦客气，她抓住顾煦话语间的漏洞又紧接着说:“既然哥哥答应了我的邀请，那我可就让酒店留位置了，你看时间订几点合适？”
    “刚才的事很抱歉，拿舒总做挡箭牌是我唐突。”
    顾煦一边解释，一边走到化妆镜前整理领带，“但吃饭还是算了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多谢舒总盛情。”
    明明刚才都听见顾煦父亲说他拍完广告就没事了，顾煦要拒绝怎么也不换个好点的理由？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那里还能收回？我可不会认。”
    “不就是做哥哥的挡箭牌吗？不多做一会儿怎么替哥哥挡箭？”
    舒雪不想留机会被顾煦拒绝，她抓住顾煦理屈词穷的空挡，开始缓步往化妆间外退。
    “等你们拍摄完，我就来接你。”
    舒雪嫣然一笑，在关门之前又冲顾煦眨眼wink，“顾煦哥哥，不见不散，等我哦。”
    顾煦刚想张嘴回绝，舒雪立马飞速关上房门。
    舒雪站在门外，一想到顾煦吃瘪就忍不住笑起来。
    “林特助。”
    她理了理耳鬓边的碎发，朝候在门外的林岢吩咐道:“让离这里最近的一家舒氏酒店留个包间，晚上我要带顾煦过去吃法餐。”

 第4章 阴错阳差凑饭局

    “啊？”
    林岢却有些畏手畏脚，他走到舒雪正前，“舒总，你今晚当真不回老宅吃饭吗？你如果不回去，老爷说不定会生气。”
    “林特助，我知道你消息灵通。”
    舒雪目光冷冽的像一把冰刀，与刚才在顾煦面前情意绵绵的模样判若两人。
    “但是……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谁给你的权利，说身为特助就什么事都可以管？你也想搞个开婚姻介绍所的副业？”
    “舒总，我没…没这个意思。”
    林岢不敢再多言，只敢暗自腹诽自己夹缝讨生活的艰辛。
    他就像房顶上的冬瓜，每天被两边踢来踢去，还不断受嫌弃。
    舒雪瞥了眼满头细汗的林岢，语气逐渐软和下来:“做我的特助，就不能两面三刀。我可接受不了一个共侍多主的人留在身边，并且，我也不会像大哥做集团总裁时对你那样宽宏，明白吗？”
    “明白。”
    林岢也不想做这些工作以外的棘手事，本来集团换了新总裁，他这个总裁特助就还没完全适应，那还有精力再去完成老宅给他临时附加的任务。
    林岢试探道：“可是老爷那边……舒总，我该怎么回？”
    “这也需要我教？”
    舒雪无奈呵气，“你如实回话就行。正好，也让爷爷断了要我联姻的念想。”
    “这样回话好吗？我这不是明摆着嫌命长么？我……”
    舒雪又瞪了林岢一眼，硬生生叫他将后半句话给憋了回去。
    ……
    傍晚七点，落日西斜。
    淡紫色的霞光染透云彩，光影明暗间，仿若层峦叠嶂的山峰悬于天际。
    温热的晚风中，舒雪独立在弦月之下。
    从顾煦的化妆间出来后，舒雪就动身回了公司。
    舒氏家大业大，每天需要集团总裁处理的事情多如牛毛。
    虽然舒雪是被迫回国接手舒氏，可她既然已经回国，就算做不到像大哥舒庭那样把舒氏集团管理的风生水起，但怎么也不能叫人笑话。
    只是……舒雪今天的工作效率，总是因为不受控制的在脑海中浮现顾煦这个人而停滞不前。
    再加上顾煦本就不想跟她吃饭，舒雪生怕顾煦提前收工跑路，所以早早就来到摄影棚外等候。
    舒雪这个猎人的心里很明白——感情虽然不能操之过急，但趁热打铁还是很有必要。
    所以在看到顾煦一行人走出摄影棚后，舒雪跳脱的就像个少不更事的女高中生，一路欢快小跑来到顾煦面前。
    若不是两人之前见过，顾煦还以为自己这又是被某个私生饭堵住。
    “哥哥下班啦？”
    顾煦冷淡“嗯”了声，先发制人道:“舒总，我想之前可能是我意思表达的不够清楚，所以才劳您费神又跑一趟。”
    舒雪仍旧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没说清楚？哥哥是说你不想吃法餐吗？”
    舒雪将话锋陡转:“没关系啊。我们舒氏酒店，无论是什么菜系，只要哥哥想吃，全部都可以做。所以，哥哥想换成什么？我马上安排。”
    顾煦深深叹了口气，他应付舒雪的胡搅蛮缠很是心累。
    “舒总，作为代言人，我广告拍摄的工作已经结束了。而且，我还有其他事要做，不能和你……”
    顾煦无奈抬头，可话音却戛止在他看见远处几辆黑色轿车的时候。
    看到那几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顾煦不禁皱眉。
    虽然他情绪控制的很好，脸上没有太多波澜，但他心底熊熊燃烧的怒火却在瞬间就炙干了他原本温润如水的眼眸，仿佛立刻就要喷出火来。
    老头子为了让他今晚回去参加宴会，居然找了这么多人来绑他！
    呵，以前怎么没觉得他顾煦的面子有这么大？
    而舒雪对顾煦的怒气却无知无觉，她往前一步恰好挡住了顾煦的视线。
    她猜到顾煦后一半没说完的话，语调幽怨地追问:“不能什么？”
    舒雪在等顾煦说出后话再接着堵他。
    俗话说:好女怕缠郎，她就跟在顾煦身后软磨硬泡，就不信顾煦当真一点机会都不给。
    可舒雪这次又“失算”了——
    她竟然……
    一点没费劲？
    顾煦突然给她来了个180°大转弯，话意与先前截然不同:“我是说，不能……不能去太远的酒店吃饭。”
    这话顾煦自己说着都心虚，以至在舒雪面前出糗打了个结巴。
    “啊？”
    舒雪既意外又惊喜，顾煦答应的太过顺利，总让她都有点不敢相信。
    难道，她这么容易就把顾煦给攻略到位了？
    可是……无论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
    但舒雪管不了那么多，她怕顾煦反悔，连忙应道:“不远！不远！我是让离这最近的一家舒氏酒店留的包间，不会在路上耽搁太多时间的，哥哥放心。”
    “嗯。”
    顾煦视线越过舒雪，停在了她身后的迈巴赫S680普尔曼上。
    老头子那么在意自己的生意，正好舒雪车又开的这般张扬。老头子就算想直接把自己绑回去，但他手下在看到自己坐进这辆车之后，总不敢无所顾忌的随意放肆吧？
    想到这儿，顾煦又回神端视了舒雪一眼。
    舒雪此刻正笑盈盈地凝望着他，舒雪的笑意直达眼底，犹如潺潺春水般，温柔明媚，灵气逼人。
    看见这样天真娇媚的舒雪，顾煦又觉得利用有愧。
    但眼下为了尽快摆脱他父亲手下的人，顾煦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只有小小利用舒雪这一次。以后若有机会，再向舒雪致歉赔罪。
    “那我就坐舒总的车，可以吗？”顾煦抬手指向身后的助理，“他还要开车回去帮我拿东西，明天一早的工作会需要。”
    顾煦的助理并不知道顾煦家里的情况，顾煦也不想把外人牵扯进他家那些烂事。
    舒雪的身份好歹老头子会忌惮，但如果是助理碍了老头子的事，可就不知会怎么样了。
    顾煦的助理猜到顾煦是想支开他，即使不知究竟为什么，却还是秉持一贯的信任，默契顺着顾煦的戏往下演。
    “是是是，舒总。我还要回公司一趟，需要用车。”
    舒雪开心都来不及，她也不管顾煦态度为何突然转变，心想顾煦成为她的池中之物只是早晚的事。
    她朝顾煦摆出邀请手势:“走吧，哥哥，欢迎你上车。”
    当舒家司机启动车子离开时，远处的几辆黑色轿车如同顾煦所料，像甩不掉的尾巴般，如影随形的继续跟在身后。
    ……
    夏日的白昼很长，就在落日悬于天际降落未落之时，舒雪和顾煦到达了位于舒氏酒店的高层餐厅。
    舒雪让酒店留的包间有面大大的玻璃落地窗，金灿灿的余晖经过玻璃折射后，晕染满整个包间，再加上多个浅色系的鲜花插瓶，氤氲缱绻犹如浸于蜜中。
    顾煦注意到，包间的大灯没有打开，只开了几盏鹅黄色的暗灯。
    但按理舒氏酒店不应出现这样低级的失误才对，何况在这儿用餐的又是舒雪这个集团总裁。
    顾煦沉思片刻想到原因之后，眉目间反而流露出些许赞赏之色，“舒总很懂生活。”
    有什么灯光能比日暮时分的碧落霞光更加温柔浪漫？
    听见顾煦的夸奖，舒雪嘴角忍不住上扬，自己特意叮嘱的细节总算没有白费。
    她与顾煦齐齐坐下，“我都叫你哥哥了，你也别老是舒总舒总的叫我。就叫我的名字吧，反正我这个舒总也当不了多久。”
    顾煦心思还在那些跟踪他的尾巴身上，他一边透过落地窗观察着楼下，一边顺着舒雪的话随便找了个问题反问:“当不了多久是什么意思？”
    舒雪以为顾煦感兴趣，将身子往前一匍，神秘道:“实话告诉哥哥吧，我其实只是个临时工而已。”
    顾煦被舒雪的措辞逗笑:“临时工可以做到舒氏集团的总裁，也真是新奇。”
    服务员开始陆续走菜，舒雪瞄了眼醒好的红酒，她起身走到顾煦身旁，一手拿酒杯一手拿醒酒器，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情万种。
    “哥哥，我敬你一杯。”
    服务员识趣拖出一张椅子让舒雪在顾煦身旁坐下。
    舒雪的脚尖无意刮蹭到顾煦的裤管，一阵电流闪过，顾煦惊的瞬间警惕绷紧了神经。
    而舒雪却还是不急不缓，她慢慢将红酒杯举到顾煦面前。
    “哥哥，请。”

 第5章 顾煦未醉，舒雪先倒

    顾煦只是接过酒杯轻抿一口，礼貌地夸了一句“好喝。”
    像是刻意回避与舒雪亲密对饮一般，他回手便迅速放下了酒杯。
    顾煦将已被自己剔好的熏鱼与舒雪那份对换，看似绅士风度，但舒雪知道顾煦这是在催她回座。
    果不其然，顾煦抬手做邀请状，指向舒雪的座位，“舒总，请用。”
    舒雪会心一笑，她摇晃着红酒杯缓慢起身，不气不恼。
    “既然哥哥这么贴心帮我了，那我一定要仔细品尝。经哥哥手的东西，肯定更加好吃。”
    她落座叉起鱼肉入口，一双明眸波光潋滟，撩人心怀的对上顾煦视线的同时，又刻意将手上动作放的很慢，风情尽显，摇曳生姿。
    舒雪撩拨之意溢于言表，可顾煦却不理会舒雪的这些小心思，他低头又是吃熏鱼又是吃沙拉，末了又开始一勺一勺的喝汤。
    专心认真的程度，完全不亚于舒雪对待集团的收购案。
    舒雪只觉得，如果再让顾煦这样吃下去，等主菜上桌之后，不出十分钟他就得找理由鸣金收兵。
    于是，舒雪又拿起醒酒器开始斟酒，劝道:“光吃多没意思呀，这酒是我亲自选的，在我们家酒窖窖藏了二十多年，哥哥你再品品？”
    顾煦也没抗拒，但他每次的配合却都只限于轻抿一口。
    配合到最后，顾煦的酒杯还没见底，舒雪倒是先被自己给灌趴下了。
    鹅黄色的暗灯在旁侧柔和照耀。
    看着舒雪醉趴在桌上找不着北的模样，顾煦眉峰向上一挑，他有些意外，也没见舒雪喝几杯，人怎么就忽然趴下了？
    这就是舒雪吹嘘的酒量好？
    但对舒雪而言，有了酒壮怂胆，面上那层伪装的羊皮就再也披不住了。
    她踉踉跄跄地起身扑在顾煦肩上，指着顾煦鼻子娇嗔牢骚道:“你怎么这么会挡酒啊？竟连一杯都没喝完？”
    舒雪越想越委屈，“最气人的还是……你都不让我给你添酒！你怎么能这样啊，人家好心请你吃饭，你却拒我于千里之外。没礼貌，不要脸！”
    不要脸？
    顾煦瞥向舒雪，也不知道谁不要脸？
    舒雪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哭声戛然而止，她一骨碌爬起来，“你……你以前是不是经常被富婆金主拉去喝酒啊？看看，看看，这都把你给练出来了！”
    听到舒雪这话，顾煦无语的紧。
    舒雪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顾煦正想推开舒雪，舒雪却又一把捏住顾煦的脸颊，还把嘴巴撅的老高，像是她吃了个天大的亏一样。
    舒雪一脸认真:“以往你应酬的时候，有没有被她们吃豆腐啊？”
    “谁要是敢对你伸咸猪手，你告诉我，我去剁了她们的狗爪！”
    顾煦以前倒是从没被人吃过豆腐，但现在却正在被舒雪吃豆腐。
    所以，到底该去剁谁的手？
    顾煦有些无可奈何，看来舒雪这个醉鬼是开始醉后撒酒疯了。
    舒雪见顾煦不答，以为顾煦默认，抽抽泣泣地又呜咽起来:“怎么办？我的鲜花被牛粪给污染了……”
    顾煦无奈的很，但舒雪若借此嫌弃他，倒正好顺了他的意。
    他语气没有不耐烦，但却十分冷淡：“你可以再换朵。”
    “不行！”
    舒雪斩钉截铁，举起右手宣誓却歪倒的像小学生敬礼，“这只是个比喻句。”
    还知道比喻句，看来醉的也没多厉害。
    “我可是要追你啊，牛粪有什么？我把你捡起来洗洗就好了！”
    说着，舒雪起身一把拉住顾煦的手，“走走走，旁边就有高空泳池，我带你去洗。”
    看舒雪说一不二的架势，顾煦若再不阻止，就真得被舒雪扔进泳池。
    权宜片刻，他还是软下声音先哄面前这个醉鬼:“舒雪，你先放开我，好吗？”
    舒雪转身对着顾煦痴痴笑，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哦～原来你是害羞啊，没关系，那我带你去房间洗！楼上房间多的是，哥哥想选哪间就哪间！哥哥身材这么好，确实不能便宜外人。”
    果然，还是说不通……
    顾煦长叹一声，自己跟个醉鬼能讲什么道理？
    但好在林岢机灵，他候在门外听到动静有些不对，探进头来试探问道:“顾先生，舒总是喝醉了么？需不需要我帮忙？”
    顾煦求之不得，急声应道：“你来的正好，你们舒总醉的不轻。”
    他正要将舒雪扶到林岢手上，准备脱身走人。舒雪却忽然像只八爪鱼一样，手脚并用的挂在顾煦身上不放。
    “谁喝醉了？我清醒着呢！”
    林岢伸手去拉舒雪，舒雪反而将顾煦抱得更紧。
    她想把脑袋藏进顾煦的颈窝里，躲避间，薄唇无意划过顾煦凸起的喉结，冰凉柔软的触感电得顾煦一怔。
    而舒雪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毫无知觉，她嘴里嘟嘟囔囔，就快委屈成哭声:“我不放，我要在树上睡觉。”
    得。
    听意思，舒雪还扮演起澳洲考拉了。
    她还真想像考拉一样，在顾煦这棵桉树身上挂一辈子不成？
    “顾先生？”
    看见顾煦拉着张黑脸，林岢眼皮跳个不停，但他还是鼓足勇气建议道:“能不能再耽搁你一会儿，麻烦你和我一起把舒总送到楼上套房？”
    林岢看着挂在顾煦身上的舒雪，无奈摊手，“舒总喝醉了不跟我走，我实在也没别的办法。如果硬拉让她受了伤，我这个助理更加难辞其咎。”
    见顾煦不应，林岢又双手合十祈求，“拜托拜托，顾先生，就只再麻烦你几分钟，帮帮忙吧？求求你了。”
    “走吧。”顾煦无奈叹了口长气。
    他今天可能流年不利，先是被老头子威胁，派手下那帮狗腿子跟踪，而后又碰上舒雪这么一个缠人精。
    本以为吃完饭，马上能逃出生天，谁料却又陷进了舒雪曲折幽深的盘丝洞。
    林岢考虑到舒雪和顾煦的身份，转头对候在门外的餐厅经理吩咐:“打电话关闭沿路所有监控，通向顶层总统套房的VIp通道立刻清场，一个服务员都不要留。”
    经理在门外应声，即刻转身去办。
    林岢让出一条道，“顾先生，请跟我往这边走。”
    顾煦不得不托住舒雪夹在他身体两侧的大腿，为安全起见，还将舒雪人往上颠了一颠，抱得更紧。
    也不知是因为费力还是因为紧张，顾煦双颊变得绯红，气息也变得有些不稳。
    但这些微妙变化只有顾煦自己知道，怀中的醉鬼正不省人事。
    唯一的旁人林岢在前方快步引领，到达顶层时，林岢第一个迈出电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刷开总统套房的门，又迅速按亮房间所有的灯。
    顾煦看得出，林岢是在给自己节约时间。或者更准确的说，他是怕自己再次黑脸，所以避免再给自己增添多余的麻烦。
    果然，身为总裁特助，察言观色是项最基本的技能。
    顾煦径直走到主卧床边，轻轻将舒雪放在被褥上。
    他长舒一口气，心想包袱总算能够撒手。
    谁料他身子都还没来得及站直，下一秒就被舒雪反手搂住了脖颈。
    舒雪用劲不小。
    顾煦一时不备，重心不稳，整个人扑倒在舒雪身上。
    床边的白色纱幔被风吹的飞扬，恍恍惚惚间，两人交睫之距，鼻息可闻。
    见状，林岢走出房间避讳，在门外轻咳一声像是提醒。
    顾煦回神，正预备起身。
    舒雪却将头埋进顾煦的颈窝，哼哼唧唧的在顾煦耳边撒娇道:“哥哥你别走嘛，好不好？”
    “哥哥～顾煦哥哥～”
    顾煦觉得自己耳朵痒痒的，像是有条小虫子在拼命往里面钻。
    而他手下貌似正压着什么，顾煦霎时羞红了脸。

 第6章 我是不会喜欢舒雪的

    林岢觉得顾煦像是落荒而逃。
    他候在门外，才刚听见顾煦从床上起身的声响，下一瞬，顾煦却已经一个箭步冲出了总统套房的门。
    林岢有些糊涂，顾煦作为演员，亲密戏拍过不少，剧组三四十人围观都不曾失态。
    自己方才不过是看见他被喝醉的舒雪拉倒在床上轻咳了一声，顾煦反应怎么就这么大？
    他紧追出去，叫住顾煦:“顾先生！顾先生你等一等。”
    顾煦停下脚步，回首问他:“还有什么事？”
    林岢连忙笑笑:“顾先生，我安排一辆车送你。”
    “不必了。”
    顾煦音色清冷，又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我自己可以回去，你照顾你们舒总吧。”
    “顾先生，还是安排一辆车送你吧。如果我们舒总知道了，会责怪我照顾不周的。而且你的身份也不方便独自……”
    林岢话还没说完，顾煦就已消失在转角。
    “顾先生！顾先生！”
    林岢正准备追上前去挽留，一只手却从身后拦住了他。
    “别追了，你平时都不看娱乐八卦的吗？顾煦就那性格。”
    都通知酒店清场了，谁还能上到顶层总套来？
    林岢疑惑转身，看清来人后，惊道:“小少爷？你怎么在这儿！”
    舒景扬眉得意:“没想到吧？你们的秘密被我撞见了～”
    “我就说酒店阵仗那么大，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舒景朝套房看了一眼，又冲顾煦离去的方向勾了勾下巴，八卦道:“什么情况？这屋里安安静静，怎么也不像事后收场啊。所以，到底是顾煦体弱，还是我二姐经不起折腾？”
    林岢知道舒景玩世不恭的性子，未免舒景造些不必要的谣，他老实回答道:“舒总只是请顾先生吃饭感谢而已。”
    “感谢什么感谢，你哄三岁小孩呢？”
    舒景对一切了如指掌，他啧啧叹道:“没想到我二姐这颗榆木脑袋也有开窍的一天！”
    林岢见瞒不过舒景，便叹气一声:“可惜，舒总碰上了一棵不开花的千年铁树。”
    舒景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没关系啊，反正我二姐脸皮厚！”
    “我姐打小就以大欺小压迫我，练就了一身不害臊的童子功，你又不是不知道。论脸皮厚，她要是居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
    林岢怔怔地望着舒景，他觉得舒景兴奋的有些不正常。
    舒雪喜欢顾煦，关他什么事？
    吃到一个舒雪的瓜就这么开心？
    林岢总觉得舒景暗地里是在打某些不为人知的小算盘。
    舒景杵着下巴自言自语的思索道:“难得我二姐喜欢上一个男人，这事儿我必须得帮帮她！”
    话音刚落，舒景猛地拍了林岢一掌，吓得林岢心跳加速。
    “林特助，你好好照顾我二姐哦。”舒景一脸坏笑，“我回去再好好帮她筹谋筹谋～”
    ……
    顾煦迈出酒店大门，恰好被一阵强风扑了个满怀。
    他站在花园入口的喷泉边整理衣服，左右打量都没看见先前那些跟踪他的人。
    看时间，估摸那边的晚宴也快散了。
    所以，跟踪他的那群人应该也算到时间，知道现在再抓他回去没意思，就懒得再与他纠缠。
    顾煦心中绷紧的那根弦总算松懈下来，自己与舒雪周旋一晚的功夫，可算没有白费。
    不用回去应付老头子，这就是他今天最开心的事。
    顾煦忽然发现，夏夜的星空竟然是那么的美，仿佛生平初见。
    可顾煦高兴不过片刻，一辆熟悉的加长版劳斯莱斯幻影就缓缓驶到了他面前。
    车子停稳，车门打开。
    一条膝盖有些变形的腿从里面伸了出来。
    顾煦双眸不悦的眯成了一条线——把时间掐的这么准，明显是在舒氏酒店外等待已久。
    他是为自己而来，顾煦很清楚。
    盛晏的右腿骨比正常人少一节，又因夹有钛合金板，走起路来并不怎么灵活。
    可顾煦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搀扶，眼中的神情极其复杂。
    盛晏并不在意顾煦对自己的反感，他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到，摆出一副慈父的笑容，问顾煦:“饭吃完了？”
    顾煦满脸不屑，他侧身不愿再多看盛晏一眼，嘲讽道:“你摆的阵仗还真大，为了让我回去相个亲，派人来抓我不说，竟然还亲自出马？怎么？盛氏集团的资金链等不及了？”
    盛晏却没正面回答，他的笑容十分耐人寻味。
    盛晏反问顾煦:“你和小舒总用餐愉快吗？”
    盛晏回头望了不远处的舒氏酒店大楼一眼，“之前，她大哥舒庭还做舒氏总裁的时候，我也经常到各个舒氏酒店吃饭。虽然都叫舒氏酒店，但每家舒氏酒店餐厅的味道都各有不同。这也算是他们的营销策略之一。你既然和小舒总交好，以后可以多来试试。”
    顾煦觉得盛晏举动有些反常，但言语间的嘲讽之意却不曾消减。
    “怎么？发现我认识舒氏集团的总裁之后，又转移目标了？”
    盛晏摆了摆食指，否认道:“我可是个专一有恒心的人，既然是和别人允诺好的事，又怎么轻易转移目标？”
    没想到竟然还能从盛晏嘴里听到“专一”这个词，顾煦只觉得可笑。
    他翻了个白眼，“你少侮辱‘专一’这个词，自己也不觉得害臊。”
    盛晏并不搭理顾煦的挑衅，他意味深长的问道:“找你几次你都不回来，你知道我是要介绍谁给你认识吗？”
    听到盛晏这话里有话的问题，再看着盛晏那副运筹帷幄的模样，顾煦脑子里倏地闪过一道白光，他好像猜到了什么。
    顾煦望向舒雪所住的舒氏酒店顶楼，惊讶道:“难道就是舒雪？！”
    盛晏心情大好，朗声而笑:“所以说啊，这该是你的，她就是你的，怎么也逃不掉。这，就是命运！”
    顾煦的脸色却冷的宛若冰霜，与盛晏的喜悦之情形成鲜明对比。
    “我和舒雪的关系并不好，今天也只是偶然聚在一起吃饭，你别又打什么算盘，我不是你做生意的筹码。”
    盛晏挑了挑眉，踱步走到顾煦身侧，“可是我得知的消息似乎并不是这样。舒雪这个丫头，应该挺喜欢你。”
    “我是不会喜欢舒雪的。”
    听见盛晏已做过调查，顾煦紧跟在他话音之后否决。
    “你那些阴谋算计，落在我身上便罢了，别牵扯无辜旁人！我奉劝你一句: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怎么就牵扯无辜了？”
    盛晏嘴角虽然上扬着，但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
    “这明明是件可以使舒氏和盛氏共赢的事！”
    盛晏最在意的就是他的生意，顾煦知道自己说的话，戳中了盛晏的逆鳞。
    但他还是又回怼了一句:“只有你一个人觉得是合力共赢罢了。”
    顾煦把话说的更死:“而且，我不但不会和舒雪相亲，更不会接管你的盛氏集团。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不管我未来喜欢的人是谁，不管她是来自世家豪门还是平庸市井，你都别想借我的婚姻牟利半分。我这辈子，都绝不会走我妈走过的路！”
    盛晏终于还是失去了耐性，他扬起巴掌想打顾煦，但举在半空却终究没有落下来。
    他冷哼一声，转身快速走向幻影。
    残疾的右腿跟不上步子，以至于有些踉跄。
    盛晏的随从赶忙上前搀扶他，但盛晏却又停了下来。
    盛晏没有回头，只放下一句话:“你再恨我，我也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我血浓于水的事实，你这辈子都改变不了！你想和我脱离关系，门都没有！”
    望着盛晏离去的背影，顾煦低声回了一句:“能不能的，我们走着瞧。”
    四周再次归于平静，只有依稀几道蟋蟀的叫声。
    顾煦一个人在喷泉池边又呆了半晌。
    倏尔，他再次抬头望向酒店顶层，既像是叮嘱，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舒雪，你可千万别再来找我。”

 第7章 你是总裁，你花钱砸他啊！

    舒雪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
    所有的窗帘和灯全都关着，屋里漆黑一片。但有零星的光线透过窗户缝和门缝渗透进来，告诉舒雪时间已经不早。
    她在床头摸了许久才摸到自己的手机。按亮屏幕一看，竟然已经到了下午两点。
    这一觉，睡得可真长。
    她揉了揉太阳穴，按亮台灯。看见床头柜的一角放着一杯白开水，刚想端过来喝，没想却失手打碎了玻璃杯。
    听见声响，舒景和林岢几乎是同时冲进房间的。
    舒雪闻声望去，发现后面还跟着两个舒氏老宅的女佣人，她不用问，也知道人肯定是舒景带来的。
    林岢知道她最近不想让老宅知道自己太多行踪，所以断然不会擅自惊动老宅。
    只有舒景这个冒失鬼做事才不顾大局，无论什么都不经深思。
    舒景确认舒雪没事，便开始挤兑道:“我亲爱的姐姐，你这时差倒的可真久，倒了一个月都还没倒好？”
    舒景坐到床边，“怎么样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岢吩咐两个女佣清理玻璃杯残渣，自己又为舒雪重新端来一杯水。
    舒景替舒雪接过水杯，就听见舒雪长叹一声气，幽怨回道:“头痛。”
    “亏你还比我大两岁，没想到完全就是个恋爱白痴。”
    听见舒景说自己白痴，舒雪脸立刻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有这么和姐姐说话的吗？”
    舒景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掏出早早准备好的醒酒药，撕开包装递到舒雪手里。
    “你先把醒酒药吃了，听弟弟我慢慢给你讲，好吧？你弟弟我可是恋爱达人，迷倒万千少女完全不在话下。”
    舒雪以为舒景要提爷爷让她联姻的事，她一边吃药，一边不耐烦的回道:“有什么尾气就赶紧排放，别在我面前卖关子。”
    林岢见两人要说私事，催促两个女佣收拾完，一起退出了房间。
    舒景环顾屋里只剩下他和舒雪两人，便直接说道:“你追顾煦之前，都不先谋划谋划的吗？”
    闻言，舒雪眉头不悦的紧蹙在一起。
    她刚想反问舒景怎么知道自己看上了顾煦，但转念一想舒景历来狗鼻子灵，自己在国外念书的好些事他都知道，何况自己现在回了国，成天都在舒景面前晃悠。
    于是，反问的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质询:“你有什么高见要发表？”
    听到舒雪这轻视的口气，舒景忽生一口闲气:“少看不起人啊。”
    舒景闷了两秒后，还是想继续证明自己可行，复而又接着说道:“你现在不都成舒氏集团的总裁了吗？”
    “总裁怎么了？”
    舒雪又喝了一口水，没怎么把舒景说的话放心上。
    “你是总裁，你花钱砸他啊！”
    舒雪突然顿住，醍醐灌顶。
    舒景说的对啊，昨天自己之所以能见到顾煦，不就是因为舒氏集团签了他一个代言吗？
    自己若是经常给顾煦砸钱砸资源，还愁见不到顾煦？
    若是能经常见面约会，还愁顾煦不喜欢自己？
    想到这里，舒雪的嘴角忍不住就扬了起来。
    自己还真是马前失蹄，脑筋竟然转不过舒景了。
    舒景见舒雪心动，心里的小算盘更是打的叮当响。
    他按原计划又继续说道:“顾煦后天就要进剧组了，拍的是个古装仙侠剧，叫《神影》。我昨天晚上已经问过我那些兄弟了，这部剧的投资不低，有十七个赞助商。其中有三个赞助最多，都在三千万左右。”
    舒雪打断舒景的话，“有这么多赞助商，那我投资还有追顾煦的优势吗？还不如多给他几个代言，彰显我对他的重视。”
    舒景翻了个白眼，“姐，你学习那么聪明，怎么恋爱这么笨呢？”
    “又不是谁投的钱多，顾煦就喜欢谁。”
    舒景手把手教学，“你只要成为其中一个较大的投资商，有借口经常去剧组探班不就行了？剧组拍多久你就能去多久，以小博大一本万利啊！”
    “而且，他们那是仙侠剧，后期做特效的预算海了去了。你要投资，剧组高兴还来不及，谁又会和钱过不去？投代言能和投资电视剧比？”
    舒雪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朝舒景嗤笑两声:“可以啊，看来这几年在传媒大学学到不少东西。”
    听见舒雪夸奖，舒景稍显得意。
    “这是我天生脑子聪明好吗？跟大学有什么关系？”
    但却没料到舒雪的下一句话就是对他下逐客令，“行了，姐姐改天再请你吃饭感谢，现在先走吧，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舒景一把按住想下床的舒雪:“姐，你怎么还张飞撤退长坂坡——过河拆桥啊！”
    舒雪按照舒景的惯性，猜测道:“怎么？简单提个建议就想讹你姐的钱？”
    舒景立刻谄媚笑道:“我哪儿敢啊……我就是有个小小的请求。你看弟弟给你出谋划策这么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舒雪架着双手一言不发，等着看舒景到底要唱什么戏。
    舒景见舒雪不说话，自己也识趣，老实交代道:“顾煦这部仙侠剧的女主角，是比我高三级的学姐许静檀。我和我那些兄弟可都是这个学姐的铁粉！”
    “可她平时不是在拍戏，就是在拍戏的路上。她又很少参加圈里的宴会，我想见她一面都难！我都给我那些兄弟夸下海口了，说肯定能把她带出来吃饭。但爷爷和大哥给我的那点钱吧，又刚够我日常开销……”
    “所以，你就算计叫我去投资？”
    听到这里，舒雪全都明白过来，她冷冷一笑:“我现在终于知道，爷爷为什么告诫我不要给你钱花了。”
    “姐，我的亲姐，咱们这可是互惠互利啊！”
    舒景怕舒雪反悔，连忙开脱:“你不是喜欢顾煦吗？我这可是在帮你追男人！”
    “你能有这么好心？”
    舒雪揪住舒景的耳朵，“别以为我在国外不知道。你每天灯红酒绿混迹在女人堆里，那里有半点舒氏继承人的模样！”
    舒景挣脱舒雪的手，吃痛揉着耳朵，回怼道:“大哥现在虽然病了，但不是还有你和爷爷顶着嘛。等大哥痊愈从瑞士回来，不就还和以前一样？哪里用的上我当继承人？”
    “我就只管吃喝玩乐，做我的小少爷。有的玩儿还不玩儿，我傻呀？”
    一听舒景把败家子当的这么理所当然，舒雪一巴掌就要打过去。
    舒景反应迅速，立马抓住她的手，壮着胆子反过来威胁道:“姐，我反正是先礼后兵了。你可别怪我……你要是不答应我这件事，我就把你追男明星的事告诉爷爷！爷爷昨晚都还在念叨让你联姻的事呢！”
    “你敢！”
    舒雪气不打一处来，“你要是敢吐露顾煦半个字，我就停掉你所有银行卡！”

 第8章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

    惹不起，舒景躲得起。
    他连忙向舒雪服软:“姐，姐，姐，别动气，别动气！生气的女人老的快，你貌美如花沉鱼落雁，气丑了可就不好去追顾煦了！”
    舒景开始起身往门外退。
    他顺手打开电视机，调成顾煦去年最火的古装电视剧《诸颜旧》，安抚舒雪道:“没事你就多看看你男人，然后再抽空考虑考虑我的建议。百利而无一害的买卖，你就让你弟弟搭段顺风车又怎么了嘛？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舒景没指望能得到舒雪的肯定答复。
    在舒雪砸过来的枕头命中目标之前，他麻溜地从房间消失。
    舒雪望了空荡荡的房门两秒后，整个人泄气的重躺回床上。
    她看着电视机里清冷雅正的顾煦，脑海里开始不自觉地闪过一些昨晚醉酒后的记忆片段。
    床边的白色纱幔先是被窗外的风吹起飞扬。
    后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顾煦昨晚好像就和自己一起扑倒在了这张床上。
    想到这里，舒雪嘴角忍不住就翘起来。
    她再次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开始给“顾煦”发验证消息。
    “哥哥昨晚睡得好吗？”
    发完一条后，舒雪盯着自己的微信名总觉得不顺眼，平平无奇的昵称完全吸引不了顾煦的目光，怎么能指望顾煦通过好友验证？
    突然，她脑子里灵光一闪，为自己想到了一个新名字。
    又一条验证消息发过去——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我昨晚睡得很好哦～”
    即使顾煦没通过自己的好友验证又有什么关系？验证消息栏不还是一样可以变为聊天对话框吗？
    想到顾煦气急败坏却拿自己没辙，并且还要傲娇的继续维护他那副一贯高冷的人设，舒雪就觉得特别有意思。
    她眼角的笑意不止，舒雪对自己的微信新昵称十分满意。
    顾煦看见这个新昵称，多半又会觉得心累无语到束手无策吧？
    舒雪越想越来劲，一条新消息又发过去——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我觉得我昨晚之所以能睡得那么好，肯定是因为哥哥抱我回房的原因。”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哥哥的怀抱好温暖呀，什么时候才能再躺一次？”
    顾煦没有回复，舒雪接着又发——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哥哥想我了吗？”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听说哥哥后天就要进组拍戏了，现在是不是有很多行李要收拾？哥哥忙的过来吗？需不需要我过来帮忙呀？”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哥哥昨晚那么贴心照顾我，我一定也要给哥哥有点表示才可以，不然我会良心受责，以至寝食难安。”
    顾煦仍然没有回复。
    验证消息里，只有顾煦昨天拒绝她好友申请时回复的那句:“若有工作需求，请舒总先联系我的经纪人，工作邮箱是xxxxxx。”
    舒雪忽然有些气馁，就像是被人从兴头上泼下一盆冷水，在暮夏就感受到了三九天的寒意。
    她随手将手机扔到被子上，对着电视机里的顾煦埋怨，嘟囔道:“你啊你，回我条消息不行吗？敷衍一个‘嗯’或者‘嗯嗯’有那么难吗？”
    电视机里的顾煦不可能回答舒雪。
    他只是含情脉脉地搂过女主角，俯首便亲吻上去。
    电视剧镜头还特意360°旋转，生怕观众看不清顾煦在和女主角亲吻。
    看到这幕，舒雪惊地双目圆睁，她一把从床上坐了起，整个人笔挺地僵硬在床上，震惊地一动不敢动。
    好家伙……
    顾煦这人在现实中生人勿近，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可亵渎的清冷高贵感。没想到电视剧里竟然亲的这么卖力！
    这就是所谓的敬业演员？
    而且，这段吻戏拍的这么缠绵悱恻，想必在拍摄时并没有一条就过。
    所以，在顾煦参演过的电影电视剧里，他究竟亲过女演员们多少次？
    不行不行！
    想到这里，舒雪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管，顾煦的新戏她必须投资！
    万一有个别不敬业的女演员觊觎顾煦美色，故意在拍亲热戏的时候NG怎么办？
    她的男人岂容他人亵渎？！
    “林岢，你进来！”舒雪朝门外急声大喊。
    “在在在，舒总，我在。”
    林岢小跑进房间，慌的连手里握着的一支签字笔都没来得及放下，看样子是正在客厅处理文件。
    林岢微喘粗气:“舒总，有什么吩咐？”
    舒雪皱着眉头又瞥了眼电视机里亲热接吻的两人，一脸厌烦的按下关闭按钮。
    “小景说顾煦马上有部仙侠剧要开始拍了，你去查查是什么影视公司的。”
    林岢猜到舒雪心意，试探问:“舒总想要投资？”
    舒雪“嗯”了一声，陆续安排道:“就以舒氏集团的名义暂时先投个……六千万吧，同时再给剧组提供住宿餐饮和日常所需的配套赞助。以后，顾煦的所有戏也都按这个标准来。”
    “投六千万再外加长期赞助？”林岢稍显惊讶。
    舒氏集团以酒店和房地产发家，后来虽然商场、超市和各式百货都有涉及，但却从未沾染过娱乐业。
    舒雪想试水也不是不可以。
    如果单投六千万，林岢都还好为舒雪打掩护。只是舒雪又额外加上了长期赞助这点，一来二往接触多了之后，老宅那边怕是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林岢知道舒老爷子现在正积极在给舒雪引荐一个门当户对的小公子，目的是想通过婚姻，使舒雪即使是在舒庭身体痊愈之后，也能留在国内常伴身旁。
    但现在，舒雪这双眼睛现在就差长在这个叫顾煦的男明星身上了，这事要是叫舒老爷子知道，舒老爷子能不动气？
    林岢有些犯怵，“舒总，如果这样投，老爷那边若是问起来，怕是就不好瞒了。”
    舒雪完全没有关于老宅那边的担忧，反而问林岢:“你说顾煦昨晚都还贴心送我回房间，现在怎么就不理我了？难道我昨晚喝醉了撒酒疯，吓着他了？”
    “林岢。”
    舒雪握住林岢的手臂，她又回忆起了某些片段:“我昨晚酒疯撒的很凶？”
    林岢挠了挠脑袋，想到舒雪昨晚手脚并用挂在顾煦身上不放手的赖皮样。
    思来想去，他支支吾吾道:“这个……舒总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完了。”
    舒雪猜到自己昨晚的表现，无奈瘫在床上，来回打滚:“我在顾煦面前的形象算是崩塌了。”

 第9章 顾煦空白的十多年

    仙侠剧《神影》在剧本围读一周之后，今天正式在金州影视城开机。
    金州距离静海不到一百公里，出城驶过跨海大桥，沿着五号环海高速，只需一个多小时便可抵达，两地往来相当便利。
    所以，舒雪推迟了今天要开的两个会议，做为《神影》目前最大的投资商，接受邀请去金州影视城参加《神影》的开机仪式。
    静海城外，蔚蓝无垠的海边，一辆普尔曼正迎着朝阳行驶在环海高速。
    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窗，照耀在女人精致白皙的脸颊上。
    她随手理了理鬓角碎发，气定神闲间尽显高贵优雅。
    “上周小景就说顾煦进组了，没想到还有剧本围读这个环节……我原以为投资之后，隔两天就能再见到顾煦。”
    听完舒雪的话，林岢言语中是掩藏不住的庆幸。
    “其实间隔一两周也挺好的，老爷本就纳闷舒总你为什么突然涉足娱乐业，如果我们刚投资，舒总你就立马往金州跑，老爷一定会有所怀疑。”
    一面说着，林岢一面将一个文件夹从公文包里取出来，递到舒雪面前。
    “也是。虽然我并不在意爷爷的态度，但他要是生气了从中作梗，反过来收拾顾煦，那也确实有够让我头疼的。”
    舒雪接过文件夹，谨慎确认道:“爷爷和于叔最近没问过你什么奇怪的话吧？”
    “老爷没问过我什么奇怪的问题，姑父同样也没问过。前天老爷让我回去给舒总取饭菜的时候，他也只是感叹了一句‘都没来见面可惜了’而已。”
    “都没来见面，可惜了？”
    听到这句，舒雪准备打开文件夹的手停了下来，她惊奇反问:“盛家那小子也没去？”
    “没去。”
    林岢如实还原，“姑父送我出老宅时，我多嘴问过一句。姑父说盛家那边因为儿子没来气的不轻，原本想给老爷赔不是，结果发现舒总你也没回去。”
    听到这儿，舒雪忽然觉得有些好笑，“那岂不是正好，这样爷爷就不会因为我下不来台了。”
    “但我为了避免老爷察觉，稳妥起见，还是没有动用集团的人去查顾先生。”
    林岢一边解释，一边帮舒雪翻开文件夹，“顾先生的喜好习惯，都是我托人打听的。大部分是来自小少爷那边，小少爷有个家里开娱乐公司的朋友，作为竞争对手，他对顾先生的事很了解。”
    舒雪“嗯”了一声，“你做的很好。小景成天吃喝玩乐，没想到他的这群朋友有朝一日还能对我个人的事情有点作用。”
    舒雪想了解的不过是顾煦的一些过往经历和喜好习惯，以便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些事情从顾煦的身边打听，确实要比兴师动众调查的好。
    在车上看文件，让舒雪有些头晕。
    但她多年养成的阅览速度很快，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不消片刻，便快速将顾煦的经历喜好铭记在心。
    舒雪合上文件，思索片刻，还是觉得纳闷:“顾煦是和他外婆一起生活，难道，家里就没有其他人了？”
    “没有了，他家里的亲戚往来并不密集。”
    “关系不好？”
    林岢顿了两秒，像是在权夺用词，“可以说是不好吧。”
    林岢进一步解释道:“顾先生家里的长辈就只剩下他外婆了。他叔外公那房的人，之前一直依仗着顾先生的外公过活，在当年往来还算多。”
    “但自从十五年前，顾先生的外公过世之后，家里就没有了收入来源，只依靠顾先生外婆开设的两三家咖啡店维持。”
    “二房那些人多年养成的贪欲得不到满足，再加上说话难听，亲戚关系自然就慢慢不好了。”
    舒雪忍不住皱起眉头。
    顾煦生得一副阳春白雪不染尘埃的模样，没想到家里竟有这样一本难念的经。
    她替顾煦鸣不平:“他叔外公那房的人不可能全都生活无法自理吧，怎么还都是些巨婴吸血虫？忘恩负义……”
    “可恨阎王爷打盹，让他们偷了张人皮混出来。”
    骂了两句，舒雪忽然想起这中间似乎遗漏了什么，又紧接着追问:“对了，顾煦的父母呢？资料里怎么没写？”
    若是有顾煦父母在，顾煦祖孙俩的情况总不会太糟糕。
    但林岢却摇了摇头，“没有查到。”
    “说来也奇怪，我多方打听没有消息不说，就连小少爷那个开娱乐公司的朋友也没查到。”
    “他们因为和顾先生的签约公司有竞争关系，自从顾先生出道以来，没少打听顾先生的事，但却都没有顾先生父母的信息。只知道顾先生的外祖父母膝下有一独女，姓名经历什么的，全部空白。至于顾先生父亲那边，不但不知姓名不说，甚至连那边的亲戚也没找到一个。”
    “顾先生现存的所有信息，全始于他外公过世之后。再往前的十多年，顾先生没有任何记录。”
    “我猜想……顾先生家可能是经历过什么重大变故，所以导致他父母双亡，使他不得不来到一座新城市，与寡居的外婆相依为命。不然，他父母若是在世，怎么可能十多年不出现，并且还打听不到任何消息？”
    林岢的逻辑听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舒雪之前明明就见过顾煦父亲给他打电话，两人只是关系不好罢了，并非不在人世。
    “不，顾煦的父亲还在，而且就生活在静海。至于他母亲……就真的不太清楚了。”
    听完舒雪的话，林岢心生疑惑:“若是父母在世，而且就在静海，又怎么会查不到？”
    舒雪把文件还给林岢，何足道哉的笑了笑:“你以为小景圈子里的八卦能和我爷爷培养的那些人比？论查人查事，他们才是专业。”
    只是有些可惜，若不想老宅那边知道，舒雪就不能通过舒氏集团。
    “那要不……我回集团再试试？”林岢又想了想，“我挂羊头卖狗肉，或许能瞒过老宅。”
    “算了。”
    舒雪只是想了解一个有好感的男人而已，没必要刨根问底查户口。
    “他小时候那段空白的时间不重要，以后等我和他感情到了那一步，他自然会带我去见家人。”
    “我现在只需知道他的喜好习惯就可以了。我是想找男朋友，又不是找保镖。了解的太过清楚，还有什么意思？”
    舒雪没有再说话，林岢也就没再多说。
    确实，舒雪和顾煦现在的关系就是对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而已，没有刨根问底的必要。
    只是，林岢原以为按照舒雪平常工作的较真性格，她还会详细问自己更多顾煦情感的问题，谁料却只字未提。
    啧啧。
    果然，爱情可以使人面目全非。
    舒雪倚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估摸着就快到达影视城，又开口问:“顾煦今天有几场戏？”
    “五场，都是重头戏。听说有……”
    说到一半，林岢突然变得措辞谨慎起来，他卡壳了刹那，才继续说道:“听说顾先生和许静檀有亲密接触的镜头。”
    闻言，舒雪蓦地睁开眼，她从座椅上直坐起来，“什么！开机第一天就有吻戏？”

 第10章 《神影》开拍

    亲密接触的镜头……应该就是吻戏的意思吧？
    林岢反复想了想亲密戏的定义，点头道:“我问过了，说是开机就拍亲密戏是为了让男女主角建立信任，有助于彼此尽快进入角色。”
    解释冠冕堂皇，挑不出错，舒雪有些泄气的重躺回座位。
    这是顾煦的正常工作，她就算吃味也没有办法。
    何况，她也不想成为一个让顾煦感到麻烦的存在，本来顾煦就不怎么接纳她。
    林岢看透了舒雪的心思，便征求舒雪的意见:“要不等会儿到了剧组，我去问问能不能把顾先生的亲密戏改成借位镜头？”
    舒雪无力地摆摆手，“如果真这样做就太明显了，顾煦会对我印象不好的。”
    林岢叹了口气，没说话。
    车内又重新安静下来，只听见得海风刮过车窗玻璃的声音。
    风声沙拉作响，毫无规律可言，就如同舒雪此时此刻的心情一般。
    忽地，舒雪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舒雪恹恹的接起电话，“喂……”
    “二姐！”
    舒景像是吃了兴奋剂，瞬间盖过舒雪的声音。
    “你出发没？到了剧组，别忘记多帮我拍几张女神的照片哦！要高清怼脸特写的那种！”
    “你不知道，我帮你查你男人的信息，究竟费了不少功夫！”
    “光是请我兄弟吃饭，我就花了这个月一半的生活费。”
    “你可千万别忘恩负义翻脸不认人啊！”
    “知道了……”
    舒雪尾音拖的很长，舒景以为舒雪是不耐烦。
    他怕舒雪不认账，又反复把话叮嘱了好几遍。
    但重复多了，舒景也觉得无趣。
    他换了个话题，问:“姐，我女神今天要拍几场戏？你知道吗？”
    舒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舒雪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
    拍几场戏？
    你女神要和我男人拍两场亲密戏！
    舒雪挤兑的话刚到嘴边，原本要说，却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生出了个坐收渔利的新主意。
    “你想知道？”
    舒雪瞬间来了精神，开始吊起舒景的胃口。
    林岢见舒雪缓缓起身坐正，脸上一副不怀好意的表情。他就转身看向舒雪，很想知道她究竟要怎么给舒景挖坑。
    舒雪装作满不在意的态度，声音懒洋洋的:“听说许静檀今天好像有几场重头戏。”
    舒景立马上钩，“一开机就是我女神的重头戏？我女神真不愧是百凤奖影后！”
    舒雪轻哼一声，心想:我们顾煦还是史上最年轻的百凤奖影帝呢。
    但是面子上，她还是不急不缓地又接着往下说:“听说许静檀这几场重头戏是和男一号一起拍，好像还要清场。”
    “清场”这两个字，就属于是舒雪单方面的添油加醋了。
    她双眸微阖，心中歉疚:为着顾煦，她撒谎给自己新添业障了，实在是罪过。
    电话那头，舒景瞬间品出味来:“男一号？那不就是顾煦嘛！什么戏还要清场？床戏！？”
    舒雪只听见电话那头像是有人摔倒。
    舒景的声音忽然就飘远了，带着几分怒气，大声质问道:“什么剧组一开拍就是男女主的床戏啊！”
    “姐，你做为《神影》的最大投资商，你不管？你能眼睁睁看着你男人在你面前和别的女人滚床单？”
    “文明用语，注意措辞！”
    舒雪觉得舒景说的“滚床单”这几个字有些难听刺耳朵。
    但她还是继续火上浇油，装做大度:“我管什么？我现在又不是顾煦的女朋友，名不正言不顺，哪里来的立场？”
    “而且，就算是女朋友，我也不能阻拦顾煦工作啊。演员就得有职业精神嘛，你说对不对？”
    “你你你……”
    舒景捡回了手机，声音再次拉大。
    他急的直犯结巴，“你作为剧组最大的投资商，不给我女神加戏就算了，竟然还支持她和你男人拍床戏！还一开机就拍！我我我……算是白帮你了！”
    舒雪憋不住开始咯咯发笑，“这有什么办法嘛，我听说顾煦就喜欢不折腾不麻烦的女生，所以你姐姐我肯定就要努力往这条标准努力靠拢啊。”
    “等着！一个半小时，最多就一个半小时，我非马上过来亲自监督不可！”
    啪……电话被挂断。
    舒雪看向林岢，两人相视，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舒总确定小少爷一定会来？来了就一定会出头制止？”
    林岢觉得舒雪给舒景挖坑的变数还是太多。
    舒雪却只是潇洒地摆了摆手，她运筹帷幄:“我这个弟弟是什么习性，我可了如指掌。他是宁做牡丹花下鬼，绝不人前留虚名。”
    舒雪朝林岢侧了侧头，哂笑道:“他小学就为了女同学打架，这个许静檀令他这么上心，他要是不达目的，能罢休？”
    林岢忽然想起舒景上次说舒雪从小就压迫他的话，不由竖起大拇指:“还是舒总厉害，治弟有方，佩服，佩服。”
    舒雪撩起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挑了挑眉。
    “小意思。”
    ……
    下环海高速后，在到金州影视城的路上，因为交通事故堵了一会儿车。
    所以，当舒雪出现在剧组时，开机仪式已经在进行之中了。
    但舒雪这顶配出场，很难不叫人发现。
    司机才刚把车停稳，剧组制片人和总导演就迎上前来，恭维着，引领舒雪敬香揭红布。
    一系列操作下来，直到最后集体合照的环节，舒雪才看见顾煦由他的助理陪着，从旁侧的一处遮阳伞下缓步走来。
    顾煦扮演的角色是个仙门帝君。
    他身着一袭白色祥云长袍，头戴白玉银纹冠，黑长的头发直达腰际。银色腰带上挂着一块龙纹禁步，穗子和广袖一齐随着顾煦的步伐节律起伏，晃得舒雪心神荡漾。
    距离她上次和顾煦见面，已经过去接近两周。
    顾煦身上散发的这股禁欲高贵感，真叫舒雪既陌生又熟悉。
    “嗨，又见面了。”
    拍完合照，舒雪上前与顾煦打招呼。
    兴许是因为许久没与顾煦见面，又或者是旁边闲人实在太多，舒雪流露出了几分娇羞之色。
    可顾煦却只是微微颔首，礼仪得当的简短应道:“舒总。”
    “顾煦哥哥是马上就要开拍吗？”
    为免冷场，舒雪连忙找了个话题问。
    顾煦轻“嗯”一声，“拖舒总的福，马上开拍。”
    “拖我的福？”
    舒雪先是不解，仔细把顾煦的话品了品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原来顾煦是拐着弯在说她开机仪式迟到的事。
    剧组开机是算过吉时的，但因为舒雪刚在路上遇到堵车，为了等舒雪，剧组硬是把时间拖到不能再拖才开始进行。
    舒雪一时语塞，心想自己这话还真不如不问。
    谁也不知道路上会遇见车祸堵车？这事怎么能怪她呢。
    心里虽然这样腹诽，可舒雪却无法对顾煦生气。
    她换了个自己最关心的话题，谨慎的又问道:“听说，开机的第一场戏…男女主会比较…近距离？”

 第11章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舒雪很想从顾煦口中听到否定答案，但顾煦的话却再次让她失望。
    “嗯，张导演的戏一般都是这样安排。”
    顾煦的回复明了简短，与林岢解释的如出一辙。
    而且，舒雪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顾煦今天对待自己的态度，像是比上次初见还要疏远。
    究竟是为什么？
    “哦，这样啊。”
    舒雪忽然觉得有些发闷，“那…就祝你们表演顺利，为免人多尴尬，我就不去旁观凑数了。等你拍第二场的时候，我再过来支持。”
    “舒总不如早点回静海，今天要拍的几场戏都和第一场差不多，全都要风吹日晒，而且也没什么非看不可的必要。”
    顾煦瞧了眼舒雪脚上的细高跟鞋，“反而，舒总去了对面山坡，行动还会有些尴尬。”
    “风吹日晒？”
    舒雪终于意识到她和顾煦说的好像不是同一件事，而且，林岢的情报明显有误。
    此亲密戏，非彼亲密戏。
    恍然大悟后，舒雪再也忍不住，嘴角立刻上扬起来:“那…应该要吊威亚吧？”
    “嗯。”
    顾煦不想再多聊，口吻也并不客气。
    他找了个由头脱身:“武指老师已经先去一步了，我不便耽搁，舒总就请自便吧。”
    “好啊。”
    舒雪笑意掩藏不住，甚至反过来催促顾煦道:“那你快去，别让武指老师久等了。”
    顾煦觉得舒雪这样的反应有些怪异，沮丧和兴奋来回交叠，就忍不住多打量了舒雪一眼。
    但他拿不准舒雪的心思，点头致意了一下，还是转身离开了。
    舒雪凝望着顾煦远去的背影，抱手留在原地，朝林岢啧啧称奇。
    她忍不住拽文道:“你瞧瞧顾煦这身古装打扮，轩轩如朝霞举，濯濯如春月柳，肃肃如松下风。简直不要太好看，完全就是帅到炸裂好吗？娱乐圈哪个男明星能有我们顾煦好看？嗯？”
    林岢掩嘴笑笑，还没来得及接话，就听见舒景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舒景站在总导演张歌面前，气急败坏:“什么？！第一场戏是在山上拍？这还是正经剧组吗？”
    “改戏，张导演，必须改戏！”
    张歌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从业三十余年，获奖无数，在剧组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今天竟然冒出舒景这么一个外行指手画脚的质疑自己。
    但张歌还是耐着性子，又向舒景解释了一句:“舒小少爷，其他戏小小改动一下都可以，可这场戏万万不能改。而且，实景拍摄才能保证成片效果啊。”
    张歌之前在圈内的宴会上就见过舒景几次，知道舒景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定是为着许静檀的缘故。
    张歌误以为舒景是心疼许静檀在野外拍戏受苦，所以又换了个切入点，心想必能说服舒景。
    他好言好语相劝:“这场戏是许老师的重头戏，如果改动，会影响整部戏的剧情走向。而且，这里又是设置悬念的地方，如果不拍，观众不就认为许老师所饰演的角色死了吗？后面的戏还怎么演？”
    “什么？！”
    听完张歌的话，舒景反而怒从胆边生。
    舒景语不惊人死不休，“不拍这场戏女主就要死？你们这拍的都是什么戏啊？一来就给女主下药？”
    “张导演，这可不行，一万个不行。咱们正经人就得干正经事，这些龌龊的勾当，你们拍了也过不了审。所以，还拍来干嘛？”
    “什么东西？”
    张歌完全被舒景给绕糊涂了，他无奈转头，却正好望见舒雪匿笑着注视这边，便如释重负的招手向舒雪求援。
    舒景顺着张歌的手势发现他是在叫舒雪，更是火从心底起，“张导演，你今天叫谁也不管用，就算把舒家祖宗叫来，这场戏也得改。”
    舒景远远望向山坡那边的布景一角，哼哼唧唧的自言自语道:“你不改，我就自己去现场看。”
    张歌一拍大腿，小跑追上舒景，“舒小少爷，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就算你不认同，那也不能捣乱啊。”
    张歌继续搬救兵:“这场戏的道具好些都是舒总花钱赞助的，再怎么，咱也不能浪费你们舒氏集团的钱嘛。”
    看着舒景和张歌朝山坡越走越近，舒雪抱着手冲林岢挑眉一笑:“走，我们也过去凑个热闹，这看戏怎么也得看全套才对。”
    林岢笑而不语，紧跟在舒雪身后，向山坡上的布景地走去。
    ……
    一行人走到山坡下时，戏已经开拍。
    指导这场戏的是b组导演杜存泽。
    直到跟前，舒雪才发现b组导演是张熟面孔。
    舒雪还没来得及叙旧，就看见身吊威亚的顾煦和许静檀齐齐从山崖跃下。
    落地后，两人还拍了几圈相拥翻滚的近景。
    而后，顾煦和许静檀又分别对着摄像机，演了一组深情对白的单人特写。
    至此，第一场戏打板收工。
    原来林岢打听来的所谓亲密戏，是指这种程度。
    舒雪再联想到舒景刚才的反应，成功的憋笑失败。
    旁边的舒景已经傻眼，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是被亲姐姐给坑了。
    这借刀杀人，果然还数舒雪最厉害。
    周围的人全都疑惑不解的注视着舒景，他发现后，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但，舒景钻地缝不成不说，此刻取下威亚的许静檀还正朝他迎面走来，叫舒景更是躲无可躲。
    许静檀走到舒景面前，第一句就是不耐烦的语气:“怎么又是你？”
    许静檀有些恼怒，毫不客气道:“刚才就是你在张导演面前大吵大闹要求改我的戏？”
    一听许静檀这话，舒景尴尬的脚指头都能现场抠出套三室一厅来。
    许静檀在舒景身前缓缓踱步，打量着舒景说:“小朋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还玩‘得不到就毁掉’这出戏吧？”
    舒景只好厚着脸皮嘻笑，他夺过许静檀助理手中的小风扇为许静檀扇风，谄媚解释道:“误会，祖宗，这都是误会。”
    舒雪与林岢相视一眼，看来舒景和这许静檀有故事啊，明显这两人之前就已经有所交集。
    好死不死，张歌还在旁边幸灾乐祸的又cue舒景道:“舒小少爷，既然祖宗来了，那这戏还改吗？”
    舒景恨不能堵上张歌的嘴，“不改了，不改了！只要我们许老师满意就行，我的意见一点也不重要。”
    许静檀无语至极，她夺过被舒景抢走的小风扇，领着助理往山下走去。
    舒景马屁地紧跟在最后，“漂亮学姐，现在是要去干嘛啊？需不需要我帮忙？”

 第12章 哥哥喜欢就好

    许静檀没应，头也不回的大步向前走。
    舒景就像块狗皮膏药，黏上许静檀就不准备再下来。
    他紧紧跟着，生怕一不留神被许静檀当尾巴甩掉。
    好戏看到这儿，舒雪已经没兴趣再管舒景。
    她以为顾煦也会跟着撤场下山，转过头却发现顾煦和其他几个演员又被威亚吊到了半空中。
    张歌适时解释说:“顾老师还有场打戏要拍，正好借这布好的景一起拍完。许老师换身衣服也会过来，两人还有一场。我陪舒总到旁边遮阳棚坐着看看？”
    “不了。”
    舒雪识趣抽身:“剧组刚开机，张导演也有事情要忙，我自己在影视城随便逛逛就好，张导演不用管我了。”
    张歌也没强留，“也好。就在刚刚开机仪式的位置，剧组备了一辆房车供舒总休息，水果点心都有准备，舒总如果走累了，可以去车里。”
    “感谢。”
    舒雪又和张歌场面应付了几句，才带着林岢下山重回影视城。
    金州影视城是全球规模最大的影视拍摄基地之一，建有民国街、明清宫、唐城、宋城和秦汉宫等多个跨时空的影视拍摄基地和超大型的现代化摄影棚。
    从《神影》拍摄外景的山坡下来，正对步入的是秦汉宫城。
    顾煦之前拍的两部古偶剧都曾在秦汉宫城取景。
    舒雪沿路走来，在城墙、宫殿和虹桥都看见影视城设有顾煦所饰演角色的人形立牌，旁边有无数粉丝和游客在与之合影。
    舒雪不喜欢凑这种热闹，她远离喧哗，停在一处架设在宫墙之上的虹桥里。
    她轻抚栏杆，侧身坐到美人靠上，不由感叹:“没想到顾煦原来这么红，娱乐圈有那么多明星在影视城拍过戏，但这一路走来，看到被人打卡最多的立牌还是顾煦。”
    林岢望着城墙下的人群:“舒总常年在国外可能不了解，顾先生的国民度非常高。”
    舒雪将下颌枕在手臂上，转头俯瞰整座宫城，思绪随风飞到很远。
    “不知怎么，知道顾煦红到这种程度，我竟有些气馁。”
    舒雪又扯回了原话题，自嘲道:“说来也真是稀奇，我竟然也会气馁。”
    林岢因为姑父是舒家老宅管家的原因，从小就和舒雪认识，他了解舒雪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
    林岢凝视着舒雪，仿佛能看见她心底的深渊。
    “可能顾老师为人太过高冷，所以舒总有些受打击。”
    “不全是这样。”
    舒雪仔细想了想，缓缓起身，与林岢并肩而立。
    她眺望着城墙下笑如朗月的“顾煦”立牌，“我只是觉得，按你之前所调查的，他在讨厌的队友面前都能温润如玉，怎么对我却就是冷冰冰？连表面的客套都不愿意过多维持。”
    “可能……”
    林岢刚开口想宽慰舒雪，却被舒雪自己急转跳跃的思维打断。
    舒雪在林岢面前从不掩饰，说起顾煦，她又忍不住捂脸犯起花痴。
    “但是！我真的好喜欢顾煦啊。林岢，你知道的，我从小到大，还从没这样迷恋过一个人。”
    她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双手合十，猛地一拍，“不行，我得回去等他！”
    舒雪对上林岢的视线，勾唇笑道:“你费心收集了那么多顾煦喜好，我怎么也得利用起来，不能白白浪费吧？”
    林岢失笑，无奈摇了摇头:也是，如果被困难轻易击败，怎么还能叫舒雪？
    是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但是舒总，下午两点半还有新建度假酒店的会，万一顾先生一直在拍戏……？”
    “没关系。”
    舒雪眼睛笑成了一弯弦月，“那我们就等到中午十二点再说。”
    ……
    暮夏的金州仍旧十分闷热，无论是雨是晴，总能给人一种心浮气躁的感觉。仿佛空气里的风全都悬停，只留下各种讨人厌的吸血小虫四处乱窜，叫人不得安宁。
    舒雪找借口让导演组的工作人员帮忙打开了顾煦的房车，她准备好顾煦爱吃的东西，还叫林岢去买来一束粉色芍药，而后又仓促找到一个广口玻璃瓶插上，与食物一起摆放在餐桌。
    做完这一切，大概等了一个半小时，舒雪便听见车外有动静越靠越近。
    她知道，是顾煦回来中场休息了。
    “车门怎么开着？”舒雪透过车窗看见顾煦在问他的助理。
    顾煦的助理摇摇头，猜测道:“可能早上走的太匆忙，我没把门关好？”
    顾煦没有怀疑，他大步流星的迈上车来。
    在看到舒雪的那一刹，顾煦倏地定住了。
    舒雪却笑靥如花，她抬手朝顾煦挥了挥，“嗨～顾煦哥哥～”
    顾煦的助理惊讶道:“舒总？！”
    他左看右看，纳闷道:“可这…是我们的车啊…”
    “小陶，你先下去吧。”
    顾煦拍拍助理的肩膀，他知道这是舒雪有意为之。
    经顾煦点醒，小陶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他“哦”了声，一步三回头的慢慢下了车。
    顾煦随手把拍戏穿的广袖外袍脱下扔到沙发上，转过身去调低车内空调的温度。
    他表面绅士风度，实则对舒雪下逐客令:“我习惯把空调温度调低，舒总不会介意吧？”
    舒雪看了眼空调面板上的16c，咬着牙，强颜欢笑道:“不介意不介意，16c挺合适的，毕竟金州很热嘛，你觉得合适就好。”
    见舒雪没有生气离开，顾煦抬眼看了舒雪一秒，但很快又转开视线。
    “有件事，我一直想跟舒总道歉。”
    舒雪有些意外：“什么事？”
    “上次之所以和舒总一起吃饭，其实我是为了躲避某个麻烦。”
    顾煦转过身与舒雪正面相对，“我利用了舒总，心中有愧，很抱歉。”
    顾煦何止是心中有愧，更是想借机把舒雪给推远。
    短短几个字，一语双关。
    不留任何可能产生希望的误会存在。
    舒雪明白顾煦的意图，她略微有些失落。
    顾煦这又是故意调低空调温度，又是杀人诛心的。
    但好在她方才就已经气馁过一回，现在重新给自己打气又出现在顾煦面前之后，她反而不是很在意这些细节。
    毕竟两人还不熟，顾煦不给自己好脸色，反而才是他的人品可贵之处。
    “没关系，我不在意这些。”
    舒雪笑了笑，抬眼对上顾煦的眼眸，“我上次不是说过吗？既然要做哥哥的挡箭牌，我不介意多挡一会儿。”
    顾煦没料到舒雪竟然并不恼怒，甚至连情绪都没牵动一下，他有些意外。
    顾煦只好转移话题：“剧组给舒总准备的房车应该是后面那辆吧？”
    舒雪缓步靠近顾煦，压低声音，故作神秘:“你不知道我是故意走错的吗？所以，还明知故问什么？”
    顾煦下意识的想往后退，但他却发现自己人已经抵在了餐桌上，退无可退。
    他干咳一声缓解车内奇怪的氛围，准备避开舒雪侧身坐到沙发上去。
    顾煦再次转移话题:“这些花和水果都是舒总准备的？多谢舒总费心。”
    可是，舒雪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舒雪右手压在餐桌上，挡住了顾煦的去路。人还越靠越近，眼看就要吻上顾煦的唇。
    顾煦惊的瞳孔圆睁，手下意识的握成拳状，指甲掐进了掌心。
    “不用谢，哥哥喜欢就好。”
    舒雪抵住顾煦鼻尖，若有若无的轻轻摩挲了一下。

 第13章 影帝有点反差萌

    “不用谢，哥哥喜欢就好。”
    舒雪抵住顾煦鼻尖，若有若无的轻轻摩挲了一下。
    正在顾煦预判舒雪会更进一步，准备抬手推开舒雪的时候，舒雪却主动侧身避开了。
    她弯腰去取顾煦身后的苹果，递到顾煦面前，装作懵懂无知的反问:“哥哥怎么不动呢？”
    “难道……”
    舒雪把苹果轻轻贴上顾煦的薄唇，还原两人方才的鼻尖碰触。
    “是在期待下一步吗？”
    舒雪低哑的声音就在顾煦耳边盘旋，她嘴里呵出的热气更是刺的顾煦耳朵发痒。
    顾煦知道，舒雪存心如此，她想看自己失态。
    顾煦推开舒雪的手，与之拉开一段距离，如同无波古井。
    他声音毫无变化:“舒总有什么值得我期待的呢？”
    舒雪是个细腻的人，她看出顾煦此时是在强做镇定，所以故意说些刺激自己的话。
    可舒雪只是笑了笑，没有揭穿顾煦的口是心非。
    她转身拿起桌上的蛇果和水果刀，眼中满是欲望和诱惑，音色低沉的又问:“那，顾煦哥哥想和我一起尝尝这个伊甸园的禁果吗？”
    舒雪没给顾煦机会回怼，她紧接着又把话题扯回正经道路，好像一切都是顾煦自己想偏了似的。
    她声调轻快愉悦：“我削苹果可是一绝，能让果皮一直不断，哥哥想看吗？我给你展示展示我的独门绝技。”
    舒雪不言明，顾煦也不挑破。
    他冷冷地看向舒雪，就像一尊寺庙里的神像，无欲无求，丝毫不为之所动。
    “我下场戏要换的戏服忘了拿，舒总自己吃吧。”
    明摆着是句谎话……
    听见顾煦要走，舒雪没了吃东西的兴致，她把苹果和水果刀放回桌上，跟在顾煦身后往车门前走了两步。
    “拿件衣服而已，你何必亲自去？我让我助理帮你去拿吧？你接连拍了几场威亚戏，要多休息会儿才有体力。”
    “不用，剧组的事林特助搞不清楚。”
    顾煦一边无情拒绝，一边快步下车。
    舒雪止步于门前车廊，她为顾煦的刻意逃避感到气恼。
    然而，顾煦嘴上的借口却还没消止:“而且我妆也花了，正好……”
    “蜘蛛！”
    顾煦话还没说完，舒雪就听见一声惊呼。
    顾煦惊慌失措地转身想往车上躲，但却正好迎面扑到原本要跟着下车的舒雪怀里。
    突如其来的力道，把舒雪撞到了背后的冰箱上。
    顾煦因为身高太高，原本要摔倒却又没能摔倒成功。
    他整个人压在舒雪身上，两幅躯体紧密相贴。
    舒雪愣住了，顾煦也愣住了，以至于他忘记了自己对蜘蛛的害怕。
    顾煦身上有股混杂着清冽书墨气的木质香，顺着车外微风，此刻正一个劲儿的往舒雪鼻腔里钻。
    一时间，舒雪摒弃了外界的所有声响，只听得见自己加速搏动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
    舒雪忽然好想告诉顾煦，她现在心脏加速的每一下，都是源于她对顾煦的悸动眷恋，并不是因为受到惊吓。
    事实上，她根本就没因为顾煦受惊。
    可是，她又怕这样照实说了以后，顾煦反倒嫌弃她油腻土气，更加对她敬而远之。
    舒雪脑中各种思绪乱飞，手也不知该如何摆放。
    这时，候在远处的小陶闻声跑了过来。
    他一脚踢开车门下方的大蜘蛛，瞧了眼被吓进舒雪怀里的顾煦后，没眼再细看。
    小陶干咳了两声，转身说道:“煦哥，没事了，可以下车走了。”
    顾煦先是扭头看了眼车门外的蜘蛛还在不在，确定已经被小陶处理之后，他尴尬到不敢直视舒雪的脸。
    舒雪故意调笑：“哥哥的腰可真细，身上的味道也好好闻。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香水？”
    “给我安利安利？”
    顾煦故作镇静。
    他急转过身去，又恢复以往那副高冷的模样，好像刚才的一场混乱都是不存在的幻觉一样。
    顾煦只回答了小陶：“嗯，走吧。”
    见证完顾煦的前后反差，舒雪强忍笑意，她模仿顾煦的口气，鹦鹉学舌:“嗯，去吧。”
    “嗯。”
    为了掩饰，顾煦不情不愿的应了舒雪一声，而脸色却黑的像下暴雨前的乌云。
    他知道舒雪是在挤兑他，可他又不好发作，毕竟扑到舒雪身上是他自己的原因。
    犹如山雨欲来前的宁静。
    顾煦心里有多难堪，舒雪一看便知。
    直到顾煦走远，舒雪才终于无需忍耐，趴在房车的餐柜上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出人意料。
    她万万没想到顾煦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在几十米高的威亚上飞来飞去都不怕，却害怕一只小小的蜘蛛。
    回想方才顾煦那手足无措的模样，如假包换的反差萌啊……
    这也算是舒雪今天金州之行的意外收获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舒雪怎么相信这是发生在顾煦这个清冷人设身上的事？
    顾煦这个人，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
    顾煦绕过剧组的房车群，转弯就撞见杜存泽站在边上拍手鼓掌。
    杜存泽话里有话:“哎呀，不管怎么说，还是我们阿煦的福气好。”
    顾煦白了杜存泽一眼，一拳捶在杜存泽的肩膀:“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杜存泽咯咯发笑，又正巧听见顾煦手机叮咚一响，便顺口提醒说:“你有信息进来，先看吧。”
    顾煦拿起手机一瞧，发现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但他能从内容判断出是舒雪的号。
    舒雪在短信里告别:“顾煦哥哥，集团下午还有会，我就先回静海啦～记得要想我哦。”
    杜存泽在旁看见了，忍不住又开损:“你说你，招惹了人家姑娘，怎么连微信都不通过？都什么年代了，人家还只能给你发短信交流。”
    说罢，杜存泽还细声细气的模仿女声道:“顾煦哥哥，你真是好狠的心。”
    顾煦把手机拿到杜存泽眼前晃了晃，气不打一处来:“要说招惹，不是你招惹的吗？我的微信和电话是谁给的？”
    杜存泽瞬间急了，“电话可不关我的事！至于微信，我不是给你解释过了么？那是她抢过手机，自己推的微信号，又不是我主动给她的。”
    “再说了，真要论谁招惹，那还不是你自己招惹的吗？你自己说说，这都第几次了？”
    “咳，不会撑船怪河弯，也真是稀了奇了怪了。”
    顾煦虽然从没在杜存泽这里吃过败仗，但杜存泽的嘴上功夫又犟又密，真要争执起来也是费劲。
    他懒得再跟杜存泽嘴上逞能，越过杜存泽就要往前走。
    杜存泽追上去问:“你要去哪里？中场休息就一个半小时，你不吃饭小憩会儿？”
    顾煦转身倒退着走，嘴上又怼了杜存泽一句:“神仙也有三急，本帝君要去出恭，怎么？杜导演要一起？”
    杜存泽话到嘴边又被顾煦噎住了，他无可奈何的摆摆手，吐槽说:“房车上不是有厕所吗？剧组给你安排的还是最大型的房车，这么多演员里，就你毛病多。”
    顾煦只是勾了勾唇，没再说话。
    杜存泽又向前追了两步，提醒道:“影视城到处都是代拍和游客，你小心点！”
    “小陶，看住他！”
    小陶一边追赶顾煦的步伐，一边转过身来朝杜存泽连连点头，回应道:“存泽哥放心！”
    顾煦则背对着，抬手给杜存泽比了个ok的手势，转角就没了身影。

 第14章 哥哥的腰是真细，我以亲身体会证明！

    午后的五号环海高速，在热烈的太阳光照射下，犹如一条白练横跨在青山碧海之间。
    舒雪嫌阳光过于刺眼，落筷合上了窗帘。
    林岢见舒雪没吃多少就放下筷子，关切道:“舒总在车上吃饭没胃口？要不要我打电话将会议推迟半小时，到了静海，咱们先去酒店吃饭？”
    舒雪按住林岢准备拿手机的手，“不必，新建的度假酒店对集团发展很重要，会议不能一而再的推迟。我只是不饿而已，先前在顾煦的房车上吃过水果。”
    她反手拿起手机翻看微博，顺嘴问道:“顾煦后面的行程是什么？你有没有查到？”
    “这一周，顾先生都会在影视城拍戏。”
    林岢一边收拾舒雪吃剩的食盒，一边回答:“下周二的晚上，他会回静海一趟，周三上午有个杂志封面拍摄，下午和晚上有个静海电视台的室内综艺录制。然后录制结束，顾先生在凌晨连夜赶回影视城，第二天一早继续拍戏。”
    舒雪听完有些讶异，反问道:“他行程这么满？竟然比我的工作还赶……”
    林岢点点头:“我查过了，顾先生这两年的行程一直都是这么满。”
    “想来是顾先生太红。”
    林岢宽慰舒雪，“娱乐圈多少人想像顾先生这样忙碌还没有机会呢，舒总你得换个角度想。”
    舒雪明白林岢的意思，“我不会干涉他的工作，工作属于他的个人私事。”
    她点开热搜榜第一的“顾煦《神影》开机路透图”，看过一张张照片，一路往下翻。
    “只是他都这么红了，代言费出场费也都那么高，还这样辛苦工作折腾自己的身体干嘛？我稍微有点不理解……”
    “你看。”
    舒雪把手机拿到林岢眼前，“评论区点赞最多的评论就是说他工作辛苦，让他适当休息注意身体。”
    林岢眼睛都还没来得及聚焦到屏幕上，舒雪又把手机收回，语气携带酸意:“但其余的评论怎么全是耍流氓啊？”
    林岢算是看出来了，舒雪现在已经完全陷进去了。
    之前他还以为舒雪对顾煦只是见色起意的一时兴起，没想到舒雪竟然持续了这么久。
    看来舒雪出国的这几年，发生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以至于舒雪现在对某人经年的喜欢都已绝口不提。
    说是给自己看心疼顾煦工作辛苦的微博评论，实际上却没管自己究竟看没看到，她只是说起顾煦就变得喋喋不休而已。
    “什么叫‘哥哥的身材真好，好想摸哥哥的腹肌，口水流满地。’外带还发了一张趴在顾煦身上舔腹肌的表情包？”
    舒雪气急，“这些女流氓躲在互联网背后真是为所欲为啊，说话真是大胆。”
    林岢回了句玩笑话，“倒也不完全见得全是女流氓，也可能是男流氓。”
    舒雪剜了林岢一眼，接着又念:“‘哥哥的腰好细，紫阳帝君这身束腰的白色仙袍我又可以了，扑倒先！’”
    林岢尚未来得及接话，舒雪又痴笑着自说自话道:“不过，他们话说的也没错，顾煦这腰确实是细。”
    舒雪又想起刚才顾煦扑倒在她身上，从她手上划过的纤细有力的触感。
    她脑中灵光一闪，立马去注册了一个微博小号“顾煦哥哥的心肝宝”，跑到路透微博下面转发这条评论。
    舒雪鹦鹉学舌:“哥哥的腰是真细，我以亲身体会证明！好想躺进哥哥的怀里，摸哥哥的腹肌～祝顾煦哥哥拍戏顺利，《神影》大火！”
    林岢在旁边又看明白了，原来舒雪刚才嘴上说别人是什么女流氓，只是狐狸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已。
    本质上，她在面对顾煦的时候，也是这类人。
    这不，狡猾的小狐狸立刻就加入到女流氓的阵营里去了。
    舒雪把各个话题广场上夸赞顾煦的微博全都点赞转发了个遍。
    全部弄完，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舒雪转了转酸痛的脖颈，喜滋滋的笑道:“大功告成！”
    林岢瞥了一眼舒雪的手机，新建的微博小号里，微博数量已经变成了一百二十三条。
    他不由竖起大拇指，“舒总，我是真佩服。”
    一个集团总裁，工作之余，还有精力亲自做这些事。
    到底是个未经情事的小姑娘。
    舒雪朝林岢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柳眉微挑:“接下来你知道要做什么了吧？”
    ……
    正在吃饭的顾煦连打了两个喷嚏。
    坐在他对面的杜存泽连忙护住自己的食盒，嘴上嫌弃，实则关心。
    “感冒了就去吃药，可别拖严重了传染到我。”
    顾煦轻咳一声，“大夏天的感什么冒？打两个喷嚏而已，瞧你躲的。”
    杜存泽翻了个白眼，“打喷嚏还不是感冒，难道还是因为有人在背后说你坏话啊？”
    小陶翻看着手机靠过来，“有没有人说煦哥坏话我不知道，不过好话我倒是看到一堆。”
    杜存泽看了眼小陶的自豪样，习以为常道:“他又被夸上热搜了？”
    小陶把手机放到桌子中央，“热搜榜煦哥一人就占了七个，其中有五个都在前十。”
    杜存泽挤兑道：“哟，光一个开机仪式，阿煦就出了这么多热搜？”
    杜存泽顺势接过手机看了看，赞叹道:“阿煦，你家这个叫‘顾煦哥哥的心肝宝’的站姐牛啊，我现在就只点开了前五个话题，结果每个话题的广场都是她独占鳌头。”
    这似曾相识的昵称……
    顾煦眉头一皱，“给我看看。”
    他从杜存泽手中夺过手机，又转身去拿自己的手机。
    杜存泽和小陶面面相觑。
    两人都感到纳闷，顾煦怎么忽然又关注起网上对他的评价了？
    他不是早从男团解散开始就已经不看了吗？
    只见顾煦弹出他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比对起另一个“顾煦哥哥的心肝宝”。
    两个账号的昵称一样，头像都是他的一张q版漫画。
    并且，微博账号的注册日期就是今天，是个新号，关注内容也全与他相关。
    这账号的主人是谁，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杜存泽立马就明白过来，打趣顾煦道:“咳，我还以为是个厉害的站姐，没想到这个‘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原来是咱们小舒总啊？”
    “你说你怎么回事，人家都是你的心肝宝了，你却还不通过微信？”
    顾煦只是瞪了杜存泽一眼，还没说话，杜存泽就已经缴械投降。
    “行行行，我知道我知道。”
    杜存泽放下筷子，抱手靠在桌边，“但是我就是想不明白，小舒总人长得漂亮，家世又好，工作能力也强，可以说是样样顶尖，最主要人家还这么喜欢你。你怎么一点都不为之所动呢？”
    顾煦顿了好一会儿，而后才没头没脑的回了杜存泽一句:
    “为了避免不幸。”

 第15章 顾老师，别来无恙啊

    在临近静海城区快下高速的时候，舒雪连打两个喷嚏醒了过来。
    林岢连忙关闭车内的空调冷风，见舒雪正取下盖在身上的小毯子，劝道:“舒总还是披着吧，虽然是夏天，但是吹着空调睡觉还是很容易热伤风的。”
    何况，舒雪还把玻璃窗开着条细缝，不断有腥甜的海风灌进车来。
    舒雪也感觉自己可能是感冒了，她捏了捏有些堵住的鼻子，“不睡了。等会儿到公司，你给我弄包感冒药喝。”
    林岢刚答应个“好”，声音就湮灭在一辆黑色跑车呼啸而过的风声中。
    跑车速度太快，以至于变道超车的时候差点和舒雪的车撞上。
    林岢不悦皱眉，“谁开的车？竟然这么危险的别我们道？”
    舒雪远望着跑车消失在尽头的背影，“太阳神阿波罗，好像是小景刚入手的新宠。”
    舒雪一提，林岢也想了起来，“可小少爷不是还在影视城陪许静檀吗？他开这么快，是有什么急事？”
    舒雪挑眉一笑，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小景如果没事，今天的开机仪式他能不第一时间就跟着我来？”
    “他现在是读大三吧？”舒雪问。
    林岢点头，“小少爷前些天刚开学，这学期已经是静海传媒大学的大三生了。”
    “那就对了。他读到大三，就该上那位活阎王的课了。”
    听完舒雪的话，林岢恍然大悟，“舒总是说凌教授？”
    “也对。”林岢回过神来，跟着失笑道:“凌教授的课，小少爷肯定不敢逃，就算是隔得再远也要赶回去上。”
    林岢感叹：“说起来，自从舒总你出国之后，我都好些年没见过凌教授了，一时间竟然没想起来。就连白小姐，我也好几年没见过了。”
    “以后你就能经常见到她了。”
    舒雪把玩着小毯子上的流苏，低头浅浅一笑。
    “未曦再过半个多月就回静海了。”
    听到这儿，林岢很是惊讶，“白小姐好不容易才在燕阳扎稳根基，现在却又万物归零，回到静海发展？”
    舒雪与林岢对视一眼，右手撩起一撮头发，笑着自恋道:“谁叫我舒雪魅力大呢，一听我从国外回来，她就情难自禁，巴巴地要从燕阳搬回来。说什么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就算是首都也比不上，要回到静海给我设计独家专属的礼服和珠宝。”
    林岢不由感叹一声:“我还以为，白小姐要和凌教授生死不见，再也不回静海了。”
    “男人那有我这个姐妹重要？我还在静海呢，凌衍这个臭男人有什么关系？”
    话虽这样说，但舒雪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且等着看吧，未曦和凌衍的故事说不定还没完。她再次回来，也不知道是新的开始还是重蹈覆辙……”
    ……
    连续下了一周的雨，转眼静海就穿过层层雨幕入了秋。
    沿街的木芙蓉渐次盛开，满城的银杏和枫叶也慢慢染上秋黄。
    顾煦总觉得这几年的气候变得愈发反常，眼下还没过中秋节，一周前他都还身着夏装，一周后却已经裹上了风衣。
    衔接在冬夏之间的春秋，这几年似乎已被逐渐吞噬。
    但好歹廖胜于无。
    春秋是顾煦最喜欢的季节，有总比没有好。
    自从一周前和舒雪在开机当天分别之后，顾煦就再没见过舒雪。
    舒雪虽然当面热烈，但自她离开金州影视城之后，竟然连一条信息都没再给他发过。
    就连那个叫“顾煦哥哥的心肝宝”的微博账号，最近也都没再出现在跟他有关的话题广场上。
    所以……舒雪对自己的劲头，这就算是过去了吧？
    顾煦感觉松了口气，这一切正是他一直期望的。
    但又好像有股不可名状的晦涩正在心底的某个角落蔓延，使顾煦很想扬起的嘴角都提不起弧度。
    顾煦看了眼窗外这座自己生活了二十多载的城市。
    静海这么大，如果不是有心寻找机会见面，自己和舒雪以后恐怕都不会再见到了。
    就如同这二十多年间都从未见过一样。
    一切都会归于平静。
    “煦哥，静海电视台到了。”
    顾煦在小陶轻唤声中回神，他戴上口罩和渔夫帽。
    “走吧，下车。”
    小陶发觉顾煦情绪似乎有些异样，试探问道：“最近行程排的太满，煦哥是不是累着了？以安哥已经给公司说了，《神影》拍完就给煦哥放一个月假。”
    郭以安是顾煦的经纪人，但大部分的工作都只有小陶跟着他。
    “工作强度还好，我已经习惯了。”
    顾煦口吻淡淡的，“走吧，别让大家久等。”
    小陶应了一声，打开车门。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早早就候在门外等待。见顾煦下车，飞速引领他进入大楼。
    电梯升起，转眼一行人就已到达顶楼。
    可直到顾煦在化妆室做完妆发，郭以安都没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
    小陶也觉得有些奇怪：“以安哥不是早就说他已经到了吗？怎么不见人？我给他打个电话。”
    “算了。”
    顾煦制止，“就是场普通的室内综艺录制，我们按流程走就是，他可能临时有事又离开了。”
    说曹操，曹操到。
    顾煦话音刚落，小陶都还没来得及应声。
    两人一进演播室的门，迎面就看见郭以安正坐在舞台对面的观众席上。
    顾煦的目光只在郭以安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秒，即刻就被郭以安身旁的一抹雪白吸引过去。
    舒雪今天穿了一套小洋装，背后有个硕大的蝴蝶结装饰，配以舒雪今天的半梳发型，更衬得她娇媚动人。
    郭以安见顾煦进到演播室，起身准备介绍。
    舒雪却赶在了他的话前，朝顾煦浅浅一笑：“顾老师，别来无恙啊。”
    顾煦嘴角微抿，面色温润。
    “舒总，好久不见。”
    郭以安起初还些许有点意外，但转念一想又全都明白过来。
    他朗声笑了笑，在中间打圆场说：“既然舒总和阿煦认识，那我就不在中间讲废话了。”
    郭以安老练的把话头继续牵着走，“刚刚舒总说在静海电视台为阿煦定制投资了一套生活记录类的真人秀节目，现在正好阿煦也过来了，我们可以接着聊聊细节。”
    说完，郭以安朝顾煦使眼色，示意他接着自己的话继续说。
    谁料……
    “真人秀就不必了，多谢舒总的好意。《神影》拍完之后，我准备放假休息休息。”

 第16章 哥哥胆子这么小，晚上一个人睡觉怕不怕？

    听到顾煦的回答，郭以安很吃惊。
    自己把资源都给顾煦接下了，现在就只是想让顾煦开口说两句感谢的话，他怎么反而还给拒绝了？
    “阿煦，怎么这样对舒总说话？”
    郭以安觉得为顾煦量身定制的生活记录类真人秀很值得拿下，这么好的资源，送到面前还不要，难道要拱手让人？
    他以为顾煦只是疲倦了，没多想顾煦的话，跟着又劝了顾煦两句:
    “这种记录类的节目并不累，你可以与休假一起进行，无论你是想出门旅游，还是在家睡觉，全都可以啊，两者互不影响。细节方面，咱们可以慢慢商量嘛。”
    圆滑如郭以安。
    他担心舒雪被拂面子心中恼火，又替顾煦向舒雪致歉道:
    “舒总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见怪。是我把阿煦最近的工作排的太满了，导致他有了点厌倦心理，都是我的错。但阿煦对舒总是绝对没有意见的，他就是说话比较直，还请舒总不要往心里去。”
    舒雪俯首笑了笑，郭以安说顾煦对自己绝对没有意见，怕是不见得吧？
    顾煦分明就不是对这个资源不满，而是针对她来讲。
    但这也无妨，顾煦对她的态度不是一向如此吗？如果因为一个资源就突然改变，那反倒不是顾煦了。
    她撩过耳鬓的头发看向顾煦，仿佛是要望穿这盈盈秋水一般。
    舒雪媚眼微合的笑道:“没关系，顾老师一直如此，我了解。”
    一直如此？
    还了解？
    虽然舒雪只说了简简单单几个字，但郭以安却听出其中蕴含着巨大的信息。
    看来等会儿得把小陶叫到旁边仔细问问，怎么现在有情况都学会不给他这个经纪人报告了？
    可面子上，郭为安还是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故作爽朗的大笑了两声:“没事没事，舒总放心，这事儿我做的了主，我来调节阿煦的档期。”
    打完圆场，郭以安便立刻朝顾煦使眼色叫他撤退，“节目要开始录制了，阿煦你抓紧时间去和主持人对台本彩排吧。”
    “以安哥。”
    顾煦站在原地不动，丝毫没有打算改变自己初衷的意思。
    见顾煦如此反常，郭以安也猜出他和舒雪之间大概是有些什么。
    于是，他揽过顾煦的肩膀，贴在顾煦耳边悄声问道:“真不愿意接吗？”
    顾煦“嗯”了一声，声调中透出一股无可奈何的味道。
    郭以安不愿勉强，他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向舒总和电视台解释。”
    但他始终觉得这个资源丢掉可惜，“只是这么好的节目，又是为你量身定制，你这一两年经济又那么紧张……我原本觉得这个节目接起来轻松，可以让你不那么累，还以为能帮到你。”
    “没事。”
    顾煦拍了拍郭以安的肩，“以安哥，再替我接一部戏吧，《神影》拍完，我接着就进组。”
    “不休假了？”
    果然顾煦说休假只是为了搪塞舒雪，郭以安知道自己猜测正确。
    “不休。”
    “嗯……”
    郭以安朝舒雪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对上顾煦的视线，“等会儿舒总走了之后，你必须得好好给我解释解释你和她是怎么回事。”
    顾煦无语的紧，又来一个误会他和舒雪的人。
    “我跟她没怎么回事，什么关系都没有。”
    郭以安却没有接话，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去对台本吧，剩下的我来解决。”
    顾煦点了点头，又对郭以安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径直走向舞台。
    郭以安回过头冲舒雪微笑，正准备开口婉拒，谁料舒雪却快人一步……
    “没关系，顾老师不想接这个综艺就算了，下次如果有机会，我们再合作。我看过他的行程通告单，确实太累了。他能放假休息休息，也是一件好事。”
    舒雪莫非听见了他和顾煦的对话？
    郭以安有些惊讶，舒雪竟然不生气不说，还主动表示还有下次合作的机会？
    至此，郭以安完全明白了——
    舒雪喜欢顾煦，而顾煦的态度则表示他对舒雪反感，甚至可以说对舒雪有些厌烦，所以才这么一反常态，连表面和谐都不想顾及的对舒雪敬而远之。
    郭以安只有接着干笑，他引领舒雪回到观众席:“舒总真是太善解人意了，我们这边坐着慢慢聊……”
    ……
    顾煦这场室内综艺断断续续录制了三个半小时，舒雪就坐在台下看了顾煦三个半小时。
    连郭以安和小陶都不知因为什么事中途离开了演播厅，舒雪却一直坐在观众席没动。
    面对舒雪这锲而不舍的劲头，顾煦觉得应付起来太伤脑筋。
    舒雪坐的位置就在演播厅门口，顾煦不想从她面前经过徒增麻烦，便随着搬东西的场工转身走向了道具间的出口。
    但顾煦却没预料到，舒雪预判了他的预判。
    顾煦疾步穿过道具间，刚要走到出口时，一只硕大的黑毛蜘蛛忽然飞撞到他肚子上，又再弹落在他脚背。
    蜘蛛的绒毛擦过他裸露在外的脚踝，一股来自生理的恶心由脚底直冲大脑。
    顾煦的脑子瞬间空白，原地一跳，避开两米远。
    顾煦心有余悸，尚在缓神，一道笑得微颤的人影却出现在他身边。
    他疑惑的抬眼望去，发现舒雪正倚在门边忍俊不禁。
    原来舒雪先他一步，从演播厅的正门出来，转道到了道具间的出口等他。
    意识到这一切都是舒雪的捉弄，顾煦壮着胆子，又低头看了眼方才那只黑蜘蛛，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不过只是一个塑料玩具。
    气氛和难堪在顾煦心底来回交叠。
    舒雪却笑盈盈的来到顾煦身前，仰起头，媚眼如钩的对上顾煦的双眸。
    “哥哥胆子这么小，晚上一个人睡觉怕不怕？”舒雪挑逗道。
    顾煦一把推开舒雪，态度不客气，用力也不小。
    “舒总觉得戏耍我很好玩是吗？”
    舒雪再次走到顾煦身前，双手交握在小腹前，侧歪着头问:“哥哥生气了吗？”
    顾煦只是瞥了舒雪一眼，没有说话。
    “哎呀～”
    舒雪见顾煦不吃这一套，又转而扯住顾煦的衣角开始撒娇。
    “顾煦哥哥，你大人大量，别生气嘛。”
    顾煦不耐烦的一把收回自己的衣角，呵斥舒雪一声：“离我远点儿。”
    舒雪却装作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反问顾煦:“我为什么要离哥哥远点？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我要追你啊。”

 第17章 欺负我的人？

    可此时此刻，顾煦面对舒雪的撩拨只觉得应付麻烦，他知道舒雪对自己不过是见色起意。
    而且……老头子就等着他和舒雪能有点什么。
    他岂能顺了盛晏的意？又岂能牵扯无辜的舒家？
    “舒总。我记得我也早就表示过，我跟舒氏集团只是合作关系，而且，广告早在半个多月前就拍完了。就算舒总投资了《神影》，那也只代表你和剧组有合作关系。”
    “所以呢？”
    舒雪只是笑，摆明想装糊涂。
    顾煦干脆把话说的更直接:“所以，我和舒总现在就相当于是陌生人。”
    “可是，我要追你啊。”
    舒雪继续贯彻自己的“缠郎”策略。
    顾煦瞧见舒雪这副故作天真的模样，更是无奈至极。
    他忍不住冷笑一声，不理解:“你要追我？你喜欢我什么呢？”
    “舒总，长得比我好看的人多了去了。你金尊玉贵，没必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真的。舒总，你换个人喜欢吧？”
    难得听见顾煦对她说这么长段的话，舒雪非但没有丝毫生气，甚至还有点小惊喜。
    “你觉得我就是见色起意？”舒雪反问。
    “不然呢？”
    顾煦都要被舒雪气笑了，“我们才认识多久？你能为什么喜欢我？”
    听完顾煦这句话，舒雪忍不住笑起来。没想到，顾煦倒是对他自己的外貌认知很到位啊。
    她把脸贴到顾煦面前，近距离的对上顾煦的双眼，调笑道:“顾煦哥哥你还挺自恋的嘛，但帅而自知，也算是种造福大众的美德。我很受用哦~”
    顾煦被舒雪赤裸裸的调戏和近距离的注视搞得不自在，他别过脸避开了舒雪的视线。
    舒雪看着顾煦微微发红的双颊，心想顾煦果然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她觉得和顾煦处在一起真是太有趣了。
    她真想一直这样下去。
    “你为什么不能换个词呢，比如……我对你一见钟情？”
    顾煦反被舒雪逗笑:“请问，见色起意和一见钟情有什么明显的区别吗？”
    “当然有啊。”
    舒雪伸手揽住顾煦的脖颈，踮起脚尖，贴在顾煦的耳侧，语调悠缓而暧昧:
    “见色起意代表我只想和你保持短期关系，而一见钟情则代表……我喜欢你，想和你谈段恋爱，想让你做我正式的男朋友。”
    舒雪口中呼出的热气顺着这些字词，一个劲的往顾煦耳朵里钻，又再沿脖颈而下，刺的顾煦心里痒痒的。
    听完舒雪这话，顾煦正紧张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却紧跟着又听见舒雪说道:
    “你后面如果还是不愿意，我们再分手也行啊，现在为什么要这么抗拒？所以试试吧，和我。”
    舒雪说什么？
    和他试了不合适的话，她再分？
    顾煦一听舒雪这么随便，气又再次不打一处来。
    他按住舒雪的肩膀，一把将她推远，冷哼道:“舒总以为你是在夜总会点人呢？”
    发现顾煦突然又生了气，舒雪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刚刚不是都被自己撩拨到害羞了吗？
    这人怎么变脸跟翻书似的？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话？
    “是我说错什么了吗？可是，你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你不喜欢我？”
    这时，又有两个场工搬东西进道具间。
    顾煦看见有人进来，不想再和舒雪纠缠。
    “就这样吧，舒总。”
    话音一落，他开门朝过廊走。
    舒雪正想张口叫顾煦等等她，却看见顾煦出门就迎面撞上了一个男人。
    男人被顾煦撞的往后接连踉跄了几步，怒吼道:“你眼睛瞎吗，跑这么快干嘛！有鬼撵着你？”
    “言柏哥，你没事吧？”男人身旁的跟班连忙狗腿扶住他。
    言柏？
    舒雪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过，但一时又没能想起来。
    她站在道具间内，没有立刻出去。
    言柏抬头看见撞他的人是顾煦之后，面子上的怒气渐收，皮笑肉不笑的阴阳怪气道:“我还以为是那个不长眼的呢，这不是我们顾影帝吗？”
    言柏左右打量了顾煦一遍，见顾煦孤身一人，又阴阳道:“怎么？一个人来电视台录节目？这一点也不符合我们顾影帝该有的排场啊？”
    “瞧瞧，这衣服都撞皱了。”
    “你去。”言柏支使他的小跟班，“去帮我们顾影帝整理整理。”
    舒雪远远的从小跟班的眼中看出了他对言柏的恐惧，似乎因为一时间拿不定言柏的话语真假，所以站在原地没有行动。
    言柏一巴掌拍在小跟班的后背，“叫你去就去啊，就算顾影帝现在签了新公司，但你跟了我四五年，你对他还不熟悉吗？他能吃了你？”
    听言柏说到这儿，舒雪忽然想起来，这个言柏就是顾煦刚出道组成的那个唱跳男团的成员之一。
    她之前在顾煦的资料里看到过这个名字——当时林岢写在资料里的原话:言柏是个令人讨厌的队友。
    看样子，言柏不仅讨人厌，似乎跟顾煦还很不对付。
    经言柏这一拍，小跟班观察着言柏的神色，开始犹犹豫豫地往顾煦身前走。
    可言柏却又按住了小跟班，“算了，看咱们顾影帝这一言不发的样子，摆明是看不上你，还是我来吧。”
    说完，他伸手就扯住了顾煦的衣领。
    顾煦抬手制止他，“言柏，你真不至于这样恶心膈应我。”
    顾煦短短一句话，却不知哪里刺激到了言柏。
    言柏转笑为怒，面目狰狞的瞪着顾煦:“不至于？什么不至于？”
    “我不配和你比吗？”
    “是，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厉害。”
    “团体一解散，转身就能签进大公司，再转眼，马上就成了影帝。”
    “可是这又怎么样？静海电视台是不是有档真人秀想找你啊？”
    说到这儿，言柏又开始大笑，舒雪觉得言柏这个人多少有点神经病。
    情绪如此不稳，难怪他的小跟班那么怕他。
    “真可惜，那档真人秀刚刚已经定我了。”
    言柏面色得意，用手指着顾煦的鼻梁，“我就是要把你踩在脚下，就是要什么都比你强，就是要抢走你所拥有的一切！”
    言柏如此不尊重人，顾煦没有再忍，他一掌拍开言柏的手，力道也没有克制，清脆的巴掌声在过廊回荡。
    言柏被顾煦这一掌给彻底激怒了，他抬手就想给顾煦一拳。
    但说时迟那时快，舒雪从道具间快步走出来，抬腿就朝言柏踢了一脚。
    舒雪的高跟鞋上镶嵌有多块水晶装饰，虽然舒雪自己没什么感觉，但她知道被她这一脚踢中肯定不会轻松。
    果然，言柏瞬间摔倒在地，抱着小腿在地上痛苦呻吟，即使小跟班上前扶他，一时也起不了身。
    “欺负我的人？”
    舒雪双手环抱，把顾煦挡到身后，居高临下的对言柏放话:“接了档顾煦不要的真人秀很得意是吧？”
    “我告诉你，那节目，我投的！”
    “原本，顾煦不想要这个节目之后，我是有在考虑要不要从这档真人秀撤资的。但是现在，我不打算撤了，你这个恶心顾煦的神经病必须换掉。”
    “恭喜你哦～在我这里中了头奖。”

 第18章 以后别再给为难顾煦的人递资源邀约，知道吗？

    顾煦被舒雪这突然的举动惊得有些愣神。
    舒雪在他面前一向都是温温柔柔的名媛淑女，没想到发起火来竟是这般的霸气侧漏。
    言柏吃痛的坐在地上咒骂:“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贱人？你说换我就换我？”
    “你居然敢踹我！”
    言柏借着小跟班的力，缓缓起身，咆哮着:“我今天非给你一点教训不可！”
    顾煦将舒雪拉到自己身后，喝止言柏:“你有什么不满就冲我来，欺负一个女人算怎么回事？”
    “我欺负她？”
    言柏指着舒雪，气极反笑:“你没长眼睛吗，你给我搞清楚，是她先踹的我！”
    “我今天不修理她，我就不是男人！”
    刚说罢，言柏似乎又从顾煦的话语里品出些猫腻来，回过来嘲讽道:“她是你的小情人啊？”
    “哦，不对。”言柏自我否定。
    他理智重回，但依旧阴阳怪气:“她说她投资了真人秀，准确说来，她应该是你最近新傍上的金主吧？”
    “我还以为你有多清高多不凡呢，这不还是一样？”
    过廊里的动静闹得有点大，在休息室等舒雪的林岢、办公室洽谈的郭以安和电视台台长曲靖、上卫生间的小陶，以及演播厅收拾道具的场工们，全都陆续被过廊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
    郭以安跑在最前面，他过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护犊子的将顾煦和舒雪护到身后，质问言柏:“你干什么？”
    言柏环顾四周，见来人似乎都是维护顾煦的，打从心底里嫉妒道:“行，你受欢迎，全都维护你是吧？”
    静海电视台的台长曲靖听旁观的场工说了几句情况，又见舒雪同顾煦站在一处，便知舒雪受了言柏不小的气。
    他谄媚的走到舒雪身边打圆场，“舒总，真是不好意思，是我们安排不当，让舒总……”
    舒雪确实动了气，她没耐心等曲靖说完客套话，打断他，指着言柏问:“曲台长，我投资的那个真人秀，听说你们现在安排给他了？”
    听出舒雪因此生气，曲靖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他语噎片刻，还是硬着头皮回道:“是，因为顾老师不是档期不合嘛，正好言老师又在我们台录节目，一来二去就这样聊了起来，凑巧，就是凑巧。”
    “换人。”
    舒雪神情坚定，不容任何人置疑。
    “啊？”
    曲靖没料到舒雪会当众使言柏如此下不来台，再加上言柏背后的金主又才刚给他打过电话。
    曲靖犹犹豫豫的，没有回复舒雪准话。
    郭以安和小陶在旁边也瞠目结舌。虽然都知道舒雪对顾煦有意思，但都没想到舒雪会在顾煦多次拂她面子的情况下，还这么维护顾煦。
    舒雪压低声音，贴近曲靖耳侧又说:“曲台长，你好好想想，是舒氏集团的合作重要，还是他言柏重要。”
    听到舒雪这么赤裸裸的威胁，曲靖再不敢迟疑，点头如骰:“换换换，马上换。”
    曲靖想了想，又怕新换的人舒雪不满意，请示道:“不知舒总心仪的人选是……？”
    舒雪常年生活在国外，对国内娱乐圈了解甚少，她脑子里除了顾煦，一时间竟想不起第二个娱乐明星的名字。
    倒是林岢在旁边提醒到舒雪:“舒总，要不就顺水推舟，满足小少爷的心愿吧。”
    经林岢这一提醒，舒雪倒想起许静檀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她上次在影视城远远见过许静檀，许静檀对顾煦客气，为人也并不作妖。
    “曲台长，你们去问问许静檀的意向吧，如果她愿意接，那就定她。”
    只要是平时会上网的人，都知道顾煦和许静檀最近在拍仙侠剧《神影》。
    两个人一个是男一号，一个是女一号，“顾许cp”最近也已经预热上了。
    曲靖不由感叹:舒雪这个金主属实给力啊，不仅花大价钱捧顾煦不说，连顾煦的荧幕cp也顺便照顾到位。
    真可堪为他曲靖有史以来了解到的最给力金主。
    “没问题，舒总，我这就安排人给许老师那边发信息。”
    言柏听这两个人一来二去几句话就把自己花大力气讨好金主得来的资源给拿走了，气不打一处来。
    但他已经看出舒雪是个惹不起的角色，只能朝顾煦放两句狠话:“顾煦，这次算你厉害，咱们来日方长，你给我等着！”
    顾煦这边还没回话，舒雪就抢先一步接过——
    “行啊，我们等着你。”
    她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言柏，周身散发出一种不容人侵犯的暗黑气场。
    就连原本也准备回怼言柏的郭以安看着都有些犯怵。
    舒雪这话一出，顾煦看舒雪的眼神又复杂了不少。
    他感动夹带感激，又混着些许对未来的担忧。
    言柏识时务的没再激怒舒雪，他气急败坏的带着跟班离了场，准备回去好好向自己背后的金主告一状。
    “曲台长。”
    舒雪再次叫住曲靖，“以后别再给为难顾煦的人递资源邀约，知道吗？”
    “这……”曲靖有些为难。
    说实话，像言柏这样的小明星确实不足为惧。但其背后的金主，静海电视台不能轻易得罪。
    舒雪看出曲靖的忧虑，“你可以直接说是我的意思。”
    “好好好。”
    如此，曲靖有了台阶下，便没什么不好答应舒雪的了。
    “舒总。”
    一直静立在侧的顾煦终于寻空插上句话，“方便吗？我们到休息室谈谈。”
    舒雪眼中满是期待，“当然方便。”
    这两尊大佛要转场，电视台的一众人等都识趣没有再跟。
    林岢、郭以安和小陶也只是跟到休息室门外，分寸拿捏到位的替两人带上了门。
    顾煦难得先开口:“刚刚的事，真的很感谢舒总，但是……”
    舒雪像是没听见顾煦最后的转折，兴奋的打断顾煦的话，反问他:“但是很出气，对不对？”
    顾煦有些讶异舒雪把话说的这样直接，但他也没有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微微颔首点了点，轻“嗯”一声算作肯定。
    他接着刚刚被舒雪打断的话，又说:“但是，舒总没必要因为我得罪人。”
    “你说得罪谁？言柏？还是他背后的靠山？”
    顾煦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以后舒总别再这样做了，你没必要沾染上我的麻烦。”
    舒雪的嘴角扬起一抹明媚的笑意，她抬手将顾煦抵在化妆台前，倏地靠近顾煦的脸庞，不足半尺的近距离注视着顾煦深邃的双眸，音色暧昧:
    “所以，你让我以后别管你的麻烦，是因为担心我？”

 第19章 我走了，你要记得想我。

    顾煦的脸颊唰地一下又红起来，他干咳一声，避开舒雪的直视:“总之，很感谢舒总今天的帮助，但也请舒总以后别再管我的事。”
    “我不。”
    如果顾煦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话，那还是舒雪吗？
    舒雪厚着脸皮，双手捧住顾煦的下颌，将他的脸又转回来正对自己。
    “既然管你的闲事能让你开心，我为什么不管第二次？”
    “从此以后，你顾煦的所有事，我统统都管定了！”
    舒雪究竟是怎么理解的？
    她没意识到她的逻辑有问题吗？
    顾煦眉头微蹙，面对舒雪的胡搅蛮缠，心中的那点感激又转变成了不耐烦。
    “舒总，你管我的闲事我并不开心。知道吗？”
    “撒谎。”
    顾煦不知道舒雪是从哪里来的底气，只听见她说:“你很开心，你骗的了你自己，骗不了我。”
    顾煦不禁失笑，“如此说来，舒总倒是比我自己还了解我了？”
    舒雪的自信再次让顾煦大开眼界，“一般般吧。十分了解现在还算不上，但如果哥哥答应做我的男朋友的话……”
    舒雪用食指戳中顾煦心脏位置，“我一定会是除你之外，世上最懂它的那个人。”
    “所以，要和我试试吗？”
    顾煦长呼了一口气，推开舒雪开始往门口走，“舒总，我想我已经告诉你我的态度了。”
    “人的心意随时都在变，我总得时常问问，才跟得上你心意的变化啊。”
    顾煦看了眼笑盈盈的舒雪，她今日的打扮虽然清纯灵气，不同前两次的浓妆明艳，但光看外表，顾煦依然觉得舒雪不该是这样死缠烂打的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是真的。
    “我们该出去了。”顾煦没再多说任何。
    他打开门，迎面就看见郭以安不知和林岢聊了什么，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他忽然有种要被队友出卖的感觉……
    不出所料，郭以安转头见顾煦和舒雪从休息室走出来，立马就邀请舒雪说:“舒总还没吃晚饭吧？能不能给个机会让我们表示一下感谢？”
    “好啊！”
    这正顺舒雪的意，“只是你们还要连夜赶回金州，还是我来安排吧，我让我们舒氏酒店尽快准备一桌出来。”
    顾煦借着舒雪的前半句话，装忙碌婉拒，“确实要连夜赶回金州，我明天一早还有戏。所以，这顿饭就下次有机会再吃吧？”
    舒雪还没开始输出发挥，郭以安就先替她拆穿了顾煦。
    “吃完饭再赶回金州也完全来得及！舒总知道我们要连夜赶回去，让林特助给我们安排了一辆房车，路上你可以在车上躺着好好睡一觉。”
    说完顾煦，郭以安又不好意思的看向舒雪，“只是，舒总今天帮了阿煦这么大个忙，我们怎么好意思让舒总请客呢？”
    “没关系，谁请客都是小事。”
    舒雪莞尔一笑，“以后机会多的是，下次见面，以安哥你再请我吃饭也不迟。”
    听见舒雪竟然叫自己“以安哥”，郭以安受宠若惊，“行，那这次就听舒总的，下次务必让我们安排。”
    得，这次推不掉不说，这两人还安排起下次了。
    顾煦此时此刻真想变成土行孙挖条地道逃走。
    可是郭以安已经死死拽住他的手，仿佛生怕他突然开溜逃走似的。
    顾煦是真搞不明白，郭以安究竟是自己的经纪人，还是舒雪的经纪人？
    怎么这一小会儿的功夫，郭以安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呢？
    舒雪究竟给他下了什么迷魂药？
    顾煦就这样被郭以安拽着，到了上次他和舒雪吃过饭的那家舒氏酒店。
    由VIp通道坐电梯直上，直到电梯门打开，顾煦才知道舒雪这次安排的还是法餐。
    “瞧哥哥上次好像很喜欢吃，所以这次我就又安排了法餐，顾煦哥哥喜欢吗？”
    顾煦又被舒雪给惊讶到了，舒雪这是当众叫他什么？
    哥哥？
    舒雪果然在把郭以安这个叛徒给成功收编之后，都不装小绵羊叫他“顾老师”了。
    原本他还乐于陪舒雪扮演陌生人，少去一众解释的麻烦。
    但舒雪现在可真行，在外对他的称呼都变了。
    顾煦忽然萌生出一股直觉——舒雪以后会变得越来越难缠，他要对外做的解释也会越来越多。
    这可怎么办？
    真是头疼死了。
    果真如顾煦所料，作为在场唯一一个第一次听见这称呼的郭以安，面上装作没听见，实际却悄悄靠近顾煦的耳朵，小声挤兑了一句:“还说没什么关系？顾煦哥哥？”
    顾煦疲于应付，同时也不想叫舒雪发现后得意，便装作没听见郭以安的话，只回答舒雪:“舒总安排就好，我没意见。”
    舒雪浅浅一笑，跟着服务生引领一行人走进包厢落座。
    落座刹那，顾煦无意间捕捉到舒雪在打量他们三人，眼神局促中竟带有些许紧张。
    顾煦还以为舒雪无所不能，没想到身为舒氏总裁的舒雪在社交中也有感觉不自在的时候。
    但多几个人一起吃饭，气氛总比上次要轻松活跃许多。
    舒雪也没有再cue到顾煦，一直和郭以安小陶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神影》这部剧，以及一些剧组的日常生活。
    顾煦乐得自在，埋头专心吃菜。
    中途他偶然抬头，才发现舒雪虽然嘴上一直和郭以安有说有聊，但眼睛却直直盯着他，就连现在被他发现之后，眼神也片刻都不闪躲。
    舒雪左手衬在桌上托着脸，右手慵懒的摇晃着杯中红酒。
    以顾煦对舒雪酒量的了解，他猜想舒雪此时已经半醉。
    舒雪此刻的眼神朦胧而痴迷，加上酒意的烘托，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不可名状的纯欲性感。
    顾煦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舒雪没有挪开视线，他也没有。
    两人就这样相互对视了二十多秒。
    直到顾煦忽然察觉包厢里的话语声戛然而止，这才回神发现郭以安、林岢和小陶三人，全都正怔怔的盯着他和舒雪看。
    顾煦窘迫不已，他轻咳两声缓解尴尬，装作喝酒，拿起红酒杯一饮而尽。
    最终还是舒雪的手机铃声响起才缓解了包厢里的暧昧气氛。
    舒雪简单应了两声挂断电话，便向郭以安和小陶的方向告辞:“集团还有事处理，我和林岢先走，你们慢慢吃。房车就在酒店楼下，已经叫礼宾部安排好了。”
    郭为安和小陶客套忙应。
    直到舒雪拎包出门，她都没向顾煦说句告别的话。
    顾煦纳闷舒雪今天怎么忽然一反常态，抬眼望去却发现舒雪并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就站在门外，正甜甜的冲他微笑。
    舒雪用口型无声向他单独说了一句话。
    顾煦读懂了舒雪的唇语——
    “我走了，你要记得想我。”

 第20章 月23号，是他的生日。

    不知是否是刚才那杯红酒的缘故，顾煦感觉自己的脸颊很烫。
    但他因为紧张，还是又端起服务生重新沏好的酒，再次一饮而尽。
    当他放下酒杯，又再试探望向门外时，那里早没有了舒雪的身影。
    顾煦心底又生出一股莫名的怅然若失感。
    郭以安和小陶目睹顾煦反常的全程，惊诧不已。
    郭以安用食指在桌面上敲出有节律的声响，他端视顾煦，意味深长道:“你，有问题。”
    “我能有什么问题？”
    顾煦矢口否认，他神色略显慌张，几乎与郭以安的话语同时。
    如此一来，郭以安更是了然于胸，“现在问题更大了。”
    顾煦连忙解释，“我跟她真的没有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
    “没关系你刚才跟她情意绵绵的对视那么久？”
    郭以安不留情面的揭开顾煦想要掩饰的真相，“没关系你上次支开小陶，单独和她来这里吃饭？”
    “我那是为了避开我……”
    顾煦有苦说不出，憋的他锤了扶手一拳。
    郭以安和小陶一样，都不知道顾煦家里的情况。
    顾煦不想让无关的人了解太多，所以从来都没提过，毕竟就只是一些不重要的且他不想提及的过去而已。
    可郭以安却因此以为顾煦是编不出解释的理由，又挤兑追问他道:“为了避开什么？你说呀，你接着说。”
    顾煦听到耳朵里，郭以安的这句话就变成了——“你编呀，你接着编”。
    顾煦知道自己无法让郭以安信服，他也难得再费唇舌，干脆破罐子破摔。
    “算了，你爱信不信。”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还恼羞成怒了？”
    郭以安按住想起身离场的顾煦，继续说:“事实如此嘛，又不是我这个经纪人非要在这里编故事。我的职业是经纪人，又不是狗仔队。”
    “虽然，亚线传媒是不提倡艺人谈恋爱。但是，我们公司也没说完全不准谈恋爱。”
    “只是吧，你要是有点什么情况，你得给我这个经纪人报备啊，我总得给你准备几套公关预案吧？何况，舒总的身份还这么特殊，我做公关预案还得问他们舒氏集团的意思。”
    顾煦听到郭以安这一长串的单方面臆想就觉得脑仁疼，他又再强调了一遍:“以安哥，我跟舒雪真的没有关系！”
    “等于说你现在还泥足深陷而不自知？”
    郭以安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顾煦大无语。
    “你不会没谈过恋爱吧？我的天，阿煦，你马上都要三十岁了，还玩懵懵懂懂这一套啊？”
    “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瞬间觉得我这肩上的担子好像更重了……我想我必须得提醒你，初恋虽然重要且美好，但是万万不至于要死要活哦，你不想承认也没关系，只是你可千万给我拿捏好分寸，别整出什么要死要活的烂摊子让我收拾。”
    “你也知道我快要三十岁了，你还跟我扯什么初恋？”
    顾煦已经完全不想和郭以安对话了，他拉过小陶，“走，快走，我们回影视城。”
    郭以安却紧追不舍，“看到你这话都不想听我多说的状态，我最近是不是得亲自跟在你身边才行啊？免得出现什么突发状况让我措手不及，这可怎么整？”
    ……
    喧嚣过后，日子平淡如水的又过了五天。
    这五天，因为舒氏集团要在静海南面的旅游胜地浅湾岛新建度假酒店的事，舒雪可谓忙的是脚不沾地。
    她不仅五天没有回过家不说，总共的睡眠时间也没超过三十个小时。
    难得新建度假酒店的工作已经全部做完，舒雪可以睡个懒觉。
    所以等到上午九点，林岢才端着杯柠檬水进到总裁休息室，准备叫舒雪起床。
    结果，他推开门却见舒雪已经端坐在书桌前，并且还同时扒拉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和平板电脑，也不知道人是多早就已经起来了。
    “舒总是想起什么工作还没做吗？”
    林岢将柠檬水放到舒雪右手边，“都交给我吧，这几天你太累了。”
    舒雪头都没抬一下，眼睛忙着在两个屏幕间来回转换，“不用了，我得亲自选。”
    “选什么？”
    林岢疑惑不已，采购新度假酒店的各项材料不是市场部的事吗？
    舒雪何必亲自动手？
    林岢转到舒雪身侧，这才发现她在平板上浏览的是网红生日party布置，然后又再在笔记本电脑上做成方案。
    林岢看了眼舒雪笔记本电脑上的内容，生日日期是今天9月23日。
    可9月23日，既不是舒老爷子的生日，也不是舒庭或者舒景的生日。
    所以，舒雪是在为谁准备？
    “9月23号是白小姐的生日吗？”林岢问。
    林岢嘴上虽然这样问，但他说完便想起白未曦现在人还在几千公里外的燕阳。
    舒雪摇摇脑袋，头也没抬一下的回了句:“9月23号，是他的生日。”
    他？
    哦，顾煦。
    这时，舒雪为顾煦做的方案差不多也收尾了，她将电脑转向林岢，安排道:“今晚顾煦收工之前，我要这些出现在金州影视城的舒氏酒店。”
    林岢将舒雪做的方案浏览了一遍，秒速进入工作状态。
    “那吃饭的场地定在酒店哪儿？后山花园？还是餐厅露台？”
    “嗯……”
    舒雪嘴角微微上扬，“我觉得，就安排在他入住的套房里面最合适。”
    “啊？”林岢惊了，“这……这不太好吧？”
    舒雪却笑的意味深长，“这几天我太忙了，忙到差点忘记顾煦生日，幸好半夜醒来刷了遍他的微博超话。”
    “所以，不好好补偿补偿他怎么行？定在他的房间，那他想跑也不好跑了。”
    ……
    夜幕低垂，《神影》还剩下今天的最后一场戏。
    道具组正在摄影棚中央布置森林沼泽，顾煦坐在休息区的躺椅上闭目养神，但身旁却像坐了几千只青蛙一样，吵得他不得安宁。
    “你们这场戏里是有片花海吗？”
    “你看看，这多应景！”
    “森林深处有片花海，就像我心里有个美丽的你。”
    顾煦被恶心的捏皱了剧本……
    “诶，对了。”
    “你知不知道你还欠我一张纸？”
    “你知道是什么纸吗？”
    “是一辈子～哈哈哈”
    顾煦达到忍耐极限，他把剧本卷成“武器”，径直朝舒景的脑袋扔过去。
    舒景反应迅速，灵敏地躲了过去。
    但他对顾煦的怒气也瞬间上头，“你这还没成我姐夫呢，拽什么拽？”
    顾煦躺在椅子上，头都没转一下，声调透着一股不耐烦，警告舒景:“安静。”
    “这不挺安静的吗？”
    舒景没皮没脸，“本少爷免费在这里给你诗朗诵，你占大便宜了，知不知道？”
    “看在你拍戏的时候，对我学姐还算规规矩矩的份上，我就不收你学费了。”
    “你没事多学着点，没准我二姐就吃这套呢。”
    这次，顾煦还没开口，许静檀先忍无可忍了。
    许静檀简直被舒景无语到不行，“舒景，你能不能给我正常一点？”
    “为什么？你不喜欢这些土味情话？那我马上再换个！学姐你等等！”
    顾煦默默翻了个白眼，心想：舒景真不愧是舒雪的亲弟弟，两人装傻充愣的方法简直如出一辙。

 第21章 绿茶女二号（1）

    许静檀被气到说不出话，起身朝舒景连拍了两掌，推着舒景往摄影棚外走。
    许静檀的小助理赶紧起身让道。
    “你离我远点，别在我面前影响心情。”
    可舒景就是赖着不走，“这不还没开拍吗，cp花絮也没录，反正你等着也是无聊，就让我陪着你嘛~”
    “好不好啊？好不好？学姐？”舒景央求。
    “不需要。”
    许静檀扬起下巴，故意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架势，“我要背台词，你实在太吵了。”
    舒景立马认怂，知错改过：“那我闭嘴，保证一句话也不说了。”
    “啧啧，又再这里纠缠檀姐啊？”
    许静檀尚未表态，一道语调尖酸的女声自舒景耳后飘来，嘲讽之意甚浓：“檀姐既然不想理你，舒小少爷死缠烂打也没用啊？”
    舒景一听这刻薄的语调，即使只闻其声，也知道是新空降来的女二号姚雨。
    他翻了个大白眼，没给姚雨好脸色，“戏里加戏没加成，又跑戏外来加了是吧？”
    姚雨从舒景的背脊一路轻抚至舒景的脖颈，用食指勾起舒景的下巴，挑逗之意溢于言表:“舒小少爷干嘛非在一棵树上吊死？为了一棵歪脖子树，错过一整片森林，不划算。”
    舒景显然很厌恶姚雨，一把扒开她的手:“跟我说话客气点，你以为你是许静檀？”
    舒景想到姚雨的比喻就来气，“谁是歪脖子树？谁要吊死？你有毛病吧？”
    姚雨倒也不恼，“舒小少爷脾气真烈，不过，姐姐很喜欢哦。”
    姚雨也没期待能够得到舒景的回复，剧组所有人都知道舒景一心只扑在许静檀身上，根本看不见旁人。
    虽然舒景的家世很让她心动，但她也不想自找没趣，她一贯都是在广阔的水域中四处撒一点鱼饵，上不上钩是鱼儿的事。
    于是，话一说完，姚雨蔑视了一眼总碍她事的许静檀后，便扭着水蛇腰径直朝她的理想目标顾煦走去。
    舒景打从心底瞧不起姚雨，“真是一个变脸怪，我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算了，小人得势而已。”
    许静檀懒得跟姚雨计较，她拍了拍舒景的肩膀以示安慰，“没必要为不值当的人生气，这圈子里风水轮流转，没有人能够永远一帆风顺。你以为我不讨厌她？”
    舒景想到许静檀因为姚雨在演艺公司受得气，心里还是替许静檀愤愤不平。
    “可是，她刚看你的是什么眼神？一进组就想加戏，那些可是你这个女一号的戏份！”
    “幸好张歌导演是个有职业操守的人精，没让她加成。不然……看我怎么收拾她！”
    许静檀不禁被舒景的最后一句话逗笑:“你能怎么收拾她？又去求你姐？”
    “小朋友，我的事我自己知道处理。你还是早点回静海去上课吧，小心旷课太多毕不了业。”
    舒景被许静檀的蔑笑弄得不好意思，反问许静檀:“学姐你嫌我没本事？”
    “我现在没本事，不代表我以后没本事啊！”
    舒景又开始夸夸其口:“毕竟我现在才二十来岁，还是个学生嘛。再过两年，等我接手集团的生意了，到时候，我让我二姐给我开一家娱乐公司。”
    吹牛吹到这儿，舒景冲许静檀挑眉得意:“这家公司，我就专门用来捧漂亮学姐你。”
    许静檀看见舒景背后有一人影越靠越近，使坏道:“看来在家里，全是舒景你说了算啊。”
    舒景见许静檀貌似很受用，嘴上更加得意忘形:“那可不，我叫我二姐往东，她绝不……”
    舒景话还没说完，舒雪一巴掌就打在他后肩。
    舒雪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压得舒景大气都不敢喘。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厉害啊？舒景，你这画饼功夫可真是一流，姐姐我都得甘拜下风。”
    舒景紧张的下意识吞咽了一口，“二……二姐。”
    舒雪斜眼瞥向舒景，“之前不还把败家子当的理直气壮吗？怎么？在许小姐面前就这么上进？”
    许静檀看到舒景这大气不敢喘的模样，忍不住在旁边捂嘴偷笑。
    舒景见自己好不容易在许静檀面前搭建起来的人设崩塌，忍不住怨怼了舒雪两句:“姐，咱们可是一家人，你这么针对我干嘛啊？”
    “喏～”
    舒景转移火力，朝顾煦勾了勾下巴，“有这闲工夫，你还不如去抢回你男人。”
    “我告诉你，姚雨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你要是不加把劲，你跟顾煦……”
    舒景故作玄虚的摇摇头，“可就悬咯。”
    舒雪进棚的时候，一眼就看见顾煦身旁多了个陌生女人。
    被舒景这一提醒，她果然着急，反问:“那个姚雨是谁？我上次来剧组怎么没见过？”
    舒景冷哼两声，开始反过来拿捏舒雪:“你弟弟还是有厉害之处的吧？现在还不得靠你亲弟弟？”
    舒景正准备开始发挥，许静檀却打断他，向舒雪解释道:“舒总，你别听他口若悬河。顾老师不怎么搭理姚雨的，就是姚雨一直在剧组缠着他。”
    许静檀打断自己，舒景无话可说，不得不心服口服。
    他知道许静檀是嫌他话痨啰嗦，只能小声嘟囔两句:“这不就是在跟我姐抢男人嘛。”
    舒雪瞧了眼前方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顾煦。
    顾煦周身仍旧散发着那股吸引她的令人不忍亵渎的清冷高贵感，再配以顾煦剧里所饰演的紫阳帝君的妆造，宛若九天下凡的神只。
    姚雨捧着一盒蜜瓜，正娇滴滴地撒娇想喂顾煦吃，可顾煦却像是睡死了似的，一点反应都没给。
    虽然许静檀说的没错，顾煦并不搭理姚雨，可顾煦对自己的态度也一直都是这样，跟对待姚雨毫无分别嘛。
    所以，自己和姚雨相比，好像也没什么显着的胜算。
    舒雪心里有些发闷，又问舒景:“你成天没事就在影视城待着，所以清不清楚姚雨是什么来历？后台很硬？突然空降？”
    “可不就是突然空降嘛。”
    舒景眼见该自己的发挥的时候还是来了，语调都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姚雨貌似是华文影视董事的小情人，不过，这样的后台跟我们舒氏相比，也算不上硬。”
    舒景猜到舒雪多半不懂这些，又解释道:“华文影视也就是给《神影》这部剧投资了三千万的投资方之一。”
    “三千万也不多啊，何况她就是个养在外面的。”
    舒雪瞥了眼姚雨冲顾煦撒娇的矫情样，满脸鄙夷。

 第22章 绿茶女二号（2）

    “她一个做情人上位的，有什么了不起？刚勾搭完你，又勾搭顾煦，她姘头不知道？”
    一听舒雪用词不当，舒景求生欲满满，连忙解释给许静檀听:“没有勾搭我！勾搭什么勾搭，我话都不想跟她说。”
    而许静檀却压根没怎么在意舒景说了什么，她听见舒雪管自己老板叫姘头，忍不住又笑起来。
    舒雪对许静檀的反应感到有些奇怪。
    许静檀这莫名其妙的笑什么呢？
    有道是知姐莫若弟，即使舒雪没开口，舒景也知道她在纳闷什么。
    舒景替许静檀解释道:“姚雨的‘姘头’是学姐的老板，学姐和姚雨同属一家公司。”
    “其实，姚雨平时在外面干了些什么，据我打听到的，她老板大概都知道。只是她老板也只是和她玩玩儿而已，两人各取所需。再加上姚雨功夫好，哄的他开心，他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我刚在门口远远听见你说，姚雨抢许静檀的戏？”
    “是啊。”
    提到这儿，舒景为许静檀叹了口长气，“因为姚雨得宠，华文影视一个劲的叫学姐奶新人。”
    “《神影》原本的女二号拍威亚戏的时候出现意外小腿骨裂，一时半会好不了。华文知道以后，立马就塞了姚雨进来。一进组姚雨就叫加戏，想把学姐女一号的戏加给她。幸好张歌导演没同意……”
    “难怪……”
    舒雪明白过来，难怪舒景哄许静檀开心都是说的要开一家公司专捧她。
    “叫舒总见笑了。”
    许静檀浅浅一笑，大方得体，拿捏着一种让人很舒服的礼貌尺度。
    不怪舒景喜欢许静檀，舒雪也喜欢。
    “所以，很感谢舒总之前给的真人秀资源，解了我最近的燃眉之急。”
    “你知道了？”舒雪笑问。
    许静檀看了眼舒景，意思溢于言表:“怎么可能不知道？”
    舒雪会意，想到舒景就不禁一笑:“也是，有小景这个大喇叭在你身边不定时宣传，想不知道也难。”
    舒景对舒雪形容自己的措辞不满意，“我亲爱的姐姐，你说谁大喇叭呢？还当面说……真是当我不存在？拜托你提起我的时候能不能用点好词？”
    舒雪也和许静檀一样，两人对话的时候压根不搭理舒景，仿佛她和许静檀旁边并不存在第三人似的。
    舒雪开门见山的直问:“不知……等会儿能不能请许小姐帮个忙？”
    许静檀很聪明，她转念一想就猜到了舒雪是要她帮什么。
    “是关于顾老师今天的生日么？”
    舒雪点点头，凑到许静檀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连舒景都没听见内容。
    两人耳语完，许静檀点点头，“这点举手之劳，舒总放心。”
    “许小姐这样说，我就放心了，省去了我另想办法的麻烦，多谢。”
    舒雪与许静檀对视，会心一笑，又问:“你们下一场戏多久拍完？”
    舒景对二人的耳语内容好奇到不行，想通过抢答获取悄悄话的入场券:“估计怎么也得再过一两个小时吧。”
    舒景话痨本性不改，又多说了一句：“道具组弄完现在这场戏的布景，至少都还要个二十分钟。”
    难得从舒景嘴里听见一句有用的废话，舒雪不知不觉中将语调拖的悠长:“还要二十分钟才开拍……”
    不然怎么说女人最了解女人呢。
    只听舒雪一句拖长的尾音，许静檀就已猜到舒雪的意图，她捡起顾煦刚扔过来打舒景的剧本和一盘自己还没动过的车厘子递给舒雪。
    “舒总，顾老师不喜欢吃蜜瓜，但一定喜欢车厘子。”
    舒雪心领神会，她知道许静檀也希望她帮忙收拾作妖的姚雨。
    舒景见状，幸灾乐祸一句:“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舒雪接过剧本和果盘，迈步朝顾煦休息的躺椅走去。
    姚雨此时还在顾煦身边聒噪不停。
    顾煦秉持一贯的“装聋作哑”，情绪还没什么起伏。
    倒是小陶拦姚雨拦到濒临崩溃，“姚雨姐，你今天的戏既然已经拍完了，求求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煦哥拍了一天的威亚戏，难得有空休息会儿。”
    见姚雨不为所动依然赖着不走，小陶话也开始变得直接，“姚雨姐，你自己也看到了，煦哥根本不理你，你又何必自找没趣呢？”
    姚雨听不懂人话不说，反而还推了小陶一把，“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里碍事？”
    小陶无语至极，心底的火山濒临喷发。
    忽然，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自姚雨头顶夺过她手中的蜜瓜果盘，并学作她做作的夹子音重复道:“对啊，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里碍事？”
    姚雨刚进组两天，还没见过舒雪的面。她上下扫视了舒雪一遍，心想舒雪长得如此美艳，必是组里某个自以为后台比她强的小演员。
    故而，姚雨瞪着眼睛斥责道:“你哪家公司的？你知道我是谁吗？”
    舒雪眨巴眨巴大圆眼，装作懵懂模样，“知道啊，你不是华文影视的姚雨么，华老板现在力捧的新星。”
    一听舒雪认识自己，姚雨抱手神气起来，“知道就好，那还不给我识相让开？竟然还敢在这里教我做事。”
    舒雪蔑笑姚雨无知，反手将果盘放下，坐到了视她为救星的小陶挪来的椅子上。
    她将姚雨看作空气，架着二郎腿，自顾自的翻看起顾煦的剧本。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舒雪知道顾煦根本没睡着，她用手衬着下巴，靠在顾煦肩旁。
    “这怎么能是你夸女主角的台词呢？紫阳帝君，这句话不就是说的你吗？”
    顾煦没有搭理。
    舒雪勾唇一笑，附身贴近顾煦耳朵。
    “哥哥，你有没有乖乖听话，遵守那天的约定想我？”
    她刻意将语速放缓，呵出的热气萦绕在顾煦耳根，一个字一个字的又把顾煦脸颊刺激的绯红。
    从小陶主动给舒雪挪椅子的动作顾煦便知道，受叛徒郭以安的影响，小陶现在也叛变了。
    小陶会拦姚雨，却不会拦舒雪。
    果然，靠人不如靠己。
    于是，他睁眼缓缓从躺椅上坐起来，夺过舒雪手里的剧本。
    顾煦正准备说话，姚雨却因见顾煦终于起身，激动的一屁股挤坐在躺椅上。
    她重新拿起蜜瓜，叉起一块喂到顾煦嘴边，“煦哥，人家亲手切的，超甜，来，吃一块吧。”
    面对舒雪和姚雨的左右夹击，顾煦心累到不行。
    “姚雨，不……”
    舒雪一颗车厘子塞住顾煦说话的嘴。
    “甜吗？”舒雪这话问的酸味十足。
    已经塞进嘴里了，吐出来也没必要。
    顾煦没有回答，却咀嚼起舒雪给的车厘子。
    姚雨见舒雪又再次从中作梗，气不打一出来，“你懂不懂规矩？我在和煦哥说话，你插什么嘴？”
    “什么是规矩？”
    舒雪架着二郎腿，抱手端坐在椅子上，挑衅意味甚浓。

 第23章 绿茶女二号（3）

    姚雨见舒雪明知故问，更是火冒三丈，她将果盘一扔，起身指着舒雪鼻子骂:“你给我装傻充愣是不是？你姚姐出来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那个犄角旮旯里跑龙套呢？敢跟我争？”
    “姚姐这么厉害啊？”
    舒雪装作吃惊的模样继续挑衅，“这么厉害怎么还只是女二号？你应该做女一号才对！”
    听到舒雪明嘲暗讽，姚雨忍无可忍，扬手就准备扇舒雪一耳光。
    “姚雨！”
    顾煦起身替舒雪挡住姚雨，喝止道:“请你适可而止。”
    见顾煦维护舒雪，姚雨更是怒火丛生。
    她对顾煦的百般示好，是早从以前的几次节目偶遇就开始了的。
    之前顾煦对她爱搭不理，她还以为顾煦是一贯高冷，也就没什么特别大的情绪起伏。
    可今天顾煦非但没给她好脸色不说，还维护起一个她之前见都没见过的陌生女人。
    虽说她一直的策略都是广撒网多捞鱼，舒景因为许静檀的原因，也出言揶揄过她，但顾煦和舒景的情况又不一样，一个是她事先知道，一个是她毫无准备。
    姚雨能不觉得打脸？
    可现在喝止她的人是顾煦，姚雨再怎么生气，也不好对顾煦发作。
    在顾煦面前，她仍旧装作柔弱无辜，夹声夹气的说:“煦哥，都是她先出言挤兑我的，我再怎么与人为善，也不能任人欺负呀……只是我刚听说你今天生日，所以就想过来问问你喜欢什么东西，我好为你补送个生日礼物。”
    这都是什么绿茶发言？
    竟然还真有人这么厚颜无耻的自夸自擂？
    舒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顾煦声色清冷，不为姚雨所动:“多谢姚姐好意。我什么东西都不缺，姚姐若是有这份心，拍戏的时候积极配合剧组安排，就算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一听顾煦这话里有话的回答，舒雪就明白姚雨在组里爱耍大牌，连一向和善温润的顾煦都对此略有微词。
    原来顾煦也这么不待见姚雨啊……舒雪忍不住嗤笑出声。
    本来顾煦的话就让姚雨有些挂不住，再听到舒雪这明目张胆的嘲笑，姚雨更是怒从心底起。
    她嘴上装作听不懂，眼睛却斜瞪着舒雪，回顾煦道:“哎呀，煦哥怎么叫我姚姐呀，那都是圈里后辈叫的。煦哥你叫我小雨就可以了嘛，你我之间，别这么见外。”
    “煦哥，你试着叫一声嘛——小雨。”
    姚雨这装青春期少女的语调，舒雪听多了实在觉得恶心反胃，她忍无可忍:
    “这位大姐，拜托！你好好说话行不行？岁月都在你脸上打磨出满脸的沧桑沟壑了，你还在这儿装什么二次元萝莉？”
    “臆想症如果实在控制不了，请你挂个精神病院的号去看看好吗？早治疗早康复。在外面顶着一张老脸装少女，这不是故意恶心我们大家么？”
    “大家保持礼貌，一而再再而三的敷衍你，很累的好吗？平时跟你拍戏就要忍受你那令人想自戳双目的演技了，现在又没拍你的戏，干嘛戏外还要给大家添麻烦？这么大个人了，顶着这么大张脸，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嗯？”
    顾煦又惊讶又想笑，他没想到能从舒雪口中听到这么刻薄人的一长段话。
    不过，顾煦转念一想，又觉得符合舒雪豪爽直接的做事风格。
    “你！你！你！”
    姚雨被舒雪这一长串的连环炮气到说不出话，她再次扬手想给舒雪一耳光。
    姚雨这次出手比上次快，顾煦虽然挡在舒雪身前，但他反应过来时，姚雨的手只差一尺就要落在舒雪脸上。
    他慌忙上前一步，只听“啪”的一声，姚雨的巴掌落在了顾煦的下颌。
    若是姚雨身高再多个五六厘米，这一巴掌怕是要正中顾煦脸颊。
    休息区的动静闹这么大，剧组的人都陆续被吸引过来，但剧组的人都是些人精，知道这几位都是惹不起的主，一时竟谁也不敢上前拉架。
    最后还是总导演张歌被场务叫过来定乾坤。
    张歌见又是姚雨闹事，过来就忍不住叹了口气，但又不得不挤出笑脸应付场面。
    “这是发生什么了？是有什么误会吧？”
    张歌跻身到三人中间，装作关心模样将三人拉开一段距离。
    姚雨自己也有些惊了，她本意是想教训舒雪，可这一巴掌怎么就打到了顾煦身上？还在顾煦白皙的皮肤上落下那么大个红掌印。
    一个大男人被自己当众扇了一耳光，日后还叫她怎么撩动顾煦的心？
    舒雪一脸严肃，掰过顾煦的脑袋，踮起脚尖仔细打量顾煦下颌被姚雨打出的红痕。
    姚雨不死心的上前解释，“煦哥，我……我不是想打你……我……”
    听到这里，旁边的张歌一挑眉:姚雨不是想打顾煦，难道是想打舒雪？
    姚雨这个没脑子的，竟然不知道舒雪的身份？
    圆滑如张歌，他勾唇一笑，计上心头——他忽然知道应该怎么将这个不顺眼却又不好打发的姚雨请出剧组了。
    舒雪确认顾煦没什么大碍后，转头瞪姚雨一眼。
    舒雪没了先前的随意不恭，散发出一种让人不敢靠近且又不可撼动的气场。
    姚雨下意识的吞咽一口，她不明白眼前这个小演员怎么忽然变的可怕起来，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姚雨没敢再开口。
    顾煦扒开舒雪固定她脑袋的双手，轻声回了句“没事”像是安抚。
    舒雪却严肃以待，她一把抓住顾煦的手腕，“走，跟我去上点药。”
    张歌连忙应声，顺着舒雪的意思，灵活变通道:“对对对，阿煦去上点药，今晚没拍的这场戏，明天再拍也可以，今晚剧组提前收工，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
    “煦哥……”
    姚雨还想上前解释，却被张歌一把拉住。
    “哎呀姚雨，我看你这手也得上点药才行啊。”
    张歌将姚雨往反方向推，“走走走，跟我走，跟组医生在这边，我带你过去。”
    姚雨虽不情愿，但拗不过张歌的力气。
    剧组其他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一听最后这场戏不拍了，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酒店。
    舒雪拉着顾煦路过舒景和许静檀身边时，舒景心悦诚服的向舒雪竖起大拇指。
    许静檀则与舒雪对视一眼后，按之前与舒雪说好的，开始找借口拖住剧组众人。
    “大家先别走，等一下！”
    众人顿住。
    许静檀笑着上前，“这场戏我的武打动作最多，加上又是群戏。所以我就想麻烦大家多留一小会儿，跟我配合套套动作。不知大家愿不愿意？”
    许静檀为人和蔼，在剧组的人缘很好，她提出的小要求，组里无人不应。
    “实在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今晚的夜宵我请！”

 第24章 哥哥，能请你跳支舞吗？

    舒雪拉着顾煦出了影棚，径直走向她的普尔曼。
    林岢开车，小陶坐副驾，两人上车就识趣的升起了车内隔板。
    顾煦见小陶动作一气呵成，俨然成了舒雪的助理，无奈摇头。
    可即使小陶上了舒雪的车，他还是想在此和舒雪别过。
    “舒总，我没事。我……”
    “上车坐好，我给你上药。”
    舒雪不听顾煦废话，将他塞上车。
    车门一关，林岢就启动发动机缓缓行驶。
    舒雪从她车上常备的医药箱里取出一支消炎的药膏，用棉签沾取少许，为顾煦仔细涂抹。
    舒雪又一次近距离贴近，顾煦不免又开始紧张。
    他自己也纳闷，他为什么就对舒雪的接触如此敏感？
    难道只因为他知道舒雪是盛晏设想安排给他的理想人选吗？
    舒雪见顾煦耳朵不出所料的又红起来，扬眉一笑，调侃道:“哥哥，你怎么像只变色龙一样，一碰到你，脸就开始变颜色？”
    顾煦轻咳一声没有回应，转移话题说:“让我自己来吧。”
    舒雪拨开顾煦伸过来夺棉签的手，“我来，你好好坐着。”
    舒雪一边研磨药膏，一边媚眼如丝的打量顾煦，问他:“你刚刚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下？”
    “我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让女人挨打吧？”
    “你的意思是……”
    舒雪忽然压到顾煦上方，交睫之距的直盯着顾煦眼睛，“我是你的女人，所以你保护我？”
    顾煦意识到自己话语存在漏洞，又给了舒雪可以误解的机会，慌乱推开舒雪。
    “舒总你别曲解我的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舒雪收拾好医药箱，衬头靠在顾煦身侧，两腿交叠而架，真丝长裙贴身垂落，凸显出她玲珑有致的好身材。
    顾煦感觉自己皮肤开始发烫，狭小的封闭空间里，暧昧不明的气息如游丝般在两人身边萦绕。他错开视线，不敢再看舒雪。
    “虽然你对姚雨说话不好听也是原因之一，但总是因为我，你们才对上。所以……”
    瞧着顾煦这一本正经解释的模样，舒雪忍不住又笑，她伸出纤细的食指抵住顾煦的嘴唇。
    “所以，你还是保护了我。”
    “不是……”
    顾煦跟舒雪解释不通，他知道舒雪并非真不懂。
    “舒总，别再拿我寻开心了，好吗？”
    “你怎么还觉得我是拿你寻开心？”
    舒雪再次压到顾煦上方，她两手分别抵在顾煦左右，迫使顾煦不得不正视她。
    “我上次不就说过了吗？我不是想跟你保持短期关系，我是想让你做我正式的男朋友。”
    “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顾煦也并非不明白，但他在心里早给舒雪设下了一道禁制，他不能让任何不应当的好感萌芽。
    “舒总，我不喜欢你。”
    “撒谎。”
    舒雪用食指在顾煦身上勾画着，最后停在了他的心脏位置。
    “你如果说你对我感情不深，我信。但是，你如果说你对我片刻都没心动过，我不信。”
    “哥哥，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对不对？”
    舒雪的逼问令顾煦心跳加速，心跳搏动的速度快到令他自己都发慌，他不敢说话。
    顾煦直视着舒雪的双眸，短暂的被舒雪眼中情意绵绵的摄魂钩子牵引着摧毁了心底的理智大坝。
    顾煦双手下意识的想环抱住舒雪的腰身，但却在指尖碰触到舒雪体温时，又因刺激理智重回。
    他拖住舒雪的身体，推她起身回座。
    顾煦的声音因克制而沙哑，有种别样的诱惑感:“舒总，该下车了。”
    顾煦语音刚落，车子便稳稳停在影视城的舒氏酒店西楼。
    因为舒雪赞助了《神影》剧组的食宿，位于影视城的这家舒氏酒店专门腾出了西面这座巴洛克风格的洋楼供剧组专用。
    加上许静檀拖住了剧组的大部分人和酒店清场的缘故，现在的西楼除了几个受舒雪安排的侍者而外，别无旁人。
    四周寂静，顾煦下车就发现了异样。
    他回头看舒雪，想确认是否出自舒雪手笔。
    舒雪甜甜笑着，缓步走到他身边，音色低沉而暧昧:“哥哥，生日快乐。”
    舒雪言毕，西楼大厅的双扇大门便被两个服务生推开。
    大厅内金碧辉煌，各式各样的古典玻璃吊灯如同耀眼星辰般照亮整个大厅，大厅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十层高的鲜花翻糖蛋糕，极其绚丽。
    厅内更是有无数浅色系的鲜花环绕而成的花廊，顺着正门对面的旋转楼梯而上，汇聚成一面由鲜花搭建的花墙。
    花墙上用颜色稍深的花朵拼成一个异形的30，代表顾煦三十岁生日。
    在顾煦的惊诧中，位于大厅一角的乐队开始演奏，他听出正在演奏的曲目是圣桑的《引子与回旋随想曲》。
    随着曲调，顾煦的思绪不禁飘向远方——
    他想起小时候练小提琴的那段日子，是他母亲顾岚还在世时，他们一家三口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可惜，天不随人愿。
    顾岚离世后，他曾经最爱的小提琴也没有再练。
    不知道舒雪选小提琴曲，是出于巧合，还是她已经调查到了什么？
    如果她知道自己是盛晏的儿子，会是什么反应？
    应该会很高兴吧？舒雪一定知道舒家和盛家有意联姻。
    毕竟看样子，她好像的确很喜欢自己。
    可是，这样的高兴并不会持续太久。有盛晏在，多半不会得到美满结局。
    顾岚曾遭受过的欺骗，他绝不能助纣为虐的再施加到旁人身上。
    顾煦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正在打架，厅内的几盏聚光灯却已亮起，集中照在大厅中央。
    舒雪伸出葇荑般的右手来到他面前，向他行了个点头礼，口气温和的问道:“哥哥，能请你跳支舞吗？”
    顾煦不得不从往事感慨中抽回神思，他看着斑斓灯光下舒雪美玉般的面庞，忽然有些愣神。
    顾煦想起刚在车上舒雪问他的问题，他在心底反问自己:他对舒雪难道真的没有心动过吗？
    他嘴上说的没有，究竟是骗舒雪，还是在骗自己？
    小陶站在顾煦身后比顾煦本人还激动，他眼冒星星，一个劲的对顾煦喊:“煦哥，快伸手啊，伸手！伸手！”
    顾煦终于还是缓缓将手伸了出去。
    就一次。
    就这一次。
    让他这一次不考虑盛晏的算计和集团的利益，只顺从他自己的直觉，就和舒雪跳一次舞。
    顾煦嘴角微扬，躬身还了舒雪一礼。
    他轻声回应舒雪:“荣幸之至。”

 第25章 顾煦这是想吻她吗？

    小提琴声悠扬而沉郁，舞池里两个妙人在聚光灯下翩跹。
    一人身着的是暗红色的真丝吊带长裙，另一人却身着蓝白色的古装戏服，且还束发戴着一顶白玉冠。
    一古一今，对比鲜明，好似穿越般不真实。
    舒雪昂首凝视着顾煦如同蕴藏一整条银河的眼眸，不禁有些痴了。
    顾煦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从顾煦的举动来看，顾煦对她并不是毫无感觉。
    想到这儿，舒雪又忍不住欣喜——原来，并没有一切都在原地踏步。
    听见舒雪的窃窃笑声，顾煦不由得低头看去。
    只见舒雪笑弯的眼眸此刻温柔似水，像笼罩着江南整季的烟雨般，迷蒙，散漫，又闪着一星让人惊艳的光。
    也不知是因为节律舞步的惯性走位，还是因为婉转音乐的气氛烘托，顾煦对上舒雪的双眸后就再也挪不开眼。
    他也有些痴了。
    就像是在做一个平时他想都不敢想的梦，他生怕一晃神挪开眼，下一瞬就会从梦境里醒来。
    两人就这样对望着，贴近，推远，旋转，摆动……
    可是，音乐有时限……
    如同灰姑娘的水晶鞋，只要12点的钟声敲响，仙女的魔法就会失效。
    几经起承转合，曲声渐收，两人迈出最后一个舞步后，对视着矗立在原地。
    舒雪没有动，顾煦也没有。
    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小陶在门口恨不得把双手拍肿，一个劲的夸赞:“煦哥和舒总跳的实在太好了，就像是事先排练过千千万万遍一样，太默契了！”
    顾煦被小陶的声音拉回现实，他松开舒雪的手，后退两步保持安全距离。
    “多谢舒总。”
    可经此一舞，舒雪又助长了不少勇气，她厚着脸皮笑盈盈的凑到顾煦身前。
    “哥哥急什么，现在就说谢谢，那后面怎么办？”
    她一把抓住顾煦的手腕，带着他往楼上走。
    “我知道你还没吃晚饭，所以我统统都安排好了。”
    顾煦正准备撇开舒雪的手谢绝，舒雪却像是未卜先知一样，转过身来先他一步打预防针:“不许说不。”
    舒雪还吩咐林岢支开小陶：“你先带小陶去餐厅吃饭。”
    顾煦虽然无奈，却也拿舒雪没什么办法。
    他还没挣扎两步，就被舒雪拽到了他位于西楼二层的套房门前。
    舒雪眉间萦绕着一股得意，好似求夸奖的小猫咪，她甜笑着伸手邀请:“哥哥，请进。”
    房门是虚掩的，通过门缝透出一道昏暗的光线。
    顾煦好奇心作祟的推开房门。
    只见客厅里仅亮着几盏藏在墙缝内的暗灯，整个屋子的取光全来自摆满客厅各处的各式蜡烛。
    跟楼下大厅的布置类似，套房内也陈设着诸多淡色系的鲜花。
    但套房的空间不如大厅开阔，鲜花的香气萦绕在屋内经久不散，室内流动的空气裹挟着暗香直往顾煦的鼻腔里钻。
    客厅原本摆放的沙发茶几等家具，早已被挪了出去。
    在靠近客厅落地窗的地方，舒雪命人放置了一张餐桌，各式冒着热气的菜肴已经提前摆上。
    顾煦踩着蜡烛鲜花铺成的小径，缓步走到客厅中央，他原本做好了抗拒舒雪的准备，此刻却又硬不心来。
    望着舒雪满是期待的眼睛，顾煦脑海里各种思绪打架，心情一时复杂极了。
    而舒雪却没想那么多，她一贯将顾煦的沉默当做默认。
    她拉出餐桌一侧的椅子，邀请顾煦落座。
    顾煦脸上虽然看不到什么欢喜的表情，但他还是顺从的走到桌前坐下。
    舒雪心满意足，端过一块奶油抹得凹凸不平的草莓小蛋糕送到顾煦面前。
    “楼下的翻糖蛋糕是我替哥哥宴请大家的，这块才是我私心要单独送给哥哥你一个人的。”
    蛋糕确实太过于其貌不扬，舒雪自己也有些看不下去，她又多解释了两句:“虽然丑是丑了点，但是我亲手为哥哥做的。”
    舒雪像撒娇的小孩那般嘟着嘴，“礼轻情意重，哥哥你可别嫌弃。”
    顾煦还没想好怎么说话，舒雪就点燃生日蜡烛，又激动的继续道:“来，许个愿吧~”
    流程全被舒雪掌控着，顾煦没有刻意反抗。
    终究是舒雪的一片赤诚，他舍不得在舒雪为他考虑的兴头上让舒雪伤心。
    他认真许了个愿望，吹灭蜡烛。
    顾煦头还没来得及抬，舒雪又递了张照片到他面前。
    “然后呢……这是我送哥哥的生日礼物，哥哥喜欢吗？”
    顾煦定睛一看——舒雪送他的生日礼物是一张芍药花海的照片。
    这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顾煦的困惑虽然都在舒雪的意料之中，但亲眼看到顾煦这既诧异又克制，还要保持礼貌的模样，舒雪还是忍不住笑起来。
    她咯咯发笑，解释说:“礼物是照片里这片位于暮久山的芍药花海。”
    “暮久山？”
    暮久山是一座位于静海西南侧，呈月牙状环抱整座城市的山峦。
    可暮久山这么大，这片花海具体又是在哪儿？
    舒雪像是会读心术，她顺着顾煦心底的疑惑，继续道:“花海在暮久山南麓，最靠近大海的那一角。”
    说到这儿，舒雪忽然贴到顾煦身侧，声色嘶哑的故意营造出耳鬓厮磨的暧昧氛围。
    “换句话说，也就在我住的朝雾宫下方，所以……哥哥想不想到我家赏花？”
    “夜晚借着月光，和我坐在二楼的露天泳池旁边，吹着海风喝红酒，远眺欣赏半山坡的重瓣芍药，想想都觉得很浪漫。”
    “哥哥觉得呢？”
    顾煦紧张地吞咽了一口，他不敢说话。
    舒雪似乎总是能轻易使他变成十几岁的不碍情事的毛头小子。
    他有多少年没像这样被人随意拿捏了？
    透过摇曳的烛光，舒雪湿漉漉的鹿眼又平添几分情韵。
    ”哥哥~”
    舒雪见顾煦没回答，又情意绵绵的轻唤了他一声。
    顾煦本就残存无几的理智叫他不敢再多看舒雪的眼睛，可另一半的情感却又使他舍不得挪开视线。
    舒雪心底的欲望从她满是诱惑的眼眸中渗出，凝聚成一把摄人心魄的钩子勾住了顾煦的灵魂，迫使他不受控制的向倚坐在桌沿的舒雪靠近再靠近。
    顾煦紧咬后齿，极力克制。
    他沉声警告：“舒雪，我不是你该招惹的人。”
    “招惹？什么是招惹？”
    舒雪却不以为意，她见顾煦意志削弱，又朝顾煦贴近了几分，将吻未吻的坏笑问道：“像这样吗？”
    这是勾引！
    舒雪这是对他明目张胆的勾引！
    顾煦心底的大坝土崩瓦解，洪流在瞬间喷涌而出。
    就在顾煦鼻尖快要触碰到舒雪的上唇时，舒雪却因惊讶而愣神。
    她忽然有些犯怂。
    她不确定——顾煦主动向前这一下，是想吻她吗？
    这一切不是做梦？
    舒雪头往后退了一寸，她想通过近距离观察顾煦的表情确认。
    但她也就只退了一寸。
    顾煦察觉到舒雪的退意，倏地跃身而起，一掌按住舒雪的后脑勺，重重的吻了上去。
    刹那间，什么理智冷静都统统灰飞烟灭。
    两人唇齿相贴，身躯紧紧拥在一起。
    扑通，扑通，扑通……
    舒雪分不清这是她的心跳声还是顾煦的，她既欣喜又紧张，她想加深这个吻，却又不敢乱动怕惹顾煦不快。
    舒雪的双手悬在半空，犹豫要不要环上顾煦的腰间。

 第26章 你早晚都会是我的囊中之物

    顾煦用力不小，他啃噬着舒雪的双唇，仿佛体内一直被羁押的欲望猛兽终于得以冲破牢笼般，迫切想在顷刻间就将舒雪拆吃入腹。
    舒雪任由顾煦掌控着，吸走了她体内所有可供呼吸的空气。
    舒雪双腿不由自主地开始发软，她本就只是浅浅倚坐在桌沿，现下没了力气，更是坐都坐不住，身体开始缓缓往下坠。
    顾煦反应迅速，他一把捞起舒雪，撑着舒雪重新坐回桌面，抵在舒雪额上大口喘气。
    炙热的体温，肌肤的触碰。
    这一切终于使舒雪相信眼前亲吻的真实，她内心欢腾，伸手抚上顾煦的后颈，与顾煦紧紧相贴，交换着彼此口中呼出的热气喘息。
    过了半分钟左右，顾煦的呼吸逐渐平复，他反手至脑后，轻轻解开舒雪相扣的双手，与舒雪拉开一段距离。
    舒雪注视着顾煦绯红的脸颊，满心期待的问：“所以，哥哥是在用行动告诉我，你想做我的男朋友吗？”
    她勾住顾煦戏服的腰带，用食指轻轻按弄着顾煦的小腹，撩拨之意溢于言表。
    “我……”
    顾煦语噎，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失控，竟然还强吻舒雪？！
    面对舒雪的撩拨，之前几次他不都控制的很好吗？
    这次怎会……
    所以，他对舒雪其实是早就动心了的吧？
    可他若是和舒雪在一起，岂不就是顺了盛晏的算计？
    不行！
    顾煦在心底警告自己，他绝不能让盛晏有机会制造出第二个如他母亲顾岚般的受害者！
    “嗯？”
    舒雪望不穿顾煦眼底的深渊，虽然顾煦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但舒雪的直觉告诉她，现在的这个顾煦已经和刚才迥然不同。
    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陌生感促使舒雪又迫不及待追问：“哥哥，你想说什么？”
    顾煦没有立刻回答。
    他按住舒雪乱动的手指，替舒雪整理好方才亲吻时她滑落的肩带，两只手掌扣住舒雪肩膀，沉思片刻后，才慢慢温声说道：“舒雪，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顾煦的回答让舒雪惊诧，“不能？”
    “为什么？”
    “原因呢？”
    “你才刚主动吻了我，你的身体那么诚实，你分明就是……”
    “舒雪。”
    顾煦又叫了一遍名字，声音恢复到贯常的清冷：“我为我刚才的失控向你道歉。也许是屋里的氛围太过暧昧，也许就只单纯因为我是个需求正常的男人。”
    “但是我仔细想了想，这不是……”
    顾煦不由结巴起来，他实在难以说服自己说出这样伤害舒雪的违心话。
    但他深吸一口气后，还是狠心继续往下说道：“这不是爱……舒雪，对不起，是我轻薄了你。”
    顾煦的话使舒雪心灰意冷——
    一个简简单单的“失控”二字，轻描淡写地就将她的满心期待划拉了过去。
    她没有说话，耷拉着脑袋难过了一小会儿。
    但很快，舒雪又理智回归，她口吻变得释然：“原本我一开始也没期望你能立马爱上我，毕竟我们到现在也就才认识大半个月，我都明白。”
    “但是，你既然都主动吻我了，那是不是也代表你对我是有所心动的？”
    “所以，和我试试也不行吗？”
    舒雪的话让顾煦心疼，舒雪平时的言行举止是多么骄傲，他不是没看在眼里。
    可就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却如此卑微的祈求他，顾煦的心怎么可能没有触动？
    如果舒雪是其他身份，顾煦或许早就答应和她确立关系试试了。
    可舒雪就是舒雪，是舒氏集团的继承人之一，是舒氏集团现任的女总裁，是盛晏费尽心机想算计来解救盛氏集团困境的肥羊。
    顾煦的理智告诉他不能，他不能和舒雪在一起。
    趁现在还来得及，趁情根不深，一切都还可以及时止损。
    顾煦下意识地叹了口气，他朝舒雪摇摇头，不敢直视舒雪的眼睛。
    舒雪苦涩地笑了笑，装作大度的摆手说：“感情的事确实不能强求，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互相了解，不是吗？”
    “那个成语叫什么来着？”
    舒雪脑子里空白一片，她越努力想却越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顾煦反倒替她先说了出来：“来日方长。”
    “对！”
    舒雪嫣然一笑，“就是来日方长。”
    舒雪越是装作无事，顾煦的心就越是刺痛。
    他觉得自己造了十恶不赦的罪孽，业障深到他直觉自己未来必然会由此受到因果反噬。
    舒雪却反过来挑起顾煦沮丧的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如常调笑道：“我有信心，你早晚都会是我的囊中之物。”
    顾煦没有接话。
    舒雪同样也再编不出多余的一句。
    无话可说，那就三十六计走为上吧。不然，两个人干瞪着，一直大眼看小眼吗？
    舒雪从餐桌上跳下来，她笑容灿烂，说了个明摆着的谎话：“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份合同没看，时间挺晚的了，再不看会来不及。”
    舒雪拿起自己的手包，开始往外走，“这顿饭哥哥就自己一个人慢慢吃，下次我一定再补一顿更好的。”
    不会再有下次了，顾煦在心里暗自回答舒雪。
    可他嘴上还是顺着舒雪的谎话敷衍道：“舒总去忙吧。”
    舒雪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在顾煦嘴里又变回了舒总。
    她努力强颜欢笑，最后道别说：“哥哥，晚安。”
    “晚安。”
    从顾煦的套房出来，舒雪发现林岢早就已经候在门外。
    林岢见舒雪闷闷不乐，与方才跳舞时的欢喜雀跃简直天差地别，一眼就瞧出舒雪与顾煦的发展并不顺利。
    难怪舒雪没有按原本设置的环节给他发暗号为顾煦放烟花。
    但那么多烟花早就备下了，放与不放还是问舒雪一句准话吧？
    林岢试探着问：“舒总，花园里的那些烟花还放吗？”
    舒雪没有立刻回答林岢，她失神地盯着走廊里的水晶灯发呆。
    舒雪心底萦绕着一股莫名的失落，她觉得自己虽然有些不开心，但也绝对谈不上难过。
    准确说来，她现在的所有情绪都来自于——两人的关系发展没有达到她的预期。
    最初跳舞的时候，她与顾煦默契投机，她还误以为顾煦已经喜欢上了她。
    可接完一个吻之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说到底，都是她期待值太高的缘故。
    是她没拿捏好尺度，自作多情了。
    本来是想做猎人，没想到一不小心反成了他人的猎物。
    但也无妨，一开始她不就是想从女追男隔层纱的关系开始撩拨顾煦吗？
    一次不成，还可以有第二次。
    只是这设想变成真实之后，个中酸楚一时间确实让人有些失落。
    舒雪苦笑一声，回林岢：“还是把烟花放了吧，不然，过了今晚就没用处了。”
    ……
    舒雪走后很久，顾煦都没有离开餐座。
    窗外的烟火斑斓绚烂，五颜六色的光彩透过落地窗玻璃，扑闪在他幽蓝的瞳仁。
    他知道这些烟花都是舒雪为他准备的。
    顾煦握着舒雪留下的那张芍药花海照片，翻过背面，发现有用小楷写着的八个字：“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他望向窗外日渐趋圆的月亮，忽然感觉这应景的八个字有些讽刺。
    顾煦冷冷的自我嘲笑了两声。
    他惆怅在外的神思，随着空气中弥漫的硝烟气味，渐渐飘到很远。

 第27章 我只是提前做足了与你有关的功课

    第二天上午，顾煦做好妆造刚迈进剧组，就远远看见舒雪正在给大家发奶茶、水果和甜点。
    不对。
    准确来说，应该是舒雪抱手站在取景宫殿的最中央，差使林岢和舒景在发。
    舒景为了搭舒雪的顺风车给许静檀打call，东西发的那叫一个积极。
    他手上发一个，嘴上就唠叨一句：“李哥，记得把我女神拍好看点儿啊，找个最好看的角度。”
    “樱桃姐姐，给我学姐补妆的时候用点心哦，别把粉盖太厚，显老。”
    “诶，小余姐，学姐她喜欢喝柠檬水，我不在剧组的时候，中场休息你们记得给她准备。”
    许静檀今天比顾煦先进场，已经拍完了她的第一场戏。
    她卸下威亚绳，迈步往舒景身边走，调侃道：“小朋友，你这嘴一天到晚吧嗒吧嗒的，挺能说啊？”
    舒景知道许静檀这话虽然表面上是在损他，但心里肯定是开心的。
    他得意洋洋：“那可不，只要是关于学姐你的事，我能说上三天三夜不歇气！”
    许静檀抱手“切”了一声，坐到舒景对面的躺椅上，准备休息会儿。
    舒景拿起一杯奶茶抛给许静檀，“学姐，来，接住了。”
    只听“啪”的一声，舒景用力过猛，乐极生悲——
    奶茶精准无误的拍在了许静檀脸上，塑封口因为撞击裂开一道口子，杯子里的奶茶瞬间喷泄而出，流了许静檀一身。
    “舒景！”许静檀大吼一声。
    她尴尬至极，扯过几张卫生纸胡乱擦了擦，起身开始往更衣间撤。
    舒景顿时慌了神，他一个箭步追上去，“学姐，我不是故意的！”
    许静檀没好气的怼了他一句：“对，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
    “我错了，小祖宗，你别生气好不好？”
    “求求你理理我嘛，不管是打还是骂，我都认，好吗？”
    许静檀一个字都不想再和舒景多说，加快脚步往更衣间走。
    舒景更是手足无措，他小跑起来，想超到许静檀前面，堵她停下再好好道歉。
    两人旁边是道具组临时设置的马厩，工作人员正在给马匹套上统一的马鞍。
    舒景慌不择路，正脚踢上了摆在地上马鞍，然后左脚右脚打架，来了个五体投地。
    这一摔舒景倒不觉痛，只感觉肚子和大腿热乎乎的，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垫着。
    他还没反应过来，舒雪忍不住在他身后爆笑。
    舒景疑惑起身，这才看清他摔倒在了什么地方——
    “我去，马粪！”
    舒景的脸瞬间都绿了：“谁把马栓这儿的！”
    “这里可是影视城，栓了马怎么不清理马粪？”
    “有前手没后手啊？懂不懂什么叫干净卫生讲文明？”
    剧组的人听见舒景发火，想笑又不敢笑出声，个个忍俊不禁。
    舒雪蹲在舒景身旁，“姐友弟恭”的挤兑道：“屎壳郎推粪球都没你现在没这么臭。”
    顾煦虽然站的远，听的不算太清楚，但还是被舒景的窘态和舒雪的调侃给逗笑了。
    舒景气不打一出来，瞪了舒雪一眼：“这话说的，难道你亲自闻过推粪球的屎壳郎？”
    舒雪乐不可支，笑到肚子疼：“我现在闻你就像是在闻屎壳郎。”
    舒景又生气又尴尬，恨不得即刻找条地缝钻进去。
    他再次抬头瞪舒雪，发现就连林岢也站在舒雪背后笑话他，心里更是气愤：“林岢！过来扶我一把！”
    舒雪拦住林岢，“诶，欺负我助理干嘛？你现在浑身都是自然精华，想起来就自己起。”
    许静檀停在远处也忍不住笑，她装作没好气的模样，召唤舒景：“换不换衣服？要换就赶紧跟上……”
    “换！换！换！”
    舒景一听小祖宗消了气，反倒感觉这一跤摔的值，一鼓辘爬起来就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舒雪对这个弟弟无奈至极，她摇摇头，笑着起身。
    一背过去，却发现顾煦就站在她身后。
    两人四目相对，脸上的笑容全都不约而同的冷了下来。
    气氛稍显尴尬。
    顾煦知道昨晚让舒雪感到难堪，正思考要不要先说点什么的时候，舒雪却已先一步开口。
    “哥哥今天这身新造型真好看。”
    舒雪笑容纯真娇媚，又恢复了以前她在顾煦面前的惯常模样。
    她上下打量顾煦：“黑金长袍，烟熏眼妆，通身散发着不容挑衅的贵气和霸气，这是要拍紫阳帝君坠魔的戏份了吗？”
    对于成年人而言，睡醒一觉后就装作无事，是一种约定俗成的默契。
    顾煦点头笑笑：“你现在已经精通拍戏的门道了。”
    “我哪儿懂拍戏的门道。”
    舒雪缓步走到顾煦身边，从林岢手里接过一杯饮料递给顾煦。
    “我只是提前做足了与你有关的功课而已。”舒雪故作轻松的冲顾煦眨眼wink。
    顾煦唇角微扬，看了眼饮料后，心想吃甜食可以使心情变好，便推拒给舒雪。
    “我不爱喝奶茶，你喝了吧？”
    她才刚说自己做了许多与顾煦有关的功课，顾煦就立刻说不喜欢打脸。
    这是不是另一种顾煦表示不喜欢她的婉拒方式？
    舒雪在心底自嘲笑了笑，但面子上没有任何流露。
    她向顾煦展示杯壁上的标签，“这是你最爱喝的冰美式。”
    舒雪一把塞到顾煦手里，“你马上要开始拍戏了，喝一点吧，消肿。”
    顾煦接过咖啡，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两个人都不谋而合的没提昨晚的事，但嘴上不说，不代表心里就完全释然。
    就好比舒雪现在说的这些话……
    若放以前，顾煦肯定不会对此有什么多余的感觉，甚至听舒雪说多了之后还会觉得应付麻烦。
    可此时此刻，顾煦却觉得有一味苦涩，似乎从嘴里一直流淌进了他的心里。
    “多谢你费心。”
    气氛又冷了下来。
    舒雪没有再继续说话，顾煦忽然感到有点心慌。
    他打量了一眼舒雪面无表情的脸色，主动找话题：“昨晚的蛋糕我吃了，味道很好。”
    “是吗？”
    舒雪虽然应声笑了笑，但顾煦没如旧看见她眼底的星星。
    他连忙应了一声：“嗯，很好吃，甜而不腻，甚至还有股淡淡的蔷薇花香，你是怎么做到的？”
    舒雪却面露惊讶，“你真吃了？”
    顾煦对舒雪的反应不解，舒雪这是希望他吃，还是不希望他吃？
    难道，蛋糕是有什么小设计他没发现吗？
    “当然是真吃，不然我怎么知道蛋糕的味道？”
    “你……”顾煦犹疑，“不想我吃？”
    舒雪被顾煦逗笑了，她有时候真觉得顾煦单纯到可爱。
    “我亲手做给你的蛋糕，我当然希望你吃。”
    “只是……”
    舒雪语调又慢了下来，“我还以为你是找不到话题，所以才在口头上随便说说。”

 第28章 我要师夷长技以制夷！

    顾煦语噎，舒雪这样想也没什么问题，本来他一直留给舒雪的也就是这样的印象。
    不过，亲耳从舒雪口中听到，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听舒雪这样误解，他很想肯定舒雪对他的用心，却又怕说出来使舒雪又心生太多不值当的希望。
    顾煦只能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是真的好吃。”
    “是吧？”
    舒雪眉眼弯弯的笑道，“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我做的蛋糕，味道肯定一级棒。”
    “味道当然棒啊！”
    只听到半截的杜存泽满脸八卦的走过来插话，“舒总为阿煦订做的翻糖蛋糕，我们剧组的人吃了全都一个劲的夸呢。”
    “而且蛋糕卖相很好啊，拆糖皮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心疼，舒总你也太谦虚了吧？”
    杜存泽朝顾煦挤眼睛，话里有话的问：“你说呢，阿煦？”
    顾煦透过杜存泽的表情，早就洞悉了他的内心。
    他翻了杜存泽一个白眼，“我们没说这个。”
    “那你们说什么蛋糕？”
    杜存泽感到诧异，他想了想，“说舒总才给剧组发的甜品？”
    让杜存泽知道更多，只会给他更多八卦挤兑自己的机会。
    顾煦无语至极，难得多搭理杜存泽。
    “我们说奶茶，说咖啡，说果盘，说你怎么不去喝一杯堵上你这张嘴。”
    顾煦语气有点不耐烦，推着杜存泽往取景宫殿走。
    “哦~哦~”
    杜存泽意味深长的指着顾煦，“恼羞成怒。”
    顾煦下最后通牒，“马上就要开拍了，杜导演，各就各位吧。”
    杜存泽眼神别有深意的在顾煦和舒雪身上来回打量了一遍，“好，我走，我走。”
    送走了杜存泽这个烦人精，顾煦回头朝舒雪无可奈何的摊了摊手。
    舒雪浅浅一笑，第一次主动催顾煦离开：“你也去准备吧。”
    “嗯。”
    顾煦落寞应了一声。
    和舒雪保持友好合作距离，却又不彼此撕破脸皮，这是他之前想达到的最好结果。
    可现在他察觉到舒雪人站在他面前心却离得很远的时候，他怎么就有股不可名状的怅然若失呢？
    顾煦觉得自己脑子多少出了点毛病。
    不然，最近为什么这般喜怒无常？
    “那，我去了。”他说。
    “好。”她应。
    ……
    舒景和许静檀换好干净衣服出来的时候，顾煦的第一场戏刚拍完。
    许静檀向舒雪打了声招呼，和舒景一起在舒雪身旁落座。
    舒景看了眼坐在原地发呆，反常没去找顾煦说话的舒雪，了然于胸道：“昨晚的生日没过好，吵架了？”
    舒雪面无表情，“没吵架。”
    “那你这是怎么了？”
    舒景不理解，“你可别怪你弟弟没提醒你啊，你要是不加紧攻势，让别人拔得了头筹，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舒雪觉得舒景说话难听又聒噪，转头瞪了舒景一眼。
    舒景急道：“你瞪我干什么，你弟弟说的可是实话。”
    舒景朝顾煦的方向勾了勾下巴，“不信你就等着瞧吧，不出半分钟，马上就有狐狸精拥上前去。”
    舒景话音刚落，姚雨就扭着腰肢挤到了顾煦身旁。
    舒景一拍大腿，得意道：“看吧看吧，你弟弟没说错吧。”
    舒雪还没来得及动手修理舒景这张嘴，许静檀就先她一步塞了一个苹果到舒景嘴里，不耐烦的警告道：“你就少说两句吧，小朋友，一天到晚话也太多了，真不嫌累。”
    许静檀都发话了，舒景哪儿敢不听。
    休息区再次静下来，舒雪又望向了顾煦的方向。
    姚雨正娇滴滴的冲在喷防晒喷雾的顾煦撒娇：“煦哥，今天太阳真的好大啊。”
    顾煦“嗯”了一声，像是有些闷闷不乐，没搭理她。
    姚雨见顾煦没懂她的意思，又继续说：“煦哥，人家忘了带防晒，可不可以用一下你的？”
    顾煦看都没看她一眼，背手把防晒递了过去，“拿去用吧，不用还了，我带的多。”
    她用过的东西，顾煦就不要了？
    姚雨有些尴尬，又开始找新话题：“我昨晚重刷了一遍煦哥你出道的那个选秀节目，我觉得你原创的那首《my way》真的好好听。”
    姚雨想活跃她和顾煦之间的气氛，“煦哥你能不能起个头？我们一起……”
    姚雨明显还有后半句话没说完，顾煦却打断她，爽快应道：“好啊。”
    谁料，姚雨准备跟顾煦合唱的嘴都半张开了，顾煦却当真只是起个头。
    “预备，起。”
    “唱吧。”
    全场寂静。
    姚雨被顾煦这一手骚操作弄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但要求是姚雨自己提的，顾煦现在真给她起了头，她不唱两句似乎又像是在故意找顾煦的茬。
    于是，姚雨硬着头皮唱了开头两句。
    舒景爆笑出声，“哈哈哈，学姐你看她，撞到铜墙铁壁了吧？”
    跟许静檀笑完，舒景又转过来扯舒雪：“你看看你对手这锲而不舍的劲，你还坐在这儿和顾煦闹别扭冷战，难道等顾煦自己送上门给你当男朋友啊？”
    “对手？”
    舒雪不屑一顾，“就姚雨？她也配？”
    姚雨确实连舒雪的一个脚指头都不如，舒景本来只是想挤兑舒雪两句，见舒雪现在脾气不好，他也只好悻悻而归。
    “是是是，她压根不配。”
    另一边，姚雨机灵的故意唱跑调一句，转而又茶言茶语的继续给顾煦贴金：“煦哥这歌写的太有技巧了，我完全唱不好，还是煦哥唱的最好听，难怪那场比赛能凭这首原创得第一。”
    舒雪被姚雨激得把舒景的肩膀都捏变了形，姚雨也太绿茶婊了吧？
    “痛！痛！痛！”
    舒景连拍舒雪，“二姐，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说话了，你就放过我吧。”
    舒雪挥掌向舒景的肩膀一拍，原地起身，“我决定了！”
    舒景吃痛的揉着肩膀，不明白舒雪这是在发什么神经。
    “你想明白什么啊明白？”
    他又本性不改的挤兑道：“明白应该对你弟弟好点，不该有事没事虐待他，是吧？”
    舒雪却压根没接舒景的梗，她郑重其事：“我要师夷长技以制夷！”
    舒景觉得舒雪被姚雨给气糊涂了，“你要师什么技？”
    舒雪挑眉冷冷一笑:“她不就是玩绿茶那一套吗？那我就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她话里吃醋：“不就是跟在顾煦后面说什么哥哥棒哥哥厉害吗？谁还不会了？成天在顾煦面前哥哥哥的，像只下蛋的老母鸡。”
    舒景觉得自己亲眼见证了大稀奇，死性不改的又嘲笑一句：“你不也天天跟在顾煦后面叫哥哥吗？”
    “那你也是母鸡下蛋？”
    舒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舒雪嘴上虽然没有回怼他，但行动上却回敬给他一拳暴击。
    “姐，我错了。”
    舒景识时务者为俊杰，立马又扬起白旗求饶。
    许静檀见舒景又吃瘪，忍不住在旁边大笑起来。

 第29章 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因为秋老虎的重回发威，时近正午，日头愈发毒辣的高挂在空中，闷热的叫人心神不宁，给人一种酷夏三伏天的错觉。
    上午的戏份拍完，几个主要演员都迅速从现场撤离，开始往房车休息区走。
    舒雪没让林岢作陪，吩咐他先去准备午餐。自己则撑着一把遮阳伞，侯在取景宫殿外等待顾煦。
    姚雨从取景宫殿里出来，看见舒雪撑伞侯在廊下，反倒不再急着走。
    她撩了撩鬓角的碎发，阴阳怪气道：“哎呀，这两天也没见你出来拍戏，戏份原来这么少呀？看来靠山也不怎么给力嘛。”
    “戏份都没有，还来现场干什么？”
    “怎么？想傍顾煦？”
    姚雨嘲笑两声：“可惜啊，像你这种小角色，在喜欢顾煦的人里，完全就没有竞争力。”
    “昨晚回酒店的时候看见了吧？舒氏集团都对顾煦上心，你能算老几？”
    “话说，昨天顾煦过生日，你送了什么破烂啊？说出来，让姚姐也乐一乐。”
    舒雪被姚雨惹的不快，但金州影视城的天气燥热难耐，在这毒日头的暴晒下，舒雪也懒得跟姚雨多费唇舌。
    她瞪了姚雨一眼，声色凌厉：“给我滚远点。”
    姚雨一愣，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演员竟敢让她滚？
    姚雨瞬间怒上心头，“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叫我滚？！”
    “昨天有顾煦护着你就算了，今天，我必须给你点教训，让你知道谁才是老大！”
    言毕，姚雨扬手就要又扇舒雪耳光。
    说时迟那时快。
    这次，舒雪没再忍让，她左手按住姚雨扇她耳光的手，右手一挥，重重的还了姚雨一巴掌。
    舒雪扇耳光的用力不小，在殿前广场形成了一道回声。
    姚雨捂着被舒雪扇红的脸，双目圆睁，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这个不知名的小演员反扇了一耳光。
    “你这个贱蹄子，竟然敢打我！”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舒雪冷冷一笑，她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声一点，顾煦出来了，你在他面前的人设不是柔弱不能自理吗？”
    “要演就演的像一点，别搞砸了。”
    姚雨顺着舒雪的视线回头望去，果见顾煦正从殿内朝外走。
    舒雪懒得再和姚雨纠缠，她迈步往前，准备走向顾煦。
    姚雨怒目切齿，一把抓住舒雪手里的遮阳伞，气急败坏道：
    “既然你把我的脸扇肿了，让我没法漂漂亮亮的去找顾煦。那你也别想去给顾煦撑伞献殷勤！”
    舒雪顿了一秒，竟然没有生气。
    她不按常理出牌，将握伞的手一撒，朝姚雨挑衅笑道：“那就送你了，不谢。”
    姚雨被舒雪这反向操作诧异的愣在原地，不知道舒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见舒雪欢欣雀跃的小跑奔向顾煦，她挤到小陶为顾煦撑起的遮阳伞下，学做姚雨的夹子音说：
    “顾煦哥哥，影视城的太阳也太毒了吧，人家忘记抹防晒，感觉都快被晒脱皮了。”
    顾煦又从舒雪的鹿眼里看见了那抹吸引人的璀璨星光，他心里那块从昨晚就悬吊起的大石头忽然落地。
    他刚才远远瞥见姚雨从舒雪手里夺过一把遮阳伞，现在再见舒雪没有丝毫动怒的模样，语调有些宠溺的纳闷道：
    “你什么时候跟姚雨关系那么好了？没涂防晒却还把伞给她？”
    “又在打什么算盘？”
    “我能打什么算盘？”
    舒雪回答的理所当然，“我这叫——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这话说完，舒雪故意挑事的向姚雨得意一笑。
    她挽过顾煦的手臂，把脑袋枕在顾煦身上，演技拙劣的撒娇：“哥哥，人家头好晕，是不是中暑了？”
    顾煦看出舒雪这是在学姚雨的模样刺激姚雨，他忍俊不禁，无可奈何的从小陶的挎包里拿出自己的防晒，递到舒雪面前：“先抹点我的吧。”
    舒雪接过防晒打开，又寻衅看向姚雨，娇滴滴的说：“哥哥真贴心。”
    姚雨气到跺脚。
    她找顾煦借防晒还要一而再的演戏，并且顾煦还嫌弃她，不要她用过的东西。而现在换做这个小演员，顾煦竟然主动递给她用！
    而且，这个小演员还敢在她面前显摆！
    她姚雨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羞辱？！
    不知不觉中，姚雨捏变形了舒雪的遮阳伞。
    下了宫殿阶梯后，顾煦扶正舒雪枕在他臂上的脑袋，结束对舒雪这场戏的配合。
    他了然于心的问：“姚雨又惹你了？”
    舒雪见顾煦心知肚明，也没有再装，直白回道：“也没怎么惹我吧，就是阴阳怪气的刻薄了我几句。”
    “我就是见不惯她那副茶里茶气的模样。明明就是个绿茶婊，还在你面前装什么小白花。”
    顾煦一直觉得舒雪挤兑人莫名可爱好玩，他不由失笑：“我都知道。”
    “那你知道我吃醋吗？”
    舒雪向前多迈了一步，逼停顾煦，与他四目相对。
    顾煦被舒雪直勾勾的挑逗眼神再次盯到发愣，他冷不丁的又被舒雪撩了一次。
    他干咳一声掩饰尴尬，“现在知道了。”
    “那就好。”
    舒雪悠然一笑，又回到顾煦身侧与他并行。
    顾煦没明白舒雪在好什么，反问了她一句。
    “笨啊。”
    舒雪不好意思，流露出几分娇羞神色：“我吃醋就代表我喜欢你啊，问你知不知道是为了让你明白，我还在追你。”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人的心意瞬息万变，所以要向你反复确认。”
    “也就是说，你如果喜欢上我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哦。”
    舒雪这话一说，昨晚的坎儿就算过去了。
    若换做之前那几次，顾煦一而再的拒绝舒雪，舒雪还再而三的表示痴心不改，顾煦只会觉得心烦意乱疲于应付。
    而现在……顾煦竟然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虽然他还是不想顺从盛晏的意思和舒雪有些什么，但他现在却也不想和舒雪关系变得太过疏离。
    做不了最亲密的情人，做朋友似乎也不错。
    所以，他是不是真对舒雪动了心？
    顾煦猜想到自己的心意，忽然又变得有些慌张，他越过舒雪快步往房车走。
    他转移话题：“你不是有点晕吗？我车上备有解暑药。”
    “不用，我是演的。”
    舒雪倒是直白，她自身后拉住顾煦的手，“但是，我有让林岢给你准备解暑的绿豆汤。”
    为免顾煦拒绝，舒雪说完就把话头引给了小陶，没给顾煦留间隙。
    “小陶，一起去吃啊。”

 第30章 顾煦很缺钱么？

    “走吧。”
    小陶还没开口，顾煦竟反常的替小陶先答应下来。
    不光舒雪感到意外，就连跟在顾煦身边多年，自诩超级了解顾煦的小陶也惊讶的睁圆了眼睛。
    煦哥这是真喜欢上舒总，所以突然转性了？
    小陶心中虽然惊诧，但嘴上还是忙应道：“诶，好好好，那我去把煦哥等会儿要换的戏服取到舒总休息的房车来。”
    小陶走后，舒雪忍不住嘴角上扬，戏谑道：“哥哥你今天似乎很不一样啊？”
    顾煦一副没听见舒雪说话的样子，越过她往房车走，自说自话的絮叨：“马上就要过中秋节了，太阳怎么还这么晒？今年气候太反常，回去得先把车上的空调打开。”
    舒雪也不再拆穿，跟在顾煦身后笑道：“放心，知道你怕热，我早让林岢打开了。”
    顾煦上到舒雪休息的房车，就看见林岢正往碗里打绿豆汤。
    顾煦与林岢互相打过招呼，后上车的舒雪引他到沙发坐下。
    林岢摆好食盒后，本想识趣退下，却见取好戏服回来的小陶小跑着越上车来，恰好挡住了下车通道，林岢又停下来。
    顾煦见小陶喘着粗气，纳闷问道：“怎么了？跑什么？”
    小陶调整了片刻呼吸，才举起手中还没挂断的电话回道：“以安哥要和煦哥对行程，好像有个品牌方要回复要的比较急，以安哥叫你立刻回答。”
    “电话给我。”
    顾煦伸手接过，“喂，以安哥？”
    舒雪坐的离顾煦很近，虽然电话没有开扩音，但舒雪还是能清晰听见郭以安在电话那头说的话。
    “阿煦，你不是叫我帮你再接部戏吗？现在我手上拿到了两个不错的本子。”
    “一个呢，档期跟你非常合适，是部古偶剧。男一号原本想定莫澜，但他不是闹了一出丑闻么，剧组又知道你历来不计较这些，就把本子递到了我这里。如果你接了，《神影》杀青之后，你可以休息一周，跟着再进组拍三个月，拍摄地仍然在金州影视城。”
    “正好之前我打算让你拍完《神影》休假一个月的时候，给后两个月的工作排的比较稀松。”
    “后两个月，就只有三个杂志拍摄，两个代言新产品的拍摄，还有个原本安排在那两个月要上的表演进修班。但这个课可以往后推。”
    “另一个本子呢？”
    顾煦喝了口绿豆汤，追问道。
    多年的演艺工作经验，已经让他养成不轻易表露自己内心想法的习惯。
    郭以安在那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另一个本子就是我感到比较为难的地方了。”
    “另一个本子是部谍战剧，虽然递给你的角色是个男二号，但戏份却不比男一号少，而且男一号是老戏骨黎关山，再加上这部剧制作班底也强大，所以算得上是个S＋的资源。”
    “这部剧若是拍好了，正好可以成为你转型的拐点。但就是拍摄时间稍微有些不合适，需要取舍。”
    “如果你要接这部戏，后面两个月原本定下的通告就有影响了。”
    “怎么个影响法？”顾煦又问。
    “拍这部剧的话，要去戈壁滩一个月，因为那边气候的原因，剧组定好的时间不能改。”
    “但这就跟你其中一个代言和两个杂志的拍摄时间有冲突，我刚刚已经提前和他们联系沟通过了，除了那个珠宝代言，另外两个时间有冲突的杂志都表示可以配合你到戈壁滩拍。”
    “珠宝品牌方的态度也不太好，不愿意提前或推后拍摄时间，并且还叫我们立刻给出准话。如果不拍，就让我们付违约金，他们再改换新的代言人。但若是推了这个代言的话，你手上可就没有高奢珠宝的代言了。”
    “所以，阿煦，我就得问问你的意思了。”
    “要不……我把两个剧本先发给你看看？你快速浏览一遍，然后在下午一点前给我回话，如何？”
    只听郭以安简单说说，顾煦也看出这两个确实是对他现下而言十分不错的本子。
    一个是顾煦拍惯了的古偶剧，时间地点都很合适，选它则一切都可兼顾。
    另一个虽然时间地点有冲突，但却是个可遇不可求的资源，制作班底和剧本在圈里也都堪称翘楚。
    顾煦并不想永远都拍一成不变的偶像剧，他想转型想迎接挑战。
    这点郭以安也很清楚。
    所以他在电话里，虽然尽量置身事外，不左右顾煦的选择，但言语中却还是透露出些许倾向于第二个谍战剧的蛛丝马迹。
    顾煦也想选谍战剧，于是他提了个解决矛盾的折中办法。
    “以安哥，那个珠宝代言叫公司的其他艺人顶上可以吗？”
    “我试着提过了。”
    郭以安也感到很为难，“但像h2这样的国际大品牌，除了你之外，看不上我们公司的其他艺人。”
    情势再次陷入焦灼。
    历来鱼和熊掌都不可兼得，顾煦沉思了片刻，告诉自己不能太贪心。
    他还是决定为自己想要的剧本再努力努力，“如果现在解约，违约金是多少？”
    郭以安对顾煦的决定感到惊讶，但又仿佛仍在意料之中。
    他快速估算了一下，“大概有两千五百万左右，等于你下部戏分成下来，只能保证自己不亏而已。”
    “就算如此，阿煦你也决定要推掉这个代言吗？”
    郭以安语调迟疑起来，他秉承一个经纪人的专业和与顾煦交情深厚的私心，劝了一句：
    “你最初是为了挣钱才放弃一个月的休假准备再多接一部剧。如果这样做，岂不是有点得不偿失？”
    听到这儿，正在喝绿豆汤的舒雪愣了一下——顾煦很缺钱么？
    怎么会？
    以顾煦的咖位和排满的通告看，他就算不能大富大贵，但怎么也不该缺钱啊？
    舒雪正在纳闷，就听见顾煦已经下定决心，他回答郭以安说：“以安哥，我明白，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虽然与我最初的目的不同，但既然碰上了这么适合的剧本，我还是想努力试一下。”
    郭以安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好，出于公司的长远效益考虑，公司也建议你接谍战剧。”
    “只是我个人确实心疼你，阿煦，你把自己搞的太累了。”
    见顾煦如此喜欢第二个剧本，又确实因为h2的珠宝代言为难。
    舒雪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冒昧插句嘴：“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让你们为难的珠宝代言是h2吗？”
    “如果是的话，或许……我可以试着去协调协调。”

 第31章 哥哥放心，这个麻烦我来替你解决。

    舒雪清楚记得，白未曦家里与国际高奢珠宝品牌h2关系匪浅。
    多年来，白未曦学习珠宝设计和创立自己的珠宝品牌，都得到了不少来自h2的帮助。
    基于白未曦的描述，舒雪一直对h2这个品牌印象不错。
    只是听今天郭以安同顾煦商讨的话里，h2怎么变得如此不近人情？
    难道是因为顾煦与白未曦身份不同，h2看人下菜碟？
    可顾煦并不是一般的小明星，不至于表现得如此明显吧？
    舒雪觉得奇怪，她让顾煦把电话开成免提，“以安哥，h2为什么不同意提前或者延后拍摄时间？他们有说原因吗？”
    “舒总？你也在！”
    郭以安听见舒雪的声音，如获至宝：“听到我们提要求，他们态度就不好了。只说他们内部另有安排，但并未说明具体原因。”
    时间上内部另有安排？
    “好，我知道了。”
    舒雪沉思片刻，粗略推算一下顾煦拍摄的时间，心中有了猜测。
    “以安哥，你去告诉h2，今晚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所以，把回复他们的时间再往后拖一拖。”
    顾煦有些惊讶，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低估了舒氏集团的势力。
    也难怪盛晏为什么把舒氏集团视做盛氏集团的救星，那般期盼自己和舒雪联姻。
    想到盛晏，顾煦的考量不免又变得复杂起来。
    他忐忑不安的反问舒雪：“你有解决办法？”
    看到顾煦心怀期待的眼神，舒雪轻抚他的面颊安慰，干脆果决的回道：“哥哥放心，这个麻烦我来替你解决。”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
    郭以安在电话那头欢喜，“只是舒总，这样我们欠你的就更多了，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报答你。”
    “上次说……”
    郭以安正准备重提请舒雪吃饭的事，舒雪却打断他。
    舒雪直勾勾的盯着顾煦深邃的眼眸，言语调笑：“不知如何报答，就让顾煦以身相许吧。”
    “啊？”
    郭以安愣了一秒，而后又“哈哈”两声，干笑缓解气氛。
    “舒总真会开玩笑，这我可做不了阿煦的主。”
    倒是顾煦已经对舒雪的调戏习以为常，他拉下舒雪抚摸他脸颊的右手，微言大义的交心道：
    “舒雪，你或许不明白为什么，但你真不适合跟我交往过多。”
    “跟我交往过多，我怕……你会变得不幸。”
    顾煦突然这么语重心长，用词色彩又重，不光舒雪讶异，郭以安和小陶也惊诧。
    舒雪还没张口，郭以安便在电话那头急慌慌的追问：“阿煦，发生什么事了？”
    但顾煦没有回答他。
    顾煦抬手至舒雪头顶，像抚摸小猫小狗那般，轻轻揉了揉舒雪的软发，温柔宠溺的又补一句：“知道了吗？”
    舒雪相信顾煦这样说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但她却并不像顾煦那样担心忧虑。
    她顺势扑进顾煦怀里，把头紧贴在顾煦胸前，搂住顾煦纤细却又紧实的腰身。
    “哥哥，我很喜欢的一部电影里有句台词——‘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一辈子那么长，我不会因为一个不确定的可能就放下我现在喜欢的人。”
    舒雪学做顾煦方才问她的口吻，“你知道了吗？”
    舒雪这话虽然表面是在表明她自己的态度，但顾煦知道——聪明如舒雪，她这是看出了自己心有顾忌，拐着弯的在劝自己。
    果然，见顾煦没有继续说话，舒雪又补了一句：“所以，你喜欢我吗？”
    舒雪像只小猫般，在顾煦怀里探出头来，她眨着她那双湿漉漉的大圆眼，嬉笑道：“哥哥，你如果不会，我可以教你哦~”
    顾煦注视着舒雪娇媚的面庞，又被舒雪轻而易举的撩到失神了好几秒。
    他知道舒雪不会改变她要插手的决定，便换了个思路：“你们集团最近有什么需要推广的吗？”
    顾煦将舒雪从自己身上剥离，“我来免费代言，就当是回报舒总的谢礼。”
    “怎么？”
    舒雪双手搭在顾煦肩上，“这么快就想宣示你对我的主权？”
    “别慌呀，哥哥。心急吃不到热豆腐，一切我都有在循序渐进的安排。”
    顾煦对舒雪无奈，却又舍不得出言过重。
    他摇摇头，转身甩开舒雪的双手，拿起筷子开始吃菜，悠悠地回了句：“既然没有，那就算了吧。”
    林岢和小陶这两个做助理的成天跟在舒雪顾煦身边，对这一切早就见怪不怪。
    反倒是郭以安这个自诩见惯各种世面的经纪人在电话那头听完这场“直播”之后又惊又喜。
    他不好意思再多听下去，找借口开溜：“那个……阿煦，舒总。我去给h2回话，先挂了。”
    “等等。”
    舒雪叫住郭以安，她拿过电话又多交代了郭以安几句，譬如什么h2如果态度还是不好，就提舒氏集团和“白露未曦”这个品牌之类的。
    等舒雪挂断电话，顾煦那边已经落筷。
    舒雪放眼看去，发现桌上的食盒就跟没动过一样，惊道：“你吃这么少？”
    顾煦开始缓缓起身，准备去拿小陶手里的戏服更换。
    “没办法，不能长胖。”
    “你都要瘦成琵琶精了，那里会胖？”
    舒雪自顾煦身后勾住他的腰带，“戏服设计的这么复杂，你一个人好换吗？”
    她先顾煦一步从小陶手里夺过戏服，厚着脸皮嬉笑：“哥哥，要不要我帮你？”
    言毕，伸手就过来解顾煦腰带。
    顾煦愣在原地，没想到舒雪现在真是越来越大胆了，竟然在有旁人的情况下敢对他公然上手！
    他按住舒雪，紧张到结巴：“不……不用，换一件外套而已，有小陶就行。”
    舒雪会心一笑，朝车门勾了勾下巴。
    顾煦顺眼看去，这才发现小陶已经被林岢推着，识趣下了车。
    车内现在只有他和舒雪两人。
    顾煦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
    舒雪见顾煦喉咙滚动，挑眉直言：“就只是换个外套，你里面还有衣服，慌什么？”
    舒雪垫脚贴近顾煦的脸，鼻尖若有若无的蹭了蹭顾煦的嘴唇，她媚眼如钩：“难道……哥哥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事？”
    舒雪语不惊人死不休，“我年纪轻经验少，哥哥你可悠着点。”
    听到这话，顾煦脸颊“唰”的一下就从耳根红起来，他别开舒雪，结结巴巴的反驳：“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看见顾煦这纯情的反应，舒雪忍俊不禁，她装作懵懂：“啊？我说什么不该说的吗？”
    “我就是让哥哥想法悠着点，别想那些带颜色的事。”
    “有什么不对吗？”
    得。
    经舒雪这一解释，现在全成他一个人的思想污浊了。
    顾煦吃瘪，他懒得再跟舒雪逞嘴上功夫，三下五除二的脱下身上的外套，换上新戏服。
    顾煦身上，少年稚嫩感与成熟禁欲感并存，换个表情或者换个造型，就是另外一副模样。
    舒雪望着换了身新造型的顾煦，忍不住在心里赞叹这个堪称人间绝色的男人。
    舒雪又凑过来帮他系腰带，夸道：“哥哥，你真是太好看了。”
    顾煦怕再给舒雪可乘之机，低头忙着整理衣服，只瞥了舒雪一眼，浅浅笑着没说话。
    “我又被你轻而易举给迷住了。”
    “你得对我负责。”

 第32章 顾煦缺钱的原因

    姚雨自从看见顾煦上了舒雪的房车之后，就一直烦躁不安。
    她伸着脑袋，一边死盯着舒雪房车的方向，一边不时查看时间。
    结果等了半晌没等到顾煦的人影不说，还亲眼目睹小陶和那个小演员的助理一起下车避嫌。
    这孤男寡女共处一车，是要干什么？！
    姚雨将蓝蓝给她冰镇消肿的冰美式一摔，朝刚从外面回来的助理吼道：“去问清楚了吗？那个贱女人究竟是怎么进组的？后台是有多强大？竟然给她安排了一辆规格比我还高的房车休息！”
    姚雨的助理显然没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她支支吾吾：“姚姐，剧组的人都精着呢，个个讳莫如深，没有透露一句准话。”
    姚雨捡起抱枕向助理扔去，撒气道：“我要你还有什么用？蓝蓝，你说说你跟我这一年，替我干成过那件事？”
    蓝蓝被姚雨这爆怒的模样吓到，连忙开始找补解释：“姚姐，姚姐，别生气！”
    “虽然没问到准确的消息，但是张歌导演对我说了句让我们别跟那个女人抢戏的话。想来，那个女人的靠山应该不比华总差。咱们还是别去招惹她好了？”
    姚雨冷哼一声，没把舒雪放在眼里，“就凭她？”
    “一个我到现在都还没见她拍过一场戏的小演员，能有多少戏份？那几个镜头，是给她拍还是给我拍，有什么区别吗？”
    姚雨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本来吧，我还没想过要抢她的戏份。但张导演竟然跑来专门提醒你，我现在倒是真想把她的戏份抢完，让她一场戏都拍不成！”
    蓝蓝取出湿巾，毕恭毕敬的擦干姚雨沾满咖啡液的手，“那是不是得请华总出面？”
    姚雨一脸厌烦的抽回蓝蓝正替她擦洗的手，骂道：“蠢货，万一让华总知道我是为了顾煦才整治那个贱女人，华总能高兴？”
    蓝蓝只好讪讪一笑，“那姚姐要自己动手吗？万一张导演最后不卖账，还是像之前不把许静檀的戏加给我们那样，我们又怎么办？”
    姚雨冷笑蔑视了蓝蓝一眼，“所以说啊，你给我多学着点。”
    “张导演已经不买我加戏的账一次了，这第二次咱们就不能再像上次那样直接去提。得找个不容拒绝的理由，让华总替我去说。”
    蓝蓝为讨姚雨欢心，谄媚追问：“姚姐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姚雨透过窗户看向舒雪的房车，自信满满的得意道：“下午她出来的时候，就等着看好戏吧。”
    ……
    顾煦下午的第一场戏是在棚内和许静檀拍。
    虽说舒景是舒雪的亲弟弟，但舒雪来影视城这两天，除了在拍摄现场外，压根就见不到舒景人影。
    这不，舒景正跟在许静檀身后，举着个小风扇屁颠屁颠的替许静檀扇凉。
    从舒雪身边路过的时候，还是许静檀先向舒雪点头致意。
    舒景跟没看见舒雪存在似的，一个劲的对许静檀嘘寒问暖。
    舒雪一把抓住舒景，忍不住怼他一句：“我说你现在真是翅膀硬了，你亲姐姐站在你面前都不知道招呼？”
    舒景望着越走越远的许静檀，气急败坏道：“哎呀，二姐，你看看！马上开始拍戏了，今天还要拍cp花絮，你这一拉我，我又要一个多小时和学姐说不上话。”
    舒雪失笑，不由调侃：“你这成天贴身的攻略实施那么久了，也不见起作用，你就不知道换换？”
    一听舒雪瞧不起人，舒景马上开始一本正经的理论。
    “二姐，咱们大哥不说二哥，五十步不笑百步。有一说一，你和顾煦的关系还不如我和学姐吧？”
    “学姐好歹还会好言好语的跟我对话，你和顾煦有进展吗？”
    舒景轻蔑的冷哼一声，“反正我在的时候，可没见他怎么搭理你。”
    舒雪被舒景这没大没小的态度激怒，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反驳道：“谁说我们没进展？你以为你是千里眼顺风耳，事无巨细你都知道？”
    舒景撇开舒雪的手，这次倒难得没生气，又嘲讽舒雪道：“哟，有什么进展啊？这么得意……说来给你弟弟听听？”
    舒雪娇嗔的抱手白了舒景一眼，她是不可能给舒景这个大喇叭说太多的。
    “诶，我问你个事。”舒雪转移话题。
    舒景人在心不在，他远望着正在系威亚的许静檀，头也不回的反问道：“说吧，什么事？只要是你弟弟知道的，你弟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全都告诉你，好吧？”
    舒雪“切”了一声，看不惯舒景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又怼了他一句：“说得好像你的消息都是免费一样。”
    舒景到底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转过身来，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这话说的……我们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姐姐你有钱当然得带上弟弟一块花。是吧？”
    舒雪难得跟舒景贫嘴，“我问你正事。”
    “据我所知，顾煦工作排的非常满，拍戏间隙都还要出去接各种活动，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拼命？”
    “他在国内那么红，演一部剧就收入近千万了，完全没必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啊，难道他特别缺钱？”
    舒景“诶”了一声，显然舒雪猜到了点子上。
    “二姐，你还真说对了。”
    “我之前听我哥们儿说，好像是顾煦家里开的咖啡连锁店一直亏本，但是他又不想关门，所以投入大量的资金进去维持。”
    听舒景说到这儿，舒雪忽然想起来，在林岢给她的资料上，也写着在顾煦外公过世后，他和他外祖母以几家咖啡店过活。
    原来还有这样的缘故……
    舒景嘴上没有停，他继续说道：“而且我最近听学姐说，顾煦家的咖啡店现在不仅一直亏本，情况还变得更加糟糕。”
    “老城区那边在整改，二姐你知道吧？”
    舒雪点点头，她顺着舒景的话语一想，“难道老城区整改给咖啡店雪上加霜了？”
    “对！”
    舒景给舒雪竖起大拇指，夸她料事如神。
    “因为老城区整改，他家咖啡店所在的街区中，有一个要推倒重建，有一个要搞产业转型试验区，另外几个也要短暂歇业，整改期间统统无法开门做生意。”
    随着静海这几年的发展，青年人口大量涌入新城区，老城区那边更多的是历史文化积淀下的人间烟火气。
    没了消费主力之后，像咖啡店这样的存在，在老城区经营困难似乎是件很正常的事。
    只是舒雪有些纳闷，“既然老城区生意难做，顾煦何不乘着老城区整改，将咖啡店重新选址？而且，他一个当红顶流，咖啡店就算不能人流如织，也不应该一直亏本才是。”

 第33章 三生石上旧精魂

    “你以为普通粉丝能像咱们这样，得到这么多内部消息？”
    “更何况，顾煦家的咖啡店是落在他外婆名下。再加上他自己也不喜欢借明星滤镜坑粉丝钱，自然也就无人知晓了……”
    听舒景这样一解释，舒雪明白过来。
    舒景又缓缓道：“我听学姐的意思，好像顾煦对这些咖啡店有些别样的情怀，即使亏本也不想挪地方，因此还和静海政府有了意见不同之处。”
    “怎么？”
    舒雪大为不解，这怎么还扯上市政府了？
    “顾煦不同意拆掉其中两家店呗。”
    舒景口吻天经地义，“毕竟顾煦是有点影响力的人，市政府也不想跟他拗。但老城区整改是大环境所需，整体效果还是要保证的。”
    “市政府就说，如果他负责整栋楼的整改，那两家咖啡店所在的大楼就可以继续保留不拆除。”
    “于是，顾煦就倾囊而出，花光所有积蓄买了那两栋大楼。但后期配合市政府整改还需要大量资金投入啊……
    舒景无奈摊摊手，“所以顾煦的工作状态就成了现在这样。”
    听舒景讲到这里，舒雪全都明白过来。
    难怪顾煦工作这么拼……成天一副恨不得把所有休息空隙都安排上工作的模样，原来是有大量资金需求没有得到保障。
    静海老城区虽然不够现代化，但房价却一点都不低。顾煦要买下整整两栋楼，且他所有的咖啡店一直都是亏损状态，没几个亿还真拿不下，难怪他那么缺钱。
    有道是术业有专攻。
    顾煦一个搞艺术的人，或许不适合做生意。
    但舒雪就不同了，从小在舒老爷子和大哥舒庭的耳濡目染下长大不说，留学也是学的商务金融管理，现在又接替大哥舒庭，管理着舒氏集团这样一个庞大帝国。
    区区几家咖啡店，舒雪想帮顾煦盘活，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到那时，顾煦能不感激她？能不对她青睐有加？
    想到这，舒雪眼底翻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小景，顾煦的咖啡店叫什么名字？”舒雪心里算盘打的叮啷作响。
    舒景杵着下巴，努力想了半晌，不确定道：“好像是叫‘三森’来着……”
    话刚说完，舒景又立马否定：“哦不对，是叫‘三生’，苏轼那句‘三生石上旧精魂’的‘三生’。”
    “你确定是‘三生’？”
    瞧见舒雪一副又惊又喜却又恍然大悟的模样，舒景忍不住反问：“你知道这个品牌？”
    没想到舒雪却反过来反问他：“你不记得了吗？”
    “从老宅出来，往泻湖入海口的方向朝老城区走，那里有家咖啡店，以前爸妈还在的时候常带我们去。”
    舒景没想到十几年前他们一家常去的咖啡店竟然就是顾煦家的咖啡店，他虽然意外，却又嗔怪舒雪这话说的理所当然。
    “我那时才几岁，能有你记事记得牢？”
    “一切也太巧了。”
    舒雪难得没和舒景拌嘴，她还在回忆中没有缓过神来，“我第一次在广告摄影棚见到顾煦的时候，原本想带他去喝咖啡，我当时想带他去的那家店，就是‘三生’。”
    舒景忍不住嘴贱戳破舒雪的粉红泡泡，“虽然知道顾煦家的咖啡店是个有二十多年历史的老品牌，确实让人有点惊讶，但是！咱是不是跑题了？”
    “你跟他家里的咖啡店有那么一丢丢的渊源又能代表什么？难道还真‘三生石上旧精魂…此身虽异性长存？”
    “姐，言情小说荼毒人，没事少看点吧！”
    舒雪被舒景挤兑到不悦，她瞪了舒景一眼，反驳：“怎么没关系？”
    舒雪抱手而立，意味深长的笑道：“知道了这层缘故，我更得帮他把咖啡店盘活。”
    舒景思路压根没和舒雪在一个频道，他自以为了解舒雪，装模作样的点点头：“诶，你别说，这招确实不错。”
    舒景没说两句又扯到许静檀身上，“等会儿我也去问问学姐家有没有咖啡店奶茶店什么的，我也依葫芦画瓢用用你这招！”
    舒雪娇嗔的瞥了舒景一眼，按住他的脑袋将他从自己身前推开。
    “三句不离许静檀。”
    舒雪“切”了一声，“闪开些，别挡住我看顾煦。”
    拍摄现场，摄影师正抬着摄影机在记录片场花絮。
    为了后期宣传，顾煦和许静檀这对荧幕cp不得不在机器前多互动几次。
    舒景有点吃味，“幸亏这男一号是你男人，手脚干净懂分寸。不然，我还得费功夫收拾他。”
    舒雪推了舒景一拳，学做他的口气，“谁手脚不干净还不知道呢，也不知是谁成天跟在屁股后面缠着许静檀？”
    舒景正想好好跟舒雪理理这中间的关系，结果他摆好阵势还没开始发挥，就被那道尖酸的声音打断——
    “哟，舒小少爷竟然喜欢这种心机矫情的款，被挤兑了也不还口？”
    姚雨料想舒雪一定也早早来缠着顾煦，便比她正常拍戏的时间提前了一小时到场。
    她用食指挑起舒景的下巴，做作勾引道：“舒小少爷原来还有这么乖巧奶狗的一面，那平时怎么对姐姐我那么凶？”
    舒景一脸嫌弃的拍开姚雨的手，“离我远点，一来就动手动脚，对我放尊重些。”
    姚雨嗔笑，没和心思历来都不在她身上的舒景多说。
    她耀武扬威的抱手走到舒雪面前，“我也没在今天的通告单上看到有你的戏啊，这么热的天不在酒店休息，专程跑到现场来勾搭顾煦啊？”
    “你！”
    舒雪还没发话，舒景倒是比她先怒——自己每天挤兑舒雪，和舒雪拌嘴，那是他们两姐弟的事，姚雨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和他姐姐说话？
    舒雪抬手挡住想上前教训姚雨的舒景，学做姚雨阴阳怪气的语调驳了她一句：“这不是跟你学的吗？不抱紧大佬的粗腿，怎么有戏拍？”
    舒景领会到舒雪想自己教训姚雨，又静默着退回原位。
    姚雨见舒景这般顺从舒雪的招呼，又再听到舒雪如此刻薄她，嫉妒到不行。
    “哟，脚踏两条船啊？一会儿勾搭煦哥，一会儿又勾搭舒小少爷。还真挺能耐，小瞧你了。”
    她又看向舒景，自以为是的挑拨离间道：“舒小少爷也能忍？”
    舒雪白了姚雨一眼，“一般般吧，跟你相比，还是略微逊色些。”
    姚雨没想到舒雪脸皮这么厚，被自己当面拆穿后还敢还嘴，瞬间气到脸色涨红。
    “你个贱蹄子！”
    她抬手指着舒雪鼻梁，“你给我等着！我看你还能猖狂多久！”
    舒雪见姚雨发怒反被逗笑，她顺势又挑衅姚雨一句：“你这样的货色都能在剧组耀武扬威，我怎么也得比你猖狂的久一些吧？”
    “毕竟我比你年轻，容貌和身体都比你好些。”
    “你说是吧？姚大姐？”

 第34章 哥哥，再多按会儿嘛～

    舒景在一旁忍不住爆笑。
    舒雪这句“姚大姐”可真是杀人诛心！
    被舒雪嘲讽之后，紧跟着又被舒景取笑。姚雨脸上挂不住，扬手又想给舒雪一耳光。
    舒雪没把姚雨放在眼里，她冷哼一声，蔑视反问：“怎么，又想挨我的耳光了？”
    “今天可是在摄影棚，四处都有摄影机，你确定？”
    舒雪虽然言语挑衅，但话说得并不是没道理。
    万一被那台机器不小心拍进去，又再被有心之人利用，自己又得费一番功夫公关。
    姚雨强忍怒气，胸口虽然起伏不止，却还是放下了手。
    舒雪蔑笑一声，心想姚雨也不过如此，就是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
    她抬眼望去，发现现场在更换布景，顾煦跟在小陶身后，正往休息区喝水。
    舒雪懒得再跟姚雨耽搁时间，她踩着高跟鞋，缓步朝不远处的顾煦走去。
    顾煦发现舒雪步伐迈的不如平日轻盈，又见她是从姚雨那处过来，便心生猜测，关切道：“你脚怎么了？姚雨又与你为难了？”
    话一说出口，顾煦又觉得不可能。
    舒雪是谁？舒氏集团的总裁。
    何况舒景还在舒雪身旁站着呢，舒雪怎么可能吃姚雨的亏？
    他在心底自我嘲笑一声，摇了摇头。
    被顾煦这一问，舒雪下意识的垫起脚尖感受，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穿高跟鞋站久了之后，脚后跟和小腿确实有些酸痛。
    她忍不住调侃顾煦：“哥哥的心可真细，我自己都没发觉。”
    “怎么？这么关心我呀？”
    顾煦轻咳两声，转身坐下喝水，他不想和舒雪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回怼了舒雪一句：“我又不瞎，好吗？”
    舒雪笑着坐到顾煦身边，拽住顾煦的戏服广袖撒娇：“不过，我小腿还真挺酸的，感觉都没法走路了。”
    舒雪撒谎总是那么夸张。
    她想让自己相信，就不能把慌撒的再像一些？
    顾煦失笑，“刚刚都还好好的，我一问，马上就没法走路了？”
    “那可不~”
    顾煦小看了舒雪的厚脸皮程度，没料到舒雪右脚一抬，直接架到了他的膝盖上。
    舒雪耍无赖道：“所以哥哥得负责。”
    虽然休息区设在不起眼的一角，但影棚里还是有很多人的好吗？
    舒雪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就不怕被人看见？
    顾煦觉得自己不能再放纵舒雪，他放下水杯，冷声道：“把脚给我拿下去。”
    舒雪一不做二不休，把左腿也架到了顾煦膝盖上不说，还靠过来挽着顾煦的手臂不停摇晃。
    她娇声娇气，“哥哥，给我揉揉嘛，我站着等你站太久了，真的很痛。”
    顾煦斜视瞥了舒雪一眼，“你不知道找把椅子坐？”
    舒雪见顾煦态度有些回软，把下巴枕到顾煦肩膀上，嘟囔着嘴：“哥哥的威亚戏行云流水，跟当真会飞一样，我看的入神，就忘记找椅子坐了。”
    顾煦瞧舒雪这架势，知道她不达目的决不会罢休，加上又被舒雪这娇声软气的音调哄的有些心软。
    他还是又顺从了舒雪的意思，抚上舒雪的小腿，一边意思意思的按摩着，一边回怼舒雪：“我看你是跟姚雨吵架吵的忘记了才对。”
    “你看见了？”
    见顾煦当真开始为自己按抚，舒雪又惊又喜，“哥哥，你一心二用啊~拍威亚戏还这么关注我，虽然我很开心，但这可不安全。”
    顾煦又被舒雪的自信给无语到了，他朝顶棚的大灯勾了勾下巴，“你就站在那明晃晃的大灯下，跟开了盏独家追光似的，我想不看见都难。”
    舒雪不禁被顾煦的措辞逗笑，她顺着顾煦说的位置望去，只见姚雨站在原处已经暴跳如雷。
    她的助理蓝蓝明显才被姚雨拿来撒过气，正耷拉着脑袋不敢抬。
    舒雪虽然厌恶姚雨的为人，但还是忍不住心疼蓝蓝这种小人物的生存困难。
    算了，眼不见心不烦吧。
    别人团队的事，犯不着她来操心。
    舒雪转过头来，接着顾煦的话，仿若无事的又调笑道：“说到底，哥哥就是关注我嘛，心疼我站久了脚痛。”
    顾煦被舒雪胡搅到心累，他叹了口气，把舒雪的腿推下去。
    “好了。”
    “啊？才按两下？”
    舒雪像是被顾煦按摩上了瘾，不满足的又拽住顾煦的衣袖开始耍无赖。
    “哥哥，再多按会儿嘛～”
    顾煦猜想舒雪多半知道自己容易被她的撒娇拿捏，所以今天才故意这么娇声娇气的和他说话。
    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为免舒雪又自来熟的把脚架上来，顾煦起身与舒雪拉开一段距离。
    他态度冷淡，“我要背会儿台词。”
    舒雪感觉顾煦像是有些负气，但又不知道顾煦是在气什么？
    刚刚都还晴空万里，怎么转眼就布满乌云？
    男人心可真是海底针。
    “那你坐着背嘛。”
    舒雪拍拍她身旁的座位，不明白顾煦又突然抽什么风，态度突然转弯。
    顾煦一本正经的端起紫阳帝君的架子，“站着背，顺便练练仪态。”
    舒雪透过顾煦的装腔作势，洞穿了他的内心。
    她了如指掌道：“哥哥，你一个大男人，还怕被我这么个小姑娘吃豆腐？”
    顾煦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被自己呛到。
    舒雪说他怕什么？？？
    ……
    另一边的休息区，姚雨恨得咬牙切齿。
    分明是她先认识顾煦，是她先和顾煦合作，怎么突然间冒出个不知名的小演员，一下就窃取了她即将胜利的成果？
    而且，平时那个端着一副高冷人设的顾煦，竟然对那个小演员事事有回应，还贴心的为她按摩小腿？
    这算什么事？
    都是因为这个连戏份都少到几乎没有的贱女人！
    不然，《神影》这部戏拍下来，顾煦能不是她姚雨的囊中之物吗？
    “蓝蓝！”
    姚雨怒掌一拍，扭头安排道：“去！按我们的计划，把那个贱女人引到我的房车去。”
    “我今天非得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自己究竟几斤几两！”
    “还想待在剧组继续拍戏？做梦吧！”
    蓝蓝唯唯诺诺的立在旁边没有应声，姚雨又忍不住怒斥了她一句：“你哑巴了吗？听见了不知道回话？”
    “是是是。”
    蓝蓝马上点头如骰，“姚姐，等煦哥离开，她一个人落单之后，我立刻就按你说的去办！”

 第35章 沈家人

    舒雪没跟顾煦相处一会儿，新的布景就又设好要开始拍戏了。
    她坐在休息区无聊到晃腿，想着今晚白未曦的飞机到静海，现下无事，要不要立刻启程往回赶。
    林岢看了看集团的行程安排，跟舒雪想到一块去。
    “舒总，我们到金州也两天了，集团还积压着一堆事务在等舒总示下，我们要不要现在返程？”
    舒雪起身，“走吧，回去。”
    但她的心思还在顾煦身上，应了林岢一句就又把话题扯偏。
    “先前小景跟我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吧？”
    林岢虽然站的不近，但想装没听见确实也难。
    他点点头，“嗯”了一声。
    林岢与舒雪认识十几年，虽然现在还不太习惯舒雪的工作作风，但对舒雪私下为人还是十分了解的。
    他默契反问：“舒总想让我去查查顾先生家的咖啡店？”
    “粗略查查就好。”
    舒雪转着她的食指戒沉思，“我感觉，我或许还得亲自去市政府跑一趟。”
    林岢毕竟是做了舒庭多年特助的人，他立马反应过来舒雪去市政府是想找谁。
    林岢惊诧道：“舒总要去找沈家大公子？！”
    沈家几代人从政，不止是在静海，甚至是在新安省，乃至整个周国境内，都能举重若轻的说上几句话。
    在沈家最年轻的这辈人里，离他们最近的，就是留在静海现担任市政府秘书长的沈秉轴。
    舒家与沈家算是世交，舒老爷子和沈老爷子有几十年的交情。舒庭与沈秉轴因年龄相近，自小也关系匪浅。
    原本这段世交之情是可以一代人又一代人传承下去的。
    只是……因为舒雪和沈家二公子沈持钧的纠葛，加上沈老爷子已经过世，舒家这些年刻意与沈家保持距离，没再密切来往。
    若是站在林岢面前的舒氏集团总裁仍是舒庭，他不会觉得舒庭去找沈秉轴有什么问题。
    可现在接替舒庭做总裁的人是舒雪，舒雪愿意去见沈家人，并且把话语说的如此轻巧，难道当真已经完全放下她对沈持钧多年的热衷与青睐了吗？
    舒雪知道林岢惊讶什么。
    “你有什么疑问吗？”
    她勾唇玩笑道：“又不是什么血海深仇，而且，我是去见他大哥。更何况，我现在有了顾煦，难道去见沈家人一面，我就要和沈持钧重蹈覆辙吗？”
    “林岢，对我有这么大吸引力的人，这些年来只有顾煦好吗？”
    林岢知道舒雪历来刀子嘴豆腐心，舒雪现在既然能喜欢上顾煦，就代表她对沈持钧的眷恋在出国这几年已经消磨殆尽。
    可她嘴上说的越是轻松，也越代表她心里耿耿于怀的疙瘩还没消灭。
    毕竟像舒雪这样金枝玉叶的豪门小姐，就算再怎么通情达理平易近人，心中也是有一股傲气在的。
    而这股凌然于世的傲气却被沈持钧无视践踏反复蹂躏，就连旁观的舒老爷子都勃然大怒，舒雪又岂会轻易平息？
    可舒雪现在为了顾煦，可以如此坦然以对，这是不是也代表……她对顾煦是当真用了真情？
    甚至，比当年对沈持钧的更浓更成熟。
    林岢只有顺着舒雪嘴上的话，仿若无事的笑笑，“舒总是觉得……顾先生的困境跟市政府有关？”
    舒雪慢步往前走，缓缓道：“哪里有业主不同意拆除，就反过来让业主买下整栋楼整改的？你不觉得这操作有点……太匪夷所思了吗？”
    “老城区整改，这可是整个静海的门面项目，市政府就这么轻易的放手给顾煦负责处置了？”
    林岢点头应道：“既像是帮助又像是交易筹码，确实有点奇怪。”
    “但顾先生应该和市政府没什么关系吧？不然又怎会这样……”林岢权夺了片刻用词，“坑他？”
    “所以你先去粗略查查情况。”
    舒雪运筹帷幄，“反正顾煦家咖啡店的忙我是一定要帮的，只要知道市政府没什么特殊原因，我就放手去帮顾煦盘活。”
    林岢反问她：“若是有特殊原因，我们不能轻易插手呢？”
    舒雪两掌一拍，下定决心：“那就解决掉麻烦再动手。”
    林岢不禁失笑——说到底，就是无论如何舒雪都要插手的意思。
    “我明白了，舒总。都交给我吧，你放心。”
    舒雪觉得林岢与她磨合的越来越默契，做事也越来越上道。
    她甚是满意，“不错，不错，不愧是跟在大哥身边多年的人。”
    舒雪正在同林岢嬉笑，一双迟疑沉重的脚缓缓走到了她跟前。
    “小姐姐……”有道中气不足的女音微声在喊舒雪。
    舒雪转过头去，发现来人竟是姚雨的助理蓝蓝。
    瞧见蓝蓝一副俯首帖耳的维诺模样，舒雪对她的怜悯之心复起。
    舒雪应答的声调都柔软了几分，“怎么了？”
    “能不能请你们帮忙找个东西？”
    蓝蓝一张嘴就是哭腔，“我把姚姐的一条钻石项链不知道放哪儿去了，收拾东西之前明明放在桌面上的，收拾完却不见了。”
    “但肯定还在房车上，只是我找花了眼也没找到。姚姐拍完下午这场戏，要去参加一个晚宴，她指明要戴那条钻石项链，我要是找不到就完蛋了。”
    蓝蓝一把抓住舒雪的手，泪眼婆娑的恳求道：“拜托你们帮我找找吧，人多力量大，姚姐的戏马上就要拍完了，要是她回来没看见项链，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舒雪看着蓝蓝这副可怜模样，心生恻隐，“走吧，我们去帮你找。”
    林岢觉得蓝蓝没安好心。
    他拦住舒雪，贴在她耳边劝道：“舒总，姚雨总是与你为难，她的助理虽然看起来可怜，但却是她的人，咱们要小心啊。”
    舒雪又打量了蓝蓝一眼，小声回林岢道：“没事，这里是影视城，她总不至于把我绑架了吧？举手之劳，咱们帮忙找找，要是没找到，我们也已经尽过力了。”
    林岢见劝不过，只得跟随。
    不远处的一处暗角，姚雨望着舒雪跟着蓝蓝进入她的房车，得意的扬起嘴角：“贱女人，咱们走着瞧，有你好受的。”

 第36章 说我偷你的东西？呵，不自量力。

    本来就不在车里的东西，再怎么找也不可能找到。
    找了半晌，林岢见如他所料般什么都没有，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又贴在舒雪耳边小声对她说：“舒总，我们回吧？虽然现在是在影视城，但房车毕竟是个封闭空间，如果姚雨有什么阴谋，我担心你的人身安全。”
    舒雪也从蓝蓝上车就不慌着找钻石项链的举动中看出了猫腻，她猜到姚雨必定是有什么算计，转身开始往车下走。
    蓝蓝见舒雪和林岢要撤，推开舒雪抢在她前面下车，大喊道：“姚姐！姚姐！他们偷了你的钻石项链！”
    舒雪被蓝蓝推撞到车门上楞了两秒，她冷笑一声——
    原来是这种低劣的阴谋，林岢原本还担心她的人身安全，现在看来，真是太看得起姚雨了。
    做人呐，果然不能对敌人太好心。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心疼蓝蓝求生困难，蓝蓝却反过来坑害她。
    难怪舒老爷子从小就教她：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舒雪站在房车门前，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蓝蓝演戏。虽然她面无表情，却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容人侵犯的冷冽气场。
    蓝蓝被舒雪盯的有些犯怵，纳闷舒雪被冤枉了怎么也不还口。等姚雨带着导演组的一众人过来后，她连忙躲到姚雨身边。
    姚雨抱手在前，耀武扬威的阴阳怪气：“哟，小偷怎么是你啊？听见蓝蓝喊有人偷东西，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流浪汉呢。”
    舒雪冷笑着也不开口，她倒要看看姚雨会怎么表演。
    蓝蓝坏心眼的向姚雨献策：“姚姐，咱们报警吧？”
    “报！必须报警！”
    姚雨演的起劲，“场工大哥，你们快去按住那个小偷啊，别叫她跑了！”
    剧组的人都知道舒雪身份，又因张歌打过招呼不要主动告诉姚雨舒雪是舒氏集团总裁，所以全都装作没听见姚雨的话，杵在原地不动。
    “你们动起来啊！”
    姚雨正纳闷剧组这些人今天怎么都不听她使唤，舒雪就径直走到她面前，狠狠赏了她一耳光。
    舒雪虽然面容上保持着温和的笑意，但字里行间却透露出骇人杀气，将姚雨扇楞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忘了上次是怎么挨打的了吗？说我偷你的东西？呵，不自量力。”
    舒雪这一巴掌下去，姚雨保养白皙的脸颊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姚雨吃痛捂着脸，气急败坏道：“你个小贱人，抓了你现行，你还不认罪！”
    姚雨将手伸进舒雪手包，一把扯出钻石项链，像众人展示道：“大家看，她是不是偷我东西了？人证物证具在，还不赶紧按住她！”
    剧组众人左顾右盼的皆不敢应声。
    姚雨只当这些人圆滑不敢轻易得罪人，她扭头见张歌领着顾煦、许静檀和舒景一行过来，连忙跑过去恶人先告状。
    姚雨一把抓住顾煦的手，楚楚可怜的述说冤屈：“煦哥，你看，这是之前公司为我购置的高定项链，这上面镶嵌有九块蓝宝石和一百颗钻石，价值不菲。”
    “她一定是见财眼开，趁我在棚里拍戏，跑到我车上偷我的项链。”
    姚雨不提什么高定项链，舒雪还没仔细看，姚雨手里所谓的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不就是出自白未曦之手吗？
    白未曦每做出一件作品，都会事先问她喜不喜欢，她瞧不上眼的，才会被白未曦投向市场。
    姚雨手上拿的那串钻石项链虽然昂贵华丽，但款式设计的有些老气，不适合舒雪这种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戴，所以舒雪当时没看上。
    不过，像姚雨这种爱装少女的中年妇女，戴起来确实更适合。
    舒雪冷笑着没有开口，在场这十几个人，加起来少说也有一万个心眼子，她知道现在已经用不着她亲自出手了。
    顾煦神情厌恶的推开姚雨，正想开口回怼她，舒景却抢在了他前面。
    “拜托，姚大姐。”
    他学做舒雪之前刻薄姚雨的称呼，指着姚雨手上的钻石项链鄙夷道：“就这种货色，我二姐要多少有多少，至于去偷你的？你偷她的还差不多！”
    “是不是白日梦做多了没睡醒啊？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我二姐可是舒氏集团总裁！她想要什么没有？她扔掉的东西都被你这宝贝好上千万倍！”
    “你二姐？！”
    姚雨脸色惨白的呆立在原地，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舒景说什么？
    那个贱女人是他二姐？是舒氏集团的总裁？
    那昨晚在酒店给顾煦过生日的也是舒雪？
    她一直误以为舒雪是金主塞进组的小演员，剧组怎么没人给她说？
    姚雨突然反应过来，她一把抓住许静檀的手，发疯般质问：“是你！是你对不对？你嫉妒我在公司比你得宠，所以和舒小少爷串通起来算计我？”
    “可是华总就是不待见你啊！”
    姚雨疯癫狂笑，“要不是因为你红，再加上合同还没到期，华总早把你踢出公司了！”
    “瞧瞧你这自视清高的矫情样，也就吸引得了舒小少爷这种道行不深的小奶狗吧？”
    “给你面子，叫你一声檀姐，你还真当自己是个厉害货色了？”
    许静檀不耐烦的将姚雨推开，舒景护在她身前，呵斥姚雨：“你脑子有病吧？你自己作的妖，扯上我学姐干嘛！”
    姚雨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她又转到张歌面前，发魔怔般跳脚：“不对，是你！”
    “许静檀怎么可能喊的动整个剧组的人配合演戏！”
    “是你，就是你！你看不惯我空降剧组对不对？你是不是想塞你的人进来？”
    张歌皮笑肉不笑的扒开姚雨的手，“姚小姐，你别冤枉舒总不成就胡乱攀咬啊。”
    “舒总在剧组这两天，你多次与舒总为难，这是谁能算计你的？”
    “你在剧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你来之后的这几天，我哪里没叫人好言好语的顺着你？”
    姚雨哑口无言，张歌说的对，就算有人存心给她挖坑，那也得她自己往里跳才行。
    现在去猜挖坑的人是谁，又有什么意义？
    事已至此，这次，她只有认栽。
    姚雨不服气的走到舒雪身前，“行，你是舒氏集团总裁你了不起，所有人都护着你。”
    “直说吧，你想怎么处置？让我向你赔礼道歉？”

 第37章 舒雪你个贱人，去死吧！

    “我能怎么处置你？”
    舒雪保持她一贯的应酬微笑，“我又不是剧组负责人。”
    她抬眼看向主导这一切的张歌，“你说是吧，张导演？”
    姚雨有句话其实说的对，若是没有张歌的示意，剧组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没一个人给姚雨透露自己的身份？
    就算姚雨人缘再差，圈里的人这么八卦，怎么也会讨论几句吧？
    前几次姚雨蚍蜉撼树的为难自己时，舒雪就有些纳闷。现在看来，原来是有人想借自己之手，除掉他看不惯的眼中钉。
    “舒总太抬举我了，舒总是剧组的最大投资方，舒总说什么都算数。”张歌满脸堆笑着恭维。
    他原本打算的就是让舒雪替他把姚雨赶出剧组，现在一切都如他预期那般发展，就只差舒雪最后一句话，舒雪怎么又把这个“杀伐大权”抛还给他了呢？
    他还要在圈里混，姚雨又在华文面前得宠，他一个做导演的可得罪不起华文影视。
    舒雪对张歌心里的盘算了如指掌，她也懒得跟张歌闲扯太多。
    有些话，点到为止就行了。
    舒庭之前就一直教她说，身居高位要当心毁人于无形的捧杀。
    舒雪一直铭记在心，奉为金科玉律。
    可惜姚雨却不懂这个道理，被厌恶她的张歌吹捧着，虽然表面锋利，但却成了一把没有自己思维的废刀。
    “我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耽搁太多时间。”
    舒雪下车开始往外走，“张导演，只一个要求。”
    舒雪蔑视姚雨一眼，“换掉她，我不想后面来剧组的时候再看见。”
    张歌终于听到了他一直想从舒雪嘴里听到的话，恨不得马上就将姚雨打包送走。
    “诶！好好好！舒总说的话，我们一定遵行！”
    “舒总就放心吧，下次你再来剧组的时候，一定看不见她！”
    到了这时候，姚雨仍旧没脑子，听张歌这样一说，立刻就把矛头调转再次指向了舒雪。
    她冲过来想拉住舒雪理论，林岢眼疾手快拦住了她。
    “舒总！你未免也太独断专行吧？《神影》又不是你们舒氏集团独家投资的，我们华文影视也有份！”
    “我可是华董亲自送进组的人，你一句话就让我走，是不是也太不给华董面子了？”
    像《神影》这样S+的项目，姚雨花了大功夫央求华文才被送进来，她实在不想就这样被人踢出局。
    可她得罪了舒氏集团总裁这样的硬茬，她若想保住角色，态度就不得不再和软些。
    姚雨强忍心中愤怒，低声下气的又说：“我愿意主动向舒总公开道歉，舒总也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两相便宜，你和华董面子上也都过得去，岂不好？”
    “道歉？”
    舒总被姚雨逗笑，“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刚刚冤枉我偷东西的时候，说的可没这么轻松，你不是还要报警吗？”
    “舒总，都是她怂恿我报警！”
    一听舒雪在意方才提报警的那件事，姚雨立马把蓝蓝推出来当替罪羊。
    虽然一切都是姚雨的示意，但蓝蓝自己也知道，刚刚她说了那句报警是没得抵赖的事，碍于姚雨的淫威和自己心中的愧疚，蓝蓝不敢向舒雪辩解。
    舒雪冷漠注视耷拉着脑袋看起来依然可怜兮兮的蓝蓝。
    她冷笑两声，“我知道你做这份工作不容易，所以你向我求助，即使林岢劝我，我也答应帮你。没想到，闹成了农夫与蛇。”
    听见舒雪这样说，蓝蓝更无地自容，她还是忍不住分辨：“舒总，我不是故意想坑害你！可我不做，姚雨姐就会打我骂我，我又离不开华文影视，我实在没有办法。”
    “舒总，你看！”
    蓝蓝撩起袖管，露出青紫不一的淤青一片。
    “其他同期进公司的人不想做了都可以申请辞职，可我跟着她，她不放人，我又付不起违约金。加上我的合约还有两年，我不得不在她面前乖顺些。”
    舒雪最终还是心软下来，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也是迫于无奈，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可以帮你解除劳务合约，帮你付华文影视的违约金，但是依姚雨的性子，你接受了我的帮助，以后应该都不能再做和娱乐圈相关的工作了。你可愿意？”
    蓝蓝意外舒雪竟然没有记恨她，又惊又喜，连忙应声：“愿意！愿意！舒总，我愿意！”
    蓝蓝留下感激的泪水：“我早就做腻了这份工作，只是合同时间没到，我付不起违约金……”
    一听蓝蓝倒戈，姚雨生怕蓝蓝说出什么旁的秘密，上前与之拉扯。
    她扬手就给了蓝蓝一耳光，“贱蹄子！你就一定清白吗？所有的事难道全都是我逼你的不成？”
    林岢贴到舒雪耳边，“舒总，事情处理的也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舒雪也嫌眼前太污糟，最后对张歌说一句：“张导演自己看着办吧。”
    “好，舒总放心，我一定处理的包你满意。”
    张歌见舒雪要走，谄媚着要上前相送，顾煦却一步挤到他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舒雪，你……没事吧？”
    顾煦终于寻见和舒雪说话的机会，他紧贴在舒雪身侧，眼神却紧张的不断闪躲来回，既想直视打量舒雪的神色，却又不敢盯着舒雪看太久。
    舒雪莞尔一笑，她方才就瞥见了顾煦想插却又插不上话的紧张表情。
    难得顾煦如此关心她，又主动靠她这么近，她顺势挽上顾煦的手，“这点小事，还不足以让我上心。”
    “能事无巨细让我上心的……”
    舒雪转到顾煦身前，贴近他的面庞，“只有哥哥你一个人。”
    “知道吗？”
    顾煦忍不住扬起唇角，是他把舒雪看的太柔弱，舒雪现在还不忘与他调戏，看来是当真一点也没影响心情。
    他像抚摸家里的小猫咪一般，宠溺的揉了揉舒雪的头顶，“知道了，回静海吧。”
    姚雨在旁边看到这一幕，恨得更是牙根痒痒。
    自己都那么低声下气的向舒雪示弱了，舒雪却仍旧让张歌换掉她。现在自己在这里和蓝蓝这个叛变的贱蹄子撕扯，她却在那边同顾煦浓情蜜意柔情似水。
    为什么舒雪这个小丫头片子就能那么得意？
    姚雨注意到舒雪身后有个临时搭建的道具置物架，钢筋铁扎裸露在外。她忽然计上心头，推蓝蓝的手猛的使出爆发力。
    “舒雪你个贱人，去死吧！”

 第38章 房车密会上热搜

    蓝蓝失去重心，像个被姚雨推出的肉球般，狠狠撞向道具架。
    道具架犹如顷刻垮塌的大厦，在舒雪来不及反应的刹那，垂直向她的头颅砸来。
    “二姐！”
    “舒总！”
    当舒景和林岢都反应过来，想迈步跑向舒雪时，却已经鞭长莫及。
    那根裸露在外的钢筋如同一根铁钉般，即将扎入舒雪的后脑勺。
    顾煦吓到面部表情失控，他来不及反应，一把揽过舒雪将她护在怀中。
    “啪嚓”一声。
    顾煦以身高优势，将舒雪护在了他撑起的三角安全区里。
    舒雪惊魂未定的抬眼望去，发现顾煦的头部皮肤被木板摩擦，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幸好幸好，没有大碍，只是小伤。
    舒雪既庆幸又心疼，她下意识的抬手想再次确认顾煦的伤口，入目的却是她自己满手的猩红一片。
    这是谁的血？！
    她低头细查，这才看见那根裸露的钢筋擦过顾煦的右手臂，竟生生撕掉顾煦一小坨肉！
    而固定那根钢筋的铁丝中，竟有一根直扎进了顾煦肉里！
    导演组的人赶过来救人，正合力想抬起道具架。
    顾煦伤口被牵扯撕裂，疼的直冒冷汗。
    舒雪急声喝止众人：“全都停下不准动！”
    剧组众人皆楞，不敢放下，也不敢抬起，没明白舒雪这是什么意思？
    倒是林岢反应迅速，“舒总，你和顾先生受伤了？”
    舒雪音调焦灼：“有根铁丝扎进了顾煦右手臂。”
    张歌猛然一惊，生恐演变成严重的安全事故，连忙安排助理：“快叫跟组医生过来处理！”
    顾煦垂眸打量了自己的创口一眼，“不用了，现在就把道具架抬起来。”
    舒雪握住顾煦冰冷的左手想劝止他，但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顾煦已先她一步反过来安抚道：“没事，只扎进去一小截，小时候我调皮，扎的比这更深。”
    “弄下来，我方便行动就医，你也能尽早去到安全地带。现在被笼在这垮塌的道具架里，还不知还会再掉些什么东西下来。”
    舒雪双眼红红的望着顾煦，她语噎了两秒，泪水像断线的珍珠般溢出眼眶。
    一滴热泪落在顾煦手背。
    “对不起。”她垂头道歉。
    顾煦脸色苍白的努力提起嘴角，他腾出左手摸了摸舒雪发顶，安慰她：“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受伤，就是不幸之中的万幸，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舒雪看着顾煦强颜欢笑，心疼到不敢再看顾煦忍痛的表情，她扑进顾煦怀里，搂住他的腰。
    顾煦见舒雪默声，又轻拍了她的后背两下，朝抬着道具架的众人说：“你们继续。”
    倒塌的道具架被扶起，铁丝拔出。
    顾煦起初还能承受疼痛，微笑向舒雪表示没事。
    但过了片刻，痛感加剧，像是有千百把小刀在他创口来回撕拉一样，顾煦捂着创口疼弯了腰。
    “顾煦！”
    舒雪紧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扭头问张歌，“跟组医生来了吗？”
    张歌看见顾煦的血已经染透衣服，同样也忐忑到不行，他见跟组医生一直没来，上前同舒雪一起搀扶顾煦：“舒总，先带阿煦往医生那边走。”
    走出围观人群，舒雪这才注意到罪魁祸首已经被小陶和两个工作人员按在原地。
    舒雪瞪了姚雨一眼，她双眸中蕴含的怒火仿若即将喷涌的岩浆。
    “林岢！”
    “在。”
    舒雪头也没回，“通知集团的法务团队，以故意伤人和恶意诽谤起诉她！”
    姚雨看见顾煦浑身是血也吓楞了，但她却就是看不惯舒雪这副高高在上的架势。
    她知道舒雪现在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出于自保心理，她提醒舒雪：“这是剧组安全措施不到位导致的意外，跟我可没关系。”
    舒雪冷笑：“没关系吗？”
    她指向站在最外圈看热闹的另外几个剧组演员，“这么多人都录着呢？你还担心我没有证据？”
    经舒雪这一提醒，姚雨才恍然发现有人录像，而且还正是她进组这些天骂过的小演员。
    圈里的人落井下石，又都是她得罪过的人，这几个小演员录像是想干什么，姚雨不用细想都明白。
    “你们这几个贱胚子，要是敢发到网上损坏我的形象，看华董后面怎么收拾你们！”
    有个女演员瘪瘪嘴，嘟囔一句：“还用我们发，你已经在热搜上了。”
    听见这话，不光姚雨一惊，舒雪也怔了片刻——事情才刚发生，什么热搜上的这么快？
    正想着，就听见舒景一声惊呼：“什么？顾煦英雄救美，为傍舒氏集团总裁大腿，出手收拾作精姚雨，与女总裁烛光晚餐房车密会？！”
    顾煦愣住，舒景念的什么？
    他傍舒雪大腿？还房车密会？
    写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
    舒雪示意林岢过来扶住顾煦先走，她一把拿过舒景手机，“我看看。”
    舒景这时也不忘挤兑舒雪一句，“也不知道谁写的，一点事实依据都不讲，这不刚好写反了吗？也不知道究竟是顾煦傍你，还是你傍他？”
    舒雪瞥了舒景一眼，警告他闭嘴。
    她一边翻着那些爆料微博，一边跟在顾煦身后往跟组医生的方向走。
    爆料的文案虽然都是胡编，但她和顾煦被偷拍的照片却全部清晰齐全。
    有顾煦在静海电视台录完综艺当晚，她与顾煦在舒氏酒店吃饭的。
    有她昨晚来剧组探班的。
    有昨晚顾煦上她车的。
    有今天她与顾煦先后到房车休息的。
    舒雪不由感慨，这看图编故事倒是真用心，她与顾煦最近的会面，竟一次不落。
    半路走到一处宫殿过廊时，一行人与提着急救药箱赶来的跟组医生相逢，医生迅速麻利的撕开顾煦右袖，为坐在美人靠上的顾煦消毒包扎。
    止血的急事得以稍缓，顾煦便望向舒雪，按捺不住问道：“热搜上怎么写的？给我讲讲。”
    舒雪却将手机还给舒景，没给顾煦看微博。
    她坐到顾煦身旁，疼惜的轻抚上顾煦的脸颊，“你现在什么都别管，我会联系以安哥，同你公司一起处理。先消毒止血，我送你去医院再详细检查检查。”
    顾煦的神色谈不上感动，但也绝没有以前的不耐。
    他眼中像是笼着一层迷瘴，舒雪揣摩不出顾煦是何情绪。
    顾煦叹了口气，又一次叫了她的名字，“舒雪，你没把我先前的话听进去。”

 第39章 热搜说你傍我，我求之不得好吗？

    去医院的路上，舒雪和顾煦没有再说话。
    舒雪一面安排林岢处理微博热搜上的八卦，一面和郭以安通电，商议需不需要做后续公关。
    直到顾煦做完检查，被送回病房，舒雪才挂断电话，急声问道：“怎么样？”
    回答舒雪的是主治医生——
    “舒总，顾先生手上的伤没有大碍，近期不要碰水，不要过度用力，按时换药，过段时间也就复原了。”
    “只是……”
    听见这两个字，舒雪心中一惊，难道还有什么变故？伤到筋骨了？
    她下意识地捏皱手包，没等医生说完，又忙追问：“只是什么？医生你大胆说。”
    “哦不。”
    这话说完，舒雪又想到讨论病情怎么也该避着顾煦些，便准备领着医生往外走。
    “我们借一步说话。”
    顾煦不禁失笑，他头次看见舒雪这样手足无措。
    他拉住舒雪的手腕制止，继续医生没说完的话，解释道：“只是我有点轻微脑震荡，建议我这一周之内最好都卧床休息。”
    “真的？”舒雪怕顾煦是在安抚她。
    顾煦点点头。
    舒雪又看向医生，寻求医生的肯定。
    “舒总，顾先生说的没错，除了这两点注意事项外，再没有其他，您放心。”
    一同送顾煦到医院就诊的张歌听到这儿，也终于松下口气。
    顾煦没有大碍真是太好了。
    不然，剧组不仅要背上安全措施不到位的名头不说，顾煦的众多粉丝和亚线传媒还得生吞活剥了剧组。
    “没事就好。”
    张歌轻拍顾煦的肩膀，“这一周，阿煦你就好好休息，剧组拍摄的进度我来协调。”
    “谢谢张导，给您添麻烦了。”
    张歌欣慰点头，他打量了舒雪和顾煦一眼后，识趣地同医生护士一道退出病房，顺带关上门。
    顾煦转坐到病床躺下，舒雪为他掖好被子。
    舒雪知道顾煦此刻最想听些什么，便主动交代：“今天的事，我已经都和以安哥说了。”
    “热搜我已经叫林岢压了下来，至于后续公关与否，以安哥说他还要看情况，和你们公司再商量商量。”
    “如果你的粉丝反应太大，或者网上子虚乌有的黑料太多，舒氏会配合你们公司一起发布公告。”
    “至于姚雨，我会让法务团队起诉她，并且我也会给华文影视提前打好招呼，不会让这件事再给你带来负面影响。”
    “毕竟，事实就是姚雨的错。后续虽然不知道你公司会怎样公关，但我会让舒氏的公关团队放出一些姚雨导致你今天受伤的消息。”
    “我个人认为，这样可以较好的解决热搜上说你因为傍我大腿而出手收拾姚雨的谣言，挽回你的形象。”
    “这样，你可放心些了？”
    顾煦倏地一愣，原来舒雪说了这么一长串，是误以为他更在意他自己的风评和利益？
    “那你呢？”
    顾煦注视着舒雪的双眼，“你是怎么考虑的？”
    “考虑什么？”
    舒雪压根就没想过顾煦问的这个问题，一时没明白顾煦在说什么。
    顾煦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舒雪才好，他有些无语，便把问题解释的更直接：“你只考虑了我的形象问题，做了公关应对，那你自己的呢？”
    “我？”
    舒雪失笑，“我有什么好公关的？”
    她反而觉得顾煦的逻辑有些滑稽，“哥哥，热搜是说你傍我，我求之不得好吗？”
    “而且，我也不是你们圈里的人，这一点小新闻，能对我有什么影响？”
    顾煦觉得和舒雪完全就是鸡同鸭讲，“可你是个女孩子，热搜说你和我房车密会什么的，怎么能没影响？”
    “但热搜也没说错啊。”
    舒雪撑手压到顾煦的病床上方，与顾煦四目相对的调笑道：“难道我们没有在房车里面密会吗？”
    顾煦无语得紧，舒雪又开始胡搅蛮缠了。
    他疲于应付。
    顾煦推开舒雪让她回座，不再和舒雪争论，“那我就让以安哥去处理。”
    舒雪忍俊不禁，她觉得顾煦这种一本正经的时候可真是好玩极了。
    明明是个三十岁的现代男人，却保守迂腐的像个存天理灭人欲的古代老学究。
    他到底是如何克制生理本能的？
    “咚咚”响起两下敲门声，林岢推门进来。
    舒雪知道他是进来汇报工作，迎面便问：“热搜处理好了？”
    林岢点点头，“已经压下去了，舒总放心。”
    “只是……”林岢面露迟疑之色，“又冒出个新热搜。”
    “什么？”
    舒雪甚是惊讶，顾煦和她最近的会面已经全被发到网上了，现在还能冒出什么热搜？
    到底是顾煦身经百战，他瞬间就明白是有人幕后针对，便问：“是拍了舒雪刚在剧组和姚雨争吵，以及我受伤入院的事吗？”
    林岢对顾煦心生钦佩，“顾先生猜的对。”
    “新热搜上写——因为顾先生屡次向舒总邀宠献媚，所以姚雨因爱生妒，但她栽赃陷害舒总不成，反倒促使顾先生赢得了舒总芳心。于是姚雨心中恼恨，推倒道具架想制造意外。然后，顾先生再次英雄救美，负伤进了医院。”
    顾煦冷哼一声，“稿子发的还真迅速。”
    听到这儿，舒雪噗嗤一笑，调侃说：“这八卦内容……简直就像是小学生看图说话，一点事实依据都不讲。”
    “原本以为处置姚雨，依她那矫情的性子，再加华文对她的宠爱，舆论上还得费点功夫，没想到现在有人替我做好了，我倒省力。”
    舒雪朝顾煦“诶”了一声，问他：“先前还没发觉，现在看来，这些热搜都是冲你来的。”
    “你能猜到是谁吗？有没有头绪？”
    热搜上胡编乱造的内容听得顾煦既无语又尴尬，他扶着额头，垂首摇了摇。
    “猜不太好猜，我接触的圈里人多，嫉妒眼红或者利益争夺都有可能。”
    于是，舒雪便替顾煦决定，安排林岢：“那就还是先压下去，事情发展到这步，亚线传媒会出来处理，你联系以安哥做好配合就是。”
    “这没问题。”
    林岢却没有离场的意思，明显还有话没说完。
    “可能因为对方知道我们压下了第一条热搜的缘故，这次不仅发出诸多偷拍照片，还叫来一群八卦记者。张导演刚刚想回剧组，一下楼就被团团围住，到现在都还没脱身。”
    舒雪冷笑一声，不屑道：“给我玩赶鸭子上架这一套，也不看看我舒雪是谁。”
    “林岢，通知集团去查幕后主使，然后叫安保把医院清场。”
    “要动粗？”顾煦惊问，他按住舒雪的手腕想制止。
    舒雪一脸坏笑，“怎么会？动手还不至于，但是得把他们送到可以真正发挥他们八卦专业的地方去。”

 第40章 你不会是又遇见海王，又被养鱼了吧？！

    顾煦正不解，就听见舒雪继续安排林岢说——
    “姚雨人还在剧组吧？”
    “在，小少爷和小陶没让她走，在等舒总安排。”
    “那正好。”
    舒雪意外挑眉，她这个弟弟还真没白养，关键时刻不掉链子。
    “你现在从医院正门出去，等那些八卦记者围上你的时候，你就说要替我回剧组处置姚雨导致顾煦受伤的事，把那些人全引到剧组去。”
    “然后安保来了之后，叮嘱他们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别再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放进来打扰顾煦静养。”
    “好。”
    林岢应声准备立刻去办，又听到舒雪补了句嘱咐。
    “对了，你从剧组回来的时候，记得把小陶接过来，等会儿我们走了之后，顾煦身边不能没有可靠的人。”
    “你还要赶回静海？”顾煦诧问，语调中似有些不舍。
    舒雪点点头，“有个多年未见的好朋友今晚回静海，我要去机场接她。”
    顾煦“哦”了一声，语气变的冰冷：“既然如此，那你早点走吧，别叫他久等。”
    舒雪边倒热水边笑：“那里就这么着急？从金州回静海不过一个半小时，等林岢带小陶过来后再走也完全来得及。”
    她将热水递给顾煦，声调温软：“你身边没我信得过的人在，我不放心。”
    顾煦嘴角下意识的提了起来。
    他想起另一件急待解决的事，又叮嘱舒雪：“h2的事，若是你处理起来麻烦，我付得起违约金，别因为应允过我就让自己为难。”
    舒雪做手势敦促顾煦喝水，笑道：“你就别操心了，好吗？好好修养。”
    “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更何况，我还等着你继续给我们集团代言。”
    “顾影帝的免费代言，可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我不想错过。”
    ……
    与此同时，地球的另一端。
    沈持钧习惯性的在睡前拿起平板看国内新闻，他手指随意往下划，却倏地定在了娱乐新闻板块。
    #顾煦与舒氏集团总裁房车密会#
    #顾煦与舒氏集团总裁烛光晚餐#
    #顾煦英雄救美，受伤住院#
    #姚雨致使顾煦受伤#……
    诸如此类的词条，热搜上还有好几个。
    沈持钧眉头紧蹙，舒雪回国不足两月，竟然就与男明星闹起了绯闻？
    她是……真不再喜欢自己了吗？
    沈持钧心底忽然涌起一阵酸楚。
    他以为舒雪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他以为他永远不会为舒雪吃醋。
    可现在看来，他失算了。
    沈持钧思考片刻，还是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串号码。
    “给我订一张明天飞静海的机票，我要回国。”
    ……
    吃过晚饭不久，顾煦因为药效的缘故，早早就睡着了。
    舒雪为顾煦掖好被角，转身见林岢举着平板在等她，便知集团已经查到幕后主使。
    她引领林岢走到病房外，轻带上门，“查到是谁了？”
    林岢点头“嗯”了一声，与舒雪齐步往楼下走。
    “查到了，是言柏。”
    舒雪先是有些意外，而后又觉得意料之中。
    她蔑笑道：“他倒是言出必行，还真煞费心机的跑来报复顾煦。”
    “难怪热搜全部针对顾煦而来。”
    “不仅如此。”林岢面色严肃的继续说，“集团还查到在言柏背后捧他的是章氏集团。”
    舒雪却不以为意，反而嗔道：“爷爷培养的人就是厉害啊，短短两个小时，就查到言柏背后是章氏集团。”
    听见舒雪这样说，林岢忍不住岔开话题，纳闷道：“刚刚我就想问，舒总用集团的人查，是决定向老爷摊牌了吗？”
    “今天热搜都上过两回了，就算我们压的及时，爷爷也一定会嗅到点蛛丝马迹。”
    “正好我也需要人做事，直接用爷爷的人查，也让他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省去我一番解释的功夫。”
    “何乐而不为？”
    舒雪还真是从不做赔本的买卖，林岢哂笑：“舒总考虑周全。”
    他继续刚刚没说完的话，将平板递到舒雪面前，“这几张是顾先生进医院后被偷拍的，狗仔还没来得及传给言柏就被安保扣下了。”
    舒雪“嗯”了一声，接过平板坐上车。
    “你看着处理就好，只一点……”
    舒雪竖起食指，郑重其事道：“别顾及章氏集团的影响力就不按我的心意办事，大哥的事还没跟他们算账呢。”
    “好。”
    林岢也跟着上车，关好车门。
    “方才记者跟我回剧组拍了些照片，再加上先前剧组演员录下了的姚雨栽赃舒总并故意推倒道具架的视频，现在已经全部交给集团运营，开始往热搜上推了。”
    “很好。”舒雪满意笑道，“后面的事就顺其自然发展吧，我不会对姚雨赶尽杀绝，但也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谁叫她竟敢做出伤人的举动？”
    ……
    车子沿着五号环海高速行驶了一个多钟，抵达静海机场时已是晚上十点。
    舒雪又在机场等了大半个小时，白未曦所乘坐的航班才落地。
    舒雪望眼欲穿，“她怎么还不出来？”
    林岢看了眼手表，安抚道：“时间差不多了，舒总再耐心等等。”
    话音刚落，舒雪就看见一道鹅黄色的倩影出现在通道尽头。
    “来了来了！”
    舒雪激动的原地小跳，恨不得直接越过栏杆去。
    “小雪！”
    白未曦也一眼就发现了舒雪，她一路小跑到舒雪面前，两人紧紧相拥。
    “好久不见，小雪。”
    白未曦开心到泪目，“这一年我忙着品牌的事，都没时间出国看你。”
    舒雪也两眼红红，“现在这不见到了？”
    她调侃一句缓解气氛，“你现在可太厉害，在业内名声大噪。哪里还能丢下工作随意出国？”
    白未曦起飞前看到了热搜上的八卦，她知道姚雨栽赃舒雪用的就是她设计的珠宝。
    她鄙夷的呸了一声，“名声大噪又如何？卖给了姚雨那种晦气的人，还不如就像以前那样。”
    “诶～”
    白未曦突然想起自己忽略掉的八卦正主，意味深长的笑道：“我们家的这棵铁树如今怎么开花了？还闹出绯闻上热搜？”
    “但有一说一，顾煦人长得是真好看，勉强能够配得上你。”
    “只是，他为人如何？”
    舒雪对白未曦形容顾煦的用词不满意，“勉强配我？姑奶奶，他那张脸，配我绰绰有余好吗？”
    白未曦打断她，“你也太不自信了吧？姓沈的臭男人为了pua你说的话，怎么能当真？我白未曦的姐妹超好看，好吗？”
    舒雪被白未曦夸到不好意思，她讪讪一笑把话题又扯了回去。
    “我和顾煦配什么配啊？我还正追着呢，人家都不怎么搭理我。”
    “对了，既然现在你回来了，你可得给我支支招……”
    “啊？”
    白未曦大惊，“你俩又是烛光晚餐，又是房车密会，又是英雄救美的。你竟然还在倒追阶段？！”
    “小雪！”
    白未曦忽然想到了什么，声调都高了几度。
    “你不会是又遇见海王，又被养鱼了吧？！”
    舒雪：“……”

 第41章 晚安，你也是。

    一听白未曦连用两个“又”字，舒雪就觉得无语。
    “我倒是想被顾煦养鱼，可惜他都不把我放进池塘。”
    舒雪这话一出，白未曦更觉得舒雪恋爱脑缺根筋。
    “你还想又被养鱼？”她恨铁不成钢，“你被沈持钧渣的教训还不够深？”
    “未曦，其实严格意义上说，沈持钧根本连养我鱼都算不上，这些年他又没说过喜欢我。”
    舒雪摊摊手，“所以，准确说，我只想过被顾煦一个人养进池塘而已。”
    “我不管。”
    白未曦提到沈持钧就来气，“他就是渣。他一个劲的挑逗撩拨你，除了没明说一句喜欢，其他哪个举动不是情侣间才有的暧昧？”
    “等你实在按捺不住主动表白了，他反而清高不凡的来一句：他一直都只是把你当最好的妹妹看待，虽然有过喜欢你的想法，但觉得这样的想法太危险，他不能亵渎你，他想和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我的天，这话说的可不是一般的有技巧啊！要不是我当时忙着品牌创立的事，我非坐个飞机过来打他！”
    舒雪知道白未曦恨不得为自己两肋插刀，笑着劝道：“好，我知道我们未曦最爱我了。但是，咱们是不是跑题了？”
    白未曦回过神来，“一定是他太讨厌了，竟然影响了我盘问大帅哥顾煦的思路。”
    她把话题扯回去，“你想让我帮你出谋划策，详细说说吧，你们到那步了？需要我怎么帮？”
    舒雪谄媚扯住白未曦的衣袖撒娇：“眼前正好有个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什么忙？说吧。”白未曦对舒雪一如既往地豪爽，“只要对你有帮助，我一定去办。”
    舒雪也没和白未曦客气，直言：“顾煦有个h2的代言广告拍摄，因为后面其他工作的原因，需要挪动拍摄时间，但h2不愿意提前也不愿意延后，没有明说原因，只说内部有其他安排，如果顾煦按时拍不成，就叫他付违约金解约。”
    听舒雪说到这儿，白未曦心中也有所猜测，便又详问道：“顾煦这个广告拍摄的具体时间是在什么时候？”
    舒雪知道白未曦已经猜到，“就在你新品发布会的前几天，我猜h2应该是跟你有合作，把你放在第一位，所以不同意改顾煦广告拍摄的时间。”
    白未曦解释道：“我想h2之所以不愿意提前时间，应该不是他们想刻意为难顾煦，多半是他们的新品没有到位的原因。”
    “同时，如果挪后太久的话，又会失去部分市场先机。加上那几天又要协助我新品发布，所以h2的时间确实不好挪动。”
    “这样啊……”舒雪听出事情麻烦，些许有点失落。
    “但是。”
    白未曦握住舒雪的手，“我会去试着协调，看能不能提前顾煦的拍摄时间。”
    “若是我这边支援人手，让h2的新品能够提前出来，顾煦的拍摄时间应该就可以提前了。反正我这边筹备的也差不多了，最近这两个月用不到太多人。”
    “你先给我透个底，顾煦对拍摄时间的要求至少要提前多久才合适？”
    舒雪仔细回想了顾煦的档期，“若要万无一失，至少得提前半个月。那时候他还没去戈壁拍摄，如果拍完广告，h2还要补什么也完全来得及。”
    白未曦推算了一遍她的团队和h2团队的进度和安排，“提前半个月应该可行，我上车就给我姑姑打电话详细问问。”
    “好。”
    见舒雪笑起来，白未曦忍不住调侃：“看来你对这个顾煦是当真上头啊，一听他这个忙我能帮，就高兴的一脸春心荡漾。”
    舒雪被白未曦说的不好意思，娇嗔的拍开她，走出大厅就催促她上车。
    “快去给你姑姑打电话，办正事。”
    白未曦又同舒雪嬉笑了两句，才侧身坐上舒雪的车。
    舒雪给顾煦发短信——“h2的拍摄时间可以提前，但具体能提前多久还在协调，哥哥放心。总之，你想做的事可以放手去做。”
    舒雪点击发送后，正要息屏，谁料顾煦回复的短信就进来了。
    顾煦竟然醒着，还秒回？
    他在短信里写道——“谢谢你舒雪，以后有需要我帮忙代言的地方你尽管提，我一定竭尽全力为你办成。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他没再叫自己舒总，还叮嘱关心自己！
    舒雪忍不住扬起嘴角。
    白未曦看舒雪这藏不住的春意，蹭过来看了一眼，“哟，叫你早点回家，管的挺严啊，还查岗。”
    舒雪觉得白未曦说话做事有时就像舒景，“我总算知道小景长大后这吊儿郎当的个性是跟谁学的了。”
    白未曦挑眉得意，“那你还不谢谢我？感谢我调教出小景这么一款开心果，打破你们家那几十年不变的严肃氛围。”
    舒雪“切”了一声，她嘴上虽然不信白未曦的话，但回复顾煦时还是按白未曦说的“查岗”报备道——
    “嗯，正在回家的路上，哥哥快睡吧，晚安。”
    ……
    金州医院的病房里漆黑一片，屏幕昏暗的蓝光投射在顾煦的英俊脸庞。
    读完舒雪回复的短信，他嘴角潜意识上翘，但在意识到自己心底的愉悦之后，顾煦又立即收住笑意。
    他思来想去，只简短回复几个字——
    “晚安，你也是。”
    ……
    第二天是中秋节，即使白未曦刚回静海，舒雪很想去找她叙旧，但依照舒家历来的传统，舒雪还是不得不在处理完工作后早早回到老宅。
    舒雪回到老宅时，是下午四点。
    舒家老宅是座古色古香的江南园林式建筑，共有各式院落三十六座，房屋六百八十间，大小花园和深浅湖泊各十二个，亭台楼阁无数。
    舒雪听了佣人的汇报，正穿行在湖边长廊，想去湖边花园向舒老爷子请安。
    结果她还没走到花园，就看见舒景穿着睡袍一路打哈欠下楼。
    舒雪挤兑道：“你这是从昨晚一觉睡到现在，还是午觉刚睡醒？有这么困吗？”
    舒景拦住给舒老爷子送茶的佣人，将茶水一饮而尽，向舒雪卖辛苦道：“我的好姐姐，为了帮你处理姚雨的事，我今天凌晨四点才到家，上床睡觉的时候都五点半了，我整整二十二个小时没合眼，可不得一觉睡到现在吗？”

 第42章 总之，怎么也轮不到那个叫顾煦的小明星！

    看着舒景这浑身无力的菜鸡模样，舒雪就无语。
    她冷哼道：“集团忙起来的时候，两天两夜不合眼都是有的。你平时每天至少睡十二个小时，偶尔一天熬了夜，就至于这样？”
    “叫你好好学习，别跟你那群狐朋狗友出去花天酒地，你非不听。看吧，现在身体这么虚。你还给许静檀吹牛说你要接手公司，就算是演戏，也得多演几天才像样嘛。”
    若是舒雪单独说他身体虚，或者单独说他向许静檀吹牛演的不像，都没问题。
    可舒雪把这两者结合在一起，舒景立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千叮万嘱道：“诶！二姐，你可别乱说，尤其在学姐面前！”
    舒景撩起袖子给舒雪秀肌肉，“我身体那里虚了？我强壮着呢，好吗？”
    “都给你讲八百遍了，形容我的时候要注意措辞。这话要是传到学姐面前，让她误会了可怎么好？”
    “我觉得许静檀人挺不错的，你干脆大发慈悲，放过人家吧。”
    舒雪不想再跟舒景闲扯，她越过舒景，快步往湖边花园走。
    “什么叫我大发慈悲放过她？”
    舒景拦住舒雪，回怼：“学姐跟我在一起，好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要说惨，那也是顾煦被你这只母老虎缠上了更惨。”
    “你！”
    舒雪气急，夺过在佣人擦洗栏杆的抹布朝舒景扔去。
    舒景预判了舒雪的动作，先一步躲上了楼梯。
    他边朝楼上房间撤退，边乘胜追击：“好姐姐，快去给爷爷请安吧，与其担心我和学姐的后续发展，还不如先担心你自己。”
    一听舒景这话里有话的句子，舒雪忽然警醒，追问：“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一点！”
    舒雪本想追上楼去，林岢拉住她，他盯着长廊尽头，向舒雪示意道：“舒总，我姑父过来了，应该是来请你的。”
    舒雪闻声望去，只见于管家正撩起长衫前襟，快步朝她走来。
    舒雪先打招呼，“于叔。”
    正如林岢所料，于管家向舒雪问完好，便做邀请状：“二小姐，老爷等你很久了。”
    舒雪想到舒景最后那句话，虽然知道于管家应该不会透露什么，但还是试探问道：“于叔，爷爷一直等我回来是想说什么？”
    于管家秉承他的缄默智慧，“二小姐去了就知道了，老爷正在花园听戏。”
    于管家给舒雪说完舒老爷子的位置，就转身拦住林岢，支开他：“小岢，你跟我去厨房看看晚饭准备的怎么样，你跟在二小姐身边这么久，肯定很清楚二小姐的口味。”
    林岢却没有立刻跟他姑父走，他望向舒雪，意思溢于言表。
    若是舒雪需要他在，他会留下。
    但舒雪只是朝他点点头，示意让他随于管家去。
    于管家虽然什么也没回答，但这给她和舒老爷子留爷孙独处空间的举动却告诉她，爷爷应该是动了气。
    这种场合，林岢还是不在的好，免得反被舒老爷子迁怒。
    可自己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回过老宅了，不存在惹到爷爷的可能。再加上舒景最后那句话的提醒……
    所以，爷爷是知道了她追顾煦的事？
    舒雪轻声一笑，事态发展果真如她所料。
    她独自穿过长廊，沿着岸边的青石板路走到湖边花园，舒老爷子正坐在沁芳亭听戏。
    “爷爷。”舒雪轻唤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唱戏声太大，舒老爷子盯着对岸的戏台子，没有应声也没有回头。
    舒雪莞尔一笑，走到舒老爷子身前蹲下，扯住舒老爷子的衣角撒娇。
    “爷爷～这折《南柯梦》您都听八百回了，有这么入迷吗？”
    她嘟囔着嘴娇嗔：“没听见您的宝贝孙女在叫您啊？”
    舒老爷子轻哼一声，面冷心软道：“你那里还是我的宝贝孙女，你就是上天派下来折磨我的小冤家。”
    舒雪笑着坐到舒老爷子身旁，端起盖碗茶递给舒老爷子，谄媚道：“爷爷，请用茶。”
    舒老爷子瞥了舒雪一眼，他强忍笑意，心情好了大半。
    他接过喝了一口发现茶水已凉，又见舒雪来了这么久，佣人却没给舒雪准备，忍不住又唠叨道：“这园子里的人都干嘛去了？你刚进大门的时候，我就吩咐他们备茶，结果过去这么久，还没送来。”
    舒雪替家里佣人解释：“本来已经备好了，但在送过来的路上，被小景给喝了。现在应该又重新去准备了，爷爷别着急，我不渴。”
    舒老爷子皱眉，将盖碗放回桌上，“小景这孩子也真是，都二十二岁了，还成天没个正形。哪里的茶不能喝，非喝我给你准备的。”
    舒雪顺着舒老爷子的话接下去，她既想转移舒老爷子预备说的话题，又想顺便哄舒老爷子开心。
    “就是就是，小景也太没规矩了，等会儿我去教训教训他。”
    谁料舒老爷子还是不忘把火苗引到了她身上，“既然你这么懂事，那你和那个男明星是怎么回事？”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舒雪起身坐正，不敢再靠舒老爷子那么近。
    舒老爷子捕捉到舒雪的小动作，刚被压下去的火气复起，“你别不耐烦，爷爷叫你和盛家那小子相亲都是为你好。”
    “结果你倒厉害，直接不回家让我下不来台不说，还去和小明星约会，昨天还给我整出那么多个热搜！”
    “事情都发展这么久了，我却才刚知道。这都是因为你有意在瞒我的缘故，是吧？”
    舒雪想将话头从顾煦身上转移，她故意往盛家扯，“盛家那小子不也没来嘛。”
    “他没来是他的损失，他既然自以为是自视清高让你没面子，那爷爷也不会再让他和你相亲。”
    舒雪惊喜，打断舒老爷子反问：“真的？”
    舒老爷子对舒雪心里的小九九心知肚明，“你也别高兴太早，盛家小子不行，还有李家小子、王家小子、杜家小子，跟你年龄相仿又门当户对的未婚青年多了去了，总之，怎么也轮不到那个叫顾煦的小明星！”
    舒雪有些泄气，她为顾煦开解：“爷爷，您别让您的看法先入为主嘛，顾煦这个人很优秀的！”
    “他优不优秀跟我有什么关系？”
    舒老爷子满脸不屑，“他再优秀，也不值得你去倒追！他还心机深沉的给你玩什么欲擒故纵？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你涉世未深吗？”
    “幸好，昨天的热搜是他对家针对他，写的是他来追求你。不然，你这脸面往哪儿摆？堂堂舒氏集团总裁，以后相亲还不被人笑话？”
    舒雪总算听明白了，舒老爷子并不是讨厌顾煦这个人，而是心疼她，怕她再遇到之前那样的事。
    舒雪莞尔一笑，她拉住舒老爷子的手臂撒娇，“爷爷，顾煦不是这样的人，他很有操守，跟沈持钧不一样。”

 第43章 我决定慢慢退出房地产市场

    舒老爷子冷着脸，“老话说的果然没错，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看你的理智是又被蒙蔽了。”
    “沈家跟我们世交多年，沈持钧那个混账小子都尚敢如此对你，何况是个趋利避害的小明星？挑男人可不是只看他外在优不优秀就行的，小雪。”
    “听说昨天热搜的事，还牵扯到章氏集团？娱乐圈那么混乱，爷爷可不放心你和这样一个人来往。”
    “平时做做生意，跟集团签个代言什么的还行，但若要做男朋友，绝对不行。”
    舒老爷子指向对岸戏台，“看见了吗？南柯一梦终究会醒，人还是得回到自己的现实生活中来。爷爷给你找的对象，那才是最适合你的！”
    舒雪明白舒老爷子的意思，但还是为了维护顾煦，又装糊涂跟舒老爷子嘴犟了一句，“顾煦就是我现实生活中的人啊，昨天为了保护我不受伤，现在还躺在金州医院的病床上呢。”
    舒老爷子白了舒雪一眼，自说自话的卖可怜，“罢了，你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爷爷这个老糊涂的话不管用了。”
    舒雪连忙哄舒老爷子，“哎呀，爷爷，您说的话永远都管用。”
    舒老爷子冷哼一声，“管用？要是管用你怎么不听，爷爷叫你回来相亲，你却跑去和小明星约会。”
    “还砸那么些钱去捧他，拿去投资浅湾岛新建的度假酒店不好吗？”
    “难不成，你还想为了他给集团扩展娱乐业务？”
    要不怎么说舒老爷子是最了解舒雪的人之一呢？
    一两句话，就说中了舒雪的设想。
    舒老爷子见舒雪笑而不言，便猜到了十之八九，惊道：“还真是？！”
    舒雪又笑着哄了哄舒老爷子，为他分析道：“爷爷，集团每年付出去的代言费不计其数，虽说后面全都赚了回来，从没亏本，但若是能再节约些，甚至能够反过来盈利，岂不更好？”
    舒雪虽然刚接手舒氏集团不足两个月，但舒老爷子知道舒雪已将集团管理的风生水起，丝毫不逊色于舒庭。
    他见舒雪一本正经的扯起生意，便顺着问：“这话倒讲的没错。你回国也快两个月了，那你说说，集团的业务你都摸清了多少？接下来，又是如何打算？”
    舒雪瞧舒老爷子似有松口，态度更不敢怠慢，“爷爷，我都已经让集团估算过了，若是开办一家娱乐公司，对我们舒氏有百利而无一害。刚开始的一两年没有营收，可能会亏损些钱，但从集团总账来看的话，这点钱就不值一提了。”
    “而且，小景现在学的也是传媒，他又对这些感兴趣，交的朋友也大都都是这个圈子里的。等小景毕业后，娱乐公司也逐渐步上了正轨，到时候交给小景打理，对他也是一种锻炼，好过他现在成天吊儿郎当不务正业。”
    舒老爷子赞赏的点了点头，语重心长道：“你现在很有盘算，有舒氏集团继承人的模样了，但爷爷还是得提醒你一句——舒氏现在虽然看上去如日中天，但若是盲目的多元化发展，还是很容易崩盘的。越是像我们这样的大集团，行事决策就越得反复深思。知道吗？”
    舒景回房间换好衣服，正沿着湖边青石板路走来，舒雪和舒老爷子前面说的一长串他没听见，就听到舒雪最后说要给他开娱乐公司这句。
    他喜滋滋的小跑过来，忙接话：“哎呀，要不人人都说家里有个姐妹好啊，细致贴心，会做打算。”
    舒景坐在舒老爷子另一侧，拍舒老爷子马屁：“爷爷，我觉得二姐说的非常对！你就放心把娱乐公司交给我吧，我包管让它声名鹊起，到时候人家一问我是谁，我就说我是你舒远道的小孙子，你脸上也有光不是？”
    舒老爷子白舒景一眼，看到舒景眼下乌青一片，他恨铁不成钢道：“你不给我找麻烦就阿弥陀佛了，哪里还敢指望你给我争光？”
    “瞧瞧你这双熊猫眼，昨晚又是快天亮了才回家的吧？一觉睡到吃晚饭，你可真行。”
    “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就罢了，还起床就叽叽喳喳。”
    舒老爷子指向舒雪，“在边上给我安静坐着，好好向你姐学学怎么做生意。”
    舒景知道舒老爷子本就对舒雪追顾煦的事有气，“哦”了一声不敢再多说。
    他只是嘴贫话多，又不是脑子不好使，犯不着在这时上赶为舒雪分摊火力。
    何况舒雪是什么人？
    舒老爷子平时最宠爱舒雪，怎么也用不着他来解救。
    果然，舒老爷子回头看向舒雪后，声调温柔了几个度不止。
    他淡定的勾了勾手指，示意舒雪：“你接着说。”
    舒雪旁观这一切，忍俊不禁：“爷爷的顾虑我也认真思考过。”
    舒雪笑意渐收，缓缓变得严肃：“我们这样的大集团，确实不能盲目的多元化发展，所以我决定慢慢退出房地产市场，只保留供集团开办酒店的部分。”
    “什么？！”
    舒景大惊，听到这里他实在忍不住插嘴：“二姐，房地产不仅是我们舒氏集团的发家基石，更是一块人人都想分一杯羹的香饽饽。”
    “别的公司巴不得想做到我们舒氏集团的规模，你怎么还想退出呢？”
    “就算非要退出一部分产业才能开办娱乐公司，那也可以退出百货公司和商场的那部分嘛。”
    舒老爷子虽然听到舒雪这样说也很吃惊，但他却没有急着发言，等待舒雪的进一步解释。
    舒雪朝舒景敲了敲桌子，认真分析道：“房地产看似是块肥肉，但国内的房地产开发已经几近饱和。要不了几年就得走下坡路。再加上舒氏集团家大业大，手中囤积的房产和土地众多，到时候，我们想脱手都很难，甚至还会因为整个市场进入寒冬而把舒氏集团拖死。”
    “百货和商场，虽然看起来不如房地产赚钱，但是依托舒氏旗下的各式酒店，可以完美形成一条闭环产业链，如果再能把娱乐公司经营好，就更是为这条产业链锦上添花。”
    舒景不理解，他摊了摊手，“就仅凭你对未来几年市场的一个预估，就要放弃集团旗下的房地产？”

 第44章 相亲

    舒老爷子却很欣慰，他为舒雪撑腰：“所以说，这就是我让你向你姐学习的地方。”
    听到舒老爷子这句话，舒雪心里就更有底了。
    她继续向舒景解释：“可我的这个预估是有集团和国内房地产市场这两年的实际数据做支撑的，这不是我个人的一个简单设想，这是市场正在经历并且即将面临的走向。而且，其他国家也有血淋淋的实例教训可供参考。”
    舒老爷子点点头，“小雪说的没错，之前小庭也给我提过集团这几年的房地产业务不如以往的话。”
    “做人都要有舍才有得，更何况是做生意？作为集团掌舵人，最难得的就是把控先机。”
    “小雪。”
    舒老爷子思索片刻，“你的想法爷爷全力支持。只是爷爷建议你先不要全面退出，先拿几个三四线城市的生意做为试点试试。”
    “好，我也正是这样想。”舒雪笑的乖巧懂事。
    舒景努了努嘴，既然舒老爷子和舒雪沆瀣一气，也没撤销给他开办娱乐公司的决定，那他这个连生意都没接触过的小少爷还有什么好说？
    他转移话题：“听说今天新到了几笼大闸蟹，厨房已经蒸上了，我看着也差不多到了晚饭时间。爷爷，要不……我们陪你慢慢走到餐厅去？”
    舒老爷子应声而起，舒景的话又让他想起刚刚没说完的事情。
    他喟叹一声：“到底是年龄大了，小景不提螃蟹我都忘记了。”
    舒老爷子一把握住舒雪搀扶他的手，“小雪，中秋前后的螃蟹最是肥美，你从小就爱。杜健康的小儿子，也就是杜氏旅业现在的执行董事杜庆渊，他记得你爱吃大闸蟹，所以特地命人送了几笼来。”
    舒老爷子为了试探舒雪的态度，又问：“杜庆渊，你还记得吗？之前幼儿园和小学都跟你在一个学校读，比你要高两届，你出国前的生日会他也来过。”
    舒雪无奈叹气，舒老爷子为了给她相亲，竟然连幼儿园的事都扯出来说。
    俗话说的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这没缘也不能人工造缘吧？
    家族联姻的味道太重，舒雪可消受不起。
    “记得，怎么不记得？”
    “他从小邋里邋遢，都不用去买肥皂水，就能鼻涕泡泡一个接一个。这么令人印象深刻的记忆点，我怎么可能忘记？”
    舒景听到舒雪阴阳怪气，在旁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舒老爷子瞪了舒景一眼，回过头框抚舒雪：“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嘛，杜庆渊现在可是一表人才，杜氏旅业也让他开办的风风火火，他又这样记挂着你，还特地送螃蟹来。”
    “要不……明天中午请他来吃顿饭当作回礼？”
    舒老爷子现在就是老还小。
    对付这样的老小孩，舒雪深谙交往之道。
    那就是——绝对不可在自己不能接受的事情上退让，否则舒老爷子这样的老小孩就会得寸进尺，然后稍不顺心便发怒生气。
    到时候想哄都不能哄，岂不是费力不讨好？
    舒雪扭头欣赏花园风景，“爷爷想请就请吧，老宅这么大，每天就于叔陪在您身边，您也无聊。”
    一听舒雪装糊涂，舒老爷子急了。
    “这什么话？我是为你请客人，你怎么说成请客陪我这个老头子了？”
    “啊？”
    舒雪装作吃惊，“不是为了陪您啊？那就不凑巧了，明天我得去华文影视一趟。”
    “既然已经决定开办娱乐公司，我昨天又先斩后奏处置了华董的小情人姚雨，那怎么也得登门去给华董解释解释，致个歉什么的。不然等到后面合作再去，就显得我们太过于功利了。”
    舒老爷子对舒雪的不顺从感到气躁，“华董什么华董？华文这臭小子还是我从小看着长起来的，他手下的人与你为难，还出手伤你，给点教训是应该的，那里用得着你亲自登门？我给他打个电话就完事了。”
    舒老爷子拍了拍舒雪的手，“明天你和杜庆渊吃饭才是正经！”
    话已至此，舒雪知道再和舒老爷子打太极也是无用。
    她直言：“爷爷也知道姚雨昨天出手伤我，若不是顾煦保护，现在躺在医院的人就是我了。”
    舒雪脑海里闪过那根扎伤顾煦手臂的钢筋，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补了句：“说不定我还不是躺在医院，而是躺在太平间，躺在殡仪馆。”
    “所以，我明天必须再去金州看看他。也不知道顾煦过了一天，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舒老爷子连“呸”三声，“八月十五团圆节，说什么胡话？不吉利！”
    “不是胡话。”
    舒雪都为自己开办娱乐公司了，舒景觉得自己也不能不够意思。
    他为舒雪证明，“爷爷你昨天不在场，你是没看见现场那个危机情况。千钧一发之际，如果不是顾煦出手相救，那根扎伤顾煦手臂的钢筋可就垂直扎进二姐的脑袋了。”
    “那样的话，你现在那还有孙子孙女一左一右搀扶散步？”
    舒老爷子听集团的人详细汇报过昨天舒雪在金州影视城的情况，他也知道顾煦是为了保护舒雪才受的伤。
    就算顾煦这个人对舒雪玩什么欲擒故纵不对，但毫不犹豫挺身保护舒雪这点还是毋庸置疑的。
    再加上当时的情况又是那般凶险，称顾煦是舒雪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
    舒雪去探望救命恩人的病情，这确实理所应当。
    舒老爷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退让一步，“那你就去金州探望那个小明星吧，我没意见，于情于理我们是该感谢人家。”
    舒景挑眉向舒雪得意，心想还是他说话管用。
    舒雪惊喜舒老爷子态度转变，反问确认道：“真的？爷爷您现在也觉得顾煦这个人确实不错吧？”
    舒老爷子转眼看向别处，“我可没说这句话。”
    “不过……”
    他又将话转折回来，“杜庆渊后面要出国一个月，明天你还是得和他吃顿饭。既然你要去金州，那我就让他老子安排他去金州见你。”
    舒雪长叹一口气，她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爷爷……”
    舒雪无奈至极，“婚姻大事，犯不着这么着急。”
    一听舒雪这话，舒老爷子声调又高起来。
    “还不急？你现在都27了还不急？你真要等爷爷进棺材了才结婚？”
    听到舒老爷子把话说的这般严重，甚至有点道德绑架的味道，舒雪声调也不知不觉高起来。
    “爷爷，你怎么这样说呢？”
    “我总不能路边随便拉个人就结婚吧？既然是要挑相伴一生的人，那至少也得王八看绿豆看对眼才行啊。不然，你今天看着我结婚笑哈哈，明天就能看见我离婚哭唧唧。”

 第45章 口嫌体正直

    “你！”
    舒老爷子气急，转过来拉舒景当救兵，“听听你姐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舒景是个鬼灵精，他知道他现在要是不帮舒雪，以后等这种事发生到他身上时，家里更是连个替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于是，他调转话头安抚舒老爷子：“爷爷，二姐的意思是她要自己挑自己喜欢的人，她都二十七了，又不是小孩子，你就让她自己决定吧。”
    舒老爷子却像个不讲道理的三岁顽童，“我也没让她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将就啊，不是让她先和杜庆渊吃顿饭彼此互相看看眼缘吗？看过了实在不喜欢就再另说呗。”
    “现在看都没看过，怎么就说你们爷爷赶鸭子上架？我有那么不通情理吗？”
    见舒老爷子情绪越来越激动，舒雪心疼舒老爷子年事已高，加上她再想到父母过世后，舒老爷子白发人送完黑发人又替她们三兄妹操碎了心。
    舒雪不忍再和舒老爷子作对，她也做出让步，“好吧，那我明天就在金州和杜庆渊见一面。”
    “但是！”
    舒雪此刻退让，并不代表她以后就都会步步退让。
    为免舒老爷子日后再胡搅蛮缠，舒雪特别申明：“见不见第二面，得我说了算，爷爷你可不能再插手了。”
    “好好好！”
    一听舒雪愿意和杜庆渊见面，舒老爷子那里还有不答应的。
    “只要你和杜庆渊见面好好说话，别敷衍了事，爷爷后面就不管了！”
    刚放完豪言，舒老爷子又小声嘟囔笑道：“反正我还有好几个备选，不怕你一个都看不上。”
    ……
    中秋节次日，台风罕见在秋季生成，并逐渐逼近大陆架。
    作为一个沿海省份，台风登陆前夕，整个新安省都笼罩在了一片阴雨雾霭之中，严阵以待台风降临。
    此时的金州正风雨大作，病房外的那棵凤凰木俨然已被梳理成了鸡窝头，乱糟糟的模样看得顾煦强迫症发作，直想生出紫阳帝君的法力替它好好修剪修剪。
    顾煦尚在出神，门锁“咔哒”一响，原只在通风管里叫嚣的风声瞬间咆哮进了屋内。
    他本以为只是医生例行查房，却听见小陶惊诧的语气：“舒总？！”
    舒雪轻应了小陶一声，没有多说话。
    她浑身都已湿透，微卷的长发紧贴皮肤，是种顾煦从未见过的可怜。
    林岢站在舒雪身旁收伞。舒雪都如此狼狈，一直护着舒雪的他更是好不到那里去。
    两人身上滴落的雨水汇聚成了一股小溪流，沿着地板缝，一路流到顾煦的病床前。
    见此，顾煦一跃而起，揽过薄毯披到舒雪身上，又抢过舒雪解腰带的手，替她将湿风衣脱下。
    顾煦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但舒雪却直觉感受到了顾煦的怒气。
    她任由顾煦操控着，像个无知稚子般被按到病床坐下。
    顾煦一言不发，他扯过被子为舒雪盖好，开始用薄毯给舒雪擦拭。
    他的手劲没有收敛，三两下就把舒雪揉成了一只狮子狗。
    小陶和林岢察觉气氛不对，自觉躲去了病房卫生间。
    舒雪大概知道顾煦在生气什么，她抬手搂上顾煦的腰，示弱讨好道：“哥哥这两天恢复的怎么样？手臂上的伤口还疼吗？”
    闻言，顾煦停下了擦拭的动作。
    他抬起舒雪的脸，语调中夹杂着几分气急败坏，质问道：“你还知道关心我的身体，那你自己的呢？静海出城的那段环海高速就裸架在海面上，台风天多危险？”
    “台风不是还没登陆嘛。”
    舒雪仰头撒娇，讨好问道：“生气了？”
    顾煦理智渐渐重回，他想起盛舒两家的关系，长呼一口气，心道自己不该如此失态。
    “没有生气。”
    他停下了为舒雪擦拭湿发的手，连退两步，自嘲笑道：“可能是我这几天太闲了吧。”
    舒雪察觉到顾煦情绪变化，接过薄毯，起身走到顾煦面前。
    “还说没生气，你自己看看你这前后脸色，就跟九月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
    舒雪没深思顾煦态度转变的原因，只欣喜顾煦对她的在意。
    舒雪眉眼含笑，娇嗔着又示弱道：“好，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在台风天出门了。”
    “哥哥放心吧，我很听话的。”
    顾煦嘴角开始忍不住上扬，他浅“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舒雪微微歪头，垫脚贴到顾煦脸前，撩拨着又问：“我是不是很乖？”
    顾煦毫无准备，心脏因两人突然拉近的距离怦怦乱跳。
    他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
    顾煦别开脸，口是心非：“也就一般吧。”
    “什么？”
    舒雪被顾煦逗笑，心想男人心还真是海底针，刚刚还心情烦躁，转眼却又能跟自己开玩笑了。
    顾煦的情绪，果然阴晴不定。
    顾煦解释他刚没说清楚的话，“我意思是说，目前还有待提升，得继续保持，继续观察。”
    舒雪看破不说破，情意绵绵的嗔怪顾煦：“闷骚。”
    顾煦当作没听见，转移话题问：“你这次来金州是要忙什么工作吗？”
    舒雪一边扶顾煦回病床躺下，一边回道：“金州这边确实有些地产上的小事需要经我处理，但我人来不来其实没什么影响。我主要还是过来看你，你人躺在医院，我怎么能放心？”
    听到自己预想的答案，顾煦就像是一滩融化的春水。
    他窝躺在病床上，眼波温柔，语气平和：“这两天躺在医院里，我也没吃到什么可口的饭菜，既然你没有工作安排，那晚上就给个机会让我请你吃顿饭，感谢感谢舒总的照顾和关心吧，同时我也顺便犒劳犒劳自己。如何？”
    “好啊！”
    顾煦第一次主动邀约，舒雪高兴都还来不及，哪有拒绝的道理？
    “但是，你在养伤口是不是不能吃太辛辣和太寒凉的东西？”
    舒雪出于对顾煦的关心，不由自主的反客为主起来。
    “金州酒店新请来了一个淮扬菜大厨，调味和刀功都堪称一绝。正好淮扬菜口味清鲜平和的同时，又鲜甜浓淡适中，最适合现在还需要忌口的你了。哥哥觉得怎么样？”
    顾煦笑着点点头，本来他目的就只是想和舒雪吃饭而已，至于吃什么，他原本也正打算让舒雪来选定。
    他担心舒雪因淋雨着凉感冒，理过被角为舒雪盖上。
    如此一来，晃眼看去，两人就好似夫妻共枕而眠一般。
    “你安排的很好，我没有意见。”
    舒雪像是浸在了蜂蜜里，嘴角的笑意一直就没有消退过。
    “那我让林岢去安排。”
    说完，舒雪转头便唤道：“林岢！”
    顾煦的病房是舒雪特意安排过的，即使现在外面狂风大作，病房里却仍旧静谧。除了依稀能听见些许通风管道里的风声以外，病房没有任何杂音。
    所以，尽管林岢和小陶避到了卫生间，但舒雪和顾煦的对话，他们几乎还是全听见了的。
    林岢知道舒雪见到顾煦开心，已经完全忘记了她本就不上心的杜庆渊。
    但舒老爷子下了命令，路上又让他姑父打电话来千叮万嘱，林岢可不能由着舒雪放杜庆渊鸽子。
    他打开于管家发来的杜庆渊照片，举起手机朝舒雪点了点屏幕。
    舒雪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哦，忘了今晚还要相亲。”
    “相亲？！”
    舒雪语气平淡的就像在说别人的事，顾煦和小陶却异口同声惊圆了瞳仁。

 第46章 想让我跟你穿情侣装就直说嘛，绕什么弯子？

    什么情况？
    这是有人要和煦哥抢媳妇？？？
    小陶堪称顾煦的完美嘴替，他连忙追问舒雪：“舒总，是你家里人安排你去相亲吗？”
    舒雪根本没把杜庆渊当回事，她不以为意，直白道：“对，家里老人一直唠叨，所以得去见面对付对付。”
    听到这儿，顾煦在心底鬼使神差的开始自我讽刺：
    他觉得自己最近可能真是太闲了，想了那么多他和舒雪的家族关系，结果舒家转头就给舒雪安排了新的相亲对象。
    他自作多情想一长串，多可笑？
    之前看盛晏如意算盘打的那么精，他还以为这事已经板上钉钉，结果……呵呵。
    顾煦心里有股子闲气，嘴上的话也莫名变得呛人起来：“叫你见面你就去，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乖顺？”
    舒雪没深想顾煦的话，“正因为以前的相亲都没去，所以这次才不得不去敷衍一下。我要是一直犟着，我爷爷能把头给我念爆炸。”
    小陶张嘴还想继续替顾煦问点什么，林岢却伸手将他一拦。
    林岢生恐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追问下去，耽误了他提醒舒雪去和杜庆渊见面的正题。
    “舒总，老爷将你和杜公子见面的地方也安排在了金州的舒氏酒店，你带着顾先生过去吃饭若是碰见了，恐怕不太好。”
    舒雪恼火林岢哪壶不开提哪壶，同时也忍不住感叹林岢做事死板。
    “这有什么关系？我先和他在餐厅喝咖啡相个亲，然后再跟顾煦在包间吃饭不就行了？”
    “怎么？我难道还要跟杜庆渊相处一晚上？跟他相亲，不是十分钟就可以解决的事吗？”
    明确舒雪的态度之后，顾煦的眉头又忽然舒展。
    顾煦深以为是的连连点头，并且难得附和赞同了舒雪一次。
    他不想再提到杜庆渊，转移重点：“你说的对，我确实不适合在大厅吃饭，是得订个包间才行，如果不小心被狗仔偷拍，又是一场麻烦。”
    林岢毕竟从小就和舒雪相识，他十分了解舒雪的性子。
    舒雪本来就抗拒相亲，何况现在顾煦又声东击西的开了口。
    他没再多劝，换了个话题：“我已经让人送干净衣服过来了，但今天天气实在太恶劣，能及时送过来的衣服，款式很少。”
    见林岢湿衣服尚在滴水，舒雪递过薄毯给他，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工作再拼命，也得把自己的身体放第一位。你先将就盖一下吧，感冒了是你自己难受。我只是换身衣服而已，款式不款式的，不重要。”
    林岢知道，舒雪这样说，因为自己提相亲而带来的不快就算翻篇了。
    但有时候，话说太满会被啪啪打脸。
    比如话音落下一刻钟后的舒雪——
    她想过送来的衣服款式不会是她喜欢的，但没想过送来的衣服会是清一色的土气制服。
    舒雪郁闷到语塞，她撩起衣架上的一条裙子，嫌弃皱眉：“与其穿妈妈辈的老西服，我宁愿就穿这身湿衣服。”
    顾煦正好换好便服，走出卫生间，他闻声打量了舒雪手上的衣服一眼。
    “穿湿衣服就算不感冒，也容易得风湿病。”
    “就你手上这套吧，先暂时凑合穿一会儿，等你的湿衣服烘干，再换回来也不迟。”
    “而且……”
    顾煦走到舒雪身边，好似无意的小声嘟囔：“我觉得灰色挺好看的，我现在穿的这身就是灰色系。”
    舒雪听出了顾煦的弦外之音，她惊讶的仰头端详顾煦的神情，还故意把脸怼到顾煦正面看。
    意识到舒雪在观察自己，一向演技卓然的顾煦，竟也露出了几丝慌张的马脚。
    舒雪见状，心里更是甜滋滋的。
    她隐藏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笑着娇嗔了顾煦一句：“装模作样。”
    “想让我跟你穿情侣装就直说嘛，绕什么弯子？”
    顾煦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小陶的嗤笑声更是羞的他耳根通红。
    顾煦别开脸不再看舒雪，心口不一的狡辩：“别乱说话曲解我的意思，我可没说过。”
    舒雪只是笑，她不反驳，自然也不信顾煦口头解释的话。
    她将衣服从架上取下来，开始往卫生间走。
    因为顾煦的小心思，她对这些丑衣服的包容度豁然提升。
    “就这套吧！”
    她回眸朝顾煦嫣然一笑，眼睛弯成一道月牙。
    “等我换好，我们就去酒店吃饭。”
    ……
    许是天公作美，在几人出门前往酒店的这段时间，风雨短暂的歇了一会儿。
    到达酒店时，时间比预计提前了二十分钟。
    酒店经理告诉舒雪，杜庆渊中午就已经在酒店入住。
    舒雪领着顾煦到餐厅包间入座后，在餐厅大堂挑了个离包间最近的卡座坐下，差使服务员去叫杜庆渊过来见面。
    窗外乌云压城，拉低的天际线仿佛即将撞破玻璃。
    顾煦的心情就好似天气般忐忑不安。
    他坐到包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透过窗缝窥视坐在大厅的舒雪。
    起初他还面无表情，等看到杜庆渊确实长的一表人才之后，那脸色垮的叫一个难看。
    小陶虽然跟在顾煦身边没两年，但大多数时间都跟顾煦朝夕相处。
    他是现在顾煦身边，为数不多的了解顾煦的人之一。
    他见顾煦看到杜庆渊一个劲的讨好舒雪，脸色变得铁青之后，忍不住劝道：
    “煦哥，不是我想多嘴。我是真觉得你对舒总的爱意表达的不够明显，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嘛，女孩子都喜欢被宠着。”
    顾煦头也没回，狡辩：“谁说我喜欢她？我是觉得等人太无聊，瞎看看罢了。”
    “行。”
    难得小陶也对顾煦生出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破罐子破摔的挤兑顾煦：
    “那煦哥你就继续无聊瞎看吧，看看舒总在别的男人面前，是怎么被人追着捧着的。”
    “等你意识到自己动手晚了之后，再想弥补，可就迟了。”
    顾煦本就心烦意乱，小陶喋喋不休还专挑要结，他彻底失去耐性，喝止小陶：“好了，我知道了，你别说话，安静。”
    小陶悻悻闭嘴，挑了几样冷盘点心吃起来。
    大厅里，杜庆渊狗腿替舒雪的卡布奇诺加完糖，又唤来服务生，茶言茶语的说：“帮我把这杯冰美式也换成跟你们舒总一样的卡布奇诺，谢谢。”
    舒雪却冷笑挥退侍者，“杜先生，只是一杯咖啡而已，喝你喜欢的就可以了，不必勉强自己换成一些有的没的以示讨好。”
    “人际交往嘛，真诚才是唯一的必杀技。”

 第47章 往事暗沉不可追

    舒雪话太直白，又当着服务生的面，杜庆渊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干笑两声开始找补：“卡布奇诺也是我喜欢的，只是刚刚没想到。现在看见小雪你喝，我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想换。”
    “杜先生，请叫我舒小姐或者舒总，谢谢。”
    舒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非亲非故的，刚见面就叫这么亲近干嘛？
    “你二十九，我二十七，谁也不是小孩子了。”
    “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我性子孤僻冷淡，不是适合你的人。不过，虽然我们不适合做情人，但退一步做朋友还是可以的。”
    “日后杜先生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出手相助，希望杜先……”
    舒雪话还没说完，杜庆渊就开始大声冷笑。
    舒雪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他也没必要再伪装自己的本性。
    杜庆渊二郎腿一翘，仰躺到沙发上，右手吊儿郎当的敲来敲去，语气也与先前大不相同。
    “舒雪，我给你面子，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是吧？”
    “瞧瞧你这身土里土气的打扮，小爷我好歹也是个胭脂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英雄人物，要不是看在我老子要给我三千万的份上，谁会来金州跟你相亲？”
    好家伙，舒雪都给听愣了。
    自己没得选择才换上的衣服，现在竟成了被杜庆渊这厮嘲笑的理由？
    舒雪从小到大，什么时候被这样厚颜无耻的人羞辱过？
    舒雪气急，反手在扶手上一拍，跃身而起。
    她双手合抱，冷笑嘲讽：“你自己也不去找面镜子照照，就你这模样，还好意思笑我土气？真是屎壳郎打喷嚏——满嘴喷粪。”
    杜庆渊以为舒雪被他讥讽一番之后，说话会有所收敛，没想到舒雪却变本加厉，还给他整上了歇后语阴阳怪气。
    “你这个臭婆娘！”
    杜庆渊脸气得通红，他跨过茶几，迈步走到舒雪身前，右手不停的上下点指，一副要跟舒雪算账的模样。
    顾煦在包间见状，开门就要去为舒雪鸣不平。
    但当他将门打开后，却发现舒雪那里已经不需要他了——
    一个身着西装身材挺拔修长的男人将舒雪护在了身后。
    只瞧背影这器宇不凡的气质，顾煦也感觉这个男人的相貌一定不普通。
    或许是因为舒雪和男人神似情侣装的西服，他忽然莫名心慌起来。
    小陶见顾煦面色有异，又拾起了他刚刚想说却没说完的话。
    “煦哥。”
    小陶朝舒雪方向努了努嘴，“看见没？你的竞争者多着呢。”
    顾煦瞥了小陶一眼，关上门回到窗前的座位，装作不在意道：“关我什么事，竞争什么？”
    小陶透过窗缝往外又看了看，“瞧舒总看这个男人的眼神，他们多半是老相识。”
    “煦哥，你真不打算做点什么？”
    顾煦嘴上没有回答，眼睛却已不自觉的望向窗外，右手忐忑不安的来回揉搓着袖角。
    大厅内。
    舒雪惊诧地瞪圆了双眼，沈持钧前两天发的朋友圈不还在国外吗，现在怎么突然出现在了国内，还就在她面前。
    沈持钧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杜庆渊，伸出右手打招呼：“小杜总，又见面了。”
    杜庆渊会意，冷笑着来回打量两人，握住沈持钧的手：“难怪，我就说舒雪刚见面就这么急吼吼的拒绝我干嘛，原来是你这老情人回来了。”
    老情人？
    听到这三个字，顾煦不由攒紧了拳头。
    杜庆渊拱手作别，挤兑道：“那我就祝沈二公子和舒总破镜重圆，有情人终成眷属？”
    沈二公子？
    就着杜庆渊的话，顾煦对男人的身份有了猜测。
    小陶见杜庆渊敢怒不敢言，纳闷道：“这杜老板刚刚对舒总不是挺凶的吗？怎么见到这个男人忽然就恭敬起来？”
    “狠话不敢再说，只敢暗戳戳的阴阳怪气，这男人到底是谁啊？比舒总的身份还管用？”
    顾煦脸色沉郁的望向沈持钧，眼眸中似有一座海底深渊，叫人捉摸不定。
    “听杜庆渊叫他沈二公子，那他应该是和舒家世交的沈家的二儿子沈持钧。”
    “沈家？沈持钧？”
    小陶还是不知道沈持钧是谁，但他却反过来惊讶顾煦人脉宽广。
    “煦哥，你知道的挺多呀！竟然连这样的私隐都知道，我也跟你和为安哥在圈里混好几年了，却连沈家一个字都没听说过。”
    顾煦勉强提唇一笑，随口撒了个谎：“可能因为我是静海本地人，所以比你知道的稍微多点。”
    另一边，杜庆渊走后，沈持钧转身与舒雪对视了几秒，见舒雪不说话，他笑道：“怎么？见到我就这么意外？”
    舒雪干笑两声，脸色算不上好看。
    “确实有点意外，学长你怎么会在金州？按你家的规矩，回国不是该先回静海请安吗？”
    沈持钧笑眼盈盈，“如果我说，我是专程为你来的金州呢？”
    舒雪没有说话，脸色却彻底沉了下来。
    沈持钧继续又讲：“我昨晚飞机回的静海，今早去公司找你不在，听说你来了金州，我就跟着过来了。”
    舒雪仔细品了品沈持钧这几句话，虽然咋听上去很简单，但舒氏集团的人不可能告诉沈持钧自己的行踪，所以沈持钧一定是通过沈家的关系自己查的。
    而且，就算知道自己不在静海，也用不着紧赶慢赶的跑到金州来找自己吧？加上沈持钧回国回的突然……
    所以沈持钧到底是想干什么？用得着他这么费心思？
    舒雪直接开门见山，“学长这么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
    沈持钧以为自己暗示的已经够明显了，没想到舒雪却还没明白。
    他讪讪一笑，而后又自嘲：“我之前太过自以为是。”
    沈持钧抬眼对上舒雪的双眸，“小雪，我后悔了。”
    舒雪恍然大悟，原来沈持钧这是特地来吃她这回头草的。
    呵。
    她怎么也没想到，沈持钧也会有说自己后悔的一天。
    虽然是一段无疾而终的少女情怀，但毕竟历经多年。即使舒雪现在已经放下释然了，却仍架不住这岁月沉疴的回忆杀。
    舒雪双眼变得猩红，她努力控制才没让眼泪留下来。
    “学长，往事暗沉不可追，我们都该往前看了。”

 第48章 当局者迷

    舒雪为几年前的自己感到遗憾，沈持钧这句话若是早几年说出口，那时的自己该多么幸福快乐？
    可现在的舒雪已经二十七岁，早在千百个辗转反侧的失眠夜里成长，过了会被沈持钧花言巧语哄骗的年纪。
    沈持钧现在这样说，只不过是让舒雪更加觉得自己当年的单恋不值得罢了。
    听到舒雪落落大方的回应，沈持钧的内心忽然缺出了一个空洞。
    虽然他在新闻上看见舒雪与顾煦的绯闻时就早有预料，但此时亲耳听舒雪说出来，却又是另外一番心境。
    杜庆渊以为舒雪忙着结束相亲是因为自己，但沈持钧却眼明心亮的知道，舒雪这样做是为着此刻坐在包厢的顾煦。
    甚至更有可能的是——舒雪把她和杜庆渊相亲的地点定在餐厅也是为着让顾煦放心的缘由。
    沈持钧的视线越过舒雪，望向了包厢窗前的那道黑影。
    他知道顾煦此时正坐在包厢里观察。
    沈持钧心底的嫉妒恼恨和不服气瞬间交叠着翻涌而上，舒雪想当着顾煦的面跟他撇清关系，他偏不！
    沈持钧一把揽过舒雪，将其紧紧禁锢在怀中，舒雪想极力挣脱却也不能。
    他把下巴抵在舒雪的颈窝，以求能跟舒雪肌肤相亲。
    沈持钧斜瞥包间一眼，存心说给顾煦听，“我在国外看见你跟那个男明星绯闻的时候，还以为你喜欢上了别人，心里难受极了。”
    有些戏演着演着，真能够牵动真情，沈持钧眼眶变得湿润猩红。
    “小雪，你知道我刚看到你在和杜庆渊相亲，我有多高兴吗？”
    “娱乐新闻果然都是胡编乱造！你这种身份的人，就算和小明星有点往来，最多也就是玩玩而已，怎么可能真喜欢他？”
    顾煦混迹娱乐圈多年，什么样的牛鬼蛇神没见过？
    沈持钧的这点小心机，他一眼就看出是故意挑拨。但却还是不免被沈持钧戳中了他一直存有的不安软肋——
    顾煦本就觉得舒雪的轻易撩拨是见色起意的一时兴起。
    连小陶都看出他对舒雪动心，顾煦虽然嘴上逞能，但心里却十分清楚明白。
    面对舒雪，自己早已在不经意间缴械投降，沦陷在她的温柔乡。
    之前没有沈持钧的时候，顾煦就担心舒雪对自己突发奇想的喜欢维持不了多久。
    现在有了这么一个“老情人”，舒雪还会继续喜欢自己吗？
    可顾煦又转念一想，如果舒雪借此不再喜欢他了也好，舒家既然已经打消了和盛家联姻的心思，盛晏也就能不再动利用舒氏集团的念头。
    想到这儿，顾煦心中又泛起一丝酸楚，他垂眸长叹了口气，表面归于平静。
    小陶瞪着沈持钧，替顾煦愤愤不平，骂了句：“绿茶男！”
    小陶打量顾煦的神色，试探着又说：“煦哥，我知道我这样很啰嗦，像个唠唠叨叨的老妈子。”
    “但是，我跟在你身边这么久，真是见你待舒总与众不同。”
    “你如果对舒总有意思，不该对她不冷不热。我知道舒总一开始确实挺招你烦的，所以你态度不算好。但现在既然你感觉不一样了，就应该把你对她的喜欢表达出来啊。”
    “不然舒总身边莺莺燕燕这么多，你迟迟不表示，舒总很容易被人抢走的。”
    “大敌在前，煦哥，我是真替你着急。比如，喏……”
    小陶朝沈持钧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顾煦观察竞争对手。
    顾煦顺势看去，舒雪已经挣脱了沈持钧的怀抱，却听见沈持钧继续在说：“小时候，你喜欢跟在我身后，沈二哥哥持钧哥哥的叫。”
    “所以，我也习惯把你当作妹妹照顾。”
    沈持钧扶着舒雪双肩，“小雪，那年你跟着我出国留学，我下课在教室门外看见你，想到我们以后又能继续在一起读书一起生活，我就止不住笑意。”
    “可是后来，你却说你一直喜欢我，想和我做男女朋友。”
    “小雪，我现在必须承认，我确实太过于一根筋，当时脑子转不过弯，辜负了你。”
    舒雪快没有耐性，她觉得沈持钧忽然没头没脑立起来的深情人设与她以往对沈持钧的认知截然不同。
    舒雪搞不懂沈持钧特地回国跟她说这些是什么目的，但她绝不相信这是因为沈持钧喜欢她。
    沈持钧拒绝她的表白之后，舒雪因为学业又继续在国外呆了两年。
    若真是喜欢，那这两年沈持钧干嘛去了，喜欢为什么早点不说？
    舒雪推开沈持钧扶肩的手，打断他：“好了，学长，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应该往前看。”
    沈持钧仍然不死心，“那你前晚在机场接机的时候，和白未曦提起……”
    沈持钧竟然知道前晚她在机场接白未曦时聊过的话？
    这么细枝末节的事，沈持钧是如何得知的？
    舒雪忽然觉得沈持钧有些可怕，她再次打断他，“学长，女孩子比较爱八卦，有些话你听过就过，没有放在心上的必要。”
    包间里，顾煦却从中品出了些别的味道，前天他本就以为舒雪是去机场接某个男性朋友。
    顾煦问小陶：“我刚住院的时候，舒雪是不是说过她要赶回静海机场接朋友？现在又是台风天，飞机很容易延误吧？”
    小陶明白顾煦的意思，但却觉得顾煦的猜想不可能。
    “煦哥，你可别被那个姓沈的牵着走，他就是想让你和舒总产生隔阂！”
    “他自己刚都说了他是昨晚飞机，不是前晚。而且，台风是今天才开始影响新安省，昨天和前天的航班根本不存在因为天气延误的可能。”
    “你现在就是当局者迷，舒总那么努力追你，怎么可能还喜欢他？”
    小陶不愧是郭以安调教出来的人，把顾煦言之未尽的胡思乱想全部预判否定。
    “当局者迷。”
    顾煦重复了一遍小陶的话，喃喃道：“可能是吧。”
    在顾煦和小陶对话的片刻，舒雪不知道对沈持钧又说了什么，她已经转身开始往包间走，沈持钧站在原地也没再阻拦。
    顾煦按下百叶窗的叶片，忍不住想去多观察沈持钧这个对手几眼，没想到沈持钧也正在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视线在空中交锋。
    沈持钧抬了下金丝眼镜，眼神阴鸷的冲顾煦轻蔑一笑，无声说了句“来日方长”。

 第49章 听说有人今天上演了修罗场？

    呵。
    顾煦冷笑，心想沈持钧这人果然心思深沉。
    方才那一番话是故意演给他听的不说，临走竟然还挑衅下战书？
    沈持钧转身离去，舒雪也进到了包间内。
    顾煦收敛情绪不想被舒雪察觉，正襟危坐装作无事发生。
    舒雪却瞬间就察觉气氛不对，又见小陶不停向她使眼色后，她便随意起了个话头试探顾煦：“点菜了吗？有没有什么喜欢的菜？”
    顾煦颔首肯定，“林特助已经去安排了。”
    顾煦明白舒雪的意图，他把菜单推到舒雪面前，指着几道菜，故作轻松的说：“林特助替你点了这几道，说都是你爱吃的，你看还需不需要再加些？”
    舒雪见顾煦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笑眼盈盈的回道：“林岢做事我一向放心。”
    她又和顾煦聊了几个话题，顾煦全都一一回答，但却也仅限于回答。
    饭吃到最后，四个人里只剩下小陶和林岢还有意无意的聊两句。
    回医院的路上，顾煦更是装睡不再说话，像是精力耗尽。
    舒雪想到小陶最初朝她使的眼色，在顾煦进到病房后，她一把关上了房门，将小陶和林岢隔绝在外。
    “你是不是听见沈持钧说的那些话了？”
    舒雪把顾煦逼退到墙角，贴近他的双眼直视，不给顾煦任何闪躲的机会。
    舒雪呼出的鼻吸暖乎乎的萦绕在顾煦脖颈，加上病房里光线昏暗，气氛实在太过暧昧。
    顾煦不敢对上舒雪的眼睛，侧头否认：“没有。”
    “哦~”
    顾煦的反应让舒雪了然于胸，“那就是听见了。”
    她意味深长的调笑：“哥哥，你是因为吃醋不高兴，所以才不想理我，对不对？”
    所思所想全都被舒雪猜中，顾煦莫名其妙的开始心底发慌起来，他打开衣柜取病号服，装作要换衣服的模样给自己找事做。
    “舒雪，你身边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自恋？”
    听到顾煦的挤兑，舒雪也不恼，她跟在顾煦身后，学做他的口气：“那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傲娇嘴硬？”
    顾煦觉得舒雪措辞好笑，转过身来，冷哼不屑：“我傲娇好歹我认真专一，不像有些人……说过的话不算话，身边男人一个接一个，花心到不行。”
    “我花心？”
    顾煦竟然这样认为自己？！舒雪吃惊的声调都不觉高了两度。
    听见舒雪反问，顾煦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他噤声不敢再多说。
    “既然你知道我和沈持钧说话的内容，那你就该明白我对他的态度从没有拖泥带水。至于我爷爷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就更不用说了，我话都没跟杜庆渊说几句。”
    反正顾煦已经把话说的这么直接了，舒雪索性把心里一直积压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她也有样学样的模仿顾煦冷哼一声，“有些人还好意思说我花心，上次也不知道是谁，主动亲了我后，竟然说是意外！”
    “意外有伸舌头的吗？意外有深吻一分多钟都停不下来的吗？”
    “欲拒还迎，若即若离，又当又立！我看你才是花心大萝卜！”
    一直憋着的疑问终于被说出口，舒雪第一感受就是畅快。
    但没过刹那，她又意识到自己措辞过于犀利，看着顾煦被自己说懵不知如何还嘴的模样，舒雪立刻想找补两句，却又不知怎么张口。
    她悻悻叹了口气，拍打了自己比脑子快的嘴巴一掌，一步三回头的出了病房。
    顾煦一个人呆怔在原地，又把舒雪的话又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
    他再联想到他之前对舒雪的所作所为，后悔的重重锤向墙壁一拳。
    顾煦对舒雪的话无从反驳。
    站在舒雪的角度看，舒雪说的确实没错，他的确像个又当又立的渣男。
    舒雪是被他气走的。
    如果他是舒雪，估计以后再也不想搭理他这样的一个人了吧？
    小陶推门进来就看见顾煦垂头丧气的站在墙角的阴影里，加上顾煦本就纤瘦修长的身形，此刻活像朵焉耷耷的狗尾巴花。
    小陶想到舒雪刚刚闷闷不乐离去的模样，大概就猜到屋内发生了什么。
    他似惋惜又似安抚的轻唤了一句：“唉，煦哥你啊……”
    ……
    另一边。
    舒雪回到酒店房间就瘫倒在床上，林岢见舒雪情绪不对，识趣退出房间，悄悄给白未曦发去一条微信。
    林岢刚掩上房门，舒雪的手机铃声就响起。
    她有气无力的接起电话：“喂？”
    白未曦语调里透着浓浓的八卦味：“听说有人今天上演了修罗场？新欢旧爱加上相亲对象，真是好不精彩~”
    白未曦怎么知道的这么快？
    舒雪“唰”的一声从床上跃起，扭头准备吐槽林岢几句，却发现房间内只剩下她一人，于是又强迫自己憋下了想怼人的强烈欲望。
    舒雪无奈掩面，按摩着太阳穴，“你那儿来的林岢联系方式？你不应该有他现在的联系方式才对。”
    白未曦得意洋洋，“咳，谁叫本小姐魅力大呢，回静海没几天就吸引到一朵桃花。”
    舒雪忍不住翻白眼，她刚在顾煦面前受挫，现在实在没有心情跟白未曦嘴贫。
    “说正经的。”
    “好嘞。”
    白未曦一听舒雪情绪不对，立马收住。
    她替林岢解释了一句，“哎呀，林岢也是关心你嘛，看你心情不好，就主动告诉我，想让你安慰安慰你。”
    舒雪叹气，“未曦，我情路还真是坎坷。”
    白未曦主动揭自己疮疤，“你再坎坷能有我坎坷吗？五六年的感情都快要谈婚论嫁了才告吹，一开始还以为是被人强行斩断情丝，最后才发现是自己所托非人。”
    “你这都还没开始呢，连个真正的暧昧期都算不上，最多就算个互相试探，怎么就扯上情路坎坷了呢？”
    “等你什么时候能和我比惨了，再说情路坎坷也不迟。那时，我绝对不再跟你挣这个最惨的头衔。”
    白未曦摆出一副大姐大的架势，“说吧，今天去金州找他都发生什么了？”
    “怎么斗志昂扬的去，却萎靡不振的回来？”
    舒雪顿了一会儿理清思路，把今天所发生的事全都事无巨细的给白未曦讲了一遍。
    原以为白未曦多少会宽慰自己几句，没料到舒雪吐槽都还没尽兴，白未曦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小雪，你跟你这个大明星是怎么回事？”
    “你们俩剧本拿颠倒了？他拿的这才是女主剧本吧？”
    “我实在难以想象，怎么一个三十岁的男人能瞻前顾后成这样？简直比小姑娘还要扭捏！”

 第50章 僚机小分队

    舒雪虽然生顾煦的气，自己也出言无状刺激了顾煦，但这仅限于她。
    听见白未曦说顾煦不是，舒雪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
    “诶诶诶~”
    舒雪打断白未曦，“我给你讲今天发生的事，不是为了让在这儿对顾煦评头论足的好吗？”
    “哟，这还没说什么呢，就维护上了？”
    白未曦戏谑两声，“本来吧，知道顾煦让你难受，我还想把协调h2拍摄的事给他吹掉。结果你却这么维护他，看来……我是不能借机修理顾煦了。”
    舒雪闻之欣喜，忙追问：“事情你全办好了？”
    白未曦洋洋得意：“本小姐亲自出马，那有办不成的道理？”
    “这下你高兴了？”
    舒雪被白未曦戳中心思，却又不好意思承认。
    “没有。”
    “我只是觉得已经应允了他的事，办成了才能证明我的面子，仅此而已。”
    白未曦意味深长的连“哦”了好几声，她又把话题扯回去：“其实顾煦今天的表现也很好理解，他就是吃醋了而已。”
    听到白未曦也佐证顾煦吃醋，舒雪嘴角下意识微翘，但她还是不敢十分确定，又反问白未曦：“你觉得他喜欢我？”
    “那可不！”
    白未曦瞬间来了劲，她给舒雪一一列举证据。
    “顾煦先是看见你淋雨心疼，担心你的安危。然后又是主动约会，夸你穿衣好看。最后看见你老情人出现，就开始吃醋不对劲。这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果然爱情使人智商为负。”白未曦得出结论，“小雪，你变蠢了。”
    “顾煦他喜欢你，铁证如山，你居然还反过来问我？”
    换平日听见白未曦说自己蠢，舒雪肯定要跟白未曦大战三百回合证明自己聪明。
    但此时她脑子里就只有白未曦说的那句——“顾煦他喜欢你”。
    顺着白未曦给出的思路，舒雪又把今天发生的事回忆了一遍。
    她越想越开心，忍不住晃起双腿，在床上滚成了一团麻花。
    白未曦听见舒雪的笑声，又开始打趣她：“今天你的老情人难道是颜值超在线？怎么隔得老远都让大明星感到压力？”
    听白未曦提起沈持钧，舒雪忽然想起今天使她感到疑惑的一件事。
    “未曦，学长竟然知道前天晚上我在机场接你时，我们聊过的话。”
    “什么？！”
    白未曦也惊讶不已，“他怎么知道？”
    舒雪摊手，“我就是没想明白，所以准备回静海之后让爷爷的人查一查。爷爷本就不喜欢学长，听到这样的事，他一定会帮我。”
    白未曦忍不住感叹，“小雪，沈持钧这个人心思深沉，以前我就这样觉得。反正你现在也不喜欢他了，以后还是能隔多远就隔多远吧，他绝非善类。”
    舒雪正想应答白未曦，就听见头顶出现舒景的声音，调侃她道：“看来今天你新欢旧爱左右逢源，应付的很是得当嘛，还总结起经验来了。”
    舒雪扭头看见舒景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林岢没关门吗？你怎么进来的？一天到晚神出鬼没……”
    “本少爷自有本少爷的办法。”
    舒景挑眉一笑，学做舒雪的模样仰躺在她身侧，邀功求夸奖：“二姐，你今天看到杜庆渊这个人之后，觉得他怎么样？是不是就像我给你说的，吊儿郎当油腻好色？”
    “他怕他老子，平时玩的都比较隐蔽，所以爷爷还以为他是个良人。”
    舒景不屑冷哼，“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本少爷是谁？他杜庆渊绝对别想打我姐的主意。”
    “难得还能听见你说别人吊儿郎当。”
    舒雪抬手枕住脑袋侧躺，挤兑舒景：“对杜庆渊意见这么大……怎么？他跟你抢过女朋友？”
    舒景气鼓鼓的瞪舒雪一眼，“少得了便宜还卖乖，虽然知道你喜欢顾煦，但我提前给你讲，还不是怕你不明情况吃杜庆渊的亏嘛，真是好心没好报。”
    舒雪只是笑，还没来得及发话，电话那头白未曦就抢舒雪台词说道：“没想到我们弟弟现在变得这么懂事了。”
    “他懂什么事？还不是跟杜庆渊一样混迹欢场，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不然他那里来的这些消息？”
    听到舒雪这样评价自己，舒景急得忙从床上跪坐起来。
    “我跟杜庆渊可不一样！”
    舒景开始为自己辩解，“我喜欢学姐那是认真追求，可不像杜庆渊一样强买强卖玩弄女人。不然我干嘛要像你一样，在台风天还马不停蹄赶到金州？如果不是真心喜欢，我怎么会舍不得学姐？”
    见舒景当真，舒雪又反过来哄他：“哎呀，姐姐开玩笑的嘛。”
    “开玩笑也不行。”
    舒景理了理自己凌乱的碎发，“万一你说顺口了，一不小心说到学姐面前怎么办？”
    “这不是诋毁我形象吗？本来学姐就觉得我年纪小不想搭理我……”
    但舒景也没揪着这点小事不放，他转移话题：“二姐，话说顾煦今天看见你相亲是什么反应？”
    白未曦不耐烦的抢答：“刚刚已经说过一遍了，顾煦生气吃醋不高兴，给你姐甩脸子。”
    舒景两手一拍，“那二姐你这形势可是一片大好啊！”
    “怎么大好？”
    舒雪有些懵，没明白舒景什么意思。
    “这还不明白。”
    舒景摆出情感导师的架子，“现在你已经开始逐渐占领上风了，后面只要你稍微欲擒故纵欲拒还迎一点，顾煦这个男朋友还不手到擒来？”
    舒雪没太把舒景的话当真，她反而忍俊不禁：“莫名其妙说这么多成语干嘛？平时你不是最讨厌说话文绉绉的吗？”
    可白未曦在电话那头却跟舒景一拍即合，“弟弟说的对啊！小雪，你别跟我们俩不好意思，这追人啊还真得听听旁人的意见，得让自己跳出固有思维换换思路。”
    舒景说干就干，立马拿出手机建了个三人微信群。
    “未曦姐说的对，咱们得经常交换思路，我们帮你出主意追顾煦……”
    舒景嘿嘿一笑，“你们也帮我出主意追学姐。”
    舒雪抬手戳了舒景脑门一下，“说到底还是为了你自己。”
    但舒雪嘴上嫌弃，身体还是诚实的拿出手机查看舒景建的微信群。
    “僚机小分队？”
    白未曦在电话那头大笑，“行行行，我是你们姐弟俩的僚机！”
    “错！”
    舒景立马纠正她，“是我们三个彼此互为僚机。”
    白未曦不服气，开始跟舒景斗嘴，“你白姐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既没有对象也没有喜欢的人，完全不需要你们给我做僚机，thank you~”
    舒景“切”了一声，“你就嘴硬吧，以后总有你用到我们的时候。”

 第51章 所以，哥哥现在想做我的小狼狗了吗？

    顾煦洗漱完走出卫生间，就看见小陶呆立在病房电视机前。
    小陶把电视机音量开的很小，顾煦没听清内容，也自然没留意电视画面。
    他一边端起杯子喝水，一边随口闲聊：“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小陶怔怔转身，从电视机前让出位置，指向晨间新闻页面。
    “煦哥，你看。”
    顾煦起初只是无意一瞥，却立刻被新闻标题惊圆了双眼。
    金州舒氏酒店被台风刮断的树枝砸穿了大堂玻璃穹顶，造成数十人受伤。
    新闻画面里，舒雪和酒店员工正配合医生在转移伤员。但新闻视频是来自当时在场的酒店客人，画面模糊摇晃，顾煦根本看不清舒雪身上的鲜血究竟是来自她自己还是别人。
    顾煦感觉自己胸口忽然有口气喘不上来，他几乎没有思考，扭头便对小陶吩咐道：“安排一辆车，我们马上去舒氏酒店。”
    ……
    金州舒氏酒店。
    舒雪两眼微眯，伸出受伤的左手交由医生任意处理。
    她淡定的站在二楼露台上，透过雨点密布的落地玻璃窗，注视着酒店员工修补被梧桐树枝砸穿的大堂穹顶。
    狂风卷积着暴雨，把酒店大堂蹂躏的狼藉一片。
    林岢自大堂旋转楼梯而上，收拢滴水的雨伞，向她报告：“舒总，被玻璃碎片砸中的十七个客人和四个酒店员工都已经在医院清理完伤口，所有人都是皮外伤，没有大碍。”
    “没有大碍？”
    舒雪冷眼一笑，不怒自威。
    “好几个客人全身多处划伤，需要缝针，这还叫没有大碍？”
    舒雪打开微博，递到林岢面前，“金州舒氏酒店已经在热搜第八位了，一句没有大碍可解决不了问题。”
    “作为一个位于沿海城市，每年都要经历台风的酒店，玻璃穹顶的质量不可能抵抗不了一截被风刮断的树枝。所以，这就是我们酒店的工作疏忽，是大型事故！”
    “是是是。”
    林岢点头应和，“公关部已经在着手处理舆论了，等处理完眼前的事，后续我会通知酒店开展追责。”
    舒雪衬着下巴，若有所思。
    她眯着双眼，睫毛呈现出一道完美的弧度，“林特助，这恐怕不只是失职那么简单……”
    林岢知道叫自己林特助，就代表着舒雪心有怒气。
    他瞬间明白过来，“是我糊涂了，我马上去调这家酒店的维修记录来看！”
    舒雪抽回正在被医生消毒的左手，侧身面向林岢。
    “你去把李总经理给我叫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另外……”
    舒雪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戛止在一道刚迈上二楼的身影。
    顾煦的风衣全是雨水，他收束起的雨伞有几滴水正好唰在了林岢身上。
    林岢看见顾煦后，打量了一眼舒雪的神色，识趣领着医生离场。
    舒雪意外顾煦的出现，她与顾煦四目相对，想起昨晚争吵的尴尬，两人对视了几秒都没有说话。
    但最后，还是舒雪打破沉默，笑着问道：“台风天这么大的雨，医生说你需要静养，怎么还到酒店来了？”
    顾煦也默契没提昨晚的事，他打开微信递给舒雪看。
    “我担心你。”
    《神影》剧组就住在这家舒氏酒店，台风天没有拍摄，所有人都待在酒店里。大堂穹顶砸中客人这么大的事，剧组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顾煦给舒雪看的剧组微信群里，此时正热火朝天的在讨论这件新闻，其中就提到舒雪左手被碎玻璃划伤的事。
    舒雪惊讶顾煦今天忽然变的这么直接，她稍微有些不知所措，浅浅笑道：“碎玻璃医生已经给我挑出来了，只有一道小口子，小伤，没事。”
    顾煦却不信舒雪说的话，他走到舒雪左边，撩起舒雪的袖子仔细看了看伤口，这才松下口气：“确认你没有大碍，我就心安了。”
    舒雪眸中有掩藏不住的欣喜和惊讶，莫非是昨晚把话说开了的原因，所以顾煦突然转性了？
    她莞尔一笑：“我没骗你吧，真的只是小伤。如果问题严重，我早就跟着救护车去医院了。”
    舒雪把脑袋抵到顾煦面前，开玩笑：“放心吧，我很惜命的。”
    顾煦这次没再闪躲避开舒雪，他把舒雪的袖子撩的更高，拿起医疗箱里的棉签。
    “医生刚刚给你消毒完还没上药是吧？”
    他指了指医生调好的药膏，“是这个吗？我来给你敷。”
    舒雪跟着顾煦一起坐到沙发上，她乖巧的撩起袖子，目不斜视的盯着顾煦揣摩他的心思。
    顾煦抬眸看了舒雪一眼，猜到舒雪的疑惑，反问她：“怎么？觉得今天很奇怪？”
    舒雪也直言不讳，她点点头：“你今天像是变了个人。”
    听到舒雪的措辞，顾煦忍不住扬唇笑起来。
    “舒雪。”
    “昨晚我失态了，口出恶言，对不起。”
    顾煦停下敷药的动作，整个人变得郑重其事。
    “刚刚在来的路上，我忽然想明白了。”
    “与其在重重顾虑中彳亍，还不如坦然面对自己的心，勇敢向前，但求无悔。”
    坦然面对自己的心？
    顾煦的意思是说他喜欢自己？
    所以，顾煦这是在表白吗？
    想到这儿，舒雪高兴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但她在脑海里再把顾煦的话回顾一遍之后，又有些云里雾里不明白起来。
    “你之前一直有顾虑？”
    “什么顾虑？”
    “觉得我只是一时兴起跟你玩玩吗？”
    顾煦虽然在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准备把一切都跟舒雪坦白交代。
    告诉舒雪自己其实是盛晏的儿子，是之前被安排来和她相亲的那个人。
    告诉舒雪自己并不是对她毫无感觉，一直避而远之其实是怕盛晏算计。
    但这到了阵前，顾煦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起这个话头解释。
    舒雪见顾煦迟疑，还以为顾煦是不好意思承认的缘故。
    她自顾自的先解释起来，“我之前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我是对你很认真的。”
    “虽然一开始用你的话说，是有点见色起意吧。”
    舒雪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但我确实只对你这样。我之前也说过，我不是跟你玩玩，我是想和你发展长期关系谈恋爱。”
    “所以……”
    舒雪用食指挑起顾煦的下巴，音色魅惑：“哥哥，现在想做我的小狼狗了吗？”

 第52章 不论多久，我一定在房间等你，放心。

    舒雪把气氛营造的格外暧昧，但顾煦却忧色重重，迟迟没进入状态。
    他又一本正经的叫了舒雪的名字一遍。
    “最大的原因不是这个。”
    顾煦否认了舒雪的猜测，但他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跟着说出来。
    此刻，顾煦心里就像是有好几个小人在打架——
    如果告诉舒雪自己是盛晏的儿子，那舒雪肯定会欣喜和盛家联姻，这便正中了盛晏下怀。
    但如果告诉舒雪要防范盛晏，岂不是又明摆着告诉舒家，盛晏要算计舒氏集团吗？
    这样舒老爷子还可能让舒雪和自己在一起？
    顾煦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叹了口气。
    算了，喜欢舒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
    有时候处理矛盾的办法也不是只有解决问题这一条路。
    本来这些年自己也没怎么和盛晏联系，自己现在姓顾，是顾家的孩子，跟盛家没有关系。
    盛晏如果发现自己和舒雪有所发展，又觉得阴谋算计可以实施，那就让自己和盛晏对抗吧。
    毕竟这是盛家的事，舒雪什么也不知道，没必要牵扯更多的人进来。
    想着想着，顾煦心中的焦虑又有所缓解。
    舒雪见顾煦迟迟不开口，迫不及待的追问：“最大的原因是什么？”
    顾煦温柔一笑，只是宠溺的揉了揉舒雪的头发：“没什么，都不重要了。”
    “现在，我们就只需要……”
    顾煦话还没说完，一段急促的声音就打断了他。
    “小雪！小雪！我刚睡醒就听见服务员说你被玻璃划伤了，有没有什么事？”
    沈持钧小跑过来，硬挤到舒雪和顾煦中间，还一个劲的往后挪，直到把顾煦挤下沙发。
    顾煦忍无可忍的翻了沈持钧一个白眼，不耐烦的将手里的棉签摔在地上。
    顾煦真是对沈持钧无语至极。
    书香门第世代清流的沈家，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他屁股下面是有虫在咬吗？
    这么长的沙发挤什么挤？
    舒雪打量了顾煦的神色一眼，看到顾煦满脸不悦，尴尬的冲沈持钧笑了笑。
    “没事，一个玻璃渣子而已，医生已经帮我挑出来了。”
    舒雪一脸幸福的望向顾煦：“而且，顾煦哥哥也替我敷了药。”
    舒雪想起身避沈持钧远点，但沈持钧却一把按住她的肩膀。
    舒雪以为沈持钧又要说什么，正准备打断他，转头却发现沈持钧紧捂着肚子，满脸痛苦。
    “学长，你怎么了？”
    沈持钧没有抬头，耷拉着脑袋，整个人开始缓缓往下沉。
    “听说你受伤，我着急上火，跑太快有些岔气。”
    他“哎哟”一声，作势要把头靠到舒雪肩上。
    见状，顾煦冷冷一笑，忍不住又翻了沈持钧一个白眼。
    顾煦觉得沈持钧的演技实在太拙劣，自己刚出道时的演技都比他现在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那有人肚子痛是先把别人按住才开始的？
    演戏之前也不说理一理逻辑关系。
    演的这么假，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沈持钧的举动，对顾煦而言，完全就是司马昭之心。
    眼看舒雪手就要搭到沈持钧额头，顾煦忽然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刹那间，他整个人就散去了精气神，像个久病不愈的病人，摇晃着扑靠到沙发背上。
    顾煦抬手想按摩太阳穴，却因为意识模糊，按了几次都按偏，一副软弱无骨不能自理的模样。
    舒雪见状，果然一把撒开沈持钧，小跑过来扶住他。
    顺势，顾煦拦过舒雪腰肢，靠在了舒雪身上。
    “你怎么了？那里不舒服？是头痛吗？”舒雪连声急问。
    顾煦微微颔首，装作难受至极的样子。
    “之前医生不是给你说过我脑震荡需要卧床休息一周吗？”
    顾煦故意学沈持钧的口气，“大概是我看见新闻急火攻心，又是赶路又是淋雨的，脑子就又开始不舒服了吧？”
    舒雪将顾煦拦的更紧，生恐扶不稳他。
    “走，我先扶你到我房间休息。正好给我上药的医生还没走，可以顺便给你看看。”
    顾煦嘴角控制不住上扬，他愉悦的轻“嗯”一声，路过沈持钧时还趁舒雪不注意，朝沈持钧摆了个拇指朝下的鄙视手势。
    沈持钧这才发现顾煦也是装的，并且装的比他成功，还直接把舒雪人给骗走了。
    沈持钧气不打一处来，脸憋的通红却又不好立刻发作。
    顾煦没有在意他，继续装作不舒服，一路催舒雪快走。
    到达舒雪入住的总统套房后，顾煦正研究着后面的戏要怎么演，舒雪却突然撒手，将他摔倒在沙发上。
    “好了，别琢磨了。”
    舒雪两手将顾煦禁锢在身前，居高临下的弯腰抵近。
    “我知道你也是演的。”
    顾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舒雪看到顾煦被拆穿小伎俩后害羞的模样，忍不住又想开他玩笑：“顾煦哥哥，真是没想到啊，你也有学人装病的一天。”
    既然已经被舒雪抓住了把柄，那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顾煦干脆正面承认，“怎么？只许他沈持钧州官放火，就不许我依葫芦画瓢的百姓点灯啊？”
    见顾煦像个小学生一般找理由嘴硬，舒雪不由嗤笑出声。
    “可以，可以。”
    舒雪把玩着顾煦的领带，媚眼如丝：“在我这里，哥哥想怎么放火都行，我说话算话。”
    “只是，我还是想问你……”
    舒雪进一步突破顾煦的安全距离，鼻吸可闻的贴近顾煦的脸颊问道：“哥哥这样是吃醋了吗？我想听你说。”
    顾煦并没有正面回答。
    他只是凝视着舒雪湿漉漉的圆眼，眸中不加掩饰的，满是被舒雪诱惑出来的欲望。
    顾煦缓缓抬起下巴，试图用亲吻来向舒雪证明一切。
    可舒雪却用食指抵住了他的企图。
    “你在我房间好好休息，我会让人给你送套干净衣服上来。”
    “酒店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必须得去处理。”
    舒雪俯首看了眼腕表时间，“中午一点之前，我一定回来陪你吃午饭。”
    “好吗？哥哥。”
    舒雪的声音温柔沉静，像只令人无法抗拒的海妖。
    “去吧。”
    顾煦又揉了揉舒雪的发顶，“工作慢慢来。不论多久，我一定在房间等你，放心。”
    舒雪心满意足的“嗯”道：“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句回答。”

 第53章 至于章昂，呵，我们跟他来日方长

    总经理办公室。
    舒雪搅动着咖啡杯里的方糖，抬眸打量了坐立不安的李林一眼，声色慵懒的说道：“李经理，是你自己现在主动交代，还是等我查出来再问你？”
    “选吧，给你一分钟。”
    “基于你在舒氏集团工作多年的情谊，我友情提示你一句：这两个选择，对你和你的家人而言，可是完全不同的结果。”
    李林已年近知命，自大学毕业起，已经在舒氏集团工作了二十四年，熟知舒氏集团的实力与能力。
    所以，他很清楚舒雪说的两个截然不同的结果是什么意思。
    既然他所做之事已经暴露，与其撒谎狡辩，还不如坦白从宽，赌一赌舒雪的仁慈与心软。
    想到这儿，李林扑通一声就跪倒在舒雪面前。
    “舒总，我知道集团一直对叛徒零容忍，但是，我做这件事的时候，真没想过要坑害集团！这么多年，我对舒氏集团也是有感情的。”
    舒雪忍不住冷笑：“这样的感情，我们舒氏可承担不起。”
    李林狠狠甩了自己几耳光，忏悔道：“我真是猪油蒙了心，被章昂给出的好处冲昏了头脑。因为他承诺帮我解决我儿子出国读书的事情，又额外给了我两百万，所以上个月酒店维修时，我才从他手里接过了他准备好的穹顶玻璃。”
    听到这儿，舒雪将手中咖啡勺一摔。她没有猜错，这件事果然是家贼通了外鬼。
    如果没有一个有权利的内鬼，穹顶玻璃不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出问题。可单凭一个李林的能力，这件事又做不到如此周密。
    只是舒雪没想到，玻璃穹顶居然是出自章氏集团的手笔！
    舒氏集团与章氏集团分处两省，之前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章昂这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敢跑到新安省——舒氏集团的地盘上来算计舒氏？
    舒雪声色俱厉的质问李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已经涉嫌故意杀人？”
    “酒店的玻璃穹顶最高处有九米七，这样的高度就算只掉下一块小东西都可能砸死人，何况我们酒店为了美观，选用的还全是最大尺寸的玻璃？每半年一次的检修，玻璃穹顶也是重中之重。大堂人流往来如织，你敢在这么重要的地方动手脚？”
    “你别告诉我你四五十岁了，还不知道高空坠物的危险。”
    李林连连摇头，否认道：“不不不，舒总，我没想过让玻璃掉下来！”
    “我知道高空坠物的危险，所以新的穹顶玻璃装好后，我也特意检查过有没有问题。”
    “章昂准备的玻璃只是色度和透光度更差，除此之外与以往的玻璃完全一模一样！我以为这样只会使我们酒店的大堂不如以前好看，完全没想到玻璃会抵挡不了台风！”
    “舒总！舒总！”
    李林跪爬着过来抱住舒雪的腿求饶：“我真的没想过要让舒氏酒店发生命案！我老来得子，儿子都还没上小学，我手上如果沾染了鲜血，被请进监狱吃牢饭，那我儿子可怎么办？”
    “舒总，这点厉害关系我还是能想明白的！我之所以答应帮章昂做事，也是为了我儿子，我不可能想要杀人的，舒总！”
    舒雪被李林蠢到无语，她按了按太阳穴，使眼色让林岢把人拖开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章昂大费周章准备的玻璃，怎么可能只是为了让酒店大堂变得不如以前好看这么简单？”
    “你有没有脑子？他给你这么多的好处，就为了办件小事？”
    舒雪想到李林平时的为人，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责骂。
    “除了玻璃穹顶，你还有没有帮他在酒店其他地方动手脚？”
    李林看见舒雪对自己的态度有所缓解，声泪俱下的摆手否认：“没有了，没有了，就只有这一处！”
    “舒总，就算给我一百二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算计坑害舒氏集团的！请你相信我！”
    舒雪“嗯”了一声，“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如何处置自己，舒雪没说。李林惴惴不安，迟疑着不敢离开。
    舒雪明白李林的忧虑，索性就把话说的更直接了些：“后面章昂要是再跟你联系，立马告诉我。”
    舒雪还让他继续工作？！
    李林惊讶到说话都变结巴，“舒…舒总，你不开除我？！”
    舒雪忍不住怀疑依照李林的智商，他是怎么当上酒店总经理的。话都说到这儿了，还不明白？
    “集团对你肯定会有所惩罚，但不是现在。”
    “玻璃穹顶这件事，不管原因如何，我们舒氏集团必须承担责任。但我们也不能白白背黑锅，所以你得做我们反击章氏集团的武器。”
    “集团公关部跟着会发布这次事故是因为酒店维修疏忽的致歉声明，章昂办成了这么件得意事，又见你没有被揭穿，他拿捏着你背叛舒氏集团的把柄，后面肯定还会继续联系你帮他做事。”
    舒雪附身靠近跪瘫在地上的李林，压低声音警告道：“你在舒氏工作二十多年了，知道做叛徒的下场是什么吧？”
    “如果你帮我办成了事，那对你的处置还可以再商量。”
    “但如果……你让我发现你做双面间谍，那别说在周国了，我能让你在任何一个国家都待不下去。”
    “明白了吗？”
    李林点头如筛，他背叛舒氏的事还能转圜，他高兴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敢在舒雪面前玩花招。
    “舒总，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功折罪！”
    舒雪挥了挥手，李林便擤涕抹泪的从办公室识趣退了出去。
    等李林关上门，林岢才问舒雪：“舒总，就这么放过李林吗？”
    “李林背叛舒氏，惹出这么一件祸事，肯定是要处罚的。只是我们现在需要他做诱饵，所以还是要留点余地。”
    舒雪目光冷如冰窖，“至于章昂，呵，我们跟他来日方长。”
    林岢将平板电脑递到舒雪面前，“集团总部新查到的消息，章昂通过几家新成立的公司，几经转手，购买了舒总你作为试点售卖的几块土地，并且还与两家我们长期合作的建材供应商达成了合作关系。”
    “哦？”
    舒雪瞬间来了兴趣，“这么说来，章氏集团是想把手伸到新安省跟我们宣战了？”
    “既然他觉得房地产是块肥肉，那就把另外几块地也卖给他吧。”
    舒雪提唇坏笑，安排道：“林岢，演技好点，别把高兴表现的太明显。”
    “既然这些地对章昂而言炙手可热，那我们顺应市场需求涨涨价也就理所应当了吧？”
    “你说呢？嗯？”

 第54章 反正你也跑不掉，早晚都是我的

    舒雪回到套房，迎面看见的就是顾煦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顾煦穿着一件浅蓝色毛衣，腰系一条暗花围裙，正有条不紊的在三个炉灶间忙碌。
    顾煦的身形本就高挑，衣着单薄之后，更如同被山间夜月照拂的茂林修竹般，多添了几分儒雅之味。
    顾煦发现舒雪回来，侧脸笑了笑，温柔道：“你回来啦！事情都处理好了吧？”
    舒雪透过源源不断的水蒸气望向顾煦，忽然有种小俩口过日子的错觉。
    她不免有些恍神，缓步走到顾煦身边，笑着回道：“都处理了。”
    舒雪探头往锅里瞧，“你煮了些什么？”
    顾煦揭开锅盖给舒雪看，“炖了一锅药膳乌鸡汤，然后又煨了一锅红烧牛腩，现在正准备炒两个菜。”
    不知道为什么，舒雪听见顾煦这样回答，突然有股想扑进顾煦怀里的冲动，但她极力克制住了。
    舒雪仰头冲顾煦甜笑：“哥哥厨艺真好，看来我今天中午有口福了。”
    “但你怎么不多休息休息？或者叫酒店厨师帮忙？医生叮嘱……”
    顾煦转身用食指堵住舒雪的嘴，打断她解释道：“可是，我就是想亲手给你做点菜吃。在厨房会妨碍你们酒店做生意，所以我才让他们把材料给我送到了套房。”
    顾煦像是有些担忧，“你不会怪我在你套房生油烟吧？”
    舒雪连连摇头，她倚靠在中岛柜上，“怎么会？”
    舒雪变得感慨，怅然若失道：“自从我父母离世后，就没有人专门为我再亲手做过饭了。”
    “烟火气是幸福的代名词，谢谢你，顾煦。”
    听见舒雪第一次这样郑重其事的叫自己的名字，顾煦顿住了他手中的锅铲。
    他关掉炒菜锅的火，转身摸了摸舒雪的发顶安抚，感同身受的柔声说：“我经历过，我明白你，小雪。”
    舒雪眼眶发热却努力微笑，她问顾煦：“我可以抱你吗？”
    顾煦又瞬间被舒雪逗笑了，他一把揽过舒雪入怀，紧紧抱着她，反问道：“你之前不是挺大胆的吗？想抱就抱啊，现在怎么变的这么乖，竟然还要客气问我？”
    舒雪被顾煦说的不好意思，她把脸埋进顾煦臂弯，娇嗔道：“哎呀，这不是跟以前不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顾煦没明白。
    舒雪缓缓抬起头，对上顾煦的眼眸，顿了好几秒才下定决心说道：“哥哥，你不一样了。我现在摸不清你的心思，不敢再轻举妄动。”
    顾煦想起上午舒雪离开套房时说的那句话——
    是了。
    他还欠舒雪一句回答。
    他从没对舒雪说过她想听的那四个字。
    “我喜欢你。”
    顾煦抵住舒雪的额头，“舒雪，如果你还愿意，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终于听到了朝思暮想的这句话，舒雪激动的热泪盈眶。
    她难以置信的又把头往上抬了几分，与顾煦交睫之距，鼻吸可闻。
    “真的？”
    顾煦忍不住又笑了，明确得知舒雪的态度，他也按捺不住欣喜。
    “真的。”
    得到一个肯定句，舒雪再也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
    顾煦用食指抹掉舒雪脸上的眼泪，鼻尖轻轻摩挲舒雪的鼻梁骨，心疼的说：“别哭。”
    “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
    他勾起舒雪的下巴，吻上舒雪的唇。
    顾煦轻按着舒雪的肩膀和后脑勺，迫使她不得不加深这个吻。
    舒雪没想到顾煦会吻的这么狠。
    起初她还有些懵，意识到顾煦的霸道之后，舒雪抬手环上顾煦的脖颈，迎合他肆意掠夺。
    顾煦吸走了可供舒雪呼吸的空气，舒雪双腿不由发软，人开始不受控制的下坠。
    顾煦一把接住她，像个挂件般紧搂在怀中。
    舒雪双手捧起顾煦的脸，低头深吻，开始反客为主。
    可顾煦却在这时打起退堂鼓。
    他将舒雪放到中岛柜上，轻抚舒雪的脸将两人剥离开来。
    顾煦眼白有些发红，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舒雪喘气，像个打量猎物的猎人，眸中满是欲望。
    舒雪正想问顾煦怎么停了，下一秒，她的膝盖就触碰到了顾煦。
    舒雪的脸“唰”的一下就红到耳根。
    她顿时明白了顾煦的克制。
    “那个，我……我……”
    舒雪跳下中岛柜，“我再去问问李林还有没有什么没老实交代清楚的。”
    顾煦却顺势一把抓住了舒雪的手臂不让她走。
    舒雪忐忑不安的看向顾煦猩红的双眼，心中几万个小人打架。
    如果她顺应顾煦的意思，那他们发展的是不是太快了点？
    虽然她也不是保守的老古板，但这前后剧情变化也太不合理了吧？
    可她如果现在走了，顾煦又会不会不高兴？
    舒雪正在纠结怎么开口，顾煦却又放开了她。
    顾煦温柔笑了笑，“吃了饭再去，我炒两个菜，很快就好。”
    舒雪心中大石头落地，松了口气：“好。”
    舒雪转身准备走到餐桌坐着等，顾煦又弯腰俯到她耳边低声补了句：“反正你也跑不掉，早晚都是我的。”
    舒雪真是纳了闷。
    顾煦这前后反差是被夺舍了吗？
    还是说压抑本性久了的人，后面释放出来就会这么闷骚？
    舒雪被顾煦羞到跺脚，她不敢再面对顾煦的眼睛，撇开顾煦小跑到餐桌边坐下。
    顾煦难得见到舒雪害羞，再想到两人关系飞跃性的进展，他忍不住朗声大笑。
    舒雪在心底不断催眠自己听不见顾煦的笑声，她拿出手机聊天，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谁知“僚机小分队”的群里却先她一步，早已聊的热火朝天。
    白露未曦：什么？！顾煦今天跑到酒店找你二姐？两个人还拉拉扯扯？
    静海第一帅：我反正在楼上看到顾煦来找她，然后沈持钧也来了。
    静海第一帅：两个人像是在我姐面前争宠似的，一个肚子痛，一个头晕。
    静海第一帅：不过最后啊，还是顾煦凭借在我姐心里的超然优势胜出。
    然后舒景还生怕舒雪看不见，@她。
    静海第一帅：@顾煦哥哥的心肝宝，酒店的事处理完没？处理完了就给我们讲讲呗？别小气~
    白露未曦：你都说顾煦已经来了，你姐就算处理完工作，我估计她八成也没空搭理我们。
    白露未曦：【八卦.jpg】
    白露未曦：小景，你懂的~

 第55章 你说我以前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人？

    静海第一帅：哦哦~明白明白，有些事必须得亲自去做。
    静海第一帅：【坏笑.jpg】
    这两人真是越说越离谱，舒雪无语至极。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我说你们俩有完没完？这么能编干脆去写小说好了？
    白露未曦：【激动.jpg】来了来了！
    白露未曦：那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们讲讲嘛，不然舒景这张嘴，还不知道怎么编排你。
    静海第一帅：诶！我说未曦姐你怎么出卖队友过河拆桥啊，聊天记录还在这儿摆着呢！
    静海第一帅：二姐，你把聊天记录网上翻！
    静海第一帅：【倔强.jpg】
    舒雪想了想，还是举起手机拍了张顾煦此刻做饭的照片发进微信群里，分享喜悦。
    白露未曦：啊啊啊啊啊！！！家庭煮夫！居家打扮！
    白露未曦：小雪，你们这是飞一般的进展啊，难道……你们在一起了？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嗯，就在刚刚。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害羞.jpg】
    静海第一帅：恭喜啊，二姐，得偿所愿。
    白露未曦：啊啊啊！姐妹，真为你高兴！
    静海第一帅：看来我这群建的大吉大利啊，昨晚刚建，今天你就脱单！
    静海第一帅：二姐，你得给我算头工！零用钱还是买车，你自己选一个表示吧，我都可以哦~【坏笑.jpg】
    顾煦拖着餐盘走到餐桌前，一边往桌上放碗碟，一边打量舒雪的神情。
    “看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舒雪将手机拿给顾煦看，“告诉我弟和我闺蜜我们俩在一起的事。”
    “僚机小分队？”
    顾煦的注意力却不在聊天内容上，他开始自恋：“怎么，为了撩我还专门建个群研究？”
    舒雪真觉得顾煦现在变了个人，她又惊又喜，眼睛笑成一弯月牙。
    “拜托，这是昨晚才建的群！”
    顾煦耸耸肩，“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又不敢有意见。”
    舒雪无可奈何的笑着嗔怪顾煦，“懒得跟你说。”
    顾煦也跟着笑，他坐到舒雪对面，将筷子递到舒雪手里。
    “来，吃菜。”
    “尝尝我的手艺合不合你的口味。”
    舒雪夹起一块牛肉往嘴里送，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险些被辣呛着。
    “很辣吗？”
    顾煦给舒雪递水，他满脸愧疚：“我外婆是蜀中人，我从小吃习惯了，刚刚做菜时我还特意少放辣椒，做的微辣口味，没想到还是……”
    舒雪朝顾煦竖大拇指，“确实是蜀中人的微辣标准。”
    她见顾煦有些沮丧，反过来安抚道：“但这道菜的味道一级棒，我多吃点，像你那样习惯就好了~”
    顾煦阻止舒雪夹牛肉，“算了，你别勉强自己，吃鱼香肉丝吧，酸甜口，不辣。”
    “我不！”
    舒雪却坚持，她再次夹起一块牛肉，并扒了一大口饭进嘴。
    舒雪一边咀嚼，一边口齿不清的夸道：“好吃好吃，真的好好吃！”
    顾煦宠溺的对着舒雪发笑，他也拿起筷子开始吃饭，随口问道：“刚刚你说再去问李林有没有什么没交代清楚的。”
    “李林是谁？怎么？玻璃穹顶的事，是被人算计吗？”
    舒雪放下碗筷，神色变得郑重其事起来，“对，家贼通外鬼，舒氏被人算计了。”
    虽然舒雪的回答都在顾煦的预料之中，但得到肯定回复后，他还是止不住惊讶。
    顾煦也跟着放下筷子，追问：“谁？”
    “章氏集团。”
    舒雪笑了笑，转动着右手食指戒，准备给顾煦解释：“你不做生意，可能不怎么了解，章……”
    “是刚接手章氏集团没两年的章昂吗？”
    舒雪没料到顾煦竟然知道章昂的名字。
    听见顾煦反问，舒雪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想到顾煦作为一线明星，章氏集团这样的大公司不可能没有交集。比如发顾煦黑热搜的言柏，背后靠山就是章氏集团。
    所以，章氏集团的班子变化顾煦有所了解也就不足为怪了。
    舒雪点头，“对，是他。章昂收买了金州这家舒氏酒店的总经理李林，在大堂的玻璃穹顶上动了手脚。”
    顾煦面色变得凝重，他握住舒雪的手嘱咐道：“小雪，章昂这个人心机深沉，做事不讲原则。他才刚从他父亲手里接过章氏集团两年，就将章氏集团的资产翻了两倍，是个不折不扣的冷血动物，你得小心他。”
    舒雪没想到顾煦对章昂会这么了解，但她欣慰顾煦对自己的关心。
    舒雪抿唇浅笑，拍了拍顾煦的手，“好，我知道了。”
    “但舒氏集团也不能任人宰割，我们不惹事也绝不怕事。”
    顾煦顿了片刻，将整件事思索一遍后才应道：“嗯，你说的对。”
    “我支持你，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就直说。”
    在舒雪和顾煦说话的间隙，舒雪手机震动不停。
    她拿起手机一看，就见白未曦在群里说道——
    白露未曦：对了，小雪，昨晚你说沈持钧知道你在机场接机跟我说过的话，我的品牌设计师在机场掉了行李，今天我去机场查监控帮他找行李时，发现有个男人鬼鬼祟祟跟着你。
    白露未曦：然后我找人一查，找到了那个男人，原来……沈持钧找了个人跟踪你。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说他只在静海跟了你几天而已。
    白露未曦：我告诉你是想让你心里对沈持钧有个防备，他现在不是又跟着你到了金州吗？另外，你也不用让你爷爷的人去查了，免得老爷子担心。
    静海第一帅：我靠！！！沈持钧这是什么意思？竟然敢找人跟踪我二姐！他活腻了吧！
    静海第一帅：敢欺负我舒景的姐姐，看我怎么收拾他！
    白露未曦：收拾他？说说，你能怎么收拾沈持钧？又去咬他一口？
    静海第一帅：……
    静海第一帅：好汉不提当年勇啊，别过去五六七八年了，还在这儿翻我小时候的旧账！
    静海第一帅：我那时候不还是个初中生吗，打又打不过他，只能仗着年纪小，咬他一口帮我姐出气。
    白露未曦：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又想起你当时的样子了，像只哈巴狗一样，几个人过来拖你，你还咬住沈持钧不放。
    静海第一帅：……
    静海第一帅：打住
    静海第一帅：【微信转账】
    白露未曦：哇！一万块！铁公鸡拔毛不容易啊！
    白露未曦：哈哈哈看来这真是一件你不想提起的事。
    静海第一帅：怎么回事？拿钱都堵不住你的嘴！
    白露未曦：得嘞！小少爷，我马上闭嘴！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白露未曦，竟然真是这样……我忽然感觉他好陌生，未曦，你说我以前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人？真是瞎了眼！

 第56章 不是新欢，是男朋友

    白露未曦：咳，谁年轻时没看走过眼？
    静海第一帅：我，我就没看走过眼。
    白露未曦：滚！
    白露未曦：能不能有点眼力见？
    静海第一帅：我姐现在春风得意，她高兴都还来不及，才不会因为沈持钧这么个卑鄙小人影响心情。
    白露未曦：说的倒也是。
    静海第一帅：你说是吧，我的好姐姐？@顾煦哥哥的心肝宝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好话歹话都让你说完了，还想让我说什么？
    静海第一帅：你就说你现在心情爽不爽吧？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哼，不告诉你。
    顾煦见舒雪抱着手机不放，又往她碗里夹了块肉，问她：“看什么这么入神？”
    舒雪不想对顾煦有所隐瞒，直言道：“我闺蜜查到前几天在静海时，沈持钧派人跟踪我。”
    “什么！跟踪？”
    顾煦先是难以置信，但想到沈持钧是个演技派之后，又觉得这事可以理解。
    顾煦冷笑道：“呵，他还真是没有下线。”
    “可他不是前晚才回国吗？人还没回国就先找人跟踪你？目的是什么？”
    “即使我之前在国外，我跟他也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
    舒雪沉思片刻，“所以，依照我对他的了解来猜，他可能是在国外看到了我跟你的绯闻，这才……”
    顾煦脸拉的又黑又长，本来昨天沈持钧在餐厅对舒雪说的话，他从头到尾就全部听见了的。
    顾煦压低声音，瘪着嘴嘟嘟囔囔：“他还喜欢你……”
    看见顾煦吃醋，舒雪觉得好玩又开心，但她也没有拿捏着顾煦的偏爱和在意隔岸观火。
    舒雪即刻就向顾煦解释，宽他的心：“如果你知道我跟他以往的事，就不会说出他喜欢我的话了。”
    “沈持钧这个人……怎么说呢，他只是把我当做一个价值可观的物件，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一只小宠物。他并不喜欢我，但即使如此，也不允许小宠物被别人抢走。而且，这只小宠物不能想着除他以外的其他人。”
    顾煦抬眸对上舒雪的视线，他居然从舒雪眼中看出了一股不可名状的自卑感。
    他忽然很心疼舒雪，“好了，别说了，吃饭吧。”
    舒雪浅浅一笑以示自己无事，她不想顾煦有所误会，又问顾煦：“我这样比喻，你明白吗？”
    “哦，对了。”
    她故作轻松转移话题，逃避这段她不想提及的过往。
    “h2的事情还没给你讲，我已经拜托我闺蜜帮你协调好了，这样一来，你就可以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
    “h2的事并不重要。”
    顾煦紧紧握住舒雪的手，轻抚她的面庞安慰她：“你要知道，过去的都过去了，你的未来有我。”
    ……
    几天之后，台风终于离境。
    虽然新安省没有因此迎来万里无云的大晴天，可舒雪的心情并未受到天气影响。
    因为顾煦伤势恢复，重新回到了剧组拍戏，舒氏酒店的事故也在流沙般的新闻中，被人们逐渐谅解遗忘。
    她在金州陪了顾煦五天，最后碍于集团事务繁重，还是不得不回到静海。
    没有顾煦陪伴的日子，舒雪抓住工作间隙，走访了几家“三生”咖啡店，找出了顾煦经营上的多处漏洞。
    但她最后发现，若想完美解决问题，还是得与静海政府商谈合作。
    今天的静海气温骤降六度，北风已越过西边山脉光临这座城市。
    沿街的梧桐树锈黄枯萎，落叶随风飘扬，像是一群失去灵魂的蝴蝶，尽显萧条之感。
    斑驳的树影倒映在黑色普尔曼的车身上，又再飞驰而过。
    舒雪一边盯着窗外发呆，一边抬手按摩太阳穴，头疼等会儿应该如何开口。
    林岢明白舒雪的纠结，他主动为舒雪排忧解难：“舒总，要不你就在车里等，我一个人去？”
    舒雪却摇头否定：“负责这块的人是铁面无私出名的沈秉轴，必须拿出足够的诚意和利益才可能打动他，只有你去的话，不管用。”
    “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尴尬……”
    舒雪眉头一皱，她之前放话放的痛快，说见沈秉轴没什么大不了，可临到阵前却又抑制不住犯怂。
    “林岢，你知道的，我所有的糗事他全知道。他当年还阻拦过我和沈持钧，只是那时我却不识好歹的骂了他。”
    “结果，我和沈持钧的发展如他当初所料不说，现在我还要转头去求他办事。”
    “这……这……”
    舒雪掩面无奈，“我当时骂的实在太难听了，简直尖酸刻薄。现在要去找他办事，真的很让人难为情。”
    林岢没想到还有听见舒雪形容自己尖酸刻薄的一天，他不由失笑。
    林岢安抚舒雪，“没事的，舒总。沈大公子通情达理，自小性情就与沈二公子不同。”
    “他不会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旧事，他肯定能理解你，别担心。”
    “唉……”
    舒雪长叹口气，下定决心：“顾煦咖啡店这事，还是有政府支持比较好。死马当活马医吧，没办法。”
    车流如虹，转眼舒雪就来到了政府大楼。
    她站在沈秉轴的办公室门前，给自己做最后的心理建设。
    可沈秉轴却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凑巧打开了办公室门。
    沈秉轴看见舒雪先是愣了一下，但他很快调节好表情，伸手做邀请状：“进来坐。”
    舒雪叫了声“秉轴哥”，便跟在沈秉轴身后往屋内走。
    她惴惴不安，像个犯错请家长的小朋友，忐忑拘谨不敢乱动。
    沈秉轴给舒雪倒了杯热水，见舒雪束手束脚，他不由发笑，打趣道：“这都多少年过去了，还这么怕我啊？”
    舒雪也纳闷，自己现在又不是当年的小朋友，怎么见到沈秉轴还像是被封印了一样？
    沈秉轴坐到舒雪对面，直截了当：“你来找我，是为了刚回国的持钧，还是为了你的新欢顾煦？”
    舒雪觉得“新欢”这两个字有点刺耳，她忍不住反驳：“不是新欢，是男朋友。”
    沈秉轴仍旧是笑，“是是，顾煦现在是你的男朋友。”
    “你这么维护他，看来我那个固执的弟弟要希望落空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
    沈秉轴毫不避讳，“当年你热血上头，喜欢我弟弟喜欢到不行。结果现在才回国两个多月，就跟一个只见过五六次面的小明星坠入爱河？发展这么迅速？”

 第57章 只是为了维护他作为男人的自尊？

    沈秉轴知道自己和顾煦的细节，舒雪并不意外。
    毕竟沈持钧在国外都能派人跟踪，常年待在静海的沈秉轴怎可能没有一点消息？
    他了解的比沈持钧更多更细才算正常。
    让舒雪感到难堪的——是沈秉轴的措辞。
    正如她先前预料那般，沈秉轴知道她所有的糗事，而且还嘴损如往昔，逮着机会就报复她当年的骂人之仇，一点也不给她留情面。
    好死不死，沈秉轴还长了张与沈持钧及其相似的脸——
    他剑眉星目五官深邃，眸中透露着深沉睿智的神光。与沈持钧最明显的区别，恐怕就只有沈秉轴身上那谦逊儒雅的气质了。
    但只要沈秉轴嘴损起来，恍惚之间，舒雪仍旧有种沈持钧在向她提问的错觉。
    舒雪假装撩发，避开沈秉轴的视线，“感情的事，说不清楚。”
    “只要缘分到了，一切皆有可能。”
    “秉轴哥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最后一句话直戳要害，舒雪反将一军。
    沈秉轴轻咳缓解自己的尴尬，他转移话题，不再装糊涂逗弄舒雪。
    “说吧，顾煦咖啡店的事，你来找我是有什么新打算？”
    “如果还是一些老调子，就不必多说了。”
    “让顾煦自己负责那两栋楼的改造，已是互惠互利的最优方案。老城区整改是城市发展的大势所趋，市政府已经对顾煦有所退让了，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舒雪打开平板上的设计图，运筹帷幄的将电脑推到沈秉轴面前。
    她嘴角微微上扬，“秉轴哥，你先看看再说话。”
    舒雪没有按着他的预料出牌，沈秉轴有些诧异。
    看完舒雪给出的设计图之后，沈秉轴露出欣慰的笑容，感叹道：“舒雪，你长大了。”
    “你哥出国养病之前，还担心你会管理不好舒氏集团这么大的摊子。现在看来，他完全可以放心。”
    “甚至……你还有精力和能力去管别人的事。”
    “哦，不。”
    沈秉轴连忙纠正自己的话，鹦鹉学舌的挤兑舒雪道：“不是别人，是男朋友。”
    舒雪不想和沈秉轴贫嘴，她翘起二郎腿，手靠沙发，胜券在握的说：“你就直说合不合作吧。”
    沈秉轴又把设计图再看了一遍，赞不绝口：“好，确实是好。”
    “如果能达成设计图上的规模，你们舒氏集团可就为静海做出大贡献了。”
    舒雪颔首微笑，“老城区和浅水湾中间的这片老厂房，并不在这次老城区改造的规划中。”
    “明明再往下一点就是风景宜人的观光胜地，为什么不把这片一起整改呢？想来多半是市政府资金不足……所以依此推断，市政府才会开出让顾煦自己负责两栋楼的条件。”
    “我猜的没错吧，秉轴哥？”
    沈秉轴伸出拇指，“几年不见，没想到你越来越有你大哥的工作风范了。”
    舒雪也忍不住挤兑了沈秉轴一句，“三句不离我大哥，他这才出国几个月？”
    沈秉轴窘迫的摸了摸鼻子，不得不改口道：“你猜的没错，市政府这两年都受财政赤字的困扰，有些地方确实有心无力。”
    “但舒氏集团也不会白白出手改造老城区外面的老厂房吧？”
    “咱们有话直说，你的交换条件是什么？把话说到明面上，这样我才好在会议上提这件事。”
    舒雪却摆了摆手，“这点你就猜错了。”
    “如果非要说一个条件的话，那我希望政府能在老城区和浅水湾之间，沿着海边规划一条路。这样既能够提升观光体验，也能吸引更多的游客前来。”
    “那么，我们舒氏集团新建的浅水湾度假酒店生意也可以更好。”
    沈秉轴脸上难得露出惊讶的神色，“就只是这样？你们不觉得亏吗？还是说……你心里还有其他盘算？”
    舒雪把玩着右手上的食指戒，“如果亏不亏必须用钱衡量的话，那舒氏集团好像是亏了一点。”
    “但爷爷从小就教育我们，作为新安省最大的民营企业，应该承担相当的社会责任。”
    “不是我想唱高调拍马屁，实话实说，舒氏集团之所以能走到今天，离不开政府和新安省所有百姓的支持。”
    “既然舒氏集团现在有能力，而静海也正好有需要，并且又是一件合作共赢的事，何乐而不为？”
    舒雪这番话说的沈秉轴心服口服，他忍不住举起双手给舒雪鼓掌。
    “好！好！好！不愧是舒老爷子教出来的人。”
    “半个小时后要召开一个领导会议，我会把你的提议拿到会上重点商谈。想来不会有任何悬念，你的设计图一定有机会变化为真。”
    舒雪起身与沈秉轴握手，“这样就再好不过了，感谢秉轴哥。”
    沈秉轴剑眉微挑，嘴上仍旧不饶人。
    “但是……这件事你也并不是毫无私心的吧？”
    没有任何悬念的被沈秉轴看穿，舒雪轻抿嘴唇，望向天花板，企图蒙混过关。
    解决了一个困扰市政府许久的问题，沈秉轴心情大好。
    他朗声笑道：“把老厂房改造成文化主题公园，再与浅水湾旅游景区结合起来，这样不止你们的度假酒店生意大好，顾煦手上那几家位于老城区的咖啡店生意也是一样好吧？”
    沈秉轴双手环抱，他不由佩服起舒雪来。
    “你啊你，帮助顾煦却不让他知道，选了这么一个隐蔽的法子。”
    “到底是为什么呢？只是为了维护他作为男人的自尊？”
    沈秉轴话太多，舒雪剜了他一眼，不客气的嗔怪道：“要你管。”
    “好好好，我不管。”
    沈秉轴也不生气，他把平板还到舒雪手上，示意舒雪将设计图微信传给自己。
    “这么一件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需要忙的地方还多着呢，我也懒得八卦你。”
    “不过……”
    到底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沈秉轴刚说完不再八卦，转头就又抛出一个让舒雪不想回答的问题来。
    “有一说一，幸好你现在喜欢顾煦，没有再执着于我那个弟弟。”
    “以前我只觉得你俩性格不合，现在看来，格局也是差着十万八千里，你和持钧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舒雪也是纳了闷，沈秉轴这么一个温柔儒雅的男人，怎么总是逮住她的小辫子不放？
    “秉轴哥，虽说你们俩不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但你这嘴是不是也太刻薄了一点？”
    “诶~”
    沈秉轴连忙解释，“这你就没说对，虽然我和持钧同父异母，上一辈人又有恩怨，但我跟他的关系从小到大都是很融洽的。”
    “我刚说的话可不是刻薄他，‘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你知不知道？我一直说的都是实话，你和他确实不合适，劝你及时止损才是我爱护他的表现。”

 第58章 好想和你看月亮

    因为沈秉轴的话，舒雪想起了过往种种，忽然就变得有些惆怅。
    她音色低沉的“嗯”了一声，“我现在知道了，你说得对。”
    “是吧？”
    终于听到舒雪认同，沈秉轴不由骄傲起来。
    “那我就当你是给我道歉了。”
    见沈秉轴主动开起玩笑，舒雪心里那点对于当年的龃龉尴尬也一扫而空。
    她故意做出一脸嫌弃的模样，皱着眉头回怼沈秉轴：“道歉什么道歉？我又没做错过事。”
    一听舒雪不承认，沈秉轴又想再多说两句：“你在你的生日宴会上让我下不来台，被人嘲笑了大半年，这还没错？”
    “当年要不是你大哥拦着我，依我那时的脾气，我真可能跟你当众争执起来。”
    舒雪知道自己有错，但嘴上还是不饶人的顺竿爬。
    她学做沈秉轴的表情，厚着脸皮自豪道：“没办法，谁叫我有个好哥哥，而你又恰好听我哥的话？”
    沈秉轴：“……”
    ……
    舒雪收到沈秉轴的肯定回复，是在回朝雾宫的路上。
    进入暮久山别墅区后，是一段蜿蜒的上坡路。
    舒雪一直低头看手机，头脑不免就有些发晕，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立刻跟顾煦分享这个好消息。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哥哥，在吗？有件事想要告诉你。
    舒雪下面的话都还没写进输入框，顾煦就秒回反问道——
    顾煦：什么事呀？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你猜猜？【傲娇.jpg】
    顾煦：从你的表情看，一定是件好事。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对！
    暮久山的雾灯透过繁密的树枝，斑驳在舒雪精致的面庞上。
    她嘴角微翘，望向山下的城市灯火，思索片刻后，还是发送了她原先准备好的谎话。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我刚参加完一个酒会，听商业上的合作伙伴说，静海政府要把老城区旁边的那片废置厂房改造成文化主题公园。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这样一来，老城区整体改造后，再结合文化主题公园和浅水湾景区，你那几家位于老城区的咖啡店，客流量问题就可以得到解决啦！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我是不是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呀？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快夸我！快夸我！我可是在知道这件事的第一时间就来告诉你了哦！
    微信那头的顾煦好像忙什么事去了，过好一会儿才回道——
    顾煦：真的？怎么之前我跟市政府商讨时，没听他们提？
    屏幕蓝光映照在舒雪小鹿般的瞳仁，她眸中闪过一刹那的自我怀疑。
    难道顾煦看出她在撒谎？
    不会吧……
    她的演技有那么拙劣？
    舒雪难得紧张，可她还是硬着头皮回复——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是真的！可能政府才刚决定，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顾煦：哦哦。
    顾煦：那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开心脸.jpg】
    看见顾煦被糊弄过去，舒雪松了口气。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这两天，我抽空走访了几家三生咖啡店。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我发现顾客少的原因并不只是因为老城区青年人口流失。
    顾煦：有话直说，无妨。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那我就直接说咯，哥哥不要不开心~
    顾煦：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何况对象还是你。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哼，恐怕正因为对象是我，所以才更容易生气吧。
    顾煦知道舒雪是在说他最初不耐烦的态度，气势瞬间软下来。
    顾煦：错错了。【求原谅.jpg】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高傲.jpg】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言归正传，其实你咖啡店自身的经营问题也挺多。
    顾煦：怎么说？
    顾煦：【期待讨好脸.jpg】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哥哥，你的经营理念和模式太老套了！店里的装修和陈设也是。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虽说复古也是一种风格，但是也不能一点都不与时俱进啊。
    顾煦：嗯。
    看到顾煦只回复一个“嗯”字，舒雪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她难道把顾煦说生气了？
    可她提前给顾煦打预防针，顾煦不是承诺不生气么？
    哼，果然。
    与其相信男人这张嘴，不如相信世上真有鬼。
    舒雪没有回复，顾煦又发来一段话。
    顾煦：后天圈里有个宴会在静海，到时候我给剧组请假提前半天回来，我们去实地看看，可以吗？
    明白顾煦并没有生气，舒雪劲头又提了上来。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可以啊！那我也把工作提前安排好。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后天的宴会是干嘛的啊？我想去……【卖萌.jpg】
    顾煦：【摸摸头.jpg】
    顾煦：是我代言的一个品牌开的庆功宴，邀请了圈内许多艺人、导演、制作公司和团队，我作为代言人需要站台展示，所以不能带女伴。
    顾煦：【抱抱安慰.jpg】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委屈.jpg】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失落……不能跟哥哥一起。
    顾煦：【摸摸头.jpg】
    顾煦：半个月后，我公司有个酒会，到时候带你。
    顾煦：乖~
    顾煦：或者，你有什么活动需要男伴，可以叫上我哦~我去协调我的工作时间。
    看到最后这句话，舒雪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虽然对常人而言，光明正大谈恋爱是件理所应当的事，但爱一个人的时候，总会忍不住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
    舒雪想跟顾煦一起参加宴会，只不过是想装作商业合作伙伴，多在顾煦身边待一会儿罢了。
    她万万没想到，顾煦竟从没想过要对外隐瞒恋情和她地下恋，还主动提出带她去公司酒会，这不无异于公开吗？
    舒雪笑弯了眼睛，她觉得自己如果是一条金鱼的话，现在一定幸福到冒泡。
    而且，还是粉红色的泡泡！
    此时，司机停好车，为舒雪打开车门。
    夜晚九点，月光如水，竹影如荇。
    舒雪下车便迎面望见一轮皎洁的圆月，她沿着草坪里的碎石小路走到花园，看着山坡下她送给顾煦的芍药花田，在仲秋时节空留下一片苍老灌木，没有了照片里的浪漫旖旎。
    热闹甜蜜的对比之下，变成了一个人的落寞。
    舒雪忽然被股莫名的孤独感裹挟，就像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般，凉意自脚底而起，从未有过的渴望能有个温暖怀抱。
    正在舒雪胡思乱想之时，远处传来一阵轮船的鸣笛声。
    她抬头眺望而去，玉盘正好镶嵌在黑色锦缎中央，海上游船配着星月倒影，在海面上化作一池摇曳的粼粼波光。
    舒雪打开手机拍下照片，发送到顾煦微信。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图片.jpg】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此时此刻，好想和你看月亮。
    被月光照拂的另一端。
    顾煦打开照片后，一眼就在左下角的泳池里发现了舒雪的倒影。
    他两指按住图片放大，才知道舒雪今天穿了一条黑丝绒高开叉长裙。
    长裙的肩带因为舒雪双手环抱从肩上滑落，露出一侧性感的锁骨和半团饱满。
    泳池倒影是个自下而上的角度，舒雪长裙的开叉因此高到腿根，昏暗的光线中，顾煦仿佛看见了舒雪的底裤。
    他忽然感觉身体有些发热，不由自主的上下吞咽了一口。
    顾煦慌忙关掉照片，顿了两秒后，又再次打开点击保存。
    他走到窗边，拍下金州此时的月亮回给舒雪。
    顾煦：【图片.jpg】
    顾煦：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第59章 哥哥，能不能……不在这儿？

    说来两天不过48小时，加上顾煦要提前半天回来，时间甚至还不足40个钟头。但对热恋中的舒雪而言，这两天简直度日如年。
    俗话讲，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跟顾煦这么多天没见，都不知道隔了多少个秋。
    舒雪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与顾煦见面的节点。
    从金州回静海的五号环海高速出口在靠近老城区的那边，正好顾煦回来也要去看三生咖啡店，为了节约时间，也是为了早点见到顾煦，舒雪早早就等在了高速出口。
    迈巴赫S680普尔曼，再配上五个8的黄色车牌，舒雪的车在路边足够扎眼。
    顾煦一过高速收费站，抬眼便看见了舒雪。
    他让司机停车，自己换乘到了舒雪的车上。
    顾煦关好车门，转身便将舒雪紧紧搂入怀中。
    顾煦身上携带的丝丝冷气，顺着空隙钻进舒雪内里，但却像是勾魂刃一般，没让舒雪有任何不舒服不说，反倒使她感到温暖与安心。
    舒雪其实有些讶异顾煦的主动，毕竟之前她那样撩拨，顾煦都像座寺庙里不染杂念的神像，任凭她这个信徒如何虔诚，雕塑都不给任何回应。
    而现在……
    顾煦不仅跟她聊天会透露出些许缱绻不舍，就连见面也变得这样积极主动。
    舒雪既意外又惊喜。
    她双手环上顾煦腰际，像只小猫一样贴着顾煦的脸颊来回磨蹭撒娇。
    “为了提前半天回来，不断赶戏，累着了吧？”
    顾煦宠溺的摸了摸舒雪的头，垂眸浅笑：“还好，想到能提前半天回静海，我工作就充满干劲。”
    舒雪忍俊不禁，仰头看向顾煦满是柔情的眼睛，“也是，晚上能看见各种美女，确实很让人兴奋。”
    顾煦的眼角眉梢都充满爱意，他按着舒雪的后脑勺又将她抱回怀中，对舒雪的小心思心知肚明。
    顾煦说出舒雪想听的那句话，“我赶回来是为了看谁，你不知道？”
    舒雪在顾煦怀中咯咯发笑，勾在顾煦脖颈上的发丝也一起跟着轻颤，直撩得顾煦心痒难耐。
    但好在舒雪这时起身靠在了座位上，免去了顾煦克制的痛苦。
    舒雪媚眼中波光潋滟，她懒懒的理了理鬓角碎发，领口也因此开了些。
    顾煦忽而觉得心头一紧，按捺了几天的思念破牢而出。
    “舒雪，你这是在勾引我。”
    他声色低沉沙哑的抛出一个肯定句，没等舒雪否认，顾煦就反手箍住舒雪的脖颈将她搂了过来。
    顾煦每次主动吻舒雪都吻的特别狠，仿佛他根本不懂什么叫浅尝辄止一般。
    舒雪迎合着顾煦，与他交颈缠绵，耳鬓厮磨。
    顾煦体内的火引被点燃，温热的手掌轻抚上舒雪的蝴蝶骨。
    可舒雪早在前两次的亲密接触中就已经露馅。
    她从来只敢在顾煦理智尚存时壮着胆子皮一皮，但只要顾煦欲念上头神智不再清明，舒雪的怂包性质便再也掩藏不住。
    她犹豫再三，还是按住了顾煦试图探进的手。
    舒雪昂起脑袋，湿漉漉的鹿眼里除了被顾煦引诱起来的情念，还蕴藏着几分小兽般的羞涩和胆怯。
    她声音有些颤抖，言语试探：“哥哥，能不能……不在这儿？”
    情致被舒雪打断，顾煦却也不恼。
    他明白舒雪的顾虑，并且他之前也这样想，只是……没抵过突然上头的欲望。
    顾煦嘴角上翘，他勾起舒雪的下巴，意犹未尽的又轻轻吻了舒雪一口，戏谑道：“你是诱惑我摘苹果的蛇。”
    舒雪脸颊羞的绯红，她离开顾煦的怀抱，躺回座位上，娇嗔的“哎呀”了一声。
    顾煦更觉心情愉悦，忍不住朗声笑起来。
    这时，车子缓缓停稳。
    挡板前，司机通过对讲话筒告诉舒雪已经到了泻湖入海口的三生咖啡店。
    两人相视而笑，互相整理好仪容才开门下车。
    小陶和顾煦的司机跟在舒雪车后，但却没跟着下来。
    顾煦与小陶透过车窗对视一眼，点了下头算作应答。
    舒雪见了，调笑道：“你们俩还挺默契，话都不用说，全靠眼神解决。难得。”
    顾煦只是笑，他为舒雪推开咖啡店的门，“Lady first，请进。”
    迈进三生，咖啡的香气就扑面而来。浓郁香醇之间，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花果香。
    店里用微小的音量在放着曲子，舒雪仔细听了听，听出曲目是Nightingale。
    她抬眼打量店内，发现对面有扇窗户没关。
    借此，海风趁机偷跑了进来，将白色窗帘吹得凌乱。
    帘尾流苏有节律的扫过地板，宛若起舞的少女裙摆，在光影中留下海风的脚印。
    顾煦顺着舒雪的目光，也看见了窗帘留下的一圈圈尘痕。
    他惭愧笑道：“店里生意不好，我很少过来，我外婆来的次数也不多。店员可能就趁机偷懒，卫生没打扫到位，让你见笑了。”
    顾煦抬手引舒雪到靠海一侧的窗边坐下，等到他主动张口叫人，店员这才发现有人进店。
    店员见来人是顾煦，慌忙小跑过来问好，“老板。”
    顾煦挥了挥手，示意店员为舒雪点单。
    结果店员手忙脚乱，把桌上的菜单和记录的小本子全都失手打到了地上。
    看见地上一摊散乱的白纸，顾煦不免有些动气。
    “我没来店里的时候，你们就是这样做生意的吗？”
    他无语扶额：“没发现客人进店就算了，我可以当你们是在后台忙。”
    “但是，怎么连点单这么基本的事都做不好？幸而你失手打掉的是菜单本，如果打翻的是一杯刚做好的咖啡，岂不是要烫伤客人？”
    店员自知有错，被顾煦批评的哑口无言。
    舒雪轻轻拍了拍顾煦的手以示劝慰。
    她从店员手里拿过已经摔的七零八落的菜单，整理好顺序看了看，又递到顾煦面前。
    “我要一杯美式和一块提拉米苏，哥哥你呢？看看？”
    顾煦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懒得再看菜单。
    “我跟你一样。”
    店员从舒雪手里接过菜单本，满眼感激的看了看舒雪。
    等店员转身离去，舒雪才朝顾煦笑道：“别生气，我们今天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发现问题吗？”
    “现在发现的问题越多，后面整改的效果才越好。”

 第60章 你我之间，不用计较这些身外之物

    诚然舒雪说的在理，但顾煦的心绪还是没能立刻平复。
    他盯着桌下的地毯出神，“是我没用，咖啡店以前在我妈手里经营好好的，现在却被我弄成这样，还险些开不下去……”
    “你是工作太忙了，无法两头兼顾，并不是你没用。”
    舒雪握住顾煦有些发凉的指节，“你看，你才刚进店两分钟，不是就发现了许多问题吗？”
    “你只是没时间发挥你的能力而已。”
    “别这样说自己。”
    “你现在可是我的人，你怎么样，得我说了算。我们顾煦哥哥可是最棒的哦~”
    舒雪音调舒缓，如同在哄三岁稚子。就像一阵温柔的海风般，吹进顾煦心里，抚平了他关心则乱的焦躁。
    顾煦“嗯”道：“卫生差，店员服务差，等会儿咖啡和蛋糕送上来，说不定还要添个味道差。”
    他自嘲式的摇头笑了笑。
    “那我们就解决问题！”
    舒雪这话说的斩钉截铁，顾煦透过她坚定的眼神，仿佛看见了舒雪在舒氏集团杀伐果断的模样。
    情绪是会传染的。
    顾煦的积极性被舒雪调动起来，他环顾四周，指着门对面的那扇窗户，解决问题：“卫生肯定得打扫干净，或许应该制定一个标准。”
    “这就对了。”
    舒雪顺着顾煦的话，鼓励他道：“哥哥很有悟性。”
    顾煦知道舒雪是在安慰他，他惭愧的颔首笑笑。
    但顾煦垂眸又发现桌下一个阴暗的角落因为潮湿，木头已经腐朽，他叹了口气：“是该换换格调了。”
    “对！”
    顾煦这话戳中了舒雪心坎，“店内装潢都是十几年前的风格了，而且还刻意做的有些复古。现在看来，已经与时代脱节了……”
    店员送来咖啡与蛋糕，分别摆好后，恭恭敬敬的退回到吧台。
    舒雪继续说道：“还有点单，可以改进成手机扫码。这样顾客更自在，店员也能减少服务失误的几率，并且还可以节省人力，节省成本。”
    舒雪端起咖啡尝了一口，又吃了一口蛋糕，没想到还真被顾煦预言说中。
    她继续点评道：“咖啡问题不大，只是不太新鲜。应该是先前生意不好，咖啡豆囤积太久没用完的缘故。”
    舒雪抬手示意顾煦也尝尝，“在生意没好起来之前，可以试着少进点，后面再看生意情况决定。”
    “蛋糕的话，有点过甜，而且发硬，不太好吃。我觉得，专业的事还是得专业的人干，但对三生而言，重新请蛋糕师代价太大。或许，你可以尝试每天从蛋糕店订。”
    “又或者说……”
    舒雪灵光一闪，“哥哥可以考虑与跟我们舒氏酒店合作。”
    她掰着手指头给顾煦算账，“静海一南一北有两家舒氏酒店，加上新建的浅水湾度假酒店，如果哥哥选择了我们，可以同时从三家店进货，这样你不仅节约食物成本，连交通成本也可以节省。”
    虽然舒雪口头上拿低了姿态，说的是希望顾煦选择舒氏酒店。但顾煦就算再怎么不顾生意，也不会不知道舒氏酒店的实力、定位与口碑。
    舒氏酒店的蛋糕拿到咖啡店卖，如果是按舒氏酒店的市场价进货，对一家小小的咖啡店而言没有必要。但舒雪一直说三生可以节省成本，想必一定会按舒氏酒店的成本价提供给三生，说不准还要亏本供货。
    顾煦不想舒雪因为自己是她男朋友就吃亏，何况把舒氏酒店的蛋糕拿到咖啡店卖，本身就有些大材小用。
    顾煦反握住舒雪的手，十指相扣，诚恳道：“小雪，你不要因为是我的咖啡店就让步吃亏。你的建议很好，但三生可以找其他档次匹配的蛋糕店合作。”
    舒雪清楚顾煦心里怎么想，她垂眸思考了片刻，才笑道：“我不吃亏啊。”
    “舒氏怎么会做亏本买卖呢？”
    “既然舒氏为三生解决了蛋糕供货的问题，那下个月浅水湾度假酒店开业的时候，希望哥哥能到场出席，为我们剪彩。”
    “舒氏的度假酒店开业，会有很多媒体到场。如此，我们就相当于免费得到了顾影帝的代言推广，占大便宜了呢。”
    “平等互利的买卖，哥哥意下如何？”
    听舒雪这样说，顾煦知道，如果他继续婉拒，舒雪定会一再坚持。
    一件小事，没有必要。
    “好。”
    顾煦应承下来，“上次你帮我解决h2代言拍摄的事时我就说过，只要你们舒氏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舒雪凝望着顾煦含笑的眼睛，“你的代言费多贵啊，买多少蛋糕不行？你又何尝不是吃亏？”
    “哥哥，你要明白，你我之间，不用计较这些身外之物。”
    听见舒雪这样说，顾煦没法不感动。
    除他外婆以外，舒雪是第一个对他说这种话的人。
    不仅言出必行不说，甚至还做的比说的多。
    顾煦咧开嘴角，露出洁白整齐的八颗牙齿，微微颔首：“好。”
    他望向正在吧台打扫卫生的店员，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店员得重新培训，建立新的考核机制，不能再这样懒散不专业。”
    舒雪接着顾煦的话，说出她觉得最重要的问题。
    “其实对咖啡店而言，影响生意的主要因素还是格调。”
    舒雪转身上下打量，“店内的陈设太旧，色调和光线也有些昏暗，应该换新。”
    “这家店靠近泻湖入海口，应该结合地理优势，吸引散步的老年人进来。大部分老年人爱喝茶，其实三生也可以卖点茶饮果饮。”
    “另外几家店也是，比如位于产业试验区的三生，应该借城区整改的机会，改造一下，吸引那边上班的青年人。”
    “哥哥觉得呢？”
    舒雪说完，把决定权交给顾煦。
    顾煦虽然点了头，但脸上却没有了笑意。
    可顾煦的表情看上去又并不像是生气，舒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她从顾煦的眼眸中看出了惆怅与悲伤。
    方才聊天时，顾煦的情绪就有些怪异，并不只是对咖啡店生意不好的失望，再加上舒雪原本就纳闷顾煦花大代价也要保下三生咖啡店的原因。
    所以，她试探着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话：“三生咖啡店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第61章 我就是想和你多待会儿

    若是在顾煦小时候，说顾煦和她外婆需要借三生咖啡店糊口还算说得过去。
    但这几年，顾煦大红大紫，压根就用不着这么一个咖啡连锁店来维持生计。
    一个不断亏损的过气咖啡连锁店，换做正常人，早就要及时止损关掉它了。
    可顾煦非但一直往里面砸钱不说，还抛下补偿款不要，主动向政府承担起两栋楼的整改事务。
    这一切实在太违反常理。
    顾煦盯着在礁石堆上逡巡觅食的海鸥，他终于坦白：“三生是我妈创建的品牌，承载着我关于她的记忆。”
    “如果把这里关门拆掉，以后我想妈妈的时候，就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了。”
    “所以，我才跟静海政府商谈买下那两栋原本要拆的楼。我一直知道三生的装潢过时，却还是舍不得换新。”
    “但前两天你在微信上提出这个问题后，我很认真的又想了想。与其在一成不变中怀念，让三生逐渐失去生命力。还不如大胆往前，带着我妈的梦想重获新生。”
    顾煦这话一出，舒雪心中某块柔软的地方就被瞬间击中。
    她想起舒景讲起顾煦咖啡店叫三生时，她曾经的反应。
    舒雪被顾煦引的有些怅然若失，她望向窗外海滩，“其实，之所以在三生的众多店面中，选择带你来泻湖入海口这家，也是因为这家店承载着我儿时和我父母的相关记忆，所以我今天才想带你一起过来看看。”
    听见舒雪的话，顾煦惊讶到愣住，而后又欣喜起缘分之巧。
    “竟然有这么巧合的事！”
    顾煦捧着咖啡杯难以置信，“有段时间，我跟我妈吃住都在店里，小时候我们就在三生见过面也说不定。”
    “我知道三生是你开的时候，我也这样想过。”
    舒雪笑的温柔又和蔼，她灵魂深处的母性被顾煦激发出来。
    “我以前在网上看到过一段话，说‘后来出现在我们生活中的人，其实早在小时候就登场打过照面。’或许我们还真见过……”
    她单手摩挲着咖啡杯，叹息道：“哥哥，我们经历相似，我明白你不想改变三生的感受。”
    顾煦既像是回应舒雪，又像是在喃喃自语：“不破不立，我懂。”
    “我认识一个建筑设计师，她擅长在保护老建筑的同时，恰到好处的融合进现代风格。我家老宅就是交由她负责的，改造的很好。”
    舒雪对上顾煦视线，“毕竟我也对三生饱有情怀……如果哥哥感兴趣的话，我可以介绍这个设计师给你认识。”
    舒氏老宅，顾煦听盛晏提起过，是座江南风格的中式宅院。但三生所处的几座楼宇却是欧洲文艺复兴式的建筑，这样，设计师还能运筹帷幄吗？
    顾煦想了想，“靠近产业试验园的那栋楼已经开始动工，如果设计师有时间的话……”
    顾煦虽然言犹未尽，可舒雪却已经明白他心中的迟疑。
    “没问题。不管你是想先拿一家店做实验还是两家，都可以。”
    “蒋阿姨为人和善，很好交流。并且除了蒋阿姨自己，她的一双儿女也都是建筑设计师。我亲自出马去请，他们一家人一定会对三生尽心尽力。”
    “而且，蒋阿姨连宫殿都参与设计改造过，十来家咖啡店对她而言，更是不在话下。哥哥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保管能把你的每家三生都改造的至善至美各有千秋。”
    顾煦被舒雪的默契和诙谐逗笑。
    舒雪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他细小的情绪变化，并可以迅速用最优的方式做好应对，还不会使他尴尬。
    顾煦发现，自从认识舒雪之后，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减少了许多麻烦。
    他忍不住感慨，“小雪，有你，真是我的幸运，幸好没有错过你。”
    舒雪匍在桌沿，凝视着顾煦的双眸，含情脉脉。
    “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
    舒雪抬手衬住下巴，安排起两人下一步的行程。
    “晚上我有个客户也约在城市中心宴会厅那边见面，等会儿我陪你过去。见完客户之后，我就在餐厅等你。”
    她嗲声嗲气的撒娇，“哥哥，你宴会结束后，要以最快的速度来见我哦~”
    顾煦用食指刮蹭了舒雪的鼻梁一下，开她玩笑：“怎么？对自己不自信？怕被宴会上的美女比下去？”
    “怎么可能！”
    舒雪一向对自己的容貌和身材有自信，她故意耍宝逗顾煦开心：“如果不是要管理舒氏集团，凭我的姿色，出道当女明星都绰绰有余好吗？”
    她顺势揽住顾煦的胳膊，以顾煦的手臂做绳，像荡秋千那样晃了晃，缓缓娇嗔道：
    “我就是想和你多待会儿，毕竟明天吃过早饭，你就又要回金州去了。而我因为集团的事务，最近又走不开。”
    顾煦的瞳仁因为动容而微颤了两下，他双手捧住舒雪的脸，用拇指来回轻抚。
    “快了，《神影》这部戏还有十几天杀青。”
    “等我回来。”
    “乖。”
    ……
    天气转凉后，夜幕降临的越来越早。
    时间不过才傍晚七点，最后一缕霞光就已消失在地平线。
    庆功宴现场，红地毯直铺到门口，场面极其盛大。
    门口的车一会儿一辆，锦衣绣袄的明星们个个争奇斗艳，华丽登场。娱记的闪光灯更是此起彼伏，片刻都不曾停歇。
    谁都想趁此机会拍张照片上热搜，极美或极丑都行，只要有热度，黑红也是红。
    毕竟娱乐至死的年代，当事人的感官已经无从轻重。
    宴会厅内，纸醉金迷觥筹交错。
    数百盏复古水晶灯宛若星辰，照耀在宴会厅上方，熠熠生辉，誓要将今晚的主角——陨石手表衬托到无懈可击。
    顾煦配合品牌方做完展示活动，来到人群中找寻郭为安的身影。
    几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女明星背身站在顾煦前方，望着门口的方向，指指点点的正在说些什么。
    顾煦无意顺着她们看去的方向瞥了一眼，发现刚从门口进场的竟是他的熟人——姚雨。
    顾煦脚步没有停下，他离那几个十八线女明星便又近了点，凑巧听见了她们正在讨论的内容。
    一个身着红色短裙的女人，阴阳怪气的嘲讽道：“到底是成了精的骚狐狸，刚被华文影视厌弃，转头就傍上了章氏集团。”

 第62章 阿煦，我和舒总的初衷都是为了保护你，减少你的烦恼。

    一个烫着羊毛卷的女人不明情况，忙问：“怎么回事？之前不还都说姚雨是华文影视华董事长的情妇吗？怎么忽然就被华董事长厌弃了？”
    另外一个穿着黑丝绒长裙的女人似乎知道更多内幕，她冷冷瞥向姚雨，眼中满是鄙夷与恨意。
    “姚雨仗着华老板的宠爱，这几年在圈子里横行霸道，除了我们几个，受过她欺压的人还不少。”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那有不湿鞋？这次她得罪了舒氏集团总裁，舒氏集团直接找上华文影视说要封杀她，华老板还能说什么？”
    “本来就只是一个玩物而已，自己不把握好分寸，出了事，华老板怎可能为她耽误生意？”
    羊毛卷惊讶到捂嘴：“姚雨疯了吗？竟然去惹舒氏集团总裁！”
    红裙女蔑笑道：“她向来只敢肆意欺辱我们这些小虾米，那有魄力跟舒氏集团对冲？只不过是她运气背，错把舒氏集团的新总裁当成了剧组里向顾煦献殷勤的小演员，来来回回给别人使了不少绊子。”
    “前阵子的热搜你没看吗？她推倒剧组置物架想害舒氏集团总裁，结果却把顾煦弄到了医院。她不仅被舒氏集团封杀，还有好几个官司要打呢。不过，现在她傍上了章老板，估计牢狱之灾要被免了，舒氏集团多半会看在章氏集团的面子上撤诉。”
    羊毛卷仔细回忆了一番，“说到顾煦住院，我倒是对这个热搜有点印象，只是当时没点进词条细看。”
    羊毛卷双手叉腰，得意洋洋的炫耀起自己的丰满。
    “你们知道的，我最近去做了几个医美手术，恢复期间就没怎么用手机。”
    黑丝绒长裙斜眸上下打量了羊毛卷一眼，“我看你这眼角就是照着姚雨的样子做的吧？”
    羊毛卷满脸晦气，“谁照着她做了？”
    羊毛卷抬手扶额，笑的花枝乱颤：“我这是按着Vivian的眼睛做的，可花了不少钱呢，走的是国际范，懂不懂？”
    红裙女不明就里，“Vivian是谁？”
    羊毛卷一听更得意了，“咳，Vivian你都不知道，她是今年刚靠言柏恋爱绯闻火起来的国际超模。”
    “你小声点。”
    黑丝绒长裙瞧了不远处的章昂一眼，连忙比了个噤声手势。
    “章老板不让言柏跟Vivian谈恋爱，最近正为言柏恋情曝光和拿不到资源的事情心烦着呢，你说这么大声，他听见了能高兴？”
    羊毛卷声调立马小了几度，追问道：“言柏又怎么拿不到资源了？我出国做手术这段时间圈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黑丝绒长裙挑了挑眉，摆出一副高姿态，“其实言柏跟姚雨的情况差不多，都是得罪了舒氏集团总裁。”
    羊毛卷脑筋灵活，她想到言柏跟顾煦是前队友关系，反问道：“因为顾煦？”
    黑丝绒长裙“嗯”了声，点头继续道：“言柏在他公司地位普通，一直都靠章老板这个金主捧。”
    “男宠被舒氏集团打压，再加上章氏集团最近在大量收购舒氏集团售卖的土地，所以章氏集团现在大概快和舒氏集团交恶了吧。”
    “姚雨也是被舒氏集团封杀，跟章氏集团就算是有了共同的敌人。姚雨有心拍马，章老板怎可能不欢迎她？”
    听到这儿，顾煦瞬间顿住了喝酒动作。
    舒雪封杀了言柏和姚雨！？
    他这段时间耽于情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郭为安这个经纪人也不告诉他，想来是和舒雪达成了一致。
    娱乐圈的艺人能对舒雪有什么威胁，舒雪之所以封杀言柏和姚雨，顾煦知道，是因为他的缘故。
    但这两人现在都投靠到与舒氏集团存在竞争关系的章氏集团麾下，会不会因为有了大靠山，就狗仗人势报复舒雪？
    顾煦惊讶之余，又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几分担心。
    他忽然不想在人群里大海捞针的找寻郭为安了，顾煦真想生出一对翅膀，立刻飞到舒雪所在的那家东南亚风情餐厅去。
    背身站在顾煦面前的那几个女人还在继续说话——
    红裙女的艳羡之情溢于言表，“说到底还是顾煦命好，非科班出身，却红的那么快。本来他就像开了外挂似的，现在又搭上了舒氏集团，岂不是要飞升上天？”
    羊毛卷被红裙女的措辞逗笑，“我看你就是想像顾煦那样傍个有钱有势的金主了，今晚这么多大佬在，你看中了哪一个？”
    红裙女双手环抱，防备着面前这两人：“不告诉你。”
    黑丝绒长裙又斜眼看了两人一眼，她虽然看不上羊毛卷和红裙女，却又忍不住打预防针：“我丑话可先说前面，你俩别跟我抢杜氏旅业的小杜总。”
    羊毛卷和红裙女异口同声的“切”了声，嬉笑着吐槽了两句，面和心不和的三人便聊起了其他话题。
    顾煦怅然回神，垂眸看向手中的香槟，却在玻璃杯壁上窥见了郭为安的倒影。
    他有些惊讶，“为安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郭为安轻轻拍了拍顾煦的肩膀，向来刻薄戏谑的嘴里难得流露出几句安慰之词。
    “你别听这些人乱说，你现在的成就都是因为你先天条件好又肯努力。”
    顾煦剑眉微挑，薄唇上扬：“从你嘴里听到这样一本正经夸我的话可真不容易。”
    郭为安见顾煦情绪无恙，不像是因为这些污言秽语乱神，转念便猜到顾煦方才惆怅的原因。
    “咳。”
    郭为安喟叹道，“舒总是何许人？这些小角色不会对她有什么影响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顾煦摇晃着杯中香槟，眉头却又不自觉的紧蹙起来。
    “舒雪封杀言柏和姚雨的事，你一早就知道了？”
    郭为安怕顾煦秋后算账，颔首老实道：“舒总对你是真的很不错。”
    “你出事住院那天，舒总跟我商量对外如何公关时，她就提到了要封杀姚雨。”
    “本来言柏她是没带上的，只是后面出于她们集团事务的原因，又查到了言柏背靠章氏集团，而章氏集团接纳了被其封杀的姚雨，貌似有意以你为软肋拿捏舒总。舒总怕他们对你做什么，这才先下手为强封杀了言柏，以求减少他们在工作生活中跟你的接触。”
    “所以，最近你身边安保增加了一倍，不是因为你意外受伤，而是舒总怕他们对你不利，特意嘱咐亚线传媒加的。”
    郭为安知道顾煦性子历来要强，他怕顾煦生气他与舒雪隐瞒，犹豫了片刻，还是补了句或许无用的话。
    “阿煦，我和舒总的初衷都是为了保护你，减少你的烦恼。”

 第63章 我是希望我也能像舒雪保护我那样保护她！

    或许是因为提到了舒雪的缘故，郭为安意外发现顾煦这次竟没有方头不劣。
    机会难得。
    郭为安干脆趁热打铁，又顺嘴提了几件他还没告诉顾煦的事。
    “本来言柏爆出你和舒总绯闻时，你的粉丝还不满，闹了半天。但紧跟着又爆出姚雨弄倒置物架使你受伤住院的事……你粉丝和姚雨粉丝吵着吵着，发现对家直接没了官方账号，他们这才慢慢回过味来，知道舒总和你是真心相爱，而且又那般不遗余力的维护你，你的粉丝也就逐渐开始支持起你和舒总的恋爱。”
    “阿煦，这对你和舒总的恋爱可是件好事！就算后面你想公开，你的粉丝们估计也不会再有脱粉的举动，你可以省心许多。”
    可顾煦却并没受郭为安刻意而为的话语影响，他的心思还在方才的那段对话上。
    “为安哥，就算言柏和姚雨想对我做什么，也用不着增加一倍的安保吧？”
    “自从团体解散，我合约签到亚线传媒后，言柏就一直对我冷嘲热讽，暗地里大小绊子也都使过。他就这种格局，有什么可怕？”
    顾煦抵近郭为安，看似面色和蔼，眸中却透露出一股凌冽杀气，颇有几分威胁恐吓的意味。
    饶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数十年，有着七窍玲珑心的郭为安，也不免对这样一反常态的顾煦有些犯怵。
    顾煦声音低哑而沉郁，“是不是还有什么事，你说一半藏一半，没有全盘告诉我？”
    郭为安也不知是不是被顾煦吓到的原因，他紧张的上下吞咽了一口。
    思索再三，郭为安将顾煦拉到宴会厅无人的一角，叹口了气，才缓缓道：“阿煦，你不知道章昂的为人，他完全就是个疯子。”
    虽然郭为安不知道顾煦家里的情况，但他这话的确也没有说错。
    顾煦对章氏唯一了解的人——只有章昂死去的爹。
    在顾岚与盛晏感情没有破裂前，顾煦还生活在盛家。那段时间，盛晏跟章氏集团往来密切，章父也就时常到访盛家。
    可顾煦离开盛家的时间早，外加章昂又是这两年才异军突起的商界新秀。
    所以，除了“章昂”这个名字以外，顾煦对其一无所知。
    但通过章氏集团这两年翻倍增长的市值，和顾煦表弟之前偶然讲起章昂冷血的忌惮模样，顾煦大概也能猜到章昂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狠角色。
    不然，舒雪也不会这么防着投靠章氏集团的言柏和姚雨。
    顾煦想到几个小明星所说的章氏集团与舒氏集团交恶，他慎之又慎的追问道：“舒氏跟章氏之间，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郭为安在静海确实听到一些传闻，但舒雪没有开口，再加上他对顾煦的了解，郭为安最后还是选择了装糊涂。
    “两个商业帝国的秘辛，我这样的外人怎么可能知道？”
    “阿煦。”
    郭为安按住顾煦肩膀，“有些事你不用想的太复杂，不必要的敏感除了让你患得患失之外，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更何况，有舒总在，你不会因此受到任何委屈的，你大可放心。”
    顾煦抬眸对上郭为安的视线，他眼中蕴含的情绪此时复杂极了。除了有对郭为安话语的诧异与失望之外，更多的，是认真且坚定的态度。
    “为安哥，我问这么多，不是为了审时度势保全我自己。”
    “我是希望我也能像舒雪保护我那样保护她！”
    听到顾煦这话，郭为安彻底呆住了，他没想到顾煦现在对舒雪的感情已经变得如此坚决。
    郭为安作为顾煦的经纪人，于公，他一开始支持顾煦和舒雪往来，确实是为着舒雪的权势可以给顾煦带来利益。
    所以，后来他听小陶汇报顾煦与舒雪感情升温，也同公司商量一致不反对。
    于私，郭为安作为顾煦的朋友，想着顾煦三十岁的年龄，遇见舒雪这样美艳富有的佳人，谈段恋爱才属正常。
    何况顾煦现在做了演员，不是起初那个需要维持单身人设的爱豆，郭为安真心真意的希望顾煦幸福。
    可这一切预想，都是基于对顾煦有利方面的考虑。郭为安没想到冷心冷面的顾煦，有一天会为了红颜知己冲冠一怒。
    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满眼怒气的顾煦很陌生，好像过去的几年都不曾真正认识过一样。
    “阿煦，不要意气用事。你把自己从舒雪男朋友这个角色身上抽离，站到上帝视角看问题，你就会知道我对你的劝告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顾煦将郭为安搁在他肩上的手慢慢放下，他已经控制住情绪，语气变得温和从容。
    “为安哥。感情本来就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如果我能把自己抽离到上帝视角，那我看到的就不会是什么最好的选择，只会是我不爱舒雪的证明。”
    “我做不到。”
    郭为安发觉自己喉咙有些发硬，需要极用力才能发出声音。
    他作为经纪人替顾煦考量的这盘棋已经checkmate，但他作为顾煦朋友考量的这盘棋却有枯木发荣之势。
    他高兴见到顾煦这副有血有肉的模样。
    郭为安既像在祝福，又像在哀婉。
    他叹息着唤了声，“阿煦……”
    顾煦颔首不再对视郭为安的双眸，他转身朝出口走去，“为安哥你自己回公司吧。”
    “我要去找她。”
    ……
    栾树红绿相间的枝芽，在仲秋时节达到鼎盛。
    舒雪身着卡其色短款风衣和阔腿短裤，脚穿一双墨色及膝皮靴，头戴一顶黑皮鳄鱼纹贝雷帽，坐在餐厅花园最大的那棵栾树底下。
    餐厅的夜间装饰选配了多种灯饰，鹅黄色的灯火照耀在舒雪身上，明暗之间，像是个从老式电视机里穿越而来的九十年代港星。
    顾煦来到这家东南亚风情餐厅时，正好看见舒雪在盯着庭中摆设的假椰子树发呆。
    顾煦朝舒雪走去，脚下的白沙淹没脚背，发出细碎的咿呀声。
    舒雪闻声转头，看见自己思念的这道身影，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
    舒雪张开双手求抱抱，“宴会怎么散的这么快？我以为要到凌晨呢。”
    顾煦顺势附身抱住她，贴近舒雪的脸颊蹭了蹭体温，“还没散，是我提前走了。”
    舒雪很讶异，她两只眼睛睁得浑圆，像只撒娇小狗般，闪烁着满心期待却又不敢妄想的光芒。
    顾煦扯过一把椅子坐到舒雪身旁，他无意瞥了餐桌上的食物一眼，先是意识到舒雪晚饭根本没吃两口，而后却发现桌上餐具只有一套。
    原来，舒雪说顺道在这边约见客户是骗他的。
    她竟真如她之前随口说起的那样，只是想和自己多呆一会儿。
    可是，却又懂事到不愿给自己增加一丁点心理负担。
    想到这儿，顾煦忍不住摩挲起舒雪的脸庞，他的眼神温柔缱绻又留恋。
    顾煦心疼问道：“怎么不多吃点？”

 第64章 哥哥，在我眼里，你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存在。

    舒雪莞尔一笑：“已经吃挺多的了。”
    “我食量本来就小，下午又跟你在三生试了那么多款甜品，肚子里的存货到现在都还没消化呢。”
    “放心吧，哥哥，我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顾煦却眉头微皱，故意道：“那你跟客户生意谈得怎么样？”
    闻言，舒雪先是纳闷顾煦急转话题，怔了半晌。
    等她余光瞄到桌上餐具，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露馅。
    舒雪自知理亏，她反握住顾煦的手，娇声娇气的开始示弱讨好：“哎呀，我不是怕我直说你就不让我来了嘛……”
    “好了，哥哥，我知错了，下次一定不骗你。”
    “你别不开心，好不好？”
    “嗯？”
    顾煦长叹口气，眉头皱的更紧，他反问舒雪：“除此之外，你还有没有其他事情要对我讲？”
    舒雪察觉顾煦情绪不对，再想到顾煦今晚参加的宴会名流云集，她顿时理清思路，有了一个猜想：“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为安哥告诉你的？”
    顾煦颔首，扯过舒雪的双手放在膝上揉搓。
    他眸中闪烁着因感动和心疼而来回交杂的泪光，“我听到几个女艺人聊天，说你封杀了言柏和姚雨，然后我去问为安哥，他就都告诉我了。”
    看见顾煦落泪，舒雪不免有些慌神，她稍显无措的抬手为顾煦抹泪。
    就如同擦拭一件绝世珍宝般，想尽心呵护却又不敢莽撞前进，生恐力道有个轻了重了的，就错使这件珍宝破碎。
    舒雪一向敏感细腻，更何况眼前这人还是她费心了解过的顾煦。
    舒雪明白顾煦内心此刻错综复杂的情绪，加上这又是她第一次看见顾煦哭泣，顷刻之间舒雪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只得哑口唤了顾煦一声“哥哥”以做安抚。
    顾煦抽噎道：“我没想到你在背后竟为我做了这么多，小雪，你的想法我明白……”
    “但舒氏与章氏现下竞争激烈，前阵子章昂还收买了金州舒氏酒店的经理，偷换穹顶玻璃，给舒氏制造了一场事故。”
    “小雪，我的事与之相比都是小事，言柏和姚雨现在都是章昂的人，你没必要为了我再去与章昂正面交恶。你担心我，我也担心你。”
    “同样，你想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你。”
    听见顾煦这样说，舒雪没法不动容。
    她望了餐厅内往来如织的食客一眼，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牵起顾煦的手就开始往外走。
    舒雪察觉到自己鼻酸，轻咳一声稳定情绪。
    “其实我也没想过要瞒你，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讲。”
    两人走出东南亚风情餐厅，沿着街边花坛的小路往舒雪停车的地方走。
    舒雪看着顾煦将自己的手揣进他的衣兜，嘴角含笑：“你方才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件事时，是不是对我有些生气？”
    顾煦对上舒雪的视线，不解道：“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
    说着说着，顾煦又开起玩笑：“被人偏爱还生气，那不成不识好歹了么？”
    舒雪成功被顾煦逗得噗呲一乐。
    看似氛围稍有松解，顾煦的语气却转而又变得郑重其事起来。
    “我是惊讶、心疼，以及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舒雪立马捂住顾煦妄自菲薄的嘴，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
    “别这样说自己，你很好。”
    “哥哥，在我眼里，你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存在。”
    “我看上的人，怎么会差？对吧？”
    顾煦抿唇浅笑，又问道：“我身边的安保最近增添了一倍，是不是他们对你又有了什么新动作？”
    舒雪正准备告诉顾煦自己的安排，但话语却戛止于两道修长身影的到来。
    顾煦顺着舒雪的视线望去，便见姚雨挽着章昂的手臂，正一步一扭的在往这边走。
    方才在宴会厅隔得远，顾煦并没有看清章昂的长相，只知道是个英俊帅气的青年男子。
    现下章昂走近顾煦才发现，章昂除了脸型与章父的不同以外，五官和神态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若不是因为年纪不符，顾煦可能还真会产生眼前这人就是小时候见过多次的章父的错觉。
    章昂扫了顾煦一眼，没将他放在眼里。
    他明嘲暗讽的戏谑舒雪：“早就听说舒总拒了盛氏集团和杜氏旅业的公子，找了一个小明星。”
    “之前我还以为是讹传，今日一见，竟是真的？”
    “舒氏集团的总裁怎么也恋爱脑呢？”
    章昂上下打量顾煦：“还是说，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章昂又看向姚雨，他用食指挑起姚雨的下巴，眼中却毫无情意，“能把女人迷的走不动道？”
    姚雨大气都不敢喘，一改往日嚣张跋扈的做派，不嫌恶心的赔笑道：“章总，我最多就曾经觉得顾煦脸长的不错，可以玩一玩而已，我可从来都不迷恋他，人家现在只喜欢你。”
    章昂也不笑，他面无表情的转过头，那阴鸷的眼神让顾煦不由想起第一次见到沈持钧的场景。
    一错开章昂的视线，姚雨便一秒变脸，满脸恨意的瞪着顾煦和舒雪看，恨不能将两人生吞活剥。
    舒雪双手环抱胸前，就像是看了一场免费表演的戏，不屑笑道：“章总还真是日理万机，刚参加完宴会，又马上赶来跟我说话，不佩服都不行，我那有这么重要，能劳烦章总如此上心？”
    章昂不怀好意的挤兑反击：“我怎么能跟舒总比呢，浅水湾度假酒店马上就要开业了，金州舒氏酒店的事才刚过去，舒总不去多检查检查新酒店，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跟小明星约会，要佩服也该我佩服舒总才是。”
    章昂抵近舒雪，轻轻拍了拍舒雪的肩膀，“不过，舒总注重劳逸结合也对，免得像你大哥那样累倒，那时，舒氏集团又交给谁？是交还给你那个年老不顶用的爷爷，还是交给你那个成天就知道花天酒地的弟弟？”
    章昂这话说的太过分，再加上又对舒雪动手动脚，一向温和的顾煦也不免生出了几分厌恶之情。
    他一把扯下章昂搭在舒雪肩上的手，正准备出言向章昂发难，舒雪却伸手拦住了他。
    舒雪当做没听见，装出一副找人的模样，不停往章昂身后张望，明知故问道：“诶，言柏呢？今天怎么没跟着章总一起来？”
    “章总也真是。”
    舒雪学做章昂的模样，也轻轻拍了拍章昂的肩膀，“有了新欢也不能冷落旧爱啊，一碗水得端平才行。”
    “要不怎么都说章总的桃花运好呢，新欢旧爱左右逢源，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福气，章总可得好好把握了。”

 第65章 我们回家，我带你去看月亮。

    章昂丝毫不恼，他鄙夷的瞪了顾煦一眼之后，便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舒雪看。
    “舒总对我的两个朋友如此关心，我又怎么能逊色于舒总呢？”
    章昂贴到舒雪耳边，“你的人我也会好好关照的，咱们走着瞧。”
    说完，也不得等舒雪回话，章昂领着姚雨便大步离去。
    顾煦走到舒雪面前将她揽入怀里，轻拍舒雪后背安慰。
    “别为这种不值当的人牵动情绪。”
    舒雪仰头对上顾煦视线，问道：“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们公司加强你身边的安保了吧？他能这么快找到这里，多半也是跟踪你来的缘故。”
    舒雪将头埋进顾煦胸膛，环抱住顾煦的腰身，愧疚不已：“你跟我才在一起不久，我却给你制造了一堆麻烦，真是对不住。”
    顾煦轻抚舒雪发顶，像是在框哄一只撒娇的猫咪。
    “你上次还对我说我们俩不分彼此，现在怎么又说这种话？”
    “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他嘱咐道：“小雪，章昂这个人我不太了解，但这两年听旁人提起过他几次，都说他是个冷血无情手段狠辣的人。”
    “之前我还想劝你对他敬而远之，现在看来，单方面远离是不可能了的。”
    “我只希望，你有事的时候要对我说。虽然我的力量与你相比起来或许稍显薄弱，但是作为你的男朋友，我也想帮助你。”
    “明白吗？”
    舒雪甜笑应道：“好……”
    舒雪感动的红了眼眶，似乎自从遇见顾煦之后，她的情绪就变得尤为敏感。
    顾煦稍有风吹草动，她就像泪失禁一样，控制不住的鼻酸泪流。
    顾煦揉了揉舒雪的后脑勺，揽过她的肩膀开始往前走。
    “我们回家，我带你去看月亮。”
    舒雪纳闷顾煦的措辞，歪着脑袋反问：“回家用望远镜看吗？你爱好天文？”
    顾煦失笑，调侃道：“你之前调查我的时候都没查过我住在什么地方吗？”
    听见顾煦这样说，舒雪惊讶不已。
    顾煦竟然知道自己之前查过他？！
    什么时候暴露的？
    舒雪反复想了想，只得出一种可能：林岢查人的时候不够低调。
    不过，顾煦也真是沉得住气，知道自己查过他，竟然憋到现在才说。
    但……林岢反馈回来的资料里，好像并没有关于顾煦住处的信息。
    想到这儿，舒雪又觉得自己亏大了。自己没得到顾煦住处的消息不说，还平白背上一个黑锅。
    真冤枉……
    舒雪被顾煦拿捏住短处，不好意思承认，她眼睛瞥向另一边，面子上却还嘴硬反驳：“谁查你了，证据呢？”
    顾煦也不再揭穿她，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道：“我住在望海楼，一号跨海大桥的入海口那里。”
    顾煦猜想舒雪刚回国不久，对静海新城区的情况或许不够了解，便主动解释道：“望海楼离大海近，天气晴好时从落地窗看出去，天空与大海连成一片。今晚明月高挂繁星满天，海面一定波光粼粼的很美。”
    “你今晚就在我那儿住吧，明早我走之前还能再见一面。”
    舒雪被顾煦描画的情景说的心动，尤其想到这是从顾煦家中窗户看到的景色，她不由又羞涩起来。
    “你这是……邀请我去你家？”舒雪轻抿着唇，低头不敢直视顾煦，她既想听到顾煦的肯定答复，又害怕应对这个答复。
    顾煦明白舒雪的羞怯和迟疑，他宠溺一笑，拉着舒雪往车走，“放心，客房有两间。”
    成年人说话点到为止，不会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舒雪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她踩着顾煦给出的台阶，又壮着胆子抖搂起来：“行，只要你不怕我吃了你就成。”
    顾煦只是宠溺的看着舒雪笑，和舒雪接触越多他就越是发觉，舒雪这人完全就是个又皮又怂的纸老虎。偏偏他还被纸老虎治得死死的，拿舒雪毫无办法。
    舒雪有恃无恐的又加上一句，“别说看星星月亮，就算去你家看人体艺术我也敢去。”
    顾煦忍不住点了舒雪的脑门一下，将她按进车里，“想的倒挺美。”
    舒雪眼睛笑成一弯月牙，摸出包里震动了很久的手机看消息。
    静海第一帅：【图片.jpg】
    静海第一帅：@白露未曦，这是你吗？
    白露未曦：不是。
    白露未曦：你是静海小灵通吗？怎么那里都有你？
    静海第一帅：不是你就不是嘛，急什么？
    静海第一帅：别忘了，本人现在是一名在读大学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是我的责任和义务。我不在大学还能在那儿？竟然讥讽我是小灵通……
    静海第一帅：本来吧，我还以为你按捺不住旧情复燃，又跑到大学找凌衍来了，正想骂醒你。结果……得嘞，不用了，省去我一番功夫，小爷乐得清闲。
    白露未曦：哟，看不出来啊，小景你也有助人为乐的情怀在呢，从你嘴里听见好好学习这几个字可真不容易。
    舒雪点开舒景发的图，是张从静海传媒大学教学楼上俯拍的照片。
    因为天色昏暗，加上距离隔得远，看不清照片里那人的五官长相，但从轮廓看，确实很像白未曦。
    白未曦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舒雪之前就觉得她和凌衍的故事没有结束。
    舒景看不出白未曦在撒谎，但舒雪可以。
    白未曦这次回到静海，如果不去找凌衍，舒雪才觉得奇怪呢。
    顾煦从另一边坐上车来，见舒雪满脸八卦，又瞥到手机页面停留在“僚机小分队”的微信群里。
    联想到舒雪才刚说完的话，顾煦戏谑道：“怎么？立马就和你的僚机们探讨如何才能去我家看人体艺术了？”
    “哎呀！”
    舒雪被顾煦调侃到脸红，她真觉得顾煦温和无害的面容下藏着一个闷骚至极的灵魂。
    “乱说什么呢，隔板还没升起来！”
    顾煦顺势望向司机微微一笑，老师傅被顾煦吓的一怔，手忙脚乱的连忙升起隔板关闭对讲话筒。
    顾煦这一通骚操作，搞得舒雪双颊发烫，掩面想找地缝躲进去。
    顾煦更觉舒雪可爱，他勾起舒雪的下巴，俯身印下一吻。
    ……
    静海传媒大学。
    白未曦一边回头看教学楼，一边落荒而逃，生恐动作慢一点就被舒景抓个现行。
    结果灯火昏暗下一招不慎，高跟鞋卡在了雨篦上，“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靠。”
    看着自己磨破出血的手掌，白未曦忍不住骂了个脏字吐槽自己今天的倒霉。
    “这位小姐，把你的手给我吧，我扶你起来。”
    白未曦闻声抬头望去，一只指节修长的手伸到了她面前。

 第66章 好啊，舒雪！你见色忘友！

    杜存泽原本还漫不经心的盯着远处卸道具的剧组工作人员，结果却在白未曦昂首对上他视线的刹那惊呆在了原地。
    圆圆的杏眼里盈满泪水，姣好的面容肤如凝脂，宛若落难的九天神女，我见犹怜。
    杜存泽顿时觉得自己心中有块柔软的地方被击中，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开始手足无措起来。
    虽然杜存泽以前公开说过‘一见钟情只不过是见色起意’的话，但他现在丝毫不介意做个这样俗气至顶的人，甚至还品出了几分被啪啪打脸的快感。
    “仙女，来，我扶你起来！”
    杜存泽激动到略显谄媚，还把搬过道具的手在衣服上背了两下才重新伸出去。
    而白未曦却被杜存泽的炽热眼神盯到不自在，甚至还因为杜存泽不正常的热情，心里有些毛骨悚然。
    “不用不用！”
    白未曦连声拒绝后，不顾破皮带血的手掌，撑着地一骨碌爬起来，不想和眼前这个痴汉有任何身体接触。
    虽然白未曦脚没有崴，但刚刚摔那一下却被雨篦别断了鞋跟，她站起来想跑却接连踉跄了几下。
    杜存泽见状，赶忙搭上手去，“还是我扶你吧。”
    “真的不用！”
    见杜存泽上前，白未曦更怀疑自己是今天点背遇见了痴汉。她忍不住急声喝止，连声调都不自觉高了几度。
    杜存泽看着白未曦落魄的模样，还以为白未曦是觉得尴尬丢脸，完全没往自己已经被人当做变态的方向想。
    “没事儿，谁没有个不顺心的时候，对吧？”
    杜存泽安慰完又问：“仙女，你家住哪儿啊？我车就在前面，我送你回去吧？”
    一听杜存泽还想跟到自己家里去，白未曦干脆把高跟鞋一甩，光着脚就往停在路边的车上跑。
    杜存泽跟在白未曦后面捡鞋，望着白未曦远去的背影，高喊道：“鞋！你的鞋！”
    见白未曦不为所动，杜存泽只得改口道：“仙女，能不能留个电话号码啊？这样我把你的鞋修好了才好还你！”
    白未曦没有回答，她“嘭”一关车门，秒速启动驾车远去。
    杜存泽提着被白未曦扔掉的高跟鞋，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脑海里还泛滥着粉红泡泡。
    ……
    当车辆驶过一号跨海大桥时，舒雪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舒雪因为第一次到顾煦家正紧张不已，原本不准备接电话，但见来电人是白未曦，还是抬手划过了绿键。
    “喂，怎么了？”
    舒雪将自己的情绪藏匿的很好，声音丝毫没有露出破绽，但也正因为如此，更托显的白未曦像只炸了毛的狐狸犬。
    “小雪！我给你讲！我刚刚遇到了一个变态大叔！但是还好我机警跑得快，不然周围都是灌木丛，我今晚可能就遇害了！”
    舒雪跟白未曦相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猜出白未曦这话有不少夸大其词的部分，便问道：“你刚刚在什么地方？周围人很少吗？”
    白未曦顺着舒雪的话正想回答，但想到自己刚是在静海传媒大学找凌衍，便突然噎了一口，顿了好几秒才回答道：“周围有人，还不少。”
    “这不就对了。”
    舒雪见果真不出自己所料，便更加气定神闲：“那个人对你干了什么让你觉得他是变态？”
    白未曦绘声绘色的将刚才发生的事给舒雪讲了一遍，她越讲越起劲，舒雪两次想插话都没插上。
    直到最后车子停在了望海楼的地下停车场，舒雪才无可奈何的打断她道：“未曦，你最近看不少悬疑剧吧？”
    “你怎么知道？”
    “哎呀，小雪，你扯这些有的没的干嘛，我跟你说正事呢！”
    舒雪失笑，“我就是在说你的事啊。”
    白未曦在电话那头冷哼一声，“你变了，你不爱我了，你对我不耐烦。”
    顾煦坐在舒雪身边也听一路了，他握着舒雪的手将手机夺过来，替舒雪回答白未曦道：“对，她不爱你了，她现在爱我，只对我耐烦。”
    一听顾煦的声音，电话那头的白未曦瞬间安静下来，差不多过了将近十秒之后，白未曦才在那头尖叫道：“好啊，舒雪！你见色忘友！这么快就一起过夜了！”
    说完舒雪，白未曦又掉过头来嘱咐顾煦：“顾煦，你今晚对我们小雪可得温柔点，听到没？我们小雪还是……”
    “啪！”
    没等白未曦说完，舒雪一把挂断电话，为免白未曦再打进来继续说，她还手忙脚乱的给按了关机。
    顾煦也被白未曦的直白臊到脸红，他本意只是顺着白未曦问舒雪的话逗逗白未曦打声招呼，万万没想到白未曦上来就如此直接。
    他跟舒雪的关系还没到可以畅谈两性关系的地步呢……
    碍于气氛尴尬，顾煦干咳一声，没有直接说上楼回家。
    他找了个折中的理由，缓解道：“我们先坐电梯去趟入户大厅，我这么久没回来，信箱里应该积压了不少东西。”
    “好。”
    舒雪像条小尾巴，屁颠屁颠的紧跟在顾煦身后。
    电梯门一开，舒雪迎面看见大厅里陈设的假山喷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便油然而生。
    顾煦取出信箱里的一堆信件后，转头见舒雪打量大厅的神色有异，“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舒雪迟疑道：“我大哥之前好像住在这里，我在他朋友圈看到过照片。”
    “你大哥？舒庭？”
    顾煦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新闻上见过的舒庭的面容，“我好像没在望海楼见过他，而且，望海楼一层一户，总共33层，只有33户。房主的姓名彼此都是知晓的，也没有你大哥的名字。”
    “他朋友圈的照片现在还可见吗？给我看看，或许只是一个装潢相似的地方也说不定。”
    舒庭的那张照片是与沈秉轴的合照，他二人的关系本就没有几个人知晓，舒庭发朋友圈都是设置权限发的。
    这是舒庭的私隐，舒雪觉得不便替舒庭广而告之。
    于是，她随口撒了个慌：“我大哥朋友圈三天可见，现在看不到了。”
    话音刚落，舒雪却瞥见顾煦身后的每个信箱上都写有户主的姓氏。
    顾煦刚取过信件的那个信箱上面写着“33 顾”，而旁边的信箱上则写着“32 沈”。
    舒雪貌似知道了答案。
    世界真小，她在心里感叹道。
    这样一个小插曲，顾煦没放在心上，他整理好信件右手握着，左手揽过舒雪，拥着她一起上电梯。
    “想不想吃宵夜？我看你刚晚饭也没吃两口，如果你想吃东西的话，我回去就给你做。”

 第67章 别怕

    舒雪望着顾煦笑意盈盈的双眼摇了摇头，“东西就不吃了，不饿。但是我有点口渴，想喝饮料。”
    “em……”
    舒雪也没给顾煦出难题，她认真思考了一下，“忽然有点想念酸甜口的鸡尾酒，你家里有白朗姆酒吗？”
    顾煦猜出舒雪的意图，反问道：“你想喝莫吉托？自己做？”
    舒雪眉眼弯弯，她点了点头：“一些简单的基础款我还是会调的。”
    电梯停靠在望海楼顶层，顾煦搂着舒雪走到门前，第一件事就是拉舒雪的手录入指纹。
    舒雪乖巧的配合顾煦，没有多问，整个人打从心里都暖洋洋的。
    进门换好拖鞋后，顾煦就跑去酒柜找白朗姆酒。
    舒雪看见客厅阳台上有两盆枝叶茂盛的食用薄荷，就像是来过多次一般，没有等顾煦开口，自己就轻车熟路的前去摘取。
    顾煦从冰箱找出一颗柠檬同白朗姆酒一起摆在中岛柜上，他一边取酒杯一边同舒雪讲道：“做莫吉托的材料我家倒是都有，但就是没有专门调制鸡尾酒的工具，苏打气泡水也只剩一小瓶，你只有委屈将就一下了。”
    他打开水龙头清洗柠檬，又问：“柠檬需要切成什么样？我帮你准备。”
    舒雪看了眼顾煦找出的酒杯形状，回道：“切块就行。”
    顾煦从舒雪手中接过薄荷叶，“好，马上，你稍等一会儿。”
    两人一唱一和，做着最简单的家务活。
    注视着在水槽前不断清洗食材和用具的顾煦，舒雪再次萌生出一种小两口过日子的感觉。
    她感慨的从顾煦身后搂住他的腰，幸福感溢满胸膛，“哥哥，好想一直和你这样。”
    顾煦因为手上有冷水，所以只是歪头蹭了蹭舒雪依靠在他肩膀上的脸颊，宠溺回道：“会的，我们的日子还很长，还有好多好多年。”
    他拿出砧板和菜刀将柠檬切块，为舒雪摆好战场，伸手做邀请状，“来吧小雪，到你展示了。”
    舒雪冲顾煦扬眉一笑，故作得意模样耍宝：“那你就瞧好吧，本姑娘可不轻易给别人调酒。”
    顾煦学着舒雪方才的姿势，自她身后搂住她，音色磁性：“是，荣幸之至，小人今天有口福了。”
    舒雪被顾煦逗的咯咯发笑，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因此停下，她驾轻就熟的很快就调制好了两杯莫吉托。
    舒雪端起其中一杯，转身递给顾煦，“你尝尝？”
    顾煦抿了一口，舒雪又赶忙问：“怎么样？还算好喝吗？”
    顾煦抬手刮了舒雪的鼻梁一下，缓解舒雪的过度紧张，他实事求是的说：“很好喝，没有翻车，你放心。”
    得到顾煦肯定，舒雪这才松口气，侧身端起另一杯开始喝。
    大概是真渴了太久，舒雪一口就喝掉半杯。
    顾煦单手捧起舒雪的脸颊，用拇指替舒雪擦嘴，笑道：“慢点喝，实在口渴就喝水，这毕竟是酒。”
    因为苏打气泡水少，舒雪为了做出满杯的好看效果，白朗姆酒的用量就比平时倒的更多。
    加上她又一直是个喝酒上脸的体质，半杯莫吉托下肚后，舒雪的双颊便以争分夺秒的速度飞快蹿红起来。
    顾煦摩挲着舒雪绯红发烫的脸颊和娇艳欲滴的红唇，心中难免不生出一些风情旖旎的想法。
    他声调变得有些沙哑，低声唤道：“小雪……”
    舒雪敏感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变化，或许是因为微醺，她回应顾煦的语调也透出几分意乱情迷的味道。
    “哥哥……”
    她反握住顾煦的手往自己的腰上带，脚尖微微垫起，仰头去够顾煦的嘴唇。
    顾煦虽然如是期待，但却有些讶异舒雪此时此刻的主动。他能明显看出，舒雪这次不再是戏耍挑弄的玩火，而是……
    顾煦喉咙一紧，下意识的吞咽一口，忐忑的向舒雪求问道：“你想好了？愿意……跟我……？”
    因为喝酒上脸，舒雪现在反而无法被看出是不是害羞脸红。
    一双湿漉漉的圆眼情意绵绵的凝望着顾煦，舒雪双手勾在顾煦的脖颈上，迟疑着问：“你家的浴室在哪儿？我想……先去用下。”
    “小雪……”
    听到舒雪如此直白的回答，顾煦再也克制不住，他箍住舒雪的脑袋，低头便用力深吻下去。
    舒雪口中可供呼吸的空气迅速被顾煦抽离，她的双腿不受控制的再次开始发软，整个人顺着中岛柜往下坠。
    顾煦眼疾手快的一把将舒雪捞起，如同舒雪第一次醉酒他送舒雪回房时那样，把舒雪像个澳洲考拉一般挂抱在身前。
    舒雪失去重心，又怕自己从顾煦身上掉下去，便紧紧夹住顾煦的腰腹，可她前一秒刚与顾煦紧贴，下一秒便感受到顾煦的异样，又羞怯到想要逃离。
    但顾煦没有给舒雪任何机会，他替舒雪放下酒杯后，两手便紧紧搂住舒雪开始往卧房浴室走。
    “我带你去。”
    顾煦从舒雪的安静中看透她的胆怯，抬手摸了摸舒雪的发顶安抚：“白未曦说的话我听明白了的。”
    “别怕。”
    ……
    仲秋时节的清晨六点半，天色才刚蒙蒙亮。
    顾煦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浑身冒热气的他又恋恋不舍的钻进被窝里拥抱舒雪。
    “真的不去洗个澡吗？现在我还可以帮你，等会儿我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
    已经脱力的舒雪那里还敢让顾煦帮忙，她翻了个身从顾煦怀里滚出去，回绝道：“不洗了不洗了，脏就脏吧，现在我只想睡觉。”
    顾煦见舒雪躲自己像老鼠躲猫似的又忍不住失笑，他从床上离开，为舒雪掖好被角。
    “好，那你慢慢睡，我会把早餐给你放在保温箱，你醒了千万记得吃。”
    放平时，舒雪肯定要搂住顾煦的腰身撒会儿娇才放他走，可现在的舒雪浑身酸痛到快散架，她只是闷着声音，有气无力的应了声：“好。”
    顾煦弯腰在舒雪额头轻轻一吻，摸了摸她的脸，难舍难分的告别道：“那我走了。”
    “小雪，等我回来。”

 第68章 他，脚踏星辰而来

    十月下旬，竞相绽放的木芙蓉终于达到鼎盛。
    舒氏集团用心筹备了几个月的浅水湾度假酒店将在上午十点剪彩开业，《神影》剧组也于今天凌晨拍完顾煦的最后一场大夜杀青。
    所以，舒雪此刻正妆容精致的站在酒店姹紫嫣红的芙蓉花树下，举着手机跟赶回静海的顾煦热聊不断。
    她脸上的笑意难以掩藏，浑身都散发出热恋的幸福气息。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辛苦哥哥了，刚熬完一个大夜，就要赶回来参加舒氏度假酒店的剪彩。【抱抱.jpg】
    顾煦：不辛苦~想到马上能见到我家宝，我就精神百倍。【摸摸头.jpg】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你在金州的这十来天，每天都没有消息给我。微信不回视频不接，我平均打四五个电话你才接一个，现在还好意思昧着良心说想我？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我看啊，你根本就不喜欢我……【委屈.jpg】
    顾煦：【抱抱.jpg】
    顾煦：谁说我不喜欢你？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的好吗！这不是为了参加舒氏的开业剪彩，想要提前杀青，每天都在忙着赶戏嘛。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一直？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这两个字说出来，可信度就更低了……
    顾煦：怎么可信度不升反降？【无奈失笑.jpg】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因为恰恰实锤了你花言巧语！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哼，你生日那天亲了我之后，当时我以为你喜欢我，结果你却叫我不要误会，还说只是因为屋里气氛暧昧，而你是个正常男人。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这能叫一直都喜欢我？【叉腰生气.jpg】
    顾煦：【捂脸哭.jpg】
    顾煦：你还怎么记得这件事呢……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当然记得啦！你一直都没有解释过，我耿耿于怀好吗！
    舒雪这句话发过去，顾煦很久都没回复，以至于舒雪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过了小半晌，舒雪都把找补的措辞准备好了，顾煦这才姗姗回道——
    顾煦：小雪，我之前就有认真想过，其实我在第一次见到你时，就已经喜欢上你了。真的！绝对不是在花言巧语！！！
    为表真实，顾煦连打三个感叹号。
    舒雪看到后，忍不住嗤笑出声。
    她乐于见到顾煦这些与往不同的反差，就好像顾煦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有多么爱她一样。
    顾煦：正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我才会忍不住逗你“不要怂”，才会送你回房间，才会紧张和你有肢体接触。
    舒雪的重点却跟顾煦完全不一样，她打断顾煦，惊道——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我们第一天见面时就有肢体接触！？我怎么不记得？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哦~哦~【坏笑.jpg】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趁着我酒醉的时候对我做了什么啊？口是心非的男人~
    见舒雪这样说，顾煦脑海中又不自觉回忆起套房里飞扬的白纱，以及那天被他手握住的舒雪的触感……
    顾煦真庆幸现在是在和舒雪微信聊天，不然，此时此刻他因羞耻而发烫绯红的脸颊便该被舒雪看见了。那样，顾煦就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
    顾煦的思维没被舒雪带偏，他又给自己做了会儿心理建设，最后还是决定顺着舒雪的疑问，向她坦白自己是盛晏儿子的事情。
    如果舒雪好奇他为什么这么久都避而不谈，顾煦也准备将他的童年和盛晏的算计统统告诉舒雪。
    毕竟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所有好事不可能都叫他顾煦遇到。
    该他承受的事，他躲避不掉。
    顾煦：你还记得金州舒氏酒店玻璃穹顶坍塌那天，我来找你时，原本想要跟你解释我的顾虑，结果却被沈持钧打断的事吗？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记得。原来那时你就想给我解释了呀，那究竟是什么原因？
    舒雪这句话发过去，顾煦又迟迟没有回复。
    舒雪不知道顾煦的担忧和纠结，她见顾煦“正在输入……”了半天都没发出句话来，还以为是自己触及了顾煦什么不愿启齿的难言之隐。
    反正事情也已经过去了，而她现在又和顾煦相爱热恋，过往的这些细枝末节并不重要。
    舒雪觉得自己有些得意忘形，导致今天哪壶不开提哪壶，让顾煦难堪。
    正好浅水湾度假酒店的经理在这时过来告诉舒雪陆续有贵客抵达，舒雪就有了个结束话题的气口。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算了哥哥，咱们不说这件事了。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我这边有客人到了，我得出去接待一下。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你到了浅水湾记得给我打电话哦，我过来接你。
    虽然顾煦的解释已经写了一半，但舒雪主动结束话题之后，他还是明显感觉到自己松下一口气。
    他删掉输入框里存在诸多语法错误却仍旧词不达意的长篇大论。
    顾煦：好，化妆师正在房车上给我化妆，估计等我到了静海也弄不完，不着急，你慢慢来。
    ……
    浅水湾度假酒店的开业剪彩场面极其盛大，凡是在周国想的起名号的人物，今天几乎都莅临了现场。
    这倒也不是因为浅水湾度假酒店开业后会在业内形成多么轰动的地位，而是因为舒氏集团有舒雪这么个新总裁，再加上舒雪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来就搞出舒氏集团退出房地产市场的大动作。
    在周国，无论男女老幼，皆知酒店和房地产是舒氏集团的支柱性产业，并且都能在行业内撑起了小半边天，是舒氏集团盈利收入的擎天柱。
    可现在，舒氏酒店却以三四线城市为试点，逐步退出房地产市场，自废臂膀。
    众人除了想借此机会探听一些内幕消息之外，另一方面，也想看看舒雪这个新手菜鸟会不会承不住这样的大动作和大场面，闹出笑话。
    舒雪深知这些人的想法，所以今天特意早起找来专业团队为自己打扮造型，还从白未曦那里拿来了一套价值数十亿的珠宝。
    其中，单是项链主钻，就采用了一颗一百五十克拉的红宝石。
    舒雪今天身着一袭红色修身抹胸开叉裙，背后装饰着一个硕大的蝴蝶结挂拖地长纱而下，既展现玲珑身材的同时，也不失庄重大气之感。与舒雪今日所佩戴的珠宝交相呼应，相得益彰。
    浅水湾度假酒店门口，宾客往来如织，快门声不断。
    舒雪同几个集团负责人站在一起迎客，脸上的笑容拿捏到位，尽显名门风范，不叫旁人有看去笑话的任何机会。
    原本，众人的视线皆围着舒雪在转，但黑压压的记者群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舒雪闻声望去，只见人群顺着红地毯自动分成了两半。
    一个西装笔挺的英俊男人，于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中，脚踏星辰而来。

 第69章 阿煦，这位是盛氏集团的总裁盛晏盛总

    顾煦本就长得丰神俊朗眉目如画，再配上今日梳的背头，更衬得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俊美到给人一种凌然于尘世的不真实感。
    舒雪不知不觉就看痴了，直到顾煦走到她面前，周围的记者一窝蜂围上来，舒雪才因刺目的闪光灯回神。
    顾煦目睹舒雪犯花痴的全程，他得意洋洋的挑眉一笑，“我就那么好看吗？”
    “好看！”
    舒雪毫不吝啬对顾煦输出赞美之词，她甜笑道：“哥哥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好看到我都要自惭形秽。”
    顾煦被舒雪逗的忍俊不禁，他俯首贴到舒雪耳边，音色低沉又磁性。
    “你也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林岢站在舒雪身后，将两人互相吹捧之言悉数听入耳中，他轻咳一声，提醒舒雪这里不是小情侣腻歪的地方。
    顾煦也会意，他牵起舒雪葇荑般的玉手，领着她往酒店里面走。
    舒雪惊诧顾煦如此明目张胆的举动，两人身后就是媒体记者，如果只是打招呼，还有可供公关发挥的辩解余地。可顾煦现在这样做，不就等同于官宣恋情吗？
    她原本请顾煦来，只是想着借顾煦的名气为浅水湾度假酒店舆论造势，同时她也能和顾煦多一点时间相处。
    她的想法是告诉过顾煦的，可顾煦现在所为……是认定自己的意思吗？
    在一众的闪光灯中，舒雪感动鼻酸，却又无言。
    顾煦仿佛周身都散发着星光，但这光芒却耀而不灼，反倒还如同春风一般温暖着她，邀她同行。
    舒雪只是侧首凝望着顾煦坚定不移的神情，然后又多使了两分力紧紧握住顾煦与她十指相扣的手，一步又一步，跟随顾煦踏上一级级台阶。
    户外玻璃远远倒映出两道一黑一红的模糊倩影，舒雪自己瞥见了，都觉得甚是养眼。
    她用手指轻轻扯了扯顾煦的衣摆，示意顾煦望去，“你看，我们是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顾煦宠溺注视着舒雪的笑靥，“哪有自己形容自己天造地设的？”
    舒雪仰起下巴，霸道回应：“原来没有，但现在有了。”
    “我觉得我们俩天造地设，那就是天造地设。你难道还想和别人凑一对？”
    “除了你，我还有别人吗？”
    顾煦不觉又被舒雪给逗笑了，舒雪还真是擅长拿捏他，找了个他必须辩解的问题，不得不赞成。
    顾煦正想同舒雪再争辩两句，一道他再熟悉不过的中年男音却插话打断了他。
    “舒总跟顾煦当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论相隔多远，命运都将你们推向彼此，无法抗拒，还有什么人能像你们这样有缘分？”
    “盛总？”
    舒雪没听懂盛晏的话，她先是微讶，而后又摆出官方微笑同盛晏问好。
    “没想到您来的这么早。”
    盛晏的附和让舒雪听着顺心，她与盛晏礼貌握完手后，向顾煦介绍道：“阿煦，这位是盛氏集团的总裁盛晏盛总。”
    看到盛晏出现在眼前，顾煦的心情猛地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拿不定盛晏会跟舒雪怎么说。
    震惊、意外、忐忑、惶恐，以及那么一丝丝畏惧，全都同时在顾煦脑海中翻滚。以至于他脚底灌进了铅，使他站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顾煦极力克制自己的表情，没有露出异色使人察觉。他只是给舒雪面子，朝盛晏点了点头打招呼，多余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想说。
    顾煦待外人一向清冷，舒雪没有多想。
    倒是盛晏眸中闪过了一抹难以置信的光，他见顾煦跟舒雪如此亲昵，按他对顾煦以往刚正不阿的个性了解，还以为舒雪已经知道顾煦是自己的儿子了。
    可依他此时的亲眼所见来看，顾煦竟然一直瞒着？
    顾煦是多不想顺从自己这个父亲的指示，竟然跟自家的生意过不去。宁愿通告接到没有休息时间，也不愿意回盛家接手盛氏集团。
    完全就跟他母亲顾岚一样，是个天生的犟种！
    但盛晏也没怎么把这件小事放心上，本来他得知舒老爷子又在重新给舒雪物色新相亲对象后，还以为盛家要失去舒家这个肥羊救星了。
    结果却柳暗花明又一村，顾煦这小子给他玩了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面子上说不喜欢舒雪，私底下却和舒雪感情发展这么快。
    老天终究还是眷顾他的，又给了盛氏集团涅盘重生的机会。
    盛晏是久经商场的人，既然顾煦现在瞒着舒雪想跟他演陌生人，那他也不妨耐着性子再等等，反正父子血缘在这里摆着，事情也在往他期待的方向发展，顾煦又能翻出多大浪花来？
    盛晏会心一笑，装作没把顾煦放在眼里，朝舒雪说道：“舒总，今日客多，我就不耽误你了。我去你们度假酒店的海滨休闲区逛逛，向舒总多学习学习创新。”
    “盛总太谦虚了，您纵横商场多年，把盛氏打理的风生水起，业务覆盖全球。我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要学也应该是我向您学习才对。”
    舒雪话说得圆满，滴水不漏，盛晏又同舒雪客套了两句才离场，直到临走也没再看顾煦一眼。
    看到盛晏的表现，顾煦忽然就摸不透盛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盛晏一直就想自己和舒雪在一起，今天亲眼看见了，竟然没有任何表示？
    之前在新闻上看到自己和舒雪的绯闻，都还要夺命连环call问情况，今天怎么又装起陌生人了？
    老头子究竟想干什么？
    望着盛晏拄拐离去的蹒跚背影，顾煦想着想着就出了神。舒雪伸手在他眼前连晃了几次都没反应。
    于是，舒雪干脆直接拍了拍顾煦的脸，“哥哥，你怎么了？不舒服？”
    顾煦怔然回神，看着舒雪愣了两秒，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勉强勾唇笑了笑，安抚道：“没怎么。”
    想到今天场面盛大，对舒雪和舒氏集团都意义非凡。尽管已经和盛晏正面碰上了，但顾煦还是决定改天再找机会向舒雪坦白。
    他随口扯了个谎：“我就是看到盛总拄拐杖的模样，想起了我离世的外公。”
    ……
    宴会的另一边。
    沈持钧倚靠在吧台上，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舒雪和顾煦的方向看。
    他手中有一杯服务生刚调好的鸡尾酒，虽然只是个小小的玻璃杯，但于沈持钧而言却像是有千斤之重，愣是让他把手给捏红了。
    沈秉轴缓步走过来，垂眸瞥了沈持钧紧握的拳头一眼，知道沈持钧是看见舒雪与顾煦亲近生气。
    他坐在沈持钧旁边的吧台椅上，规劝道：“这杯酒不适合你就放下吧，今天宴会宾客众多，会有更适合的人欣赏它。”
    闻言，沈持钧唰的一下转过头来看着沈秉轴，语气似有不耐。
    “大哥，父亲在世时，你和舒庭哥不为他所接受，可我从来都是支持你的，还帮你打掩护，瞒着舒老爷子。”

 第70章 阁楼上的女人

    “怎么到了我身上，你却一直劝我放弃？”
    见沈持钧拿旧事做说辞，本打算点到为止的沈秉轴又忍不住要再多说两句。
    “持钧，因为你我情况不一样。单说你和舒雪的性格就不合适，更别提其他。”
    “以前你不喜欢她，我也一直劝她放下。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她终于放下了，有了新的开始，你反而开始执着。”
    沈秉轴这话说得沈持钧无从反驳，他哑声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舒雪喜欢他的时候，他对舒雪无感。虽然当时也觉得舒雪美丽可爱，但碍于舒家的关系，最多就是开玩笑逗一逗，不敢真对舒雪做些什么。
    本来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喜欢上舒雪，所以能和舒雪一直像兄妹那样相处也不错。
    谁料他却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自己对顾煦的嫉妒。
    说好听点，他这叫自作自受，说难听点，他这就是犯贱。
    毕竟，海王突然对一个连备胎都算不上的暧昧对象动心，旁人不信才正常。
    沈秉轴摇晃着杯中红酒，打量了眼沈持钧的神色之后，又继续劝道：“现在舒雪有了顾煦，两个人相爱，双向奔赴，挺不错的。”
    “持钧，你也应该有你自己的新生活了，别再生出些不应当的执念毁了自己。”
    沈持钧仍旧没有应答沈秉轴，他闷了半天之后，仰头将鸡尾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啪的一声把酒杯重重扣在吧台上。
    “什么叫应当，什么又叫不应当？”
    沈持钧眉目间似有怒色，“大哥，你不过就是怕我影响你和舒家的关系，让你没法给舒庭哥交差罢了。”
    一听沈持钧这样误解自己的用意，饶是一贯气定神闲的沈秉轴也忍不住急了起来。
    “这是什么话？持钧，我跟你才是亲兄弟，我是为了你好！”
    “是吗？”
    沈持钧冷眼睥过来，“我怎么话里话外都只听出你维护舒家的意思？”
    “是，我承认我以前挺花心，玩弄女人感情不对。但是，我就不能改过自新重新上岸吗？就不能追求自己想要的女人吗？”
    说完，沈持钧也不留机会给沈秉轴解释，垮着脸就越过沈秉轴离场回家去了。
    沈秉轴楞眼看着沈持钧远去的身影，伸手挽留却没被沈持钧搭理。
    “你这是占有欲作祟！持钧，你好好想想，从小到大，大哥什么时候害过你？”
    一片好心被当做驴肝肺，沈秉轴不免也有些生气，夹杂着心中本有的担忧，他恨铁不成钢的愤愤道：“真是倔，不撞南墙不回头，也不知是像谁了？”
    ……
    庆安省。
    章宅。
    室内光线昏暗，旖旎气息还未完全散去。
    靠窗的大圆床上，姚雨依靠在章昂身旁，小鸟依人的刷看朋友圈。
    章昂抽着事后烟，惬意的吐出一长串烟圈。
    姚雨今晚的表现很令他满意，章昂抽出一只手想搂住姚雨，却无意瞥见姚雨正在查看的照片。
    “等等。”
    他从姚雨手中夺过手机，问道：“这是在浅水湾度假酒店的开业现场拍的？”
    “我们公司的这个新人在开业现场给他金主做女伴。”
    她见章昂盯着女星的自拍目不转睛，还以为章昂看上了其他人。
    姚雨担心自己地位不稳，用吃醋的撒娇道：“章总现在不喜欢我了吗？怎么看别人看的这么认真？”
    “我在看她背后的人。”
    章昂对姚雨的想法心知肚明，他看了姚雨一眼，冷冷道：“别给我用这种腔调说话，再说，我什么时候又喜欢过你？”
    章昂这话太直接，姚雨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但章昂是她东山再起的唯一靠山，姚雨明白自己必须忍耐。
    她装作无事，微笑着贴到章昂面前仔细看手机，这才发现新人女星后面，顾煦和舒雪也有入镜。
    姚雨顿时明白过来，加上知道自己行为越界，便顺着章昂的心思说道：“舒雪这个小贱人也真是，开业场面弄的这么宏大，竟敢不给章总下请帖。”
    章昂冷冷一笑，“今天到场这么多人，也不见得全是她下过请帖的。毕竟舒氏集团是热灶，最不缺的就是想要挤进去添柴火的人。我不去，主要还是因为我自己不想去。”
    姚雨现在对舒雪顾煦恨之入骨，见章昂对自己的这句挑拨没有太大波澜，便换了个话题又说：“章总，我刚点进微博热搜看了一眼，榜单上全是关于顾煦舒雪公开恋情的词条。开业剪彩活动结束后，顾煦又带舒雪去参加了亚线传媒今晚的酒会。”
    “说来顾煦粉丝也真是奇怪，竟然清一色全是支持他与舒雪恋爱的，我想给他搞点黑评都不好搞。”
    章昂目不斜视的继续翻看姚雨朋友圈里的照片，“你嫉妒也没办法，他俩的感情之所以能得到粉丝支持，不还是你的功劳吗？”
    章昂不提起这件事还好，一提起来，姚雨心里的那点尴尬便与嫉妒来回交织，化做怒火攻心而去。
    她愤愤不平，起身跪趴在章昂身上，恳求道：“章总，你可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章昂的嘴角弯出一抹弧度，他把手机还给姚雨，给她点了点照片上的另一个人。
    “放心，他俩不会好过的。有人会比我们先出手，我们只需要暗中观察，适时去添把火就成。”
    姚雨不认得章昂指给她看的男人，照片放大后，只看得到男人正黑脸盯着舒雪顾煦的方向。
    “章总，这人是谁？”
    章昂有了新发现，心情甚好，他运筹帷幄的起身穿好睡袍，给姚雨下逐客令：“穿好衣服回去。”
    章昂没有正面回答，姚雨不甘心，她还想从章昂口中套话，便嗲声嗲气的撒娇道：“章总，现在都凌晨一点了，我能不能留下来陪你，明天早上再走？”
    谁料，姚雨这句话却像是戳中了章昂逆鳞，他忽然性情大变，一把掐住姚雨脖子，将她从床上拖摔下来，咆哮警告道：“听不懂我说的话吗？叫你走还敢讨价还价！”
    姚雨被吓得瑟瑟发抖，章昂虽然一直对她不上心，但最多就是冷淡而已，今晚章昂突然一反常态，姚雨心中瞬间被未知的恐惧充斥满。
    她点头如骰，“章总，我马上走，马上就走！”
    章昂没再搭理姚雨，他一边整理松垮的衣襟，一边往门外走。
    直到听不见章昂的脚步声，姚雨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心有余悸的开始穿戴。
    她走到窗边取衣架上的挎包，发现对面阁楼上的灯不知何时已经亮了起来。
    大概是章昂上去了。
    姚雨不以为意，照着穿衣镜整理装扮准备离开，可这时却突然从对面阁楼传来一阵凄惨的女人惊叫声。
    章昂身边还有其他女人？
    女人的声音充满恐惧，姚雨不免听得胆寒。
    她下意识的吞咽一口，对章昂的畏惧感更甚。为免被章昂迁怒，她手忙脚乱的系上风衣腰带，夺门而逃。

 第71章 外婆，这是我的女朋友——舒雪

    舒雪跟顾煦回到望海楼时，已是凌晨两点。
    因为喝了不少酒，加上昨晚熬大夜连轴转了三十多个小时，顾煦困倦到睁不开眼。
    但是他的意识还算清醒，回来的路上也没给舒雪添什么麻烦。
    进门换好拖鞋，舒雪扶顾煦到卧房休息。一见到床，顾煦就倒了下去。
    “你先暂时别睡，我去给拿卸妆湿巾把你脸上的妆卸了，带妆睡觉对皮肤不好。”
    顾煦闷闷嗯了声答应。
    但当舒雪从卫生间烫热卸妆湿巾出来时，他已经沉沉睡去。
    舒雪惊讶于顾煦睡去的速度，她缓步走到床前蹲下，满目心疼。
    人得有多累，才能睡的如此迅速？
    舒雪扯过棉被替顾煦盖上，撕开卸妆湿巾的包装袋开始为顾煦卸妆。
    卸妆湿巾被舒雪烫的温热，加上舒雪动作轻柔，睡梦中的顾煦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
    顾煦五官深邃，是妥妥的浓颜系长相。他脸上的妆容向来极淡，略施薄粉遮暇便已无懈可击。
    所以舒雪为顾煦卸妆没费多大功夫，她为顾煦掖好被角，望着顾煦的面庞不禁就看痴入了神。
    她抬手轻抚顾煦的浓眉长睫，又顺着高挺的鼻梁描摹而下，最后停留在顾煦酒后发烫的脸颊。
    顾煦身上，少年感与禁欲感并存，换个表情或造型就是另外一副模样。
    舒雪感叹造物主的偏心，世上怎么会有像顾煦这样好看的男人存在？
    同样的眼睛鼻子嘴巴，长在顾煦脸上就是额外好看。
    漂亮到她一个女人都忍不住嫉妒。
    窗外的海风轻轻吹拂，送走满月，迎来朝霞。
    顾煦醒来时觉得自己左手有些重，扭头一看，舒雪挽着他的手尚在梦中。
    他艰难的腾挪着身体，拿取床头柜上的手机看时间，解锁便是一长串的微信消息。
    舒雪认床睡得并不沉，她被顾煦的动静吵醒，揉了揉眼睛，问道：“几点了？”
    顾煦搂过舒雪，抬手摸了摸舒雪的发顶，满脸温柔的回答说：“刚好十点，你今天有安排？”
    舒雪摇摇头，“我今天唯一的安排就是陪你。”
    她准备起身，“我先去做饭，这个时间早饭和午饭都可以一起吃了。”
    顾煦不由惊讶，反问道：“你还会做饭？”
    舒雪扬眉得意起来，“怎么？觉得我是个五谷不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
    顾煦只是微笑没有回答，舒雪知道顾煦这便算是默认。
    看来顾煦跟大多数人一样，对自己有刻板印象导致的偏见存在。
    “我在国外那几年，不想家里知道我太多行踪，所以没有请佣人，凡事都是亲力亲为，做饭这种事对本姑娘而言，小意思好吗？”
    顾煦真想看舒雪给他露一手，但想到刚刚的微信……
    他衬着双手匍到舒雪面前，宠溺的刮蹭了舒雪的鼻梁一下，“好期待呀，真想一饱口福，但是今天不行了，只能下次。”
    舒雪纳闷顾煦的话，她脑海里立马冒出个猜想，“为什么？你公司临时给你安排了其他工作？”
    说到这儿，舒雪作势便要跳下床拿手机，“你们老板怎么回事？昨晚酒会上还答应好好的，说我不在的时候会安排人替我照顾你。怎么刚过一晚就翻脸呢？明知你今天跟我在一起，还来作妖安排工作？他脑子进水了吧……我去给他打个电话！”
    顾煦失笑着按住舒雪的肩膀将她压在床上，“对我这么上心呀？跃跃欲试的要去为我主持公道？”
    “那当然，你可是我……”
    舒雪话还没说完，便被顾煦的亲吻打断。
    顾煦啃噬着她的脖颈，口中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解释说：“是我外婆。她在新闻上看见了昨天我和你牵手的照片，发微信要我带你回家吃午饭。”
    “什么！”
    舒雪立马清醒过来，她用力想推开压在她身上的顾煦，但男女力量悬殊只是徒劳。
    “哎呀……”硬来不行，舒雪只好撒娇示弱，“你外婆第一次见我，我怎么也得好好打扮打扮吧？”
    “你快让我起来。”
    顾煦擒住舒雪的双手置于头顶，又腾出一只手去解舒雪睡衣的纽扣。
    看着顾煦发红的双眼，舒雪知道自己是打扮不成了。
    “不急。”
    热吻落在锁骨。
    “我外婆家离我这儿只要半个小时，现在才十点，来得及……”
    ……
    舒雪最后挑了件顾煦的浅色男士衬衣。
    衬衣领刚好可以遮住她脖颈上的草莓印，加上她与顾煦的身材差距，配上一根腰带，顾煦的衬衣她便完全能够当短裙穿。
    等进了别墅区大门，舒雪才知道顾煦外婆跟她一样住在暮久山。只不过她住在暮久山南峦近海的一侧，而顾煦外婆则住在暮久山中段最早开发的老别墅区。
    车子停放在地下车库，顾煦领着舒雪穿过一层干枯的蔷薇花墙后，才算真正走进别墅。
    舒雪直到这时才看清别墅是一栋巴洛克式建筑，小花园里种满了各式花木，眼下虽是冬季，但透过这些干枯的枝干，仍能依稀透见花园春天的盛况。
    顾煦外婆背着他们，坐在喷泉池旁的亭子里喝咖啡。
    顾煦抓住舒雪的手，冲她微微一笑安抚后，便牵起舒雪往亭子走去。
    “外婆，我们来了。”
    外婆笑着回身，她妆容精致，盘着烫卷的花白头发，舒雪能直观看出这是个优雅端庄的女人。
    顾煦握舒雪的手不禁加重了几分力道，舒雪通过顾煦沁汗的掌心感觉到他的紧张。
    “外婆，这是我的女朋友——舒雪。”
    外婆颔首一笑，“外婆知道，我看了昨晚的新闻。”
    言毕，她抬手示意，“舒小姐，请坐。”
    对于如何讨老年人欢心，舒雪很有办法。
    她将椅子往外婆身前挪了挪，握住顾煦外婆的手，甜笑道：“外婆，你叫我小雪就好，家里的长辈都是这样叫我的，咱们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有什么事你需要我们这些小辈帮助的，你直接向我开口就好。顾煦经常在外面拍戏，在静海的时间不多。我大部分时间都在静海，可以随叫随到。”
    顾煦外婆果然满意，她反握住舒雪的手，“好，那外婆就不客气了，就跟着阿煦叫你小雪了？”
    “应该的。”
    舒雪瞥见顾煦外婆的咖啡杯即将见底，又接着往下说道：“我今天带了上好的普洱茶来，是我们集团茶庄自产又珍藏多年的，外婆想不想试试？”

 第72章 这是我们顾家老祖宗一代代传下来给儿媳妇的手镯

    顾煦外婆倍感欣慰，点头道：“好，就听你的，尝尝你带来的茶。我早听说舒氏集团在滇南有个占地三千亩的茶园，茶品质量颇高，可惜在市面上却买不到。”
    顾煦见舒雪与外婆如此熟络，丝毫不需要他费心周全的样子，便挪过一张椅子坐在了舒雪身旁。
    他示意替他们拿礼品的佣人上前，又差人取来一副茶具。
    舒雪保持一贯的谦逊态度，浅笑回道：“我们集团之所以经营茶园，主要还是为了节约酒店的运营成本。茶园产出的茶叶大部分都被做成了碎茶快消品，登不了大雅之堂，所以没有在市场流通。”
    “但茶园在我父亲手里短暂走过两年精品路线，外婆听到的说法大概就是那时传出来的。我今天带来的普洱正好是那时的窖藏，还要烦请外婆品鉴一番，看看我们集团的茶担不担得起外界的夸奖之词？”
    舒雪一边说笑，一边从佣人手中接过茶团，用茶针撬着。
    顾煦也没有躲懒，他替舒雪烧了壶开水，将所有茶具烫洗一遍又再按序摆好。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类似兰花的茶叶醇香，顾煦外婆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她看了眼茶团的黑褐色泽，问舒雪：“这生普珍藏了得有十年以上吧？”
    舒雪没翻看包装封签，她只是垂眸回想了片刻，回答道：“em……十五年应该是有的。”
    舒雪没忘顺嘴夸奖：“看来外婆很懂行。”
    顾煦外婆嘴角轻抿，“我也不是很懂。只是顾煦的外公爱喝，我在他身边耳濡目染，多少了解些皮毛。”
    “但自他过世以后，已经很久没人跟我这个老太婆坐在一起品茗了。”
    顾煦外婆轻轻摸了摸舒雪的头，眼中满是惆怅，“今天托你的福，我才能喝到这样珍贵的茶。”
    顾煦见外婆又开始思念故人，担心外婆难过，也怕冷场使舒雪应付不来，他难得一次装傻耍宝，转移话题，同两个女人插科打诨起来。
    愉快的时光总是流转飞速，转眼三人已用完午餐，时间来到下午两点。
    寒日暖阳透过花窗玻璃缤纷在白色沙发，丁达尔效应形成的光柱里有金色尘埃在飞舞翩跹。
    舒雪闲来无事，她倚靠在壁炉旁边，顺着光线照射的方向端详起客厅装潢。
    最初进到屋内时，舒雪就察觉到屋子似乎有些与众不同之处，但当时忙着吃饭，同时也是出于礼貌，她没有左顾右盼过多打量。
    此刻，舒雪终于知道自己的第一感觉从何而来——客厅大大小小摆放了至少有五十来个相框。
    通过人物拍照的站位和亲昵程度，舒雪猜出另外两张陌生面孔是顾煦的母亲和外公。
    仿佛是刻意要与亡者共同生活一般，顾煦外婆将照片融进了她各式的生活场景。舒雪也就自然而然的想象出了顾煦外婆一人在家时，同这些照片吃饭喝茶浇花聊天的画面。
    孤独。
    一种极致的孤独。
    好似鸩毒侵入骨髓，无可救药，却又甘之如饴。
    舒雪忍不住长叹口气，她第一次对一个刚认识三小时的老太太产生了疼爱之心。
    舒雪忽然明白舒老爷子一直催婚于她的原因。
    虽然白天有舒景和于叔陪伴，但夜深人静时，在那座布满回忆的中式老宅里，爷爷会不会因为想念奶奶和爸妈而孤独难眠？
    答案是肯定的。
    并且这种孤独会随着关心推己及人，爷爷不想她有这样寂寞的时候。
    这点不容怀疑。
    舒雪正在神游，一直温暖有力的手环上了她的腰间。
    顾煦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言语间透露出几分担忧意味：“觉得害怕吗？我忘了提前给你讲……”
    舒雪摇摇头，“我只感到孤独和心疼。”
    舒雪的回答明显在顾煦的意料之外，因为上一个被他带回顾家的人眼里只有惊恐和失礼的尴尬。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家里布置诡异。”
    但顾煦也谈不上惊喜，他讪讪一笑，眼白开始有些泛红。
    舒雪指着壁炉上方的一张四人合照问：“这就是你妈妈吧？”
    顾煦只是点头，没有出声。
    舒雪发自内心的感叹：“老话说的果然没错，儿子长的都像妈。哥哥，你妈妈长的真好看，美丽端庄又温婉，当时一定是个远近闻名的大美人。”
    顾煦吸了吸鼻子，音调哽咽的玩笑道：“我妈的性子其实很直接……闭口的时候是小家碧玉，张嘴却像个女中豪杰。”
    顾煦摩挲着相框，神色变得忧伤，“如果她还在的话，你俩相处一定会很融洽。”
    舒雪轻抚顾煦的脸颊，正想出言安慰他，顾煦外婆却刚好端着一个红木鸳鸯螺钿首饰盒走到两人身前。
    “小雪，你来。”
    顾煦外婆牵起舒雪的手，领舒雪到沙发落座。
    她将首饰盒递给顾煦，安排道：“阿煦，你来替小雪打开。”
    顾煦已经猜到里面装的是什么，他单膝跪在茶几前，笑着将首饰盒打开捧到舒雪面前。
    “要不要现在试试？”顾煦双眸亮晶晶的闪着光，满是期待。
    他希望舒雪喜欢。
    一个镶嵌有十一颗方形祖母绿宝石的复古手镯静静躺在黑丝绒绸面上，舒雪从宝石的切面手法和手镯款式看出其大致年代应该是在清朝末年。
    舒雪连连摆手，她将首饰盒合上，推还给顾煦外婆，婉拒道：“这手镯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顾煦外婆却直接拿起手镯往舒雪手上套，“有什么贵重不贵重的？这是我们顾家老祖宗一代代传下来给儿媳妇的手镯，本来应该是阿煦他妈妈给你才对。但他妈妈人已经不在了，就只能由我这个老太婆代劳。”
    顾煦外婆按住舒雪往回缩的手，“我在新闻上看到你戴的珠宝都是数十亿一套，这个手镯没那么值钱，你若是不要，就是嫌我们顾家给的太便宜。”
    舒雪知道顾煦外婆是在使激将法，她不好再推拒，便应道：“好，那我收下了，谢谢外婆。”
    “手镯这么好看，我怎么可能会嫌弃？”

 第73章 顾煦的表舅

    舒雪与顾煦外婆相视一笑，顺着话题逗顾煦外婆开心，“反倒是我今天来的匆忙，就只给外婆带了些茶叶补品什么的，外婆不要嫌弃我小家子气才好~”
    “哎哟~”顾煦外婆笑得合不拢嘴，“瞧瞧这小嘴多会说话。”
    “看来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啊，你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倒显得我有点煞风景。”一道突兀的男音打断聊天。
    伴随着玻璃酒瓶摔碎在地板上的脆响，一个醉醺醺的青年男子踉踉跄跄的跌进屋来。
    他一屁股坐在茶几上，粗鄙的用食指挑起舒雪手腕上的祖母绿手镯，自说自话道：“但是，我又好像来的正是时候。”
    男人毫不掩饰他眸中的贪婪，他看向顾煦外婆：“堂婶，原来你是在我面前装穷？”
    “上次让你给我三百万还债你说没有，结果古董首饰倒是可以轻轻松松拿出来送人。”
    “不过也对。”男人看向舒雪，言语戏谑：“现在有了舒总这么个有钱的外孙媳妇，当然得多下点血本抓住才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舒氏集团可是一座金矿。”
    舒总瞪了男人一眼，一把抽回自己的手。
    她想起之前林岢调查的顾家资料，猜到男人是顾家二房那边的亲戚，虽然心中对男人的轻浮有怒，但为着顾煦的面子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出声。
    顾煦起身盯着男子，神情沉郁，“表舅，我们念着血缘亲情才一直没跟你们撕破脸，但做人也不能拿着别人的宽容当纵容吧？”
    “七个月前，叔外公忌日的时候，我刚给了你五百万，结果你又背着我来找我外婆要过三百万？”
    顾煦如此不留情面说话的模样舒雪还是第一次见，“还债？还什么债？又是你在外面欠下的赌债吗？呵，你作为一个三四十岁的大男人可真好意思啊，成天追着一个隔房的老太太要钱……”
    男人被激怒，他一骨碌从茶几上跃起，抓住顾煦的衣领威胁道：“要不是念着血缘亲情，当初你家的那些破事，我们才不会参与！你还说什么拿宽容当纵容，我爸的腿是怎么瘸的？后来又是怎么死的？究竟是谁翻脸不认人？”
    舒雪见男人压制着顾煦，一副要打起来的架势，本不准备掺和的她脸色也不由黑下来。
    但顾煦外婆先于她发声，“好了！”
    一向优雅从容的老太太也难得急躁起来，舒雪看得出，顾煦外婆是不想这些家族丑事被她知晓。
    “不就是要钱吗？二楼花厅的那副中世纪油画你拿走吧，至少可以卖七百万。”
    “外婆！那可是你五十岁生日时外公送你的！”顾煦极力劝阻。
    顾煦外婆却打定了息事宁人的主意，“一幅画而已，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放在哪里也是落灰，还不如换个清净。”
    “不行！”
    顾煦铁心要留下外公的遗物，他不得不退让一步，“罢了。”
    他冲男人竖食指摆出个“一”字，“最后一次，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给你钱！这些年陆陆续续给了你五千多万，也帮你填了无数的坑，叔外公的事跟我们家确实是有一点间接关系，但他的悲剧并不是我们造成的。就算你们二房于我们有天大的恩情，这么多年我们也还完了吧？”
    男人见自己诉求达成，又厚脸皮的笑起来，恭维顾煦道：“要不都说你是我们顾家后辈里最有出息的呢？”
    但他从顾煦手中接过支票后，却又嫌少垮下脸来。
    “就只有五百万啊？”男人摇晃着支票，“还国内一线大明星，每次出手都这么小气。”
    男人朝舒雪“诶”了一声，将算盘打到了舒雪身上。
    “你现在也算半个顾家人了，要不替他出点？”
    顾煦将舒雪挡在身后，态度溢于言表。
    男人只好悻悻然的笑笑，又道：“不想当小白脸的话，你可以去找你那个有钱老爹啊？他一直都想把家产给你，你却脑子进水了似的不要。就你挣得那点钱，光是补贴你妈留下的那几家咖啡店都够呛吧？本来就是他欠我们顾家的，不知道你究竟是在矫情些什么？偏偏要跟钱过不去……”
    顾煦的有钱老爹？
    舒雪从男人的话里抓住关键词，顾煦的父亲果然还在，并且还是个有钱的主，只是如她之前猜想的那般——父子二人关系不好，没有联络。
    顾煦和他外婆的生活过得这样艰难，既然他父亲有能力，又对顾家有所亏欠，为什么没出手相助呢？
    他们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既然已经拿到钱了，你就走吧。”
    外婆给男人下逐客令，很明显她不想提起过往旧事。
    “我累了……”
    她回身朝舒雪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小雪，外婆上楼睡个午觉。”
    舒雪握住顾煦外婆的手轻轻拍了拍，本想扶她上楼却被婉拒。
    “阿煦，照顾好你女朋友。”
    顾煦应声，俯在舒雪耳边低声说：“没事的，让外婆一个人待会儿。”
    男人见好处已经到手，而且也没什么可捞的了，打道回府：“得，我也回家休息。”
    但他走到门口时，却又特地回头将舒雪从头到脚的仔细打量了一遍。
    看着男人的戏谑表情，舒雪虽猜不透他的意图，却生出了一种不好的直觉。
    顾煦搂住她的肩，“别怕，我这个表舅只是烂赌，干不出杀人放火的事。万一以后你又单独碰见了他，离他远点就好。他说话难听，你不要往心里去。”
    舒雪对上顾煦的视线，眸中来回萦绕着心疼和怜惜的情愫。
    明明更难受的是他，他却还反过来安慰自己。
    顾煦被舒雪这样的眼神盯的不自在，颔首勉强一笑，掩饰自己的难堪。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
    顾煦猜的没错，舒雪的确有问题想问，但是刚才……顾煦外婆的态度明显就是不想让她知道过往的那些家族丑事，所以才急着打断顾煦和他表舅的对话。而且顾煦从来也没主动提起过他的父亲，自己贸然提问是不是很没礼貌？
    舒雪纠结再三，最后还是压下了自己心中的好奇，摇了摇头。
    她转身抱住顾煦，“哥哥，我希望你快乐。”

 第74章 倒是惯会拿你弟弟当挡箭牌

    连吹两日的七级大风后，静海的气温终于断崖式下跌，降到了个位数。
    若不是时间尚在十一月，舒雪真要以为那阵阵割脸而去的刀刃是雪前风。
    “说起来，静海确实有几年没下雪了。”
    车子驶过泻湖入海口的跨海大桥时，舒雪关上车窗，望着岸边寥寥无几的游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林岢顺着舒雪的目光，瞥了暮久山上刚亮灯不久的回风寺镇海塔一眼，悠悠回道：“是啊，上次下雪还是舒总刚出国那年。”
    陪顾煦拍完h2的广告将他送上飞往西北的航班后，舒雪内心忽然失落空洞起来。
    她有一茬没一茬的同林岢闲聊：“静海处在南北分界线上，想要冬天下雪也没那么容易。”
    “不过，正因物以稀为贵吧，回风寺这座千年古刹的红墙黛瓦才能成为难得一见的静海十景之一。”
    林岢端详起舒雪的神情，自小相识的交情使他明白舒雪说这话时的心中所想。
    他像是舒雪肚子里的蛔虫，“气象局说今年是二十年一遇的寒冬，静海多半是会下雪的。等下个月顾老师拍完外景回来，应该能和舒总一起见到回风寺的雪景。”
    热恋中的小情侣容易感时花溅泪，算不上一件稀奇事，何况林岢早就见识到了顾煦对舒雪的重要性。
    稀奇的是舒雪这样开朗活泼的人路上竟然不再说话，一直闷到老宅见到在停车场等她下车的于管家才简短打了声招呼。
    于管家灵敏察觉到舒雪情绪不对，贴到林岢身边，低声问道：“小岢，二小姐这是怎么了？集团有人不听指挥，给她使绊子？不应该啊……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林岢捂着嘴：“小女孩嘛，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刚从机场送完顾老师回来。”
    于管家抬眉又扫了舒雪一眼，神情微讶，不放心的叮嘱林岢道：“那你可得先给二小姐通个气，让她把这个留恋不舍的情绪先收一收。老爷之所以一早就让我在门口等二小姐，正是对顾煦生气呢。”
    “啊？”
    这回换林岢惊讶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老爷因为顾老师生气？怎么回事？最近也没闹出什么新闻呀……”
    于管家拍了林岢的手臂一下以示重视，“怎么没发生什么？你替二小姐准备了一大堆礼品去顾家，老爷能不知道？”
    林岢恍然大悟，舒老爷子原来是为这。
    言语间，正好一行人穿过湖边长廊，走到了舒老爷子所坐的沁芳亭对面。
    于管家要先去给舒老爷子回话，他朝林岢使眼色，临末嘱咐道：“你去给小姐说说，让她心里有个底，免得等会儿跟老爷呛起来，影响一家子和气。”
    林岢远远看见了舒老爷子黑如乌云的脸色，他立刻意识到他姑父提前叮嘱的原因，点头如蒜。
    于管家加快步伐一走，林岢就挤到舒雪身边，简短将于管家所说的来龙去脉都跟舒雪说了一遍。
    所以，当舒雪一对上舒老爷子的目光，就先下手为强的谄媚笑起来：“爷爷~”
    一听舒雪撒娇，舒老爷子心里的气就消了一半。
    但他面子上还是崩着不屑一顾的人设，冷哼道：“上一秒你还满脸愁容，像是舍不得跟那个小明星分开似的，怎么下一秒却能对我这个糟老头子挤出笑脸来？”
    “我可没顾煦那么大的福气，消受不起你的恭维。”
    舒雪匍在舒老爷子的腿上，晃着他的膝盖撒娇，“哎呀~爷爷可是小雪心里最重要的人，我恨不得把脸笑成一朵花来祈求您老的垂怜，我们爷孙俩二十多年的感情是他顾煦拍马可及的吗？”
    舒老爷子忍不住被舒雪逗笑，但他又立刻把脸黑了回来。
    “说的比唱的好听。”
    “既然爷爷这么重要，那你还先跟那个小明星去了顾家？”
    舒雪一时没明白舒老爷子的逻辑，反问说：“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见舒雪不明白，舒老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头顶那朵刚有飘散趋势的阴霾又重新笼罩回来。
    “你俩都去顾家见家长了，就没说也回来见见舒家家长？而且，就算要见家长，我怎么也该排前面吧？”
    舒老爷子又冷哼了一声，“他倒好，眼里完全就没我这个人存在，一点礼数都不讲，还想把我孙女拐跑。”
    咳，原来爷爷是为着这个事啊。
    这人还真是老还小，竟然吃起顾煦的飞醋来了。
    舒雪还没来得及解释，舒老爷子又继续挑错道：“之前我说顾煦这个人不行，你还非要跟我嘴犟。”
    “现在再看，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他是不是一个轻浮货色？”
    舒雪对舒老爷子的措辞和逻辑感到无语，“怎么又扯上轻浮不轻浮了？”
    听到舒雪还在为顾煦袒护辩解，舒老爷子声调都提高了几度。
    “你俩到现在才总共见几次面啊？这就被他拐到家里去了。你也是，爷爷从小都是怎么教你的？女孩家家的一点也不懂得自尊自爱。”
    舒雪对舒老爷子感到无奈，她知道舒老爷子心中梗结，不由失笑道：“我去顾家并不是因为顾煦要带我见家长，是她外婆想见我，邀请我们过去的。”
    舒老爷子怔了一下，为免被舒雪堵嘴，他抢先说道：“怎么？意思还是我这个做爷爷的不对了？竟然没有下帖子邀请你那个大明星男朋友来家里？”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下个月！下个月等顾煦从西北回来，我就让他过来拜见您好不好？”
    舒雪觉得舒老爷子此时此刻胡搅蛮缠的就像是一个三岁小朋友，但她通过打量舒老爷子的神情已经看出舒老爷子有所消气，于是便坐到舒老爷子对面的椅子上，转移话题道：“小景呢？又没回家吗？怎么没见到他人？”
    “倒是惯会拿你弟弟当挡箭牌。”
    舒老爷子虽然嘴上这样吐槽，但还是顺着舒雪的话回答说：“他在房间里学习呢，说是有门课要期中考。”
    舒雪被舒老爷子看透也不觉得臊，她厚着脸皮找补：“我这是出于一个姐姐对弟弟的关心。”
    舒老爷子从舒雪口中得到了想要的解释，已经不在意舒雪后面要说什么话。
    他抬手示意于管家让对面戏台继续唱戏，朝舒雪下逐客令道：“既然你这个做姐姐的关心弟弟，那你就去房间看看他吧。”

 第75章 上帝把智慧播撒人间时，你非要打一把伞

    “小景破天荒的开始学习，我反倒心里还怪怪的，总觉得他那里不对劲……不知道小景是不是遇见了什么处理不好的事，又不方便对我这个爷爷讲。”
    “你俩年龄相近，他又什么都肯对你说，你去看看他究竟怎么回事。”
    舒雪正巴不得跳过这茬，喜滋滋的应下舒老爷子的话后便往舒景所住的院落赶。
    舒老爷子又补一句：“一小时后开饭，你把他带下来透透气，老在屋里闷着不吃饭也不行。”
    “好嘞！您老就放心吧！小景心宽体胖缺根筋，一门考试而已，死不了。”舒雪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那有你这样说自家弟弟的？不像话！”
    舒老爷子嘴上虽然嫌弃，但心里却乐于见到舒雪与舒景互损。
    毕竟成年的豪门姐弟之间，不为家产争夺，还能一直维持着这样紧密的亲情已经实属不易。
    是上天的恩赐。
    ……
    舒雪一掌拍开舒景房门吓了舒景一跳。
    见舒景当真趴在桌上学习，舒雪觉得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双手环抱着踱步到舒景身旁，打趣道：“当真在学习呢？”
    舒景气鼓鼓的把笔记本摔到桌上，抬眸白了舒雪一眼，以表不满。
    “不然呢？观众都没一个，我搁这里演独角戏呢？”
    “什么考试能让你如临大敌？”
    舒雪从舒景手下扯过他压着的教材一看，“古代历史？”
    她又瞥了舒景手中的笔记一眼，“世界文学？”
    “原来不止一门啊。”
    “你这都大学了，怎么还有期中考？而且……你这个专业的考试一般也不难吧，至于这样头悬梁锥刺股吗？”
    舒雪现在也跟舒老爷子一样，觉得舒景身上透着古怪。
    “爷爷说你都不下楼吃饭了，让我来看看你。”
    被舒雪这样一说，舒景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趴倒在书桌上，他闷声闷气的嘟囔道：“还不是因为凌衍那个活阎王吗……”
    一吐槽起凌衍，舒景又忽然来了劲。
    他一骨碌从桌上撑起来，“你说白未曦干嘛早不分手晚不分手，偏偏要在我上凌衍课之前分手？”
    “凌衍这人小气腹黑又记仇，本来可以给我打60分及格的，现在估计都只会给我打59分了。”
    “你脑子是长来凑身高用的吗？小时候做数学题，别人都拿出计算器开始算题目了，你还不知道究竟哪里需要使用计算器。”
    舒雪靠坐在书桌边上，用教材卷成纸筒敲打舒景的脑门一下。
    “他俩分手的时候，你都跟凌衍吵起来了，现在还在这里打蒙混过关的主意？我亲爱的弟弟，你还是放弃幻想认清现实，好好学习吧。”
    一听舒雪拿小时候的糗事挤兑自己，舒景又忍不住为自己找补:“什么叫脑子是拿来凑身高用的啊？”
    “计算器那件事，是因为我当时面对的诱惑太多，我就没真正用心好吗？小时候只要一学习，我就会发现笔好玩，纸好玩，就连踢垃圾桶都变得好玩，打小就脑子笨的人能有我这么善于发现生活吗？”
    舒雪被舒景逗笑，她懒得跟舒景嘴贫扯歪理，“行行行，你说的都对。善者不辩，辩者不善。”
    但学习这种事，光嘴硬是不可能成功的。
    嘚瑟完没多久，舒景又化身成无脊椎动物瘫倒在书桌上。
    “都说在喜欢的人面前智商会变低，难道我是爱上学习了？怎么看来看去却还是记不住？”
    人面对做不好的事情时，总是会忍不住幻想奇迹。
    舒景也不例外。
    “我之前也没说过凌衍什么坏话，他应该会看在熟人熟路的份上，给我点友情分吧？”
    但他的肥皂泡存世不过两秒，就被舒雪毫不留情的戳破。
    “你没听说过考试有三大错觉吗？一，我有步骤分，二，我有平时分，三，我有师生情。”
    “你平时上课迟到早退，自学又搞不清楚概念。你现在的复习，只是反复确认你的确不会而已。”
    “而且……”
    舒雪给舒景敲重点，“你跟凌衍之间只有在酒店大堂吵架的尴尬，没有任何师生情。”
    舒景叫天天不应，“唉，那我还是开门见山，直接去请他吃饭道歉，跪地求饶拜托他放我一马好了。”
    “亏你以前的口头禅还是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的黄金就是这么用的？”
    舒雪脸上的冷笑使舒景有些毛骨悚然，“要是今天放你一马，明天又放他一马，凌衍不成你们学校请来放马的了吗？想想他活阎王的绰号，你觉得你的幻想可能实现吗？”
    舒景仰天长叹，“我今天才知道我是一条淡水鱼，完全没法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
    舒雪觉得逗舒景是件很好玩的事，让她从与顾煦分别的愁绪里走了出来。
    她继续泼舒景冷水:“看来，许静檀和这些知识在你脑子里是共享的一片海啊，一个都游不进去。”
    舒景幽怨瞥了舒雪一眼，“姐，你追顾煦我都是全力支持，怎么反过来你对我这么冷漠呢？”
    舒雪抿嘴偷笑，她见好就收，翻开舒景的历史书，“来吧来吧，还是让你感受一下来自姐姐的爱，我来给你辅导。”
    但看着舒景干净如新的教材，本打算不再吐槽舒景的舒雪又恨铁不成钢的忍不住杀了一招回马枪。
    “上帝把智慧播撒人间时，你非要打一把伞，你说你不无知谁无知？”
    舒雪敲打舒景的历史课本，“你这书拿到店里当新书卖都可以吧？”
    舒雪忽然明白网上那些被辅导作业的家长为什么会气到发抖。
    她随机翻了页，“我来考考你，看看你在家里复习了这么久，究竟是什么水平。”
    舒雪挑了一个最简单的基础问题，“秦始皇是在哪年统一六国建立秦朝的？”
    “啊？”
    舒雪第一个问题就把舒景给问蒙了，他陷入自我怀疑，“汉代以前的章节我都看过啊，你确定书上有这句话？”
    舒雪忍无可忍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劝解自己不要生气，自我安慰道：“也行，还知道秦朝过了是汉朝。”
    被舒雪夸奖了一句，舒景本来下意识的又想翘尾巴嘚瑟，但看到舒雪眼中冷瞥过来的杀气之后，又规规矩矩的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舒雪又问：“第一次鸦片战争是什么时候？”

 第76章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鸦片？”
    难得这两个字舒景有印象，他抠了半天手心后灵光一闪。
    “哦！对了！那个骑象打仗，抢尔康当驸马的公主是什么国来着？！她喂尔康吃的白面就是鸦片吧？！”
    舒景得意自己聪明，鬼吼鬼叫的从椅子上弹跳起来。
    舒雪终于忍无可忍，把舒景按在书桌上暴揍。
    “我问你第一次鸦片战争，你给我提还珠格格？！”
    “牛头不对马嘴！中间隔着好几个皇帝，是一个时期的事吗？还直接把鸦片往嘴里吃？有没有常识？”
    “而且，历史上有尔康这个人？！”
    舒景觉得自己冤的慌，他双手反扣护着脑袋，辩解说：“历史上没有尔康这个人，那电视机里还成天放什么？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锤了舒景几拳后，舒雪也觉得没劲。
    她将历史书扔回桌上，懒得再给自己找气受。
    “我问你……”
    舒雪抱手俯视，“爷爷最近跟你说过什么关于顾煦的话没？”
    舒景报复心作祟的本来不想回答舒雪，但迫于舒雪的血脉压制又不敢不老实回答。
    “爷爷能说什么话？他不是一直就看不上顾煦，想给你重新介绍相信对象吗？”
    “又介绍？！”
    这回换舒雪惊呼了，她一把按住舒景，让他好好说话。
    “这次爷爷又准备给我介绍谁？”
    “我也没听见名字，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子。只听见一句‘女大三，抱金砖’，应该是个比你小三岁的弟弟。”
    舒景挑了挑眉，反过来拿捏起舒雪的情绪，“刚刚爷爷没跟你提？”
    舒雪嘴角微撇，冷哼道：“老爷子这回换套路了呗，看来是想跟我玩神不知鬼不觉的招数。”
    知道舒雪有求于他，舒景悠哉悠哉的翘起了二郎腿。
    “那你打算怎么办？将计就计？”
    舒雪没有直面回答舒景的问题，反过来跟他谈起生意。
    “凌衍的这两门课，我有能力包你过。另外，许静檀之前不是接了我安排给顾煦的真人秀吗？我可以安排你去现场探班。”
    一听舒雪给出的条件这么实在诱人，舒景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竖起三根手指发誓道：“二姐你放心，爷爷安排你和小奶狗相亲的这件事，我保管尽心尽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破楼兰终不还！”
    ……
    与静海的天气相反，西北沙漠晴空万里。
    此时，落日正悬挂在地平线迸射它最后的光芒。
    蜿蜒的沙漠公路上，车队排成一线整齐朝影视基地进军。
    为免看剧本的顾煦头晕，司机将车速放的很慢，使得房车落到了队伍最后。
    但长时间保持静坐的姿势也让顾煦感到疲倦，他下意识的想把腿翘起来，对面发呆的杜存泽却正好挡住他。
    顾煦直接踢了杜存泽一脚，“诶。”
    “要睡就跟小陶一样到后面床上睡去，别在这里妨碍我。”
    杜存泽满脸期艾的转过头来望着顾煦，“阿煦，你真是宇宙无敌第一绝情。”
    顾煦将剧本翻过一页，抬眸打量了杜存泽一眼，“关心你还关心错了？”
    他觉得杜存泽脑子出问题，“好好的假期不出去度假，非要跟着我到沙漠拍戏。刚在机场碰面的时候，李导演还以为你是来偷师的。”
    杜存泽做作的长叹一口气，“我孤家寡人一个，能去哪儿度假？”
    “你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只听新人笑，不见我这个旧人哭。”
    顾煦被杜存泽给无语笑了，“不就是没找到你的艳遇吗？至于么？”
    “只在晚上见过一面的人，你记得清楚？说不定是被美化后的幻想作祟，真跟你打照面过，你或许还认不出来。”
    杜存泽忍不住要朝顾煦敲桌板，“邂逅！邂逅！邂逅！”
    “语文老师怎么教的？考试及格了吗？我这次可是走心的，真心！那里是想着艳遇？”
    顾煦只是笑着又瞥了杜存泽一眼，懒得继续接他的话。
    杜存泽再次陷入回忆，畅想道：“秋水为眸玉为骨，如假包换的仙女下凡。”
    “你是没亲眼见到，不然，你就知道我有没有夸大其词。”
    “是是是。”
    顾煦明白不想跟杜存泽再把话题继续下去的最好方法就是附和他。
    “等你找到你的仙女之后，我一定在第一时间就去瞻仰膜拜。行了吧？”
    难得在顾煦这里打胜仗的杜存泽却忽然泄了气，“可是我把静海各个大学翻遍了也没找到……”
    “你有没有想过……”
    顾煦合上剧本，对上杜存泽的视线，“你要找的那个人可能不在学校读书或者工作？她只是偶然出现在那里，就像你也只是偶然去还剧组道具一样？”
    杜存泽颔首点了点，理所当然道：“想过啊！你都能想到的事，我能想不到？”
    听见杜存泽的措辞，顾煦忍不住又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这人还真是把好心当做驴肝肺，好赖话都听不懂。
    杜存泽无奈摊手，“可是，我能怎么找？”
    “我总不能直接在微博发寻人启示吧？还不知道人家美女是什么态度呢，直接发微博不就等于是在广而告之的道德绑架吗？人能对我印象好？”
    “或者……”
    杜存泽谄媚笑起来，他撑着桌面，匍到顾煦身前。
    “你来背这个黑锅当好人，利用你五千万粉丝账号的影响力，发条微博替我找人？”
    “这样就算美女真生起气来，也不会气到我头上，我只需把错推给你就成。”
    “怎么样？”
    杜存泽还好意思向顾煦求夸奖，“是不是真兄弟就看这一把。”
    顾煦用剧本把杜存泽拍回原座，“不好意思，塑料兄弟而已，不用考验了。”
    杜存泽“切”一声，“没劲。”
    “诶，阿煦，我发现你谈恋爱之后，这人怎么变得更没意思了呢？现在对我连最基本的将心比心换位思考都不会了……”
    “你也知道我现在谈恋爱了。”
    顾煦看都不看杜存泽，“所以，肯定是将心比心到舒雪那里去了呗。”
    “你是那里来的自信，竟然跟舒雪比？”
    杜存泽捂着胸口，浮夸的痛仰在座位上，而后又超大音量的“呕”了一声。
    “幸好午饭已经消化了，不然我肯定恶心吐出来。”
    顾煦戏谑盯着杜存泽发笑——
    杜存泽非要提舒雪，那就别怪自己撒狗粮~

 第77章 这么浓的绿茶味，顾煦究竟会怎么治她？

    东曦既驾，光风霁月。
    剧组浩浩荡荡一大队人马，在大漠生活既不便利，拍戏成本也高。所以在抵达影视基地的第二天，拍摄工作就如火如荼的开展起来。
    临时搭建的化妆间里，顾煦正在镜前做妆发。
    杜存泽打着哈欠，手端两份早餐，走到顾煦身旁落座。
    “小杜总早！”
    化妆师和发型师忙着手里的活，元气满满的向杜存泽打招呼。
    这次顾煦没有外聘造型团队，带来的都是亚线传媒自己的人。互相知根知底，杜存泽自然也没理由再装娱乐圈小白。
    他点点头算作回应，懒洋洋的往扶手上一靠，反问道：“吃过早饭了吗？我让人再送点？”
    老板客气归客气，但员工自己得识趣。
    听见两人都回答吃过了，杜存泽这才将自己带来的早餐往顾煦面前一摆。
    “他们是吃了，但我知道你肯定没吃。”
    杜存泽一边同顾煦说话，一边左顾右盼的找人。
    “小陶呢？叫他一起过来吃点呗。你这大明星都开始化妆了，他一个助理不会还没起床吧？”
    顾煦拆开一次性木筷开始挑食盒里的肉吃，他就像是在做什么亏心事一样，盯着食物目不转睛，轻轻叩击盒子一下便算作回应。
    杜存泽瞬间了然，“哦哦，他准备早餐去了。”
    “看来我比小陶更有做助理的潜质，他速度居然还没我快。”
    说曹操，曹操到。
    顾煦还没来得及回答杜存泽原因，小陶就捧着几个食盒走进化妆间来。
    他先是微讶顾煦竟然已经吃上了早饭，而后又想起郭为安的叮嘱，立马快步走到顾煦面前制止他。
    “煦哥！”
    顾煦没与小陶为难，他自觉放下杜存泽准备的早饭，叹息一声，从小陶手中接过所谓的“营养餐”。
    “怎么着？！”
    杜存泽看得云里雾里，没明白缘由。
    “小陶你还吃这醋呢？顾煦只能吃你准备的早餐，不能吃我的？”
    杜存泽毕竟是亚线传媒的继承人，是小陶的顶头上司。虽然大家私底下关系好，经常互开玩笑，但小陶始终还是谨记这点的。
    顾煦见小陶语噎了一秒，抢先一步替他解围回答道：“我最近长胖了，跟小雪在一起吃东西时没有顾忌。所以为安哥‘命令’我必须在一周之内瘦回去，免得影响新剧上镜。小陶受我连累，成了监工。”
    顾煦打开食盒向杜存泽展示，“这不，为安哥还专门找了个营养师给我私人订制。”
    看着盒子里那些清汤寡味的食物，杜存泽提不起食欲，他忍不住皱眉嫌弃：“这都是什么啊？全是草！喂羊呢？”
    杜存泽仔细端详顾煦，“再说阿煦你也没发胖啊？我瞅着还跟以前一模一样，减哪门子肥？”
    小陶撇着嘴角，心有不忍：“但是镜头不讲情面，没办法啊，存泽哥。”
    杜存泽顿时明白顾煦刚刚为什么双眼发光的专挑肉吃，他不由感叹：“当明星真不是人过的日子，还是我当导演的好……”
    但转头杜存泽又开起玩笑，“不过，看来幸福肥这个词是确有其事啊。阿煦，我认识你也有四五年了，之前从没听你说过要减肥的话，这才跟舒总在一起多久，你竟然就要开始节制饮食？”
    “哎呀，男人嘛，胖点就胖点嘛。别这么完美主义！我坐你对面都没看出你胖，隔着一层屏幕的观众难道能看出来？”
    杜存泽把他准备的那份早餐又往顾煦面前推近了一步，“想吃就吃，别亏待自己。”
    “那你是不了解粉丝的火眼金睛和观众严苛的审美标准。”
    顾煦却把食盒顺手推了回去，“我尝过味道就行了，也算解了馋。把状态维持好，才能早拍完早回。”
    杜存泽恍然大悟，连连抬手感叹：“我就说嘛！刚刚还想吃肉到不行，怎么转眼又拿起自律剧本了。我还以为你现在跟我装起来了，结果是为了早点回静海见到舒总啊！果然，爱情使人自虐。”
    顾煦反过来戏谑起杜存泽，“那你还要一直找那个只跟你见过一面的女人？怎么？日子过得太惬意，想上赶着找罪受？”
    杜存泽正打算好好跟顾煦捋一捋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化妆间的门却在这时被人打开了。
    除了正在粘头套不方便转头的顾煦，众人全都被这突然的开门声吸引望去。
    看到女人妆容精致却刻意没换下吊带真丝睡衣，杜存泽瞬间明白来人的目的。
    他立刻瞥了顾煦一眼，见顾煦开始背剧本装忙碌，杜存泽会心一笑。
    他自顾自地吃起早餐，闲坐一旁准备看好戏。
    反倒是小陶没对女人客气。
    像是要替顾煦守住贞操似的，小陶叉腰往顾煦身后一挡，扬起下巴质问女人道：“你是谁啊？穿成这样到我们的专用化妆间来干嘛？”
    女人的心思被小陶点破，加上小陶措辞犀利，她流露出一丝尴尬神色，女人不得不将睡衣外披合拢些来掩饰她的司马昭之心。
    她讪讪一笑，继续往顾煦方向走，自我介绍说：“我是饰演女三号的新人演员王黎雯，昨晚我到基地的时间太迟，大家都休息了，没能和大家打上招呼。刚起床听说煦哥就在我隔壁化妆，正好我助理准备的车厘子也好吃，所以就想着先过来跟煦哥熟悉熟悉，等会儿拍戏也好进入状态。”
    “我是煦哥多年的忠实粉丝，一听煦哥在隔壁，激动的有点得意忘形，加上刚睡醒脑子懵，就忘了先换身衣服。”
    王黎雯将车厘子放在顾煦面前的化妆台上，嘴巴虽然说着解释，实际却借着弯腰的动作将合拢睡衣外披的手给松了开，有意无意的朝顾煦露出了她引以为傲的事业线。
    “煦哥不会介意我不请自来吧？”
    楚楚可怜的语气，欲拒还迎的招数。
    杜存泽嘴角微抿，唯恐天下不乱的冲顾煦挑了挑眉。
    这么浓的绿茶味，顾煦究竟会怎么治她？
    杜存泽好奇到心痒，恨不得按个三倍快进直通大结局。

 第78章 不好意思，王小姐，我不用微信。

    “如果我说，我介意呢？”
    杜存泽万没想到顾煦会用直截了当这招，他以为按照顾煦历来的好性子，肯定会给王黎雯留个两不难堪的台阶下。
    但杜存泽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才正常。
    说到底，还是顾煦太爱舒雪了。所以才不想留下任何产生误会的可能，从而使他失掉了一惯的从容优雅，变得像毛头小子般直球急躁。
    杜存泽心道，所谓的温柔也要有爪牙，大概就是顾煦这样吧。
    王黎雯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话已至此，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装懵。
    “煦哥，那我下次注意，来找你之前先跟你打声招呼，你说可以了我才来。”
    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但是，要提前打招呼怎么也得有个联系方式吧？”
    “煦哥，能不能加个微信？”
    王黎雯笑眼盈盈，不放过任何与顾煦对视的机会暗送秋波。
    顾煦干脆直接将剧本举起来读，彻底挡住了王黎雯的脸。
    他音调仍是对外的常规清冷，宛若参禅入定的神佛，丝毫不为所动。
    “不好意思，王小姐，我不用微信。”
    “什么？！”
    顾煦拒绝的理由太过离谱，王黎雯惊讶的不由升高了音调。
    明明顾煦才刚在剧组群里发过红包，只是他设置了权限，王黎雯无法添加好友罢了。
    没有微信这种借口，顾煦怎么说得出来？
    杜存泽实在忍不住，在旁边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王黎雯白了杜存泽一眼，但她不想被人看去笑话，又硬挤出几分微笑，娇滴滴的反驳顾煦道：“煦哥可真会开玩笑，像你这样的大忙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微信呢？”
    顾煦的耐性被王黎雯消磨殆尽，他放下剧本对上王黎雯的双眼，黑脸道：“怎么？王小姐是把我当成犯罪嫌疑人在调查问话？”
    顾煦这话一出，王黎雯脸上彻底没了笑影。
    “煦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王黎雯明白顾煦对她的态度坚决而冷漠，再继续下去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于是只好悻悻收回手机，开始往外撤。
    她连忙解释：“果然人没休息好的时候，脑子也不在线。是我说话没有分寸，希望煦哥见谅。”
    顾煦没有应答，化妆间里安静的只剩下发型师往顾煦头上戴发卡的声音。
    王黎雯窘迫到扣紧手指，她只好继续自说自话道别：“那煦哥我也去化妆了，等会儿拍摄见！”
    等到关门声响起，屋子里才又有人说话。
    杜存泽倒是不客气，端起王黎雯送来的车厘子就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送。
    他一边吃还一边挤兑顾煦道：“这王黎雯的搭讪风格跟舒总还真像，一来就先加微信。你说，她是不是特意去打听过？”
    顾煦冷冷一笑，像是话里有话：“她怎么能跟小雪相提并论？小雪是天真率直，她是阴谋算计。”
    杜存泽瞬间把车厘子吃出了狗粮味，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得，都怪自己嘴贱，非要在顾煦面前自找难堪。
    “是是是，舒总天下第一好，谁都不能跟她比。”
    杜存泽把嘴里的果核一吐，“但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说舒雪老是缠着自己，应付起来真麻烦，还怪我贸然给了联系方式。”
    顾煦一把抢过杜存泽手里的车厘子，将盘子抛到化妆台上，无语至极的反问：“大哥，我是在说这个吗？看来你的艳遇不紧勾走了你的魂，还顺道一起勾走了你的智商。”
    “邂逅！邂逅！”
    杜存泽忍不住拍了顾煦一掌再次纠正他。
    杜存泽头脑空白，领略不到顾煦的意思，只得反问道：“你不是在秀恩爱，那是在说什么？”
    顾煦恨铁不成钢的指向窗外，“你一个做导演的，没察觉到外面有镜头？”
    “王黎雯自导自演找人偷拍！！！”
    杜存泽瞬间认同了顾煦刻薄他的话，看来他最近确实太过于心不在焉。
    杜存泽一骨碌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奶奶个腿儿的，竟然算计到我们头上来了！”
    他挽起袖子，一副摩拳擦掌要找王黎雯干一仗的架势。
    顾煦没有说话，只是给杜存泽又指了指化妆间角落里的摄像头。
    杜存泽这才回过神来，一拍脑门，“对啊，化妆间里有高清监控。只要她敢造谣，我们就把证据拿出来！”
    “小陶，你现在就去监控室拷贝一份，我们静观其变。”
    小陶应声而出。
    杜存泽边说边准备坐下，但就在他屁股将要沾地时，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遗漏之处。
    “不对啊，这影视基地到处都是监控摄像头，王黎雯不可能不知道。那她找人偷拍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就为了造谣再辟谣，得个黑红的热度？”
    这样牵强的理由杜存泽虽然说服不了自己，但他一时间确实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顾煦垂眸沉思了片刻，“或许，她不是为着自己偷拍。”
    “你怀疑她受人指使？”
    想到这里，杜存泽再次原地起跳，作势就要往屋外冲。
    “那我现在就去把她找来的狗仔队拦下，非得让他们把照片给我当场销毁了才行。绝对不能让有心之人逮住机会害你！”
    “不用。”
    顾煦却摇摇头，“还是静观其变吧。就算解决了狗仔解决了王黎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单凭一个王黎雯，能翻出多大风浪？我们必须知道在背后指使她的人是谁才行。”
    杜存泽不太认同顾煦的做法，“那万一对方就是给我们打了招措手不及，怎么办？”
    顾煦嘴角勾起来，朝杜存泽挑了挑眉，坏笑道：“这不是还有杜老板和亚线传媒做我的靠山嘛。”
    “作为好兄弟，我肯定竭尽全力帮你。”
    杜存泽摊开双手，一脸严肃：“可亚线传媒是我小姨妈的公司，我虽然是她的继承人，但目前在公司却没有实权。我怕我会有有心无力的时候，所以才想把一切对你不好的可能扼杀在摇篮中。”
    “你和舒总的恋情曝光时，幸而当事人是舒总，加上你又是受害者，我还能在她面前游说一番。要是换作其他人，依照我小姨妈铁面无私的风格，解决外患之后必定会掉头来处置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杜存泽这一长串话说的炙热真诚，顾煦不可能不感动。
    他拍了拍杜存泽的肩膀，语调感慨：“你的想法和心意我都明白，并且出于公司利益的角度看，确实不值得冒险。”
    “但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很明显对方是出于私人原因才派王黎雯和狗仔来的。”
    化妆间的门“啪”的一声被撞开，小陶跌跌撞撞的跑进屋来。
    他撑着膝盖喘粗气：“煦哥！大事不好！监控摄像头的线路被人剪了！基地的工作人员正在维修！”

 第79章 姐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贺见深，是舒爷爷安排给你的未婚夫人选！

    杜存泽两掌一拍，傻眼道：“看吧，是不是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对方有备而来，非但监控没有录下证据不说，现在恐怕连拍照的狗仔也追不上了。”
    顾煦盯着杜存泽思考良久，隔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道：“没事，不就是拍到穿睡衣的王黎雯进了我的化妆间吗？这能说明什么？最坏的结果左不过就是对方想让我身败名裂，反正我也准备合约期满就退居幕后，大不了提前这个计划。”
    “而且，对方的招数也不见得我们就应付不了。这么多人都在化妆间里，可以作证我与王黎雯并没有什么。难道夏总和网友就只信她一个人的话？”
    “没有实际发生之前，先别想太多。回头我亲自去向夏总报备，打个预防针，然后再让为安哥多做几套辟谣的公关预案备着。放心，出不了大事。”
    “你倒是看得开！”
    杜存泽反而急了，他看透顾煦在这须臾之间下定的莫大决心。只是一贯不事声张的顾煦，出口还是一副轻轻松松的语气。
    “你什么时候背着我有了个不做演员的计划？你需要用钱的地方不少，岂能说转型就转型？而且，小姨妈定我做继承人也有两年了，可我到现在都还没摸着管理娱乐公司的门道。你以为幕后工作是容易的？”
    顾煦不想因为这些无谓的争执与杜存泽起龃龉，他转而开起玩笑缓解气氛：“万一，只是你个人脑子笨呢？”
    杜存泽也不想跟顾煦争论，他叹了口气，无奈的摆了摆手：“随你吧，我知道依你的性子不会轻易改变决定。既然你下定了决心，那我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至于我小姨妈那边，还是我替你去说吧。”
    ”由你去告诉夏总也可以。”
    顾煦抬手衬着下巴微微颔首，向杜存泽解释说：“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上心’，我怎么能不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他对上杜存泽的双眸，“既然监控没了，那你就让公司去查查最近和王黎雯接触的人，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
    转眼，林间红叶已彻底落尽，冬日梅花接过旗帜，盛放在枯干枝头。
    今晚的浅湾岛灯火通明华丽璀璨，备受时尚界和娱乐圈瞩目。
    “白露未曦”这个高奢珠宝的新起之秀，把总部从燕阳转回静海后的第一场新品发布会安排在今夜举行。
    浅水湾度假酒店阶前的红地毯足足铺出了两百米，众星云集于此，一时间万头攒动，快门声不绝。
    为给白未曦撑场面，舒雪在精致装扮之后，原准备到厅前陪白未曦迎宾，但却在下车放手机之前，瞥见了新刷上来的微博热搜——
    “【爆】顾煦出轨”
    “【爆】顾煦王黎雯密室相会”
    “【爆】顾煦王黎雯剧组夫妻”
    乐于挖掘的吃瓜群众，还连带着把她也刷成了榜上热词——
    “【热】舒氏集团总裁舒雪暂未表态”
    舒雪看见这些暗红色字体，先是睫毛微颤，怔了两秒。
    等她憋到快要窒息，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忘了呼吸，故而又慌忙强迫自己做机械式的吐纳动作放松。
    待到心率逐渐恢复正常，舒雪才再次将手机举回眼前。
    许是太过紧张，舒雪的指节略显僵硬，但她却仍仔细翻阅着每个词条，生恐自己看漏什么。
    林岢见舒雪如此一反常态，还以为舒雪是哪里不舒服。他匍到舒雪身旁，用一种关爱小孩儿的口吻轻声询问道：“舒总，怎么了？”
    舒雪尚未回答，他便已从屏幕上窥见答案。
    导演监视器前，王黎雯双手搂住顾煦的臂膀笑靥如花。
    随着舒雪食指下划的动作，加载出来的新照片更是刺目——
    身着性感吊带真丝睡衣的王黎雯走进一间密室，门上赫然写着“顾煦专用化妆间”几个大字。随后，狗仔又附带了几张顾煦进出这间化妆室的佐证。
    舒雪翻到这里，就没再点开更多的照片查看了，可林岢还是通过模糊的多宫格看见好些顾煦与王黎雯亲密接触的抓拍。
    林岢抬眸打量了舒雪一眼。
    舒雪面无表情，让人察觉不出喜怒。
    但林岢秉持着自小到大对舒雪的一贯了解，还是向司机吩咐道：“不在酒店正门停车了，绕到后花园员工通道的那扇偏门去。”
    “是。”
    司机应答完，便在即将抵达的人群前将车子掉了个头。
    “他应该是被人算计了。”
    舒雪紧攥着手机，在稍加思考之后，理智重回。
    林岢点点头，附和说：“我正想对你讲。”
    “我见你一言不发，还以为你是关心则乱了。”
    “顾先生这件事，现在还没法下结论。”
    舒雪自顾自地继续分析，沉声道：“放出来的每张照片目的性都很强，刚好可以拼凑出一个吃瓜群众喜闻乐见的娱乐圈艳俗新闻。并且，照片里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亲昵举动，反倒拍摄清晰，还全是借位角度，就像是事先约定好的一样。”
    林岢思索道：“目前看来，那个叫王黎雯的女演员嫌疑最大。”
    “不，不止是她。”
    “众所周知顾煦是我的男朋友，她一个新人演员，如果不是受人指使，怎么敢来得罪我？”
    车子在员工通道缓缓停稳，两人进入酒店，开始往宴会厅走。
    等路过问好的几个员工全都走远，林岢才接着两人没聊完的对话，寻求舒雪意见：“舒总，需不需要我去查查这个叫王黎雯的女人？”
    “查。”
    舒雪走到宴会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贴近林岢耳边，嘱咐说：“你现在就安排人去查，这事上了热搜，爷爷应该很快就会知道。我得赶在他前面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这样才能保护好顾煦不被迁怒。”
    林岢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作势便要拨打公关部的电话。
    舒雪又想了想，“你再联系下为安哥，顾煦的事，还是得配合着他们公司来处理。”
    “另外……”
    “舒雪姐姐？”
    舒雪的话还没说完，一道明亮又活泼的少年音便打断了她。
    舒雪原本还纳闷今晚的宴会怎么会有中学生进来，等她抬眸看向声音的主人时，这才发现对方是个打扮嘻哈的英俊男子，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模样，并不是个青春期少年。
    舒雪脑海中忽然有了猜测。
    为作验证，舒雪在微笑着朝男子点头致意后，反问道：“你是？”
    一看自己没认错人，男子顿时兴奋起来，他一把握住舒雪的右手指尖问好：“姐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贺见深，是舒爷爷安排给你的未婚夫人选！”

 第80章 而且……姐姐，你好像被分手了诶？

    噗！
    贺见深这自我介绍，差点没让舒雪一口水喷出来。
    幸好现在是在一个远离人群的角落，不然她岂不是就要喧宾夺主成为这场宴会的红人了？
    “是舒爷爷让我到这里来找你的！我今天下午的飞机刚落地，舒爷爷亲自到机场接的我。”
    贺见深一脸无知无觉，他嘻笑着俯身靠近舒雪的脸庞，以鼻息可闻的距离打量起舒雪的样貌。
    “姐姐，你真的好好看啊！比照片还要好看十倍不止。这群人里面就属姐姐你最漂亮了！你一进宴会厅，我的目光就立刻被你吸引住。”
    舒雪追顾煦时用的就是直截了当这一招，林岢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人比舒雪更会打直球。
    才第一次见面，这样暧昧又撩人的话，贺见深竟然就能旁若无人的宣之于口？
    可话说回来，贺见深毕竟是舒老爷子安排给舒雪的相亲对象，林岢一个拿钱做事的，也不好明着帮舒雪些什么。他与舒雪对视一眼，只有让舒雪自求多福。
    贺见深的炽热目光盯得舒雪不好意思，她在这须臾之间，忽然就明白了顾煦当时为什么要总躲着自己。
    舒雪连声咳嗽掩饰尴尬，但贺见深如此直接，她若是在这时与之打太极，反像是怕了贺见深似的。
    于是，舒雪干脆直言不讳道：“爷爷安排你过来时，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其实是有男朋友的？”
    贺见深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却又理所当然：“我知道啊，可你有男朋友又怎么样呢？这种事不就是各凭本领竞争然后再能者居之吗？”
    “而且……”
    贺见深打开微博热搜，递到舒雪面前，“姐姐，你好像被分手了诶？既然你现在是单身，那我岂不是更名正言顺？”
    舒雪被贺见深气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人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也不知道他是真懵懂，还是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贺见深又继续道：“不对！我可是舒爷爷安排给你的未婚夫人选，名不正言不顺的这话，怎么也轮不到我。”
    言下之意，顾煦才是那个真正的男小三。
    舒雪彻底被贺见深给无语住了，俗话说三岁一代沟，她着实搞不懂现在小朋友的脑回路。
    舒雪抿起嘴角，耐着性子官方假笑道：“小弟弟，咱们都是新世纪的新新人类。你比我还小几岁，不会也搞包办婚姻这套吧？”
    谁料，贺见深这厮却乐呵呵的一脸应当道：“对别人我向来提倡自由恋爱，但对姐姐你……我乐意被家人包办婚姻。”
    得，真是对牛弹琴，白费力气狗屁不通。
    舒雪气到语塞，张嘴哑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
    “你跟我刚认识五分钟不到，你能喜欢我什么？！”
    “如果我爷爷是以与舒氏集团合作做为筹码来找的你，那我现在就是集团总裁，你直接跟我谈，结果可能还来的更好更快一些。”
    听见这话，贺见深不由唇角上扬，他再次附身贴近舒雪的面庞。
    贺见深直勾勾地盯着舒雪的双眼看，斩钉截铁道：“姐姐，如果我说我对你是一见钟情的话，你信不信？铜臭味儿的东西我历来都不感兴趣。”
    贺见深嘿嘿嘿的傻笑，在舒雪面前，就像个求表扬的幼儿园小朋友：“我只对你这个人感兴趣。”
    舒雪都要被贺见深的胡搅蛮缠给气笑了，她正想回怼贺见深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却想起自己当初对顾煦也是这样，话到嘴边又生生给憋了回去。
    她在心底止不住的感叹：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苍天何曾饶过谁？都是作孽！
    见跟贺见深讲道理说不通，舒雪干脆三十六计走为上。
    她越过贺见深，开始往宴会厅门口白未曦的方向走去。
    “小弟弟，你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家去吧，姐姐今晚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没工夫陪你玩。”
    “姐姐，我在静海人生地不熟，除了你以外我谁都不认识，我还是就在这里陪你吧？”
    贺见深大跨步跟上舒雪的节奏，哈巴狗似的一个劲儿冲舒雪谄媚咧嘴。
    舒雪无可奈何的长叹口气，她定在原地，再次向贺见深重申：“我最后跟你说一遍，我跟你是不会有可能的，爷爷找你来是他自己的意思，与我无关，明白吗？”
    舒雪以为只要是个正常人，听见这话都会因为丢面子而生气掉头，未料到贺见深就是个现打现的例外。
    只见他点头如蒜：“我明白啊，我来之前就明白！”
    “但是，姐姐你现在觉得跟我没可能，不代表一直都没可能呀！我喜欢你，我总得努力努力不是？”
    这似曾相识的话语……
    现世报啊现世报！
    报应怎么来的这么快？自己也没作过什么不可饶恕的孽吧？
    果然，这世上最难拆解的招数之一，就是以汝之矛攻汝之盾。
    舒雪气急败坏却又无计可施，她无声的干瞪着贺见深。
    她现在严重怀疑贺见深知道自己追顾煦的所有细节，所以才能这般依样画葫芦的字字句句揶揄她。
    贺见深见舒雪没话反驳，好死不死，还得意洋洋的冲她挑眉抛媚眼。
    推波助澜，火上浇油。
    舒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时，一双指节纤长的手伸到舒雪面前，替她拦住还想往前一步的贺见深。
    舒雪顺势转头，发现来人竟是许久未见的沈持钧。
    沈持钧竟然还没离开静海，他是准备回国发展了吗？
    舒雪心有疑问，却因不想与沈持钧显得过于亲密，而没有问出口。
    也不知道沈持钧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早知如此，今晚的宴会她就不来了！
    但面子上，舒雪还是保持礼貌，朝沈持钧点头问好：“你也来买珠宝吗？看上了哪一套？”
    沈持钧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他把玩着食指戒，微笑道：“我幸好是来了，不然还不能有这个帮你解决麻烦的机会。”
    贺见深只是对舒雪装傻，以不变应万变，又不是真的懵懂无知。
    他听沈持钧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立刻就品出了几分吃醋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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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关心则乱

    贺见深斜眸瞟了沈持钧一眼，冷哼不屑道：“诶，我说，咱们大哥别嫌二哥，谁也不比谁优越。而且，真论起来……你还不如我呢。”
    听见贺见深这话，舒雪忍不住又要翻白眼。
    她感觉自己这一年的白眼都要在今晚给翻完了似的。
    贺见深这是把爷爷那句“未婚夫人选”当成尚方宝剑了吗？怎么对谁都是一副底气十足的模样？
    本来顾煦的事她就还在心烦，一个贺见深她已经懒于应付，现在又来了个沈持钧。
    舒雪彻底不想说话了，她抬手站在贺见深和沈持钧中间迫使两人保持安全距离。
    “两位，我友情提示一句，今晚的主角是‘白露未曦’的新品珠宝。”
    惹不起，她躲得起。
    “现在我要去帮未曦迎宾了，你们自便。”
    说完，舒雪也不管这两人是何反应，还会不会接着互呛，又是否会被旁人听见。
    她朝林岢使了个眼色，便领着林岢朝白未曦的方向走去。
    这下，贺见深更瞧沈持钧不顺眼了。这个狗男人把美女姐姐给自己气跑了不说，还杵在自己面前碍眼。
    “姐姐，你等等我呀！我要陪着你！”
    舒雪没搭理贺见深。
    她大步迈开，与贺见深拉开一段距离之后，小声问林岢：“这个贺见深什么来路？在生意场上没听过有贺家这么一路人存在啊？”
    林岢认真回忆了片刻，“跟老爷往来的朋友里，好像有个老先生姓贺，是燕阳大学历史系的教授。”
    舒雪柳眉上挑，她对贺见深的身份有些意外。
    看来之前接连几次相亲不成后，爷爷改进了方式方法，不再搞商业联姻那套，反给自己介绍起文化圈的人了。
    “按年龄推算，贺见深应该是这个老先生的孙子辈。但具体有没有关系，我现在也不太清楚。”
    “舒总。”
    林岢一边走，一边又往舒雪身侧靠近了些。
    他把声音压的更低，缓缓道：“顾先生的事，在你和贺见深说话的时候，我已经跟顾先生的经纪人联系过了。”
    舒总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她急声反问：“为安哥怎么说？”
    但林岢却没有立马回答，他抬眼对上舒雪的视线，有些迟疑。
    舒雪从林岢欲言又止的举动可以明显猜出——林岢从郭为安那里问出的结果可能会令她不快。
    果不其然……
    “他说，顾先生的事叫舒总放心，顾先生刚到西北就让他备下了几套公关预案，亚线传媒早就做好了准备，严阵以待。”
    舒雪止不住瞳孔微震。
    顾煦竟然早就猜到了他与王黎雯有一天会一起上热搜？还留了后手？
    可顾煦到西北这么久，怎么一句也没跟自己提？
    林岢看透舒雪的想法，他朝舒雪点了点头肯定，又继续往下说道：“亚线传媒跟着就会发布辟谣声明，热搜很快会被压下去。”
    舒雪没有应声。
    她像是在听林岢说话，又像是没有。
    舒雪从林岢的西服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
    她仿佛心有不甘，特地打开微信看了看她与顾煦的对话框。
    最近的一条消息停留在上午9点——顾煦说他刚熬了大夜，卸完妆准备睡觉。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原来，自己并没有错过顾煦的解释。
    他就是什么也没对自己讲而已。
    可他甚至都提前让公司把公关预案给备下了……
    为什么就没是对自己讲呢？
    说丝毫也不失望，那是假的。
    虽然舒雪信任顾煦的为人，并且，整件事除了推理起来逻辑顺畅以外，林岢也在郭为安那里得到了应证。
    但此时此刻，顾煦的毫无反应又使得舒雪忍不住胡思乱想。
    难道顾煦真与那王黎雯有点什么吗？所以才不告诉自己？
    同时他又两手准备，怕被王黎雯反咬，这才老练的早早备下了后手？
    不会，不会。
    舒雪连忙在心里否定自己的离谱想法。
    以顾煦的为人绝对不会！
    自己应该相信顾煦。
    他可能就是还没有睡醒，所以不知道微博热搜上的事，这才没对自己说什么。
    可公关预案都备下半个多月了，他又为什么不讲呢？
    林岢将舒雪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虽然他对顾煦了解不深，但通过几次近距离的观察还是能揣摩出几分品性的。
    林岢宽慰舒雪：“顾先生可能就是怕舒总担心，他觉得自己能够处理，所以就没有告诉你。”
    “也许吧。”
    舒雪神色黯然的浅浅一笑，她没让自己在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里过度沉溺。
    她瞥见贺见深已经跟了上来，便随手在“僚机小分队”的微信群里@舒景吐槽道——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静海第一帅你现在这商业评价可严重下跌啊，怎么还光拿好处不办事呢？
    舒景大喊冤枉，秒回道——
    静海第一帅：我商业评价怎么下跌了？我这想了又想，最近也没干嘛啊！
    静海第一帅：你男人热搜上的事，可赖不着我啊，跟我八竿子打不着。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翻白眼.jpg】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就是因为你什么也没干！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前阵子你跟我保证过什么？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你就是这么为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办事一点都不尽心尽力！人都直接跑到今晚的新品发布会来了，我却一点防备都没有！
    屏幕那头的舒景明显松了口气，他又恢复到一贯的嬉皮笑脸。
    静海第一帅：咳，你说相亲这事啊！
    静海第一帅：二姐，你还别不信，后来我真去找爷爷和于叔旁敲侧击打听过几次，可他们都瞒的太好了，我什么也没打听着。
    静海第一帅：我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我也不知道爷爷会把安排给你的相亲对象直接弄到宴会上啊！【冤枉.jpg】
    静海第一帅：二姐你都辅导我过了凌衍的两门课了，还帮我安排去学姐的真人秀剧组探班，我绝对讲信用，不会无情无义。
    静海第一帅：【感恩戴德.jpg】
    静海第一帅：既然你已经跟那人见过面了，那他叫什么名字？家里是干嘛的？你把名字告诉我，我保证给你把这件婚事搅黄！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贺 jian shen。
    静海第一帅：怎么还有拼音啊？你不知道具体是那几个字？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反正就是这么个音调，剩下的你去打听吧。
    舒景也没有啰嗦，爽快应下——
    静海第一帅：得令！
    静海第一帅：接下来就让你看看本少爷在圈子里的动员能力，就凭这么一个音调，我也一定能把事情给你办成！

 第82章 盛氏集团的盛总认识你家顾煦？

    舒雪没再回复。
    她两指捏着手机在手里打转，双目失神的盯着前方，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白未曦就在她前面十米开外的地方，正当着一排静海电视台的摄影机迎宾签名。进场的宾客越来越多，白未曦一个人有些应接不暇。
    舒雪把手机递到林岢手里，她深吸一口气，唇角上扬保持起恰到好处的官方微笑，自信从容的走到白未曦身旁同她一道迎宾。
    白未曦看见舒雪就像是看见了救星，双眸“唰”的一下就亮了起来。
    她把住同宾客交谈的间隙，贴近舒雪耳边，小声嘟囔道：“我的宝贝乖乖啊，你怎么才来？我等你等到花儿都要谢了！你从后门进来的？”
    舒雪在摄影机前继续保持端方仪态，微微颔首回道：“刚被麻烦缠住了，就耽搁了一会儿。”
    闻言，白未曦的视线越过舒雪，落在了跟着舒雪过来的贺见深身上。
    瞧着贺见深看向舒雪的依恋眼神，白未曦立马就品出了一丝“奸情”的味道。
    她即时来了兴致，也不管身前的摄影机是否正在静海电视台实时直播了。
    白未曦朝贺见深扬起下巴，戏谑舒雪道：“小雪，你这桃花运最近大爆发啊！”
    “你瞧瞧他看你的那双眼睛……清澈无辜又忠诚炽热，如假包换的狗狗眼！”
    白未曦忍不住大笑，“你家顾煦要是知道了，非急死不可，哈哈哈哈哈哈。”
    舒雪好不容易调整好状态，经白未曦这么不经意的一提，神光又抑制不住的黯淡下来。
    白未曦察觉舒雪情绪不对，忙问：“怎么了？你俩吵架了？”
    舒雪未答，白未曦又问：“顾煦他不知死活的惹你生气了？”
    没想到还真让白未曦给猜着了，舒雪抬眸对上白未曦的视线，来龙去脉不言自明。
    “顾煦怎么回事？”
    白未曦声调不由拔高起来，“他还恃宠而骄抖搂起来了？敢欺负我白未曦的姐妹，看我接下来怎么收拾他。”
    话一说完，白未曦扭头又看见摄影机旁的星星眼，她忽然计上心头，眉峰微挑使坏道：“人与人之间没有感同身受，所以讲道理什么的全都是徒劳。只有威胁到自己的切身利益，人才会感受到对方的不安与心慌。”
    她看了眼前方正实时直播的摄影机，“要不……你也以牙还牙气气顾煦？”
    白未曦这话说的舒雪满脸怔然，但她愣了刹那，最后还是一脸赞同的下定决心，朝贺见深勾了勾手。
    “是他先斩后奏不信任我的，别的女人勾搭他这种事也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我这个正牌女友最后还是通过新闻知晓，真是太没有存在感了。”
    舒雪也不知道是在向白未曦解释因由，还是在说服自己让自己更加心安理得。
    “未曦你说得对，我也得以牙还牙气气他才行，不然他都不知道珍惜我。热搜不是说舒氏总裁暂未表态吗？我现在就给他表态表态，让他也体会下从新闻上得知消息的心情。”
    舒雪这一长串话听的白未曦发懵，“等等，原来顾煦是这样才气着你的啊！”
    她怕舒雪再次上男人的当，“小雪，男女关系这种事可不能含糊，前车之鉴还在那儿摆着呢！”
    “我知道，顾煦他没有乱搞男女关系。”瞅着贺见深已经走到身边，舒雪朝白未曦歪了歪头，“我下来再跟你详细说。”
    “姐姐，你找我？”贺见深一路小跑过来，满眼期待。
    舒雪冲贺见深莞尔一笑，“我有些口渴，林岢要在我身边给我介绍来宾身份走不开，能麻烦你去帮我倒杯苏打水吗？”
    林岢：“……”
    一见舒雪态度转变，贺见深喜不自胜：“好啊好啊，当然可以！姐姐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我可是你未婚夫呀！我马上就去！你等我！”
    说完，也不等舒雪再回答，贺见深一溜烟儿就没了影。
    旁观完这出好戏，白未曦忍不住在舒雪耳边嗤笑：“叫你姐姐的未婚夫？你爷爷新给你介绍的？”
    舒雪顾忌身前的摄影机，极力稳住心态，没再无语翻白眼。
    她扯了扯白未曦的裙摆，制止她：“别在这里乱说话。”
    贺见深这张口闭口就说是自己未婚夫的毛病，自己必须今天就给他治了！
    “舒总，我们又见面了。”
    白未曦本来不打算轻易放过舒雪，但有客人进场，她又不得不与之应付一番。
    “盛总！”
    白未曦主动与盛晏握手，“您终于来了，可让我们好等！”
    舒雪在旁也朝盛晏点头致意。
    “白总。”
    盛晏笑笑，“集团有点事耽搁了。你那套‘静海之心’我志在必得，怎么可能错过？”
    “静海之心”是一套女士珠宝，而盛晏又是静海榜上有名的黄金单身汉，所以……
    “盛总好事将近？”白未曦拱手作贺，“那就先在这里恭喜盛总了，希望今晚的订购环节盛总得偿所愿。”
    “承你吉言。”
    盛晏微笑着同白未曦客套完，又同舒雪搭话道：“舒总今晚看上去容光焕发，看来没受那些无聊新闻的影响。不过也对，上次我见舒总与顾煦感情甚好，像顾煦这样感情洁癖的人是不会做出对不起舒总的事的。”
    盛晏这一大段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舒雪虽没想清楚缘由，却还是礼貌回应盛晏的好意：“盛总说的是，我们不会被外界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影响。”
    盛晏没再继续多说，他从司仪小姐手中接过签字笔在花墙签了个名，“我先进去了，舒总、白总，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
    等到盛晏走远，白未曦才纳闷问舒雪道：“盛氏集团的盛总认识你家顾煦？”
    舒雪也觉得奇怪，她猜测道：“也许吧，娱乐圈鱼龙混杂接触的人又多，可能他们相识。”
    “那你家顾煦这人缘可真不赖，盛总竟然还替他解释。”
    “姐姐！苏打水来了！”
    贺见深端着一只插着吸管的高脚杯，穿过人群，又与盛晏擦肩而过后，小跑到舒雪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舒雪的错觉，她竟然从盛晏回首打量贺见深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丝杀气。
    仿若一柄银剑，想要将贺见深斩首似的。
    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第83章 这些艺人不就是在宴会上出卖色相的高级销售吗？

    “姐姐，你冷了吗？”
    贺见深观察入微，他把苏打水塞到舒雪手里，作势便要脱下自己的皮夹克给舒雪披上，“我把我衣服给你。”
    “不用。”
    舒雪按住贺见深脱衣服的手，看了眼摄影机提醒他：“适可而止，现在是直播。”
    “哦。”贺见深后知后觉，恍然大悟。
    他乐呵呵的笑道：“那我还是继续到边上等你。”
    舒雪不着情绪的“嗯”了声。
    白未曦望着贺见深欢脱离去的背影，一脸八卦的挤兑舒雪道：“你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纸老虎，一个小弟弟就把你给弄没招了。”
    舒雪无可奈何的叹气，她揉了揉太阳穴，头疼。
    “未曦姐姐有什么好方法？教教我？”
    这时，被挡在酒店门外的记者人群忽然喧闹起来，安全部经理又正好领着一队保安从宴会厅前小跑而过。
    舒雪纳闷看向林岢，想让他去瞧瞧外面怎么回事。
    林岢却只是将手机递到她面前，扬了扬下巴，示意道：“舒总，你看。”
    “【爆】顾煦与舒氏集团总裁疑似分手”
    “【爆】舒雪未婚夫宣示主权”
    “【爆】静海电视台直播”
    “【爆】白露未曦新品发布会”
    天呐，竟然上了热搜！
    舒雪对现在网民的吃瓜速度和力度感到震惊，她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脸难以置信：才四五分钟不到的事情，转头就这么多个【爆】？
    “呀，‘白露未曦’也沾光被免费宣传了？！”
    白未曦把头挤到手机屏幕前，拱手致谢，语气既八卦又诧异。
    “小雪，你这个舒氏集团的总裁热度可以啊，竟然能轻轻松松贡献四个【爆】。”
    白未曦已经瞥见热搜榜上那些关于顾煦和王黎雯的词条。
    她瞬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玩笑道：“等会儿你和顾煦再分别辟个谣，热搜还得再【爆】几次，我估计啊……微博后台的程序员今天要恨死你们两口子。”
    许是舒雪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有所失态，又或是那些被挡在酒店门外进不来的记者太过嘈杂，宴会厅里的人们按捺不住好奇，已经学着林岢的动作打开微博热搜，交头接耳的议论起舒雪与顾煦。
    “未曦。”
    事态发展的太快太猛，超出了舒雪原本的预料，又加上顾煦是她现在最为看重的人，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可以在她心湖激起轩然大波。
    恋爱中的女人，总是傻傻的爱对方胜过爱自己。
    舒雪将尾音拖的很长，悔意尽显，“我好像头脑一热玩过了……刚刚不该当着静海电视台的直播叫贺见深过来的，顾煦会生气吗？”
    林岢抢在白未曦前面回道：“舒总今天确实有些失分寸。”
    林岢秉持着一个总裁特助的职责直言不讳，这种时刻他不再顾忌舒雪听见批评的感受。
    “你刚挥手招贺见深过来的动作太快，我都来不及拦你。现在热搜上的新闻还算好处理，大不了辟个谣便罢。”
    “顾先生那边，就算他再怎么气你，你再怎么气他，只要你们两个人心意相通，这点龃龉也不足为虑。”
    “只是，老爷那边恐怕会误以为你与贺见深相处融洽，再加上他本来就对顾先生不满，日后……”
    林岢没有把真正刺耳的话说出来，他换了个相对温和的措辞：“舒总刚刚的头脑一热，怕是已经给自己和顾先生制造了一个不可避免的麻烦。”
    忠言逆耳利于行，舒雪明白林岢的苦心。
    白未曦见舒雪瘪嘴不言，便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做安抚，推着她往宴会厅里走。
    “哎呀，没事儿的，小雪。”
    她领着舒雪快步离开摄影机，到了一个远离人群的角落才继续说道：
    “顾煦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再说，他跟王黎雯的绯闻还欠你一个解释呢，就算是打官司辩论，也要有个先后顺序吧？”
    白未曦双手扶着舒雪的腰身迫使她昂首挺胸，“我白未曦的姐妹不该为男人张惶失措，把背给我挺起来！”
    “距离拍卖还有半小时，你现在先去展示柜挑选，如果看上了哪套珠宝，我就提前取出来送给你。有没有开心一点？”
    舒雪转身抱住白未曦，撒娇道：“未曦你对我真好。”
    “说什么废话。”
    白未曦不由扬眉得意，“咱们十几年的感情，我不对你好，还对谁好？”
    她原本还想继续多说几句宽慰舒雪的话，却因惊讶于人群中的一道身影而戛然而止。
    “我去！”
    白未曦一把将舒雪从怀里推开，示意她往大厅中央看。
    “沈持钧这个瘟神怎么在这里？！”
    “真晦气！天地良心，小雪，我可没给他发请柬！”
    “我刚进门就已经和他打过照面了。”
    舒雪神情淡然，就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
    “沈家人如果想要个请柬都弄不到手，那还怎么使人信服？怎么在新安省屹立数十年不倒？”
    白未曦从舒雪的话里听出玄机，她眉峰微挑，“怎么？他还痴心妄想？”
    白未曦忍不住冷哼，“做梦吧，他以为自己是钞票人人都爱啊？”
    沈持钧越走越近，舒雪忙扯白未曦的衣摆制止。
    但白未曦还在继续，“见异思迁三心二意的渣男！那么多年的时光不好好把握，现在你恋爱了，他却寻存在感跑出来说喜欢你。这不是占有欲作祟见不得你好，就是脑子有病！”
    “是，未曦骂的对。”
    “我也很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如果你愿意听我解释的话，我可以详细说给你听。”
    沈持钧嘴角微抿，听见自己被白未曦骂渣男丝毫不生气不说，反倒还有些高兴——高兴抓住了一个可以向舒雪充分解释的机会。
    “当然……”
    沈持钧情意绵绵的对上舒雪双眸，想要望穿盈盈秋水，“也说给小雪听。”
    “冬天怎么还有苍蝇？嗡嗡嗡的烦死人！”
    白未曦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她懒得搭理沈持钧，拉住舒雪的手就要走，“我带你选珠宝去。”
    见白未曦要带走舒雪，沈持钧这才流露出几分真实情绪。
    就像是和白未曦杠上了似的，他一把拽住舒雪的另一只手，语气也变得急躁起来——
    “小雪，我知道你突然对贺见深亲近是因为生顾煦的气，并不是真的对顾煦失望透顶另觅新人。”
    “虽然我也不太瞧得上贺见深，不想说这些肯定他的话，但他确实怎么都比顾煦要更适合你一些。”
    沈持钧随手指了几个正在场内与宾客聊天的男明星，“你看，今晚，他们都是‘顾煦’。”
    “在外人看来，或许觉得这些男明星光彩夺目宛如星辰。但咱们这个圈里的人都知道——把话说直白些，这些艺人不就是在宴会上出卖色相的高级销售吗？他们到这些场合的任务就是哄几个喜欢他们的富婆高兴，然后再让富婆出手买下几套珠宝，用一晚上的辛苦换八九位数的提成。更有甚者，还有远不止于此的私下交易。”
    “小雪，你确定要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吗？”

 第84章 你调查过顾煦？还威胁过他？！

    “沈持钧你别给脸不要脸！顾煦究竟是好是坏，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给舒雪说！”
    沈持钧这副自视过高的话语听的白未曦想吐，她直接上手推了沈持钧一掌，护到舒雪身前，将舒雪与沈持钧分开。
    沈持钧脸色阴郁的笑着，他不管白未曦是何态度，继续自说自话：“是，顾煦是娱乐圈里所谓的‘一线顶流大咖’，比起今天晚宴的这些二三线小鲜肉要红出不少。但就本质而言，又有何区别？”
    “小雪，你看看现在热搜上的那些照片，他背着你在剧组沾花惹草，要不是这次被记者拍下来，还不知道要骗你多久！”
    “小雪，实话难听，我知道你不高兴，可我也是为了你好。”
    “我承认我以前对不住你，漠视你的心意，我在这里再次向你真诚道歉。”
    “但沈家与舒家是世交，我们是青梅竹马的情分。我怎么也比什么顾煦杜庆渊贺见深的要与你相配的多吧？”
    “所以……”
    说着说着，沈持钧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他按住舒雪的双肩，强迫舒雪与之四目相对，“与其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纠缠，还不如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舒雪的眼神凌冽似冰刀，她丹眸微阖，对沈持钧的故作深情感到厌烦。
    “学长，你刚回国我们在金州见面时我就说过——往事暗沉不可追，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没有再翻出来的必要。如果你还念着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我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提。”
    既然已经言之至此，舒雪索性把话说的更加直白：“我现在爱的男人，只有顾煦一个。”
    “顾煦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未曦请来助阵晚宴的这些明星是什么样的人，我和你都不清楚。就贺见深而言，道理同样也是如此。”
    “所以，你刚刚话里提到的全是些你并不了解的人，你如何能把话说的这般言之凿凿？”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不管是对旁人还是对我，你一直以来都是这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抛开其他所有的问题不论，单就这一点，我与你的三观就已经严重不符。”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又是自己过去真心喜欢过的人。就算现在在感情上已经陌路，但对舒雪这样重感情又会换位思考的人来说，能不以伤害对方自尊的方式把事情说清楚，最好就不伤害。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她觉得自己话已经解释的足够透彻，便点到为止，没再继续把话说绝：“学长，我祝你也能早日找到那个与你三观相符、彼此珍视，同时又相处融洽的人。”
    “姐姐说得好！”
    贺见深刚瞧着舒雪脸色不对，跟在舒雪身后过来也有小半晌了，只是这几个人关心则乱，都只着眼于眼前，竟没一个人留意到他。
    贺见深站在旁边，沈持钧的话他差不多也听去了大半。舒雪最后的总结性回答，他完全赞同。
    贺见深斜眼瞪着沈持钧一路走过来，他双手环抱，连之前的那么一丝丝假客套都不再伪装。
    “诶，我说这位大叔，你说话挺拽啊！”
    贺见深接着舒雪方才的话，预备替她出气：“张口闭口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你对我了解吗？你知道我是谁吗？什么都不知道，就拿我做例子说来说去……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人家这些做明星的，凭自己本事吃饭，关你什么事？”
    沈持钧冷冷一笑，他目光阴鸷，丝毫不将贺见深放在眼里。
    他上前一步，近距离的逼近贺见深形成压迫感，沉声道：“贺见深，二十四岁，籍贯燕阳，自十二岁留学起，常居枫国冰城。爷爷是燕阳大学历史系教授，和舒老爷子是多年好友。奶奶是周国国家地质院的地质学家，外公外婆白手起家创立了元气蛋糕连锁店，妈妈现在是元气蛋糕的执行总裁，爸爸八年前因病去世，至于是因为什么病去世的嘛……”
    沈持钧轻哼一声，“小屁孩，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贺见深惊讶到目瞪口呆，他不过半小时前才和沈持钧见第一面，沈持钧竟然就已经将他查了个底掉。
    “你……你究竟是谁啊！你这是侵犯个人隐私！”
    沈持钧对自己的能力和效率感到得意，“少自以为是了，若不是为着小雪，谁会费脑细胞来记你这么个喽啰？”
    他摁住贺见深的肩膀，贴到贺见深耳边，威胁说：“你们家的那些丑事，我不感兴趣。静海沈家不是你惹得起的，识趣的话，就给我离小雪远一点。不然，我就不只是像现在这样聊聊你家里人而已了。你，想试试吗？”
    沈持钧以家人相要挟，这是贺见深最不可被触及的逆鳞。
    他极力克制，牙关紧咬：“你敢！”
    沈持钧只是儒雅微笑着，缓步后退。若不是他刚在自己耳边说完那番卑鄙之言，贺见深可能还真会误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
    舒雪虽没听清沈持钧跟贺见深的悄悄话，但她见两人有些剑拔弩张，不愿贺见深淌进自己的浑水，便从中充当和事佬，劝和道：“好了，就此打住。我再提醒一次，今晚的主角是白露未曦的新品珠宝。”
    “来都来了，希望你们今晚都能在宴会上玩的愉快。同时，也希望你们不要因为私人恩怨影响我好朋友未曦的发布会流程。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好吗？”
    直到舒雪出现在视野里，贺见深的双眸才终于恢复清明。
    他又狠狠瞪了沈持钧一眼，受气包似的拽住舒雪裙摆：“姐姐，这个人之前也是这样调查你前男友的吗？他也太狂妄自大了吧！”
    “不过，姐姐你放心。”
    贺见深眼中的星星忽闪忽闪，像只撒娇示好的大狗狗：“我是真心喜欢姐姐，绝对不会被威胁吓退！我也绝对不会像顾煦那样做对不起姐姐的事情！”
    “调查？威胁？”
    舒雪捕捉到的重点与贺见深完全不同，她扭头质问沈持钧：“你调查过顾煦？还威胁过他？！”
    白未曦看不惯沈持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她见缝插针，提醒道：“小雪，别忘了还有之前他派人跟踪你的事！”
    “什么！”
    这次换贺见深捕捉另类重点了，“他还跟踪姐姐！？起诉他！必须起诉他！这是违法犯罪！”

 第85章 沈二公子别着急啊，我是来跟你谈合作的。

    听到舒雪和白未曦都知道自己回国前为了解舒雪与顾煦感情，派人跟踪过舒雪的事，沈持钧这才慌张起来。
    他知道顾煦是舒雪放在心尖上珍视的人，不然也不会一直对顾煦投鼠忌器。
    沈持钧连连摆手，企图模糊重点，“没有威胁！小雪，我私下都没跟顾煦见过面。而且，我也不是派人跟踪你。我只是找手下人看看你在什么地方，这样我才好一回国就来找你。我发誓这样的事只有这一次！以后也不会再发生！”
    “但你调查过他，对吗？”
    舒雪对顾煦的事总是格外上心，她一定要问清楚。
    沈持钧闷闷的“嗯”了声，不得不承认：“我也没查到什么不好的事，他家关系很干净，就他和他外婆。开着个要破产不破产的咖啡店，我就算想威胁他，也没有可让我下手的地方。所以，你放心，我没对他做什么。”
    沈持钧的回答，与之前自己让林岢调查的一致。
    沈持钧竟然也没查到顾煦父母的信息？
    怎么会？
    在新安省还会有沈家人想查却查不到的事？
    这不太可能啊……
    若不是自己亲耳听到过顾煦跟他父亲电话，恐怕还真会以为顾煦父母俱丧。
    既然连沈持钧都动手调查过顾煦了，那爷爷更不可能什么都没做。
    舒氏集团都是爷爷培养起来的人，自己最初让林岢调查顾煦的事，爷爷多半也知晓。
    但爷爷却并没有就此来说过什么，那么也间接证明，他查到的信息与自己一致。
    不然，就凭爷爷看不惯顾煦，几次三番要给自己介绍新对象这点，他也应该拿住蹊跷来给自己说事的。
    可疑，实在是太可疑了。
    思及此，舒雪又想起顾煦之前的那几次欲言又止，心中忽然就莫名惶恐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惶恐些什么，明明什么都没发生。
    可就是这未知之事，让她心有不安。
    算了，先不乱七八糟想太多。
    如果时机合适，自己干脆就直截了当的问顾煦吧？
    对，下次就直接问！
    胡思乱想带来的不信任感最消磨真情，自己不该揣度珍爱的人。
    白未曦伸手在舒雪眼前晃，“小雪？小雪？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舒雪回过神来，就看见白未曦在朝她使眼色，想让她趁机修理沈持钧。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杂乱，她和顾煦的事也还没解决，舒雪没心情跟这些不相干的人周旋。
    她拉起白未曦开始往珠宝展柜走，“我们的事就这样吧，学长，我不想再提。”
    “小雪！”
    沈持钧还想继续挽留，贺见深却一把推开他，跟上舒雪前去。
    “姐姐，姐姐，你等等我！我审美好的不得了～你要选珠宝，我来给你参谋怎么样？”
    也不知是被贺见深的故意怄到，还是为舒雪的疏离难过，沈持钧倏地生出一股子闲气。
    望着舒雪渐行渐远的背影，他决定今天就听从舒雪的话，暂时到此为止。
    他与舒雪来日方长，没必要赶在舒雪气头上惹她不快。
    并且，贺见深这个小屁孩也不足为惧，他爱跟着舒雪就让他跟着。
    真正令沈持钧头疼的——是此时此刻影响舒雪心绪的那个人。
    ……
    沈持钧没再在宴会上逗留，他今晚到浅水湾度假酒店的目的就是为了见舒雪一面，白未曦的什么新品珠宝他压根不感兴趣。
    但若是待的久了，被某台摄影机无意拍去，然后再碰巧被沈秉轴看见，那他反倒还成了自找麻烦。
    沈秉轴胳膊肘朝外拐，为了在舒庭面前卖好，就一直阻拦他找舒雪。也不知道在沈秉轴心里，究竟谁才是他亲弟弟？
    想到这里，沈持钧就感到心中烦闷。
    但他也没有立即到地下停车场开车离开，而是从宴会厅偏门绕道出去，到了花园一僻静角落抽烟。
    吞云吐雾间，一个身形修长的英俊男子穿过花圃，走到了他身旁坐下。
    这个人沈持钧认识，之前因为他找舒氏集团麻烦，自己为拉近与舒雪的关系，还特意调查过他。
    沈持钧将其视若无物，没有搭理。
    章昂也不恼，他自顾自的点燃一支香烟，深吸一口，吐出一串烟圈。
    章昂懒洋洋的倚靠着扶手，“沈二公子今天可真是大杀四方。”
    沈持钧斜撇了章昂一眼，“章总怕是糊涂了。”
    “糊涂吗？”
    章昂摇头笑笑，“我可敏锐的很。不然……怎么能看出今天热搜上的事都是出自沈二公子之手呢？”
    章昂这话一出，沈持钧“唰”的一下就直坐起来。
    大家都是聪明人，沈持钧知道章昂现在之所以找上他必是有所求。安排王黎雯算计顾煦一事，章昂一定也握住了某些关键证据。所以，多余的解释或者掩饰已经没有必要。
    “说吧，你想要什么？”
    沈持钧将只抽了一半的香烟掐灭，扔到地上烦躁的使劲踩了三圈。
    章昂朗声大笑：“沈二公子果然爽快。”
    他右手衬在自己膝盖上，匍到沈持钧面前，“我想要沈二公子帮忙拿下一批土地。”
    沈持钧眼神猛地锐利起来，他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反问道：“拿地这种事，你找我干嘛？我不过刚回国月余，每天游手好闲的，帮不了章总这个大忙。”
    章昂没有急着说话，他不慌不忙的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递给沈持钧看。
    “我知道沈二公子只是想挣回一口气，并不是真爱舒雪爱到无法自拔。”
    沈持钧垂眸看去，照片赫然特写着前几日他与冯氏银行千金在床上亲热的画面。
    当时以为别墅外是一片直径超两千米的草坪，不拉窗帘也无人看见。没成想，当时为追求刺激的冲动之举却成了章昂这个有心之人要挟自己的把柄。
    沈持钧终于按捺不住失态，一脚踢飞藤椅，怒气冲冲的质问章昂道：“章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眼见沈持钧落入自己股掌，章昂愈发悠然自得起来。
    他扶起被沈持钧踢翻的藤椅，示意沈持钧坐到自己身边，“沈二公子别着急啊，我是来跟你谈合作的。”
    沈持钧冷笑：“你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谈合作的？”
    章昂笑着装糊涂，“这不是怕沈二公子不给面子，不肯配合我吗？”
    但沈持钧又岂是个任人拿捏的角色？
    他将架手到章昂身后，抵近章昂的面庞，威胁道：“我虽然是沈家现在最没有出息的一个，但也不是你能要挟的人。惹毛了，就算自损一千，我也要伤你八百。你还想凭这么一张偷拍照片让我替你拿地？别做梦了！”

 第86章 那么接下来，章总，咱们合作愉快。

    “诶~”
    章昂拨开沈持钧的手，将他请回座位，运筹帷幄的解释道：“都说了是合作，我怎么可能只顾自己呢？”
    沈持钧没有说话，等着看章昂究竟要唱什么大戏。
    章昂也识趣，继续往下说：“恕我直言，沈二公子收拾顾煦的手段略微有些Low。”
    “虽然你付给王黎雯的是现金，没有银行流水可查。但我都能查到王黎雯是在帮你做事，那么舒雪或者舒远道又怎么可能查不到？”
    “王黎雯这个人的存在，就是你的把柄。”
    章昂最后这句话不免听的沈持钧有些毛骨悚然，“你敢杀人？！”
    章昂却被沈持钧给逗乐了，“我说沈二公子啊，你做事的思维怎么总是这么极端呢？不是直接找人做局坑顾煦，就是想要斩草除根。”
    沈持钧出于对章昂的忌惮，没有出言怼他。
    但沈持钧还是忍不住翻了章昂一个白眼，“你能想到的办法，我未必就没想过。你也说了王黎雯的存在就是把柄，那么，就算我送她出国，只要舒雪想查，也依然可以找到她。我只有多给王黎雯一些钱，然后再帮她多联系几个权威医生为她母亲治病，仅此将反噬风险降到最小。”
    “那是你没能力做到了无痕迹，并不是不存在让王黎雯人间蒸发的办法。”
    章昂没再兜圈子，直言道：“我可以不走海关就将王黎雯送出国。”
    沈持钧还以为章昂是有什么绝世妙计，他满脸不屑：“不走海关？你说偷渡？”
    “我知道沈二公子自己也有能力办成这件事，但若要办成这件事，你就瞒不住你家里的其他人——比如，你大哥沈秉轴。他一直都是站在舒家那边的吧？所以你才没有送王黎雯出国。”
    被章昂说中，沈持钧右眼皮止不住跳了几下。
    见此，章昂嘴角上扬，继续说着：“王黎雯的母亲重病缠身离不开呼吸机，她不可能抛下她母亲，出国的目的地还得是个医疗条件不逊色于周国的地方。”
    “我可以替沈二公子办成这件事，并且安排王黎雯和她母亲住在我枫国的庄园里，同时再安排几个医生专门照顾她母亲，以此彻底封住她的口。出关记录上没有她们母女的信息，就算舒氏集想查也无从下手。至此，沈二公子你的威胁便全都打消了。”
    沈持钧忽然觉得章昂的逻辑很可笑，“就算舒雪查到我头上又如何？我只是找人坑了顾煦一把，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需要躲她躲的像杀人放火一样？区区一件小事，我就要帮你拿地？”
    “当然不是。”
    章昂将烟头熄灭在青石板上，“这只是我向沈二公子表忠心的一件小礼物罢了。”
    “更何况，王黎雯住在我枫国的庄园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迟早会被发现。”
    沈持钧冷哼一声，“你自己也知道。”
    “所以，一开始我也只是打算让她出去躲一阵而已，等到事成之后再回来。”
    沈持钧对章昂的措辞露出诧异神色，“事成之后？还有什么事？”
    章昂摩挲着食指，笑容瘆人：“帮你除掉顾煦、夺回舒雪芳心。”
    “今天热搜上的事，舒雪肯定知道顾煦是被人算计的。送王黎雯走也只是为了让她无法查到你身上而已。等到她后面与顾煦分手，重新爱上你，王黎雯回国与否，当初的事究竟是何人指使，她自然也不会再查。”
    沈持钧觉得章昂莫名其妙的自信很可笑，“爱上我？你几次三番找舒氏集团麻烦，舒雪难道还能听你的话？”
    “她当然不会听我的话，但是，她会听从人性。”
    “不然，我怎么会说沈二公子算计顾煦的手段太Low呢？目的没有达到不说，还落下一大堆引火烧身的把柄需要处理。”
    “色诱顾煦这种低端伎俩，只会让舒雪对他更加心疼，你既挑拨不了他们的关系，也从中占不到半分便宜。”
    “章总有什么高见要发表？”
    除沈秉轴以外，还从来没人这样反驳过沈持钧。他对章昂的话语感到不耐的同时，倒也挺想听听他的办法与自己究竟有何不同。
    章昂讪讪一笑：“由我出面来给舒雪制造麻烦，离间她与顾煦的关系，你只需要适时出现，英雄救美，增进你与舒雪的感情。这样，随便她怎么查，也只会憎恨我，查不到你头上去。”
    “离间她与顾煦的关系？你又怎么确保你的办法一定管用，不会适得其反？”
    章昂笑的意味深长，“这点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并且，十拿九稳。”
    “沈二公子，我们的合作对你百利而无一害，脏事都是我做。你只需要暗中利用你沈家的威势帮我拿下静海郊区的那几块新开发的土地即可。其余的，对你而言全是好处。”
    沈持钧没有立即回应章昂，他认真思考了半盏茶的功夫，最后才下定决心道：“好，我跟你合作。”
    “但除了刚才说到的，我还要再加一个条件。”
    章昂的双眼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未待沈持钧将新条件说出口，章昂就抢先预判，回道：“沈二公子放心，这件事绝对不会让你的父亲叔伯还有哥哥知道。毕竟，他们知道了，对我拿地也没有好处，不然我也不会找上你了。”
    章昂这话说的倒是不假，沈持钧后顾之忧全消，主动伸出右手，“那么接下来，章总，咱们合作愉快。”
    ……
    另一边。
    白露未曦的新品发布会结束之后，舒雪同酒店工作人员一起，将酒醉的白未曦送到了楼上早早备好的套房休息。
    她自己替白未曦挡了四五杯酒，虽然没有醉倒，但脑子多少也有些发晕。
    趁着林岢给白家打电话的空挡，舒雪独自走到了酒店的空中花园吹风。
    这时，一双肌肉紧实的手臂伸过来搀扶她。
    林岢的声音尚远，不会是他。
    难道……？
    “顾煦哥哥！”
    舒雪喜出望外，但抬头望去的瞬间，眸中的神光也跟着黯淡下来。
    她抽回被凌衍扶住的手，“你怎么在这儿？”
    “刚来的。”
    凌衍言语犹疑，明知出口接会被舒雪挤兑，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她……怎么样？”

 第87章 我就是急色鬼，怎么？舒总要报警抓我吗？

    “她？她是谁？”
    舒雪语调毫不客气：“我又不是能掐会算的半仙，可以自行算出你心中所想。”
    凌衍面色尴尬，解释道：“你酒量向来比未曦好些，我瞧你走路都有些踉跄了，她但怕已经醉到不省人事了吧？”
    看见凌衍这副优柔寡断的模样，舒雪就替白未曦愤懑：“既然想知道，那就自己看啊，问我算怎么回事？”
    舒雪指向白未曦套房房门，“密码6个8。如果你当真关心她，就亲自去问。”
    凌衍怔在原地，他迟疑了片刻后，却选择装作无事发生，假笑着转移话题：“上个月的期中考，我那两门课舒景全都高分通过。我记得你中学时就偏科于此……所以，是你辅导的吧？”
    舒雪恨铁不成钢，咬了咬牙：“如果你打算继续装糊涂的话，那就不必再聊了，你别想蒙混过关从我这里打听未曦的消息，我言尽于此。”
    舒雪开始转身往里走，“既然你没有跟未曦共度一生的勇气，那么请你别再抱有妄想出来祸害人。”
    听见自己被舒雪严重误解，凌衍瞬间急切起来，他上前阻拦：“不是我想装糊涂，我爱她！我一直都还爱着她！实在是……”
    说到梗结，他却又止住了。
    “哦？”
    许是酒精麻痹放大了感官，舒雪一直以来对凌衍拖泥带水的不满在这一刻达到峰值。
    既然凌衍非要死鸭子嘴硬，那她还真要跟凌衍好好掰扯掰扯了。
    “缪闺芝也是无辜受害者，我就不说她的话了。”
    “毕竟，就算没有缪闺芝，你妈不喜欢未曦，也会再给你找来一个刘闺芝陈闺芝李闺芝什么的。”
    “你一个教书育人的大学教授，还不懂什么叫以身作则吗？你这么听妈妈的话，在学校上课时，是怎么将教育学生的话信誓旦旦说出口的？”
    “如果你处理不好你妈跟未曦之间的关系，我觉得你也不必再来找未曦了。甚至，如果你还念着过去的情分，当真为她好……在心里也不要再肖想她。”
    “不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你觉得呢？”
    “凌教授？”
    舒雪的这一长串话字字珠玑，说的凌衍无言可辩。
    他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闷闷“嗯”了一声，“那你好好照顾她，我……走了。”
    凌衍连一句反驳自己的话都没有，窝囊至此，舒雪气不打一出来。
    她背过身去，走到空中花园尽头，看都不想再看凌衍一眼，“不送。”
    夜晚的海面与天空分不出界线。
    今晚无月，迷蒙的雾气中，海上轮渡的零星光亮就如同锦缎不小心沾染的斑点。
    美感全无，死气沉沉。
    也不知是不是被凌衍气的，舒雪胸膛起伏不止，她倏地抬腿踢了大理石栏杆一脚，没对象的骂了句：“狗东西！”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自她身后穿过，搭在了大理石栏杆上，将她禁锢在怀中。
    舒雪料想凌衍不会去而又返，以为是某个晚宴醉酒的宾客，她大惊失色，转身怒斥道：“那里来的臭流氓，给我把手……！”
    那人咯咯发笑，一手环上她腰际，一手扶摸她脖颈，将她脑袋搭到自己肩膀，紧紧相拥。
    “我就是急色鬼，怎么？舒总要报警抓我吗？”
    舒雪由惊转喜，娇嗔的锤了顾煦一拳，埋怨道：“你怎么回来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顾煦宠溺抚上舒雪发顶，安慰她：“怪我怪我，吓到你了。”
    舒雪没再说话，她闷闷的又锤了顾煦一拳，但力度却小了不少，于顾煦而言，就跟挠痒痒似的。
    顾煦看出舒雪气消，便解释说：“我睡醒看到热搜上的新闻，本来是想跟你电话解释的，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够诚恳，所以就找导演请假回了静海，想的是当面跟你解释。”
    一晚的忐忑和不安在这刻消弭，舒雪一时不察，两行清泪便化作断线珍珠，窸窸窣窣的坠落在顾煦肩头。
    她止不住抽噎：“你早就知道会有今天的事，还叫为安哥备好了公关预案，但你却对我只字不提。”
    “你知不知道我从热搜上看见那些绯闻是什么心情？”
    顾煦将舒雪抱得更紧，他用下巴磨蹭着舒雪的面颊，自责道：“对不起，之前我想着自己可以解决，想将计就计揪出幕后主使了再说，这才没有提前告诉你。今天对方把黑料爆出来之后，我光想着回来见你，给你一个惊喜，想着晚宴怎么也要四五个小时，正好跟我飞回静海的时间差不多，就忘了这茬。”
    胡思乱想已经得到解答，惴惴不安也已安全落地。舒雪没再多说其他。
    顾煦捧起舒雪的脸颊，仿佛是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般，轻柔仔细的为舒雪擦去泪痕，逗她道：“小的犯错惹舒大人不快了，舒大人惩罚小的出出气吧？”
    舒雪果真顺着顾煦的话头追问道：“惩罚？怎么惩罚？”
    顾煦嘴角止不住上扬，难得在外就露出了几分旖旎神色。
    只见他两掌一拍，朝舒雪使眼色瞧了瞧客房方向。
    舒雪秒懂暗示，脸颊唰的一下羞红到耳根，她追着顾煦打：“你犯了错还敢算计我！你这是诚恳道歉的态度吗？”
    顾煦笑意不止，他抓住舒雪的两只手臂，反扣着再次将她禁锢在怀中，“你刚不是对那个男人说为人师表要以身作则吗？我这不是遵循你的话么？听你的话也有错啊？舒大人可真不好伺候……看来是小的功夫还不到家，大人不够喜欢，小的得多练练了。”
    舒雪被顾煦堵的哑口无言，只得又娇嗔的打了顾煦两下。
    顾煦像只温柔的金毛一样，贴近舒雪的面庞蹭来蹭去，“开心点了吗？不生我气了吧？”
    舒雪用鼻孔闷哼了一声，问他：“你说将计就计揪出幕后主使，那王黎雯背后的人找到了吗？”
    顾煦摇头，“夏总找人查过，没有收获。”
    说到查人……舒雪不由自主的联想起沈持钧来。
    刚在宴会上，他自己承认调查过顾煦，还说顾煦身家干净，他想威胁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并且还说顾煦在剧组拈花惹草欺骗自己……
    舒雪突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沈持钧这番话不是自相矛盾吗？
    沈家人的能力，舒雪不会怀疑。
    只要他们想查一个人，就算这人钻进地底，他们也能掘地三尺把人翻出来。
    既然沈持钧查过顾煦，就不可能会漏掉顾煦的男女关系。可他却又说顾煦身家干净……
    而且，他到现在都还在挽留自己，凭舒雪对沈持钧的了解，他必定将顾煦视作大敌。沈持钧说曾经查过顾煦这话不假，但现在一定也还派人监视着。
    那他又怎会放过顾煦‘拈花惹草’的证据，反倒等黑料爆出后跑到自己面前说嘴呢？
    王黎雯的事真相如何，他不可能不知。
    舒雪忽然在想——顾煦与王黎雯的绯闻热搜背后，会不会有沈持钧的推波助澜？
    又或者，这件事全是出自他的手笔？

 第88章 没关系，来日方长

    顾煦见舒雪出神，接连唤了她几声：“小雪，想什么呢？”
    他以为舒雪不信自己的解释，着急忙慌的说：“你还有什么疑问，统统说出来，我一个一个讲给你听！”
    舒雪见顾煦着急，明白顾煦是对自己在意，整个人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莞尔一笑，“没有疑问。”
    自己对沈持钧的猜测目前还没有证据。告诉顾煦，万一他和沈持钧对上怎么办？
    思及此处，舒雪便决定暂时先不说。
    “那我可就要有疑问了。”
    顾煦没察觉到舒雪的细微变化，他双手环抱，一副誓要讨个公道的架势。
    “啊？”
    顾煦这猛一转折，冷不丁地杀了舒雪一个措手不及。
    顾煦捏住舒雪下巴，酸溜溜的质问道：“热搜上你那个未婚夫是怎么回事？我看了视频，你还主动让他给你端水？看来你跟他相处挺融洽啊……”
    舒雪自知理亏，讪笑着讨好：“我当时就是想气气你……”
    她嘟嘟囔囔：“谁叫你不提前给我打招呼……微博上的那些偷拍照片看起来又很亲密。”
    “我跟王黎雯可没有亲密！全是狗仔特地找准角度拍的借位照！”顾煦连忙解释，生恐又一招不慎闹出误会。
    “我知道……”舒雪满脸堆笑，“没过几分钟我就后悔了，觉得自己脑袋一热办了件错事。”
    顾煦像抚摸一只小猫似的揉了揉舒雪发顶，“乖~知道这样不对就好。”
    同时，他也自我反省：“我也有错。可能是这些年我习惯了独来独往，所以就下意识的没告诉你。下次，我一定第一时间与你商量。”
    舒雪伸出小指，甜笑的像朵灿烂盛放的樱花：“拉勾~”
    “好。”
    顾煦无有不依，赶忙伸出手指配合舒雪。
    “拉勾！”
    可顾煦的疑问还是没得到完整解答。
    他见舒雪混淆重点，便知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虽然你只是借那个男人气气我……但，他真是你爷爷安排给你的未婚夫吧？”顾煦这话说的吃味，连带着腮帮子都有些气鼓鼓的。
    “额……”
    舒雪见蒙混不过去，只好如实交代：“按他的说法，应该是这么回事。”
    她竖起三根手指，“但我确实是到了今晚才知道，最多最多……就比你早知道一小时而已。”
    说起来，舒雪也有些气恼：“我爷爷也真是，招呼都不给我打，就直接把人弄到宴会来了，搞得我超级尴尬。”
    “那个男人呢？”顾煦问。
    舒雪随意挥了挥手，“宴会散了之后，就找借口把他哄走了。”
    顾煦反复细品舒雪的措辞，醋言醋语的心有不快：“还要找借口哄他走？！看来，他挺喜欢你啊。”
    舒雪一拍嘴，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
    她连忙找补：“别担心，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内应已经向我保证一定会把婚事搅黄！”
    顾煦猜到舒雪说的内应是舒景。
    虽然舒老爷子不断给舒雪介绍对象这点让顾煦猜到舒老爷子对他不满，有些令他沮丧，但顾煦毕竟不是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他懂得侍机蛰伏徐徐图之的道理。
    他得到舒雪的态度便已足够。
    顾煦叹了口气，他又重新将舒雪揽入怀中，“我在想，究竟要怎么做才会让你爷爷喜欢我认可我。想了半天，却没想到一个好办法。好难……”
    舒雪安抚他：“没关系，来日方长，别急。有我帮忙，你怕什么？”
    顾煦与舒雪四目相对，眼神既感慨又欣慰，他再次捧起舒雪的脸颊，自额头而下，摩挲至舒雪嘴唇。
    升高的体温是柄勾魂刃。
    舒雪觉得顾煦眼中像是潜藏着一只凶猛野兽，恨不得即刻将她拆吃入腹。
    但她却很期待，甚至踮起脚尖朝顾煦更近了一步。
    顾煦知道酒店一定为舒雪这个集团总裁留有长包房，便问：“你的套房也在这层楼吗？我……”
    “叮……”
    顾煦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来，旖旎的氛围瞬间破灭。
    顾煦心不甘气不顺，但想着今天的麻烦事还没解决，还是把手机从兜里掏了出来。
    他垂眸一瞧——竟然是杜存泽的来电。
    他还以为是郭为安。
    杜存泽最好是真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自己，否则……
    顾煦划过接听键，声色因克制而有些沙哑，“喂？”
    杜存泽只顾着高兴，压根没留意到顾煦的异常，在电话那头高喊道：“阿煦，我找到她了！我找到她了！我知道她是谁了！”
    顾煦被杜存泽惊的耳朵疼，他将手机音量调小了些之后，忍住想发火的心情，反问道：“你说谁？”
    杜存泽在电话那头大喊：“仙女啊，就我最近一直在找的仙女！”
    “哦。”顾煦心不在焉。
    他按捺不住悸动，还是挑起舒雪的下颌，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解馋。
    “你说巧不巧！你知道仙女是谁吗？”
    杜存泽喜不自胜，未等顾煦追问，便自说自话道：“我刚点开微博热搜看，原来我一直在找的仙女是舒雪的好姐妹白未曦！”
    “什么？！”这回换舒雪高喊了。
    她听见电话那头杜存泽的话语，难以置信：“你一直在找未曦？！你找她干嘛？”
    杜存泽：“……”
    顾煦索性开了免提。
    杜存泽有些尴尬，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跟舒雪解释才不会被当做变态。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被舒雪听见是个求之不得的好机会，便立马转换态度谄媚起来，讨好舒雪道：“舒总，自从一个多月前我在静海传媒大学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以后，我就一直找她找到现在。”
    静海传媒大学？
    看来真是白未曦没错了。
    “这一个多月，找的我啊，那叫一个茶不思饭不想，食不下咽味同嚼蜡，就连休假出去玩的心情都没有，只好跟着阿煦来西北拍戏。”
    “不过舒总，我来西北可没闲着，我把你家顾煦照顾的很好，一日三餐我全部包干，就连……”
    本来杜存泽的电话就让顾煦心里窝火，顾煦心想三言两语打发了他便罢，谁知杜存泽却还在这里长篇大论的渲染他苦苦单恋的故事。
    “说重点！”顾煦忍不住打断他。

 第89章 跟我走吗？

    “嗯。”舒雪附和，“你不用给我讲这么多，你就直接给我说你找未曦干什么？”
    可真叫杜存泽直说，他却又突然纯情起来。
    杜存泽在电话那头犹犹豫豫，半晌也没说出个结果来。
    但舒雪已经从杜存泽的反常举动中明了，“你对她一见钟情，喜欢她？”
    杜存泽在电话那边点头如捣蒜，连声赞道：“对对对，舒总料事如神英明神断，真不愧是舒氏集团的执行总裁！”
    “她自己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吧？”
    杜存泽被舒雪问的莫名心虚，“我怕她反感，没有找人特地去查，只是拜托了几个时常在静海传媒大学附近活动的好兄弟帮我留意。”
    舒雪心道：能在静海传媒大学找到才怪了，她最近忙着白露未曦新品发布的事，那里还有空去找凌衍？
    但舒雪想到凌衍方才的窝囊样，又觉得白未曦这些年独独放不下他太不争气。
    “舒总可以帮我吗？”杜存泽终于把自己目的说出了口，“我想再见她一面，把她的高跟鞋还给她。”
    “高跟鞋？”
    舒雪感到诧异，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字句。
    这都是些什么无厘头剧情？
    她突然想起之前白未曦在“僚机小分队”群里说过的，她晚上遇见痴汉的事情。
    莫非……白未曦当时说的“痴汉”就是杜存泽？
    呵，世界可真小，转来转去竟都是些互相认识的人。
    舒雪这边刚有所猜测，杜存泽就紧跟着解释道：“对，就是她的高跟鞋。上次见面，她崴脚把高跟鞋给崴断了。我捡到后，找工匠帮她修复如初，这才一直想找个机会还给她。”
    杜存泽什么癖好？
    还捡白未曦丢掉的高跟鞋？
    他也不嫌恶心？
    舒雪虽然看不惯凌衍，但也绝对不会不顾白未曦的意愿，帮着杜存泽趁虚而入。
    “我知道了，我找机会问问她的意思。”
    看在顾煦的面子上帮杜存泽递话，已是舒雪目前能接受的最大限度。
    “好好好！”
    这样的回答，杜存泽就已经心满意足，他像是马屁精转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溜须拍马：“舒总真是举世无双的大好人啊，跟阿煦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们俩以后……”
    顾煦嫌杜存泽废话聒噪，见重点已经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低头吻住舒雪的嘴唇，声色磁性而蛊惑：“小雪，跟我走吗？”
    ……
    空中花园对面，浅水湾度假酒店的行政酒廊。
    章昂站在玻璃落地窗前，摇曳着杯中红酒。
    他望着对面离去的两道背影，意味深长道：“恭喜啊，盛总。”
    “看来，你跟舒氏集团做亲家的计划就快要实现了。”
    盛晏闷哼一声，缓步走到章昂身旁，瞥了眼消失在视野尽头的舒雪和顾煦，不急不缓的从鼻孔里吐出雪茄烟雾。
    “盛氏能不能和舒氏做成亲家，还得看章总呢。”
    章昂眉峰微挑，心知肚明却装糊涂道：“盛总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盛晏冷笑，直言：“你不会因为静海东北面的那片地，就转头找沈家那个什么职务都还没有的二儿子合作吧？他的能力和格局，远不如他大哥。给出的诚意，更不如我。”
    章昂知道盛晏对沈持钧屡次三番阻碍顾煦与舒雪感情这件事感到不爽，也猜到自己方才与沈持钧见面所聊内容，多半也被盛晏知晓。
    但这些年在商界的摸爬滚打，早就使谎言对章昂而言，若信手拈来般轻松。
    他脸不红心不跳，勾唇浅笑：“怎么会？”
    “章氏集团这两年在我手里之所以能够迅速壮大，全靠暗地里盛总手里的国际航线支持。盛氏集团才是章氏真正的盟友！何况，咱们合作已成默契，他沈二公子野心勃勃，未必能如盛总这样公平公正的分给我四成利。”
    章昂端起一杯红酒递向盛晏示好：“依我这几个月对舒雪的观察来看，她没有掌控舒氏的野心。等个一年半载，她大哥舒庭养好病体从国外回来，未必还会继续坚持她的布局。毕竟，房地产和酒店是舒氏集团的支柱性产业，那有那么容易放弃？舒雪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是太嫩了些，舒远道身体不行，只能由着她在集团里胡作非为。”
    “所以，舒雪逐步退出房地产市场这一举措，对章氏集团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得牢牢抓住！而沈持钧正好又给了一个空子，虽然他现在还什么职位都没有，但毕竟他是沈家人，说话做事多少还是顶用的。我现在只想拿静海郊区的一片地，他若有心，便能办成。”
    “我找沈持钧假意合作，只是为了挤占舒氏集团在房地产市场上的份额。而且，恕我直言，盛总也不必对沈持钧抱有太大敌意。舒雪对顾煦的感情如何，这几个月来我们有目共睹。沈持钧不会得手的。我帮他制造与舒雪相处的机会，说不定反过来还会激起顾煦的斗志。到时候顾煦冲冠一怒为红颜，回来继承你的家业与沈持钧相斗也不一定。”
    让顾煦回家继承盛氏集团这点，正中盛晏下怀。
    届时父子关系修复，顾煦抱得美人归，盛氏集团的资金链问题也得以解决。
    鱼和熊掌兼得。
    章昂与盛晏碰杯，“所以，我目的还是与盛总一致的，都是为了得到舒氏集团的资产。咱们，殊途同归。”
    章昂不过只是个比顾煦大几岁的臭小子罢了，而盛晏却已经在商界摸爬滚打三十五载，光这时间都比章昂的年纪大。章昂的这些小心眼，能翻出多大浪花？
    盛晏料章昂也不敢背地使绊子。
    他神情略显得意，与章昂碰杯之后，抿了口杯中红酒，“你说的倒也不假。”
    盛晏面带微笑，话语间却威胁之意尽显：“‘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我不过只是趋利而来的短暂盟友，只要你别挡住我和我儿子的道，咱们就能一直愉快合作下去。”
    章昂也皮笑肉不笑，他装出一副谦卑模样，悦声应道：“当然，这一点盛总放心。”
    盛晏用拿雪茄的手拍了拍章昂的肩膀，燃烧的灰烬便尽数散落在章昂肩头。
    盛晏眼神轻蔑，言语也饱含警诫：“我与你爸相识多年，他离世时，若不是我帮忙处理，你还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你姐藏起来呢。”
    先前盛晏态度轻慢，章昂尚且还能装作一副谦恭子侄的模样，但此刻盛晏这话一出，他却一时露馅，眸中倏地闪过一道杀机。
    章昂牙关紧咬，几乎是极尽所有理智才说出这几个字：“是，盛总说得对，我和我姐一直感念盛总恩情。”

 第90章 今天要不要跟我回老宅逛逛？

    舒雪醒来时，房间里的挂钟显示已是正午十二点。
    是该吃午饭的时候了。
    她只是侧身微动，顾煦便因手臂重力的缺失，跟着醒转过来。
    舒雪眉头蹙蹙，自责道：“我吵醒你了？”
    顾煦笑着摇头，他反手控住舒雪的后脖颈，又重新将舒雪拥入怀中。
    他把头埋在舒雪颈间，贪恋的汲取舒雪体温与气息。
    “我是饿醒的。”
    昨天他只在飞机上简单吃过一餐，一到静海就匆匆忙忙赶来浅湾岛见舒雪，然后……更是没空吃饭。
    最后一觉睡醒，就是现在了。
    舒雪再次秒懂，她怯笑着转过头去拿床头座机，准备给酒店餐厅打电话让他们送餐。
    顾煦却握住她的手，“我们下楼去吃吧？昨天我过来的时候瞧见这家酒店好像有海边餐厅，是吗？”
    舒雪瞬间Get到顾煦的情趣，得意说：“对，建酒店时专门设计有。我还特地设计了一间有着十二米长落地窗的滨海包间，现在这季节正好合适，不会冷。”
    说着，舒雪便从床上坐起来，她拿过手机翻照片给顾煦瞧。
    “这家酒店有几款特色菜，我试菜时就想着要带你来。我还拍了菜单，我拿给你看。”
    顾煦也跟着舒雪坐起来，他懒洋洋的餍足靠在床边，又拉过舒雪入怀，“好，给我展示展示你的心血。”
    但舒雪手机屏幕一按亮，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长串与她和顾煦有关的新闻——
    “【爆】顾煦舒雪酒店接吻”
    “【热】舒雪‘未婚夫’是谁”
    “【热】顾煦情敌”
    “【热】顾煦为爱半天飞跃三千公里”
    “【热】王黎雯心机摆拍蹭热度”
    “【热】亚线传媒辟谣声明”
    “【热】……”
    若不是手机屏幕大小有限，舒雪估计这样的新闻只会多不会少。
    许是刚睡醒脑子还有些发懵，舒雪愣了两秒才问顾煦道：“昨晚亚线传媒辟谣了？”
    “嗯。”
    顾煦不似舒雪，心思完全不在这些新闻上。
    他见舒雪头发睡的凌乱，便伸手为其整理，漫不经心的回道：“昨晚和你见面前，刚和为安哥通电话敲定最后的辟谣文案。”
    舒雪既好奇又忐忑，她点进“亚线传媒辟谣声明”的词条看详细内容，却发现广场上的热门帖子正赫然讨论着两人的感情状况。
    看来是舒雪自己多虑了，原本她还担心这一连串的桃色新闻会不会影响顾煦风评，没想到……网友反倒磕cp上头？还先舒雪之忧而忧的替他俩考虑起将来来了？
    顾煦我爱死你了：煦哥为爱走单骑，打飞的跨越三千公里，我天！这也太浪漫了吧？这是什么偶像剧剧情照进现实？舒雪好幸福，太羡慕了……[花痴脸.JpG]
    紫阳帝君我老公：舒雪家里有产业要继承，要搞商业联姻，我顾太难了，未婚夫情敌有舒雪长辈的支持，而他只有舒雪长辈的阻碍。
    三十七度的风：顾煦直接打飞的回来肯定是知道舒雪被安排相亲着急了，不知道会不会惹怒舒雪家里人？唉，阻碍多多的情侣啊……
    黑粉别来沾边：我天！这是那个狗仔偷拍的照片？！深夜海边，空中花园，大明星和他的小娇妻甜蜜激吻！磕了磕了！[星星眼.JpG]
    顾煦一笑我倾心：就算舒雪家里人反对，我相信舒雪也一定会站在煦煦这边的！上次姚雨粉丝撕顾煦那件事，舒雪不就出手炸了对方账号吗？不知道这次舒雪会不会收拾王黎雯？
    榴莲YES茄子No：王黎雯这个心机婊，这都21世纪了，竟然还搞勾引摆拍这套？怎么？她觉得顾煦会爱上她？做什么白日梦？[白眼.JpG]
    唯爱老婆许静檀：纯路人……[狗头护体.JpG]王黎雯究竟是什么背景，竟然敢在明知顾煦女友是舒雪的情况下去勾引顾煦？！
    榴莲YES茄子No：我要去扒她！
    黑粉别来沾边：她是模特比赛冠军，听说小时候吃过挺多苦的，能走到今天全靠自己打拼。
    三十七度的风：别开玩笑了，她要是没靠山敢惹舒雪？她要是没靠山，我直播吃键盘！
    舒雪将那条说要去扒王黎雯的评论点开，又往下面翻了几十层楼，却都没有她想看到的信息。
    顾煦不想舒雪焦虑，从她手里夺过手机，锁屏放回床头柜。
    “不用看了，如果查到了她身后的幕后主使，为安哥肯定会给我发信息过来。亚线传媒查了这么久都没收获，网上就更不可能了。”
    顾煦说得对。
    舒雪眉头紧皱，对顾煦上心并且能将事情做的这么滴水不漏的——舒雪的怀疑对象里，还是只有沈持钧一人。
    待会儿让林岢安排集团的人去查，不知道会不会有还没被处理的线索？
    多半也只会和亚线传媒一样，什么也查不到吧？
    “我突然在想……”
    顾煦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将舒雪神思拉回。
    “我是不是该去拜访一下你爷爷？”
    “你都已经见过我外婆了，而我却还没去拜访过他老人家，他是否会多心我对他不尊敬，然后讨厌我？”
    顾煦虽然外表看起来严肃高冷，但舒雪自和他接触以来就一直觉得，顾煦是个内心十分敏感细腻的人。
    不然，他也不会有现在这番自省了。
    舒雪看出顾煦情绪低落，就连网友都瞧的出来的事情，顾煦这个当事人又怎会无感？
    虽然舒老爷子的确说过正如顾煦此番猜测的言辞，但舒雪为着顾煦情绪以及与舒老爷子未来关系的考量，加上她上次确实也向舒老爷子承诺过会带顾煦回家请安的话，舒雪最终还是选择了撒慌。
    “不会的，我爷爷都没见过你，怎么会讨厌你呢？”
    她温柔抚上顾煦鬓角，安慰他：“如果你愿意的话，今天要不要跟我回老宅逛逛？”
    顾煦不知是惊喜还是慌张，竟怔了两秒。他眸中闪过期待的神光，而后才毫无犹豫的说：“好，就今天。”
    ……
    当车子驶过跨海大桥，快要抵达舒家老宅时，舒雪叫顾煦匍到自己这边看窗外的回风寺镇海塔。
    在冬季低气压的笼罩下，静海这几日总有挥散不去的雾霾。
    加上暮久山北麓靠近老城区，植被茂密。眼下虽是冬季，但山野雾气多少仍有蒸腾。
    如此，回风寺便影影绰绰只看得见镇海塔的塔尖。
    “虽然在外婆家就能听到回风寺的钟声，可我已经近十年没去过了。”顾煦拿出手机拍舒雪视角的风景。
    舒雪替他调整焦距：“上次回老宅正好是你去西北拍戏那天。”
    “那天路过这里时，我和林岢讨论今冬会不会下雪，还说等你回来想跟你去回风寺看雪。”
    顾煦打量天色，又看了看手机里的天气预报，“静海最近的最低气温都在两三度左右，没有达到零下，估计不会下雪。”
    “但，也不一定非等要下雪我们才能一起去。”
    顾煦转头对上舒雪双眸，“今天晚上我们就去吧？”

 第91章 他是被我的人格魅力折服，懂不懂？

    “好啊。”舒雪笑靥如花，“听说回风寺玄武神像旁的许愿池许愿很灵，我要去许愿和你恩爱到老！”
    “会的。”
    顾煦眼中闪过欲色，他抵近舒雪的面颊，俯首便要吻上去。
    “我们一定会恩爱白头。”
    “滋…滋…滋…”舒雪手机连声振动起来。
    顾煦情致被打断，但却又对这样的突发情况无可奈何。
    他叹了口气：看来是得去回风寺许许愿了，最近怎么总有人不识趣？
    舒雪也面露尴尬，她羞涩的冲顾煦笑了笑，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白未曦正在微信群里连番轰炸——
    白露未曦：我的天哪，小雪，你跟顾煦终于官宣了！@顾煦哥哥的心肝宝
    静海第一帅：什么东西？官宣了！？在哪儿？顾煦微博吗？
    静海第一帅：我马上去看看！
    白露未曦：不用去了，我直接发给你。@静海第一帅
    白露未曦：[图片.JpG]
    白露未曦：[图片.JpG]
    白露未曦：[图片.JpG]
    白未曦接连发了几张方才她与顾煦在海边餐厅吃饭的合照。
    白露未曦：顾煦半小时前刚在微博发的，还热乎着呢！[八卦.JpG]
    白露未曦：微博热搜都爆了，网友们都说顾煦这是在宣誓主权！@静海第一帅
    静海第一帅：啧啧啧，喂我满嘴狗粮……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我跟学姐才能这样发一组照片？
    白露未曦：听说你最近都差不多住到许静檀真人秀的节目组去了，还没拿下呢？不应该啊，纵横欢场多年的浪里小白龙也有失手的时候？[偷笑.JpG]
    静海第一帅：[翻白眼.JpG]
    静海第一帅：去去去，帅哥的事你少管。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心我告你造谣。
    静海第一帅：姐，你们到哪儿了？还要多久回来？我好提前到大门迎接我未来姐夫大驾~[八卦.JpG]@顾煦哥哥的心肝宝
    白露未曦：！！！
    白露未曦：什么什么！我错过了什么！
    白露未曦：你姐今天要带顾煦回家见你爷爷？
    白露未曦：哇哦~热搜上都说你爷爷给舒雪安排未婚夫是因为不喜欢顾煦，所以才给舒雪搞商业联姻，还说顾煦官宣宣示主权等同于跟你爷爷开战。
    白露未曦：看来，你们家今天有大戏要唱了。诶，到时候别忘了给我实时转播。@静海第一帅
    怎么白未曦也跟着吃瓜群众八卦起来了？还净说些扎顾煦心窝子的话。
    舒雪看不过去，即使是亲闺蜜，她也要下手了——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要说唱戏，怎么也是你的戏才更精彩啊。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应该起个什么名字才恰当呢？高跟鞋定情缘？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艳羡脸.JpG]简直就是灰姑娘的童话故事照进现实啊，某人的公主王子梦就快实现了，慕了慕了。
    白露未曦：[满脸黑线.JpG]
    白露未曦：什么东西？你都在说些什么啊？怎么每个字我都认识，但却就是看不明白呢？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图片.JpG]
    舒雪将杜存泽转发给她的高跟鞋照片还有拜托她递话给白未曦的微信聊天记录截了张图，还顺带将杜存泽的微信名片一起推到群里。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个人名片]杜存泽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话我带到了，人究竟见不见，你自己看着办吧。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另外，昨晚你醉酒的时候，凌衍来浅水湾度假酒店找过你。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你有知情权。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只不过，他还是那副妈宝男的模样，我看着来气，把他给骂走了。
    静海第一帅：姐，骂的好！对付这种渣男就是不能心慈手软！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哟，看来你以后是真不上凌衍的课了，上个月还尊师重道，说要给人下跪道歉，这个月就又变回了“那个渣男”，哈哈哈
    静海第一帅：杜存泽是谁啊？怎么听起来很耳熟？
    白露未曦：天呐！！！我上次跑丢的高跟鞋！！！
    白露未曦：原来顾煦的朋友是我上次在静海传媒大学遇见的痴汉！
    白露未曦：[晕头转向.JpG]
    静海第一帅：我就说吧，上次我在学校看见的人就是你，你还不承认！
    静海第一帅：姐，我想起来了！杜存泽不是姐夫上部戏的b组导演吗？学姐的所有武戏镜头都是他拍的！我还跟他在剧组说过话！
    静海第一帅：原来你的新桃花是他啊，哈哈哈哈哈，恭喜恭喜。@白露未曦
    白露未曦：[无语.JpG]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所以，你到底见不见？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他说他找了你很久，直到昨天在热搜上看到你和我在一起的视频，才知道你是我朋友，然后就打电话打到了顾煦这里，跟着又给我发微信拜托，我瞧他态度挺真诚的，要不……？
    白露未曦：不见！
    白露未曦：完全就是莫名其妙嘛，你别重色轻友哦，小心我生气。
    舒雪为杜存泽说好话的字都还在输入框没打完，见白未曦已经如此坚决回复，只好将那些话语删除，没再发送。
    顾煦也全都瞧见了，他揉了揉太阳穴，为杜存泽叹息，谑笑道：“姻缘天注定，顺其自然，随他去吧。”
    他不想给舒雪添麻烦：“你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他反正已经知道了白未曦是谁，接下来就看他自己了。”
    舒雪“嗯”了声，又趴到顾煦肩头抱了他一下。
    她在群里@舒景——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到山脚了，出来接驾。@静海第一帅
    静海第一帅：得嘞！我马上来！叫我未来姐夫放心，有我替他保驾护航呢，不要紧张，爷爷不吃人的。
    顾煦瞥见舒景的话，忍不住抿唇浅笑。
    舒雪瞧顾煦愉悦之色难掩，用食指勾起顾煦的下巴，开他玩笑：“你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我怎么不知道？看来顾老师挺会邀买人心啊？”
    顾煦反握住舒雪的纤细柔荑：“你弟弟这叫‘平生不解藏人善，到处逢人说项斯’，他是被我的人格魅力折服，懂不懂？人家好不容易为我考虑，你可不许拆台啊。”

 第92章 如果是你姐姐的话，我甘之如饴。

    依舒雪对舒景的了解，猜想他此举多半是在为他自己和许静檀的将来铺路。
    若是爷爷现在连顾煦都不接受，那他和许静檀还有什么可能？
    他常讲，自己眼睛没擦亮，投胎成了家里老三。喝剩汤赶不上热乎的不说，犯错背锅什么的倒是回回不落下。
    所以，舒景在家里的处事哲学便是：渡人即渡己。
    但舒雪一听顾煦如此自恋，又不便揭穿，忍俊不禁道：“是是是，你说得都对。”
    “我也有为你考虑好吗？你怎么能只看见我弟弟？”
    “我们一说今天要回老宅来见爷爷，我就立马让林岢先行一步回来了。目的就是为了探听我爷爷的情绪和态度，方便让你投其所好！”
    舒雪细致体贴如斯，顾煦很难不感动，温柔哄她：“舒景不是我未来的小舅子吗，我总得提前锻炼锻炼，才能早日跟小舅子搞好关系呀。”
    他搂舒雪入怀，“本来我还挺紧张的，但见你跟你弟弟都这样为我着想，我好像又不那么紧张了。”
    舒雪哂笑：“怎么？百凤奖影帝终于也有紧张的时候？”
    顾煦不好意思的瘪了瘪嘴，没有反驳。
    这时，舒雪手机又响了一声。
    她解锁查看，难以置信道：“小景说，爷爷让他身边的于管家也一起到门口接我们了！”
    “于管家？”
    顾煦根据舒雪的措辞猜测，“他应该是你爷爷很信任的人吧？”
    舒雪激动握住顾煦的手，“对！”
    她干脆侧身面向顾煦：“由此来看，爷爷对你还是很重视的，他都叫于叔跟在小景后面一起到门口来接你了。所以，你别胡思乱想，也别紧张。万事有我。”
    舒雪忍不住幻想憧憬：“说不定今天爷爷见过你之后，就会认可祝福我们。”
    顾煦虽然觉得这事没有舒雪想象的那么容易，但内心还是抱有一丝期待——渴望得到舒雪家人的认可。
    他嘴角上扬，拱手道：“好，小的今天就唯舒大人马首是瞻了。”
    ……
    江南风格的中式宅院前，普尔曼缓缓停稳。
    林岢大步迈过，为舒雪将车门打开。
    舒雪探出脑袋便问：“爷爷什么态度？”
    林岢打量了对面的顾煦一眼，见顾煦正同于管家问好，没有留意这边，这才摇了摇头向舒雪汇报道：“老爷脸色铁青，话都不多说一句，吃完午饭就一直在书房练字。”
    舒雪愣住，反问林岢：“那他还叫于叔过来接人？我回国都没这待遇！”
    林岢猜测道：“老爷应该是不想拂舒总你的面子。他为人一向拎得清，不喜欢归不喜欢，礼貌归礼貌。”
    林岢此话有理。
    舒雪刚蓬勃起来的一点憧憬又破灭了，又得再去寻觅拾掇些柴火回来，重燃这炬希望之火。
    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她不禁叹气。
    也不知道大哥当时和沈秉轴是怎么说服爷爷的？
    要不……自己报个演技培训班进修进修，像大哥那样大病一场？
    但若是一般的小病，压根唬不住爷爷吧？大病的话，又不太好装。
    转眼，大哥出国养病都小半年了，爷爷说大哥需要静养，除了爷爷他自己之外，其他人连大哥国外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也不知大哥身体恢复的怎么样？还要多久才能回国？
    大哥向来对爷爷的心思十拿九稳，如果大哥在的话，现在这样棘手的情况，就可以问问大哥的意见了。
    对了，沈秉轴多半有大哥的联系方式。
    就算爷爷不给，他也一定会不计成本的自己去查，甚至大哥自己也会想办法联系他。
    要不去找沈秉轴问问？
    但舒雪一想到沈秉轴那副居高临下的说教嘴脸，以及他与沈持钧的关系，又立马打了退堂鼓。
    算了算了。
    还是自己解决吧。
    在这须臾之间，舒雪脑中思虑万千。
    而顾煦那边已经被舒景热情的拉上了台阶，于叔则大包小包的提着一大堆顾煦带来的礼品。
    瞧顾煦与于叔拉扯的模样，礼品应该是于叔怕顾煦受累，硬拽过去帮忙提的。
    舒景见舒雪愣在原地不动，还以为她是见家长怂了，大声吆喝道：“二姐，走啊！你不走，难道要我姐夫一个人去见爷爷？”
    舒雪顿时醒神，她抬头望去，便见顾煦正微笑着朝她挥手，示意她大胆到身边来。
    恍惚之间，舒雪也不知究竟谁是主谁是客了？
    怎么顾煦像是回自己家，而她才像是要去见公婆呢？
    舒雪小碎步跑到顾煦身侧，深情的与顾煦对视着，她甜笑挽住顾煦的手臂说：“走吧~见完爷爷，我带你去我以前住的院子逛逛。”
    舒景瞬间成了十万伏特的电灯泡，他瘪着嘴哼哼唧唧：“臭情侣，早晚我也要跟学姐一起秀回来。”
    舒雪抬手戳他脑门，“真人秀都快拍完了，实在没用的话，你还是大发慈悲放过许静檀吧？成天缠着人家，人家没告你性骚扰就已经算宽宏大量了。”
    舒景下意识的想大声反驳舒雪，但为长远计，又深吸一口气压了下去，不在顾煦见爷爷的日子与舒雪争辩。
    他听不惯，却又基于事实，拿舒雪没办法。
    他压低声音嘟囔：“说不定这就是学姐喜欢我的表现呢，某天我要是不去找她了，她还会不习惯。”
    舒雪不屑的冷哼一声，讪笑道：“那样的话，许静檀倒是跟你天生一对，都是受虐狂。”
    “切。”
    舒景用手肘拐了拐顾煦，“那你之前天天缠着姐夫，他是不是受虐狂？”
    舒雪扬手就准备给舒景一拳，“没大没小！”
    顾煦却拦住她，扭头回答舒景：“如果是你姐姐的话，我甘之如饴。”
    得到顾煦的佐证肯定，舒景嘚瑟起来，仰起下巴反问舒雪：“看吧~看吧~”
    说笑间，一行人已经穿过湖边长廊，越过沁芳亭边的石拱桥，来到了舒远道的书房门外。
    舒雪没心思再同舒景贫嘴，“懒得跟你说，你爱怎样就怎样，只要别给家里添乱就成。”
    舒景也没再乘胜追击，他贴到舒雪耳边为舒雪打气：“姐，加油哦，不管爷爷说什么话，你跟顾煦一定要顶住。”
    如舒雪之前所猜想的那般，“我和学姐的未来就靠你了！”
    “去吧，皮卡丘！”
    舒雪忍不住白了舒景一眼。
    这小子，怎么说话总是让人想怼他呢？

 第93章 我在跟你姐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

    舒雪没想好应该如何开口同舒老爷子说第一句话，犹豫着不敢敲门。
    于管家见她踟蹰，“二小姐，要不我先进？”
    舒雪点头，侧身让道。
    于管家进门在舒老爷子桌前不远处，将顾煦带来的一众礼品放下，请示道：“老爷，二小姐和顾先生来了，这些都是顾先生给您特意带来的见面礼。”
    舒老爷子冷哼一声，头都不抬一下，直到写完整幅字才回于管家道：“让他们进来吧。”
    于管家见舒老爷子落笔，一面应声上前给他递随手把玩的佛串，一面回头给舒雪使眼色，示意他们进屋。
    舒雪挽住顾煦臂膀，轻轻拍了拍他手掌鼓励。
    两人对视一眼，尽在不言中。
    “爷爷。”
    舒雪领着顾煦在桌前站定，“给您介绍一下，他就是我的男朋友——顾煦。”
    “爷爷好，初次见面，我是顾煦。因为时间匆忙，就只略备了些薄礼，希望您会喜欢。”
    舒景扭头瞥了眼于管家放在地上的那堆东西，顾煦还说时间匆忙略备薄礼，这哪里还是薄礼啊……
    元代的青花瓷瓶、和田玉镇纸和砚台、清代的桐烟御墨、窖藏了二十年的酱香国酒，还有一大堆人参鹿茸灵芝和各式茶叶什么的。
    如果可以，顾煦能直接把家给搬来吧？
    舒老爷子抬眸细细打量顾煦，不着喜怒的伸手示意：“坐。”
    于管家将舒老爷子刚书写的墨宝收走，又安排家中仆人奉上热茶。
    舒老爷子没说话，舒雪与顾煦也不敢贸然发言。
    舒老爷子不急不缓的用茶盖撇去茉莉花和浮沫，轻抿一口后，介绍道：“这是前几日贺见深他爷爷去蜀中讲学给我寄来的顶级碧潭飘雪，你们也都尝尝。”
    一听舒老爷子在这时提起贺见深，舒景的反应倒是比两个当事人还亮眼。
    书桌前只有两把椅子，没有舒景落座的地方。他站在舒雪身后，被舒老爷子如此直接打顾煦脸的话惊到瞪大眼睛。
    为维护顾煦，也是为了日后维护他自己，舒景刻意装懵道：“这茶也不好喝嘛，除了茉莉花香之外，完全就是普普通通，就这样还顶级？”
    “但是，贺老爷爷跟爷爷是老朋友，贺家的其他小辈自然跟我们姐弟也是好朋友。”
    “那么，二姐，贺老爷爷作为朋友都给爷爷送礼了，我们是不是也该给贺家的朋友回个礼啊？”
    “你说咱们回什么礼好呢？静海特产？”
    舒景有心是好，但这话说的太过明显，用力过猛就容易适得其反。他忽略了顾煦现在的身份与处境，仍用平时他这个孙子在家跟爷爷聊天的语境，反倒显得像是顾煦受了多大委屈，他在替顾煦打抱不平似的。可顾煦自己还什么态度都没表示呢，他在这里越俎代什么庖？
    舒雪扶额，对舒景的莽撞感到无语，早知道刚刚就不让他一起进来了。
    果然，舒老爷子对舒景今日的顶撞不满，舒景刻意强调了几遍的“朋友”二字在他听来更是刺耳。
    他将手中的盖碗茶用力一放，呵斥舒景道：“我在跟你姐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
    得，只是跟舒雪说话，压根没提顾煦，这就算是实锤爷爷对顾煦不满了。
    爷爷火气不小，自己惹不起躲得起。
    舒景举起双手后退，他虽然对舒老爷子没来由的有色眼镜无法理解，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顾煦自求多福吧。
    “爷爷……”
    舒雪无奈极了，她既是劝阻也是撒娇，“您跟小景发什么火呀，他一直说话都这样，您又不是不知道。”
    舒雪瞥见舒老爷子的茶已经全撒了，便一边示意于管家，一边同舒老爷子说道：“爷爷再重新泡壶吧？”
    “正好顾煦今天带了好几种茶来，什么西湖龙井、凤凰单枞、铁观音、白牡丹、君山银针……对了，顾煦带来的大红袍是从母树……”
    舒雪还在热情介绍，连话都没说完，舒老爷子便预判打断她道：“我最近只想喝窨制花茶。”
    他随手挥了挥，“老于，再给我泡一盏来。”
    任凭顾煦再怎么粗神经，也不可能看不出舒老爷子的用意，更何况他还本就是个细腻敏感之人。
    他拦住仍欲劝解的舒雪，“既然爷爷爱喝碧潭飘雪，那我带来的茶叶就先收起来吧。”
    顾煦这话，舒老爷子总算觉得舒服了。
    他又抬眸打量了顾煦一眼，“顾煦，一线顶流男演员，百凤奖影帝，是吧？”
    舒雪松下口气，爷爷总算愿意跟顾煦说话了。
    只是这些他都是从哪儿看来的？怎么还是觉得他措辞怪怪的呢？
    顾煦恭恭敬敬回答：“爷爷太抬举我了，我就只是个喜欢演戏的小演员而已。”
    舒老爷子从于管家手中接过新沏好的盖碗茶，“本来吧，我不怎么上网，我也不知道粉丝给你的这些称谓。但是，这两天你新闻一抓一大把，我想不看都不行。”
    顾煦面色稍显尴尬，他瞬间明白舒老爷子所指，解释道：“爷爷，那些都是假新闻，昨晚我公司已经代我辟谣过了。”
    舒老爷子“嗯”道：“我知道，昨晚睡前看到了。”
    “但，你跟小雪的新闻，总不会是假的吧？”
    他跟舒雪的新闻？
    【爆】顾煦舒雪酒店接吻
    【热】顾煦为爱半天飞跃三千公里
    顾煦跟舒雪不约而同的揉了揉鼻子，两人几乎同时说道：“爷爷，那个是……”
    舒老爷子抬手示意两人不必再说，他终于说出了心中最在意的点：“顾煦，恕我直言，你身上真真假假的新闻太多。从你和舒雪在一起开始，我留意到的就不计其数。”
    听到这里，舒雪不由小声嘟囔，反驳道：“哪儿不计其数了？不就只有两件事嘛。您若是光看新闻量，那依顾煦的热度，自然多到数不清。”
    舒景嗤笑出声，他忍不住插嘴：“如果是看点击率，估计至少得有几百亿！”
    舒老爷子白了这两姐弟一眼，懒得同他们费口舌。
    他继续同顾煦说道：“而且，你跟小雪从相识到相恋不过只见过五六次面，一开始你对她爱搭不理，怎么后来却在须臾之间，就态度骤变呢？”
    顾煦算是听明白了，舒老爷子是觉得他人品存疑，整个人从上到下都透露着不靠谱，担心舒雪被他欺骗感情。

 第94章 那我也不必非带男朋友回家争取认可了

    “爷爷，说来您可能不会相信。但事实上，我第一次见到小雪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算是一见钟情吧。”
    “只是我当时不自知，又因为一些外在原因，所以一直躲避着她。我也是和小雪在一起之后，才把这个问题想明白。”
    “哇哦~”舒景按捺不住惊叹，八卦起哄。
    顾煦这算是当众向舒雪表白了吧？而且，还是当着女方家人的面！
    舒雪满眼缱绻的对上顾煦双眸，两人眼神拉丝，好不甜蜜，羡煞旁人。
    但舒老爷子显然并不相信。
    他活了七八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顾煦说他是对舒雪一见钟情，难道就是啊？
    这种鬼话，也就骗骗舒雪这样的小女孩可行。
    “一些外在原因？”
    舒老爷子都被顾煦滑稽的解释给逗笑了，“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是什么外在原因？”
    “我实在想不明白，究竟会有什么外在原因，才会让一个人对自己喜欢的人敬而远之？”
    问题再次回到原点。
    回到了顾煦与舒雪相识之初，顾煦就已经左右为难的地方。
    他不是没想过要将一切直接告诉舒雪，但……若是说出来，他又该如何解释他与盛晏的关系？如何解释他这长时间以来的隐瞒？
    若是盛晏与舒氏联姻的目的隐瞒不住，就凭舒老爷子现在对他的防备态度，他更别想跟舒雪有长远可能。
    毕竟，谁会相信这世上有人放着万贯家财不要，而是帮着竞争对手针对自家？
    更何况，盛晏那头，也不知道他会做些什么。
    顾煦沉默了，他在早前想好的自行解决盛晏那头麻烦的决定里人神交战。
    理智和冲动搭建起一架天平，他不得不在上面左右摇摆。
    但就是他这短暂的沉默，在舒老爷子眼中却成了谎言不攻自破的铁证。
    舒老爷子肝气郁结，脸色彻底黑了下来，他向顾煦下逐客令：“你小子还是走吧，不用再在我这里花言巧语了。你和小雪的事，我不会同意。你若是还要脸面，自己也识趣的话，就主动跟小雪分开。不然……”
    “爷爷！”
    舒雪在一旁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顾煦谦卑退让，舒老爷子却咄咄逼人。
    才不过刚说几句话，舒老爷子就要给顾煦下定义赶人。
    恕舒雪眼力不济，她着实看不出舒老爷子有任何愿意接纳顾煦的举动。
    反倒像是早就预备好了，要借此使顾煦死心，让两人分手。
    “您对顾煦先入为主，压根就没想过要听他的想法。”
    舒雪起身牵起顾煦的手，“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非带男朋友回家争取认可了。”
    她将顾煦从椅子上拉起来，满眼怜惜的对他说道：“哥哥，我们走。”
    自从舒雪父母过世之后，舒老爷子是又当爹又当妈，对三个孩子百般疼惜。三个孩子也很懂事，从来不让他担心生气。有什么小问题，都是三个人商量，由舒庭做主决定。
    所以，舒老爷子还从没见过舒雪对他如此气愤的模样，他一骨碌从椅子上站起来，大声喝止道：“站住！”
    顾煦见舒雪与舒老爷子因为自己而拔刃张弩，更加忐忑不安起来，他拽住舒雪的手想拽她回座。
    可舒雪却伸出双手拉他，一副一不做二不休的架势。
    舒雪满脸失望的回头看向舒老爷子：“爷爷，等您什么时候能心平气和对待顾煦了，我们再重新对话。”
    说完，也不等舒老爷子的下一句话，舒雪便使出她所能使出的最大力量拽起顾煦就往门外走。
    舒景已经被这突然转折的剧情给惊掉了下巴，他打量了眼舒老爷子的脸色，结结巴巴的劝解舒雪道：“姐，二姐，你……你先别激动，我们……我们……有话好说啊！”
    舒雪离去的脚步未停。
    连舒景说话都不管用了，难道还得舒庭回来才行？
    舒老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拿起茶盏往地上猛地一摔，只能朝舒景发泄道：“走，你让她走！我看她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得摔个大跟头才会明白我的用心良苦！”
    两边都没给舒景好脸色，他这个房梁上的冬瓜也没有再滚的必要。不然，任凭谁杀个回马枪来，他都得粉身碎骨。
    舒景悻悻闭嘴，和林岢一起蹑手蹑脚的退出了书房。
    林岢出门便准备去追已经走到湖边长廊的舒雪顾煦，舒景却在这时伸手挡了他一下，嘱咐道：“你好好劝劝我姐。”
    他扭头瞧了眼舒老爷子书房，“我就留在家里照顾这头。”
    “林特助，咱们俩可得及时通气，知道吗？”
    林岢显然很讶异舒景此刻的大局为重，他还以为舒景会像以前舒雪坚持不回国的时候那样，置身事外明哲保身。
    “小少爷放心，就算你不说，后面我也会联系你的。”
    舒景点头，拍了拍林岢的肩膀，“去吧，不然我二姐和顾煦就该把你给扔下了。”
    ……
    舒雪和顾煦走出大门时，不光舒雪的司机惊诧，就连在门口撒扫闲聊的仆人也惊讶于两人进出之迅速。
    看来，情况不太如意。
    “舒总！等等我！”
    林岢小跑着撵了上来，他口喘粗气，劝道：“不能一走了之啊，不然老爷会更加生气的。”
    舒雪以为林岢是舒老爷子的说客，朝他炮火全开：“不走还留着干嘛？留着听爷爷气头上的数落？”
    林岢呼吸逐渐平顺，缓缓解释道：“不是。你是舒家二小姐，你和老爷再怎么吵都是一家人，可顾先生……”
    舒雪被林岢点醒，仰头看向顾煦。
    “老爷本来就对顾先生持有偏见，现在恐怕又要把今天你顶撞他的账算在顾先生头上了。”
    “小岢，让他们走吧。”一道浑厚的中年男音在众人身后响起。
    “于叔！”舒雪惊道。
    “二小姐，顾先生。”于管家向二人点头致意，又接着没说完的话继续说道：“老爷现在在气头上，留下也说不了什么。”
    “反倒顾先生是从剧组请假回来的，耽搁了您的时间反而不好。”
    顾煦不由在心中惊叹：舒老爷子竟然连这样的细枝末节都知道？他是不是一直派人监视着自己？
    舒雪也认同于管家的话，“我们舒家是祖传的犟脾气，不光爷爷现在不想聊，我自己也不是很想聊，还是等他消气再说吧。”
    于管家送两人出门下台阶，“二小姐和顾先生放心，老爷这边有我，我会劝他的。”
    “劳烦于叔了。”舒雪双眼闪烁，感激不尽。

 第95章 此时此刻，我就已经开始思念你。

    从舒家老宅出来，再转道回风寺，已是傍晚六点。
    冬季昼短夜长，寺外的小集市早早就亮起了灯。
    热腾腾的各式小吃沿林间小道摆了一路，正好可供香客凑合吃些填肚子。
    林岢没有跟来，他和司机一同留在了停车场等候。
    舒雪亲昵牵着顾煦的手，两人踩着青石板路，穿过镇海塔下的两道石牌坊，走到寺外的小集市来。
    舒雪见顾煦心事重重，料定他还在为舒老爷子不认可的事情烦恼，原本是想耍宝逗顾煦开心，却又觉得这样治标不治本，便还是选择了开诚布公：“哥哥，你不用想太多。不管怎样，我始终都在你身边，这点你可以放一百二十颗心。”
    顾煦眼眶不由变红，他感慨抚上舒雪面颊，声调发哑：“我知道。”
    他笑容苦涩：“但是，如果我想和你长长久久的走下去，那么得到你家人的祝福与否，差别还是蛮大的。”
    舒雪不忍直视顾煦眼中的失落，她扑进顾煦怀里，仿佛想要将顾煦嵌入自己骨髓似的紧紧搂住，紧到甚至让顾煦都有些喘不过气。
    “爷爷的气恼只是暂时的，他后面一定会接受。”
    顾煦能从舒雪的反常表现中轻易看出她对自己的在意，只是……胳膊总是扭不过大腿。并且，顾煦也不想让舒雪因自己而与家人产生龃龉。
    顾煦反搂住舒雪，像疼惜一只娇弱的小猫般，轻轻抚摸着舒雪的发顶，缓和她的焦虑情绪。
    “小雪，我不想你为难。”
    “你什么意思？”
    舒雪从顾煦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她生恐自己的猜测应验，倏地一下昂起头，对上顾煦的眼眸确认其心意。
    她忙乱解释着：“我都让你别胡思乱想了……实际上，爷爷生气也不全是你的原因，你才见过他几次啊？他怎么可能讨厌一个根本就不熟悉的你呢？”
    “惹他生气的账，怎么也只能安在我头上才对。我出国多年，爷爷对我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加上他作为长辈对我终身大事关心，所以他便对我有种不可具象的掌控欲存在。”
    “可是，这些年我在国外早就成长变化了不少，我不是以前那个万事都听爷爷大哥话的小女孩了，但爷爷他还没有明白和接受。”
    “现在之所以有这样的局面，全都是因为我，与你无关，知道吗？”
    舒雪为安抚自己，把问题都算在她个人头上，顾煦怎能不感动？
    但是，他也并不全如舒雪所说的那样无辜。
    如果没有盛家的烂摊子事，如果十几年前顾岚没有去世，那现在的一切都会变得不同吧？
    说到底，症结还是全在盛家这边，不然当时他也不会逃避盛舒两家的联姻了。
    盛家这边的问题，只有顾煦去解决。
    原本，他还存有蒙混过关的心思，想要静观其变。但现在看来，这种搅稀泥的做法已经完全不可行。
    是时候去见盛晏一面了。
    只有解决了盛家这头的问题，顾煦才有底气和资格去向舒老爷子坦白因由，以及表达自己想照顾舒雪一生一世的诚心。
    顾煦出神无言了片刻，舒雪以为他固执己见，担心他要与自己分手，慌忙拽紧顾煦肩膀的衣服摇了摇，“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
    顾煦见舒雪失态无措，垂眸朝她温柔笑道：“都听进去了，你别着急。”
    他宠溺揉着舒雪脑袋，转头望了眼夜市，转移话题：“我先带你去吃些东西吧？吃完我送你回朝雾宫。”
    舒雪诧异：“你不跟我一起？你不是向剧组请了三天假吗？”
    顾煦怔然，他算漏了舒雪对他事事上心这点，于是便扯了个谎哄舒雪道：“本来是明天上午的飞机回西北，但今天在见过你爷爷之后，我就想尽快将我的戏份拍完，早日回到静海。不然，他要是又给你安排个相亲对象什么的，我鞭长莫及啊……”
    顾煦解释的合情合理，舒雪娇笑着把脸埋进他怀里，“好吧，那我送你去机场。”
    顾煦是准备去见盛晏，若真让舒雪送他到机场，不就露馅了吗？
    “不用了，小雪。”顾煦沉声道：“我自己去就好。”
    “天黑了，你把我送到机场，我反而还要担心你回城的安危。”
    顾煦的话使舒雪如同青春期小姑娘般欣喜。
    她什么也没多想，只是嘟囔着撒娇：“有林岢和司机跟我一起，又不是一个人，我能有什么危险？”
    她仰头嘱咐顾煦：“到了西北记得给我信息，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劳逸结合。”
    “好。”
    顾煦颔首抵近舒雪面庞，“你不说，我也会的。此时此刻，我就已经开始思念你。”
    夜色如墨，月凉如水。
    回风寺外，五彩斑斓的灯光之间，一对璧人站在镇海塔下拥吻。
    不远处的集市仿若一条星路，指引着有情人一步一步推开幸福的大门。
    ……
    凌晨一点的静海北郊，空旷无人，四下寂静。
    顾煦毕竟有十多年没回过盛家，别墅区的保安也不知早就换过了几批。
    虽然人人都知道他是大明星，可却没人把他当做这里的业主。
    作为在全国都能排上号的豪宅之一，这里的住户非富即贵。
    没有内部住户的通传，顾煦连第一道大门都进不去。
    他不得不给盛晏打电话。
    电话那头，盛晏的声音略微嘶哑，显然是被顾煦从梦中惊醒的。
    但多年不与他联系的儿子，突然打电话说要回家，盛晏兴奋都来不及，压根生不起气。
    有了盛晏的电话，顾煦进别墅区后面的几道门禁全都畅通无阻。
    当他把车开进那扇他再也熟悉不过的鎏金铁门时，盛晏早已披上睡袍，站在花园喷泉前等他。
    盛晏大笑着上前与顾煦拥抱，“儿子啊，你终于回来了！”
    他俨然一副慈父做派，“是刚从西北拍戏回来吗？”
    顾煦跟舒雪在浅水湾度假酒店接吻的照片都登上微博热搜了，盛晏怎么可能不知道？
    结果他还在这里装不知情，明显就是他已经猜到顾煦此行目的，已有预备的在跟顾煦演戏罢了。
    顾煦挡下盛晏伸过来抱他的手，冷哼道：“我为什么来，你心知肚明，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打太极了。”

 第96章 如果不是你，我妈怎么会死！

    “我跟你打太极？”
    冬夜寒凉，盛晏紧了紧睡袍，开始往屋里走，“是你在跟我打机锋才对吧？”
    顾煦见盛晏穿着甚少，就没有执拗着不肯进屋，他跟在盛晏身后，态度冷淡的说：“热搜上的新闻，你都看见了吧？”
    “新闻确实看过不少，但你是指哪一条呢？”
    进屋后，盛晏走到茶几前给顾煦倒水，示意顾煦在沙发落座。
    屋子里的布置陈设，仍是顾煦熟悉的模样。
    会客区的壁炉上，还挂着顾岚亲手绘制的那幅睡莲油画。顾岚并不是什么名家能手，这幅睡莲不过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略通些画技皮毛罢了。
    顾煦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盛晏竟然都没更改过屋内布局？
    他不禁有些怅然，看在顾岚的面子上，便没再继续呛盛晏，直言道：“我跟舒雪在一起了，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哦~”盛晏坐到他对面，懒洋洋的翘起二郎腿，“那很好啊，一开始我本来就想介绍舒雪给你认识。我说过的，你跟她很有缘分。命运使然，是你的东西躲不掉。”
    顾煦搞不懂盛晏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今日怎会如此悠然？
    但他大概能猜到，盛晏这是把他对舒雪的爱意当做了筹码，所以才有恃无恐。
    想到这里，顾煦心中残留的那么一丝童年温情又瞬间消磨殆尽。
    他忍不住白了盛晏一眼，“我今天之所以过来，是想告诉你，从今往后都别打舒雪和舒氏集团的主意。”
    盛晏冷笑道：“我也早就说过，盛氏集团的资金链出了问题，如果不靠外界支援的话，最多撑不过两年。”
    “现下你正好跟舒雪情投意合，而舒氏集团又恰好有能力解决盛氏集团的麻烦。只要她愿意帮助我们，那盛氏集团的损失就可以降到最小，对他们舒氏而言更是无关痛痒。你那个小女朋友最近不是在舒氏集团搞什么改革转型吗？她连房地产市场都能说退就退，哪里会在意盛氏集团的这点小问题？”
    “你以为舒老爷子在考虑与盛氏集团联姻之前，没调查过盛氏集团的财务状况？他这样的老狐狸都不在意，你又在这里瞎操什么心？”
    盛晏这番话有理有据，几乎没有什么漏洞，他以为能就此将顾煦敷衍过去，谁料——
    “我从未插手过你的生意，并且，妈妈过世时我也因为年纪小，对你和她的矛盾没有太多记忆。”
    顾煦双眸深邃，如同雄鹰瞄准猎物般炽热如炬。
    “但是，我很清楚的记得。”
    他抬手指向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有一次你跟我妈吵架，失手将她从楼梯上推了下来。”
    “后来在医院里，你跪在她的病床前一个劲的忏悔保证，说她所有的要求你全都答应，以后再也不通过航运做那些违法买卖。可事后，你并没有履行承诺。”
    “再往后过了一两年，你的航运生意越做越红火，几乎在新安省一家独大。也就是在这时，外面那些被你排挤到破产的人，才开始不断破罐子破摔的绑架我妈和我。”
    顾煦情绪越说越激动，他两手撑在茶几上，扑向盛晏，双眼猩红的继续道：“本来他们只是拿我们母子当筹码，想让你放一条生路。可是，你没答应！你没有答应！”
    “我实在想不明白，就算你不愿在生意场上让步。但我们母子已经命悬一线了，你就当是安抚绑匪情绪，随口撒句谎，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你为什么没有！你为什么不把我们当回事！我们不是你的亲人吗！”
    “如果不是你，我妈怎么会死！”
    顾煦终于再也绷不住，在盛晏面前痛哭出声来。
    他垂眸看向自己双手，当年的记忆仿佛历历在目：“鲜血不断从我妈背后的伤口渗出来，我怎么都止不住。等到警察击毙绑匪，医护人员冲上楼来，我妈早就没了气息。”
    “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我妈死在我面前，看着她的鲜血慢慢湿透我的衣衫。”
    顾煦忍不住冲盛晏咆哮：“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后面的几年，我几乎夜夜失眠。因为我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就是那幅我妈死在我怀里的画面。”
    “如果你只是干干净净的做航运生意，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变故出现？你别以为我猜不到你暗地里大概做过些什么……”
    “所以，你生意做的那么脏，我怎么可能让舒雪沾染？我妈走过的路，我绝对不会再走！”
    “舒雪爷爷之所以愿意和盛氏集团联姻，是因为他不知道你背地里都在做些什么。如果他知道了，别说你幻想舒氏能注入资金了，就连我跟舒雪在一起的事都不要想。”
    说到这里，顾煦又不由自嘲：“不过，现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别说你不知道我今天去了舒家老宅。”
    “舒雪爷爷不支持我和舒雪在一起，还毫不客气的让我跟她分手。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我告诉他我是你的儿子，解除他心底对我的疑惑。但我也不可能真顺势而为让你如愿，我不会做任何伤害舒雪的事。”
    “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儿子，愿意让我有个幸福美满的姻缘，那么，我希望你别再打舒氏集团的主意。”
    盛晏沉默许久，顾煦以为他至少会有些动容。没想到，盛晏从不叫他“失望”。
    “你妈的事，我很抱歉。我也后悔……我没想到绑匪真会撕票。”
    盛晏面无表情的质问他：“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这番话的意思是，你只想借‘盛氏集团公子’的身份和舒雪在一起，但却不想为盛氏集团做出任何贡献？”
    果然，自己不该妄想和盛晏谈感情，他到这时候都还在盘算他的生意，三言两语便揭过了顾岚离世的事。
    自己为什么要对盛晏抱有幻想？这么多年还没看清他的为人吗？
    可是，顾煦又忍不住疑问：在盛晏心里，生意真有那么重要吗？胜过他和顾岚？
    “听你的意思，是不答应了？”顾煦的心彻底凉了下来，盛晏这个父亲，他以后真的可以当做不存在了。
    “不是我不答应，是你没拿出足够的诚意来让我答应。”
    盛晏还在与顾煦博弈，“你始终没想明白，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盛氏集团的钱全部都是留给你的，帮盛氏集团就是在帮你自己。”
    “你怎么能站到外人那边，反过来针对我呢？”

 第97章 那可是你男人的好朋友

    “由始至末，都把我和我妈当成一门生意算计，你有把我当成儿子对待吗？”顾煦忍不住再次大喊。
    许是人这一生难得碰上几个堪比自己性命的存在，顾煦彻底失去了他平时居于人前的君子风度。
    “既然没有，你又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内外有别？”
    从没付出过劳动，却想直接在秋季收获。做什么黄粱美梦？
    “我要是没把你当我儿子？！那我还为你辛苦筹谋什么！我难道是脑子有病闲的吗？”
    盛晏气到直接从沙发站起来，“不说太多太远，就说你刚出道的时候，如果不是我花大价钱替你封锁过往经历，你和你妈的事，指不定会被翻出来怎么说。”
    “并且，你现在之所以能坐在这里拿你的身份跟我谈判，也是因为我曾经替你隐瞒过，舒家人不知道你是我儿子。不然，在盛氏和舒氏联姻的这件事上，我还费什么劲？舒老爷子早就乐见其成了，哪还有你说话的地方？”
    “我也是咎由自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盛晏同样越想越气，“早知如此，当时还费心费力的替你封锁过往经历干什么？！”
    盛晏的逻辑顾煦显然不敢苟同，他冷冷发笑：“都是为我吗？难道你就想我妈被绑匪撕票的新闻被人翻出来，当成娱乐八卦似的说长论短？”
    “我承认你的做法在一定程度上帮我免去了不少麻烦，我感激你。但是，如果不是你，会有这些麻烦产生吗？难道你又没有私心吗？”
    顾煦丝毫没给盛晏留面子，“与其说封锁我的经历是为了我和我妈，更不如说你是怕我热度起来之后，被人议论你薄情寡义吧？一点利益都不肯退让，硬生生的使妻子被绑匪撕票，要不是警察行动迅速，我也得命丧当场。爱钱爱到这种地步的人，有多少？”
    “任何一丁点付出，你都要拿来当做筹码谋利。你是不是从没想过我妈后来为什么讨厌你的原因？”
    “别在这里高谈阔论宣扬你的爱意搞道德绑架了，我和我妈不敢奢求你的一丝亲情，因为你从始至终都只爱你自己！”
    当年的真实想法就这样被顾煦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盛晏顿时怔住了。
    他张嘴想要辩解，想告诉顾煦一切不是如此，但却只是哑了哑嗓子，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好话顾煦都已说尽，既然盛晏不愿意配合，那他也没有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必要了。
    顾煦一句话都没再说，转身便朝大门走去。
    盛晏瞧见顾煦对自己厌恶至此，再加上顾煦刚刚说完的这一长串令他无法反驳的话，盛晏瘫倒在了沙发上。
    直到顾煦的身影从盛晏视野里消失，他才朝着房门的方向，有气无力的自言自语：“我要是没把你当儿子，我半夜三更起来和你吵这些干什么？我是疯了吗？”
    他望向壁炉上的那幅睡莲油画，怅然若失的呢喃：“岚岚，我该拿小煦怎么办？”
    ……
    上午十点，金灿灿的太阳将整座暮久山点燃。夜里凝结的露水还未完全消散，山间植物争相闪烁起钻石光芒。
    白未曦“唰”的一下拉开舒雪房间的窗帘，刺目的阳光顿时将舒雪从梦中惊醒。
    她一骨碌从床上弹坐起来，还以为是发生了核战争。
    睁眼发现是白未曦来了，舒雪又忍不住抱怨：“我说未曦，一大清早的你到我这里抽什么疯？吓死我了！”
    白未曦按亮手机，给舒雪指了指时间，“大姐，现在十点零五分，是上午，不是清晨。”
    舒雪无语于白未曦的抠字眼，更何况她有睡眠障碍，多少还是有些起床气的。
    于是，舒雪没好气的说：“你是杠精吗？一大早来找我到底干嘛？你最好确实是有十万火急的大事，不然……”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
    白未曦也无语至极，她坐到舒雪床边，翻开手机短信递给舒雪看。
    “最好不是你把我手机号给杜存泽的。”
    白未曦这没头没脑的话听得舒雪一愣，她瞥了眼短信内容后，瞪圆眼睛大声辩解道：“不是我！”
    只见杜存泽发来的短信上赫然写着——
    “仙女，你什么时候有空跟我见面啊，好让我把高跟鞋还你呀~”
    “仙女，我明天要回静海参加一个慈善晚宴，我在嘉宾栏看到有你的名字，我们就在慈善晚宴见可以吗？”
    舒雪也很纳闷，杜存泽究竟是从那里搞来的白未曦手机号？
    白未曦不喜私生活被打扰，加上“白露未曦”又是个高奢定制的珠宝品牌，用不着随时随地与客户衔接，所以她平时工作留的都是助理电话。
    “我怎么可能把你的手机号随便给人？我看在顾煦的面子上，答应帮杜存泽递话就已经是极限了。我只把他的微信推进群里逗你玩了玩，我可从来没给过他你的任何联系方式。”
    见是自己先入为主误解了舒雪，白未曦立刻道歉，她抱住舒雪：“小雪，对不起，误会你了。”
    舒雪拍拍她后背，话说清楚就好。
    “没关系，我能理解。只是，究竟会是谁把你手机号给杜存泽的呢？”
    白未曦摇摇头，“我跟凌衍分手之后换的这个新手机号，加上家里人，拢共也不超过二十个人知道。后面等我得闲了，我挨个挨个排查，非得把这个内奸揪出来不可！”
    舒雪对白未曦的小孩子心性失笑，问她：“那今晚的慈善晚宴你还去吗？”
    “去啊！当然要去！”
    白未曦毫不犹豫，她向来都是个迎难而上的主，“这个基金会我已经合作五年了，就算之前在燕阳，我也会每年坐飞机回来参加。”
    舒雪打断道：“那你岂不是前几年就见过杜存泽了？”
    “没见过。”
    舒雪正好说到一处白未曦遗漏的点上，“基金会的会员就那么几十个，几乎没有生面孔，都是熟人。”
    “所以……”舒雪与白未曦异口同声，两人默契想到了一起。
    “这个大叔是找关系拿的邀请函！”白未曦猛地一拍大腿。
    “大叔？”舒雪又被白未曦对杜存泽的措辞给逗笑了，打趣道：“人家不过才三十七岁，风华正茂，哪里就成大叔了？”
    白未曦指指自己，问舒雪：“我多大？”
    “跟我一样，二十七。”
    白未曦两手一摊，“那不就对了，他比我们整整大出十岁，不是大叔是什么？”
    舒雪笑了笑，又将话题扯回来，“那你今晚可就要见到他了，说不定……会有独处机会哦~”
    白未曦俨然一副早就准备好了的架势，只见她指向房门口，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个滚轮衣架。
    舒雪瞬间明白过来，大声惊讶：“原来，你是来找我陪你参加慈善晚宴！”
    “对啊！那可是你男人的好朋友，你让我一个人怎么面对？万一我没拿捏好分寸，连累到你怎么办？”
    白未曦把舒雪从床上拉起来，理所当然的催促她：“去试试吧，看看我选的这几件礼服有没有你喜欢的！”

 第98章 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嘿嘿嘿嘿～参北斗啊～

    白未曦的审美，舒雪自是没话说。
    只是她今天下午还有个集团会议要开，哪有时间陪白未曦做妆发？
    白未曦看出舒雪迟疑，先发制人道：“是不是亲姐妹就看这一次！”
    “你当然是我最好的朋友！”
    舒雪从白未曦手中挣脱，还是解释说，“但我下午两点有个很重要的会，是关于集团地产问题的。章氏集团来势汹汹，舒氏不得不提前应对。”
    一听真是个顶重要的不可缺席的会议，白未曦没再坚持，她有些失落：“好吧，那……今晚我就只有一个人去了。”
    舒雪却又道：“我不是不能陪你参加晚宴。”
    她见白未曦理解有误，解释说：“我的意思是，下午没法陪你做妆发了，并且晚宴我多半会迟到。”
    舒雪一边说，一边拿起手机给林岢发信息做安排，“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就出发去公司，看看他们的准备情况如何，然后尽量把会议提前。但我不能保证一定在晚宴开始前赶到，毕竟集团的会不见得可以在下午四点结束。我妆发怎么也要做一个小时，再加上路程也耽搁时间。”
    “不介意不介意！你迟到一会儿没关系！反正只是个慈善晚宴，又不是什么特别郑重严谨的场合。”
    一向完美主义的舒雪都愿意为了自己极度精简，把妆发时间缩短成一小时了，白未曦哪里还有异议？
    她冲上前去抱住舒雪，对准舒雪的脸颊就是一口。
    “mua~小雪，你真是太好了！”
    舒雪笑着拍拍白未曦的手掌，“那就这样说好咯，我们晚上直接在宴会见，你等会儿提前给我一份请柬。”
    ……
    “天上的星星……”
    舒雪赶到慈善晚宴时，宴会厅里的灯光正好暗下来，作为表演嘉宾的许静檀领着一队小朋友上台唱《鲁冰花》。
    舒雪见场内几乎坐无缺席，弓身走到白未曦身旁坐下后，低声耳语道：“好像就我来的最迟，我拿的又是你的请柬，对你没影响吧？”
    白未曦转头瞧见右后方还有个空位，正想告诉舒雪她不是最迟的一个。宴会厅的大门却在这时“轰”的一声被人推开，一道男音接在许静檀后面唱道：“参北斗啊，嘿嘿嘿嘿，参北斗啊！”
    得，原来那个空位是舒景的。
    迟到的都是舒家人。
    白未曦强忍笑意，悻悻闭嘴，什么也没说。
    舒雪嫌丢人，抬手将脸捂起来，她瞬间感觉自己胸闷气短：“未曦，你说我怎么有个傻弟弟？等会儿如果有人要你介绍我的话，别说我也姓舒。”
    台上唱歌的许静檀同样也满脸黑线，本来主办方安排的这群小孩就唱的参差不齐，她极力控场才没有跑调。结果，被舒景这么一闹，她算是彻底忘记《鲁冰花》应该怎么唱了。
    失去许静檀的领唱，台上的小朋友顿时就化作脱缰野马，各唱各的，百花齐放。合唱节目变成了独自排练，不认真听都不知道是在唱同一首歌。
    许静檀很难不生气，她捏紧拳头瞪向舒景，恨不得立刻就给舒景一拳。
    台下的其他宾客就像是看了一出免费小品，笑的乐不可支。
    如此一来，许静檀更觉尴尬了，今晚的事故堪称为她从艺史上的滑铁卢。
    好在宴会的主持人机灵，连忙小跑着上台控场。
    他同许静檀开了几句玩笑，便成功将这场失误糊弄了过去。音响老师把音乐倒回，许静檀秉持专业，领着小朋友们又重新将歌唱了一遍。
    看着舒景这颗装饰用的榆木脑袋，白未曦不禁摇头，“你弟弟脑子真是缺根筋，要不是知道他一直在追许静檀，我还以为他跟人家女孩子有仇呢。”
    “嗯？”
    舒雪提都不想提，干脆直接装傻：“你在说谁？我怎么不认识？”
    白未曦被舒雪逗的花枝乱颤，她笑了好半晌才回道：“好好好，咱们不说陌生人的话。”
    但舒景可不会让两人如愿。
    白未曦话音刚落，舒景就一屁股坐到两人右后方的空位上，还不断伸手拍打：“二姐，你也在呢！一开始我瞧宾客名单，我还以为我们舒氏集团不会参加。”
    舒雪忍不住翻白眼——舒景可真行，一句话就让自己跟他装陌生人的计划失败。
    白未曦在一旁看好戏，乐的更是手舞足蹈。
    然而，舒景的下一句话就让她裂开：“未曦姐，你怎么坐第一排来了？杜导演人生地不熟，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最后一排，你也不说陪陪人家。”
    白未曦脑子里的天线一下就立了起来，她不偏不倚的接收到所有信号，瞬间破案：“是你把我手机号给杜存泽的？！也是你告诉他我今晚要参加这个慈善晚宴的？！”
    舒景倒是敢做敢认，“没错啊，是我。”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越俎代庖的做法有什么问题，甚至还有点沾沾自喜：“我人不错吧？有糖都想着要大家一起分吃。”
    “今晚，不光我来追女神，你甜甜的恋爱也要有所发展！”
    白未曦顺着舒景的话，好奇的朝最后一排瞧了瞧，只见杜存泽正满眼亮晶晶的对着她笑，显然是一直都在注视她。
    白未曦更是恨不能一巴掌拍死舒景，她气的咬牙切齿：“舒景，为了杜存泽手里的一张慈善晚宴请柬，你就把我卖了是不是？你给我等着，回去我再跟你算账！”
    舒景被白未曦训的一脸懵，转过来问舒雪：“姐，他们俩不是都灰姑娘和白马王子了吗？她这是跟我发什么脾气？”
    舒雪也懒得跟舒景废话，她巴不得立刻就和白未曦开始女子双打，“闭嘴，回去我还要跟你算账呢！”
    “不是，你们什么意思？”
    舒景觉得这两人的火莫名其妙，女人心海底针，他不禁有些犯怵：“我刚来一分钟而已，招谁惹谁了？”
    舒雪和白未曦不约而同的插手环抱，谁都没再搭理舒景一句。
    但舒景是个乐天派，这两人不跟他说话，他也懒得再费脑子，好像谁想跟她们两个说话似的。
    毕竟，他此行的目的可是为了许静檀！
    转眼，台上的歌曲表演已经结束，主持人开始cue接下来的捐款流程。
    来参加慈善晚宴的一众人里，有些是真的矜贫救厄乐善好施，有些就只是为了来结识一点人脉，方便自己做生意。
    所以，捐款环节向来都毫不费力，不一会儿便已筹集两亿。
    这些宾客真正在意的，是捐款环节后面的酒会。

 第99章 不喜欢我不喜欢的人喜欢我

    比如杜存泽，主持人一宣布酒会开始，他就径直奔向白未曦而来。
    舒景刚刚已经因为杜存泽的事被白未曦和舒雪轮番训斥过了，他见杜存泽走来，立马识趣开溜，独自找许静檀去了。能少被牵连就不牵连，不然他这个食物链底端的生物又得成为出气筒。
    白未曦看到杜存泽手上抱着一个粉色礼品盒，猜测里面装的多半是她那晚跑丢的高跟鞋。
    人群中说话多有不便，白未曦拽住杜存泽的袖子，将他拖到落地窗帘与大门形成的一个封闭角落。
    白未曦之所以叫上自己来慈善晚宴，就是为了应付杜存泽。舒雪见杜存泽出现，出于对白未曦的保护，自然而然的跟在她身后也走了过去。
    “你叫杜存泽是吧？”
    在日思夜想的仙女白未曦面前，杜存泽小鸡啄米似的乖巧点头，完全不似平时在剧组呼风唤雨的导演做派。
    “我这个人呢，不喜欢绕弯子。”
    杜存泽比穿高跟鞋的白未曦还高出半个头不止，为壮声势，白未曦叉腰上前，一步步逼近杜存泽。
    “所以，我就有话直说了，我……”
    一句完整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白未曦就因被一块皱起的地毯绊住，“噗”的一声朝杜存泽迎面倒去。
    “未曦，小心！”舒雪连忙伸手去拉，但却与白未曦失之交臂。
    接下来的一幕，是舒雪想都没想过的画面。她上前插话也不是，转身离去也不是。感觉无论怎样，白未曦都会发脾气。
    只见白未曦双手撑在杜存泽肩膀，将杜存泽死死抵在墙角，而她因为摔跤的缘故，整个人倾斜式的倒在杜存泽身上，至于嘴唇嘛……舒雪不敢再细看。
    舒雪都替白未曦尴尬，赔了夫人又折兵。本来是来威胁杜存泽让他离自己远点的，结果……白未曦却见面就给人一热吻。
    这也太“威胁”过头了吧？
    杜存泽先是被白未曦摔倒的动作吓到怔住，但当他慢慢反应过来之后，又开始止不住的开心。虽然嘴被白未曦堵住说不了话，但杜存泽眼底的笑意都快汹涌成海啸夺眶而出了。
    白未曦的脸瞬间就窘迫到通红，她恨不能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按着杜存泽的肩膀借力站起来以后，什么话也没说，跟方才舒雪面对舒景的做法如出一辙，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目光局促呆木的转身就走。
    杜存泽却欣喜若狂的一把握住她的手，想要求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他害羞问道：“仙女，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吗？我……我对你也一样。”
    杜存泽可真是自信满满啊……
    舒雪终于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白未曦也不知是气杜存泽还是气自己，她“啊啊啊”的对着空气就是一套乱拳，像是拿定了莫大决心似的，她倏地一下又转过去与杜存泽四目相对。
    “谁跟你一样了？谁喜欢你了？你这个大叔怎么这么普信！？”
    杜存泽被白未曦骂的一愣一愣，但他见白未曦面露羞怯，还娇滴滴的嘟着嘴，只当白未曦是不好意思承认，便揉了揉后脖颈，笑嘻嘻的回道：“好好好，不一样就不一样嘛。”
    他将高跟鞋递还到白未曦手上，“只要咱们心里一样就行，对外你想怎么说都可以。”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白未曦被杜存泽气到语塞，心想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个智障？意思这么明确的话都能理解错？
    但她张了几次口想要反驳解释，却都是哑声。
    白未曦无语至极，气急败坏的将高跟鞋扔给杜存泽。然后又因为气不过，走了两步之后，又返回来踩了杜存泽一脚。
    杜存泽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觉得白未曦娇柔可爱，满眼宠溺的注视着白未曦，对她更喜欢了。
    在场唯一旁观者清的舒雪算是全看明白了，杜存泽根本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管白未曦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全盘接收。就像粉圈磕的某些假cp一样，糖点全靠自己找。
    白未曦见舒雪还在原地打量杜存泽，更是急躁起来，一把拽住舒雪的手臂就将其拉走。
    “这个慈善晚宴不参加了，我们现在就回去！”白未曦还没缓过气来，胸膛仍旧起伏不止。
    舒雪看了这么一出drama的剧情，现在单独在白未曦面前，笑意更是掩藏不住。
    “好啦好啦，既然是意外，那过了就过了，别再继续想。”
    白未曦气到跺脚，她向她的助理招手，示意助理把车开到宴会厅门口来。
    “太丢脸了，本姑娘活了二十七年，还从来没这么丢脸过。”
    舒雪跟在白未曦身后往厅外走，顺着白未曦的话安慰她：“幸好你是把他拉到那个小角落才开始说话，所以除了你们两个当事人之外，只有我一个人看见。别人都不知道的事，就当不存在，没事儿的啊，乖。”
    白未曦却大声反驳：“有事！有事！”
    “好好好，有事有事。”
    舒雪又继续安抚她：“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噢。”
    “你……还想着要跟凌衍复合吗？”
    舒雪一提凌衍，白未曦顿时就从尴尬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她开始怅然若失：“我很清楚的知道，我跟凌衍已经没可能了。但我心里确实还放不下他，所以回静海之后，才会去大学偷偷看他。可就算如此，即使他主动来找我求我复合，我也不会答应。”
    “小雪，你前两天将他骂走是对的，省去诸多麻烦。不过就算你不骂他走，我料定他也没胆量真来见我。”
    白未曦自嘲笑笑，“他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我一直知道。”
    见白未曦如此清醒通透，舒雪又不禁为白未曦感到难过。
    她拍了拍白未曦的后背安慰，继续刚刚没说完的话说道：“所以，为什么要这么着急拒绝杜存泽呢？”
    白未曦被舒雪的话惊到，转头对上她的眼睛。
    “尽管我跟杜存泽也谈不上太熟悉，但从我和他的几次接触看，他是个认真靠谱的人。并且，依我对顾煦的了解，他能跟杜存泽成为好朋友，那杜存泽的人肯定不会差。”
    舒雪继续往下讲，“虽然你跟杜存泽认识的过程有点无厘头吧，可这也间接证明他对你很上心，并且是个能持之以恒的人呐。这不比妈宝男凌衍强多了么？”
    白未曦摇摇头，即是在回答舒雪，也是在自省：“小雪，我这个人其实挺奇怪的，我好像从小就不喜欢我不喜欢的人喜欢我。觉得对我而言是个麻烦，下意识的就想要尽快处理掉。”

 第100章 这是干嘛？自杀？！

    舒雪虽然没有这种经历，可这话从白未曦嘴里说出来，她好像又能凭借这么多年对白未曦的了解而感同身受。
    舒雪没有再劝。
    感情的事，强求不得，用力过猛反而更容易适得其反。
    这时，两人远远看见白未曦的助理已经将车开了过来。
    白未曦便朝助理又招了招手，示意助理加快速度，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
    但一辆疾驰而来的橙色兰博基尼却方向盘一转，插到白未曦助理开的车前面，抢先开上了坡道。
    白未曦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又碰到个这样开霸王车的人，她的忍耐值瞬间爆棚，撩起裙摆就准备上前与之理论一番。
    舒雪还没来得及阻拦，两人却不谋而合的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怔在原地不敢动。
    只见许静檀气鼓鼓的低头往宴会厅外冲，舒景拽住许静檀的手臂，像只癞皮狗似的，一个劲儿的道歉挽留。
    许静檀却理都不理舒景，还差使自己的两个助理将舒景拉开，而她则径直走向了那辆插队上坡的兰博基尼。
    兰博基尼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好死不死的还在这时将敞篷降了下来。
    只看背影，舒雪和白未曦也能看出车里坐着的是一个与她们年龄相仿的英俊男子。
    看来，许静檀是已经名花有主，舒景这场历经两年的单恋即将画上句号。
    人男朋友都来这里示威宣示主权了！
    白未曦笑的有些幸灾乐祸，“哎哟哟，你弟弟今天是要大哭一场了。”
    这样的场景，舒雪早已司空见惯，她脸色都没有任何变化：“老天爷看不过去，终于出手拯救许静檀了。”
    舒景看见男子先是震惊，反应过来之后，便大力甩开许静檀的两个助理，又冲上前去哭天抹泪的挽留许静檀。
    但许静檀今天显然是被舒景气狠了，她没再如往常那般同舒景说笑，反手把裙摆一收，坐上兰博基尼扬长而去。
    许静檀一走，她的两个助理也不再拉拽舒景。
    舒景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宴会厅正门门口，风中凌乱。
    白未曦却顿觉自己心情大好，舒景都如此贴心的上演一出喜剧了，她哪里还有理由不开心？
    她豪迈的领着舒雪上车，大手一挥：“走，小雪，咱们买啤酒去！”
    白未曦的酒量比舒雪还差，啤酒是她唯一不会醉倒的酒类。所以，私下庆祝时，白未曦一般都会选择啤酒。
    舒雪见白未曦心情好转，乐于奉陪。两人去超市买酒转了一圈再回到朝雾宫，竟发现屋里灯已经亮了起来。
    可舒雪所住的别墅区安保严密，不可能进贼。
    还有谁会拥有朝雾宫的门禁密码？
    两人壮着胆子将门打开，便见客厅一地满是散落的啤酒瓶罐，而舒景则倚靠在沙发边沿，半躺不躺的醉倒在地毯上。
    好家伙，舒景究竟是怎么赶在两人前面回家，并且还醉成这样的？他是开了飞机吗？
    白未曦心里正吐槽着，却眼尖的发现舒景手里除了啤酒，还握着一把不知名的白色小药片，看动作是正预备往嘴里送。
    这是干嘛？自杀？！
    一想到这种可能，白未曦顿时慌了神。
    她快步迈上前去，一掌打翻舒景的手，然后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连打了舒景几拳。
    “你疯了！不就失个恋吗？至于自杀吗？你白姐我临结婚才被男人甩，也没像你这样寻死觅活！”
    舒雪更是恨铁不成钢，上前就直接给了舒景一耳光，怒斥道：“我看你就是从小被我们宠坏了！这么点小事都没能力承受！”
    舒景被这突然进门打自己的两人搞到愣神，他无语至极，酒瞬间就醒了：“我去！”
    “我说两位大姐！我拜托你们好好看看！”
    他将被白未曦扇飞的白色小药片重新捡回来，举到舒雪和白未曦面前，向两人近距离解释：“这是维生素c，好好看看，维生素c！”
    这下，换舒雪和白未曦尴尬了。
    两人面面相觑，默契的一左一右冲舒景谄媚笑道：“哎呀呀，你说说哪有人用啤酒吃维c的啊？我们还以为你想不开，慌着救你一命，就没仔细看。”
    舒雪跟白未曦的解释可把舒景给逗乐了：“合着，两位姐姐的意思是，这事儿还得赖我自己呗？”
    “不赖你，不赖你！”两人连忙否认，毕竟是她俩打人在先。
    白未曦连忙给舒景捶腿按摩，“是我不对，我给弟弟道歉，弟弟别生气，好吗？”
    白未曦这认错态度才对嘛！
    舒景顿觉神清气爽，他瞬间膨胀，竟敢勾手问舒雪：“二姐，你的道歉呢？你可好好说啊，说顺耳了小爷才原谅你。”
    舒雪是谁啊？
    她可是从血缘上就打小压制舒景长大的人，她能被舒景威胁？
    舒雪不惯舒景的臭毛病，她和白未曦救人还救出错来了？舒景既然怪她错打了一耳光，那她就再打舒景一耳光试试。
    她倒要看看，舒景还敢不敢再让她认错。
    舒景见舒雪抬手，瞬间会意，他慌忙捂脸，连声辩解：“没错没错，二姐你没错！都是我的错，都怪我自己早不吃维c晚不吃维c，偏偏要在你们回家而时候吃，是我自己没挑对时候！”
    白未曦笑到就快喘不过气，“小景啊小景，你可笑死我了。”
    一听白未曦这话，舒景又忍不住嘟囔抱怨，他故意阴阳怪气的反话正说:“我大哥一直提倡我们兄弟姐妹几个要平等和谐相处，只可惜这平等里面只有两个人，我这个老三从小被排除在外，没有荣幸。”
    “真是‘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得早’，都怪我对哥姐太爱，所以从小就是受气包。”说着，舒景作势便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白未曦更是笑到眼泪都快出来，她提着一口袋啤酒坐到舒景身边，强迫自己换气：“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能再笑了。”
    舒雪虽然对舒景的这些套路早就烂熟于心，但她也忍不住嘴角微抿。
    白未曦之前说的没错，舒景是整个舒家的开心果，他就像一轮行走的小太阳，走到哪里就把欢笑带到哪里。
    舒景其实一点也不气，虽然他白挨了几掌很冤，但他知道这都是因为舒雪和白未曦对自己关心，所以才会如此。换别人，可能他死在这里，都不会有人打个电话报警。
    他见自己买的啤酒刚好喝完，便将手伸进白未曦的酒袋，一边开啤酒罐，一边八卦白未曦道：“未曦姐，今天买这么多啤酒，怎么？庆祝你与杜导演好事将近？”

 第101章 如果你跳黄河都洗不清，要不改长江试试？

    “我好事将近你个头……”
    白未曦后半句的“我是庆祝你被甩”都还没说出口，她的手机就“滋滋滋”的振动起来。
    要不怎么都说舒景的乌鸦嘴开过光呢？
    赶早不如赶巧，只见杜存泽新发来的这条短信又自信满满的写着——
    “仙女，今天算不算咱们恋爱的第一天啊？童话故事里，王子用玻璃鞋找到灰姑娘，而我却用你的高跟鞋找到了你。下次见面，请务必给我机会，让我亲手为你穿上这双缔结你我良缘的鞋。另外，别忘了加我微信xxxxxx。”
    “完了。”
    白未曦大腿一拍，“这下我在杜存泽这个普信男面前，算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舒雪有一说一，不由插话道：“杜存泽在你面前的确是过度自信了一点，但他长得可不普通！之前网上不是有个什么排行榜吗，那榜单还管他叫娱乐圈最帅导演呢。”
    舒景也把脑袋蹭过来看短信。
    他从白未曦的态度中已经能明确猜出白未曦与杜存泽的发展如何，但他却还是按捺不住嘴贱，完全忘了今天这场乌龙之所以会发生，全是因他私联杜存泽而起。
    他挤兑道：“哟，都恋爱第一天了？进展神速啊，你刚刚把杜导演怎么了，人怎么一副小娇妻的模样？”
    舒景一边喝酒，一边戏谑白未曦：“如果你跳黄河都洗不清，要不改长江试试？”
    花里胡哨净整些没用的。
    白未曦忍不住翻舒景白眼，“还不都赖你！跳黄河，跳长江……你跳给我看看？”
    她继续吐槽杜存泽：“你们说这个人是不是觉得世界上的所有女人都喜欢他？他哪只眼睛看出我是在跟他恋爱了？”
    舒雪忍俊不禁，“你们俩今天话都还没说两句，你就直接上去给他一个‘大礼’，他误会了也很正常。事已至此，你干脆直接在短信里给他解释解释得了，免得见面又生波澜。”
    白未曦深以为然，立马低头编辑起回复短信。
    舒景却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好像一点都不懂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要是我跳了学姐就能喜欢我，别说跳黄河跳长江，就算是叫我跳海，我也敢去！”
    舒雪对舒景无语透顶，“既然许静檀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那你就别再纠缠人家。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的舒小少爷啊，你就积点德。”
    舒雪说的“许静檀已经有男朋友”这几个字在舒景听来，可谓是相当刺耳。
    “二姐，你怎么能说我纠缠学姐呢？我可前前后后喜欢了学姐两年，整整两年啊！”
    舒景说话向来夸张，他有些得意：“我对学姐是真心……而且，她应该也挺喜欢我的，刚刚见我嘴角起皮，还让我多吃维c。”
    舒景又将散翻在地的维生素c片捡起来，“喏，我也很听她话，回来就吃。”
    舒雪都被舒景的“言之凿凿”给逗笑了，她毫不留情的拆舒景台：“你又不是只喜欢了许静檀一个人两年，你同时喜欢很多人的这种海王式的单相思，怎么好意思拿出来讲？脸皮可真厚……戏弄他人情感，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我要是许静檀，早就报警抓你，告你性骚扰了！”
    姐弟俩的斗嘴太可乐，白未曦在旁边哈哈大笑，她想到许静檀方才那副炸毛的模样，怎么都觉得她不可能关心舒景。
    于是，白未曦便刨根问底的八卦起个中详情：“你说许静檀连你嘴角起皮这种小事都关心，那她究竟是怎么关心的？原话怎么说？”
    显然白未曦是问到梗结上了，舒景语调比刚刚低了一倍不止，他嘟囔着：“就是……就是跟我说话时凑巧看见了，就顺嘴关心了呗。”
    白未曦再次破案，一语中的：“石锤！说你嘴角起皮肯定是她怼你的话！还关心你？你不想想你让她在台上有多难堪？”
    白未曦说自己让许静檀难堪？
    天地良心！
    舒景顿时激动起来，“我是为了给学姐捧场！而且，学姐明明就是关心我！”
    可他明显底气不足：“虽然她这话的言下之意是说我凑太近，让我远一点，但是……她就是关心我的意思，不然谁在意这些细节啊？”
    瞧舒景这反应，白未曦和舒雪对事情已经基本了然。舒景说话向来夸张，半真半假，她俩都懒得再同他废话。
    两人默契抠开啤酒罐，干杯喝起来。
    舒景却还在一个人嘀嘀咕咕。
    或许是他方才喝下去的酒乱七八糟太多，窜上头的酒劲放大了他的情绪，舒景的声音竟渐渐呜咽起来。
    他自欺自艾：“我真是太惨了，学姐嫌我丑，说我嘴角起皮，还跟一个小白脸跑了……微博热搜还雪上加霜，说学姐热恋兰博基尼阔少，评论全是清一色的看我笑话，说我情场失意。而且，于叔给我说，连狗仔都跑到老宅蹲我了，想拍我为爱窘迫的画面。”
    原来这就是舒景不回家，反跑到朝雾宫喝酒的原因。
    敢情是把舒雪这里当成了避难所。
    舒景越说越伤心，直接嚎啕起来。
    他搂住舒雪的手：“姐姐啊，你可不能不管我啊！我真太惨了！爷爷把我所有的银行卡全都冻结了，我现在就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破产户。他正在气头上，我哪里敢回家，你可千万要收留我啊！”
    要不是舒雪嘴里的啤酒已经咽了下去，她可能真要被舒景给笑呛着。
    她像是在揉金渐层“招财”的猫头一样，“行，姐姐今天大发慈悲收留你了。反正我都养了一只‘招财’了，也不怕多你这么个‘进宝’。”
    舒景吸着鼻子仰头，他落魄至此，竟还不满意舒雪这个救世主的措辞：“什么意思？你这是把我当宠物猫呢？”
    舒雪眉峰微挑，“你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
    因为抵近年底，顾煦走后的十来天，舒雪都在巡视舒氏集团旗下的众多产业。
    本来，她作为集团总裁用不着每家子公司都亲自去跑，随机抽查几个即可。
    但舒雪想到，这毕竟是她回国接手舒氏集团后的第一年，舒庭之前的诸多设计安排，她不见得全都了解。
    出于对集团转型和利益最大化的考量，舒雪选择抓住年底总结的机会，将旗下所有产业全都摸查一遍。如此，既能了解舒庭之前的布局，方便她掌控集团，又能及时查漏补缺，减少损失。
    何乐而不为？

 第102章 为什么要说谎骗自己？

    舒雪抵达集团旗下的静海北郊商场时，商场的一众负责人早已在门口恭候许久。
    多日以来的连轴转让舒雪倍感疲惫，她已经不想再说废话。
    舒雪回国不过半年，商场经理没与舒雪接触过，只当这是舒雪为人高冷，不好相处。
    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在前躬身引领：“小舒总，这边请。”
    舒雪闷闷的“嗯”了声，跟着商场经理转向一楼化妆区。
    一个身着粉衣的中年女子，见舒雪身后乌泱泱的跟着一大群人，且负责管理商场的一干人等全都对其点头哈腰，猜到舒雪应该是个重要领导，便一路小跑过来，挡住了舒雪的去路。
    舒雪身后的保镖判断女子没有攻击之心，只是往舒雪身旁近了一步，没有做出任何明显防御的动作。
    反倒是商场的一众负责人像是与中年女子熟识似的，生怕女子在舒雪面前说出什么，齐刷刷的上前阻拦。
    商场经理急声道：“王女士，我们商场有专门处理顾客问题的部门，您这边乘电梯上9楼左转就是。”
    中年女子显然来过不止一次，商场负责人的套路她早已了如指掌，她斜撇了商场经理一眼，没将他放在眼里。
    今天有舒雪这么尊大佛在，她料定商场经理不敢对她做什么。
    舒雪看出中年女子是有诉求想找自己解决，事关集团口碑，她主动询问道：“王女士是？您在这家商场遇到了什么问题？”
    中年女子见舒雪态度客气，商场的一众负责人在舒雪面前更是大气都不敢喘，确定舒雪能解决她的问题，情绪便不如方才那般激动了。
    女子缓缓道：“领导，我不是一个斤斤计较耍无赖的人，但也绝对不会闷声吃暗亏。”
    从女子短短的一句话里，舒雪已经可以猜出——问题的梗结在于女子认为这家商场存在有遇事不作为的现象，并且导致了她的个人利益受损。
    舒雪保持职业微笑，继续道：“无论您在这家商场遇到了什么问题，您都可以告诉我，若是我力所能及可以解决的，我一定帮您处理。”
    有了舒雪这句话，中年女子的态度就更加从容了。
    “领导，你听听是不是这么回事。我在你们商场购物，出门发现下雨，我见门口只有一个服务员忙不过来，我没矫情硬让服务员帮我把车开到门口。我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自己淋雨去停车场开，我已经够仁至义尽了？结果转头过来，我就只是让你们服务员帮我看着我刚在你们商场买的东西而已，这都能给我弄掉？”
    舒雪大致理清了事情脉络，又问道：“那门口的监控看过了吗？或者说，当时门口的那个服务员有没有印象知道是谁错拿的东西？”
    商场经理抢在女子前面回答，尽量规避商场的责任：“舒总，当场我们就把监控调出来看过了，是一名散步路过的大爷拿的。并且也报了警。只是警察找到这个大爷时，这位女士的东西要么已经被大爷当做无用丢掉了，要么就是已经开封使用过了。”
    意思就是，没法按原样再还给失主。
    那么，这个中年女子的诉求应该就是照价赔偿。
    但既然已经报了警，又找到了偷窃财物之人，中年女子通过警察直接找那位大爷赔偿不就行了？
    商场最多担负一小部分责任，怎会无法圆满解决？
    舒雪心中虽是这样思量，但她作为集团负责人，却不能直接对客人说。并且，瞧商场经理无措的表现，商场肯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只是中年女子还没说。
    于是，她换了个委婉的说法：“王女士，能给我说说你理想的解决方式是什么吗？”
    中年女子如她自己所言，确实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人。
    “领导，那个偷我东西的大爷只能照原价赔偿我的一般损失物。但我里面还有个限量款的迪奥包包，是刚从你们商场专卖店买的。我为了避免淋雨，就一起放在商场门口让你们的服务员帮我看着。结果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却给我弄掉了！现在这款包已经买不到了，可我真的非常喜欢！”
    “当时的监控我看过了，并且还录了像。”
    说着，女子就将自己的手机打开，递到了舒雪面前给她看当时的影像。
    “领导你看，你们的服务员是不是已经发现这个大爷在拿我的包裹了？但他却只是看了一眼，光顾着给他面前的顾客送伞，压根没有上前阻止。我前脚刚走，你们的服务员不会就已经忘记我才是这个包裹的主人？”
    果然，商场存在失职。
    并且，一个限定款的迪奥包价值不菲，超过了商场一般赔偿的范围，也难怪商场一直拖着没解决。
    商场经理连忙解释：“舒总，商场设有专门寄存贵重物品的地方，这位女士既没有明确告知包裹里有限量款包包，也没有将包裹寄存到专门设立的地方。我认为……”
    一听经理还在推卸责任，中年女子顿时急切起来，“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要怪我自己咯？”
    “难道不……”
    舒雪的眉头不由皱起来，她纳闷商场经理的专业素质测评究竟是怎样通过的？怎么能当场和客人争执起来呢？这样岂不是让问题更难解决？
    “好了！”
    舒雪打断经理的话，转而对中年女子微笑道：“王女士，事情的经过我已经了解了，我们会赔偿个一模一样的包包给您。您这边方便给我看看您购买的商品照片或者小票吗？我看看是哪个型号，这样我好尽快让我助理去取来给您。”
    跟主要领导交涉就是爽快。
    女子的诉求得以解决，顿时喜笑颜开，“好好好，我手机里就有照片，领导，我马上给你看！”
    说着，中年女子又将手机举了起来。
    舒雪无意又瞥了一眼仍在播放中的监控。
    她的瞳孔瞬间放大。
    舒雪一把握住女子预备关闭录影的手，“等等！”
    夜晚九点的实时监控里，一个戴着黑色口罩和鸭舌帽的男子出现在微微细雨中。
    男子从跑车下来后，右转进了商场门旁的24小时便利店，购买了一袋面包和一瓶水。
    虽然男子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但舒雪仍能通过模糊的录影确定——这人就是顾煦。
    顾煦进超市买东西这件事，本身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监控时间，左上角赫然显示着是她领顾煦回家见爷爷的那天。
    并且，顾煦都没有换衣服，就穿着与她分别时的那件长款大衣。
    也就是说，顾煦那晚送她回朝雾宫之后，并没有前往静海机场，而是南辕北辙的到了静海北郊。
    他大晚上的到北郊干什么？
    为什么要说谎骗自己？

 第103章 他向你求婚？

    瞧监控视频里顾煦这副犹豫踟蹰的模样，他究竟是来北郊见谁？
    为免中年女子对视频中的顾煦起疑，舒雪没有拖动加载条看顾煦究竟是何时离开的。
    但看顾煦重新坐进车里后迟迟未动的状态，想来他是在车里纠结了许久。
    什么人、什么事，值得他如此郑重？
    中年女子见舒雪脸色陡转，担心舒雪反悔，忙问道：“领导，还要看包包照片吗？”
    舒雪神游在外的思绪被拉回，她又保持起一贯的官方微笑：“看，当然要看。”
    舒雪转头示意林岢上前，“等会儿，你拿着这款包的照片去他们总部取货，我会给他们新安省总部的负责人致电请她帮忙，你到了报我的名字就行。”
    林岢应声，迅速拍下中年女士相册里的照片。
    舒雪笑容可亲，温和到她自己都惶神，仿佛刚才她压根没在监控里看见顾煦，不知道顾煦撒谎骗她一样。
    “王女士，您看您是给个地址，我们给您送货上门方便？还是，您愿意和我的助理一起去仓库，现场核验？”
    中年女子也担心多则生变，毕竟这款包价值不菲，她没料到舒雪会如此爽快的答应照原样赔偿。
    “我直接跟你助理去总部仓库取，问题解决就行，不给你们多添麻烦了。”
    舒雪乐意之至。
    中年女子顺坡下驴，符合她心中预期。
    舒雪又朝林岢使眼色。
    林岢会意，带上中年女子转身离开。
    眼前的麻烦一解决，商场的一干负责人，尤其是商场经理，却更加惶恐不安起来。
    舒雪解决了外患，接下来肯定会立马调头处理他们这些内忧。
    而且，他刚瞧舒雪看监控的脸色不太好，怕是已经动怒。
    商场经理想辩解，却又拿捏不准舒雪的脾气不敢言。
    他正忐忑着，舒雪凌厉的目光便扫了过来。
    “郑经理，我觉得你有必要再去参加一次集团的新人应急公关培训。”
    商场经理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方才情急说错话，连忙认错：“小舒总，我刚说话没过脑子，下次一定不会了，我一定改！”
    舒雪心烦时不喜多话，更不会拿捏旁人撒气。
    她现在心里满是顾煦那晚欺骗她的事，没心思与商场经理费口舌。
    “顾客理赔虽然算不上什么大事，但对我们集团的口碑却尤为重要。”
    她目光扫过商场的一众大小领导，“就算对方有错，我们也只能不卑不亢有理有据的解决问题，不应该向顾客宣泄个人情绪。面对顾客讲究的就是：真诚服务，礼貌待人。”
    “是是是，舒总教训的对。”以商场经理的为首的一众人点头如捣蒜。
    舒雪快刀斩乱麻的收尾：“郑经理，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我要收到你针对此次事件的经验总结以及检讨书。我的邮箱，你知道？”
    “知道知道。”商场经理谄媚笑道：“小舒总就任第一天我就给您的邮箱发过工作报告了。”
    舒雪又闷闷“嗯”了声，正想让商场经理接着带自己巡视，她的手机却在这时响起来。
    她凝神一看，是白未曦的电话。
    她们几个朋友的习惯都是——若非急事，能发微信的就只发微信，毕竟工作已经够忙了，电话尽量少打。
    所以，白未曦这是又遇到什么麻烦？
    舒雪其实有些不想接，她自己的心情都尚且不佳，工作还有一大堆没处理，没有强颜欢笑安慰白未曦的精力。
    但她躇踌了片刻，还是划过绿键：“喂？什么事？”
    白未曦果不出舒雪所料的在电话那头大喊：“小雪！我真是服了杜存泽这个普信男！”
    白未曦话音刚落，舒雪就依稀听见几句起哄的“嫁给他嫁给他”。
    如此，舒雪倒是能提起兴趣来了，“他向你求婚？”
    舒雪不问还好，舒雪一问，白未曦就越想越生气，又不禁骂道：“对！这个脑残竟然直接跑到我工作室给我求婚！”
    “我分明在短信里已经跟他说的很清楚了。这几天他没再来找我，我还以为他脑子终于清醒了。没想到，我刚一推开工作室的大门准备出去吃饭，就看见铺天盖地的红玫瑰。他还说什么，他顿悟了，就算我现在不喜欢他，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希望我给他一个互相了解的机会。你说求人给机会，有像他这样单膝跪地直接求婚的吗？他脑子是不是有病？”
    “而且，我那个去，围观群众个个举着手机录影，吓得我立马社恐，手忙脚乱的又关门躲回工作室来了！”
    舒雪眉峰轻挑，瞧白未曦这喋喋不休的样子，哪里像社恐？
    “我现在就祷告这些人只是现场吃瓜，别在网上讨论让我上热搜，不然，我真是没脸见人！”
    说着，舒雪就听见白未曦在电话那头极具戏剧夸张感的假哭起来。
    跟舒景相比，不分伯仲。
    若不是自己从小和舒景一起长大，舒雪真要怀疑舒景其实是白未曦的弟弟。
    白未曦那头的剧情如此draa，舒雪按捺不住要戏谑她：“不上热搜恐怕不可能，杜存泽虽然不是什么大明星，但知名度还是挺高的。而且，圈里人都彼此脸熟，你和他的绯闻怕是不出一天就会传遍整个周国。”
    白未曦顿时生出一股悲凉之感来，“我的老天爷啊，我没脸活了……”
    “杜存泽这个狗东西，竟然敢跟姑奶奶玩赶鸭子上架这一套，从今天起，我与他不共戴天，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以后见面都得给我绕道走！”
    舒雪又不是不了解白未曦的为人，若是她真有她自己说的那么狠，那她怎会被凌衍反复伤害？
    不怪舒雪不信，“你要跟他共什么天？‘良辰美景奈何天’？”
    一听舒雪这瞧不起人的语气，白未曦瞬间斗志满满，“你等着看，我非得让他也这么丢脸一次，让他以后在静海混不下去。”
    白未曦想到顾煦与杜存泽的关系，又不得不叮嘱舒雪：“你不准跟你们家顾煦说哦，免得他给杜存泽这个脑残泄密。我得出其不意，让杜存泽手足无措，这样才有报复人的快感。”
    白未曦的话让舒雪忍不住联想——顾煦之所以撒谎，会不会跟白未曦现在叮嘱自己的情况一样，答应别人不能说？
    她又忆起前不久顾煦与王黎雯传绯闻的误会，顾煦为人坦坦荡荡，没做任何违背公序良俗的事情。
    她不应该又胡思乱想自乱阵脚的。
    顾煦之所以这么做，肯定和之前一样，有他自己的原因。
    谁又没有一点小秘密呢？
    作为情侣，自己应该在未知全貌之前，坚定相信自己的爱人。

 第104章 你这可就是知三当三啊！

    白未曦与舒雪相识多年，她也同样对舒雪了然于胸。
    就凭舒雪这片刻的停顿，白未曦便已猜出舒雪有心事。
    “小雪，你怎么了？最近巡视集团太累？”
    舒雪苦笑，“其实还好。”
    白未曦一锤定音：“那就是心累了。”
    “对。”
    仿佛心中的晦暗被人窥见，终于得以重见阳光。
    舒雪踱步到电梯拐角，避开身后人群，原原本本的将自己方才发现的事讲给白未曦听。
    “我刚得知顾煦骗了我一件事。虽然经过上次之后，我没有多少不安的情绪，但是，心里却总感觉闷闷的。”
    “我带他见爷爷的那天晚上，他并没有飞回西北，反倒是在把我送回朝雾宫之后，背向而行的来了静海北郊。”
    白未曦不禁纳闷，时间过去也有段日子了，舒雪今天怎么会发现？
    她担心舒雪关心则乱被人利用，“谁告诉你的？小心被骗。”
    舒雪有些无奈，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很容易被男人骗？不是像白未曦这样在旁边提醒，就是像爷爷那样要赶在前面替她把关。
    似乎……她这个当事人心中没有沈持钧留下的阴影，反而身边这些关心她的人却全都整盘接收，视她爱的男人如洪水猛兽。
    舒雪解释道：“是我自己在监控看到的，并且我等会儿还准备去监控室把完整的视频调出来，从头到尾看一遍。”
    “哦哦。”
    如此，白未曦便放下心来，她没有胡乱揣测：“你现在怎么打算？要不要直接问顾煦？”
    舒雪在电话这边摇了摇头，“我不打算问，他不想我知道肯定有不想我知道的原因，就像上次王黎雯的那个事一样。”
    “我跟顾煦认识这么久，他做事一直都有原则，这点我还是确定的。”
    白未曦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小雪，有一说一，你跟顾煦认识不过半年。我忘了之前是在哪本书上看到的，说人在社交场合打造的人设面具，一般都要一年以上才会摘下。”
    舒雪真是搞不懂白未曦的立场。
    一会儿她是在替顾煦辩解，一会儿她又站到对面，怀疑起顾煦品性。
    舒雪都要被白未曦给搅昏头了。
    她只得默默道：“嗯，我心中有数。”
    ……
    直到腊月，静海都没有下雪。
    但这并不代表静海冬季偏暖，反而因为海边城市湿度大，加上不南不北的地理位置，静海的冬季湿冷蚀骨。
    集团的工作几乎全都已经收尾。
    虽然还有几天才放春节假，可人心浮动之下，舒雪也懒得再去集团坐镇，索性让大家在最后的几个工作日轻松一点。
    何况，今天的日子有些特殊。
    腊月二十二，是舒老爷子的生日。
    舒雪七点就已自然醒，她听着舒景一大早就在隔壁弄得叮当作响，从舒景的反常作息时间里，猜出舒景是在为爷爷庆生做准备。
    有时候，舒雪不得不羡慕舒景的神经大条。
    同样是惹爷爷生气不敢回老宅，但舒景过两天就能忘却当做无事，而她却做不到，扭扭捏捏的还像个小朋友。
    微信上，顾煦说他登机的信息停留在半小时前。
    掐算时间，他应该六小时后会在静海机场落地。
    想到这里，舒雪又止不住欣喜，距离上次她与顾煦见面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
    并且，顾煦拍完这部谍战剧会有二十来天的假期。
    屋外的噪音越来越近，舒景随身放着说唱歌曲，推门而入。
    他见舒雪卧室漆黑一片，只有一方手机屏幕闪烁着蓝光，不由吐槽舒雪道：“哎哟喂，我的姐姐诶，十点半了，你怎么还在做睡美人呢？你忘了今天是爷爷生日？”
    见舒雪没有吱声，舒景便猜出舒雪心中是在摇摆些什么。
    他按亮卧室里的所有灯，坐到舒雪床边拉她起床。
    “二姐，你多学学我，脸皮厚一点。”
    “咱们舒家本来就人丁稀薄，爷爷这次虽然不是整寿，没有大办，但不请自来的肯定大有人在，我们可得回家给爷爷撑住场面。不然，那些人该在背后嚼舌根了。今天有外人在，爷爷绝对不会冲我们发火，正是我们跟爷爷彼此下台阶修复关系的好时候！”
    “更何况，今天大哥会给爷爷祝寿，不管是电话还是视频，你不想跟大哥说说话吗？”
    舒景才是这世上活的最通透的那类人。
    平时嘻嘻哈哈的像是缺心眼，但却什么都看破不说破，心中有秤衡量。
    舒雪瘪瘪嘴，还是没想好怎么面对舒老爷子：“我跟你的情况不一样。你是经常这样，爷爷都习惯了。可我……从来没和爷爷对冲过。”
    舒雪这话，舒景就不得不反驳一二了。
    “有什么不一样？你为了男人，我为了女人，不都是一类事吗？而且，我是丢脸丢上热搜，你是秀恩爱秀上热搜。怎么也应该我更尴尬才对，你就别抢我的c位了。起床起床，快起床。”
    舒景这样说，舒雪心里好像的确好受许多。
    她撑着床沿坐起来，“回家之后，你得随时跟我在一起，我琢磨着爷爷这次过生会请贺家人。”
    舒景一品舒雪这话里的意思，忍不住就乐了：“敢情就是让我给你贴身背锅呗？爷爷有火先往我头上发？”
    “行，没问题，你都大发慈悲收留我还给我发零用钱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不讲义气。”
    舒景一拍胸脯，“你就安安心心做你温柔端庄的舒家二小姐，其余的包在我身上。不管爷爷要给你介绍什么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我全部给你搅黄。”
    这下，舒雪彻底没有后顾之忧了，她将被子一掀，准备下床。
    舒景跟在她背后问道：“贺见深最近找过你？你这么防着他？”
    舒雪走到卫生间挤牙膏，一边刷牙一边回道：“来集团找过我两次，但我都以工作忙给推了，没见面。”
    舒景对贺见深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感，他得意道：“都是追人，他半个月没见到你一面，我好歹还见过学姐一面。”
    一听舒景这话，舒雪作势就要给他一拳：“许静檀都有男朋友了，你还纠缠不放？你这可就是知三当三啊！”
    舒景挡下舒雪的手，不耐烦道：“哎呀，我知道，我没纠缠。在一个饭局上偶然碰见的，中间隔着两桌，我就远远看了眼。”
    舒雪吐掉泡沫，冲着镜子里的舒景满意点点头：“那就好，咱东边不亮西边亮，不在一棵树上吊死。”

 第105章 牛不喝水强按头

    然而，舒景的表情却明显心有不甘：“我总觉着，学姐身边的那个男人不像男朋友，他俩一点情侣之间的亲密举动都没有！所以，我确实还想再试试。”
    舒雪还以为自己这次终于能和舒景把话说通，结果还是在对牛弹琴。她忍不住翻白眼，越过舒景去够洗面奶，“懒得管你。”
    舒雪破罐子破摔，干脆怂恿舒景道：“去追，去见棺材，去跳黄河，去撞南墙撞到满头大包。”
    舒景知道舒雪是在洗刷自己，他眉峰一挑，识趣的开始往外撤：“只要我证实最近呆在学姐旁边的男人不是她男朋友，那我就不是小三。”
    舒雪还从没见过有像舒景这样把自己挖墙角说的如此清新脱俗的人，她将满手的水洒向舒景，逐客。
    舒景灵活的把头一歪，刚好全部躲过。
    “嘿！嘿！没撒中！”
    他懒洋洋的得意挥手：“你快点化妆，我在楼下等你。”
    ……
    按照舒家的老规矩，生日正宴一般都摆在正午。
    但因为舒雪起床迟，再刨去化妆和路程用时，两姐弟抵达舒家老宅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四十。
    “哇哦，今天来的人还真不少。”
    舒景下车将车钥匙抛给门口佣人，打量着门前停车场的一众车辆说道：“二姐，你看到贺见深的车没？他来了吗？”
    舒雪没有搭理舒景，门前人多眼杂，全是舒老爷子的眼线。舒景说话真是不挑地方，他干脆直接拿个大喇叭问好了。
    林岢从宅子里小跑过来，万分庆幸：“舒总，你可算来了。”
    舒雪将自己准备的礼物递给林岢拿，“我说过我赶得上，你不用来接。”
    舒景挤过来插嘴：“当然赶得上，也不看看本少爷的车技在静海排名第一多少年了。”
    舒雪充耳不闻，接着问林岢：“你去蓬莱苑看过了吗？今天来了哪些人？”
    林岢紧跟在舒雪身后，如实回答：“除了舒家亲戚和朋友，来的大部分都是舒氏集团的商业合作伙伴，舒总几乎都见过。另外，亚线传媒也来人了。”
    舒雪不由一怔，反问林岢：“亚线传媒？顾煦公司？”
    林岢点头：“对，但其实也就只来了杜存泽杜导演一人。”
    舒雪不禁好奇：“他拿亚线传媒的拜帖上门？”
    林岢又继续解释道：“我问过了，他是亚线传媒夏总的侄儿，夏总没有结婚没有孩子，他是夏总钦定的唯一继承人，刚开始接触公司业务不久，就没有对外公布。所以，他便以舒氏集团日后要开办娱乐公司，亚线传媒想要合作为由，拿着亚线传媒的帖子上门给老爷拜寿。”
    “杜存泽藏的够深啊……”
    舒雪不由感叹，她猜到杜存泽今日来舒老爷子寿宴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要不是为了追未曦，我们还不知道他的底牌。等于说，他算是顾煦的半个老板了？”
    林岢接着舒雪的话往下：“舒总料事如神。他一来就尝试靠近白小姐，只是今天白家来人颇多，又知道他之前给白小姐求婚上热搜的事，没让他成功。”
    舒景再次插话，提问：“那华文影视有人来吗？”
    林岢当然知道舒景什么意思，他嘴角上扬笑道：“等舒氏集团的娱乐公司真正办起来，许小姐或许就会出现在舒家的宴会上了。”
    言下之意，今天恐怕只有作为晚辈的华文一个人前来。
    林岢的回答就像画饼，舒景听来舒心：“或者，学姐作为孙媳妇，也能出现在舒家。”
    舒雪发笑，怼舒景道：“又在做白日梦。”
    “怎么能叫白日梦呢？学姐一定以及肯定会成为舒家孙媳妇！二姐你就等着瞧！”
    眼下寿宴就快开席，宾客也都已经陆续落座，从老宅大门走到蓬莱苑至少都需要十分钟。
    时间不待，舒雪不再同舒景贫嘴。
    她加快步伐走在最前，像是在穿越实景迷宫一样，经过长廊、湖泊、画舫、拱桥、小溪、假山和花园之后，终于赶在舒老爷子进场前，来到了由室内戏院临时改成的宴会厅。
    她走到舒老爷子身边，从于管家手中搀过舒老爷子，低声道：“于叔，交给我。”
    舒景也小跑过来，走到舒老爷子的另一侧。
    舒老爷子欣慰看着自己的孙子孙女，语气撒娇的埋怨道：“还以为今天的生日要我老头子一个人过了。”
    舒雪和舒景对视一笑，惭愧道：“怎么会？”
    金丝楠木大门开启，厅内掌声雷动。
    众目睽睽之下，舒老爷子走到了戏台前向众位宾客致谢。
    “各位不辞辛苦，远道而来为某庆生，某不胜感激。略备酒菜不成敬意，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各位多多包涵。预祝各位今日在寒舍玩的尽兴！”
    舒老爷子话音落地后，舒家晚辈以及一些亲朋好友商业伙伴，难免不接过话筒说几句恭贺之词，再献上寿礼。
    等到一切繁文缛节落毕，舒雪陪舒老爷子坐回主桌用饭，舒雪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贺见深就坐在她对面，并且正满眼亮星星的冲她招手微笑。
    “我去！”
    舒景按辈分坐到舒雪身侧，他发现贺见深后，忍不住贴到舒雪耳边惊讶道：“爷爷把贺见深安排到这桌，不就等同于是在向大家宣布，贺见深他已经半只脚迈进我们舒家的大门了吗？爷爷还真是犟，牛不喝水强按头。二姐啊，你可要顶住！”
    舒雪装作看不见贺见深，只盯着面前最近的菜，她小声问舒景：“你包管帮我把婚事搅黄的话都说过两三次了，你到底有没有办法？”
    一听舒雪质疑，舒景顿时激动起来，他又重新贴到舒雪耳边，连声应道：“有啊，怎么没有！”
    “我可都查到了！这个贺见深啊，可不像他面子上的这么天真无邪，你就瞅他长得这张红颜祸水的脸，桃花就只会多不会少！”
    “但是他这方面做事比较隐蔽，明面上没有任何负面新闻。而且，他这人确实脑子聪明，成绩可好可受欢迎了。”
    舒景自己都说这些是明面上的了，那舒雪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又不是没自己调查过。
    “说些我不知道的。”
    舒雪觉得，她要是不打断舒景，舒景能现场给她编一部短篇小说出来。
    可舒景这小子这么能说，小时候写作文怎么回回交白卷呢？

 第106章 二姐啊，你可别冲冠一怒为红颜。

    舒景抬手捂嘴，“这事儿啊，是我一个兄弟的兄弟帮忙问到的。说贺见深之前在国外好像把一个女孩儿的肚子搞大了，但是贺见深不想认，说不是他的种，最后那个女孩儿实在没法了，就自己去把胎打了。”
    “什么！”
    这回换舒雪惊讶了，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贺见深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背地里却玩的这么花？
    她一时没克制住音量，舒老爷子难免咳嗽两声提醒她。
    “你们俩吃饭别交头接耳，显得我们舒家人没规矩。”
    舒雪乖巧笑着点点头，她将身子往前躬了些，刚好挡住舒老爷子的视线，接着暗度陈仓。
    舒景心领神会，继续贴在舒雪耳边低声道：“这事儿，不太光彩，贺见深自己不会说，那个女孩子也没说，所以没几个人知道。我估计爷爷查贺见深的时候也没查到，所以爷爷才对贺见深评价颇高，才敢放心把你介绍给他。”
    “本来，我是打算找机会把这事告诉爷爷的，我这里还有那个女孩子怀孕的b超单呢！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后面我不是也惹爷爷生气了嘛，一直住你那里没回来过。再加上，我又看你年底事多，每天都在集团忙。你没问，我也就没拿出来说。”
    舒雪冷哼道：“什么我不问你不说？我看你就是把心思全放到许静檀身上，没功夫搭理我这个姐姐罢了，弟大不中留。”
    见自己被舒雪拆穿，舒景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两声，讨好道：“哎哟，咱俩谁跟谁啊，都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我肯定一直把姐姐放心上！只是最近事多，又有个轻重缓急的……”
    舒雪吃进一口菜，思索片刻后，打断舒景：“小景，干脆择日不如撞日，免得夜长梦多。顾煦昨晚杀青，今天下午就要回静海了。”
    舒景被舒雪惊到双目圆睁：“你确定要今天给爷爷说？！二姐啊，你可别冲冠一怒为红颜。寿宴这么多人，你选今天？”
    舒雪无语的白了舒景一眼：“咱们舒家只有一间房吗？爷爷吃完饭不午休？爷爷都这个岁数了，什么风浪没见过，不会因为一个贺见深就影响心情的。”
    她端起橙汁装作喝水的模样，接着往下说道：“只是这话由我来说不合适，爷爷会怀疑我是为着顾煦栽赃陷害贺见深。所以你说最好，并且啊，我得装作事先不知道，这样才能撇清我指使你的嫌疑。”
    舒景不得不对舒雪佩服的竖起大拇指，“二姐，高，真是高。”
    “风险全部我来承担，你坐收渔翁之利。你保证爷爷不会发火？今天可是他的寿宴……”
    舒雪按下舒景的手，“咱们这可是互惠互利，怎么成我一个人占便宜了？”
    舒雪示意舒景吃饭，不要引人注意：“你就放心，依我对爷爷的了解，这种事，他犯不上发火。只要你按我教你的话去说，一定不会有问题。”
    俗话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他既然想乘凉，那么力所能及的帮帮忙也没什么大不了。
    舒景下定决心，“行，那爷爷午休时，我就跟过去说，你做好随时接受召见的准备。”
    ……
    午饭结束，大部分宾客打声招呼便都离去了，只剩下小部分舒家亲戚和朋友仍留在舒家老宅，借舒老爷子过寿的由头联络感情，聚在湖边船舫和听雨阁打麻将。
    杜存泽见白家人悉数往听雨阁去，自然也就舍不得走了。
    但他之前给白未曦求婚的事办的太过莽撞，白家人知道白未曦对他无意，全都防范着他。
    杜存泽今天一句话都没和白未曦说上。
    人群一散，舒雪即刻就发现了他。
    舒雪站在湖边梅树下，双手怀抱，打趣式的注视着杜存泽的一举一动。
    杜存泽在白家人那里再次铩羽而归，扭头便察觉到了站在对岸看自己的舒雪。
    他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朝舒雪挥了挥手，沿着湖边长廊向舒雪小跑而来。
    舒雪只觉得杜存泽与她初识时相比，人设落差太大，有些好笑，完全没注意到贺见深从她背后的蓬莱苑里走了出来。
    “姐姐在笑什么？这么开心？”
    舒雪还以为身后来人是舒景，正想反问他怎么还没去舒老爷子卧房，扭头却发现是贺见深。
    她神情愣了一下，略微尴尬的笑道：“你也留下来打牌吗？我还以为你在国外长大，不会麻将。”
    “我确实不会打，我留下是想多和姐姐待会儿。姐姐工作太忙了，这半个月都没见到你。”
    贺见深装作听不懂舒雪的话外之音，将手中的两杯咖啡举起来让舒雪挑选。
    “我借花献佛，看见你们家准备的咖啡不错，就让师傅做了一杯卡布奇诺和一杯冰美式，姐姐你喝哪杯？”
    寒冬腊月，舒雪不吃凉物。
    她将手伸向卡布奇诺，没让贺见深难堪，“就这杯。”
    听出舒雪言语中略带勉强，贺见深又开门见山的问：“姐姐是不喜欢喝咖啡，还是不想见我？”
    舒雪又被贺见深的直球给怔住了，她只好讪讪笑道：“平常不怎么喝咖啡，就连喝茶我也喝的很淡。我有睡眠障碍，所以吃东西会忌口。”
    舒雪给出的回答，贺见深心满意足，他扬眉笑了笑，紧跟着又问：“那姐姐还有其他什么特别的习惯，统统都告诉我，我想照顾姐姐的衣食起居。”
    舒雪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小朋友弄到哑口无言。一向自诩情商高善交际的她，短时间内竟想不出一个不让自己为难同时也不叫对方难堪的两全之法。
    但好在杜存泽已经从湖对岸走了过来，他刚好听见了最后一句直言要挖顾煦墙角的话。
    他自作主张替舒雪回绝：“舒总有什么习惯喜好，小朋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好兄弟自己会照顾好舒总的，你这么个外人多有不便。”
    “好兄弟？你是顾煦朋友？”
    年轻人脑子转的就是快，贺见深在须臾之间便理清了人物关系。
    他没将杜存泽放在眼里，更没有任何杜存泽期许的负罪感。
    舒雪作为当事人都没发话，杜存泽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来充当什么发言官？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第107章 真诚才是唯一的必杀技？

    “对！”
    “顾煦……”杜存泽抬手指向自己，满脸狂拽：“我兄弟。”
    他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贺见深，“你看不出来舒总不想理你吗？明知对方有男朋友还在这里纠缠，要不要脸？”
    “你！”
    杜存泽把话说的既直接又难听，贺见深下意识的想上前教训他。
    舒雪眼疾手快，立马站到两人中间充当和事佬，挡下贺见深。
    舒老爷子的寿宴，宾客却在舒家老宅大打出手，这样的新闻传出去，不免要被人笑话一场。如此，不仅当事人掉面子，舒家脸上也无光。
    “贺见深，谢谢你的咖啡。”
    舒雪为贺见深指路，“我和杜存泽有事要单独商量。那座石拱桥过去二十米，穿过听雨阁背后的垂花圆拱门，就是我们老宅最大的一个花园。眼下梅花开的正好，你坐在梅亭喝咖啡，一定别有一番风味。”
    “好。”
    舒雪说有事需要处理，贺见深自然识趣。
    但贺见深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生怕杜存泽会因此觉得自己是怕了他，落于下风。
    他挑衅之意不减，用食指指着杜存泽道：“姐姐让我走，我才走的，你别得意，我才是舒雪姐姐正牌的未婚夫。”
    贺见深又拿“未婚夫”这几个字当免死金牌到处说，舒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看到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拽小伙自以为是的威胁自己，杜存泽忽然就乐了。
    贺见深听见杜存泽的笑声，以为杜存泽是在嘲笑他，走出两步后又回头瞪了杜存泽一眼。
    杜存泽朝贺见深离去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问舒雪道：“你爷爷这是从哪里挖掘出来的愣头青，还安排给你当未婚夫？别说照顾你了，他自己的一日三餐衣食住行都还得靠别人帮忙？”
    舒雪从杜存泽愤愤不平的话语里，仿佛能窥见几分顾煦吃醋的模样。
    她莞尔一笑，将贺见深递给她的咖啡放到旁边的小茶几上，反问杜存泽道：“还想见到未曦吗？”
    杜存泽瞬间摆正态度，想起自己过来找舒雪的正事，谄媚道：“想！”
    “舒总，麻烦你叫上你助理或者你弟弟，然后再加上仙女，咱们四个凑一桌麻将如何？”
    舒雪听着从湖上传来的几道听雨阁里的说笑声，挑了挑眉：“刚进去那么多人，会打牌的应该早就把机麻桌占完了。”
    “没呢！”
    杜存泽没领会到舒雪话中的意思，“我刚在门外远远瞧了瞧，还有张空桌子，而且仙女没打牌，坐在她爸身边抱膀子。”
    “那是因为，她不会打牌。”
    舒雪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西。
    “你也别光想着一个劲儿的往她跟前凑了，今天白家这么多人在，未曦只会对你感到尴尬。”
    杜存泽垂头丧气，“可是，如果错过这次机会，我估计更见不着仙女的面了。”
    舒雪继续提点道：“静海就这么大，想见面还不容易？你之前就是太着急，适得其反，未曦才会一直躲着你。”
    “真诚才是唯一的必杀技啊，杜大导演！两个人还没互相见到对方的真心，防备都还没完全卸下来，你上来就搞什么求婚，除了被未曦当做流氓，我想不出其他任何可能。不是我想吐槽你，你拍了那么多恋爱偶像剧，怎么到了需要自己亲身实操的时候，却一点都发挥不出来呢？”
    “真诚才是唯一的必杀技？”
    杜存泽颔首认真思考舒雪的这番话，“你们女生不是总说‘城春套路深，唯有套路得人心’吗？”
    舒雪觉得沟通费劲，叹了口气。
    她想不明白杜存泽都37岁了，怎么情感经验还不如自己？
    “套路是高阶手段，目前看来，你还是只菜鸟。菜鸟唯一具有攻击力的，只有真心。”
    “明白吗？”
    杜存泽似懂非懂，“哦哦”了两声，又追问道：“那我应该怎样让仙女看见我的真心呢？”
    他拍舒雪马屁：“舒总当初追阿煦的时候，手段怎一个高妙可言！不知道……能不能指点我两招？”
    舒雪从杜存泽身上总算知道什么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之前她还一直觉得杜存泽是个顶顶机灵的人。
    没想到杜存泽现在主动载到白未曦手里去了。
    这世上之事，还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舒雪也没跟杜存泽绕弯子，开门见山道：“杜导演，实话实说，就我个人而言，我挺看好你的。我不知道你有没有问过未曦的过往，我觉得你的性格和阅历，跟未曦十分般配，或许能够治愈她。所以，我才会主动帮你。”
    既然舒雪也说到了这里，杜存泽直言道：“她的过去，我听阿煦提过两句，大概知道她在上一段感情中受了伤。”
    见杜存泽了然，舒雪便继续往下说：“我觉得你今天没有再在这里等未曦的必要了，她对你心有芥蒂，白家人不会让你见她。还不如后面寻个只有你们两个人的时候，开诚布公的跟未曦聊一次，把你的真心掏出来给她看，然后再慢慢感化她，让她愿意试着了解你。好过你现在守株待兔，胡乱出招。”
    杜存泽大概是真听进去了，他忽然就很感慨：“舒总说得对，我太急于求成，关心则乱。”
    舒雪微微一笑，贴近杜存泽悄悄道：“今年的正月初三，2月13号，是未曦28岁的生日。还有十来天，你好好准备。”
    杜存泽喜不自胜，如获至宝：“好好好！谢谢舒总！”
    他转身就往老宅大门跑去：“我现在就回去准备！多谢！多谢……”
    直到杜存泽声音飘远，舒雪才从一众杂音中听出有道笑声在她身后不远处。
    舒雪蓦地转过身去，意外竟是沈秉轴。
    回家这么一会儿，她好像还真没见过沈家人的面孔。
    “秉轴哥。”
    舒雪打了声招呼，左顾右盼看沈秉轴身后还有没有跟着其他人。
    沈秉轴知道舒雪是在找沈持钧的影子，朝她招手：“不用看了，我今天一个人来的。”
    舒雪对沈秉轴的回答些许有点惊讶，她没料到自己的内心想法会这么容易被沈秉轴洞穿。
    舒雪缓步走到沈秉轴身边，顾左右而言他：“你一个人？沈爷爷也没来吗？”
    沈秉轴也不怕舒雪尴尬，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爷爷见持钧回国后对你尤为上心，便向舒爷爷提出想要撮合你们两人。舒爷爷没答应，两个人起了点龃龉。不过你放心，我瞧着他们两个老年人就是互相在等台阶下罢了。所以，我爷爷今天没好意思来，就让我一个人过来送礼了。”

 第108章 你是最容易致使他身体劳累和情绪波动的嫌疑人

    沈秉轴不把这当回事，舒雪就更得镇定自若了。不然，反而显得她好像还对沈持钧念念不忘似的。
    舒雪冷淡的“哦”了声，转移话题吐槽道：“秉轴哥，我发现你还真是咱们静海市的小灵通啊，哪里有八卦，哪里就有你。老实交代，什么时候过来的？听见多少了？”
    沈秉轴戏谑一笑：“不多不少，刚好听见好兄弟替你男朋友打抱不平。”
    那不是几乎全都听见了？
    舒雪感到尴尬，理了理鬓角，没有接话。
    沈秉轴打量舒雪见到他的神色无恙，又试探问道：“最近……持钧没给你添麻烦？”
    不知是否是舒雪的错觉，她竟从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沈秉轴脸上瞥见了一闪而过的忐忑局促。
    沈秉轴干了什么亏心事？
    她没明白沈秉轴突然提沈持钧干嘛，只当做一个新开的话题，顺嘴说道：“没有啊，好些日子没见了。”
    舒雪拿出一副主人家的款儿，故作镇定：“他人呢？又出国了么？今天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听见舒雪的回答，沈秉轴暗暗松了口气，笑道：“我爷爷不是跟舒爷爷闹了点小矛盾嘛，怕持钧出现在寿宴上，反惹舒爷爷不高兴，就没让他来。”
    舒雪又“哦”了声，随意找了个沈秉轴可能关心的话题闲扯：“爷爷刚午休去了，大哥那边的时差有六个小时，现在多半还在睡。所以，你如果要等大哥视频过来，再一起给爷爷拜寿的话，估计还要两小时左右。”
    提到舒庭，沈秉轴就难掩得意，他打开自己的手机微信，向舒雪炫耀道：“你哥刚醒15分钟，正在洗漱，最近的早上八点都有复健项目。”
    舒雪瞧着舒庭与沈秉轴的对话框，聊天记录不断更新，惊讶的瞪圆了眼睛：“我哥原来能用微信啊！那他不联系我和小景！！！爷爷要他安心休养，还派了人随身照顾他，我一直以为他联系你都得偷摸呢！”
    “没想到……”舒雪抬眸瞪向沈秉轴这个共犯，“你俩早就正常通讯了。”
    沈秉轴连忙撇清关系，“诶，你要怪也只能怪你爷爷，怎么也赖不了我和舒庭！”
    “虽说你哥这病确实不宜身体劳累和情绪波动什么的，但是，你爷爷也太……‘矫枉过正’了？适当社交，才有利于你哥恢复。你都知道你爷爷派人照顾你哥压根就是监视，那他怎么还敢明目张胆？他刚出国的第一个月，我怎么都联系不上他，找人查也查不到，真是要把我给逼疯了。”
    沈秉轴越说越激动：“你爷爷自己倒是每天都能获得你哥的信息，隔两天还能视频联系一次，可他却完全不考虑我和你哥的感受。要不是静海这边的工作放不下，我当时真想飞去欧洲，挨个挨个的自己找了。”
    沈秉轴又忽然羞涩一笑，“但好在你哥脑子灵光人格魅力大，很快就感染策反了你爷爷派去照顾他的那两个人。”
    沈秉轴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瞥向舒雪，“你自己说说，好不容易买到一部新手机，能用来联系你和你弟，让你爷爷察觉吗？那不成自找麻烦了吗？反正你爷爷有办法联系到他，你们两姐弟想见哥哥，找你爷爷不就是了？”
    “哪像我啊，被你爷爷重点防备，真惨……”
    沈秉轴难得如此不藏于心，而且又有理有据，堵的舒雪刹那间都不知该如何反驳他。
    舒雪嘟囔道：“还不是因为，你是最容易致使他身体劳累和情绪波动的嫌疑人？”
    听见舒雪这话，沈秉轴先是诧异，而后嘴角又不受控的上扬起来：“多年不见，小雪果然是大人了，竟然都会开颜色玩笑洗刷我了？”
    舒雪又瞪了沈秉轴一眼，她一如既往讨厌沈秉轴这张刻薄人的嘴。
    “别发牢骚了，你已经很幸福了！这几个月，我和小景连一句话都没跟大哥说过。现在之所以没走，就是猜到大哥应该会给爷爷拜寿，想蹭着和大哥说两句话。”
    她伸手去拿沈秉轴的手机，“手机借我和大哥聊聊。”
    沈秉轴既惊讶又得意，“你爷爷做事这么绝呢？除了他，你们谁也联系不上舒庭？”
    舒雪瞧了眼沈秉轴咧到露出八颗牙都不止的嘴角，怼他：“对，你是我大哥心里最特别的存在！别美了，手机给我用用。”
    真不怪沈秉轴小气谨慎，实则是舒雪自己没机缘，今天时间不凑巧。
    于管家左手撩起长衫，穿过石拱桥小跑而来，急声道：“二小姐，老爷要见你，快跟我走！”
    “现在？”
    舒雪料到定是舒景已在舒老爷子面前揭开贺见深的伪装，在等着给她一个交代。但她又确实很想现在就和舒庭聊两句，说说爷爷最近总是给她相亲，不接受她男朋友的事。
    于管家点头，催促舒雪道：“对，就是现在，二小姐快跟我走，贺先生都已经去了。”
    于管家这话又不免叫舒雪疑惑，爷爷叫上贺见深干什么？难道他要不顾老友情分，当面怒斥贺见深吗？但这一点也不像爷爷的作风啊？
    沈秉轴用手肘拐了拐舒雪，看热闹不嫌事大：“你爷爷找你呢，快去。”
    事情发展与她猜测有变，舒雪不再拖延。
    她靠近沈秉轴小声说了句：“我会帮你保密。”
    沈秉轴当然知道舒雪的言下之意是什么，本来他也没想瞒着舒雪。他不是那种头脑一热炫耀，就不顾后续结果的人。
    他像是早就计划好了的，低声回舒雪道：“逢5逢10我都住沈家老宅，其余时间如果不加班，我都在望海楼。也就是你男朋友楼上那层，你应该都知道了？”
    果然，自己之前的猜测没错。
    舒雪没时间跟沈秉轴废话，最后又嘱咐了他一句：“你能和我哥联系是好，但是……少让他操心，少让他看新闻，国内的事最好也别让他知道。爷爷的本意，都是为了大哥的身体。我们家，不能再失去亲人了。”
    “我明白，并且他自己也知道。除了跟我联系，平时他连手机都不怎么碰，新闻就更是不看了。”
    舒雪已经转过身，她看不见沈秉轴说这话时是什么表情。
    但沈秉轴对舒庭的关心丝毫不亚于舒家人这点，舒雪还是笃定的。
    她没再说话，跟在于管家身后，往舒老爷子所住的庭院走去。

 第109章 单纯懵懂大男孩

    “于叔，爷爷叫我过去干什么，你知道吗？”
    瞧着于管家步履匆匆的模样，舒雪忍不住试探提问。她想从于管家口中获得一点有利信息，以保自己有备无患。
    于管家犹疑了片刻，语速平缓的回道：“我在门外，不知道小少爷给老爷究竟说了什么，但我猜测应该与二小姐和贺先生相关。”
    短短几句话，既回复了舒雪，又摘清了自己，主要还什么消息都没透露。
    人精。
    能在爷爷身边呆几十年的人都是人精。
    舒雪略感气闷，她也不再多问，加快步伐，超到于管家前面进了舒老爷子所住的庭院。
    一进院，舒雪便看见舒老爷子、舒景和贺见深三人坐在廊下喝花茶。
    舒老爷子与贺见深言笑晏晏，舒景迫于舒老爷子的威压，在一旁违心赔笑，笑到整张脸都快僵掉。
    他扭头瞥见舒雪进院，就像是看见救星，一骨碌从藤椅上跃起，小跑迎到舒雪身旁，低声向舒雪递点子：“二姐，对方太强，内有接应，不可轻敌啊。”
    舒雪柳眉微挑：舒景这话什么意思？贺见深把别的女孩儿弄怀孕却不认的这件事，舒老爷子不在意？
    舒雪正纳闷，准备追问舒景一句打探详情的时候，舒老爷子发话了。
    他笑容和蔼：“小雪，过来坐。就你们姐弟两个说悄悄话，有什么劲？”
    “好。”
    舒雪应声走过去，右眼皮却止不住跳。
    她预感不好。
    果不其然……
    舒雪屁股刚坐下，连位置都还没调整，舒老爷子就迫不及待的握住她和贺见深的手。
    “小雪啊，小景刚刚给我提到一件事情，我这才觉着容易滋生误会。所以把你和见深都叫过来，由他当面给你解释清楚。”
    什么？
    都是误会？
    而且舒老爷子早就知道？
    舒景不是说他有那女孩儿怀孕的b超单吗？这还有假？
    舒雪眉头紧皱，疑惑对上舒景的双眸，却发现舒景也正在向她眼神求救。
    原来，舒老爷子正在桌下掐舒景大腿，疼得他受不了却又不敢叫。
    舒景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舍身取义还反被打，冤不冤呐？
    “姐姐。”
    贺见深一出口，就是舒雪熟悉的那副纯真腔调。
    “这件事其实是别人栽赃我的。”
    这种事都能栽赃？
    但想到之前同舒景商量好的剧本，自己此时应该还不知道才对，舒雪又将差点脱口而出的质疑转变成了问询。
    她鹦鹉学舌的装天真：“你们在说什么事？”
    一听舒雪事前不知道，舒老爷子掐舒景大腿的手又重了几分力道。
    “哎哟喂，爷爷，我错了我错了！”
    舒景疼得龇牙咧嘴，饶是有外人在，他也顾不得脸面，不得不向舒老爷子求告。
    贺见深面上虽仍笑着，但眼底却像是潜藏着一台x光机，把舒雪的谎话扫描透彻。
    可他并没有揭穿，顺着舒雪的戏继续往下道：“之前我险些被人以怀有我孩子的事敲诈。”
    “啊？”
    既然贺见深要继续装，那也不怪舒雪的戏瘾上来了。
    她借机说出自己早就想反驳贺见深的话：“这种事都能敲诈吗？难道和你上床的这个女孩子，跟你没有感情基础？”
    舒雪就差没把“你是不是被炮友敲诈的”这句话给直接讲出来了。
    毕竟借怀孕勒索这种事，怎么也得两个人先有过肌肤之亲才有被勒索的可能。
    这事无论贺见深怎么解释，舒雪都准备拿捏住此处关节，给贺见深下一个多情花心的定义。
    听见舒雪这话，舒老爷子尴尬的连声咳嗽，暗示舒雪注意措辞。
    贺见深对舒雪的心思心知肚明，但他却还是笑笑：“一开始我挺喜欢那个女生的，对她没有防备。”
    贺见深这话什么意思？
    他要拿“我还只是个单纯懵懂的大男孩”这套来做说辞？
    舒雪早就看倦了这些烂招数，她翻了个白眼，打断贺见深直言道：“但总得是你和那个女孩子有过一夜之后，对方才能以此勒索你？被仙人跳的人，如果真的刚正不阿，怎么可能被下套？”
    瞧着舒雪有些咄咄逼人，舒老爷子不由要插话，他替贺见深解释道：“小雪啊，这事儿爷爷清楚，当时还是我帮着解决的。”
    什么？
    今天贺见深给到舒雪的转折实在是太多了。
    舒雪不禁纳闷贺见深是不是在舒老爷子这里充钱开了外挂？
    如果能开外挂，那她也想给顾煦充值一个。
    “见深跟那个女孩儿没有什么关系。那女孩儿是在留学生party上，把见深错认成另外一个男孩子，这样才闹出的误会。见深一开始觉得那女孩儿人不错，确实接触过两次，也正因为此，外面才开始传谣。”
    就算孩子不是贺见深的，那谁又知道贺见深到底跟这个女生或者其他女生有过什么？
    国外有些人玩的花，那些招数舒雪又不是不知道。
    但她只敢在心里腹诽这两句，这个话题太过露骨，并且也不好当着外人扫舒老爷子的面。
    不过，舒景倒是与舒雪想到一处去了，他又是个心里有话就憋不住的性子。
    “就算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party上那么多人，为什么人家就只错认你？万一你们几个都和那女孩……”
    “够了！”
    舒老爷子觉得舒景这话有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意味，怒气冲冲的打断他。
    但此时此刻，舒雪却由衷的佩服起舒景——舒景什么都敢说，能言她不敢言之言，够勇！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已经解释的够清楚了。”
    舒老爷子瞪着舒景下结论收尾，“后面不准任何人再煽风点火说长论短。”
    舒雪和舒景心不甘情不愿的闷闷“嗯”了声，没再多话。
    “好了，我要午休了，你们几个年轻人去园子里逛逛。”
    扶舒老爷子起身回屋歇息后，舒景同舒雪站在舒老爷子的卧房门口。
    舒景望着站在庭院中央等舒雪的贺见深背影，越想越气：“他们这些人在国外怎么玩的，本少爷能不知道？”
    “爷爷也真是，竟然相信贺见深不相信我！”
    “就算后面找出了孩子的父亲，但当晚那女孩又没去报警验过体内的其他dna，怎么就能撇清贺见深了？难道那女孩儿脑子出问题了，平白无故的冤枉一个人？”
    舒雪给舒景比了个噤声手势，回头看了眼舒老爷子的卧房，“我也是这样想，可爷爷不信啊，还说当时就是他出手处理的。”
    舒景越看贺见深越不顺眼，他猛地一拍大腿，下定决心：“这个寒假我就出国去过，我非得把这个贺见深给调查清楚了不可！”

 第110章 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舒景这话一出，舒雪顿时就感觉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高大了不少。
    加上刚刚舒景又足够义气，被舒老爷子责打也没供出自己。
    舒雪决定给予舒景资金支持：“去，我把我的副卡给你。”
    “真的？！”
    舒景顿感自己今天这冤枉受的够值，高兴的就要跳起来。
    他声音太大，引得贺见深回首注目，挥手冲他们微笑。
    舒雪也朝贺见深官方笑笑，接着同舒景往下说道：“你如果能搅黄贺见深跟我的婚事，以后副卡你随便用。但是，查不到也没关系，你就当去国外散散心。免得呆在国内，成天就想着挖许静檀墙角。咱们舒家的人，用得着当小三？”
    舒雪这番话说的舒景心里暖洋洋，那叫一个舒服。
    果然，以血缘关系为纽带与自己联结的姐姐就是靠谱。
    平时小打小闹无所谓，关键时刻才见真章。
    舒雪和舒景站在卧房门口聊天不动，贺见深就自己走到舒雪身边来。
    瞧见贺见深过来，两姐弟默契噤声，不再讨论怀孕一事。
    贺见深却一直都想再对舒雪亲口解释解释，他爽快而直接：“姐姐，我想和你说说我在国外的事，我觉得还是亲自讲给你听比较好。”
    这时，于管家也从舒老爷子的卧房走了出来，他告诉三人舒老爷子已经睡着，暗示他们到园子里去聊天。
    三人步履平缓，沿原路走到梅园。
    放平时，这种情景下，舒景肯定会识趣离场。但他因为今天被舒老爷子责骂一事倍感冤枉，横竖看贺见深不顺眼。
    贺见深对上舒景审夺自己的视线先是不自在，但他想到见舒雪一面不易，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姐姐，我跟那个女孩儿连手都没牵过。我确实是因为对她有好感才去参加party，但她当晚因把别人错认成我然后怀孕的事，我也是后来她找上门才知道。”
    舒雪知道贺见深接下来还会说什么，她不感兴趣，并且也不想贺见深在自己身上浪费真心和时间。
    舒雪现在就只想去找沈秉轴，借他手机跟舒庭聊聊，然后再在顾煦飞机落地之前，赶到静海机场接人。
    她的计划安排里，没有贺见深的位置。
    舒雪抬手示意贺见深不必再说：“爷爷刚说的已经很清楚了，这件事不用再提。”
    白未曦在听雨阁里，远远地就瞧见舒雪三人走进了梅园。现在杜存泽又已经离开舒家，她也没什么好躲避的。乐得来找舒雪相陪，顺便再近距离吃吃舒雪的恋爱瓜。
    “哟~小弟弟，我们又见面了。”
    白未曦虽是向贺见深打招呼，但却是语调挤兑的看着舒雪方向。
    贺见深只是笑容牵强的朝白未曦点头致意，不太高兴此时此刻她出现在这里。
    本来舒景杵在这里，有些话贺见深就已经不方便说了，现在还多出个白未曦。
    解释达不到预想的效果，舒雪肯定会因为此事对他心生陈见。
    可是这世上，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舒雪看见白未曦就好像看见神兵天降的救星。
    她乐于拥有一个自然而然转移话题的契机。
    舒雪没留任何发挥空间给白未曦，先发制人的笑道：“我还以为你今天要一直躲在听雨阁不下来了。”
    白未曦刚看见舒雪同杜存泽说过话，知道舒雪话意为何。
    她无奈至极，双手怀抱：“这不是怕我的暴脾气万一控制不住，搅了舒爷爷的寿宴嘛。”
    白未曦直觉舒雪今日提起杜存泽时态度有变，质问她：“你刚都和那个普信男聊什么了？我在楼上看着你们没说几句话，他跟中了五千万彩票似的，眉飞色舞的就离开了。”
    白未曦不提，舒雪都快忘记方才她站在蓬莱苑阶梯上看见的一幕了。
    她眸中闪过一刹狡黠的光，语气八卦而又戏谑：“应该我先问你这些天同杜存泽发生过什么才对？嘴上一直讨厌他，但他刚追你到听雨阁差点摔跤，你回头紧张什么？”
    白未曦没想到这样一件细小入微的事情都被舒雪给发现了，她心虚到中气不足：“我……我哪有紧张？”
    她嘴硬到底：“都说是怕搅乱舒爷爷的寿宴了。”
    毕竟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不光舒雪几乎确定，舒景也看出猫腻。
    他走到白未曦面前直视她的双眼，一线质疑。
    白未曦原本是过来看舒雪好戏，没想到自己却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对杜存泽微乎其微的那么一点点改观，竟被舒雪这厮即时就给发现了！
    舒雪怕不是千里眼化身？
    舒雪了解白未曦的性情，如同方才面对杜存泽说过的那样，她复制粘贴式的对白未曦讲道：“既然你也没那么讨厌他，为什么还要拒人千里？先从普通朋友做起嘛，合适就往下发展，不合适也没什么损失呀。”
    白未曦衬着下巴在颔首思考，舒雪看不见她的表情。
    舒雪继续往下，“你在感情中慢热而被动，杜存泽刚好直接又热烈，你俩完美互补。他虽然面对你有些无厘头，但为人确实靠谱。我都找圈里人问过了，对他评价全是出奇一致的好。”
    白未曦似在回忆，她心不在焉的回答：“再看，顺其自然。”
    舒雪知道白未曦是在与凌衍的那段感情中挫伤了对爱的信心，她怕说多了反而会使白未曦反感，便点到为止。
    舒雪拍了拍白未曦的肩膀，转而朝三人挥手告别：“好了，集团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玩。”
    舒景早上拽舒雪起床就是为着舒庭的电话，现在舒庭还没给信，舒雪就要走？
    “二姐，来都来了，再等两小时？大哥还没给爷爷拜寿呢！”
    舒景皱眉，“这都年底了，集团能有什么非你不可的事？”
    舒雪被舒景问的一怔，但沈秉轴一直正常和舒庭联系这事，还是不让舒景这个大喇叭知道的好。他知道，等于整个静海都知道。
    舒雪随口扯了个看似合理的谎：“财务等我回去商量人员考核和年终奖。”
    舒景为人随性，不喜欢强人所难，舒雪既然这样说，他也不再要求。
    到时候，少一个人在旁边插话，他反倒还能多和舒庭聊几句。
    如此一想，白捡便宜，舒景求之不得。
    白未曦左右打量不见林岢身影，关心道：“你一个人去？”
    舒雪指指手机，表示自己和林岢有联络。
    “他正在后厨吃饭，他们吃饭比寿宴正席迟，我直接跟他在大门见。”
    是了。
    舒家宴席向来传统，正主一刻不结束，后勤保障的神经一刻不放松。
    提到这些老规矩，白未曦就因生疏而显得略微有些呆萌。但有林岢陪在舒雪身旁工作，她一万个放心。
    贺见深看出舒雪不想跟他再聊，加上今天时机也不合适，只得作罢。
    他眨巴着亮晶晶的狗狗眼，朝舒雪甜笑：“姐姐，下次见。”
    舒雪点头礼貌回应贺见深，然后又与白未曦拥抱告别之后，这才转身离开舒家老宅，往望海楼找沈秉轴去了。

 第111章 “山色好”

    静海今冬的初雪，最终落在了除夕这天。
    舒雪和顾煦一致商量，今天先去老城区整改好的两家三生咖啡厅看看成效，然后再去顾煦外婆家给老人送年货，最后各自回家守岁。大年初一，顾煦再上门向舒老爷子拜年。
    新年新气象。
    整个静海都笼罩在一片万紫千红的喜庆色彩之中，街边小巷循环播放着几首脍炙人口的新春歌曲。
    舒雪喜欢这样热闹的氛围，她将车窗打开一条缝，方便市井之声飘入。
    她冲玻璃呵气，照着未化的雪花依样画葫芦描摹六棱冰晶。
    顾煦担心舒雪受凉，心疼的将她双手放在自己掌心揉搓。
    “哥哥，想和你一起看初雪的愿望终于达成了。”
    舒雪甚是感慨，她含情脉脉注视着有些手忙脚乱的顾煦，幸福笑意难以掩藏。
    顾煦也止不住嘴角上扬，他抬眸瞥了舒雪一眼，宠溺反问：“这么高兴？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愿望？统统说出来，我帮你达成。”
    舒雪先是顺着顾煦话语乖巧的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而后却倏地联想起回忆，又转而鬼马道：“我还有个想和你恩爱到老的愿望，你忘了吗？上次我们一起在回风寺许过。”
    舒雪摆出一副断案老吏的官架子，装作居高临下：“如果你想帮我达成愿望的心情足够诚恳，那你以后就好好表现加倍努力~”
    顾煦嘴角咧的更开，露出了八颗牙齿，他被舒雪逗的咯咯发笑：“是，小的唯舒大人之命是从，一定好好表现，加倍努力办到。”
    车子停在了老城区澙湖入海口的那家三生咖啡店外，还未进门，便已闻见扑鼻而来的咖啡浓香。
    店面修旧如旧，外观大致上没有太多变化，可却在装饰上费了心思。
    舒雪一下车便被门前那棵海棠花树吸引。
    现在虽是冬季，树干光秃秃的没有生气，但设计师却在枝杈上挂满了玻璃风铃和红色许愿笺，甚是引人瞩目。
    “我前两天其实一个人来看过，生意好了许多。”
    顾煦挽起舒雪的手，领着她往店里走。
    “只是小的不如舒大人专业，不知道整修过后的三生咖啡店，能否经得起舒大人检验？”
    舒雪忍俊不禁，她乐于陪爱人过戏瘾。
    “领路，舒大人今天仔细帮你瞧瞧。”
    “遵命。”
    两人推门而入。
    店内的背景音乐播放着舒雪喜爱的一首老歌《how deep is your love》，这首歌舒雪曾经同顾煦分享过，不知咖啡店的歌单是否出自顾煦授意？
    三生咖啡店整修之后，客流量确实直线攀升。
    这是舒雪进店后的第一感受。
    店里几乎座无虚位，如同舒雪之前对这家店预想的那样，客人大部分都是外出到澙湖散步的中老年人。
    也正因为此，她和顾煦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什么喧动。
    店员迎了上来，同舒雪顾煦问好。
    还是上次那个弄撒菜单的女生。
    顾煦没有开除她不说，瞧她名牌上的职位，顾煦竟还提拔她做了店长。
    “小李。”
    顾煦指向海边落地窗旁的两个座位，安排道：“把所有饮料甜品都做一份过来。”
    “好的，老板和舒小姐稍等。”
    小李引领两人到窗边坐下，又端上两杯苏打水和一碟小食供其等待享用。
    经过培训，服务专业度的确提升不少。
    如此甚好。
    舒雪入座后，仰头左右打量起店内新装潢。
    设计师没有变更内部结构，只是扩大了窗户面积，并在软装上面下功夫，采用当下最流行的奶油法式风，让人整体感官轻快明亮了许多。
    顾煦观察舒雪神情，确定她也满意之后，向舒雪致谢道：“都是小雪你推荐的设计师好，这样才既保全了咖啡店的生意，又能顾及到我的个人私心。”
    舒雪会心一笑，没有冒领功劳：“蒋阿姨一家，专业能力在线，确实没得挑。”
    外观审阅无错，顾煦又开始向舒雪介绍起店内的新产品。
    “听从你的建议，三生现在也售卖各式茶饮。”
    话说到这，正好小李领着另外两个服务员，将店里现有的所有咖啡茶饮甜品茶食制成品鉴小样送了过来。
    顾煦指着其中一款名叫“山色好”的绿茶说道：“这款茶是三生现在售卖最好的产品。”
    山色好，讼庭稀。朝看飞鸟暮飞回。印窗花落帘垂地。
    “山色好”，好名字。
    舒雪暗暗赞叹茶名之后，接过绿茶品鉴。
    香气馥郁持久，汤色翠绿清澈，滋味醇厚甘爽。
    像“山色好”这样的不凡之品，自己竟然第一次见？
    舒雪忍不住追问来历：“这茶你从哪里找来的？我爷爷也算是个爱茶之人，我从小在他身边耳濡目染，居然没听过‘山色好’的名字。”
    顾煦眉目间略显得意，他笑道：“这是外婆推荐的茶，说是她朋友送的，出自一个乡下茶庄。”
    “送的？还是出自一个乡下茶庄？”
    三生虽然主营咖啡，但整个静海的几家店加起来，茶叶用量怕也是价格不菲。
    顾煦外婆的朋友可真是个吸风饮露的世外高人，竟不为铜臭之物羁绊。像“山色好”这样的好茶，说送就送一大堆，完全不计较价值。
    舒雪脑中忽然生出一个鬼主意，她冲顾煦挑眉：“哥哥，明天你就带这款茶来向爷爷拜年？他肯定喜欢！”
    顾煦却不敢苟同，他想起上次去舒家老宅，他将六大茶类全都带了个遍，舒老爷子却看都不看，只喝贺见深那个小屁孩儿的碧潭飘雪。
    所以，带茶真的会管用吗？
    舒雪看出顾煦迟疑，知道他心中所想，伸手握住他安抚。
    “哥哥，人心中的陈见虽然是座难以移动的大山，但只有找准支点，还是能够轻松撬动的。”
    她与顾煦十指相扣，“别担心，我会帮你找到爷爷心中的这个支点。一次不行，我们就两次三次。”
    舒雪顿了几秒，鼓足勇气在顾煦面前展露出自己一直以来隐藏的怯懦。
    她睫毛颤抖着，声音干涩发哑：“你……不要因此放弃我，好不好？”

 第112章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听见舒雪这话，顾煦先是瞳孔微震，紧跟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没法不心疼。
    他没想到自己短短迟疑的两秒，会使舒雪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顾煦起身匍向舒雪，以先天的身高优势将舒雪禁锢在自己怀中。他深情款款双眸似水，紧紧相拥却并不压迫。
    他单刀直入直抒胸臆，目光真诚的对上舒雪双眸：“不会，小雪，我永远不会放开你的手。我只是头疼不知如何才能让你爷爷喜欢我，如何才能让他对我最初做的那些糊涂举动改观，仅此而已。”
    舒雪当然相信顾煦说的话，她唇角上挑，止不住笑意。
    “我知道。”
    舒雪反手搂住顾煦脖颈，像只小猫似的蹭了蹭顾煦脸颊：“哥哥，我都明白。”
    她反过来继续安慰顾煦：“你真的不用太担心，我爷爷只是比较固执罢了。实际上，他这个人心软得很，而且也十分感性。假以时日，他一定会看见你付出的真心。相信我。”
    顾煦箍住舒雪的脑袋，宠溺的轻轻揉了揉，温声回她：“好，听你的。”
    他重新坐回座位，将一排甜品小食往舒雪面前推，笑道：“虽然蛋糕是从你们舒氏酒店进，你早吃惯了。但这些果冻仙草什么的，都是我们店里自己做的。”
    “你尝尝，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舒雪却搲了一勺蛋糕，最先送到顾煦嘴里。
    “哥哥，你多吃点，甜食会让人心情变好。”
    顾煦先是瞳仁收缩，对舒雪不按套路出牌的举动感到微讶。但很快，他的眼眸便被爱意十足的盈盈秋水充满。
    他心疼舒雪，舒雪心疼她。
    明目张胆的偏爱，不为人知的保护。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顾煦心想：这人间最美好的情事，莫过于此了？
    ……
    两人巡视完另外一家三生咖啡店，再去顾煦外婆家送完年货之后，差不多已是下午六点。
    落日悬挂在海平线上，依依不舍，不愿坠落。
    虽只剩一线残阳，但却在海面铺设出了过半的融融金色。
    犹如两人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
    尽管已到正常的晚饭时间，可今日是大年三十除夕夜，舒庭在国外养病未归，舒景又出国度假去了，舒雪必须回老宅陪舒老爷子守岁。
    年夜饭各自在家吃，这是两人先前就已商量好的。
    自舒雪与顾煦相恋以来，便一直聚少离多。现在好不容易顾煦有二十多天的假期，两人真恨不能随时随地黏在一起。
    舒雪借口自己晕车，叮嘱司机进山后速度放慢些。
    但道路蜿蜒总有尽头。
    舒雪把头埋进顾煦颈窝，难舍难分。
    顾煦本意是想侧身过来安慰舒雪，但却瞥见舒家老宅门口有个他早就熟识可又一直没见过面的人。
    瞧贺见深的举动，他是在门口等待，并非准备离开。
    从眼下这个时间点看来，大概是舒老爷子特意留他吃年夜饭了？
    团圆佳节，自己不能与舒雪一同度过，可贺见深这么个小屁孩儿却能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怀揣尚方宝剑撬他墙角。
    想到这里，顾煦的醋坛子突然又被打翻了。
    他吃味，他气闷，他愤愤不平。
    这样酸楚烦躁的情绪，比之前他在热搜上看见贺见深是舒雪未婚夫，还有杜存泽告诉他贺见深在舒老爷子寿宴上向舒雪献殷勤的时候，来的更加猛烈更加汹涌。
    车窗因为舒雪方才观赏落日，降下去后未再升起。
    或许真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顾煦忽然就想标画领地，宣誓主权。
    他反手抬起舒雪下颌，俯首便吻了上去。
    顾煦气息紊乱，舒雪毫无准备。
    外加口腔空气有限，两人不得不大口换气。
    贺见深虽然站在老宅门口，但车子就停在他正面五米开外的地方，并且车窗未闭。
    无论是两人暧昧的喘息声，还是刺目的亲热画面，贺见深全都一览无余。
    他清楚的明白，顾煦就是故意。
    顾煦就是想让他窘迫，想让他难堪，想让他知难而退。
    尤其是顾煦刚才看向他的那个凌冽眼神，敌意浓浓，恨不能立刻将他剥皮抽筋。
    因为年龄差异，贺见深现在各方面成就或许不如顾煦，但年轻人最不缺的就是好胜心和斗志。
    他嘴角微抿，忽然觉得眼下的局面很有意思。
    虽然他早就在各大媒体上听说过顾煦大名，也知道舒雪现在的一颗真心全拴在顾煦一个人身上。但百闻不如亲见，此刻顾煦都自己主动走到他面前来了，他何不上前会会？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顾煦想让他望而却步，他偏不让顾煦如愿。
    乾坤未定，最后究竟是谁抱得美人归，是谁铩羽败北，现在全都说不准。
    自己可一直都想从眼前这个男人手中抢回舒雪姐姐呢……
    贺见深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径直小跑过去将车门打开。
    他弯腰迎接舒雪下车，“姐姐，你终于回来啦！菜都上齐十分钟了，就等你一个。”
    贺见深深信，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舒雪脸颊唰地一下就羞红到耳根，她手忙脚乱不知该做些什么遮掩，结巴应道：“诶，好……好，我马上……马上。”
    顾煦却没有任何局促动作，他目不斜视的瞪着贺见深看，眼中仿佛有沸腾燃烧的熔岩，想把贺见深顷刻焚成灰烬。
    顾煦没想到贺见深这个小屁孩儿还真有点意思，居然敢当面和他抢人。
    舒雪终于捡回了自己的挎包，迈腿准备下车。
    顾煦却重新将她抱回怀中。
    他用食指挑起舒雪的下颌，温柔缱绻的再次吻了上去。
    顾煦用指腹来回摩挲着舒雪红到发烫的面庞，“去，明天见。”
    聪明如舒雪，刚贺见深一过来，她就明白顾煦是在吃醋，故意而为。
    现在再次得到验证，当着外人她虽然害羞，但却抑制不住内心欢喜，双手搂住顾煦腰身又撒娇了一会儿。
    如此近距离的看见舒雪这副在自己面前从未有过的小女人之态，贺见深终于嘴角抽动了一下。
    他眼不见心为净，转头别开视线。
    至此，顾煦大获全胜。

 第113章 你“英俊帅气高大威猛温柔体贴成熟稳重”的男朋友

    舒雪下车后，本想转身再同顾煦说两句临别之言。
    但贺见深却事先预判了她的动作。
    贺见深赶在舒雪回首之前，“啪”的一声，重重将车门摔了回去，差点没拍在探头准备下车送舒雪进门的顾煦脸上。
    贺见深眉目间难掩得意，他有仇当场报，扳回一城~
    顾煦脸色倏地就阴沉下来。
    他被贺见深“关”在车里，整个人从头至尾都散发出一股地狱阎罗似的气息。
    若是他的心念能化作法力，贺见深怕是早就被他挫骨扬灰八百回了。
    舒雪也惊讶于贺见深的针对之举。
    她又不是十几岁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她轻而易举的便能猜出此刻这两人脑海中的所思所想。
    为免多生是非，舒雪向顾煦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再下车相送。
    顾煦也默契了然，透过车窗，温柔笑着目送。
    她径直走向大门，开始往家中餐厅走。
    贺见深屁颠屁颠的紧跟上去，一个劲儿的殷勤叫着舒雪“姐姐”，嘘寒问暖。
    舒雪才进门下完阶梯，微信便不停响动起来。
    她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刚分别半分钟不到的顾煦在远程“警告”她。
    顾煦：来自你“英俊帅气高大威猛温柔体贴成熟稳重”男朋友的友情提示，你可别过度搭理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啊。
    顾煦：叫那个小屁孩儿离你远点，像只苍蝇似的，左右环侍……看着就让人心烦！【翻白眼jpg】
    舒雪看见信息内容忍俊不禁，眉眼霎时就笑开而来。
    没想到曾经对自己不屑一顾的顾煦也有今天？
    算是啪啪打脸了？
    但舒雪也没拿捏着顾煦的偏爱焦急作壁上观，她将内心想法如实相告——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我之前说的可能不够清楚，他没理解。等会儿我寻机再跟他聊聊，我也不愿看到他在我身上白白耽搁，浪费时间。
    顾煦：【摸摸头jpg】
    顾煦：乖哦~我的心肝宝~
    顾煦：但是！！！聊天归聊天，不准他今晚在你家留宿陪你守岁。
    舒雪柳眉微挑，她撩过鬓边长发别在耳后，又紧跟着回道——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我肯定不会留啊，我巴不得他现在就走，这样我还能省些功夫。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但是，万一爷爷要留他呢？
    舒雪出于对舒老爷子的了解，猜到顾煦多半会事与愿违，她试探顾煦态度，继续往下——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老宅有上百间房，我向你保证，万一他要是留宿下来了，绝对不会住我那个院！
    微信那头，顾煦过了好半晌才回话。
    舒雪都已经穿过会客堂屋，走到湖边长廊了，手机才又响一声。
    可顾煦却什么也没说，只回了舒雪三个问号。
    ？？？
    舒雪凝神一想，猜到顾煦定是十万个不愿意，她又忍不住笑起来。
    贺见深走在舒雪身旁，瞧了一路。
    他同舒雪说话，舒雪就只是敷衍的回复两句，心思全都放在手机上。
    他确实不是故意，但无意中还是瞥见了微信对话框上的备注，知道舒雪是在同顾煦聊天。
    两人不过才刚分开几分钟而已，感情真就如此深厚，要这般难舍难分如胶似漆？
    虽然舒雪对顾煦的热烈程度全在贺见深的预料之中，但当一切真实发生在他眼前，感受还是与想象截然不同的。
    贺见深心中沉闷，可却又架不住好奇心，又自虐的抬眸打量了舒雪一眼。
    舒雪满脸甜笑，幸福都溢出眼眶，她两指飞快的打着字，不知又在同顾煦聊些什么。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好好好，吃完饭我就三言两语解决战斗，然后撒泼式的把他轰走。
    顾煦：【心满意足jpg】
    顾煦：这就对咯~
    顾煦：不过，送客归送客。礼貌咱们还是要讲的。毕竟我宝是个温婉可亲的娇柔大美人，撒泼与咱人设气质不符。
    舒雪笑意不减，眼睛都弯成了一牙弦月。
    转眼，她已和贺见深走到餐厅对面。
    顾煦哥哥的心肝宝：哥哥，那我先去吃饭咯。你到家了给我说。
    顾煦：【遵命jpg】
    ……
    翌日。
    舒雪是在一阵阵香烛纸钱的硫磺味中苏醒过来的。
    舒家秉持传统，大年初一的清晨要烧香敬神。
    加上舒家老宅院落众多，每座院落的门口、檐下阶梯、主屋等处都设有焚祭，并且因为过年放假，家中仆佣减半，昨晚燃放的诸多鞭炮烟花的废筒还未来得及收捡，空气中弥漫的硫磺味自然就更浓了。
    但舒雪并不反感于此。
    恰恰相反。
    或许是因为她在国外留学呆了几年，现在反而还对这种年味愈发感到亲切起来。
    舒雪醒来时是清晨七点半，在舒家已经算是迟的了。
    按舒家的老规矩，大年初一六点就得起床。
    小时候，他们兄弟姐妹几个爱睡懒觉，但又不得不被父母拽起来敬神，所以提起大年初一，记忆总是痛并快乐着。
    但今天舒老爷子却没派人来叫。
    可能是想着舒雪管理集团工作劳累，好不容易休息几天，就自己独自做完敬神流程了。
    早餐是一碟小面和一碗汤圆，这是舒家大年初一早餐的定例，寓意长久团圆。
    仆人直接将早餐送到了舒雪庭院，想来舒老爷子是早就已经吃过了。
    舒雪咬了口汤圆，灰黑色的甜馅流到汤匙上，又滴入青瓷碗中。
    但她没有留意，手上在快速回复微信。
    顾煦已经过了跨海大桥，转眼便要进山往舒家老宅驶来。
    留给舒雪收拾的时间不多了，她还没换衣服没化妆。
    舒雪又胡乱吃了两口面，匆忙结束用餐。
    “黄桃！”她大声呼喊专职服务于长乐苑的女佣。
    “二小姐。”
    黄桃的声音由远及近，一路小跑过来：“你有什么吩咐？”
    舒雪站在洗漱池前，一边挤着洗颜泡沫，一边冲镜子里的黄桃问道：“我昨天让你帮忙熨烫的那件咖色大衣熨好了吗？我今天想穿。”
    黄桃整理着舒雪床铺，“熨好了，刚刚已经挂进二小姐的衣帽间了。”
    “好。”
    舒雪怔神思索了两秒，又说道：“黄桃，你待会儿如果有空的话，麻烦把我隔壁那间房收拾出来。”
    黄桃其实没比舒雪大几岁，是个常常踊跃在上网一线的冲浪达人。
    她眼睛唰地一亮，忽然就八卦笑起来：“二小姐，房间收拾出来给谁住？难道顾煦今晚要来睡？！”
    “哎呀妈！我要见到顾煦真人了！我要见到活的明星了！”
    舒雪搓脸的手停在半空：“……”

 第114章 竟会想买都买不到？

    黄桃见舒雪空举着双手默声无言，瞬间秒懂。
    她捂住自己的嘴，愧笑道：“明白明白，顾煦入住前得低调，免得老爷知道了，又要生出事端。”
    “不过老爷也真是……”
    黄桃转过身去继续整理床铺，随口吐槽：“顾煦这么优秀，他还不满意。非给你介绍个比你小三岁的弟弟，我这个外人只晃眼看去，都觉得贺见深没顾煦会疼人。”
    听到黄桃为顾煦鸣不平，舒雪不由叹息一声，她揉了揉脸上的泡沫，望着光线里被黄桃扬起的棉絮尘埃出神，手上动作又停了下来。
    “其实仔细想想也能理解，毕竟我和你都带着粉丝滤镜，爷爷年纪大，视角跟我们不一样。”
    黄桃言之有理的点点脑袋，又回首问舒雪：“二小姐，那老爷对顾煦今天上门拜年什么态度？顾煦这么恭敬懂事，他有没有对顾煦改观？”
    舒雪埋头冲洗干净泡沫，抽出一张洗脸巾擦干脸上的水，走到化妆桌前坐下，一边护肤，一边漫不经心的回道：“爷爷还不知道。”
    “啊？”
    一听这话，黄桃小碎步跑到舒雪身后，对着镜子里的她八卦追问：“先斩后奏？老爷不但不知道顾煦今晚要住我们院，而且还不知道顾煦马上就要上门拜年？”
    黄桃刚进屋时，看见舒雪在冲手机傻笑，她一猜舒雪就是在和顾煦聊天，转头舒雪又如此匆忙的洗漱收拾，想来顾煦人都快到大门口了。
    结果，两人这次还玩起了保密工作？
    舒雪回头看了眼雕花窗外撒扫的佣人，竖起食指示意黄桃低声。
    黄桃抬手衬着下巴思索，她越想越叹服：“哎呀，这先斩后奏好啊，免得老爷提前防备，捣乱添堵。”
    她打趣舒雪：“难怪二小姐昨晚坚持要让贺见深回家守岁，原来是不想他留宿在这里，今早起来和顾煦撞上。”
    黄桃按住舒雪肩膀，壮士断腕似的鼓励道：“二小姐，我看好你和顾煦，加油！”
    舒雪面露羞涩的垂眸笑了笑，没再多言。
    看时间，顾煦最多还有十五分钟就要到门口，她遮暇打个底就得出去了。
    舒雪按亮化妆镜的灯光。
    镜中倒映着窗外院景，柚子树四季常绿，干枯的垂丝海棠树枝上，挂着数个红色小灯笼，节日气氛浓郁。
    依稀间，舒雪似乎瞥见有白色小点飞过。
    天又阴沉了下来。
    太阳短暂出场刹那后，又退了回去，雪开始越降越密。
    舒雪走到老宅门口时，她撑的雨伞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
    她把时间掐算的准，她才刚走到门廊仆人在檐下架起的烤火炉前站定，顾煦的车便正好出现在道路拐角。
    仆人跟在舒雪身后迎上前去，为顾煦提后备箱中的诸多礼品。
    两人今日的着装倒是默契，事前没商量过，竟不约而同的都穿了件咖色大衣，衣服款式还大同小异，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同款。
    舒雪和顾煦眸中皆流露出惊喜神色。
    顾煦牵起舒雪的手，触碰到满手冰凉之后，疼惜的放到嘴前呵气揉搓。
    “今天又下雪了，气温零下，你这件衣服是不是太薄了些？”
    舒雪笑意不减，她撒娇拒绝：“我不换，你瞧咱们今天这身多般配啊？”
    “不换也行。”
    顾煦宠溺的紧了紧舒雪前领衣襟，“等会儿到了屋里有暖气。”
    舒雪带着顾煦往里走，她凑到顾煦耳边神秘道：“我院里有火炉，等会儿见过爷爷，我带你去围炉煮茶，给你烤蜜薯吃。”
    “好。”
    顾煦挑眉指了下仆人手中的礼品，“你不是喜欢喝‘山色好’吗？我今天带了四盒来，足有四斤。”
    舒雪眸底一亮，娇嗔道：“呀，孺子可教啊。”
    “当然。”顾煦搂住舒雪肩膀，“小的以后还想跟着舒大人混，必须抱紧舒大人的大腿，一刻也不放。”
    两人刚穿过会客堂屋，就迎面碰上了在湖边散步的舒老爷子。
    顾煦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在长辈面前不合宜，立马放开舒雪，军训似的笔直站定，微笑着向舒老爷子致意，唤了声“爷爷新年好”。
    舒老爷子闷“嗯”了声算作应答，他面无表情的盯着两人，不说话也不动，拿不准是什么意思。
    舒雪忙迎上去扶他进湖边长廊躲雪，“爷爷，天色不好，还下着雪呢，你怎么出来散步了？万一脚滑了可怎么办？多不安全？”
    舒老爷子却甩开了舒雪的手，只让于管家搀扶。
    他独走在前，往沁芳亭的方向而去。
    “刚见天空有放晴的趋势，便叫了一出戏。”
    但舒老爷子还是没让舒雪下不来台，他迈出两步之后，转头看了眼舒雪，又再看向顾煦。
    “亭子有隔帘，还架了火炉。来都来了，一起去听出戏？”
    “好！”
    舒雪见舒老爷子对顾煦态度有所松动，一把拽住顾煦的手臂紧跟上去。
    “爷爷，顾煦知道您爱喝茶，今天又带了新的茶来。我昨天喝过，超级喜欢。”
    舒老爷子笑舒雪措辞浮夸，只当她是为顾煦说好话。
    他睥了眼顾煦身后仆人提的一堆礼盒，“你从小到大什么茶没喝过？至于这么妄诞？”
    舒雪装作听不懂舒老爷子话里的推拒之意，顺着他的话头接下去：“诶，您还别说，我还真没喝过。”
    舒雪将顾煦往舒老爷子身前推近一步，暗示顾煦接话，拉近与舒老爷子的距离。
    “这茶叫‘山色好’。‘山色好，讼庭稀。朝看飞鸟暮飞回。印窗花落帘垂地’，正好跟奶奶以前爱听的牡丹亭唱词一样。好名字？”
    舒老爷子扶着红木雕花桌坐定，略感惊讶的反问：“‘山色好’？”
    他终于对顾煦带来的礼品提起兴趣，招手让仆人把绿茶呈上前来。
    顾煦看出舒老爷子似乎喜爱“山色好”这品茶，从仆人手中接过礼盒，打开向舒老爷子展示：“爷爷之前喝过？”
    舒老爷子面露喜色，打开茶罐闻香：“喝过，之前在一个老友家里喝过，后来想买没有买到，还挺遗憾的。”
    “这款茶产量低，顾煦费心了。”
    听见舒老爷子的话，顾煦却怔在原地，并未因舒老爷子破天荒的一次夸奖而欣喜。
    他反复品味舒老爷子刚刚的这番话，总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舒老爷子是何许人？
    想喝一品茶，竟会想买都买不到？
    “山色好”的价值如此不菲？
    外婆知道自己要在三生售卖茶饮，一下就取了上百斤来，那这上百斤的茶叶又价值几何？外婆又给了她的茶商朋友多少钱？

 第115章 索性把黑脸这个角色一唱到底

    顾煦心中不免疑惑，分明外婆手里没什么闲钱，上次表舅来索款，她都是背着自己卖画抵偿。
    她又那里买得起这么多昂贵茶叶？
    难道她与茶商朋友是多年的莫逆之交，不以金钱衡量？
    舒雪没留意到顾煦的细微变化，她正惊喜于舒老爷子终于对顾煦露出笑脸。
    她机灵试探舒老爷子的态度，拿起茶罐在舒老爷子面前摇了摇：“爷爷，现在泡一壶？”
    “泡一壶！”
    舒老爷子心情甚好，转首安排于管家：“老于，去取茶具来，今天我要亲自冲泡。”
    “是。”
    爷爷果然喜欢“山色好”，自己昨天让顾煦带茶的决定可真是做对了！
    舒雪扭头想同顾煦庆贺，却意外发现顾煦正在走神。
    她伸出五指在顾煦面前晃了晃，“哥哥，怎么了？想什么呢？”
    顾煦神游在外的思绪被舒雪拉回，他贴在舒雪身边低声耳语：“我没想到这茶这么珍贵……你之前就知道吗？”
    舒雪轻声回道：“我昨天确实品出这茶不普通，但没想到连爷爷都买不到。不过，这对我们而言，也算是个凑巧的好机会。你看，爷爷很高兴呢。”
    顾煦正想同舒雪再详细说说，舒老爷子却唤他问道：“顾煦，这茶你是怎么买到的？我瞧你带来的还不少。”
    顾煦如实回禀：“其实，我也不是买来的，这家茶庄的老板是我外婆的挚交好友。我手下的咖啡店最近在小雪的建议下，开始售卖茶饮，这茶是茶庄老板送给我外婆的。我事前还只当是普通绿茶，直到今天才知道‘山色好’有多珍贵。”
    舒老爷子许是不想过多搭理顾煦，又或是真心觉得自家孙女优秀。
    他顺着顾煦的话，将重心转移到舒雪身上来。
    舒老爷子盯着舒雪颔首称赞：“小雪越来越有一个集团总裁的模样了。”
    舒雪对舒老爷子的小心思洞若观火，她还是想把话题重新拉回顾煦，想让舒老爷子多了解他，多夸夸他。但舒雪凭借对舒老爷子性格的了解，又不好表现的过于刻意，直接将话题转回去。
    于是，她曲线救国似的，自拆擂台道：“最近因为我逐步退出房地产市场的决定，董事和股东们可吵翻天了，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说我怎么不服我呢。行业媒体也是整天大肆渲染，说如果大哥再不回来，舒氏集团迟早要砸在我手里，都等着看好戏。”
    舒雪说的这些事，舒老爷子早有耳闻。
    他脸色沉郁，不屑的闷哼一声：“他们敢！这是我们舒家的产业，我们舒家人还是做得了主的。”
    话赶话到了这里，舒雪干脆借机打预防针，推诿起她的总裁之职：“爷爷犯不着生气，集团这些人就是想着利益最大化。我一个初来乍到的小丫头，一来就搞大动作，他们有所怀疑也正常。等后面我们的判断应证了，事实胜于雄辩，他们自然没话说。媒体不过哗众取宠，博取流量博取关注，也用不着放心上。”
    “我现在啊，只想着怎样才能带领集团稳中求进。反正他们对我已经戴有有色眼镜了，我就索性把黑脸这个角色一唱到底。到时候大哥养好身体回来接手，他只需站我对面去唱个白脸。这样人心他收复了，事情也由我做成了。”
    舒雪两手一摊，“两全其美，您说多好？”
    舒雪不想做集团总裁这事，舒家上下甚至集团的一些老董事，全部都知道。
    舒老爷子还以为舒雪回国这半年将集团管理的有模有样，态度已经有所改变，没想到她还想着呢。
    舒氏集团可是个人人都想抢占的香饽饽，也不知舒家这三个孩子是怎么了，全都不想接手集团事务。
    舒庭最初也不想管，一心想着做外科医生。
    但后来舒父舒母意外过世，舒庭作为家中长孙，不得不出来挑担子。故而才在舒老爷子的指点下，做了集团总裁十余年。
    可舒庭现在身体出了问题，就算回国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要命的工作，舒景更是一个靠不住的，所以舒雪必须留在集团，与舒庭互相扶持互相配合。
    舒老爷子长叹一声，直接戳破舒雪的幻梦。
    “你就别想撂挑子不干的事了，你大哥的身体不能再冒险，你得站出来主事。”
    话说至此，舒老爷子出于关心，顺便又问了舒雪一句：“最近，章氏集团不断收购舒氏抛出的三四线城市房产，貌似还计划购入静海北郊的一片土地。章昂那小子，没又与你为难？上次金州舒氏酒店的事，虽说咱们不能白白吃暗亏，但你与他交锋时，还是要三思而行，不要撕破脸开罪于他。”
    对岸的戏台传出锣鼓声响，演员唱着戏词，开始粉墨登场。
    舒老爷子注视前方，陷入回忆。
    “章昂管理章氏集团这两年，我听过不少他的事，他完全就是个要钱不要命的疯子。但咱们做生意，只是为了挣钱而已，没必要跟一个疯子较劲，伤及自己。你大哥就是工作太拼命，求胜心切，分不清主次，这才病倒，你可不能再像小庭这样了。”
    提及舒庭，舒雪的观点就与舒老爷子截然不同，因心中一直有气，她没法再继续附和舒老爷子。
    舒雪脸色黑沉，眸中闪过杀机。
    是顾煦从未见过的狠厉之态。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哥病倒的事没与章氏集团算账，玻璃穹顶掉落咱们也闷了下来。可总得是人敬我一尺，我才让人一丈，我们难道要一直吃亏？那章昂还不以为我们没骨气，可以随意拿捏？”
    年轻人到底气盛些。
    舒老爷子担心舒雪同章昂交恶，不是那要钱不要命的对手，不由又多叮嘱两句：“商业上有竞争，是常事。你大哥工作拼命，自己不顾惜身体才是主因，算不到章昂头上去。就算章昂当时拖延着没迅速帮你大哥叫医生的做法不道德，间接导致了你大哥病情加重，但这确实也不是他必须要尽的义务。舒氏和章氏都是大公司，免不了要打交道，从长计议才是王道啊，小雪。”
    顾煦在旁边听完舒雪爷孙二人的这一长串对话，甚是惊讶。
    他之前虽然知道章昂有意设计陷害舒氏，但却没想到舒氏与章氏之间，还有这样的纠葛旧怨。难怪上次舒雪见到章昂时，说话会不留情面。
    业间的有关传闻并非空穴来风，章昂这厮果然不是个正常人。

 第116章 回避型依恋人格

    观点有异的时候，没必要非取得认同不可。
    况且，舒雪也不想说太多让舒老爷子担忧。这些年，舒老爷子为他们三个操过的心已经够多了。
    她沉默着，没有接话。
    顾煦不是当事人，更不敢插这个嘴。
    亭子里的氛围就这样忽然凝固起来，衬托的对岸鼓声都仿佛大了一倍。
    这时，一阵雪风扑来，舒雪不由打了个冷颤。
    没想到还真叫顾煦给说准了，她今天的衣服没有穿够。
    舒老爷子也知道舒雪不想同他深入聊这些旧事，同时，他也不想听舒雪一个劲的给他安利夸赞顾煦。
    话不投机半句多。
    “想来《南柯梦》你也听腻了，既然冷，就回你院里去加件衣服。”
    舒老爷子的手指随着鼓声在桌面轻扣，他似乎听的很入迷，都没回头看舒雪和顾煦。
    “好。”
    “爷爷，那我们就先离开了。”
    舒雪确实太冷，顾煦也疼惜她受寒，两人应声退下。
    待到两人穿过花园拱门，舒老爷子才又开口道：“老于，你刚说小雪让人把她隔壁房间收拾出来？”
    于管家毕恭毕敬：“是的，老爷。厨房小赵过去收拾碗碟看见的，黄桃正在铺床。”
    舒老爷子冷哼：“顾煦还算识相，懂得尊重小雪，知道两人要分房睡。”
    于管家向来有一说一，他没有避忌舒老爷子对顾煦的偏见，直言道：“顾先生有礼有节，是个谦谦君子。”
    舒老爷子抬眸瞥了于管家一眼，似是不满他为顾煦说话。
    “你去帮我给贺见深打个电话。”
    ……
    舒雪加完衣服后没再去沁芳亭，虽然她很想舒老爷子能尽快接受顾煦，但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她还是懂得。
    时近正午，阳光终于再次穿破云层，将金色光辉洒向人间。
    随着温度升高，细密如絮的雪花开始夹杂着雨水落下。
    舒雪同顾煦坐在廊下围炉煮茶，檐角的莲花雨链汇聚成一股小溪流，沿着排水渠从两人身前流过。
    黄桃准备的蜜薯个头小，放到炭火盆上，不消一会就已熟透。
    舒雪夹了一个喂给顾煦，又转头唤收拾房间的黄桃过来吃。
    顾煦咬了口红薯，打量舒雪神色，迟疑问道：“昨天……你跟那个小屁孩儿聊过吗？他有没有听进去？”
    舒雪一面往炉上放板栗，一面吐槽道：“没呢！对牛弹琴！不过，他要是能听进去，我上次说的时候就该生效。”
    顾煦闷闷不乐的“哦”了声。
    他悔过当初，早知有今日，当时盛晏叫他回去相亲时，他就不应该抗拒。不然，还有贺见深什么事？
    舒雪抬眸瞥见顾煦嘴角下垂，又往回找补，安抚顾煦道：“小景这个寒假跑枫国度假去了，说是要抓住贺见深的小辫子。”
    舒雪笑起来：“他向我保证了三四次，发誓要把我和贺见深的婚事搅黄。”
    听见舒雪一个劲儿撇清她跟贺见深的关系，顾煦脸上的乌云总算消散了些。
    “上次你说他让一个女孩子怀孕却不认的事，你爷爷就那么轻易相信他的解释？”
    “我也没想到这事会这么简单的翻过篇去，但爷爷说当时是他帮着贺家处理的，来龙去脉他全都清楚，我也不好再提。小景也正是因为不相信，所以这个寒假才跑到枫国去，但愿他能有所收获。”
    舒雪不由讪笑：“怎么？你对贺见深也‘欲除之而后快’？”
    顾煦眉毛挑了挑，他心虚看向别处，不好意思的嘟囔回道：“你爷爷寿宴那天，杜存泽可都给我说了。贺见深那个小屁孩儿，大言不惭的想挖我墙脚。我要是还装大度，那不成傻子了？”
    舒雪忍不住，噗嗤一下大笑出声。
    “杜存泽自己都火烧眉毛了，竟然还有心思八卦我们的事。”
    顾煦不免要为杜存泽辩解两句，他纠正舒雪的措辞：“这可不叫八卦，这是好兄弟对我的关心，够义气。”
    舒雪笑着又道：“也不知道他和未曦这几天怎么样了，后天就是未曦二十八岁的生日。”
    “说到这，杜存泽想让你帮个小忙。”顾煦剥着红薯皮，“他想让你带白未曦去他准备好的生日party场地。”
    “但是我担心白未曦不喜欢他，反倒影响你们两姐妹的关系。”
    舒雪摇摇头，放下夹子，“凭我对未曦的了解，她对杜存泽不算讨厌。我正是因为察觉到她对杜存泽的态度有所改观，所以才会告诉杜存泽她的生日在大年初三。”
    事情与顾煦猜想的不差分毫。
    他垂眸思索道：“按你说的意思，白未曦是不是有点‘回避型依恋人格’？”
    这时，黄桃放下扫帚走了过来。
    她不仅姗姗来迟不说，从舒雪手中接过红薯的动作也变得比平常优雅了许多。
    舒雪看出黄桃是碍于顾煦的存在放不开手脚，又想到早晨黄桃的那副激动模样，她没再同顾煦聊杜存泽和白未曦的事，反过来打趣黄桃道：“要不要我帮你和顾煦拍张合照？”
    “真的？”
    黄桃眼睛唰的一下亮起来，但又不敢在顾煦面前唐突。
    “顾先生，可以和你拍张照片吗？”
    舒雪实在瞧黄桃这副一反往常的扭捏做派不顺眼，她抬手拐了黄桃一下，取笑道：“怎么回事？你怎么变怂了？早上在我面前还顾煦长顾煦短的，见到真人，你反而还止雅起来，改口尊称顾先生了？”
    “哎呀，二小姐！”
    黄桃羞愧于舒雪拆台，反手想捂舒雪的嘴。
    顾煦笑着招呼黄桃：“来，我俩合个影。有拍立得吗？有的话，拍出来我再给你签个名。”
    “有！”
    黄桃大声应答，她终于恢复本性，转身小跑到舒雪房间去寻找。
    “二小姐梳妆台旁边的柜子里就有一个，顾先生你等我。”
    舒雪盯着黄桃的背影啧啧长叹：“你这叫什么？之前李妈说的“萝卜地里赶人情”？用我东西跟用你自己似的，问都不问。”
    黄桃拿着拍立得和一只圆珠笔走回来，“哎呀，二小姐，别小气嘛，用一下你的拍立得。”
    她把相机塞到舒雪手里，蹲在顾煦身旁摆pose。
    “来，给我们拍。”
    舒雪按下快门，不过两秒，一张照片就从相机下面吐出来。
    黄桃接过照片不停甩，等到人影浮现在纸上，顾煦拿起圆珠笔，在背后签名写了个to签给她。
    黄桃喜不自胜，像是中了彩票大奖。
    她举着照片傻笑：“我今天必须发条朋友圈，他们都得羡慕死我！”
    她感激顾煦：“顾先生，你人真是太好了！你放心，我从始至终都高举你和二小姐的cp大旗！你跟二小姐一定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话音刚落，一道修长的身影就出现在长乐苑门口。

 第117章 你是不是耳朵不好？没听见？

    黄桃难以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眼睛，她以为自己是太过高兴产生幻觉。
    确定来人是贺见深之后，黄桃连忙拍向舒雪肩膀：“二小姐，看来背后真不能说人。说曹操，曹操就到。”
    “嗯？什么意思？”
    舒雪一脸懵的顺着黄桃视线望去。
    竟是贺见深？！
    他怎么又来了？
    昨晚不是还说预备回燕阳过年吗？
    舒雪料想此事定与舒老爷子有关，为免顾煦知道因由不开心，她没流露出惊讶之色。
    “新年快乐。”舒雪起身同贺见深打招呼。
    她端庄大方，尺度拿捏得体：“你是来给爷爷拜年的吗？”
    贺见深眼睛只看得见舒雪一人，他将顾煦视若空气，冲舒雪甜笑道：“姐姐新年快乐呀，我确实刚从舒爷爷那边过来。”
    他将几个礼品袋放至桌上，“我给姐姐带了些新年礼物。”
    贺见深瞧了眼空空如也的煮茶器具，从袋子里拿出一盒碧潭飘雪递到舒雪手上，“姐姐煮这个？舒爷爷说你爱喝。”
    舒雪尚未发言，顾煦便起身直接将舒雪手中的碧潭飘雪扔还给贺见深。
    “没这个必要。”
    顾煦笑容意味深长，他装作云淡风轻：“我们已经说好煮什么茶了。小朋友，你带来的茉莉花茶香气过浓，不适合。”
    顾煦话里有话，贺见深为人虽然粗放，但却不傻，他怎么可能听不懂？
    贺见深不甘示弱，满脸不屑的瞥了眼茶荷里的“山色好”，他采取迂回战术：“大叔说的对，最近舒爷爷喝我送来的茉莉花茶喝的最多，是该换换口味了，谢谢提醒。”
    舒雪被贺见深措辞惊讶的右眼皮横跳：
    贺见深竟然叫顾煦大叔？！
    有长得如此少年气的大叔吗？
    贺见深是不是也太刻意针对人了？
    “不过，冬季寒凉，围炉还是适合煮点红茶或者乌龙茶。”
    贺见深没察觉到舒雪脸色变化，他挑衅的冲顾煦挑了挑眉，而后又瘪嘴嫌弃道：“你的绿茶，不合时宜。”
    贺见深明面上是说茶叶，实际上却是在暗讽顾煦不受舒老爷子待见。
    顾煦被人戳中七寸，加上他本就不满眼前这个厚脸皮挖自己墙角，他狠狠瞪着贺见深，如同求偶季蛰伏于旁的非洲雄狮般，盘算着如何才能咬住对方动脉，一击毙命。
    贺见深却还洋洋自得，他又从袋子里拿出一盒正山小种，较劲似的非要换下“山色好”。
    “姐姐，我还带了别的茶。你看……”
    顾煦没耐心听完贺见深的一通废话，他觉得贺见深这厮真是聒噪极了，一人便可顶过盛夏枝头的几百只蝉。
    先前没见到真人，只凭网上的几篇报道，顾煦出于职业本能，还只当是无良媒体的夸大其词。再加上他又不是没亲眼见过舒雪相亲，他相信舒雪对待自己的真心，也相信舒雪一定会推拒这门亲事，所以就没太将贺见深的存在放在心上。
    只是，顾煦算漏了一点——成年人点到即止的默契，前提双方都得是心智相当的成年人。之前跟舒雪相亲的杜庆渊人品虽然不怎样，但好在识趣。贺见深与其相比，刚好相反。
    从昨晚送舒雪回舒家见到贺见深的第一面开始，顾煦也不知自己是受了贺见深什么刺激。他也纳闷，历来沉稳心静的自己，怎会一见到贺见深就变得急躁不安，想冲其发脾气。
    或者，换而言之，贺见深这个小屁孩儿怎能做到如此惹人讨厌？
    顾煦打断贺见深对舒雪献殷勤的话，向贺见深再次重申：“小朋友，我们已经选好茶叶了，你是不是耳朵不好？没听见？”
    顾煦同贺见深来回互呛，硝烟之味越演越浓。
    舒雪不想顾煦难过，也不想两人真因为自己在舒家吵起来。
    她接过贺见深的茶叶放到一边，一边往茶壶里面添水，一边从中缓和道：“顾煦哥哥带来的茶很香，我很喜欢，今天就煮这个。”
    舒雪眼神示意顾煦落座，嘴上却同贺见深说道：“等会儿你也尝尝。”
    舒雪既然发话了，贺见深自然无有不依，他懒得再同顾煦费唇舌，喜滋滋的拖了张椅子坐到舒雪另一边，又从袋子里拿出好几份水果和甜品。
    他双眼炯炯有神，望向舒雪求表扬：“姐姐，都是你爱吃的东西，我特意给你带的。怎么样？喜欢吗？”
    方才舒雪还只是猜想贺见深的到来多半与舒老爷子有关，现在却基本可以实锤了。
    贺见深果然是个毫无心机的小朋友，受人指点都不知道掩饰掩饰。若不是舒老爷子告诉他自己在长乐苑围炉煮茶，他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带来的全是些小食？
    可这一切放顾煦眼中看来，却更像是贺见深对他刻意为之的点醒。
    这些甜品水果仿佛都在无声同顾煦说：舒老爷子更喜欢贺见深，就是不待见你，你不开心归不开心，但是又能拿他怎么样？
    顾煦越想越气闷，他拿起扇炭火的蒲扇，将炭火越扇越大，炉中蹦出的火星，顺着风向全扑到贺见深身上。
    贺见深不免被热浪和浓烟呛的咳嗽了两声，他不甘示弱，反手将一个牛皮纸包装袋折成适合手握的尺寸，学做顾煦的动作，在另一侧拼命扇火。
    原本壶中只是冒虾眼的白水，倏地就暴沸起来。
    舒雪看破不说破，只觉这两人今天幼稚搞笑的厉害。
    她将茶荷中的茶叶分入黄桃递来的四个盖碗，制止这场闹剧：“不烧水了，你们俩都别扇了，再扇下去，板栗全都得糊。”
    舒雪一发话，两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手。毕竟，谁都不想惹舒雪不快，反便宜了对方坐收渔利。
    正在注水晾汤的舒雪，手停滞在半空，被这两人不约而同的诙谐举动搞得愣神。
    自己说的话，何时这般管用了？
    贺见深端起一碟蛋糕，准备喂给舒雪吃：“姐姐，这是我家阿姨做的黑森林，她手艺超绝，不亚于特级甜品师。我知道你爱吃甜品，特意带来的，你尝尝？”
    顾煦则一手接过舒雪手中的茶壶，一手轻抚舒雪面庞，满眼宠溺道：“小雪，我来。这茶壶太重，你别累着。”
    顾煦双手角度不偏不倚，刚好挡住贺见深。
    舒雪实在不知眼前这个容积不过一升的小陶壶能有多重多累手？
    但她还是顺着顾煦的意思，将茶壶交到顾煦手中。
    舒雪配合挽住顾煦手臂，小鸟依人的倚靠在他肩膀：“好，你家的茶叶你来泡。”
    贺见深自找一个没趣，闷闷不乐的又将蛋糕重新放回桌上。

 第118章 她懂他的心



 第119章 你吃醋了？

    黄桃惊圆双眼，顾煦拉二小姐进房间是想干嘛！？
    天呐！
    她是不是吃到了一个惊天大瓜？
    黄桃害羞的捂着眼睛小跑出院去。
    终归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顾煦那么够意思的又是跟她合照，又是给她签名，既然磕了顾煦和舒雪的cp，那她不能什么都不做。
    黄桃识趣守在长乐苑门口，为其留出足够的二人空间，就连厨房收碗碟的仆人过来了，她也借口说舒雪还没吃完饭，让人晚上再来收。
    顾煦双手按着舒雪往房间走，抬腿一踢便将房门关上。
    舒雪拿捏不准顾煦态度，整个人都懵懵的。她搞不明白顾煦突然在生什么气，现在又准备要同自己说什么？
    “怎么了？”舒雪怯生生的问。
    顾煦将她抵在门后，郁结气闷的质问道：“你刚为什么要喝那个小屁孩儿的汤？你知不知道这样是在给他制造幻想？”
    咳。
    原来顾煦是气这个啊……
    舒雪嘴角上扬，用食指挑起顾煦下巴，“哥哥，你吃醋了？”
    顾煦瘪嘴别过脸去，不答。
    舒雪双手捧住顾煦脸颊，真挚道：“是我偏心你偏的还不够明显吗？”
    顾煦压低声音，嘟嘟囔囔：“那你还把他静海飞燕阳的航班记那么清楚？还答应后面再跟他见面？”
    舒雪忍俊不禁，笑出声来：“我之所以记得静海飞燕阳的航班，是因为未曦之前几年一直都在燕阳，你忘了吗？而且，我什么时候答应和他见面了？我刚刚可全都是避而不答，什么也没说，你别冤枉我啊。”
    听见舒雪解释，顾煦终于笑逐颜开，他紧搂住舒雪腰身：“那你刚刚都是为了赶他走，敷衍他的咯？”
    “当然！”
    舒雪斩钉截铁，她顺着顾煦的话意哄他开心：“要不是怕爷爷生气，我都不稀得搭理。”
    “毕竟啊……”舒雪紧贴着顾煦，仰头撒娇：“你难得有二十多天的假期，我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顾煦宠溺的刮蹭了舒雪鼻梁一下，问她：“接下来你想怎么过？我们要不要出去旅游？”
    舒雪垂眸认真思索：“今明两天得留在老宅陪爷爷，大哥和小景都不在，大过年的留爷爷一个人过不孝顺。”
    “理当如此。”顾煦附和。
    “初三是未曦生日，爷爷也知道。到时我们去给未曦过完生日，再视情况考虑后面旅行的事？”
    舒雪继续道：“所以，这两天就要先委屈你陪我在老宅过了。不过，我早有准备，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就在隔壁。”
    “啊……”
    顾煦故作失望，他拖着长尾音同舒雪撒娇：“你不跟我一起睡？”
    舒雪娇嗔的锤了顾煦一拳，“老宅可是爷爷的地盘，他本就不支持我们，你还不抓紧机会好好表现？”
    顾煦使坏的抱住舒雪腰身一转，两人齐齐摔倒在床上。
    他抬手挑起舒雪下巴，拇指摩挲舒雪嘴唇，眼中欲色过浓。
    “表现的事，等会儿再说。”
    “现在……”他俯首便吻了上去，“跟舒大人探讨功课要紧。”
    房间窗帘未合，黄桃虽然见机出院去了，但难保不会有人再进来。
    舒雪从顾煦怀中挣脱，扑腾着去拿床头柜上的电动窗帘遥控器。
    顾煦吻着她，一路追赶上去。
    待舒雪按下开关，顾煦将她右手收回来，反扣至于头顶。
    他气息不稳，口喘粗气：“不要乱动，乖一点。”
    ……
    太阳东升西落。
    冬季白昼时间短，不到下午五点，天色就已昏黄。
    舒雪洗完头发，走到梳妆镜前擦拭。
    顾煦紧跟她的步伐，从浴室走出。
    他浑身冒着热气，眷恋的自身后抱住舒雪，一刻也不想分离。
    顾煦将下巴放在舒雪肩膀，他把脑袋埋进舒雪颈窝，贪婪的吸食着舒雪身上的香气。
    舒雪将吹风机插上电，扭头对顾煦说道：“反正贺见深也走了，待会儿我们就去陪爷爷用晚饭？”
    顾煦无有不依，慵懒的应了声“好。”
    舒雪伸手去解顾煦紧抱她的双手，无奈笑道：“你趴在我身上，我还怎么吹头发？”
    顾煦忽然来了兴致，他按住舒雪在镜前落座，从舒雪手中接过吹风机：“我来给你吹。”
    “我头发长，有点费时间哦~”舒雪提醒他。
    “没事。”顾煦乐于闺房情趣。
    他用手指将舒雪头发梳理一遍后，打开吹风机。
    “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吗？这些年光看造型师给我做头发，我也学会一招半式了。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吹的漂漂亮亮。”
    舒雪娇声娇气的埋怨顾煦：“好啊，你竟敢把我比成猪？！”
    顾煦咯咯发笑：“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过你是猪。”
    舒雪作势便要掐顾煦一手，顾煦弯腰一闪，刚好躲过去。
    黄桃抱着舒雪和顾煦换洗的衣服进门，正好瞧见这两人抱作一团打闹的画面。
    黄桃背过身去，干咳两声提醒：“二小姐，你和顾先生的衣服都清洗烘干了。”
    “好，就放床上。”
    舒雪回答的声音带着几分暧昧不明的娇嗔，不消说，黄桃也能猜到两人是在干嘛。
    她慌忙应了声，放下衣服，撒腿就跑。
    ……
    待到二人重新梳洗完毕，走出房门，迎面便看见于管家站在院中。
    客厅桌上又摆上了饭菜。
    怎的？
    爷爷这是什么意思？
    摆明不见顾煦？
    舒雪还未开口问，于管家便已闻声回头看向她，焦急问道：“二小姐？你吐的厉害吗？需不需要请医生？”
    于管家这没来由的话让舒雪发懵。
    只见黄桃站在于管家身后，正一个劲的冲她使眼色。
    想来，是于管家过来发现她和顾煦同在房里，黄桃随口替自己撒了个谎。
    舒雪捂住肚子，顺着于管家的问题演戏。
    “就是吃多了不消化，吐了便好了，不用请医生。”
    也不知于管家是真没看出来，还在装作不明白。
    他竟也没再关心舒雪，反倒向舒雪介绍起一桌饭菜。
    “那晚饭小姐就挑些清淡菜式吃，吃完早点休息。”
    于管家学做舒老爷子的口吻，叮嘱道：“顾先生的房间在小姐隔壁，仆人已经收拾好了，也请顾先生早点休息。”
    得，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送饭菜也只是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