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赐女神探:王爷别挡我破案!》 第2章 克父克母克全家 “小虞,小虞。”昏暗中廖虞仿佛感觉到有人在触碰自己的身体,只不过眼皮实在太过沉重,怎么也睁不开。 又过了一会儿,廖虞终于费力的睁开双眼,昏黄的烛火下,廖海义的脸映在了她的眼前。 廖虞先是愣了片刻,随后才想那个约定。 破解谜案?可谜案多的是,到底哪桩才是我该去解谜的呢。廖虞心中反复思量着这个问题。 “小虞,起来喝药了。”廖海义温柔的扶住她的后背,用手肘托起廖虞瘦弱的身体。 光影中,廖海义那张酷似现实中的哥哥的脸,再次停在了她的眼前。 廖虞猛然抓住廖海义的手,喊出了心里埋藏多年的话。“哥,对不起。” 突然一阵钻心的剧痛席卷了廖虞全身,但下一秒脑海中像过电影一般,一幕一幕的略了过去。 “恭喜宿主成功解锁人物关系图。” 廖虞脑海中一个个画面,清晰的传了上来。在廖海义的名字上,用红笔写着“哥哥”两个字,随后下面一排的小字,刻画着曾经两人之间的所有回忆。 廖虞眼中氤氲出泪水,这里也有不错的地方,起码这时候哥哥还活着。 廖虞再次搜寻脑海中的图像,眼中却定格在一个灰白色的界面山。“是我害死了爹爹”廖虞感受着与身体主人同步的痛苦,整颗心仿佛被生掏出来,碾碎在地上。 画面下面详细的记录着廖虞错断了案件,父亲廖忠勇为了保护女儿最终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被判流放。可让人唏嘘的是,这个世界中廖忠勇最后因瘟疫惨死在押解路上。 怪不得别人说我是瘟神,原来我和死前一样都是会害死家人的瘟神。廖虞心里想着。 “小虞。”廖海义见廖虞哭的伤心,虽心中也悲痛难抑,可作为家中唯一的顶梁柱还是忍了下来,柔声安慰着妹妹。 “爹的死与你无关。” “是我断错了案,才害的爹爹被人诬陷致死,是我的错。”廖虞痛声哭泣,羞愧的掩盖住自己苍白的脸。 廖海义看着廖虞悲痛的样子,心中的恨意越发浓厚难抑。 “不是你的错,是有人诱导你做出错误的判断,是有人想要陷害我们!” 廖虞听着廖海义充满悲愤的话语,瞬间抓住了最重要的线索。 “是谁!”廖虞难以置信,父亲的死竟也是一场预谋已久的阴谋。 廖海义本不想多说,可看着妹妹的清明的双眼,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是高斌一家。” “高斌”廖虞呢喃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头脑中搜寻到了有关的人物的简介。 只不过让廖虞意外的,高月的名字赫然出现在高斌家族的人物图鉴中。 看来就算是来了这里,自己和高月的纠缠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廖虞痛苦的闭上双眼,现实和系统中的恨意纠缠在一起,报仇的信念由然而然。 “哥。”廖虞说着面色凝重的看向廖海义,“我们要给父亲报仇!” “因为我的无能才害死爹爹,我们不欺负人,可别人却践踏我们的善良。”廖虞闭上眼,脑中回荡着过往的一切。“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可高斌位高权重,我们怎么替父亲报仇呢。”廖海义反问。 廖虞看着脑中呈现的人物简介发呆。 我到底该怎么做?廖虞反复的想着。 机械性的声音徒然而起。“成功开启宿主任务界面。” 竟然有新的系统,难道这就是驱动自己走下去的任务列表?廖虞虽仍有些摸不着头脑,可还是点开了新的任务界面。 主界面上的任务选项用黑字清楚的写着,“代替高斌,获得无头尸案的探案权。” 廖虞看着毫无头绪的几个字,犹豫起来。“无头尸案?可记忆中丝毫搜索不到任何有关这几个字的线索。” “难道这个案件还没发生?”廖虞喃喃自语。 廖海义看着妹妹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有些担心。伸手扶着廖虞的肩膀说:“小虞,明日八王爷允晟便要入昌安城了,我需要回县城守卫,实在没办法留在这里照顾你。可看你的样子,我又有些担心。” 廖虞本来并没将注意力放在廖海义的话上,可他话语中一个名字却激活了廖虞的人物界面。 系统发出滴一声后,任务选项下更新出一个新的名字。“八王爷,允晟” 随着这个姓名的出现,还伴有一行红色小字。“寻找谜案重要人物之一,新任大理寺卿。” 看着言简意赅的几个字,让廖虞确定,这个被划分成重点的姓名,一定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破解谜案获得钥匙的关键人物,心中既然确定了方向,廖虞便开始部署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哥哥放心回去,我明日也要回大理寺。”廖虞肯定的说道。 “大理寺?”廖海义语气突然尖锐了起来。 廖虞知道自己哥哥的顾忌,随即安慰道:“哥哥,我们要给父亲报仇,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到大理寺,寻找报仇的机会。只要高斌一天不离开,我们就还有报仇的希望。” 看着廖虞坚定的样子,廖海义渐渐放下了自己的担心,心中对廖虞的成长欣慰了许多。 “小虞长大了,哥哥以后也能放心了。” 廖虞搜寻着仅存的有关父亲的记忆,暗下决心。高斌、高月之后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等着,杀人者必要付出代价。 第二日,昌安城内运河上,一搜雕栏玉砌的画舫停在了河中央,乐妓胡璇照旧手持镶满珠宝的铜镜从船舱里袅娜的走了出来。 胡璇踱步到画舫的船头,靠着船沿虚坐下来,纤细嫩白的手随意的举起铜镜映照着自己华美的容颜。 此刻船头本该平静的水面上,竟荡起了丝丝水波。墨绿的水中,一抹不易察觉的白影缓缓而出。 胡璇丝毫不察,仍旧看着镜中绝美的容貌。脚下一双惨白浮肿的双手已然伸了上来,那僵直浮肿的手缓缓勾住胡璇樱粉色的裙摆,乌黑的指尖死死的嵌在了柔软的丝绵中。 胡璇感觉到裙摆的坠动,看了过去,只见一双惨白的双手此刻死死的抓在她的裙摆上,那本该连着头颅的脖颈处,竟空无一物。没有头颅的身躯宛若地狱恶鬼一般,突兀的飘在河面上。 第3章 设计傍大腿 大理寺第一时间得到运河内无头尸体的消息,身为大理寺寺呈的高斌,立刻安排好官差,准备前往运河调查。 廖虞身为推官,自然有机会得到所有的消息。廖虞知道自己的任务就在此刻,想要达成任务,自己必须脱离高斌这个寺呈的限制。 廖虞想定,随手掏出腰间准备好的巴豆粉,毫不犹豫撒进高斌的水壶中。 既然系统上标注需要解决掉高斌才能获得“无头案”的线索,对于这个仇人,廖虞自然丝毫不会手软。 “高大人,这是您的水壶。”廖虞殷勤的凑到高斌的身前,将水壶双手奉上。 高斌斜睨了廖虞一眼,鼻间发出不屑的冷哼。“谢廖推官了,你求我的事我会给你办好的。” 此刻所有的人都能体会到高斌语气中的不屑,唯有廖虞自己毫不在乎。 “多谢大人。”廖虞恭敬地用九十度鞠躬送走了这位洋洋得意的高大人之后,才携着一丝坏笑直起了腰板。 不好意思了,高大人。今日之后,你再也帮不上我什么了!廖虞心里想着,脚下快步从后门饶了出去,躲在了大理寺正门口不远处的草丛内。 看着乘马车离开的大理寺众人,廖虞趴树后内静待机会,她查阅了人物简介,知道高斌习惯比别人慢一些到达现场,廖虞算好巴豆粉发作的时间,抓住时间差,让高斌错过抵达现场的机会。 果然,不到片刻,刚骑上马准备离开的高斌便已腹痛难忍,廖虞瞅准他如厕的机会,从马厩内牵上马匹,朝运河的方向急奔而去。 运河边,廖虞跳下了马。远远地看着一众人护送着一辆奢华的马车缓缓朝城内驶去。 廖虞知道马车里坐着的人便是接下来将要改变自己在这里的命运的人物—允晟。 正在廖虞发呆的片刻,身边本来安静的路人却突然躁动了起来。 桥头上那辆装潢华丽的马车突然间受惊失去控制,横冲直撞的窜上了官道。 驾车的车夫拼命的拉紧控马的缰绳,可那马匹仿佛着了魔一般,丝毫不顾及街上的行人,径直的越过拦截跨上河面上的拱桥。 事发恰逢初晨,桥上没有多少行人停留,可健硕的马车毫无规律的在桥上冲撞,一时之间整个运河四周宛若沸腾一般,失去了控制。 眼见那拉车的骏马失去了心智,无法控制,一旁桥下的众人冲着失去控制的马车大喊:“快跳车!跳车!” 听见四周的叫喊声,车夫意识到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只能推开奢华的车门冲车内乘坐的主人家大喊:“王爷,快下车,马车要翻了!” 不过须臾,失去控制的马车突然急转方向,径直的朝着桥边的栅栏俯冲而下,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声巨响之后,马车和车内的人一起落入了湍急的运河之中,河岸两侧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随着马车的落水,只见人群中突然蹿出几名身着戎装腰佩利剑的侍卫,毫不犹豫的直接跳入水中,笔直的游像马车落水的位置。 片刻功夫,跳入水中的侍卫拖拽着马车的主人攀上了河边的官道。 眼见几人获救,守在运河两岸一直观望的众人这才纷纷松了一口气。 可桥下廖虞本来慵懒的双眸却徒然收紧,死死盯着不远处的落水公子。 八王爷允晟,廖虞搜寻着脑中的人物简介图,匹配上了这个对自己至关重要的人物。 喧闹中,廖虞听着耳边的调侃。“这河上怎么就死人了呢。” “定是水鬼作祟,不然这马车跑的好好的,怎么就平白无故的冲了进去呢。” “唉,丁神婆一早便说了这个月运河必要出事,你看水鬼这就出来作祟了。” “不会我家可就住在这运河边上啊。” 这时人群中一个独眼,面上布满伤疤的老妇人突然出现在了人群中,她拄着拐棍一瘸一拐的走到岸边,却在廖虞身旁停下脚步。觑了一眼,“姑娘你身上背着死人呢。” 一句话,廖虞的后背便袭上一层冷汗。 仿佛丝毫不在意身边人的恐惧,老妇人又继续说:“我丁神婆可从来不说假话,你身上背着亲人的两条血案。”说完丁神婆的独眼死死的看向廖虞。 “只有除了心魔,你眼前的屏障才能消除。”说完,丁神婆再不看廖虞一眼,直接穿过人去,走到了河岸边。 “这人怎么没有头!”岸边胆大的几个人一边用撑篙拨动河面上的尸体,一边讨论着心中的疑惑。 “不会真应了神婆的话,水鬼出来索命了。” 年轻人并没有注意身边站着的丁神婆,自顾自的说着。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丁神婆突然接茬。 身边众人见丁神婆站在身旁,纷纷避让开,丝毫没有人想要沾染上她身上散发出那浓厚的死气。 “姑娘,过来。”说着丁神婆朝身后的廖虞招了招手。 此刻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廖虞身上,有些胆大的竟小声嘀咕了起来。“这不是廖家那个瘟神吗。” 几个年长者接着说。“我记得当年她出生的时候,还是丁神婆给算的生辰,说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瘟神,若是留下必将害的全家家破人亡。” “你看没几年的功夫,廖家基本快被她克光了。” 听众人如此说,四周本还站在廖虞身边的人,也纷纷嫌弃的避开。 丁神婆好似完全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仍旧冲廖虞招了招手。“过来。” 上一世廖虞便是家人口中的那个克星,没想到就算是到了这里,她还是依旧摆脱不了瘟神这个命运。 廖虞虽心里难受,可早就习惯了别人的白眼。她冲着丁神婆的方向走了过去。 站在岸边,只见无头尸的身影更加清楚,惨白的四肢,黝黑的脖颈。根据经验,廖虞推断着。“看尸体浮肿的情况,死亡应该不超过三日。” 丁神婆看着河面上的尸体,用手中的拐杖敲了敲地面。“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廖虞迅速收回自己的目光,可心中却有些忐忑难安。虽说这不过是一场幻境中的角逐,可对于廖虞来说自己只能赢不能输,高强度的压力下,廖虞心中慌乱无措。 “镇定,镇定。”廖虞轻拍着心口,安慰着自己。 等到心跳平稳下来,廖虞瞬间将目光定在不远处落水的马车上,眼神犀利。 不远处的运河河面上,刚发现的那句无头尸此刻正好浮在马车的一旁。 两件事就这样看似“巧合”的牵扯到了一起。 河岸上微聚着许多想来看热闹的百姓,有些胆子大的趁着这个时候凑近岸边想要一瞧那水鬼的真面目,胆子小的则是捂住眼睛纷纷退让到了人群的后面。 眼看周围的一切,丁神婆转身想要离开,可在抬脚的瞬间,又停了下来。“姑娘,这个给你。” 说着丁神婆从怀中掏出一个湖蓝色的荷包。“遇见困境的时候吃下它,能救你一命。” 廖虞惊诧的看着湖蓝色的荷包并不敢接过。 丁神婆看出了廖虞的担忧,只笑了笑,伸手用拐杖点了廖虞一下。瞬间廖虞脑海中响起机械性的声音:“更新人物简介。”随即丁神婆的一系列简介飞快的录了进去。 “你”廖虞看着眼前的老者,神情激动。 丁神婆的独眼中闪过一丝皎洁,“我能看到你们看不到的东西。” “拿着。”说完,丁神婆将荷包塞进廖虞手中。“我不会害你的,之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神婆转身离开,待身形走远后,才远远的传来低沉的声音。“你们欠下的债,该是时候还了。” 身影落下,苍老的身影也渐渐消失不见。 廖虞呆愣的站在原地看着消失的背影,时间仿佛停滞。 下一秒凝滞的空气中一句明亮的声音划过,瞬间抑制住了河岸边所有的嘈杂声。 “官差临场,闲人回避。” 第5章 设陷阱报私仇 廖虞早就料到自己一番奚落必然会使高斌失控,正计算着他什么时候才会发作,便看高斌将马鞭朝自己挥了过来,随即上前一步,硬生生的接下腾空而起的马鞭。 一声清脆的声响,马鞭自廖虞左肩,狠狠地抽了下去。 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廖虞按住受伤的肩膀,脸上噙满了冷汗,这一下高斌使足了力气,抽在廖虞肩上顿时打的她皮开肉绽。撕裂的伤口此刻宛若蚂蚁啃咬一般,钻心难受。 廖虞晃了晃身形,紧咬牙关,这才最终站定。 意外发生时允晟始终站在原地未发一言,此刻状况已出,高斌顿时找回了理智。 下一秒他丢下手中的马鞭,重重跪在地上,“寺卿明鉴,是这个贱人先言语讥讽下官的。” 廖虞的称呼已经变成了贱人,可见高斌和她之间的仇恨定然是无法化解了。廖虞闭上眼,尽可能保持冷静。 “高寺呈,本官还未老眼昏花,发生了什么,还是看得清楚的,不需你来提点。”允晟毫不客气。 “大人。”廖虞适时地开口。 允晟扫了一眼,示意她接着说。“尸身的头部缺失,没有头颅的话我们很难找到可以辨认出死者身份的证人。” 高斌此此刻虽想要出言阻止,可允晟并未让他起身,所以只能仍旧低头跪在地上。 允晟思量了片刻,定了定神,随即说:“高寺呈。” 高斌闻言如临大赦。“下官在。” “高寺呈身患重症,怕是无头尸案查起来有心无力。既然廖推官先接下了这个案子,那就全权交由她代为处理,你从旁协助。” 高斌听见这个消息,顿时委顿在原地。可想到自己当众鞭笞下属已然是犯了大错,允晟没将他收押已然是格外开恩,便压下心中的愤恨,恭敬的回:“是,下官定当竭尽全力协助廖推官找出真凶。” “起来。”允晟看也没看高斌一眼。 廖虞扶着肩膀,静静地站在原地。对于早已猜到的结果,廖虞并没有什么欣喜。既然是为了抢下这个案子,从今日前往大理寺的那一刻开始,廖虞每一个举动都是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而作,得到满意的结果自然也在她的预料。 只不过让她没有料想到的是,身旁的高斌刚站起来,便躬身行礼。“大人。” 允晟转头看向高斌。“何事?” “大人从下陵一路赶回来,舟车劳顿,却不巧遇见了这番命案。”顿了顿。“这无头尸深陷运河中,又被周围的百姓渲染的过于神乎其神。” 此刻廖虞已然猜测到高斌心中的想法,可廖虞却丝毫插不上嘴。 高斌抬眼扫了廖虞一眼,随即奸诈一笑。“依下官看这无头案也不过是寻常案件中的一种,不过是被凶手渲染的太过诡异而已。” 允晟接话:“高寺呈可有什么高见?” “大人言重了。下官只是觉得,若是寻常的命案就需要设定个破案期限,否则时间久了对我们大理寺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定然会有不好的影响。” 允晟一早便已经猜到了高斌的小心思,可他却有另一番的打算。 廖虞这个人的能力,他还是需要测一测,恰好高斌提出了一个不错的建议,如此一来皆大欢喜。只不过那个丫头到底能不能经受住考验,允晟心中并没有底。 “高寺呈所言极是。廖推官。”说完允晟平静的看向廖虞。“本官给你七日的时间,七日内你需要找出无头尸案的真凶,否则” 允晟并没有说惩罚,可廖虞知道这不过是允晟为了考验自己而设置的障碍,如果自己七日内不能破解这桩无头尸案,自己便会失去允晟这个助力,同时任务失败。 失败即意味着失去一切。 廖虞猛然抬头,对上的却是高斌那双充满了奸诈的三角眼。“廖推官,廖家怎么说也是曾经的昌安邢狱第一世家,还请廖推官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 廖虞站在原地,正视自己的敌人。“七日!下官一定找出无头案凶手。” 允晟会心一笑。“本官会在七日内跟随推官一起破案。” 什么!允晟竟然要一同破案。廖虞呆愣在原地,瞪着双眼迷茫的看着允晟,想要读懂他脸上的表情。 “冤假错案,在本官这里可是行不通的。” 话一出口,廖虞瞬间明白过来,合着这人是怕自己七日内找不到真凶,随便找个人顶罪。想明白后,廖虞点了点头。“下官多谢大人照顾。” 叮,脑中机械性的声音再次传来。“替代高斌任务完成,获得相应奖励。” 一阵金币落地的声音随即传来。 “恭喜宿主,获得任务金钱奖励。” 廖虞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奖励,顿时将注意力全部用来查找自己的余额。果然右上角明晃晃的多了几个大字。 金币:500。 五百! 廖虞本来圆圆的大眼睛在看见明晃晃的几个大字的时候,顿时笑的眯成了一条缝。 “发财了!”还没等廖虞高兴劲过去,系统再次发出指令。“开启新的任务。” 廖虞点击新任务界面,上面明晃晃的写着。“七日破解无头尸案,破解后将获得相应奖励。” 看来这系统设定成,只要是廖虞解决一个小问题,便会产生相应的奖励。 廖虞看着余额内的五百金,晃着紧握的小拳头,兴奋的点开了新开放的兑换界面。 只不过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界面内的兑换商品并不是她脑海中猜测好的那些东西。 “幻境制造:……金。” 廖虞看着最高置换金额的物品,无奈的站在原地。 “难道会有那个傻x会选择用这么贵的价格只为了置换出一个幻境吗?这置换界面完全就不符合基本世界逻辑好吗?”廖虞无力的吐槽着系统。 看了眼界面内最便宜的置换商品,廖虞几乎快要被气炸。“五百金币你只给我对换成五十贯钱,你也是太欺负人了。” “宿主可自行进行选择。” 听着机械性的声音,廖虞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干脆说我爱兑换不兑换,不兑换赶紧滚更明了一些。” 听廖虞吐槽完,系统适时回答:“请宿主注意自己的言论,包含平常定义里的脏字、侮辱性词汇,本系统有权即刻封闭宿主的全部功能。”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一个系统现在都敢直接跟廖虞叫嚣。廖虞本还想上前继续理论理论,可摸到自己那羞涩的荷包后,只能硬生生的忍下了这口气。 想了想,一般的朝官一月的俸禄也不过是一二十贯钱,自己这番能用五百个金币换来五十贯,已然是不错的了。虽说只能兑换这一次,可是有了这笔钱,这段时间在这里的生活应该就没有太大的问题,算起来也是不错的交易。 虽然被坑了不少金币,可毕竟吃喝的问题已经迫在眉睫,不兑换自己明日便又要饿着肚子过一天,想到这里廖虞毫不犹豫的点下了按钮。 “恭喜宿主成功兑换金币,五十贯钱以依照现今市价替宿主兑换成现银,请注意保存。” 廖虞摸了摸即刻鼓起来的荷包,心满意足的退出了系统界面。 出系统后恰好赶上薛辰完成初检,只见他一如简介上写着的那般温润。站定,叉手行礼。“大人,无头尸案的初检已经查验完成。” “只是”说到这里,薛辰不自觉皱了皱眉。“尸身的头部死后被锐器割下,没有头颅的话,查验定会有所遗漏。” 如薛辰所言,很多杀人者会在杀人后将死者头颅割下用以掩饰案情。没有头颅,大理寺很难找到死者身份,继而难以查清死者生前关系,对杀人者的动机,也很难判断。 听到这里廖虞看着那浮胀尸身颈上黑红色的疮口发起了呆。 “死因可以查出来。”允晟问道。 第8章 为求生,置自己于死地 牢婆并没有进入监牢,只在外面看了几眼,便赶忙收好散落一地的碗盘,将残留的饭菜处理掉。 看来这牢婆定然是以为廖虞吃过了饭菜,已经死了。 既然这样廖虞就更有时间好好谋划一下,接下来的一切了。她静静的躺在稻草上,心中思考着从被抓进来以后所经历的所有事情。 到底是谁想要致她于死地呢? 廖虞百思不得其解。只不过现实并没有给廖虞那么多的时间思考清楚,下毒之人便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一炷香之后,牢婆的脚步声再次靠近,只不过这一次她打开了牢门,几步走到廖虞身边。她仿佛早已经知道结果一般用脚踹了踹廖虞的身体,见没有什么反应后,转身快步离开。 廖虞爬到铁栏杆上朝外看去,见牢婆真的走远,这时才真的放下了心。 看来她一定是去通风报信了,可若是想要揭穿这些人的阴谋,廖虞一定也要将信息传递出去才行,究竟怎么才能做到呢,廖虞再次陷入了困境。 廖虞颓然的坐在牢房内,腰间的荷包突然一沉。 有了!不管身处何地,有钱必然能使鬼推磨! 廖虞将腰间的荷包取出,从中拿出了十两银锭。再次确定给自己下毒的牢婆已经走远后,这才杀猪般地喊叫了起来。 “救命,救命啊!” 不出所料,这次果然是另一个看管牢房的婆子走了过来。 廖虞见她阔脸高鼻梁,一双粗横眉格外架在小眼睛上,显得格外的男性化。虽不算好看,但也没有刚刚那牢婆眼中的奸险神色。 “什么事?”张牢婆率先开口。 廖虞一边爬,一边打量张牢婆的神色,确定眼中并没有任何疑惑后,这才放下心。“还请大娘救我!” 张牢婆一听,瞬间变了脸色,虽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你先说怎么了。” 廖虞掏出藏在稻草下的死老鼠,递给张牢婆看。“大娘且看。” 张牢婆看着死了一地的老鼠,顿感不妙,掏出腰上的佩刀剖开老鼠肚肠后,神色瞬间难看了起来。 “大娘,大理寺内有人买通了你的同班,想要用饭菜置我于死地!”廖虞道出实情。 张牢婆死死盯着她看了片刻,问:“你有何证据?” “证据就在这里。”廖虞分出一部分留下的饭菜,交到了张牢婆的手里。 “大娘只要随便找来一只老鼠过来亲自试试,便知我所言非虚。” 张牢婆将饭团在手指尖搓弄了几下,自知此事的严重性,心中变得更加谨慎。“你说这是潘婆子给你的饭菜,却没有证据,若是你随身携带了毒药掺在饭菜中,也可嫁祸给那潘婆子。” 看来这张牢婆颇为谨慎,廖虞自然没那个时间让她完全相信自己。 廖虞凑近牢门口。“我不求大娘立刻相信我,只求您一件事。”说完廖虞掏出怀中的十两银锭递了上去。 “还请大娘替我去给薛仵作传个话,让他来救我,否则一会儿那想要害我的人要来了,到时候我定会变成一具尸体从这里被抬出去了。” 张牢婆思量了片刻,自觉这件事不简单,不敢轻易擅自做主。她推拒了廖虞地上来的银子。“这银子你先收着,我答应替你去报个信,只不过我不能信你,若是真如你所说,等你出去的时候我再接这酬劳也不迟。” 廖虞知道张牢婆这是怕她撒谎,牵连到自己。 不管怎样,只要消息能递出去,过程廖虞并不在乎。“多谢大娘了。” 看着走远的张牢婆的背影,廖虞瘫坐在地上,既然该做的都已做完,剩下的只能是等待命运的安排。 果然不到片刻,大牢厚重的铁门被人从外打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进来,随着声响,高斌那张冰冷厌恶的嘴脸出现在廖虞眼前。 “你你怎么没死!”潘婆子在见到廖虞还活着后,瞪大了双眼。 廖虞看着潘婆子那张脸,讥讽道:“大娘这般盼着我死,可我偏不喜欢随了别人的心愿。你越是想要我死,我偏不会这么轻易赴死!” 潘婆子被她这样一激,瞬间怒气冲天,掏出腰间的钥匙便想要打开牢门教训廖虞。 而此刻一直站在门外的高斌却神色冰冷的看着这一切。 潘婆子打开牢门,伸手便拽住廖虞的领口将她拖了起来。“贱蹄子,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你是不知道厉害啊!” 说着潘婆子举起沙包大的拳头便要朝着廖虞的脸抡来。 “住手!” 高斌恰到好处的避免了将要发生的一切。 “她就是想要你出手,才会言语讥讽于你。”听高斌说完,廖虞突然笑了出来。 高斌这人果然不简单。 听到这话,潘婆子仿佛手上握着瘟疫一般,赶忙撒开了手。 高斌看了眼仍旧有些懵懂的潘婆子,解释道:“她死后身上若是出现伤痕,上面一定会详细查验,虽不一定能查出真相,却十分麻烦。” 此刻廖虞才真的看清,自己的敌人究竟有多么的狡猾。 “可大人既然来了,想必已经想到了置我于死地的万全的死法了。”廖虞平静询问着。 高斌此刻站在牢外,看着廖虞,那双眼睛宛若毒蛇一般让人心生畏惧。 “我会让你和你爹一样,死的清楚明白的!” 廖虞听着高斌的话,心中恨意难平。“我爹果然是你害死的!” 高斌笑了笑。“没多久,你就会下去和他团聚了。” 廖虞死死的盯着高斌的双眼,她知道自己怕是在劫难逃。 高斌身边的衙役随后将一个黑色的罐子放在牢房内。 潘婆子见状,赶忙退了出去,随手将牢门锁上。 高斌奸笑着说道:“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时光。”说完,衙役打开陶罐,一条青绿色的小蛇朝廖虞的方向爬了出来。 “蛇!”廖虞见到青蛇的瞬间浑身战栗,快步退回到墙角。 可小蛇仍旧没有放过廖虞,只见它慢慢攀上廖虞的双腿,随后顺着裤脚钻了进去。 一瞬间冰冷的触觉不停的刺激着廖虞崩溃的神经,随后小腿一阵剧痛,廖虞知道,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眼见事成,高斌并不贪恋享受廖虞死前的样子,反而迅速的收起一切证据。确定无人看见一切后,最后冲廖虞笑了笑,转身离开。 廖虞瘫软的靠在墙上,脚腕上黑红色的伤口仍旧隐隐作痛。她仰起头,看着牢房外的天空渐渐失去了颜色。 就在廖虞即将失去最后一丝意识之前,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牢门外,熟悉的梧桐香传进了廖虞的鼻尖。 廖虞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怀中藏好的饭菜递了上去。“证据。”她含糊说道。 允晟看着廖虞乌黑的脚踝,皱了皱眉,伸手将她打横从地上抱了起来。 长青接过廖虞手中的证据,紧跟着自己的主人快步走出牢房。 之后的事情,廖虞早已经没有了记忆,她只记得朦胧间,有人替她吸出了脚上的毒血,替她包扎伤口。她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她只记得一阵又一阵的恶心、心悸不停的洗礼着自己的身体。 大理寺后宅的厢房内。 御医将廖虞脚上的余毒清理干净,包扎好伤口,随后将手上的药方递了过去。“这是几服方子,按照这个去抓药,喝上三日,小娘子体内的余毒便会清除干净。” 允晟静静地看着昏睡在床上的廖虞,心中却异常的烦躁。 敢名目张大的在他的眼皮下动手,大理寺的水看来真是深不见底。 第9章 摘新梅,拍马屁 御医见允晟脸色不好,又说道:“所幸小娘子中毒不深,想必并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一日应该就可以和正常人一样行动了。” 允晟扭头看了眼御医,随即客气的笑了笑。“多谢卢大夫。” “八王爷客气,老朽实在不敢当。” 说着卢御医跟着长峰,退出了房间。 长青上前一步,将廖虞弥留之际的证据递到允晟眼前。“王爷,看来有人定是先在廖推官的饭菜中动了手脚,随后又放了毒蛇。属下在牢房内发现了几只死去不多时的老鼠,已经查验,皆为中毒致死。” 允晟冷哼了一声。“这么迫不及待的在我的眼皮底下杀人,看来高家背后定然有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长青问:“是否要找出事情的真相?” 允晟看了眼昏迷的廖虞。“不必打草惊蛇,把这件事先压下去。不是有个牢婆能顶罪吗,就将罪责推到她的身上就好,高斌我们暂时还不能动他。” 说完允晟又看了眼床上的女子,“派人好好照顾她,她对我们还有用处,不能让她就这样死了。” 长青点头,目送允晟离开了厢房。 一日后。 廖虞清早喝过药汤,身体已然恢复的差不多。 自觉无碍后,廖虞试着在院子里活动下筋骨,还没动几下便瞧见薛辰提着一篮新鲜杨梅前来探病,两人坐稳,薛辰顺便将廖虞休息这两日的案情细细的说与她听。 “你是说河底捞起来一辆沾染着鲜血的板车,还有一个银镯子?”廖虞一边亲自沏好茶水,一边问着。 “嗯,昨日经过检查,我们已经确定板车就是抛尸所用的工具,置于银镯子,据说寺卿已经找到了证据,准备今日下午前去调查。” 廖虞听见案情有了新线索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尸体复检可有什么发现?” 薛辰想了想,“经详细探查,可以确定,死者死亡时间不超过三日,而且确定运河内不是案发的第一现场。” 说完薛辰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死者身上多处呈现黑紫色斑点,双手指甲乌黑,虽泡于水中多时,股内四周仍可见血状排泄物残留。死者胸腹内不见水渍,脖颈处割裂位置皮瓣向外翻开,肉色黄白,推测是被人死后割下头颅而致。” 廖虞问:“不是死于落水,那死因究竟是什么?” 薛辰语气肯定的回答:“应该是死于中毒。” 中毒?! 薛辰肯定的回答:“只是具体是什么毒在下还需要一些时间方可知晓。” 廖虞边想边说,“关于死者身份,可有什么佐证?” 薛辰回答:“死者为老年女性,脚踝处有一处旧伤。根据这些信息大理寺已经将寻人消息发出,想来不久将有消息了。” 廖虞一边盘算着时间,一边思考案情的信息。 距离定下的七日之约已经只剩五天的时间,虽说这几天廖虞中毒,不能参与调查,可允晟丝毫没有想要增加调差时日的打算,廖虞盘算着自己还需先去主动会会这位铁面无私的寺卿才是。 可用什么理由去呢,廖虞有些犯难。 院内,几个官差正从冰窖内捧着坚硬的冰块路过,廖虞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突然一动。 “薛哥哥,他们手中的冰块从哪里来的?” 廖虞问完,薛辰无意的看了一眼,随即回答:“从地下的冰窖拿的。” “现在入了暑,天气热的受不了,义庄内要是不放几块冰,怕是尸身会腐烂的更快。我一清早过来的时候顺便带了几个人取几块冰放进去,也能保持下室内的温度。” 廖虞看了看官差手中的冰块,又看了看自己桌子上的杨梅,两物相撞,瞬间得到了一个新奇的想法。 薛辰见廖虞早已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自然不好多留。“小虞,见你身体无碍,我就先回去了。” 廖虞见薛辰如此识趣,自然十分愿意。“嗯,那薛哥哥慢走,我就不送你了。” 送走薛辰后,廖虞直接提上一篮子的杨梅,冲进了厨房。 大理寺内的人消息极其灵通,虽说这廖虞从前是个近乎于透明的存在,可经历了前几日的牢狱一事,廖虞在新晋的大理寺卿心中的地位,旁观者还是看得明白的。 既然大家心知肚明,自然也不愿意惹到这位冉冉之星。 所以不管廖虞在厨房里鼓捣些什么,厨房内的人能尽量行个方便。 没一会儿,廖虞的一篮子杨梅,早已经变成了一盅杨梅泥。 廖虞上辈子孤身一人多年,人情冷暖自然是比同龄人懂上许多的。廖虞将做好的杨梅泥分成两份,每一份都用一个精致的小碗装好,然后才放进大一点的陶罐内。取来从冰库讨来的冰,在冰内撒上一小勺盐,随即搅动坚冰。 只见一会儿功夫,本来还成泥状的杨梅,渐渐在陶罐内结了冰。 见大功告成,廖虞将其中一份递给了大理寺的掌厨。 “杜大叔,这份是我孝敬各位的。今日酷暑难当,吃上一口这冰沙,定能消退辛苦劳作后的暑气。” 杜老头开心的接下廖虞亲手制作的冰沙,口中还不忘多客气几句。 与厨房大爷大妈搞好关系,可是打饭时最能体现价值的表现,既然一段时间都要仰仗着大理寺的饭菜,廖虞自然想尽办法想要提高下自己的口福。 处理好了厨房的一切后,廖虞便提着冰沙一路向东,朝允晟平日里办公的方向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一个朝气蓬勃的男声,断断续续的说着什么。 廖虞识相的等了片刻,果然一个熟悉的暗黑色银绣身影突然挡在眼前。 那人打量了廖虞片刻,这才自觉无趣,只不过廖虞却是从第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少年。 十二王爷—允祀(si)。 廖虞看着眉间朱红色的胎记,心中一沉,自己太得意忘形了。休息了几日,竟然把打伤皇子这件事都忘在了脑后! 想到这里,廖虞皱起眉。 “你怎么来了。”允晟脚步不停,眼睛却扫过廖虞。 廖虞见两人并未第一时间斥责自己,便跟在几人身后,跨进允晟办公的“兼葭轩”。 一进屋,允晟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主坐。 “滴”,廖虞脑中的系统更新了十二王爷的人物简介。 廖虞站在堂中,眼睛时不时的瞟到允祀身上。 允祀见气氛尴尬,多少猜出了廖虞的身份。“八哥。”允祀率先开口。“这个小娘子,就是前日将我当做贼人打晕的那个?” 廖虞听见这句话宛若晴天霹雳一般,顿时心情即刻沉入了谷底。正想着该用什么说辞蒙混过去,只听允晟恰时的接话。 “打倒你的人是她,可诱骗你来,私下报信的人却不是她。” 廖虞一听,瞬间抓住了句中的关键,难道在自己遇见允祀之前竟然有人,偷偷诱骗允祀从狗洞钻进来?这个人又会是谁? 只不过廖虞还没等将问题想清楚,一旁的允祀倒是先插嘴。“八哥还是这样,只要是自己的人便会肆意包庇。” 允晟抬眼朝廖虞看去,随即垂眸。“谁跟你说她是本王的人了?” 允祀见允晟不承认,争辩道:“大理寺现在谁人不知,八王爷亲下的命令,严禁将那日之事传出去一丝,违者重罚。难道这样八哥还不承认这小丫头是你的人吗?” 廖虞听着两人你的对话,瞬间明白为什么这几日并未有人追究自己的错处。 允晟这是在保护自己?廖虞有些不敢相信。 第10章 新线索,无头尸身份确认 对上允晟依旧冰冷的侧脸,廖虞竟意外的有些心安。也许他只是不会表达,廖虞琢磨着几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心中默默想着。 允祀夹在两个闷葫芦中十分无聊,便随手将廖虞提来的篮子上面的蓝布掀开,只见一盏琉璃小盅安安稳稳的放在盛满冰的陶罐内。 “这是什么。”允祀直接问道。 廖虞回过神,讨好的说:“这是下官亲手制作的梅子冰沙,听闻寺卿一早便出门查案,下官有愧,特意做了这冰沙给两位王爷解暑。” 允晟扫了眼桌子上放着的笼屉,又看了看眼神游离的廖虞,瞬间明白了这小丫头心中的想法。 口中说着有愧,可允晟丝毫没见到廖虞脸上的愧意,怕是想要来探听案情才是真的。允晟虽看清了,却也不便点破。 眼见一旁的允祀早已经掀开小盅的盖子,用备好勺子挖出一块冰沙放进嘴里,允晟只好示意长青,将廖虞带来的冰沙盛出,自己和允祀分别捧着一碗冰沙品尝起来。 廖虞见“贿赂”已然得逞,自然也敢大胆的问:“寺卿,当日下官与寺卿定下了七日之约,因腿伤下官折损了两日的时间” 还没等廖虞说完,允晟便打断了她的话。“定下七日便是七日,绝不可能更改。” 看来这是没有回旋的可能了,廖虞此行的第一个目标立刻化为了乌有。 允晟见廖虞尴尬的站在原地,自知此事也不能全怪廖虞,遂软下了话语。 “虽只剩下五日,本官这几日调查的详情却可与廖推官分享。” 廖虞听此立刻来了精神。 只不过还没等她开口,一旁安静的吃冰沙的允祀却突然插嘴。“你这小娘子冰沙做的倒是不错,连八哥都肯吃上几口,你这冰沙可有什么特殊的办法制成?” 廖虞看着允祀手中一干二净的琉璃碗,想了想,回道:“不过就是添了些不起眼的香料罢了。” 廖虞可不傻,她可不能说,这冰沙并没有什么稀奇,不过是因为这两人在外面太热,一对比之下这才觉得好吃。 在这个王权之上的世界里,有功劳一定要揽上身这件事,廖虞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允祀年幼,尚有些孩童气未去,听见廖虞会做好吃的,自然来了精神。 “那你还会做什么?” 廖虞想了想,“还会些小玩意,比如解暑的酸梅汁、冰镇的荔枝乳等等,一些简单的小玩意,下官都是会做的。” 允祀这番听得来劲,肚子里的馋虫早已翻腾,听完廖虞的话,便想要缠着廖虞给他做上一些。 只不过还没等允祀开口,正堂上坐着的允晟倒是先说道:“廖推官是大理寺的推官,可不是你宅子里的厨娘。若是想要吃什么,尽可让他们做给你吃。我们手中还有案子要破,哪有时间给你做东西吃。” 被允晟这样一训,允祀像犯了错的孩子一般,顿时缩回了脖子。 还说她不是你的人,帮忙做点事情都心疼。允祀心中腹诽着,可却不敢说出来。 廖虞看着兄弟二人的互动,觉得有趣,便打了个圆场。“十二王爷要是喜欢,等下官破了案子,得了空再样样做个王爷尝尝可好?” 允祀听廖虞这样一说,顿时喜笑颜开。“就这样说定了。”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对了八哥,我记得昨日仵作通过无头尸身上的瘢痕,锁定了大概的信息,不知道今天辨认尸首的家人能不能找到呢?” 允晟早已经换上了一杯茶水,听允祀这样问,放下手中的茶碗说:“看时间,应该是快来了。” 廖虞眼见已经找到尸体家属,自然不想错过这个时候。 “寺卿,下官想要去义房看看。”廖虞躬身请求着。 允晟看了看廖虞,随后摆了摆手。“去,若是确定了尸身的身份,记得将家属带过来查问。” 廖虞领命,片刻不敢耽误的朝薛辰那边走去。刚入院子,就看见齐大引着一个身穿湖蓝色粗布对襟褙子,浅青色长裙的妇人从前堂顺着小路走了过来。走进院内,廖虞打量了一下妇人的样貌,只见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皮肤白皙,一双眉目间柔情妩媚。 竟然是个绝色的女子。 齐大停在廖虞身前。“廖推官,垂鱼巷北街三十三号李记蜜煎铺子家的李娟儿带到。” 李娟儿闻声抬起头向廖虞的方向看了一眼,浅浅的施了一礼,腕上的银镯随着晃动,响起了清脆的声音。“奴家李娟儿,见过大人。” 廖虞抬手扶住李娟儿的双臂,“小娘子有礼了。” 随即接着说道:“今日请小娘子过来,不过是为了让小娘子辨别一二。” 五日前李娟儿于县衙报案称家中老母突然消失,已然多日过去仍就毫无头绪。自然心中已经想到最坏的想法,只是未见到尸身,谁也不敢妄加揣测。 既然已有了几日的心理准备,李娟儿便不似许多亲属那般,悲痛难抑。 只见她眼眶微微发红,可还是强忍着没让眼泪留下来。“奴家知道了。” 打好了招呼,廖虞便亲自上前引着李娟儿到了义房的门口,斑驳的门扉外,廖虞停下了脚步。 喊了一声。“霍香。” 闻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推开紧闭的房门,从义房里面走了出来。仰起头。“廖推官,有什么事吗?” 廖虞问:“你师父呢?” 霍香指了指西边的偏房。“师傅正在在偏房内查验从无头尸腹中取出的食物残渣,想看看其中还有没有什么线索。”说完拍了拍西屋的木门。“师傅,亲眷前来认尸了。” 稍稍片刻,西隔间的房门从内被拉开,薛辰净白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只看了一眼跟在廖虞身后的李娟儿,薛辰便将视线定在了廖虞的身上。“都跟亲属说好了?” 廖虞点了点头。“嗯,都说完了。” 薛辰听后轻轻点了下头,便示意霍香前去打开义房的大门。自己则走在李娟儿的身边。 “尸身打捞起便有所缺失,可能会有些难以辨认。虽然如此还是请你细细查看,若是有什么明显的特征符合令尊的,还请劳烦告知。” 李娟儿仔细的听薛辰说完,木然的点了点头。 既然该说的都已经说明,廖虞与薛辰对视一眼,便伸手指引着李娟儿走进了义房内,自己则留在了屋外。 廖虞等在院子内,只听得几人的脚步声消失在义房内。半柱香的功夫,义房内传来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哭声:“娘!究竟是谁这样的狠心,竟然割下了你的头颅啊。” 廖虞心下一沉,看来死者的身份确定了。 兼葭轩内。 允晟再次跟廖虞确认死者的身份。“可看清楚了?” 廖虞点了点头。“应该是李白氏无疑了。” 薛辰详细检验之前便从死者的脚踝处发现一处陈年的旧疤,推断应该是几年前被滚烫的开水浇至皮肤而造成的损伤。刚巧李娟儿看见死者脚踝上的疤痕的时候,神情陡然发生变化。” “不仅说出了当年死者为何物伤在了此处,连年份也完全符合。” 允晟想了想。“这样看来,这具无头十之八九便是失踪的李白氏了。” “既然如此,我们有必要与这李娟儿问上一问了。” 此刻廖虞的系统也自动的更新了有关无头尸案的所有信息。 不一会儿,李娟儿被长青搀扶着走进屋内。 允晟并未急着询问,而是让长青先奉上一盏点好的茶后,静静等着李娟儿恢复了平静,这才示意廖虞开始询问。 堂下,廖虞虚坐在李娟的身边,将点好的茶盏朝她身侧推了推。“李娘子,喝盏茶润润气。” 李娟儿听后,朝廖虞苦涩一笑了,随即伸手拿起桌上的茶盏,小酌了一口。 放下茶盏后,李娟儿才缓缓开口。“娘失踪了五日,我本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可看到” 说到这里李娟儿再次哽咽住了。 第11章 蜜饯铺子的命案 廖虞明白,那无头的尸身,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李娟儿用手上的帕子沾了沾脸上的泪痕后,这才又说:“从家父开始,我们李家便是靠着制作果脯蜜饯在这昌安城中谋生。” “家父十年前西去后,店里的生意便落在了娘的手里。因两人从少年初始便亲自动手制作果脯蜜饯,虽然家父离世,可娘还是自己将家中的生意撑了下去。” 随后李娟儿继续说道:“六日前傍晚,家中常年供货的醉仙酒家突然派来了伙计。据那小伙计说因入夏日,温度骤升,使得我们家酿制的雪梨果脯深受食客的喜爱,不到半月便将从前一月的存货卖得精光。” “因与这家酒家合作了多年,娘和我等小伙计走后便立刻包好家里的存货,雇好牛车,准备第二日让我亲自把货给酒家送去。二日清早,我便坐牛车出了城,等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当日的亥时末,我还记得那雇车的车夫还满腹的牢骚,怨我们耽误了他一日的时间,最后还是我多付了半日的车资这才肯罢休。” 廖虞详细的听着李娟儿的每一个字,心中推敲着她所说的事情。 “可谁想到当日我归家后正想开门,轻轻一推大门却自己打开。当时我本还以为是娘上了年纪忘了锁门。可回到家我才发现娘根本不在家中,就连我早上做好准备让娘中午吃的饭菜还都原封不动的摆在灶房的厨台上。” “我一夜未眠,一直等到继日天亮,仍未见娘亲回来,所以立刻赶到了衙门报了官,可谁能想到今日竟然在此见到了娘的尸身。”说完李娟儿再次低声抽泣了起来。 至此李娟儿所叙述的关于李白氏消失之前的事情,基本已是结束。 可对于此案的推官廖虞来说,这件无头尸案才刚刚拉开了帷幕。 廖虞斟酌着刚刚李娟儿所说的话问:“你刚刚说是四日傍晚酒家派伙计来你们家与你们订购果脯的,你可知道那伙计姓甚名谁?“ 李娟儿抿了抿唇想了想,回答:“姓名奴家并不清楚,可那人的长相我还是能记得起来的,只要见到那伙计,我便可以辨认出来。“ 廖虞点了点头,沉思了一会儿又问:当日用牛车送你出城的车夫你可还记得是谁?“ 说到这里,李娟儿看着廖虞肯定的说:“记得,是我家前一条巷子里住的皮老伯。我们家平日里用车常找他。” 此刻廖虞看了眼座上端详着手中茶盏的允晟,只见他虽眼睛停留在茶盏上,耳朵却听见你们所说的一切。 “李娘子,家中除了你和老母可还有其他人?”说完允晟抬起头,冷冷的看着李娟儿,复又说道:“说谎若是被大理寺查出来,罪过可是不轻的。” 听允晟如此一说,李娟儿瞬间浑身抖了起来,身上津上了冷冷的寒意。 廖虞朝允晟看去,只见那本就清冷的面庞此时更宛若染上了一层寒冰一般,让人顿感不适。 李娟儿低着头,手上搅动着自己的帕子,半晌之后才开口。“家中还有一个哥哥。” 还有个哥哥?! 廖虞一惊,瞬间被允晟那恐怖的探究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 廖虞仔细的想了想李娟儿的证词,按照常理,家中若是还有男丁,定然是不会让一个女人抛头露面替酒家送货收钱。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朝身边始终低着头的李娟儿看去。 仿佛是察觉到其他人的目光,李娟儿将头压得更低了些,随着半晌的沉默,身旁的廖虞察觉到李娟儿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随着一声低沉的哽咽的声音,李娟儿缓缓开口。 只不过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次李娟儿所说的故事却是一个让人听后久久不能平息的故事。 “家中本还有哥哥,名唤大宝,从小便是我爹娘心中的宝贝疙瘩。不管儿时发生什么事,爹娘始终极其宠爱哥哥,也因此才酿下了家中的大祸。 允晟给守在一旁的长青递了个眼神,片刻之后长青再次端着茶盘走了进来。 待长青换走几人桌前的茶盏续上新茶后,允晟这才看向廖虞。 廖虞立刻读懂了允晟眼中的意思,随即她轻轻将手肘支撑在桌面上,手掌小心翼翼的附在了李娟儿的胳膊上,柔声安慰着。 廖虞本就长得讨喜,让人很容易便卸下防备,李娟儿被这样安慰了片刻后,紧绷的身体渐渐的缓和了许多。 对着廖虞投以微笑后,李娟儿才继续说道:“这些年家中常年经营着果脯蜜饯生意,虽并未大富大贵,可家中的银钱却是并不短缺的。加之爹娘自幼疼惜哥哥,便给他养成了事事必要顺着他的坏毛病。” “爹去世后家中的生意便落入娘的手中,那时哥哥刚过十五岁,本应该接下家中的生意好好经营的时候,他却在屡屡在家中犯懒,不肯干活。如此过了一年后,娘竟不悉心教育,反而让哥哥前去几家常年供货的酒肆收取银钱。” “心术不不正之人,沾上了银钱便犹如开启了地府的大门一般,那些心中污糟不堪的欲望便会生根发芽。” 听着李娟儿的叙述,廖虞和允晟大概多少也能猜出李大宝得到大笔财产后所做出的事情。不外乎逛窑子,进赌坊,抽大烟! 李娟儿将廖虞脸上的情绪看进心中,喝了口茶,又说道:“如大人所猜测的一样,哥哥拿着家中的钱,进了那纸醉金迷的青楼,还迷上了当时有名的头牌张宝儿。不仅日日流连在侧,而后竟然要将那妓女娶回家中!” 留恋胭脂水巷廖虞可以理解,可是要将头牌取回来做老婆,这种荒唐的事情廖虞只在戏文中偶尔做为乐子看一看,真的遇见这般的情种这还是头一次! 李娟儿痛苦的闭上双眼。“娘那时候还以为哥哥只是年少不懂事,所以就算是他犯下如此大错,家中仍旧没有断了他的吃食,反而还找到了媒婆想要替哥哥物色一个好的老婆。可让娘意外的事,老婆是娶回了家,可哥哥新鲜了几天后便又回到了青楼,这一次一去便是两年之久。” 听到这里廖虞惊讶的看着李娟儿。“两年来,李大宝都是夜宿在青楼?” 如果这样说,别说李家只是个小商人,就算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也定然是拿不出这么多钱供养着张宝儿的。 李娟儿听到廖虞的疑问,并未抬起头只是木讷的摇了摇头。“哥哥虽两年并未回家,可家中的银钱却是日日被他搜刮干净,连酒肆的货钱也一并被他劫走。可就算是这样,哥哥也供养不起那只金翠鸟。所以后来哥哥便在那张宝儿的引诱下,迷上了赌瘾。” “青楼本就是和赌坊背后常年又利益往来的,一开始哥哥还从赌坊内赢了不少的银钱,用这些钱哥哥还给那张宝儿打下了一个纯金的虫草头面。可后来没多久哥哥便每每逢赌必输。” 廖虞知道人一旦是染上了赌瘾,便会觉得总能熬到回本的那一天。殊不知这大赌伤身的道理。想来这赌坊一开始必然是让囊中羞涩又贪恋美人的李大宝吃到了天降横财的爽快,随后才会迷恋上这种感觉,继而逢赌必输,最后散尽家财。 这般众人皆知的套路,可时隔多年仍旧有人心甘情愿的走入圈套。 说到这里李娟儿的双眸中不再含有一滴泪光,反而神情中都带着浓浓的恨意。“后来哥哥连家中的房屋店铺地契也一并输了进去!” 看来厄运最终也没有放过李记一家。 想到这里,廖虞心中有些无奈,可下一秒廖虞却如被一盆冷水浇了头一般,楞在原地。 不对!这件事不对! 第12章 一枚被遗失的银镯 堂上的允晟一直注意着廖虞的一举一动,见小丫头本来迷蒙的大眼睛中突现的清明,这才放心地拿起手上的茶盏,看似无意的喝下了一口清茶。 允晟随手将茶盏重重的放在桌上,这一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李娟儿瞬间挺直了身躯。 “李娘子,本官日理万机,忙得很。有些事我劝娘子你还是痛快的一并说了,省的每次都要本官提醒你才会娓娓道来。” 允晟本就生的清冷,如此皱眉瞬间更拉开了几人之间的距离,让人不敢亲近。 “我”李娟儿纠结着。 廖虞瞅准时机,伸出手拍了拍李娟儿单薄的后背。“李娘子,有些事还是如实的一并说了。” “大理寺内有专职调查线索的官吏,就算是你想要隐瞒,也瞒不过去的。” 被廖虞这样一说,李娟儿抬起头脸上挂满了泪水,哽咽了半天这才低声说:“后来赌坊的人找上了门收债,虽并未取走家中的房产地契,可谁都没想到哥哥竟然是将我抵给了当铺!” 说到这里,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夏日炎炎,可屋内却让廖虞感到冷岑岑的。 买卖亲妹,这种事廖虞一个作为现代人,可是很难遇见的。 允晟的瞥了一眼坐下的两人,继续追问:“可你现在又回到了李家,这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娟儿心中的伤口已然被揭开,便也无所顾忌的说了下去。 “我被带走的那天,娘死命的抱着我跪在院子里,可赌坊内的人哪是这样好糊弄过去的,他们先是恐吓我们,后来干脆直接将我哥哥捆住动起了手。眼见哥哥呼吸越来越弱,娘才扑到早已经满身是血的哥哥身上,也就是那时候,娘踉跄的撞倒了院中蒸煮果肉的大锅,这才在腿上留下了那样一道疤痕。” 直到这里关于李家许多年前所发生的事情廖虞和允晟基本已经梳理清楚。 看着李娟儿那张仍旧十分秀美的脸,廖虞心中只剩下一个疑问,那就是十六岁被带走之后的六年间她流落到了哪里,李大宝又在哪里。 李娟儿自知一切都隐瞒不下去,便一股脑的继续说着。“后来我被赌坊的人带走后虽并未流落到那种地方,可却进了更大的魔窟。” “许多年后我才知道,原是我这张脸给自己惹来了麻烦。” “我被带走后,赌坊内有个叫邓彪的人给我赎了身,买回家做了姨娘。此人人如其名,是昌安城中有名的地痞,我被他带走后没多久便怀上了身孕,可他称不上是个人。不仅酒醉后动手屡屡打我,最后还将我腹中已有六月的孩子打掉。那次之后我身体大伤,大夫说我再也不能有孕,从此以后邓彪变本加厉,便的更不像个人了。平日里心情不好便动则打骂,严重的时候我差点让他折磨致死。” 听着李娟儿的过往,廖虞作为一个女人,总是多了些怜惜。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李娟儿此刻突然笑了起来。“老天有眼,两年前清明那一日邓彪带着长房大姐回村祭祖的时候,路上湿滑,两人一同滚落到了山间摔死了。那一瞬间囚禁了多年的李娟儿瞬间恢复了自由。邓彪膝下无子,死后邓家族人上门讨要家产,我乐得清闲,便孤身一人的回到了李家。” 说到这里,李娟的和李家的所有故事算是暂时的告一段路。 廖虞凝视着李娟儿秀美的脸庞,心中惋惜她所错过的时光,也怜惜她的遭遇,可经历了刚刚不该有的共情后,廖虞清楚的知道作为一个合格的推官,理智的不带任何个人情感的去看待一个案子中所有的人和事,才是她现在应该做到也是必须做到的。 廖虞开口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李娘子,请问你离家后可知道你的哥哥也就是李大宝去了那里吗?” 李娟儿浅啄了口茶,摇了摇头。“娘说哥哥被打伤了腿,治不好了。” 按照李娟儿所说,李大宝在她离开家之后时间里,不治身亡了? 对于这个答案廖虞显然是将信将疑。抬起头的时候,廖虞恰好看见不远处允晟正静静的抚摸着手中的那块玉坠,好似若有所思,并未再留意廖虞和李娟儿这里一样。 廖虞想了想,这才起身。“李娘子,多谢今日替我们大理寺提供的线索,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帮你找到杀害李白氏的凶手。” 李娟儿闻言,缓缓的起身,冲着廖虞行了个礼。“还请大人替我们找出真相,以慰藉我娘的在天之灵。” 言尽于此,李娟儿便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 堂上的允晟仍旧是一副视而不见的表情,廖虞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唤了等候在院子里的官差套了马车,送李娟儿回了垂鱼巷。 待李娟儿离开了大理寺后,一直站在门口静静听着一切来龙去脉的薛辰走了进来。 躬身行礼后,抬起头先是无意识的看了廖虞一眼,这才说道。“不久前再次复检李白氏的尸身时我在尸体的脖颈处,发现了异常。” 允晟问:“你发现了什么?” 薛辰回答:“官发现李白氏脖颈割裂伤痕的下面,有些乌青色不易察觉的指痕,只是伤口损伤面积过大,痕迹大部分都被破坏掉了。不过经过一番努力,还是在肩颈连接处找到了一个清晰的手指按压的痕迹。” “也就是说,李白氏死前曾被人掐住了脖子?”廖虞追问着。 薛辰看向廖虞,随后点了点头。“正是。” “你的意思是,你要推翻之前的验尸结果?”允晟挑了挑眉。” “并不是,大人。”薛辰肯定的说。 “李白氏腹内脏器呈墨黑色,可见出血斑点,是中毒无疑。” “只不过李白氏所中的毒并没有让她立刻死去,反而还留了一段挣扎的时间,而就是在这段挣扎的时间内,有人掐住了她的脖颈,这才在李白氏的身上留下了痕迹。” 看来这个案件中的意图杀人者竟然出现了两个。 廖虞将系统内的每个线索,用线串联在一起,试图从中找出可以解开谜团的那根线索。可反复几次也始终摸不到任何的头绪,只得无奈退出系统。 “看来这个案子,还有许多我们没找到的真相。” 允晟喝了口茶。“这件案子越查越复杂,已然不是一次便能解决清楚的。” “恰好下午,我们还要去调查从河里捞出的证物的信息,廖推官便随本官一同前往。” 吃过午饭,几人登上早就等在门外的一辆马车。 一上车,便看见允晟独自一人静静的拿着无头案的卷宗,廖虞识趣地找了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 马车缓缓行驶,这时允晟才将目光抬起来,从袖中掏出一个木盒递了过来。“这是当日从河底打捞上来的证物,唯有这个镯子和另一辆板车是新落入水中的。” “板车经薛仵作查验,已经确定为运送李白氏尸身的工具,这个镯子的主人我们还需查验。” 廖虞接过银镯,置于眼前细细端详。 只见足银的镯子有一指宽,上面细细的勾刻着花草图纹,虽样式寻常,可却分量十足。 廖虞自己端详了镯子半天,都没见到其中有什么特别之处,正准备放下,镯子内侧的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几个镂刻着的小字引起了她的注意。将镯子内侧放到眼前仔细打量。“宝翠居。” “那是城东巷内的一家老字号首饰店。”允祀解释道。 “首饰店?”廖虞琢磨着。“也许这镯子就是从那里定制的。” 允晟点了点头,身边的允祀倒是忍不住插嘴。“廖推官没看出来。” 廖虞闻声看了看手上的镯子。 允祀起身坐到廖虞身边。“你看这里。”说着拿起手镯,像左右拉动,只见银镯接口处的银箍慢慢活动,银镯也随之可以调整中空的大小。 第13章 银镯内潜藏的秘密 “好精致的工艺。”廖虞忍不住惊叹道。 允晟说道:“你看里面。” 镯子被拉开后,银箍后面遮挡住的文字漏了出来。 “宝?” “这是?”廖虞有些疑惑。 允晟抬起头。“现在还不知道,不过一会儿去宝翠居问完,一切就都能知晓了。” 说完他将注意力再次放进案卷中,不再理会车内其他两人。廖虞和允祀对看一眼,随即都各自陷入了沉思中。 不消片刻,马车已然来到宝翠居的门前。 京城内做生意的店铺千万家,可是唯一有一点在他们身上是十分的相同,那便是眼力。 几人下车后,伙计便立刻殷勤的凑了上来。“几位爷,里面请。” 廖虞跟在伙计身后,径直走进宝翠居内。 坐定,长峰率先掏出腰牌。“小二,快去通传一下店中掌柜,大理寺卿有请。” 小二只瞅了一眼腰牌,便惶恐的绕到后面去寻掌柜。 不到片刻的功夫,只见店铺柜台内的帘子一掀,一个三十岁上下,瘦尖脸,缝眼的男人走了出来。 精明狡猾,这便是廖虞见到此人的第一眼便生出的印象。 “小人是这宝翠居的掌柜,刘武,不知几位大人前来可有何事?” 允晟只瞥了刘武一眼,便公事公办的说:“今日来是有桩事情需要劳烦掌柜的看上一眼。”说完允晟示意了身后的长峰,长峰随即上前掏出运河内捞出的镯子,递到了刘武的跟前。 刘武拿起镯子冲着窗外的阳光打量了一会儿,这才说道:“这银镯子是小老儿店铺卖的寻常款式。” 也就是说,谁都有可能会买到这个镯子? 刘武显然也知道今日大理寺前来,不找到线索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自然也就爽快的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只是这镯子内刻着的文字,却是每个买主都不同的。” 听到这里廖虞不免有些佩服起刘武的聪慧。 廖虞诱导着。“不知掌柜的可否替我们找出这个买主呢?”随后加了句。“店里平日里出售了什么首饰,又替客人刻下了什么字,想必都应该有本账目记录在册。” 刘武听廖虞这样一说,自然是知道这是大理寺重要信息,便也毫不犹豫。“各位官爷稍等,我这就去取店内的账目核对一下,如果找出买主定会第一时间找店内刻字的师傅出来回话。” 一炷香的功夫,刘武捧着手中的账本,恭恭敬敬的回到两人面前,将账本递了过来。 廖虞接过,置于三人眼前。 刘武指着上面的一个名字说道:“李一,就是这个人于半月前买下了这银镯,嘱咐我们在这银镯的背后刻上这个“宝”字的。” 李一。 几人看着账目上清楚的写下的这个名字,心中疑窦丛生。 这个李一究竟和案子有没有关系?他又是因为何事丢下了这么镯子呢?一切暂时看去还都是未知数。 “刘掌柜。”允晟适时地开口。 “劳烦掌柜的替我们找来店铺内的伙计,我们有事想向他打听一二。” 不一会儿,一个满头白发,身形佝罗着的老汉走了出来。 廖虞将镯子拿到他的面前,“这个可是你刻的?” 杜老汉接过镯子用那双浑浊的老眼看了半天,这才想了起来。“是,是老汉我刻上去的。” 廖虞追问道:“你可还记得当日这个买主的事情?” 杜老汉想了半天,这才含糊说了起来。“我记得这个人好似是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长了一张凶目,脸上这里。”说着老汉用布满褶皱的手指了指自己唇边的位置。“这里还有一个挺大的刀疤,一直连到了耳朵后面。” 凶目,脸上还有伤? 廖虞在脑海中勾画着老汉所形容的样子。 “然后呢。”允晟继续问。 “当日他买了这个镯子,本来已经走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又折返回来,非要让我们给他刻字,那时候天色已晚我们已经快要打烊了。可柜台上的伙计惧怕他的样貌,所以这才勉强接下了这个活。” 杜老汉说完叹了口气。“我年岁已高,做起活来本就不得眼了,那人还非要赶着夜里刻字,我已经极为小心,可还是在最后这个宝子的点上刻花了一点。” 听到这里廖虞忍不住拿过银镯冲着阳光仔细打量,只见昨夜在棚中光线不好,所以几人都没有发现银镯上的宝字上面那细微的划痕。 廖虞肯定了杜老汉的说法后,看向允晟冲他点了点头。 杜老汉继续说:“刻坏了按规矩可是要赔给人家同样的首饰的,我想着划痕并不明显,那人又有些凶狠,便没敢说。只得用砂纸打磨了片刻后才敢递了出去。” “不过还好,当日天色很晚了,光线并不似今日这般的好,那人也没看出来,便揣着这银镯子走了。” 也就是说,这镯子除了是李一的不可能是其他人的了。 杜老汉讲完当日的事情,便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面。混这行是靠手艺吃饭的,向他这样糊弄卖家的事情,若是被人传了出去,怕是这碗饭他就要吃不成了。所以此刻杜老汉心中格外的忐忑。 廖虞看了看苍老的身形,无奈的摇了摇头。“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还得多亏你当日这一手误,才帮我们锁定了重要的线索。” 杜老汉听见廖虞的安慰,不由的抬起头,苍老的脸上漏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允晟看了看两人的互动,并未打断。只是看着杜老汉最后问了一遍。“除了这些,你记得些什么。” 杜老汉皱着眉想了半天,浑浊的眼中才闪过一丝光亮。“对了,那人不仅脸上有道疤痕,有一条腿还有些跛。” 目露凶光,脸上有疤的瘸子。 看来这趟大理寺的收获还不浅。有了这些信息,想要找出这个叫李一的人应该便没有那般辛苦了,既然得了想要的线索,允晟和廖虞便立刻起身。 临走前,允晟客气了一句。“今日多有打扰,本王在此谢过刘掌柜。” 这次允晟竟然唤了称谓。 刘武见此赶忙恭敬的说了许多好话,最后还亲自将允晟和廖虞两人送上马车,目送马车离开这才转身回到了店内。 马车外,人声鼎沸。 廖虞望着窗外,正在思考下一步该从哪里着手调查,眼前竟意外的出现一盏浓茶。 允晟静静的捧着茶盏,“加了些木樨,提神用的。” 廖虞有些吃惊,令她没想到的是,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王爷竟会亲自烹茶。 她小心的接过茶盏,啜了些,浓郁的花香混合着茶叶的清甘冲击着味蕾。 “李一的身份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你无需担心。”允晟轻飘飘的说着。 廖虞扭过头打量着不远处的允晟,只见他沸水的蒸汽熏腾着,看上去更像是神仙一般,让人无法靠近。 允祀嘴上叼着一只鲜嫩的柳条,眼睛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小娘子。”允祀突然开口。 廖虞回过神,看了过去。 允祀问道:“小娘子身为推官,可信传言?” 廖虞摇了摇头,“我只信真相。” 真相!这个词突然好似锋利的细针一般刺进了允晟的心里。 允晟抬眼望去。“那你说说,到底何为真相?” 廖虞略有些哽住。想了想还是接话。“事件的本来面目便是真相,那怕被岁月封存,它依旧在那里。” 听到廖虞的答案,允晟转开眼,看着蒸腾的水汽。“可这世间上,真相却总被人刻意掩藏。” 廖虞看着允晟一改往日的样子,心中暗自揣测,嘴上却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可真相就是真相,任凭谁也无法磨灭!” 廖虞言毕,眼神坚定的看向允晟。只见他抬眼,一双乌黑的眸子中,竟闪耀着七彩的光晕。 一旁的允祀听着二人的对话,升起了好奇之心。“推官可曾听过一个流言,曾有高人声称,八哥命中克妻,不管是取了谁家的女子,那女子注定不得善终。” 第16章 无头尸突现 廖虞敏锐的察觉到了张宝儿话中的几个字,消失不见! “对于逃走的人,被抓回来会是什么下场?” 张宝儿听后看了一眼廖虞,便也没多想,直接说道:“杀鸡儆猴。” 看来这李一若是逃回李家,等着他的必然是一条危险重重的道路。可既然知道如此为何他又会说出那样一番让人摸不到头绪的话呢? 廖虞心中再次充满了疑问。 眼看并没有多余的信息,允晟直接起身。 “走,回大理寺。”竟丝毫没有考虑到还站在原地的张宝儿。 张宝儿被允晟无视,脸上一阵红白变化,可多年练就的习惯让她只微微冷笑了片刻。 廖虞不忍,走了几步站在张宝儿身边,叉手行礼:“多谢张娘子,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张宝儿僵硬的扭过头,看着灿烂如鲜花般的廖虞,心中忍不住嫉妒的发疯。假笑了笑。“官人慢走!” 廖虞装作看不见张宝儿脸上的表情,跟在允晟身后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了万宝巷。 可让几人万万没想到,一个陌生的身影此刻捧着一个木盒呆呆的站在马车周围。 只见那人三十左右,跛着一条腿,身穿短衫短裤,蓬头垢面,可嘴角那道长长的刀疤还是清晰可见。 “李大宝!”廖虞脱口而出。 长峰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脚步如风直接绕过人群,一转眼早已站在李大宝身后,将刀架在李大宝的脖颈上。 出人意料,李大宝不仅没跑,反而苦涩一笑。 廖虞几人走近,看着他怀中的木盒,心中都有了猜疑。 “你是李大宝?”允祀凑近打量着。 李大宝木然的抬起头,将手中的木盒递到廖虞眼前。 廖虞下意识看了眼允晟,见他并没有异议,想来就算是盒子里就算是有危险的东西,身后的近侍也能保证她的安全。 于是廖虞大着胆子接过木盒,在众人眼前打开盖子。 盒盖打开的瞬间,一股腐尸味随即扑面而来,只见一颗头颅赫然摆放在其中,那双浑浊充血的双眼此刻正死死的盯着廖虞。 “啊!” 受到惊吓,廖虞将木盒抛出,直接扑进身旁的人的怀中,那淡淡的梧桐花香像一只无形的手缓缓安抚着廖虞紧绷的情绪。 不多一会儿,廖虞渐渐放松下来。 长青捡起掉落的木盒,惊讶的看着自己的主人。 允晟见众人注视着自己,只得无奈低头看着怀中宛若小猫一般瑟瑟发抖的身体,双手尴尬的擎在半空中。 廖虞抬起头,只见允晟那俊秀的眉眼此刻就停在自己头顶,他虽平静却面颊上透着些许微红。 廖虞心口徒然一震,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不远处的李大宝看着几人,煞风景的说了句。 “人是我杀的!” 当日允晟便提审了李大宝,李大宝对杀害李白氏一事供认不讳。堂上不管几人如何摆出李白氏确系中毒致死,李大宝始终坚称是自己杀了李白氏,然后割下头颅抛尸运河之中。加之尸身上的指痕与李大宝一致,遂允晟只得将李大宝收监待审。 当夜。 廖虞躺在床上,看着系统上的“七日之期”仍旧处在倒计时,便知道李大宝绝不是无头尸案的真凶。 可他没有杀人,为什么要承认罪行呢。廖虞百思不得其解。 思考之中,房门外长青的声音传了进来。 “廖推官,王爷有证据要给你过目。” 廖虞披上外衣,便赶忙打开了房门。 接过长青手中的书文。“夹竹桃?!” 长青只颔首,“王爷说,这是无头尸检出的毒。” “王爷还有别的话吗?” 长青摇了摇头。 廖虞再次躺在床上,手中握着誊录好的书文思考着无头尸案的所有线索。 现有的证据虽然对李大宝十分不利,可下毒之人始终让人摸不着头脑,这桩案子内到底还有什么是潜藏在黑暗中的? 廖虞想着想着便抱着书文沉沉睡去。 子时末,突然一声惨叫将廖虞从睡梦中惊醒。 她披上外衫,打开门走到院内,只听正屋内此起彼伏的传来碎裂的声响。廖虞走到守在门外的长青身边。“是八王爷?” 长青神色如常的点了点头。 廖虞有些纳闷,平日里冷静的八王爷晚上竟喜欢这个调调? 看出廖虞脸上的八卦,长青不欲隐瞒,便直说了。“王爷每个月总会梦魇几日,一会儿便好。” “梦魇?”廖虞有些诧异。 但转念一想,自己小时候也曾因为父亲的死而焦虑抑郁过一段时间,便渐渐明白允晟此状到底为何。 面对着这个和自己有些同病相怜的人,廖虞第一次萌生出了些许的怜惜。 听着屋内断断续续的声响,廖虞心软了。 长青看着走远的廖虞,心中纳闷。“这么晚了,她要去哪?” 厨房内。廖虞在大碗中倒入满满一碗的白面,加了少许食盐,和水搅拌。面团揉出劲道后,廖虞抄起手腕粗的擀面杖,将面团擀成薄薄的一大张面皮,撒上干粉叠起,用刀切成竹叶宽。 铁锅烧热,下上一小块猪油,切好的葱花爆香,添上清水煮沸,将面条下入,开锅后点上些许骨头熬制而成的高汤,最后将烫好的青菜和葱花依次放入碗中,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便做好。 廖虞端着碗从新回到后院,此刻允晟房内的喧嚣已停,只不过看着昏暗的灯火,廖虞自知,梦魇过后的寂静才是最痛苦的时候。 走到长青身边,“劳烦长青姐姐帮忙通传一声。” 长青看着廖虞手中热气腾腾的面条,摇了摇头。“王爷这般的时候,不让人靠近。” 还是个傲娇鬼,廖虞心中想着,脚下却片刻不停。 站在门口,廖虞冲里面温柔的说道:“王爷,下官知道您没睡,下官做了碗面,还请王爷尝尝。” 片刻后,屋内传出疲惫的声音。“不吃。” 廖虞毫不气馁。“下官小时候便没了娘亲,每逢阴雨雷鸣的时候,便会做噩梦。只要吃上爹爹亲手做的热气腾腾的面条,心中那躁动不安的情绪便如这面条一般,一根根被捋顺。” “王爷,您把门打开。” 长青看着一切,既诧异于廖虞的过往,又对那碗普通的面条也感到好奇。 一碗面真的能有这般魔力? “你走。”允晟依旧丝毫不想理会屋外的人。 眼见屋内的人不肯听话,廖虞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随后抬脚狠狠地朝门扉一踹,这一脚力度不小,门栓瞬间飞了出去,一切竟是这般猝不及妨,等长青反应过来,廖虞早已经端着面碗,走了进去。 灯火下允晟脸色越发苍白,双颊上的汗珠若隐若现。眼见廖虞擅自闯入,允晟心中腾起一阵无名之火。 “谁让你进来的!”允晟费力的撑起身体,怒目而视。 廖虞脚下一顿,学着当年父亲的样子,走到窗边。 她先将面碗放在床沿,随即抬起头,那双大大的眼中此刻闪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善意。“王爷,梦魇十分损耗身体,下官不才,还需王爷护佑,所以还请王爷保重身体。” 冠冕堂皇的理由,却惊醒了允晟尘封在心底多年的那个孩子。 允晟仍旧皱眉,看着眼前的少女,可眸子中却少了许多戾气。 廖虞用筷子夹起一根面条,吸进口中。“无毒,王爷无需担心。” 令允晟没想到的是,小丫头连这个都替他想好了。 面对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手擀面,他本是排斥的,最后却鬼使神差的拿起了筷子。 半柱香之后,允晟将碗里最后一点汤喝进去后,将碗放回托盘内。 廖虞看着一扫而竟的面条,满意的笑了笑。 之后廖虞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到自己屋内。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还没等廖虞起床,一个撼动朝野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皇帝竟然又给八王爷赐婚了! 第17章 克妻王爷再被赐婚 允晟坐在兼葭轩内,看着手中新鲜出炉的圣旨,眼神冰冷。 高妍,这个陌生的名字的背后却隐藏着南昌国权利与利益的纠缠,鲜血与冤魂的纠葛。让允晟身心俱疲。 廖虞一早起来便赶到厨房,亲手做了一碗黑芝麻汤圆后,欢欢喜喜的端到蒹葭轩。 允晟随手将圣旨收回袖中,静静地看着廖虞。 “王爷,好一些了?”廖虞客气问了句。 “嗯。”允晟点了点头。“你这是?”他看着廖虞的汤圆问。 “这个啊。”廖虞回答。“昨晚早睡了那么久,体能消耗太多了,清早吃点甜食补充下能量!” 允晟看了眼廖虞碗中晶莹剔透的汤圆,又看了看自己眼前的清粥小菜,一时间竟有些许的失落。 廖虞将允晟的心思尽收眼底,遂拿起汤勺分了半碗出来。“王爷尝尝我的手艺。”说着将汤圆递了过去。 允晟接过,尝了一颗,香甜软糯,入口即化,尤其是汤汁中的桂花,香气扑鼻,让人不由的食欲大振。 廖虞看着允晟一颗接着一颗,将汤圆吃进口中,心中越发感谢这么多年的独居生活,没想到会做饭这个本领还能用在这里,妙哉妙哉啊! 两人吃过早饭,允晟用帕子擦干嘴角残留的痕迹,这才切入正题。 “一会儿你随我去李家取证。” 廖虞停下手中的动作。“是要去找有可能下毒的东西吗?” 允晟点了点头。“当日李娟儿报案后,县衙已经将李家封上,我们今日去看看,也许能找到含有夹竹桃的证物。” “王爷也觉得李大宝并不是真正的凶手?” 允晟想了想。“这个案子虽有人认罪,可疑点还是颇多,不能就此结案。” 看来这次廖虞和允晟算是想到一起去了,这件案子绝对还有一个杀人者隐藏在黑暗中,只有找出真凶才算是破解了全部案情。 两人既已达成一致,便片刻不敢耽误,前往李家。 马车外,行人纵横左右,喧闹无比。早市上,沿街叫卖着早食、洗面水的商贩络绎不绝。 白老汉水饮摊子前,马车前因人流密集,不得不被迫停在路边。 廖虞看向窗外,只见右手边的茶水摊前,一个发须皆白的老汉将梨汤乘入食客的碗中。 几个昨夜在酒楼内挥霍时光的男子插着肩,摇摆着走过马车。 其中一个坐在茶摊前要了碗解酒汤八卦着。“潘冬,听说了吗,皇帝一早又给八王爷赐婚了。” 潘冬接茬。“传闻不是说这位爷克妻吗,我记得之前这位爷已经克死了两位王妃了。” “还都是大婚当日离奇死亡的!”和潘冬一起的唐槐挑眉暗示着说。 潘冬摇了摇头。“也不知这次是谁家的小娘子这般不走运……” 唐槐一口喝尽碗中的解酒汤,擦了擦嘴。“听说是高家的千金。” 茶摊前几人继续调侃着今日的大事,车内廖虞却皱紧眉头,看像面无表情的允晟。 自己唯一的靠山竟然再次和高家纠葛到了一起!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意外,廖虞心中难掩不安。 允晟扫了眼脸色不好的廖虞,略感无力。 “本王也是一早得了消息的。”不知为何,允晟开口解释了句。 廖虞只点了点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车内的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车旁灰发灰须的张拐子,拄着拐从摊子前挪过。 白老汉见人,忙喊道:“张拐子,大白天你这是要去哪啊?” 张拐子听见有人叫他,忙站住脚。“这不是几日前不小心崴了脚吗,这几日打更都是别人帮我做的,这不今早刚拿了钱,准备给人家送去几贯。 “那也不急这一刻半晌的。”说完白老汉拿起铁勺舀了碗梨汤。“天儿怪热的,先喝碗汤再走。” 张拐子左手接过白老汉递过来的梨汤,右侧身子倚主腋下的拐杖,一口气喝了下去。“好甜。这城西就属你家的梨汤最好喝。” 白老汉听有人夸奖自己,笑的脸上的褶子更深了一些。“快些去,今晚我歇了摊子去你家找你下棋去。” 张拐子听了点了点头,随即一瘸一拐的朝城南的方向走去。 随着人流的走动,马车再次行驶起来。 廖虞的心却再难平静,她安慰着自己,尽可能的将心绪重新放回案件上,突然一摸线索一闪而过。 “大人,下官突然想起一件事。” 允晟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回廖虞身上。 “据张宝儿所说,李大宝因旧事而怨恨上了她,如果按她的说法,李大宝遗失的银镯上的宝字便不是刻给张宝儿的。” 允晟颔首。“李大宝就算是再混蛋,面对害了李家的人,也不该生出其他的爱意。从情理上来说,这个推测站得住。” 廖虞想着,可心中却又想起了一个问题。“若是这个宝字不是张宝儿的宝,那又会是谁呢?” 允晟瞟了眼廖虞,低下了头,看着杯中青绿色的茶水。“那就要继续查下去,才能知道了。” 垂鱼巷三十三号,李家蜜饯铺子大门外,几个看守官差瘫坐在台阶上,随手扇走四周的蚊虫。几人眼见刻有大理寺标志的马车驶来,慌忙站了起来。 “几位大人。”官差小心的上前。 “长青,去将李娟儿带来。”允晟吩咐了一句,便朝屋内走去。 一进屋,一阵不易察觉的尘土气涌了上来。 廖虞下意识的用手揉了揉鼻尖,随即用手擦了擦柜面上的灰尘。看来这几日李家应该是没有其他人进入。 李白氏是死后被抛尸在运河内,也就是说案发的第一现场很有可能就是李家。既然现在这个案子仍旧还有许多疑点,那么调查第一现场将是极为重要的一点。 廖虞私下打量了下李家的环境,只见一进的宅子被分成了前后两部分。和许多昌安的铺子一样,前院用做铺面,后院则是一家人居住所在。 片刻,长青带着李娟儿走到门口。还没等两人进门,张拐子蹒跚的走来。 还没等几人进门,张拐子蹒跚的走到跟前。 李娟儿看见张拐子,忙笑了笑。“张大伯,你怎么来了。” 张拐子依靠着墙,将拐杖柱在一边。“这不是来看看你们家开门了没有嘛。” 听到这里李娟儿愧疚的赔笑。“张大伯实在不好意思,家中暂时一段时间是不会开门了。” 张拐子想起最近李家的祸事,一双浑浊的老眼,竟也氤氲出些许水汽。“既然这样,那我就先回去了。” 廖虞见张拐子与李家熟络,便上前一步,插了句嘴。“大伯,我们是大理寺的。敢问大伯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张拐子被廖虞这样冷不丁一问,随即稍有些不安。“我不过就是看看这里开门了没有,我平日常在这里进些果脯出去卖点钱,我无儿无女,突然少了两项生计实在是有些艰难。” 廖虞打量了一眼张拐子的衣衫,只见一条短褂子袖口早已磨得开口,看来所言不虚。 李娟儿看着张拐子的样子,心中不忍。“张大伯,街角的高家铺子我们也相熟,一会儿我帮你去说说,让他们按照老价格,先赊一些给你。。” 张拐子见此千恩万谢了半天这才离开。 见人离开,几人这才进了后院,在堂屋落座。 官差忙碌的在院子内搜线索,屋内的几人则是相对无言。 半晌,廖虞实在坐不下去,于是只能起身加入搜查的队伍。李家小厨房门前,廖虞打量了一下门扉,随后示意官差打开大门。 此刻允晟带着李娟儿也走进屋内。 因长久封存着,屋内腐败的食物撒发着浓重的酸臭气。 “啊!”刚进门的李娟儿突然惊呼了一声。 第21章 邓萍萍的悲惨遭遇 不多会儿,只见侍从捧着一摞陈旧的账簿似的书卷从内堂走了回来。 “这是小老儿的见面礼。”丁勇神色晦暗不明。 廖虞看了眼侍从捧着的厚厚的账簿便立刻意识到,那里面一定记录着通宝内部真实的账目。 有了账目的话,李大宝在赌坊内欠钱以及典当的物件和人一并都应记录在内。 允晟依旧是不便喜怒,表情淡淡。“丁掌柜这般,让我实在有些愧疚。” 丁勇赶忙上前一步,恭敬的叉手鞠躬。“能助王爷一臂之力,是我们通宝赌坊的荣幸,王爷请便。” 眼见丁勇如此乖觉,一旁的允祀再也装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一把抢过侍从手中的账簿,抱在怀中。“既然丁掌柜这般配合大理寺的工作,等结案了,一定好好嘉许与你。” 丁勇见允祀奚落自己,脸上肌肉一僵,随即笑了笑。“多谢王爷。” 三人将要走出门时,廖虞突然转过身问了句。“再问丁掌柜一个问题,李大宝离开,为何你们并没派人去寻?” 丁勇眼神一凛。“姑娘怎知小老儿我并没有派人去追呢?” 廖虞见他识破自己的身份,面上仍旧毫无变化,后背却袭上一层冷汗。“赌坊想要寻,绝对不会寻不到。” 丁勇一笑,随即说道:“李白氏死前,早已经将铺子田产和地契抵给了赌坊,李大宝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 三人相视一眼,不再久留,硬撑着从通宝赌坊上了马车。坐稳后,廖虞才渐渐从刚刚的不适中舒缓过来。 就算是现在想起赌坊里那些人如尖刀一样的目光,廖虞仍旧有些后怕,还好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否则以赌坊老板的背景,怕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拿到这几本真的账簿。 随即廖虞突然想起,允晟刚刚这番显然是已经得罪了赌坊的老板。强龙不压地头蛇,日后想来只要是有机会,这背后的老板定是要报复回来的。 廖虞突然有些担心。“王爷。”她试探性的问了句。“今日得罪了那掌柜的,怕是以后会被小人纠缠上。” 允祀捧着账本,正看得起兴,丝毫没想过这些。“怕什么,我们是皇子,他不过背靠大官,难道还能欺负得了我们了?” 允祀说话看似无心,可廖虞却从允晟的脸上看见了些许无奈。 他侧头看了过去,初看之下黑眸中好似如墨染一般,可细看后才会发觉竟溢满了七彩柔光。廖虞不觉有些看呆,顺口呢喃了句。“王爷。” 允晟一眼便看清了廖虞脸上的关心之情,心内徒然一紧。他别开脸,看似无意的说了句。“嗯,你也是。” 两人相顾无言,一时间车内竟冷场了半天。 直到允祀终于在翻过两本账本后,找到李大宝的名字,几人这才重新将注意力转到了一件事上。 “八哥,你看,这里有李大宝的记录” 几人在昌安的名店登仙楼前下了马车,进了二楼的西侧的最后一间包间。等伙计关上门,这才重新将账本翻到了刚刚那一页。 允祀指着上面的名字说:“这里,还有这后面的几页,详细记录了那几年李大宝在通宝赌坊内的全部账目,还有”说着他翻到了手指夹着的一页。“李家两个人被抵债的最后记录。” 廖虞随手拿起其余的基本账目一一查清,的确是发现从那之后并没有再见到任何和李大宝有关的记录,看来的确如张宝儿所说,自那件事开始,李大宝终于戒赌了。 几人翻看着当年的记档,除了李家新典当的产业,并没发现其他线索。 允祀泄气的将账本推到一边,赌气的说:“好不容易抢来了账本,却一点线索都没有。白白浪费了小爷这么精湛的演技。” 廖虞看着他的样子,不由的发笑。“这点挫折就接受不了了?这样你可成不了一名好的推官的。” 允祀听廖虞调侃自己,心中不悦。“神探才不需要这么麻烦,戏本里的神探可都是眼见现场,便能将所有疑点串联才一起。” 廖虞自知允祀性格豪爽单纯,却没有定性,只能劝诱道:“可生活却不是戏台子上的表演,是要找出一点一滴的线索,才能汇聚出最后的结果。” 突然一瞬间,廖虞脑中两个线索聚集到了一起。 她楞在原地,右手握拳,有节律的一下下敲着桌面。过了一会儿,脑中断开的线索终于串在了一起,她不由的兴奋的站了起来。 “邓彪!邓彪!”她喊着。 允晟仰头看向她,见那双圆圆的小脸上因兴奋而染上一抹樱色,乌黑的发髻简单的挽了个髻,干净利索里多了几分英朗,像戏台上女扮男装的大家小姐,让人移不开目光。 “邓彪?!”允祀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 廖虞含着笑,坐回原位。“看来十二王爷还需要多跟着小女子我历练历练。” 允祀听后点了点头。“以后有师傅的地方,就一定有我允祀的身影。” 两人笑作一团,倒是一旁的允晟脸色有些青黑。 他冷冷的说:“你叫谁师傅呢?” 允祀刚巧有些得意忘形,忘记允晟的存在,这下被抓个正着,实在有些不知所措。 允晟冷冷的看了他们一会,最终还是没有追究。 “长峰。”他叫了句。 长峰随即打开门,走进屋内。 “让关山去查清邓彪家的底细。” “是,王爷。”长峰抱拳,后退了几步,这才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允晟身边的侍从进屋,收好了桌上的账簿,随即酒楼内的招牌小菜一一呈了上来。 允晟淡淡的看了廖虞一眼。“还没吃午饭。” 廖虞面对这个冷冰冰的王爷,实在有些害怕,便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没没吃。” 允祀折腾了这一回儿,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既然有人请客,自然是来者不拒。 推杯换盏之时,屋外响起关山的声音。“王爷,我回来了。” 廖虞放下手中的筷子,看了眼才吃到一半的饭菜,从心里佩服起允晟身边的人的办事效率。 实在是太高效了,这要是放在现代,定然能两年升三级啊! 关山进门先是行礼,随后站在一旁压低了声音。 “邓彪早年丧父,一家跟着一个寡母讨生活,本来有个妹妹,可因为穷,卖给了一个大户人家当丫头,后来邓彪靠着一股狠劲,在街上打出了名堂,被通宝当铺收了做了打手。而后几年混成了一把手,赚了钱娶了老婆,几年前又买了李娟儿做妾,没过几年,摔死在兴国寺后山的拥北坡上,随后一帮闲散的亲戚占了他家,赶走了李娟儿。” 廖虞听着,不由的问。“邓彪的妹妹没回来找吗?” 关山摇了摇头。“听说卖了的时候还小,有可能早就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不然邓彪死了这么多年,早应该回来的。这么多年,从未有人再见过这个邓萍萍。” 说完关山从怀里掏出一叠陈旧的尸格。“这是当年关山的案件誊录本,我觉的王爷有需要,就一并带回来了。” 廖虞灿然一笑。“关大人,做事滴水不漏,佩服佩服。” 关山随手将誊录本递了过去。“还得推官”说完自知失言,尴尬的笑了笑。“还得小娘子你聪慧,才能将我这零碎的线索拼凑在一起。” 廖虞虽丢了差事,可心中却并不十分介意,听关山这样一说,顿时陪着笑。“哪里哪里。” 两人互道客气,可允祀却毫不客气。“你们都不错行了。反正啊”说着,他的脸上扬起得以之色。“八哥身边从来不缺有能力的人。” 说完,允祀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面色稍有点难看。“要不然父皇也不会忌惮如此的。” 看来有关皇家内幕,关山廖虞两人便也不敢接茬,只能低下头,尽可能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允晟仍旧自顾自的吃着桌上的菜肴,看似毫不在意。过了片刻,他才放下手中的银筷,朝廖虞看了过去。 “既然这个案子,明着我们是没办法调查下去了,那我们不如换个方法。” 廖虞看了过去。“王爷的意思是?” 允晟低头,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随意画着。 “偷梁换柱。” 第23章 邓彪之死 “贱内不识好歹,得罪了这位大官人,还请官人莫要怪罪。”说着允晟从怀里掏出一些银两递了个过去。 “这是赔大官人的衣衫的。”允晟嘴上虽说着致歉的话,周身却不见一点趋炎附势的情绪。 朱旦看了眼允晟手中的银两,思虑了片刻,伸手抢过便装进了衣袖中。 “算你识相。”说完晃晃悠悠的下了楼。 廖虞被允晟护在身后,看着姓朱的恶霸慢慢走远,心中的委屈一瞬间爆发出来。等允晟意识到的时候,后背已然湿了一大块。 允晟转身看着廖虞那双哭红的双眼,眼中委屈气愤混成了一团,随着眼泪倾斜而下。 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边掏出帕子拭干廖虞脸上的泪水,边柔声的安慰着。“别在陌人生面前掉眼泪,只会成为他们的笑柄。”说着允晟轻柔一揽,将廖虞的脸埋在自己的胸口,扶着她回到了客房。 客房里,廖虞哭到哽咽,过了半柱香后,终于算是稳定了下来。 只不过允晟刚想松口气,却被廖虞叫住。 “王爷就算是怕惹麻烦,可也不需要这般忍让!”廖虞对于刚刚允晟的行为有些不解。 允晟先是一愣,随后便走到桌前,接了杯茶水递过去。 “对于这般的小人,何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其争斗,狗咬了你一口,难道你还要趴在地上咬回去吗。” 允晟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骚动,心中一悦。“有时候抓住别人的弱点,一击致命才能身心舒畅。” 州桥边夜市上,车马喧闹,灯火辉煌。各种叫卖声,人群声不绝于耳。 灯火下,忽然传来一阵闹哄哄的斯嚎声,人群被惊,纷纷驻足观看。 桥头处突然涌出一群体大膘肥的白猪,散落奔跑在街市上。肥猪行过之处,尽是一片狼藉。 等到众人意识过来之后,纷纷抄起手边的木棍棒子驱赶抓捕猪群。 廖虞只听有人怒喊着:“毁了我们的摊位,不能就这样算了,正好抓了这肥猪抵债。” 一时间夜市上尽是猪叫声混着喧闹声。 允晟牵过廖虞让她站在窗前观看这出闹剧,廖虞眼看着喧闹,却无心理会。 允晟无意的问:“你知道那朱旦是做什么的?” 廖虞回想着刚刚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总有些若隐若现的猪臭气,试着猜测到:“好像是做猪行生意的。” 话一出口,廖虞顿时有些惊讶,难道夜市上的猪和刚刚的不快有关? 允晟看见廖虞惊讶的表情,心中的舒爽了许多。“朱旦是这昌安有名的猪市行首,每日光送进宫里的猪便不计其数。今日我不过是随手放走了几日所需的活猪,明日公堂上因交不出猪肉而挨一顿板子后,能不能再翻身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廖虞看着渐渐平息的哄闹,问道:“朱旦知道自己的猪跑了,为何不追?” 允晟转过身,正视着廖虞的眼睛。“因为他刚刚去茅厕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现在正不省人事的躺在茅厕内呢。” 允晟的脸上不便喜怒,廖虞此刻全然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他不动声色的转过身,“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廖虞看着他的侧颜,只见樱红的唇角微微一挑。 “多谢王爷。”廖虞此刻除了谢谢实在不知该再说什么。 “无妨,替我好好办事就行。”允晟平淡的回了句。 随后两人草草的吃了顿晚饭,便一人睡在床上,一人睡在了屋内的塌上。 这一夜廖虞谁的十分不踏实,她并不是怕允晟对自己有任何不轨,而是怕自己睡熟了磨牙吓到这位即不接地气的王爷。 第二日一早廖虞盯着一对熊猫眼,无精打采的喝着碗中的米粥。 允晟只扫了一眼,便装作没看见,自己吃着自己的早饭。“一会儿,我们装作刚从远地方赶来,去邓家看看。” 廖虞放下筷子。“就怕到时候,我演的不好,会被人发现。” 允晟擦干嘴角的残痕。“无妨,有我呢。” 一个时辰后,两人装扮好,站在了邓家的大门口。 廖虞敲动门环,只听屋内一个粗犷的女声想起。“谁啊!” 廖虞看了眼允晟,稳了稳情绪,随后回应。“大娘子,我是邓萍萍。” 早已落漆的大门从内打开,随后一张并不怎么好看的脸,探了出来。 “你是萍萍?”廖虞看出,妇人的眼中有些惶恐,又有些试探。 “我是萍萍,大娘子,我哥哥呢?”廖虞紧追之上,将仿制的身份文牒递了上去。 妇人只看了几眼,随后打开大门站在原地,两只手不停的磨搓。“萍萍你不知道,两年前清明你大哥摔下了拥北坡死了。” 廖虞眼见妇人并未怀疑,刚忙故作惊讶。“死了!” “是啊。”妇人边说,眼睛边来回打量着眼前的两人。 “怎么死的。”廖虞追问。 妇人眼中闪躲。“我怎么知道,你去衙门问问就知道了。” 廖虞见套不出线索,索性先暂时放了这条线。 “既然这样,我要去趟县衙。”她苦着一张脸,像允晟恳求着。 “去,我这陪你去。”允晟怜惜的握紧廖虞的双手。 妇人一见两人并不是回来讨要房产的,瞬间松了口气。赶忙催促两人离开。“是啊,是啊,萍萍你不知道,你大哥死了之后他前几年买回来的那个小妾,当夜便卷了包袱逃走了。若不是我赶来,怕是你哥哥最后留下的东西也得叫她卖掉了。” 说着妇人假意的擦了擦眼角,“你快去县衙里问问,若是你哥哥真的死的不明不白,你可一定要给他平冤啊。” 妇人边说边将门缝越流越小。 廖虞和允晟互相示意了一眼,便装作不知,点了点头后转身离开。 路上。 “你说邓彪的家人有没有可能为了私吞财产,而图财害命呢?”廖虞问。 允晟说:“现在看,一切都尚不可知,等去了县衙,调取了案宗,也许一切才能知晓。” 两个说话间,便到了县衙门口。 一进门允晟赶忙找了名衙差递上了身份文牒,将一切说清后,不一会儿县衙内的书吏便从内而出,在两人面前行礼后,说道:“小人顾端,是怀城县的书吏,听闻两位是为了两年前邓彪的案子而来的?” 允晟还礼。“的确为此而来。” “几年前贱内被送与我做了妾室,真巧今年我运送一批货回到昌安,便将她带回来,本是想要与一家人团聚的,谁知” 顾端赶忙安慰着。“家兄意外离世,实在是可怜。” “当日并未找到血亲,便由邓家的族亲见证,了了这桩案子。现在既然你们找来,关于这桩案子的一切,我都定当知无不言。” 允晟见此,从怀内掏出一枚不小的银锭小心的递了过去。“有劳顾书吏了。” 顾端看了眼四下,将银锭小心的收了起来,陪着笑。“哪里哪里。” 允晟说:“今日我与贱内查看卷宗的时候,见尸格处初检和复检有些差距,所以想来找当日验尸的仵作,询问一二。” 顾端拿了钱,说起话也容易了许多。“我记得当时负责验尸的一开始是个叫丁帆的仵作,复检则是他的师傅做的。既然两位有疑惑,我便将丁帆的地址告知两位,两位大可去找他一并讯问。” 顾端这个滑头竟然直接将事情推给了别人,允晟虽心里明白,可面上却丝毫不漏。 “多谢。” 廖虞拿着地址,跟着允晟一同拐进一处不大的巷子。 在一栋粗石木门前,停住了脚步。 敲门后,两人等在门口。 不一会儿,屋内传出一个年轻的声音。 “等一下,马上来。” 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随即木门打开,一张略有些苍白消瘦的面容漏了出来。 第24章 邓彪之死 二 “你们找谁?”男子率先开口。 允晟上前一步,叉手鞠躬。“我们是邓彪的亲属,有点关于当初案件的疑惑想要找丁帆仵作确认一下。” 男子听后,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随即颔首。“我就是丁帆,两位先进来再说。” 廖虞与允晟对视一眼,随即跟着丁帆进到院中,在一处高大的柳树下摆着一个古旧的石桌,桌边放着的四个石头制成的矮凳。 丁帆请两人坐下后,便取了院中的井水烧开,点了三碗茶,这才坐在两人对面。 “敢为两位与邓彪是什么关系。”丁帆问。 “我是他的妹妹。”廖虞随即递上文牒。 丁帆先是打量了一眼廖虞,随后递了回来。“两位若是不说实话的话,我是没有办法将真相告知的。” 一句话让廖虞和允晟瞬间愣在了原地。 他怎么会发现两人是假扮的? 丁帆看着两人,随后解释。“邓彪拥有一副特殊的骨像,作为血系亲属,多少会有些相似。可姑娘面庞清秀,骨骼短小,绝不可能是邓家的后人,更不可能是邓彪的妹妹。” 廖虞听着丁帆的叙述,突然想到自己活着的时候曾看过一个展览,是有关人类遗传与骨骼遗传的。 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有这样的研究,看来这位丁仵作绝不是平常的仵作那般浑水摸鱼。 可是为何这样的人还会判断不出一个简单的坠崖的尸体呢?廖虞心中嘀咕着。 丁帆看着两人沉思,啜了口茶,随后说。“邓彪之死,原档和证物我都已经藏好,就是等着有一天有人寻找真相。可我需要知道两位重查此案的理由。” 允晟扫了眼丁帆家寻常的装饰,随后将眼睛定在他的身上。“我们是大理寺的。” “因一起案子,邓彪与其中的家人曾有关联,所以我们这才循着这条线查到了这里,可到这里之后我们才发现邓彪之死竟有些蹊跷,这才上门询问。”说完允晟掏出了怀中真的官凭与腰牌。 丁帆看了一眼,随后起身。“两位稍等。” 两人见他转身入了马棚,随后举着一把锄头走了出来。 难道这是要杀人灭口? 廖虞一惊,赶忙起身抓住了允晟的手腕,作势想要逃跑。 可下一秒丁帆却先是开口,“两位莫要害怕。”边说丁帆边放下手边的锄头,解释道:“我将邓彪案的证据藏在家中的院墙里,若是不刨开怕是拿不出来。” 廖虞看着丁帆手中的锄头,仍旧有些不能完全信任。 丁帆见状,只能挥起锄头照着身后的院墙便是一下,泥土垒成的院墙被这重重的一击,瞬间断裂开,墙中一个黝黑的陶罐渐渐漏了出来。 丁帆放下手中的锄头徒手扒开泥土,从中将陶罐取了出来。 放到石桌上。“这里就是当年的邓彪案的所有证物。”说完他坐了下来,搓了搓手上的黄土,接着说:“当日我按照常规对落入拥北坡的邓彪夫妇进行初检,我发现两人身上各处均为坠崖所致的伤痕,头顶的重创也从悬崖上找到了匹配的痕迹,确系坠崖而亡。” 允晟问:“可你的初检上却写着两人股下见血污,这是典型的中毒的症状。” 丁帆点了点头。“却是是这样,当日我初检发现两人后端皆有大量血污,我怀疑两人坠崖还有其他隐情,所以将这点记在了尸格上。” “可等到尸体运回县衙,师傅却抹掉了这一点。” “为什么?”廖虞追问。 丁帆低下头,顿了半晌,这才无奈的抬眼。“当日我和师傅两人复检过尸身,确定了邓彪案是死于坠崖,可却发现有人在其水壶中下毒,这毒虽不能立刻致命,却会让人心脉受损,失去意识。” “你是说,先有人下了毒,这才导致两人后来的坠崖?”廖虞猜测着。 丁帆点了点头。“就算是两人没有掉下悬崖,只要因中毒而昏倒在路上,不到一炷香也会不治而亡。” 看来这是有人故意设局想要致人于死地! 可又是谁能有这般的本事呢? “当夜我们本要带着尸格第二日呈上,谁曾想我和师傅竟被一个蒙面的歹人半路堵截,他下手极重,不仅打伤了我师傅,还胁迫我们改动了尸格。我记得他说,若说不按照他说的做,再死的便是我们师徒。” “所以你师傅为了保护你,这才改了尸格?”允晟问道。 丁帆眼中闪过愧疚之情,“是的。第二日我本并不想遵从,可师傅以命相搏,最后” 看着丁帆痛苦的表情,廖虞相信他所说的基本应是事实。 “不知尊师?”允晟试探性的问了句。 “师傅因为这件事十分自责,没过多久便自己悬梁自尽了。” 让两人没想到,这丁仵作的师傅,还是这般的忠义之人。 廖虞起身,拿过陶罐。“不知丁仵作可还记得,当年恐吓你们的人,身上有什么特点吗?” 丁帆猛然抬起头,哽咽了半天,只挤出了一句:“他是个瘸子!” 竟然又是瘸了一条腿的人! 允晟走前,突然回身。“你可知邓彪夫妇究竟中的是什么毒?” 丁帆肯定地说:“夹竹桃!” 至此李白氏的案子和邓彪的案件可以确定绝对是有关联的。 廖虞抱着陶罐和允晟道过谢便走回街上。 “李白氏是死于夹竹桃,邓彪夫妇也是,这样看,邓彪的死怕是也和李家的兄妹有关。” 允晟伸手将廖虞拽到官道内侧,自己则走在外侧。“现在再回邓家,就不怕她们什么也不说了。” 邓家门口,仍旧是那个粗壮的妇人开门,眼见两人,妇人瞬间脸色一白。 廖虞上前一步。“大娘子,我知道你一定知道我哥哥死的隐情,我这次来找你就是为了找出真相。若是大娘子你配合的话哥哥留下的财产田资就算做谢礼,赠与大娘子。” 屋内的妇人听廖虞这样说,心中为钱财所动。咽了咽口水,还是开了门。 “两位请。”说着她将两人让了进来。 院内两人落座,那妇人也跟着坐了下来。“你们可以叫我谷大嫂,邓彪是我的姐夫。” 廖虞和允晟对视了一眼,终于知道这位鸠占鹊巢的人的身份。 谷大嫂问:“你们想知道什么?” 允晟说:“大娘子明知道邓彪与你姐姐死因不明,为何不为他们二人伸冤呢?” 谷大嫂一听,脸上闪过一丝惊惧。“我不敢啊。” 她终究还是没有撒谎,坦白的说了出来。 “为何?”廖虞追问。 “当日我姐姐死后,我们跟着官府认了尸,便回家等消息。可当夜,我和我那挨千刀的回到家中,却发现我们的孩子不见了踪影,床上还放着我那可怜的儿子的小拇指和一封信!” “信上说,不让我们追究这个案子,否则就要杀了我的儿子抵命。我和我丈夫十分害怕,便没敢报官,过了几日官府声称姐姐和姐夫是死于意外,我们便不敢再追查下去,事件平息后,我那小儿子也被人送了回来。” 竟然又是恐吓,一桩小小的案子,竟然出现两次的恶性恐吓,看来这一趟,两人收获颇丰。 谷大嫂突然跪在地上。“萍萍你行行好,放我们一家性命,我真的是不得已,这才没敢声张的。” 廖虞冷漠的看着地上的谷大嫂,厌恶的问了句:“你可知道我哥哥为何会死?” 谷大嫂眼中划过一丝畏惧,随即想到已经无法隐瞒,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因为他和我姐姐丧尽了天良” 第25章 当年的一起绑架案 廖虞和允晟都有些摸不着头绪,只听谷大嫂低声说。 “这巷子里的人都知道,你大哥将自己的小妾当做暗娼,供给昌安城中的达官贵人玩弄。” 什么! 这一条线索瞬间惊的廖虞和允晟楞在原地。 “你是说李娟儿名义上是邓彪的小妾,其实是养在这里的暗娼?”廖虞有些难以置信。 谷大嫂点了点头,“那小贱人十分貌美,那几年邓彪用她的身体,不知道得了多少的买卖。” “我还记得有次那小贱人怀了孕,没法子接客,得罪了一个大人物,邓彪一气之下,竟将她打的流了产,六个月的孩子啊就那么没了” 廖虞听着这些荒诞又血淋淋的真相,心中愤怒却也无济于事。 “邓家和李家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允晟冷冰冰的问。 谷大嫂惶恐的抬起头,对上允晟如利剑的双眸,心中一颤。“是是因为当年的那件事?” “哪件事?”廖虞追问。 “萍萍难道不记得了?自己是怎么被人卖了去的?” 廖虞与允晟对视一眼,两人瞬间抓住了当年的一个重要线索。 邓家生意落败! 突然几个线索将整件事连了起来。 “你是说,李家害的我们失去了蜜饯铺子?” 谷大嫂见状,点了点头。 “当年李家的老爷子铺面与你们家的铺面仅隔着一条街,生意上总是被你们家压着,当年恰好李大宝打上了同窗,要赔一大笔银子,所以李家就在你们家酿制果脯的竹筛上面动了手脚,而后吃了你们家蜜煎的人都出了问题,上头查封了你家的铺子,李家独占了大头,这才赚钱还了债务。” 两家的纠缠竟然是从这么多年就开始的,怪不得邓彪会发誓要让李家的断子绝孙。 廖虞听着这个陈年故事,心中一冷。竟应了丁神婆简介中的那句话,一瞬间的恶意,需要生生世世才能偿还干净。 廖虞有些后怕,谷大嫂见两人面色皆是不好,心中又有些没底。“萍萍,你答应我的,只要我说出来,就不难为我们一家的” 看着眼前这个自私的妇人,廖虞心中有说不清的感觉。为了自己她可以致亲人的死于不顾,邓家为了报仇,也可以做尽丧天良的恶事,李家为了一己私欲,残害了无辜的人。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从心中产生恶念开始,宛若被诅咒了一般,谁都逃不出去了。 廖虞无力的站起身。“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你说。”谷大嫂脸上狰狞着笑。 “绑架的人你们可知道是谁?” 谷大嫂摇了摇头。“不知,只不过我那苦命的孩子曾说过,好像是个瘸了条腿的男人。” 这一次廖虞十分肯定,这个瘸腿的男人只可能是一个人—李大宝! “阿晟”她轻唤着。“我们回去。” 允晟见廖虞脸色惨白,伸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嗯,回去。” 一路上允晟小心的搀扶着廖虞朝客栈走去。 “王爷。”廖虞低声说着。“我已经知道无头案的来龙去脉了。” 允晟低头看着廖虞。“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廖虞点了点头。“我们休息一夜,明日赶回去,只要找到证据,一切就都解开了。” 允晟紧了紧搀扶着廖虞的肩膀,没再多说什么。 回到客栈,廖虞便发起了一场高烧,迷离间,廖虞仿佛看见了自己哥哥、父亲。 他们一个有一个的死在自己的怀里,他们温热的鲜血浸染了廖虞的全身。 甜腻的血腥气,宛若魔咒一般,徘徊在廖虞周生。 那系统上鲜红色的倒计时,宛若催命的恶鬼一般,始终无法停下来。 半夜廖虞猛然惊醒,坐了起来。 她这一起身,趴在床边沉睡的允晟立刻感应到,也抬起了头。 “你醒了。”允晟有些疲惫的说道。 “王爷,你一直在照顾我?”廖虞有些不敢置信。 允晟起身去桌上接了杯冷茶,递了过来。“不然看着你发烧不管吗?” 廖虞有些无言以对,只能默默的接过茶水喝了一口。 “麻烦王爷了。” 允晟无意的瞥了一眼,“是很麻烦,那么重害得我差点没办法将你抱回来!” “以后少吃点。” 允晟撂下这句话,便转身回了塌上。 廖虞摸了摸自己浑圆的小肚子,瘪了瘪嘴。“最近吃的是有一点多,得控制下了。” 两人无言的躺在各自的地方,看着窗外的星空。 “王爷,回京之后,破解了这桩案子,我不想回大理寺了。”廖虞小声的说。 允晟伴着月光像床边的少女看去,只见黄白色的月光照在廖虞的脸上,竟像是照在河面上一般,熠熠生辉。 “你是不想查案了,还是不想跟着我了?”允晟看着少女的脸问道。 廖虞想了许久,她的确得承认,第一次剖开案件的真相,潜藏着的纠葛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面对着世间上最黑暗的人心,她不知道该从何处获取继续下去的动力。 她第一次迷茫了,不再那样肯定自己的未来到底是对是错。 允晟看出廖虞脸上的犹豫,只叹了口气。“人性本就是难以捉摸的,因为又你这样的存在,才会让人在恶念升起的时候,产生一丝惧怕。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阴阳制衡之道。” 两人接着月光,互相对视,彼此间只觉得这个人这样陌生却又这般的熟悉。 一阵淡淡的幽香过后,两人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沉睡。 梦中冰冷的水一滴滴的落在廖虞的脸上。廖虞迷茫的睁开双眼,可眼前却是漆黑一片,等她闭上眼适应了片刻之后,这才借着头顶一丝的光亮,看清了四周的环境。 “这是哪?”廖虞惊愕在原地。 看着不远处仍旧昏迷不醒的允晟,廖虞心中渐渐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王爷。”廖虞爬到允晟的身边,用力晃动他的身体。 允晟渐渐睁开了双眼,他先是一愣,随即眉间微皱。坐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才看着廖虞询问:“你没事?” 廖虞摇了摇头,“会是谁将我们绑到了这里。”廖虞有些后怕。 允晟看了眼不远处的铁门,心中也拿不定主意。“暂时还不能确定。” 廖虞想了想。“难道和邓彪的案子有关?” 允晟咬紧下唇。“能避过长峰的监视,将我们掳来,怕是身份不简单。” 廖虞想到一直跟在两人身边的暗卫,心中担忧起来。 能略过八王爷身边侍卫的绑匪,恐怕绝不会是简单的一拨人。两人既然入了他们的手,怕是能出去的希望极其渺茫。 眼看着系统只剩下两日多点的倒计时,廖虞越来越焦虑。 若是限期之内赶不回去的话廖虞不敢想象倒计时结束后,自己将面对什么样的境地。 黑暗中,廖虞的心绪再也不能平静,每当她闭上双眼,那些莫名压力总会一股脑的窜上她的脑海中,搅乱她所有的意识。 允晟活动了几下身体,让四肢从麻木的状态渐渐的恢复过来。 他起身,用手一处处的检查着此刻关押着他们二人的房间。 一圈之后,他重新坐回到廖虞的身边。 “怎么样?”廖虞问。 允晟摇了摇头。“四周除了面前的那扇铁门,全是石头垒成的墙壁。” “也就是我们出不去了”廖虞不愿相信眼前的结果。 允晟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除非外面的开门,否则我们怕是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逃出去。” 两人看着空旷的房间,尽量压制着自己心中不详的感觉。 几个时辰之后,铁门外传来铁链敲击的声音,一阵开锁声后,大门向外慢慢被拉开。 借着光,两人这看清走进来的人的相貌。 朱旦!竟然是他。 朱旦看着两人的惊恐状,不由的打心底里愉悦了许多。 他将手中的饭食放在了地上,蹲在对面,仔细的打量着廖虞和允晟。 “又见面了,两位。” 第26章 信任 廖虞看着朱旦那张肥腻又坑洼的脸,心中泛起一阵恶心。 “你想要什么!”允晟平静的将廖虞拽到自己的身后。 朱旦看着两人的举动,嗤笑了片刻。 “我还以为,你会抛下这个女人不顾呢。没想到竟是个情种。” 允晟镇定自若,略有些挑衅的看着朱旦。“说说,请我们来这里是不打算放我们回去了。” 朱旦笑了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容易。” “起码让我们死个明白,到底是谁让你绑架我们的。” 朱旦收起那猥琐的笑容,直视允晟的双眼。“这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娶了这个女人你注定就是这个结果。” 说完他起身走到屋外,从外面锁上了铁门。屋内再次回到了黑暗中。 直到脚步声消失不见,允晟这才放开牵着廖虞的手,全身放松下来。 他蹲坐会原地,低着头,看不出脸上的情绪。 “是我没保护好你。” 半晌之后,允晟只低声说了这一句。 廖虞寻声看去,只见平日里冷漠淡然的八王爷,此刻周身上下仅剩下无力与自责。 她知道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廖虞从不喜欢把责任推卸给别人以求安慰。 她缓步走到允晟的身边,安静的坐了下来。 “王爷,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你无需将所有的事情都背在身上。你不过也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廖虞柔声的安慰着。 允晟缓缓的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了片刻,允晟随即苦笑着移开了目光。“你还是第一个跟我说这样话的人。” 廖虞有些吃惊,她自知作为一个王爷,从小背负的就会比别人多出很多,可她却从未真的想过究竟多了多少。 “王爷可信任我?”廖虞看似没头没脑的说了句。 允晟抬眼,问:“你可信任我?” 这个问题一时间,廖虞竟没法办回答出来。 是啊,自己到底信任眼前的这个男人吗?廖虞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起初廖虞不过是只想将他作为跳板,可当他从狱中救出自己的时候,当他像个孩子一样被廖虞呵斥着吃下自己亲手做的阳春面的时候,廖虞确定自己心中掀起过微弱的波澜。 可他终究是要和高家的女儿成婚的,他终究是要成为高家的最强的后盾。 廖虞的理智绝对不允许自己这样冒险。 允晟看穿了廖虞的心思,苦笑了片刻。“你的确不该信任我。一个连自己的未来都做不了主的人不值得你信任。”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廖虞从心口泛出黄连般的苦涩。 “我不是不信任你。”廖虞说出了心声。“只是王爷现在与高家有着剪不断的联系,我实在是不敢去赌。” 允晟静默了一刻,随后问了句:“按你所说,如果我和高家没有了牵连,你难道就会完全信任与我了?” 廖虞想也没想。“如果王爷与我坦诚相见,我也定会将王爷视为自己人的。” “自己人?”允晟重复着这几个字。 “是,自己人。”廖虞眼中清澈见底,一时间在允晟的心里荡起了不小的波澜。 两人沉默了半晌,廖虞拿出丁神婆曾赠与自己的那个荷包。 “王爷,我可能有办法出去。”廖虞有些不确定,却不得不尝试一次。 “什么?” 随后廖虞将当时丁神婆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听后允晟沉思了片刻,“这个决定太过冒险,我们根本不知道吃过这枚药丸之后,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可我们现在却不得不试。”两人都明白自己现在已然被逼入了绝境。 再次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允晟率先站了起来。“你猜这饭菜里会不会有毒?” 廖虞一惊,瞬间回忆起当时的牢内的情景。 “王爷怀疑”廖虞还没说完,允晟点了点头,随手拔下头上的白玉发簪,从雪白的玉簪中抽出一根极细的银针。 “王爷你”廖虞有些惊讶。 “帝王家的子嗣很难长大是有原因的。”允晟无所谓的笑了笑。 说着允晟将银针插进送进来的饭菜中,只见不到片刻银针的顶部早已经变得漆黑。 廖虞下意识的后退回了角落。“他们竟要杀了我们。” “从我们被绑进来,他们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出去。”允晟冰冷的说着。“也许那颗药丸,已经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既然这样。”廖虞食指和拇指捏住龙眼大的褐色药丸。“我愿冒险吃下这颗药丸,可是若是我醒不过来,还请王爷一定要将我的尸体带出去,交给我哥哥。”廖虞说出最后的心愿。 允晟飞快的从廖虞手中抢下药丸。“这种事轮不到你来。” 廖虞有些吃惊,她没想到高高在上的八王爷在面对危险的时候,竟然会冲到自己的前面。 “王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廖虞有些不敢再想下去。 允晟一字一句加重了语气。“本王若是无恙,定会救你出去,若是一日之后,我还没回来,你就自己想办法逃出去。” “王爷。”廖虞下意识的死死抓住允晟的双手,“我们再想想其他的办法。” 廖虞实在不想欠允晟这样大的一个人情。 允晟却意外的笑了笑。“若是我们还能活着出去,你我便是共同经历了生死的人了,我定会配得上你的那句自己人。” 说完,允晟毫不犹豫的将药丸吞下。 廖虞看着眼前猝不及防的一切,一切都变得无济于事。她心里有些慌乱,她既觉得欠下了允晟一个大人情心里愧疚,又有些后怕。 她害怕这个多年第一次除了家人外真心对待自己人,也死于非命。 “王爷。”廖虞几乎要哭出来。 允晟一脚踢翻地上的饭菜,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廖虞拽到自己眼前,在两人呼吸相闻的距离,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记得要活着出去!” 说完允晟宛若一具尸体一般,径直的倒在廖虞的肩头。 没有了心跳,没有了呼吸,连体温都冰冷了下去。 廖虞的心也随之沉入了谷底。 她来到这里之前从未想过,她竟有可能会害死别人。廖虞心中愧疚难当。 朱旦仿佛掐准了时间一般,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折了回来。 他开门的瞬间,便看见满地的狼藉,随即看着地上颓然的少女怀中早已没了呼吸的男人,心中不由的耻笑。 情种还真是情种,明明看出是个死局,非要替人去死。 朱旦走进屋内,“他这是替你去死了。本来该死的人应该是你。” 说着朱旦徒手抓起地上的残羹,掰开廖虞的嘴便要直接硬塞进去。 千钧一发之际,廖虞瞬间想明白允晟的用意。 她狠狠的咬了下去。随着一声剧痛,朱旦松开禁锢的双手。“你找死!” 说着朱旦脚下用力,狠狠的朝廖虞踢去。 一下,两下伴随着刺痛每一下都丝毫不差的落在廖虞的身上。 不知踢打了多久,朱旦终于累到虚脱,喘着粗气说道:“你们几个去把,这个死了的扔进乱葬岗。” 话音未落,几个仆役从门口走进,拖拽着允晟的“尸体”一路朝南走了出去。 廖虞疼痛的趴在地上,却无力阻拦。 等到屋内只剩朱旦和廖虞两人的时候,他才再次准备动手。 眼看着朱旦抽出腰间的束带,廖虞已然猜出他的想法。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后挤出来了一句话。“当年的事,我藏了重要的证据。只要我一死,我的家人便会将证据呈到大理寺的公堂上。” 第28章 开审 一句话,便已经勾起了廖虞所有的希望。 说着,薛辰将刚刚廖虞用过的筷子举了起来。 “就是这个!” 廖虞有些迷惑,她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难道杀人者曾用毒液浸泡过这双筷子?”廖虞试着推测。 薛辰随后将老鼠笼放在地上,接过廖虞手中的筷子,缓缓说道:“差不多,因为这筷子是用夹竹桃木长期浸泡而成的。” 一瞬间,廖虞豁然开朗,脑海中无头尸案的最后一个线索也被点亮。 “这样一来,油饼上面的毒就可以解释清楚了。” “因为当日李白氏和李大宝用的都是夹竹桃制成的筷子。” “这样一来,她的杀人动机以及目的便清楚明朗了。” 薛辰想了想。“你是说李娟儿。” 廖虞点头。“正是。我相信邓彪的死也一定和李娟儿有关。”、 兼葭轩院内,廖虞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走来走去。 “小娘子。”长青终于忍不住开口。 “王爷已经传信出来,马上就回来了,你还是坐着等。” 廖虞狠狠地摇头。“不行,我等不及了。” 在不解决这桩案子,廖虞害怕自己明日一早睁开眼,只剩下个位数的倒计时。每当想到自己将要失败,廖虞心跳加速,呼吸不畅。 “你像什么样子。”院中突然传来熟悉的清冷的声音。 廖虞扭头见到允晟,瞬间心里像开了花一般喜不自胜。她立刻冲到允晟面前,抓着允晟的手臂,兴奋地说:“我找到证据证明李娟儿就是凶手了!” 允晟看了眼手臂上的小手,心中一顿。“正好。” 廖虞疑惑的歪了歪头。 允祀接下话茬继续说:“父皇命八哥今日提审李大宝,将无头尸案结案,既然师傅你已经找出案子的真相,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着允祀大摇大摆的走到两人身边。“这样一来,八哥就不必为难到底该不该违抗皇命了,是八哥。”说完用胳膊肘抵了抵允晟。 允晟仍旧是面无表情,可这一次廖虞再次从那双眼中看到了七彩光芒。 看来这人只要一有情绪性的波动眼中便会闪过流光溢彩,还怪好看的。 “我换身官府,我们开堂。” 一个时辰之后,廖虞站在大理寺的正堂上,看着跪在堂下的熟悉的身影,随后又再次抬眼朝堂上正襟危坐的允晟看去。 得到他的示意,廖虞像是吃了定心丸一般,在脑中将所有的线索再次重温了一遍。 堂木一响,允晟清冷开口。“李大宝,本官最后一次问你,杀害李白氏,抛尸运河中,你可还要认罪。” 堂下的李大宝惨白着一张脸,缓缓抬头。“认罪。” 既然如此,允晟便也无需多说什么。 “廖推官。”他喊道。“既然他们不肯将事实一一说出,那你就好好的把案子重新陈述一遍。” 廖虞行过礼,直接走到李大宝身边。“李大宝,既然你承认自己杀了李白氏,那么你能将自己杀害李大宝的过程重述一遍吗。” 李大宝机械的说:“当日,我因躲避赌坊追踪,所以在日落之前,才赶回了家。走到街口,我看见鲁家夫妇在巷子口卖油饼,想起老娘爱吃,便随手买了三张。” 说道这里廖虞转向鲁家夫妻二人。 “他说的你可能作证?” 鲁三惶恐的点了点头。“小的记得这件事。” 随后廖虞示意李大宝接着说下去。 “我提着饼,本想掏她欢心,可没想到老娘见了我便说我是扫把星,要赶我出去,我一想到又要回到那窝棚里去过不人不鬼的生活,就烦心,所以我跪在地上恳求了半天,她这才答应允许我住上一晚上。” “后来呢。” “后来我看着家里兴隆的样子,想起自己的惨状,心中便气不打一处来,越想越气之后,我想起前几日在游医手里买的毒鼠药,犹豫了半天,可一想到老娘死了我便可以将店铺房产抵押给当铺,所以就把心一横,在饼里添了药,看她吃了下去,毒发时她大声尖叫,我害怕便捂住了她的口鼻。” 李大宝说完,堂外庭审的百姓纷纷喧闹起来。 “肃静。”允晟喝住众人。 廖虞走近李大宝,俯身看去。“之后你为何又会割掉亲娘的头颅抛尸河中呢?” 李大宝无望的看着廖虞。“因为我以为割了头,你们找不出她的身份了。” 说完李大宝再次低下头,看着地面。 直到这时,廖虞才抬起身。 “你说你的毒药,是从江湖游医手中购买的,那你一定知道毒死李白氏的毒究竟是什么了?” 被廖虞这样一问,李大宝忽然抬头,眼神微微闪躲。“应该就是常用的砒霜。” 廖虞扫过跪在地上的李娟儿,心中微叹一口气,这才冷笑着说:“李大宝,你口口声声说毒药是自己买的,这时候你怎么又不肯定了呢?” 李大宝第一次紧张了起来。“就就是砒霜!” 廖虞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说你没撒谎,那你怎么解释,李白氏所中之毒并不是你说的常见的砒霜!” “你口口声声说你杀了李白氏,可你看看李白氏究竟死于何种毒药!” 说完廖虞将李白氏的尸格亮了出来,只见上面清晰的写着几个字。“夹竹桃。” 堂上的百姓不由低声议论着。“那是什么,没听过呀。” 廖虞乘胜追击。“李大宝,你可知什么是夹竹桃?” 李大宝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廖虞转身。“你不知道很正常,因为夹竹桃在昌安是很难见到的。” 一句话,堂上众人皆恍然大悟。 “可单凭这样,也不能证明李大宝没有杀人啊!” 一旁跪着的鲁三突然说道。 廖虞转身看向他。“你说的没错,可这桩案子奇就奇在这夹竹桃的毒是如何掺入李白氏的食物中的。” 说着她继续解释。“我们查遍了李家的所有东西,始终没有找到毒药,唯独三张油饼中含有剧毒。一开始我们以为是凶手故意为之,可后来我才发现,凶手其实一早便做好了这个计划,只等诱饵上钩,最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众所周知,李白氏极其喜爱鲁家的油饼,所以当日李娟儿出门前特意去鲁家买了两张油饼,而后李大宝归来,也在鲁家买了三章油饼带了回去,直到李白氏死后,李家剩下的三张油饼内,全部掺有夹竹桃的毒,其他饭菜却没有毒。” “当日初检李白氏的尸体后,我们在李白氏的胃口内发现了未经消化的油饼的残渣,可以确定当日李白氏死前只吃过油饼,这样一来毒是如何进入的便很蹊跷。” “一定是混着油饼吃进去的啊。”鲁三争辩道。 廖虞颔首。“可若是想要下毒,定然每个饭菜内都会均匀的占有一些,为何只有油饼里面最后掺上了剧毒呢?” 堂下众人一时哽咽。 “这便是凶手聪明之处,她巧用自己不在场的证明,毒死了李白氏。” 廖虞一句话,众人纷纷意识到她口中所指到底是谁。 李娟儿含着笑,看向廖虞。她不仅毫不慌张,反而气定神闲。 “推官是说,奴家杀了老母,嫁祸给了哥哥?” 她笑出了声。“推官莫不是看我是个妇人,随便攀扯。杀人讲究证据,推官的证据何在?” 廖虞看着那张娟秀的脸,心中溢满了无奈。 若不是命运不公,李娟儿怎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李娟儿你说你没杀人,不如先听我说完,再下决断。” 说着廖虞转向众人。拿出了邓彪案的所有案卷。 “两年前,你便是用这个手法杀了你的丈夫邓彪,两年后你再次出手,用同样的办法杀了李白氏。” 第29章 无头尸案终审 “几日前,我追查这个案子,发现案中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竟也死于“意外”,那便是李娟儿曾经的丈夫,邓彪。” “调查邓彪的时候,我们发现他两年前祭祖的时候和发妻邓钱氏一同掉下了拥北坡摔死,可在我们询问当地仵作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其实邓彪当年竟然是死于夹竹桃中毒。” 听到这个结论,众人皆有些不可置信。 “当日参与邓彪坠崖案的仵作曾被人恐吓,邓彪的族亲也被人绑架,曾有人试图用武力掩盖住这起命案的真相。据当时被恐吓的人所说,当年绑架恐吓他们的人是一个脸上有疤,跛了一条腿的男子。”说道这里,廖虞重新走到李大宝的面前。 “李大宝,这个人是不是你?” 李大宝猛然抬头,惊恐的看着廖虞的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廖虞随即转身。“你不承认也行,可你别忘了,你当年绑架的那个孩子,他见过你的样貌。我想虽然是过了这么多年,可被绑架的阴影笼罩下,他是不会忘记绑匪的长相的。” 李大宝脸上渐渐变得苍白。 “李大宝,你当时为何豁出性命也要压住这桩案子?”允晟问道。 见李大宝始终不回答,廖虞接下话题。“因为他像这次一样,要保护案子的杀人凶手!”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朝兄妹二人看去。 李娟儿苦笑出声:“推官可是想要说一个卖掉亲妹的人,竟然也会良心发现?” 她的语气尖锐,声音像把利刃一般,猛然划开李家最后一丝遮羞布。 廖虞转身看向李娟儿,眼神悲切。 曾有人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大家便下意识的以为,只要改邪归正,便会大团圆的结局。可众人却忘了,留下的伤疤一辈子也去不掉,碎了的镜子就算再如何粘合到一起,曾经的裂痕也永远留在哪里。 “李大宝当年嗜赌,输光了家里的所有,甚至将你抵给了别人,他毁了你的一生。就算是他之后如何弥补,你仍旧是没有办法原谅。” 廖虞低声说着。 李娟儿突然讥笑一声。“推官说了这么久,还没说我怎么杀的人,又为何杀人,证据又在哪里?” “若是推官不能将这些说明,怕是难以服众。我李娟儿虽是一介妇人,可也不会平白的便被人恫吓承认自己没有犯下的罪行的!” 廖虞见李娟儿执迷不悟,心中虽怜惜,却也不想再耽搁下去。 她上前一步,取出从李家拿回的筷子,置于众人眼前。“这双筷子便是毒死李白氏的物证。” “当日李娟儿出门前先去了鲁家买好油饼,而后将家中常用的筷子替换成用夹竹桃浸泡过的筷子,随后离开,敢问李家除了李娟儿你自己,还有谁能随意置换家中的物品而不被主人发现?” 说着廖虞倒退一步。“同时万宝巷的张宝儿可以作证,李大宝于多日前曾说过终于可以回家这种话,而这一点也成了串联起这个案子最为关键的一环。” 廖虞毫不犹疑,直接去过身后的账簿。 “我们去赌坊拿到了账簿,上面清楚地记录着,不久前李白氏曾将家中所有的房产地契抵给了赌坊,还清了李大宝欠下的赌债,我想这一点便是李娟儿你的杀人动机。” 廖虞朝李娟儿看去,那张秀丽的脸庞上,牵强的挂着笑容。 “我想当你知道李白氏将所有的财产抵押的那一刻开始,当年被家人抛弃,被虐待的恨意便一股脑的冲上来,虽然外人都说你孝顺寡母,可他们却并不知道你曾经发生过什么,也便难以想到这份恨意你能藏在心里这么多年。” 说到这里李娟儿再不反驳,她只安静的跪在地上。 “因为那段经历,你恨极了邓彪,所以在你得知夹竹桃可以使人中毒后,你趁两人清明祭祖的机会将毒液放进了水壶内,导致两人最终在拥北坡前中毒,以致坠崖而死。推测你当年的手法,你本想一命抵一命,可没想到这桩案子却被压了下来。” 直到这时,李娟儿仍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推官可以说邓彪是我杀死的,可娘亲的死,与我无关。” 廖虞见状继续说道:“当日,你本是计划好将李白氏和李大宝一同毒死,可没想到李大宝因为巧合并没有用你准备好的筷子,也并没有吃东西。当日李白氏吃过油饼,过了一阵便毒发,可夹竹桃不似平常所见的毒药,毒发的时候十分折磨人,所以当李白氏中毒倒下抽搐后,李大宝先是上前抱住她的身体,随后用手擦拭李白氏因抽搐而流出的黏液,因太过紧张失了力度,这才有了李白氏脸上的伤痕。” “李白氏一死,李大宝因帮你压盖过杀死邓彪的罪行,瞬间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为了保护你,就势割下李白氏的头颅,带在身上。将所有的罪责揽给自己,妄图再次替你逃过罪行。” “这都只是推官你的推测,你没有证据证明我杀了人。”李娟儿说着。 廖虞倒也毫不着急,继续缓缓的说着:“通过运河内,李大宝遗留的银镯可以确定,在离开张宝儿住处后,李大宝曾去过宝翠居定制了这枚镯子,李大宝甚至还要求店家在半夜在桌子上刻字,所以店里的人对他的印象十分深刻。” “这枚镯子起初我并没有多加留意,知道今天再看之下,我突然意识到李大宝究竟是为谁打造的。” 说着廖虞走到李娟儿的身边,此刻的李娟儿脸色早已变得惨白,纤弱的身躯瘫软在地上。 廖虞抓起她的手腕,高高的举了起来,只见雪白的晧腕之下,一枚相同的银镯赫然带在李娟儿的手上。 “我曾经多次在你的手腕上见过这枚银镯,可却并没留意。” “可直到不久前,我才突然想起这枚镯子拉动之时,下面是有一块镂空的香盒藏在其中。你应该便是利用这个构造将夹竹桃的毒药,藏于其中。”说着廖虞解开李娟儿手上的镯子,递给不远处的薛辰。 片刻之后,薛辰将镯子呈给允晟。“镯子里的确藏有大量毒药,经鉴定应该确系夹竹桃制成。” 直到这时,所有的一切都渐渐明朗起来。 当初李娟儿被抵债给了邓彪,邓彪为了当年之事,非人的折磨着她,而后不知她从何处得知夹竹桃可致人于死地,便用这个方法杀死了邓彪。 李娟儿本来以为自己的人生到此结束了,可没想到当初出卖亲妹的李大宝良心发现,竟在暗处替李娟儿压下了这桩命案,从而使得李娟儿过上了两年幸福的时光。 可谁都没想到,李白氏竟然为了李大宝再次毁了李娟儿得来不易的生活,这一下彻底的激怒了她心中潜藏多年魔鬼。随后她假意哄骗李大宝归家,然后设计想要杀死李大宝和李白氏。 李白氏死后,李大宝为了保护亲妹,选择替她掩盖罪行。直到无头尸浮上水面,这一桩牵扯了三条命案,历时两年的案子,才终于宣告结束。 李娟儿跪在堂上,周身平静。“推官好眼力!这镯子曾是李大宝流连赌坊的时候赠予我的,那时候我还以为他疼惜我这个妹妹!后来每当恨意难消的时候我便会拿出这枚镯子一点一点的抚摸过去,这么多年了镯子里根本不是藏着毒药,而是藏着我对李家对这个世界的恨意!” 说着李娟儿仰起头狞笑起来,可站在她眼前的廖虞还是清楚的看见那划过脸颊的晶莹的泪滴。 无头尸案告破的当日,街角酒肆内,说书先生便将这段离奇的命案,添油加醋编做成了一段曲折的段子说了出来。 昌安的人有人感叹李娟儿的命运不公,有人唏嘘李白氏的惨死,但大部人的人都对可以在七日之内,侦破这桩命案的廖虞和允晟赞不绝口。 一时间廖虞竟被渲染成了昌安城中雷利飞行,身怀绝技却被人忽视的女神探。 而此刻这位众人心中绝顶聪慧的女神探,正蹲在大理寺的灶台前面,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作品”趁热端了出来。 第30章 豆沙包 廖虞提着食盒站在大理寺的大牢门前。张牢婆脸上带着笑,待她走近。 “廖推官,好久不见了。” 廖虞点了点头。“我还有些事情想要问李娟儿,张大娘能否行个方便?” 张牢婆从腰下解下牢房钥匙。“寺卿交代过,推官若是想要进去探望,随时可以,可就是这吃食” 廖虞明白张婆子的担忧,毕竟犯人若是死在大牢内,看守的牢婆必定是要落得个监守不当的罪名,所以这点心廖虞可是从制作到拿到这里,从未假手于人。 她打开食盒,将豆沙包一个个掰开,随手拿了一个率先吃了下去。 见廖虞没事,张牢婆笑着打开牢门。“推官请。” 昏暗的牢房内,血腥气混杂这酸腐味回荡在这个狭小与世隔绝的地方。 廖虞在左侧第二间牢房的门口站定,透着隔间看见不远处仰头凝视天空的李娟儿。 听见声响,她缓缓的转过身。“是你。” 廖虞蹲在地上,将盘中的豆沙包拿了出来。 “受人所托,给你送点东西。” 李娟儿随意扫了一眼早已经没有原样的豆沙包,脸上颓然一变,随后眼圈里,冰冷的泪水早已溢了出来。 “拿走我不吃!”说完,她便扭过头再也不看地上的豆沙包。 廖虞自知自己不是圣人,没有办法劝李娟儿要大度,可她却实在没有办法拒绝李大宝的恳求。 “这豆沙包是我按照李大宝说的方法,自己做的。”说着廖虞背对着李娟儿依靠着牢房柱子,坐了下来。 “他知道你恨他,不会原谅他。可他还是跪在地上一直求我让我帮他一次。”廖虞说着,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李大宝的样子。 “这么多年你在邓家那个炼狱经历的所有事他全都知道。”说着她顿了顿。 摇了摇头。“谁让他就是个这样没用的人呢。每当你受了欺负,他这个无用的哥哥不是冲出去替你出头,而是选择回到万宝巷,与地痞纠缠,然后被打的半死不活。” 廖虞的声音平缓,一字一句的将兄妹二人过去几年的经历一一说出来。 “我没办法评判你们谁对谁错,可却能帮他做上这一份点心替你带过来。”廖虞边说边随手拿了一个放进嘴里。 绵密的红豆香气陪着砂糖的甘甜,混着小麦的清香,回荡在齿颊之间。 她随后问了几个自己的问题,李娟儿有的回答有的默不作声。过了半柱香后,廖虞提着食盒渐渐走远。 当她走到门口时,只听着牢房内,传来深深哽咽:“红豆恨,归谁促” 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覆满新绿的梧桐树下负手而立。 廖虞走近,那人恍然回身。“都处理好了?” 她点了点头。 “可说了是谁给她的毒药了吗?” 她摇了摇头。“只说是曾经的一个恩客,叫什么没有说。” 允晟看出廖虞有些低落,便不再多说什么。 “李大宝笔墨不通,却唯独记住了这句诗。想来应该是李娟儿当年常挂在嘴上的。” 两人并肩穿行在大理寺内,随风飘落的残花不时从身上划过。 “也许李娟儿也曾幻想过美好的未来。”允晟低声说了句。 “可一切终究成了一场幻梦。”廖虞不由感叹道。 这也许就是李大宝始终无法忘怀这句诗的原因,一手毁了别人的幸福,心里怎么可能毫无波澜升起呢。 直到兼葭轩门口,允晟这才停下了脚步。 “既然你按照约定在七日之内破解了这桩案子,本王理应履行当日的承诺。” 这时廖虞才忽然想起,当初两人的约定。 “那王爷以后就和我是自己人喽。” 允晟一愣,随即脸上略带喜色。“是,以后你就是本王的人了,替本王办事,本王也会时刻照拂着你。” 两人对“自己人”这个词,完全有着不一样的理解。 “可是”廖虞突然想起自己愤然辞去推官这个职位的事情,不由的又惆怅起来。 “你辞了推官,自然是不能再留在大理寺了。”允晟清冷的说。 廖虞心一沉。 “不过,本王替你重新选了个差事。” 听到这里,廖虞眼睛浑然一亮。“真的吗!” 允晟点了点头。“皇城司最近缺了名六品押班,我已经修书举荐你去担任了。” 六品?廖虞查看着脑中的系统,搜索着有关押班的所有资料。 “可是这是宫中女官的职位啊。”她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允晟。 “我也是宫里的人不是吗,想要留在我身边,做个宫人难道不是最便捷的吗?”允晟好似对这个问题没有任何的疑惑。 廖虞听着允晟的话,当进自己的随身系统,看着获取七日探案后的一点技能点,犹豫着要投放到哪里。 “既然要进宫当女官,要不然就选美貌好了。”随后廖虞看了看现在皇帝的年纪赶忙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要不选心机?”脑海中划过那些因为小聪明而惨死宫中电视剧里的人物的下场,她又摇了摇头。 “到底该选什么呢?”廖虞犯起了难。 这时允晟看似无意的说了一句。 “皇城司隶属皇帝直接统领,不仅要帮皇帝秘密的打探各种消息,还要替皇帝解决不能被外人知晓的皇家秘事。没有一定的特技,恐怕是要吃亏的。” 廖虞看了眼像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的允晟,又看了看自己的系统,最终廖虞还是将自己的一点技能点毫不犹豫的投放到了一个十分考验技术含量的特长内。 开锁! 这样技能不仅可以让自己轻易的获取别人的信息,还可以危难的时候救自己一把,甚好甚好! 廖虞整理完自己的系统,她终于无事一身轻。 “可是”她又发起了愁。 “我以后是不是要一直住在宫里啊。”一想到这里廖虞瞬间有些不想担当这个职位。 允晟斜睨了她一眼,心中突然玩心大起,想要逗一逗这小丫头。 “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 廖虞顿时颓然。“我可不可以不要住在宫里。” 看着她恳求自己的样子,允晟不知为何,心中爽快到了极点。 “你为何不想住在宫里?” “宫里有什么好的。”廖虞说道。 “宫里又不能随时出来,又不能天天见到你,还要遵守一大堆的规矩,一进宫就像被困在其中了一样,像个活死人墓,我可不喜欢那里。”她掰着手指一一细数住在宫里的弊端。 允晟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十分舒畅。 “既然你不喜欢宫里的话,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什么。”廖虞像只小狗一样渴望的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男人。 “那就是只能让皇帝下旨将你赐给我!”允晟看似正经的说着。 “赐给你”廖虞细细品味着这几句话,心中总感觉这家伙在套路自己,可她又拿不出任何证据。 “那我以后岂不是成你八王爷的私有财产了?” 允晟点了点头。“你可以这样理解。” 廖虞衡量一下待在宫里这个选项,又看了看身边的男人,最终还是在其中择出一个最适合自己的选择。 “那还是当王爷的私有财产靠谱一些。”廖虞回答道。 两人身后,长峰八卦的看了长青。眼中尽是你看咱家王爷是不是哪里不太对的表情。 长青扫了眼不远处的两人,随即心中十分不屑与这般傻直男为伍。 长峰莫名其妙的的挨了一记白眼之后,心中越发的搞不懂,这三个人到底哪里不正常,明明就是去考个押班,为何搞得像是给八王爷选妃一般正式。 这一面几人正在为将来做着详细的打算,另一面高家的内宅中,却是一刻也消停不了。 后院内,五彩斑斓的符咒挂满了高妍的闺房。本该香气扑鼻的卧房内,此刻堆积这各种倒时的香炉符纸。 湖绿色的床幔内,一张棱角分明,却英气十足的小脸上,扭曲着痛苦的神情。 高家的主母哭红了双眼,端坐在女儿的床前。 “老爷,自从赐婚之后,妍儿的这个病就越来越重,难道我们就不能”高齐氏的话还没有说完,站在一旁的高斌便面如土色的挥袖打断了她接下来将要说出口的话语。 “皇命难违你可知道!” “妍儿就算是死,也得死在八王府,才能算完!” 第31章 皇城司 廖虞和允晟二人准备乘马车准备去皇城司报道,可途径大理寺门口,恰好碰见大理寺正在审理一起关于官贷逾期不还的案件。 出于好奇,廖虞挤入了人群,站在门口旁观整个案件的审理。 堂上大理寺少卿耿迪说道:“余全,三月前与米行鲁升、肉行的周更曲一同替布行行首厉超担保,从太府寺贷走了五十万贯官贷你们可认同。” 堂下的跪着的几人纷纷点头算是默认。 “十日前便是按时交利钱的时候,可厉超却迟迟未出现。太府寺派人去寻,也找不见厉超的踪迹。既然当初是你们替他做成了这件官贷,按律在未将厉超缉捕归案的之前,他所欠金额应由你们三人补上,对这件事你们可有异议?” 堂下跪着的几人虽看去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动,可廖虞却看到其中一人早已瘫软在地。 看来是桩无趣的欠款案,廖虞对这种清楚明白的案件没有什么兴趣。 她转身之际,恰好回头看见不远处平日里负责打更的张拐子站在人群之中。 只见他那张黝黑布满皱纹的脸,此刻正一刻不停的看着堂上已然瘫软的那个灰黑色的背影,脸上漏出了担忧的神色。 看来两人一定是至交好友,廖虞一边看着张拐子的表情,一边琢磨着。 几人乘车行至万宝巷口,廖虞透过车窗,偶然看见张拐子坐在巷口的大树下,肩上挑着扁担,时不时的看向巷口的一户人家。 “是他?”廖虞看清门口的人时脱口而出。 允晟听见她的话,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只见万宝巷口的一处宅院门前,几个身着官员服侍的人,正进进出出的盘点着宅院内的一切。 “那是太府寺在清点价格。”允晟看似无意的说了一句。 廖虞收了车帘,重新坐了回来。 “那是什么?” “太府寺常年将官贷借给给有需要的百姓,借贷的人需要按照所签订的利息,每月像太府寺偿还一定数额的债务。” “若是像刚才那桩案子一样,偿还不起呢?” “那太府寺便会派官员查封借贷人或是担保人的财产,充作款项。” 这样一来,廖虞瞬间明白了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看着马车行过万宝巷,朝南又行了段时间,廖虞心中打起了鼓。这是要去哪里? 允晟看了眼时不时掀开车帘朝外看上一眼的廖虞,低声解释道:“要去皇城司报道的事,你是不是已经忘到脑后了!” 廖虞这才猛然回想起,出门的目的,不由有些尴尬。 “怎么会”她辩解着。“我只是想看看这窗外的风光罢了。” 允晟只盯了她片刻。便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廖虞身上。 只低下头,继续翻看着手中的书籍。 “一会儿到了皇城司,有件事,你需要替我先去办了。” 廖虞抬起头,对上允晟的目光,迷茫的瞪着一双大眼睛。 “一会儿,我带着长峰去司监处替你办理各类手续,你则跟在长青身边,去档案室替我誊抄一份卷宗。” 廖虞看着波澜不惊的允晟,还没意识到将要发生的事情的重要性。 点了点头。“抄文件吗,我在行。” 允晟乌眉一挑,随即什么也没说。 两人行至皇城司,马车在门口停了下来。 早已经等候在外的邱内侍见允晟亲自前来,刚忙迎了上去。 脸上仍旧是那副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王爷。”他躬身行礼。 “邱大人有礼了。”说着允晟伸手,将背后跟着的廖虞拽到身前。 “这就是我跟邱内侍提起的那个人。”允晟解释着。 邱内侍一双精明的眼睛上下扫了扫廖虞,随即明朗一笑。 “小娘子我见过,曾跟在王爷身侧破了不久前的无头尸案。” 廖虞赶忙屈膝行礼。“见过邱大人。” 内侍虽是宫中伺候的公公,可廖虞记得能混成皇城司的管事,虽仍旧是六品,可却是当今皇帝身边最为信任的人之一。 看着廖虞丝毫没有怠慢的大礼,邱迁的脸上浮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听说小娘子精通推演之术,乃是当年邢狱世家廖家的后裔。” 廖虞点了点头,学着古代人文绉绉的说道:“辱没了先人,实在有愧。” 邱迁脸上漏出了一副雌雄难辨的笑意,随后说:“八王爷举荐的必定是人才,既然这样,还请两位跟着下官,进去填写下该有的记档。” 邱迁在前面引着,廖虞则赶在允晟的身后,绕过幽深的走廊,穿行在皇城司内。 一处分叉口处,允晟突然停下脚步,身后跟着的廖虞不查,一头撞在他的后背。 廖虞揉着撞红的头顶。“王爷。” 允晟只看了一眼,便岔开话题。“长青你带着廖虞,顺道去调取下厉超当日像太府寺借取官贷的卷宗誊录一份,既然这厉超逃走了,我们也需要像各处官府提交有关他的信息。” 廖虞下意识的以为这就是刚刚允晟说要让自己去誊抄的卷宗。 邱迁回过身。“看来这事闹到了大理寺了。” 允晟点了点头。“出门前少卿耿迪正在审理这起案子,我恰好要来皇城司就答应大顺便去替他誊录一份卷宗。” 邱迁盯着允晟看了片刻,随即朗声笑道:“那两位就从这里左转,前面第二个们便是记档存放的地方。” 允晟说:“谢过邱大人了。” 廖虞站在原地,看着走远的几人的背影,随后朝身边的长青看了过去。 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左转,直接朝记档处走去。 长青在门口处做了登记,随后领着廖虞走进屋内。只见宽大的房间内,堆放着一个个巨大的书架。书架上,每一层都摆放着标记好的各类卷宗。 长青看了眼身后没有跟来的内侍,随后轻手轻脚的朝最里侧的书架走去。 在一处堆满上锁的木盒前,她停下了脚步。 廖虞有些疑惑,难道昌安的卷宗还要上锁才行? 还没等她想明白,长青早已经从一堆木盒中取出一个通体黑红色,上面悬着一把精致的锁头的盒子,递到廖虞眼前。 “王爷说你有办法能打开它。” 廖虞看了眼面前上了锁的木盒,又看了看一脸坦然的长青,瞬间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骗了。 她指着木盒颤着声问了句。“这里装的不是厉超的卷宗” 长青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这里是王爷的卷宗。” 廖虞顿时如晴天霹雳一般,呆楞在了原地。 允晟那个腹黑鬼,竟然让自己来干这种可能会被杀头的事! “不快点,被人发现了,你我都得死在这里。”长青不咸不淡的提醒了一句。 廖虞深吸了口气,十分无奈的取出头顶的珠花,将上面的银丝扭在一起,顺着锁眼伸了进去。 在此之前,廖虞从来没有干过溜门撬锁这种技术活,所以虽然刚刚在系统内,廖虞点击了自己的此项技能点,可此刻她仍旧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开得了这把锁。 就在廖虞胡思乱想的时候,锁头中间响起了一声不易察觉的脆响。随即本还连在一起的锁头随声打开。 长青眼睛一亮,随手取出所在箱子中的卷宗递给廖虞。 “尽快誊录出一份,我帮你看着外面。” 等到两人再次从屋内走出,廖虞的袖口里已经死死的绑着一捆厚厚的卷宗。 两人一步不停,朝门外的马车走去。刚出皇城司,就看见不远处,允晟像是没事人一样,面无表情的等在马车前面。 廖虞看见允晟的瞬间,便气不打一处来。 眼见名叫邱迁的内侍没跟出来,廖虞提起自己的裙摆,迈开自己的两条小短腿就朝允晟的方向跑去。 还没等允晟反应过来,廖虞早已经抓起他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上去。 第32章 卷入命案 允晟吃痛,却没有抽回手臂,只等廖虞发泄完怒火,这才掀开衣袖,看着手臂上咬痕。 没想到这丫头牙还不齐。他竟意外的将重点放在了无关的事情上。 廖虞虽想发泄了邪火,可仍旧有些不爽。 所以没等允晟开口说话,廖虞直接掀起裙子,踩着马凳,直接钻进了车内。 站在马车前的长峰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主子。 王爷这是被一个女人给咬了? 长峰心里莫名的感觉到这位小推官在王爷心中的不寻常性。 车内允晟几次三番的想要借机跟廖虞道歉,可不管他怎么凑上去,廖虞除了刚上车将卷宗扔到他的脸上之后,始终不肯再正视一眼。 每当他开始说话,小丫头都能适时地找到事情,避过允晟的追击。 看来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回到后院,廖虞与其他人仍旧是谈笑风生,唯独视允晟为无物。 傍晚允晟坐在屋内,趁着脖子时不时的朝廖虞所居住的房间看去,始终不见她出来。 心中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躁不安。 长青看着自己主子的举动,无奈的摇了摇头。 想要道歉还放不下面子,活该你受罪。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可长青还是不能坐视不理。所以没等允晟吩咐,长青便走入院子,高声说道:“小娘子,王爷午睡后,梦魇了半刻。能否请小娘子再做一碗汤面。” 廖虞赌气的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一边想着不久前的圣旨,一边听着外面的声音,不由得嘲讽。“这么久也没见他午睡过。” 说着她翻了个身,直接把头扭了过去心中嘀咕。 早知道就不做什么押班了,以后想躲看来都躲不开了。 屋外长青好似仍旧不想放弃。 “小娘子,王爷平日也对小娘子不薄,难道你忘了不久前王爷舍身就小娘子的事情了?” 廖虞听着长青絮絮叨叨的细数着两人之间的过往,十分不愿的坐了起来。 “来了。”她拖着长音说着。 长青见说动了廖虞,赶忙给不远处静静观望的两人递上眼色。 允晟虽想要立刻躺在床上装病,可一想到自己区区一个王爷还要跟一个小丫头低声下去,就有些不好意思。 可在被长青一记锋利如刀的眼神扫过之后,瞬间底气被打散了大半。左顾右盼了半天,还是最终躺倒在了床上。 不一会儿,廖虞便已经如初的做好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这一次她顺便配上一小碟酱菜,将几人的晚饭都带了出来。 长峰看见廖虞也做了自己的份,立刻冲到桌子前闻了闻。 “没想到小娘子的手艺这么好。”长峰止不住的夸赞道。 若说廖虞从小便精通推演已经算是一个天赋的话,那么廖虞的厨艺却是后天努力得来的。 她五岁的时候便被逼要开始踩着矮凳,学会使用瓦斯。那时她经常是一顿生的和着前一天剩下的饭菜一同吃进肚子里。 那时候好吃对廖虞来说仿佛是一个奢侈,只要能吃饱就算是不错的结果了。 后来随着自己一个人生活的时间越来越长,下厨的次数增多,连廖虞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是吃过一次的东西,她基本都能复制出来。 而眼前的这碗阳春面做法却是在父亲死后自己根据记忆复刻出来的。 廖虞用筷子盛了满满的两碗递给长青和长峰。 她知道就算是王爷的近侍,也是没有资格和他同在一个桌子吃饭的。 两人接过面碗,下意识的看了眼仍躺在床上装病的允晟,见他没有任何的异议,纷纷低着头捧着面碗走了出去。 廖虞随后又盛了一碗,刚准备端到了床边,却看见允晟下床,朝这里走了过来。 她扫了一眼,随后将面碗放在一旁,静静的站在原地。 “一起吃。”允晟坐在凳子上看了看了廖虞。 廖虞没说话,自顾自的盛好面,坐在稍远一点的位置,拿起筷子衔起面条吹了吹随后吸了进去。 允晟看着廖虞,也依样吃了起来。 等到两人吃饱之后,允晟这才喝了口清茶,享受的闭上了眼睛。 “好吃吗?”廖虞问了句。 允晟点了点头。“就是有点咸了,我口味比较清淡。” 廖虞看着他那高高在上的样子,便更气不打一处来。 “明白了,下次少放点洗脚水,就不会这么咸了。”廖虞便说便端起托盘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独留允晟一人惨白着脸,傻在原地。 彼时长青得了口信,便直接送了进来。看见自己主子脸色不好,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王爷你那里不舒服吗?” 允晟茫然的抬起头。“廖虞做面的时候,你可看见了。” “嗯,看见了。” “她用没用什么奇怪的水?”允晟忍着恶心,好不容易将最后一个字说了出来。 长青摇了摇头。“很干净啊,连菜叶上的青虫都一个一个挑干净才放到水里的。” 馒头巷靠近巷子口的一间一进的石墙门口,一名四十岁上下,身材高大健硕的男人身穿一身红棕色的长衫,敲开了张拐子家早已腐旧的木门。 允晟吃过廖虞亲手烹制的晚饭,便按照约定带着人朝张拐子家走去。 一个时辰之前,长青从齐大口中得了张拐子的口信,便直接告诉给了允晟。 这张拐子当年可是出堂作证曾在打更的时候看见允晟在大婚当夜,拦截并强行带走了齐淑,也就是第一任八王妃。 也只他作证说,听见了允晟亲口声称要杀死齐淑,这才做实了允晟杀人的证据。 今日他突然传出口信,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允晟,让人不由的心生怀疑。 允晟独自走在路上,想着当年关于齐淑之死的所有线索,刚刚放松的情绪,瞬间再次紧绷起来。 按照约定的时间,他站在了张拐子家的门口,虽身后仍旧跟着暗卫,可外人看来,允晟却只是一人出现在了这里。 他推开虚掩着的房门朝内看了一眼,只见屋内漆黑一片。 他站在门口低声喊了几句,可屋内除了死一般的寂静,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随着一阵风起,允晟好似在黑暗中看见一个身影在他眼前一闪而过。他追着身影步入屋内,却没想到脚下吃痛,半个身子直接装在一个四方的木制家具上,随后半杯辛烈的黄酒翻倒在他的身上。 一个时辰后,廖虞跟在长青身后,快步的走进张拐子家。 不远处允晟身披一间乌黑的大麾,站在通明的灯火映照不到的地方,脸上的表情晦暗难辨。 廖虞跟在一行人身后踏入屋内。 借着幽暗的烛火,一个惨白的身影此刻正飘荡在几人头顶。 只要廖虞稍稍抬起头便可直接碰触到死者沾满泥泞的双足。 张拐子那张纵横沟壑的脸上,此刻正呈现着一种诡异的青紫色。 廖虞刚刚复抄了允晟当年的案宗,自然还记得张拐子和他之间的关系。 如今张拐子一死,最后所见之人还是允晟,难怪大理寺不敢插手这桩命案,而推给了皇城司。 廖虞初入皇城司,没想到办理的第一桩命案便是与允晟有关。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命运的作弄还是有人刻意安排。 按照规定,官差将悬在梁上的尸体重新放回到地上,便由当值的仵作上前验尸。 廖虞奉命为皇城司调查各类棘手案件,下午刚上任,晚上便要开始工作。 她借着烛火在屋内四处查看了一番。不大的房间内,随意的摆放着许多的杂物。 一进门的摆放着一张木桌,此时木桌上仍旧放着主人死前喝过的黄酒。廖虞拿起空空如也的酒瓶闻了闻。 “这竟然是醉仙楼的上等黄酒。” 廖虞看了眼手中价值不菲的酒瓶,心中疑窦丛生。 第33章 验尸 廖虞虽在这个世界不过短短几日,可潘楼的大名还是略有耳闻的。 几日前允祀曾带廖虞在哪里吃过一次,没想到简单的几个菜配上一壶佳酿黄酒,就已经吃光了廖虞几个月的俸禄。 她看了看张拐子屋内极为破旧的陈设,又看了看手里的黄酒,心中不由的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没过一会儿,张仵作便站起了身。 “廖大人,初步查验,可以确定,张拐子并不是自缢而死,而是被人谋杀致死,根据尸僵的程度推断死亡时间应该在今夜的戌时。” 一句话顿时让廖虞心凉了半截。最怕的事情看来还是发生了。 从她拿起酒瓶的那一瞬间,一个不好的预感便已经占据了她大部分的猜测,这件事怕是与允晟一定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既然是他杀,那我们有必要将尸体带回皇城司,以备复查。” “张拐子可有亲属在昌安?”廖虞转身询问身后的衙差。 “根据记档,张拐子有一个姐姐,现住在昌安不远的周边县城内。” 廖虞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那就赶紧派人去将亲属带来,签署复检的证明。” 衙役领命,便赶忙安排通知张拐子临乡的姐姐。 这时候廖虞才得空,走到院子里。 “王爷。”她小声的问了句。 “人不是我杀的。”这是允晟与廖虞说的第一句话。 廖虞看着阴影中的身影,心中虽犹豫不决,却安慰道:“既然如此,我一定会替王爷洗刷冤屈,找出真凶。” 话一出口,廖虞便有些后悔。 没想到自己还是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 听过廖虞的话,允晟慢慢的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那张俊朗的脸此刻再月光的映照下,尤为光彩夺目。 可廖虞去从那双极美的凤眼中,看出了浓浓的疲意。 “王爷,屋内的酒瓶,可与你的到来有关?”廖虞问了句。 允晟点头。“是我让人送来的。”说完他顿了顿。“你与我吃过晚饭后,张拐子便托人递了个口信进来,说今晚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作为回报,他想要一壶醉仙楼的佳酿黄酒,还有五十万贯。” 五十万!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廖虞问:“他可说重要的事情有关什么了吗?” 允晟摇了摇头:“我到之前,他就死了。” “王爷进门前,可觉得有什么蹊跷的吗?” 允晟想了想。“当时门是虚掩着的,我叫了几声见没人应答本不打算进屋,可谁想到那时候眼前突然闪过一个身影,我下意识的去追,却没想到碰到了不远处的桌角,桌上的黄酒洒在身上,我低头擦拭,抬起头,却正好碰见了张拐子的脚尖。” 廖虞按照允晟的说法回顾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想了想刚刚自己站在张拐子的身下的高度,又看了眼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允晟。 如果允晟站在张拐子的身下,抬起头的确会碰见他的脚尖。看来在这一点上允晟并没有撒谎。 看了看高悬的残月,又看了看不大的小院。 廖虞嘱咐在场的官差几句,便转身回到允晟身边。 “王爷,不论如何,今夜还是先回去休息。”虽正值酷暑,可此刻廖虞却丝毫感觉不到一丝温热的气氛。 直到几人上了马车,廖虞这才看清允晟脸上的神色,只见那张本就雪白的脸上此刻竟多了几分苍白,浅薄的红唇此刻竟失去了血色。 允晟双手交叠,静静的放在双膝上。他低着头,任谁也看不清那双眼中的情绪。 廖虞不忍,躬身上前,跪在允晟的膝边,仰头朝他看了过去。 “王爷。”她覆上他的手,一丝寒意毫不客气的直接传到自己的身体上。 “我一定会查明真相的,相信我。”她无力的安慰着。 允晟缓缓的抬起头,一双眼睛迷离又梦幻。 “我没杀人。”他又说了这句话。 廖虞看着允晟一改往日的冷肃,完全变成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便打从心底里有些替他委屈。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廖虞认识允晟后,他的身边总是环绕着一波又一波的危险。 好不容易将允晟哄睡之后,廖虞疲惫的从他的房间走到院内。 长青快步走到她的身边。“多谢小娘子。” 廖虞笑了笑。“没什么,我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长青跟在廖虞身后,“王爷还从未如此信任过一个人。”她边走边说。 廖虞停下脚步,问了句:“那这么多年,他遇见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硬扛着?” 长青点了点头。“王爷不管遇见什么事,都一个人藏在心里。其实自从贵妃惨死在王爷面前,他就极怕看见有人死在他的面前,可别人却总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将王爷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廖虞虽跟允晟认识不久,可却也明白长青所说的意思。 从第一天来到这里,两人身边的风波便从未停息过,黑暗中好似总有一双无形的手,推着他们不停的朝危险一步步逼近。 当夜允晟竟意外的睡得香甜。 第二天一早,廖虞天刚亮便起床,躲在厨房里鼓捣着什么。 等到允晟睡醒,廖虞早已经将做好的早饭交给长青,出门去调查张拐子的案件去了。 今日一早皇城司为表尊重,还是将张拐子的案子交到了大理寺的手里。 只不过廖虞这次却要与大理寺少卿耿迪合作,而允晟为了避嫌,自然不能插手这桩案件。 在薛辰的仵房院内,廖虞站在尸体旁,跟随着薛辰一同初步验尸。 “死者面色呈青紫状,颈部受压,缺血,小腿两侧未见血荫状。” 薛辰一边说,另一边的霍香便熟练地将初步的检验接过记录在册。 “死者两眼闭合,嘴唇微张,虽脖颈上的索痕交至左右耳后,却痕迹浮浅色淡。” 一旁静观的耿迪听到这里不免有些摸不着头脑。 “薛仵作所说,常见于自缢之人的尸格上面,可昨夜其他仵作初检却说张拐子并不是自缢而死,而是被人先害死随后吊在房梁上。你们二人尸检相差如此之大,可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廖虞听耿迪如此一说,便知道他应该是刚参与刑案不久,所以对尸检的不常见的信息并不十分了解。 廖虞指着张拐子的耳后的勒痕说:“正常情况下,自缢而死的人,脖颈上的索痕常常交至两侧耳后,死者虽脖颈上的痕迹也是这样,却并不是自缢而死。” 被廖虞这样一绕,耿迪瞬间更有些摸不着头脑。 廖虞指着痕迹说:“真正的自缢者因为绳索压迫颈部导致血脉不畅,所以其痕迹常见紫黑色,而张拐子的颈痕却浮浅色淡呈黄白色,而且双腿未见血荫,这两点都说明他是死后被人勒住了脖子,吊在梁上所致。” 耿迪听过廖虞这番解释,瞬间理清了思路。 “原来如此,还多谢廖大人指点。” 说完他一副崇拜的样子,炯炯有神的看着廖虞。 廖虞扭过头,暗地里庆幸自己多学了几年医学常识,否则面对这一桩桩的极力掩饰的案情,她还真的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胜任这项工作。 随后廖虞亲眼看着薛辰一步一步继续检查下去,除张拐子头顶的颈痕以外,两人再也找不见任何其他能证明他的死因的地方。 廖虞有些为难。“尸身不见其他地方异常,也并未见中毒或是内伤的情况。” 也就是说张拐子的死因极其不同寻常。 说着薛辰扒开尸身的双眼。“死者双目成青白色,未见浑浊”说完他看了看廖虞。 “也就是说,张拐子并没有肝症,不是死于醉酒。” 一时之间,所有可能的死因,到此为止都被排除在外。 廖虞脱下罩衣,走出仵房。 “看来一切只有等到张拐子的家人到后,才能知晓。” “那我们接下来难道就这样干等着?”耿迪凑到廖虞跟前问着。 廖虞看了眼他,随后说:“既然尸体这里我们找不到其他线索,那就只有从其他地方入手,继续调查这桩案子了。” 耿迪想了想:“廖大人是说” 廖虞点了点头。“昨日,我初到现场的时候就觉得那个房间很是诡异,今日趁着光线正好,得再去看看才行。” 第34章 蹊跷 说完,廖虞脚步一刻不停,直接朝大理寺的马房走去。耿迪跟在身后,揉着空空如也的胃口,虽极不情愿,可还是追了上去。 刚出大理寺的大门,不知是谁家的马匹,直接朝着廖虞就冲了过来。 眼见马上要撞倒廖虞的瞬间,马匹上的人突然勒住缰绳,在廖虞眼前不足三寸的距离停了下来。 廖虞此刻清楚的感觉到马匹那棕黑色的鼻孔喷出的水汽扑到她的脸上。 马背上的人翻身下马。 耿迪见到那人的样貌的瞬间,赶忙上前叉手行礼。 “葛内侍。” 只见此人看上去三十岁上下,脸色惨白,头发呈现出异样的黄白色,一双狭小的眼睛此刻正阴晴不定的打量着廖虞。 白化病人?! 这是廖虞看见葛内侍后第一个反应,可下一秒她却完全掩饰好自己眼中的惊讶,躬身行礼。 “葛内侍。” “你就是廖虞。”葛内侍阴阳怪气的说了句。 “正是下官。”廖虞说着对上来者的目光。 葛内侍绷着脸,在她身边转了几圈,最后大声的骂了句。“狐媚子!” 廖虞愣了片刻,她虽不算聪明绝顶,可自认为还是很有眼力见的。这葛内侍从第一眼见面就擎着十足的劲头,显然并不是个善茬。 开口之前,廖虞早已经想到他能骂出口的一百种说法,可却万万没想到他最后竟然选了狐媚子这个完全摸不着头脑的词语。 一句话,顿时惹恼了身后的薛辰:“你说谁?” 葛吉一字一句:“说谁谁心里有数!” 廖虞冤枉,我有什么数了! “谁是狐媚子。” 不远处的马车上突然传来一声短促却不见喜怒的男声。 葛吉一愣,心一瞬间凉了半截。 “我问你,你说谁是狐媚子。” 允晟一边继续说着,一边从马车上仙气飘飘的走了下来。 葛吉脸上挂上了个僵硬的假笑。“八王爷,奴才只是今日当值,听说手下来了个聪颖的押班,想来见识见识。” “见识见识?听葛内侍这话,本王的人好像哪里惹到了内侍大人。” 葛吉赶忙赔笑。“八王爷,玩笑了。” “玩笑,你觉得本王现在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嘛!”允晟声音徒然变冷。 连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耿迪都感觉到背后冷涔涔的。 看来传言果然没有错,这位新任的廖推官的确和八王爷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 耿迪站在几人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这出好戏。 允晟上前一步,直接伸手将廖虞拖拽到他的背后。“葛内侍和哪家亲近我管不着,可若是动了本王的人” 他没有说完后面的话,可却丝毫不影响这句话的威慑力。 这句话像是最后通牒一般直击葛吉心里最胆怯的地方。 “请王爷恕罪。” 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禁宫内侍,竟然大庭广众的直接跪在允晟的脚下。 廖虞此刻算是真的看明白了,虽然允晟的地位早已经岌岌可危,可却仍旧不能动摇他是皇室血脉的事实。 “你回去替本王跟高家人传个话,若是他们能安分守己,本王不在乎给他们一个名声,可若是他们不能守住自己的底线,本王不介意再担一次克妻的名声。” 允晟这是公开威胁上了?竟还是为了自己。 这一出好戏实在让廖虞看得有些意外。 就在廖虞津津有味的体验着狐假虎威的快感的时候,允晟却意外的转过身。“你这是准备去哪?” 廖虞一愣,随即说:“想去张拐子的家里查看证据。” “我送你去。” 廖虞继续发愣,这一次她并不是神游其他地方,而是因为允晟是这件案子的嫌疑人,所以下意识里廖虞并不想让他参与到案情之中。 不是不信任,而是心里潜藏着的一种属于侦探的担忧。 允晟仿佛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我只在外面等着,不进屋。” 这次廖虞没有了任何的拒绝理由,只得乖乖点头。 马车一路行驶,不到半柱香就已经停在了馒头巷口。 不远处的槐树下,紫红色的花瓣随风飘扬,最后或多或少的落在树下摆摊的男人的身上。 廖虞看了看巷子口,又看了看摊位,确定从摊子的位置,可以将来往馒头巷的所有人尽收眼底之后,这才走了过去。 摊主眼见有客到来,赶忙殷勤的抬起头。“小娘子要写书信?” 看来是个沿街摆摊替人誊写书信的穷书生。 廖虞坐在摊主对面的矮凳上。“我们是大理寺的。” 一听大理寺的名头,男人脸上闪过一丝不快,随即低下头。“有什么事吗?” 廖虞也不跟他废话。“昨日,你也在这里摆摊?” 男人点了点头。“我就住这巷子里,常年都在这里摆摊替人写点书信糊口。” “名字?”一旁的耿迪问道。 男人抬起眼,斜睨了一眼,赶忙又低下头很是怯懦。“侯伦。” “昨日,你摆摊到什么时候。”廖虞又问。 这次侯伦好好的想了想。“因过几天就是乞巧,所以这巷子里的书信很多,所以我昨夜留的晚了一些。酉时末才回的家。” 通过初步尸检,已经确定张拐子死于戌时,也就是说当时这名叫侯伦的人根本不可能看到有人进入巷子。 想到这里,廖虞站起身,不想多问。 没想到这时侯伦却突然出声。“我昨天好像看见陌生人从这里进巷子了。” 几人刚忙回身。“什么样?” 侯伦支支吾吾了半天。“是个高瘦身穿墨黑色大麾的少年,我记得他头顶还带着一个青白的玉冠,十分显眼。” 廖虞下意识的看了看马车,侯伦所叙述的人她根本不用调查,便已经猜出的身份。 满昌安穿着这般的大麾还能让人一眼记住的人,怕是不多了。而且昨夜廖虞也记得允晟的装扮,若说这人不是允晟,廖虞是绝不会相信的。 她仍不死心。“你说你酉时便回家,你怎知之后的事情。” 侯伦面色一白。“因为我酉时回了家送了东西后,曾折返回来。” “为什么。”耿迪厉声质问。 侯伦右脚在地上来回摩擦了几下,这才说:“这几天生意好,所以我就偷偷的藏了点钱在这石头下面,昨夜我哄骗浑家说出门办事,其实是跑到这里挖出了藏着的钱,在不远处的食肆买了瓶酒,怕被浑家看见,便躲在这里的阴暗处喝酒。” 廖虞与薛辰对视一眼。“你可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呆在这里的。” 侯伦说:“酉时回了家,害怕银钱被人发现,所以踹了张面饼便赶忙了回来,来回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而后你一直在这里?” 侯伦点了点头。“直到官差来了,我才喝完。” 也就是说,昨夜除了那半柱香的时间内,并没有其他人进入馒头巷。 薛辰看出了廖虞的担忧,柔声说。“旁边还有家酒肆,我去问问。” “嗯,那我和耿少卿,就先去查探张拐子家。” 几人分头行动,廖虞和耿迪先到了张拐子家。 因出现了命案,所以从昨夜起,张拐子家四周,早已派遣官兵看守。 官差一见耿迪来了,刚忙上前行礼。 廖虞与耿迪一前一后走进屋内。 推开房门,廖虞仍旧可以嗅到昨夜浓烈的黄酒的气味。 借着光线,廖虞好好的看了看屋内的摆设。张拐子的房间并不大,一间屋子内,除了靠窗的位置摆了张小床外,只有门口的一张木桌和几个破凳。 桌面上此时仍旧摆放着昨日喝光的酒壶和两个白瓷杯。 “这屋子还真小。”耿迪因不注意,一进门直接撞在了桌角上,此刻仍旧不爽的便揉腿便随手翻动着屋里的东西。 昨日廖虞进屋的时候也差点被这桌子绊倒,好在当时允晟拉了自己一把,这才幸免于难。 她从桌边绕进屋内,看着桌后堆放着的扁担,突然想起那日在树下见到张拐子的场景。那时候他便是挑着这副扁担蹲坐在树下卖货。 廖虞伸手掀开两端竹笼上盖着的青蓝粗布,只见用油纸包好的果脯一袋一袋的整齐码在竹笼之内。 “从这里我们也可以确定,张拐子绝不是死于自缢。”廖虞边看边说。 第36章 高月 高月勾起嘴角,眼睛直直的凝视着廖虞,下一秒却抬手就扇了过来。 “啪。”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长廊上,引得所有人驻足观看。 廖虞扭头看向不远处被长剑阻隔的纤纤玉手,心中像打翻了调味罐一般,五味杂陈。 曾经她以为高月是自己的好友,后来她始终忍让着高月的蛮狠,再后来她死于高月手中。也许当那一刻到来,廖虞才第一次明白过一个道理。 那便是,退一步得寸进尺! 廖虞扭头重新打量这个和高月有着同样的容貌同样内心的女人,心中钩摹出一幅蓝图。 她看似无意的甩动衣袖,袖口处藏着的匕首随着动作滑落在她的手中。 “就凭你也敢拦我!”高月怒斥跟在廖虞身后的长青。 “我奉八王爷之命时刻保护廖推官的安全,自然有理由拦下各种人的巴掌。”长青不骄不躁的解释着。 “保护她?她凭什么!” “要知道,高家已经和八王爷定亲,现在的高家怎么也算是你半个主子,我现在命令你给我让开!” 长青仍旧持剑挡在两人中间。 此时周围不大不小的讨论声一丝不差的传了过来。 “听说这位可是王爷的新宠呢。” “新宠有什么用,以后再厉害还不就是个妾,怎么说也是有正房嫡妻在,再怎么受宠也不过就是个供人玩乐的物件罢了。” “你看着,高家也不是好惹的。” “唉听说这位也不好惹呢,一早葛内侍去给她立立规矩,都碰了一鼻子灰呢。” “看来这次可是有好戏可以看了呢。” “皇城司好久都没这么有乐子了。” 廖虞听着身旁刺耳的讨论声,深呼了一口气。 她上前一步,直接站在高月的眼前。“高月。”她直呼她的姓名。 高月柳眉一皱,死死的盯着廖虞那张仍旧云淡风轻的脸。 “我劝你还是打消心中的念头。”廖虞宛若高月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早已猜到她心中的想法。 “在这和我动手,只会让王爷难看,让高家被人当做笑柄。” 廖虞虽心中恨意慢慢,可还是顾忌着允晟的面子。 自己的手下若是当众和未来的王妃母家闹起来,传出去,谁的脸上都不会有面子。 “你跪下求我,我就饶了你。”高月依旧不依不饶。 廖虞无奈的垂下长睫,本来喜气洋洋的圆眸,瞬间变得冷峻瘆人。“最后给你次机会,让开,我有重要的事要做。” 高月冷笑。“有本事就动手打我,动手后我很好奇,八王爷还能不能保得住你!” 话音未落,一道寒光闪过,待众人反应过来,只见廖虞手持一柄寒光凛凛的匕首,架在了高月纤细白嫩的脖颈之上。 她语气冰冷。“我记得律法言明,阻碍官员办案者,情节严重者,伏诛!” 说完她故意转动了手中的匕首,在高月雪白的脖颈上划开了一个细细的小口,鲜红色的血液宛若一朵雪中红梅一般,缓缓绽放。 “我现在既是替大理寺办案,就是奉皇城司之命调查张拐子之死,高月你在我查案的时候阻挡我的去路,还威胁于我。我也很好奇,如果动手杀了你,八王爷能不能保得住你!” 廖虞以牙还牙,直逼高月最胆怯的地方。 “你”高月还没说出心里的话,廖虞手中的匕首已然更深入骨肉一寸。 “我可不是你记忆中的那般好惹的人。”廖虞直接了当的说道。 “你不招惹我,我本快忘记你的存在了,可你放着阳关道不走,非喜欢冒险,那我就好好陪你玩玩。” 说着廖虞用曾经学过的近身自卫术将高月的右手直接扭转到她的身后。 “小惩大诫,只是让你记得,不要再做这种愚蠢的事情了。” 话音未落,廖虞手腕用力狠狠的将高月的胳膊一扭,“咔”清脆的一声骨响,廖虞直接将她的胳膊拧到脱臼。 随着一声惨叫,高月宛若掉落的残花一般,径直的倒在了地上。 四周围着看热闹的人,纷纷白了脸色。 廖虞抬起头,第一眼竟看见阴影中看着的允晟,只见他依旧是那副清冷的表情,只不过那双眼中却多了许多看不清的情绪。 廖虞心下一沉,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分,犹豫之际,却听见允晟清冷的声音不便喜怒的说道:“还不快去取案宗,站在这里做什么!” 她猛然抬头,对上的只有允晟漫不经心的一瞥。 她慌忙跑远。等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之后,允晟这才缓缓的走到高月身侧。 “八王爷,高月怎么说也是”葛内侍话音未落,直接被允晟如刀剑一般的目光震慑的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葛内侍最近的眼光越来越差了,连该有的规矩都不懂,就横冲直撞的人,受点伤也是应该的。” “我的人没下死手已经是给你们面子了,若是不依不饶,闹到陛下哪里,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允晟不喜不怒的说着,脸色却越发威严。 “是老奴管教不当,八王爷莫要怪罪。”熟悉的声音响起,邱内侍那张不阴不阳的脸,慢慢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还不快拖下去,难道还不够丢人现眼吗!”这一次他竟意外的狠厉怒斥这脸色微白的葛内侍。 “奴才有罪。”葛内侍冲着允晟行了一个大礼,随后一众人赶忙将高月拖拽着离开了现场。 “这件事,还请八王爷手下留情。”邱内侍低下头,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允晟看了眼,抱着卷宗缓缓而来的身影,挪了挪脚。 “无妨,邱大人莫要介怀。” 邱迁弓着身,一步一步后退,直到很远这才起身离开。与廖虞擦肩而过的瞬间,廖虞明显感觉到他周身的杀气,可却装作视而不见。 直到走到允晟身边,廖虞这才放下了所有的警惕,身子一下子垮了下来。 允晟眼疾手快,随手隔着衣袖搀扶住廖虞的身体。 “还不快走。”允晟虽怒斥,可语气里却没有多少责备。 几人头不敢回头的奔上马车,提着的一口气,顿时全部泄了出去。 “你胆子真大啊。”长峰免不得责备道。 此刻廖虞早已经没有了那股虎劲,坐在椅子上,柔软的宛若一团棉花一般。 “还不是怕给王爷丢脸吗”她狡辩着。 一旁的允晟押了口茶,这才看向她。 “从哪里来的匕首。” 廖虞紧了紧衣袖。“找人打的。” 她可不敢告诉别人,这是她花光了所有的奖励金币跟系统换来的削铁如泥的匕首。 “还不是因为王爷你不会武功。”廖虞小声嘀咕着。 “万一再出现意外,总得有点东西防身啊。”话已出口,允晟脸色铁黑。 “合着你是觉得本王无用了?” 廖虞摇了摇头。“不敢不敢。” 她虽然口中说着不敢,可脸上却明明就是一副嫌你没用的表情。 允晟一哽,差点被眼前的小丫头气背过去。他扭过头,低声说:“还不赶紧看看卷宗,这可是拼命才拿回来的。” 廖虞这才反映了过来。赶忙拿起卷宗细细研读起来。 一炷香之后,马车缓缓地驶进潘楼的马房。 廖虞掀开车帘,“到了?” 允晟瞥了她一眼。“我饿了。” 廖虞不可知否,只能跟着允晟下了马车。 “允祀在二楼等着我们。”他轻轻的解释了一句。 廖虞边走边问。“他怎么来了?” 允晟回头,跟廖虞站在潘楼的楼梯上下。 “我不方便陪你调查案子,若是再没个有身份的帮手,你不怕那些人吃了你吗?” 廖虞想了想。“怕。” “怕你还跟他们对着干?”长峰对廖虞刚刚的举动有些不能理解。 “就算我认怂,他们也不会放过我。”廖虞便说便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朝长峰看去。 “与其被人欺负,我还是愿意选择负隅反抗。”廖虞说完,直接朝二楼包厢走去。 “还不快跟上。”允晟瞥了眼楞在原地的长峰。 跟随小二的指引,廖虞在潘楼二楼的最南面第一间包厢门口,站住脚步。 第37章 旧案 包厢内,廖虞随手夹了一块羊肉放进嘴里,肥美的肉汁瞬间刺激着她的味蕾。 她指着卷宗上的证词说道:“张拐子作证曾于大婚当夜,见过王爷你带人出入王府,堵截意图逃跑的齐淑,这件事王爷可有印象?” 允晟放下酒杯,摇了摇头。“当夜宾客散去,我酒醉,回了客房。” 廖虞放下手中的筷子,瞪大了圆圆的眼睛。“王爷竟没回新房?” 允晟从廖虞眼里看出了八卦的意思,不愿与她多说,只敷衍着说道:“醉酒,便不想打扰王妃休息。” 从这简单的几个字,廖虞早已经搜罗出一百零八条可以作为八卦的原材料。 可她还是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王爷,在我面前撒谎,可是不明智的选择。”廖虞随后喝了口甘甜的梅子酒。 允祀看了看面色冷淡的允晟,又看了看一脸看好戏的廖虞。最终没忍住,说了出来。 “那日,我和八哥在一起。” 什么?廖虞对于这个结果十分吃惊,这普天下恐怕再没有一个男人,大婚之夜不好好回去洞房,而是选择和自己的弟弟待在一起。 想着自己脑补的画面,廖虞嫌弃的摇了摇头。 “你在想什么呢!”允晟意外的有些生气。 “下官”廖虞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跟眼前的人形容她刚刚脑补的一系列马赛克画面。 “下官只是好奇,王爷为何放着娇妻不顾,而是选择和这样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做些不正常的事情。” “什么不正常,我怎么了!”允祀就算是在再傻,这时候也能听出一些廖虞的画外音。 廖虞摆了摆手。“这不是重点好吗,重点是当夜你们到底去了哪里,而且又为什么不能告诉众人?” 允祀瞬间闭上了嘴。 允晟低下头,沉思了片刻这才说道:“当夜我们去了趟兴国寺。” 大婚之夜去寺庙,这还真是闻所未闻。 “去干嘛?”廖虞试探性的问着。 “大婚那日其实是我母亲的忌日。”允晟毫不犹豫的说道。 廖虞一愣,瞬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等了一会儿,她才避过之前的话题,说着。 “我们重新捋顺一下当年的案情。” “当日案卷宗上记载,王妃和王爷按理拜了天地,喝了交杯酒之后,王爷便去前院招呼前来恭贺的宾客,留王妃和陪嫁的丫鬟在后院的相思斋。” 允晟点了点头。 “之后王爷你夜宿在生烟阁,也就是王爷平日所用的书房。王妃则独自安歇在了新房内。第二日一早王爷亲自到相思斋门口等候王妃一同进宫面圣,这时候丫鬟凤芝慌忙的跑出来,说王妃死在了新房内。” 允晟说:“我记得当日的场景,我与长峰到了相思斋的门口,却见一众下人都站在门口呼喊,屋内并无任何声音,因进宫的时间紧迫,所以我命人直接进入屋内,唤醒王妃,可下人推门后却发现房门从内被反锁上,还是长峰最后一脚踹开了房门,我们才得以进入到屋内。” “之后呢。”廖虞追问。 “我跟在凤芝的身后进到屋里,发现王妃仍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顿感不妙,示意王妃的陪嫁丫鬟上前查探,谁知掀开帐幔一看,王妃早已经死亡多时。” 廖虞翻动着手上的卷宗,“根据尸格记录,齐淑死因是被人掐住颈部致死,死亡时间大概是当夜的戌时末到亥时初。那个时候王爷你说你已经在生烟阁休息了,真相是什么?” 允晟看了眼廖虞。随后说:“那时候我和允祀恰好刚到兴国寺,在准备祭祀母妃。” “为何祭祀皇贵妃却要这般偷偷摸摸?”廖虞直接问道。 允祀回答:“因为陛下当年便下旨,皇城内外,不许任何人祭拜贵妃娘娘。” 廖虞再次惊愕住,难道允晟的生母之死的背后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看着允晟有些难看的脸色,心中的猜疑更胜了许多,看来当年的那场腥风血雨的背后一定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廖虞虽身为推官,却明白知道的越少越安全的道理。所以她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深究,而是选择继续梳理卷宗。 “而后这桩案子大理寺调查了许久,都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王爷你杀了人,直到张拐子出堂作证。” 允晟点了点头。“当夜我的确是出了王府,到底是不是那时候被他看见我不得而知,只不过他说的见到我威胁并带走齐淑这件事却是从未发生过的。” 廖虞一只手撑着下巴。“这么看来张拐子陷害王爷定是有人从中指使,那他的死很有可能就是当年指使他的人所为。”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允祀问。 廖虞想了想。“既然现在猜到有人利用张拐子想要扳倒王爷的话,调查张拐子,有可能就能找出潜藏在暗中的那个人。所以我们有必要再去趟张家,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被遗漏。” 一听要调查现场,允祀瞬间来了精神。 “走走走,我正想跟着好好跟师傅你学查案。” 允晟放下茶盏,嘱咐道:“到了之后,一切都要听从廖虞的话,千万不要惹出乱子,知道吗?” 允祀瘪了瘪嘴。“八哥不要总拿我当小孩好不好。我这可是替八哥你保护师傅,知道吗。” 廖虞听着两人的对话,会心一笑。“但愿到时候不是要下官保护您就好。” 听廖虞这样一说,允祀顿时来了脾气。“师傅你不要瞧不起我,文的我随是不行,可若是论武艺的话整个昌安城可不一定有几个人是我的对手,这一点我可不像八哥,连块石头都搬不动。” 说道这里,廖虞瞬间再次联想起,自己和允晟被抓的那时候。 她点了点头。“就这一点来说,王爷他的确是”只不过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廖虞瞬间对上允晟那双幽暗的眼眸,一时间所有的话被生生切断,拦在了肚子里。 “你们还有完没完了。”允晟有些不耐烦。 “完了,完了。”两人齐刷刷的站起身,朝门口快步走去。 半个钟后,站在张拐子的家门口后,两人还没从允晟的恫吓中缓过来。 “你们进去,我在这里等着。”允晟冷冰冰的说了这一句。 廖虞和允祀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点意思,两人头也不回的下了马车,在衙役目光中,走进了张拐子的房间。 房间里仍旧陈设着曾经的样子,只不过小的酒瓶酒杯都被证物被大理寺收了起来。房间内空空荡荡的摆着一张桌子四个凳子,和一张矮床。 “就这?”允祀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廖虞点了点头。 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房间实在让人有些提不起再次搜查的兴趣。“既然已经来了,还是重新找一遍。” 廖虞只能自我安慰着。 两人一个从左一个从右,再次仔细的搜查了一遍,不仅没有找到任何的证据,连一直老鼠都没有找到。 “这破房子,连个老鼠都没有,要是能找到线索就怪了。”允祀边说,边一屁股坐在张拐子平日里用来售卖的竹篮上。 虽然竹篮里的果脯已经被大理寺收走,可竹筐和扁担还是放在原地。高大结实的竹筐此刻正好被允祀当做凳子,垫在屁股底下。 廖虞看了眼空荡的房间,实在想不出张拐子诬陷允晟的理由。 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她苦思冥想着。 眼看屋内并没有什么可查的,两人便起身要走。廖虞站起身随手扶着床边的后窗,突然“啪嗒”一声,墙角下一块破碎的石块脱落了下来,正好砸在廖虞的脚上。 “哎哟。”廖虞吃痛的蹲下身揉着被砸到的脚趾。 只不过一眼,廖虞却皱起了眉头。 第39章 玉蝉 高斌抽出怀中的手绢,盖在尸体的脸上,拇指和食指用力,敲开死者的嘴。他拿起手中的玉蝉,压住舌根塞进尸体的口中,直到消失不见,这才停手。 随后高斌将尸体还原如初。他擦了擦手上残留的黏液,嫌弃的最后看了一眼,走出仵房,从外面将门死死的关上。 第二日,天还未亮,大理寺门口便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守门的侍卫睡眼惺忪的开了门,只见齐大疲惫的赶着马车,车后还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 “告诉廖推官,就说张拐子的家人带到了。” 门吏虽仍有些困意,却不敢多言,木着脸说:“齐大人辛苦了,我这就派人去通知少卿大人和廖推官。” 齐大重新上了马车,将马车感到大理寺的马厩,扶着车上的老妇人朝西后院走去。 廖虞抱着枕头,睡得正香,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了出来。 “推官。”她翻了个身,听出是长青的声音,慢悠悠的坐起来。 “长青侍卫,可是王爷有什么事情吗?” 廖虞的第一反应便是允晟又梦魇了。 可是出乎她的意外,长青低声说道:“张拐子的家属带到,还请推官一同验尸。” 本还睡眼惺忪的廖虞听见这句话,所有的睡衣瞬间全无。 她翻身下地,取了件外衫便披在身上打开了门。 “吱嘎。”门声响起,一阵清凉的微风袭来,洁白的月光落在不远处的允晟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芒。 两人目光穿过站在中间长青相接,廖虞的心中瞬间一窒,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感觉。 允晟只扫了一眼身着单薄的廖虞,便移开了眼睛。 “赶紧回去穿上衣服。” 廖虞一囧,脸上瞬间火辣辣的烧红一片。 不到片刻,廖虞整理好衣装,这才从屋里再次走了出来, 允晟与廖虞并肩走在大理寺的院内,寂静的空气中,只有两人的脚步声断断续续。 “其他人应该已经到了。”允晟低声说了句。 廖虞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会儿我在院子里等你。” 允晟的声音不高不低,平淡的让人容易略过。可就是这短短的几个字,却仿佛被人下了蛊一般,让廖虞的心仿佛被猫抓一般痒痒的难受。 说话间两人已经行至西府后院门口,允晟站定了脚步,将目光移到廖虞的身上。 她一身素白色的暗纹锦服,裙角上绣着桂子绿色的荷叶,在月光下,宛若瑶台仙子一般,甜美可人。 允晟竟意外的有些移不开眼,心中乱跳不止。 “廖虞。”他忍不住叫住不远处的少女。 廖虞回过身,甜笑盯着允晟。 “我等你。”他竟意外的有些害怕眼前的少女会离开自己。 “嗯。”廖虞点了点头,转身朝仵房的院落走去。 待廖虞的背影消失不见,黑暗中的长峰这才走了出来。 “王爷,需要属下去探听一下复检结果吗?” 允晟木然的摇了摇头。“等她回来就知道了。” 仵房内,薛辰引着张拐子的姐姐,查验尸身。 刘张氏只看了一眼白布下静静躺着的尸体,便浑身脱力,跪在了地上。 廖虞蹲在身旁安慰着。“还请节哀顺变,若是张大叔活过来,也不希望看见你这样为他伤心。” 刘张氏摇着头,哽咽着说:“我们自我出嫁后便少有来往,除了年节以外,很少有他的消息。这几年岁数大了更不怎么走动了,谁想到这一别竟然是永别了。”听着苍老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着,廖虞和屋内的其他人,心中也不好受起来。 眼前的场景,便是应了那句话—谁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到来。 霍香拿着凭证站在廖虞身后,他用脚尖轻轻的踹了廖虞一下。 廖虞回头,只见他将凭证递了过来,廖虞会意,直接接过尸检凭证。 “还得劳烦大娘在这里签个字,张大叔死的蹊跷,必定要详细验尸,才能破解谜案,还请您多多见谅。” 刘张氏红着眼睛接过凭证。“我不识字。” 廖虞接过凭证,蹲在她的身边,逐一替她详细的解释了一遍。 听后刘张氏在指尖沾了些递过来的朱砂墨在签名的位置摁下了手印。“请你们一定要替我弟弟找出杀害他的凶手。” 廖虞重重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对于死者的家属来说,什么都比不过这一句话来的有力量。 耿迪眼见一切得当,便安排手下将刘张氏带了出去,亲自去正堂进行详细的询问,仵房内只留下了廖虞和薛辰师徒三人。 薛辰在火盆内燃起了皂角和苍术,随后穿搭好了罩衫,从工具箱中取出备好的姜片递给廖虞。 廖虞摇了摇头。 比起腐臭的尸体,廖虞自己更讨厌生姜的气味。 薛辰无奈的笑了笑。“你还是这么讨厌生姜。” 廖虞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接受不了它的辛辣气味。” 两人相识一笑,薛辰随后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面前的尸体上。 “复检张拐子尸身,未见口鼻齿舌处残留他物,喉内见不易察觉出血斑点。” 这一点是上一次初检的时候并没有发现的,所以霍香着重的将薛辰所说的话一字不差的记录在册。 “全身除候上致命勒痕外,未见其他致命伤痕,剖检内部可见”说到这里薛辰突然顿了顿。 廖虞顺着他的视线尸体被剖开的腹腔看去,只见一枚玉蝉从张拐子的胃内被取了出来。 “这是”廖虞一眼便认出玉蝉的主人。 薛辰有些惊愕,他下意识的朝廖虞看了过去。“王爷的玉蝉竟然在张拐子的胃内被找出来。” 他的声音很轻,却仿佛一记重锤一般,敲在了廖虞的心上。 “不会的”廖虞声音有些低,却还是说了出来。 “他不会杀人的。”说着她对上了薛辰的目光,只见那双眼中却溢满了不信任。 “证据是不会说谎的。”薛辰理智的回答了廖虞的问题。 是啊,任凭是谁,见到这个证据怕是都无法相信,允晟和张拐子的死没有任何的关系。 廖虞仿佛提线木偶般完成了尸体的复检,并将结果呈到耿迪的手中。 耿迪拿着这份复检的卷宗,仿佛得到了一个烫手山芋一般不知该如何处置。 “廖推官。”耿迪皱着眉头,苦大仇深的看着廖虞。“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他知道廖虞是允晟的人,所以畏惧允晟的权利,他不得不询问下当事人的意见。 廖虞此刻心里正经历着难以想象的斗争,她既不相信允晟会杀人,却不得不正视延眼前铁一般的证据。 “我去问下王爷。” 此话一出,耿迪瞬间如临大赦一般,长舒了一口气。 允晟一直等在院子外面,等他看见廖虞的那一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顿时充斥着他的身心。 他下意识的稳住自己情绪。“是发现什么不利线索了吗?” 廖虞迷茫的看着允晟。“王爷的玉蝉可能借我看下。” 允晟没想到廖虞会问出这个问题,他下意识的朝怀内摸索,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仿佛猜到了什么一般,抬起头看着廖虞。 廖虞看着他的动作,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王爷的玉蝉,可有什么标记?” 允晟艰难的点了点头。 “玉蝉是我母妃的遗物,那玉蝉通体翠绿,唯有一双眼睛,内部是雪白的玉髓。” 廖虞回想着从张拐子处得来的证据,胸口生生被一口气压着,喘不上来。 “王爷的玉蝉,我们刚刚在张拐子的胃口内发现。所以还请王爷”后面的话廖虞再也说不出来。 允晟看着面前少女却豁然间竟释怀。“让耿迪将证据呈给皇城司。” 廖虞猛然对上允晟的目光,一句话哽咽在嘴中,说不出来。 第42章 余家旧事 “还有!”廖虞拽住允祀的衣袖。 “王爷曾说过,我去皇城司的当日张拐子传信给他,约他夜晚相见,那时候张拐子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与王爷单独说。” 允祀想了想。“那件重要的事情有没有可能关乎到当年的齐淑的证词?” 廖虞点头。“如果这么推测的话,张拐子很有可能想要说出什么,被人发现才惨遭杀害。” “所以那就不是八哥杀的他喽!” 允祀一句话出口,廖虞顿时黑脸站在了原地。 合着这家伙从始至终还没找准定位呢廖虞实在有些替允祀的智商捉急。 “好了。”她有些无奈。 “我们先去余家看看。” 允祀像个听话的小狗一般,点了点头。 “师傅,坐车。”他指着身后一辆豪华到了极致的马车说道。 廖虞看着那个红配绿花哨到让人过目不忘的马车,瘪了瘪嘴。 “走。”她有些嫌弃的叹了口气。 半晌后,两人站在余家大门口,却傻了眼。 白花花的封条死死的贴在了余家大宅的门上。 “师傅看来余家的人都搬走了。” 廖虞按着太阳穴突突直跳的血管,挤出几个字。“我看得见!” “师傅你怎么脸色不好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允祀还在不停的挑战着廖虞的忍耐力。 “你们是干嘛的!”一声童稚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了过来。 廖虞转身,只见一个粉嫩嫩的肉团子一样的小姑娘站在背后。 “小姑娘。”廖虞蹲在地上,试图与她平视。“你知不知道这家人搬到哪里去了?” 小女孩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扫了两人一遍。稚嫩的说:“兴国寺。” 廖虞回头看了允祀一眼,两人瞬间都得到接下来的目的地。 廖虞随后从怀里掏出薛辰一早送给自己的绿豆糕递给小女孩。“这是姐姐给你的奖励。” 小女孩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好吃,我还要。” 廖虞看了看手中的糕点,一狠心,全都递到小姑的小手上。 随后两人上了马车,再次赶往兴国寺。 跟着沙弥的指引,两人在后院厢房内见到了这户余姓人家。 出来招呼廖虞和允祀的并不是当日所见的余家老爷,反而是余家的夫人。 “不知两位贵客到来,可是有什么重要事?” 余家夫人手拿一串佛珠,面上不带一丝情绪的问。 允祀问:“不知余家老爷” 余夫人抬起眼。“他被收押在牢中,只有找到那厉超补齐余款,才能将我们家老爷放出来。” 廖虞想起哪桩欠款案,随手拿起旁边的茶盏,呷了口茶。 顿时舌壁之间一股淡香袭来,与寻常老者喜欢的浓茶不同,余家的茶倒有些像闺阁小姐烹调而出。 廖虞放下茶盏。“敢问这茶可是余家小姐烹制而成?” 余夫人点了点头。“是小女烹制,可有什么问题。” 廖虞摇头。“并未,只是这茶幽甜淡香,这才使我想到这里。” 余夫人会意的笑了笑。 廖虞追问。“敢问小姐芳龄几许?” 虽问别人家小姐的年龄不好,可廖虞毕竟是个女孩,余夫人虽皱了皱眉,还是回了句。 “小女已过及笄三年。” 也就是十八岁。 廖虞估算着时间,想来余家小姐出生前后正巧是张拐子离开的时候,不知这两者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关联。 廖虞继续问:“大理寺竟调查发现,二十几年前,余家曾雇佣过一个名叫张田的下人,不知道夫人可还有印象?” 听见这个名字,从始至终都面色平静的余夫人的脸上第一次闪过一丝惊恐。虽只是一瞬间,可还是被眼尖的廖虞捕捉到。 “不记得了。”余夫人摇了摇头。 廖虞垂眸,“他有些跛脚,不知这么说夫人可有印象。” 余夫人转过头,不再与廖虞对视。“是有过这么个人,可间隔时间太久,早已经记不清了。” 时间太久,的确是个完美的托词。 廖虞想了想,看来不拿出实质性的证据,这位余夫人定然是不会松口,所以廖虞便也不再追问。 “多谢夫人,今日叨扰,实在对不住。” 余夫人应声起身回礼。“哪里,没能给大人提供有用的线索。” 两人见礼后,允祀跟在廖虞身后走出寺庙后的厢房。 “师傅,我们现在去哪?”允祀问。 廖虞跟他使了个眼色,先上了马车。 “刚刚我在问余家的事情的时候,余夫人始终毫无情绪波动,可当我一问张拐子的她却意外的抖了一下。” “她撒谎了?”允祀问。 廖虞想了想。“应该是,我觉得当年张拐子在余家,一定发生了什么,这些事使得余夫人十分忌惮,不愿再提。” “那我们难道要调查余家?” 廖虞想了想。“有个人能帮我们。” “谁?” “关山。” 允祀的马车停在昌安最繁华的主路上,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 一阵叫卖声传来,廖虞推开车门,喊住了小贩的脚步。 “小哥,来一包榛子。”廖虞说着从怀里掏出几文钱。 卖货的小贩从竹篓里取出码好的榛子递到廖虞手里。 “小哥。”廖虞看似无意的问了句。 “平日里不常见你啊。” 小贩一笑,“平日,我很少在这面送货。以前都是张老头送这一片,这不是他出事了吗,我才敢往这面走走。” 昌安的小贩常年有自己固定的区域售卖,平日里是很少出现呛行的事情出现。 廖虞继续问:“我家常年住在临河的那条街,不知小哥以后可会去那面走一走?” 小贩顺着廖虞手指的方向看了眼,随后笑着说。“巷子里我们平时去的少,只有老主顾约好了才会去。” 廖虞笑了笑,钻回了车内。 她将手中的榛子递给允祀。“看来张拐子平日里常在那条街上溜达,必然是为了余家。” 允祀用手撬开榛子,将果肉一口吞下。“余家到底有什么值得他这样费心的?” 廖虞回答。“关大人来了,我们就知道了。” 又过了半柱香,车门从外面被打开。关山高大的身影“嗖”的一声,便利索的挤了进来。 “推官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查清了。” 廖虞颔首。“大人请讲。” “余家不过是这昌安的普通商户,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二十六年前,余家却出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 “当年余家老爷娶了余夫人后多年没有诞育子嗣,而后听闻这余家的老爷纳了一门贵妾,没想到没过一个月那贵妾便怀了身孕。” 让人意外的是,余家多年前还有过这么一出好戏。 廖虞和允祀聚精会神的继续听着关山叙述当年的旧事。 “多年未见子嗣,这番小妾有孕,自然地位水涨船高,风平浪静的又过了三个月,谁都没想到这贵妾却突然小产,而导致她小产的药物,竟来源于余家的正房夫人。” 在廖虞眼中这可是活脱的一出现实版的宅斗大剧。 “余家老爷为此震怒,一气之下竟然将余夫人赶到了城边的一处庄子上思过。这一去便是八年之久。” 说道这里关山故意皎洁一笑。 “你们猜当年庄子里的管家是谁?” 廖虞一惊。“难道是张拐子?” 关山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是正值盛年的张拐子!” 听到这里,一旁磕榛子的允祀放下手中的榛子。“那老夫人果然跟我们撒谎了!” 廖虞说:“看来当年一定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否则余夫人绝对不会是刚刚的那副表情。” “难道她和张拐子日久生情,通”奸字还没说出口,允祀的嘴便被廖虞死死用手捂住。 第43章 日久生情 “嘴上积点德!”廖虞有些不悦。 “这种有关别人清白的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出口!” 廖虞作为一个女孩最忌讳别人那这个事情开玩笑。 允祀抿着嘴,求助的看向关山。 关山赶忙解围。“小娘子莫恼,他们二人到底是不是有鬼,走一趟我们不久全知道了吗?” 廖虞点头。“多谢关大人帮我们找出这样重要的信息。” 关山摆了摆手,“早日替王爷洗刷冤情,咱们也早日解脱不是。” 允祀委屈巴巴的看着廖虞。“师傅,我们现在到底要不要去余家庄子上走一趟啊?” “当然去。” 她清楚地明白,自己的情绪不能干涉案情的调查。如果张拐子真的曾和余家的夫人有关,一定会有线索可以证明这一点。 还好余家的庄子离昌安城并不算很远,两人乘着马车拐进拐出大概三个时辰,也就差不多到地方了。 只不过当廖虞下车的时候,眼前的场景竟让人心旷神怡。 一望无际的田地,漫山遍野的树林和一条贯穿整个村落的院子。 这就是余家的庄子的现状。 作为一个曾小有实力的商户来说,余家的庄子并不算是这一片最大的,可却背山而立,景色倒是怡人。 廖虞看了看同样被贴上封条的大门,又环顾了下左右,发现此刻准备回家的农户都纷纷打量着这辆华贵的马车下来的几人。 眼中充满了质朴与好奇。 这一幕不由的让廖虞想起自己曾在电视节目上看过的那些大山里的孩子。 她拿出早就预备好的果脯,笑的像个年画里走出的福娃娃一般,朝着村户走去。 “大嫂。”在一个看上去三十不到的妇人的前面停了下来。 那妇人一身粗布衣裳配着一条粗蓝色的灯笼裤。脚上沾满了泥点,黑黄的皮肤下,一张满是雀斑的脸僵硬的笑了笑。 廖虞看了眼她身后跟着的冲天鬏小童笑了笑。“这是荔枝做的果脯,你尝尝。” 说着她将手中的油纸包递了过去。 那妇人本还有些认生,可耐不住肚子里的馋虫闹听的厉害,最后还是忍不住伸手拿了一块。 她将果脯一分为二,一块放进自己的嘴里,另一块以迅雷不及的速度直接塞到了身后的小孩的嘴里。 廖虞从小并没在村里生活过,却很喜欢乡间的质朴。看着两人的样子,不由笑了起来。 那妇人见廖虞笑的明媚,也渐渐不再像刚刚那般警惕。 周围盯着的乡亲看见这里的气氛渐好,也纷纷凑了过来。 “你打哪来啊?”其中一个鹤发白须的老者佝偻这腰身,拄着拐棍问。 “我们是昌安大理寺的。” 老者一惊。“是官爷啊,老朽有眼不识泰山。” 允祀问:“你们有谁知晓这余家的事情?”说着他指了指身后的大宅。 老汉回答:“我们这都是余家的后人。老汉我叫余七,现在是这庄子里得管事的。” 廖虞看似随口问了句。“这一片田地都是余家的?” 余七说:“很多年前被你身后这间大宅的主人买了,这些年始终都是他们家的。只不过前几天他们家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这里官府的人封了,田地也听说被收回去了。” 说完他继续补充。“我们世代都在这里务农的农家人,虽田产被收,可没赶我们走。” 允祀想了想。“看老人家的岁数,二十多年前也是在这里生活。” 余七点了点头。“我从小就生活在这里,从没离开过。” “那余家的那位夫人你们可曾见过?” 余七想了想。“见过见过,余家的夫人年轻的时候曾在这里住了快十年呢。” 廖虞追问:“当时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余七年岁见长,显然对于这么久之前的事情有些模糊。想了半天,他这才点了点头。 “大部分的情况应该都是记得的,两位官爷是想问哪些事情?” 允祀直接问:“当时余夫人住在这里这么久,肯定带了什么人过来。带来的下人你还有印象吗?” 余七点头。“当时余夫人人来的时候是个半夜,我记得他们乘马车来的,随身只带了个老妈子和一个不大的小丫鬟,赶车的是个二十几岁的少年,是这宅院的管事。” 来这里之前廖虞几人便已经知道,当年余家的夫人是因为谋害子嗣被赶到了庄子上,再听到余七的这番话,两个故事一叠加,勾勒出当年的一番场景。 “那个少年你们可曾熟悉?”廖虞试探性的问。 余七摇了摇头。“不太熟悉,只知道几年前便在这里看院子了。” “他们住在这里许多年,却很少和我们这些村户打交道。那少仆每日都独自去山上打些野味回去加餐,从不和我们这些人多说什么。” 允祀有些不耐烦。“他们住在这里那么多年,你们不会一点都不了解!” 余七一辈子没出过这村落,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村户上的这些小吏,此番见到大理寺的官差本就有些胆怯,被允祀这样一喊,顿时有些害怕。 “知道是知道一些,不过都是些谣传。” 看来这里曾经对于余家也或多或少有些猜测。 廖虞赶忙柔声安慰着:“老人家莫怕,有什么跟我们只说就好。” 余七抬眼惊恐的看了一眼,这才又说道:“当年余家夫人来了几年后,村子里便传言说是她是被余家老爷休了才赶到村上的。” 廖虞会意,继续追问。“还有别的吗?” 余七想了想:“这谣言传了几年,后来有天余家老爷突然亲自来收租子,然后没多久余夫人就跟着回去了。我们村里有去昌安城的人回来传说,那余夫人回去没过十个月便产下了一个女婴。” 这个女婴应该就是今日替允祀和廖虞两人煮茶的那位余家小姐了。 廖虞见余七眼神躲闪,便知道他还有事隐瞒,追问道:“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吗?” 余七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后几年曾传出有人看见余家夫人夜晚在后山私会那那” 允祀不耐烦的吼道:“那什么呀!” 廖虞大概猜出了余七想说的:“是不是有人见过余家夫人与那跛脚的少仆私会?” 余七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允祀来了精神。“后来这件事怎么不了了之了?” “余夫人带来的那丫鬟嫁给了我们村里的余牧大夫后,余大夫有次和我们喝酒说过,夫人是为了养病才来的。那个仆人也是老爷最信任的手下,被他这样一说,我们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好猜测,便渐渐没人说了。” “后来那老爷又来了,夫人还怀上了身孕,跟着回去了,我们便打消了那个念头。” 廖虞问:“曾说见过夫人私会的那个人还活着吗?” 余七一笑:“活着呢,只不过他是村里有名的傻子,所以后来我们便也没拿他的话当真。” 眼瞎所有的证据都和关山调查出来的吻合到了一起,加之几人来之前的猜测,廖虞心中粗略的已经有了这件事怀疑。 她不动声色。“天色也不早了。”说着她转向身后冲允祀挤了挤眼睛。 允祀恍然。“是啊,是啊,赶夜路回去容易出事,要不我们就在这村子住上一晚?” 廖虞点头。“这样甚好。” 余七见两位大官要在这村子里住一晚,顿时有些没有了注意。 “两位大人” 廖虞也不为难他。“老人家不要担心,我们凑合一晚就行。”说着廖虞眼神一凛,看向不远处的一处炊烟渺渺的小宅院。 “那里是?”她问道。 余七赶忙回答:“那就是余牧大夫的家。 第44章 理清 没想到竟这般得来全不费功夫! 廖虞心中一悦。“赶着来这里,正好肚子有些不爽。”她托词着。 “允大人不如陪我去让余大夫看看?” 允祀起初还没明白过来,而后被廖虞狠狠的踩了一脚这才恍然大悟。 “啊,昂!是该去看看。” 两人丝毫不敢多说,简单的辞别了村户,直接朝余大夫的方向走去。 边走还边说:“师傅,我觉得这余夫人的事情越来越像我们来之前的推测。” 廖虞点头。“的确如此,如果不出意外,这余大夫将是整个事情的突破点。” “这余夫人将自己的丫鬟嫁给村里的大夫,太有些掩人耳目了。” 廖虞说:“连你都看出来了,看来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 允祀又犯了难:“既然这张拐子和夫人之间已有不轨之实,为何不带她远走高飞呢?” 廖虞停下脚步,正视允祀的双眼。“这孩子生在余家将是个富户小姐,可若是跟着张拐子会是什么,王爷可想过?” 廖虞一语点破这个事情的根源。 允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廖虞眼中尚有一丝晦涩难懂的情绪。“可报应有时就是来的这样猝不及防。” 允祀没明白过来,刚想要追问就看见廖虞快步朝前走去,等追上了她的身影,她已经敲开了余大夫家的房门。 “你们是?”出来开门的是个老者。 苍老的面容上一双精明的眼睛,看得廖虞心绪不宁。 允祀上前一步,直接开问。“你是余牧余大夫?” 廖虞也毫不含糊,直接掏出铭牌。“大理寺查案。” 余牧神情一转,仿佛已经猜到一般,在门口让出了位置。 “两位里面请。” 廖虞对着老头的配合显然有些疑惑,可为了调查清楚当年的事情,她还是狐疑的进了屋。 两人一进屋,余牧便将房门关上,随后插上了门栓。 “你要干嘛!”廖虞有些紧张。 允祀也注意到紧张的气氛,双脚用力,在泥土的地面上踩出了不小的痕迹。 “你们莫要紧张。我没想对你们干什么。”余牧反而表现的异常的平静。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而来的。余家当年的事情,我也能一五一十的跟你们说清楚。” 说完余牧神色一凛,继续说道:“只不过我有件事,需要你们帮忙。” 允祀问道:“什么事?” “帮我找个人。”余牧精明的眼中瞬间迸发出不一样的光彩。 廖虞环顾不大的小院,只见正堂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樽佛龛,上面供奉着木雕的观音像,只不过观音像的下面,一个灵位牌静静的安放在前。 只见上面情绪的写着几个大字“余孙氏。” 廖虞心中瞬间猜到了此人的身份。“那是你的妻子?” 余牧静静的朝灵位牌看去,眼中的柔情一闪而过。“正是。” “你要我们找的人和她有关?”廖虞追问。 “小孙她死的冤枉,她一生都为了那个救命的恩人而活,却最后被她害死。”说道这里,余牧深吸了一口气。 “我可以告诉你们所有的事情,只要你们带我回昌安就行。” 廖虞已经猜到余牧此行的目的,再三衡量,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答应你也行,不过你需要帮我。 余牧将目光凝聚在廖虞的身上。“没问题。我能帮你一个大忙。” “你们不就是为了找出真相才来的吗。”他一边说,一边朝灵位牌走去。“现在我就告诉你们一个重要的真相。张拐子根本就不可能看见八王爷绑架了齐王妃。” 廖虞神色一顿。“为什么。” “因为他的眼睛。”说着余牧抱着灵位牌转过了身。 廖虞和允祀当夜就将余牧带回了昌安,他们将他安排在了十二王府。 第二天天还未亮,廖虞便骑着马朝孤身一人朝城中走去,途径上一次的白老汉茶摊,廖虞下马,随便找了个桌子坐下,点了碗甜茶,便喝了起来。 清早摊位前并没有什么行人,只有几个昨夜沉浸在声色之中的醉酒汉,此刻坐在摊位上喝茶聊天。 廖虞喝光了碗中的甜茶,随后又添了一碗,等到白老汉添满茶碗这才故意说:“老大爷不知道听没听说馒头巷张拐子被人杀害这件事?” 不出所料,白老汉神色一震,随即脸色难看了许多。“听说了。听说是八王爷找人做的” 廖虞接着问:“听闻两位曾经是同村的好友,多年前一同来昌安打拼,此刻老友出了这样的事情,您定然心中难受。” 白老汉为人爽利,听廖虞这样说,便也点了点头。“早年间我和张拐子还有前几日出事李家当家的一同逃荒到了这里,这么多年我们相互照顾着,谁都没想到竟然有今天这一幕。” 廖虞静静听着白老汉继续说。“张拐子他死的冤枉啊,我这个老友实在是心里难安。” 看着神色凄苦的白老汉,廖虞想了想。“有件事我想请白大爷替我解惑。” 白老汉看了看,问:“什么事?” 廖虞毫不避讳,“我想知道你们的眼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老汉听见廖虞这样说,顿时愣在了原地,一张脸瞬间苍白如纸。 廖虞见此,心中顿时长舒一口气,纠结在一切的线索,瞬间迎刃而解。 “请白老汉,跟我走一趟。”廖虞毫不留情的说。 廖虞按照约定将白老汉直接带去了大理寺,在门口叫住值守的齐大。 “齐大。”廖虞说着。“替我去后面叫上少卿耿迪大人,就说我在内堂等他。” 廖虞这边让齐大去替她传了口信,另一面直接安排人去了兴国寺找来了余家的几人。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之后,她这才引着白老汉缓缓地入了内堂。 耿迪根本没有摸到头绪,看见廖虞进来,赶忙的迎了上去。 “廖推官,这着一早你把人都叫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啊?” 廖虞扫了一眼众人,见允祀对自己会意的点了点头,便叉手鞠躬随后说道:“大人,下官有关张拐子的事情有些进展,独自没有办法拿定注意,这才请了十二王爷做个见证,请大人定夺。” 耿迪一见案情有了进展,赶忙追问。“有什么进展?” 廖虞颔首。“有关八王爷杀人之事,下官找出了一丝相关的事件。”说完她直接看向不远处的麻木的站在原地的白老汉。 “当日,我重查案情发现,八王爷与张拐子唯一存有纠葛的地方便是有关王妃齐淑之死的证言。张拐子当年当着众人的面,在大理寺作证,说当日夜里曾看见八王爷阻止并带走了八王妃齐淑。并且听见王爷恐吓并说过要杀死王妃的话语。” 耿迪点头。“我记得当时张拐子的确是这么说的,也因为这条线索,八王爷杀死王妃才被人承认。” 廖虞长吸一口气。“因为张拐子曾在王府所在的街上打更多年,加上与王爷从未有过纠葛,这条证言才让大家信服,可通过昨日的调查,我却发现,当日张拐子却是撒了谎!” 什么! 此言一出座上的其余几人惊讶在了原地。 等到几人意识过来,每个人的脸上此刻都显露了不一样的情绪。 “敢问官爷,这件事与我和母亲到底有什么关系吗?”坐在座上的余家小姐突然迷茫的问道。 廖虞看了一眼,随后颔首回答。“虽表面上看去,这件事和余家并无关联,可深究之后下官这才发现,余家虽并没参与到张拐子做假证诬陷王爷的这件事中,却是这件事的导火索。” 余家小姐听言,瞬间脸色惨白。 而一旁坐着一脸慈祥的余夫人,却突然抬眼,怒斥道:“胡说!” 第46章 重查 白老汉颓然脱力,瘫软在了地上。 “张拐子他只说有人要挟他,要他诬陷八王爷,可并没有说是谁在要挟他。” 廖虞看着哭红双眼的余念,还是忍不住的说了句。“张拐子的一生都为了你,连死都是因为你,我没有办法劝你接受他,只是希望你每当听见自己的名字的时候,都能明白他时时刻刻都在想念着你。” 廖虞边说,边走到余牧身边。 “人我给你带来了,你们之间的恩怨,你们自己处理。” 余牧和余夫人的事情不归廖虞管,她也不想插手他们之间的陈年旧怨。 她站在耿迪眼前,“少卿大人,既然下官已经证明张拐子作伪证,还请少卿大人准许下官重新调查张拐子的案宗。” 耿迪下意识的看了允祀一眼。 “看本王做什么。”允祀不悦的说了句。 耿迪有些胆怯。“下官下官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这件案子明显还有疑点,就算是皇城司的人来了,也没什么可怕的!” “是是。”耿迪不由的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他看向廖虞,小声的附耳说了句。“既然推官已经找出疑点,那就重新调查。” “只不过”他伸手拦住想要离开的廖虞。“只不过若是出了什么差错那可是廖推官你的问题啊。” 没想到一个大男人竟然这般胆小。 廖虞叉手。“大人放心,若出事下官一力承担。” “叮咚。”脑中的系统意外的开启了任务提醒。 廖虞点进界面,只见上面的任务栏,赫然的写着几个大字。“解开齐淑之死真相。” 在确认的按钮上,廖虞按了下去。 这一次不光是为了系统安排的任务,就算是为了允晟,廖虞也一定要解开这桩限制住允晟许久的案件。 既然两个案子赶到了一起,廖虞便一同将它解决了! 下定决心,她再次像耿迪提出了一个请求。“少卿大人。虽八王爷仍旧有嫌疑,可是作为疑犯,可不可以让下官见一见他?” 整整一日没有见到允晟,廖虞的心里总感觉空荡荡的。 耿迪刚想拒绝,随后便看见允祀不悦的脸色,只能干咳了几下。“为了案件调查,当然可以。” 廖虞明媚一笑。“多谢大人。” 后院,廖虞打开了尘封的大门,虽只间隔了一日的时间,可廖虞仍旧感觉恍如隔世。 允晟仍旧负手而立,含着熟悉的笑容,站在门口迎接廖虞。 还没等廖虞走进,一旁的长峰却十分不识趣的挡在两人中间。 “廖推官,王爷果然没看错你!” 允晟看了看自己愣头青一般的近侍,心中恨不得一脚将他踹飞,可想到自己的形象,还是忍了忍。 廖虞并不邀功。“还得多谢十二王爷照顾。” 说着她歪过头,目光穿过身前的黑色身影,朝站在长峰身后的允晟看去。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接,一阵甘甜顺着血脉流经允晟的全身。 “听说你获取了重查齐王妃之死的权利?” 廖虞绕过长峰走到允晟身前。“这一次下官一定替王爷洗刷冤情。” 允晟颔首。 仍旧说了那句熟悉的话。“我信你。” 他还是这般的信任她。廖虞心中瞬间一暖。 随后她问:“王爷,有件事下官想要问问王爷。” “当日王爷按约定时间赴约,可有什么不对的事情发生吗?还有,王爷肯定自己到之前,张拐子已经被人吊起来杀死了吗?” 允晟沉思了片刻回答:“昨日被囚禁在这里,我也想了很多,我随身的那块玉佩常年都是带在身上的,就算是沐浴后,第一时间也会佩戴上,若是说被亲近的人拿走,这种可能绝不会有。” 不可能是亲近之人所为,那就一定是被人偷走了。 这样一来何时被偷走的,便尤为重要。 “大人。”长峰开口。 “下官可能知道玉佩是谁偷走的。”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长峰的身上。 “是谁?”廖虞问。 “前几日有个眼生的小官差夜晚提水过来,他走前神色紧张,当时王爷恰好唤我去给推官送案卷,所以我当时就没有细查,后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下官便想起那日的那个小官差了。” “你可认识他?”允晟不喜不怒的问。 “昨天夜里下官偷偷查遍了大理寺内所有的衙差,并未曾见到那日的那张面孔。” 廖虞接着说:“也就是说陷害王爷的人早有预谋。” 允晟点头。“现在看来能不能找到那个偷走玉佩的衙差,变得至关重要了。” 廖虞有些担心。“那人怕是早已经被人杀人灭口了!” 允晟神色如旧。“不管怎么样,都要试一试。” 长峰抱拳。“属下这就去找关大人一同前往调查当日的那个衙差。” 还没等廖虞反应过来,一阵劲风从耳边划过,长峰的身影转瞬之间便消失在屋脊之上。 廖虞看得目瞪口呆。“好厉害” 允晟随意的扫了一眼,“还好。” 廖虞将注意力转移回来,“王爷,你再好好想想,当日在张拐子家可还有别的事?” 允晟想了半天,这才开口。“我隐约记得那人伸手极其敏捷,逃跑的速度很快。” 难道是会武功? 一瞬间廖虞的脑海中瞬间划过一个大胆的猜想。 “王爷,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声音未落,她赶忙行了个礼。“下关先去验证一下我的猜测。若是有消息,再回来禀报王爷。” 允晟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少女早已提着裙子跑远不见。空气中独留少女所特有的花果的芳香。 仵房外,薛辰双手一抖,簸箕上的药材无声的落地了几片。 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薛辰,我有个新的想法。” 还没等薛辰转过身,廖虞那明媚的小脸早已经停在了他的眼前。 看着少女额角渗出的汗珠,薛辰掏出袖中占有草药香气的帕子,动作轻盈替她擦了擦。“跑这么快,就是为了这个?” 廖虞点头。“嗯,张拐子的死因我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个方法。” “你这古灵精,又想到什么好办法了?” “我们可以用醋蒸敷一遍尸体的身体,若是生前有不易发现的痕迹,也会随着蒸腾显示出来。” “你怀疑有人在勒住张拐子之前,重伤于他?”薛辰反问。 廖虞点头。 两人的对话一丝不落的传到院中的霍香的耳朵中,只见他此刻竖着耳朵将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过来。 他有些疑惑的问。“若是死前造成的伤痕,正常情况下都会在尸体上留下痕迹啊?” 薛辰见他不懂,便解释道:“正常死前的伤痕都会在死者的皮肤上呈现青紫色,或是黄白色。可也有例外。” 廖虞接着解释。“若是生前伤痕较轻,或是伤人者即为注意力到,可能并不会在死者身体上留下明显的痕迹,这种时候,只要用醋或是酒蒸腾后敷在尸体上一段时间,随着温度上升,尸体上不易显现的痕迹也会一一呈现出来。” “原来如此。”霍香再次积累了有关尸检的新知识。 “我去准备白醋和炭火。”霍香片刻不停的朝外面跑去。 “没想到小虞还能想出这个办法。”薛辰忍不住夸奖。 廖虞脸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也没有了,只是听王爷说那杀人凶手可能会武功,所以才想到这里。” 薛辰静静的听着廖虞诉说,心中却不自觉的染上一丝酸意。 “小虞就这么相信八王爷所说的话?”他试探的问了句。 廖虞点头。“我信王爷没有杀人。” 一句话让薛辰如坠冰窟一般,浑身寒冷彻骨。 “若是换做是我”他抬起头对上廖虞明亮清澈的双眸。“小虞可会这般坚定的相信我?” 第47章 死因 薛辰的眼中情绪晦暗不清,廖虞竟生出了些许惧怕之感。 她别开眼,“会。” 廖虞虽不清楚自己到底会不会相信薛辰,可她意识到这是现阶段最安全的回答。 薛辰笑了笑。“那就好。” 两人说话的功夫,霍香已经找到了复检所需的所有东西,他抱着近乎超过自己身高的物品,蹒跚的走了回来。 “师傅,东西我都带回来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验尸啊?” 薛辰和廖虞接过霍香手中的工具,对视一眼。 对于小孩子的好奇心和上进心感到甚是欣慰。 “小虞,我去生火,将醋瓶浸泡在温热的水中,一会儿我们沾染上棉布,披在尸体的身上。” 廖虞点头,转身进了厨房。 她在灶台下面取了个硕大的木盆接满热水稳稳地放在了地上,又拿出几分醋瓶子放进盆里。 一双纤细的手指来回按压着未完全浸泡的瓶身,脑中回想起薛辰刚刚的表情。 难道他还没等廖虞理清思路,身后突然传出霍香中气十足的声音。 “推官,好了没!” 廖虞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回头,正好撞见霍香沾满碳灰宛如小鬼的脸。 “啊!你扮鬼干嘛!”廖虞喊出声。 霍香皱了皱眉。“你才是好不好。”说完他颇有些不屑。“大白天的你还怕有鬼出来抓你吗。” 廖虞有些窘迫,还好薛辰闻声赶了过来。 “怎么了?” 霍香瘪了瘪嘴,指着不远处的廖虞。“还不是她,大白天的大惊小怪。” 薛辰看了眼脸色不好的廖虞,又看了看浑身碳灰的霍香。“还不去洗干净,像什么样子,一会儿若是把痕迹沾染到尸体上我绝不饶你。” 他说话虽温柔,却总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感觉,霍香从小由薛辰养大,他的性格自然比任何都了解。 “这就去。”霍香嘟着嘴,脚尖踢开一块石头,这才慢悠悠的走远。 廖虞见霍香走远,这才捧着满是水的木盆站了起来。“他还是孩子,没什么坏心眼的。” 薛辰笑着接过廖虞手中的木盆。“他还小,由着他的话,只不定能干出什么事。没事让他吃点教训也是好的。” 廖虞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毕竟薛辰才是霍香正经的师傅,怎么教育,廖虞这样的外人,很难插得上嘴。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仵房,廖虞见张拐子的尸身此刻已经被安置好了,尸体的下面还架着宛若烧烤一般的炭火架子,土坑中燃尽的炭火正在散发这最后的一丝余温。 薛辰取来一个陶罐,将温热的醋液全部倒在了罐子里,随后亲自将棉布一一浸湿,趁热敷在了张拐子的尸体上。 等到尸体上面不见任何空隙的之后,两人这才停手。 此刻霍香正好踩着有节律的拍子,走了进来。 廖虞看了眼霍香新换上的整洁一新的衣服,赞许着。“没想到小霍香这么一打扮也好似大人一样了呢。” 霍香有些不领情,噘嘴。“那是你平日都没有留意我,其实我早就长大了。” 见他还是小孩子心性,廖虞便继续哄骗恭维着。 “是呢,我们霍香现在可是大理寺有名的助手了呢。对了,前几日,我去临县的时候还听被人说,县城里的那些正经仵作现在还赶不上我们大理寺的助手有能力。当时听见这话,我可是打心里替你高兴。” 被廖虞这般吹捧,霍香打心底里得意起来,渐渐的刚刚的不快也忘却的差不多少。 他仰着脸,满是的得意。“和他们那些没被系统教过的人来说,我当然是要好很多的。也不看看我师傅是谁。” 廖虞和薛辰对视一眼,嘴里仍旧不停歇的夸奖着。“是,是。” 几人说话的功夫,张拐子的尸身也升温的差不多。 几人合力将尸体搬到土坑旁边的台子上,随后一一将尸体上覆盖着的棉布揭下。 本来毫无痕迹的尸体在被升温和醋蒸之后,不易察觉的痕迹渐渐显露出来。 此刻张拐子身体上下仍旧不见明显的伤痕,唯有脖颈处的愈痕被醋熏蒸之后,宛若一条盘踞在此的毒虫,更多了几分诡异。 薛辰翻动张拐子的尸体,将尸身负面而下。 本来毫无痕迹的皮肤,此刻渐渐显现出一丝丝淤青的痕迹。 廖虞指着张拐子腋下黄青色的痕迹说:“你看这里。” 薛辰抬起张拐子的手臂。“经醋蒸后,尸身的两侧腋下皆可见到明显的黄青色愈痕,初步估计,应该是死者死后被人拖拽造成的。尸身前胸腋下可见隐约的指痕,可以断定,应该是死者死后被人搬运拖拽尸体,假意悬在梁上所致。” 廖虞抬起尸体的后脚。“死者右侧脚跟可见明显的摩擦痕迹,应是拖拽尸体的时候,脚上的鞋掉落,足后跟直接与地面摩擦形成的伤口。伤口损伤却未见出血,可推测为死者死后造成的伤痕。” 霍香记录好两人的最后一个字,随后很得力的直接找出张拐子当时的鞋子。 薛辰提起布鞋,检查了一遍。“死者所穿的布鞋,左脚的鞋后侧磨损严重,右脚的鞋略有轻微磨损,应是凶手在死者死后替他穿上。” 霍香接茬:“这些只能证明我们之前的推测,我们最后还是没找出死者的死因啊。” 廖虞和薛辰低着头,看着面前的尸体。 的确,复检之后除了更加肯定之前的推测外,并没有得到更为重要的其他信心。 廖虞有些泄气,她蹲在地上,手肘平放在案台上,圆圆的下巴柱在白嫩的手上。 不管怎么看,眼前的这具尸体都找不见任何疑似死因的伤痕。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杀人于无形的方法? 明知道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可面对这样一个找不到死因的尸体,几人心中坚定的信念,也逐渐在崩塌的边缘徘徊。 廖虞将脸挪到张拐子的脖子勒痕的周围,仔细查找着他的伤痕。 按常理来说,死者被悬挂在梁上,死者的脖颈处压痕因身体下坠和拉紧,随后压迫颈部血脉。正常情况下两侧的带状物两端斜行不交合,上升至悬挂点,呈八字形。 此刻的尸身不仅勒痕全部符合书中常见的记载,而且痕迹呈黄白色,可以明确的断定是死后造成。 突然廖虞扶在头颈的手腕一抖。 她惊讶的站在原地,一双清明的眼睛死死的定在尸体左侧后颈上的愈痕。 她取过放大镜照在而后的翳风穴的位置,看了半天。“薛哥哥,你看这里是不是有什么痕迹压在了勒痕下面。” 薛辰照着廖虞的样子看去,只见耳后的勒痕下面,一个不起眼的椭圆状痕迹经过醋蒸熏泡后若隐若现的藏在了愈痕之下。 薛辰吩咐。“霍香,拿纸笔过来。” 霍香取来纸笔,薛辰拿过笔在纸上照着脖颈处的痕迹誊录下耳后的形状以及其内部的花纹。 几人拿着誊录好的图案看了半天。 廖虞并不能十分确定,还是将想法说了出来。“这个会不会是戒指的痕迹啊?” 薛辰看了看,并不十分肯定。“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廖虞抚摸着伤口的位置。“这个部位极其隐秘,加上脖颈处的勒痕所以一开始我们并没有发现。要不是熏蒸后尸体的痕迹明显的话,恐怕我们始终也找不到这处伤痕。” 薛辰点了点头。“的确是,而且伤痕的位置极其不易留下痕迹,就算是没有颈部的愈痕,平常也很难被人发现。” 说着他笑了笑。“还是小虞细心,帮我们找到了关键性的证据。” 廖虞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哪里,薛哥哥不要夸我了。”说着她脸色凝重。 她虽然并没有学过中医,可廖虞知道翳风穴是中医里极为重要的一处穴位。 第48章 嫌疑人 头部许多的血管和神经都会经过翳风穴这个位置。 若是有人故意击打这个位置,很有可能会造成突然性的死亡。 想到这里,廖虞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薛哥哥,你说这会不会是张拐子的死因?” 薛辰仔细研究了下痕迹的周围。“不出意外,这的确会是一击致命最好的方法,不仅杀人于无形而且干净利落,不会留下过多的痕迹。” “按薛哥哥的说法,这人一定会是武艺高强,或是精通医术之人。” “嗯,这种杀人方法,绝不会是普通的百姓可以做到的。” 霍香第一次见到这般奇特的杀人方法,他记录完尸检档案后,仍旧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死者耳后的痕迹。 “师傅,按你们所推测的话,那这个痕迹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嗯,有可能找到这个痕迹的主人,也就代表找到了此案的凶手。” 薛辰并未回答,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几人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尸体上,门外却突然传来又节律的“咚、咚。”的敲门声。 霍香走过去,打开了仵房的大门。 只见门外一个身着樱粉色长裙,裙摆绣着精致的桃花散花瓣的少女红着脸,一脸娇羞的站在齐大的身后。 看见少女如花瓣一般鲜嫩的小脸的时候,本还平静的薛辰突然脸色黑了起来。 齐大看见廖虞善意的笑了笑。“廖推官也在这里啊。” 他话还没说完,几人皆被薛辰冰冷的声音吓在原地。 “你来做什么!” 这是廖虞穿进这里第一次见薛辰发怒。 “我我”少女面对薛辰的质问,脸色由红渐渐变得惨白。随后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辰哥哥” 这一称呼出口,几人都下意识的认清了两人的关系中的不寻常的可能。 廖虞朝藿香看去,想从他那里得到有效的信息,没想去却碰上了一双“我怎么知道的。”大白眼。 她只能悻悻的回过头,转身继续盯着案台上的尸体。 就在她本想自己清净一下的时候,却听见身后传来悦耳的讥讽声。“这里怎么有具尸体这么可怕呀。” 不用回头廖虞都能猜到这句话到底出自谁的口中,只不过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根本没心情搭理身后的小绿茶。 还没等廖虞反击,一道清冷却熟悉的声音不疾不徐的传来。 “仵房重地,闲杂人等不可逗留。” 廖虞猛然转身,正好对上刚刚走进来一身白衣的允晟。 看见允晟的瞬间,廖虞浑身像注满了力量一般,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喜悦。她直接带着检查尸体的手套蹦着朝允晟奔去,在他的眼前,这才乖巧的停了下来。 “王爷。”她喜不自胜。“你怎么出来了!” “怎么。”允晟剑眉一挑,“你难道还想让本王一直被圈禁下去吗?” 廖虞一百八十度的摇头。“当然不想。这才一日不见,我都快想死王爷了!” 其实廖虞的意思是没有了允晟的帮忙,她实在是太不适应,所以非常思念允晟在身边帮忙查案的时光,可这句话落在其他人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番的意思。 院中其余几人不约而同的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身边的两人。 允晟听见这句话的瞬间,瞳孔一收,眼底全部映出了廖虞如花朵般灿烂的笑容。那句无心的话语好似春风一般,抚慰着他冰冷的身心。 “你当真这般想我?”允晟挑衅般的当着众人直接问出了这句话。 廖虞赶忙点头。“没有王爷在身边督促着我办案,我都不能适应了。” 听见这话,允晟脸上再次映起一片红晕。 身后粉衣少女看了看不远处极为登对的两人,转而回身打量薛辰。 只见薛辰那张俊秀的脸上挂着从未见过的冷意。仿佛是注意到了少女的目光,薛辰猛然扭头,一双眼中充满了让人生畏的寒意。 少女赶忙屈膝上前行礼。“奴家金莲,与薛仵作自小,便定了娃娃亲。” 竟然是薛辰的未婚妻,这一点倒是让廖虞有些始料未及。 允晟只撇了一眼,随即移开眼。“即便是亲眷,根据规定,也不可擅自进入仵房。” “薛仵作。”允晟抬起头朝薛辰看去。“你还是尽快将自己的未婚妻安排妥当。”他有意的加重了未婚妻三个字。 薛辰与允晟的目光相交,那浓浓的无法消散的敌意,从两人的瞳孔内迸发而出。 薛辰随后注视着站在允晟身边的廖虞,心里一阵酸楚划过。 允晟始终注意着不远处薛辰的目光,见他时刻将视线留在廖虞身上,他下意识的将眼前的少女往自己的身后拽了拽。 雄性所具备的占有欲,此刻占据了允晟的理智。 廖虞被他拽到了身后,下意识的扒着允晟的手臂垫脚朝上看去,两人目光相交,廖虞甜甜一笑。“王爷,中午给我买好吃的好不好。”她撒娇的说。 允晟嘴角微微勾起。“可是发现什么重要的证据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允晟知道能让这小丫头这样高兴的事情,定然和案件有关。 被人揭穿了心思,廖虞丝毫不气恼,反而更高兴的将刚刚誊录的图案举到允晟。“我们刚刚在张拐子的而后发现了这个。” 允晟将图纸拿了过来。“难道是在翳风穴找到的?” 允晟虽然不会武功,可却比一般的人懂得更多。 廖虞点头。“王爷果然聪明。不出意外这应该是就是张拐子的真正死因。加上王爷当时说与自己相遇的人很有可能会武功,两项加在一起,凶手的部分雏形基本已经可以确定。” 允晟见廖虞笑的喜庆,不自主的伸手拍了拍她的头顶。“做得好。” 显然两人并没有意识到,这番互动看在别人眼里,却像是当众公开了两人极其隐晦的暧昧关系一般。 “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呢?”允晟看着廖虞问。 廖虞想了想。“我想去找余牧再问一些当年的信息,既然这人用余念的身世作为要挟,定然是熟知当年旧事的人,可我上次和十二王爷去村子的时候,我发现余夫人和张拐子平日里根本不会和村里的人打交道,村里除了余牧以外没有人知道余念的身世。” 允晟说:“所以你怀疑威胁张拐子的人一定和是当年在村子附近的人?” “嗯。”廖虞点头。 “既然这样,我下午还是让允祀陪你去一趟。” 廖虞抬眼。“王爷难道不亲自陪我去吗?” 她这句话本是个问句,可出口后却更像是女朋友在和男友撒娇的状态。 允晟心跳加快,脸上显出微微红晕。“我还不能出大理寺的门。” 他有些歉然的像廖虞解释着。 廖虞有些泄气。“那岂不是不能给我买好吃的了。” 看着廖虞这般可爱的样子,允晟不自觉的跟着她的思路说:“我让潘楼的厨子亲自过来给你做。” 允晟自己都想不到他也会有说这句话的那一天,他现在的样子活脱脱的像极了电视剧中昏君宠溺妖妃的样子。 廖虞目的达成,瞬间心满意足。 饭后廖虞与允祀坐上马车,朝安置余牧的宅院走去。 车内长青捧着允晟特意给廖虞背着的食盒,心中偷笑。 看来冰块一般的人,竟也会有为了喜欢的女孩失去理智的时候。 廖虞从允祀哪里拿过从张拐子处搜来的情书装进袖中。“等晚上回去,要把这个给王爷看看。” 允祀瞥了眼食盒,吃味的说:“自从师傅你来了,八哥都不像之前那样宠我了。” 廖虞抬头,一副哪有的无辜表情。 允祀接着说:“今天八哥竟然破天荒的请了潘楼的师傅到大理寺做菜,这件事可是一瞬间就在昌安炸开锅了!”随后想起他今天吃的粗茶淡饭,瞬间变得更加气闷。“关键是竟然不叫上我!” 两人在车内嬉闹着,时间便流逝的格外的迅速。 还没等这个话题结束,两人已经通过层层守卫,见到被安置在昌安一处宅院内的余牧。 第49章 线索渐显 与廖虞初见他之时不同,此刻的余牧眼中早已经没有了活力,宛若一句行尸走肉,呆愣的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前一日当余家的那段旧事揭开之后,廖虞按照约定让余牧私下和余夫人单独说了几句话。当夜余夫人便服毒自杀了。 此刻尸体还停放在大理寺的义庄之内。 廖虞不想深究他们之间的恩怨,现在的她只想一心的找出杀死张拐子的凶手替允晟翻案,等到允晟洗脱嫌疑后,她就可以利用他的地位,找出当年齐淑死亡的真相,同时解决自己第二个案件。 她坐都没坐,直接开问。 “余牧,你可否回忆下,当年除了你们几人外,还有谁可能会知道余夫人的事情?” 余牧懒懒的抬起眼皮。“余夫人已死,我已经替娘子报了仇,不想再参与其中了。” 看着余牧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廖虞丝毫没有放弃。“余牧,你最好乖乖配合我们大理寺理清这桩案子,否则”说道这里,廖虞突然哽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按理来说威胁别人一来是恐吓,二来可以利用家人以示警戒。可余牧一不怕死,二无亲眷,让廖虞实在不知该从何下手。 就在廖虞犹豫不决之时,允祀清了清嗓子,直接说:“否则我们有权怀疑你娘子的死是场谋杀,按律大理寺有权开棺验尸。” 果然不是生活在王权至上的人,连善用职权这种事,廖虞都是新手。 廖虞斜睨了一眼余牧见他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果然脸色如土,看来允祀的计谋竟然奏效。 余牧停了半刻,随后抬起头,一双眼中充满了鲜红的血丝。“还有一个人可能会知道。” “谁?” 廖虞和允祀异口同声。 “当年余夫人有小产之势,仅有那一次他们不顾危险,直接套车来了我的医馆。” “当时医馆里还有什么人?” “只有一个前来看病的老妪。” “是谁你知道吗?” 余牧你上眼沉思片刻,“是当年镇守在村子里的防御使的家眷。” 两人从宅子里走出,思考着刚刚的所得的消息。 “师傅,时间这么久远,而且镇守在昌安周边的防御使的少说也有千百,我们该从何找起啊?”允祀有些犯难。 廖虞抬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说你蠢,你还真蠢。关大人能从昌安那么多人之中找出一个李一,难道一个小小的防御使,就能逃过他的眼睛了?” 允晟的情报系统虽未见其他好处,替大理寺办案却是实打实的好用。 借用关山调查详细的情况,的确要比自己一点点去找寻资料来的快上许多。既然已有方法,几人自然片刻不停。 长青飞鸽将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递了出去,不到半柱香就接到了回信。 廖虞凑到长青身边。“关大人查出是谁了?” 长青解下鸽子腿上的纸条。“属下刚刚根据大概的年份以及地址等填写信息后传了出去,这里应该就是回信。” 几人打开字条,朝上面的字迹看去。只见纸上只写了两个字。“齐贤。” 看见这个消息,廖虞还没怎么样,倒是一旁的长青和允祀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廖虞左右看了看。“你们这是怎么了?” 允祀一副见鬼的表情,指着上面的名字说:“这这是八哥第一任王妃齐淑的生父啊。” 什么,竟然是八王妃的生父?按辈分来说,岂不是王爷的老丈人! 廖虞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几人迅速的将这张纸条和当年的信息一刻不停的传回了允晟的手里。 没想到一向冷静的允晟这次竟也愣了片刻。他说:“也就是说当年唯一一个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竟然是齐家人?” 廖虞回答:“是这样。听闻是齐贤的乳母。” 允晟又说:“竟然是他?可我实在是想不出齐贤陷害我的理由。” 长峰小声附和:“也许是怕上面畏惧王爷的身份,不肯好好调查王妃之死,这才谎称王爷杀了人。” 这个理由的确是有理有据,让人找不出破绽,可不知道为什么,廖虞的心里总是感觉哪里不太对头。 齐家的命案本就蹊跷,加之又参与到了张拐子的死,一时之间若说没有关联,廖虞实在不能苟同,可若是立刻找出直接的联系,却又似雾中寻人一般,什么也看不清。 允晟向廖虞询问。“廖推官怎么看这件事。” 廖虞咬唇思考了半天。“我觉得宁可费力查一查,也不能就此放过。没有其他线索的时候我觉得我们还是有必要广撒网,将所有的可能都解决清楚。” 虽说廖虞平日里可能会和所有人一样遇事得过且过,可当参与到案情的调查时候,她绝不会放过任何细微的线索。 允晟答允。“那就查一查。” “对了,王爷。”廖虞突然想起从张拐子家搜出的情书。“张拐子家中,我们找到了这个。” 允晟粗略的看了一眼。“看上去只是一封没有署名的情信,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线索。” 廖虞点头。“只不过这封信被张拐子小心的藏起来,我想一定有原因。” 允晟说:“那就先好好收着,也许将来会有大用。” “明日,下官想去王爷大婚的王府去一趟。” 允晟思考片刻。“我尽可能帮你。” 第二日一早。 廖虞抱着有求于人的态度,带着自己亲手做好的早点,敲开了允晟的房门。 长青站在门外,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王爷还没起。” 还没起床?廖虞看了看日上三竿的大太阳,有些纳闷。 这明显不是允晟一贯的作风啊,今日这是怎么了,能让从不赖床的八王爷竟然被床黏住了灵魂?她暗暗思考着。 想到今日还有重大的事情要做,廖虞只能做回恶人。 “王爷。”她站在门口大喊。 屋内沉静了片刻便传来回声。“听见了,你在门外等一会儿。” 廖虞提着食盒找了个石桌坐了下来,不到半柱香后,允晟随意搭了件外衫,如墨般的长发简单拢起,便走了出来。 “一会儿我派车将你送到八王府,那里从出事始终有官兵把手,你拿着我的令牌,守卫自然会放你进去。” 看来对允晟的禁足还未解除,既然如此廖虞便也知道不能依赖于他,自然也就不多纠缠。 她接过令牌,点了点头。“知道了。” “我安排长青和关山陪着你,有什么事情,你直接吩咐他们去做就可以了。” 看来允晟虽然不能出面,可却把一切安排的极为妥当。 一切既然都已经准备好了,廖虞先是将食盒当面交给了允晟。 随后骑马一路向南,按照他的安排,顺当的进入了王府。 生烟斋的门口,几人停下了脚步。 廖虞看着长青问:“当日王妃可是被发现死在这里?” 长青肯定。“是的,当时房门是从内反锁,还是后来王爷觉得不对带人从外撞开了房门。” 廖虞脑中描绘着当年的场景,脚步片刻不停,随着脑中的画面进了屋内。 她环顾一周。“后来是什么样的场景?” 长青想了想。“当时我们撞开大门,由王妃陪嫁的丫鬟领头,进了屋内。当时屋内寂静的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床幔内可以清楚的看见有人躺在其中,王妃的陪嫁丫鬟急切的喊了几句,可却没有任何回答。” 廖虞想了想。“第一个进屋的是王妃的陪嫁丫鬟?” 长青点头。“是,名叫凤芝。按照皇命现在已经回到了齐家。” 廖虞站在门口将当时的场景重新完毕后,示意长青接着往下说。 “后来王爷示意那丫鬟上前查看,谁知帐幔掀开的瞬间,我们都愣在了原地。” 根据初检和复检两份尸格显示,齐淑死于被人扼住脖颈而死,一般这幅死相的人,都会面色青紫,有些瘆人。所以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帐幔掀开所有人都能看出齐淑已死多时。 既然长青再次复述的事实与案卷上相差无几,廖虞便不多追究,直接开始搜查起现场。 她首先走到朱红色绣着龙凤和祥的大床边仔细查看,“这床榻从出事后就再也没有人动过吗?” 关山回答。“只搬动了尸体,其余的所有都原封不动的保留在了这里。” 看着平整干净的床幔,廖虞心中疑窦丛生。 第50章 证人失踪 齐淑若是被人扼住脖颈,按理来说她一定会挣扎反抗。挣扎的过程中,抓伤或是弄乱床幔是最可能出现的情况。 可根据尸格显示,齐淑双手指甲内并未见任何皮屑或是线头,也就是说她死的时候并没有挣扎,一个人到底会在什么情况下才能不反抗任人掐死? 答案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没有能力反抗。 思及此处,廖虞拿出怀中的尸格再次搜寻。 “初检死者全身未见任何伤痕,经醋蒸后除前线痕迹以外,未见其余伤痕。” 也就是说当时并没有人捆绑住齐淑的手脚,如此看来只有一个可能会导致现在的结果,那就是齐淑在被人扼住脖颈之前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廖虞急忙转身向长青问道:“当日,你们冲进屋内之后,不知道屋内有没有什么气味会让你们这些习武之人感到不舒服呢?” 习武之人的感知都会比正常人更敏锐许多,这是众所周知的秘密,利用这一点,有些常人无法察觉的信息,在习武之人的身上却会瞬间被感知到。 长青被这样一问,皱起眉头想了半天。“屋内除了些常见的女儿的香气外好似还有些淡淡的药材气味。” 药味?根据调查齐淑身体康健,并没有需要吃药的地方,相思斋本就是为了大婚而修建的,更不可能会有特殊的气味。如此一来就只有一种可能,要么这味道是齐淑随身的物件,要么是凶手造成的味道。 有了这条线索,廖虞赶紧朝屋内扫了几眼。 她问:“齐淑当时带来的东西都是哪些?” 长青指了指廖虞左手边妆台四周的几个贴着喜字的木箱。“这些都是王妃当日带来的嫁妆。” 关山闻言,直接将罗列的几个箱子一一打开,除了些常见的衣服布料、金银首饰外,还有些齐淑常用的书籍笔墨。最后一个箱子打开后,巷子内除了简单的罗列着几件常用的衣物,近乎空荡。 关山说:“都是些女儿家的常见的东西。” 廖虞问:“除了这些没有其他的了吗?” 长青说道:“剩下的都是些大型的家具摆设,陪嫁过来的时候便好好的存放在库房内。” 廖虞再次仔细的翻找了一遍所有的箱笼,始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情况。 她看着满满当当的箱子,始终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回荡在她的心间。 “长青。”廖虞低头看着箱子里的物件。 “昌安成婚女子都陪嫁些什么?” 长青想了想。“没钱人家基本上没什么嫁妆,有钱的不外乎就是些衣料珠宝、田产地契什么的。” 田产地契! 廖翻翻找了一边齐淑留下来的物品,这次她发现一堆堆的衣物之中,唯独少了最值钱的田产地契。 不管是昌安人和还是穿越而来的廖虞这一辈人,讲究买房购地置业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传统。别说是观念浓厚的昌安,就算是廖虞曾经生活过的时代,买房置业结婚生子也是社会上最被人所关注的一系列信息。 她赶忙再次翻找眼前的几个箱笼。“快帮我找找,有没有地契之类的东西,银票和金银首饰也都一起找出来。” 长青和关山不明就里,可是既然是廖虞说的他们只能照做。 几人翻找了半天,从几个箱子里找出了多达几十万两银票,零星的几种金银首饰,地契更是一张都没有看见。 关山看着地上堆满的银票疑惑着。“这不对啊,怎么除了银票根本就没有多少细软啊?” 廖虞也注意到这点,“按理说成婚都是喜欢置办各类的金银首饰以及可以升值盈利的实产,像这样的只带银票的还是头一次见。除非”三人目光聚集到了一处。“除非一开始她就打定主意不会在王府常住。” “看看还有什么。”廖虞还没说完,就继续在箱笼中翻找起来。 几人再次寻找后,却是毫无所获。 这时查找最后一口箱子的长青却喊来两人。 “你们看这里。”她边说边指着箱子上,刻着的镂空龙凤花纹说。 “这雕花刻的这般粗糙,不像是备嫁妆时准备的手艺啊。” 廖虞和关山靠近仔细查抚摸着箱笼上的纹饰,只见朱红色的木箱上,涂料还没抹匀,就连凤凰都刻的犹如山鸡一般,显然是急忙赶制而成。 几人复查了其余的几个箱笼,只见除了这一个箱子以外,其余的都不见这镂空纹饰。 关山摸着头笑着说:“这就奇了,这箱子还有这么多的玄机。” 听着关山无意的一句话,廖虞瞬间脑中闪过一丝猜疑。 她将镂空箱子里的几件衣服拿了出来,由下而上的仔细检查了箱子里的每一个缝隙,见并没有什么不同后,她又将箱子里的衣衫每一件都细细翻找,终于在一间素白的裙衫内,找到了一枚不易察觉的宛若小时候吃过的麦丽素大小的药丸。 关山和长青见廖虞有了新的发现,赶忙凑过来。 廖虞将药丸递到两人面前。“能便认出是什么吗?” 长青凑近闻了闻。“闻上去像是药丸,可究竟是什么药材做的,还一时分辨不出。” 廖虞转头看向关山。“关大人,能查出这枚药丸的来处吗?” 关山手指捻起药丸,细查了一遍,“给我些时间,应该能查出来。” 廖虞点头。“那这件事就有劳关大人了。” 关山也不托词,豪爽的笑了笑。“放心,王爷交代了要好好配合廖推官,这么重要的证据,下官我一定给它查个清楚明白。” 廖虞看了看满屋的狼藉,突然想起一个人。“当年陪嫁过来的人都去了哪里,知道吗?” 长青回答:“录过口供,都已经发还原家了。” “我想见见凤芝。”廖虞解释道。 凤芝是当年齐淑陪嫁过来的大丫鬟,从记档上来看也是齐淑从小到大的贴身丫鬟,如果小姐有什么想法或是事情,绝逃不这个贴身丫鬟的眼睛。 再者齐淑当年被发现死亡的时候,这丫鬟也是在场的,既然所有条件都加在一起的话,廖虞没有理由不见一见这个重要的证人。 长青叉手。“属下这就去吩咐衙差将凤芝带到大理寺。” 廖虞莞尔一笑。“多谢长青姐姐。” 三人在王府门前兵分两路,关山负责去调查屋内的那枚药丸的来历,并且调查一下大婚前,所有的田产铺子买卖,而长青和廖虞则纵马急忙赶回了大理寺。 在允晟的客间内,廖虞猛灌了几杯茶之后,这才活了过来。 她将案情说了一遍,只见桌上,允晟手握茶盏浅酌了一口,随即思考了片刻。 “你离开的时候,我派长峰去重查了一遍张拐子的家,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廖虞听允晟这样一说,瞬间来了兴致。“又发现什么了?” “我那日在屋内遇见黑衣人之后,便觉得屋内的摆设哪里不妥,可又说不上来,直到还未睡醒被你叫喊起来,才发现了真相。那一日,我进门的时候,已然十分小心,可还是撞到了摆在门口的桌角,今日一早我于混沌中再次撞倒,这才想到了其中的奥秘。” “长峰按我的吩咐到了张拐子家中,将屋内的陈设全部翻动一遍,最后还真的在扁担的四周找到了几个这样的痕迹。”边说,允晟边将长峰绘制的现场图递给廖虞。 廖虞细细的看了一遍,只见扁担和箩筐被拿走后木制的地面上,两个长方形的凹痕,若隐若现。 她猛然抬起头。“这是桌腿的压痕?” 允晟会心一笑。“正是。这也能解释了为什么当日,我即便在很小心的情况下,还是被桌角磕到了身体。” 廖虞领悟:“因为有人故意挪动桌椅,以便挡住你的行踪。” 允晟见廖虞如此快速的便能猜中其中的真相,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亲手又替她斟满了一杯茶水。 “而这个挪动桌角的人一定就是当日真正杀死张拐子的凶手。只不过他没料到王爷会来的这样快,所以这才有了当日的那场偶遇。” 两人得到了重要的线索,正心中畅快的时候,门外突然想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长青还没来得及进门,便急忙通报。“王爷,凤芝失踪了!” 第54章 齐家 廖虞早就想到这个齐谒定然是和齐家有关的人,却没想到他竟然会是齐淑的叔叔。 如此一来,齐淑、张拐子、李白氏这几桩案子变成了一条绳的串着的蚂蚱,被绑在了一起。 廖虞虽然没有在古代生活过,可她还是看过电视剧的。 电视剧里那些高门大户的人家一般都是规矩森严,礼数众多。像齐家这般的大户人家,更是不想都知道以她的身份是得罪不起的。 既然如此,廖虞只能将这个艰巨的调查任务推回给允晟。 全昌安恐怕除了允晟这样的天之骄子,没有人敢擅自调查禁卫军统领的家。 廖虞回院子之前,特意去厨房冲了一碗厚厚的芝麻糊,随身带了过去。 还没进门就听见允晟清冷的声音,平缓的从内传了出来。 “你又有什么鬼点子了,连讨好我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廖虞看了眼翠色的窗纸,心中腹诽这位八王爷是有千里眼了,还没进门就将别人的心思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悻悻然的进了屋,讨好的将芝麻糊放在了桌子上,脸上陪着笑。 “王爷” 廖虞回来之前,长青已经将两人得到的信息一丝不落的禀告给了允晟,又将水饮摊子前面发生的意外,一一告知。 允晟虽面上毫无波澜,可心中却不免有些在意薛辰和廖虞的今夜之约。 还没等廖虞开口,允晟自己说了:“朱旦那里我自会有办法,让他吐出背后的指使。” 廖虞颔首。“邓萍萍就是凤芝这条线所,我会继续调查,只要一天没见到凤芝的尸身,一天就有还有找到她的希望。” “嗯。”允晟说着将桌上的芝麻糊拉到眼前,拿起勺子抿了一口。 芝麻那特有的甜丝丝的味道瞬间刺激着他的味蕾,让他本有些不快的心情,立刻舒缓了不少。“李娟儿那里,你可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廖虞见他直接开口,便也毫不保留的将自己的推断并和着李娟的回答一一说给了允晟听。 允晟听到齐谒的名字的时候,眉头几不可见的微微隆起。 他将碗中的芝麻糊吃的一丝不剩之后,这才将头转向廖虞。 “你是说,你现在怀疑齐家操纵了这一切?” 廖虞也不敢百分之百肯定,不过按照现在的证据来看,齐家的确是最有嫌疑的一个。 她想了想。“现在虽然不能肯定,可齐家定然隐瞒了什么,若是不去查一查,恐怕会有更多的证据,没有办法联系到一起。” 这次不等廖虞说完,允晟便打断她的话。“你是想要去齐家调查?” 廖虞想了想,这才点头。 “你可知道齐家的地位,别说是大理寺,就算是皇城司也不敢没有皇命擅自闯入齐家调查的。” 听到这里廖虞难免有些灰心,她早已经想过齐家必定是块难啃的骨头,却没想过这般难以解决。 看着廖虞有些丧气,允晟含笑浅酌了一口茶水。“又不是说肯定去不得了。” 他说着抬眼朝廖虞看去。 廖虞捕捉到允晟话语中重要的信息,瞬间来了精神。 “那就是可以去喽?” 允晟低下头看着杯中的茶水。“去是可以,就是需要换个名头。” “换什么名头?”廖虞有些不解。 允晟吩咐长峰。“去把十二王爷找来。” 长峰领命,不到半刻钟就将还未完全睡醒的十二王爷从王府抗了回来。 允祀睡眼惺忪的打着哈气,见廖虞和允晟都在,这才晃晃悠悠的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什么事啊,这么早就把我叫过来。” 对于天亮了就起床这个习惯,允祀基本从未遵守过,也正因为如此,昌安人才说十二王爷才是南昌国最悠闲并且胸无大志的王爷。 允晟亲自沏了杯茶,推到允祀的眼前。“齐家老夫人今日大寿,想必你定是已经接到了邀请了。” 允祀听见一大早上给他叫醒竟然是为了这种小事,顿时黑了整张脸。 “八哥,这都什么破事,还值得你亲自给我叫来说上一通。”他边说边用手捂住哈气连篇的嘴。“昨天管家就告诉我了,可我和齐家一没有故交,二没有往来,去不去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允晟见允祀真的接到邀请,便直接说。“我需要你带着廖虞去一趟齐家。” 允祀扭头朝站在允晟身后的廖虞看去。“要我带师傅去齐家?”他有些纳闷。 允晟点头。“齐家涉嫌参与几起命案,我们明面上不能调查,可暗地里还是可以走上一遭。到时候让长青带着廖虞,想来也不会被人发现。” 允祀一听查案,立马来了精神。 “什么时候去?” 允晟看了眼接近晌午的天色,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看时辰午宴准备的应该差不多了,你就趁现在这个时间去。” 说着他冲身后的长青摆了摆手。“给廖推官备一身宫人的衣装,让她以皇城司的宫人的身份随十二王爷入齐家。” 这货竟然让她扮宫人廖虞根本不了解宫中的礼仪,害怕被人抓个现行。可一想自己已经打闹过皇城司之后,便也将悬着的一颗心又放回到肚子里面去了。 “王爷。”她故作无赖。 “我要是被人逮到不守礼节,你可要救我。” 看着廖虞摆出一副小狗耍赖时候的样子,允晟不仅没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玩。 允晟低头喝茶。“我不是万能的。” 他并不想让廖虞凡是都以为只要有了自己的照顾便可以无法无天,可下一秒廖虞的回答却实实在在将允晟的心熨帖的舒舒服服。 廖虞说:“可没有王爷是万万不能的!” 她一副最正经样子,却说着最不正经的话。 允祀半梦半醒,看着两人的互动毫无反应,倒是身后的几名侍卫,上一秒还死死地低着头,可下一秒每个人的眼睛都不由的撇了上来。 果然传言说的没错,这新任的推官,是抱着八王爷的大腿的。说不准还是个内宠也说不定。 每个人的心中各有自己的想法,唯独被人当成谈资的两人对自己的行为毫无知觉。 齐府门口一辆接着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陆陆续续停在们口,捧着贺礼的百官及家眷一波又一波的穿行在宽大的街道上。 齐家的管事齐航陪着早已经笑到僵硬的脸,招呼着往来的宾客。 允祀的马车按时的停在门口,齐航一眼便认出马车主人的身份,他动了动早已僵硬的面孔,赔了个更爽朗的笑容,躬身早早上前,一副谦卑的样子等在马车门口。 廖虞按照看过的电视剧的表演,先恭恭敬敬的推开车门,随后候在马车旁边静静的看着允祀下了车,受了礼。这才捧着礼物,慢悠悠的跟在允祀身后进了齐家的大门。 她先是随着允祀应酬了一番,又随着他亲自贺寿赠礼,在不知道见过多少张的面孔之后,终于看着允祀稳稳当当的坐在了安排好的主桌之位。 “廖押班。”允祀故意当着众人吩咐廖虞。 廖虞恭敬的低着头走到他的身旁。 允祀在其耳边小声的呢喃了几句,廖虞躬身行礼,将身影渐渐隐藏于人群之中。长青紧随其后,两人之间的离席丝毫没有让参加宴会的其余客人产生一点怀疑。 廖虞借着女子的身份,又身穿宫中的衣装,就算是肆意的穿梭在齐家的内宅,也丝毫不惹人怀疑。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允晟是多么有先见之明。 她和长青走了很远这才看见一众女眷安排的大院,只见硕大的院落内,亭台楼阁装点其中,遥遥的湖水对岸,一个精致的亭台坐落其上。 此刻亭台内,面上点翠着各色妆容的人正一出出的表演着自己最拿手的绝技。 忽而一阵幽婉动人的唱腔响起,随着一阵急促的鼓点声,一个婀娜多姿,身穿牡丹色戏服的女子从幕后缓缓而出。 这是廖虞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戏,她听着那抑扬顿挫的唱腔,看着台上的人的表演,不知不觉竟也沉浸其中。 等她再回过神的时候,台上的人早已袅娜的朝女眷的方向走来,等那身影走进,廖虞这才发现刚刚的这一出婉转大戏,竟然是出自一个男人之口! 第55章 牡丹 那唱戏的男人脸上虽画着重重的妆容,可举手投足之间,仍旧能隐约的看出白皙的肌肤,以及欣长的身型。 眼前的男子周身上下丝毫不见男人常有的英姿,反而多了些许媚态,让人总是下意识的将其性别混淆。 他擦肩从廖虞身前走过,走到主位前,在那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身边蹲了下来。 “孙子齐宣祝老祖宗长命百岁,松鹤长春,日月昌明。” 他语调婉转,吐字清晰,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加上几句戏语,一时之间竟逗得齐家以及一众女眷笑语纷纷。 廖虞和长青站在远处观望着一切,心中粗略的将齐家的女眷打量个清楚。 长青甚至很有眼力的附在廖虞耳后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是齐家二房的长子,齐宣。是过世的大房齐淑的表哥。” 表兄妹,这不是唱词里常说的青梅竹马吗!廖虞心中第一想法便是这个。 她仔细打量了下周围的众人,这才看向长青问了句:“齐谒可在这些人之中?” 长青看了眼,随后指着姗姗来迟的一位看似三十几岁上下,油头粉面的男人说道:“那个就是!” 齐谒先是给老寿星拜了寿,又和齐宣说笑了几句,这才行礼朝外走去。廖虞眼见他走出人群,赶忙抓紧机会迎了上去。 在一处回廊上,廖虞赶上了齐谒的脚步。 “齐相公。”廖虞唤了一声,随即上前叉手行礼。 “你是?”齐谒显然并不认识廖虞。 廖虞赶忙赔笑。“下官是跟十二王爷一切来的。” 听见允祀的名号,齐谒明显不似刚刚那般忌惮,笑容里也多了些讨好的意味。 齐谒问:“十二王爷可是找我有什么事?” 廖虞赶忙将来之前的说辞拿了出来。“王爷听闻齐家不久前才得了一副延庆的真迹,王爷一向喜爱延庆的墨松图,听此机会心痒难忍,这才私下让我帮忙通融,看看今日能不能有机会亲眼瞻仰一下,贵府那副新得的墨松图?” 十二王爷不学无术,这在昌安是有了名的,没想到他竟然喜欢延庆。齐谒虽这么想可面上却一点不漏。 “敢问这位姑姑,王爷什么时候想去?” 齐谒文不成武不就,是齐家三兄弟中最无用的一个,仗着自己年纪小,便常年待在家中靠哥哥们养着,时间长了自然也养成了一副懒骨头。因为这点平日里没少受哥哥的教导,此番他听闻可以得十二王爷的青睐,自然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廖虞眼球一转,了然一笑。“不知齐相公什么时候有时间?” “现在就有。”齐谒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他便自知失言,赶忙客气道:“不知王爷什么时候方便,王爷方便的时候,小人一定随侍左右。” 廖虞与长青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下官这就去请王爷,还请齐相公再次稍作等候。”廖虞尽可能学着宫里的人的样子说着。 齐谒讨好一笑,小人就在这里恭候王爷的大驾。 过了一会儿,廖虞和允祀一前一后的走到齐谒的面前,两人又是一番寒暄,齐谒这才引着几人朝齐家的书房而去。 齐家今日大宴贺寿,此刻齐家的众人大部分都在前面忙着招待客人,后院内,并不见又多少仆人。 齐谒走上前,亲自推开书房的大门,随后候在门口等着允祀先进入屋内。 几人进屋后,只见不大的房间内四周摆满了形形色色,种类繁多的书籍卷宗,其中不乏各类兵法布阵的书籍。 最靠右侧的一面墙上则是挂满了各类的名家字画。 齐谒含着笑,从墙上揭下了一副墨松图,摆到书桌上。 “王爷,这幅就是。” 允祀虽并不是真的喜欢这幅画,不过还是装模作样的自己研究起来。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了半天,这才慢慢将话题转到了别的事情上。 允祀看了廖虞一眼,“你们先去门口候着。” 廖虞会意,直接走出屋子,从外面将门关上。 长青则飞身上了屋顶,将一块松动的瓦片掀起,静静的观察着屋内的一举一动。 允祀意味深长的看了齐谒一眼,随后低声说:“听闻齐相公是这昌安城中的小诸葛,不管昌安的大事小情都知晓的比别人清楚,今日,本王有件事,想要请教齐相公。” 齐谒早就猜测允祀并不是单纯为了看画而来,眼见此刻允祀自己提及,自然侧耳倾听。“王爷想知道什么?” “这昌安城中官妓暗门繁多,可却大同小异。不过本王今日听闻,昌安外有些暗门却极其不同。” 听见允祀说道这个,齐谒脸上瞬间漏出了猥琐的笑容。 若说别的齐谒不行,可这寻花问柳,整个昌安他敢认第二,怕是没人还敢说是第一。从弱冠起始,齐谒不管是男风馆还是各处妓馆暗门,总是不会漏下他的踪迹。 既然这允祀问到了他的强项,齐谒心中欣喜若狂。 “王爷可是想要换换口味。” 允祀尴尬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按照允晟教的说:“本王几年前曾在昌安见过一个女子,对她十分倾心,听说她被卖到了一个打手的手里,做了这门买卖,所以心痒难忍。” 允祀还没说完,齐谒一副了然的表情打断道:“王爷的心思小人明白,不知王爷可知道那暗门子的名讳?” 允祀装作想了想。“好似叫娟儿。” “娟儿!”齐谒脸上一僵,不过瞬间便恢复了之前的笑容。 “这人,小的还真不知道。” 他竟然公然的撒谎,可见李娟儿所言非虚。 齐谒本就想要巴结允祀,他既然和李娟儿多年往来,定然是不会不记得这个人的存在。 在他听见李娟儿的名字的时候的震惊,也能通过他下意识行为的推测出,他在这件事上撒谎一定是为了掩饰其他什么。 允祀见他做出了反应,自然也就坡下驴。 一副遗憾状。“若是齐相公都不知道,看来还是我的消息有误了。既然这样”允祀说着便起身。“本王就不多叨扰了。” 齐谒一见到手的机会就这样飞了顿时赶忙起身,谁知这一下,袖子竟意外的扫到桌上的茶盏,一声清脆的响动后,白瓷通透的茶碗,在地上砸成了碎片。 廖虞按照约定,仓皇赶了进来。“王爷。” 允祀摆手,“无妨。” 廖虞顺着允祀摆手的方向看去,只见墙角处,一副牡丹盛开的图画上,静静的誊录了一首诗。 “牡丹一朵值千金,将谓从来色最深。今日满栏开似雪,一生辜负看花心。”诗词下面一个熟悉的名字清楚的印在上面—齐宣。 廖虞不动声色的将一切尽收眼底,随后继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王爷。”她上前一步,拦在二人中间。 齐谒尴尬的站在原地,正纠结着要不要出口,却被廖虞挡了个严严实实。 允祀会意,直接说道:“今日叨扰齐相公了,若是齐相公日后有了她的消息,尽可随时来王府寻我。” 齐谒眼中精光一闪,随后笑着说:“一定,一定。” 廖虞跟在允祀的身后,在齐谒的目光中渐渐走远,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之后,这才将提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去。 “王爷可能确定?”廖虞追上去,问了句。 允祀不屑的一笑。“别的不敢说,认字识人这里我绝不会错。” “儿时父皇总是罚我们抄写这种书法大家的作品,从那时候开始,本王早已经被练就的只要看上一眼,便能清楚的辨认出每个人的笔记。”他边说边比划。“师傅不知道,每个人的字都有其特殊之处,这种小习惯就像是每个人固定的记号一样,就算是想要掩藏,也是没办法完全掩饰的。” 廖虞听着他说,脑中浮现出辨别字迹真伪的人的工作。没想到这不学无术的十二王爷,竟然有这种天赋。 她边走边听允祀继续说。“我一进屋便看见墙角的那副牡丹图了,那种握笔虚浮屋里的图画,一定出自女孩子的手,可上面提着的那首诗,却与其不同,一看就是男人写的。” “而且,等我细看之后,我竟然发现,这诗上的字迹,竟然与当日从张拐子家中搜出的情书的字迹一模一样!” 第57章 吃醋 廖虞点头。“一起去。” 两人行至兴国寺后的运河旁,河边此时早已经有一波又一波的昌安百姓携着刻有各自的思念的花灯放入河中。 薛辰在摊贩的手里买下了两盏粉红的莲花灯,回到廖虞的身边。 他轻轻的捧起廖虞的手,将那占满他的心扉的少女,拉至自己的眼前。 “小虞。”他低声呢喃着。 此时就算是廖虞这般从未经历过男女之情的人,也能读懂薛辰那双迷蒙的双眼中的情愫。 她怕了,她从未想过会在这里得到感情的救赎,可却意外的惊动了别人的灵魂。廖虞心中猛然响起警报的声音。 “薛哥哥。”她颤抖着声音说着,掌心的莲花灯,早已经被手上的汗水浸湿。 只是还没等廖虞说完,薛辰却打断了她的话。 迷离的夜色,让本该清醒的薛辰,意外的变得有些迷醉。 “小虞,我喜欢你。师傅还在的时候,我就已经跟师傅说过想要求娶你过门的想法。可师傅突遭意外,这件事也就耽搁下来了。现在我问你,你可愿意嫁给我做我薛辰唯一的妻子。”他一刻不断的将心中埋藏已久的秘密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 他怕,如果自己不说,将来再也没有机会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了。 廖虞呆愣在原地,这与她曾经的幻想毫不相同。她幻想中的求婚应该是灯光钻戒,迷离梦幻的,那时的她应该是心情激动,喜悦又幸福的。可此刻虽然四周的环境依旧美轮美奂,可廖虞心中却丝毫勾不起任何的幸福之感。 她害怕,她恐惧,她想掉头逃掉。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宛若救世主降临一般,死死揪住了廖虞的心。 “廖虞现在已经是皇城司的押班了,没有皇命的情况下,她没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婚姻甚至未来。” 两人身后,允晟不知何时出现,他仍旧是那副清冷的面容,可那双凤眼中却在看到对面灯火下的一男一女时,闪过了一丝清晰可见的怒气。。 廖虞没有回头,她知道那个让自己瞬间安心下来的人,此刻就站在自己的身后。只要她转身,她便能投入他的怀中,结束这一切可怕的经历。 “王爷怎么会在这里?”薛辰略有敌意的问。 若是白天的允晟,他肯能会说碰巧,可此刻被月色笼罩着,略有些醉意的允晟却说了这辈子最大胆也是最正确的一句话。 “来找她!” 瞬间,三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薛辰手指用力,死死的攥住廖虞的手臂,好像松开手,廖虞就要随风而逝了一般。 “每年皇帝生辰,大赦天下,也会放出想要出宫的宫人。如果小虞想的话,明年我们便可以成婚。”薛辰步步紧逼。 廖虞低下头,一言不发。她实在不忍心,在这样的场合告诉薛辰,她不想! 允晟仍旧是清冷面无表情的凝视着远处,只不过那双眼却死死的定在廖虞的身上。 “那也是明年的事情,可现在她要随本王离开。”允晟用身份压倒薛辰最后的一丝希望。 薛辰手上仍旧死死地握住廖虞的手腕,眼神却渐渐恢复了平常的冷静。 他最后还是低身靠在廖虞耳边小声说了句。“看来今夜不能陪你放灯了。” 廖虞浑身一战,随后机械的点了点头。 “明年。”薛辰的声音再次响起。 “明年,小虞陪我可好?” 他从未如此渴望得到眼前的少女,也从未如此害怕会失去眼前的少女。 廖虞站在原地,心里的话始终说不出口,就在她犹豫之际,一只手轻轻绕过她的腰间,将她揽进一个温暖的怀中。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等到薛辰反应过来的时候,廖虞已经被允晟搂在了怀中。 允晟静静的看着对面脸色有些发黑的薛辰。“有些人,有些事不是薛仵作想要便能得到的。即便是所谓的青梅竹马,也不过是过往的事情。廖虞现在是本王的人,明年能不能陪薛仵作放灯也是本王才能决定的事,本王奉劝薛仵作一句,还是莫要贪念不属于自己的一切。” 说着允晟手指用力,将廖虞的身体一带,随即转身朝不远处的马车走去。 薛辰看着两人紧紧相依的背影,心中的恨意渐渐升起,他握紧了双拳,心中暗暗许下了一个心愿。 等坐到马车上后,廖虞这才回过了神。 她惊讶的看着对面自顾自喝茶的允晟,大声质问:“王爷不是在禁足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自己都不清楚,问出这句话到底是以为担心,还是因为允晟意外搅乱了自己和薛辰的幽会。 允晟只抬眼扫了廖虞一瞬,便低下头,声音中夹杂着听不清的情绪。“若是本王想出来,自然有办法掩人耳目。” 对此廖虞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平日里调查案件不见他这般勤奋,追查别人踪迹倒是殷勤的很。 允晟仿佛没意识到廖虞脸上的情绪,只自顾自的说:“今日宫里传出了消息,那小偷在狱中咬舌自尽了。” 什么,竟然死了。对于这条重要的线索就这样中断,廖虞心中实在是有些不甘。 “皇城司那里可问出什么了?” 允晟放下手中的茶盏,静静的朝廖虞看去,说了句与案情毫不相关的话。“我不喜欢我的人,跟别人走的太近。” 廖虞一懵,随后明白过来。他这是再告诫自己现在的身份。 廖虞想了想。“我并不想嫁给薛仵作。当日下官寻求王爷的庇护之时,已经说的很清楚,下官需要的并不是成婚生子,而是锦绣前程。为此下官愿意牺牲一切。” 走出系统,活着回到以前的生活,这才是廖虞来到这里的目的,她可不会傻到为了爱情,放弃这么重要的机会,从新回到阿飘的事实。 允晟看着那双大大的眼中再次浮现出那坚定有力的神情,心中顿时一松。 他不喜欢看见廖虞和别人亲近,并不是毫无私心,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渐渐的他不想也不愿意看见这个清明又坚强的少女,最终会陪在另一个人的身边,为此他不惜将她送进了皇城司,只为了有一天能名正言顺的拥有她。 允晟垂眸。“是高家人。” 今夜他的思想实在太过跳跃,廖虞一时间有些捉不住他的心思。 “王爷是说,偷走玉坠的人是高家指使的?” 就算如此,廖虞还是猜中了允晟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可现在却没有证据了。” 廖虞突然想起,高月在皇城司任职这件事。 “是高月!”她有些愤怒的说。 允晟摇了摇头。“是她也可能不是她,皇城司内有的是人可以做这件事。” 廖虞有些不甘心。“这条线所难道就这样断了?” 允晟无奈的点了点头。“只能先放到一边,还好皇城司已经从小偷嘴里问出,玉坠的确是有人指使他从我这里偷走的,我想明日一早我的罪名应该就能洗清了。” 廖虞仍旧不愿放弃。“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了?” “只能先这样了。” 皇城之中,各种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廖虞自知此事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事情不能百分之百的如愿,既然已经这样了,只能就此先放过这条线所。 “凤芝那里?”廖虞试探性的问了句。 允晟抬眼,凤眼中被明黄的烛火映的金光璀璨。“关山已经将齐家进二十年的仆人信息搜集清楚,想来明日一早我们便能找出其中几个可以的人了。到时候我亲自陪你去一一查验,看看有没有人知道凤芝的线索。” “如果找打凤芝,齐淑的事情我们也能找到突破点了。” 听廖虞这样说,允晟心中不由一软。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孩曾说过她相信自己,也就是凭着这份信任,两人这才走到了一起。 缘分有时候真的很出乎意料。 马车缓缓的行驶,猛然停了下来,廖虞受力,斜着便朝门口倒去。允晟此刻眼疾手快,赶忙伸手抓住她的手臂,这才让廖虞的脸免于一场意外。 两人坐稳后,只听外传来了关山洪亮的声音。“王爷,凤芝有消息了!” 第59章 花烛白骨二 凤芝突然捂住耳朵,疯癫了起来。“你说谎,你说谎!” 看着她这幅样子,廖虞也知道自己推理的几乎毫无差距。 接下来只剩解开杀人的方法,再就是找出齐淑心仪的那个情郎就行了。 她闭目沉思了片刻,再睁眼已是一片清明。 “贪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就是你。你渴望成为金尊玉贵的少奶奶,却忘了你在这些富家子弟的眼里,不过是个玩物罢了。你伙同凶手,亲手杀死自己的小姐,随后又心安理得的回到齐家,你以为你的好日子将要开始,可你再次成为别人算计的对象。真是天理昭昭啊。” 凤芝抓狂般的冲上来想要扼住那发出声音的喉咙,没想到却被一旁的长青一脚踹到了身后的柱子上。 允晟起身,快步走到廖虞身旁,将廖虞死死的护在自己怀中,转头吩咐。“把这两个人交给允祀,让他务必看住他们,不要让他们两个死了。” 长峰抱拳,随后和长青二人一前一后的带着小鱼儿与昏迷不醒的凤芝离开了大堂,屋内顷刻间只剩廖虞与允晟二人。 允晟赶忙低头,面带忧色问了句。“你没受伤。” 他温热的气息断断续续的扑在廖虞的脸颊和脖颈,痒痒的,廖虞红着脸,点了点头。 “没伤到就好。”他放开环抱着廖虞的双手。“对了,你是怎么猜到齐淑想要私奔,并且凤芝也参与到其中了?” 廖虞深吸了几口气,缓和了心跳后,才说:“当日,我初查齐淑的房间的时候发现,齐淑陪嫁的物品中除了大件的古董装饰以外,田产地契铺面全都没有,首饰也只有几只充充门面,这绝不是大家闺秀出嫁的陪嫁,所以我便产生了怀疑。” “随后我和关大人长青将所有的陪嫁查找了一便之后发现,除了大量的银票再无其他。试问什么样的人需要大量的银票呢。答案只有一个,就是齐淑她绝不会在此久留。一个新娘子要离开,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私奔。” 允晟点头。“原来如此。可为什么你会怀疑凤芝有问题呢?” 廖虞噘嘴。“因为齐家的态度,齐家绝对不是要找回凤芝,而是要找回她的尸体。一个丫鬟除了知道的太多以外,还有什么被主人灭口的理由呢。再者,齐淑一心想要逃跑,王爷没有杀人的时间,那么只有一个人可能会杀了她,就是她的情郎。凤芝作为丫鬟没有理由不知道齐淑与人私相授受,所以我推测,凤芝一定是为此才躲了起来。” 说着廖虞比了比自己的脸。“可看见她的一瞬间,我却产生了另一个想法,那就是凤芝绝不是为了逃跑而离开的,否则当日不会有那么多人见到她被人绑走,还有” 她顿了顿。“那张脸是谁看了都知道是死里逃生了,后面的事情,是不是一下就清楚了。” 说着廖虞又有些迷茫,“只不过,到现在为止清朗是谁,还有他们是怎么杀人的我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她边说边站在大门口迷茫的看向街口,只见巷子口,几个孩童正兴高采烈的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廖虞突然灵光一现。 “箱子!是箱子!” 允晟看她有些失控,赶忙上前拉住她的胳膊。 “廖虞!”他大喊。 廖虞这才回过神,“王爷我知道了,我知道他是怎么出入无人的密室杀人的了!” 允晟不解,廖虞也来不及跟他解释,直接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跑。 廖虞的小手因为紧张,此刻汗津津的,她死死的攥着允晟的手掌,让允晟很是不舒服。可那掌心传来炙热的温度,却让允晟鲜少的感到踏实。 两人跑了一段,廖虞累的哈腰大口喘着粗气。 “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允晟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证证据”廖虞喉痛一腥,再也说不出话来。 两人身后,有节律的呼喊声,断断续续的传来。“王爷。推官!”关山骑着马,朝两人飞奔而来。 允晟眼见关山,有气无力的说:“关大人,这里” 关山在两人身边勒马跳了下来。“你们跑的可真快啊”后话还没说出来,只见两人牵着手,甚是亲密的并肩而立。 关山眼中满是吃到大瓜的神色,允晟看了眼还没反应过来的廖虞,回瞪了一眼。 关山这才赶忙转头。“去哪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咱们坐马车去。” 廖虞喘了口粗气。“那天的药丸在谁的手里?” 关山想了想。“下官给长青了。” 廖虞晃着允晟的手臂。“让长青在八王府和我们回合。” 允晟下意识的直接应了下来。 关山再次吃到了一个大瓜,没想到冷血八王爷竟然是个妻管严! 刚到王府,廖虞根本来不及等人就急匆匆的朝相思斋跑去。一进门她将就直冲到几口陪嫁的箱子前面,挨个摸了个遍,在镂空的箱子前面,她停了下来。指着一进门的关山道。“关大人,你钻进去。” 什么?竟然不追查凶手改捉迷藏了? 关山为难的看了一眼不大的巷子说:“推官,这要求,有点为难了。” 廖虞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上来拖拽。“快点,求关大人帮个忙。” 关山长叹一口气,随后下定决心一般,现将一只脚放了进去,随后又放进去一只脚,继而蹲了下去。 没等关山蹲稳,廖虞便将箱盖猛然合拢,关山不查,直接坐了个屁股蹲。他身形一矮,箱子严丝合缝的盖在一起。 允晟见状,顿时了然。“你是说当日那凶手是藏在这里被带了进来?” 廖虞点了点头,随即用力将箱盖掀了起来。“有劳关大人了。” 关山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喃喃自语。“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办法。” 从古至今,密室不外乎几种可能。而这个凶手本来就藏在密室中的手法也是最常见的方法。 若不是刚刚一群孩童在门口捉迷藏,廖虞到现在还想不出齐淑之死的密室到底该怎么破解。 允晟说:“可当日,我们进屋的时候,屋内没有人啊。” 廖虞一笑。“王爷忘了,当日第一个进来的人是谁了。” “凤芝!”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刚刚会说凤芝其实早就知道这个计谋,她还在齐淑死亡的第二日在你们的眼前做了手脚,将凶手众目睽睽之下,放走了。” 关山不解。“难道凶手是女人?” 廖虞抿嘴。“暂时还不能确定,但是凶手当时不小心留下了一样物件。” 关山恍然大悟。“你是说!” 廖虞点头。“对,就是那枚药丸。” “我记得长青可以证明当日进到屋内的时候,先是闻到了淡淡的脂粉香气,之后又闻到药草的味道。若是我没推断错误的话” 允晟接过话茬。“那药物便是凶手随身携带的,谁是这枚药丸的主人,谁就会是杀死齐淑的凶手!” 几人刚说完,顿时又有些泄气。“可是现在张拐子的案子还是毫无头绪。” 廖虞咬唇。“间接证据可以指正齐家,可我们却没有证据证明张拐子的死与齐家有关。齐家又是高门大户调查不得”说完她有些气闷。 调查不了,就找不到证据,找不到证据一切推理都没有意义。如此被人限制住手脚,就算是想要破案,也难于登天。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允晟却思绪凝重。他在屋内踱步了片刻,这才停了下来。 “也许我有办法可以扳倒齐家。” 第60章 开棺 关山廖虞异口同声问。“什么办法?” 允晟深吸一口气。“开棺验尸!” 廖虞惊得合不上嘴。“你要挖出齐淑的尸身!” 允晟点头。 关山大吼。“齐家会借此参殿下一本的。” 允晟皎洁一笑。“那就一切成了定局之后,才让他们知道不就行了吗。” 当夜,月黑风高。 允晟身穿一身玄色大麾,安静的骑在马上,身后的廖虞也是一身黑色的装扮,坐在长青的马上。 黑夜中几人的身影远远看去,隐藏在不易察觉的阴影中。 几人骑马行至城郊的一处广阔的坟冢前,就着惨白的月光,廖虞看见坟圈最靠前的一处墓碑上清楚的写着,齐家第三世子孙齐参之墓。 “就是这了。”允晟不痛不痒的说了句。 几人下马,廖虞因为身材矮小,所以蹬了半天的马镫子也没有找到平衡,只能赌气侧身坐在马背上,长青本想要上前帮忙,没想到允晟却先一步朝廖虞走了过去。 他站在廖虞的马前勒住缰绳,将剩下的一只手缓缓伸到廖虞的眼前。温柔的说:“扶着我。” 月光下,允晟那双凤眼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朦胧梦幻。廖虞犹豫了不到片刻便伸出了手。 当廖虞的手放入那温热修长的手心的时候,允晟的温度,如电流般传到廖虞的身上,丝丝麻麻的。 下马后,两人并肩朝齐家的祖坟走去。 边走允晟边看似无意的问:“你不害怕吗?” 廖虞摇头。“没什么好害怕的。死人我们不是见多了吗。” 允晟哭笑。“女孩子喜欢和尸体打交道的可不多。” 廖虞扭头,眼中清澈见底。“有时候和活人打交道才会叫人害怕,不是吗,王爷。” 允晟停下脚步,伴着月光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她乌眉纤细,眼思凝眸,肌肤胜雪,在月光的照射下,更像天宫中的仙子一般,让人忍不住想要膜拜。 允晟喜欢她的美,纯洁却坚毅。漂亮的女人允晟见多了,可漂亮又坚毅的女人,允晟还是第一次遇见。 廖虞见他呆愣的原地,还以为自己那句话说的不妥,想了半天也没摸到头脑。 就在二人静默对视之时,不远处的长青一路小跑朝两人的方向而来。 她先是一拜。“王爷,齐淑的棺椁已经挖出来了。” 廖虞看了看不远处装饰豪华的棺椁,下意识的走了过去。 她盯着棺樽半晌,口中不由低声呢喃着。“今日开棺验尸也是为了还你清白,还请齐淑你一定要帮忙,让我们找到重要的线索!”后一句话廖虞并没有说出口。 在此之前她从未如此害怕过,她怕尸身上面没有任何线索,她怕明日之前找不到证据,到时候允晟将百口莫辩。 她竟然为允晟担心到呼吸都已经不再顺畅。 允晟仍旧毫无波澜的走到廖虞身边。冷冷的开口。“开棺。” 四周的侍卫抽出匕首,撬动棺樽上钉死的长钉,几人一同发力,不一会儿,严丝合缝的棺盖和棺材之间便隐隐有条缝隙漏了出来。 再次用力之后,棺盖在一声巨响后,终于与棺体分成两段,一阵腐臭发霉的味道混淆在空气之中。 廖虞拿出腰间准备好的生姜糖递给身侧的允晟。 “王爷含着这糖,尸臭会小一些。” 允晟接过廖虞的糖,打量着琥珀色的小珠子,有些失神。 廖虞又说。“生姜太辣,我不喜欢吃,把汁水挤压出来和麦芽糖混合在一起,还是好的。” 允晟莞尔一笑,心中顿时觉得这小丫头做推官可惜了,倒不如去做个厨子。店名允晟都替她想好了,就叫家常菜小馆。 几人走到棺椁旁,提着灯笼朝内一看,只见硕大的棺椁内,静静的躺着一个身穿艳红色,绣着龙凤和鸣的嫁衣的白骨。 月黑风高夜,一具枯骨却穿着鲜红色的嫁衣,这一幕让在场的几人都感觉到一阵寒意。 齐家就算是多么喜爱这个女儿也不能以一身嫁衣下葬,这样做也不知会不会不吉利。 棺椁周围的侍卫见此状,纷纷有些不敢上前,倒是廖虞毫不在乎。 这齐淑若是真的化作厉鬼,第一个找的人也不会他们,她有冤屈未报,自然是冤有头债有主的。 廖虞率先上前,把在棺材边上朝里看。 齐淑埋葬后,肉身已然腐败,现在棺材内只剩下一具枯骨,能找到的信息自然不多,不过有机会总比没有要好。 想到这里,廖虞急不可耐的伸手,想要独自将尸体拽出来。 可奈何身材矮小,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她转身可怜巴巴的看着身后的允晟。 允晟先是一顿,随后摆了摆手。“你们去把尸体抬出来。” 侍卫们面面相觑,虽不想动手,可耐不住命令难违,只能上前帮廖虞将尸体完完全全的抬放到了棺椁不远处的地上。 廖虞举起灯笼从上到下的在尸骨上照了一遍,惨白的尸骨上毫无明显的痕迹。 “帮我扒下她的衣服。”廖虞平静的说了句。 周围的侍卫互相看了一眼,却丝毫不动。 任凭是谁都不想要这个时候沾染上晦气的事情,廖虞也能理解。 僵持的片刻,一旁一言不发的允晟突然发话。“按廖推官的吩咐。” 众侍卫,虽心中不愿,可还是苦着脸上前帮着廖虞将尸体上鲜红的喜服脱了下来。 廖虞将毫无遮挡的尸骨置于草席之上,随即从上至下每一块骨头检查起来。众人见廖虞在幽暗的烛火下一块一块的将骨头放在眼前仔细查看,竟有一种儿时画本里写的那些妖魔鬼怪的样子,不由心中一颤。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天色渐渐由暗转明,初阳也从东方的交界处,慢慢显露出来。 廖虞苦着一张脸,心中越发的跳动的没有了节律。 她起身,脸色铁青。“齐淑身上没有其他的伤痕,我没找到其他的证据。” 一句话出口,空气瞬间凝滞,就算是一旁的侍卫也知道,若是找不出证据,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将是何种的暴雨腥风。 廖虞懊悔的看着地上的尸体,心中百感交集。 若是允晟因此获罪,廖虞不敢再想下去。 一定要找出破绽!廖虞在心中给自己鼓劲。 她再次蹲下身体,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枯白的尸骨上。 “颈椎、胸椎、肋骨、腰椎。”突然她骤然停下手中的动作,随着朝阳慢慢,一抹明快又炙热的温度缓缓照在廖虞的背后。 “骨盆”她颤抖着双手将盆骨握在手中,然后又重新放回了原位。 “我找到证据了。”惊喜出现,廖虞反而平静了下来。 允晟顺着她注视的方位看去,只见廖虞粉红的团子脸上,映着喜悦的光芒。 “齐淑怀孕了!”廖虞肯定的回答。 “她的身体虽然已经腐朽,可骨头却骗不了人。她的骨盆开合比处子宽了一寸左右,这说明她死前已经怀有几个月的身孕,甚至有可能已经显怀了。” 廖虞知道,这句话的分量绝对不轻,这一条根据,很有可能将推翻之前所有的一切。 “你敢肯定嘛。”允晟紧握双拳。 廖虞点头,神情坚定。“我敢肯定。但是此事兹事体大,还是要找其余几个仵作一同查验,才算可以。” 允晟自然知道这种事,一定要多个仵作查验才能算作结果,不过有了廖虞的话,允晟心中早已经有了底。他相信廖虞绝对不会看错。 “王爷,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允晟看着稀稀拉拉上工的行人,又看了眼目光坚定的廖虞。“我让长青送你去。” 廖虞知道,现在这番局面下,允晟定然是不能离开,那么接下来的路,她只能自己去走。 她凝视着允晟,“王爷相信我,今日,我一定让大理寺皇城司重审这桩案子!” 第61章 追凶 十二王爷府。 昌安城这一大早便像掀开了锅一般的热闹,而十二王爷允祀此刻却仍旧摆出一个“大”字型,睡在自己的软塌之上。 “王爷。”屋外的内侍眼神警惕的看着手持匕首威胁自己的少女,随即又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句。“王爷”。 屋内的允祀不耐烦的骂了句。“吵什么吵。” 廖虞又紧了紧手上的匕首威胁。“叫门,否则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她没有时间了,刚刚廖虞赶回来的路上,已经见到皇宫的禁军朝城外齐家祖坟的方向进发,若是耽误片刻,怕是允晟那里就要有危险了。 她用尽全力赶到十二王爷府,可却被门口的内侍拦了下来。与其纠缠浪费时间,廖虞在脑中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她手持匕首,挟持了一名内侍,利用人质直接来到允祀的房门前。可没想到允祀竟然还悠闲的在睡觉。 真是个猪队友!廖虞心中咒骂着。 “允祀!”她突然大喊。“你再不开门,我就一把火烧了你这王爷府!”内侍被她这一吼,瞬间抖了三抖。 允祀听见廖虞的声音,慵懒的伸了个懒腰,随即晃晃悠悠地打开了房门,哈气还没等打上一个,就被廖虞拽着脖领拎了出去。 他一边跟在廖虞的身后,一边试图摆脱廖虞的魔抓。“师傅,你干嘛啊。赶着去投胎啊!” 廖虞一记飞眼扫过。“就是赶着投胎。再不快点,你八哥就要投胎去了。” 一听允晟的名字,允祀瞬间醒了大半。“八哥怎么了。” 廖虞懒得与他纠缠。“你要是再不带我去找凤芝,你八哥就要倒大霉了!” “找凤芝干嘛啊?”他仍旧问这问那。 廖虞气闷,不想跟他多说一个字,机械的拖着他走。 眼见廖虞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允祀突然身子一扭,直接转了个圈,将身子一绕,挡在了廖虞的眼前。 “你知道凤芝关在哪里吗?” 廖虞摇头。“不知道。” 允祀白了一眼,“那不就得了,松手,我带你去。” 两人绕过十二王府的层层园景,最后在后院的一处小厢房内见到了正在吃早饭的小鱼儿和凤芝。 廖虞一见凤芝,瞬间大步上前,揪住她的衣领,大声质问:“齐淑怀孕了,你知不知道!” 凤芝双瞳一紧,“不知道。” 廖虞毫不吃她这一套。“不知道!我看你是贪心不足!你明知道她怀孕了还与她的情郎私会,你还设计陷害杀死了她,你对得起齐淑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吗!” 几句话骂下来,凤芝早已经受不住内心的谴责,眼泪顺着眼角扑朔地掉了下来。 “我没有”她哽咽的着说。 廖虞乘胜追击。“你没有,我看就是你设局杀了齐淑。” “不是我!”凤芝抱着头突然跪倒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多年来的委屈与愧疚此刻终于从心底里爆发了出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大少爷会杀死小姐的。” 一瞬间一个廖虞期待了已久的名字浮出水面。 “大少爷?你是说”她眼前突然浮现出那个身穿戏服,在戏台上袅娜着伴做青衣唱戏的齐宣。 早该想到的,齐淑的情郎必定是常年接触的熟人。而齐家这一辈,除了齐宣还能有谁,入得了这位大家闺秀的眼。 一切看似毫无纠葛,没想到其实处处牵连。 还没等廖虞开口,地上的凤芝悲鸣了一声,随即哭着说:“小姐我对不起你我有今日都是自作自受。等过几日,我亲自下去向你和你我未出世的孩子请罪” 廖虞震惊的站在原地,她没想到凤芝竟然也失去了一个孩子。 “凤芝。”廖虞屈膝,蹲在她的面前。“现在是你偿还的时候了,跟我去大理寺把一切说清楚。” 凤芝如失去了魂魄一般抬起头,“没有证据了” 廖虞握紧她的手。“有的,我一定能替你们讨回公道!” 这句话宛若重石一般瞬间激起了凤芝的良知,她满眼清明的问:“你能保证?” 廖虞颔首。“我保证,只要你随我去大理寺,我一定会让你亲眼看着齐宣获罪的。” 这句话对凤芝来说,像是落水之人抓到了一丝救命稻草,再也不愿放开。 大理寺的公堂上,齐贤愤恨的控诉着允晟私自开棺的罪行,一旁的允晟只平静的站在原地,他知道自己心中的少女,一定会回来。 她一定会回来! 惊堂木一拍,大堂上一片肃静。 耿迪有些为难,可还是说道。“八王爷,南昌国有律法,擅自挖掘他人坟墓,可是重罪。” 允晟一眼不发,静静的看着地上的白骨。半晌之后,他这才抬起头。“齐淑曾为我的王妃,她有冤情托梦与我,我定要替她伸冤。” 没想到这位特立独行的八王爷,竟然也会看得上这种不入流的手法。 “胡说!”齐贤怒目而视。“你说我女儿托梦于你这杀人凶手,真是荒谬。” 允晟不咸不淡的看去,随即说道。“那就要问问齐将军,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女儿的事情了!” “你说什么!”齐贤被激怒,瞬间站起身,拔出腰间的长剑。 允晟凤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随即得体的笑着。“齐将军为何这般动怒?竟不像是多年沙场下来的人了,难道将军其实知晓齐淑之死的真相,却秘而不报?”他带些最得体的笑,却说了最诛心的话。 齐贤紧握着双拳,浑身颤抖,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爷”耿迪有些看不下去。 允晟深吸一口气。“本王句句属实,若是你们不信,大可叫上大理寺的几位仵作一同验尸。” 一句话,顿时掀起了层层巨浪。 大理寺外听审的百姓忍不住纷纷议论。“这不是胡闹吗。” “是啊是啊,一具白骨了还怎么验尸啊。” 一位老者甚至摇着头。“这可真是孽缘啊,孽缘!” 说着句话的时候,廖虞恰好带着凤芝穿行在人群之中,正巧没有切入的由头,听见老者这般说,顿时站在堂外高声呼喊了一句。 “齐淑生前所遭遇之事,的确是段孽缘!” 话一出口,瞬间说有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到了廖虞身上,只见她毫不畏惧,挺胸抬头的直视堂上的所有人。 她拖拽着身后的凤芝上前,在齐贤身后站稳。这才扭头朝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允晟看去。 只见那双眼中无限柔情混杂其中,让人心神安宁。 耿迪开口。“廖推官,你这是?” 廖虞站定,鞠躬行礼。“大人,小人已经查明当年的齐王妃之死的真相,恳请大人重审此案。” 耿迪猛然站起,下一秒想到自己还在公堂之上,这才抿了抿嘴,又坐回了原位。“廖推官,齐王妃的那桩案子”他说完略有些忌惮的看了看堂下的允晟。 廖虞会意,接着说。“大人,当如此案草草完结一是为了皇家的颜面,二是证据不足,可就在这般的情况之下,全昌安的人仍旧认为这件案子是八王爷做的。”说着她转身看向身后的百姓,以此作势。“我说的没错。” 百姓们斜眼看了眼纹丝不动的允晟,自顾自的点了点头,还有胆大的更是义愤填膺的多说几句。 廖虞舒爽一笑,她走到齐贤的身边。“齐将军。”她屈膝行礼。 这一拜虽得体正常,却让站在一旁的允晟皱了皱眉。 “齐淑乃是你的第一个女儿,喜爱之情自然是非凡的,想必她死的这般不明不白,齐将军心中亦是难平。”廖虞将话说的面面俱到,不给齐贤反驳的机会。 齐贤一哽,只看了廖虞一眼,便扭过头去。 廖虞直接说道:“耿大人,齐淑虽是被人扼住喉咙窒息而死,可下官却发现,凶手并不是八王爷。” 第63章 狗咬狗 廖虞看向凤芝。“凤芝,你是齐淑的贴身丫鬟,她与齐宣私定终生之事,你不会不知。” 凤芝半晌不语,最后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头。“小姐自小与大少爷青梅竹马,早在订婚之前便已经” 话不用说完,所有人都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齐贤怒斥。“凤芝你休要再次信口雌黄!” 没想到这句话却激怒了始终安静的凤芝。 凤芝抬头,将狰狞的面目至于众人面前。“我信口雌黄?那将军看看,我这张脸该怎么解释!” 齐贤一时语塞。 凤芝继续说:“当日不仅小姐被大少爷所蒙蔽,就连我也被他蒙在鼓中,现在想想实在是可笑至极。” 耿迪追问。“你是说你和齐淑都与齐宣有私情?” 凤芝点头。 廖虞接过话茬,“既然齐淑与齐宣的关系不仅有人证还有物证可以证明,想必这一点齐宣你是推脱不掉的。” 齐宣跪在地上头也不抬。“那也不能说我杀了齐淑。” 廖虞厌恶的看了一眼,便继续说。“那我就先说说你是如何在密室之中杀人的。” 说完侍卫搬上了八王府的那口雕花木箱。 “当日这木箱作为陪嫁,和嫁妆一同被抬进了王府,谁都没注意,这口箱子与其他陪嫁的箱子的不同,直到我重新搜查齐淑的嫁妆的时候,我才发现其中的奥妙。” 她边说边抚摸着箱子两侧的镂空雕花。“起初我十分好奇,齐淑订婚已久,按理来说嫁妆应当早已准备妥当,为何这箱子却制作的这般粗劣,直到后来我在其中找到了这枚药丸,才猜出了其中的深意。” 廖虞将药丸呈到耿迪的面前,继续说:“当日齐宣你偷偷藏在这口箱子中,躲过层层的眼线,被抬进了新房。因清点嫁妆的人是凤芝,所以你便巧妙的躲避了所有人的眼睛,留在了房间中。齐淑为了怕闷坏了你,还在出嫁前,特意让人赶工在这箱子上刻下这些镂空的花式,可却没想到自己亲手扼杀了仅存的最后一丝希望。” “齐宣你与齐淑商定,晚上摒除众人,自己留在房间内,你们到时一同逃跑。当夜屋内没有其他的人的时候,你便从箱子中出来,先是迷晕了齐淑,随后用手掐死了毫无反抗能力的齐淑。这也就能解释为何齐淑被杀的地方毫无挣扎的痕迹。” “杀人之后,你又藏回了箱子中,直到第二日一早众人发现齐淑已死,你借助着凤芝的掩护,直接换做丫鬟的装扮,在众目睽睽之下,逃出了王府。” 女扮男装,这件事齐宣可以算是轻车熟路。 齐宣第一次抬起头,冷笑着看向廖虞。“证据呢。” 廖虞凝视这齐宣。“我在箱子中找到了一枚药丸,找了几个昌安的医者辨认,他们一致认为其中的一位中药十分特殊,而寻遍长安城,只有一人曾常年定制含有这种药材的药丸,那人就是齐宣你,这样你难道还要狡辩。” 齐宣也不看廖虞。“也许是我一时间弄丢了一枚,或是药铺忘记了。” 廖虞摇了摇头。“你可以这么说,只不过这个你怎么解释。”她边说边将药丸捏着放到了齐宣的眼前,只见绵软的药丸上被压出了不易察觉的纹路。 齐宣低头不再回答,因为他看见那药丸上清楚的印有木箱上镂空纹饰那丑陋的形状。 “既能拥有这枚药丸,又能在获得齐淑的信任,在她眼皮底下进出了的人,整个齐家除了你还能有谁?” 廖虞看似无意的自言自语。“你也可以将这个人推给差点被你害死的凤芝身上,可别忘了,凤芝当日为了作为眼线,可是要一直活动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敢问这样的情况下她有什么机会偷走你的药丸,藏到箱子中等候机会。” 一段段推理,有理有据,环环相扣,让堂上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耿迪恍然大悟。“所以说,齐淑是因为和齐宣有染这才被害死的?” 廖虞叹了口气。“我想齐淑一心想要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却没想到那个人一直想要她死。齐淑为了能和心爱的人一起私奔,不惜违抗皇明。”廖虞拿出嫁妆中的大量银票。 “这些银票早已查明,是大婚不久前,齐淑身边的丫鬟凤芝拿着家中的田产地契买卖所得,想必逃婚这件事,齐淑已经预谋了半年已久。” 她边说边有些不忍的看向允晟,只见被悔婚的当事人反而像是没事人一般,静静的站在原地听着这一切的来龙始末。 耿迪一拍惊堂木。“齐宣,现在人证物证都在,你到底认是不认?” 齐宣见事情败露不仅毫无惧怕之意,反而冷笑着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她活该!” 在场的所有人怎么都想不到齐宣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当年若不是齐淑那个蠢女人轻易的相信敌人,我爹怎么可能会死在战场上。他们却二房顶着我爹的荣耀富贵活到了现在。”说完他冷冷的朝齐贤看去。 “我就是要让他在他的亲生女儿和荣华富贵之中做个抉择!”他笑的狰狞疯狂,一时之间久经沙场的齐贤竟也被吓在了原地。 耿迪瞬间抓住了齐宣言语中最重要的一句。“所以你是说这些事情齐将军都有参与?” 齐宣大笑。“你难道觉得以我的能力,可以将一切布置的这般妥当?” 还没等齐宣说完,齐贤突然怒斥的打断了他的话。 “住嘴!” 齐宣冷哼。“你以为躲就能躲过去了吗?”说着他指了指了指廖虞。 “这小娘子什么都看明白了,从那一日,我见她看我唱戏时伴做女装的样子,我便知道,这个秘密瞒不了多久了!可怜齐谒那个傻子还以为能攀上十二王爷这棵大树,其实别人一直都在利用他!” 廖虞反问。“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阻止我?” 齐宣跪在地上,要背却挺得直直的。“阻止你?难道也像他一样杀了所有知情的人吗?”话音未落,几人顺着齐宣的手指,齐齐的看向不远处早已脸色铁青的齐贤。 廖虞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们内部开始狗咬狗。 她不疾不徐,缓缓说道。“你是说齐贤将军杀了所有知情的人?包括张拐子。” 廖虞在此之前便已经怀疑上了齐家,加之齐家武功最好的人只有齐贤,所以廖虞笃定他一定参与其中,只不过没有证据,加之他又位高权重,所以并不敢贸然的说出心中的怀疑。现在齐宣帮了她这个忙,廖虞自然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齐宣冷笑一声。“不光那个打更老头,还有邓彪李家老太太,他们的死都是这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所为!” 果然不出所料,这几桩案子竟真的因齐家一条线而牵连在了一起。 耿迪看了下左右,没底气的问了句。“齐将军,对于这几些指控你认不认?” 齐贤淡淡的扫了一眼。“不认。” 耿迪想了想。“倒也没有证据”还没说完就被廖虞直接打断。 她再次走到齐贤的面前,直视这个曾战功赫赫满手沾满血腥的将军面前。“邓彪夫妻、李白氏之死虽并不是齐将军直接杀死,可根据当年卷宗记载,齐将军曾在南边久战多年,想来夹竹桃这种植物,将军定然不会陌生,你利用齐谒与李娟儿的关系,一而再再而三的杀死无辜的人。而后你利用从奶娘口中听到的余家小姐的身世,要挟张拐子,让他被迫替你做伪证指正八王爷,而后你发现李白氏知晓张拐子有夜盲之事,你再次利用李娟儿杀了李白氏。之后事情失去控制,眼见将要败露你又杀了张拐子企图嫁祸给八王爷。” 齐贤也对上廖虞坚定的目光。“你有证据吗?” 廖虞目不斜视。“杀死李白氏、邓彪夫妇你没有直接参与,就算齐谒招供也不能耐你如何,可张拐子的死,你确怎么也抵赖不掉的!” 第64章 宫宴 齐贤平静的看着眼前仍有些稚嫩的小丫头。“证据呢?” 廖虞直接抓起齐贤始终藏在袖子中的右手。“这就是证据。” 只见一枚金光闪闪刻着奇怪纹路的戒指,明晃晃的戴在齐贤粗壮的手指上。 下一秒允祀眼疾手快,没等齐贤反应过来,直接摘下他手上的戒指,放在耿迪的桌上。 “当日我们用了许多的方法始终找不到张拐子的死因,直到凑巧检查脖颈的勒痕的时候,我们才在痕迹下面,看到了一个极浅的印子。” 薛辰此刻也十分有眼力的找出当日的尸格递到耿迪面前。 廖虞接着说。“今日第一次见齐将军的时候,你始终不为所动,直到我带着凤芝出现的时候,你第一次下意识的摸了摸手指的戒指,随后你又在齐淑死亡真相出现的时刻,以及齐宣指认你的时候再次摸了摸手上的戒指。这本来是个无心的举动,可偏偏是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我注意到了你手上的这枚戒指。” “张拐子死后,我始终找不到匹配的上的凶器,加之耳后的翳风穴若不是习武之人或是医者,很难一下便找准,所以结合以上所诉,我推断这枚戒指便是当时你袭击张拐子时所留下的最重要的证据。” 这一次一向冷静的齐贤,竟也额角隐约渗出了冷汗。 耿迪比对了从齐贤手上取下的戒指,又看了看尸格上绘制的伤痕样式,张大嘴巴。 “齐将军,这你怎么解释?” 看来两个图案的确吻合到了一起。 齐贤沉默了片刻,再抬起双眼之时,早已经一脸坦然。“我认罪。” 多年征战沙场,齐贤知道当一切无法改变的时候,倒不如坦然赴死,还算是能留下最后的一丝气节。 耿迪见惯了案犯抵赖、悔恨甚至昏迷不醒的样子,可这副英勇赴死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允晟扫了眼早已经没了主意的耿迪,轻咳了一下。 “既然齐将军已经认罪。”说着朝堂上的书吏摆了摆手。“就请在卷宗上签字画押。” 书吏被莫名的点名,赶忙抄起桌上的笔墨,一路小跑的来到几人跟前。 齐贤看都没看,就拿起毛笔在自己的卷宗上签下了名字,又用指尖沾染猩红的朱砂盖上了手印。跪在另一侧的齐宣则一直作癫狂状,虽疯疯癫颠,可还是签字画了押。 廖虞脑中的系统此刻警铃大作,等廖虞刚登录进入,一个硕大的成功提示占满了整个屏幕。 她点进奖励系统,见到数倍增长的余额以及一把新的钥匙,抿了抿嘴,退出了系统,回归到虚拟世界。 眼见一切了结,允晟率先转身,刚走几步,突然又回头,拉住楞在原地的廖虞便朝外走去。 廖虞刚退出系统,还没站稳,就被允晟一把拉住手腕超外走去。她踉跄的跟在身侧,眼中尽是不认识的人那八卦的目光。 廖虞抿嘴,看来自己成为新宠的谣言是洗也洗不清了 十日后,宫中传来消息,齐家违抗圣旨有辱皇家清誉,被判抄家,齐家女眷入贱籍,男丁流放。几朝世家大族就这样在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变成了历史上极其简单的一笔。 随后后宫中传来消息,皇帝为了犒劳大理寺众人力破大案,替八王爷洗清冤屈,特设宴款待众臣。 而廖虞的名字也赫然出现在受邀名单中,只不过这一次却是以宫中的女押班的身份出席。 大理寺后院,允晟在长峰的服侍下,一件件套上厚重的华服,最后在几层衣服的最外面,穿上了一见用金线勾勒出的龙纹外衫。青白色的长摆上金黄色的巨龙踏着云纹,栩栩如生。 廖虞穿好了宫中的服侍,蔫头巴脑的踱着步走进屋内。 “王爷我不能不去吗?”廖虞十分不愿意出席这种场合。 允晟朝她看去,想了想。“不去是肯定不行的。” 廖虞摆出一副可怜相。“可是那些人王爷也知道,各个都想要活剥了我的皮,我是不敢惹他们的。” 允晟转头朝镜子看去,“你不敢?我看你上次用刀威胁高月的时候挺熟练的。” 廖虞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两人早就又旧仇的缘故。 想了半天她还是不死心,准备再试一下。“王爷”她故意拖着小奶音。 允晟心软,转过身。“今日,你时刻跟在我身边,我有办法护你周全。” “只不过”允晟突然停住。 廖虞睁着大眼睛问:“只不过什么?” 允晟摇了摇头。“没什么,倒时候听我的就是。” 两人乘一辆马车一路朝南,向那最高处雄伟的楼阁驶去。通过层层安检,在一处依靠清澈的湖水的亭台前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允晟一改往日,率先越过廖虞下了车,等他站稳后深出了手臂,将纤细柔长的手指靠在马车的门边。 廖虞看了看四周朝这面撇过来的视线,浑身不自在,刚想提起长长的裙摆下车,却被允晟低声制止。“扶着我!”他命令道。 她先是一愣,随后还是将手轻轻的放在允晟的手掌中,虽这并不是两人第一次牵手,可却是两人第一次当众这般亲密,一时间廖虞竟有些浑身不舒服。 等廖虞下车站稳,允晟竟丝毫没有想要松开她的手的意思,反而一直牵着她的手,朝长长的甬道走去。 四周不大不小的八卦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到两人的耳朵里。 “看见了吗,这就是八王爷的那位新宠。” “长得就是一副狐媚子样!” “听说葛内侍都在她面前吃了亏呢。” …… 廖虞听着他们的八卦,又联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好像的确有些过头了从现在开始一定要低调低调,她不停的嘱咐着自己。 “不要理会。”允晟突然附在廖虞耳边小声说了句。 允晟本就高出廖虞一个头,此刻低头靠在廖虞耳边,从远看去竟十分亲密。 周围的宫人相视一眼,脸上表情各异。 宫宴上,一片歌舞升平。 几轮敬酒之后,参加的众人纷纷开启了自由活动的时刻。 廖虞站在允晟的身后,时不时替他添上一两筷子看起来美味的食物,安静的仿佛一个假人一般。 突然一阵粗狂的声音不合时宜的传了过来,随着声音而至的是一个满身酒气,亦穿着一声华服的三十岁上下的男人,他提着酒壶晃晃悠悠的走到允晟身边。 “八弟。”男人说。 允晟起身,行礼。“二哥。” 二皇子允乾昌安城中出了名的文武不通,有传言称,当年当今皇帝有意立长子为未来的继承人,奈何大皇子早夭,满宫上下唯有二皇子允乾最大,可允乾自幼资质平平,所以立太子的这件事便一再耽搁了下来。 此刻这位主子既然主动找上门,廖虞顿时感觉到了危机的来临。 她后退一步,尽可能的将身形隐藏在允晟的身后,可还是没躲过允乾的眼睛。 “八弟,听闻你最近红鸾星转动,不仅父皇又赐了门美满的姻缘。而且还意外的得了一房美眷?” 廖虞只低着头,将头顶呈现给这位想要找事的二皇子。 “二哥言重了,若论美色,想来就算是父皇的后宫也没有二哥府里的女子那般明媚动人。” 允晟这句话说的大声,让四周竖着耳朵偷听的众人一点不差的听了进去。 廖虞抬眼朝正坐上看去,只见一身明黄色便服的皇帝面色不改变,好似没听见一般仍旧与两侧之人把酒言欢。 “八弟这话说的。”允乾皮笑肉不笑的抖了抖肥厚的两个腮帮。“二哥自知没什么本事,只想做个惜花之人,了此残生罢了,八弟不是连这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 廖虞眉头一皱,这句话说的,好不成体统。 允晟仍旧脸上含着得体的笑意。“弟弟我怎敢随意掺和二哥的家事,二哥还是莫要取笑于我。” 允乾扫把眉一展,脸上漏出猥琐的笑意,他先是将壶中的酒倒入允晟的杯中,随后看似亲昵的拍着允晟的肩膀,可眼睛却时不时的朝廖虞的方向扫去。 “八弟这身边的人,可是大有长进!” 第65章 自己变成了赏赐 一句话,廖虞瞬间仿佛掉入冰库一般,浑身透着彻骨的寒意。 允晟只撇了一眼,随后客气道。“哪里,难登大雅之堂。” 允乾丝毫不为所动,仍旧如狼似虎的打量着躲在暗处的廖虞,脸上溢满了。 “八弟若是觉得不够好,不如二哥跟你换?” 廖虞自知这位二皇子荒y无度惯了,可她却没想到他竟然能说出这样不要脸的话。 允晟顿时脸色沉了下去。“二哥慎言!” 见允晟不快,允乾丝毫不为所动,反而脸上漏出了一副得意洋洋的神色。 “八弟为何恼了?” 两人一来一往,早已经引起了席上众人的注意,席面上有些举杯坐等看上这出好戏,也有人微微皱眉,对将要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还有些人眼光没有看向这里,可心思却早已经飘到了这边。 廖虞自知再这样下去,难以收拾,她闭眼沉思了片刻,想到自己的身份也躲不过去,遂抬脚从允晟的身后走了出去。 “二王爷。”她拿起桌边的酒壶,将一杯醇香的佳酿倒进了允乾的酒杯中。 允乾立马转头朝廖虞看来,只见尚且端庄的容貌上,一双清明的大眼睛,瞬间勾住了看客的身心。 他本是拿了高家的好处,想要帮他们一把,可真的看见廖虞的时候,允乾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被这丫头勾走了心魂。 “好透彻的眼睛。”允乾上前一步,近近的靠在廖虞的身边,他口中的酒气混杂着温热的气体扑在廖虞的脸上。 廖虞抬眼,“王爷喜欢我的眼睛?” 允乾点头。 廖虞颔首一笑,像是荷塘中含苞待放的荷花一般,不染不妖。 允晟看着两人的互动,呼吸加快,浑身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他的血管里乱窜。 允乾来了兴致,索性邀请起廖虞。“听说你入了皇城司?” 廖虞颔首。 允乾好色一笑,随即像在是自言自语,却又谁都能听见的声音说:“入了皇城司就是我们允家的人了,那么” 他不用说,所有人都能猜到他后面的意思。 允祀一直注意着这里的一举一动,眼见允乾越来越过,便有些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走到几人身旁。“二哥,今日是醉了,我扶你去后面休息一下。” 允乾正在兴起,哪里肯听别人的话。他不悦的回了个头,大声斥责。“小屁孩懂什么,一边呆着去。” 廖虞眼见允祀被允乾推了一把,虽面上有些挂不住,可脚下却未动。 都是因为这张脸。廖虞心中呢喃着。 她抬眼一扫而过,除了主坐上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什么也没记住。 廖虞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不紧不慢的从头顶取下一只白玉扁方握在手中。 “王爷喜欢我的眼睛?”她又问了一遍。 身旁三人都将视线停在手举着朱钗的廖虞身上。 允晟的双眼渐渐暗沉了下去。 “那卑职今日就将这眼睛送给王爷!”廖虞平静的说着最吓人的话语。 一句话足以让在场的众人,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幕。 允乾眉峰一挑。“你说什么?” 廖虞不卑不亢的重复了一遍。“王爷喜欢卑职的眼睛,卑职就将眼睛送给王爷,王爷若是喜欢卑职的人,卑职就将这具身体,一同送给王爷。只不过”她突然顿了顿。“若是到时候卑职不在呼吸,变成了具长满蛆虫,腐烂发胀的尸身的时候,还望王爷记得今日之事,切莫忘了卑职曾经的好。” 允乾本是喜欢廖虞那双清明的双眼,可此刻当那双眼睛变得犀利又被恨意充满的时候,允乾竟有些不敢搭腔了。 “师傅!”允祀慌乱之中下意识脱口。 廖虞冷冷的扫过,吓得他瞬间停了嘴。 一旁的允晟始终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眼见廖虞手中的玉钗离那双眼睛越来越近,他终于伸出手,一把抢下廖虞手中的玉钗,狠狠的掷于地上。 瞬间白玉钗在地面上摔了个粉碎。 “二哥,今日是小弟不敬,还请二哥责罚。”允晟说着,解下允乾腰上的皮鞭恭敬的捧在手上。 允乾有些狐疑。“八弟这话从何说起。” 允晟上前一步,将廖虞严丝合缝的挡在自己的身后,仰起头继续说:“这丫头已经是本王的人了,残花败柳之身恐怕是难以侍奉二哥了。” 一句话将允晟和廖虞死死的拴在了一起。 允乾皱眉看了看两人,似有些不信。 廖虞想了想。“一仆不侍二主,若是二王爷难以消气,卑职愿以死明志!” 现在这副局面,有人打定主意要从允晟身边清走廖虞,若是不置之死地,廖虞怕是活不过今日。与其任人宰割,廖虞宁可将主动权重新掌握会自己的手里。 她讨厌自己的一切被别人掌握在手里的感觉。 果然这一出戏,极有成效。允乾站在原地,看着两人,他不明白仅仅不到几句话的时间里,自己怎么就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子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夺人所好的卑鄙之人了。 他极其不明白,允晟这出苦肉计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是从前他总肆无忌惮的抢夺弟弟们的东西的时候,他们也从未摆出这个架势,今日这到底是怎么了? 一旁的廖虞倒是比允乾看得明白,这出戏摆明了是有人在背后撺掇,引起这白痴二皇子的兴趣,经他的手除掉廖虞这个眼中钉。可不管怎么算计,大家都已经猜到了一件事,那就是高高在上的那位等的就是这出好戏。 允晟在这个场合没有办法为了一个女官而公开与允乾为敌,若是拒绝了,高位之上的那位一定会立刻出手,若是不拒绝,则允晟一定会失去廖虞这个左膀右臂,左右受敌,势必要断了允晟一条手臂方可罢休。 可允晟却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另辟蹊径,给自己受害者的身份加足了戏码,这样一来两方的势力就算想要出手,也要在乎下自己的名声,这样一来所有的问题瞬间迎刃而解。 果然做人还是要学会能屈能伸的好。 允晟见戏码不足,“噗通”一声,重重的跪在地上。 “请二哥责罚!” 席上众人神色各异,可眼光最后还是不停的瞟向高高在上的那位。 终于在安静了片刻之后,高高在上的皇帝第一次当众开了口:“允晟,你这是做什么呢,你二哥不过是与你玩笑罢了。” 一句话轻飘飘的将明抢变成了玩笑。 允晟抬头看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 “还请父皇成全。”他重重的磕头行礼,好似真的一个无能软弱却又多情的皇子一般。 皇帝看了看站在不远处面色凝重的廖虞,又看了看无法改变的局面,眯了眯眼睛。 “允晟你糊涂啊!” 允晟仍旧跪在地上。“这位女官与儿臣出生入死,帮儿臣理清了多起命案,是儿臣不可多得的伴侣和下属,儿臣一时糊涂,这才犯了这等大错,还请父皇责罚。” 廖虞看见高高在上的皇帝那张脸毫无表情,可眼睛却转动了几次的情绪。 “年轻气盛,朕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长叹一口气,“既然事已至此,朕便将她赐与你了。只不过在高家小姐入门之前,你不得给她任何的名分,知道吗!” “多谢父皇。”允晟再次磕头。 眼看此事没有其他的转圜余地,廖虞为了保命,赶忙应景的跪了下来,伏在地上。“谢主隆恩。” 这一出闹剧一出,瞬间另一个劲爆的消息便传出了皇宫。 “廖家的瘟神竟然被赐给克妻的八王爷!” 任凭是谁都没想到,昌安城中最命硬的两个人,竟然就这样明目张胆的凑到了一起。 第66章 杀人放火 宴席之后,过了不久,允晟官复原职,更是带着自己的侍从搬进了皇帝替他装潢的旧宅,廖虞作为允晟的私有财产,自然也一同入了王府。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睛的管家安排的,竟然大笔一划,将廖虞的房间划掉,直接在允晟的正房内辟了间小屋,就这样廖虞便以另一种身份,直接住进了允晟的卧房。 但日子却变得更不好过,廖虞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得罪了那位爷,从宫宴回来之后,到现在为止几个月来这位爷不仅没和廖虞说上一句话,反而将廖虞视作了空气一般,不管什么时候见到廖虞,都以一记白眼扫过。 要不是廖虞笃定自己没有问题,不然还真以为自己变成了透明人呢。 入秋后的某一日,天气干燥的让人浑身难受,廖虞蹲在王府的灶台前面亲自添着柴火。看着瓮中咕嘟咕嘟冒泡的雪梨银耳汤,中不由的冒出了口水。 她将炖好的梨汤倒进碗中,刚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还没放进嘴里,就听见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廖虞猛然回头,只见长青面带忧色的站在门口。 “廖虞,王爷请你过去一趟。” 廖虞放下手中的汤碗,擦了擦嘴。“王爷吗?” 她有些诧异,这位殷勤不定的主子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搭理自己了,这一大早上起来难道是哪根筋打错了? “着急吗?”廖虞有些舍不得自己刚炖好的梨汤。 长青点头。“你还是快点过去看看的好。” 看来事情很紧急,可自从廖虞成了允晟私有财产之后,大理寺没有大事的情况下是不敢上门叨扰的,难道这次又有什么大案了? 廖虞心中这样想着,片刻不敢停留,将梨汤放好,赶忙跟着长青朝允晟所办公的书房生烟阁走了过去。 生烟阁坐落在四周都是水渠的一座假山之上,四周种植着参天的绿竹,微光日日透过竹林洒在过往的行人身上,树影斑驳,别有一番滋味。 廖虞跟在长青身后,穿过竹林,在尽头看见了层峦叠嶂后的生烟阁,透过敞开的大门,廖虞见耿迪正坐在一侧的红木太师椅上,手捧着乌黑的茶盏,静静的品尝着手中的清茶。 “王爷。”长青带着廖虞直接入了生烟阁。 允晟头都没抬,一眼不看长青身后跟着的廖虞,只示意耿迪了一眼,让他开口。 耿迪被顶头上司瞥了这一眼,赶忙放下手中的茶盏,将心中忧虑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廖推官,有件事,我觉得必须要跟你说一下。” 廖虞有些茫然,她扭着头问:“耿大人,可是有什么案子需要我去调查?” 耿迪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这件事可不是件小事。 一旁的允晟见耿迪不好开口,直接搭腔。“锦承县传来消息,当地半月前发生了一起命案,凶徒杀了当地乡绅胡家满门十七口,并且放火烧了胡家祖宅。” 廖虞义正言辞。“这等凶徒可抓到了?” 允晟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案犯已经抓到,证据也都呈到了大理寺。耿大人看后觉得觉得没有破绽,因案犯牵扯到了一些事情,所以这才来王府寻我,想让我帮忙看看。” 廖虞有些不解,看就看呗,叫她来做什么呢? “王爷是需要下官帮忙审阅卷宗吗?” 允晟想了想,还是将手边上的案卷拿了起来,朝廖虞的方向递了过去。 廖虞狐疑的接过卷宗,刚看了第一行,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凶犯:廖海义。 几个大字,瞬间击垮了廖虞所有的理智。 她颤抖着双手,眼中瞬间溢满了泪水。“锦承县,搞错了,我哥哥怎么会杀人!” 廖虞虽然并没有和这个世界中的廖海义相处过多久,但是凭借着当年的感情,她打死也不会相信,一向正义并且正直的大哥怎么会像卷宗上所写的,通奸被家主发现,所以一怒之下杀了胡家满门。 允晟见廖虞真的上心,叹了口气。“所以,这才会叫你来的。这件事可大可小,锦承县已经将物证搜集齐全,除了廖海义抵死不认,并无破绽。” 廖虞慌了神。“我哥哥不会杀人的。” 允晟并不了解廖海义的为人,可为了廖虞他只能柔声安慰。“你既然不信,不如亲自去看看。” “恰好大理寺掌管南昌所有的邢狱之事最终决断,既然你觉得此事有蹊跷,不如跟我一同去查查看,若是”他徒然说不下去。 他害怕廖虞查下去之后,最后发现廖海义真的是凶手,受不了这个打击。 廖虞低头死死的握住手中的卷宗。“王爷。” 这是她几个月来第一次这般低声呼唤允晟,允晟心中一疼。 “我会陪你去的。不用担心。”他不自主的安慰起来。 果然,这个女人就像是对自己下了蛊一把,不管她什么时候招手,允晟便忍不住想要走到她的身边。 “你相信我哥哥没杀人吗?”廖虞双眼含泪,抬头对上允晟的目光。 “我相信证据。”他坚定的说。 “可我更相信你!”允晟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虽不长,却十分有重量,让廖虞本来虚晃的心,顿时有了着落。 她转头,看向一旁坐着看戏的耿迪。“耿大人,这些卷宗可以给我吗?” 耿迪赶忙点头。“既然廖推官亲自去调查这件案子,卷宗自然是要给推官你的。” 看来耿迪并不想参与到这件事中。毕竟这涉及到了八王爷未来的大舅哥,不管最后这廖海义有没有杀人,这桩案子都不好结案。如此的烫手山芋,耿迪自然是不想插手。 廖虞拿着卷宗来不及坐下,便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等她看完,她这才抬起头。 “王爷,我想去锦承县。” 允晟低头放下手中的茶盏,对上那双清亮的目光。“长峰,被马车,一会儿去锦承县。顺便告诉锦承县县令,就说大理寺卿,亲自下去调查这桩胡家十七口的命案,让他安排好我们之后的行程。” 长峰躬身,快步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又转了回来。 “王爷,一切准备得当了。” 允晟颔首,随后看向一旁的耿迪。“这段时间,我要和廖推官去锦承县调查,大理寺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理了,若是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可以直接命人传信给我,知道吗。” 耿迪起身,“王爷放心,我一定替王爷看好大理寺。绝不会出差错。” 允晟满意的点了点头,起身便走。直到走到廖虞的身旁,这才停下脚步。他低声说:“走。” 廖虞仰头看了一眼允晟的侧脸,朝耿迪行了个礼,跟在允晟的身后捧着卷宗,走了出去。 马车上。 允晟坐在主坐上,静静的品着手中的茶水,桌几上摆放着几个琉璃小盏,每个小盏中都盛放着制作精美又让人看了便有食欲的各色糕点。 廖虞知道允晟不喜甜食,眼前的点心自然是替她准备的,可案卷在手,她此刻根本没有心情吃任何的东西,所以就算是点心再如何的诱人,廖虞始终低着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允晟喝完手中的茶之后,这才抬头,只见不远处的小丫头全身紧绷,远远的坐在角落里,那样子像极了惊恐下的小猫。 他伸手取出一块栗子糕,递到廖虞的嘴边。“尝一口。” 廖虞抬头,脸上沾满了泪痕。“我不想吃。” 允晟像哄孩子一般,哄着呀。“身体是本钱,不吃东西,哪有精力替你哥哥洗清冤情?” 廖虞见允晟如此说,只得勉强的咬了一小口。 甜香醇厚,瞬间让廖虞心中压着的那口气,舒畅了不少。 果然甜食是治疗心理创伤最好的良药。 允晟见廖虞听话,便放下了手中被她咬了一半的板栗,随手拿起桌上的手帕,替她擦干嘴边的残渣。 允晟看似无意的说了一句。 第67章 赠礼 “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不可能完全把心交给我是吗?” 他这一句话没头没脑,廖虞听得实在有些云里雾里。 廖虞疑惑的问:“王爷这句话从哪说起?” 允晟扭头看着廖虞。 此刻两人相距不到一米,廖虞清晰的能从允晟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那时候为什么会选择伤害自己?”允晟又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廖虞迷茫的瞪大双眼。“我什么时候伤害自己了。” 允晟刚要说话,立马又憋了回去。只扭头不再看向廖虞。 “我不会让你受伤的。”憋了半天,他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唉?”廖虞此刻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允晟看到廖虞迷茫的样子,便知道她根本没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只能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用金线绣满龙纹的手帕,递了过来。 廖虞狐疑的接过手绢,慢慢打开,只见一只通体呈淡紫色的玉钗静静盛放在其中。玉钗底部及钗体上镶着银质的镂空外壳,每一处银饰上都雕刻着极为精湛的祥云纹路。玉钗的顶部则雕刻成一只振翅翱翔的小鸟的形状,最精细的地方是每一支尾羽都刻画出栩栩如生的羽毛,尾部的羽毛上还嵌有发丝般细小的金线,在阳光下,竟因纹饰的不同,而显现出不一样的光彩。 廖虞惊叹道:“这玉钗竟然这般精致!” 允晟见她喜欢,脸上也渐渐有了笑意。“给你的。” “给我的?”廖虞有些不敢相信,这样一只华丽又精致的玉钗竟然是送给自己的礼物。 廖虞将玉钗重新放回到允晟的手中。“我不能要,这太贵重了。” 允晟先是一愣,随即直接拿起玉钗,簪到了廖虞的发髻上。“这是赔你那白玉扁方的。” 廖虞这才想起,当日在宫宴上允晟曾亲手摔碎了一只廖虞的玉钗。 她想了想自己那只地摊货,又摸了摸头顶这只价值连城的珠钗,瞬间感觉到头顶异乎寻常的变重了许多。 “王爷”她低下头。“那只钗不值钱的。是我从地摊买来的。”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最后连自己都快要听不见了。 允晟看着廖虞的样子,下意识伸出手,在她的头顶摸了摸。 “东西贵重不贵重不是从这里看的。只要是你的东西我都觉得是无价的。” 允晟的话说的很轻,好像一只羽毛一般搅动着廖虞最笨拙的神经。 她抬起头,与允晟四目相对。“王爷。” 允晟笑了笑。“当日,我被囚禁之时,就是看着你放出的风筝才坚持了下去,现在物归原主。” “这完全是两个价值等级的好吗。”廖虞心中虽这样的想,可嘴上却一点不敢多说。 允晟深出双手环抱住廖虞的双肩。“以后不许你再做任何危险的事情了,知道吗!” 这一下廖虞又不知道允晟从哪说起,只能木然的点头。 “就算是皇宫重地,你也要记得,我一定会保护住你的。” 这次廖虞真的明白过来允晟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到底在说什么了,敢情他这是为了那日宫宴的事情在生气啊! 既然猜到了允晟的心思,廖虞便也抓住了重点,赶忙许诺。“以后不管在哪,王爷让我动,我就动,王爷让我静,我就静。” 反正先把人哄好了再说,其余的还是要看将来的情况,廖虞此刻完全心口不一。 两人这般亲昵的说着话的功夫,马车已经驶出了昌安城的城门,一路向西,朝城外的锦承县驶去。 马车外,长峰十分不乐意的从怀里掏出几个银锭交到了满面春光的关山手中。 关山将银锭在手上颠了颠,笑呵呵的收进了怀中。 “长峰兄弟,怎么样,让老关我猜对了!” 长峰不屑。“不过是凑巧罢了。” 关山笑的更有深意。“长峰兄弟,你别看你跟着王爷这么多年,可是你却不如我老关能猜中王爷的心思。”说着他下意识的看了眼马车内,见没有反应,这才继续低声说着。“王爷是什么样的人你我可都是知道的,这么多年哪怕是王爷成婚的时候,你可看见王爷对女人的东西或是事情感兴趣了吗?” “自从这小娘子来了,王爷不仅在吃食上多有留意,现在就连女人的首饰,都开始注意了,你说这不是改变是什么?” 长峰皱眉想了想。“难道关大人是说” 关山晦涩一笑。“等着瞧,王爷这次是真的快要开花结果了!” 几个时辰后,允晟的马车驶入了锦承县,锦承县地处昌安城西,位于两座大山之间,土地肥沃,地产丰富,是昌安城主要食物的供给。锦承县最北边,背靠昌安的运河,河内常年有专司捕鱼为生的渔船,昌安的鱼市供给基本大部分都是从锦承县运送。 可以说这锦承县,也算是昌安城附近最为富饶的县城之一。 马车驶进大街上,只见道路两旁行人络绎不绝,店铺鳞次栉比,虽规模没有昌安城那般的宏伟,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仅常见的瓜果食谱罗列两侧,就连不常见的酒馆饭铺,这里也是不缺。 廖虞放下车帘,重新坐了回去。 “怎么了?”允晟放下手中的书卷,问了句。 “我有些害怕。”廖虞坦诚的说出心中的想法。 允晟知道廖虞实在担心廖海义,遂低声安慰。“当日,你信我没有杀人,今日到了自己,怎么就这样的糊涂了。” 廖虞抬眼,允晟继续说:“廖海义虽为人我并不知道,可他是你的哥哥,你最了解他的性格,杀人放火这种事,他做得出来做不出来,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廖虞知道允晟这是在安慰自己,可毕竟事情临到自己的身上,她始终有些难以控制心中如杂草般迅速生长的情绪。 允晟见廖虞仍旧没有完全安心,便挪到她的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事情还没开始调查,你哥哥也没有见到,这时候下结论还是太早了些。不要慌有我在,我会帮你一同找出真相的。” 两人这边说着话,另一面马车外却传来了不大不小的争吵声。 “你就说人是不是从你们义庄弄丢的,跟我去衙门,找大老爷评评理!”一个男人的声音率先怒吼着。 随后一个略有些心虚的声音也随着传来。“我们现在这不是还在找吗,几位先稍安勿躁。” “找!”其中一个女人的声音显然被这副推辞给惹怒了。 “我们若若还是个没有成亲的黄花大姑娘,虽然已经过世,可还是我们梅家的心头肉,就放在你们义庄一天就丢了!我还不信了这青田白日的一个死了的姑娘家,难道还会诈尸不成!” 听这争吵的动静,应该是这县城中的义庄弄丢了死者的尸身。这种荒唐的事情廖虞实在是没有兴趣,她随手遮住了车帘。 “不看看了?”允晟倒是意外的来了兴致。 廖虞摇头。“义庄弄丢寄存的尸体,这是大错,错了就要认,不管怎么样都与我们没有关系。” 两人话音还未落,刚刚的女人的声音便尖锐的划破了寂静。 “若若啊你死的好惨啊!现在这些黑心肝的人,连你的尸首都弄丢了你让娘日后怎么活啊!” 显然这哭的伤心欲绝的女人应该就是丢失的那具女尸的生母了。 马车在几人的正常下缓缓的停了下来,廖虞下了车,在长青的搀扶下站稳,随后看着远处的闹剧。 此刻道路两侧已经有不少的行人围绕在两旁,还有些好事的人,闲来无事的品评着这件事。 “你说会不会真的诈尸了?”廖虞不远处的一个男人率先议论道。 另一个接茬。“这咱们怎么知道呢,只不过那梅家的小姐长得十分好看,听说就算是死了,也栩栩如生呢。” 看来这位小姐的姓梅,闺名为若若。 第一个男人继续说。“你说好端端的尸体,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呢。” 另一个摇头。“这谁知道呢,整个义庄除了这梅家小姐的尸体丢了以外,别的都完好无损的。你说怪不怪!” 第68章 锦承县 廖虞与允晟对视一眼,显然这件事里面大有蹊跷。 只不过这件事并没有与胡家满门被杀的案子有牵扯,两人只听了听,便也失去了兴趣。 允晟护着廖虞穿过人群,朝府衙的门口走去,刚踏上一层台阶的时候,就见一个身穿灰蓝色长衫,面目颇有读书人气质的男子急匆匆的从府衙内走了出来,在阶梯上,几人擦肩而过。 廖虞见男子生的不俗,便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男子朝喧闹的人群挤去,先是在人群中站定,随后叉手鞠躬,又说了好多的话。 等男子说完,那坐在地上撒泼的妇人止住了哭泣,从地上站了起来。 “看来这男人还有挺两把刷子的。”廖虞低声嘀咕着。 允晟只扫了一眼,随即伸手揽住廖虞半身,推着她走进来府衙。 廖虞和允晟等在大厅,传报的人不到片刻便引着锦承县令急匆匆的走了出来,那身穿官府的县令还没走到允晟跟前,便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下官不知王爷亲临,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 允晟显然早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他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只冷淡的说了句。“起来。” 县令张栋闻声赶忙由衙役搀扶着,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一起身,见允晟身后跟着一个十几岁上下的小丫头,不由自主的将眼睛停在廖虞身上几秒。 允晟注意到张栋的神情,看似无意的解释了一句。“这是皇城司的推官大人,专门协助本王前来调查廖海义怒杀胡家满门的案子的。” 他故意没有说出廖虞的姓氏,一来是为了减少麻烦,二来也是不想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廖虞。 张栋朝廖虞恭敬的行礼。“推官大人。” 廖虞屈膝还礼。“县令大人。” 见礼成,允晟也毫不耽搁,直奔主题的问:“大理寺一早收到案卷,卷宗上记载廖海义到现在还没有认罪,既然案犯不认罪,也许案情还有冤屈,我们需要重新查探一番。” 张栋弓腰点头。“正是。这桩案子影响极坏,我们县衙也不敢私下处置,这才修书恳请大理寺帮忙调查。” 允晟点头。“不知案犯现在关押何处?” 张栋抬起头。“就在县衙的大牢里。”说完他还不忘补充一句。“案犯始终不承认杀了胡家满门,下官怕会有疏漏,所以虽然人是关在大牢里,可却有专人看守,绝不会出现一点纰漏的。” 没想到这张栋虽是一介小官,可事事思虑周密,想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廖虞含笑说:“大人思虑周全,乃是昌安官员的典范。” 这一句话说的顺贴,张栋果然漏了笑脸。 “大人言重了。”他嘴上虽这么说,可脸上却盛满了得意之色。 允晟接下话茬:“张大人日理万机,想来定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处理,这胡家灭门案大理寺已经受理,之后这个案子就交给本王去处理,若是有需要,还请大人鼎力相助。” 张栋闻言,深深鞠躬。“王爷言重了,协助王爷调查,乃是下官应尽的责任,若是王爷有什么要求,只管吩咐,整个锦承县衙定当赴汤蹈火,也会替王爷将事情办妥。” 廖虞抿嘴,心中大赞张栋拍马屁的功夫一流。毕竟这离皇城周边的官员只差一步,便要鱼跃龙门了,就算是拼也要试试,入了昌安好歹也算是个京官,不管是什么待遇肯定都要比这外放的差事来的舒服。 几人话音刚落,只见刚刚在门口遇见的那个青年,此刻满面疲意缓缓的走了进来。 他先是朝张栋叉手行礼。“大人,梅家的人已经安抚好回去了。” 看来这张栋早就知道梅家的动静,可是却并没有出面解决。 廖虞挑眉,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张栋先是抬眼惶恐的看了允晟一眼,见其脸上并无怒意,这才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梅家这件事我们有错在先,姜仵作还是要小心处理。” 姜英应声点头。 “对了。”边说,张栋边将姜英引荐给一旁的两人。 “这位是姜英,姜仵作,是我们锦承县的一等仵作。也是负责胡家灭门案的主要的验尸官。” 廖虞见与廖海义的案件有关,瞬间来了精神。“姜仵作。”她行礼说道。 姜英应声回礼。“两位大人。” 他还不知道大理寺派来调查的人之中,还有当今的八王爷。 张栋用胳膊怼了怼姜英,恭敬的看着允晟说:“这是当今的八王爷。” 姜英先是一恍,随后赶忙又恭敬的行礼。“八王爷恕罪。” 允晟摆了摆手。“本王接管大理寺,配得上你的一句大人。” 显然这人并不在乎自己的称呼。 姜英松了口气,忙抬起头。“两位大人可是为了胡家灭门案而来。” 廖虞点头。“正是。听闻此案的案犯始终不肯承认,大理寺怕其中还有蹊跷,这才亲自前来查看。” 姜英很是上道,听见几人是为了案子而来,赶忙说:“卑职验尸的初检和复检尸格就放在寝房内,卑职这就去给几位大热取来。” 允晟首肯。“去。” 姜英恭敬的行礼之后,允晟朝仍站在原地的张栋说了句。“我与推官先去狱中见下案犯,你让姜英取来了尸格,直接在牢外等我们便是。” 张栋惶恐的应了声,等再抬起头的时候,廖虞和允晟的身影早已走远。 锦承县监牢外,允晟在进门之前,先拉住廖虞嘱咐了几句。 “等会儿见到你哥哥记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该说的事不要说,不该做的事也千万不要做。既然我们已经来了,你哥哥若是真有冤屈,我们一定能帮他洗清嫌疑,所以切记不可先乱了阵脚,知道吗!” 廖虞咬唇,半晌才点头。“我知道了。” 允晟见她乖觉,渐渐放心,由长峰开头,领着廖虞进了牢房。 刚一进门,一阵冷风混杂着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幽暗的牢房内,阴森恐怖,墙壁上几盏即将要燃尽的蜡烛,闪着幽幽的火光。 长峰片刻不停,在尽头的一处牢头看守的监牢前停住了脚步。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两人。“这就是了。” 廖虞心内一激,快步上前,双手扶着栏杆朝昏暗的阴影中看去。只见墙角处的蓬草上静静的躺着一个身穿白色囚衣,满是是血的人。 “哥”话未出口,廖虞便被允晟拦了下来。 允晟站在牢门口喊了句。“廖海义。” 声音未落,只见蓬草上的人影动了动,随后沉重的铁链声传来,不久后一个没有了人形的身体,缓缓的站在几人面前。 廖海义看见廖虞的瞬间双眸紧缩,刚要开口,允晟适时制止了他的话。“这是皇城司的推官大人,我是大理寺的寺卿,我们是专门为了廖海义你杀害胡家满门的案子而来。若是有什么冤屈,现在就快点说出来。” 廖海义先是一愣,随即看着廖虞那噙满了泪水,却强忍着的面容,便明白了个大概。 “大人。”他艰难的单膝跪倒在地上。“草民没有杀人!” “还请两位大人替草民伸冤啊!” 他的声音沙哑,伴随着牢内的呜咽之声,久久回荡其中。 允晟看了眼早已经泪目的廖虞,叹了口气接着问:“廖海义,你说你没有杀人,可证据却都指向与你,这些你要如何解释?” 廖海义抬起蓬乱的头,朝允晟看去,只见允晟一只手从进门后始终搭在廖虞的背上,便明白过两人的关系。 “是有人故意陷害草民!” 第69章 尸格 这句话就很有深意了。 陷害之人既有可能会真正的凶手,也有可能是替别人行事,可不管怎么样,找出这个人对案件的侦破定然是十分重要的一环。 “廖海义你说你是被人陷害,你可有怀疑之人?”允晟反问。 廖海义迷茫的摇头。“小人并不知道。” 看来廖海义要么就是真的杀了人,要么就是被人陷害后连是谁谋害他都不知道。 廖虞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压抑在心里,问出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廖海义,从案发到抓获你归案,你可有和县令声称自己并没有杀人?” 廖海义点头。“我从未说过自己杀了人。每次开堂受审,哪怕是重刑加身,我都从未承认过这莫须有的罪名。” 既然没有认罪,这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允晟手上用力,点了点廖虞的后背,廖虞察觉到允晟的目的,朝他扭过头。 那双凤眼中清明干净,就算是深处在这般混沌不堪的地方,依旧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廖虞会意,扭过头朝廖海义看去。“既然廖海义你有冤屈,大理寺定当重审此案。” 说完廖虞又转身,面对牢房的看守。“这廖海义深陷大案,是十分重要的证人,尔等不论如何,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否则”廖虞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恐吓眼前的牢头,倒是听见允晟的声音不带喜怒的从身后响起。 “否则按律当抄家流放。” 没想到罪责竟然这样重,廖虞免不得深吸了一口气。 允晟虽平静,可话语中早已习惯性的带有不容小觑的感觉,那牢头听后,赶忙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保证。“小人一定看好犯人廖海义,绝不让他出现任何的意外。” 有了这个保障,廖虞心里踏实了许多。 允晟静静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牢头。“起来,这件差事做好了,年底的评级,大理寺会替你多美言几句的。” 赏罚分明,恩威并施,果然是皇族人惯用的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手段。 在这一点上,廖虞实在是和允晟差得太远,她自己可以认清这一点,所以平日出门办案,廖虞最放心的便是可以跟在这位既有权势,又惯会利用职权的八王爷的身边。 他们两人一个擅长验尸破案,一个擅长理清官场纷争,一动一静正是破案的最好搭档。 出了大牢,一阵刺眼的阳光顿时晃的两人睁不开眼。 廖虞抬起手遮挡住眼前的光芒,适应了半天,这才敢慢慢睁开眼睛。 姜英站在门口不远处,见两人出来,赶忙迎了上来。 “寺卿大人。”他捧着卷宗仍旧恭敬的行了个礼。 允晟点头示意,随即说道:“这些是?” 姜英双手奉上卷宗。“这是胡家灭门案的全部卷宗及尸格,知县大人想着两位重查此案,定然是用的上的,所以让小人一同带了过来。” 传到大理寺的卷宗只不过是其中最简要的一部分,若是要重查案件,定然是需要这个案子所有的卷宗以及尸格。没想到这位锦承县的张栋张大人,还挺配合大理寺的调查。 长峰上前一步,接过姜英手中的卷宗,随后又退了回去。 廖虞见此刻允晟并不好开口,这才接过了话茬。“敢为姜大人,胡家的尸体现在可在义庄内?” 这桩案子毕竟已经发生了许久,廖虞不确定,胡家人到底有没有将尸体收敛回去下葬,所以才有了刚刚的疑问。 姜英点头。“正在义庄内,当日胡家满门遭遇了不测,县衙怕还有需要调查的细节,便没有准许胡家将尸体带回去。” “做得很好。”允晟适时的鼓励一下。 廖虞和允晟擅长一唱一和,所以突然被允晟这样一称赞,姜英顿时感觉受宠若惊。 “多谢王爷。”这次他深深的鞠了个躬。 廖虞又想起一个问题。“姜仵作,听说你是这桩案子时由你验的尸?” 姜英笑了笑。“所以的尸体都是卑职一一查验过的,不过当时除了卑职外,还有一个助手。” “名讳。”允晟简明扼要的说。 “是刚调来锦承县不久的丁帆,丁仵作。” 这个名字突然勾起了廖虞脑海中的一段回忆。 “是怀城的丁仵作?” 姜英神色迷惑。“大人认识他?” 看来果然是当日在怀城调查邓彪之死的那位脸色苍白,略有些病态的丁仵作了。 廖虞有些好奇的问:“他怎么会来这里?” 姜英晦涩的笑了笑,随即转开了目光。“听说是被怀城县令赶到这里的。” 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因为丁帆当日将邓彪的案件线索给了允晟二人,这才招致这般祸事。 廖虞有些愧疚。“既然这样,恐怕日后还需丁仵作协助调查了。” 这次姜英倒是没有什么大的神色变动,他点了点头。“定然。” 允晟和廖虞拿了卷宗,上了等候在外面的马车。 几人本就没想过要住在县衙内,此番出门早已经定好了客栈。 客栈房间内,等大门关好,门外伙计的脚步声消失不见之后,长峰这才取出卷宗,放置到眼前的圆桌上。 廖虞和允晟分别坐在桌子的两侧,个人取了其中一本,细细翻阅了起来。 允晟便看似无意的翻阅,便问:“你觉得姜英可有嫌疑?” 这桩案子他们既然决定要重新调查,所以不管是谁,都变成了怀疑的对象。 廖虞抿唇思考了半天,“说不出来有没有嫌疑,不过接触这几次,他神色坦然,说话有理有据,除了在丁帆的事情上有些不好启齿,剩下的还都挺正常,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允晟手中拿着验尸的尸格,所以便一边看一边指给廖虞。“你看这里。” “死者男性,年约三十上下,身长六尺八寸,外穿衣物服饰皆因大火焚毁,黏连与尸身之上。发须燃尽,皮肤因大火灼烧,伤痕及其他细节难以辨认。据推断,身形偏向于胡家家主,胡尚儒。” 长峰站在允晟的身后,也在查看这份尸格,不由的皱了皱眉。 “王爷。”他试探着开口,“这胡尚儒三十多岁的成年男子,身高不足七尺,是不是太矮了一点?” 廖虞解释道:“一般被大火燃烧的尸体,会因为过热的温度导致四肢卷曲,故而会比一般的情况下尸身略显矮小一些。这里记载,胡尚儒生前身高为七尺,死后若是缩减了两寸也是很有可能的。” 长峰点头。“原来如此。” 既然疑问已经解开,几人继续往下查看。“死者两手脚皆蜷缩,其肉色焦黑或卷,两手蜷曲,臂曲在胸前,两膝亦曲,口眼开,油脂膏黄色突出皮肉。” 廖虞边看边说。“这些都是明显的被烧死之人的记载。” 允晟指着另一处,“这里才是重点。” “死者喉颈见明显的被利刃划开的伤口,长约十寸左右,宽不足一寸,未见鲜血流出,皮肉翻开,伤及喉管,死者口鼻内未见烟灰痕迹,确系死后被人放火焚尸。” 长峰不由的感叹了一句。“没想到胡家满门竟然是先被人割喉杀害,然后放火焚尸的。” 廖虞看着尸格。“姜仵作检验的详细,不仅连脖颈处的伤后的形状在之后标注清楚,就连所用道具的形态也大致书写清楚,不管是伤口的大小,还是深度,都测量准确后记录在档,就连我看了也找不出可以的地方。” 眼见廖虞有些泄气,允晟下意识的安慰。“别泄气,你要相信你哥哥。” 廖虞点头,可眼睛却始终留在桌面上。 过了一会,她用手指沾染了杯中的茶水,在桌角胡乱的画着些随笔,隔了一段时间,她这才开口。 “若是我哥哥真的杀了人,还请王爷秉公处理!” 第70章 身份 一句话,表明了廖虞的立场,不管如何只要是犯了案就算是皇亲国戚也决不能逃避掉任何的审判,这便是廖虞心底始终坚持的立场。 “你想好了?”允晟反问。 “若是你需要,本王也许能有办法保住廖海义的性命。” 廖虞抬起头,目光清亮的看着允晟。“王爷乃是大理寺卿,绝不可姑息养奸。廖虞是不会让王爷为难的。” 允晟竟没想到廖虞有这般的气节。 他会心一笑。“你哥哥一定是被冤枉的。” 这的确是他最希望看见的,他不想看见自己心中的那个小女孩受到这样的打击,他不忍心。 廖虞稳了稳情绪,又拿起尸格。 “尸格记载胡家满门十七口人全部死于上述手法,也就是说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在胡家大开杀戒,然后放了一把火,将胡家烧成了灰烬。” 廖虞知道调查案件,最棘手也是最难的便是纵火案,一场大火,可以将所有的证据全部湮灭在一片废墟之中,就连尸体上的痕迹也会被大火燃烧殆尽。 她喃喃自语。“这桩案子,怕是不太好办。” 允晟明白胡家灭门案的棘手,也能理解廖虞此刻的担心。 “咱们再往下看。”允晟低声说。 两人翻开新的卷宗,只见上面清楚的记载着所有有关案件的全部调查细节。 “九月初二,城东第三家住户,胡家夜晚亥时初发生大火,直至第二日寅初大火才逐渐熄灭。火灭后即刻进入胡家调查,发现一家十七口无一生还,仵作初步查验尸体,发现胡家十七口先是死于被人一刀致命,割开喉颈,而后凶徒故意纵火,毁灭证据。” “在胡家柴房内,发现大量煤油燃烧过后的痕迹,疑似火种起源点。” “而后排查当日出入胡家的所有人,发现县尉廖海义被人目击于起火当日寅时,鬼祟出入胡家。根据线索搜查廖海义住处,从床底发现了一封胡尚儒写下的邀约信件,信件上指明发现廖海义与胡尚儒发妻胡丛氏私交过密,疑似杀人动机。” 卷宗内,附上当日从廖海义住处搜寻到的那封信件。 廖虞打开信件仔细的读了一遍,上面的确明确的写着胡尚儒发现了廖海义与胡丛氏私交过密,并气愤的要求廖海义于当日前来胡家亲自跟他解释这件事,否则第二日就要将这件事告知知县,请求知县判决。 允晟也拿过信笺,扫了一遍。“接着往下看。” 两人再次查看起卷宗。 “九月初四当众提审廖海义,廖海义于堂上抵死不承认谋害了胡家十七口,而后棍刑五十,仍旧坚称自己并没有杀人,恐有冤情,遂继续调查。而后于九月初五再次前往廖海义之前的住处,在住处内发现了平日配有的官刀,刀刃虽被擦净,可仍见染有鲜血。并于后院处翻找出胡尚儒的传家墨锭,随着翻找而出的还有一双沾染上胡家新进的红黏土混合的沙土的绣着云纹的黑靴。经比对确系廖海义所有。” 两人找出当日的其余证物,廖虞拿着那双鞋底沾满了特殊花土的鞋,久久不能自已。 过了一会儿,她颤抖着声音说:“这双鞋上的云纹,还是我亲手绣上去的。” 不久前廖虞破解了齐淑之死,得到了一个技能点,她想起远在锦承县的哥哥,为了弥补心中曾有的遗憾,她选择了绣技,可没想到自己亲手做出的鞋,却成了证明廖海义杀人的重要的证据。 允晟放下了手中的卷宗,安慰着廖虞。“别多想,你越是这样,就越容易陷入一个死循环之中,到时候,连你都认定廖海义杀了人,还有谁能帮他翻案。” 廖虞大悟,自己这样还没怎么样就认定别人的线索都没有问题,不仅不能救了廖海义反而会更快将他推向死亡。 她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卷宗上。“根据卷宗记载的证据,哥哥的确最有可能会是杀了胡家满门的凶手,可经过齐淑的案子,我们知道有时候人会撒谎,物证也有可能会是伪造的,若是有人想好设计陷害,这些也都不是什么难事。” 允晟见她找回了清明,便也放下了心。“这样看来这桩案子,还有很多需要调查的。” 廖虞点头。“最先调查的就应该胡家的惨死的十七口,都是什么人,只见都有何种人物关系。” 允晟了然一笑,亲自斟满了一杯茶水,递了过来。“先喝杯茶,胡家人的信息,一会儿便能找到了。” 廖虞接过茶碗,有些惊讶的看着允晟。“难道王爷事先派人去调查胡家的人物关系了?” 允晟取出帕子,擦干廖虞脸上的茶渍。“想来关大人,不久就要回来了。” 果然话音未落,就听见走廊上传来一浅一深的脚步声。 一阵敲门声过后,关上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关山求见。” 长峰先是走过去开了门,随后将满头是汗的关山迎进了门,扫了一眼空荡的走廊,随即关上了房门。 “王爷。”关山先是一鞠躬。 允晟示意了一眼,随后客气道:“坐。” 关山先是行礼,之后欠身虚坐再凳子上,接过廖虞递上的水杯,仰头一口喝尽,又伸手递向廖虞。“小娘子,再来一杯。” 廖虞拾起茶壶,又斟满了一杯茶水,静静的等关山喝尽,这才开口。“有劳关大人了。” 关山无所谓的摆了摆手。“都是替王爷办事,不用客气。”随后从怀里掏出几张薄纸。 “这些就是胡家所有人的信息。” “据说当日的十七口尸体,其中有两具老年的尸体已经确认为胡家的老太爷胡椴和老夫人胡高氏。一具男童的尸身,为胡家的幼子胡可栋。剩下的一具二十上下的女尸死于胡尚儒身边的为胡尚儒的妻子丛氏。除去以上的几具尸骨,再加上胡尚儒的尸骨,一共剩下了十二具成年人的尸骨,经家属辨认,已经确系为胡家的家仆。” 允晟问:“他们之间没有可疑?” 关山摇头。“家仆基本上都是跟了胡家许多年的老人,没有任何的蹊跷。” 廖虞琢磨着。“这么说,杀害胡家的人,一定是跟胡家主人有关的人了。” 关山点头,自己又斟了杯茶水。“看样子是这样没错了。” 廖虞又问。“胡家的这几个人里面除去最没有可能的胡可栋,其余四人可有什么不一样的信息吗?” 关山想了想。“胡高氏嫁入胡家近五十年,与母家高氏一族一向交好。胡家与高家也世代相互扶持,当年胡尚儒议亲的时候的听闻高家曾有意亲上加亲,可后来这件事不了了之,不久后胡尚儒娶了当时毫无家底的普通的寻常女子丛氏,当时还被传做了一段故事。” 一个家底丰厚的大家族,竟然替独子娶了一房毫无背景的寻常女子,这件事的确是有些让人意外。 廖虞追问。“这丛氏再嫁给胡尚儒之前,是做什么的?” 关山翻了翻薄纸,“据记载丛氏是十年前来到锦承县的,当时她曾在高家的布匹铺子内做了几年的绣娘,因为手艺不错,后来还成了高家定制凤冠霞帔的专属绣娘。” 没想到胡尚儒的妻子丛氏出嫁之前竟然是个绣娘,而且竟然在高家谋生。 绣娘随是靠手艺吃饭的女人,可毕竟不是大家小姐,廖虞实在不知道这样一个没有背景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入了出生出门的婆婆胡高氏的眼睛。 她好奇的问。“当日丛氏嫁入胡家之前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关山了然一笑。“小娘子,果然和我想到了一起去。”他畅快的说了句。“听说当年丛氏未出嫁之前,可是这十里八村有名的美人,所以当年盛传,这锦承县的富家公子,只要是见了她一面的没有不想将她娶回家的。” 说着关山遗憾的摇了摇头。“可现在变成那副样子” 第72章 背影 廖虞捧起尸格,“凡是被刀刃杀死,却作火烧死者,定有大量的鲜血会在死者被利器击打的瞬间喷涌而出,那么流出来的血将会渗入到地下。” 长青疑惑的问。“就算是鲜血曾流经满地,可大火早已经将一切都掩盖住,流经地上的血基本也很难辨别清楚了。” 廖虞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当日仵作们验尸的时候,是不是已经标注了每具尸体被发现的位置?” 允晟凭借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回答。“都有标注,在卷宗的第三页十八行分别有记载。” 廖虞惊叹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允晟,不由感叹。“王爷好记性啊” 这般人体电脑若是放在素质应试教育的今天,定然是学霸中的战斗机啊。 允晟不屑的撇了廖虞一眼。“有拍马屁的功夫,不如想想怎么才能更快的查清案件。” 廖虞腹诽。这不是再查吗 “之后呢。”允晟看似无意的提醒了廖虞一句。 她赶忙回过神。“正常情况下,被锐器杀死的,一般有血流出,浸入地下,血迹受热会出现固缩,颜色也会变成黑褐色,若是竟醋或者就浇浸后,血迹会慢慢膨胀,颜色呈现暗褐色,痕迹也会明显许多。” 允晟凝视她。“你是说,用这样的方法,会显示出每一处的痕迹。” 廖虞点头。 长青和长峰惊叹于廖虞的方法,一时间发自内心的感叹。“廖推官果然熟读验尸书籍,连这种方法都知道。” 廖虞羞涩一笑。“还好还好。” 允晟吩咐。“长峰,去附近的酒铺用牛车拉过来几罐米酒,就说大理寺探案,征用他的酒,让他去县衙领钱。” 长峰得令,即刻消失在胡家的废墟中,剩下的几人在廖虞的安排下,将发现尸体的位置的废墟一一清理干净,连地面上的灰烬也纷纷打扫干净。 一炷香之后,长峰走在前头,身后跟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汉,赶着一辆盛满了酒坛子的牛车,缓缓而来。 男人们将酒坛子一个个的放在了地上,允晟则拖着廖虞站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乘凉。 廖虞有些不好意思。“看他们干活自己什么都不做,这样不好。” 允晟倒是毫不在乎。“那些粗活哪里用得上你去做,交给长峰安排就好。” 廖虞斜睨了允晟一眼,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不一会,正午的暑气便腾空而起,刺眼的阳光定在天际,撒发着深秋独有的热气。 廖虞还没吃午饭,一番折腾下来,肚子早已经饿的咕咕直叫。 尽管她费劲力气想要抑制住自己的丑态,可还是被眼尖的允晟发现。 “饿了?”允晟低下头,浅浅的问了句。 廖虞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允晟扫了眼不远处行人聚集的一处小摊。“馄饨吃吗?” 廖虞早已经注意到不远处热气腾腾的馄饨摊,此刻被允晟直接询问,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允晟领着廖虞走到馄饨摊前,老板一见两人不俗的装扮,便急忙的从摊子里绕了出来。 他有些惶恐的看着允晟。“两位官爷想要吃点什么?” 廖虞看着摊位上利索的包着馄饨的老板娘,神情愉悦。“有羊肉馅的吗?” 廖虞喜食荤腥,尤其喜欢带有膻味的食物,羊肉便是廖虞一直以来最喜欢的食材之一。 老板赶忙点头,“有的有的。我们家的羊肉馄饨很好吃的。” 廖虞肚内馋虫大作,她可怜兮兮的看着身旁的允晟。“王”后面的话还么出口,一张小嘴就被允晟的大手堵了个严严实实。 “阿晟。”允晟提醒着。 没想到两人的称呼又回到了之前。 廖虞瘪了瘪嘴,知道他是为了掩藏好身份,便试着叫了一声。“阿晟。” 允晟满意的点了点头。 廖虞紧追不舍。“阿晟,我可以吃碗羊肉馄饨吗?”她眯着眼,笑得甜甜的,让允晟心中如蜜糖一般,溢满甘甜。 “老板,两碗羊肉馄饨。”允晟吩咐了句。 “好嘞。”老板仰着朴实的小脸,扭头回到了摊子内。 两人寻了个没人的桌子,坐了下来。 允晟先是掏出怀里的手帕,将竹筒内的筷子擦干净,又擦了擦两人身前的桌子,这才停了手。 廖虞此刻捧着脸,手肘柱在桌子上,兴奋的看着老板娘手里一个个薄皮大馅的馄饨落入锅里,随着水沸腾蒸起的泡泡上下浮动。 不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便已出锅,老板迅速的晾晒好的虾皮扔进碗里一小撮。然后端着热气腾腾的两碗馄饨,放在了两人所坐的桌子上。 “两位客观慢用。”老板憨笑了一下。 他眼见廖虞囫囵个的吞进去了一个馄饨之后,才继续笑着问。“好吃吗?” 廖虞含着笑,爽快的回答。“好吃,老板的馄饨真是一绝!” 听有人夸奖自己的手艺,这个脸上带着络腮胡粗犷的汉子,竟也漏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 “官爷喜欢就好。”他腼腆的说着。 廖虞见老板好说话,便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老板可是常年在这里摆摊?” 络腮胡点了点头。“摆了几年了,这街里街坊的都认识我们夫妻二人的。” 廖虞穿过络腮胡的身影,朝不远处的废墟看去。“胡家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馄饨摊老板一早就看见几个官爷在胡家的废墟查看,此刻被廖虞问及,他也丝毫不觉得意外。“胡家老太爷和老太太都十分喜欢我们家的吃食,他们家的娘子经常清早命婆子们出来购买我们家第一锅的馄饨当做早食。” 看来这胡家的人际关系这络腮胡应该也是有了解的,如此一来廖虞便接着问。 “出事当日有人曾看见疑凶进出胡家,当时你们夫妻二人可在?” 络腮胡听到这里脸色沉了下来。“当日就是我那浑家看见的。” 廖虞竟没想到线索和人证竟这样巧合,得来全不费工夫。 廖虞含着笑意问。“能问大娘子几个问题吗?” 那络腮胡毫不在乎,十分爽快的点头。“能帮助官府破案,是我们小老百姓应该做的。” 想来这夫妻二人还是个通情达理的,一想起那些高门大院内的人的龌龊行径,与这些普通的百姓想比,真是有些相形见绌。 不一会儿,那妇人忙完手里的活,跟在络腮胡的后面,朝廖虞两人的方向走来。 见到允晟的时候,妇人先是眼睛一亮,随后赶忙移开了目光。 她用腰间缠着的围裙擦了擦手,这才抬起头。 廖虞只见一张略有些皱纹密布的脸上,得体的五官下一张大嘴,横在其中。 “官爷。”老板娘小声的叫了一句。 廖虞赶忙笑着说。“大娘子不要害怕,我们不过是循例问一问。” 老板娘看廖虞长得乖巧,一双眼睛清明透亮,心里渐渐安稳了许多。 “官爷有什么事尽管问就是。” 廖虞笑了笑。“听说胡家出事的时候,你曾见过疑凶?” 老板娘使劲点头。“见过,那人身高八尺,身形有些瘦弱,不过看背影还是很精神的,他穿着县尉的衣裳,手上拿着官刀,足底穿着一双黑靴,那鞋上还用金线缝制着朵朵云纹,十分的打眼。” 没想到这馄饨摊的老板娘竟然没有见过疑凶的正脸。 也就是说,唯一一个看见廖海义进出胡家的人,也只是凭借着一双鞋子和相似的容貌进行判定的。 廖虞抓住其中线索,急忙的追问。“大娘子没见过那人的正脸?” 老板娘摇了摇头。“当时有些天黑,加上那人从摊子前面走过我才注意到,所以只看见了背影。” 廖虞深吸一口气,看了看身旁的允晟。 允晟下意识的伸手握住廖虞的手紧了紧。 “大娘子。”允晟第一次开口。“那人的样貌大娘子怎会记得这样的清楚?” 这老板娘在此处摆摊,每日从摊位前经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个,能从这些人之中将一个人记忆的这样清晰,一定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果然允晟一开口,便直击红心。 老板娘低头咬唇半晌,才抬起头。“我要是说了几位官爷可不要打我的板子。” 廖虞和允晟对视一眼,这其中果然还有事情! 第73章 淑女该怎样 廖虞赶忙出声安慰。“大娘子尽管说,我这里保证绝不追究。” 有了这话,老板娘这才放下了心。 “那日那人从摊子前走过,袖袋里的银袋子,掉在了地上。我是听见声音这才抬头看去的。我本是想要喊住那人的,谁知道他脚步迅速,刚等我走出摊子拾起银袋的时候,他便敲开胡家的大门,我想要追,人已经进去了。” 廖虞一惊,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事情。“那钱袋子现在何处?” 老板娘支支吾吾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靛蓝色的银袋,递了过来。“这个就是了,里面的钱我可一文都没动啊!” 这老板娘的行径显然是想要私吞了这里面的银钱,可却遇见了这样的事情,所以她出于害怕,这才丝毫未动其中的银钱。 廖虞拿着钱袋,仔细的打量起来。 银袋上的图案刺绣的极为简单,不过是常见的花式,可廖虞却将拇指死死的捏在银袋子的右下角,手指下,绣着歪七扭八的“海义”两个字。 廖虞记得这两两个字还是廖海义离行前,廖虞刚传进系统后,借着烛火补出来的。也是因为这件事,所以这次完成了任务后,廖虞才会选择加取刺绣这个技能点。 允晟见廖虞脸色惨白,一双手死死的攥着钱袋,便知道事情不好,他挥了挥手,示意老板娘离开后,这才伸手从背后搂住廖虞的肩膀,将她颤抖的身子,融入自己的胸膛。 不知从何时开始,允晟早已经在与廖虞的接触中,突破了两人的亲密距离。 此刻廖虞被允晟抱在怀里,呼吸之间全被允晟衣衫上那淡淡的梧桐香气围绕,心中的波荡渐渐平息,上一秒还有些刺痛的心,这一刻也渐渐好了过来。 “这是我哥哥的。”廖虞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允晟的手轻轻的拍打着廖虞的肩膀,安慰着。“一个荷包不能证明所有。” 廖虞摇头。“这上面是我亲手绣上的名字。” 允晟一哽,他知道这一个证据,宛若催命符一般,势必会将廖海义更快的推入死亡的陷阱之中。 “别人也有可能会偷走你哥哥的钱袋。” 他只能这样安慰着廖虞。 从穿进这里来,廖虞重新感受到了亲人的温暖,同时也收获了从未出现过的信任,眼前的这个人,他会在为难的时候让自己相信他,他也会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相信廖虞。 两人在一来一往之中早已经成为了彼此的伙伴,两个孤独的灵魂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了彼此唯一的依靠一般,再也割舍不掉。 廖虞伸出双手,用手臂缓缓的环抱住允晟略有些健硕的腰腹,男人身上独有的硬朗的肌肉,此刻最直接的给与廖虞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允晟被廖虞抱住的瞬间先是浑身一僵,随后冷静了片刻,这才试着去适应胸前那明显的软绵绵的触感。 廖虞自知自己在说胡话。“王爷相信我哥哥吗?” 允晟想了想。“我相信你。” 廖虞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摸不着头脑。 她呆愣的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允晟轻声说:“你相信你哥哥吗?” 廖虞毫不犹豫的说:“我相信。” 允晟接着问。“那你相信以你哥哥那样的为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 廖虞想都没想。“我当然相信。” 允晟深吸了一口气,只说了句。“那就不要自乱阵脚,只要你坚信自己心中最初的想法,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廖虞宛若行走在大雾弥漫的旷野之中,而允晟却恰好犹如远处的一盏明灯,总能在廖虞最迷茫,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照亮她前往未知的道路。 廖虞徒然起身,停在允晟的眼前,此刻两人的距离呼吸相闻。 “谢谢王爷。” 允晟先是惊讶于廖虞迅速的心理调节能力,随后却又有些怀念她伏在胸口的触觉。一时间允晟不自然的红了脸。 廖虞看着允晟渐渐泛红的双耳,有些疑惑。“王爷,你很热吗?” 允晟猛然抬头,对上廖虞纯净的双眼的瞬间,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间。 他定了定神。“你扑在我身上这么久,我能不热吗!” 廖虞也单纯的被允晟牵引着思想。“是哦,我也觉得有些热。”边说她还下意识的用手拽了拽领口。 允晟看着廖虞皙白的脖颈,不由的赶忙转开目光。 他有些不悦的说:“大庭广众的,你能不能像个女孩子。” 廖虞有些不解。“我不过就是抻了抻衣领,怎么就不像女孩子了?” 允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总不能说你一举一动之间我看见了春光乍泄的那一幕。 为了自己良好的形象,允晟只能尴尬的大喘着粗气。 胡家门口,长峰和长青一脸难色的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馄饨摊上两人的举动。 长峰率先开口:“你是女孩子,还是你去。” 长青不屑的白了他一眼。“这种时候你想起我是女孩了,追查凶犯的时候,你怎么不想起我是女孩子这件事。” 长峰被长青抢白了一句,顿时有些悻悻。“要不我们猜拳。” 长青显然是拒绝的。“你是贴身侍卫,这活应该是你的。” 长峰皱眉看了眼被廖虞折腾的面红耳赤,又不好发作的允晟,有些同情的说。“王爷天天这样,会不会生病啊?” 长青不解。“为什么生病?” 长峰抿嘴摇了摇头。“你们女人是不会懂得”说着抬脚朝不远处仍在纠结女人该如何才算得体的两人走去。 县衙内,廖虞站在允晟身后,对着满脸是汗的县令张栋,一一解释今日所调查的一切。 张栋在听见银袋的事情后瞬间瞪大了双眼。“两位果然是大理寺的,这不到一天的时间没想到两位就从这桩案子的人证口中套出了这么重要的信息,有了这条证据,就算是廖海义想要抵赖,定然也是逃不出法网的。” 看来这位张县令,从始至终都认定这桩命案一定是廖海义所为。 虽然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廖海义没有杀人,可听见有人这样理解案情,廖虞还是心生不快。 允晟完美的体会到廖虞此刻的心情,他将茶碗清脆的放在了桌上,这一声响虽不大,却一下子便刺激到张栋那根敏锐的神经。 只见张栋瞬间住嘴,斜眼瞄着不远处的允晟。 允晟不冷不热的说:“张县令还是莫要这么快就自下判断,案子还没有查清的时候,切记就是太早妄下判断。” 张栋赶忙点头,“是,是,是卑职疏忽了。” 允晟见张栋乖觉,自然也不愿为难与他,只开口知会。“今日从胡家废墟中找到了些线索,之前尸格上写明了,胡家满门皆是被人先隔断喉咙,随后才被人放火焚尸。可今日我们按照古法,将地面的灰烬清理干净,撒上了大量的白酒,虽见到了当初尸体陈放时遗留的血液痕迹,可却” 他说到这里,故意听了听,廖虞借机查看了不远处坐着的张栋和姜英的脸色,只见张栋仍旧是一副迷蒙样子,姜英则全神贯注的听着允晟的话,只不过眉间可见若隐若现皱起的纹路。 虽看不出异常,不过也算是有些收获。 廖虞伸手重新替允晟斟满一杯热茶,允晟会意,继续说:“只不过留在地面上的血迹并不像寻常的被隔断颈喉之人那般,所以明日一早,我们大理寺需要重新复验胡家十七口的尸身。” 说到这里,堂下的两个人此刻都已经明白过来大理寺的目的。 姜英脸色略有些不好。“都是卑职技艺不精”他边说边深深的低下头。 允晟见他愧疚,安慰道。“姜仵作已经做的很是不错了,只不过有些技法还需多加钻研,趁这次的机会多跟大理寺学习一二,对日后的检验,也大有帮助。” 姜英见允晟并没怪罪,脸上神色略有好转。“是。” 允晟接着说。“为保公平,今日我已经命人将义庄看管下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可擅自进入义庄。听清楚了吗?” 第74章 鱼片粥和烤羊腿 允晟身份贵重,既然话已经说出口,其余的人自然是一点不敢反驳。只见张栋和姜英站起身,躬身行礼。“卑职遵命。” 当夜廖虞亲自下厨,犒劳允晟。 这几日若不是允晟总是在身边支持廖虞,并且陪着廖虞一一查验线索,她恐怕很难坚持到现在。 此刻灭门案终于有了调查的方向,廖虞打心底里感激允晟的帮忙。 厨房内,廖虞将买回来的一尾鲤鱼收拾干净,片成薄如蝉翼般的鱼片,用花椒黄酒搭配其他调料一起腌制,放在旁边备用。 另一面她淘米将瓷瓮放入灶火之上,小心烹煮着瓮中的白粥。 允晟向来喜爱吃鲜香之物,所以廖虞见今日集市上的鲤鱼十分新鲜,便买回几条准备晚上给允晟做个鱼片粥开胃。 熬粥的同时,廖虞又在不远处的案板上将羊腿肉成厚薄均匀的片状放在火上炙烤。 廖虞相信,没有一个人会拒绝烤肉的诱惑,就算是冷面的八王爷也一定没有办法抵抗这种蛊惑人心的美食。 炭火上,廖虞将一片片的羊肉放置在铁板上炙烤,随着肉中的油脂慢慢加热,嘶嘶的声响伴随着羊肉的膻香一点一点混着浓烟从厨房飘了出去。 允晟坐在厨房院内的一个矮桌旁悠闲的喝着茶,一阵阵诱人的香气,挑拨着他的神经。 他终于还是没耐住美食的诱惑,放下手中的茉莉花茶,朝厨房看了过去。 “她在做什么?”允晟像一只跟在廖虞身旁的长青求证。 长青嘴角微微挑起,“推官买了一尾肥大的鲤鱼和一条羊腿,说是要做北方的美食给王爷尝尝。” 若是论烤串和烤肉,北方人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烹调一二。 廖虞作为一名地地道道的东北妹子,烤羊肉可是她的必备技能,这一点上她甚有自信。 允晟挑眉,好奇的问:“她会做炙羊肉?” 长青摇了摇头。“属下并不知道。” 从第一次尝过廖虞的阳春面之后,允晟情绪不好的时候只要是吃上一桌廖虞亲手制作的美食后,便会心情转好。廖虞的饭菜总能给允晟一种安全感,让自小失去母爱的他找到家的感觉。 厨房内烟雾渺渺,允晟站在门口,心中有些担心。 他看了看满地的油渍和随处可见的厨余垃圾,又看看了滚滚而起的浓烟,狠了狠心,还是尝试着抬脚走了进去。 一进门,他就看见那粉黄色的身影犹如一只仓鼠一般,在厨房内忙来忙去。 他心中不由的一暖,随即走到忙碌的身影身后。“要我帮忙吗?” 允晟脚步很轻,廖虞根本没有注意,此刻被他这样突然一说话,吓了一跳。 “王爷你怎么进来了,这里不干净。” 廖虞知道允晟有轻微的洁癖,所以每次都是亲手做好吃的,然后带去给他吃,没想到今日他竟然自己走进来了。 允晟看了看鞋边上的油渍,苦笑着说:“没事,反正已经脏了。” 廖虞也低头朝允晟的鞋面看去,只见绣着龙纹的白靴早已经粘上了油渍,抿了抿嘴。 “王爷会煮粥吗?”廖虞试探的问。 允晟看了眼文火下咕嘟咕嘟冒泡的白粥,想了想,“应该是会的。” 看来这位八王爷长这么大还都是衣来张口饭来张手,廖虞有些无奈,拿起瓮边上的大勺子在粥里面轻轻的搅动。“像这样就可以了。”她给允晟做着示范。 允晟看着廖虞轻柔的动作,伸手握住勺柄,尝试着搅动起来。“这样?” 廖虞点头,“就这样就好。” 允晟的手修长白皙,就连做起这种事情也总有一种谪仙般的美感,廖虞不由的有些自惭形秽。 她心中嘀咕着,果然好的皮囊才是万里挑一的呀,难怪鸡汤文从来都是骗人用的。 两人一个站在炭火前炙烤着羊肉,一个站在锅边熬粥,虽深处厨房灶台之前,可仍旧十分有默契的配合着。 长峰站在门口,口水止不住的在口中回荡。“看来今天又有口福了。若是以后推官天天做饭就好了。” 长青白了他一眼,有些不悦的说:“怎么,女人天生就是给你们做饭生孩子用的?!” 长峰突然邪魅一笑。“其他女子就不好说了,不过你肯定不是。你这种男人婆能有人要你就不错了!” 长青被长峰这般调侃,顿时脸色一沉,她深吸了一口气,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是吗。”说着她掏出腰上的匕首,将刀柄冲外,狠狠的朝长峰的肋间用力。 长峰此刻全身心早已经被肉香吸引,根本没留意身边的动向,等他反应过来,长青的刀柄早已经顶到了他的身体。长峰吃痛,瞬间胃口内酸水大作,一个没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长青见状,风一般的收回手中的匕首,站在原地看热闹。“这苦水都吐出来了,看来今天这炙羊肉你是吃不上了。” 长峰一边干呕,一边捂着肚子。“你你好狠毒啊!” 长青不屑一顾。“没听过最毒妇人心吗,别忘了男人婆也是妇人!”说完她头发一甩,直接转身朝不远处的茶桌走去。 一个时辰后,几人酒足饭饱,允晟用勺子将瓮中最后的一碗鱼片粥呈到自己的碗中,细细品味起来。 廖虞边收拾碗筷,边嘱咐。“王爷少食点,今日已经吃了很多羊肉,若是粥也喝多了,晚上不易消化。” 允晟抬头朝廖虞看去。“难道没人教过你不能浪费粮食吗?” 贪吃就贪吃,还能找出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廖虞被噎的说不出话,只能安静的收拾残局。 等到小二将吃剩的碗盘收走之后,廖虞这才取出旁边小几上的卷宗。 她说:“王爷我先回屋看卷宗去了。” 允晟擦干嘴角的残痕,回道:“去,别熬太晚。” 两个屋子相邻,廖虞就住在允晟旁边的一间,允晟带来的暗卫正好可以同时看顾好两个房间的安全。 廖虞深夜垫着蜡烛,躺在小榻上重新翻阅着卷宗,只听隔壁允晟的房间大门轻轻打开,随后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到自己门口。 “廖虞。”屋外传来允晟缥缈的声音。 廖虞一个翻身,从塌上坐了起来,小跑着打开了房门。 她瞪着一双大眼睛,问道:“王爷有事吗?” 一轮满月挂在天际,随着余光,在廖虞的眼中映出别样的颜色。 “没事,就是看这么晚了,你屋内还亮着灯,有些不放心你。” 对于允晟的回答廖虞先是一愣,随即不好意思的转身指了指塌上的卷宗。“我在看卷宗。” 允晟循着廖虞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门口不远处的塌上散乱的摆着各种案卷的残页。 “明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赶快睡觉!”他的话语中有着不容质疑的态度,廖虞只能抿了抿嘴。 “知道了。” 允晟走后,廖虞第一时间熄了灯,躺在床上,可不管怎么翻滚脑海中始终无法忘记那月光下清冷的神情。 “我一定是吃太多了。”廖虞自己给自己找理由。 她闭上眼,尽可能的用别的事情填满自己飞快的思维,恍惚中渐渐的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两人起了个大早,在客房内吃过早饭,便驱车赶往县衙。 刚下车,就看见以张栋为首的一行人,惶恐的等候在不远处。 廖虞看见他们的一瞬间,一种不好的感觉不由自主的从心底燃起。 她疾步赶了过去。“张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张栋先是诚惶诚恐的扫了一眼跟在廖虞身后的允晟,随后用近乎蚊子一般的声音说:“昨夜盛放证据的房间突然失火。虽发现的及时没毁坏什么证据,可现在却是一团乱。” 存放证据的房间竟然也失火? 发生这件事免不得让人怀疑有人想要湮灭证据。 “都损失了什么!”允晟声音明显听出有些不悦。 张栋吓得额角渗出冷汗。“基本证据都完好无损,只是卷宗都被水浸湿,一时半刻怕是难以复原了!” 第75章 火源 廖虞知道这件事虽不能全部将错怪罪到张栋的身上,可她还是抑制不住心中喷涌而出的怨气。 她闭上双眼,尽可能的压制住自己的愤怒。 允晟走到廖虞身边。“卷宗已经派人清理出来了没有。” 张栋赶忙点头,“所有的证物已经派人收拾妥当,卷宗也一一安放好了新的位置。” “身为父母官,连这种事情也看顾不好,我看你的乌纱是不想要了。” 允晟的声音虽不大,可却让人感到一股瘆人的意思。 张栋赶忙跪在地上。“还请王爷恕罪”说着他身子一软近乎趴在了地上。 廖虞拽了拽允晟的衣摆,示意他不要动怒。毕竟现在这种时候少了张栋的帮忙,对他们的调查没有任何的好处。 允晟从廖虞的眼中读懂了她的意思,他轻轻的拍了拍廖虞的手,随后点了点头。 “还不起来。”允晟怒斥。 张栋先是惊愕的抬起头,随后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允晟不紧不慢的将视线从所有人的身上扫过一遍。“这火发生的蹊跷,大理寺不得不严查。从今日起县衙内的所有人,未经允许,不得离开县衙一步,如有违反者直接带入大牢。” 廖虞也觉得这件事肯定没有那么简单,这人故意破坏了证物房,还好没有酿成大祸,否则证物一旦损毁,怕是到时两人想要找出新的证据也难于登天了。 她看了眼仍旧有些生气的允晟,脚下不由一动。身旁的允晟第一时间察觉到廖虞的举动,直接拉住她的手说:“等我陪你一起。” 这句话就说的有些暧昧了,周围的人纷纷低着头,可眼睛却忍不住往上飘,毕竟别人家的八卦,哪有人不喜欢看的。 廖虞见众人的眼睛都在自己的身上徘徊,有些不好意思拧开了允晟的手。 允晟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你们没有事情做了吗?” 众人赶忙低下头,不敢再抬起头打量廖虞。 允晟示意了一眼身后的长青。“你先配推官去看看现场,我和长峰随后就到。” 长青领命,直接走到廖虞身旁。“走,推官。” 廖虞在这里本就有些尴尬,见允晟给自己铺好了台阶,赶忙逃一般的走远。 等到两人绕过忙碌的行色匆忙的衙差后,终于在后院的正中看见了早已经被烧的漆黑的证物房。 廖虞抓到一个提着水桶不停打扫的小衙役就问:“房间内的证物,收拾到哪里去了?” 小衙役先是打量了一眼廖虞,见她身份不凡,赶忙回答:“放到知县老爷的书房亲自看管了。” 看来这张栋还不至于昏聩到愚蠢的地步,既然他想要将功补过,廖虞也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她从怀中取出常备的工具,拿出一块棉布,围着证物房走了起来。 长青跟在廖虞身后,时刻注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生怕王爷心尖上的人出现一点意外。 廖虞走了一圈,并未在证物房的周围闻到异样的气味,皱着眉在地上蹲下,又自己找了找确认没有发现什么,这才起身走到房间的背后。 她站在后墙上唯一的窗口处仔细查看。只见墙角处的咋草丛有一块被明显的压塌一些。廖虞凑近那手比了比。 随后她又站起身,看了看眼前的只有一人高的院墙。 “纵火之人,应该是趁着夜色从这里跳下来的。”她指着院墙上的一点泥泞说道。 长青走过,循着廖虞的目光看了眼,随后翻身一跃,直接跳到了矮墙的上面。 “推官,这里留下了半个脚印。” 廖虞看了看证物房四周的环境,推测道:“看来这纵火之人应该就是衙门里的人。” 长青从墙上跳了下来。“推官怎么知道。” 廖虞解释道:“一般来说,纵火是为了掩盖其中的证据而作,你看这里。”她说着指了指敞开的后窗。 “我昨日前来调取证物的时候发现,证物房的门口随时都有衙役在看守,虽然看守的人偶有懈怠,可却不会让人私下进入到房间内。若是没有到过县衙的人,一定会想要从正门进入,可此人毫无犹豫,前门处没有留下任何的足迹,唯有此处有留下凶犯的足迹,从这点上推测,这纵火之人应该是事先知道前门必有人看管,这才直接想到从后窗进入的方法。” 长青突然明白过来。“只有县衙内的自己人才知道证物房的看守的位置。” 廖虞点头。“所以说这起大火一定是县衙里的人所为。” 长青又发了愁。“可是我们除了这半个足迹没有其他的证据啊。” 廖虞趴在窗口仔细查找,“这证物房年久失修,平日里又是盛放东西的地方,我不相信那纵火之人会一点证据不留,全身而退。” 两人在后窗仔细的查看了半天仍旧一无所获,在查看了最后一遍之后,廖虞终于放弃。 她略有些沮丧的说:“看来这小贼还真是一点线索都没留下来。” 两人从正门进了屋,廖虞不死心的再次去后窗周围寻找线索,这一次,她却意外的发现了重要的线索。 “长青。”廖虞边俯身边呼喊着自己的伙伴。 长青听见声音,快步走了过来。“推官可是发现了什么?” 廖虞抬起手,“你带佩刀了吗?” 长青怎么都没想到廖虞会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她下意识的朝腰间摸去,只见冰冷的佩刀此刻正完好无损的挂在刀鞘之内。 长青有些试探的问:“推官可是有什么事?” 廖虞丝毫没注意到长青的情绪,而是指了指窗格下的半块木块,只见木块的一头被钉在窗格下,另一头则消失不见,漆黑的木炭之下,长青仍隐约可见一处被新切开的痕迹。 长青了然。“推官是想要确定这处痕迹?” 廖虞点头。“是啊,不然呢?” 长青赶忙摇头,掏出佩刀递了过去。 廖虞用刀刃比了比,竟然丝毫不差。“长青侍卫,敢问这佩刀是朝廷统一发的?” 不管是长青还是长峰,或是大理寺的衙役,只要是腰间佩刀的,刀鞘的样子几乎雷同,廖虞不得不怀疑他们腰上的刀可能是出自一处。 长青想都没想。“是,属下成为昌安那一日公差统一发的。” 果然是出自一处。如此一来廖虞心中顿时抓住了疑犯的尾巴。 她看了看门口看守的两个衙役的背影,又看了眼断成一半的木桩,心中有了大致的想法。 “长青侍卫,你从那面开始寻找一下屋子损毁最为严重的地方,我自己从这面开始。” 廖虞边说边将屋子以左右区分,分成了两个部分。 长青领命,直接朝自己所在方向找了过去,廖虞也几乎同时蹲下,朝反方向找了起来。 在房间的西南角,廖虞发现了一处焚毁极为严重的书架,书架下面所堆放的卷宗几乎被大火吞噬成为了焦灰。 廖虞掏出帕子,仔细的在废墟中翻找,果然在一堆看不出形态的杂物的最下面,找到一个被烧黑的火折子。 “长青,我找到了。”廖虞小声的喊了一句。 长清闻声而来,见廖虞手中烧焦的火折子,赶忙取了个空袋子递了过去。 廖虞将手中的火折子扔了进去,随后指着地上的废墟说:“这里应该就是起火的火源。” 长青用脚踢了踢地面上的焦炭,“这里看起来应该是存放了卷宗的地方。” 廖虞点头。“所以遇见了明火才会这么容易燃起大火。” 看来起火的原因和起火的点已经找到,两人便也不再多留,直接出了屋。 廖虞刚一出门,就注意到屋子左边的看守,私下里始终在用眼睛低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眼见廖虞二人出来,他这才慌忙的抬起头。 廖虞扫了一眼,故意从他身边走过,她用极小的声音自顾自的嘀咕着。“有了这个证据,纵火的人怕是如何抵赖也难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边说边从衙役的身边走过。 第77章 亲自验尸 经过一夜的折腾,允晟的人不负众望,终于在岳海的嘴里撬出了有用的信息。竟岳海供述,几年前的一起案子中他涉嫌受贿,以误杀最终帮凶手洗脱了嫌疑。大理寺亲自到访,他怕这件事被发现,所以这才想到自己平日便是看守证物房的,若是起火,定然会将证据焚烧殆尽,到时候就算是大理寺想要重查,也找不到任何的证据了。 廖虞捧着沾满了鲜血的证词,看得心惊胆颤,她总是免不得联想起,这些鲜血淋淋的刑罚若是用在自己的身上,会有多疼。 她颤抖的放下手中的证词,朝桌子旁安静的喝茶的允晟看去。“王爷信吗?” 允晟仍旧捧着茶碗。“酷刑之下,必有真言。” 廖虞回味了这句话的意思,自觉允晟说的有理,便也不再纠缠。 “那王爷就想到此为止了?”廖虞试探性的问了问。 允晟先是想了想,随后点头。“暂时只能先这样了。”说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当日我们从胡家带回来的东西你还没来得及看一遍是。” 说到这里廖虞突然想到这两天忙着调查失火的事情,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个干净,不由得有些懊悔。 “我竟然忘了正事。” 允晟先是笑了笑,随后地上一杯清茶,“倒也用不着这么着急,先喝杯茶,一会儿我陪你去义庄。” 廖虞想起允晟的洁癖,心中不忍。“王爷还是不要勉强了,我自己可以。再说了仵房内不是有熟人吗,我有帮手的。” 想起不久前的刚到的仵作丁帆,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我让长青陪你。”允晟始终还是不放心,还是派出长青陪在廖虞身边。 廖虞会意。“那就多谢王爷好意了。” 吃过茶之后两人分头行动,允晟去了解有关证物房失火的案子,并且也要去整理有关胡家灭门案的所有证据。廖虞则带着长青一路向西,朝衙门外的义庄走去。 两人刚到义庄的门口,就看见一辆装满了货物的牛车停在门口,丁帆则身穿粗布的衣裤,一袋一袋的将货物从车上卸下来。 廖虞见状,赶忙上前搭了把手。 等两人搬完车上的东西后,丁帆这才抬起头,再看清眼前的少女的样貌的时候,眼中惊喜和迷惑混作了一团。 “你怎么在这里?”丁帆快人快语。 廖虞甜笑了半刻。“我就是这次大理寺派来调查胡家灭门案的推官。” 丁帆恍然大悟。“好巧啊,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你。” 廖虞颔首。“上次还要多亏你的帮忙,否则我们便要错失了那么重要的证据。” 说道旧事,丁帆免不得又变得有些惆怅。 “说到那件事”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廖虞自知失言,尴尬的站在原地。片刻之后,她这才再次开口。“对了,丁仵作前几日我重返胡家旧址,发现了些东西让人带到义庄,不知丁仵作可是收到了?” 丁帆赶忙答应。“已经收好了。廖推官放心。” 通过上一次的接触,廖虞很了解丁帆的为人,所以这次想要重新验尸,廖虞第一时间便是想起了这个曾经细心帮忙的仵作。 廖虞问:“不知丁仵作现在有么有空?” 丁帆反问:“有什么事吗?” 廖虞回答:“当日的那具尸体我想重新复检一下看看,需要个书吏帮忙记录,不知道丁仵作可否帮忙。” 丁帆放下手中的伙计,用衣角擦了擦手。“我这就准备。” 廖虞和长青两人趁丁帆准备的空挡,将义庄门口的几个麻袋一一搬运到了屋内,等到最后一个麻袋落地,丁帆也小步跑了出来。 “你们”他先是惊讶的看着地面上的货物,随即漏出和善的笑脸。“多谢了。” 廖虞摆手。“丁仵作客气了。” 丁帆也不多客气,直接开口。“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廖推官这边请。” 廖虞和长青跟在丁帆的身后,朝院子的北侧走过去,在一栋小门前面,丁帆停下了脚步。 “这个你们拿好含着。”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几片姜片递了过来。 生姜可以祛除死尸的腐臭味,所以平日里仵作们验尸的时候,一般都会在口中含上一片。 廖虞讨厌生姜的味道,所以她宁可耐着尸臭的气味折磨自己的鼻子,也不愿意将生姜放进嘴里,所以她笑了笑并没有接过姜片。 “我不喜欢这个味道,验尸后用醋熏蒸一下便好。”廖虞婉拒了丁帆的好意。 长青很少参与验尸,自然不会习惯腐臭的气味,便乖乖的接下姜片,含在嘴里。 众人各自穿戴好验尸专用的外衫后,依次进入到了房间内。 只见不远处的案台上静静的陈放着当日从胡家带回来的那具被烧焦的死狗的尸体,死狗乌黑的身躯上,一张狰狞的面孔,此刻正对着几人,让人心生不爽。 廖虞率先走到死狗的身体旁,取出手套戴在手上。 “尸体从头至四肢呈现明显的灼烧痕迹,表皮呈烧焦状,尸肉焦黑,口眼开,全身未见明显外伤。”为此廖虞还特意查看了一下死狗的脖颈以及胸口等重要的至死为止,都没有看见任何的伤痕。 她扒开死狗的嘴,擦着狗的饥渴獠牙将带着手套的手伸进死狗的喉咙内,沾了半天又拿了出来。“喉咙以及口内,未见烟灰。” 丁帆手下不停,将廖虞所有的尸检结果全部记载了起来,听见这条的时候却突然抬起了头。“未见烟灰,难道这狗也是先被杀死,然后焚尸?” 死状竟然和胡家的十七口相同,唯一不同的却是,胡家之人死于割喉,可眼前的这只狗,却并没有任何的外伤。 廖虞边想边说:“这只狗,死的时候被用铁链拴在胡家的院落内,看位置应该是常年替胡家看门所用。胡家被杀的那一日,这只狗因为被拴住,所以也没有逃脱掉被火烧死的命运,可经我们检验,这狗却并不是被火烧死,而是死后被焚尸。这样一来和常理有悖,实在是让人搞不懂。” 丁帆推测道:“会不会是这条狗当日见到了凶手,撕咬凶徒被凶徒杀死?” 廖虞想了想,“狗的身上并没有外伤,胡家十七口是被人割喉而死,也就是说凶徒很有可能会武功,若是这狗死于内伤,也是有可能的。” 长青补充道:“看来我们还需要剖开这只死狗的身体,再验了。” 几人说到做到,廖虞片刻不停的取了解剖专用的小刀,从脖颈处开始一刀划开死狗的咽喉,从上至下,一点一点的剥离开死狗的身体,将它的内脏置于了众人眼前。 丁帆好奇的凑近查看,只见廖虞用钳子剪断死狗的胸骨,一个一个的将死狗的内脏一一取出。 “尸体内部未被大火损毁,脏器基本呈现出原来的形态。剖开胸腔,心肺形态完整,未见任何的创伤,肝脾形态正常,略减深黑色,表现有出血点。肾脏、膀胱形态完整,推断死前并未遭受暴力袭击。” 既没有外伤有没有内部的损伤,也就是说这只狗死前从未被人殴打过。 到此为止,几人几乎将死狗的所有内部检查清楚,此刻腐臭的脏腑内,漆黑的胃肠道反而显得格外的明显。 廖虞掏出死狗的胃肠,截断连接处,置于案台上。 丁帆做了许多年的仵作,自然明白廖虞的意思,只见他将所有的信息誊录清楚后,上前一步,随着廖虞手中的动作,取来一个干净的瓷罐。 “尸体胃呈黑红色,充血,内部充盈,剖开后,可见未消化的食物残渣,因时间过长,食物腐|败严重,无法判断由来,取部分残渣,置于干净的瓷罐中,用于日后的检验。” “尸体肠道胀气明显,亦呈现黑红色,腐|败严重,内部用银针刮引后,银针呈黑色。” 说着廖虞放下手中的肠子,补充了最后一句。“疑似中毒而死!” 第79章 蒸骨 当夜长青不负众望的将黄胆水都吐了个干净的薛辰带了过来,鉴于薛辰的身体状况,大家只能将他安置在下榻的客栈之内休息一晚,准备明日的复检。 夜晚,廖虞坐在允晟的房间内,翻动着胡家灭门案的卷宗。 允晟则坐在一旁的小榻上,静静的饮着茶水。 “听说你发现胡家的狗,是被人毒死的?”允晟有一搭没一搭的问。 廖虞放下手中的卷宗,趴在桌子上。烛火的余光温暖的照在她的脸上。 “胡家的狗的胃肠内,分别用银针试探过,从咽喉到月工|门口,都有中毒的迹象。想来被烧死之前应该会有血痢的情况。” 允晟打量着少女的面容,柔声说。“若是明日复检胡家十七口的尸体发现了异常,说明凶手故意纵火也是为了掩盖住尸体的死因。” 廖虞上下点了点头。“的确,纵火可以算是最有效的毁尸灭迹的方法了,而且”她忍不住沉思了片刻。“纵火还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毁掉案发现场所遗留的所有的证据。这也是为什么杀人纵火的案子总是最难解决的原因之一。” 允晟见廖虞有些沮丧,忍不住出声安慰。“可是再精明的罪犯,终究也会逃不过正义的审判。” 廖虞听着允晟的话,心中不停的打鼓,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没有逃过谴责的罪犯吗?!肯定有! 从古至今不知多少的人杀了人之后,最后逃脱了应有的制裁。 可他们最后到底逃没逃脱掉内心的谴责呢,廖虞有些好奇。 允晟见廖虞心思并不在自己说的话上,不由有些好奇,“你在想什么呢?” 廖虞被允晟的话惊醒,猛然脱口而出。“我在想有一天当我杀人,我会不会做出一起完美的犯罪。” 话一出口,廖虞瞬间后悔起来,毕竟这样的浑话,任凭是谁都不会那它当做戏言。 不过让廖虞意外的是,允晟在听了廖虞的真实想法后,不仅没有害怕眼前的小丫头的心思,反而了然的笑了笑。 “的确,只要是一件事接触时间长了都会好奇,自己能不能做的更好。这是无可厚非的。不过”说着他突然起身,朝廖虞的方向走过来。 他伸出手,轻轻的将廖虞鬓角散落的长发挽起,随后才低声说着:“我知道你是不会做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情的。” 廖虞猛然坐起。“你怎么知道,我自己都不敢保证。” 允晟淡定的笑了笑。“因为我不是你,旁观者清。有些人注定不会被内心的恶鬼控制住自己心灵的。你就是这类人。” 允晟说过便自顾自的走了过去,独留廖虞一人坐在烛火前发愣。 这还是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如此评判自己,廖虞陷入了沉思。 过了很久,当桌上的红烛,渐渐燃剩一半的时候,允晟才开口打破了平静。“还不去睡?” 廖虞仰起头,看了过来。“是该睡了。” 允晟戏谑一笑,看似无意的说了句:“要我陪你?” 这句话一语双关,要怎么理解,全凭个人。 廖虞想了想。“王爷亲自送我回去。” 允晟也没想到廖虞能提出这个理由,不由呼吸一窒。他缓缓起身,走到廖虞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身问了句。“难道你就不怕我不走了?” 廖虞也不甘示弱,反问道:“王爷若是想,难道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两人你来我往,瞬间将屋内的温度公然的提高了几个度数。 这场无硝烟的斗争,最终还是允晟败下了阵来。他别开眼,不再直视廖虞。“还不快走。” 廖虞识趣的跟在青白色的身影身后,款款的走了出去。 初秋的傍晚时分,厚厚的云层中,一轮明月半遮半掩的藏于其中,随着空气中独有的凉爽气息,这个宁静的夜晚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第二日,廖虞起了个大早,一睁眼便赶到了薛辰的门口,她轻轻拍了拍们。薛辰闻声从内将门扉打开了一个缝隙。他脸色依旧有些发白,可神色却好了许多,再看见廖虞的瞬间,那双温柔的眼中瞬间荡起惹人心醉的神情。 “你来了。”薛辰含笑说着。 经过上次的事情,廖虞有些忌惮薛辰,可见他一如往常的对待自己,便也不做他想。 她得体的回答:“薛哥哥收拾好了吗?好了的话”她话还没说完,薛辰便从内将大门敞开,将屋内的一切倒映在廖虞的眼前。 “已经准备好了。”薛辰说。 廖虞点了点头,“那我们先去义庄。”她提议道。 薛辰此行的目的便是为了验尸而来,自然需要先解决这个问题,眼看廖虞提议,他自然没有意见。 两人并肩而行,穿梭在县城的街道上,这里虽靠近昌安,却不似昌安那般的繁华,所到之处,因正值清晨并没有多少行人。 两人边走边寒暄,没到一会儿,就来到了义庄的门口。 薛辰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义庄的大门。不一会儿丁帆那张苍白的脸带着疑惑出现在了大门的后面。 “你是?”丁帆还没看见薛辰身后的廖虞。 廖虞快步上前,站在薛辰的身边。“这是大理寺的一等仵作,薛辰。” 丁帆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从内拉开了大门。 廖虞和薛辰先站在院子里,等候丁帆收拾一下,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丁帆便穿戴整齐,带着崭新的尸格走了出来。 几人来到陈放着尸体的屋子内,薛辰先是一个个的检查了一遍胡家的每一具尸体,直到看完最后一个,这才皱着眉走了回来。 “尸体损毁的太过严重,恐怕很难直接剖检了。” 廖虞也知道尸体现在的状态可能不会适合直接检查,所以在听见薛辰这样说之后,也并没有过多的失望。 她瞪着清亮的大眼睛看着薛辰。“可还有别的办法吗?” 薛辰沉思了片刻。“既然尸体身上的腐肉已经腐|败的几乎没有办法检验,不如我们直接清理掉身上的腐肉,检查尸体的骸骨看看。” 常规来说,验骨在现代可是有着一套成熟的体系和仪器,可在科技落后的古代,查验尸骨还是会有很大的难度。 廖虞想了片刻只能答应下来。“这方面我赶不上薛辰哥哥,还是薛哥哥做决定。” 一句薛哥哥,听得薛辰心思酥酥麻麻的。 他爽朗的笑着,随后拍了拍廖虞的肩膀。“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检验的,绝对不会疏忽。” 几人一边说话另一面手中却是不停,薛辰和丁帆先是将胡家十七口的尸体一一抬出到院子中,又仔细的剔除干净尸体上的所有腐肉,再忙碌了一上午之后,胡家十七口的尸体终于算是全部处理干净了。 他们按照规矩将每一具尸骨纷纷放入预热好土坑内蒸了一边,又用好酒和酸醋泼入地窖内,等到温度变冷,这才依次放置在院子中的草地上,标注好每个人的身份。 这样繁琐的工作,薛辰并没有让廖虞参与,所以一上午廖虞几乎都在给他们二人打下手,此刻骨头终于收拾干净,薛辰这才松口,允许廖虞参与到复检的程序中。 丁帆依旧拿着尸格随时准备记录,可这次他的眼中却明显的可以看出极为认真的神情。 廖虞跟在薛辰身后,在胡家家主胡尚儒的尸骨前,站住了脚步。 薛辰打开红油纸伞,遮住胡尚儒的尸骨,借着天空上毒辣的阳关,仔细查看。 “死者自颅顶开始至四肢,锁骨受损,其余周身未见折损,为确保检验完全,取墨汁涂抹于尸骨上,待墨干后洗净,未见墨迹浸入其他骨骼内,遂推断除割喉外,死前并没遭受过其余损伤。” 随后按照这个方法,丁帆和廖虞将胡家剩下的十六口人的尸体一一查验了一遍,除了几个仆役外,胡家其余几人都没有见到生前其他的身体部位受到过任何的损伤。 丁帆记载完尸格后说:“这么看来,胡家的所有人还是被一刀毙命,割断了喉口的气管和血管而死的?” 薛辰看着满地的尸骨,摇了摇头。“也许还有其他的可能!”他说的坚定,一时间让一旁的廖虞和丁帆瞬间有些摸不着头绪。 第81章 我饿了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心中纷纷腹诽这句“我饿了”到底有没有其他的含义。 廖虞更是肆无忌惮的朝允晟下半身看去,允晟被廖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拉住她的肩膀,制止住她将要低下去的目光。 “你看什么呢。没听见我肚子咕咕叫吗?”允晟略有些不好意思。 廖虞仰起头,颇有些不愿意。“我不是你的厨娘,我还有案子要办,没工夫给你烧饭吃。” 两人的对话你来我往,完全没把周围的几人放在眼里。 允晟吸了吸鼻子,不耐烦的说:“鼓捣了一上午,身上都臭了。”说着他推着廖虞的肩膀。 “要查案子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先去梳洗干净,你要的现场对比,我会亲自命人去督促的,不要你操心了。你现在就赶紧给我做好吃的,喂饱我肚子里的馋虫就好。” 廖虞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允晟推搡着走出了义庄的院子,长青和长峰对视一眼,随即不由自主的看了看面色铁青的薛辰之后,这才跟上允晟的脚步。 只一会儿的时间,义庄院子内便只剩下的薛辰,和忐忑不安的丁帆两人。 丁帆没眼力的问了句:“薛仵作真的和廖推官定了亲吗?为什么我总觉得王爷和廖推官才是一对儿呢?” 薛辰仍旧直勾勾的看着门口,周身上下都充满了戾气,恶狠狠的说了句。“那不过是有人一厢情愿罢了。” 说完转身直接走进义庄的屋子内,独留站在原地尴尬的丁帆。 另一面,客栈内,廖虞将揉好的面团和上碾碎的油酥重新揉到一起,用擀面杖反复碾压折叠许多次后,保证面团足够劲道,之后这才伸手试了试铁锅的温度。 见锅中渐渐热起来,廖虞将一个个面团压紧,按照次序码到铁锅中,随着油温升高,椒盐的香气配上面饼的香气,在四下迸发而出的热油中扑面而出。 廖虞将面饼用锅铲翻上一个面,露出煎的金黄酥脆的表面,随后盖上锅盖。 允晟则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厨房的外面,看着廖虞的忙进忙出。 “今天中午只有油饼吗?”允晟攀谈着。 廖虞将所有的油饼罗列在锅中之后,这才抽空回答。“还有凉拌羊肉。”她边说边将昨天剩下的半个羊腿肉取出来,放在砧板上,用刀切成薄片码在干净的盘子中。 “就只有这些?”允晟仍有些不满足。 廖虞放下手中的菜刀,恶狠狠的瞪了允晟一眼。“王爷还想吃什么!” 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以男人的经验来说,允晟这个时候闭嘴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果然不说话了,只静静的像犯了错的孩子一般,看着廖虞。 廖虞心中一软,扭头在厨房里找了找,几颗小菜芽,几个新下的鸡蛋,还有一把晾干的紫菜和半块没用完的豆腐。 看着手中的食材,廖虞忍不住说:“王爷想不想喝汤?” 眼见还有其他的选择,允晟赶忙答应。“想!” 廖虞将花椒和切好的蒜末混着芝麻撒到羊肉上,抄起过将热油直接浇到上面,顿时一阵香气随着白烟蒸腾而出,廖虞取了酱料混着盐撒到羊肉上,用筷子搅拌均匀,这才将盘子放到了一边。 “那咱们就再加一个酸辣汤。”廖虞有些不愿意的开始处理手中仅有的食材。 不一会热气腾腾的飘着蛋花的酸辣汤便已经做好,盛到大海碗中。 长青帮着廖虞将油饼和配菜端到院子中的石桌上,两人坐定,长峰和长青这才腾出功夫一人去取了一个大碗,蹲在厨房门口大口吃了起来。 刚出锅的油饼酥脆椒香,配着酸辣的浓汤,格外的下饭。 廖虞取了个油饼用小匕首一分为二,又夹了几片羊肉放在其中,合上咬了一口,竟然有一种小时候吃肉夹馍的感觉,不觉之间她开始大快朵颐。 允晟见廖虞吃的满嘴油酥,也有些好奇,便学着她的样子也在油饼里面夹了几块羊肉片,瞬间味道又变了个口味。 廖虞见允晟吃的开心,便忍不住问:“好吃吗?” 允晟一只手捧着酥饼,另一只手用勺子舀了口汤送进嘴里。这才点了点头。 小院内,廖虞亲手烙的饼总给允晟一种家的感觉,食物虽卖相并不如食肆做出来的精美,口味也赶不上御厨的手艺,可却总是能恰到好处的抓住允晟的心,让他欲罢不能。 两人吃过饭,下人主动上前收拾用过的碗筷。允晟虽每次都麻烦廖虞做饭,可收拾的这种功夫却从不让廖虞插手。 廖虞吃饱喝足,起身想要赶回义庄,却被一旁的允晟拦了下来。 “你着什么急?”允晟说着示意廖虞重新坐好。 廖虞坐回石凳上,老实的呆在原地。 “现在天气仍旧温热,你天天和尸体打交道,夜不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这是嫌弃她臭了,廖虞自己丝毫没有察觉出,身上有其他的味道,她还担心沾染上尸体的味道,每天都有好好的收拾自己的衣服,看来这洁癖的八王爷果然难伺候。 她心中这么想,嘴上却什么也不敢说。 允晟见她乖觉,心下一软,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瓷小瓶,递了过去。“这是桂花制成的花露,前不久进宫到宫内,我觉得味道不错,就给你拿了一瓶。” 廖虞本来刚想拿起瓷瓶,一听是宫里的东西,瞬间以最快的速度收回了手。 “万一打碎了,卖了我怕是也赔不起。”她边想边下意识的离桌子上的那个瓷瓶远远的。 允晟见她的样子,笑的温存柔声说:“送你的,你怕什么。” 廖虞直接摇头:“这东西肯定价值不菲,打坏了我可赔不起。” 允晟心情瞬间转好。“我看谁敢让你赔。”他故意略带挑逗的说。 廖虞听的心跳加快,耳根子瞬间不听话的红了起来。她低头不语,可手却老实的朝瓷瓶伸了过去。 入手的瞬间,白瓷温润如玉,冰凉清爽,廖虞喜欢的不停的在手里磨搓。 允晟含着笑将瓷瓶上面封着的木塞拔出,一阵桂花的香气,瞬间流淌而出。 “这个味道比木樨的香甜,又似茉莉那般过分的浓郁,我觉得你一定会喜欢。” 廖虞的确很喜欢桂花这种润物无声的气味,不霸气也毫不喧宾夺主,更有一种水的感觉,辅助的萦绕在使用者的身边。 “王爷,这个怎么用?”廖虞第一次见古代的花露,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使用。 允晟颇有耐心的解释。“每次洁面之后,将它滴几滴到水中,用沾染着花露香气的水冲洗,花露的香气便会留在皮肤上,经久不散。” 没想到古代人还这么会讲究,廖虞瞬间想要立刻回屋试一试。 允晟看穿了廖虞的心思,便怂恿她。“正好忙了一上午,不如先回去洗漱一下?” 廖虞被允晟鼓动的心中奇痒难忍,最终还是答应下来。“我洗干净,再去义庄。” 允晟宠溺一笑。“去,我一会儿送你去。” 等廖虞再次出现在义庄的时候,和一早看似没有太大的变化,可仍旧有些细微的不同。 仵作一向是鼻子相较其他人更为敏锐,廖虞一进院子,丁帆便立刻察觉出她的不同来了。 “廖推官,你擦香粉了?”丁帆问道。 廖虞摇了摇头,无意的闻了闻自己,果然比之前好闻了不少。“没擦香粉,是王爷送了我一瓶花露。” 丁帆点头。“难怪味道这么好闻呢。” 说着丁帆尴尬一笑。“我们这些粗人,天天跟尸体打交道,早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味道了,倒是王爷心细,一早便察觉,帮推官找了这样的好东西。” 廖虞点头。“王爷的确是疼我。” 这句话说者无心,可听者却是有意。 院中薛辰不由自主的手臂一抖,手中握着的骨头差点摔落到地上。 第82章 中秋 埋头于尸体之中,时间过得份外得快。一眨眼的功夫,镇子里的人早已经成群的从田地里收工回来。 廖虞看着还有些晴朗的天气纳闷,“今天大家怎么好像是算好了一般,都这么早就回来了?” 一旁忙着帮薛辰收拾尸骨的丁帆接茬回答:“过两日就要到中秋节了,所以这几日家家户户不管有没有积蓄,都会上街采购制作月饼的材料。比往常回来的早也是正常的。” 廖虞一愣。没想到时间竟然过得这样的快,这一晃自己穿到这里来已经整整三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在现实世界中,现在是时间是不是也已经快到中秋了。 薛辰看廖虞沉思,免不得以为她为了近日所遭受的事情神伤,便收了手里的活,朝她走了过去。 “小虞。”他试探性的问了句。 廖虞抬起头,恰好对上薛辰温柔的目光,下意识的想要后退。“薛哥哥。”她回答。 “今年的中秋,要不我陪你过。” 廖虞家中父亲去世,唯一的哥哥还身陷牢狱,中秋这样的节日的确是没有人能与她一起度过。 她感念薛辰的好意,可却并不想拖累他。“薛哥哥,你放心,我没事。” 见廖虞如此坚强,薛辰心中微微作痛。 她也不过是个小丫头,却要承担起这本该不属于她这个年龄与身份该有的劫难。 薛辰心中想要保护好她的欲望,愈演愈烈。 “小虞,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这样操劳的。”薛辰说。 廖虞先是有些不明白薛辰的意思,随后渐渐明白过来。 她摇了摇头。“薛哥哥你误会了,这样的日子,我从未觉得苦。” 说着她脸上渐渐露出迷人的笑意,“我这个年龄的女子有的待嫁闺中,有的有父母相护,的确也是一种好的选择,可我却并不想要这种人生。我总觉得,自力更生,能帮家里分担一部分的担子,帮含冤之人伸冤,才能实现我的价值。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廖虞说的诚恳,连薛辰都找不出她话中的不妥。 薛辰叹了口气。“只要你觉得好,我会支持你的。” 廖虞也毫无防备的笑起来。“薛哥哥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两人一静一动,不远处的丁帆一一看在了眼里。 他抱着胡家的尸骨送进义庄内,心里纠结着。“薛辰和廖推官之间已有婚约,按理来说是件好事,而且门当户对,是个锦绣良缘。可王爷好似也很看重廖推官。” “想到这里他免不得有些疑惑,这样一来两个人都喜欢廖推官,可廖推官只有一个,到底是该选择谁呢?”未经情事的丁帆摇了摇头。 果然这些事情太过复杂,实在是不适合考虑。 院子里,廖虞将最后一块尸骨拼凑好,用鱼线勾勒住,将整个骨骼恢复如常。 “薛哥哥,我这里都做好了。” 薛辰检查了一遍廖虞拼凑的人体骨架,见没有什么问题,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虞。”他温柔的说了句。“今日已经不早了,做完的话你就先回去休息。我还要在这里再研究下尸骨,若是你有事的话,可以直接来义庄找我,这个案子完结之前,我就和丁帆一直住在义庄了。” 廖虞感激的看着薛辰。“多谢薛哥哥。” 薛辰宠溺的整理廖虞额角的碎发。“用不着谢我,惩恶扬善这不是我们家小廖虞教我的吗。” 廖虞被他这样一说,面颊一红,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外院,允晟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的举动,进退两难。 他的欲望驱使着他冲进去发泄心中的不满,可理智却控制着他的大脑。 冰与火的考验,在允晟的身体里互相碰撞。 长峰试探性的问:“王爷,咱们不进去吗?” 允晟好似没有听见一般,如木头一般的站在原地。 长峰求助的看了看站在身后的长青,好似在说:“你帮帮忙啊!” 长青看着面有怒意的允晟只能无奈的提醒。“王爷,中秋要到了,廖海义是推官唯一的家人了,若是能和哥哥团圆的话也许推官心里会感谢王爷的。” 允晟猛然回头,眼中溢满了从未有过的怒气。“不是有人要陪她过中秋了吗!她还在乎她的哥哥到底是死是活吗!” 这句话说的实在有些赌气,可长青却能理解,再理智的人只要是遭遇爱情,最终都会智商变成负数。 长青丝毫不气馁,接着劝阻。“他们二人有婚约牵绊着,若是王爷这时候还小孩子心性,早晚有天会后悔的。” 允晟一噎,再也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们有婚约,就算是自己想要阻拦,过了二十五,允晟总是要放廖虞离开的,只要一想到那个小丫头就要穿上大红的嫁衣,欢欢喜喜的成为别人的新娘,允晟便心口燃起一团火,想要将一切燃烧殆尽。 “本王还能有什么办法。”他说着不由的低下头,连双肩都渐渐垮了下去。 长青旁观者清,自然将局势看得清楚。“卑职斗胆问王爷几个问题。” 允晟头都没抬。“你问。” 长青问:“王爷觉得,廖推官最想要的现在是什么?” 允晟回答:“救出她的哥哥。” 长青又问:“之后呢?” 允晟想了想。“她好似很喜欢破案。” 长青见允晟上道,便继续诱导着。“推官不似其他的闺阁女子,她虽出身不错,可却名声不好,为此应该受了不少的冷眼,见惯了世俗的廖推官,定然会比其他的同龄少女坚强而且聪慧,她知道靠谁都不如依靠自己的本事。” 允晟渐渐有些明白过来。“你是想要说,廖忠勇给廖虞安排的命运并不一定是她想要的?” 长青颔首。“有时候父母的好意,但并不能代表孩子的心愿,推官怎么想有时候才是最重要的。” 长青想了想,还是带有私心的说了句损话。“退一万步,两方只有一纸婚约,一未采纳二未过礼,有些事能不能成还说不定。” 长青说完,赶忙在心里祈求神佛。“老天爷啊,天上的神明啊,我可全都是为我们家王爷好,说了这么个损招,还请不要怪我啊!” 允晟豁然开朗,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他转身准备离开,长峰赶忙追了上去。“王爷,不进去了?” 允晟神色大悦。“不进去了,我们在马车上等她。”他欲言又止。“进去了反而难看,有些事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说着允晟一身轻松的走了出去,长峰站在原地迷茫的看着长青。“这就完了?” 长青一脸无辜。“不然你还想怎样呢?” 廖虞早就猜到允晟必定会来接自己,所以出了义庄的门,廖虞看见熟悉的马车,便头也不回的直接坐了上去。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有些事情早已经在她的生命里,形成了习惯。 车上,允晟亲手从瓷瓶里面倒了一杯花茶递给身旁的廖虞。 廖虞接过,先是一饮而尽,随后舔着脸把杯子又伸了过去。“还要。” 允晟装作嫌弃的白了她一眼。“谁家小娘子饮茶像你这般不识情趣的。” 廖虞也不甘示弱。“王爷看谁家的小娘子好,可以去找她去。” 她可不怕允晟会为了这点小事而“开除”可自己,毕竟会查案的小娘子,满昌安城里找一找,也不一定能找出半个。这一点小自信她还是心里有数的。 允晟见她无赖,便直接扣下了茶碗,“没有了。” 廖虞一见,瞬间玩心大起,她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朝允晟手中去夺,没想到脚下不稳,马车一个颠簸,廖虞直接摔在了允晟怀里。 “啪。”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 第83章 情窦初开 雪白的茶碗,瞬间从允晟的手中滑落,细腻的茶碗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而始作俑者的两人,此刻正以一种极为夸张的表情,呆楞在原地。 突如其来的变动让两人有些措手不及,廖虞有些被吓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闻着熟悉的梧桐花香,双手下是允晟健硕的胸口,那急促的心跳仿佛可以从廖虞的手掌传到她的全身。 刚刚那意外的一吻,又轻又浅,看似无意,却始终萦绕在廖虞的心头。 她下意识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双手紧张的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嘴上仍旧是酥酥麻麻的,她下意识的竟然伸出舌头快速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你在干什么!”允晟惊诧的看着廖虞强吻过自己后的那猥琐的动作。 廖虞赶忙摆手。“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只是觉得嘴唇有点不舒服,才舔了一下的。” 这一下,一切更说不清楚了 马车外,长青和长峰如坐针毡。 长峰用手肘顶了顶身旁的长青,他用眼神示意。“我们要不要进去?” 长青僵硬的摇了摇头。“不要管。” 长峰示意,赶忙继续驱赶前行的马匹。 车内空气瞬间凝滞了起来,廖虞和允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看着地上碎成一片片的茶碗,廖虞忍不住掏出手绢,用手一片一片的将碎片捡起,收好。 只不过刚拾起一片,另一边便伸出一只手,死死的钳住她的手腕。 “不要捡。”允晟近乎命令的说。 “会割伤的。” 他竟然是在担心这个。 廖虞心中犹如小鹿乱撞一般,狂跳不止。 “我我我”几个我字说出口,廖虞还是没有说完一个句子,见自己的舌头完全的不听使唤,廖虞懊恼的闭上了眼睛。 “我为什么会蠢到选择在马车里和他玩闹,这不是自讨没趣吗!”她心里一遍遍的指责自己。 “起来,坐好。”允晟手上用力,想要试图拉起蹲在地上的廖虞。 廖虞不再坚持,她坐回了原位。 允晟努力的控制了半天自己毫无节律的心跳,这才渐渐的恢复了平静。“我买了些材料,一会儿回去我们一起做月饼。” 廖虞没想到,允晟开口竟然是说的这件事。 “王爷怎么也要凑这个热闹了?”廖虞反问。 允晟想了想。“过几日就是中秋了,府衙也会休沐一天,到时候,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让你和你哥哥团聚一下。” 廖虞没想到,允晟这么做竟然是为了自己,顿时心中一暖。 她眼睛略有些湿润。“王爷” 允晟见她要哭,再次变得手足无措。“我只说试试,还不一定能做到。” 能不能实现廖虞并不是那么执着,只要允晟尽力帮她,就算是最后结果不能如愿。她也可以接受。 可现实却总喜欢捉弄人,不过几日的时间,廖海义的刑期却不知为何仓促的定在了这个月的月末。 廖虞和允晟得知了消息,却因为身处锦承县而处处受限。与廖虞商议过后,两人决定派信使先回昌安去找允祀传话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而另一面,两人则需要更加卖力,以最快的速度希望查清这起仍旧不见任何转机的灭门案。 中秋当日,夕阳渐渐西垂,秋日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漫长,大牢门口,廖虞拎着亲手做好的月饼静静地等在门口,她相信那个月白色的身影,一定会在踩着第一抹月光站在她的面前,告诉她一个心中期待的结果。 不到半柱香,允晟的身影渐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仍旧是风姿绰约的样子,可此刻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情。 廖虞快步迎了上去,“王爷。” 允晟温柔的笑了。“去,不过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廖虞报以微笑。“多谢王爷。”说着便小跑进了漆黑之中。 牢房的尽头,廖虞在监守的看管下,从食盒里端出了一盘亲手做的月饼。 普通的、苏式的、冰皮的、甜的、咸的、有肉的、有蛋黄的,只要是廖虞能想到的她都亲手制作了一份,她不知道也不记得廖海义到底喜欢哪一种,可她坚信,只要是每一种都做出来一份,总有一款会合廖海义的口味。 看着妹妹忙碌的样子,廖海义心中忍不住的难受。 此刻没有了看守二人说话也格外的方便。 “是我拖累你了。”廖海义扒着牢门,小声的说。 廖虞蹲在地上摇头。“哥哥说什么呢,我们是兄妹不是吗,就算这个案子没有牵扯到哥哥,有案情的地方我一定要查的。” 当初齐家的案件早已经传遍了周边的城镇,廖海义听着别人口中的妹妹,打心底里替她高兴。 “我知道你的能力。爹爹在天之灵也会替你感到骄傲的。” 廖虞手中一顿,心中波涛汹涌,可脸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哥哥,我相信你,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廖海义看着妹妹明媚的神色,心中渐渐放下了心。 “若是哥哥这次难逃一死”廖海义艰难的说。 廖虞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旧事像梦魇一般重新占据了她的全身。 “我会救你出去的”廖虞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 廖海义摇头。“若是我不在了,王爷答应我会替我保护好你的。” 廖虞蹲在地上,可眼泪去止不住的宛若断线的珠子噗哒噗哒的落了下来。 “一定要好好的跟在王爷的身边,只有他才能保护的了你。”廖海义宛若在交代临终遗言一般,将心里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廖虞抽噎的蹲在地上,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再一次经历亲眼见着自己的哥哥死于非命,廖虞怕自己会接受不了。 这致命的打击宛若噩梦,就算是在这里也依旧不放过她。 “哥哥,你吃这个。” 廖虞拿起一个包着蛋黄的月饼递了过去,“王爷说了谁能吃到双蛋黄,好运就要来了” 廖海义伸出满是泥泞的双手接过廖虞递过来的月饼,咬了一口,莲蓉混着蛋黄的香气,回荡在唇齿间。 他将咬开的月饼在廖虞眼前晃了晃,“你看,双蛋黄的,哥哥一定会得到好运气的。” 相聚的时间总是这样的短暂,等到廖虞走出牢房的时候,她近乎全身脱力。等在门外的允晟此刻焦急的看着昏暗的牢门,心中忐忑难安。 眼见至亲身陷囹圄,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他比谁都要清楚,可除了能让他们见上一面,允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 他再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渺小的连心爱的女孩都保护不了,这种感觉近乎让允晟发狂。 终于那个熟悉的身影颤抖着走了出来。 允晟快步朝她走了过去,在见到廖虞满脸泪痕的时候,允晟下意识的将她抱在怀里。 廖虞可怜的抽泣着,却说不出一句话。随后她如孩子般的放声大哭,允晟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打手死死攥住,捏的他即刻便要窒息。 他用手轻轻的安抚着廖虞紧绷的后背,两人站在背光的阴影中。直到很久之后,廖虞的哭声才渐渐缓和了下来。 “小虞”允晟早已经失去了多年的理智,变成了一个看着恋人受伤手足无措的男人。 “王爷”廖虞将头埋在了允晟的脖颈中,贪婪的吸取着让她感到安定的气味。 屋内,允晟替熟睡的廖虞盖好了被子,疲惫的伸出手揉了揉额角的酸疼。 这还是母妃死后,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被人需要。 允晟留恋的又看了眼床上陷入梦香的少女,心中萌生出了一个渴望,他想要看她笑,哪怕为此与全世界为敌,允晟也在所不惜。 他转身,恰好看见忠于自己的两个侍卫。 允晟看着两个人,意外的问了一句。“该是时候准备那件事了。” 长峰惊讶于主人的选择,刚要要开口阻止,却被一旁的长青拉住了手臂。 “属下遵命,这就去准备。还请王爷放心。” 说完两人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间,直到走远,长峰才一把拉住长青的手臂质问道:“主人疯了,难道你也疯了吗?” “调动墨家军,只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若是被皇帝知道我们私藏兵力,你可知道王爷将要面对什么!” 第84章 渴望你也如我爱你一般爱我 长青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难道你想看王爷再次错失心爱的人吗?” 长峰一哽,什么也说不出来。 “廖海义若是死了,廖推官定然会伤心欲绝。王爷难道会眼睁睁的看着她神伤吗?” 长峰仍旧不甘心。“可她总会好的。” 长青摇了摇头。“心里留下的伤口,永远也不会愈合” 曾几何时 耳边是嘉年华会上热闹的人群,深秋的天气格外的凉爽宜人。就在这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的瞬间,廖虞眼见身边的哥哥带着小蜜蜂的头饰站在人群中,对着自己漏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朝阳的余光逆照在他的脸上,在那熟悉的面容上,镀上了一层金光。 而后梦境一转,廖虞看这人群中冲出了几个面容模糊的壮汉,他们携手制服了上一秒还笑容满面的哥哥,将他的脸死死的按在地上,将廖海义的两只手以一种奇异的姿势扭在了背后,随后扣上了银光闪闪的手铐,廖虞站在人群中大哭着,可周围却没有一个人来安慰她。 她惊恐,惧怕,一切都已经变成另一副样子,她迷失在人群中,再也找不到方向。 廖虞双眼不满着泪水凝视着远方的人群,一阵淡淡的梧桐花香随着微风包裹住她的身躯。 她猛然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 漆黑的夜色中,一个明白色的身影,静静的趴在她的床沿边上。 廖虞拥紧了锦被,静悄悄的看着过往的梦境一点一点消逝在空气中。 她勉强自己压抑住胸口的奔涌而出的痛意,抚平自己急促的呼吸。 她的颤抖惊醒了趴在床边浅眠的允晟,他猛然起身,双眸迷茫中混满了惊恐,直到见到廖虞完好无损的坐在自己的面前,他才渐渐平静下来。 黑暗中,两人只能借着月光的余影才能看清彼此的面容,允晟伸出手,轻轻的抹掉廖虞脸上还残留着的泪痕。 他就这样安静的陪在廖虞的身边,不多说一句话。 廖虞感受着从另一个身体内传来的温度,身体渐渐回归到了现实。 “王爷。”她的声音沙哑仿佛从地狱传来的呢喃一般,让人心生担忧。 允晟仍旧是自顾自的抚摸着廖虞细嫩的肌肤,饱含柔情的说:“怎么了。” “王爷为何会梦魇。”这是廖虞第一次问及关于允晟的过往。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廖虞以为允晟不会回答,可让她意外的是,允晟竟然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 “十三年前,也是这样的秋夜,母妃牵着我被层层禁军逼上了皇城内的城楼之上。那样漆黑的夜晚,禁军的火把却映的漫天霓虹色。火光下,我看着一向高高在上的母妃第一次跪在地上像那些面露杀意的人恳求,求他们放我们一条生路。可换来的不过是步步紧逼。” 允晟平静的说着过往,廖虞仿佛从黑夜中看到了当年的幻影。 “最后我们退无可退,母妃抱着我从城楼上一跃而下,那时候我的耳边是急促的风声和漫天的口号,随即变成了许久的安静。” 突然允晟话锋一转。“鲜血流出的声音你听过吗。如果你听过你就会知道那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廖虞忍不住扭头朝床边的人影看去,只见他背对着光,脸上的神情看不清楚,唯独一滴泪痕清晰的反射着惨白的颜色。 “我靠在母妃的怀中,幸免于难,而后被赶来的士兵救下。也许是目的已经达到,或是身居高位的那个人想要一个好名声,所以我才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从廖虞见到允晟的那天起,她就很少听到允晟提及当今皇帝,每当他说起的时候,也从未承认过他们之间的身份。 身居高位的那位、陛下,这才是他们之间的称呼,相较于父子,他更像是他的朝臣,没有亲情。 廖虞大胆的推测。“是当今陛下,杀了你的母妃?” 允晟半晌没有说话,因为有些事情说出口后就会变成大逆不道。 很久之后,他低沉的说了句。“他陷害母妃说她谋权篡位。” 大逆不道的罪名扣下来,就算是当年盛极一时的贵妃也免不得,直接面对死亡,自古帝王皆无情,也许是环境所迫,更是人心的险恶。 廖虞伸出手,想要擦掉允晟脸上的泪珠,手还没有伸到他的脸上,却被他死死的攥住。 “廖虞。”他突然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 “我能相信你。”他将心底隐藏最深的秘密,说了出来。 廖虞看着这个一改往日坚韧清冷的样子的八王爷,心中早已燃起的那份感情,不受控制的窜出体内。 “我会一直陪在王爷身边的。” 若是白天,两人都清醒的情况下,他们可能永远也不会说出心里的这些话,可月色下,人的理智降为负数,感情占据了身体。 允晟握着廖虞的手,将那双颤抖又浸满了汗水的手置于唇上,浅浅一吻。 廖虞的手宛若触电了一般,先是一麻,随即整个皮肤立刻变成了火辣辣的灼热感。 允晟就这样捧着廖虞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脸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吻,让廖虞手足无措,她的理智告诉她,这不过是幻境中的一次意外,就像是4d电影院中的虚拟感受,可慌乱的心跳,不受控制的思维,都让她深深的陷在其中不可自拔。 允晟起身,抬起她烧红的脸,香甜的唇瓣落在她的额头上。 就这样沉默了半晌之后,允晟停了下来,他坐回了原位,他不知道刚刚的举动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他不想用自己的身份强迫廖虞服从自己,他想要的是她亦浓烈的爱着自己。 他害怕一腔热诚付诸东流。 廖虞静静的坐在床上,回味着刚刚的一切,她不得不承认,疯狂跳动的那颗心,早已经出卖了自己。 她转身,那张清冷的脸此刻就在自己的不远处,她迫切的想要让他知道,自己已然如他一般真诚的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 她微微的张开了嘴,想要将心底的秘密全部说出来,可头脑中警铃大作。她不得不进入自己的系统中。 “危险警告,危险警告。” 系统的屏幕上几个鲜红的大字,赫然的打在上面。 看来自己的确是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廖虞低着头思考着这不恰当的举动。 她此刻十分懊恼,她痛恨这不可控的心,同时又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也成不了真的。这里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游戏,一场竞技,是不该存有不属于这里的感情的。 廖虞退出系统,全身脱力,靠在了床上。 允晟看着廖虞的脸上从充满希望的粉红色,渐渐变成了灰白,瞬间明白了她的选择。 他只能为自己不恰当的行为道歉。 “廖推官。”他重新回到公事公办的态度。 “刚刚”他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廖虞却打断了他的话。 “我能理解,有的时候我也会将自己孤独的情绪想要找个地方发泄,可是这不是爱情。王爷也许只是将对贵妃的思念之情转移到了卑职身上。” 说这话的时候,廖虞的心中仿佛插进了一把匕首,割的她痛到不能呼吸。 “等太阳升起,王爷就会理清自己的情绪。” 允晟想过一万种被拒绝的说辞,可这一种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也是最不想听见的。她看似在给彼此一个台阶,其实却是将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不留一丝可能。 “算了,终究是留不住的。”允晟心中长叹。 两人之间,好似没有任何的变化,却早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第86章 大胆表白 廖虞捧着手中的茶盏发呆,“按照现在的证据来看,鞋子上的泥土痕迹毫无疑问的证明廖海义曾亲自到过胡家。可他却矢口否认这件事。” 难道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人做假做的这么毫无破绽吗? 连廖虞自己都有些怀疑了。 她喝了一口茶,一阵菊花的甘苦和芳香刺入味蕾,清淡的涩味,让口中瞬间回甘。 允晟瞄着廖虞,小心的说:“白菊,清热降火。” 廖虞抿了抿唇上沾染上的水珠,嘴角牵起一丝笑意。 “多谢王爷体恤。”这几天嘴里早已经起了好几个燎泡,火烧火燎的难受。 “绿豆糕,你喜欢的。”边说,允晟边将桌上的一小碟制作精致的糕点推到廖虞眼前。她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允晟押了口茶,沉思了片刻。“这桩案子一开始只以为是一场冤假错案,可是没想到竟然证据确凿,连让人翻供的机会也不给。” 关山小声的嘀咕。“也许事情就真的如意料的一般。” 他说完,下意识的抬起头,看着桌上另外的两个人,虽然知道这么说并不是很好,可是事实就是说这样摆在眼前,不想承认也是不可能的。 廖虞琢磨着关山的那句话。“如果这样说,那我哥哥应该是真的到过胡家,可他坚决不承认这件事难道胡家的花土还能凭空飞出去吗?” 几人被眼前的这件小事牵扯的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不管怎么调查,证据都直接指向早已经身陷囹圄的廖海义。 关山见廖虞这样心下不忍。“小娘子。”他郑重的开口。 “关某再替娘子你跑上一趟。” 廖虞抬起头,有些愣神。“关大人调查的事情可是从未有过疏漏的。” 关上被间接的夸奖,瞬间黝黑的脸上漏出喜悦的神色。“小娘子,这话我爱听。” “可小娘子别忘了,事情都没有绝对的,虽然咱们已经调查清楚这胡家花土的由来和去处,可是这中间毕竟经人之手多次,难保不会存在有心人留下一点,既然现在线索已经中断,我们就算再怎么纠结也找不出个所以然,不如换个方法。” 允晟放下茶盏。“换什么方法?” 关山有些得意。“软的不行,我们就跟他们来硬的。吓唬吓唬这帮泥腿子。” 看来关山是准备重新去找一次曾经手过胡家花泥的货站和伙计。 廖虞求助的看着允晟。“这个方法王爷觉得如何?” 允晟看着廖虞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死马当活马医,既然现在已经入了死胡同,试一试也没什么损失。” 关山见允晟已经同意,便甩开衣袖,站了起来。 “这种粗活交给关某人,一定给小娘子办的妥妥当当。” 说着关山朝众人行了个礼,便挥着手臂,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看着关山的背影,廖虞心底泛起了一阵好奇。 “王爷,关大人这样的爽利之人,是怎么成了王爷的手下的?” 廖虞对允晟身边的能人多少有些好奇。 允晟用手转动着茶盏,杯中的菊花随着水纹一圈圈的打转。 “我被贬至下陵的时候,在路上偶遇别押解去边疆的关山。” 廖虞一愣,“关大人竟然是获罪之人?” 看关山的行迹,的确不似一般的公门中人,不过能力确实实打实的可靠。虽有些浪迹形骸,不过廖虞这种不拘小节的人,倒是不是很在乎,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有体统的人,自然也没有本事挑剔别人。 允晟接着廖虞的话。“关山当时告发自己顶头上司贪墨,而后被人反咬一口,陷害入狱。上面的人用了点手段,将罪名定的有些重,所以才被流放至蛮荒之地,恰逢我去下陵的路上遇见押解的官兵想要毒杀死他,所以救下了他。” 按照允晟所说,关山乃是获罪之身,就算是有人想要谋害死他,按理来说除了能替他换一些官差押解以外,很难帮上他其余的忙。 可现在关山却摇身一变成了允晟身边的官差。 无罪之人才能成为公门中人,这之中又发生了什么呢? 允晟见廖虞低头思索着其中的门道,便知道这小丫头一眼便看穿了其中的线索,便也不再隐瞒。 “我使了些手段替关山换了个身份,名字没有更改,可再也不是从前之人了。” 廖虞好奇的问了句。“那之前的获罪的关山到哪里去了。” 允晟看似无意的说:“被匪患死在押解的路上了,一同被杀的还有押解的两名官差。” 廖虞渐渐收起了笑意。“只要是王爷想,是不是总有办法替人找到一条生路?” 允晟知道廖虞为何要这么一问,他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凝重的看着廖虞。 “我是可以替人改了身份,可想要堂堂正正的活下去,怕是不那么容易的。”说着他下意识的伸手握住廖虞的小手。 “我不想让你哥哥这辈子顶着另一个身份过活,我还想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妹妹出嫁成婚生子幸福的过一生。” 他说的真诚。“我想让他用自己的身份送你到我的身边。” 这句话带着浓浓的温存,惹的廖虞耳根一阵阵泛红。 她低着头,不敢抬眼看允晟的眼睛,她生怕只要一眼,便会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陷进危险的选择中。 允晟见她并不回答,可却也没有将手抽会,便知道她并不是对自己没有一丝感情。心中顿时如吃了蜜糖一般,甜蜜又幸福。 他看着廖虞发髻上簪着自己送的玉钗,感叹了一句。“这钗真的很配你,看来宝翠居的杜老汉果然没有骗我。” 听见熟悉的名字,廖虞忍不住抬起头,歪着脑袋问:“是给李大宝刻字的那个杜老汉?” 允晟笑着点头。“就是他,我想给你定只钗,又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子的,便想起那老人家曾见过你,一定记得你的样子,他这一生都和金银首饰打交道,定然比我清楚什么材质的首饰更配你的气质,所以去后经他一说,我便有了个大概的雏形。随后我将自己亲手绘制的图案交给他让他打造,这才有了你头顶的这只凤鸟玉钗。” 廖虞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头上的玉钗,冰凉的触感,随着指尖传到了心上。 他的目光停在她的面上,窗外的余光像一条条金线丝丝缕缕的映在她的肩上。金黄色的余光中,廖虞那白瓷般的肌肤清透的大眼睛,显得格外的耀眼夺目。 允晟早已久无波澜的内心,在一次掀起了惊涛骇浪。他紧了紧手上的力度,说出了一句荒唐的话语。“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廖虞咬住下唇始终低着头,许久不吭一声。 允晟也不着急,他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原位,手掌包裹着心爱的女子的小手,屋内的时间仿佛停在这一刻一样。 廖虞尽可能的压抑着自己心里的撼动,那丝丝的涟漪时刻在提醒着她,危险的临近。她尽可能的压抑着声音。“王爷,我已是订亲之人,怕是平白的损了王爷的好意了。” 她知道,她决不能接受这份难得的眷恋。她不值得,也受不起。 允晟毫不在意,自顾自的说。“你说过,会拼尽全力救我于水火。” 他果然听见了廖虞和廖海义的对话。 廖虞抬起头,反驳。“那是不同的。” 允晟坚持。“在我看来是相同的。” 廖虞反驳。“那是一种坚定的友情和信任。” 允晟笑了笑随后放开牵绊着廖虞的手,站起身,看着窗外碧蓝的天空。 “我十岁失孤,这么多年来除了允祀和身边的这些人,从未有人真心待我。你是第一个,我想也是最后一个能走进我心里的陌生人。也许在你看来你对我不过是患难情谊,可在我看来我的心里只能容下两种情感。” 说着他转过身,凝视着廖虞那清澈见底的大眼睛。“爱或者不爱。” “而你恰恰是我所爱的那一个。” 第87章 菜地里的转机 廖虞猛然站起身,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现在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她近乎喊出来。“你也爱允祀,也爱你的下属,所以还是王爷误会了自己的心意。” 允晟大步上前,站在廖虞的身边,注视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我爱他们,却不可能为了他们背叛这个世界,可我爱你却可以为了你与世界上所有人为敌。我看的清我的心,只是廖虞你看不清罢了。” 秋风一过,吹起层层凉意,她终于抵不住心中的悸动,朝那个牵引着她灵魂的人伸出了手。 允晟平静的的握起递到自己眼前的手掌,十指交错。这一刻他们的脑海中分别响起了大作的警铃,可不到片刻,一切却又归于平静。 曲终人未散,皆是戏中人。 马车上,廖虞坐在允晟的身边,呼吸着带有他的气味的空气,心里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宁。 “王爷。”她低声呢喃。 下一秒却被允晟伸出的手揽入怀中。“早就跟你说过没人的时候让你唤我,阿晟。” 廖虞扬起头枕着允晟的肩膀,看着他的侧颜,只觉心中一甜。 “阿晟,你说这一次我们会不会得到好消息?” 允晟没有低头,仍旧看着手中的卷宗,可心思却是放在了廖虞的话上。“不一定会是好到不行的消息,不过应该也会有些帮助。” 廖虞摆弄着允晟腰间的玉蝉,故意捉弄他。“这桩案子结束了之后,我们也该回昌安了,到时候王爷的婚期可就要来了。” 杀敌一百,自损三千。 这句话说出来,本以为会让允晟添堵,没想到廖虞自己心里却是揪着般难受。 允晟放下手中的案卷,低下头,看着躺在自己怀里摆弄着玉钗的廖虞,直觉得她像只顽皮的小猫,浅浅一笑。“你说的难道是我们的婚期?”他反唇相讥。 廖虞急了,迅速起身。“王爷还和高家小姐有婚约呢。” 允晟也不示弱。“你和薛辰不也有婚约吗?” 廖虞中计,不假思索的就说:“我只拿薛哥哥当哥哥看,从未想过嫁给他,婚约之事,我自会去退掉。” 允晟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你都这样说了,为何还要怀疑我?” 廖虞抢着说:“可你是被赐婚的,悔婚是大罪!” 允晟突然收起笑,正经的看着廖虞问:“你可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我?哪怕你明知我的心里只有你。” 廖虞低下头,眼中突然模糊起来。她摇了摇头。“我不愿意,如果我非要在这两个选择中选一个的话,我宁可放你去和别人成婚,也不要和别人分享你。” 允晟心中一软,直接将廖虞抱入怀中,“我这人生性凉薄,没有多少感情,唯一的一点都叫你拿走了,实在是分不出多余的给别的女人了。一生能照顾好你已经是不易的了,实在没有能力顾全其他的人。” 廖虞挣脱出来,“可你不能悔婚。” 允晟笑了笑。“悔婚是不能的,不过让那个人收回成命还是可以打算一下的。” 廖虞没想到允晟竟然是在打这样一个主意。 “阿晟你要做什么?”她有些担心。 允晟重新抱住她。“我们都是他手中的棋子,让我们去哪就得去哪。可他忘了,有时候棋子也会有不被控制的时候,这件事我偏偏不要应他的安排。” 廖虞突然觉得,之前的两任王妃离奇出事,眼前的这位不可能一点不知。 她坐起,正视着允晟的眼睛。“阿晟你告诉我,之前你的两任王妃出事,你到底参与了没有!” 她此刻甚至有些害怕,她怕听见自己心底里的猜测。 允晟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不打算瞒着廖虞。“他们的意外的确不是我做的,只不过,我却推波助澜了一下。” 看来他果然不像看起来的那样清白。 允晟继续说:“齐淑当年典当田产地契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她想要逃婚的打算,这个想法正中我的下怀,我命人收了那些铺子田产,并且替她隐瞒起这件事,以至于齐贤都没有发现。我以为她远走高飞之后这件事便算是了了,可我却没想到齐宣会选择杀死齐淑。而另一人”他还没说完,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车外长峰低声说了句:“王爷,我们到了。” 廖虞看了眼允晟,又看了看车门,在两者之中做出了一个选择。 她起身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允晟看着她的背影,会心一笑。 这小丫头打心底还是相信允晟的。 廖虞下了车,她呆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有些难以置信的问:“关大人,这里是?” 关上一笑。“这里是城郊的农田。” 种菜的?廖虞实在难以将各种嫩绿的小白菜和胡家的名种牡丹联系在一起。 关山见廖虞有些为难,便知道她有些不信,赶忙解释。“小娘子可不要小瞧这菜园子。这里可是大有门道的。” 廖虞沉下心,继续听着。“老关我刚刚又去了一趟当年替胡家采买的货仓,将那看货的看守打了一顿,你猜他说出什么?” 廖虞看了眼身后的货仓,试探性的说:“难道说了这里?” 可是不管廖虞怎么看,这都是一处再平常不过的农家菜园子,虽说比寻常的百姓家的菜园大了不少,可终究还是个菜园子。 关山凑的近了一些,低声嘀咕。“小娘子可不要看这菜园子简陋,它下面可是填着胡家用的红黏土呢。” 廖虞看了眼不起眼的小白菜,有些难以置信。 好好的菜地,为什么要用红土垫在下面呢? 两人说话凑得比较近,从远处错位看去,竟然有些亲密,允晟此刻刚好从马车上走下来,一眼便看见了这一幕。 他三步并两步走到两人身边,一把将廖虞拽到自己身后,看着关山神色有些不悦。 “说话就说话,用不着贴这么近。”他酸酸的来了一句。 关山先是一愣,随后自知失礼,赶忙道歉。“属下逾越了。”边说他还边拿眼睛瞟着允晟脸上的情绪,见他并未真的动怒,这才放下了心。 允晟看着菜园,又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关大人可以确定吗?” 这是在给彼此一个台阶,关山自然不会看不出来。 他拾起地上的一根空心树枝递到几人眼前。“王爷请看。” 果然黄土下面掺了显而易见的红色泥土。 允晟见有线索,也不耽搁,直接走了过去。“长峰,去上村子里,把这块地的主人找过来。” 长峰离开后,几人从农田几处分别采了泥土样本,果然每一块的下面,都掺有不少的红土。 廖虞看着眼前的证据说:“这红黏土价高,平常的百姓家是怎么得来的?” 允晟淡淡道:“一会儿主人到了,自然事情就清楚了。” 不到片刻,长峰带着青灰色村民样子的人,走了过来。 几人眼见官差站在自家地里,纷纷眼神闪躲,一脸愁苦像。 廖虞上前一步,走到几人身边。指了指身后的田地问:“这块田是你们家的?” 其中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脸色苍白的答话:“是我们家的。” 廖虞见他虽神情阴郁,行事却规矩,不像是一般偷鸡摸狗的人。 关山开门见山的问:“姓甚名谁?” 男人惊恐的抬起头,随后又将脑袋低了下去。“小人邹二狗。” 这个名字实在是有些不太文雅。 廖虞脸上浮着笑意,尽可能的安抚道:“我们是大理寺的,有些事情想要与你取证,你莫要害怕,如实的说出来就是。” 邹二狗抬眼打量了廖虞一眼,见她长得和蔼,便也不似刚刚那般惧怕。他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 廖虞拾起地上的泥团伸出手。“锦承县皆是黄土地,你们家田里表面一层覆盖着黄土,可下面却是实打实的红黏土,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邹二狗仿佛早就料到廖虞会问这个问题一样,毫无波澜的回答:“偷来的。” 第90章 借机套话 掌柜的不知道这位冷淡的官爷为何纠结这个问题,却只敢如实回答:“是这样的。” 如此一来,事情便清楚了许多。 胡家既然存着足够的宣纸,按理来说胡尚儒是不会选用竹纸进行书写的传信的。 允晟和廖虞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他示意关山取走账本,作为证据。 关山只看了一眼便了然于胸。他摆出了从进门以后第一个笑容。“掌柜的,账本我们需要带走。” “带走”显然掌柜的并不喜欢这个决定。 关山收起笑脸,神情冷冰冰的。“这要作为证据封存,你赶快叫人誊录出来你需要的地方,剩下的原件我们今天就要带走。” 掌柜的站在原地一张不愿意的脸,可怎么也不敢反驳,他僵了片刻,只能低着头绕到后间,叫来几个伙计。 允晟见没有其他的什么事了,飘然起身,拉着廖虞朝门外走了出去。 廖虞被允晟牵着,不得不跟在他的身边,等走出店铺,只见门外围着一堆看热闹的行人。见有人出来,又没穿官服,几个胆大好事的直接挤到了前面。 “这位小娘子。”其中一个男人见廖虞生的面善,壮着胆子询问道。 廖虞知道他们好事,可还是耐着性子笑了笑。“大伯您问。” 粗犷的汉子见廖虞果然好说话,整张脸笑的灿烂无比。 “敢问小娘子,这会书斋犯了什么事情?” 廖虞看了看身后层层围堵着的官兵,想要抵赖也没有办法,恰好借着这个由头问问看胡家的案子在百姓心中的感觉。 她皱了皱眉,略有些为难。 那汉子一见廖虞的样子便知道有些东西可能不太方便明说,便赶忙补了一句。“小娘子放心,我们都不是那多嘴的人。” 这句话说的,分明是把廖虞当傻孩子了。不好事,不多嘴会在这里等着他们。 廖虞看破却也不说破,只笑了笑。“那我说给大伯几个听,你们可不要告诉别人啊。” 围在廖虞身边的几个汉子赶忙点了点头。 廖虞见状捡了些不要紧的事情开始说。“你们听说近段时间胡家的灭门案了吗?” 其中一个长相清秀的书生先接了话茬。“当然听说了,听说是我们廖县尉做的。” 那个粗犷的汉子这样一听,瞬间竖起了横眉。“休得胡说!廖县尉的为人,你们不知道我还是知道的。他是不会干这种勾当的。” 那书生不屑的瞥了一眼。“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汉子也不甘示弱。“说这锦承县谁做了这等勾当我都相信,唯独说着廖县尉做了这件事我绝不相信。” “这廖县尉来了咱们锦承县这么多年,他的为人我们也是有目共睹的,不仅不贪欢,人也是及正派的,怎么就会和那胡家的夫人搞在一起,这不是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吗。” 人群中的一个老者这时候也接了话茬,“我觉得这件事也不管廖县尉的事,那廖县尉每日都在街上奔波,哪有时间和那胡家的妇人扯在一起。” 粗犷的汉子又说:“那胡家的夫人是长得貌美,咱们平日里也没少在背后多看两眼,可廖县尉没少在这件事上规劝我们,他怎么可能和胡家的夫人有染。” 书生样的人说道:“就因为他平日里伴做个正人君子的模样,实则才是那鸡鸣狗盗之人,若是他平日里和我们一样,不就让人怀疑了吗。” 这话说得的就有些没有体统了,难道就因为不近女色,就要被说成是故意掩饰? 看来这位书生模样的人和廖海义之间还有其他的纠葛掺杂其中。 老者不屑的撇了书生一眼。“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廖县尉遭了难,不正合了你的心意吗。” 书生生了气,抬高了声音。“怎么就和我的心意了!” 老者憋着嘴,不再看他。“还不是你那此爬邹寡妇的墙头被廖县尉抓了个正着,你怀恨在心的事情吗。”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一段往事。 廖虞站在几人中间听着你一言我一语的纠缠,竟意外的获得了不少的信息。 书生怒了。“你胡说!” 老者不屑一顾。“我胡说?我胡说你那屁股上的板子怎么来的!” 两人显然已经进入了僵局,廖虞不愿参与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便赶忙上去打了个圆场。 “好了,你们到底是来问我的还是来吵架的。” 这样一说,几人瞬间明白过来自己的站在这块的初衷,纷纷的偃旗息鼓,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廖虞的身上。 粗犷的汉子含着笑,凑了上来。“小娘子,你说,你说。” 廖虞叹了口气,故弄玄虚。“我们的确是为了胡家的案子来的。” 几人一听有关胡家,便更是凑近了一些。 廖虞想了想。“我们查找当日的证据发现证据有些问题,所以这才来找掌柜的问点事情。” 书生问:“问什么事情?” 廖虞看着她,心中突然出现一计。“看这位兄台的样子,好像是个读书人。” 那书生一听别人看出自己的身份,顿时脸上止不住的溢满了得意的神色。“读过几年圣贤书。” 廖虞见他上钩,接着问。“敢问兄台可知道竹纸和宣纸的区别?” 书生十分不屑。“当然知道,只要是个识字的人,哪有不知道其中区别的可能。” 廖虞抬了抬眉,心中腹诽。“我就不知道,怎么了!” 书生继续说:“宣纸润墨,光而不滑,平日里书写绘画都是用它的。可那竹纸却粗糙,质地脆韧,不适宜书写,所以常用作吸墨的纸张。” 看来不光是胡家这种大户人家,就连生活窘迫的书生都知道其中的不同。 这么一来,胡尚儒犯下这样的错误便有些可疑了。 就在几人正为了找到突破口而兴奋的时候,不远处一匹快马上一个熟悉的身影闻声而至。 薛辰显然还有些不适应骑马,他笨拙的在廖虞跟前勒住了缰绳,脸色因快速疾跑而有些惨白,他吃力的下马,跌跌撞撞的走到廖虞的身边。 “小虞胡家灭门案,有新的线索了。”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 廖虞神色一紧,随即将薛辰拽到不远处的门口。 “发现什么了?”廖虞低声问。 薛辰先是把气喘匀,随后看着廖虞说:“今日我无意在案卷处翻阅之前的卷宗,发现了有关胡家和高家的一起旧案。” 允晟闻声而来,站在廖虞身边。 薛辰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随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小虞,这事情事关重大,还是需要先回县衙,从长计议。” 廖虞看了看身后止不住的朝这面看过来的百姓,深知这个地方并不是讨论案情的好地方,所以点了点头。 “王爷,我们先回县衙。” 允晟只扫了眼周围聚集着想要看热闹的人群,便微微颔首。 长青会意,将马车赶了过来。 允晟先扶着上了车,随后朝车下的廖虞伸出手,廖虞将手伸了过去,握着允晟的手跳上了马车。 薛辰站在车下,看着两人毫无违和的动作,心不由的沉入谷底,冰冷绝望,他从廖虞的眼中早已经看穿了一切。 一股无形的恨意,悄然攀上了他的心扉。 县衙内存放卷宗的房间门口,层层围堵着允晟带来的侍卫。 他们个个手持刀剑,神色肃穆的看守在院墙之外,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薛辰在屋内找到藏起的卷宗,随后拿到了院子里,院中,允晟陪在廖虞身边,一页页的查看当年的案情。 “这样看,当年高家的那位远亲,最后死的不明不白。” 第91章 李代桃僵被发现 廖虞边说边将卷宗递给身边的允晟,再次细看了一遍。 薛辰说:“当年这桩命案草草的以突发性死亡结案,检验的仵作便是现今参加胡家命案的姜仵作,而涉案的最大嫌疑人便是这位胡家的夫人丛氏,也是众多死者中的一个。” 廖虞看着卷宗突然想起当日关山所说的话。“看来丛氏当年以一个普通的身份直接嫁给了胡家这样的高门,其中定然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允晟放下卷宗,脸色有些难看。“而且这件事竟然还藏得这样的深,连关山这样的人都被骗了过去。” 可见这件事的背后一定有许多的隐情。 廖虞感激的看着薛辰。“要不是薛哥哥翻找旧卷宗,怕是我们绝对找不到这么重要的线索。” 薛辰温柔一笑。“只要能帮上小虞就好。” 廖虞知道薛辰的心思,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薛辰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当年的卷宗记载,这位丛氏因为不堪高航也就是高家的那位远亲的搔扰,曾离开过高家成衣铺子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有人顶替了丛氏绣娘的位置,可高家最后却还是将丛氏聘请回来,可中间却间隔了几个月的时间,我觉得这之中可能另有隐情。” 允晟想了想。“一个店铺若是因为绣娘的技艺而不得不重新将她聘请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尽快的让她归位,可高家却为了丛氏保留了这个位置长达三个月之久,这样看来的确可疑。” 廖虞问:“这件事可否让关大人去细查?” 允晟摇了摇头。“关山上次就没有发现这件事,恐怕是有人故意隐瞒,这件事我们需得自己去查。” “自己查?”廖虞反问。 允晟点头。“这虽是件旧事,可我们官职在身,就算是他们想要隐瞒,我们也总有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廖虞知道在刑讯这方面,允晟可以算是个十分精通的人。 既然他要查,当年的这段旧事,怕是想要隐瞒也再也瞒不下去了。 廖虞点头,看向允晟。“高家的人什么时候到?” 以她对允晟的了解,允晟必定是早已经决断好,甚至早一步动手解决了。 允晟看了眼时间,“长青一去一回怎么都要半个时辰左右,这段时间我们先回县衙正堂喝杯茶,休息休息。” 折腾了这一趟,廖虞也有些累,恰好利用这段时间差,好好休息一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堂内,廖虞喝着芳香的花茶,疲惫的情绪消散殆尽。她扭着头看了看主坐上略显疲惫的允晟,心下有些不忍。 “王爷。”长青进屋,朝座上的允晟鞠躬。 允晟放下茶杯,平静的看了过去。“高家的人到了?” “属下已经将高家成衣铺子的管事的带过来了。” 看来以大理寺的身份来处理这些事,的确是事半功倍。 廖虞也放下了茶盏,静静的注视着门口。 伴随着长青的话音,一个看起来颇有气质,不足四十岁的女人身着一身蓝布裙,缓缓的走了进来。 女人身着素兰的长裙,周身没有任何的配饰,显得格外的干净利落,简单的动作间,大方得体,给人一种名门闺秀的气质,只不过女人的脸却并不似寻常妇人那般好看,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廖虞感觉到了刻薄和冷酷。 “奴家高莲莲见过大人。” 妇人话音出口,果然透着一股子冷漠的音调。 廖虞沉默了片刻,便将话头引了过去。 “高娘子。”廖虞恭敬的喊了一句。 高莲莲听闻身旁有人唤她,赶忙转身,只见一个长得可爱又娇憨的少女,含着笑坐在不远处。 她先是一愣,随即僵硬的点了点头。 廖虞毫不在意她的神情,含着笑问:“高娘子可是掌管高家成衣铺子的?” 高莲莲没有回答,依旧点了点头。 廖虞接着问。“丛氏也就是胡尚儒的妻子,可曾经在你手下讨过生活?” 高莲莲听见这句话,脸上僵硬的表情冷了冷,随后还是挤出一个笑容。“是在我手里做过一段时间的绣娘。” 以丛氏的那段经历来说,就算是高莲莲说她不认得,廖虞也绝不会相信。既然没有隐瞒的必要,高莲莲自然不敢也不会撒谎。 “之前丛氏可是卷入了一起案件?”廖虞语气平缓,可却让人感受到她的威严。 高莲莲低着头,沉默了半晌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就在廖虞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高莲莲突然抬起头,那张不是很好看的脸上,更是变得让人看上一眼,就有些后怕。 “这位大人可是说舍弟的死?” 让人意外,那起命案死的人竟然是高莲莲的弟弟。 廖虞见她神情难看,不由的有些后怕。 高莲莲见廖虞脸色不好,开口说道:“看来大人还不知道这件事。”说着她神色暗淡了片刻,便又接着说。“当年丛氏曾因精湛的手艺在高家的成衣铺子里面做绣娘,弟弟与我早年丧父,所以一直仰仗着高家过活,长大后高家怜惜我们孤苦,便将铺子的生意交给我们打理。” 说到这里,高莲莲的双眼渐渐空洞,好似回到了当初一般。 “丛氏貌美,舍弟当年年幼,自然经不住她的诱惑。我也曾规劝过他,漂亮的女人都是祸害,可男人一旦沉迷其中,便不能自拔,最后这才酿下了大祸。” 高莲莲边说那双空洞的眼中边氤氲出了泪水,让廖虞都有些动容。 可廖虞还是没有忘了叫她来的目的。“今日我翻查卷宗发现,舍弟出事之前,曾纠缠过丛氏一段时间,丛氏不堪搔扰,所以离开了高家。之后却又返回了铺子。这之间有段时间明明高家给丛氏发放酬金,可丛氏却并未去铺子做工,这是为何。” 高莲莲一直以为廖虞他们找她来是为了当年的事情,没想到廖虞竟然问了这个问题,高莲莲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因为那时候丛氏摔断了一条腿不能来做工,所以都是舍弟将要手工刺绣的布料给她拿过去,等她绣完再从她的住处取回来,一来二去,舍弟才又迷上了那个祸害。” 廖虞听到这个故事,先是一惊,她下意识的察觉到了重要的破绽,可有不能轻举妄动。 她坐在原位,僵硬的拿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尽可能的掩饰住眼中的慌乱。 “听闻当初舍弟意外而死,而你却将丛氏一纸诉状告上了官府,后经查明丛氏并无涉案的可能,本官想问问,对于这点,你如今可有什么看法?” 听到关于自己弟弟的死,高莲莲那张僵硬的脸上,慢慢的扭曲在一起。“就算是所有人都被那个毒妇所骗,我也不会被她骗了。” “虽说官府已经证明丛氏与弟弟的死没有任何关系,可在我的心里丛氏就是杀人凶手,她先是诱骗我弟弟,随后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最后害死我弟弟,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毒妇的计谋。” 高莲莲本就生的并不貌美,加上此刻有些癫狂,免不得让人联想起,那些疯癫的疯子。 允晟见高莲莲越说越不成体统,直接将手中的茶碗重重的置于桌上,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顿时让堂下的高莲莲止住了谩骂的声音。 她惊恐的看着座上清冷着一张脸的官爷,死死冷汗染上了后脊。 允晟有些不悦的朝长青看去。“带下去。” 长青会意,直接抄起高莲莲的臂膀,将她连拖带拽的带出了房间。 廖虞看着一脸茫然被带走的高莲莲不由的有些无奈。 看来这位八王爷,还是这么容易动怒。 廖虞边想边说:“王爷,莫要动怒。这高莲莲还意外的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允晟眼神扫过廖虞,心中不再似刚刚那般堵着的慌,他挑起眉。“你发现什么了?” 廖虞脸色一沉。“我发现胡家的尸骨里面有一具不是本人的尸体!” 第93章 凭空消失的尸骨从见天日 丁帆挠了挠头,“推官想要什么证物?” 廖虞缩小了调查范围。“可有丛氏的近两年的绣品?” 丛氏虽然嫁作了人妇,可是生活在大宅院内的女人,不可能不亲手给夫君和孩子绣东西,所以如果丛氏还能刺绣,那么眼前的人的身份,就一目了然了。 还没等丁帆回答,屋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悦耳又熟悉的声音。 “还有这个。”允晟走进门,手中握着一个鲜红色的孩童用的肚兜。 这是从胡家的死者中最小的孩子的身上取下来的。 “因为孩子被藏在床下,所以并没有遭受到太大的伤害。” 果然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廖虞快速的去过已经烧毁一部分的肚兜在眼前细细查看,只见肚兜上的针脚细密,走线流畅,虽已经残破,可肚兜上的小老虎依旧活灵活现。 “丛氏绝不可能有关节的问题,这个肚兜就是证据。”廖虞肯定的说。 薛辰取过廖虞地上来的肚兜细细查看了一番。“尸骨的指关节已经开始变大,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天天用药维持,患者本身也会时常感觉到僵硬和疼痛,一个手脚不灵活的人,是没有办法绣出这样精湛技艺的绣品的。” 允晟会意。“刚刚造访了当年替丛氏看腿的大夫,他清楚的记得,丛氏的腿伤及筋骨,休养了足足半年才渐渐恢复。” 这样一来,所有的证据都可以证明,台子上陈放的这具白骨,不是丛氏本人的,那么这具白骨的身份究竟又是谁呢? 这件事虽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可难题再一次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丁帆指着尸骨。“她不是丛氏那又会是谁呢?” 这个问题不仅丁帆想问,所有在场的人都有这个疑惑。 不是丛氏你有是谁家的人呢? 廖虞率先找了了方向。“近几日可有人家丢失尸体或是有人失踪吗?” 丁帆掌管锦承县的义庄,这些事情他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他下意识的咬着手指,脑中拼凑着所有的信息。“义庄内除了梅若若的尸体莫名其妙的消失以外,没有其他家的尸体失踪。” 长峰也顺口回答:“锦承县内虽然繁盛,可并不常见命案,据我所知,从我们到来之前,到现在除了这里盛放的尸体,没有在发生过命案。” 为保证准确,廖虞还剩下最后一个方向。“王爷,全锦承县的墓穴都查一遍,若是没有人家丢失尸骨的话” 允晟了解廖虞的怀疑。“如果没有的话,无故失踪的梅若若最是可疑。” 他接着补充。“薛仵作,这里的这具尸骨,你有必要从头到尾再重新查看一遍,务必将所有的线索,全部查清。我和小虞,需要亲自去趟梅家,查清梅若若死前的所有信息。” 丁帆挠头。“可丛氏去了哪里?” 廖虞看着丁帆,心中渐渐的有了胡家命案的雏形。 她声音仍旧柔软,可却冰冷彻骨。“胡家的命案从一开始便跟丛氏有关,若是这具尸骨真的是梅若若的话,那丛氏的嫌疑便是最大的。假死以逃避责任,是最好的方法。” 只要是有人认定丛氏已死,将来她只要是改名换姓,就可以继续逍遥在这世间,曾经的罪孽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被黄沙掩埋。 这样一出金蝉脱壳的好办法,没想到竟然是出自一个女人的手。 廖虞只要想起那具小小的尸骨,便感觉到不寒而栗。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这一次,他们怕是遇上了一个会为了自己不惜杀死任何人的老虎了。 允晟知道廖虞在想什么,他也知道查案,廖虞最不愿见到的是什么。可世间上的罪孽这么多,犯案的人各有各的理由,虽然不想见到,可总是避免不了。 两人驱车,一路马不停蹄的朝梅家赶去。 与普通的村户不同,梅家在锦承县大大小小也算个富商,家里的门面自然十分不同。 廖虞与允晟先后下了马车,在梅家大门口站定。长峰先他们一步,走上前,将腰间的腰牌递了上去。 “大理寺查案,请你们老爷迎客。” 长峰自小跟在允晟身边,整个昌安城都没有几个人会比他的主子身份高,所以自然早已经养成了一种特殊的气质。 此刻站在梅家门口,廖虞清楚的可以从梅家的侍从的眼中看出那惊惶无措的表情。 侍从接了腰牌三步并两步的跑了进去,还没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看见几个人匆匆的从内院赶了出来。 梅袁看上去不过是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一张浑圆的脸上,长着一双精明的大眼睛。他身后跟着那日在县衙门口哭嚎的妇人,廖虞一见她的样子,便想了起来。 几人纷纷跪在地上,给允晟行礼。 允晟只看了一眼,便挥了挥衣袖。“叨扰梅老爷了。”他的声音冰冷到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梅袁由身后的梅夫人扶着站了起来,跟在允晟身后,朝内院走去。 进了厅堂,允晟毫不客气的直接坐在主坐上,挥了挥手,示意廖虞坐在自己身边。 廖虞没有允晟那样的身份,她先是跟梅袁行了行礼,随后客气的虚坐在座位上。 梅袁看着下人上好了茶,退出很远之后,才试探性的问:“不知大人此番来梅家,可是有什么事情?” 梅若若虽陈尸在义庄,可根据记载,是死于病中。本没有什么疑点,奈何关系到胡家的命案,所以允晟他们这才不得不走上这一遭。 允晟看了眼手边的茶盏,只见杯中沏着上好的金骏眉。他本就是个喜茶之人,此刻见梅家十分得体,便也放下心,拿起茶杯浅酌了一口。 “不知梅家小姐的尸身可有搜寻到?” 梅袁先是一愣,他知道自家就算是在锦承县再有实力,可丢失尸体这样的小事,也绝不会惊动大理寺。更不会让大理寺的八王爷亲自上门。 他如实回答:“并未找到。” 说道这里,廖虞忍不住朝梅夫人看去,只见她铺满脂粉的脸上,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廖虞试探性的问了句。“敢问梅小姐,可是梅老爷嫡出的小姐?” 以她对梅夫人刚刚的观察,她虽关心梅小姐的去向,可却是装出来的。 梅袁没想到眼前的几人思维这样跳脱,只愣了一下,随后点头。“是老夫嫡出的小姐,可她母亲去得早,所以现任的夫人并不是若若的亲生母亲。” 这样一来,一切就解释清楚了,毕竟是续弦,能装出关心的样子,已然不容易了。 廖虞得体的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 梅袁见廖虞和允晟都不说话,心中忐忑不安。 他小声的询问:“不知小女可是搅入什么官司了?” 毕竟尸体无故消失这么久,作为一个父亲,他还是抱着梅若若并没有死的希望。 对于这一点,廖虞也是可以理解的。 廖虞略有些歉意,她看向梅袁问道:“不知梅家小姐可是因何种病症离世的?” 这一句话一语双关,不仅明白的告诉梅袁梅若若已死的事实,并且还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梅袁果然神情悲痛了片刻,随即低着头回道:“小女自小便有风湿的毛病,这病跟随了她许多年。” 原来梅若若的风湿自小便有,廖虞知道类风湿性的风湿病有的是由于自体免疫造成的,看来这梅若若便是这样的人其中一个。 廖虞又问:“梅小姐去世前,可是用药了一段时日?” 梅袁点头。“自从病情加剧,若若已经吃过一段时间药物,可病情却越来越严重。” 听梅袁这么说,廖虞便没有任何的疑惑,可没想一旁的允晟却突然说话。“不知当日的大夫和方子梅家可还有存留?” 梅袁听后想了想,随后看向身旁的梅夫人。 梅夫人被梅袁一看,瞬间明白过来。 她上前行了个礼,随后用尖锐的嗓音说道:“若若的房间还没有打扫,应该都有留着。” 第95章 滴血验亲 这句话着实有些吓到了廖虞,她顿了顿,随后问:“你在她的药里动了手脚?” 梅夫人也不看廖虞直视看着桌上的保胎药。“下毒我还没有那么蠢,只不过以她那副身体勉强怀上了孩子,也是保不住的。我本想等她小产之后动点手脚,让她恢复不了元气,这样也没多少活头了,可没想到她命薄,怀上孩子没多久就病发死了。这样也算是顺了我的意了。” 内宅之斗不外乎在这个肚子上做文章,听梅夫人这样说,廖虞倒也不奇怪,可有一点还是不能相信,梅若若虽然身体不好,可也不会因为怀孕就这么快的死亡,恐怕这其中还有许多的隐情几人并不知道。 廖虞眼见梅夫人这里没有什么线索,便将所以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不远处的绿萍身上。 “绿萍,我最后问你一句。”廖虞冷冷的说。 “梅若若的事情,你到底要不要现在就说出来?你现在若是不说,一会儿回了大理寺,就不是我来问你了。” 绿萍眼中惊悚一闪而过,随后却突然淡定了下来。“小姐已经死了,之前的事情我不想多说。” 没想到梅家最难啃的竟然是这个看似不大的小丫鬟。 廖虞摇了摇头,将视线移到允晟身上。她解决不了的事情,总有人可以解决。 允晟冲廖虞淡淡的笑了笑,随后吩咐。“将绿萍带会县衙,派人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靠近。” 长青架住绿萍的手臂,廖虞补充了一句:“关进牢房之前,搜一搜她的身体,千万别让她带进去什么危险的东西。” 自尽这种事情可是常有发生,廖虞可不想这到手的线索,就这样的断了。 长青点了点头。“推官放心,卑职一定亲自看着她,绝对不会出任何的差错。” 廖虞冲长青笑了笑。“多谢长青姐姐。” 从廖虞跟着允晟开始,长青经常陪着廖虞解决棘手的事件,她的能力廖虞是十分放心的。 这梅家看来不会再有其他的线索,廖虞随即起身,走到允晟身边。 允晟低下头,柔声的问:“完事了?” 廖虞想了想。“应该没有什么必要的了,一会儿将药材带到药铺检查一下,若是没有什么问题,恐怕就得想办法敲开那丫鬟的嘴了。” 允晟抬起头,廖虞顺着目光只能看见他的侧颜。 “绿萍那里我有办法,你还是主要先去确认梅若若的尸骨,若是现在义庄盛放的尸骨真的是梅若若的话,这桩案子便可以直接延长刑期了。” 这么久的努力就是为了能洗清廖海义的嫌疑,眼看目标就在眼前,廖虞浑身充满了干劲。 那我和王爷兵分两路,各自解决各自的问题。 廖虞边说,边想要朝外走,没想到却被允晟一把拉住了。 “你急什么,我送你去义庄。” 廖虞兴奋的竟然忘记这茬了,她憨憨一笑,随后点了点头。 义庄内,梅袁脸色难看的跟在廖虞身后,他此刻心中百感交集,既不想承认大理寺的调查结果,可又不得不参与调查。 廖虞将他安置在院中,随后走进了盛放尸体的房间。 “薛哥哥。”她看着薛辰道。 “我找来了梅家的人,我们可以滴血验骨了。” 丁帆感叹于大理寺的调查的速度,心里十分的佩服。 廖虞将手上的药材递给不远处的丁帆。“这个是梅若若生前服用的药物,丁仵作一会儿帮我验下其中的成分。” 丁帆有些窘迫。“我不太懂药理。” 廖虞一向是和薛辰配合,没想过别的仵作并不精通这些事,疏忽大意,让丁帆为难。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无妨,我一会儿自己去药铺问问。” 薛辰看着两人的互动,上前一步,拦在廖虞跟前。“给我,我一会儿抽空帮你看看。” 廖虞本不想麻烦薛辰,可薛辰既然能帮忙她当然更愿意交给自己放心的人。 “麻烦薛辰哥哥了。”有求于人,廖虞的态度还是摆的很正的。 薛辰笑着摸了摸她头顶的小揪揪,宠溺的说:“不用客气。” 几人边说边走到院子中,见梅袁神色不安,薛辰先上前一步。 “梅先生,我是大理寺的仵作,今日需要采梅先生一点血,来验证爱女的身份。” 梅袁只抬眼扫了一眼薛辰,便再次低下头。“你能确定可以证明我女儿的身份?” 薛辰点头。“这种方法记载于洗冤录集中,已经广为流传。” 梅袁没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梅家既然同意,大理寺这面也片刻不敢耽误。 丁帆找来几个人,将屋子里的白骨抬了出来,放在了一处背阴的台面上。 薛辰取出银针在火上灼烧了片刻,随后走到梅袁的身边,抬起他的手,在指尖狠狠的扎了下去。银针入肉,瞬间疼痛传遍梅袁全身。 他皱眉,安静的看着薛辰手上的动作。 不一会儿鲜血直接滴在了尸骨上面,不到片刻,便融合进去。 廖虞和丁帆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鉴定死者身份的方法,不由的都好奇的凑了上去。 薛辰看着丁帆说:“将梅袁的鲜血滴染于尸骨上,明显的可见血液融合进尸骨内,确定尸骨为丢失的梅若若,死者身份确定,与丛氏无关。” 这简单的几个字,瞬间改变了这个案子的所有证据。 丛氏从一开始的被害人,变成了现在最有嫌疑的杀人凶手。 这一出李代桃僵的把戏,终于算是真相大白了。 梅袁有些吃惊的看着白骨,颤抖着指着尸骨说:“这是我的女儿?” 薛辰颔首。“有人将梅若若的尸体抛在了胡家的火场中,替代了丛氏的尸骨,误导所有人的调查。” 梅袁吃惊到说不出一句话,他实在是不能相信,自己的女儿从义庄丢失之后,再见已经变成了一句白骨。 他悲痛的掩面,瘫倒在了地上。 廖虞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最无辜的被害者,看着他抽泣的身形,几人心中都有些难过,可事已至此,谁都没有办法改变任何的结果。 廖虞这面验证了死者身份,下一秒她一刻不敢停留,小跑着冲到了县衙。 在大厅内,她见到正在与张栋喝茶的允晟。 “王爷。”廖虞屈膝行礼。 允晟放下茶杯,看了过来。“可是有结果了?” 廖虞将卷宗和尸格呈了上去。“一开始误认为是丛氏的尸骨,其实并不是丛氏本人,而是义庄内丢失的梅若若的尸骨。刚刚梅袁亲自滴血验骨,已经确定了尸骨的真实身份。” 大理寺的调查,始终没有知会张栋,此刻张栋也算是第一时间听见了这样骇人的消息,张大嘴巴,半天都没有说出话。 过了片刻之后,允晟放下手中的卷宗,朝张栋看去,这时他才渐渐恢复了神志。 “王爷”他磕巴着说。“也就是说丛氏并没有死在那场火海中?” 允晟示意侍卫将卷宗递给了张栋。他又仔细的看了一遍,终于算是明白过来。 “所以有人盗用了梅若若的身份,替换了其中的一个死者。” 廖虞颔首。“而且凶手的奸计若是得手,将来只要是这个案子结束,丛氏换个身份换个地点,便能从新开始新的人生。” 这一点实在是太过可怕,一个凶犯诈死,随后以另一个身份活在人群之中,不会再有人发现她曾经的过去,也不会有人再有人提起这件事,所有的罪责都将由另一人承担,凶手将会逍遥法外。 每当廖虞想起这些,她便觉得这样的结尾,可以算是对律法的亵渎。 张栋后知后觉。“所以丛氏现在变成了最有嫌疑的那个人?” 允晟轻轻的放下茶盏。“此案仍有蹊跷,大人还需修书至昌安,延缓廖海义的刑期。” 第96章 不能错过你一分一秒 张栋赶忙反应过来,“下官这就去做。” 廖虞感激的看了不远处的允晟一眼,心中欣喜万分。 允晟也回以微笑,直到张栋消失不见,这才起身走到廖虞身边。 “我带你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哥哥。”说着他牵起了廖虞的手。 廖虞任凭允晟牵着自己,心中安稳了许多。“多亏王爷帮了我这么多。” 允晟停下脚步,含着笑看着廖虞头顶的自己送给她的玉钗。“都是你能干。” 廖虞知道这个案子自己因为廖海义的关系表现的并不好,要是没有允晟陪着自己,她恐怕都没有办法走到现在。 “我知道我有些感情用事,所以耽误了案情。” 允晟摇头。“毫无波澜那不是人,是神。你我皆不是神,没有必要这样苛责自己。” 廖虞很感动不管什么时候允晟都能找到安慰她的点,心中一股暖流涌过。 她们二人并肩走在县衙内,十分的惹眼。 “王爷,绿萍那里?” 允晟边走边说:“他是重要的证人,没有办法用重刑,只能慢慢敲开她的嘴,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从她的口中套出你想要的东西。” 有了这个承诺,廖虞瞬间放心许多。 “嗯,有消息王爷别忘了告诉我。” 允晟陪着廖虞走到牢房门口,他很有眼力见的留在了外面。毕竟人家兄妹二人好不容易见一面,怕是要有不少体己话要说,自己杵在那里像个门神一样,不好看。 允晟绝对的相信廖虞,所以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不会担心这小丫头给自己使绊子。 廖虞深知允晟的苦心,顺便还有些甜蜜,毕竟一个人肯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对自己来说是难能可贵的一种感情。 廖虞虽没有恋爱的经验,可却不是白痴,别人对自己好还是不好,她还是很明白的。 进了牢房廖虞轻车熟路的朝关押廖海义的隔间走去,自从大理寺来了之后,廖海义在没有受过一次皮肉之苦,这一点上廖虞还是很欣慰的。 毕竟那一套要命的刑罚经历下来,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架不住这么折腾。 廖海义耳朵很好用,廖虞还没走进来,他就听见了妹妹的脚步声。 他扒着栏杆朝外看了看,眼见不过一会儿廖虞就神色轻松的走了进来,便知道有好消息传来。 他含着笑,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妹妹。 “廖海义。”廖虞还是尽可能的在外人面前保持该有的距离。 “有件好事今天来告诉你。” 看着廖虞轻松的表情,廖海义也知道,一定是十分不错的消息。否则自己的妹妹不会这样开心。 他心中也舒畅不少。“发现了什么?” 廖虞将丛氏李代桃僵的一切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随后笑着面对牢房内的廖海义。 廖海义还沉浸在这波澜曲折的案情中,半晌才回过神来。 “这样说,那丛氏根本就没有死,而是选了具尸体充当自己的身份,逃脱了罪行?” 廖虞点头。“暂时看,的确是这样,而且丛氏的阴谋被揭开,她现在变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廖海义思考着:“你说丛氏会在哪里?” 这一点廖虞也暂时说不清,毕竟之前总是以为死的人是丛氏,所以对于她的生平并没有多加调查,不过就算是如此,通过已有的证据来看,丛氏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她重新看向廖海义。“梅若若这个人你可了解?” 廖海义想了想。“见过一次,长得十分清秀可人,可惜身体不好。我记得刚到锦承县上任的时候,梅家作为锦承县的大户,曾主动招待过我一次,那时候见过梅若若一眼,她坐在轮椅上替我沏了杯茶,随后就被下人推着回了内间。” 廖虞没想过廖海义和梅若若的相会竟然是这样场景,心中对梅若若的身体状况又有了新的认识。 “你是说梅若若那时候就已经站不起来了吗?” 廖海义摇头。“行动还是可以的,就是关节会在阴雨天疼的厉害,所以平日里大夫都会在嘱咐尽量不要过多的运动。” 廖虞又问:“吃食上会有什么讲究吗?” 她记得有痛风的人,都会对某些嘌呤较高的食物望而生畏,不知道这位梅家的小姐饮食上有没有什么讲究。 廖海义想了想。“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那日我在梅家的饮食并没有什么异常。” 这样看来,除了绿萍敲开绿萍的嘴,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了。 廖虞想起这次来的目的,赶忙将好消息告诉廖海义。“对了,丛氏现在已经变成了此案最重要的嫌疑人,所以张县令已经修书入昌安,言明要延长这个案子的刑期,只要刑期延长,我想用不了多久,你的冤屈就能洗刷干净。” 廖海义脸上也漏出难以见到的喜悦神色。“看来我真的有希望可以出去了。” 廖虞也替廖海义高兴。“嗯,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两人之间是血脉的相通,虽分为两个个体,可是仍旧心意相通。 此刻廖虞突然有些感谢这个系统了,毕竟自己当年年幼没有办法救自己的哥哥,眼睁睁的看着他冤死,这些年这个遗憾始终困扰着廖虞,如果这次自己可以在幻境中救出廖海义的话 廖虞觉得起码应该可以弥补自己当年的愧疚。 从牢房里出来,允晟见廖虞神色轻松,便知道他们兄妹二人谈的不错。 他上前一步,将手搭在廖虞的肩上。“你哥哥有没有受苦?” 廖虞摇头,冲允晟感激的笑了笑。“还要多亏王爷照拂,我哥哥没有受什么苦。” 允晟扶着廖虞往回走。“那就好,没受苦就比什么都强。等之后我们解开这件事的真相,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调他回昌安的,这样一来你们兄妹也能互相有个照顾。” 廖虞歪着头看着允晟。“那我就要回家跟哥哥一起住了。” 听见这话,允晟不自主的皱了皱眉。“必须要回去吗?”他试探性的问。 廖虞点头。“当然要回去了。怎么王爷舍不得?”她明知道允晟的心思,仍旧故意挑逗他。 允晟不回答,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 过了一会儿,允晟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廖虞问:“你们家还有房子住吗?” 想起那间算不上房子的窝棚,廖虞下意识的抿了抿嘴。 允晟心中愉悦。“既然没有地方住,还是留在王府。” 廖虞未经大脑的问了句。“我不能总住在王府,万一将来王爷娶亲了呢。” 允晟再次皱了皱眉,他伸手狠狠的在廖虞的头顶敲了一下,这才缓缓的说:“那也是要娶你,你怕什么?” 廖虞虽然喜欢允晟,可却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永远的留在这里,只要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总是揪着般的疼。 “王爷,有时候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和另一个人一辈子在一起的”她欲言又止。 允晟低着头,试图从少女的脸上看到一丝答案。“是没有办法肯定会一直在一起,可是人难道不该活在当下吗?” 允晟松开牵着廖虞的手,看向天际。“我总再想,我死前到底会因什么而后悔?” “想了这么多年,还是母妃当年的话,时刻回荡在我的耳边。她说人这一生会经历很多的事情,可是唯独自己放手的那件事会经过岁月的流逝被磨得锋利,犹如一阵针一样,深深地刺进心中,永远抹不掉,忘不了。” 廖虞听着允晟的话,心中略有所动。 “王妃是要王爷珍惜当下。” 允晟点头,“是要珍惜当下,也是要珍惜不能放弃的那个人。” 说到这里允晟缓缓回过神,看着廖虞。“小虞。”他带有暧昧的温存,将热气喷到廖虞的脖颈上。 “我唯独不能放弃你,那怕我明日便要魂归故里,可我也不想错过和你在一起的一分一秒。” 第97章 乐极生悲 廖虞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从小一个人长大的经历让她惧怕得到别人的爱,也害怕给予别人爱。 可是允晟却能抚平她伤痕累累的心灵,替她疗愈多年的旧伤。 每当廖虞想要放弃,胆怯的后退的时候,那个人的那双眼睛总是会让廖虞再次沦陷。 “也许这就是爱情。”廖虞在心里默念着。 允晟见廖虞不说话,只是红着脸低头站在那里,便知道她心里也认可刚刚那番话。 他牵起廖虞的手,边走边问:“一会儿,给我做什么吃啊?” 廖虞没想到允晟的思维跳脱性这么大,只能边走边尴尬的想着。 “这些天我做什么王爷都说好吃,我都不知道王爷喜欢吃什么。” 允晟想了想:“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廖虞心中暖洋洋的,能有一个人每天期待着自己做的东西,这种久违的家的温暖让廖虞忍不住沉沦。 “王爷吃过火锅吗?”廖虞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允晟顿了顿重复了一遍。“火锅?” 廖虞曾经读过有关美食的历史,她记得很早的时候古人就会涮肉给自己吃。只不过那时候的汤底比较单一,所以并不能和现在的涮锅相媲美。 “就是涮肉。” 允晟道:“这个当然吃过,怎么小虞想吃涮肉了?” 廖虞说:“想吃了,不过我会做出一种富有我自己的特色的美食给王爷尝尝的。” 回到客栈廖虞问老板要来了平时涮肉用的通过,烧上热水加了三分之一在锅子中。 她一边看着厨子们将新鲜的羊肉切成薄片,一边冲洗着新鲜的蔬菜。 等到一切准备的差不多的时候,她起锅烧油,将花椒芝麻等调味料一股脑的放进锅里,随后加水加上酱烹煮,在将芝麻酱加水调出合适的浓稠度,添上一点作料,制成了类似于现代的火锅。 允晟坐在院子中边喝茶边赏月,等了没有一会儿,就看着廖虞端着口大锅,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允晟接过廖虞的锅子,又亲手帮忙将蔬菜和鱼片肉片端上了桌子,刚准备吃,就看廖虞端着个小碗,里面放着芝麻调制而成的料汁走了回来。 廖虞将肉下到调配好的汤汁里。“酱肉涮好后沾着这个吃,别有风味的。” 廖虞身为北方人,最喜欢的料碟便是芝麻酱,对她来说没有麻酱的火锅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水煮肉,片片都毫无食欲。 允晟和长青长峰看着廖虞的样子吃了一片,随后也学着将涮好的羊肉沾上料汁放进嘴里,羊肉的香气瞬间和芝麻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没想到这羊肉竟然和麻酱是绝配啊!”长青不由的感叹了一句。 廖虞一笑。“这锅底我特意调配了一点味道,配上这麻酱肉的滋味能更好的被激发出来。” 几人大快朵颐之后,廖虞将自己亲手干的面最后放在汤汁中煮熟捞出,伴着残留的麻酱汁一人盛了满满一碗。 等几人吃饱,早已经撑到动弹不了。 酒足饭饱,几人满意的沉沉睡了一夜,可一大早刚睁开眼,就得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长青站在廖虞的房门外,整张脸都沉浸着难看的青黑色。她伸手轻轻的敲了敲门,熟悉的声音从内传来。 不到半刻,廖虞就从内将屋门打开,她一见长青,瞬间笑着打招呼。“长青姐姐今日怎么这么早”她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长青不太好看的脸色,心中顿时沉了沉。 “发生什么事了?” 长青有些羞愧的低头,“廖推官,我有罪。” 一大早听长青这么说,廖虞实在有些摸不清头脑。 她尽可能的安慰着:“长青姐姐,你先别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长青皱眉抬起头,不敢看廖虞的眼睛。“是我没看住绿萍,让她昨晚咬舌自尽了!” 一句话瞬间惊得廖虞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了。 她缓了半晌,这才颤颤巍巍的问了句:“她还活着吗?” 长青点了点头。“命是保住了,可是以后想要开口说话,怕是不可能了。” 廖虞心中五味杂陈,她实在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恩情,可以让绿萍宁可赴死,也绝对不会说出心中的秘密。 廖虞问:“绿萍她现在在哪?” 长青回到:“已经派大夫查看完毕了,现在被王爷派人看守在县衙的一处院落里。” 廖虞不知道失去了这么重要的线索之后,自己到底该怎么办,瞬间心乱如麻。 长青见廖虞脸色不好,心中十分愧疚,突然她想起来之前允晟的嘱咐,便说起:“王爷让推官醒了的话,去县衙找他。” 廖虞以为允晟也和自己一样刚睡醒,没想到他已经先去了县衙料理这件突发的事情。 她回屋取了随身的物品,便急匆匆的出门。 “我现在就去。”她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朝县衙跑了过去。 县衙内,允晟脸色疲惫的坐在正位上喝茶,屋内的张栋颤巍巍的不停用眼梢回望着座上的人的面色。 过了片刻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未落,廖虞直接冲了进来。 “王爷。”她急匆匆的,都没有注意到屋内还有其他的人。 允晟放下茶碗,平静的看着她。“你来了。” 廖虞有些不放心,随即问:“绿萍怎么样了?” 允晟安抚道:“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不能说话了。” 看来结果和长青说的没有什么区别。 廖虞追问:“能不能从她口中得到证据了?” 允晟摇头。“她不认字,所以现在想要从她口中套出线索,难上加难了。” 一个不会说话也不认字的人,心里的秘密几乎永远也不会为人所知。 廖虞有些沮丧。 允晟见她情绪不高,随即起身走到她的身边。 “小虞,别担心,就算是再大的挫折我们也能过去的。”说着她拍了拍她的肩。 “绿萍虽然不会说话了,可是梅若若的线索我们还能自己调查,只要我们有心,一定能查清其中的真相的。” 虽然从绿萍的嘴里得到的线索将是最快也是最真实的,可是这条路明显已经行不通了,廖虞再纠结下去也是徒劳无功,虽然失望,可廖虞却并不纠结。 “王爷说得对,不能因为这件事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见廖虞又找回自信,允晟心中渐渐舒畅了不少。 “对了,我这里有个好消息。”允晟说。 廖虞问:“什么?” 允晟道:“昨日,关山已经将给梅若若开药的那家大夫和伙计都查清楚了,薛辰那里只要是验明药物都有什么,我们就可以从这里查下去了。” 廖虞突然想起交给薛辰的草药,心中又有了方向。 “对呀,我都忘了还有这茬了。王爷在这里等我片刻,我这就去找义庄看看。” 廖虞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允晟一把拉住。“这种事情不用你亲自去。我会让长峰去的。” 说着他突然话锋一转。“对了你还没吃饭?” 廖虞一早起床就被绿萍的消息震撼的只剩半条命了,一股脑的赶了过来,这会儿的确是腹内空空如也。 允晟笑着说:“张县令说着锦承县有家早点铺子特别好吃,他们家做的油条糍粑很是甜糯,反正消息也要一会儿才能传来,要不我先带你去尝尝?” 油条糍粑这种东西上一世廖虞十分想要尝试一下,可始终没有机会,既然现在有人请客,她自然是不会拒绝。 “王爷请我吃?”她瞪大眼睛问。 允晟伸手戳了戳她的头顶。“哪次你吃饭不是我买单啊!” 廖虞不屑的撇了撇嘴。“王爷那么有钱,不买单难道要我这个小押班花钱吗!再说了我也没有吃什么贵的东西,就只吃那么一点一点的东西,王爷就嫌弃我”她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都说越有钱的人越抠门,看来还真是这样” 第98章 药铺确定新线索 允晟觉得廖虞又可爱又好笑,下意识的伸手拍了拍他的头。“什么都让你说了!” 廖虞就坡下驴,开始撒娇。“那也得王爷宠着才行。” 两人边说边朝外走去,直到身影消失不见,张栋这才敢大口的呼吸。 他自言自语:“都说这八王爷的近宠手段了得,现在看来传言果然不虚啊!” 在这一刻,张栋给自己立下了一个规矩,那就是绝对不能得罪这位看似人畜无害的信任推官! 廖虞在早餐铺子里吃完了两个油条包糍粑之后,终于算是心满意足。她喝着清茶,满脸笑意的看着允晟。 允晟问:“吃饱了?” 廖虞笑着点头。“这东西真好吃,以后有机会王爷还有待我来吃。” 允晟想了想。“你要是真的喜欢我日后让厨子做给你吃。” 廖虞也觉得这个主意十分不错,便也没有反对。 长峰骑着马朝允晟的方向狂奔而来,跟在他身后此刻还有睡眼惺忪的关山。 两人一眼便看见人群中显眼的廖虞和允晟。 关上先下马,朝两人坐着的地方走去。 在桌前他刚想行礼,却被允晟阻止了。 “坐,在外面不需拘礼。”关上颔首,随即坐在两人所在的桌子旁。 廖虞笑着问:“关大人可是带着线索来的?” 关上爽朗一笑,“知我者莫若推官也!” 两人开着玩笑的空荡,长峰也栓好了马,走了过来。 “王爷,薛辰那里有消息了。” 廖虞和薛辰一起抬头朝长峰看去。长峰现实有些局促,随后才说:“从梅家找出的药物里面不仅有平日治疗关节的常见药,还多了几位保胎的药材。” 保胎药,那么也就是说一来他们复检尸骨的时候曾发现梅若若怀过孕,这件事已经得到了证实,第二的话既然梅若若死前在服用保胎药,也就是说她死前应该是怀有身孕的。 这样一来,梅若若一尸两命的概率就大了许多。 允晟思考了片刻,看向关山。“给梅若若看病的医馆你可查清了?” 关山回答:“已经查清了,是这镇子里的百草堂。梅若若自小便由医馆的胡大夫看诊。” 廖虞推测着:“梅若若先天体弱,加上又怀有身孕,一般的大夫不会看不出来,想必这件事胡大夫一定也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几人点头,算是默许。 允晟率先发话。“接下来,我们看来有必要走一趟这家百草堂了。” 既然驱车一路赶往了百草堂,门口廖虞在长青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她遥遥看去,只见百草堂门口人声鼎沸。 廖虞回身,跟允晟搭话:“看来这百草堂还挺受这片百姓爱戴的。” 允晟也看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关山说这百草堂的胡家世代经医,可以算是这一片有名的医者。” 听大家这么说,廖虞突然有些好奇想要见一见这人人称赞的胡大夫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了。 几人走进百草堂,一进门就被等候在一旁准备看病的百姓围了起来。 廖虞有些诧异,就算是他们看起来不像是要看病的,也不至于被这样对待。 还没等他们几人说话,倒是人群中的一个拄着拐杖的老汉,先开口骂道:“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人,胡大夫平日里帮了我们多少,你们经还敢找上门来!” 一句话骂的廖虞根本捋不清状况。 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其中的一个老妇人突然喊了起来。“打他们!” 打他们!打他们! 层层声音不绝于耳,廖虞有些慌了,她后退了两步,自己躲在允晟的背后。 允晟看着周围的民众越来越难以控制的情绪,紧皱了皱眉头。 关山见状,率先上前一步,他本就长得粗犷,此刻横眉冷对的时候给人一种无形的威慑感。“大理寺查案,尔等休得无礼!” 话已出口,本来还想要较量一下的百姓,瞬间禁了声。 关山见状将令牌又往前伸了伸,“你们之中谁是胡大夫!” 沉默了半晌,只听人群最后传来了一个稳稳的声音。 “我就是,不知官爷找我有什么事情?” 廖虞看着人群让出一条路,一个鹤发白须拄着拐杖的老者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 她上前一步,走了出来。“胡大夫您好,我们是大理寺的,专门为了胡家灭门的案子而来。有些事想请教胡大夫。” 众人一见几人并不是来找事的,气焰也不似刚刚那般嚣张了。 胡大夫捋了捋胡须,随后问:“胡家人都是在城南的那家药铺看病,不知道我能帮上官爷什么事情呢?” 原来胡家和梅家用的竟然不是一个医馆的药物,这件事廖虞还是第一次知道。 她淡淡一笑,随后尽可能的礼貌的问:“听说梅家小姐一直都是胡大夫看得诊,不知这可是事实?” 胡大夫点了点头。“那丫头从小到死之前,都是我替她看诊的。” 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廖虞看了看周围的人群,自知这事情也瞒不了多久,便直接问:“敢问胡大夫一句,梅家小姐是否死前已有身孕了?” 这一句话像是一块巨石砸落在水中一般,顿时激起千层波浪。 廖虞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不好被外人知道,可是为了案子她别无选择。 胡大夫先是脸色难看了半晌,随后长叹了一口气。“孽债啊,孽债!” 他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廖虞的问题,可这一句话,结果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有了数。 廖虞再问:“敢问胡大夫,可曾给梅小姐开过保胎的药?” 胡大夫脸色顿时涨红,支吾了半天才说:“这种事我怎么会做!我好歹也是行医多年,未经梅老爷同意,我怎么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说着他情绪略有些激动。“还请这位官爷切莫将这样的丑事全部推在老汉我的身上!” 看胡大夫的样子,廖虞猜想梅家找到的药八成不是出自这里,可不是出自这里的话,那就只有那个人最有嫌疑了。 廖虞叉手朝胡大夫深深鞠躬。“胡大夫,大理寺为了查案,所以叨扰了您,若有对不住的地方,还请胡大夫见谅。” 她道歉的态度诚恳,胡大夫也不好一直揪着不放。 他似不愿再见到廖虞他们一样,扭开头,不再看他们一眼,只是摆了摆手。“你们赶快走。” 廖虞看着四周虎视眈眈的村民,自觉要是再纠缠下去一定没有好结果,刚准备转身离开,突然想起那包药草的出处还没确认,只能硬着头皮又耽搁了一会儿。 她赔笑着从衙差手里拿过从梅家搜来的证据。“胡大夫,有件证物还请你帮忙看一下。” 胡大夫转过头接过药包,拿在手上仔细的闻了闻,随后取出一些在手上辨认。“这里面的一部分药材是我开给梅家小姐的,可里面的保胎药还有这少量的洋金花绝对不是出自我这百草堂的。” 廖虞一惊,赶忙问:“敢问胡大夫,这洋金花又是什么?” 说到胡大夫擅长的方面,他也不吝赐教,开始解释。“这洋金花可以算是一味中药,它不仅可以止咳平喘,还有麻醉镇静的功效,尤其对癫痫症有很好的帮助,可这位药材味辛,性温,却不能给孕妇使用。” 说着他抬起头,看着廖虞。“梅家小姐按理算已经怀有身孕三月有余,若是吃下这味药材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啊!” 廖虞抓住了其中的重点。“会致死吗?” 胡大夫像是嫌弃那包药材一般直接将它掷回了廖虞手中。 “这等污浊之物实在是不该出现在我的手里。” 虽然胡大夫没有明说,可廖虞也已经猜出了梅若若服下这药的结果。 她抱拳转身离开,丝毫不再留恋百草堂的一切。 登上了马车,关山才心有余悸的问:“小娘子,你胆子可真大,那些村民虎视眈眈的,连我这个大汉都有些打怵,小娘子怎么就不怕呢?” 廖虞这时候手还有些抖,她无奈一笑。“没办法,职责在身害怕也得上啊。” 允晟岔开话题问了个问题。“按理说薛辰的药理应该不错,可是为什么没看出药材里面还掺杂了洋金花这味药材呢?” 第99章 林间小屋 廖虞想了想。“洋金花平日很是少见,薛辰虽然精通药理,可毕竟不是专门的大夫,有些东西疏漏也是常有的。” 这一点廖虞的确不是替薛辰推脱,毕竟术业有专攻,廖虞擅长推演探案、薛辰擅长验尸可毕竟两人都不是大夫,所以有些事情,看走眼很有可能。 允晟不再深究,只是静静的闭目养神。 廖虞知道这几日他为了案子和她一起奔波,基本上没有睡上一个安稳的觉,精神也有些不计,可廖虞虽心疼,却没有好办法。 她起身朝允晟的方向挪了挪。“王爷。” 允晟睁开眼,一双眼睛清澈见底。“怎么了?” 廖虞指了指自己的腿,示意他平躺在上面。 允晟看明白廖虞的意思,可随即下意识的朝关山看去。 关山正打量着两人的互动,此刻真好被捉鳖,瞬间有些窘迫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起身手脚都没有地方放好,在马车里踱了几步。随即说:“王爷,属下还有事情想要和长青、长峰两位侍卫商议,我先去马车外面了。” 他这明显的是托错的说辞,可允晟却装作视而不见。 “去。”他神色如常的说。 关山像是得了宽恕一般,风一般的就跑了出去。 等他下了马车,这才好好的擦了擦额角渗出的冷汗。 长峰好事,凑了上来。“关大人,你看见什么了?” 关山先是斜睨了长峰一眼,这才不爽的说:“我还以为今天你孝敬你爷爷,谦让我让我坐了回马车,没成想你小子在这里等我呢!” 长峰一听便知道他定然是见到王爷和廖推官的糗事了,不由一笑。 “我可不敢算计关大人。” 关山作势要打,手抬起,随即又放下。 他看了看马车内,随后小声说:“我问你王爷什么时候和推官”说着他拿大手指比了个相好的手势。 长峰了然,可还是看了眼马车,确保万无一失这才说:“不久前。” 关山好奇的瞪大眼睛:“这是定了?” 长峰点了点头。 关山边走边自言自语:“我就说,这小娘子绝对不简单,你看。” 这一面马车外面几人讨论的热火朝天,马车内,允晟也是心情极好。 他躺在廖虞的腿上,享受着廖虞亲自的按摩,不管是心灵还是身体,都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良久之后,他闷哼一声。 廖虞赶忙询问:“疼了?” 允晟摆了摆手。“力度正好。”停了半刻他又搭话。“接下来去梅若若常去的那座寺庙看看,也许还有其他的线索。” 廖虞也思考着案情。“按理说梅若若怀孕,梅夫人理应将这件事告诉梅袁,可她不仅没有一雪前耻,反而选择包庇,王爷你说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允晟闭着眼,可心思却在廖虞的身上。“你别忘了那保胎药中含有洋金花,这种致毒的东西掺在里面你觉得梅若若还有活路吗?” 廖虞后背一寒。“你是说梅夫人一早便想要至梅若若于死地?” 允晟嘴角挑起一抹讥笑。“怕是多年的夙愿终于达成了。” 内宅之斗险象环生,虽不及战场上那般血雨腥风,可却也是步步杀机,让人不得不防。 廖虞一个现代来的女子,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这些女人的心思。 她自言自语:“也不知道为了点什么。” 允晟听见她的话,伸出手,将廖虞放在自己太阳穴的手握住,“还能为了什么,不外乎就是钱、产业、好的婚事也就只有这些财帛身外物才会这样动人心啊。” 这一点廖虞虽然不是内院的人,却也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 她突然玩心大起,故意找茬问了句:“王爷将来的内院肯定不止一个人,若是将来我遇见了这样的事情被人冤枉,不知道王爷能不能看在现在的面子上,放我一马呢?” 允晟睁开眼,看着廖虞。“我护着不护着你先不说,就凭你自己,难道还查不出背后是谁捣鬼吗?再者说为什么我的后宅不能只有你一个呢?” 这句话就说的有些暧昧了,让廖虞不禁有些烧红了脸。 允晟见她耳朵都渐渐变成了粉红色,心情也跟着躁动不安。“我身体不太好,你一个就够我受的了,难道我会自讨苦吃?” 廖虞没想到允晟会用这样的托词解决了这件事,一时间只会瞪着大眼睛看着他。 允晟见廖虞实在可爱,心中一动,腰间用力,从廖虞的腿上微微起身,恰好将头靠在廖虞面前。 他勾唇一笑,随即轻轻的在廖虞的唇瓣上轻酌了一口。 湿润的触觉,甜蜜的口感,还有躁动不安的心跳,这便是廖虞被偷吻之后的唯一感觉。 这一吻很轻,却足以勾起廖虞的对接吻的所有遐想。 她浑身僵硬,手脚的关节都已经不在受控。 允晟则趁机重新坐了起来,看着窘迫不知所措的小丫头,深深的觉得自己做对了一件事。 他再次凑了过去,语气中尽显暧昧的问:“感觉怎么样?” 廖虞明知她故意挑逗自己,却没有办法反抗,只能羞红了脸,不说话。 允晟见状,心中躁动不安,若不是在马车上他恐怕还想再来一次。 两人都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车外长峰小声的说:“王爷,梅若若常去的寺庙到了。” 车内两人像是被人捉住做什么坏事了一样,第一时间竟然是整理自己的衣装。 允晟随后看着廖虞轻声问:“去看看?” 廖虞没敢看允晟的眼睛,只微微颔首。 允晟率先起身,推开车门下了车。依旧是站在车下,将手身给廖虞。 廖虞则红着一张脸,不敢看允晟,可手却十分的诚实,老实的放在了允晟的掌心。 两人下了车,才注意到,梅若若常来的寺院说是佛寺其实更像是一处很小的寺院。 寺院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山川,靠南则辟出了一块不大的菜园子,几个身穿寺院沙弥服装的小和尚此刻正在菜园内弓着背给菜地浇水。 允晟牵着廖虞走了过去。 “师傅。”允晟率先开口。 小沙弥抬起右,一双眼睛打量了两人一眼,随后合掌问后:“几位施主可有什么事情?” 廖虞取出一张大理寺绘制的梅若若的画像,拿在手里。 “敢问师傅,可曾见过这位小姐?” 小沙弥仔细的看了看,随后点头。“这位施主常来我们寺院,还有心在后山辟出了一块地方建造了一处小宅院。有时赶上佛诞或者其他庆典,便会在这里多逗留几日。” 看来这梅若若算是一心礼佛,可下一秒廖虞却马上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梅若若不过是看上去诚心礼佛,会在寺院的附近行那般的苟且的勾当,定然是没有坚定的一心向佛之人才会做出的行为。 廖虞摇了摇头:“敢问小师傅,能否带我们去看看这位小姐的居所?” 小沙弥这次有些踌躇。 允晟接过话茬。“师傅不要害怕,我们是大理寺的,有些关于案子上的问题,需要调查一下。” 小沙弥听见几人是大理寺的这才卸下了防备,他双手合掌,行了礼,随后将自己的水桶提出来放在了一旁。 收拾妥当一切,这才独自一人在前,朝后山走去。 走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只见树林中一处由木头搭建而成的小屋,掩藏在树林之中。 小沙弥指着小屋说:“那里便是梅小姐常居的小屋。” 廖虞允晟分别谢过小师傅,才进了屋。 屋内不过简单一间卧房一间会客的小厅,厅堂内摆放着几件竹子制成的桌椅,一张不大的床榻和一个衣柜简单的摆设在里屋的卧房之内。 廖虞径直的走向衣柜,打开柜门,只见三两件简单且颜色素净的女字外衫摆放其中,不过柜子的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箱笼引起了廖虞的怀疑。 第100章 女大不中留 廖虞将箱笼拖了出来,放在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箱笼的盖子。 其余几人凑了上来,还是关山眼尖,大声的说:“这不是男人的衣服吗?这闺阁小姐的住处怎么会有男人的东西?” 廖虞随后看了看四周,眼神示意长青收起箱笼内的证物。 她走到厅堂后,看着桌上随意的摆着的几个茶碗,这才说:“想必梅家小姐平日里定然是和那个情郎在此幽会的。” 众人闻声都是一惊,关上则最快的反应过来。 他走到厅堂看着廖虞问:“小娘子何出此言?” 廖虞指着茶盘上的茶碗说:“这桌上的茶碗不过四只,都是普通的样式,可柜子上却还收着两个,经我看却是极其名贵的。” 允晟也随声将单独收好的两个茶碗拿起来细细打量。 “这是上好的官窑烧制的茶碗,一般情况下就算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廖虞继续解释。“这几个普通的茶碗放在这里,不过是为了平日里往来宾客所用,按照常理一般的闺阁小姐都喜欢用自己单独的茶具饮茶,梅小姐一般都是孤身一人,可这里却出了两个特殊的茶碗,这也就说明,平日里当梅小姐来这里的时候,会有友人造访。” 廖虞走到门口看着连绵的山脉说了句。“敢问到底会什么样的友人会与梅小姐在这荒山野岭中叙旧呢?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正常连见朋友都需要注意,会是什么样的人,会在梅小姐单独出门的时候紧追其后,在这空荡的寺庙后身相见,这便耐人询问了。” 关山脱口而出。“要么是这寺院的人,要么就是梅若若的情郎!” 允晟示意身后的长峰一眼,暗示他去调查一下寺庙内的所有僧人。虽然这般毁人清誉的事情他们本不该怀疑佛门中人,可允晟却不能放过一丝的线索。 长峰出门后一刻钟便回来了。 他先是行礼,而后说:“这寺庙内除了方丈一人年过五旬,其余的都是还未成年的小沙弥,最大的也不过才十岁上下。” 不过十岁的小童是不可能与梅小姐有私,那唯一有嫌疑的只能是方丈一人。 允晟又问:“方丈可有嫌疑?” 长峰摇头。“方丈平日里不是带着小沙弥们念经诵佛就是操持寺内的事务,几乎没有离开别人眼睛的时候。” 这样一来寺庙里的人全部没有了嫌疑,那么这个与梅若若在此私会的人,必定是其他的男子。 廖虞看着连绵不绝的山脉感叹。“如此良辰美景清净之地,却做出这般的勾当,实在是难堪” 允晟知道廖虞不喜欢梅若若的做派,可却无可奈何。他只能上前拍了拍廖虞的肩膀。 “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梅若若已经付出了代价,下面我们怕是要找出那个同样犯错的人。” 廖虞点头。“梅若若这里的线索基本都已经调查清楚,只要把梅夫人请过来,洋金花的事情也就清楚了。” 允晟会意,接着说:“接下来我们需要全身心的投入到难啃的那块骨头里面了。” 廖虞扭头问:“绿萍还是只字未提?” 允晟点头。“什么都没说。” 廖虞说:“看来绿萍定然知道很多的信息,只有调查清楚她背后的事情,一切才能真相大白。” 可从哪开始调查,这便是横在几人面前最先的一个问题。 允晟想了想:“关山前几天搜集到有关绿萍的一些信息,也许对我们有些帮助。” 廖虞问:“都有些什么?” 允晟想了想。“绿萍宁可死也要保护住一些秘密,这种心里能容易被人理解成报恩的心态,所以我让关山了解到她未在梅家做丫鬟之前的事情,也找到她尚在人间的寡母的住所。” 廖虞有些吃惊。“绿萍还有个母亲?” 关山回答:“就住在镇子里面。” 这一点就有些值得考证了,既然有亲人在世,为何会投身进梅家做丫鬟呢?其中定然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关山知道这些事绝瞒不过廖虞的眼睛,便继续说:“当年绿萍的父亲因瘟疫离世,寡母和独女为了生计,只能让绿萍卖身葬父,两人这才活了下来。” 廖虞又问:“绿萍卖身的时候便是卖给了梅家么?” 关山摇头。“听说当时瘟疫四起,绿萍一家食不果腹,成了流民,这种情况下大户人家是不会收做家奴的,所以想来定然是先被什么人所救,随后稳定了才卖入的梅家。” 这样看来在绿萍没有卖进梅家之前,肯定还有一个人帮过她,那么这个人便很有可能就是绿萍现在舍命也要保护的那个人了。 几人都想到了这里,瞬间理清了接下来的思路。 廖虞转身,看向允晟:“王爷,还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绿萍当年的恩人?” 这件事有些大海里捞针,的确是不太容易。 允晟想了半天,最终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我想不出能有什么办法。” 几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关山想了想,也许我们可以去找当年和绿萍家附近的旧邻问一下。大杂院住着,事情总是瞒不过别人的眼睛的。 允晟说:“现在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这件事毕竟是许多年前的了,所以关山出去了一日,都没见到踪迹。 廖虞则和允晟守在屋内,静静地等待着消息。 夜晚,当廖虞已经睡下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关山的消息。廖虞胡乱穿了件衣服就朝允晟的房间跑去。 她一路小跑,满脑子都是关于案情的调查,根本没注意到其他的,等廖虞窜进允晟的房间的时候恰好看见正在穿衣的允晟。 昏黄的烛火下,允晟赤裸着上身刚将雪白的绸面内衫穿上,还没来得及系上扣子,就见廖虞一路狂奔进来。 允晟下意识的不过身子,较好的腰线在烛火的映照下,若隐若现的浮动在衣衫之内。 廖虞生在北方,自然是见惯了没穿上衣的男人,所以这一点对她来说还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事情。她毫不在乎的说:“王爷你躲什么,又没有什么好看的。” 一句话说的允晟不由的面红耳赤。他整理好衣衫,随后皱着眉朝廖雨走过来。 “没什么可看的?”他反问。 廖虞点头。“男人不穿衣服有什么可看的?” 允晟一噎,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片刻只听他酸溜溜的问:“除了我以外,你还看过谁?” 廖虞如实回答:“那可看的太多了。”说着她还伸出了手准备算一算。 允晟见状,赶忙抓住她那双碍眼的小手。 “我警告你,以后你不许没事再偷看别人换衣服了,听见没有?” 廖虞被允晟揪的有点痛,用力甩开了他的手。“我没偷看!是他们明目张胆的漏给我看的!” 允晟心中翻腾,嘴上也毫不留情。“以后若是再被我发现你偷看别人换衣服小心我揍你!” 廖虞撅了噘嘴,不再反驳。 两人斗嘴的功夫,长峰已经带着关山走了进来。 两人一见气氛不对,瞬间收敛了自己的行为。 “王爷。”关山满身疲倦可却仍旧英姿飒爽。 允晟放弃了和廖虞纠缠,转而转过身,看着关山,“可有消息了?” 关山点头。“我找遍了当日绿萍一家所认识的所有邻居,终于在一家老人家的口中得知了当年的事情。” “五年前锦承县闹了一次瘟疫,绿萍的父亲就是那时候染上瘟疫死的。当时绿萍年幼,加上家中有患病的人,所以就算是想要卖身也没有人敢要她,眼看着尸骨即将腐臭,绿萍没有办法只能上街去偷,没想到被店家抓了个正着!” 第102章 小沙弥的供词 此刻廖虞更加确定,关山得到的信息,丝毫没有错误。 “平日里梅小姐会常去东边的寺庙祈福,那里你一定不会陌生,我只问一句,屋子里的衣服是不是廖海义的?” 绿萍在听见廖虞剖析出寺庙的一切的时候,眼中早已经全部溢满了震惊,在听到廖海义的名字第二次出现的时候,反而平静了许多。 允晟见她的神情,不由的皱了皱眉。 廖虞继续问:“梅若若死前刚好怀有身孕,她肚子里的孩子,与曾经救过你的廖海义到底有没有关系?” 绿萍并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廖虞的脸,仿佛想要看透她的内心一般。 片刻之后,绿萍扭过头浑身写满了拒绝。 廖虞无奈,只能退出房间。直到走到庭院中她这才浑身脱力,跪倒在了鹅卵石堆砌的路面上。 允晟快速伸手想要抓住廖虞摔倒的身体,可只抓起了她的衣角。 廖虞跪在地上,头深深的垂了下去。 允晟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拽了起来,“别泄气,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廖虞扭过身,主动投进允晟的怀抱里,尽可能多的呼吸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允晟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着她,“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 调整好了心情后,廖虞再次恢复了斗志。她吸了吸鼻子。“王爷,我没事了!” 允晟只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这边两人重整旗鼓,县衙外,一个小沙弥则由长青引着朝正堂走去。 长峰快步走进院中:“王爷,梅若若常去的那座寺院的一个小沙弥有事想要禀报。” 院内的两人对视一眼,深知此刻可能有更重要的证据呈现上来,都定了定心神。 允晟问:“人呢?” 长峰回答:“被长青引着去了正堂。” 两人一同来到正堂,果然看见一个小沙弥样子的孩童坐在椅子上,正在安静的诵颂着经文。 廖虞走到小沙弥的身旁先行了个礼。“小师傅。” 小沙弥见有人唤他,猛然睁开眼,双手合十行了个礼。 廖虞回礼后问:“小师傅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我们面见我们,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情。” 小沙弥开口道:“敢问大理寺可是在调查梅家小姐的事情?” 廖虞点头,“的确是。” “小僧曾看见有关梅家小姐的事情,觉得还是有必要前来告知,所以这才会出现在这里。” 允晟问:“不知小师傅看见了什么?” 小沙弥回答:“半月前梅施主曾在寺院后面的小屋居住了三日,为亡母超度法事。那段时间梅小姐几乎天天都是露宿在寺院后面的小屋内,有一日小僧奉师傅的命令前去给小姐送斋饭,途中曾见过不久前出事的胡家夫人去找梅小姐。两人略有些口角,随后被婢女拉开,这才罢休。” 廖虞追问:“不知小师傅所见的人可是胡丛氏?” 小沙弥点头。“就是胡家的那位夫人。” 丛氏曾找过梅若若,两人还差点吵起来,这的确是有些让人匪夷所系。 按理来说两人之间没有任何的纠葛,就更别提会有什么纠葛,一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两个女人到底会因为什么事情而闹得这样不愉快呢? 廖虞试探性问:“不知小师傅可知道他们为什么而争执?” 小沙弥这次摇了摇头。“当时我离得有些远,所以并未听清她们的对话。” 对于这点,廖虞也知道机会渺茫,可是还是耐不住问了这一句。虽然结果如自己所想,但起码也算是询问清楚了。 等到小沙弥走后,屋内的气氛再次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金额可能屏住呼吸,廖虞感觉到危机渐渐逼近,可却无能为力。 事已至此,所有的线索重新归结到了廖海义的身上。 廖虞沉思了半天,虽心中仍存有私心,可却还是选择了该走的道路。 “王爷。”她看着允晟说。 “绿萍既然不肯作证,也许我们还有一个办法证明和梅若若在一起的男人到底是谁。” 廖虞边说,边拿出了昨晚睡不着的时候凭借记忆绘制的寺庙和梅若若小屋周围的地图。“我记得梅若若所建的小屋几乎掩藏于山内,很难被人发现,寺庙周围也并没有多少人家居住。可无意间听小沙弥们讨论,山上经常会长有鲜美的山菌菇,所以每当雨后的几日,山里总是有临近的村民出没。” 允晟和关山一起查看廖虞绘制的地图。他伸手指着梅若若的小屋。“这里是连通上山的必经之路,若是村民想要上山,都应该会从这里出发。” 廖虞也凑了过去。“若是从这里出发的话,应该会有机会留意到住在这间小屋内的人。” 关山也插嘴说:“那男子既然是要与梅若若私会,想来应该不会在这里久留,他们的行为有违伦常,所以出入的时候,一定会格外的小心,这样一来被发现的几率应该不是很高。” 廖虞继续说:“可现在绿萍根本不肯开口,所以我们除了找到目击证人,恐怕难以有突破性的进展。” 再难的案子几人也都经历过来了,可却没想到在这样一个寻找奸夫的事情上,遇见了难以想象的阻碍。 允晟大致猜出了廖虞的想法。“你准备怎么做?” 廖虞低眉小声说:“我想将廖海义的画像张贴在寺庙的周围,看看会不会有人见过他的身影。” 这一举动虽然危险,却是最有效果的办法。 允晟知道廖虞始终不相信廖海义会参与到这些事情当中,但是现在事已至此,她别无选择。 允晟挥手,长峰赶忙上前。“王爷,有什么吩咐。” “去找画师临摹出廖海义的画像张贴在寺庙以及周围的村落内,只要捧到见过廖海义在那周围出没的村民,便全部都带回来审问,若是有重要信息者,一定要第一时间带到我们这里。” 长峰领命,随即退了出去。 等到他走远后,允晟才朝廖虞走去,等他牵起廖虞的手,才感觉到平日里温热柔软的小手此刻竟然变得溢满了冷汗。 他牵着廖虞,希望将自己的体温传达到少女的身上,廖虞凑近一步,尽可能的将身体贴在允晟的怀里。 “王爷,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让你为难的。” 允晟没想到小丫头开口竟然还在安慰他,他心中不忍,沉默的摸着廖虞的头发。 廖虞也知道现在自己只要是一句话,廖海义胡家的案子完全可以推卸给假死的丛氏,可是没有查清案情一天,廖海义便要躲在阴影里度过一天,她不想也看不得自己的兄长在接下来的时间内,始终成为一个躲藏在黑暗中的人。 像李大宝那样活着,廖虞觉得太过痛苦了,她想看着廖海义光明正大的活下去。 此刻她从未有过的坚信,廖海义没有杀人,哪怕现在所有的证据仍旧牵连在他的身上,可廖虞还是相信那个保护她爱护她会为了她抵抗全世界的哥哥,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有的时候,信任远远比证据更能给人一种坚持下去的信念。 她环住允晟的腰,渴望汲取一丝丝的安定。 允晟站在原地任凭廖虞抱着自己,他知道,这个案子从接手的第一天起,就不停的考验着廖虞信念。 他始终记得,当案情遇见新的转机的时候,廖虞的欣喜,也记得当遇见瓶颈之后,廖虞盯得颓丧。 一开始允晟以为这个案子只要不多的时间,便能调查清楚,可是当他们真的参与进来之后才发现,案情破朔迷离,环环紧扣,让人毫无喘息的机会。 两人相拥在一起,渴望一丝喘息的机会,可另一面现实再次逼近,一股无形的力量再次将几人拉入了早已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第104章 千里送衣服 廖虞不知道自己在宝殿上呆坐了多久,她只记得当她从大殿内走出的时候,心中纠缠着的执念,早已经消失不见。 她眼前的世界仍旧是那般的模样,可却清楚了许多。 允晟站在殿外,身上披满月光,他一身白衣,立于月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芒,闪耀璀璨的让廖虞移不开眼睛。 她走到允晟身前,只听见他温柔又低声的说:“小虞,你可以在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我的时候选择信任我,为什么不能在这时候相信你的哥哥呢?” 廖虞有些愧疚,她低下头,尽可能的不让允晟看清她眼中的情绪。 她拉起允晟的衣袖,小声的说:“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轻易的被别人左右,我犯了推官不该犯的大忌。” 允晟好似一点不生气,他只是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发,像是抚摸着一个受伤的小兽。 “我们是人不是神,难免会被七情六欲所掌控,懂得适时的抽离,就说明你长大了许多。” 廖虞不知道允晟会不会对其他的手下也这般的宽容,可她知道唯独在这个人的面前,自己可以卸下所有的面具,展现出自己本来的样子。 “王爷,我觉得我该去审问一下廖海义了。”廖虞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允晟笑意直达眼底。“我会陪你一起,不管前方是什么,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 廖虞仰起头,眼中倒映着璀璨的星光。 允晟继续说:“梅夫人也已经收监,我想你明日也需要去见她一面,有些事情她必须说个清楚。” 廖虞没想到,自己最近胡乱的在处理这些事,可允晟依旧清醒的替自己找到没有做好的地方,弥补自己的疏漏。 廖虞抱拳行礼。“卑职有愧,没有处理好这个案子。” 她以推官的身份,像大理寺的寺卿请罪。 允晟对她这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倒也没有拒绝,毕竟公私分明他们的路才能走得更远,这个道理廖虞知道,允晟也清楚。 他也正式起来。“这件事廖推官虽处理的并不是很好,可毕竟牵扯太多,本官也是能理解的,只不过日后希望推官你还是引以为戒,不要再犯。毕竟办案是不能将个人感情带入其中的。” 廖虞颔首。“卑职一定谨遵王爷教诲。” 允晟好似没有说完,他继续说:“这件事毕竟廖推官你处理有误,不罚你难以服众。” 这难道就是给个巴掌再赏一个甜枣的套路吗? 廖虞忽然抬起头瞪着一双大眼睛。 允晟别过眼,故意不看她,只听他徐徐说:“按章程办廖推官需要罚奉一月。” 竟然要扣一个月的工钱!廖虞想着那早就看好的衣裳布料,就有些肝疼。不过既然犯了错,理应受罚她也不敢有意见。 廖虞乖乖低头认错。“卑职谢王爷。” 允晟见廖虞乖觉,心中也愉悦了不少,他转过身,缓缓牵起廖虞的手。 “好了,罚也罚过了,明日的事情也交代了,现在该说说我们自己的事情了。” 廖虞一时间没有转过来,“我们什么事情。” 允晟气滞,缓了缓才说:“上个月我陪你出去巡查的时候我看你十分喜欢彩翠行的一匹蓝紫色的蜀锦布料。” 廖虞没想到允晟连这个都注意到了,只能点头承认。“可是价钱太贵了,我没舍得买。本来是想这个月发了俸禄再去买回来的,可是”说到这里她故意不再提被人罚奉的这件事。 允晟怎会不知她的心意,他含着笑说:“那匹布料我上月就给你买了,想给你个惊喜的。刚刚尚衣局的人将下季度的衣装给我送到王府了,府里的管家见我托人做的那件衣服已经制好,便快马送了过来。” 廖虞看着允晟问:“什么衣服这样着急,还快马送过来了?” 还没等允晟说话,园子里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衣服不仅名贵,还是由十二王爷亲自护送,普天之下除了师傅你,我看是没有人有这个殊荣了!” 廖虞双眸顿时善良,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 她站在门口,笑脸相迎。“允祀,你怎么来了。” 允祀此行借着给允晟送东西的空荡,顺便是给两人带来了昌安这段时间的消息。 允晟见到允祀,心情也瞬间舒畅了不少,他关切的问:“折腾过来,累不累?” 允祀摇头,随后转身从侍从手中接过廖虞的衣衫。“师傅,这可是我八哥亲自吩咐尚衣局的人给你定制的,去试试看喜欢不喜欢。” 廖虞回头看了允晟一眼,见他点了点头,这才接下允祀手中的衣服。 等廖虞走远后,允祀本带着笑的脸,瞬间正经了起来。 “八哥,你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查清了,高家这次,怕是势在必得。” 允晟也知道,高家在朝中的地位高不成低不就,正是想办法往上爬的时候,这桩赐婚无疑是现在高家最好的阶梯,按高斌历来的作为他是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的。 可廖虞该怎么办呢。允晟心中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允祀见允晟有些犯愁,也不敢接话,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 过了不一会儿,允晟突然想起更重要的事情,他抬起头问:“哪儿有没有什么动静?” 允祀一听便知道允晟问的是什么,所以看了下左右见无人,这才说:“听说这几日父皇召见了国师许多次,他毕竟年纪大了有些事总会让他惶恐的。” 允晟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当年手上沾满了那么多的鲜血,这时候也该报应报应了。” 允祀继续说:“宫里的药,我们还加吗?” 允晟看了眼最信任的弟弟一眼,“你觉得他会放过我们吗?” 允祀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既然他和我们早已经是彼此的眼中刺了,那么最后必须要有人落败,这么多年我们一直隐忍过来,若是这时候心慈手软怎么对得起为我们而死的这些人?” 允祀不在说话,他知道允晟和当今皇帝之间,总要抖出个你死我活的结果。如果两方非要有一人牺牲的话,他还是愿意看见允晟赢得这一次的胜利。 允祀颔首回答:“我明白了,哥哥放心。” 允晟会心一笑,可笑容内却夹杂着些许疲惫。 廖虞换好衣服,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 一进门她就兴高采烈的围在允晟的四周转圈。“王爷你看,好不好看。” 她小心翼翼的提起裙摆,尽可能的让允晟可以看清。 允晟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心中不知不觉竟然舒畅了许多。 “你的眼光,的确不错。” 廖虞回以微笑,可下意识的又看了眼身后的允祀,脸上略有些不好意思。 允祀见状赶忙想办法岔开话题,以缓解尴尬。 “对了,八哥你让我查的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 允晟整理好情绪问:“是谁?” 允祀说:“这个案子一开始始终是滞留在大理寺,可知道被谁发现,将案子捅到了皇城司。” 允晟想了想。“皇城司正常是不会接管民家的案情的。” 允祀点头。“正常是这样的,可是邱内侍不知道在陛下面前说了些什么,所以陛下御笔一批,这才定了廖海义的刑期。” 能在大理寺搞到案件近况,并且捅到了皇城司还能里应外合的呈到当今陛下的眼前,这般的手艺和布局,廖虞只能想到一个仇家会这样想要至廖海义于死地。 高斌—那张阴狠毒辣的脸不由自主的浮现在廖虞的脑海中。 廖虞厌恶的闭上眼,可恍惚间她的头脑里突然闪现过一丝的灵光,宛若一团乱麻中突然抓到了一条线索,虽仍有写迷茫,可还是渐渐的在脑海中形成了一个雏形。 廖虞小心的问:“王爷能否借关大人给我用用?” 允晟疑惑的问:“为什么?” 廖虞坦诚回答:“调查一件事!” 第107章 故意置于死地 廖虞神情一凛,她万万没想到,梅夫人和梅若若竟然是因为同一种毒药而死,可见杀死她们二人的应该是同一个凶手。 她端详着汤碗,“汤是同一个锅出来的,衙役喝过没有任何问题,可梅夫人喝了却惨死在此,出门前衙役亲自检验过两碗汤,没有发现有异常,可到了梅夫人的手里却成了剧毒之物。” 丁帆也凑了过来,“会不会是梅夫人畏罪自杀了?” 廖虞也在怀疑这个可能,若是按照衙役所说的证词,除了梅夫人,没有人还能在汤碗里动手脚了,可廖虞回想起那个神色总有些闪躲梅夫人,总觉得她不会是一个会选择自杀的人。 可若不是她,又会有谁能将毒药放进她的碗里呢? 薛辰看着廖虞问:“有可能是那个衙役吗?” 廖虞摇头,“当天有人跟着他一起将吃食送给梅夫人,全程中没有人接触过那个食盒。” 可现在毫无其他线索,几人只能暂时停在这里。 此刻几人都不知道的是,一封信早已经呈送到了昌安高斌的手中。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辆马车缓缓地驶入锦承县城门内。 当廖虞和允晟抵达县衙的时候,只见邱内侍早早的等在了门口。他一见到允晟,瞬间脸上溢满了灿烂的笑容,可廖虞在那笑容下,竟看见了得意的神色。 “王爷。”邱内侍上前鞠躬行礼。 允晟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邱内侍这是?” 邱迁尖瘦的脸上仿佛黄鼠狼一样,让人浑身不爽。 “王爷,陛下有令,昨日已经将胡家的命案交由皇城司处理了,大理寺现在不需要过问了。” 允晟眉间微微皱起。“陛下为何这样做?” 邱迁冷然一笑,随后看了看允晟身旁的廖虞。“昨日梅袁书信一封,将大理寺包庇罪犯,误判案情,还有害死他发妻的事情通通抱了上去。陛下一见龙颜大怒啊,王爷。” 他虽嘴上这样说着,可语气中却听不出任何的劝慰的情绪在,只有浓浓的冷眼旁观。 允晟直接问:“大理寺何时包庇罪犯了?” 邱迁仿佛早已经料到允晟会这样说了,他不慌不忙,静静的指了指廖虞。“王爷明知廖推官乃是这起案子的疑凶廖海义的家属,理应避险才是,可是王爷却为了一己私欲,看着廖推官在这个案子上颠倒黑白,将莫须有的罪名推到无辜的人身上,却坐视不理,这不是包庇,是什么呢?” 廖虞扪心自问,从接手这个案子的那一天开始,她从未有过想要包庇廖海义的心情存在,可身份毕竟放在这里,若是被人这样说,她的确是百口莫辩。 她没想到,他们此行尽可能的掩藏好身份,却还是被人看穿了她和廖海义的关系。 难道梅袁真的因为损害了声誉而记恨上了他们才会这样做吗?廖虞心中现在充满了疑惑。 允晟见邱迁有备而来,自知现在的局面怕是没有办法更改了,便问:“陛下的意思是,让我们协助你们破案?” 邱迁仍旧是笑着,可眼中却全然是得以之色。“陛下的意思是,不需要王爷插手了,这个案子我们皇城司也已经派了人,亲自调查了。” 廖虞不满的上前一步,“王爷并未包庇任何人,再说我从接管这个案子,每一个决断都处置公道,你们凭什么说我包庇犯人。” 这时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我看廖推官是在这里强词夺理。” 高月一身利索的嫩黄色的百褶裙,亭亭袅袅的仰着头,朝廖虞走了过来。 “廖推官这是一朝得宠,怕是都忘了自己是从哪个泥巴坑了跑出来的了。”她话说的难听,让廖虞不由得有些气恼,可一想起这人曾经可以直接恨她恨到下手杀人,便也不再那么介怀了。 允晟冷哼了一声,颇有些不屑的说:“我以为陛下会派什么样有才能的人来接手,没想到还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高月怎么说也算是高家的小姐,就算是平日里被这些王族的人蔑视,可在廖虞这样的人眼前总是故意摆着高高在上的感觉,此刻被允晟当中奚落,她顿时有些下不来台面。 高月反驳。“王爷这话说的有些过了,卑职就算是并没有什么才能,可毕竟是高家的孩子,多少还是凭自己的本事走到了今天。” 她没想到不提高家还好,一提起来,允晟更有奚落她的话题了。 “高家?”允晟挑眉反问,“你觉得高家的人会些什么呢?在我看来高家的真本事不过是攀附权贵、卖主求荣、搬弄是非和狐假虎威罢了。” 高月当众被允晟不仅揭了家里的老底还讽刺了一番,只见她雪白的脸上早已经由红变青再由青变黑,颜色一个比一个难看,连廖虞最后都有些看不下去。 她不明白,允晟到底为了什么这样护着一个没有家室,长相也不算是太过惊艳的女子,难道是允晟脑子不好了,怎么就是看不出高家和这个女人之间不死不休呢! 邱迁眼见高月和允晟即将对上,他则老练的站出来,已化骨绵掌的处事方法,无声的化解了眼前的尴尬。 “王爷切莫与这些不懂事的人计较。” 事关廖虞允晟丝毫不让,“不懂事邱内侍就好好教教,不要随便放出来乱咬人!” 邱迁一噎,心想,“这难不成不改是王爷的责任吗,毕竟怎么说您也是跟人家的姐姐定了亲的。”可转念一想,允晟这明摆着是为了自己心仪的去打没有感情基础的人家的脸,便也一笑而过。 “王爷教训的是。” “不过我们此次来,是为了胡家命案而来,若是得罪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这人果然狡猾,竟然搬出了公事,明摆着就是堵允晟的嘴,毕竟皇权最大,就算是他现在想要插手,可一道皇命拦在那里,允晟就算是想要违抗,也要想想后果。 廖虞早就知道允晟咋这些眼高于顶的内侍眼里,不过是个没有未来的王爷,所以平日里他们表面上不敢有什么逾越的举动,可私底下也都不太在乎,加上今天允晟和他们对上归根究底,也是因为她,所以若是这时候廖虞不站出来,她自己心里都会感觉到愧疚。 她山前一步,叉手行礼。“既然皇命如此,卑职自然不敢违逆。” 邱迁眼眸一动,他没想到允晟身边的小丫头不仅必要的时候敢舍命相逼,同时还能屈能伸。私下里看的确是比高月明白些事理。 可明白事理有什么用,官场上一向是只讲身份,一个没有根基的小丫头,就算是背靠八王爷,也保不住哪天就没了性命。 邱迁想到这里,心思沉了沉。“廖押班能这么做既然是最好的。” 说完,他瞪了高月一眼,示意她不要多纠缠,高月起初并不想就此善罢甘休,可一间邱迁的脸色,还是不甘心的叉手冲允晟行礼,“卑职接手案件,全是为了还胡家一个真相,若是期间惹恼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高月也不是那一般的蠢笨之人,虽有些冲动,可还是处理得当的。 话已经说的这样冠冕堂皇了,若是允晟还是不依不饶,恐怕有些说不过去,他不悦的摆了摆手说:“何来恕罪一说,高押班要是能查明真相,陛下那里我们都好交差。” 廖虞站在允晟身边,看着两个熟悉又充满恨意的身影渐行渐远,脚底微微用力。 她不着痕迹的吸了口气,抿着嘴唇,挺直了自己的脊背,好像只有这样压抑在心底的憋闷才能一口气发泄出来。 虽然她动作轻微,可允晟还是注意到她的异样。 他伸出手,轻扶在她的背后,试图给她一点微不足道的力量支撑柱摇摇欲坠的身体。 第108章 祸福相依,冲破束缚 等了一会儿,廖虞才沙哑的问:“为什么被陛下抛弃并且不信任的人永远是我们?” 这句话看似像个问句,其实更像是一个肯定句。 只不过这句话允晟十几年前就在心里反复问过自己很多次了。 “因为我,连累你了。”他只能这样说。 廖虞却毫不在乎,“这次是我连累了王爷。” 她直言不讳。 “若不是因为我,他们也抓不到王爷的把柄。” 允晟虽没有说话,可他心里清楚,这小丫头早已经将局面看得清清楚楚。 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上,允祀静静的掀开车帘,看着不远处并肩而立的两个人。 车内的侍从忍不住问了句,“王爷,我们不下去吗?” 允祀静静的看着走远的背影,心中回想着儿时的一切。 “艾翁,你说若是被人束缚住了手脚,我们该怎么办?” 叫艾翁的侍从显然没有想过,自己的主子竟然会问出这样的一个问题,他想了半天也没有得出一个结论。 不远处廖虞却仿佛听见了允晟的心声一般,她平静的转身,看着允晟一如既往清冷的面容,淡淡的笑了笑,“王爷。” 允晟应声,低下头,看着她,随意的伸出手,整理好廖虞耳边的碎发,“这样的事情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了。” 廖虞没有接下话茬,反而是问出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这种情况王爷还想持续多久?” 允晟知道廖虞看出了自己背后的筹谋,他先是什么也不说,随后看似无意的回了一句,“日月更替,新旧交换,总是要讲究个时机的,不过我很好奇,若是我成了那颠倒黑白的人,小虞你还会选择陪在我的身边吗?” 廖虞看了看高月消失的背影,徐徐说:“物竞天择,若是别人非要致我们于死地,我们不奋起抗争的话,最后也会成为一具白骨,我宁可绝地反击一次,也绝不会再试一次被人亲手杀死的感觉。” 允晟没想到廖虞会这样回答,他虽并不十分明白她所有的意思,可两人之间的疑惑却都解释个清楚了。 允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两人身后。 允晟恰到好处的转身问:“这件事你怎么看?” 允祀唧了几下嘴,看似无意的说:“起初呢,没有师傅的时候,我还是很看好高家的,可是利欲心太重,又有些不知道分寸。八哥你这还没和他们家姑娘成婚呢,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想要铲平你身边的阻碍,实在是有些让人不爽。” 允晟也是因为高家一而再再而三想要把手伸到他的身边而觉得厌倦,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吐出一句看似无意的话:“早晚有天,得先铲除了他们。” 看起平静毫无波澜的锦承县一日之间,风起云涌,高月先是接管了大理寺的职位,随后将案情重调,她公开宣布,梅若若的尸骨出现在胡家的命案中完全是一起意外,至此梅家的调查直接终止在此。 同时高月集中所有的经历调查廖海义与丛氏的关系,她不仅撤回了廖海义的刑期延长的奏章,同时将丛氏的失踪也归咎到廖海义的身上,一时间开庭重审,廖海义在重刑之下,昏死过去。 廖虞站在堂上,亲眼看到古代的各种严酷的刑罚,心中像生生被剜走了一块一眼,疼的没有办法呼吸。 允晟站在廖虞身边,伸出手将廖虞抱在怀中,手掌上青筋渐渐凸起。 高月站在对面,心满意足的看着这一切,心中愉快又舒畅。 她冷冷的问:“廖海义,你于本月九月初二,按约定来到胡家,胡尚儒发现你与胡丛氏之的不寻常的关系,从而斥责并且恐吓要将知道的事情告知官府,你一怒之下,杀死胡家十七口,并伪造成失火,这些罪名你认不认?” 廖海义吊着最后一口气回答:“不认,我没有杀人!” 高月看了眼张栋示意他继续用刑,张栋脸上十分不忍,可却没有办法,毕竟坐在堂上监审的邱迁什么都没有说。 竹板敲打在皮肉伤的声音回荡在大堂内。 廖虞实在不忍再看,她脚步虚浮的走了出来。 允晟搀扶着她,给与她力量。 堂外,围观的百姓纷纷议论。“廖县尉可真是嘴硬啊,这样的重刑下来,还是死不改口。” 另一个人接着说,“我看这样重刑下,还不改口,必定是有冤屈。” 之前的人摇着头抒发着见解,“我看未必,说了就是个死,还不如抵死不认。” 听着别人的调侃,廖虞心如刀割。 允晟试着安抚廖虞,“为今之计,若是想要救出你哥哥,我们只有先找到证据证明他没有杀人才可以,否则时间长了,我怕高家会对他不利。” 廖虞也想到了这一点,“我知道,可这个案子并不是一天两天便能调查清楚的。” 允晟说:“如果想要保住廖海义的命,我们现在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扳倒高月。” “高月?”廖虞呢喃着。 “对,高月现在一心都是想要怎么结案,无比会在调查上出现很多纰漏,只要我们抓准她的把柄,一定可以顺利的推翻她之前的所有决断。”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这的确是现在最快的办法。 廖虞想起大堂上高月那充满了攻击性的眼神。她渐渐明白过来,报仇心切就一定会有疏漏,有了漏洞,便是他们可以反击的时候。 关山看着两位主子有些犹豫,“我们的切入点应该放在哪里?” 廖虞想起高月堂上所认定的事情,“她认定丛氏已经死了,梅家和这个案子没有关系,我们应该从这两点入手。” 允晟颇有些赞赏的看着廖虞,“绿萍既然可以以死明志,我觉得梅家背后的事情一定不简单,抓住这条线索我们必定会有所发现。” 廖虞突然一笑,“而且这样一闹,说不准对我们来说还是一件好事。” 几人看向廖虞,她继续说。“绿萍本就是我们重要监视的对象,现在以高月的处理方法她一定会放走绿萍,这样一来,躲在背后的黑手可以放松警惕,我们恰好可以找出绿萍隐藏的真相。” 中国有句老话,福祸相依,也许就是这个意思。 允晟了然一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廖虞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有人说,成功与否全看个人的心态,乐观的人在绝境下也可以平常心对待,更能得到好的结果。 不管再难,只要是还没有结束,一切都有转机。 允晟冲长青招了招手,“长青你负责跟着绿萍,随时监视她,有情况第一时间像我们汇报。” 长青领命,几人潜藏在县衙的附近,果然没过一会儿,绿萍被一名衙差送了出来。 廖虞看着长青隐藏在人群,跟上了绿萍的脚步走远,才显出身影。 “王爷,你猜绿萍会先去哪里?” 允晟也注视着绿萍消失的方向,“不出意外,三天之内,她必有动作。” 允祀问:“我们几个接下来做什么?” 允晟看了眼廖虞回答:“我们兵分两路,你和关山仍旧在锦承县出没,诱惑他们的视线,我和小虞偷偷去调查梅若若和丛氏的身份。” 允祀有些不愿意,“每次都让我掩护!” 廖虞笑着哄他,“因为这个任务重要才交给十二王爷您的。” 允祀不吃这套,“上次就是这么骗我的!” 允晟反问:“上次多亏了你,否则我们可能就死在了那个杀猪的手里了。” 允祀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允晟见糊弄过去,赶忙说,“所以这一次重要的任务还是要交给你。” 第111章 村中的鬼屋 学医的人种些药材也是有这种可能的,加上有些药材若是服用不当,自然是有毒的,这种情况每年都会发生,所以也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廖虞又问:“那院子里,现在有人住吗?” 树下的老汉眼神漏出惊恐的神色。廖虞瞬间捕捉到他的恐惧。 她走了过去,蹲在老者身边,尽可能语气柔和的问:“老伯,哪里可是发生过什么吗?” 老汉瞳孔紧缩了一下,随后才说:“当年姜英售卖田地房屋的时候,这处房子本就卖不出去,村里的人都知道这房子闹鬼!” 闹鬼!廖虞没想到小小的七里村里,竟然还能有个这样特殊的房子。 廖虞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问:“这房子为何会闹鬼,又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闹鬼的!” 老汉摇了摇头,“当年姜英家要盖房子的时候,就看上了这块地,那时候这里还是一口枯井,所以村里就把这块地给了他们家,谁知道枯井挖开的时候,里面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藏着一具枯骨!” 骆村长显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他接着说:“当时村里也来了衙差,可是调查了许久也没了头绪,那时候姜英的父亲着急盖房子,便不顾人家的阻拦,在这里建了这所小宅院,平日里在这里教孩子,后来本没有发生什么事,过了几年白天这里都是好好的,唯独晚上这里就会传出瘆人的声音,查了几次也都没有见到什么,时间久了这个房子就被人称作了鬼宅。” 说道这里属下的老者好似很有感慨一样,“这房子空了这几年,本来好了一些,谁知道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又不消停了。我有次晚上从田里回来,还看见着屋子里有个女鬼的影子在里面晃动,等我们带人进去了又什么都没发现。” 这一样来,这屋子倒是的确有些意思。 廖虞重新站起来,回到了允晟身边。 允晟见消息打探的差不多了,便也不想打草惊蛇。 他微微颔首行礼,“今日叨扰各位了,下官就先告辞了。” 骆村长也回礼,“帮大理寺调查,是我们该做的。” 几人上车,并未离开,允晟则手持车帘,坐在车里静静的看着村中的那处“鬼宅”。 廖虞看着允晟的样子,猜到他怀疑那所房子,不由的低声问:“王爷是觉得” 允晟收了车帘,吩咐长峰,“留些人在这里看着,一有动静立刻前来报告。” 长峰也知道这里恐怕还有隐情,便刚忙下车布置人手。 他忙碌的功夫,廖虞和允晟在车里将有关梅若若的事情重新整理了一遍。 廖虞边说,允晟边写,“梅若若生在七里村,曾于表亲姜英有口头婚约,后来因为梅家得势,而被迫毁约,姜英父母双亡后,他卖掉祖产,去了锦承县,投奔叔叔梅袁。” 允晟停笔说道:“梅若若长大后,因为身体残病,仍旧没有定亲,而后姜英成了锦承县的仵作” 说着他看向廖虞,廖虞知他心事,便试着推理。“以梅袁对姜英说完我和廖海义的关系他就信了这件事来看,梅袁虽曾经做了对不起姜英的事情,可还是很信任他的。” 允晟补充道:“而且我们初到锦承县的时候,就看见姜英劝阻住了要闹事的梅袁,从这一点上来看,梅家和姜英应该是经常有来往的。” 廖虞继续说:“如果经常来往的话,姜英和梅若若又是表亲应该是有机会见面的。曾经有过婚约的两个人一个未嫁一个未娶,见面多了,难免会产生些不一样的感情。” 允晟看着廖虞说:“所以你怀疑姜英才是梅若若私下里见面的那个人?” 廖虞皱了皱眉:“就算是这样,可曾经给梅若若做工的村妇安氏却作证是廖海义出没于梅若若的私宅。” 允晟倒是看得清楚。“你记得那妇人耳朵上的那串银丁香耳坠吗?以她的身价你觉得他会有钱买的起那样精致的首饰吗?” 廖虞咬唇,“所以王爷怀疑他被人收买了?” “有人探听出我们调查的方向,在我们之前收买了证人将我们引到一条错误的路上,这种事只有县衙里知道我们动向的人可以做到,加上姜英时刻都穿梭于我们身边,我们曾经从未怀疑过他,他又时间也有作这件事的动机。” 廖虞犯了愁,“可我们没有证据。” 允晟摆了摆手,马车徐徐行驶起来,“你别忘了,长青那里还有一个突破口呢。” 是啊,绿萍现在还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呢,身为梅若若的贴身丫鬟,要是想要知道梅若若的事情,便一定要从绿萍身上找机会。 这也是他们最有希望的突破口! 廖虞问允晟,“长青那里还没有消息?” 允晟摇头,“别着急,绿萍今日刚放出来,就算是想要和背后的人见面,也不会挑刚出来的这个时候,怎么都要等一等。” 廖虞承认自己的确是有些心焦,毕竟绿萍等得了,可廖海义现在是怎么也等不了了。 还有七天,若是七天之内,绿萍还没有动作,廖海义将要奔赴刑场了。 面对这道催命符,再好的心态也要濒临崩溃。 允晟自然知道廖虞心中的焦躁,他虽不能明说,可还是暗暗的提点了一句。“小虞,你放心,就算是七天之后真的没有查出什么,我也不会让你哥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我虽跟你说过,不想让他没名没份的活着,可是人只要是活着,就还有希望,若是含冤而死,就算是我将来替他洗雪了冤屈,依旧没有办法让你哥哥起死回生。” 廖虞没想到允晟早自己一步将所有会发生的可能都已经思考清楚,现在被他指明了,廖虞心里暖暖的。 以前廖虞只能依靠自己,现在却有一个人能为自己遮风挡雨,对于习惯了自己处理全部事情的人来说,异样珍贵。 “阿晟,谢谢你。” 这现在算是廖虞唯一能说出的话了。 允晟毫不介意的笑了笑,“当全天下所有的人都怀疑我杀了人,弃我于不顾的时候,是你始终站在我的身边,所以现在你有意外的时候,我也会一直站在你的身边。”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紧紧的抱在了一起。 对于两个孤儿来说,彼此就是他们最终要的依靠。 另一面,长青暗地里跟踪绿萍回到了她的家,绿萍进入院子后,从内关上了门。 长青则飞身一跃,跳到了屋顶,继续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绿萍先是在整理了一遍杂乱的屋子,有拿出了一包药材放进锅里煮了起来,直到绿萍的母亲拄着拐杖走出来,绿萍才停下手里的活。 绿萍母亲颤抖着手,抚摸着女儿的脸说:“都是娘害了你,要是没有我这个累赘,你也不至于会落得这样的地步。” 绿萍摇了摇头,眼中溢出了泪水。 “我害的你成了不忠不义之人,娘真的是没脸活在世上了。” 绿萍这次却“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哭着抱住了母亲的双腿。 “要是没有这个病,你也不用受他们的罪了,也不会变成这样了,好好的一个姑娘现在变成了哑巴将来我就算是去了,也不会瞑目的!” 长青眉间皱起,心中思考着:“看来这绿萍果然有所隐瞒!” 可绿萍这个丫头十分嘴硬,她很担心,他们并不能从她的嘴里得到想要的信息。 思考的间歇,绿萍的母亲又说:“现在你平安回来了,那些人不会再为难你了” 第112章 没有毒的解药 她的这句话像是个陈述句,可却是个问句。 绿萍摇了摇头,随后指了指身后的药草, 绿萍的母亲低下了头,“再有一次这病也就好的差不多了”她呢喃自语着。“到时候我就不会在拖累你了。” 长青一个飞身,利落的从屋脊上跳了下来。 她走到树下,用哨子唤来了送信的白鸽,将消息递了出去。 回程的马车上,允晟接到了长青的消息,他将译好的信纸递给身边正在剥栗子皮的廖虞。 “什么?”廖虞头也不抬的问了句。 “是关于绿萍的消息。”果然这句话比什么都好用,廖虞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手在裙摆上擦了擦,就拿过纸条细细查看。 允晟的视线始终停留在那皱巴巴的裙摆,脸上尽是嫌弃的表情。 “小虞”他忍不住说, 廖虞完全没注意到他,只低着头哼了一句,“怎么了?” 允晟抿了抿嘴,亲自上手替廖虞整理好裙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廖虞看过纸条上的内容,慌张的抬起头。 “王爷。按长青所说,绿萍应该是被人威胁了。” 允晟看向她,颔首,“看来她的突破点我们是找到了,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老实的招供。” 廖虞回想起绿萍虽然年幼却坚定的神色,摇了摇头:“我看她应该是不会说的,毕竟她母亲还有一个疗程就可以摆脱这件事,我觉得绿萍是不会冒着这个风险将心中的秘密和盘托出的。” 允晟自言自语道:“她的确是这个案子最难啃的那块骨头。” 从一开始大理寺将目标锁定在绿萍身上,到现在她从未开口说过一点有关案情的信息,她是一个可以用自己的死换取她母亲生的机会,这样的人一般信念都极其坚定,想从他们的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难于登天。 廖虞突然觉得绿萍这样的人特别适合生活在危难的时期,以她的性格,处在那种环境中一定会成为一名为国捐躯的烈士。 廖虞试探性的问:“王爷,绿萍那面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允晟想了想,“她既然是要从别人手中得到药物,那就一定会有机会出去和别人见面,我们只要是瞅准了这个机会,也许可以布一下局。” 廖虞问:“布什么局?” 允晟皎洁一笑,“你说在绿萍的心里什么最重要?” 廖虞边想边说:“肯定不是性命,要是的话,她早就说出心中的秘密了,也不会是咬舌自尽了。”她又想了想,“王爷难道说的是她母亲?” 允晟没说话,但点了点头,“她可以为了她母亲卖身去梅家做工,也能为了她的母亲选择将秘密一个人吞下,说明在她的心里,她母亲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我们若是能好好的利用这一点,一定能击破她最后的心理防线。” 廖虞有些犹豫,“这样不好!” 允晟毫不在意,“不要过度的滥用你的同理心。绿萍明知道你哥哥是被人冤枉的,但是她为了她母亲的性命宁可视而不见,你觉得她有可怜过你吗?” 廖虞这才意识到,自己竟这样感情用事。 “所以,王爷是想” 允晟显然是怕廖虞不同意,他含糊过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放心我不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的。” 几人回到锦承县后,按兵不动,只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绿萍和七里村上,终于在廖海义刑期之前的一天,绿萍终于有了行动。 当夜,绿萍照往常一样,将老母亲安顿好之后,独自一人从后门走了出去。 长青尾随其后,借着黑夜掩藏住自己的身影。 绿萍出了城朝南走了不远,就钻进了一处破庙内,长青见四周并没有什么遮掩物,便直接跳上房顶,随时观察着寺庙内的动静。 不一会儿,一个黑色的身影渐渐的从远处走来。 绿萍听见脚步声,下意识的躲在了残破的佛身的后面,等到来者走进来,她看清了样貌,这才走了出来。 男人蒙着面,可眼中却能看出笑意,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诡异,“没想到你来的很早啊。” 绿萍冰冷的看着他,警惕的站在原地。 男人见她有些防备,便也明白绿萍的顾虑。他将包好的药草直接丢到绿萍的脚边,这才说:“这是最后一副药,吃了你母亲体内的余毒就会清除干净。这次的事情你做的很好,主人对你赞赏有加,多亏了你,明日一过,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了。日后就算是他们想要翻出什么花样,到时候也无回天之力了。” 绿萍冷冷的看着有些得意的男人,面无表情。 男人见她并没有想要再听下去的想法,只笑了笑。 “好了,既然你不想看见我,我也不留在这里了。只不过主人让我嘱咐你一句,等案子结束了,赶紧离开锦承县,若是你敢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小心你和你母亲的性命。” 说完他扬长而去。 长青见男人走远后,飞身从房顶跳到了地面,借着残破的窗户朝内看。 绿萍蹲下身拾起了地上的药草放入怀中。她一路往回走,脚步有些沉重。 长青见绿萍回了家,将药材放在了厨房后回到卧房休息,这才壮着胆子进了院里。 她摸着黑走到了厨房,找出药材包后,快步离开了绿萍的家。 客栈内,廖虞焦急的在屋子内徘徊,允晟则坐在椅子挑拨着烛火。 “小虞,不要急。若是今夜还没有动静的话,明日一早,我会想办法将你哥哥带出来。” 廖虞此刻也没有了任何的办法,她只能寄希望于长青身上。 “希望长青姐,今夜能带回来有用的消息。”廖虞心中默念着。 不一会儿,屋外传来了有节律的敲门声,长峰快步打开了门,只见长青一声夜行衣,手中提着一包药草,紧张的站在门外。 长峰给长青让出一条路,随后看了眼左右这才关上了门。 “王爷,绿萍那里有动作了!” 说着长青将药材放到了桌上,“这就是收买她的人给的最后一副解药。” 解药?! 廖虞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绿萍的母亲竟然是中了毒,也只有这样才能说清,为什么绿萍会为人所利用。 允晟示意长峰打开药草包,随意的看了眼其中的药草。“找人鉴定一下,这药草里面有没有毒。” 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这种替人做完事的情况下,杀人灭口一般都是背后策划这件事的人最喜欢做的选择。 长峰拿着药出了房间,不到半柱香后,便原封不动的拿了回来。 “王爷,药里面没有任何问题。” 廖虞有些纳闷,按理来说,背后的策划不该在这时候放过绿萍一家,后来她转念一想,也许这只是个障眼法。 她担忧的说:“王爷,难道背后的主使是想要先让绿萍放松警惕,等到案子结束了之后在”说着她用手在脖子上比了一个杀人灭口的手势。 允晟脸上见到了笑意,“没想到你还看得挺清楚的。” “以绿萍的性格,若是现在背后的主使杀了她的母亲,绿萍一定会一怒之下,将所有的事情河畔脱出,那样他们就算是想要逃脱,也没有办法。可是若是等到案子了解了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她们母女,到时候我们已经回到昌安,就算是有人追查,也没有什么关系,最后还是会不了了之。” 廖虞接着说:“所以他们并没有选择现在动手,而是准备要在我们走后动手。” 允晟见过了太多的尔虞我诈,所以面对这样的事情也比较释然,“绿萍知道那么多的秘密,她一定活不长,只不过现在杀了她太危险,所以他们这才没有动手。” 廖虞又问:“那我们呢?” 允晟笑了笑,“我们偏不能顺了他们的意。” 第113章 离真相仅差一步之遥 昏黄的烛火下,允晟的脸镀上了一层金光。 他看了看身后的长峰,“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好了吗?” 长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允晟拿过瓷瓶将其中的药粉掺入药中,廖虞看着他的动作问:“王爷,这是什么?” 允晟直言不讳,“既然这件事背后的主使善用洋金花的毒来杀人,我们就给绿萍来上一剂猛药,我不相信她母亲喝下这个药后她还会坚定不移的替他们做事。” 廖虞有些担心,“这样她母亲会不会出现意外啊” 允晟一把拉过廖虞温柔的说:“虽然我为了你,可以不惜动手杀人,可我更愿意为了你做一个好人。” 廖虞看着允晟清澈闪着七色光芒的眼睛说:“我相信你。” 允晟会心一笑。 当夜长青原封不动的将药材放回了远处,随后继续守在绿萍家门口。 第二日天一亮,廖虞就急匆匆的出现在允晟的房间里。 她身穿一身素白色的衣裙,浑身除了允晟送给她的那只玉钗,并无其他装饰。“王爷。” 允晟看了她一眼,随后问:“你准备好了?” 廖虞点头,“我哥哥哪里就交给王爷了。” 允晟笑了笑,“放心,我一定会让廖海义坚持到你来的那一刻。” 廖虞身后,允祀一身劲装出现在几人眼前。 “八哥,师傅。” 允晟郑重其事的嘱咐,“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守在廖虞身边,务必比要毫发无损的将她带回来,知道吗!” 允祀看着允晟,神色坚定的回答:“八哥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师傅出任何的事情的。” 几人从客栈分头行动,廖虞和允祀直接骑马赶去绿萍家,若是晚上一步,所有的计划都会朝着一个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而允晟则带着自己的亲信,直接赶往刑场,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直到廖虞出现。 绿萍家的屋顶上,长青眼见着她将草药放进砂锅里加水炖煮,等到三碗水熬成了一碗水的时候,绿萍要药倒入碗中。 她端着碗,小心翼翼的走到屋内。 “药熬好了?”绿萍的母亲问。 绿萍点了点头,将药碗直接放在了床头的桌子上。 “这服药喝了之后,我是不是就可以好了?”绿萍的母亲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 绿萍仍旧是安静的点头。 长青注意着二人的举动,生怕出现任何的意外,她手中紧紧的握着匕首,掌心充满了冷汗。 一阵马蹄声传来,不远处一队人的身影越来越近。 廖虞看着绿萍家越来越近的门口,不由的加大了手中马鞭的力度。 允祀跟在廖虞身边,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的身上。 在绿萍家门口,廖虞拉紧缰绳,将冲刺的马匹勒停,从马匹上跳到地上。 绿萍听见了声响,独自一人出了屋,当看到廖虞的瞬间,她的瞳孔一震。 廖虞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她直接冲进了屋子,抓着绿萍的手就往屋内拖,绿萍身材比廖虞矮小瘦弱一些,此刻只能被廖虞牵引着,跟着她的脚步进了屋。 长青从屋顶跳下,不知不觉的加入了队伍中,几人进到屋内,刚好看见绿萍的母亲端起药碗,想要喝下含有剧毒的药汁。 廖虞管不得那么多,为了救人她下意识的挥动手中的马鞭,直接将药碗打翻在地。 见绿萍的母亲毫无大碍,她紧张的背后津上一层冷汗。“药中有毒!” 她看着绿萍的眼睛说。 绿萍难以置信的睁大了双眼,恐惧的看着廖虞。 廖虞火上浇油的说:“你以为替他们隐藏秘密,他们就会放过你吗,你太天真的了,你知道了他们这么重要的秘密,你以为他们会看着你活着离开这里吗。你真的是在痴人说梦。” 允祀拾起地上剩下的半碗药放在桌角,随后从侍卫的手中拿出一根银针插入其中。 没一会儿,银针接触到药液的地方变得乌黑。 廖虞见状,重新转向绿萍。“他们在你的药里面也掺了你熟悉得毒药。” 绿萍瞳孔顿时放散,廖虞知道她心里已经产生了怀疑。 “洋金花,一种可以致人于死地的药物,只要是服用下去,不出半个时辰,你母亲便会死于非命。这种药材我相信你一定不会陌生。” 绿萍在听见这些之后,浑身颓然脱力,她缓缓的跪在了地上。 “和我们配合,将当初的秘密说出来,我兴许可以帮到你!” 绿萍双眼充满鲜血,她赤红着双目看向廖虞,嘴角抽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放弃了抵抗。 “绿萍!”床上的绿萍母亲,突然哀嚎了一声,她滚到地上,朝绿萍爬了过去。 “不关她的事,都是我的错!”她苦苦哀求着。 廖虞见他们这样,心中不忍,可一想到自己即将上刑场的哥哥,心中不由的狠了下去。 “我只要真相!” 绿萍的母亲尽全力将绿萍抱在怀中护起来,自己面对这些来势汹汹的人。 “我们并不想要撒谎,是有人威胁我们这么做的!” 廖虞不带一丝感情的问:“是谁!” 绿萍沉默不语,廖虞再也沉不住气,她一把抓起绿萍的手腕,质问道:“廖海义于你一家有恩情,你明知道事情的真相却为了一己私欲选择沉默,你到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绿萍浑身一颤,随后哭了出来。 她没有了舌头,只能呜咽着发不出人类的声音,嘶哑的低吼回荡在屋子内让人心寒又悲凉。 绿萍哭过一会儿之后,这才仰起头,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交到了廖虞手中。 廖虞毫不犹豫的将信封内的信纸抽出,只见上面明晃晃的写着一首情诗。 “是姜英?” 她看着署名问。 绿萍点头,指着上面梅若若的名字,又指了指姜英的名字,随后用手比出了一个拇指交叠的姿势。 廖虞记得当初绿萍咬舌自尽之后,允晟说她根本不识字,现在看来连这一点,都是她故意蒙蔽他们用的障眼法。 至此和梅若若有关的事情终于算是水落石出了。 廖虞追问,“梅若若的尸骨为什么会出现在胡家?” 绿萍不抬头,可手指却再次指向了姜英的名字。 “是姜英做的?” 这次绿萍点了点头,肯定了廖虞的猜测。 允祀见案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赶忙拽了拽廖虞的衣袖,小声说:“师傅,时间紧迫,我们赶快回去!” 廖虞看了眼逼近正午的时间,一把抓住绿萍的手腕。“跟我走,去刑场把你知道的都给我说出来!” 绿萍仿佛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一般,任由廖虞牵动着她没有反抗。 长青走了过来,“推官,将她交给我,我骑马带着她安全一些。” 廖虞信任长青,便点了点头,“请长青姐姐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她!” 长青颔首,“推官放心,只要是有我在,我就不会让她出现任何的事情的。” 几人骑上马,一刻不敢耽搁的朝刑场的方向跑去, 刚入了锦承县的主街,在一处人少的胡同岔口,突然出现几个黑衣人手持武器拦住了几人的脚步。 廖虞早就料到她这一行绝对会落入别人的眼睛里,却没想到危险竟然来的这么快。 她本来喜气洋洋的脸上此刻竟也意外的生出了一些冷峻的颜色。 马上的几人都有些紧张,他们知道敌人将他们围堵在巷子里便是想要在这里解决他们,此处巷子狭窄,他们很难发挥,容易被人找出破绽一举歼灭,就在几人全神贯注的时候,身后忽然出现异响。 长青警惕的朝身后看了一眼,只见几道黑影此刻正以一个不可思议速度朝他们俯冲而来。 “小心!”她大吼了一声。 第114章 死里逃生 廖虞身下的马匹被黑衣人暗算,瞬间癫狂了起来。马匹疯狂的扬起前蹄,一下子将廖虞甩到地上。 廖虞来不及感受身体涌上来的剧痛,下一秒对着长青和允祀大喊,“保护绿萍!” 她转身朝允祀身后躲藏,才跑了两步,黑衣人早有预备,他们飞身上前,行动利落,瞬间便与允祀带来的侍卫打成了一团。 允祀一边防备着黑衣人的一次又一次的进攻,这面还有注意廖虞的行动,免得她落入黑衣人的包围内。 他皱紧了眉头,死死的观察着敌人的阵型。 一阵劲风而来,廖虞下意识的觉察到了危险。她拼命的朝允祀奔走过去,一道寒光闪过,允祀手起刀落,割下了黑衣人的右膀。 廖虞看着脚下的残肢,心中愕然。 允祀俯身朝地上的廖虞伸出手,廖虞扬起手,借着允祀的臂力直接跳上了马背。 允祀看着与黑衣人纠缠不清的侍卫,又看了看时间,立马明白过来他们的目的。 他拉紧缰绳,传入人群,在队伍的最后方,找到了以攻为守的长青和绿萍。 “长青姐,你有没有事。”廖虞紧张的问。 长青便解决了几个妄图攻击绿萍的侍卫,边说;“推官,我没有事,你不要担心。” 允祀看了眼四周的行事,心中做出了决定。“长青,他们应该是为了拖住我们的脚步,才有现在的这番攻势,我们没有时间与他们纠缠。” 长青常年跟在允晟身边,什么样事情也都经历过,此刻大致也看清了黑衣人的目的。 “王爷,你保护好推官,我在你们身后殿后,以我们两人的武功,快马的话,应该是可以突出重围的。” 允祀想了想,随后点头。 “我开头,你断后,务必保护好中间的两人。” 廖虞抱紧允祀的腰身,只觉得耳边嗖嗖的破空声。空气中一道道利剑擦边从他们耳边飞过。她紧闭双眼,死死的保住手中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耳边劲风飞驰而过,不知过了多久,所到之处,渐渐没有了喧闹声。 廖虞睁开眼,见周围已经没有了追兵,她回头四顾,身后的长青死死的互着绿萍,眼见几人都没有受伤,廖虞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十二王爷,你没受伤。”廖虞关心的问了句。 允祀仍旧毫不放松,他头也没转回答了一句:“我没事。” 刑场内,允晟用尽所有的办法,终于拦下廖海义行刑的时间。 他焦急的盯着街口的方向,等待着廖虞的踪迹。 一阵马蹄声扬起,街口尘土飞扬,几人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允祀骑马直接劈开人群,窜到的了刑场上。 允祀扶了廖虞一把帮她下马,廖虞一路小跑,毫不犹豫的冲到允晟的身边。 “王爷,没有是。” 允晟温和的笑了笑摇头。 一旁监管台上,高月见廖虞到来,纤细的柳叶眉上渐渐染上了怒意。 “廖虞,你是准备要劫法场吗!” 廖虞上前一步,冷笑回答:“让高押班失望了,我怕是不会做出违抗皇命的事情。” 邱内侍抬起头,冷笑着说:“没有违抗皇明,八王爷公开阻拦刑期,这不算违抗皇命算什么?” 不会叫的狗最会咬人,这句话果然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廖虞看了眼一脸奸诈相的邱迁,毫无波澜的说:“律法严明,若是案犯参与的案件中查明有冤者,可随时阻拦刑期。” 邱迁放下手中把玩的核桃,笑着问:“廖海义谋杀胡家满门的案子没有一点疑虑。” 廖虞挑眉问:“廖海义可有认过罪?” 邱迁回答:“虽未认罪,可证据清楚,他不过是负隅抵抗罢了。” 廖虞看着浑身是血的廖海义不忍的抬起头,“重刑加身,仍旧为吐口的人可见是被人冤枉的。” “哼。”邱迁冷笑着走到廖虞身前,“那押班说说,廖海义的案子还有什么疑点?” 廖虞转身面向百姓,看似无意的问高月,“高押班,你口口声声说廖海义与丛氏勾结杀死了胡家满门,敢问高押班一句话,丛氏现在身处何处?” 高月神色一冷,回答说:“廖海义心狠手辣,杀死胡家满门,丛氏虽为帮凶,却是被廖海义所骗,定然是杀死胡家之后,廖海义贼心不死,怕暴露行径,所以这才杀了丛氏将其抛尸山野。” 廖虞追问:“高推官这样推测,可有找到丛氏的尸骨。” 高月回答:“丛氏被廖海义杀害,他不说我们怎么能找到丛氏的尸骨!” 允晟接茬。“既然没有尸骨,除非案犯招供,否则就还需调查,可高押班从接下这桩案子,不仅不急着调查,反而提早刑期,难道是为了杀人灭口,了结此案?” 高月被问的有些急躁,她低吼道:“我为什么想要看廖海义出事!我又和他没怨没仇!” “可你和我们廖家有仇!”廖虞声音不大,可周围的人还是可以将她的话听得清楚。 “你”高月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人群中不打不小的议论着这个案情,“这廖县尉被打成了这样,什么重刑全都试了一遍,还没有承认罪行,不会是真的有冤情。” 允祀大声接茬喊道:“肯定是有冤啊,不然被打成了这样,什么人都认罪了好不好。” 众人纷纷点头。 邱迁冷笑着问:“廖押班难道有重要的证据要推翻这个案子吗?” 廖虞早有准备,她示意长青将绿萍带了上来。“这是梅家小姐的贴身丫鬟,当日我们在调查的时候发现,梅家的小姐不仅死后被人抛尸胡家,替代了丛氏的身份,而且,梅家小姐死因和胡家十七口的死因都是相同的。” “这些人都是死于一种叫洋金花的草药,这种花可以作为药材被广泛使用,同时却还有剧毒,若是不小心,被人误服可导致死亡。” “两家既然死因相同,又有尸体替换的这些纠葛,难免会有隐藏的疑点藏在其中,可你们却对此视而不见。” 高月喊叫着:“有什么疑点!” 廖虞看了眼绿萍随后说:“梅若若死前怀有身孕,一尸两命,家中的婆子曾证明梅若若和廖海义又私。可据我们调查,真的和梅若若又私的人并不是廖海义,而是仵作姜英。” “根据我们调查发现,姜英曾与梅若若是表亲,儿时还有婚约在身,虽后来被梅袁悔婚,可是二人曾是青梅竹马。” 邱迁冷笑,“就算他们曾经是青梅竹马,可是毕竟时隔多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会变,何况是没有希望的感情。” 允晟早就料到他们会抓住这一点做文章,他示意手下将早已经被抓到的安氏拖了出来。 安氏毕竟是个村妇,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被允晟的手下吓了吓,便已经将真相脱口说了出来。 她一出现,就赶忙的跪在地上哭嚎着:“官爷饶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都是那个姜英他用了二十两银子收买我,还给了我一副银耳钉,让我诬陷说梅家小姐和廖县尉有私情,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官爷们饶命啊!” 廖虞看着地上哭喊着的安氏,冷冷一笑。 她掏出从绿萍那里得到了情书,量在众人眼前“人证物证都在,还有什么疑点吗?” 邱迁脸色暗了下去,随后笑了笑,“那也不能说明,廖海义没有罪!” 廖虞毫不在乎看着绿萍的继续说:“你们家小姐的死可是姜仵作所为?” 绿萍木然的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蚀骨的恨意。 第115章 揪住高月的错处终于报仇 她点了点头,随后将手指向了刑台下面的姜英。 姜英脸色惨白,瞬间周围的百姓不自觉的离他远了一步。 “你胡说!”姜英狡辩着。 廖虞不慌不忙的走到安氏身边问:“你说你曾经见过一个男子频繁的出入梅小姐在寺庙后的宅院,现在你可以把你看清的事实说出来了!” 安氏惶恐的四下打量了一遍,随后指着姜英说:“那个人就是他” 廖虞回身看了眼邱迁,缓缓的说,“当日曾有人见到丛氏去找了梅若若,两人有过争执,之后不久胡家满门都死于非命,加之梅若若也被人杀害,各种原因加在一起,虽然看上去是完全两个不同的地方,可是却在暗处息息相关。” 邱迁冷笑着搬弄这手上的戒指,“那也不能说廖海义无罪啊。” 廖虞继续说,“当日,我们检查过胡尚儒写给廖海义的信件,上面的字迹虽为胡尚儒的笔记,可是信纸却是我们最常见到的用来吸墨的竹纸,按照常理来说胡尚儒是读过书的人,他对于宣纸和竹纸一定是会分得很清楚,加上家中刚刚才买过一大批的宣纸,要是说没有纸来写实在是说不通。所以综上所述便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这封信是别人伪造的!” 允晟不紧不慢的加了一句,“后来还多亏了盛放案卷的房间失火,否则我还会错过这条重要的信息。” 说着允晟看向姜英,“多年前,姜仵作曾参加过乡试,得到很不错的名次,可那时候姜仵作的笔记却和现在的十分不同。” “我想问下姜仵作,为什么一个人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毕竟竟然会有这样大的区别呢?” 姜英脸色顿时惨白如纸,他身形有些恍,神情涣散。 关山骑马奔驰而来,他站在人群外大声叫嚷着,“这还要多亏了姜仵作从小便会利用左右手各自执笔的功劳。” 说完关山将当年胡尚儒的卷宗交了上来。 “这是胡尚儒中秀才那年的卷纸。我经过调查发现,当年顶替胡尚儒去科考的人,并不是大家都认识的那名胡尚儒。” “当年的一名老吏曾作证,当年收了一户人家的钱,更替了一个考生的信息。我查看了当年的那份信息,我发现当年更替的考生信息便是胡尚儒的档案。后来我跟着这条线所继续调查,发现当年胡尚儒不小心染上了痘疹,身上脸上都长满了痘疹,所以并没有办法参加考试。” 这样说,事情就明了了许多。当年胡尚儒考前意外得了痘疹,胡家被逼无奈之下,找了字迹和胡尚儒完全相似的姜英替考,替考之事本就是死罪,姜英有了这个把柄,自然是可以处处要挟胡家。 允晟冷冷的问:“姜英,你还是不说是吗!” 只见台下的姜英木然的看着允晟,丝毫不为所动,“就算如此,胡家的人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廖虞知道他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便也不再绕弯子,直接说:“当日我曾为了调查梅若若的事情,去过你的家乡七里村。” 这几个字出口,姜英瞬间仿佛触电一般,浑身一战,随后放弃了抵抗。 “经调查,胡家众人并不是死于割喉毙命,而是死于中毒。而毒药竟然是和梅若若被杀的时候使用的毒药为同一种,洋金花。” “一开始我还纳闷,这种毒药并不常见,附近也并没有发现有人种植过洋金花,可是当我们到了七里村之后才发现,你父亲留下的学堂的小院里就种着许多这种有毒的植物。据我们调查,七里村的村民曾有人因为误食过你母亲种植的洋金花而毙命,所以村里的人都对你们家的院子敬而远之。” 姜英凄惨一笑,“那也不能证明我杀了胡家的人。” 的确到此为止,廖虞只能证明,姜英杀死了梅若若并且与胡家有许多的恩怨纠葛,可是却没有一条证据可以证明他就是杀了胡家人的凶手。 而廖海义这面也只能证明当初的证据多数并不是真的,他没有杀害胡家一家的证据也并不存在。 姜英仿佛看出了廖虞的窘境,他仰天大笑,“我承认我杀了梅若若,可这就能改变什么呢?” 允晟冷然看着姜英,“现在可以证明你杀了梅若若,这一点便可以将你收监了。胡家的案子错综复杂,而当日指控廖海义的证据破绽百出,加上廖海义并不承认自己杀害了胡家一家,所以胡家的案子还有冤情,按照律法凡是有冤的案子便不能结案。” 他走到邱迁的身边,“所以邱大人,刑期是不是需要延期执行呢!” 邱迁已知允晟有备而来,今日若是不延缓刑期,高家便要被腿上风口浪尖,他沉思了几秒,随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既然王爷已经调查到了这么多的证据证明廖海义可能是被冤枉的,那卑职也不敢枉顾礼法。刑期有必要延缓的。” 听见这句回答,廖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现在这个案子还为调查清楚,可是毕竟算是有些眉目了。 “只不过”邱迁有些欲言又止。 允晟了然一笑,“邱大人放心,十二王爷已经领了皇命前来亲自督查这个案子,人命关天,调查命案这种一丝不能有杂心的事情,还是交给大理寺的好,否则再出几次高押班这样感情用事的事情,怕是倒时候南昌就要多许多的冤魂了。” 这句话有些讥讽高月,让她瞬间脸色绯红,她紧要住牙冠,并不敢反驳。 廖虞见状走到她的身边,伏在她耳边小声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们高家现在还敢把手伸到我哥哥这里,你回去替我给高斌传个话,只要我活着一天,便不会让你们高家好过一天!” 她边说,边后退了一步,两人恰好可以看清彼此的面容。 高月紧握双拳,仿佛下一秒便要冲上去与廖虞扭打在一起。 允晟始终注意着廖虞的一举一动,见她故意招惹高月,便知道她又在利用高月的愤怒将她名正言顺的挤走。 只听廖虞淡淡的说:“高押班,这件事上你是在是有些急功近利了,若不是我们及时阻拦,廖海义便要惨死在你的错断之上了!” 高月冷哼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琢磨什么,你以为这样就能扳倒我了?我们高家既然已经接手了这个案子,廖海义必死无疑!” 她本以为廖虞在自己的身边,低声说并不会被人发现,谁知道廖虞在她张口的瞬间,转了方向,她话一出口,便直接传了出去。 廖虞计谋得逞,瞬间莞尔一笑,“是吗?”她故作惊讶。“我竟然不知道高家的本事竟然已经这么大了吗!” 高月自知失言,虽想要与廖虞辩驳,可却不敢再多提一个字。 允祀抓住机会大吼着,“高家虽掌管昌安的邢狱,可却不能一视同仁,我竟不知道现在当官的竟是这样草菅人命了!” 高月刚想反驳,就被一旁含着笑静静看着几人表演的邱迁拦了下来。 “高押班失言了,还请两位王爷恕罪!” “失言?”允晟反问。“我觉得是这失职。” 看来允晟并不没有想要放过高月的想法。 邱迁也自知此刻被人捉住了把柄若是不认把事情闹大了,将不可收拾,两下衡量,他立刻做出了决定。 “高押班失职,有损陛下信任,理应革职查办。” 几人等的就是这个结果,既然邱迁懂得弃车保帅,廖虞他们也不会步步紧逼,毕竟若是一次把人逼入绝境,很容易惹的他们不计后果的反扑,既然目的已经达成,这件事只能就此接过。 第116章 藏于蜡丸内的毒药 当日,一场风波过后,廖海义和姜英被收监。 和即将面对至亲步入死亡来说,现在的廖虞放松了许多。 她抱着一盘子葡萄半躺在客栈内的小院子里,享受着久违的宁静,心灵仿佛的慢了下来。 允晟站在楼上看着那一身天蓝色的长裙的少女悠闲的享受着自己的时间,会心一笑。 关山陪着他进了屋,一进屋,允晟便倒了杯茶,缓缓喝下。 “王爷,虽然现在危机已经暂时解除,可毕竟这个案子还没有了结,我觉得” 关山的意思谁都明白,可这几日几人奔波劳护,几乎算是没有好好休息过,若是在不放松一下,允晟怕大家的精神都要濒临崩溃。 他亲自斟了杯茶递给关山,关山颔首恭敬的接了过去。 “关大人的意思我懂,可人的能力是有限的,若是一味的索取,总有一天会油尽灯枯的。与其最后逼得自己体力不支,没有办法调查,还不如现在学会适当的休息一下,只有头脑清楚了才能更好的思考之后的调查。” 关山想起不久前院子里廖虞悠闲的样子,会意的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 廖虞躺在树下吃着葡萄,望着无云的天际,第一次觉得,原来查案竟然这么累。 从前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总是喜欢搜集各种的探案的书籍和游戏,那时候最让她觉得兴奋的便是参与到案件的调查,可现在她真实的体会到查案所要面对的压力,她的心态渐渐的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她不再将探案看成一个玩乐,而是真正认识到其中的使命。 查案者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一个人的生死,这份压力让她有些疲累。 廖虞进入自己的系统,检查着胡家灭门案的所有线索,将他们整理归纳好,这才放心的退了出来。 她默念着:“接下来只有一个线索还没有查清楚,那便是失踪不见的丛氏。不管她现在是生是死,都要查出她的底细,否则这个案子将没有尽头。” 可失踪不见了的丛氏到底要从哪里开始查起,这一点,廖虞始终没有想好。 若说姜英是杀害胡家的凶手,可他的动机又不是十分的明朗,作为一个持有胡家重要把柄的人,他按理说没有道理要杀死自己的摇钱树。 那么这件事就有可能与丛氏有关,可丛氏和姜英之间从没有任何的瓜葛,这样的两个人又为什么会牵扯到了一起呢? 再者说,若是丛氏是胡家案子的凶手的话,她怎么忍心杀死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说虎毒不食子,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为了自己可以狠心杀了自己亲生骨肉的女人嘛? 这一连串的问题始终困扰着廖虞,让她没有头绪。 “师傅。”允祀跑下楼,走到廖虞身后。 廖虞懒洋洋的回过身,“怎么了?” “八哥问你要不要上去喝茶。” 廖虞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随后窝进椅子里,“不想上去。” 允祀还是第一见有人敢拒绝允晟的命令,他瞬间来了精神。 “师傅现在都不怕八哥了吗?我记得第一次见师傅的时候,师傅那副殷勤的样子呢,现在的师傅和之前的那个人简直是判若两人了!” 廖虞也没有想到自己和允晟的关系仅仅过了几个月,竟然会有这样天翻地覆的改变。 她将手上的葡萄全部塞到嘴里,咀嚼着甘甜的葡萄汁。 “走。”她转身站起来。 允祀又是一惊,“不是说不去了吗?” 廖虞理都没理允祀,直接头也不回的朝楼上走去。 到了允晟的卧房门口,廖虞轻轻拍了拍门,门内长峰应声开门。 廖虞自然的走到允晟身边,随意的坐了下来。 允晟见廖虞上来了,将手中的茶壶重新加了几块冰块,又撒了些茶叶,这才盖上盖子。 “王爷。”廖虞率先开口。 “我觉的这个案子调查到现在只有一点没有解开,那就是丛氏和这个案子的关系。她既是这个案子中的被害人,又是这个案子的嫌疑人,两重身份纠结在一起,让这个案子的一部分始终没有揭开。” 关山说,“可现在丛氏生死未卜,我们就算是想要寻找她的踪迹,也很难找到。” 廖虞思考了一会儿,“你们还记不记得高莲莲说过,丛氏曾经欺骗她的弟弟高航,最后害死的了高航的事情。虽然当时所有的人都认定高航的死是个意外。” 关山似有所想,“难道推官认为高航当年的死真的另有隐情?” 廖虞点了点头,“当日高莲莲说道这里的时候,总是有些癫狂,起初我们以为她是因为弟弟的死而耿耿于怀,可是现在丛氏牵扯到这么多的事情中,加上她以一个普通的身份,最后嫁入了胡家这样的高门,我觉得丛氏的为人应该是不太简单。” 允晟将冷萃好的茶盛到碗里。“所以你想调查当年的事情?” 廖虞点头,“有关丛氏的另一个线索就是她的生平,这种事我不拿手,还得交给关大人去调查。” 关山一见廖虞指明了方向,便也不客气,“丛氏的生平推官就放心的交给我,老关我一定给推官查个清清楚楚。至于高明那里,就由推官自己去调查清楚。” 查案是廖虞得看家本事,她自然也不会推辞。 “王爷,麻烦请长峰哥去趟县衙帮我取来当初的高明的卷宗。” 允晟朝长峰点了点头,长峰随即抱拳行礼后直接出了门。 廖虞看着长峰消失的背影,不确定自己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 允晟见她愣神,故意找话说:“听说梅家的人想要认领回梅夫人的尸骨。” 廖虞猛然一惊,这几天净想着挽救廖海义的性命,竟然忘了梅夫人的死因。她赶忙起身,想要冲到义庄去查找证据。 允晟拉住廖虞说:“梅夫人的尸骨我已经让他们带回去了。” “带回去了!”廖虞惊讶的说,随后又着急的直跺脚。“王爷怎么能还没了解就让人将尸骨带回去呢!” 允晟安慰着廖虞,“那件事我已经查清了。” “查清了?”廖虞有些不解。 “在你忙你哥哥的案子的时候,我亲自查看的。” “梅夫人是如何被谁下毒毒死的?” 廖虞始终有些关心这个没有解开的谜团。 允晟知道廖虞最近实在是有些紧张,连这些小事都没有看清。“是蜡。” 蜡? 廖虞问:“难道是中药丸上面的那层食用蜡?” 允晟点头。“当日薛辰在梅夫人的汤中检查出了洋金花的成分,证明毒死梅夫人的就是这几桩案子常见的毒药。这种药十分罕见,所以我便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姜英的身上。果然昨天晚上他从身上掏出了一个被蜡封住的小药丸,想要自尽,还好我们派人看着他,这才没有让他得逞。” 廖虞追问:“那蜡丸里面也是洋金花?” 允晟点头,“昨夜用刑之后,他承认当日他买通了一名厨子,将带有毒药的蜡丸放进梅夫人的汤中,食蜡预热便会融化,但是融化之前需要一段时间,所以这恰好可以证明为什么当时在厨房的时候验毒并没有毒,梅夫人吃的时候却中毒而亡。” 廖虞苦涩一笑,“姜英熟读律法医术,杀人的手段也让人防不胜防。” 知识性犯罪,一直到现代都是最难破解的案子之一,有句话说的好,就怕流氓有文化,这就是典型的知识性犯罪的通俗解释。 “所以他认了?” 第118章 绣花针下的冤魂 廖虞推测着:“身体没有受伤,也就是说他理应不该无故的摔倒在街上,除非” 到这里两人都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当时高明的头可能受到过重击。 薛辰并没有直接将注意力移到尸体的头部,而是一点点仔细的检查了身体上所有的骨头后,才说:“身上骨骼未见明显的伤痕,为保证准确,一会儿在用墨涂过一遍,仔细检查再说。” 廖虞走到高明尸骨前半部分,小心的拿起那颗头骨。 “死者头部牙齿整齐,并不像是患有重病的样子。” 说着薛辰接过头骨,在手中转动了一圈,随后指着颅顶左侧的太阳穴说:“颅顶左侧可见暗红色痕迹,应该是死前不久造成的,有鲜红的血液流动,伤口形成的时候,死者应该还是活着的时候。” 廖虞看了看,随后说:“这个位置如果被有心人重击的话,很容易形成颅内出血,若是出血量并不是很大的话,可能高明并不会立刻死去。” 她想到了什么,赶忙跑到了卷宗的附近翻找起来,“卷宗上记载,高明从丛氏的家中出来,走过两个街口之后突然倒在了地上,中途没有停歇。按照正常的时间来算,高明走出丛家,绕到两个街口正常需要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加上他死的时候正值仲夏,天气炎热,血脉流动的快,也可以加快颅内出血。” 薛辰仔细检查头骨上出血的地方,“尸格上有没有记载,高明的头部有创伤这件事?” 廖虞从前到后翻了一遍,“没有,尸格上只是写明高明当日摔倒后的几处擦伤,颅顶未见伤痕和血迹。” 这样说,也就是高明死前头皮肤并没有受伤。 一个人皮肤没有受伤颅脑内却受了重伤,这种可能应该是被钝器击中了头部造成的。 薛辰摆弄着头骨说:“这个击打过高明的人应该是早有预谋。” 廖虞不解的问:“薛哥哥为什么这样认为?” 薛辰指着头顶的伤痕说:“这个位置正好就在太阳穴的附近,是整个头上最敏感脆弱的地方,一般不管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会尽可能习惯性的避免这个位置受伤。可凶徒恰好击中高明这个部位,而且还掌握好的凶器的外形没有造成出血,这些都不是冲动犯罪该有的表现。” 冲动性犯罪的人一般是因为一怒之下才会动手,他们的动机比较复杂,可作案的方法一般却比较简单。 而高明的案子,显然是有人早有预谋想要一击致命,而且还用了十分不易察觉的方法作案。 廖虞心中对丛氏的怀疑更多添了几分,“薛哥哥,你说高明的颅骨上会不会留下痕迹?” 薛辰仔细的检查头骨四周,“这上面有细小的痕迹,我觉的应该会留下痕迹。” 廖虞充满好奇心问:“凶器的样子会不会在击打高明头骨的时候留下特殊的纹路呢?” 薛辰摇头,“这一点怕是不太可能,不过看这里的出血量,我觉的当初凶徒击打过高明的瞬间,应该有些血迹沾染在凶器上了。” 丁帆插嘴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就算是我们找到了凶器,早已经于事无补了。” 的确是这样,这个案子已经过了很久,许多有效的证物上的证据都已经消失不见。 想要惩治当初残忍杀害高明的凶徒怕是不太可能了。 廖虞取出墨汁用毛笔一丝不落的涂抹在高明的颅骨上,过了半再清洗干净,果然这一次本来雪白的头骨上面,被墨迹浸染了进去,漏出了细小的痕迹。 “看来当时高明应该是被重物击破了颅顶造成出血而死。”薛辰说。 “而且凶手利用好了时间差,让高明的死看起来更像是一场意外。”廖虞回答。 薛辰感叹的说:“这样的心机和手段,的确像是个女人所为。” 几人都知道重查此案就是为了找出当初丛氏杀人的证据,所以行事手段也多多少少会往女性的性格上判断。 “可现在只是怀疑,我们还是没有真的证据证明这一点。” 薛辰突然沉默起来,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头骨上的痕迹。 廖虞知道当他一发现新的线索的时候,便会自动的陷入沉默中,所以也不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薛辰看了不久之后,皱着眉问廖虞,“你见过绣花用的针吗?” 廖虞想了想,“应该和我们平时做衣服的针差不多。” 薛辰放下高明的头骨,回到棺材的附近,他躬下身子,将手放进去自己的摸索。 廖虞也凑了过来,好奇的问:“你要找什么?” 薛辰在棺材的头顶位置摸了没多久,便冲丁帆招了招手。 丁帆从案台上拿了一块白布递了过来,薛辰接过白布,将手中的物品放在上面,几人同时看去,只见白布步上放着一跟不起眼的断了一半的针,静静的泛着白光。 “这是绣花针?”廖虞有点懵。 薛辰拿过头骨,指着其中一处极不易察觉的地方给廖虞看,廖虞贴近之后才发现,骨头的裂缝里,竟然藏着一根断了的针尾。 “这是!”她张大了嘴巴。 “我想这就是当时凶手袭击高明时候留下来的证据。” 廖虞皱起眉,“可是看这针陷入颅骨的深度来看,凶手一定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针敲进死者的脑袋里。可是什么东西上面会带着一枚绣花针呢?” 丁帆想了想,突然说:“推官见过绣花的架子吗?” 廖虞没有绣过大副的作品,所以她只见过家中常用的绣花撑子。 丁凡解释:“城里的姑娘有的为了绣出大幅的作品,会做一个像是桌子一样大小的木架子,那上面镶嵌着手腕粗的木棍,架子上也摆着各种的绣线和各种大小的绣花针。” 薛辰看着颅骨说:“这骨头上面的痕迹很像是被棍棒敲击而成,若是我们假设高明是被大型的绣花架子打死的,那么这枚绣花针也就可以解释清楚了。” 廖虞反问:“可谁也不会用绣花架当做武器啊,毕竟它很大。” 廖虞的分析没有错,绣花架子虽然可以击打高明的头顶,可架子构造十分复杂,若是有人想要拿起它攻击其他人是十分不可能的事情。 “可”廖虞扭转了一个思路,假设的说:“若是让高明自己撞倒在架子上,还是有这个可能的。” 拿不起来,不代表人不能直接撞在上面。 丁帆说:“推官的意思是,高明摔倒恰好额头的位置撞在了绣花架子的木梁上,造成了头顶的伤痕?” 廖虞点头,“这样一来事情就说的清楚了。” 薛辰思考着说:“而且自己摔倒磕碰到了头,高明并不会反击也不会怀疑有人想要杀他,所以更可以堂而皇之的离开凶案现场。” 这样一来,所有的线索便一清二楚了。 “可我们去哪里找这个绣花架子呢?”丁帆又提出的疑问。 廖虞看着高明的白骨,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也许高莲莲可以帮我们。” 第122章 离间计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毕竟丛氏和姜英自小相识,就算是所有的故事都指明了真凶,可他们却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丛氏的确是参与到了杀人的事情中。 廖虞却凄惨一笑。 “王爷你觉得两个人之间最重要也是最脆弱的是什么?” 允晟答:“你是说信任?” 廖虞神色如常的点了点头,“当日王爷可以用这件事瓦解了绿萍最后的坚持,现在也可以用这一点来制造姜英和丛氏之间的矛盾。” 允晟犹豫了片刻,“可姜英现在不能放出去。” 廖虞想了想,“那我们就把丛氏带进去。” 丛氏作为疑凶,被关押进牢房也是可以的,只不过到时候几人怎么演好这出戏,就有待商榷了。 以丛氏和姜英的为人,一般的小计谋他们是一定可以看清的,所以想要让他们以为互相被另一半背弃,一定要有一个十分完善的计划才行。 允晟也知道这件事只能实行一次,若是不能一次击溃他们的心,那将永远都没有办法得到真的结果了。 廖虞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件事,“王爷,你说如果姜英临死前,丛氏会不会出现?” 站在丛氏的立场上分析,姜英临死的时候,她为了能亲眼见到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死去,不管冒着什么样的风险也一定会出现。 允晟点头,“她应该会来。” 廖虞思考了一会儿,“一个人临上断头台的时候精神最是紧张,如果那时候姜英看见丛氏带来的食物里掺有洋金花的话,你说他还能顶住这巨大的压力吗?” 可怎么让姜英认为丛氏有要杀了他的心呢?几人有些烦恼。 廖虞看着手中的绣帕,心里突然有了想法。 “王爷,我有办法了。” 允晟探究的看着廖虞,“最近我查遍了古方,发现洋金花若是口服,有一个重要的特点,便是有舌麻的感觉,一般人是不会察觉到这一点的,可是作为用洋金花杀死了这么多人的姜英,他不会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在他怀疑的时候,又恰好看见了丛氏的手帕,你说他当时会不会认定死前的食盒里面的饭菜被丛氏动过手脚。” 人处在生死的边缘的时候,难免会不像往常那般震惊。 情绪只要波动起来,头脑很难理智的看待任何事情。 你是说利用姜英的恐惧感,蒙蔽他的双眼? 廖虞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只要是他心里的防线被击破,我们便好解决这件事了。” 这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廖虞摆手召唤过长峰,“你去县衙一趟,就跟张栋说,姜英涉嫌杀害梅家小姐和梅夫人,证据确凿,明日处斩。” 长峰抱拳,快步离开。 廖虞转过身,朝门口的高莲莲走了过去。 “高莲莲,若是想要抓到丛氏,还需要你的帮忙。” 高莲莲直直的看着廖虞,随后说:“如果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廖虞知道高明的死,就算是找出了真相,也很难找到证据证明当日丛氏动了手,所以能将丛氏缉拿归案,变成了高莲莲唯一的希望。 “你保存了那条手帕多年,想必经常拿出来细看。”廖虞按照推理出来的情况问。 高莲莲点头,“的确是。” “那上面的纹路,你应该早已经烂熟于心了。” 高莲莲叹了口气,“你是想让我伪造丛氏的手法,绣出一条帕子混淆视听?” 廖虞的确就是这个想法。 高莲莲想了想,“我尽量。” 只要是她说了这句话,廖虞心里便已经有底。 面对曾经害死自己弟弟的凶手,她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帮助廖虞她们。 第二日午时,廖虞坐在马车上视线几乎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好戏。 姜英双手被捆绑在身后,脖颈上插着一块写着生辰和姓名的牌子,跪在街口。 张栋虽然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还是照着允晟的吩咐,将姜英的刑期定在了正午,并且昨日便将消息传遍了整个锦承县和周边的临乡。 廖虞昨日早已派人随时监视着七里村的动静,果然在夜半的十分,见到一个身形样貌酷似丛氏的女子从姜英父亲的学堂藏匿着行踪走了出来。 几人眼见周围围聚的百姓越来越多,便也不紧不慢的下了马车。 廖虞跟在允晟身后,左右打量着周围的前来看热闹的百姓。在人群中最不起眼的第一处角落里,她看见了那个期待中的身影。 丛氏果然还是来了。 只见她今日一身素白色的长衣长裙,一顶斗笠尽可能的遮盖住自己的脸,廖虞看着台子上等候行刑的姜英,见他的目光失踪停在丛氏的身影上,便知道他看见了丛氏。 廖虞打量了一眼丛氏脚底的食盒,猜到她拿了些行刑前的下酒菜,脸上瞬间洋溢出喜悦的笑容。 她在允晟身后拽了拽他的衣袖,允晟停下脚步,看着背后的少女。 廖虞朝丛氏的位置挤了挤眼睛,允晟眼尖,一下子便看个清楚。 他召唤过关山,随后在他的耳边吩咐了一句,便领着廖虞登上了监斩台给他们预留的位置。 距离上一次站在这里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可廖虞仍旧有些心有余悸。 允晟看出她有些害怕,可当着众人的面也不好多做什么,只能尽可能的在衣袖里拍着她的手,以示安慰。 关山站在监斩台下,命令周围的衙差,“若是有人带来吃食的话,可以现在提上来。” 衙差们当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按照自己平日里的工作行事,关山见丛氏将食盒交给一旁的衙役,便留意了那食盒的位置。等到几个熟识的人带来的食物都摆放在一起的时候,关山故意走到丛氏的食盒前面,将它第一个提了起来。 长峰此刻穿着一套衙役的官府,眼见关山提起了食盒,眼疾手快的第一时间冲了过去,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食盒从关山的手上,交到了长峰的手中。 长峰在转身的瞬间,一手掀开食盒,另一只手将早已经备好的洋金花毒液撒入其中。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让人毫无察觉。 廖虞见长峰走上来,赶忙出列,接过食盒。 她亲自将丛氏带来的食物一一摆放在了姜英的面前,并且将手中紧握的手帕垫着盘子抽了出来。 姜英一见到那条手帕,眼眸瞬间一紧,随后他赶忙低下头,让廖虞再也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廖虞将饭菜依样夹出来一些,放在了碟子上亲手喂姜英吃下,食物刚入姜英的嘴,他瞬间脸色一僵,吐了出来。 他恶狠狠的怒瞪着廖虞,廖虞却装作什么都不知一般,拿起手帕替他擦干嘴角的残痕。 姜英看着廖虞手中的手帕,浑身战栗。 他紧咬牙关,死死的跪在原地,可身体却微微颤抖。 允晟见时机已经成熟,便在远处幽幽的说了一句,“姜英胡家满门以及梅家的几条人命都是被洋金花毒死,经绿萍作证,梅若若是被你杀死的,而梅若若与胡家十七口所中之毒为一种毒药,虽你从未招认,可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你抵赖了。” 这句话的潜藏的涵义大家都听清楚了,既然找不出其他的凶手,那么依照现在的证据来看,姜英应该是这几宗案件的凶手。 姜英的视线穿过廖虞,朝不远处的丛氏看去,只见本来刚刚还站在原地的人,此刻早已经消失了踪影,姜英心中揪着一般的疼,他可以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做出任何的事情,甚至为她去死,可他从未想过,那个女人竟然会背叛自己,想要致自己于死地。 姜英最后的一丝信念也渐渐的土崩瓦解。 他低声说:“梅若若和梅夫人都是我杀的,胡家的人也是我焚尸割喉的,可是真正给胡家人下毒的另有其人!” 第123章 最后的辩白 看来廖虞的计谋果然是奏效了。 姜英这句话虽是低声说的,可却带着嘶吼的意味,他好像要将心里全部的愤怒全部发泄出来一般,如野兽一般蛰伏在原地。 廖虞瞅准时机,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这句话上的时候,紧追不舍的问:“姜英,你刚刚说什么?” 姜英抬起头冲着廖虞大吼:“梅若若和梅夫人都是我杀的,胡家的人也是我焚尸割喉的,可是真正给胡家人下毒的另有其人!” 这一下,围在刑场附近的百姓全都听清了姜莹所说的话。 “胡家的案子还有其他凶手?” “难道是伙同作案?” “平日里没听见胡家和谁结过仇,这怎么就被人杀了呢!” 监斩台下人群喧闹的声音此起彼伏。 廖虞回头看了眼台上的允晟,几不可见的与他点了点头,那边允晟见廖虞回首,也明白过来接下来该自己上场的时候到了。 他轻甩衣袖,慢慢的站了起来,一旁的张栋本还有些吃惊,可看见允晟起身,慌忙的站起的瞬间,还磕到了大腿。 他一瘸一拐的跟在允晟的身后,当着众人的面走到姜英面前。 允晟冷冷的低着头看着姜英问:“姜英,你还有什么冤情,尽管说出来,本官一定为你做主。” 姜英如被围困住的野兽一般怒瞪着双眼,“我没有杀胡家人!” 允晟不急反笑,“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杀害胡家人,那么你怎么解释胡家人与梅若若还有梅夫人死于同一种毒药呢?” “洋金花这种东西,可不是寻常百姓人家就能知道的毒药!” 姜英脸上冷笑一下,随后有些挑衅的说:“就算是同一种毒药,也不能说明我就是杀人凶手。” 姜英这种常年在邢狱场中摸爬滚打出来的人,是绝对不会轻易的就让人说动的。允晟想要拿捏住他的把柄,必定要用上一些手段。 这些日子里,姜英在牢中看似毫不关心外面的动向,也为自己申辩一二,其实他的心里早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他和丛氏是自小相伴的交情,为了丛氏,姜英宁肯牺牲掉自己的性命。 可刚刚廖虞故意设下陷阱,引得姜英临死前的神经波动太大,这才说漏了嘴。现在当他回过神后,他再次变成了一块难啃的骨头了。 面对这种抵死不认的人,允晟也毫不在乎,他走到姜英身边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还是劝你死了这条心。” “虽然你死了,但是你依旧保护不了你想要包庇的那个人。” 廖虞无奈的摇了摇头,“丛氏是本案的重要嫌疑人,从你今天在这里看见她的那一瞬间起,你认为大理寺还会放她回去吗?” 这一点姜英的的确确没有想到,他顿时脸色惨白,任凭他如何机关算尽,他始终忘记了人是有感情的动物。 丛氏心爱着姜英,不惜为了他会与梅家小姐争吵,自然会拼死也要来刑场看上他一眼,姜英自幼爱慕丛氏,虽然知道她身负仇恨,没有办法和自己长相厮守,可他还是愿意为了丛氏一再铤而走险。 廖虞算准了两人之间的感情,所以利用这一点这才引出了姜英那句激动之下说出的话。 允晟示意侍卫将控制住的丛氏带了上来,廖虞看着一身白衣下的丛氏,宛若仙气飘飘的仙子一般,丝毫不沾染任何一点凡尘的气息。 这样的人看起来不染凡尘,其实只是目的性太过明确罢了。 也许就是因为这一点,她才会狠下心杀死了和胡尚儒的孩子。 姜英木然的看着丛氏,眼中第一次充满了怜惜和愧疚的感情。 他们四目相对,却相顾无言。 廖虞朝丛氏走过去,掀开她带着的兜帽,瞬间那张俊美的脸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不是胡家的媳妇吗!” “她不是死了吗!” “不是说被火烧的那个是梅家的小姐吗,难道丛氏真的狠心杀了胡家满门!” 各种猜疑的生意,断断续续的传来。 廖虞站在两人中间,看着蔚蓝无云的天空,幽幽的说了一句,“丛氏,根据当年的记载你被卖给你的养母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的天气。” 丛氏一顿,随后明白过廖虞已经调查清楚了自己的过去,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廖虞见她这般,叹了口气,“我给你们讲个故事,这个故事听过之后,你们就能明白发生在胡家的惨案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很多年前,胡家还是老太爷掌管的时候,胡家以经商为主,那年生意难做,胡家好不容易买下了一个茶商的一船茶叶,可却发现茶商在新茶叶中掺上了旧茶。正逢灾年,胡家当然不会就此罢休,所以胡家老太爷一路追赶,终于是抓大了那个茶商。” “为此那个茶商被重判,妻女也被发卖成了官奴。” 廖虞走到丛氏的身边问:“丛氏,你的真名应该是叫柳叶妮。我想你和姜英算计好,这个案子了解了你们便要离开锦承县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生活了?那时候你会叫什么呢?柳叶妮吗?” 几个问题看似无意其实都是纠缠在一起的。 丛氏依旧静静的站在原地,并不说话。 廖虞继续说着当年的故事,“索性那茶商的女儿被一个年老的绣娘看中,买回去当了义女。至此柳叶妮变成了现在眼前的这个丛氏,虽然这么多年她名字变了,样貌也变了,可报仇的心却始终没有改变过。” “长大后的柳叶妮同时遇见和她相依为命的姜英,她们二人都因为经常被家人虐待,而成了知己,可仇恨却如一堵墙,永远的横在两人之间。丛氏离开七里村后,姜英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母亲被父亲暴打致死后,终于动了要离开的心思,他先是用母亲种的洋金花毒死了父亲,随后变卖了所有田产,来到锦承县找自己丛氏。” 台下的人听到瞠目结舌,“姜仵作还杀了自己的父亲?” 廖虞低头看了眼什么都不说的姜英对着他说:“我挖出了你母亲的尸骨,发现她是打断肋骨刺穿了胸腔而死。” 姜英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我只是杀了一个不配活在世界上的人。” 廖虞知道姜英的父亲并不是好人,可她却不能完全赞同姜英得做法。 “梅若若何其无辜,只因为你们的计谋她才成了一缕孤魂,你可考虑过她的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 姜英突然冷笑道:“她也是自找的。” “若不是她,胡尚儒怎么会知道叶妮的身份,他又怎么会动了休妻的念头!” 这一点廖虞毫不意外,若是没有这封休书,廖虞可能永远也抓不到丛氏杀人的证据。 姜英看了眼丛氏,随后凄惨一笑,“我们当时只是准备离开的,带着小宝离开。叶妮只是想带走胡家的孩子让他们一辈子活在愧疚中,可谁想到梅若若那个女人会为了留住我,调查叶妮的身份,并且将这件事告诉了胡尚儒!” 梅若若从小和姜英还有丛氏生活在一起,她自然会更容易查出丛氏的真实身份。 一个被爱冲昏了头脑的女人,自然什么都做的出来。 允晟不屑的揭穿了姜英的把戏,“让梅若若怀孕本就是你们的计谋,这时候你还敢在这里狡辩!” 是啊,若是他们一早便想要离开的话,姜英是绝对不会让梅若若怀上自己的孩子,如果梅若若没有怀孕的话,他们李代桃僵的计谋将会不攻自破。 廖虞眼神复杂的看着姜英,无奈的摇了摇头。 “姜英我劝你还是认罪,胡尚儒虽然被你们杀了,可他却在死前将一切都写的清清楚楚的了。” 第124章 丛氏道出了实情 两人以为自己做的已经算是毫无破绽,却没想到,胡尚儒早有防备。 廖虞从怀里掏出一封由耿迪转送的信,信内揭示了丛氏为了报仇想要毒杀胡家所有人的证据,并且还阐明了丛氏和姜英的关系。 只不过让胡尚儒没有料到的是,这封信还没有送到大理寺的手里,他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廖虞看着面上仍旧平静的两人,说了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要不是胡尚儒的这封信,我们还在费力寻找你们杀人的证据!” 姜英有些癫狂,他跪着朝前匍匐着,想要抢夺下廖虞手中的信件。 允晟眼疾手快,一把将廖虞拽到了身后,长峰长青也闻声直接挡在了允晟的身前,允晟隔着两人的身影静静地看着姜英,冷冷的最后问了一句,“当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旁始终一言未发的丛氏却在听见允晟的质问后,仰天长笑。 廖虞走到丛氏跟前,平静的看着她的脸,只问了一句,“杀死你的孩子,你可有后悔过?” 丛氏瞬间停止了笑声,她慢慢的低下头,对视上廖虞的眼睛。 “谁让他留着胡家人的血,他该死!” 廖虞对于丛氏的这种偏激和癫狂显然是有些不能接受,同样她也不能理解作为一个母亲,难道真的会因为当年的仇恨,狠的下心,亲手杀死自己亲生骨肉。 可丛氏真的就这样做了! 廖虞最后问了句,“丛氏,还是你自己将当日的事情说出来。” 丛氏仰头看着天际,平静无常的说:“前几个月,我在胡尚儒的书房里发现了我的卖身契,那时候我便知道胡尚儒已经知道一切了。九月初二中午的时候,我去找胡尚儒,在门口听见他跟管家在低声议论着什么,我心有疑虑所以将身子隐藏在角落里,我听见管家再跟胡尚儒谈起我和姜英的事情,我知道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允晟直击要害,“所以你就和姜英将计就计,毒杀了胡家全家?” 丛氏莞尔一笑,明媚且悲凉。 “我还记得的小宝在我怀中慢慢失去呼吸,渐渐变得冰冷的感觉。” 她的话像一剂毒药一样,撕裂了廖虞最后的底线。 廖虞叹了口气,疲惫的转过身。 允晟见状虽想要跟上去安抚廖虞,可最后还是碍于职责所在,留在了监斩台上。 “姜英,我问你丛氏毒杀死胡家人之后,可是你帮着她伪造了杀人现场?” 姜英点头,“在这之前,我们早就为了复仇想要杀死胡家一家人,我们为了杀人后能脱罪,所以提早便已经想好了杀人后找谁来顶罪。” 关山拿着纸笔一边记载一边问:“为什么选了廖海义?” 姜英想了想,“因为他夜晚巡逻的时候,撞见过我和丛氏在一起。” 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缘故。 姜英和丛氏看似与廖海义无冤无仇,所以当大理寺进行调查的时候,他们始终找不到头绪,廖海义若是被人陷害的,那么陷害的人的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下被姜英说出来,允晟也终于算是明白了其中的恩怨。 “所以你们这是准备用胡家的死,永远的堵住廖海义的嘴?” 这样一招一石三鸟的计谋,的确是狠厉中带着狡诈。 丛氏接过话茬,“虽然这么久廖海义始终没有将那晚的事情说出来,可我们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所以我们这才打算一不做二不休。” 允晟又问:“所以一早你们便仿照廖海义所穿的鞋子的花样和绣法仿制了一双一模一样的鞋子?” 丛氏点头,“我本就是绣娘出身,做这件事自然是毫无破绽。” 允晟摇头,“可你没想到你的小习惯却暴露了一切。” “你曾经家境殷实,所以小时候刺绣这种事情你并不上心,所以才会养成喜欢在固定穿线的起始处,打一个线结。也正是这一个改不掉的小习惯,才让你在两件事上暴露出来。” 说着允晟拿出当日从高明的手中找到的那块手帕,“高明死前仍旧握着你亲手绣成的帕子,经我们查明,高明死前曾跌倒在你专用的绣架上,绣架上也留有高明的血液,所以高明并不是意外而死,而是被人推到击中头部,造成颅内出血而死,对于这件事你怎么说?” 丛氏坦然一笑,“当日我故意让在屋子内,趁高明不注意让他摔倒,姜英告诉我,有些人磕碰到头一开始并不会死,但是当他过了一段时间,便会因为颅脑出血,而导致死亡。” 允晟冷冷的问:“为什么要杀了高明?” 丛氏脸上渐渐变得冰冷,“因为他威胁我,要将我和他的事情告诉胡尚儒。” 胡尚儒和丛氏本就是因为高家的生意而认识,丛氏一心只想要复仇,虽然曾经利用过高明,可这时候死缠烂打的高明便像一个障碍物一样,阻挡着丛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让几人唏嘘的是,当年一幢生意,竟然牵扯了这么多条无辜的性命,眼前的丛氏不过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将自己仅存的善念全部售卖给了魔鬼。 这样的人生,廖虞实在是不敢苟同。 结案后,姜英和丛氏先被收监,等待着他们将是法律的严惩。 大理寺结案后,有关案情的文案以及所有的证据,全部一同保管,准备带回昌安封存。 而廖海义也因被证青白而无罪释放。 一大早廖虞就跟着允晟的马车一同来到锦承县的大牢门口准备接廖海义出狱。 廖虞已经科普了自己脑海中所有的信息,最后准备了一个火盆和几个柚子叶准备祛一袪晦气。 她当机进了自己的系统,收取了奖励,这一次她选择用迎来的金币兑换了一个纯金的护身符,准备交给廖海义。 巳时初,大牢内衙差扶着旧伤未愈的廖海义从牢里走了出来。 允晟陪在廖虞的身后站在门口,静静的等廖海义走出来,这才围了上去。 廖海义脸色仍旧有些苍白,可嘴唇上却恢复了血色,他一瘸一拐的走到廖虞身边,艰难的将廖虞抱在怀里,兄妹二人紧紧相拥了半刻。 松开之后,廖虞从怀里掏出自己兑换而来的护身符,她记得系统曾跟自己保证,这个护身符会在危难的时候重新给佩戴者一次选择的机会,廖虞希望就算是将来自己并不会在这个世界中生活,危难时刻,还是能帮上廖海义一个忙。 她一边帮廖海义挂在脖子上一边说:“这个护身符可是我跟很有功德的人求来的,再有危难的时候可能会帮上你一次,所以日后不管哥哥你去到那,睡觉还是洗澡,这个护身符都不要摘下来记得吗?” 廖海义宠溺又无奈的笑了笑,“好,知道了!” 允晟恰到好处的示好,“我已经将你的官凭调到了昌安,你现在先好好养伤,等身体恢复了之后,我会派人给你安排官职。” 廖海义抱拳行礼,“多谢王爷体恤。” 允晟亲自伸手扶住想要行礼的廖海义,“廖兄无需多礼。小虞在我身边帮助大理寺屡破奇案,作为小虞唯一的亲人,我自然是要好好照顾你们兄妹的。” 廖海义早就看出廖虞和允晟之间的关系,他只笑了笑,没说什么。 “今日我们便要赶回昌安了,廖兄我已经安排了一辆马车随行,就是会有些为难廖兄了。” 廖海义摆手,“多谢王爷,王爷救我于为难,廖某已经感激不尽,不敢再多要求什么了。” “再说昌安和锦承县本就不远,我又是坐在马车上,不会有多操劳的。” 允晟颔首,“大理寺公务在身,本是想要多留几天的,可实在是没有时间有限,要不然怎么也要等你伤好了再走。” 廖海义摇头,“我一人在这里也休养不好,赶回昌安,到时候在好好休息一下。” 几人都是熟悉的人,也不多客道,一边帮廖海义除了晦气,一边扶着他上了马车。 昨日京城传召,让允晟即刻回昌安复命,既然皇命已下,他们也一刻不敢耽搁。 马车咕噜噜的往回赶,马车上廖虞靠在允晟肩膀上,昏昏欲睡。 第125章 神奇失踪的王妃 当日几人便驱车回了昌安,可谁都没想到回了昌安后的日子却是一日比一日繁忙,允晟几乎夜夜都宿在大理寺内,仍旧整理不完堆积下来的旧案。 廖虞为了照顾廖海义,所以允晟帮忙向皇城司告假了几个月。 深秋的一日,廖虞亲自出门买菜,半路上有些饿了,便在街角的一处小面馆,要了一碗素面。 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一身干净的一群,头上插这个木簪子,虽衣着朴素,却十分干净整齐。 廖虞从筷子桶里抽出了两个筷子,用手绢擦了擦,将蔡澜放在了脚边,眼神却随意的打量着街上的行人。 摊主抡着擀面杖埋头擀面,一点也不朝廖虞这面看。 此刻并不是饭点,所以小摊内,除了廖虞以外,只有几个零星的脚夫围坐在一起,将自己的干饼就着面汤在吃。 廖虞只听那面的几人无事的讨论着,“陈老哥最近可有什么有意思的传闻没有?” 其中一个矮小,浑身黝黑可却透着精干的男人扒拉了一口面之后说:“最近除了八王爷的那些旧事,还真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听见允晟的名字,廖虞不自觉的竖耳朵听了起来。 其中一个男人问:“八王爷的婚事还没有了解吗?” 陈老哥摇摇头,“哪能啊,听说一个月前王爷和身边的那个相好的在锦承县破了哪桩灭门案之后,八王爷便上书说近日总有前任洛家的王妃托梦,似有些埋怨八王爷不管她的死活!” 这时候廖虞才知道,原来允晟的第二任王妃竟然姓洛。 这时候面摊上“嘶啦”一声,老板娘将面条下到锅里,随后洗干净几根青菜叶子,扔了进去去。 廖虞看着老板娘娴熟的动作,咽了口口水。 “八王爷这几年也是不容易啊。” 不远处的几个人有开始讨论起来。 廖虞转过头,看了一眼,只见刚刚的那句话是由那位姓陈的脚夫说的。 随后其中几个又说:“听说今日朝中的几人以八王爷生辰不祥为由,恳请皇帝下令废除与高家的婚事。” 这件事廖虞还没有听允晟说过,这段时间廖虞的心思全都在廖海义的身上,所以已经很久没有回王府去了。对于允晟的事情,自然也没有那么关心,没想到朝中竟然出了这么多的波折。 廖虞略一思考,便觉察出其中不对的地方。按理来说高家能傍上允晟这个棵大树,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放手的,就算是舍掉一个姑娘,永远的能有这么个靠山,对高斌这样物尽其用的人来说,也一定不会放弃的。 可为什么高家又会动员朝臣上书想要废除婚约呢。 廖虞一时间有些想不清楚了。 老板娘恰好此刻端着热气腾腾的面碗走到廖虞桌前,她将面碗放在了桌子上,随手掏出腰间的擦布将滴落的几滴面汤一一擦干净,廖虞冲她温柔的笑了笑。 老板娘将抹布重新挂回腰上,冲廖虞和善一笑,“姑娘看着有些面生,不是我们城东的人。” 王府坐落在城南,廖虞要不是过来替廖海义取定制的衣服,也不会来城东,自然算是个生面孔。 她笑着说:“我住在城南,很少来这面。今日是有事这才过来的。” 老板娘一见廖虞穿着一身纯丝绸的短裙,自知她身份一定很高,可看她随和毫不忸怩的样子又不像是谁家大小姐,便多打量了几眼。 廖虞见她看着自己,便笑了笑解释,“我在大理寺任职。现在在放假。” 竟然是个女官,老板娘的眼中瞬间变成了敬佩的神色。 “这附近都叫我徐娘子,自从十年前从怀城来了这里之后,便常年在这里摆摊卖面。” 廖虞跟着喊了一句,“徐娘子。” 老板娘灿烂一笑,随即又从灶台上拿了一叠油辣子递了过来。 “小娘子在面里面加点这些,吃着爽口一些。” 廖虞稍稍瞥了一勺加入面中,一股香辣直冲天灵盖。她见老板娘好客,就多问了一句,“老板娘可知道他们说的八王爷的趣事是什么?” 徐娘子见廖虞并不像是平常的人,就笑着替她解释,“八王爷的生母曾贵为贵妃,母家也是有名的大将。可却因为谋反的罪名不得善终,还好留下了八王爷这个孩子,自从八王爷成年之后,皇帝有意想要将八王爷贬至封地,所以这才一再的替他选妃。” 廖虞记得当年齐家的那位王妃就是因为并不喜欢允晟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只不过这第二家洛家的事情却并不是很清楚。 她佯装不懂的问:“徐娘子,王爷不是曾经除了齐家的王妃还有过一任王妃吗,我想知道那洛家的姑娘是怎么出事的?” 徐娘子看了眼街上不多的行人,这才虚坐再廖虞的身边,“要说这洛家的姑娘也是可怜,刚嫁到王府,就无缘无故的消失不见,这些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廖虞只知道齐淑是死在了王府,却不知道洛王妃怎么不见的。 徐娘子见廖虞真的不知道便又解释说:“当日大婚,洛家将姑娘十里红妆的嫁到了王府,听说当夜贴身的婢女服侍她沐浴更衣,谁知道本来一切都还好好的,不到半个时辰,一阵阴风吹过之后,屋内的王妃竟然离奇在屋内消失不见。” 廖虞神色一凛,没想到事情竟然这样蹊跷,她追问,“那洛王妃是众目睽睽消失不见的?” 徐娘子摇了摇头,“只听说前一秒屋内还笑语晏晏,两人有说有笑的,后一秒狂风大作之后,屋内便没有了声音,等下人们进去一看,屋内除了早已经昏厥的女婢外,空无一人。” “当日事情闹得凶,八王爷立马停了前院的宴席,带了近兵将屋内从里到外搜查了一遍,你猜怎么着。” 廖虞大致猜到了结果,“什么都没有?” 徐娘子赞许的看这里廖虞,“就是什么都没有!” 看来这洛王妃竟然也是密室内出事的。 两位王妃一个失踪一个死亡,死了的那个已经找出真相,可不知道这洛王妃的背后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廖虞吃过面,将几个铜板扔到了桌子上,提起菜篮子,心中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她走在街上,心里始终记挂着允晟,脚步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大理寺的门口。恰好允晟刚入宫汇报了近几日的情况,他坐在马车上,远远的就看见廖虞的背影,他吩咐马车停在门口,自己一人下车后朝低头沉思的廖虞走了过去。 廖虞低着头,脑袋中不停的想着今日听到的传闻,并没有注意眼前。 直到撞到了允晟的怀里,廖虞这才回过神来。 “对不”后话还没说完,廖虞就对上了允晟那双溢满流光的眼睛。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允晟含着笑,亲昵的问。 廖虞心情一下子停滞了一拍,随后笑着说:“我想来看看王爷好不好。” 允晟虽最近有些忙,没有时间照顾廖虞,可两兄妹的动向他可是一清二楚,看廖虞的样子,他也放心了许多,“我刚刚去了趟吏部,已经将你哥哥的官籍录入八王府了,日后让他直接去府里找长峰,他会给你哥哥指派职务。” 允晟早就跟廖虞说过这件事,再次听到她也并不好奇。 廖虞与允晟并肩而行,她看似无意的问了句,“王爷,听说朝堂上有人以王爷克妻为名,想要废除王爷和高家的婚事?” 第127章 祭祀突现不祥之兆 廖虞突然明白过来,洛裳一天没有找到,就算是有一天廖虞真的和允晟走在一起,王妃之位仍旧是要留给洛裳的。 她还有将来高家的女儿,最多只能做个侧妃甚至说更惨。 妻子的位置,始终是留给了一个失踪的人,这样一来一妻一妾的地位,就足够可能羞辱廖虞很久了,何况还是个没名没分的人。 可奈何廖虞并不是在乎这一点的人,她还没小气到要和一个生死不知的人争抢所谓的正妃的地位。 她无所谓的耸肩,“可陛下这一招算是失算了,我并不在乎这一点。” 这一点允晟却比廖虞想的多了一些,“就算你不在乎,可你家人难道不在乎吗!” 廖虞想起廖海义,心中顿时有些泄气,“那能怎么办啊!” 允晟什么都不怕,就怕廖虞耍脾气,他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所以我才要找个由头,将当年的事情提了出来。” “当年洛裳失踪的事情本就蹊跷,若是一日没有找到她的尸骨,你便一日名不正言不顺,不为别的就为了你们廖家的声誉,我也不会这样委屈你。” 廖虞知道这件事做起来有多么艰难,她劝慰道:“王爷倒不许这么着急,有些事总会水到渠成的。” 允晟却摇头。“我不想这样漫无目的地等下去。” “可我们还能怎么办呢?”廖虞有些不解。 允晟笑了笑,“你说近几日朝堂上的事情,谁会更着急。” 廖虞想都没想,“定然是高家啊!” 允晟点头,“既然高家着急,你说他们会怎么办呢?” 廖虞继续说:“以我对高斌的了解,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以他的为人,他恐怕想要尽快将这件事做实,好让陛下毫无反悔的可能。” “那么你说,现在立在他面前最大的阻碍到底是什么呢?” 廖虞举一反三一想,便明白过允晟的这出连环计,“王爷的意思是,高家一定会” 允晟见廖虞明白过来,赶忙捂住她的嘴。 “猜中了就不要说出来。” 廖虞郑重的点头。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廖虞换好了衣服,做好进宫的一切准备。 允晟派长青来接廖虞,而他自己则孤身一人先入宫面圣。 廖虞独自一人坐在马车里,心中却有些不安。长青与廖虞相识已久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她从怀里拿出一个牛皮纸包,递了过来。 “王爷让我交给你的。” 廖虞好奇的接过,然后放在手掌中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油纸包着几块沾满芝麻和花生碎的蜜糖。 她拿了一块,塞入嘴里,甜蜜的口感混合着醇香,让廖虞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长青隔着车帘对廖虞说:“王爷知道推官喜食甜食所以特意一早让厨房做的,给推官路上磨牙用的。” 廖虞会心一笑,“王爷还真拿我当小孩子了。” 长青一边驱赶马车,一边笑,“王爷不仅拿推官你当小孩子看,而且自己也慢慢变得跟小孩子一样了。” 廖虞想起初见允晟时候的模样心中不由一动,她们二人好像还真的越来越孩子气了。 彼时皇宫内,一名身穿内侍长衫毫不起眼的少年,手持各种琉璃小盏,战战兢兢的端着托盘,走入一间盛放了各种怀里器具的库房内。 在一处书架的前面,小内侍将手上的托盘举过头顶,低下头,恭敬的说:“公公要的东西已经拿来了。” 一阵火光闪过,邱迁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取出一支毛笔,在琉璃盏中几不可见的扫了一下,随后挥墨般的撒在了一副画像上。 “任务完成的很不错。” 邱迁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他随意的用袖口擦了擦毛笔上残留的痕迹,看似无意的将毛笔扔到托盘中。 小内侍不敢抬头,只静静的站在原地。 邱迁右手伸进袖口里,轻轻一掏,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若隐若现的藏在了袖子中。 “宫里的规矩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一二。”他一边说着,一边调整了下手中匕首的角度,看似无意的取过小内侍手中的托盘放在一旁。 小内侍毫无察觉,跟着邱迁的脚步朝房间内走去。 邱迁的招风耳动了动,见并无人路过,随即三角眼一眯,手中的匕首迅速捅在小内侍的腹部,小内侍瞪大了双眼,还没来得及呼救,腹下再中一刀,一时间鲜血直流。 巨大的疼痛瞬间激起了小内侍的求生欲,他不顾邱迁的阻拦,想要朝外奔跑呼救。可还没跑出几步,背后一疼,邱迁手中冰冷的匕首再次插入了小内侍的腰下。 随着鲜血源源不断的涌出,小内侍渐渐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他趴在地上,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想要爬出这个黑暗的角落,可下一秒一阵剧痛从脚踝传来,邱迁直接将匕首刺进了小内侍的大腿,几次喘息之后,小内侍渐渐地失去了意识,胸口平复下来。 邱迁见人已死,掏出准备好的手帕,擦干匕首上的血迹,重新收回衣袖内。 他拖拽着小内侍的双腿,将他搬运到了屋内的角落里,自己则端起托盘腋下夹着刚刚的那副画像扬长而去。 廖虞入宫后,不知道磕了多少个头之后,总算是见到了允晟。 今日允晟身穿华服,尽显尊贵的王者气势。 廖虞跟在长青身后,低着头,走到允晟身边。 昌安的官员早就听闻过八王爷身边的这位“近宠”,虽看见廖虞的出现,可脸上却也没有过多的表情。 允晟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几不可见的回头朝廖虞笑了笑,随后再次恭敬的跪在早已布置好的祭坛下面。 廖虞学着允晟的动作,跪坐在祭坛下,微微抬起头朝祭坛上悬挂着的画像看去,只见一个鹅蛋脸,身量娇小的女子立于华中。她朱唇轻启,云鬓如雾,松松垮垮的挽着一个流云髻,她手持金宝册封端坐在花丛之间。 廖虞看着画像中传神的少女,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了些许酸涩的感觉。 那少女一颦一笑之中,美若天仙,竟然廖虞有些嫉妒。 她低下头,手指搓弄着膝盖上的裙摆,眸中空洞无神。她没想到,洛裳竟然生的这样的貌美,让人一见便自惭形秽。 比起自己那毫无女性魅力的神态举止,廖虞竟然不确定,允晟有没有对画上的少女动过心。 他亲手交托金宝册封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与这样的女子相伴一生,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呢? 廖虞脑海中不有自主的胡乱思考着。 “王爷。”国师手持拂尘走到几人身边。 “祭祀马上就要开始了,还请王爷移步旁侧。” 允晟什么都没说,只是乖乖的站起身,随后朝晚了一步的廖虞伸出手。 廖虞扫了眼周围并未看向他们的官员,还是懂事的自己站了起来。 她跟在允晟身后,像是普通的押班一样,将身影隐默于人群中。 此刻朝日慢慢升起,明黄温暖的光芒再次普照着大地。 祭祀台在一片明亮的微光中诵经声断断续续的传出。 国师此刻端坐在祭祀台的最前面,引领者所有人按照规定一板一眼的开始祭祀。 廖虞站在远处,却始终留意着场上的一举一动,她知道高家的人一定会挑这个时候动手,所以就算是现在并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她也不能漏过任何的细节。 就在大家屏气凝神的时候,祭祀台上忽然飘出了一阵灰烟,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灰色的烟尘突然变浓,随后一阵噼啪声后,祭祀台上本来好好悬挂着的画像,突然毫无征兆的自燃起来。 众人先是吃惊的站在台上,等到几个人反应过来想要熄灭这无明业火的时候,洛裳的画像早已经在众人眼前,燃成了灰烬。 第128章 莫名起火的原因 廖虞早知今日必有变故,便也并不似旁人那般慌乱,可她还是感觉到浑身的肌肉都有些僵硬,连呼吸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变得急促不均匀。 她像是猎豹一样,敏锐的察觉到了猎物的靠近,凭借着天生的本能,仔细的追查这不属于这里的气息。 祭祀台上,一个刚刚想要奋力抢救一下自燃的画卷小内侍也不知道被谁给绊了一跤,摔得满嘴都是血,他吐出一口血沫后嚎啕大哭起来:“这是不祥之兆啊!这一定是洛王妃的冤魂回来像我们诉说冤情了!” 廖虞神色一凛,立刻明白过他们的目的。 只有死人才不会霸占着活人该有的位置。 高家果然迫不及待的动手了! 旁边不知道是哪位官员,低沉着声音说了句:“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赶着祭祀的时候自燃,一定是失踪的洛王妃降下的凶兆啊!” 一直参与祭祀的其他官员顶撞了一句,“洛王妃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你怎么就敢肯定那是凶兆。” 第一个人立刻辩解,“失踪了这么久还有活着的可能吗!” 失踪不见了这么久,的确是希望渺茫,可毕竟没有找到尸骨,没有人敢认定洛裳就是死了,这件事便也这样僵在了原地。 允晟及时的出面制止,“两位大人说的都有道理,可是这件事十分蹊跷,具体还是需要陛下才可定夺,毕竟事关重大,还烦请国师主持一下这里的秩序,暂时不要让这里的人随意离开,尽可能配合之后的调查。” 话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该怎么做所有人立刻便明白过来。 廖虞抬头朝允晟看了一眼,只见他微微冲廖虞点了点头,看样子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发生了这种事情,允晟不得不先去禀报情况,所以他率先独自一人离开了祭祀台,独留廖虞和王府的侍卫守在原地,而参加祭祀的官员与内侍一个个的也都站在原地并不敢离开一步。 没过一会儿,允晟脚步匆匆的再次传来。 他走到祭祀台的中间,沉稳的说:“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十分蹊跷,陛下下令严查,若是有人从中捣鬼的话必定严惩。” “廖虞。”允晟唤了她一声。 廖虞赶忙跪在地上。 “陛下久闻你查案本事非凡,今日你恰好也参与了这个案件,陛下命你亲查此案,务必在一天之内找出真相。” 只有一日的时间,廖虞不由额角渗出了冷汗。 “廖虞遵旨。”她骑虎难下却也得接了圣旨。 “从这一刻开始,祭祀场内的所有人,不得擅自离开,违者杀无赦,所在之人务必全力配合宫内的调查,直到查清事情的原委,方可离开。” 皇帝已经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了最低,看来皇位和个人恩怨中,他还是更看重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廖虞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率先走到国师的身边,“敢问国师,下官可否检查一下祭祀台上的东西?” 当今皇帝年暮古稀,人只要是一老,就会怕死,何况是这样一个至高无上的人呢。所以和历史上很多的皇帝一样,面对日渐衰弱的身体的时候,这位至高无上掌握皇权的人,渐渐也沉迷上了所谓的天象。 而国师恰好成了现任皇帝此刻最信任也是最依靠的朝臣之一。 国师神色凛然的点了点头,“押班尽管调查,只要是能找出真相,我们一定尽力配合。” 有了国师在前的典范,这祭祀场内其他的人谁也不敢再多想什么,只得乖乖的配合调查。 廖虞走到祭祀台旁边,拿出手帕,捡起一片已经燃成了碳灰的纸片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一股浓郁刺鼻辛辣的气味,提醒着廖虞回忆起当年化学课上的实验对象。 廖虞回想了一下刚刚的一幕,她记得太阳升起的之前,这幅画还完好无损的挂在那里,可等到日官覆盖住整个祭祀台的时候,那副画像便开始慢慢燃起了灰色的烟尘。 不对,一开始燃起的是微不可见的白烟! 廖虞猛然回身,仰起头左右查看祭祀台上高高悬挂的装饰,果然一块映射着阳光的铜镜不偏不倚的悬在头顶的正上方。 “王爷,我已经找出这画像自燃的真相了。” 允晟诧异于廖虞这么迅速的便找出了真相,也由衷的从心底里替她高兴。 廖虞指挥王府带来的侍卫,爬上梯子将铜镜摘来下来。 她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果然见到了铜镜的中间被提前打磨的十分光滑,这种光滑的可以映出人影的效果,用来反射光线可是在好不过的了。 允晟走到廖虞身边,听着她慢慢解释。 “这块铜镜应该是故意有人挂在这里,目的就是为了将刚升起的阳光反射到悬挂的画像上面。” 允晟拿着透镜检查了一遍,“你是说有人将铜镜挂在这里,等到阳光出来,便可以借着铜镜将光反射到画像上导致到达一定的温度后纸张发生自燃?” 他皱了皱眉,“可现在的日光的温度,怕是很难点燃平常的画纸啊。” 廖虞点头,肯定了允晟的回答,“正常的画纸的确不会因为这一点小小的变动便燃烧起来,可是若是画像上面被撒上了白磷的话,情况瞬间就会变得不一样了。白磷的燃点十分低,若是被铜镜这样反光照射一段时间,肯定会燃烧起来,只要一个点燃烧起来,其他的地方就会迅速发热自燃,到时候就算是想要制止也来不及了。” 说着廖虞将灰烬小心的递给允晟,允晟拿起闻了闻,果然还有淡淡的辛辣的味道并没有散去。“白磷的气味特殊,只要是稍微闻一下,便能辨认出来。” 国师听明白两人的对话,他梳理了一遍说:“按照押班所说,这件事是有人故意所为?” 廖虞点头,“此人先是将原先的铜镜换成了早已准备好的这面镜子,并且摆放回原来的位置,再在今天早上这幅画像拿过来的之前,将白磷撒到画上,其余的只要等到时间一到,自然就会顺势发生。” 国师沉下脸问:“可谁又会在这件事上,得到最大的利益呢?” 廖虞心中已有怀疑可还是并未说破,毕竟在这件事上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她不介意被人利用这一次。 她摇了摇头,“可能性很多,暂时不好确定。” 允晟问:“那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廖虞看了眼场上的内侍问:“今日是谁将这幅画挂在这里,又是谁从库房内取来的,中间还有没有人插手这件事,今日所有碰过这幅画的人都一一出列。” 话音未落,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内侍胆战心惊的走了出来。 “奴才小福子。” “奴才小安子。” “你们谁取来的画,谁挂的画?”廖虞直接问。 名叫小安子的内侍先跪倒磕头,“奴才是从库房小喜子手里拿到的画像,一路上谁都没有遇见,就拿了过来的。” 名叫小福子的吓得哭了起来,“奴才从小安子手里拿到画像,当着几个内侍的面挂上去的,绝对没有机会动手脚的!” 廖虞记得这个小福子挂话的时候,她还没有随着允晟跪在,那时候祭祀场上很多人站在里面,虽喧闹可还是有几个内侍站在祭台前面指挥着小福子挂画,那时候他若是动手脚的话一定会被人一眼看穿,所以可能性只能集中在将画拿过来之前的那两个人的身上。 她走到小安子的面前,“你说你是从库房的小喜子手里拿到的这幅画是么?” 小安子拼命地点头。 廖虞吩咐其中一个侍卫,“去把小喜子找过来。” 侍卫闻声立马走了出去,不到半刻钟,那名侍卫再次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 “押班不好了,小喜子死在库房里面了!” 第129章 冒名顶替的凶手 对于这个结果,廖虞并不惊讶,毕竟高家部下了这样一出好戏定然是要有人替他们顶罪才行。 一个死了的内侍,将是最好的替罪羔羊。 廖虞与允晟对视一眼,允晟瞬间明白过廖虞的意思。他示意身后的长峰,让他死死的盯住这个嫌疑最大也是唯一的突破口,小安子。 允晟不慌不忙的走到廖虞身边,“尸体你带回来了吗?” 内侍点头,“尸体属下已经让人抬了过来,库房也封上命人在门口看守,绝对不会破坏掉一点现场的。” 允晟身边的人都是身经百战的人,自然该怎么做,不用说也都知道。 廖虞朝长青看去,“长青,麻烦你替我去检查一下库房,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长青抱拳离去的时候,恰好与抬着小喜子尸体的几个侍卫擦肩而过。 尸体抬上来,第一时间便是要检查他的死因。 这里没有仵作,这件工作自然是落在廖虞的身上了。 她看着侍卫将尸体放稳,躬身蹲在地上,亲手掀开了蒙盖着的白布。 一张灰白色死气沉沉的脸,赫然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周围的几个内侍有的与小喜子相熟,有的见过几面,此时看见平日里的熟人变成了一具尸体,都有些害怕,不敢正视。有些胆子小的,还转过了身不敢再看。 允晟站在原地将所有人的举动都看在眼里,眼神唯独在小安子的身上停留了许久。 只见小安子并不像所有人那样好奇的看一眼小喜子的尸体,而是始终低着头一眼都没有朝这个方向看过来。 廖虞用手摸了摸干涸的血迹,轻轻的压了压小喜子腹部的伤口,冰冷的尸体上,仍旧有鲜血随着廖虞手指用力,从胸口的窟窿里流了出来。 她接过身旁侍卫递过来的剪刀将尸体身上黏在一起的衣服剪了下来。 解开衣服后,小喜子肚子上的几道伤口,瞬间清楚了许多。 廖虞边检查边说:“死者男,约十六七岁,死者面目扭曲,可见死前曾遭受了巨大的痛楚,除腹腰部意外,四肢及身体其他部位皮肤完好无损,死者手掌胸口处,膝盖处可见轻微的尸斑,怀疑死后曾俯卧在地上,死者鞋上脚尖的位置可见拖拽的痕迹,应该是死后被人拖在地上摩擦所致。” 允晟站在一旁看着廖虞检查,不时的问一句,“你的意思,死者死后还曾被人搬动过?” 廖虞并没有抬头,却回答的利索,“应该是这样,而且按照死者死后的姿势来看,最后一刀应该是扎在后腰的这个位置。” 国师也站在尸体周围,他不解的问:“尸体曾被人搬运过,押班怎么敢确定,死者最后一刀应该是后背的这一处伤口。” 廖虞解释道:“死者身上所见三处伤口,其中两处伤口分别位于腹部的上半部和下半部,应该是死者死前正对凶手的时候被人直接捅伤造成,伤口的皮肉内翻,周围肌肉可见明显的出血点,是死前造成的伤口。” “后背一处伤口仍旧内翻,出血,可以判定是死前伤,死者的腋下可见愈痕,应该是死者被人拖拉的时候留下的尸斑,可尸斑的的痕迹走向是朝向后背的,证明是有人从胸口向背后用力,将尸体拖拉移动。” 移动尸体的时候,若是尸体仰躺,则尸斑一般呈现在胸口腋下的位置,凶手从后用力,很少会在尸体背部留下痕迹。 而小喜子的伤痕正巧藏在后背靠近腋下的方位,证明他是死前俯卧在地上,又被人拖拽起才形成的伤痕。 而且仰卧的尸体,被拖拽的时候应该是后脚跟着地,可死者恰好是脚尖出现的摩擦痕迹,间接的也能证明他死后是俯卧在地上。 国师明白过来,“所以小喜子一定是死后俯卧在地上,这个姿势唯一的致命点便是后背的这一处伤口才能造成。” 廖虞点头,“正是如此。” “这一刀插得很深,几乎整个刀尖全部隐没进去了,应该是刺穿了死者的后腰,造成了大出血而死。” 允晟常年参与邢狱,自然知道重点在哪,他问:“杀死死者的匕首可有什么不同?” 廖虞摇头,“应该就是普通的匕首,可是因为这几刀插的很深,所以我感觉凶手就算急忙的清理过匕首,刀柄的位置应该也有残留的血迹。” 这样一来只要找到凶器,凶手的身份便好辨认许多。 廖虞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小安子的身边,伸出手,“现在交出来,我还能替你美言几句,若是等我搜出来的话,后果你应该是清楚的。” 她知道,小安子的身上一定藏着杀死小喜子的那把匕首,这也是高斌的计谋之一。 果然小安子先是一抖,随后低头不语了片刻这才从袖口里掏出了一把看似没有任何不同的匕首。 廖虞借机抓住小安子的袖口扫了一眼,果然没看到应该有的血迹。 “你为什么杀了小喜子?” 小安子带着哭腔说:“洛王妃当年曾有恩于我,我不能见她就这样失踪的不明不白。” 看来高斌定然是找了一个当年与洛裳有关的小内侍,顶了这桩命案。对于进宫做内侍的这些孩子来说,家里一般都是有些困难的,一大笔钱买下他们的命是常有的。 廖虞也不多纠缠,直接命人将小安子绑了起来,只不过捆绑前,廖虞特意站在长峰的耳边嘱咐了一句。 长峰领命,先是拔了小安子的衣服,随后将小安子身上所有可疑的东西全都取下之后,这才捆着他带了下去。 国师看着被押走的小安子,赞许的说道:“真不愧是昌安有名的推官,没想到不过一个时辰,廖押班就将这桩案子查了个水落石出。” 廖虞并不邀功,她含笑点了点头,“不过是凑巧罢了,不过案情还有些疑问,小安子我们还是要先带回大理寺。” 她害怕到手的人证放在天牢里不用一天,就会被人变成了一具新的尸体。 国师点头,“既然案子已经交给押班,凶徒的去留自然是归押班来定夺。” 允晟看了眼四周的人群,“既然案子已经破了,我就先去回禀陛下,廖押班库房里可能还有需要记载入档的线索,你还是先去那里查看一下。” 他这是有意的想要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廖虞自然明白,她叉手行礼,“是,王爷。” 一出闹剧之后,廖虞在几个内侍的引导下,来到了皇宫内的库房门口。 她站在门口的位置回身冲几个内侍行礼,“多谢几位。” 几个内侍也纷纷行礼,“押班好走。” 看着几人背影消失,廖虞这才开门进了屋。 长青一早就等在屋内,看廖虞走近,赶忙留意周围的动静,见没有人跟来,这才放心。 不一会儿,允晟在长峰的陪同下,走了进来长峰长青随后依次走到门外,死死的看守在门口。 廖虞见允晟来了,立马冲了过去,“王爷,小安子不是杀害小喜子的真正凶手,我查过记档,小喜子今年十六岁,而小安子今年才十三岁,根据小喜子身上的伤口来看,当时杀害他的人一定是一个比他高出很多的男人,而小安子是怎么样也做不到这一点的。” 身高差,也是判定刺伤力度和角度最重要的考虑点。 “而且我刚刚特意注意了小安子的袖口和衣服,上面并没有沾染上血迹,按照小喜子身上的伤口来看,当时凶手的衣服上肯定沾染了不少的血迹。” 允晟很欣慰廖虞的判断力,“所以你怀疑凶手另有其人?” 廖虞肯定的回答:“我肯定凶手不是小安子!” 第130章 瘟神竟然被求婚 其实允晟也看出小安子不是这个案子的凶手,所以他才会第一时间将小安子收监,目的就是为了能保证高家的人不会对小安子下毒手。 廖虞突然想起,允晟刚从皇帝那里回来,她好奇的凑过去问,“陛下怎么说?” 允晟眯了眯眼睛,“他召集了洛家人进宫,想必一会儿就会有消息了。” 没想到皇帝的动作这么快,一面找出了这个案子的事实,另一面竟然也毫不影响的发难于洛家。 廖虞从来到这里之后才真的体会了在王者的眼里,所有人都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王爷觉得洛家可会同意重新调查的事情?” 允晟冷冷一笑,“不同意还有别的选择给他们吗?” “陛下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的结果还将洛家人找来了,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朗了,他虽然给了一个选择权给洛家,可谁都看出来两个选择的结果都是一样的而已。” 廖虞知道现任皇帝心思深沉狠毒,所以大概也能猜出接下来他的目的,“洛家应该也会希望找到女儿失踪的事实。” 允晟摇首,“洛家当年应允这门亲是不过是意识权宜之计,与齐家想比,洛家的人更爱自家的孩子,所以当时洛裳失踪的时候,我曾怀疑过应该是洛家动的手脚,可惜我刚要细查的时候齐家联合洛家将张拐子送到了大理寺,陛下一怒之下,就将我贬至下陵。” 廖虞梳理着所有的时间线,将从前缺失的那一块渐渐补上。 她疑惑的问,“可洛裳的样貌大家都是见过的,若是想要以从前的身份活在昌安怕是不可能的,那就只可能是被洛家人送回了老家。” 允晟斩钉截铁的说:“洛家的老家我已经派人查了很久,没有任何的异常。除了当年洛裳与我定亲后,洛家接过一个自幼丧父丧母的表小姐来昌安意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这样一来,洛裳在昌安和回了老家的可能性都被排除干净,难道她真的远走他乡了? 廖虞琢磨着,却拿不定注意。 允晟见廖虞又开始思考这个案子他也不多打扰,只是在这库房里徘徊了几圈。 再出现的时候,允晟手里已经拿了一个沾满了灰尘的陈旧的木盒。 他走到廖虞身边,将盒子递给廖虞,廖虞好奇的接过小心翼翼的打开,只见一对金镯子平静地躺在盒子里,镯子被金匠打造成了两只并蒂的莲花,交缠错结在一起,莲花的花蕊是用粉玉雕刻而成,嵌顿在金莲的枝梗内,看起来精致又大方。 廖虞从没见过这么精致的金镶玉的首饰,她不由得赞叹道:“这对镯子真漂亮,想必价值不菲。” 允晟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价钱的确不少,可若不是你,这对镯子恐怕难以再见光明了。” 廖虞不解。“为何?” 允晟将盒子装进袖中,“这对镯子是当年我娘亲成婚的时,外祖父命人从边将购买的粉玉打造而成,当年我母亲极喜爱这对镯子,我出生之后母妃将镯子送与我,让我将来交给心爱的人。” 廖虞心跳顿时停了一拍,她自己都没意识的呢喃着,“阿晟” 允晟牵起廖虞的手,郑重的问:“小虞,你可愿意在这件事了解之后,和我结成夫妻?” 廖虞没想到允晟会在这个时候跟自己求婚,她一时间竟有些呆愣。 “王爷,我” 允晟俯身,靠在廖虞的耳边,呼出的气息,若有似无的喷在廖虞的脖颈上,瘙的她心痒痒的。 “你只和我说,你愿意不愿意。” 廖虞错开眼,不敢与允晟对视。 “不愿?”允晟挑眉挑逗的问。 廖虞中计,“当然不是!” 允晟得意一笑,“那就是愿意了。” 廖虞被允晟这样戏弄,顿时有些窘迫,她又羞又恼,气的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伸出手在允晟的腰间狠狠的掐了一下。 允晟被掐疼了,龇牙咧嘴捂着腰乱叫。廖虞装作不理,直接走远。允晟值得舔着脸凑上去,把头靠在廖虞的肩膀,歪着头亲昵的解释:“我这不是怕再出什么乱子吗,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现在虎视眈眈的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若是不能一次性解决这件事,怕将来会夜长梦多啊!” 廖虞怎会不知道这件事有多难,她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允晟,“可高家” 允晟伸手将廖虞还在怀中,“朝堂的事情交给我就好,可你哥哥那面,还是要你亲自和他去说。” 廖虞点头,“王爷就只管解决好宫里和高家的事情就好,其他的不用王爷操心。” “是吗?”允晟顿时玩心再起。 廖虞见他一谈到这件事就每个正经,也不顺着他,赶忙错开话题。 “王爷!现在还不是玩闹的时候。” 允晟叹了口气收起那副无赖的样子,有重新回到冷清的状态,“你想知道什么?” 廖虞咬住手指想了想。“反正现在我们要在这里等消息,不如先说说当年的事发经过给我听。” “我虽然之前听过一些,可还没有正经的了解过。” 允晟拉着廖虞的手,凑到屋内的两张椅子旁坐了下来,这才说:“当年的事情,其实我也大致并不是很清楚。但是还是能跟你说个大概的,毕竟与齐淑不同,洛裳出事之后,我没有两天就离开了昌安,那时候王府根本不受我控制,所以我也只能将我所见所闻,跟你说一说。” 没想到洛裳这个案子竟然了结的这样仓促,廖虞试探的问:“当时当差的人还能找到吗?” 允晟回答:“若是没放出宫应该还能找到。” 看来线索并不是很清楚,可不论如何案子还是要调查的,廖虞便也不再纠结。 “王爷先说说这个案子。” 允晟整理了思路,随后开始说:“与洛裳新婚当日,我按照规程与她拜过天地,将新娘子送进了洞房后,就出去应酬外面的宴席了。” 廖虞照例询问,“也是相思斋吗?” 允晟颔首,“是相思斋。” 廖虞抿唇不再多说什么。 允晟见廖虞没有异议,这才继续说:“与齐淑表现出来的厌恶截然相反,洛裳则表现的很配合,当天我在前面宴席上,掌管后院的管事宫女传来信说王妃想要沐浴,我让她自行处理,可没想到事情就出在这里。” 廖虞记得,这位王妃是在沐浴的过程中被人掳走。 允晟继续说:“等到下人们将烧好的热水一一倒进洛裳将要沐浴的浴桶鱼贯而出之后,奴仆还都守在门外,屋内只剩下洛裳和洛裳带过来的贴身丫鬟玲珑。屋外的人明显的听见了两人嬉闹的声音,可是过了不到半柱香,房间内的声音慢慢的就消失不见,等到几人意识到不对闯了进去的时候发现玲珑被迷晕昏倒在了水桶的旁边,而洛裳则全无踪迹。” “屋内可有可疑?” 允晟想了想,“我带人进去的时候,只见玲珑已经被人扶起,躺在塌上,屋子里除了大门以外,后窗是开着的。” 廖虞皱眉,“后窗是从内打开的?” 允晟点头,肯定了廖虞的想法。 “那玲珑之后可是说什么了吗?” 允晟摇头,“玲珑只说当时和洛裳有说有笑,不知道为何一会儿的时间她们都有些昏昏欲睡,她本想起身去门外叫人,可没想到刚走了一步就摔倒在地上,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廖虞继续问:“之后给玲珑验过身吗?” 允晟摇头,“第二日,我就被软禁在宫内,再也没有见到过玲珑了。” 第131章 处处布满杀机 廖虞没想到齐家速度竟然这样的快,一点没给允晟解决的时间。看来当年齐家是打定主意要解决掉允晟这个碍眼的存在了。 齐家的事情结束之后,偶然一次长青才和廖虞谈起,原来与高家不同,齐家起初并不想要接受这门婚事,而是被迫于陛下的压力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当年齐家最为禁卫军一家独大,掌管着皇宫内外大部分的兵力,陛下惶恐齐家一家独大,这才有了这一门亲事,将一个高门贵女嫁给一个最不受宠的皇子,将是削弱齐家势力最好的手段。 “当年的卷宗还在吗?” 允晟点头,“肯定是在,我已经让长峰去皇城司取回来给你了。” 廖虞惊讶的看着允晟,“我们顺道也能去啊?” 允晟无意的看向窗棂上墨绿色的砂纸。“我并不想让你去皇城司。” 看来高月的事情允晟还是没有忘记。 廖虞也不多插嘴,她凑近到允晟的身边,她故作无赖的伸出手,勾起允晟的下巴,耍赖的说:“王爷这般关心我,日后小心我成了王爷的软肋。” 允晟毫不示弱的靠过来,贴在廖虞的面前,将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你本就是我的肋骨!” 这句话仿佛一根刺一样,深深地扎进了廖虞的心里。 在国外有一种传说,说女人本就是男人的一根肋骨造出来的,可这样的传闻只有生活在现代的人才会听说,允晟这样的虚幻的世界中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个传闻。 “难道”廖虞皱着眉打量着眼前的人。“难道虚拟的这个世界也尽可能的根据自己的脑洞创造而成?”廖虞思考着。 只不过还没等廖虞想清楚这件事,她就听见脑中再次开始警铃大作,刚等她点进系统,接收了下一个案子的线索,门外就传来长峰的声音。 “王爷,陛下下令大理寺重新调查洛裳失踪的事情。” 允晟整理好衣摆,走到门口从屋内将门打开。 “可有什么话要传来?” 长峰回答:“听传令的内侍说,陛下想请王爷去一趟。” 允晟回身看了眼廖虞,见她神色清明,便也放下心来。 “你陪我去。”他冲着长峰说。 “长青,你留在小虞身边,随时看着她,小心出现什么意外。” 长青抱拳颔首。 等两人走远,廖虞这才在走廊上回过头,看着长青问:“长青姐,我想去个地方。” 等到两人走到的时候,已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廖虞站在破败的宫殿门口,久久的驻足观望。 “曾经王爷就是生活在这里?” 长青点头,“当年王妃骤然离世,王爷死活不肯搬出贵妃殿,最后陛下一怒之下便将王爷囚禁在这里许多年。” “后来皇帝为什么又将王爷放了出来?” “贵妃当年出生将门,父亲曾是骠骑大将军,世代承袭爵位。所以当年贵妃的事情并没有太多多的牵连到贵妃的母家。陛下只不过是将胡老将军贬至关外,让他一生镇守在关外。王爷十四岁的那一年,胡老将军战死沙场,这时胡家早已经不似往常那般有能力了,所以陛下这才放心将王爷放了出来。” 廖虞走上布满落叶萧索的台阶,一步步走回当年允晟走过的道路,她用心体会着当年那个少年的情绪,将自己与他的身心渐渐融为一体。 布满蛛网的房间内,陈设着旧时用过的器具,廖虞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被岁月侵蚀的这一切。 她突然问:“王妃是个怎么样的人?” 长青摇头。“卑职并没有见过王妃本人,在王妃离世后,胡老将军将我们师兄妹二人秘密送进宫里,保护王爷的安全。” 原来长青和长峰竟然是师兄妹两人。 廖虞看着萧索的房间,低着头问了句,“王爷的私人军队的军印可是藏在这里?” 让长青意外的是,这个少女一眼便看清了允晟手中所有的底细,长青心中一寒,还好王爷将廖虞培养成了自己的人,否则长青实在不敢想,这样一个观人于微的人若是成为敌人将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长青“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不敢说也不能再说任何一个字。 廖虞知道自己已经碰触到了允晟最危险的触角,此刻生死不过是一瞬间的决定。 她站在原地,环视整个屋子,企图用自己的力量找出藏着重大秘密的盒子。 长青不敢阻拦廖虞,所以她只能低着头跪在地上,可背后却沁上了一层冷汗。 “你在找什么?”远处,一个冰冷的声音缓缓传来。 廖虞猛然回身,看见的是一对熟悉的双眸,她见到来人,长舒了一口气,毫不避讳的说:“我在找王爷你藏起来的那个东西。” 允晟知道这件事一定瞒不过廖虞的眼睛,可他没想到廖虞竟然猜出了自己藏匿了多年的位置。 他走到廖虞身边,一尘不染的靴子上免不得粘上了些灰尘,“你要它做什么?” 廖虞也不否认直接说:“王爷可信我?这里已经被人发现了,陛下今日引你我进宫,就是为了找出这件物品。” 允晟早就注意到今日时刻跟在他们身边的暗卫,自然也猜出了那人的心思。他眯了眯眼睛,随后问:“可我们仍旧带不出去。” 廖虞摇头,“我能带出去。” 允晟眸中暗暗闪过一丝光芒,随即慢慢熄灭不见。 “我不会让你冒这个险的。” 廖虞摇头,“王爷若是想要登上那个位置,就一定要有人为这件事牺牲。否则王爷一声都要受制于人。” 允晟坚定的摇头,“可我不会让你趟这趟浑水的。” 廖虞牵起允晟的手,看着他说:“王爷若是出事了,你觉得卑职还会好过吗?” 允晟有些怒急,他低吼:“我会保护你的!” “我想与王爷并肩而站,而不是躲在王爷的羽翼下。” 廖虞坚定的回答。 “廖虞,你这是不打算要命了吗?”允晟第一次直呼她的姓名。 “王爷,我知道他们随时都想要了我们的命,可我的命还要留着和王爷一起度过接下来的人生,所以我不能不要!”廖虞一字一句的说。 允晟没有说话,可他冷峻的双眼中,盛满了纠结,他既知道这件事必须这样做,可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廖虞去做这件事。 他从未遇见过这样难以抉择的时候。 廖虞掏出允晟袖子中的那个锦盒,取出那对金镯子在手中摆弄着,她知道那个潜藏在暗处的秘密一定就藏在这对镯子里面,可她却不知道机关在哪。 允晟看着廖虞坚持不懈的样子,终于做出了决定。他一把夺过廖虞手上的镯子,将手指在粉玉的花蕊上轻轻一掰,只见本还严丝合缝的金镯瞬间列成两半,镯子内中空的位置,藏着一块黄色的方形石头。 廖虞看着允晟的动作,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本以为允晟不会轻易放弃,没想到他还是心软了。 “王爷”廖虞取过石头置于两指间。 “这便是调动墨家军的令符。”允晟不等廖虞询问便说。 “假的在哪?”廖虞直接问。 允晟指了指主坐的位置。 廖虞不等允晟再说什么,直接跑了过去,她费力的将桌子搬动开,用指节在地板上敲击。 果然一块青石板下传出了“咚咚”的声音。 廖虞看了下左右,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答案。 她抽出头上的一枚珠钗撬开了青石板取出其中的锦盒,锦盒里静静的放着一块早已经陈旧的令牌。 “这个我拿着。”廖虞边说边将令牌挂在自己的脖颈上。 她将金镯子恢复原样,戴在自己的手腕上,随后将黄石亲自交到允晟的手里。 “王爷,他们已经搜过这里,不可能不知道令牌的位置,既然陛下已经设计准备瓮中捉鳖,我愿替王爷走上这一遭。” 第132章 生死未卜 “不行,你不能去。” 廖虞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说,她怔在原地看着允晟。 “我知道你的心意。”允晟轻轻抚摸廖虞的脸。“我不能让一个女人替我去顶灾,今天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独自去冒险的。” 允晟说着眼神示意站在廖虞身后的长青,只见长青迅速挥手,直接重击在廖虞的脖颈上,廖虞顿时只感觉到天昏地旋,自己的意识在一点一点的流逝,直到最后沉入一片黑暗中。 廖虞不知道最后皇宫内发生过了什么,她只知道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允晟已经被大内送回了王府。这一回廖虞足足有三月余的时间再没见过允晟的身影。 她除了每天都去一趟王府询问情况,什么也都做不了。 一转眼时间已经入正月了,廖虞为了新年能有些喜气的气氛,特意去成衣铺子给廖海义和她自己都定制了一套喜庆的新衣服。 这还是廖虞穿进这个世界里,第一次过新年,她多少有些欣喜,可只要一想到被囚禁在王府内的允晟,廖虞就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了。 正月十二的清早,廖海义在街角的井里打了一桶水,正提着水桶往家走,一转弯竟然看见八王府的马车停在家门口。 他加快脚步,凑到马车旁边。 赶车的人廖海义认识,正是一直跟在允晟身边的长峰。 长峰一见廖海义,浅笑了笑,“廖兄。” 廖海义也依样回礼,“长侍卫,一大早出现在这里,可是王爷有什么事情召唤我们?” 长峰点头,“今日一早陛下解除了王爷的禁足令,王爷让我来接廖姑娘和廖兄一同去王府复职。” 说的是复职,其实不过是想要找两人去聚一聚,这几个月的时间,允晟被囚禁大理寺的所有事情全部落到耿迪的手上,廖虞借着这个机会始终没有回去复职,自己私下里则一直留意允晟的动向。 一开始她本想去找允祀帮忙,可谁都没想到陛下的手段这么快,在允晟被囚禁的第二日,允祀就接到了皇命,被派到蜀中前去剿匪,到现在还没有回到昌安。 这样一来,廖虞只能呆在家里等着允晟被重新释放的那一天。 没想到经过漫长的三个月,八王爷终于被放了出来。 廖海义笑着,赶忙回到了家。 一进院子,就看见廖虞正坐在院子里的一个小板凳上,清理着早上刚买回来的鲤鱼。 “小虞。”廖海义还没人还没进门,声音就已经传进了院子。 廖虞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廖海义,“怎么了?” “王爷终于放出来了!” 这句话的余威显然足够震撼,廖虞手中的鱼“啪”的一声摔在了水盆里,盆中的井水贱的四周都是。 “你说什么?” 廖海义重复了一遍,“王爷被解除囚禁了,长侍卫就在门口等着呢。” 这次廖虞总算是反应过来一点了,“你,你是说真的?” 廖海义放下水桶就要去拉廖虞,“我说的是真的,你相信我,王爷来接你了!” 廖虞随便洗了洗手,都来不及擦干就跟着廖海义出了院子,果然刚一出门,就看见不远处的街口处停着熟悉的马车。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座上马车,也不记得在马车上都在想写什么,廖虞只知道当她时隔三个月之后再见到允晟的时候,允晟虽没有多少改变,可却清瘦了许多。 “王爷”她哽咽的扑进允晟的怀里,可这一抱,廖虞瞬间感觉到了不对。 允晟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随后稳稳的保住扑过来的小丫头。 他摸着廖虞乌黑的长发,鼻间回荡着他日夜朝思暮想的气味,心底里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幸福感。 “陛下为何会这样处罚王爷!” 廖虞明知道为什么,可还是要问一问。 允晟用手指勾着她发髻上的玉钗,看似无意的说:“因为我顶撞陛下。” 顶撞皇帝?廖虞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允晟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允晟见廖虞并不是很明白,只能解释,“当日陛下从我的身上搜出了外祖父调兵所用令牌,因为此事将我斥责并处罚了一顿,随后将我囚禁在王府思过三个月。” 私藏兵符一般都是造反的大罪,廖虞想不明白允晟为何还能全身而退。 允晟知道廖虞不善于宫中的争斗,耐着性子替她解释,“那个令牌既然是假的,你觉得陛下难道会不知道?他早有想要诛灭我的心思,我怎会将这么重要的把柄被他发现。” “当日我发现宫中的暗卫时刻注意着我们,我便知道陛下一定是找到并且试过我故意留下的假令牌,他得到的结果一定是不能满足他的心愿的。既然如此,受罚是一定的,只不过认罚这件事也就过去了,若是不认罚的话,事情就不会这么好解决了。” 廖虞揪住重点直接问:“陛下怎么处罚王爷的?” 允晟先是一愣,眼神有些闪躲。“并没有受多大的处罚。” 廖虞自然不会相信,她直接动手试图扒开允晟的衣服,“我看看。” 允晟一路后退,双手一边握着廖虞的手,一边往后退,想要躲闪掉廖虞的追击。 廖虞见状,连忙追上去,“阿晟你不许躲,让我看下!” 允晟想要甩开廖虞的手,可是廖虞的手就像是一只温暖的手,牢牢的抓着他,他根本甩不开。 最后允晟还是无奈的败下阵来,他死死拉住廖虞的手,叹了口气说:“陛下只是命人每日鞭打三十直到刑满三月便可。” 每天打三十鞭子,这样的刑罚廖虞只要是想想就觉得难以承受。 她眼中瞬间氤氲出雾气,长长的睫毛如被雾气打湿的蝶翼一般,微微颤抖。 允晟期初不说就是怕廖虞担心,可最后还是每逃过去,他赶忙用帕子擦干廖虞脸上划过的泪珠,“好好的哭什么。现在不是都好了吗!” 廖虞摇头,像个执拗的孩子一样,咬紧牙关。“根本就不好!” 允晟心中油酸又甜,他哄着廖虞,眼神却转向了不远处站着的廖海义。 廖海义想了想,这才开口:“小虞。” 廖虞闻声从允晟怀里钻了出来,转过头。 “不好的事情已经都过去了,既然王爷现在将我们兄妹二人叫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你要是还是这般耍小孩子脾气,难道不怕耽误王爷的大事吗?” 廖虞这才想起,允晟还身负重责。 她有些懊恼刚刚的不理智,随后又有些赌气。 允晟拍了拍廖虞,柔声说:“昨日我听闻勾栏里为了庆贺新年,编排了许多好的节目,一直都没带你去见识过,今天恰好有时间,不如我带你去玩一玩?” 廖虞之前只在书上读过关于故事够勾栏瓦舍的描写,对于古代最大的娱乐场所,廖虞始终存着很大的好奇心。 她看着允晟问:“王爷的伤不要紧吗?” 允晟摇头,“并不要紧,今日带你好好游玩一番之后,接下来等新年一过,我们还要去大理寺接受洛裳的事情,你别忘了,洛裳现在仍旧是生死未卜呢。” 几个月的时间,廖虞早就忘记还有洛裳这一码事,她浑噩的过了三个月,渐渐都忘记当初进入这里的目的了。 “要不我们先去调查案子?” 允晟摆手,“勾栏瓦舍里面,有个好戏,是我想要让你见识见识的。也许看过之后,你便能猜出始终困扰着我们的一个重要的问题。” 听允晟这样说,廖虞瞬间有些察觉到了什么,“王爷说的难道是有关洛裳失踪的手法?” 第133章 利用皮影戏和口技作案 当日所有人都觉得洛裳是被人先用迷香迷晕,随后从后窗掳走,可廖虞始终觉得,这件事实现不了。 先不说王府本就布满了层层的侍卫看守,就单轮一个人青天白日的带着个昏迷的姑娘,他也绝对做不到完美的掩藏住自己的身份。 廖虞扭过头,直接进入状态,“王爷你也觉得,洛裳是自己逃跑的?” 允晟颔首,“洛裳装的很好,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被人掳走,可这三个月我反复查看当年的卷宗,发现若是有人潜入并掳走洛裳,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廖虞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人如何能在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完成迷晕婢女,穿好衣服,从后窗逃脱,到消失不见。 她摇头,“这么短的时间内,洛裳是一定不能消失不见的。” 允晟牵起廖虞的手,“按照常理来说的确是不能。” 他随手拿起一间乌黑的大麾披在身上,又替廖虞紧了紧夹袄上面的狐狸毛围脖。 “可是一会儿见了李二娘的表演,你也许就能明白了。” 廖虞知道允晟一定是发现了重要的线索,也不多问,只是跟在他身后,任凭他带着自己去往哪里。 几人上了马车,廖海义和长峰两人坐在车外,长青则和允晟廖虞一起坐在车内守卫着她们的安全。 允晟许久没有出门,他如旧坐在马车上,亲手沏好一杯茶递给廖虞。 廖虞捧着茶,慢慢喝下,周身的寒气随着热茶入口,慢慢散去。 允晟押了口茶,随口问:“小虞去过昌安的勾栏吗?” 廖虞摇头,“并没有去过。” 允晟好奇的问:“小时候没有去看过杂耍?” 廖虞只以为勾栏里面都是些唱小曲的姑娘和唱戏的戏班子,从未想过勾栏里面还有表演杂耍的手艺人。 允晟的这句话果然勾起了廖虞的好奇心,她等着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好奇的问:“勾栏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允晟想了想,“瓦舍又名瓦肆,一个瓦舍里面的单个表演就叫做勾栏,简单来说,每一个勾栏就像是个小戏台子一样,上面有固定的艺人在此表演。” 看来这勾栏子就好像现代的小会场,上面表演不用的剧目。 “勾栏里面一般都有什么表演?”廖虞又问。 允晟取出一份名叫莲花蓬的瓦舍节目单,递给廖虞。 她边看边读:“散乐、讲史书、演史、掉刀蛮牌影戏、杂剧、唱京剧” 一条a4纸大小的节目单上竟然密密麻麻的写着许多廖虞听都没听过的节目表演。 她有些震惊的仰起头,看着允晟,“王爷,我们今天要去看哪个?” 允晟指着其中的一个名字说:“李二娘的影戏。” 廖虞下了车在看着侍卫在门口买了戏票,任凭允晟牵着在人群窜动的各种勾栏下面穿行。 瓦舍内的西北角一处勾栏上,正摆着一个用红纸糊着的牌子,上面写着几个清晰的大字:“李二娘皮影—狐仙。” 廖虞环顾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瓦舍不由感叹,“这可比现代的戏园子里面热闹多了!” 正好奇的档口,一个十来岁梳着双揪的小丫头提着个篮子在瓦舍内穿行贩卖筐里面的食物。 廖虞好奇的叫来了小丫头,小丫头聪慧的在廖虞能看见的地方就掀开篮筐上的白布,只见框里面装了一包包已经包好的干果蜜脯。 “牛乳糖。”廖虞指着其中一包白色的牛乳糖说。 小丫头看了一眼穿着不俗的允晟,笑嘻嘻的直接拿了一包糖递给廖虞。 廖虞接了糖,直接拿了一块放进嘴里。 长青利索的把钱付给小丫头,又站回原位。 允晟见廖虞吃的开心,忍不住问:“好吃吗?” 廖虞点头,“好吃。” 两人说着话,戏台子上几个人穿着各种样子的戏服,拿着皮影慢慢布置起来。 廖虞看着他们的东西,突然明白过来,“皮影戏,这个我以前见过。” 允晟转头盯着廖虞说:“这李二娘在这方面十分厉害,不仅能一个人扮演好多个皮影的角色,还能学出各种动物和自然的声音。” 廖虞曾经见过会口技的人,可却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现在听允晟这样说,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丝线索,可却抓不住。 允晟见她有些明白了,便晃了晃她的手腕,示意她台上的节目要开始了。 廖虞这才反应过来,她聚精会神的注意着台上的表演,好在这李二娘的唱词十分简单,廖虞不费力气就能听懂。 台上一阵烟雾起,随即一个制作成偏偏君子样貌的男人出现在了场上。 廖虞只听那男人唱腔骤起,随后叙述出了整个的故事。 戏中的故事并没有什么新奇,不过是讲了一个农家女偶然在山上救下了陷阱里的一只红狐,这狐狸为了报答这名女子的救命之恩,竟然违背伦常,化作了人形,与农家女厮守在了一起,可惜事与愿违,人妖殊途。 那农家女与狐妖生活了一段时间,竟然有孕,这件事激怒了天庭上的众仙,在一串激昂的铜锣声伴随下,狐妖幻化的成的人形和天界下凡的众仙打作一团。 狐妖终究寡不敌众,被生擒。 那农家女一见自己的夫君被擒,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放过他们,看仙家自有他们的规矩,最终狐妖还是被打回原形,变成了一只普通的狐狸。 而农家女,也因为此事消失不见,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的踪影。 一出戏完结,瞬间台下响起阵阵掌声。 廖虞看着台上皮影不见,随后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从幕后走了出来。 她提着个锣,点头哈腰的冲观众讨赏,行至廖虞身前,允晟随手扔了一块碎银子,然后拦住李娘子的去路。 “李娘子,我们是大理寺的,一会儿戏演完了,有些事想要问问你。” 廖虞这时候大概猜出洛裳消失的秘密,不由的打量了一番这个粗布加身的李娘子。 李娘子先是惶恐的看了几人一眼,随后郑重的点了点头,招呼自己的徒弟过来接过了铜锣,继续讨赏,而自己则侧了侧身,引着廖虞和允晟几人来到了后台。 廖虞任凭允晟牵着,一路来到了后台。 李娘子提起一个瓷壶随意的倒了两盏茶,随后想了想,还是没敢递给允晟。 允晟也看出李娘子的窘迫,他看似无意的问:“李娘子,刚刚那一番戏演下来,可都是你一人在幕后配的音?” 李娘子老实点头,“除了鼓乐以外,都是我一人配的。” 廖虞好奇的问:“替你奏乐的是你的徒弟?” 李娘子摇头,“是我家的那位,我的小徒弟替我准备接下来要上场的皮影子。” 原来这个勾栏里面只有李娘子和他的徒弟以及夫君三人。 廖虞又问:“李娘子劳烦问一句,这口技可是有什么密不外传之术?” 像这种走江湖的手艺人手里,一般都有些不能外传的东西,所以廖虞这才问了一句。 李娘子憨笑了一下,随后回答,“我们这样的人,按理来说都是师傅传徒弟,可是毕竟是讨生活的,若是有些大户人家想学,只要是给足了银钱,我们也是会教给他们一些技巧的。” 廖虞又问:“这口技很难学吗?” 李娘子点头,“正常一般都要学上个几年,才能小有成就。口技这门行当,先是学习扮演各种人物的口吻说话的方式,男人扮女人,女人扮男人,扮小孩,扮老人,这是基本功。” “随后等你学的差不多了,就开始扮演个中动物的声音,环境水流落叶的声音,最后等所有的能听过的声音都学完了,也就算是出师了。” “一般学成可以扮演各种人的话音需要多久?” 李娘子想了想,“这个一般看天赋,不过短的数十年也就差不多学成了。” 第134章 鬼魅消失的新娘 没想到学习口技,竟然要练习这么多年。 那么玲珑到底有没有学过口技,学过的话又学了多少年呢?这些内容始终回荡在廖虞的心里。 长青见廖虞和允晟没有其他的问题,便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银子交到李娘子的手里,几人道了谢,转身出了勾栏。 车上,廖虞倚在车窗旁思考着有关洛裳失踪的问题。 “玲珑是最后见到洛裳的人,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她都是需要见上一见的人。” 廖虞这边想着,另一边就转向允晟。 “王爷,我想召玲珑来一趟,有些事情还是想确定一下。” 允晟不紧不慢的泡茶,递给廖虞,“先喝杯茶,去去寒气。” 廖虞乖乖的结果茶杯,喝了一口。 看廖虞喝光碗中茶,允晟收回茶盏说:“我会派人去将玲珑带过来,不过在见到她之前需要需要让关山去查一下玲珑的底细。” 廖海义并没有明白过来两人的意思,看着廖虞问:“小虞你是觉得玲珑是凶徒?” 廖虞摇头,“玲珑应该没有谋害过洛裳,不过她应该是参与到洛裳失踪的事情中了。” 廖海义又问:“你是觉得她协助洛裳逃走?”说完他又有些不解,“可是她们二人不过是两个柔弱女子,想要在短短的时间内逃跑,恐怕是不太可能。” 一般的情况两个弱女子的确是不可能实现这件事,可洛裳真的就是这样在众人的面前失踪不见,所以他们一定用了什么办法所以才在众人眼前消失不见。 这个办法之前廖虞不管怎样想都想不出来,可今天看过李娘子的表演后,她瞬间豁然开朗。 廖虞随便取来一张纸,剪了两个小人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她一边将两个小人摆在一起,一边解释,“这两个人我们看做一个是当天的洛裳,一个是玲珑。” 说完廖虞将他们放在一起。“我记得按照卷宗记载,他们当日是先入了新房,按照规矩,王妃的贴身丫鬟也就是玲珑陪在屋内,伺候王妃休息。过了大概一个时辰,玲珑出来像王府的女官要求打水服侍洛裳沐浴,女官们打来热水后依次进入了屋内,将热水倒入早桶内。” 长青点头,“的确是这个顺序。” 廖海义指着桌上的两个小纸人问:“洛王妃就是在此之后不久失踪的,所以按理来说到王爷带人赶回来的时间不出一炷香,我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绝顶高手可以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姑娘穿过层层守卫,最后消失不见。” 廖虞一笑,“王府内外守卫极其森严,就算是当初的齐将军,也只能自己孤身一人闯入,难以做到携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所以这就是这个案子最难以解释的地方。” 廖海义皱眉,“你是说这人并没有将洛裳带走,而是藏在府内?” 廖虞回答:“并不是,洛裳的的确确离开了王府,并且销声匿迹。只不过她并不是在王爷带兵赶来之前被人掳走的,而是早就随着人群逃走的!” 廖虞见几人不解,直接问长青,“据当时王府内的女官作证,从他们发现异常到王爷赶来,一共用了多久的时间?” 长青想了想,“应该不出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内若是能带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逃跑的话,基本是不可能逃出王府的视线的,所以他们一定会潜藏在城中。” 长峰接茬:“可当日一发现洛王妃失踪,我们立刻进行了封城,就算他们脚步再快也绝对逃不出去。” “这一点长峰没有说错,按照这个推理下去,洛裳和掳走他的人一定逃不出昌安,可之后的搜寻却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只能说明一件事。” 允晟说完,看了眼廖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廖虞心领神会直接说:“那就是洛裳一定是封城之前离开的昌安。” 廖海义摇头,“这不可能。” 长青和长峰也低下头沉思,“再快的脚程,也不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出城。” 廖虞皎洁一笑,“所以这就是我之前百思不解的原因。” 允晟将两个纸人摆在一起,“可是我们换一个思维,也许这件事就说得通了。” “若是洛裳提前以一个不被人注意的方式离开了屋子的话,她就会有超过一个时辰的时间可以逃跑,那样的话只要是当日随便乘坐上一辆停在门口的马车离开的话,既不会有人注意到也可以顺利的离开昌安。” 廖海义迷惑的抬头看着允晟,“王爷,这不对啊。洛裳明明被人听见在屋内洗澡的啊!” 长峰也有些不解,“屋外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的,他们可以作证的。” 廖虞指了指其中的一个纸人,“秘密就藏在这个名叫玲珑的丫鬟身上。” “如果她真的如我们意料的一样的话,我觉得这桩困扰我们许久的失踪案,一下子就可以解释清楚了。” 长青突然抬起头,长大了嘴巴,“廖推官是怀疑玲珑会口技?” 没想到竟然是长青最为聪明,廖虞肯定的点头。 “若是玲珑会口技的话,她便可以一个人伴做两人,学着洛裳的声音在屋内佯装出两个人的样子。当日并不是夜晚,所以并不用弄出影子来造势,只要她假扮的足够的像,屋外的人便不会怀疑屋内只有一人。” 长青又产生了一个疑问:“可洛裳是怎么从众目睽睽之下逃走的?” 廖虞抿唇听了半刻才解释,“我怀疑洛裳一早便准备好了一条王府女婢的衣服,在进入新房之后她只要换下婚服,穿上准备好的衣服然后就是等着王府的下人将洗澡水提进来就可以了,等到下人们提水进屋,她便可以偷偷地藏在其中,跟着下人一起堂而皇之的离开新房。” 允晟押了口茶平静的说:“这个计谋,就只需要玲珑与她配合发出她的声音就可以,除此之外不会有人怀疑,两个人的声音是由一个人发出来的。” 会口技者十人无一,所以就算是这件事发生在众人的眼皮子地下,人们也经常会以固定思维来判断自己所见所闻,这也就是常说的眼见并不一定能为实的道理。 廖虞突然有些好奇,她扭头问允晟:“王爷是怎么发现这个秘密的?” 允晟脸色突然一红,她别开脸不敢看廖虞的眼睛,“关在王府的时候每次受刑之后,我就想象你陪在我身边,久而久之就喜欢自己摆弄些小玩意想象自己与你一同观赏。” 想来那时候的允晟应该比没有限制住自由的廖虞孤独许多。 廖虞伸手紧握住允晟的手,“这三个月的时间我也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王爷。” 允晟先是一战,随后他柔情似水的看着廖虞,半晌后才叹了口气,将廖虞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廖虞笑了笑,“是啊,王爷现在是好好的,只不过就是有些瘦。” 允晟心里一暖,“没有,我没有瘦,只是最近厨子有些不和口味。” 廖虞捂嘴笑,“那是,我廖虞的手艺可不是一般的人能比的。” 允晟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是是,吃过你做的饭,再也吃不下别人做的了。”说完他指了指长峰,“你看长峰长青这不是也瘦了吗。” 长峰张口刚想反驳,就被廖海义重重的怼了腰下一击,他顿时改口,“是是,家里的厨子的手艺哪能比得上推官做的饭菜好吃。” 廖虞十分满足,她笑着抱着允晟胳膊,有些撒娇的说:“看在王爷乖觉,今天晚上给你们烧鸡吃!” 几人说笑着,马车也驶入了大理寺的大门,关山站在院内,老远就看见八王府的马车。 第135章 接近真相后 他快步上前,站在马车周围行礼说:“王爷,十二王爷来信了。” 允晟率先下了车,“信在哪?” 关山伸手扶了允晟一把,随即从袖筒中掏出一封信笺。 “王爷。” 允晟拿过信,朝马车上的廖虞伸出手,廖虞借着允晟的力气跳下了车。 一下车就朝三月未见的关山一笑,“关大人。” 关山也欣喜的朝廖虞拜了拜,“几月未见,推官这身装扮十分喜气,远远的看像是个年画的里的福娃娃一般,讨喜。” 廖虞害羞的整理的下裙摆,随后才说:“多谢大人夸奖,今日为了庆祝王爷重获自由,我准备亲自下厨烧鸡给大家吃。” 关山一听有好吃的,瞬间来了精神,“推官做的东西很是不错,今晚带上我老关一个。” 关山豪爽,一向是不会拘泥于小节,这也是廖虞最喜欢这人的理由之一。 允晟见几人高兴,也有些开心,他回身看了眼满脸好奇的廖海义,随即解释:“大家同为我效力,我理应让你们过的舒心一些,有些事不拘小节反而过的舒服。” 廖海义抱拳行礼,“王爷英明。” 允晟亲自扶起他,“你不要太拘束,我和小虞的关系你也是知道的,在我这里你无需担忧。还有,廖虞天天出入命案之中,难保会有意外发生,长青是我从小跟大的近侍,她的为人我十分放心,廖兄也是武行出身,日后还得劳烦你跟在我身边,借此我便可以让长青腾出时间,随时保护小虞的安全。” 廖海义没想到允晟竟然想的这样周到,他十分感激的冲允晟再次行礼。“多谢王爷对家妹的关爱。” 允晟扶起廖海义,摇头,“我还要谢谢廖虞,若不是她我怕是早就魂归天地了。” 廖海义虽然并不知道两人之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却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像是普通的男女那般,只有简单的爱慕之情那样简单。 这边关山看着廖虞打心里喜爱,若是关山当年也能按时成家,生个这样可爱的姑娘,想必也应该这般大了。 关山一想起自己这一生颠沛流离的样子,不由有些心酸。 廖虞察觉出关山的不同,关心的问:“关大人,你的家乡是哪里的?” 关山一愣,随即说:“怀城人。” 廖虞突然一愣,脑海中突然想起城东的那个面摊老板娘,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那老板娘好像也是这怀城来的人。 她突然一笑,“怀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关山没想到廖虞竟然好奇起来这件事,他想了想回答:“怀城临山,周围农田很好,基本都是靠打猎为生,我们家祖辈是种田的人,所以在山上给本家种些核桃山梨什么的。” 廖虞回想那面摊的老板娘也是关山这样好客爽朗的人,心下了然,“怀城人想必十分好客豪爽。” “嗯。”关山点头应了。“我们怀城人十分不拘小节。”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白了就是有些大条。” 虽然有些人觉得这样性格的人不好,可廖虞并不这么认为,她十分喜欢关山和那位徐娘子的性格。 她好事的多问了一句:“关大人,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城东有家临街的小面摊,老板娘是个三四十岁的女人,那老板娘做的面味道很是不错。” 关山好奇,“推官竟然也会吃这样的小摊?” 廖虞毫不在乎的摆手,“当然了,好吃的东西一般都是出自这样的小摊手里。” 这句话说到了关山的心头上,他点头,“正是这么回事!” 两人喜好相同,瞬间像是有了更多的共同话题一样。 廖虞凑到关山耳边小声说:“等过几天忙完了,我亲自带关大人去尝尝。” 关山刚忙点头,“一言为定。” 廖虞伸手与关山击掌,“一言为定。” 允晟这面和廖海义才说了几句话就看见关山和廖虞两个聊得火热,他微微皱眉,喊了声:“关山。” 关山刚忙停下和廖虞说话,凑了上来,“王爷有什么吩咐。” “你帮我去查个人,去查一下当年那个叫玲珑的丫鬟在洛家之前都是干什么的,学过什么,还有就是洛裳失踪后,玲珑按理回到洛家去了,现在她在哪里。” 关山抱拳领命。 “王爷还有别的吩咐吗?” 允晟略一停顿,想了想,“路过张家板栗铺子,给那小丫头买一包炒好的板栗。” 关山了然一笑,随后离开了大理寺。 不一会儿,派去洛家的侍从沉着脸走了回来。 廖虞坐在厅堂内一见他的样子就知道情况不好,还没等询问,就听侍从低着头沉声汇报,“禀告王爷,洛家说玲珑年岁到了半年前老家来人已经将人接回去了。” 还牵扯着洛裳的失踪案,洛家就将人这样放走了,的确有些欲盖弥彰的感觉。 廖虞回头看向允晟,见他低头沉思,没有说话,便止住了嘴。 又过了一会儿,允晟抬起头来,道:“你出去。” 侍从领命,直接退了出去,人走远之后,廖虞才说:“王爷,这件事你怎么觉得?” 允晟看着她,说道:“这事儿,一定有蹊跷,洛家这么做显然是想要掩盖住之前所做的事情。” 比起齐家,洛家显得更不光明磊落,他们纵容家中的女子违抗圣旨,并且之后将罪责推卸到无辜的允晟身上,还故意放走知情的仆人企图掩盖事实。 廖虞:“王爷,接下来你怎么打算的?” 允晟叹了口气:“就怕玲珑并没有回到老家,而是” 允晟不说廖虞也猜到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杀人灭口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玲珑要是死了,这件事就死无对证了。”廖虞发愁的自言自语。 允晟冷冷一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放心,就算是洛家为了掩盖事实将玲珑害死,我们也一定有办法找出真相。” 允晟的话意外的让廖虞十分安心,她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大人,我是不是要” “不用,关山最擅长打探情报,他回来我们就会知道一切了。”允晟打断了廖虞的话。 “嗯。”廖虞连忙应道。 “倒是你”允晟突然提起性质。“今日和关山说什么事情说的这样开心?” 廖虞没想到允晟思维跳跃这么大,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没没说什么啊?” 允晟以为廖虞故意隐瞒,心里酸溜溜的,“是吗!”他阴阳怪气的说。 廖虞被他这样一说,更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看着允晟那喜怒不详的脸,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僵持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廖虞才没头没脑的问了句,“王爷,你说关大人现在能成家吗?” 这一句话,瞬间让本就有些紧张的允晟更加不悦。“怎么你想替他牵线搭媒?” 廖虞诚实的点头,“是啊,关大人今天一早说自己是怀城人,我恰好不久前见过一个也是来自怀城的大娘子,那人和关大人一样健谈,十分等对。” 允晟一听廖虞是想要给关山介绍别人,瞬间心情舒畅了许多,他看似无意的问:“那大娘子可曾婚配?” 廖虞想了想,“前几日去,听徐娘子说自己的夫君早亡,她前几年本带着家中的孩子一起在昌安讨生活,可天不遂人愿,那小孩子突然失踪不见了,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所以这些年徐娘子都是孤身一人。” “是个寡妇。”允晟自言自语。 这句话廖虞显然有些不愿意听,她质问道:“寡妇怎么了!” 允晟见廖虞有些介意,立刻秒怂,“寡妇很好,起码了解男人!” 廖虞无力反驳,可下意识又觉得这话说的怎么有些让人不往好地方想呢 第139章 弄巧成拙,嫌疑反而增加 眼见当年的事情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廖虞将重点放在了玲珑离开洛家之后的事情。 “玲珑什么时候死的?” 关山回答,“按照这卷宗上面记载的时间应该是陛下下达命令召王爷回昌安之后不久。” 也就是说,玲珑被放回老家的时间应该就是允晟要回昌安的那段时间,也同样是廖虞穿进这个系统内的那段时间。 时间这样巧合,廖虞很难相信洛家和洛裳失踪没有一丝的关联。 她照例往下翻阅,“这里写着玲珑是在返乡的第十天坠入山崖死亡的,因为地处偏僻人烟稀少,所以直到两日后才发现早已经死亡并且开始腐烂的玲珑的尸体。” 关山继续说:“尸体旁边不远处的一个树杈上找到了玲珑随身携带的包袱,里面除了有她的卖身契和几件常用的衣服首饰外,还有一个盒子,里面装了些散随的银子。” 廖虞点头,继续看,“玲珑的尸体经当地的仵作检验,可以确定是死于坠崖,没有发现其他的情况,之后按照惯例他们通知了玲珑的家人”说到这里廖虞突然僵住了,她看着下面明晃晃的几个字,心情瞬间降到了谷底。 允晟见廖虞神色不对,走过来低头朝桌上的卷宗看去,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经查访,确认玲珑并无在世亲眷,按照律例义庄照例以无主尸体焚烧后埋入地底。” 任凭是谁也想不到,玲珑的尸体竟然已经变成了额一抔黄土,再也难辨当年发生过的事情。 廖虞心中气愤难忍,她实在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这样明显的疏漏他们竟然毫无察觉。 关山也知道这样的信息实在让人赌气,可事实已经成了这样,他也实在是无能为力。 他劝慰道:“推官还是先冷静一下。” 廖虞深吸了几口气,口中干渴。 允晟提起桌上的茶壶给廖虞满上了一碗茶,等她喝完之后又亲手收回了茶碗。 “玲珑既然没有家人,她又何来洛家所说的返乡一说。” 从这里看,洛家摆明了是在撒谎,一个没有家人的人,廖虞实在不知道她回到家乡还能做些什么。 允晟声音低沉着说:“这样一来,竟然是死无对证了。” 关山突然想起什么,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哥做工普通的木盒子递了过来,“这是我从库房里得来的,当年玲珑死后这些物件没有家人认领便存放在大理寺的库房内,这么多年都落了灰,也没有人看管,看守早就把其中的银子拿干净了,唯独这个空盒子剩了下来,我觉得推官可能用的着,就给拿回来了。” 廖虞接过盒子,左右看了看,除了盒盖上面雕刻着几朵常见的花样子,并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打开盒子里面空空如也,廖虞比量了一下盒子的大小,猜测应该之前是用来存放玲珑的一些首饰盒银钱所用。 她随手将盒子放到一边,心中有些着急,她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还有什么可继续调查的,一个尸骨无存的人,就算是廖虞的本领再高,也难以找出任何有关玲珑的死的证据,这样一来,这件事情便没有任何的价值。 若是玲珑这里找不出证据的话,有关洛裳失踪的事情,立刻就变成解不开的谜团了。 允晟倒不像廖虞那般心急,他饶有兴致的坐在一旁,将玲珑包袱内的木盒放在手上把玩着,他细细的查看了盒子里面的每一处地方,好像在观赏什么重要的文物一般,小心同时仔细。 在允晟检查盒子的档口,廖虞和关山又将玲珑的卷宗和当年的事情整理了一遍,除了他们现在已知的信息意外,毫无其他的线索。 允晟看着廖虞略有些焦灼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的性子怎么就这么急呢?” 廖虞知道自己有急性子的毛病,她也在努力的想要改变,可当事情紧急的时候,她就根本没有时间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赌气的顶了一句,“要是都像王爷这样坐怀不乱,岂不是人人多能成神了。” 允晟不气反笑,“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成神了。” 被允晟勾起了火气,廖虞也不管不顾的直接说:“当日我们在宫中我所想的都是怎么保护王爷,可王爷你呢,想的却是怎么利用我!” 允晟被廖虞揭穿,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但他也没有否认,只是说道:“可是你知道的,我并不是有意这样做的。” 廖虞听了这话,心里的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她一把甩开允晟的手,不耐烦的说道:“说一绝不是有意的就可以利用别人了吗!” 她的理智虽然告诉自己,允晟这样做不过是为了顾全大局,可心里还是气愤他有事并不和自己商量这一点。 允晟叹了口气,解释道:“我没有想要利用你,只是形势所迫,我没有办法。” 说完他坦然的看着廖虞,“若是你觉得我为了保全你而撒谎骗了你是错的话,那我甘愿向你道歉。” “不必了。”廖虞摇头,“我没有心情在这里跟你玩这些文字游戏。” 她自知理亏也不敢多做纠缠。 允晟看着她,没有再说什么。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出这个案子的突破点,玲珑这条线就这样断了,将来我们要找到洛裳的行踪更是难上加难了。”廖虞缓缓的说道,“陛下当日已经将这件事交给我们,若是调查不出真相,我怕”后面的话,廖虞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允晟看着廖虞一副公事公办却明明在赌气的样子,竟不知不觉的笑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笑廖虞赌气时候那可爱的样子,还是在笑这小丫头就算是生气都时刻想着替他解决困境的这种执着。 廖虞见允晟笑的明媚,心中气闷,她恶狠狠的说:“都什么时候了,王爷还毫不上心!” 允晟见廖虞真的有些生气,这才软语说:“你看看这个。”说着他将玲珑的木盒子推到廖虞的眼前。 廖虞不快的拿了起来,看了几次,又推了回去。“有什么可看的,一个空盒子而已。” 允晟摇头,取下廖虞头顶的一朵珠花说道:“你看这里。” 说着他用珠钗插进盒盖上的一个极不起眼的小孔,轻轻一捅,只见本来还严丝合缝的木盒顶盖瞬间漏出了其中掩藏的夹层。 廖虞一惊,赶忙将木盒拿到眼前,从夹层里面掏出几张藏在其中的银票。 “这是”她竟然有些难以置信。 允晟也不邀功,只是扶着廖虞的头将珠花重新替她戴好,这才说:“都说不让你这么急躁了,你看有些事你越是着急,线索就越容易被你错过。” 廖虞也知道是她不够仔细,她抿着嘴,也不还口,只静静的瞪着大圆眼睛看着允晟。 允晟无奈的笑了笑,“好了,现在有线索了。” 廖虞头点的似拨浪鼓一般,“王爷这里的银票加在一起一共是五百两,你说就算洛裳的贴身丫鬟,也一定赚不来这么多的钱。” 允晟点头,“那是肯定的,就算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怕是一辈子也赚不回来这么多的前,可这些钱还藏在玲珑的包袱内,想来定然是她替主人做了什么事情得到的赏钱。” 说得好听点叫赏钱,其实说到底不过就是封口费。 只不过这封口费是不是断命钱,就不能确定了。 关山拿着银票一边看一边说:“这样一来,洛家的嫌疑就很明显了。” 廖虞低头沉思,“可我们没有实际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 允晟摇头,“只要是抓到线索就好,放心,只要是他们做的就一定会留下把柄,就算是这条线断了我们也一定能找到新的证据。” 第140章 游街看花魁 “这件事王爷日后有什么打算?”廖虞征求允晟的建议。 关山道:“王爷,要不要再派人查查,既然当年的事情有人在幕后操纵,那幕后之人就一定会留下证据。” 允摇摇头:“当年的事情已经查的差不多了,再查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还不如让他们放松警惕,以为我们什么都查不到,这样一来他们放松下来,我们才能更好的找出线索。” 声东击西,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可洛裳的案子,廖虞仍有些不能放下。 允晟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帮廖虞整理了下头发,耐心解释说:“过不了几天就是当今陛下的生辰,这时候就算是我们想要查,也没有时间,不如等这段时间过了,也让自己冷静一下,到时候再说,也许能获得意外的收获也说不定。” 廖虞还不知道当今陛下竟然要过生日了,她有些吃惊的看着允晟,试图从他那里得到一些信息。 允晟负手而立,站在窗前看着冬日里盛开的红梅,想了想才说:“当今陛下的生辰恰好赶上这个时间,所以每年为了喜庆,城中都会举办盛大的花魁选举表演,赢得花魁的人可以乘坐宫中制造的的彩车,在昌安的大街上游行。” 廖虞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也会有和现代一样的花车游行,她不由的有些好奇。 关山也知道这些事情,他补充道:“听说今年的花魁还有优秀的艺伎,可以获得去皇宫表演的机会。” 可以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当今的天子,也可以看做一步登天的捷径之路了。不知道现在的勾栏瓦舍内会有多少的艺伎渴望通过这个机会,改变自己现在的命运。 允晟见廖虞有些沉思,不免好奇的问:“你在想什么?” 廖虞猛然抬头,对上允晟清冷的眼眸,瞬间有些不好意思。“我在想这些人若是被陛下一眼看中的话”她故意没好意思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以允晟的聪慧,他自然听出廖虞话中的意思。 他抿唇摇了摇头,还是说出心中的想法,“近两年陛下的身体并不如从前了,对于这些事情也多有注意,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封妃还是五年前。” 没想到当今陛下竟然不像常见的古装剧里面的天子,那样喜欢亲近女色。 允晟见廖虞有些不信,只能耐着性子问:“你是不是以为皇家的人都贪图女色?” 廖虞抿着嘴,并不回答。 允晟突然欺身上前,反问:“难道在你眼里我也是贪恋美色之人?” 这一句反问瞬间让廖虞不知如何回答,说他不是好像的确是那么一回事,可是若是说他是的话毕竟没有经历过,谁也不敢肯定。 允晟见廖虞有些犹豫不决,情急之下,竟然伸出手钳制住了她,“这种事你还要想?” 廖虞有些犹豫的抬头对上允晟的视线,还是挤出一句话,“没到那个时候,我哪能知道王爷到底会不会贪恋美色。” 允晟心里嗤笑一声,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既然这样,那他就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小虞,既然你这样不信任我,那不如趁此机会直接入住王府,这样你也能日日夜夜看管着我了?” 允晟话还没说完,就被廖虞打断了,“不行!这种事怎么能是看就能看住的。” 允晟玩心大起,“就算是不能看住,女人若是撒泼耍赖我们也是很头疼的。” 关山看着两人的互动,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尴尬的低着头,尽可能装作自己并不存在。 他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的尽可能降低存在感,可还是清楚的听见两人的对话。 只听廖虞的语气中颇有些生气的意思,她埋怨道:“王爷不要没有正经!现在洛裳的案子还毫无线索,你这般嬉闹,毫不在乎案情,一点不像这大理寺的主管。” 允晟知道廖虞这是恼羞成怒,所以选择岔开话题,便也不再逗弄她。 他走到廖虞身边,坐了下来,“大理寺的人都放假回家了,就算是要调查,也等陛下生辰过了再说。” 廖虞都没注意到这一点,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没过几天,就到了花魁评选的那一日。 一清早,廖虞早早的起了身,换了身绛红色绣花菱袄子穿在身上,带着允晟赠与的玉钗与允祀几人一同前往八王府。 允晟本就不是个爱凑热闹的,宫里昨日的宴会他以身体不适推脱没去,今日却为了廖虞不得不去凑这个热闹,只是他实在是不喜欢这样奢靡的场景,一早便在屋内寻了套最素雅的衣衫穿着上,喝着茶等着其余几人。 马车外,齐大手足无措的坐在车夫的身旁,看了眼一脸严肃的长峰,又看了看毫无表情的廖海义,最终还是选择学着他们的样子沉默以对。 车内,允晟喝了口茶,无意的问了允祀一句,“我派给你的这人,怎么样?” 允祀想都没想直接回答:“人是听话的,就是有些拘束,不过做个跑腿的已经很不错了。” 廖虞知道两人说的是齐大,便下意识的替他说了些好话。 允祀闻声点头,又将视线集中在廖虞身上,“师傅这身衣裳很衬你的肤色。” 廖虞淡淡一笑,“是王爷替我找人做的。” 允祀看了眼低头喝茶的允晟,小声的在廖虞耳边说:“多亏了师傅,否则我八哥是绝对不会在这样的日子出门的。” 两人都知道允晟的脾气,说到这里只能相视一笑。 马车外,因花魁大赛,街市两旁的摊位上早已经坐满了想要一睹芳容的百姓们,他们手持含苞待放的鲜花,坐在两旁翘首以盼。 允祀抱着一捧鲜花也时不时的掀开车帘,朝皇宫的方向看去。 廖虞顺着车帘掀开的视线看去,只见街市两旁坐满了人,有些在街边摆摊的小贩也在招揽生意,有些则在卖各种各样的东西,有的卖的还是糖葫芦,这让廖虞觉得有些新奇,“今天还真热闹。” 允晟含笑点头,道:“当然了,今日花魁一经评选出,会从皇宫这条御道上乘花车而出,顺着昌安的这几条主道游行半日,能在今日评选成花魁之人,可以称作昌安城中艺伎第一人。” 廖虞懵懂的问:“那是很高的殊荣吗?” 允祀插嘴说:“只要是评选成为花魁的艺伎,便可以脱掉奴籍,日后成为自由之身,而且昌安城中应届的考生居多,他们大多数都喜好风花雪月,若是这花魁与其中一位书生有缘,说不定能传颂一段佳话也说不定。” 廖虞倒是并不抵触这些事情,只不过看着允祀手中的鲜花,免不得起了想要逗弄他的心思,她想了想之后说:“十二王爷平日里看着毫不怜香惜玉,怎么今日竟然也有这样的雅兴?” 允祀一下就听出廖虞这是在戏弄他,他也不恼,反而坏笑着看着允晟嘀咕了一句:“八哥这样的石头都会败在师傅的手下,我这样的人为了一睹花魁芳容投入一点也是男儿本色。” 只不过还没等允晟来得及反驳一下,街市上突然间喧闹起来。 透过马车的窗口,廖虞看见不远处的皇宫大门缓缓打开,一辆装饰着各种彩带,宝石和花束的华丽马车驶出,在宫门口停下,那辆马车上下来一个女子,女子身穿一身水蓝色的衣裙,头上戴着一支珍珠钗子,脚上穿着一双绣花鞋,她的脸上带着一张薄纱,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从她那双凤眼中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十分好看的女子。 那女子身前走着几个手持胡琴和琵琶的侍女,他们各个步伐轻盈,身穿华丽的衣裙,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子一般,慢慢在众人面前重新攀上花车,缓缓朝人群驶来。 第141章 诡异的稻草人尸体 允祀激动的大喊:“是花魁邓仙儿!” 廖虞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她重复着这几个字,“邓仙儿” 竟然是个好名字,容易记又适合在勾栏里面谋生活用。 她不自主的有些好奇这个女子到底奇特在哪里。 允晟见廖虞有些好奇,便看似无意的提点了一句。“听说她的琴,谈的特别的好,昨日一曲【春江花月夜】弹奏的整个皇宫内外,赞扬之声不绝于耳。” 廖虞知道最晚允晟并没有去皇宫参加宴席,所以刚刚的情报应该是宫内的眼线传出来的。 允祀听着两人的对话,想起昨晚的场景,不由的夸赞了几句。“这邓仙儿琴技了得,昨夜连精于此技的三哥都多有赞赏。” 竟然能被三皇子称赞,看来这邓仙儿的技艺应该是真的很是厉害。 几人说着话,游行的马车从街道上缓缓穿过,廖虞坐在马车上仰头遥望花车上的邓仙儿,她抱着琴静立在花车上,享受着四周的百姓的奉上的鲜花。 这一趟游行下来,花车上盛满了各种香气扑鼻的鲜花。 看着远走的花车,允晟吩咐长峰原路回府。 回到王府,廖虞和允晟度过了从穿越而来最平静的几日。 刚出正月,天气仍旧透着寒意,梅树上的落雪已经渐渐开始融化。 廖虞站在八王府的院子里,拿着长剪修剪凋落的梅枝。 “王爷,有案子!” 关山从外院快步跑进院内,呼喊的声音打破了本来的平静。 允晟闻声将古茶碗放回石桌上,看了眼身边停了动作的廖虞,叹了口气。 他既怀念又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和廖虞两人平静的生活就这样眼睁睁的从面前溜走。 关山走进院子内,大喘了几口气,这才说:“王爷,城郊的农田里,死了一个人。” 廖虞放下手中的剪子,有些疑惑。“现在这个时节还没到播种的时候,怎么会有人死在那里?” 关山也是才接到的信息,他囫囵着说:“下官也暂时并不清楚,只知道耿迪大人叫人传令过来,还请王爷去看一眼。” 既然是耿迪去了又没有解决的,也就是说这桩案子必定是十分蹊跷,他不敢擅自做主的事情。 廖虞心中有了数,她走到允晟的身边说道:“王爷,我陪您一同去。” 允晟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几人乘了马车,不到一个时辰就来到城郊出事的农田里。 允晟和廖虞依次下车,只见空旷的农田错落有致,但是因为发生了命案,空旷的田野四周此时已经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群。 廖虞一眼就在其中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快步朝熟人走了过去,还没等那人转过身来,就脆生生的喊了一句:“徐娘子。” 面馆老板娘听见廖虞呼喊自己的名字,立刻转了身,还有些苍白的脸上见到廖虞的时候,还是挤出了一抹笑意。 “小娘子,你怎么在这里。”说完她突然想起廖虞曾说过,在大理寺任职这件事。 廖虞笑着回答:“跟着大理寺前来查案。” 平日里徐娘子常见到廖虞,以为她不过就是个厨娘或是个打杂的,今日看她跟着一同到了命案现场,便知道自己平日里小看了这个看似和蔼的小丫头。 允晟几人随后走到廖虞身边,廖虞介绍道:“徐娘子,这位是大理寺的寺呈,这位是关大人。”就算是命案当前她还是没有忘记要将徐娘子引荐给关山这桩事情。 关山瞟了徐娘子一眼,便叉手行礼。 徐娘子一一回礼后,有忐忑的看了一眼命案现场,便如寻常百姓一样低着头,手中搅动着自己的帕子。 廖虞看了眼现场,现将注意力集中在徐娘子的身上,她柔声的询问:“徐娘子,你今日怎会来这里?” 徐娘子指了指身旁站在的一个妇人说:“我是替葛大娘送小麦粉来的。你也知道我那面馆常年都需要采买大量的小麦粉,葛大娘和我一样是个寡妇,她丈夫死后生计都落在她的身上,这几年她身体不好,没办法劳作,到了这样的年头吃喝都有问题,所以我没事的时候就会过来给她送点吃食。” 徐娘子看上去就是个爽快善良的人,这一番说辞廖虞是一点都没有怀疑。 她看了眼徐娘子身后有些苍老的妇人,点了点头。 “徐娘子,不知道你能不能跟我们说说这命案到底是谁发现的,又是怎么发生的?” 徐娘子摇摇头,叹了口气,“这案子我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今日晌午的时候我提着一袋小麦粉来葛大娘这里,她就请我在这吃个午饭。” 这些叙述倒是合情合理。 允晟倒是冷不丁的问了一句,“敢问葛大娘,您的家在哪里?” 葛大娘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突然被人提起姓名。不由的有些局促。 她脚底摩擦着土地,手指磨搓这裙摆指了指田地最近的一处破旧的茅草房说:“就是那间。” 廖虞朝着葛大娘所指的位置看去,只见炊烟袅袅,有几个人正从里面的村落里跑出来看热闹。 廖虞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的山路上,正有一辆牛车停在那里。 命案所发生的村落虽距离昌安并不是很远,可徒步却很难走到,一般普通百姓到这里都会雇上一辆牛车,用来运载货物和人。 廖虞看了眼葛大娘所居住的位置,又看了看事发的农田,心中有了个大概的猜想。 她将目光移回到徐娘子的身上问:“徐娘子,敢问一句,命案发生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徐娘子惨白着脸回答:“我们并没有看见有人被杀,我和葛大娘刚要吃过了午饭想要收拾的时候,就听见田里有人大喊着些什么,等我们赶出来的时候,那尸体已经挂在那里了。” 廖虞几人刚到这里,还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先将这有用的信息整理起来。 “徐娘子,一会儿可能还需要你们配合调查。”廖虞耐心的解释。 徐娘子先是有些惊恐,可还是点头答应,“帮助官府破案是我们应该做的。” 廖虞与她笑了笑,随后穿过人群朝案发的现场走了过去。 耿迪早已经先他们一步到达现场,将现场好好的保护起来。 廖虞几人走到田野内,只见荒芜的田野四周除了几个破旧的稻草人迎风摆动着,并没有见到其他不同寻常的现象。 关山有些好奇,“不是说死了人吗?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其余几人也有些纳闷,倒还是眼力好的廖海义率先在耿迪的身边看见了异常。 “小虞你看。”廖海义指着一个被衙役层层围住的稻草人说:“那稻草人是不是有些不同寻常。” 廖虞也顺着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稻草人套着一声栗黄色的长衫,头发披散着,穿着一双褐色长靴,垂着头,悬挂在一根高大粗壮的木杆上。 一阵寒风拂过,那稻草的人头顶的须发被撩起,瞬间让在场的所有人脊背感到不寒而栗。 那本该是一张稻草编织的脸此刻竟生生的变成了一张青黑色,透着邪气的死人的面孔。 第143章 闯洛家调查死者日常 廖虞看着他颤抖的身形,实在是不能将他外在的感觉和刚刚薛辰的叙述联系在一起,她一直以为,被吓晕的应该是一个胆小的妇人或是一个年迈的老者,可她怎本也想不到,被尸体吓晕过去的竟然是一个正值壮年精力旺盛的汉子。 允晟冷冷的问:“你今日为何会路过农田,又是怎么看见田地里悬挂着的死尸的?” 胡安哥不敢抬头,只是斜着眼瞟着两人。 “昨日本就该收拾田里面剩下的秸秆,可是昨天下了大雪,我便在家偷懒了一天,今天一早我娘便赶我起来,让我去地里将剩下的秸秆收回来晾干了好烧火用。” 农家一般都会将收成完的秸秆稻草晾晒后当做柴火用来燃烧,胡安哥说的这些也都符合村里的实际情况。 廖虞抓住重点,直接问道:“你们家的田是哪一块?” 胡安哥见是廖虞这个亲和力十分好的小丫头问,便大着胆子看了一眼,这才指了指不远处穿过尸体所在的农田后面的一块平整的四方田地。 廖虞丈量了一下距离,的确是穿过死者所在的位置是达到胡家农田最近的距离,她继续问:“你是如何发现死者的?” 胡安哥听见这个问题之后,情绪明显的紧张起来,他先是低头拨弄了一下破开的鞋子,过了好一会儿,这才说:“我路过那那尸体的时候,突然一阵北风吹过,我觉得有些血腥味,这才下意识的抬头一看,正巧对上了那死人被冻得青黑色的脸上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我只看了一眼就被吓昏过去了。” 廖虞皱了皱眉,张口却什么都没有说。她朝允晟靠近了一些,贴着他的耳边小声的说了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允晟看了眼瘫坐在地上的胡安哥,思考了半刻,也没有说什么,就转身离开。 等到几人座上了马车,允晟给廖虞递过来一个暖手的手炉,这才问:“村子里的其他人怎么说?” 长峰毫不掩饰的回答:“村里的人都说那个胡安哥平日里虽有些懒散,可胆子却并不小,每年村子里值夜都有他们兄弟的身影。” 虽然这一点并不能证明胡安哥在这件事上撒了谎,可也让人不仅有些怀疑这个第一个见到尸体的目击证人。 允晟看着廖虞,好奇的问:“你为何觉得那胡安哥在撒谎?” 廖虞搓了搓手,这才说:“刚刚王爷和所有人在和耿大人交涉的时候我特意去看了眼那洛弘方的尸体,虽然他浑身呈青紫色,可是却是紧闭双眼的。可那安哥竟然说他看见了一双血红的双眼,这一点让我有些怀疑。” 关山也说道:“按理来说这个天气下,尸体都会被冻僵,应该是保持这死前的样貌的,既然推官已经确认尸体是闭着眼睛的,按理来说是不应该出现安哥所说的那种情况的。” 廖海义却有些疑问:“可是单凭这一点,并不能证明安哥就是撒了谎了,他一个村夫,平日里是不常见到这种场面的,要是情急之下看错了,也是有可能的。” 廖虞很欣赏廖海义的敏锐,她继续说:“可是他那样壮实的一个人,再加上本就胆大,就算是不常见到尸体,见到恐怖的事情应该是会被吓倒,被吓晕并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会出现的表现。” 这一点的确是这样,可却也并不能证明安哥就是说了谎。 廖虞继续解释:“我最终开始怀疑安哥在撒谎还是因为他的眼神,从我们去询问他开始,他就特别的紧张,更是不敢与我们对视一眼,这种惶恐的样子,明显的说明他在说谎。” 关山有些不解,“可他一个农夫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上面撒谎呢?” 廖虞想了想,“我现在有个猜想,不过还需要调查才能肯定。” 廖海义明白过来,“所以你才让王爷先派人监视着胡安哥,并没有先将他抓来?” 廖虞点头,“就是怕打草惊蛇,这才没有在当场说出这个怀疑。” 几人驱车朝城中繁华的地段驶去,在城北的一处占地一条街的大门口车夫勒住了缰绳。 待马车停稳后,廖虞扶着允晟的手下了车,看着洛家宏伟的宅子,不禁有些恍惚。 没想到洛家竟然有这种气派。 廖虞牵着允晟的袖口,微微的晃了晃,小声的附在他的耳边说:“洛家的人见过我。” 允晟的手穿过袖口,紧紧的握住廖虞冰冷的小手,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回答:“我已经安排内院的人回避了,洛弘方本就是外院的管家,你只需要在外院调查就行。” “内院呢?”廖虞不相信,允晟会只调查洛家的外院。 允晟温柔一笑,随后回答:“内院我让长青带人去调查了,有关山在她身边,想必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想到允晟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廖虞便也不再操心。 两人一路朝南,走到洛家的大门口,还没等通报,就看着洛家的当家的也就是现任洛家的洛三爷面色有些不太好看的引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到了门口。 洛三爷一见允晟,瞬间跪地行礼,“八王爷。” 允晟倒也毫无不适的受了这般的大礼,倒是站在允晟身边的廖虞有些不适应看见别人跪着行礼。 她脚步虚浮的向后退了一步,尽可能的拉开和洛三爷之间的距离。 虽然狐假虎威很是不错,可她还是有些不情愿就这样当成一个狐狸。 允晟隔了半刻才伸出手搀扶起跪在地上的洛三爷,“洛三爷有礼了,只不过本宫今日来倒并不是为了叙旧。” 廖虞腹诽:“哪有什么旧情可叙” 洛三爷也很上道,他似有些不解的问:“不知王爷究竟为何而来?” 允晟似有些惋惜,随后叹了口气才问:“敢问洛家现任的管家可是洛弘方?” 洛三爷想了一万种允晟亲自前来的可能性,可是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是为了洛弘方而来。 他脸色一沉,随后试探性的问:“可是他在外惹了什么事情吗?” 这句话一语双关,既承认了洛弘方在洛家的位置,同时也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允晟摇头,“敢问洛家的这位管家现在深处何处?” 这一次洛三爷更觉得这个洛弘方有问题了,关于外院的事情他一向是交给洛弘方去打理,所以具体他的行踪,洛三爷也并不能一一清楚,他转身看向身后的小厮问:“去把洛管家叫来。” 小厮有些忐忑的叉手行礼,“老爷,洛管家已经两日未归了。” 按照之前对洛弘方的尸体的调查,以及对整个村里的基本询问,廖虞可以大概将洛弘方的死亡时间基本确定在前天的晚上,眼前的这个小厮也可以证明洛弘方有两日未归,也就是说,洛弘方死在前一天的可能性几乎可以确定了。 死亡时间的确定,对之后的调查,有着十分重要的影响。 廖虞静静的站在允晟身后,继续听着几人的对话。 “两日未归?!” 显然这个答案让洛家的这位洛三爷有些难以置信。 廖虞躲在允晟背后观察着这位叱咤官场的洛三爷的表情,心中暗暗有数,看他的第一反应,应该并没有撒谎,他应该真的不知道洛弘方两日未归的事实。 允晟看似无意的质问了一句。“洛家的管家两日未归,这件事洛三爷竟然不知道?” 的确是这样,一个这么重要的人两日没有出现在洛家,洛家的当家的竟然毫无知觉,单从这一点上来看,洛家内部必定有许多的漏洞。 洛三爷脸色由青到白,然后又透着丝丝的红晕,他低着头回答:“是下官管家不严,洛管家时长因为家中的琐事要出门几天,近几日我没有见到他,以为他定然是出门去办事了,所以并未多加留意。” 廖虞揪着洛三爷话中的疑点,小心的问了一句,“洛三爷可知道洛管家这次出门是为了什么事情?” 既然说是出门办事,办什么事就得有个说法,廖虞这样问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洛三爷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允晟身后跟着的这个并不那么起眼的小丫头,可当廖虞说完话之后,洛三爷这才第一次打量了一下允晟身旁的这个人。 第144章 诡异的荷塘 只见她穿了一身绛红色的夹袄,喜气洋洋,狐狸皮毛领中一张清秀的面容,虽不美得惊人却十分耐看。 洛三爷早已经听闻允晟身边的新宠,此刻一见,不得不承认,的确是个美人。想起洛裳,他的目光不由的暗了下去。 廖虞瞥见他眼中转瞬即逝的恨意,心中一沉。她避开眼,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抬起头,对上了洛三爷的目光。 她重复了一句刚刚的话语,“敢问三爷,洛弘方到底因为何事出了洛家?” 洛三爷面色无常,可心跳却失去了规律,他没想到,这个看似并不是很大的少女竟然有这样坚强的个性。 “说是为了佃农的事情,回了趟村里。” 像洛家这样的人家,手里都有不少的庄园,为了佃农的事情回去,也是常有的事情,本没有什么可推敲的,可是奈何就在这期间,洛弘方竟然惨死在昌安的农田之中,这样一来便有些巧合了。 廖虞又问,“敢问洛管家前去的庄子到底在何处?” 洛三爷想了想却没有给出答案,还是站在他身边的小厮回答了廖虞的这个问题,“应该就是不远处的毗邻昌安城的城北山坡山的那家农庄。” 廖虞回想洛弘方死去的地方,四周除了一览无余的平原以外,而且地处并不是城北的方向,这样看来洛弘方应该是没有去所谓的洛家的庄子。 那么他死去的地方也就不是洛家的庄子,他为何出现在死去的农田,便成了一个需要解开的问题。 允晟见洛三爷始终盯着廖虞,他不由自主的用手将廖虞毫不掩饰的护在了身后,随后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句,“三爷对我身边的人好像很感兴趣?” 洛三爷一下愣住,赶忙低下头,“下官知罪。” 允晟也不多做纠缠,他冷冷地说:“洛弘方今晨被发现死于昌安城不远处的一处农田里,洛家需要出个人去大理寺辨认一下尸体。” 这句话比刚刚的那句话更有威慑力,洛三爷瞬间茫然的抬起头,“死了?” 允晟注视着他回答:“死了。” “王爷可知他为何”洛三爷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允晟给打断了。 “案情大理寺还在调查中,现在劳烦三爷找一位家丁带我们去洛弘方的屋子查看一下线索。” 洛三爷知道允晟这是明摆着不想跟他多说,便压抑住心中无数个问题,扭头朝身后的小厮说:“石岩,你亲自带王爷他们去洛管家所居住的院子,若是大理寺有什么要调查的,你一定全力配合。” 允晟看似满意的点头,随后又说:“我身边的这几位需要去洛家的内院调查一些线索,还请三爷行个方便。” 洛三爷看了眼一声戎装的长青和长相有些凶狠的关山,虽皱了皱眉,可也没有多说什么。 “两位这边请。”这次洛三爷决定要自己去引领者大理寺进行调查。 也难怪,洛家的内院住的都是洛家的女眷,若是有了什么事情,洛三爷在场也好处理。 廖虞看着洛三爷带着长青和关山走远了,这才重新从允晟的身后钻了出来。 她打量了一下名叫石岩的小厮,看起来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模样,可眼睛却十分明亮,看来是个聪明的人,否则洛三爷也不会让石岩这么个小小年纪的人当上他的小厮。 几人朝洛家走去,一路上并没有谁开口先说什么,廖虞穿行在洛家有些广阔的庭院中,渐渐迷失了方向。 穿过洛家的荷塘,廖虞见几处修建在荷塘周围的庭院出现在不远处。 石岩指着前面的几个矮房说:“这里就是家里的下人常住的地方。” 廖虞看了眼四周的景象,有些难以置信,“这里春夏的时候应该会很好看。”她又看了眼不远处的院子,庭院阁楼也修建的十分清雅别致,竟不像是旁人家小厮住的地方。 石岩从廖虞的眼中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他解释说:“这荷塘以前是三老爷未成家的时候的居所,后来小五爷长大后便生活在这里,可惜有一年却失足落入这荷塘内丧了性命,从那时候起家中的人都忌讳这个荷塘,又过了一段时间,这荷塘旁边的屋舍就成了集中小厮住的地方。” 大门大户之内,谁家还没有过这样的事情了,这一点廖虞也不是很好奇。 她突然灵光一闪,好奇的问了一句,“洛家的小姐洛裳是家中哪位大爷的孩子?” 石岩照实回答:“是三爷的嫡长女。” 这样一来,刚刚的洛三爷就是允晟的前岳父大人了。 廖虞戏谑的朝允晟扫了一眼,只见他此刻正目光深沉的盯着廖虞看着。 她脸色瞬间红透,有些不好意思。 石岩将两人的一举一动丝毫不差的看在眼里,可却当做什么也没看见,没事人的一样朝院落走去。 “你不觉得这个地方有些怪异吗?”允晟问。 廖虞一边跟在允晟身后,一边摇头:“没有啊,这里很好啊!” 允晟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撇撇嘴,解释道:“你不觉得这荷花池里的河水太少了吗?” 被允晟这样一说,廖虞也朝只有几片枯叶的荷花池看了看,果然本该是满池的河水,此刻仅仅只有不足几寸的冰层。 廖虞皱眉,“难道是因为曾经这里死过人,所以将池水都抽出去了?” 允晟摇头,“还不能确定,不过就以平常的人家来说,就算是荷花池内真的淹死了人,只要日后多加注意就好,何必要将这池子里面的水都抽干呢?这样一来,还不如填平这个池水更稳妥安全。” 这样一说也没有问题,要是担心危险的话,直接将荷花池填平,那才是最保险的办法。 两人不解,却也没有多加耽搁,他们跟在石岩的身后,饶进了洛弘方居住的房间。 洛弘方是洛家的管家,住的房间自然也比一般的下人要好上许多。 一进的小院子里,有两个耳房,主屋内,不仅有常见的家具摆设,连用来小憩的卧榻也都一一备全。 洛弘方在洛家的地位不言而喻了。 石岩将几人引进屋子,便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几人调查。 廖虞和允晟对视一眼,便率先进了屋内,她环顾屋子的四周,并没有见到任何又异样的东西。 站在桌几上,她轻轻用指腹擦拭桌角,手指上显而易见的沾染上了些许灰尘。 看来从洛弘方失踪之后,这间房间并没有派人打扫。 廖虞转进屋内,在整洁的床铺上翻找了片刻,除了几串洛家的钥匙意外,还有些洛家的账本账务,其余的并无异常。 她转身看向石岩问:“洛管家没有家眷吗?” 一个年近四十的人,竟然一封家书都没有,这就有些引人怀疑了。 石岩摇了摇头,“洛管家一家几年前得瘟疫全都死了,现在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那就是没有家人了,这样也可以解释他的房间内为何找不出一封家书的这个疑点了。 廖虞又走到洛弘方的衣柜前面翻找,除了几件常用的衣服和鞋袜以外,依旧是干净的如屋内的布置一般。 这时候廖虞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心里渐渐产生了怀疑。 廖虞心里暗暗的想着,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吗?可是不对啊,这屋子内外虽并没有人打理过,却整洁的并不像是有人常住的样子,难道这里不是洛弘方所居住的住所? 几个问题萦绕在她的心里,怎么也解不出个答案。 允晟见她皱眉站在原地沉思,就知道她一定是发现了疑点。 他信步朝廖虞走去,站在她的身边,低声的在耳边问了句:“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廖虞仰头,对上允晟的目光,只见自己的身影倒映在允晟的眸间,混乱不堪的思绪竟也慢慢的梳理清楚。 “王爷,我觉得这里有问题!” 第145章 行为古怪的管家 “有什么问题?”允晟反问。 廖虞指着床上的摆件,和整齐的衣柜说:“按理来说,洛弘方家中没有任何的亲人,他孤身一人,洛家是他唯一的住所。” 允晟颔首,肯定廖虞所说。 “这样的人,为何屋内如此的整洁,甚至连一点杂物都看不见呢?” 一个人只要是长期生活在一个环境下,难保不会留下什么没用的杂物,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可洛弘方的房间里面除了平日所用的一些物件,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就好像是有人寄宿在这里一样,这一点要么是洛家的人整理过他的房间,要么就是他故意的掩藏了什么秘密。 允晟也随手的翻找了一下屋内的摆件,的确如廖虞所说,除了简单常用的东西意外,一概不见任何贵重的物品。 允晟走到石岩身边问:“你们洛管家平日里可随身佩有许多贵重的物件?” 石岩摇头,脸上闪过一丝讥讽的笑意,“洛管家从不将贵重的物品戴在身上。” 这句话配上他刚刚的表情,明显的是有些涵义藏在其中的,廖虞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 她走到石岩的身边,试探性的问:“洛管家,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 看这屋内的布置,廖虞便大胆的猜想了一下洛弘方的性格。 果然她这话一出,石岩瞬间有些惊讶的看着廖虞,他难以置信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只是看了一眼屋内的布置,就猜出洛弘方的性格。 他看着廖虞点了点头,“洛管家的确是有些善于钻营。” 这话说的委婉,可大家也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可是找石岩这么一说,屋内的布置就更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一个视财如命的人,一定会赞有大量的金银,可是屋内却整洁如新,并不像是藏有巨款的样子。 洛弘方身为洛家的管事,平日里吃的油水定然是不少的,那么这些钱到底被他藏到哪里去了呢? 廖虞咬着嘴唇琢磨着。 突然间一句平日里最常听见的话浮现在廖虞的脑海中。 “最危险的地方其实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廖虞转头朝屋外的一片荷花池看去,眼中朦胧着让人看不清的情绪。 允晟见廖虞的样子便也多少猜出她心中的想法,他朝石岩挥了挥手,“一会儿去把知道洛管家消息的下人全都叫过来,我有事问他们。” 允晟只说了让知道洛管家事情的人过来,却没说是知道哪些是,石岩踌躇在原地,可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命令他的可是比自家主子都厉害的人物,就算是他有胆子,也没有那个命敢多问一句,所以面对这样的事情,石岩只能硬着头皮去按命令办事了。 半个时辰之后,洛弘方的院子内外已经站满了洛家的仆人,他们有的身穿小厮的服侍,有的则浑身泥泞油渍,看来都是出自不同的地方。 廖虞作为一个女孩处在这一群人之中,十分扎眼。 其中还有几个小厮模样的下人,时不时的那眼睛瞟着这位八王爷身边的少女。 这种王爷和小婢女的段子常年都是民间画本和说书的口中最吸引人的那一处,他们今日有幸直接见到这位最近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八王爷身边的小婢女,当然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其中有胆大的还敢跟身边熟识的小厮窃窃私语几句,廖虞离得近,便也听了那么一耳朵。 “这少女并没有街角的胡矮子说的那样妖媚动人啊。” 另一个先是抬眼瞅了一眼允晟,这才壮着胆子回答:“听传闻说是有特殊的本事呢?” 特殊的本事,这句话是一个十分有歧义的话语,你可以想当然的理解成廖虞推演案情的本事厉害,也能被有心人理解成其他污浊的意思。 廖虞听着两人的话,就见其中一开始挑起这个话头的小厮壮着胆子色眯眯的打量了廖虞一会儿,这才又低下了头。 允晟虽并没有听见几人的对话,可刚刚那带有明晃晃让他不悦的眼神,他倒是看得清楚。 不知为何,见有人这样打量廖虞,允晟心中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他算是什么人,也敢色眯眯的盯着他小心呵护的女子。 允晟只要回想起那双眼睛的神色,便胸口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 他指着刚刚说话的那个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上前回答问题。 小厮一见允晟亲自叫他,赶忙快步的走了上前。 廖虞刚要开口,允晟深处手臂,直接牵在她的手腕上,将她拖到自己身后,堵了个严严实实。 洛家的下人一见到允晟这个举动,更明白两人之间的关系,头也都不敢再抬起来。 “叫什么。”允晟冷冷的问。 那小厮先是扯着嘴角笑了笑,随后舔着脸回答:“小的薛五,是家里马房的。” 允晟紧盯着他,问:“你最后在哪里见过洛弘方?又知道些什么?” 薛五惯常会讨巧卖乖,见了人便摆出一副油腻的笑容,他自知伸手不打笑脸人,便也是凭借着这一点在洛家也算是混了个眼熟。 谁知道遇见允晟,他这一招突然就不灵了,而且透过允晟的双眸,他第一次感觉到了直逼性命的危险的感觉。 他声音有些颤抖的回答:“前前一日的酉时末,洛管家突然来了马房,想要我给他牵一只马,说是要去庄子上看看情况。” 酉时的时候,按照昌安现在的时节,应该是已经天黑了,按理来说那个时候没有急事的情况下,洛弘方是不会出门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急事可以让洛家的这位大管家赶着夜路,急匆匆的出门? 允晟又冷声问:“他可说了其他什么?” 薛五有些害怕,可还是壮着胆子回答:“没多说什么,只不过当时我记得我多嘴问了一句有没有其他人陪着洛管家出门,他好像是有些不高兴,怼了我两句。” 廖虞不明白了,简单的问一下,怎么会引得洛弘方这样反感。 她继续听着,只见薛五狡诈的抬了次眼睛,见允晟面色冰冷,瞬间了心里的想法。 允晟常年在宫里长大,什么样的人他没有见过,此刻看见薛五的样子,便猜中他心里的想法,只见允晟突然掏出袖口中的鼻烟壶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 他低沉着声音说:“我劝你还是不要跟我耍这样的小心思,我从小是军营里长大的,儿时又是生活在宫中,什么样的刑罚都见过,可惜就是没有机会一一尝试一遍,若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换着方法折磨你三天三夜,直到你将肚子里的秘密吐干净为止。” 这句话说的平静,却带着浓浓的威胁的气息,将本就有些心虚的薛五,吓得腿瞬间就软了下去。 廖虞有些不解的看着允晟,平日里他们也会在查案的时候遇见各种不配合的有小心思的人,可却没看过允晟像这样对待证人,也不知道今天这是哪根筋没有搭对,竟然这样气不顺。 允晟发怒廖虞也不敢多说任何的话,她只是静静的站在允晟的身后,渴望这无妄的风波快点过去。 此刻的她还不知道,这起风波的导火索就是由她引起的。 薛五跪在地上,脑海中回荡着允晟带有些胁迫意味的话语,越想越害怕,甚至最后都有些幻觉,感觉到刚刚的那些刑罚已经在他的身上经历过。 他不自主的竟然被吓尿了。 廖虞看着他的衰样,心里十分鄙夷,可为了破案,还是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说还是不说?”允晟也不耐看他这幅样子,他徒然提高音量问道。 第147章 温婉的小姐与湖底的珠宝 廖虞几人跟在身后,只见洛石头停在了进门出看见的那片荷花池边上,他低头在池边散落的石头中挑了一块,用双手抱了起来,就势丢尽了早已经结冰的湖中央。 “咚~”一声闷响后,荷花池的冰面被掉落的石头砸了一个大窟窿,荷花池中的水一股股的涌了上来。 廖虞站在允晟身边,看着池水说:“这里果然有异常。” 从进到这个院子开始,廖虞就察觉出这池水的不同。 洛石头重新走到廖虞的身前,指着池边说,派人拴上绳子下到池水里,池子里面有洛管家藏得宝贝。 洛弘方果然聪慧他竟然利用和荷花池出现过命案的这件事作为引子,将多年所得的东西藏在了这个洛家人谁都不会靠近的荷花池。 廖虞趴在池边朝下打量了片刻,只见枯萎的荷叶交错相叠,心中默想着,这里的确是一个绝好的藏匿私物的好地方。 去池水里面捞东西这件事可用不着廖虞出马。她走到洛石头身边,牵起他的手,跟着允晟朝屋内走了回去。 仅这一段插曲的时间,允晟身边的文书已经将洛家剩下的几个小厮全部审问清楚,不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所说的与案情并没有关联。 廖虞和允晟回到屋内的时候,屋里除了大理寺的人以外,其余的人都已经离开。 允晟寻了个圈椅坐了下来,侍卫眼尖直接替廖虞搬来了一个椅子,放在允晟的旁边,两人并肩坐下后,这才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洛石头的身上。 廖虞炯炯有神的盯着洛石头,见他还算老实,这才问:“洛管家的东西你怎么会知道藏在哪里?” 洛石头手中摆弄着从廖虞这里拿到的蛐蛐,低着头回答:“有次替洛管家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他正在清点一个木箱子,里面全是些金银珠宝,洛管家给我了一块碎银子让我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他答应我只要我替他保守住这个秘密,就等我妹妹大了,接到洛家,给表小姐当丫鬟。” 廖虞一愣先是没有反应过来洛石头说的表小姐是谁,可想了片刻之后才记起,洛家彼时还住着一个从老家接回来的表小姐养在这里。 洛石头见廖虞没有质疑,就接着说:“表小姐身边就算是二等丫鬟也能赚很多的银钱,而且表小姐性格纯良,家里的人都说谁要是给表小姐当丫鬟,一定是家里最好的差事。” 一个极具诱惑性的提议,洛弘方便以此为诱饵利用洛石头替他保守秘密。 几人说着话,那面的衙差已经将湖底下藏着的箱子捞了出来。 一个油纸包裹着一个枕头大小的坛子,几人将坛子放在桌上,撕开包裹严实的牛皮纸,只见坛口用厚厚的蜡液封住。 廖虞指着坛子问洛石头:“这个坛子是不是洛管家当时藏在荷花池里面的那一个。” 洛石头看了一眼就点了点头。 按照洛石头刚刚所说,这坛子里面应该放着洛弘方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金银。 允晟示意长峰用腰间的匕首划开瓷坛上面的封层,等到长峰处理完瓷坛之后,几人一一检查坛子里面藏着的东西。 坛口处用散随的银子做浮层,等衙差将银子纷纷取出之后,坛子里面的首饰在阳光的照射下突然金光灿灿的。 廖虞只扫了一眼,就有些惊叹,她自认为并不是个喜欢金银的人,可是在看见洛弘方坛子里面的藏着的首饰的瞬间,廖虞不得不承认,那些造型各异,珠光宝气的首饰还是给了她一个很大的震撼。 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她随手取出几个坛子里面封存的首饰放在眼前比对,神情渐渐的凝重下来。 “王爷洛弘方一个男子,又没有妻儿,他这里这么多的女人首饰是买给谁的?” 一个死了老婆身边没有女人出没的男人,竟然藏了数十件女人所用的金首饰,这一点就有些奇怪了。 难道洛弘方真的私下里面和一个女人有所接触,所以才会购买这么多的金首饰用来讨好自己的心上人? 几个问题摆在廖虞眼前,让她不得不重视起来。 允晟看着这些制作精致手工精细的首饰,本来清冷的眸子前浮现出一抹模糊不清的情绪。 他转身对长峰说:“让长青查查内院,有没有哪位小姐或是夫人丢了首饰的。” 半刻钟之后,长峰和长青一同从内院走了出来。 廖虞也不奇怪,毕竟外院他们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内远的事情长青和关山应该也已经查的差不多了。 长青走到允晟身边,先叉手行礼,随后才说:“王爷,刚刚我和关大人将从洛弘方处取来的首饰一一拿给内院管理各房内库的婆子们看,他们都说没有见过这些首饰。” 允晟拿起其中的一只用纯金打造的凤钗在眼前摆弄着,凤钗上面的凤凰栩栩如生,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而且这凤钗的做工十分精致,若是放在市面上,恐怕会引起哄抢。 “这样精致的手艺,不像是平常市面上常见的工艺。”允晟的手指不断的在凤钗上面摩挲。 廖虞也将首饰拿在手中仔细的观摩,只不过几件首饰虽做工精细,可却并没有镂刻任何的店铺的印章,没有纂刻的金饰难道是私下找人定制的? 她不自主的产生了一个疑问。 允晟将手中的凤钗放回了坛子里疲惫的说:“既然首饰并不是洛家所谓,根据案情我们需要带回大理寺。” 几人刚走到荷花池的时候,只见影壁的后面,袅娜的走出一个妙龄少女。少女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梳着简单的发髻,眉眼间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笑容很是甜美。 几人只觉得如沐春风般的和煦,他们不知道这少女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是却能够感觉到,这少女的身上带一种独特的气质。 廖虞不自主的感叹,“好漂亮的女子。” 允晟斜过身颔首看了她一眼,随后附在廖虞耳边小声的呢喃了一句:“那也不及你娇美。” 廖虞脸上一红,低下头去,允晟看着她那羞红的脸颊,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他说完这句话,手指无意识的轻轻的在廖虞的脸颊上滑过,寒冷的天气下,允晟的指尖像是有魔力一般,两人肌肤触碰的瞬间,一股暖意传了上来。 长青见少女上了马车,这才在几人跟前小声的回报,“这是洛家的表小姐,洛阙。听闻与洛裳是同年出生的,因为父母早亡,所以被接到老祖身边照料。” 廖虞问:“她是洛裳的表妹?” 长青继续回答:“正是,她是洛三爷的嫡亲的妹妹所生,因父母纷纷离世,所以才被洛家的老祖接到身边来了。” 廖虞想起刚刚洛石头还说过这位洛家的表小姐,她突然间有些好奇,这位表小姐是不是真的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温婉善良。 她转身,看向关山问道:“关大人,你可知道这位表小姐的事情?” 关山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廖虞问的是什么,“小娘子可是想问这表小姐是否真的如众人所说的那般温婉?” 廖虞点头。 关山想了想,“据我刚刚调查之后了解,这位表小姐的性子应该是十分温和的,只不过” 能让关山留意到的一般都是重点。 允晟看似无意的问,“只不过什么?” 关山回答:“只不过当时我们大理寺进内院调查,洛家的内眷就算是见过世面的老夫人都有些局促,唯独这位表小姐,倒是坦坦荡荡,毫无怯懦的神色,虽说外表看上去温良,可下官觉得,这表小姐却是洛家最通透的人。” 一个女子能做到泰山崩于顶而不动声色,足见其内心之强大。 第148章 洛弘方尸检结果 面对关山的观点,长青却有不一样的看法。 “卑职觉得,这一点上关山大人可能有些片面了。” 允晟身边的几人一向是有一说一,这也是他们最好的相处模式,只有大家都能各抒己见,对于案情有各种的见解,这样才能更准确的从多个角度来讨论案情。 廖虞很少见长青发表意见,她也有些好奇,不由的问:“长青姐姐怎么看?” 长青想了想,“当时我们全部进入内院进行调查,内院的妇人很少与外人接触,再加上听见大管家洛弘方被人杀死在了农田,又假扮成了稻草人,正常的人都会有些担心害怕,洛阙虽面上坦然,可神色间不难看出强装镇定。” 这句话虽说的不够清楚,可几人还是明白过来长青的意思,关山作为一个男人,本来进入别人家的内院就束手束脚,自然不能多加留意内院妇人们的表情,可长青却不同,身为女人,在内院调查,对她来说本就是游刃有余的一件事。 所以从两个角度来看,的确是长青更能观察出,洛家的人的情绪表情。 允晟淡淡一笑,“你们两个说的都有道理,可洛阙与这些事情暂时没有任何的关联,关于她的性格我们就讨论到这里就好。” 作为一个上位者,处理好下属的关系,也是必备的技能之一。 几人朝外走去,廖虞边走在允晟的身边边说:“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出洛弘方的死因。” 她说着却心里有些想法没有直接说出来。 廖海义察觉到廖虞的保留,他不由的问:“小虞可是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廖虞抿唇走了几步,这才停下脚步看着几个熟悉的面孔问:“我不太敢保证,可你们有没有觉得洛弘方的死和洛裳的失踪有一定的关系呢?” 两个案子没有任何的关联,可却又都是跟洛家有关,看似没有关系,可有好似有那么一丝丝的牵连,让人说不清其中的关系。 这句话说完,廖虞自己也有些没有底气,她兀自的摇头,“也许是我多疑了。” 这一点的确是没有什么佐证可以证明,所以也就只能算是个怀疑,甚至连廖虞自己都不能肯定。 允晟倒是没有将廖虞的话当做戏言,他想了想,“虽然现在还不能看出两个案子有什么关联,可洛弘方死的那么蹊跷,我们可以暂时现将这个怀疑存在这里,若是日后有关于这方面的信息的话,可以直接将两个案子合并在一起进行调查。” 关山问了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允晟将从荷花池里面捞出来的瓷罐子交给关山,嘱咐道:“你去将这些首饰的来源调查清楚,我觉得这些首饰一定不太简单,单凭上面的工艺就不是简单的金银饰品店做出来的。” 廖虞问:“王爷是觉得这首饰里面会有蹊跷?” 允晟反问:“你难道不觉得吗?” 廖虞倒不是很懂这些,不过就凭你金首饰上面雕刻精细的纹路,她多少也能猜到这东西应该是价值不菲。 这样的东西,不会出现在一般人的手里,允晟怀疑也是原因的。 几人乘车返回大理寺,廖虞休息都没有休息,就直接去了后院的验尸房。 刚进院子,就见霍香跟在薛辰身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许久未见,霍香见到廖虞后,先是愣神了片刻,随即才摆出了一副臭脸。 “是你啊!” 廖虞上前,揪住霍香的耳朵,将他拽了起来,“几日不见,你是皮痒痒了!” 霍香吃疼,赶忙用两只手捂住耳朵,嘴里嘟囔着:“你别拽,疼!” 廖虞见他求饶,这才放了手,霍香的耳朵被廖虞松开的后,立刻躲在薛辰的身后,煞有敌意的看着廖虞。 薛辰见状,拍了拍霍香的后背,说:“去把屋内的收拾一下。” 霍香撇嘴,朝廖虞吐了吐舌头,这才扭头跑了进去。 廖虞见薛辰脸色有些泛白,知道他一定是从现场回来就赶着做了尸检,一上午高强度的工作,的确会让人身体超出负荷。 她走到茶桌旁,倒了杯热茶,递给薛辰,“薛哥哥,先喝杯茶。” 薛辰接过茶杯喝了下去,身体这才暖了过来。 “你这么急着找我,是不是洛家哪里发现了什么?” 不久前洛家派人到大理寺认尸,已经确定了洛弘方的身份,廖虞从现场回来第一时间赶到这里,一定是想要知道尸检结果。 薛辰不会看不明白这一点。 廖虞微微点头,她确实发现了一些事情,她将从洛家得到的信息仔仔细细的和薛辰说了一遍,两人坐在石桌上,研究起这起命案。 薛辰想了想,“通过刚刚对洛弘方的尸体进行复检,我发现洛弘方的确是死于前一日的夜晚时分,具体时间不能精准确实,不过应该在亥时到第二天的子时左右。这样一来和葛大娘的证词也可以重叠到一起。” 廖虞推断,“当时葛大娘说过,村里前一天的晚上突然村里的狗狂吠起来,我觉得那时候应该是凶手将死者吊在了木棍上引起了瘙动,这才惊动村里看守的几只狗。” 薛辰有些疑惑:“他们难道没有出来寻找凶手吗?” 廖虞接着说:“他们出门找寻了一会儿,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之后也没有了瘙动,村里的人便都安静的睡下了。” 薛辰明白过来,“这样一来死亡时间可以确定了。” “死因呢?”廖虞反问。 薛辰接着说:“的确是一箭穿心,我复检发现洛弘方是死前被人用利箭穿透胸腔,造成心肺出血,最终导致的死亡。按照箭贯穿死者的身体的力道来看,凶徒应该是一个会武功的人,而且凶徒的箭法应该十分了得。” 廖虞不由的皱起眉头,她回想着村里的所有人,他们之中应该没有擅长习武之人,否则以长青和长峰的造诣应该会一眼就看出来才是。 那究竟又是谁因为什么才动手杀了洛弘方呢? 杀人动机不明,的确是很难推断有关洛弘方之死的线索。 薛辰见廖虞在沉思,他不知道该不该跟廖虞说。 几番纠结后他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说,不用有什么顾虑。”廖虞坦然的说。 薛辰见廖虞说的坦然,便也卸下心中的顾虑说了起来,“我检查洛弘方的尸体的时候发现,他的身上沾染了一股浓郁的香气,闻起来不像是男人身上常见的味道。” “而且”薛辰说道这里,神色突然有些尴尬。 廖虞见他神色之间偶见尴尬,便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什么。 “洛弘方死前是不是与女人纠葛在一起?” 她这么问也是有原由的,第一薛五当天亲眼见到洛弘方与一个女人相约见面,第二作为一个成年的男子,洛弘方身边没有家眷,只要稍微一想,也知道他必定会去过那种风月的场所以求聊以安慰。 再加上薛辰遮遮掩掩始终不好说出口,定然是顾虑着廖虞女儿身,所以难以启齿。 薛辰倒是没想到廖虞竟然对这个问题这样满不在乎,他点了点头,随后说:“洛弘方死后被丢弃在野外,气温骤低,所以尸体保留了死时的原貌,经我检查,他的口腔内不仅有助兴的药物残留,下身也保持了坚挺,应该是死在了女人的肚皮上。” 这样一来又产生了另一个疑问,廖虞抓住重点问道:“洛弘方身上的衣物可以确实不是死后被穿上的吗?” 一个人被利箭穿透胸膛,又是在那样的一个难以描述的场景下,廖虞实在是不知道,当时的洛弘方为何会反其道穿着整齐。 第150章 小食摊内老板的证言 “我信她!所以你们也不用出去了。” 允晟说完,放下说中的筷子,看着廖海义解释:“小虞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她与薛辰在仵房讨论完洛弘方的尸体,就出去了,定然是有什么线索要跟进。随他们去就好。” 几人都没想到允晟竟然这样大度,不由的盯着允晟打量。 允晟见几人并不能完全相信,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小虞的为人你们还不知道吗。我信她选了她,便不会疑心她。” 说着他重新拿起筷子,衔起一块肥瘦相见的五花肉,放入嘴中。 城东。 廖虞与薛辰骑马一路穿过街市两旁的人群,路过一家茶楼,薛辰叫住了前面的一个小二装扮的人,小二连忙朝凑了过来,走到薛辰身边,恭敬的问道:“少爷有何吩咐?” 薛辰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交到小二的手里,说道:“替我打包一份你们店里的砌香樱桃。” 正直隆冬,天气寒冷,本就没有新鲜的瓜果,廖虞也像别的小丫头一样,喜欢吃一些甜食,所以此时街市上的茶楼里面卖的果子蜜煎,便成了廖虞平日里打牙祭用的最好的零食。 “没想到薛哥哥还记得这种小事。”廖虞含着笑说道。 薛辰听完也只是莞尔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骑马并肩朝城东走去,路过莲花蓬之后,薛辰在一处不起眼的门面前面勒住了缰绳。 “就是这儿。”薛辰指了指胡家食铺的小牌子说。 廖虞看了看不大的门脸,又看了看里面稀少的客流,便知道这一家应该就薛辰所说那家只做一些南方的吃食的店铺。 因昌安地处北方,所以这种常见的南方小吃在这里应该并不是很受欢迎。 薛辰走在前面,将吗拴在铺子旁边的一个柱子上,随后替廖虞牵住缰绳。 廖虞跳下马,冲薛辰感激一笑。 薛辰引着廖虞进了店铺,不大的铺面里摆放着四个简易的桌椅,店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见他们进门,赶忙拿起抹布,擦了擦最近的一个桌面。 “两位客官坐这里。”老妇人招呼着。 廖虞跟着薛辰落座,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屋内。 “两位想吃点什么?”老妇人殷勤的问。 薛辰想了片刻,才说:“来一盘猪血丸子抄白菜,再来一个胡辣汤,加两个葱油饼。” 除了猪血丸子都是常见的小吃,廖虞也不怕会不适应。 老妇人见两人点了菜,赶忙掀起柜台里面的一个布帘子,冲里面喊了一句:“猪血丸子一盘,胡辣汤一碗,两个葱油饼。” 看这个样子,这店里面应该还有别的伙计。 薛辰知道廖虞到这里来是为了查案,便也不多参与,只是静静的从怀里掏出手帕,将面前的两个茶杯擦干净,倒上温热的茶水,推到廖虞的面前。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便开始自顾自的喝着杯中的苦茶,不再说话。 廖虞见店中并不繁忙,便届时和老妇人套起话来。 “这位老大娘,这家店经营了多少年?”廖虞含着笑问。 老妇人见廖虞和她搭话,便也笑着回答:“做了十几年了,当初还是我老伴意去世,我为了养活两个孩子,这才不得不租赁了这家铺子,好在这几年的时间仰仗着这间铺子将两个孩子都养大成人了。” 廖虞听着随后问:“现在铺子里面只有你一个人盯着吗?” 老妇人摇了摇头,“我大儿子接了这家铺子,现在是我们母子二人在盯着呢。” 依照这么说,厨房里面做菜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这老妇人的儿子了。 子承母业也是常见的事情。 廖虞又问:“我看店门口的牌子是叫胡家小食铺。” 老妇人笑着解释说:“我死去的那个当家和我都姓胡,便用了这个名字。” 廖虞点了点头,两个说这话的时候,厨房的门帘被从内掀开,一个长着小眼睛,四方脸,二十多岁左右的汉子端着两个盘子走了出来。 这人应该就是胡老太的大儿子了,只不过这人一出现,廖虞便觉得有些眼熟,可有暂时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汉子和蔼一笑,说:“两位客官,这是你们点的菜,还有一个汤,一会儿就给你们端上来。” 这人一转身,廖虞突然间想起和他相似的面容到底是谁。 她张着嘴,停了片刻之后才问:“敢问大娘,刚刚的那位可是您的儿子?” 胡老夫人点了点头,回到说:“正是我大儿子,客官可以叫他胡平哥。” 胡安哥,胡平哥一听就是两兄弟的名字,这也难怪廖虞会觉得胡平哥的面向如此眼熟了。 案发与城东,胡安哥又是廖虞首先怀疑的嫌疑人,加上洛弘方的胃肠道内还发现了只有胡家小食铺子才能做出来的猪血丸子,廖虞不相信一切的事情会是这样的巧合。 她收敛心中的想法,看着胡老夫人问:“不知道胡夫人您可见过这个人。” 廖虞边说边掏出备好的洛弘方的画像递了过去,恰好此刻胡平哥端着汤碗走了出来。 胡老夫人和胡平哥都扫了一眼画像,胡老夫人还好,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倒是胡平哥,一见到洛弘方的画像,便认出他的身份。 他狭长的眼睛一亮,粗糙的眉峰微微皱起,“这人我认识。” 廖虞见他接茬,就把头转向了胡平哥。 胡平哥见廖虞有意问起这件事,老实回答:“这人是我们店里的常客,他每次来都只点一份猪血丸子打包带走,时间长了,也就记住了。” 猪血丸子在昌安算是个特色的小菜,总来的客人胡平哥自然是会记在心里的。 廖虞收起画像,打量着胡平哥问:“他最近一次来,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吗?” 胡平哥想了想,这才说:“应该是前天的酉时末。” 那也就是洛弘方离开洛家不久的那时候,从洛家骑马到这里,的确是用不上多少的时间。 这样一来,洛弘方死前的一条时间线,就吻合出来。 廖虞衔起一块黑黢黢的丸子放进嘴里,肉糜的香气占据了她的味觉。 果然是好吃,可惜了就是卖相上面看着查了一些,她心里虽这么想的,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廖虞将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这才问:“不知胡大哥可还记得,那人是独自一人来的还是带着什么人?” 胡平哥想了想,这才说:“应该是带着一个姑娘来的,只不过那姑娘没有下车,倒是这男人身上沾了不小的香气,一闻就知道跟这个女人。” 和薛辰所说的一样,洛弘方的身上果然沾染上了女人的脂粉香气。 廖虞想起洛弘方死前发生的欢爱,就忍不住的问了一嘴,“胡大哥铺子在这里,不知道家住在何处?” 这个问题就有些多事了,胡平哥自然是警惕起来,他打量了一下廖虞和薛辰,有些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回答两人的问题。 廖虞见他产生了顾虑,笑了笑,从袖口里面掏出了令牌递了过去。 “我们是大理寺的,画像上的人前几天死在了昌安,我们需要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身份一出,胡平哥自然是不敢再多想什么了。 他有些警惕的打量着廖虞,随后回答:“我家住在这不远的村子里,和弟弟还有老母亲住在一起。” 廖虞大概也猜到胡平哥和胡安哥的关系,既然他说出来了,廖虞没有理由不追问下去。 “胡安哥和你是什么关系。” 一听见弟弟的名字,胡平哥显然有些吃惊。 他睁大双眼,看着廖虞有些警惕的问:“我弟弟老实的很,不会做杀人放火的事情的。” 第153章 一片痴心付流水 廖虞拿出衙差从田里的狗圈里面搜出的蒙汗药递到胡安哥的面前,“这些是你放的。” 胡安哥的瞳仁一缩,随即低下头。 既然一切都已经被人看穿,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是我放的。”这还是胡安哥到这里来第一次说了有关案情的事情。 “那一日我本来已经将那人的尸体捆绑好了,准备吊上去,可是谁知道动静一大,村里的狗突然狂吠了起来,你们也是知道的,在村里狗只要是叫了必定会引得村民们出来查看,我当时就将尸体藏在地上,借着夜色掩盖身形,等到见有人开门出来查看的时候,我就装作个他们一起的样子,跟在队伍里面。” 这也是当时为何会将注意力留在村里的主要原因,当时葛大娘曾说过,村路的狗吠之后,却没有发现异常,那么这件事就很有可能变成了熟人作案,只有认识的人,才不会被怀疑。 廖虞平静的问:“这件事之后你长了心眼,用蒙汗药将村里狗迷晕,然后完成将洛弘方装扮成稻草人的一系列事情后,你就按照商定好的演出了今日这一出大戏。” 胡安哥点了点头。 廖虞又问:“从一切的线索来看,你只是运送并且伪装了洛弘方的尸体,可你却没有杀人。” 杀人,这两个字的确可以震撼所有人的情绪。 “我没有杀人!”胡安哥再次咆哮。 允晟冷冷的坐在高位,看着胡安哥问:“是谁指使你做这件事的,又是谁杀了洛弘方!” 胡安哥茫然的看了看这位位居高位的大人,思量了片刻之后,这才说:“我是为了二妞才这么做的。” 二妞?难道这就是胡平哥口中的那个迷了安哥眼睛的女子? 可这名字实在是让廖虞有些跳戏。 她掩藏好眼中一闪而过的波动之后,继续问:“二妞就是你常去莲花蓬的原因?” 胡安哥直视廖虞的视线,毫不避讳,“我今日本就是想要和二妞远走高飞的,她与我说定了,只要解决了这个人,就跟我走。” 看来死者洛弘方和这个所谓的二妞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廖虞想起薛辰尸检之后说的那件事情,突然间心里产生了一个怀疑。 “二妞是不是跟你说她被洛弘方胁迫,强行占有她?” 胡安哥没想到廖虞连这种事情都知道,他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一句话哽在喉口。 这种事情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可没想到他们还是查出来了。 “都是他,他该死!”这也是胡安哥在这个案子中,第一次表现出了对洛弘方的恨意。 看来果然如廖虞所推测的那样,胡安哥迷恋这个名叫二妞的女子,可这个女子却恰恰是洛弘方在外面的女人,这样一来,二妞若是想要摆脱洛弘方的纠缠,就只能依靠这个看上去有些轴的胡安哥了。 可二妞现在会在哪里呢? 廖虞沉思着心里的几个问题,转过头的瞬间,突然瞥见了桌机上胡安哥今日带走的小包袱,她心下一沉,突然间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了她得全身。 她飞快的转身,死死的盯着胡安哥问:“你最后一次见到二妞是什么时候!” 胡安哥所见的廖虞一向是不疾不徐,温柔可爱的,她突然这样冷下声来,着实让人有些害怕,“我们前几日约定好了这件事,前一天她送了尸体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不过她跟我约定好了,今日就和我一起远走高飞的。” 允晟吩咐长峰“去渡头拦住所有的船只,将人都带回来。” 廖虞心中猜测,他们八成是绝对找不到这个名叫二妞的女子。 看着包裹里面洛家的银票,廖虞敢肯定,二妞不过是个诱饵,背后的凶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胡安哥做那个替罪的羔羊。 “二妞是在莲花蓬里面做什么的?”廖虞问了一句。 胡安哥回答:“二妞是在里面替那些表演的人化妆的。” 一个以替人化妆谋生的女子,廖虞相信,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容易的入了洛弘方的眼睛的,以洛弘方的眼光,脸洛家的丫鬟都看不上,他怎么会蠢到,看上一个替人化妆的村妇。 两个时辰后,夜色降临,衙差们取来蜡烛放置在厅堂内,昏黄的烛火下,是胡安哥渐渐苍白的脸。 长峰再次进入厅堂,“王爷,今日港口内的所有人都排查过了,没有形似胡安哥所说的女子。” 胡安哥突然站起来,大吼:“不可能!绝不可能!二妞是不会骗我的!” 廖虞无奈的摇了摇头,“她不会骗你?你就这么相信这个身世不明的女人嘛?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的身上会有打量的洛家的银票,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二妞今日并没有如约出现在港口?” 廖虞不远戳穿,可还是不得不说:“从一开始,你不过就是这杀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二妞从始至终,不过是要你成为这件事的替罪羔羊。” 廖虞有些无奈,“若是她真的想要与你私奔,就不会让你携带这些可有洛家印记的银票,你可知道若这个案子不是大理寺接管的话,单凭你身上巨额的银票,所有人都会认为是你杀了洛弘方。” 允晟适时的补充了一句,“杀人动机就是你与洛弘方同时与二妞有情,你见财心动,这才杀了洛弘方。” 毫无破绽的一个理由。 直到这一刻,胡安哥的情绪算是彻底的崩溃了,他不相信自己位置拼命努力的事情,竟然变成了现在这样的结果,他不敢相信,心心念念的女人竟然骗了自己。 廖虞拿出关山调查来的身份文牒递给胡安哥,“根据你提供的画像,我们大理寺进行了排查,发现你所谓的二妞其实原来只是登仙楼的一名娼妓,半年前她赎身,定居在莲花蓬里面,靠着替人化妆某点生计,后来遇见曾经的客人洛弘方,两人一来二去,便有开始了曾经的关系。” 这也就好解释洛弘方死前的一系列所作所为。 胡安哥有些恍惚,他自言自语道:“二妞竟然是个娼妓” 显然胡安哥还是有些不能相信这个事实。 廖虞手里现在还有一个更让人无法接受的事实,根据关山调查,二妞前一日的晚上,失足落入枯井中摔死,此刻尸体正在大理寺进行复检。 只不过这一点,廖虞并不想和胡安哥说了。 胡安哥抬起头,眼中溢满了泪水:“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他们就在利用我!” 廖虞点了点头,不想多说什么。 这个案子看似到此为止,已经找出凶手,可廖虞的知觉告诉自己,这个案子还没有完。 允晟挥手让衙役将早已经失去了生的希望的胡安哥带到大牢,他站起身,朝廖虞走了过去,牵起廖虞的手,一阵寒意顺着掌心传递到他的全身。 “怎么了?”他看着廖虞问。 廖虞有些疲惫的靠在允晟的怀里,“我只是觉得这样欺骗一个爱你的人是不是有些过分。” 允晟无奈一笑,“世间上的事情,大抵如此。不过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罢了。真的当感情面对金钱的时候,有几个人能真的做到坚贞不渝呢。” 廖虞不喜欢这种负面的能量充斥在她的四周。 她站起身,看着允晟问:“王爷会为我做到什么样呢?” 允晟含着笑意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眼中溢满了浓浓的爱意,然后说道:“若是可以,我愿意为了你困在这里一辈子。” 此刻廖虞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只不过当她幡然醒悟的时候,已经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第154章 首饰的多个主人 就在案件逐渐明朗的时候,关山给两人带回来一个更为重磅的消息。 从洛弘方处搜寻而来的金银首饰,关山已经查清他们的来源了。 “大人。”他神采奕奕的走进厅堂内。 廖虞见关山如此身材飞扬的赶回来,便知道交给他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关山一进门,见两人气氛也有些不同,下意识的问:“你们这是,找到凶手了?” 廖虞笑着亲手沏了杯茶,递给关山,“哪能啊,只不过有线索罢了。” 关山客气的点头谢过之后,将茶杯内的茶一饮而尽。 “你们找到什么线索?” 廖虞又倒了杯茶递了过去,这才将胡安哥的事情仔细的和关山说了一遍。 关山听后也有些惊讶,“你是说有人故意利用胡安哥,让他帮忙弃尸?” 廖虞颔首,“不仅让他帮忙弃尸,而且还将线索引到他的身上,企图想要将罪行推到他的身上。” 关山也是久经邢狱之人,有些事情只要是跟他一说,他自然会明白,关于这件事,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王爷,那个名叫二妞的妓女,找到了吗?” 按照胡安哥的描述,二妞现在可是杀害洛弘方最大的嫌疑人。 允晟将茶盏放下,这才说:“已经派人去找了,可是听莲花蓬里面的人说,已经几天都没有见她来过了。怕是” 关山似有些不懂,“王爷的意思是,怕二妞已经逃走了?” 允晟摇头,“我怕她已经死了!” 死了!这样一来不仅这个案子疑凶死了,案件也有可能就此被迫终结。 关山看了看允晟又朝廖虞看去,他实在不明白,一个杀人凶手怎么会就这样毫无声息的就死了。 廖虞见关山并不明白,这才说:“虽然二妞现在是有最大的嫌疑,可是二妞与洛弘方一没有债务关系,二没有仇恨,虽说两人常年保持着某种联系,可是应该没有到要杀人灭口的地步。” 关山显然并不赞同两人的意思,他表达出自己的意见,“我觉得并不是这样,二妞一个赎了身妓女你说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从风花雪月中脱身,最想要的一定是一个稳定的未来。 可真的可以做到洗尽铅华后重获自由的生活吗?廖虞有些怀疑。 关山见两人也和自己想到了一起,便继续说:“若是洛弘方以想要娶她做继室为诱饵,哄骗二妞,你说她知道真相之后,会不会反目成仇,为此对洛弘方痛下杀手呢?” 这个可能的确是不容忽视,两人之间始终有着秘密的联系,就算是二妞一开始没想过要和洛弘方在一起,可是时间久了,难免不会动这个心思。 能成为洛家的管家的媳妇,对于二妞这种人来说,可以算是一个极好的归宿了。 廖虞也被关山说服,“关大人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可我们一天没找到二妞,这件事就一天不能盖棺定论。” 说完廖虞突然想起关山也获得了不少的证据,她赶忙问:“关大人此行看来也有不少的收获。” 关山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使命没有做成,这才说:“从洛家得来首饰,我已经找出其中大部分的由来,你们两人听了,一定也会大吃一惊的。” 廖虞和允晟对视一眼,都对关山口中的消息十分好奇。 关山也不含糊,他直接说:“我拿着从洛家得来的珠宝去了趟黑市。” 黑市?难道是影像中那种鱼龙混在的地界? 关山见廖虞神色惊讶,便知道她猜出此行所去之处的样子,便接着说:“黑市里面常年有一些私活大量流出。” 所谓的私货不过是一些大户人家的丫鬟和下人偷着拿出去的珠宝,常见的首饰铺子很少会收这些来回不明的东西,当铺的话又留下的手印和性命,总是只有流入黑市才最为保险,所以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去黑市将东西售卖出去。 也有不少的大户人家的少爷会从黑市购买一些便宜又精致的首饰,送给青楼女子或是一些姘头。 从洛家搜出的首饰基本都是做工精美价格不菲的,按理来说属于洛家人的可能性最大,可是查遍整个洛家都没有一件属于洛家内院的,这样这些首饰一种可能性便是由洛弘方私下购买的想要讨好姘头所用,二来便是有人贿赂给他的可能性比较大。 不管是那种,只要是调查这些首饰,一定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关山见廖虞理解了,继续说:“我把首饰拿给黑市里面专门做这些买卖的人看,他们不少人都便认出洛弘方的首饰是从他们手里购买的,可是却有一点特别奇怪。” “什么?”允晟和廖虞好奇的听着。 “洛弘方的收藏的首饰,并不是他亲自买去的。” 这样一来,洛弘方在黑市购买这些首饰用来讨好外面的女人的可能性便微乎其微了。 事情好像逐渐朝着几人本来的猜想发展下去。 允晟示意关山继续说下去,关山拿出怀里的首饰一一摆在桌面上,指着其中一个开始说:“这个镯子是郝家的富少买去的,这几个是徐家的二少爷买走的,这个还有这几个是董家的老爷买走的。” 廖虞突然意识到其中的问题,她睁大双眼有些难以置信的问:“怎么这么多的人经手买去的?” 关山点头,“就是这里奇怪。” “这些首饰的买主遍布昌安城各大名门望族,每一个人都曾经买过其中的几件首饰。” 允晟问道:“那他们可是送给同一个人?” 关山抿唇摇头,“据我所知,这些首饰应该送给了不同的姑娘,他们有的是妓院里面的名妓,有的是勾栏瓦舍内的雅妓,不过到是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这些首饰,基本都是送给了昌安城内外的”说着他不自主的抬眼朝廖虞看了一眼。 廖虞当然明白他顾虑什么,她接下话茬说:“都是送给了妓籍的女子是吗?” 关山颔首,算是肯定了廖虞的推测。 允晟皱着眉有些不解,“可是为什么这些妓人会将这么名贵的首饰送给洛弘方呢?” 廖虞猜测着,“难道是洛弘方手里面有她们的把柄?” 关山不解,“那也不能有这么多女子的把柄啊。这样想怎么也不对啊。” 的确如此,洛弘方可以掌握着其中几个人的秘密,可是却不能掌握这么多人的秘密。 关山有一个猜想,他说道:“王爷,二妞以前便是妓女,你说这些首饰会不会是她偷来的?” 这个可能性虽然不高,可是却也不能排除,毕竟她不仅在妓院待过很长时间,而且还在昌安的勾栏内替人化妆,她也是最有可能接触到这些东西的那个人。 这样一来,所有的线索继续集中到这个失踪的二妞的身上。 允晟放下茶盏将现有的线索总结出来,“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总之,这个二妞有着重要的作案的嫌疑,她不仅可以接触到所有的无证,而且她还是洛弘方死前最后见到的人,从这几点来看她是凶手的可能性最高。” “加上洛弘方死前与一女子有男女接触,按照洛弘方过往的经历来说,这个人是二妞的可能性最高,所以现在我们务必要找到二妞。” 说着允晟突然沉默了片刻,随后继续说:“哪怕是具尸体,也需要给我找到这个人!” 看来面对二妞的失踪,几人心里都多少掺杂了一些不好的猜测。 若是二妞真的死了话,这个案子便更不好解决了。 廖虞只要一想起这一点便有些头疼,平日里他们遇见的案子不过是寻找凶手,可现在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寻找出凶手,更是需要找到这个消失不见得影子凶手。 第156章 五美的证词 廖虞让婢女将她抬到一旁的空地上,自己坐在她的身边,双手搭在她的鼻息上,查看她的情况。 片刻之后,她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她抬起头来,看着允晟说:“呼吸已经很微弱了,若是不能及时救治,恐有性命危险。” 一行人出门,本就是为了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竟然还是赶上了这样的事情。 允晟略思考了一会儿说:“救人要紧,允祀,你先带人将中毒的人送去医治。” “关山,你带着侍卫将整个后山一处一处的寻找,务必要找到那条咬了人的毒蛇。” 只要这山上还有这条伤人的蛇,其余待在这里的人都有危险,所以找到毒蛇也成了现在必须要做的事情之一。 “廖虞。”允晟转过身看着她。 边说她的眼睛边在几个女人的身上转了一圈,随后他附在廖虞耳边小声的说:“这起案件看似好像是意外引起,可是我们不能排除有其他的可能,我这面带人搜查山上的现场,你带着这几个人去后院休息一下,顺便了解一下情况。” 廖虞立刻便明白过来允晟的意思,她点了点头,随后笑着跟身后几个脸色有些惨白姑娘说:“几位,这山上还有毒蛇出没,还出于危险之中,我们家少爷的意思是让几位姑娘先去后院休息一下,等你们的朋友有消息,我们的人会第一时间回来通知的。” 几人一听毒蛇还有可能会伤人,纷纷有些害怕。 “那蛇难道还在这山上?”其中一个穿着樱粉色长裙的少女看着廖虞问。 廖虞尽可能笑的亲和回答:“毒蛇一般都会盘踞在山上的杂草见,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仙儿姐”刚刚的那个女孩胆怯的扯住其中一个鹅黄色长裙的少女的袖子说:“胡璇姐姐,会不会有事啊!” 原来刚刚被蛇咬伤的女子名叫“胡璇”。 仙儿这么名字莫名的让廖虞有些熟悉。 她看了一眼鹅黄色裙子的少女脸,想了半刻这才记起究竟在哪里看见过她。 “你是邓仙儿?”廖虞问了句。 鹅黄色裙子的少女先是一愣,随即谨慎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了今年的花魁邓仙儿,并且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廖虞总觉得,这种万众瞩目的人的身边,总是会发生一些不同于常人的戏剧性的事情。 她看了一眼邓仙儿身边的几个花样的少女,他们都有些脸色惨白,唯独邓仙儿此刻看上去还有那么一丝的震惊。 遇见了这种事情,竟然还能这样冷静,看来这位花魁的性格应该相较于其他的女子要坚强一些。 毕竟位居高位之人都有其特殊的性格优势,廖虞也不觉得这一点很奇怪。 “几位姑娘这面请。”廖虞率先侧身让出了一条路。 身后几个姑娘看了看邓仙儿,见她并没有拒绝,便一个个的走进寺庙的后院。 廖虞站在石桌前面,将带来的果茶沏好,递给几人。 见几人面色渐渐恢复过来,廖虞这才试探性的问:“几位姑娘是?” 其中鹅黄色衣裙的少女,率先回答:“我们是莲花蓬内的乐妓。” 竟然是莲花蓬,廖虞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里又一次和莲花蓬内的艺伎有了接触。 她掩饰住眼中的惊讶,淡淡一笑,脸上的两个梨涡可爱又喜气,“我曾经还有幸在去莲花蓬玩过几次,见过会口技的那位李娘子。” 黄衣服的小丫头,噗嗤一笑,漏出两颗小犬牙,“姑娘喜欢李娘子的口技?” 廖虞见她的样子,知道她一定是与李娘子十分熟悉,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姑娘一定注意过李娘子后面的瓦舍了,我们几个姐妹便是在那里讨生活的。” 廖虞当日是为了洛裳的事情这才去了莲花蓬,她除了李娘子的瓦舍,并没有注意到其他的台上到底在表演什么,可是就算如此,廖虞还是记得,当日在勾栏内,有一个台子的下面坐满了昌安城的富家公子。 她点了点头,“我记得,还记得几位还没出场表演,台下就坐满了人。” 黄衣服少女一笑,随后看似无意的说了一句:“都是来看二姐的。” 廖虞从这简单的几个字之中听出了些许的火药味,只不过还没等她接这句话,几个少女中的年岁看起来最大,身穿了一身天蓝色的衣裙的少女便小声呵斥了一句: “六妹!” 廖虞眼神一扫,随即看着面前的五个少女,心中产生了一个疑惑,难道他们五个人加上刚刚被蛇咬伤的胡璇,是结拜姐妹? 天蓝色衣裙的少女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得不站出来给廖虞解释几人的身份。 “这位姑娘。”说着蓝衣少女标准的给廖虞行了个礼。 待廖虞回礼后她才说:“今日我们姐妹几人还需多谢几位的帮忙。” 廖虞摆手,“都是应该做的。” 少女并不在意,继续说:“我们六个人本来是莲花蓬内义结金兰的几个姐妹,刚刚与姑娘攀谈便是我们的小妹,司碧琴。” 原来黄衣服的少女名叫司碧琴,倒是个好名字。 邓仙儿此刻也起身朝廖虞浅浅一拜,“我们几人本是官家乐府内的艺伎,早年身世坎坷,等到学成之后,这才有能力替自己赎了身,可毕竟手无缚鸡之力,便跟着大姐在莲花蓬内卖艺讨个生活。” 廖虞到觉得邓仙儿有些自谦,一个能成为花魁的艺伎,就算是并不美貌,也一定会有过人的技能,邓仙儿如此说看似自谦,可廖虞总觉得她尽可能的在掩饰些什么。 廖虞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既然邓仙儿明显的想要隐瞒什么,廖虞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经过这一波折,几人都坐在原位一言不发的喝着杯中的果茶,半刻钟之后,后院的小门有节律的响了几声。 廖虞起身从内将门打开,允晟进来,他神色不善,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廖虞忙迎上去,小声道:“王爷,出了什么事吗?” 允晟扫视了院内一圈,最后还是将目光移了回来,他注视着廖虞一字一句的说:“胡璇刚刚死在了医馆,大理寺已经正是接手了这件事,薛辰已经将尸体运送回大理寺,今日与胡璇一同来踏青的所有人,都需要替大理寺提供案发当时的证词。” 廖虞心下一沉,转过身朝石桌旁的五个少女看去,只见他们眼中除了能见到显而易见的惊讶的神色外每个人的脸上都掺杂这一些看不清的情绪。 看来这几人的心里,都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了。 廖虞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允晟说:“这几位是死者胡璇的结拜姐妹,也是今日和胡璇一同来踏青的几个人。” 直到这时候,几个少女才明白过来,原来从案发开始,大理寺便已经早有准备,允晟派廖虞将几人引到这里稍作休息,一来可以将几人看住,免得有人离开,二来可以防止在这段时间内她们只见互串供。 等到她们发现这件事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几个少女先是略显慌张了片刻,随即其中的蓝衣服的少女,也应该是六姐妹中的大姐,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后说道:“大人,我们六姐妹本是昌安城中莲花蓬内的乐妓。” 又是莲花蓬,允晟再次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也多少有些惊讶,可他面上却丝毫不露。 蓝衣少女继续说:“我是六姐妹中的大姐,名叫殷翠桃。”说完指着邓仙儿说:“这位是我们的二妹,名叫邓仙儿。” 见邓仙儿行礼之后,她又指着另外一个身穿玫瑰红色的衣裙和素白色衣裙的少女说:“这两位一个是三妹,名唤曲金,另一个是五妹,名叫乌秀蓝。” 死的胡璇这样一排序,应该就是六姐妹中的老四了。 廖虞默默地在心里整理好几人的关系。 第157章 姐妹间的仇恨 廖虞这里还没有说什么的,那面允晟却徒然开口,“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昌安六艺。” 昌安六艺,就算是在这个世界里面生活短短几个月的廖虞颇有耳闻,昌安六艺是由昌安城中的六个乐妓组成,她们每人擅长一种乐器,各有不同又相互照应。 没想到从今日开始,昌安六艺将在也凑不齐之前的阵容了。 大姐殷翠桃率先行礼说:“大人客气了。” 允晟面无表情的颔首,随后问:“几位既然是姐妹,定然是知道胡璇很多事情了,不知道几位可知道,胡璇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呢?” 得罪了什么人,才有可能被人加害,虽胡璇的事情还没有结论,可允晟便已经这样问了,看来大理寺还是觉得这件事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简单了。 五个少女的脸上,明显的附上了一层淡淡的黑影。 邓仙儿看了眼脸色不好的殷翠桃,随后站出来说:“胡璇平日虽性子张狂了一些,可是并没有惹上想要致人于死地的官司,我们实在是不知道会有谁想要加害与她。” 邓仙儿话音还未落,就听见少女中传来不大不小的耻笑声,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显得十分刺耳。 允晟乌眉一挑,随后看似无意的说:“看来令妹有不同的意见啊。” 通过刚刚的短暂相处,廖虞便已经发现,几分女子之中虽是结拜的姐妹,可私底下也各有心思,并不像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的和谐。 此刻司碧琴再次下了邓仙儿的面子,廖虞不用想也知道这位六艺中的六妹应该对邓仙儿积怨已久。 她含着笑走到司碧琴的身前,看着她的眼睛问:“胡璇最近可有得罪了什么人?” 司碧琴看了眼左右,只见邓仙儿低着头,脸上的情绪看不清楚,殷翠桃则是皱着眉,看似警告的盯着司碧楠,而另外的曲金和乌秀蓝倒是面无表情,好像没有参与到这件事中一样。 司碧琴静默了片刻,随后说:“四姐她平日里和霍家的大少爷走的极近。听闻不久前,霍家的大少奶奶为了这件事,闹得流了一个三月余的孩子。” 一般来说不足三月的孩子难以保住,可已经过了三个月还是流产了,想来定然是受了特别大的刺激才成了这个结果。 一个怀着孕的女人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和一个乐妓搞在一起,也难怪会气的流产。 养外室这种事情,一向是女人们最不能忍受的挑衅。 廖虞心中默默的替那位霍家的大少奶奶惋惜。 允晟抓住话中的信息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司碧琴想了想,“其实四姐和霍家少爷早就在一起了,只不过最近一年闹得凶了一些罢了。” 闹得凶?看来是胡璇已经不满足与做霍家大少爷的外室,想要搏个名份。 也是,毕竟红颜易老,若是过了这花容月貌的时间,怕是再也留不住男人的心了。 廖虞低头看着脚底沾染上灰尘的绣花鞋,看似无意的问:“霍家大少爷给胡璇安置的房子在哪里?” 既然是外室,一定会有个住处,搜查一下这个住处,定然会对案情有一定的帮助。所以廖虞是绝对不会错过这个线索的。 “在护城河上的一条花船上。”这次却是始终一言不发的两位乐妓中的曲金突然开口。 她一开口,声音清晰,像是林间的百灵鸟一样,让人不得不将注意力移到她的身上。 这样天赐的才能,让廖虞不得不有些惊叹。 允晟听到这里,突然想起,当年刚回到昌安遇见的无头尸的时候,便是在护城河上被一条花船上的主人发现的。 细想一下,好像当时报案的人便叫胡璇,只不过当时他们并没有多加留意这个与案情并无关联的女人。 允晟看向曲金问:“你知道那条花船在哪里吗?” 乌秀蓝此刻突然上前一步,将曲金护在了身后,生生阻断了允晟的视线,“大人只需去护城河桥边看一看,停靠在码头上刻着一朵牡丹图案的那条船,就是了。” 廖虞细细打量着乌秀蓝的举动,心里不觉一动。 她凑到允晟身边,故意越过乌秀蓝,牵起身后的曲金的手,掀开她的衣袖,指着曲金手腕上的伤痕,问道:“看伤口包扎的样子,应该是刚刚受伤,不知道曲金姑娘能不能先将纱布解开,让我看看伤口?” 从一开始见到几人的时候起,廖虞便已经注意到曲金时刻再掩饰右手的手腕,只不过一开始她没有看清衣袖下的样子,这次乌秀蓝突然窜上来,恰好扯了一把曲金,这才将她的衣袖往上移了一寸,廖虞才看清曲金的手腕。 面对廖虞乌秀蓝倒是没有太大的抵触,她只是脸色渐渐变冷,看了眼曲金的手腕,便移开了目光。 看来两人都知道这伤口是怎么形成的。 曲金见掩饰不住,便解开了手上的纱布,只见白皙无暇的手腕上,赫然的一道狰狞的烧伤,殷红的皮肉混合着黄白色的伤斑,腐败的组织与纱布黏在一起,十分的触目惊心。 “曲金,你是被什么烫伤的?” 乌秀蓝紧皱的细眉,咬紧牙关,不肯再看一眼。 曲金长叹了一口气,这才无奈的说:“是被二姐暖手用的汤婆子烫伤的。” 廖虞紧追不放,“什么时候,是从谁的手里掉落烫伤的?” 面对廖虞的步步紧逼,乌秀蓝率先情绪失控,她愤怒的回答:“是昨天下午,邓仙儿摔倒的时候手上的汤婆子掉了下来,正巧热水洒在三姐的手上!” 这句话便多了几分可探究的地方,乌秀蓝在六艺中排行第五,她可以亲切的称呼曲金为三姐,却称呼位列二姐的邓仙儿原名,加上刚刚司碧琴两次让邓仙儿下不来台,廖虞猜测,姐妹几人之中,怕是因为花魁评选的事情,早已经是面和心不和了。 允晟冷冷的问:“也就是说,曲金被烫伤完全是邓仙儿的责任了?” 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手上却留下了不可消除的疤痕,对于一向是以色侍人的乐妓来说,可以算是给她的人生留下不可消除的隐患。 此刻一直没有说话的司碧琴却站了出来,“这件事倒不能全怨二姐,昨日我亲耳听见,是四姐威胁二姐让她这么做的,四姐还说了,若是二姐不这样做,她就要将二姐偷盗的事情说出来。” 这一个消息实在是有些劲爆,廖虞不由的朝允晟看去。 没想到,红极一时的花魁,竟然还有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情。 虽说司碧琴也并不是因为想要帮忙才说出这件事,可因为她的私心,大理寺的确是了解到更多有关昌安六艺的故事。 允晟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邓仙儿,你偷过什么东西?” 邓仙儿先是咬住下唇,等到脸色惨白之后,这才说:“当年霍家大少爷曾经送给过四妹一对羊脂白玉的手镯,那镯子像极了我母亲留下的遗物,后来我偶然间知道四妹并不喜欢,我就提议跟她换,她不仅不同意,还羞辱我。” 说到这里,邓仙儿那张娇美的脸上,也染上了一条若隐若现的泪痕。 “后来那镯子无故的失踪,她便说是我私下偷走,不管我如何与她解释,她都不听,还一味的要去报官。这件事本来大姐已经替我们说好,永不再提,可是不久前我被选做了花魁,她便以此要挟与我,若是我不听她的话,她就要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按理来说邓仙儿没有做这件事,理应不用这样害怕, 可是坏就坏在邓仙儿得了花魁,昌安有律法严明,评选花魁者必须是身家清白,没有犯过任何邢狱案件之人,若是隐瞒不报,仍旧参选之人,罪犯欺君,是要被判杀头的。 第158章 都是漂亮惹的祸 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在的邓仙儿十分害怕胡璇会将这件事说出去,若是被人知道,有意陷害的话,邓仙儿将会因为这件事而有生命危险。 有些事情就怕有人故意陷害。 这样看来,胡璇与六艺之中的两人至少有不可忽视的仇恨存在。 胡璇手中存有邓仙儿偷盗的把柄,只要用此作为威胁,邓仙儿一定会乖乖就范。 同时胡璇利用邓仙儿伤害曲金 想到这里廖虞突然想起什么事情,她扭头看向一身红衣,却毫不妖魅的曲金,心中产生了一个想法,她冷漠的问邓仙儿,“胡璇昨日可是让你对曲金下手?” 邓仙儿点头。 廖虞又问,“她只是让你伤了曲金的手吗?” 六艺在乐器上的造诣各不相同,专属的乐器也各有千秋,就算是伤了曲金的手,胡璇从中得不到任何的好处,既然如此,廖虞大胆猜想,胡璇想要的结果恐怕不单单只是现在这个样子。 邓仙儿惊恐的睁大了双眼,再对上廖虞幽深的眸子的时候,负隅抵抗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她低着头,不让人再看清脸上的情绪,小声的说:“她让我伤了三妹的容颜。” 几人想过胡璇会不顾姐妹之情,却没想到她竟然会下这样的毒手。 当日的海誓山盟,此刻在现实面前,竟然显得尤为的可笑。 廖虞和允晟对视一眼,显然两人虽有触动,却并不是很在乎几人之间的纠葛,他们想要得到的,只有事情的真相。 允晟冷冷的看着眼前几个姿容绝美的女子,心里却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美感。 他自认并不是怜香惜玉之人,也不喜爱女子的美色,所以当他处理这个案件的时候,并没有产生一点的怜惜与惋惜。 廖虞本以为曲金听见这些,应该会是感情波动最大的那一个人,可出乎她的意料,曲金却好似已经知道了结果一样,她只是站在原地冷冷的笑了笑,并没有其他的表现。 曲金本就长相出众,五官精致,虽然穿着红色的衣裙,更好的绽放她独有的光芒。 那精致的五官下,却气质幽兰,廖虞看着曲金,突然间想到了什么。 她上前一步,站在曲金的面前,毫无敌意的问了一句,“你知道胡璇为何这样对你!” 这并不是个问句,而是廖虞看清曲金脸上的表情时猜测到的事实。 曲金好似也并不想隐瞒,她声音灵动,说起话来也婉转动听,“胡璇早就想毁了我的容貌,若不是五妹帮衬着,我怕是早就不知道死在她的手里几回了。” 看来这次的意外之前应该也发生过。 廖虞并不插言,继续仔细的听下去。 曲金无奈一笑,“我们这种生似浮萍之人,不过是一些人眼里的玩物,怎么能算得上真正的人呢。” “从小到大我始终知道自己是奴籍,和普通人有着天壤之别,别的女子奢求的平安一生,我是万万不敢奢望的。我早年间便是因为这嗓子落下了灾祸,现在想起那段日子,仍觉得寒冷彻骨,生不如死。” 廖虞并不知道曲金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可是听她所说,廖虞还是能感受到一些她当年的感觉。 曲金继续说:“胡璇多年前我们刚结拜的时候,便认识了霍家的大少爷。那时候拥有一半胡人血统的胡璇艳绝群芳,自然是裙下之臣众多,可霍家少爷也不是等闲之辈,用了一年的时间,终于是抱得美人归了,当日我还曾劝过胡璇,让她不要沉溺于男人的花言巧语之中,可是她正值芳龄,自然是听不进去的。” 曲金的声音骤停,廖虞心中不觉间竟然怅然所失。 乌秀蓝见曲金回忆起过往的事情,心情低落,她不动声色的牵起曲金的手,安慰了几句,随后说道:“胡璇一心想要嫁给霍大少爷,随着年龄渐长,这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可是那种男人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而驻足,虽我们早就看清,可奈何胡璇执迷不悟,我们便也不想多加参与。” 说了这么多,始终没有说到胡璇和曲金之间的仇恨从何而起,廖虞不免有些着急。 乌秀蓝见曲金情绪稳定下来,这才坦荡的说:“半年前,有一日霍家大少爷来莲花蓬见胡璇,三姐在后台更衣,谁知那混账竟然色心大起,他全然不顾三姐的阻拦,硬是闯了进去” 对于霍家大少爷这样混账的举动,廖虞实在是有些震惊。 只听乌秀蓝继续说:“三姐拼命呼喊,险些被那混账奸污,还好瓦舍内常年都是些熟人,平日里在我们旁边说书的侯三路过,这才救下了三姐。” 虽不用乌秀蓝继续说,所有人也都明白,之后胡璇一定是将这件事赖到了曲金的头上,两人的恩怨应该就此而起。 一个做梦都想要嫁入霍家的人,就算是发现了这个男人根本不值得信任,可胡璇如何能放弃马上要到手的荣华富贵。 廖虞冷冷的问:“所以胡璇是将这件事怪罪在了曲金的头上?” 乌秀蓝点头,“胡璇当日回来就与三姐闹翻,非说是三姐有意勾引霍家少爷,这才有了这场荒唐的事情,她还扬言要离开六艺,要不是大姐出来劝阻,加之花魁评选将近,胡璇定然当日便离开我们六艺自谋生路去了。” 可就此所看,胡璇虽然留了下来,可心里却产生了芥蒂,几人的关系也再也回不到从前去了。 允晟看着曲金,冷冷的问:“后来霍家大少爷可有再找过你?” 曲金脸上骤然惨白,眼底通红。 乌秀蓝见状赶忙将曲金抱在怀中,倒是一旁的殷翠桃看不下去,这才出面说:“那种人没有得手怎么会善罢甘休” 看来其中还有隐情。 殷翠桃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低声的说:“胡璇为了能讨好霍家大少爷,竟然假借道歉为由,灌醉了三妹,将她将她送给了霍家大少爷。” 听见这个回答,廖虞眼前不自主的浮现起死前高月居高临下看着她的那张脸,曾经她以为最信任的朋友也曾这样出卖过自己。 廖虞脚下一软,身子不自主的晃了一下,允晟立刻发现廖虞的不妥,赶忙伸出手,将她扶住,揽入怀中。 “小虞。”他关切的问,“你还好吗?” 廖虞本已经散开的瞳仁在听见允晟的声音后,渐渐聚焦,她看着面前的人,心底压着的一口气,渐渐舒缓过来。 她摇了摇头,安慰的笑了笑,“我没事,王爷不要担心。” 对面的几人虽看清了两人的举动,却也面上淡定。 廖虞接过之前的话题问:“既然已经这样,为何胡璇还想要毁了你?” 曲金冷笑,“霍家少爷得了手,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胡璇见他并不再记起我,便新仇旧恨加在了一起,她惧怕霍家少爷再见到我还会勾起性质,便想要毁了我。” 这样一来,胡璇威胁邓仙儿做的事情的理由就清楚明朗了。 只不过邓仙儿中途改变了想法,将热水泼在了曲金的手腕,并没有伤害她的容颜。 本以为一切都已经说清了,可没想到允晟却突然朝邓仙儿看去。 “你没有按照胡璇所说的去做,她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的确!胡璇为了能嫁到霍家,可谓是机关算计,像这样掌控欲十分强的人,若是有人违抗她的意思,胡璇定然是不会善罢甘休。 邓仙儿既然并没有按照胡璇所说的去做,按照胡璇的性格,她应该不会这样轻易的就放过邓仙儿,看来邓仙儿一定还有些秘密,并没坦白的说出来。 “邓仙儿,你还有什么没有说?”廖虞直接拆穿。 第159章 登船,搜查 邓仙儿先是一愣,随即叹了口气,她有些无奈的回答:“胡璇的确让我再次动手。” “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方法有是什么?” 邓仙儿取出手中的一个小瓷瓶递给了廖虞,“这是胡璇昨日交给我的,里面放的是砒霜,几位只要去药铺一查便知,昨日胡璇曾去过药铺,说是要买砒霜用来毒老鼠的,她昨晚将这个交给我,让我今日找机会在曲金的饭菜里面下毒。” 没想到胡璇竟然狠心想要杀死曲金,如此狠毒的女人,和今日的毒蛇一般,并无多少区别。 允晟毫不留情的从邓仙儿的手中取下瓷瓶,交给身后的廖海义。 “去几大药铺问一下,查看记档,确定一下口供。” 虽六艺声名远播,可是就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允晟实在是没有办法相信她们的人品。 廖海义离开之后,允晟又再次冷冷的看了剩下的几人一遍,见暂时没有其他的需要询问的,便命人带她们五人离开。 廖虞见人走远,这才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允晟见他有些疲累,便走到廖虞的身后,轻轻地抚摸着廖虞头顶的碎发。 “小虞。”他柔声轻唤。 廖虞解释说;“我只是觉得有些累,明明是那么好的姐妹,可背地里却有着这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查清她们背后的故事,实在是有些让我烦闷。” 允晟也讨厌总是见到这些人性污浊的一面,他尽力安慰道:“世人皆是如此,没有什么好觉得遗憾的,大家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 “王爷。”廖虞突然说:“你觉得,胡璇死的冤不冤?”按照胡璇的为人,她今日的下场也算是理所应当,可凶手毕竟是害死了一条人命,廖虞此刻心里竟然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违背之前的信仰的心情。 “法不容情!小虞。”允晟一句话就点明了其中的重点。 是啊,若是所有的事情多能因为死心就擅自判决的话,还要律法做什么呢。 “可”廖虞还想说什么,却被允晟摇头打断。 他认识廖虞这么久,知道这丫头虽机谨聪明,却有些心软,每当遇见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她就会不自主的有些小女人意气用事。 而允晟既不想改变她的初心,自然在遇见这种事情的时候,会选择适时的制止廖虞继续胡思乱想。 廖虞坐在原位,默不作声。 后门从外传出长峰的声音,“王爷。” 允晟收敛了情绪,随后说:“进来。” 长峰从外面打开木门,径直的走到两人面前,身后还跟着满身大汗的关山。 “关大人。” 关山冲廖虞笑了笑,“王爷,山上的蛇基本都抓的差不多了,十二王爷,也从大理寺回来了。” 胡璇既然已经交给了薛辰,几人便已经插不上手了,自然没有不回来的道理。 廖虞见几人到齐,这才将刚刚所得的消息一一陈述了一遍,关山和长峰听后还算是情绪稳定,倒是一旁的允祀,越听脸色越发的不好看。 允晟看着允祀的样子,故意奚落他,“怎么,心中的美梦破灭了是。” 廖虞还不知道两兄弟间发生了什么,好奇的凑过去,八卦的问:“发生了什么吗?” 允晟也想缓和下气氛,随即才说:“几天前在宫里一睹邓仙儿的芳容就茶饭不思了,听说这段时间允祀他日日流连在莲花蓬内,可直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请到这位花魁私下单独赴约一次。” 他说完,不忘再添上一句,“这次好了,你可以天天看见邓仙儿了。” 允祀苦着一张脸,十分泄气的问:“师傅,你说为什么我看上的女人没有一个会有好结果的?” 廖虞突然想起刚遇见允祀的时候,他便是被高月所骗的那段经历,不由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允祀见廖虞这样,心中更是抑郁难忍。 廖虞见状不忍再奚落他,只能说:“好了,我们还有正事没有做呢。” 说到这里,关山终于算是可以开口了,他看着允晟和廖虞说:“六艺口中的那辆画舫我知道在哪,既然这山上的所有蛇都已经被找到送到大理寺,我看我们还是去画舫上看看,也许会有其他的收获也不一定。” 廖虞也是这个想法,既然关山已经说出来,她自然爽快的答应下来。 几人按照关山的指引,没一会儿就找到了停在运河上面那条雕栏玉砌的画舫。 登上画舫,廖虞才真的意识到,这位霍公子的家境到底是有多么的优渥。 以胡璇所居的这种豪华的画舫规格,即便是在皇室子弟的手中也是极为罕见的。 廖虞摸绣着花开富贵的双面绣屏风,不由的感叹,“怪不得胡璇这般不能放下这霍家的公子,就看这画舫的规格,霍家内的财富定然不容小觑。” 允晟倒是对船上的摆设极为不屑,他随意的转了一圈,随后说:“霍家乃是昌安有名的皇商,背后有一品大员的支持,就算是没有家财万贯,也抵上半个昌安的财富了,区区一艘画舫,霍家还是置办的起的。” 关山见允晟并没有想要参观画舫的心思,便立刻乖觉起来。 “王爷,卑职先进去搜查下内部的情况。” 允晟颔首,不在多说什么。 不到片刻,关山便已经领着长峰所获丰厚的回答船舱的堂间。 廖虞看着关山手中各式各样的物件,不得不承认,这位关大人,真的是查案追凶最好的帮手。 允祀自从知道邓仙儿的事情之后,始终有些提不起精神,此时就算是深处一堆证物之中,他仍有蔫头耷脑。 廖虞倒是见到证物后瞬间来了精神,她取出其中一个精雕细刻的小首饰盒,拿在手中细细把玩。 昌安城中的女子,一般都喜欢将首饰收藏于一个制作精美的盒子中,这样既可以保存好首饰,也能一目了然的看到每一款首饰。 胡璇作为一个乐妓,自然少不了被各种公子哥赠礼,这些金银首饰,一般都会收藏在独有的木盒中。 廖虞打开首饰盒,只见简单银镯子摆在其中,几个品相不好的珍珠耳环,再无其他的首饰。 廖虞有些疑惑,她绝不相信,眼前的首饰盒会是名动昌安的六艺之中的一位的私有物件,就算是今日胡璇死时,廖虞简单一瞥,也已经见到她头顶戴着那只坠着母子盖大小的嵌翡翠金钗。 眼前这个空荡的首饰盒,绝对不会是胡璇所有。 这一点廖虞十分的肯定。 允晟也注意到廖虞手中的盒子,他将首饰盒拿了过去,仔细检查过见没有暗格,这才又放了下去。 “以胡璇这样为了钱不惜一切的人来说,绝不可能只有这几件首饰,一定还有重要的东西没有被我们发现。” 关山见几人这么说,想了片刻,神情异常的严肃说:“屋内所有的位置都已经找了一遍,卑职敢保证除了这个梳妆盒,没有其他的了。” 那便只有几个可能了,要么胡璇的钱全都拿去做了什么事情,要么就是有人拿走了胡璇的东西。 这两种可能性,到底是哪一个,廖虞暂时还不能搞清楚。 不过她相信,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能找出蛛丝马迹。 允祀虽没有干劲,可也尽可能为调查尽一份力,他看着锦盒说:“最熟悉这个画舫的人,应该就是霍家公子和胡璇了,但今日我们所遇见那苦着报案的小丫头看起来应该是胡璇的婢女,不知道她会不会知道这船上的事情。” 允晟回身问:“那小丫头现在何处?” 长峰回答:“让侍卫们看着呢,她家的主子死了,认尸的工作还是需要她来的。” 看来人应该在大理寺的手中。 既然如此,允晟也不多等,直接唤长峰将胡璇的婢女带到画舫之上。 第163章 聪明妇人一举洗嫌疑 廖虞冷冷的回答:“千真万确,所以这才来叨扰霍公子一家。” 霍楠见廖虞说话客气,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他扭过头,大声的嘟囔了一声,“又不是我杀的人,来找我做什么!” 这句话有些不客气,若是换成其他女子可能会有些下不来台,可廖虞却并不在乎这些。 不过她不在乎,并不代表允晟不在乎。 只见允晟脸上虽没有什么变动,可手中的茶盏却啪的一声掉落青石地面上。 这一声突兀的响声,瞬间勾起了屋内几人的所有注意力,尤其是霍安福,当他见到允晟脸上似嘲非嘲,似笑非笑的神情之时,他心中立刻变得忐忑难安起来。 “混账,还不赶快道歉!”霍楠从小打到,就算是做错事,也很少被霍安福训斥,今日他不过是顶撞了下大理寺的小官员没想到,会因为这件事被霍安福这样的斥责 显然霍楠并没有办法接受,“爹。”他本还想反驳什么,可没想到身后的韩氏倒是眼疾手快,她几不可见的凑到霍楠的身旁,眼神示意他朝霍安福看去,只见上一秒还好好的霍安福,此刻脊背上已经被汗水浸湿。 赤红色的长衫背后,早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霍楠虽纨绔,可却并不傻,见霍安福这样,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地说:“草民有罪,还请王爷恕罪。” 允晟乌眉一挑,饶有兴致的问:“霍公子说的是什么罪。” 霍楠刚刚心下慌乱,就不自觉的认了错,此刻这样一折腾,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我”他结巴了几下,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身后的韩式眼疾手快,她一把拉起裙摆,毫不犹豫的跪在了地上。 “王爷,妾身和夫君虽成婚没有多久,可是夫君的为人妾身还是知道的,夫君定然不会做那杀人害命的事情的。” 允晟本就有些不快,此刻更是难得的发泄一下,他不依不饶的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夫人还是莫要罔信他人。” 霍韩氏一下就急了,她朝地上重重的磕了个头,随后才说:“王爷说那胡璇是今早在兴国寺的后山被杀的,可是那时候我夫君正在府里与”她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廖虞皱了皱眉,“有谁在一起?” 霍楠不过是一般的纨绔子弟,女人在他们的眼里,时间久了自然是会厌弃的,可是前不久胡璇还能再霍家的门口耀武扬威,廖虞很难想想,短短几日,胡璇会这么快失去了这位霍家少爷的欢心。 其中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刚刚霍韩氏这一停顿,更是做实了廖虞心中的这个猜测。 霍韩氏见事瞒不住了,她便坦然的对上廖虞的目光,“夫君这几日都是与我的丫鬟琦兰在一起。” 廖虞也知道,这些高门大户的陪嫁丫鬟,基本上都是为了主家准备的,一般姑娘出嫁之前,娘家都会挑上一些好掌控,又娇美的作为陪嫁带过来。 霍韩氏出嫁不久本有着好的未来,可谁曾想她因为一个外室流产了孩子,失欢于夫家,所谓一个没有孩子的正室,她的位置可以算是岌岌可危。 若是这时候胡璇又怀上孩子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廖虞却没想到,韩氏竟然这样聪慧,直接给自己身边的丫鬟开了脸,这样一来本来被动的情况瞬间发生了一个转变。 怪不得,胡璇会利用曲金,讨得霍楠的欢心。 要不是危险将近,胡璇就算是死,也一定不会甘心将自己的宠爱分给比她更能讨得霍楠欢心的曲金身上。 允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们敢保证霍楠这几日都没有离开霍家?” 韩氏重重的点头,“夫君这几日天天都在内院。” 也是,霍楠这样的浪荡公子,好不容易有了个新欢,自然是流连于此,不忍离开。 众人没想到,廖虞话锋一转,直接落到一旁的韩氏身上。“不知少夫人这几日可有离开过霍家?” 胡璇一死,虽霍楠有嫌疑,可韩氏同样有不可忽视的嫌疑。 韩氏没想到廖虞瞬间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她自嘲般的笑了笑,随后说:“害死她,我能有什么好处呢?” “别说我这几日从未离开过霍家,就连胡璇周围也是从未派过人去的。” 廖虞看着韩氏略有些疲惫的神色,心里不由的感叹这位韩氏倒是比霍楠是个人物,不仅看事情一清二楚,连重点都抓的这样的准确。 “少夫人的身体”她直戳要害的问。 韩氏略勾起唇角,点了点头,“流了孩子后我的身体始终没有恢复,这才想着给夫君抬个人,好日常伺候,也免得夫君流连那些娼门女子。” 胡璇虽名动昌安,可毕竟是个乐妓,身份并不高,一般的人家是不会容许这种女人进入的。 廖虞看着韩氏疲惫却清明的眼睛,心里的怀疑,也渐渐消失。 她挪了挪脚,将注意力放在霍楠的身上,“霍公子,胡璇这次离奇的死亡,你有什么线索吗?” 霍楠经过刚刚的事情,早已经不敢看清这个一脸喜气的小丫头了,他犹豫了半天这才说:“我没想到璇儿会这样死了,我只是以为她与我开玩笑的。” 他扣上这样的说,脸上却不见一丝悲伤,倒是多了几分惊诧。 “开什么玩笑?” 允晟直接问。 “她十日前曾派人捎信给我,说若是我抛弃了她,她就死给我看。”说完,霍楠还不忘补充一句,“她给我的信,还在屋里,大人要是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取。” 允晟示意身后的长峰跟在霍家的小厮身后,去将霍楠所说的信,取过来。 不一会儿长峰回来,将信递给允晟的时候,还在他的耳边说出一个刚刚得到的消息。 邓仙儿所说,胡璇曾购买过砒霜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想来胡璇因为失去了霍楠的芳心,几乎已经快要崩溃,竟然想要杀死曲金。 允晟将手中的书信翻看了一眼,随后合上放在一旁,看着霍楠问:“你与胡璇在一起多年,还曾将她养在外室,此番突然想要分开,胡璇定然不会就这样罢休,为此你的嫌疑还是最大的。” 霍楠听见这句话,瞬间黑了脸,半刻之后,倒是身边的韩氏缓缓说道:“我们若是想要杀死胡璇大可直接乱棍打死,何必费此周章。” 这句话说的就有些门道了,廖虞不由的好奇的看着仍旧冷静的韩氏。 她解释道:“当日胡璇害我流产,这样的恨意我是怎么都忘不了的,后来我她多次在府门前闹事,我身边的嬷嬷便替我想了个办法。” 允晟倒是猜出了韩氏所说的意思,他冷笑着说:“你买下了胡璇?” 韩氏这次才终于漏出一个有些瘆人的笑意,“她本就是奴籍,加上这些年还没有赎身,所以我身边的嬷嬷便出主意,让我们将她买下,成为了府里的人,还怕日后拿捏不了她吗,我被她害成这样,自然希望看见她过得不好,所以就听了嬷嬷的话,将人买了回来。” 允晟问:“这件事霍楠知道吗?” 韩氏点头,“买回来之后我曾将卖身契交给过夫君,让他看着办。夫君想了不久,并没有从我这里拿走身契。” 也就是说,霍楠和韩氏都知道胡璇的身契在自己手里,若是胡璇想要找事,他们只需要一纸卖身契,将她打发走就好,犯不上动手杀人。 而且卖身契在两人手里,他们要是想要整死胡璇,只需打死便好,没必要做这么多的这样。 有了这条线所,本来最有嫌疑的两人,都被一一排除干净。 看来霍家与胡璇的死,真的是没有一点的关系。 第165章 活着的杀人工具 自从上次廖虞将关山介绍给徐娘子之后,廖虞再没有了解过两人之间的发展,今日到这里一见,这才猛然想起这件事。 关山虽在吃饭,可是眼神依旧犀利,他注视着左右,宛若一只守株待兔的老鹰一般,将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廖虞和薛辰还没有走近,他就远远的看见了两人的身影。 关山微微摆手,两人径直走到关山所坐的木桌。 “小推官,你怎么也来了?” 关山刚刚并没有乘马车,自然不知道马车内发生的事情。 廖虞尴尬一笑,随即说:“想找个地方和薛辰讨论胡璇的尸体,这才想到这里。” 徐娘子见熟人来了,赶忙擦干手上的羹汤,应了过来。 “廖丫头,你怎么来了。” 廖虞顽皮一笑,“怎么,徐娘子不欢迎啊?” 徐娘子用食指戳了戳廖虞的头顶,随后戏谑的说:“谁敢不欢迎你这小泼皮。” 经过洛弘方的事情,徐娘子早就了解廖虞的身份,此刻见她带着人来,自然识相的不多打扰。 她笑着问廖虞:“今天想吃点什么啊?” 廖虞看着锅里上下翻滚的馄饨,不由的嘴馋,“给我两碗馄饨。” 徐娘子点了点头,随后朝面板走了过去。 见徐娘子走远,廖虞这才和薛辰分别坐在桌子的两面,薛辰掏出手帕替廖虞擦干净筷笼里面的筷子,随手递了过去。 廖虞接过,放在了桌上的小蝶上,这才问:“薛哥哥说说胡璇尸检的事情。” 薛辰整理了下头绪随后说:“我检查过胡璇的尸体,发现她除了右脚腕上的伤口以外,并没有其他的致命伤。” 没有致命伤,也就是还有其他的伤痕。 廖虞不免问:“她哪里还受过伤?” 薛辰指了指左手肘的位置,“手肘下方有一处擦伤,不过经检验,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应该是思前不久受到的伤。” 应该是胡璇死前与人纠缠的时候碰上的,廖虞想着几人的证词,胡璇手腕上的伤痕应该与昌安六艺有推卸不掉的关系。 两人说着话,并没有回避关山,关山自然也就随口听上一耳朵。 “其余的呢?”廖虞问。 薛辰抿唇想了半刻,这才说:“其余说实话,并没有可疑,我检验过胡璇的胃内的食物,并没有蹊跷的东西,应该是死于蛇毒。” “再加上她手脚的指甲送来的时候都已经发黑,皮肤呈青灰色,是典型的中毒的表现,加之右脚腕咬伤的位置乌黑容易辨认,应该是被有毒的蛇咬伤,毒液随着血液流经全身,导致的死亡。” 廖虞回想之前在山顶见到胡璇的时候,她当时的那副状态的确像是中毒的样子,看来胡璇定是被山上的毒蛇咬中。 关山一口吞下一个馄饨之后,这才看着薛辰问:“依薛仵作的经验来看,我们抓回去的那些蛇里面可有毒蛇?” 薛辰点头,“这件事我已经让小徒去跟进了,不过我粗略的看过你们大理寺搜寻回来的那些蛇,其中有几条倒是常见的毒蛇,只不过没比对过牙印,所以暂时还不能确定到底是其中哪一条毒蛇咬中所致。” 廖虞突然想起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薛哥哥,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薛辰看着廖虞回答:“你说。” “今日送回去的蛇之中,既然是有毒蛇的话,说明山上本就是有毒蛇的,那么胡璇的死会不会真的是个意外?” 这个猜测一直徘徊在廖虞的心里,只不过因为与胡璇有仇的人实在是太多,所以一时间廖虞并不敢肯定这一点。 这个问题,显然是需要薛辰小心回答,他搓着手,想了半天这才说:“这可能现在虽不能排除,可是我还是觉得,胡璇应该是死于被杀。” 这个案子奇怪就奇怪在深山之中,被蛇咬伤很常见,因此送命的人也不再少数,只不过当大理寺介入调查的时候,总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胡璇的死像极了意外,可却多少透着些诡异。 关山喝下一盅浊酒,问:“薛仵作这么认为的依据在哪?” 不管什么事情,都需要讲究个证据,薛辰这样的一等仵作,更是说话要有理有据,没有根据的怀疑,都是很危险的,所以既然薛辰这样说了,就说明送到仵房的证物里面一定有引起薛辰怀疑的东西。 薛辰也不卖关子,他说:“是蛇。” 蛇?也就是这个案子里面的杀人凶器。 廖虞听到这里,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她注视着薛辰,准备聆听之后的解释。 恰好此可,徐娘子将煮好的两碗馄饨端了过来,放到桌子上的时候,正好听见薛辰说的话。 “我验尸之前特意细查了一遍大理寺从后山抓回来的各种蛇,其中有一种蛇让我有些怀疑。按理来说我们昌安城地处北方,很少会见到南方的品种,可是蛇笼里面却夹杂了一条昌安并不常见的毒蛇,虽没有比对过它的咬痕,可是那条蛇呈青绿色,夹杂在许多褐色的蛇中,实在是很显眼。” 薛辰所说的蛇廖虞也曾见过,当日被高斌陷害入狱,廖虞正是被这种嫩绿的小蛇咬中,才最终中了蛇毒。 还好当时救治及时,否则廖虞此刻早已经不能见到现在的场面了。 徐娘子无意中听见几人的对话,她好奇的问了句,“几位说的可是那种细细小小的,浑身呈现草绿色的小蛇?” 关山见徐娘子搭话,朝她看了过去,“怎么,老板娘认识?” 徐娘子见几人疑惑,也不多隐瞒,解释说:“当年我那过世的夫君,便是在这昌安城里面养蛇的养蛇户。” 昌安城中的勾栏瓦舍内有专门以训蛇为本事的手艺人,也有贩卖蛇肉的餐馆,当地有钱的人传言称,食蛇肉,可以延年益寿。 所以在昌安,若是有胆量,便可以做一个养蛇人,收入一般都会比务农的农民要好上很多。 只不过这项工作危险,所以也并不是谁都能做得了,一般来说养蛇人都是父传子的模式在家族中延续。 廖虞很少听徐娘子说过世的夫君和孩子的事情,此刻听见她自愿说,也便洗耳恭听着。 徐娘子继续说:“我还记得当年刚成婚那阵子,起初见他作这种营生还有些害怕,后来见得多了,也就不当回事了。” 廖虞好奇的问:“养蛇不会有危险吗?” 毕竟这种冷血动物,廖虞很难相信他们的忠诚度。 徐娘子点头,“危险是肯定有的,不过若是常年与蛇口人接触的人,他们倒也可以把握好分寸,我曾经就见过我夫君在山上捕蛇,不管是毒蛇还是无毒的蛇,只要是方法得当,在捕蛇人的面前都好像是抓兔子一样,像是个简单的工作。” 徐娘子虽这么说,可廖虞知道,这项工作一定是具有很大得危险性。 徐娘子话中的意思,有些启发到一旁的关山,他凝视着徐娘子,十分认真的问:“徐娘子,问一句,若是懂蛇之人,可否利用蛇作为杀人的工具呢?” 徐娘子脸色有些不好看,她想了想,随后郑重点头,“应该是可以的。” “我当年就亲眼见过夫君用这个办法,杀死了邻居家咬人的恶犬。” 这样一说,胡璇的死,也有可能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蛇这种危险的物种,形成的凶案。 薛辰突然想起刚刚徐娘子所说的事,他问道:“敢问这位娘子,你可曾见过我们刚刚说的那种通体嫩绿色的小蛇?” 徐娘子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那种蛇我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它学名竹叶青,是生活在南方的有名的毒蛇!” 第166章 无理搅三分 见徐娘子神色郑重,廖虞就知道这件事肯定不简单。 薛辰见到有人了解这种蛇的情况,也忍不住想要求教。 徐娘子见这条信息,勾起了几人的好奇心,先是看了眼并没有什么人的摊位,这才坐在最后的一个凳子上,将心里知道的情况一一说了出来。 “若说这种蛇,我本来也是不知道的,可是后来,昌安城中兴起了一种绝活,就是将这种有毒的蛇训练的十分听话,这样的手艺人听说只要是出摊,就能赚其他杂耍艺人一个月的伙食钱,所以我记得当年有段时间,昌安城中这种嫩绿色的小蛇可以卖上很高的价钱。” 关山想了想,“现在这种手艺人越来越少,据我所知,也就是昌安的几个大的勾栏才有人会摆弄这种手艺,为何一段时间之内,这种杂耍变得越来越少。” 徐娘子抿了抿唇说:“还不是因为危险。” “这种蛇毒性很强,加上性情不定,虽然可以驯化好,但是却不能像平常的蛇一般听话,所以为了保命,很多的养蛇玩蛇的人,渐渐也就弃了这种品种。” 廖虞又问:“当年徐娘子您的夫君可曾饲养过这种蛇。” 徐娘子点头,“那是当然了,他那时候家中饲养了十几条这样的蛇,不过其中有几条是专门拔了牙齿的,这种蛇你别看它毒性很强,只要是被拔了毒牙的话,就像是普通的蛇一样,没有任何的作用了。” 廖虞回想着当日在大牢中,那带蛇进来的人,可以肆意的操纵手里的小蛇,想来真的会训蛇的人一定与训犬的人一样,与蛇之间有什么特定的信号。 那么这个用蛇杀死胡璇的人,又究竟是谁呢! 这几个问题,始终如迷雾一般遮住案件的真相。 薛辰将注意力集中到案件上,“不知这位娘子可还知道,现在昌安城中还有谁手中会有这样的毒蛇?” 竹叶青既然是生活在南方的一种毒蛇,如果不是人为的运输,它是绝对不会跋山涉水的来到这里,更不会有机会咬伤胡璇。 以此推断,昌安城中拥有这种蛇的人,应该就有可能是本案的凶手,或是见过本案的凶手,那么找出这条蛇从何而来,将是破了这个案子的关键一环。 徐娘子皱眉想了想,“这我还真的不太了解。” “毕竟我夫君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加上我那幼子若不是上山抓蛇,也不会至今下落不明,从那时候起,我便早已经绝了想要和蛇打交道的心思。” 既然是抵触,定然是不会再接触,不了解也是理所应当的。 廖虞朝静默的关山看去,只见他手持酒杯,眼神却空洞的像个深渊。 “关大人。”廖虞用手肘推了推关山的胳膊肘。 关山回过神,朝廖虞咧嘴一笑,“丫头怎么了?” 关山为人本就洒脱,此刻没有了允晟在旁,他与廖虞说起话来更不顾忌,有什么就说些什么。 廖虞也不客气,直接问问:“关大人想的那么出神,可是猜出了什么?” 关山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这才说:“昌安现在没有几个有蛇的人家了,不过我突然想起一个可疑的人。” “谁!”廖虞和薛辰异口同声。 关山见两人此举,摇头笑了笑,“胡璇之前可是在莲花蓬里卖艺?” 廖虞点头,算是肯定。 关山继续说:“莲花蓬里还有个人,他擅长杂耍,却有个特殊的嗜好。” “是什么?”廖虞追问。 “喜欢耍蛇。还曾以此为本事,做过几年耍蛇人!” 莲花蓬,耍蛇人,几个线索在这里,竟然不谋而合。 廖虞有些激动,她抓着关山的手腕,问:“这人叫什么?” 关山看着廖虞的样子,自觉好笑,还没等说出心里的名字,只听摊位旁一个熟悉又清冷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侯三!” 三人具是一惊,下意识的转头朝身旁的街市看去,这一看廖虞的神色,瞬间沉了下去。 “王爷!”关山先是快速起身,深鞠一躬。 薛辰随后朝马车上的允晟得体一拜,倒是两人中间的廖虞,她仍旧坐在椅子上,黑着一张脸,不问好,也不搭话。 允晟见廖虞还在生气,只能冷下声音,“廖推官!”这还是这段时间,他第一次用称呼唤廖虞。 廖虞不痛不快的站起来,连看都没看允晟一眼,敷衍的行了个礼,随后说:“王爷。” 允晟被她这幅样子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愣了一下后,这才说:“上车,还有事要去调查。” 廖虞斜睨了允晟一眼,脸上仍旧气鼓鼓的。 允晟见她脚下不动,这才又说:“勾栏里面,我们派去的人说侯三要跑,正巧被大理寺的衙差抓住,你这个推官难道不准备到现场看看去吗?” 廖虞心里虽并不情愿,可奈何公私需要分清,她只能捧起吃过的馄饨碗,大口的喝了一口馄饨汤,这才看这薛辰说:“薛哥哥,我要去现场看看,你自己先回大理寺。” 薛辰的眼神在廖虞和允晟之间扫过,大致猜出发生了什么,可却面上不漏,他朝廖虞温柔一笑,“今日得了这样重要的线索,我现在赶回去,将那条蛇和胡璇的伤口比对,若真的是被竹叶青咬死的话,我第一时间派人传信与你。” 廖虞点头,和薛辰道了别,这才跟着关山朝马车的方向走去。 关山走到马车旁,只见长青和长峰都独身一人骑马,而廖海义竟也不同往日的坐在车外,他心下一动,自觉的直接坐到马车的另一面,与廖海义并肩。 马车外被这两人坐满,瞬间只剩下车内的位置,廖虞站在车下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上了车。 她刚一坐稳,马车就平稳的行驶起来,允晟见廖虞上车,只是抬眼扫了一瞬,便继续低头沏茶。 廖虞见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便随意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孤零零的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允晟见廖虞始终一眼不发,直到手里的茶泡好,他才主动将茶盏递了过去。 “喝杯茶,解解油腻。” 廖虞不接,也不看允晟。 允晟见她孩子气,无奈一笑,随后解释说:“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廖虞一听这话,瞬间更是有些不悦,她歪着头,气呼呼的坐在那里。 “我不过就是说了你一句。”允晟有些无奈,“再说我说的也没有错啊!” “怎么就没有错了!王爷刚刚在车上那样对我,不过就是因为我说的话不讨王爷欢心了!” 允晟苦笑着问:“你觉得那句话不讨我欢心了?” 廖虞梗着脖,回答:“不过王爷就是嫌我说的那句,若是照韩氏那样生活,倒不如一个人好。” 允晟反问:“我为什么会嫌?” “还不是”廖虞有些气滞,她深吸了几口气,这才说:“还不是因为王爷也和所有的男人一样,都认为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若是女人因此不满就是善妒!” 允晟摇头,“我何时说了这话!” 廖虞气急,指着允晟说:“你就是这个意思!别以为我听不懂。” 允晟捧着茶盏看着廖虞无理取闹,不由的觉得有些好笑,他叹了口气,这才解释,“第一我从不认为男人就要三妻四妾,第二我打断你不过是为了不让你多想。” 说完他将茶盏放到马车内的桌机上,牵起廖虞的手,起初廖虞还挣扎几下,奈何允晟的手劲实在太大,挣脱不了,廖虞便放弃了抵抗。 允晟看着她说:“我从未想过除了你以外还要娶别的女人,所以你这辈子也不会和韩氏一样,为了这种事情为难,既然不会发生,我打断你又有什么问题呢!” 第167章 莲花蓬再现新线索 这个解释瞬间将廖虞说的,不知道该反驳什么好了。 按允晟这么说,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难道都是她在无理取闹? 廖虞自认为自己是个理智的女人,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这样毫无理智的举动,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她现在只要一想到将来允晟可能会娶其他的女人,也这样对其他的女人,她的心就压不住的烦躁。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是毒品一样,一点点侵蚀着她的心。 允晟见廖虞并不再说话,就软下的话语,耐心的和她解释。 “女孩子家总是会喜欢胡思乱想,明明没有的事情被你这样瞎想,就总会想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廖虞也知道这件事是她理亏,便也不说话,只低着头,静静听着允晟继续说。 “你也是知道我的为人的,若是我真是那种好色之徒,何必等到现在成了这样,还身旁连个陪着的人都没有呢。” 廖虞想起允晟身为一个王爷,身侧连个侧妃都没有,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小虞。”允晟伸出手,抬起廖虞的脸,迫使她和自己对视。 “我像你保证,这一生除了你,我不会再有其他的女人了。这样说,你可能安心一些?” 廖虞看着允晟真挚的双眼,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以后不要瞎想了好不好?”允晟试探性的问。 廖虞停了半刻,这才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两人重归于好,车外的几人终于算是可以松了一口气。 “王爷。”长峰与其他几人对视了一眼,喊了一句。 “我们到莲花蓬了。” 话音未落,长峰从车外,将门推开,几人静候在马车旁,等着允晟下车。 允晟扶着廖虞下了车,一边朝里面走,一边问:“人现在在哪?” 守候在侧的侍卫,赶忙回答:“人已经被我们扣在后台了,从后台里面你的草笼里,还发现了许多来不及处理的各种毒蛇。” 廖虞跟在身后问了句,“其中可有嫩绿色的竹叶青?” 那侍卫想了想,转头看着廖虞回答:“笼子内,有几条毒蛇,可却没见到嫩绿色的小蛇。” 也就是说,侯三处此刻并没有发现竹叶青,这样一来就只有两个可能性了。 一来是,侯三在几人来之前已经将竹叶青这种蛇藏起或者放生,再有就是他从未有过这种蛇。 只不过以侯三想要潜逃的这系列的表现,几人相信,侯三一定是知道了胡璇的死因,他做贼心虚,所以才会想要逃跑。 莲花蓬不大,几人没走几分钟就走到关押侯三的位置。 瓦舍内一天都有营生,此刻突然间被大理寺封锁,有些好事的人都围在侯三的摊位前,抻着脖子看热闹。 侍卫替廖虞和允晟扒开看热闹的人群,引着几人朝后台走去。 廖虞特意注意了一眼周围围着的人,他们大部分都穿了表演用的服侍,看起来格外的醒目。 廖虞只扫了一眼,就跟着几人走进后台,侍卫替两人掀开门帘,门帘一开,只见几个身穿官府的人围在一个跪地的男人的身旁,男人皮肤黝黑,看上去精装干练,可抬眼的瞬间,总给人一种邪魅的感觉。 廖虞皱了皱眉,朝跪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侯三问:“你就是侯三?” 侯三抬头,见是一个十几岁上下的小丫头,没有太当回事,只是瞥嘴回答:“是我。” “为什么要跑。”廖虞也不跟他废话。 “跑?”他故意挑高嗓音,“我可没有。” 在这种场合混久了的人,自然是知道怎么逃避罪行。 “没有?”身后的允晟倒是先一步抢在廖虞前面说了胡。 “既然没有,这包袱是怎么回事?”允晟话音未落,脚下一动,将一个蓝布包裹的布兜踢到侯三的眼前。 侯三面不改色的回答:“老娘有事找我,想要回乡住几天。” “回乡?”允晟一笑,“我看你是想要躲走。” 侯三也不顺着允晟说,他不屑的将头扭到一旁,“我一没有偷二没有抢,没犯罪我躲什么!” 眼见着侯三就是个泼皮无赖,廖虞本还想要和他理论一下,没想到身后跟着的关山上前就照着他的心窝踢了一脚。 这一脚下足了力气,直接将侯三踹的直不起身。 “我们也不跟你废话,大理寺有的是办法能让你说话的,你要是不老实也行,今天一早,莲花蓬里面的六艺之一的胡璇被毒蛇咬死在兴国寺的后山,经我们大理寺的调查,咬伤她的蛇并不是昌安的品种,是一种名叫竹叶青的毒蛇。” “根据线人举报,说从你这里见过这种蛇,若是你不老实交代,大理寺可以将罪行直接扣在你头上。” 这一下侯三显然是急了,他先是想要站起来理论,可却被一旁的衙差死死压住,他挣扎了一会儿之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你们冤枉人,我和那胡璇并不熟,也和她没仇,我好端端的杀了她做什么!” 允晟冷笑俯视着他,“可能是贪图美色,也有可能是为了金钱,总有一个理由可以说明这件事是你所为!” “我没有!”侯三再次挣扎起来。 廖虞知道对付侯三这种无赖,只能用更无赖的手段才行,便也不参与两人的询问。 侯三挣扎了一会儿,再次力竭,他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廖虞不愿看他这负隅抵抗的样子,便扭头转身出了后台,朝人群走去。 走出后台,廖虞随意的在人群中找了个面相老实的老者,客气的问:“这位老人家,您是这莲花蓬内的人?” 老者笑着点头,“我在后面的摊位谋生。” 廖虞甜甜一笑,继续问:“老人家可认识侯三吗?” 老者点头,“莲花蓬内的无赖谁能不认识呢。” 廖虞心领神会,又问:“听说他平日好摆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之前殷翠桃就说过,侯三是这莲花蓬内和黑市连同的那个人,既然是和黑市做买卖平日里一定是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老者先是眼神一躲,显然是不敢多说什么。 廖虞见他心有余悸,安慰道:“我们是大理寺,今日来就是为了替莲花蓬解决这个祸害百姓的贼人,若是你们有什么冤屈,尽可一次性与我说完。” 围着的人群基本上都是这莲花蓬内的谋生的艺人,见大理寺的人这样说,他们互相对视了几眼后,这才壮着胆子说了起来,“那侯三本就不是个好人,在这莲花蓬内一向是欺男霸女!” 廖虞将老者的话记在心中,继续侧耳倾听。 “他平日不仅将这莲花蓬内小偷小摸的人偷来的赃物一并销赃,还偷偷背地里调查其他人,若是手握其他人的把柄,他还会以此作为威胁。” 廖虞眼珠一转,随后问:“不知道这侯三可和死者胡璇有什么纠葛?” 老者皱眉想了想,“这倒是不知道,不过前几日我路过六艺的棚子的时候发现,殷翠桃被侯三威胁,具体说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侯三在威胁殷翠桃?” 老者一笑,“看侯三那张唬人的脸就知道,他平日里但凡是欺辱别人的时候,就是那么一副表情。” 这件事殷翠桃却没有和大理寺坦白,到底会是什么事让她故意隐瞒下来呢?廖虞在心里存了个疑惑。 随后老者好像是突然你想起什么一样,他拍着大腿急忙说:“对了还有,最近一段时间我总是能看见散场后侯三跟邓仙儿两人嘀嘀咕咕些什么事情,有一次还看见侯三提了个盖着蓝布的笼子,偷摸摸的在邓仙儿的面前打开。” 邓仙儿竟然也和这个侯三有一定的纠葛,按照霍家的证言,霍少爷和韩氏应该是不会动手杀死胡璇,现在最有可疑的只剩下六艺的几人。 第168章 姐妹嫌隙 她们五人其中的四个都与胡璇有仇,再加上几人都有杀人动机,若是确定这竹叶青真的是来源于侯三这里,嫌疑人应该就可以锁定在这四人的身上。 她们四个中到底谁才是真的杀死胡璇的凶手呢? 还是她们几人一同做局,最后害死了胡璇呢? 廖虞反复思索着几个问题。 她沉思的时候,关山和允晟一前一后的从后台走了出来。 允晟径直朝廖虞的方向走去,廖虞感觉到有人站在她的身后,不自觉的回头,就看见允晟正低头含着笑,俯视着她。 “王爷,你怎么出来了?” 允晟低头,低声温柔的说:“里面已经审问完了,出来看看你这里有什么收获。” 廖虞点点头,“倒是有些收获。” 允晟问:“都是什么?” 廖虞看了眼左右,小声的说:“根据这里的人说,曾见过邓仙儿和殷翠桃和侯三有过接触。” 允晟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挡住眼底的神色,淡淡道:“根据侯三承认的,他之前不久的确是有一条竹叶青,可是几天前那蛇竟然莫名其妙的从笼子里逃走了。”允晟这话说的是直白,可是他没有半点掩饰,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 廖虞一惊,“逃跑,毒蛇这么危险的动物,他一个耍蛇的人,难道不会看好吗?” 允晟又说:“他说平日那笼子都是紧捆住的,就是怕出了这样的事,可是那一日他耍蛇下台的时候,看见竹笼被人用锐器割破,想来是故意放走那竹叶青的。” 廖虞皱眉问:“可是莲花蓬里最近并没有人被毒蛇咬伤。” “所以说,我们怀疑,是有人故意抓走了侯三的竹叶青,目的就是想要借着这条毒蛇的口,杀死胡璇。” 这人早前就有预谋,这才会提前偷走侯三的蛇,这样看凶手应该不止一天想要将胡璇置之死地了。 现在只要确定胡璇腿上的伤口就是竹叶青所致,一切都连成一条线了。 两人这面说着话,另一面,大理寺的一个衙差快步朝他们的方向走来,刚靠近,就听衙差说:“薛仵作哪里传来话,说胡璇腿上的伤口与捉住的竹叶青吻合。” 看来被大理寺抓到的蛇,应该就是从侯三这里偷走的那一条。 廖虞摆手示意压差离开,这才转向允晟问:“王爷还有其他发现吗?” 允晟回答:“侯三说他今日一回到棚子里,就听闻胡璇被毒蛇咬死,立马想起前几日丢失的竹叶青,害怕我们怀疑他,所以这才想要逃跑。” “有人曾说侯三威胁过殷翠桃,他有说过为什么吗!” 允晟摇头,“这一点他并没有说,关山和我认为侯三在黑市上有些门道,对于我们调查洛弘方的那些首饰可能会有些帮助,所以让大理寺的人将他收监了,你有什么疑问一并交给关山,让他去给你问清楚。” 廖虞明白,对付侯三这样的破皮,的确不是她能胜任的,既然关山能有手段问出侯三心里的秘密,廖虞也省的费力。 她转向关山说:“关大人去帮我问两件事,第一件就是他与殷翠桃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还有就是前几日他给邓仙儿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关山反问:“只有这两个问题吗?” 廖虞点头,“现在只有这两个。” 关山抱拳,“知道了,这就去给你问清楚。” 关山走后,廖虞转向允晟,看着他说:“王爷,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将昌安六艺再聚到一起,问几个问题了。” 允晟颔首,“我也觉得她们几个嫌疑最大,现在看来凶手应该就是她们几人中的一个不过。”他顿了顿,“也有可能是她们几人一同作案!” 这一点允晟倒是和廖虞想到一起去了。 他看了眼身后的长峰问:“昌安六艺现在在哪?” 长峰即刻回答:“已经限制在各自的家中了。” 既然这样,事情也就好办了。 廖虞与允晟一行先回到了大理寺,而长峰则是将六艺中的其余几人都带到大理寺。 不到片刻功夫,长峰便不辱使命,将殷翠桃姐妹几人一同带入大理寺的后堂。 廖虞站在允晟的身后,看着几个女子,只见今晨她们身上的明媚此刻都已经消失不见,转而像是被一层浓雾所笼罩一般,神情低落。 允晟手指抚摸着腰间的玉蝉,听见几人的脚步声,微微的抬头,等几人站稳,这才说:“我们已经查清今晨咬死胡璇的毒蛇是从哪里来的。” 站在最后的司碧琴,快人快语的说:“难道不是山上的毒蛇吗?” 廖虞迅速的看清几人的表情,只见除了些许的错愕外,每个人的脸上都不同程度的反映出恐惧的表情。 “你们在怕什么?” 允晟勾起唇挑衅的问。 几个女人听见允晟的话,纷纷低下头,倒是最后的司碧琴毫无反应。 允晟的手指有节律的敲击着手边的木桌,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说:“你们几个其实一早就知道,胡璇是被人杀死的,对不对!” 这话一出口,屋内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廖虞看着站在中间的曲金,先是浑身一颤,随后几乎要站不稳一般,直到乌秀蓝伸手扶住她的身体,这才勉强站稳。 几人之间的拉锯战持续了半刻钟,由允晟的那声反问为开端,最后以乌秀蓝的放弃抵抗作为了解围。 “大人,我们并没有杀了胡璇。” 允晟反问:“你所指的我们到底包括谁呢?” 乌秀蓝牵起曲金的手,坦然回答:“我与三姐绝没有设计杀害胡璇。” 允晟不依不饶,“曲金被胡璇陷害,成了霍家少爷的玩物,本官可认为她的嫌疑可是最大的。” “曲金是不会杀人的,她心里虽对胡璇有怨恨,可是却不可能杀人。” 允晟冷笑,“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 “曲金连杀鱼都不敢,她怎么敢杀人。” 允晟毫无所动,“所以啊,她才用了这样一个迂回的办法下手,既不用见到血,还能洗脱自己的嫌疑。” 乌秀蓝近乎怒吼着说:“不是曲金做的!” 此刻廖虞觉得,乌秀蓝的情绪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虽说她和曲金情同姐妹,可是却犯不上为了这样的指控变得这般的愤怒。 难道她们二人之间并不只是姐妹之情这样简单? 廖虞突然间有些怀疑。 她站出来,柔声说道:“乌秀蓝,曲金有嫌疑,这是不能无视的一点,你若是坚持认为曲金并没有做这件事,你可以拿出证据来。” 乌秀蓝一对剑眉微微蹙起,带着几分忧虑的道:“曲金因为上次的事情,基本上已经不理胡璇了,她根本没有机会今日将蛇放到胡璇的身边,咬伤她。” 乌秀蓝此话的意思廖虞很明白,胡璇虽是被毒蛇咬伤,可放蛇之人,一定是曾在胡璇身边,而且需要掌握好时机,否则很有可能会误伤六艺中的其他人,所以这作案的时间必须十分巧合才可以办到。 曲金今日从踏青开始就一直没有靠近胡璇的话,的确可疑排除她作案的可能性。 廖虞又问:“你们中有谁能给曲金作证吗?” 乌秀蓝抿了抿唇,“我能,从今日踏青一开始上山,到胡璇出事,我和曲金始终是待在一起的。” 廖虞饶头,“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证明,曲金没有作案的可能。” 乌秀蓝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却犹豫了半天,最后她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将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今日一开始我便是和曲金单独乘坐马车而去的,后来曲金不想见到胡璇,便与我在车里坐了很久,等到其他几人都已经消失了,我们才上了山,这一点车夫可以给我们作证。” 两人撇下其他的几个姐妹,独自留在车上。 这一点廖虞怎么都觉得有些奇怪,她看了看两人紧握的双手,多少明白过来乌秀蓝和曲金之间的关系。 “然后内。”她别开眼,又问道。 “我们刚上到山顶,就见胡璇颐指气使的站在哪儿和大姐说话,曲金不想与她纠缠,就找了一个树下最远的地方,坐了下来,之后她们几人又绕到后山去看了会儿桃花,这才出了事。” 第169章 巧合的不在场证明 看来曲金从一开始就没有机会站在胡璇身边,自然也就没有可能用蛇毒杀了胡璇。 现在有关曲金和乌秀蓝的嫌疑暂时算是洗脱干净了。 可六艺之中还有两人与胡璇有很深的仇恨,既然这样,用蛇杀死胡璇的人,应该就在她们二人之间。 她们又都曾与竹叶青的主人侯三有过纠缠,这样一来,只要是找出她们之中的关系,就很有希望,解开今天的案情。 廖虞先以殷翠桃开刀,“殷翠桃,有人曾证明,毒死胡璇的毒蛇的主人侯三,曾在案发前与你有过接触,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要和大理寺说的吗?” 殷翠桃平静的像是一尊雕塑一样,她想了想这才开口:“侯三曾在不久前威胁我,要是再还不上欠他的钱的话,就要将我的孩子带走卖了。” “他在哪里用这样的话威胁你的?” “就在几天前莲花蓬内,我刚下场,就被他拉走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允晟问:“你欠了他多少钱?” 殷翠桃回答:“一百两。” 一百两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按殷翠桃自己说,她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救孩子,可是就算是一个重病缠身的孩子,也用不了这么多钱,看来这件事一定还另有殷勤。 殷翠桃见隐瞒不下去,便也坦白的交代,“当年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曾想侯三借了一笔钱,当时他表现的十分热心,我便没有防备,可是没想到过了不到十几日的时间他突然有天找上了门,他说我欠他的钱,这段时间利滚利,已经变成了一个天文数字,若是我不按照他所说的去做,就要将我的孩子带走卖掉。” 看来这应该是侯三设下的计谋,目的应该就是为了让殷翠桃为他所用,可是看中殷翠桃的理由,廖虞一时间想不出来。 殷翠桃继续说:“而后侯三又来过几次,几次之后,他终于算是说出了他的目的,那时候我还身为官妓,与众姐妹一同在官家的乐坊谋生,他看中我身边的朋友平日里经常得到达官贵人的赏识,所以让我帮忙偷取姐妹们的首饰,他将我偷来的赃物拿去黑市上售卖,一来二去,我还能用这些钱给儿子治病。” 今日在船上的时候,廖虞记得,她曾经问过殷翠桃有没有偷过别人的东西,看来那时候她应该是和几人撒了谎。 允晟靠在椅子上,看着殷翠桃:“为何今日你会说谎?” 殷翠桃低下头,“我怕大理寺因为这件事将我抓紧牢里,那样的话,我的孩子就没有人能照顾了。” 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这便是廖虞对殷翠桃的评价,她一生都在因为金钱做出错误的决定,可归根究底的理由,却又让人不忍追究。 可毕竟偷盗就是偷盗,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廖虞拿过从洛弘方处搜来的金饰,放在殷翠桃的眼前,“这些东西,你可见过?” 她与侯三日常销赃,定然是见过许多的赃物的,洛弘方手里的东西又都是赃物,自然让她辨认下,也许会有收获。 殷翠桃仔细的一件件拿在手上细看了一遍,这才慌张的抬起头,对上廖虞的眼睛,“大人,这些都是都是经侯三的手,销赃出去的东西啊!” 廖虞一惊,险些将手里的盒子摔出去,她紧张的看着殷翠桃又问了一遍,“你当真看清楚了?” 殷翠桃点头,随手从盒子里面拿出了一个金镯子,边举起来边说:“这个还是我曾经从乐坊的姐妹手里拿的,还有这些”说着他指着其中的几个说:“这些我都曾经在侯三的赃物里面见过。” 允晟见殷翠桃这样说,也有些谨慎,“你敢肯定,这些东西全是出自侯三的手?” 殷翠桃重重的点头,“我敢肯定,这些年虽跟着侯三做这种买卖,可是毕竟风险抬高,为求自保,我一般都将侯三手里的东西一个个的记牢,生怕出现任何的意外。” 廖虞合上盖子,转身的瞬间,瞥见一抹惊慌的神色。 她不动声色的转身,将盒子放回原处,这才说:“我们调查过殷翠桃你的生平,你的祖籍可是写的是南方人,为何你会卖身来了北方的昌安?” 殷翠桃苦笑了下,“我爹当年犯了重罪,家中的女人都充作了官婢,去到哪里也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可以决定的。” “既然这样,竹叶青这种毒蛇,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廖虞前一句话丝毫不提有关案情的事情,不过就是为了降低殷翠桃的防备心,见她上钩,廖虞自然是要赶忙收网的。 殷翠桃没想到廖虞的目的竟然是这个,她哽咽了半晌,只能悻悻的说:“大人这样认为,也是有理有据。毕竟竹叶青这种蛇,在昌安并不多见,可是在南方的田地山野里,却是最多也是最容易咬人的毒蛇。” “你承认罪行了?” 廖虞故意这样一问。 殷翠桃先是一愣,随即竟大笑起来,“大理寺定我什么罪都行,唯独这杀人,我是抵死也不会认的。” “几位大人想想,若是我真的有心杀人,难道会等到现在,我家中幼子朝不保夕,我所做的所有都是为了他,若是我今日真的杀了人,官爷觉得在此之前我难道不会考虑下家中的孩子吗?” 殷翠桃苦笑着说:“若是我真的杀了人,我的孩子也算是一只脚踏入了阴间,我当年宁可被侯三要挟,也一定要为了孩子好好活下去,大人觉得,我会为了偷盗这样的小事与胡璇不死放休吗?” 几人都没想到,在殷翠桃的嘴里,偷盗竟然会被说成是小事。 廖虞实在不知道,在这位久经困境的人面前,到底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被算作大事。 “胡璇要是要挟将你扭送官府,你偷盗罪名定然成立,这样你还不认为自己有杀死胡璇的动机吗?”允晟追问。 “偷盗顶多坐牢,这段时间我只要将孩子寄存在姐妹家,还有能到见到他的那天,可是若是杀了人我将再也见不到他了。” 这句话倒是实打实的大实话,偷盗罪和杀人罪两者相较,的确是偷盗罪的判刑时间会短一些。 殷翠桃看着允晟和廖虞,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几位大人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对,可我也有不能杀死胡璇的时间,胡璇死前我曾遇见过一个与母亲走散的孩子,我亲自将那孩子送到他母亲的身边,等我回来,胡璇早已经中毒倒地。” 没想到同样的时间,殷翠桃竟然也有不在场的证明。 一直沉默的司碧琴突然开口,“这件事我可以给大姐做人证,当时大姐见那孩子哭的凄惨,便不忍心亲自送孩子去找他的生母。那段时间四姐胡璇是自己一个人在山坡上看花的。” 廖虞追问:“当日邓仙儿也不在她的身旁?” 司碧琴点头,“二姐那时候去马车上换衣服了。” 换衣服,廖虞竟不知邓仙儿竟然还在中途换过衣服。 见廖虞有疑惑,司碧琴继续说:“二姐的裙子,不小心粘上了山上的泥巴,还好二姐备了一条备用的裙子,我记得当时四姐还走到二姐身边,当众因为这件事讽刺了二姐一阵,之后只能独自从山坡离开,回到马车,重新换了一条裙子回来。” 这样一来,昌安六艺中的每一个人都有了明显的不在场的时间。 难道胡璇真的是死于意外? 第170章 神奇的定蛇术 廖虞刚一这么想,下一秒便否定了自己的怀疑。 胡璇绝不可能是死于意外。 先不说与胡璇有关的几人的冲突,就单凭这条竹叶青,它是绝不可能一路从莲花蓬自己跑到山上去。 如此看来,这其中定然是有人想要隐瞒胡璇之死的真相,将其假做成意外,最后掩人耳目。 这个人又是谁? 廖虞将视线在几人之中徘徊了几遍。 门外,关山将身影掩藏在窗户的后边,他朝允晟点头示意了一遍,就在不做声。 允晟见关山神色凝重,心知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的要与他们商量,便看似放弃般开口:“既然你们几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那本官也信你们所说,只不过这个案子一日未破,你们便存有一天的嫌疑。” 允晟站起身,整理好褶皱的下摆,说:“这段时间,大理寺会派人看着你们,你们未经本官的允许,是不得擅自离开自己的家,知道吗?” 六艺几人微微屈膝,一同给允晟行礼之后,这才告辞。 几人跟着允晟身边的侍卫从内堂走出,关山将身影借着绿荫隐藏于房后,直到六艺的身影走远,这才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 他一进门,就急切的像允晟回报从侯三处所得的消息:“王爷。” 允晟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侯三与邓仙儿和殷翠桃果然私下里有交往,只不过两人与侯三的交情却是完全不同的。” “怎么个不同?” “侯三先说了他与邓仙儿的事情,他说他是曾在胡璇死前不久与邓仙儿私下里说过话,只不过他们讨论的事情却与这起命案没有任何的关系。” 廖虞询问,“我记得,当时作证的人说,侯三给邓仙儿看过什么,他有没有说他给邓仙儿的是什么?” “说了,据他所说,整个莲花蓬里面的人都知道他在黑市倒卖偷盗而来的金饰,所以平日里莲花蓬里面的人也会私下跟他买首饰,赃物一般都会卖的很便宜,所以这些人也乐意做这销赃的买卖。” “邓仙儿因为姿色容貌都是一流,加上这次还成了花魁,所以手中并不缺钱,侯三称,邓仙儿手里有闲钱的时候,就回去侯三那里买几件金首饰,回来之后去工坊改一下样式,就没有人能看出来这首饰之前的样子了。” 允晟谨慎的将所有的可能一一问清,“他们买卖的时候,不会闲聊些什么吗?” 关山想了想,“应该会说些什么,只不过这一点侯三并没有细说。” 廖虞更进一步的问:“邓仙儿可曾问过侯三训蛇的事情?” 关山摇头,“这一点我也问了侯三,不过他矢口否认了这件事,他还坚定的说,邓仙儿怕蛇,虽去他那里买东西,可却从不敢进后台。” 这样一看,邓仙儿应该不可能用这种方法杀死胡璇,可是与胡璇有恩怨的人,只有这几个,除了他们还会有谁想要掩人耳目的杀死一个妙龄的少女呢? 允晟沉着脸,问:“殷翠桃那里呢?” 关山立刻回答:“与邓仙儿不同,当日侯三在后台拦住殷翠桃是因为想要逼迫她偷盗一些侯三看上的首饰。” 殷翠桃能下手的,又被侯三看上的首饰,廖虞一下子便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侯三不过是想要利用六艺之间的关系,以殷翠桃作为媒介,他现将首饰卖给六艺里面的女子,随后再由她们最信任的人去偷回来,这样一来,同一件首饰可以卖出两次的价钱,既划算,又可以源源不断的获得财务,可以算是一举两得的办法。 允晟不屑的说:“他还真会动歪脑筋!” 廖虞摇头说:“看之后的发展,殷翠桃应该是同意了他的这个提议。” 关山点头,“她先以借钱为目标,偷取了少量的财务,可却在胡璇那里碰壁,所以她借机偷走了胡璇所有的东西。” 廖虞接着说:“胡璇发现了这件事,所以以此为威胁,可是这并不能说明殷翠桃就是杀死胡璇的凶手,而且刚刚殷翠桃自己也说,她没有作案的时间。” 这样一来,这个案子就像是个闭锁的圆环一样,永远也找不到问题的开头,大理寺不管如何调查,始终都在原地徘徊。 徘徊! 廖虞脑中突然想起了什么。 “王爷,你听过定蛇术吗?” 定蛇术顾名思义是一种可以将蛇,固定成一个环圈的状态,保持不动的样式。古时候曾有人用这种方法将蛇定死在原地,以此来彰显自己的能力,可后人曾有人做过研究,若是将蛇的头顶摁住,然后将蛇体按照逆时针的方法旋转盘起的,蛇将会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定蛇术便是由此而来,可廖虞记得,所谓神乎其神的定蛇术不过是利用了蛇身体上的特殊的构造而形成的,蛇的主动脉在身体的左侧,若是逆时针将蛇体盘起,则蛇的大动脉会停止供血,这也是导致蛇失去意识的主要原因,这之中若是有人从中改变了这个方向,则蛇会再次恢复正常。 允晟颇有深意的接了一句:“你是怀疑,凶手是用这种办法将蛇固定在后山的某一处,然后利用这种方法,杀人于无形?” 廖虞点头,“我觉得凶手将蛇戴在身上不仅危险有可能会伤到自己,而且还不能掌握好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毒杀某个人,所以之前我始终不明白这蛇是放在哪里,可现在一看,竹叶青应该是一早就被人偷走,然后故意放在后山上的。” 关山产生了一个疑惑,“可就算蛇可以固定,可人想去哪里却并不是可以控制的。” 廖虞若有所思的摇头,“并不是。” 她随即伸出手,关大人请帮我一下。 关山不疑有他,直接走到廖虞身前。 此刻廖虞瞬间绽开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其实人的行踪才是最好控制的,只要一句话就行。” 关山瞬间明白过来,刚刚他的行动,便是廖虞这个猜测最好的证据。 “所以说是有人将蛇提前放在原地,又故意引胡璇到蛇所在的区域,然后”关山仿佛已经看清凶手的轨迹。 允晟看着两人说:“所以六艺之中,有人故意撒谎,制造了假的不在场证明。” 可这个人是谁? “是邓仙儿!” 廖虞睁大双眼,回答。 “她在撒谎!” “我记得当日我们询问她们的时候,她说胡璇给过她砒霜想要用此毒杀曲金,可是从她们的个人物品中,大理寺并没有找到她所说的砒霜,而是在马车里面找到了一包砒霜。” “也许是她没有带?” 廖虞摇头,“并不是这样的,当日胡璇下定决心要杀害曲金,她一定会担心邓仙儿不敢下手,这样一来,胡璇要做的一定是会检查邓仙儿的手里的毒药。” 允晟补充,“所以说,邓仙儿手里的砒霜一定是要带在身上的,否则胡璇绝不会善罢甘休。” 廖虞又说:“通过刚刚司碧琴给的证词,说明当日邓仙儿裙摆粘上泥土的时候,胡璇曾去过邓仙儿的身边,之后两人争执了一会儿,邓仙儿没有办法才去车上换下了衣服。我猜想砒霜应该就是那时候邓仙儿遗留下的。” 关山若有所思的说:“按理来说邓仙儿被胡璇威逼,需要对曲金下手,就算是她换了衣服也不会忘记砒霜的。” 廖虞叹了口气,“这就是这件事的关键,连我们都知道,这种情况下邓仙儿是绝对不会将砒霜遗忘的,而砒霜又是被大理寺从马车上找到的,这一点只能说明一件事。” 允晟走到门口,看着窗外嫩绿新发的柳条,“那就是邓仙儿早就知道威胁她的胡璇等她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个死人了!” 第171章 完美不在场证明中的意外 廖虞抿唇,“她知道胡璇一死,定然是要惊动官府的,到时候搜身的时候若是从她的身上搜到砒霜的话,她有口难辩,所以这才会以换衣服为由,将砒霜遗留在车上。” 关山恍然大悟,“这样看,裙摆上沾染泥土肯能是胡璇事先与邓仙儿预备好的密语。” 廖虞点头,“所以今日一早,只有一人可能会是毒杀胡璇的凶手。” 说完,门口的允晟突然插了一句,“目的呢?难道真的因为那对手镯?” 关山又说:“可手镯已经说清,是殷翠桃所为啊?” 当时的邓仙儿既然明明没有偷取手镯,又是为什么这样害怕官府的调查呢?这一点显然是有些说不通的。 就在几人万分不解的时候,屋外的长峰,急匆匆的穿过庭院,朝内堂走过来。 “王爷,霍家大少爷,求见。” 霍楠?他来会有什么事情呢? 允晟允许之后不久,长峰便带着脸色有些惨白的霍楠走了过来。 “大人。”霍楠跪在地上行礼。 “霍楠,你可有什么事要与我们禀报?” 霍楠颤巍巍的抬起头,这才说:“有件事,事关胡璇,所以这才赶到大理寺回报。” 几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接,纷纷有些疑惑。 “什么事?” 霍楠听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兜,呈了过来。 “胡璇死前曾有段时间与我于床榻之上的时候说过,这对镯子,事关邓仙儿的生死。” 又是玉镯,廖虞记得,当时邓仙儿说自己被胡璇要挟,也是因为一对羊脂白玉的手镯,难道这手镯并不是如她所说的,似亡母的遗物,而是另有隐情? 长青将布兜从霍楠的手中取过,递给了允晟,允晟小心翼翼的将布兜放在桌上,慢慢打开,只见布兜内,静静的摆放着一对通体雪白的玉镯。 廖虞看了眼允晟,“这镯子应该就是她们几人之前说的那对羊脂白玉镯。” 允晟看着跪在地上的霍楠问:“这镯子你从何而来。” 霍楠老实回答:“这镯子起先还是我从黑市上买来给胡璇的,她那时并不是很中意,就放在一旁了,可是后来有段时间,胡璇突然间像是着魔了一般,说这镯子能给我们带来财富,而后就像宝贝一样,日日将这镯子戴在手腕上。” 廖虞故意问:“可别人都说,这镯子丢了?” 霍楠点头,“的确是,后来有段时间这镯子意外消失了,那时候胡璇十分的生气,可是丢了也没有办法,谁知道有次我与朋友在青楼喝酒,见一个妓女的手腕上戴着这对镯子,所以我就又将这镯子买回来送给了胡璇,当时胡璇很是高兴,可这次却不同,她却再也没有将这镯子拿出来过,而且还让我好好藏好,说只要有了这个镯子,六艺中的那位花魁就不能不听她的话。” 又是邓仙儿,这样一看邓仙儿的确是有重要的把柄落在了胡璇的手里。 廖虞反复的将镯子拿在眼前细看,可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出这镯子到底有什么蹊跷。 允晟的眼神始终留在镯子上,过了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朝霍楠问:“胡璇还有说过别的什么吗?” 霍楠摇头,“再没有了!” 允晟颔首,“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去,这镯子,就留在大理寺了。” 霍楠听见这话,赶忙起身,连礼数都没有摆全,就匆忙离开。 允晟看着消失不见的背影,看似无意的说了句。 “这镯子,我曾见过!” 这一句话,瞬间让廖虞和关山都有些摸不清头绪,允晟见过,他会是在什么时候谁的身上见过? 允晟也不与两人卖关子,看着廖虞说:“这镯子曾是当日选定洛裳之时,替她选取的。” 这下子,廖虞和关山变得些不敢相信了,他们之前调查了洛裳失踪的案子许久,可是没有一点线索,可是现在只不过参与了一起毒蛇咬死人的案子,怎么就立刻和洛裳的事情牵扯到了一起呢? 关山有些不敢相信,“王爷您没有看错?” 允晟十分肯定的摇头,“我绝不会看错,这镯子说来还是我亲自选出的。” 这下子,廖虞和关山跟迷茫了。 只听允晟继续说:“当日送聘礼去洛家的时候,长峰曾选出了许多的东西让我筛选,其中这对羊脂白玉的手镯,因玉石中参了些许的明黄色,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一道水波一样意境悠然,所以我才将选中了它,赠与洛裳作为聘礼。” “成婚当日,洛裳与我拜堂的时候,我曾见到过她手腕上戴着这对玉镯。” 廖虞明白过来,“也就是说这对玉镯本来是属于消失不见的洛裳所有,可之后胡璇却说这对镯子与邓仙儿有关,我们大胆假设一下,邓仙儿有没有可能知道有关洛裳的事情?” 允晟颔首,“我觉的因为邓仙儿熟知洛裳的事情,所以她才会被胡璇以此作为威胁。” 按照这个方向来思考,整件事情立马就变得通顺起来。 事关当初消失的王妃的线索,若是胡璇真的掌握了邓仙儿这样的把柄,的确可以让邓仙儿为此不惜痛下杀手。 关山立马反应过来,“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将邓仙儿带回来。” 允晟点头,“派大理寺的人,缉拿邓仙儿归案。” 此刻的兴国寺。 初春的寺内温暖清幽,钟鸣的声音,像是划破天际一把,响彻整个山顶。 “小姐。”落樱踱着步在寺庙中寻找着她的主子。 “小姐。”又是一声清脆的呼喊声,可不过落樱如何呼唤,寺庙的正殿上仍旧毫无声息。 落樱的声音,就像是石入大海,再也寻不见踪迹。 “王爷。” 长峰罕见的脸色沉重的走到允晟身前。 屋内廖虞和关山见长峰的样子,纷纷有些担忧。 “邓仙儿失踪了!” “什么!”允晟瞬间站立,他有些不相信的看着长峰。 长峰有些慌张,不过下一秒他还是镇定的站在原地回答:“送邓仙儿回去的衙差说,邓仙儿一回到住所,就将自己关了起来,等到官差察觉有异常的时候破门而入,屋内已经是空无一人了。” 允晟眉峰勾起,“邓仙儿从哪逃走了?” “应该是从后窗逃走的。” 允晟抿唇,一言不发,可是他的样子明显很生气,可却没有人敢上前劝阻。 “王爷。”屋外再次传来了急促的呼喊声。 允晟的眉头,此刻皱的更深,眉间此时已经深深的印出了几道明显的纹路。 侍卫还没进门,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王爷,不好了,洛家的小姐,洛阙失踪了!” 这一句话,瞬间震碎了本该有的平静。 本来一个邓仙儿的失踪已经搞得大理寺焦头烂额,再加上洛家的表小姐的无故失踪,大理寺现在可以说是极其被动。 “洛家小姐在哪里失踪的?”廖虞不自觉的问。 “听报信的人说,是在兴国寺看鱼的时候,突然消失的。” 又是兴国寺,也不知道今日到底是怎么了,所有的事情都在同一地点发生,好像一切都已经是预谋好了一样。 关山见状,赶忙说:“王爷,这洛家的表小姐和今日胡璇之死,都发生在兴国寺,恐怕不是所见的这样简单,我觉的”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院子里面,一个慌张的男人的声音,划破大理寺本该有的安静,传进了屋内。 “八王爷,下官有急事禀告。” 允晟几不可见的转动了下手腕,其余的几人也从这声音中听出,院子里的人应该是洛家管家的洛三爷。 “王爷。”廖虞有些担心的看着允晟。 “洛三爷这样吵闹,恐怕是不好。” 允晟微闭上双眼,尽可能的压制住,心中的烦乱。 “请洛三爷进来。” 他睁眼的瞬间,说出了这句话。 说话间,洛三爷已经快步走了进来。 第172章 离奇失踪的小姐 还没等允晟来得及开口,洛三爷飞快的行完礼数,随后急忙说道:“王爷,洛阙今日去兴国寺祭拜,一转眼的功夫却突然消失不见,下官命人将兴国寺从里到外的找了两便,都没见到洛阙的身影,还请王爷帮洛家寻找失踪的洛阙。” 说着他深深的抱拳弓下腰,十分虔诚的摆出了求人的姿态。 廖虞看着洛三爷的举动,心里微微有些好奇,见他双脚的黑色长靴鞋面上沾满了泥泞的黄土,连青蓝色的长衫的下摆处,也喷溅上不同程度的泥点,洛家怎么都是高门大户,平日里应该是最重仪表的,可今天洛三爷这幅样子,发髻散乱,衣着不整。 若不是廖虞熟识他的为人,一定会以为洛家便是这样没有体统,没见过世面的人家。 她随即转念一想,难道这洛三爷是因为曾经失了女儿,所以烙下了病根,这才会如此失态。 可不管是因为什么,一个大户人家的官家老爷,慌乱成了这幅样子,不管怎么说,廖虞始终有些不敢相信。 允晟在洛三爷一进门的时候便已经觉察到他今日的失态,可是碍于面子,所以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将注意力集中在洛阙失踪的事情上,询问道:“敢问三爷,洛家的这位表小姐,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洛三爷眼睛转了转,随后说:“就在一个时辰以前。” 那就是失踪了不久。 兴国寺位于昌安毗邻的高山之上,地处宽阔,洛家的小姐出门定然是带了家丁的,若是寻常的事情,洛家只要是派家丁搜寻一便,应该就能找到一丝线索,可搜寻了一个时辰,洛家始终没有洛小姐的踪迹,看来掳走洛小姐的人应该已经跑远。 洛三爷有补充了一句,“事发之后,洛阙身边的丫鬟已经第一时间禀告给家中管事的人,我们也派了家丁仔细的将寺院内所有的地方,包括僧侣们所居的房屋搜寻一便,可却一无所获。” 关山好奇的问:“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洛三爷满面愁容的点头,“一点的线索都没有,就连洛阙的影子也都没有见到。” 如此快速的能在一座寺庙中带走一个未出阁的小姐,看来这绑匪应该是早有预谋。 这样一来,又是针对洛家,又是平白无故的失踪了一个小姐,初步看去,这和当年洛裳失踪的时候,竟然多少有些相似。 廖虞试探性的问:“洛家小姐是在寺庙哪里失踪的?” 此刻正逢初春,加上兴国寺一向是香火鼎盛,来寺庙求神拜佛和赏花之人本来就不在少数,就算是绑匪武功再高,也很难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掳走一个弱质女流。 可现在洛家的小姐的确是失踪了,这样一来便只剩下几个可能性了。 廖虞见洛三爷并没有太过激动,便继续问:“洛阙小姐失踪前,身边难道没有丫鬟陪着吗?” 洛三爷听廖虞这样问,脸上有些晦涩难懂,他有些气愤的说:“本来是跟着几个丫鬟的,可听说洛阙拜完菩萨之后好奇想要去兴国寺的荷花池看锦鲤,身边的两个大丫鬟一个回来像我们禀告洛阙的行踪,另一个在荷花池边被洛阙使唤去取鱼食了。” “本来这也不算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加上今日寺庙里面有很多的香客,谁都以为不会出事,可是谁想到就在两个丫鬟回到荷花池的时候,洛阙竟然消失不见了!” 这样一看,这洛阙倒的确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了,可她去了哪里,又是跟谁一起离开的,成了现在最先需要解决的问题。 “王爷。”本还站在原地的洛三爷,此刻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请王爷一定要帮我们洛家找回失踪的洛阙啊!” 说着他感情真挚的跪在地上,脸上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允晟示意长峰将洛三爷扶了起来,“三爷放心,若是洛家的表小姐真的是被贼人掳走的,我们大理寺义不容辞的也要帮你们将她找回来。” 他话锋突然一转,“只不过这案子尚有些蹊跷,有些事情必须需要去兴国寺看了地形,方可以确定。” “所以还需三爷多加支持。” 洛三爷听见允晟痛快的答应下来,早已经感激的说不出话来,他颤巍巍的站起身,朝允晟深深的作揖,“只要能用得上洛家的地方,洛家一定会竭尽全力。” 眼看允晟十分满意,廖虞凑了过去,站在洛三爷的身边说:“此时事关重大,大理寺一定要去兴国寺实地查看一下,还请三爷在前引路。” 洛三爷也即刻就明白过来接下来的目的,他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下官在门口恭候王爷。”说着朝允晟行礼后,朝门外走了过去。 等到洛三爷走远后,允晟才看着廖虞问:“你觉得这件事与邓仙儿失踪有没有关系?” 廖虞想了想,“就刚刚洛三爷所说,若绑匪用强的话,恐怕很容易被人发现,所以我觉得,绑匪要么就是以女子的身份掩人耳目,还有可能是与洛家的这位表小姐洛阙熟识之人。” 可现在他们并不知道洛阙和邓仙儿之间的关系,所以并不能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 关山说道:“邓仙儿认识当年洛王妃遗留的手镯,单凭这一点,洛阙的失踪,我们也可以怀疑到她的身上。” 廖虞低头说:“可她绑走洛阙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允晟突然开口,“我觉得一定与洛裳的失踪有关。” 转来转去,洛裳的失踪案在不经意之间,竟然有了这么多的线索。 “还有。”廖虞突然想起什么。 “殷翠桃曾作证,从洛弘方处所得的金饰,全部是从侯三手里购买的,若是这些东西是邓仙儿买走的话” 她后面的话不用说,几人都已经明白过来。 长峰眼疾手快,“王爷,卑职这就去侯三处查清这件事。” 允晟颔首,“得了消息,兴国寺的后山见。” 兴国寺的后山的四周已经被大理寺的衙差围堵的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廖虞跟在允晟身边,陪同者洛三爷朝洛阙失踪的地方走去,边走边说:“洛三爷,不知可否叫家中伺候小姐的丫鬟过来一趟,我们有些事情还想要问她们一遍。” 洛三爷点头,“一切单凭大理寺做主,只要能找回洛阙,让我们洛家做什么都行。” 廖虞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这已经是洛三爷今日第一次出现在大理寺,不知第几次提起一定要找到失踪的洛阙。 倒不是他这份执着让廖虞有些怀疑,而是洛阙本就是洛家的表小姐,可当她失踪后,洛家上下竟然比自己小姐失踪了还要担心,同时洛三爷竟然为了一个表小姐的失踪案,而失去了往日该有的气度,这几点加在一起,倒是让廖虞产生了怀疑。 几人来到荷花池,因时节未到,诺达的池塘内,碧绿的池水上多多盛开着绿色的荷叶,浑圆的荷叶下,偶见粼粼水波,一条条藏在叶片下的锦鲤映着水波上下浮动。 “就是这里。”洛三爷指着荷花池说。 允晟看了眼四周的环境,说:“当时丫鬟最后见到洛阙的地方在哪?” 洛三爷指着不远处的荷塘脚所,“就是在那个位置,当时丫鬟离开的时候,洛阙就是站在那里看鱼的。” 廖虞看了眼不浅的池水问:“今日没有听见有人掉入荷花池的消息是吗?” 第173章 可疑的婢女 洛三爷肯定的回答:“洛阙失踪后我已经派人询问过不少当时在这里赏花的游人,并没有人目睹有人落水。” 这样看来,洛阙只有可能是已经离开了这里,可到底是自愿还是被迫,就需要继续调查才能确定。 几人说着话的功夫,洛家已经将洛阙身边的两个丫鬟带到荷花池旁边。 一个身穿嫩绿色的衣衫,另一个则穿着红粉色的衣裙。 廖虞看着两个丫鬟问:“你们是洛阙身边的大丫鬟?” 樱粉色的丫鬟先给廖虞屈膝行礼,“大人,奴婢落樱是洛阙姑娘房里的一等丫鬟,这个是绿萍,是姑娘房里的另一个丫鬟。” 绿萍闻声也屈膝给廖虞行了个礼。 廖虞柔声问,“你们刚刚谁跟在小姐身边,谁又去回禀消息了?” 绿萍屈膝回答:“是奴婢去回禀的消息,留了落樱姐姐在这里陪小姐。” 几人朝落樱看过去,落樱先是满脸惊恐的抬眼朝洛三爷的位置看了看,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的说:“是小姐让奴婢去的,奴婢也觉得并不妥当,可是姑娘说周围有这么多的人在,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而且存放鱼食的后院只在这荷花池的不远处,走路几步远就到了,我也没想到只是这么短一来一回的时间,姑娘就就不见了!” 廖虞见她要哭,赶忙安慰起来,倒不是因为廖虞心疼这个小丫鬟,而是哭起来的人精神必定会恍惚,这样的情况根本没有办法好好的思考,也会遗漏掉很多的细节。 “你先不要哭,想想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没有,错既然已经酿成,尽快弥补才是最该做好的事情。” 落樱抬起头,对上廖虞友善的目光,心里也微微的冷静下来,从洛裳失踪之后,落樱率先想到,自己恐怕是要被赶出去或是卖到那种地方,心里早已经惊恐万分,根本没有时间好好考虑当时发生了什么。 此时被廖虞这样安慰,她突然觉得,若是能将功补过,就算是将来被赶出去,主人家应该也会看在她的帮忙的份上,宽恕她一些。 落樱拼命的回想当时发生的一切,尽可能的将每一个细节都一一回想出来,她记得自己按照洛阙的吩咐,去后面的寺院取来了鱼食,随即返回,这一来一回的功夫,不过半盏茶的时间。 等她回到荷花池的时候,洛阙已经不在荷花池的周围,她起初并没有疑心,以为洛阙只是在周围转一转,就呼喊寻找了一会儿,等到找了一圈之后才意识到问题不对。 想到这里,她突然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线索。 她扑在廖虞的腿边说:“当时那荷花池边上有一个女人,我走之前她始终站在对岸盯着我们家小姐,等我回来的时候,那女人和小姐一同消失不见了。” 这虽然不算是什么直接线索,可也算是提供了一定的方向。 廖虞问:“你还记得那女人的长相吗?” 落樱点头,“我记得,她长得十分好看,穿着也不像是平常人家的女人,倒是有些像” “像什么!”洛三爷早已经失去了耐心。 “像是酒家里卖唱的女儿!”落樱被这一吓,顿时将心里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像卖艺的女人,这句话倒是引起了廖虞的怀疑,她看了允晟一眼,示意找人将邓仙儿的画像带过来。 在这之前几人本就怀疑,邓仙儿与洛家的洛裳失踪有着不可忽视的关系,现在在洛阙失踪的地方,有人若是见到了邓仙儿的身影的话,那么她将会变成这个案子最大的嫌疑人。 允晟也立刻明白过来廖虞眼中的含义,他低声在长峰的耳边交代了一声,有朝廖海义说了些什么,这才重新将注意力又放回到这个案子上。 此事事关洛家的姑娘,所以就算是不认凡尘俗世的寺庙方丈,也不得不站在这里协助调查。 廖虞看了眼周围的环境,走到方丈的身前,恭敬的行礼后问:“大师,想问下,寺庙里面可有当初修建的时候的平面图?” 了尘大师冲廖虞慈悲一笑,“大人稍等片刻,我这就唤小沙弥去替大人取来。” 一般修建屋舍之前,都会将地域规划的平面图收好,目的就是为了将来以备不时之需。 廖虞这边也不敢等着,她朝着不大的空地徘徊了一圈,这才回到原地。 她像跟在身后的关山询问:“关大人,我们若是站在绑匪的角度上来看,你觉得那条路将会是我们最可能逃脱也是最保险的方法。” 既然现在线索渺茫,那么设身处地的去假设,便是现在唯一能做的一件事。 关山皱眉将周围的地形看了一遍,最后他将目光定在不远处的一处小门上。 “看来下丫头你也是和我老关想到一起去了。” 廖虞也不遮掩,“这后院三面被围墙包围,前面又连通寺院,若是绑匪是将洛阙从前院带走,势必会碰见洛家的人,这是怎么都行不通的。” 关山补充说:“两边又有高墙,就算是绑匪可以,洛阙也是绝不可能从这里爬出去。就算是绑匪有办法将洛阙从这两面的院墙运送出去,可是毕竟这里今日有许多的行人,难保不会被人发现,所以绑走洛阙的唯一的通道应该就是后面的这处小门。” 廖虞点头,“只是不知道,这处门外到底连通到了哪里。” 两人一边讨论的时候,寺院的小沙弥正好将寺院的构造图拿了过来。 了尘大师亲手将构造图呈给了廖虞,廖虞站在中间,左边站着允晟,右边靠着关山,在三人的面前将构造图打开。 允晟指着后院的位置说:“这里就是事发的地点,按照你们刚刚推测的一般,围墙的左面环山,也就是今日胡璇中毒的地方,可右面和后门所在的位置却毗邻昌安的运河。” 了尘解释道:“平日里寺庙的吃食用度运送都是通过这一条运河来往传送。” 运河运货一般都比陆运方便,所以昌安城中的百姓若是临河的人家,便会利用渔船,将想要的东西一一运到家中,这样费用既便宜,又省去了劳力,一举两得。 廖虞瞬间便确定这后面的运河必定被掳走洛阙的人所利用,她急忙的问:“这运河通向哪里?” 了尘回答:“通向昌安的城内和城外。” 昌安城内被运河所贯通,城外也环绕着运河的分支,只要是撑船进入这几条的水路,可以任意穿行在昌安的城中。 几人都意识到其中的重要性,只听关山说:“昌安城的运河流转太过复杂,若是没有固定的目的,我们就像是海底捞针一样,根本找不到头绪。” 廖虞也明白关山所说意思,绑匪的路线多变,所以根本不能找到他们的目的地,若是一一排查,恐怕半月也难保可以找出真相,这样一来不仅浪费时间,还有可能漏掉线索。 只有找到一个最好的办法才能在最快的时间追踪到绑匪的下落。 绕入死胡同的几人都在沉思最好的解决办法,此刻廖虞突然灵机一动。 “王爷,昌安城中的船夫应该不少。” 这件事关山比允晟更了解,他直接回答了廖虞的问题,“不算多也不算少,不过一百多号人,他们大部分都是生活在船上的船家,不仅平日靠打鱼为生,也会摆渡送货。” 一百多人 廖虞急忙追问:“若是派大理寺的人一一调查,需要用多久的时间?” 第174章 疲惫下的温暖 关山想了想,“怎么都得需要一天以上的时间,毕竟他们大部分人居所不固定,想要找到他们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 廖虞明白,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选择,可和每一条河道都进行搜寻来说,却是相对简单的那个选择,“我们现在已经可以确定,绑匪就是通过这条运河将洛阙带走,若是每一条运河都派人搜查的话,恐怕需要浪费很长的时间,可调查船夫,我们还是有机会尽快查出真相的。” 这不过是调转一下方法,却能达到一样的效果。 关山和允晟思索了一会儿,都觉得这个这个方法是最为省力简洁的办法。 允晟发话:“关山这件事交给你,就按廖虞所说的去办,若是有了消息,务必记得第一时间汇报。” 关山领命,带着调遣大理寺侍卫的令牌离开。 寺庙内,廖虞则是走到后院的小门处,见小门并没有上锁,便照例询问:“了尘大师,这寺庙的后院平日里是从来都不上锁的吗?” 了尘颔首,“寺庙乃是佛门清净的地方,平日并不怕有歹人进入,所以从未上锁。” 既然没有上锁,那么所到之人便可顺利出入。 廖虞打开门,朝门外看了一眼,只见门口处用石板堆砌了一条台阶,台阶的下面便是运河的河水,从这里看,应该就是平日船家停靠的位置。 如果今日绑匪将洛阙哄骗至此,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将人用船掳走。 廖虞关山门,朝身后的允晟和洛三爷说道:“这里应该就是今日绑匪所利用的通道,绑匪应该是先用借口将洛小姐哄骗至此,再将洛小姐绑到船内带走。” 洛三爷焦急的问:“这么看,绑匪可会是落樱见到的可疑的女子?” 廖虞摇头,“暂时还不能确定这一点,不过大理寺根据落樱姑娘的描述,已经有了可疑的人选,已经命人去取画像回来,若是一会儿落樱姑娘作证的确所见之人与我们怀疑的人是同一个的话,绑匪的身份我们应该就能确定下来。” 廖虞的话已经说到这里,洛三爷没有理由再纠缠下去,他只能尽可能的耐着性子等着大理寺的带来好的消息。 廖虞看着洛三爷疲惫的神色,充血的双眼,忍不住问出口,“洛三爷,洛阙虽是表小姐,可是看到洛家的紧张程度,应该这位小姐平日很得洛家人的喜爱啊?” 洛三爷没想到廖虞竟然看清了这点,他先是有些窘迫,随即遮掩版的说着:“的确是这样,这洛阙虽是家中的远房表亲,可是却从小和洛裳投缘,在加上她们两人年龄相仿,我们家中的人也都将她视作亲生的小姐一般对待。” 这话说得虽没有问题,可廖虞总觉得哪里不符合逻辑,高门大院最重嫡庶,名分这东西就代表着一切,万不可能将一个远房的小姐看成嫡出的小姐对待,其中必有隐情。 不过既然洛家不愿意说,他们也没有理由追问下去。 廖虞只将信将疑的笑着点头,并不发表任何的意见。 这面几人说着话,那一面长峰已经将画好的画像带了回来。 允晟见长峰回来,便接过画像递给落樱看。 “你看下,这个人是不是你今日见到始终关注着你们家小姐的那个人?” 落樱似懂非懂的接过画像,只看了一眼,就惊慌失措的回答:“就是这个人!” 洛三爷也朝画像看了一眼,可让廖虞惊讶的是,洛三爷本还有些镇定的情绪,在见到邓仙儿的瞬间,眼睛瞬间充满了惊恐的神色。 本还有些血色的脸上,也呈现出不同寻常的惨白,连修理整齐胡须下的嘴唇都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紫色。 允晟也察觉到洛三爷的不同寻常,他与廖虞交换了一下眼神,谁都没有将这件事说出来。 毕竟他们现在已经知道洛裳和邓仙儿有关,若是想要查清洛裳的失踪,便不能打草惊蛇,他们肯定,洛三爷见到邓仙儿失常的表情,一定与大婚的失踪有关。 允晟像是解释一般的说:“这人是莲花蓬内的昌安六艺之一,也是不久前的花魁得主,今日也是这兴国寺的后山,六艺中的一员突然惨死,画像上的这位经过调查应该就是凶手,可她却意外逃脱,没想到她竟然回到这里,又掳走了洛家的这位小姐。” 洛三爷这时候已经缓过来一些理智,他指着邓仙儿的画像说:“这等蛇蝎女子,一定不能留于世间!” 出人意料,洛三爷竟然比几人预想的还要激动。 允晟看了眼四周,“带着画像,去询问今日曾来过这里的游人,看看有没有人见过洛阙与此女子。” 过了一会儿之后,长峰手持画像,引着一个小姐模样的少女款款走来。 廖虞朝允晟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个任务肯定还是她的了,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 长峰一见廖虞迎过来,赶忙带人停在原地,等候廖虞。 “有劳了,长侍卫。”廖虞先是客气了一句。 长峰颔首,随后说:“这位是李家小姐,今日来拜佛,看见了有关案件的一部分线索。” 廖虞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明白了,这才朝李小姐屈膝行礼,“李小姐,我们是大理寺的,听说你见到今日画像上面的女子了?” 李小姐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样子,可身材却瘦瘦小小的,脸色经过这件事也有些不太好看,她略微有些犹豫的说:“我好像是看见过。” “她可和什么一起?”廖虞诱导性的问。 李小姐想了想,随后几不可见的点头,“她衣裙上有一朵用银线绣制的孔雀,特别的好看,所以我就多留意了几眼。” 女人都会被漂亮的事务吸引,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只听李小姐继续说,“一开始这女子只是静静一人站在荷花池边上,我在荷花池的侧面喂鱼,具体她看些什么,做些什么我是看不太清楚的,只不过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她突然走到荷花池的对岸,和一个官家打扮的小姐说了几句话。” 这里看来那位官家的小姐,应该就是失踪不见的洛阙。 “那官家小姐穿着什么样子,李小姐你还记得吗?” 廖虞还是为了保险,先要确认一下话中人的身份。 李小姐用手帕遮住嘴,想了想,随后才说:“我大致记得,那小姐身穿玉色的裙衫,裙摆上还用金银线绣着翠鸟衔灵芝的图案。” 这李家小姐虽看上去胆小怕事,可是却记忆力非凡,不仅能讲各种事情记得这样清楚,连条理都顺畅衔接无误。 “之后呢?” “之后,那官家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开心,随着那女子朝后面的小门去了,我看着他们一起从那里登船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了。” 一切都按照大理寺推测的发生,这样一看,也能说明洛阙就是跟着邓仙儿离开的寺院。 可她们两人到底认识不认识,廖虞现在并不能肯定。 她将所得到的信息,一一的在允晟和洛三爷的面前说清楚,听见廖虞说完,洛三爷再一次表现出了明显的不安。 “三爷。”允晟看着他的脸问。 “洛家可认得邓仙儿这人?” 洛三爷慌乱的抬起头,回答道:“不认识。” 允晟则步步紧逼,“既然不认识,洛阙为何会这样轻易的就和邓仙儿离开了呢?” 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疑点,作为一个大家小姐,洛阙应该绝不会轻信不认识的人的话,随便与人离开。 虽说这其中也有邓仙儿哄骗的可能性,可是不管怎么说洛阙的举动的确是不符合常理。 洛三爷咬唇僵持了半刻,最后还是摇头否认,“我们洛家从来都没见过画上的这个人。” 第175章 患得患失之间 洛三爷既然已经这样说,廖虞几人就算再怎么逼迫也是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的。 所以他们暂做相信洛三爷的话,选择迂回的调查洛家与邓仙儿的关系。 允晟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起头,脸上已经没有一丝怀疑。“既然是这样,那么我们大理寺一定全力追查,兴国寺这里应该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我们也不该在叨扰了。要不三爷” 洛三爷也是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人,他怎么会听不明白允晟话里逐客的意思。 他躬身朝允晟行礼后,恭敬的说:“既然王爷已经找到线索,下官就不在此逗留耽误各位调查了,若是大理寺得了消息,还请王爷一定第一时间派人去洛家告知一声。” 允晟颔首,“那是必然。” 得了这句话,洛三爷再次行礼后,这才带着洛家的下人离开了兴国寺的后院。 允晟见他走远,这才凑近廖虞问:“你觉得这个案子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廖虞看着允晟,直言不讳的说:“洛阙的行为特别的奇怪,邓仙儿也很不同寻常。” “若说他们之间没有关系,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允晟饶有兴致的问:“怎么说?” 廖虞将道理摆了出来,“王爷您看,这邓仙儿已经确定就是害死胡璇的凶手,按照常理来说知道自己杀了人,第一时间逃走的话,绝对是不会冒险还来绑架一个官家的小姐。” 允晟默不作声,继续听廖虞解释。 “可那邓仙儿却行事相反,不仅逃出来之后远远的跑到布满大理寺衙差的案发现场,还在这里掳走了洛家的小姐,如此危险行事,实在是不像一个要逃跑的罪犯该做的事情。” 允晟盯着廖虞的眼睛问:“那你说邓仙儿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廖虞噘嘴想了想说:“我觉得邓仙儿就是为了洛阙才偷跑出去的。可她为什么带走洛阙暂时我就猜不出来了。” 允晟也点头算是同意廖育德看法,“不过我们现在总算是解决了其中的一部分。” 通过这一天紧锣密鼓的调查,此刻的天空已经渐渐布上了金黄的颜色,本还高高的悬在天际的太阳也已经坠入山间,几乎要隐没其中。 允晟看了眼时间,便准备收兵回大理寺。 见廖虞仍旧好奇的蹲在寺庙小门的石台上,便掩了脚步声,朝她走了过去。 廖虞本来也就是闲来无事,想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线索,可是刚蹲在这里,就被河底石台坑洞里面的一团小蝌蚪吸引住了目光。 她还记得小时候哥哥曾每日都带着廖虞去房舍后的沟渠里面抓蝌蚪,每次都会带走几只。 廖虞从小就喜欢这些看起来有些笨拙的小家伙,可是却没有一次成功将他们孵化成青蛙。 允晟低头看着廖虞注视的那群蝌蚪,心里不知道是该嘲笑她幼稚,还是该夸她单纯。 就算是大一点的孩子都不会喜欢的东西,没想到放在廖虞的眼里,竟然这般的有吸引力。 廖虞蹲在河边,河水倒映出允晟的身影,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两人在这里静默了好一阵之后。 他们通过清澈的河水看着彼此的表情,就好像镜中之人一样,给人一种莫名的距离感。 “王爷。”廖虞先忍不住,扭头朝允晟望了过去。 “怎么?”允晟宠溺的看着廖虞,可身子却一动未动。“求我给你抓蝌蚪,可是不行的。” 允晟直接拒绝了这个可能,倒不是他害怕,而是他是在是不喜欢这些软体的动物。 廖虞见允晟这样说,只能悻悻的站起身,随后一言不发的跟在允晟身后,老实的上了马车。 上了车之后,允晟倒不是在众人面前那般端着架子,他温柔的问:“小虞,今晚吃什么?” 廖虞忙了一天,浑身都要累散架了,一听见允晟这话,粉嫩的小脸,瞬间多出几条黑杠。 “王爷你没厨子啊!”廖虞不满的问。 “有啊。”允晟倒也坦诚,“可他们做的东西没有你做的好吃。”允晟解释说。 没有她做的好吃? 廖虞对于这句夸奖丝毫没有感觉到高兴,反而有些不快,她拉下脸,怒瞪对面坐着的允晟。 “可我忙了一天,累了,不想做饭了!” 允晟瘪嘴,却不敢还嘴。 不给做就不做。 他心里想着。 “那我送你回家?”他试探性的问。 廖虞疲惫的叹了口气,将头靠在车壁上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马车就停在了廖虞和廖海义租住的小院门口。 廖海义办事还没有回来,所以此刻屋内一片漆黑。 廖虞掏出腰上的钥匙打开门,连道别都没有就进了院子。 允晟将头探出马车,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只能尴尬缩脖子回到车内。 行了一段路后,允晟突然间感觉到心里空出了一块,他呼喊车外的长青,“长青,你进来一下。” 长青闻声,推开车门。 “去看下廖海义现在在哪?” 长青愣了一下,随即退了出去。 就这样,允晟的马车停在了街角的一处小巷里,半个时辰后,廖海义骑着马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王爷。”他刚一下马,就刚忙站在马车旁行礼。 允晟听见廖海义的声音,瞬间来了精神。 “交代你的事情办完了?” 廖海义临时被抽调回来,手头上的任务并没有完成。 他有些胆怯的回答:“还没完全清楚。” 允晟也不着急,他缓缓打开门,从车里漏出半个身体,俯视着廖海义问:“小虞最近想吃什么吗?” 廖海义被允晟突然的转变弄的措手不及,他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才挤出几个字,“烤鸭?” 两个字,像是什么奖励一样,让本还有些沉郁的允晟瞬间来了精神,他看着长峰说:“我听说南门楼子有一家的烤鸭特别好吃,而且还限量,你去与老板说一声,给我留三只。” 长峰一如既往的沉默抱拳行礼离开,丝毫没有受到允晟任何的影响。 倒是不多时的南门楼子,因为允晟突然的需求,变得诚惶诚恐。 廖虞回到家后,便觉得浑身酸痛,长时间没有这样高强度的工作,突然间忙碌起来,她的身体还有些吃不消。 她躺在自己的棉被上,看着床幔发呆。 细数一下,从穿越到这里来之后,廖虞已经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她仿佛换成了另一个人一样,尽量习惯接受这里的所有不同。 可是骨子里她还是存有现代的思想,所以就算是看起来完全像是这个世界中的一员,可内心还是会有一些波澜。 “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她喃喃自语。 回应她的只有出奇的安静。 她想着自己上一世的生活,突然间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布满了她的身心。 “要是能留在这里好像也不错”她突然间想到这一点。 这里有爱她的哥哥,还有保护她的朋友,还有允晟 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廖虞的心里突然悸动了一下。 她还是太依赖和允晟在一起的感觉了,若是将来自己真的回到先是,廖虞不确定她还能不能接受没有允晟的世界。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屋外传来一阵开门声。 廖虞飞快的翻滚下床,点亮一盏煤油灯,迎了出去。 “哥,你回来了!” 可廖虞话音刚落就见门口处,一袭雪白色绣翠竹纹,头戴玉冠的允晟提着两只烤鸭傻乎乎的站在门口。 “王爷,你则么来了。”廖虞有些惊讶。 允晟呆呆一笑,眼中如星河般璀璨。 “我担心你,所以来看看你。” 第178章 意外失踪的二妞的身份 正是,二妞当时是洛弘方案最有嫌疑的凶手,邓仙儿又可以证明与洛家有不可忽视的关系,若是邓仙儿与二妞相熟或是私下有交易的话,洛弘方的死可能也与邓仙儿有脱不开的关系。 廖海义明白过来允晟所说的意思,“王爷是觉得二妞可能和邓仙儿合谋?” 允晟有些咬不准,“反正我觉得绑走洛阙这种事,不是邓仙儿一个人就可完成的,一定有人从旁协助,只要找到这个人,就一定能找出案子的一部分真相。” 廖虞有些为难,“可二妞凭空失踪,我们实在很难找到她的行踪。” 允晟想了想,冲着廖海义说:“你先去莲花蓬,调查清楚有关二妞的事情,找出她与谁交好,我们在这里等你,若是没有线索,我们再去一趟二妞曾经待过的青楼。” 廖海义领命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就驱马赶了回来。 “王爷,卑职调查过了,莲花蓬内曾有人可以证明,二妞和邓仙儿交情匪浅,一来二妞是邓仙儿介绍到莲花蓬给人化妆,二来连之前的那个胡安哥都是邓仙儿介绍给二妞的。” 让廖虞有些意外的是,胡安哥一向是这个案子中最重要的棋子之一,没想到他竟然也是邓仙儿布局下的一环。 “还有吗?” 廖海义继续说:“卑职此去,还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什么?” “据说二妞曾经也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因为得罪了主子,这才被卖到妓院。” 这一个消息可以算是替廖虞她们拨开云雾,廖虞自然是不会轻易的放弃,她追问:“是从是谁卖出去的,查出来了吗?” 廖海义摇头,“当日只是一个混迹莲花蓬的人垂涎二妞的美色,所以打听到的,具体是谁家犯了事的丫鬟,并不知道。” 允晟又问:“那二妞曾经所在的青楼叫什么,你可查出来了?” 廖海义老实回答:“是城北的宜兰院。” 既然有了目的,大理寺也可以开始追着这个线索调查下去了。 可允晟此刻却突然犹豫起来。 他看着廖虞试探性的问:“小虞,你也要去吗?” 廖虞不解的问:“为何不去?” 允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想了想,还是解释:“那种地方鱼龙混在,我怕你” 廖虞腹诽,“不就是妓院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姐姐也是从小看腐漫长大的人,一个小小的妓院就能难倒我了!” 只不顾这些她可不敢公然的说出来。 她只是想了想回答:“此刻艳阳高照,应该没有那些污糟的事情,去一趟也无妨。” 允晟虽犹豫了一会儿,可见廖虞并没有因此受到什么影响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马车就缓缓的停在了宜兰院的门口,在这个三层高的红楼下,悬挂着红红的大灯笼,和五色的彩缎。 门窗虚掩的红楼此刻宛若一个小憩中的美人,让人忍不住细细打量她的面容。 允晟见廖虞并没有什么不适,反而有些好奇,不由得心里觉得好笑。 长得这样文静的小丫头,竟然胆子还挺大。 一想起这件事,允晟突然回忆起两人一同被绑架的那时,他记得就算是身处险境的时候,这小丫头依旧是清冷理智,虽害怕,可却从无退缩之意,竟然比多少男人还强上许多。 廖虞见允晟打量着自己,有些好奇的问:“王爷想什么呢?” 允晟忍不住一笑,“我在想,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什么样? 廖虞没搞懂允晟的意思,只是撅了噘嘴,随后说:“是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女子” 允晟摸了摸她的头顶,仰头颇有感触的重复这句话,“普通?” 真的普通吗? 他心里这样问着他自己。 廖海义眼疾手快,先穿过两人,走到门口,轻叩门扉。 里面不多时就传来一个慵懒的男人的声音,“谁啊!这一大早的!” 廖海义也不接茬,只如常的说:“大理寺的,开门。” 里面的人一听是官家的人,刚忙从内将门打开,剧烈的强光,一时间让来着不适应的闭上了眼睛。 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只见背着阳光站着两男一女,女子长相颇有些姿色。“几位官爷这是” 小厮试探性的问。 廖海义接茬,“我们是大理寺的,有案子跟你们宜兰院有关,快去找你们的管事的出来,大理寺卿有事要询问她。” 一听来着官职这样大,小厮吓得片刻也不敢耽搁,现将几人引进屋内,就三步并两步的朝楼上跑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身后同样跟着一个小碎步的三十多岁的女人,下了楼。 廖虞好奇的打量了一下这位妈妈的穿着,见她并没有电视剧里面演的那样的衣衫短小,便有些悻悻的将视线移了回来。 这位妈妈下楼后,先是分了下主次,随后才对着允晟深深一拜,“民妇是这宜兰院的管事的,不知道有什么事劳烦大人亲自过来。” 允晟只抬眼看了妈妈一眼,便慢吞吞的说:“想查查你们这里出去的一个人。” 这位妈妈也是个聪明人,只见她十分配合的问:“大人想问的是哪一个?我给大人查查。” 允晟也不废话,直接说:“有个叫二妞的姑娘,从你这里离开的,去了莲花蓬给人化妆,不知道她在这里的名讳叫什么?” 妈妈桑只眼珠一转,就猜出允晟所说之人是谁,她挑捡些不重要的先说:“二妞啊,我记得这丫头,她在我们这里也不过是个冷板凳,加上手头上多了点钱,我就让她赎身走了。” 她话锋一转,随后说:“不过好像听说她出去了也还是做了老本行。”说到这里她好像有些说开了,话也慢慢不成体统,“我们这行的人,已经是这样了,就算是赎身了,难道还真以为可以摆脱这个命运了,可笑。” 她说完,便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赶忙慌张的朝允晟又看了看,见他果然脸色不好,便不敢再多说些什么了。 停了一会儿,允晟又问:“听说她是个大户人家卖进来的,我们想知道卖进来之前,她在谁家做工?” 这次妈妈桑说话也谨慎了许多,她想了很久这才说:“她是洛家犯了事的丫鬟,被丢到这里来的,有些事几位官爷可能还不知道,当年她来的时候刚好碰上小产,虽买了进来,可却差点死在我这里。” “为了这个,我还差点和卖她的那个洛家闹上官府呢!” 没想到这么一个陈年旧事,竟然也和洛家牵扯到了一起,看来从众人开始寻找洛裳的那一天起,有关洛家的各种的人和各种的事情,渐渐的都浮出了水面。 “她平日可有交好的人?” 妈妈桑想了想,“她自恃清高,是看不上我们这里的姑娘的,平日也不和我们多说一个字,不过倒是听我们楼子里面的姑娘说过,她好像是有个不错的小姐妹,平日里还总有些书信上的来往。” 说至这里,妈妈桑红了脸,那眼睛斜睨着允晟,“大人也知道,我们这里的人几乎都不认识字,可她却不同,不仅识字还会写字呢!” 允晟话锋一转,冷声问:“前几日洛家的管家洛弘方惨死在城中的农田里,这件事你可知道?” 妈妈桑狠狠点头,“当然知道了,那洛管家以前还是我们宜兰院的常客呢,他与那二妞关系也是很好的。” 二妞出自洛家,又有洛弘方照顾,可见二人恐怕在洛家的时候八成也是有些关系的。 第179章 梳理所有案情 廖海义迟疑地说:“所以这样看,二妞也许并没有死。” 允晟倒是并不惊讶,他沉稳的说:“应该是根本就没有死。” 廖虞补充:“而且等关山调查清楚后,我们应该就知道这位隐藏的很好的二妞现在身处何处了。” 这时廖虞她突然产生了一个疑惑。 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盖住眼中的情绪,看着脚下一尘不染的青石板,廖虞仿佛看清了邓仙儿与二妞之前的过往。 “她们两人应该是在洛家认识的。” 廖虞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找到二妞,就一定可以找出邓仙儿的身份?” 廖虞点头,解释道:“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断,二妞有可能就是杀死洛弘方的那个人,可现在看一来二妞一个被逐出洛家的丫鬟,很难有把柄是掌握在洛弘方的手中,二来洛弘方处的首饰都是从侯三的手里购得,侯三并没有见过洛弘方也没有见过二妞,那首饰的来源也说不清。” “所以你怀疑在二妞和洛弘方案的背后还有一个未知的人,那个人有可能是邓仙儿?” 听允晟问完,廖虞点了点头,“我就是这样想的。” “只不过暂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我所说的这一点,只要是找到二妞,我相信可以从她口中找到我推测的这些事情的证据。” 允晟站在门口看着人潮汹涌的行人,“现在只有等到关山查出线索,我们就可以证明现在的推理到底有没有问题了。” 几人乘车回了大理寺,一路上廖虞像是有心事一样,始终没有说话,允晟则坐在一旁安静的注视着她得一举一动,见并没有异常,便也任由她沉思在自己的思维中了。 马车停靠在大理寺门口,高斌率先迎了上来,他喜笑颜颜的看着允晟,脸上一丝不快都没有显露出来。 允晟皱眉打量了一会儿他,随后平静的问:“高大人这是去哪啊?” 高斌叉手行礼,十分恭敬的说:“邱内侍传唤,需要下官去皇城司找他。” 允晟几不可见的抖动了一下眉角,“我竟不知道高斌高大人什么时候竟然替邱内侍办公了。” 要是一般的人听见顶头上司突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想必都要吓到半条命,可高斌却丝毫不为所动,他似有些嘲讽般的一笑,“王爷,下官是侍奉天子之人,不管做什么,只要是为了当今天子,在谁手底下,又怎样做又有什么关系呢。” 竟然那皇帝来压允晟,这般公然的挑衅,允晟倒也毫不在意。 “高大人所言极是,既然如此,高大人还是快些前去,要是耽误了事情,可莫要赖到本王身上。” 高斌见允晟放行,便叉手行礼,转身上马,奔驰而去。 看着高斌走远的背影,廖海义有些愤愤不平,“王爷,就这样让他走了!” 允晟倒是毫不在意,“他本就是想要激怒我,寻得一个名头像陛下告我一状,我何苦与他计较,倒是你们,若是将来被高斌一行人讥讽,一定要记住,沉住气。” “像这样的小人,一般所做不过是为了拿捏住我们的错处,与他纠缠,便会步步错。” 廖海义抱拳回答:“属下知道了。” 廖虞早就与高家过招许多次,虽侥幸赢了几次,可是若没有允晟暗中斡旋,想来也不会这样简单的就成功。 一想到高斌那似毒蛇一般的眼睛,廖虞便有些浑身不适,这样的小人,的确不应该与他计较。 经过这件事,几人心情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他们如常的进入到大理寺的正堂,刚喝了几碗茶之后,就听院子里,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 廖虞放下茶盏,朝正坐的允晟看去,戏谑的说:“听这风风火火的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 允晟想起关山那毫不避讳的大步流星,灿烂一笑,“这大理寺的人都快被你起全外号了。” 这是廖虞的小爱好,可对别人来说却是实打实的小毛病。 允晟饶有兴致的问:“不知道廖海义在你眼里究竟是是什么?” 廖虞想了想,“木头桩子!” 廖海义站在屋内一脸的黑线。 “为何?”允晟又问。 廖虞也回答,“我哥哥这人就会认死理,忠于国家忠于主人,可是却不会变通,有的时候像块朽木一样,不可雕也。” 廖海义没想到在自己的妹妹心里他竟然是这样一个形象,顿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允晟朝廖海义看去,似有些挑事般的说:“看到了,她背后就是这么编排我们的。” 廖海义点头,“看清楚了。” 廖虞瞬间感觉到这是又被允晟给涮了,她站起来,手舞足蹈的解释,“我没有!” 可是解释竟然显得这样的苍白。 关山恰在此刻大步迈进了屋里,他看着屋内的几人,有些好奇的问:“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这是发生了什么吗?” 允晟嘲笑的瞥了一眼廖虞,随后回答:“倒没有什么,休息了一会儿。” “怎么,你找到那辆车轮毂上刻有牡丹的马车了吗?” 关山这才想起来正事,他赶忙说:“王爷,已经找到马车的主人了,是城郊一处庄子上的掌柜的。” 廖虞看关山说完,便有些得意的神色,便知道这庄子里面定有蹊跷,便直接问,“关大人这是发现庄子的秘密了?” 关山没想到廖虞会这样的敏锐,他笑了笑说:“几位猜,这庄子是谁家的?” 廖虞突然想起二妞的身世,心中大概有了数,“看关大人的神色,这庄子应该是与我们手里的案子有关。” 关山一拍手,痛快的说:“就是与案子有关。” “我调查过这马车主所在的庄子,没想到庄子的主人竟然是洛家。” “记不记得当年洛弘方出门前说的那个要去的地方,就是今日我们查出的这个庄子。” 事情这样发展就算是廖虞几人不想承认,看来所有涉案的人都与洛家有脱不开的关系。 廖虞也来了兴致,她上前一步,走到关山的身边,卖关子的说:“我们也有一个重要的线索,关大人猜猜。” 关山看着廖虞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不会也与洛家有关?” 廖虞点头,“关大人聪明,就是与洛家有关。” 允晟解释说:“据我们调查,当年的二妞就是从洛家被赶走的丫鬟,她与洛家和洛弘方本就认识,还有一点就是我们发现邓仙儿应该是认识洛家的人的,只不过邓仙儿和二妞之间还有和洛家的关系,暂时我们还不能确定。” 关山梳理着线索,“所以你们是怀疑当日掳走洛阙的事情,是有人帮邓仙儿所为?” 他举一反三的想,“这样看,那洛弘方之死,是不是也有人与二妞合谋?” 允晟起身,“很有这个可能。” “你的人,控制住洛家的那处庄子了吗?” 关山抽离回来回答,“已经都安排好了。” 允晟朝廖虞看去,问:“我们去看一眼。” 廖虞点头,“要是好的话,也许在庄子里,我们就能找到洛阙的踪迹。” 接近午时的时候,大理寺的马车停靠在洛家田庄的门口,一大早就被大理寺包围,庄子上的管事的本就有些害怕,此刻见到又大官到来,敢忙迎了出来。 “大人,小人洛贤是这庄子的管事,不知道大人今日来有何重要的事情?” 允晟也不客气,直接问:“你们庄子上可有一辆车轮可有牡丹花图案的马车?” 第181章 血洒谷仓 长峰询问道:“王爷,我们是否要去谷仓看看?” 允晟思考了一会儿,随后说:“让侍从带上兵器,若是遇见洛家的小姐,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 廖虞本能的想要跟上队伍的脚步,可没走几步就被允晟制止在原地。 “你不要跟着。” 允晟毫不客气的说。 廖虞先是一愣,随即争辩说:“我要去!” “太危险。” “我不怕。” “” 允晟沉默了片刻,倒是丝毫不为所动。 廖虞也急了,她冲着允晟吼道:“王爷,我从头至尾一直跟着这个案子,我一定要到现场。” “可现场不一定会发生什么。” 廖虞倒是淡定许多,“在危险我们都遇见过,这点事情有什么可怕的。” 曾经廖虞作为允晟的手下,出入各种危险的境地,允晟从来都觉得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如今两人的关系不同以往,允晟便没有办法再入从前那般看待这一切的事情。 “我不想让你去。”他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廖虞沉默了半天,在未经允晟的同意下,义无反顾的朝谷仓的方向走去。 允晟知道自己拦不住她,却努力的想要改变现实。 可到最后却什么也做不了。 谷仓门口,庄上的几个农户正好赶着几家的更牛在路边吃草。 孩童嬉闹在田间,童音阵阵,倒是让大理寺的众人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谷仓对面的树丛间,允晟指着紧闭的仓门,问:“洛贤,这就是洛家在庄子上的唯一谷仓是吗?” 洛贤点头,“咱们这个庄子,只有这一座谷仓,平日秋收的时候才会打开,像这种时候基本上都是不用的。” “这谷仓的钥匙都在谁的手里。” 洛贤回答:“我手里本有一把,可去年这谷仓的门锁坏点,因正直隆冬,里面的稻谷都已经被东家带走了,所以我们就没有来得及修缮。” 这样说也就是现在这谷仓内外,不管是谁都可以随意进出。 允晟又问:“这谷仓除了眼前的这扇门,还有其他的出口吗?” 洛贤摇头,“这谷仓建造的时候就只在棚顶开了一个小气窗。” 一个只有一扇门和一个小气窗的稻谷仓,若是大理寺的人将它包围,除了要保证谷仓内人质的安全意外,其余的倒是好说。 由长峰领头,几人商定了一下攻入的几个简单的方氏后,大致得出了一个最稳妥的方案。 允晟和廖虞并不会武功,所以暂且只留在树林,等候先遣部队的指使随后行动。 廖虞眼睁睁的看着长峰带着一队,手持武器的衙差小心翼翼的朝谷仓的方向走去,他们的动作十分轻盈,神情太过紧张,以至于四周本来玩耍的孩童都被这莫名发生的吓得不敢发出声音。 在谷仓门口,身后的侍卫自觉分为两队,退到长峰的身后,长峰手持短剑侧身站在谷仓的门口处,眼神却看着身后手持木棍随时准备硬攻的侍卫。 他将手抬至与脸颊相平的位置,身后所有的侍卫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长峰的手势下,当他手掌一挥的瞬间,身后的侍卫举起大腿粗的木棍朝谷仓的大门急速冲了过去,瞬间本就有些不牢靠的大门在巨大的声响中,碎成两半。 长峰以最快的速度手持短剑冲进谷仓内,因屋外阳光璀璨,可谷仓内却略有些阴暗,几人刚进入谷仓内的时候,视线还有些不能适应,等到眼睛适应了谷仓的光线的时候,几人都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停在了原地,他们看着不远处手持金钗,浑身沾满了鲜血的少女,一种身处地狱的错觉,钻进了所有人的头脑中。 等到廖虞和允晟进入谷仓的时候,洛阙仍旧保持着那个近乎僵硬的动作,而她的身体旁,此刻正静静地躺着那个疑似犯下所有案子的凶徒,邓仙儿。 她的胸口被利刃刺穿,身穿的樱粉色对襟褙子上早已经被鲜血浸染成了鲜红色,她苍白着一张脸,侧着头看向门口的位置,双眼怒瞪,好似不能相信早已发生的事实一般。 跟在允晟身后的洛贤本是为了查看个究竟,可没想到一进门就见到这般血腥场景,加上谷仓内密不透风,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其中,两重感知的刺激下,让这个从未见过这样场景的管事,血脉逆流,一下子就昏倒在原地。 允晟皱眉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洛贤,只示意身边的人将他抬出去,并没有其他的表示。 倒是廖虞,在见到这样的场景的时候,心中不知为何,竟然产生了一种不可忽视的怀疑。 按谷仓内的一切和之前的调查来说,洛阙作为这个案子的被害人,虽失手杀死了邓仙儿,可毕竟是受害者,理应得到众人的同情。 可是廖虞的心底却种上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允晟只侧身朝廖虞看了一眼,随即低声说:“注意保护现场。” 看来这件事上允晟再一次和廖虞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两人先是小心翼翼的走到早已经失去理智的洛阙身边,简单的看了眼周围的环境。 洛阙和邓仙儿所在的位置此刻呈现一种诡异的和谐的姿势,邓仙儿仰躺在地上,身体稍微偏向于门口的方向,初步看应该是身体倒下的时候形成的姿势。 洛阙双手紧握一根雕刻精致的虫草发簪,发簪的根部和洛阙的双手上面沾染上大量的鲜血。 与之不同的是,洛阙的双手手腕上,此刻捆着一根手指粗细的麻绳,因血迹的沾染,本该是棕色的麻绳上,早已变成了棕黑色。 麻绳表面粗糙,半掩在洛阙的衣袖里,不过还是可以轻而易举的看见麻绳和洛阙手腕交错时产生的愈痕。 与洛阙不同,邓仙儿则手脚都没有见到捆绑的痕迹,她右手持匕首,可见刀刃上沾染上部分血迹,形似与洛阙纠缠过。 她胸口仍旧可见鲜血涌动,隔着衣服除血迹外,午饭判别伤口的深度。 她半睁着眼睛,死死盯着门口,周围未见其他可疑物件。 廖虞率先环抱住浑身颤抖到僵硬的洛阙,试探性的在她的耳边呢喃,“洛阙,已经没事了,我们是大理寺的,是来救你的。” 洛阙哽咽了几下,随后僵硬的扭过头,眼神空洞的看着廖虞,“我我杀了人了!” 她近乎低喊着,像是要将心里最后的一口气都叫出来一般。 廖虞就势从洛阙的手中取走匕首,置于地上,温柔的将洛阙揽入怀中,不停的安抚着她。 “没事了,已经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洛阙似哭似笑般,疯癫了一阵子,最后终于算是找回了理智。 见洛阙恢复过来,廖虞也知道此刻若是询问的话,一定会惹的洛家人激愤,便示意长青现将洛阙带走,而她自己则留在原地,准备将现场的一切好好的梳理一遍。 等洛阙离开之后,整个谷仓内,此刻只剩下大理寺的人在其中忙碌。 廖虞朝周围的侍卫说:“先不要挪动尸体,你们先看下谷仓内除了这一片还有没有什么证据留下来。” 侍卫们各自分出一块角落,用剑拨弄着地上的杂草,搜寻了一遍之后,除了几个吃剩下的油纸包以外,没找到特殊的线索。 廖虞拿起搜来的油纸在鼻尖嗅了下,甜丝丝的糕点的气味,混在着淡淡发酵的味道,残留在纸包呢。 “这些应该就是她们这几日吃过的东西。” 允晟只看了一眼,就略有些嫌弃的推到廖虞跟前,“看来着邓仙儿真的是早有预谋,她连吃的东西都已经买好了,就说明她定是猜测自己需要与洛阙在这里躲藏几日。” 廖虞点头,“只要是有了粮食和水,就算是没有人给她们送饭,她也能保证自己可以不用出现。” 第182章 成为尸体的凶手 允晟看着地上早已经失去光华的邓仙儿,“可她为什么最后又选择要杀死洛阙呢?” 廖虞同样凝视着邓仙儿说:“按照推理来看应该是发现洛阙失去了利用价值,带着她又会给自己惹来麻烦才痛下杀手的,可具体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还需要等洛阙恢复神志之后才能知道。” 已经找到洛阙,按理来说大理寺的人物已经完成,可是两宗案件的嫌疑人和凶手邓仙儿却意外惨死,不管如何,大理寺都需要知道这其中几人消失的几天到底发生过什么。 可洛家小姐因为被绑,身心受创,于情于理,大理寺都需要将人带回去,加以安抚。 允晟看了眼门口越围越多的村民,跟廖虞说:“按照章程将这里的证物整理好带走,尸体还是带回大理寺进行调查。” 邓仙儿虽身份仍有疑点,可是毕竟有结拜姐妹的身份,所以多少大理寺还是需要亲属辨认尸体后签署卷宗才可剖检。 廖虞看了眼混乱不堪的现场,想起允晟稍微有些洁癖这件事,下意识的跟允晟说:“王爷,您先出去,这里有我和其他人在,不会出问题的。” 在这一点上,廖虞可是老江湖了,既然她都这么说,允晟自然是乐得清闲,放手将任务交个他们去办,他也很放心。 允晟离开后,长峰跟随他一同出了谷仓,两人由带来的衙役协助,将庄子上来看热闹的众人围在远处,尽量不要干扰廖虞他们的收集。 廖虞这头则是现将重要的工作交给自己最放心的几人。 “哥哥。”她叫来了廖海义。 “你带着大部分的衙役,现将这谷仓里从里到外再搜寻一边,将需要整理带走的东西,搜集一下,不重要的东西也尽量的收起来,登记一下,先留在庄子上,让人看管一下,若是案子结清后的确没有需要,到时候再丢弃也可以。” 廖海义是个实干派,既然廖虞已经给出接下来的工作,他自然是能将任务完成的十分完美的那一个。 另一头,廖虞看着长青,一个搜集邓仙儿身上的物件,一个负责记录,不到一会儿的功夫,除了邓仙儿身上的衣服外,所有的其他物件都已经登记在案,并且一个个收在了备好的瓷坛中。 看着地上的尸体,廖虞找来了一辆板车,几人合力现将尸体搬到了上面,有站在尸体所在的位置,仔细的丈量了血流到地上的宽度后,确认无误这才松了一口气。 长青收起笔,对廖虞说:“应该没有什么了?” 廖虞又重新看了一遍,这才慎重的点头,“应该是没问题了。” 长青将手中的记档交到一个文官的手里,这才说:“我去替你盯着尸体,到昌安义庄之前,绝对不会有人碰触尸体的。” 来哦与感激一笑,“多谢了。” 长青回以微笑,摇了摇头就走了出去。 这边廖海义也带人做好整理工作,他重新走回到廖虞身边,“小虞,应该差不多了。” 廖虞看了眼不到半个时辰,就整理干净的谷仓,心中突然缺了一块。 “既然这样,我们出去和王爷回合。” 两人除了谷仓,只见允晟早已经命人将马车赶到货仓门口,方便大理寺搜寻回来的证物便于搬运。 廖虞小跑了几步,跑到允晟的身边,“王爷,差不多了。” 允晟淡淡一笑,“我已经派人通知洛家了,他们应该就在城门口等我们,一会儿我现将洛阙送回去,所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可是我们怎么也要顾及她未出阁的身份,询问上也要注意一些。” 廖虞知道允晟这是为了不让她惹麻烦才叮嘱的,老实的点头。 “我知道,王爷放心。” 允晟看着马车上,洛阙倒映在窗口的影子,“若是没有真凭实据,说话一定要注意分寸,千万不要让人抓到你的把柄。” 这件事事关大户人家的姑娘,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要提前在脑子里过上一遍,免得上了人家的面子,惹上大祸。 而后一路上多有叮嘱,但并无其他的事情发生。 等马车将要驶进昌安城的时候,廖虞借着掀开的车帘朝外看了一眼,只见远处城门口,正焦急的站着一行熟悉的身影。 廖虞收回视线,早已经料到一般,安稳不动。 允晟看她的样子,便猜出等在城门的人到底是谁,便打趣的问了句:“可是洛三爷亲自迎接了?” 廖虞眼睛一转,点了点头。 廖海义想起曾经几人讨论过的问题,随意的说了句:“这洛家还真看中这位表小姐。” 廖虞意味深长的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地区是看中的很。” 这句话,廖海义并没有听出什么来,倒是机敏的允晟一下子就听出廖虞话中的意思。 “洛家很是可疑。”他补充了这一句。 几人说着话,马车已经咕噜噜的行至城门口。 洛三爷恭敬的站在车外,冲着车内的允晟行礼说道:“有劳王爷大驾,下官带全家感谢王爷的大恩。” 这句话因找到洛阙而说,廖虞也就当做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车门打开,允晟慢悠悠的下了车,伸手扶起仍旧鞠躬的洛三爷,“三爷不必如此,这些都是我们大理寺该做的,只不过小姐此番受惊不小,还需大人和家中人多加关心。” 洛三爷再鞠一躬,“这是当然。” 廖虞下了车,朝洛阙所在的马车走去,等到车前,驾车的长青从外打开车门,车内洛阙仍旧是面色惨白,可是相较于刚刚来说已经算是好了许多。 因出行易引起百姓围观,所以洛阙离开庄子前,已经由长青服侍换下了带血的衣物,随便换了套村里的村妇的衣服,虽有些不合体,可还算是干净。 此刻洛阙早已经颧骨高悬,脸颊凹陷,洛三爷见此状,顿时心疼不已。 洛阙见到洛三爷,眼中含泪,声未出,却泪流满面。 见洛阙这般,允晟也只必定是问不出个什么,他便直接跟洛三爷说:“三爷,洛家的表小姐受苦了,还是先带她回家去。” “大理寺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日后等到小姐心情恢复了,我们在上门去获取消息。” 案件没有了,自然是不能就此完结,可是洛阙现在的样子不适合询问,允晟便也做个顺水人情,让洛三爷将洛阙先带回去,等这面大理寺有了证据再去问询也不算晚。 洛三爷本还以为要和大理寺纠缠一会,没想到允晟这般痛快的就放人,他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多谢王爷。” 他生怕说的慢一点,允晟会立刻改变主意。 长青帮着将洛阙从大理寺的马车扶下来送到洛家的马车后,看着几人乘车离开后,才回到廖虞身后。 允晟即刻就问:“可发现什么异常了?” 长青如实回答:“并没有异常。” 看来这洛家的小姐的心理防线还挺高。 廖虞早就知道洛阙不似普通的柔弱女子,经过这么血腥的事情,她虽表现的极为害怕,可廖虞却从她的眼中察觉到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王爷,我们快点回去,把尸体交给薛辰。”她将思路抽离回来,放到现实的事情上。 允晟也明白这个道理,空想永远都是需要坚实的基础作为垫脚石的。 他看着长峰说:“去把昌安六艺剩下的几人带郭过来认尸。” 长峰离开,廖虞看着身后跟着盖着白布的牛车,心有些感叹。 “人死如灯灭,但愿六艺之间的恩怨会因为几人的死亡,画上个句号。” 第183章 邓仙儿尸身的尸检结果 仵房昏暗的屋内灯笼内明晃晃的闪着几个将要燃尽的蜡烛。 薛辰站在一旁,看着霍香引领着曲金辨认好尸体后,这才带人退了出去。 “既然姑娘已经辨认完尸体得身份,按律我们大理寺需要亲属在这里签字,同意我们复检尸身。” 曲金拿过纸币,只看了一眼,便脸色惨白,“还要剖开尸体?” 薛辰如实回答,“是的。” 曲金嘴唇颤抖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下了决心一样,极为慎重的在卷宗上签上了,她的名字。 程序走完,理应开始验尸,可薛辰嘱咐藿香将人送走后,倒是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始工作,而是选择静静的坐在院子的槐树下,透过叶片看着天空上的浮云。 “薛哥哥,看什么呢?” 廖虞凑到薛辰的戳了戳他。 薛辰并不似往常一般,笑着面对廖虞,而是沉着脸,有些迷茫。 廖虞不知薛辰这是为何,赶忙询问:“薛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薛辰看着廖虞,从她的脸上还依稀可以见到师傅的影子,他的心再次动摇了起来。 “小虞,我”话语如鲠在喉,使他不论发生什么也说不出口。 廖虞蹲下,与薛辰平视,“可是谁欺负你了?” 薛辰摇头,“并未有人欺负我。” 廖虞紧张的问:“那你为何这样了?” 薛辰想要将今日收到的那封无名信交给廖虞,可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起身,恢复温柔的笑意,“没事了,就是有些气闷,出来呼吸了这一会儿,也就好了。” 廖虞也随着站了起来,“可是因为工作太多的事情。” 开春之后,冬日里的一些没被发现掩盖在水下和雪地里的尸体,随着冬去春来渐渐暴露出来。 大理寺的工作也越来越多,薛辰的仵房,自然是一天都没有休息的时间。 薛辰点头,“的确,最近的工作越来越多。” “要不晚上我们出去喝酒?” 薛辰摇头,“不了,晚上我还有事情,没法陪你。” 怎么换成他陪她了,廖虞有些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还是忍住没说。 此刻霍香正好从院子里走了回来。 “廖推官。”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霍香已经长出半头的高度,本来稚嫩的脸上也渐渐有了成熟的模样。 来哦与一如往常,先是摸了摸霍香的头,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热乎的大包子,递了过去。“这个给你。” 霍香拿起包子,咬了一口边嚼边说:“嗯,后巷的潘大娘包子,还是那个味道。” 廖虞一笑,替他擦掉嘴角的汤汁,“你这舌头,给陛下去尝味道也是足够了。” 几人喧闹了一会儿,薛辰率先拿出一块姜汤含在嘴里,又递了一块给廖虞,这才由霍香帮忙穿戴好了套服,先进了屋。 廖虞晚了一步,她故意抓着霍香的手臂,小声问:“你师傅怎么了?” 霍香朝门内看了一眼,随后附在她的耳边回答:“好像是看了一封信,就成这样了。” 一封信?谁来的信?薛辰一家当年因为犯了事早已经家破人亡,还有谁会给他这个遗孤写信呢? 廖虞一个接一个疑问,可都没有人能为她解答。 进了屋,薛辰已经将盖在邓仙儿身上的白布取下,仔细的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 “死者女,约二十岁上下,身穿樱粉色绣虫草图案对襟外衫,同色长裙,鞋底沾有草谷碎和少量泥土,应死前曾到过谷仓或是盛放稻谷的地方。” 廖虞一边跟着看,一边从调查出的事实上面,寻找已经比对上的信息。 “邓仙儿死前曾在城外的一处庄子内的谷仓躲避了一段时间,脚底的稻谷痕迹,应该就是那时候沾染上的。” 薛辰带着手套从鞋底捏起混合着泥土的稻谷,“以稻谷和泥土混合的样子看,应该是死者自己踩在脚下的。” 这样看的确符合邓仙儿主动掳人到谷仓进行囚禁的事实。 薛辰又将视线集中到身体上唯一的伤口处。 “尸体的左胸口被利刃刺穿,衣衫上沾满了打量的血迹,一副破口处,可见抽丝的情况,应该是利刃刺穿时留下的痕迹,证明死者死时应该是穿着身上的衣服。” 这句话虽说看起来像是没有用的一句话,可是因为有时候罪犯会故意伪装现场,所以死者死前到底与现在的状态相符,是必须需要验证的一点。 薛辰捏了捏衣服上的血迹,又翻开衣领看了眼内衬,只见血迹已全部将死者的衣物浸透。 “死者内外衣物全部被血浸透,想来凶手应该直接刺穿了死者的心脏大动脉导致大量失血而死。” 初见邓仙儿的时候,廖虞便猜测邓仙儿应该是大出血而死,加上伤口的位置就处在胸口处,应该是刺穿心脏或是动脉造成。 “我们褪下死者的衣服再看一下。” 廖虞建议道。 薛辰颔首,却站到一旁,独留廖虞和霍香将邓仙儿的衣裙脱下,这才重新走了过来。 他先是将双手放在邓仙儿左胸口的致命伤上面,“死者左胸口被圆形尖锐的物体刺入,深度约达到胸腔内,有明显的皮肉内翻的现象,应该可确定是死前造成的伤口,结合出血量的多少附证,可以推断,胸口的伤口应该是致命伤。” 他没有停下继续说:“死者胸口的伤痕,宽不过半寸,长约半尺上下。”说到这,薛辰将头转过来看着廖虞。 他问:“凶器可是常见的女子用的朱钗?” 廖虞点头,随后将从洛阙手中取走的金钗拿到薛辰的眼前,薛辰接过金钗,在伤口上比量了一下,确定就是凶器后,才将金钗重新递给霍香。 “这个应该就是凶器,死者胸口只被刺了一下。” 只刺客一下,那么就是说,洛阙下手的瞬间又稳又狠,直接刺中邓仙儿的心脏和动脉。 廖虞皱眉思考着,薛辰见状问道:“你觉得有蹊跷?” 廖虞颔首,“一般来说大家小姐,很少会有下手这样稳狠的,而且金钗这种东西虽然看似是个不错的武器,可是若是用劲不到的话,很容易会扎不穿身体,像洛阙这样的小姐一下便留下致命伤,实属少见。” 薛辰看着伤口回答:“应该是下了十足的力气了。” 以洛阙和邓仙儿的身材比对,倒是不相伯仲,若是真的扭打起来,也的确是不一定谁会获胜,可是廖虞总觉得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姐,和一个亡命之徒来说,邓仙儿要获胜的概率总是要大一些的。 “伤口的角度呢?”廖虞又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回尸体上。 “伤口并不属于平刺进身体内的,伤口从外至内,与身体略呈角度,这个姿势刺进身体的话,应该是凶手比死者高而形成的。” 邓仙儿胸口的伤口从外到内,形成了一个坡型的状态,刺入的位置明显高于最后的位置,显然是一名个头高的人站在她的对面,用力向下将金钗刺入她的身体,形成的伤痕。 廖虞查看记档,档案上清楚的记载邓仙儿身高近乎于四尺五六寸,洛阙的身高约为四尺七寸,若是站在一起来看的话,的确是邓仙儿要爱上一些。 薛辰见廖虞换算了一遍,就问:“凶徒高矮多少?” “四尺七寸。” 薛辰看着伤口,“凶徒身高高于死者的身高,造成这个痕迹是很正常的。” “而且凶案的所有线索和尸检结果相吻合,看来应该是没有太大的出入。” 第186章 洛家的内的污糟旧事 权利碰上皇权,依旧是要认错的。 洛三爷看了一眼被允晟紧紧护在身后的廖虞,不甘心的叉手行礼,“是下官逾越了。” 逾越?这句话不过是为了允晟的身份所说,廖虞倒不会真的以为是洛三爷在跟她道歉。 廖虞也很识时务,她恭敬的笑着说:“三爷言重了,只不过有些事情既然小姐不好说,还请三爷给我们大理寺一个解释。” 洛三爷混迹官场多年,自然也能猜出廖虞所说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既然这件事已经被抖出来,他也不再隐瞒。 “我实在是不知道洛弘方竟然私下里还与芝兰有联系。” 芝兰,这是一个本案中陌生的名字。 洛三爷抬了下眼睛,随后说:“大理寺刚刚拿来掳走洛阙的嫌疑人的画像让我辨认,除了那一日在兴国寺掳走洛阙的女子外,还有一个是我们洛家曾经的丫鬟,名叫芝兰。” “洛阙她幼年都是养在老家,所以来的时候,芝兰已经被赶走,她并不认识。” 廖虞听着这话,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洛阙,只见她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她转过头,继续听洛三爷说:“当年芝兰是犬子身边的丫鬟,因为与犬子日夜相伴,便没有止于礼节,没想到竟然怀上了孩子。” 哪里来说大户人家内部的丫鬟总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廖虞记得芝兰也就是日后的二妞是被落了胎,赶了出去,这其中一定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孩子来的的不是时候,本来家中是该留下的,可是犬子当年与海将军家的嫡女定了亲” 允晟替他将后面的话说了出来,“海家一向是家规森严,若是知道洛家的少爷还未成婚,就留下的了孽障,想来也是不会将长女嫁入洛家的。” 洛家的事情被允晟一语点破,洛三爷只能承认,“的确如此,要是这件事发生在迎娶海家千斤之后,还可以商量,可是当时正值海家与洛家下聘定亲的时间段,所以家中的老母便让人一碗红花汤灌了下去,流了那孩子。” 两两相较,洛家舍不得这海家的权势,所以选择牺牲了芝兰肚子里的孩子,那未成形的胎儿倒是无辜。 只听洛三爷继续说:“后来我们将芝兰卖了出去。” 廖虞忍不住插嘴:“卖到了妓院。” 洛三爷先是停顿了一下,随后咬牙说道:“后院的事情,也不是我们插手的,具体有些什么细节,我也不太清楚。” 一句话竟然搪塞了过去,廖虞不免有些气结。 只见允晟面色清冷的问:“洛弘方死时,有人证明是芝兰最后和他相见,芝兰在洛弘方死后突然消失,又合谋绑走了洛阙,我们调查发现,在芝兰被卖入妓院的时候,洛弘方是她的常客,不知三爷可知道两人只见的纠葛?” 事情已经点名,此刻的洛三爷就算是不想说,恐怕是也不得不说了。 只见他低头犹豫了一会儿,这才说道:“这件事下官惶恐。” 允晟倒也不吃这套,他直接说:“不必惶恐,有什么直接说,本王还是能接受的。” 称呼一遍,就等于给洛三爷施加了无形的压力,让他就算是不想说今日也得在这里说清楚了。 只见他被逼无奈只能继续说:“洛弘方起初死了妻儿之后,曾像我套要过芝兰,我与犬子商量可他不同意,这件事就暂且作罢。” 怪不得这洛弘方这么多年也不续弦,原来是看上了芝兰,可是日后芝兰遭了难,为何洛弘方不曾英雄救美,反而落井下石呢? 廖虞对于这个问题,多少有些思考不清。 “既然这样,本官便清楚了。” 允晟利落的回答。 他隔着屏风站立,可声音却丝毫不差的传进屋内,“最近所发生的案子都与这邓仙儿有关,此刻凶徒已死,有些事情便可无可追究,可是掳走小姐的另外两个凶徒仍逃脱在外,大理寺不管如何都一定会给洛家一个交代的。” 廖虞看着屋内低头的洛阙先是身体一僵,随即仍旧没有抬头。 她对上迎上来的绿萍的目光,坦然一笑,绿萍可能也没有想到这位大理寺的大人会对她一笑,吓得赶忙移开了目光。 那面洛三爷再次说话,打断了廖虞的思路,“还请大人一定要将凶徒缉拿归案。” 从洛家离开,廖虞像是个安静的小狗一样,差半步跟在允晟的身后。 等两人上了马车,只剩下身边的几人的时候,廖虞才终于忍不住的,仰着脸朝允晟问出心中的问题。 “王爷,你说那洛弘方既然曾经心仪于芝兰,为何之后还会这样作践她?” 允晟了然一笑,“你听过一句话叫爱的越深恨得就越久吗?” 廖虞皱眉,点了点头。 “有些人不过是以为那是爱,其实他们始终都不懂爱。” “当日以洛弘方的身份,他看上了芝兰,以为芝兰会委身出嫁,可是没想到芝兰却根本没有看上洛弘方这个死了老婆的管家,他的心里,八成是奔着姨奶奶去的,自然是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廖虞恍然大悟,“所以芝兰先一步出手,傍上了主人,想要子凭母贵,可是谁都没想到竟然遇见洛家与海家定亲,洛家为了平事,所以流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最后还将她发卖了出去!” 允晟听后微微颔首,“之后洛弘方未报之前不得之仇,所以借此奚落芝兰,一来可以得偿所愿,二来还能报复芝兰,一举两得。” 没想到男人竟然也会这样心胸狭隘。 一想到这里廖虞不由一笑,是啊,这种事情虽说是发生在这个时空,就算是将来的时间内,这样的事情也多有发生。 有人分手后曝光前女友的落照,还有人为了报复前女友泼硫酸,这样的行径其实与落井下石的洛弘方又有什么不同。 手段虽各有千秋,可内心都是一样的肮脏污浊,心胸狭隘,说的难听一点,便是人格不健全,人格障碍。 见廖虞沉思的入神,允晟突然有些好奇。 “小虞又在想什么?” 廖虞倒也诚实,她回答:“我在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前任,也是一个人的良好教养。” 允晟了然一笑,“小虞的思维总是这样的超前。” 廖虞一愣,觉得允晟的话好像是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见廖虞又再琢磨自己,允晟思维一转,立刻想起一件事,转移了话题,“对了,距昌安不远的北乡村内,当地的衙差抓到了疑似我们要找的全满和二妞也就是芝兰两人。” 廖虞果然被这个消息,吸引过去,“这么快?” 允晟笑着回答:“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既然如此,大理寺的发出的缉捕文书,各地的官员当然是要率先考虑的了。” “他们两人现在在哪?” 这两人参与了洛弘方和洛阙两件案子,是大理寺重要的人证,廖虞必然是要亲自审问的。 允晟也不捉弄她,直接说:“还在北相村,不过北相村虽不属于昌安的地界,可是却毗邻昌安周围的村落,我已经让你哥哥和关大人一同前往,想来不出两个时辰,他们也就应该回来了。” 廖虞一算时间,这样看,不用明天,今晚就能审讯全满二人。 见她又来了兴致,允晟心中窃喜。他看似无意的问:“饿不饿?” 廖虞摸了摸吃饱没有多久的肚子,有看了眼一脸真诚的允晟,并没有领情。 “不饿。” 允晟无奈,只能说:“一会儿晚上还要审问犯人,怕是没有时间吃饭了,不如我们现在先去吃饭,吃饱了之后,也差不多是关山他们回来的时间了。” 第187章 小汤店内与亡命徒 廖虞明白过来,原来这货怕饿着,选择先把饭吃了。 她想明白后点了点头,“王爷想吃什么?” 允晟吩咐了一声身后的长峰,等到他离开之后才说:“城南靠近集市的地方,有家名为宋嫂的糁汤店,我准备带你去吃那个。” “小食摊?”在廖虞眼里,允晟一向是讲究吃食的人,没想到他竟然提议要去吃小食。 允晟当然听出了廖虞话中的意思,只是他不动声色的说:“当年我外祖父征战江北,每年最惦记的便是这一口糁汤。” 廖虞曾经吃过这种美食,汤里面的胡椒味道格外的吸引味觉,倒是一碗好汤,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回味到这种独特的口感。 “王爷的祖父口味竟然这样的”其实廖虞想说的是重这个字,可是一想起口味重的另一重意思,她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这样说一位先人了。 允晟道是坦然,“我祖父的确是喜欢吃一些辛辣的食物,可能是因为总在气候严酷的地方打仗的缘故,每到夜晚的时候都会有些寒冷,军队里面的人便养成了喜欢吃辛辣的食物的机会。” “王爷呢?”廖虞反问。 允晟想了想,“我喜欢吃糁汤,倒不是因为它的口味有多好,只是每次吃都能让我重温和祖父少年时期一起出宫的时光。” 原来允晟当年也有过这样美好的时间。 两人说话的时间,车已经缓缓的驶入南大门的集市上,因没有宵禁,所以此刻的街市两旁,仍旧站满了行人,有些人坐在茶摊上畅所一日所经历的一切,有些人则大快朵颐的品尝着桌上的美食。 不管是身着华服的大户之人还是粗布麻衣的小门小户,在此刻仿佛都万万全全的融入进了这个时刻。 允晟掀开车帘,给廖虞指着不远处一个蓝白布上面用毛笔写着的几个字,“宋嫂”说:“就是那家,我小的时候来宋嫂还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那时候因为她长得俊美,所以平日里来吃糁汤的人都里面有些就是为了来看上一眼这位漂亮的媳妇,后来随着岁月流逝,宋嫂真的变成了一个老嫂子,可习惯了这一口的客人们,却在也忘不了这个小摊的味道了。” 用独特的味道,留住别人的记忆,这也是对一个成功的厨子,最好的嘉奖。 长峰故意将马车停靠在不远处的巷子里,廖虞和允晟拐出巷子,才上了主街。 允晟边走边解释,“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不想太张扬。” 廖虞也明白,一个皇子,出门去吃的地方,日后一定会成为昌安的风潮,可是供人追逐有的时候,对于一个小摊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是这样,允晟如此考虑,也是有原因的。 边走边想,没几步道,两人就走到宋嫂的摊位前,此时宋嫂正忙碌在小摊前的灶台旁边。 宋嫂虽为人快五十上下,可听觉却异常敏锐,她手上仍旧在灶台上忙碌,可耳朵已经听见廖虞几人的脚步声。 “客官几位里面请,自己找个空桌坐下就行,老太婆我一会儿就到。” 边说她手中边不停的舀上一碗高汤,加到煮好的糁汤里面调味。 廖虞跟着允晟在屋内一处最靠墙角,可却能纵览屋内每一个角路的桌子坐下。 他掏出手绢将自带的餐具擦干净,才递给声旁的廖虞。 宋嫂将门口的桌子上点的菜一一送到后,这才用腰上的抹布边擦手边走了过来。 “几位客官吃点什么?” 允晟凭着记忆点菜。 “四碗糁汤,四张油饼,再来一盘手撕羊肉。” 宋嫂几下后,含着笑离开。 等到她走远,廖虞才问:“王爷,你点了四个人的分量。” 廖虞笑而不语,并不替廖虞解释。 廖虞看着身后跟着的长青和长峰,见二人丝毫没有想要坐下的意思,便有些不明白。 难道今天还有其他的客人? 可不管她怎么想,好像都猜不到允晟的心思,索性她立刻就放弃,也不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宋嫂就将糁汤端了上来,其中一碗,正好放在廖虞的眼前。 她取过允晟递给她的银勺子喝了一口,只觉得一股胡椒的麻辣香气跳动在舌尖,与胡椒的辣味想必不同的是,这糁汤里面的骨肉香气倒是久留在舌尖。 她用勺子在糁汤里面搅动了一会,勾上一块豆腐说:“这糁汤里面还掺了豆腐,怪不得这样软滑。” 允晟笑了笑说:“这豆腐还是宋嫂自己做的,不仅丝滑,而且豆香十足。” 廖虞又说:“这汤头也好。” 允晟衔了块油饼就着糁汤一口吃了下去,这才说:“听宋嫂曾经说过,这高汤是拿羊骨和鸡茸熬炖出来的,所以才会有这样金黄的色泽。” 听允晟说,廖虞好奇又喝了一口,只觉得口颊留香。 再一看,黄色的鲜汤里面,漂浮着绿色的荠菜,和白色的豆腐,肉糜之间,绿白相称,十分能勾起别人的食欲。 宋嫂这时恰好将手撕羊肉端了上来,听见两人的话,也不扭捏,替廖虞介绍道:“这高汤里面还有我亲手捣的麦仁,因为有了这个食材,才会让汤的口感这样滑腻。” 廖虞翻动了几下,果然见到沉底的麦仁,她盛了一勺放入口中,软糯黏腻,口感有些像现代喝的珍珠奶茶中的珍珠一样,q弹爽口。 廖虞也忍不住赞叹,“怪不得,王爷这样记着此处,这汤的确是好汤。” 允晟会心一笑,便没有多说什么。 不多一会儿,门外又走进来两个人,可这一次,这人的样貌廖虞却是比谁都熟悉。 只见关山和廖海义风尘仆仆的走进店中,像是有默契一般,两人目不斜视,直接走到廖虞和允晟所在的桌边。 “王爷,人已经带回来了。”说这话的是关山。 廖海义跟在身后,只朝允晟行了个礼,便没有多说一句。 允晟先是抬头朝两人看了一眼,随后指着还没有动筷的两碗汤,说:“先吃饱了,一会儿回大理寺审问。” 两人先是有些拘束,可后来一想到允晟的为人,便也放下戒备,坐了下来。 允晟见他们坐下,这才说:“一路上可不安定了?” 关山刚喝了一口汤,听允晟这样问,大声谈笑,“的确如王爷所猜测的,回来的路上差点出了事,要不是廖兄弟武艺超群,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要回不来了。” 廖虞一听,心中一惊,顿时看向自己的哥哥,见他身上并没有血腥气,这才略微放下了一点心。 “我没事。”廖海义看着廖虞解释。 “没事就好。”廖虞嘴上虽这么说,可是仍旧没有了笑意。 允晟见廖虞这样,便伸手将她的小手握在掌心,紧了紧说:“这次并不严重,所以才让你哥哥去的。” 这听着像是一个解释,可是被有心的人听见,总感觉有一种昏君跟妖妃解释的感觉。 廖虞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允晟笑了笑。 “只不过是我多言了。”他说的倒是坦然,可是本就有些局促的另外两人此刻坐在桌上,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深深的同情。 果然这王爷请客的饭,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气氛缓和之后,关山继续说:“我们行径昌安北面山脉的时候,突然被一群蒙面的歹徒袭击,他们目的明确,不过是那兄妹二人,要不是廖侍卫扮做全满,怕是这次真的要酿成大祸。” “人没事就好。”允晟倒是并不关心。 廖虞好奇的问了句:“王爷怎么猜到一定会有人想要杀死那兄妹二人?” 第188章 揭开旧事的疮疤 允晟搅动着剩下不多的汤汁说:“因为他们兄妹知道了太多有关洛家的秘密,洛家若是知道这里两人的存在不动手,我们的推辞可能就是错的,若是他们动手了,那么洛裳的事情,一定和死去的邓仙儿有关。” 廖虞左右一想,便明白过来允晟的意思。 “我们已经推测出邓仙儿与当初失踪的丫鬟玲珑有关,而芝兰又曾经在洛家当差多年,一定死见过洛家内院的事情,所以洛家怕当年洛裳的事情暴露,才会不惜冒险,也要铲除全满兄妹。” “可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让我笃定,洛家一定与当年洛裳失踪,有不可磨灭的关系。” 说完,允晟将碗中的汤一饮而尽,随后放下碗筷。 廖虞早一些吃上这些东西,此刻虽没有吃完,可是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桌上只剩下关山和廖海义还有些饥肠辘辘,他们二人一刻不敢耽搁,迅速的将桌上的食物一扫而空之后,擦干嘴上的痕迹,冲着允晟说:“王爷,我们吃饱了。” 允晟点了点头,随后朝长峰示意。 待长峰付过账,几人重新走出店面,朝巷子口马车停放的位置走去。 还没到马车旁,就见允晟身边的侍卫,急匆匆的走上前,“王爷,大理寺传来消息,洛三爷带人来大理寺找王爷了。” 没想到洛家竟然这样沉不住气,廖虞站在允晟身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与上一个齐家相比,洛家显然是棋差一着,怎么都是让允晟始终捏住其要害。 对于这个消息,允晟的脸上倒是不见喜怒。 他直接上车,随后转身将手伸给廖虞,看似无意的说:“让他回去等消息,大理寺这里一有消息,就会立刻通知他的。” 说完直接上了车。 大理寺内。 洛三爷焦急的在大堂内徘徊,不到一炷香之前,他听闻全满和芝兰已经被押送进了大理寺,他快马加鞭的赶来,却被允晟的人,拦在了外面。 想起不久前浑身是伤逃回来洛家的唯一侍卫,洛三爷的心就像是坠了千斤秤砣一般,揪着难受。 允晟的态度晦涩难懂,几起命案步步紧逼,让本已经安稳下去的旧事,重新被提到众人的视线中。 这种感觉,洛三爷实在是有些害怕。 “哒哒哒。” 空荡的院子内,几声脚步声传来。 洛三爷下意识的回头,只见不远处的阴影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走来。 等到来者走到烛火下,洛三爷这才看清他的样貌。 “高斌,你怎么来了?”洛三爷有些疑惑和怀疑的问。 “我是来救你们的。”高斌冷笑着说出这句话。 等到允晟和廖虞一行人返回大理寺的时候,洛家的人早已经离开了大理寺。 出乎廖虞的意料,她本来还以为洛家会纠缠一番,可没想到,洛三爷竟然这样就走了? 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 廖虞有些怀疑和不解。 允晟看着空荡的大堂,眉心紧皱,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 只不过这些都没有被身后的廖虞捕捉到而已。 “长峰。”允晟转过身,靠在正堂的立柱上。 “将全满和芝兰带过来。” 长峰领命出门,不到一会儿,就带着几个衙差,扣着两个犯人,走到堂内。 廖虞没见过全满,可是却对他并没有多少的兴趣,她透过散乱的头发看着跪在地上的芝兰,心中倒是有些好奇。 “芝兰?”廖虞试探性的问。 地上的女子好像没想到会有人呼喊这个名字,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了半刻,才抬起头。 廖虞打量着少女,只见她大大的眼睛里盛满晶莹剔透的泪水,紧抿着嘴角,一言不发的注视着高座上和她年龄相仿的少女。 廖虞看出她在打量自己,不自然的抿了抿唇。 “你是芝兰吗?”廖虞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芝兰倒是有了些反应,“是我。” 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人叫过这个名字,所以芝兰并不是很适应这个名字。 “你要是不习惯,我可以叫你二妞。” 这一次芝兰倒是没有之前的不适应,反而松了一口气。 看来名叫芝兰的时候,生活给她带来了太多的不幸,此刻听见这个名字对于她来说都变成了一种负担。 “二妞。”廖虞转成她比较适应的那个名字。 “你可认识邓仙儿?” 二妞满脸愕然,随后说:“认识。” “何时何地怎么认识的?” 廖虞倒是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二妞先是想了一会,随后才说:“是在莲花蓬认识的。” 看来这丫鬟是不准备说实话了,既然如此廖虞便不打算与她浪费口舌了。 “如此看来你邓仙儿并不熟悉,这样的话,大理寺只能将你送还给洛家,掳走洛家千斤的事情,只能让你们自行解决了。” 一听见大理寺要将她交还给洛家,本来还跪在地上的两人,瞬间像出了电一般,跪着挪动想要抓住廖虞的衣角。 倒是身后的长青眼疾手快,垮了一步,挡在二妞和廖虞之间,这才让茫然的二妞,停了下来。 “二妞。”廖虞的声音隔着长青传了出来。 “据我们大理寺调查,洛家的管家洛弘方曾与你有多年深交,加上有胡安哥作证,洛弘方死前曾最后见过你们接触,综上所述,我们大理寺怀疑你与洛弘方的死有关,加上洛家的庄子上有人作证,看见全满曾出现在掳走洛阙的马车上,你们兄妹二人与洛家的两案皆有关联,以此我们大理寺也保不住你们。” 两人知道,若是落入洛家的手里,他们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所以一听见大理寺要将两人送还,他们兄妹都有些担心。 廖虞看着他们的脸色,确定自己击中要害,既然如此,只有等他们二人自行上钩才能问出真相。 等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屋内格外的寂静,两人本还有些疑惑的时候,此刻见到大理寺的人毫不在意,便有些拿不准。 倒是全满没见过什么世面,他的心理最先崩溃。 “我们我们是听了邓仙儿的话,才干出这样的蠢事的” 他说着,带了些哭腔。 既然有了突破口,廖虞也不含糊,她继续问:“二妞,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与邓仙儿到底是何时何地又是因何而认识的。” 说完廖虞停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我既然这样问,你们之间的事情便早已经调查清楚,要是你想配合大理寺,我到愿意听一听你的供词,若是你不愿意配合,那你就带着那些事情回到洛家,单凭他们发落。” 全满一听这话,瞬间哭着像二妞求起来,“小妹,你这一生已经够苦的了,要是替人背罪,我们会死的。” 这一句话倒是戳中了二妞心里最脆弱的地方,她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我是在洛家的时候认识的仙儿。” 看来果然如廖虞和允晟猜测的那样,邓仙儿与洛家背后有关。 二妞见廖虞两人看着自己,便继续说:“当年她并不是现在这个模样,而是有些瘦小,又加上有些黑,所以看起来并不是很起眼,听说是被小姐从戏班子里面买回来的,我们便也没有多加留意。” 根据之前的调查,几人知道,洛裳身边的大丫鬟,就是从戏班子里面买回来的,难道邓仙儿真的会是尸骨无存的那个玲珑吗? “在洛家,邓仙儿叫什么?” 廖虞问出这个问题。 第190章 老茧带来的转机 在加上刚刚全满所说的事情,廖虞实在是不明白,为何所有人都会在被后这样苦心算计着允晟的一切。 难道他的势力真的就那么让高位上的人感到恐惧吗? 空气凝滞了一会儿,廖虞将注意力移回到现实中。 她刚转过头就看见允晟正在盯着她,廖虞有些疑惑的问:“王爷?” 允晟颔首,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廖虞还是第一见允晟这样,一时间有些慌乱,她刚想问什么,就被允晟出声打断了。 “现在不管是洛弘方还是胡璇的案子,都因邓仙儿的死,而结案。洛阙虽意外杀死了邓仙儿,可是凭借她的口供,加上你们大理寺的佐证,想来陛下那里应该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也就是说,邓仙儿的死,可以算是就此为止了。 虽然洛裳仍旧不知去向,可调查到了邱内侍的宅院,想来也是一条死胡同。 两人费力调查了这么久,难道就要以这样的一个结果收场吗? 廖虞有些不甘心,而且这个结果也与她所坚信的底线相悖,听见允晟这样说,她心中有些难以接受。 允晟知道廖虞的性格,她虽没说什么,可心中肯定是十分不愿的。 邓仙儿虽罪无可恕,可是毕竟是被人杀死,按理来说杀人偿命,可大理寺现在找不出任何可以证明洛阙并不是失手杀死邓仙儿的证据,他们是没有办法给洛阙定罪的。 廖虞一想到邓仙儿就这样枉死了,她心里便有些不舒服。 “王爷,我想去仵房再看一遍。” 廖虞请求道。 允晟看了眼夜幕低垂的天际下那无尽的黑暗,深深的叹了口气。 “也不急在这一时,明日天亮再去不好吗?” 廖虞点头,低着头无声的退了出去。 廖海义见廖虞这样就离开,心中有些担心,他想要追出去,可是却不得不看一眼允晟的脸色。 让他意外的是,允晟不仅没有因为廖虞的举动有丝毫的不快,反而含着笑跟他说:“去陪陪她。” “邓仙儿的事情她本就觉得洛阙有一定的责任,此刻成了这样的结果,想来她定然是心里不好好受的,你是她的哥哥,让你出面去劝说,她应该会听得进去。” 廖海义抱拳行礼,随后快不追了出去。 等到兄妹二人消失在黑夜中,长峰才走到允晟身前。 “王爷。” “洛三爷那面是谁说了什么?” “是高大人。” “又是高斌。”允晟这句话明显的带着许多的不耐。 长峰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具体说了些什么,并没有听清,好像高大人有意躲着我们一样。” 允晟疲惫的闭上眼,似呢喃的问:“高家的事情到底该怎么才能解决?” 这件事可以算是眼前最为棘手的一件事。 “属下有个办法,不过就是不知道王爷愿意不愿意。” 长峰如此说,自然是已经酝酿了许久,可这个办法他始终没有提过,自然是涉及到了允晟的一部分弱点。 允晟凝视着长峰的眼睛,想要从他的眼中看清些什么,可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长峰出奇的冷静,他知道王爷最后一定会选择这一条路,可是这些话,恐怕必须要有人说出来才行。 “国师也许能帮忙。” “陛下既已经设计陷害王爷,用屡屡意外的婚事,将王爷逐出了昌安,我们不如利用王爷克妻的名义,毁了和高家的这桩婚事。” 允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办法,可是若是没有廖虞,他会丝毫不顾及的选择这一条最稳妥的道路,可是现在廖虞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他不想背上这样一个解除不掉的名声,他不想因此困住他们的将来。 “可王爷现在我们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允晟闭上眼,好似凝想了许久,最终他还是做出了选择。 “高家的药,再加一些,千万不要让那高家小姐有恢复的机会” 第二日,清晨。 廖虞顶着肿眼泡,和眼下的乌青,浑身酸疼的打开了房门。 刚一开门,树荫下一个青白色的身影背光而立。 “薛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薛辰闻声含着笑,转过身。 在看见廖虞的瞬间,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映出了别样的光芒。 “一早我发现了一些关于邓仙儿的线索,想着你最近因为这个案子十分劳心,便立刻过来告诉你了。” 廖虞没想到昨天晚上还发愁的事情,只过了一晚上,竟然峰回路转,她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骂昨夜辗转反侧的自己心态不好了。 她尴尬的笑着问:“什么线索?” 薛辰朝她走了几步,背对着阳光,身上的药草香却随着衣摆的飘动,传到廖虞的呼吸间。 “我发现邓仙儿的手掌虎口的地方有些奇怪,这不还没来等得及细看,就过来找你了。” “虎口?!”廖虞明显对于这个答案有些惊讶。 可她下一秒又立刻警觉了起来。 “薛哥哥!”她大叫。 薛辰被她莫名其妙的呼喊吓了一跳,愣了半秒后才说话。 “怎么了?” 廖虞也不解释,直接问:“若是一个人常年习武,或者说是会射箭,他们的手是否会与我们有明显的不同?” 薛辰虽不明就里,可仍旧回答:“这是自然,毕竟常年习武之人他们的手上都会留下岁月的痕迹,兵器在他们的手上会磨损皮肤,天长日久,便会留下老茧的痕迹。” 说道这里,薛辰自己也突然间意识到了些什么。 他看着廖虞,显然已经意识到她话中刚刚的意思。 “邓仙儿的左右虎口的位置,有一处明显的磨痕,一开始我并没有注意到,是因为那里的老茧已经并不明显,可你刚刚这么说,我突然间反应过来。” 廖虞回想第一次在街道上见到游街的邓仙儿,她记得那时候,邓仙儿也是用左手抚摸着琴弦。 左手左手 一个不好的直觉,突然间窜上了廖虞的心头。 “薛哥哥,你快去通知王爷,带人赶往洛家,一定不能让洛阙离开昌安!” 廖虞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快步的朝仵房的方向跑去,她边跑,边将脑海中的案件重新的过了一遍。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的是太粗心了,连这样重要的线索都没有注意到,这也难怪洛阙会将大理寺的众人耍的团团转。 这都要怪廖虞的粗心,但愿这次还来得及。 她心中这样祈祷着。 仵房的院子中,霍香正清洗着薛辰的衣物,刚听见脚步声,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只见廖虞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你你干嘛!” 霍香起身,并没有来得及阻止廖虞,她的身影就直接钻进了薛辰盛放尸体的屋内。 廖虞一进屋,就挨个将尸体上的白布掀开,一个个的查看,等到找到邓仙儿的尸体的时候,她迫不及待的拿起邓仙儿的左手仔细的查看她虎口处的老茧。 “果然有老茧。” 廖虞兴奋到自言自语。 她甚至明白过来为何当日见到洛阙与邓仙儿的时候,她会本能的觉得当时的状态有些不对,可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证物都在哪?”廖虞丝毫不顾及霍香的怒意,急匆匆的问。 霍香先是恨恨的看着廖虞,最后还是伸手指了指身后的一个柜子,只见上面按照每个人的名字裁成纸片,贴在每一个的陶罐上面。 廖虞找到其中一个写着邓仙儿名字的陶罐,将里面的东西全部铺满在桌子上,将所有的证物都放在眼前,一件件的检查起来。 第191章 刚找到证据,又出意外 “你到底在找什么!”霍香没有好气的问。 廖虞头也不抬,只是在一堆的证物里面翻找,直到她再次看见那把匕首的时候,她才终于停了下来。 廖虞拿着匕首,靠近到邓仙儿的手边她记得当时匕首上面沾染的血迹曾将刀柄的痕迹凝固在邓仙儿的右手上。 当她拿起邓仙儿惨白略有些乌青的手掌的时候,确实从上面看到了已经干涸的血迹印痕。 这样一来,廖虞基本上可以确定,当时的匕首就是放在邓仙儿的右手中,这也间接的肯定了她原来的记忆。 院外,薛辰喘息的跑了回来。 当他看见廖虞的时候,终于松了口气说:“王爷今早已经带人追出去了,听说是有线报称,今日一早洛家人重兵围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从后门溜了出去,王爷怀疑是洛家的小姐洛阙离开了昌安,所以天都没亮就走了。” 没想到允晟竟然这样机敏,早已经猜到洛家接下来的动作。 廖虞这面已经找出了证据,下一步便是需要去像人求证这件事就可以了,这求证的人选,她锁定了一个人。 半个时辰后,廖虞和薛辰骑马一前一后的奔驰在昌安的街道上,道路两旁的行人见状,赶忙让开一条路。 廖虞在一处不起眼的红墙木门的宅院门口勒住骏马,跳了下来。 她扣动门板三下,过了一会儿,门从屋内打开,曲金那张美丽却有些苍白的脸,透过门缝显露出来。 “曲金,有件事我需要向你求证。” 只不过曲金还没开口,身后传来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随着声音而动,乌秀蓝那张略有些敌意的脸闯了出来。 “你们还有什么事,我和曲金没有杀人,我们不过是被人所害,难道我们受的伤还不够多吗,你们还要来不停的揭开我们的疮疤!” 乌秀蓝作为六艺中的一员,十分在乎曲金的感受。 与其他姐妹不同,在廖虞眼里,曲金和乌秀蓝之间确确实实是有很浓的感情存在。 薛辰见人话语尖锐,有些不悦的皱起眉头。 他上前一步,拉开廖虞和屋内两人的距离。 站定后,他冷冷的说:“这位姑娘,我们大理寺负责调查悬案命案,既然这件事有关案情,不管你们曾经受过多少次的伤害,可是为大理寺提供证据,是你们的责任。律法严明,若是知情不报,杖责二十。” 廖虞很少见到薛辰这样冷峻的模样,看着那双时常笑意盈盈的双眼,此刻冷若冰霜,不知为何廖虞竟觉得眼前之人如此的陌生。 乌秀蓝显然是还想再说什么,可她刚要开口,就被一旁的曲金拉住手腕,冲她点了点头,乌秀蓝见状也只好闭上了嘴。 曲金平静的问:“大人还想知道什么?” 廖虞倒也毫不客气,她直接问:“邓仙儿前几日被发现死在了昌安不远处的一处农庄内。” 曲金听见这句话,不自觉的深吸了一口冷气。 等她恢复正常后,廖虞这才说:“大理寺发现她的时候,她右手持匕首,看状态应该是想要用匕首袭击他人。” “不会的!”曲金猛然摇头,眼中充满惊愕的神色。 “为何?”廖虞反问。 “仙儿是左利手,她不会用右手持刀的!” 看来邓仙儿的这个小习惯,只要是熟悉她的人都会知道,既然如此,廖虞便没有什么好再问下去的了。 “曲金,这件事你敢肯定?”廖虞最后问了一句。 曲金点头。“这一点不光是我,六艺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出堂作证。” 有些人天生下来就是左利手,他们与用惯右手的人虽完全不同,可是却又相近,只不过一个擅长用左面一个擅长右面而已。 廖虞心满意足的笑了笑,“既然如此,日后可能需要几位当堂作证,倒是有可能还会叨扰,尽请见谅。” 说完廖虞直接转身,看了一眼薛辰,便纵马离开。 骏马飞驰在街市的道路上,耳边呼啸着狂风,廖虞的心中也如孤舟入海一般经历着波涛汹涌。 身后的薛辰尽可能跟在廖虞身边,生怕她一时不慎,摔下马来。 不过好在,就算是两人到了大理寺,依旧没有出现任何的意外。 大理寺门口,廖虞将马抵还给衙役之后,这才转身看着薛辰。 “薛哥哥,你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了!” 薛辰有些不明就里,可他仍一如既往的含笑看着廖虞,“帮到你就好。” 廖虞看着远处昌安通往其他州府的城门,喃喃自语,“但愿王爷能追回逃脱的洛阙。” 一个时辰后,允晟亲自护送洛家的马车回到了昌安。 廖虞得到了信,按照约定的时间赶到城门口,等候允晟。 允晟一改往日,骑着马,缓缓走来。 廖虞驻足在人群中,看着允晟的身影渐渐靠近。 城门口处,允晟勒住马,停靠在廖虞身旁。 “来了多久?”允晟率先问。 廖虞想了想,“刚到没多久。”她不自觉的朝身后的马车扫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的又朝允晟一笑。 廖虞跟着随行的人朝大理寺的方向走回,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停在了大理寺门口。 她看着大理寺的众人,将马匹和人数清点整齐,时不时的瞥一眼身后的马车,见并没有任何动静,便抿了抿嘴。 “王爷。”廖虞凑到允晟身边。 “我发现了一件事,不得不说。” 允晟知道廖虞始终不相信洛阙失手才将人杀死,所以这段时间一直费力调查。 赶在这样的时间段来说,肯定是与案情有关,可想起不久前的事情,允晟心中有些犹豫。 “小虞。”他轻声呢喃。 犹豫了片刻之后,允晟才说:“今日一早陛下已经传来消息,准了洛三爷的请辞,允许洛家于半月后,举家迁回老家。” “什么!”廖虞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可洛阙杀了人!”这句话不大不小,还是让周围的人听了个清楚。 允晟只扫了一眼四周,牵起廖虞的手,解释道:“陛下这样说,不代表你不能继续跟进案情,可是邓仙儿罪无可恕,就算是找出真相,也奈何不了事情的发展。” 这句话的意思,翻译过来不过就是死了一个花魁,根本没人在乎她到底是不是被洛阙杀死的,若是想要用这一点之约洛家,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廖虞心中气闷,忍不住将心中的话一吐为快。 “六艺和熟悉邓仙儿的人都可以作证,邓仙儿是个左利手,平日从来不会使用右手,可是当日发现邓仙儿的时候,她却是右手握住匕首。” 这句话看起来是说给允晟听得,可是廖虞知道,身后的马车上的洛阙听得一清二楚。 她继续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若是做了错事,一定会留下证据。” 随后她又加重了语气,“邓仙儿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的!” 廖虞虽知道这些话不过是气话,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允晟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丝毫不阻止廖虞。 过了一会儿,马车上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绿萍低着头缓缓的朝两人所在的方向而来。 她先是福了一礼,“王爷,我们家小姐让我问你,洛家的马车是否可以回去了?” 洛阙竟然这样沉得住气,廖虞凶狠的看着眼前的丫鬟,眼底充满血丝。 绿萍像是没有看见廖虞的表情一样,仍旧自顾自的站在原地,倒是丝毫没有反应。 允晟看了眼远处的马车,只能紧紧握住廖虞的手。 “不过还请转告你们家小姐,洛家举家回乡之前,洛小姐还是不能离开昌安,否则大理寺还会如今日这般护送小姐回府。” 绿萍恭敬行礼,随后离开。 第192章 诡异的姿势引发怀疑 洛家的马车驶过廖虞身边的时候,廖虞清楚听见马车内传来洛阙的声音。 “大人刚刚所说,小女子记下了,不过到底能否如大人所愿,小女子倒是见解不同。” 廖虞听着车内略有些挑衅的话,尽可能压抑住心底的冲动,冷静的站在原地。 等到他们走远,廖虞才听见允晟说:“昨日有人给洛三爷传递消息,让他尽快将洛阙送出昌安,大理寺今日得到消息,便立刻赶去追赶,虽然截住了想要逃跑的洛阙,可是没想到洛三爷为了保住她,竟然破釜沉舟,像陛下请辞。” 洛裳的失踪本就与当今陛下有关,此刻洛家此举,必定会得到那位的首肯,有了他的帮忙,就算是允晟再如何追查这个案子都是无济于事。 “那我们就这样看着他们逍遥法外了?”廖虞不甘心的问。 允晟看着廖虞清明的眼睛,淡淡一笑。 “小虞,遇见事情只要不是不能解决的便不要害怕。” “有时候换种解决办法,会事半功倍。” 廖虞对于允晟的话有些不解,她实在是不知道现在这种局面到底该从何入手,就算是她再厉害,解开了邓仙儿被杀的谜团,可是始终对抗布料难于跨越的皇权。 允晟见她并没有明白过来,直接说:“邓仙儿是被洛阙故意杀死的,这件事你敢肯定嘛?” 廖虞点头,“我敢肯定。” 允晟又说:“既然洛阙费劲心思想要杀死邓仙儿,而且还将现场伪造成了意外失手杀人,你觉得,这是为了什么?” 廖虞起初还不明白允晟的意思,想了想之后,突然明白过来。 “王爷您的意思是” “是什么?” “洛阙想要隐藏什么?” “事出必然有因,以我们对洛阙的了解,像他这样聪明的人,是绝对不会做徒劳无功之事,既然如此,只要找到她的动机,也许我们才能解开背后还未看清的谜团。” 被允晟这样说,廖虞突然清明了许多。 她分析着案情。 这件事还透着些许的古怪,第一邓仙儿的身份已经可以确定,是本应该死去的玲珑,玲珑又是当年失踪的洛裳的奴婢,所以没有人会比她还清楚洛裳的一切。 已死的胡璇与洛弘方都是因为发现了玲珑的身份才惨遭杀害,玲珑又曾在洛家多年,按理来说洛阙应该是同洛三爷一样,认识玲珑的长相,这样看,洛阙的绑架案的动机和目的还有待考量。 廖虞说道:“我们现在还不清楚,洛阙是不是真的被邓仙儿掳走的,若是真的不认识,这件事还好说,可是” 允晟见廖虞摸到门路,也有些欣慰,“可是若是我们可以证明,邓仙儿与洛阙本就相熟,当如洛阙也是有意跟邓仙儿离开的话,加上洛阙已经杀人的事实,我想还能找出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廖虞大胆猜测,“所有的事情看似无关,可是却始终与洛裳失踪的案子紧紧相连,王爷你说这一系列的事情会不会都与洛裳有关?” 允晟沉思了片刻,“我觉得洛家想要隐瞒住一个惊天的秘密,他们越是这样阻拦,就说明我们距离那个秘密越近了,只要是我们找出真相,也许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身后廖海义始终听着两人的对话,起初并不清楚到底说了些什么,后来倒是渐渐明白了一些。 只不过听到这里他又有些迷糊。 “可是话虽是这样说,我们还是没有调查的方向啊!” 这句话倒是没有错,现在一切好像都已经成了定局,想要继续也不知道该从何开始。 廖虞抱紧双臂,袖口中的一个物件却启发了她的灵感。 她掏出匕首,放在眼前看了看。 “王爷,也许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允晟也扫了一眼廖虞手中的匕首,恍然大悟。 “你是想从新搜查邓仙儿的遗物?” 廖虞点头,“反正现在已经没有了其他的办法,倒不如将已有的证据一一再仔细查找一遍,也许还能找到一点线索。” 查案有时候就像是无奈的生活一样,就算是进入了死胡同,总归还是要找到接下来的办法。 事情已经发生,与其在原地埋怨,倒不如努力找出解决办法,开辟出一条新的道路。 几人相约来到大理寺后院的仵房,薛辰不久前早已经得到消息,将邓仙儿一案的有关线索和证据全部拿到了明处。 这还是允晟这么久第一次进入到验尸房,对于一个有明显洁癖的人来说,这种混着尸臭的地方实在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廖虞进门前,将自己熬制的姜糖递给允晟一块,“王爷含着这个会有祛尸臭的作用。” 允晟乖乖将姜糖含在嘴里,勉强一笑。 不想面对也要面对,廖虞帮不了允晟什么,只能走进仵房呢。 允晟随后跟着进入,只不过刚一踏进门口的地方,一股不能忍受的气味,瞬间窜到了他的头顶。 允晟不得不停下脚步,歇了片刻,这才恢复了呼吸。 薛辰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毫不适应的允晟,冷冷一笑。 “王爷若是不习惯,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卑职和廖推官的好。” 允晟皱眉朝薛辰看了一眼,从他的眼中允晟看出了挑衅的神色。 他淡然一笑,“无妨,小虞的事情还是本王能帮上忙,就不劳烦薛仵作操心了。” 廖虞听出两人话里话外的火药味,可是却装作不知。 她将从这里带走的匕首放置在证物中,一一检查起来。 长青将证物悉数清点一遍,这才将记档交给廖虞。 “并没有缺失,推官要从哪里开始?” 廖虞想了想,随后拿起邓仙儿手中的匕首,看是查看。 “匕首呈双刃,刀刃锋利,刀锋上并没有见到任何磨损的痕迹,刀刃两侧可见干涸的血迹,刀柄上有镂刻的龙纹图案,图案的纹路内有明显的血迹,与邓仙儿右手上沾染的痕迹相比,形状一致。” 基本上与之前的所查的一切相似,几人对视一眼,廖虞仍旧毫不气馁,她继续看下去。 一个时辰之后,廖虞拿起最后一摞从当日邓仙儿身上脱下的衣物,放在面前准备检查。 薛辰突然轻声打断,“小虞,就算没有线索也没关系,我们还可以再复检邓仙儿的尸身,也许还有我们没发现的东西也说不准。” 廖虞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放松下来才这么说的,便感激一笑。 允晟也安慰说:“就算是没有线索,我们还有关山,已经知道邓仙儿的身份,我们还可以去调查她的祖籍,只要是搜查,一定能找出线索。” 可廖虞的心里却蒙上了一层阴霾,短短半月,关山就算是再有本事怕也难以将这件事查清,事到如今若是不能从这件案子里找到突破点,洛家的这个案子,将会越来越难。 她深吸一口气,看似毫不在意的将邓仙儿当日所穿衣物一件不落的放在手中极细检查,衣物不过都是一些成品铺子里面买回来的,检查了一遍倒也没有什么发现。 廖虞又拿起鞋袜看了一遍,除了沾满泥泞的灰尘和枯草外,也不见任何的不同。 难道这件事真的就这样进入死胡同了吗? 就在几人将要失去信心的时候,邓仙儿的樱粉色的肚兜倒是引起了廖虞的怀疑。 她拿起那件绣着花团锦簇的肚兜看了一眼。 随后又递给一旁的允晟,“王爷你看,这肚兜是不是不像是我们平日里见到的那种款式。” 允晟有些不好意思的结过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女子贴身的东西我实在是不太清楚。” 第194章 搅进水帮离奇案件中 廖虞想起洛家人的举动,又想着两人的身世,心中略有些怀疑,可却不敢作数。 “王爷,杨怀距离昌安有多远?” 允晟思考了一会儿才说:“车行需要至少半月余,要是乘船的话,恐怕也需要十日。” 距离洛家回到祖籍只有短短的半月时间,若是不抓紧,廖虞怕会赶不上最后的机会。 “我们若是乘船的话,连夜赶路,能加快速度吗?” 允晟知道廖虞这样计算,一定是想要去杨怀调查,洛家还有半月就要离开,若是能一来一回并且调查清楚,很有可能还能赶得上洛家离开前,返回昌安。 “若是一刻不歇,有可能几日便能抵达,可是若是如此,我怕你的身体会太过疲乏,吃不消。” 廖虞摇头,“若是不查出真相,我才真的会吃不下饭。” 看来她心意已决,允晟也不好再多劝。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多劝了,只是这一行路途艰难,小虞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廖虞看着允晟问:“王爷也会陪着我一起!” 允晟颔首,“自然,你去哪我一定会跟着的。” 有了允晟这句话,廖虞悬着的心,瞬间放回了肚子里。 她看了眼廖海义,“大哥,我回家收拾下随行的几件衣服,带着去昌安。” 廖海义看了眼允晟,很想亲自前往,可又不敢多说。 允晟看出廖海义的心思,淡然一笑,“长峰,近日城中总有事情发生,这次你留在昌安,协助十二王爷,若是有意外,一定要第一时间飞鸽传书,告知于我。” 长峰早就料到允晟会将自己留下善后,他毫不犹豫的抱拳,“卑职领命。” 廖海义长舒了一口气,随后有些感激的冲允晟点了点头。 几人既然已经有了接下来的目的,自然是分秒必争,晌午的暑气刚起,大理寺安排好的大船已经驶入码头,几人在凉亭下喝光碗中仅剩的清茶,便拎起各自的包袱登上船舱。 此行一共有五人为一组,以允晟为首,带着侍卫廖海义和关山,而廖虞则身旁跟着长青随时保护。 水运不必陆运,没有办法提前预知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身边虽带了很多的侍卫,可最有能力的几人还是时刻保护在允晟和廖虞的身边。 近几年国内水贼猖獗,常有袭击大户人家客船的经历,此行虽不远可毕竟要夜行于各大港口,很难与其他的客船结伴,所以孤舟在汪洋中,常常会被视作水贼眼中最好的猎物。 此番允晟带着廖虞出门,自然是不会让她陷入危险,所以他们所准备的客船虽外表看起来与寻常的客船并没有什么区别,可内部却设有几枚火炮,若是在水上真的遇见了水贼,允晟相信,既没火炮必然可以击退武器略显简陋的水贼。 几人当日晌午乘船,入了河道便一刻不停,全速的朝杨怀驶去,夜晚轮番更替,保证船只绝不停靠。 前几日廖虞刚上船,还有些新鲜,可是每日在船舱内看着汪洋,她的心境也渐渐发生改变,加上河道上常常空无一船,一片寂静中,廖虞便感觉到自己宛若一座孤舟,孤独的漂浮在天际。 还好此行尚有些平静,除了孤寂外,并没有发生允晟所担心的意外。 当夜。 客船行驶入了部县,杨怀便是与部县接壤,只不过杨怀处南,部县靠北。 夕阳下,允晟和廖虞站在船舱上,眺望不远的山脉,指着其中繁华的一隅说:“那就是杨怀,今日船行一晚,明日一早我们应该就能在杨怀靠岸。” 廖虞算了下时间,从昌安出发,到现在正好是五天的时间,加上回程的五日,看来能在杨怀调查,还有些空挡。 她松了口气,“虽然时间赶得紧,可是看样子,我们应该能赶上回到昌安。” 允晟颔首,“若是调查顺利的话,洛家离开之前,一定赶的回去。” 两人说着,夕阳西下,本来殷红的天空渐渐的布满星辰。 夜晚的湖面上,波涛都显得有些平静,倒映着星光的水面,犹如一条镶满钻石的绸缎一般,神秘又高雅。 廖虞坐在船舱内喝着允晟沏好的果茶,吃着晚饭,心中前所未有的轻松。 也许有时候放下手中的工作,沉溺到自然的美景中,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就在几人享受着夜晚时光的同时,不远处的河道上,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夜晚,喧闹之中不绝于耳。 允晟的船行驶的特别的快,起初客船还与火光发生的地方相距较远,可半个时辰之后,从船舱上已经可以清楚的看清不远处所发生的一切。 船上的侍从有些担忧的跑来报信,“王爷,不远处好像有水贼聚集。” 水贼一般是借着夜色行事,他们长利用黑夜的掩护,登上主人家的客船,杀人越货,然后乘小艇离开。 可像这样灯火通明的当众拦截,还是闻所未闻。 难道他们早就知道今日八王爷的船会途经此地,在此处埋伏? 廖虞透过船舱的窗户朝外面看去,心中不由的有些疑惑。 允晟也皱着眉,有些不解:“这样大动干戈,不像是他们的作为。” 水面上水贼的招数繁多,并不是擅长陆地作战的军队所能对付的,如此浩荡的人群唯独,允晟就算是船上装有火炮,仍旧有些心中没底。 “王爷。”侍卫又说了一句,“我们遥遥看去,好像是两拨水贼共同堵在我们毕竟之路上,若是他们一同攻击的话,我怕” 侍卫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可廖虞也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他怕大理寺的人就算是以一敌百,也难以应对。 就算是水贼们不善于拳脚功夫,可是以一敌百,也是战胜别人的一种办法。 船上的人看着越来越近的灯火,不由的心中忐忑。 关山急切的问:“王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水贼们堵在河道上,明显的就是在拦截大理寺的客船,若是他们现在掉头,倒是来得及,可是水贼一日不走,他们便只能停靠在岸边,想着一日日的临近,若是因此耽误了功夫,错过抓捕洛家的机会,允晟怕会永远的失去机会。 他犹豫了半晌之后,有些艰难的低下头,看着廖虞,“小虞,现在的行事恐怕是不太好,若是不前进,我们将会错过抓捕洛家的最后机会,若是前进,恐怕危险重重。” 廖虞也明白眼前这个道理,可她现在最不能理解的就是到底是谁能动用这么多的水贼将他们困在这处。 洛家?他们怕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难道是哪位?为了洛家的事情,堂堂天子竟然会出此下策吗? 廖虞的心里产生了无数个疑问,可却没有一人可以替她解答。 几人商量对策的时候,船只越来越近,不久前本还是一个个小点的货船,早已经可以借着火光看清轮廓。 只见对面的河道两旁,停靠着几十辆大船,船上的甲板沾满了举着火把,头戴头巾气势汹汹的水贼。 允晟看着对面早有准备的水贼,不自觉的握紧廖虞的手。 随后他艰难的说出口:“全速前进,我们去会会他们!” 第195章 证据确凿的污蔑 半个时辰后,大理寺的船已经陷入水贼包围的航道,它入一叶轻舟一样,驶入了火光冲天的水面上。 廖虞跟在允晟身后,浑身紧张的站在船板上。 不少一会,船已经缓缓驶到水贼围堵的档口,廖虞已经可以清楚的看清,不远处的水贼脸上的表情和身上的穿着。 “也不知道今天之后还能不能活着从这里离开了。”廖虞心中想着,口中却干涩无比。 允晟放开牵引着廖虞的手,率先说话,“我们是大理寺的,不知道上的两位兄弟,到底是为谁所托在此拦截。” 左边船板上坐着的男人听见允晟的身影,站了起来,走到人群的最前面。 “你可是大理寺寺卿,当今八王爷允晟?” 允晟淡然回到:“自然。” 男人丝毫不畏惧,继续说:“听闻八王爷身边有一几个得力的帮手,协助王爷屡破奇案,可有这样的事情。” 水贼一向是不归任何的官府治理,他们于水上各成一帮,混的就是个刀口舔血的工作,自然也不会为了所谓的权利屈服。 允晟听此人话中的意思,不由眉头深深隆起,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将廖虞紧紧的护在身后。 “不知你们找她何事?” 男人见允晟有些防备,立刻目露凶光,却被旁边船上一声高亢的女声打断。 “王爷莫怕,我们不过是些水上的盗匪,本就拿钱办事,虽刀尖上舔血,可却不是为财不要命之徒。八王爷的船我们还是不赶拦截的。” 话说的好听,不敢拦截,也不知道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没等允晟说话,对面右侧的船上一个身穿束袖长衣长裤的女人,大步走了出来。 “我们只是想要借王爷的人用一下,帮我们理清一件事而已。” 允晟反问:“什么事?” 那女子爽朗一笑,毫不在乎的说:“坊间都传,八王爷身边的能人也是王爷的新宠,看王爷这上心的样子,应该与传言所说相差无几了。” 听见这话,廖海义显然有些坐不住,他微微拔出身上携带的长剑,想要为廖虞抱不平。 廖虞倒是不想再此刻发生冲突,她按下廖海义手中的动作,眼神示意他,并没有关系。 允晟见廖海义没有多余的举动,这才说:“几位既然将我们的底细调查的清楚,今日若是我们不帮这个忙,看来是活着难从这个河道出去了。” 先说话的汉子这时说道:“我们也不要王爷帮什么大忙,只不过前几日家中的当家离奇暴毙,线索指向对面的那女人,若是王爷的属下愿意替我们水帮解决这件事,我们将不胜感激。” 廖虞此刻总算是听明白他们的意思了,原来这水帮的大头目死的不清不白,帮内现在分成了两股势力,互相憋着劲,想要借机整死对方。 这种事情虽不好办,可是也不至于办不了。 廖虞衡量了一下利弊,心中有了决定。 她拉了下允晟的衣摆,等到允晟微微扭头的时候凑到他的耳边说:“王爷,若是能借此帮助水贼一个大忙的话,日后给自己留个机会,未尝不是件好事。” 江湖的人最重义气,若是呈了别人的恩德,定会报答。 现在允晟的地位岌岌可危,若是可以将来得到水贼相助,应该还能多条出路。 可允晟却不愿意让廖虞冒这个风险,毕竟水贼都是些亡命之徒,若有不慎,很容易出事。 他是在是不放心将与这些人交易。 这面船山的几人始终犹豫,另一面也是看得清楚,右面船上的女人突然大笑了起来。 “莫不是王爷的宠儿是个没有本事的孬种?” 廖虞知道这是对面的激将法,可她却看着允晟点了点头。 “大娘子不用激我,我廖虞虽不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可也不是鼠胆匪类。” 边说廖虞便牵着允晟的手,缓缓的走到人群之前。 对面的水贼接着烛火第一次看清允晟身后的丫头的样貌,只见一个打扮精致,如粉团子一般长相甜美的小丫头,缓缓的走了出来。 水上的水贼大多只见过周围花楼里面的姑娘或是同为水贼的女人,像廖虞这样可爱清秀,又聪明机谨的少女,倒是很少看见。 前边几个水帮的少年在见到廖虞的瞬间,顿时惊讶在原地。 甚至又略大一些的,眼睛止不住的停在廖虞的身上。 这次允晟的眉头皱的更深了许多。 他跨步上前,错开廖虞的半个身体,将她半抱在怀中。 水帮的两个头目一见,便明白过来。 其中先开口的男人率先发话,“本就是请王爷的人帮我们办事,我管虎定然是会看管住手下的兄弟,这一点,王爷还请放心。” 那女人也笑着说:“好看的姑娘倒是见过不少,像王爷身边这位这样灵秀的倒是少见,不过我们虽不是知书达理之人,礼义廉耻还是要的,王爷尽管放心,若是有人敢动这小娘子一根汗毛,我柳二娘就当众剁了他,给王爷出气。” 有了两个头目的保证,允晟总算是放下点心。 他低头侧身贴在廖虞的耳边问:“怕吗?” 廖虞清明的大眼睛在烛火的微光中,熠熠生光。 “怕什么,有时候土匪可比为官之人仗义多了。” 听廖虞这样说,允晟就知道她并不胆怯,既然如此,只要是水贼不提过分的要求,他倒不是不能替他们解决这件事。 允晟抬起头,交涉道:“若我们帮你们也行,只不过事成之后,你们水帮就算是欠我允晟一个人情了。” 管虎率先发话,“王爷所言极是,若是将来王爷又事想求,我管虎绝对义不容辞。” 有了这句话,廖虞就算是放心了。 只见他歪着脑袋,看着对面的众人。 “先于我说说案情,给你们破案之前,我总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廖虞的声音动听,让身旁的柳二娘不由好奇问了一句,“姑娘可真的会破案?” 廖虞一笑,“大娘子放心,别的不敢说,这验尸断案,我还是稍懂一些的。” 几人说着话,手下的水贼手上不停,他们将船上用于连接的船板小心的搭在允晟的船上固定稳妥,之后才离开。 廖虞和允晟带着身后的几人借着木板登上管虎的船板上,另一面的柳二娘也带着手下登上同一条船。 两人碰面,并没有太多的交流,便全部将注意力集中到廖虞的身上。 “两日前,我们当家的本来是要晚上与我商量接下来半年的规划,按照时间我登船进入当家的船舱,可是没想到大门紧闭,我敲门后屋内并没有声音传来。” 管虎说完,恶狠狠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柳二娘,“等到我推开门进入之后,只见老大仰躺在地上,口鼻出血,双眼怒瞪,脸色紫红,秽物泄出体外。” 听管虎的叙说,这水帮的老大死状很明显疑似中毒,可是有些时候死状会有相似之处,所以廖虞虽然心中产生了这个怀疑,却并没有说出来。 管虎继续说:“水帮中有一个兄弟,幼时曾学过几天的医术,他见当家的死状,便猜测可能是有人给当家的下毒谋害了当家的性命,我们不敢耽搁,便立刻让他验尸,他略懂一些方法,随后他将银针用皂角水洗过之后,插入当家的喉咙内,过了半刻后取出,银针早已经变得乌黑。” 这的确是尸检中用来验毒的一种办法,可是却还有后面一部分内容。 管虎说道这里有些愤愤不平,“我们发现当家的的确是被毒死后,就检查了当家晚上所用的饭食,发现当夜当家的支持了柳二娘送来的粥饭,随后死亡。” 第196章 被冤枉的嫌疑人 照此看来,柳二娘应该成了这桩案子的首要嫌疑犯。 可看她仍旧站在这里,说明她的地位恐怕不是管虎一人便可撼动的。 廖虞看向柳二娘,只见她就算是当众被怀疑,仍旧站的笔直。 “大娘子。”廖虞客气的说。 柳二娘摆手,“叫我二娘就好。” 廖虞顺着叫了一声,“二娘。” “敢问一声,当日你可曾送过粥饭给你们大当家的?” 对此柳二娘也直言不讳,“当日我的确是晚间给当家的送过一次粥饭。” 廖虞继续追问:“当日追查出来有毒的粥饭可是从你这里送去的那一碗?” 柳二娘点头,“的确如此。” 这话一出船板上的兄弟们,便有些躁动不安,一个显而易见的证据摆放在眼前,很难让人不怀疑柳二娘没有下毒。 “那你下毒了吗?”廖虞竟然问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 柳二娘仰天大笑,随后眼里含泪,“我没有。大当家的与我少年夫妻,相伴二十年上下,我绝对不会对他动手的。” 这话说的声声泣血,虽廖虞并不了解他们之间的过往,仍旧心中感觉到悲鸣。 还没等廖虞继续问,身旁的管虎就叫喊道:“证据确凿你还是抵赖,今日我管虎要是不杀了你告慰亡灵,我誓不为人。” 看来这管虎与水帮的大当家的关系应该也很亲密,可究竟是谁杀了大当家的呢? 廖虞边想边环顾左右。 “大当家的尸身现在何处?” 管虎回答:“就在船舱内。” 廖虞想了想,“我需要重新验尸。” 管虎早已经想到大理寺的人一定会重新验尸,听见她这么说,管虎毫不意外。 “这一点我们配合。”可他话没说完,廖虞又说。 “我的验尸,与你们所见不同,为了以证清白,我可能需要剖开你们大当家的尸体。” “什么!”管虎近乎跳了起来。 “这怎么行!”显然就算是行走江湖的水帮,也难以接受将死后的尸体大卸八块的建议。 廖虞早就料到事情不会这样简单,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丝毫不畏惧被这些匪贼威胁。 “要想知道真相必须查验清楚,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定然全力以赴替你们找出真凶,若是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 廖虞说完,直接低下头看着地面。 管虎怒目而视,近乎想要立刻上前撕碎廖虞一般。 几个呼吸之间,廖虞仍旧丝毫不动,到让被还有些顾虑的柳二娘高看了一眼。 她突然出声,“你敢肯定剖开大当家的尸体,就能找到真相?” 廖虞转头看着不远处的女人,肯定的说:“我敢肯定能找出当家的死因。” 柳二娘凝视着廖虞片刻,随后撇过头,“我同意!” 两方拉锯,已经率先有一个同意,若是管虎仍旧一意孤行,就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他自然也懂这个道理。 他威胁廖虞说:“若是剖开大当家的尸体,你们没有找出真相的话,小心我剁了你们喂鱼!” 廖虞丝毫不为所动,她只回头朝始终陪在身边的允晟微微一笑,随后转头看了过来。 “给我准备些东西。” 说完廖虞随便找了只笔在纸面上写下了所需的物件递给了柳二娘,柳二娘虽没有读过书,可是多年在当家的身边待着,也或多或少的学了一些,她将纸递给身后的属下,命令他们去给廖虞准备东西。 廖虞看了眼虎视眈眈的水贼,沉下心,看着管虎问:“去哪里验尸?” 管虎指着身后的船舱,“当家的陈放在冰窖,他的房间我第一时间就命人封闭上了。” 廖虞对这个结果还有些吃惊,她没想到一届水贼竟然懂得保护现场和尸体。 她惊叹的点了点头。 管虎见廖虞的样子,就猜出她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句,“不久前,见过你这丫头审案搜查,所以了解了一下。” 原来是因为这样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出。 廖虞将之前的事情联系到了一起,略明白过来。 几人说话间,柳二娘的侍从也将东西给廖虞制备整齐了,廖虞检查了一遍,见没有遗漏,看着长青说,“跟我走。” 她知道允晟不会进入验尸现场,便也不叫他。 可允晟却一把拉住她的手,想要跟随而去。 廖虞见他不放心,只能嘱咐道:“被人是请我们来破案的,自然会礼遇相待,没什么要紧,验尸断案本就是我们的工作,我不会出问题的。” 允晟仍旧不放手。 “我陪你。” 廖虞摇头。“王爷不要勉强,我不要紧,有长青姐姐在,她会保护好我的。” 允晟朝长青看去,长青低头保证,“只要长青还有一口气,一定会保证推官的安全。” 就算是允晟此刻再怎么不放心,可事已至此,全无其他的办法。 倒是关山站了出来。 “我也算是这大理寺的一员,不如王爷就让我陪小丫头进去,我也能帮上点忙。” 允晟感激一笑,随即点头。 有了关山的加入,廖虞带着自己的两人和水贼内重要的统领一同进入到船舱内。 与船板不同,船舱内灯火通明,空气流通,木制的房间内,也没有一丝腐败。 管虎引着几人先转到冰室,掏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开了门锁,随后率先进入,点燃了冰室内的煤油灯。 廖虞随后进门,只见十几平方的冰室正中间此刻摆放着一具尸体。 柳二娘看着尸身回答:“这就是我们当家的。” 廖虞走到尸体旁看了一眼,随后招呼管虎,“再填几盏灯,照亮一些。” 管虎命人出去准备,这面廖虞也丝毫不停歇。 因水帮的当家的,刚死就放入了冰室,低温下保存尸体并没有太多的损坏,她检查了一下肌肉的弹性与关节的僵硬程度,心中有数。 死亡时间既然已经可以确定,按理来说应该并不需要调查,可廖虞还是留意了一下,见没有太大的误差,便也不做深究。 她随后映着新拿来的几盏灯,在几个水贼的帮助下,将当家的衣物尽褪。 廖虞仔细的从头顶开始检查,“死者颅顶完整,颅骨没有明显的伤痕,应该死前没有遭受任何击打,发丝间未见出血,排除头顶受伤的可能。” 起初管虎还有些不相信这个小丫头,可此刻看见廖虞有条不紊的检验起尸体来,他慢慢的开始佩服起来。 廖虞继续检查眼前的尸体,“尸体四肢已经形成尸僵,腹部胀满,四肢没有任何伤痕,应死前无任何缠斗。” 她拿起死者的左手检查了一遍,随着灯火的照耀下,廖虞在死者的指缝内发现了一些细微的线索。 廖虞拿起镊子,夹住指缝间的断絮,“死者指甲内发现撕裂的断絮,颜色墨蓝。”随后拿给关山看了一眼。 关山立刻说:“看材质应该是缎子面料。” 廖虞将断絮置于干净的白布上,又去检查另一只手,“这只手指甲内也有断絮,而且”说着廖虞指了指大当家无名指的指尖,“死者无名指的指尖断裂,断端有出血迹象,应该是死前造成的。” 柳二娘急忙问:“这说明了什么?” 廖虞看着屋内几人,十分肯定的说,“这说明你们大当家的在死前曾用手死死的攥住了一个人的衣物甚至手臂,在用尽全力的时候,才导致指甲折断。” 管虎惊叹,“那就是大当家见到过凶手!” 廖虞点头,“而且你们大当家想要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只不过留没留下,就暂不的知了。” 管虎已经等不及了,他急忙问:“还有有什么线索!” 第197章 所有人都有杀人动机 廖虞转过头,朝大当家那怒瞪着双眼,龇牙咧嘴脸看去,只见果然如管虎所言,大当家耳鼻口都见清血流出,他唇色乌黑,脸色绛紫,看起来的确像是中毒而亡。 她将脸部情况复述了一遍后,两手用力将大当家的嘴掰开。 “唇肿溃烂,舌苔暗红。” 随即廖虞又检查了一下死者四肢和双脚的皮肤与指甲。 “死者皮肉只见虽有青色,却并不发黑。” 她又拿起银针,浸泡到皂角水中,随后擦拭干净,探入大当家的咽喉处,过了半刻,再拿出来的时候的确如管虎所言,银针所入之处,遍体通黑。 “你看果然是中毒!”管虎一见廖虞也用了这个招数,瞬间蹦了起来。 廖虞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将银针放入皂角水中,重新清洗了一遍,再拿出来的时候擦拭干净的银针已经变成了原来的样子。 她放下银针,看着众人说:“你们大当家的并不是被毒药毒死的。” 管虎有些难以置信,“不是被毒死的,银针怎么会变黑呢!” 廖虞拿起去烛台照在大当家略有些青紫色的脸上,“你们看这里。”她指着大当家鼻孔的位置说。 众人朝此处看去,只见鼻孔内藏着几根棉絮,还有明显的血污。 柳二娘皱起眉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廖虞将大当家的头左右扭动了几次。 “经我初步检查,可确认大当家是被人杀害后,灌下含有毒药的液体,因人死后血液不再流通,所以灌下的毒药只途经口腔和咽喉,并不会被全身吸收,所以身体的四肢和指甲都不会像常见的中毒之人呈现出黑紫色。” 管虎指着大当家青紫色的脸问:“可大当家的脸为何是青紫色的呢,而且大当家死后七窍流血,这难道还不能说明是中毒而死吗!” 廖虞知道,仅凭上述言论很难让他们折服,所以她还有后招。 “既然大家还有疑惑,我们只能剖开大当家的身体看一看了。” 起初水帮的人是不赞成剖尸的,可是现在这幅田地各说各有理,若是不查验清楚,这件事难以平众怒,所以只有查清问题所在才能真的服众。 看清现实的柳二娘和管虎思考了半分,都同意了廖虞的选择。 廖虞拿起准备好的小刀,自上而下,稳健的划开大当家的皮肤,眼见最尊敬的人就这样当着自己的面被开膛破肚,水帮的几个兄弟有的早已经看不下去,有的心理上多少有些难以接受。 他们尽可能的闭上眼,装作不再现场的模样。 廖虞率先剖开大当家的胃口,用瓷勺盛出胃口内残留的食糜放入干净的小蝶中。 “大当家当晚胃口残渣中可以看出他吃过柳二娘送来的粥饭。” 管虎一听这话,瞬间怒瞪身旁的柳二娘。 柳二娘仍旧毫不在意的站在原地。 廖虞随后将银针插入食糜中,过了一会儿才拿了出来。 “银针没有颜色变化,说明死者死前吃过的食物,并没有下毒。” 这下管虎彻底的蒙了,他看着毫无变化的银针,瞪着牛大的眼睛问:“我们检查过柳二娘送来的粥饭,里面的确有毒啊!” 廖虞放下银针解释,“当人死后被灌下毒药的话,因为停止呼吸,所以药物只能留在口腔和喉咙,不会流下去,所以这也可以证明柳二娘送来的粥饭本来是没有任何的问题的,你们大当家绝对不是被毒死,而是被人先杀死,后灌毒想要伪造成毒死。” 水帮内都是些直来直去的汉子,听见有人用这样阴毒的方法害死大当家的还要嫁祸给其他人,便有些义愤填膺。 “一定要抓到这个人!” 有些兄弟早已经耐不住喊了出来。 廖虞听着躁动的人群,仍旧自顾自的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大小心翼翼的打开胸腔,取出死者的肺。 轻轻一捏,肺脏出现了许多的血泡。 廖虞站起身,看着周围的所有人,“死者是被人生生憋死的。” “憋死的?”管虎和柳二娘异口同声。 廖虞点头,“死者口鼻出血,鼻孔内残留棉絮,腹部胀满,脸部呈青紫色,四肢皮肤略显黄白,肺部充血带有血泡,这是典型的憋死的症状。” 说完她有补充了一句,“同时肺部没有任何的积水,腹腔也不见积液,这就排除死者被淹死的可能,结合死者脸部脖颈没有任何的愈痕,基本可以断定,死者是被人用带有棉絮状的软物按住口鼻,导致窒息而死。” 众人惊叹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柳二娘才断断续续的问:“你是说,我们大当家的是被人活活闷死的?” 廖虞点头。 管虎有些不相信,“可我们大当家的武艺超群,怎么会被人活活闷死!” 廖虞一边将尸体缝合,一边说:“刚刚我在检查大当家的胃内的食糜的时候发现,大当家的胃口内虽没有见到毒药,可是却含有一股奇特的药草香气,这种东西想来大家都不陌生。” 管虎急忙问:“是什么!” 关山看了他一眼,冷冷的回答:“是蒙汗药,这种东西想来你们水帮一定不会陌生。”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过来,大当家的是被人先用药迷晕,随后趁他昏迷之际,用软枕按住口鼻,活活闷死。 不过还好,起码大当家的在中途醒过来,抓花了那凶手的衣服,让他留下了一丝线索。 管虎有些着急,“柳二娘原来你没有下毒,倒是下了蒙汗药!” 柳二娘也急了,“不是我下得!” “不是你还会是谁,大当家的只吃了你带来的食物。” “我没有。” 他们二人争吵不休,廖虞只能大声喊了一句。 “都住嘴!” “现在案子晦暗不明,你们不要在这里内斗,我现在需要去现场看看,找出其他的线索。” 管虎被廖虞这一喊,顿时不太敢再多说什么,他忍住心里的不满,招呼几个兄弟在前面带路,自己则时时刻刻看着身后的柳二娘,生怕她故意逃脱。 廖虞也不在乎他们之间的官司,只跟着衙役们朝另一个房间走去。 绕了几个弯,众人齐齐汇聚在一个看似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房间门口。 管虎从人群中走出,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廖虞站在门口,看着管虎问:“这房间只有你有钥匙?” 管虎点头,“自从大当家出事,这钥匙我时时挂在脖子上。” 廖虞看着管虎的眼睛毫不畏惧的说:“案子没有调查清楚前你们都有嫌疑,可你却有房间的钥匙” 管虎就算再笨此刻也明白廖虞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有些暴怒的问:“你是怀疑我管虎杀了我们大当家的!” 廖虞也不害怕,只冷冷的说:“案子没有查清之前你们谁都有嫌疑!” 这句话显然激怒了管虎,只见他怒目而视冲上前来,想要与廖虞理论一番。 可还没等到廖虞跟前,就被一同而行的关山拦住了去路。 “你要干什么?” “我们按照我们的规矩来查案,你们也同意的,可你如此举动,难道是想让我们作假?” 管虎管不顾地说:“你们怀疑我杀了大当家,你们有什么证据?” 廖虞站在关山身后,不咸不淡地看着王虎,又看了一眼柳二娘,“你当时既然有理由怀疑刘二娘,为何我们不能怀疑你?” “现在大当家死得不清不白,所有人都有嫌疑,为何只有你管虎不能被人怀疑?” 管虎本是一介粗人,此刻被廖虞这样说,虽明白她的意思,可仍旧有些不甘心。 “我是绝对不会杀了我们大当家的。”他说着放下了手中的钥匙,站在原地,显然是一副不愿配合的样子。 廖虞看着他,也不多言,只推开门,扫了一眼屋内的环境,继续说:“我知你们都忠诚于你们大当家,可大当家现在被人害死,若不能查明真相,揪出这个叛徒,你觉得你们对得起他吗?” “所以我刚刚问的问题到底有什么问题!”廖虞反问。 第201章 借水帮力量抵达杨怀 谭勇似乎放弃似的摇头,“这件事只有这一个缺点,为此我还故意在小伙计的房间中留下了一只死猫,以此威胁,可是还想到被你看穿。” 谭勇说完,身旁一同喝酒的水贼都瞪大了双眼,“这件事真的是你所为?” 管虎一个箭步冲到谭勇的身前,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拎起来,“大当家带你亲如父子,你为什么要杀了大当家的!” 谭勇冰冷的看着管虎说:“亲如父子?那都是他的假象!他就是因为杀了我的亲生父母对我有愧,才会照顾我。” 看来这之中又是另一端不为人知的秘密。 只不过廖虞倒是不好奇他们之间的恩怨。 她示意关山阻止住二人的纠缠,拦在两人之间。 “管虎,我不管你们水帮之间还有什么恩怨,可是我们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办妥,水帮现在是否可以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我们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去调查。” 她时刻都没忘记来这里的目的。 管虎找回了一些理智,他点了点头,我这就让兄弟们护送你们离开。 允晟却笑了笑,看着管虎说:“有件事还想要水帮的兄弟们帮个忙。” 柳二娘倒是比管虎聪明很多,她上前一步,含笑冲几人鞠了一躬,“几位帮我们水帮这样一个大忙,莫说一件事,就算是徐多建我们也是义不容辞的。” 允晟含笑,看着柳二娘,随后用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出心中所愿。 等到大理寺的船,驶离港口从新回到去杨怀的航线上,廖虞才忍不住拉着允晟追问:“王爷,你刚刚到底跟柳二娘说了什么!” 允晟看了眼好奇的廖虞又凝视远方,“天机不可泄露。” 廖虞咬唇,恶狠狠的盯着允晟。 允晟耐不过,只得求饶。 “我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没说。” 廖虞扭头,“鬼才信你。” 允晟凑到她的脸边,暖暖的呼吸扑到廖虞的脖颈上,略带诱惑性的说:“我就是让他们替我们拦着一下洛家人的脚步,给我们留点调查的时间。” 廖虞被允晟闹得身子一僵,脑子像是短路了一般,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耳边除了燥热感,全无其他直觉。 床头的关山见两人亲昵的站在一起,借着阳光,不免有些落寞。 曾经何时他也曾拥有这样的幸福过,可是一切都以不复存在。 想到这里关山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徐娘子身穿玫红色长裙的样子。 他心中悸动了一下,唇齿干涩。 廖虞冷不丁回头,就见关山下意识的摩挲着手上绣虫草花荷包,心下一动。 允晟闻声而动,顺着廖虞目光看了过去,看似无意的说:“那东西以前关山身上可是没有的。” 廖虞一惊,有些失态的问:“王爷连这些都记得?” 允晟一笑,“这是当然,我的日子宛若刀口舔血,身边的人的日常当然要日日谨记。” “那我呢?”廖虞故意问。 允晟仰起头,看似正经的回答,“穿红色夹袄的时候我最喜欢,像个面娃娃。” 廖虞红了脸,干咳了几下。 “关大人手中的荷包我知道是谁给的。”她故意转移话题。 没想到允晟笑了笑,“我也知道。”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朝廖虞看了一眼,“我还知道,那红线还是你给关山牵上的。” 廖虞没想到允晟看似无意,其实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他们的动态。 “王爷不喜?” 允晟摇头,“只要是个好人,我不在乎。” 看来他还是有人性的一面,对下属也能宽容便尽可能的让他们舒服。 廖虞转身,不再朝身后看去,只见遥遥不远处港口的轮廓已经出现。 “王爷,哪里是不是就是杨怀?” 允晟顺着廖虞手指的方向看去,点了点头,“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我们就能停靠在杨怀的码头上了。” “可有人接我们?” “并无。”说完允晟想了想,又解释说:“这次怕洛家会发现,所以特意没有知会任何人,只为了暗中调查。” 廖虞皱了皱眉,“可是还是有那手眼通天之人。” 允晟想到水帮的人清楚的查到他们的行程,便冷下了脸,“的确如此,事事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廖虞也讨厌这种被禁锢随时被人监视的感觉,只不过身处其位,他们别无选择。 “王爷,你说洛家的人会不会得到消息?” 允晟想了想,“应该不会,就算是会,只要是水帮的人真的帮忙的话,也能给我们留下几天的时间。” 看来水帮这件事允晟几人也算是因祸得福,但愿在杨怀,他们可以找到有用的信息。 廖海义见船马上就要驶入港口,他上前请求允晟的指令。 “王爷。” 允晟见廖海义到来,自觉的上前一步,故意离廖虞有一步之遥。 “一会儿上了岸,我们先清点船上的人数,若是没有问题,找家客栈随后在调查案件。” 廖海义试探的问:“客栈的话” “找间干净的就行,其余的无所谓。” 显然允晟不想张扬自己的行程,话已至此,廖海义也算是清楚下一步的计划。 当日晌午,吃过午饭,几人在大堂内喝茶休息。 所在的客栈虽不大,可是中午再次用饭的人却不再少数。 廖虞几人一见就知道是生面孔,所以店里的老板也相对殷勤一些。 等他们吃过后,允晟故意点了壶茶,又点了几样甜品,为的就是一会儿和掌柜的套个近乎看看能不能得到些线索。 果然一会儿店家亲自将甜点和茶一起送了过来,陪着笑问:“几位客官吃的可还舒服?” 允晟点了点头,“店家的饭菜做的很合口。” 听到有人夸奖,店家的脸笑成了一朵花一样,他边笑边说:“客官几位不像是我们杨怀的旧人,看着有些面生,能吃惯我们杨怀的口味也算是有缘。” 允晟一笑,点了点头说:“我儿时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随父亲上任去了昌安,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此番恰好有时间,便回来重温当年旧景。” 店家恍然大悟,“原来曾在杨怀生活过,难怪难怪。” 允晟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随后店家又说,“可惜变化太大了,怕是都没有客官儿时的样貌了。” 允晟也感叹,“的确如此,我记得当年所居之处,旁边还有几户人家,可这次回来,那些房子都找不到了。” 店家有些惋惜的说:“可惜了,前几年大火,烧毁了不少建筑。”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生怕线索会就此中断。 店家又问:“不知这位客官儿时住在哪里?” 允晟思索了一会儿说:“当年所居之处具体已经记不得了,只不过我还记得,当年隔壁曾有一户人家,世代耕读,听说后来他们家的老太爷还金榜题名,搬走后就再没见过。” 店家一听这话,便有些好奇,“我们这儿,这些年出得读书人也有限,这位客观说说,也许我还能记得是哪一家的人。” 允晟装作渴望的样子,想了一会儿才说:“听说他们家的老太爷好像姓洛。” “洛家!”店家突然提高了嗓门。 后又觉得不妥,这才尴尬的笑了笑,“这位客官别怪我无理,只不过这洛家可是我们杨怀有名的人家,当年与公子毗邻的时候虽不起眼,可是后来那老爷一朝飞黄,官位节节升高,听说到现在已经是昌安有名的人家了。” “是吗!竟然这样巧合。” 掌柜的并没有怀疑,无奈的笑着说:“可不是吗!” “不过他们家后来将旧宅周围一片的地方都买了下来,公子若是想去看看从这出门朝东走,过是三个街口再右转,就能看见洛家的那条街。” 第203章 藏匿在花园中的遗书 骆斌有些吃惊,他打量的看着关山问:“你认识我?” 关山一笑,络腮胡下是一张奉承的脸,“在洛家带了许多年,自然是知道洛管家的名号的。” 廖虞只知道洛家之前的管家是洛弘方他已经死在邓仙儿的手里,这次祖宅内又冒出一个管家,一时间她竟然有些分不清两人的关系。 “可惜了我那侄儿。”骆斌率先无奈的摇了摇头。 关山凑上去,小声说:“要怪都怪那玲珑不好!” 这一下廖虞几人瞬间将所有的条理梳理清楚。 关山边说边朝身后的几人看了一眼,廖虞见他看过来,赶忙点了点头。 都是官场上混的老江湖,线索只要是说的隐晦一些,他们还是可以听的明白的。 关山不在纠结与身后,还是凑在骆斌的身旁说:“洛管家,不知道我们今晚” 既然是来送东西的,自然是要住在这里等到主人的归来,骆斌想了想,才说:“你们先住在下人们住的厢房。” 毕竟主人还没回来,内院还不知道要怎么安排,虽说这里面有些丫头,可是毕竟不知道你们改怎么安排,就先随我一同住在外面,其余的还是等主人来了再说。 几人乖乖点头,跟着骆斌朝安排的住处走去。 廖虞和长青自从回到屋内便再不出门。而关山和廖海义则是一人守在屋里,另一人待到夜幕降临,提着一壶酒,朝骆斌所在的门房走去。 关山走到门房旁,见屋内还有烛火,便敲了敲房门。 “洛管家睡下了吗?”关山殷勤的问。 骆斌皮了件外衣,小心翼翼的将门打开,看了眼关山手上提着的酒壶和一包熟食,便知道他的来意。 “怎么有事求我?”骆斌那双早已经浑浊的双眼,仍旧闪过贪婪的神色。 关山矮上一头赔笑,“可不是吗,这不”说着他抬起提着东西的手,晃了晃。 “洛管家,让我进去?” 骆斌一笑,让出半个身子,给关山留了一条路。 关山绕进屋内,将吃食放在了桌上。 半个时辰后,关山晃了晃已经昏迷不醒的骆斌,脸上漏出得意的笑容。 他小心出门,脚步快速的来到廖海义的门口敲门。 “出来,已经解决了。” 廖海义闻声出门,示意身后跟来的几个手下,将骆斌的房间看管好,随后去了廖虞和长青的屋子。 等几人凑齐,只见屋檐上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还没等几人看清,只见一个月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王爷。”廖虞看见允晟,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允晟朝几人走过来,站在廖虞的身前,摸了摸她的头,“这么开心干嘛。” 廖虞仰着头,撒娇的说:“这不是看见王爷来了吗。” 允晟心中十分熨帖,笑着从怀里掏出洛家的地形图。 “这是今日侍卫们从上面观察绘制而成的。” 几人凑过去,借着月光仔细的看着洛家的地形图。 这种大宅内一般都会门厅相连。曲径通幽。若是不知道形势,要找到线索便如大海捞针一般,十分困难。 可是闲杂有了地形图,行动起来也会方便许多。 虽然如此,可是线索仍旧毫无方向,就算是要找恐怕也不会是一间容易的差事。 “我们应该从哪开始?”廖海义率先提出疑问。 关山看着地图,指着内院说:“洛家所有的事情都是从内院开始的,我觉得我们应该从内院开始调查。” 这句话倒是能给毫无线索的几人提供一条明路。 廖虞呢喃着:“内院” 她突然灵光一闪,好像捕捉到了什么线索一般。 “王爷,不知道洛家的祖宅里面有没有类似于从邓仙儿处找到的肚兜上刺绣着的场景?” 允晟顿了顿,随后叫来身后的一名侍卫。 两人低声讨论了一会儿,允晟转过头看着廖虞说:“后院的一处小宅内,有一处牡丹花园,只不过现在这个时节,应该还都没有盛开。” 廖虞想了想,“我们先去哪里看看。” 几人在空无一人的洛家大宅内穿行,月色下这栋久无人居的大宅显得格外的冷清与落寞。 “王爷,你可还记得洛裳的样貌?” 廖虞边走边问。 允晟走在她的身边,却无意的低下头,看着地上相伴的两个影子。 “你是像让我说记得还是不记得?” 允晟问了句。 廖虞也不含糊,“说记得我会不高兴,说不记得我不会相信。” 让允晟意外,廖虞倒是格外的通透。 “那你还问。” 廖虞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随便问问。” 虽是这样说,可几人都知道,廖虞一定不是随便问问这样简单。 允晟想了想,随后回答:“记得,只不过记得不清了,当日也并未想要多了解她,所以只有将金书玉册递给她的那一日见过她一面,其余的时候我们从未私下见过面。” “金书玉册?”廖虞突然间听见了一个自己不能理解词语。 允晟笑了笑,“你不知道那是什么?” 廖虞被人捉住把柄,不由的有些尴尬。 “成王妃者都会由皇家颁给金书玉册,证明她的身份。” 说白了就是皇家亲自给的结婚证。 廖虞点了点头,“这东西可还在王府,我怎么没有见过?” 允晟回答:“洛裳失踪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被她给带走了。” 一个逃婚的王妃竟然带走自己的金书玉册,这件事怎么看都毫无逻辑可言。 廖虞虽这么想,可毕竟没有证据,也不敢多问,她只是将这个疑惑存在心里,暂时搁置起来。 说着话的功夫,几人已经由那位侍从引着,走到了洛家的那片牡丹花园。 廖虞看着还未开花,只有几只枯枝的牡丹丛,心中不由的有些低落。 “怎么了?”允晟看出廖虞的失落。 “你不会还想在这里看到盛开的牡丹。” 廖虞被人猜中心思,一时间有些下不来台。 “我就是想看看还不行啊!” 允晟被她孩子气的样子逗笑,“现在这个时节,怎么会有牡丹。” 廖虞也不甘心,“万一有暖房呢。” 这个解释倒是不牵强。 允晟指着廖虞手中的秀图。 “可这里没有绣暖房啊!” 一句话,噎的廖虞顶不了嘴了。 她气鼓鼓的狠狠剜了允晟一眼,不再说话。 几人站在光秃秃的牡丹田前略有些不知所措,所说线索很有可能埋在这里,可是这么大的一片花田,难道要一一翻找出来? 就在几人不知从何下手的时候,廖虞又再次朝绣图看去。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将绣图递给允晟,“王爷,你见多识广,帮我看看这牡丹是什么品种的。” 允晟好奇的拿过绣图仔细辨认了一下,有些不敢确定,“这种牡丹我好像是宫里见过,以前母妃便是极喜欢种植,名叫二乔。” 廖虞有些不解,问了句:“为什么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允晟指着花瓣说:“因为这种花长长一朵上面有两个颜色,原名洛阳锦,后来传入昌安不知道为何就被人称作了二乔这个名字。” 廖虞仔细的辨认了一下绣图上面的花朵,的确是一朵花上有两个颜色,她有些惊叹的问:“这花的花茎可有不同?” “应该并无相同,只不过可能叶子会繁茂一些。” 关山听此,突然有些线索,“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在这片花田里面找到叶片繁茂的那几株先挖开看看?” 允晟点头,“这的确是个线索。” 既然没有其他的办法,现在只有这样做试试才知道到底好不好用。 几人说干就干,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洛家的这片花田就被这几个人分出了几个范围。 第204章 遗失许久的证物 廖虞指着左面的一块地方说:“关大人你和长青负责这里。” “大哥,你带人负责右面的这块地方。” 她安排的井然有序,丝毫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女子的作为。 允晟看着廖虞的背影,心中柔软的化成了水一般,润物无声。 等到别人都纷纷开始干活时候,廖虞这才带上了准备好的手套,拿着铲子一步步的朝最后一块无人问津的地方走去。 允晟拦住她的脚步,将铲子一把夺了过来,“我来。”他说的轻巧,却让廖虞不由的心中一暖。 “一起。”廖虞坚持着。 允晟见耐不过,只能点了点头,“那你小心点,别伤了自己,这藤条上有些倒刺,千万别扎到自己。” 廖虞点头,两人一左一右配合着将花坛中的泥土翻开。 挖了不到两盏茶的时间,廖虞再一次下铲的时候,铲子的头“铛”的一下,碰见了一个坚硬的物件。 廖虞丢了手中的铲子,蹲下身,用手翻动着松软的泥土。 她将物件上满的泥土剥干净,手指伸进洞里,将里面藏着的东西揪了出来。 “王爷。”她接着月光将手中的东西呈给允晟看。“是个盒子。” 允晟示意周围的几人停下手上的工作,全部凑到廖虞刚找出的盒子周围。 “王爷,这会不会是邓仙儿留下的那个线索?” 允晟并没有开口回答关山,而是自己的斟酌着廖虞手上的东西。 廖海义有些谨慎的问:“会不会有问题?” 允晟看了他一眼,心中也丝毫没有底。 “小虞,你将盒子交给侍卫,万一里面有诈的话,他们也会比你懂得怎么处理。” 毕竟是不知道根源的东西,允晟是不敢擅自让廖虞打开的。 廖虞很听话,她将盒子递给专门破解机关的侍卫,随后远远地退到了允晟的身后,安静的透过允晟肩膀的位置朝侍卫的防线看着。 侍卫将盒子放在一旁的地上,蹲在原地小心的先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什么异样,这才试着扭动了一下钥匙扣的位置。 他将盒盖轻轻抬起,就那样静静地像是被冻结住了一般,僵持在原地,过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侍从见盒子里面没有任何的声响,这才放心的将盒盖掀了起来。 虽盒子里面并没有什么机关,可是经过刚刚这一系列的举动,在场的所有人都经历了一次过山车般的心跳加速。 也许是他们想的太多,或是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见盒子里面不过盛放着一个用红布包起来的物件,几人终于算是可以送了一口气。 廖虞这面刚要上前,允晟一把拉住她的手臂。 “等一下,以防万一,确认没有机关了再去检查。” 对于廖虞的保护,允晟近乎要到一个变态的地步。 可这却并没有让廖虞觉得有任何的负担。 侍从闻声将盒子中的红布取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在手掌上轻轻打开。 红布掀开的瞬间,只见一封无名的信件下盛放着金灿灿的一张名碟。 虽并未点灯,可院中的月亮光芒照在地上,让周围的一切都看得清楚。 在名碟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的瞬间,允晟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狠厉。 “那是金书玉册。” 他像是解释一般,喃喃自语。 廖虞一惊,不自觉的朝允晟看了过去,只见他本含笑的侧脸此时已经变得冰冷,神情尖锐的盯着不远处的金书玉册。 廖虞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可她却对此无能为力。 侍卫颔首将盒子连同手里的东西一件不落的呈到允晟眼前。 允晟伸手直接略过信件,将金书玉册拿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朝廖虞看了一眼,看似无意的说:“也许洛裳的东西应该就在这里了。” 洛裳的东西在这里,那么洛裳的人到底又去了何处?廖虞心中疑问着,可是却没敢当着允晟的面说出来。她心里总是觉得,也许与齐淑不同,允晟对自己的这第二位王妃的感觉中,总是夹杂着一些看不清,又显而易见的东西存在。 她不喜欢追究两人之间的过往,可却不得不随着案情,一步步踏入其中。 允晟将金书玉册放在左手手掌上,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捏住一脚,轻轻打开。 内部明晃晃的盖着当今圣上的印章,其余的廖虞不愿去看,可上面的用小楷写着的名字,她还是一眼就看清了。 关山凑近,说:“这果然是当年洛裳带走的金书玉册,可她的人现在在哪?” 这个问题想必不光是关山的心中有疑惑,就连这里其他的人,也都想知道。 廖虞见允晟迟迟不语,只安静的将一旁的信纸拿了起来。 “我们想知道的真相,邓仙儿应该都写在这里了。” 廖虞不愿做那个第一个打开尘封多年秘密的那个人,她只是将信纸拿起来,却并没有拆开。 允晟看着手中的金书玉册呆愣了一会儿,过了一阵,才将手中的物件递回给一旁的关山,示意他收好。 他识趣的将廖虞手中的信纸拿了起来,当着众人的面完好无随的打开。 信件中一共三张用簪花小楷书写而成的信纸,允晟从头到尾的将信纸看了一遍,这才递给身边的几人。 廖虞几人分着读了一边,这么多天他们虽争分夺秒的想要找出真相,可是当真相就这样赤裸裸的呈现在众人的眼前的时候,他们的心里多少的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也许是因为邓仙儿的过去,也许是因为那段不堪回首的逃婚经历,就算是此刻他们已经找出可以解决这件事的钥匙,他们的心里,仍旧是有些失落。 “王爷。”廖虞见众人都不敢说话,只能硬着头皮寻求允晟的允诺。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手中已经有了洛裳逃婚的证据,可接下来该怎么做他们还是心里没底。 允晟看着天上的明亮满月,静静地站了片刻,等他低下头的时候,脸上早已经恢复如常。 “回昌安,将最后的事情了解,而且我详细,洛家人应该也很想知道洛裳的下落。” 虽然失落,可是允晟仍旧存着该有的理智。 当夜几人便隐匿于黑暗中,带着已有的证据,离开了洛家。 昌安洛家的人还不知道用不了几日,等待着他们的将是这么多年累积的报应。 几日后,大理寺的船缓缓的驶入港口,长峰跟在允祀的身后,站在岸边焦急的等着允晟的归来。 “八哥!”允祀见到大理寺的行船,兴奋的在岸边朝海上的几人招手。 自从那日离开杨怀洛家之后,允晟上了船始终将自己关在屋里,廖虞几人不敢打扰,只能按照送饭的时间,将餐食做好送到门口,就连廖虞亲手做了面条之后,允晟也无动于衷。 船上的人都看出来允晟是为了这个案子而变成了这样,可是却不敢再廖虞面前表现出来,他们生怕自己的举动会让廖虞更加难受。 “师傅”允祀隔着老远就朝廖虞的方向呼喊,恰逢中午,港口的人流十分密集,吵闹声不绝于耳,廖虞看着奋力挥动着手,引起他们注意的允祀,心情略微有些舒畅。 还好,还有人记得她。 等到船刚一靠岸,允祀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冲到人群最前面,他拨开众人,朝马上要下船的廖虞伸出了手。 “师傅,你可回来了。” 廖虞冲他一笑,扶着允祀的手腕,稳稳下船。 “一路上辛苦吗?”身后的齐大看着廖虞问了句。 月余不见,齐大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稚气,反而精干粗壮了许多,皮肤也晒的黝黑。 廖虞看着他打趣道:“看来十二王爷很重用你啊。” 齐大憨憨一笑,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 允祀也注意到允晟神情低落,他凑近廖虞问:“八哥这是怎么了?” 第205章 拆穿洛家的阴谋 廖虞不知道该如何和允祀解释,只能摇了摇头,“从洛家出来之后,就成了这样。” 允祀疑惑的说:“按理说,八哥对洛裳的感情也没有深到这个地步啊?” 两人都是被人棋盘上的棋子,为了保命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出,允祀实在不敢相信,那样的环境中允晟会对任何一个人产生真的感情。 允晟只看了两人一眼,丝毫不在意的冲长峰说:“被马车去洛家,我们又重要的事情要与洛家的人说。”说完他走了两步,又回头朝长峰嘱咐了一句,“记得多带一些人,一会儿可能会用的上。” 几人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按照允晟安排好的行动。 廖虞上了车,却没有和允晟坐在一起,一旁的允祀看了眼一言不发的允晟,又看了眼廖虞,再三衡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坐在了廖虞的身旁。 马车行驶了半个多时辰后,终于算是抵达了洛家的正门。 洛家的人因要返回老家,所以这几人门口日常的喧闹,一箱箱的东西像是流水一般从洛家一件件的运出。 允晟率先下了车,看着洛家下人忙碌的身影,似有些嘲讽的说:“他们还准备离开?” 听着话,就知道允晟定然是不打算放他们回到杨怀去了,既然这样,洛家现在的举动在他们的眼里看来不过是多此一举。 “我们现在进去吗?”廖虞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允晟头也没回,只是盯着洛家的大门说:“现在进去把话说清楚了,下午我赶着进宫将这件事禀告给那位,今日之内就了解了洛家的事情。” 他心意已定,没有人还能再说什么。 廖虞几人只能跟在允晟的身后,步履坚定的朝洛家的大门走去。 还没到大门口,他们就见到洛三爷忙碌的身影在门外来回穿行。 “三爷。”允晟冷冰冰的问候了一句。 洛三爷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听见允晟的声音,他先是一惊,随后才僵硬的扭头朝允晟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见真的是允晟造访,不自然的皱了皱眉。 “不知王爷造访卑职失礼了”他深深的鞠了一躬,很谦卑的样子。 允晟毫不在意的看了一眼,随即冷笑,“洛三爷不知有没有时间,大理寺有些东西要与三爷求证一下。” 大理寺与洛家求证,这一听便不是什么好事。 洛家的归期已近,洛三爷实在是不想再这个时候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他先是想了想,随后才试探的问:“很急吗?” 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是不想与大理寺纠缠,可允晟却摆出了一副誓不摆休的姿态站在原地。 “既然如此”洛三爷犹豫着思考了一会儿,“几位请随我进内堂,现在家中烦乱,还请王爷包含。” 虽不知道允晟是为何而来,可是洛三爷仍旧不敢招惹这位连皇帝都忌惮的主子,他犹豫了片刻片刻还是选择退让一步。 几人绕洛家竹林环绕的院落,走过假山,在一处湖心中间建成的宅院门口停下了脚步。 “王爷请。”洛三爷恭敬的候在一旁,等允晟几人进入,这才跟着低头进到屋内。 廖虞见屋内除了桌椅以外,早已经没有其他的陈设,连身后的博古架上,也已经空空如也, 看这个情况,洛家只要是离开了昌安,便没有打算再会来的想法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庆幸他们还能赶得及回来,否则等到洛家真的离开了,怕是就算是想要去追,也恐怕会难以弥补了。 洛三爷示意手下先是上了茶,随后才客气而又恭敬的问:“不知王爷究竟为何而来?” 他问的直接,让允晟不由的抬了眼,朝洛三爷打量了过去。 “三也不知?”他反问道。 洛三爷先是一愣,随即有些犹豫,他虽说做了许多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可是究竟允晟问的是那一桩,他实在是有些拿不准。 “还请王爷赐教。”他犹豫再三还是选择装作不知道。 允晟也不耐与他费功夫,本就心情不好,更不愿兜圈子。 他放下手中的玉蝉,静静的凝视了洛三爷一会儿才问:“难道洛家不想知道洛裳的去处?” 这句话就像是一枚炸弹一样,瞬间引爆了屋内的气氛。 洛三爷额角瞬间渗出了冷汗,他有些胆怯的看了允晟一眼,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便有些慌张起来。 “王爷这话说的,让卑职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不想回答,众人心里都有一个猜测。 允晟也不愿跟他费功夫,他看了一眼廖虞,示意她将一切说出来,随后还补充了一句:“今日特地让十二王爷到此不过就是为了有个见证,万一一会儿闹到陛下跟前,也好有个人证。” 这是打算和洛家撕破脸的架势,洛三爷本还有些不错的心,瞬间悬了起来。 廖虞见到自己上场的时候了,便也不含糊,她挪动了几步,走到堂上,将从邓仙儿处搜得的信拿了出来。 “这封信是邓仙儿当年死前藏匿与洛家的牡丹花丛中的,里面详细的记录了有关洛裳和她经历的故事,既然三爷并不清楚,那么下官就不得不从头说起了。” 廖虞说着将信纸打开,盛放在洛三爷的面前,却让他只能看见,摸不到。 “这信上记载邓仙儿本名玲珑,在卖入洛家之前曾跟随着一个叫福禄喜班子里面的师傅学艺,学的就是那最为人喜爱的口技,她也是凭借着当年的这一出本事,得了洛家的人的青睐,才走上了这一条不归路。” “这一切都要从皇帝将洛家小姐洛裳赐婚给八王爷允晟说起。” 廖虞收回信纸,将它小心放好,随后继续说:“当年皇帝赐婚,洛家虽不愿意将宝贝的女儿嫁给一个失势的王爷,可是却不敢违抗皇命,洛三爷你心疼女儿,所以才有了后面的这出李代桃僵的戏码。” “众人皆知洛家的小姐从小是养在老家杨怀的,所以昌安城内,并没有几人真的见过洛小姐的样貌,所以这也成了最后洛家下定决心的筹码。” “洛家的远亲之中有一个与洛裳年纪相仿,无父无母的姑娘名叫洛阙,当年洛家因不愿意将真正的洛裳嫁给八王爷,便选了家中最没有依仗的洛阙冒名顶替,而真正的洛裳则以洛阙的身份,留在了洛家。” 说完,廖虞故意停顿了一下,她看着洛三爷逐渐惨白的脸,便知道他们这次真的找到了真相。 “当年洛阙顶替洛裳的名字,成了八王妃,可洛家害怕事情万一败露就会遭到灭顶之灾,所以洛家事先便已经想好了对策,要在大婚当日将假的洛裳带走,只为守住这个秘密。” “同时还有一个人曾经在这件事上支持过洛家,那个人我想洛三爷应该比我们清楚,我在此便不多说了。” “邓仙儿也就是玲珑作为当日重要人物,自然是跟着洛阙嫁到王府,她利用自己的口技,成功的分饰两角,帮助假的洛裳按照计划成功的逃脱了众人的视线,而假的洛裳则换上了丫鬟的衣服,跟着送水的丫鬟,当而皇之的走出了房间。” “这之后她上了等候在外的马车,被洛家人引到了一处无人的宅子里,并隐藏在其中。” “后来的是事情大家都猜的差不多,等到风头过了,洛家就派人将家的洛裳和玲珑送回老家,可是玲珑毕竟是在戏班子里面混了多年,她自然是知道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她在回乡途中故意迷晕了假的洛裳,将她送到了自己的马车上,而她则带着假的洛阙的身份和物价,逃离了昌安。” 第206章 绝不可放过一个坏人 “要怪只能怪你们,你们贪心不足,最后派去的人杀死了假的洛裳,并且将她焚烧成灰,这件事被玲珑知道后她便自此放下了心。” “过了几年,她用假的洛裳带着的首饰换了一个乐妓的身份,堂而皇之的回到了昌安,成了有名的六艺之一,邓仙儿。” “这件事大家都以为没有人会知道,可是谁曾想还是被洛家的管家洛弘方猜了出来,他以此为要挟,一次次的从邓仙儿手里拿走大量的财宝。” 人的贪婪是无线的。 “等到邓仙儿看清洛弘方的真面目的时候,她便下定决心杀了洛弘方。她先是布局引洛弘方上钩,加上她在洛家曾习武练箭,所以她便利用自己的长项,杀死了洛弘方。” “可是却没想到因此被你们洛家识破了身份。” 说到这里,廖虞不在多说什么,她只静静的站在洛三爷的面前,平视着这个想要将一切随着时间尘封起来的始作俑者。 洛三爷此刻像是变成了一樽雕塑一般,站在原地丝毫不为所动。 廖虞见他负隅抵抗,也不多做解释,继续说:“据邓仙儿记载,不久前,洛家人私下找到了她,并且答应会放她一条生路,她自知活命下去没有了希望,但是为了一线生机,她只能按照洛家所说将所有知情之人,包括胡璇全部了结。可邓仙儿却对这段时间一直帮助自己的二妞也就是曾经被洛家赶出来的兰芝产生了怜悯之心。” 兰芝和全满能安然无恙的从这件事中逃脱,不得不承认有一大部分都是邓仙儿帮忙才做到的。 之后的事情信件上并没有写明,这封信像是遗书一般阐明了当年的旧事和邓仙儿杀了胡璇与洛弘方的动机。 凶手虽然现在已经死去,可是那些指使她这么做的人,现在仍旧逍遥法外。 洛三爷抬起头,异乎平静的看着廖虞“就算是如信中所写,可后续的事情” 他话还没有说完,廖虞就直接打断了他。 “后续的事情我们已经查清,邓仙儿根本不是被洛家小姐错手杀死,而是被故意杀害后伪造成意外争斗死亡的现场,这些我们大理寺都有明显的证据,就算你们想要抵赖也是不能说清的。” 洛三爷早知与允晟必定有备而来,可却没想到他竟然是抓住了洛家的命脉,这才迟迟现身。 “王爷想要怎么办?” 事到临头,洛三爷反而冷静下来。 允晟看着面前丝毫无所畏惧的洛三爷,惋惜的叹了口气,“洛家人欺上瞒下,欺君罔上,改如何定夺全屏陛下做主。” “可洛家小姐洛裳顶替胞妹身份,谋杀了花魁邓仙儿,这件事却是要交给大理寺来处理的。” 说到这里,允晟站起身,走了几步,在与洛三爷并肩而立的时候,小声的说:“还请三爷将洛家小姐交给大理寺,让我们现在带走。” 允晟自有自己的考量,就算这件事最后陛下想要大事化小,可是洛裳犯下了杀人罪,终究是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只不过名头不同,倒是要经历却是一样的罪行。 洛三爷此刻才方觉得有些恍惚,他没想到机关算尽想要护个周全的女儿还是被定了不可改变的大罪,并且绝无返还的余地。 事已至此,他也是无力回天,虽说仍有心包庇幼女,可是却是法不容情。 允祀见洛三爷呆楞在原地不动,心中有些忐忑,他朝身后的齐大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将洛裳带过来。 齐大虽有些犹豫,毕竟一个男人若是直接去人家后院抓人始终是不太好看。 但此刻他更怕这位十二王爷翻脸,直接将自己治罪,就在他两难的时候,一旁的廖虞率先站出来替他解围。 “还请洛三爷带我亲自去找一趟洛家的表小姐”话已出口,廖虞不由有些犹豫,“带我去找一下洛裳洛小姐!” 她重新更正了一下自己的说法。 洛三爷无可奈何一笑,摆了摆手,随后召唤来一个随身的小厮。 “不劳烦几位了,卑职这就命人将小女带来。” 显然他也不再将洛裳的身份藏着掖着了。 不到一会儿的时间,那小厮一路低着头疾步走来,他身后正是跟着最熟悉的那张脸。 只见洛裳一声月白色绣蝶恋花图案的裙子,上身穿藕色芍药图褙子,端庄中带着清秀。 廖虞早就知道洛裳这人不简单,此刻见她这样云淡风轻的跟着小厮前来负罪,不禁有些佩服。 “洛小姐,你需要跟我们大理寺走一趟了。” 廖虞说的客气,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笑意。 洛裳也不犹豫,她温柔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多少什么。 带走洛裳比几人预期的要简单许多,不仅让人有些感慨。 只不过还没等几人走出厅堂的大门,就听身后的洛三爷沙哑着嗓子,略带悲凉的喊了一句,“裳儿” 许是这句话许久没有说出口的缘故,刚说出来的时候,还有些哽咽。 洛裳闻声脚下一软,险些跪在地上,要不是身后的长青眼疾手快,可能洛裳就直接摔倒在廖虞的脚边了。 眼见洛三爷神情悲凉,洛裳本来从容淡定的情绪瞬间崩塌,她悲伤的苦着一张脸,眼中含着泪水,“爹” 虽然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冷不丁听见这样的称呼,廖虞几人还是觉得有些不能适应。 “是女儿不孝,耽误了爹爹和全家的性命。” 若是按照杀人顶罪,洛家顶多落得个失去名声的地步,可是若是以欺君之罪定罪的话,洛家现在但凡喘口气的,怕是都逃不过这一劫了。 想起当日洛家因被与允晟成婚,一度成为了昌安炙手可热的人家,可现在却落了个这样的下场,实在是让人唏嘘世事无常。 送走了洛裳,允晟独自一人带着证据前往了皇宫,足足半天的时间,他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了大理寺。 只不过当众人见到允晟的时候,明显的见到他步履蹒跚,每走上一步,都显得十分痛苦。 见允晟脸色不好,几人不敢多问什么。 虽廖虞几次三番想要问个清楚,可是允晟始终不愿正面回答。 见此状,几人只能草草的吃过晚饭,各自回屋。 过了几日后,洛家的洛阙因杀害花魁邓仙儿而判处死刑,秋后问斩。 洛家因包庇罪犯,被革职查办,后又经调查,牵连不小,最后因洛家而丢官的不在少数。 可让廖虞松了一口气的是,洛家虽犯下了欺君之罪,不知是否是因为当日之事的确是有那位的参与,所以最终洛裳和洛阙二人李代桃僵的罪名也没有定下。 只不过朝廷以洛裳已死为终结将洛家削官贬回老家。 就这样这件事随着那封信的无故失踪,渐渐的被尘封在当时的岁月中。 大理寺在繁忙之中,终于算是清净了几个月,而廖虞得了此案的奖励后,心情却随着奖励的日渐丰富,而变得越发患得患失。 只不过让廖虞没有想到的是,允晟却在这段时间一改往日的态度,反而对她有些疏远,虽廖虞并不知道究竟为何,可二人并不如从前那般亲密,周围的人也都看在眼里,却无人敢说。 昌安因为大理寺的严厉督查,这段时间案子少之又少。正直五月中,天气舒爽温暖,就连百姓间日常的争执吵闹也因温度适宜,心情舒畅而日渐减少。 廖虞在半休息半工作的状态下,在薛辰所在义庄混了许久的时间,她抽空做了些肉脯,平日里带着出门办公的时候充饥用。 一部分送给了薛辰,被霍香要走了一小半,剩下的她打包好了直接递给廖海义,美其名曰是送给他吃的,实际上是想要探探允晟的口风。 第207章 沉睡中的死尸 送去肉脯的第二天,廖虞如旧没有得到有关允晟的任何信息,她像是平常一般,转身去了义庄报道。 刚进门,和霍香收拾了一会儿的卫生,就见长峰带着几个侍从抬着一具尸体,黑着脸走了进来。 长峰一见到廖虞在此,先是愣了一刻,这才反应过来。 “推官,没想到你竟然在在这里。” 廖虞倒是觉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些天允晟和廖虞两人的关系与之前明显不同,她经常都在仵房这里徘徊,若是别人说不知道廖虞会在这里的确是有些说不通的感觉。 长峰说出刚刚那句话瞬间有些冷场,几人都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 薛辰赶忙从屋内走出来打圆场。 “好久没出现命案了。” 长峰点了点头,“这次的事情有些棘手。” 几人不明就里。 长峰见状赶忙解释。 “今日一早发现太学院的一名学生死在了自己的床上。” 太学生,那可是国家为科举培养的有识之士。他们其中不乏已经考中了举人的学子,所以一般情况下,在昌安城中见到身穿太学院的白澜衫的学子,大家都会礼遇有加。 没想到这次竟然是死了一个太学院的学生。 “怎么死的?”廖虞身在大理寺,就有权利处理跟这有关的所有案情。 “尸体本身并没有明显的被外力击杀的痕迹,所以暂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需要等薛仵作验完了尸体才能知晓。” 没有外伤,那么死因必然有待考证。 廖虞也不纠结在刚刚的问题上,又问:“现场呢?有没有好好的保护起来。” 长峰拱手,“已经派大理寺的人将现场层层围住,就等大理寺的人前去调查。” 虽然现在没有现代所需的摄像头也检查不了指纹和其他线索,可是大理寺只要是保护好了现场,还是可以从现场找到许多的证据。 一个没有判定死因的案件,按理来说应该首先找到死者的死因,才可以接着调查。 可毕竟事关重大,和官府已经举子们打交道,就算是没有人叮嘱,廖虞也知道一定要小心应对才是。 而且律法严明,若是举人以上的考生犯错,需要先撤销他们的身份,方可用刑断案。 此次事情是发生在太学院之中,想来所住的学生里面应该都是已有身份的学者,他们面对将来的路,只剩下最后一搏,若是得罪了他们,大理寺怕是不好交代。 想清楚这些,廖虞看向长峰,“不知王爷现在何处?” 长峰抿了抿唇,“王爷随陛下除外狩猎去了” 若是平时,长峰说这样的话,廖虞是绝对不会相信的,可是经过这几个月的时间,廖虞好似发现允晟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刻意的和廖虞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而且还变得格外喜欢入宫。 感情是双向的,其中一个想要放手,另一个就算是挽留也是毫无用处,廖虞清楚这一点,也不纠缠,只平静的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那”廖虞后面的话没有说,长峰也听得明白。 “我奉命回来配推官调查这起案件。” 廖虞点头,咬住下唇,却一个字也不说。 等了一会儿,几个抬着尸体的侍从明显有些吃不上力气。 廖虞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抬进去。”她慌忙的指挥着。 薛辰此刻站在花园中,早已经将廖虞脸上的神色看了个清楚。 相较于廖虞的不适应,薛辰格外喜欢现在的这个结果,他虽知道廖虞一定会因此受伤,可是他还是愿意见到现在的局面。 受过伤总会愈合,他坚信将来自己一定能站在廖虞的身边给她遮风挡雨。 “小虞。”薛辰低声说。 廖虞回头朝薛辰看去,一双眼睛明亮清澈。 “既然大人忙碌,不如我陪你去现场调查一下,毕竟太学院的人都不好惹,万一有什么事情,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廖虞的确是因为这件事有些犹豫,此刻既然薛辰愿意,廖虞倒是打心底里有些感激。 “多谢。”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薛辰低头朝霍香走了过去,“你先将尸体安置好,记住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碰触。我随廖推官去现场调查一下,回来后我们再查验尸体。” 霍香早已经跟着薛辰许多年,仵房内的事情还是处理的很利落的。 就算是没有薛辰的嘱咐,他也知道应该怎么做。 “师傅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有了霍香的承诺,薛辰满意一笑。 他提着平日所用的工具箱,走到廖虞身边,“走。” 廖虞看了一眼装备齐全的薛辰,点了点头,一同离开了义庄的后院。 几人乘马车,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来到了太学院的大门口。 与平日里不同,此刻的太学院内外,十分吵闹,本应该在个人的屋内学习的太学生因为大理寺封锁了现场,而群聚在门口。 一堆身穿白色澜衫的少年齐齐站立,让人只看一眼,就知道他们的身份是不容小觑的。 见大理寺的人返回,太学院的掌事代替众人上前一步,走到廖虞几人的身前,“敢问几位官人,着太学院还需封多久,我们这些人还没有做今日的功课。” 廖虞也不敢含糊,她客气的先是屈膝行礼,随后斟酌着说:“命案已经发生,大理寺需要先断定是否是他杀,若是他杀致死的话,恐怕需要封存到案子解决了才行。” 这一举动显然是让老者有些不能接受。 “这怎么能行!” “我们太学院就是为了三年一次的科举选拔良才准备的,若是你们因为调查耽误了我们的学习时间,这件事你们大理寺就算是如何也弥补不了。” 这倒是说的没有毛病,毕竟在大理寺查案没有人敢保证多久能找出真相,就算是科技如此发达的现代,仍旧有许多破解不了的案子。 更别提现在这样侦查手段基础的时代。 廖虞有些两难,她即想要调查清楚现在的案子,可是又不敢轻易得罪了太学院的人。 就在她犹豫之际,身旁的长峰凑到廖虞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王爷的意思是,可以先将涉案的院落封存,其余的地方我们先搜查一下,若是没有特殊的东西也可以开放。” “毕竟太学院是有规定的,戌时之后除了住所外,全部是封闭的,没有人能从里面进出。” 案子是发生在昨晚到今日清晨,若是当时太学院的房间已经封闭,那么也就只有几件供学生住宿的寝房是开放的,若是真的有线索应该也就是在这几处。 加上太学院中四人一寝,其余的房间也不是随便可以进入的,既然如此,只要是将其余的地方搜查完毕,没有可疑的事情,便可以直接封闭发生案件的房间,这样既可以保证大理寺的调查,也不会耽误太学院的日常。 一举两得,倒是个好办法。 廖虞有些犹豫的朝长峰看了一眼,随即点头微笑。 “替我谢谢王爷。” 允晟人虽然没有到,可是却将事情预期所发生的问题全都想到对策。 这样的心思,让廖虞又有些恍惚,她实在是摸不准那人现在的想法。 廖虞客气的说:“祭酒若是同意的话,我们大理寺先行搜查一番,若是没有可疑,只需将涉案的院落封存,其余的我们会交还给太学院。” “不知这个决定祭酒可能接受?” 老者见廖虞说话客气,处处明事懂礼,心情自然舒畅不少。 “既然如此,我们也是满腹经纶之人,定然不会耽误大理寺的调查。” 第208章 三名嫌疑人的供词 两人这是达成了协定,双方总算是可以都舒了一口长气。 廖虞与太学院的几人行礼告辞之后,带着大理寺的人朝发生事情的房间走去,其余的人则由长峰安排,见太学院的其他的地方搜查清楚。 两组人马分头行动,各有职责,谁也不敢耽搁。 廖虞和薛辰先进了屋,查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只见不大的房间内除了四张床榻和几个柜子外,再就是摆放着两张桌子配着椅子。 廖虞笑了笑,“这倒是和现代的大学生寝室没什么区别啊。” 她这一句话说的不大声,可是却让一旁的薛辰愣了半天。 “你说什么?” 廖虞自知说错了话,赶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她看着身后的侍卫问:“哪一张床是发现尸体的地方?” 侍从指着屋内靠窗最里面的一个位置说:“就是那。” 廖虞走近,扑面而来的酒气瞬间包裹住她的身体。 “这么浓的酒味,看来昨晚死者应该是喝了不少的酒。” 一个醉酒之人,被人带回房间醉倒在卧铺上,随即死亡。 这是廖虞现在脑海中勾勒的全部所知的信息。 “叮”廖虞的头脑中更新了这次的案件信息,看来这个案子也是决定廖虞将来去留的主要案件之一。 她看着屏幕说:“加上这个应该有四个案子了还有三个就能回去了” 可与之前不同,从前的她只要是提起这件事就会特别的兴奋,可是现在她却有些害怕。 “小虞。”薛辰不住的晃动着廖虞的身体,企图以此唤醒她呆愣的状态。 廖虞猛然惊醒,这才尴尬的笑了笑。 “薛哥哥我出身了” 薛辰倒是不在乎,他摆了摆手。 “屋内没有明显的争斗的痕迹,加上刚刚长峰所说没见到死者身上的外伤,应该不是我们常见到那种被人杀害的状态。” 廖虞指着枕头边上一抹污浊的痕迹说:“能把胃内的东西吐到床上,应该是醉了很深才出现的。” 醉酒之人有些也会因为喝了太高浓度的酒水而导致酒精中毒死亡的。 既然没有外伤,这件事也不能排除在外。 “现在怎么猜都可以,还是需要看结果才知道。” 廖虞点头,算是暂时同意薛辰的想法。 随后几人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屋内的物品,除了柜子里常用的书本外,还有一些衣衫裤袜,都是些常见的东西,其余的并没有特殊。 廖虞松了口气,“看来还是需要先找到死者的死因,不然这样搜寻下去,就像是大海捞针一样。” 薛辰倒是有不一样的见解,“凶案不似我们寻常的那般明显被人杀死的,所以现场的线索自然不会很多,可是你看着屋内还有三人存在,就算是死者是自己喝多了导致的死亡,我们也得先找这三人问下具体情况才是。” 廖虞看了眼空着的三个床铺,不得不感叹,薛辰真的算是观察入微的一个人。 这样连她都可能会忽视的存在,竟然在薛辰这里,一点都不能蒙混过关。 廖虞指着屋内的几个床铺问:“这几人的信息你们有没有?” 侍从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犹豫了一会儿只听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推官这件事问他们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吗?还不如直接找我老关来的实际。” 廖虞脸上一喜,没想到关山竟然也参与到调查里面来了。 她开心的朝门口跑去,只见关山身穿一身玄色的外衫兴高采烈地快步走来。 “小丫头,好久不见了!” 廖虞笑着问:“关大人不是外出办事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关山也不含糊,“刚回来没几日,这不今天出了这件事,王爷就派我过来陪小丫头你调查吗。” 允晟虽然人没到场,可是查案的人是一个都没少。 薛辰也走到门口,一见关山先是行礼,随后说:“见大人这番样子,想来是有有用的线索了?” 关山也不客气,直接进了屋,先是掩住口鼻嫌弃的摆了摆手,才说:“这么浓酒气,难怪会死在屋内没人知道。” 言外之意,屋内其余几人要么是不想说,要么就是烂醉如泥。 “关大人,还是先说说你的线索。” 关山被人打断,一下子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赶忙说:“接了案子,我便第一时间去打听了一下涉案有关的人的信息。” “其中还真有几个问题,被我发现了。” “首先咱们先说这个死者,死者名叫董昌宇,是临近县的举人,与去年到的太学院读书,成绩平平,可家中却是当地有名的殷实富户,与他同屋的三人分别是睡在他旁边的潘航,潘航是户县生人,父亲是普通的私塾老师,母亲是当地地主家的嫡女,当年因为看中潘航父亲是个秀才,这次将女儿嫁给潘家。” “潘航去年是以名列前茅的成绩进入太学院,可是户县的一个私塾家的孩子,就算是有点家产,可是在其余这些人家的眼里,仍旧是破落户的存在。” “死者董昌宇对面床的两人一个名叫高林。”说完关山好事一笑,“是咱们大理寺高斌的长子。” 没想到这次的案子竟然与高家再次纠缠到了一起。 廖虞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另一个睡在高林身旁的名叫侯魁是有名的礼部尚书侯镇的小儿子。” 果然如关山刚刚所说,这屋内的其余几人,都是潘航这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无法睥睨的存在。 “他们之间有什么纠葛吗?”廖虞随口一问。 关山摇头,“暂时还不知道,我只是先打听出了屋内的嫌疑人的身份,其余还没有深入调查。” 也是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查到这些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一件事,廖虞并不能奢望更多。 她想了想,这才转身对着跟着的侍卫说:“去把他们三人带过来,我有些事情要问他们。” 侍卫领命,离开了半刻,就带着三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率先进来的人,高出廖虞一个头,身穿白色的澜衫,衣着整齐,穿戴不俗,一看就是大家族里面出来的公子哥,后面跟着的一个也都是身穿白衣,其中一个精神抖擞,另一个则有些胆怯。 “你们谁是侯魁谁是高林,哪位又是潘航。” 先进来的男人率先行礼,“在下名叫侯魁。” 随后那看似有些胆怯的男人行了一礼,说:“在下潘航。” 这样剩下的一个,便已经是高家的那位嫡子,高林了。 清楚了几人的身份,廖虞首先冲他们一笑。 “今日叫几位来,也是大理寺死为了查案,几位还请莫要多想。” 她话说的客气,让本还有些顾虑的三人,渐渐放松下身心。 起初高林与潘航还有些拘谨,可侯魁见到廖虞长相甜美,不由的动了其他的心思。 “小娘子。”侯魁殷勤的山前,凑到廖虞的身边,深吸了一口气,色眯眯的说:“小娘子你好香啊” 廖虞见他轻浮,便有些不悦,可是好歹还是查案要紧,便尽可能的压着心中的不快,笑了笑。 “公子说笑了。” 侯魁见廖虞并不抵触,便有些的蹬鼻子上脸,越发的凑近了一些。 “小娘子,可是大理寺的人?” “还真厉害,年纪轻轻的就吃俸禄过日子了,不像是我们这些读书的” 他边说边拿眼睛不住的瞟着廖虞,眼里充满了挑逗的神色。 第210章 突然间冷淡至极点 等到他们走后,关山这才再次走到廖虞的身旁,小声的说:“没想到高家的这位嫡子,倒是与他的父亲和姐妹十分不同。” 这一点廖虞也是实在没有想到。 她看着远去的高林的背影,有些犹豫。 “就是不知道他现在这副样子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本身就是如此。” 薛辰也站在两人身边,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烦乱的来回响起不久前高斌的那番无稽之谈。 他想了半刻后这才参与到两人的讨论中。 “高家的人一向是城府极重,若是高林本就如此还好,但是他要是装出这副样子的话” 关山听着薛辰的话,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若真的是装出来这副样子的话那可就有些吓人了。” 一个凶徒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计谋深沉又喜好掩饰真相的凶徒。 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对象。 就在几人说话的时候,门外突然肃静起来,不久后,允晟一身戎装,面色愠怒的穿过长廊走了进来。 这还是这段时间允晟第一次主动出现在廖虞的面前,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并没有做好准备的廖虞有些手足无措。 允晟走进屋内,只扫了一眼,就看着廖虞问:“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一改往日的亲近,此刻的允晟话语中全是疏离,本来温柔的声线,也变得公事公办。 廖虞的心瞬间像是被一把冰锥刺穿一样,只痛了一瞬,便有些麻木。 “回禀王爷。”她也公事公办起来。 “刚调查了死者同住的几个嫌疑人,暂时没有发现可疑的线索。” 允晟并不看廖虞,而是走到窗口,看着外面的竹林,“没有发现可疑,便是有意外死亡的可能了是吗?” 廖虞没想到允晟竟然会这样的问,她记得允晟本来对于案件的调查是事无巨细的,可是现在这副态度完全与之前判若两人。 “在卑职没有查清之前,不能给王爷一个准确的结果。” 廖虞毫不含糊,在调查案件这件事上,她不想放过任何的细节。同样她既然已经被系统安排了这个案件,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完成任务。 允晟突然转身,神情冷漠的看着身后的几人。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这里是太学院,是为了朝廷选取人才的地方,能来到这里读书的人,基本都是举人出身,你觉得以你的身份,可能调查的了他们吗?” 说完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捕捉的担忧之色。 “这件案子陛下已经知道了,若是你查出来,顶多算是完成了任务,可是如果你没有查清的话,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廖虞不得不承认她不喜欢允晟的这副态度,她像是一个逆反期的孩子一样,故意与允晟作对的。 “以王爷的意思,董昌宇就这样白死了?” 允晟没想过廖虞会这样反感这个话题,他有些手足无措,可是转念一想,还是狠下了心。 “董昌宇现在是否为人所杀还暂不知晓,只不过廖押班这颗头还能不能保存在脑袋上本王现在倒是没有数了。” 廖虞神色坦然,显然一副大义凛然的状态。 “大理寺不就是为了还死者一个青白存在的地方吗,若是连我们都视若罔闻,这世界上的冤案,怕是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允晟没见过这样的廖虞,好像一瞬之间,平日里那个女孩就已经成长到自己认不得的样子了。 他凝视着廖虞,从那双清明的眼中,允晟看出了决绝与坚定的意念。 他迟疑了片刻,这才说:“陛下听闻这件案子,在邱内侍的建议下决定给调查这个案子的人十日的期限,若是在十日之间还不能找出真相,则这个案子便要封存记档。” “并且有关这个案子人,日后有可能会成为当朝之臣,所以参与调查的负责人,若是最终没有找出真相,则勒令要离开大理寺,日后永不得录用。” 这样便是断了这个人一生的道路,看似没有危险的处置,却实实在在的可能会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命运。 允晟说完这些之后,又看向廖虞,“就算是这样,你还要坚持调查吗?” 廖虞也是个普通人,听见金口玉言说出来的惩戒办法,也不由的产生了动摇。 “若是我坚持的话好似是件不明智的举动是。” 这一次廖虞放下了刚刚的戒备,便的有些诉求般的看着允晟。 允晟心中一软,终究是没有办法再装成之前的样子。 “这件事牵连到了高家,以高家和邱内侍的关系,必定会大做文章,若是你接下了恐怕是凶多吉少。” 说完他还是补充了一句。 “高林是高家唯一的独子,高家对他给予了厚望。” 允晟边说边注视着廖虞那双清澈的眼眸,心中像是被人拧成一股绳一般,揪着难受。 他转过身,不敢再看廖虞,“若是你惹了高家,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廖虞明白过来,她有些自嘲般的笑了笑。 “王爷是想说,在这件事上大理寺不会像从前那般保着我了对!” 允晟下意思的想要否认,可是话到口中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尽可能的抑制住自己想要转身的冲动,紧握双拳。 “我身为大理寺的寺卿,不得不考虑所有人的利益,若是牺牲你一个,保全了大家,对别人来说也许才是” 后面的话廖虞已经听不清了,她的脑海中嗡名声不断。 廖海义站在门口,虽想要进屋告诉妹妹真相,可是想起允晟煞费这样的苦心不过就是为了保全廖虞的安全,便也抑制住自己心里的冲动。 长青看着两人痛苦的神色,不由的忍不住小声说:“也许推官是愿意和王爷共生死的” 廖海义摇头,“王爷说过,他希望看见小虞开心的活下去。” 活下去,多么沉重又可笑的话题。 有人曾说过,世间上的事情除了生死没有大事。 可当人真的面对生死抉择的瞬间,他们所眷恋的东西,最依依不舍之物到底为何,无人知晓。 过了一会儿,廖虞总算是可以恢复了神志。 她看着那熟悉却又陌生的背影苦涩一笑。 “王爷,既然这个案子无人想管,那就交给卑职。” “卑职本就是一个无用之人,若是能替董昌宇洗雪沉冤,也算是不枉费在大理寺的职务,若是不能,大理寺少了我这样一个人也是没有什么损失的。” 廖虞这话的意思,便是要将大理寺其余的人都抛出在这件事之外。 “你心意已定?”允晟说出这句话后像是身体内的力气被抽干了一般,有些站不稳。 廖虞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低着头看着脚上的绣花鞋,坚定的回答:“多谢王爷这段日子的知遇之人。” 这就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允晟从未感觉到心里这样的苦涩。 他长叹一口气,随即点了点头。 “那么十日为期,若是到时候你仍旧没有办法结案的话,就主动离开大理寺” 说完他头也回,转身离开了屋子。 等到允晟走到院子中的时候,他的胸口便已经如热水煮沸一般,火烧着痛楚。 他吃力的扶住墙角,努力的喘息了几口气之后,一股腥气从嘴角流出。 “王爷!” 廖海义与长青疾步走到允晟的身边。 允晟吃力的看了眼廖海义,用力抓住他的手,死死地盯着他说:“我自愿服食毒药的这件事千万不要让小虞知道!” 廖海义看着允晟痛苦的近乎没有血色的脸,咬牙点了点头。 “王爷放心,卑职一定会一辈子保守这个秘密。” 第214章 短板王爷装鬼吓亲属 关山跺着脚终究是走了出来。 另一边,十二王爷府内。 廖虞一口喝干了婢女捧上来的绿茶,喘息几个来回,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允祀一身戎装手里还拿着弓箭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廖虞。 “师傅,你这么着急找我究竟是为什么事啊?” 廖虞抿了抿嘴,决定先勾起允祀的好奇心再说。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跟我一起查案吗?” 允祀点了点头。“是啊,可是八哥说” 廖虞不等允祀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现在有一个大好的机会,可以让王爷和我一同查一桩十分离奇的案件,就是不知道王爷愿意不愿意。” 允祀本就想要参与到调查中,奈何允晟始终不愿意,所以他这才没有办法,只得作罢。 现在这样好的一个机会直接放在他的面前,他自然是没有多想。 “什么案子?”允祀来了兴致,直接坐了下来。 廖虞也不卖关子,加紧速度直接说:“王爷可听说了今日一早发生在太学院的那桩案子?” 允祀稍微一想,就记起今日一早和陛下狩猎的时候听见的那个有关太学院学生睡梦中离奇死亡的案子。 他点了点头。 “当然记得,今早父皇还说还给八哥施加压力让他尽快结案,怎么了这个案子也让师傅接手了吗?” 廖虞点头。 “确实,这案子落到了我的头上。” 允祀撅了噘嘴,有些怀疑的看着廖虞,“所以师傅这是遇见麻烦来找我帮忙了!” 虽然平日里允祀看上去不过就是个闲散王爷的样子,可是脑子却并不笨。 廖虞想了想,这才说:“是遇见了一些小问题,不过卑职倒是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才找到王爷的。” “不是为这件事还能为什么?” 廖虞皎洁一笑,“因为这件事整个昌安除了十二王爷你,没有人还能帮忙了。” 这个回答倒是让还没有定性的允祀十分好奇。 “说来看看,本王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特殊的事情,除了本王没有人能做。” 廖虞深吸一口气,随后才说:“装鬼!” 这句话说出来一旁的允祀激动地差点从凳子上掉了下来。 “师傅你说什么!让我去装鬼?” “装鬼给谁看?” 廖虞不慌不忙的将董昌宇的事情先说了一遍,随后才笑眯眯的看着允祀。 允祀这时候终于算是明白过来了。 他有些不屑的说:“合着师傅是想要让我帮忙装鬼吓唬董家的那些人” 显然现在的这些条件并没有勾起允晟太多的好奇心。 廖虞毫不气馁,继续诱惑着说:“王爷,这件事看似平平无奇,可是王爷有没有想过,若是破了这个案子,王爷的名声将会在昌安大噪,不知道到时候会有多少人仰慕王爷的才能。” 这一点倒是直接勾引住允祀的心。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问:“为什么这次师傅不找八哥帮忙了?” 廖虞的回答虽然违心,却也直接。 “因为王爷不会武功,想要找人扮鬼,一定是要找一个文武双全的才行。” 这句话说的熨帖,让允祀还有些犹豫的心,一下子舒服了许多。 允祀有些得意,“所以说在师傅的眼里,我是文武双全的喽?” 廖虞也不含糊,笑的明媚。 “这是自然。” 有了这些前提铺垫,显然是勾起了允祀全部的好奇心。 他想了片刻,看着廖虞问:“师傅是怎么打算的。” 既然有备而来,允祀猜到廖虞一定会想清楚之后的对策。 听到这里,廖虞不由的一笑。 “半个时辰前,我已经派人去跟踪董家的行踪了,只要是我们知道他们夜晚露宿的客栈,到时候依计行事,其余的就得看之后董家人的反映了。” 允祀明白廖虞的想法,可是有一点他还是有些犹豫。 “师傅,你怎么敢肯定董家的人一定会上套呢?” 廖虞皎洁一笑,“因为女人的心里一般都比较脆弱。” “不管董家是因为什么事情,使他们屈服做了现在的这个决定,面对亲生儿子惨死却对这件事视而不见,董家夫妻二人的心里一定是留下了一些痕迹的。” 只要我们将她们心中得恐惧和不甘放大,就不用担心他们不会上套。 这一点,还是廖虞当年活着的时候无意翻看一些心理学有关的书学来的。 每个人的心中都藏着一处黑暗的地方,里面充满了各种负面的情绪,只要你可以抓紧其中的一点,将其放大,就算是心理健康的人,也会产生难以控制的负面情绪。 这一点常被有心之人用做换取利益。 允祀虽不知道廖虞的到底是否可行,可是他却对廖虞的本事十分佩服。 就算是不成功,反正也没有什么损失。 允祀这样想着,便也没有任何的顾忌了。 当夜。 距离昌安城不远的一处客栈内。 董家的人包了其中半间客栈,将棺椁停放在客栈的杂物房中。 毕竟是生死相隔,就算是客栈不在意,可是同行的脚夫也会心有不满,为此,董家的人只能将盛放着董昌宇的棺椁存放好,才简单的吃喝后各自回屋。 酉时,天色渐暗,本就有些简陋的客栈,此刻更显得陈旧沧桑。 今日几个抬着棺椁的男人此时正坐在客栈的角落里,喝酒吃菜。 酒足饭饱之后,几人的心思渐渐转移到了今日的事情上。 其中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长相略有些凶狠的汉子率先将酒壶重重的扣在桌子上,说:“今日还真是晦气,这一路上棺椁已经从马车上滚动了几次了。” 董家人运尸本就仓促,雇佣的马车和棺椁根本不搭,所以行至凹凸不平的路面的时候,难免会有些颠簸,这些事若是放在平日里,可能没有人会注意。 可是放在董家这样本就有些心虚的人身上,便多了几分猜忌。 “可不是吗!”酒桌上一个干黑瘦小的汉子眯着老鼠眼,是非不悦的回答。 “若不是董家这次给的赏钱多,我们是怎么也不会接这么晦气的差事的。” 关于董昌宇的死,早已经是传言四起,虽尽量的压制,可是对于许久没有发生事情的百姓来说,仍旧是十分不错的谈资。 “传闻都说这董家的少爷是冤死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报仇啊!” 另一个胆小的脚夫看了眼窗外布满乌云的天空,打了个冷战说:“别说了,今晚连月亮都看不见,这样阴森的时候,可别再说这种事了。” 一开始说话的粗汉子见其中有人害怕,便打趣道:“看来你这是害怕了?” 那胆小的脚夫,显然还想要说点什么,可是看了眼不远处的仓库,还是咽了口口水。“我不跟你们在这里争,我要回去了。” 说完他喝下杯中的残酒,头也不回的朝屋子里跑去。 众人一见他的样子,虽仍旧打趣了几句,可是还是心有胆怯,想了想,还是决定各回各屋,关上门一头倒进被窝里,再也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情。 屋顶上,廖虞和允祀耐着性子终于熬到几个脚夫回房休息,这才敢蹑手蹑脚的当了回梁上君子。 等到他们找到董家夫妻的屋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允祀扒开屋顶的一块瓦片朝里面看了看。 见董家夫妻睡得很深,便将迷香慢慢的吹了进去。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本还有些翻动的两人,早已经进入了昏睡中。 允祀见状,脚底用力,直接跳上了屋顶的大梁。 他环顾了下左右,见屋内并无守夜之人,便毫无顾忌的跳到了地上。 他走到董家夫妻的床边,试探了一下,见两人真的沉睡,便抬头朝廖虞摆了摆手。 “要哪个?”他摆出口型询问。 第215章 柿子要挑软的捏 廖虞指了指睡在里侧的董夫人,示意允祀将她带走。 这倒不是因为董夫人今日有什么得罪了廖虞的地方,选择她完全是因为女人的心理防线一般比较脆弱,更容易攻破。 他们现在时间有限,既然为了达成最好的结果,自然要将一切可能的因素都考虑进去。 所以廖虞再三考虑了之后,还是决定,以董夫人做切入点,来实现他们的计谋。 等到允祀将董家夫人像个货物一样抬出来的时候,廖虞早已经跟着允祀的侍卫回到了院里。 “接下来去哪?”允祀将董家夫人交给一旁的侍从,看着廖虞寻问。 “带她去仓库。” 廖虞本意是想要装鬼吓唬董家夫人,可是现在她突然间改变思路,想要更好的出了这口恶气。 允祀脚步一窒,回身看了廖虞一眼。 “不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了?”他对于廖虞突然改变套路有些疑惑。 廖虞十分淡定的朝允祀笑了笑。“我改变主意了,我想出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允祀自然是相信廖虞的本事,既然廖虞已经说出这句话,相信她一定会有把握办成此事。 手下现将董夫人放进了货仓,之后便有些忌惮的看着不远处的棺椁。 直到廖虞进门,他们仍旧只站在门口。 “你们怎么不进去?”廖虞走过来的时候未多想反问了一句。 几分侍从先是有些不好意思,随后见允祀走进来,只能硬着头皮指了指不远处的棺椁。 “我们” “不敢?”廖虞瞪大眼睛反问。 几个侍卫被一个年纪还不如自己大的小丫头揭穿了心思,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 允祀眼神一转,随后解释:“我们虽是武将,死人也不是没有见过,可是师傅你看看这里,空荡的屋子内除了正中摆着一个棺椁,地上竟然还撒了些冥纸,这实在是有些瘆人。” 廖虞这时候才真的好好环顾了一下仓库内的情况,只见十平米的屋内只有屋顶的位置安装了一扇气窗,墙壁上是用灰泥抹的面。一侧的角落里还有一个明显的老鼠洞。 虽天气已经转暖,可是屋内仍旧可以感觉到阴气森森。 她不由一笑,“好像是有些瘆人啊。” 允祀一噘嘴,“是好像吗!” 廖虞话锋一转,“瘆人才能做戏做的更真不是吗。” 装鬼吓人的这件事环境也是起到很重要的因素。 允祀转念一想好像的确也是这么一回事,便也不那么的纠结房间内的气氛。 “我下一步干嘛?” 廖虞从背包里拿出一身素白色的斗篷递给允祀,并且还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珍珠粉和赤红色的胭脂。 “你还是扮成鬼的样子。” 允祀看了眼齐全的装备,就算是不愿意,也不敢表现出来。 他穿戴整齐,将脸用珍珠粉涂成均匀的惨白色,又将红色的胭脂在口上裹了一遍。 “师傅你看这样行吗?” 他冷不丁的转头,又加上房顶透下来惨白的余光,在这个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恐怖。 廖虞起初还没看清的时候感觉还好,可当她看清允祀的样子的时候,便也和身后的几名侍卫一样,心里有些打鼓。 “这样子不会吓死董家的夫人” 其中一个扛着董夫人的侍从有些担忧的说。 说实话,廖虞也觉得在这样光线不好的情况下,允祀这个扮相实在是有些瘆人。 可事到如今,不管他们怎么想的,这件事都必须要试一试了。 廖虞指着一旁的棺椁说:“你们几人和我一同将棺椁打开,取出董昌宇的尸体。” 这话一出,明显的可见身后的几个侍卫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 允祀也瞬间有些迷惑:“师傅你是说要开棺?” 廖虞早已经将带来的东西放在了屋外,她轻装上阵,一边回应几人的问题,一边朝棺椁走去。 “当然要开棺了,只有将氛围做到极致,才会让董家的人深信,董昌宇化作厉鬼回来伸冤了。” 门口的侍卫面面相觑,他们显然是并不想照着廖虞的要求去做,可是却又惧怕允祀的权威。 允祀有些怀疑的看着廖虞,“师傅,万一董夫人要是被吓出个好歹的话” 廖虞头也没回,盯着棺椁说:“若是出事我一人承担。” 事情已经到现在这样了,若是不做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碰董昌宇的这件事了,可是人若是博一次,还有一半的希望可能扭转局面。 零的希望和百分之五十的希望,廖虞还是愿意试一次。 允祀见廖虞坚持,便也不好再阻拦,他深吸一口气,随后坚定将头转向身后的侍从。 “开棺,取尸体!” 几个侍从先是有些不愿照做,可看允祀坚持,便也没有了办法。 他们整理好行装,依次上前,走到廖虞身旁。 取出腰间的匕首先将钉死的钉子去了出来,随后一同用力,将棺材板掀了起来。 董家准备的棺材本就是急忙买回来的便也并不是很重,棺椁一掀开,顿时一阵死人的气味随风而出。 顿时让这个本就有些阴冷的房间,平添了许多的阴森。 有胆大的侍从抻着脖子好奇的朝棺椁内看去,董昌宇的尸体完好的穿着衣服平躺在金红色的被褥上。 只不过这一眼,却让这个侍从终身难忘。 “他他他他他” 廖虞迷惑的朝侍从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棺椁内的董昌宇此刻静静的平放在其中,可本还干净的脸上,此刻七窍内均流出鲜红色的血迹。 众人免不得倒吸一口冷气。 允祀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看到董昌宇这幅样子,允祀有些忐忑的问:“师傅,这董昌宇是不是含冤而死,化作了厉鬼了!” 廖虞白了他一眼,随即取出手帕擦拭了一下董昌宇脸上血迹,放在鼻下闻了闻。 “你可知董昌宇是因何而死?” 允祀摇头。 “董昌宇死于筑踏内损,所以按照常理他的口鼻定然会有鲜血流出。” 允祀颤抖着指着耳朵的血液问:“可耳朵里面的血是哪里出来的?” 廖虞叹了口气,“你们难道不会仔细看清吗?那不是嘴上的血流到耳后形成的吗!” 这样阴森的环境下,人的神经难免有些紧张,所以就算是最浅显的事情也会被渲染上一些诡异的气氛。 允祀装着胆子超棺材内看了一眼,这才看清的确如廖虞所说,董昌宇的身体被颠簸搬运,所以口鼻不自主的有鲜血流了出来,因为他平放在棺椁内,所以血迹自然下流,便沾到了耳后的位置。 见事情解释清楚,廖虞也不含糊,她直接钻进棺材里,将董昌宇的尸体抬了起来。 “还不帮忙!”她仰头看了眼目瞪口呆的侍从,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话。 一旁的侍从这才反应过来,他们随后学着廖虞的样钻进棺材,几人合力一同将已经僵硬的董昌宇抬了出来。 “放到屋外。”廖虞边走边说。 等几人将董昌宇放置安稳后,重新有返了回来。 廖虞指着站在门口扛着董夫人的侍卫。 “将她放进棺材里面去。” 侍从显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他看见廖虞不耐的眼神的时候,这才赶忙将昏迷不醒的董夫人平放在了棺椁内。 见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允祀看着廖虞问:“师傅还有什么要求吗?” 廖虞摇了摇头。 “你的武功若是装作鬼一样在半空飘荡,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允祀得意一笑,“自然是没有任何的问题。” “那就按源计划行事,等一会儿我们给董夫人解药,她一醒过来你就赶忙装鬼吓唬她,务必让她确认两件事。” “第一,这就是董昌宇在喊冤。” “第二,一定要吓晕她,但是不能吓死她!” 第216章 只要不吓死其余都好说 只要做到这几点,我们今晚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允祀有些为难的说:“师傅,你这是不是要求有点高啊。” 廖虞丝毫不屑的说:“高吗?” 允祀心想:“难道不高吗,可是嘴上却一点不敢说。” 他硬着头皮回答,“我试试看,不过”说完他故意补充了一句。 “不过要是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我可不负责任哦~” 廖虞也没打算出事之后借着允祀的名义做点什么,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最后还不忘记安慰他一句,“你放心,只要是不吓死她,别的都好解决。” 有了这句话,允祀心里终于算是有了点底。 他深呼吸了几次,随后将解药沾在指尖上,抹到董夫人的鼻尖。 所有人做好准备,廖虞和其余的人都躲到了外面,只留下允祀和董夫人在屋内。 廖虞带人蹲在了仓房的后面,他们将耳朵贴在墙壁上,时刻注意着屋内的一举一动。 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只听见屋内先是传来一声凄惨的喊叫声,随后董夫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内传出。 “不要不要过来娘娘明日就带你回去伸冤,你可千万不要怪我” “为娘的也是不得已啊” 屋外一阵阴风吹过,本来盖在董昌宇头顶的白布不知何时竟然被吹落在地。 几个侍卫见到董昌宇面上的白布被吹落,顿时后退了几步。 整个仓库的墙角此刻只剩下廖虞和董昌宇还留在原地。 廖虞看了眼身后脸色惨白的几个侍卫,毫无惧意的从地上捡起本来盖在董昌宇脸上的白布,重新盖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身后的几个侍从这才小心翼翼的走了回来。 “那个”其中一个壮着胆子和廖虞说话。 “你就不怕这些?” 廖虞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可一个已经做过鬼的人,难道还会害怕见到鬼吗。 “自然是不怕。” “为何?”小侍卫好奇的问。 “我没做到亏心的事情,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是真的遇见厉鬼,我一没有招他,二没有做错事,只要是不被他迷惑,我相信他便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小侍卫有些钦佩的说:“没想到你看着不大的样子,胆子可比男子还厉害。” 廖虞无奈一笑,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过了一阵,仓库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廖虞带人重新走回门口,屋内传出开门你的声音。 与此同时,允祀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师傅,搞定了。” “那董家的夫人已经让我吓得晕了过去。” 没想到一向是游戏人间的允祀,竟然也有做事这样靠谱的时候。 廖虞有些自豪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煞有介事的说:“你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接下来若是还有案子,为师一定会亲自带着你调查。” 听说有这样的好处,本来还有些无所谓的允祀,顿时也高兴起来。 “师傅说话可要算话。” 廖虞摆手,“那是自然。” 说完,允祀不由的好奇看了眼地上董昌宇的尸体。 “师傅,接下来呢?” 廖虞垫脚,越过允祀的身体朝屋内看去。 只见董夫人已经昏倒在棺材周围。 “派几个人将她送回去,千万别忘了清理好现场。” “其余的几个人随我一同将董昌宇的尸体放回去,剩下的只能看明日一早结果了。”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廖虞觉得头似千斤重一般。 允祀见她情况不对,只能先派人将廖虞送回大理寺,而他则带人留在客栈内,随时观察董家人的行动。 以免出了意外,没人知晓。 清早廖虞简单的喝了碗粥,就找了个借口出了大理寺。 她在大理寺的外最近的一处茶摊上买了碗茶,便丝毫不敢懈怠的等在门口。 喝了两碗茶后,廖虞便看见不远处,董家的人脸色十分不好的赶了辆马车,朝大理寺的方向走来。 眼见董家人到了门口,廖虞眼疾手快的冲了过去,抢在他们进门的瞬间将董家人拦了下来。 “你们这是?” 廖虞装作不知,迷茫的看着董家人。 赶车的车夫见是昨日在大理寺见过的人,便赶忙勒住马,朝身后的东家看去。 董老爷一见是大理寺的人,忙快步上前,朝廖虞深深的一拜。 “还请大人替犬子伸冤啊” 不过一日的时间,董家人竟然和昨日的态度相差巨大。 廖虞不动声色的朝后面跟着的马车看了一眼,只见车帘的缝隙内,映着董夫人略带苍白的面容。 “昨日”她故意装作难办的样子,犹豫起来。 董老爷一见廖虞这样,便赶忙解释。 “昨日都是我们的错,还请大人见谅,只不过我们家昌宇的确是含冤而死,还请大人看在死者的面子上也一定要替我们伸冤啊!” 这一番话说的言辞恳切,与昨日那盛气凌人的样子相比,相差巨大。 廖虞放下顾虑思考了片刻才为难的说:“这件事我没有权利做主,昨日,你们已经将尸体带走,还信誓旦旦的说董昌宇绝不是被人杀害,这样一日一变,让我们很难做事。” 她边说边打量着董老爷的脸色,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才放心。 “不过毕竟大理寺是为百姓调查冤情的地方,若是董老爷不介意的话,下官倒是可以帮董老爷去找一下寺卿,看看他的意思。” 董家人本就因为今日一早董夫人的话有些胆怯,所以他们今日一早便重开了董昌宇的棺椁,眼见董昌宇七窍流血,更是印证了董夫人的话,吓得董老爷片刻不敢耽搁就带人返回了大理寺。 此刻若是再让董家人将棺椁拉回去,怕是没有人有这个胆量,所以廖虞说出这个主意,董老爷自然是感激涕零的接受下来。 他朝廖虞深深的鞠了一躬,“有劳这位大人帮忙与大理寺卿言说一句了。” 廖虞淡淡一笑,随即还礼后朝内院走去。 允晟此刻正坐在院子里,看着院中的梧桐树。 他还记得,当年廖虞就是在这棵树上放出那打动他心的风筝。 此刻早已经是物是人非允晟不由的心中像是被人挖走了一样,空荡荡的。 廖虞心中记挂着董家的事情,脚下便丝毫不敢耽搁。 一会儿的功夫,便走到允晟所在的院落门口。 她刚要进门,不知为何,心中却忐忑不已。 守在门口的长峰与长青见廖虞主动过来,现实有些惊喜,随后又担心允晟仍旧要拗着,便不知道该不该对廖虞的到来表示欢迎。 廖虞望着那颗长出院落的梧桐树,心不知不觉的飘到了初见允晟的那时候。 一棵梧桐树下,两人各怀心思。 过了一会儿,廖虞总算是整理好情绪,这才想起还有董家的事情,便顾不得心中的苦楚,直接朝门口走去。 来到门前,廖虞如旧的冲长峰和长青笑了笑。 “长峰侍卫,董家人带着董昌宇的尸体返回来了,他们在大理寺门口喊冤,还请王爷出面定夺。” 主意是允晟替廖虞想的,会有什么结果,允晟比谁都清楚。 此时既然已经听见了廖虞的声音,他便也不再纠结心中的想法,而是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案情上面。 “长峰。”允晟隔着墙壁,尽可能的说出声。 “让关山出面看看,若是那董昌宇真的有冤情,还需秉公处理。” 这就是同意接下这个案子了。 廖虞心中一喜,随后又不免有些失落。 “难道他现在连见一面都不愿意了吗?”她想起允晟的举动,心中惆怅难忍。 第218章 断袖之说惹恼众人 大理寺问话,一向是喜欢一问一答,这掌柜显然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应付官府里的人。 廖虞看了眼关山,随即示意他先开始,关山看清了廖虞的目的,便也不客气的直接开问。 “掌柜的不妨先给我们解释下刚刚那句与往常不同是何意思。” 这时候掌柜的突然想起,刚刚在门口廖虞曾问过他为何会将几人的事情记得这样清楚。 他曾说过是因为几人和往日十分不一样,所以才记得清楚,没想到大理寺的还记得这件事。 既然别人已经点明,掌柜的也不敢掩饰,直接说:“前一日晚上的饭局,其实前几日就已经定下来了,我还记得前几日董昌宇董少爷亲自来定的宴席。” 廖虞好奇的问:“你还记得董家少爷说了是为什么定下这个宴席。” 当日同屋其余的几个人曾说过这个饭局是为了给高林赔罪,才定下的,也不知道董昌宇是否跟掌柜的提过这件事。 掌柜的想了一会儿,才说:“这件事其实也算是发生在这状元楼里面的。” “这状元楼是因曾经连着几年的时间,总有考中状元的太学生在这里饮酒吃饭,这才得了这个名字。” “有了这一点,近几年的太学生为了喜气,便长长光顾这里,董昌宇董少爷便是这里的常客。” “只不过董少爷平日在这里总喜欢找几个唱曲的陪着。” 言外之意便是这董昌宇喜好女色。 廖虞心念一动,“难道董昌宇和高林结怨会是因为一个女人?” 对于高家,廖虞打心底里便有些敌意。 只听掌柜的继续说:“高家少爷和董家少爷结怨还是前不久的一天晚上,当日董家少爷在此宴请,便喝的有些多了,我还记得是潘航扶着他去后院的茅房,可是回来的路上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董家少爷不小心就绊了一跤,这一摔,顿时让他火从心底起。” 廖虞并不知道几人之间还有这样的一段过往,她专心的听着。 “高林和潘航一向是因才而互相赏识,只不过潘航家境不好,所以常常受到董昌宇的欺辱,那日恰好赶上了这件事,所以董昌宇便当着众人的面,奚落潘航。” 同为太学生,却被人当众羞辱,廖虞很能理解当时潘航的心情。 “之后呢?” 掌柜的继续说:“之后侯魁公子见董昌宇实在说的不好听,便将高林请了出来,本想着大事化小,可没想到,董昌宇喝多了一些,说的话便有些难听。” 允祀饶有兴致的举着酒杯问:“他说了什么?” 掌柜的瞟了一眼允祀,不敢欺瞒的说:“董昌宇说高林和潘航有断袖之癖。” 这句话在这样的社会中,显然是十分严重的辱骂。 作为将家族荣誉和面子视为一切的时代,若是被人折辱有这样的癖好,的确是难以忍受的。 关山瞬间明白过来。 “所以为此高林便和董昌宇吵了起来?” 掌柜的点头如捣蒜。 “的确是这样,高林当日全然不顾一切,当着众人非要让董昌宇将话说清楚。” “董昌宇借着酒劲,使劲说着难听的话,到最后,要不是我们将人拉开,怕是两人就要动起手来。” 可董家的势力和高家相比却是远远不够的,所以看来董昌宇道歉一部分的原因,恐怕也与家世有很大的关系。 “因为此事,所以董昌宇这才在不久前定下了前一日的宴席,一来是为何给高林赔罪,二来也是为了做给其他人看得。” 这样一来高林便有了打晕董昌宇并且袭击他的动机。 只不过这案子中的导火索,潘航难道没有想要报复董昌宇的心思吗? 廖虞想起那日见到潘航时候他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虽看上去有些小心谨慎,甚至说是有些怕事,可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她实在是不能相信,一个被人辱骂成这样欺负这么久的人,心中不会产生任何的恨意。 也许潘航只是面上扮演的老实怯懦,其实心中早已经对董昌宇的所作所为怨恨已久。 若是这样的话,除了侯魁以外,董昌宇的同屋其余几人便都有些动机可能会做这件事。 廖虞捋清了这个思路,便凑在关山和允祀耳边,将刚刚的想法说了一遍,见两人并没有异议,便问了一句。 “不知掌柜可了解侯魁?” 掌柜有些谨慎的点头,“侯魁公子自然是熟悉的。” 廖虞又问:“那掌柜的可知道侯魁与董昌宇之间可有恩怨?” 这次掌柜的明显的想了很久,最后他十分小心的回答:“小人未见过侯魁公子与董昌宇与有不睦,也从未听过有人传言两人不合。” 看来同屋的四个人中间,除了侯魁暂时没有杀人动机意外,其余两人都与董昌宇有过瓜葛。 允祀看着掌柜,挑起另一个话茬。 “掌柜的可还记得些当日具体的事情?” 掌柜舔了舔嘴角,这才说:“那一次争执之后,坊间传得很不好听,为此好像听说董家的人受到高家的责难,只不过到底两家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我便不知道了。只不过前段时间,董昌宇突然独自一人来到店里,他与我说过段时间要在这里宴请高林,想要赔罪。” “我们做买卖的,提倡的就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所以既然董昌宇愿意斟茶认错,我们便也愿意接这门生意。” “只不过我记得当日董昌宇特意嘱咐,席上千万不要有其余的唱曲的人,我便跟伙计们嘱咐了好多次,直到当天他们几人来了,我还是嘱咐了好多次。” 廖虞看着跟在掌柜的身后的伙计,在听见这些之后,不时的抬眼朝这面看过来,便问道:“当日伺候他们的人可是你?” 状元楼是一栋三层的酒家,一楼常用作散席,二楼三楼则装潢成了隔间,用来宴请专门的席面。 董家和高家都是有名的人家,所以他们平日里吃席,也都是在包间内,所以定然是有伙计等在不远处,时刻伺候着。 掌柜的转身将身后的男子推到前面,边往后退边说:“庞毛,他就是当日的伙计,我特意让他放下手中的活,在这里候着的。” 廖虞冲庞毛一笑,随即语气温柔的问:“当日,你可是时刻伺候在门外?” 虽说状元楼的伙计并不是一人只伺候一个席面,可是他们长长出入在左右,听见些声音话语也是常有的事情,自然是比任何人都了解屋内的几人做了些什么。 庞毛略微点头。 “当日店内的客人不少,不过小人几乎始终候在几位客人的外面。” “他们可有争执?”关山不客气的直入主题。 庞毛摇了摇头,“小人并未听见。” 隔间是木板镶嵌而成,虽能隔绝视线,可是声音却是会有些遗漏出来。 既然庞毛没有听见争执,那么董昌宇几人应该是并没有在宴席之中发生争执。 不过也不能排除庞毛收了好处,在此说谎。 廖虞转换了一个角度,看似随口问了一句:“你可记得当日他们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吗?” 庞毛毫不犹豫的摇头。 “小人未曾看出。” “不过”说完他突然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其余人。 第223章 立场背对的两人 几人走出状元楼后,允祀先是命人封锁了状元楼,随后才带着几人离开。 回程的马车上,允祀看似毫不在乎的擦拭着腰上的匕首,实则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廖虞几人的讨论上。 关山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说:“现在来看,高林的确是没有杀害董昌宇的时间和作案动机,我觉得我们之前的怀疑可以暂时先放在一边。” 怀疑高林主要是廖虞的意思,所以此刻几人想要现将高林的事情放到一边,也需要提前征得廖虞的同意。 对于高林,廖虞心中不知为何始终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那种子生根发芽,早已弥散开来。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廖虞抬起头,凝视着远方。 “我也知道我现在说自己还是怀疑高林,是显得有些固执己见,可是” 几人都明白过来廖虞的意思。 薛辰皱眉,有些担忧的拍着廖虞的肩膀。 “小虞,有些事情公私是要分明的。” 廖虞怎会不知这个道理,她本能地想起允晟,要是他在的话,一定会明白自己现在心中的意思。 “我不是因为高林是高斌的儿子才怀疑他的。” 跟别人解释自己的目的,总让廖虞有些难过。 如果连这些平日里和自己最近亲的人都不能相信自己,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真的值得相信。 “我们第一次和高林取证的时候,他的举动实在是有些耐人寻味,我是因为这个才怀疑他的,只不过现在看来,他的确是没有作案的时间。” 关山见廖虞神色疲惫,赶忙安慰道:“小丫头你说的意思我们也都懂,只不过你忘了一件事。” 廖虞猛然抬头,好奇的看过去。 “什么?” 关山摸着胡须一笑,“小丫头你忘记,高林是高家独子这件事,你忘了高家的地位。” “试问一个高门子弟中,会有哪个没有些盛气凌人的气势,又有哪个高门子弟会低声下气的与人说话。” 廖虞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竟然是将高林从小打大养成的性格误认为他是准备妥当,所以这才显得有些故作得意。 “多谢关大人。” 廖虞很感激关山会在这个时候提点她一句。 关山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小丫头你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再者说你的方向也是没有问题的,有了疑惑我们就要解决。” 说完他狠厉的眼睛突然惊现一抹顽皮的神色。 “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我们也需要查清楚一些。” “我已经让人将太学院的几位学生请了过来,你可以问问他们,究竟这高林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我相信小丫头你一定不会是一个公私不分的人。” 有了关山的肯定,廖虞不免心中一暖。 薛辰见廖虞脸色回暖,不由的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阵,马车停靠在大理寺的门口。 几人刚一下车,就见允晟穿着华丽,从大理寺内缓缓走出。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与廖虞不期而遇,两人对视的一瞬间,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透着风雨欲来之前的沉闷。 “王爷。”几人按次行礼。 允晟受礼后允祀率先上前。 “八哥你这是要出门?” 允晟自从中毒以来,除了实在是推不掉的情况外,基本上是不会出门,这件事廖虞不清楚,可是允祀却是十分明白。 此刻见到允晟身着华服,显然是有重要的约会要去赴约。 允晟不自觉的朝身后低着头的廖虞看了一眼,随后才低声说:“高家的人找我过去一趟。” 高家!没想到允晟竟然会直接赴约高家的邀请。 允祀下意识的回头朝廖虞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廖虞双拳紧握,身子摇晃了几下,才勉强站稳。 薛辰见状,眼疾手快的往前迈了一步,站在廖虞的身后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廖虞的脑海中此刻回荡着嗡鸣声,嘈杂的让她辨识不清身后的人说了些什么。 薛辰抚摸着廖虞颤抖的肩膀,眼神冷冷的朝允晟扫去。 两人目光相接,一个充满了怨恨,而另一个却满是悲凉。 允祀见气氛凝重,立刻转移了话题。 “我们刚刚去了状元楼,状元楼的伙计和太学生邱冠都能证明,高林当日并没有时间可以埋伏在后院杀死董昌宇。” 允晟强撑着身体,“所以说,高林没有嫌疑了是吗?” 听他的语气很容易会听到包庇的感觉。 廖虞心中像是被生生剜走了一块一样,鲜血淋漓。 “我们会抓紧调查和董昌宇同住的另外两人的情况。” 关山找了个台阶,替现在这样的局面找出解决办法。 “既然如此,你们救好好调查。” 允晟说话的时候,眼神却不停的扫到薛辰扶在廖虞后背的那只手。 本就有些绞痛的心脏,此刻更是难受的无法呼吸。 “长峰。”允晟艰难的挤出这两个字。 “去高家!” 长峰闻声,刚忙上前扶住允晟,以免他摔倒。 允晟努力的站稳示意长峰借力将他扶上车,等车门关上的瞬间,允晟立刻脱力,失去了意识。 车外的廖虞并没有意识到允晟有任何的不妥,她努力克制住自己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像尊雕像一般沉默的站在原地。 过了很久,廖虞才找回自己的理智。 她勉强一笑,尽力的平复心中的一波又一波的刺痛。 关山关心的走到廖虞的身边,低声说:“太学院的人已经到了,我们得进去了。” 感情失意,可是大理寺的任务却是不能不做。 廖虞咬紧牙关,将苦水咽了回去。 冲关山僵硬的笑了笑。 “我们进去。” 关山虽看出廖虞在强颜欢笑,可是有些事毕竟没有办法,所以他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跟在允祀身后,几人朝安排好的房间走去。 刚一进门,几名太学生闻声立刻起身,见允祀前来,赶忙行礼。 “坐。” 允祀摆了摆手,朝正坐走去。 几人闻声老实的虚坐下来,看着允晟有些忐忑。 “今日来倒不是为了什么特殊的事情,只不过董昌宇与你们同届读书,他如今惨死在太学院中,大理寺理当为他伸冤。” 允祀的话说完,其中的一个学生显然是有些惊讶。 他惶恐的说:“敢问王爷,这董昌宇难道真的是被人杀死的吗?” 允祀也不回避。 “的确,董昌宇经大理寺仵作验尸之后可以确认,的确是被人害死,只不过各种曲直,现在暂时还不能完全搞清楚,所以这才请你们几人来,想要问几个问题。” 另一个学生忐忑的回答:“可我们平日与董昌宇并没有什么交往。” 就是因为这几人并不与案件中关联的任何人相熟,所以他们几人的证言才格外中立。 这才是他们到这里的理由。 “无妨,今日请你们来,要说的问题也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事情。” 话都说道这里了,几人就算是不想配合,也没有理由和胆量拒绝。 关山见他们不再说些什么,遂上前行了一礼,这才问:“听闻董昌宇平日里有些异于常人的喜好,不知道这件事几位可有耳闻?” 一听见第一个问题便是这样私密的话题,起初几个学生都有些不好意思,见回避也不太可能,只能老实回答。 “他的确是喜好与我们大部分的人十分不同。” 另一个补充道:“董昌宇读书期间也有多次夜宿在楚风馆的时候。” 楚风馆是昌安城中有名的男风馆,去那里的公子基本上都会或多或少的对男人有些兴趣。 第226章 被隐藏在心里的不在场证明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他们之间可是因为你才结下这个梁子,怎么现在听你这么说到好似有些幸灾乐祸的感觉。” 被廖虞直接拆穿了心里的想法,潘航顿时自觉有些下不来台。 他先是恶狠狠的朝廖虞瞪了一眼,随后才又扬起了头。 “他们之间积怨已深,就算是没有我,总还有其他的人会惹出争端,我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廖虞虽不知在高林的眼里到底如何看待潘航这人,可是她却知道潘航心里到底是如何看待高林和董昌宇二人。 关山推了潘航一下,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潘航见状,便又开始诉说起来。 “当日几轮酒过后,高林便借着有事的由头,离开了包厢内。刚等高林离开董昌宇立刻唤了副面孔,他先是指责高家贪赃枉法,背靠八王爷,这才敢这样嚣张。” “而后又说将来若是有了机会成了朝廷栋梁,一定要好好报复一下高家今日之辱。” “他当着我的面说这些我本是无所谓的,毕竟这些事情与我毫无关系,可是一旁的侯魁从小与高林相识,听见董昌宇这些话,便有些不高兴。” “他神色明显有些不快,可是碍着几人毕竟是同屋的关系所以强忍着不快。” “董昌宇又劝了几轮酒菜之后,显然有些醉意,他摇摇晃晃的扶着柱子站起来,跟我们说要去茅厕方便一下。” “从高林离开到这之间,大概有多久?” 潘航十分肯定的回答:“一盏茶的时间。” 廖虞又问,“你怎么这样肯定?” 潘航抿了抿嘴,“因为当日侯魁从始至终一口都没有喝酒,他说他正在服用药汤,不便饮酒,可是我知道他不过就是不想跟董昌宇喝酒罢了。” 允晟好奇的看着潘航问:“那你呢,喝酒了吗?” 潘航显然是觉得这个问题毫无价值。 “自然是喝酒了,否则我之后也不会抽空离开了一下状元楼。” 这次潘航算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曾离开过坐席这件事。 “你离开席上的时候这件事难道侯魁没有看见吗?” 潘航解释说:“董昌宇离开去茅厕之后过了不久的时间,侯魁见他本就宿醉,加上神志不清,便有些担心,他先出门去找伙计想要去看看,没想到那时候恰好状元楼的伙计不在,所以侯魁便亲自去楼下寻人。” “我便是借着这个时间出去了一趟。” 依潘航所说,当日高林离开后不光他自己离开了房间,就连侯魁都曾有时间离开过房间。 而且他们的行踪恰好还是赶在庞毛并未守在门口的时间。 这样一来便有了一个无人目睹的时间点。 廖虞接着问。“之后你又去了哪?” 潘航回答。 “之后我去了不远处的舒家铺子买了几块山楂糕解腻,当日董昌宇的饭菜太过油腻,加上我本来就有些积食,便去了趟舒家铺子。” 廖虞记得今日的那位太学生也曾去过舒家铺子,可是他却并没有见到潘航。 以他们二人的口供来看,潘航应该是先出的门,到的舒家铺子,而后太学生才跟上。 这其中会稍有些时间差,却并不至于相差太久。 可为何两人竟然在也没有见到呢? 这几个疑问存在廖虞心里,她思考了一会儿想先听听潘航怎么说。 只听潘航继续说:“我去了铺子的时候,门口还有不少的客人,我买了几块蜂蜜山楂糕就放入袖中带着往回走。” “走到半路的时候我担心怕董昌宇回来见到我离开,又要多嘴说些什么,便从小巷子穿了过去。” “其实这舒家铺子与状元楼本就是一道相隔,可是因为周围店铺林立,所以若是走大道则需要至少是绕一个圈才能抵达,可是若是从他们的后巷穿过,则可以直接到达。” 没想到这潘航看起来傻乎乎的,心眼却比别人多了许多。 关山反问:“状元楼的伙计曾作证,当时是你和侯魁一同找他去的后院。” 潘航点头。 “正是如此,我买回了山楂糕,便直接回到状元楼,进入房间的时候发现屋内仍旧没有人,我刚一转身,就看见侯魁急匆匆的走回来,见他脸色不好我就问发生了什么,他说他去后院喊了几下,始终没人应答。” “我们二人此刻都感觉不太好,便找来状元楼的伙计陪着去了后院,这次发现董昌宇醉倒在茅厕内。” 关山试探的问:“你还记得当时董昌宇的样子吗?” 潘航想了想。 “他当时应该是坐在地上,身上沾满了泥泞污浊,头则是靠在一旁的茅厕门上,那白色的澜衫上面,也沾满了屎尿,十分不堪。” 看来董昌宇和她们发现的样子多少无异。 潘航说道这里,便大袖一挥。 “之后的事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听几人说,董昌宇刚从茅厕被抬回来带回太学院的时候还能说笑几句。 之后随着内脏破损越来越严重,腹内的食糜越来越多,这才惨死在了屋舍内。 廖虞琢磨着案情,总感觉多少哪里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你可能确定当日侯魁真的去后院寻找董昌宇而不是那个凶徒?” 潘航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侯魁动手的可能性并不大,当日他回来的时候衣着整齐,毫不像是做过些什么的样子。加上我从小巷来回,之间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这么短的时间内,侯魁是没有办法做到杀人搬动董昌宇的尸体,整理好着装,又回来见我这么多的事情的。” 这一点倒是被潘航说中了,若是这件事真的是侯魁动的手脚的话,显然时间是绝对够的。 而且他还需要将凶器藏好,并且避开状元楼里面的人的注意,这些加在一起绝对需要超过一盏茶的时间才能办到。 廖虞暂时没有什么还能询问的,只能例行公事的说:“当日的事情你已经给我们提供了线索,可是我们还需要去舒家铺子询问一下,若是找不到证据证明你所说的事情,到时候大理寺还是会派人将你带来协助调查的。” 潘航没想到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还有其他的事情,脸上明显的有些不悦。 他看着座上的允祀,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悻悻的点了点头。 等潘航离开,太阳已经西落,大理寺的门廊里的灯笼也纷纷点上了蜡烛。 看了眼时间,廖虞主动寻求一旁的允祀的同意。 “王爷,已经过了申时,舒家铺子应该已经营业,既然这件事涉及到这家店铺,我想我们得去铺子看一看,确定下潘航的证词。” 关山补充道:“而且据潘航所说,这舒家铺子和状元楼之间还有一条小巷,我们必须要证明下他所说是否属实。” 忙碌了一天,允祀显然是有些不适应这样高强的脑力活动。 他疲乏的靠在椅背上,眼皮已经开始耷拉下来。 “王爷,要是累了的话,我和关山大人去就可以了。” 允祀等的就是廖虞这句话,既然她说出来,允祀赶忙点头。 “就这样定了!” 话刚说完,允祀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一溜烟的就跑出了会客厅。 关山看着允祀远去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十二王爷还是没有摆脱少年习气。” 廖虞只笑了笑,不多说什么。 两人在马房牵了马,在大理寺的门口就见到刚刚回来的薛辰。 薛辰见到廖虞牵着马,便含笑朝两人走了过来。 “你们这是?” 第227章 身背巨款的伙计 廖虞停下脚步,看着薛辰毫不避讳的回答:“我们要去状元楼调查一些证据。” 薛辰牵起马匹,加入廖虞的队伍中。 “我陪你们一起去。” 自从允晟和廖虞分开之后,薛辰只要一有时间,就会陪着廖虞一同调查案情。 一来两人之间的婚约还在,这件事始终放在薛辰的心里。 二来大理寺的工作本就是需要时时刻刻的调查,既然有工作,薛辰帮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廖虞虽略微知道一些薛辰的心思,可是她却不想将注意力放在这种事情上。 主要还是廖虞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和允晟之间的感情。 他们之间的过往,像是一根不易察觉的刺一般,埋在心底最深处,每碰一下都会感觉到刺痛。 “既然薛哥哥没事的话,一同去也好。多个人多个想法。” 三人骑马,用了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赶到了状元楼,状元楼四周坐落着昌安大大小小的酒铺客栈,在夜晚的时候其他店门口纷纷点燃了七彩的灯笼,将本来夜幕下的生活映照的多姿多彩。 三人在有些漆黑的状元楼门口下了马,栓好马之后,才朝里面走去。 进门后关山首先指着一个小侍卫问。 “店铺内可曾营业?” 小侍卫虽觉得关山这个问题有些多此一举,可还是耐着性子好好回答。 “并未营业,就算是有往来的客人,也都让掌柜的一一推拒。” 大理寺为了调查,保护好现场也是不得已的举动,现在就连太学院中,董昌宇几人的居住的房间内,仍旧是处在关闭的状态下。 廖虞看着掌柜苦着一张脸,在厨房内清点食材,便凑上去。 “掌柜的。” 掌柜的冷不丁听见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猛然一惊。 站起来之后才看见是大理寺的人,本还留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是大人啊。” 廖虞知道他的心思,也不过分的追究,只问了句。 “不知道掌柜的可知道这附近的舒家铺子。” 掌柜一愣,没想到廖虞会问起这件事,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舒家铺子是个果品店,就安置在这后面的一条街,要是想去的话得需要绕过这条主路,然后在巷子里转一圈才能看见。” “只有这一条路能到哪里吗?” 掌柜的茫然的点了点头。 以潘航所说,从状元楼到舒家铺子有一条捷径可以到达,看来这条小路的确是没有几个人知道。 廖虞像掌柜的道了谢,刚要离开,只见后院一个伙计背着一个黑色的包袱从后院走了出来。 他走到掌柜的身边,“掌柜的,我就先回去了。” “等到可以开工了,掌柜的再来找我。” 掌柜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串铜钱,递给小伙计,小伙计接了过来,道了谢这才离开。 廖虞看着小伙计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 薛辰见状,忙凑到廖虞身边问:“你觉得哪里不对吗?” 廖虞指着小伙计的包袱,说:“薛哥哥刚刚看见那伙计包袱里面的东西了吗?” 薛辰刚刚的位置有些偏,所以他只看见小伙计将一串钱塞进包里,却没清包裹里到底是些什么。 廖虞并未着急解释,而是走回到掌柜的身边,笑着问:“掌柜的,刚刚那位伙计是?” 掌柜的听见廖虞问起,便老实回答:“是我们一楼的伙计,常常厨房一楼两边跑。” “他怎么现在才走。” 按理来说状元楼一早便已经决定不再营业,伙计们应该早已经离开,可等到现在,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被耽搁了所以才会现在离开。 “我让他留下来帮我收拾了下厨房。” “刘大平日里忙起来的时候都是他帮忙进货运酒,所以厨房内的东西他比一般人都清楚。” “既然这状元楼一段时间内是不能营业了,我就想着现将东西清点一下,到时候回来的时候也有个账目可以对照。” 这掌柜的在经营这里,属实是十分在行。 廖虞看似无意的问。 “不知这刘大一月的月钱大概是多少?” 掌柜的见廖虞询问起银钱的事情,免不得有些谨慎。 “不知这刘大可是犯了什么事情?” 廖虞摇头,“倒并不是有什么事情,只是随口问问,若是掌柜的不愿意说,就算了。” 掌柜眼神一转,赶忙陪笑着说。 “大人说哪里的话,只不过现在这个时间,我多少还是有些敏感,万一那人要是个十恶不赦之徒,我这可不敢再让他回来了。” 廖虞知道掌柜的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便笑了笑。 “一月不多,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作为一个在酒家打工的伙计来说,不算是多,但是也足够生活。 廖虞回想当时刘大包裹内的那锭大元宝,心中冷笑。 前脚这酒楼刚死了一个人,后脚这里的伙计便手持一个元宝离开,这一点很难不让人将两件事联合到一起去。 廖虞走到关山的面前,将从刘大的包袱内看见银元宝的事情,小声的说了一遍。 关山谨慎起来。 “为何刚刚小丫头你不拦着他?” 廖虞冷笑。 “自然是准备放长线钓大鱼,这刘大既然是在这状元楼里面谋了份差事,自然是住在这城中的,只要是我们握住这条线所,想来还能调查出不清楚的内幕。” 关山明白过来廖虞的意思。 “要不我先给你去调查调查刘大这人?” 听此言,廖虞忍不住一笑。 “若是这样那可真的是太好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既然关山愿意帮这个忙,廖虞多知道一些有关刘大的信息,对将来和他对峙的时候,便能多出一些底气。 关山有了新的事情做,便不与廖虞和薛辰一同去舒家铺子了。 等他离开后,廖虞吩咐了几句守卫的衙差,便也离开了状元楼。 他们并未牵马,只是先在状元楼所在的街道上徘徊,走了一圈之后,廖虞实在是没有发现潘航所说的小巷,只能喘着粗气,在一处水饮摊子前面喝了碗梨汤。 薛辰见廖虞犯难,便好意的提醒说:“要是不能找到的话,不如我给你想个办法。” 廖虞放下碗,好奇的看着薛辰。 薛辰又说:“潘航所说的道路狭窄崎岖,一般的人家肯定是不易察觉,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换个思路。” 说着他朝不远处一个酒楼下面躺着要饭的小叫花子摆了摆手。 见小叫花子走了过来,薛辰掏出一块碎银子递了过去。 “小哥可是平日里一直都在这附近讨生活?” 状元楼所在的街道,常年都是有钱人家的人宴请聚会的地方,这些城中贫苦的孩子,无家可归之人,便常年在这里乞讨,若是能分得一份好吃的,便能多活上一天的时间。 廖虞见小叫花子可怜,心生不忍。 她要了碗牛乳茶,推到薛辰的手边。 薛辰先是一愣,随即了然一笑。 “这位大爷想知道什么?” 这里讨生活的孩子,都比较早熟,所以相较于同龄的孩子,自然是更明白一些生存技能。 此刻见薛辰拿出钱,他并不接着,而是先问出自己的问题。 这里的人若是拿钱买消息的,有些消息是需要拿命换来的,拿了钱,也没有机会花,所以不知道是什么消息之前,他们是不会接下这钱的。 薛辰自然是明白这些道理,他将牛乳茶用手端起。 “我只是问下,你可知道从这状元楼去后街,有一条捷径,在哪?” 第228章 情况逆转的证词 “只问这个?” 小叫花子,显然有些不能相信。 薛辰将牛乳茶递了过去。 小叫花子经不住那牛乳的香味,最后还是接了过来,一口喝光了碗中的乳茶。 薛辰又补充的说:“我们是大理寺的,因为知道这里有一条捷径,可却找不到,若是你能帮我们找到那条小巷,这块碎银子,就归你所有了。” 小叫花子看了看身着便服的廖虞和薛辰还是有些不信。 薛辰无奈只能掏出怀中的令牌递了过去。 “你看看。” 小叫花子眼疾手快,一把将令牌拿了过来,他反复看了几遍,这才又递了回来。 “我不要你的钱。” 他拒绝了薛辰的好意。 桌边上,廖虞好奇的问:“那你想要什么。” 说完她圆圆的大眼睛中反射出好看的光芒。 小叫花子看了看薛辰,又看了看廖虞,这才说:“听说仵作是贱籍。” 在这种朝代,仵作这样的工作,虽收入十分客观,可是却隶属贱籍的一种,不得参加科举。 廖虞下意识的朝薛辰看了眼,见他神色并无异常,这才回答:“的确如此。” 小叫花子又说:“听说大理寺有一名年轻的女推官,不仅人长得和善,调查案子也是十分能干。” 廖虞听见别人提起自己的事情,免不得有些欣喜。 “所以呢?”她好奇的问。 小叫花子虽脸上沾满污浊,可眼睛去十分明亮。 “我爹生前曾是一名仵作,我多少还是会些本事的,所以我想要做一名学徒。” 薛辰摇头,“可大理寺已经有学徒了。” 小叫花子丝毫不为所动,“我不给你当学徒,我要给她做学徒。”说完他用黑乎乎的小手,指了指坐在里面的廖虞。 廖虞撑着下巴好奇的问:“你知道我是谁?” 小叫花子点了点。 薛辰见这小叫花子有目的,便将选择权留给了廖虞。 廖虞看了眼无法辨认出容貌的小叫花,污浊的脸上唯独有一双清澈的双眸,便心生喜爱之情。 “说说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 小叫花子也不撒谎。 “我想要学习推演案情,替我父亲翻案!” 一听这个理由,廖虞和薛辰不自觉的冷了神情。 “你父亲姓甚名谁?” 大理寺内存着所有地方的案卷,只要是知道叫什么,家住哪里,就一定能找出当年的卷宗。 “罗成,昌安人士。” 小叫花子毫不含糊的回答。 一听这个名字,薛辰顿时深吸了一口气。 “这人我认识。” 廖虞见薛辰知道,便安静下来听他说:“罗成是临县的一名仵作,听说前几个月就在你和王爷去调查洛家的事情那时候,因为错误的判定了当地一起案子,被革职查办了。” 就算是革职,也不至于落得个不要孩子的境地。 廖虞看了眼身前的小孩,仍旧皱着眉头。 “我爹被人害死了!” 小叫花子见廖虞疑惑,直接说了出来。 “你敢确定?”廖虞看着孩子,反问了一句。 小叫花子笃定的点了点头。 “我要跟着你学本事,早晚有天我会替我父亲昭雪冤情的。” 廖虞问:“你叫什么名字。” “罗光。”他丝毫不胆怯的回答。 “既然这样,我就收下你,但愿将来你还能记得自己的誓言。” 廖虞说着牵起小叫花子的手。 “罗光,你现在能告诉我们这状元楼和舒家铺子之间到底有没有一条捷径了。” 薛辰凑近了一些,问着。 罗光反握了一下廖虞的手,示意他们跟着他一同去。 廖虞心里发笑。 “难道这小家伙还怕自己跑了不成,竟然寸步都不离开了。” 她虽看明白了这孩子的心思,可是却打心底里可怜他的遭遇。 付了茶钱,来哦与和薛辰跟随在罗光的身后,朝茶摊不远处的一个民楼的门口走去。 “这里就是。”罗光指着民楼的一处角落里,当时廖虞和薛辰并知道,巷子口到底在哪里,他们只能远远路过,这里堆放了不少的杂物,所以刚巧并没有注意到其中竟然还藏着一条小路。 “难怪潘航会说这里一般不会有人发现。” 廖虞自言自语的说,可却没想到被罗光听了进去。 “师傅你说的可是一个身穿白澜衫,形色有些胆怯的学生吗?” 薛辰和廖虞对视一眼,赶忙问:“你知道这个人?” 罗光重重的点头。 “他还曾给我过几文赏钱。” “为了什么呢?” 罗光老实回答:“当日他们几人在这个状元楼喝酒,我坐在门口讨饭,他和一个也穿着白澜衫的少年扛着一个醉酒的人出门,唤我去帮他们叫了辆马车过来,那之后他便赏了我几文钱。” “那你怎么知道他叫潘航?” 罗成老实回答:“他们搬动那醉酒的人时候,另一个少年曾喊过他的名字。” 原来如此,没想到竟然这样巧合,当日潘航和侯魁二人竟然在这里遇见过罗光。 薛辰说:“既然已经能确定他们当日事发之后并没有撒谎,这样也可以定下一部分的案情了。” 廖虞颔首,却抿了抿嘴。“可惜到底是谁在董昌宇离开的那段时间袭击了他,现在暂时还并不知道。” 薛辰安慰着说:“现在起码已经有一部分的线索了,慢慢来,总会调查清楚的。” 廖虞也知道不能曹之过急,便点头笑了笑。 “薛哥哥算着时间,我们从这里来回一趟看看需要多久的时间。” 此行的目的便是为了证明潘航的证词,不见这些事昨晚,廖虞心中总是有这件事。 薛辰清理开当在路口的几个竹筐,率先走进巷子里。 巷子不是很深,只要进入,便能看见对面的街景。 此刻三人行走在其中,安静的连脚步声都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不足百步远,几人便已经从巷子口的这一侧走到了另一侧。 走出巷子,薛辰和廖虞一眼就见到正前方高高的挂着一个牌匾。 匾额在烛火的映衬下,清楚的可以见到几个大字。 “舒家铺子” 这里应该就是潘航那日来购买过的那家店铺了。 舒家铺子铺面并不是很大,不足十步长的铺面上,此刻摆满了各种用山楂制成的零食。 台面的后面,还摆着一些各类的果品点心。 罗光见到这么多的点心,肚子不争气的响了几声。 “你喜欢吃?”廖虞低头朝身旁的罗光看去。 罗光老实的点了点头。 廖虞自然一笑,随即拉着他朝铺面走去。 “给我块山楂糕。” 廖虞记得潘航和另一位太学生都是来这里购买山楂糕的,既然这么多人都来买的,一定是这家铺子里最招牌的东西。 伙计利落的夹起一块手掌大的山楂糕放在油纸上,包裹好了才递过来。 廖虞顺手将山楂糕直接放在罗成的手上。 薛辰掏出银子替廖虞付了账。 买过东西,廖虞便装作看东西,和伙计攀谈起来。 “小哥可是常年在这里卖吃食?” 小伙计见周围并没有客人,便笑着回答:“的确,我已经在这铺子里干了两年的时间了。” “每天都在这里出摊?” “正是。” “不知道小哥可还记得,前一日是否在酉时前后有一个身穿白澜衫的太学生来买过山楂糕?” 舒家店铺的伙计仔细的想了半天,这才摇了摇头。 “每日店里来买东西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记不清了。” 第229章 意外发现允晟的秘密 现在这个时候唯一不好的就是没有摄像头,若是有的话,不管这伙计到底能不能记得起来,起码还有摄像头可以证明潘航的证词。 没有了证词,潘航的行踪便不能确认,这样来看就算潘航当日真的来了舒家铺子,可是也没有办法确定他当日的行踪。 从舒家铺子这里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廖虞便拉着罗光和薛辰一同走回状元楼所在的街道。 站在鳞次栉比的街市上,廖虞无奈的叹了口气。 薛辰看了眼廖虞,安慰说:“有些事情急也是没有用的,既然没有证据,我们就还需要找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人证看见过潘航。” 廖虞摇头。 “怕是大海捞针。” 再这样一个人来人往的繁闹的街道上,要是有人能注意到潘航这样一个普通到尘埃里面的人,几乎算是不太可能的一件事。 罗光听着两人的话,多少有些明白他们所说的到底是什么。 只见他放下手中的山楂糕,扯着廖虞问:“既然是买了,也许能找到东西呢?” 这句话确实是点醒了绕在案情中的廖虞。 按照潘航的证词,他当日买回了山楂糕之后,便跟着侯魁一同去后院找寻没有回来的董昌宇,加上后来两人运送董昌宇回到太学院,这一系列的活动后,基本上算是没有时间去吃已经买回来的山楂糕。 加上第二日一大早董昌宇便被发现死在了太学院的床上,侯伦和潘航也没有时间整理自己的东西,若是潘航真的在前几日买了这山楂糕的话,这糕饼应该还放在他的那些衣物中。 有了这个推断,廖虞像是有了方向一般。 薛辰见廖虞已经开始准备去太学院调查,便刚忙拉住她的胳膊。 “等一下。” 廖虞停下脚步,呆呆的看着薛辰。 薛辰指了指牵着的罗光。 “还是先安置他,晚上给他找好住的地方,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去,也来得及。” 廖虞这才想起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这回事。 她冲罗光笑了笑。 “忙的都把你忘了。” 罗光倒是满不在乎。 “没关系,师傅查案的时候,我也顺道听一听。” 廖虞笑着捏住罗光的鼻子。 “而且还恰到好处的帮了大忙。” 罗光见廖虞真的在夸奖自己,那张沾满泥土的脸上,也漏出了淡淡的粉红色。 廖虞上下打量了一下罗光。 “我们得先去给你买几件衣服。” 来到这里,廖虞渐渐也学会了这里的生活方式。 “我记得,这条巷子口不远,就有一家成衣铺子,应该有卖小孩子的衣服。” 薛辰提议说。 霍香虽然住在大理寺,可是却并没有工钱,所以他的吃穿用度,基本都是薛辰帮忙打理。 而廖虞这次是意外捡了一个徒弟,薛辰便有心的帮忙提点几句。 “那我们去哪儿看看。” 廖虞和薛辰两人上马,薛辰将罗光放在前面,拉着缰绳,顺便护着他。 等两人带罗光卖完衣服,吃饱饭,已经是很晚了。 廖虞想着这时候回家一定会吵醒廖海义,便干脆直接跟着薛辰回了大理寺。 反正平日里查案的时候,廖虞也多有不回去住的时候,廖海义对此早已经习惯了。 可几人刚进到大理寺,只见平日里这时候应该已经休息的大理寺,此刻却灯火通明。 廖虞还没来得及抓到一个人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见几个御医提着药箱子,脸色不好看的朝内堂跑去。 罗光并不熟悉大理寺的一起,他呆呆的望着这些人的举动有些困惑。 “师傅,谁病了?” 廖虞也刚回来,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三人先是在门口自觉的给忙碌的行人让开一条路。 “要不”薛辰有些犹豫的说:“我们还是先回仵房,到时候再找人探探消息。” 毕竟带着这样一个小东西,就算是廖虞想要做什么,也会碍手碍脚。 廖虞看了眼罗光,只能点了点头。 “只能这样了。” 说话间,廖虞跟在薛辰的身后便往仵房的方向走,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必须要先安顿好罗光。 几人穿行在大理寺内,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戒备森严的侍卫。 两人看着这个阵仗,心中多少有了些猜测。 走到仵房的院门口,薛辰突然停下来,接过廖虞手上的罗光。 “看今晚这阵仗,怕是王爷那里出了什么事。” 就算是廖虞不说,薛辰也早已经看出廖虞的心猿意马。 既然留不住,索性薛辰倒不如做一个顺水人情。 “你还是先去看看。” 廖虞本就担心,见薛辰愿意帮忙,自然是十分感激。 她将罗光的手放入薛辰的手中,小心翼翼的安慰着罗光。 “师傅还有事情要去看看,你跟在薛仵作身边,他会照顾你的饮食起居。” “明日一早,师傅就来看你好不好?” 罗光毕竟也做了乞丐这么久,看别人的眼色这种事情,他多少还是比同龄的孩子懂得多一些。 他见廖虞脸上掩饰不住的慌乱,便知道出问题的人应该对廖虞十分重要。 坊间的传闻中,自己的师傅和八王爷允晟的关系早已经不是新鲜的消息,看今日这情况罗光多少还是猜出了一些。 “师傅你去忙,我不会惹祸的。” 罗光懂事的回答。 廖虞见罗光如此懂事,心里安慰,她看着薛辰嘱咐了几句,就头也不会的离开了仵房的院落。 踩着星光,廖虞一路小跑,不久就站在允晟所在的院落门口。 曾经,廖虞也住在这里,可是这段时间她从未被允许进入过这里。 门口守卫的长青见到廖虞的身影,神色间突然显露出一丝慌乱。 待到廖虞抵达门口,长青迅速伸手拦下了她的去路。 “王爷暂时不见客。” 廖虞毫不在乎长青的阻拦,直接问:“王爷怎么了!” 她必须立刻知道允晟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疑惑像是蚂蚁一样,不停的啃食着她最后的神经。 “王爷,只是身体稍有不舒服。” 看长青的表情,廖虞也知道她不过是在搪塞自己,她脚步不停,显然表现出要冲进去的架势。 “推官!”长青伸出手,抓住廖虞的手臂。 “王爷,真的不见客。” 廖虞甩开长青的手臂,冷冷的望着她。 “我质问你一句,王爷是不见客,还是不能见客!” 这句话的意思长青立刻就听清,可是她想着允晟昏倒前最后的嘱托,实在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就在两人僵持的瞬间,屋内再次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廖虞看着长青,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和难过瞬间化作巨浪一般,席卷了她的理智。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长青的禁锢,头也不回的朝允晟所在的屋内跑去。 廖海义刚端着一盆血水从屋内走出,就见到廖虞苦着跑了进来。 还没等他开口阻拦,廖虞早已经错过他的身体,朝屋里跑了进去。 廖虞一进门,墨绿的床幔里,静静的躺着一个身影。 凭借那模糊的形态,廖虞知道,允晟就静静的躺在那里。 她不顾一旁的侍卫阻拦,直接跑到窗前。 御医显然是没有意识到有人靠近,他颤抖的将药碗贴近允晟的嘴边,试图将浓稠的药汁,灌入允晟的口腔。 长峰看着面色惨白的廖虞,终究是没有赶走她。 “王爷,这是怎么了。” 廖虞艰难的挤出这几个字。 长峰一哽,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廖虞显然不想纠结,她抓住御医的手问:“王爷还要多久才能醒。” 御医见到一张陌生的脸,狠厉的看着自己,不由慌乱的脱口而出。 “若是喝不下去吊命的药,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第230章 开诚布公,同进退 这几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瞬间打破了廖虞所有的理智。 “醒不过来了?” 所有人都见过廖虞和善的一面,可是却没有真的见过廖虞如此低气压的状态。 本来还以为能松一口气的御医顿时又感觉到了活不下去的感觉。 “若是能灌下去这碗药的话”他看着廖虞的眼睛试探性的说。 “喝下去,就能好吗?”廖虞步步紧逼。 “这”御医被廖虞逼迫的退无可退。 “若是能喝下去,有可能会” 话还没说完,廖虞已经抢过了药碗,一口喝进嘴里。 她钳制住允晟的脸,对着他的嘴吻了下去。 允晟的齿贝因昏迷严丝合缝的难以撬开。 可廖虞此刻早已经想不到其他的事情,她手指用力死死掰扯着允晟的下颌,耐着性子将药汁一点一点的灌了下去。 长峰站在一旁见允晟终于算是将药喝下,心也放下了一些。 允晟喝过药,惨白的脸上映着廖虞的手指印。 御医见廖虞将药强硬的灌下去了之后,心里更是打鼓。 “这要是活不过来,怕是我这条老命也要交代在这里了。”他心里边想,边不由的咽了口口水。 廖虞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小心翼翼的擦干允晟脸上残留的痕迹,心疼的摸了摸允晟苍白的脸。 还没坐稳,廖虞便敛了气势,略带攻击性的站起来。 “长峰,我问你,王爷这是怎么了!” 她不相信,一个好好的人,会出现这样危及性命的事情。 而且那盆水廖虞清楚的看见,那里面混在的全部是鲜血。 长峰见事情已经隐瞒不下,只能和盘托出。 “王爷,中毒了。” “中毒!” 这一次廖虞终于明白允晟这段时间的反常举动到底是因为什么。 “就是因为这一点。”她直接将话挑明。 长峰默默的低下头,他相信只要以廖虞的聪慧,这件事她定然已经看明白了。 “所以你们是觉得我会因为王爷中毒,而离开他?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廖虞一声声质问着屋内的人。 “小虞。”廖海义适时的进门,拉起廖虞的手。 “王爷也是为你好。” 这句话像是击溃了廖虞心里最后的防线一般,让她回荡在眼眶中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流出了出来。 “为了我” 廖虞跪在床前,抚摸着允晟苍白的脸。 “他难道就没想过有一天我知晓了这一切,我将永远也走不出这些阴影吗!” 她哭的悲伤,连站在一旁的其他人都多少感觉到心里揪着般难受。 廖虞说话间,床上的允晟,颤巍巍的睁开了眼。 他一睁眼就看见廖虞哭的梨花带雨的跪在床边上,允晟恍然一惊,还以为自己中毒太深已经产生了幻觉。 跪在床边的御医见到允晟转醒,总算是喘上来一口气。 “王爷,醒了!” 这时候廖虞才迷蒙着眼睛看清允晟那乌黑的瞳仁,她猛然的站起来,皱眉恨恨的看着允晟。 “这就是你要的?” 还没等允晟反应过来,廖虞倒是先反问起来。 允晟刚刚吐了不少的血,加上中毒这段时间,劳心劳力,早已经是没有力气与廖虞争辩。 他看着廖虞气到红彤彤的脸,心中不知为何竟然感觉到丝丝的甜蜜。 “还能见到她真好” 这是允晟醒过来之后第一次产生的感觉。 昏迷的时候,允晟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置身冰川之中,冷的无法呼吸。 还好梦中还能看见廖虞的身影。否则,允晟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度过这漫长的混沌。 “你怎么来了。”允晟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随后便咳嗽不止。 “王爷。”老御医一边把脉,一边劝解道:“王爷不宜劳心劳力,否则毒素会侵害的更严重。” 允晟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便猜到,廖虞已经知道了真相,既然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他便索性也不在乎了。 “就说我还能活多久。” 老御医没想到允晟竟然这般洒脱,他先是犹豫了一会儿,见实在是没有办法哄骗,只得照实说。 “若是王爷配合用药的话,多则两年,少则数月。” 听见这个答案,本毫无生存斗志的允晟竟然笑了出来。 “没想到,皇帝竟然这般仁慈,还给了自己一年多的时间。” 一想到这里,允晟莫名的有些自嘲。 御医说完,本以为允晟会降罪给自己,没想到,允晟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冲他摆了摆手。 “你先下去。” 御医看了眼身旁的廖虞,老实的行礼退了出去。 等到御医走出去后,廖虞立刻换了副模样,冷冷的对着众人说:“你们先出去,我有事要和王爷说。” 长峰看了眼允晟的神色,还没来得及再看廖虞异样,就被门口的长青连拉带拽的拖了出去。 几人出门后立刻关上的房门。 “你这是准备死了之后才告诉我是吗!”廖虞略带愤怒的声音,隔着门窗传了出来。 “我终究是活不了了。” “那又怎么样!” 还没等允晟说完,廖虞早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你觉得活不了了,所以就为我考虑,做了个好的选择是吗!” 廖虞本来好看的脸上,此刻透着寒冷彻骨的神色。 “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你好!” 允晟艰难的起身,还没来得及坐稳,就被廖虞恶狠狠的摁倒在床上。 “我告诉你,我可不是那么好招惹的,让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你若是不喜欢我了,我片刻也不会纠缠你,若是你因为这些事情想要拜托我” “没门!” 廖虞看着心上人惨白的脸,心中酸涩难忍,可她却不愿在允晟面前落泪。 她咬了咬牙,将哽咽耳朵情绪咽了回去。 “我现在就去让御医配药,若是你还是执意如此,我就一刀杀了你,到时候,你就等着和我一同去地府报道!” 说完她用力拉开房门。 屋外的几人被廖虞这突然的举动,吓得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还有!”她对着屋内的允晟怒吼道:“你这条命是我今天救回来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就这样死了。” 说完,廖虞扬长而去,丝毫不在乎圣后的人,究竟有多么惊讶。 当夜,廖虞亲自看着允晟将药喝下,这才回到房间稍作休息,天便已经大亮。 她在厨房喝过一碗白粥之后,便急匆匆的朝允晟所居住的后院走去。 刚一进门,就看见长峰推着还有些虚弱的允晟缓缓的从屋内走出。 经过昨晚那一闹,允晟便也不像之前那样执拗的赶廖虞离开。 廖虞见到允晟恢复了一些血色的脸,心中舒畅不少。 她走到允晟的跟前,蹲了下去。 “王爷。” “嗯。” 允晟轻轻的发出鼻音。 “我要去太学院一趟,今日还有证物要查,就不能在这里陪你了,我会安排我徒弟在这里看着你,若是你不好好喝药的话,我就让他告诉我。” 允晟并不知道廖虞还收了个徒弟这件事,听廖虞这样一说,他显然是有些茫然。 “徒弟,你哪来的徒弟。” 在允晟眼里,允祀拿廖虞当师傅这件事始终是不成体统,所以不管允祀如何称呼廖虞,在允晟的眼中,廖虞和允祀只见只有可能有一个关系。 那便是叔嫂关系。 “这个王爷你就别管了。” 廖虞先然还没有消气。 “王爷只管好好的养好身体,其余的暂时你还管不了。” 被廖虞教训,允晟到没有任何额不快,只是有些觉得好笑。 “有你哥哥在,你不必担心。” 允晟没想到这句话没说完,廖虞立刻有些愤恨的看着两人。 第231章 意外失踪的重要证物 见她半晌不说话,允晟还以为廖虞放弃了,可没想到他刚放下了心,就听廖虞恨恨的说:“就连我哥哥也不值得信任!” 这下连沉默不语的廖海义也不由躺枪。 “所以呢。”允晟自己都察觉到语气中带着宠溺的问。 “所以什么所以。”廖虞仍旧一副斗鸡形态。 允晟被呛的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静静的看着廖虞,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廖虞看了眼时间,估算着关山应该快要回来了,便不在跟允晟纠结。 “我还有事。”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看着允晟。 妥妥一副两口子吵架那工作说事的态度。 允晟被廖虞噎的说不出怀来,只能认怂。 “既然你有事情,那就晚上回来再说。” 廖虞眯着眼看着允晟,脸上一副怀疑的样子。 “王爷,你可不要动其他的外脑筋。” 廖虞害怕允晟会做出什么傻事,索性威胁起来。 “若是我今日回来,见到王爷又像之前一样不好好喝药,或是逃走了的话” 廖虞突然逼近。 “小心我报复你!” 这下允晟倒是笑了。 “你想怎么报复我?” 廖虞直起腰,“说了就没意思了,倒不如让你猜去,不过我可告诉你,我说到做到,要是王爷想生不如死的话,就试试!” 说完廖虞在自己的脖子上画出了一个杀人灭口的手势。 几人看着廖虞从门口走了出去,长峰凑近了允晟的身边听候吩咐。 允晟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脸上有了笑意,看得其余几人都放下心来。 这两人总算是解开了心结。 顶好的姻缘,让他们俩这段时间折腾的不像个样子。 “王爷,我还跟出去吗?” 允晟头都没抬。 “自然,时刻保护好她的安全。” —— 廖虞和关山两人各骑一匹马在太学院门口停了下里。 两人还没到门口,就看见齐大穿着戎装,快步朝他们饿跑过来。 初夏的太阳早已显露毒辣得架势,齐大身穿戎装,裸露出来的皮肤被晒的黝黑,此刻上面布满颗颗汗珠,在阳光的反射下光彩夺目。 像是水晶娃娃一样。 廖虞牵着马等着齐大。 齐大跑到两人跟前,笑着说:“推官,王爷一早已经来了。” “允祀?” 齐大点了点头。 廖虞突然有些惊讶,没想到一向喜欢赖床的允祀今日竟然这么早就来报道了。 “王爷现在在哪?” 齐大灿烂一笑,漏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 “就在太学院的待客厅,上次你们去过的那间屋子。” 廖虞点头。 转过身跟关山低语了几句话,这才跟着齐大走了进去。 绕过太学院的回廊的时候,廖虞明显的可以感觉到周围太学生那好奇又厌恶的目光。 毕竟命案发生在太学院这样的地方,传出去对于这些饱读圣贤人书的学子来说,像是无法摆脱的污点一样,将跟随他们一生。 廖虞尽量无视周围人的目光,挺胸抬头颇有些不在乎的样子,朝内部走去。 她甚至都能猜到身后的太学生会以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她。 等廖虞进了门,就见允祀背靠椅背,双手交叉放在头后,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见廖虞来了,他一下子蹦了起来。 “师傅,听说你昨日捡了个小乞丐!” 廖虞是怎么也没想到,让这位十二王爷这样兴奋的事情倒不是关于案情,而是关于这些小事。 她抿了抿嘴,并不回答。 允祀奖状,又问:“这样我岂不是有师弟了,我是不是可以随意欺负他了?” 这货的脑子里就没有一点正事! 廖虞正色,颇有些怪罪的语气质问道:“允晟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允祀没想到廖虞会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他顿时睁大双眼,有些难以置信。 “师傅,你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的!” 廖虞突然上前,一把拧住允祀的耳朵,连站在周围的齐大,都惶恐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哎哎哎,师傅疼。” 允祀一边扭着身体,一边挣脱了廖虞的手。 “师傅,这件事是八哥不让我说的,你怎么还能怪我呢。” 廖虞也知道这些人应该都是允晟的主意,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些人一个两个的都瞒着自己,廖虞就心里不爽。 “小丫头。” 关山提着几个盛放证物的罐子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正在纠结这件事。 等他进了屋,见到允祀求饶版的看着廖虞,不由的朝一旁的齐大使了个眼色。 齐大无奈的解释:“推官知道王爷的事情了。” “啥!”昨日关山没有回大理寺自然是不知道这样劲爆的消息。 廖虞听见关山的声音,挑着眉峰,转过身,略带高位者的样子看着关山。 关山不由的感觉后背一凉,只能用笑掩饰住自己的心虚。 “你们这笔账,我都记得!” 几人立刻不敢插嘴。 只见廖虞朝关山伸出手。 “东西呢?” 关山功夫一点不敢耽搁的将几个罐子摆到桌上。 “这些都是。” 允祀这时捂着耳朵走了过来。 “这是什么啊?” 廖虞将罐子上面贴着的记号一一看清,找出写着潘航的瓷罐,揭开上面的封条,取出里面的东西。 她手下不停,嘴里还替允祀解释着。 “昨日,我同薛仵作去过潘航所说的那家舒家铺子,的确找到了潘航所说的那条隐秘的小巷。” 允祀揉着耳朵说:“所以可以证明潘航并没有撒谎了是吗?” 廖虞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我们虽然找到铺面,可是店铺里的伙计并不记得当日有潘航样的人前去买过山楂糕,所以就算是证明潘航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来回,也不能证明他就是去了舒家铺子。” 允祀听完这个解释,不由的有些叹气。 “这小子的运气可是有些不好啊。” “的确是不太好。” “以现在的证据来看,潘航先是隐瞒了自己的行踪,随后又没有强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无辜,按已有的证据来断言的话,潘航却有最大的嫌疑。” 关山立刻明白过来。 “所以小丫头是准备看看这人当日所穿的衣物,若是其中找到任何有关舒家铺子的东西,也就可以间接证明,潘航很有可能真的去过舒家铺子对吗?” 在调查这方面关山可以算是老江湖了,既然是老江湖,这点事情还是可以立刻看个清楚的。 廖虞也不卖关子,直接回答。 “按照潘航和其他人给的口供,潘航若是真的去过舒家铺子,他回来后应该是没有时间将山楂糕吃完,加上第二天一发现董昌宇死亡后,太学院便封了他们所居住的屋子,按理来说那山楂糕应该还在他脱下来的脏衣服里面。” 这时关山提出了这个证据里面的唯一一点漏洞。 “若是找到了,我们也不能完全洗清潘航的嫌疑。” 允祀不明白的看着关山。 “为何?” 关山替允祀解释。 “我们已经知道凶徒定然是算计好了计划,想要在当日至董昌宇于死地。” “所以凶犯一定会将所有的可能性都预想周全之后才会动手。” 以这个案子的凶徒犯案手法来看,的确是不像普通的冲动型犯罪。 “舒家铺子十分忙碌,所以想要被卖家一下子就记住的话,要么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给店家留下深刻的记忆,要么是常客。” “可是潘航两点都不占,这样一来,就算是他未曾在案发当日去过舒家铺子,想来那店家也不会记得。” 廖虞见允祀不解,给他详细的解释:“潘航有时间可以杀死董昌宇。” 第232章 离奇消失的一切 “若是他利用舒家铺子的人记不清时间这一点,故意提前在舒家铺子买了一块山楂糕放在身上,直等到我们查出这件事他才说,也可以用这块山楂糕作为证据。” 廖虞说完,抿了抿嘴。 “不过舒家铺子只有每日的中午后才会开店,若是潘航真的在前一日购买的,只要当天被发现,便可以证明这件证物有问题。” 允祀这时候明白过来。 “可是董昌宇很难在当日死亡。” “所以不管我们在这之后,什么时候找到那块山楂糕,都没有办法确定这糕饼到底是当日潘航购买的还是之前便已经买好的。” 这就是科技不发达的弊端。 廖虞心里想着,可嘴上却不敢说。 关山倒不是很纠结这个为题。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找找看,先确定这潘航的身上到底有没有这块糕点。” 既然别的路现在走不通,几人只能先挑那天可以通行的道路前进。 廖虞从陶罐内掏出潘航当日所穿的所有衣物,分成三份,分别递给了允祀和关山一人一件。 因为当日董昌宇曾在茅厕内待过,所以这衣物上多少沾染了不少当日的气味。 廖虞将衣服递给允祀的时候,只见他十分嫌弃的捏着衣角拖了过去。 “小心一点,若是弄坏证物你的罪名就大了。” 廖虞教训般对允祀说。 允祀一个王爷,从小根本从未碰过这样污浊的东西,此番见到廖虞这样说他,难免有些不想做。 “师傅,这个太脏了。” 听允祀这样说,廖虞也不意外。 毕竟手中的这些衣物,的确是有些不堪。 “你这样还怎么学推案。” 廖虞也不客气,直接将想法说了出来。 允祀被廖虞说教的不知道该回什么。 只能站在原地与那内衬的衣物大眼瞪小眼。 身后的齐大见允祀实在是不想沾染,便凑上前,陪着笑脸说:“要不让卑职替王爷检查。” “不行!” 廖虞手上没停,语气却十分坚定。 齐大见廖虞如此执着,也不敢违逆她的心思。 毕竟脸允祀都忌惮的女人,他可不敢招惹。 允祀见廖虞久久没有搭理自己,像是个犯了错始终没有等到家长原谅的小孩子一样,堵着气,将桌上的衣物拿起来仔细检查。 其实廖虞给允祀的衣服已经是当日潘航穿的最里面的衣物。 虽并不脏,可是毕竟和其他的衣物混放在瓮中多日,只是沾满了气味。 允祀学着廖虞和关山的样子,将衣物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没有落下一个角落的找了一遍。 “师傅,我敢确定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关山和廖虞再听到允祀说的话之后,纷纷皱起了眉峰。 还是关山率先提起了话头。 “这潘航的衣物内竟然没有发现山楂糕。” 廖虞也有些意外,她以为不管潘航是不是凶徒,他的身上一定会有一包山楂糕,而之后的调查,他们应该着重在找出这块山楂糕到底是不是当日从舒家够来而来的。 可是当结果出现的时候,几人显然都有些不知所措。 允祀用手帕使劲擦着手。 “怎么没有按照预期我们想的事情发展呢?” 这其中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廖虞实在是搞不清楚。 她端详着桌上几件散落的衣物,不信邪的又重新检查了一遍。 结果还是一样,衣物内丝毫没有任何山楂糕的痕迹。 她赶忙打开剩下的瓷罐。 将里面所有有关潘航的物件都取出来一个个检查清楚。 半个时辰后,廖虞总预算是将有关潘航的所有的东西,全部查了个遍。 关山看着满桌的狼藉,惊讶的说:“潘航的东西里面,竟然根本没有山楂糕!” 这就奇了,一个唯一能证明潘航青白的证物竟然不翼而飞,廖虞实在是想不清这件事到底是潘航故意为之,还是他实在是没有借口而编造出来的证明。 允祀用掺着花露的水洗干净手之后说:“现在是不是可以定潘航的罪了?” 廖虞看着眼前的证物,有些犹豫。 “关大人你怎么看这件事?” 关山想了想。 “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将这件事与王爷说一下,毕竟事关重大,加上潘航还有举人的功名在身,若是我们私下行动,日后难免会落人口实。” 廖虞也知道要动一个举人,便需要先报备上去,由所属部门革掉他的功名,方可治罪。 “我觉得谨慎起见,还是等到晚间舒家铺子开门后再去周围转转。” “毕竟一个举子的身份可不是轻易就能撼动的。” “而且十年寒窗不易,若是这样草率的革了潘航的功名,我怕日后会更麻烦。” 允祀看着廖虞问:“师傅还是觉得潘航不是本案的凶徒?” 廖虞摇头,“他的杀人动机和时间都有嫌疑,只不过我不想这样轻易的就下定论而已。” 允祀突然一笑。 “师傅总是这样,将每个人的性命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廖虞正色起来。 “这世间上,除了生死没有什么还算得上是大事了。” “如此说,你还是觉得严谨一点有错吗?” 这是允祀今日第二次被廖虞教训。 他有些不爽,可是毕竟廖虞说的做的都是为了他好,所以允祀就算是不满意也不敢发作。 廖虞也不是没有分寸,她提点了允祀,便也不多说,只是点到为止。 关山将证物重新摆放回去,这才说:“我将这些带回大理寺。” 廖虞也想先回大理寺再说。 她看了眼允祀,似关心的问:“王爷接下来去哪里?” 允祀得意一笑。 “侯魁请我吃酒。” 侯魁这个时候竟然请允祀喝酒,廖虞一听这件事不自觉的感觉到这人恐怕是目的不单纯。 可是说出来她又怕允祀不高兴。 廖虞左思右想之后,这才朝一旁的齐大使眼色。 齐大见廖虞看向自己,忙仔细观察廖虞的神色。 只见廖虞朝门外努了努嘴,齐大便明白过来,廖虞这是有话要单独找他说。 “王爷,卑职出去准备一下。”齐大率先征求允祀的同意。 允祀头都没回,就直接同意。 待齐大走远,廖虞这才对关山说:“我出去一趟,关大人在这里等我一会儿,等下我们一同回大理寺。” 关山也是聪明人,见廖虞是有事想要自己拖住允祀,便朝廖虞摆出一个放心的表情。 廖虞和齐大绕出院子,在一处角落里站稳。 “这侯魁是什么时候邀请王爷的?” 齐大看在多年的交情上老实回答:“今日一早,在门口遇见王爷的时候说的。” 廖虞略一思考,随即嘱咐道:“这件事侯魁仍旧是嫌疑人,切莫让允祀说出什么有关案情的事情。” 齐大知道轻重,赶忙说:“推官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好好叮嘱王爷,还有”他想了想还是只说。 “王爷随看似浪荡不靠谱,可是实则还是很明白关系利弊的,我觉得推官你其实不必这样担心。” 廖虞也知道允祀并不像是看上去那样不靠谱,她点头说:“其实我也不是不信允祀,只不过他性格善良,很容易被人利用,尤其二人又有旧交情,我就怕倒时候他会被有心人利用。” 齐大也十分关心允祀。 “这一点推官放心,我齐大既然已经成了王爷的手下,定然会保护王爷周全,而这些事自然也要替王爷酌情考虑。” 廖虞看着齐大坚定的目光,想起刚穿进这里的时候遇见的齐大,不由的感叹,人的成熟还是变化很快的。 两人说完一前一后的回到房间,允祀带着齐大前去赴宴,而廖虞则和关山两人骑马,直奔大理寺。 第234章 利用高斌的私信 关山继续将获得的情报一一说出来。 “听说当年刘大有个青梅竹马的姑娘,是因为那姑娘,刘大才外出做工。” 到这里廖虞才明白原来从一开始,关山所说的都是在为这句话做铺垫。 此时,允晟不合时宜的咳嗽了几下。 关山停下将要说的话,看了廖虞一眼。 廖虞上前替允晟拍拍背,见他不在咳嗽,这才示意关山继续说下去。 “那姑娘我也找到了,是城东一处名叫福满楼的酒楼里面做工。” 廖虞这时候倒是有些不解了,既然那姑娘也在酒楼做工,为何这刘大不直接去那一处酒楼谋生呢? 还没等廖虞问,关山又说:“这姑娘名叫吕罗,家境贫寒的时候把她卖给酒楼的老板娘做个丫鬟。” 这样看刘大倒是一个痴情人,为了心爱的人,宁肯舍弃原有的生活,选择为了她来到昌安打拼。 廖虞又想起刘大包里的那锭银元宝。 “所以刘大是想要攒钱给这个姑娘赎身?” 关山点头,算作肯定。 “所以说,这刘大应该十分缺钱。” 虽然这里买卖一个活人在大户人家的眼里,并不算是一笔巨款,可是在刘大这样的百姓眼里却实打实的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看溜刘大的样子应该也有不小了,既然还没有成婚,那便是还没有攒够钱赎吕罗出来。 若是与董昌宇案件有关的人利用了这一点,想必财帛应该是可以打破刘大这人的底线的。 关山见廖虞和允晟都梳理清楚这些事情,便问:“所以需要卑职将刘大抓回来吗?” 允晟摆手。 “暂时不用,先派人观察着他,千万不可让他逃跑就好。” “他身上的线索才渐渐显露,若是不得当的话,很容易弄巧成拙,不如先放在哪里,等到有直接的证据指明他的那一日在动手不迟。” 不说别的,只说刘大包裹内的那枚元宝,必定也是有不少的信息存在,这一点大理寺虽暂时不追出,不代表,他不记得这件事。 放长线才能钓上想要的大鱼。 “潘航这里。” 允晟突然有些犹豫的说。 关山不由的有些烦闷。 “潘航身上背负着功名,我们怕是不太好动手。” “毕竟他现在的情况尚不明了,若是贸然动手,除了问题容易让大理寺蒙羞,也容易让大理寺在朝中腹背受敌。” “可是若是不查处的话,又怕真的错过凶徒。” 潘航的身份在此,几人都有些觉得为难。 允晟思考了片刻,突然睁开眼,看着门外。 “若是觉得为难倒不如让其他人替我们做了这件事。” 允晟的话说的含糊,一时间廖虞和关山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究竟指的是什么。 他见廖虞和关山不解,便继续说:“既然别人能在我们周围安插眼线,现在不正是我们拔出眼线的好时机吗?” 皇城司的人利用高斌在大理寺没少安插眼线,这件事他们都是心知肚明,可奈何没有办法就这样解决,所以暂且还是按兵不动。 加上之前的事情,皇城司没少给允晟他们使绊子,这心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倒是让允晟几人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皇城司的这些人。 关山逐渐明白过来。 “王爷的意思是这次我们可以利用皇城司的人?” 允晟微微一笑。 “正是此意。” 廖虞反问:“可要怎么布局呢?” 允晟不慌不忙的说:“皇城司一向是时刻注意着我们的案子,加上高斌护子心切,必定是不会让高林受到名誉上的损伤。” 高林毕竟是要挑起高家的那个人,走上仕途将会是他唯一的选择。 “我们不如就利用这一点,将高斌的注意力转移到潘航身上,我想只要是高斌知道牺牲掉一个人,便可以完结这个案子的话,他一定会不遗余力的促成这件事。”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高斌的心中去全部都被高林填满,高林的一举一动,可以算是牵动着他的心。 所爱之人受到一点伤害,那绝不是高斌所能见到的。 既然如此,利用他的弱点,想必定然是可以完美的解决大理寺的困局。 可这个消息到底让谁去说,成了一个难题。 廖虞思考半晌,最后产生了一个办法。 “王爷,要不让卑职去试试?” 允晟在听见卑职两个字的时候,不受控制的皱了皱眉。 “你准备怎么做?” 廖虞回答:“既然高斌关心这个案子,不如就直接将一切调查结果先让他知道,随后在编造我们想要祛除董昌宇同屋所有人的功名。” “以高斌的为人听见这些一定会按捺不住,到时候他一定会找一个替罪羊来出面,侯魁暂时没有任何可疑,所以到时候高斌一定会选择潘航下手。” “只要是他动手了,我们的难题必定会迎刃而解。” 既然皇城司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搅乱大理寺的动向,那便不要怪大理寺提前出手,解决掉这些威胁他们的仇家了。 午饭的时间,薛辰故意陪着廖虞来到公用的食堂吃饭。 他们找了个靠墙的小桌,做了下来。 吃了一半的时候,薛辰看似无意的问道:“不知道小虞最近调查的案子有什么进展?” 廖虞装出一副愁苦状,摇了摇头。 “薛哥哥你是不知道,这些太学院的人都有功名在身,实在是不好处理。” 薛辰为难的看着廖虞问:“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廖虞摇头。 “暂时我提议王爷,上折子将几人的功名废除,可是王爷还没同意。” “这就难办了。” 廖虞粲然一笑。 “不过还好,王爷被我说的有些动心,我想用不了多久,王爷应该就能想明白这件事。” 薛辰又问:“不知道三人谁现在最有嫌疑?” 廖虞警惕的看了眼四周,随后悄声说:“按现在调查的证据来看侯魁暂时没有嫌疑,倒是另外的两人的嫌疑现在最大。” 薛辰有些为难的说:“那样看侯公子岂不是有些倒霉。” 廖虞摆手,“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种事,一天找不到凶徒,就一太不能结案,若是要查的话,他们身上有着功名,不能打也不能太过分,自然是调查不出来什么的。” “那若是现在找到凶手的话,是不是就可以结案了?” “这是当然。”两人说着话,并肩从饭堂走了出去。 待两人走远后,邻桌的一名衙役模样的人,擦了擦嘴,快步离开饭堂,朝高斌所在的方向走去。 廖虞这面设下计谋,便等着那面的高斌上钩。 当日下午,几人故意没有出门调查,躲在大理寺里面静候佳音。 仵房的院落里,廖虞捧着一本仵作相关的书,一句一句的解释给罗光听。 罗光虽小,可是认识的字却不少,听着廖虞解释,他还不时的能提出几个问题。 “师傅,书里面说若是被人勒死后伪造成自杀的人,一般都会在脖颈上留下两道痕迹。” “单凭这一点我们便可以断言,死者究竟为何而死吗?” 廖虞摇头。 “记住,仵作这行,需要的是打量的佐证来证明死者的死因,切记不可看见一个独特的点,便认定就是如此,这样一叶障目的话,很容易落入别人的圈套。” 罗光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可还是将这句话牢牢的记在了心里。 “那师傅,若是将来我遇见就是找不出死因的情况,我该怎么办呢?” 廖虞摸了摸他的头,慈祥的说:“那就从头到尾再将尸体重新检查一遍,有的时候证据并不是那么明显的摆在那里等你发现,而是需要你坚持不懈的努力,才能看清。” 两人说着话,只听外面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 关山随后推门进入院中。 “推官,成了!” 第237章 蚂蚁的动物本能比人敏锐 就在廖虞想要放弃的时候,罗光突然惊叫了一声。 廖虞闻声跑出去,只看见罗光蹲在地上,正驱赶铺在地上的衣物上的蚂蚁。 “师傅,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他一边说,手上还不敢停顿。 霍香见状也想上前帮忙,倒是让薛辰拦了下来。 “小虞,你看。”他指着地上被罗光打散的一队蚂蚁群。 “他们怎么会到衣服上面去,哪里并没有吃的东西啊?” 廖虞对这个结果也很诧异。 她也没弄明白,一件脏衣服,是怎么召集了这么多的蚂蚁的。 “罗光,你先别管它们。” 廖虞过去拉过罗光的手,示意他停才来。 罗光牵着廖虞的袖口,略有些着急的说:“师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这蚂蚁为什么会爬过来。” 廖虞安慰着他。 “不要紧,别担心,我偶知道了。” 虽然有廖虞这样说,可是罗光还是不能放心,他看着地上被蚂蚁爬满的证物,心中十分不安。 过了一会儿,蚂蚁由之前的杂乱无章,反而变得有规律。 他们主动排成一条线,后者跟着前者,朝其中一件衣服的袖口爬过去。 廖虞见他们已经成事,便拉着罗光一同蹲下去,看着地上的蚂蚁。 薛辰和霍香也学着他们的动作一同蹲了下来。 四人看着蚂蚁研究了半天。 霍香用木棍当手,指着蚂蚁队说:“他们好像都是朝一个方向去的。” 薛辰和廖虞对视一眼。 这蚂蚁能嗅到,我们察觉不到的东西。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之前一定有什么东西藏在这个袖子中。 而潘航又能藏匿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吸引到这么大队的蚂蚁呢? 廖虞和薛辰心中都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薛辰用手扫清地上的蚂蚁,将蚂蚁爬去的那一处衣服拿起,袖口翻过来。 只见袖口上沾满了黏腻的米黄色的东西。 “这是什么?”罗光看着廖虞问。 廖虞虽不能肯定,但还是猜出一二。 “应该是蜜糖。” 薛辰接着说:“潘航去的舒家铺子,便是以蜜糖山楂糕最受大众喜爱,他直到现在都坚持当日自己曾买过舒家的山楂糕,如果不出意外,这里粘上的蜜糖应该就是他放置山楂糕的时候留下的痕迹。” 罗光迅速反应过来。 “所以潘航并没有撒谎。” 廖虞点头。 “虽然不能完全证明他就是无辜的那个人,可是起码要比现在对他来说局势要好一些。” 说完她话锋一转。 “不过这件事还要多亏了你。” 她边说边看着罗光。 “要是不是你,我们也发现不到这个证据。” 毕竟潘航的衣物泥泞不堪,就算是蜜糖黏在衣服上,单凭人眼也是很难辨别,会习惯性的将它与污渍联系在一起。 罗光见自己歪打正着反而给案子带来了转机,心里喜不自胜。 廖虞摸着他的头,夸奖道:“没想到你小子还帮了大忙!” 罗光被夸奖后显然是有些喜不自胜。 他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的摆弄着衣角。 薛辰将沾有蜜糖的衣服收好。 “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这件事告诉王爷?” 廖虞也知道,既然允晟已经插手,这案子定然是要交还给他。 可就是不知道允祀那边到底怎么想。 偏偏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只听见院子外面,允祀和长峰的声音不约而同的传了过来。 “你放开我,我要进去!” “十二王爷,你别冲动。” “案子是我一直在跟着的,怎么现在就不让我插手了,八哥这是卸磨杀驴。” 廖虞听着允祀的声音,却一点听不出他的不快。 显然是这货,又开始撒娇想求安慰了。 廖虞既已猜出他的心思,便也不好就这样干等着。 她提着裙摆,走了出去。 “大理寺重地,王爷还这么闹。” 见廖虞出来,允祀顿时得意许多。 “怎么样,我说我师傅一定见不得你们欺负我!” 允祀说的得意,让陪他做戏的长峰都有些不知所措。 “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关键是谁还敢反驳呢! 见廖虞出来,允祀的注意力全部收了回来,他将廖虞拉到墙角,小声的问:“师傅,案情怎么样了?” 廖虞无奈,撇了他一眼。 “你还在乎案情啊!” “那当然了!” “那你这几天跑哪去了!” 说到这里,允祀显然有些得意。 “师傅你想听吗?” 廖虞撇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只见允祀得意一笑。 “我和侯魁去他的庄子上吃酒了!” 廖虞本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这样的小事就高兴成这样。 她嫌弃的抿了抿嘴。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呢!” 允祀还欲解释。 “侯魁的庄子里面不仅养了稀奇的奇珍野兽,还有私酿的桂花酒!” 他说出这句话便自知失言,赶忙捂住嘴。 “我说你怎么问都不说,原来是去喝私酒了!” 身后允晟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廖虞和允祀皆是一惊,没想到两人的话题会被允晟听见,一时间有些茫然。 允祀一见允晟,立刻就像是老鼠见到猫,赶忙躲到了廖虞的身后。 “八哥不许打我!” 他辩解道。 “你既已知喝私酿是什么处罚,还敢偷偷的去。” 在这里,酒的制造和供应权是掌握在国家的手中,若是私下有人酿酒或是买卖,按照多少,是要收到严厉的惩处。 所以一般人家,就算是会少酿制一些私酒,也不会招摇的到处去说。 也只有允祀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才会并不将这件事当做大事来看。 廖虞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可是却又不得不护着允祀,只能跟允晟求情。 “王爷就看在允祀还小的份上,饶了他这回。” “再说了,她去找侯魁也许是为了调查案情。” 说完,廖虞花草身后的允祀使了个眼色。 允祀见状,忙点头承认。 “是的,我就是想要去套情报的。” “那你套出什么来了?” 允晟可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允祀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能悻悻的低头站着。 廖虞突然想起他那莽撞的性子,不由担心。 “你没有将案情告诉侯魁!” 允祀一听这个,赶忙解释。 “这个绝对没有。” “临走前师傅嘱咐的事情,我怎么会忘记。” 看来这孩子还不至于玩物丧志。 “既然没有犯下什么打错就好。” 廖虞倒是不想惩罚他。 允晟见廖虞护着允祀,这件事只能作罢。 “王爷,正好来了,我有些事情要与王爷说。” 廖虞说完,允晟便看向她。 “是不是潘航那里有什么证据?” 廖虞点头。 “的确。” “我们刚刚翻找过潘航的衣物,发现其中一件衣服的袖口和袖筒里面沾满了少许蜜糖,加上他之前的口供,我觉得潘航曾经应该真的购买过一块舒家的山楂糕。” “只不过这块糕点后来掉到哪里去了,就不得而知。” 允晟明显的意识到这其中的不对。 “你是怀疑有人故意陷害潘航。” 廖虞摇头。“这个不好说。” “不过卑职只是觉得,这糕点丢的蹊跷,有些可疑。” “既然已经发现了蜜糖,那潘航的嫌疑是不是就能解除了?” 允祀问了句。 “暂时还不行。” 允晟回答。 “虽说有蜜糖作为证供,可是毕竟舒家的人记不得在当日见过潘航,所以找到凶徒之前,他的嫌疑始终没有办法洗清。” 洗不清嫌疑,也就代表潘航还是要在牢中度过。 一想到本来大有希望能考上做官的太学生,落得个这样的下场,廖虞只觉得世事难料。 第239章 长短巷子,青梅竹马 “听说是要带吕罗回城南的长短巷子。” 长短巷子是昌安城中寻常百姓居住的最寻常的巷子,也是最具有生活气息的巷子之一。 在此之前廖虞为了查案,去过几次,也多少了解一些其中的状态。 “敢问掌柜的,可知道是长短巷子里的哪一家吗?” 掌柜摇头。 “不过几位要是现在去找的话,新搬进去的那一户人家应该就是。” “我昨天听和吕罗相熟的伙计说那刘大在长短巷子里面置办了一处一进的院落,两人已经在那里安家了。” 以长短巷子里里面的一间民居的价格,一般也很少有人买的起,住在那里的人正常情况下,都是租赁着住。 “不知掌柜的可还留着当日给吕罗赎身所用的银锭?” 掌柜的点头。 薛辰从袖口掏出一枚一样大小的银锭,交给掌柜的。 “劳烦掌柜的将当日的银锭交给我们,大理寺可能要封存作为证物。” 掌柜的不一会儿就拿红布包好一个银锭走了回来,他将银锭在手上打开,复又交给廖虞。 “多谢。” 廖虞两人得到想要的消息,跟掌柜道了谢,这才与薛辰离开。 路上两人牵着马边走边说 “小虞你觉不觉得,这其中的事情有些不正常。” 薛辰看着廖虞问。 廖虞一笑。 “当然了,这刘大每月只有二钱银子,就算他不吃不喝的情况下,也不能这么快就攒钱买下一处房产。” “会不会是刘大家里帮忙制备下的?” 廖虞看着薛辰。 “刘大家里要是能制备下一处宅院,刘大为何还要等到今天才能赎吕罗出来。” “所以你觉得有人背地里给了刘大一大笔钱?” “正是。” “而且如果我猜测的没有错的话,给钱的这个人应该与董昌宇死亡的案子有着不可忽略的关系。” 薛辰牵着马。 “你是怀疑高林?” 廖虞摇头。 “我不仅怀疑高林,还怀疑侯魁。” “他们二人的家世都不俗,所以如果偏要说收买刘大之人可能是谁,我只会怀疑她们二人。” “可你却将重点放在潘航身上?” 廖虞狭促一笑。 “这是因为高林是高斌的独子,若是我执意调查,他一定会多加阻拦,并且很有可能因为他关系,案件不能最终查清。” “所以我选择声东击西,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移交到最没有人脉的潘航身上。” 薛辰有些犹豫。 “可是这样的话,潘航的举子身份被废黜,将来” 廖虞明白他什么意思,只笑着说。 “若是将来案子真的跟他没有关系,王爷一定会上书陈述清楚这件事,到时候陛下看在潘航因为案子受了委屈,自然会恢复他举人的身份,而且科考在即,这样一来考官也会对潘航多加照拂,对他来说也算是因祸得福。” “可是”她神色一冷。 “若是他真的与案情有关的话,撤了他的身份,对他亦不冤屈。” 薛辰看明白,廖虞原已经早将一切想好,便放下心来。 两人说着话,时间流逝的格外快,还未察觉,就已经来到长短巷子的门口。 看着沟壑纵深的巷子,廖虞和薛辰将马拴在巷子口的一处老槐树下。 廖虞看着蹲在地上玩耍的孩子,掏出几块蜜煎,走了过去。 “你们在玩什么?” 她蹲下身,尽可能的做到和小孩子一般平视。 其中一个梳着冲天髻的小男孩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廖虞。 “我娘说不让我和陌生人说话。” 这孩子还挺有防范意识。 廖虞倒也不恼,只是继续说:“那你娘呢?” 小孩指了指老槐树下的一间房门。 “我娘在家浆洗衣物。” 廖虞不在多问,而是起身朝薛辰走去。 “这孩子是那一户人家的。” “要不我去敲门问问?” 廖虞摇头。 “还是我去,你一个大男人的总会让人怀疑,我毕竟还是个女子,也好说话一些。” 女孩的身份倒是给廖虞调查的时候提供了不少的便捷。 两人商议好,便行动起来。 廖虞敲了几下木门,屋内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来了。” 等门打开,一个包着蓝头巾的女人透过门缝打量着廖虞。 “这位大娘子,我们是大理寺的。” 说完廖虞掏出腰牌递了过去。 那妇人先是有些胆怯,随后见廖虞和薛辰也不像是凶恶之人,便怯生生的打开了房门。 “两位大人想要问什么?” 廖虞笑着说:“敢问大娘子这长短巷子里面是不是近日搬进来一户人家?” 妇人打量了一下廖虞,随即点头。 “后面的左拐第一家,的确是有户新来的人家。” “好像是对小夫妻。” “不过看那样子应该也是刚成婚没有多久的,两人说着话都会脸红。” 说完她突然皱眉。 “你们是大理寺的,那那两口子会不会不是好人啊!” 廖虞赶忙笑着回答:“并不是,只是今日有个案子发生在他们曾经做工的酒楼,我们不过是来了解情况的。” “哦。” 妇人还是有些怀疑,她探寻般的看着廖虞。 廖虞知道疑心这种东西最容易在心底深处生根发芽。 她解释道:“那一户的男人曾是状元楼里面的伙计。” 这下子妇人立刻想起不久前发生的太学生殒命案。 “是不是死了个太学生的那个案子,坊间都传是被人毒死了!” 廖虞摇头。 “案子是那个案子,可死者并不是被人毒死的。” “因为那一户的男主人曾是当天的伙计,最近有了新的突破点,我们这才要询问一下当天所发生的事情。” 那妇人听廖虞这样解释才明白过来。 “原来如此。” “我看早上的时候,那家的女人出来买了些吃食,想必应该是在家,几位大人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带几位大人去?” 廖虞知道这妇人是想听个新鲜,便笑着点头。 跟着妇人在巷子里,左转右转,没一会儿就已经辨不得东西,终于在廖虞要放弃的时候,妇人停在一处紧闭的房门口。 “就是这里了。” 廖虞看着新刷的大门,上前敲了敲。 屋内半晌才传出声音。 “来了。” 廖虞和薛辰守在门口,登门打开,才见到一张有些圆润的少女的脸。 “吕罗?” 薛辰问。 吕罗没见过薛辰和廖虞,一开始被人认出,还有些茫然,可她还是点了点头。 “我就是。” 廖虞笑着说:“我们是大理寺的。” 这句话,吕罗脸上立刻漏出害怕的神色。 廖虞赶忙说:“你放心,我们不是来找你的,刘大在吗。” 廖虞认定,刘大一定会呆在这里,以他们对刘大的调查,他是绝对不会回到乡下去了。 吕罗站在门口不知道说什么好。 踌躇了一会儿,屋内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吕罗,是谁啊?” 廖虞朝内院看了眼,只见刘大穿着短褂,此刻正蹲在院子里修理锄头。 “刘大。”廖虞喊了一句。 刘大听见声音朝外面一看,见到廖虞的瞬间,脸色惨白。 反倒是廖虞十分淡定。 她笑着冲刘大摆了摆手。 刘大后背上渐渐溢出一层冷汗。 “我们今日来是有事要与你说的。” 刘大知道看出廖虞这是再给他找台阶,他刚忙擦干脸上的汗水,颤颤巍巍的走出来。 “是两位大人。” 廖虞点头。 “是为了董昌宇的案子而来。” 刘大眼睛根本不不敢停在廖虞身上,只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两位大人院子里请。” 说完他木然的让开了一条路。 廖虞和薛辰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吕罗跟在刘大的身后,先是冲门外好奇的妇人到了个谢,这才掩上门。 廖虞打量了一下这个一进的小院子,各处房屋外,还有一处不大的院子,足够一家人生活。 她转身看着刘大,笑着说:“刘大,你这院子可是用当日离开那锭银元宝买回来的?” 刘大听见廖虞提起银元宝,立刻汗如雨下。 第240章 刘大的理由 廖虞倒也不着急,她停顿了一会,将刘大刚刚修补锄头拿在手上摆弄了一会儿,这才说:“这样好的时光,好不容易熬到头了,可惜了。” 刘大一听这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人,都是小的犯的错,您可千万不要怪罪吕罗,她什么的都不知道,您不要为难她。” 刘大这是真心喜欢吕罗。 廖虞并不扶他,只静静的看着。 过了半晌,才说话。 “刘大,既然你已经知道触犯了刑法,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刘大苦笑着仰起头。 “大人,吕罗明年就十八了,若是再不赎她出来,要是哪一天董家兴起将她赏给什么小厮掌柜的,我们就算是想办法,也终究再也见不到了。” 一个没有自由的人,命运也毫无定数。 廖虞叹了口气。 “可你也不该这样铤而走险。” 刘大点头。 “大人你们出身好,自然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小百姓的生活。” “若是我们但凡有一点办法的话,是绝对不会出此下策的。”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廖虞。 只见她从怀里掏出那锭给吕罗赎身的银锭,交给吕罗。 吕罗见状吓得也跪在地上。 刘大不懂,昂你然的问。 “大人这是何意?” 廖虞将银锭塞进他的怀里,“你看下这可是当日你给吕罗赎身所用的那锭银子?” 刘大壮着胆子看了一眼,指着上面刻着的年号说:“正是刻着顺亨二十一年。” 看来酒楼掌柜倒是老实。 廖虞收回银锭,坐在一旁的矮凳上,看着刘大温声细语的说。 “现在将你知道的东西说出来。” 刘大低着头,始终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的吕罗实在忍不住,她不住的摇晃刘大的身体,神色激动。 “刘哥,那天赎我出来的时候你怎么说的还记得吗,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若是你真的帮人做了坏事的话,你现在赶快说出来,大人一定会帮我们的。” 刘大看着吕罗眼含泪水的双眼,心中懊悔不已。 “吕罗,都是我不好。” 说完他突然朝着廖虞爬了过来。 “大人,这件事真的和吕罗没有关系,是我自己帮侯公子做的,吕罗她不知道的。” 廖虞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朝薛辰看去,只见他也朝自己看来。 薛辰冲廖虞温柔一笑。 让她浮动的心,渐渐安宁下来。 “侯公子,刘大你说的可是当日与董昌宇一同喝酒的太学生侯伦侯公子?” 刘大点头。 “正是。” “侯伦让你做了什么?” 薛辰问。 “他只是让我换了当日的酒水。” 廖虞和薛辰凝视着刘大,刘大见状赶忙解释。 “前不久,就在董公子定下宴席之后没有多久,侯公子有天在街上突然与我偶遇,他拦下我请我吃了顿酒,酒桌上他跟我谈及,平日里与董公子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始终看不上他这个人。” “所以侯公子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给董公子难堪。” “给一个人难堪的选择很多,不知道侯伦选择的到底是哪一方面?” “侯公子说自己家有个庄子,那里面会酿造一些自家的酒水。” 廖虞记得当日侯伦带允祀却的那家庄园里面,便有给允祀喝过他们家私酿的酒水。 “刘大,你身处酒楼,想来不会不知道朝廷言明,私酿贩卖酒水,是大罪!” 刘大听见薛辰这样说,立刻脸色一白。 “怪不得要用这样一大笔银钱来收买,这样的事情要是被发现,别说侯伦会有问题,就连状元楼都会被牵连。” 廖虞终于明白刘大为何会一直强调,这件事和吕罗没有关系。 “刘大。”廖虞压下心中的惋惜。 “你要是真的能说出真相,我会尽量和大理寺求情,尽可能给你们一个好的结果。” 刘大犯了错,不能不惩处,可是如何惩处则需要酌情考量。 “大人,只要是不牵连吕罗,不管我受到什么惩罚,我都会接受。” 刘大对这一点,倒是不过分纠结。 “当日”刘大犹豫了一下,还是几继续说:“当日侯公子与我商议好,他一早命一个老船夫将他家中酿制的私酒运到酒楼,然后我只要将他们搬运到厨房内就好。” “我按照侯公子说的将酒搬到了后厨,等到他们来的时候却不知道是谁拿错了,本来三坛酒却少了一坛,我怕这件事让侯公子知道,就取了一坛我们店内的酒与侯公子家中的酒掺在一起,加在一起,凑成了三坛。” “怪不得,当日的侯魁滴酒不沾,原来他一早便知道这酒喝不得。” “他的目的难道只是为了让董昌宇醉酒?” 薛辰疑惑的看着刘大问。 “具体小人也并不太清楚,只是知道,侯公子当日的目的便是想要让董昌宇醉酒,然后他想要做什么小人便不得而知了。” 侯伦设计董昌宇醉酒,随后导致董昌宇被埋伏在后院的那个人击打,所致重伤而死。 这一系列的事情连在一起最终形成现在的这个结果。 可是侯伦在这其中到底又扮演着一个生么样的角色,廖虞现在虽不得而知,可她知道侯伦已经从之前的那个毫无嫌疑可言的人,变成了此案真正的嫌疑人。 “你还知道什么事?” 薛辰又问。 刘大摇头。 “小人真的只知道这些,其余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撒谎,廖虞便也不多追究。 她顿了下,随即想起一件事,她猛然问:“当日给侯伦送酒的人,你可还记得叫什么?” 刘大老实回答:“是在城中替人撑船的薛麻子。” 廖虞和薛辰并不是关山,所以对这城中的事情并不是十分了解。 可既然已经漏出水面,廖虞相信,只要努力调查,这个薛麻子一定会给他们带来不一样的线索。 廖虞将手身给吕罗,“起来。” 薛辰也连拉带拽的将刘大扶起来。 “这件事我会像大理寺说明的,不过看在你承认态度良好,应该少受点刑罚,就算是没事了。” 刘大见廖虞这样说,连忙感恩戴德的又给她磕了个头。 “多谢两位大人。” 廖虞看着他们相互扶持的双手,心中一软。 但愿这两人的好日子能过的长久一些,毕竟盼了这么多年,若是太过短暂,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出了门。 两人穿过巷子,只见一早拜访的大娘子正拉着孩子,等在那颗大树下。 薛辰一见她,便小声的对廖虞说:“看来别人这是有备而来,若是不能从你的嘴里套出点什么的话,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廖虞也知道这些呆在家中的妇人,常常最喜欢传东传西。 他们含着笑,走到妇人身边。 “大娘子。” 廖虞喊了句。 那妇人见廖虞满脸喜气的出门,知道一定是查到有用的消息,她殷勤的凑过来。 “大人可是有好消息了?” 廖虞点了点头。 “那家的男人已经承认替老板买了三坛的私酒,这买卖私酒可是犯法的,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不久后就会有大理寺的人上门惩处。” 私酿贩卖私酒达到一定的额度,罪行十分严重。 可寻常的百姓家,没有人是从来没有沾过这东西的,刘大只经手了三坛,就算是按律惩处,不过是十几板子的罪行,若是在给行刑的衙役塞上那么一点钱的话,保不准,三天之后就能下地。 廖虞也是想着这一点,才敢和刘大担保。 现在用这个理由搪塞眼前的这个妇人,倒是绝好的计策。 薛辰见状,朝廖虞看了一眼,随即了然的笑了笑。 第241章 解除婚约 那妇人显然不信,她一手牵着自家的孩子,身子却挡在廖虞面前。 “大人不是与我们说笑,若是这样简单的事情会让大理寺的人出马吗?” “还是大人不肯说出实情?”那妇人说着这些话,眼中漏出狡诈的神情。 廖虞装作听不懂,迷茫的瞪着大眼睛看着妇人。 “大娘子说那里的话,若是真的罪大恶极,大娘子觉得会让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吗?” “而且还没带一兵一卒,这要是押解回去,别说那凶徒不杀我们,就是看着他们那样的人,我也会吓破了胆子的。” 廖虞说着扬起自己细嫩的小手臂,在妇人的眼前摇晃了几下。 那妇人见廖虞所言不虚,又看了看书生状的薛辰,越想越觉得真如廖虞所说。 她眼珠在廖虞的身上转了几次,这才放弃。 “大人说的倒是没错,可是这样大费周章” 她话还没有说完,廖虞便坦然一笑。 “事关案情,寺卿哪里敢马虎,毕竟死的可是有权有势的人家,我们就算是疲累一些,也总比日后被人诟病丢了饭碗的好,你说是不。” 说完她还不忘可怜兮兮的看着妇人。 妇人一听这话,想起家中的那位,平日里也是谨小慎微的伺候着上头,生怕出现意外,第一个丢饭碗的就是他,便有些感同身受。 “这位大人说的这个可是大实话,做我们这样的平头百姓,可是太不容易了。” 廖虞也狠狠的点头,表示肯定。 之后这妇人又不忘拉着廖虞和薛辰说了好一阵,才终于放两人离开。 等到他们走出长短巷子,再也看不见那里的总影后,薛辰总算是能松了一口气。 “还好有你。” 他对廖虞现在的老练,实在是佩服。 廖虞牵着马。笑了笑。 “可不是吗,你平日里不常出来走动,你是不知道,这百姓其实才最是难办,要不是这些日子关大人平日里帮衬着,我定然是不会这样顺利。” 薛辰也点头。 “关山大人的确是深谙此道。” “若论调查一个人的背景和身世细节,整个大理寺没有人比关大人厉害了。” 廖虞钦佩的说。 “可惜今日关大人不在,否则这薛麻子的事情,不用半个时辰,关大人一定给你我调查个清清楚楚。” 薛辰牵着马,护着廖虞。 “那现在我们自己去查吗?” 廖虞犹豫了一下。 “我觉得有个人可能会比我们更厉害,带着他应该会有收获。” 薛辰不解。 “是谁?” 廖虞顽皮一笑。 “我那徒弟罗光,你可别忘了,他曾经也算是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乞丐,他们都有自己的生存本事,借着这一点,我觉的会比我们两个愣头青亲自去调查,来的轻松。” 薛辰肯定。 “这倒是,那我们就先回大理寺接罗光?” 廖虞点头。 “而且还得用顿好饭,贿赂贿赂他。” “这叫做马无夜草不肥!” 等罗光吃碗面碗里面最后一块羊肉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擦了擦嘴边上的油渍。 “师傅,这面真好吃。” 廖虞冲一旁的徐娘子温柔一笑。 “还是徐娘子的手艺好,我这徒弟的嘴可是很刁钻的。” 徐娘子摆摆手。 “若是喜欢,尽可常来。” 说完她突然有些欲言又止。 廖虞见状,知道她是想要问关山的事情,可是碍着薛辰和罗光二人在,不好说出口。 她寻了个由头。 “薛哥哥,罗光今日吃的有些多,要不你带他去转转?” 薛辰看了眼满脸通红的徐娘子便明白过来。 “小虞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积食的。” “我先去带马吃点草料,不然再跟着走一天,怕是到了晚上马都要受不了。” 薛辰最会看人眼色,廖虞这时候反倒有些喜欢他这种敏锐的观察力。 等到罗光拿着一块糖饼跟着薛辰走远,徐娘子这才问出口。 “关大人,进来可好?” 廖虞狭促一笑。 “徐娘子难道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们二人竟是要我谁都亲密了。” 徐娘子已经是成过亲的人,怎会不明白廖虞在捉弄自己,她笑着掐了下廖虞的胳膊,略有些羞涩的说:“就你会说。” 这条姻缘本就是廖虞选的,此刻她怎会真的不帮忙。 她笑着牵起徐娘子的手。 “娘子你放心,我们家关大人可没有偷偷去那些不该去的地方。” “关大人这人虽看着老练,可是却是一个直肠子,他若是喜欢谁,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若是不喜欢,也不会留恋的。” “若不是早年间遭受点麻烦,何至于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成婚呢。” 关于关山之前的事情,徐娘子也挺关山说过一二,此刻被廖虞这样劝说心中渐渐有了底。 “我就是担心你们天天和那些穷凶极恶之人斡旋,终归是不安全。” 廖虞拍了拍徐娘子的手。 “这世道已经乱成了这样,若是在没有关大人这样的人从中主持正义,娘子这安稳的生活从何而来。” “再者说,退一万步来讲,关大人就算是为了娘子,隐居山林,日后做个摊主小贩,可娘子觉得关大人的心里真的会开心吗?” 徐娘子第一次见关山的时候,便知道他是条真正的汉子,真正的男子汉应该在战场上浴血杀敌,就算不能如此,也要做个顶天立地的人。 若是真的与自己开一个小面摊,那是委屈了他。 徐娘子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廖虞见她仍有些犹豫,只能再多加了几句。 “关大人得王爷器重,虽不能给你挣来一个诰命,可是安定富足的人生还是能许你一世的,我也知道你早年太辛苦,可是若是在这时候遇见个合心意的人,你们二人搭伙过余生,也未尝不是好事。” 徐娘子想起那日关山红着脸,好不容易说出口的话,心头就像是火烧一般。 “我怕我配不上他。” 这一点廖虞倒是丝毫不在意。 “这件事关大人都不在乎,你怕什么!” “而且我们这种人,能有人真心对待我们,我们已经感恩戴德了,何谈配不配得上。” 说到这里,廖虞眼前浮现起允晟含笑的样子。 徐娘子也多少知道些廖虞和允晟的事情,此刻见她神色疲惫,加上之前关山曾说过一二,她便猜中廖虞的心思。 “你和我说了交心话,可姐姐我也与你说句心里话。” “王爷位高权重,本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可以攀附的,可是你们患难与共,经历过生死,心中的分量自然是不一样的。” “只不过王爷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此刻却命不久矣,若你设身处地的去想一下,你觉得你会连累自己心爱的人吗?” “可我不在乎。” 廖虞脱口而出。 徐娘子见廖虞神情悲伤,知道他们的事情一定还没解决。 她只能拍着廖虞的背安慰着。 “我看皇榜已经发出,说高家嫡女身患恶疾,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说是要废除二人的亲事。” “若是你真的有心,倒不如在此刻始终陪在他的身边,不要计较将来还能走多远。” “人这一生,终究是要有个终点的,若是能相伴一段,已经是不小的缘分了,你说是。” 廖虞明白,徐娘子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是让廖虞不要纠结名分这件事。 她想起允晟垂死的那副样子,心中一疼,顿时觉得这件事上,若是真的给允晟施加太大的压力的话,的确是会有可能将他推得更远。 倒不如真的如徐娘子所说一般,静静的陪在身边。 反正她也不是一个能永远留在这里的人,若是能相伴一程,倒是一件好事。 廖虞想清楚这些,含着笑跟徐娘子道谢。 第243章 偷窃而来的玉佩 廖虞见庞毛跪在地上暗暗咬牙,猜到他刚刚应该是想要逃跑,还好她先利用了人群,否则她实在是不知道,就凭她和罗光到底能不能对付一个大男人。 不到一会儿,薛辰便带着几个身穿官服的侍卫拿着绳子走了回来。 “是哪一个?” 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侍卫,一进入人群就瞪着眼睛寻找。 “是这个。” 廖虞率先说话。 那侍卫一看哆哆嗦嗦跪在地上的庞毛,眼中厌恶的神色一闪。 “你又是哪个?” 廖虞也不在乎他语气不善,直接回答。 “我是大理寺推官,八王爷手下的人。” 一听见允晟的名号,那大汉显然是愣了一下。 今日来戏班中,说书的人嘴里的那些奇案,都是八王爷身边的一名女推官所破。 这侍卫一听廖虞自报家门,瞬间将两者联系到了一起。 “你可是近日屡破奇案的那名女推官。” 廖虞对于自己的事情略有耳闻,可却并不了解。 “我是陪着王爷破了几桩案子,并不能称奇。” 这大汉倒是不这么想。 “大人谦虚了!” 廖虞赶忙转移话题。 “这位是近几日大理寺调查的重要嫌疑人,还请大人将他扭送到大理寺去。” 那侍卫又撇了庞毛一眼,十分不屑的啐了一口。 “大人放心,这等鼠辈,定然是不会让他逃脱的。” 有了这句话,廖虞心里有数。 她走到薛辰的身边,小声耳语。 “你从哪找到这些人的?” 薛辰看了眼专心捆绑罪犯,没有理会他们的侍卫,回答道:“是从周边的守卫里面调离的。” “城隍司听说是大理寺的人,痛快的调配了这些人手给我们。” 城隍司隶属于允祀的管辖,自然是十分愿意配合允晟的工作。 廖虞心知肚明,便也不多说。 她将罗光扶上马,自己则骑上了马匹,跟在薛辰和罗光身后,引着众侍卫,浩荡的朝大理寺的走去。 两人还没等回到大理寺,只见门口处允祀的马车已经停稳。 听见脚步声,车上的齐大朝外看了一眼,见廖虞归来,赶忙通知车内的允祀。 “师傅。” 允祀开心的从车里下来。 “十二王爷,你怎么来了?” 廖虞有些吃惊,虽然是动用了允祀的人,可廖虞没想到这位竟然这么快就听见了风声。 “我听城隍司的人回报,说你当街抓了嫌疑人,这不就过来看看吗!”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内,允晟允祀都已经得到消息,由此可以看来,整个昌安城中埋伏了他们多少的眼线。 可是就算是这样,允晟仍旧是没有办法逃脱上位者的处置。 一个有能力的皇子,终究是会被怀疑。 廖虞下了马,示意侍卫将庞毛拖上来。 允祀见到庞毛的脸,一时间竟然有些纳闷。 “这不是状元楼的小伙计吗?他怎么成了嫌疑犯了?” 廖虞将从庞毛处搜的的玉佩递给允祀。 “这个是他的,若不是我们今日碰巧遇见,怕是这人已经不知去向了。” “他知道什么?” 允祀好奇。 “他知道侯魁的秘密。” “刚刚短短的时间里,我已经询问过他一些事情,虽说的模糊,可是大概能猜到,当日,我们去状元楼询问的时候,他故意与我们说了假话。” “竟然这么大胆!” 允祀怒目而视。 庞毛见到那个眼神,瞬间吓得跪在了地上。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廖虞看着他那副惨像,丝毫不为所动。 “行恶事的时候,早就应该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现在也不应该这样一副改过的状态。” 事情虽小,却关乎了平常人的性命,实在是不可以姑息。 “让我饶命一般都有个由头,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要饶了你?” 允祀颇有些不屑的看着庞毛。 “我知道当日的事情,我一定将所见所闻,与大人们一一说明白的。” 廖虞摇头。 “将事情的真相告知大理寺这本就是你们该做的事情,可你却以此牟利,欺瞒众人,其心可诛。” 庞毛听见廖虞说的这样狠,心中顿时没底。 “我只是偷了东西,没有杀人啊!” 廖虞并不看他,只是转身朝大理寺内走去。 “管你有什么冤情,一会儿见了寺卿大人,再好好的与他辩白!” 廖虞不屑与这种人打交道,平时这些事情都是交给允晟来处理,既然人已经到了大理寺,允晟没有不见的理由。 薛辰见廖虞进门,便也只是静静的旁观着庞毛,并不插手。 允祀见人都进了门,朝几个侍卫挥手。 “将这案犯带进大理寺,不要在这大门口吵闹。” 几个侍卫是允祀从战场上带下来的,自然是了解自己家主子的脾气。 这位主子虽看上去顽劣不堪,实则颇有建树。 对待事情的时候也多有思量。 实在是难得的将才。 几场战役下来,手下的新兵老兵,都十分佩服。 此刻见允祀已经下达命令,他们丝毫不敢犹豫,拖拽着早已经浑身发软的庞毛走进大理寺。 允晟不久前得到了消息,知道廖虞当街抓到了涉案的案犯,喝了碗提神的汤药,便由长峰服侍着换好了衣服,坐到了正堂。 廖虞一进门就看见允晟准备妥当,便上前叙述了一下经过。 “大人,我们在街上碰巧遇见状元楼当日参与董昌宇命案的小二,见他身上带着侯魁的玉佩猜测其中有隐情,这才将这人带了回来。” 允晟挥手,让人将庞毛带了进来。 等到庞毛跪倒之后,允晟才示意廖虞继续问。 “庞毛,现在你可以说说,这玉佩的来龙去脉了。” 听见廖虞说话,庞毛根本不敢抬起头。 他看着脚下,似乎想要说却又有些胆怯。 “庞毛,你知情不报,是死罪。” “若是到这里了,最后一次机会你还是选择隐藏事实的话,本官就将你关进大牢,按律判处。” 这件事毕竟事关杀人案,就算是庞毛不是凶手,可是涉及案情的有关人员,都随时有可能被连诛。 庞毛像是下定决心了一样,他迟疑了一下,随即猛然抬头。 “当日小人跟几位大人撒谎,全是因为小人一己私欲才做出这样的蠢事,还请大人们宽恕。” “我上有老,下有小,要是抓起来,家里的孩子和老人可谁来照顾啊!” 有老人和孩子需要照顾,绝对不是纵容别人犯错的理由。 “你如实说,如何定罪,那是本官的事情。” 允晟冷冷的说。 庞毛见状,手指紧紧抓着大腿上的裤子,略听了一会儿才说。 “其实那一日,小人虽去旁边的房间收拾,可还是知道一些那面的情况的。” “当日,我见董公子离开后,恰好同屋的客人也离开了包厢。” “我就拿了抹布去屋子里收拾,不到一会儿的时间。” “一会儿是多久?” 廖虞丝毫不含糊。 “半盏茶的时间,我听见对面的房门被打开,我朝外面看得时候,正好看见侯魁公子匆忙的走了出去。” “还没等我转身的时候,只见潘公子也出了门。” 这样的时间线倒是和调查的相符合。 “而后多久你又看见他们了?” 庞毛干咽了口口水。 “我拿着吃剩下的碗筷下楼,在楼梯间看见侯公子从后院往回返,我好奇跟在身后,没想到一转角的功夫,正好碰见侯公子提起一坛酒就往肚子里灌,等他喝完,便醉醺醺的倒在了地上。” “你可能确定侯魁真的醉酒?” 庞毛肯定。 “当然了,侯公子醉倒的时候因为身体不稳,手中的酒坛还滚到了后院。” “这期间能有多久?” “顶多一盏茶的时间。” “小人就是趁着那个时候才从侯公子的腰间取下这枚玉佩的。” “后来的事情可是如你之前所说?” 第244章 庞毛索性撕破脸 既然话已经说开,庞毛便像是倒豆子一样,将心里藏着的秘密一吐为净。 “我拿走了侯公子的玉佩后,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二楼,我怕人注意到我,所以我就躲进了旁边到的包厢内。” “没过一会儿,我就看见潘公子小心翼翼的走了回来。” “这时候我才知道不光是侯公子趁董昌宇出门的时候离开了房间,就连潘公子也离开了房间。” “潘公子刚一进门,就见到侯公子摇摇晃晃的爬上楼梯,显然是酒还没醒。” “之前的你,可知道侯魁的就酒量?” 允晟问。 庞毛摇头。 “我一个小伙计,哪有机会与这些公子哥们喝酒,自然是不知道他们的酒量的。” 允祀正脸说:“昌安城中的公子哥都知道,侯魁不会喝酒,基本上可以算是沾酒就醉。” 滴酒不沾的人喝了一酒,自然是会立刻醉酒。 可廖虞不明白,为何在宴席上侯魁滴酒不沾,而后却选择独自在后院灌下这样多的酒,彰显自己已经喝醉。 这其中好像隐藏着什么,可却又摸不到头绪。 “之后呢?” 庞毛继续说:“后来侯公子与潘公子说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董昌宇,两人匆忙的出门,我随后扮做刚收拾好包厢的样子走出来,与他们碰了个正着。” “那时候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廖虞丝毫不放过一点奚姐。 “异常” 庞毛自言自语的思考了一会儿。 “若说有异常的话,就是侯公子绝口不提自己偷偷在后院喝酒的事情,而是说因为酒席上面误饮了一杯,这才有些宿醉。” 侯魁要掩饰的又是什么呢? 廖虞相信,解开这个问题,她将会距离事情的真相更进一步。 庞毛见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 便抬头拿眼梢瞄着座上的几位。 “其余的就如之前我说的一样,这一次我真的什么也没再隐瞒了。” 廖虞量庞毛也不敢再隐瞒事情,既然已经说出真相,后续的问题便是应该由她继续调查才行。 允晟挥手让侍从将庞毛带走,等到他离开,这才看着几人。 “这件事恐怕不太好办,之前牵连上潘航,我们尚且可以用计调查,可是若是涉及侯魁和高林,怕就没有那么好处理了。” 允祀也犯难。 “这侯魁和高林毕竟是昌安城中有名的人家的孩子,若是想要缉捕他们,没有些真凭实据是没有办法打出手的。” 廖虞也发愁。 “而且现在侯魁的行为并不知道具体是为何。所以就算是以此质问他,也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反而会打草惊蛇。” 允祀急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什么才行啊!” 看见允祀,廖虞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十二王爷,我记得不久前侯魁曾亲自请你去他家喝酒,你可还记得席上他说了些什么?” 允祀不解。 “这与案情有什么关系。” 廖虞解释。 “侯魁几人参与案情,按理来说必定心虚,所以他们才会以王爷您为切入点,想要从您的口中套取情报。” 允晟也觉得廖虞说的有理。 “允祀,你在好好想想,当日侯魁到底有什么不正常的举动,或者说了什么话。” 允祀趴在桌子上想了半天,也没有个头绪。 “我真的不知道。” 看着允晟的神色,允祀只能重新将当日的情景在脑海中又过了一遍。 “对了!” 他突然坐起来。 “怎么了?” 允祀想了想。 “我记得当日有一个人曾替望月阁的碧柳姑娘给侯魁送了一封信。” 侯魁是有名的喜欢风花雪月之人,就算是有青楼里的姑娘给他送信,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允祀见允晟和廖虞并没有对这个消息表示出明显的感兴趣,只能悻悻闭嘴。 廖虞主动问:“当日不知侯魁可有主动与你攀谈询问有关案情的事情?” 允祀摇头。 “并没有。” 允晟又问:“他也没与你聊到一些关于董昌宇平日的习惯的事情?” 允祀摇头。 什么都没有做,那这个侯魁将允祀叫到自己家的庄子上,到底是要做什么? 廖虞就算是怎么想也不相信,他是真的要请允祀品尝下自酿的酒水。 私酿酒! 这一点仿佛打通了廖虞的思绪。 “王爷,我今日调查发现,当日宴席上的酒水,其实是被侯魁暗中更换了。” “将本来的酒,换成自家酿制的烈酒。” 一般自己家酿制的酒读书偏高,就算是善于饮酒之人,也经常会喝醉。 允晟不解。 “这侯魁的举动到底是为何?” “所有行事丝毫没有逻辑可言,好像就是想到什么做什么一样。” 虽然现在的情况看似如此,可是毕竟涉案之人都是太学院就读之人,他们的本事可不一般,廖虞相信除非是要隐藏什么重要的事情,否则他们绝不会做出这些让人匪夷所思的情节。 廖虞转换了思路。 “王爷,之前我们调查发现,侯魁曾让一个名叫薛麻子的船夫,替他送过几坛酒到太学院。” “我们今日本来是想要去找薛麻子问一下的,可是途中遇见庞毛,这才耽搁下来。” 允晟看了眼天色,说道:“天色已晚,今日,你们独自去,怕是不方便,要不我派人去将薛麻子带过来。” 廖虞点头。 “这样也好。” 她又转向允祀。 “王爷刚刚说的给侯魁送信的女子叫什么?” 允祀重新说了一遍。 “是望月阁的碧柳姑娘。” 廖虞看向他们二人。 “你们谁了解这位姑娘呢?” 一听这话,允祀和允晟顿时红了脸。 “我还小,我怎么会认识风尘里的女子!” 允祀率先撇清关系。 廖虞看向允晟。 “那王爷呢?” 允晟瞪着他。 “我之前日日与你在一起,你觉得我会有时间去望月阁看什么碧柳姑娘吗!” 廖虞不置可否的抿嘴。 “既然你们都不认识,那这件事怎么查,总不会让我一个女孩去见识见识!” 被廖虞调侃,两人皆有些不好意思。 “关山一会儿便从宫里回来了,倒时候让他带你们去。” 允晟的身体,现在出门还有些吃力。 廖虞望向允晟。 “关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允晟看了眼时间。 “正常情况,关宫门之前,应该就会回来了。” 廖虞算了下时间,应该不用一个时辰,关山便能回到大理寺。 她思考了一会儿。 “我先到罗光去吃饭,一会儿关大人回来,说不准还要出门。” 望月阁这种营生,一般都在晚上更为热闹,廖虞没去过,可也算是见过不少。 “你也要去吗,师傅?” 允祀显然是有些好奇。 “怎么,你也想去?” 廖虞已经起身,回过头朝允祀望着说。 “反正我也没事。” 他边说边不好意思的摸着头发。 没事是假,是想去玩才是真的。 廖虞也不揭穿他。 “吃过饭,等关大人回来我们再说。” 既然没有拒绝,允祀显然是很有希望。 他乐呵呵的点头,扬长而去。 廖虞牵着罗光。 “王爷,我们也先走了。” 允晟颔首,看着两人离开。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后,关山策马返回大理寺。 他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前往允晟所居住的后院。 见到允晟后,他们在屋内单独谈论了半个时辰后,这才见关山走出来。 “我去找小丫头。” 关山冲刚进们的允祀说。 “带我一个!” 允祀追上去。 第247章 侯家掩盖事实 “难道不应该吗?!” 廖虞反问。 高妈妈的脸上第一次出现属于自己的神色。 “应该?” “姑娘你生了个好人家,怎么会懂我们这样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活法。” “这里虽然不是好地方,可是这些姑娘在这里凭借着这些本事活了下来,要是没有我们这种地方,你觉得他们还有多少人能活下去。” “在退一万步,就算是她们真的如愿,你以为那官家的娘子,高门的后院是那么容易进的?” “我们这种身份的女子,若是自己都看不清这一点的话,和白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 话糙理不糙,廖虞不得不承认,高妈妈关于风月中的事情,看得还是十分透彻的。 “妈妈还是明说。” 廖虞也不想兜圈子。 “碧柳当年使劲全身解数,终于算是让侯魁记住了她。” “可是虽说侯魁每次来,都会点碧柳作陪,却从来没有留宿过望月阁。” 允祀倒是不屑。 “这有什么稀奇的,所有人都知道碧柳是卖艺不卖身,侯魁自然也不例外。” “进了这门的人,难道还真的有那些贞洁烈女?” 高妈妈挑眉,一双丹凤眼,精光毕露。 关山倒是油滑。 “妈妈的意思是?” 高妈妈冷笑。 “碧柳见到喜欢的自然就不套这个道理了。” 关山问:“你是说?” 高妈妈低头。 “若是这人是侯魁的话,那碧柳恨不得贴上去!” 可现在两人仍旧是这样,看来侯魁虽然和这位碧柳的姑娘关系匪浅,可是还是没有真的选择和她在一起。 关山一笑。 “妈妈还是只说。” 高妈妈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含糊下去了。 “碧柳虽然是留下了侯魁公子一夜,其实我知道,那侯魁公子根本就没有拿她当回事。” “她自认为是两情相悦,可是只有我知道,不过是一厢情愿。” “侯魁终究不是她的良人。” 关山也不跟高妈妈卖关子。 “可是我怎么听说,这侯魁家已经给了高妈妈定银了。” 廖虞和允祀倒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 他们所有人都看着关山,显然是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 “侯家听说已经准备将这碧柳姑娘赎回去。” 高妈妈早就知道这件事,可是却显然没有说出来。 对于她的这些小心思,廖虞倒并不是很介意。 毕竟人心隔肚皮,总是有些人会揣着自己的小心思。 尤其又是这样的场子里面出来的人,难免会多少存了些多的心思。 “大人倒是消息灵通。” 高妈妈也不含糊。 “这侯家的确是准备将碧柳赎回去,今晚这局子也是碧柳的一些恩客,准备替她庆贺的。” “所以侯家是准备将碧柳赎回去给侯魁做个妾室?” 没娶亲的人家一般都不会在房里添置人手,可这侯家却反其道而行。 倒是让这几个人有些意外。 廖虞见高妈妈的脸上还有些其他的情绪,便知道这件事恐怕没有看见的这样简单。 她走近高妈妈的身旁,询问道:“见妈妈的样子,怕是还有些没有说出来的事情?” 高妈妈一笑。 “这一点说出来,对大理寺来说一定是一记重拳。” “愿闻其详。” 既然来了,大理寺的必定是想要找到案情的突破点,古国望月阁不能给与他们想要的,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早年间,我也曾是这昌安城中芸芸众人中的一个,直到遇见了我的恩人也就是这望月阁背后的老板,才有了今日。” “当日我在秦淮河旁卖唱的时候,曾见过一些高门子弟,他们表面上留恋风尘,实则他们想要的却不是我们常见到的那些。” 允祀靠在椅背上问:“那是想要什么?” 高妈妈朝廖虞看了一眼,见她并无异色,这才说:“芸芸众生,男女相爱贪欢,且是常事,可是几位可知道,有些男人天生不喜欢女子,而是喜欢与男子作伴。” 这一点廖虞不是不知道,尤其是在将来,同性恋已经不算是一种奇特的现象,对于这些,她并不是不能接受。 可是让她意外,这案子有关的董昌宇,便是有些喜好男风。 他还记得,当日的董昌宇曾醉酒,公开指责高林是断袖,没想到这高妈妈竟然在这里,再次提出这个问题。 “高妈妈说的人到底是谁?” 高妈妈冷冷一笑。 “我还没做妈妈的时候就曾经见到侯魁多次出入男风的妓院。” 的确如高妈妈所说,她心中的这个秘密的确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董昌宇的同屋中,最不可能的那个人,竟然是喜好这样不寻常的事情。 “所以妈妈可以肯定,我们侯家的这位公子,其实心里竟然是喜欢男人?” “的确是这样。” 关山反问。 “那为何侯家会将碧柳赎回去,为何碧柳会觉得侯魁喜欢自己?” “这是因为,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侯魁公子的计谋。” “侯魁公子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所以他才格外会迷恋风月场,只是为了让人以为他和所有人喜好都是一样的。” “难道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这件事,而只有高妈妈你看出这件事的真相吗?” 高妈妈冷笑。 “自然不是,只不过,只有你们来问过我。” “若是你们今日问的是昌安城中的其他老鸨,也一定会得到一样的答案。” “毕竟我们实则是同气连枝。” “可是我们谨遵这个行业的最重要,也是最能保住性命的底线。” 关山了然。 “妈妈说的是守口如瓶?” 高妈妈点头。 “的确,若不是大理寺今上门来,我恐怕这一生都不会说出这个秘密。” 同婚也是廖虞所注意到的一件事,毕竟就算是在将来,这个话题始终是一个十分具有争议的问题。 甚至有些同妻会在许多年中一直没有发现事情的真相,直到被人揭穿,才明白,原来自己的枕边人从未爱过自己。 而碧柳,怕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可怜人。 她的存在,不过是给侯魁天生的取向,做烟雾弹。 可是有被利用的价值,可以离开她日日想要离开的地方,这件事到底对她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廖虞不敢断言。 “可妈妈却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过碧柳是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她?” “难道毁灭了别人的幻想,会得到她的感激吗?” “既然不会,做我们这行的自然是选择多个朋友,毕竟多条活路吗!” 廖虞不再纠结两人之间的恩怨,只是问了句。 “高妈妈可知道让侯魁中意的男子是谁?” 高妈妈也不傻,已经揭穿了侯魁最不为人知的秘密,若是还要多说的话,怕是她便没有机会再在这昌安城中活着了。 她摇头。 “我们从不探听客人们的私生活,除非遇见,否则有些事情绝对是要守口如瓶的。” 言下之意,大理寺要不是逼迫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将侯魁这件事说出来的。 眼见着望月阁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调查下去,廖虞几人也不想再多等碧柳。 毕竟这个侯魁明面上爱慕着的姑娘,连她喜欢的人的本性都根本不清楚,她的信息,便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几人道了别,一同出了望月阁。 一路上几人始终没有说话。 倒不是因为听见了这个重要的消息,而是在犹豫该如何审讯侯魁。 毕竟他身份非凡,若是稍有不慎,则一定会连累大理寺。 第248章 案情遇见阻碍 到了大理寺,允晟早已备下酒菜,只等三人归来。 廖虞几人食不知味的吃完这顿饭,总算是抽出机会将所知的消息讲给允晟听。 允晟听后起先也有些难以置信,想了片刻之后才展露笑颜。 “这倒也并不稀奇。” 允祀十分不理解。 “八哥,你确实没有再开玩笑,侯魁喜欢的是男人这样的事情难道还不够稀奇?” 允晟一笑,摇了摇头。 “你可知这昌安城中,又有多少人,是喜欢的女人的?” “这人本性天生,就算是不喜欢女子,又有什么罪责呢。” “只不过若是董昌宇知道这件事,利用这件事大作文章的话,倒是很有可能激怒侯魁。” 虽说这种事情,毕竟有情可原,可是以世俗的角度来看,始终是没有办法公之于众之事。 若是如此的话,怕也只有像侯魁这样尽可能的将事实隐瞒起来,才是最终的办法。 廖虞虽十分无奈,可是却无能为力。 “王爷,侯魁不仅买通状元楼的伙计偷换了当日的酒水,而且曾去过后院故意喝醉,这种种都十分有可疑,若是不调查的话” 允晟明白,廖虞这是抓住了重点,需要证据支持。 可侯魁毕竟是名门之后,加上又是举子身份,若是想要提审他,怕是难上加难。 就算是允晟可以将他拘禁,也怕是奈何不了他多久的时间。 若是侯魁抵死不说的话,则更会给大理寺的人带来麻烦。 这件事像是入了死胡同一样,让人实在是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关山从离开望月阁之后始终一言不发,他反复翻转着手中的杯子,沉思着。 “王爷,也许我们必须弃车保帅才能继续案情。” 这句话打破了已有的平静,让屋内的几人都十分茫然。 第二日一早,廖虞在日头还没有升起的时候,便骑上马。只身一人赶往太学院。 到了太学院,廖虞命令守卫的衙役将侯魁五花大绑的当着众人的面带走,不仅惹来太学院一众师生的议论,同时也激怒了朝中侯家的所有人。 这件事发生后不到两个时辰,大理寺便已经接到了廖虞停职查办的皇命。 一切都按照之前他们预期的那般,因为触动了侯魁,导致整个案情被勒令停止调查下去。 同时潘航侯魁几人也因为证据不足,暂时被监管在太学院内,但并没有治罪。 几日后,廖虞躺在大理寺的躺椅上望着四方的天空,手中捧着历届验尸格目。 “小虞。” 廖海义一边进院子一边喊她。 “什么事?” 廖虞坐起身,慵懒的靠在椅背上。 廖海义见他这样,叹了口气。 “小虞,王爷随革了你的职位,可是毕竟还没有处置你不是吗。” 廖虞倒是对这件事毫不上心。 “那又怎样,太学院的案子这不还是耽搁下来了吗。” “这也不是王爷的错不是吗?” “是不是王爷的错,要说错” 廖虞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嘴就被廖海义堵住。 “大哥!” “你现在说话可是越来越不顾及了!” 廖海义瞪着廖虞。 廖虞自知失言,便也不多说什么。 “王爷让你来找我做什么?” 廖海义这才想起,今日王爷特意给廖虞裁剪了一身男装,允晟深知,若是不让廖虞调查,她一定会受不了。 既然如此,倒不如换个方法,让她开心一些。 “这个是王爷给你的。” 廖海义将衣服递给廖虞。 廖虞打开包裹,仰起头,逆着光看去。 “这是?” 廖海义既佩服王爷对廖虞的了解,也有些不放心这个妹妹。 “王爷说,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你现在身份不能明面上出去,可还是能混在人群,去现场调查看看。” 廖虞一笑。 “我这就去换衣服。” 显然这一点,对于闷在这里的廖虞来说像是久旱逢甘露一样,来的恰到好处。 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廖虞已经换好了衣服,将头发束在头顶,宛若男儿一样,英姿飒爽的走了出来。 “怎么样。” 她在廖海义的眼前转了个圈。 廖海义看着英气十足的廖虞满意的点了点头。 “跟我走。” 廖海义走在前面,廖虞则尽可能低着头,跟在身后。 绕过后院,守卫的衙差已经换成了允晟身边的人,见到廖海义带着廖虞出门丝毫没有阻拦,看着两人离开。 两人一路朝南,直接朝允晟所居的后院走去。 走到院门口,只见长峰正带人守在门口。 “廖兄。” 长峰见廖海义身后跟着一个男装但略有些消瘦的人,便猜到应该是女扮男装的廖虞。 他不动声色的打过招呼,便看着二人进入院中。 允晟喝过太医的药物,早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孱弱。 虽不能根治,可总算可以让剩下的时间过得舒服一些。 他听见脚步声,看到廖海义带着一个纤瘦的男人走进来,便猜到廖虞换成了男装。 “城东的港口有人落水死亡,周边县衙想要我们帮着看一下,所以我已经派薛辰带着东西去查验。” 这话像是在跟廖海义说,可实则是说给廖虞再听。 廖虞低着头,表现的十分安静。 “抬起头!” 允晟倒是并不在乎。 廖虞抬头,一双眼睛亮晶晶。 “一会儿你跟在我身后,不要让别人看穿来你的身份。只要不被有心人认出,其余的都没有问题。” 廖虞上前一步,走到廖海义的身前。 “王爷也一同去吗?” 廖虞自从在允晟中毒之后,已经很久都没有和他一同外出探案过,此番见允晟已经唤了衣服,,多少猜到应该是要一同出门。 允晟看向廖海义。“去备马车去。” 随即他又朝外面的长峰喊了句。 “你带人守好大理寺,千万不要让人发现蹊跷。” 长峰点头。 “王爷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发现。” 廖虞闻声老实的走到允晟身后。 只听见允晟小声说:“这人我听关山曾经说,与董昌宇的案件有关,所以今日一早发现出了事情,便赶紧找来你,前去看看。” 廖虞神情一凛。 “和董昌宇案有关。” 允晟见廖海义返回,边走边说:“薛麻子,这人你可还有印象?” 廖虞像是被雷劈中一样,浑身打了个寒战。 “可是撑船给各大商户送货的那个薛麻子?” 允晟停下脚步,侧身看了眼。 “真是。” “听说是今日一早醉酒从船上失足落水而死的。” 失足?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前几日廖虞和关山刚要去调查薛麻子和侯魁的事情,今天这薛麻子竟然落水而死。 看似无意的事情,难道真的暗藏玄机? “难道真的会这样巧合?” 廖虞小声问。 允晟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暂时不清楚,我怕会有蹊跷,所以这才将你喊过去,一同看看。” “前几日我还想要去找薛麻子问个清楚,没想到还没找到机会,他竟然就死了!” 允晟倒是不在乎。 “这种情况不是常见吗。” “我们一同办过这么多的案子,没有一件是简单的,错综复杂、环环相扣,可最后还不都慢慢理清了。” 允晟的声音低沉,略带着安慰的口吻,让廖虞不由的心底本还烦乱的情绪渐渐磨平。 “王爷。” “嗯。” 允晟没有回身,只是回了一句。 “这个案子要是查不清该怎么办?” 允晟嘴角淡淡一下。 “每个案子都有自己的真相,就算是现在我们没有办法查清,也不代表一辈子没有机会。” “犯了错,一定会受到该有的惩罚。” 第249章 薛麻子失足落水 廖虞扮做小厮,和允晟上了马车。 坐在许久没有乘坐的马车,廖虞多少还有些怀念。 “王爷,要喝茶吗?” 她率先提起茶壶,倒出一杯清茶。 允晟颔首,仍旧静静坐在原位。 廖虞递过茶杯,好奇的问了句。 “我们还要等其他人吗?” 她环视了四周一眼,除了常见的几人以外,仍旧空着一个位置。 显然是允晟还在等什么人。 “薛仵作。” “需要他到现场看看,有些事情我担心不简单。” 思维缜密,也是允晟特有的一点。 廖虞闻声点了点头,只老实的将茶盏一一奉上,便坐回原位,安静饮茶。 杯中的茶还没有喝完,就听门口传来声音。 “王爷,薛仵作来了。” 廖海义在车外小心汇报。 “让他上来,我们正好在等他。” 这句话说完,车门从外面打开。 薛辰提着药箱从车下踩着脚蹬上了车厢。 他的视线率先留在廖虞的身上,定了几秒后,这才朝允晟行礼。 “王爷。” 允晟颔首,让坐。 等到薛辰坐稳,马车才动起来。 薛辰将箱子放在脚下,接过廖虞抵来的茶碗,喝了一口,才停关山断断续续的说。 “这薛麻子虽说嗜酒如命,可是毕竟是精通水性的人,若说是被淹死的确是有些蹊跷。” 薛辰没有跟着一同调查,自然是不太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指尖他皱眉听着,时不时沉思一会儿。 廖虞见状,提起茶壶,重新给他添置了一杯,解释道:“这薛麻子根据我们调查,曾经与侯魁有接触,而且有状元楼的伙计作证,当日替换的酒水,便是由这薛麻子替侯魁送来的。” 薛辰明白过来,直接问:“不知这薛麻子为人如何?” 关山组织了片刻语言,这才说:“若说是个好人的话,的确是够不上。” “毕竟他为了喝酒,不惜将女儿卖了,逼走自己的媳妇。” “若说是坏人的话,倒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加上常年在码头讨生活,自然是学会了许多的歪门邪道的本事。” “有没有仇家?” 关山细想。 “应该是没有。” 没有仇家便不能怀疑是被人寻仇,加上死法的确是有些寻常,暂时还不能确定,是否就是他杀。 只不过因为涉及到董昌宇之死,所以这才格外谨慎。 关山好像想起什么事。 “不过好像有条线索比较特殊,一会儿我们多少还是要去调查看看。” 廖虞和薛辰并没有听见刚开始的禀报,所以并不了解其中发生了什么。 关山见状,赶忙解释。 “今早来报的人说,是因为一同干活的一个船夫今早如约想要找薛麻子前去送货,到了他的船坞,却没有见到他的踪迹。” “觉得蹊跷,这才找人寻了半天,在不远处的地方发现了他的尸体。” 廖虞好奇。“只是没有见到他在船坞,为何会觉得奇怪?” 关山回答:“薛麻子虽然嗜酒如命,可是不管下雨阴天,他都会回家,从来没有在外留宿的习惯,那怕就是遇见他喝的酩酊大醉的时候,也都会尽可能的蹒跚着走回去,绝不睡在外面。” 一个人的习惯是不会轻易改变,既然薛麻子有这样的习惯,看不见他的人一定会心生疑虑。 薛辰倒是比较好奇死者的尸体。 “现在死者的尸体存放在哪里?” “已经命人放在打捞上来的河边,并没有挪动。” 保护好现场,也算是能多少保留下一部分的证据。 几人交谈之际,时间也过的格外的快。 还没用上多少时间,马车已经行驶进被大理寺拦截的区域。 待马车停稳后,车门打开,几人下车,步行进入到港口的位置。 长青见人来到,赶忙迎上前。 “王爷。” “现场怎么样?” “该整理的都已经处理妥当,就等几位到来了。” 她说着话,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瞥向人群中夹杂着的那个少年。 廖虞见长青看过来,趁人朝她不注意一笑。 长青点头。 这才移开眼睛。 “属下引王爷过去。” 长青转身带路。 几人跟在她的身后,朝河岸边走去。 边走廖虞边打量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息壤间除了探究的神色,并没有其他的表情,廖虞免不得有些失望。 她本以为凶手定然会藏匿其中,看来自己的判断应该是有问题了。 盛放尸体的位置距离几人下车的距离并不很远,没走多久,廖虞就看见不远处的地面上,摆放着一具由白布遮挡的尸体。 “那就是薛麻子的尸体,从河岸上打捞起来,见他已经死亡,其余人动都不敢动,就这样放着直到官府派人看守。” “薛麻子的家人呢?” 允晟照例询问。 “薛麻子父母早亡,兄弟姐妹也都去了其他的地方,媳妇已经改嫁,现在应该没有亲人了。” 也不知道若是他早年预料到今日的情况,他还会不会卖掉自己的骨肉。 “没有人能认尸了吗?” “有。” “帮忙打捞的人里面有不少都是薛麻子同样撑船的船夫,他们大部分都认识薛麻子。” 廖虞突然想起一人。 “第一个让人寻找薛麻子的那人是谁?” “胡二狗,是薛麻子一同运货的船夫。” “人在哪里?” “已经别衙役带走,现在应该就在附近。” 廖虞点头。 “让他过来,我有话问他。” 果然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几个衙役护送着一个三十多岁,皮肤晒的黝黑,身体精干的小伙子,走了过来。 廖虞见胡二狗一身短衣短裤,的确符合船上船夫的装扮。 “你是胡二狗?” 廖虞问道。 “正是小人。” 胡二狗答应的痛快,丝毫没有胆怯的样子。 “听说你与薛麻子昨日约定,今晨要去送货,你如约按照时间去了他家,可却没见到他的人,是吗?” 胡二狗狠狠点头。 “是啊,薛麻子虽平日里十分不着调,可是却十分守时,而且他因为有次喝醉,在外面被歹人抢劫过,所以从来不会在外留宿,就算是时间再晚他也会按时回家,我今日一见他根本没有回到船坞,便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我们这些船夫平日里基本上相互照应,我将薛麻子的事情一说,众人也都愿意帮忙,不到一个时辰,就有船夫在这里的岸边,看见一个浮在水面的尸体。” “打捞上来一看,就是薛麻子本人。” “所以你们救报了官?” “是啊!” “之前薛麻子与你相约要去哪里?” 胡二狗都没想就回答。 “说是要给周边的几个常年合作的店铺送些货物,主要是给福禄米铺送一船的大米。” “生意是什么时候定的?” “前几日已经定下了的。” 看来不久前,薛麻子是肯定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 廖虞暂时没有什么要问的,便让人将胡二狗先带回去,等到时候再说应该怎么处置。 几人直接跟在薛辰身后,围在薛麻子的尸体旁。 长青解释。 “死者身份已经由几个熟悉的朋友辨认过,就是薛麻子本人。” 廖虞比较关心一个问题。 “薛哥哥能看出死亡时间吗?” 薛辰看了眼,随后蹲下身,检查起尸体。 “初步检验,薛麻子应该是死于今早的寅末卯初的时候。” 允晟看了眼现在的时辰。 “也就是说,死亡的时间距离现在应该只有两到三个时辰左右。” 加上刚刚的胡二狗的口供,他们找人就算是快,也需要至少半个到一个时辰。 这样算也就是在薛麻子落水后没有多久,胡二狗就来到薛麻子所在的船坞。 第251章 最后的目击证人 “别的你可还知道些什么?” 廖虞最后看着胡二狗问。 胡二狗想了想。 “就是不知道大人还想知道什么。” 廖虞知道这些船夫常年讨生活,自然也算是八面玲珑,从他们嘴里套话,并不是一件简单地事情。 本来胡二狗若是态度良好,她倒也不想找他麻烦,可是看他的样子是不太想配合。 既然不想配合,廖虞便有不配合的对待方法。 问完问题,廖虞转身欲走。 胡二狗见廖虞要走,伸手烂了下来。 “大人问完,还没有放我走呢!” 廖虞一笑。 “我只是说问完可能会放你走,可是没说现在就要放你走。” 胡二狗楞在原地,没想到廖虞竟然会翻脸无情。 他张了张嘴,可是却没有说出来什么。 廖虞和长青根本不在乎他的表现,直接退了出来。 走出门外,长青才问。 “推官为何不将胡二狗放走?” “我不确定他有没有事情隐瞒我,所以暂时先留着他待一会儿,别出现意外就好。” 毕竟有了几次前车之鉴,廖虞也不敢贸然放走有关的人。 “那我们现在去杉羊店?” 已经有了线索,廖虞自然不应该要放弃。 按照之前的行动来说,一般在这种情况,廖虞都会直接去调查接下来的线索。 廖虞考虑了一会儿,这才说:“我想先去找王爷问问。” 从前允晟和廖虞都会同进退,可现在两人的关系虽然如常,却总是隔着一些什么一样,让人有些摸不清。 长青自然也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情况,只不过有些事情并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参与。 既然如此,他们只能尽可能的做好自己能做的。 到了允晟跟前,廖虞简单的和允晟回报了一下,刚刚结果,随后便站在他身后,等待接下来的吩咐。 薛辰这面也收起尸检的东西,整理好薛麻子的尸体,交给其他衙役。 “正好这里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要不王爷我们一同去趟杉羊店看看去?” 廖虞女扮男装出来,自然是不像之前那样方便可以一个人行走。 允晟点头允许。 “上车,我们去杉羊店看看。” 有了这句话,廖虞松了口气。 坐稳后廖虞好薛辰感激一笑。 薛辰仍旧笑的温柔。 廖虞沏好茶,递给其余的人。 一杯清茶洗清了一身疲惫。 “薛哥哥。” 廖虞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若是这薛麻子其实是被人推下水中溺毙而亡的,和失足落水之间可会有什么不同?” 薛辰想了想。 “这就要看死者死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了。” “若是直接失足落水和被人推下去都是毫无防备的事情,很有可能留不下任何的证据。” “加上两者都是落水致死,落水的时候一定会十分慌张,按理来说会比毫无知觉落入水中的人喝进去更多的水。” 廖虞明白了。 “可他们之间却没有可疑辨认的方法是吗?” “是的。” 廖虞喝光手中的茶,想了一会儿。 “胡二狗说昨日他们收到不少的货款,薛麻子为了去杉羊店显摆,所以应该一下船便直奔杉羊店了,可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暂时不知。” “我们衙役也没有找到薛麻子的钱袋,也不知道这钱到底是全部花在了杉羊店,还是有其他的情况发生。” 允晟放下茶盏,淡淡笑了下。 “到了杉羊店的话,这些问题都能找到答案了。” 杉羊店位于街角的一处角落里,招牌不过是用白布写了几个大字。建议的铺面外,摆着几张木桌椅,上面除了茶壶和茶杯,还有一个竹筷子筒。 马车没有行驶进巷子,只停在外面的一处胡同里。 廖虞装作小厮模样,跟在允晟身后。 还没靠近杉羊店的门口,一股浓郁的羊汤香味便已经随风吹来。 “这羊肉的香气还真不错。” 廖虞闻着味道,忍不住说了一句。 允晟也闻到了炖羊肉的香气,缓下脚步,回身看着廖虞问:“饿了?” 刚出门,加上没有到吃饭的时间,廖虞暂时还没有多饿。 可羊肉的香气诱人,让廖虞免不得有些嘴馋。 “王爷要买给我吃吗?” 见她问了允晟宠溺一笑。 “听说这昌安城中的小店做的手扒羊肉实乃一绝,今日既然是有机会来了,吃上一次也没有什么不可。” 两人的互动薛辰看在眼里,虽有了之前的事情,可他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薛哥哥也一起吃吗?” 廖虞回身问了句。 薛辰立刻变了小脸。 “若是小虞你想吃的话,我也正好饿了。” 廖虞本就喜欢吃羊肉,此刻几人好不容易忙中偷闲,自然是食欲大开。 “那王爷就请我们吃一碗炙羊肉。” 允晟点头,带着几人一同去了杉羊店。 杉羊店的老板娘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穿了身葱绿色对襟袄子的妇人。 她长得明媚,加上逢人就笑的样子,多少还能算是风韵犹存。 见到几人进店,老板娘先将目光在薛辰和允晟身上绕了几圈,随后才停在廖虞的身上。 “一份炙羊肉。” 三人坐下,长青点了菜。 允晟不喜欢在这种店里吃东西,可是廖虞却十分喜欢吃小摊。 薛辰则对于这种事情无所谓。 看着店内的装饰,虽不奢华,却十分舒适,几个简单的木桌椅上也是擦得干干净净。 允晟看了眼周围的环境,示意长青去探查一圈。 不到一会儿,老板娘亲自将撕成块的羊肉端了上来。 “几位客官请。” 老板娘自然是能看出几人身份不凡,也不敢多说。 廖虞手撕了一块放进嘴里,肉质劲道,肥瘦相称,站着麻油和蒜泥,十分好吃。 她随手递给允晟一块,允晟下意思的要往后躲,可反应过来是廖虞做的,想了想,还是吃了下去。 廖虞自顾自的吃完盘中的肉,又将薛辰剩下的帮忙清理光之后,这才觉得有些撑。 老板娘见已经吃光,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几位客官觉得小店羊肉可还顺口?” 允晟并没有发表意见,倒是廖虞愉快的点了点头。 “老板娘的羊肉做的极好。” 老板娘应声笑了出来。 “我这手艺还是当年我爹传给我的,要不是没有了这个手艺,怕是我就要饿死了。” 看老板娘打开话匣子,廖虞不动声色的与她攀谈起来。 “不知这店开了多久?” 老板娘见廖虞生的面善,也愿意多说几句。 “也有四五年的光景了。” “几年前我那当家的死在了工地上,我便没有了依靠,还好他给我留下了一间屋子,我便改造出来,外间当做了店铺,里面留着自己居住。” “靠着当年给父亲打下手的手艺,做了这个小店。” “老板娘的手艺这样好,想来应该也有不少的熟客?” 廖虞就坡下驴的问。 老板娘想了想。 “倒是有那么几个人总是光顾我的声音,其中也都是些这附近的船夫或是做短工的人。” “都是些卖力气的人,自然不是很讲究吃喝。” 廖虞点头,并没有接话。 薛辰见状,笑着问:“老板娘开店,不知道这消息是否灵通?” 老板娘不明就里,茫然的看着薛辰。 “我们刚刚打城那头过来,听说有人失足落水死了,也不知道老板娘今天一早可听见有关这件事的消息?” 一来为了打探,二来为了查看老板娘听见这件事的反应。 暂时没有暴露身份不过就是想要看下老板娘的第一反应。 老板娘仍旧迷茫的看着薛辰,随即有朝廖虞和允晟两人看了一眼。 见他们都看着自己,这才恍惚的摇头。 第252章 羊肉馆细查 “一早上才出了摊子,人都还没有来,并没有听见有人落水。” “不过几位爷也能看见,我这毗邻河岸,这周围倒是经常听说会有人落水,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人说的那个水鬼索命。” 百姓间常说,这落水之人便是被水下枉死的水鬼索取了性命,所以老人家也常说,不要一个人呆在水边上,省的被水鬼拖下水,成了替死鬼。 这话传的时间长了,渐渐便成为了口口相传的故事。 “老板娘知道的曾有谁溺死在这河里?” “那可是多了去了。” “这河道每年两季开闸放水,自然是有人会落入水中。” “加上这周围常有些酒鬼喝醉了在河道上徘徊,要是一不留神,很容易直接失足落下去。” “这样的死法,也是这附近最多见的一种。” 听见老板娘这样说,廖虞和薛辰不由的对视一眼。 “这种死法离奇,难道就不会有人管制一下?” 老板娘听廖虞这样一问,稍有些不屑。 “怎么管,是不让人喝酒还是不让人靠近河边?” “哪一项都是治标不治本,生死有命,没有办法的事情。” 也不知道到底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呢,还是真的这样看淡生死。 廖虞笑着问:“老板娘可认识一个叫薛麻子的船夫?” 老板娘笑脸僵在脸上几秒,随后才缓和回来。 “当然认识,昨晚他还在我这里喝酒喝到快天亮的时间。” 要么是这老板娘十分聪颖,一下子就看出几人的身份,要么,这老板娘看来是真的不知道有关薛麻子的死。 廖虞想清楚这几件事,便朝允晟微微侧头。 允晟仿佛注意到廖虞的目光,他微微转头,对上那双清亮的大眼睛。 廖虞一愣,有些不好意思扭头。 允晟见状,从怀里掏出大理寺的令牌。 “老板娘请坐,我们是大理寺的,今日一早有人发现薛麻子溺死在不远处的河中,我们追查到薛麻子昨晚曾来过老板娘这里,所以这才想到老板娘这里寻找些线索。” 老板娘的眼睛始终留在那枚令牌上,过了半晌才回过神。 “几位大人既然是为了查案,何苦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查案是一个原因,可是为了吃口羊肉也是另一个原因。” 廖虞说完这句话,脸上仍毫无变化,看起来丝毫不像是在撒谎。 老板娘心里略有些好受。 “我与薛麻子熟悉,而且他几乎是日日都要来店里吃东西,可我与他昨日落水没有任何的关系,几位大人若是想问什么,大可直接问,我必定知无不言。” 廖虞钦佩老板娘的胆识。 她笑着示意老板娘坐在桌旁。 老板娘朝允晟的方向看了眼,显然是注意到他是几人的头目。 允晟笑着颔首。 老板娘这才敢虚坐在对面。 “薛麻子死因暂时未定,所以和昨夜有关的事情我们都需要一一查证,还请老板娘将昨晚有关的所有事情都跟我们说一遍,以便将来好和案情做一个对比。” 廖虞说的轻快,丝毫看不出在查案,到让老板娘有些放松。 “昨晚薛麻子天还没黑就来了。” “但是昨晚他格外的开心。” “他可说因为什么事情高兴了吗?” 老板娘想了一会儿。 “我听他偶尔提了一嘴,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大事。” 廖虞敏锐的察觉到其中的重点,她不动声色的朝允晟点了点头。 允晟见到后多加留意了这个点。 “他酒后没有与你说这件事吗?” 廖虞问完,老板娘直接摇头。 “我昨晚也问过,可是他说这件事关乎性命安全,不能告诉我。” “他一个船夫能有什么关乎性命安危的事情,顶多不过就是那些小事。” 看来薛麻子死前应该是已经注意到了什么,否则他绝不会说出刚刚的那番话。 廖虞追问:“我们大理寺今日一早在河中打捞出薛麻子的尸体,可是他随身的钱袋却遗落丢失,不知道老板娘昨晚可见过那个钱袋?” 老板娘起身走进后面的房间,随后没多久又走出来。 “官人说的可是这个。” 她说着将一个普通的钱袋放到桌上。 “钱袋为何在老板娘这里?” 允晟问了句。 “昨晚薛麻子喝的有些多,腿脚都不稳了,接近丑时的时候我实在熬不住,就趴在桌上睡着了,等到我醒过来,薛麻子已经走了,桌上除了留着当天喝酒的钱以外,并没有见到其他的了。” “我见没人了,便关上了门,今日一早才打扫了薛麻子的桌子,在他的凳子下,看见了这个钱袋,应该是昨晚给完钱,掉了没有注意到。” “本还想着要还给他的,现在看应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说完她脸上漏出了些许悲伤的神色。 “老板娘可能将这钱袋交给我们保管?” 允晟这样问,老板娘倒是苦笑了下。 “薛麻子已经死了,这东西本就是他的,现在出现命案,交给大理寺也是应当的,加上这钱袋若是放在我手里的话,别人还会以为我图财才会害了薛麻子的性命,这样的名声我可担不起。” 薛辰注意到老板娘话中的意思。 “你是说你看见这银袋子里面装了很多的钱?” 老板娘慌张的摆手。 “我可没有打开过,只不过今日早上捡起来的时候,我摸到里面不仅有几块碎银子,还夹着几张像是银票一样的纸,我联系昨晚薛麻子说的话,觉得很有可能是他说的发了笔横财。” “所以才以为这里面有很多的钱。” “官爷们若是不信可以打开,现在就看看,我可是从没有动过里面的一分钱。” 廖虞将钱袋拿在手里,颠了颠,果然是有些重量。 她当着老板娘的面将钱袋直接打开,倒在了桌子上。 果然如老板娘所说,除了几个碎银子以外,其中真的还夹着一张银票。 廖虞将银票打开,只见是一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 一个船夫,如何会拥有这么大笔的银钱,这一点十分可疑。 难道这薛麻子真的知道了别人的秘密,以此要挟才被人害死。 “这银票老板娘知道是谁给薛麻子的吗?” 老板娘摇头。 “这薛麻子只是喜欢来我这里喝酒,他的事情,我并不是那么清楚的。” 以两人的关系来看,这薛麻子的确是不像会将这件事告诉她的人。 这样想着,廖虞问题也转了个弯。 “薛麻子昨晚在这里都说了什么,老板娘可不会忘记?” 老板娘摆手。 “这是自然,若是我说忘记了,显然是在骗几位。” 她倒是聪明。 “昨晚薛麻子一来,就招呼给他上一盘羊肉馅饺子,他还破例的点了几盘子炒菜,像是发达了一样。” “我怕他会赖账,说了几句,他这才没事的时候跟我提到他发了一大笔钱的事情。” 也就是说,这时候老板娘才知道薛麻子手里有钱的这件事。 “随后呢?” 允晟又问。 “我见他真的是兜里有钱,这才痛快的将几个菜全给他做了,还把羊肉饺子包好煮熟后,一同拿了上来。” “他吃的痛快,饭饱之后,又要了几壶酒,让我一直给他温着。” 说完,老板娘抬眼看了下他们几人。 “说实话,我也知道这薛麻子对我有意思,可是我本就是个寡妇,若是这次嫁的人还不是什么良人的话,你说我这名声日后可不就是彻底完了吗!” “所以我便索性装作不知道他的想法,并不搭理他。” 第253章 继续调查 果然如胡二狗说的,这老板娘根本看不上薛麻子。 “大概寅时左右,薛麻子显然有些醉意,他晃晃悠悠起身,让我再给他热一壶酒。” “平日里就算是有客人,我们也很少开到这么晚,此刻遇见薛麻子,没有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又给他热了一壶酒,等他喝上了我便找了个凳子靠着墙坐下。” “也可能是太困的缘故,还没等他喝完,我就晕乎乎的睡着了。” “等到再醒过来,薛麻子已经不见。” “我开门四下瞅了几眼,没见到他,这才关了店门,准备睡觉了。” “也就是说你根本没有看见薛麻子离开你的店是吗?” 老板娘点头。 “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廖虞谨慎的问:“昨晚,你店里可还有其他的客人?” “起初是有不少的,可是到了戌时前后,吃饭的人渐渐少了许多,平日里晚上的时候我是不开门的,一个妇道人家再怎么说也是要注意的,这一点我很清楚。” “所以来我这里的常客也知道过了戌时我基本上都要关门。” “可谁知道昨晚那薛麻子到底是哪根筋没有搭上,竟然赖到了那个时间,我又不好赶客,只能这样将就着了。” “老板娘可有孩子?”廖虞无意的问。 老板娘摇头。 “我成婚没到一年就成了寡妇,自然是没有孩子的。” “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晚上从不开门营业。” “要不是看在薛麻子是个胆小的,不会胡乱想写什么,我是绝对不会夜晚留客人在这里吃酒的。” “一个人吃酒,显然是有些冷清啊!” 允晟捕捉到老板娘话中的纰漏。 老板娘点头。 “可那薛麻子昨晚说是与人有约,这才一直等在这里,可我从头到尾就没见过他等的人,想来也是在骗我的。” “他说了这话?” 老板娘肯定。 “是啊,我戌时的时候曾跟他说了,太晚我们要打烊,他说他还要等一个朋友,让我通融一下,我觉得都是些老朋友,就没有多想,谁知道” “现在想想,要是当初没有留他。” 廖虞起身。“就算是老板娘没有留薛麻子在这里喝酒,想必应该也会出现意外,这件事我觉得,老板娘倒是不用这样纠结。” 老板娘瞪大双眼。 “官人的意思是?” 廖虞暂时只是猜想。 “我觉得,老板娘昨晚睡着的时候那等着的人应该已经出现,这就是为什么薛麻子会离开的原因。” 允晟也点头。 “这应该也是一种猜测。” 薛辰起身,走到廖虞身边。 “你怀疑昨晚薛麻子相约的人可能是凶手?” 一个人喝醉的时候,的确是最好下手的机会。 “若是当时薛麻子的确是要挟了别人的话,这时候被人找到机会下手也是有可能的。” 几人揣测着心中的想法,允晟却有另一个想法。 “薛麻子也有可能真的是失足落水而死。” 廖虞抿唇,她暂时没有证据反驳这个观点。 听着几人你一眼我一语的说,老板娘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好像昨晚睡着的时候,看见了什么” 廖虞几人惊讶的看着老板娘,这一下,老板娘更有些不知所措。 “我只是感觉,可是并不真切,所以一开始就没有说。” “你看见什么了?” 廖虞追问。 “我只是,睡着的时候,感觉到有人进了店里,我迷迷糊糊的时候睁眼看着有人将薛麻子搀扶走了,我一开始还以为是幻觉,这才一直没有说。” “你能确定吗?” 薛辰反问。 老板娘摇头。 “我可不能确定,这件事我只是恍惚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可到底是我看见了还是没看见我就不知道了!” 几人都有些疑惑,既不敢将这件事当做事实,也不能忽略这件事。 廖虞看着允晟。 “王爷,你说会不会有可能是昨晚那人强行将薛麻子带走,这才遗漏了这个钱袋。” 允晟思虑了一阵。 “若是说薛麻子被强行带走,这种可能性还真的不大。” “他一个船夫,本就一身力气,加上一个大男人,若是想要有人当着一个睡觉的人面前,将他强行带走,薛麻子就算是不能反抗,也会呼救。” “那样一来,自然是会惊醒睡着的老板娘,那凶徒的的计谋便前功尽弃了。” “可是若是不这样,薛麻子是如何肯跟着这人一同离开便是我们要探究的事情。” “可不管怎样这件事都是有了个头绪。” “只不过昨天的那门生意,就还需再多了解下。” 这一点廖虞倒是丝毫不慌张。 “王爷放心,我并没有将胡二狗放走,有了他薛麻子昨日到底做了什么,又见了什么人,他应该是会给我们一些信息。” “接下来要想解开这些谜团,可能需要找到薛麻子死因以及死前的事情。” 薛辰抱拳。 “王爷放心,我一定会尽可能找出薛麻子尸体上隐藏的事实。” 几人出了杉羊店,老板娘亲自送出门口。 她刚一出门的时候,显然有些疑虑。 廖虞看清她的表情,不由好奇的问:“老板娘可是又记起什么事情了?” 老板娘摇头,“并未,只是好奇几位是怎么来的。” 廖虞指着不远处路口停放的马车。 “我们将马车停靠在街角了。” “为何没有直接驶进来?” 允晟解释:“这里的巷子口太过狭窄,马车进来十分费劲,所以就停靠在巷口外。” 老板娘恍然大悟。 “可是我记得昨天晚上,我关门的时候看见了一辆马车的背影。” “那时候我刚刚出门,并未留意,只看见马车扬长而去。” 若薛麻子真的是被人掳走,那以刚刚几人的推测,将一个大汉带走,一定是有什么办法,马车算是其中一个。 “老板娘可记得那马车有什么不同?” 老板娘当初并没有将这一点当回事,所以记忆十分模糊。 她想了半天才说:“我记得,那车上挂着的是写着侯自的灯笼。” 候! 只需要这一个字,就让廖虞联想起和薛麻子有关的一个人。 “多谢老板娘,老板娘给我们的证据十分有用,若是将来对簿公堂,还希望老板娘能将今天的话一一在公堂说说出。” 老板娘点头,目送几人离开。 回到大理寺后,薛辰和廖虞一头扎进了仵房,将薛麻子的尸体,从上到下的检查了一遍。 除了起初的几个证据外,薛辰还根据薛麻子胃内的食糜确定,薛麻子死前的确是只吃过杉羊店的食物,也可以间接的证明薛麻子昨晚几乎是只在杉羊店待过。 加上薛麻子的身上残留的羊油,应该可以确定他的行踪。 同时薛辰也从薛麻子的指缝的泥沙中,抽离出来一根棉丝,经过辨认应该可以确定,是属于常见衣物上面的布料。 通过这一点,廖虞几人基本可以肯定薛麻子死前一定曾见过什么人,甚至很有可能在跌落入水的时候,曾经试图抓住什么人的衣摆。 与这个证据相辅相成的还有一处明显的伤痕。 起初大理寺对薛麻子到底是失足落水还是被人推落水中这件事始终没有个定论。 可是当发现薛麻子指尖的棉絮之后,几人怀疑,薛麻子的死,应该并不是简单的失足落水。 加上不久之后薛辰在薛麻子的右手背发现了一处淤青,根据淤青的状态和位置,几人可以断定,这种伤口应该是薛麻子落水时抓住了一些木桩或是木板,却被人袭击造成的伤痕。 第256章 侯魁最后的挣扎 薛辰有些泄气。 “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现在与董昌宇有关的三人,仍旧没有人洗清嫌疑。” 调查了一大顿,还是回到原点。 这免不得让人有些不快。 允晟安慰。 “起码现在我们有调查的方向了。” “别忘了,侯魁我们还没有审讯呢!” 碍于面子,大理寺始终没有提审侯魁。 可到现在这时候,就算是想要避开这一点,怕是也做不到了。 几人回了大理寺,第二天一早,便将侯魁私下带了回来。 早上的消息传递的十分慢,等到侯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侯魁已经到了大理寺。 进入屋内,侯魁率先便看到了允晟和关山等人,而廖虞则藏在身后的屏风内,从内观察侯魁的一举一动。 侯魁仍旧是一副偏偏君子的样子,让在场的所有人不免有些担心。 不怕凶徒狠厉,就怕他们太过狡猾。 侯魁若是凶徒的话,的确可以算是一个狡猾的对手。 见到允晟几人,侯魁面不改色的朝几人行了个礼。 “不知大人将学生带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他竟然率先错过大理寺的人,提问起来。 廖虞深吸一口气,尽量控制住自己狂跳的心脏。 允晟一笑,伸手示意侯魁坐在下坐。 侯魁拱手行礼虚坐了下去。 “其实今天叫你来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只不过今日有个船夫被人害死,调查到他曾经帮你送过东西,所以我们才叫你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线索提供给我们。” 廖虞透过屏风观察侯魁,见他显然是深吸了一口气,便大概猜到,他应该早有准备。 “不知大人说的是哪个船夫?” 他大气太极来。 允晟也不慌张,只笑着说:“名叫薛麻子。” 侯魁想了一下,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对这人有些印象。” “那就请侯公子为我们讲讲两人的关系了。” 侯魁也一副老实的样子。 “其实也没有什么。” 他抿嘴,显然是在考虑这件事应该怎么说,可是既然大理寺已经查到两人的关系,不可能不知道他当日托薛麻子送些什么。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若是说我们之间的关系,还得说到不久前的哪桩董昌宇的案子上。” “哦?”允晟装的有些惊讶。 侯魁这才说:“其实我与这薛麻子本只有一面之缘。” “就是当日董昌宇宴请的时候的事情,那时候我因为董昌宇多次欺辱潘航加上在同屋内总是翻看我们的私有物品,有些想要收拾他一下。” 这还是这么多天来侯魁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说起自己对董昌宇的看法。 “只不过我们毕竟结怨不深,所以我也只不过是想要让他出个丑。” 允晟饶有兴致的问:“怎么出丑?” 侯魁坦白。 “我掉换了当日的酒水。” 允晟一言不发,只等侯魁自己解释。 侯魁开了头,便没有不说下去的理由,他继续说:“当日我只是想要让董昌宇大醉一场,并没有想到这反而会成了害了他性命的重要一环。” 说完他脸上明显可以看出遗憾后悔的样子。 “我家中一个嬷嬷十分会酿酒,她酿制的梅酒基本没有人不喜欢喝,可是自酿酒毕竟发酵的时间过长,所以度数也比正常官家售卖的酒水大出一些。” “我买通了状元楼的伙计让他替我将当日的酒水换成我自家的私酿酒,这样一来,贪酒的董昌宇一定会多喝,加上我们几人劝酒,就一定会喝多。” “那人的酒品十分不好,喝醉经常会做一些骇人听闻的事情,所以我猜想要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一丢这个人。” 情况被侯魁一说,反而变成只单纯的想要让董昌宇丢个脸。 侯魁一脸懊悔。“我可真的没有想到,竟然会因为这样害死了他!” “我有愧圣贤,有愧董昌宇的双亲!” 说完他还不忘掩面悲伤一阵子。 允晟等他情绪宣泄出来之后才说:“还有一事,我们不解。” 侯魁点头。 “大人尽管问。” “当日状元楼的两位伙计都曾看见你从屋子里面出去,去了后院,而且庞毛还在这个时候跟踪你,他见你回到屋子之前曾在走廊的过道是上喝尽了一坛酒,还因此昏睡了一会儿。” “这件事你当日为何没有和大理寺的人说?” 侯魁脸色一冷,低下头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神色。 “因为,因为”他最后想出了对策。 “因为我在知道董昌宇是被人杀死之后十分害怕,我担心你们会怀疑我是凶手,而且我还有替换了酒水的动机。” “这几点加咋一起,绝对可以让我的嫌疑增大许多,我担心你们怀疑我,所以才没有说出来。” 允晟像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一样。 他淡淡看着侯魁。 “那现在被我们查出来,你可以跟我们解释下为什么你当日会这样做了!” 他好像从来未曾怀疑过侯魁一样,就算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依旧毫不迟疑的看着他。 侯魁略有些胆怯的看了眼,随后才说:“当日我因为知道送来了三坛酒,所以席上以身体不适为理由并没有喝酒。” “可是当我跟着董昌宇去了后院的时候,还没等我找到他便看见一坛贴着我家特有红纸的酒坛。” “我打开的瞬间,就便认出那坛酒就是我当日让薛麻子送来的,也就是说其中有人将一坛酒放在了走廊的酒堆里面。” “我担心这件事会被人发现,所以我决定一口气将那坛酒喝掉。” 允晟好奇的问:“你的酒量?” 侯魁老实承认。 “虽不算得上十分好,可是也不比一般人差。” “可一坛子我们家的果酒还是让我醉倒不醒。” 运城身子前倾,看着侯魁。 “醉到什么程度?” “不省人事。” “既然不省人事,后来你又是怎么恢复的?” 允晟追问。 “被客栈的一个酒客叫醒的。” “他看我倒在那里,好心拍醒了我,还替我点了一碗醒酒汤,这件事你只要去问掌柜的他一定知道。” “最后算账的时候,我还特意出了这份醒酒汤的钱。” 允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后来就如同我之前所说的,回到房间发现董昌宇还没有回去,所以我就找了潘航一同回后院找他,最后发现他竟然醉倒在茅厕内。” 这期间也应该就是董昌宇被袭击的时候。 允晟顿了一会儿才说:“那之后你从未再见到薛麻子吗?” 侯魁点头。 “之后我要么是在太学院,要么就是老实回家,并没有再见过薛麻子这人。” “侯公子可知道你们侯家有谁认识薛麻子吗?” 侯魁摇头。 允晟掏出当日经过钱庄辨认,从薛麻子银袋子里面搜出来的银票。 “劳烦侯公子看一眼,这银票可是你们侯家的东西?” 侯魁接过仔细的看了一遍,这次廖虞清楚看到,他的脸色越来越暗。 “这是我们家的银票。” “我们已经调查过这家万通钱庄,也看过他们的账本。” 这下侯魁第一次漏出慌乱的表情。 “账本上写明,这张银票是由你们侯家的人存进去,却是你亲手取出来的。” “本王很好奇,侯公子的银票为何会出现在死去的薛麻子的手中?” “而且还是在薛麻子死前不久?” “若是船费没有付清的关系来看,再多也不会是一百两这么多!” 几个问题直击要害,说的侯魁无言以对。 第257章 惊现杀人凶手 “王爷。” 他有些慌乱,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廖虞藏在屏风后面,看着侯魁的样子,第一次觉得这位善于掩藏的公子哥,漏出了马脚。 “而且” 允晟不急不徐的继续说:“我们从薛麻子的船上找到了几个空酒坛,里面经人辨认,已经可以确定就是你们侯家的青梅酒。” 侯魁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脸色已经惨白,几乎无法说出话。 允晟一笑。 “我实在是不知道侯公子要怎么跟我们解释着一百多两银票和几坛酒的问题。” 侯魁感觉到口干舌燥,他心跳如鼓,浑身都在颤抖。 “学生学生实在是” 允晟笑着接下话,“并不是有意隐瞒?” “难道侯公子还想用这个借口与再跟我说一次?”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十分冰冷,让所有人都不由有些心寒。 “并不是。”侯魁说完这句话,不自觉的直接跪倒在地上。 “而是而是王爷曾说,这船夫被人害死,我不敢将实情说出来,不然不然大理寺一定会将我当做嫌疑人抓起来的。” “潘航已经因为董昌宇的案子收了牵连,我不敢与任何案子有关啊!” 这倒是个不错的解释,可廖虞并不相信。 允晟自然也不信。 “你还是说说薛麻子和你的故事。” 他已经没有多少耐性和侯魁在这里演戏了。 侯魁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嘴,最后说:“薛麻子的钱和酒都是我给他的,他在知道了侯魁的事情之后有意要挟我。” “因为你曾让他送酒的事情?” 侯魁点头。 “他知道我曾经换了酒席上面的酒,便扬言要去大理寺的找大人报告这件事。” “我央求他不要将这件事说出来,否则我的名声家族的声誉都会受到损害,并且我跟他保证并不是凶徒,他这才说出要保密也可以,必须要那一笔钱解决这件事才行。” “他要多少?” 侯魁恨恨的说:“他知道我家中的情况,所以他说要一百两解决这件事,并且问我要五坛家酿的青梅酒才能罢休。” “对你来说,也并不是不能满足的条件。” 允晟靠在椅背上说。 侯魁苦笑。“的确不是一个不能满足的条件,所以我这才取了钱给他并且将家里的酒一并交给了他。” “这件事发生在什么时候?” 侯魁斩钉截铁的说:“十日前!” 十日的确是有可能会有时间让薛麻子喝完坛子中的所有酒。 可是薛麻子真的会提出这么简单的要求吗? 一个为了喝酒可以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卖给别人的酒鬼,真的会知道贪心的程度吗? 这些成了一个个环绕在廖虞脑海里面的问题,始终没有一个答案。 “前几日,就在薛麻子死前,曾有人见过你们侯家的马车曾停靠在杉羊店外面的街道上,这件事你可知道?” 侯魁摇头。 “不久前薛麻子也曾在那一家店铺吃饭,你难道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奇怪的联系吗?” 侯魁摇头。 “我不知道!” 允晟淡淡一笑,仍旧是那副疏离的表情。 侯魁冷系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件事学生真的不知道。” 允晟颔首。 “既然这样,侯公子不如先在这里休息两天,若是有新的情况,我们会随时会见侯公子的。” 既然不能抓捕侯魁,大理寺倒是学聪明,学会将嫌疑人控制在可以掌管的范围。 廖虞笑了笑。 “这次既不可能让侯魁像其他人寻求帮助,也能防止他逃离。” “两全其美,而且还能防止侯家的人以大理寺失察将这件事告到御前,一举两得。” 侯魁支吾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王爷,下官今日还要回家” 允晟摆手。 “无妨,本王会派人通知你的家人和太学院那里,只说有件事需要侯公子帮忙,绝对不会让侯公子的名誉受到损伤的。”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允晟自然有对付他的方法。 侯魁思虑了半晌,也没有想出一个办法,只能垂首。 “一切单凭王爷做主。” 等到侯魁走远,廖虞这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她朝允晟的方向走了几步。 感觉到她的到来,允晟不自觉的回头。 “王爷。” 廖虞喊了一句。 允晟颔首。 “我觉得大理寺鱼龙混杂,怕有人借此机会替侯魁通风报信。” 允晟一笑。 “放心,我会派我的侍卫十二个时辰看管,绝对不会让侯魁出现一点纰漏。” 有了这句话,就像是吃了定心丸,让廖虞十分放心。 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院子里传来允祀杀猪般的叫喊声。 “师傅!” 廖虞堵住耳朵,扭曲着脸走了出来。 “你要干嘛?” 允祀气都没有喘匀,“我我我我我我!” “到底要说什么!” 廖虞和允晟都有些着急。 允祀喘匀了气息。 “我遇见那天看见薛麻子的最后一人了!” 这句话石破天惊一般,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不知真假。 “你没有骗我们?” 允祀摇头。 “骗你们做什么!” “人我都带来了,你们还不去问问嘛?” 允晟这时候突然不着急了。 “人你是怎么找到的?” 允祀见允晟不相信他,不免有些气滞。 可是破案重要,她便也不与允晟一般见识。 “我今日去喝茶逗鸟,在茶楼遇见了寻街的那个陈楠,八哥可还记得他?” 允晟点头。 “自然记得,他曾是我的手下,因为贪酒,所以被我罚去寻街了。” 原来还有这样一个人。 廖虞站在身后静静听着。 “对就是他。”允祀点头。 “我碰见他,他殷勤过来打招呼,说了两句,他突然说当日他喝醉酒曾走在街上,看见高家的那位高公子坐在马车上,可车上的灯笼却刻着侯家。” “好奇之下,他跟在后面,等到船坞的附近,他亲眼所见,高林亲手将薛麻子推入河中。” “夜晚,又隔着那么远,他怎么能肯定看见的人就是薛麻子和高林?” 廖虞抓住其中的疑点问。 允祀摆手,这一点我也不知道,你们不如自己问他。 的确,不是允祀看见的有些事情他自然是不太清楚,可是既然这陈楠敢说这话,说明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将他叫来问问也不算是什么坏事。 允晟命人去将陈楠带来。 不到一会儿一个面色发黄,有些干瘦的男人走了进来。 廖虞一见他,就不太喜欢。 “陈楠,你今日可与十二王爷说过,你前几日见到推薛麻子落水的人了?” 允晟冷冷的问。 陈楠点头。 “王爷,我看见了,就是高家的那位公子。” “夜半无人,你怎么会这么巧看见二人,而且黑灯瞎火,你怎么敢确定两人的身份。” 陈楠见允晟并不相信他,有些气闷,可是转念一想要是真的帮了大理寺这个忙,也许将来调回来还有指望,就耐着性子说:“当日我路过杉羊店的时候,见侯家的马车入了巷子,大人也知道那条巷子十分窄小。” “那马车进去了,人行十分困难,我只能饶了一圈。” “正为这件事气闷,想去理论的时候,一转弯,就看见灯火下,高家的公子带着一个男人上了车。” “我一见是高家的公子,顿时泄了气,也不敢再找麻烦。” “等车走远,这才敢走出来,可一见车灯笼竟然刻着侯家,我便觉得有些蹊跷,所以这才跟了上去。” 第258章 换个角度重新调查 允晟觉得这件事不像是陈楠编造出来微博眼球的,他催促着继续。 我跟到船坞附近,发现并不是高家和侯家的居所,便有些好奇。 这时候恰好高林从车上下来,背上还扛着一个男人。 我那男人头朝下,可我一眼就看到他脖子后面的一块葫芦样胎记。 薛辰跟允晟解释。 “薛麻子的后脖颈的确有一块葫芦样胎记。” 陈楠点头。 “我也算是在这街上混了几年,薛麻子的脖子上的痕迹只要是认识他的人都记得,所以我只需一眼,就认出来。” “就在我好奇,这高家的少爷扛着薛麻子在干什么的时候,只见高林将薛麻子抗到水边,毫不犹豫的直接扔了进去。” 允晟示意他将话说清楚。 “扔到哪里去了!” 陈楠赶忙说:“高林将背上的薛麻子直接扔到了河里,那薛麻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连扑腾都没有,直接沉了进去。” 直到现在为止,薛麻子死前的所有事情已经清楚,接下来只要将高林拒捕归案,这件事就算是了解。 可廖虞却仍有些不解。 “高林根本不认识薛麻子,为何要将他置于死地?” 这一点的确有待考证,只是不能当着陈楠的面说出来罢了。 事已至此,陈楠就算是在没有什么其他的证据,大理寺也需要将高林带回来,细细查问才行。 等人送走了陈楠,十二王爷允祀才凑过来问。 “八哥,你觉得陈楠说的话,可能当真吗?” 允晟知道陈楠没有说谎,可是高林的举动,允晟同廖虞一样,找不出一个理由。 “师傅,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允祀早已经没有了耐性。 廖虞思考了一会儿,才给允祀解释。 “我和王爷在考虑为何高林会这么做。” “这一点重要吗!” 廖虞摇头。 “到底重不重要我不知道,不过我有一个直觉,薛麻子的死一定与董昌宇的死,有这一定的关联。” “只有解开董昌宇的事情,才能真的解开薛麻子的死。” 允祀泄气。 “那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廖虞思考了一会儿。 她突然脑海中浮现出什么。 “王爷。” “麻烦你去太学院,将高林、潘航还有侯魁的衣服都带过来。” 董昌宇案子出现,所有屋内的东西都成了证据,所以这段时间剩下的三人,穿的衣物都是大理寺的重新为他们定制的。 原本的衣物,暂时还都收在董昌宇的房间,命人看守着。 允晟命侍卫去取,等他回来的时候,廖虞一刻不停,将三人的衣物全部拿了出来。 她分成三分。“这是高林的。” “这是侯魁的。” “最后一份便是衣物上沾有蜜糖的潘航的。” 三组衣物放好,便一目了然。 薛辰惊讶的张大嘴。 “高林的衣物里面少了一套。” 若是别的衣物,薛辰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发现其中的奥妙,可是偏偏少的那一套正巧就是高林平日出入太学院所穿的白澜衫。 允晟说:“白澜衫是太学生特有的衣物,一般情况下,入学的时候会备上两套,用来换洗。” “当日高林只交上来一套,却掩藏了另一套。” 廖虞终于算是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关山看着廖虞。 “小丫头你这么做定然是有原因的,说说看你的怀疑。” 廖虞也不瞒这其中的其他人。 “我是想起今日我们在状元楼草丛中的那几个脚印。” “当时我们好关大人在这里将之前有关董昌宇死亡的事实演绎了一遍,那时候我就觉得有些事情,好像在记忆的边缘,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刚刚,我们认定薛麻子的死于董航宇死亡的事情一定有关联,我才想到从我第一天见到高林的时候,其余几人都是穿着白澜衫见我们,唯独他只穿了一身相似的白衣,却并未穿该有的白澜衫。” 关山也是老江湖。 “白澜衫最易沾染上污渍。” 廖虞点头。 “今日关大人只是在树下蹲了一会儿就被桑葚沾染了衣摆。” “可见凶手的衣服应该是绝少不了被桑葚汁沾染的可能。” 允祀兴奋的站起来。 “所以说,高林的那件白澜衫现在应该就在太学院的屋子的藏着是吗!” 董昌宇一经发现死亡的时候,大理寺便封查了所居的房间。 根本没给高林带走任何私有物品的时间,这才保证所有的证据都完好无损的存放下来。 “王爷,我们现在去太学院搜查。” 允晟摆手,“倒不用大动干戈,没有找到所有的真相之前,都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掌握了什么证据。” “我会派得力的手下去太学院将你想要的东西搜集回来。” “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找出侯魁和高林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 “我总是觉得他们之间,不是我们看上去那么简单。” 允祀有些为难。 “八哥,你明知道侯魁是断袖,这样说是不是在暗示我们什么?” 允晟白了他一眼。 “我能暗示你什么!” “我只是觉得他们自幼是玩伴,又在同一个地方读书,若是其中一个想要杀人的话,难保另一个会一无所知。” “原来八哥的意思是他们之中有人可能参与协助另一个人谋杀了董昌宇。” 允晟点头。 “是这个意思。” 关山犯了难。 “可我们该从何处查起?” 廖虞脑子灵光一现。 “侯魁不是有断袖之癖吗,我们不如就先从侯魁这最隐秘的秘密查起来。” “关大人知道,这昌安到底哪里有哪种妓院吗?” 哪种即为断袖所去的位置。 “我知道城北的红灯巷子里面好像有几家。” 关山也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被要求去了解这种事情,既然已经追查到这里了,他也没有逃避的可能性了。 “红灯巷子。”廖虞返来复去的嘀咕这个词。 “王爷知道吗?”她好奇的看向允晟。 “我怎么知道。”允晟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老鼠,一下子窜起来。 廖虞无奈。 “不知道就不知道呗,用得着这个样子吗!” 允晟有些带气的看着林优。 “那种地方我怎么会去。” 廖虞噘嘴。 “办事的时候就去了呗,也不是什么坏事。” 两人没有办法达一致,自然不愿意多谈。 关山有些好奇的看着允晟问:“王爷,一会儿跟我们去吗?” 廖虞没有身份可以调查,自然需要允晟亲自出马。 允晟疲惫的揉了揉肉额角。 “自然是要去的。” 关山见他不坚持,只能说:“那个地方,虽然不是我们常见到的人,可是也不会吃了我们。” 允祀倒是好奇。“关大人,这红灯巷子里面,可都是些男娼?” 关山一噎,半晌才不好意思的说:“都是。” “哇,今天可以见识见识了!” 能见到不一样的事务,反而让允祀十分好奇。 允晟见他这样,知道是拦不住的,只能尽量嘱咐道:“一会儿去了,不要乱说话知道吗?” 允祀点头,“放心,八哥,我一定不会乱说话的。” “我就只看着你们办案就行。” 有了人带路,找寻这种地方也并不耗费时间。 廖虞几人没到一个时辰,就赶着店铺开门的时候,进入了红灯巷子。 和寻常的妓院不同,这里从外面看起来更像是一条文人墨客常来常往的地方,处处透漏书卷气息。 关山拐进巷子,指着最前面的一栋三层高的楼房说:“那就是红灯巷子里面最大的一间男娼馆,要查我们也就先从这里下手。” “毕竟” 第259章 侯魁的前尘往事 “这昌安城中,最好的男娼都出自这里。” 这句话倒是说的明白,既点明了来这里的原因,也简单的概述了这个店的情况。 允祀好奇的凑上前看了一眼。 “这里平日里有多少的娼妓?” 关山摇头。 “我没来过,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 廖虞站在身后调侃着说:“原来关大人没有来过啊?” 关山脸色顿时一红。 见他们是故意奚落他,也不生气。“老关我从小就只喜欢女人家!” 说完他还十分自豪的扫了他们一眼。 允晟知道他们几人这是在玩闹,也不阻挠,只是笑着看着他们。 等他们玩闹够了,这才说:“好了,还有正事要办。” 几人立刻正经起来。 “王爷。”关山率先站出来。 “卑职现在就去。” 允晟点头跟上他的脚步。 站在这间名叫月华楼的门前,廖虞第一次算是近距离接触到喜欢男人的男人。 虽然她并不觉得这些人有什么不同,可是碍于面子,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的不在乎。 当们打开,小厮见到关山的样子显然一惊。 “这位爷。” 关山没给他接下去说的机会,就直接的回答。 “我们是望月阁的高妈妈指点来的。” 虽然他们经营的生意种类不一样,可是并不代表他们之间就一点联系也没有。 既然高妈妈已经点明,她识得这些男风馆的妈妈们,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不言而喻。 要不是侯魁的证据到现在依旧这样不明朗,廖虞他们也不想浪费时间来这里调查。 “高妈妈?”小厮显然是有些不相信几人所说的。 关山掏出令牌。 “我们是大理寺的,告诉你们家妈妈,今晚不要擅自接客,我们有事问他。” 大理寺出动,一般这种小馆子都是不敢招惹的。 廖虞明白他们的担心,所以只静静站在允晟背后。 小厮看见关山手里的令牌,立马乖觉起来。 “我这就去给几位找妈妈去。” 他刚要关门,关山眼疾手快,直接挡在门缝里面。 “别急着关门。” 这种地方,若是让他们逃了,想要再抓到他们可就难了。 所以关山是绝对不会让这小厮,就这样离开将他们几人晾在外面的。 “那你们家妈妈就是这样待客的?” 关山吊起眼睛,显得有些怒气。 小厮腿下一软,赶忙低头,将门打开。 “几位先去茶亭等着,我这就去找妈妈。” 听这个名字,廖虞也知道应该是个雅致的去处。 跟在小厮身后,绕过花园,在最高耸的一处房门外,小厮打了个手势。 “就是这里了。” 几人进屋,关山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自有小厮上茶添水。 允祀从未来过这种地方,自然有些好奇,他在屋内四处转悠了一圈,才定睛在一副画像上面。 廖虞则扫视了屋子一圈,见没有什么也学着允祀的样子找了服画像看。 允晟有些不喜欢这里的香气,加上从一进门看见的小厮要么有些妖媚,要么就是刻意打量着人,他不喜,所以连坐都没有坐下来。 只静静的站在首位的前面,茶盏自然也嫌弃的动也没动。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刚刚的小厮已经领着一个满头是花脂粉气十足的妈妈走了进来。 与高妈妈那种风韵犹存的感觉不同,这位妈妈一进门,就惹的廖虞咳嗽了几次。 她身上浓厚的香味,也掩盖不了自带的体臭。 她瞥了眼站在的允晟,和另一边的允祀,一下子就认出这两个人。 “王爷。”这位妈妈跪在地上先给几人磕了个头。 “这位妈妈是?”关山替允晟问出了这句话。 “这位官爷喊我李妈妈就好。” “望月阁的高妈妈你也认识吗?” 关山问。 李妈妈老实回答。 “年幼的时候认识,现在有些交际。” 承认就好。 廖虞走到关山得前面,看着李妈妈问:“妈妈可认识侯魁侯公子?” 李妈妈脸色一白,显然是知道这个名字,可是却不敢多说。 廖虞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李妈妈,这侯魁虽然是昌安有名的附加公子,可是妈妈也别忘了,这里还站在十二王爷和八王爷呢,若是妈妈有意隐瞒的话,怕是到时候,就算是妈妈的背后站着什么样的人,也保不住妈妈的性命。” 性命攸关,自然会上心。 李妈妈显然上套。 她战战兢兢的琢磨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打量了一眼廖虞。 “不知这位姑娘,想要知道些什么?” 廖虞虽然男扮女装,可是这些妈妈都是人精混到这么大的,怎么会不了解其中的奥妙。 见识到廖虞的真面目,可却也不会让她赶到害怕。 “妈妈好眼力。” 廖虞十分佩服。 李妈妈笑了笑,没说什么。 廖虞见状,再次劝解道:“妈妈有些话就算是不方便说,可是事关重大,还是要尽可能的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免不得将来要吃亏。” 李妈妈也是混迹在昌安城中的人,自然知道王权就算是不得宠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没有人能撼动他们的地位。 况且这八王爷还是大理寺的寺卿。 就算是不讨皇帝喜欢,也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得罪的。 “不知王爷想要知道什么?” 这次李妈妈显然已经松口。 “我们想知道侯魁公子。” 李妈妈勉强一笑。 “侯公子怎么会来小店?” 关山插嘴道:“李妈妈不要以为我们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就来了这里,妈妈还是有什么实话实说。” “自然是来了,就一定已经知道什么。” 李妈妈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大理寺的人真的已经知道这个秘密。 她若是再多隐瞒,便显得有些不配合大理寺的调查。 这样一来,事情便有些难办,她也会显得有些不和大理寺合作。 “一年前,侯公子还是总来我们这里,直到后来我们店里的慕莆掉入河中淹死了,就不怎么来了。” 这一句话却带出了两个重要的消息。 第一,其中当年侯魁的相好死于非命。 第二,死因竟然如此雷同的也是落水而死。 仅这两点,早已经让大理寺的人兴奋非常。 关山和廖虞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精光。 都是聪明人,一下子看出这件事的关键。 廖虞上前一步,扶起李妈妈,那股浓郁的味道经久不散。 李妈妈的惶恐的道了声谢。 廖虞再问:“李妈妈可能方便说下当年的那位慕莆的事情?” 见几人已经将问题从侯魁身上问到这里,李妈妈显然是松了口气。 “慕莆啊”她提着嗓子说了句。 “活着的时候可是有名的眼高于顶,可是毕竟人家也是有资本的,眼光高一点也没有什么问题。” 廖虞追问。“妈妈可是什么时候知侯魁不喜欢女人的?” 刘妈妈想了下。 “我第一次见到侯公子是三年前,那时候他还没有进入太学院,只是个高门子弟,因为侯家官做得大,也就在众多的昌安子弟中,有些威望。” “有一日,他们几人一同来到我这里,那时候是我第一次见到侯魁公子。” “起初侯公子还有些扭捏,不敢和我们这里的公子对视,后来见到慕莆,他才渐渐放松下来。” “那时候的慕莆还不是魁首,自然也没有那么多的入幕之宾,所以两人都算是初识,便有些惺惺相惜。” “日后也就渐渐的走到了一起。” 公子佳人的事情发生在了两个男人的身上,也不知道是幸运的还是不幸。 第260章 新出现的死者 “那时候侯公子还不是现在这样,他虽然偶尔会来一天两天,却并不常年的呆在这里。” “慕莆起初也没有真的当侯魁是那么一回事,毕竟这里的人是没有其他姑娘那些指望的。” “大家不过都是一阵子的喜欢,过了这阵子,也就淡了。” 男娼毕竟和女子还是有区别的,女人如果喜欢到一定的程度,可以替她赎身,带回家,起码做个妾室。 可是男人,如何堂而皇之的带回去? 岂不是昭告天下之人,自己是个断袖。 料想就算是成日混迹在这里的公子哥也没有一个敢做这件事的。 廖虞深深的叹了口气,就算是自己曾经身处的那个时代,同性相恋,有时候也会被别人异样目光对待,何况是现在。 廖虞思前想后,只能默然无声。 刘妈妈见众人没有意义,便又继续说起来。 “后来随着见慕莆的次数多起来,那侯公子好像也渐渐陷了进去。” “加上两人都喜欢吟诗作画,所以自然便有了许多的共同语言。” “明面上侯公子还有几次带慕莆出去郊游,那段时间慕莆也是幸福的,每次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 “可惜好景不长。” “没过一年,侯公子考入了太学院,也不知道是校规森严,还是其他,侯公子来我们这里的时间也渐渐少了。” “再到后来,也就变成一个月都不来一次了。” 廖虞有些纳闷,既然是不来了,也就是没有了瓜葛。 难道这慕莆的死,和侯魁没有一点关系? 要真的是如此,他们这一行,想来是白费了功夫。 想到这,廖虞心里免不得有些打鼓。 刘妈妈见廖虞神色转了一转,便猜出她的心思,她笑着说:“姑娘倒也不必着急,故事都是耐着性子听的。” 廖虞这才猜到,这刘妈妈,应该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说出来。 允晟仍旧站在远处,静静凝视着这位妈妈,不说话,也不插嘴。 关山见刘妈妈有些虚滑,冷下脸。 “妈妈最好还是有话直说,若是将来被我们查出来你不老实,我有的是招数对付你。” 刘妈妈心中一颤,有些不敢再使诈。 她想了想之后才说。 “若说这慕莆本也是个可怜人,生成了这样也就算了,还遇上了个负心人。” 负心人是谁?难道是侯魁? 廖虞继续思考着。 “侯公子套了他的欢心,可是最后却一把将他丢下,再也不理,这慕莆本就初经此事自然是不能接受。” “最要命的还是别的。” “是什么?”关山追问。 刘妈妈继续说:“当年慕莆也算是昌安城中有名的,邀请他出游散心的人也不少,好巧不巧,有一日他虽一位富商公子出门的时候,恰好碰见了侯魁侯公子。” 昔日情人见面倒是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廖虞也不着急,继续听刘妈妈说:“那侯魁公子当日应该是与太学院的几位同窗一同出游,偏偏其中一人与他私交亲密,让慕莆看见,慕莆便认定那人就是侯公子的新宠,怒急攻心,上前去与之理论。” 倒是没想到,这慕莆竟然还是个暴脾气。 “听说那位公子,也身穿白澜衫,等到慕莆这话说出来却后悔了,毕竟这公子的地位应该不低,所以没讨到好处,反而让侯魁彻底厌弃了他。” “从那此回来之后,慕莆便一病不起,有一日晚上不知道何时竟然出了门,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死在了河里。” “当时的仵作可以证明慕莆就是死于溺水?”廖虞有些不相信当时慕莆的死因。 刘妈妈回答:“仵作检验完了,声称这慕莆死于溺水,而且很有可能是自戕而死。” “怎么说?” 见廖虞追问,这刘妈妈总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因为这慕莆被发现的时候,腿上有绳子的勒住的痕迹,上面正常应该是和一个石头绑在一起,可惜尸体被打捞上来的时候,石头却不知所踪了。” 廖虞吃惊,在腿上看到绳子的泪痕,加上还有石头捆绑的痕迹,那就证明死者曾经有自戕的想法。 但是这一点也并不绝对,有的时候有一些凶徒十分狡猾,会将死者杀死之后,绑上石头溺毙在河中。 可是这一点也与慕莆的死法有明显的区别,仵作已经验过尸体,发现慕莆确认死于溺水而亡。 这也就说明慕莆在死前一定是活着进入水下才导致死亡。 若是这样,如果慕莆真的是被人杀死的话,便只有一个可能性。 凶徒先用一种方法将慕莆击晕或迷晕,然后在他的脚上,绑上石块儿投入河中,便可伪造出慕莆溺水而亡的假象。 廖虞想明白了这一点,便立刻发现其中的关键。 她转头看向妈妈,“刘妈妈,敢问一下句,当年慕莆之死时,你可看见过尸体?” 刘妈妈茫然地点了点头。 “慕莆死的时候我的确见过他的尸体,当时衙差让我去认尸,浸泡的时间不长,我看了一眼就认出了他的尸体。” “当时慕莆可有什么不同?” 廖虞试探着问。 刘妈妈低头思考了半晌之后,还是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不是你们。非公门中人对这种事情并不十分了解。” 廖虞也明白这种事情细节到如此,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猜想明白的。 她也不做纠结,只将这个问题放在了心中,遂又问起,“敢问妈妈慕莆在死前可与侯家的公子有什么摩擦或不快吗?” 刘妈妈想都没想就直接回答。 “除了那日郊游慕莆在山上看见了侯公子与另一男子举止亲密之外,并无其他。” 这也许可能成为一次杀人动机吗? 廖虞琢磨了一下,便就着这个瘾头继续问下去。 “刘妈妈,当日慕莆回来之时,可与你说过那举止亲密的男子长相如何?” “即使穿着白澜衫,应该就是太学院的学生,可知道是哪一位学生?” 太学院广收学生,就光这一届便有几百号人,若想从几百号人抽出其中一个,必须知道详细的情形才可,不然宛若大海捞针,根本无法得到具体的信息。 刘妈妈略略思考了一下,遂回答:“听说好像也是一位公子哥,当时侯公子为了这件事,还特意来了一趟我们这里。” “他与慕莆解释了许久,只说两人是亲昵的同窗情,自幼长大,并没有慕莆所想的那些事情。” “再者,我们这个行业姑娘也是知道的,终究是不能长久,就算二人真的有什么。” “慕莆除了拈酸吃醋以外,也全无办法。” 廖虞站在慕莆的角度上去思考这件事,心中渐渐有些为他明显鸣不平。 毕竟在这样等级森严的时代,他的爱情注定只能成为一场过眼云烟。 看着侯魁与别人长相厮守,白头偕老,洞房花烛,举案齐眉。 而他只能成为侯魁的过客,再无追忆可言。 甚至这段往事将来被人提起之时,也只能成为一句笑话。 廖虞抓住这最后的线索,最后问了一次刘妈妈。 “刘妈妈,你可曾见过4五六口中那位与侯公子有私的男人。” 刘妈妈摇头,“并未真的见过,只不过有传闻说起这件事。” 廖虞回头朝允晟的方向凝视了一会儿,见另一个人轻轻的朝她微微点头,她的心慢慢平缓下来。 她站在原地试探着问刘妈妈。 “妈妈可否将当时的传闻说给我听。” 第261章 发现秘密,走入死亡 刘妈妈。咬紧了下唇,像是不愿意多说一样。 可过了半晌,扫见允晟那尖锐的眸子的时候,便只能坦白。 “这只是句戏言,都是我们平日里瞎传的,并不能作数。” “几位要是真的想知道,不如自己去调查。” “只是这话我倒是能学给几位听一听。” 允晟朝妈妈轻轻的颔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刘妈妈只能犹犹豫豫的说:“后来我们也听说这候公子自幼长大的好友中,有一位,家世才学都十分优秀的公子哥。” “只不过因为地位太高,我们也不敢多想,只能悄咪咪的在背后说上一说。” 家世门第极好,才学一流。这一下子倒是让廖虞想起了本案中另一个重要的人物。 廖虞精明的看着刘妈妈。 “敢问刘妈妈所说之人,可是高斌大人的公子高林?” 刘妈妈听见这个名字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老鼠,跳起来退后了一步。 “我我我可没有说是,你们自己猜出来的。” 看来,坊间果然有传闻高林和侯魁之间的关系。 当年廖虞始终觉得这个案子越调查,越觉得侯魁和高林之间有着难以言说的东西。 两人之间既像友情,又像兄弟,却又比平常人亲密许多。 虽面上不说,但是私下相交甚好。 加上当年董昌宇的那句话,他曾说过,高林虽面上是个正人君子,可私下其实也是一个断袖。 这句话廖虞始终觉得董昌宇是借着酒劲说出实话,并不是在造谣。 毕竟这种事情若是说出来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处,而起还极不好听。 廖虞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也不跟你妈妈废话。 “妈妈今日之事,我们大理寺会全然保密,刘妈妈尽可放心。” “只不过你提供给我们这么重要的证据,若是将来我们想要庭审论证,还请妈妈到时候一定要来。” 刘妈妈犹犹豫豫的站在原地搓着手绢,显然是不想出席。 廖虞又说:“刘妈妈有些事不得不做,做还是不做,请妈妈三思。” 被吓唬这一下刘妈妈显然有些害怕。 她抿了抿嘴,干枯的嘴唇上已经渐渐起皮,浓厚的脂粉香,现在也渐渐变淡。 “如果如果实在需要的话,自当协助大理寺。” 李妈妈这算是同意了。 廖虞不多纠缠,朝她行了个礼,重新回到允晟身边。 允晟挥挥手,让下人将李妈妈带出去。 等到人走后他才看着廖虞说:“你想去调查一下慕莆的案子?” 廖虞点头。 “我觉得慕莆的死略有蹊跷。再加上我们已经调查到这里,不能不再关心一下这件事。” 允晟无奈知道以廖虞的性格不调查清楚,绝不会善罢甘休,便点了点头。 “过了今夜,明日一早,我让衙役将慕莆的所有卷宗一并带来。” “我们见到卷宗后再细加评论。” 廖虞满意点头,朝允城深深的行了一礼。 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晨,州府衙门快马加鞭,将当日与慕莆有关的所有的案卷、卷宗以及证物传送到了大理。 廖虞特意将薛辰喊了过来,一起查阅慕莆溺死案的卷宗。 几人翻开卷宗,先找到了尸格。薛辰拿着尸格仔细品读起来。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他看向廖虞。“尸格上面记载,慕莆死时双手握拳,指缝中有泥沙,口鼻有血色泡沫,有血水流出,可见泥沙淤积在口鼻之内,剖解尸体后,心肺内有打量水渍呈泡沫状,是典型的被溺死之人的状态。” “加之腹部胀痛,身上有轻微的淤痕,判定是溺水者,死因应该没有什么异议。” 廖虞又将当日慕莆落水之时,捆绑的绳索拿出来给大家看。 “绳结死时便是现在的这种打结方法。” “官府当时直接剪断,并没有拆开解扣,” 几人把死者脚踝上的绳结,在手上反复翻看了几次。 倒是一旁的关山有些疑惑。 “你们看这绳索绳结是不是打反了?” 廖虞看着绳结摆弄了一下,“好像的确如此。” 这绳结并不是正常我们所见到的那般,好像是反着打的。若是正常人在脚上打绳结的情况下,一定是从一定是从头部往下开始。 可现在他们手上的绳结的方向却是有人蹲在地上,替死者打上的。 廖虞拿着绳结惊恐的看着众人。 “这绳结应该是其他人替慕莆打在脚上,随后缀上石头。” “将他沉入河底,扮作自尽。” 死者可以确定是被人谋杀。单凭这一个绳结也可看出,这个案子一定十分不简单。 “看来慕莆死的蹊跷。” 允晟喝了盏茶,颇有些淡定。 慕莆身为娼妓,究竟是谁想要置之于死地呢? 一个名字呼之欲出,众人的脑海中只浮现出了他的身影。 侯魁的身影渐渐清晰。 他因喜好男色所以受人诟病,若是这件事被别人知道,侯家满门清誉怕是要断送在这里。 加之他与高斌之子高林,又有让慕莆怀疑的关系。遂侯魁生怕其他人知道慕莆所见到的这个秘密,最后决定杀之而后快。 这一点成了一个主要有明显的杀人动机。 可慕莆到底看到了什么,竟能如此肯定高林和侯魁之间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允晟放下茶盏,淡淡的说:“那日郊游慕莆,一定是看到了确凿的证据。” “而且他应该是认识高林。” “否则单凭猜测,不至于被人所杀。” 毕竟这种事情若是被人发现,的确是会有损两家的清誉。 “他们幼年生长在一起,难道就没有其他人看出什么猫腻吗?” 薛辰好奇的看着众人提出了这个疑问。 允晟摇了摇头,“高门公子一般出外只会带一些小厮。若是他们小厮不将这件事说出来,其余的人很难真的发现两位公子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毕竟,这一同长大的公子哥满昌安城,可是数之不尽,难道各个之间都有私情?” “若是如此这昌安城中便没有几个正常的男子了。” “再说平日里的公子哥们都喜欢风月场中的事情,像他们两人这样的则少之又少。” “何况侯魁为了掩饰住自己的这一项不同,竟开始流连风月场所许久,以此来掩盖自己的不足。”“种种加在一起,应该是没有几人会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 只要这两人的关系被确定,围绕着几人之间的案子,想必也会慢慢的清楚起来。 关山这时候突兀的说了一句,:“我记得当年董昌宇说过,高林其实也是断袖。” “虽是借着酒劲,但现在看来这句话应该也有三分是真话。” 允祀听见这些突然间反应起来,“难道董昌宇是因为知道了高林和侯魁之间的秘密,所以才最后被杀人灭口。” 可是单纯知道这些秘密为何会有杀了他? 廖虞抿起唇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自然是因为董昌宇为人狂傲自大,嘴巴也不甚严密,加之常年住在一起,总会发现他们之间的秘密。” “侯魁和高林将来都是要报效朝廷之人,若是这种事被人发现,会引人诟病。” “将来的仕途也会一片惨淡,未来和一个死人来比,他们自然是会做这个决定的。” 允祀慢慢明白过来,一个被人诟病私生活的人,是没有办法再成为昌安城中有名的官员。 第262章 假玉佩上发现大转机 这样看来,侯魁和高林的杀人动机便明显了许多。 “现在只要证明他们真的有私,这件事怕是就会水落石出,可总不能让他们承认这件事。” 允祀又犯了难。 “自然不能让他们承认。” “可是我们却能调查出,当年慕莆的死因。” “现在已经发现他是被人杀的,想来这些证物里一定会有一样东西告诉我们,侯魁和高林之间藏着多年的秘密。” 廖虞恍惚间突然想起一件事。 “玉佩!你们还记得庞毛当年拿的那枚玉佩吗?” 允晟转头看着廖虞,“你是说庞猫从侯魁身上拿到的那枚假玉佩?” 廖虞点通证实,“许多人都可以作证,那面玉佩是侯魁自小到大一直戴在身上的。” “可是以侯魁的那份那种身份的公子哥,为何会携带着一枚假玉佩?” 允祀一合计。 “我也见过那枚玉佩,从认识侯魁的时候便一直是戴在身上的。” “那时不知是为何,现在想来,为何一个公子哥会带着一枚假玉佩,若不是被庞毛窃取,想必我们一辈子也发现不了那枚玉佩的真假。” 廖虞恍然一笑, “若是这枚玉佩是高林赠与他的呢?” 所有人都有些茫然,“他怎么说也是高家的独子,贵门公子哥,为何会送一枚假玉佩?” 廖虞的心中有一个猜测,她大胆的说出来。 “如果那枚玉佩从始至终就一直是假的呢?” 关山此刻始终没有说话,却突然提起那枚玉佩上绣的图案。 “你们谁还曾记得那玉佩上面雕刻的到底是什么?” 允晟见过一次,他回忆着说:“我记得上面刻着的好像是梅花图案。” 一个大男人带着梅花图案的玉佩,倒是的确有些扎眼。 允祀好奇的问了句。 “那玉佩现在在哪里?” “那玉佩现在在就放在大理寺。” 允晟瞥了一眼他淡淡的说。 “既然是放在了大理寺,拿过来看看不久知道了吗?” 允祀的提议倒是不假。 关山起身,“我这就去取。” 等到他走远,廖虞几人才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回来。 庞毛当日被大理寺拘捕,这枚玉佩自然已经留在了大理寺。 允晟看着他的背影离开,允祀和薛辰还有些迷茫。 廖虞这时候突然想起上次提审侯魁之后,这人一直是拘在了大理寺,一会儿玉佩拿回来,一定要第一时间给侯魁辨识,万一将来反口也有证据可依靠。 事情既然已经有人去办,自然屋内暂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廖虞跟在允晟的身边,来回在慕莆案收集而来的证据上反复翻看。 其中的一枚玉坠倒是引起了廖虞的好奇。 她将黄豆大小,圆球状的玉坠子拿在手上。 “王爷你看,这个玉坠是不是很精巧。” 允晟摆弄在手上看了看。 “倒是精致,上面的纹路都这样精致。” 允祀无聊,也凑过来看了看。 他寻常的看了几眼,突然有些好奇的指着上面的痕迹说:“你们看着上面的纹路,到底像不像故意雕刻而成的字体本分偏旁?” 允晟也拿在手上细细查看,果然见上面的痕迹像是有人故意勾勒而成。 “这个是个木字。” 允晟将辨认出来的玉坠交给廖虞。 廖虞拿出放大镜,放大了细看,“还真是。” 薛辰看着玉坠有些好奇。 “难道这会是有人送给慕莆的?” “可是谁会送这样不值钱的东西给一个男娼呢?” 风月场,金钱才是敲门砖,要是想要获得心爱之人的芳心,没有钱可是做不到的。 这样一小块玉坠,实在是难以入人之眼。 想到这里,他们渐渐有些好奇起这玉坠的主人。 “你说这玉坠上面的木字会不会是其中的一部分。” 廖虞明白允晟的意思。 “王爷的意思是,这是一个字的偏旁?” 有木字旁的字可算是很多,其中自然也包括林这个字。 廖虞心中有些沸腾,她知道,有些东西她们好像接近其中的中心了。 允晟看着廖虞便知道她已经猜到他所说的意思。 “你先别着急,有些事情还需要慢慢来看,可是若真的是我们所猜测的那样,也许这枚玉坠就是当年慕莆保存下来,最重要的证据。” 允祀和薛辰不明白廖虞和允晟在打什么哑谜,他们茫然的看着这两人。 廖虞知道允祀没有明白,便耐心给他们解释。 “王爷的意思是,这枚玉坠很有可能还有另一半,我们假定高林和侯魁真的是断袖的话,也坚定他们俩在一起之后买下了一件信物,我们有理由怀疑,这个玉坠便是其中的一半信物。” “若是这样想的话,上面的这半个木字,有可能就不是单纯的一个字,而是一个偏旁。” 薛辰一点就通。 “而高林的林字,敲好就有这半个偏旁。” “所以若是找到另一半,有可能就能拼成一个完整的林字。” “若真的如此的话,我们就能给他们定罪了。” 允祀突然兴奋起来。 廖虞摇头。 “可能不会像想的这样简单,但是起码可以给我们指出一个明确的指示。” “毕竟现在我们都是在猜高林和侯魁之间的关系,可是若是有了这个证物的话,他们的关系应该就可以确定了。” 允晟又有些担心。 “可是若是真的当众揭穿他们之间的关系,怕他们会恼羞成怒,最后反而对调查不利。” “所以我们不如私下找来两人,将这些事与他们说出来,让他们自行判断,他们两人毕竟是读过多年圣贤书的人,加上家门显赫,自然是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正确与否廖虞不知道,她只知道,不管怎样,侯魁还是高林,他们一定会选择维系家族的荣耀,毕竟自己已经犯错在先,能减少一些损失总比什么都不做的要好。 思及此处,心下已经有了决断。 恰好此时关山恰到好处的到来。 “王爷。” 关山进屋就直奔允晟的方向而去。 允晟见关山有备而来,想来是发现重要的证据才会如此。 关山上前,将怀中玉佩掏了出来。 “这枚玉佩便是当日从庞毛手中所得的那一块。” 允晟将玉佩拿在手上,左右摩挲的一阵子,只感觉入手冰凉,实则与玉的触感接近。 可已经知道这块并不是真的玉佩,可入手的手感却是如此的好,允晟只看了一会儿,就便认出其材质。 “这是大理石。” 大理寺虽然材质不如玉石金贵,可也算是不错的材质。 只不过以这样的石头做配件的倒是很少见。 允晟看着玉佩上镂刻精细的花纹,不由了然一笑。 “小虞。” 他冲廖虞招了招手。 “你细看这玉佩。” 廖虞不明白允晟的意思,可是允晟既然这样说,一定有他的用意,廖虞也不含糊,直接接了过来。 她放在手上细细查看,只见这玉佩比平日里的东西雕琢的都细腻,并不形似那些贩卖之物。 “王爷,这难道是自己亲手雕刻的?” 允晟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看看那玉佩的左下角镂空的位置和右下角镂空的位置。” 允晟最擅长这种机关,有些东西在他的眼里只要看上一眼,就能猜出个七八分。 廖虞反复在手上左右看了两次,用放大镜照了几遍之后,才发现,左边镂空文的地方上,虽被磨损几乎已经看不清,还是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上面的痕迹。 “是木字!王爷!” 第263章 高林的救赎 允晟喝了口热茶。 “你看看那一面。” 廖虞又将另一面拿在手上用放大镜细看了半天,这才放下。 “另一面是侯字的另一半。” 允晟颔首,“如果我们有猜错的话,这枚玉佩应该还雕琢了一个小的圆球,只不过另一个应该还挂在侯魁或是高林的身上。” 这一枚玉佩,分成了三分,分别上面刻着两人的名字,宛若现在许多的情侣一样,会将对方的名字刻在一个物件上,交给另一人以示定情。 只不过就是不知道,这玉佩,到底是侯魁所制还是高林所制。 允祀看着玉佩不由感叹。 “这手艺这样的精巧,可惜了托生成两个男人。” 想来这两人的感情应该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的。 否则这么多年两人一直相伴读书到大理寺,也不至于会没有人察觉他们的异常。 允晟将玉佩重新拿了回来。 “这东西应该是出自高林的手。” 几人诧异有些不解。 允晟解释。 “高家曾经并不似这般的奢华,刚刚起家的时候,不过是个需要在昌安赁房而住的人家,发迹之前,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京官。” 允祀不懂这其中的事情经过,只能静静的听。 允晟又说:“当年我还年幼,但是依旧记得当年高斌大人就是靠着一手好的雕刻手艺,将一樽弥勒佛雕刻的栩栩如生,这才入了内官的眼睛。” 廖虞恍然大悟。 “原来高大人是那时候帮上邱迁邱内侍的。” 允晟欣赏的点了点头。 “正是。” 廖虞十分会举一反三。“所以说,当年的这件事也告诉我们高斌的手艺,高林是高斌的独自,自然是会承袭他爹的手艺。” 允晟再次颔首。 “所以我说这东西八成是出自高林之手。” “只不过是什么时候赠与侯魁的,就难以猜测而出了。” 关山率先开口询问道:“王爷,我们现在已经发现了两人的关系,接下来要怎么做?” 允晟闭幕沉思了一会儿,这才睁开眼。 “侯魁已经被我们收押,不如请高林来一趟,看看他有什么可说的。” 廖虞知道,允晟虽然这样说,可是心中却已经有了主意。 他算准了高林的为人,也算准将要发生的事情,只是有些东西,没有发生之前,揣测一二已经是极限。 人心难测,谁都不知道最后到底会发生什么,所以才会有这样多的悬念。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不到半个时辰,高林已经跟着侍从一前一后的进入大理寺。 看着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廖虞不时觉得有些低瞧了这个男子。 高林进门,依旧是该行礼行礼,一丝不差,让人一点挑不出毛病。 见到允晟手中的玉佩,虽面上的表情凝滞了一会儿,却还是那副坦荡荡的样子。 “高林。”允晟见身穿一身白衣的高林,不由的率先开口。 “王爷召学生而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高林倒也毫不畏惧。 廖虞看着他,颇有些觉得这人与她所想大有不同。 “近日我得了些东西,想着是高大人专长的又不好为了这点小事就上门叨扰,所以这才将高公子请过来,替我辨识一下。” 高林面上淡淡的,心底不知道在想什么。 允晟也不着急,静静的看着他,直到他再次抬起头。 “王爷,还请赐教。” 这是准备好了? 这期间廖虞始终一眼不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观察着高林。 长峰将允晟手中的玉佩交到高林得手中。 他只是看了看,就递了回来。 “王爷既然是将我私下叫来,恐怕是有想知道的事情,既然如此,王爷倒不如直说。” 竟真的是个聪明人。 允晟淡然一笑。 “想说什么该说什么,倒不如直说,我听着便好。” 两人都是聪慧之人,说话一点即通。 虽并没有激愤之辞,却也硝烟弥漫。 廖虞只静静听着,这案子查到这里,真相也已经接近尾声,她倒是想知道这高林能不能给他们一个答案。 高林静默了一会儿,让所有人都猜不出他的心思。 几人都不确定,他究竟会作何选择。 如此精于算计的人,要真的是想要负隅抵抗,怕是大理寺真的没有证据可以将他绳之以法。 “王爷总要开个头。” 高林想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廖虞闭幕沉思了半晌,看允晟看过来,有些茫然,随后又想了想。 “高公子。” 廖虞上前一步。 高林斜睨过去,看着廖虞,含笑点了点头。 “姑娘这男装扮相,倒是清爽。” 廖虞谢过。 “还请高公子指点,沾染上桑葚的衣物现在可藏在哪里?” 这也是试探高林的底线,大理寺已经派人将太学院翻了个遍,可是都没有找到那件丢失的白澜衫。 没有这件衣服,永远没有办法定下高林的罪。 杀人之罪,他认了,或许还能保全高家,若是不认,则允晟将会把高林和侯魁的事情放出去。 二选一,大家都十分好奇,高林最后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高林脸上始终是那副笑意。 “太学院有口枯井,我当日回来的时候便已经发现衣角上面沾染上了桑葚的汁液,这件事我无可抵赖,所以我只能将衣物脱下,扔进枯井,这才回到房间内。” 允祀好奇。“为何你会当晚就将衣物扔掉?” 高林一笑。 “几位在这里等我,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既然我已经知道董昌宇必死,我回到房间后所有的东西都会被你们大理寺封存,只要是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知道谁是凶徒,我还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 高斌是大理寺的人,高林又是聪颖之人,有些事情他自然明白。 事到如今,看来高林是在家族和生死之间,终于做出了选择。 “事到如今,学生也不会隐瞒,还请王爷帮我一件事。” 允晟颔首,算是应允。 “请王爷,不要将我和侯魁的事情告知其他人,而且侯魁没有参与到杀人之事,这些人都是我杀的,所以还请王爷饶了他一命。” 到最后,高林还是舍不得让自己最爱的人与自己一同死去。 若他们不是同性,而是寻常概念上的异性,想来应该就没有这些让人悔恨的事情发生了。 廖虞心中感叹,却也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允晟默默闭上了眼睛。 “你从头说说看。” 高林点头。 “王爷想先听哪一桩案子?” 允晟看了眼廖虞。 “你想先听哪一个?” 竟然让廖虞做决定,高林早就听闻允晟早有心爱之人,他虽然与家中的姐姐订过亲,可是高林还是觉得,允晟现在对廖虞的样子,像极了他和侯魁。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免苦涩,若是他们也能如此,该有多好。 他自嘲的摇头苦笑。 “其实我起初并不想要杀死董昌宇,实在是他欺人太甚。” “当日他借着酒劲将我是断袖的事情说出,我本并没有多过担心,毕竟多年来我始终洁身自好,不仅不去那些风花雪月的地方,也从不和人私教过密。” “所以大家都以为我不喜欢这些事情,都没有多想。” “加上我和侯魁自幼便相识相知,从小一同读书,自然是没有人怀疑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 “大部分的人还以为我们不过是很好的兄弟。” “我们和董昌宇同屋两年,要不是那一日他偶然回来无意撞见我和侯魁手牵手,想来他也定不会发现我们之间的秘密。” 廖虞好奇。 “董昌宇既然是发现你们二人,为何他会只借着酒劲说出你的坏话?” 第264章 高林诉说杀死董昌宇的手段 高林神色一冷。 “他早就在男风馆见过侯魁,又怎能不知侯魁到底喜欢什么。” 允晟想起那个懦弱的身影,多一嘴问了句。 “潘航喜好什么?” 高林回答:“女子。” “他可知道你们的事情?” “并不知,或许装作不知。” 允晟也不追究,只是静静的等着高林继续说。 “可是若是他想要借题发挥,我们便没有办法再忍耐下去了。” 允晟和廖虞都不明白高林杀害董昌宇的动机,既然他已经说了,几人倒不妨听下去。 “有一日,侯魁偶然出游的时候见到董昌宇为了今天的科举,巴结朝中权贵,甚至和与侯家对立的敌方亲近。” “我本就不相信这个人,所以才私下找人探听董昌宇最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听说他曾经私下透过给与侯家有世仇的人家,简单的提过掌握着我和侯林致命的一个秘密。” 允晟这次终于明白过来,高林为何会不惜冒着风险也一定要杀死董昌宇的动机。 “所以你就狠下心,决定对他痛下杀手了?” 高林第一次地下头,脸上表现出愧疚的神色。 “侯魁劝我不如小惩大诫,可是我知道董昌宇这样的人,他的心是不会满足的,只要他手中握着我们的把柄一日,我们便再无宁日。” “既然这样,我倒不如彻底的做个了断。” 廖虞虽不愿意,还是为保稳妥问了句。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杀死董昌宇了是吗?” 高林过了半晌才点头。 “的确。” 以他仅存的善意,承认了这件事。 允晟身后的书吏,听到这里,也不由惊讶在原地。 大理寺有的是证据摆在面前仍旧抵死不认的人,可是像高林这样看得清楚,承认的也痛快的人,倒是不多见。 “还不记下。”允晟怒斥道。 书吏赶忙回过神,低头将刚刚对话一眼不差的记录在案。 高林歇了一会,像是克服了心里的恐惧一般,重新开始复述。 “其实这件事起初我并没有和侯魁商量过。” 这一点倒是让廖虞和允晟有些意外,他们一直以为,高林和侯魁必然是相互勾结,才做下了这个案子,可是事到如今,其中一人说这件事都是他一人主谋,的确是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廖虞凝视着高林,只见他的脸上除了坦然并没有丝毫的惶恐和不安,知道他并没有撒谎。 她公事公办的问:“侯魁后来还是知道是你杀死董昌宇的?他包庇了你对不对?” 高林凄惨一笑。 “他还想要与我同生同死。” 廖虞敏锐的察觉到侯魁做了什么。 “他换了当日你所雇佣的马车上面的灯笼对吗?” 高林面色痛苦的点头。 廖虞摇头。 “要不是如此,我们也许也找不到你们的任何证据。” 侯魁的举动,最后将两人多年想要隐瞒的事情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爱得深沉,也爱得坦荡,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倒是比有些男女都要合适。 起码他们敢称自己是真的爱过。 像是石缝中的杂草,坚韧不拔的用一日日的细心呵护,最后存活下来。 “你爱他吗?” 廖虞忍不住还是脱口而出这样“大逆不道”的疯语。 听见廖虞这样说的时候,薛辰面色立马惨白,允祀也如芒刺被,就连擅长对抗现实的关山也不自主的皱起眉头。 唯独允晟安安静静的仍旧坐在那里。 他挥手,示意书吏不用再记录,而是静静的看着面对面的两人。 高林没有想到廖虞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没想过一个想要找出真相的人最后关心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他不明白,为何最后廖虞会只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廖虞又问了一遍。“你爱侯魁吗?” “爱人之间的那种情,超脱兄弟的那种感情,想要与他携手一生的感情,爱过吗!” 最后几个字,她近乎从心口低吼出来。 允晟湿了眼眶,这一句句的质问像是一枚无形的铜锤,撬开的何止是高林的心。 “爱,所以希望他幸福。” 廖虞凄惨一笑。 “可只有你在侯魁才能幸福,没有了你,谈何幸与不幸。” 这句话她既是说给高林听得,也是说给自己听得。 屋内安静了半晌。 直到最后还是允晟将话题拉了回来。 书吏也是精明的人,见从新说回了案子,便赶忙接着一字不差的记录。 高林自从被廖虞钻心的戳了这一下,精神以不似往常,她略带疲惫的低着头,自顾自的说着。 “当日我与侯魁商量,想要至少惩治一下董昌宇,所以我们事先约定,将当日饮酒的酒水换成了侯魁家自酿的梅酒。” “梅酒性子烈,董昌宇痰饮,一定会多喝几杯,到时候酒劲发作,就容易控制。” “宴席上,侯魁劝酒,我也推波助澜,加上潘航私下里便是想要董昌宇难看,所以没用多久,董昌宇已经开始有些醉酒。” “我见状,赶忙推辞想要离开,他本就看我不痛快,也没有拦着。” “等我从正门出去,便绕过一条街,找到等在哪里的船夫薛麻子,按照约定好的,我上船他见我载回状元楼的后门。” “侯魁早已经买通里面的小二,备货后将门留着,我便从外面回到了院子里。” “状元楼的后院桑葚树的旁边,有高高的草堆,我只要蹲下,便可以掩藏住身影,可事情必然没有百分百完美的时候,只不过当我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允晟叹了口气,看着高林问:“所以你躲在院子里,等到董昌宇上茅厕的时候从背后偷袭,击晕他,随后多次踢打他的内脏?” 高林点头承认。 “击晕他之后我下了狠手,等到他口中出血,才去了帕子擦干净,随后将他拖到了茅厕中,装扮成他跌落进茅厕的状态。” “随后我又从后门离开,乘坐薛麻子的船,一路朝约定好的地方前去。” “水路比起路路要快许多,占据这一点的优势,我也是恰好卡着点,进入了茶楼。” 允晟自言自语:“所以说当日的友人才会一口咬定,你一定是片刻没敢耽搁,直接付了约。” 高林点头。 “你的确是聪明。” 允晟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高林苦笑。 “不过是贪心不足。” 廖虞产生了一个疑问。 “为何侯魁会一改往日的约定,在状元楼喝酒?” 高林的解释倒是和侯魁没有不同。 “他说,当日的酒不知道是谁搬错,留了一坛子放在走廊,他怕这件事会被人发现,只能一口气饮了那坛酒,加上那时候他碰巧看见我袭击董昌宇,心中难受,也是为了抒发而已。” 说到底侯魁没有动手,自然是心中不忍。 杀红了眼的人就算是清醒过来也会后怕,何况是一个要亲眼所见的人呢。 允晟见董昌宇的案子已经没有太多疑点,他便又问:“薛麻子到底是溺水而死,还是你们犯下的案子?” 高林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薛麻子是失足落水,可是却是我推的。” “他帮侯魁运酒,加上那日载我来回,便有心留意了这件事。” “加上后来大理寺的人探查这件案子,他留心打听了一些,便猜出其中一二。” “虽不知道我们是如何犯案,可是他却猜测我和侯魁便是杀死董昌宇的凶手,以此他威胁侯魁,以我们的性命相要挟,想要我们替他做件事。” 廖虞追问:“他要你们做什么?” 第265章 高林和侯魁的情爱 高林也不隐瞒。 “他需要我们替他找回当年被卖掉的孩子。” “还要了些小钱。” 廖虞觉得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不至于要杀人灭口,看来应该还有隐情,便也不急着催促,只等高林自己说。 他顿了顿之后,便又开始从头说来。 “起初我和侯魁觉得这也是没有什么,便也答应下来,这段日子我们托关系找了很久,始终没有找到那孩子的下落。” “本就是有些着急,加上薛麻子那人喝酒误事,经常会说出口,虽没有真的说出去,可是风言风语已经不少。” “我和侯魁劝解过几次,可都没有用。” 显然导火索即将来临。 “后来当我们真的找到那姑娘的下落的时候,才是导致我们杀死薛麻子的主要原因。” 几人不解,只能继续提听。 “那姑娘,怎么了?” 允晟好奇的问了句。 高林摇头。 “也是个孽债。” “当日薛麻子将孩子的卖出来便被京城有名的满家买了去。” 允晟明白过来,可其他人却不懂。 他只能给其他人解释。“满宣和当朝武将出身,为人太过” 高林也知道有些东西允晟不好说,他便自己说道:“我们高家和满家从多年前就积攒了世仇,已经是不能相见的了,若是人在满家,就算是我想什么办法也是不能将她赎出来的。” 竟然已经结怨至此,看来两家的关系已经恶劣到了极点。 “关键是后来不知道是谁将这件事说给了满家的人” 说着他神色突然有些冷冰冰。 “谁知道那满宣和竟然找了个由头打死了薛麻子的姑娘。” 廖虞倒吸了一口冷气。 从她来这里开始,有关杀人的事情见得不少,可是因为一点不快就将人打死,她完全不能接受。 对于一个生活在现代的人来说,打死人是要偿命的。 可薛麻子的女儿卖给了满家,就是满家的家奴,只要是给个差不多的理由,打死一个丫鬟,也不会有人追究,除了名声不好听以外,并没有其他的问题。 廖虞痛苦的闭上眼睛。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的不适,唯独允晟看穿了廖虞的心思。 他无奈的站起身,直觉心口抽着一疼。 缓了缓之后他才朝廖虞走去。 廖虞听见脚步声,朝这个方向看过来,只见是允晟的身影,身体一软,差点摔倒。 允晟快一步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附在廖虞耳边小声说:“不要多想。” 廖虞这才稳定一些。 她深吸了几口气,这才缓了过来,脚下也略微有力。 允晟一边扶着廖虞坐下,一边看似无意的走到高林得面前。 “这件事薛麻子知道了吗?” 高林摇头。 “起初不知道,后来满家的人竟然有意透漏给他,在我杀死他之前三天,他找到侯魁,质问我们是不是杀死了他的女儿,那时候他几近疯狂,我便知道他是不得不死了。” “所以我当晚让侯魁先稳住他,给他一大笔钱,说会自己去自首。他听了之后,竟然信了。” “我们当晚一直跟在他的身边,注意他的一举一动,直到半夜才等到他喝醉倒在桌子上。” “我们两人偷着将他掳走,还特意留下银钱免得老板娘怀疑,在车上轻轻捆绑住他的手脚,隔着衣裤尽量不在他的腿上留下痕迹。” 高林随后松了口气。“还好当日他烂醉如泥,直到最后也没有清醒。” “我扛着他到了船坞附近,之前已经早就探查好了地方,也很熟悉,走到水深的地方,我一狠心将他扔了下去。为防止他没有溺毙,我还故意蹲在河中按压了他的脑袋一会儿,见他最后连动都不动了,这才放心离开。” “可惜你没有料到侯魁换了马车的灯笼。” 高林点头。 “而且大理寺已经查清这些,想来当晚应该是有人看见我们了。” 廖虞倒是没想到,高林竟然这样聪慧。 允晟也不掩饰,坦率承认。 “这也就是所谓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高林无奈一笑。 “也许。”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死者。 允晟直视高林得眼睛,最后问了句。 “慕莆这人你可认识?” 高林既然已经说清,自然是不会不知道,等着自己的将是什么。 他难得的喝了口茶,神色坦然。 “王爷已经找到了那枚坠子,有些事情自然是已经知道了。” 允晟倒也不含糊。 “我记得你父亲高斌当年便是凭借着一手好雕工,在邱内侍的面前,露了脸。” 这像是一段郜林不想回忆的往事一般让他心中十分不想面对。 “这些年我父亲的官位越升越高,所有人都认为我们家平步青云,可唯独我却根本不喜欢现在这种生活。” “我与侯魁相识的时候,他便是高门子弟,而我只是他家旁边租赁房子而住的,一户小官员的孩子。” 高林的脸上鲜少的露出怀念的神色。 “当年我只能高高遥望的人,有一天突然变成我最好的朋友,那时候我觉得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此。” “再后来父亲没有事情的时候,就会在院子里教我雕刻各种石头。” “耳濡目染的我便学会了这个手艺。” “直到有一天侯魁见到我脖子上带着的吊坠很喜欢,我就答应他给他也做一个,只不过还没等东西做完,我父亲已经青云直上,我们也搬进更大的宅子,一晃五年,我便再也没有见到过侯魁。” “再见他之时,他已经长成一名芝兰玉树的少年,我们相伴一起读书,时间久了便模糊的产生了一种感情。” 有人说过,大部分的同性者其实从小骨子里就已经刻画了该有的取向,只是后来长大才能渐渐明了。 高林和侯魁二人从小是彼此的玩伴,长大后,渐渐成为彼此的好友,随着年岁见长。 生理心理同发展之后,渐渐的有了男女之情,可他们却是对彼此的伙伴产生了这种感情。 “那年春游,我不慎落入水中,是侯魁拼了命的救我上来,至此一次,我便知道我喜欢的到底是什么了。” 可这种感情在这个社会上是见不得光的,高林虽知晓,应该也没有和侯魁说出真相。 果然他凄苦一笑。 “后来也不知是怎么了,侯魁好似发现了这些事,他故意回避我,我也不敢将心事和盘托出,我们就这样别别扭扭的过了半年,有一天他突然找到我让我给他雕一个坠子。” “我便将多年前的坠子刻好,同时镂空的时候将其中的两个剩料雕刻上彼此的名字。” “一串给了他,一串自己留了下来。” “你将带有那个字的珠串给了他?” “带着我自己名字的珠串。” 按照高林的叙述,廖虞可以猜到,当时的高林应该是已经确定心意,可侯魁并没有,他心里纠结,所以才会留恋风尘,最后继而转移到了男娼的居所。 只是不知道那串带着“木”字的串珠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慕莆发现的。 廖虞缓过神来,遂问道:“当年侯魁已经发现自己的喜好之后,仍旧夜宿在男娼的妓馆内,一部分原因是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应该还有一点就是害怕毁了你们只见的感情。” 高林沉默了半晌。 “我虽不知道,但猜测大致应该是如此的。” 一段珍藏多年的感情,真的放在眼前,任凭是谁,都会犹豫会担心甚至应该也会如侯魁一样,会害怕怯懦。 第266章 苦命鸳鸯阴阳终相遇 “后来发生了什么?” 这一点才是切入这件事的关键。 高林突然叹了口气。 “原本也是我和侯魁的错。” 不管是杀了同屋的董昌宇,还是薛麻子,高林始终都没有觉得自己犯下了何等大错。 可当面对慕莆的时候,廖虞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他真的后悔了。 “其实到现在侯魁也不知道慕莆究竟是怎么死的。” 允晟微微皱眉。 “这件事难道侯魁不知道?” 高林点头。 “的确。” “他并不知道此事,他还以为慕莆是因为那日与他相约,所以才会死在了河里。”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看来除了高林自己没有人还能给出一个答案了。 只听他继续缓缓的说:“当年侯魁发现对我的心意之后,起初并不敢承认,要不是落水差点见了阎王,也许我们都还没有办法走出这个心结。” 这件事他们也算是听过,便没有什么纠结的。 “当日我们终于表明心迹之后,侯魁答应我一定会彻底改掉去娼妓馆子的习惯,他也的确如约的将所有的事情都料理的一清二楚。” “只不过没想到那慕莆倒是真的对侯魁上了心。” “委身生活在哪里的男子,大多数不过是装装样子,有一日真的离开了那里,也就回归正常男子的生活了。” “可没想到慕莆却恰好真的不是常见的哪一种人。” “他真心实意的喜欢这侯魁,侯魁虽然心中不忍,可是奈何家门森严,就算是我们二人,这一生也只能以兄弟相称,何况是慕莆那种出身的人呢。” “后来他们断了一段时间,可没想到有次初春我们去郊游,却碰见了慕莆,他一眼就看穿我们的关系,嫉妒的火苗那时候便已经熊熊燃烧起来。” “我没想到慕莆有一日竟然找到了我,他声称若是不离开侯魁,就将我们的事情说出去。” “他知道我家世是容不下这些的,所以以此作为要挟。” 看着高林脸上痛苦的神色,廖虞第一次对这个高家的孩子产生了怜悯的心。 她不得不承认,高林的确是与高斌判若两家之人。 廖虞不忍心的说:“当时你一定很为难。” 高林苦笑。 “从知道自己的这些事情开始,为难早已经是常事了。” 看高斌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高林的心事,想来还没等慕莆将这件事说出去,高林已经率先动手杀了他了。 “我还记得的,慕莆约侯魁的那一日,天空罕见的没有月亮,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从太学院出来就尾随在侯魁的身后,本想看看他么到底说了些什么,其实我心底里也有些担心侯魁会念及旧情,和慕莆重新开始。” “可他们在船坞的附近说了好些话,大抵不过是慕莆让侯魁离开我,可侯魁坚决不从。” “最后两人不欢而散之前,慕莆威胁侯魁,说他的手里有重要的证据,可以证明我和侯魁之间的关系。” “我本来是想要和慕莆说清楚,让他交出证据,可是没想到他率先攻击我,我为了自保,不小心将他推倒,后脑摔在了墙上,昏了过去。” “我爹经常会将大理寺的案子拿回家,我也偶有研读过,我知道如果人的头上没有破口出血,又是在头发内,很难发现伤痕,所以我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慕莆的脚绑住,拴上石头,沉入了河中。” 没想到高林伪造的死因,真的蒙混过县衙的仵作。 这也可以看出,高林的天赋。 倒不单纯是杀人的天赋,而是他对所有的事情悟性。 这也能看出来为何所有的人都对他寄予厚望,若是他从不曾喜欢过男孩的话 也许将来的高家,他将会是最重要的那个顶梁柱。 只可惜一切都因为这些愚昧的思想和礼教,毁了终生。 廖虞深吸一口气。“事后你难道没有想要找回那枚被慕莆偷走的珠子?” 高林看着廖虞,眼睛中是从未有过的友善。 “我曾找过慕莆的住所,也曾翻找过他留下的所有东西,可是都没找到那枚珠子。” 允晟叹了口气。 “因为慕莆当日将珠子呆在了身上,因为你杀了他,所以慌乱之中,没来得及收回这件唯一的证物,而已导致最后将你和侯魁的关系定下结论。” “原来如此。” 高林扬天笑着。 可眼里却流出了久违的泪水。 那是廖虞从未曾见过的凄凉与孤寂。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高林已经被收押入监了。 她朝允晟看去,试探性的问:“王爷,要如何处置他们二人?” 允晟眸子散开,眼前一片迷离。 半晌后才重新聚焦。 “我先将一切呈上,到时候任凭陛下如何发落。” 看来侯魁和高林之间的过往,也的确让允晟有些吃力。 只不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廖虞一大早就看见满眼通红的高斌,堵在允晟的门口。 “王爷,求王爷宽恕犬子!” 高斌跪在地上闷声磕头。 这样低声下气的高斌,廖虞还是第一次见到。 与她印象中的人不同,此刻的高斌像是活脱脱的老了十几岁一样,丝毫没有当年的风韵。 就连那永远趾高气昂的气势也全然不见。 唯独那双眼睛中的恨意还如往常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看见廖虞走近,高斌停下,怨毒的看着廖虞。 “是你。” 廖虞知道高斌说的是什么。 “高林杀人在先,就算真的是我查出来的,可毕竟是他犯错在先。” 高斌冷笑。 “犯错是吗?” “这世上有谁没有犯过错吗?” “你就敢说你的手上就这样的干净吗?” 廖虞并不气愤,反而觉得悲凉。 “我是做过错事,可我不会残害别人的生命,若是我有错,也已经被惩罚弥补了!” 高斌不屑一笑。 “是吗?” “那么,你深信的一切若是有一日被颠倒了,你还会这样坦然说教吗?” 廖虞不欲与他纠缠。 她朝长峰点了点头。 直接走进允晟的院落。 允晟静立在古树下,竟然身影有些悲伤孤独。 廖虞缓步而上。 “王爷。” 允晟闻声这才回头。 “你来了。” 廖虞见允晟腰上的玉印不在,知道允晟应该已经将高林得卷宗送走。 她伸手扶住允晟的手臂。 “王爷,既然已经做了,就不要多想了。” 允晟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高林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 廖虞也承认高林的本事,可是杀人偿命,法不容情。 就算是从前他们也遇见了许多并不是穷凶极恶的凶手,可是杀了人,就算是有一百种规避问题的借口。 永远都只能是借口。 允晟罕见的伸手回握住廖虞的手。 “小虞,他们二人的真情,真的是让我动容。” 廖虞不解。 “侯魁一早听闻了高林得事情,他求我,一定让我将他们同时处决。” “他要随高林去死?” 廖虞有些惊讶,毕竟侯魁的罪名并不至死。 允晟点头。 他说:“今生两人没有缘分,希望可以一同投胎,到时候还能再续前缘。” 他们之间的感情,竟然比一些所谓的男女之间,都深沉的多。 想到这里,廖虞也心中难受。 “王爷怎么会的?”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静默的站了一会儿,允晟扭头看着廖虞问:“小虞,你想要和我这样没有多久活路的人在一起吗?” 这是允晟中毒后,第一次敞开心扉和廖虞倾谈这件事。 廖虞看向天际。 曾经的她只想要陪在允晟身边,可现在她竟有些拿不准了。 第267章 雪人中暗藏尸体 “我想知道王爷怎么想的。” 允晟又问:“我想的话,会觉得自己太过自私,可我又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欺骗你。” “我不愿看见你走在别人的身旁,也不愿离你而去,可我终究是留不住的。” 廖虞也知道允晟的身体,虽看似好像没有区别,实则已经是靠药物维持着的了。 “王爷,若是愿意的话,我愿陪王爷走这最后的一遭。” 廖虞也说出了心底最深的秘密。 允晟紧握住廖虞的手。 “将来你也许要一人面对着世界了。” 廖虞一笑。 “还有我们曾经的回忆陪着我,我不孤独。” 半月之后,高林被斩杀于菜市口。 陛下念及此事高家没有参与,便没有迁怒于高斌。 可高斌却因此一病不起,将近几个月的时间,廖虞始终没有见过那个曾经让他深深痛恨的身影。 甚至连高月的身影也仿佛消失不见了一般,从廖虞的世界被抹掉。 侯魁虽然没有被判杀头,可依旧因为包庇高林得罪名被撤去举子身份,流放边疆。 廖虞只听说,出发当日,侯魁自尽在牢中,尸体则被侯家的人领回去,好生料理了。 夏去冬来,随着冬至的到来,气温越来越冷。 廖虞顾念这允晟的身体,并没有接手任何的案件,而是选择带着薛辰给州府衙门的仵作们,教授查验尸体的技巧。 一早廖虞提着好不容易买来的两尾鱼,路过徐娘子的铺子,想要打个招呼。 还未到门口,只见关山提着一匹红布,眉眼带笑的立在铺子里面。 徐娘子掏出手绢,替关山擦干净脸上的汗水,笑盈盈的四目相对。 廖虞不忍打扰了两人的时间,只能绕道而行,朝八王府的方向而去。 半路上,天空飘起了雪花,不到半日的时间,整个昌安城已经被一层厚厚的白雪所掩盖。 廖虞蹲在厨房里,看着厨娘将火点燃,锅子慢慢变热。 长青站在案板前。 “推官,这鱼要怎么收拾?” 廖虞示范着将鱼身上的刺剃掉,然后将鱼身片成薄如蝉翼的鱼片。 “长青姐的刀工倒是用在这里,大材小用了。” 长青一笑。 耳边坠着的两个银丁香耳坠一晃一晃的。 廖虞看着她故意打趣。 “也不知道这耳坠子到底废了长峰哥多少日子的功夫,竟然做的这样精巧。” 长青一听这话,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 廖虞却十分开心。 毕竟大家现在都成双入对的,也不免这隆冬苦寒。 廖虞一边清理土豆,一边笑着问:“长青姐,王爷最近在做什么,你知道吗?” 长青摇头。 “王爷近几日十分蹊跷,不仅什么事情都不用我们参与,而且不管发生了什么也都一改不让我和长峰进屋。” “唯独能近身的就是你那哥哥,可惜人家偏偏向着王爷,有什么一点都不跟我们透丝毫风声。” 廖虞也气这位大哥。 别人家的哥哥,都是千万个宠爱自己家的妹妹,可偏偏这位,不仅帮着别人坑自家妹子,有什么事情还一概不说。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和允晟是兄弟还是和廖虞是兄妹。 过了会儿,东西准备的差不多,长青便叫来长峰。让他帮忙将锅子抬到院子里。 下人在院子里面生了火盆,几人围在火盆中间,吃着滚烫的鱼片,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的冷意。 酒足饭饱,允晟让所有人都退下,单独牵了廖虞的手,走进屋内。 几个月的时间,两人的关系已经十分亲近。 廖虞早已经习惯了有允晟陪在身边的感觉。 她跟着允晟的脚步,一步步慢慢走进屋内。 可屋内不似寻常一般,燃着烛火。 反而有些一片漆黑。 廖虞好奇的朝允晟瞅了眼。 只见月光下,那一位倒是十分坦然。 想来应该是他在搞什么鬼。 廖虞笑着盯着他的脸问:“王爷最近搞了什么稀罕的玩意了?” 允晟不说话,仍旧笑着看着她。 待到廖虞的好奇已经被勾起,允晟这才轻咳一声。 只见身旁的侍从朝屋内走去,将蒙在桌前的黑布扯下。 只见屋内突然倒映出一处皮影戏。 灯光后,两个小人相互依靠在一起,想足了现在的两人。 随后光芒一转,两个小人突然中间出现了一辆马车,隔着不远处,便是一条长长的河流。 廖虞看着变换的场景眼中已经模糊。 “王爷,这是我们当年的故事。” 允晟将她搂得更近了一些,似乎在诉说着心中的爱恋。 “我只是换个方法让你的记忆陪你更久一些罢了。” 廖虞心中一窒,悲痛的无法呼吸。 她张了张嘴,除了呜咽发不出其他的声音。 允晟仍旧抱着廖虞看着眼前的皮影。 “但愿他们能在你孤独的时候,抚慰你心里的悲伤。” 廖虞此刻早已经忍不住,扑在允晟的怀里。 她私下里总是想着,就想这样永远的定格在这一刻,她还拥有他的这一刻。 可时光却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而改变,哪怕是曾经如何相爱的两人。 第二日一早,廖虞刚穿上允晟给她定制的新袄子,就看见长峰匆忙的跑进院子里。 “怎么了?” 廖虞喊停他的脚步。 长峰也不避讳廖虞,直接说:“兴国寺里面发现了一尊雪人。” 廖虞好奇,一个雪人绝不会让长峰匆忙的跑到这里来。 “可是有什么不妥?” 廖虞追问。 长峰和盘托出。 “昨日下初雪,所以很多人都去兴国寺祈福还愿。” “白雪皑皑,有些好事的人便在寺庙中堆放一个个的雪人,今日洒扫的小和尚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没想到雪人的倒地之后,上面的落下,漏出里面的本来的样子。” “竟然是个十四五岁的孩童。” “小和尚被吓坏,赶忙去试探,发现人已经死了。” 兴国寺是昌安城中重要的寺庙,也是祈福还愿的国寺。 在其中发现了死尸,理应交由大理寺却调查。 廖虞跟着长峰进了屋,将这件事一一告诉给允晟。 允晟点了点头,便吩咐下人准备车马。 两人乘坐马车行驶在街上,四周的行人仍旧是原样,可不知谁家的人昨夜想来是难以入眠。 廖虞靠着火盆,倒了杯茶递给允晟。 “王爷暖暖手。” 允晟接过,放在鼻下闻了闻。 “好久没和你一起出门差案子了。” 他低声呢喃着。 廖虞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喝了一口。 “本想着尽可能的多抽出些时间陪王爷的,可是案子就是这样凑到你的眼前。” 允晟一笑。 “怎么,以前你可是遇见案子就会挪不动道,现在反而不想查案了?” 廖虞心中暗叹。 从到这里来,已经按照系统的选定破了四桩案子,若是这第五桩案子告破后,廖虞在这里的时间就只剩下两桩案子的时间了。 到时候允晟若是还没有离世,怕是她就要先离开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便沉重起来。 “王爷,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 廖虞竟然先问起这个问题。 允晟倒是有些懵。 “你会先我不在?” 问完他突然神色一凛,眼中充满了冷意。 “谁对你说什么了还是做了什么?” 廖虞赶忙摇头。 “没有,我好着呢。” “只不过想到这世事无常,所以随口一问,王爷倒是当真了。” 允晟松了口气。 “什么事情都敢乱说。” 廖虞摇头。 “再也不敢了。” 允晟这才放弃。 “一会儿到了兴国寺,怕是有的忙了。” 这冰天雪地,查案十分不容易。 案子又发生在国寺内,大理寺推脱不掉。 第270章 其余石像中是否有玄机 廖虞老实的跟在允晟身后,朝寺庙外的马车走去。 两人上了马车,允晟才松了口气。 “我刚刚看见高斌了。” 高斌。 自从高林案之后他已经有近三月没有见过这位高大人了。 他始终抱病不曾前来。 谁都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这位曾经的对头高大人。 “高斌应该已经和我们结仇了。” 廖虞知道高林的事情一定会对高斌产生很大的影响。 “就算是没有高林,他对我们也是恨之入骨,现在只不过是更恨了一些罢了。” “早晚都是仇人,就算没有这件事,也会因为其他的是事情,成为仇人。” 廖虞只得无奈叹气。 “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她只能转移话题。 允晟捧着茶碗取暖。 “要是找出死者的身份的话,应该就好调查了。” 这一点偏偏是这个案子最难的一点。 其一是因为死者到底是谁并没有人知道,再者死者是什么时候死的,没有人可以确定。 毕竟死者死后曾被冰冻在一处,这样存放尸体,有利于尸体的防腐。 这样可以更好的保存尸体,也能更好的使尸体长久封存在死亡的瞬间。 第三,因为尸体存放在泥塑中,大大影响了尸体正常腐烂情况。 综合以上多点,死者的身份变得迷雾重重。 说话间,关山已经带人查完回来。 “王爷,已经确定,除了死者那一尊石像外,其余的都是真的石雕。” 话音未落,车门已经打开。 “关山从车下踩着脚蹬上车。” 廖虞递了杯茶过去,关山朝她笑了笑。 “我已经命人用铁签将所有的石像都钻透,除了我们发现的这一樽里面藏着尸体,其余的都是正常的石雕像。” “而且他们的石料所用不同,现在来看,应该不是同一期的石雕。” 也就是说,这个雕像是近日来,也有人故意放进来的。 “目的到底是为什么?” 廖虞好奇的看着允晟问出这个问题。 允晟也猜不出凶手的目的,只不过就单纯的看凶徒的手段,就能多少猜到,这次面对的凶手应该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一个能将尸体存放在冰冷的环境中,面对自己犯下的罪行毫无悔改之意的人,实在可怕。 关山静等允晟示下。 “王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允晟看着水中慢慢静下来的茶叶。 “还是先回大理寺。” 几人回到大理寺,尸体已经从寺庙带回了仵房。 县衙的几个衙役也已经跟着薛辰一同从寺庙过来。 廖虞独自一人到了仵房,看着薛辰正带着霍香收拾尸体,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一开始廖虞并不认为和薛辰相处会有什么不适,可是随着时间增加,他渐渐的有些担心和薛辰通处一处。 薛辰见廖虞过来,脸上的笑仍旧那样温暖。 “你来了。” “我才命人将尸体带回来。” 廖虞点头。 “我只是再想是不是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薛辰安排好一切,示意廖虞跟着他。 廖虞跟在薛辰身边,来到墙角。 “还没找到死者的身份?” 薛辰率先打破寂静。 廖虞摇头。“没有,寺庙里的僧人根本没见过这样的人在最近到过寺庙。” “难道不是那附近的人?” 廖虞也不清楚,只能犹豫。 “暂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兴国寺附近的人,只知道石像沉重,若是凶手不在附近的话,恐怕是很难将这么大的物件,搬运到寺庙中。” 薛辰也明白一些查案的事情。 “若是尸检也找不出案件的关键话,怕是倒时候这案子更是毫无头绪。” 廖虞也为难,不过再为难也得调查。 “我准备从你这里带了死者的尸体去附近的人家问问,毕竟死者穿的是夏装,应该不是最近才失踪死亡的。” 既然死亡时间需要是在天气还温暖的时候,那么不管怎么样,这人也不能局限在这几天的事情上却调查。 “我尽快给你。” 廖虞点头。 “不知薛哥哥可想到什么方法,除掉死者身上的泥沙?” 死者是死后被人藏在石雕中,周身上下都已经被泥沙覆盖,可唯一好的一点就是,今日一早小和尚碰倒泥塑的时候,已经将尸体和泥雕塑分离的差不多。 所以只要是仔细清理,让尸体和泥沙分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准备将死者身上的泥沙小凿子一点点清理干净。” “这件事已经分给今天过来的这些仵作们,相信他们一同清理的话,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将死者的尸体处理干净。” “到时候我检查尸体后,得出的结果,让人将尸格给你带过去。” 廖虞点头。 “倒是不急,只是若是将来尸体清理干净的话,我想先将死者的衣物拿过来。” “现在就准备去周围调查看看,近一年之内,有没有谁家的这个年龄的孩子离家后,始终未归。” 薛辰将刚刚自己手绘的画像递给廖虞。 “这个是我刚刚根据死者的面容略加调整的。” “你若是去四周查看的话,也许对你有用。” 廖虞欣喜的接过薛辰抵来的画像。 “多谢薛哥哥,有了这个画像,一定会轻松许多。” 看着廖虞离开,罗光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薛仵作。” 薛辰低下头,看着罗光。 “你怎么不跟你师傅打招呼了?” 罗光犹豫了一会儿。 “师傅现在得王爷的器重,关大人也跟我说了其中发生的事情,我觉得,还是给师傅和王爷之间一些二人空间,可能还会好一些。” “你也知道了?” 罗光低下头,沉默不语。 半晌之后才说:“关大人已经告诉我了。” 看来允晟的事情现在已经变得人尽皆知。 “所以你准备日后怎么办?” 罗光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想尽量多学一些本事。” 薛辰好心安慰。“既然要学本事,那就先跟我把本事学好,不然白来一趟。” 廖虞回了允晟的房间,将薛辰手绘的画像地给允晟。 “薛哥哥将死者的画像大致描画出来,我一会儿想要去周围问问,看看有没有人能认出画中的死者。” 允晟起身。 “我陪你去。” 廖虞摇头。 “王爷已经忙了这么一阵子了,还是在大理寺好好休息。” “我已经命人去叫十二王爷了,让十二王爷陪我去,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允晟听见廖虞找允祀前来帮忙,点了点头。 “允祀倒是放心。” 廖虞握住允晟的手。 “王爷,我晚上回来给你做好吃的,你想吃什么吗?” 允晟略一思考。 “我想吃昨晚的鱼肉火锅。” 廖虞温暖一笑。 “那就得王爷让去鱼市上面买两尾鱼回来了。” 允晟颔首。 “去,放心晚上别回来太晚,要不然我又吃不上你的手艺了。” 廖虞趁没人朝允晟的脸上亲了一口。 “放心。一定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两人这一幕正好被进屋与允祀看到。 他故意大呼一声。 “你们干嘛啊!光天化日的。” 允晟朝他淡淡一笑。 “你本事你也找个。” 廖虞耳根有些红,可还算是神色正常。 “你过来,有些事情我要嘱咐你。” 允晟朝允祀摆摆手。 允祀凑到跟前。 “外面天寒雪滑,你一定看住不要让小虞滑到,还有这次案子的人恐怕是那穷凶极恶之人,若是有危险一定要替我保护好小虞的安全,知道吗?” 第271章 抽丝剥茧查无名氏 允祀一摇头。 “合着我是为了保护师傅安全才到这里的?” 允晟也不避讳,直接点头。 “不然你以为呢?” 允祀气的扭头,指着廖虞。 “你没来之前,我八哥可是最疼我的,现在八哥已经不疼我的了!” 廖虞一笑。 “看来王爷今天需要买三尾鱼才够了。” “十二王爷,今晚要是没有好吃的怕是已经不能平衡了。” 允祀听见有好吃的,瞬间改变了态度。 “有好吃的东西吗?” 允晟含笑看着他说:“你要是能小虞给我看好了的话,今天回来就有好吃的。” “吃什么?” “吃你最喜欢的鱼。” “小虞做鱼的手艺可是一流的,不久前我们已经吃过一次,这段时间又有些想念了。” 允祀突然抓着廖虞的胳膊,“你们吃鱼不带我的。” 廖虞无奈。 “王爷那时候出去与友人登山了,去哪里找王爷啊!” 允祀不依不饶。“那也可以等我回来吃啊!” 廖虞和允晟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王爷。”廖虞想要与允祀说点正经事。 “我需要你带着关大人先将兴国寺附近有几户人家,附近又有多少村落都先查清楚。” “我们要去这么多的地方吗?” 允祀有些惊讶。 “尽可能多的查一下,毕竟这个案子的死者还没有确定,若是不能查出身份的话,我怕我们会无从查起。” 允祀也明白每个案子的重要性。 “知道了,师傅你放心,我一定会将你要的信息都给你查清楚的。” 有了这句话,廖虞心里也安稳一些。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关山和允祀相伴一同走了回来。 “八哥,已经查清楚了,寺庙周围的住家情况,已经让人手绘出来一幅图,一会儿我们只要按照这个顺序去找就可以了。” 允晟看着廖虞。 “我让关山陪着你一起把。” 廖虞点头。 “有了关大人,一定会很快就查清的。” “要是这些人家里面有人认识死者就好了。” 关山将卷宗拿了出来。 “据我所知当地寺庙周围有十几户人家,迁居别处的也有,可是若是这死者曾经在这周围住过一段时间的话,应该还是可以找出蛛丝马迹的。” 廖虞也是这样想。 一个人就算是死了,之前留下的生活足迹也存在。 只要是能找到认出死者的人的话,其余的便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了。 允晟紧了紧廖虞的手。 “我已经命人将马车给你们准备好了,一会儿只要你们上车,车夫自然知道你们要去哪里。” “多谢王爷。” 允晟捏了捏廖虞的鼻尖。 “不用客气,记得回来给我做好吃的就行。” 廖虞一笑。 上了车,车内已经燃上火盆,十分温暖。 车内的服侍的下人将几万热茶端上来,放到茶桌上。 廖虞捧起来,喝了几口,身上才暖和一些。 “十二王爷前段时间去登山了?” 允祀点头。 “去了兴国寺后面的那家道馆。” “没想到王爷还有这样的雅兴。” 廖虞知道允祀不喜欢这种事情,所以去了一定是因为那家道馆内有他想要的东西。 “我听说那家道馆里面有一把上古的宝剑,锋利无比,可是却是非得有缘人才能拔出刀刃,好奇,便去瞅了眼。” “结果怎么样啊?” 关山也好奇的问。 “见到了,可是没拔出那把剑。” 自古以来始终都有这种说法,传言说是因为宝剑识人,可廖虞却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这样通灵气的宝剑。 她好奇的看着允祀。 “王爷既然是去了那家道馆,可曾觉得那宝剑到底如何?” 允祀想了想。 “是把古剑,可是却并不讨我欢心。” 廖虞猜测着说。 “看来王爷并不喜欢啊?” 允祀也不掩饰。 “的确,不并不是很喜欢那把剑。” “因为碰巧一同去的人里面有人喜欢学道,再加上那家的老道士十分能言会道,便多陪他们留了几天。” 廖虞凑过去。“我很好奇,王爷为何不信佛也不信道?” 允祀好奇的看着廖虞。 “怎么,这些东西难道非要信上一个才算是正常?” 廖虞摇头。 “倒不是。” “只是皇家子孙或多或少都会对这些东西有些迷恋,像王爷这样什么样不喜欢的倒是少见。” 允祀不为所动。 “我八哥,也是什么都不信。” 说完他突然想起什么。 “不对,我八哥信师傅你!” 廖虞白了他一眼。 “你少说那些没有用的。” “这怎么是没有用的,你没出现的时候,我和我八哥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你看看现在。” “现在怎么了!”廖虞也扬起脖,看着允祀。 允祀一歪身子,将头探出马车。 “现在也很好,没有人敢惹你了!” 廖虞不语,只瞥了他一眼。 几人说着话,马车的脚程也快,眼看着村落已经在不远处。 而兴国寺就建在高高的山岗上。 廖虞透过窗子看见山的另一面还有一间道馆。 “那就是十二王爷前不久去的道家道馆。” 允祀点头。 “就是那里,那里的师傅本事的确不错。” “都说什么了?” 廖虞好奇的问。 “倒是没与我说什么,只不过说让我一心求道,我没理会他而已。” “那道观里有几个修行之人?” 允祀伸出一个手指头。 “只有一人!” “只有一人?” 关山一愣,等着大眼睛盯着允祀。 允祀点头。 “只有一人。” 廖虞苦笑。 “还真是个清修的好地方。” 几人岔开这个话题不说,下了车后,朝地图中第一户人家走去。 刚到门口,廖虞就看见几个村妇模样的人,正站在水井边上打水。 他们走过去,将画像直接放到几人眼前。 “这画像上面的人,你们可曾见过?” 关山冷着脸,指着画像上的人询问。 “没有见过。” 其中一个穿暗红夹袄的妇人看都没看一眼,就率先回答。 “你们可都是在这里住了很久的人家吗?” 其中穿墨绿色袄衫的女然指着第一个开口的女人说:“胡大娘子,住在这里有段时间了。” “我们几个都没有她在这里住的时间久。” 廖虞将画像又拿给那个胡大娘面前。 “胡大娘子,你再好好看看,这画像中的人曾经可能住在这附近。” “也有可能是这附近的人家的孩子。” “多大。”这次胡大娘子倒是好好的细看了几眼画像。 “应该是十四五岁上下的样子。” 廖虞又想起什么补充道:“而且不是做重体力劳动的孩子,应该也不是种田的人家的孩子。” “起码手上面没有任何的老茧” 有了这几个线索,她略微思考了一会儿,有些拿不准的说:“其实我印象里有个孩子和这画像上面的人有些相似。” “不过我可不敢保证啊!” 廖虞见有人真的认识画像中的人,就算是不保准的证据,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大娘子还请告知。” 胡大娘自犹豫了一会儿指着对面的山说:“我们这座山上面一共有两个村子,我们这是东边的村子,对面是西面的村子。” “虽然隔得不远,可是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来往,只不过赶上去庙里的时候,能偶尔的见上一次。” “你手里的这画像上的人,与隔壁村的一家孩子比较相似,我记得他们家的人都不是以种田为生,他们家的男人会耍蛇。” 这倒是不常见的一门手艺。 “那孩子从小也学着在山上捕蛇训蛇,我这才对他们家的人有些印象。” 第273章 后山上失踪的少年 廖虞敛了笑,上前一步问:“娘子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见胡芬惨白着一张脸,鬓角渗出了冷汗。 “你们,你们确定没有没有认错人吗?” 廖虞看了眼画像。 “胡大娘子刚刚说这画像中的人,曾今住在你们村子里,娘子只要告诉我们这人娘子有没有见过就好。” 胡芬不敢欺瞒大理寺的人,她只能老实说:“这人名叫骆斌,是我们村里的一个孩子。” “他们家以养蛇为生。” 这个名字倒是文雅,只不过没想到听见这句话之后,关山突然间倒吸一口冷气。 “你说这孩子叫什么?” 胡芬被关山突然的态度吓得不敢说话,只颤巍巍的看着廖虞。 廖虞知道关山不会突然这样,她赶忙放弃询问,走到关山的身边。 “关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关山神色间已经见到疲惫。 “你还记得徐娘子她有过一个孩子吗?” 廖虞当然记得这件事,她还记得,徐娘子的孩子在一年前,外出捕蛇,却再也没有了踪迹。 难道这个骆斌竟然会这么巧,是徐娘子走失的孩子? 廖虞有些难以置信。 关山见廖虞的样子就知道她一定是猜到了什么。 他也不瞒着,直接说:“徐娘子曾经与我说过,那孩子名叫骆斌,只是是不是这个骆斌,我暂时不能确定。” 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同名同姓已经够意外的了,可况是这种死前都是以一种谋生手段生活的人。 廖虞心中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需要按照原先的想法,先调查清楚。” 关山也知道,廖虞这是让他不要感情用事。 他点了点头。 “丫头放心,我懂。” 廖虞朝他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从新走到胡芬的面前。 “娘子还请继续说下去。” 胡芬这时候已经不似刚刚那般害怕,她想了想之后,这才说:“这人是我们村子里的,我没嫁过来的时候骆家还只是一个男丁,等我成亲之后的几年,那家也取了媳妇,听说是逃荒来的。” 廖虞问:“你知道那家的娘子叫什么么?” “叫什么我不记得,可是姓氏我倒是记得。” “姓什么?” “徐!” 一个字,打碎了几人心中最后的希望。 看来骆斌应该不出意外就是徐娘子的失踪一年的孩子。 现在死者若是确定了身份,接下来的调查,必须更加仔细,也不枉廖虞和徐娘子相识一场。 想清楚这些,廖虞朝身后的关山递了个眼色,见对方并没有受到情绪的影响,这才放心。 廖虞看着胡芬说:“娘子刚刚说见鬼了,可是因为这人是一年前失踪的?” 胡芬没想到廖虞一下子就猜到她的心思,她不免有些害怕。 可一看廖虞的样子,倒也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便也放下了心。 “这位官人说的极是。” “这骆斌是一年前上山捕蛇的时候突然失踪,没有人见到是谁将他带走,这山上也常年没有任何的野兽。” “他娘在他失踪了之后,就报了官府,官府也带着衙差在这山上搜寻了三天三夜,仍旧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这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哪怕是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来。” 失踪并不意外,可是失踪后毫无线索,这就有些稀奇。 起初廖虞听徐娘子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以为是官府无用,可是现在听胡芬这样说,又有些难以肯定。 廖虞倒也善解人意。 “所以当你今天看见了这张画像的时候,才会这样的惊讶是吗?” 胡芬点头。 “说实话,我一开始还以为见到鬼了。” “毕竟那孩子曾经我还是很熟悉的。” 廖虞沉思了一会儿,又说:“请娘子说一下,关于这个孩子的事情。” 胡芬思考了一会儿才谨慎的说:“其实这一家人还是很好的。” “虽然他们家的人喜欢养蛇,那种有毒的蛇你们知道吗?” 廖虞上个案子还因为蛇请教过徐娘子,现在看看,好像一切都是因果一样,纠缠在一起。 “我知道。” 廖虞不愿意多将这个话题。 “可是他们家里的人还是很热心的,孩子也教养的十分好。” “骆斌还上过几年学,书读的并不是很好,可是人很乖,待人接物都不像是村野里长大的人。” 这一点只要看一眼徐娘子的做派,就大致猜的出来。 廖虞不多做纠缠。 只继续听着。 “我还记得,那孩子失踪的时候,还是一个秋日,那阵子我们穿的还是单衣,没有穿现在的这样的袄子。” 尸体身上穿的就是单衣,这也是几人见到尸体的时候第一个断定,不是这几天被杀的主要原因。 “他那一日背着竹楼上山抓蛇,我还在他上山前,和他说了几句话,当晚我记得徐娘子满村子里找孩子,我们都说没有见到,后来找到山上也没有见到孩子的踪影。” “村长说安排男丁搜山,可是仍旧一无所获,第二天就报了官。” 骆斌是在这山上长大的孩子,理应对山上的每一处地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失足落下哪里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加上又是最熟悉的地方,若是遇见歹人,只要是有逃跑的机会,应该不会被人抓到,可最后骆斌还是死了。 所以杀死骆斌的人应该也是特别熟悉这个山的人。 “后来徐娘子还是离开了这里,可能是因为太过伤心,所以这才离开这个伤心地。” “后来她去了哪里,你知道吗?” 廖虞追问道。 胡芬想了想,这才犹豫着说:“我只知道,有村里的人说她去了城里,开了一间小食摊子,具体的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已经对上了身份廖虞也没有那么纠结了。 “不知道村里可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 胡芬显然是想到什么,只是有些不敢说出来。 廖虞见状,接着说:“娘子若是知情不报会牵连很多人,还是知无不言的好。” 胡芬一介村妇,自然是十分害怕官府的人,被廖虞这样说,顿时害怕起来。 “我只是觉得,这几年村子里有些奇怪,有些从这里路过的商人会无故失踪,还有些孩子也会突然间消失不见。” “这种情况出现多久了?” 关山抓住重点,快一步上前,瞪圆了眼睛看着胡芬问。 “我从嫁过来,这里隔几年就会出事,只不过骆斌还是第一个村子里的孩子失踪的。” 以前没有村里的人出事,也就没人讲这些当回事,可现在村里的孩子死了,这下子村里的人才真的重视起来。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也算是件好事。 廖虞这样想着,脸却转向了关山。 见他神色凝重,知道定然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徐娘子。 想到这里,廖虞也有些为难,毕竟是身边的人出了事,到真的要说的时候,有些话实在是难以启齿。 关山也知道廖虞因为这件事犯难,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一会儿去那里,还是让我跟她说罢。” 廖虞感激一笑。“多谢关大人了。” 关山摇头。 “之前总盼着家中的孩子只是被人掳走了,可现在真的发现了死者的尸体,怕是她会难以接受。” 廖虞也不免后怕。 若不是那场大雪,兴国寺的和尚定然是不会扫雪,不扫雪有可能就不会碰倒石像,若是时间久了,尸体腐烂,将来恐怕徐娘子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孩子最终去了哪里。 这样虽然残忍,可终将是结束了这件事。 也算是了结了这件事。 第277章 按照案情推理出凶手特点 允晟沏了杯茶,递给廖虞。 清香的梅花香气,浮动在茶碗上。 “这些事情,我会让衙役去做,你不要操心了。” “好好休息一会儿,等卷宗到了有你要忙的。” 廖虞将手里的茶盏转了转。 看着上面的梅纹。 “这茶盏是王爷绘制的?” 允晟听见这句话,眼神一亮。 “你怎么知道的?” 廖虞将茶盏上面的印泥转到允晟的方向。 “王爷忘记这个了!” 允晟会心一笑。 “你总是这样观察入微。” 廖虞愉快的歪了歪头。 “这是我最擅长的事情。” 的确是,作为一个推官,查案是他们刻在骨子里面的习惯。 廖虞会也只会将案子里面的线索,抽丝剥茧的找出来,放到一起,重新将他们排列组合,得到一个想要的答案。 得到事情的真相。 “先说说你对这个案子的想法。” 允晟寻了个靠近廖虞的位置坐下,看着她示意她畅所欲言。 廖虞思考了一会儿才说:“这个案子首先有一点我们已经引起共识。” “那就是骆斌不一定是杀人者第一个下手的对象,通过骆斌被存放后又以一种近乎形式主义的模样被送回了大众的眼前这一系列的线索来看,凶手是一个极近想要证明给我们看的一个人。” “这样的人,起初应该并不会将自己的“作品”如此完美的呈现出来,所以我怀疑,凶手曾经在几年的时间内,应该杀死过不少的人。” “可他选择杀人的对象的理由,我们并不能确定。” “如果可以确定了这一点,我觉的就很容易将之前没有被重视的案件凝集在一起。” 允晟思考了一会儿说:“这就是你要找近三年的案子的原因?” 廖虞点头。 “虽然我现在并不知道凶手选择被害者的理由,可是将案子都在脑海里过一遍的话,应该会起码留下不少的印象。” “这样一来,若是找到其他案子和本案有关的线索的话,我一定能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允晟同意廖虞的观点。 “我也觉得这个案子的里,凶手处理尸体的方法十分老练,并不像是第一次杀人的该有的表现,” “所以我和你一样更倾向于现在发现的被害人并不是凶手第一个杀死的对象。” 允祀在一旁听着廖虞和允晟探讨案件,十分感兴趣。 “八哥你和师傅一唱一和的,倒是十分合拍啊!” 允晟朝他看了眼。 “我们是在讨论正事。” “我听得也是正事啊!” “可是你却没有投入到案情中。” 允祀抿唇。 “刚刚师傅已经让我好好思考案情了,我已经想了很多到了。” 允晟没想到廖虞竟然有这样的本事,可以让允祀听话。 他朝廖虞求证。 见廖虞冲他点了点头。 这才相信了允祀的话。 “看来他今日还真的是下了功夫的。” 廖虞点头。 “的确,十二王爷今天的确是很努力,而且王爷也是自己看出来凶手的一部分信息。” 允祀神采奕奕的看着允晟。 “的确是难得。” 允晟也不吝啬夸奖允祀。 “是,我也觉得我很厉害,能看明白其中的道理。” 允晟和廖虞两人相视一笑。 都没有多说什么。 倒是没有说多长时间的话,就听见院子门口传来长峰的声音。 “王爷,府衙的人送卷宗来了。” 允晟回答:“让他们进来。” 话音未落,就见到几个官差打扮的人,抱着厚厚的卷宗,头也不抬只跟着前人的脚步,朝里面走。 还没等几人看清楚,几个衙差已经放好了东西,从里面又走了出来。 廖虞见他们训练有素,想来也是府衙的人怕冲撞了允晟,特意选的人。 等他们走了,廖虞才好奇的看着允晟。 “你看我做什么?” 允晟好奇的问。 “我再想,王爷在别人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允祀好奇。 “师傅这话怎么说。” 廖虞举出刚刚的例子。 “你们看,刚刚的衙差从进门开始,头都没有抬起过一次,每个人都十分小心,看那样子应该是聪慧明理的。” “光是来送个卷宗,就已经出动了这种档次的官差,想必王爷有令,让州府呈上卷宗的时候,他们的县太爷,一定是精挑细选了手下前来送卷宗。” “这样来看,王爷在他们的心中,一有可能是十分有威势的,二来就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 “只有这两代点才会让府衙的人听见了这个命令,做事这样讲究。” 允祀明白廖虞的意思。 “师傅是变着法再说我八哥凶狠!” 廖虞挑眉。 “下官可不敢这样说。” “可你还是这样说了!” 允晟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廖虞一笑。“我跟了王爷这么久,王爷的脾性我最清楚,怎么会觉得往往也是个凶狠的人呢!” 允晟也来了兴致。 “那你说说,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廖虞思考了一会儿,这才说:“王爷聪慧,心思缜密。”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有时候对人太过冷淡,有时候让人有些害怕。” 这是当初廖虞刚刚和允晟认识的时候的第一感觉。 要说那时候的允晟给廖虞留下的印象,可以算是难以磨灭。 允晟淡然一笑。 “还没说完呢!” 廖虞争辩。 “那你继续说。”允晟示意她可以继续。 廖虞思考都没思考就继续说:“王爷为人,外冷内热,十分的善良,又会体贴别人,万事都能站在别人的角度上去思考,这样的人让人敬佩。” 这倒是说中了与允晟熟悉的人的心里话。 “所以,你眼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对吗?” 廖虞点头。 “就是这样。” “你可后悔认识了我?” 廖虞拨浪鼓般摇头。 “小虞从未后悔过和王爷相识,也感谢王爷对我所做的一切。” 允晟心底一暖。 眼睛竟然有些湿润。 若是能一直陪在廖虞身边,他该有多幸福啊! 可惜一切都事与愿违。 廖虞察觉出来允晟有些难过,她赶忙转移话题。 “王爷,卷宗既然已经送来,还请王爷帮忙。” “你说,想要我怎么帮你?” 廖虞指着屋里的卷宗。 “王爷过目不忘,不如帮我好好看看这些卷宗里面,哪些是有可能与现在我们心中的凶手有关的,哪些是无关的。” 允晟无奈摇头。 “你就是变着法的想要让我帮你干活。” 廖虞也不否认。 “王爷绝顶聪明,我这点小计谋在王爷的眼里,那都不算是什么事情。” 允晟起身,朝屋里走。 廖虞和允祀见状,刚忙跟了上去。 边走允晟边问:“你总要给我些方向,让我知道那种案子有可能是与凶手有关。” 廖虞仔细的想了一会儿,这才谨慎的回答。 “这些案子应该就是发生在兴国寺所在的山上,有可能被害的人是无故失踪在山上,之后被人发现。” “凶手作案的动机应该是没有事先预料的,杀人也比较草率。” “死者身上有可能会有大的伤口,可是大部分都应该是不见明显的伤痕,甚至有可能看上去像是意外死亡。” “还有吗?” 允晟追问。 廖虞又想了想。 “死者应该是不分性别,但是我个人还是觉得,死者应该多是孩童或者没有成年的青年。” 给出这几个方案之后,廖虞有些担忧。 怕自己的观点会影响到允晟的判断。 她犹豫了一会儿又说:“虽然我给出了王爷线索,可是我还是希望王爷在看卷宗的时候能尽可能的将本案的凶手的特点,套进这些案子中,看看有没有符合凶手特制的。” 第278章 发现连环杀人魔 允晟突然狭促一笑。 “你是怕你的观点影响了我!” “怕我错过线索是不是?” 廖虞老实点头。 “的确,我总是怕王爷回错过了细节。” 允晟突然向后伸手,牵起了廖虞的手。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没有主意的人么?” 廖虞一愣,没想到允晟会这样说。 允晟不顾及周围的人的目光,直接将廖虞拉至身前。 “我的确是在你面前没有什么主意的。” 廖虞听见这话耳根子都红了起来。 “王爷你说的是什么话!” 允晟一笑。 “说的是人话。” 廖虞斜睨了他一眼,红这脸自己进了屋。 允祀快步走到允晟身边。 “八哥,你现在天天带着笑,我看这些州府衙门的人也不用怕你了。” “是吗?”允晟扭头朝允祀看过去,眼中仍旧如冰冷的深潭。 “八哥,你这是区别对待,为何对我师傅,你就能眉目传情,对我们你却横眉冷对的。” 允晟也不在乎。 一边朝里面走,一边说:“我要是对你也眉目传情,你就该害怕了!” 这是,要是一个大男人天天对着其他男人眉目传情,就算是喜欢男人的人,也一定接受不了。 允祀一想,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 “那就应该叫流氓了是不是?” 允晟没回身,却点了点头。 “你说对了!” 几人进了屋,看见堆在地上,大概有圆凳这样高书卷,不由的咽了口口水。 廖虞有些尴尬的看着后面的兄弟二人。 “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卷宗。” 允晟也没想到,短短一年内,光兴国寺周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案子。 其中有些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有些应该就是他们想要的凶案或者是失踪案。 允祀一见这么多的案子,后退了几步。 “我先回去了。”刚转身就被允晟一把抓住。 “你别想逃,想要学推演案情的人是你,现在偷懒耍滑的也是你。” 允祀噘嘴。 “我不是新手吗!” “谁不都是从新手学过来的吗。还怕什么。” “有我和你师傅在,你就不要担心的,只要先帮我们将无关紧要的案子先甩出来再说。” 允祀见逃不过,只能垂着头,朝屋里找了个座位坐下。 他随手抽出来一本,从第一页看起来。 “村民互殴案件。” “这个肯定不是了,师傅?” 允祀歪着头,总算是开始工作了。 “不是。”廖虞边说,自己边从中抽了一本,从头开始看。 允祀凑过去。 “师傅,你手里的是什么?” 廖虞无奈叹了口气。 “父亲控告儿子,不赡养亲生父亲。” 原来是一桩家庭琐事的案子。 廖虞无奈的抬眼朝允祀看去,见他重新坐回去,翻看起第二页。 “这又是什么啊!” 随着允祀的叫喊声,两人看见他手里的案子已经从村民之间的事情变成了,村民和寺庙之间的问题。 允祀指着上面的卷宗说。 “这兴国寺乃是昌安第一大寺,没想到倒是侵占了村民的土地。” 允晟将卷宗拿了过来,只看了寥寥几页,就重新还给了允祀。 “你自己看看,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这家的村民已经将田产签字画押的卖给了寺庙,就算是兴国寺后来在这里大兴土木,也是人家寺庙自己的地,与这户村民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他们这样控告寺院,实在是无理取闹。” 允祀接茬。“这是不是就是往常说的,刁民?” 廖虞虽不喜欢这个词,可是还算是不得不承认,这几个字倒是来的贴切。 “看来这寺院建在山上,看上去清净,可实际上却常常会被这些村民无意侵扰,这样看,就算是做和尚,也不能日日安宁。” 允晟无奈摇头。 “所以道远也常说,修身不如入市,这样可能还能修习的更快更好。” 就算是得到高僧,看来也有他们所要面对的事情。 生活在世界上,谁都不能避免掏出世俗的侵染。 几人就这样翻阅了一会儿,已经有一大部分的卷宗被排除在外。 廖虞放下现在手里的这一卷,将一本新的卷宗拿起来。 “虽然这些案子繁多,可是现在看看,也大部分都是些没有用的琐碎事情,这兴国寺周围的官老爷,天天和这样的小事为伍,也不知道时间长了会不会有些受不了。” 允晟却淡然一笑。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喜欢查这些费脑子的事情?” 廖虞抿嘴。 “没有我这样的人,谁来查这些事情?” 允晟只是看着她笑,静静的翻着手里面的卷宗。 “这里倒是有一桩重要的事情,你倒是可以看看。” 说着允晟将卷宗递了过去。 廖虞看了眼,随后找来书吏照着上面的文字抄录下来,等书吏抄好了,廖虞这才拿起来看了起来。 卷宗上记载的是骆斌邻村的案子。 主要是村里的一个孩子被发现溺死在了运河中,当众人将孩子捞出来之后,他们发现孩子并不是死于溺水,而是被人杀死后扔进河里的。 允祀好奇的凑了过来。 “他们是如何一下子就发现,孩子不是被人溺死的?” 廖虞指着卷宗说:“恰好因为这个孩子得了赖利头,所以孩子的家人将孩子的头发都剃光了。” “当他们将孩子捞出来之后发现,孩子的头顶漏了一个深深的窟窿,泡在水里捞出来的时候,头顶的伤口还在不停的渗血。” 这样稀奇的事情让允祀来了兴趣。 “杀害孩子的凶器最后找到了吗?” 廖虞摇头。 “这个案子至今为止都没有被破获,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允祀好奇的问:“头顶的骨头这样坚硬,凶手是如何将东西插进去的?” 廖虞摇头。 “这样的案子我也是第一次遇见,到底是什么情况,用的是什么样的凶器我都一无所知。” “不过我知道,这个案子的凶手应该也和我们现在面对的凶手一样,十分凶狠冷静。” “否则依照这样的手段,很少会有人,可以冷静的将人杀害。” “这样的冷血杀手,实在是让人胆寒。” 允晟淡淡的说,可是话却透着寒意。 如果这两个案子的凶手真的是一个人的话,那么有件事廖虞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若是这两个案子是一个凶手,我怀疑凶手应该就住在寺庙的附近,至少凶手应该很熟悉兴国寺附近的情况。” “也了解这两个村子里的具体情况。” 允晟沉思了一会儿,继续说:“如果我们能找到更多的死亡的案件的话,也许可以照着这个方向调查下去。” 有了这个案子的基础,几人都有些干劲十足。 三人又翻了不少的卷宗,终于算是又找到了一个邻村有年孩子死亡的案件。 允祀指着其中的一页说:“你们看这里。” 廖虞将案卷拿在手里给允晟递了过去。 允晟只扫了一眼,就吩咐书吏将上面的内容抄录下来。 这个案子不是发生在兴国寺的山上。 而是发生在山脚下的一家村落。 那里常年聚集着一些给上山拜佛的人提供香烛纸钱的小商贩。 几乎兴国寺周围的线香都是从这个村落里制作而出的。 书吏抄写完成,恭恭敬敬的又递给了允晟。 允晟拿起后,将卷宗交给廖虞。 廖虞扫了一眼。 “这人也是头顶有一个血窟窿的死状。” 第279章 郭安定家灭门的原因 允晟点头。 “如果不出所料,骆斌的头顶,也许也有这样一个血窟窿。” 允祀凑近了说:“要是那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确定,骆斌和这几桩案子的凶手是同一个人了?” 廖虞解释。 “这种可能性最大,可是不能说就一定是。” 允祀疑惑不解。 廖虞继续说:“因为也许会有人模仿作案,可是看这种作案的方式,能模仿的概率应该不大。” “那不还是有可能是有人在这里一直犯案吗!” 廖虞知道允祀已经认定了这一点,她怎么说,也不会改变他的想法,索性根本不再解释。 她将这几个案子的卷宗放在一起,并反复的查看他们。 过了一会儿,廖虞突然抬起头,看着允晟。 “王爷,我好像找到其中的关联了。” 允晟好奇的站在廖虞身旁,十分耐心的听她将出来。 “你看这些案子除了死者的而死亡方式几乎相同,还有什么是相同的?” 允晟也查看了一便,随后有些疑惑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 “你是说死者的年龄吗?” 廖虞点头。 允祀凑了过来,“这样说的话,我还能说死者的性别也都是男孩子。” 这一点倒是提醒了廖虞和允晟。 “的确,死者都是年龄在十几岁上下的小孩子,还都是男性。” 这其中又会隐藏着什么关联呢? 廖虞拿着卷宗看来看去。 “为什么凶手会这样执着于死者身份和年龄呢?” 允祀趴在桌子上,翻弄着手中的卷宗。 “也许凶手是个人贩子。” 廖虞摇头。“人贩子是见到孩子就会拐走的,为什么还偏偏要男孩子呢?” “也许有特殊的原因呢?” 允祀不依不饶。 廖虞将允祀的想法郑重的想了一会儿,觉得他说的也没有问题。 便也暂且才拿进来。 “十二王爷说的没错,死者如此钟情于男孩子和幼年的孩子,一定有其特殊的原因,这一点我相信随着我们的调查,就能慢慢清楚。” 允晟安稳廖虞。 “起码我们现在有了大的收获。” 廖虞陷入沉思,她手不停的翻阅之前的卷宗,总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等找到一本泛着陈旧的卷宗的时候,她突然之间想起自己到底在纠结些什么事情了。 “王爷,你们所看得卷宗里面有没有关于孩子失踪的事情?” 允祀他们一直都是在观察凶杀案件,很少会理会失踪案。 “好像是见过几宗案子。” 允晟迅速将其中的几本厚厚的档案抽了出来。 “这些都是。” “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丢失的都应该是没有成年的男孩子!” 允晟脸色一沉。 “你是怀疑,这些失踪的孩子,也和这起案件的死者有关吗?” 廖虞点头承认。 “的确,我怀疑这些从兴国寺附近失踪的孩子,应该也同当年的骆斌一样,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允祀疑惑的问:“可是为什么有的人会被直接遗弃,而有的人则被像骆斌一样被冻上,最后制成了石雕。” 廖虞摇头。 “我暂时还真的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毕竟对于这个案子我们知道的东西还是太少了,加上之前的这两个案件,虽然可能和骆斌是同一个凶手,可是毕竟已经将尸体反还个人家,所以还有的证据应该也没有剩下多少。” 案发同时是在兴国寺的那座山上,可是管辖的官员却是两拨人。 虽距离这样的近,可他们从来没有将案情好好的互相参考一下,导致同时发生了这样相似的两起案件,竟然都没有被人发现,还甚至当做意外处理。 这样的官员,若是能逮到连环杀手,可以说是几乎不可能。 允晟提议。 “不如我们还是件重点放在傻子家的案子上。” “毕竟和骆斌当天失踪之前,只有一个傻子是最后和他在一起的。” 廖虞点头赞同允晟的提议。 “现在我们在这里瞎猜什么也找不出,倒不如将已有的案子仔细搜查,也许还能从中找到许多的线索。” 几人决定后,将傻子家当年的案子找了出来。 看卷宗也知道,傻子家的案子案发时间实在是有些久远。 廖虞将卷宗平放在桌子上,一张张打开后仔细查看。 允祀指着上面的名字说:“原来傻子家的原名姓郭。” 郭安定这是傻子的名字。 “怪不得徐娘子会将他的名字听错,安鼎和安定的确是十分接近。” 廖虞边说,便看向允晟。 允晟点头。 “尤其有些地方还会有方言,所以听错也是有可能的。” 允祀自然自语。 “原来傻子家姓郭。” 只听廖虞继续说下去。 “据记载,当年郭家以饲弄马匹租赁给上山的香客赚取一些微薄的银两。” “七月十七的一天晚上,郭家旁边的人家在夜半的时候,听见犬吠的声音,因声音十分短促,所以也就没有留意,等到第二天一早,见平日里的时间出门打水的郭家娘子没有出门,就留意了一下。” “等到傍晚的时候仍然没有见到郭家的人,这才敲门,可没缺没有锁,当这位邻居走进郭家的院子的时候,远远的就能闻见浓厚的血腥气。” “她心里害怕,就没敢进去,而是回家等到家里的男人们回来之后这才几人合伙一同去了郭家。” 允晟换了个姿势坐着。 “随后发现郭家的夫妻二人已经被没人割掉头颅,躺在血泊中。” “而唯一的孩子,因为被藏在炉灶内,所以躲过了一劫。” “不过可能是因为看见父母被人杀死的惨状,所以郭安定从此之后变成了一个傻子。” 允晟抚摸着手上的玉扳指想了一会儿才说:“郭安定虽然逃过了当年的那场劫难,可惜还是死在了那座山上。” 允祀换了个姿势,看着允晟问:“八哥还是认为傻子已经死了吗?” “难道你们就不怀疑傻子就是杀死骆斌的凶手吗?” 廖虞摇头。 “傻子的智商来看应该不会是这么周密的计划的背后主使,再者说,就算是傻子是在装傻,可是那些孩子死去或是丢失的时候,傻子还是孩子,凭借他的力量是很难杀死这些孩子的。” 允祀还想争辩。 “也许因为是孩子才可能杀死这些孩子啊?” 允晟靠在椅背上,看着允祀。 “那你告诉我,他为何只会对男孩下手?” 允祀突然一噎,不知道说些什么。 也是,若说找幼年的孩子可以说是因为郭安定的年纪较小,所以没有办法和年纪大的人相抗衡,那么男孩的原因是什么就根本解释不清。 “所以我们还是一无所获?” 允祀懒踏踏的将卷宗推到前面,自己趴在了桌子上。 “并不是。” 允晟掏出了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话说:“起码我现在知道了,郭安定的父母死前曾载过一个客人,据邻居所说,郭安定的父亲当时醉酒之后曾与村里的朋友们说,他发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一件可以改变他们家人命运的事情。” “可是这件事不管村民如何追问,他始终缄默不言。” “直到死了都没有村民知道郭安定的父亲到底见到了什么称之为秘密的事情。” 第280章 交代后事 允祀一下子反应过来。 “八哥的意思是这郭天定的父母是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才被人杀死的。” 允晟点头,颇有些赞扬的看了看允祀。 廖虞拿起卷宗,“可惜时间久远,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难上加难了。” 要是身处当年的时段,只要有心调查,廖虞相信,一定有办法可以查出郭安定父母被杀的真相。 “既然郭安定这里我们也没有其他的证据了,接下来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 允祀又开始有些不知该怎么做。 廖虞无奈摇头,“天黑了,该吃饭了。” 允晟也捧场,“是该吃饭了,我都有些饿了。” 廖虞思考了一下。 “不然我们今天换个菜色吃?” 允晟犹豫了一下。 “今日,我让人卖了五尾鱼,不吃的话明天怕是会不新鲜了。” 廖虞摇头。 “王爷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们今天不吃涮鱼片了。” 允晟好奇,“不吃涮鱼片还能吃什么?” 廖虞看这满眼的白色。 “我给王爷做做些暖身子的东西吃,总吃清淡的嘴里面都没有味道了,不如吃着好吃的,就当作调剂了。” 允祀站起来,已经跑到了院子里。 “师傅要做什么好吃的?” “今天我可不会回去了,就在八哥的府里面吃。” 廖虞搀扶起允晟。 “王爷,我看今天我们应该也没有办法能得到尸检结果。” 允祀插了一句。 “为何这次会这样的慢?” 廖虞解释:“这次的尸体被冰封本就受到破坏,加强被泥塑封存,所以导致整个的身体还有一半包裹在泥塑里面。” “薛辰虽然已经带人去收拾了,可是毕竟要保存好尸体原貌,所以处理的一定会特别麻烦。” “我们倒不如抽空,做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 允祀听后,连忙点头。 “我倒是不在乎这个,我好奇今天能吃什么?” 廖虞略思考了一会儿,这才列出了一张单子。 “长青姐,帮我看下单子上面的东西厨房是不是都有?” 长青只扫了眼,就点头。 “都不是什么稀罕的玩应,应该是都有。” “只不过”她抬眼朝允晟看了眼,眼中尽是探究的神色。 允晟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只不过这酱豆怕是家里没有。” “所以我得去外面买一点,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 允晟实在不知道那是什么,只能迷茫的看向廖虞。 廖虞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搜肠刮肚了半天才说起来。 “其实就是黄豆,只不过用了各种的酱料将豆子泡好,然后晾干,反复几次才得出这个东西。” “只不过因为步骤麻烦,所以一般人家都是自己做,我实在是不会整这个。” 现代的超市里面有的是这种的成品,廖虞自然是不会制作这种东西。 允祀好奇的看着长青。 “我们这里有卖这种东西吗?” 长青也不下厨,自然是不懂这些。 “我需要拿去给厨娘问问。” 允晟摆手。 “你直接拿给厨娘,让他们给你看看。” 他还不忘嘱咐一句。 “要是他们那里有的话,直接从他们那里取一些也可以。” 长青闻声,朝廖虞看去。 “推官要多少?” 廖虞想了想。 “其实一小碟子就行。” 就是个配料,没有的话,就不好吃了。 长青了解后,朝另一边的院子走了过去。 抽这个时间,廖虞将卷宗有用的整理出来,没用的那些,也都依次整理出来。 只是没有吩咐归还。 允祀好奇的问:“师傅,这些东西我让人给他们送回去。” 廖虞摇头。 “不急,这些东西一定得等案子完全结束了,到时候才能送回去。” “第一就是为了保证证据没有被人篡改,在我们的手里,可以保证除了我们几人外,其余的人是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东西。” “另一个就是,有些东西,你看着他不重要,实则有时候重要的东西就在其中,需要反复查看。” “若是我们现在就将它送回去的话,怕会到时候再也找不到这些资料。” “得不偿失,所以这里所有搜集来的证据,不到案子破获的那一天,都不会送还回去。” 允祀琢磨着:“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 廖虞点头。 “做我们这行的,事情是必躬亲是一点,再有就是需要十分仔细。” “这两点最重要,你日后也一定要切记。” 允祀十分郑重的点头。 “我知道了师傅,日后我一定会记得这件事的。” 两人说话间,长青捧着个小坛子皱着眉走了回来。 廖虞见到,不免有些意外。 “怎么了?” 长青将酱豆递了过来。 “他们说这酱豆是他们春秋的时候自己做的,给我乘了这一坛,现在的味道正好吃的时候。” 廖虞好奇。 “那你为什么心情不好一样?” 长青摇头。 “我回来的时候遇见了关山,他神色有些疲惫,就连我喊他他都没有反应。” 允晟好奇。“关山回来了?” 长青点头。 “但是看样子,情志不是很高。” “他走了吗?” 允晟追问。 长青想了下。“应该还没有走远。” 允晟吩咐。 “既然没有走远,就让他一同回去,我有事要问他,顺便将他送回去。” 廖虞知道允晟是想要知道关山和徐娘子的事情。 便也没有多问什么,而是选择抓了允祀当苦力。 “走,我带你去干点活。” 允祀一懒。 “师傅自己去。” 廖虞指着一摞书。 “我搬不动。” 允祀无奈。 “师傅要是想要支开我,就直说。” 廖虞也不否认。 “搬到马车上,然后随我一起骑马回去。” 不仅要干活,还不让人坐马车。 允祀急了。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允晟喊了他一句。 “你听小虞的,晚上保准你吃得好。” 允祀不敢违逆允晟的意思,只能照做。 过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廖虞和允祀一人一匹马,朝八王府的方向走去。 马车内,关山和允晟坐在其中,两人商谈什么,廖虞不感兴趣,也不想多打听。 倒是允祀有些好奇。 “师傅,八哥这还是认识你第一次找人单独谈事情,你难道不好奇吗?” 廖虞不为所动。 “不该我知道的事情,我不好奇。” 允晟不会瞒着她做什么让她担心的事情,这点自信廖虞还是有的。 允祀继续朝后面的马车不住打量,过了一会儿,直接将马骑到廖虞身边。 “师傅,我八哥会和关山大人说什么?” “我怎么知道。” 廖虞控制着马匹,尽量不让它偏离方向。 “你为什么不会好奇的呢?” 允祀像是看怪人一样看着廖虞。 “我为什么要好奇呢?” 廖虞也回看像他。 “难道八王爷没有叮嘱过十二王爷过吗?” “好奇心太高不是什么好事。” 这句话允晟的确是知道,可是他始终没有办法做到他们眼里的那样心静如水。 也许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 允祀自觉无聊,刚想要将马牵回去,只听廖虞不大不小的自言自语了一句。 “王爷应该是劝关山大人尽早成婚,等到他成婚之后,王爷回给关大人安排一个去处,到时候他们夫妻一体,总是没有什么顾虑的。” 允祀十分惊讶。 “八哥为何会让关大人离开?” “那不是他的亲信之一吗?” 第281章 从冰窖讨论案件 廖虞口中苦涩。 “王爷的身体,怕是定然要比我们先去。” “以王爷的性格难道不会事先安排好这些事情吗?” 允祀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这样!” 廖虞不愿多说。 这些事,她尽可能的希望自己会忘记,可是却像一根鱼刺一样,横在喉咙中。 两人说话的时候,身后的马车缓缓停下。 允祀率先反应过来,也勒住了缰绳。 廖虞随后停了下来。 关山从马车上下来,径直朝廖虞走过去。 廖虞也不含糊,直接下马将缰绳递给关山。 “关大人,一会儿替我好好安慰一下徐娘子。” 关山点头感激的冲廖虞一笑。 “她有你这样的好友关心,真是幸运。” 廖虞也不客气,打过招呼后直接朝马车走去。 上了车,允晟略显疲惫的靠在椅背上。 紧闭双目,均匀的呼吸着独属于自己的这一瞬间的安宁。 “王爷。” 廖虞上车后,找了个靠近允晟的座位坐下,亲手沏了杯茶。 车子缓缓重新行驶起来,车厢内弥漫着清甜的茶香。 允晟不用睁眼,仅凭感觉,就可以清楚的接到廖虞手里的茶盏。 “你不好奇?” 他问的是,刚刚和关上的这件事情。 廖虞摇头。 “我大致已经猜出王爷的处事方法了,没什么好奇的。” 允晟握紧廖虞的手,心中有些气闷。 “你的归宿我始终没有想好。” 廖虞知道他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求个恩典,让廖虞和薛辰成就一段姻缘。 可是她最不能见到的就是现在的结果。 “王爷已经与我说好了,不要轻易决定我未来的去向,王爷难道忘了这件事吗?” 廖虞的声音低沉,像是一阵风吹进允晟的心里。 “可我想看着你凤冠霞帔,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允晟执意如此,廖虞也多少能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两人总是这样纠缠,终究不是个结果。 廖虞索性撒了个谎。 “王爷,其实我一直都身患重症,是活不长久的了!” 听见这句话,允晟徒然睁开眼睛,眼眸充血的看着廖虞。 他怎么也想不到,廖虞会突然离开。 廖虞淡定自若,毫不避讳。 “王爷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定然要给我某个好未来,可是王爷怎么知道我还有多久的未来。” 廖虞说完,将身体倾倒在允晟的怀里。 “我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和王爷待在一起,所以王爷请不要在给我找去处了好不好。” 允晟心中万分难受,终究化作了一句话。 “我听你的。” 过了一会儿,廖虞将头从允晟的怀里移了出来。 “关大人对王爷给的去处可有异议?” 允晟知道事情瞒不过廖虞的眼睛,也只能老实回答:“他不想离开,他说若是将来我不在了,他就替我守护好允祀就行。” “保准不让人威胁到允祀。” 廖虞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坐起身,看着允晟。 “我知道你已经将我哥哥和你的近侍最后都安排给十二王爷了,关大人足智多谋,又会察言观色,的确是十二王爷身边稀缺的人才。” “关大人这样决定,也是为了王爷做考量。” 允晟重新闭上眼。 过了阵子才说:“倒是难为了他的一片苦心。” 回到了王府,廖虞直接让厨娘帮忙杀了鱼,自己则跑到了院子里,烧起了烛火。 “十二王爷,你帮我捡一些木棍和木柴,一会儿会用得上。” 允祀好奇的看着廖虞。 “听说过你们仵作行列会做柿饼验尸。” “没想到你们还会做饭?” 廖虞瞅了他一眼。 “这跟我做什么没有关系,主要是我本身也会做饭。” “难道不是因为干仵作的时候学会了?” “当然不是!” 廖虞将红红的辣椒切段,混合着麻椒和花生碎,葱花桂皮一同扔进了锅里,超出香味之后,添水加热煮沸。 汁水沸腾后,香辣的气味弥漫在院子中。 “这些剩下的怎么办?” 厨娘帮廖虞将锅里的汤汁盛到一个瓷盆里面,寻求她的建议。 廖虞又切了些蒜末和姜末,又混合着葱香菜,将这戏的东西都掺和到一起,廖虞才放下手中的东西。 “鱼已经收拾好了吗?” 厨娘赶忙将鱼端了过来。 廖虞找来几根木棍子,将鱼穿在棍子上。 “这些你们拿去烤,要烤到鱼的外皮都松脆了之后再拿过来我看看。” 有厨娘,所有有些事情不需要廖虞亲自督办。 这种费时间和功夫的事情,廖虞都不怎么插手。 等到五条鱼都让厨娘拿走之后,廖虞带着允祀朝屋里走过去。 刚进屋,就看见允晟正坐在座上安静的喝茶。 “弄好了?”他见到廖虞和允祀一同过来,只是略微问了一句。 廖虞接过允晟递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大口。 “我已经命人将与烤上了,等到外皮酥脆了,我在给他浇汁炖上。” “还要炖?” 廖虞点头。 “汤汁我已经调好了,到时候还要好好的煮一煮,等到香气扑鼻的味道进入鱼里面,才是最好吃的。” “这有什么名字吗?”允祀听着已经有些流口水。 廖虞想了想。 “就是家乡的炖鱼。” 允祀好奇。“难道师傅你不是昌安的人?” 廖虞赶忙敷衍。 “是,祖籍不是。” 昌安是都城,可这里的官员大部分祖籍都不是这里的人,廖虞这样说,也是这个原因。 闲下来,几人又将注意力移到案子上。 允晟将卷宗上面的事情重新想了一遍。 找出其中还没有注意到的疑点。 “其实我有件事一直很疑惑。” 廖虞和允祀一同朝他看了过去。 “我们都知道骆斌死后被人冻住了尸身,这才许久没有腐败,可是若是夏季,一般的平头百姓家里,是不会有这样打的冰窖,可以存储这么多的冰块。” 大理寺的冰窖虽然大,也大部分用来冰冻尸体。 可是这样耗费金钱的事情,平头百姓家是不会建造这样奢侈的房间。 也不会有储存冰块的习惯。 那么,这么久的时间,骆斌到底是被人放在了何处? 廖虞掏出地图,仔细的检查了下兴国寺附近的建筑。 “这兴国寺是寺庙,按理来说是不需要这种享受的,他们一定不会建造任何的冰窖。” 这一点两人都同意。 “剩下便是山的另一面,建造的道观。” “按照常理,这种修仙之人,也不会在乎节气更替,更不会建造冰窖为了保证自己的舒服。” 所以这山上最大的两处位置,都不太可能会设立冰窖。 自然也就排除了尸体存放在他们所在的地方上的这种可能。 “那么周边的村落里,一面有一个祠堂,听说靠近西侧的那一面的村落里面,古时候建造了冰窖用于存放秋季的水果和蔬菜,现在仍在使用中,也就是最有可能存放尸体的地方。” 不过这一点也有一些可疑的地方。 “你们也说这里的是村民存放果蔬的地方,也就是说明这个冰窖一定是常年被使用的,若是将一具尸体放在其中,难道不会被发现吗?” 允祀也点头。“的确啊,若是有人天天都进出冰窖,就算是将尸体藏得再好,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的。” 这一点廖虞也只是暂时在怀疑,可是究竟是怎么一会儿事,她还不能确定。 “所以我想要明天去西边的村落再看看,尤其是想要去那间冰窖看看。” “而且骆斌和傻子曾经都是生活在那个村落,我也想从别的村民的口中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想要的信息。” 第282章 因王府的冰窖发现的疑点 “所以你还是怀疑事情的发生与西村的那栋冰窖有关?” 允晟正经的询问廖虞。 廖虞也不敢完全肯定。 “这样怀疑,可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一切还得到了哪里才能确定。” 既然廖虞这样说,允晟也不好再多问什么。 只能静静沉思廖虞所说的所有事情。 过了一阵,屋外的厨娘中的一个,进屋朝允晟行了个礼。 “王爷,鱼已经烤好。” 廖虞问讯,跟着厨娘出门检查了刚从火上拿下来的鱼。 见鱼的两面已经金黄酥脆,冒出些许的鱼油。 “应该可以了。”廖虞示意其余几人也住手。 她则是跑到了灶台的前面,将火烧起,随后将做好的汤汁倒了进去。 等到汤汁煮沸,廖虞取出几条烤好的鱼放进汤里。 住了一会儿,鱼的香气和汤汁的香味融合到了一起,这时候她才取了准备好的配菜,扔进锅里。 没到一炷香的时间,五条鱼都已经吸饱了汤汁。 鱼皮褶皱,上面布满了浓厚的汤料。 允祀好奇,先夹起一块放到嘴里。 辛辣混合中调料的浓香,很好的中和了鱼本身的泥土气息。 令鱼肉变得醇厚肥美。 “这个真的好吃!” 允祀拿着筷子回头朝允晟喊了句。 允晟见状,看着廖虞笑了笑。 “你们准备下,将东西盛出来。” 他吩咐下人将后续的工作做好。 等到与端到桌子上的时候,已经被允祀吃了半条。 “吃饱了,我才感觉有些活力了。” 允祀一边吃一边说着, 允晟细心的将鱼刺剥离,将剥好的鱼肉放进廖虞的碗里。 廖虞心满意足的吃着喜欢的味道,眼神时不时的停留在允晟的脸上。 她吃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 “王爷,府里有冰窖吗?” 允晟没想到廖虞现在还在思考命案的事情。 他又递过去一块鱼肉,宠溺的说:“自然是有的,只不过要看也要等到吃饱饭的才行。” 廖虞抿嘴,“现在不行吗?” 允晟摇头。 “你知道磨刀不误砍柴工这句话吗?” “怎么一想到什么,就必须要去做呢?” “就算是案件紧急,也不至于要你这么对待。” 廖虞自知这是她的不足,也不敢反驳。 只是老实乖巧的坐在那里。 允晟见她听话,又剥了块鱼肉,递了过去。 “多吃点,你喜欢吃这些辛辣的东西。” 允晟喜好清淡的食物,可廖虞却恰恰相反,喜欢吃各种辛辣刺激的食物。 允祀恰好也是这个口味,自然是喜欢跟着廖虞一同吃饭。 以前允晟不会迁就允祀,可是现在却不得不迁就廖虞。 为此,允祀曾经还跟允晟闹了一顿,不过却被允晟奚落了一顿。 想起这件事,允祀就止不住大口吃鱼。 允晟对廖虞的偏爱已经达到让人嫉妒的地步。 允晟一边帮廖虞挑刺,一边看似无意的问:“你想到什么了?” 廖虞想说自己想到冰箱了,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没有办法说出来。 “我只是想看看,这冰窖里面的食物到底可以冷鲜到什么样的地步。” “是能保存到完全冻住还是其他的样子。” 允晟也没有留意过这种事情,自然没有办法回答。 这桌上的人,几乎都没进过冰窖几次,被廖虞这样一问,显然都不知道改如何作答。 廖虞也不寄希望于这些人之中。 她转移了目标,直接看着院子里,收拾东西的厨娘。 “你们有谁是管冰窖的?” 其中一个矮胖,蒜头鼻子的妇人笑吟吟的走出来。 “小的方婆子,是管这府里的冰窖的。” 有人出来那就好办。 廖虞将她叫了过来。 那妇人进了屋,看着十二王爷和八王爷都在,显得有些拘束。 “推官要问什么。” 廖虞一边吃一边问:“咱们府里的冰窖一般会放什么东西?” 方婆子没想到廖虞会问这个问题,她还是老实回答。 “一般都是些换季的新鲜果蔬,有时候还会储存一些奶制品。” “最多的用处其实就是供夏天的时候用冰。” 廖虞吃完碗里的饭,拿了杯茶一棍脑的喝光。 “这些冰块都是从什么地方带来的?” 方婆子见廖虞是真得再问,八王爷也没有阻止,只能低着头一五一十的回答。 “大部分都是从卖冰的贩子手里面收回来的。” “城中可有几家做这个生意的?” 廖虞又问。 那方婆子摇头。“我只管看管冰库,并不管采买,采买的事情都是府中管家安排的人。” 允晟听完,并不着急,而是放下碗筷之后才吩咐外面的侍从。 “你们去大管家哪里,让他将这昌安城中所有贩卖冰块的商户都给我写出来。” “我自幼用处。” 侍从行礼,后退着离开。 廖虞思索了一阵子。 “方婆子,一会儿你带我们去冰窖看看。” 方婆子怎敢违抗,哈着腰,止不住的点头。 等到管家那面的消息过来而来,允祀最后一个放下碗筷。 他摸着自己撑起来的肚皮,慵懒的说:“师傅这顿饭,实在是不错。” “紧紧不错?” 允晟挑眉看着他。 允祀略一思考。 “十分不错。” 说来说去,只能说个不错。 别的也不能指着他说出什么了。 侍从回来,将允晟管家的消息递给了允晟。 允晟拿起,只看了眼,就交给了廖虞。 廖虞拿起纸张,反复来回看上面的名字。 “城东的万福杂货铺。” “只有这一家?” 廖虞好奇的朝允晟看去。 允晟颔首。“这位管家要是这样说,应该是没有撒谎。” 廖虞没想到,诺达的昌安城,做冰的买卖的人,竟然只有一家。 “既然只有一家,想必应该会容易调查一些了。” 只有一家,到时候只要从这里调取出他们的账本,兴国寺那座山上到底谁家有冰窖,什么时候买的冰,这种事情就一目了然了。 廖虞有些不敢相信,难道事情就这样轻易的解决了? 困扰他们的线索,难道这次回这样清楚的就出现在几人的面前? 要是这个案子真的这么简单的话,这次系统的任务,难道就这样结束了? 从前,廖虞总希望案子尽快的破获。 可是现在她却希望案子能慢一些解决。 这样她还有多的时间可以和允晟待在一起。 她甚至有些害怕,害怕自己会回不到从前的生活,害怕自己没有办法融入回去。 她喜欢这里,想要留在这里。 可这一切,根本不是她能做主的事情。 方婆子此刻还站在屋子里,她战战兢兢的连呼吸都不敢多发出声音。 生怕大声喘气,反而会惹的几位爷恼了。 廖虞推了推允晟的手臂,示意他跟着去看一眼。 可一天的劳碌,让一个中毒之人,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我还是不去了,让允祀陪你去。” 廖虞知道,但凡允晟有能力,他一定会陪在她的身边。 可见允晟此刻是真的没有力气。 她装作不知,爽朗一笑。 “那样也好。” “王爷又洁癖,冰窖内蔬果繁杂,王爷一定受不了。” “倒不如让十二王爷陪我去,我们两人都不在乎这种事情,看得也能仔细许多。” 允晟笑容中带着苦涩。 “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婆子,她们会知无不言。” “要是有人敢犯懒,耍滑,你就将她带回来交给我,我倒时候帮你解决。” 第284章 牛肉酱和包子 廖虞将头埋在允晟的腰间。 吸吮着属于允晟专属的气味。 “小虞,你永远都不知道我又多爱你。”允晟一边抚摸着廖虞头顶的碎发,一边深情款款的说。 “我也特别喜欢你。” 允晟听见这话,脸上久违的袭上温暖的笑意。 “我知道。” “王爷,明天你会跟我一起去吗?” 廖虞仰起头,目光炯炯的凝视着允晟,让他无从逃脱。 “会,我明天会跟你一同去先确认尸检的情况,然后在去冰场看一看。” “还是你好。”廖虞重新埋在允晟的怀里,无尽的享受着属于两人的时间。 第二天一早。 允晟刚坐在没有多久,就听见外面叽叽喳喳吵闹起来。 他无奈一笑。 随即拿起手边的茶盏浅酌了一口。 “八哥!” 允祀神采奕奕的出现在门口。 “我饿了,有什么吃的没有?” 允祀进门,直接在桌上找了一遍。 见到没有什么可吃的,竟然连桌上的果脯都拿过来临时充饥。 “这果脯做的有些粗糙,不如宫里的好吃。” “你今日倒是来得早。”允晟放下茶盏,静静的看着允祀。 “还不是因为昨日吃了你们的东西,今天在不来办事,可不就是不像话了!” 允祀一边说,还不忘一边挑起一块果脯又扔进了嘴里。 廖虞进屋,正好看见这一幕,她一把抢走允祀手边上的果脯,严肃的说:“这种东西空腹吃对五脏不好。” “你一个仵作,怎么还懂得这些?”允祀还想反驳。 廖虞摇头。 “你不懂,我们虽然是仵作,可是保养身体还是会的。” 毕竟剖开尸体和治病救人也有些相通的地方。 若是将来,学法医之前也需要将医学生要学会的东西都学一遍。 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是没有办法说通这件事的。 允祀瞥了眼允晟,显然不敢与廖虞斗嘴下去。 “今早我们吃什么啊?” 他迅速转移话题。 廖虞还没去厨房看,自然是不知道吃什么。 她有些茫然,“不知道。” 允祀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早饭不是廖虞亲自制作的。 “师傅,你这也太” 他话没说完,就噎在了喉咙里。 “我难道是你家的厨娘?” 廖虞挑着眉毛,挑衅的看着他。 “自然是不是的,可是我想吃你的做的东西。” 允祀可怜巴巴的看着廖虞,像是个孩子一样,眼中萌萌的。 廖虞心下一软。 “你想吃什么?” 允祀想了想。 “都凭师傅定夺就好。” 廖虞无奈的去了厨房,港一进门,就被一股热气铺面吹了过来。 昨晚那位方婆子恰好也在其中,她见到廖虞,赶忙殷勤的笑着凑了上来。 “小娘子这是为了什么来的?” 廖虞看了眼笼屉里面热气腾腾的包子,和锅子里面的白粥,砸了咂嘴。 “十二王爷,想吃点小菜,你们这里今早准备可口的小菜了没有?” 方婆子是这厨房的主管,听见廖虞这样说,只能干笑。 “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冬天这个时节,本就没有新鲜的蔬菜了,加上又要的急,所以就算是现在想去买,也来不及了。 廖虞从方婆子的脸上看出了她的为难,便问道:“都有什么?” 方婆子指了指后面的柜子。 “都是些风干的或者腌制好的酱菜。” 廖虞走到桌子前,将每个坛子都打开,一一辨认了一下。 “这颗可是腌的雪里红?” 方婆子凑上来,“正是,是今年新研制的。” 廖虞突然一眼瞥见了昨晚拿回来还剩下的豆豉。 “有牛肉没有?” 这下方婆子愉快的笑了笑。 “有,有!” “我这就小娘子你拿来。” 廖虞等方婆子将牛肉拿来之后,交给了一旁的厨娘处理。 等她们剁碎成了肉末后,又重新拿了回来。 廖虞切好一把红红的干辣椒,取了块牛油,放到了锅里烧热,等油温到了之后,又下入干辣椒炒香。 味道出来之后,才将碾碎的各种调料末发放了进去。 最后将牛肉末下进去。 等到锅开了,这才掀开盖子。 “好香!”方婆子忍不住凑近闻了闻。 廖虞一笑。 “小时候家中常喜欢做这种牛肉酱,昨晚看十二王爷很喜欢吃辣的,今天才想起这道小菜。” “你们将腌好的雪里红捞出来几根,切成细细的小段,放上一些辣椒油和香油,拌一拌。” “一会儿早饭的时候将这两个小菜送过去就行。” 方婆子如释重负。 “其余的是不是就照常就行?” 廖虞知道他们这是怕担了责任,得罪了两位王爷。 她点头。 “就这样送去就行。” “一会儿让采买的人去买几个牛胃口回来,到时候我会给你们留下个方子,你们按照上面的方法帮我煮出来就好。” 方婆子本来刚送下去的神经,立刻又紧张起来。 “给王爷们吃下水?” 这种下水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进入王府的厨房。 就连条件好一些的富户都是不会吃的。 廖虞却不以为意。 “按我说的去做,万一要是惹了麻烦,还有我给你们担着。” 有了廖虞这句话,厨房的几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是廖虞说的,允晟都会偏袒同意。 人家都已经发话了,他们自然也不敢多辩白,只能点头目送廖虞离开。 等廖虞回到屋内,允祀已经昏昏欲睡。 廖虞拍了拍她的肩膀,“刚起床就困?” 允祀疲懒的回答:“有没有好吃的,自然是昏昏欲睡了。” 廖虞指着他的头。 “你就是个吃货!” “吃货是什么?”允祀好奇的看着廖虞。 廖虞也不跟他解释,只是将挽起的袖子重新撸下来,走到正在看书的允晟身边,替他换了碗中的茶叶。 “我做了些牛肉酱,是你喜欢的味道,一会儿就着包子吃,应该会很爽口。” 允晟这时候才放下书,看着廖虞说:“难怪身上一股子油烟味。” 廖虞抿嘴一笑。 “王爷的鼻子还是这样灵。” 允晟牵起她的手。 “是你太不注意了!” 说话间,厨房的厨娘们已经将东西端了上来。 闻到香气,允祀一下子来了精神。 “这辣椒的味道真是不错。” 他凭借鼻子嗅到了今早的饭菜。 方婆子将早饭一一放在桌子上,这才敢退了出去。 在廊上等了半个时辰,里面就出来人传唤。 她一进屋,只见满桌子上全是空空的碗碟。 她松了口气,知道今天这顿早饭是又合上了主子们的心思。 吃饱喝足,廖虞和允晟几人喝了盏茶,这才腾出功夫往大理寺的方向而去。 进了门,就看见罗光等在门口。 “师傅!”罗光一见到廖虞的马车,一路小跑的冲了过来。 “这么冷,你等在外面做什么?”廖虞一边将罗光额帽子往下压了压,一边关切的问。 罗光摇头。 “是薛仵作让我在这里等着王爷的,兴国寺的那具尸体已经清理出来了。” 看来一晚上的时间,薛辰都花在清理尸体上面的泥塑这种繁琐的事情上了。 “尸体检查了吗?”廖虞问。 罗光摇头。 “还没有,只不过关大人说查明死者的身份了,让我们在这里等他,他会将死者的家属今日带过来验尸。” 廖虞知道关山说的应该是徐娘子。 既然关大人说要来,他们也不在乎等着一会儿的时间了。 “关大人可说什么时候来了吗?”允祀凑到允晟身边问了句。 允晟摇头。 “他只说今早会尽快将那位娘子带过来。” “应该不会耽误太长的时间。” 第285章 骆斌尸体上面隐藏的真相 允祀早上吃饱,这时候有些犯困。 站在门口的这段时间,又清醒过来。 几人这面的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已经传来了马车的声音。 廖虞回头朝远处看去,只见一辆青布马车缓缓的朝这个方向驶来。 关山做在车外面,一见到廖虞他们,赶忙催促车夫快点赶车。 马车刚到跟前,关山就一个箭步跳下车,朝允晟和允祀先鞠躬行礼。 “八王爷,十二王爷。” 允晟:“起来。” 廖虞走到马车旁边,将车上有些虚弱的徐娘子扶下车。 两人走到允晟身旁,徐娘子这才行礼。 “八王爷。” 允晟示意廖虞将她扶起,颇有些关切的问:“身体还好吗?” 因为徐娘子和关山还有廖虞的关系,允晟对她的态度自然也温柔许多。 徐娘子恭敬的回答:“虽有些上心,可是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再者说,现在这个时候若是能替我那孩子找到凶手,也算是一种慰藉。” “想到这里,我也不敢再有什么过度的悲伤了。” 允晟很满意她进退有度。 “关山,薛仵作在仵房等着你们,你们还是先去那里,我们跟着这就过去。” 关山再次行礼后,搀扶着徐娘子朝大理寺后面的仵房走了过去。 罗光脚程快,已经先回去将这件事告诉了薛辰,等到关山和徐娘子到了的时候,霍香已经将验尸格目和卷宗拿了出来。 等徐娘子辨认完尸体,就呈了上去。 徐娘子本已经哭红的双眼,此刻泪水止不住的留下来。 廖虞想要安慰,可是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关山一个劲的在一旁安慰着伤心欲绝的徐娘子,看着其余几人都有些无奈。 过了一会儿,徐娘子总算是止住了哭泣,她颤抖的接过尸格,沉重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薛辰看着这次的举动,心中疑惑。 他走到廖虞身边,问了句。 “你们认识这位娘子?” 廖虞也不瞒着。 “的确,我和关大人和这位徐娘子的关系匪浅,所以今天看见是她的孩子惨死,都有些于心不忍。” 薛辰点头,随后小声的附在廖虞的耳边说:“那孩子可以完全确定就是死于他杀,死因我也已经看见了。” 廖虞有些吃惊,一般情况下,薛辰都会先将尸体解剖开之后,才会下定论。 可现在只是清理干净死者的尸体,他就确定了死者的身份,难道是死因十分明显? 廖雨突然想起调取的卷宗上面的几个案子,心中有些发寒。 “那孩子难道是被人用钉子钉穿了头顶而死?” 薛辰没想到廖虞一下子就说中了要害。 他有些吃惊的看着廖虞。 “你是怎么知道的。” 廖虞吸了口凉气。 “我昨日检查了有关兴国寺周围近几年的案卷,发现有几个孩子是被钉子钉死的,所以留心这些事情。” “今天听你说的这样肯定,我便有些怀疑。” “一说出来,果然如我所想的一般情况。” 薛辰也明白过来,他点了点头。 “虽然死因已经确定,可是我还需要再详细检查一下,等一会儿我们再细查看看,也许还有更多的线索,需要解开。” 这面两人说完话,那头的人已经将一些的手续都整理出来。 “师傅。”霍香一边跑过来,一边喊着。 “已经都好了,就等你们进去了。” 这句话是要让两人进去验尸。 只不过当着死者的家属面,他们不好说的太过明显。 廖虞看了眼由关山搀扶着的徐娘子。 “徐娘子。”她走了过去。 “我既然事已至此,你还是不太过上心,我需要先进去了。” 徐娘子微微点头。 “你去,这里有关山陪着我,我没事。” 来哦与没再多说,而是走到允晟身边。 “王爷,我们先进去了,外面的事情我就交给您了。” 允晟点头。 “你去,这里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廖虞交代完其余的事情,便跟着薛辰进了仵房。 进屋后,府衙的其余几个仵作,都换好了衣衫,站在一旁静静等候薛辰。 廖虞套上罗光抵来的衣物。 “跟着你薛哥哥,最近可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没有?” 廖虞探寻的看着罗光,问出这句话。 罗光老实回答:“已经学了很多了。” 廖虞淡然一笑。 “多学点东西对你总有好处。” 罗光闻声点头。 “我知道。” 见他这样乖巧,林优丝毫不后悔当初把他从那样的处境救回来的举动。 几人含了姜片,熏醋后,站在了骆斌的尸体前面。 “死者男,年龄约十五岁上下,四肢僵硬,手指微弯,指缝里未见泥土和血迹。” 廖虞他们小心翼翼的将骆斌身上的衣衫脱下,放到了一旁。 “死者四肢内部,后背可见明显的紫色尸斑,可见死者死后曾被人长时间以仰卧的姿势,存放在一处。” 薛辰检查了骆斌身上的每一处骨骼。 “死者身上没有明显的愈痕,四肢骨骼完整,不像是被殴打过的样子。” 说完他带着手套,摸到死者的头部。 “头部有打量血迹流出。”他又碾压了一下头骨的位置。 “后脑处有明显凹陷和声音,确系死前曾被人敲击过头顶,造成后脑碎裂。” 廖虞看着薛辰手套上的血迹,低声沉吟。 “这血量应该是死者死前造成。” 其中一个仵作好奇的问:“你们是如何确定了这一点的?” 廖虞解释。 “人死后,出血量会明显减少。” “死者死后曾被人故意处理过尸体,不仅存放在一个地方很久,而且还曾封存在泥塑之中,刚刚薛辰将手从后脑划过就已经沾染了这么多的血迹。” “说明死者死后曾有大面积的血液流出,凝固在头发上。” “等到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才会这样容易就被检查出来。” 那仵作点了点头,明白过来廖虞的意思。 薛辰接着扒开了骆斌头顶的头发,一根明显的银钉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廖虞看着薛辰将银钉取下来,赶忙翻找了一下骆斌头顶的皮肤和漏出的颅骨。 “死者是死前被人订上这根银钉的。” 廖虞肯定的将这个结果告诉了薛辰。 薛辰只是重新检查了一下,就点头肯定,示意霍香记载上廖虞的观点。 罗光见其余的仵作并没有明白过过来他们是如何看出了这一点,只能解释。 “因为死前的皮肤会皱缩,所以只要检查伤口会不会朝内翻展,就知道这个伤痕是生前伤还是死后伤。” 薛辰将证物收好。 “死者头顶的骨头和皮肤都可以见到这种朝内收缩的状态,所以一看就知道这银钉是在死者生前的时候就注进去的。” “这会是死因?” 其中一个仵作凑上来,看了眼之后才问。 薛辰取过匕首,一边将尸体剖开,一边检查。 过了一阵子之后,他才肯定的放下了器具。 “的确,死者是被人用银钉订入头顶造成的死亡。” 廖虞呼吸一窒。 她实在是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要是直接告诉给徐娘子,她的心到底会有多么刺痛。 这样狠毒的手法,死后还要折磨死者的尸体。 廖虞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个凶徒缉拿归案。 “薛哥哥。”廖虞疲惫的脱下外衫。 “我要回去复命了。” 薛辰也没有拦着,而是自顾自的一边教他们如何缝合尸体,一边示意廖虞将证物带走。 廖虞从霍香手里拿了尸格,找了个小厮替她捧着证物,一路朝南的像允晟的正堂走了过去。 第287章 准备戏弄允祀 徐娘子紧紧握住廖虞的手。 “我等你。” 廖虞点头,目送他们两人离开。 等她回到屋里发现那两兄弟正坐在一起讨论什么。 廖虞走进,他们突然住了嘴。 廖虞眼光扫过他们两人。 “你们再说什么?” 允祀不说话,只是将头扭了过去。 倒是允晟比较坦然,笑了笑,起身朝廖虞走了过来。 走到她身边,还不忘拉起她的手,将她拽到一旁。 “允祀是想问你今晚吃什么,可是又不好意思。” “所以才一直在我这里问来问去,缠着我让我给你定任务。” 廖虞挑眉。 没想到允祀还有这样好吃的一面。 “他想吃什么?” 廖虞虽已经让厨房制备下了今晚的菜色,可是还想要逗弄这兄弟二人一下。 允晟摇头。 “他只是说还想吃昨晚那样的美食。” 廖虞想起今天要做的是下水,这样的食物,不仅王公贵族没有吃过,有钱人怕是一辈子也都没有见过。 若是这样的东西,真的给允祀尝了,不知道他到时候到底会发出什么样凄惨的感叹。 可廖虞知道自己骗不过允晟的眼睛。 所以她只能老实说:“今晚吃的东西,其实有些特殊。” 允晟微皱眉。 “吃什么?” 廖虞小声附在他的耳边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不想竟然没有吓到允晟。 “就这个?” 廖虞惊讶的指着允晟。 “王爷难道还吃过比这个更吓人的东西吗?” 允晟点头。 “的确,我被贬之时,有一次差点被人杀死,要不是掉落山涧,我怕是早就已经殒命。” “那时候我记得和长峰二人为了生存下来,不敢点燃明火,我就和长峰捕食山上的野兔。” “那兔肉没有煮熟的时候的味道,很不好吃,为了充饥,我们甚至将兔子肚子里面的下水一同清洗干净,就那样吃下去。” 一向是清冷无双的允晟竟然也有这样落魄的时候。 廖虞不免有些感叹。 “那王爷今晚可以试试,下水被做好了的味道。” “绝对和王爷当日在山间所品尝到的味道截然不同。” 允晟含笑看着廖虞,“可惜,不知道允祀会有什么反应。” 没想到两人又想到了一起。 廖虞捂嘴。 “那就先不告诉十二王爷,等他吃饱了之后再说,就更有趣了。” 允晟点头同意。 允祀看两人嘀嘀咕咕半天,不是一阵笑,就是不住的朝他这里看。 心下有些忐忑。 “你们待敌走还是不走了?” 允祀起身朝他们的方向走去,生生将两人分隔开。 允晟挥手,一个侍从进门。 “去准备马车。” “告诉车夫,我们要去城东的万福杂货铺自。” 侍从像是木偶人一样,接了命令就出门。 毫无感情的样子让廖虞想起几个字:“呆若木鸡” “王爷。”廖虞一边跟在允晟的身后走,一边问:“你手下的侍从为什么一个个就和木偶一样。毫无生气。” 允晟斜睨着她。 “他们不需要任何的生气,只要听话忠诚就好。” 廖虞没有办法评价这些事情,只能尽可能装作不知。 等他们到了城东那间杂货铺子的时候,关山已经等在了那里。 廖虞允祀先下了车,等廖虞和允晟一同下车后,这才朝关山走了过去。 “关大人速度好快。” 允祀凑到关山的身边说了这句话。 关山朝几人行礼。 “王爷。” 允晟摆手。 “已经通知这处的掌柜了吗?” 关山点头。 “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我一来就已经通知了掌柜的。” “只说我们是有事情要找他询问,并没有多说什么。” 允晟知道关山是有分寸的人,自然十分放心。 “你觉得有没有蹊跷呢?”允晟看着关山问出这句话。 关山思考了一会儿才说:“我看掌柜的神情和处事都不像是有些隐瞒的样子。” “不过具体的还是要王爷和推官见到了,才能下定论。” 廖虞跟在允晟身后,已经将这一切都听明白了。 倒是允祀好有些不解。 “这掌柜的不过是个送冰卖冰的人,难道你们还觉得会与命案有什么关系吗?” 廖虞解释:“毕竟我们昨天已经讨论过了,这人应该是已经被冻在了冰中许久的而时间,这样一来,最有可能的一个就是冰场的这些人,还有就是这个买卖冰块的地方。” “若是想要调查,他们的关系一定要排查清楚。” “否则万一错漏没有查到,很有可能就会被他们毁掉重要的证据。” 这下允祀总算是明白过来。 “所以我们还要看看这掌柜是否心虚吗?” 廖虞点头。 “若是他撒谎,有时候一眼就能看出来。” “到时候我们一个问,另一个则好好的看看他的表情。” “查案就是讲究循序渐进,这也是我们总是两三个人一同调查的主要原因。” 允祀有些好奇。 “那我到底是适合观看呢,还是适合询问?” 廖虞没回答,倒是允晟说道:“你什么都不合适。” “若是能乖乖不给我们添麻烦,已经是最好的事情了。” 允祀一摆头,十分不屑的先走了进去。 廖虞担心的朝允晟看了过去。 见他笑着摇头。 这才放下了心。 掌柜的本就因为刚刚关山前来,有些准备,他时刻注意着门口,当允祀进门后,他便通过衣着认出,定然不是普通人家的管家。 想来应该是刚刚那位官差口中的大人。 他上前先是鞠躬。 “这位大人。” 允祀一摆手,颇有些不耐烦。“我不是什么大人,我是跟着来的。” 看来这小子还有些生气了。 不过都是因为允晟,廖虞倒也不关心。 她率先走进,将腰牌掏出来,递了上去。 “我们是大理寺的,这次过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有点小疑惑想要掌柜的帮忙解释。” 掌柜恭恭敬敬的接了令牌,又恭敬的递了回来。 虽然廖虞嘴上客气,可是掌柜却也不敢怠慢。 “几位里面请,我先让小厮上杯热茶,给几位大人暖暖身子。” 这个掌柜的倒是个懂事的人。 廖虞心里这样想着,眼睛却朝允晟看了过去。 见他没有反对,这才笑着点头回应。 第288章 昌安城中的采冰买卖 掌柜的在前面打了帘子,廖虞则跟在允晟身后,一个个进入了后面的会客厅。 这杂货铺子前面的铺面不算大,只是有些宽敞。 里面盛放了日常所需的物件,一排排摆着,看上去也有些杂乱。 可一进这后堂,倒是和前面又很大的不同。 屋内环绕着一圈桌椅,墙壁上挂着几幅不错的字画。 正堂上面摆放两张桌椅,一左一右,十分醒目。 掌柜指着前面的两个桌椅,请允晟和允祀上座。 他们二人也不客气,见掌柜已经看出他们的身份。 便也坦然的坐了过去。 廖虞跟着关山则一左一右的坐在了下坐。 掌柜安顿好了几人,赶忙掀开帘子又走了出去。 等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断了一个红木的托盘,上面还放着白瓷绘红梅的瓷碗。 倒是十分的精致好看。 廖虞和关山则是用的青瓷碗,虽然不比那两个白瓷的茶盏金贵,可是却也实实在在的好物。 果然说这刘大人的后台不小。 光看这一间小小的杂货铺子,里面就能找到这样好的瓷碗,这里面的盈利定然是不少的。 廖虞掀开茶盖,闻着沏好的是上品碧螺春,更是肯定了自己的观点。 同样有一点,她也是猜到了。 往日里面他们不管是去哪个店铺,他们的掌柜都有些本事拿乔。 可是这位掌柜从见到他们的那一眼开始就十分的恭敬。 不仅没有一点焦总的气势,反而还有些生怕照顾不周。 这样来看,这位刘大人虽有余威,可是也并不能万全顶事了。 这些廖虞在心里一过,便掩住心中的思虑,安静的喝了杯茶。 掌柜的则是等到小厮走远,这才重新回到了堂中,恭敬的低头站在那里。 “关大人。” 允晟喊了关山一句。“你把我们今天来的目的简单的和这位掌柜的手一下。” “难免他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而来。” 关山抱拳领命,走到掌柜的身边。 “掌柜无需担心,我们今天来实际上只是想要一点东西。” “要什么?”掌柜的微微抬起头,打量着关山。 “我们昨日询问过王府的管家,听说整个昌安城里面,只有你们一家,供应各种冰块得买卖生意?” 掌柜的听见这句话,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廖虞一瞬间捕捉到这一细节。 这掌柜的看来有些胆怯,可是他害怕的到底是什么,她暂时还没有结论。 只听关山继续说:“可是这样?” 掌柜的带着些颤音回答:“的确如大人所说,这昌安城中的冰块生意,的确是我们家主管采买的。” “不知道这件事可与大理寺有什么关系?” 掌柜的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随后再也不敢将头抬起来。 廖虞超允晟眼神示意了一下,让他出面先做安稳。 允晟看了眼廖虞,听话的站了起来。 “掌柜无需担心,我们并不是来为难你们的。” “只是最近涉及到了一件案子,我们想要一些有关冰块采买的人和地方的信息。” 不是为了生意而来,也不是因为店铺有谁参与到了案子中。 这两点都没有问题,掌柜立刻松了口气。 “原来如此,不知王爷究竟想知道些什么?” 允晟看向廖虞。 廖虞思考了一会儿这才说:“因为掌柜的是这昌安冰块买卖的唯一一人,所以有些事情只能来找掌柜的询问。” 掌柜闻声点头。 廖虞继续说:“我想知道,掌柜的可知道,这昌安城中有多少是做买卖冰块,冰块搬运生意的人家?” “他们有多少是家庭生意,有多少是普通百姓,你又对他们了解多少?” 廖虞问的详细,让掌柜的改了对廖虞一进门的印象。 他思考了半晌,这才对着几人恭敬叉手,然后才说:“几位大人可能有所不知,这冰块虽然运送方便,取货也都是天然制造而成,可是想要将一块坚冰,切割成该有的形状大小,却是一件难事。” 这个他倒是没有撒谎。 想要从整块冰层上面,抠取下来一小块冰块供人使用,应该需要特殊的工具,和十分有力气的工人才行。 “掌柜的还请详细和我们说说。” 掌柜舔了舔干枯的嘴唇。 “我们这里的冰块其实大部分都是运河旁边的那些苦力工人,冬天的时候去采来的,他们没次运送过来一批,我们将它存放在自家的冰窖内,然后在夏日的时候,卖给其他爹的富户。” 允晟走回自己的位置,看似无意的问:“送冰的人,你可都认识。” 掌柜点头。 “都是些熟人,几位要是一会儿想去看看,完全可以去不远处的运河沿岸,现在这个季节,正好是他们工作的时候。” “他们的管事的叫什么?”关山问了句。 掌柜老实回答:“叫辛鸿熙,是个读过几天书的人。” 这名字倒是和平常百姓不同。 廖虞在心里琢磨着这一点。 关山又问:“他们只有冬日里才能工作,那么平日里都是做什么的?” 掌柜回答:“辛鸿熙平时是个渔夫,靠打鱼为生,懂得几个字,所以还有人家会给他几个钱,让他给家中的孩子开蒙。” “不过让他去的人家也都是这附近的穷人,没有几个能拿出多少的钱,一般都是给些鱼啊,虾啊的东西。” 学以致用,也算是不枉费他读过几天书的这件事。 “还有别人给你们送冰吗?” 允晟润了润喉咙,接着问。 掌柜先是摇头,随后又点头。 “也有也没有。” “以前的时候,还有几个人会干这项买卖,可是现在要么嫌苦,要么就是家中的劳力去做了别的事情,已经没有多少人还干这些苦差事了。” 昌安城的送冰和买卖冰的生意不多,所以竞争也不算太大,一般情况下,万福杂货铺也喜欢收这些熟客送来的冰块,这样一来,有些做这行的人,渐渐转行,也就没有多少人还在从事这项工作。 “那么从你这里买冰的人应该不少!” 允晟将茶盏放到一边,眼神冷峻的看着掌柜的。 掌柜本就有些惧怕这些人,见允晟这样,腿都有些哆嗦起来。 第289章 兴国寺附近的人家 “的确是不少。” 昌安城地处国都,城里面有许多的达官贵人,他们的家中一般都建有十分庞大的宅院,每逢夏季的时候,这些官家富户的女子,都会嫌热,喜欢用冰块来解暑降温。 就连廖虞都喜欢用这些冰块制作各种美食解暑,自然这昌安城中要购买冰块的人家,不计其数。 允晟见他犹豫再三,便也不为难他。 “具体的你也不需要与我们多说,我只是想知道,兴国寺附近的那座山周围有三个村落,他们的之中包括兴国寺和那间道观,到底有多少的人家是从你这里常年买冰的。” “又有谁家是偶尔买上一次的,或者买过几次的。” 这样一来范围顿时缩小,掌柜的也好估算起来。 他思考了不一会的时间,就想了个大概。 “其实兴国寺附近都是些小村落,真的要买冰的人家,少之又少。” 看啦范围应该缩小了不少。 “山的西头的村路里面,有家姓白的富户,他们家常年在我这里采买冰块,经我手的时间,应有大概五年的时间。” “之前应该也是这样,毕竟他们的家的门第出了个大官,虽然外放到其他的地方,可是这余荫还是在的。” “还有呢?”关山继续问。 “还有城东的两家,一个是大地主姓乾,另一家也是个富户,不过没有之前的白家厉害,那家的人姓董,只不过一年前搬走了已经。” 这样看来,唯有白姓人家和那乾姓的人家,还在兴国寺的附近。 廖虞故意问了句。“不知道兴国寺可曾从你这里采买过任何的冰块?” 掌柜坚定的摇头。 “没有,兴国寺的和尚,几乎从来没有踏足过我们这块地方。” “那那座道观呢?” 廖虞不放弃的继续问。 掌柜的想了半天,还是摇头。 “我只听说过那个道观里面的道士很灵通,可是却没有见过。” 没有见过,便完全没有机会来采买过冰块。 看来那座山上,寺庙和道观可以被排除在外。 关山有些恐吓的说道:“掌柜的可是没有跟我们撒谎?” “要知道,跟我们撒谎的话,问题可就严重的多了。” 掌柜的被关山这一吓,差点没有站稳,晃了半天,才算是稳住了身体。 “我没有撒谎,兴国寺附近住的都是些百姓人家,他们那里还有闲钱来我这里购买冰块呢。” 这掌柜的说的也没有问题。 兴国寺周围除了道观和寺庙意外,所有人家的房子,看上去都有些普通。 就算是在这里才买冰块的富户家庭,也并没有城中的这样铺张。 显然是家境并不是那般的有钱。 这样的让人家,连温饱都是个问题,哪里还有机会夏日里花钱来买什么冰块。 廖虞走到允晟的身边,靠近他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 允晟听后,连连点头。 “掌柜的。” 允晟低沉的说。 “我们一来想要看看你那座冰室,二来一会儿我们希望,掌柜的可以帮我们引个路,我们想要去会一会那位会识字的辛鸿熙。” 掌柜这时鬓角已经渗出了冷汗。 他抬起手臂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自顾自的点头。 “几位大人,请跟小的这边走。” “只不过这冰室内常年存放了许多冰块,温度十分的冷,几位大人还是将那狐皮的斗篷围上,以免大人们被冻伤。” 这掌柜的眼力倒是极好,允晟和允祀虽穿着狐皮,可是却并不是十分的招摇,这掌柜的一眼竟然就识别出他们所穿的衣衫的好坏,想来平日里也是因为这个才得了这样的差事。 廖虞将身上的斗篷穿上,任凭允晟帮自己系好了带子,这才跟着他的脚步,一同出了门朝店铺的后院走去。 走到后面的院子,只见不大的店铺变得豁然开朗。 掌柜的解释。“这是因为我们兼并了其余周围的几家,我们的老板将这后面的宅院重新更改,建造成了一座冰窖和一个库房。” “要是只有掌柜的你一人所有吗?” 见他开门,廖虞好奇的问了句。 掌柜点头。 “的确是我一人所有,只不过平日取货的时候,小伙计们也都会从我这里拿到钥匙开门。” 这样就是谁都有可能会能进入这里。 掌柜看出几人的想法。 他赶忙解释。 “这冰窖虽盛放的是冰块,可是我们这店里有规矩,一般来说不到三天,我就要带着人将这两个库房清点一便,所以就算是有人要在这里动手什么手脚的话,也会立刻被发现。” 这样细致的掌柜,可见他一定是深得刘家的喜欢。 廖虞见他看穿自己的心思,也不多掩饰,“所以掌柜不管这里发生什么,都能第一时间发现是吗?” 掌柜的点头。 “我在这里干了许多年,我敢保证这期间一定没有人能在这冰窖做什么手脚。” 这样仔细又精明的人,廖虞猜测也不可能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至少藏着一个尸体一年之久。 他们简单的看了眼冰窖,又将库房检查了一遍,一无所获。 倒是允祀十分觉得新奇。 不时的摆弄下这个有趣的物件,不时弄下另一个有趣的东西。 等到他们出门,掌柜的牵了一头驴,跟在几人身后。 马车上,廖虞好切的问允晟:“王爷为何不让那掌柜的同行呢?” 允晟宠溺的宠溺的笑着回答:“那样的话,就不能跟你这样随意的说话了。” “那掌柜的精明的很,要是让他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不能看的,你说我是留她一条命呢,还是杀了他呢?” 廖虞没想到允晟这样坦诚,脸上不自觉的掩饰不住心里的感觉。 “一会儿见了那辛鸿熙,不知道王爷想知道些什么呢?” 允祀一脸好奇的凑了过去。 “我的确也想知道八哥到底在想什么主意。” 允晟不为所动,笑着盯着廖虞。 “你会不知道?” 廖虞摇头。 “不知道。” 允晟弹了下廖虞的额角。 “那就是你不尽职了。” 廖虞噘嘴,“王爷,疼。” 允晟淡然一笑。 “不疼我打你做什么呢?” 第293章 黄皮子乱葬岗 辛鸿熙见廖虞始终纠结冰块的事情,便猜测,这大理寺的调查应该是与冰块有关。 他思考了片刻,还是决定帮忙。 “大人有话不妨直说,我虽然是个平民百姓,可是也知道生命的可贵,若是有人因为这些冰送命的话,我愿意帮大人这个忙。” 廖虞见他虽然有些愤世嫉俗,可是还算心性纯净,也不愿与他纠缠。 “前几日,我们在兴国寺发现了一具尸体,是一年前失踪的一个孩子的,可发现孩子的时候,他的尸体被封存在一个泥塑之中。” “经我们调查这孩子死后应该是被人长期冻在一个冰窖或是冰层之中,所以这才想要从你们这里得到一些线索。” 辛鸿熙听见这个案子的时候,起先脸上也是各种惊讶的神色,可是看见廖虞的镇定,也渐渐变得没那么惊慌了。 可是身后的这些工人他们都是些没有见过世面的百姓。 甚至有些人连字都不识,听到这样诡异的案子,不免有些害怕。 其中一个老者更是惊悚到胡言乱语。 “一定是龙王大人召集童男回去炼丹去了!” 廖虞根本不信这些无几之谈,听见有人这样说却并没有在意。 辛鸿熙郑重的看着廖虞,“这位大人稍等片刻,这件事事关重大,我需要好好问一下我这一群工作的工友,看看有没有人家知道什么奇怪的事情。” 廖虞颔首,并不多说。 知道辛鸿熙走远,允祀才凑了过来。 他对辛鸿熙颇有些不屑。 “看他那桀骜不驯的样子,难不成这身子还是我给他弄伤的一样。” “也就师傅你脾气好,才能忍受的了他,要是我,定然是不会再搭理他的。” 廖虞安慰道:“他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关山无奈额说出这句话。 允晟也赞同关山的意见。“其实像他这样的人,若是再好好多读几年书,说不定还能有些事情做,就算是不走官场这条路,总不会比现在差到哪里去的。” 廖虞不语,只是静静看着那略有些奇怪的背影。 他猜测,一定是因为年少气盛,否则,放在现在辛鸿熙应该会选择不一样的另一条路。 可是当他已经进入到船工这样的一个世界后,怕是他看出船工多年的凄苦,应该也想金绵薄之力,帮帮这些困苦的劳工们。 这些虽然辛鸿熙没有说出来,可是廖虞从这些船工对他的态度就能多少感觉出来。 加上这附近从前有那么多的采冰人,可现在却几乎都已经被辛鸿熙垄断了这些生意,但从这一点上来看,他的能力应该也不容小觑。 思考这段时间,辛鸿熙已经询问了所有手下的船工,最后还是带着其中一个最老的,也是刚刚谎称有龙王的老者,一同走了回来。 廖虞双眼微眯。 她不愿意相信,也不能相信,是龙王杀死了骆斌。 这样的答案,她没有办法给徐娘子。 辛鸿熙似乎看出廖虞的心思一般,当他走到几人面前的时候,率先开口。 “潘大叔知道不少事情,虽听上去你们可能会觉得有些荒唐,可是我还是觉得你们应该有必要听一听。” 廖虞知道辛鸿熙这样的人一定不会无端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既然他已经认定,看来他们还真的有必要要听上一听这位老者心中所知道的事情了。 允晟见廖虞点头。 便示意潘大叔说些去。 潘大叔见允晟面色微白,双眼中晦暗不清,有些冷峻,心中十分没底。 辛鸿熙抚背安抚着潘大叔的情绪。 “潘大叔,你只要将刚刚与我说的都和这些大人们说一遍就行,其余的事情他们会酌情考虑的。” 潘大叔听完辛鸿熙的话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坚定的点了点头。 “其实早些年有些传闻,是有关升仙得道的。” “什么?”允祀直接问出口。 潘大叔想了想之后说:“曾经我年轻的时候,听过一个传闻说是这昌安城中多年以前有一个老者在众目睽睽之下可以使用各种仙法” “那时候许多人拜在这人的门下,学习仙法,有次我的同乡凑了不少的钱,送了过去,那人不仅不要,还说我们没有慧根,给我们打了回来。” 难道还真的是什么世外高人? 几人心中这样疑惑着,可是却没有说出来。 那潘大叔继续说:“后来我那同乡不死心,有去了几次,左后一次,那神仙就有些动心,便勉强收下了我的同乡。” “这样一来二去有三年的时间我没有再见到我这位同乡,再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疯子。” 疯子? 竟然又出现了一个疯子,这样的几率,难免不让廖虞几人心存疑惑。 “我看他可怜,就收留了他一段时间,可他那时候已经不行了,没到半年就死了。” “可是死前,他曾与我说过有关龙王炼丹的事情。” 几人静静的听着,都没有想要打断。 “他说那先人最厉害的法术便是可以延年益寿。” 人不过须臾数年,若是可以永葆青春的话,就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做。 所以从古至今,只要是拥有些王权的人,都会寻找长生不老的可能。 “所以他做了什么?” “他说胡话的时候就提起,说那仙人会炼制丹药,可炼丹的重要一位药材就是龙须,要找来这龙王,一定要献祭童男才可以。” 献祭童男? 这可是要杀死一条鲜活的生命才行。 “这与案子有什么关系?”关山急不可耐的问。 潘大叔被关山这一吼,瞬间吓得说不出话,哆嗦了半晌,还是一个字没有说出来。 允晟见状,拦住关山。 “老人家,你照实说了就好,其余的我们自会考量。” 潘大叔,这才缓过来这口气。 “只要将一个童男子从头顶钉下一根银钉子,将童男的灵魂封存在身体内,倒时候将他做成一个泥塑的人蛹,只要是把他放在野外,到时候龙王自会前来收取献祭品。” “龙王收走献祭品的时候,第二年开春,放置人蛹的地方就会生长出来一种特殊的草药,只要取了那草药,长生丹就可以练成。” 第295章 期待能得到新的线索 允祀一把将银钉抢了过来。 “一个钉子还能有这么难?” “没人能认出来?” 廖虞将其中的钉头拿起来,亮在所有人的面前。 “你们看这里。” 允晟只瞥了一眼。 倒是关山和允祀,一个个的都凑了上来。 “这钉子的口刻着什么东西。” 允祀恍然大悟的说。 廖虞点头。 “的确,这钉子口的位置上刻着一些图案,暂时是什么我还没有看清,只是知道其中篆刻着一些文字,拿放大镜看过之后,只能暂且确定上面刻着的是一个字,是什么字暂时辨识不出来。” “难道这是定制的?” “或者说是自己打造的?” 关山说出心中的想法。 廖虞并不能完全确定,可是光看这钉子的粗糙程度,廖虞很难觉得,这东西是批量做出来的成品。 允晟没有说话,只是将廖虞手中的证物拿了过去。 “这上面是个王字。” “王?” 廖虞惊讶的拿过来看了一眼。 “怎么可能,这字我认识。” 允晟摇头。 “这不是我们通俗上面的字,而是多年前,归顺与我们的一个小族群的文字,因为这些人已经融入了我们的文化,所以这种文字已经消失。” “我外祖父曾经收留过一个那个族群的流民,所以我从小的时候曾学过这个民族的的文字。” 允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既然他已经将前因后果全都说出来,廖虞相信这件事恐怕真的如允晟所说的那样。 现在还会有谁会用这个小族的文字? 这已经成了一个必须要解开的问题。 “所以”允祀看着车内的其余几人。 “这枚钉子是一个曾经归顺于我们国家的人,制作出来的。” “也有可能是仿制的。”关山也提出疑惑。 廖虞思考了一会儿,“也许我们要找的不是一个会做银锭子的人,而是一个能辨识这些的人。” 几人都对廖虞得出的结论表示肯定。 关山犹豫的说:“这我有可能会帮得上忙。” 廖虞看向关山,只见这粗犷的汉子,本来自信的脸上近段时间已经拥有了痕迹。 本来如老鹰一般尖锐的眸子上面也蒙上了一层风霜。 宛若临近崩溃的野兽,满身阴霾。 “关大人,你最近是不是有些太累了。” 廖虞没有将注意力留在案子上,而是选择关心一下关山的情绪。 关山突然被人提到名字,不免有些慌乱。 过了一会儿,他才渐渐的平复心中的气息。 “有些累了,可能。” 廖虞知道,不管是谁,遇见了这种事情,都会有些手足无措,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人还是要面对。 这样一来,人必须坚强起来,承担下所有的问题。 允晟仍旧是淡淡的看着关山,可是眼中却不似往常那般尖锐,反而有些温柔。 “若是累了,就一定要休息。” 关山猛然抬头,对上允晟的视线,突然有些热泪盈眶。 “多谢王爷。” 这时候廖虞才提起刚刚的案子。 “关大人刚刚说可能会找到这个钉子的源头,是什么意思?” 关山整理下情绪,开始细说:“我知道昌安有不少的制作这些金属的工人,可是有些人只是常年的镀造,可是其中却有的人不光是会制造,而且还能从每一样物品上面看见锻造他们的人到底是谁。” 允祀惊讶:“还有这样的人?” 关山点头。 “我当年曾经找他查过很多的线索,只不过他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不做这行。” 允晟明白过来关山所说的话的意思。 “所以你是说,他可能会看走眼,但是对于以前的首饰或是金属器具,都会辨认的比较清楚。” 廖虞也明白关山的意思,毕竟这件事应该不能全部相信一个人所说的事情。 所有提供的线索都要通过自己慢慢探索才能完全确定的到底是不是真相。 这也许也是作为推官,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关大人尽管说,我们也不会全凭这人说的去做判断。” 关山点头。 “就在离这里不远的一处窄巷里面。” 马车外面的车夫像是有千里耳一样,还没有听见允晟下定指令,就调转车头。 廖虞惊讶的掀开车帘。 “他竟然听见了?” 允晟含笑。 “不然你以为我的人都废物?” 廖虞噘嘴。 “自然是没有这样想,只是有些事情太超过常人所说的那种界限。” 允晟倒是闭上眼。 “只是用心罢了。” “人贵在专注和用心,这两点也是我当初最欣赏你的,起码在我身边,你是唯一一个能专注下来,沉心只管探案的人。” 廖虞被允晟说的有诶不好意思。 “王爷要么就不夸人,要么就一直说夸人。” 允祀倚在车窗上。 “能得到我八哥赞扬的人,一定是厉害的人。” 廖虞用脚踢了他一下。 “你都这样说了,怎么还不跟我好好学一学。” 允祀没挪动身体,而是靠在上面懒洋洋的回答:“这几天我已经学了很多了,只不过休息一下。师傅就这样的没完没了。” “我从见到师傅的时候就知道,我这辈子在师傅这里,只能被动挨打。” 允晟睁开眼睛。 “没有人逼你。” “若是不想去,可以下车。” 允祀坐回来。 “才不。” “不去的话,我今晚的饭就没有了。” “我都已经耗费了一天的时间,最后不能连奖励都没带,就老实回家。” 允晟知道允祀的脾气。 他虽然这样说,可是辛苦一概不说,这就是最好的行动。 所以廖虞也喜欢将心里的事情都一一交给允祀。 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因为他的心。 几人各有心思,没一会儿的时间,马车缓缓停下。 只听外面的车夫小声耳朵说:“王爷,再往前就是胡同口了,马车怕是进不去了。” 关山率先起身。 “两位王爷慢些走。” “我先去将我那老朋友叫出来,收拾下院落。” “不然家里怕是连杯热水都没有。” 廖虞知道一般的高人都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专注的事情上,很少因为其他的事情干扰到自己。 环境卫生也算是其中之一。 允晟颔首,命人跟着关山。 第296章 存在在虚无之中的族群 他则带着允祀和廖虞慢悠悠的朝胡同里面走去。 冬日里寒凉的西风,像是也i一把锋利的匕首,吹在皮肤上像刀子般锋利。 走了几步,允晟突然停下脚步,反而转身看着廖虞。 “衣服也不会紧一紧。”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将廖虞脖领上的系带重新结好。 廖虞只觉得允晟脸色清冷中却透着炙热的暖意,那一双五光十色的眼眸中倒影的身影也火热起来。 “王爷。” “嗯。”允晟低声呼出一口气。 “多谢王爷惦念。” 有人疼的感觉谁都喜欢,哪怕是廖虞这样独自一人惯了的人,被人这样的呵护着,也不免心中越发的难以割舍掉这分温暖。 只可惜好东西都不会长久。 连这份感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不见。 想到这里,廖虞眼中突然泪珠就这么不妨的直接滚落下去。 那蒸腾而出的雾气,像是致命的毒药一般,蛰的允晟下意识去抓,却扑了个空。 “好好的,怎么哭了?” 允晟替廖虞擦干脸上的泪痕,心中也恨自己的身体。 可又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出来,生怕再惹的她不快。 允祀见两人这样,赶忙快走了几步,离得有些远,才敢停下来,低头看着鞋尖的白雪。 廖虞赌气,直接说了孩子气的话:“王爷将来不许对别人这样好了。” 允晟不察,被廖虞这样一说,心底像是开了花一样,脸上的情绪再也掩饰不住。 “就这样?” “当然,这可是头等大事。”廖虞不依不饶。 允晟伸出手,将她整个人拥进了怀里。“别说我不会再对别人这般的用心,怕是我就算是轮回转世了,也一定不能忘记你曾经将名字可在我心底的这件事。” 廖虞将头埋在允晟的胸口。 “我也会一直记着王爷的样貌,王爷的声音,还有王爷和我的日日夜夜。” 允晟那下颚抵住廖虞的头顶。 “将来等我们重新投了胎,我一定要找到你。” 廖虞吸了口雪后清新的沾满了梧桐花香的味道。 “王爷,因为有了你我才知道活着的意义。” 允晟淡然一笑。 “我也是。” 两人互道衷肠,那怕就算是这样寒冷的天,也没有办法熄灭两人心中的那团炙热的火焰。 不远处大门缓缓推开,允祀察觉朝那个方向看去,只见关山身后跟着一个佝偻驼背的老者。 老者拄着一根红木龙头拐棍,虽身子矮小瘦弱,可仍旧能看出当年的精干。 “八哥,关大人找到那个人了。” 允晟闻声,这才松开了廖虞。 “我们走。”他边这样说,边隔着披风牵起廖虞的手。 廖虞跟在允晟身边,一步步朝远处的那扇大门走去。 走了几步,廖虞的鼻尖仍旧是允晟身上淡淡的气味。 心中安稳,让她的思路也变得清楚起来。 关山和老者见允晟、允祀前来,纷纷行礼。 廖虞等到两人起身,这才回礼。 老者的眼睛只在廖虞的身上转了一圈,随即便再也没有看过廖虞一眼。 关山替允晟介绍道:“这位石墩兄弟是早年间,昌安城中有名的锻造师。” “因为年岁见长,这才购置了者一小块地方,在这里养老。” 看这人的样子,允晟也知道定然是个厉害的角色。 既然是一个能让关山刮目相看的人,应该是个能者。 如此一来,他们倒是也愿意多听听专业的人的意思。 跟着老者进了屋,廖虞看见满院子的各种兵器铜炉。 可是与外面卖的东西想比,这些物件显得格外的精巧,不仅有的上面雕刻上了各种好看的纹路,甚至铜炉上面还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猛禽鸟兽。 石墩见廖虞将目光定在一个圆形的同球上面,满意的点了点头。 “姑娘的眼光倒是独到。” “这铜球虽看着不起眼,可是内部中空,不仅设计了一个可以盛放器皿的凹槽,而且还能严丝合缝的关上,这件小物件可是我这满院子里面最得我心意的。” 廖虞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就能看中主人家最得意的东西,脸上不免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想到这东西这样的精致。” 石墩摇头。 “姑娘不必自谦,你们进门前关山这莽汉已经跟我说了些你们的事情,想来你一个姑娘家,能破了这么多的奇案,定然是有过人的本事的。” 廖虞没有回答,只是温和一笑。 允晟将银钉拿了出来。 “还请帮忙看看,这银钉。” “这可是现在手头上的案子里面重要的线索,我们几个都是门外汉,除了看懂上面雕刻的是多年前依附我国的一个小族的文字意外,其余的竟然一改没有头绪。” 石墩恭敬的结过允晟手中的银钉,在眼中看了半晌,又拿出放大镜好好的看了半天。 他看银钉的时候,一句话也没有说。 一双黝黑的手,死死地钳住银钉恨不得将上面所有的细节都尽收眼底。 允祀看着石墩的样子,不由好奇的凑到允晟耳边小声问:“这人能靠谱吗?已经这把岁数了怕是有些东西一进已经看不清了!” 允晟狠狠剜了他一眼。 “关山找来的人,哪次除了问题,你不要在这里多想,只要老实带着就行。” 允祀抿嘴,重新做了回去。 廖虞看着石墩这副谨慎的样子,不免有些欣赏。 一个能将所有事情尽可能做到最仔细的检查的人,一定也是个不会出大错的人。 她相信这种十分有匠人精神的人。 也愿意相信这种人,一定能替他们解决了眼前的难题。 就在所有人都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石墩终于放下手中的放大镜,将银钉重新递过来交给允晟。 “老汉我眼光不及以前了,所以看的时间有些长,还请王爷不要怪罪。” 允晟自然是不会说什么,只是摇头。 “还请先生指示。” 石墩听此,才断断续续用那苍老的声音娓娓道来。 “这银钉要说锻造的人能看出来的,还真的没有几个人了。” “如同王爷所说,这钉子上面的确是刻着一个小族的文字,这小族的人呢已经与我们通婚很久,久到有些人都已经不记得自己曾经的过去。” 第297章 师徒缘分和未来的缘分 “只不过他们的族人却留下了一小支的后代,他们互相通婚,从来不与我们这些人结婚,也不教授我们的文化,而是从小跟着家中的长辈学习他们的文明。” 廖虞没想到,诺达的昌安城中,竟然还有这样奇异的族群。 她不由好奇的问:“老者可知道他们族群的名字?” 石墩点头。 “蚶族,这是他们的族名。” 石墩知道几人现在一定是有些怀疑他所说的话,毕竟这件事连允晟都不曾知道,自然不会是一个铸造师能知道的信息,所以这时候几人才会产生这样的疑惑。 “我相信,几位大人现在一定是再想,为什么这件事我会知道。” “若是要说这些的话,就要说到十几年前。” “那时候我还是一个有名的铸造师,我的名声也算是昌安城中响当当的,所以慕名而来的人也有很多。” “但是我自持有些本事所有恃才傲物,不将所有的事情放在眼里。” “直到我遇见了生命里的智者,我的师傅石泉大师。” 石墩?石泉? 难道是因为这个石墩才有了现在这个名字? 廖虞的眼睛始终停在石墩的身上,像是想要将这个人看穿一般,将石墩上下每一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 石墩好似察觉到了廖虞的目光,他突然转过头,冲着廖虞淡然一笑。 “姑娘一定在研究我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很聪明,可是却有些小心翼翼。” “我这个名字跟从我师傅取下的。” “我师傅教育我要活的敦厚一些,像个石料一样经得起雕刻。” “从我认识我师傅开始,我的人生才真的开始了另一段的旅程。” 看来这位石泉师傅真的对石墩的人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只听石墩继续说:“当年我师傅的族群来到这里,其中的一些人渐渐与我们通婚,成为了这里的一份子,可是还有一小族人群坚定保持了他们纯正的血脉,我师傅的父母便是其中的一员。” “可是这一小族群他们坚定的认为自己是龙王的后代,具有长生不老的能力,所以他们信封自己的真神,龙神,也时时刻刻谨记,自己是拥有特殊能力的一群人。” “起初他们只是生活在深山之中,可是不知道那一天起,其中的祖老发现,他们的祖先留下来的一本书中记载着他们拥有可以永生的能力。” “这伙人按照其中的方法效法不过,杀死了很多的人。” 这一点廖虞他们从潘大叔的那个仙人的故事中已经多少了解过一些。 没想到,竟然又在这里听见了这些话。 看来这个案子一定是与所谓的龙王献祭有不可忽视的关系。 允祀有些坐不住,他思考了一会儿才问。 “我想知道他们是如何长生的?” 石墩摇头。“这一点我的确不知道,因为我师傅厌倦他们杀人,所以这才离开了他么的族群,隐姓埋名,成为了昌安城中的一人。” “我们也是机缘巧合,就在我师傅对生活心灰意冷的时候遇见了我,这才有了我和他的这一段缘分。”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能认出这枚银钉。” 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关系? “我曾经见过一枚和你们手中几乎一模一样的钉子。” 这时候石墩突然将心中的话和盘托出。 关山也没想到石墩会突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他说完之后,震惊有余,更多的是有许多的难以置信。 “我师傅的脖子上曾经就带着一根这样的银钉,他曾经告诉我这是他们族群的证据,只要是族群中的人,每人的手里都会有一根这样的钉子。” “他们杀人之后做成祭品,随后用祭品被龙王吞噬后生长出来的草药,酿制成长生不老的丹药,吃过之后可以增加他们的寿命。” 这两个龙王的故事,到此为止,可以完全确定,应该是同一个故事,只不过他们的经过和经历的人不同,所以得出的结果也是不同的。 “我师傅因为厌倦这种杀戮的方氏,所以这才带着他自己的钉子逃出了深山,来到这里。” 允晟十分郑重额问:“你敢肯定,你师傅的钉子和这枚钉子,是属于同样的锻造手艺?” 石墩点头。 “平生我只见过这钉子几次,从我师傅去世之后我将钉子和他一同埋葬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这种手艺了,可是今天我真的可以确定,这枚钉子就是当年我师傅身上携带的那一枚钉子的同一锻造工具打造出来的。” 也就是说他们的出处应该是同样一个地方。 “其余的有关他们的族群的事情还有位置,这些你可知道?” 关山问出心中的疑惑。 就在所有人的都以为接近了真相的时候,却见石墩摇头。 “我只知道,他们曾经是住在兴国寺的山上,可是后来他们一群人都无故消失,只留下了空荡的村落。” 兴国寺的山上还有废弃的村落? 这一点就连关山和昌安的府衙也都毫无所知。 允晟的脸色慢慢沉了下去,神情也不似刚刚那般轻松,反而有些凝重。 廖虞坐在他身边,已经可以感觉到属于允晟独有的那份低气压。 “石墩师傅可知道具体的地点?” 石墩点头。 “王爷要是需要小人效力的话,这件事小人还是可以尽全力帮助大理寺的。” 廖虞朝关山看了一眼,见对方也朝自己看过来,心中不免有些舒畅。 能有这样的知己,对于廖虞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关大人,今天。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贸然入山,怕是会有危险,不如明日我们一同进山?” 关山点头。 “恰好我今日许久没有见到老朋友,不如就在这里休息一晚。” 石墩像是看清楚两人之间的小细节了一般,了然一笑。 “这个案子看起来,应该还挺凶险的,否则你也不会借口留在我这里,实则是为了保护的我的安全。” 关山没想到他和廖虞的互动会这样轻易就被石墩看穿。 他不免有些意外。 第298章 当年的过往给案子的启发 “没想到,这么多年,我还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石墩摇头。 “我师傅说的对,人有的时候看事情不能用眼睛,要用心,用心的话,你就什么都可以看清楚了。” 没想到石泉大师,当年还有这样的修为。 廖虞一时间竟有些后悔没有亲眼见过这位大师。 石墩看穿了廖虞的心思。 “姑娘与我有缘,也与我师傅有缘,有件东西我想要赠与姑娘。” 廖虞没想到石墩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她不由的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会让石墩说出赠与这样正经的词语。 只见石墩起身,拿起廖虞一进门就看见的铜球。 “这东西是我师傅临死前绘制的图画,他说过这样物件,将来有机会的话,会被一个有缘人带走。”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样的有缘人会将这个铜球带走,今天姑娘一进门,我就知道你便是这铜球未来的主人。” 廖虞赶忙推辞。 “这个东西太过贵重,我不能拿。” 石墩却毫不在意。 “这东西放在我这里,只是一个无用之物,若是交给姑娘的话,也许还能派上用场。” “这样也不枉费它被制作出来的宿命,姑娘就拿着。”边说石墩便亲手将铜球死死地攥在廖虞的手中。 松手之际,廖虞已经可以感觉到,铜球自身的重量。 石墩解释。 “这铜球,只要是姑娘用力一掰,就可以顺利的打开,里面的漏斗可以盛放液体却丝毫不流出来。” 可是这铜球只能使用一次,所以姑娘一定要谨慎使用。 廖虞不解,拿着铜球问:“为何只能使用一次?” 石墩解释。 “制作的时候,师傅这样要求的,所以铜球里面的漏斗上面的连接处做了机关,只要是盛饭进去东西之后,若是东西取出,则连接的位置会随着重量的减轻,直接断裂,最后变成了难以修复的样子。” 这石泉大师这样做,虽然不知道为何意,可是廖虞还是觉得能想出这样的机关的人,一定不是一个等闲之辈。 她接下了铜球,将它仔细的放进了衣袖中保管起来。 “多谢。”她拜了一拜。 石墩倒是好不在乎的笑了笑。 “今晚我们倒是可以畅饮一夜了。” 这句话他是对着关山说的。 关山赶忙摆手。 “你是不知道,我明日还有公事要办,哪里有时间陪你在这里喝酒,倒是你,闲情逸致的这样好。” “又是先来无事,就算是喝醉了,也没有人会说你什么。” 石墩当着允晟却也毫不忌讳。 “这是因为你们需要的和我选择的又太大的差距了。” “你们日夜疲于奔波,最后只能只能辛苦度日。” “我在我师傅死后已经想清楚了,人还是要潇洒一点的好。” 这种观点现实的生活中也有很多,其中一些人,放弃了高薪职业,选择回到乡村做一个闲云野鹤。 有的放弃城市的生活,回到了小城镇。 一部分是因为他们真的喜欢这个生活方式,另一部分也的确是因为厌倦了大都市的生活节奏。 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 生活永远在奔波中度过。 这是许多人的一生,却不是所有人都想要的一生。 看来石墩是已经放弃了这样生活的人群之一。 “先生的选择,未尝不是对的。” 石墩一笑。“你们是有大志像的人和我自然不同。” “不过我劝王爷一句,若是将来王爷有机会逃脱这凡尘,不如就此离开,索性离开这些是非地,和姑娘二人过室外桃园的日子,岂不是很好。” 廖虞何尝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可是她的生命现在根本由不得她自己做主。 她想要的生活,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实现。 被石墩戳中了伤心处,廖虞和允晟都有些兴致寡淡。 石墩察觉出他们二人的不对,赶忙转移了话题。 “不知王爷可要在我这里小酌一杯?” 还没等允晟拒绝,身后的允祀已经回答:“不了,不了,我们今晚还有事情。” 看来这人是一直惦记着廖虞今晚的美味。 廖虞早上让厨娘去买回来的下水。 允晟看了眼期待良久的允祀,只能无奈摇头。 石墩见允祀的样子,知道他应该是已经期待了许久,便也不多挽留。 “既然你今晚要留下来保护我,不如我们还是老样子?” 关山看这句话石墩是宠着自己说的,也不纠缠,直接点头。 “后面李福记家的熏鸡不就是吗,我这就去给你买回来。” 石墩笑着摇头。 “你不是为了保护我才留下的吗。” “怎么好独留我一人,我跟你一同去就是了,听说最近他们家的卤菜做的也很好吃,既然你已经来了,就一样给我买回来一些尝尝。” “毕竟你们这些个官老爷,还是有些银子的。” “比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还是有钱的多呢。” 石墩说话直爽,丝毫不避讳来者的身份,就算是允晟和允祀在场,依旧不忘记调侃老友。 关山大人也很喜欢他的性格,两人说的投机,眼看这已经起身。 允晟也随着站起。 “既然我们都有约了,那就只能明日一早再相见了。” 石墩摆手。 “王爷放心,既然已经答应了王爷的事情,一定会尽力做到。” “今晚绝不贪杯。” 允晟笑着点头。 “多谢。” “无妨。” 行过礼,廖虞陪着允晟,身后跟着允祀,一同从巷子口返回马车所在的位置。 夜晚温度骤降,廖虞出门的时候,特意将自己的兜风紧了紧。 允晟边走边问:“今晚这样的寒凉,看来还是要做辣味冲一冲的好。” 廖虞点头,“的确,这样寒冷的日子,吃上一口辣味十足的菜肴,的确可以消散掉不少的寒气。” 允晟紧了紧手,“又得劳烦你了,那小子看样子是不吃到你的手艺今晚是不会离开了。” 廖虞偷笑。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愿王爷吃过之后不要后悔。” 允晟倒是不介意。 “食物吗,好处就行,谁会去想它之前是长在哪里的。” 允晟的豁达,让廖虞更多添了几分的甜蜜。 想着可以和这样的男人厮守,廖虞觉得,拿一辈子的能换来这样的幸福,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299章 毛肚和人生 当晚,廖虞映着月光,将料汁浇在烫好的毛肚上面,拌匀这才端了上去。 允祀从未见过毛肚,所以十分新奇的用筷子夹了一块。 “这是什么?” 廖虞问:“好吃吗?” 允祀点头。 “味道很不错,而且十分有嚼劲。” “王爷喜欢?” 允祀听廖虞问完,点了点头。 “的确不错,师傅的手艺就算是去宫中做个御厨,想来应该也是很不错的。” 廖虞摇头。 “我这点手艺也就够在两位这里献丑,出去了可是不行的。” 允祀摇头。 “哪里的话,味道这样好的东西我还是第一次吃呢。” 允晟见允祀是真的喜欢吃,心中觉得有趣,低着头喝尽了杯中的酒。 “我倒是没想到,养尊处优的你,还这么喜欢这种低贱的食物。” 允祀听见允晟这样说,不免有些疑惑。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廖虞解释。“王爷,这是牛的胃口。” “什么!”允祀直接站了起来。 “你说这是什么!” 允晟拉着允祀的袖子。 “你坐下来,行军打仗的人什么没有吃过,怎么就你这样娇气,连这些也吃不了?” 允祀没想到廖虞会将这种东西搬上饭桌,有些赌气的问。 “这些难道也是好东西?” 廖虞丝毫不为所动。“这些东西怎么就不算是好吃的了?” 在未来这个东西还是挺贵的食材,可惜现在没有人将它当做好东西吃。 廖虞想到这里就替毛肚觉得惋惜。 允祀还是不能接受。“你怎么学的吃了这样的东西,这种东西哪是我们这样的人吃的食物。” 廖虞反驳:“怎么不是,难道您金尊玉贵的,这样好的东西却能入眼?” 允祀辩不过廖虞,可是却还是坚持自己心中的想法。 “这东西,就是不能吃。” “那你刚刚吃的是什么。” 廖虞也丝毫不让。 “我是因为你们骗我才吃的。” 廖虞将毛肚盘子一把拽过来。 “王爷既然不喜欢,就别为难了,这些都让我们这种低贱的人来吃。” 允祀看着廖虞一口口的将毛肚吃进肚子里,嘴里还能会想到那种味道。 辛辣之中带着酸甜的口感,十分的诱人。 “八哥,这样的人,你也喜欢?” 允晟倒是毫不在意。 “这东西倒是很好吃。”他边说边将一块毛肚放进了嘴里。 “可惜了这样的美食,竟然没有人欣赏。” 允祀听出这句话的意思,可是却没有理会。 等毛肚吃剩一小半的时候,允祀有些忍不住。 “我想再试试。” 廖虞将盘子往后拽了拽。 “我看还是算了,这种低贱的东西王爷是不会体会到它的好的,还是将它留给喜欢吃的人。” 允祀气闷,嘴却有些馋。 “我再试试不行吗?” 廖虞摇头。“我不想勉强王爷。” “你摆明了就是不想给我吃。” 廖虞摇头。 “我可不敢,只是有些事情王爷把话都说死了,要是我给了王爷,岂不是害了王爷。” 允祀被廖虞说的没有一点脾气。 僵持了半天才终于松口。 “我觉得味道其实还是不错的。” 廖虞没有理会他。 “若是不知道它是什么做的,也许我还是能接受的。” 毕竟饿肚子的感觉很不好受,谁都不会喜欢这样的。 廖虞丝毫不为所动。 “王爷这样说,还是委屈了王爷,我看还是算了。” 眼看毛肚已经没剩下多少,允祀终于还是败下阵来。 “好吃行了!” “吃个东西还有强迫人的。” 廖虞得意。 “王爷这是自取其辱,本来就是很好吃的东西,到了王爷嘴里反而变的有些不好,做饭的人最讨厌的就是王爷这样的人。” “所以就算是不能整治王爷这个坏毛病,我也不能就此罢休。” 允祀想起刚见到廖虞的时候,那样的老实,可现在的样子却是这样的泼辣。 完全不能将两人合在一起。 “八哥!”允祀像允晟求饶。 “谁让你没事的时候惹她了。” “我才没有好。” 允祀一边说一边将手伸向盘子。 廖虞放弃抵抗之后还是不忘教导允祀。 “你不要以为下水不好,饿肚子的时候只要是能填饱肚子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应该感谢今天能吃饱!” 允祀将毛肚一块块放进嘴里。 “说的好像是师傅你没有吃饱过一样。” 廖虞虽然没有没吃饱过的时候,可是却知道,哪怕是在将来那样富足的时代,也是有很多的人还处在饥饿中。 “不要浪费粮食,这是我们家从小就知道额事情。” “王爷因为生在皇家,才不懂老百姓的疾苦。” 允祀被廖虞说的有些不好意思。 “我只说了一次,你就这样数落我。” “我并不是数落王爷,我只是想要让王爷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单纯的像王爷看到的那样,还有很多的东西是王爷没有想过的。” 允祀看着廖虞反问。 “那么师傅对每个案子可是都有一开始的预期?” 廖虞也不含糊。 “的确会有,不过我会尽可能的调整我的心情。” “王爷,接受新的事务,对王爷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你懂吗?” “可是这样的东西也要接受吗?” 廖虞自然是知道允祀说的是什么。 “王爷现在吃的不是很好吗?” 允祀这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将所有的牛百叶都吃干净了。 第二天,三人吃过早饭,便来到了石墩家的巷子。 廖虞和允晟只是坐在车上,而是派了一名侍卫去喊关山和石墩两人。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马车外已经听见了脚步。 伴随着爽朗的笑声,廖虞听见了关山的声音。 “王爷,我和石墩坐在后面王爷准备的马车了。” 人数众多,所以一辆车,没有办法将所有的人都载上,于是允晟便一早命人套了两辆车,目的就是为了能让大家的空间多一些。 “也是为了你们考虑,你又是石墩师傅的老友,陪着也会应该的。” 关山朝马车抱拳。“多谢王爷。” 马车继续行驶,朝着兴国寺的方向。 第305章 羽毛制成的大氅暗藏玄机 允晟和廖虞用过午饭,又等了一会儿,才见到允祀带着国师缓缓而来。 与前段时间廖虞见到他的时候一样,国师仍旧是那副谪仙的架势。 只不过此刻而来,他身上披着一身白色的羽毛制成的大氅,看起来更是多了几分的仙气。 见国师进门,廖虞屈膝。 “国师大人。” 国师朝廖虞微微鞠躬。 “好久不见,廖推官。” “当日,你查案的样子还是犹如在我眼前。” 廖虞知道上一次的事情,应该也有受到了不少的国师的帮助。 “还得多谢国师大人帮我不少。” 国师淡然一笑,这才看着允晟。 “八王爷,好久不见。” 允晟颔首。 “多谢国师百忙还抽空配合大理寺的调查。” “十二王爷已经将情况都和我说过了,但愿我倒是能帮到王爷你们。” 允晟淡笑。 “两位可吃过午饭了?” 允祀点头。 “国师大人请我去聚贤楼吃了一顿。” 允晟责备的看了允祀一眼。 “你一个王爷,也好意思。” 允祀倒是毫不在意。 “我什么样的人你们早就知道了,多一次少一次又有什么分别。” “何况你们都遮掩宠着我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还不是坏事?”允晟反问。 “当然,能享受到的时候多多的享受,到时候我自立门户的时候,你们谁都不能帮我了。” “就算是那时候我想要依仗着你们也是没有机会了。” 允祀说这话的时候虽没有什么表现,可是还是让周围的几人都感觉一些悲凉。 人生没有谁会永远陪在谁的身边,这就是现在最赤裸裸的现实。 国师见几人都有些沉浸在情绪之中不由的说:“世界上的事情便是这样,你以为一直拥有的并不一定是拥有的,你以为失去的也并不一定是永远失去了。” 这话说的有些玄机,可是几人都是聪明人,怎么会听不懂他的意思。 允晟深吸了几口气,还是将注意力转移到案情上面。 “对了,我们从死者的胃口中找到了一个药丸,还有一些银器上面残留了一些祭祀用的东西,这些我们都不是很擅长,所以还是需要你详细的给我们看一看。” “也许其中还能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倒时候我们也能根据线索找到之后的调查方向。” 国师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也不含糊,直接答应下来。 “我一定会尽全力去帮你们解决,可是还是要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你们。” “炼丹制药的原材料十分多,有些还是罕见的药材,所以只能先看了,再说能不能帮上你们的忙。” 这已经是谦虚的话了,廖虞猜测能被允晟看中的人,应该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 可一般这样有能力的人,都不会将话说满。 “我知道你的本事,你先去看看就行。” 几人说着话,一路朝大理寺的最后一排房子走去。 刚到门口,就看见罗光等在门口,他见到廖虞来了,有些兴奋的跑了过来。 “师傅。”他说完,眼睛已经转到了国师的身上。 那双眼睛有探究,也掺上了好奇。 廖虞介绍着说:“这是国师,你还没见过。” 国师朝罗光淡然一笑,有些疏离又带着清冷。 罗光反而有些害怕。 他第一次退到廖虞的身后。 “师傅,薛仵作已经等在里面了。” 廖虞见罗光的样子不对,有些担心。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允晟说着:“王爷还是先进去,我在这里有点事情。” 允晟也见到罗光的反常,但他却没有多问,而是嘱咐了两句。 “你们快一点进来,我们等你们一起查看。” 按理说国师和罗光应该没有见过,几人都弄不明白为什么罗光会这样的惧怕。 廖虞点头应允,带着罗光独自留在了门口。 等到所有人都进了院子,廖虞这才拉过罗光,蹲下身子,看着他问:“你为何会见到国师有这样大的反应?” 罗光低着头犹豫着要不要说,过了一阵子,他还是下定决心。 “师傅,其实我不认识国师大人,只是有些害怕他身上的那件衣服。” 一件衣服还能让人感觉到害怕? 廖虞想起国师身上的那件大氅,虽然有些名贵,可是却十分好看,也不像是用什么名贵的东西做的,为何会让罗光这样害怕。 罗光老实说:“有一日,我做乞丐的时候,见到有人在深夜拐走一个孩子。” 拐子? 罗光这样的孩子,自然是十分会害怕这些穷凶极恶的人。 廖虞柔声安慰着,“可是这与国师有什么关系呢?” 罗光小声回答:“因为那人身上也穿了一件一模一样的大氅,我记得也是用许多的羽毛制作而成的。” “因为是第一次见到,所以就格外的记忆深刻。” 这样看,罗光害怕也是有原因的。 廖虞起身摸了摸罗光的头,“国师不是做这样事情的人,你不要担心了。” 罗光点头。 “我知道了。” 廖虞牵着罗光的手,走进院子里。 刚一进门,就看见所有人都站在院子里说着话。 听见两人的脚步声,不由分说的纷纷回头。 廖虞牵着罗光走到了允晟身边。 将刚刚和罗光的对话当着所有人的面全部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其余几人还好,只有国师的脸上却渐渐蒙上了一层阴霾。 允晟起初还没有注意到国师表情,可当廖虞说完,所有人都能注意到他面上蒙着的那层厚厚的阴霾。 允晟看着国师问:“你这是怎么了?” 国师凝重的看着罗光,“你能确定,当时那人的身上就是穿着这样的大氅?” 罗光还是有些害怕,可是却也能回答上来国师的问题。 “当时我虽然是躺在一堆杂物中间,可是却可以借着月光看清对面的人的身影,我见他先是尾随一个孩子进入了巷子里,见没有人,掏出手中的一个白布,死死的蒙在孩子的口鼻上,等到那小孩失去了意识,这才停手。” “当时因为只有我一人躲在哪里,所以见到他们这样做的时候,十分后怕,就没敢将这件事说出去。” 第308章 顺清观,炼丹炉 “师傅放心,我一定谨记师傅的话,不会让师傅失望的。” 允祀将一切都听进了心里。 “所以,这次我们只要是排查兴国寺附近有绿矾的人家,或者还有冰窖的人家是不是就可以了?” 廖虞点头。 “尤其是有绿矾的人家,最为可以。” 允祀突然想起了一个地方。 “师傅可还记得我曾经不久前去过的顺清道观?” 廖虞记得允祀曾经和朋友一同去了一间道观游玩了几天。 她还清楚的记得,那道观面里面只有一个道士。 “原来那间道观叫顺清观,倒是个好名字。” 允祀并没有和廖虞纠结名字这件事。 “那道观里面有一个特别大的炼丹炉,要不是因为这些丹药,我还记不得这件事呢。” 廖雨突然好奇。 “你知道那道观的师傅叫什么么?” 允祀思索了半天,这才想起来。“我记得应该是叫哲圣仙尊。” “因为当时我不过是想去玩耍,这才跟着去,对于道观里面的事情也并没有多么上心,只是听我那友人一直跟我说什么哲圣仙尊、哲圣仙尊的。” 廖虞心中产生了一定的怀疑。 “不知王爷可否去将自己的那位好友带来,或是向他询问下有关顺清观的事情,这样一来我们也好多了解一些有关顺清观的线索。” 允祀点头。 “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就好。” “只不过这兴国寺附近的旁人家里,还有谁家是有这个嫌疑的,就交给你们去调查了。” 廖虞点头。 “王爷放心。” 允祀朝门外走去。 “我得了消息,是今晚就回来告诉你们呢?还是等明天的呢?” 国师过来的时候是刚过晌午,折腾了这么久,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允晟看了眼落下的夕阳。 “你还是明日一早来说,今晚这样的时间,回来也不早了。” “我们今晚还要将整个兴国寺附近的地方都排查一遍,也不是什么容易的工作。” 兴国寺周围虽然住了不少的人家,可是每一家都要仔细调查底细的话,的确是一件简单的工作。 廖虞跟在允晟身边,见他的身影这样消瘦,心中不免有些心疼。 这样的天气,还让他跟着廖虞操心,实在是有些为难。 廖虞凑到允晟身边,小声问:“王爷身体还吃得消吗?” 允晟几不可见的扭头,瞟了眼廖虞,随即点头。 “还好,你放心。” 有了这句话,廖虞总算可以放下心。 倒是允祀还有些不想离开。 “你们不过是不想给我吃好吃的了。” 原来允祀还惦记着廖虞的手艺。 允晟见他遮掩无奈的摇头。 “若是喜欢的话,调查完了就过来。” 允祀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 “八哥可是说好了?” 允晟笑着回答:“只要不再像昨晚一样,闹别扭就行。” 允祀昨晚因为那毛肚倒是没少给廖虞和允晟找麻烦,今天这回若是还这样闹一阵子,允晟怕是整个身体都要开始吃不消了。 允祀也知道允晟的状况,他自然是不敢放肆。 “八哥放心,今天就算是师傅给我做蜈蚣蝎子我也照吃不误。” 廖虞笑着摇头。 “今晚我们吃面。” 允祀一听,总算松了口气。“吃面就好!” 有了这一段插曲,谁都没有兴趣在调查下去,廖虞收了心思,反倒觉得轻松不好。 “王爷,我们会王府。” 允晟牵起廖虞的手:“那你想吃什么?” 廖虞看着他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不是已经答应十二王爷吃面了吗?” “还真的吃面?” 显然刚刚允晟说的话,就是为了敷衍允祀。 可是没想到廖虞却当真了。 “当然了,人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而且我已经想好了,今晚我们就吃炸酱面。” “炸酱?” 允晟这种王爷自然是很少有机会去亲自尝试一下普通百姓们的美食。 思及此处,廖虞就忍不住想要跟允晟普及这份美食。 “王爷没吃过,自然是不知道炸酱面的好处。” “能有多好吃?” “很好吃,很好吃的!”廖虞信誓旦旦的回答。 “不久是酱和面吗,会有多好吃。”允晟有些不相信。 廖虞也不和他争辩,毕竟这种东西没有吃进去的时候,永远都不知道面条配上炸好的豆酱是多么奇妙的搭配。 “王爷不用不相信,今天我一定会让王爷胃口大开。” 允晟听廖虞这样说就知道她一定十分有把握。 既然这样倒不如试试。 毕竟从认识廖虞开始,她还没有让允晟失望过。 “好,那就听你的。” “只是不知道需不需要特殊的食材?” 廖虞摇头。 “只用最少的东西,就能做出最好吃的味道。” 这是炸酱面的优点,也是它成为了饭桌上最常见的美食的一个强有力的理由。 “好,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允晟宠溺的语气,连周围的侍卫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们回家。”廖虞幸福的看着允晟说出这句话。 从前总是一个人的时候,廖虞最想的就是有一天可以和一个人一同回家,回到只有他们两人的家里。 可是现在这个心愿已经形成,却没有多少时间供他珍惜了。 廖虞想到这里,心中划过一丝丝的苦涩。 像是吃进去黄连一样,整个舌头上都是甘苦的味道。 允晟看出廖虞眼中一闪而过额悲伤,他从未如此感觉到无能为力。 两人静默的上了马车,直到王府门前,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话题。 倒是见到王府的大门的时候,廖虞心中多少有些慰藉。 “王爷,今晚你陪我一同去厨房做饭好不好。” 这个要求对于从来没有下过厨的允晟来说,是个新奇的事情,可是却也是所有王公大臣最不齿的事情。 廖虞起初只是提议,没想到允晟倒是真的答应下来。 “既然你想的话,我就陪着你。” 廖虞惊讶的看着他,见他眸子清澈,一点不像是在撒谎的,便知道他所言应该不虚。 她心中感激允晟的好,也接受了他额外的宠溺。 “那王爷洗干净了,来后厨找我。” 第313章 罂粟带来的灾祸 “到时候卖给那些酒楼,也能赚上不少的钱财。” 这田中怪不得能从一个农户变成了商人,看来还是有他特殊的本事。 廖虞又看了他一眼。 “这里面的东西,都是什么。” 田中从地上取了一个小铁钩子,使劲挂在麻袋上面,轻轻一拉,里面的货物,便悉数散落出来。 廖虞看田中用手接着掉落下来的稻谷,不由的看了看田中的脸。 只见他虽然听从大理寺的安排,可是脸上明显还是有些谨慎。 这屋子里藏着的东西,应该不在这里。 廖虞直接走出房间。站咋院子里。 她走道关山身边,将心里的疑惑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关山听后,明白的点了点头。 “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去办。” 说完关山将田中拉了出来。 “这其余的房间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田中见关山长得有些凶狠,心中没底。 “都是些常用的炼丹制药的药材。” “有绿矾没有?” 关山索性直截了当。 “有,有。”田中刚要去给关山开门,却被他一把拦了下来。 关山盯着田中的眼睛。 “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要是说了我们倒也不找你麻烦,可是若是你不老实的交代,小心搜出来之后,将你交给衙门处置。” 被关山这样威胁,田中的心里早已经突破了防线。 他慌张的出了冷汗,手不停的颤抖。 “真的没有。没有东西。” 看来他本能的想要撒谎了事。 关山见状更是直接将田中拽着脖领子揪了起来。 “我看你是要钱不要命了。” 毕竟是练家子,这样一弄,田中立马双脚离地,悬空起来。 “我说,我说。还请大人放了我!” 田中立马认怂。 关山将他放到地上,看着他问:“都是些什么!” 田中立马老实,指着最北面的一处小屋子,颤颤巍巍说:“存了些罂粟。” 罂粟这种东西,廖虞也算是十分了解。 因为上一世总看法制节目,对于这种东西她还是多少知道一些详情。 只不过没想到这种东西现在放在了这里,竟然也成为了一种违禁品。 廖虞看着允晟,只见他眉峰挑起,两个眉毛中间竖起深深的沟壑。 “这东西是违禁品你不知道吗?” 田中听见允晟这样说,立刻跪了下去。 “小人还要养家,请大人从轻发落啊!” 难道养家糊口就能成为犯错误被宽恕的借口? 廖虞想到这里,就不想再与田中纠缠。 她站起身,带着侍从走到们一处货仓的门口。 “这里面的所有货仓内的货物全部要检查仔细,一旦发现有不对的东西,立刻告诉我和寺卿。” 田中见状,立刻晃了神色。 他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认错。 “大人,求你饶了小人,小人真的不敢了,小人上有老下有小,万一要是被流放的话,家里的人就要饿死了。” 她哭的悲切,连远处的廖虞也是听得清楚。 “这罂粟会导致人神志受损,又是会致人上瘾的东西,是要祸害人一家的东西,这样的祸害衙门早就明令禁止,可是你仍旧知错犯错,罪无可恕。” “大人,我真的知错了,还请大人手下留情啊!” 田中哭的声嘶力竭,死死抱着允晟的腿就是不肯撒手。 允晟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半晌之后,从几个仓库里面一共搜出来几十个麻袋,里面全部装满了罂粟。 廖虞看着这么多的罂粟,心底最后的一丝可怜也丧失殆尽。 这些的罂粟要是被人利用控制别人的话,将会使很多的人上瘾。 上瘾之后的人一定会挥霍掉大量的金钱。 这样一来,必定会出现家破人亡的事情。 若是不被发现这些罂粟一定会导致很多人走入不幸的深渊。 可是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的田中,却跪在地上要求饶恕他的罪行。 这种可耻的行径,实在是让廖虞忍无可忍。 “大人,这种事情并不是归我们大理寺的来管理的,不如交给州府县衙去调查一下。” 廖虞不想让允晟为难,便将这件事直接找了个借口推了出去。 允晟朝廖虞点了点头。 “就按照你说的去做。” 廖虞含笑点了点头。 “关大人。”允晟直接发话。 “你现在安排几个侍从将这田中和这仓库里面的罂粟全部交给附近的府衙,到时候让当地的官员看看要怎么处置随他们。” 关山领命,也不管地上的田中哭泣的有多悲惨,只是将他拖拽起来,带着往外走。 等到田中被人带走,允祀这才凑了上来。 “这些罂粟要是被人吃了会有什么情况。” 允晟脸色不好的看着远方。 “会有很多人因此家破人亡。” “这也是这么多年,我们始终查处任何积攒收购和种植罂粟的人家。” “这人知法犯法,绝对是罪无可恕,只不过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所以不愿与他纠缠就是。” 廖虞拉着允晟的手臂。 “王爷其实完全不用跟这样的人费力。” “他们的心思明明比所有人都黑暗,可却觉得别人都是不好的。” “哪怕是今天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他还是推出家中有老有小,这样的事情。” “拿别人家的幸福,弥补他们的幸福,说的就是这样无耻的人。” 允晟见廖虞也对贩卖罂粟的人痛恨到极点,有些不明所以。 廖虞想起当年的亲生哥哥。 她闭上双眼,将当初的悲哀藏好。 “因为当年见过有亲人为了这种上瘾的东西沉迷,到时候成了永远遭人唾弃的那一个。” “从那之后我最痛恨的便是这些明知道这些东西会害人,还将这些东西拿来贩卖的人。” 允晟拍着廖虞的后背安慰着她。 “不要想了,都已经过去了。” 廖虞也吸了吸鼻子,“王爷放心,已经过去很久的事情了,我不会在意的。” “等一会儿关大人回来了,我们就出发去下一家调查。” “嗯。”允晟点了点头。 “对了。”允祀突然有些好奇。 “下一家的情况,八哥你还是先跟我说一说。” 第314章 刘家的过去 虽然刚刚在马车上的时候,已经将这些人家的资料多少了解了。 可具体的情况他们还是不知道,所以趁这个时间,将详细的情况的了解一下,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见允祀这样热衷与这个案子,允晟心中也感觉大很欣慰。 “那我们就说一下。” 他拿出来一张写满了各种信息的纸。 “下一户人家就是这村子里面姓刘的那户人家,因为家中出了一个道士,所以平日里面会将这些修仙的药材积攒起来,放在库房内封存。” “只不过听说这家的那位道士,倒是在几年前突然失踪,现在当家的人叫刘大勇,是失踪的人的长子,失踪的那位道士没上山的时候,俗名叫刘老三。” 这样普通的姓名,廖虞实在是不能将他们和修仙的道人联系在一起。 可是想着只要有慧根,不在乎曾经到底是什么,便也多少能释怀。 允祀好奇的追问:“他们家靠什么为生?” 允晟解释:“他们家是这附近的地主,常年靠着种地和收租子获得不小的收益。” “也就是说,也是这村子里面的有钱人?”允祀好奇的晃着脑袋。 “的确,不是有钱人,家中难道会建造冰窖?” 允晟反问,可却没有多少不愉快的情绪。 允祀噘嘴。 “好像的确是这样。” 这时候,刚刚跟着关山一同去办事的一个小衙役匆忙走了回来。 “王爷,关大人派小的回来禀告,说是那田中的事情马上就要办完了,稍等一会儿,关大人就会回来。” 允晟颔首。 “那我们就先去马车上等着,关山既然这样说了,应该没有多久就会回来。” 廖虞却摇头。 “我们不如就在外面等着,这样关大人一回来就能看见我们在哪。” 允晟无奈一笑。 “你倒是调查起来,一刻都不敢耽搁啊!” 廖虞知道自己只要是投入到了调查中,一定会十分拼命。 她抿嘴,睁着眼睛看着允晟。 “王爷知道了,就不要戳穿吗!” 允祀插嘴道:“像师傅这样全心全喜投入案情的人,我说实话还是第一次见到。” “人家的女人和师傅可是相差太多。” 廖虞打了下允祀的脑袋。 “那是因为你见到的人都实在是无聊的很。” “难道只有查案才是好的吗?” 允祀争辩道。 “当然不是就光为了查案,而是因为人活一世,有些事情一定要好好的体验过,而且我们要做对自己有意义的事情,才不能算是浪费生命。” 允祀听见这些话,有些委屈的看着廖虞。“难道在师傅的眼里,我以前的生活都是浪费?” 廖虞抿唇。 “倒是不全是,可是大部分的时间都被浪费了。” 允祀委屈。 允晟无奈的开导他。 “我们这些皇子,自然是养尊处优,可是你要知道,你所生活的世界上,还有很多很努力生活下去的老百姓。” “他们的人生可是不会像我们这样简单。” “你所经历的每一件简单的事情,对他们来说都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允祀看着允晟。 “八哥总是这样体察民情。” “我就不行。” 廖虞拍着他的肩膀。 “十二王爷自然是知道了自己的缺点,倒不如从现在开始改正,也许也有机会成为八王爷这样的人。” “我吗?我行吗?”允祀有些拿不准。 廖虞笑着。 “这世界上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没有做不到的事情,这是廖虞的母亲交给她的坚持下去的原动力。 她秉承着这个信念一直生活到现在。 那怕就算是遇见了被人害死的事情,还是能坚持自己的内心。 “我知道了!”允祀一下子获得了信心。 “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将来廖虞和允晟都会离开允祀,要是他不能坚定自己的心,到时候怕他会出现问题。 这也是允晟十分担心的事情之一。 几人说话的时候,关山已经处理完了另一面的事情,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他一到这附近,就看见三人正站在院子外面,等着他。 他小步跺了过来。 “王爷,安排的事情已经办好。” 这是应该将田总送走了。 “那我们去下一家。” 允晟说出这句话,脚已经跟着动起来。 廖虞跟在身后,不过一步元的距离。 关山趁这个时间凑了过来。 “王爷可确实接下来我们要去谁家调查了吗?” 关山小声的跟在廖虞身旁问出这句话。 “刘大勇的家。” “听说当年沉迷修仙的人就是他的父亲,名叫刘老三。” “这人我知道。” 关山这句话倒是唤醒了允晟和允祀的好奇心。 只见他们的脚步渐渐缓慢起来。 等着廖虞和关山靠近在,这才不动声色的走了起来。 四人前后并排朝刘家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讨论有关刘家的事情。 “我对刘老三这个人有一定的记忆。” “只不过这刘大勇却没有什么印象。” “主要还是因为刘老三当年修仙的事情实在是闹得有些大,所以这附近混生活的人,也都知道。” “后来这人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吗?” 廖虞有些好奇刘老三的去向。 关山摇头。“只说有一天突然消失了。” “当时禀报这件事的还是他的徒弟,他徒弟声称他修成仙法,已经得道升天了。” 这种无稽之谈大理寺的人自然是不会相信,可是却不代表所有的人都不会相信。 允晟没有回头,可声音还是传了过来。 “刘老三的徒弟你知道是谁吗?” 关山琢磨了一下。“我倒是没有见过,只是听说过这个人,后来这人也不见了。” “只不过这次是没有人来报告的,倒是在山上找到了他的衣服,只是人已经全无踪迹。” “衣服?”廖虞没明白过来关山的意思。 关山只能再解释一便, “听说当年有樵夫在山上找到刘老三的徒弟汪琪的道袍衣袜,还有常用戴在身上的东西也都是一应俱全,只是人没有了踪迹。” “因为刘老三失踪过一次,所以当时官府也没有好好查找,就算作了失踪。” 第315章 刘家门口 允祀回过头,可脚下却没停。 “也就是说人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关山点头。 “是这样。” 这就有些奇怪,只不过不知道这些怪事和他们到底有没有关系。 “刘大勇没有给他父亲立碑埋葬?” 允晟的声音有些冷,一下子就戳中了事情做重要的点。 “这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刘家也没有因为这件事闹什么,倒是刘家听闻这件事后就欣然接受了。” 看来刘老三去做了道士这件事,对刘家人有不小的影响。 “你刚刚不是说刘老三修仙的事情很轰动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 关山见允晟好奇,开始一一说清楚。 “当年刘老三凭借着自己会炼丹制药,说是自己乃是仙人转世,可是帮别人祛病消灾。” “可是信他的人并没有多少,也多是一些家中无钱看病的人,会偶尔找他来帮忙调配一些药丸。” “可是有一年也不知道是他不走运,还是那家人不走运。” “那人吃了刘老三给的药丸,当天就一命呜呼了。” “等到府衙的人调查才发现,药丸中掺有大量的砒霜,这才是最终导致人被毒死的证据。” “按理来说这件事一发生,刘老三定然是没有抵赖的余地,可是谁也没想到竟然能有人给刘老三作证,说那药丸中的砒霜根本就是这死者的老婆加入其中的。” 廖虞一下子反应过来。 “难道作证的人是药店的伙计?” 关山赞许的点头。 “的确是,名字叫什么我就记不得了,只是知道那小伙计可以证明刘老三给死者看病的前一天,死者的老婆曾去过医馆,开了些砒霜,当时说是要毒耗子的。” 允祀有些开窍,发现其中蹊跷。 “可是这也不能说明刘老三就不是凶手。” 这也是这件事最有意思的地方。 “当日小伙计声称他也信奉刘老三,所以当日见刘老三给那死者开了一副强身壮体的药材,自己也买了一些。” “刘老三是用相同的药材加了两倍量,这才做出了这些药丸。” “也就是说死者和药店的小伙计手里有同一份的药丸?” 允祀这样问后,关山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 廖虞有些不相信。“可是事情真的这样巧合?” 关山狭促一笑。 “这我就不知道了。” “我只知道,当堂就判处那死者的老婆有罪,当月的十几号,便处决了。” 廖虞低头看着脚尖,心中疑惑丛生。 “关大人可知道这刘老三可有什么重要的门路没有?” 事情处决的这样草率,难道是与人有勾结才会如此? 这也难怪廖虞会这样怀疑,毕竟这案子怎么看都像是个冤案。 她不怀疑,也有些太不正常了。 关山摇头。 “具体到底是不是有什么情况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当时的百姓都说着妇人是冤死的,常常能在妇人被杀头的地方见到她的鬼魂。” 那知县老爷,也在一年后调转到了其他县城,再也没有回来过。 允晟冷冷的说:“这样昏聩之人,也配做百姓的父母官!” 看来四个人都对这个案子有着同样的看法。 可是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就算是个冤案,他们也没有办法再替死者翻案了。 允祀边走边说:“听了这样的事情,我倒是觉得那刘老三突然失踪倒是便宜了他。” “像他这种人,就应该活着受尽屈辱,才能弥补他的罪行。” 允晟和廖虞都沉默不语。 关山也只能无奈摇头。 “对了。”廖虞突然想起什么。 “这刘大勇是刘老三的大儿子,你可知道刘老三还有没有其他的孩子?” 关山摇头,“这件事我暂时不知道,不过一会儿我们去到了刘大勇的家里倒是可以问一问。” “毕竟只要是不说刘老三的话,他应该是不会想到和那件事有关的。” 几人这样决定,脚步已经走到刘家的门口。 刚到门口就看见刘家息壤的大宅院门口围着一堆的人。 廖虞和允晟站定,关山摔下走了过去。 “你们这里,谁是当家的?” 几个玩耍的孩童见到关山的样子都有些害怕。 他们站在原地,警惕的看着关山。 关山见状掏出令牌,递给其中一个看着像小厮样子的人。 “我们是大理寺的人,去叫你们当家的出来,我们要要紧的事情。” 小厮一见关山一身练家子的样子的装束,顿时不敢多想,赶忙接了令牌朝里面小跑而去。 关山见状这才走了回来。 而刚刚的那些小孩子见到几人这个样子,都纷纷退到了后面的角落里面。 他们惊恐的看着几人,眼神中都是担忧的神色。 廖虞看着孩子们,嘴上说:“看来这些孩子是有些害怕我们了。” 允晟冷冷的扫了一眼。“在他们的眼睛里,我们就是入侵者,不是好人。” 可是好人还是坏人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并不是这样界定的。 可孩子却十分单纯,他们根本不会辨别这些事情。 自然觉得廖虞他们一行人并不是好人。 思考的功夫,刚刚带走关山令牌的小厮,引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那人黝黑的身材,有些驼背,头发悉数,可眼神里面透着坚定的神色。 “这人应该是刘大勇。”关山分析着说。 “也不知道这些孩子是不是都是刘大勇的孩子。” 允祀看着角落里面几个神色慌张的孩子,玩心大起。 还是被允晟一把扯了回来。 “你要去哪里?” 允祀老实承认。“我要去那里逗逗那些孩子,也许还会探出什么线索呢。” 关山有些不敢相信。 “孩子还能有什么线索?” 廖虞倒是不这么认为。 “王爷会哄孩子?” 允祀疑惑的看着廖虞。 “还行,反正倒是能玩到一起去。” “那王爷倒不如真的去问问。” 允祀知道廖虞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凑到廖虞身边。 “师傅想要知道些什么?” 关山好奇,“还真的能调查出什么事情?” 廖虞看了眼有些精明的刘大勇,淡然一笑。 “也许有些东西他不说,孩子我却会说出来。” 第316章 分头行动 关山有些难以置信。 “不会!” 廖虞指了指刘大勇。 “你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一定不是个老实人。” “和这样的人耗着,还不如从孩子那里探听一点情报。” 允祀很难见到廖虞这样支持自己的时候,所以心中感动到不行。 “师傅放心,这些事情我一定会好好的做的。” 廖虞点头。 “那你去,我们先去找刘大勇看看,也许他无意间也会套出什么情况。” 两组人这样决定,于是分成两路。 允祀独自一人去了孩子们的身边,看似无意的在和他们玩耍,其实实在套取有用的消息。 而廖虞这里则由允晟带队,从刘大勇这里下手,目的只是为了看看刘家的冰窖和刘家的杂货房间里面存放的绿矾。 刘大勇见到允晟几人穿着不凡,知道定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不敢得罪。 他先是上前站在允晟前面深鞠一躬。 抬起头的时候才问:“不知道大人找我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允晟知道这种人一向是消息灵通,加上又是这村子里面有名的富户,很少会有消息从他这里流走。 既然这样倒不如坦率回答:“前段时间,山顶的兴国寺里面发现了一具尸体,这件事你应该是已经听说过了。” 刘大勇见是来询问尸体的,瞬间谨慎起来。 “是听见过,只是不了解。” “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这种事情都躲得远远的,不敢靠前的。” 几人也不深究他这句话有没有问题,只是按照自己的计划继续的追问。 “当日,我们发现尸体身上有一些线索,经过调查发现,你们家里正好有符合条件的东西。” “所以今日来,其实是为了想要调查你的家里,还请见谅。” 刘大勇一听这话,显然是有些吃惊,他没想到大理寺一来就是为了调查有关命案的情况。 这样的事情要是传了出去,到时候怕是村里的人一定会对他们家议论纷纷,到时候这件事就算是和他们家没有关系了,也定然是少不了一段时间的舆论。 想到这里,刘大勇鼓起勇气。 “大人,这件事怕是不妥啊!” 允晟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好奇。 “本官想知道到底哪里不妥了?” 刘大用将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这村子里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已经是骇人听闻了,若是大理寺真的搜查了我的家,岂不是做实我就是这案子有关的人。” “这让我们一家人将来如何在这个村子里面立足啊!” “到时候不要说我们家的农田不会有人租赁,就算是工人们,也都会纷纷罢工的。” “大人这样做,岂不是要将我们一家人逼上绝路吗!” 允晟见刘大勇说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妥,也不与他争辩。 倒是身后的廖虞笑着对答:“若是这位大哥是因为这件事担心的话,我们大理寺完全可以在搜查过刘家内院之后,再贴上一纸布告,若是刘家真的没有事情,我们也会请乡绅像各家的村民解释当日,我们为何会出现调查刘家的这件事。” “绝对不会给大哥一家造成任何的影响。” 只不过这些都是建立在刘家真的和这个案子没有任何的关系的基础上。 廖虞句句话面面俱到。 说的刘大勇丝毫没有反驳的余地。 他怔在原地,虽然不想让廖虞他们进门调查,可是他也担心万一将来大理寺的人真的用了强硬的手段,到时候他反倒落得两头都不是人。 想清楚后,刘大勇狠下心,冲廖虞和允晟的方向又鞠了一躬。 “既然大人们一进将事情想的这样清楚了,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只是家中尚有女眷,还请大人们容我先回家安置一下。” 这句话倒是没有让允晟改变主意。 他一把拉住刘大勇。 “这就不必了,今日,我们并不进内堂。” “只是想要去内院的两个地方,而且绝对不会惊扰到家中的女眷。” 这下子刘大勇便有些不明就里。 他迷茫的看着对面几人。 只听允晟解释道:“我们只是想要检查下家中的冰窖还有库房。” “若是先尊还留下了什么东西的话,最好一并交给我们检查一下。” 一听见是想要调查和刘老三有关的事情,刘大勇脖颈上面,明显的血管增粗,看来这个名字对他过去的确是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允晟含笑看着刘大勇,可是刘大勇明显的感觉到允晟的笑意里面掺杂了太多的情绪。 看得人心头一惊。 允晟故意挑起话头。 “怎么,令尊的东西不会都已经丢了?” 刘大勇半晌才摇头。 他僵硬的笑着。“怎么会,都还留在家里,只是有些陈旧的和”后面的话他显然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不清楚大理寺到底掌握了多少有关刘老三当年的事情,也不知道大理寺这次到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只是刘老三的名字对刘大勇来说就像是一根刺,时时刻刻的扎在他的心里。 就怕有一天当年的事情会被人翻出来。 “家父生前,曾有段时间十分迷恋得到成仙,那时候家中购置了许多的修仙炼丹的东西。” “后来家父离世之后,这些东西都已经是被束之高阁,我也是不许家中的孩子在碰任何跟修仙有关的书籍和东西。” “所以这才一直没有直白说出来。” 允晟表示理解。 随后他又问:“先尊当您只是失踪,你们家人难道真的认为先尊已经离世?” 说道这里,刘大勇苦笑了一下。 “这不是我想要这样认为,而是家父的那些行径到后来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 “加上他常年总是游荡在山间野外,就算是遇见些猛兽毒蛇也是要命的事情。” “况且家父若是活着的话,一定会回来看看他的孙子的,毕竟那孩子小时候可是家父最喜欢的孩子,那怕家父后来远离尘世,仍旧是挂念这个孩子的。” “所以家父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一定是已经遭遇不测。” 第318章 选择修仙还是亲眷 廖虞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 刘大勇咽了口唾液后,回答:“我还有个姐姐,只是已经嫁人了。” 看他不想多说,允晟他们也不多问,不想就此打草惊蛇。 “好的,我们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但是这里的东西我们需要先带走回去比对一下。” 刘大勇显然是不在乎这些。 他随意的点头。 将东西命人收拾起来,丝毫没有一丝的惋惜之感。 廖虞几人走到门口,正好看见允祀站在马车周围。 见他神色有些兴奋,廖虞知道他一定是从孩子的口中打探出了不少的消息。 允晟率先走到允祀身边。 “好了,不管什么时候请我们先上车再说。” 允晟朝身后跟出来的刘大勇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允祀瞬间明白。 “好的。” 他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回答。 允晟和廖虞先后上了马车。 等到关山将从刘家的东西带了出来,交给身后的侍从之后,这才上了马车。 上车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坐稳。 廖虞将新沏好的茶盏递了过去。 “关大人,天寒先喝口水,不着急。” 关山笑着接过茶盏,细细品尝了一下。 直到身体变暖这才凑到中间的位置。 “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说说,现在所有的线索?” 允祀早已经忍耐不住。 “我线索,你们的事情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可是我的线索你们却并不知道。” 廖虞知道允祀不是能沉得住气的性格,有了这经验,谁也不会让他扫兴。 允晟点头。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有很多的事情要说了,那么你就先给我讲一讲。” 车外的车夫将车驶离刘家的门口,在一处看不见的树丛中停了下来。 “我从你们进去的时候,就凑到了几个孩子的中间,起初他们是什么都不肯说的,可是等到我和他们一起熟悉了之后,他们就什么都不防备的跟我说出来了。” 廖虞好奇的问:“你究竟是如何获得他们的信任呢?” 允祀十分荣耀。 “他们玩的弹珠我小时候可是最拿手的。” 允晟不可置否。“这倒的确是这样。” “当年我们几个皇子一起的时候是用银子做的弹珠玩耍,那时候老十二总是会将我们手里的弹珠全部赢光,才会善罢甘休。” 廖虞惊讶。“十二王爷竟然这么厉害?” 允晟点头。 “的确是很厉害。” “后来不管是骑射还是什么其他的武艺,十二总是比我们几个要会的多一些。” 看来允祀从小就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他们都说了什么?”关山的重点相对来说更直接一些。 允祀组织了一下,“我首先知道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看起来虽然与我们的案子无光,可是却总感觉有些牵连。” “今天门口的孩子你们看见了吗?” 几人纷纷点头。 “你们有没有人注意到究竟是几个孩子?” 这一点允晟是过目不忘,便只有他能回答的出来。 允晟回答:“一共是三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 允祀满意的点了点头。 “的确,其中的三个男孩,分别是刘大勇的妻子生出来的,他们年龄相差不大。” “可是那个女孩子,却并不是刘大勇的血脉。” 昌安城中的人一向是讲究所谓的血脉传承,很少有人会抚养没有自己血缘的孩子。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么多的人发现孩子和他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时候,会选择遗弃这个孩子的原因。 所以由此可见,刘大勇抚养一个非亲生的孩子,是多么奇怪的一件事。 允祀见众人陷入沉默,便十分高兴的说:“那个孩子其实和刘家还是有一定的关系。” “不知道刘大勇有没有告诉你们刘老三当年还生了一个女孩子。” 几人都记得,当刘大勇当时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脸色明显的有些不正常。 也就是说,这位已经出嫁的刘家的女儿,身后一定还潜藏了什么秘密。 廖虞将刘大勇的说的事情跟允祀说了一遍。 允祀点头,“看来这刘大勇,还不敢擅自做主将这件隐瞒下去。” 关山解释:“毕竟刘家的事情就算是刘大勇不说,可是那身份户籍在那里,就算是刘大勇想要在这件事上撒谎也要掂量一下,会不会被发现。” 允祀明白,所以点了点头。 “我一开始还不知道那女孩子不是他们的姐妹,直到其中的一个男孩输的实在太多,没有东西抵给我的时候,才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算是赔偿。” “我本来想不感兴趣,可是那孩子说出来,我才发现,说出来的秘密,竟然是一个重要的消息。” 他这样吊着几人的胃口,让廖虞有些不耐烦。 “你到底说还是不说,总是卖什么关子。” 允祀见廖虞真的急了,这才赶忙的说:“当时刘老三的时候我们是不是怀疑,那是个冤案。” 廖虞点头。 “现在我看来,这件事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的。” 这人是谁? 又是谁有这样的本事呢? 廖虞实在是不知道允祀从哪里看出了这一点。 允祀继续说:“其中一个孩子告诉我,那个女孩就是刘大勇的姐姐所生,可是因为她不能抚养这个女孩,所以才将这个孩子送到了刘大勇这里代为抚养。” 廖虞记得,刘大勇曾经说过,刘家的那位小姐已经嫁人,一个已经嫁人的女人是究竟为什么不能抚养自己的孩子。 这个问题显然不是常规的事情可以解释的。 “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廖虞口中的她所有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允祀解释。 “因为刘大勇的姐姐给昌安城中的一个大官当了妾,所以当这个女孩犯了错之后,就被人送到了庄子上。” “因为刘大勇的家离那里不远,所以他姐姐才会托他帮忙照顾这个女孩。” 关山明白过来。“所以你的意思是,刘老三的事情其实是这位大官帮忙打点的?” 允祀点头。 廖虞提出质疑。 “可是一个妾室,就算是宠妾也不能获得这样大的庇护!” 第320章 贾远口述的当年 “卑职,贾章,不知两位王爷大驾光临,还请王爷恕罪。” 话倒是说的前辈,只是不知道一会儿做事的时候,会不会也这样的谦卑。 廖虞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将贾家的两个人的样子看了个清楚。 允晟淡然一笑。 “贾大人多虑了,我不过是有些事情要查,这才来了这里叨扰贾大人一家。” 贾章摆了摆手,笑着低下了头。 跟在他身后的男人虽然和贾章长得有些相似,可是一双眼睛却在廖虞的身上扫来扫去,三角眼里面也不似贾章这般淡然,看起来多有主意。 这样的做派,让廖虞有些反感。 贾章见廖虞看着贾远的样子有些嫌恶,赶忙解释。 “这位是舍弟,单名一个远字,因为没有读过几天的圣贤书,所以并不是很懂事。” “没见过王爷这样的人物,要是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还请几位大人多多担待。” 廖虞知道这句话贾章是故意说给她听得。 允晟也从话语中察觉到了一丝味道。 他回头朝廖虞看了过去。 见她脸上有些红粉色,眼神不善,知道定然是贾远故意轻慢了廖虞。 虽然廖虞在外人看来是允晟的近侍,可是却不仅仅是这样的简单。 在廖虞看来,虽然名声不是那么重要,可她却不喜欢别人的眼光。 允晟思考到了这一点,虽面上没有所动,手却不自觉的牵起廖虞的手。 贾章、贾远见到允晟这一举动,瞬间背后席上一层冷汗。 贾远还没有说什么,只见贾章惶恐的低下头。 “王爷还请息怒,都是我们这些人不懂事情。” 允晟也不似往常,说话多少带了些冷意。 “无妨,今日来,还是有些事情想要问问贾家。” 贾章仍旧低着头,一直盯着允晟的鞋尖。 “最近大理寺的人在山上调查兴国寺的命案,这件事你们应该早就听说了。” 还没等贾章回答,贾远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在允晟的面前显摆显摆。 “这件事小人已经听说了。” “听说这事情还特别的邪乎,为此我们还担心了很久呢!” 贾章虽然对弟弟的突然插嘴,十分不满,可是也并不敢在允晟的面前多说什么。 “你都听见什么了?” 贾远没有看明白允晟的神色,得意洋洋的说:“听说这尸体是从一樽雕塑中找出来的,死者长了红眼獠牙,十分可怖。” “看样子应该是因为这个才被人杀人灭口的。” “我觉得这死者生前怕是会吃人呢!” 这样的无稽之谈,廖虞很难相信它会出自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的口中。 可允晟却没有打断贾远的话,而是继续听了下去。 “几位大人想必已经听过,我们这兴国寺的山上经常出现各种事情。” 林优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传言。 只听贾远滔滔不绝的开始说起来。 “我还记得的那是我小的时候,有人曾跟我说过,这山上有妖精,住在这不远处的一个山脚下面。” 廖虞和允晟对视一眼。 这应该就是当初生活在这山上,后来意外失踪的那个蚶族的人。 两人心照不宣,也都不说话。 只听贾远继续说下去。 “我还记得当年我爹在朝为官,我们兄弟几个却是住在这里,家中的长辈每天晨昏定省的时候就会跟我们说,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带着小厮,起初我们也不信这些,后来才真的出了事。” 廖虞谨慎起来。 “除了什么事情?” 贾远还想继续说,可却被贾章打断。 “阿远,这些事情跟大人们要探查的事情没有关系,还是不要说了,以免扰乱大人的思绪。” 允晟含笑可话语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声音。 “本官倒是很有兴趣,不如请令弟多多说说,也许就会对我们的案情有帮助也说不定。” 允晟已经开口,就算贾章不愿意,也丝毫没有任何的办法。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 “还请大人跟我们进屋,天气寒冷,大人多喝杯热茶,也能暖暖身子。” 既然主人家已经说话,他们也不会客气。 廖虞和允晟跟随贾家兄弟进了贾家大院。 只见这乡间的宅院和昌安城中的大门户一样,不仅里外都设有亭台楼阁,而且还格外的精致好看。 可是年久失修,也能从此看出,当年的贾家曾是红极一时的人家,到现在应该已经没落。 关山跟在两人身后,一眼将周围的景象记在心里。 到了厅堂内,贾家的人上了茶水,依次推下,廖虞才听贾远娓娓道来。 “因为是我亲身经历的事情,所以格外的有些记忆犹新。” 廖虞循着光线,朝贾章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张本就有些伪装的脸上,更是多了些迷蒙的感觉。 “当年我不似哥哥这样喜欢玩耍,所以平日里在家里根本闲不住,后来有段时间我就跑出去玩耍,山上有很多的蛇洞鸟窝。” “这些地方都是我最喜欢的去处。” “因为山上传闻有妖精,所以每次出门的时候,都有一个小厮跟在我的身后,这么久的时间也没有发现任何的事情。” “可是重阳节的那一天,家中举办了一场大戏,我在席上实在是无聊,加上家中长辈都在看戏,我偷偷的带着小人瑞竹偷跑了出去。” “瑞竹是我们家的家生子,丛小就聪明懂事,所以爹爹这才安排到了我们的身边。” “我们出去之后,瑞竹本来还有些害怕,见我已经轻车熟路了,也就只能撞着胆子跟了出来。” “当天我在山上看见了一条红色的小蛇,喜欢之余更想要抓回去跟家里人炫耀一番。” “有了这个心思,我就一路追赶那小蛇,钻进了兴国寺山上的一片空地里面。我当时太过专注,心思全在小蛇上面。” “等我发现瑞竹不见的时候已经快要天黑了。” “那时候我以为瑞竹已经回家了,就悻悻的自己回去,没想到回到家里,家中的人正在找我,见到我的时候,先是将我一顿打,随后就要责罚跟着我的小厮。” 话说道这里,几人都明白了什么。 第321章 贾章隐藏的故事 允晟率先问:“所以瑞竹并没有跟你回来是不是?” 贾远点头。 “后来我们过了三个月,在山上的冰窟里面发现了瑞竹的尸体,和他一起的还有许多的白骨。” 贾远的声音说道这里已经开始颤抖,廖虞知道他应该是触及了心里最害怕的角落。 她冷下了脸,“你能跟我说下当时发现瑞竹尸体的情况吗!” 贾远没想到廖虞会突然好奇这件事,他顿了下才说:“我记得当时发现瑞竹的时候,他的身体上都没有任何的伤痕,因为被冻在冰洞里面,所以皮肤是发一种诡异的蓝紫色。” “我当时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吓哭了。” “后期的事情还是家里人跟我说的,说瑞竹的头上被人钉上了钉子,是活活被人钉死的。” 死因竟然这样相似,看来应该是和他们所调查的案子是同一伙的人做的案子。 廖虞追问:“当时你们可发现还有别的尸体了?” 贾章像是没想到一样,惊讶的看着廖虞。 “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果然如廖虞所猜测的一样,这里面应该是蚶族人藏尸的地方。 廖虞神色凝重,这件事与我们现在调查到的线索有一定的关系,还请两位如实相告。 贾章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当时洞里面还发现了几具尸体,死法都是和瑞竹一样,只不过其中有些尸体已经变成了白骨,所以当时我们将这件事报告官府的时候,官府的人对是不是一个凶手这一点有些纠结。” 可是廖虞记得当年的记档中,并没有发现这些线索。 也就是说这件事并没有被官府正式调查,这样来看其中一定还有什么隐情。 允晟皱眉沉思了一会儿。“你敢肯定当年已经将这件事报告了官府?” 贾章点头,“我们敢确定,只不过” 看来后来的事情贾章应该也知道。 “你只管如实的说,其余的事情我不会找你们麻烦。”允晟给贾章吃下一枚定心丸。 贾章吸了口气,这才敢说:“当年因为案子的事情实在是有些诡异,官府的人怕难破案,所以最后只能想出了一个办法。” “什么?”关山横眉冷对。 贾章还是说了出来。 “当时官府将这里的尸体算到另一个罪犯的头上。” “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这倒是这些官府的昏庸之人常用的手段。 这些虽然应该见惯不惯,可是真的出现在面前,还是会让人有些心烦。 廖虞不想多说什么,既然已经被这样掩盖下去了,事情一定是没有任何的结论了,想要调查也找不到任何的方向。 见几人都不说话了,贾章和贾远兄弟二人也不敢擅自在说什么,只是随时那眼睛打量着廖虞和允晟的表情。 允晟知道就算是现在说什么也没有任何的办法,还不如将事情调查清楚。 他狠了狠心,将气势压低。 “这些事情也不是你们的过错,倒是不如说说其余的事情。” 贾章犹豫着开口。 “那王爷想要知道什么?” 允晟回答:“你们可知道这妖精的传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贾远摇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还真的不知道,毕竟这些事情从我们很小的时候已经传得很凶猛了,只是后来渐渐没有这些事情了,也就淡下去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淡的?”允晟紧追问下去。 贾远没有说话,贾章倒是抬眼看了他们一眼。 廖虞敏锐的捕捉到这一点,同时允晟也看见了贾章的表象。 看来兄弟二人之间,一定有一件事是贾远不知道可是贾章知道的。 这也应该是为什么刚刚的时候,贾章不愿意贾远将那些事情说出的主要原因。 允晟淡淡的问:“贾章,你到底隐瞒了什么事情?” 贾章被允晟突然点名,像是触电了一般,颤抖了一下,见到允晟冰冷的脸,这才犹豫的说了起来。 “我真的不知道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那日,我上山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有些事情根本看不清楚。” 兴国寺山地高耸,经常看见雾气弥漫,是一件寻常的事情。 所以这贾章所说的话,也算是正常。 廖虞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贾章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起来。 “我那日想要上山上去找雨花石,所以就趁天还没黑下来的时候,溜了出去。” “我走到后山的那片林子里面的时候,听见有脚步声,就躲起来。” “草丛里面,我看见一队人带着大大小小的包袱,结队穿行在树丛间,他们领头的人还身穿了一件道袍,只不过因为距离较远,所以脸我没有看清。” “可是让人意外的是,那群跟在身后的人,却不是我们的打扮,穿的衣服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没有见过的装扮? 难道是突然消失的那些蚶族人? 允晟几人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重要的线索。 “后来呢?” “后来他们翻过山顶,消失在山间中,我不敢继续跟下去,只能回了家。” “可回来之后我就发了一场高烧,睡梦中总是回想起当天的场景,时间长了加上那时候我年纪比较小,也就不能确定那所见所闻,到底是一场梦,还是真的发生过这件事。” 作为一个孩子,遇见了难以理解的事情,因为年代久远,所以便会将事情的始末相混淆。 也就可能出现不知道到底是梦还是真的事情的可能。 贾章当初没有将这个事情说出来,到底是因为哪一点,几人很难决定,不过一点。 就是贾章这件事与他们所知道的那个蚶族的失踪应该有一定的关系。 蚶族人当年离奇失踪,到这里应该是出现了一个轮廓。 可是蚶族人为何会跟着一个道士离开,那个道士模样的人,有到底是谁? 这几个问题显然还没有得到任何的解答。 廖虞犹豫了一下,这才问出来。 “不知你还能不能记得,当年那道士的具体打扮?” 贾章摇头。 “就是很普通的道士袍,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第323章 查看贾家内宅 “所以闲着的时间,我们倒不如随意说点事情。” 贾远信了这个说法。 他思考了一会儿才说:“要真说我这个二叔,可有一大堆的话要讲的。” “我和我哥哥是父亲膝下唯一的孩子,因为母亲管家的本事很高,所以当初那些姨娘也没有生出什么可以继承香火的人。” “可是谁都没想到,贾家到了我们这一辈,却只剩下我和我哥哥两个男丁。” 廖虞朝允晟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对方也在看自己,不由的笑了出来。 允晟看她浅笑,心中一动。 贾远看着两人的互动,心像是被廖虞勾走了一样,顿时听了刚刚的回忆。 要不是关山提醒,他怕是都要忘神的继续看下去了。 回过神来的贾远又开始一一说下去。 “二叔虽然已经娶亲,可是却从来都是自己住在书房里面。” “老祖活着的时候,他还能一月去二婶的房间里带上几天,可是后来二婶因为二叔的不喜而得上了病症,没多久就去了。” “二叔更是从那之后,根本不看女人一眼了。” 看来贾家的修道的这位爷,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异于常人的一点。 “二婶一无所处,后来二叔也不近女色,所以二房的人,到现在为止,早已经没有任何的人了。” “这也是为何每逢生生辰,都是我大哥帮忙给二叔庆贺的原因。” “可是二叔随着年龄增大,求道的心思也越来越重。” “我父亲去世之后,二叔更是直接离家去了昌安最有名的道观云霞观去修炼,从那时候开始除非我们去请,否则绝不会登门。” 云霞观地处昌安城中,因背靠大山,所以地势卓绝。 加上又是国师曾经清修的地方,所以这些年来,十分受人欢迎。 廖虞也知道那里,只是未曾去过而已。 关山好奇的问:“不知二公子可知道,云霞观里面,您的那位二叔,平日里都是修炼什么法门?” 贾远思考了一会儿。 “应该是炼丹制药。” “我记得,不管什么时候二叔只要是回来,一定会带着一本书,有时候我偷偷的看上几页,上面都是些药材丹药的比例。” 允祀凑过去。 “家中可有那些药材?” 贾远摇头。 “正常我们是没有见过,可是二叔当年也是在家鼓捣了很久这些东西,若是他的房间里面有那么一点的话,也不出奇。” “只不过整个贾家的人,都没有人见过和接触那些东西。” 说道这里,贾远突然漏出一副好事的表情。 “其实一开始家中也是有些东西的,可是因为二叔的举动,所以又一年,我祖父直接将家中所有有关修道的东西都焚烧殆尽了。” “那时候起,修仙在家中就是禁忌。” “为了防止我和哥哥迷恋这些,祖父还日日督促我们,并且很小的时候就给我们的丫鬟开了脸,我大哥甚至不到弱冠的时候,就已经和现在的大嫂家中定亲。” 贾家的两个公子,早年就沾染上了男女之事,只要是日后没有人引领,应该不会走上贾老爷不想见到的那条路。 也不知道这样的贾家,到底有没有他们想要的结果。 关山心念一动,想起一件事。“不知家中的冰窖,二公子可曾去过?” 贾远摇头。 “那种地方谁会没有事情的去!” 廖虞见他没有提出重点,将问题更细化的问起来。 “那么公子可知道,冰窖里面常年都是什么样的情况?” 贾远摇头。 “这种事情,你们只要是找我哥哥就能知道具体的情况。” “他知道的详情一定是比我多很多的了。” 看来一会儿只要是让贾章说一下,他们也就能知道个大概。 毕竟这种大户人家的冰窖,就算是没有多少的东西,常年也是会有人使用。 想要在这里面掩藏尸体,根本就是不太现实的事情。 所以从一开始,允晟他们就根本没想过要去调查贾家的冰窖。 贾章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见到贾远和其余几人正聊得开心,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咯噔了一下。 廖虞敏锐的将贾章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等到贾章走进来,允晟故意跟贾远说:“要不是贾二公子,这些事情怕是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贾章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明显的移到贾远身上,见他没有回应,只能悻悻的转头。 “王爷,内院已经准备好了,王爷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可以过去了。” 允晟起身一笑,随即安排关山。 “你在这里陪贾章兄就好,剩下的我们就让贾远兄带我们去便好。” 贾远听见允晟竟然让他帮忙,立刻兴奋的不行。 “大哥,那我就带王爷几人过去!” 贾章虽然想要阻拦,可是奈何事情已经发生,实在是没有能力多说什么。 他只能任凭事情发展下去。 “那你以定要照顾好王爷他们!” 廖虞甚至能感觉到贾章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嘴里面咬紧的那几个字。 允晟只做不知,跟着还有些兴奋的贾远遥遥的走远。 屋内一时间只剩下贾章和关山两人。 廖虞跟在允晟身后,和允祀并肩而行。 见到事情这样安排,允祀竟然有些好奇。 “师傅,你说关山能知道我们想要的消息吗?” 廖虞淡然一笑。 “关大人常年在邢狱这些地方游走,有什么事情是他想做做不到的。” “王爷既然已经留下了关大人,就一定有信心,能从贾章那个老狐狸的嘴里得到想要的信息的。” 允祀知道允晟身边的几个人都是能人,也知道跟着他们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允晟去操心。 可是见廖虞说的这样自信,还是有些不放心。 “难道这贾章会上钩?” 廖虞点头。 贾章生性多疑,王爷恰好又用了离间计这个方法。 想来现在贾章的心里,应该还都是有关刚刚我们到底从贾远这个人嘴里知道了什么消息的思想。 只要他肯怀疑,就不怕关大人没有下手的余地。 第326章 顺清观排除嫌疑 事到如今,贾家基本可以确定没有任何的地方可以藏匿骆斌的尸体。 这样的人家,也排除了嫌疑。 现在位置,整个兴国寺的后山,只有顺清观还在嫌疑之内。 廖虞将视线凝视到远方的屋舍上。 “山上的那间,应该就是顺清观了!” 允祀遥遥望去,点了点头。 “的确,那里就是顺清观,平日里都是关着门的,只有提前拜访定好时间,才会开门。” 看来这顺清观中的哲圣仙尊倒是个会揣测人心的人。 也难怪为何最后会是他在这些官宦人家混的这样风生水起。 马车一路上山,行至树林间,还能看到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流出的影像。 廖虞坐在车里不到顺清观,已经闻到浓厚的香火气。 “这道观倒是常年焚香。”允晟也注意到了这点,听见廖虞这样问,不由的看向允祀。 允祀回想了一会儿。 “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好像的确是这样一回事。” “那日,我陪他们来的时候,反正这寺庙内日日都是焚烧各种的香料,味道有些还有点刺鼻。” “不过我是个粗人,倒是对这种东西并不上心。” 廖虞虽然是女孩子,可是并不喜欢太过浓烈的气味。 像是道观这个味道,就有些抵触。 等到马车行到顺清观的门口,几人还没下车,就听见爽朗又中气十足的笑声传了过来。 “我说今日一早为何这喜鹊在我们的楼宇上叽喳叫个不停,原来是有贵客到访。” 廖虞隔着帘子首先能确定是一个男人发出的声音,虽然通过声音不能便认出年龄,可是廖虞还是觉得穿着声音有些醇厚,看样子应该是个历经过一段时间的人。 这样的人应该就不是少年。 加上允祀曾经提过那哲圣仙尊的年纪,廖虞大致可以确定,这说话有些油嘴滑舌的男人,应该就是他们今日要见到的那位哲圣仙尊了。 关山听见声音,几乎在车夫勒住马车的时候,打开了车门。 等到几人下了车那位身穿道袍,有些白须的道长这才走了过来。 “小人哲圣仙尊,在此见过王爷。” 允晟没料到,这人竟然这样洞悉一切的行踪,有些警惕的笑着回答:“师傅好眼力,竟然看出我们今日会到访。” 哲圣仙尊故弄玄虚的说道:“这点事情,小人掐指算一算,还是能算出个大概的。” 廖虞不信他这一套,只是静静他思考为何会猜出几人的行踪,而等在这里。 允祀倒是对这一点十分好奇。 他看着哲圣仙尊,十分好奇的问:“先尊倒是如何算出我们会到访?” 哲圣仙尊刚要自圆其说,廖虞已经率先打断他的话。 “想必先尊的眼力一定是十分厉害的。” “我们今日在山下调查,虽然经尽可能的隐匿了行踪,可是若是有心的话,一定会多少听见一些消息,加上这山头高耸,视野开阔,也是极好的观望角落。” “先尊只要是站在这道观的了望塔上看一看,定然是可以注意到我们的行踪。” 哲圣仙尊没想到廖虞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看穿了这一切,他面色僵了一瞬,随即笑了起来。 “这位一定是王爷身边最得力的那位女推官了,有这样厉害的洞察力,的确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听见哲圣仙尊自己承认,允祀见事情这样简单,立刻失去了兴趣。 廖虞倒是不介意被人发现了心中的想法。 “哲圣仙尊倒是知道很多凡尘俗事。” 哲圣仙尊倒是毫不介意廖虞暗带讥讽的话语。 “毕竟生活在这世上,要是不了解这些,岂不是连生活也难保了。” “我虽然是修仙之人,可是也需要糊口为生,就算是为了将来的事情也需要努力让自己活下去不是。” 看哲圣仙尊说的头头是道,廖虞停下,不再多言。 有些事情就算是说,也需要和对脾气的人说。 与那些不能了解你的人说,不过是浪费口舌。 这位哲圣仙尊虽然看上去好像是不关系人间疾苦,可是却是在利欲熏心,远远的廖虞就能闻见一股铜臭气。 廖虞不愿和哲圣仙尊多说,只是安静的站在允晟身后。 允晟自然也是不信这些的人,但他见到哲圣仙尊还是没有漏出任何不耐烦的神情。 “仙尊。”允晟恭敬的喊了一句。 这句话显然很受用,哲圣仙尊先是惊愕一下,随即一张黄白色的脸上笑开了花。 “我们今日来,是为了调查前几日对面山上发现的命案。” 哲圣仙尊了然的点了点头。 “可是山上那寺庙内的泥塑里面还藏着一个死人的事情?” 允晟点头。 “看来仙尊是一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哲圣仙尊也不隐瞒。 “我虽是个修仙之人,可是凡尘俗世的事情还是多少能听见一些的。” “加上这事情发生在寺庙这种清净之地,实在是有些亵渎神灵。” “虽然道家和佛家是两门,可是我还是不能原谅这样做的人。” 他说的激愤,有时候甚至会有些激昂,让廖虞都有些相信,眼前的人,真的如他所说,一心只系在天下,绝无其余的私利。 “只不过我实在是不知道,这些事情与我们顺清观到底有什么关系?” 关山直白解释:“是因为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有些线索与道观里面的东西有关,所以我们这才来一一排查,毕竟是很多人家都有可能会存有嫌疑,所以仙尊也不用为难。” 哲圣仙尊知道关山这不过是缓兵之计,虽口上说的好听,可是实际不过是想要查看屋内的情况。 若是阻拦,倒显得他有些心虚,所以他索性什么都不做,笑着回答:“既然是查案要紧的事情,我自然是需要好好听从大理寺的安排。” “王爷们想要看什么,只需要和我说一声,我定然会全力配合的。” “就算是我做不到的,我还有很多的信众,他们虽不如王爷这样位高权重,可是总归是有些用处。” 看来这哲圣仙尊说话间流露出来的炫耀情绪,廖虞不免心中耻笑。 第327章 完全不同的冰窖 虽然如此,可几人谁都没有多说什么。 允晟笑着朝哲圣仙尊拜了一下。 “还得多亏仙尊体谅,否则我们这案子查起来也是十分难办的。” 哲圣仙尊不在意的摇头,“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允晟颔首。 “仙尊既然这样说了,我们也就不客气了。” “听闻仙尊这里曾有一个冰窖,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有幸见上一见?” 廖虞时刻注意着哲圣仙尊的表情,见他没有任何一丝闪躲,心中疑虑。 ”难道这人真的是和这个案子没有一点关系?” 她虽然不能确定,可是同过哲圣仙尊的表现,廖虞却觉得他的反应的确是不像是和案子有什么关系的样子。 “当然可以,只不过”他说着顿了一下。 廖虞甚至觉得他的眼睛故意的扫了眼廖虞的方向。 “只不过我们的冰窖都是为了存放一些过冬的食物,还有些药材,内里有些脏乱,王爷们要是不嫌弃,我自然是愿意带王爷几位在我们这道观里面转一转。” 他说话得体,哪怕是允晟也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那就有劳仙尊了。” 允晟只能顺着他的话,继续说着。 哲圣仙尊听见允晟几人这样说,只是笑了笑,就朝道观内走去。 廖虞跟在允晟身后,随后进入了道观。 一进门,一阵风吹过院中的柏树,上面枯黄的树枝啪嗒啪嗒敲击着屋檐,显露出一副寂寥的情境。 虽然进门之前已经想过这里是一人居住,没有过多的东西。 可是进门之后,才真的发现,一个人的生活,十分孤寂。 一个能耐得住这种寂寞的人,廖虞实在是不知道他的内心需要有多么的强大。 可是越是这样强大的人,就一定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这也是他们难以被攻克的地方。 这些面对的大理寺的时候,却是十分难办的一件事。 廖虞心中想着这些,跟在允晟的身后一路进了大堂。 堂内如寺庙的大殿一样,也是高挺的屋脊下立着各种的雕像。 只不过佛寺里面的雕像是镀金的笑面佛,可是这里却是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 左右立着四大天王,他们各个手持法器,凶狠的看着下面。 廖虞见上面的香案上还燃着线香,知道这东西一定是哲圣仙尊亲手奉上的。 看来他虽然深处这样一座无人的道观内,倒是对修习和日常十分虔诚。 廖虞边走边听见允晟好奇的问:“不知仙尊师从何处,之前又是在哪里修行?” 哲圣仙尊摆了摆手,“前几十年不过是过的庸碌,连我自己都不记得到底去过哪里。” “要不是某一日游到了这里,见这里空着一座道观,心生喜欢,这就留在了这里。” “从此之后在这里就算是扎根生存在这里了。” 允晟又问:“敢问师尊是多久前到这里来的?” 哲圣仙尊略一思考。 “具体说的话应该是五年前。” “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 那时候廖虞还记得山上还没有出现任何的命案,也就是在这道观重新拥有了新主人之后,这山上才频频出现有人失踪死亡的事情。 虽然这很有可能是一个巧合,可廖虞还是将这一点记在了心里。 她倒不是因为自己的观点对这位哲圣仙尊有些偏见,完全是因为她对谁都是这样的怀疑。 存有疑点,是她从来的工作方式。 虽然有些会令人不快,可是廖虞只要是放在心里不说出来,也不会对这些人造成太大的名誉损失。 所以廖虞便保持下了这个习惯。 允晟倒是也没有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只是静静的跟在哲圣仙尊的后面。 他一边走一边还跟允晟几人说有关这座道观的事情。 说着刚来的时候,还有什么不同,可是现在都已经被那些信徒给修理过来了。 廖虞看着新砌的房间,里面的红漆都是新上的,看起来蓬荜生辉。 哲圣仙尊显然是有些自豪自己的这座道观。 不仅说的时候还带着自豪感,甚至脸上的样子都十分骄傲。 廖虞承认自己并不喜欢这人,加上他说话有些轻浮,就更不喜欢。 但是查案就是查案,就算是这个人不讨他喜欢可是还是该如何调查就怎么调查。 这一点廖虞还是可以保证的。 几步之后,几人就到了后面的院落,后院连着哲圣仙尊平日的房间,左右各有一个厢房。 哲圣仙尊指着左面房间后的一个小矮房说:“左面的厢房我平日里用做厨房,后面的小矮房就是冰窖。” 允晟看了眼左右,知道这里应该并没有其他的地方,也就再找人探查,直接示意关山和允祀去看看。 自己则跟在哲圣仙尊的后面,哲圣仙尊看了看走远的关山和允祀,只笑了笑。 看来他应该是知道为什么他们会离开,可是却毫不阻拦,也就是说真的赢了廖虞心中的想法,哪怕是这哲圣仙尊真的知道廖虞他们为什么事情而来,可是他始终丝毫不惧。 “王爷里面请,只不过有些脏乱,还请王爷不要介意。” 就算是介意,允晟他们为了查案,也什么都不能说,所以这句话停在廖虞的心里,感觉哲圣仙尊带着一丝的讽刺意味。 她不动声色的沉下脸,尽量不让哲圣仙尊看出她的表情。 一声陈旧的木门滋啦的声音,冰窖的大门被应声打开。 廖虞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黑暗。 允晟看着哲圣仙尊从袖子里面拿出一根火折子,点亮手里的灯笼,这才引着几人进去。 廖虞跟在身后,只剩下昏黄的烛火,光影照射下,并没有过多的视线所及之处。 哲圣仙尊进到内里,这才又取出了火折子将冰窖内的蜡烛点燃,直到这时候,廖虞才看清里面的环境。 这里的四周都是用砖头堆砌起来的。 四周的缝隙用泥沙灌浆,建筑的样子应该是近几年才建造的。 显然应该是这位哲圣仙尊在这里居住之后才重新修建的。 廖虞环视四周,觉得这里的情况与哲圣仙尊所说无异,也就渐渐放下心中的想法。 第330章 说出为何始终怀疑的想法 “我觉得,就算是你师傅,也一定是因为这一点,才会觉得这人不值得信赖,并不是因为我们感情用事。” 关山见允祀不解,忙解释说道:“十二王爷从进门的时候是否已经开始观察哲圣仙尊了?” 允祀点头。 “因为八哥让我随时观察别人的表情,所以我从进门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观察哲圣仙尊本人。” 关山点头继续说:“王爷可还记得我们初次见到哲圣仙尊的时候,他的表情是什么样子?” 允祀想了想,肯定了之后这才说:“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我记得那时候他好像就等在门口的位置,看着我们。” “那样子好像是已经知道我们要来一样。” 关山见允祀记得清楚,放心的说下去。 “王爷还记得,当时哲圣仙尊说了什么?” 允祀犹豫了一下这才复述,“好像是说一早就算到我们会到一样。” 关山点头。 “后来这件事被廖推官当众戳破,哲圣仙尊也并没有太多的遮掩,只是静静的接受了,是不是。” 允祀点头。 “的确是这样。” “这王爷还不能看出什么问题吗?” 允祀被关山突然提起这一点,有些茫然的看着几人,思考了半天,才突然恍然大悟。 “关山大人的意思是当时的哲圣仙尊已经开始注意我们的动向了?” 廖虞补充了一句。 “他应该是从我们今天入山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我们了,只不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不知道。” 关山借着给允祀解释。 “不管是什么时候,这一点不算重要,我们只要是知道哲圣仙尊从一开始就留意了我们就好。” 允祀渐渐摸索出了什么。 “一个会注意大理寺的人,要么是有什么事情和大理寺的人有关,要么就是犯了事的人!” 允祀一下子抓住其中的重点。 廖虞对现在允祀的反应还是很满意。 她继续补充的说:“我和王爷起初的事情因为这一点已经开始怀疑哲圣仙尊,可他过分的自信,让我们有些不知所措,后来我们的每一步,都好像是中了他的布局,那之后我觉得,这人应该是有问题。” 允祀急忙的说:“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廖虞点头。 “的确,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的一点证据,而且,我们虽然怀疑他在观察我们的行动,但是不能确定是不是就是这个案子。” 允祀瞪着廖虞。 “所以哲圣仙尊也有可能是因为别的案子,所以才会这么关心我们的行踪?” 廖虞点头。 “说的没错。” “他一定是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们,只不过到底是什么暂时就先不知道了。” 允祀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个样子。” 要不是允晟看清了事情的本质,廖虞也许还被自己的情绪所牵绊,觉得有些愧疚。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像是从头开始了一样,让几个人都有些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这个案子虽然线索并不复杂,可是是亲总是朝着其他的方向发展,没有一些可以找到重要的证据,将所有的疑点连成一线。 廖虞焦躁的翻阅这手边的所有记录,渴望从中找到继续调查的突破点。 允祀见现在已经帮不上忙,也不敢打扰,只是静静的坐在车里打盹。 关山和允晟帮忙将案子里面的线索重新规整分类。 三人各司其职,努力的想要尽快的找出接下来的调查点。 廖虞看着卷宗,反复几次突然有一个疑点存在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王爷。”廖虞抬起头,眼睛里面全是疑惑。 允晟看着廖虞,知道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的等廖虞理清思路,才问:“你是发现了什么?” 廖虞指着上面的尸检结果说:“当时薛哥哥检查尸体的时候说过,骆斌的头被重击过,但是这一点并没有导致他立刻死亡,其中距离他完全被银钉钉死之间,还有一段时间。” “你说这段时间,凶手为什么会留着骆斌的性命?” 骆斌失踪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大的青年,相较于孩子来说,已经是有能力反抗的少年,为何这凶手放着如此好的机会没有动手而是选择等到一个他认为合适的时机,才最终杀死了骆斌呢? 而且骆斌死后凶手还将一枚含有绿矾的药丸塞进了骆斌的肚子里,这一举动又有着什么样的背后的理由呢? 这几个不通顺的点,始终缠绕这廖虞的思路。 关山也重新拿起尸检结果,看了半天。 “这的确是很蹊跷,按理来说杀人者要是没有立刻将死者杀死要么是选择虐待,要么是有其他的可能。” “骆斌身上没有其余的伤痕,不符合第一点的证明。” “那就只能说明,凶手另有其他的原因。” 找出这个原因,也许就能更进一步的调查清楚这个案子。 廖虞突然想起一个人。 “王爷,不知道国师大人的府邸里面有没有有关龙王献祭的文献?” 毕竟当年知道龙王献祭的人都已经死了,或是失踪了,唯独能证明的人,现在只有可能寄希望于精通修道之术的人,看他们的文献中有没有提起过一笔。 允晟思虑了一下,随即说:“我还是去问一下,具体这种事情我们并不参与,能不能知道,还暂时没有头绪。” “不过要是国师真的见过或是还有更高深的人可以介绍给我们的话,一定会告诉我们的。” 有了允晟的这句话,廖虞也能多少放心一点。 马车沿着官道下了山,走进城中,飘香的饭菜带着冰冷的空气,传进车里。 这时候几人才真的意识到,他们已经空着肚子查了好久的案子。 关山率先咽下口水。 “王爷,我们是不是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再说?” 允祀已经开始肚子咕噜噜的叫唤。 “八哥,我都饿了,要不然我们先吃东西,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允晟淡淡一笑。 “闻见包子的味道,你就挪不动脚了?” 允祀擦干口水。 “我饿的时候,就算是大白馒头,我也照出不误。” 第331章 云霞观都是好看的小道士 听说有门道,廖虞几人都有些兴奋。 国师见他们十分渴望,便直说:“当初我修行的时候,是在云霞观拜师学艺的,那道观是我们昌安城中最好的一处道观。” 这一点允晟也是清楚的。 “那云霞观里面有一座藏经阁,与佛寺里面存放经书的地方一样,云霞观的藏经阁里面存放的都是这些年来重要的典籍和一些有关这方面的书籍。” “我当年修行的时候,最喜欢的便是在藏经阁中饱览群书。” “扩充自己的眼界和道行。” “那里面不光有我们平日里常见到的书籍,还有许多的不常使用的书籍。” “其中也有的回记载一些我们道家后来的分支,其中不乏一些旁门左道的玩意,要是王爷真的感兴趣的话,我倒是可以引荐王爷去云霞观查看一下藏经阁内的典籍。” “只不过到底有没有你们想要的信息,我就暂时不知道了。” 国师这样说,虽然给了廖虞他们希望,可是希望到底有多大,没有一个人可以确定。 但现在案子已经卡在这里,若是不能查出真相,接下来的时间,他们将会毫无调查的目的。 允晟下定决心。“还请国师帮忙引荐。” 国师点头。 “一会儿我们一起去云霞观,我带你们去找我的师傅,想来他应该是会帮你们,只不过到时候能不能找到线索,可能就需要你们自己去调查了。” 有这句话,剩下的事情,廖虞几人也是明白。 允晟颔首致谢。 “能帮我们到这里,已经是极不容易的事情了,这里不管结果如何,我们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国师也不推诿,只是笑着回答:“要是狠的觉得欠了我的,不如那一日有时间的话,再请我吃一顿这个蟹粉包可好?” 允晟问:“可是国师喜欢?” 国师点头。 “与你的心头好一样,也是喜欢的。” 廖虞知道两人关系十分要好,自然也不会因为国师的偶然调侃感觉生气。 几人说笑着,吃光茶碗里面的消食茶,这才各自床上大氅,上了马车。 马车里面并没有因为多了一个人而显得拥挤。 五个人坐在一起,尚有些空挡的地方。 毕竟是皇家的马车,走在路上就算是比较大,一旁的路人也都纷纷避让。 没出半个时辰,已经到了山脚下。 与兴国寺不同,云霞观并没有建在山上,而是傍山而立,只建在山脚下,可是道观里面的宅院却是一路通天,一直建造在了山顶。 听闻山中的道士,有不少的人,都是一清早在山上锻炼,直到有香客上门,这才会陆续下山。 马车停在门口,国师率先下车,随后允晟几人才陆续跟上。 廖虞跟在允晟身边,看着宏伟的建筑,不时有些惊叹。 国师到了门口,见到一名小道童,打了招呼,小道童立刻喜笑颜开。“师叔,你这么回来了?” 国师戳了戳小道童的脑袋,带有些戏谑的问:“你可是又被师傅罚到这里来看门了?” 小道童痛苦的点了点头。 “可不是吗!” 国师倒是像没有离开这里一样,好像很熟悉这一切。 他看着小童问:“师傅今天有时间吗?” 小童想了一下,“一早上的时候看见了,这时候应该在炼丹室看着其他的师兄弟们炼丹制药。” 这小童的年纪和国师相差许多,看样子应该也是做小道士没有几年的人。 廖虞只将注意力移到一旁,并不是很在乎这些。 国师过头看着允晟。 “王爷,我带你们去找我师傅,我觉得他老人家也许会有一些线索。” 允晟谢过国师。 跟在身后,一同入了云霞观。 走进道观中,只见不少的信徒穿行其中。 冬日里本来枯木的树杈上,挂着各色的符文。 冰凌下面,带着五颜六色的经文,看起来倒是别具一番风格。 比起顺清观的清冷,这里的繁华和热闹倒是与众不同。 两处都是修道成仙的地方,却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廖虞注意到这里有不少的道士正在给周围的妇人讲解着什么,廖虞好奇凑了过去,只见那小道士长得眉清目秀,一张洁白的小脸上面,见不到任何的风霜的影子。 廖虞狭促的再想,这云霞观里面的道士都长得这样好看,会不会是这里的馆主的方氏,就是用这些好看的小道士来吸引这些香客。 允晟看廖虞对这小道士这样好奇,也免不得凑了过去。 走到近处看见廖虞色眯眯的盯着人家,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国师和允祀见状,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等在原地,看着他们二人。 廖虞没察觉到允晟的到来,还在盯着小道士看。 允晟的到来,一下子吸引了周围女子的注意。 她们中有人将目光死死的落在允晟身上,有的则是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允晟。 允晟倒是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只是将注意力全部留在廖虞身上。 等小道士讲完,廖虞一点记起他说了些什么,只是知道这小道士长得极其好看。 小道士见廖虞目光炯炯的看着他,竟然丝毫没有任何的不快。 只是平静冲廖虞一笑,随即转身离开。 等到小道士走远,廖虞这才发现,原来允晟已经站在身边许久。 廖虞仰头看着允晟,“王爷怎么过来了?” 允晟:“看你!” “看我做什么?” “看你为什么会对他感兴趣。” 廖虞等着大眼睛反问:“当然是因为好看了。” 允晟无语。 这世界上真的还有女人可以公然的在喜欢的人面前说其他人好看?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去不去了?” 允晟那廖虞丝毫没有办法,只能将重点移回来。 廖虞挽起允晟的胳膊。 边走边说:“王爷,你说刚刚那小道士学道多少年了?” 允晟窝火,“我去哪儿知道。” 廖虞毫不气馁。 “那你说,这云霞观的人为什么都长得这样好看?” 允晟更是没话可说。 从什么时候开始,廖虞的注意力转移到男人的脸蛋上了。 第334章 通过傻子找到线索 允祀好奇的凑过去。 “是什么?” 允晟思考着说:“我要是没有想错的话,这凶徒一定有一个巨大的空间,可以用来存放未死的人还有尸体。” “并且雕刻真人一般大的雕塑,需要的泥土也很多。” “凶徒一定是有一个秘密的场所,否则难以完成以上所有的内容。” 允祀皱眉。 “能有这样的地方的人,一定是很大很密闭的场合。” “可是我们在兴国寺周围待了这么久,好像还从来没有见过有这样的地方。” 廖虞点头。 算是默认允祀的猜测。 “我起初怀疑的是顺清观,可是后来到了才发现,那里应该是没有机会可以做到这些事情。” 允祀点头,但是却没有说什么。 廖虞又说:“我当时从顺清观出来的时候,也会怀疑,到底会不会有隐藏的事情没有发现,可是真的到现在我才觉得,这件事恐怕不是我们看上去那般的简单。” “若是真的是哲圣仙尊隐藏了什么,也一定是隐藏了一见我们从来没有发现的事情。” “这一件事,一定还有许多的东西我们根本没有搜集全面。” 话说到这里,廖虞和允晟都明白,这个案子已经陷入了僵局。 一个他们没有办法再进一步的僵局。 拜别金道长的车上,廖虞和允晟从未有过的陷入了沉默。 与从前不同,他们不再探讨案情,而是沉默以对。 允祀有些受不了这样沉默的气氛,率先提出异议。 “八哥,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还没有跟我说呢。” 允晟只是低着头,没有说什么。 廖虞知道,这个案子,现在没有任何的事情可以调查。 他们所拥有的线索,最重要的一环还没有被发现,想要继续调查,就需要有新的证据,可是现在面前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跟进的线索。 唯独几条不相交的杂乱一团的线索,呈现在上面。 与这些相比,廖虞更在意的是关山现在的看法,毕竟这件事关乎的是徐娘子和死去的骆斌。 若是真的止步于此的话,廖虞他们恐怕这个案子就要到此为止。 没有任何的希望。 案子一旦这样沉浸下来,很有可能将来也再也找不出突破口,时间一久,这个案子将会成为众多的悬案中的一个,最终消失在各种的卷宗之间,再也找不到未来的希望。 她怕也不敢以这样的结果面对徐娘子。 这个结果对徐娘子来说,将是难以忍受的,一生的折磨。 廖虞闭上眼睛,心中烦乱不已。 与廖虞公事了这么久,关山已经比很多人都了解廖虞的思想。 眼见他们二人都因为这件事变得有些恍惚,关山开口安慰。 “这些事情,本就是我们尽力去做,可是并不一定会有突破的进展。” “我和徐娘子也是知道,骆斌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加上这案子发现之后,线索已经没剩下多少,我们能查到现在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就算我们真的到这里就找不到任何其他的突破点,我想徐娘子她也是不会怨恨的你的。” 廖虞摇头。 “不,这件事若是真的查不出来,我自己都不知道将来还要怎么面对徐娘子。” “这件事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我是知道的,可若是连我都不能替他查清的话,到时候我这后半生都将没有勇气再去面对她了。” “所以关大人,你不要担心,我一定能从这些事情中找到突破点的。” 关山叹了口气。 “人海茫茫,想要找到线索,实在是太过困难了。” 廖虞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可是因为这个案子的死者涉及了对她很重要的人,若是廖虞不能侦破这个案子,她于心不忍,问心有愧。 所以不管怎么样,她是一定要找出这个案子的真相。 坚定了这个想法,廖虞将卷宗重新从第一页开始翻阅起来。 不管如何,他都不会从这里放弃。 她不能,也绝对不会就这样放弃了这个案子。 重新翻阅,一个熟悉的名字重新出现在廖虞的眼前。 她思虑半晌,还是决定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王爷,我们这么久是不是忽略了一个人?” 允晟疑惑,“你说的是谁?” 廖虞直言不讳:“郭安定。” 郭安定是当初和骆斌一起失踪的那个傻子。 从骆斌失踪的那一天开始,郭安定也像是一阵风一样,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失不见。 当年廖虞没有关注郭安定是因为手上还有很多的证据。 可是现在案子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线索,郭安定这条线,就显得格外的重要。 允晟疑惑,“可是郭安定并没有尸体出现,我们就算是想要调查也一定查不出来什么。” 郭安定的家人已经死亡,就算是失踪了,也不会有额外的线索。 加上他一个傻子,周围的县令一定会错过这个重要的证据,所以那怕是曾今有人发现过郭安定的尸骨,可能现在也已经变成了一些骨灰。 无主尸体存放的时间久了,官府自然会以无主尸焚化处理。 所以现在就算郭安定的尸体曾经被人发现,现在还能存在的概率也几乎为零。 廖虞想到这里,好不容易燃起的一点兴奋也渐渐消失不见。 关山好像因为这一点受到了启发。 “王爷,你还记得不久前罗光说的有一个穿着黑羽大氅的人,曾在街上掳走孩子的事情吗?” 允晟点头。 “以我的分析,当天郭安定和骆斌一起的时候,凶手的目标应该是在骆斌的身上,所以杀死郭安定的可能性特别的大。” “但是其中有一点比较可疑。” “就是凶手并没有在当时就将骆斌杀死,如果当时是将两个孩子都带回去的话,很有可能需要帮手或者” 允晟明白过来关山的疑惑。 “你是怀疑,凶手当时击晕了两个孩子,却只带走了其中一个?” 关山点头。 允祀不解。 “那郭安定又去了哪里?” 关山犹豫。 “也许当时,凶手已经将郭安定杀死,就地掩埋了!” 第336章 找到郭安定的家 廖虞知道现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在这里也是碍事。 所以索性直接站的远远的。 不给他们添麻烦就算是好的了。 允祀那头带着人小心的清理着废墟,这面允晟和关山紧随其后,尽量的在废墟中找到可以当做证据的东西。 虽然已经破坏的很严重,可允晟和关山还是从其中找到了不少的东西。 几个时辰之后,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冬日里的太阳一消失,周围的温度立刻就降下来。 廖虞穿着斗篷站在外圈,渐渐感觉到手脚透着一股子寒气。 她朝允晟的方向走了过去。 “王爷,天已经黑了。” “不如我们明天再找。” 允晟看了眼天色。 “今晚怕是下山都会有困难了。” 廖虞也知道黑夜里在山路上行车,是十分困难的一件事。 “可是我们不回去的话,要住在哪里?” 这四周都是村落,总不好真的住到人家家里去。 允晟皎洁一笑。 “你不是怀疑哲圣仙尊吗,今晚不如我们就住在哪里,到时候你也能近距离的好好观察下这个人了。” 没想到允晟竟然是打了这样一个主意。 廖虞想了想,笑了出来。 “这里就数王爷的心思最多。” 说完她忽然有些犹豫。 “可是若是去了话,王爷要吃什么药啊?” 允晟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长峰他们回来的时候给我将药直接带回来。” “到时候只要是吃一点就可以了。” 看来去顺清观暂住一晚的事情,允晟早就有打算了。 廖虞也不多参与他的打算。 “王爷,你们还要在这里找多久?” 允晟放下手中的事情,看了看左右。 “我觉得,应该也找不到什么了。” “现在天色已经晚了,还是需要明天一早出来寻找比较贴合实际。” “现在这样黑大下火的,就算是有线索也很容易错过,今天还是先将这附近的砖块清理一下就好。” 廖虞点头。 “我就先上车了,实在是有些冷。” 允晟点头。 “你快些上车上暖着去,我们马上也回去。” 廖虞往回走的路上,就看见不远处一行黑衣人的身影朝马车的方向走来。 她心中先是有些慌乱,等黑衣人走近她才借着烛火的光芒看清他们的样子。 “长峰,你们回来了?” 长峰见到廖虞简单行礼之后,将手上牵着的狗拖到跟前。 “推官看看,可是这样的狗就行?” 廖虞朝狗看去,只见长峰的脚边上站着一只警惕浑身黑棕色毛,一直在地上嗅来嗅去半人的高矮的猎狗。 廖虞没想到军营里面的狗训练的这样好,一时间有些高兴。 “这狗听话吗?” 长峰点头。 “来的时候已经带了专门日常训练的人一起跟过来,应该是会听话的。” 可以听话就可以工作,有了这样的狗,廖虞相信,若是能留下一些气味的话,这狗是一定可以嗅出来的。 “我去告诉王爷。” 这样的消息,廖虞是一刻也不想耽误,想要尽快让允晟知道。 长峰朝另一侧看过去,只见废墟中站在几个侍卫。 眼见路面不好走,长峰也不推辞,直接点头。 “我们就在这里等王爷。” 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廖虞就和允晟几人一同回来。 允祀远远的看着地上的狗,饶有兴趣。 “虽然行军打仗见得多了,可是今天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这些狗。” 就算是日常允祀在军队里穿行,也不会有人将狗领出来给他观赏。 所以此刻他这样近距离的看着这些狗,十分好奇。 “他们都会做什么?”允晟指着狗问其中的一名军士。 那士兵看允晟身上价值不菲的衣衫,也不敢得罪。 “回大人的话,我们训练这些警犬,不过是为了探查出敌军的方向还有就是想要探查有关敌军藏匿的东西的地方。” “只要这狗闻了敌军身上的味道,就算是埋藏在深的东西,它也能给你找出来。” 既然是借狗,基本上都是用做这些事情,所以军士也学着讨好,将这狗的优点能说出来多少就说多少。 要的就是他这个本事,可是毕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廖虞也不能保证这狗到底能不能发挥作用。 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这狗还是挺不错的样子。 允晟看了眼长峰带过来的一队人马。 其中不仅有狗,还有一些从军队要来的士兵。 “你们舟车劳顿,今晚应该吃点好的。” 说完他想到了什么。 “兴国寺后面有许多的香客住的房间,你们可以先去那里暂住一晚,到时候明日一早再来和我们回合。” 一个顺清观,显然是装不下这么多的人。 虽然兴国寺是个寺庙,可是仅仅一晚上,这些士兵只要是忍耐一下,也不会惹出太大的乱子。 允晟这样想着,就已经将一切分配妥当。 长峰跟了允晟多年,也明白他的想法。 随即领命。“王爷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允晟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现在就带人过去。” 长峰和长青整理队伍,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兴国寺的方向离开。 等到走远,允晟几人才上了马车。 一上车,车内的碳火烧的热气铺面而来,与外面的空气接触的瞬间,化作了一团青烟,随着空气消失不见。 廖虞找了个靠近火盆的位置坐下,一来是因为女子本就畏寒,这时候他们几人定然是不会介意。 二来允晟身体不少,在外面冻了这么久,自然是需要一个温暖的地方取个暖。 允晟见到廖虞找好位置,也就着她的位置找了个附近,坐了下来。 两人一坐下,身上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廖虞暖了暖手,便开始帮允晟按摩。 按了一会儿,他僵持的肌肉才渐渐的有些舒缓过来。 车夫早已经知道了允晟的想法,此刻正赶着车朝顺清观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山间传来落叶和罕见的鸟鸣声。 正值冬季,所以路边的草虫并不多见,一路行来,也多是些车马的声音。 廖虞听着窗外的声音,精神渐渐放松下来。 第337章 夜宿顺清观,各人各怀小心思 允晟见她放松,伸手抓住她的手。 “一会儿还要打起精神,否则很容易就会被那哲圣仙尊给绕进去的。” 廖虞靠在允晟的肩膀上。 “折腾了一天,晚上还要提防着这个人好累。” 廖虞小声抱怨。 允晟唇角勾起了笑意。 “我还是第一次看你查案的时候,还觉得累啊。” 廖虞咬唇。 “怎么会不觉得累,这一天天的全是事情,脑子里面的思维也是有限的啊!” 允晟轻轻拍着廖虞的肩膀。 “我知道你累,要是你累的话,回去你就睡觉去,其余的交给我们?” 廖虞犹豫了一下。 “我还是有些不甘心。” 允晟也不着急,只是静静的用手安慰着廖虞。 “其实今晚就算你不回去休息,其实也帮不上我们什么忙。” 廖虞一下子就坐起来,她等着眼睛看着允晟。 “王爷是什么意思?” 允晟解释。 “今晚我和关山已经想好了,让关山和允祀以好奇为理由,看看能不能从那哲圣仙尊的口中套出什么。” 允晟说完,又补充道:“我和你已经明显的不会相信他了,但是允祀和关山刚刚没有发出声音,倒是以试探一下。” “毕竟他要是能和皇族的人扯上关系的话,应该也能获得不小的利益。” 允晟这番话说的十分符合逻辑。 廖虞思考了一下,也就大致知道是什么意思。 毕竟一个人若是能获得皇族人的认可的话,地位一定会和现在有很大的不同。 随即而来的将是数之不尽的金钱和权势。 这就是最实际的利益。 廖虞有些犹豫,“可是哲圣仙尊他真的会上钩吗?” 允晟倒是不在乎。 “上不上钩倒是不知道,就算是他们不上钩,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只不过是浪费了一些时间而已。” 没想到允晟倒是看得这样开。 的确这件事若是能得到线索,自然是好,若是得不到任何的线索,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影响。 廖虞思考到这里,心也渐渐放下。 有了这一点,什么都好说了。 只要心态放平的话,其余的也就不会特别在乎。 与允晟说好,眼见马车已经到了顺清观的门口。 廖虞和允晟两人下了车,按照之前说的,先由关山去拍门。 哲圣仙尊过了一阵才开了门,可是在见到允晟几人却复返之后,显然漏出了一些惊讶的神情。 廖虞心中冷笑。 那怕就是遮掩的这样好的人,也是会漏出这么微妙的表情。 怪不得刑侦发展到后面,都会出现微表情这个学科。 哲圣仙尊冲几人行了大礼,有些好奇的看着几人。 允祀笑着走过去,“我们今天调查到现在已经晚了,没有时间下山,不知道仙尊可有时间容我们在这里住上一晚?” 虽是请求,可是面对允晟和允祀这样的身份,哲圣仙尊就算是想要拒绝,也是说不出口。 廖虞站在远处,观察着仙尊。 好像在观察有意思的事情一样,只是看着,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 哲圣仙尊像是感觉到廖虞的目光一样,他在回答的时候,无意中朝廖虞的方向看过来,却只见到廖虞的背影。 一切都让他有些难以相信。 对面的允晟和廖虞站在一起,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若是我们始终都在观察他,到时候他倒一定会怀疑。” “还不如这样,我觉得效果可能会更好。” 允晟这样说的时候,廖虞明显的可以通过马车上的铜镜看到身后的人影。 若不是亲眼所见,廖虞绝不会发现,哲圣仙尊竟然会有这样的警惕的性格。 “从他的口里想要套出什么,我觉得不一定会能查出来。” 允晟淡然一笑。 “查不出来只要是可以有个的住的地方,也是不错的。” 没想到允晟倒是看得清楚。 廖虞无奈摇头。 “王爷,有点冷。” 允晟将廖虞搂的更紧了一些。 当晚按照计划,廖虞和允晟并没有与哲圣仙尊多加沟通,倒是允祀和关山两人,始终是缠着他。 一夜之后,几人直到上车,都能看见哲圣仙尊站在门口的身形。 走远,廖虞才好奇的凑到允祀身边。 “昨晚可有什么线索?” 关山无奈一笑。 “别说没有一点线索,我和王爷还差点让这老贼给绕进去。” 廖虞就知道一定是这样的结果。 她捂着嘴笑,“我就知道,昨天从那哲圣仙尊看我们的表情我就猜出来,他应该是有些怀疑我们。” “加上他看我们的眼神十分避讳,我觉得他应该是有什么事情隐瞒着我们,所以我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人应该是不会和你们说任何的事情。” 不说也就代表已经开始防备他们了。 允晟点头,“现在来看,我们也不是没有一点证据。” 其余几人都好奇的盯着他。 允晟见状,解释道:“你们不是说着哲圣仙尊十分谨慎吗,甚至连我们诱惑他都不成。” 其余几人点头。 “既然这样,那么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否则你觉得他为什么会这样害怕我们到来?” 廖虞瞬间明白了允晟的意思。“所以说王爷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允晟也不反驳。 允祀和关山对视一眼。 “原来是因为这个八哥才一定要去顺清观住一晚,看来原因竟然是疑问这个。” 允晟心下舒爽,也不说什么。 几人乘车到了郭安定家的废墟。 因为大理寺一日来了多次,所以周围的村民有好事的,站在不远处看热闹。 廖虞只扫了他们一眼,就装作看不见的直接和允晟他们走了进去。 白天的光线比晚上的时候好了很多,廖虞跟在允晟身后,也已经看清了昨晚清理出来的地方。 只见地上摆着一些破稻草和一些看上去破破烂烂的衣物行李。 这些东西都有可能是郭安定死前用过的,若是时间放的久了,气味淡了的话,多一些东西加在一起,可能会增加一些犬的嗅觉。 允晟看着关山。 “长峰他们还没有过来?” 关山站在山下朝步道上面看了一眼。 “已经走到半山腰了,不用一会儿就会上来。” 第338章 新的转机 果然,关山的话没有说多久,那面长峰已经带着一队的人和狗,浩浩荡荡走了上来。 长峰见到允晟先到,脸上闪过一丝胆怯。 “王爷,今早遇见了点事情,所以耽搁了。” 既然长峰没说,允晟也猜测应该是和案情没有关系的事情,他也不多问。 “过来就好。” 允晟说着手指向另一侧的废墟。 “一会儿派人跟我们一起将里面的东西清理一下。” “到时候我让廖虞他们几个人看看有什么是可以利用到的,整理出来就好。” 长峰点头,朝身后的一人马走过去,嘱咐了几句。 人多力量就大,不到一会儿的时间,郭安定家周围的废墟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地面本来的样子,也都可以几乎看清楚。 等到允晟和其余的人清理干净之后,就是廖虞他们上场的时候了。 廖虞和关山比较熟悉这些事情,他们亲自走到废墟中,将有可能的东西都一一拿了出来。 他们先是将其中的一些东西分拣出来,又将其中不太可能的东西排除在外。 这样简单的找了一遍之后,还真的是发现了许多的可能。 其中最有嫌疑的主要就是其中的几个棉被,还有一些破烂的衣服。 关山和廖虞都是带着口罩翻找这些东西,加上其中的有些物件里面已经混了太多的灰尘,所以拿起来的时候,灰尘满天飞。 廖虞本来穿着一条淡黄色的裙子,此刻已经站满了黑色的灰尘,本来光洁的表面,被染的乌蒙蒙的。 关山见廖虞小小的身体翻找的有些吃力,便亲自过来帮忙,两人一起,没用一会儿的时间就将眼前的一团黑乎乎的垃圾,清理的差不多了。 废墟中,廖虞和关山一共找到了一条棉被,几件旧衣服,看样子应该是十几岁上下的孩子能穿的大小。 上面虽然有不少的补丁,但是还没说完全破烂。 廖虞将东西放在地上,看着这堆衣服说:“要是郭安定的父母双亲还在的话,他应该也会过的很好。” 这虽然是个心愿,可是却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对此,廖虞他们除了唏嘘可命运的无常,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王爷,廖虞走到允晟身边。” “这些就应该是这里面的有可能有郭安定气味的东西了。” 看着不远处那堆垃圾允祀不由的皱起眉头。 “师傅,我觉得这个办法不好。” “怎么不好?”廖虞看着他问。 “我觉得,这些垃圾根本不可能还有郭安定的味道了,毕竟他已经死了那么久,这些东西也都放在这里风春日晒的,哪里还会有什么东西的味道。” 允祀说的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郭安定已经死了这么久,这些东西上面的气味本就已经很淡了,能不能闻出来也得看具体的情况。 廖虞并不是完全的指望能通过这件事找到郭安定的尸体,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可以走了,这已经是唯一的办法。 “我们现在除了这一点,没有任何的希望了,所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廖虞和允祀直言不讳的说。 “唉”允祀低下头,垂着肩膀。 “这案子查来查去,天天吃土挨冻不说,还什么线索都没有,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允祀的抱怨也不是没有一点原由的。 廖虞只能寄希望于这些破烂上面。 允晟也很无奈。 “长峰带这些狗,去试试。” 长峰领命,带着士兵牵着狗朝那对废墟走去。 这些狗虽然比不上将来续联有序的警犬,可是还是很听话。 只要是士兵的命令下来,让它们做什么它们就会听话的去做。 廖虞看到狗中有几个对这堆郭安定用过的东西十分感兴趣。 “王爷你看。”廖虞指了指其中的几只狗。 “它们应该是能嗅到其中的气味。” 允晟也是第一次用到狗来探案。 见他们真的对找出来的东西很感兴趣,也十分意外。 “看来上面的东西因为尘封在这堆泥土里面时间久了,所以或多多少的还是留下了不少的气味。” 对此,廖虞也是这样觉得的。 允祀见到狗中真的有感兴趣的,也不似刚刚那般沮丧,反而勾起了兴趣。 他独自一人走到牵着狗的士兵身边,一边看着他们用自己的方法对狗发出命令,一边看狗在废墟中翻找。 其中几个一开始就对废墟里面的东西很感兴趣的狗,还趁着其余的狗离开的时候,用爪子狠狠的刨着地上的这些棉絮。 廖虞见到狗有反应,比谁都要高兴。 关山凑过来,颇有些兴奋的说:“要是我们的真的能从这里面找到郭安定的尸体的话,也许我们还真的有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廖虞也希望能找到郭安定的尸体。 就算是不为了这个案子,为了他的家人,也要至少让他入土为安,好好的落一个安葬的场所。 几人等候的时候,对面的狗已经有些躁动不安。 官兵见他们的样子,多少猜测出来应该是有些收获。 其中的一个人跟长峰禀告了现在的情况,长峰赶忙凑了过来。 “王爷,士兵们觉得狗应该是嗅到了一些气味。” “他们觉得要是想要搜山的话,现在这个时候应该是不错的选择。” 那怕不是熟悉这些狗的习性的人现在也看到他们的躁动。 廖虞和关山也等着允晟下达命令。 允晟拿起地图,将山上的区域分成了六块。 指着其中的位置说:“这里我已经平均分除了六个位置,我们的人有限,一会儿你们带人,带着工具,将这些狗和士兵平均每的分到六个地方。” “我们到时候从六个方向开始朝内搜查,一旦有人发现的异常,一定要赶快搜查,找到尸体后,放出信号弹,我们其余的将会聚集过去。” “切记,在没有专业的仵作和推官到场之前,不要破坏周围的情况。” 关山和长峰已经跟着允晟调查了很久案子,所以这样安排下来他们自然是会懂该怎么去做。 第340章 埋葬的白骨 要是不是这些狗的引到的话,廖虞相信他们一定是没有办法在山上找到这样隐秘的角落。 这处地方位于上山最人烟罕至的地方。 因为地势较为陡峭,所以就算是有些人想要往这个方向走过来,也会在半路上发现另外的一条捷径。 所以日积月累,这条上山的小路,已经变得越来越杂草重生。 最后直到被人忘记。 廖虞和关山站在一起,两人看着别人在忙碌,心里却将所有的线索重新梳理一遍。 两人都是这方面最有把握的人才,整理这些事情也是两人最该做的事情。 关山想好了这些之后试探性的问了廖虞一句话。 “小丫头觉得,这里面会是郭安定的尸体吗?” 廖虞环视周围,指着他们挖掘的位置旁边的大树, “那里正常情况下是不会直接长成这个样子。” 廖虞说的是大树下面的树干。 众所周知所有的树干都是往下扎根的,可是像这样朝天的位置生长了一段时间,重新又扎根下去,要是没有一些事情将它改变的话,一定不会出现。 关山笑着盯住廖虞。 “你还知道这些。” 廖虞没办法告诉关山她学了很多年的科学,只能悻悻转移话题。 “生活在世上,总是要多学点东西才是。” 关山笑着点头。 “的确。” 话说道这里,两人都开始沉默。 他们静静的盯着不远处的衙役们干活,允晟和允祀也没有闲情去做其他。 允祀盯着他们了一会儿,见没有什么转变,忍不住自己拿着工具走了过去,加入了挖掘的队伍。 一边挖允祀还不忘回头说:“自从遇见师傅以后我觉的我的生活都过的更有意思了。” 廖虞笑着问:“十二王爷这句话怎么说的?” 允祀笑着回答:“你看,我们相遇,被你打晕过,还送你去过大牢,经历过生死,还挖过人家的坟墓。” 廖虞扶额,很不将允祀的嘴封上,不让他在说出任何的事情。 “现在我们还来山上挖掘了,虽然不知道到底会发现什么,不顾就冲着我这卖力的劲头,师傅今天不得给我加点好吃的东西吗?” 廖虞就知道允祀说了一顿,一定是为了吃了。 对于吃货的世界来说,只有吃,再吃才是真的好处。 廖虞站在上面,看着下面的允祀。 “十二王爷想吃什么?” 允祀头也没抬,“我想吃鱼,师傅要是有时间的话,给我做鱼片吃。” “上次都没有吃够。” 关山好奇的怼了下廖虞。 “要不然之后我们不做府衙里面的人,而是去开饭庄你看怎么样?” “你和徐娘子的手艺加在一起,我相信不出几年我们的生意一定在昌安展露头角。” 廖虞知道关山这是在调侃,也笑着点头。 “我看这样很不错。” 允晟站在前面,但是听见两人说的话。 他心思一动。 “我看这个主意倒是真的不错,徐娘子的手艺不错,不如我们真的在昌安租个饭庄你们看怎么样?” 关山不知道允晟还有这样的想法,他急忙回答:“王爷,我不过是开个玩笑。” 允晟倒是没有厌烦。 “我是真的这样想的,我总感觉徐娘子这样的手艺应当被更多的人看到,总是在一个小摊位上面,有些屈才。” 廖虞却是不这样想的。 “王爷,徐娘子的手艺也是要为街里街坊做考虑的,毕竟有些人买不起也进不去大一点的饭庄不是吗!” 允晟明白廖虞的意思。 “我觉得就算我们开了一个酒楼,也不影响徐娘子的手艺卖给街坊,你们所用的食材不过都是最简单的东西,房子的话,若是没有合适的,我手头上倒是有一间,这样减少不少的费用,你们也不担心买贵了没有街坊来了。” 廖虞没想到允晟会将每一个问题思考的这样细致。 她朝关山看了眼。 “徐娘子失去爱子,心情悲痛我们都能理解。” “可我觉得若是有个分散她注意力的事情也是件好事,你觉得呢?” 关山最近也有些担心徐娘子的状态,见廖虞和允晟能帮他出主意,也是格外的感激。 “那我就替徐娘子谢谢王爷的好意了。” 允晟这样做也是为了廖虞,被关山感激也算是顺手推舟。 “那你就回去跟徐娘子讨论一下。” “而且小虞的那些菜色都是些奇奇怪怪的食材,价格都不会很昂贵,我觉得卖出去的加钱应该也不会很贵。” “这个案子结束了,到时候就可以好好让他们研究一下。” 几个人这面说着话,那头的人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就在允祀最后一铲子挥动下去的时候,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敲打在一个坚硬的物件上一样,闷响了一声。 “八哥,我挖到了什么!” 允晟和廖虞快步的走到大坑旁边,关山紧随其后而至。 透过红黑色的泥土,廖虞隐约可以看见泥土下面卖着一个灰白色的物体。 只简单的看见了一眼,廖虞就能确定,允祀挖到的应该是一句白骨。 允晟回头望着廖虞。 “你觉得?” 廖虞肯定回答:“应该是有一具尸体埋在这里。” 这句话说出来,允晟松了口气。 这一点总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清理尸体不是衙役们该做的事情,需要有专业的仵作前来收集。 大理寺的衙役都已经熟知这一点,所以见到真的有尸体被挖掘出来,也都不在挖下去了。 长峰见状,走到允晟身边询问:“王爷,要不要去找仵作过来?” 廖虞会验尸,可并不是专业的仵作,所以这些事情还是不能完全胜任。 允晟看着地下隐隐可见的头骨,毫不犹豫。 “去将薛仵作叫来。” 允晟看来也想要将这下面的尸体搞清楚。 廖虞知道这是他们的突破点,要是这具尸体能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契机的话,对案子来说有可能他们会从这里找到接下去调查的方向。 或者将现在手里的线索串联在一起,对廖虞他 第342章 那我走 钝状圆形,很多的武器都有可能会有这样的形状,要是想要找出除非一一比对。 可是现在这个时代又没有计算机,自然是没有办法一一辨认出来。 廖虞见允晟有些无奈,这才说:“不过我们从尸体上倒是发现了一个突破点。” 允晟来了兴致。 廖虞将薛辰滕印出来的东西递了过来。 “这个是我们从尸体上看到的。” “骨头上?” 允祀惊讶的凑过来看着。 廖虞摇头。 “尸体被埋葬的时候,因为和衣物混合在一起的,所以有些地方并没有被蛆虫完全啃食干净。” “小臂骨上面还带了一点风干的皮肤组织,我们将那些组织放到水里面,浸泡之后,通过上面的痕迹,誊录下来这样的一个图片。” 肌肉与骨骼有完全不同的两点,肌肉受到损伤的时候,会将凶器上面的痕迹留在表皮,可骨骼却很难做到这一点。 廖虞他们这一次很幸运,找到了一块分开的组织碎片,上面还恰好存留者一部分的凶器痕迹。 这才有了这次的案件突破点。 允祀惊讶的看着图案。 “这东西好像雕刻的花纹。” 廖虞点头。 “的确,像是什么特殊的图案。” 允祀抿着唇,“看来我们有希望了。” “身份可以确定了吗?”允晟看着廖虞询问。 廖虞点头。 “虽然薛仵作那里还没有最后确定,不过以我们现在手上的证据来看,加上年龄的推算还有衣料的比对,应该是郭安定无疑了。” 也就是说有人将郭安定杀死,然后埋尸在了山野。 当时的郭安定和骆斌在一起,也就是说,骆斌当时应该也已经遇见了凶手。 可凶手却杀死了郭安定,留下了骆斌。 原因是因为什么。 这一点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廖虞像是捉到了线索一样,直接冲到允晟面前。 “王爷,我心里有一个想法,需要被证实,你能不能帮我搜集到我要的证据。” 允晟被廖虞这样突如其来的状态吓了一跳。 他先是愣了下,随后问:“你想要什么?” 不管廖虞想要什么,允晟只要是能做到的一般都不会拒绝。 廖虞也知道这个情况可能有些为难,可是她还是需要知道更多的信息。 “王爷,你不觉得这凶徒杀死郭安定,带走骆斌的情况很让人不解吗?” “若是真的是疑问所谓的龙王献祭的事情,那么为什么不也将郭安定带走,郭安定也符合我们现在所知道的所有消息,男孩、青年、应该也是童子。” 允晟突然警惕起来,因为廖虞所说的事情,的确是有些奇怪。 既然郭安定什么都符合可以作为献祭者的可能,那么凶手为何又会杀死他呢? 若是想要献祭之后得到重要的药材,那么当然是药引子越多越好,可是郭安定为什么不符合要求? 难道紧紧是因为他是个疯子。 这也说不通,因为就算是龙王,也能通过吃掉一个人就能猜出这人是不是有缺陷。 允晟谨慎的问:“所以你是想要做什么?” 廖虞直接说:“我想要最近五年内,失踪的孩子的所有信息,尤其是他们的生辰八字。” 廖虞怀疑,这件事恐怕是会与他常见过的,生辰时间有很大的关系。 允晟顿了一下,随后点头。 “这件事应该不能立刻就得到答案,但是我会尽快让他们将信息收集起来。” “毕竟我们已经知道几个重要的筛选条件,所以各州府衙也应该会做事方便很多。” 献祭的人的选择条件,廖虞他们已经知道,只要用这些方法筛选出来,就能得到这段时间,昌安城中失踪的孩子,谁有可能和这些有关。 到时候卷宗到手,他们在逐一排查,一定能找到重要的线索。 允祀夹在两人中间,始终插不上一句话。 倒是在最后,也没有明白他们的意思。 他一把将筷子扔到桌上,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你们说什么就不能明白一些吗?这么绕关子,我哪里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允晟无奈摇头,显然是觉得这个弟弟的确不是做这行的材料。 “小虞是觉得,郭安定被直接杀死有很大的可疑点。” “你换个位置去想,若你是凶手的话,有一天你能抓到两个符合条件的献祭者的话,你会直接杀死其中一个吗?” 允祀摇头。 “当然不会,我又不是傻子。” “这不就是我们刚刚怀疑的吗!” 允晟直接摊手。 允祀猛然反应过来。 “所以郭安定一定有什么不符合献祭的条件。” 廖虞点头。 “因为这些人都会以生辰为主要的筛选条件,所以我怀疑,全部失踪的这些孩子中应该是有一个共同点。” 生日可能就是他们最重要的筛选条件之一。 因为郭安定并不是符合这个时间条件的人,所以凶徒才直接将他杀死,就地埋葬。 允祀兴奋的看着廖虞。“师傅,你怎么这么聪明。” 廖虞知道他这是心情又好了,也不愿意扫他的性子。 “所以你还要好好的学习知道吗?” 允祀郑重点头。 “我知道,师傅放心。” 廖虞淡然一笑。 允晟看了眼时间,虽并不算很晚,可是因为下雪,所以很多的事情都被耽搁下来。 他看着允祀问:“你不回王府了吗?” 允祀瞥了眼允晟。 “八哥这是准备赶我走吗?” “难道是有什么私密的事情要单独和师傅说嘛?” 允晟被他看穿心思,也不隐瞒。 “既然已经看出来了,还不走是不是有些没有眼力了?” 允祀噘嘴。 “就像是我是多余的一样。” 允晟笑着点头。 “现在倒是的确是有些碍事。” 允祀被人这样说直接无语。 “我走就是了!” 他站起身,自然有外面一直关注屋内情况的齐大,拿了已经烘烤熏香好的大氅,小心翼翼的替他披上。 等一切办妥,允祀朝廖虞的方向挤了挤眼睛。 “师傅,若是案子有了突破点,一定要第一时间派人将消息告诉我。” “到时候我也好来帮你们查一查。” 第343章 审阅当年失踪人口 虽然廖虞知道允祀并没有什么真的本事,可是见他这样殷勤,也不好负了他的好意。 “我知道了,等到府衙内的卷宗拿来,我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你。” 得到了廖虞的肯定,允祀心情立刻就好了起来。 他拿过马鞭,戴好斗笠,一边准备出门,一边道别。 “那我今日就先回去了。” “倒是你们两人,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完。” “别到时候嫌我们碍事,又是藏着又是掖着的。” 廖虞听见允祀这样说,嘴上牵扯了一抹笑容。 这人虽然自小好武,没想到嘴皮子倒是也厉害。 是个不吃亏的主。 允晟知道自己的这位弟弟的心性,也不多为难他。 见他离开已久,这才拉过廖虞的手,柔声的问她。 “有件事,一直压在我的心里,我始终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廖虞大约能猜到允晟想要说的到底是什么,也就红着脸,低头不语。 允晟见状心中更是有些欣喜。 “我知道我命不久矣,可是御医这段时间用药维持着,还能活上几天。” “你也和我说过,你也是将要离去的人,我这些心思本应该让他烂在肚子里,可是近日关山允祀说的话,还是让我有些疑虑。” “毕竟到时候我们去了是没有什么,总要为这些活着的人做考虑不是吗?” 和允晟交好的只有允祀一个皇子,廖虞相信,到时候允晟一定会将允祀安排的很好。 只不过廖海义这里,就完全是另一个境地。 廖虞若不是依靠着允晟,自然是没有一点的地位。 所以允晟这样说,她大致也能明白,允晟的打算。 “王爷的意思是?” 允晟脸上郑重起来。“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不嫌弃我是个将死之人的话,为了廖海义考虑,你要不要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委身嫁给我做王妃?” 廖虞并不是没想过和允晟成亲。 可是因为地位悬殊实在是太大,她就算是曾经想也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现在允晟却主动提了出来。 廖虞几乎没有思考,直接抱住允晟,将头挨着他的脖颈贴了上去。 “那你想不想和我成亲呢?” 没说说其他的,只是问允晟想不想。 “想。” 允晟也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回答。 廖虞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只不过廖虞想要听见他的答案罢了。 听到清楚的答案,她心中总有千万种想法最后也只剩下一句承诺。 “那我们就成婚,我不在乎是侧妃还是侍妾,反正你日后的人生里面也只有我一个人,别的都不许有,所以我做什么都是正主子。” 虽然廖虞这样想,可是允晟却一点也不想在这件事上面委屈了他。 允晟摸着廖虞的头发,嗅着熟悉的气味。 “你放心,我只会给你正妃的位置。” 廖虞爬起来,看着允晟的侧颜。 “可我的身份怕是不够的。” 允晟淡然一笑。 “我一个将是之人,娶谁又有什么关系。” 廖虞心中一暖,知道允晟这样说是一定想好了对策。 她心中微暖,有些甜腻回荡期间。 —— 第二日一早。 廖虞刚睡醒,就听见长青的声音隔着窗棂传了进来。 “廖推官,王爷说府衙那里有消息了,让你收拾好了就立刻过去。” “王爷还说,十二王爷那里已经派人去通知了,推官只管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廖虞知道允晟细心,可是真的当他面面俱到都替你想到的时候,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有些开心。 “我知道了,你让王爷等我一会儿。” 廖虞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快步赶到允晟所在的房间。 还没进门,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屋内传来允祀咋咋呼呼的声音。 那声音尖锐的很,就连廖虞都自愧不如。 “到底是什么,到底是是什么!” “八哥你快点告诉我好不好!” 允晟别于是磨得快要有些招架不住了,廖虞总算是来了。 当她进门,允晟就像是遇见亲人了一样,直接朝她走了过来。 “你快跟他说说,我真的还没有结果,在等你们来。” 廖虞看见不远处桌子上面一叠的卷宗开没有拆开,就知道允晟所说的应该是实情。 她走到允祀身边,耐心解释。 “十二王爷你看看桌上,那卷宗都还没有清理出来,王爷怎么会知道到底有什么相同点呢!” “所以说,王爷还是先等等,让我们看一下,才能知道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啊!” 允祀本来还有些不信,朝廖虞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定那卷宗真的没有被打开,其中的事情没有被看到,这才相信了两人所说。 “所以说你们一大早上给我从床上叫起来,饭都没吃,就是给我看这个?” 允祀的样子实在是有些可笑,廖虞就算是这样静静的看着,也没忍住,最后还是笑出了声音。 “不然呢?” “难道十二王爷不是曾经信誓旦旦的说要和我们一同探查的吗?” “怎么现在就认怂了?” 被廖虞这样调侃,允祀也有些面子上挂不住。 他先是不屑一转头,随后看着身后的卷宗。 “谁怕了!” “我才不怕呢!” “我只是饿了!” 被允祀这样一说,廖虞和允晟才发现,原来他们还没有吃饭。 想到这些,允晟赶忙招呼人将早饭端了上来。 几人因为心中有底,所以吃的比平时多了一些。 等到吃饱,允祀的困意已经重新回来。 他看着桌上的清茶,狠狠的打了个哈气。 “我想睡一会儿,要不然师傅还是等我睡饱了再看你说好不好。” 廖虞自然是不会等他。 案子已经几天没有任何的线索,要是不能尽快破案,徐娘子的心就算是煎熬也是受不了的。 廖虞将一杯泡的浓浓的茶递了过去。 “一日之计在于晨,你还是不要耍赖的好。” 允晟也劝解道:“既然是已经醒了,不如好好享受一天的时间。” 允祀见两人都是这样坚持,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拿着浓茶问:“这东西真的有用吗?” “喝了真的能不困?” 第346章 会流血的石雕像 允晟和廖虞他们还没上马车,就看见薛辰带着罗光从大理寺内走了出来。 看薛辰准备好的东西,廖虞猜测,罗光应该是将事情都已经个薛辰说清楚了。 廖虞朝两人走了过去。 刚到薛辰身边,廖虞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恨意,随后瞬间消失不见。 对于最近薛辰奇怪的举动,廖虞他们并不是没有察觉,而是还没有抽出时间好好询问一遍薛辰。 薛辰见廖虞从允晟身边过来,眸子几不可见锁了一下。 在廖虞到他的身边的时候,他有换上了曾经的那副笑容。 “我已经听罗光将大致的情况说了,只等到了地方去详细检查就知道了。” 廖虞点头,她知道罗光的办事能力,也不担心他会遗漏一些什么没有跟薛辰说。 薛辰见廖虞和允祀允晟两兄弟在一起,也不耽搁他们。 “我和关大人一样,骑马就行,倒是罗光还是个孩子。” 罗光见自己要和廖虞他们一起,有些局促,可是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查案的机会,他是在是不想就这样放弃。 做了一顿的心理准备之后,罗光看着廖虞,十分坚定的说:“不会打扰师傅几人!” 廖虞和允晟的事情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他也无需隐瞒。 “当然不会,现在案情已经到这一步,只看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到时候还需要你好好的配合薛仵作,所以在车上我们也能给你好好讲一讲关于案情上面需要注意的地方。” 罗光见廖虞光明磊落,心中十分佩服。 毕竟再这样的时代,真的可以做到和男人相爱却丝毫不为所惧怕的女子实在是很好。 加上廖虞之前便已经给罗光留下了很好的印象,所以那怕廖虞所经历的事情有些离经叛道,罗光依旧不会觉得是廖虞的问题。 他拉住廖虞的手,像是第一次跟着廖虞会大理寺的时候一样。 稳稳地跟在廖虞身后。 廖虞走到马车周围。“王爷,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走。” 允晟朝罗光浅笑,先扶着廖虞上了车,这才抱罗光上车。 罗光没想到允晟会亲自动手帮他,瞬间有些不好意思。 在上了车之后,赶忙给允晟行礼。 允祀站在车下看着罗光的一举一动,满意的点头。 “我这小师弟倒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廖虞摸了摸罗光的头,回怼允祀。 “你以为谁都跟王爷你一样?” 允祀听出来廖虞在调侃他,也不生气,倒是摸着头笑了笑。 “那可不是,像我这样的,师傅是这辈子也再也找不到像我这样的人了!” 这家伙竟然还炫耀起来。 允晟和廖虞无奈,上了车,几人一改往日的闲散,反而有些谨慎。 他们先是将案情又梳理了一遍,随后找了些有关案情的线索,最后则是讨论怎样才能从石像的外面就确定石像到底有没有问题。 这个时代也没有x光,肉眼根本没有办法辨认出来这些。 所以到底要怎样才能找到有问题的雕像就成了最重要的一点。 几人因为这个问题显然陷入了沉默之中。 面对一个完全的石雕,现在除非破坏掉一部分,否则恐怕真的很难得到想要的结果。 想了一会儿之后,允晟还是决定按照之前的办法处理。 “我记得当时我们在兴国寺的时候,是将一根铁钉打入石像之内,若是有血肉带出来的就是里面有东西。” 廖虞还记得当时他们是用这个方法将兴国寺后面的所有石像都检查了一遍。 “现在来看我们应该只能这样继续检查了。” “毕竟其他的情况都有可能会有缺陷,怎么想也都是这样才是最好的选择。” 其余几人都找不到否定的理由,只能选择这个结果。 不到半个时辰,大理寺的马车已经拐进了福记包子铺的后巷里面。 因为背靠多家的食肆,所以一进巷子就看出来有一股子烟火气息。 其中也有许多的街角的行人,他们大部分坐在店内吃着店铺内的一些食物,香气扑鼻。 其中不乏有些老人和小孩子,他们的笑声穿过马车内部,回荡在几人之中。 马车停在一处比较宽阔的地域,车内的几人依次下车,廖虞的脚刚落在地上,就看见薛辰和关山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透过两人的身影,廖虞看见了不远处的小巷口,有不少的石雕摆放在人群中。 其中的样子有些是动物,还有些是雕刻的灵动的人物。 廖虞他们的目标应该就是在几尊人物雕像上面。 要是没有在人物的雕像上面找到想要的答案,廖虞他们才会去选择这些雕刻成动物的雕像。 关山朝允晟走过来,到了前面才停下脚步。 “王爷,我们已经到了。” 他说着指了指身后的雕塑给廖虞他们几人看。 允晟看着那些的雕塑多问了一句。 “这里的雕像到底是为什么会放在这里?” 关山摇头。 “这些石雕像应该已经早就放在这里,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却并不知道。” “只知道这些石雕放在这已经很长一段时间。” 既然之前的事情已经找不到,他们只能专注于眼前的事情。 “还请你们先确定下这里面到底有没有我们想要找到的东西。” 没有确定,他们现在不管怎么做都是白费。 薛辰听见允晟这样说,直接点头拿出工具。 他带着几个衙役和关山一起将前面所有的雕塑从头到尾一个个检查起来。 廖虞和允晟站在不远处,他们看着薛辰的一举一动,周围的食肆里面的人,看到大理寺的人这样浩浩荡荡的在雕像前面检查什么,好奇的探头探脑看着。 允晟也不在乎这些人的眼光。 他迎风站在路口,安静的看着不远处的一切。 在廖虞感觉到脚底已经开始发寒的时候,事情终于有了转机。 只见关山和薛辰将第十三跟银钉订进雕像的时候,带出来的银锭上面沾满了鲜红色的血液。 有些近距离的食客看见这一幕,瞬间漏出惊恐的表情。 “石雕像出血了!” 一句话,惊破了整个街市上面的安静。 第347章 找到调查方向 廖虞和允晟身体一惊,随后快步朝声音的方向跑过去。 他们亲眼见到薛辰拿出来的银钉上面有白色黏液附着这黑褐色的鲜血,带在银钉一同被抽了出来。 廖虞看着雕像,只见上面刻画的是一个儿童拿着糖葫芦欢笑的在看什么的样子。 可随着廖虞视线下移,她的血液像是凝固住了一样,让她感觉到窒息。 “王爷,你看!” 廖虞指着雕像上面右手处的位置上,有一个面具样子的东西拿在石雕手中。 允晟见到也不由的皱起眉头。 “这人竟然故意在这里雕刻了一个面具。” 当年有个孩子就是为了去买一个面具才失踪的。 也就是说这人已经知道这家人的所有事情,甚至从头到尾一直跟子啊这孩子的身旁。 如此心思缜密的人,实在是让廖虞有些害怕。 这样的人要不是疯子,就一定是一个变态。 这样的人,若是还在昌安城中,说不准谁就会成为下一个被杀害的人。 廖虞呼出的气带着冰冷的感觉。 允晟招手叫来了跟在一旁的书吏。 “你将这雕像的样子,绘制出来。” “等你画完我,我们再动手将其打开。” 看来允晟是觉得,这雕像外面的情况,应该也是一定的线索。 等到书吏画完,薛辰和关山取来工具将雕像外面的一层泥扣开。 果然在泥塑下面,漏出了一张高度腐败,血肉模糊有些辨不清面目的脸。 伴随着这样血肉模糊的样子,还给空气中添加了一股浓浓的臭气。 不远处的行人看见这一出,顿时沸腾起来。 “石头里面竟然有个死人!” “我的妈呀,今年这是年景不好。” “这是大理寺的人吗?” “是谁把尸体藏在这里面的。” 不到一碗茶的时间,大理寺的人在福记包子铺后巷找到一个死人的事情已经传遍了这附近的大街小巷。 有好事的人,专门跑到这附近,就是为了看看发生了什么。 也有哪些害怕的,竟然将铺子关上,概不接客。 廖虞站在允晟身边,看着大理寺的人将尸体上面的泥土一点点清理干净,心中也随着入泥土清理掉的次序变得越来越焦躁。 看着已经比骆斌腐烂的更严重的尸体,廖虞十分赌气。 要是他们能早一点发现这些线索,也许还能快一点将找到线索,现在人已经烂成这样,线索将会失去很多,到时候要是因为这些错过了凶手,廖虞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直到尸体上面最后一块碎屑清理干净,廖虞也终于看到了死去的孩子的真面目。 只见他不过是一个才十岁上下的男孩,有着雪白的皮肤,可是因为死后很久都被冻在冰块中,加上已经开始腐烂,除了少数的肌肤还能看出原来的样子,剩下的地方都呈现出一种瘆人的青紫色。 尤其是已经涨开的肉体,配上丝丝缕缕的血管,更让人觉得石像里面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厉鬼。 廖虞远远看见徐娘子跌跌撞撞的挤进人群。 她将关山单独拉到一边,指着徐娘子所在的位置说:“徐娘子应该是听见了消息,你还是去看看,安慰她一下。” 廖虞是一个常年和凶手打交到的女孩,自然对这种事情不会特别的在意。 但是她不在意,不代表所有的人都不会在意。 其他的女人遇见这种事情,很少能有人保持住淡定的。 关山感激的朝廖虞道了谢,然后一个人朝着徐娘子的方向走去。 廖虞眼见他将徐娘子单独带走,过了一阵子等大理寺的人已经准备将尸体带走,才一个人回来。 他走到允晟身边,给允晟行礼。 允晟道不是很在乎这些事情。 “徐娘子怎么样?” 关山点头。 “见到尸体之后,也有些唏嘘,不过已经算是可以接受了。” “而且她看见我们在这个案子上有突破点,也会心里有些安慰的。” 廖虞知道只要是有线索,家属一定会存着希望。 这样一来,总有会真相大白的一天。 有了希望,人才能活下去。 希望徐娘子秉存着这个希望,能看到骆斌的凶手归案的那一天。 薛辰将尸体存放好,来到允晟他们身边。 “王爷,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了。” 允晟允诺。 “你们先回去,我一会儿派人去死者的家中,将死者的家人带过来认尸。” 虽然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但是身上还存有不少的信物,凭借这些应该也能大致看出死者的身份。 廖虞想到失踪的孩子被发现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将会对家人又多大的打击的时候,第一次觉得,他们的官职实在是有些太过压抑。 “王爷,不如我们亲自去请。” 廖虞一时有些心软。 允晟摇头。 “我虽然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将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廖虞怎会不明白允晟的意思。 若是真的如他们所预料的那样。 接下来的小寒很有可能会再失踪一个孩子。 他们一定要赶在那之前将这件事结束。 找到这个案子的凶手。 廖虞点头,第一次没有执拗的要求允晟按照她的想法去做。 允祀见到有新的突破。已经是跃跃越试。 “八哥,我们还是快些赶回大理寺,我想要知道这个人到底和我们调查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关系。” 虽然也是藏在石头里面的人,也符合所有有关龙王献祭的事情。 可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廖虞他们还需要做最后的检查才能知道。 只要是现在发现的死者和骆斌有着几乎相似的经历的话,他们也可以完全确定之前的怀疑。 允晟拉住廖虞。 “我们走。” 廖虞看着满地混着血肉的泥土痕迹上了车。 回到大理寺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见长峰带着一个脸色有些发黑,浑身颤抖的员外郎疾步走了进来。 “王爷,人已经带来了。” 允晟颔首,简单的说了一下。 “大理寺今天发现了一具尸体,按照相貌和细节我们觉得可能与失踪的令郎有关,所以找你们过来是为了辨认一下我们找到的到底是不是你们家令郎。” 第348章 即将接近事实 这员外郎听见允晟的话,半晌才有了反应。 “大人的意思我们都懂。” “自从小儿失踪了一年的时间,我们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今天若是我们的孩子,还请王爷一定要帮我们找到凶手,若不是的话” 员外郎舒了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 “若不是的话,也好了了我们的心事。” 其实有时候对于这样失踪孩子的家庭来说,孩子没有找到总还是有希望。 若是发现死了的话,心里一定会十分痛苦。 廖虞明白他的心思,却有些无能为力。 允晟见人明白事理,直接让长峰带人去认尸。 半柱香之后,长峰独自回来。 “王爷,已经确定死者就是失踪一年我们要找的那一个孩子。” 廖虞心沉了一下。 可却什么都没说。 允晟顿了下,才回答:“既然已经确定的话,就让薛仵作尽快验尸,我们要一个结果。” 他怕廖虞会有些接受不了,所以并没有想要廖虞去仵房的想法。 廖虞的确是因为这个案子,觉得有些身心俱疲,所以也不想主动参与到其中。 她看着允晟。 “王爷,若是十二王爷想去的话,就让他自己去。” “我有些累,一会儿只想听下结果就好。” 允晟叹了口气。 “就这样定了。” 允祀看廖虞一眼,又看了看允晟。 “那八哥、师傅我去看一眼。” 他还是很好奇,这两个案子到底有没有关系。 毕竟怎么说这都是他从头到尾跟着的第一个案子,欣喜的尽头十足。 允晟允诺。 “你去。” 允祀走后,廖虞总算是可以放松下来。 允晟见她脸色不好,关切的蜡烛她的手问:“是不是太累了?” 廖虞摇头。 半晌之后才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王爷,你说人怎么会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呢?” 允晟有些无奈。 “廖虞,你要知道,有些人根本不会顾忌这些。” “我们一同查案也见过许多的人,他们其中并没有几人是所谓的良善之辈。” “这些事情我们其实都是知道,所以就算你纠结去想,也是没有一点办法的。” 廖虞何尝不知道这些事情。 只不过总是面对一些杀人的凶狠的事情,很难让人一点触动没有。 允晟拉过廖虞的手。 “有件事你需要好好想想。” “就是若是真的发现现在的死者和骆斌是被同一个人害死,那我们小雪的那一日到底要去哪里才能抓到这个凶徒。” “毕竟我们不能再让更多的孩子被害了。” 允晟说的没有错,现在就纠结任何的事情都已经没有了异议。 倒不如好好想想,到底要怎样才能让活着的不再因为这件事被害。 廖虞深思熟虑之后有了一个想法。 “王爷,我知道这案子牵扯很广,但是凶手的目的很明确,位置也是有特定的地方。” “若是一会儿真的是可以确定为同一个凶手动的手脚的话,我想不如我们布置人手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位置部署,也许会有可能阻止凶徒的手法。” 允晟点头。 “的确,只不过位于昌安东南西北四处的地方实在太大,到时候要是盲目这样做的话,很有可能我们将会难以控制。” 这件事廖虞也是知道的。 “我觉得按照凶手现在所做的,他应该会在一个有石雕像的地方周围动手。” 毕竟上两个案子都是按照这个线索继续下去的,廖虞也只能往这些事情上面去靠,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允晟颔首。 “具体我会让关山找一找有没有适合的地方。” 廖虞低头沉思。 “王爷若是能帮上忙的话,我也会尽量去做。” 允晟颔首。 两人这面说着话,时间也过的很快。 不到一会儿的时间,那头的仵房已经传来消息。 允祀疾步跑了回来。 “师傅,八哥有消息了。” 看着允祀在冬日里面竟然跑的大汗淋漓,廖虞就知道,这件事一定有一个新的突破点了。 不然允祀是绝对不会这样兴奋。 他见到允晟和廖虞在屋内讨论着案情的细节,兴奋的冲了进来。 “八哥,死者和骆斌死因一样,而且胃口内也发现了死后被人塞进去一枚药丸。” 这就是说,凶手是同一个人了。 允晟点了点头。 “看剖尸你没有什么反应?” 允祀摇头, “虽然那尸体实在是有些可怖,可是我含了一块姜,加上仵房内部已经用醋和药草熏过,所以味道还是可以忍受的。” 廖虞点头。 “现在我们应该已经找到凶徒的手段了。” “王爷看我们现在是不是要部署看看能不能在这几天抓到那个凶手?” 允晟挥手让长峰将关山叫了进来。 关山一到,允晟就问他。 “你了解昌安城,你可知道这昌安城中除了山上的兴国寺还有福记包子铺附近的石雕像,还有哪里有可能会有雕像?” 这两处位置已经排除了南面和东面,只剩下西面和北面还没有被发现是凶手看好的地方。 关山思考了一会儿,这才谨慎的回答:“王爷,西面和北面都有几处地方很符合我们的要求。” “属下需要一处处去探查才知道到底那些地方是我们可能需要部署人员的地方。” 廖虞站起,她目光炯炯盯着允晟。 “王爷,我要随关大人去探查。” 她说的肯定,就算允晟想要拒绝,也不忍这样当面拒绝廖虞。 而他透过廖虞的眼睛清楚的看清她的决心。 既然已经这样,允晟只能尽可能的帮她完成心愿。 “好。”允晟无奈同意。 “我会让允祀陪你和关山一同去的。” 允晟的身体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这一点她们也是知道的。 允祀一听还有事情要做,立刻活跃起来。 “我们什么时候去?” 关山知道这件事时间紧迫,要是去做的话,就需要尽快去做, 廖虞算了下时间,“距离小雪节气已经没剩下几天了。” “凶手一般都是在这之前动手,我们务必要在今天之前将我们心中怀疑的地方找出来。” 允祀一见任务这样紧,有些打退堂鼓。 “时间已经不早了,要是我们今天一直找的话,怕是晚上也不一定能完成。” 第349章 分头寻找线索 廖虞却一点都不担心这些。 她知道只有尽快找到目标的地方,才能从死神的手里救下那个已经性命垂危的孩子。 若是再有一人失踪的话,这个案子的冤魂姐就已经太多了。 她不想见到再有孩子因为这些牺牲死掉。 关山怎么会不理解廖虞的心。 他站出来。 “王爷,我们兵分两路,你和推官一路,我自己一路,两人一起分头处理,想来用不了多久的时间,应该也能找到线索。” 分成两队,自然可以缩短时间。 这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允祀看了眼廖虞。 廖虞点头同意。“就这样,我和十二王爷一组。” “还请关山大人麻烦一点,将西面的又可能的地方都写出来,到时候我和十二王爷一定会尽可能的将每一处地方好好的排查一下。” 允祀见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几人顺利分组,关山立刻将西方所有可疑的地方都给廖虞标注起来。 虽然巷子纵横交错,可是有雕像的附近却没有多少的地方。 关山最后写完之后,廖虞总览了一遍,不过也就是四处地方。 只要他们脚程快一些,这四个地方应该是一晚上就能找个大概。 廖虞心中有数,也不敢耽误,和允晟打了个招呼,就带着允祀一同出门。 允晟担心怕两人出事,还特意让长青跟随。 三人这样出了门,第一时间就按照地图所绘制的方向前行。 虽然廖虞来了这里很久,可是西面的地域还是不怎么了解。 几人因为不常到这里,所以就算是在这面手持地图还是很容易会走错路。 廖虞虽心中焦急,可是嘴上却什么也不说。 她不想给长青加大压力,也不想让自己太过紧张。 突然车内传出允祀带着玩笑的声音。 “师傅,你也会害怕吗?” 廖虞闻声看过去,只见允祀好奇的盯着廖虞。 她突然名表,原来自己是这些人的主心骨。 要是自己都心慌了的话,其余的人将会怎么办。 廖虞心下一稳,淡然一笑。 “自然是会的。” “只不过我知道我身上的任务很重,所以不会轻易认输。” 允祀听见廖虞这样说,果然笑了出来。 那笑容里面有廖虞所能看清的坚定、兴奋和欣赏。 长青适时打断了两人的话。 “推官,关大人提供的地方已经到了。” 廖虞闻声,冷静的吸了口气。 “我知道了,把马车停靠在旁边,我和王爷准备下就下车。” 允祀看着廖虞自顾自的做着心里建设,不由好笑。 他突然意识到,原来廖虞也不过只是个小丫头。 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子罢了。 他不是神,也会有各种的情绪波动,虽然顶着自己师傅的称谓,可却是一个和自己一般无二的年轻人。 允祀看着廖虞安慰的说:“师傅不用担心,以师傅的聪明才智,加上心细如尘的性格,一定会发现我们要找的地方。” 这句话像是给廖虞吃了一枚定心丸一样。让他本来还有些波动的情绪,瞬间变得有些轻松。 “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去做。” 有了这句话,两人也能好好的放下心中的重担,从新查一遍。 过了这段小插曲,廖虞和允祀下了车。 他们站在街角的位置,就能看见不远处的一家店铺里面,不少的青壮年,正在搬运一座半人高的雕像。 因为雕像上面的表情栩栩如生,要不是因为通体都是泥土样子,廖虞还真的以为那就是一个安静的真人。 允祀看见他们的举动,剑眉微皱。 “师傅,这里的人是不是有些不寻常,就算是一家石雕店铺,也没有必要雕刻这样栩栩如生的真人。” “这样的石雕寻常人家也没有什么作用。做出来也不知道到底是干什么的。” “不如” 允祀有了注意。 “不如我们以大理寺调查为理由让他们将石雕摔碎,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好不好?” 廖虞敲了下允祀的脑袋。 “真相给你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些什么!” “这样的馊主意也就你能想出来!” 允祀抿嘴。 “不同意就说不同意好了,这样羞辱人师傅是不是有点不体贴。” 廖虞也不担心。 “我到底体贴你做什么。” “你也不是我什么重要的人,我干嘛要体贴你!” 允祀吱哇乱叫,“我还不是你重要的人,我是你的徒弟!” 廖虞铁了心要故意逗她。 “是吗,我可不觉得有什么重要的。” 允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索性直接站在车旁边生闷气。 廖虞见他这样,上前哄着他。 “我是和你开玩笑的,你还真的当真了?” 允祀指着廖虞。 “你一会儿一个样子,谁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在哄骗我!” 廖虞拍了拍允祀的肩膀。 “我说假话你就当真,说真的你就装作听不见。” “说你奇怪你又不相信。” 允祀见争辩不过廖虞,索性也不说了。 就那样站在那里。 廖虞眼见时间已经没剩多少,只能冷下语气。 “你到底要不要陪我去了。” “我们还有两处要去的地方,要是在这里耽搁了时间,真的被凶手有可乘之机,你难道会负责?” 允祀虽然顽劣可是也知道人命何其重要的道理。 他收起情绪。 “那就快点过去。” “这次我看在案子的份上原谅你。” 廖虞一笑。 “我知道了。” 两人朝石雕店走过去的路上,允祀还是不死心,问廖虞:“师傅真的不觉得这里的人有问题?” 廖虞指着那石雕说:“虽然石雕刻的栩栩如生,可是你看那人明显是成年的人的样貌,可高矮却只有我们幼儿的高度,你觉得,这世界上会有几个这样高矮的女子。” 允祀也琢磨起来,觉得廖虞说的好像是很有道理。 “可是师傅就不好奇他们为什么雕刻了这样的一个人形吗?” 廖虞老实承认,“当然好奇。” “所以我准备一会儿就去问个清楚。” 听廖虞这样说,允祀差点被气吐血。 “原来师傅你在这里等着我。” 第351章 继续探索 跑了,修仙! 这两个重点加在一起,让廖虞不由深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人应该是很符合他们对凶手的定义。 廖虞赶忙追问:“店家还记得那人叫什么,家住哪里?” 店主也一一回答:“那人叫图强,因为没有家人,所以从我认识他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住在我这里。” “后来跑了,我就真的不知道还能去那里找他。” 这样的人,怕是很难在找到他的下落。 不过廖虞这里起码算是找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 图强,不知道他的信息,大理寺的到底有么有记档。 廖虞将这个名字深深的记在心里,又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到现在要调查的事情上面。 “店家,你们这店铺外面的石雕像每天都会清点吗?” 既然排除会有人在店铺里面动手脚,店铺外面的石雕像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店主点头。“我们虽然外面摆着这么多的石雕。” “可是每一天都有哪些我都会自己亲自清点,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 言外之意,这里面的东西应该没有从外面放进来的可能。 店主怕廖虞不信,还加了一句。 “而且这里的每一个雕像的右手所在的方位周围,都有我们店里的名字,虽然很小,可是要是寻找一下子就能看到。” 他说着给廖虞指了指刚刚那具雕像右手的位置,见哪里果然镂刻着很小的一个标识。 廖虞点头。 “多谢店家的帮忙,我们已经知道很多想要知道的信息了。” “若是将来还有需要的话,我们可能还会登门。” 店主因为廖虞没有怀疑他而感激。 他直接点头。 “大人要是有什么事情没有查清楚,到时候尽可直接过来找我。” 廖虞笑着行礼。 “那我们就先走了!” 店主回礼目送廖虞他们上车,这才重新重新安排人将雕像送走。 三人上了车,允祀忍不住问:“这里的人应该没有什么机会作案。” 廖虞点头。“起码这里的人听该不会有单独制作石雕的机会,也就说这里的人都不可能将尸体在这里处理,加上这外面的雕像都有自己的标记,应该不会有问题。” 长青听后,直接问:“那我们是不是要去下一个地方?” 廖虞点头。 长青默默的驾车,朝着地图上另一处行驶。 车上,允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出心中的想法。 “师傅,你说着图强会不会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凶手?” 廖虞谨慎回答:“其实我也有点怀疑。” “可是我估计着,无父无母,这人怕是不会有太多的线索。” “这样的一个人,就算是凭空消失,除了刚刚的店家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 廖虞猜想,这也是为何图强敢一下子跑走的主要原因。 允祀显然有些不甘心。 他又问:“那我们就再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廖虞暂时想不到其他的办法,可是这件事也许关山和允晟还有办法。 所以廖虞只能先暂且将这些事情放到一边,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现在的案情上面。 “我们现在怎么想也找不到解决办法,不如就先这样,到时候可能见到关山大人他们,也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准。” 允祀明白,他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各自擅长的地方,不能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浪费时间。 也就不再那么纠结,而是专心研究起来接下来的地方的具体情况。 因为都是位于同一个街区,所以找到地图上的位置,没有想的那么困难。 廖虞和允祀几人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就找到地图上绘制的地方。 长青捧着地图忍不住说:“关大人的脑子像是个大地图一样,位置竟让这样准确。” 廖虞笑着说:“关山大人这样的确是帮了我们大忙。” “要是能通过这件事阻止案子往更坏的方向发展的话,我们也都可以松一口气了。” 长青点头。 就连身后的允祀也觉得廖虞所说的事情很重要。 几人的下车,只绕过街角的位置,就看见不远处远远的放着许多个石雕。 因为年久失修,其中有很多的石雕已经出现不同程度的损坏。 廖虞看着左右,好奇的问长青。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长青摇头。 “我也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能放着这样多的石雕的地方显然不是寻常的地方。 廖虞几人并没有像关山一样熟悉这里的一切,所以就算是关山将位置给他们标记出来,剩下的线索还是要靠三人才能找出来。 廖虞只能走到雕像旁边。 她刚到雕像的周围,就发现,这里其实是一个巷子的中心,巷子的左右有很多的人家,他们的房子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同,倒是与寻常人家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廖虞想不出来这样的地方为何会放着这么多的石雕像。 允祀比廖虞的眼睛更敏锐,他一走到这里就已经看见不远处的大树下面坐着许多年近古稀的老者。 他们有的正在下棋,有的则站在旁边观看。 只不过注意廖虞他们的人并没有多少。 允祀撞了撞廖虞的肩膀,示意他们朝那些老者看去。 廖虞顺着两人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很多的老人正聚在大树下面。 “我们去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这里多年生活的人一定是多少知道些有关石雕的秘密。 只要是找到线索,他们就能继续调查了。 廖虞和允祀走到老人的身边,老人们才察觉到有外人到来。 他们看着两人有些疑惑。 “我们是大理寺的。”允祀尽量表现出自己的善意和这些老者们说话。 老者们有些不解,他们在廖虞三人身上打量来打量去的。 廖虞被人看得有些不自然,长青更是有些要生气的架势。 “你们是为什么而来的?” 其中的一个老者出于好奇,先开口问了一句。 廖虞笑着指着身后的那些雕像。 “我们想知道这后面的雕像是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 老者一听他们是为了雕像而来,纷纷漏出舒心的情绪。 “我还以为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大事,要劳烦大理寺的人来呢!” 第352章 当年留下的纪念 廖虞尴尬一笑。 难怪大家听见大理寺的人都会漏出担忧的神色。 他们每天追查的事情也的确是有些不好。 老者见没有什么大事,老实回答:“这里的雕像是建造这巷子的时候一家富人家出钱打造的,上面的人都是当年建造巷子时候又出力帮忙的人,还有那些出资的人。” 怪不得这些石雕有些已经破损,原来是已经在这里房了很久的缘故。 允祀好奇的问:“不知道这里除了最初的那些雕像以外,可还有其他后来填进来的?” 老者满脸不解。 “新添的?” “你看我们像是这样好事的人吗?” “谁会没有事情花钱做这样的事情啊?” 允祀被问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尴尬笑了笑。 廖虞看了眼身后的雕像问:“这些雕像这么多年都没有增加过?” 老者更是笑的开心。 “不仅没有增加,还少了两个。” “今年过冬的时候,老曹家的牛车出不去,被当在这里,我们就齐心协力打碎了两个。” “本来是十七个雕像,现在杂碎了两个,现在就剩下十五个了,你们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数一数。” 长青听见这话,果然去雕像的周围简单的查了下数。 廖虞和允祀等他回来。 “推官,的确是只有十五个。” “而且我刚刚还细细查看了一下,其中有不少已经开裂,应该不会有新制作的藏在这里。” 也就是说,这里应该不会是凶手选好的那个地方。 这样一来,三处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廖虞急忙跟老者道谢,拉着长青快步的朝马车跑去。 “我们尽快赶去下一个地方。” 长青也知道轻重,快速的将东西收好,按照地图上的位置,驾车过去。 既然前两个地方都不可能是凶手选好的位置,那么只有最后的一个地方才有可能会是他们的目的地。 廖虞因为即将接近事实,而变得有些紧张。 她恨不得现在立刻就窜到那处地方的前面,好好的检查一下,周围到底有没有什么线索。 或是谁家有没有人在这附近丢了孩子的。 她怀着这种忐忑的心情,赶到了地图上标记的最后的位置。 马车还没有停稳,廖虞就迫不及待的冲了下去。 她先是环视左右,将周围的地形料及了一下。 随后才奔向不远处的湖边 第三处标注的位置靠近护城河,所以平日里常有不少的人在此路过。 这附近因为靠近城门,所以一开始的时候放置了两个石雕的士兵,本能想要警告周围的人,在从这里出去就要到了城外。 可是后来因为有人家看这里的比较安静又放了两个门神,所以就陆陆续续的友人雕刻家中的亲人的雕像放在城墙后面的位置。 也是为了出城之后能有一种家人送行的感觉。 所以这后来也就有各种的人将石雕像放在这里。 廖虞来之前关山已经跟他大致的说了关于这里的事情。 也是怕到了城门口,这里的守卫不能跟廖虞他们说这些。 毕竟守城门的和大理寺把根子打不着,他们几乎不会有这个兴趣给大理寺的人将有关案情的事情。 这些士兵都是军营里面的不受管教的那一些。 廖虞这样的小姑娘在他们的眼里,就像是一只绵羊一样,正好是整治的对象。 所以关山将所有知道的事情都提前跟廖虞说好了,也免得她到时候被人欺负,还没有的到想要的线索。 廖虞和允祀下了马车,遥遥的就看见不远处站在城门口的几个大头兵。 他们都有些闲散,一个个连长矛都拿的东倒西歪。 廖虞不喜欢这样没有责任感的人,她有些讨厌这些人。 长青看出廖虞的心思,贴心的问:“推官,要不让我和十二王爷去对付这些人?” 廖虞看了眼允祀和长青叹了口气。 “算了,我们这行的人还有什么没见过,这些小痞子不过是些人渣,我只是不喜欢,别的事情倒是没有什么。” 允祀看着廖虞。 “师傅放心,我什么样的兵卒没有带过,这些人要是敢有什么的话,我第一个替师傅收拾他们。” 廖虞看着允祀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心中略有些底气。 “嗯,到时候他们要是不老实你就拿出你王爷的款,给我收拾他们。” 允祀点头。 这样说定他们一行径直的朝城门口的位置走过去。 城中的大头兵起初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三人,可是当他们朝他越走越近的时候,他们总算是警惕起来。 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长官模样的人拿起长矛指着几人。 “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这里的城门,要出城的话从那面走!” 长青也不客气,直接掏出袖兜中的令牌。 “我们是大理寺的人。” 那兵卒像是不相信一样,先是将令牌一把夺过来,防在手里仔细的看了一遍,随后确认真的是大理寺所出的之后这才又扔给了长青。 “你们有什么事情。” “我们和大理寺的人一向是没有什么往来的。” 他这话说的明白,显然是不想帮忙。 廖虞就知道关山既然这样担心一定是有什么困难。 看来现在困难已经来了。 她心中因为焦急,已经怒火中烧,偏偏这人还一副痞子样。 廖虞深吸一口气。 “我们大理寺要查案,我要去看看你们城墙边上的那些石雕像。” “石雕像?” 那兵卒冷哼着自言自语了一句。 “拿东西岂是随随便便就能看得。” 这就有些无赖了。 大理寺查案还很少会遇见不配合的。 廖虞也不希望惹事,加上这时候太阳还没有西下,所以她也不好在城门口闹得实在太难看。 她沉下气,尽量表现的诚恳一些。 “我们真的有重要的事情,事关人命,还请几位通融一下。” 廖虞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想要给这些大头兵面子,可是若是他们还是这样阻拦的话,她已经想好了后面的处理办法。 不行的话就让亮出允晟的名号,再不济他们手上还有个现成的王爷,这些人要是不听话,只能来硬的了。 第354章 嫌疑人浮出水面 廖虞对于这些人没有什么好印象,她只是冷冷的盯着这人,既不说话,也不接茬。 士兵有些忐忑,实在是琢磨不透廖虞的心思。 长青见状,狠狠的用刀柄打了他的后背一下。 “有什么就直说,要是让我们知道你从中做了什么,我们到时候可是不会轻饶你的。” 大头兵本来就胆小,又被长青这样恐吓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在她的眼里只有廖虞是看起来比较好相处的,可是现在也是这样的厉害。 他还哪有胆量再多说什么。 想了半天正犹豫不决的时候,看到了允祀那双犀利的眼睛,顿时被吓到浑身一机灵。 他想起坊间的传闻,再想到允祀上次带病的狠厉,瞬间将知道的事情脱口而出。 “是国师修行过的道观。” “当年好多人都是从那附近听见若是将家人死后的样子做成雕像的话,自家的家人到时候就能得到不小的福报。” 廖虞从未听过金道长说过这种话,也从未从国师的嘴里面听见这种话。 可现在这大头兵说的头头是道,也不想是在撒谎的样子。 看来这件事之中一定还有什么隐情。 廖虞先将这件事放在心里,并没有去追究,而是选择调查周围的雕像。 “这些石雕像放在这里多久,最近的一次是什么时候新增了雕像的?” 廖虞问出一系列的问题。 大头兵摇头。“我们实在是不知道。” “这些石雕虽然平日里是由我们管理的,可是因为这里面的东西并没有什么重要的。” “我们除了平时勒索一些看起来好说话的人家的钱意外,从来是不会管的。” 允祀突然好奇起来。 “那为什么大理寺要来调查你们却多加阻挠呢?” 大头兵脖子一缩,断断续续的说起。 “还不是因为你们从来都是看不起我们的。” “衙役和士兵几乎是哪一样的俸禄,可是不管是兵营里面的人,还是你们手底下的这些衙役,哪一个不是那我们不当回事。” “我们也知道自己自然是比不上你你们的,可是也不能看清别人。” “所以我们这些守城门的兵卒,只要是遇见你们有关的事情,都像说好了一样,一定要从你们手里面拿到一点好处才能善罢甘休。” 廖虞虽然不喜欢他们的态度,可是多少还能理解一下他的意思。 这种事情,任凭是谁,也不会喜欢被人看清。 何况还是这样的一个汉子。 可若是想要别人尊重你,最重要的就是要先尊重自己。 这些大头兵,平日里面没有什么真的本事也就算了,还要欺软怕硬。 单凭这些,就已经够让人讨厌的。 别人那还会有什么心情真的尊重他们。 话已经说道这里了。 廖虞他们还真的没有时间跟他耗下去了。 长青打发了这大头兵,廖虞和允祀借着火把的光芒自己的大量起来这具石雕像。 其中有些石雕一看就知道年代久远,而有一些看上去十分的新。 上面雕刻的痕迹还清晰可见。 几人检查了几个雕像一遍,发现这里的东西和兴国寺有些相似。 主要的还是因为这里的雕像和兴国寺中摆放的一样。 杂乱无章,找不出头绪,看起来也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廖虞心中有百分之八十的肯定,这里应该就是凶手当时确定的地方。 她喊来长青:“你去附近的府衙调查一下,看看最近有没有谁家的孩子失踪或是不见了的。” 长青知道廖虞这是打算要瓮中捉鳖。 她骑上城门口拴着的马,如风一般的朝府衙赶去。 廖虞和允祀则守在这附近。 此刻的城门口,因为喧嚣已过,所以聚在这里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廖虞看着左右猜测这里平日里到底从那一处潜藏,能很好的隐匿住自己的身影。 允祀见廖虞想的出神,也试着用她的角度,去好好的看待这个案子。 半柱香的功夫,廖虞这头还没有什么头绪,倒是长青已经赶了回来。 廖虞见她下马,带着允祀朝她的方向走过去。 一来廖虞不想让更多的知道案情的事情,二来她也是故意的想要给这帮大头兵难看。 长青走到廖虞身边,小声的将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允祀瞪眼又问了一遍。 “也就是说,根本没有丢失孩子的事情?” 长青点头。 “州府衙门敢赌咒发誓的说,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既然没有丢失孩子,也就很有可能还有希望阻止凶手的行凶。 廖虞三人片刻不敢耽搁,直接乘马车返回大理寺。 等到他们走进允晟是所在的院落的时候,正好见到一身风雪的关山。 几人进了屋,先是抖落身上的浮雪。 随后一人喝了一杯生姜茶,这才暖合起来。 没等廖虞说,允祀已经急不可耐的将所得的事情一股脑的说了一遍。 允晟听后,锋利的眉峰也不可控制的微微皱起。 关山见廖虞他们真的有收获,心中一送,也将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 廖虞听关山说完,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也就是说,关大人这里已经找到凶手预判的地方?” 关山点头。 “那位置隐蔽,加上又是常年闹水患,所以平日里很少会有人到此处。” “虽然石雕像很多,可是若是放过去一个新的,还是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也就是说,凶手真的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在这个案子上面,还没有来得及动手。 有了这一点肯定的消息。 廖虞他们像是见到了事情的曙光一样。 几乎兴奋的快要说不出话来。 随后廖虞又将从大头兵哪里的到的消息说给允晟听。 允晟听后脸色十分不好看。 “这件事,你怎么看的?” 廖虞凭借心中的想法,将所思所想和盘托出。 “我觉得其实国师和金道长完全没有必要做这种事情。” “他们的名声和威望已经在那里了,就算是做了这件事,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处,还有就是” “他们看起来都像是正经的修道的高人,与其说是不愿意相信,还不如说他们的的确是不像这种人。” 第355章 当晚的部署 廖虞分析的很有道理,毕竟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以他现在的成就,是完全没有必要打肿脸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那位金道长一看就是厉害的人。 说话谈吐十分不错,就算是有这个心,也绝不会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允祀听见廖虞他们再说这件事,有些不解。 “你们既然都觉得这些话不是从他们的口中说出,可为何那大头兵会这样的说?” 见允祀不解,允晟和廖虞淡然一笑。 “大头兵只是说,是从顺清观的附近听说的。” “所以大家都本能的一位就是顺清观甚至国师和金道长说出的这句话。” 这完全是利用了百姓对国师和金道长的崇拜的心情。 “若是我说我在顺清观得到了这样的一个消息,告诉了王爷你,你会不会觉得这个消息就是国师和金道长传出来的呢?” 允祀反应过来。 “所以有人故意利用顺清观的名声!” 允晟点了点头。 “这人也太过居心叵测了!” 关山不忿的说道。 廖虞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来不仅居心叵测,这人应该还是冷血无情。” 否则怎么会对这么多的孩子下得去这样的重手。 允晟将所有人从悲观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可是现在我们应该已经算是有不错的一个结果了。” 廖虞突然反应过来。 “是啊,我们现在已经知道接下来凶手的企图,再加上我们有了准确知道他这两日就要动手的打算。” “这两点加在一起,我们就能确定,这人应该是就打算现在动手。” 只要是大理寺的人开始部署,应该有可能可以直接抓到这个人。 关山看着几人说:“这段时间应该会在城门口的位置有一个盛会。” 冬日因为温度的问题,所以很少有人会在这时候举办宴会。 能有盛会更是十分奇特。 这一点显然允晟也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消息。 允祀更是根本不相信关山所说。 “现在可是最冷的时候,能有什么盛会。” 关山并不因为他们说的话,而感觉到有被伤害。 “这件事其实也不算是几位爷能知道的事情。” 廖虞见关山这样说了,多少猜到他说的应该是什么了 今日路过城门的时候,廖虞已经从马车的窗子看到外面的情况。 多少还是能猜到一些。 关山果然朝廖虞看了过来。 见她神情上面多少有些坦然,也多少猜出来廖虞应该已经猜到什么。 “看来推官已经猜到什么了!” 关山笑着问。 廖虞点头。 允祀好奇的看着廖虞。“师傅看到什么了?” 廖虞笑着摇头。 允晟见她的样子,又联想到关山刚刚所说的事情,多少能猜出来一些。 “你是说,今日运河周围的青楼是不是要举办什么?” 关山颔首。 “而且就是今晚的时候。” 廖虞惊讶的看过去。 今日搜查的这段时间,她只是注意到运河两面的粉红色的灯笼已经挂起来,可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要开始。 允祀听完几人的所说,恍然大悟。 “原来是那种地方会有事情要举办。” 关山见允祀并不算是很重视这种事情,他耐心的给允祀解释。 “王爷不要小看了这场盛会,听说今晚运河两边的所有的青楼里面的姑娘都会出来,站在自家的阁楼上面展示才艺。” 这运河两边,就有好几家的青楼里面的姑娘曾是花魁。 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多的富家公子为了博美人一笑,在这运河两岸安排重要的烟火和花灯。 到时候只要是装饰好了,难道还不会有人聚集到这里去吗? 有人的话,就一定会有商贩。 这样一来,就像是一场盛会一样,吸引了不同的年龄段的人到这里观赏。 廖虞明白关山的意思。 那凶手如果真如他们所猜测的那样,一定是不会放弃今晚这么重要的机会。 廖虞深吸一口气,随即看向允晟。 允晟早已经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可是这样诺达的两条运河,加上周围还有长长的回廊和街巷,若是想要在其中找到一个形迹可疑的人,可谓是难于登天。 就算是触动整个王府的人,也怕会漏掉这个中要的线索。 思虑的时候,廖虞突然想起什么。 “关大人,这凶徒曾经穿过羽毛大氅出没,我想问下,平日里这样装扮的人可会很多?” 这一点还是当时的罗光提供给他们的。 关山摇头。 “这种装扮一般很少会在街上看到。” 廖虞知道这么做有些以偏概全,可是以现在的人力来看,有目标性的选择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允晟像是打定主意一样,他看着关山问:“现在已经是什么时候了。” “今晚运河两岸的表演要什么时候开始。” 关山看了眼天色。 “现在估计应该已经到酉时末了。” “而那节庆,听说是要过了戌时开始。” 也就是说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算很多。 从大理寺骑马赶去的话,至少需要半柱香的时间,要是允晟不能立即下令,他们可能会错过今晚的盛会。 允晟看着关山。 “这一点你和长峰都有经验,现在你们就去布置,务必在一刻钟之内部署好今晚的行动。” “像小虞说的,只要是穿羽毛大氅的人都要随时注意,但是就算是其他的人也尽量注意他们。” “我们的时间有限,若是今天不能抓到这个凶手的话,我怕还会平白的牺牲了一个人的性命。” 廖虞他们几人何尝不是担心这个。 关山郑重起来。 “王爷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务必今晚将这个人从人群中抓到。” 关山离开,允晟招呼廖虞留在大理寺等候,允祀和他前去。 廖虞有些不甘心,可是一想到自己并不能帮上什么忙,也就渐渐死心。 “那我在这里等你们。” 允晟搂住廖虞的肩膀。 “放心,我们会尽全力的。” 廖虞倒不是不放心允晟,只是这件事难度实在太高,她怕一不留神,就让凶手逍遥法外了。 这样准备了一下,允晟几人在一盏茶的时间准备好。 廖虞在门口看他们离开,心里总是七上八下。 第356章 仵房里面烤红薯 她回了大理寺的却无处可去,思来想去还是走到了仵房。 刚到门口的时候,廖虞就闻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 她站在门口朝内望了望,见到薛辰和霍香正坐在地上烤着红薯。 罗光则是披着一见厚棉袄坐在一旁借着火光看书。 廖虞敲了敲门。 开么的是霍香。 他见到廖虞先是有些惊讶,随后指着地上的红薯问:“推官是因为红薯的味道太香了,才过来的吗?” 廖虞摇头,走进院里。 “薛哥哥。” 时隔这么久,廖虞第一次喊出这个熟悉的称呼。 薛辰淡然一笑。 眼底里面却藏着廖虞看不清的冰冷。 这段时间薛辰的举动有些奇怪,可是因为案子在手里,廖虞没有时间去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只能暂时将一切放在心里。 今晚正巧行动并没有让她参加,她的时间比较充沛,这才来了这里,想要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问题。 罗光从屋里拿出来一个小凳放在火堆旁边,又给廖虞那来了几个板栗放在火里。 廖虞感激的冲罗光笑了笑。 这期间薛辰始终静默的坐在原地,看着火堆里面噼里啪啦的爆出火星,手下没有停止翻动。 廖虞稳坐,这才说:“骆斌的案子我么已经多少知道了一些眉目,也有了嫌疑人的方向,今晚就是收网的时候。” 罗光也见识了这个案子,他有些好奇的问:“师傅怎么没有跟着去呢?” 廖虞苦笑。 “因为今晚要抓人,我不会武功,去了也是给别人添麻烦,就没有去。” 罗光一边说着原来是这样,一边点头。 这件事说完四人陷入了短暂的一段沉默时间,廖虞看着翻动柴火的薛辰,突然间觉得有些陌生。 她犹豫了半晌还是问了一句。“薛哥哥,你最近是不是有些什么事情放在心里?” “要是有的话,要不要跟我们说说?” 薛辰闻声朝廖虞看了过去。 只见她仍旧是清亮的眸子,爽朗的笑脸。 只不过,眼前的这个人却再也不是薛辰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薛辰沉默半晌,之摇了摇头。 “只是想念家中的亲长罢了,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薛辰遮掩说,廖虞也不能多问什么。 她静默了一会儿,低头看着火堆。 心中多少有些酸楚。 廖虞一早就知道了薛辰的心思,可是她的心里只有允晟一人。 既然不能满足他的心愿,廖虞不愿意做那个耽误薛辰的人。 她只是想要让薛辰明白,不管允晟之后到底会经历什么。她都不会放弃这段感情。 可是这一点放在薛辰的眼里,便是有些愚蠢的决定。 两人因为观念不同,渐渐的有些事情不能像往常那样无话不谈,也就形成了现在的局势。 柴火的温度下,火苗中的板栗和红薯慢慢散发出香味。 薛辰用竹签将烤好的红薯从火堆中翻找出来,然后又将其中不少的板栗翻到地上。 待完全冷却了表面的温度之后,他才将这些东西交到廖虞和其余几人的手上。 廖虞从前的记忆里面,薛辰总是这样在冬日里面给她做各种的好吃的。 与廖海义相处的时间和薛辰相比,反而没有那么多。 廖虞突然好奇起来一件事。 “薛哥哥,我记得当初我们去调查太学生的案子的时候你说太学院中摆放着一幅画是你们家先祖的?” “我们认识了这么久的时间,你还从来没有跟我提过你们家里的人事情。” “今天我们正好无事可做,不知道薛哥哥可愿意和我们说一说?” 廖虞只是知道薛辰的祖家是出身医族,当年是皇家专用的御医。 因为两家的关系好,所以廖虞的父亲在薛辰的家中出事之后,将这个流放的孩子用了各种的方法从流放地方赎了回来。 这些年廖虞的父亲不仅将薛辰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来看待,更是将一身的本领都交给了薛辰。 更是替廖虞和薛辰定下了那个婚约。 通过这几点来看,当年廖虞的父亲应该是十分满意薛辰这个人的。 可奈何廖虞并不喜欢薛辰。 她的印象里,薛辰只是一个哥哥,她喜欢的人是允晟。 有了这一阻碍,就算是薛辰有心,他们也很难最终在一起。 薛辰听见廖虞问起这件事,心中多少有些抵触。 可是看见廖虞那双晶亮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的情绪,他又将心中的疑虑放下。 想了想之后,试探性的说:“我们家的事情其实我也知道的并不多。” “毕竟当年我还只是个幼儿,要不是当年我们薛家的忠仆用自己的孩子顶替了我,怕是我现在也一定是死在了那些苦寒之地。” 廖虞手中拨弄着板栗,心中却有些无奈。 薛辰的事情毕竟是牵连不小。 要说这么多年他没有恨,廖虞是不相信的。 可是薛辰不说,也没有做什么,他们也就装作并不知道这件事。 现在听他说起的时候的语气,廖虞多少还是感觉到那其中掺杂了一定的怒气。 薛辰继续断断续续的说:“当年我只是偶然知道一点,好像是因为我的父亲给一位娘娘看病的时候,并没有尽心尽力,所以导致了娘娘最后出现大问题。” “陛下觉得我们薛家有罪,就将我们全家抄家流放了。”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其中还有没有另外的隐情,只是知道因为这件事我们这么多年的官运算是走到了头。” 霍香不知道薛辰的家里还有这样的一段往事,听见薛辰说起,他不由的好奇抬头望过去。 只见薛辰还是那一副儒雅的样子,可下颚的棱角可以看出这人应该不仅是一个心无城府之人。 廖虞将栗子剥好递给薛辰。 “甜。” 薛辰看了眼廖虞手心里面的板栗,有看了看廖虞,心中压抑的一句话,忍不住从口中说了出来。 “小虞,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廖虞对上他的视线,盯着薛辰的眼睛。 “我知道你与高家不共戴天,那是因为廖伯父的事情。” “若是有一天你抓住了高斌的把柄,你可会放过他?” 第357章 抓到凶手 廖虞将这个问题在心中思考了很久,还是摇头。 “不能。”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是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们的。” 廖虞已经表明了立场,薛辰得到答案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心中有多么的轻松。 他将板栗一口撒进嘴里,满嘴苦涩。 “你说的没错,不管是什么人什么事,都是杀父之仇,永远都是不共戴天的。” 廖虞觉得薛辰这句话可能是意有所指,可是还不算完全明白。 他想了想刚刚薛辰的语气,不太敢太过深究。 倒是薛辰那面,已经忘却了刚刚的失态一样,他和煦如春风般的笑着问:“今天王爷他们可是出门去了很久?” 廖虞点头,将他们有关案情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薛辰。 薛辰和其余几人听后,都有些恍惚。 “若是今晚抓不到这人的话,怕是又会有一个孩子因此丧命,这样的事情压力这真的是太大了。” 廖虞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 一切只能看着继续下去。 “所以我希望王爷他们能马到成功。” “就是不知道效果到底会不会是好的。” 廖虞对于这件事并不能有百分百的把握。 哪怕是这件事已经有了这么多的能人在参与,可是运河两岸实在是太多的人家,到时候参加的人也会很多。 要从这么多的人中找到一个人,可以算是难于上青天了。 廖虞无奈摇头。 罗光见廖虞有些焦躁,伸出自己的小手牵起廖虞的手。 “师傅放心,一定会好的。” “这些孩子的在天之灵也会帮助我们的。” “再加上那个凶徒行事并不是很严谨,八王爷这样聪明的人一定会有办法将人擒住。” 有了罗光这句话,廖虞的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这面他们几人正在对着火焰说着各子的心情,那面的关山已经独自骑马跑回了大理寺。 他见廖虞并没有在正厅等候,就猜廖虞应该是去了仵房,他片刻不敢耽搁的朝仵房走来。 刚到门口就听见廖虞几人的嬉闹声。 他放下心,狠狠的敲了敲门板。 廖虞闻声看着霍香去开了门。 一开门看见是关山,几人都有些好奇。 廖虞看着关山身上的落雪都没有来的急清理,就知道一定是遇见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慌忙从座位上站起来。“王爷还好吗!” 廖虞最担心的就是允晟出了什么事情。 关山见廖虞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不敢子这件事上开玩笑,赶忙笑着点头。 “王爷很好,我们抓到了那人,已经从他口中得到了重要线索。” “王爷是让我来接你去现场,应该有重要的线索要让小丫头你去好好看看。” 廖虞一听这个,压在心口的这口气总算是松快了一些。 她起身拿起斗篷套在身上,快速将手里的地瓜吃光。 小跑走到关山身边。 “我们快点走。” 关山知道廖虞心中十分在乎这个案子,也不敢耽搁。 两人道别,分别骑上一匹马,在昌安城中本不安静的街市上面走着。 因为廖虞骑马的本事并不是很好,所以关山已经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脚步慢下来。 可廖虞还是费劲的跟在后面。 走了几步,廖虞总算是追上了关山的脚步,他们并肩而行的时候,廖虞忍不住的问:“抓到的人我们到底认识不认识。” 关山出来的时候已经看清了凶徒,也因为审讯的时候的,多少知道了一些廖虞没有听见过的线索。 现在廖虞闻起来,他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 “这人其实我们已经见过了很多次,只是以前停留在怀疑的基础上,现在是要有专门的证据可以证明就行。” 廖虞转念一想,就知道他说的到底是谁了。 “你是说哲圣仙尊吗?” 从一开始廖虞就怀疑这个人,现在已经听到关山这样说,基本可以肯定就是这人在背后捣鬼。 关山说道这里还不忘了吐槽一句。 “与其叫哲圣仙尊这么麻烦,还不如喊他的本命来的痛快。” 本名? 廖虞看着关山心中有些怀疑。 “我们是不是曾经调查的人里面有一个是他?” 关山点头。 “当时要不是十二王爷提醒我,我还是真的不知道呢!” 十二王爷知道,关山去不知道。 廖虞一下子就想到这人应该是在刚刚的调查中被人提起的一个人之中的。 “你说的不会是图强!” 因为当时他们听说图强喜欢修仙,再加上之前学过很多年的石雕。 廖虞那时候就怀疑这图强应该是和他们想要找的人有关。 廖虞有补充了一句。 “你不是说哲圣仙尊就是图强!” 关山见廖虞这样聪明,欣赏之色从眼底溢了出来。 “没想到你倒是把他的事情记得清楚。” 廖虞对于案子中发生的任何事情,基本上天天都会在脑子里面思考过很多遍。 有些线索像是刻在脑海里面一样,只要有人提起一点,就能得到很多的联想。 廖虞追问:“图强已经自己承认,他曾经额生活了?” 关山点头。“那小子不抗打,没打他几下,自己就把什么事情都交代出来了。” “起初我们看他杀了这么多的人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角色,没想到现在看也就是那样罢了。” 廖虞也便有些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高估了哲圣仙尊的本事。 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人应该是个很精明的人,再加上他那双算计的眼睛,廖虞本能的不喜欢他。 可要真的说,这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她还真的没有从几次见面中得到一个想要的答案。 廖虞沉思的时候,关山又说:“他跟我们说在兴国寺的附近有不少的小山,他掏空了其中一个,将山洞里面设计成一个隐秘的环境。” “因为山洞里面冬暖夏凉,所以更能帮助他将尸体保存在内。” 廖虞知道他所说的这种山洞。 应该就像是她以前见到的窑洞,里面的温度并不高,算是比较阴凉的哪一种。 有些建造的好的,还能当做一个冰窖使用。 第358章 利用弱点 这也应该就是为什么当时廖虞他们去调查的时候,发现的冰窖里面的情况并不符合他们所想的那样。 难怪当时这哲圣仙尊见他们去调查,丝毫根本就不害怕,还要漏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看来是因为他心中有数,所以才会那样淡定。” 廖虞看着关山:“他还说什么了?” “说了为什么杀人了吗?” 关山听廖虞问了,决定好好的说:“说了几件事啊。” “其中主要杀人的话,主要是因为又一年他发现龙王献祭的那个事情。” “因为这个事情,所以他想到将来要是能成仙的话,也许真的能当个神仙什么的。” “加上自己无父无母,就直接逃了他师傅哪里,去了山上钻研这件事。” 看来图强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所以才会跑了的。 廖虞心中有数,又问:“后来呢?” 关山的脸色凝重下来。 因为他想起刚刚哲圣仙尊所说的那些事情,就有些不能说出口。 廖虞见他面色为难,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简单,也不敢多问,只能尽快催促马,尽快赶到允晟在的地方。 允晟这面带人抓住了图强,只是稍微用刑,没想到这人就什么都没保留,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他见事情严重,只能去请了廖虞。 半个时辰没到,就看着客栈内的伙计引着廖虞和关山进门。 廖虞一进门,没来得及给允晟行礼,就看见地上捆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哲圣仙尊仍旧是一身道士打扮,只是在外面穿了件羽毛大氅。 与罗光当年诉说的一样。 廖虞走到允晟身边,问了句。“该说的他都招了?” 允晟颔首。 看样子,这次是找到杀死骆斌的凶手了。 允晟拉过廖虞的手,在他耳旁小声的说:“就是凶器没有找到,虽然已经招供,可是我们现在没有找到可以直接证明的证据,就有些难办。” 廖虞看了眼依旧有些神色散漫的哲圣仙尊,看他的样子,虽然是什么都说了,可还是留了一手。 既然这样大理寺便要自己找出可以证明他杀了人的证据。 廖虞倒是不害怕这人,只是有些时候想要知道这图强到底都做下了多少的孽。 允晟拉了廖虞一人朝外面走去。 此刻的街市上面已经没有了灯火澜衫,红彤彤的灯笼虽在楼顶亮着,可是却以一种奇怪的状态混淆在这黑夜之中。 廖虞看了眼街道两侧安静的样子,多少能猜到应该是与哲圣仙尊这件事有关。 允晟看廖虞盯着街市出神,也不瞒着她直接将哲圣仙尊刚刚说的事情都跟他说了一遍。 “这人不仅承认了杀死骆斌,还承认了其他的罪行。” “郭安定呢?” 允晟看着远方黑漆漆的运河,眼神坠入冰窖。 “郭安定还有我们之前发现的那些死在了兴国寺附近的孩子,都与这人有关系。” “他说起初他掌握不好杀人状态,也不能完全的掌握杀人的感觉。” “所以杀死了几个没有关系的孩子,等到杀的人渐渐多了,也就多少知道一些了。” 廖虞觉得,这件事并不想是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以哲圣仙尊那样城府的人,为何会这么痛快的就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呢? 其中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们还没有找到。 廖虞心有怀疑,问的话也就多了一些。 “王爷,你可知道这哲圣仙尊杀人制造雕像的地方到底在哪?” 允晟垂眸看向廖虞。 “他说了个具体的地方,其余的我们还没有去调查,一切都需要到明天早上才行。” 廖虞对上允晟的目光。 “王爷,他可曾说了自己的本事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又是从哪里得到文献的?” 允晟刚刚因为审讯,并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在这上面。 他突然听见廖虞这样说,多少心中也产生了一定的怀疑。 廖虞知道允晟是有些犹豫了。 她直接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我觉得以图强这样奸诈心里素质特别好的人来说,这么快就招认,不像是他改做出来的事情。” 允晟也敏锐的察觉到,图强隐瞒了什么。 “你觉得会是什么?” 允晟将希望寄托在廖虞的身上。 她想了想,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有一个猜测,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和龙王献祭还有蚶族人有关系。” 不管是蚶族人的离奇失踪,还是龙王献祭的狠毒,都让廖虞觉得这个案子中,时刻透漏着各种的隐情。 “我觉得,蚶族人的失踪可能与图强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你是怀疑图强杀了蚶族人?” 廖虞只是这样想的,可到底是什么样子,她还是不能肯定。 “明天我要上山一趟,若是不能解决其中的两个疑点,就算是我们真的处置了这图强也许也是中了他的圈套。” 允晟这时候突然间觉得夜色下的廖虞有些迷离。 她的眼中有着允晟看不清的情绪。 “好的,我明天一大早就会派人上山搜查。” 廖虞点头。 两人重新回到客栈内的房间。 图强见到两人回来,先是松了口气,随即趴在地上楚楚可怜的看着允晟。 “王爷,我哪里还有很多长生不老的法门,我还能化解你的身上的毒素。” 这句话出口,廖虞瞬间像是被人刺穿一般,有些震惊。 他是如何看出允晟中毒的? 这件事不仅很少有人知道,就算是知道的人,也大部分知道,允晟所中的毒,是一般人无法解的。 这图强突然这样说,到底是居心叵测,还是想要先缓解一下现在的情况? 廖虞心中没底,可她看向允晟的时候,却分明的从允晟的脸上看到了淡然。 看来允晟并不相信图强的话。 允晟冷笑。“本王的毒就算是宫里的御医也没有办法解,你一个江湖术士就敢这样大言不惭。” “你觉得本王会这么傻,听你说了就会信?” 图强漏出一如既往的痞子情绪。 “我已经说了,可以帮王爷解决这件事,就一定能替王爷解决。” “要是王爷不信的话,大可一试,到时候要是成功了,再想怎么帮我也不算是难事。” 第359章 两人生嫌隙 没想到这图强竟然这样大言不惭的想要允晟给他开脱。 允晟冷笑着问:“你是觉得我会知道你坐下这些事情之后还能为你开脱吗?” 图强不屑一笑。 “就算是王爷定了我得罪,只要是用的上我的时候,招呼一声,我也就死不了了。” “王爷也能活下去,这样何乐而不为呢?” 廖虞没见过比图强还要没有脸的人。 从前那班人只不过是想要凭借着自己手里的把柄要挟住人的,可是像图强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也许是因为图强这些年始终是跟着这些大户人家的人混日子,懂得多一些,才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允晟一向是不屑和这种人为伍,加上图强还说出这种话,他更是容不下这个人。 看图强的眼神也多少有些轻蔑。 “这件事本王做不到,也做不了,我劝你还是死了心。” 图强听见允晟这样说,不仅没有着急,反而像是早就料到一样,丝毫没有慌张。 他的眼睛在廖虞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头看着地面。 廖虞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只听图强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平缓的说;“我又办法,就是不知道推官你想不想要自己的爱人好好活下去了。” 走过他身边,廖虞倒吸一口冷气。 她虽然明知道这图强不过是抓住了她心里的弱点想要利用,可是还是不由的将心思放了上去。 若是真的能让允晟恢复的话 廖虞的心里突然第一次产生了一个自私的想法。 她想要让允晟活下去,可她和允晟仍旧不能相守一生。 廖虞犹豫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允晟见廖虞虽跟在身后,可脚步却越来越沉。 他有些不解的看了她一会儿。 见一向敏锐的廖虞竟然没有发现。 允晟多少产生了一点怀疑。 “小虞?” 他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廖虞听见这才如梦初醒一般,从记忆中脱离出来。 她三步并两步跑到允晟跟前。 ‘王爷找我?’ 允晟看着廖虞的样子,又联想了刚刚事情,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想法。 “是不是那图强和你说什么了。” 廖虞知道允晟一定会察觉到这件事,可是她并不想要允晟参与进来。 “是说了。” 他诚实对答。 “可我并不相信她说的话。” 廖虞老实回答之后,将心里的想法掩藏起来。 允晟微微眯起眸子,眼中布满探究的神色。 两人从相识到现在已经很久,允晟从来都不怀疑廖虞。 可是现在他第一次害怕廖虞会和他说谎。 并不是因为廖虞的问题,而是允晟知道,只要是为了他自己,廖虞一定会甘愿牺牲很多。 他不想让廖虞失去了未来,也不能让廖虞以身犯险。 “一定不要相信图强所说的话,他的人品绝对有问题。” “他不过就是看穿了你的心思,想要以此利用你罢了。” “你千万不要上当知道吗!” 廖虞何尝不知道图强是什么样的人。 可是现在她更想知道图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拉起允晟的手,鞥你感觉到允晟手心里面的冰凉。 “王爷放心,我一定不会上当的。” “我多么聪明,怎么会被他蒙骗。” 允晟见廖虞说的真诚,不免松了口气。 他拉住廖虞。“生死有命,我不想牺牲别人换来自己的寿命。” “你也记住,千万不要为了我,做什么过格的事情。” 廖虞点头。“我知道。” 允晟拖着廖虞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走着。 长青和长峰识相的远远跟在身后。 廖虞靠在允晟身边。 “王爷,若是真的能和我长相厮守,你难道是不愿意的吗?” 允晟心中一痛,果然那图强依次诱惑廖虞了。 “我想。”他也如实回答。 “可我们不能践踏别人的幸福苟且偷生,我知道你是什么性格。” “若是有天你真的昧着良心做了什么事,你到时候一定会赶到愧疚,到时候何来幸福可言?” “与其一声都活在愧疚里面,我更愿意和你短暂生活一段时间,到时候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任何的遗憾。” 廖虞心中微疼。 她既相信允晟的话,可却私信里面贪恋那一抹的柔情。 她看着系统上面只差最后两个任务列表有些踌躇不前。 若是不想离开这里,廖虞完全可以从今以后再也不查任何案子,她相信只要是没有完成任务,她就不能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可是她又怕到时候允晟会发现的特殊,从而怀疑他。 允晟仿佛能感觉到廖虞的纠结。 他握紧廖虞的手,尽量将自己的心情顺着牵住的手,传递给另一个人。 他渴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 “小虞,我有个心愿希望你能帮我完成。” 廖虞静静聆听。 “我希望你一生都不要因为我,过的不幸。” 话已出口,在空气中凝结成了白雾,冰凉的穿过廖虞的心。 她明白允晟的意思。 若是廖虞真的因为允晟使图强逍遥法外的话,允晟一生恐怕都会活在愧疚之中。 想清楚之后的廖虞做了决定。 “王爷放心,你不想要的事情,我一定不会去做。” 允晟听见廖虞的回答,总算是送了口气。 第二日一早,大理寺的人天没亮就上了山,将兴国寺后面的山上每一处的地方都搜查了一个遍。 最终在当初的那片森林里面,大理寺的人找到了用干草遮蔽的山洞。 等到廖虞和允晟赶到的时候,山洞旁边已经被清理出来。 关山从山洞中走出,见到允晟后上前回禀。 “王爷,我们刚刚已经进入到山洞中,发现里面不仅还有几个没有完成的雕塑,其中地面上还有些残留的尸骨,暂时判断应该是人类的骨头。” 廖虞不勇想也知道里面的情况有多么可怕。 可若是想要将图强完全定罪,这件事就一定要她亲自查看才行。 廖虞狠了狠心,看着允晟坚强的说:“王爷,我亲自下去看看。” 允晟听关山的详述之后,本是没有这个打算的,可是廖虞说出口,他又不好回绝。 第362章 允晟的母亲 她虽然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可是也知道自己马虎不得。 允晟也知道胡嬷嬷是个聪明人,他也不绕弯子,直接问:“嬷嬷可还记得当年我母妃被人陷害,先是说毒杀了二皇子,后来又说我母妃串通别人一同给陛下下毒,想要谋权篡位。” “这些事情嬷嬷可还有印象?” 胡嬷嬷一听允晟是为了这仅是而来,先是面色一僵。 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随后看见允晟眼里目光灼灼,又有些难以启齿。 “八王爷,这件事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王爷还是莫要追究了!” 胡嬷嬷显然并不想只说这件事。 允晟这么多年不管陛下如何为难,都知道是因为当年的事情牵连了自己。 可他总觉得,要不是因为自己母妃也不会出此下策。 他便没有那么在意这件事,时间长了,也就不在乎了。 可没想到这么多年这件事参与的人之中,竟然有人和他现在有关。 允晟不管是为了廖虞还是自己都不得不重新查清这件事的真相。 他看着胡嬷嬷郑重的说:“还请嬷嬷将心中所知道的事情一一告诉我。” 胡嬷嬷见允晟心意已决。 便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看了眼允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不直达王爷可是遇见了什么事情或是什么人了?” 允晟也不瞒着,直接说。 “我想知道当年母妃给二皇子下毒的时候,可是经由一名叫薛安宏的御医的手做的?” 胡嬷嬷听见久违的这个名字身体一晃,差点摔了手中的茶盏。 允晟见她现在这个样子就知道当年的事情一定不是他所听见的那样。 可允晟还是相信自己的母妃,他坚信母妃并不是能狠心杀人的那种人。 允晟突然冷下了脸。“胡嬷嬷你敢肯定我母妃一定是毒杀二皇子的那个人吗?” 胡嬷嬷从来没有见过允晟这个样子,他冰冷的眸子想把利剑,随时可以将人剖开。 胡嬷嬷跪在地上,她浑身颤抖不知道先做说出来当年的事情到底是不是明知的选择。 毕竟当年知道这些事情的人都已近死了,或是被赶出了宫中。 唯独她活下来,不就是因为她从来只是三缄其口,从不多说一句。 可是现在当年那件事的孩子现在贵为王爷的他却站在自己的面前。 胡嬷嬷心已经沉了下去。 “王爷老奴说说不清这件事啊。” 胡嬷嬷选择不按照自己心里的想法将这件事如数告知,而是将她见到听到所有有关的事实,一个个说出来。 允晟冰冷的看着地下跪着的那个人。 “我不求你说什么,只要是将你知道说出来就行,其余的我自己会去调查。” 胡嬷嬷听后心中虽忐忑,但也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逃脱了。 她狠了狠心,直接将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年其实老奴是没有看到也没有参与其中的。” 这一点允晟相信胡嬷嬷所说,要不然当年胡嬷嬷也不会好好的待在宫里。 当年真的跟这件事有关的人,好的被流放出去,不好的已经成为一缕幽魂。 所以按照这一点来推测,允晟相信,胡嬷嬷应该就是哪个听见或是见到一点详情的那个人。 可因为一来不是贵妃的亲信,而来不是贵妃殿中的人,所以也就被人忽略了。 “贵妃当年嫁给皇帝的时候,也算是红极一时。” “王爷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母家是何等的地位,所以当年贵妃一入宫的时候就已经是皇帝最宠爱的女人之一了。” “贵妃嫁给皇帝没有多久的时间,就怀上了孩子,第二年的春天就剩下了王爷您。” “后来我们所有人都以为贵妃的荣宠会伴随一生的,当年我们娘娘不过是个小宫女,因为贵妃的庇护才能将孩子养在身边。” “这种事情皇后都不曾多问一句,想来也是皇帝的意思。” “可是君心南测啊” 胡嬷嬷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悲凉的情绪。 允晟那时候已经多少懂事,知道胡嬷嬷说的是什么。 他记得在他五岁的时候,他母妃成为皇贵妃,也从那时候开始,他们的路变得有些坚信和凄苦。 起初不过是皇帝身边多了些伴驾的人,贵妃也只能因为这些事被分去了不少的恩宠,后来这些人有的混的好,有的凭借自己的本事将家中的为官的人,步步高升。 后来朝中这些官员们联合给贵妃的母家使绊子,让贵妃那些年过的十分困难。 允晟想到这里,闭上双眼。 眼前还能弥漫出当年的那些场景。 那些惊心动魄,日日寝食难安的日子让允晟记忆犹新。 允晟喝了口茶,压住眼中的情绪,这才缓缓的问:“后来我母妃失宠,从皇贵妃掉到了贵妃。” “其中的事情原位我大概已经知道,其余的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胡嬷嬷叹了口气。 “要不是那位纵容的,这些弹劾贵妃母家的人,哪里会有这样大的胆子。” 这一点允晟也是知道的。 就因为他体内留着胡家的血脉,所以直到今天,皇帝都对他十分忌惮。 “后来胡家因为贪墨的事情被削爵,贵妃娘娘在宫里的生活就更为艰难了。” “那时候除了曾经受到过娘娘恩惠的人还会记得娘娘的好,其余的人都一股脑的和那一位一样,给娘娘各种的难看。” “可这些我们娘娘还都没有放在心里。” “那时候娘娘曾跟我说过,只要能看着您和十二王爷安全长大,娘娘就没有其他的心愿了。” “我觉得那时候的娘娘已经看清陛下的真心根本不值一提,所以才会这样的心灰意冷。” “谁都以为日子就要这样过下去了。” “可有一天我见到娘娘给皇后的二皇子送去了新鲜的鲥鱼,那东西稀有,娘娘也是皇上赏赐才会有的。” “谁都没想到,二皇子吃了那鲥鱼之后,竟然中毒,虽然抢救回来,可贵妃娘娘还是因为这件事背上了嫌疑。” 第363章 消失的太监 允晟记得,当年有段时间他们的日子十分难过,但后来竟然有所缓解。 那时候他总是盼着陛下能多来几次,可他依稀记得,后来的时间胡贵妃并不是想允晟一样热衷于见到皇帝。 鲥鱼的事情他也多少有点印象,那时候的东西是皇帝赏赐的,他也吃了一些。 为什么他没有中毒,而送给二皇子的却有毒? 这其中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他们并不知道。 允晟想到这里,低声问:“鲥鱼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胡嬷嬷躲不过去,索性直接说:“当年那鲥鱼还是贵妃娘娘收到之后请我来做的。” “因为我善于烹调各种的海鲜,十二王爷又和王爷您自幼长大,娘娘叫过过去也不是稀罕的事情,我当时也没多想,就按照原样将鲥鱼烹调好了。” 允晟对上胡嬷嬷的眼睛,只见她眼底真诚,并不想是在撒谎。 “所以你没有在鱼里面下毒了是吗?” 胡嬷嬷点头。 “当年还有谁动过那条鱼?” 胡嬷嬷想了想。 “我只是负责将鱼烹调好,而且事发的时候,因为我并不是贵妃娘娘小厨房的人,所以这件事从来没有人知道。” “当年烹调的时候只有你一人?” 允晟的揪住其中的要点。 胡嬷嬷摇头。 “我们吃的鲥鱼是交给我那回十二王爷的宫殿烹调的。” 这样一来范围反而有大了不少。 想到这里允晟突然觉得有些奇怪,既然是都要烹调,为何母妃会让人分两个地方进行烹调呢? 难道真的像所有人说的,母妃有心想要陷害二皇子? “你撒谎,母妃为何会让两人在两个地方烹饪。” 胡嬷嬷红着双眼,不停的磕头。 “老奴你真的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 “一开始老奴也觉得不对,可是贵妃就是这样要求的。” 允晟见她不像是在撒谎,也不追究,继续问:“那么薛安宏是怎么一会儿事?” 胡嬷嬷老实说:“薛安宏是当年给贵妃娘娘看病的,后来熟络起来。” “皇帝调查发现二皇子被下毒的毒药就是从薛安宏的哪里拿到的。” “薛安宏也在后来的被抓之后承认,这件事的确是他做的。” “可是薛安宏不管为什么,都不承认是贵妃娘娘指使的,只说是自己看见二皇子欺辱贵妃娘娘,所以出于私心这才想要报复一下二皇子,却没想到用量过大,差一点就害死二皇子。” 这些话之中基本上没有只得推敲点。 因为发现了很多的疑点,所以允晟更是觉得这件事怕是不简单。 这样的情况可能其中有很多隐瞒的事情。 那么也就是说,当年陛下已经觉察出很多的事情。可是他却没有想要调查清楚。 这一点看似好像是在包庇贵妃娘娘,可是允晟却觉得这完全是因为陛下已经不相信母妃才会这么做。 因为这件事没有查清,所以从始至终宫里的人都觉得这件事一定是贵妃娘娘下得手。 所以直到今天,胡贵妃仍旧不知道给谁背负着这样的罪名。 但其中也不排除,胡贵妃真的就是想要毒杀二皇子的那个人。 显然其中还有太多没有办法理顺的情况,允晟只能自己将其中的问题查清。 “胡嬷嬷,你知道薛安宏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 胡嬷嬷摇头。 “从前只是见过几次面,但是很少接触过,要是真的想要了解薛安宏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的话,我觉得还是要找到当年伺候薛安宏的那个小太监才能知道其中的真相。” “伺候他的小太监到底叫什么名字?” 胡嬷嬷想了很久,才摇了摇头。 “我并不记得到底叫什么,只是有印象,薛安宏薛御医被杀之前,那小太监因为和这件事有关所以被赶回了老家。” “若是王爷真的想知道的话,查一下当年的档案应该就会知道。” 允晟颔首,召唤长峰回来。 “送嬷嬷回去。” 长峰自然明白允晟的意思。 他亲自将胡嬷嬷送回去,办完这件事才回来复命。 “王爷,已经将胡嬷嬷送回了静安斋。” “可有人看见你的举动?” 胡嬷嬷知道当年的事情要是被有心人知道的话,可能会没有什么好结果。 所以允晟并不想要让任何人知道他今天晚上私下里找到了胡嬷嬷这件事。 静安斋那头已经命人做好封口,若是路上不出现认定和问题,其余的应该也就没有什么大事。 长峰郑重回答:“一路上我随时留意,并没有见到有可疑的人。” 以长峰的本事,要是没察觉到有人的话,就一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允晟听长峰说完,多少能放下心来。 “今晚的事情连廖推官哪里也不要多说。” 这件事事关当年的情况,因为危险,所以并不想要让人参与其中。 廖虞现在跟着他的情况处境也已经很难了,所以允晟本能的不想要廖虞参与到其中的事情。 长峰和长青颔首,静默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等屋内只剩一人的时候,允晟看着胡贵妃的画像。 “母妃,当年的事情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们说的事情真的和你有关吗!” “你真的是想要杀了二皇子吗?” 这几个问题萦绕在允晟的心里,允晟无处发泄,根本不知道谁能给他一个答案。 他闭上眼睛,尽量将所有的情绪疏离整齐。 想要将当年残留的蛛丝马迹,一点点找出来。 “长峰。” 允晟喊了门口的长峰过来。 “你去给我去宫里找我们的人,让他们将药房的有关薛安宏那个小太监找出来。” “看看公里还能不能找到认识他的人,要是能有人知道他的老家在哪里,到时候定然少不了赏赐。” 允晟还不忘嘱咐一句。“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宫里的人察觉。” “虽然我们想要调查很久之前的事情,可还是不能让宫里的人发现。” 允晟和宫里的人,常年关系并不是很好,这些事情长峰自然是知道分寸的。 “王爷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秘密的去办。” 第366章 欲言又止 长峰这面一句话都不敢多说,那头的长青已经走了进来。 “王爷,宫里面来了消息,让我们明日晚上到宫中参加宴会。” 允晟摆手。 “告诉他们我身体不适,去不了。” 明日就是皇帝的生辰,允晟以前从来都没有缺席过,就算是和陛下已经关系不好,他仍旧顾忌这两人的面子。 现在允晟已经连敷衍都没有想法了。 允晟突然想到什么事情。 “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你们准备好了吗?” 长峰知道允晟说的是要送廖虞的礼物。 “已经准备好了,现在王爷要是想要的话,就能立刻找到。” 允晟颔首。 “听说明日陛下生辰,城楼会开设。” 长峰点头。 “让他们将城楼的地方拦起来,到时候我要带小虞上去。” 允晟想要在明日和廖虞求婚这件事他已经想了很久。 他的生命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到了尽头。 他已经不敢再耽误。 “你们去准备一下,尽快将事情办的漂亮一点。” 第二日一早,因为赶上陛下生辰,所以满街上面都是张灯结彩的人家。 廖虞倒是对这件事并不是很感兴趣。 她猜测今晚允晟应该是有想要求婚的打算,可毕竟没有到那个时候,她不敢完全的确定自己的想法。 吃过午饭,被派出去办事的廖海义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兄妹二人许久不见,自然是闲聊了很久。 当晚的时候,兄妹二人结伴一同去了允晟的王府。 允晟见到廖海义的归来也十分高兴,几人寒暄了一阵子,城外的灯光已经慢慢点燃。 红彤彤的将这个昌安城映照的如白昼一般绚烂。 廖虞看着窗外的美景,心中莫名的有些开心。 从上一个案子侦破之后,廖虞还剩下两个机会,她这段时间已经不去大理寺,更不想插手任何有关案子的事情。 毕竟只要是一天没有解决完所有的案子,他们就有一天的时间还能在一起。 廖虞对于重新回到现实的世界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她只想沉溺在这样虚拟的世界中,和允晟在一起,直到他生命的终止。 “在看什么?” 长青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走到廖虞身边。 廖虞笑着看着长青。 “在看万家灯火。” “这莹莹烛火有什么好看的?” 长青看着窗外的景色没有一点心动。 毕竟学武之人,本来就对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好感。 加上又跟了允晟多年,自然对所有的事情都比较冷淡。 可廖虞和长青从本质上就有很多的不同。 “长青姐,你是不是要和我说什么事情?” 长青被廖虞敏锐的洞察力惊讶的说不出话。 “你怎么看出来的?” 廖虞一笑。 “长青姐平日里面几乎不会多说一句话,所以现在这样凑过来已经属于很反常的事情。” “而且长青姐又多余的问了我一句,在看什么事情。这一点就表明有件事长青姐放在心里很久没说出来。” “长青姐虽然是侍卫,嘴严,要不是王爷的事情,你应该是不会来找我的。” 廖虞靠在窗边上,一双清明的大眼睛盯着长青。 “长青姐还是想想要不要和我说,毕竟这件事要是王爷想要让你告诉我的话,一定早就告诉我了,现在还没有说,也就说明这件事应该是不会这样简单。” 廖虞每句话就像是一根针,一下下扎在长青心上。 长青害怕廖虞发现他的心思,刚害怕她猜出了允晟的事情。 廖虞和长青对视的时候,长青都感觉到后背冒出一层层的冷汗。 这个女孩的思维实在是太过敏捷,想法太过跳脱,从前一起办公的时候,只觉得这样敏锐的思维十分的有用。 可是现在当她站在你的对立面上的时候,长青才终于觉察出她的可怕。 廖虞见长青缄默不语,就猜到她应该是在后悔来找自己搭茬的这件事。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的长青已经是没有办法后退。 廖虞知道允晟的脾气,他想要的东西可以随意索取,可是他不想要你知道的事情,若是透漏出来,将会是很严重的惩罚。 “长青姐,今天的事情就当你没说,我也没听见你说什么。” “我觉得,有些事情,你并没有完全想到要不要告诉我。” “而且王爷若是想要我知道这件事我一定会知道的,但是王爷要是不想让我知道的话,我并不想违背他的心愿。” “所有事情一定是有他的理由,我不想触碰到他的底线。” 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长青不会不懂廖虞是什么意思。 “多谢。”她道了句谢谢,就转身离开。 春风拂面,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廖虞愣神的时候,允晟走了过来。 “在想什么?”廖虞这才察觉,允晟在不知不觉之间竟让走了过来。 “我再想今天晚上会不会有人在街上狂欢。” 允晟淡笑 “应该是会有。” “虽然陛下已经登基许多年,可仍旧有多的人觉得他是个明君。” 在允晟不觉察的时候,廖虞问了句。 “王爷也是这样觉得吗?” 允晟没想到廖虞会这样突然一问,他冷了一下,脸上再也掩饰不住厌恶的神色。 “我的心思,你早就知道不是吗。” 廖虞也知道允晟并不喜欢当今的那位。 两人少见的陷入沉默。 廖虞靠在窗前体会着微热的温度。 “王爷,我们离开昌安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廖虞第一次有些害怕留在这里,现在他眼中的这个昌安城,让他觉得宛若一个无底的地狱,有些危险,又好像随时要将人吞噬了一样。 让他觉得害怕。 允晟仿佛感觉到廖虞的感情,他伸出手将廖虞抱在怀里、 “你在害怕?” 廖虞知道自己的这种感觉十分微妙,她不知道允晟到底能不能真的理解自己的情绪波动。 可廖虞还是选择说出心中的想法。 “我害怕,我害怕之后就要看不到你了。” “我们都会死”允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中有些悲凉。 第368章 允晟杀人 等到廖虞在醒过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她醒来的第一眼,就看见薛辰趴在床脚。 屋内的陈设陌生又简洁。 “薛哥哥?” 廖虞本能的意识到这件事怕是不简单。 可是有不能直接去问薛辰。 薛辰听见廖虞的声音,醒了过来。 他聚焦了一会儿,察觉到廖虞是真的醒过来,才放下心。 “大夫说你身体虚弱,气血逆流,所以才会导致昏厥。” “只要好好调养的话,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 廖虞现在很想问薛辰,陛下生辰的那一天,从阁楼上面掉下来的到底是谁。 八王爷现在又在哪里。 可是这些话到了口边上,又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来。 廖虞沉默了。 薛辰见廖虞已经缓过来,赶忙叫丫鬟上来给廖虞沐浴更衣。 随后让府里的厨子做了很多她平时喜欢吃的东西,却只字未提廖虞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那些人又去了哪里。 允晟闲杂深处何处。 廖虞味同嚼蜡的吃掉一碗粥之后,才看着薛辰。 “薛哥哥我” 薛辰听见廖虞这样说,将手中的碗放下,他收敛了笑意,看着廖虞。 “有件事我想要问你。” 廖虞心中大致已经能觉察到薛辰想说的事情应该和允晟当日还有那个坠楼的人有关。 可她还是想要亲耳听薛辰说出来,才能肯定。 薛辰直接问:“当天你昏迷在街道上,被我救回来。” “那里离事发的地方不远,不知道你可看见了什么事情?” 廖虞不语。 她不想提前在薛辰身上暴露了心中所想。 薛辰见廖虞并不说话,也没有为难,而是继续问:“那天很多人都看见也听见那件事,你要是想要隐瞒也是不可能的。” “倒不如有什么直接跟我说就好。” 廖虞咬住下唇,她在期待一个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虽已经大致知道了结果,可是廖虞还是不死心。 薛辰见他这样坚决,也不想为难她。 他放下手中的粥,擦干嘴边的痕迹。 “八王府已经被封,允晟所有的手下,现在都被关押在牢中,包括廖海义在内的所有人现在都属于皇城司调查的番位。” 廖虞就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允晟是绝对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那么死的人又是谁呢? 会是谁让允晟有这样的劫难,曾经不管允晟是涉及到何种的命案中,从来没有将他的手下拘押的道理。 而现在这一切到底是不是因为当晚他们所说的那件事呢! 廖虞不能完全肯定,可是她心中已经有了怀疑。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沙哑着嗓子,说出了昏迷之后醒来的第一句话。 薛辰帮她盛了一碗羹汤。 “我已经让高斌大人帮忙,替你拿回了身籍,你现在已经不是允晟的婢女了。” 也就是说,是薛辰将她从八王爷的事情中解救出来。 廖虞突然间觉得有些讽刺。 虽然知道一切都在允晟的算计中,可她还是因为这些意外感觉到一股寒意。 允晟已经算好薛辰一定不会就这样看着廖虞被人抓走,所以他利用了薛辰对自己的爱,将她置身事外。 而这样做的理由,不过是为了让廖虞和允祀能有机会在外面替他办事。 允晟竟然算了这样好的一手牌。 廖虞实在是自愧不如。 “死的人是谁?” 廖虞微微地下眉眼,只装做被吓坏了的模样。 薛辰将热汤放到廖虞手中。 “是邱内侍。” “我们已经在邱内侍的身上找到王爷身上带着的夜光珠粉,而且有人见到王爷亲手将邱内侍从阁楼上面推下来。” 见到这一幕的人应该不在少数。 廖虞心中这样想着,却没有说出来。 “所以现在王爷是要” 廖虞还不知道皇城司要如何的判定这件事。 允晟落入他们的手里,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廖虞虽心中担心,可是却不能漏出来。 “我知道了。” 见廖虞有些疲惫,薛辰猜测应该是她亲眼所见允晟真的做出杀人的事情,所以难以接受才会这样。 廖虞知道允晟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自然也不会让别人看出来。 等到薛辰离开后,廖虞重新躺会到床上,她隔着床幔,反复思考着当时的一切。 当天夜色暗沉,可是还有许多的灯笼可以找出塔楼上的情况。 加上允晟故意将夜光粉撒的到处都是,那散落的夜光粉反而像是星光一样,照着周围明亮如白昼。 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当日所有的人都看到允晟对邱内侍动手。 也是这样所有人才能怀疑允晟真的杀了邱内侍。 可允晟真的杀了人吗? 这个问题在廖虞的心中徘徊了好几次。 她不相信允晟真的会做这种事情,可是又因为亲眼所见,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其中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情,是他没有看到的。 廖虞这样想着,闭上了眼睛。 另一面允晟在牢里,秘密的见到了允祀。 允祀一进门就一改往日的那副孩子样,显得十分有思虑的样子。 “八哥,你找我来是不是因为师傅的事情。” 兄弟俩认识多年,自然是心意相通,以前都是因为有事情要隐藏,所以才会掩盖自己的想法。 现在他们已经决定要孤注一掷,要是有什么事情做不到,将面对的是无法挽回的局面。 置之死地而后生,要是没有后面重新活过来的这一段,将会失去所有的意义。 允晟和允祀都十分清楚这一点。 允晟不含糊直接说:“薛辰一定会因为廖虞的事情而出手,我听传信的人跟我们说,薛辰已经带走了廖虞的身籍,她应该是在薛辰那里,你这段时间找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和你师傅联络上。” “找到我师傅的话,我需要将什么事情告诉她?” 允祀知道允晟现在能依靠的人只有廖虞。 “你先让她查我的案子。” “并且告诉她我的案子是因为陛下发现我想要调查当年我母妃的死的真相,才被陷害的。” 允祀抓住允晟的衣袖。 “八哥不要告诉我师傅,邱内侍为何而死吗?” 第369章 达成协议 允晟摇头,否定了允祀的想法。 “切记一定要让她自己去查,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人相信,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的联系了。” “不然如果他们怀疑到廖虞的话,她一个人在外面,没有办法可以应对这一切的危险。” 允晟就算是算计了廖虞,可是他的心中还是不得不考虑到她现在的处境。 允祀点头。 “我知道了。” “可有什么线索让我帮忙带一下吗?” 允晟沉吟了一会。 “先带她去看看尸体,也许尸体的身上还有什么线索是我没有看见的。” 允祀离开,一路朝薛辰现在的官邸走去。 他乘马车在薛辰家门外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到廖虞出门。 他现在是在是不知道到底还能用什么办法接触到廖虞。 薛辰将廖虞救走的时候,就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让廖虞和允晟他们致死断了联系。 要是让薛辰知道允祀前来找廖虞的话,一定不会给他机会让他造访廖虞的。 允祀为见不到廖虞烦心。 这头的廖虞也因为想要找借口出门儿犹豫再三。 虽然她现在被薛辰安置在府衙里面,可是并不代表她不关心外面的情况。 关于允晟的事情,廖虞怎么都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简单,其中一定还有什么隐情。 那日明明是允晟带廖虞去的城楼,为何一向与他们不和的邱内侍也会出现在那里。 这一切其中一定有一条联系的线牵引在一起。 可是要想查清其中的原因就一定要出去才行,可现在看薛辰的态度是没有这个打算的。 那么接下来如何能让薛辰放松警惕才是最重要的一环。 廖虞还在思考的时候,薛辰到是先来找她了。 “在想什么?” 薛辰看见廖虞在屋子里徘徊,含笑问了句。 廖虞转身,看向薛辰的眼睛。 “其实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薛辰从廖虞的脸上就已经猜出了他想要问什么。 他一点没有迟疑,“你是想要问我能不能去调查允晟的案子是不是?” 廖虞没想到一向温柔的薛辰也会有这样直接的时候。 她心中打鼓,却也不能不这么去做。 廖虞都觉得薛辰脸上的笑意渐渐变冷,那笑容的背后,仿佛有一道冰冷的城墙阻隔住两人的情感交流。 “我只是” 廖虞知道这时候就算是解释,也是没有用的,可她还是解释起来。 薛辰并没有表现出恼怒,反而看上去很和蔼包容。 “这件事已经归皇城司去处理,按理来说你要是不想和他们纠缠在一起给自己找麻烦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去的好。” 薛辰的建议听上去十分中肯,但却不是廖虞想要的结果。 “若是你一意孤行的我,我也没有办法阻止你。” “但是若是因为这件事你牵扯到命案中,怕是不好脱身。” 薛辰一直强调这一点,让廖虞觉得,有些疑惑。 这里面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否则薛辰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直重申一个点。 廖虞突然从他的话语中找到了一个突破点。 她多少能明白薛辰的意思所在了。 “薛哥哥是想说我们之间的婚约是吗?” 有了婚约,薛辰和廖虞就算是绑扎一条绳上的人,就算廖虞想要偏向允晟那面的人,也要看看自己的处境到底会不会有危险。 至此,廖虞突然明白这件事为何会直接被皇城司劫走。 只有皇城司的人才会想要置允晟于死地。 “我答应。” “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会放心将一切交给我。” 薛辰的脸上人就是淡淡的笑意,但廖虞却看着如同看一个木偶一般,那表情没有一点生动和感情存在。 廖虞这时候才意识到,也许不知不觉中,薛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着她的笑已经没有任何的感情存在了。 薛家人的死会不会和允晟有关。 这个猜想从廖虞的心里一跃而起。 在没有得到最终的答案之前,廖虞并不敢这样去向。 可现实这样明显,让她很难视而不见。 薛辰点头。“我很好奇人为了自己到底会做什么。” 廖虞没有接话,她不知道要和薛辰说些什么。 薛辰上前一步,将一枚玉镯戴在了廖虞的手上。 “这是我父亲当年留给我的,让我娶妻子的时候交给她。” “我现在将她交给你了,希望能好好珍惜。” 这就是认定廖虞和自己已经在一条船上。 廖虞如果想要活下去,就一定不能掀翻自己的小船。 廖虞在心中冷笑。 曾几何时,这些人都还是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亲人。 可是他们现在各个为了利益,为了想要的事情,选择不达目的不择手段。 将自己一次次的当做筹码,当做可以利用的棋子,拖入局中。 廖虞突然对这样的生活感觉到厌倦。 也好,若是这一次解决了这件事,也许廖虞就能找到机会离开这里了。 昌安的一切,都让廖虞赶到厌烦。 “好的,我会好好收着的。” 廖虞摸着手腕上的镯子,像是起誓一般的说。 薛辰点头。 “十二王爷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了你很久了,我觉得你还是要出去看看的好。” “不然以为现在的地位,怕是不能拦住这样大的王爷的驾临。” 这是已经算好,允晟的人会来找她。 廖虞突然有一个想要问出口的问题。 她很好奇,薛辰明知道自己不会不管允晟的事情,为什么他还是将将她带走,为什么他还是要搅进来? 廖虞怀着这些疑惑出了门。 在门口的巷子里,廖虞一眼就看见允祀的马车。 允祀的行为这样的明显,也难怪薛辰的人会注意到。 廖虞突然又觉得好笑,允祀这样的行为明显的就是想要让薛辰的人看见。 两人都在算计,互相牵扯。 她压下心中的想法走到马车前面。 “告诉你们家的主人,我叫廖虞,问他是不是在等我。” 车夫还没来得及去禀告,就见到允祀亲自推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师傅!” 他欣喜的喊了廖虞一句。 “我已经等了你好久了!” 第371章 夜闯皇城司 望着天空上面的一轮残月,允祀定了定神。 就在乌云遮住最后的一点月光的时候,允祀脚尖用力,直接攀援到薛家的外墙之上。 随着黑暗笼罩整个天空的时候,薛辰像只猫一样,在薛家的大宅院上攀援。 漆黑如墨的天际,一抹不易察觉的黑影,肆意纵横在所有人的身边。 廖虞吃过晚饭,并没有躺在床上。 她找了套男人的衣服,穿在身上。 将一头乌黑的秀发高高盘起,在头顶用一根木簪固定住。 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清秀有些瘦弱的小郎君。 咚咚咚。 后面的窗户上传来三声有节律的声音。 廖虞小心翼翼的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 只见允祀用脚勾在房顶,大头冲下,颇有些下人的倒挂在窗户上面。 “大半夜的你要吓死人啊!” 廖虞就算是做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允祀搞得血压升高。 允祀白皙的肌肤在无光的黑暗中颇有些棱角分明的俊俏。 可咧嘴一笑,所有的美感顿时消失。 “我这不是心思师傅的胆子大吗,都敢半夜看尸体的人,就算是差也不能差到哪里去是不是。” 廖虞知道现在不是和他闲扯的时候,她踩着窗边的柜子爬出窗户。 “快点。” “一回儿被人发现了我们谁也走不了。” 允祀刚刚进来的时候,借着余光已经将薛家的情况看了个大概。 现在带着廖虞,虽然有些负重,仍旧不是特别的吃力。 两人到了门外不过才一盏茶的时间。 等廖虞重新落到地面上,竟然有一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我这轻功不是盖的!” 允祀脱下脸上的面罩,一边将夜色下院墙边上拴着的马牵过来,一边问廖虞。 廖虞检查了一下自己带出来的东西。 见没有丢失,敷衍的搭了一句。 “不错。” “就是不错?” 允祀显然不满意廖虞的回答。 “不错已经很好了行吗!” 廖虞并不想和允祀多纠缠,今晚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霍香呢?” 这时候廖虞突然意识到,这小巷里面除了她和允祀并没有见到其他的人。 “我留他和齐大在一起。” “这可是要在一种防卫的宅子里将你弄出来,就算是我有厉害的本事,也没有办法一下子将两个人带进带出的!” 廖虞不纠结这一点,只要是霍香出来了就好。 允祀说话的功夫已经翻身上马,坐稳之后,允祀像廖虞伸出手。 “师傅,上来。” 廖虞拉住允祀,借着他的力度,直接跳上了马背。 她坐在允祀身后,抱紧允祀的腰。 刚一坐稳,马匹收到命令,已经在无人的街道上狂奔起来。 廖虞坐在允祀的身后,根本看不到前方的情况,除了能感觉到风一阵阵从脸上刮过,并不能察觉到其他的异样。 这样的时候只持续了半个时辰。 远远的就能看见明快的灯火。 廖虞趴在允祀的肩膀上朝前方看,只见皇城司的门口,停着熟悉的马车。 “你这也太招摇了!” 廖虞的声音里面多少透着一些颤音。 允祀回答:“今晚的情况我已经安排好了,只要你能在一个时辰里面完事,就不会被人发现。” 说完允祀还不忘补充一句。 “不然你以为我有什么本事带着你们,明目张胆的进去查验尸体。” 廖虞虽然不知道允祀动用了什么样的手段。 可既然他说没有问题,看来应该也不用特别的担心。 允祀到马车的前面勒住缰绳。 马车上的齐大这时候已经听见声音,带着霍香从马车上下来。 霍香手里面提着当年薛辰常用的箱子,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看来薛辰的离开一定给这个孩子一个成长的机会。 “已经准备好了吗?” 允祀并没有注意到霍香。 一个小孩子在他的眼里,还不算是特别重要的存在。 齐大看了眼廖虞,随后点头说:“皇城司里面今天当班的人,是我们的人只要能在下一个换班的时候结束,其余的都没有问题。” 廖虞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有允晟他们的人手。 看来允晟为了今天,已经布局了很久的时间。 “那我们就快点进去。” 廖虞不想耽误时间,这样宝贵的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 齐大到门口轻轻的拍了拍门上的铜环。 里面的人听见声音,不到一会就将门打开,给他们流出一条缝隙。 只不过因为人站在黑暗中,廖虞并没有看清他的样貌。 按照之前的记忆,廖虞引着众人进入皇城司内。 在那位自己人的指引下,他们在院落的角落里面,找到了一个点着白蜡烛的房间。 廖虞和霍香将东西准备好,喊上姜片,穿戴好一切这才进入验尸房。 陈尸的地方此刻只放置了邱迁一个人的尸体。 廖虞先掀开盖在邱迁身上的白布,借着昏暗的烛光,将他的身体打量了一下。 再见邱迁的时候,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廖虞示意霍香开始检查。 这还是霍香离开薛辰之后第一次亲自检验尸体。 此刻的他虽有些紧张,但却信心笃定。 他先从邱迁的头顶开始检查。 “死者男,约三十岁上下,头顶有明显的血污,触摸颅顶有明显的骨摩擦,头骨碎裂导致颅内的血液和颅浆外流。” 这一点很符合从高处坠落的线索,可也不能单凭这一点就确定这件事。 因为邱迁的尸体之前已经被其他的仵作检验过,所以此刻廖虞他们只能按照曾经被剖解的痕迹开始检查。 霍香翻动了一块已经脱落的头皮,漏出里面森白色的头骨。 “头骨上面可见明显的血痕,可以确定死者头顶的伤痕是生前造成的。” 生前血液流动,骨折之后,可以见到出血,要是死后造成的伤痕,则没有这一特点。 廖虞结合当天所见到的场景确定,当时邱迁从城楼上面掉下来的时候一定是活着的。 虽然不知道那时候的他有没有其他的情况,可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那时候的他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第372章 邱迁的尸体 允祀并没有廖虞和霍香这样的胆量。 他看着两人云淡风轻的掀开邱迁的头盖骨,指着上面还带着脑浆液的痕迹说来说去。 只觉得胃口里一阵阵反酸水。 他退到一边,用手绢捂住嘴,压制住恶心才问:“这邱迁可以证明是被摔死的?” 廖虞点头。 “之前有没有受到其他的伤害我不知道,只知道最后结束他信命的事情,就是从高处坠落这一点。” 邱迁的死因已经确定,他们剩下来的事情就是要从邱迁的身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廖虞个霍香一人一面,从左至右,从上到下开始仔细的检查起来邱迁的尸体。 就算是已经被上一个仵作破坏过的地方,他们也不敢遗漏一点有问题的地方。 霍香顺着上一个仵作剖开的地方仔细检查,并将已经缝好的丝线拆开,将里面的脏器一一拿出来,在手上摆弄着。 廖虞则是咋邱迁的每一处皮肤上面查找可能的痕迹。 霍香将死者胃内的所有脏器全都检查了了一遍。 “死者的肝脏肾脏和胃口都有大面积的出血破损的地方,可以确定应该是冲高处坠落之后造成的损伤。” 人体从高处坠落,会大致脏器的破碎,也就是俗称的内出血。 邱迁身上的伤痕,显然的符合这一特点。 廖虞将邱迁的手臂和腿骨依次举起左右扭动一下。 “死者的左手臂骨的近心端和大腿以及小腿的膝关节以下的部位都有不同程度的断裂,应该是高处摔落之后,首先着力点造成的损伤。” 邱迁这样一个重物,从将近五层楼高的地方摔下来,早已经失去了任何的平衡感,最后摔成这样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廖虞看着邱迁身上所有指向摔落而死的证据,心中早已经有了判断。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可邱迁的死,应该已经没有任何的悬念了。 “十二王爷,邱迁应该就是从高处坠落而亡的。” 允祀听见廖虞这样说,也皱起眉头。 “也就是没有什么被谁安排,或者是有人故意想要利用邱迁陷害八哥的说法了?” 看现在的证据,这一点的确是并不明了。 “不管如何,邱迁是摔死的这一点我们已经可以确认了。” “但是他们到底当天发生了什么,又是不是王爷亲手将邱迁推落到地上的这几点都不能证明。” “所以就算是邱迁是被人杀死的,也不能确定就是王爷动手杀死的他。” 允祀看着廖虞如此的坚持,也没有说什么、 他知道廖虞和允祀是什么样的关系,所以就算是现在允晟真的杀了人,想来廖虞也一定要亲自查找一遍,才会下定决心。 “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走?” 允晟看了廖虞一眼,询问的说。 “还有多久的时间?” 廖虞记得他们进来到现在一共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现在应该还没有到预期的时间,既然没有到也许就还有机会在看看尸体。 允祀看了眼时间。 “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廖虞将邱迁的尸体翻了过来。 在后面的位置从头至尾的又重新查找了一次。 因为邱迁是从高处坠落,所以失血过多,因为腹腔已经被打开,所以里面的鲜血已经放的差不多干净了。 身上的尸斑,就很浅。 已经放了几天只有零星一点点的痕迹。 但恰好就是这一点,让廖虞在邱迁的身上发现了重要的证据。 “霍香,你拿灯过来找一下这里。” 廖虞指着邱迁右侧没有摔裂的一面说。 霍香从高处取来一盏油灯,按照廖虞说的方位照了过去。 “你看这里是不是有很多的瘢痕。” 霍香借着灯光,也看见廖虞说的痕迹。 “这就是些尸斑而已,不过是因为邱迁死前出血太多” 霍香说道一般,突然说不下去。 他已经意识到廖虞为何会将这里的情况提出来像他询问了。 “这里是”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廖虞。 “我也是发现了这一点。” 廖虞和霍香彼此都已经明白对方再说什么,可允祀却并不明白。 他走到尸体身前,看了半天也没有明白这里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地方。 半晌之后,他最终放弃。“师傅你还是只说。” 廖虞约摸着时间,应该没有剩余的时间给他们解释,便只挥手。 “我先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你不要打扰我们。” 允祀听廖虞这样说,知道事关重大,也不敢耽搁,自己一人站在原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廖虞将尸体侧立,仔细的检查尸体左侧朝上的部位上面所有的痕迹,就在所有的地方都已经找过一遍的时候,廖虞终于在死者的耳朵后面的位置,找到一个几不可见的符号。 她示意霍香将这些符号绘制在纸上,又将尸体重新放好。 这才收起所有的东西,将尸体摆正。 随后带着自己的东西跟着允祀离开了皇城司。 走到门口,只见那个人已经焦急的等在门外的位置。 见他们出来,终于松了口气。 “你们可是出来了。” “要是再晚一点,我怕是会被人发现。” 那人站在黑暗中,根本看不出年龄身份,除了可以确定是一位内侍以外,其余的都一概不知。 允祀和他客气了几句,就赶忙带着廖虞他们上了马车。 在夜色下快速驶离了皇城司的门口,才渐渐的慢了下来。 车上,允祀看着廖虞手中的图案。 “这东西我见过,是墨家军的刺青。” 当年所有进过墨家军的人,耳朵后面的头发内,都会留着这样一个刺青图案。 除了我们墨家军和管理的人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痕迹。 因为形状很像是一块胎记,就算是有人注意到,也并不能构成危险。 邱迁竟然是墨家军的人? 那么这么多年他到底是允晟的人,还是墨家军的叛徒? 这几个问题一下子涌入廖虞的脑海中。 允祀看廖虞看着这个图案出神,突然好奇的问:“师傅是如何会发现这个证据。” 第373章 薛辰奇怪的举动 “我刚刚看见那邱迁的头顶,已经摔得粉碎,头皮上面几乎没有见到任何的好皮肤的地方。” “这样隐秘的痕迹,师傅到底是从和发现,还有刚刚你没有给我解释的事情又到底是什么。” 廖虞见允祀提出一连串的问题,也不着急给他解答。 只是将刚刚的那块痕迹的图案好好的收好,这才看着允祀说道。 “这件事还要感谢当时的人给我们留下的线索。” 说完廖虞的神色突然有些凝重。 既然那个人已经发现邱迁身上的秘密,那么这人到底对他们有没有害处,这一点廖虞还暂时不得而知。 “会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注意到墨家军的信息?” 廖虞喃喃自语这一点。 允祀并不能像允晟一样,给他一个回答。 廖虞将注意力集中过来。 “十二王爷,能不能让我和八王爷见一面?” 允祀对这一点有些犹豫。 允晟现在毕竟是犯人,若是想要堂而皇之的见面,的确是有些难度。 廖虞看允祀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这件事怕是不那么好得到解决的。 “我知道了。” “这件事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允祀没说什么,他知道廖虞和允晟一样,都有自己的想法。 说话的功夫,廖虞已经到了薛府。 允祀送廖虞进了房间,这才借着月光离开。 廖虞刚将身上的东西放下,就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 呼吸间房门被从外打开。 廖虞回身,只见黑暗中薛辰的那张脸格外的惨白,透着一股子死人的气息。 本能的廖虞后退了一步,她看着面无表情的薛辰,第一次觉得薛辰有些陌生。 “薛哥哥。” “回来了” 薛辰的声音有些冷,借着月光,像是能凝结成一层寒冰一眼。 “你知道我出去了。” 知道却没有阻拦,也不知道是薛辰的容忍能力厉害,还是就是没有什么在乎的。 也许薛辰已经认为允晟死定了,才会这样的放心看着廖虞出门。 廖虞不知道还能和薛辰说什么,她只是觉得这人现在有些吓人。 她不想和薛辰多做接触。 薛辰像是看穿了廖虞的心思一般,“我要是不让你出去你一定是不会死心。” “他已经没有救了,你如何坚持也是没有用的。” 廖虞反驳。 “可我还是要查明真相的。” “你不也同意我出去了吗!” 廖虞从未真的明白一个人的嫉妒心能有多么的强。 “是啊,是我同意的” 薛辰的话中带着浓浓的恨意。 廖虞从心底里面有些害怕。 “薛哥哥我有些累了。” 薛辰一点都没有想要出去的想法,他仍旧冷冷的站在原地。 看着廖虞的那双眼睛里面充满了浓浓的恨意。 廖虞仿佛坠入深渊,看不见的黑暗和冰冷将她包裹。 “我害怕你这样。”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薛辰像是触电一样,只感觉到浑身冰冷。 “我已经将婚期定下来了。” 薛辰单方面给廖虞下了最后的通知。 廖虞本想要拒绝,可看到薛辰那双眼睛的时候,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她不知道要是惹怒了薛辰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薛辰见廖虞没有异议,转身欲走。 廖虞急忙喊住。“薛哥哥!” “求你件事,我想要调查王爷当天的事情。” “虽然这件事看上去已经板上钉钉了,可是要是不能查清的话,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廖虞这是给自己找一个时间也是希望能通过这段时间的调查,真的替允晟洗刷冤屈。 薛辰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了。” 他没说同意与不同意,只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廖虞的房间。 廖虞守在房间里面,如同坠入冰窖。 直到第二天天亮也没有睡着。 天亮,丫鬟们将早饭端进来的时候,廖虞还是处在恐惧之中。 “廖小姐,老爷说已经跟门房说了,让您可以自由的出入府内。” 看来薛辰最后还是同意廖虞去调查允晟的事情了。 廖虞心里总算是能放松一点。 “我知道了。” 廖虞简单的打发了丫鬟,自己一个人独自将东西吃完,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去找薛辰。 有件事她还需要薛辰的帮忙。 到了薛辰的书房门口,廖虞看见他负手而立,站在当年太学院的那副字下面。 脚步声传来,薛辰缓慢转身,看见廖虞的瞬间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又恢复了平日的状态。 只是那种淡笑里面存在着一种疏离的感觉。 让廖虞站在远处就能感觉得一清二楚。 “薛哥哥,我想求你一件事。” 薛辰没有回答,但廖虞明白他在示意自己说下去。 “我想要找个机会见王爷一面。” “我知道这件事很难办,但还是请你帮我这个忙。” 现在想要见到允晟,怕是只能请求薛辰和高斌这样的人来帮忙。 高斌是死也不会答应廖虞的请求,可薛辰却并不一定。 廖虞知道薛辰虽然怨恨允晟,可在心里倒并不止于怨恨自己。 只不过因为过去的事情,所以可能有些东西难以放下。 而且在薛辰看来,能看到允晟落魄甚至匍匐在自己的脚底下,将是一种舒畅。 她打赌,薛辰为了那仅存的自尊心也会同意这一点。 “你想什么时候去。” 薛辰果然跟廖虞点头同意了。 廖虞没敢进房间,而是站在门口的位置看着薛辰说:“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之后再去。” 薛辰点头。 “知道了。” 这件事算是办成了。 只不过廖虞心中却并不轻松。 她站在门口,没有其他的要说的,刚转身的时候,听见薛辰冷冷的扔下一句。 “一个月之后我们成亲,什么东西你都不用准备,只要做好心理准备就行。” 廖虞倒吸一口冷气。 她没想到薛辰竟会咄咄逼人到这样的地步。 她没有回答,而是选择转身离开。 薛辰看着廖虞消失不见的背影,心中悲伤愤怒集中在一起。 他转身重新看向那副字。“父亲,我今天替你报仇了,替我们薛家的人,报仇了!” 第374章 声东击西 廖虞一大早就出门,果然没有一个人拦着她的行踪。 出了门,廖虞第一时间赶到了允祀的王府。 她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调查清楚,虽然时间有限,可她还是希望能在这段时间尽快将能查清的线索调查一遍。 允祀一大早刚睡醒,正在院子里面打拳。 听见门卫的禀告还有些难以置信。 “你是说师傅来了?” 门卫之前和廖虞打过交道,自然是认识她的。 “是的,听说是为了八王爷的案子而来的。” 允祀虽然诧异廖虞竟然能这么快就出门,更诧异她竟然说服了薛辰放手让她调查这起案子。 允祀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冲了出去。 在大门口的地方,允祀果然见到在门口徘徊的廖虞。 “师傅,你怎么来了。” 廖虞听见有人喊她,回头就看见允祀一溜烟的跑了过来。 “我准备让你带我去个地方。” 允祀还没来的及和廖虞询问为什么在这里见到他,廖虞就已经开始投入到查案之中了。 “师傅,你稍等一下。” “我还有事情没有问你呢!” 廖虞看允祀一身的装扮都不像是平日里出门的样子,知道他应该是还没有收拾好准备出门。 “你还需要多久的时间?” 允祀无奈叹气。 “师傅,就算是时间紧迫,你也用不着这样!” “我们先进去,我还有些事情要问你呢!” 允晟还在牢里面,廖虞很难不在乎这一点。 对于允祀的想法,她只能无奈点头。 两人进了王府,先是找人给廖虞沏了碗茶,随后允祀才进屋更换衣衫。 等他出来的时候,廖虞碗中的茶已经喝光。 “你现在是能说了吗?” 廖虞迷茫的看着允祀。 “你要让我说什么?” 允祀差点被廖虞气背过去。 “你怎么出来的,薛辰如何和你说这件事才放你出来的,还有他让你出来的时候知道不知道你是要去查我八哥的案子。” 说完允祀还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阵。“看薛辰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心眼很宽广的人,他要是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才出来的话,我怕你在他哪里会有危险,要不然你还是在我身边算了。” “反正我看他也不敢真的对你有什么举动,到时候就算是他替你解决的身份问题,只要我不交人,我想陛下也不能那我真的怎么办。” 这允祀还是没有改掉想问题这样简单的毛病。 廖虞无语。 “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我已经和薛辰说好了。” “他不会管我的事情的。” “这样好?” 允祀根本不相信廖虞所说的事情。 “他是不是拿什么威胁你了。” 廖虞知道关于这一点就算是隐瞒,也绝对没有办法真的隐瞒下去。 她索性将和薛辰只见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我答应一个月之后跟他成婚。” “什么!” 允祀气的眉毛都竖了起来。 “你是我八哥的媳妇,是他说要娶你就能嫁给他的吗!” “当年我八哥就根本不允许这件事发生,难道现在就能让了!” 廖虞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可现在若是让允晟为了这件事为难,衡量两面到底该选择那一个的话,对允晟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廖虞不想让他为难,那么就只能尽量的自己去解决这件事。 “我这只是权衡之际,你难道不懂吗!” 允祀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我的确是不怎么懂。” 廖虞无奈。 虽然她已经想好,要是一个月之后不能找出真相她就自戕,总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不用嫁给薛辰。 可这一点是绝对不能和允祀这样一个直肠子的人去说的。 “我已经想好了对策,只要我们在一个月之内将事情解决,就没有问题了。” 一个月,解决这件事,看起来是既不可能的。 可是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来看,也是唯一能选择的办法。 允晟的计划已经不能拖延太久,毕竟性命握在别人的手里的时候又太多的危险说不能确定。 所以廖虞猜测允晟的隐忍的时间应该是不会太久了。 既然这样,尽快的将允晟的嫌疑接触,将是现在来看最重要也是最能帮到允晟的办法。 “你也知道,王爷现在在牢里面是多么危险的赌注,要是我们不能动作快一点的话,我怕将来会有危险。” 允祀也知道现在他们做的事情要是被发现将来是要掉脑袋的大事。 能尽快完成谁都能过的好一些。 “师傅今天来是想要做什么?” “我明面上虽然在调查允晟的案子,可是暗地里面高斌的人一定是会跟着我们,想从我们的身上找到线索。” 允祀突然明白过来薛辰为何会这样轻松的就答应了廖虞的请求。 “我们查清王爷的案子事情是小事,可是解决想要解决的事情才是大事。” 允祀何尝不明白廖虞为什么会这样的说。 “所以师傅你的意思是” 廖虞看了眼左右见没有其他人这才说:“我和你已经是别人眼中的最重要的人,所以我和你不能主动出马去替王爷调查事情,看我这里有一个好的人选可以交给你。” “他们不是将王爷身边的所有人都抓起来了,就是为了能减少调查的范围。” “可别忘了,你身边还有一个齐大,我这里还有一个罗光。” “他们两人虽没有正统的侦破过一个案子,可是却跟着我们很久的时间,已经能大概知道应该从什么方向去找这个线索。” “加上只要我们能将他们调查回来的证据梳理出来,这样一来也许还能减少不少的怀疑方向。” “我们二人就一直去调查邱迁的案子,剩下的线索让罗光和齐大一起帮忙去调查。” “等到他们回来,我在详细的看看都有什么样的证据,这样一来,不管是那一方面的事情,我们都能大概有一个结论。” 允祀听廖虞这样说,多多少少也能知道廖虞的意有所指到底是些什么。 “师傅你” 廖虞也不想跟他卖关子。 “你别和我说你不知道。” 第375章 找到突破点 允祀知道这件事是瞒不住廖虞的,既然人家已经开口,允祀说什么也不能拒绝。 “王爷到底想要知道什么真相,你现在不说,我就自己去调查,到时候会不会被高斌一行人发现,我就不能确定了额。” 这件事要是不告诉廖虞有些事情是不能明面调查的,有些才是的话,廖虞后续调查的时候,的确会有可能让他们的情报暴露。 允祀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将心中额秘密说了出来。 “其实八哥是怀疑当年胡贵妃的死和当今陛下有关系。” 胡贵妃也就是允晟的生母。 在皇宫内,皇帝杀死对自己有威胁的妃嫔的事情也是经常会发生。 这一点廖虞并不觉得惊讶。 “你能跟我说一说王爷的身世吗,虽然我们认识这么久,也多少知道一些这方面的事情,可是其中重要的地方我并不是很清楚。” 当时允晟并不愿意让廖虞搅入这种事情中。 现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利用薛辰对廖虞的感情让廖虞成为他唯一的帮手。 允祀摆手让周围的退了出去。 “师傅想要从什么时候上面开始听?” 廖虞沉默了一会儿。 “你知道的地方都说出来。” 她并不是好奇当年的事情,只是有些想要知道,到底什么样的原因才会让当今皇帝如此忌惮允晟的生母。 “八哥的生母当年也算是显贵世家的女儿。” “胡家是当朝的开国元勋,胡家的孩子更是掌握着我们国家里面一大半的兵权。” 这一点突然让廖虞明白为何胡家会成为皇帝的眼中钉。 “可当年陛下还不过是一个没有前途的皇子,要不是胡家的大姐看中了皇帝的文采,最后陛下也不可能得到胡家的支持。” 也就是说当年皇帝起初并不是太子。 允祀见廖虞已经将其中的要害听得明白,就继续说:“当年陛下得到了胡家的支持,一跃成为了储君的热门人选,自然是水涨船高,最后老皇帝被迫于胡家的权势,将皇位交到了陛下的手中。” 廖虞突然觉得心中发冷,这样的结果下,皇帝一旦得到了皇位,第一个要赶尽杀绝的自然是胡家的人。 也不知道允晟的生母当年到底有没有真的爱过这个男人。 这个一辈子都不可能和她同心同德的男人。 “所有人当年都以为胡家大姑娘在皇帝登基之后一定是想要得到皇后的宝座,可是没想到胡家大姑娘只要了一个贵妃的位置就心满意足。” 廖虞突然觉得有些悲凉,这样的情况来看,允晟额生母当年至少是有一段时间,是十分的爱慕当今的皇帝的。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清楚她为何会这样去做的可能。 “后来的一切就像是所有人想到的那样,胡贵妃万千宠爱于一身,隔年就生下了最具有地位的小皇子,八哥。” 这也难怪为何允晟最后会得到皇帝这样多的忌惮。 一个母家如此尊贵的皇子,将来更是有可能会做出弑君杀父的可能的那个人。 “就在所有的人都以为一切就会继续这样下去的时候,没想到皇宫内经历了几次的事情,不仅是胡贵妃的命运受到了损害,就连胡家都收到牵连。” “其中最重要额事情就是胡贵妃利用一名御医想要毒害当年的二皇子未遂这件事” 御医,毒害? 廖虞一下子就想到当年的那件事。 原来薛辰的家里是因为这件事和允晟牵扯上了关系,这也难怪薛辰会这样记恨允晟。 “这件事王爷难道没有调查?” 之前允晟已经将这件事交代给了允祀,所有他多少知道一些这方面的情况。 “这件事八哥也调查了一段时间,他说并不是他母妃做的。” ‘虽然当年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胡贵妃,可是八哥入狱之前曾经找人私下里面已经调查清楚了,当年的事情应该是一个障眼法。’ “和邱迁有没有关系。” 廖虞这样怀疑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毕竟邱迁是当年墨家军出来的人,为何又会成了宫里的一名内侍,最后成了允晟对立的那个人。 这一点其中一定有他们所不知道的隐情。 允祀本还没有想到这一点,听廖虞这样说,突然有些明白过来邱迁的身份。 “邱迁好好的一个墨家军的人为何最后会成为一名公公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不报答之前的主人就算了,竟然还成为允晟的敌人。 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掺杂其中。 廖虞有了新的调查方向。 “十二王爷,麻烦你将齐大叫过来,我想要他去墨家军的地方,调查一下当年的邱迁离开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则掩人耳目的去调查,邱迁死亡当日,到底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我总觉得,那个时候邱迁出现在城楼上面,一定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王爷可能也已经意识到这一点。” 允祀听廖虞说完,点头。 “我这就叫齐大带着罗光去一趟,我手里有墨家军的令牌,只要用这个就能调取其中的秘密。” 廖虞放心允祀手下的人,罗光又是自己的人,这两人都不会为了薛辰和高斌而背叛他们。 等到允祀安排完齐大的行踪之后,他带着人回到房间找到廖虞。 “师傅我们走。” “只不过你要换上这件衣服。” 廖虞闻声看过去,只见允祀递过来的是一套熟悉的内侍的服装。 看这衣服的样式,廖虞也多少能猜到,允祀应该是要带她进宫。 进宫就需要有一个可以掩饰身份的穿搭,那么扮作一个小太监将是最好的身份掩饰。 廖虞没说什么直接换了衣服,跟着允祀上了马车。 “我今日带你去调查当日的记档,到时候你有什么问题只管记在心中,也可以直接问皇宫中的内侍。” “要是有证据的话就一定要死死记住,到时候等我们出来的时候告诉我,我再看看有没有就会可以将证据偷出来好好存好。” 毕竟高斌的人时刻注意他们的举动,太过招摇自然就不太好。 第376章 抽丝剥茧找嫌疑人 到了公门,允祀的马车就需要在这里停下。 廖虞先他一步下了车,站在马车额旁边候着。 允祀下车后,先是朝廖虞点了点头。 随后将腰上的令牌交个守门的侍卫。 侍卫辨认出来者的身份,赶忙让出一条路给他们。 “王爷里面请。” 廖虞很好的扮演了一个侍从的身份。 允祀看都没看她一眼,就直接进了皇宫的甬道。 廖虞跟在允祀一步远的身后,一边的走一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允祀指了指前面。 “我们要去管理这里进出的地方。” “这里外出还需要登记。” 允祀回过头一副看傻子的样子。 “当然了你以为这里是哪里,要是没有登记,你以为谁都能随便的进出吗?” 若是这样的话,邱迁死前从这里离开的时候一定会有记档。 廖虞想到这里,心中暗暗有数。 她跟在允祀的身后,走到一间红墙明黄色的琉璃瓦小屋舍前面。 那屋内站着一个老一点的内侍,其余还有几个岁数不大的小内侍坐在桌前好像在整理些什么。 允祀一进门,老内侍就殷勤的凑上来。 “十二王爷怎么来了。” 允祀不动声色。 “听说邱内侍前不久死了,死时竟然和我八哥有关,所以我需要来看看他死的那一天到底是什么时候出得宫,又是怎么样出得宫。” 老内侍一听是因为这个来的,脸上赶忙收起笑意。 “老奴这就给王爷找来当天的记档。” 老内侍说完立刻回到身后的架子上,在标注着各种日期的架子上面找了一本厚厚的册子。 册子外面还算是崭新,一看就是新定制不久的。 “这就是了。” 老内侍恭敬的将册子递了过来。 廖虞眼疾手快的接过。 “这册子还有别人借走吗?” 允祀问。 老内侍点头。‘不久前皇城司的人拿走了,前一天刚还了回来。’ 皇城司的人看来也在调查邱迁的这件事。 可到底会不会篡改之前的内容,廖虞有些不能确定。 她仰头看向允祀,允祀只平静的和这位老内侍客道了几句,随后看似无意的又问了一句。 “这个册子或是有关邱迁的事情,还有别的人前来过问过吗?” 老内侍抓着脑袋上的头发想了一下,肯定的摇了摇头。 “这件事再无其他人来过问。” 说完老内侍看了看允祀的表情,见对方没太过不满,这才壮着胆子说了句。 “其实按理来说这件事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每年这宫里面的人死了无数个,只要上头不追究下来,其实没有人会真的在乎我们这里种人的死活。” 这话说的颇有些涵义。 廖虞用心一想就能知道这老内侍的意思,不过是因为这件事被高斌抓住,所以他才会大做文章。 其实当晚就算是有人看见邱迁被人推下来,因为光线并不如早上,这件事很容易蒙混过去。 可高家的人手段这么快 廖虞突然间觉得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 只不过这一点到底是因为允晟想要让别人发现他的行径,还是高斌留意他们很久了。 想起高斌那双如毒蛇一般的眼睛藏在暗处时刻关注着她们,廖虞从心里觉得胆寒。 等跟着允祀走出琉璃瓦房,廖虞才觉得没有之前那么拘禁。 允祀一边走,一边故意放慢脚步和廖虞说上几句话。 “其实我一开始也很怀疑这邱迁的身份,按理说他就算是在神通广大,也不至于我八哥去到哪里他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这一点让我很怀疑。” 廖虞看了眼左右,见没有人跟咋他们身边,这才敢放开声音说起来。 “其实我觉得,这应该是和邱迁当年曾在墨家军待过一段时间的事情有关。” “虽然暂时不能知道邱迁到底是谁的人,可是我们倒是可以按照两个想法来看待这件事。” “其一,若是这邱迁真的是我们的敌人的话,他这样迅速的就发现允晟,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允晟的行踪已经被高斌那伙人牢牢掌握住。” “可是我想了很久还是想不出,王爷身边到底谁会是能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的人。” 允晟的行踪一般都是准备出行之前才由长峰颁布下去的,只有长峰和马夫知道这两件事。 其余的侍卫就算是想要保护,也是由长峰私下调配, 加上是否参加活动的人都是行动才会定下来的,所以王府的侍卫的可能性,基本上已经排除。 长峰和长青都是允晟身边的老人,他们两人肯定不会被人怀疑。 关山和廖虞虽然不是从小跟着允晟的人,可是凭借这段时间的相处,廖虞敢保证关山应该是不会做出出卖允晟的这种事情。 她真正缕清了这些关系之后廖虞开始怀疑起来其中一个人。 “王爷,我可能有些头绪了。” 允祀骤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廖虞。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立刻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带着廖虞上了马车。 廖虞听着车轱辘驶离皇宫的内院的声音越来越远,这才打开手中的册子。 找到上面有关邱迁的那一页,上面用小楷写着清楚的几个字。 “三月初六,酉时初半刻出宫门,未见携带任何的包裹。” 三月初六那一天是皇帝的生辰,所以宫里的人早早就安排好了日程时间。 到底是谁值班还是休假应该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所以那天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不是邱迁值班的日子。 皇帝生辰,按理来说宫里的内侍应该都希望能借着这段时间在皇帝面前讨喜,可邱迁却反其道而行,选择在这一天出门。 “身上没有带任何的东西” 廖虞耐人询问的琢磨了这一句话。 “王爷,我今天想要去一个地方,调查一个人。” “不知道八王爷身边的人,你能否查到他们的身份呢?” 允祀想了想。 “八哥府里面的人,在我这里都有一份记档。” “你想要知道其中的哪一个人。” 第378章 死亡的马波 “我们平日里顺手就会给马波带一些晚上的吃食,他也会很好的将每个月的房钱里面多给我加上一些。” “大娘将房子租给马波已经有多久的时间了?” “快四年了。”大娘一下子就回答出廖虞的问题。 看来马波应该是从跟了允晟之后就一直住在这个地方。 “马波的为人平时如何,或是大娘子有没有看见有谁这段时间来找马波频繁呢?” 大娘摇了摇头。“波子只是跟我们说过他给八王爷当差,平日里会有些忙碌。” “在这里住的这几年的时间,几乎是没有见过马波带来什么不认识的人。” “要是硬说有什么人的话,马波和前面面馆家的儿子关系很好,那小子有时候会过来找马波。” 说着大娘指了指人群中一个面带羞怯的男孩说:“就是他。” 男孩一听有人指名道姓找到自己,刚要缩头离开,就被允祀眼疾手快,一下子抓了出来。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男孩一边被人提着领着揪出来,一边不停的踢打。 但因为年纪长得很小,所以不管怎么动手,都不会伤害到允祀一分一毫。 廖虞见状,从允祀手里将男孩救下。 “我们并不是坏人,我们是十二王府的人。” 小男孩从未见过王爷,此刻听廖虞这样说,多少有些好奇。 廖虞见孩子没有什么抵抗,这才问:“我们是来找马波的,因为叫门没有人理会,这才想问问你们知不知道马波现在在哪。” 小男孩见廖虞并不像是凶神恶煞的人,也放松了警惕。 “我昨天来找波哥,他们家已经没有人了。” 小男孩的一番话,突然勾起了廖虞的警惕。 昨天就没人回应。 难道马波真的是出卖允晟的人,见东窗事发,就赶忙逃离了? 小男孩见廖虞听完这句话,眼睛就转了好几个回合。 他本能的心中觉得不好。 “大哥哥,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波哥是不是出事了。” 小孩子带着特有的哭腔,说起话来嗲嗲的。 让一向是对小孩子没有喜感的廖虞也忍不下心了。 “我知道了。” 她重新走回允祀的身边,看着大娘问:“大娘子,你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马波了?” 大娘一想。 “大概也有几天的时间了。” “具体我还真的不清楚。” “四五日前,波子突然有一天找到我说这段时间王府里面有些事情比较忙,就不回来吃饭了。” “我一听这段时间就没给波子送过东西去。” “加上我们的时间又不一样,所以感觉这段时间已经没有见过他了。” 看来马波畏罪潜逃的可能最大。 廖虞想到这里,朝允祀耳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 允祀明白廖虞的意思,叫来几个家丁,直接将马波家的大门上门锁敲开。 众百姓一见将门撬开都好奇的凑上来看了一眼。 空荡的院子里面摆了一口大水缸,水缸旁边此刻正躺着一个已经没有任何反应的人。 廖虞心中一沉。 若是房间里面没有马波的身影的话,很有可能是这人已经逃走, 可是若是想现在这样留在了这里,怕是已经被人先下手了。 廖虞猜测此刻的马波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所以一发现屋里的情况不对,她立即拉住允祀将心中的猜测说了一遍。 允祀见情况紧急,也不敢稍作耽误,直接让人封住了马波家的大门。 大理寺很快派人来了。 耿迪这个少卿一听是允祀发现了尸体,直接亲自带着衙役过来调查。 虽然允晟现在身陷囹圄,可大理寺这么久以来都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关系。 这时候耿迪更是不会落井下石。 他带着衙差走过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廖虞和允祀焦急的神情。 “十二王爷,廖虞。” 耿迪想了很多个称呼廖虞的身份,可都觉得不太合适。 最后只能选择直呼其名。 廖虞笑着对耿迪点头。 “听说大人马上就要荣升了,我还没有恭喜大人呢。” 耿迪已经和廖虞公事很久,自然是知道允晟和廖虞的为人。 虽然现在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可耿迪还是不相信,廖虞和允晟会是这样的人。 现在有了机会可以帮助他们,加上知道廖虞他们并没有放弃而是一直在努力,耿迪更是铆足了劲,想要帮他们解决现在的危机。 “多谢。” 耿迪大方承认。 ‘这里的情况是你们刚发现的?’ 廖虞点头。 “这里住的人叫马波,本来是八王爷的车夫,因为我们怀疑当天他可能有泄露一些情况,所以这才想要来调查一下他的事情。” “没想到到了这里就发现曾经和马波交好的人,都无缘无故的不知道他这几天的行踪。” “后来我们有些怀疑,就让人将门打开,发现马波应该已经死在了家中。” 耿迪确认一下。“你们没有进去?” 廖虞点头。“我们发现案情之后,并没有任何人进入过,只是一开始十二王爷府里面的家丁有打开过门。” 耿迪朝允祀身后的家丁看去。 “这门你们可以确定是在里面锁住的。” 允祀身后的家丁点了点头。 “我们可以确定当时门里面是挂着锁的。” “我当时那佩刀伸进去才将门打开的。” 密室杀人。 这倒是穿越进来并不常见的情况。 廖虞左右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却没敢踏入其中。 耿迪见廖虞的样子明显对情况有些好奇。 他自然是明白廖虞的本事,此刻既然已经要调查清楚,有了廖虞的帮忙一定会事半功倍。 到时候要是有人置喙只需要派人寸步不离的看着廖虞,其余的都好解释。 想到这些,耿迪准备让廖虞和允祀加入到这个案子的调查中。 他们想要的是允晟无罪的证据,而耿迪想要的是破解这个案子。 两人的目标方向是一样的,自然可以相互帮助。 “十二王爷。” 耿迪将允祀拉到一边,用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小声说。 “这件事情看来应该是关乎八王爷” 第381章 迂回找出突破点 见廖虞他们过来,霍香起身收起手套,将衣物收拾好,这才迎上他们的目光。 “死者应该就是马波。” 耿迪倒是没想到,霍香说话办事越来越有正经的仵作的做派。 “我来之前听见他们议论说马波前不久帮隔壁的房东搬运东西的时候砸断了一根大拇脚指。” “刚刚检查尸体的时候,我发现死者的右侧大拇指的确是刚断裂,有新街上的痕迹。” 这样巧合的事情一般不会同时发生,所以这一点证据很有可能指向死者的身份应该就是房屋的主人马波。 耿迪点头。 “具体的还是需要由亲友或是身边熟悉的人最后复验,才能完全确定。” 霍香只是阐明了自己的观点,,没有多说其他什么。 “死因是什么?”相较于身份,廖虞更关心的是这一点。 “被人用一把尖细的刀直接插入腹腔造成脏器大出血而死。” 能被人一刀毙命,也就是说死者应该在死前曾经见过凶手的样子。 “死者的伤口是在哪里?” 廖虞进门口看见的是俯卧在地上的马波。 她虽是粗略的看了眼尸体,可是并没有看到死者后背有任何的伤口。 霍香回答:“在肚子上面。” “我初步查验,死者应该是被人用刀从下至上直接一刀捅到肝脏,随后又将刀在腹腔内旋转之后,形成了不可逆的疮口,才导致最后的大出血死亡。” 听着霍香的叙述,廖虞脑海里面已经能反映出这一幅场景。 门窗都没有被敲开的痕迹,加上伤口是在马波的正前方,也就基本可以确定应该是熟人或者是在死者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杀死。 加上死者伤口的位置在肝脏,凶手还很有目的性的将刀锋在器官内旋转。 廖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一点也被常年习武的朵允祀一下子察觉出来。 “凶手是不是对身体构造这方面有一定的了解的这些人?” 耿迪只是一个文官,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很了解。 他迷茫的看着廖虞和允祀。 廖虞见耿迪不完全明白,只能找来地上的一袋稻谷,让允祀抱着,随手从霍香的仵作箱子里面拿了一把最常见的尖刀。 “是这样的。” 她拿着刀刀尖冲上。 “我们平常所见的人之中,若是因为突然暴怒而引起的杀人情况,一般凶手会是一些寻常百姓。” “他们基本上是不会明白,到底要怎么样才会伤人最严重,所以常见的行凶方法是将刀直接刺向被害者,也就是这样。” 廖虞用手上的刀尖狠狠平着刺进了允祀前面的谷袋子。 刺穿谷袋子的时候,廖虞轻微收力,在袋子上面留下了一个细长的刀痕。 允祀指了指痕迹。 “这样的伤口虽然深,可是却狭窄而且小,不一定会造成致命的痕迹。” “加上肚子里面全是肠道,所以完全能杀死的概率并不算是很高。” 廖虞将刀拔出来,示意衙役换了一个袋子交给允祀。 “可是凶手却用了一个寻常人家不会使用的手法。” 说完廖虞按照霍香叙述的样子狠狠的将刀斜向上刺向袋子,随即在刀刺穿袋子的瞬间,扭转了手腕。 布袋里面的谷子发出被刀划开的声音。 刺耳的声音,让耿迪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肚子。 “这会伤的更严重?”耿迪问。 霍香实在是看不下去,他指着允祀麻袋上面被刺穿的位置说:“这里是人体的肝脏所在的位置,若是被刺穿又这样扭了一下造成大面积的损伤的时候,出血的量会是肠道的几十倍。” 耿迪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不仅他现在说不出话,大理寺其他的衙役也都说不出话来。 廖虞收起手里面的刀。 “伤及这里,基本上没有生还的可能。” “所以我们可以确定,凶手当时是铁了心想要杀死马波,而且这人应该是很了解这些的人。” 这样又有了下一个问题,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精通这些事情呢? 看耿迪更加茫然,廖虞索性将想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其实我们平日里面遇见的人中,有很多都是这样的人。” “像是八王爷这样常年习武之人是会有这样的了解,霍香这样学医、仵作都有可能知道这件事。” “杀手,还有屠夫都是有可能了解这些的。” 耿迪听见之后,心中有了大致的方向。 “也就是说凶手很有可能是明白这些普通百姓不明白的道理。” 廖虞点头,有补充了一句。“而且应该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 这样的话,就能排除习武之人。 廖虞见耿迪迷失在这个问题里面,提醒了一句。 “现在的范围还是太大,要是不找到具体的线索,不能指向一个方向。” “我们还是先看看其余的信息,不过我想着马波从来不和人交往,要是想要找到他的线索,怕是会有些难办,不过只要是我们用心,一定能找到其中暂时没有看到的事情。” 耿迪点头。 他跟着廖虞从头到尾一起查案,才真的发现,原来允晟手底下的人本事这样的灵通。 允祀收拾好一切,走了回来。 “我们现在去哪里?” 廖虞指了指门口的大娘,“她不是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这种大娘一般都会知道很多我们看不到的信息。” “我看大娘刚刚还是很喜欢的你的,要不然你就勉为其难,帮我们去探探底?” 允祀刚刚好不容易才从大娘的手里逃脱,现在让他回去,像是要杀了她一样。 他自然是不可能接受廖虞说的这件事。 耿迪见状,主动请缨。 “这样的事情,大理寺的人应该就能做到。” 廖虞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好的,那就有劳耿大人了。” “我和王爷就从旁听一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具体的线索。” 耿迪信心满满。 “推官放心,对付这些妇孺我还是有些办法的。” 说着耿迪收起衣服吊儿郎当的样子,显得有些威严的朝门口的大娘走了过去。 “你就是这里的屋主?” 第383章 一碗羊肉的治愈 齐大和罗光两人现在正好在调查墨家军中邱迁的过往,调查结束便没有其他的任务。 既然如此倒不如让他们出马,顺便将宝娘子的身份调查出来。 允祀摸了摸空憋的肚子。 “师傅,要办事也行,我们总是要先去吃点什么。” 吃点什么? 不说这个廖虞还不觉得有什么,真的说到这里的时候,廖虞突然间觉得肚子里面空空如也。 “我也有点饿了。” 耿迪见两人都没有吃饭,也正好时间到了晌午,也就放下手头上的工作,选择休息一下。 “我请两位去吃碗羊肉汤。” 廖虞喜欢吃膻味比较重的牛羊。 允祀的确也很喜欢这样的味道。 虽然耿迪的动机有些不纯,但是他们并没有想要拒绝。 ‘那就去看看。’ 耿迪咧嘴一笑。 “距离茶园不远处的弄堂里面有一家专门制作羊肉的小店。” “他们家的手扒羊肉可是一绝。” “日后还得麻烦你们,这一顿饭就算是我答谢你们的。” 廖虞点头。 “我们现在过去。” 用一中午的时间,正好可以等齐大那头给他们调查出宝娘子的一些信息。 允祀一切都是听从廖虞的安排,既然她已经答应下来,允祀没有拒绝的理由。 三人到了店铺。 只见不大的店面里面,坐满了正在享受美食的客人。 一楼的散座几乎已经看不见空出来的地方。 小二也是有眼力的人,一见到三人衣着华丽就知道一定是大门户里面出来的人。 又见到廖虞和耿迪都穿着官服,立刻殷勤的陪着笑小心翼翼的凑了过来。 “三位客官,不知道是想要吃点什么还是” 廖虞在门口的位置已经大致扫了一圈来这里的人都在吃什么。 又见到耿迪所说的手扒羊肉和羊排特别受欢迎,就觉定一会儿一定要好好的品尝一番。 耿迪指着楼上问:“雅座还有地方没有。” 小二笑着回答:“有的,几位这身价定然是要上楼的。” 店铺里面的伙计都是八面玲珑的人,廖虞也不觉得他过分殷勤。 由小二引着,三人跟着上了喽。 上楼后,与楼下的格局基本相似。 只不过通达的厅堂里面被用不同样式的屏风隔绝成了不同样子的雅间。 其中可以通过透过屏风上面的倒影,看出应该是有很多的客人。 可因只是一个轮廓,除了能辨别出大概的性别以外,其余的都是一片倒影。 倒是显得有些朦胧的美感。 廖虞见楼上的装潢,笑了笑。 “这店里的老板虽然是个做羊肉生意的,可这眼光却像是平常那些酒家的老板。” 小二一听廖虞夸奖他们的老板,赶忙笑着致谢。 “这位小哥真的有眼光。” “我们这家店,从前很久之前的确是做酒水生意的,后来因为丢了酒饮的加上老板的又换成了少东家,所以这才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您别看我们是买羊肉的店铺,可我们家的酒酿却是还保留着以前的样子。” 廖虞颇有兴趣,可因为是要查案,所以没有办法品尝这里面的酒水。 耿迪看出廖虞的心思,跟小二说:“我们这里要几瓶果酒带走,现在你就先给我们上一些汤饭就行。” 小二见几人的装扮都是官府里面的人,自然是知道一定的厉害的。 “几位放心,我一会儿在让厨房打包一份羊肉给各位带着,晚上没有事情的时候吃上一顿,配着我们家的酒水,依旧能感觉到在这里吃的感觉。” 廖虞很满意小二的决定,点了点头。 “就按你说的去办。” 小二点头哈腰因三人进入靠门口的一间雅间,小心的关上门,这才退了出来。 一会儿小二重新带着菜牌走了回来,现将其中的几样比较常见的递给他们,随后候在一边。 “我们要三分手扒羊肉,三碗汤饭,在给我家一碗炒羊肝,还要一些果水。” 廖虞将手上的菜牌低了回去。 “我还要一份羊排,最好给我炸一盘花椒油,里面放些粗盐,我到时候要沾着吃。” 小二笑着记下三人点好的食物,轻轻关上的房间的门。 廖虞先给允祀到了杯茶,见他喝上了自己才开始喝茶。 耿迪见几人都有些放松,这才试探性的问:“推官对这个案子可有什么看法?” 廖虞用手指在杯子的边缘摩挲。 “马波应该是受人指使,将允晟的行踪卖给了一些有需要的人,继而在邱迁死的那一天,邱迁提前得知了允晟的行程,这才借机登上了城楼。” 耿迪知道廖虞这是有些在绕弯子,他像廖虞看去。 推官的心里还是认为王爷没有杀人是不是。 廖虞也不避讳,直接点头。 “的确。” 耿迪也和廖虞讨论起允晟的案子。 “可是当日就姑且不论有这么多的人看见允晟将邱迁推下城楼,光凭邱迁身上沾满了允晟手上的珠光粉这一条,就足以证明,允晟是有触碰过邱迁的身体的。” 廖虞反问:“难道就不能是王爷见邱迁掉落,想要伸手抓住他留下来的吗?” 耿迪没有回答。 他不得不承认,若是按照廖虞的这个观点,这件事的确是有发生的可能性。 “你说的没错。” 廖虞又低下了头。 “我们不能因为邱迁和王爷曾经有过节,就觉得王爷一定是杀死邱迁的凶手。” “有动机,不代表一定做这件事。” 起先耿迪还觉得允晟这次恐怕是真的杀了人,可现在听廖虞这样说,突然又觉得事情并没有绝对的。 想到这些,耿迪突然觉得,要把马波的事情查清才是最关键的一点。 三人各怀心思的等着小二上菜。 又喝了一碗茶的时间,那头的小二已经端着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和羊肉走了进来。 一进门,一股浓郁的香气就铺面而来。 廖虞只嗅了一下,就觉得肚子里面的馋虫大动。 小二见状赶忙将碗筷摆好。 “几位尝尝我们家的手艺,这里面的羊肉可都是今天一早现宰杀的。” 第384章 关于宝娘子的身世 肉质鲜美不说,就算是口感也是满昌安数得过来的。 廖虞此刻已经没有心情听他说下去了。 美食在前,自然是要大快朵颐。 廖虞等其余两人拿起筷子,也跟着夹了块羊排放到自己的碗里面。 一口咬下去,羊肉肥美的地方流出来羊肉混合着瘦肉里面劲道的口感,相辅相成,在舌尖上面反复回味。 “好吃。” 廖虞觉得整个人都已经开心起来。 美食就是可以调动任何人的心情。 三人酒足饭饱,总算是得到了满足。 耿迪用餐巾擦干净嘴,如约定一样去外面结了账。 廖虞和允祀上车等着他,见他出来的时候果然手上提着一个油纸包,知道定然是那小伙计说的羊腿肉和果酒。 既然别人给了,廖虞他们也不会拒绝。 上了车。 耿迪将东西直接放到允祀所在的方向。 “王爷给你带的。” 允祀手下耿迪的好意,笑着点头。 马车朝茶园的方向行驶,在茶园门口廖虞看见牵马等在原地的齐大和罗光。 见到廖虞罗光一路小跑,凑到他的身边。 “师傅,我等你好久了。” 廖虞心疼的摸着罗光头顶的汗液问:“你在这里多久了?” 罗光想了想。 “应该有半个多时辰了。” “饿不饿?” 被廖虞问起,罗光老实的摸了摸肚子。 “是有些饿了。” 廖虞一笑。 “饿了就要吃。” 说着她给了几个碎银子,“去那头的烧饼铺子里面买一些烧饼,车上面有羊肉,到时候混着出了。” 罗光一听见有羊肉,一双圆眼镜瞪起来。 “真的吗?” 廖虞点头。 耿迪虽然觉得已经到了茶园却要等候,有些麻烦。 可毕竟看在廖虞的面子上也不好多说什么。 廖虞招呼齐大和罗光去车上吃他们打包回来的羊肉,廖虞则和允祀他们站在马车外面等候。 耿迪站在原地,略有些觉得浪费时间。 廖虞见状,笑着问:“是不是觉得有些好费时间?” 耿迪老实承认。 “的确是。” “已经到了,明明可以让他们进去吃的。” 廖虞摆手。 “不一样。” “在我们吃饭的时候,我已经让罗光和齐大去了个地方,那个地方的人可以知道宝娘子的身世。” 耿迪一听是有关案情的事情,立刻集中起来注意力。 “你是说他们已经知道宝娘子和马波的关系了?” 廖虞知道耿迪直率却没想到他有些呆傻。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等他们吃饱了,才好问。” 知道宝娘子的身世,就算是和马波没有关系也不过是白走一趟。 可若是两人之间真的有什么关系的话,他们岂不是找到了宝。 再者这种地方的女子那一个不是七窍玲珑的心肠。 要是想要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什么消息的话,没有点真的本事,是做不到的。 调查清楚他们的之前的情况,也属于再给自己做功课。 廖虞现在身边没有关山,不管是什么事情,都需要自己先查清楚。 耿迪见廖虞说的很有道理,也不多说,只是跟着他们静静等车内的两人吃饱。 齐大和罗光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吃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已经吃碗。 吃完之后,齐大先下车,走到三人身边。 “我刚刚已经去了推官之前说的那个地方。”、 “那婆子的确是手里面有宝娘子之前的记录。” 但凡是贱籍之人,走过买卖合同的,一定会有线索留下来的。 只要是跟着线索,就一定能挖到这人以前的一切事情。 廖虞看着齐大,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齐大将搜集来的消息记录在自己贴身的小本上。 现在拿出来按照上面的说法开始一一说起来。 “宝娘子原名胡葆儿,父母都是昌安本地的人。” “本来是本分的生意人,但因为的当年瘟疫,所以双亲去世。” “后来胡葆儿去投靠了他的舅舅,没想到他舅舅见她有几分的姿色,所以在她十岁那年,,买到了坊间成为了贱籍。” 能找到根源,就能找到线索。 廖虞问:“你们可去找了胡葆儿原来所住的地方和她的舅舅?” 齐大知道廖虞办事仔细,所以这样的小事都已经想的很仔细了。 “已经去过了,她家以前的地方上面没有什么具体线索,因为年限已经有点久了,知道胡葆儿的人已经都不住在哪里了。” “但是胡葆儿的舅舅却说出了一个线索,我们觉得很有用才赶快的回来想要将消息及时先告诉推官。” 允祀又些着急。 “说了什么?” 齐大回答:“胡葆儿的舅舅说当年他还没有将胡葆儿卖了的时候,曾经家周围住了一个木匠,那木匠家中有一个和胡葆儿差不多年纪的男孩,曾经和胡葆儿关系很好。” “知道是谁吗?” 被廖虞这样问,齐大只能老实说:“那木匠已经死了几年了,没有具体的线索。” “但是胡葆儿的舅舅记得,那男孩的脖子上面有一块明显的红色胎记。” 廖虞大致了解当年的事情。 “你和罗光去忙你们的事情。” “我们去茶庄转转。” 三人走到茶庄的门口。 耿迪率先拍响茶庄的大门。 廖虞左右看了下,只见红木制作的大门上面还雕刻着精致的茶花的纹路。 门口边上的台阶上放置着两个小石狮子,看起来憨厚蠢萌,很是可爱、 尤其是母狮子脚下踩着的小狮子,一副顽皮的样子,看起来甚是可爱。 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就有丫鬟从内将门打开。 见到三人并不是常见的客人,而是陌生人的时候,小丫鬟像是惊奇的歪头探究了他们一会儿,随后才看似询问,实则在确定的说:“你们是来这里的?” 耿迪掏出令牌。 “我们是大理寺的人,来这里是为了找一下宝娘子,有些事情可能需要宝娘子提供一些线索。” 小丫鬟在看清了耿迪的令牌后才明白了三人的目的。 她礼节性的屈膝。 “几位还是里面先和盏茶,我这就去找宝娘子过来。” 说着她的眼睛瞥到了楼上的小间。 第385章 宝娘子注意到我 廖虞敏锐的看到楼上小橱窗后面嫩绿色的纱帘后面那曼妙的身影。 只不过那女子从始至终都没有将眼睛移到他们几人的身上。 只静静的站在窗口的位置,凝视着什么。 廖虞的目光被婢女瞥见。 只见她毫不掩饰带有些厌恶的情绪弥漫在脸上。 廖虞心中一动。 看来这小婢女定然是将她当做一般的登徒子对待了。 廖虞犹豫的时候突然想到原来现在他的装扮是个男孩子,也就是说这丫头一定是将她认做成了男人。 廖虞苦笑。 允祀见她一会儿神色凝重,一会儿又自言自语的苦笑,突然觉得很有意思。 “你怎么?” 他怼了怼廖虞,凑近她耳边的位置问。 廖虞仰起头,对着允祀挤了挤眼睛。 这时候允祀才注意到那小婢女眼中的神情。 等到婢女将他们送到客堂里面,奉上茶水之后,走远才敢问:“你怎么得罪了这小婢女?” 廖虞押了口茶,只觉得一股清香的味道弥漫其中。 “茶园的茶水的确是一绝。” 耿迪并不是会欣赏这样东西的人。 他学着廖虞的样子喝了口茶之后,只觉得有些清爽,又有些略微的苦涩。 放下茶盏耿迪无奈摇头。 “这茶实在是不适合我。” 廖虞并不觉得耿迪什么事情都不懂,反而觉得能和这样直来直去的人一同办案,倒是很不错的选择。 “这茶应该是龙井的嫩芽炒制的,所以喝起来会有微微的苦涩味道。” 耿迪并不纠结这一点,反而是借着允祀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刚刚那小婢女为何会对推官你态度如此恶劣?” 廖虞淡然一笑。 “还不是因为我偷看他们家宝姑娘了。” 这句话一出,不仅耿迪就算是允祀也有些惊讶。 “你是说她觉得你窥视他们家的小姐?” 廖虞点头。 “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耿迪觉得这样的想法实在是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廖虞倒是笑而不语。 “你们忘了,我现在穿的是内侍的服装。” “就算是一个宫里面的人,也是个男人。” 这时候两人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他们一直都知道廖虞的身份,所以就算是看见了,也觉得没有什么关系。 可其他的人现在完全当廖虞是个男人,这样一来只要是廖虞对宝娘子多看了两眼也一定是有所忌惮的。 加上宝娘子本来就是贱籍,有的时候有些人会瞧不上她反而变得有些愿意讥讽别人。 身为宝娘子的婢女这种事情这种人一定是见得多了,所以自然是会对这种的人抱有厌恶的态度。 廖虞吸了口气。 “所以这小婢女一定是因为我刚刚盯着窗口多看了两眼而觉得我有些失礼。” 允祀觉得像是个笑话一样摇了摇头。 耿迪却敏锐许多。 “推官看了那么久,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廖虞转过身。 “说实话,我什么也没有看见,只看到窗边的一抹身影。” “只不过”她说着皱了皱眉。 “我倒是觉得,宝娘子的心情怕是不好。” “何以见得?” 耿迪没有见到刚刚的场景,一切只能通过廖虞的叙述来得出结论。 廖虞坦言。“刚刚我看宝娘子的时候,她的身影看上去那么的落寞和孤独,好似有什么没有达成的心愿萦绕其中。” “只不过事情到底是不是如我所见的那一般,还有待思考。” 另外两人若是第一次见到廖虞,听见这样的话,一定会觉得有些荒谬,可因为太过熟悉廖虞,所以听见这样的事情,倒是索性能接受了。 “等宝娘子来了也许我们就能知道个大概了。” 廖虞也觉得,若是刚刚胡葆儿真的是对应垂泪的话,等她下来的时候,应该也是可以看出来的。 美人哭过之后就算是想要掩饰,也一定会有痕迹留下来的。 只要能抓到这个细节,这些事情理所当然就能找到线索。 廖虞想清楚这些,神情自若的喝起了茶。 茶碗里面的茶都还没有冷下来,门口就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听着杂乱的脚步声,廖虞的心情却逐渐平稳下来。 宝娟儿在婢女的陪同下,从上面的阁楼缓缓而下。 一进门就见到三个神色各异,却各有特色三人。 她将目光停留在小桃说的那人身上,只见褐红色的衣服上面,是一张白嫩透亮的肌肤, 一双灵动的眼睛仿佛会说话一样,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略有些女性化的脸上,鸦羽纤长,一下子遮住眸中的情绪。 宝娘子从十二岁开始早已经在风月场中混迹多年,什么样的男人都算是略微见过。 可今日这样比女孩子还柔美的郎君的模样,宝娘子还是第一次遇见。 “宝娘子给各位大爷见礼。” 宝娘子走到客堂中间,给各位行了个礼。 允祀和耿迪都只是在宝娘子的身上停了一瞬的目光,唯独廖虞的眼睛始终盯在宝娘子的身上。 宝娘子感觉到廖虞的目光,她将视线移了过来,只一瞬,她从廖虞的眼中看到了许多的情绪。 多到让她有些吃惊。 廖虞看着宝娘子一张小脸上面,扑着精致的水粉,只不过再厚实的脂粉也掩饰不住她眼眶自然天成的红晕。 尤其是在哭过之后,一双眼睛红粉诱人,竟然将她那略有些尖锐的面容衬托的姿色迥然。 看来这宝娘子当时果然是在楼阁上面哭泣。 哭的是什么? 廖虞十分好奇。 耿迪见廖虞并没有出声,决定站起身,走到宝娘子面前。 一切都需要有一个开场,现在宝娘子就是那个需要突破口的人。 他身为大理寺的人,自然责无旁贷的需要做这个领头人。 “宝娘子,我们是大理寺的。” “今日来实在是为了一些事情,迫不得已。” “若是一会儿有什么事情得罪了宝娘子,还请娘子不掩见怪。” 廖虞不动声色的一直观察着宝娘子的一举一动。 见她哪怕是在听见大理寺这几个字的时候,依旧神色没有变化,显然是早有预料。 可她究竟知道又想说什么呢? 第386章 马波的白月光 廖虞坐在竹子制成的椅子上面,心中闪过这一丝的想法。 宝娘子欠身,给耿迪行了个礼。 “不知大人是因为何事找到我的?” 耿迪下意识朝廖虞的方向看了过去。 见她神色始终停留在宝娘子的身上,这才介绍。 “我们在城中的一个榆树巷子里面发现了一具尸体。” 廖虞发现起初宝娘子的身上还是一副放松的状态。显得有些慵懒。 可当听到榆树巷子的时候,她本能的身体紧张到颤抖了一下。 看来不光是马波认识宝娘子,宝娘子也依旧记得马波这个人。 单凭这一点,廖虞便觉得有些意思了。 一个小小的马夫,就算是八王爷身边的红人,也一定不能入了宝娘子这样的雅妓的眼里。 就单凭这茶园的门口就能看出,宝娘子在昌安的地位一定是不错额。 可这样的人,却会将一个小小的马夫记在心中,这只能说明一点。 要么是这个人给宝娘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要么是这个人是她曾经的旧相识。 只有这两点才能说明马波和宝娘子只见的关系。 宝娘子已经察觉到廖虞的目光,她不慌不忙的将头掉转过去。 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宝娘子眼里闪过一丝的苦涩。, 是一种会让廖虞心疼的苦涩。 宝娘子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选择将目光停留在廖虞身上。 两人着歧义的互动,给允祀和耿迪造成了一种不习惯的感觉。 廖虞心中一动,直接问出心中的问题。“马波你认识吗?” 宝娘子眼中出现轻松的神色。 廖虞知道她一定会配合,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就是找出杀死马波的真凶。 宝娘子不顾身旁的耿迪,朝廖虞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位大人可否与我进楼上详细说?” 就算是贱籍女子也公然没有直接让人上楼到卧房的道理,何况这宝娘子的卧房怕是一般的人就算是想要去也没有什么机会。 廖虞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她站起身,看着宝娘子加重的问了句:“只是我一人?” 宝娘子点头。 “不知大人可怕入了我这贱籍女子的房间,有损大人的名誉?” 廖虞摇头。 “我虽姑娘上去就是。” 身后的小桃见宝娘子要带这个登徒子上楼,瞬间有些不爽。 她拉住宝娘子的衣袖,叮嘱道:“娘子,这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而且他还对娘子窥岂的厉害,娘子还是不要” 话没有说完,宝娘子已经扫过一抹冷冷的神色。 “不要多说了,我已经决定了。” 廖虞吸了口气。 看来这马波在宝娘子的心中还是挺重要的一个人。 廖虞低下头,藏起自己的情绪。 宝娘子在前面指引,廖虞跟在后面,直接上楼。 等到两人消失,小桃才不情不愿的又给允祀和耿迪两人上了盏茶,这才走了出去。 耿迪见小桃走远,才惊讶的看着允祀。 “之前也有这样的事情?” “推官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 允祀倒是放松很多。 “既然我师傅都去了,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加上你没看那宝娘子看见我师傅时候眼神都是不对的,应该是有些什么女孩子才知道的难言之隐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说出来才会这样遮掩。” 耿迪还是有些不相信。 “你却定扮成男人的推官会被人看出来?” 允祀戏虐一笑。 “那胸口都顶出来了,还会看不出来?” “我看也只有那傻丫头才会看不出来。” 允祀说的这句话的时候丝毫不顾及,倒是让耿迪一张脸红的像是被人烤熟了一样。 廖虞跟着宝娘子上楼,一转过楼梯间,就看到一个挂着绿色的纱帘的房间。 和在外面看到的情况一样,这屋里大部分布料都以淡淡的绿色为主。 其中不乏绣着竹叶纹的各种金贵布料。 廖虞知道能走到宝娘子这样的地步一定不是普通人,可其中有的人能保持住自己的初心,有些人却渐渐偏离自己的初心。 但面前的这个女人还记得当年的心愿与否,这一点廖虞并没有信心。 这样的一个大染缸里面,就算是不能让人变坏,可是也足以改变一个人原有的心境。 有了这样的经历,廖虞并不能也不敢去赌宝娘子的心。 她站在门口的位置看着已经进入屋内的宝娘子。 “不进来?” 宝娘子微微回身,略有些戏谑的问出这句话。 廖虞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进到屋里。 宝娘子引着廖虞朝刚刚所在的窗口走过去。 廖虞跟了几步,一转过屏风,就看见屏风后面拐着的一个兔子灯。 只是一个普通的样式灯会常见到的东西,可只用一眼,廖虞就能猜出刚刚所有问题的答案。 “宝娘子,我想问你,还记得你曾经的名字吗?” 宝娘子没有直视廖虞的眼睛,而是选择将目光盯在那兔子灯的上面。 “这位官人能叫一下我曾经的名字吗?” 廖虞不明白宝娘子的意思,还是按照她说的做了。 “胡葆儿。” 听见这三个字,宝娘子像是触电一般,浑身先是战栗,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尽的冰冷恐惧。 她强撑着身体,尽可能的将自己的情绪掩藏在黑暗中。 那些多年前所知记忆犹新的事情,清晰的一点点映照出来。 廖虞见她的样子,并不着急想要答案,她静静等在一旁,就像是胸有成竹的猎手一般,等待自己的猎物慢慢上钩。 “马波他曾经并不是叫这个名字。” “我认识他额时候他叫宁启,是我们家旁边木匠铺子里面没爹没娘的学徒。” “那时候我们年近相仿,加上有些事情又能说得上话,所以才渐渐熟悉起来。” 他那时候很照顾我,不管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会给我带回来。 “我还记得这兔子灯是他当年攒了一年的零花钱才买回来的,刚一到手,他就直接给我送过来了。” 事情没有按照他们预期的去发展,谁都没想到宝娘子最后会被自己的亲人卖到这种地方。 第388章 成为盟友 允晟和宫里那位的关系几乎整个昌安城中的人都是知道的。 但没有想到,竟然真的参与到其中。 耿迪听见这个消息明显有些犹豫。 毕竟只要是有关那位的事情,或多或少都会让人有些惧怕。 耿迪不过是刚上任的大理寺卿,就算是想要说什么,也不能真的有谁会认真去听。 有些事情还是尽量能低调一些要保险很多。 廖虞虽然也明白将这件事说出去耿迪可能会有些惧怕调查这件事,但事实就是事实。 她有必要一定要将这件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所以这才是廖虞为何会在这里说出这些事情的原因。 耿迪的确是沉默了一会儿。 他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情,触碰不得。 而和允晟有关的这件事怕更是皇宫内外的禁忌。 虽然马波死的冤枉,但是和他这样的一个人来比,允晟的事情显得更能让人畏惧。 廖虞并不想要逼耿迪帮他们,所以不想隐瞒着他。 允祀也及见到气氛中微微凝聚的危险。 他耸肩,拉着廖虞。“我们要不要先去将他手里面的盒子抢过来,若是将来这家伙不打算帮我们的话,我们是不是就没有机会调查到马波的事情了!” “你要知道马波的事情关系到我们接下来的方向,要是错过的话,我怕我们会失去很重要的机会。” 廖虞只将注意力集中在耿迪身上。 半晌之后,就在允祀几乎已经等得没有耐性的时候,耿迪才终于下定决心。 “我们不是要调查马波的事情吗?” “现在我们是不是要破解这箱子中其他的线索?” 廖虞松了口气。 她的确是希望耿迪能站在自己这边,可是也不想为难别人。 耿迪的选择让廖虞终于放下了心。 “我们先离开这里。” 耿迪点头。 虽然这件事对他来说有些难,可还是要遵从内心的想法。 三人上了马车,在确定没有人跟着的情况下才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面放了几分身份文书,上面写着马波的名字和一切详细的情况。 看这样子,应该是办理的时候已经十分完全的了。 接下来就是里面几张记载着胡葆儿被卖的信息,最下面则是一张身契,上面有胡葆儿的名字。 允祀拿着身契。“胡葆儿已经被马波赎身了?” 廖虞回想当时胡葆儿的样子,应该是明显不知道这件事。 也就是说这件事马波是准备想要等到这件事解决了之后才和胡葆儿说的。 廖虞想到什么,直接下了车。 她重新排开茶园的大门,开门的仍旧是刚刚叫做小桃的女婢。 她一见到廖虞脸色顿时黑了起来。 “你又来做什么?!” 廖虞并不在乎她的态度到底怎样,只是淡淡说;“我想要找你们这里的妈妈。” “找妈妈?” 小婢女没有想到廖虞竟然是回来找另一个人的。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廖虞他们让了一条路。 廖虞进门,只站在院子里,就没有再挪动。 “我就在这里等你们的妈妈就行,有些事情只要在这里说就可以。” 廖虞可不想要有人在他的茶杯中吐痰。 小婢女犹豫了一下,还是一下子跑开了。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小桃身后跟着一个涂脂抹粉稍有些年岁的女人走了进来。 “我就是茶园的妈妈。” 廖虞拿出身契,放在她的眼前。 “马波已经替胡葆儿赎身了是吗?” 妈妈一点没有被人拆穿该有的惊讶,只是冷静点头。 “的确。” “支部过胡葆儿这样的人,出去了还能做什么呢?” “那男人已经死了,就算是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又没有据着她,所以这些事情,都是她自愿的。” 廖虞可不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她想要的是马波当日拿来银钱。 ‘这上面写着胡葆儿的身价是一百两。’ 妈妈点头。 “能给我看看当日马波拿来的银锭吗?” “若是妈妈不肯的话,我就让大理寺的人到这里搜查了。” 廖虞指使想要吓唬一下妈妈,显然他的计谋很快奏效。 妈妈听后脸色明显惨白了一瞬。 他看了眼廖虞身后跟着爹的允祀和耿迪就知道这两人不是好惹的角色。 有了这些的铺垫,廖虞很快的贡献了这位妈妈的决心。 ‘我只要给你们拿过来,你们就不会给我找麻烦了?’ 廖虞点头。 “我们只是想要当天的那枚银锭,其余的东西我都不会追究。” “大理寺只管查案,对于个人的恩怨是一项没有兴趣的。” 有了这项保障,妈妈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回屋取了当日马波拿来的银锭交给了廖虞,还把不忘将马波带来的那个手帕也一同递了过去。 “这些东西都是马波当天拿来的。” “包括这帕子?” 显然耿迪更好奇的是那枚丝质的手帕。 手帕上面是纯白色的真丝制作而成,一看就是很名贵的东西。 廖虞可以确定,这不是允晟的东西,也就是说这东西只有可能是那个人给马波的。 妈妈指着帕子回答:“的确是,当日马波就是用这个帕子包着银子给我拿过来的。” “我以为他是发了财,现在看看他横死一定是和这笔钱有关系的。” “我可不是不会让这种人惦记我从消培养长大的姑娘的。” 廖虞还是将身契交给身后的小桃。 “这东西给你们的姑娘,告诉她马波已经给她赎身了。” “到时候就算是她想要留在这里还是要走,都不是我该管的事情的。” “但是有些真相他还是需要知道的。” 说完廖虞拿着银锭和手绢转身离开。 他没有时间和这狡猾的妈妈纠缠,只有更好的找出事情的真相,才能尽快给允晟接触嫌疑。 廖虞回到车上,将银锭放在眼前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她将银锭交给随后上来的另外两人。 “你们看看、” 耿迪先允晟将银锭拿了起来。 他只看了看上面的痕迹,就大致知道银锭的来源。 “这是宫里面的东西。” “这上面的督造这这几个字,只有大内才会有这样的印刻。” 第389章 腹背受敌 允晟之前并不是很关心这件事,可听见耿迪这样说,也就听了下去。 “可是我们现在还是不知道这东西是谁给马波的。” 廖虞也是这样想的。 这件事虽然已经查出跟宫里的一位内侍有关。 但是却没有明显的证据指向这一个人究竟是谁,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只是上面最初的一点,却没有看清其中的真相。。 “也许我们还是没有办法找到其中的真相”允祀有些泄气。 马波和这人十分的小心,几乎不让任何人知道他和马波的关系。 就因为这样,所以马波的事情,几乎连允晟都没有发现。 允祀拿着银锭。 “我们总不能拿着这东西去宫里挨个去问。” “就算是能长女,我们也没有机会问出来啊。” “这银子都涨一个样子,上面又没有刻名字,别人自然是不知道会是谁的。” 廖虞闭上眼睛。 这条线索近在眼钱,却就这样断了,实在是让人可惜。 可是事与愿违,他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我们先回大理寺的。” 耿迪话已出口,就有些后悔。 现在的廖虞和允祀已经不是大理寺的人了。 就算是要回也不会跟他会大理寺了。 三人正尴尬的时候,正好一个大理寺的官差跑到马车旁边。 “寺卿,霍香那头有消息了。” “说是在马波的胃口里面找到一张已经被看不清上面痕迹的纸张,清理干净之后又很多的线索,需要寺卿大人前去看看。” 廖虞听见这个消息和其他人一样十分兴奋。 耿迪见状赶忙邀请。 “你们和我一同回去看看。” “说不定应该是有重要的线索。” 廖虞并不想错过这件事,现在既然有耿迪的同意,他们也不会错过。 “那就一起去看看。” 三人调转车头朝大理寺的方向走去。 到了大理寺门前,廖虞看着这个以前最熟悉的建筑,却感觉到格外的陌生。 耿迪看出廖虞脸上的神色,只能无声叹息。 “王爷的房间我们还保留以前的样子,只是” 廖虞并不是来说追忆往事的,她是摇头。 “我是来查案的,案子的事情比什么都要紧。” 耿迪也不腻歪,直接带着他们一同去后面的仵房。 仵房还是保持原来薛辰在的时候的样子,只不过因为更换了主人还是能看出其中的不同。 廖虞几人一进到院子里,就看见霍香等在门口。 他见到廖虞来了,急忙将自己找到的证据拿了出来。 “你们看着上面,是不是一张纸条。” 霍香自小就跟着薛辰学习,已经算是一个可以识文断字的文化人了。 廖虞拿起托盘,将上面的文字交给另外两人一同看。 只见虽然上面的文字有些模糊,还是能清楚看清痕迹。 “三更天,榆树后面拿线索。” 榆树 几人像是瞬间触电一般,得到了不可能忽视的线索。 “也就是说马波和那人传递消息的方法就是通过他门口的那颗大榆树。” 耿迪突然想起什么事情。‘马波识字吗?’ 这一点廖虞也不知道,他们只能看向允祀。 “应该是认识的。” “我有的时候会让他给我捎带去信件,上面有地址,他都是可以看懂的。” 得到这个结论说明马波和那人的通信模式应该是利用信件。 可现在就单凭这一条线索,还是没有办法知道到底谁才是这条纸条的主人。 几人仿佛再次进入到死角。 允祀突然想到了什么。 “宝娘子不是能确定和马波接触的人是一个内侍吗?” 廖虞补充,“只是有这个可能性。” 允祀点头。“不管这个可能性有多大,我们不如尝试着按照这个线索去找。” 耿迪疑惑:“王爷的意思是?” 允祀解释:“我们不如带着这张纸去一趟宫里面,我在宫里面还是有些认识的人,要是将这纸条给他们看,也许能猜出到底是谁给马波写的。” 这虽然是一个大海捞针的方法,但是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廖虞看了眼天色。 今天我看就算了,毕竟是宫里面人多眼杂的,要是被人看见不好。 允祀这才反应过来,天色已经渐渐暗沉下来,有些落日西落的感觉。 “那我们就明天再去。” 廖虞摇头。 “明天的话,你自己去就好了。” “我们这里还是不方便总是进宫。” “你明天就找个合适的机会,去问一问,也让宫里的人给你留意一下,若是有线索到时候再通知你也是可以的。” 耿迪知道廖虞的顾虑,毕竟这件事不是简单的问题,若是将来真的涉及到宫中的人,一定会牵扯出很多的人。 这样的情况下,越低调越能够隐藏自己的线索。 允祀拍胸脯保证:“我知道了,你放心。” 廖虞看了眼窗外。 “我该回去了。” 耿迪见状连忙问:要不我找马车送你回去。 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外面有衙役进门禀告。 “薛辰薛大人派家丁来了。” 耿迪还一头雾水。 “薛大人是以前的薛仵作吗?” 衙役给了耿迪一个肯定的答案。 “的确,说是” 说着他有些犹豫的朝廖虞所在的方向看去。 廖虞神色坦然,自己主动解释起来。 “是来找我的。” 衙役见廖虞主动说出这句话,瞬间浑身轻松。 大理寺的人都知道廖虞和允晟的关系,也都现在亲眼看到允晟和薛辰之间的争斗。 现在廖虞夹在两人之间,其中的八怪,的确是让人很想知道一下。 廖虞也不过多解释。 这种事情越解释只能越难看。 “我就先回去了。” 廖虞说完,跟着衙役朝门外干脆的准备离开。 还是耿迪朝允祀的看去,之间后者基本上没有任何的反应,显然已经知道这件事很久了。 耿迪犹豫不决。 允祀率先看着廖虞的背影说:“我们必须要找出真凶,否则不光是八哥,就连廖虞都会陷入绝境。” 他们从来都没有遭受过这样腹背受敌的情况。 第392章 榆树下的阴谋 按照常理,一般的妇人大部分关系案子的事情,却并不敢凑到跟前去真的好奇的看着。 可廖虞记得这位大娘,不仅全程跟在他们身后,而且还特别的好奇案子里面所有的证据。 最让廖虞怀疑的还是,一开始发现了案件之后,这位大娘不仅没有任何惊讶,反而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一样,十分的淡定。 虽然装出来的还有些惊讶的样子,可是和那些真的不知道这件事的人放在一起,真的就能明显感觉到她的不同。 廖虞和允祀并没有参与问话,而是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允祀看着气定神闲的廖虞,突然有些好奇。 “师傅不好奇发生了什么吗?” “你能确定大理寺的人会问出想要问的事实吗?” “大理寺的人别问了一大顿之后最后什么都问出来了。” 廖虞放下茶盏,凝视着允祀。 “你是觉得大理寺的人都说白痴吗?” 廖虞无奈摇头。 “大理寺的人就算是不行,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 “加上这件事还有耿迪在,一定会得到想要的答案的,这件事现在是大理寺在全权办理,我们只是协助,不应该管这么多。” 允祀翘起二郎腿。“其实我只是好奇,邱迁到底有没有和这人合谋过一些事情。” 廖虞淡然一笑。 “合谋自然是有过的,只不过到底这女人知道多少内部,就不得而知了。” 允祀又问:“按理说这相好的是从邱迁从墨家军被赶出来额时候就跟着他的,有些事情就算是别人不知道他应该是也知道不少。” “这是自然。” 廖虞放下茶盏,含糊其辞。 允祀见状,直接盯着廖虞。 “师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有些怀疑,但却没有和我说的?” 廖虞没想到没用多久的时间允祀已经能做到这样敏锐额探查出其中的事情,她惊喜的看着允祀、 “没想到没有用多久的时间,你的敏锐度竟然这样的好。” 允祀害羞的抓了抓头。 “我只是比较熟悉你了而已。” 廖虞没想到这也算是一项技能。 “好,我已经知道了。” 廖虞说完,叹了口气,将心里的事情说出来。 “我怀疑,邱迁从墨家军出来之后,恐怕是被谁利用,所以才会去到了宫里。” 允祀不用心想也知道到底是谁。 “你要是这么说,应该就没有别人了。” 廖虞略有些迷茫,允祀只能解释。 “这件事师傅当年没有经历,自然也就不知道。” “邱内侍能有今天的地位,其实主要是因为他进宫之后给当年红极一时的大内侍滦平当过干儿子的缘故。” 宫中的人几乎都是少了一部分的男人,他们常常喜欢在后辈之中找到那些聪慧能帮助他们的人当做自己的亲信。 其中要好的,就会拜做敢儿子干女儿的。 邱迁的干爹既然曾经是朝堂中有名的大内侍,想必一定是掌握了不小的能力。 这样的人,自然能为邱迁铺平一条大路。 “当年滦平就是替陛下铲除胡家满门,最后逼得胡贵妃从城楼上面跳下来的那个人。” 廖虞只觉得后背一寒。 没想到邱迁和八王爷之间的恩怨还有这么的深。 “滦平现在还活在世界上吗?” 廖虞想到允晟计划,若是这滦平还在的话,一定是要和他们都一个你死我活的。 允祀老实点头。 “听说已经在京郊买了处宅院,已经有很多年都已经没有和京城的人联系了。” 是没有联系还是联系了我们并不知道,这件事还有待考证。 廖虞走到允祀身边。 “让齐大他们去调查一下,查一下滦平这段时间的情况。” “我相信滦平只要是还活着一天,就一定会与邱迁他们这一伙人有联系。” “虽然我们并没有注意到他,但是我相信一个人只要是拥有过权利,一定不会轻易的就放弃。” “邱迁现在已经死了,要是我们不能抓住滦平我想就算是王爷真的视线了自己的计划,一定也会有一个人暗中给他使绊子。” 允祀没想到廖虞会将朝堂之上的情况想的这样清楚。 他谨慎的从头想了一下,看来这个情况应该的确如廖虞所想的那样。 这样的话,滦平这个人就一定是需要他们看管住才行。 允祀起身朝外面走了出去,过了很久才和耿迪一同走了回来。 他见到廖虞的时候先是点了点头,随后才收起脸上的情绪,笑问耿迪:“可查出了什么线索?” 耿迪坐下后,喝了口侍从地上来的茶叶润喉之后,才满意的说了起来。 “那女人起先还什么都不说,直到我们动刑了cia一一说了出来。” 没想到想耿迪这样看起来如文弱书生一样的人,竟然也会给嫌疑人施行刑罚。 廖虞知道一定是这女人的嘴实在是太硬了。 这样和邱迁在一起多年的人,要是想要敲开他门的嘴,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身体受罪。 只有疼痛和没有办法忍耐的极限,才会逼得他们不得不将当年的事情一一说出来。 耿迪既然是这样说,显然已经掌握了不小的证据。 有了这一点,廖虞倒是可以轻松的得到情报。 “这女人说邱迁在京城外面还有个宅院,里面藏了不少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邱迁跟他提过几次。” “因为邱迁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京城的宅院,所以她一般都是负责外面的情况传递。” “几年前也是因为邱迁的事情,所以才会将马波的事情交给了她。” “她以房东的形象亲近马波,只是为了要知到他的具体情况,到时候和邱迁禀告。” “并且平日里面跟随马波去了很多的地方,主要就是想要知道他到底是和谁见面,对谁又有什么样的情况。” “宝娘子的事情和传递消息的事情是不是都是这位大娘帮忙做的?” 耿迪点头。 “在榆树下面传递消息的人就是她,跟踪马波去到茶园随后了解决具体有关宝娟儿的事情也是她做的。” 第393章 邱迁的干爹 “宝娟儿赎身的钱,是不是也是她给马波的?” 耿迪又回答:“听说这笔银子是邱迁取出来亲自交给她的,但是她知道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取来的。” 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这样的突破点。 廖虞心中一喜。 “是哪里?” 耿迪拿出从大娘怀中搜查出来的线索。 “这个就是了。” 廖虞拿过大娘专门藏在衣襟里面的票据,见上面已经多少沾染上不少的鲜血,看似应该是新鲜的,也知道她受刑严重。 廖虞尽量忽略这上面的痕迹,将目光注意到其中的地方。 “这个钱庄你们派人去调查了吗?” 耿迪摇头,“我准备想和两位一同去一趟,这里是我们常见的钱庄,应该有不少的信息。” 廖虞并不惊讶,这种事情耿迪并不是很经常出去调查,所以能力有些欠缺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的话他们一同出去,反而能弥补这一个缺点,是最两全的方法。 廖虞起身,最后想了问题。 “不知道这大娘子可知道滦平这个人?” 耿迪也是近两年才到了这里当官的人,自然是不熟悉这个人。 “说了这个名字,可是我见和我们没有太大的关系,所以就暂时没有当回事。” “怎么这人是重要的嫌疑人?” 廖虞思考了一下,这才回答:“滦平是邱迁的干爹,我们觉得邱迁应该是不会放过这个一个重要的人脉。” 耿迪瞬间明白过来,他慌忙起身,朝刚刚过来的方向跑了回去。 允祀见他背影都已经消失不见,这才好奇的问:“师傅,你说耿大人现在能不能找到真相?” 廖虞一笑。“耿迪拼命的想要将案子查清楚,有这么重要的线索,一定是不会放过的。” “你放心,就看他刚刚这样紧张的样子就知道,耿迪一定会带着我们想要的线索回来的。” 果然不出廖虞所料,耿迪这一趟去了很久。 等他回来的手,已经快到中午。 “让你们等的时间有点长了” 耿迪回来先是愧疚的朝他们道歉。 廖虞和允祀毫不在意,他们点头,“这点事情没有什么,就是不知道耿大人可是得到想要的信息了?” 耿迪无奈摆头。 “你是不知道那人的嘴有多么的硬,什么都已经招了,到这件事上面却不肯多说一句话。” “要不是有动了大刑,我看这人是一定不会说出什么了。” 耿迪这样说了,就一定是有结果了,。 “那女人说了,他们与滦平虽然看似没有任何的交际,可是每到年节的时候,邱迁就会自己带着东西去看望滦平,滦平和他两人只要是见面了,基本上就会用一天的时间,等他出来之后,就会给自己安排各种的任务。” “虽然那女人说没有见到滦平真的参与了什么事情,可是单凭这几点,她还是怀疑,邱迁有很多的举动都是被滦平授意才会去做的。” “包括前不久齐家的事情,听说背后也是有他们的参与。” 齐家,那是当年陷害允晟的人家。 看来从一开始允晟遭受的这一切都冥冥中与这股背后的势力有关。 就是不知道允晟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一点、。 允祀起身,“既然事情已经明了了,不如我们去银庄看看的,也许还能有什么线索。” 耿迪拉住允祀的肩膀。 “今天又麻烦了两人一晌午的时间,我觉得还是不如先吃点东西,等吃饱了我们再说。” 廖虞也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先吃饱才有力气去解决,所以她收起自己的想法。 “我看这件事这样也成。” 耿迪一听,赶忙笑着去安排,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已经准备好了各种从酒楼送来的菜色。 见他这样,允祀免不得将廖虞拉到了一边。 “这耿大人如此殷勤,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求我们?” 廖虞但是坦然。 “连你都看出来了,看来耿迪大人还是做的有些明显了。” “这是不是就有些奇怪了?” “我们有什么能被他求到的?” 廖虞淡然一笑。 “他刚刚说道滦平的时候那样隐晦,你觉得他想要求我们的事情会是什么?” “难道要我们去调查滦平?” 允祀瞪大双眼。 廖虞摇头。 “我觉得他应该是觉得滦平的势力实在不容小觑,不好调查,所以像借用你的名头,还有八王爷的当年的消息,去调查有关滦平的事情。” 允祀听后十分不屑。“没想到这小子还挺会经预算及的。” 廖虞摆手。 “互相利用,互惠互利是我们现在很重要的线索,我觉得既然别人已经这样说了,倒是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吃过午饭,耿迪主动的去安排马车。 廖虞和允祀则带好了个人的物品,一路朝外走到了门口。 耿迪见两人出来,笑着迎上来。 “你们这是?” 廖虞解释、“在屋里面也没有意思,所以出来看看。” 耿迪不疑有他,仍旧安排着自己的事情,倒是允祀看着到大理寺的情况,有些感慨。 “现在这样,弄得好像我们是客人一样。” “这里面一点都不是我们曾经的样子了。” 廖虞到没有允祀那样的心情,但是看着以前熟悉的一切有了更改,谁都会心里有些波动。 “只是还好,暂时只是有些不同而已。” “而且现在耿大人也是很帮我们,我们不应该有意见的。” 听了廖虞的话,允祀多少能平静一些。 他看着廖虞笑了笑,然后探口气。 “若是我们的事情最后不能如愿的话,一切就都成了一段回忆了。” 谋权篡位一向是最危险的事情,这一点廖虞知道,允祀和允晟也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事情真的临到跟前,谁能保证心中没有一点波动你。 廖虞吸了口气,尽量保持住自己的心情平稳。 这件事就算是在严重,也比不上廖虞他们现在手头上的案子。 要是不能替允晟解决了这些,就算是允晟的计划有多么的完全,都会或多或少的影响到后续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廖虞会拼尽全力也要解决这些案子的原因。 第394章 追查线索1 车马准备好了,来哦与和允祀上了车,耿迪和他们一道,车上几人都没有多说什么。 行经一段路程之后,耿迪好奇的凑过来。 “你们说,这钱庄会不会帮我们?” 允祀看向廖虞,想要听廖虞怎么说。 廖虞看两人都看向自己,也就只能将心里的想法一个个说出来。 “我觉得钱庄只要是没有帮着邱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的话,就一定会帮我们的。” “再加上这种钱庄的老板一般都是有名声和威望的,所以就算是邱迁真的有利可图,他们已经将生意做到这么大的话,应该也不会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所以说,你的意思是钱庄会尽量的帮助我们了?”耿迪问出这个问题之后,看着廖虞。 廖虞点头。 “我觉得应该是这样。” “只不过存在钱庄里面的东西到底只有钱,还是有其他的东西的话,就暂时不知道了。” “这也是我们现在要去看看的主要原因。” “你说真的会有人将重要的东西存在钱庄这种地方吗?” 廖虞点头。“当然了,有很多的人怕会有危险,所以一般的情况下都是将重要的东西存在钱庄里面。”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有很多的人会重要的东西存在银行里面的原因。 因为他们只觉得那种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允祀摸着下巴,一副好奇的样子。 “你说着邱迁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呢?” 廖虞闭上眼睛。 “这一点就需要看具体的情况了,有的是一些信件,要是能有些物证的话,也许会更好。” 廖虞期望能从这里找到这件事的突破点,可就是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有这么的幸运。 三人到了钱庄,在门口的地方就看见人来人往。 允祀下车,看了眼招牌。 这聚宝钱庄没想到生意还挺不错的。 廖虞最后一个下了车,站在马车旁边,她已经看到许多个身穿商人衣服和大掌柜打扮的人在钱庄里面进进出出。 钱庄里面的伙计一直在店铺内忙碌,丝毫没有注意到这附近的情况。 耿迪跟他们在四周转了一下。 他随后在廖虞的周围站定。“我看这里应该是有我们想要的证据、” “你怎么知道呢?”允祀问。 “邱迁怎么说也是宫中的一把手,这样的人怎么会缺钱呢,所以这种大一点的钱庄才是最适合她的是不是。” 廖虞笑了笑。 “我们要是这么进去,就怕会打扰了店里面的生意。” 耿迪为难了,“可是我们若是不进去,又会影响到我们自己。” 允祀倒是没有这些在乎。 “我们查我们的案子,他们要是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有什么可怕的。” 允祀说这句话的时候,廖虞已经抬脚走到钱庄里面了。 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小伙计模样的人不停的在人群中穿梭,他的工作就好像是要在人群中找到新来的客人,帮他们安排好茶水。 果然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小伙计已经看到廖虞几人,他跑过来殷勤的笑着。 “几位可是要在我们钱庄办事情?” 廖虞看了耿迪一眼,后者也很明白的直接将腰牌掏出来。 “大理寺查案的,给我们间房间,有事情要和你们掌柜的说。” 小伙计一天下来招呼的都是这钱庄里面的客人,还是第一次与济南公家的人来。 一时间小伙计先是有些慌乱,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带着廖虞几人到了室内的一间单独的茶间之内。 “几位大人在这里稍等,我这就去找掌柜的。” 说完小伙计一溜烟的消失不见,像是背后有老虎一样,头也没回。 廖虞和耿迪他们在这里等了一会儿,就见门从外被人推开。 随后一个长得略有些臃肿,看起来红光满面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一进门现在将眼睛在耿迪和允祀身上徘徊了一下,通过衣服他便认出耿迪的身份。 “大人。”他朝耿迪深深鞠躬。 “不知道大人来这里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耿迪看了眼允祀,允祀则是示意他问下去。 耿迪便接了这个差事,开始询问,他掏出兜里面那张带血的凭条递了过去。 “看一下这东西是不是你们钱庄出的。” 掌柜双眼一下子就聚焦在那鲜红的痕迹上面。 廖虞看到他显然是被上面的印记吓了一跳。 等到反应过来,他才颤颤巍巍的接了那张凭据。 打开凭条之后,掌柜的那出放大镜仔细的检查了几遍之后,才确定的点了点头。 “这的确是我们铺子里面的东西。” “而且我记得这位客官的东西还有一些存在这里面。” “这位客官是我们钱庄的固定客户,里面常年开了一个保管的柜面,每年这位客官都会亲自过来将里面的东西清点一次。” “这里面的东西你们有谁知道是什么?”廖虞凑上去看着掌柜的问。 掌柜的立刻谨慎起来,摇头。“我们这里的规矩,绝对是不能偷窥客人的东西。” “每次陪同进去的人都不一样,而且加上我们的人最后只能等在外面,所以没有人知道这位客人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 耿迪又问:“这位客人叫什么?” 掌柜的犹豫了一下。 “这个我需要具体去查一下账面才能知道。” 这个回答显然让他有些羞愧。 “我们这里的客人实在是有些多,所以并不能将每个人的信息都记载心里。” 虽然他是这样说的,可廖虞还是觉得,作为一家钱庄的展柜,大部分的消息都能了然于胸也许才是他们的责任。 掌柜感觉到廖虞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他的脸上,他多少觉得有些火辣辣的灼热感。 耿迪朝廖虞看了过来。 廖虞附在耿迪的耳边小声说:‘让他去将账本带过来,在这里亲自看一看。’ 耿迪学着廖虞说的将目的告诉掌柜,掌柜先是有些不肯,可见外面的马车旁边,站了不少的衙役。 也不敢太执拗,只能按照他们说的将账目带了回来。 廖虞等到他过来,示意耿迪看着他找到那个人的信息。 第397章 廖虞破解了线索 “薛哥哥,我们已经搅入进来,若是想要离开,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我们甚至不可能从这里全然托身,这一点你比谁都明白。” ‘不管你是打着什么样的注意想要带我离开,你都清楚的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薛辰最后的幻想也被廖虞戳破,他不由的苦笑。 是啊,一切都改变不了的了。 从他开始选择给薛家报仇的时候,一切都没有办法改变了。 从他选择了阵营开始,一切都已经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开始行进,他们像是齿轮中的一环,永远的镶嵌在了上面。 “我知道了。”他起身准备离开。 刚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身,他目光悲切的盯在廖虞的身上。 “允晟没有未来了,高斌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廖虞突然站起身,看着门口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薛哥哥,若是你能放下执念,也许我还能救你。” 薛辰明白廖虞的意思,他不过就是告诉薛辰,自己不管如何都会站在允晟这面。 甚至有可能是告诉薛辰,允晟一定会赢得这一场的胜利。 在薛辰的概念中,允晟和高斌的事情只是仇恨的争斗。 现在他并不知道朝堂上面的事情。 但高斌到底有没有想到这些,廖虞并不能知道。 “我已经选择了,你觉得还能走出来吗?” “小虞,我是不会让你走到允晟身边的。这一点请你记住。” 廖虞没有回答,她知道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的事情还能再说了。 与其让两人都沉浸在各种的难看之中,倒不如好好的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身上。 廖虞想清楚了这些,心中苦涩的情绪也渐渐的减少了一些。 她现在无比庆幸,还好自己的父亲并不会看到这一点,否则当他真的遇见了今天的情况,廖虞怕他到时候会没有办法接受这一点。 薛辰走后,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廖虞拿出手上的拓印,在桌上继续看起来。 她暂时还不能确定这上面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这是邱迁最后留下来的线索,廖虞不能就这样将这一点错过。 她反复的将东西看了一个遍,还是找不到其中的线索。 只能回到床上,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半睡半醒间,廖虞从新将拓印上面的痕迹仔细的想了一遍,突然间一个敏锐的想法从廖虞的脑海中蹦了出来。 她起身将所有的拓印拿了出来。 自己的放在自己的眼前看了看。 只见果然如自己刚刚猜想的一样,这些细纹上面有的比较深,可有的却比较浅,粗细也是各有不同。 看上去虽然都是信刻上去的痕迹,但是都是新刻上去的。 她仔细的挑选出来其中的几个痕迹很深的印记,将她抄写下来,又将上面不明显的痕迹省略不见。 总体下来整个一张图就被分成了两份。 廖虞选择将痕迹粗的那一份拿起来,上面本来看不出什么的样子,现在经过粗略的删减之后,变成了两个歪七扭八的字。 虽字迹有些模糊,形态也不似往常那样的规整,但确能辨认出来到底是什么。 “顺庆观。” 廖虞太熟悉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她记得,和允晟交好的国师就是师从云霞观。 难道邱迁还私底下和云霞观的人有什么关系。 这些也许又要追溯到邱迁当年的事情上面, 廖虞多少有些不能琢磨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她知道,这对于现在趋于瓶颈的自己来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线索。 她又将第一次见到的拓印看了一遍。 看来邱迁一早就在栏杆上面刻好了痕迹,目的就是为了能让人看见上面的样子。 现在找出其中的线索,廖虞多少能猜出邱迁的意思。 应该就是为了掩盖住自己的刮痕。 可是一开始就是为了写出来提示给别人去看,现在这样看来,又好像是欲盖弥彰。 难道邱迁和他们的人之间还有不能说的不和?还是这些痕迹其实就是为了让大理寺的人发现不了这些线索? 廖虞不知道到底是那一个情况导致了现在的结果,但是他知道云霞观一定会有很重要的线索等着他去发现。 有了这根定海神针,廖虞总算是明白过来应该要怎样去做这件事了。 她心平气和的躺在了床上,将所有的思绪全部放空。 等到整个人都松弛下来之后,廖虞找回了心中消失已久的平静。 她沉沉睡去,梦中她回到了允晟的身边,她们牵手游湖,走在布满鲜花的草原上面。 又见识了许多的美景,一切都看起来是那么的精彩美妙。 等到廖虞醒过来的时候,身体还不愿意相信,一切都已经消失不见。 廖虞起身出了薛辰的府邸,在街角的包子铺买了些吃的,随后朝大理寺的方向走去。 到了大理寺的门口,廖虞见到耿迪正在指挥人将一些装备卷宗搬进去。 这些东西都是历年的其与官府送来的案子得原始卷宗,因为这些案子都需要由大理寺的人过目。 所以这时候一般都是统一运送过来的。 耿迪见廖虞过来,凑了上来。 “这么早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线索?” 廖虞从怀里面掏出两张拓印和自己分解开的线索。 “你看这些。” 她说着将上面的东西交给了耿迪。 耿迪看后惊讶的有些说不出来。 “你是说这些其实是邱迁故意留下的线索,但是他因为一些目的,所以并没有将消息直接平放在众人的面前。” 廖虞点头。 “我是这样觉得,但是具体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我暂时还不能知道。” “反正不管是怎么样,都还是需要走一趟云霞观的。” 云霞观廖虞比较熟悉,尤其金道长廖虞和他打过交道,自然是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只要是不关乎云霞观的名声,廖虞相信,这位道长一定会帮助他们找到其中隐藏的真相。 耿迪没有参与上一个案件的调查,自然是不懂这云霞观的事情,他只是觉得,既然能除了国师的地方,应该不会好处理。 第398章 当年的孩子 当他看到廖虞一副云淡风的模样,多少有些好奇。 “推官,看你的样子好像是十分了解这个云霞观一样。” 廖虞手指挠了下耳朵。 “还真的是这个样子,上一次我们处理那个泥塑里面的杀人案的时候,曾经去过这个云霞观调查。” “那里面的金道长为人十分的和善,是个不错的人。” “我觉得就算是我们现在再去调查,只要是她知道的有关邱迁的事情,一定会一丝不差的都告诉我们的。” 耿迪听说这件事这样简单,有些惊奇。 “难道这金道长是半个圣人?” 廖虞并不清楚金道长的修为到底有多高,她只知道,金道长这样的人,为人诚实随和,也很好配合官府的调查。 应该算是一个不错的人。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需要去一趟云霞观,难遇不难也逃不了。” “这样来看,你到是不没有什么可纠结的。” 耿迪觉得廖虞说的没有错,尴尬一笑。 “你说的对,是与否我都是需要去一趟的。” “只是不知道推官是不是要与我们一同去的呢?” 廖虞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细节,她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会陪你们好好的调查下去的。” 耿迪有了这个肯定,自然是十分放心。 他现将廖虞安排好,随后找人去人将允祀请了过来。 等到允祀也到了,他们三人一同前往了云霞观。 因不是年节,所以云霞观和上一次来的时候一样门是关闭着的。 但是在路上,就能看见很多穿着道士服装的小道士,正拿着出头在门口的田地上面耕耘。 允祀指着云霞观的大门说:“这里就是了。” 耿迪是第一次真的正是这座出了一名国师的道观。 它宏伟的高度,肃静的建筑,以及宽大的大门,都让这座云霞观带着一定的神秘色彩。 “他们在做什么?”耿迪指着前面正在耕耘的小道士问。 廖虞看了看他们手上的东西,猜测云霞观里面的人应该会自己种种植一些吃的食物,这也是他们在人间修行的一场训练。 “我要是没想错的话,他们应该在种自己吃的东西。” “云霞观里面有这么多的道士。” 这句话耿迪近乎是自言自语的说出来。 其实以云霞观的规模和名声来说,这样的道观每年应该能收到不少大户人家的善款。 可他们却仍旧保持自己的方氏生活下去。 但从这一点上来说,就已经比很多的想要发财致富的道观要好上很多。 这也难怪云霞观为何会培养出了一个国师这样的人物。 突然间廖虞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一样,她僵直的站在原地。 耿迪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一点,他拉住没有察觉到一切的允祀,指了指廖虞所在的方向。 “你看推官。” 允祀朝廖虞看去,只见她错愕的站在了原地,好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一样,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允祀跑过去,拽了廖虞一下。“你在想什么?” 廖虞直视一瞬间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但现在的他没有一点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 所以她只能像刚刚那样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和别人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甚至她不确定这件事到底能不能说出来。 廖虞的被允祀猛然晃醒,这时候她已经失去要说出这件事冲动。 ‘我没事’ 她有些隐藏住自己的失态。 “没事为什么像个雕塑一样站在原地?” 允祀有些不相信廖虞所说的。 廖虞看了眼不远处的耿迪,还是将心中的想法藏了起来。 “我真的没有事情。” 允祀虽然并不是完全相信,但也没有怀疑什么。 “没事就好。” “我们过去。” 廖虞走在允祀的身边,突然开口问了句。 “我能见到八王爷吗?” 这句话显然吓到了允祀,他瞪大双眼,像是刚刚廖虞的样子一样看着她。 “你是疯了吗?” 看来这个想法是行不通了。 廖虞心中有了另一个想法。 “我知道了。” “金道长已经知道我们今天要过来的事情了吗?” 允祀这才找回了理智。 “我已经派人提前通知了,要是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会知道我们今天要过来。” 说话间,云霞观的大门被从内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是穿着一身蓝黑色的道袍,束发,仙风道骨的走了出来。 他一眼见看见大门口的廖虞和允祀,笑着迎了出来。 “没想到十二王爷竟然这么快就已经到了。” “还是老道我出来迎接的晚了。” 金道长一副洒脱客气的语气先是跟允祀打了个招呼,随后看向廖虞。 廖虞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还是记得自己的。 “金道长,好久不见。” 金道长朝廖虞行礼。 廖虞随后介绍。“这位是大理寺的耿大人,我们也是有事情所以才来了这里想要看看金道长能不能给我们一些证据。” 金道长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他们进了云霞观里面。 跟在金道长的身边路过周围的小道士,只见他们的手里还在清理田埂间的杂草。 地里面种的各种常见蔬菜,有的已经长出了不小的嫩芽。 金道长见几人的目光都放在这些小道士的身上,好心解释。 “这些都是我们平日里要吃的蔬菜,自己种植一些也能修身养性。” “也算是我们修身的一种方法了。” 几人点头,没有说些什么。 进了云霞观一切都被初春的嫩绿色覆盖。 其中最让廖虞记忆尤新的还是中间培植的那颗大树。 大树上面现在已经发出不少的嫩芽,其中还能见到冬日里面的痕迹。 只不过看见这颗一人抱不过来的大树还能有这样的勃勃生机,便让人觉得生活还有很多的希望。 金道长将三人带到了常用的茶室,先是给几人沏了杯茶,等他们静下了心身之后,才笑着放下手中的东西。 “不知道这一次几次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 “若是老道没有猜错的话,既然事关大理寺的情况,也就很有可能还是为了查案而来是吗?” 第400章 邱迁绝笔 既然不会藏着什么秘密,那么邱迁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呢? 廖虞突然想到那孩子的样子。 “金道长,这房间是由谁来打扫?” 听见这个问题,金道长了然一笑,好像很高兴廖虞能问出这个话题。 “这件屋子就是由刚刚那个孩子打扫的,只不过是每天的一早那孩子会来这里打扫。” 邱迁不能见到孩子,可是舐犊情深的感情一定会让他有一种冲动将自己想要的东西传递给这孩子。 所以这个办法将是最保险也是最不会被人察觉的方法。 金道长接着补充:“起初的时候只会是一些小玩具,后来等孩子大了的时候就是一些笔墨纸砚这些用得上的东西。” “每次那孩子都会将捡来的东西拿给我看一下,我见没有问题,才会让他收下。” “这孩子知道是有人故意给她的吗?” 金道长摇头。“不知道,是因为这客房里面经常会有客人留下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也算是给我们添日用的东西,所以他们也不会特别的留意这一点。” 所以邱迁就利用了这一点,将想要交给孩子的东西通过这个方法留在这里。 廖虞相信,邱迁既然在木栏杆上面写了这几个字,就一定有他的寓意。 “邱迁给这孩子可是留下了什么东西没有?” 廖虞这样问一来是有个猜测,二来是因为这孩子实在是太过的牵连着邱迁的心,让他难以割舍。 难以割舍就会出现问题,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邱迁不管最后是因为什么将线索引到这里,都一定和现在的这个孩子有关。 金道长想了想。 “我只知道,这孩子被送过来的时候带了个小被子,那被子上面的花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用的,这样的东西不能留给孩子我就收起来了,你们要是好奇的话,我可以拿出来给你们看一下、” 最终这孩子还是要归本溯源的,所以这些东西金道长都是给他们留着的。 这些东西他本来是想要在他死钱拿给他们的,现在倒是能先拿出来了。 “那就有劳金道长了。” 几人跟着金道长进门,先是等了一会儿,随后才看金道长手捧了一个盒子走了进来。 “这个就是了。” 说完他将其中的东西打开,放在几人的面前。 允祀见到包裹上面的绣花一下子眼睛眯了起来。 他手掌握成拳,微微颤抖。 “这东西是墨家军才会有的。” 这一点倒是不出奇,毕竟邱迁是从墨家军出来的,所以自然是会有墨家军的东西。 可看允祀的样子,好像也不是单纯的这件事。 廖虞拽了拽允祀的衣袖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允祀点头。 “按理来说,墨家军里面的人,是不能有任何的感情,他们是不能成婚生子的。” “我们一开始说,邱迁是因为违反了规定和其他人苟合生下了孩子,所以才被逐出墨家军的。” “可包裹这孩子的东西明显就是墨家军里面专用的东西。” “这些所有有痕迹的东西,邱迁按理来说都是不能带走一点的。” “但现在这孩子包裹用的棉被,就是邱迁当年在墨家军里面从军的时候所用的东西,这一点就自相矛盾了。” “难道这件事还有其他的隐情。”耿迪这样说的时候眼睛是始终盯在允祀身上。 允祀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自己也有些摸不到头脑。 “我不知道。” “我只是知道这件事怕是和当年的记录有明显的出入,但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我暂时还是不知道的。” 廖虞没有这些男人的那么多好奇心,她手里拿起棉被在手上细细检查。 邱迁将他们引到这里,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告诉他们,既然线索已经只有眼前的这一些了。 那么廖虞相信,只要从这些东西上面寻找,就一定能找到必要的线索。 她反复翻找棉被上面的痕迹,有将上面的图案自己寻找了一遍,都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就在要放弃的时候,她见到棉被边缘缝线的地方明显见到有不同的颜色。 “金道长,可否借我一把剪刀?” 廖虞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想要剪开这个棉被。 金道长见廖虞的意思,有些犹豫。 毕竟是死者留下来唯一的东西,将来是要交给他的孩子的。 若是现在被剪开,怕是日后没有办法交代这件事。 廖虞胸有成竹,“道长你放心,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隐藏的东西。” “只要我能找到其中的线索,邱迁的当年的意思也就明朗起来。” “我觉得不管如何,若是他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些真相的话,恐怕会遗憾终生。” “也对不起他父亲对您的期待。” “所以不管如何我都是希望在这件事上,金道长能配合我们。” 耿迪是大理寺的人,若是金道长执意不同意的话,他们也是可以直接将证据带走,到时候依然可以剪开查看里面的情况。 金道长想了想,还是放弃。 他亲自替廖虞拿来了剪刀,看着廖虞顺着棉被的缝线将棉被剪开。 棉被一被剪开的瞬间,廖虞和其余三人都看见棉絮中,藏着的那一封用信封包裹好的信件。 “这里面还真的有线索。” 金道长一来有些惊讶,二来就是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 他松了一口气之后,和几人一同检查起来信件上面所写的内容。 信件一共分成了两册,其中的一封是交给这孩子的。 另一封上面则是写明交给大理寺的人。 廖虞他们打开了第二封信,简单的读过之后,心中百感交集、 其中不外乎是讲明了这些年他的一些事情,加上后面的意思也比较明朗,大致总结出来只有几个原因。 其一就是邱迁当年离开墨家军其实并不是因为和这个女人相爱被赶出了墨家军,因为当年胡家满门都被皇帝针对,老将军发现随时有可能会有狡兔死走狗烹的可能性,所以默默的安排了一些进宫。 而离开的这些人之中,大部分的都是当年老将军的亲信。 第401章 带走特殊的线索 邱迁便是其中之一,而他入宫之后,为了能更好的辅佐允晟帮助允晟,选择重新开始,投靠了当年和老将军成为对立面的最大的敌人滦平。 并且凭借着假做出来证据蒙混过关,真的让滦平以为邱迁已经和墨家军闹翻,最后想要陷害墨家军。 当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廖虞有些不能解释的问题已经得到了应有的答案。 这样看,邱迁为什么会知道允晟身边所有的情况,还有邱迁为何会在城楼上面留下了那样耐人寻味的线索,却又怕被人发现的这些谜团都有了相应的解释。 廖虞手中拿着那封给这个孩子的信件,心中百感交集。 为了皇位,为了生存,这么多年来,有多少的人牺牲最后死亡。 又有多少人因为这些虚无的所谓的权利,最后牺牲了自己的一生。 从前廖虞从未看出邱迁背后的真实目的,他掩藏的太好,以至于在别人面前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这个新身份,并且和他融为一体。 廖虞不知道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邱迁会不会有伤感和低沉想要发泄的时候。 他会不会有想要远离这一切,想要带着自己的孩子远走高飞的那一天。 既然邱迁是他们的人,难道他不会留下什么重要的证据吗? 这一点迅速的进入廖虞的思维里面。 同时另一个问题也渐渐清晰。 “既然邱迁是允晟的人,那么那场死亡,到底是因为什么?” 廖虞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没有办法给他们一个想要的答案。 廖虞已然有些看不懂眼前的所有人的行为。 他们终究是为什么会这么做,如果说邱迁是允晟的人,那么马波又是被谁杀死的呢? 他又是为何而死? 从前廖虞总以为邱迁的死,所以他们的人发现了马波是他们的内线,所以才杀人灭口。 可现在看,一切有好像被一股更强劲的力量紧紧包裹,有些让人透不过气。 允祀接过廖虞手中的信, “我们要不要把它打开看看。” 耿迪率先反对。 “这东西要是和我们调查没有关系的话,还是不要打开的好。” 毕竟是私人的东西,若是打开的确是有些不好。 廖虞也是这样的想,别人的东西还是不要轻易打开的要好。 允祀见众人都不同意,只能作罢。 “那怎么办?还给那孩子?” 廖虞沉默了一会儿,有了心中的确定。 “那就还给那孩子。” 这虽然是最危险的行为,可是廖虞聚德在这件事上面,还是这样的去做会能让自己安心一点。 邱迁既然已经确定是允晟的人,现在他们只有一件事要做。 就是找出他不是被允晟所杀的证据、 只有证明了这一点,才能真正的证明当初的事情,最终给允晟洗脱嫌疑,获得自由。 耿迪查到这里,也渐渐明白过来其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 “所以说王爷应该真的是被冤枉的了。” 廖虞点头。 “邱迁既然将证据留给我们了,就说明应该是信任大理寺的人,所以这件事应该是还有什么是不被我们知道的。” 耿迪想了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系。 “那么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允祀已经坐在一旁,开始自顾自的喝起茶水。 “我们要不就现将东西给那孩子送过去。” 几人都同意这个观点,最后决定由金道长亲自将东西给这个孩子送回去,并且将多年的事情告诉给这个孩子。 剩余的三人则留在了这里等候。 等到茶杯中的茶水已经冷下来,金道长终于算是回来了。 这次他的手中却是多了块一个木盒子。 盒子上面有一个机关锁,看金道长的样子,这东西应该是那孩子交给她们的。 金道长进门,将盒子放到了桌子上面。 “这是那孩子送过来的东西,说是在邱迁那件事出事之后的几天后,有人到了这屋子里面喝茶留下的,因为当时留下东西的位置与曾经邱迁放置东西的地点一丝不差。” “所以那孩子就收起来了。” 廖虞一下子站起身。“没有说看见的是什么样的人?” 金道长摇头。 “我刚刚也去跟道观中的其他人打招呼了,说是都没有见到这人的相貌,尤其是因为这人披了一件格外长的黑色斗篷,所以没有人见到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这人看来是故意隐瞒行踪而来,也就是说这人有意不让其他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简单的一件事,因为这些毫无方向的线索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廖虞问:“这盒子那孩子可说了如何打开?” 金道长将拂尘搭在手臂上,摇头。 “他说不知。” “他对邱迁的事情如何看的?” 廖虞虽然没有打开那封信,但是大致还是能猜出来其中应该是写了写什么。 “他只是说从小便是生活在这里,希望能过一个没有世俗烦扰的生活。” 邱迁一辈子为生活身份所累,若是他的孩子能真得远离这一切,也并不算是一件坏事。 这应该也是当年邱迁唯一割舍不下的一件事情了。 既然这孩子已经确定了自己未来的情况,廖虞他们也不想再多加干涉。 “既然如此这盒子我们就带走了。” 说完耿迪将盒子抱在怀里面。 金道长插手行礼。 “希望几位能找到其中的真相,还这盛世一个青白。” 廖虞看着金道长正式的那张面孔,心中突然有些下沉。 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了她的肩头。 “道长有缘再会。” 廖虞说完这句话,就往门外走去。 可这一次,单凭直觉,廖虞觉得自己这一生怕是再也不能回到这里了。 突然间一种迫切的要离开的感觉袭上心头。 廖虞心中有些离别的惆怅。 难道这两个案子就是自己最后的两把钥匙? 廖虞想到这里突然发现,若是破解了这两个案子之后,自己的人生将要离开了这了。 一切都已经要结束。 这是她最初的感觉。 上了车,她的心越发沉入了谷底。 耿迪见廖虞的神色不好就将盒子交给了允祀。 “王爷看看,这盒子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破解?” 第402章 薛辰彻底失去理智 允祀拿过盒子简单的检查了一下。 他见上面的机关锁是自己小时候所见,知道这东西应该是出自墨家军之中的东西。 看来交给这孩子盒子的人应该也是墨家军里面的人。 只要是知道背后的人的身份,有些事情也就能放心一些。 “师傅。”允祀小心翼翼的唤了来哦与一声。 从刚刚开始,允祀始终觉得廖虞的心思有些低迷、 好像是马上要迎来暴风雨前面的宁静一般,让人有些畏惧,又有些担心。 廖虞被允祀的声音从中抽离出来。 他迷茫的先是看了允祀一眼,随即才反应过来。 “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允祀虽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问。 毕竟廖虞和允晟都是能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人。 和他们相比,允祀这样的人则是更需要被关系的那一个。 允祀拿起盒子交给廖虞,并且指着上面的锁说道:这上面的东西我要是没看错的情况下,应该是我们墨家军要用的东西。 廖虞一惊。 但随即又放下了心。 只要是墨家军的人在背后管着这件事就还有其他的转机。 语气被敌人在背后窥视,廖虞更喜欢能和伙伴做个交易。 “你会解开这种东西吗?” 允祀摇头。 “这种精密的机关,都是八哥才会掌握的本事。” 可现在的情况这些东西并不能直接的拿到牢房中去。 这下子就算是有线索,也如同进入了死胡同一般,让人没有办法找到该有的解决办法。 廖虞犹豫了一会儿。 “我们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方向可以调查?” 马波和邱迁两个案子,看似没有任何的关联,可是实则却关系斐然。 就算是廖虞这样常年和各种命案打交道的人,也不免被这些没有头的线索搅得不得安宁。 闲杂必须要先破解其中的一个案子。 否则以现在的样子来看,就算是两个案子一同差,也会如两根交错的线,总是有相互拉扯的时候。 廖虞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先以邱迁的案子为主。 他们需要允晟的帮忙,就一定要把允晟从牢房里面解救出来。 可是要怎么说别人才能相信允晟是没有杀死邱迁的呢? 难道昭告天下当年墨家军所做的事情? 将允晟和邱迁其实是一伙的这件事说出去? 廖虞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 思来想去,廖虞还是决定去一趟城楼上面。 上了城楼,廖虞站在当初事发的地点很久,都没有得到一点线索。 她反复的将当天的所有事情一一想了一遍,没有一丝头绪可以解答自己心中的问题。 无奈之下,天色慢慢暗沉下来。 几人只能一无所获的回了家。 因为锦盒事关重大,所以允祀亲自将它带回了王府,对于这一点,耿迪是没有一点意见。 通过接近真相,耿迪已经发现其中的事情恐怕是有些危险,这种危险绝不是一个小小的寺卿就能解决的。 所以当真的面对重要的线索的时候,耿迪便选择了将问题和矛盾抛出去这一个点。 只有能保证这些东西的安全,才是最好的方法。 想到这里,耿迪更是像甩锅一样叫锦盒交给了允祀。 当晚回去,廖虞没有遇见薛辰。 半夜的时候,却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廖虞穿上外衣想要出门看看,却听见门口传来薛辰略带醉意的声音。 “小虞,开门。” 隔着门扇,廖虞已经闻到了浓浓的黄酒的气味。 廖虞并不敢轻易将门打开。 一来现在和薛辰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 二来深更半夜,廖虞实在是不敢给一个已经喝醉的男人开门。 这样危险的举动她已经能预期到之后的危险。 “薛哥哥,夜已经深了,你还是回去。” 廖虞依靠在门上,将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和希望都寄托在这门闩上面。 她渴求薛辰还抱有一丝的理智,不要做出让两人都后悔一生的事情。 “开门。” 薛辰已经趴在门扉上面,他的声音也从最开始的期待,逐渐变得冰冷。 廖虞寻了四周,从床底下拿出不久前购买的匕首。 有了这个东西,她能给自己最后的安全。 她没有企图和薛辰硬碰硬,只是想用这把匕首好好的威胁一下外面这个已经醉酒的男人。 “薛哥哥,你还是快走。” “让我进去!” 这句话近乎怒吼出来。 廖虞为此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我不会给你开门的。” 话音还没落下,门已经被薛辰重重一脚从外面踢开。 一股浓郁的酒气铺面而来。 廖虞下意识的绕过圆桌,躲远了一些。 站在门外,薛辰逆着光,浑身上下没有了一点温润的情绪,反而变得危险又冷漠。 酒壮人胆。 现在的薛辰,指不定能做出多么危险的事情。 薛辰进门,先是看到手持匕首,十分警惕的廖虞。 他最后的一点不忍也消失不见。 他变得暴虐甚至生气。 他痛恨眼前的人,为何心中只有那个才见到没有多久的人,为什么不管他做什么都不会打动她的心。 他痛恨允晟可以轻而易举的就抢走了廖虞。 他痛恨允晟毁了他们薛家。 这些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薛辰濒临到要爆发的禁地。 “你害怕我?” 薛辰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 廖虞后退一步,尽可能想要远离薛辰。 她不想和薛辰正面冲突,但也不能让自己收到威胁。 薛辰的动作要比廖虞快上很多,没有用多长时间,薛辰已经窜了过来,他一把拽住企图逃跑的廖虞的散发,狠狠的将廖虞拖拽到自己的身边。 “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我的话呢!” 廖虞被他抓住头发,只能仰头看着薛辰。 此刻的薛辰眼中布满了血丝,看起来十分骇人。 “放开我。” 廖虞一边试图挣扎逃开薛辰的禁锢,一边苦苦哀求。 面对薛辰不同的一面,廖虞承认自己真的害怕了。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薛辰低吼出这句话的同时,抓住廖虞的脖领将她狠狠的提拽起来。 廖虞只感觉到自己的脚底已经悬空,理智告诉她一定要逃脱,可是身体上的重击,已经让她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第403章 重新开始 就在廖虞以为自己将要失去意识之前,薛辰面色冰冷的放开了手,廖虞重重掉了下来。 她大口喘息带着血腥味的空气,整个人的意识才慢慢恢复回来。 薛辰走到桌边,拿起桌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缓慢的将茶水慢慢喝进嘴里,茶叶的清香带着炽热的温度,渐渐拉回了薛辰的理智。 “小虞,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薛辰的声音带着冰冷,划破空气里的宁静。 廖虞跪坐在地上,一边喘息,一边试图想要找到解决的方法。 她知道如果还是继续这样纠缠下去,她自己很有可能会有危险。 允晟的案子刚见到了希望,他不可能就此放手。 可薛辰现在的样子,明显有些癫狂,绝对不会就此放手。 两人僵持的时候,薛辰率先起身, “我还是希望你能就此放手。” 放手? 廖虞听见这句话,微微闭上眼睛。 “薛辰,我是不会看着允晟出事的,你今天要么就杀了我。” “不然总有一天你一定会后悔的。” 廖虞抱着必死的决心说出这句话。 不管是因为什么,她还是希望能给薛辰最后一次机会。 薛辰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的他,好像更有危险一样,蛰伏于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廖虞只听见脚步声传来,渐渐消失不见。 最后等他反应过来薛辰已经离开之后,才松了口气。 她知道薛辰还是存有一丝的理智,已经离开了这里。 她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门口已经消失不见的人影,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若是在不能解决允晟的事情,廖虞担心薛辰总有一天会失去理智。 到时候他们之间怕是会有危险。 廖虞起身,将身体蜷缩在床上的一角,直到天亮才渐渐的放下了心。 天一亮,廖虞就穿好衣服离开了房间。 她头也不敢回的朝十二王爷府走去。 街道上还有不少宿醉的行人,他们就餐在各种的小摊上面,看起来颇有些享受现在的日子。 廖虞的脚步一刻不敢停留,走到王府门口,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安全了。 门房看见廖虞,率先进去禀告。 齐大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就赶了出来,见到廖虞还有些惊讶。 “推官,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王爷还没有醒呢。” 廖虞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我想在这里吃点东西行吗?” 看廖虞苍白的脸,齐大也知道可能是出了什么大事。 齐大将廖虞迎进屋里,安排好之后,让厨房给做了些吃食,这才去找允祀。 等允祀过来的时候,廖虞已经吃过了早饭。 “师傅,你是不是怎么了?” 允祀直接坐到了桌边上,神色凝重的看着廖虞。 ‘我不能回去了。’ 廖虞抬起头,带着泪水看向了允祀。 “薛辰欺负你了?”允祀一下子就想到这件事。 他气氛的站起来,额角的青筋都抱起。 “没有。” 廖虞摇头。 “不过薛辰的情绪已经不稳定了,我不敢继续回去了。” 允祀听见廖虞这样说,才放下了心。 “没关系,你就住在这里就行。” “你的事情,我偶会找人和薛辰去说的。” 廖虞知道允祀有办法会解决这件事。 她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件事。 等到齐大出去解决这件事之后,廖虞首先想起昨天的那件事。 “我们昨天找到的盒子还有什么可疑突破的点没有?” 允祀摇头。 “我正在想办法想要将这个盒子送回去给八哥,可现在皇城司管理的严格,有些事情并不能现在的解决。” “再给我几天的时间,到时候应该会有希望。” 廖虞也不催促而是将目标放到另一个案子上面。 “我们今天还是要去大理寺,我昨天想过了,要是不能解决马波的事情,我怕我们没有机会找到他们的弱点。” “我考虑了,若是邱迁是允晟的人,我觉得马波应该不是被我们的人所杀,那么很有可能会是被高斌一行人所做的。” “若是我们能找到这个事情的破绽,也许我们就能让他们为难,到时候很有可能就会找到他们的突破点。” 到时候也许我们还能找到反击的机会。 允祀听廖虞的分析,也表示同意。 这样的话,我们不如先去大理寺看看? 两人找到目标,也尽量将之前的事情忽视。 毕竟是不愉快的事情,所以允祀主动不提起这件事。 上了车,廖虞和允祀相顾无言,并不说话。 过了一阵,马车停在了路边,允祀亲自跳下车,过了一阵才重新回来。 回来的允祀手中捧着一个白瓷碗,碗里面装满了乳白色的豆浆。 “给你。”允祀将手中的豆浆递给了廖虞。 廖虞对允祀这没由来的事情弄得有些惊讶。 “你这是?” 允祀解释:“八哥派人递出信来,让我给你买一碗这个。” 买豆浆? 廖虞对允晟的行为有些惊讶。 想了很久他也没有想到允晟的目的。 廖虞还是喝了一碗的豆浆,马车这才朝大理寺行驶。 到了大理寺,耿迪还有些惊讶。 “你们在关心案情也不用这么早就过来。” 廖虞笑着回答:“其实是想要尽快解决马波的事情,主要也是因为这一点。” “再加上闲着也是没有事情,不如快一点找时间将这件事解决一下。” 耿迪虽没说什么,但多少也能感觉到其中可能隐藏了什么。 他主动不问,而是一手拿着油饼,另一只手指引着她们朝仵房的方向而去。 走到门口,廖虞已经闻到熟悉的死尸的腐臭味。 耿迪手中还有吃的,便没有进去,留在外面先将早饭吃过,才后又进去。 廖虞和允祀率先进门,找到霍香。 见他正一个人犹豫的站在马波的尸体旁边。 廖虞见状,上前一步。“你这是怎么了?” “活像个小老头一样,在这里发愁。” 霍香见廖虞在逗她,也不多说,只是指着尸体上面的痕迹说。 “一开始我发现这个尸体腐败的要比其他的尸体快上一些,本来没有注意。” “后来我又检查了一次才发现,死者死前可能是有过中毒的情况。” 第404章 无意的发现 “中毒?”耿迪听见这具话的时候差点跳起来。 要不是看在廖虞和允祀还在的份上,今天想来霍香一定是会被耿迪追问到底,甚至有可能会怀疑起来霍香的能力。 耿迪用手绢捂住口鼻,凑到尸体旁边,只看了一眼,就差点吐出来。 等他走回来之后,廖虞笑着问:“看来耿大人是接受不了尸体的臭味了。” 耿迪头摇的像拨浪鼓。 “这东西实在是接受不了。” “不知道你们平时都是怎么对着这些的。” 说完耿迪突然正色的回答:“但是别看我这方面并不是很熟悉,还是懂一些事情的。” “这一点是没有办法蒙混过去的。” 说完他指了指霍香。“我觉得你还是将需要好好的重新检验一下。” “我看你应该是没有看清,这尸体上面根本就没有中毒的象限。” 耿迪的话很快激起了霍香的胜负欲。 “就是有。” “没有。” 耿迪也很坚信这一点。 廖虞见两人争论不休,还是决定先询问当事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霍香,你为什么怀疑马波的尸体上面有毒。” “或者说,为什么怀疑马波死前曾被人下毒。” 耿迪见廖虞这样问,直接说出自己认为正确的理论。 “我也不是凭空冤枉你。” “我刚刚虽然只在尸体的前面看了一眼,但是我清楚的看清,死者的脸色虽然呈现紫黑色,但是大部分都是因为被长时间存放而腐烂造成的。” “加上死者的手脚指甲上面没有一点黑色的痕迹,一看就不是死于中毒。” “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的问题。” 就算是平常的仵作,也不能说这死者是因为中毒而死。 耿迪的这一番话,乍看起来并不像是有什么问题的。 但是廖虞毕竟是一个穿越而来的人,她知道除了类似于砒霜这样的,还有一些重金属以外,很多有毒的物质并不一定会导致中毒的人指甲呈现黑色。 也并不是每一个死者中毒而死之后都会出现皮肤黑黄的颜色。 这些都是有一定的局限性的标志。 虽然大部分中毒而死的人,都会出现血便泄下的情况,但廖虞记得,马波的身上当时比并没有发现这些痕迹。 霍香见他们真的质疑自己的势力,心里有些难受。 他引着众人走到马波的尸体旁边,允祀和耿迪站的远远的,唯独廖虞和霍香站在旁边。 “我之前也并没有发现这一点,而是意外有一天在仵房里面见到一只死了的老鼠才发现了这一点。” “当时我发现死者马波的脚趾又被老鼠啃咬之后的痕迹,随后就见到尸体旁边死了一只老鼠。” “当时我便有些意外,我将死者的身上的肉或是血液分成了几部分,同时饲喂给老鼠,其中每一只吃过死者残躯的老鼠都在一个时辰之后死亡。” “从这一点上面来看,我便怀疑死者的死可能和中毒也有关系。” “但是中毒并不是最终的死因。” 被人害了两次。 这一点就有些奇妙了。 霍香解释完,耿迪惊讶的看着廖虞想要得到她的求证。 廖虞回答:“霍香这样的方法其实很好的证明了马波身上是残留毒素这件事的。” 耿迪瞬间明白,廖虞这是肯定了霍香的猜测。 “马波难道真的被人下毒了?” 廖虞怀疑很有这个可能性。 可这人究竟是谁,有为了什么要对马波下手,这一点廖虞还没有想清楚。 既然已经知道不是允晟这面的人对马波下手,那么是谁做的这件事就有待考虑,加上现在还出现了另一个可能存在的凶手,让本来就有些扑朔迷离的案情更是找不到一点的出路。 就在廖虞犹豫之际,她好像在尸体上发现了可疑的痕迹。 她扒开马波身上的衣物,仔细检查已经有些发胀的尸身。 在尸体的腋下明显的看到几个形似拇指的痕迹。 这里你又看见过吗?廖虞边指着这些痕迹,边问霍香。 霍香凑近去看了看。 “这个地方起初的时候并没有,在尸斑实在是太多了之后才出现的。” “虽然痕迹有些类似手指的按压留下的痕迹,可是因为之前并没有出现,所以我不能肯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廖虞听霍香这样说,双手试探性的按照尸体的位置放了上去。 等他放下的瞬间,周围的三个人都立刻明白过来,这些指痕是怎样留在了尸体上面的。 “有人曾经搬动过尸体。”耿迪一下子想到这一点。 廖虞虽然第一时间也是这样怀疑的,可是却并不能完全确认。 毕竟动过马波的尸体对他们现在来看并没有什么意义。 凶手翻动和搬动尸体一定有自己的目的,若是没有意义的话,这么做就不能成立。 这样一看,好像还不能确定为何凶手会这样做,留下了痕迹。 这时候廖虞突然看到马波的裤子。 她凑近看了一眼。 “这是不是不对。” 她指着裤子上面的面料问周围的三人。 “死者的上身已经是穿上了春衣,为什么下身还是穿着厚重的秋冬的裤子?” 被廖虞这样的说,其余几人才朝死者的裤子看了过去。 这一看剩下的三人也都冷在原地。 “推官说的是真的。” “死者的裤子好像不是现在这个季节才会穿的搭配。” 廖虞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是因为死者在死的时候的确是中毒,中毒死前会出现血痢,这样的话就会沾染到了衣裤。” “若是凶手不想让我们发现这一点的话,就有一个办法,只要是换掉了死者的衣裤的话,就肯定可以掩盖住这一点。” 霍香抓着头问:“难道凶手会知道自己吓得毒不会明显出现身上出现黑斑的可能?” 这样说的话,凶手也就是知道尸检的情况,加上之前霍香检查马波的尸体的时候曾经怀疑过凶手会是一个东特人体结构的人。 这样来看,凶徒很有可能是局限在医者和仵作的身上。 到底什么样的医者或是仵作想要杀死马波,立刻成了他们现在要调查的方向。 第404章 无意的发现 “中毒?”耿迪听见这具话的时候差点跳起来。 要不是看在廖虞和允祀还在的份上,今天想来霍香一定是会被耿迪追问到底,甚至有可能会怀疑起来霍香的能力。 耿迪用手绢捂住口鼻,凑到尸体旁边,只看了一眼,就差点吐出来。 等他走回来之后,廖虞笑着问:“看来耿大人是接受不了尸体的臭味了。” 耿迪头摇的像拨浪鼓。 “这东西实在是接受不了。” “不知道你们平时都是怎么对着这些的。” 说完耿迪突然正色的回答:“但是别看我这方面并不是很熟悉,还是懂一些事情的。” “这一点是没有办法蒙混过去的。” 说完他指了指霍香。“我觉得你还是将需要好好的重新检验一下。” “我看你应该是没有看清,这尸体上面根本就没有中毒的象限。” 耿迪的话很快激起了霍香的胜负欲。 “就是有。” “没有。” 耿迪也很坚信这一点。 廖虞见两人争论不休,还是决定先询问当事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霍香,你为什么怀疑马波的尸体上面有毒。” “或者说,为什么怀疑马波死前曾被人下毒。” 耿迪见廖虞这样问,直接说出自己认为正确的理论。 “我也不是凭空冤枉你。” “我刚刚虽然只在尸体的前面看了一眼,但是我清楚的看清,死者的脸色虽然呈现紫黑色,但是大部分都是因为被长时间存放而腐烂造成的。” “加上死者的手脚指甲上面没有一点黑色的痕迹,一看就不是死于中毒。” “这里面一定还有其他的问题。” 就算是平常的仵作,也不能说这死者是因为中毒而死。 耿迪的这一番话,乍看起来并不像是有什么问题的。 但是廖虞毕竟是一个穿越而来的人,她知道除了类似于砒霜这样的,还有一些重金属以外,很多有毒的物质并不一定会导致中毒的人指甲呈现黑色。 也并不是每一个死者中毒而死之后都会出现皮肤黑黄的颜色。 这些都是有一定的局限性的标志。 虽然大部分中毒而死的人,都会出现血便泄下的情况,但廖虞记得,马波的身上当时比并没有发现这些痕迹。 霍香见他们真的质疑自己的势力,心里有些难受。 他引着众人走到马波的尸体旁边,允祀和耿迪站的远远的,唯独廖虞和霍香站在旁边。 “我之前也并没有发现这一点,而是意外有一天在仵房里面见到一只死了的老鼠才发现了这一点。” “当时我发现死者马波的脚趾又被老鼠啃咬之后的痕迹,随后就见到尸体旁边死了一只老鼠。” “当时我便有些意外,我将死者的身上的肉或是血液分成了几部分,同时饲喂给老鼠,其中每一只吃过死者残躯的老鼠都在一个时辰之后死亡。” “从这一点上面来看,我便怀疑死者的死可能和中毒也有关系。” “但是中毒并不是最终的死因。” 被人害了两次。 这一点就有些奇妙了。 霍香解释完,耿迪惊讶的看着廖虞想要得到她的求证。 廖虞回答:“霍香这样的方法其实很好的证明了马波身上是残留毒素这件事的。” 耿迪瞬间明白,廖虞这是肯定了霍香的猜测。 “马波难道真的被人下毒了?” 廖虞怀疑很有这个可能性。 可这人究竟是谁,有为了什么要对马波下手,这一点廖虞还没有想清楚。 既然已经知道不是允晟这面的人对马波下手,那么是谁做的这件事就有待考虑,加上现在还出现了另一个可能存在的凶手,让本来就有些扑朔迷离的案情更是找不到一点的出路。 就在廖虞犹豫之际,她好像在尸体上发现了可疑的痕迹。 她扒开马波身上的衣物,仔细检查已经有些发胀的尸身。 在尸体的腋下明显的看到几个形似拇指的痕迹。 这里你又看见过吗?廖虞边指着这些痕迹,边问霍香。 霍香凑近去看了看。 “这个地方起初的时候并没有,在尸斑实在是太多了之后才出现的。” “虽然痕迹有些类似手指的按压留下的痕迹,可是因为之前并没有出现,所以我不能肯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廖虞听霍香这样说,双手试探性的按照尸体的位置放了上去。 等他放下的瞬间,周围的三个人都立刻明白过来,这些指痕是怎样留在了尸体上面的。 “有人曾经搬动过尸体。”耿迪一下子想到这一点。 廖虞虽然第一时间也是这样怀疑的,可是却并不能完全确认。 毕竟动过马波的尸体对他们现在来看并没有什么意义。 凶手翻动和搬动尸体一定有自己的目的,若是没有意义的话,这么做就不能成立。 这样一看,好像还不能确定为何凶手会这样做,留下了痕迹。 这时候廖虞突然看到马波的裤子。 她凑近看了一眼。 “这是不是不对。” 她指着裤子上面的面料问周围的三人。 “死者的上身已经是穿上了春衣,为什么下身还是穿着厚重的秋冬的裤子?” 被廖虞这样的说,其余几人才朝死者的裤子看了过去。 这一看剩下的三人也都冷在原地。 “推官说的是真的。” “死者的裤子好像不是现在这个季节才会穿的搭配。” 廖虞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是因为死者在死的时候的确是中毒,中毒死前会出现血痢,这样的话就会沾染到了衣裤。” “若是凶手不想让我们发现这一点的话,就有一个办法,只要是换掉了死者的衣裤的话,就肯定可以掩盖住这一点。” 霍香抓着头问:“难道凶手会知道自己吓得毒不会明显出现身上出现黑斑的可能?” 这样说的话,凶手也就是知道尸检的情况,加上之前霍香检查马波的尸体的时候曾经怀疑过凶手会是一个东特人体结构的人。 这样来看,凶徒很有可能是局限在医者和仵作的身上。 到底什么样的医者或是仵作想要杀死马波,立刻成了他们现在要调查的方向。 第405章 抽丝剥茧找线索 显然凶手的身份并不是能让他们快速找到线索的突破点。 廖虞想到了什么。 “凶手这样做的目的应该是因为想要掩盖自己曾经是认识马波的。” 其余几人都有些不解。 廖虞解释:“你们想一下,要是有一个人能在正面的位置杀死你之前给你下毒,那么这个人一定是马波并没有第一时间留意或是怀疑的那个人。” “加上之前我们曾经带调查的时候发现,死者是主动给这人开门,凶徒杀人后又利用了丝线的方法将门从外面直接锁上。” “这以上的线索都说明,凶徒应该是死者认识的人之中的一个、”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马波认识的人有限,只要我们从中寻找到底是其中哪个人在马波死前到过马波的家,或是周围有谁看见过这人到过马波的家,都很有可能是杀害马波的凶手。” 耿迪在拿起马波的手指检查的时候还见到了一个新的线索。 “这里面我们是不是疏忽了什么?” 廖虞闻声看了过去。 只见耿迪拿着的手指的位置,食指上面的指甲有一半的已经脱落,像是拽在了一个物件上面被撕裂一样。 霍香惊讶的张大嘴。 “这个之前我竟然没有注意到。” 耿迪抿唇摇头,鉴于霍香已经发现死者死前还曾中毒这一条重要的线索,她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廖虞摸着霍香的头安慰的说:“疏忽大家也都会有,可这个线索实在是有些明显,日后你还是要好好的照着规章,不管是那一个地方都不能轻易的忽视。” 霍香知道是自己的错误,也没有嘴硬,老实的点头。 心里将这件事好好的记住。 廖虞拿起来已经劈开的指尖检查了一下。 “死者死前应该是抓住了什么,她的手是被硬生生的扒开,所以才会有一部分的指甲留在了凶徒的身上或者是衣物上面。” “我觉得经过了这么久,想要找到凶徒身上的指甲恐怕是有些难,但是这指甲被批断了一半,很有可能凶徒的身上会留下痕迹还没有恢复。” 指甲中还能偶见没有完全腐烂的肉丝,明显可以看到应该是抓破过凶手。 耿迪松了口气。 “也就是我们现在需要找到一个马波认识的,但是身上有伤痕的人是吗。” 单凭这一点,也是有些难度的。 毕竟马波认识的人,不局限于他们所知的这些人,还有一些和他们没有关系的人。 若是一一排查,恐怕又是需要惊动不少。 廖虞思考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也许我们还是需要去榆树巷子的周围调查下,看看有没有人曾经在马波家门口见到行色匆匆的人,要是有特定怀疑的防线,也许还能好解决一下这件事。” 耿迪又为难起来,“可是谁能时刻注意马波家呢?” “我们调查的时候已经知道马波平日里面很好会与人交往,要不是特殊的情况下并没有多少人会和他交际。” 廖虞想到那个眼中带着闪烁的男孩。 “我记得马波的家门口有家面馆,那大娘曾经说,马波和这个面馆家的孩子关系十分的好。” “我怀疑那孩子当日躲在人群就是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孩子的好奇心来说,好友的家门口应该会天天留意。” 允祀想起那个小男孩。 “师傅是怀疑那孩子知道这件事。” 廖虞点头。 “我们去问问那孩子,现在反正也没有其他的证据可以跟进,我们倒是不如去一趟,看一下那孩子到底知不知道什么线索。” 想定这些,廖虞他们已经定下了接下来的去向。 耿迪命人被车,廖虞和允祀则从仵房走了出来。 霍香留在仵房将里面的情况重新归纳一下。 三人乘车没用多久就来到了榆树巷子。 刚到这里的时候几人明显的感觉到这里和之前第一处到的时候又明显的不同。 马波租住的房子门口门扉紧闭,旁边的宅子也用了一个大锁头将门拴上。 看起来应该是已经离开。 巷子门口平日里穿行的行人显然是绕着这个前面再走。 廖虞率先看到前面的小招牌,指着给两人看。 “哪里就应该是当时所说的面馆了。” 耿迪顺着廖虞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上面一块白布顶,写了个面字。 “去吃一碗?” 早上只吃了一块面饼,这时候的耿迪早已经开始有些犯饿。 廖虞和允祀互相看了一眼 允祀倒是并不在意这些。 廖虞习惯查案的时候让别人放松警惕,现在三人有共同的目的,自然是不谋而合。 由耿迪带路,廖虞和允祀跟在后面朝面管走去。 刚到面馆,老板就殷勤的招呼了出来。 “三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笑脸一下子就僵在了嘴边。 廖虞看出老板是认出了他们三人,也不等老板招呼,直接走了进去。 “老板,我们今天是来吃面的。” “公务之中有些饿,所以就顺道过来吃上一碗垫垫。” 老板见廖虞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的随手拿着抹布擦了擦桌子。 “几位这力坐。” 说完有打扫了一遍椅子。 廖虞注意到一口大锅的旁边,漏出了一个小脑袋,显然就是当初的那个男孩。 廖虞坐下,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之后才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老板姓什么?” 老板一手将面抻好,放到锅里,一边回答:“姓赵,别人熟悉了之后都称我赵面郎。” 廖虞朝男孩招手。“你叫什么?” 小男孩怯生生的看了眼赵面郎,之后用很小的声音回答:“赵欢。” 廖虞倒是很喜欢这个名字。 欢愉,是他父母对他的期望。 这之后,廖虞并没有再说其他,只是静静的等候自己的那碗清汤面,待老板将面呈上来之后,她立刻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好像全然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看着三人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在面碗上面,老板也多少有些放心。 吃饱喝足,廖虞擦干净嘴边的痕迹。 笑着问老板。这附近好像是冷清了许多。 第405章 抽丝剥茧找线索 显然凶手的身份并不是能让他们快速找到线索的突破点。 廖虞想到了什么。 “凶手这样做的目的应该是因为想要掩盖自己曾经是认识马波的。” 其余几人都有些不解。 廖虞解释:“你们想一下,要是有一个人能在正面的位置杀死你之前给你下毒,那么这个人一定是马波并没有第一时间留意或是怀疑的那个人。” “加上之前我们曾经带调查的时候发现,死者是主动给这人开门,凶徒杀人后又利用了丝线的方法将门从外面直接锁上。” “这以上的线索都说明,凶徒应该是死者认识的人之中的一个、”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马波认识的人有限,只要我们从中寻找到底是其中哪个人在马波死前到过马波的家,或是周围有谁看见过这人到过马波的家,都很有可能是杀害马波的凶手。” 耿迪在拿起马波的手指检查的时候还见到了一个新的线索。 “这里面我们是不是疏忽了什么?” 廖虞闻声看了过去。 只见耿迪拿着的手指的位置,食指上面的指甲有一半的已经脱落,像是拽在了一个物件上面被撕裂一样。 霍香惊讶的张大嘴。 “这个之前我竟然没有注意到。” 耿迪抿唇摇头,鉴于霍香已经发现死者死前还曾中毒这一条重要的线索,她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廖虞摸着霍香的头安慰的说:“疏忽大家也都会有,可这个线索实在是有些明显,日后你还是要好好的照着规章,不管是那一个地方都不能轻易的忽视。” 霍香知道是自己的错误,也没有嘴硬,老实的点头。 心里将这件事好好的记住。 廖虞拿起来已经劈开的指尖检查了一下。 “死者死前应该是抓住了什么,她的手是被硬生生的扒开,所以才会有一部分的指甲留在了凶徒的身上或者是衣物上面。” “我觉得经过了这么久,想要找到凶徒身上的指甲恐怕是有些难,但是这指甲被批断了一半,很有可能凶徒的身上会留下痕迹还没有恢复。” 指甲中还能偶见没有完全腐烂的肉丝,明显可以看到应该是抓破过凶手。 耿迪松了口气。 “也就是我们现在需要找到一个马波认识的,但是身上有伤痕的人是吗。” 单凭这一点,也是有些难度的。 毕竟马波认识的人,不局限于他们所知的这些人,还有一些和他们没有关系的人。 若是一一排查,恐怕又是需要惊动不少。 廖虞思考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也许我们还是需要去榆树巷子的周围调查下,看看有没有人曾经在马波家门口见到行色匆匆的人,要是有特定怀疑的防线,也许还能好解决一下这件事。” 耿迪又为难起来,“可是谁能时刻注意马波家呢?” “我们调查的时候已经知道马波平日里面很好会与人交往,要不是特殊的情况下并没有多少人会和他交际。” 廖虞想到那个眼中带着闪烁的男孩。 “我记得马波的家门口有家面馆,那大娘曾经说,马波和这个面馆家的孩子关系十分的好。” “我怀疑那孩子当日躲在人群就是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孩子的好奇心来说,好友的家门口应该会天天留意。” 允祀想起那个小男孩。 “师傅是怀疑那孩子知道这件事。” 廖虞点头。 “我们去问问那孩子,现在反正也没有其他的证据可以跟进,我们倒是不如去一趟,看一下那孩子到底知不知道什么线索。” 想定这些,廖虞他们已经定下了接下来的去向。 耿迪命人被车,廖虞和允祀则从仵房走了出来。 霍香留在仵房将里面的情况重新归纳一下。 三人乘车没用多久就来到了榆树巷子。 刚到这里的时候几人明显的感觉到这里和之前第一处到的时候又明显的不同。 马波租住的房子门口门扉紧闭,旁边的宅子也用了一个大锁头将门拴上。 看起来应该是已经离开。 巷子门口平日里穿行的行人显然是绕着这个前面再走。 廖虞率先看到前面的小招牌,指着给两人看。 “哪里就应该是当时所说的面馆了。” 耿迪顺着廖虞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上面一块白布顶,写了个面字。 “去吃一碗?” 早上只吃了一块面饼,这时候的耿迪早已经开始有些犯饿。 廖虞和允祀互相看了一眼 允祀倒是并不在意这些。 廖虞习惯查案的时候让别人放松警惕,现在三人有共同的目的,自然是不谋而合。 由耿迪带路,廖虞和允祀跟在后面朝面管走去。 刚到面馆,老板就殷勤的招呼了出来。 “三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笑脸一下子就僵在了嘴边。 廖虞看出老板是认出了他们三人,也不等老板招呼,直接走了进去。 “老板,我们今天是来吃面的。” “公务之中有些饿,所以就顺道过来吃上一碗垫垫。” 老板见廖虞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的随手拿着抹布擦了擦桌子。 “几位这力坐。” 说完有打扫了一遍椅子。 廖虞注意到一口大锅的旁边,漏出了一个小脑袋,显然就是当初的那个男孩。 廖虞坐下,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之后才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老板姓什么?” 老板一手将面抻好,放到锅里,一边回答:“姓赵,别人熟悉了之后都称我赵面郎。” 廖虞朝男孩招手。“你叫什么?” 小男孩怯生生的看了眼赵面郎,之后用很小的声音回答:“赵欢。” 廖虞倒是很喜欢这个名字。 欢愉,是他父母对他的期望。 这之后,廖虞并没有再说其他,只是静静的等候自己的那碗清汤面,待老板将面呈上来之后,她立刻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好像全然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看着三人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在面碗上面,老板也多少有些放心。 吃饱喝足,廖虞擦干净嘴边的痕迹。 笑着问老板。这附近好像是冷清了许多。 第406章 赵面郎的证词 这样说的时候,廖虞的眼睛还不忘看向不远处。 只见这从这面馆的位置望出去,正好能看见马波家的门口、 也就是说这里很有可能会看见当日有什么人进入马波的家中。 廖虞再次将目光移到那孩子的身上,只见赵欢此时正用一种警惕的神色盯着廖虞再看。 老板倒是没有注意到孩子的神色,他只是听过几人说的话,十分有感触的回答。 “可不是吗,因为那家不是除了命案吗,我们这里的人都避讳这些事情,所以也都不从这个巷子走了。” “而且我听说”老板的眼睛在廖虞的身上打了个转。 “我听说是这家的房东给人杀了,听说人已经是被你们在城门口堵住了?” 显然他的意思是想要多一点的谈听出关于这个案子的消息。 “房东的确是被我们抓了。” 这件事已经街知巷闻,廖虞倒是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不过倒不是因为这件事,而且到现在为止,杀死马波的凶手还没有抓到。” “所以我们才会一直封着这里,想要找到更新的线索来断定到底是谁有可能会杀死马波。” 这样说就很明确了,凶手的线索还没有找到。 赵老板听见这一点,眼神中明显的多出了不少的慌乱的感觉。 “也就是说现在还没有凶手的线索?” 这一点对于一般的百姓来说,的确是不小的打击。 廖虞点头。 “所以有些事情还需要你们帮忙配合。” 边说边将目光定在了不远处的孩子的身上。 赵欢见廖虞看向自己多少有些慌乱,他藏起自子的头,尽量不去关心这些。 孩子的心一般都会比较的简单,又害怕担心的事情就会表现出来。 廖虞见到赵欢的样子,心中也多少有了些眉目。 “我们”赵老板明显的有些为难。 “这些事情我们毕竟是知道的不多。” “我们不过都是些寻常的老百姓,这些东西不能知道太多,所以也就会担心说错了什么。” 廖虞淡然一笑。 “这一点怕什么的,错对是需要我们大理寺的人去查的事情。” “你们只要是告诉我自己到底见过什么,没有见过什么,就可以了。” 明显这位赵老板也是知道点什么的,以他现在的表现,廖虞相信整个赵家的人都应该知道一些有关马波的案件的事情。 赵老板犹豫了一下,他先是到面摊前面将已经滚烫的面锅下面添了些柴火,又自己擦干净手,走到几人面前,犹犹豫豫了半天才说出心中的事情。 “其实是那天我是看见了点什么的,但是因为那天太早,天色还没有亮起来,所以才不能保证自己到底发现了什么。” 廖虞没想到不光是孩子这里会有线索,就算是赵老板这里也有线索,她一下子来了兴趣。 “你看见了什么?” 被廖虞追问赵老板只能实话实说。 “其实那天我一早不到四更天就出来摆台了,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小本的买卖,到了一定的时候就要出来干活,不然会错过一大早上的这些刚回家的人的早饭。” 昌安没有宵禁,所以很多胡闹了一晚上的人,此刻正是需要一碗热气腾腾的热汤面来缓解下肚子里面的焦虑的时候。 这样的面摊在昌安城中并不算是少数。 老板这样说廖虞也能理解。 “当天你可以肯定就是马波被人杀害的那一天?” 这件事在榆树巷子闹得有些大,一般这附近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事情。 有些人知道的比现在大理寺所掌握的线索也没有差多少。 赵老板想了想之后,郑重回答:“我应该是见到了、” “好像是那天的早上,有一个男人从马波的门口出来。” “其实一般这个时候,这条街上面的人一般都还没有起来。” “所以在那个时候见到有人出门,其实是挺特殊额一件事,我就将他记在了心里。” 耿迪皱了皱眉。“那你为何之后没有告诉大理寺的人呢?” 赵老板一听这话立刻觉得有些害怕,他缩着肩膀。 “还不是因为我有些担心我说的不对,到时候被你们斥责。” 这些百姓其实怕被斥责是小事,更怕的还是有些事情说出来之后,要是并不是这个人的话,到时候等人放出来,一定回来找他们的麻烦。 所以不管为何,只要是没有切实的证据,这些人还是有时候选择对这些事情视而不见。 廖虞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她拉了拉耿迪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过多的纠结这件事。 耿迪被廖虞牵动衣角,或多或少有些明白她的意思。 “你还是继续说罢。”这时候耿迪的语气已经慢了下来。 赵面郎听见这话,立刻松了口气。 他咽了口口水之后,继续说:“当天天色还没有亮起来,所以那人的大概轮廓我并没有看清楚,但是身上的衣服我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外貌衣着都是可以掩藏的,所以虽然可以提供信息,但是并不如相貌举动这样的行为来的切实。 可是既然是线索,不管是什么样的线索,都要听一听这是廖虞他们的工作。 老板用手给他们比量了一下,“这人能有这么高,看起来文质彬彬,不像是武夫或是我们这样的老板姓,有些类似于那些的文官还有读书人。” 这一点倒是会比其他的线索更有价值。 廖虞继续听下去。 “那人穿着一见月白色的长衫,衣衫上面淡淡的有些什么纹饰,可是却看不清楚。” “因为他出门后,是主动将门从外面合上,然后靠在门上的位置钻研了一会儿才离开的,所以我会多留意了一下,并且有些怀疑。” 这一点完全的符合廖虞当初的推测,也就是间接的证明,马波死后这人是从外面将房门锁死。 做成了密室的案件。 廖虞靠近一点问了句。“那么这人是什么时候进去的你看见了吗?” 这时候赵面郎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 “我是四更天的时候出门,那时候人已经要出来了,具体是什么时候进去的,我可是一点也没有看见。” 第406章 赵面郎的证词 这样说的时候,廖虞的眼睛还不忘看向不远处。 只见这从这面馆的位置望出去,正好能看见马波家的门口、 也就是说这里很有可能会看见当日有什么人进入马波的家中。 廖虞再次将目光移到那孩子的身上,只见赵欢此时正用一种警惕的神色盯着廖虞再看。 老板倒是没有注意到孩子的神色,他只是听过几人说的话,十分有感触的回答。 “可不是吗,因为那家不是除了命案吗,我们这里的人都避讳这些事情,所以也都不从这个巷子走了。” “而且我听说”老板的眼睛在廖虞的身上打了个转。 “我听说是这家的房东给人杀了,听说人已经是被你们在城门口堵住了?” 显然他的意思是想要多一点的谈听出关于这个案子的消息。 “房东的确是被我们抓了。” 这件事已经街知巷闻,廖虞倒是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不过倒不是因为这件事,而且到现在为止,杀死马波的凶手还没有抓到。” “所以我们才会一直封着这里,想要找到更新的线索来断定到底是谁有可能会杀死马波。” 这样说就很明确了,凶手的线索还没有找到。 赵老板听见这一点,眼神中明显的多出了不少的慌乱的感觉。 “也就是说现在还没有凶手的线索?” 这一点对于一般的百姓来说,的确是不小的打击。 廖虞点头。 “所以有些事情还需要你们帮忙配合。” 边说边将目光定在了不远处的孩子的身上。 赵欢见廖虞看向自己多少有些慌乱,他藏起自子的头,尽量不去关心这些。 孩子的心一般都会比较的简单,又害怕担心的事情就会表现出来。 廖虞见到赵欢的样子,心中也多少有了些眉目。 “我们”赵老板明显的有些为难。 “这些事情我们毕竟是知道的不多。” “我们不过都是些寻常的老百姓,这些东西不能知道太多,所以也就会担心说错了什么。” 廖虞淡然一笑。 “这一点怕什么的,错对是需要我们大理寺的人去查的事情。” “你们只要是告诉我自己到底见过什么,没有见过什么,就可以了。” 明显这位赵老板也是知道点什么的,以他现在的表现,廖虞相信整个赵家的人都应该知道一些有关马波的案件的事情。 赵老板犹豫了一下,他先是到面摊前面将已经滚烫的面锅下面添了些柴火,又自己擦干净手,走到几人面前,犹犹豫豫了半天才说出心中的事情。 “其实是那天我是看见了点什么的,但是因为那天太早,天色还没有亮起来,所以才不能保证自己到底发现了什么。” 廖虞没想到不光是孩子这里会有线索,就算是赵老板这里也有线索,她一下子来了兴趣。 “你看见了什么?” 被廖虞追问赵老板只能实话实说。 “其实那天我一早不到四更天就出来摆台了,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小本的买卖,到了一定的时候就要出来干活,不然会错过一大早上的这些刚回家的人的早饭。” 昌安没有宵禁,所以很多胡闹了一晚上的人,此刻正是需要一碗热气腾腾的热汤面来缓解下肚子里面的焦虑的时候。 这样的面摊在昌安城中并不算是少数。 老板这样说廖虞也能理解。 “当天你可以肯定就是马波被人杀害的那一天?” 这件事在榆树巷子闹得有些大,一般这附近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事情。 有些人知道的比现在大理寺所掌握的线索也没有差多少。 赵老板想了想之后,郑重回答:“我应该是见到了、” “好像是那天的早上,有一个男人从马波的门口出来。” “其实一般这个时候,这条街上面的人一般都还没有起来。” “所以在那个时候见到有人出门,其实是挺特殊额一件事,我就将他记在了心里。” 耿迪皱了皱眉。“那你为何之后没有告诉大理寺的人呢?” 赵老板一听这话立刻觉得有些害怕,他缩着肩膀。 “还不是因为我有些担心我说的不对,到时候被你们斥责。” 这些百姓其实怕被斥责是小事,更怕的还是有些事情说出来之后,要是并不是这个人的话,到时候等人放出来,一定回来找他们的麻烦。 所以不管为何,只要是没有切实的证据,这些人还是有时候选择对这些事情视而不见。 廖虞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她拉了拉耿迪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过多的纠结这件事。 耿迪被廖虞牵动衣角,或多或少有些明白她的意思。 “你还是继续说罢。”这时候耿迪的语气已经慢了下来。 赵面郎听见这话,立刻松了口气。 他咽了口口水之后,继续说:“当天天色还没有亮起来,所以那人的大概轮廓我并没有看清楚,但是身上的衣服我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外貌衣着都是可以掩藏的,所以虽然可以提供信息,但是并不如相貌举动这样的行为来的切实。 可是既然是线索,不管是什么样的线索,都要听一听这是廖虞他们的工作。 老板用手给他们比量了一下,“这人能有这么高,看起来文质彬彬,不像是武夫或是我们这样的老板姓,有些类似于那些的文官还有读书人。” 这一点倒是会比其他的线索更有价值。 廖虞继续听下去。 “那人穿着一见月白色的长衫,衣衫上面淡淡的有些什么纹饰,可是却看不清楚。” “因为他出门后,是主动将门从外面合上,然后靠在门上的位置钻研了一会儿才离开的,所以我会多留意了一下,并且有些怀疑。” 这一点完全的符合廖虞当初的推测,也就是间接的证明,马波死后这人是从外面将房门锁死。 做成了密室的案件。 廖虞靠近一点问了句。“那么这人是什么时候进去的你看见了吗?” 这时候赵面郎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 “我是四更天的时候出门,那时候人已经要出来了,具体是什么时候进去的,我可是一点也没有看见。” 第407章 赵欢藏起来的证物 赵面郎已经说了很多的限速,但是对于这人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却一概不知。 这样一看,也许马波和这人密会就是专门挑做晚上没有人的时候才会这样做、 目的应该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的。 由此可见,这人要么是和马波没有太多的交集,要么就是和马波平日看上去应该是对立的人才对。 可是到现在为止廖虞他们还是找不到一个具体的人来怀疑。 可这次来廖虞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做。 她走到了赵欢的身边,歪头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只见赵欢桌子上面正摆了一本三字经,还有一些画着简单随笔的画。 看那上面的样子,应该就是赵欢所绘。 “这是你画的?”廖虞从另一个方面开始旁敲侧击,想要获得赵欢的信任。 这种孩子一般都会比较胆小,所以大部分的时候都会有些担心自己说的事情会让别人为难,或是不敢说出心中的想法。 赵欢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廖虞见他还是有些害怕,就静静的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在画画。 赵欢的手一边画画,可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廖虞的身上。 他知道廖虞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但是这也是他的一种感觉,所以他并不敢完全确定。 廖虞见他画画显然不专注,手也开始渐渐抖起来。 上面颜色的覆盖,也或多或少的出了问题。 “你是不是见到了什么?” 廖虞的声音虽然低,但是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到赵欢抖了抖。 赵面郎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也见到了什么,大声质问道:“欢儿,你是不是见到了什么!” 廖虞回头,多问了一句。“赵欢当天是否是跟着你出摊了?” 赵面郎点了点头。 “这孩子没有娘,所以我不管是去哪里都会将他带在身边。” 没娘的孩子,作为父亲赵面郎一定会关心的比寻常的父亲要多很多。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孩子真的看见或是知道什么。 那凶手还没有被抓捕归案,要是真的被凶手知道赵欢有可能会有证据,这样一来,这孩子的生活中便会增加了很多的危险。 廖虞抓住这一点直接跟赵面郎说:“这凶手还没有抓捕归案,要是被他知道赵欢见过他的事情,你说你们会不会有危险?” 赵面郎一听,脸色顿时惨白如雪。 他吓得冲上去抓住赵欢的胳膊。 ‘欢儿,你是不是见到了什么,要是真的见到什么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爹爹。’ 赵欢是赵面郎唯一的孩子,就算是平日里他再怎么忙碌,也一定会好好的关心自己的孩子。 马波没有出事之前,赵面郎还觉得自己的孩子和马波在一起没有什么坏事,现在看来倒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赵欢被赵面郎这样的质问,一时间有些害怕。 他怯生生的用大眼睛看着他们几个人。 半晌都没有敢说出一个字。 过了一阵子见赵欢没有说话,赵面郎急了。 他揪住赵欢的肩膀,狠狠的将他拖起来。 “我告诉你,那凶手现在还没有被抓到,你要是不配合这些大人的调查,说不准今天晚上那凶徒就来到我们家里将我们两人杀死了。” “到时候你就不能给你马大哥报仇了!” 听赵面郎这样说,显然是赵欢和马波曾经的关系应该是很好的。 赵欢被赵面郎的话触动,他有些犹豫的思考了半晌。 过了一阵子之后,才看着廖虞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 “我要是告诉你们,你们就能抓到杀死马大哥的凶手了吗?” 听见赵欢这样说耿迪和允祀都有些意外。 他们来之前并没有对这个孩子抱有多大的希望,真的见到这孩子知道一定的线索的时候,会十分的惊讶。 “我像你保证。”廖虞含着笑回答。 赵欢想了想,“我没有见到那人长相,但是他手里拿的刀丢在了河里,被我捡了回来。” 凶器竟然在这孩子的手上。 这对于廖虞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可以说是很重要的线索之一。 廖虞定了定神。 笑着问:“你能告诉我凶器在哪里吗?” 赵欢听后,先是回头从地上捡起一个铁铲,一溜烟的朝对面的房子里面跑去。 赵面郎晚了一步,还是给他们解释,“我和这孩子就住在这里。” 廖虞几人点头,随后跟上。 院子里面种了一棵大槐树,槐树上面还发出来了不少的嫩叶。 赵欢此刻正在树下用铁锹狠狠的挖着什么东西。 廖虞和耿迪几人站在旁边看着,允祀则好奇的凑到了前面。 不用一会儿的时间,就见到赵欢从树底下挖出来一个小包袱,他捧着包袱跑了过来。 “这个就是那人丢下的。” 赵面郎都没有想到这段时间家里面还藏着这么重要的线索,这时候一看,顿时有些傻眼。 加上想起要是这些事情被凶手知道他们的下场,立刻有些害怕。 “这些都是你找的?”赵面郎的声音里面都带着丝丝恐惧。 赵欢斜睨了赵面郎一眼,随后才说:“当天我看见你在偷看那个男人,我知道那时候马大哥是不会找人来家里的。” “所以我知道这人是坏人,所以等到那人走了我就跟了上去,之后我在河边的柳树后面见到那人将手里的刀扔进水沟里面,我就跑到开口的地方去找了刀带了回来。” 没想到赵欢竟然比她们想的要聪明的多。 有了这条线索,廖虞也能松一口气。 她笑着问:“赵欢,能将这把刀给我们吗?” 赵欢痛快的就将凶器递给了廖虞他们。 廖虞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那把刀,可这一下所有人都惊在了原地。 只见廖虞的手上的帕子上,放着一把鲜红的小刀,刀成柳叶形状,看起来十分锋利。 刀尖尖锐,吹毛立断。 最让他们惊讶的是,这刀的刀柄上面,还刻着一个隶书的小字。 “薛。” 允祀眼见就念了出来。 “看来凶手的名字应该是姓薛的。” 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廖虞打断。 “这不是一般的尖刀。” 第407章 赵欢藏起来的证物 赵面郎已经说了很多的限速,但是对于这人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却一概不知。 这样一看,也许马波和这人密会就是专门挑做晚上没有人的时候才会这样做、 目的应该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的。 由此可见,这人要么是和马波没有太多的交集,要么就是和马波平日看上去应该是对立的人才对。 可是到现在为止廖虞他们还是找不到一个具体的人来怀疑。 可这次来廖虞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做。 她走到了赵欢的身边,歪头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只见赵欢桌子上面正摆了一本三字经,还有一些画着简单随笔的画。 看那上面的样子,应该就是赵欢所绘。 “这是你画的?”廖虞从另一个方面开始旁敲侧击,想要获得赵欢的信任。 这种孩子一般都会比较胆小,所以大部分的时候都会有些担心自己说的事情会让别人为难,或是不敢说出心中的想法。 赵欢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廖虞见他还是有些害怕,就静静的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在画画。 赵欢的手一边画画,可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廖虞的身上。 他知道廖虞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但是这也是他的一种感觉,所以他并不敢完全确定。 廖虞见他画画显然不专注,手也开始渐渐抖起来。 上面颜色的覆盖,也或多或少的出了问题。 “你是不是见到了什么?” 廖虞的声音虽然低,但是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到赵欢抖了抖。 赵面郎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也见到了什么,大声质问道:“欢儿,你是不是见到了什么!” 廖虞回头,多问了一句。“赵欢当天是否是跟着你出摊了?” 赵面郎点了点头。 “这孩子没有娘,所以我不管是去哪里都会将他带在身边。” 没娘的孩子,作为父亲赵面郎一定会关心的比寻常的父亲要多很多。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孩子真的看见或是知道什么。 那凶手还没有被抓捕归案,要是真的被凶手知道赵欢有可能会有证据,这样一来,这孩子的生活中便会增加了很多的危险。 廖虞抓住这一点直接跟赵面郎说:“这凶手还没有抓捕归案,要是被他知道赵欢见过他的事情,你说你们会不会有危险?” 赵面郎一听,脸色顿时惨白如雪。 他吓得冲上去抓住赵欢的胳膊。 ‘欢儿,你是不是见到了什么,要是真的见到什么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爹爹。’ 赵欢是赵面郎唯一的孩子,就算是平日里他再怎么忙碌,也一定会好好的关心自己的孩子。 马波没有出事之前,赵面郎还觉得自己的孩子和马波在一起没有什么坏事,现在看来倒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赵欢被赵面郎这样的质问,一时间有些害怕。 他怯生生的用大眼睛看着他们几个人。 半晌都没有敢说出一个字。 过了一阵子见赵欢没有说话,赵面郎急了。 他揪住赵欢的肩膀,狠狠的将他拖起来。 “我告诉你,那凶手现在还没有被抓到,你要是不配合这些大人的调查,说不准今天晚上那凶徒就来到我们家里将我们两人杀死了。” “到时候你就不能给你马大哥报仇了!” 听赵面郎这样说,显然是赵欢和马波曾经的关系应该是很好的。 赵欢被赵面郎的话触动,他有些犹豫的思考了半晌。 过了一阵子之后,才看着廖虞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 “我要是告诉你们,你们就能抓到杀死马大哥的凶手了吗?” 听见赵欢这样说耿迪和允祀都有些意外。 他们来之前并没有对这个孩子抱有多大的希望,真的见到这孩子知道一定的线索的时候,会十分的惊讶。 “我像你保证。”廖虞含着笑回答。 赵欢想了想,“我没有见到那人长相,但是他手里拿的刀丢在了河里,被我捡了回来。” 凶器竟然在这孩子的手上。 这对于廖虞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可以说是很重要的线索之一。 廖虞定了定神。 笑着问:“你能告诉我凶器在哪里吗?” 赵欢听后,先是回头从地上捡起一个铁铲,一溜烟的朝对面的房子里面跑去。 赵面郎晚了一步,还是给他们解释,“我和这孩子就住在这里。” 廖虞几人点头,随后跟上。 院子里面种了一棵大槐树,槐树上面还发出来了不少的嫩叶。 赵欢此刻正在树下用铁锹狠狠的挖着什么东西。 廖虞和耿迪几人站在旁边看着,允祀则好奇的凑到了前面。 不用一会儿的时间,就见到赵欢从树底下挖出来一个小包袱,他捧着包袱跑了过来。 “这个就是那人丢下的。” 赵面郎都没有想到这段时间家里面还藏着这么重要的线索,这时候一看,顿时有些傻眼。 加上想起要是这些事情被凶手知道他们的下场,立刻有些害怕。 “这些都是你找的?”赵面郎的声音里面都带着丝丝恐惧。 赵欢斜睨了赵面郎一眼,随后才说:“当天我看见你在偷看那个男人,我知道那时候马大哥是不会找人来家里的。” “所以我知道这人是坏人,所以等到那人走了我就跟了上去,之后我在河边的柳树后面见到那人将手里的刀扔进水沟里面,我就跑到开口的地方去找了刀带了回来。” 没想到赵欢竟然比她们想的要聪明的多。 有了这条线索,廖虞也能松一口气。 她笑着问:“赵欢,能将这把刀给我们吗?” 赵欢痛快的就将凶器递给了廖虞他们。 廖虞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那把刀,可这一下所有人都惊在了原地。 只见廖虞的手上的帕子上,放着一把鲜红的小刀,刀成柳叶形状,看起来十分锋利。 刀尖尖锐,吹毛立断。 最让他们惊讶的是,这刀的刀柄上面,还刻着一个隶书的小字。 “薛。” 允祀眼见就念了出来。 “看来凶手的名字应该是姓薛的。” 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廖虞打断。 “这不是一般的尖刀。” 第408章 获得关键性证据 耿迪和允祀几人瞬间对视一眼。 显然这里所有的人现在都发现,廖虞应该是认识这把刀,或是这刀的主人。 “这是仵作们专用,用来查验尸体的刀。” 这样一说,允祀和耿迪心中也立刻有了一个嫌疑人。 廖虞将刀拿在手里,看着上面的那个薛字,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字还是她父亲亲手刻在上面的。 当天是薛辰正式开始和廖虞的父亲学习验尸的那一天。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这一把刀。 耿迪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也不能含糊过去。 若手中的凶器真的是薛辰的,那么很有可能马波的案子就是薛辰所为。 这样一来,大理寺是有能力要拘捕薛辰归案的。 所以不管到底是不是薛辰做的这件事,他们都有必要一定要将这件事。 耿迪慎重的问了廖虞一句。“所以这把刀推官敢保证是薛辰薛仵作的东西吗?” 廖虞合上眼睛,用手摩挲着刀柄,过了一阵子回答。 “的确是他的。” 有了肯定的回答,耿迪不管如何都一定要找到薛辰来对峙一下这件事。 廖虞将刀交给了耿迪,自己则重新走回了赵欢的身边。 “小弟弟,你还记得当天这人穿着的衣物到底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吗?” 虽然是多嘴问一句,但廖虞其实从心里面还是希望这件事并没有和薛辰有关。 不管如何,薛辰毕竟和廖虞家的关系匪浅,她还是希望自己从小认识的那个人会是一个好人。 “他的衣摆后面粘上了一些血迹。” 这应该是杀死马波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上的。 那么到底为何马波会在中毒之后,还要被薛辰杀死,则是十分耐人寻味的一件事了。 廖虞重新收起好奇心,走回了耿迪的身边。 “虽然现在可能已经找到了疑凶,但我还是想派几个人保护好赵面郎一家人。” 虽然凶徒可能归案,但这件事的幕后凶手背景强大,要是没有良好的保护,像这种的证人很容易会受到生命的威胁。 “我知道了,你放心,他们父子两人的安全我会全权照顾。” 有了耿迪这句话,廖虞多少也能算是放心一些。 看上去这个案子应该已经结束。 后续的事情能让廖虞参与的已经少之又少了。 等到耿迪离开,只剩下廖虞和允祀两人。 他们站在马波家门口的榆树下面,心思却各有不同。 廖虞看着已经空荡的院子,心里也空了一块。 他知道凭借这一重要的证据很有可能会抓捕薛辰归案,虽然这把匕首有可能会是被人偷走的,但是薛辰的动机和杀人目的还暂时并不知道。 所以不管如何,大理寺哪里应该还需要有很长的时间用来调查这个案子。 允祀的心里则是关心着有关允晟的事情。 邱迁的死现在还没有任何突破性得到进展,要是在这样耽搁下去,他们的事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 多拖下去没有一点意义。 对将要做的事情也没有一点的好处,所以允祀现在最想的就是让廖虞继续去调查有关邱迁之死。 可现在的廖虞好像是被抽掉了灵魂一样。 空荡的没有一点活力。 这样的她实在是没有能力继续调查。 允祀看着她现在的样子,也只能暗暗叹气。 廖虞回过神的时候发现了允祀的目光。 她叹了口气。 “用不了多久,大理寺的人就会重新回来的找我们。” “所以我们还是快点先将他们调查不到的事情找出真相为好。” 允祀不知道廖虞为何会突然说出这句话。 他犹豫了半天,这才问:“你是说什么事情?” 廖虞看了眼随时,指着马车说:“先上车去说罢。” 两人上了车,廖虞见四周无人,才小声的说起来。 “就算是薛辰真的是杀人凶手,你觉得现在虽然有证据,但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他会就这样乖乖的认罪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薛辰应该是从被抓到的时候就开始选择缄默不语。” “只有这样才能符合他做事的原则。” “所以我们一定要找到重要的证据。” “什么证据。” “那件衣服。” 允祀立刻泄气。“我要是他的话,一定早已经将衣服焚毁。” 的确,若是杀了人的话,一定会将证据销毁、 薛辰既然已经将凶器都丢弃了,按理来说一定会将衣物也连同一起销毁。 可廖虞知道,这件衣服,薛辰是一定不会丢弃的。 因为那件衣物要是廖虞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廖虞的父亲在薛辰成为仵作的第一天,让人给他定制的。 薛辰虽然背弃了之前的一切,但是对廖家,薛辰的心还是没有多少的改变。 所以这件衣服一定会被薛辰藏在哪里。 “我需要去一趟城郊得墓园。” 与廖虞认识之后,允祀已经时常光顾京郊的墓园,这些事情,他已经算是习以为常。 虽不能明白廖虞的目的,但允祀还是按照廖虞的吩咐,朝京郊的墓园驶去。 在墓园内,廖虞不似往常带着许多的人和许多的工具,她只是和允祀两人相伴而行。 朝内行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廖虞在一处新建立的墓碑前面站住了脚步。 她看了眼四周,一切的变化像是在这里停止了一样。 允祀只看了墓碑上面的两个字,就已经明白这里埋着的人的身份究竟是谁了。 “我们这时候来你父亲的墓前到底是为了什么?” 廖虞没有抬头,而是先深深鞠躬,像是在默念什么一样,随后才有些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她找到其中一块比较新的土地挖掘起来。 允祀不明白廖虞到底再做什么,只是静静的站着,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只挖了浅浅一部分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被埋在土层下面还泛着白色的衣物的一角。 等廖虞将土层下面的衣物全部拿出来之后,允祀才真的看清眼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这是当天薛辰穿去杀人的时候的衣服?” 允祀对这个发现有些难以置信。 廖虞将衣物收起,连上面的的血迹都没有检查,就重新走了回去。 第408章 获得关键性证据 耿迪和允祀几人瞬间对视一眼。 显然这里所有的人现在都发现,廖虞应该是认识这把刀,或是这刀的主人。 “这是仵作们专用,用来查验尸体的刀。” 这样一说,允祀和耿迪心中也立刻有了一个嫌疑人。 廖虞将刀拿在手里,看着上面的那个薛字,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字还是她父亲亲手刻在上面的。 当天是薛辰正式开始和廖虞的父亲学习验尸的那一天。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这一把刀。 耿迪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也不能含糊过去。 若手中的凶器真的是薛辰的,那么很有可能马波的案子就是薛辰所为。 这样一来,大理寺是有能力要拘捕薛辰归案的。 所以不管到底是不是薛辰做的这件事,他们都有必要一定要将这件事。 耿迪慎重的问了廖虞一句。“所以这把刀推官敢保证是薛辰薛仵作的东西吗?” 廖虞合上眼睛,用手摩挲着刀柄,过了一阵子回答。 “的确是他的。” 有了肯定的回答,耿迪不管如何都一定要找到薛辰来对峙一下这件事。 廖虞将刀交给了耿迪,自己则重新走回了赵欢的身边。 “小弟弟,你还记得当天这人穿着的衣物到底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吗?” 虽然是多嘴问一句,但廖虞其实从心里面还是希望这件事并没有和薛辰有关。 不管如何,薛辰毕竟和廖虞家的关系匪浅,她还是希望自己从小认识的那个人会是一个好人。 “他的衣摆后面粘上了一些血迹。” 这应该是杀死马波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上的。 那么到底为何马波会在中毒之后,还要被薛辰杀死,则是十分耐人寻味的一件事了。 廖虞重新收起好奇心,走回了耿迪的身边。 “虽然现在可能已经找到了疑凶,但我还是想派几个人保护好赵面郎一家人。” 虽然凶徒可能归案,但这件事的幕后凶手背景强大,要是没有良好的保护,像这种的证人很容易会受到生命的威胁。 “我知道了,你放心,他们父子两人的安全我会全权照顾。” 有了耿迪这句话,廖虞多少也能算是放心一些。 看上去这个案子应该已经结束。 后续的事情能让廖虞参与的已经少之又少了。 等到耿迪离开,只剩下廖虞和允祀两人。 他们站在马波家门口的榆树下面,心思却各有不同。 廖虞看着已经空荡的院子,心里也空了一块。 他知道凭借这一重要的证据很有可能会抓捕薛辰归案,虽然这把匕首有可能会是被人偷走的,但是薛辰的动机和杀人目的还暂时并不知道。 所以不管如何,大理寺哪里应该还需要有很长的时间用来调查这个案子。 允祀的心里则是关心着有关允晟的事情。 邱迁的死现在还没有任何突破性得到进展,要是在这样耽搁下去,他们的事情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 多拖下去没有一点意义。 对将要做的事情也没有一点的好处,所以允祀现在最想的就是让廖虞继续去调查有关邱迁之死。 可现在的廖虞好像是被抽掉了灵魂一样。 空荡的没有一点活力。 这样的她实在是没有能力继续调查。 允祀看着她现在的样子,也只能暗暗叹气。 廖虞回过神的时候发现了允祀的目光。 她叹了口气。 “用不了多久,大理寺的人就会重新回来的找我们。” “所以我们还是快点先将他们调查不到的事情找出真相为好。” 允祀不知道廖虞为何会突然说出这句话。 他犹豫了半天,这才问:“你是说什么事情?” 廖虞看了眼随时,指着马车说:“先上车去说罢。” 两人上了车,廖虞见四周无人,才小声的说起来。 “就算是薛辰真的是杀人凶手,你觉得现在虽然有证据,但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他会就这样乖乖的认罪吗?”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薛辰应该是从被抓到的时候就开始选择缄默不语。” “只有这样才能符合他做事的原则。” “所以我们一定要找到重要的证据。” “什么证据。” “那件衣服。” 允祀立刻泄气。“我要是他的话,一定早已经将衣服焚毁。” 的确,若是杀了人的话,一定会将证据销毁、 薛辰既然已经将凶器都丢弃了,按理来说一定会将衣物也连同一起销毁。 可廖虞知道,这件衣服,薛辰是一定不会丢弃的。 因为那件衣物要是廖虞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廖虞的父亲在薛辰成为仵作的第一天,让人给他定制的。 薛辰虽然背弃了之前的一切,但是对廖家,薛辰的心还是没有多少的改变。 所以这件衣服一定会被薛辰藏在哪里。 “我需要去一趟城郊得墓园。” 与廖虞认识之后,允祀已经时常光顾京郊的墓园,这些事情,他已经算是习以为常。 虽不能明白廖虞的目的,但允祀还是按照廖虞的吩咐,朝京郊的墓园驶去。 在墓园内,廖虞不似往常带着许多的人和许多的工具,她只是和允祀两人相伴而行。 朝内行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廖虞在一处新建立的墓碑前面站住了脚步。 她看了眼四周,一切的变化像是在这里停止了一样。 允祀只看了墓碑上面的两个字,就已经明白这里埋着的人的身份究竟是谁了。 “我们这时候来你父亲的墓前到底是为了什么?” 廖虞没有抬头,而是先深深鞠躬,像是在默念什么一样,随后才有些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她找到其中一块比较新的土地挖掘起来。 允祀不明白廖虞到底再做什么,只是静静的站着,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只挖了浅浅一部分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被埋在土层下面还泛着白色的衣物的一角。 等廖虞将土层下面的衣物全部拿出来之后,允祀才真的看清眼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这是当天薛辰穿去杀人的时候的衣服?” 允祀对这个发现有些难以置信。 廖虞将衣物收起,连上面的的血迹都没有检查,就重新走了回去。 第409章 正面冲突 允祀已经不能理解刚刚所见到的一切。 他甚至都不知道廖虞为何就会一下子知道薛辰会将带血的衣服藏在哪里。 等到两人上了车,允祀才将廖虞手中的衣服拿了过来。 他看到上面已经干涸的血迹,“看来我们给大理寺找到很重要的证物了。” “有了这个,我想薛辰就算是想要抵赖,怕是也难在说什么了。” 有了这个证据,廖虞知道,马波的事情,薛辰应该是没有办法抵赖了。 但是还有一件事始终萦绕在廖虞的心中。 她需要知道,薛辰为什么要杀死马波。 为什么要两次对马波下手,这样不符合个人逻辑的事情,薛辰究竟是为何会一定要这样去做。 他看着窗外,感觉到简单的一段时间,廖虞对未来的看法都已经产生了不同的印象。 她甚至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已经忘记当日来到这里的心境。 看着系统上面已经变成了成功的第六个案件,廖虞的心渐渐失去了方向。 未来不久的时间,他知道,只要是邱迁的事情被揭开,她将要离开这个地方。 而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失去了之前的意义。 不管她在这里曾经经历了什么,都将成为了过去。 廖虞闭上双眼,“我想要见八王爷。” 允祀看着廖虞的样子,就知道这是不容许他拒绝的条件。 “我知道了,我尽量。” “薛辰这里出事的话,应该是不会有问题。” “毕竟高斌应该会自顾不暇了。” 薛辰被抓,高斌的事情也濒临被人发现的事情,所以就算是高斌有再高的心境,现在也会开始变得多疑。 “我一会儿要先见到允晟,才能去大理寺。” 有些事情,要是允晟哪里不说清楚,廖虞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信心能面对薛辰。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有勇气面对眼前的一切。 允祀叹了口气。 “好的,那就等一下。” 说完他派人去了皇城司的监牢去办这件事。 几乎是同时的时间,廖虞这面也收到了大理寺的急召。 耿迪那面已经将薛辰收监,可是不管如何,薛辰从被抓大大理寺的那一刻开始就一言不发。 不管什么都始终一句话不说,静静的等着他们找到能撬开他的嘴的那一个线索。 耿迪派来的那个侍从站在马车外面焦急的等着廖虞的回话。 “推官,我们寺卿真的很着急这件事。” 廖虞亲自走出马车。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告诉你们家寺卿我已去找最重要的线索了。” “让他先等一会儿,我一定带着重要的线索回去找他。” “这件事 你让他放心。” 有了这句话,这小侍从总算是能回去复命了。 “多谢推官。” 等到小侍从走后,廖虞重新回到马车上面。 允祀将刚到手的情报说给她听。 “皇城司那面已经允许了我们的请求。” 廖虞点头。 她将衣服重新交给允祀。“这东西你收好,一定不能弄丢,一会儿我自己进去见王爷就好,其余的你在外面等着就好。” ‘我只有几个问题,问完之后我就会出来。’ 允祀不敢违逆廖虞说的这些正经的事情。他只能答应下来。 到了皇城司的门口,廖虞刚一下车,就看见高斌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外。 廖虞知道这人是在这里等她的,所以也不说什么,直接朝他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高斌见到廖虞之后,沙哑着声音说了一句。 “没想到我们还有机会再见。” “从薛辰舍不得对你动手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我们一定会有机会再见的。” “你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廖虞一改往日,平静如水的问:“是我不放过你还是你从来没想要放过我?” 两人不管从哪里开始说都是站在对立面的人,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是没有结果事情。 “所以你觉得你又能力让薛辰说出心中的秘密?” 廖虞笑着回问:“所以你认为薛辰有能力抵抗住所有,什么都不说吗?” 两人僵持在原地,好像有世仇解不开一切。 高斌冷笑,什么都没说就让开了一条路。 廖虞大步走了进去。 等廖虞消失不见,她仍旧能感觉到高斌那冰冷的目光。 进入大牢之后,空气瞬间冰冷下来。 廖虞朝内走去,昏暗的烛光之下,廖虞都不用人引领,就能自己找到想要去的方向。 在最里面的牢房内,廖虞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容。 虽然有些惨白和憔悴,但允晟身上还是当初的模样,还是那样雍容。 “你来了。”允晟见到廖虞的时候,先是笑了出来。 那笑容仿佛有治愈的功能一样,让廖虞觉得不管将要面对什么,都仿佛是值得的一样。 “你早算到今天的一切了是不是。” 允晟见廖虞的眼睛中充满了期待,也只是笑着摇头。 “我只是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但是谁会跳进去做什么都不是我能决定的。” “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廖虞已经猜出其中的真相,现在的她想要的只是知道允晟布了这么大的一盘棋,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报仇。” 允晟倒也一点没有隐瞒直接跟廖虞说了。 “为了胡贵妃还是为了胡家满门?” 廖虞站在牢房的外面,丝毫没有靠近,但是两人都知道他们心中的感情。 “都算是。” 允晟背过身,看着头顶唯一倾斜而下的光线。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是他心中的那根刺。” “后来那根刺越来越深,渐渐的父子成仇,那怕我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留着胡家的另一半的血脉,也都要成为一个不能被人忍受的存在。” “就算是这样我曾经也和母妃一样幻想过,也许我们不争不抢的话,他会放过我们,忘记当年的可能存在的威胁。” “可是一切都是我们太天真,帝王心终究是不可得。” 这句话也深深的刻在了廖虞的心里。 她何尝不知道帝王的心,是没有办法永远的为一个人停留的。 “王爷,我可能命不久矣。” 廖虞知道邱迁的案子是最后一个案件。 破解之后,她将要迫不得已的离开这里。 第410章 两人终于见面 允晟猛然转身,那双眼睛充满血丝。 那是一种廖虞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一种不容许别人拒绝的眼神。 廖虞深吸了一口气。 “世间上的事情,唯有生死是不能确定的。” 允晟心里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一样。 他不是没有想过,廖虞会离开这里,可是却没有想过,会在他选择出击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廖虞已经没剩下多少的时间。 现在他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在这段时间陪在廖虞的身边,可一切却已经不能挽回。 “所以你是来道别的”允晟咬住牙,仍旧不想让自己失态。 廖虞不知道自己还能停留多久,她甚至没有想过,自己最后去留也应要与这个男人的事情结束。 一切因为异常感情而起,现在又要因为这场感情而结束。 就好像是被书写了一样的命运,廖虞只能跟着而行走。 “我是想要问一件是,一会儿我要去找杀死马波的凶手对峙。” 允晟仍旧凝视着廖虞,现在的他只想要将眼前的女孩抱在怀里,丝毫不想失去她的温度。 一个再也不能属于他的一个梦。 “你想问什么。”允晟还是回答了廖虞的问题。 “我想知道马波知道些什么,是不是我们的人?” 允晟闭眼思考了一会儿,才将心里的想法和盘托出。 “马波是叛徒。” “但是我让邱迁诱惑他的,当我发现马波有可能会出卖我们的时候,我决定让邱迁利用身份将他收为己用。” “这样一来我们也免除了被他陷害的危险,同时能将有用的消息传递给高斌那一伙人。” “薛辰为什么要杀死马波!”廖虞还是问出心中的问题。 允晟摇头,“我只能猜侧应该是因为薛家当年的事情。” 廖虞还是没有忍住。“薛辰家的事情真的是胡贵妃动手的吗?” 允晟摇头。 “其实经过我后来的调查,应该是滦平被那人指使做的。” “我母妃当年已经自顾不暇,而且当年的母妃是真的喜欢那个人的,这样的她心里除了想要让他认可自己以外,是不会有其他的心思的。” 按照允晟来说,胡贵妃当年是真的爱慕皇帝,也是想要息事宁人。 但愿自己的牺牲能换来那个男人的灵验相待。 但是一切都好似事与愿违。 “所以你觉得是有人利用了薛辰,来报复你吗?” 允晟点头。"我起初就是这样怀疑的。" “而且邱迁死前曾经和我说过,说皇帝好像是有意想要找到我的把柄,除之而后快。” “皇帝不是以为你已经中毒了吗?” 廖虞对允晟说的这一点明显有些不理解。 “其中有没有其他的问题,我暂时也并不知道,只知道事情有变,所以邱迁才想到想要牺牲自己的这条办法,主要就是想要将我们的事情尽可能的避开。” ''他怕我还在外面的话,那位会对我立刻下手。'' “到时候就不能这样单纯的解决了。” 选择在适当的时候避开锋芒,的确是很重要的一点。 从这一点来看,允晟和当年的那些人的确是更会在遇见了危险的时候,规避风险。 这样的人和团队,的确是更适合座上那个无限荣耀的位置。 廖虞闭上眼,将前后的思路重新规划了一下。 “这里有一个盒子,是有人留给我们的,需要你帮忙打开。” 允晟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安排,他好奇的接下廖虞手中的盒子,只看了上面一眼机关的样子,就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和墨家军有关的东西。 “这东西安全吗?” 廖虞其实也并不能完全确定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问题。 她只是知道,应该懂得这些的人,不会威胁到他们而已。 毕竟懂得墨家军的秘密,又能将自己这一点晾在他们面前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才是。 “我觉得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但是具体里面会是什么,说实话我也难不准。” 听廖虞这样的说,允晟定了定心神,他抽出头上的发簪,在其中藏着一根细弱发丝的银针。 将那银针插进盒子里之后,轻轻扭动机关,本来严丝合缝的盒子在一瞬间顷刻打开。 里面只放了一封信,和一枚玉坠。 允晟并没有将信打开,而是将两样连同盒子一同交给了廖虞。 廖虞看着允晟。 “王爷不看看?” 允晟摇头。 “我现在是罪臣,这些事情不能由我来沾手。” 廖虞明白,允晟这是要避嫌。 她将两样东西收好,盒子重新合上,之后跟允晟道了个别,就准备朝外走去。 转身之后,廖虞又有些难受。 她害怕真的案子解决的时候,她就连和允晟道别的机会都没有留下。 想了想,她还是转身看向允晟。 “王爷,不管这之中我们到底经历了什么,还是你有没有利用到我,这些我现在都已经不在乎了。” “我从认识王爷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是不能和王爷长相厮守的。” “但哪怕是这样,我也希望能和王爷一直在一起,我觉得,这样也或多或少算是爱的深沉了。” 允晟何尝不是和廖虞有同样的想法。 同样的没有未来的两人,本以为不会有任何的交集,没想到因为相遇,而相知相守,这本来就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现在面对离别到来,他们也能坦然接受这件事。 “我知道。” 允晟的三个字,一如往昔,抚平廖虞的心。 “我会等王爷出来的。” 允晟没忍住还是伸出手,“一定要等我,” 他们都知道自己有可能见不到彼此了,但是还是抱着希望,想要好好的活下去。 廖虞笑了笑,转身决绝的离开。 现在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现在还不是谈这些的时候。 也不是她改放弃的时候。 除了皇城司,阳光灿烂,但廖虞的心里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冰冷。 那样的空虚。 允祀见到廖虞出来,赶忙跑过去。 “你可算是出来了。” “师傅你脸色怎么这样不好?” 第410章 两人终于见面 允晟猛然转身,那双眼睛充满血丝。 那是一种廖虞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一种不容许别人拒绝的眼神。 廖虞深吸了一口气。 “世间上的事情,唯有生死是不能确定的。” 允晟心里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一样。 他不是没有想过,廖虞会离开这里,可是却没有想过,会在他选择出击这么短的一段时间,廖虞已经没剩下多少的时间。 现在他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在这段时间陪在廖虞的身边,可一切却已经不能挽回。 “所以你是来道别的”允晟咬住牙,仍旧不想让自己失态。 廖虞不知道自己还能停留多久,她甚至没有想过,自己最后去留也应要与这个男人的事情结束。 一切因为异常感情而起,现在又要因为这场感情而结束。 就好像是被书写了一样的命运,廖虞只能跟着而行走。 “我是想要问一件是,一会儿我要去找杀死马波的凶手对峙。” 允晟仍旧凝视着廖虞,现在的他只想要将眼前的女孩抱在怀里,丝毫不想失去她的温度。 一个再也不能属于他的一个梦。 “你想问什么。”允晟还是回答了廖虞的问题。 “我想知道马波知道些什么,是不是我们的人?” 允晟闭眼思考了一会儿,才将心里的想法和盘托出。 “马波是叛徒。” “但是我让邱迁诱惑他的,当我发现马波有可能会出卖我们的时候,我决定让邱迁利用身份将他收为己用。” “这样一来我们也免除了被他陷害的危险,同时能将有用的消息传递给高斌那一伙人。” “薛辰为什么要杀死马波!”廖虞还是问出心中的问题。 允晟摇头,“我只能猜侧应该是因为薛家当年的事情。” 廖虞还是没有忍住。“薛辰家的事情真的是胡贵妃动手的吗?” 允晟摇头。 “其实经过我后来的调查,应该是滦平被那人指使做的。” “我母妃当年已经自顾不暇,而且当年的母妃是真的喜欢那个人的,这样的她心里除了想要让他认可自己以外,是不会有其他的心思的。” 按照允晟来说,胡贵妃当年是真的爱慕皇帝,也是想要息事宁人。 但愿自己的牺牲能换来那个男人的灵验相待。 但是一切都好似事与愿违。 “所以你觉得是有人利用了薛辰,来报复你吗?” 允晟点头。"我起初就是这样怀疑的。" “而且邱迁死前曾经和我说过,说皇帝好像是有意想要找到我的把柄,除之而后快。” “皇帝不是以为你已经中毒了吗?” 廖虞对允晟说的这一点明显有些不理解。 “其中有没有其他的问题,我暂时也并不知道,只知道事情有变,所以邱迁才想到想要牺牲自己的这条办法,主要就是想要将我们的事情尽可能的避开。” ''他怕我还在外面的话,那位会对我立刻下手。'' “到时候就不能这样单纯的解决了。” 选择在适当的时候避开锋芒,的确是很重要的一点。 从这一点来看,允晟和当年的那些人的确是更会在遇见了危险的时候,规避风险。 这样的人和团队,的确是更适合座上那个无限荣耀的位置。 廖虞闭上眼,将前后的思路重新规划了一下。 “这里有一个盒子,是有人留给我们的,需要你帮忙打开。” 允晟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安排,他好奇的接下廖虞手中的盒子,只看了上面一眼机关的样子,就立刻意识到这可能是和墨家军有关的东西。 “这东西安全吗?” 廖虞其实也并不能完全确定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问题。 她只是知道,应该懂得这些的人,不会威胁到他们而已。 毕竟懂得墨家军的秘密,又能将自己这一点晾在他们面前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才是。 “我觉得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但是具体里面会是什么,说实话我也难不准。” 听廖虞这样的说,允晟定了定心神,他抽出头上的发簪,在其中藏着一根细弱发丝的银针。 将那银针插进盒子里之后,轻轻扭动机关,本来严丝合缝的盒子在一瞬间顷刻打开。 里面只放了一封信,和一枚玉坠。 允晟并没有将信打开,而是将两样连同盒子一同交给了廖虞。 廖虞看着允晟。 “王爷不看看?” 允晟摇头。 “我现在是罪臣,这些事情不能由我来沾手。” 廖虞明白,允晟这是要避嫌。 她将两样东西收好,盒子重新合上,之后跟允晟道了个别,就准备朝外走去。 转身之后,廖虞又有些难受。 她害怕真的案子解决的时候,她就连和允晟道别的机会都没有留下。 想了想,她还是转身看向允晟。 “王爷,不管这之中我们到底经历了什么,还是你有没有利用到我,这些我现在都已经不在乎了。” “我从认识王爷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是不能和王爷长相厮守的。” “但哪怕是这样,我也希望能和王爷一直在一起,我觉得,这样也或多或少算是爱的深沉了。” 允晟何尝不是和廖虞有同样的想法。 同样的没有未来的两人,本以为不会有任何的交集,没想到因为相遇,而相知相守,这本来就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事情。 现在面对离别到来,他们也能坦然接受这件事。 “我知道。” 允晟的三个字,一如往昔,抚平廖虞的心。 “我会等王爷出来的。” 允晟没忍住还是伸出手,“一定要等我,” 他们都知道自己有可能见不到彼此了,但是还是抱着希望,想要好好的活下去。 廖虞笑了笑,转身决绝的离开。 现在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现在还不是谈这些的时候。 也不是她改放弃的时候。 除了皇城司,阳光灿烂,但廖虞的心里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冰冷。 那样的空虚。 允祀见到廖虞出来,赶忙跑过去。 “你可算是出来了。” “师傅你脸色怎么这样不好?” 第411章 和薛辰面对面 廖虞甩开疲惫,摇头:“我没事,你放心,倒是王爷帮我们解决了一向重要的问题。” 说完廖虞拉着允祀朝车上走去。 “这里人多眼杂,我们还是上车去详细额说。” 允祀也看到皇城司门口虎视眈眈看着他们的这些人。 他老实的跟着廖虞上了车,到车马已经行驶离开了一段距离之后,廖虞才从衣袖里面将两样东西拿了出来。 “那盒子里面其实是放着一封信和一块玉佩。” “但是里面的信息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只能等和你一起看完之后,才能有个大概的想法。” 两人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信纸当众拆开。 打开信之后,廖虞和允祀简单的阅读了一下上面的东西,这才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能明白这封信为何会出现在道观里面。 信是邱迁亲笔记录的,里面记载自己已经命不久矣,用这样的死法想要陷害允晟。 并且希望能用这个方法让允晟沦为阶下囚。 里面详细的叙说了自己的对允晟的所有计谋的安排,也包括当天从城楼上一跃而下的所有计划。 最后还在上面盖上了自己的血手印,不管从那一方面来看,都是为允晟脱罪最好的说辞。 信之后还附赠了一张简单的手稿。 上面请求打开这封信的人帮邱迁的儿子远离是非,希望八王爷到时候能体恤他多年对胡家和墨家军的付出,为了这些庇佑他的儿子,千万不要在遇见危险。 平安度过余生。 而且将其中的玉佩的来龙去脉说了一下,最后希望他们能在案子解决之后,将东西交给那个孩子,并且告诉她有关自己生父的一切。 允祀看完之后,久久没有说一句话。 他将后面的那封信好好的收到自己的衣襟里面,随后将第一个信封交给了廖虞。 “有了这些我们是不是就能帮八哥洗脱所有的嫌疑了?” 廖虞点头。 “但是我还有些事情要去问问薛辰。” “马波的事情已经确定是他杀死的,但他的动机和为何行凶我暂时还没有想出来。” “等我所有的事情都解决了,就会将邱迁的手笔交给耿迪。” “有了它用不了多久,八王爷他该就能出来了。” “那我还要和你去吗?”允祀看了眼廖虞。 廖虞摇头,“我自己去处理就行。” “别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了。” 允祀颔首,什么也不说。 这一点还是包括廖虞和薛辰私人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可以拒绝。 到了大理寺的门口,允祀和廖虞先将马车赶紧去,随后走下车。 “我在正厅里面等你,你自己去找薛辰。” ‘你们的事情我也不好奇,你你就全权去处理就行。’ “但是八哥的事情,我也不管了,但你需要好好的去处理一下。” 廖虞将邱迁的亲密信件从盒子里面拿了出来。 将玉佩和盒子重新交还给允祀。 又将那件带血的衣服从车上捡了起来。 “这些东西我带走了。” “其余的你等我的消息就好。” 允祀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选择和廖虞走上了两条路。 到了关押薛辰的地方,廖虞在很远的地方就看见耿迪和一群人在外面布置些什么。 她走近,低声的问了句。“你们这是?” 耿迪闻声转过来,看见廖虞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是你,吓死我了。” 廖虞不解,皱了皱眉。 耿迪见廖虞还没有听说刚刚发生的事情,将她拉到角落里面,小声的将刚刚的事情复述给廖虞听。 “你是不知道,我还好是留了心思,觉得薛辰这件事应该不简单。” “不然我今天这顶乌纱帽,怕是就要保不住了。” 廖虞又看了看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 耿迪叹了口气,心有余悸的说:“刚刚有人在牢里面发现毒蛇,差一点就咬到薛辰。” 毒蛇,这样熟悉的套路,让廖虞突然想起刚到这里的时候曾经发生过的那件事。 “蛇?” “是啊,还是有毒的呢。” “还好薛仵作平日里面有本事,能见到就知道该怎么处理。” “不然真的等到我们去的时候,怕是只见到了一具尸体了。” 廖虞没想到高斌的动作竟然会这样的快。 当知道薛辰还活着的时候,她总算是松了口气。 “人没事就好,但是现在薛辰是重要的犯人,所以你们还是注意一些的要好。” 耿迪自然是知道这一点,他想到这里,郑重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薛仵作出事的。” 这件事事关耿迪的官位,廖虞想想也知道他应该是不会大意。 “这个给你。” 说完廖虞将薛辰的血衣交给了耿迪, 耿迪见到之后瞪大双眼看着廖虞问:“这是从哪里找来的?” 廖虞只回答:“你将这个东西交给赵欢和赵面郎,让他们辨认一下,看看能不能认出来是不是当天的那个凶手穿过的。” “要是的话,这件衣服就是重要的证据。” “能肯定是薛辰的东西吗”? 对于这一点,耿迪还只能依靠廖虞。 “这个很多人都可以作证,应该是错不了的。” 耿迪听见廖虞这样说,想了想之后才说:“推官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 廖虞也不瞒着他。 “是从我父亲的坟上面找到的。” “应该是埋在那里面不久。” 耿迪叹了口气。“要不是有推官,这个东西怕是就算我们想破了头,也一定是找不到了。" 就因为廖虞了解薛辰,所以才能找到薛辰藏起来的东西。 也正是因为这份了解,所以廖虞才会更心疼现在薛辰的决定。 他用了自己的一生,只为了能报仇。 可是却没想过自己也有被人利用的那一天。 廖虞别了耿迪,自己进入了牢房,在最里面的一间,廖虞看见坐在角落里的薛辰。 他仍旧是来的时候穿的那一身 衣服。 可神色却明显有些沧桑。 听见脚步声,他抬眼朝声音的防线看去,看请廖虞的时候,一双眼睛先是明亮了一下,随即暗淡下去。 廖虞明白他的心思,自己也正好有话想要和薛辰说。 所以廖虞直接坐在了牢房外面的地上。 第412章 事情开始出现转机 “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事到如今,薛辰倒是颇有些淡定。 “我已经找到你藏起来的那件带血的衣服了。” 薛辰听见之后,倒是如释重负的笑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会发现。” “你了解我像是我了解我自己一样。” 听见薛辰这样说,廖虞反而觉得有些悲切。 她忍住喉头的苦涩,笑着说:“你没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的?” 薛辰看向廖虞,一双眼睛晶亮。 “你为何会喜欢允晟?” 他像是根本不理会现在自己的处境一般,像寻常人一样和廖虞说起了家常。 “喜欢和不喜欢这种事情没有那么多的理由。” “只因为见到允晟的时候便有了一份缘分,所以就喜欢上了。” 薛辰嗤笑。“原来也不过是一种冲动。” 她这样说的时候,明显的带有一定的苦涩。 “现在看来你真的是不用介意和我的哪一只婚约了。”说完薛辰抬眼朝廖虞的方向看了过来。 只见她此刻也正在凝视着对面的少年。 “我从来没有想要伤害你,要不是因为事情是这样的纠缠,也许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可你也说了,仇恨不能忘,也忘不掉。” “允晟的母亲杀了我们全家,我这个仇不报如何堪称薛家的孩子。” 薛辰一向是温润如水的人,可当说道仇恨的时候,也会便的有些狰狞。 “你如何就能确定那么多年前的事情,就一定是允晟的母妃杀了你们全家。” “这其中的事情已经纷乱复杂,加上当年的那个时候胡贵妃已经是强弩之弓,任何的人都有可能会陷害胡贵妃,你听信谗言,只觉得一定是允晟的母妃做了这件事,实在是有些愚蠢。” 廖虞痛心疾首的将心里的话一股脑的直接说了出来。 “再者说,当年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胡贵妃,这样简单看起来就是陷害的事情,你也是做了这么多年的仵作,什么样的案子没有见过。” “为何会就这样轻易的就会上当了呢?” 薛辰从来没有想过廖虞说的这些事情。 他之前只是一心想要报仇,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时候,自然会被人利用。 利用的不过是人类都有的愤怒。 薛辰猛地站了起来。“你说谎,你是因为和允晟的关系才这样说的。” 廖虞摇头。"允晟已经找到了许多当年的证据,虽有很多都是指向胡贵妃,但当年的事情却又诸多的疑虑,你为何不要自己仔细的查看一下呢?" 薛辰被廖虞说的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他沉默了半晌,这才缓缓说道:“被你这样一说,这件事允晟还没有嫌疑了?” “可不管怎么样,我已经是报了仇了。” 廖虞听见薛辰这样说,突然有些觉得后背一寒。 好像什么事情漏掉了一样。 她站起身凝视着不远处坐着的那个人,一些思绪突然清晰起来。 “你做了什么?” “高斌不会无缘无故的拉拢你,一定是你帮他做了什么。” 薛辰只管自顾自的闭眼,根本不理会廖虞在说什么。 廖虞突然想起邱迁的死。“你在邱迁的尸体上面,动了手脚对不对。” 听见廖虞这样说,薛辰猛然睁开眼睛。 他没想到这个女孩竟然会根据蛛丝马迹查到这些。 “你没有证据。” 是啊,这件事廖虞一点的证据都掌握不到,除非薛辰自己承认。 廖虞闭上眼,他感受着周围的温度。 “要是我能证明你被人哄骗了。薛家的事情跟胡贵妃没有关系呢?” 薛辰朝廖虞看去。 “若是如此,我就将心中的秘密告诉给你。” 两人达成协议,廖虞检查了一下系统。 见果然邱迁的案子青白之后的一个案子并没有完全破解。 看来最后一个案子竟然是多年前的旧案。 廖虞沉思了一下,说道:“保护好自己。” 说完她义无反顾的走了出去。 等到出门,正好看见耿迪拿着允晟的证物走了回来。 “推官,我已经将东西呈上去了,应该不出几天就能收到释放八王爷的证据。” “但是”耿迪有些犹豫。 毕竟刚刚说的事情也是事实,要是这一点不解除的话,允晟就算是有证明也难保日后不会有人因为这件事而诟病。 廖虞不解。“耿大人想说的是什么事情?” 耿迪知道廖虞是爽快的人,也不跟他卖关子,将刚刚在大内听见的事情一点不差的说了出来。 “我刚刚进宫之后,遇见了国师。” “听说这几日陛下的身体有些不爽利,所以让国师进宫来替陛下祈福。” 国师为什么会对耿迪说这些话,廖虞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些怀疑。 国师和允晟的关系廖虞是一清二楚的,所以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事情参与。 而且前几天去了道观,国师应该知道耿迪和廖虞他们现在是一伙人。 这件事通过他的口说出来,廖虞他们应该不会有怀疑。 再者说,国师和允晟之间的关键耿迪并不知道,所以他就算是将这件事说给别人听也没有什么意外。 而且通过他的嘴将这件事说出来,廖虞他们一定会知道是他的意图。 所以这样一来,一举两得。 果然允晟的人,没有一个是无用的角色。 廖虞掩藏了心中的想法,笑了笑。 “是吗?” “这件事我还是真的不知道呢。” 耿迪也皱眉。“这还不算什么。只是有一点我有些担心。” “刚刚在大内的时候,内侍看了我呈上去的证据,犹豫了半天当着我的面说,虽然有证据也有邱迁的亲笔证明。” “但毕竟王爷的身上特有的夜明珠的粉末沾染在了邱迁的身上。” “光凭这一点,王爷就算是日后被宽恕无罪,还是会有有心人那这一点制约王爷的。” ''所以他们的意思是这件事恐怕还是需要细查。'' 廖虞倒是心中一喜。“听这个说法,这件事已经转交给大理寺了?” 耿迪没想到廖虞的重心在这里, 听见他这样说,下意识的点头。 “的确是。” “已经交给大理寺的全权处理。” 第412章 事情开始出现转机 “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事到如今,薛辰倒是颇有些淡定。 “我已经找到你藏起来的那件带血的衣服了。” 薛辰听见之后,倒是如释重负的笑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会发现。” “你了解我像是我了解我自己一样。” 听见薛辰这样说,廖虞反而觉得有些悲切。 她忍住喉头的苦涩,笑着说:“你没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的?” 薛辰看向廖虞,一双眼睛晶亮。 “你为何会喜欢允晟?” 他像是根本不理会现在自己的处境一般,像寻常人一样和廖虞说起了家常。 “喜欢和不喜欢这种事情没有那么多的理由。” “只因为见到允晟的时候便有了一份缘分,所以就喜欢上了。” 薛辰嗤笑。“原来也不过是一种冲动。” 她这样说的时候,明显的带有一定的苦涩。 “现在看来你真的是不用介意和我的哪一只婚约了。”说完薛辰抬眼朝廖虞的方向看了过来。 只见她此刻也正在凝视着对面的少年。 “我从来没有想要伤害你,要不是因为事情是这样的纠缠,也许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可你也说了,仇恨不能忘,也忘不掉。” “允晟的母亲杀了我们全家,我这个仇不报如何堪称薛家的孩子。” 薛辰一向是温润如水的人,可当说道仇恨的时候,也会便的有些狰狞。 “你如何就能确定那么多年前的事情,就一定是允晟的母妃杀了你们全家。” “这其中的事情已经纷乱复杂,加上当年的那个时候胡贵妃已经是强弩之弓,任何的人都有可能会陷害胡贵妃,你听信谗言,只觉得一定是允晟的母妃做了这件事,实在是有些愚蠢。” 廖虞痛心疾首的将心里的话一股脑的直接说了出来。 “再者说,当年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胡贵妃,这样简单看起来就是陷害的事情,你也是做了这么多年的仵作,什么样的案子没有见过。” “为何会就这样轻易的就会上当了呢?” 薛辰从来没有想过廖虞说的这些事情。 他之前只是一心想要报仇,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时候,自然会被人利用。 利用的不过是人类都有的愤怒。 薛辰猛地站了起来。“你说谎,你是因为和允晟的关系才这样说的。” 廖虞摇头。"允晟已经找到了许多当年的证据,虽有很多都是指向胡贵妃,但当年的事情却又诸多的疑虑,你为何不要自己仔细的查看一下呢?" 薛辰被廖虞说的有些不知如何作答。 他沉默了半晌,这才缓缓说道:“被你这样一说,这件事允晟还没有嫌疑了?” “可不管怎么样,我已经是报了仇了。” 廖虞听见薛辰这样说,突然有些觉得后背一寒。 好像什么事情漏掉了一样。 她站起身凝视着不远处坐着的那个人,一些思绪突然清晰起来。 “你做了什么?” “高斌不会无缘无故的拉拢你,一定是你帮他做了什么。” 薛辰只管自顾自的闭眼,根本不理会廖虞在说什么。 廖虞突然想起邱迁的死。“你在邱迁的尸体上面,动了手脚对不对。” 听见廖虞这样说,薛辰猛然睁开眼睛。 他没想到这个女孩竟然会根据蛛丝马迹查到这些。 “你没有证据。” 是啊,这件事廖虞一点的证据都掌握不到,除非薛辰自己承认。 廖虞闭上眼,他感受着周围的温度。 “要是我能证明你被人哄骗了。薛家的事情跟胡贵妃没有关系呢?” 薛辰朝廖虞看去。 “若是如此,我就将心中的秘密告诉给你。” 两人达成协议,廖虞检查了一下系统。 见果然邱迁的案子青白之后的一个案子并没有完全破解。 看来最后一个案子竟然是多年前的旧案。 廖虞沉思了一下,说道:“保护好自己。” 说完她义无反顾的走了出去。 等到出门,正好看见耿迪拿着允晟的证物走了回来。 “推官,我已经将东西呈上去了,应该不出几天就能收到释放八王爷的证据。” “但是”耿迪有些犹豫。 毕竟刚刚说的事情也是事实,要是这一点不解除的话,允晟就算是有证明也难保日后不会有人因为这件事而诟病。 廖虞不解。“耿大人想说的是什么事情?” 耿迪知道廖虞是爽快的人,也不跟他卖关子,将刚刚在大内听见的事情一点不差的说了出来。 “我刚刚进宫之后,遇见了国师。” “听说这几日陛下的身体有些不爽利,所以让国师进宫来替陛下祈福。” 国师为什么会对耿迪说这些话,廖虞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些怀疑。 国师和允晟的关系廖虞是一清二楚的,所以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事情参与。 而且前几天去了道观,国师应该知道耿迪和廖虞他们现在是一伙人。 这件事通过他的口说出来,廖虞他们应该不会有怀疑。 再者说,国师和允晟之间的关键耿迪并不知道,所以他就算是将这件事说给别人听也没有什么意外。 而且通过他的嘴将这件事说出来,廖虞他们一定会知道是他的意图。 所以这样一来,一举两得。 果然允晟的人,没有一个是无用的角色。 廖虞掩藏了心中的想法,笑了笑。 “是吗?” “这件事我还是真的不知道呢。” 耿迪也皱眉。“这还不算什么。只是有一点我有些担心。” “刚刚在大内的时候,内侍看了我呈上去的证据,犹豫了半天当着我的面说,虽然有证据也有邱迁的亲笔证明。” “但毕竟王爷的身上特有的夜明珠的粉末沾染在了邱迁的身上。” “光凭这一点,王爷就算是日后被宽恕无罪,还是会有有心人那这一点制约王爷的。” ''所以他们的意思是这件事恐怕还是需要细查。'' 廖虞倒是心中一喜。“听这个说法,这件事已经转交给大理寺了?” 耿迪没想到廖虞的重心在这里, 听见他这样说,下意识的点头。 “的确是。” “已经交给大理寺的全权处理。” 第413章 允晟出狱 “我现在正准备没有事情的话,去皇城司将八王爷接过来。” “已经确定不是八王爷杀的人,我们就不用关押着她们了。只要有需要的时候的他们能来的话,应该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允晟可以放出来,这一点倒是廖虞没有想到的。 按照陛下和允晟之间的关系来看,那位高位的人应该是不会这样轻易就将允晟释放。 看来其中应该是还有国师的关系。 只不过陛下的这场病,到底是因为身体真的出了问题呢,还是有人故意在这个时间点为之,暂时廖虞还不能确定。 她只知道,现在的事情已经照着好的方向发展,这一点就是最不错的结果。 调查当年胡贵妃的事情,要是没有允晟的帮助,廖虞很难找到当年的证据。 所以只有得到允晟的帮助,这件事才能见到一个转机。 薛辰那里有了答案,也就会立刻的说出他到底在邱迁的案子上面给允晟做了什么手脚。 想明白这一点,廖虞谢过耿迪,快速的朝正堂走去。 毕竟允祀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廖虞想要立刻就将这个消息说给允祀听。 果然允祀听见这个好消息,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我们总算是能够休息一下了。” 允祀看着廖虞,大喘息。 廖虞倒是还没有觉得轻松。 毕竟现在手头上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做。 只有全部的解决了这些事情,一切才最终能成定论。 “我还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重要的事情?” 廖虞将薛辰的对话一丝不差的跟允祀说完。 “你说薛辰还留着重要的证据?” “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薛辰应该是在邱迁的尸体上面动了手脚。” “刚刚耿迪也跟我说了这件事,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邱迁尸体上面直指允晟的证据,应该说就是薛辰动下的手脚。” “但是这件事我们暂时没有任何的证据,所以只能这样猜测。” “要是将来这件事说不清楚八王爷将会一直被这一个污点侵扰这。” “这对于他老说才是最致命的事情。”’ 允祀听见廖虞的分析,一张脸都皱了起来。 “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这样的歹毒。” 廖虞不语。 她知道最为一个顶尖的仵作,想要从一具尸体上面陷害别人,将是最简单的事情。 何况是这样随意可以动手的时候。 只不过这其中到底有没有高斌的示意,加上高斌的到底参与了多少,都是现在廖虞并不知道的事情。 “我们还是先跟耿迪去皇城司接八王爷回来。” 毕竟有些东西现在想不出来,所以还不如顾着一点眼前的事情。 允祀被廖虞这样一提醒,突然想起还有这件事没有做。 “耿迪在哪?” “应该是在门口的地方等我们。” 两人匆匆出门,果然见到耿迪等在门口。 “我猜王爷和推官也要亲自去接八王爷。” “就在这里准备了马车等着你们。” 耿迪是少有的在允晟出事之后,还是站在他们这面的人。 现在见他还不忘帮他们做了这些,廖虞心中多少有些暖意。 “多谢大人。” 耿迪倒是毫不在乎。 “都是一番心意。” 三人车上说着闲话,没到一会儿的功夫就有来到了皇城司。 此刻再来的时候,却见皇城司内外紧张,好像已经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廖虞心中一沉,生怕是有关允晟的事情出了意外。 耿迪见状,赶忙拿了令牌和皇令,率先前往守门的地方。 “这些是今天的调令,从今天开始八王爷的事情已经归我们大理寺来调查了。” “我是来提走有关的人还有所有物证。” 守门的衙差将书信拿过去简单看了一下,就交还回来。 “稍等。” 说完像是早已经知道这个答案一样,转身进去办理这件事。 廖虞和允祀对视一眼,允祀没忍住。 “刚到的时候我发现这里的人都有些紧张,我还以为是八哥出了事情,现在看应该是他们的高大人心情不好,所以下人都开始小心翼翼了。” 廖虞知道允祀这是在调侃高斌,那种人喜怒无常。 又加上这件事被大理寺的人摆了一道,自然是心中不愿。 下面的人也不是傻子,这时候一定不会触到了这大人的眉头。 所以都开始谨言慎行。 收起了自己的那副小心思。 “不要紧,只要是八王爷没有事情就好。” 允祀见廖虞乐观,心中却有些担心。 虽然这件事皇城司已经松口,可恐怕看起来还有些事情是廖虞没有想到的。 皇城司的人不敢动允晟,但是不代表他们不敢动其余的那几个。 想来出来的时候,除了允晟以外,其余的人都应该或多或少带了些伤痕的。 “你一会儿见了他们先不要惊讶,有些事情只要是活着就好” 廖虞听允祀这样说,心一下子又沉了下去。 从允晟他们进来之后,除了允晟,其余的人一概没有消息。 虽然不可能真的死了,但是想来应该是已经受了大刑。 廖虞紧紧皱眉。 “我还是不要参与了,这些事情不是我的特长。” 允祀见她怂了,也明白,有些事情事关自己的家人,就算廖虞在冷静的一个人,也会心疼。 他点了点头,也下了车。 果然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允晟所有的人已经从里面出来。 允晟还好,除了有些憔悴,并没有其他的伤痕,可其余的人,或多或少的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痕。 甚至有的已经深可见骨。 廖虞在车里面看见身边的朋友成了这样,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不敢下车,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允晟见到允祀先是问:“小虞呢?” 允祀指了指车上。“在哪里,因为害怕,所以没敢下来。” 允晟会意,指了指其余几个带着伤的人。''你们还是和十二王爷还有耿大人坐一辆车。'' “推官那里有我就好。” 廖海义身上的伤是最重的,他也怕这样的场面会吓到廖虞,有允晟愿意帮忙,他自然是心中愿意的。 “那就谢谢王爷了。” 第414章 仓促的决定 廖虞等允晟上了车,心里面的这段时间的委屈已经憋不住,全部发泄出来。 允晟许久未见爱人,此刻亦是心中百感交集。 抱着廖虞的身体,生怕一转眼,深爱的人便要消失不见。 也不知行驶了多久,廖虞总算是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王爷,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廖虞已经帮允晟解决了最大的问题,现在首要的事情就要将为来规划好。 廖虞猜测,允晟已经将老皇帝的事情逼近绝境,应该是不会等多久,就要动手了。 允晟不管在任何的事情上面都不想要隐瞒廖虞。 之前是不得已,现在就是需要全部说出来的时候。 ''宫里面的人已经动了手脚,想必以你的聪慧应该是已经看出来了。'' 廖虞想起国师那句似有若无的话,多少也能知道一些。 “所以王爷是准备逼宫了吗?” 允晟听见这样的话语,不仅没有慌张,反而显得十分坦然。 “以前我是想要坐着个位置的,但是现在我反而改变了想法。” 廖虞没想到允晟竟然会放弃皇位。 这可是每一个皇子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只要得到皇位,他们就能拥有操纵别人生死的能力。 允晟见廖虞惊讶不由的像之前一般,摸了摸他的头。 “惊讶?” 廖虞乖巧点头。 “我没想过,王爷会想要放弃这么多年构建的一切。” 允晟看着廖虞。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的话,就不能登上那个皇位。’ 廖虞没想到允晟放弃皇位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这些。 她哽咽了半晌,始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王爷。” 允晟将她搂进怀里。 “我在牢里面想了很久,有些事情可能需要取舍。” “我曾经也想要登上那个位置,毕竟那是所有的男人都渴望的位置。” “但我多日来一直想着有关自己母妃的事情,登上那个位置的人想要的东西太多,而且会随着时间的增长变得想要的越来越多。” “我不想要和他们最后变得一模一样。” “所以我想要放弃一切最后和你在一起。” “这昌安城中,有不少的有能力得到那个位置的人。” “但是能像你这样陪着我的人,却只有你一个。” 廖虞听允晟说完这些话已经开始泪流满面。 她知道允晟做出这个决定是权衡了多久才最终下定决心的。 廖虞想要现在就抱住允晟告诉他她愿意,她想要一生一世的和允晟在一起。 可是一切都不可能按照他的意思去走。 她不过是一缕幽魂,进入到一个系统中才能赖以生存活下去的人。 她没有全力选择自己的未来。 “王爷”廖虞低下头,眼泪睡着脸颊一滴滴滚落到地上。 “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我怕是没有机会能和王爷走到最后了!” 廖虞这样说的时候,心里像是被人掏空了一块一样,有说不出来的难受。 允晟先是一愣,随即想到廖虞曾经说自己命不久矣这件事。 他释然一笑。 “不管你还能陪我多久,我都不想就此做错任何的选择了。” “你要知道自己对我来说十分重要。” “就因为这份重要我想我日后都没有办法直视其余的女人了。” “与其人生就这样和别人逢场作戏的走下去,我更愿意和你短暂厮守,然后留着这个回忆,慢慢度过余生。” 说完允晟拉过廖虞的手。 “我很小的时候,就见到母妃孤单流泪。” “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将来一定不要做一个让爱自己的女人流泪的男人。” “可是若是登上的那个位置,我想要的就不可能会实现。” 廖虞哽咽。“可王爷为了这个位置,已经付出了这么多!” 允晟叹了口气。 “我的付出也不算是多余,总还能派上用场。” 廖虞虽不明白允晟的想法,但也会替她感觉到可惜。 “我可能在这个案子结束之后,就会离开这里了。” 允晟手微微一紧。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和廖虞之间的事情竟然会调转的这么的快。 这些事情他总以为还有时间,可现在看来,时间近在眼前。 从允晟的眼中,廖虞看到了犹豫看见恍惚。 还看见了无尽的悲伤。 她以为允晟就会这样的放弃,可没想到下一秒,允晟却突然拉起他的手,问了一个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的事情。 “小虞,我们成婚好不好。” 在这样的情况下,允晟想要的只是能多一天陪在廖虞身边。 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她无力的趴在允晟肩膀上面哭泣起来。 两人就这样静静搂在一起,听着时间的流逝。 到大理寺的门口,马车停下,廖虞不得不从允晟的怀中爬起来。 “你愿意吗?”允晟接着上一个问题问了出来。 “王爷,我自然是愿意的。” “可是”允晟没等廖虞说完之后的话,直接捂住他的嘴。 “那怕只有一天,我也不会错过你了。” 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允晟有着廖虞从未见过的坚定。 他的那双眼睛中,充满了廖虞从前所期望的一切。 “我会安排好的,可能不会有多么的隆重,但是我希望你能为我披上红盖头。” 廖虞没想到这件事这样仓促,可以他们现在的时间,就算是不仓促也没有其余的可能性了。 “我愿意。” 廖虞索性听从自己的心,做出了决定。 听见廖虞的回答,允晟像是松了口气一样。 他拉着廖虞的手下了马车,其余的人已经在车下等候。 见到他们下车,目光都已经聚集在他们身上。 “王爷。” 允晟点头。 “我们今晚想要成婚,长峰你命人去准备一下,到时候不同找什么人,就你们几个就足够了。” 听见这个决定,其余的人都有一瞬间的惊讶。 但见到允晟并不是在开玩笑,多少能明白,这种他们之间的感情和决定。 虽然带伤,长峰依旧看起来精气十足。 “卑职就去办。” 耿迪没想到允晟出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要做这个,多少有些不能理解。 第414章 仓促的决定 廖虞等允晟上了车,心里面的这段时间的委屈已经憋不住,全部发泄出来。 允晟许久未见爱人,此刻亦是心中百感交集。 抱着廖虞的身体,生怕一转眼,深爱的人便要消失不见。 也不知行驶了多久,廖虞总算是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王爷,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廖虞已经帮允晟解决了最大的问题,现在首要的事情就要将为来规划好。 廖虞猜测,允晟已经将老皇帝的事情逼近绝境,应该是不会等多久,就要动手了。 允晟不管在任何的事情上面都不想要隐瞒廖虞。 之前是不得已,现在就是需要全部说出来的时候。 ''宫里面的人已经动了手脚,想必以你的聪慧应该是已经看出来了。'' 廖虞想起国师那句似有若无的话,多少也能知道一些。 “所以王爷是准备逼宫了吗?” 允晟听见这样的话语,不仅没有慌张,反而显得十分坦然。 “以前我是想要坐着个位置的,但是现在我反而改变了想法。” 廖虞没想到允晟竟然会放弃皇位。 这可是每一个皇子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只要得到皇位,他们就能拥有操纵别人生死的能力。 允晟见廖虞惊讶不由的像之前一般,摸了摸他的头。 “惊讶?” 廖虞乖巧点头。 “我没想过,王爷会想要放弃这么多年构建的一切。” 允晟看着廖虞。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的话,就不能登上那个皇位。’ 廖虞没想到允晟放弃皇位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这些。 她哽咽了半晌,始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王爷。” 允晟将她搂进怀里。 “我在牢里面想了很久,有些事情可能需要取舍。” “我曾经也想要登上那个位置,毕竟那是所有的男人都渴望的位置。” “但我多日来一直想着有关自己母妃的事情,登上那个位置的人想要的东西太多,而且会随着时间的增长变得想要的越来越多。” “我不想要和他们最后变得一模一样。” “所以我想要放弃一切最后和你在一起。” “这昌安城中,有不少的有能力得到那个位置的人。” “但是能像你这样陪着我的人,却只有你一个。” 廖虞听允晟说完这些话已经开始泪流满面。 她知道允晟做出这个决定是权衡了多久才最终下定决心的。 廖虞想要现在就抱住允晟告诉他她愿意,她想要一生一世的和允晟在一起。 可是一切都不可能按照他的意思去走。 她不过是一缕幽魂,进入到一个系统中才能赖以生存活下去的人。 她没有全力选择自己的未来。 “王爷”廖虞低下头,眼泪睡着脸颊一滴滴滚落到地上。 “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我怕是没有机会能和王爷走到最后了!” 廖虞这样说的时候,心里像是被人掏空了一块一样,有说不出来的难受。 允晟先是一愣,随即想到廖虞曾经说自己命不久矣这件事。 他释然一笑。 “不管你还能陪我多久,我都不想就此做错任何的选择了。” “你要知道自己对我来说十分重要。” “就因为这份重要我想我日后都没有办法直视其余的女人了。” “与其人生就这样和别人逢场作戏的走下去,我更愿意和你短暂厮守,然后留着这个回忆,慢慢度过余生。” 说完允晟拉过廖虞的手。 “我很小的时候,就见到母妃孤单流泪。” “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将来一定不要做一个让爱自己的女人流泪的男人。” “可是若是登上的那个位置,我想要的就不可能会实现。” 廖虞哽咽。“可王爷为了这个位置,已经付出了这么多!” 允晟叹了口气。 “我的付出也不算是多余,总还能派上用场。” 廖虞虽不明白允晟的想法,但也会替她感觉到可惜。 “我可能在这个案子结束之后,就会离开这里了。” 允晟手微微一紧。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和廖虞之间的事情竟然会调转的这么的快。 这些事情他总以为还有时间,可现在看来,时间近在眼前。 从允晟的眼中,廖虞看到了犹豫看见恍惚。 还看见了无尽的悲伤。 她以为允晟就会这样的放弃,可没想到下一秒,允晟却突然拉起他的手,问了一个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的事情。 “小虞,我们成婚好不好。” 在这样的情况下,允晟想要的只是能多一天陪在廖虞身边。 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她无力的趴在允晟肩膀上面哭泣起来。 两人就这样静静搂在一起,听着时间的流逝。 到大理寺的门口,马车停下,廖虞不得不从允晟的怀中爬起来。 “你愿意吗?”允晟接着上一个问题问了出来。 “王爷,我自然是愿意的。” “可是”允晟没等廖虞说完之后的话,直接捂住他的嘴。 “那怕只有一天,我也不会错过你了。” 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允晟有着廖虞从未见过的坚定。 他的那双眼睛中,充满了廖虞从前所期望的一切。 “我会安排好的,可能不会有多么的隆重,但是我希望你能为我披上红盖头。” 廖虞没想到这件事这样仓促,可以他们现在的时间,就算是不仓促也没有其余的可能性了。 “我愿意。” 廖虞索性听从自己的心,做出了决定。 听见廖虞的回答,允晟像是松了口气一样。 他拉着廖虞的手下了马车,其余的人已经在车下等候。 见到他们下车,目光都已经聚集在他们身上。 “王爷。” 允晟点头。 “我们今晚想要成婚,长峰你命人去准备一下,到时候不同找什么人,就你们几个就足够了。” 听见这个决定,其余的人都有一瞬间的惊讶。 但见到允晟并不是在开玩笑,多少能明白,这种他们之间的感情和决定。 虽然带伤,长峰依旧看起来精气十足。 “卑职就去办。” 耿迪没想到允晟出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要做这个,多少有些不能理解。 第415章 洞房花烛 但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他也不好置喙。 等到几人进了屋子,喝了茶,找了大夫看完伤口,这才想起刚刚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般。 允祀看着允晟。“八哥,关于薛辰家的事情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你们就算是今天成婚了,明天也要投入到调查之中、” 没想到允晟倒是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事情。 “薛家的事情,我已经有了证据。” “这件事并不着急。” “倒是我们之前算计的事情,可能需要的重新确定了。” 允祀乌眉一皱。“你是打算放弃?” 允晟倒是平常。 “没有。” “到时候我会详细的跟你说。” 众人现在都想不通允晟的心思。 不过既然他已经决定了,他们也没有更改的能力,索性听从下来。 允晟见众人没有异议,率先起身。 他拉住廖虞将她拽起来。 “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你随我去趟王府。” 廖虞并不知道允晟打的什么注意,她只知道允晟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商量。 索性点头什么也不问,选择直接跟着。 两人出了门,就见到长峰亲自驾驶马车等在门口。 “王爷,礼堂已经准备好了,一切都已经就绪,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允晟颔首,牵着廖虞的手,上了车。 上车后,见到熟悉的场景,廖虞突然有些哽咽。 虽然看起来和当初一样,但其中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廖虞心有余悸。 “我带你去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 允晟的话语淡淡,像是有魔力一样,可以让廖虞从心底里面感觉到安定。 “王爷,这些事情你真的想好了?” 允晟淡淡一笑。 “我给你看的东西你就知道我的心思了。” 两人说着话,车已经行驶出了昌安城。 廖虞通过窗户看到外面的场景,好奇的问:“王爷是要出城?” 允晟点头。 “我们要去的地方我很久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正好这次带你去看看。” 两人出了城,又按照沿河的方向行驶了一段距离,廖虞看见一座山,山上面此刻落英缤纷的开着各种样子的小花。 香味隔着空气都能闻见。 “这里是?” 允晟拉住廖虞的手,“我觉得这里很适合我们之后生活。” “昌安城中的日子实在是太烦扰,不适合我们生活,我之前不久看到有人在出售这块地方,我见到第一眼的时候就猜你一定会喜欢。” “所以我准备等一切的事情都弄好之后,就和你在这里隐居。” “到时候我们生上个一儿半女,将她养大,在这山中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也算是一对神仙眷侣了。” 听允晟这样额安排,显然不是刚刚才有的想法。 廖虞对允晟的体贴感到暖心。 “王爷,我很喜欢这里。” “唤我阿晟。” “日后你就是我的王妃。” “我虽然给不了你显赫的生活,但是日后我能跟你保证一定不会让你担惊受怕。” 两人说着话,马车已经从山中的小路上面穿过,行驶到了山林之中。 廖虞在一处楼宇高昂的大宅院门口下了车。 “这里竟然有这样好的一处院落?” 面对眼前这样不俗的建筑,廖虞实在是不相信这是普通人家的宅院。 允晟也没有否认,搂着廖虞的肩膀走了进去。 “这十几年前是宫里面的一个公主的游玩的山庄,后来因为这一族的人没落,最后就成了现在的样子,到了我的手里。” 允晟就算是想要隐居山林,选取的地方也是极佳的。 廖虞跟在允晟身边,用了半个多时辰才将这宅院看了个大概。 面对这样庞大的居所,廖虞感觉到了一点点的压力。 “这里需要花费不少的钱。” 虽然还没有开始将来的人生,可廖虞已经开始精打细算起来。 允晟没想到廖虞竟然在纠结这个问题。 他畅然大笑。 “这些不用娘子你担心,我剩下的钱还够生活一段时间的。” “可将来。” “将来的也够。” 允晟已经把话说道这样,廖虞就算是想要拒绝,也说不出口。 “那我们也要算计一下。” 这时候的廖虞完全已经忘记自己还是一个说不准明日会在哪里的游魂。 “只要你愿意,这里面的一切都交给你搭理。” 允晟牵着廖虞额手,朝正屋走去。 港一进门,就能闻见一种属于允晟独有的香气。 廖虞扒开格栅,第一眼就看见摆在架子上面鲜红的嫁衣。 上面的凤凰用了金线缝制,看上去格外的明亮照人。 “这是给我的?” 廖虞见到衣服已经开始有些说不出话来。 “嗯,给你的。” 允晟见廖虞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是喜欢的。 “传上去试试。”允晟催促着廖虞将嫁衣穿在身上。 廖虞鼓足勇气还是将嫁衣穿戴好了。 等她出来的时候,允晟已经不在屋里。 屋里面几个丫鬟模样的下人正捧着凤冠站在镜子前面。 廖虞知道自己上了当,但心里却有些甜蜜蜜的。 她老实的让丫鬟们将自己的收拾整齐,有画了浓妆,这才被盖上了盖头,引着出了门。 刚出门,天色已经渐渐暗沉下来。 庄园里面每隔几步就点着一盏火红色的灯笼,将整个黑暗驱散。 廖虞遮着盖头,只能听从别人将她引到了一处站着不少人的地方,在一个熟悉的身影旁边站定。 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允晟和她的关系将永远的刻在她的心中。 按照习俗,廖虞和允晟拜了天地,又被送回了新房。 等允晟掀起盖头,廖虞才重见光明。 喜房里面站在的都是熟悉的人,徐娘子一家和也笑着恭喜他们。 身边的允晟一改往日,传着一身红透的长衫,将她本就洁白的脸映衬的更加妩媚。 喝过交杯酒,众人就纷纷离去,只剩下允晟和廖虞坐在床上。 “王爷都不用出去的吗?”廖虞害羞的地下头,用蚊子一般的声音问了句。 允晟笑着看着她。 “从前两次都是出事,今天为了能顺利通过,我还是不出去了。” 这句话明显是个推辞,可放在现在这里,却听起来这样的热耳。 第415章 洞房花烛 但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他也不好置喙。 等到几人进了屋子,喝了茶,找了大夫看完伤口,这才想起刚刚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般。 允祀看着允晟。“八哥,关于薛辰家的事情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你们就算是今天成婚了,明天也要投入到调查之中、” 没想到允晟倒是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事情。 “薛家的事情,我已经有了证据。” “这件事并不着急。” “倒是我们之前算计的事情,可能需要的重新确定了。” 允祀乌眉一皱。“你是打算放弃?” 允晟倒是平常。 “没有。” “到时候我会详细的跟你说。” 众人现在都想不通允晟的心思。 不过既然他已经决定了,他们也没有更改的能力,索性听从下来。 允晟见众人没有异议,率先起身。 他拉住廖虞将她拽起来。 “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你随我去趟王府。” 廖虞并不知道允晟打的什么注意,她只知道允晟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她商量。 索性点头什么也不问,选择直接跟着。 两人出了门,就见到长峰亲自驾驶马车等在门口。 “王爷,礼堂已经准备好了,一切都已经就绪,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允晟颔首,牵着廖虞的手,上了车。 上车后,见到熟悉的场景,廖虞突然有些哽咽。 虽然看起来和当初一样,但其中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廖虞心有余悸。 “我带你去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 允晟的话语淡淡,像是有魔力一样,可以让廖虞从心底里面感觉到安定。 “王爷,这些事情你真的想好了?” 允晟淡淡一笑。 “我给你看的东西你就知道我的心思了。” 两人说着话,车已经行驶出了昌安城。 廖虞通过窗户看到外面的场景,好奇的问:“王爷是要出城?” 允晟点头。 “我们要去的地方我很久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正好这次带你去看看。” 两人出了城,又按照沿河的方向行驶了一段距离,廖虞看见一座山,山上面此刻落英缤纷的开着各种样子的小花。 香味隔着空气都能闻见。 “这里是?” 允晟拉住廖虞的手,“我觉得这里很适合我们之后生活。” “昌安城中的日子实在是太烦扰,不适合我们生活,我之前不久看到有人在出售这块地方,我见到第一眼的时候就猜你一定会喜欢。” “所以我准备等一切的事情都弄好之后,就和你在这里隐居。” “到时候我们生上个一儿半女,将她养大,在这山中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也算是一对神仙眷侣了。” 听允晟这样额安排,显然不是刚刚才有的想法。 廖虞对允晟的体贴感到暖心。 “王爷,我很喜欢这里。” “唤我阿晟。” “日后你就是我的王妃。” “我虽然给不了你显赫的生活,但是日后我能跟你保证一定不会让你担惊受怕。” 两人说着话,马车已经从山中的小路上面穿过,行驶到了山林之中。 廖虞在一处楼宇高昂的大宅院门口下了车。 “这里竟然有这样好的一处院落?” 面对眼前这样不俗的建筑,廖虞实在是不相信这是普通人家的宅院。 允晟也没有否认,搂着廖虞的肩膀走了进去。 “这十几年前是宫里面的一个公主的游玩的山庄,后来因为这一族的人没落,最后就成了现在的样子,到了我的手里。” 允晟就算是想要隐居山林,选取的地方也是极佳的。 廖虞跟在允晟身边,用了半个多时辰才将这宅院看了个大概。 面对这样庞大的居所,廖虞感觉到了一点点的压力。 “这里需要花费不少的钱。” 虽然还没有开始将来的人生,可廖虞已经开始精打细算起来。 允晟没想到廖虞竟然在纠结这个问题。 他畅然大笑。 “这些不用娘子你担心,我剩下的钱还够生活一段时间的。” “可将来。” “将来的也够。” 允晟已经把话说道这样,廖虞就算是想要拒绝,也说不出口。 “那我们也要算计一下。” 这时候的廖虞完全已经忘记自己还是一个说不准明日会在哪里的游魂。 “只要你愿意,这里面的一切都交给你搭理。” 允晟牵着廖虞额手,朝正屋走去。 港一进门,就能闻见一种属于允晟独有的香气。 廖虞扒开格栅,第一眼就看见摆在架子上面鲜红的嫁衣。 上面的凤凰用了金线缝制,看上去格外的明亮照人。 “这是给我的?” 廖虞见到衣服已经开始有些说不出话来。 “嗯,给你的。” 允晟见廖虞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是喜欢的。 “传上去试试。”允晟催促着廖虞将嫁衣穿在身上。 廖虞鼓足勇气还是将嫁衣穿戴好了。 等她出来的时候,允晟已经不在屋里。 屋里面几个丫鬟模样的下人正捧着凤冠站在镜子前面。 廖虞知道自己上了当,但心里却有些甜蜜蜜的。 她老实的让丫鬟们将自己的收拾整齐,有画了浓妆,这才被盖上了盖头,引着出了门。 刚出门,天色已经渐渐暗沉下来。 庄园里面每隔几步就点着一盏火红色的灯笼,将整个黑暗驱散。 廖虞遮着盖头,只能听从别人将她引到了一处站着不少人的地方,在一个熟悉的身影旁边站定。 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允晟和她的关系将永远的刻在她的心中。 按照习俗,廖虞和允晟拜了天地,又被送回了新房。 等允晟掀起盖头,廖虞才重见光明。 喜房里面站在的都是熟悉的人,徐娘子一家和也笑着恭喜他们。 身边的允晟一改往日,传着一身红透的长衫,将她本就洁白的脸映衬的更加妩媚。 喝过交杯酒,众人就纷纷离去,只剩下允晟和廖虞坐在床上。 “王爷都不用出去的吗?”廖虞害羞的地下头,用蚊子一般的声音问了句。 允晟笑着看着她。 “从前两次都是出事,今天为了能顺利通过,我还是不出去了。” 这句话明显是个推辞,可放在现在这里,却听起来这样的热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