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奇缘之姻缘劫》 第一章 白碧桃花 收起思绪,瑶正欲用法术取出地下的白碧桃花酒,这时候天玄领着拂风莘雨三人从外面飞了回来, 两个小童上前对着瑶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姑姑。 “瑶,刚刚琴音来过,你有见到他吗?”天玄站在瑶的身后问道。 瑶的心里好一阵失落,转身对着着一身银白衣袍,品貌非凡的天玄,明眸浅笑。 “你回来的刚好,我正要找你呢。”瑶心里盘算着如何开口跟天玄要酒。 “何事。”天玄笑问。 “我要去一趟水云居。”瑶手朝着碧桃树下指了指,又道:“想跟你要一坛子酒。” “要给帝君吗?”天玄笑了笑,他知道瑶心里在想什么。 “……”瑶犹豫着沉默了一会,“好了好了,我就实说了。给琴音的,不过,他也是拿去水云居与琅玕他们一起喝的。”骗天玄她是怎么也学不会。 天玄没有言语,食指轻点,取出了埋在碧桃树下的一坛洒,递于瑶后说道: “瑶,你以后再不能这样了,琴音对你好是他自愿的,你没必要觉着愧欠就对其千依百顺的。” “你这就把酒给我了?”出乎意料瑶的意,心想着这也太容易了! “很意外对!”天玄苦笑了一声,心想不给行吗?说道:“这坛酒算是看在帝君的面上给了,另外的那两坛,你让他想都甭想。” “我就知道你不会为难我的。”说着瑶是准备离去。 “你就这样去?”天玄笑着叫住了瑶,接着道:“我猜你答应琴音去水云居,应该是为了跟帝君道谢?” “嗯,我是去道谢的,有什么不妥吗?”瑶搞不清天玄为何叫住她。 天玄笑着说道:“不妥,哪有你这样空着手去的,要不是人家,你都不知被那扁毛畜生叼哪去了。” 瑶虽在神法造诣上是登峰造极,可对人情世故那是一点都不懂。 瑶心想着天玄说得也是,只是不知道送什么,便戏谑地说道:“您老深于世故,小女子先谢指教!” “前几日见着帝君,他问我门前的白碧桃花可曾开了,我想,你不妨折几枝去。”天玄提了个醒。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瑶笑着轻身飞起,绕着白碧桃花树,挑拣着折了几枝。 莘雨乖巧地进屋取了只花篮出来,将折下的碧桃花和酒装于篮中。 天玄看着酒想到了瑶那沾酒就醉,醉了就睡,有时说不定还会睡上几年的怪病,遂叮嘱瑶千万记着不要喝酒,俨然就是一位慈父的样子。 一边的琴音等得已显焦急,心想着要是天玄好赖就是不给,等去过水云居后,自己是否就有理由缠着瑶赖在岚岕不走,又或者逼瑶答应去幻海神山住上个一年半载的,想着想着,他心里是乐开了花,巴不得天玄死活都不要给。 “琴音。”瑶隔着步的距离瑶唤了一声。 琴音呢,正想入非非,丝毫不曾注意到瑶已回来。 “喏,你要的酒。” 直到瑶将酒递到他眼前,他这才回过神来。 “天玄竟然舍得?你可别拿别的诓我。”看着这一坛酒,琴音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诓你,我还能去了这么久,你要不要,不要就还回去。”瑶佯作要把酒放回篮子里。 “要!怎么不要。”琴音伸手夺了过去,眼眸无意中瞧到瑶另一手拎着的花篮,指了指,道:“你这是要干呢?” “……噢,天玄说玘喜欢白碧桃花,让我捎带几枝过去。” “我也喜欢,送我一支。”琴音边说着,手就往篮子里伸了去。 “少来,连这个你也要,天音泉边不是多得是吗?” 说着,瑶拍了一下捡花的手。琴音笑嘻嘻地将花枝放了回去,拎过瑶手中的篮子二人说笑着飞往水云居。 水云居,位于岐灵附近一处万丈悬崖下的山谷之中,靠山临水寂静清幽。 精致的庭院中花草极盛,树木葱茏。 玘与琰对坐在院中对弈,兄弟俩一个是玄衣加身雍容高贵,一个锦衣白袍俊逸无双。 空灵山离水云居最近,琅玕早早就到了水云居。洒脱不羁的他倚坐在琰的旁边,摆弄着手上的玉箫,那张如冠玉般的脸在淡绿色衣袍的衬映下是俊美无涛。 “看来,今日我们五个又是凑不齐了。”眼看已是巳时过半,琅玕心里觉着瑶是不会来了。 “会来的。”玘说得非常肯定,完美的如斧凿刻般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一贯的儒雅。 “这么肯定?这都什么时辰了,说不定连琴音也腻在岚岕不来了。”琅玕的俊脸上是大写的不信,手时推了推琰,“琰你信吗?” “我信。”琰温润如玉笑意盈盈,手执白子放落了棋盘,“兄长,你又输了。” “玘,你今天是哪里不对劲,你们两个向来是一盘棋下个几年都难分伯仲的,今儿个怎么是输了又输?”琅玕盯着玘深遂的双眸极力地想找到些什么,狐疑道:“有心事?” “许久未碰生疏了而己!”玘淡淡地笑了一下,应了一句。 “不对,肯定有心事。”琅玕不依不饶。 “谁有心事,说来听听 。”魅惑极致的声音,琴音和瑶双双从天而降。 “正说玘呢。”琅玕笑着回了琴音的话,转而对瑶说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玘却是算准了你会来,还让暮青回九重天去取花蜜,说你沾不得酒。” “帝君费心了,用不着这么麻烦的,清茶就好。”瑶笑了笑,从琴音手中拿过装着白碧挑花的篮子递给玘,同时,她亦跟玘身边的琰颌首施了一礼。 琰回了一礼,两人异口同声一句“好久不见”。 “花开了。”玘接过花篮言语温和,顿了一下,又道:“……随我去取个瓶子养上。” “……嗯。”瑶点了点头,随着玘去了书房。 书房里的陈设,如瑶几千年前看到的一样未变。靠窗的茶榻上一方小几,几上散放着几本经书,旁边花架上幽兰青葱,倚墙的几个书架整齐地摆放着各类书籍,古琴立在角落,靠窗的檀木案上搁着一方上好的砚台,笔架上笔悬挂如林。 玘从书架下方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只青花瓷瓶。 “幸好,暮青还留了一只在这里。”玘拿着瓷瓶对着瑶笑了笑。 瑶莞尔一笑,“慕青……她还好吗?” “好,她一直念着你呢!等会回来,见着你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子。”说话间,玘拿着几上的清水壶往瓶里倒了点水,便搁置在了书案上。 瑶“噢”了一声后便不再言语,拿着剪刀修剪着花枝。 玘帮忙着从篮子里捡出,递上。除了剪刀绞下的那一声轻微钝响,房里一时静得出奇。 过了一会,玘首先打破这份沉默,道:“琴音有没有跟你说下个月水云居有喜事,暮青跟我……” 这边玘话未曾说完,只听得瑶“啊”地一声,拿花的左手食指被剪刀是剪出了一道深深口子,鲜血淋漓。 血滴书案,落入那些被剪下的残枝中,转眼间,那比零杂地弱枝残条便如有根茎般重新生长,开出了白碧桃花。 霎那,书案上簇簇花团,娇艳无双。 “怎么这么不小心。”情急下,玘是一把抓过了瑶受伤的手。 同时,“哐”地一声声响,他宽大的衣袖带是落了案上的青花瓷瓶。 玘紧紧掐着瑶受伤的手指,深遂的眼眸中满是心疼,施法将书案抽屉里的药瓶吸到了手上后,他是快速地完成了敷药包扎的程序。 “上次的事我还不曾跟你道谢,这下又给添麻烦了,看来我还是少出门的好。”看了一眼地上的瓷瓶碎片,瑶望向玘的双目是难掩失落,自责。 “上次的事,在岚岕的时候,天玄早已替你谢过,瓷瓶是我带落的,要说麻烦倒是我害你了,不叫你帮着插花,你也不会剪到手。”看着瑶缠着棉纱的手指,玘柔声问道:“还疼吗?我刚刚着急言语上有些重了。” 听此,瑶也没有言语,只是礼貌性地摇了摇头。清浅笑容,一双如星的眸子中是若有若无地藏了些许淡淡神伤。 第二章 姻缘天定 此时的书房气氛显得有些微妙,说不出地丝丝尴尬,空气中隐隐弥漫着瑶的情绪。 玘正不知所措。 “呵,这下好了,有花无瓶。”琅玕倚在房门口幸灾乐祸。听到书房里哐啷声响,他就知道青花瓶报销了。这些年玘一直住在九重天鲜少回水云居,暮青若抽不出空,他就隔三差五的过来打扫料理,久而久之连水云居有几个茶杯几双筷子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都得怪你的女人。”玘眉目含笑,豁然间他明白了过来瑶的情绪是为了什么。 “这都能算到慕青的头上。”琅玕翻了个白眼,“真有你的,喏,给你。” 说话间手上出现了一只白玉净瓶。 “哪儿来的?”玘好奇他怎么会随身带了个瓶子。 “琰的,一早我是去了趟歧灵才来你这儿的,在他那儿看着喜欢就捎带了,到头来还是便宜你了。”半眯着一双桃花眼,琅玕似笑非笑地看着玘,用那支白玉箫挠了挠头,对着书案前有些神思恍惚的瑶说道:“你们继续,琴音和琰在院子里下棋呢,我去看看。”言年是摇头晃脑着走了。 玘麻利地将剩下的花枝剪好养入了瓶中。 瑶看着地上的瓶碎欲蹲下收拾,被玘挡着不让,笑说是怕她扎到手神血入地,自己的书房就要变成花园了。 瑶也不扭捏,索性就大大方方坐在茶榻上,看着这位三界至尊的帝君收拾着地上的狼籍。 “瑶,方才我的话只说了一半。其实我是想说,慕青跟我说让我替她讨个人情,她想在她出嫁的那天你能够陪着她一起去空灵宫。”说话间,玘已将地上捡拾得干干净净。 “他们俩怎会……”在瑶的心里,玘和慕青才是一对的。这些年慕青一直跟在玘的身边照顾,事事贴心无微不至,在九重天,自己看见的玘对慕青也是关爱有加,怎么会跟琅玕成了一对! “你是否觉得难以置信。”玘边说边给瑶倒了杯清茶,“他们能修成正果我也觉着新奇,可老天偏偏就是这两个性格两极的人走到了一起,这就是姻缘天定的道理。” “姻缘天定,或许!”接过玘递过来的茶,瑶接着说道:“琅玕表面放荡不羁,实则是个有原则且重情重义之人,慕青跟了他,也算是桩美满姻缘。” “琅玕是会对她好,只是他那几位侧妃就不好说了,你也知道的琅玕他不拘小节,而慕青秉性柔弱遇事只会忍让,长此以往,我怕她日后会受到委屈。” 慕青跟随玘多年,事事尽心,玘早已将她当成了家人,对于这桩婚事,他是不无顾虑。 “噢!”瑶笑了笑,“原来让我陪着去空灵谷是给她撑腰的呀!我还为她是待嫁心乱……” 待嫁心乱四字一出口,瑶当即就后悔了。面对玘,甚是有些不好意思。 玘笑着接道,“待嫁心乱,一个独来独往的你,能把人家出阁前的心态总结得这么到位,看来守着岚岕的凡世,你是看了不少的啼笑姻缘之事?” 她确实看过不少,还当过月老,眨巴着星眸,瑶抵赖道,“哪有。” 看着眼前人长睫扑闪的脸,玘笑道:“看都看了,堂堂神尊,还想抵赖,是否觉着不好意思了?” 被玘一语戳中,瑶精致的脸上是红晕尽染,四目相对,玘的眸中尽是温柔笑意,不知玘心意的她急忙错开了眼眸,说道:“说暮青的事,怎又说上了这事?” 为遮羞涩,言毕,她是急忙端起了茶杯,微侧一边只顾着垂头喝茶。 粉面红霞,长睫扑簌如蝶翼忽闪,眼前人一副娇羞之态落尽了玘的眼眸。 玘深遂的眼眸笑意越发深厚,过了一会,柔声问道:“你这算是答应慕青了。” “嗯!”瑶点了点头,不无戏谑地说道:“我是答应了,那你这个三界霸主是否要去主婚呢。” 闻言,玘笑了笑,给瑶续了茶水, “我打算认慕青为义妹,这样一来我就是她娘家的人,大婚当日自是不去的,不过琰会送她过去。” 瑶笑道:“你为慕青考虑的还真是周全,这样一来,就算慕青最软弱,想必她们也是不敢造次。”想着玘竟能为暮青心细成这样,心想之余,瑶又是免不了的一番胡思乱想。 外头院子里,琴音是接二连三的输了好几盘,已再无兴致,想起了从天玄那儿讨得的白碧桃花酒,他随即吩咐仙侍撤掉了棋盘,摆上酒具,自己便起身去了书房。 边走着,他是边对书房里的瑶,嚷道:“这都快半个时辰了,瑶,你和玘这是在插花呢还是绣花呀!” “琴音准是想起这酒了。”瑶笑着对玘说道,遂起身从置于书案上的花篮里取出了那坛子酒。 瑶正欲出去,琴音是踏进了书房。 将坛子递于琴音,瑶打趣道:“怎么了?输棋了要拿酒消愁。” “对,输棋了。”接过酒坛,琴音对着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我说玘,那有你这样招呼客人的,把我们一直晾在院子里干等着,你这帝君也太失你神族颜面了!” 说话间,琴音是伸手就想拉瑶往外走,手指刚触碰到瑶缠着棉纱的食指时,瑶疼得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怎么了?让我看看。” 见此,琴音急忙抓过了瑶裹着纱布的手。 “没事,就是不小心剪到了,我下次小心点就是。”瑶笑着抽回了手,推了推琴音,“走!走!” “还下次呢,下次不许干了。”琴音心疼地说道,说着是白了玘一眼,又道:“让他自已来,走。”言毕琴音回一把牵过了瑶抽回去的手,特意避开着食指拉着就往外走。 瑶无奈地对着身后的玘笑了笑,道:“走,要不然人家真要怪你招待不周了。” 玘苦笑着摇了摇头。 三人出了书房。琴音是一路拉着瑶的手行至院中。玘默默跟在二人之后,三人之间气氛有点怪异。 瑶是几次抽手未遂。 院子里,琅玕和琰正谈笑风声,见着三人串连着走来,心下是一阵好笑。 待着几人走近后,他是凑上前便来了一句:男女授受不亲,拿开的你魔爪,让我来。 说着,琅玕是戏谑地拍开了琴音手,并故意地对瑶说了几句甜言蜜语。 琴音当即喷道:“你个假正经,那么多的女人,你小心你后院起火。” 琅玕也不计较,自顾自地带着瑶入了坐。琰对着入坐的瑶笑了笑,瑶亦颌首笑了笑。 玘苦笑着摇了摇头。 琴音入落坐后,将那坛子白碧桃花酒交给了仙侍,命其装壶后置放于桌上。 这时,暮青也从九重天返回,身后跟着的两个仙侍,各自拎着个食盒。 见着众神,仙侍施礼后是利落地将食盒里的糕点食物摆放在了桌上。 暮青从自己拎着的食盒的底层,取出了一只精致的蜜罐子,给瑶调了一杯蜜茶后便随侍了在其侧。 瑶笑着拉她落坐了身旁。 “今日你们算是有口福了。”琴音亲自给各人斟上了白碧桃花酒,“天玄珍藏了三万年的白碧桃花酒。” 琅轩可是个酒中神仙,听着琴音这么说,随即拿起酒杯看了看,闻了闻后道:“色清如水晶,香纯如幽兰。”接着又尝了一口,点头说道:“嗯,入口甘美醇和,饮后余香经久,果然是好酒。” “说得头头是道,你个假正经假装着是酒中仙,在三界骗食了不少好酒?”琴音看着琅玕是凤目含笑。 琅玕笑了笑,“看在好酒的份上,今天就不跟你计较。” 琴音笑道:“是好酒,你要是喜欢,随瑶去岚岕,天玄那儿还有两坛呢。” 言毕,琴看了看着瑶的脸上是笑容灿烂。 “都让你别惦记着那两坛了,你倒好,怂恿着琅玕去要,有你这样为难人的吗?” “为难人呀!”琴音凤眼微眯,似笑非笑地看着瑶,说道:“瑶,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是这样子为难你的。” “真不该帮你要。”瞪了琴音一眼,瑶端起蜜茶喝了起来。 望着自顾自喝茶的瑶,琴音是不紧不慢地又添了一句,“我倒是巴不得天玄不给才好,那样你是否就会随了我的心愿。” 琴音对瑶的心思,这几个都是知道的,这番话,傻子都能听得出意思。 “咳……咳咳……”闻言,瑶被茶水呛得是猛咳了几声。 暮青急忙拍拂起了瑶的后背。 玘拿出一方帕子递了上去,解围道:“瑶,趁你和琴音都在,我想今日就认暮青为义妹,你俩刚好给我们作个见证,过几日,我便昭告三界。” “这样挺好。”瑶连忙应道,说着接过了玘手中帕子,擦了擦嘴角,接着说道:“那你是不是得征求一下暮青和圣尊的意思。” “被你这么一说,倒是显得我有点霸道了。”玘笑了笑又说道:“那琰和暮青,你们?” “兄长认暮青作义妹,我也就多了个妹妹,这是好事。”琰言语温和。 “帝君,暮青当然是欢喜高兴的,只是暮青高攀了。”暮青一脸感激,她明白玘这样做是为了她日后能在空灵立足,不被人轻视。 “愿意就好,没有什么高不高攀的。今日就请琴音和瑶为此事作证,从今后琰和我就是你的兄长,你记着,从今后岐灵山庄和水云居就是你的娘家你的根,也是你永远的依靠。” 玘言毕,暮青起身至了琰和玘的身旁,柔声说道:“两位兄长在上,请受小妹一礼。” 言罢,暮青对玘和琰深施一礼,玘和琰起身各还了一礼。 各自真心实意的一礼,这兄妹就算是结成了。 琴音看了琅玕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琅玕你赚了,这一成亲就是多了三个至亲之人,从今后你妖界和神界可谓是一家亲,这下我和瑶倒成孤家寡人了。” “你若觉着孤家寡人冷清,何不随了那云姬的心愿。”琅玕坏笑着盯着琴音说道:“她在你的天音泉边寄居也有三千年了。”一边说着,琅玕是一边拿起了酒杯,浅浅地喝着,又道:“把人生生地晾在那儿,你也不觉着她可怜?” 听了琅玕的言语,琴音将杯中的酒是一饮而尽,深情地看着对座的瑶,喃喃说道:“这就三千年了,真是快啊!可怜我等了那人已有三万余年,那人却似乎半点不知。她可怜,我岂不是更可怜。”言毕,琴音是摇头苦笑不己。 正说着,外头仙侍来报。 说是水云居外已聚了多位神仙欲求见帝君和各位神尊,说今日赶巧知道各位神尊聚在水云君,所以特地远道而来求见,望帝君和各位神尊赐见。 玘听罢,随即吩咐仙侍将他们领到外庭,说自己随后就去。 瑶向来清静惯了,自是不愿出去见人,就跟玘说自己要去谷中走走,顺便去看看那几棵白梅。 玘让暮青作陪却被瑶推辞说要一个人走走,玘无奈只得随她。 瑶起身离席,经琴音身旁往外走时,琴音是突然伸手拉住了她。 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瑶,出于琴音刚才的言语,她是生怕此时的琴音会做出当众求婚的事情。 琴音沉默了一会,说道:“不想见他们,就不要走正门了,就从这儿走,免得碰上他们。你先去,过会儿我去找你,难得水云居的白梅不分季节长年盛开,我也想折几枝带回去,试着栽栽看也不错。”琴音声音极至轻柔。 “嗯。” 瑶点了点头,飞身遁形而去。 第四章 红蝶轻语 出了梅林,琴音和琰说笑着,远随在的瑶身后。 突然间天空募地一暗, 毫无前兆,一切来的迅猛突然,空中掠过的巨大的黑影,电击般以压顶之势直扑向了前面的瑶。 “瑶小心!” “瑶小心!”琴音和琰是异口同声。 不等的后面的两人有所动作,天上落下的鹰妖,一双带着弯钩的利爪击电般地扫向了瑶的双肩。 多年练就的疾速反应,凭着直觉瑶是电闪侧身,惊险避过。鹰爪落空,鹰妖狡诈地偏向了一旁的七色。眼见着落向了七色的头顶,来不及作法,瑶是电闪地扑了过去,用身子护住了七色,意欲带离。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嘶”的一声,瑶还是稍慢了一秒半拍,后背是生生被利爪钩出了三道爪印。 背后的衣衫撕烂,玉背一览无遗,三道寸长有余的爪痕在白玉般的肌肤上是狰狞猩红,血顺着脊背而下。 不等喘息,鹰妖急速而回,瑶猛地将七色推了出去。 同刻,随着一身“孽畜”的叱喝,琰电闪而到,指间的冷光如剑,直逼鹰妖。 琴音影闪至瑶的身边,脱下自己外袍紧紧地裹在了瑶的身上,说了句“这里交给你了”便带着瑶和七色疾电而去。 水云居里来拜访的几位还在正厅叙事,为避免生事,琴音带着瑶越墙入了后院。 瑶想起连带着上回,自己是两次遇袭,心生疑惑,瑶突想起连带着上回自己是两次遇袭,心生疑惑。三界立法弑神者杀无赦,依琰的脾性定然会就地正法,瑶便吩咐七色赶回梅林,让琰留下那鹰妖,自己要问个明白。 七色回到梅林时巨鹰己被制伏,那鹰妖还是有点道行的,但在这三界名声赫赫的战神面前他那点道行只能是班门弄斧,数招过后就被生擒了下来。 琰做事向来谨慎,其实他也早已想到了瑶想到的问题,七色又来支会,便将这鹰妖带回了水云居秘密的拘了起来。 水云居后院。 琴音满心心疼地等在厢房外头,那三道爪痕他可看得清清楚楚,深得已然见骨。 房里,仙婢守着门口,暮青正在给瑶清创。 瑶 赤 裸 着上身伏在床上,伤口上的血己经凝固,整个脊背和衣裙满是血渍,擦净伤口边上的血后,要在伤口上擦掉凝固的血渍才能上药,以她娇柔的格性她是如何也下不了手,拿着巾帕的手颤颤微微。 “别怕,不疼的,你尽管擦就是了。”瑶安慰道。 “那暮青擦了,神尊要是疼得厉害就喊出来。” “嗯。”瑶笑着点了点头,脸色很是苍白,心想自己真是“老了”就这点伤都能疼成这样。 暮青尽量地控制着自己颤抖的手,拿着锦帕在伤口上擦拭。无奈的是任凭她怎样控制,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而这样的擦拭反而使瑶更觉疼痛。 为了让暮青放胆擦,瑶苍白的脸上浅笑依然,只是额头颗颗豆大的汗珠出卖着她隐藏的疼痛…… 铜盆里的水已鲜红如血,擦净的伤口更是狰狞,色泽暗黑,皮肉外翻己然见骨,更奇怪的是伤口周边的肌肤正在慢慢的减少,暮青的手颤抖的更是历害。 玘穿墙而入,到了床边,见着伤口的他剑眉紧皱,“你们去外边门口守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入,也不要说我在房里,暮青留下。” 神色冷冽,玘的声音异常低沉。 见势,两位仙婢应了一声,急速地退了出去。 力不从心,瑶的意识渐渐模糊,听到玘的声音,她是强撑着将身旁的锦被拉过,想反手覆于自己身上。 男女有别,她是实在不想让玘动手。 见此,玘按住了她握被的右手,并紧握在了手心,柔声说道,“琰说那鹰爪上涂有幻海的魔毒,我现在看到的伤口颜色己变,怕是非要削肉不可,你忍着点。” 若非瑶的血异于平常,这会怕是早就烟飞灰灭了,想及此,玘是一阵后怕。 玘的沉静致柔让瑶无法抗拒,虚弱地点了点头,抽出了被握着的手,抓着绸枕将头埋了进去,“动手。” 幻海的魔毒,长在幻海之底,常人难已得到,怪不得帝君要绕开琴音,穿墙而入。想必,暮青是满目惊恐,“帝君,那神尊的背不就……” 玘没有言语,剑眉紧皱,手指上泛出地森森冷光化成了一柄薄如蝉翼的利刃。 手起刀落,随着瑶一声沉闷低“哼”之声,她的后背肩胛处是白骨一片,转眼,血如泉涌。 阴沉着脸,玘左手虚空轻拂,鲜血便如长眼的血龙一般直入地缝。 地上立时瑶草簇簇。 未等暮青从惊异中反应过来,只见玘左手的衣袖是自动往上捋去,冷光再次闪现后,内臂削落的一片肌肤,便飞贴在了瑶的肩胛上,大小等同。 那肌肤贴入后,地上的瑶草是纷纷飞起落在了玘的右手中,手中金光闪现霎那,玘反手将金光覆在了瑶的伤口之上,转眼肌肤是自然地生长了瑶的身上。 玘的疗伤手法一气呵成,肩胛完好如初,只是美中不足,还是留下了一条浅浅寸长的疤痕。 一切的经过只在弹指片刻,看从简单,这削肌去肤和魔毒的噬肌之痛也只有受者自知。 看着侧脸伏睡的瑶,玘是满目心疼,轻着手将锦被拉过,盖了上去后,避兔瑶碰着生疼,他是细心地将伤处的位置给架空了起来。 “帝君,你的手……”看着玘鲜血淋漓的右手,暮青从惊惧中缓了过来。 玘摇头示意暮青轻声,“瑶的伤口表象已好,疼痛却是依旧的,难得她能睡着。我本想让你也出去的,可你们若都出去了,琴音必要进来看瑶,穿墙,以你的功力肯定会被发现,所以才让你留了下来。瑶的神血是我神族的一个秘密,若被旁人知晓,神族便会永无宁日,你千万谨记,今日看到的,切不可外传,那怕是琅玕或者是你的子孙,亦是不可,你可明白?” “暮青明白,兄长无须多虑,就算我嫁了,暮青的心始终是神族的人,这点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 “你明白就好。”玘轻声说道。 说话间,借着瑶草,玘是快速地处理好了自己伤口。包扎后,暮青看着铜盘里的血水,问道:“这要怎样处理?” “她的血也只有在这水里才不会幻化出什么来。”言语间,玘的眼眸中是闪过一丝笑意,只见他单手结印,指尖红光闪现贯入盆中,铜盘里便飞出了一只红蝶,色红如火艳丽如花。玘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那红蝶在帐内盘旋飞舞一阵,便轻巧地落在了瑶的肩胛上,展翅斜姿覆盖在那伤痕处长了上去,刚好盖了留下的半道伤痕。 栩栩如生幻丽多姿的红蝶与瑶的雪肤玉背相映成趣,美得眩目。玘呆滞了一会,将锦被盖了回去。 瑶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入微,玘的心底稍稍开怀,纤长的手指拂向了那侧睡的容颜,可就在刚要碰上的那刻,他是又生生地缩了回去,神情落寞。 “兄长何必这样为难自己,苦了自己。”暮青看着这样的玘,她忍不住出声说道。 藏着掖着对瑶的痴爱,望而却步,皆因玘的内心深藏着许多的过往,琴音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年来,琴音对瑶是呵护备至,玘觉着瑶对琴音应该是有男女情愫的,走不到一起,多少是由于这神血而压制了他们情感的延生。而瑶自己却不明白这点,所以才会无意识地对琴音千依百顺。另外就是瑶和琴音的血缘亲情和那没有被天帝承认的婚约。 想必,玘是苦涩地笑了笑。 见此,暮青又道:“暮青跟在兄长身边已有二千余载,每每看到您这般,暮青就会心痛,多少年了兄长还要这样下去吗?” 玘温和地说道:“傻姑娘,都要嫁人了,就多想想自己!琅玕是天神永生不死,而你只是仙,寿命有限,想要永世相守,就给我多多用心,早日修仙成神!” 天神只要不是历天劫出意外,一般就会永生不死。 暮青叹道:“神族几万年来,真能从仙修成神本就廖廖无几,此事谈何容易。暮青在九重天上都不能修成,如今要嫁入妖界,怕是更加的不可能了。” “会的。”玘笑了笑,笃定地说道:“你身上有一半妖的血统,就算你到了妖界那也无妨,只要有人能找到助你的修法道和地,机缘一到你定能升神。” 暮青不得其解,问道:“神界之人入了妖界修为就会受禁,您和圣尊自是无法帮我寻找,我修为不够智质愚钝怕是找不到的。” 玘笑道:“大婚之日,瑶会送你过去,到时你求她便是,她能渡天玄成神也定能渡你成神。” 暮青微微一愣,“神尊她不会受禁?” 玘笑着点了点头。 玘这一点头,暮青才联想到神血之事,心里直叹自己愚钝,“我还真是笨,暮青叩谢兄长!” “起来,别动不动就下跪。”玘说着是扶起了暮青,又道:“日后在妖界不管遇到了什么,都别忘了有我呢,你要相信,我定会护你周全保你无忧。” “暮青,好了吗?都这么久了,瑶她还好吗?”琴音在门外问道。 其实琴音早就想要踢门进来,只是为了瑶的清誉,他才忍着未做出来罢了。 第五章 腹黑魔尊 玘示意暮青出去让琴音进来,自己同先前一般穿墙而去。 玘出去后,暮青开门说道,“魔尊恕罪,方才是为了不让伤口留下疤痕,暮青就用了神界的秘术,费了些时辰。让魔尊担心了,暮青给您赔个不是。”说着暮青对琴音欠了欠身子,把琴音让进了屋里,紧接又说道:“神尊睡着了,您轻着些。” 琴音看了暮青一眼,驻足笑道:“哪来的那么多客套,瑶没事就好,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眼前的琴音,肤如凝脂眉清如画,凤目琼鼻,唇角上扬笑容极致,一张男人的脸美得有点不像话,看得暮青都觉着自己愧为女人。 暮青低头恭敬地说道:“魔尊客气了,神尊是神族的尊神,照顾她是暮青理应的。” 琴音听罢轻笑了一声,说道:“暮青,玘把你调 教 得不错,琅玕真是有福,不过,你的路好不好走,还得靠你自已,你千万别忘了琅玕那几位侧妃,那可都不是什么善茬,个个是不讲理的主。”言毕轻手轻脚地走近了床前,眼中笑意深沉。 暮青闻言神色黯然。 “哪有你这样吓唬人的。”瑶看着已立在床前的琴音,责怪道,“人家都还没嫁过去呢,你就说这样的话,不是成心给人添堵么。” “神尊莫怪,魔尊也是好意提醒暮青。”暮青连忙说道。 琴音一脸盈盈笑意,柔声细语道:“醒了,现在觉着怎样了?还疼吗?我看看。” “没事。”瑶笑道。 “看看,不看,我不放心。”琴音可不管男女有别,说着就伸手去掀那被子。 见势,瑶是立马拽着被子,紧紧地捂住了自已,“真……没事……”因为没穿衣服,瑶是脸颊绯红不知如何开口。 琴音扯了一下没扯开,别过脸看着瑶问道:“怎么了?” “魔尊……尊神她……她……衣服……秘术很管用伤口是全好了的。”琴音的举动,暮青也吓得不轻,舌头更是打了麻花结。 听了暮青这支支吾吾的言语,琴音这才知道被子裹着的瑶是没穿衣服。明白了过来,看着满脸绯红的瑶,琴音是来了兴致。 将脸凑近了瑶的耳边,他是装傻充愣地说道:“瑶,衣服怎么了?”说着,琴音更是假装着伸手又要去掀那被子。 “好了!”看着琴音一脸的似笑非笑,知道是故意来着,瑶索性厚着脸皮就直说了,“真是的,我说了,不就是没穿衣服么。” “噢,这一惊一诈的,我还以为里头藏着人呢?”戏耍着上瘾了,琴音说着是顺带着就在瑶的耳边亲了上去。 事毕,眼角扫了一眼边上的暮青,他是眉目含笑。 暮青何曾见过这等事情,真真被眼前这位魔君恣肆的言语和放浪的动作惊得膛目咋舌。 这火爆的场景,看得暮青是害羞不已,脑子里闪过玘伸手又缩了回去的情景,心想着这帝君沉稳内敛又矜持得过份,而眼前这位却是下手又下口,这下如何能抢得过? 这一亲,瑶是又羞又恼又尴尬,“你,你……”换作往日,瑶定然一把就把琴音掀回了暮幽宫,奈何今日被窝里的她是衣衫全无。 琴音亦是算中了一点,一箭双雕,得了便宜,又通过暮青向玘宣示了他的“主权”。 “你什么你!乖,穿好了出来,我在园子里等着你。”满满地霸道外带柔情蜜意,琴音看着瑶的双目是深情泛滥。 琴音言罢起身,对着暮青说了一句:“那就有劳仙子了。”一脸盈盈笑意,款步而去。 往日里琴音也只是在嘴上讨些便宜,方才的放浪霸道也真是十足惹眼。暮青又怎能知晓,先前从书房出来后,瑶的反应和七色在梅林给玘做媒一事,琴音心中早就已醋意大发。 玘对瑶的心思连七色这样的小孩都能看出来,他又岂能不知,而她的那一句“神尊是神族的尊神”无疑是成了最后的添加剂。 琴音出去后,暮青服侍着瑶穿好了衣裙。 红衣罩体的她,端坐在了妆台前,乌黑如绸的长发在暮青的指间滑动,一络络地盘成发髻。 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却粉白如脂,一双星眸璀璨生辉,小巧挺直的鼻子下大小适中盈润完美的红唇总带着一股盈盈笑意,让人不自觉的觉着亲近,迷恋难忘。 望着铜镜里的绝世容颜,暮青忍不住地赞叹,“神尊您真的好美!怪不得三界的男子为你颠倒,他们常说能娶到岚岕的姑姑甘愿不修仙不成神,那怕坠入凡尘也甘愿。今日想着,若我要是那男子也想娶了你。” “为我颠倒,暮青你真是被琅玕带坏了,不似先前了,嘴上功夫见长。”瑶笑了笑,问道:“这衣服哪来的?看着有几分眼熟,暮青,是你的吗?” “不是我的,是您自己的。”暮青笑嘻嘻地回道,一双秋水般的双眸笑意盈盈,夹带着几丝别样,“神尊忘了,月前您在这儿小住了几日,后来帝君送您回去,就落了这套烟纱裙在水云居。” “噢。”镜中的自己,瑶愣了又愣,疑惑道:“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了,我是落了一套在这儿,不过我怎么觉着跟我的那套还是有点不一样,也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就是总觉怪怪的。” “没有呀,就是这样的呀!”暮青笑着说道:“兴许是落这儿久了,那会儿又是醉成那样,您是忘记了。” 暮青心里盼着瑶是不要再想了,因为瑶的怀疑是正确的,是她刚刚在衣服上动了手脚,目的是想刺激玘。 真是忘了?瑶总觉哪儿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了,或许真是喝多了记错了?瑶是想了一会儿,这事也这么就过了。 不再纠结身上的衣衫,瑶笑着说道: “上次在这儿迷迷糊糊的,还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乐意着呢!”暮青欢喜地说道。 说话间,外面传来一阵急促却又轻巧的脚步声,稍刻,七色便出现在了外面。 “姑姑,你的伤好了吗?七色可以进来吗?”手按着门框,七色探个小脑袋,对着房里糯糯地问道。 “进来。”瑶对他笑了笑。 七色三步并作二步地走到了瑶的跟前,二话不说伏地跪拜。 “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瑶笑道。 “七色叩谢姑姑救命之恩。”没了前番的顽皮,七色模样甚是规矩,“姑姑今日是因为救我才受了这么重的伤,七色一定会记在心里的,他日若得机会,七色定会好好报答您的。” 见这孩子一本正经的样子,瑶笑了笑,“没什么救命之恩,更不要说什么报答,那妖是冲着我来的,是我差点拖累了你。”克制住自己对鸟的“过敏”,瑶摸了摸七色的脑袋,柔声说道:“起来。” “谢谢姑姑。”七色高兴地站了起来,接着就粘在了瑶的身边:“姑姑在梅林中说的话可还算数?” 孩子终究是孩子,一会儿的工夫,贪玩心性又上来了。 瑶笑道:“放心,算数的,你先上一边玩去,等会我走的时候跟帝君说一声,就带你回去。” “是,姑姑那七色玩去了。” “去!” …… 七色走后,瑶便起身走出了房门,暮青紧跟着出来。 外头,琴音已不在在园中。 “魔尊呢?你们可有留意。”瑶看着门口的两个仙婢轻声问道。 “神尊,方才帝君差韶华来请您,说是前厅的几位真神和两位仙子执意求见,说您要是不便前去前厅,他们就过来拜见。韶华说帝君也是实在拂不过了,魔尊听了说您不喜交集,让韶华不要打扰,就独自去了。” “帝君差人来请我?暮青,玘怎知道我醒了。”瑶觉着奇怪,忍不住问道。 “方才我是叫云儿去给帝君禀报过,说您醒了,已无大碍。可能是云儿去说的时候被他们知晓了,幸好帝君本来就说您多喝了几杯不胜酒力歇着了,这倒也没什么不妥。现在,神尊您去还是不去。”暮青柔声说道。 瑶心想琴音的幻海神山本就遭众神排挤,若是再为了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招了嫉恨,那还真是还不清了,再说也不能拂了玘在众仙面前这帝君的面子。 想必,瑶轻叹了一声,道:“还过去!” 第八章 鹰妖谜团 后园。 玘静静地等在门外,背对着负手而立,一身玄色锦袍的他英挺纤长,雍容天成。 换好衣裙,瑶是开门而出,一袭白色衣裙的她除了如瀑垂下的长发是全身雪白,澄澈空灵秀美无双。 听到开门声,玘随即转身,目光定在了瑶的身上。 瑶微微一笑,柔声道,“走。” 玘顺从地点了点头。 二人并肩朝着偏室而去,一黑一白刺目又顺眼。 玘和瑶过去时,琰和七色已等在那里。 幽僻的房间,一身黑色羽衣,浓眉大眼鼻尖口阔的鹰妖被法印困在了原地。 “他有说什么吗?”玘看了一眼鹰妖,问道。 琰摇了摇头,道:“只说瑶害死了他兄弟,至于魔毒他不肯说。” 听琰这一说瑶是一脸的疑惑:自己何曾害死过谁? 玘袖摆轻甩解开了法印,问道:“你还认得我吗?” 一获自由,鹰妖瞬息移至了玘的身旁,举掌就劈向了正在发懵的瑶。 俨然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玘一声“放肆!”白光电闪,谁也没见到他动手,鹰妖己被定他定在了原处,除了一张嘴还能动其它的全部僵硬。 玘正欲开言。 这时,韶华站在门外轻声禀道:“帝君,无尽海的海王已到,和他的几位部下及女眷正候在大厅,另外还有一众各路的散仙。” 玘听罢微微蹙眉,“知道了。”紧接对琰说道:“琰,你先出去,就说我随后就到。” 琰看了一眼鹰妖, 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后便和韶华去了前院。 玘看着鹰妖,冷冷地说道,“三界之中任谁都知晓谋害神尊是什么样的罪,前番本君本就要杀你,是神尊请本君手下留情这才饶了你。”剑眉微扬,玘深遂漆黑的眸子是冷冽如霜,“本君比不得神尊心善,亦无奈心。本君就想听听这魔毒从何而来,记着,天亮之前。” 言毕,玘便牵着瑶出了门,宽袖轻扬,身后的门是自动关上。 不用玘吩咐,七色机灵地给房门下了道结界,偏室隐匿无踪。 玘见着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七色的头,“看着他,什么时候他想说了,你来支会一声。” 玘的话音刚落,房里便传出了一声惨叫。 闻声,玘当即弹指破开了结界,只见那鹰妖是瞬间灰飞烟灭。 前后一秒之差,鹰妖自尽而亡。 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里,七色挠了挠头,疑惑道:“鹰妖已被定身,帝君,他是如何自尽的?” 玘皱了皱眉,轻声说道:“是我疏乎了,他该藏了剧毒在口中,凡间的死士常用此法。” 七色点了点头,就这事,玘算是又给他上了一堂课。 “去!”玘又对七色说道。 七色应声而去后,玘便问起了瑶,“瑶,你告诉我,上次,你真的只是醉酒被他叼了去,没有隐瞒我什么?” 鹰妖已灭,线索全无,玘只得向瑶求证。 “是的,怎么了?”瑶也郁闷,自己何曾害过人,连这鹰妖她都没见过。 “你这一醉酒就能迷糊着能睡上几年的怪病,我是最清楚不过了,可上次,我送你回岚岕后你就清醒了……觉着你醉酒的样子也不似先前那般,脸色也是极其苍白,还有……那日……我看到你手腕上的划伤,你总觉着你有瞒着我什么,方才那鹰妖说你害死了他兄弟,我觉着这两件事之间有着关联。你是否……”玘弯弯绕绕地说出了自已想说的话。 手腕是瑶自己割的,逆天救下凡人性命,违反天规,玘知晓定会诛杀了那人,她不能跟玘实话实说。 想必,瑶苦笑了一声,黛眉微蹙道,“你在怀疑我?玘,你怎么不想想,当年三界乱成那样,我的手也未曾沾过半点血腥,现在倒好,你竟去信一个伤了我的妖!”说着瑶是摇了摇头,生硬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帝君自己查查便是。” 瑶说得是实话,与其斗法的敌人,她只会收伏生擒在七色玄铃之中,从不伤人性命。这也就是为何她不给三界之众任何面子,而他们照样敬重她的原因。 见着瑶生怒,玘急忙解释道:“我怎么可能会怀疑你,只是觉着奇怪,上次那鹰妖看样子只是想捊走你,而这次却是要取你性命,你不觉得怪异吗?看到你手腕上的伤口难免我会多想,你说,若非你自已弄伤,有谁能伤得了你?” “帝君太抬举我了,我今天就被人给伤了,伤得体无完肤。”加之醋意,瑶一语双关,当即怒怼:“前头这么多人等着帝君,帝君不必跟我在这浪费时间,让韶华去查,查出了,我赔命就是!” 一番话,玘是心塞到爆。 而瑶呢,其实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只要玘对自己稍有一点猜测,她就会非常难过,从生气到赌气,甚至口不择言。 说罢,气自己的她是直接就撂下了玘,大步而去。 心塞归心塞,玘当即闪身挡住了她的去路,轻轻地拉着人拥进了怀中,服软道:“瑶,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别人知道这神血的事会给你带来伤害。” 玘知道她一定是瞒了自己什么事,但他不想问了,只要她高兴就好。 玘的拥抱,瑶是不知所措。 虽然玘也不是没有抱过她,但那些都是事出有因,而这次主动地拥她入怀,她是吃惊不少,脑袋是一片空白,呆呆地任由玘拥在了怀中。 片刻后,这位在情爱上神经比人慢了半拍的神尊,思维是稍稍地清醒了过来,轻轻地推开了玘,低着头,问道:“这事真的不跟琴音说?” 玘轻柔地说道,“先不要说,魔毒只生在幻海深底,也只有他才能在这幻海来去自如,魔毒的出处除了他,我想不到别人,他向来任性,东西必定出自他手。” 说及琴音,玘的语气中不乏清冷。 “他怎么可能会害我?”玘的深沉,瑶觉着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 “他害你是不可能,只是他跟昂素来不合,昂这些年来是越发的桀骜不驯,最近幻海和无尽海时有冲突,我担心……” “你担心琴音对昂下手?琴音会傻到用他幻海独有的魔毒,琴音若真有心杀昂,以他的脾气,他就会直接杀了他,就算昂他真的术法盖世,杀他?我想我们五个之中任何一个都是绰绰有余的。”未等玘说完,瑶又是没经大脑的便怼了出去。 瑶也不知自己那来的火气,眼下的她,看着玘是横竖不是滋味。 遂不知,这是胎生神胎的本能作崇。 瑶是失忆,但骨血情亲的天性使她看不得玘对琴音的一点不满与猜测,由不得她是大发雷霆,一如当年琰被人暗算,玘怀疑琴音时,瑶表现出来的反复无常。 看着对眼前对自己充满排斥的瑶,玘是伤心不已,言道:“瑶,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这件事不似表面这么简单。我怕是有人在利用鹰妖陷害琴音,更怕的是有人借毒来试探你。对于琴音的心,我和你是一样的,我从外将他当作外人。” 瑶沉默不语。 玘继续解释道:“当年肃炎为祸,琴音也有责任,若不是他私下赠毒于肃炎,肃炎何以心性大变,嗜杀成性?事后,我可曾罚过琴音?身负守护魔毒之责,他却私下授于他人。若此番你出了事……”说及此,玘是长叹了一声,“琴音回来后,你可以问问他出了什么事,或许,他会告诉你是谁将魔毒拿了出去。至于你中毒的事,就先别告诉他,这些年他心性变了不少,我怕他会过激。” 玘实在是有苦难言。 当年在无尽海琰被噬神剑刺伤一事,所有他知道的证据都是指向琴音的……尽管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瑶对琴音的维护向来极端,这一切着实让他苦恼。 玘中肯的一番话,瑶是迅速地冷静了下来,低着头,情绪低落地说道:“琴音也真是的 ,好端端地又去取那魔毒做什么?” “……瑶……琴音他……”玘欲言有止,从未有过的吞吐。 “怎么了?”下意识觉着不是什么好事,瑶双眸紧紧地盯着玘那双能让人陷进去的深遂眸子。 “他……” “……他” 玘几次的欲言又止。 “你到是说呀!”瑶急地跺脚。 玘皱了皱眉头,犹豫再三后,极其小心地说了出来,“近些年来,他一直在用魔毒修炼。若得机会你就劝劝他。” 一句话,瑶如雷击,无比震惊,呆怔了一会后,自言自语道:“……用魔毒修炼?这怎么可能……他就不怕毁了自己?” 玘轻叹道:“这几千年来,你对三界的事是不闻不问,或许怕你烦心,许多事天玄也就瞒着你,随着琰的失踪,琅玕又生性寡淡,无尽海迅速壮大,昂的作风是越来越狂傲,时常对幻海多有不敬,若不是忌讳琴音魔尊的身份,只怕早就想除之后快,琴音急功近利,所以就……” “我明白了。”瑶呆呆地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发呆的人,玘是不免心疼,顿了一下,道:“瑶,你应该知道昂来为了什么。” 好好地小聚,三界之众一个赶着一个来,都是有人算计好了的,用脚后跟都能想得到。 瑶苦笑道:“他蛟龙族虽属我神族,但自从平定三界后,就再也修不出天神。琰的归来给他造成了压力,此番前来,无非就是想让你赐婚,让我入了他无尽海一族,以保他千秋万代。玘,你是不是也想拿我笼络他们?” 由于暮青之事,瑶难免猜测起了玘的心思。 末尾的一句话,玘的心口是猛然剧痛,“你怎会这样想我?” 瑶长叹了一声,笑容清浅,“做一个神做到这个份上,我也真是悲哀。玘,你若真有这心,我今夜就嫁了琴音,加上幻海神山之力,灭了无尽海该够了!” 玘剧痛的心,彻底的被瑶的言语敲打成了碎沫,一阵阵地刺痛。 玘幽幽地说道:“你的婚事,你自己作主。” 瑶愣了愣。 玘苦笑道:“瑶,我真的好怀念以前的日子,没有那么多的是非纷争,你我也不是什么帝君神尊,就简简单单的,只是两个长命的神仙。” 言毕,玘的目光是直直地落在了瑶脸上,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压抑了千年万年的爱意。 这时,韶华又来了后园。 玘自嘲地笑了笑,心思作罢。 第九章 缘分不浅 夜幕初上,玉兔东悬。 水云居前院正厅,宴席已设,一众神仙也已各自依次落座,正互相攀谈等着帝君的到来。 乌泱乌泱的一屋子人,亏得水云居正厅宽敞。 昂一身云纹褐色织绵窄袖长袍,花白的头发冠束于顶,落坐在琰的下侧首座上与琰叙说着别离之情。 “帝君万福金安,尊神万福。”在一众神仙的请礼声中,玘和瑶进入大厅,瑶欲往琴音的空位被玘拉着入了自己身侧的座椅。 座下的昂见此情景,心中是更加的笃定了自己的盘算。 “帝君,今晚老朽就冒昧讨挠了。”昂一脸笑意地对着玘弯腰作辑。 玘对着座下的一众神仙,笑道:“海王见外了,我这水云居素来清冷,各位在这一聚,倒是热闹了不少,本君高兴都来不及,何来讨挠一说,水云居不似九重天,今晚大家尽兴就好。” “谢帝君款待,帝君万福金安。” 下座的又是一致施礼,这祝词说得是响亮无比,异口同声。 礼毕,开席,礼乐绕梁,仙姬起舞助兴,众人是推杯换盏,场面好不热闹。 这好好的五人小聚,生生地又变成了九重天的例行见面会,食不知味,瑶真是后悔着来了这水云居。 看着他们交杯换盏,她是意兴阑珊食欲全无,有一下没一下地拔弄着盘里佳肴美铣,拔了几下后索性就搁了筷子,入定般地坐在了那儿。 玘见她这般模样,心知她是坐不住了,宠溺地说道:“你若不想坐了,就出去透会气。” 瑶笑了笑, “不用,我就等他开口,回了我就走。”说着是坏坏地看了一眼琰身边的昂。 “你呀!”玘笑着摇了摇头,接过韶华手中的玉壶往瑶的空杯里倒了一杯蜜茶,道:“这是调了蜜的绮云茶,尝尝看味道如何,跟你岚岕的百花茶又有何区别。” “调了蜜,暮青拿来的那种?”瑶笑道。 “嗯。”玘赔笑道:“神尊赏脸尝尝!” 瑶端起喝了一口,“清香依然,入口多了几丝绵的感觉,食后甘甜,蜜香弥留。”说着,瑶是顿了一下,黛眉微扬,如星的双眸微眯了一下,看着玘是笑意盎然,“你骗我,这分明就是百花茶,天玄来了?” 言毕,瑶的眼眸在厅中扫视了一遍。 “没有,是绮云茶,关键在于蜜。”为证明自己没有说慌,玘打开玉壶的盖子,让瑶看了个清楚 。 看后,瑶是双目含笑,“这蜜本尊征用了,韶华你记着,你家帝君喝了这壶茶后,就给他换上酒,别让他再沾那蜜了。” “随她,随她,都随她!”玘对韶华说道。 说者无意,看者有心。 瞧着这两位一来一去的亲密劲,底下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有羡慕的,有妒嫉的,还有恨得牙根都疼的。 两人继续地窃窃私语。 昂笑着打岔道:“神尊,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你瞧瞧,我已白发迟暮,可神尊您呢,还是如当年一般摸样,美丽绝伦芳颜依旧,着实让老朽羡慕妒忌啊!” 昂笑着对瑶举杯敬了敬。 瑶莞尔一笑,朗声说道:“海王谬赞了。三界之中谁不知你无尽海一族是术法了得,海王你更是老当益壮英勇盖世,如今只不过是白了几根头发而已,何来迟暮?”言语清柔,隐隐中自带威严。 昂笑容满面,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言道:“神尊真是会说,这几句话说得老朽是无言以对,但也受用非常啊!”言语间,昂是轻叹了一声:“只可惜啊,我这一族当年为了平定三界,杀戮过重,以致我族人再也无法修神,这术法再了得又有何用,看着膝下的晚辈们先我而去,老朽是越发的自责,深悔当年不该造下这份孽障啊!” 言罢,昂又是重重地长叹了一声,用衣袖假装着拂拭了几下眼角。 见昂做戏,玘淡淡地说道:“海王不必自责,当年本君和琰的手也沾染过不少,大善无情形势所迫,我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海王也不必着急。” 玘言语一出,沛鑫连忙附声道:“是啊,祖父,您莫要自责,如帝君所说,冥冥之中自天意,如今这天意不就在您眼前吗?” “鑫儿,此话怎说。” 祖孙俩一唱一和。 “孙子常听说岚岕的神尊是三界中修为最高的,还听说天玄真神就是神尊给渡仙成神的,祖父何不求求帝君做回说客,让我哥入了岚岕。”沛鑫绕着弯,说出了目的。 “哎,鑫儿,怎么说话的,怎能求帝君做说客。”昂假意说道。 “大伯,怎么不可以,您劳苦功高,帝君向体恤,帝君,您说是吗?”昂身后的一位粉色衣裙的少女对着玘甜甜地笑了笑。 少女模样俊秀,笑容清甜,表面看着甚是无害。 “这个不错,帝君考虑考虑?”瑶压低着嗓子,玩笑地对玘说了一句。 玘斜了瑶一眼,笑道,“海王你劳苦功高,本君给你当回说客倒是无妨的,只是这瑶就这里,你说,本君这个说客要怎么当?” 玘脸上浅笑淡然,一双深遂漆黑的眸子无波无澜。 瑶接着说道:“这世间的万物皆因起有缘,天玄能修成真神也是机缘巧合,更是他自己天命所得,瑶只是顺水推舟罢了,至于入我岚岕的事……”说着,她是笑了笑,“起先的时侯,我拒了冰离,此刻我若收大王子入岚岕,那岂不是厚此薄彼有失公允,海王你说是吗?” “神尊此言差矣,差矣!”昂摆了摆手,笑道:“冰离并非我神族之人,自然入不得岚岕,既入不得,那也就没有什么有失公允之说。若神尊非要说缘分的话,那拙孙,睿儿倒与神尊缘分不浅呢!” 说着话,这昂笑的是眉儿弯弯眼儿弯弯的,典型的面善老神仙,若非亲眼所见他万年前征战时的狠辣无情,任谁都不信他会是恶煞修罗。 昂这一说。 玘是剑眉微蹙,吃味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瑶。 瑶一脸无辜地回了他一眼。 总共见过一次面,这沛睿何时与自己缘份不浅了,瑶这次真的是很无辜。 “海王,令孙与我是有过一面之缘,至于海王说的缘份不浅,瑶是百思不得?” 昂爽朗地笑道:“哈哈……睿儿顽劣,老朽就先谢过神尊当年相救之恩。” 瑶微微一笑,“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你何时救过沛睿?”玘轻声追问道。 “太久了,记不起了。”瑶没好气地应道。 瑶翻脸好比翻书,有了前头的教训,玘立时闭上了嘴巴。 昂继续说道:“若说睿与神尊的缘份那可不是一般呐,神尊可还记得,当年魔尊因何事把幻海翻了个底朝天地寻了遍?” 瑶有一条金凤玄玉链,当年丢失在琴音的幻海,琴音将幻海翻了个地底朝天,闹的动静太大,这事整个三界都知道。 金凤上的玄玉,其实是瑶身体里的天灵之力所化,但瑶是不知道的。 玘心里暗暗地咒骂了昂一声老狐狸。不过,他倒十分好奇,这在幻海丢的物件怎么会到了沛睿的手里?相隔千里不说,那时的沛睿也只是个孩子。 昂买了关子,便坐在那喝起了酒,意等瑶开口先说。 昂一说,瑶心中自是明白,自己的金凤玄玉链定是在沛睿手中无疑了,只是她想不明白,玄玉认主,为何会待在沛睿手中数千几之久。 寻思及此,不由得瑶蹙眉担心了起来,出了如此玄妙之事,昂若非要说自己和沛睿缘分非浅,来点要求她还真不知要如何开脱。 看着眉头微蹙的瑶,玘轻声问道:“你这母玉,怎会到了沛睿的手上?” 玘一问,瑶的眉头是皱得更紧了,气恼道:“当时丢的很蹊跷,凭我怎样施法就是回不来,这几千年,天玄、琴音他们一直帮我找,我是一点也感觉不到它在哪里,我怎知道怎会在他的手里?” 金凤玄玉链对瑶来说是极为重要,因为在天玄编的谎言中,瑶就是从这红色玉石中崩出来的。 玄玉孕育的她,失忆的瑶是深信不疑,将之视之为母。所以玘称之母玉。 不过玘是知道玄玉由来的。 听毕,玘看着瑶的双目是布满了柔情,安慰道,“不急,有我呢,且听他怎么说,你看着就好。” “嗯。”瑶眨了眨眼眸,心想现下也只能把玉拿回来,其它的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见招拆招。 玘给琅玕使了个眼色。 琅玕笑了笑说道:“海王,说的是何物啊?本尊怎不知晓?” 琅玕一开言,厅中的一众是闲不住了,纷纷说道:“海王说的,可是当年神尊丢的那块红玉。” “正是。”昂是笑容满面。 昂一说是,有人是立马附声道:“玉有灵性,看来神尊与大王子真是缘分非浅呐!” “那海王又怎知,大王子所拾的就是神尊丢的那块。” “是啊是啊,这无尽海与幻海虽是相邻,但也差那百千里的。” 座下的一众妖、神、魔是七嘴八舌地开了话匣子,冰离也凑了一句,“海王你老莫不是看错了。” “睿儿,你就说说这红玉是怎么到了你手里的。”这昂也不理会冰离的挖苦质疑,淡定非常。 沛睿随即说道:“百年前我在无尽海边上救了一条历劫后奄奄一息的红鲤,那鲤鱼精痊愈后就将这红玉赠送于我,说是她儿时路过幻海时得的宝物,也是靠了这个才修得了长生,盛情难却,我就收了下来,前段日子我发现这玉链子的接口处藏刻着一个“瑶”字,便联想到当年魔尊寻海之事,之后将这玉链给祖父看了一下,祖父说他记得神尊当年随身佩戴的就是这块红玉。” 沛睿是近期得金凤玉链。 他这一说,瑶的心里是畅快了不少,玘亦是同样,轻声道:“原来是家贼作崇,她回来,你真该好好管教管教了,再不然,她能把你岚岕都给买了。” 玘说的她是沛睿口中的红鱼,岚岕天湖里的红鱼精,瑶与她是情同姐妹。 对于玘的提议,瑶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噢”。 昂的一双眼眸里是满满的得意,只听他继续言语道:“老朽与神尊多年同袍,一块出生入死,岂能不记得。睿儿还不拿出来,还于神尊,物归原主。” “是,祖父。”沛睿笑道。 言毕,沛睿便从怀中取出了所说的红玉链子。 一条金丝凤羽链子,状如展翅飞翔的凤凰,凤尾环绕成圈,凤嘴垂直叼着一枚鹌鹑蛋大小状如水滴,通体鲜红盈润光泽的玄玉。 整条链子是巧夺天工精美异常,典雅又不失雍容,凤口中下垂的红玉更是熠熠生辉别样非凡,看得众人是一阵赞叹,直呼“开眼了”。 见着金凤玄玉链,瑶食指轻弹,当即送了一缕仙气过去。 那金凤玄玉链灵气极盛,有了主人的仙气牵引,它是不等沛睿起身,一阵金光耀眼,那凤凰便抖着翅膀径直飞回了瑶的身边。 瑶无奈地笑了笑,一托手,它便乖乖地停落在了瑶了手上。 昂这一出戏,前面是做足了,后面真正的戏码也就接上了。 “帝君您说,就此等奇缘,莫说让睿儿入岚岕,想想这神尊未嫁睿儿未娶,您说这是不是天意呢?”昂朗声说道。 玘笑道:“确实是奇缘,不过缘分多种。本君虽为天神但也猜测不了天意,亦如本君虽为帝君却也干预定夺不了神尊的私事一般,海王你心中可曾明白?” 言毕,玘看了一眼身侧的瑶。 瑶心领神会,当即说道:“大王子,这还玉之情本尊是感激不尽,既然海王有意让你入我岚岕,那今日本尊就破一次例让你和冰离同入岚岕,跟随天玄左右。”声音清柔,但语中自有一股威严教人难以违抗。 “海王你看这样可好。”玘出声询问,声音温和轻淡,可隐约中含着一股冷冽。 “……好……好,那如此老朽就谢过帝君谢过神尊了。”昂心里虽有不甘,但也只能承下,心想虽未达到目的,但也有收获,只要入了岚岕还怕没有机会,正所为近水楼台先得月,只是便宜了冰离这小子,想着便刮了一眼对面下座的冰离。 这出戏暂时的算是过了,昂这祖孙三人是奔着求娶而来,这戏也是有底有料,只是这帝君和堂堂神尊岂是任人牵着走的主,三言两语地就算是拂了过去。 宴席照样继续,一切如旧,各自相谈交杯,只是这帝君却像是换了另外一个人,没了高高在上的王者姿态,席间对瑶是殷勤之极。 宴场如戏场,虽听不见两人的谈话,玘对瑶的举止,座下的一众大神小仙是看得清楚,亦是心知肚明,子抒和上云再不提及要玘迎娶帝后广纳侧妃一事。 只是各自心中的盘算,那就不得而知了。 接下来也就天南地北风花雪月的畅谈,酒过三巡,食过五味,帝君发话“不必干坐各自随意”,那些晚辈们也就随意散去,只剩一干老神仙拉着几位原始天神说要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一整晚,琰是言语寥寥无几,只是他向来如此,大伙也就没多在意。 作陪了一会,瑶推说困乏也就回了后院。 第十章 祸起萧墙 前院园中。 一众散仙魔妖分散在园中各处,各自互相攀聊。从宴席下来的沛睿领着沛鑫是早早地回了自己的厢房,可这二王子向来是热闹惯了,在房里也是坐不住,闷了一会儿,就独自出了房。 “沁儿妹妹,好久不见。”沛鑫看着独坐一边的堇沁是一脸的笑意,这位二王子是出了名的好色。 “噢,我当是谁叫我呢,原来是二王子殿下呀。”堇沁瞟了沛鑫一眼。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发愣,你那好表姐素堇呢?怎么没跟你一块。”沛鑫说着是蹭在堇沁的身边坐了下来,一双眼更是不安份地紧盯着这低开的领子。 “殿下真是好生大胆,你就不怕被人瞧见,辱了你无尽海的清名。”堇沁声娇语柔是说不出的妩媚,不过身子倒是在沛鑫坐下的那刻就离了出去,落坐到了旁侧。 “哟哟哟,这不是没攀上高枝么,就不必装金贵了。”沛鑫手是不安份地伸了出去。 英俊的五官显尽了流气,真是白生了一副好皮囊。 “呸,你少埋汰,本小姐我本来就金贵。”堇沁微眯着一双勾人的媚眼,瞟了一眼沛鑫,不屑轻蔑是写尽了一脸,朱唇挽笑道:“我跟你不一样,只要帝君一日未娶,噢……不是,就算他娶了我也照样是有机会。倒是你,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沛睿入岚岕,看着他成神看着他继了王位,你是什么机会都没有!你还以为你自己金贵吗?” “……你……” 沛鑫一张俊脸从流气变到了满脸紫绀。 见此,堇沁娇笑道:“殿下,你也不必生气,堇沁说得都是实话。你和大殿下是同年同月同时出生,可偏偏你样样要落于他之后。” 堇沁牙尖嘴利,沛鑫被气得一时无语。 见沛鑫无话,堇沁转了转眼珠子,挑拨道:“殿下,您也真该为自己谋划谋划,以你二殿下的才智,容貌,你那样输给大殿下了,无非就是他大殿下是正妃所出。”说着,堇沁是假惺惺地轻叹了一声,又道:“你说这老海王也真是糊涂,这庆王子和两位王子妃都幻灭了,他还计较个什么嫡出庶出的,是吗?” 庆是昂的独子,遭劫离世后,昂是既当祖父又当父母,把这俩兄弟抚养成材,白发人送黑发人,说起来也是辛酸泪一把。 这也就是昂为什么盘算着让沛睿娶瑶的原因之一,当然更多的是为他一族在三界的地位永保,以及他想要得到三界的野心。 “这是我们自家的事,用不着你来啰嗦。”见堇沁挑拨离间,沛鑫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这沛鑫虽是狂妄好色,但也相当的聪明,和沛睿和昂的感情还是极深的。 堇沁哼了一声,嘲讽道:“沛鑫,你敢说你对神尊就无半点想法,别到时人家真成了你嫂子,你再来后悔莫及。” 眼看着盘算落空,堇沁是狠狠地再添了一把,心想着只要能激这沛鑫今晚做出点越矩的事来,这岚岕的神尊是入定了无尽海,那自已离帝君也就更近了一步。 气过了,沛鑫是恢复了神智,亦牙尖嘴利地言语道:“哼!堇沁你少来事,你是眼红帝君处处护着神尊,而拒了你姐妹俩,心生嫉恨才挑拨我们兄弟祖孙的情份,你以为你有多聪明?我也不妨实说,对神尊我确实有过非份之想,像她这般的倾城绝世又温柔善心,哪个男人不想。” “……” 堇沁被怼得一时语塞。 沛鑫吊着嘴角邪笑了一声,也学着堇沁那样,轻叹了一声,道:“只可惜啊!我那兄长对神尊是情根深种,我沛鑫虽好色,但也不致于要抢兄弟所爱。”说着,沛鑫又是哼笑一声,凑近了堇沁的耳根,深深地吸了吸气,轻浮道:“好香……堇沁你的盘算怕是要落空了,哈哈哈哈……” 嘴皮子也是相当的厉害。 说完后,沛鑫是悠悠荡荡地离去了,留下堇沁是咬牙切齿…… 后园。 园中,瑶独自坐在回廊下。 园子里静静地,风亦轻柔,墙角紫竹叠影摇曳,花草在皎洁的月色下更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样的美。 “神尊。”暮青端着一盘糕点从前院过来,“帝君说您晚饭没怎么吃,嘱咐厨房做了这些糕点,让我送过来给您。” 糕点做得非常别致新颖,白黄青三色大小匀均,每块面上雕着白碧桃花,花姿各异栩栩如生。 “他有心了。”瑶冲着暮青笑了笑,接过她手中的盘子,看着这精巧的糕点,忍不住是闻了闻,笑道“嗯,好香,我还真有点饿了,走,跟我进屋。” 说着,瑶是起身就往厢房走去。 “神尊,等等!”暮青想到临来时玘的吩咐,便叫住了瑶。 闻言,瑶转身,眨巴着一双如星的眸子看着暮青,笑问道:“怎么了?” 瑶的美千变万化,手捧着糕点盘子的她,眸子如月夜星空般澄清明亮,笑意清甜,此时的模样犹如邻家小妹。 暮青笑了笑,捉弄道:“别去厢房,厢房安排给了圣尊和魔君了,帝君说您就住他房里。神尊您就好人做到底,那堇沁说什么来着,帝君也是怕了。” 暮青省略了玘交待的言语。 人来的太多了,玘的原话是:让瑶住我的房间,我跟琅玕琴音他们挤挤住厢房。 这做了一天的挡箭牌,临了还得做挡箭牌,还是大晚上,两人一个房间?这算什么? 闻言,瑶是怔了怔,头摇得很拔浪鼓似的,脸上郁闷诧异是轮番着过,微张着嘴想说点什么来着,偏偏,愣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样子别提有多逗。 看着这神尊这番可爱模样,暮青是忍俊不禁,笑道:“帝君说等会儿魔尊回来了,他和琅玕,他们三个就在您隔壁的厢房打坐一宿。” 知道被捉弄,瑶是不好意地“噢”了一声,随后便进了房里。 暮青着跟了进去,两人是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糕点精致得瑶是不忍下手。 “三个?那圣尊是要回岐灵。” 瑶随口问道。 “圣尊是书虫,八成是要泡在书房了,琅玕说好端端的聚会都被他们给搅了,所以呀都不回,等明日他们一走接着尽兴。”暮看说着从盘子里捡了一块蜂蜜果子糕递给了瑶。 瑶接过糕点尝了一口,连连点头道:“嗯,松软香甜,真是不错,比天玄的手艺好多了,暮青,九重天的厨子都这么厉害吗?” 暮青笑了笑,道“今日个九重天的厨子没来,韶华去岐灵带了几个过来。” “怎么好手艺尽出在了岐灵,有会做衣的巧手,又有这做得美味的能手,这琰的日子过的定是不错。”说着,瑶是一块糕点全部下肚。 暮青递上了第二块。 “尊神,那个……衣服的事,我……”暮青怪不好意思吞吐道。 闻言,瑶笑了笑,介于暮青刚才的捉弄,她是生出报复心。 “衣服……噢,就那领子。”说着,瑶假装着一本正经地看着暮青,冷声道:“暮青,你说我要怎么罚你才好?” 见架势,暮青是当即跪了下去,道:“神尊怎么罚我都没关系,帝君也让我跟您领罪来着。”说着声音是越来越小,低下了头。 暮青一跪,瑶是没了一点逗乐的兴致。轻叹了一声,道:“暮青,你好无趣啊!我才没那么小气,不怪你的。”一脸无趣加失落,瑶拉着暮青坐回了原处。 摇了摇头,叹道:“开个玩笑都能让你跪下来,这日后如何在空灵谷安生?” 言毕,瑶给自已倒了杯茶水,顺便也给暮青倒了一杯。 暮青接过茶后低头不语。 见此,瑶自知失言挑起了暮青对琅玕那几位侧妃的怯意,便安慰道:“别担心,再怎么说,还有我和玘呢,量她们也不敢。好了,不说了,这么好吃,不吃就负了那厨子的好手艺了。”说着话,瑶是拿起一块糕点一把塞在了暮青的嘴里,笑得如孩子一般,边吃边羡慕道:“琰真是好口福,还真不知这三界,谁家的女儿能沾上这光。” 看着眼前明眸璨笑的瑶,暮青是霎时被感染,心想这神尊如此可人,怪不得魔尊痴心苦等帝君为她情根深种。 “味道果然美妙极了”暮青细细地尝了尝蜂蜜果子糕,言道:“是神尊您有口福。” “此话怎讲。”瑶心不在焉地问道。 说着,这第三块糕点是被她风卷残云地吃下了肚。 “韶华说这是冰离做的。”暮青细细看着手中的果子糕,说道:“神尊,你说这冰离是放了什么,没看到丁点果子,这糕吃起来却是果香浓郁……” 瑶傻傻地看着盘中吃得只剩下一半的果子糕,脸上红晕微染,木木地说着,“他不会是放了果子酒?” 言毕,瑶是抬眸看向了暮青,双目些许迷离。 “啊……” 看着瑶,暮青惊叫了一声。 她见过瑶酒醉的样子,跟眼前的样子十分相似,只是没有睡着而已。 “神尊,这可怎么办啊?”暮青已是着急得不行,带着哭腔问道。 瑶摇了摇发沉的脑袋,安慰道:“无妨,他做到糕点里的量想必不会很多,现在也就稍觉困乏而己。我去梅花林的池水里泡泡就好。” “那我们现在就去。”暮青当即说道。 瑶摆了摆手,“不用,我去去就回。”说着瑶是起身就往外走,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转身交待道:“记着,不要告诉玘,免得他责怪冰离。我要是一个时辰后未归,你记得来寻我,切莫声张,若被有心人知道,冰离就入不了岚岕了。” 暮青犹豫一会,点了点头,“嗯,那神尊自已小心。” 在瑶开门出去前的一刻,有个人影是悄悄地隐匿而去。只是瑶已是微熏,暮青急得无主,两人都未察觉。 水云居前院今夜是好生热闹,前院的东西两侧厢房里是灯火通明,人影簇簇,时不时传出笑语欢声。 瑶怕撞见旁人,出门后即从后院偏门绕道到了梅林,整个人亦是迷迷糊糊困乏得不行,除却衣裙就往这湖里下了去,幸好这三四月的湖水亦不是很冰,虽有些凉倒也能够忍受,闭上眼晴心想着幸亏吃得不多,过个个把时辰被这湖水的清凉浸透了,自然也就酒意全消了。 果子酒糕酒劲倒不厉害,奈何她是沾不得酒,过了一会儿,还是耐不住困意靠着堤岸浅睡了过去。 梅树后那道尾随而至的黑影无声地闪出,瑶的衣裙缓缓地飞起落在了那最远处的梅树后。黑影随即悄无声息出了梅林。 第十一章 一箭双雕 水云居前院一间厢房里,沛睿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侧茶榻上拿着书翻阅。 边上,沛鑫仰靠在另一侧,双手垫在脑后,晃荡着二郎腿,百无聊赖。 一阵叩门声响起 沛睿放下了手中的书,问道:“谁?” 门外,堇沁说道,“大殿下,是我,堇沁方才在园子里言语上冒犯了二殿下,过后思起觉着自己实在是无礼,现在特来道歉,望两位殿下开个门,让堇沁道个歉。”听起来是诚恳非常。 沛睿起身开了门,堇沁端着一盘子入了屋里,那盘子里搁着两杯茶。 沛鑫仍是方才一般姿势,晃着长腿,不理也不睬。 “二殿下莫不是还在生气。”堇沁笑了笑,放下茶盘,走上前施了一礼,“请二殿下恕罪,堇沁一时妒心,说了不该说的,冲撞了殿下,请二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喝了这杯茶,就算愿谅堇沁这一回。” 言毕,堇沁端上了一杯茶是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沛鑫仍是方才模样,对这端茶致歉的堇沁是视若无睹。 “鑫弟!”看着眼前一副没教养样子的沛鑫,沛睿拿起几上的书拍了一下他晃荡的腿。 沛鑫厌烦地看了堇沁一眼,“好了好了!看在我哥的面上,这事就算过了,原谅你了。” 说着,沛鑫是起身接过了茶杯,仰头喝尽。 堇沁眉开眼笑,连忙说道:“谢二殿下大人大量。”语毕她包转身端起另外一杯茶,递给了沛睿,言道:“堇沁谢谢大殿下。” “仙子客气了。” 沛睿说着是接过了堇沁手中的茶,搁在了茶几上。 堇沁看了一眼那茶,“白芙山与无尽也算相邻,我们也都认识,大殿下唤我堇沁就好。”说着,堇沁是顺手又将几上的茶端了起来,笑道:“这是我大伯庄子里的碧水春烟,殿下趁热尝一口,看看比不比得帝君的绮云茶。” 堇沁两眼笑眯眯地看着沛睿,一脸诚意。盛情难却,沛睿只得接过。 堇沁指了指茶杯盖,“大殿下,打开看看?” “切!”沛鑫瞟了一眼堇沁,继续着方才的姿势。 沛睿掀开杯盖,只见杯中水气袅袅婷婷升起,真如那阳春早晚的朦胧烟雾,他轻浅地尝了一口,言道:“果然是好茶,掀盖后春烟袅袅,茶水色泽清碧盈透,口感极佳,茶好名字更好。” 沛睿是真心赞叹。 堇沁在两杯茶里是都放了她狐族的,眼见着沛睿亦将茶喝了下去,她心里是乐开了花,随即笑问道:“比之绮云茶,可有逊色?” 沛睿端着茶又喝了一口,“茶虽不如绮云清香,但茶色略胜一筹,口感都是极好,各有千秋!个人所见,姑娘的茶稍胜一点。”笑了笑,又道:“因为这名头很是贴切,也非常好听。” 亲眼看着这兄弟俩喝下,大功告成是堇沁意欲退身,笑道:“大殿下真是有趣之人。”说着,便对这沛睿兄弟俩欠身施了一礼,言道:“那堇沁就不打挠俩位了,告辞。” 沛睿礼貌性回了一礼,言道:“仙子慢走!” 堇沁行至门口,沛睿随行至门口,意欲堇沁走后关门。 在门口,堇沁是顿了一下,装着好象又想起了什么,遂转身微笑道,“大殿下,可知道这水云居有片白梅林。” “……” 堇沁这没头没脑地突然言语,沛睿微微错愕,顿了下,言道:“姑娘这一提,我倒想起了,听说这片梅林四季常开,花色白中透碧花香也比寻常的梅花更幽香沁人。可惜还未曾过去。”脸上不无遗憾。 “大殿下也爱梅花?” 沛睿浅笑着点了点头,“无尽海如魔尊的幻海一般种不了梅花,这没有的东西也就越发使人觉着爱惜。” “那大殿下何不现在就去,这月下赏梅可是别有一番情趣,夜间那梅花的香味反而会更加浓郁。”堇沁怂恿道。 “沁儿。” 外面园子里传来一声女子的轻唤,听着素堇。 “是表姐,大殿下我该走了。” 说着,堇心迈出了房门。沛睿非常礼貌地送至了廊下。 素堇亦从园中寻了过来,两人照面,各自行了礼。 见着堇沁,素堇说道:“沁妹,韶华说大伯有些醉了,在厅里扯着神主胡缠,还非要你沏茶过去。” 素堇向来中规中矩,遇上这等事,也难为她会着急。 言毕,素堇是对着沛睿又施了一礼,才带着堇沁离去。 素堇清丽温婉,大方得体,和这妖娆,性格火辣的堇沁刚好相反。 沛睿瞧着这俩姐妹走远后的身影,浅笑着摇了摇头。 沛鑫从榻上爬了起来,顺手捡了块糕点塞进了嘴里,出了房门,“走了。” 沛睿笑道,“走了,她是怎样得罪你了?能让你这样臭脸,你平日里对那些莺莺燕燕的风度都到那儿去了!” 沛鑫靠在廊柱上一个劲地用手扇风,不耐烦地说道:“别提了,就一嘴欠的。”说着,沛鑫扯了把衣领子,问道:“哥,你不觉着热吗?你说这狐媚子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没有呀,你很热?”看着沛鑫这敞衣露胸的,沛睿不无责怪道:“席间让你少喝点,你偏不听,今晚的酒都是从岐灵送来的,歧灵地处寒冷,那酒本来就有温血驱寒之效,再加上我们蛟龙族的体质,你不热倒是怪了。” 沛鑫又道:“哥,你看现在还这么早,这也睡不着,要不我们就去那梅花林,听说那里有一弯泉湖,我去凉快凉快,你也顺便去看看。” “这大晚上的,不去了,再说过会祖父来了要是看到我们不在,怕是又要责备了。”沛睿拒绝道。 沛鑫随即说道:“哎呀!这老爷子那有这么早就回的。哥!哥!” 说着,沛鑫是推起了沛睿,“走走,我们去去就回,我都快热死了。” 这沛睿被这沛鑫是硬推着出了水云居的门。 前厅。 昂对琰和玘似乎有着说不完的话,琰是不咸不淡作陪着,上云偶尔插上那么几句。 子抒喝得已是满面通红,“老夫是早就听说,空灵谷的妖神是酒中神仙,千杯不醉,起先我还不服,认为那都是些不会喝的吹得,今日看着神主的酒量,小老儿算是彻彻底底的服了。” 琅玕笑了笑。 子忬起身就坐到了琅玕身边,原本给琴音留的那个位子上,竖着个大拇子在琅玕面前晃了晃,“酒逢知己千杯少……来,接着喝。” 这子忬显然是喝大了。 琅玕一脸笑意,身子懒懒地倚坐,逗趣道:“来,喝!这酒逢知已千杯少,那今儿个,子抒还真得喝够这千杯,方不负了这知已二字。” 言毕,琅玕拿起白玉壶又往子抒的杯里是倒满了酒。 “服!”子忬竖了竖拇指,接着说道:“小老儿我是真正的服了!我是喝遍了三界都没找着个对手。来来来,神主……咱俩接着喝。” “喝,喝喝!”琅玕坏笑着咐声说道。 听着让喝,子忬手哆嗦着拿起酒杯,将杯中酒是一饮而尽,“呃”打了隔,手抚了抚胸口,双腿是打飘着站了起来,口齿不清地说道:“帝君,小老儿失礼了。” 玘端着一万事不变的公关脸,言道:“真神,那里的话,本君早就说过,这是水云居,大家随意自在便好,没什么失礼的,只是你还能喝吗?” 子忬摆了摆手,舌头打结道:“……没事……没事,……还能……喝……喝它个千杯……百杯的。” 玘笑了笑,亦不再言语,端着个杯子浅尝起了杯中洒。这时,门口是红衣一闪,玘下意识地抬起了头,以为是瑶的他对着来人是深情一瞥。 门口的红影袅袅婷婷而来,后面跟着一端盘子的小仙。 玘的这一眼是刚好碰上了来人那双勾人的艳眸。 收回目光,玘是自嘲地笑了一声,心想自已是否也喝多了,见着红衣就认为是瑶。 而玘这失误的深情一瞥,自嘲的浅笑,在堇沁眼里,那就另外一层意思了。 觉着帝君对自己有意思,堇沁是春心荡漾,越发地娇媚做作了起来,妖娆地行至中间,“帝君万福金安!各位神尊万福!” 嗲声嗲气,堇沁千娇百媚地施了一礼。 “呵呵呵……”闻声,垂头歪坐在木椅中的子忬是动了动手,“喝……喝!” “大伯,您不能再喝了!”走近子忬,堇沁娇声说道。 子忬抬了抬眼皮,“沁儿,你来啦!快给……给帝君沏茶,给大家沏茶……解解酒……” 言毕,喝大了的子忬是呼呼大睡了过去。 见此,玘笑了笑,言道:“真神不胜酒力,大家也差不多该散了,姑娘就带他回去。”说罢,玘便吩咐了身边韶华,让其帮堇沁把子忬给送回房去。 按着玘的意思,众人也就该散了。 这一晚,堇沁是花了大把工夫,布了局,有了打算的她怎会甘心。 堇沁寻思了一下,当即便说道:“大伯爱酒,每回必醉,沁儿来时就给他老人家备了醒酒茶,也给各位尊神沏了一杯。这茶都沏好了,仙长将大伯送去就好,沁儿就侍奉各位喝了茶再走。” 上云帮腔说道:“帝君,这子忬家的茶确实不错,沁儿既然沏了,大家就尝尝!” 上云是有心帮堇沁,不过他是不知道堇沁心里盘算。 “对,对,上云言之有理,帝君,时辰还早呢,你怎赶起我们来了?。”与昂同来的几位真神附声说道。 玘笑而未言,韶华扶着子忬走出了大厅,本就不愿这么早就散去的众神亦赖在了厅中。 堇沁从仙婢端着的盘子里端起了一杯茶水,袅袅娜娜地走到玘的面前,恭恭敬敬递了上去,“请帝君用茶。”声娇语柔。 同刻,随堇沁而来的仙婢将茶盘中的茶是一一地奉给了众神。 面对堇沁送上的茶,玘接过了茶杯,淡淡地说了一句“有劳了。” “帝君请用。”低首垂眸,堇沁假装着清纯。 看着这手里的茶杯,玘是一脸浅笑,掀开茶杯,他是喝了一口。 喝了茶,总得表个态。 深遂的眸子,冷冽一闪而过,玘抬头,声音愉悦地说道:“嗯,好茶,不但茶好,姑娘这沏茶的手艺也真是了得。” “帝君谬赞了。” 堇沁笑着候在了一侧,原先韶华站的位置。 …… 另一边。 沛鑫、沛睿是一前一后地往梅林走去。 “哥,你快点。” 走在前面的沛鑫觉着是越来越热,驻足回头,看着落在后面不紧不慢走着的沛睿,他是实在耐不住性子了,嚷道:“我先走了,真是热死了。” 因着沛睿无事,又言说是酒的缘故,初疑堇沁在茶里下药的沛鑫,心里也不曾觉着奇怪。 风驰电掣,转眼,沛鑫就到了梅林。 果然,梅林如那堇沁说得一般,皎洁的月色下梅花还真是别有韵味,幽香浓郁。 只是这沛鑫才没这种风趣,更何况他是急着下湖解热,便风似地穿过密层层的梅花树来至了湖边。 此时的沛鑫已热得如同火烧一般,身体里每根神经都极其难受,又如万千条虫子在噬血爬行,感觉难以言喻,他这才否定了沛睿所说。 觉得不对劲的他,心里暗骂了一声“该死”抬脚就往湖里走去。 朦胧夜色,也亏得他有运气,下湖前,沛鑫眼角余光瞥见了湖中人影。 凝神定睛,看清楚是瑶,他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时的瑶,已经入定昏睡。 花心归花心,这沛鑫的智商还是在线的,当即就明白了这是一个局。 怕自己会失控,心知被堇沁算计了的他是再也不敢看瑶一眼。“堇沁,你这该死的贱人!”口中诅咒了一声,强抑着,沛鑫急速地退出了梅林。 出梅林后,看到沛睿已近梅林,沛鑫在道上稍停了一下,便绕道避开了沛睿,疾风而去。 第十二章 无福消受 水云居中的各路大神,喝过堇沁奉上的碧水春烟后是赞不绝口。 海王昂更是并着将这沏茶之人也夸了一番,加之玘先前的一番话,这堇沁是飘飘然然,一双媚眼时不时看向了身边的玘。 玘一副倦怠的模样,轻轻地松了一下领口后,手指揉起了额头。 堇沁将一切看在眼中,连忙说道:“帝君可是乏了,要不要堇沁帮您揉揉。” 琅玕和琰各自看了玘一眼。 琰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玘方才喝过,置于桌上的那杯茶水。 “不劳烦姑娘。”玘浅笑了一下,“本君出去一会儿,稍后就回,诸位自便。”言毕,玘匆匆离去。 堇沁笑着跟了上去。 琅玕深深地叹了口气,唇角浮笑,摇头含糊着嘀咕道:“自作孽,不可活啊!” 到了外边,堇沁紧紧地随在了玘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院子一处偏暗的角落,玘是突然停下了脚步。 玘停下脚步,堇沁心里一阵窃喜,心想着:这么快我忍不住了?这帝君终究是个男人。 “姑娘为何一直跟着本君?”玘转身对着堇沁,言语温和地说道。 堇沁跟得紧,两人距离,近得堇沁能够清楚的看到玘那又密又长的睫毛。 怀春少女,心如鹿撞。 “堇沁看帝君乏了,又独自出来,怕无人侍候……”娇滴滴,粉面含羞,面对玘的发问,堇沁一双勾人的眼睛是顾盼流连。又道:“帝君有事,就吩咐堇沁,堇沁什么事都会随帝君的心愿。” 玘笑了笑,言道:“姑娘真是有心之人,正好,本君现下就有一事要姑娘帮忙。” “帝君,堇沁愿意。” 声娇语柔,媚态尽现。 “那就好。”说着,玘的手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多出了一杯茶,“请姑娘把这杯茶喝了。” 玘保持着一贯的笑容。 “……这……” 见着这茶杯,堇沁花容失色,一双勾人的眼眸瞬时暗淡了下去,心想帝君是早知茶里有药,可她明明看见他喝了下去的,怎会…… “怎么了?”玘的声音一如先前般温和,只是一双眸子却冰冷如水,“这茶是姑娘方才给的那一杯,只是本君不喜故而未喝,这茶是好茶,姑娘可别浪费了。” 言毕,玘将茶递了出去,一如堇沁递他茶时的样子。 “……帝君。”堇沁颤抖着双手,接过了玘手中的茶,“……我……” “姑娘如此吞吐,莫非这茶里有什么?”玘冷冽的眸中杀气隐隐,“若这茶里真有什么,按这三界的法规,姑娘恐怕是要被毁仙根除仙骨,贬入九幽绝地的。” 这下是骑虎难下了,不喝就等于承认茶里有什么,喝了就是作死的节奏。 帝君果然如同素堇说的一般,深沉地可怕,想及此处,堇沁是追悔莫及,肠子都悔青了。 “没……没有……”一番权衡后,堇沁是狠了心,闭着眼睛将一杯茶全数喝下。 玘冷冷地笑了一声,甩了一句“姑娘自重”便回了正厅。 三界的霸主岂能容你如此玷污。 玘给过她三次机会,第一次让她随子忬回去,第二次接茶不饮,第三次就是这次,玘出门只要堇沁不跟,玘便会饶了她。 玘是仁至义尽。 堇沁自已下的药自己清楚,这媚药忘心水本就霸道,更何况她怕帝君修为高定性好,还特意给下足了两份,这下好了,全让自己受了。 隐隐地觉着药效发作,回不得房又爬不了帝君的床,堇沁是幻回狐身,疾速地出了水云居。 为了谋害瑶,堇沁是摸熟了水云居的地形,很快,她便来到了离水云居再远的瀑布边。 变回人形,解下衣衫,她是欲进瀑布的泉池子里解解药性,只是双脚刚踏进泉池子,一个黑影是募然地向她扑了过去…… “救……” 飞泻的瀑布,震耳欲聋,掩盖了一切声响。 不远的梅林里。 风儿轻而无声的拂过花枝,花瓣如雪,幽香入鼻。 沛睿被这月下梅花的清姿傲骨是深深折服,竟从林子的这头一棵棵地欣赏到了林子那一头。 三百多颗梅花树,就算横穿而过,这一棵棵地看,少说也得小半个时辰,这沛睿还真是爱梅之人。 “果真名不虚传,难怪人人都说,这水云居的白梅是三界独一份的,今晚真是不虚此行,亏得鑫弟怕热要来泡凉,要不还真就错过了。”这花赏得是心情大好,沛睿觉着自己身子也热了起来,摇摇头一阵轻笑,又道:“莫不是这热也能传染?” 同样是中了媚药,宁静下的沛睿才之所以未曾发作。 一番自言自语后,远远地对着湖里的身影,沛睿喊到:“鑫弟,这一湖的凉水可有让你凉爽快了,若是,差不多就该回了。” 见沛鑫没有支声,寻思着回去,沛睿是三步并二步地往湖边走去。 脚下生风,沛睿被堇沁藏在梅树后瑶衣衫上的披帛给绊着踉跄了几步。 低头细看,脚下踩着一条白色织锦披帛,沛睿顿时心下生疑,捡起披帛沛睿是后退到了被绊着的地方。 当这白色织锦衣裙落入沛睿的眼中,沛睿是心凉一截,寻思着沛鑫先自己到得梅林,莫不是他撞上了来此的女眷,做出了那龌龊事。 想及此处,拾起衣裙,沛睿是电闪来至湖边,欲盘问沛鑫。 走近了,才看到他一直以为是沛鑫的那个背影。 几步之遥,湖里弥漫着轻烟薄雾,女子如丝绸般的墨发随意散落,湿答答贴在白玉般的肌肤上,份外的娇媚,水刚没至的肩胛处一只红蝶栩栩如生风致嫣然,浸在水中裹在雾里,眼前的背影是娇美难言。 心动情动, 看着湖中的背影,沛睿的心是一阵悸动,亦有了难以抑制的冲动。 这时,沛睿才意识到自己是被算计了。 他是个正人君子,像沛鑫一样悄声而走,他怎么也做不出来。 沛睿恭身施礼道:“不知神尊在此,沛睿无意冒犯,还望恕罪。”硬性的抑制,沛睿的声音显得哑而生抖。 瑶是昏睡自然是什么也不知道。 见着瑶毫无反应,沛睿是愣了愣,又唤了几声神尊。 瑶仍无反应,因担心,沛睿是急忙上前查看。 “神尊!神尊!”咫尺之距,身中媚药的沛睿实在是不敢直视,侧脸硬着头皮问道:“神尊,你还好吗?” 迷糊中隐约听到神尊二字,瑶下意识地转过了身子,水没在锁骨处,发丝如练缠绕着身体,瑶脑袋靠着湖堤,仍是昏昏沉沉地睡着。 听着响动,沛睿是本能地转头看向了瑶。心心念念了几千年的人,身中媚药,一眼,他是无意识地就伸出了手,拂上了瑶带着水珠的脸。 身体越发的灼热,沛睿极力地抑制着心中那股越来越疯狂的邪念。 耳边急促的呼吸声,瑶是微微地睁了睁双眼。 瑶这一本能地反应,沛睿一惊,神智倒是清明了不少,随即缩回了手,强忍着心中欲念,退了一步出去。 “神尊,我将您的衣衫放这儿。”看着手中的衣衫,沛睿的心是狂跳不已。 “暮青……有一个时辰了吗?”说着,瑶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当她看清了来人的那刻,不由得是“啊”地惊叫了一声,身子下意识地往下沉了几分。 “无耻。”一声喝叱。 半空人影闪动,声落,一道冷光从上至下击中了堤岸上的沛睿。 在毫无抵御的情形下,这一击是差点要了沛睿的性命,倒地的他,接二连三地吐了好几口鲜血。 琴音从天而降,侧身单手结印,湖水立时升起,环砌如墙,衣裙飞起穿过水墙而入…… 解决了瑶的麻烦,琴音一步步地走向被击中倒地的沛睿。 “……魔尊请听我解释……事情……并不是你想得那样的。”吐字都已费力,沛睿看着盛怒的琴音步步逼近自己,已无半点招架之力,“我是无意的……” 这件事还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此时的琴音已是怒不可抑,“什么是我想的?听你解释?你是无意的,手里都拿着人家的衣服了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魔尊,不是……” 容不得沛睿多言,琴音极致的凤目冷冽阴沉,冷声道:“本尊不要你的命,今儿个就要了你的这对色眼。”说着指尖寒光浮现。 “琴音不可!” 水幕骤落,瑶飞身上岸掠向沛睿的同时,手上的金光罩向已无还手之力的沛睿。 见此,琴音是双手并用,一手迅速单掌直劈沛睿身旁,硬生生地震开了瑶和那道金光。同刻,另一只手以电光火石之速划向了靠在梅花树上勉强支撑着的沛睿…… 所幸的是,琴音出手阻挡了一下瑶,对沛睿出手的力度是弱了许多。 “啊……” 一声凄厉,被夺了双目的沛睿疼得幻回了龙形,腾空而起。 沛睿腾空,瑶疾速地靠近了琴音……琴音始料未及,就这样被瑶暗算了一次,昏睡了过去。 半空中的沛睿挣扎游走,整个水云居是风云骤然,电闪雷鸣。 …… 知道出事,琰第一个赶到了梅林,暮青随后。 瑶庆幸来的不是昂,来不及多作解释,她是急忙说道:“琰,帮我把琴音带走。” 琰看了一眼半空翻腾的蛟龙,立时明白了瑶的心思,犹豫一闪而过,便和暮青带着琴音盾迹而去。 第十三章 无辜受累 瑶随即飞身半空,起诀结印,腕上七彩玄玲迸出七道彩光,光芒如练困裹着半空中沛睿变化的蛟龙,轻柔地将之带了下来,落地后沛睿变回了人形。 瑶扶起沛睿半靠着梅树,细细地检查了他被毁的双目后,温和地说道:“沛睿,你暂却忍耐,七日之内,我定还你一双明目。”说着,瑶是顿了一下,又道:“只是海王问起,你就说是我伤的你,好吗?” 沛睿是个聪明人,瑶一开口,他便明白了她的心思,点了点头,说道:“魔尊和祖父本就不和,宿怨颇深,神尊是想息事宁人,我怎会不应。” “谢谢。”瑶是真心实意地道谢。 瑶的平易近人触动着沛睿对往事的眷恋。 儿时的记忆在沛睿脑海划过,一别几千年,如今人就在身边,可惜双目一片漆黑。 沛睿是又喜又悲,“我是被算计了,你信吗?” “我信。”瑶当即应道。 沛睿开心地笑了笑。 “等我一下。” “嗯。” 瑶闪出了梅林,从自己遇袭的地方采了一把神血草回来,作法将仙草变作了一团轻雾,送进了沛睿紧闭的双目之中。 等玘和昂赶到梅林,瑶已帮着沛睿打点干净,没了先前的满脸血污,双目亦系上了丝帕。 乍见虚弱的沛睿,昂是老泪纵横,单膝跪地,摸着他被丝帕蒙上的双目,“你这是怎么了?睿儿,你的眼晴怎么了?” “海王,是我伤的大殿下,你放心,不会有事的。”瑶抢先认了下来。 “不怪神尊,是我冒犯在先,神尊才一时错手。”这沛睿是个孝子贤孙,怕昂伤心伤身,说着他硬是挤出了笑容,“祖父,我没事的,只是暂时看不见,无碍的。” 听了沛睿所言,看着瑶一头的湿发,玘已然明白了事由,当即说道:“无碍便好,海王,你先把大殿下带回水云居,其中事由稍后再说。” 昂点了点头,带着沛睿先行回了水云居。 这接二连三的出事,玘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昂一走,他是一把将瑶拥进了怀中。 “玘,你怎么了?” 玘突如其来的反应,瑶是不知所措,全身僵直,一双手不知如何安放。 玘紧了紧双臂,轻声道:“你还好!”手贴着瑶湿漉漉的头发,见着了“龙珠天眼”的他心里是嫉妒起了琴音。 玘嫉妒瑶对琴音的维护。 “我没事,回去。” “没事就好,瑶,琴音是刚回来的吗?” 一听,瑶是立马推开了玘,看着玘,她是一脸的纳闷,“你怎知道的?” 怀中落空,玘是一阵失落。 他本不想戳穿,既然说漏了嘴,也就不假装了。 玘手指着方才沛睿坐靠的那棵梅花树,说道:“看看,那是什么?” 顺着玘所指。 草丛里落花下,冰离送的那颗珠子是安稳稳地“躺”在那里,只是被沛睿的鲜血沾染了,不细看,还真是发现不了。 见了珠子,瑶轻声言语道:“琴音是失手,沛睿已经答应,玘,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行吗?” 玘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瑶。 若说瑶担心昂会借机报复,还不如说她是更怕玘会对琴音怎样。 见着玘答应自己,瑶是暗暗地舒了口气,笑道:“帝君就是帝君,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说着,她是欲上前捡回珠子。 “别脏了手,我来!”玘拉了瑶一把,挥了挥衣袖,那珠子退去了血渍,自动地飞到了玘的手里,“你呀,总把日子过得跟凡人一般。喏,好生收着。” 玘递珠子的手是轻颤了一下。 瑶随口说道:“怎么了,珠子咬你了?” “它还真咬我了。” 瑶未曾注意到玘的手指,只是觉着玘是顺口接话说笑,接过珠子,指尖托着转了转,言道:“玘,这珠子好生眼熟?” “龙珠天眼”同噬神剑一般噬血而生。 玘看了一眼指尖上残留的星点血迹,是越发地断定这就是弑神剑上的“龙眼天珠”。便道:“好生收着,这就是我们当年丢了的,噬神剑上的龙珠。” “龙珠?虽说看着有点像,颜色就差多了,它怎不自己回噬神剑上去?” 因失忆,瑶对噬神的认知是微乎其微,当然更不知道“龙珠天眼”。 玘笑道:“明珠蒙尘,自是不知,时候到了就不一样了。”往事太过复杂悲痛,玘也不敢多言。 瑶仍是不太相信,把玩着手上的珠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逗我的!逗我很好玩吗?” “逗你好不好玩不知道,但你和沛睿的事,我们是都知道了。” 声落,琅玕便现身在了两人身侧,神出鬼没的他是摇头重叹,道:“瑶,你被算计了,冰离做得糕点里被堇沁加了百果酒,亏得琴音及时,要不然那被下了药的沛睿还真不知道能否镇得住自己。” 闻言,玘是一脸阴沉,心中甚是后怕。 琅玕知道玘的心思,看着玘阴沉沉的脸,他是一脸的嫌弃,极致地不耐烦,怒道:“你的帝君是怎么当的?我说的并非臆测,瀑泉那边就有活生生地版本,已经被琰和琴音带了回来。沛睿也说明了事情来龙去脉,只是瞒下了琴音一事,现下昂在水云居大发雷霆呢,要子抒给沛睿个交代,还说要让沛睿娶了瑶,算是给瑶一个交代。说到底这罪魁祸首还不都是你,你下午若要了那堇沁,若不强拉着瑶坐你身侧遭人嫉恨,也就不会害得她白白地受了牵连,遭了算计。” 琅玕与瑶的渊源非比一般,早先心仪过瑶,只是后来知道两人是决无可能,也就埋葬了深情,实心实意地将瑶当成了妹妹。 出了这档子事,他心里是比谁都窝火。 一番言辞,玘是哑口无言,事情确实是因他而起。若今晚琴音换成他,他指不定已经杀了沛睿。 琅玕把沛睿所说的简单地复述了一遍后,说道,“堇沁去瀑泉那边,玘,堇沁给你的那杯茶,你出去的那会儿是不是逼着她喝了。” “注意用词,那杯茶本君无福消受,还回去了而已,只是让她别浪费了,何来逼迫?”玘理直气壮地说道。 玘虽有慈悲胸怀,但也足够冷血,是一个极端的予盾结合体。 闻言,琅玕哼笑了一声,便拉着瑶往回走去,边走边道:“走,哥给你报仇去!杀鸡儆猴,趁机也给那些有非份之想的开开眼,什么叫天威难测。” 三界中的中立派、老好人,这次是真发火了。 “不用你来,我自已动手。” 孰可忍孰不可忍! 一想到这堇沁用心之歹毒,瑶是杀了她的心都有。 三人是飞快地回了水云居。 刚一进门。 素堇就拦在瑶的前头,跪了下来。 她很聪明,知道这事只要瑶开恩放过堇沁,昂便掀不了风浪。 毕竟堇沁和沛鑫生米己煮成熟饭,也算是一脚已踏进了无尽海,而昂的最终目的是想借这事由让沛睿娶回神尊,故而把这沛睿见到瑶的事弄得人尽皆知,而对这沛鑫进过梅林的事是一字未言。 下跪的素堇泣求道:“求神尊慈悲,沁儿犯下滔天之罪,本万死也难赎其过,素堇也不该为其求情,所幸神尊无恙,沁儿也已自作自受,就求神尊、帝君慈悲,放她一条生路。” 言毕,素堇是弱弱地看了玘一眼,意想玘生出愧歉之心。 她看玘的这一眼,没有逃过瑶的眼晴。瑶对这素堇本来有几分好感,这下是一点也没了。 瑶冷笑了一声,言道:“好一句自作自受,你是想帝君心生愧歉?你别忘了,那杯茶只是原物奉还,自作孽不可活!” 琅玕冷冷地扫了一眼跪着的素堇,接过了话茬,“这事神尊说了不算,帝君也不便参与,圣尊最合适,有什么话,厅里说!” 言午,琅玕是拉着瑶就往正厅走去。 素堇双腿跪走,再次拦截,“神尊莫怪素堇厚颜护短,我自小孤苦无依,是姑母将我抚养亦视如己出,就请神尊看在当年素堇娘亲曾帮过您的份上,求神尊慈悲,留沁儿一命。”言毕,她住从髻间拔下了一支珠花。 珠花极其精致,白玉片镶嵌成的白碧桃花,鹅黄色玉丝花蕊中的一颗珍珠是格外圆润光泽。 闻言,瑶仔细地看了看素堇,接过珠花后手指轻拂了上去,花蕊中的那颗珍珠竟然如星如月般闪烁出了光芒。 敛去珍珠的光芒,瑶沉默了一会,言道:“素堇,我当年给你娘亲这支珠花,是承诺过答应她所求的一件事,你确定要用在这里?” “我愿意。”素堇点头,毫无犹豫之色,“就当素堇还姑母养育之恩。” 看着下跪着的素堇,瑶不无叹惜,因为她若拿珠花求进岚岕,瑶亦是会答应。便道:“珠花收回,本尊兑现承诺,你我就此再无瓜葛,你就不想用它跟本尊要点别的?” 素堇仍是没有犹疑,言道:“谢神尊好意,素堇心意已决。” 听罢,瑶也不再多言,只是轻柔地扶起了素堇。便对琅玕和玘说道:“留她一命,免入九幽绝地,其他的,你们看着,我就不去了。” “一码归一码,承诺并非就要答应无礼的要求,瑶,我们可以选择答应别的。”琅玕反对道。 玘跟着说道:“琅玕所言有理。” 生怕瑶变卦,素堇是急忙又跪了下去,“神尊开恩!” 瑶苦笑了一声,“应下的就不会更改,你起来。” “瑶,你,你……”琅玕气得直摇头,撇下他们是径自而去。 素堇喜极而泣,“谢神尊开恩,谢神尊开恩……”跪在地上的素堇是连着重重地给瑶磕了起响头。 其实她也是憎恶堇沁所做之事,当她盘问出堇沁是知晓瑶酒后沉睡的毛病,便对糕点动了手脚,又给沛睿沛鑫两人下药,后蛊惑他们同去梅林,她是狠狠地扇了堇沁一把掌,亏得一切万幸,要不然这神尊还真是万劫不复了。 如今瑶慈悲如此,她也只有磕头以谢深恩。 “咚咚咚……”接连的几个响头,素堇的额头是磕出了血。 见及,瑶急忙扶起了素堇:“你的心意本尊明白,不要再磕了。” 玘吩咐了门口的仙侍将素堇领去上药。 经过这一连串的折腾,疲惫不堪的瑶对这些人这些事是已然生厌。 素堇走后,她便卸下伪装,露出了一脸的疲意,对着玘言道:“厅里我不去了,我去看一下沛睿。” 玘也觉着她不去也好,要是昂提出些什么,她也免得尴尬,便柔声嘱咐道:“去过后,就早些回后院歇息。” 瑶点了点头,硬是挤出笑容应了一声,一惯的亲和。 见此,玘的心是被狠狠揪了一下,很痛。 今晚的事,玘表面是无波无澜,内心早就愤怒到了极点,这就是他作为一个帝君的悲哀,为了顾全大局,处处隐忍。 第十四章 祸根深种 厅里,气氛阴沉无比。 几位至尊的天神是冷冷冰冰,昂是满脸怒意,下座的各路小仙小妖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堇沁双膝跪地,没了先前的妖娆之气,脸色苍白。 玘冷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堇沁,言道:“瑶方才允了素堇,放堇沁一条生路。” 玘心里虽有些自责,但对此女的所作所为早己厌恶透了,顿了一下,接着道:“死罪虽免,但她算计尊神,手段歹毒下作,活罪难逃,琰,你归隐前就管着三界的司法之事,这事就由你处理。” “嗯!”琰点了点头,神色冷冷地。 见琰应下,子忬便说道:“帝君,小神惭愧,沁儿做出这等天理难容之事,我也无颜再求您开恩。只是,这二殿下和堇沁的事,小老儿就厚着这老脸求帝君作主了。” 子抒心里的小算盘打的是够精的,瑶都饶了堇沁了,沛睿是第二苦主,只要让昂答应两人的婚事,那堇沁受罚之事也许就可以不了了之了。再不然,也就是带回去幽禁。 所以他就这事提前提了出来。 玘冷笑了一声,“子抒,本君明白你的心思。若此事海王不追究,那就让琰从轻发落。” 听着玘的言语,堇沁脸上闪过一丝侥幸。 “海王,你看这沁儿和二殿下都己经这样了,也算是你无尽海的人了,不如您就大人大量饶了她。”子抒满脸端笑,小心翼翼地试图让昂放过堇沁,“你看连神尊都答应,免她死罪了,我看就让沁儿和二殿下把婚事定下来,让她入了无尽海,日后慢慢地赎罪。” “说得轻巧,犯下如此重罪,若不严加惩罚,那日后帝君如何管束这三界。再说沛睿伤成这样这罪魁祸首就是她,你让我如何接受她?”昂是说什么也不肯。 昂知道别说自己不肯,帝君也是不可能饶了这堇沁的。心想:这白芙山也是嚣张的主,也该挫他一回,压压气焰。 “海王,这堇沁和二殿下已有夫妻之实,你就应了。”上云也帮腔着插了一句。 昂未置一词。 “二殿下、二殿下,你看这女孩家是清清白白地给了你,你总不能这样无情。”子抒是个刁钻的,见着老的搞不定就打了起小的主意。 “祖父。”沛鑫原本就喜欢过堇沁,几年前还托人提过亲,只是堇沁眼高他没得成,今儿个白捡了便宜,先前那番恨也早没了,“你看就让沁儿……” 昂瞪着眼言道:“你趁早收了这份心,这么歹毒下作的女子你也敢娶。” “祖父……” 昂是理都不理。 “海王,一个姑娘家清白也没了,且不说沦为谈资笑柄,日后谁还会娶她,你真要将她拒之门外,这也不合情理,你多多少少也会落个无情,阻人姻缘的骂名,更何况二殿下也是真心喜欢,你何不成全了他,对谁都好。”上云是费尽口舌。 昂犹豫了一下。 “子抒,上云说的我能听进去,婚事我可以应允,但只能给鑫儿做个侧室,睿儿受伤致此她罪责难逃,这是圣尊的,老朽不敢逾越。”昂应是应了下来,但他并不想放过堇沁。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子忬心知昂是不会轻饶堇沁,不过,好歹婚事已经答应,性命定是无忧,便也不再多言。 有了上云的这一番话。 昂是借机对玘开了口,言道:“帝君,上云的一番话确实有理,也提醒了老朽,睿儿连累神尊清誉受损,也理应担当,帝君不如给他俩赐个婚,也免日后遭人非议。” 听昂这样说,琰当即说道:“担当?依这么个说法,那当年本尊在无尽海受伤,瑶是亲手为我脱衣疗伤,那我是不是也要她为我负责?” 一声不吭的琰,语出惊人。 昂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圣尊说笑了,这行医的医仙每日里见诊的病人也是男男女女,难不成也都要嫁娶,圣尊,这怎么可以等同而言。”说着,便对众人说道:“再说了他俩本来就是有奇缘,怎不知这是天意!” 奇缘,意指玄玉之事。 昂这一提起,无海的,以及早就被他笼络的一些神仙是纷纷附声,说昂说得有理。 面上,言下之意都是摆明了是要娶,要是他无尽海势力再大点,恐怕连抢,他们都做的出来。 琰笑了笑,意欲再言。 琴音是想都没想就甩出了话,“昂,你那孙子不用担当,瑶浸在水里他是什么也没看见。” 一旁的琅玕是想阻止都来不及。 “你……” 昂微张着嘴,盯着琴音的他是恍然大悟。 顿了一下,指着琴音,他是声色愤恨地说道:“怪不得!怪不得!我刚刚还纳闷,这神尊素来慈悲,怎会下如此重手,原来是你!” 琴音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面对琴音的挑衅,昂气得是浑身直颤,他是当即下跪在了玘的面前,涕零如雨,道:“帝君,您可得为老朽做主啊!魔尊不分青红皂白就将睿儿重伤致此,今非但不后悔,还如此乖张跋扈,可怜我无尽海一族鞠躬尽瘁,请帝君做主还睿儿一个公道啊!” “老海王,大殿下都说是神尊伤得他,你怎么扯到了魔尊身上。”座下的几个魔族后辈插嘴说道。 想帮着瑶圆回这个谎,玘示意韶华将昂扶起,“海王,你先起来,这事还得听听大殿下怎么说。” 昂不傻,起身后便说道:“帝君,睿儿若是被魔尊威胁,他怎肯实说,请帝君明查此事。” 昂对琴音的恨已不是一天两天,逮着机会,怎肯轻放。 幻海和无尽海相距也就几百里地,但海底是有一道相连的。那时当年烜赫割海相赠时留下的一条通道。 昂本来就是个野心家,少不了要对这周边的地界开拓那么一点,刮点什么增强他无尽海的势力。 长此以往,就算琴音能容忍昂一二,幻海神山这一众魔神也是不好惹的主,少不了阳奉阴违地找无尽海的麻烦。 琴音和昂两个都是极其护短之人,双方交恶,长久下来也就恨意难消了。 两两克制,谁也赢不了谁,谁坐大不了。 “威胁?连神尊都说是自己伤的大殿下,这岂能有假。”有人质疑道。 “魔尊未必也大过了,凡事总得知之为之。” “笑话,魔尊能威胁大殿下,还能威胁尊神不成。” 你说一句,我怼一句,座下一众仙妖魔是七嘴八舌。 昂的几个部下对着琴音是虎视眈眈,恨不得将之大卸八块。 “护他也未必,谁不知神尊和魔尊本来就不清不楚,而魔尊更是为了神尊让云姬白等了几千年。” 沛鑫点到了众人避及的重点,琴音是受不了别人诋毁瑶一丁点的,当即怒道:“住口!” “住口!”两人同声喝叱,昂更是煽了沛鑫一巴掌,“休得胡言。” 昂是有心让瑶做孙媳妇,他岂能让沛鑫坏了瑶的清誉。 “不用查了,人是我伤的。昂,你不就是一直在找机会么?今儿个本尊就给你这个由头,说,你想怎么个了法。”琴音强势地说道。 他已经不耐烦。 昂立时怒目相向,“琴音,你我还真得该好好算算!” 两人话音落尽,只听得“啪”地一声,玘的手是重重地怕在案几之上,“够了!你们眼里可还有本君?!” 森冷之气瞬间弥漫了着整个大厅,厅中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冷冽阴沉的脸,玘的眸中是杀意隐现。 “琴音伤人归根皆由堇沁引起,一时错手无须担责。沛鑫言语无状以下犯上,本应责罚,念海王劳苦此番不究,若敢再犯重责不饶!” 言之此处,玘是顿了一下,目光直逼全场,冷冷地再开金口:“还有一事,本君说最后一回,瑶的婚姻私事,本君不会干涉也不想干涉,日后但凡有求赐婚者,以弑神罪论处。” 一席话斩钉截铁,天生王者霸气凛然。 昂微微一怔,眸中阴霾电闪而过,领头言之遵命。 “帝君您如此偏颇,不觉得有失公允吗?”沛鑫是年少气盛。 玘冷笑了一声。 厅中人只见眼前电光突闪,沛鑫便被玘定在了原处,动弹不得,言语不得,双手焦黑,全身不断地往外冒着黑气。 沛鑫眸中满是痛苦。 明人眼一看就知,这沛鑫是刚受了一记天雷之刑。 雷刑疼痛之极,疼痛之下,口不能言更是痛苦。 天威难犯。 众神是捏了一把冷汗。 昂当即跪下言道:“鑫儿年少无知,帝君恕罪,帝君如罪。” 玘睨了一眼,挥了挥衣袖,沛鑫瞬间瘫在了地上,一脸煞白。 琅玕冷冷地,一语双关道:“二王子,帝君是给你留了脸了。当年你蛟龙族未尽恪守之职,至使噬神剑被盗,伤极圣尊,帝君也是仁慈之极。” 言罢,他是看了一眼琴音,又言道:“今晚之事碰上谁都会出手伤了沛睿,留着原凶不罚倒闲扯上了是非,还硬是要算到魔尊身上。你蛟龙族也未免太过了。” 听来听去,琅玕早就是一肚子的火,借着机会,他告诫,连着陈年旧事噼里啪啦地一股脑倒了出来。 “好了。”玘冷冷地说道:“今夜的事就这么定了,海王执意要回公道,堇沁必罚,琰,执法。” 玘已无耐心。 琰点头应下后,冷冷地看着堇沁,“谋算同族,祸害神尊,按律毁仙根除仙骨,进九幽,死罪难逃。既然神尊免了你两样,那就留你仙根,除却仙骨再受四十九剑。” 言罢,琰的手上是擎天剑显现,只是稍稍迟疑后,他便又收了回去。 琰作法吸了昂部下的一把佩剑,扔给了韶华,言道:“韶华,你将堇沁带出水云居,稍后岐灵的执行官一到,就由你监刑。” 闻言,堇沁瞬间瘫软在了地上。 除却仙骨,几千年的道行就等于清除归零,再受那四十九剑不死也得脱层皮。 想罢,堇沁一双媚眼是幽怨地看向了玘。 到时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真是应了素堇的言语。 接过佩剑,韶华应声道:“韶华遵命。” 韶华清楚琰言语中“带出水云君”的意思,他知道这琰嫌弃,怕堇沁这浊血污了水云居的地。 领命后,他示意门口仙侍将堇沁拖出了去。 这下,沛鑫是不忍了,忍着疼痛,暗下扯了扯海王的衣袖。 昂没有理会,只是起身说要去看看沛睿,便跟玘告了退。 看着昂甩袖而去,沛鑫心知无望,心下想起了堇沁之前的言语,不免对沛睿有了嫉妒之心。 子抒自知已无力挽回,暗暗地唉声叹气了一番,心想着幸亏留得仙根,也只有日后慢慢修回仙骨了。 这子抒虽是个刁钻护犊之人,但他是非倒是分明得很。此事一出,他亦觉得无颜留下,就跟玘作别,说等堇沁受刑完毕就带她回白芙山回家去。 玘应允后赐了几颗疗伤的丹药,嘱附其好好教导堇沁。 众神仙各自散去。 第十五章 一时手痒 昂从厅中下来,回到沛睿下榻的厢房,瑶正要离开。 “神尊这是要走了,怎不多坐一会儿!”昂一见着瑶是满面笑容。 “不了,我就过来看一下。顺便跟大殿下说一声,让他明天就跟我一道回岚岕,不用去无尽海,这眼睛耽误不得。”瑶轻声说道。 昂赔笑道:“神尊说的是,那老朽现在就差人回去给睿儿打点好衣物,明日送去岚岕。” 虽说求娶不成,沛睿能进岚岕,昂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 毕竟是有收获嘛。 子抒得知瑶在沛睿处,便和素堇前来向瑶谢赦免之罪。 寻思着顺便也来探望一下沛睿。 虽说海王不饶恕堇沁,好歹也应允了婚事,再说沛睿受伤终究是这堇沁的罪过。 瑶被昂拖着又坐了一小会儿。 客套着聊了几句后,瑶再次嘱咐沛睿好生休息,沛睿欣然应承,瑶起身离去,昂送着出了门。 子忬携素堇过来时, 瑶往已后园而去。见及,子忬是急匆匆赶了上去。 “神尊,留步,留步。” 说着,两人对着瑶施了一礼,子忬言道:“神尊大人大量,开恩赦免了堇沁,小老儿是感激不尽,多谢神尊慈悲。” “真神不必谢我,要谢就谢素堇。” 言罢,瑶看着跟在子抒身后额头缠着纱布的素堇 ,关心道:“你额头的伤要紧吗?仔细着点莫让它留了疤痕。” 素堇言谢:“谢神尊垂问,蹭破点皮不打紧的。” 言语轻柔,温婉大方。 看着这素堇,瑶是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她的娘亲。 当年沛睿年少贪玩,累及瑶与他双双被关在了镇魔塔,是素堇的娘亲施以援手,两人才脱身而出。 瑶受恩必报,便给了她娘亲珠花为证,应允一事。 “仔细看看,你倒是像极了你的娘亲。”瑶说道。 “神尊好记性,素堇确实极象娘亲。” 素堇骨子里透出来的温婉,就连着垂首恭恭敬敬应答的模样都象极了她的娘亲。 瑶看着她是顿了一下,稍稍思素后,便道:“素堇,你可愿跟我去岚岕?” 好事来得太突然。 别人是求着也进不了,轮到她是问愿不愿意,素堇是错愕不己。 旁边,子抒反应神速,当即言道:“那有不愿的,这是她天大的福份,丫头,还不快谢谢神尊。” 说着,子抒推了素堇一下,示意其赶快应下。 “神尊真的要收我进岚岕?” 素堇还是不敢相信,木木地盯着瑶,又问了一句。直到瑶点头说是,她才彻底相信了这是真的。 “素堇叩谢神尊。” 说着,素堇是大礼参拜。 “先别急着谢。” 瑶纤手虚空一托,礼刚行止一半的素堇便被她隔空扶了起来。 接着,瑶便说道:“无尽海的大殿下身负重伤且身份尊贵,岚岕小辈只有拂风和莘雨,两个年纪尚小,我怕他们照顾不周全,你若愿意进岚岕,这事也就会落在你的身上。进岚岕后,我会亲自授你修习之术,但不会收你为徒,沛睿修习圆满后,我会让其离去,你去留自愿,你可愿意?” 瑶也不知自已哪来的思想,竟想将这素堇和沛睿凑成一对。 与豺狼为伍,终受其害,此番,瑶是好人做到底了,就算做媒不成,素堇也可永留岚岕。 脱离白芙山对素堇来说,确实在一件好事。 素堇心里是欢喜,本来她就想拿珠花让瑶收自已入岚岕的,只是后来把那份恩典给了堇沁。 听罢瑶的言语,素堇是重新大礼参拜,“素堇愿意。” 瑶坦然受之,赠了素堇一件法器。 素堇谢过回后随子忬离去。 后院入口处。 琴音远远地站在那儿,待子抒和素堇走后,他才缓缓踱回园中,在原先备好茶水的石桌边坐了下来。 进得后院,瑶也没留意到琴音就园子里,便自顾自地就往里走了。 看着瑶似乎没注意到自己,琴音是一手将她拽到自己身边,坐了下来。 笑道,“你呀,哪来的这份闲心,竟想把这沛睿和素堇凑成一对。” 瑶冲着他笑了笑,“你怎么不进屋里?” “问你话呢?”琴笑了笑,一双凤目直直地看着眼前人。 瑶转了转眸子,说道,“你不觉得这样挺好的么。” 沛睿一表人材,素堇温婉善良,她觉着挺好的,没什么不妥。 “好好好!这样沛睿就不会赖上你了。” 琴音真真假假地说了一句。 “瞎说什么呢。” 瑶拿起青石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接着说道:“素堇的娘亲有恩于我,我曾许诺要帮她一件事,这丫头心善把这个承诺给了堇沁,按理说我跟她也就无瓜葛了。可我总觉得她长久的寄人篱下活得不自在,明知道这堇沁是错的,为了报恩还是不得不护着,我觉着她住在白芙山,迟早会被那堇沁给害死。” 琴音笑道:“所以你就收她入岚岕,顺便帮她找个好郎君,渡她脱离苦海。” 说笑着,琴音抢过了瑶倒给自己的茶,喝了起来,另一只手推了个茶杯过去,指了指示意瑶再倒。 瑶顺从着又倒了一杯,连带着递了上去。 琴音放了手中空杯,顺势握住了瑶的手,看着她的双眸是一眨不眨,言道:“那你说说,你什么时候渡我脱离苦海。” “淹死你算了。” 瑶白了琴音一眼,抽手后,毫无顾忌的,就用琴音喝过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端着起喝了起来。 比起与玘的独处,和琴音在一起的瑶是活泼了不少。 没了那份拘束,两人看着是更像一对。 入园处。 看着两人的亲昵,玘是默默地退了出去。 从厅中下来后,心中惦记着瑶,玘便直奔了后院。 本就妒嫉瑶对琴音的感情,偏生又让他看到了这一幕。 这下是欣喜而来,黯淡而去。 为了不打扰两人,也为了让自己好受,玘是转身就去了前院书房。 园中的两人是一点也没有察觉。 “我问你。” 手指轻轻地转动着茶杯,琴音看着身边的瑶,凤目中是一丝责怪十分心疼,言道:“ 你好好地跑那梅林里泡什么澡,也不知道带个人,你当是在岚岕呢。” “泡什么澡,我是去醒酒的。”瑶一句顶了回去。 “好好好,你是去醒酒的,那你怎不带暮青去。” 想着当时的场景,琴音恨不得现在就将瑶带回幻海神山,禁足、藏起来。 说到这,瑶是一脸的颓废,心塞道:“那还不是怕玘责备冰离、暮青,别说了,先是中魔毒后有遭人算计,今天,我是够倒霉的了。” 嘟囔着说完,瑶才反应过来,知自己漏嘴了。 这下是想瞒也瞒不过去了。 “魔毒?”放下茶杯,琴音目光落在了瑶的后背,“你说的是那鹰妖?” 神兰炼就的魔毒,沾身见血毕死无疑,普通的神仙更是转眼间就会灰飞烟灭。 琴音伸手掰过侧座的瑶,对着自己,心疼之余,心绪是地莫名复杂,“让我看看,你现在还有觉得不舒服的吗?” 说着,他是伸手便去扒瑶的衣领。 瑶急忙躲闪了过去,说道:“不都早好了么,亏得只沾了一丁点,暮青下狠手削了我一层皮,没事了。” 说到此处,瑶不禁心想了玘用的是什么秘术,能让这被削了的肌肤长得如此完好,不由得她是好奇地按了按受伤的地方。 琴音用魔毒修炼。 脑中玘的言语是电闪而过,瑶轻声问道:“你回暮幽宫也是为了这个。” 瑶避开,缩回双手,琴音的心里一阵失落,无比受伤。 两族有别,瑶瞒着中毒之事,就是意味着自己从未走进她的心里,琴音黯然地问道:“鹰妖呢?” “自尽了。”瑶的一双眼眸是一眨不眨地看着琴音,问道:“琴音,鹰妖为什么会有魔毒?” 看着瑶疑惑的目光,琴音努力拂开自己心里刚结的疙瘩,说道:“是这样的,云姬怕自己容颜老去,便跟我讨要。” “你给她了?”瑶瞪着眼,一脸气恼。 “嗯。”琴音心虚地点了点头。 “真给了?你也不想想,你监守自盗,万一出了差错,少不了要坑死你,一个个的,早盼着你不好呢。”瑶连珠炮似地说道。 看着瑶为自己着急,琴音是一扫阴霾,“噗嗤”笑了出声,道:“傻瓜,没给哪来后面的事。” 神兰是修炼的至宝,魔化的神兰那可就是血腥的毒药。这毒物掌控不好会让人迷失本性,残暴嗜血。 “你这不是在害人么!” “那是她的事。”琴音一脸的无情地说道,“暮幽宫的一个魔卫,从云姬那儿盗走了些,人就失踪了,至于怎样到了鹰妖手里就不得而知了,亏得我给得少,不然……” 说话间,琴音给瑶续了茶,庆幸过后的他又心疼起了瑶,便道:“你到底得罪他什么了,他竟然想要你的命。” 看着瑶,琴音等着答案。 瑶也不回答琴音,直接问自已想问的问题,说道:云姬是养颜,那你将它从海底捞上来是做什么用?” 问毕,看着琴音,瑶心里是十分的不安、予盾,想听真话又怕真话刺激了自己。 “不做什么。” 面对着瑶直视的双眸,琴音收回了目光,自顾自续了茶,接着道:“给你找玄玉的时候,一时手痒就带了点,看着漂亮就当花养了。” 说得云淡风清,琴音心里是七上八下的,祈盼着瑶不要再问。 牵强附会,那用魔毒练功必定是事实无疑,寻思后,瑶淡淡地说道:“那你可别拿那毒物来修练,骗我说一时手痒。” 琴音的性子,瑶清楚,不能逼,不能急,点到就好。 “怎么会。”琴音心虚地扯了一笑,“好了,这茶也喝够了,回屋。” 为免露马脚,琴音言毕便起身回屋去了。 琴音这一走,瑶的心里是更加地确信了这件事。 “神尊。” 暮青忌讳琴音,见着琴音走后,她才从房里出来,言道:“不早了,您也该歇息了。” “玘回来了吗?”瑶问道。 “没呢。”凭着对玘的了解,暮青答道:“这会,估计应该在书房。” 听罢,瑶搁下了手中茶杯,意欲回房,只是抬头就对上暮青通红的眼腈,便问道:“怎么了,玘说你了。” “没有,只是有点不舒服。”暮青慌忙地掩饰道。 “还骗我,眼睛都哭成这样了,谁信你。”瑶留情面地戳穿了她。 暮青有苦难言,因为让瑶独自一人去醒酒,一向温和的琅玕对她是大发雷霆,她实是没有想到。 如今面对瑶的发问,她总不能说琅玕为了瑶而责备了她。便道:“真的没有,方才冰离来过,见着您没在就走了。” 暮青茬开了话题。 瞧着暮青,瑶不知道还能些说什么。 琅玕那几个侧妃她可是清楚得很,想及不由得叹了口气,言道:“我出去走走。” 言毕,瑶便朝外面的院子走了去。 暮青也跟了出来。 “你回去歇着。”瑶轻声说道。暮青跟进跟出的侍候,让她非常的不自在。 暮青有些犹豫。 “放心,出不了事的,我去一下就回来。” 瑶清楚这都是玘的意思,她亦是无奈之极,到了这水云居,她似乎变得什么都不会。 第十六章 月夜之珠 另一边。 书房里,玘看着盒子里的一颗珍珠,思绪回到了那段血雨腥风的日子。 结束了最后的战役,为祸三界的首恶肃炎被噬神剑封印在了无尽海底。 昂被封无尽海海王,蛟龙族驻守无尽海,守护噬神剑。 直至三千年前,噬神剑无端自启了封印,被镇压在无尽海底的火龙魔神肃炎再次出世。 找回噬神剑后,为永除后患,琰不顾一切,用噬神剑斩杀了肃炎…… “看什么呢?” 琰走进了书房,拿起珍珠是愣了愣。看着眼熟,他就是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收回思绪,玘叹了口气,手指拂过了珍珠。 珍珠立时光芒四射,亮如暗夜里的明月,灿若星辰。 玘淡淡地说道:“月夜之珠,瑶有一颗一摸一样的,只是稍小一点,出自幻海,此珠平常与一般珍珠无异,但每到十五月圆之夜,就会像现在这般。” 言罢,玘的手指是再次拂过了珍珠。 珠子光芒收敛后,玘接着说道:“三界内只有两颗,一大一小,大的叫月夜,小的唤作星辰。” 玘的语气平和,只是隐隐中有那么一股醋味。 外面。 本想去找冰离的瑶,被“月夜”散发的光芒吸引了过去。 房里,听了玘所言,琰是记了起来,言道:“我想起来了,那年庆王生辰的时候,王妃还向瑶要过去看过。”言毕,他是皱了皱剑眉,似乎想到了什么。 心思相通,玘看着琰,点了点头,言语道:“对,这就是琴音玉坠上的,你遇刺昏迷后,手里紧紧地攥着的就是它。” 玘的一席话,将琰带回了当时的场景。便道:“我一进房就被魔障蒙了双眼,那人拿噬神剑刺我的时候,我是感觉到了琴音的气息,还了一击后,手指是从他腰间带了东西。” “当年,我本想拿出珠子问问琴音,可看到琴音没有半点受伤的样子,瑶又说自己一直跟他在一起,我便作罢了。”玘无奈地说道。 听着这兄弟俩的对话,驻足在门外的瑶瞬时是全身冰凉,木然地说道,“琴音,没有跟我在一起,就如今晚一样我说谎了。” 言毕,瑶是闪身进屋,拿起珍珠,便电闪离去。 “瑶,你等等。” 琰追出了门外,欲施法拦下瑶,却被玘出手挡了下来。 瑶是疾速地到了后院厢房,见着琅玕和琴音闲聊,没搭理琅玕,便拉着琴音飞出了水云居。 两人飞走,留下琅玕一人是一脸的疑惑。 瑶主动地拉着琴音,这还是头一回,琴音激动之余是心生胆怯,生怕瑶是知道了他借神兰修炼之事。便道: “怎么了?不是刚喝完茶么。又想我了。” 瑶没有言语,飞到谷外的悬崖上,她松开了手。 夜晚的山谷,悬崖上冷风飒飒。 琴音看了一眼背后摇曳的树影,不正经地笑道:“带我来这里干嘛,阴森森冷飕飕的,一点情调都没有,有什么不能在他们面前说的,我可不忌讳你在他们面前非礼我。” 隐隐感到不安的琴音,嘴上还是保持一贯的撩妹式样。 瑶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琴音,你的月夜还在吗?” 笑容清甜,声音亲和,像是什么也发生。 瑶突然问及“月夜”,琴音是愣了愣。 “丢了,给你找玉的时候丢了,反正你的都送人了,我也懒得下去找了,它在海底又跑不了。” 琴音说的是真话,只不过他丢的那颗是被替换了的假货,他自己也不知道。 听罢,瑶是无声地笑了笑,没有言语,心里也不知道如何去说。 提起“月夜”,琴音是想着了“星晨”已回到了瑶的手里的事,便开心地说道,“你的‘星晨’都回来了,那我的‘月夜’也真该找回了,不然怎能成双,瑶,你说是!明日回去后,我就让老龟下去找。” 说罢,他对着瑶是故作暧昧地笑了笑。 瑶跟着也笑了笑,言道:“‘月夜’丢在了海底。那我问问你,你有没有拿魔毒修炼?” 怕什么来什么。 听及,琴音是微微一怔。 这时,瑶往日里灿若星晨的眸子瞬时是变得犀利无比,直直地盯着琴音,厉声道:“说真话。” 琴音怔了怔,从未见过瑶这种眼神的他,暗暗地告诉自己不能说、不能说,从此不碰就行了。 想必,琴音是理直气壮地应道:“没有。” 一句话两个字,斩钉截铁。 在瑶第一次问及时,他就想好了,再也不碰了。既然不碰了也就没毕要说了,免得惹她生气,琴音心里这样想的。 听罢,瑶闭目深吸,长长叹了口气。睁眼时,笑靥如花,她捉过琴音的手将月夜放入,泪盈于睫,黯然言道:“你还要骗我多久?这是琰从凶手身上扯下来的,你还有什么可说的。琴音,我想不出你为何要杀琰。” 一错悔终生,聪明如他,看着手里的月夜,琴音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无底的深渊,恶梦般的往事如潮水翻涌…… 此刻的琴音还真是追悔莫及,若早知道瑶是试探他,那怕瑶再生气,他亦会实话实说就说自己是用了魔毒,那她不会不信自己了。 前前后后想了一番,琴音轻声问道:“瑶,我说的你还会信吗?” “你说呢?”瑶转过身去,背对着琴音。 她不想再被他迷惑,更不想让他看见,她那止不住的眼泪。 当年玘私下对她说伤琰之人就是琴音,她是说什么也不信,不惜为他赌气与玘疏离,更是想都没想便为他说了谎。 “瑶,相信我,那人真不是我。”看着瑶的后背,琴音柔声说道。 出于难言之隐,琴音不知该如何解释,但还是要解释,因为解释总比不解释来得好。 尽管他已是解释不了。 琴音接着说道:“我的月夜曾丢过一次,说丢在海底那也是真的,有可能那时就已被调换了,瑶,你一定要相信我……” 说着,琴音是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瑶,因为他怕,他怕她和他从此陌路。 “丢过一次?那你告诉我,是谁拿走了?” 瑶的双眸闪烁着希翼之光,挣开,转身,她是双手紧紧地抓住了琴音的双臂,祈盼地看着,希望琴音能够说出个理由来。 “……”琴音无言,极致的脸痛苦万分。 看着眼前无语的琴音,瑶内心燃烧的希翼是瞬间折翅。幽幽言道:“我真傻,琰都说那人身上有你的气息,珠子又是他从凶手身上扯下来的,我竟然还指望着你是清白的。” “瑶,我……”琴音有口难辨。 再也不能骗着自己了,想必,瑶是松开了手,狠了狠心,言道:“我知道琰和玘不会追究的,你走,从此你我就不用见面了。” 瑶言语落尽,琴音如同雕塑般僵硬在了原地。 瑶是心痛欲绝,对琴音她没有心动的感觉,但却爱之如命,凡事都会为他着想,那怕是用命去换命,她都会为他去做。 在瑶的记忆里她是玉石里蹦出来的,并非胎生,没有亲人的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血缘亲情。 夜阴沉,冷风掀过悬崖,两人的衣袍瑟瑟翻滚。 几尺的距离,两人各自沉默。 良久后,琴音笑着开了口,“你知道他们不会追究,你就这么了解他们?如你所说他们如此大度,那有何必留着这罪证到今日。” “罪证?你认了。” 此时,瑶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闻言,琴音失声大笑,“对,我认了。” 说着,琴音是靠近了瑶,笑容邪魅,伸手拂开了瑶脸上几丝凌乱的鬂发,说道:“瑶啊瑶,我爱了你三万余年,可曾敌得过玘的一个眼神,一句言语?” 琴音内心抑制的情绪如山洪般暴发。 “……”瑶无语。 “哈哈哈……”琴音笑得极其美艳,笑声突止,他是臂膀捆锁硬揽,对着瑶发狠地吻了下去,疯狂而有肆虐。 琴育纤长的手指狠狠地锁着瑶的颈项,她是动弹不得一丝。 不远处。 琰禁锢着玘,制止道:“你我此时出去,只会加重琴音的反应,对瑶无益,起先你就不该阻止我拦着她,这事我总觉得另有隐情。” “快去找琅玕。” 面对事实,玘无力反驳,横竖觉着琅玕出面最为合适,二人是疾速地回了水云居。 瑶狠着心咬了琴音一口,琴音一激灵,迟疑之下手微微松了一点,瑶趁机推了一把奋力挣脱,怒道,:“你疯了。” 心痛,委屈,恼怒席卷全身,瑶是泪眼迷蒙。 琴音用手指抹掉了唇上被咬出的鲜血,嗤笑了一声,“没错,我是疯了,我现在就带你回暮幽宫。” 话落,琴音疾电飘移,一把拽怕了瑶的左手臂,拖着就欲凌空而起。 爱之深恨之极,认定了琴音就是凶手,瑶内心是极度的痛苦,当即喝道:“放手!” “不放!”琴音生无可恋,绝望地说道:“不想跟我回去,你就杀了我!” 瑶轻笑了一声,右手指尖寒光浮起,未有丝毫犹豫,抬手便对着自己肩膀削落…… 触目惊心,琴音惊恐之余,瞬时放开了扯着的手臂。一个身影,一道紫光,在差之丝毫之间,适时地冲开了瑶落向自己肩头的寒光,被削落的一缕墨发落在了琴音放开的手掌之中。 惊惧的瞬间,琴音彻底地清醒,看着瑶对站在一旁的琅玕,木然地说道:“带她回去。” 琅轩点了点头,带着瑶回了水云居。 琴音望着手中的一缕长发,笑容轻柔凄美,贴身收起后,对着不远处突出的石壁,言道,“都看了那么久了,出来。” 一个瘦小的身影颤颤惊惊地从石壁后走了出来。 “……哥哥,我没有偷看……”见着琴音一脸的寒霜,小孩急忙解释,道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说完,低着头是准备等着受训。 “这么晚了回家去。”琴音幽幽说道,此时的他情绪极其低落。 “我没有家。”孩子弱弱地回答。 看着眼前孤单弱小的身子,琴音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神兰泣血魔化,一直以来借神兰修炼的魔族之众一夜嗜血黑化。 魔君,自己的父亲在黑化前杀光了幻海神山上的所有人。一个个亲人在眼前倒下,父亲对着他笑了笑,一柄长剑反手刺入自已的胸膛…… “可有同族。”琴音麻木地问道。 孩子摇了摇头,“有一个堂哥哥,可我找不到他了。”说完眼泪就叭嗒叭嗒流了起来。 “有亲人无家可归,我有家可回却苦无亲人,仅剩的一个也离我去了,你比我好多了。” 神情落寞,语毕,琴音是嗤笑了一声,看着眼前的孩子,问道:“愿不愿意跟我走。” 孩子点了点头。 “叫什么?” “雷霖。” 有些往事不可轻易翻开,因为太过残忍…… 第十七章 心生芥蒂 琅玕带着瑶回到水云居,进得后院,也不问什么,便扯着嗓门招呼起了暮青,嚷嚷道:“暮青,瑶回来了。” 这哪是叫暮青,分明是告诉厢房里的玘,他把人带回来了。 暮青闻声匆匆从房里跑了出来。 见着暮青,琅玕嬉皮笑脸地说道:“你快些去取些水来,让我们的这位神尊漱洗漱洗,早些歇息。” 暮青应声而去。 一边,玘就站在厢房门口。 他知道,此刻瑶最不想见的就是自已,予盾着自己是否该出去,寻思着见到瑶又该说些什么…… 进退为难,杀伐果断的帝君面对这情感之事是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早点睡,睡醒了明日早点回岚岕。”琅玕边说着边给瑶倒了杯水。 “嗯。”瑶点了点头。 这一天,如她自已所说,真是倒霉的一天。 暮青取水回来后,琅玕又嘱咐了几句,才起身离开了房里。 洗漱后,瑶便支走了暮青。 暮青这一日里忙前忙后的,这会闲了下来,她是不想夺了她和琅玕相处的时间。 水云居外的竹林中。 沛鑫恭恭敬敬地站在昂的身后,言道:“祖父真是料事如神,魔尊真是宁可担着谋杀的罪名都不肯说出是云姬刺的圣尊,这下所有人是彻底和他反目了。” “他不像你,他是个痴情种,向来洁身自好,云姬是他的污点,他怎会说?”昂冷冷地说道。 沛鑫尴尬地笑了笑。 昂冷笑了一声,一对混浊的老眼精光闪现,言道:“鹰妖已死,怀疑的也试出来了,把剩下来的都毁了。” 当年云姬在噬神剑上涂了魔毒,一剑贯穿了琰的心脏,按理说琰是绝无活下来的可能。 瑶在给琰疗伤时,玘屏退了所有人,加之肃炎告诉昂的那个上古传说,从那是起昂就怀疑,岚岕的瑶草是否就是肃炎口中的神血草。 今日借鹰妖一试,果然就被他试了出来,想及此,不由得他是高兴万分。 沛鑫言道:“既然神尊的血如此珍贵,祖父其实也不必担心,事关神族兴衰,帝君必定不会让她下嫁于魔尊。” 昂转身,笑了笑,言道:“那可未必,今夜在宴席上你也都瞧见了,帝君分明喜欢着瑶,可他为什么不求娶,无非就是想让她自己选择。”姜还是老得辣,昂的眼睛是毒得很。 沛鑫又道:“那今夜真是可惜了,要不是魔尊横插了一脚,那事就成了,就算帝君要责罚也不是我们的事。” “你舍得那小狐狸?”昂说着看了沛鑫一眼,告诚道:“日后她进了无尽海,找个可靠的看紧点,最好别让她生事,我可没有神尊那么仁慈。” 沛鑫急忙应道:“孙儿明白。”顿了一下,又问道:“那您就不怕帝君抢了神尊?” 言及此,昂是开心至极,难得地笑道:“怕,怎么不怕,所以这帝君最好是杀了琴音,那他也就没机会了。本来还想着如何能挑起些事端,没想到这些陈年旧事它自己就跑出来了。”说着,昂是捊了捊胡子,喜眉笑眼,欢快地说道:“真是天助我蛟龙族啊!” 昂是难得如此高兴,堇沁言语在前,不得宠的沛鑫心里还真是生出了些嫉恨。 不过,嫉恨归嫉恨。这对外,沛鑫的胳膊肘还是住里拐的,顿了一下,他是颇为担心地说道,“那要是帝君不杀他呢?” 对于这事,昂是早有打算,鼻中哼哼了几声,言道:“三千年前就放过了,琰也无事,现在肯定不会杀他,那我们就来帮他们一把。” “如何帮法?”沛鑫当即问道。 昂笑笑,难得的和蔼可亲,对沛鑫言道:“你想想,这三界要是都知道了这一剑就是他琴音刺的,你说,那谁还能救得了他。” 说着,昂的一张老脸是露尽凶残,恶狠狠地接着说道:“到时,就算弄不死他,他也得脱层皮,这千儿万年的,他休想翻得了身。” 沛鑫恍然大悟,直言此计高明,拍马屁道:“关起门来解决最多就是落个幽禁,这大众都知道了,就算帝君想偏袒也是不可能了。祖父高招,此计甚妙。” 昂却不买账,当即便瞪了他一眼,怒道:“少拍马屁,你若有你哥的一半稳重,我叫你老子都行。” 沛鑫“嘿嘿”笑了几声,顿了一下,他是想到了云姬,便道:“那云姬要是把实情说了出来,这计划不就落空了。” “哼,谅她也不敢。”昂嗤之以鼻,如鹰般凌厉的眼神落在沛鑫的脸上,“你少给我心存邪念,若打她的主意,看我不抽了你的筋。” 见着昂生怒,沛鑫连忙说道:“不会不会,怎么会。”接着,便叉开了话题,问道:“要神尊甘愿下嫁,您觉着我哥能做到吗?” 昂随即便说道:“管好你自己,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言毕,昂转身步出了竹林。 琅玕从瑶房里出来后进了隔壁的厢房。 “琰呢?”琅玕瞧了一眼坐在茶榻上自己对着自己下棋的玘。 “回去了。”玘眼瞅着棋盘,整个人心不在焉,手里一颗白子无处安放。 琅玕看着玘将手里的棋子胡乱地摆了下去。 “你静得下来吗?” 琅玕对着玘坐了下来。 放下棋子,玘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琅玕瞅着玘看似平静的脸,言语道:“你不说过了今晚可能就没机会了。” 琅玕一言,玘取子的手定在了棋罐子里,过了许久才取了出来又胡乱地摆了下去,连眼都不在棋盘上。 “瑶的性子你不清楚?”琅玕捡起玘胡乱摆下的黑子重新摆落后,言道:“她既然可以为这事不再见琴音,那么她也会为这事断了与你的往来,你等着以后什么事都跟天玄说。” 玘怔了怔,缓缓起身,踱步出了房门,在门口停了一会儿,便纵身出了水云居,往梅林飞去。 对瑶的爱,他己无法用言语来表达。一直以来他用让瑶凭心而选来蒙骗自己,用种种理由来推翻自己不敢告白的真正原因。 他不屑那个咒诅,可每每思及却是胆颤心惊…… 月影,天帝的侧妃,是天帝与魔君之妹神兰公主兰诺成婚后,被女方硬贴的一段政治联姻。 天帝夫妇感情深厚,侧妃等于摆设。 天长地久,月影因爱生恨,设计陷害天后,诬蔑天后与神君曜夜有染。天帝因爱生疑,夫妻二人日渐情疏。悲愤之下,天后抛下了刚满周岁的女儿瑶回了魔界,再未踏足神界。只是隔着时日托人往返两地接女儿过去小住。随着瑶渐渐长大,被琴音领着频繁的往返两地,夫妻二人的关系急速回温。 在天后又怀胎之时,天帝迎回天后,月影不甘,再次设计并诬陷天后腹中的孩子是曜夜所生。 白壁青蝇,天后百口莫辨,心灰意冷之下,时己五月身孕的天后又回了神兰岛,月影得寸进尺,借众神之名逼迫天帝废后休妻。 公主瑶苦苦求情,天帝护犊又心存旧情,废后之事作罢,因此也疏离了月影。 月影生恨,趁天帝不在时伙同亲信,下药掳走了瑶。天后得知匆匆赶回,忍无可忍之下出手打伤月影,并抹了月影在姻缘石上的名字。 天帝回来在不知情由之下与天后发生了争执,两人动了兵器,月影趁机推了天帝一把,剑刺入天后的腹部…… 曜夜和玄龙带回了被秘密幽禁的瑶,瑶目睹了天后的惨死,连带着那个未出世的可怜的孩子。 所有真相大白,未时己晚,天帝痛不欲生,取出噬神剑刺向了月影的心脏,月影在临死前用仅剩的元神下了一道巫神咒,诅咒瑶,母女同命,神族凋敝。 父亲杀了母亲,希望有家的孩子再也无法接受,天帝沉封了女儿的记忆并抹走了她在姻缘石上的姻缘。 兰诺降生时,魔界的神兰花开七色,兰诺惨死,魔界的修炼至宝神兰花开滴血,或许是承载了兰诺过多的怨恨,神兰泣血魔化。 赖以神兰修炼的幻海魔族,因神兰魔化而全族覆灭。 天地动容。 不久后,姻缘石落泪哀鸣粉碎成沬,随风而逝。 镇天石和姻缘石本就一体,两者缺一,玄石漂浮,地动天摇…… 琴音带着雷霖回到了暮幽宫。 正殿门口一中等身高,偏瘦,花白头发,留着山羊胡着一墨绿上衣下穿黑裤子的老头急忙迎了上来,言道:“尊主,您回来了。” 他是暮幽宫主事长老昋尧,一只不知道几万年了的龟精。 “嗯。”琴音一脸地疲意,看了一眼身边的雷霖,交待道,“这孩子以后就跟着你,好好 调 教。” 昋尧看着琴音面色不佳,也不敢多问,只道:“是,昋尧遵尊主之命。” “下去,跟外边的守卫说一声,去把云姬给我叫来。”琴音淡淡地说道。 琴音本想亲自去,想想又觉着不合适,便打消了念头。 “是。”昋尧应道。 琴音提前归来,这深更半夜的还要找云姬,昋尧心知定是出事了,应声后,便领着雷霖急匆匆地就走了。 …… 没过一会。 门口就出现了一黑衣,身材高挑圆润,面容乍看之下与瑶有几分相似的女子。 女子走进殿中,欠身施礼道:“云姬见过尊主。” “云姬,你住在天音泉边多少年了。”琴音背对云姬。 云姬柔声应道:“回尊主,再过几天就是三千年了。” 她是掐着指头过的每一天,盼着琴音能接受自己,无奈郎心如铁。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眼就三千年了。”琴音转身看着云姬,目光清冷,道:“你找个好人家嫁了,本尊给不了你想要的。” 一听琴音要自己另嫁他人,云姬瞬间觉着天都要塌了,急忙说道:“尊主这是要赶云姬走?莫非是岚岕的神尊要嫁过来了。” 言语时,云姬眼眸中是隐藏不住嫉妒。 琴音冷冷地说道:“跟她无关,你我之间本来就是个错误。当年你刺伤琰,我带你回来,只是念及和你父亲的早年情谊,不想你惨死而已,跟那件事没有半点关系,就算你再等三千年我还是不会娶你的。” 琴音的言语直白而又无情。 云姬苦涩地笑了笑,道:“尊主不也是等了她三万年么,那我这区区三千年又能算得了什么,云姬无怨无悔,只求尊主不要赶我走。” 每每面对琴音的清冷与无情云姬心里是说不出的悲哀,可还是痴迷不悔。 “你愿意等是你的事,但本尊是再也不想见到你了。”琴音的语气中已然有了怒意,沉声道:“你还是自己走得好,免得本尊让人赶你出去。” “尊主真的要如此绝情吗?” 见琴音如此绝决,云姬言语时上前欲拉琴音衣袖祈求,被琴音一闪避了过去。 伸手落空,云姬愣在原地是强颜欢笑,依然温柔似水地言道,“云姬不信,这些年来尊主对云姬就没有动过一丝的感情。” 那怕有过一丁半点,在她觉得,那也是值了。 “从来都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若当年琰真的死在你的剑下,本尊是绝不会让你活到今日。”琴音说得非常决绝,顿了一下,又道,“今夜在水云居我已为你担下了弑神的罪名,从此后你我之间就两清了。” 弑神罪乃是第一大罪,就算琴音身为魔尊也难逃责罚。 云姬不无懊悔当年刺了琰一剑,急忙说道:“这怎么可能?都过去这么久了。” “玉佩上面的珍珠你是否动过。”琴音冷冷地问道。 “他中剑时曾扯了我一把,应是那时丢了,我记得那珠子就给配了个一样的。”云姬如实说道。 “果然如此。”琴音闭目长叹了一声,道:“那珠子一直在玘的手里,是琰从你身上扯下的。” 阴错阳差地注定了今日的局面,琴音亦觉悲哀、无奈。 云姬不明其理,连忙说道,“就一颗珍珠而已,这又能证明什么?这样的珍珠多得是,帝君他也不能凭着一颗珍珠就断定了这件事。” 提及“月夜之珠”琴音的思绪是又回到了悬崖上的那一幕。 想起瑶那决绝的眼神,琴音是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了,“你走。”心碎成了一片片,言毕,琴音是梦游似地向着内室而去。 云姬是不明情由,意欲跟上琴音追问,被候在殿外的昋尧及时拦住,“云姬姑娘,你还是回去。” 云姬无奈,只得跟着昋尧退了出去。 出殿后,昋尧摇头哀叹道:“完了,全完了。三万年痴心苦等,等来竟是这等后果,从此陌路,可怜哪。凡人都说神仙好,可凡人怎知这神仙的苦噢,与天同寿更是凄凉哪!” “长老何意,云姬不明白,帝君怎能凭一颗珠子就定了尊主的罪。”云姬追问道。 若不是云姬出声,昋尧都快忘了身边还跟着个云姬。 琰被谋刺,整件事来龙去脉昋尧是知晓的,看着眼前的云姬,昋尧是计上心来,想着让云姬自己去认罪,便道:“云姬姑娘,不是我说你,你还真是个害人精,唉……”说着,他是长长叹了口气,又道:“可怜了我家尊主哪!” “云姬确实不明白,长老能否对我明说。”云姬连忙问道。 昋尧立时说道:“那玉佩上的珠子不是凡物。三界中仅此两颗,每当月圆之夜,珠子就会发光如月,你说帝君能不能凭着珠子断定?尊主不担下难不成把你推出去。云姬不是我说你,你真是个害人精。” 对于昋尧说自己是害人精,云姬倒是不见意,又问道:“长老不是说有两颗吗?那帝君也不能说这颗就是尊主的。” 昋尧看了云姬一眼,言道:“云姬,云姬,你是榆木脑袋呀,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尊主有一颗,另一颗会在谁的手里,帝君能认错?再说了两颗也不一样大小,若当时你不擅自补了一颗,那尊主知道的话,兴许能把这漏洞补上。” 听罢昋尧所言,云姬面无表情地怔在了原地。 昋尧长嘘短叹了起来,顿了一下,又道:“尊主也真够倒霉的,偏偏你换了“月夜”,他有丢在了海底,若不然他也能知道是假的。唉……” 第十八章 往事历历 听了昋尧的话,云姬脑中浮显起了自己嫉妒瑶,施法将她颈上的玄玉弄进了海底,琴音飞身下海的情景。 假月夜也就是这个时候,丢在了海底。 那天是云姬住进幻海的第二天,她将玉佩还给了琴音,瑶来幻海寻琴音讨要海底的一味药草。 出海时,琴音对瑶的体贴入微刺激到了云姬,云姬心生嫉恨便做出了这样的事。 此时的云姬是懊悔不已,心想着那假珠子假如不是落在了海底,琴音发现珠子假的,或许现在事情真的就如同昋尧说的不一样了。 “我还真是害人不浅啊!”云姬喃喃自责。 昋尧别有用意地说道:“还来得及,你知道就好。” 闻言,云姬苦笑无言。 回到天音泉边的住处,往事历历浮现眼前,云姬是再也难以入眠。 蛟龙一族,分火龙水龙两个族系同属神族。云姬是肃炎之女,在火龙族全族覆灭时,琴音私下救下了她。 昂与肃炎是表亲关系,念及前情便悄悄地收留了她。 那年庆王生辰,无尽海是罕见的热闹,由于她特殊的身份,昂怕她暴露于人前,便嘱咐她不得随意出入,并将贪玩好动的沛睿交由她看管。 沛睿贪玩淘气,云姬一不留神,他便跑了出去,不见人影。 时值午后,沛睿有午歇的习惯,云姬猜想着他可能是回了自己的住处,便前往找寻。 到时,沛睿的住室,门半开着,圆床上垂着几层水蓝色的纱幔。 从外往里看,云姬是模糊地看到床上有人,心想这沛睿果然来了这儿。 “沛睿,快跟我回去,你怎回来睡了,不是跟你说过了么,你这房有贵客要住。” 进房后,云姬是看也没看,说着便上前撩开了纱帐。 掀开的霎那,云姬是呆怔了床前。 纱帐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幽香,床上,一张翩若惊鸿的脸,褐色的长发如主人一样慵懒,伏散在颈项、胸前、被褥间,极致地魅惑。 看着这张自己日思夜念的脸,云姬又惊又喜,更多得是六神无主。 “回来了。”床上之人薄唇轻启,细语柔声凤目迷离,看样子是喝多了。 云姬下意识地笑了笑。 “我想你了。” 偏偏这日云姬也是一袭红衣,琴音笑着伸手拉过他眼前,他以为是“瑶”的云姬。 纤指轻弹,房门闭合,云姬沦陷在了琴音的温柔之中…… 一切都是酒惹的祸。 一番云雨,酒意去尽,琴音方知自己是犯了大错。 远远地坐在一边的茶楬上,看着床上一袭红裙的云姬,琴音是觉得除了扎眼还是扎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说,除了娶你了,本尊什么都答应你。” “是云姬甘愿的,尊主不用为我做什么。”云姬柔声说道。 云姬本就知道琴音将自已当成了瑶,只是自己见着心心念念的人,一时动情贪欢。 “就算你这么说,本尊也不会有丝毫愧疚,也不会动情,所以你还是提个要求好。”琴音冷冷地说道。 “云姬知道尊主不爱我,也知道父亲多次提及把我许给尊主,都遭回绝。可尊主也不能夺了我爱一个人的权力,用条件来换取,尊主把云姬当成什么了。”云姬说着说着是委屈地哭了起来。 云姬哭得是梨花带雨,琴音皱了皱眉头,捡起矮榻上的一方丝帕,扔在了床上。 看着琴音扔过丝帕,云姬心中窃喜,忙道“尊主,可知道我为何今日一袭红裙吗?” 琴音沉默无语,只是紧皱着双眉,手指不停地柔搓着额头。 看来是头疼不已。 见着琴音不言语,云姬是误以为琴音是内疚,已然情动,便道:“父亲一直希望能看我出嫁,前几日他知道自己大劫难逃,就嘱我穿红衣相送,权当他看过女儿出嫁……” 听及,琴音知道云姬要说什么,当即便打断了她的言语,说道:“云姬,你知道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是醉了,你……方才,你该走的,为什么这么不自重。” 琴音的一句不自重,深深地刺疼了云姬,当即便气愤地问道:“我若是神尊,尊主还会说我不自重吗?提个条件便可换我的清白,在你眼里,云姬是什么?云姬就那么的不入你的眼吗?” “本尊收回刚才的言语,你不必这么激动,你我绝无可能,本尊只是想补偿你。”琴音淡淡的说道。 自知言重,琴音的语气比刚才好了许多。 见琴音的态度缓和了许多,云姬是又生出了非份之想,道:“尊主,云姬知道你爱着岚岕的神尊,云姬不在乎的。” 说着,云姬是起身,半跪在了琴音跟前。 面对着云姬,琴音冷冷地说道,“我在乎。” 云姬哭着说道:“我不要名份,我只要你让我跟着就好。” “我容不下别人。”琴音神色绝决。 “哈哈哈哈哈……” 一阵狂笑,起身的云姬情绪已然崩溃。 “说!”琴音依然冷若冰霜。 “尊主果然专情,别人醉洒,是我自己是不走,还往上贴,怨不得谁,那就请尊主帮我杀了圣尊,你我就算两清,可好。” 言毕,云姬痴笑着,看着案上的噬神剑,一双泪眼尽是悲愤。 琴音微微一怔,冷冷地丢下了一句“等你想好了再跟我说。”便挥袖开门走了出去。 琴音出去后,门自动的关了回来。 目睹着琴音离去,云姬跌坐在了床沿,望着褥子上的猩红浊白,悲凉是瞬间袭卷全身。 寄人篱下,今有自取其辱,若父亲还在,事情又会怎样? 思及,情绪更是难以自抑,云姬愤恨地狂扯了几下被褥,锦被遮掩了醒目的不堪,琴音落在被辱间的玉佩亦被抖落了出来。 云姬认得,这是琴音的贴身常带之物。 一枚质地上乘,色泽青白通透略带冰蓝的圆形玉佩,水浪花纹圈边中间掏雕着一弯新月,月边伴着一颗星晨,褐色的丝线编织串连着一颗如莲子般大少的纯色珍珠,玉佩雅致而又精美。 “君子无故,玉不离身。”拿过玉佩的云姬嗤笑了一声。 收起玉佩,云姬移步到了书案前,看着这出鞘的噬神剑,脑中是不停地闪现出了琰挥剑刺向肃炎的情景,父亲对她的最后一笑,在云姬心里是生了根发了芽。 琰斩杀肃炎,云姬就藏在幽暗处,她是远远地看着。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琰温润的声音传进了房里,“瑶,是我,想问问噬神剑可有异样。” 云姬愣了愣。 这时候,琰送了上门,无疑踏上了雷点。 听着琰的声音,云姬看着噬神剑,心里压抑的复仇之火瞬间燃烧,吞噬了所有理智。 提起案上的噬神剑,云姬抬手在剑身上拂过,一道幻彩,神兰炼就的魔毒是瞬间没入了剑体。 “瑶,你在里面吗?” 琰的声音再次响起。 云姬不急不忙行至了门前,拂袖门开魔障暗结…… 暮幽宫里琴声连绵,曲中愁肠。 琴音褐发凌乱,一袭水蓝云纹银边长袍早已是水渍斑斑。 溅湿的衣衫的不知是杯中的酒还眼中的泪,“月夜”滚落,他是发疯似地丢了手中的酒杯,手撕扯着自己,探出了那缕贴着心口放着的头发,轻柔的拂上眼前的七弦琴,手指停留在两根七彩弦丝上。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一番喃喃自语,指尖又勾过了案上酒壶…… 睡梦中,白碧桃花花飞满天,男孩牵着小女孩的手跑进一个小院,“姑姑,我带瑶儿来了。” 琴声骤定,花树下拂琴的女子转身,挺着四五个月大的孕肚的她容颜清丽绝世。 “谢谢你,音儿。” “娘亲。”男孩边上,一身红裙的小女孩甜甜糯糯地叫了一声。 女子看着男孩女孩紧紧拉着的小手,眉目含笑。 俩孩子围坐了过去,男孩很喜欢琴,伸手就弹了起,琴声高山流水婉转飞扬。 …… “嘣”的一声两根弦丝弹出了指尖。 “音哥哥,你的手还好吗?”女孩眨巴着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一脸关切。 男孩摇了摇头,一脑懊恼,“姑姑,对不起。” 女子捉起男孩的小手,看着无事,便在指尖上揉了揉,言道:“手没事就好。” “可是弦断了。”男孩伤心地说道。 “音儿喜欢瑶儿吗?” 男孩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喜欢。”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说着,女子笑着从男孩一头褐色的长发中拔了两根发丝,又从女孩的头发中拔了两根,双手结印,女孩腕上的一串七色玲铛流光七色,七色彩光注入发丝,两人的头发两两合在了一起变成两根七彩的弦丝,伏在了琴轴之上。 “音儿,姑姑就把瑶儿交给你了。”女子轻柔地说道。 男孩点了点头。 女子拉过两个孩子,宠溺地拥入怀中,院里荡漾着俩孩子银铃般的笑声…… 第十九章 倒霉孩子 水云居。 坐在房中,瑶对琴音谋刺琰的这件事是怎么也想不通。 奈何铁证如山。 这事还得从噬神剑说起。 玘第一次作客岚岕,在天湖底的噬神剑自己找上了他,认他作了主。 噬神剑有灵有性,一般会随着主人的心性。 只是肃炎用魔毒修炼成神,斩杀时,噬神便沾染他的血气也变成了邪物,不像以前那样甘心受玘的驱使,变得疯狂嗜血。 圣物变成了邪物, 玘便将剑交给了瑶,嘱托她带回岚岕封印回天湖底。 事毕,当时在无尽海的众神,本欲各自离去,只因次日便是海王独子庆王生辰,昂再三挽留,盛情难却,众神留了下来,只有琅玕因事先行离开了无尽海。 第二天,三界神仙纷纷来贺,再加上得知四位天神都在无尽海,宾客更是走了一批又来一批。 因宾客的接蹱而至,宴席从午时到了申时末,还大有停不了节奏。 瑶沾不得酒,众神仙是轮番着敬酒,三位男神是喝了自己的,又为她代酒,几个时辰下来,玘和琴音喝得是晕头转向。 敬酒的还是络绎不绝,瑶便悄悄离席避之,回到了昂为自己准备的,宿了几日的房间。 回房后,独自一人,瑶拿着噬神剑是对剑发愁,心想着这么好的剑封回湖底是太可惜了,封回去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又自动解封,出来为祸,想着想着,便想试着用自己的血净化噬神剑上的魔气。 想定,她是咬破手指,便滴了几滴鲜血在了噬神剑上。 只见滴上去的鲜血晕开即逝,就像被剑吃了一般,瑶是愣了愣。 “姐姐,你在做什么?” 话落,一个小男孩从床侧的屏风后钻了出来,一双眼直盯着案上的噬神剑。 男孩是锦衣华服,玉带软靴,神采奕奕长得甚是好看。 回过神,瑶急忙收了手,掏出巾帕仔细地擦了起来,“擦剑呢,小孩,你叫什么,又怎会在我的房里?” 看着孩子的穿衣打扮和举止气度,瑶其实已猜到了几分。 “沛睿。”男孩应道,一双眼睛还是离不开噬神剑的他,凑近了瑶,又道:“好漂亮的剑,姐姐能不能借我看看?” 言毕,沛睿的手是不自觉地就伸向了噬神剑。 瑶怕剑上的魔气伤着了孩子,便急忙收了起来。 见此,沛睿当即撅起了嘴,一脸不高兴地白了瑶一眼,言语道:“小气,我把房子都让你住了,你倒好,多给我看一眼都不行。” 昂算是有心的,知道瑶喜静,他是不惜将孙子的房间腾了出来。 生平第一次遭人白眼,瑶是嬉皮笑脸地说道:“占了你的地方,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明天我就走了,公子就当行善,再借我住一晚可否?” 言毕,瑶是眨巴着星眸,戏谑地看着眼前的沛睿。 沛睿地位尊贵,在这无尽海,除了他母亲庆王妃,一众女眷是不敢这样直直地看着他的,更别说这般戏谑的。 瑶这样肆无忌惮地看着,沛睿被看得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低着头脱口道:“让你住一辈子都行。”言语后,他是又觉着不妥,便道:“只要你把剑让我好好看看。” 沛睿的言语不是空穴来风,因为昂让他让出房间时,便告诉了他,是要借给他未来媳妇住的。 而这沛睿跑过来,也就是为了看看他这未来的娘子。 瑶笑了笑,“还知道两相交易,不愧是昂的……” 孙子两字还未说出口,瑶就被沛睿一把捂住了嘴。 捂得还挺紧的。 瑶愣了愣,拍了拍沛睿的手。 沛睿低声说道:“记着,不能直呼祖父的名讳,被人打了小报告,你是要受罚的。” 说着,他是施法打开了半掩着的房门,看了一眼门口不远处的几位仙婢和侍卫,直到肯定他们没听到,这才松了手。 瑶笑道:“昂原来这么蛮横。”想着什么,瑶就说了出来。 沛睿当即不悦道:“你这笨女人刚说了又忘了,以后有你受的。” 这次,沛睿倒是也不捂嘴了,说着,他是直接就走到门口,对着外边候着的,指了指,言道:“你,你,还有你,你们统统都给我退到十丈之外候着。” 小小的一个人,口气是异常的霸道强悍,大有无尽海当家的风范。 瑶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可比外面的推杯换盏来的好玩,正好,瑶也烦那几个杵着外面的“木桩子”。 乍听沛睿的言语,一众仙侍先是愣了一下,但瞧着这小主子一本正经的样,里面的那位也不吭声,也就恭顺地退了下去。 见人走后,沛睿是转身走了回来,笑道:“好了。” 心想着这孩子是太好玩了,瑶强忍着笑意, 看着沛睿走到眼前,弱弱地问道:“走了?这下,我是不是可以随便说了。” “嗯。” 沛睿点了点头,在瑶的身边,挨着就在茶榻上坐了下来,跟个熟人一样,道:“我都这么照顾你了,你就大方点,把那剑拿出来让我再看一下呗。” 一半示恩一半恳求。 “不行。”瑶拒绝道。 “真得不行?” “嗯,真的……” 这边,瑶的话还没说完,沛睿是立马起身,跳到了一侧的圆床上,跟着便钻进了被窝,露个脑袋,叫嚣道:“不行,不行那我今晚就睡这里了。” 要赖?! 这下瑶是一点辙都没有了,刚想走,床上的小不点就开口了,“你尽管走好了,等会回来时,我定分寸不动的还在这儿。” 看这脾气,定是个说到做到的主,瑶是彻底的举白旗了。 “下来,准看不准动。”瑶没好气地说道。 说着,她是拿出了噬神剑,放于书案,言道:“快点看,看完了,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堂堂神尊,被一个小毛孩要挟,也真够了。 眼看得逞,沛睿高兴地床上窜了下来,那顾得瑶的话,双手是不安份地将噬神剑从剑鞘里拔了出来。 瑶是想阻止都来不及。 剑柄上镶嵌的龙珠金光四射,噬神出鞘的同刻,一团黑色雾气募地从剑身上窜了出来。 见及,瑶立时知道了是肃炎的残留的魔气,起决结印,当即便拍了一掌过去。 魔雾避闪而过,如有思想的它非常狡猾,裹上沛睿就往外急速飞了去。 瑶根本来不及收剑,纵身便跟了上去。 魔雾极其快速,带着沛睿穿过后院的珊瑚林,穿过锁水结界,直奔深海而去。 沛睿这住室本就清幽偏辟,又支走了侍卫和仙婢,众人都在王宫大厅里忙碌,谁也不知道这里出了事。 魔雾似乎对这深海非常熟悉。 沛睿深陷其中,瑶是出手受碍,几次追上不是被它狡猾地溜走,就是受到要挟。 时间一久,逃窜的魔气似乎也不耐烦了,拐着绕着进了一处三面绝壁后,索性也放下了沛睿,直接就从沛睿的眼中钻了进去。 魔气附入,沛睿被控制,小小的孩子发了疯了地攻击瑶。 招招足可致命。 魔气进的是沛睿的身体,瑶是出手打不得,重不得,只得把它逼离。 不想动用玄铃,处处受制,双方持战了许久。 被魔气入侵久了,沛睿的脸是越来越白。 快速地思量过后,瑶也顾不得会不会惊动别人,随即便手中结印,意想启用七色玄铃。 魔雾好象知道这玄铃的厉害。 见瑶这架势,被控制着的沛睿是立马对着自已就开始自残。 借着沛睿威胁瑶。 见此,瑶立马收了手,沉声道:“你想怎样?” 面对瑶,被控的沛睿发出了阵阵冷笑,笑毕,言道:“这孩子的元神就快要散了,要想我从他的身体里出来,我们就谈个条件。” 被控制的沛睿,远远地立于瑶对面,目光森冷而贪婪。 “什么条件?” 假装谈判,瑶下垂的右手暗中便结起了法印。 “帮我找一个宿体,我看魔尊就不错。”魔雾讲出了要求。 “做梦。” 一声冷喝,声出同时,瑶手中生成的金光,以电闪之速直直逼向了沛睿。 突来之下,又见疾电之速,失防的黑雾随即便被瑶从沛鑫的眼中逼离了出来。 魔雾一出,瑶左手是快速地吸过了受击后瘫软的沛睿,护进了怀中。同刻,右手指尖金光再起,极速地罩向了意欲逃窜的魔雾。 电光火石的霎那,魔雾便被困在了金光圈之中。 事毕,瑶放下了沛睿,口中念决,困着魔雾的金光圈是越收越小,变着成了个巴掌大的透明球。 沛睿缓过了神,对着瑶竖了竖了大拇指后,上前对着崖壁是狠狠地踢起了被困的魔雾,口中不停地说着:“死东西,让你欺负我……” 一通猛踢,球里翻来覆去的魔物痛苦得是连连求饶 沛睿这才住了脚。 祸不单行,就在沛睿住脚的同时,崖壁一声闷响……极速的反应,瑶手勾带着沛睿,本能地往后一闪。 巨响过后,两人原先站立的地方落下了一道石壁,瞬时,漆黑一片。 “天啊!”沛睿惊道。 瑶取下了头上的珠花,纤指拂上,珠花中的月夜之珠发出了柔和的月白光芒。 眼前有了光明,沛睿的手在自己胸口拂了拂,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言道:“吓死我了,亏你反应快,要不然,非砸成肉饼不可!” 瑶摇了摇头,“别高兴的太早。” 沛睿扯了扯瑶的衣袖,问道:“这是哪儿?” 瑶没有言语,借着“星辰”的亮光,手指抠开崖壁上的苔藓,又细细地看了一下四周,看着落下的石壁,心想着刚才法力受制,她的心是凉了半截。 见瑶不言语,沛睿便道:“怎么了?这还不是小菜一碟。” 瑶笑呵呵地说道:“公子,我看呐,我们是出不去了!你刚才踢的那一脚真是准呐!” 脸上笑嘻嘻,瑶的心里是直怪自己起时大意,未曾发现这崖壁其实就是铜墙铁壁。 双方对战,墙上长满了苔藓海草,发现得了那才叫怪。 “什么意思?”沛睿是一脸好奇,甚至有点小兴奋。 他是不知怕,因为此刻的瑶,在沛睿的眼中那可是万能的天神。 看着眼前的双眼神采奕奕的沛睿,瑶觉得这孩子是一点都不好玩,不知死活,天生就是个惹事精。 瑶对他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这是镇魔塔,您老刚才是踢上了崖壁上的暗格,塔门下了,我们出不去了,大殿下!” 一声大殿下,瑶叫得是特别响亮。 镇魔塔,三界大乱临时关押战俘的地方,玘和众神练就。 争战结束,那些个罪大恶极的都被判入了九幽绝境,轻的改过自新后就放了,镇魔塔也就空置在了海底。 无尽海所有人都知道,就是不知道它的位置,一听镇魔塔,沛睿这才意识到是摊上事了,出不去了。 “哪怎么办?你这么厉害都出不去了?这下死定了,祖父知道我又乱跑了,少不了又要挨罚。” 作为未来的无尽海之主,昂对沛睿的要求是极其的严格,稍有错事或懈怠,便是一顿冰刑。 所谓冰刑,那是昂针对火龙的特性,研究出来的一种刑罚,其痛苦程度难以言喻。 这下,沛睿是真着急,知道自己失踪久了,定会遭长辈训诫、处罚的他,当即便对着塔施了几次法,看着不行,又用身子撞了几下。 瑶看沛睿是真急了,便轻声安慰道:“别怕,回去的时候,我跟你祖父说说就好了。” 沛睿连忙摇手说道:“不行不行,要是你将这事说了出去,那就更加不得了,一个男人要让女人保护,祖父会骂得死我的。” “不会的,我说话,你祖父是不敢骂你的。”瑶笑道。 沛睿扁了扁嘴,“一个晚辈,你还能管得了他。”说着,他是凑到了瑶身边,指着塔门,“要不,你就再试试看。” 瑶摇头叹道:“没用的,帝君下过法印,那法印是刚好克我的,你还是过来,乖乖地坐这儿,说不定等会就有人过来了。” 本来这镇魔塔,对瑶来说,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为防她私放人犯,玘是偏偏针对她,在塔壁下了道法印,只要进来,她也是出不去。 听瑶这么说,沛睿是急得直跺脚,“要是一直没人发现,那我们不就出不去了,真不该拔那破剑。” 说话间,瑶手中的“月夜之珠”突然暗了下来,塔里顿时一片漆黑。 这下,轮到瑶坐不住了,全身都不舒服,扶着墙,她是胸闷的厉害,“沛睿,你身上有什么照明的东西吗?” 喘着粗气,说话都觉着费力,瑶是没来由的怕黑。 “没有。” 沛睿察觉到了瑶的异样,说着话,他摸着到了瑶的身边,探到瑶扶在墙上冰冷的手,“不过你别怕,有我呢。” 言毕,捉过瑶的手,沛睿是使劲揉搓,对着呵气。 惧黑的瑶,觉着天都塌了,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立时抽手回来,念决起印。 沛睿反应极为灵敏,一把拍散瑶结印的双手,“不能把定水珠逼出来,它出来你不被淹死也会被冻死的。” 定水神珠,一种能让凡人都能在海里行走自如的神奇宝贝。用法置于体内,能如鱼一样自由呼吸,衣服见水不湿。 当然龙族是不用这玩意,昂的王宫里也用不上。 伸手不见五指,沛睿虽看不见瑶,但从气息中完全的感受到了瑶此刻的恐惧,顿了一下,他是想到了办法。 “我有办法。” 握着瑶的手,沛睿张嘴吐出了一颗紫金色的小龙珠,悬浮在二人身边,发着如烈火般正红的光泽。 见到亮光,瑶如释重负,“谢谢。” 对着沛睿,瑶是开心地笑了笑。 明眸灿笑。 沛睿傻了一下,挠挠头,难为情地说道:“没事,你不用客气的,这不都是我连累的么。” 说话间,外面传来了一些声响,只是一小会儿就远了,沛睿急忙大叫起来,但一点用都没有,可能这就是屋里和屋外的区别。 瑶示意沛睿往后退开,手指寒光扫向塔门边沿,塔门上的水草苔藓溅射散开,冷光穿过硬掏出来的半丝缝隙出外而去。 事毕,瑶转头对着沛睿摊了摊了手,“这下就听天由命!不过,你要是不介意让你祖父知道的话,我倒是可以用玄玲试试看,帝君听到了动静,便会来的。” 其实瑶自已也不愿用,要是玘知道了整件事肯定也会说教,拿噬神剑给孩子玩,虽然是被“逼迫”的。 “七色玄玲。”沛睿仔细地看了看眼前的人,又看了看瑶手腕上的那串七彩琥珀铃珰,问道:“你是岚岕的神尊?” “嗯。”瑶眨巴眼睛点了点头。 第二十一章 步入凡尘 第二天,天刚亮,厨房里便传出了刀跺案板之声“笃笃笃……” “莘雨,去叫你姑姑起来吃饭。” 玘是一边将青菜下锅,翻炒了几下,一边又忙着将做好的鱼摆上了桌。 “噢。” 莘雨往灶里添了点木柴,起身刚到门口,瑶便已站在门外。 “姑姑。”莘雨甜甜地叫了一声,拉着瑶进了屋。 玘闻声转头看了一眼,招呼道:“起了。” “嗯。”瑶点了点头,看着这围着灶台忙碌的玘,她还真不知说什么好。 三界的霸主会做菜,这还是他吗? 回过头,再看着桌上做得品相上好的两荤两素,瑶是讶异多过惊喜,疑惑道:“这都是你做的?你会做菜?这能吃吗?” 玘轻笑了一声,“快帮我拿个盘子过来,要不然就老了。” “噢。” 瑶急忙从厨架上取了个盘子,递了过去。 莘雨十分机灵,从盆里给两人舀了两碗米粥,放好箸和匙子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玘盛出了锅里的青菜,端放上桌后便拉着瑶落坐在了身边,眉目含笑道,“能不能,吃一下就知道了,吃好了,表扬一下我就好,当然有奖励的话,我也不会拒绝。” 玘一改往日的阴郁。 桌上是两荤三素,豆腐、竹笋和青菜,最显眼的就是那盆清蒸鲤鱼和红烧狮子头。 一来厨房,瑶是被玘会做菜的事冲昏了脑袋。 回过神,看着盆里的鲤鱼,她是心惊肉跳,言语道:“我记得,我家除了米就是些果子,这一大早,你上哪里弄得这些东西?” 若是嘴馋,天玄平常也只会给她熬个粥,再不然就去凡界买点糕点回来,这杀生之食,她是从未吃过。 玘心里清楚,天湖里的鱼极具灵气,指不定那天就会修炼成仙,瑶是不允许的,便道:“你放心的吃,这鱼不是天湖里的,不过这买鱼买肉的钱,倒是从天湖里捞的。” 钱,玘指的是天湖里的夜明珠。 没等瑶言语,玘接着又说道:“这厨艺虽然是现学的,但那也是属于大厨级别的。”有点骄傲了,对这刚学的手艺,他是自信满满。 听毕,瑶笑了笑,说道:“你去凡世了?去的地方好吗?” 她是百来年没下去过了。 “嗯。” 玘点了点头,动手挑起了鱼刺,随后便将鱼肉放在了瑶的碗里,言语道:“热闹繁华,比我想像中的有趣,快点吃,吃好了跟我走一趟。” 玘是难得有心致,一想到那对老夫妇,他是恨不得立马就将瑶带下凡间去。 “我不去,你不用回水云居吗?” 瑶是一点兴致都没有。 “好吃吗?”玘问道。 瑶吃了几口,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真心实意地说道:“嗯,手艺不错,可以改行当个厨子,谢谢,谢谢你给我做的早餐。” 玘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那陪我下去就当是给厨子一个奖励。” 不等瑶答应,他是起身就拉着她外面走去。 “我不去。” “吃了我做的饭就得去。” “换一个条件。” “不换。” 讨价还价,两人是拉扯着来到了大门外的白碧挑花树下。 瑶见着玘是铁了心要带自己下去了,也就恼了,一把甩开了玘的手,使起了小性子,道:“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瑶这一使性子,倒多了几分烟火气,平添了几分娇媚。 玘深遂的眼眸闪过丝丝宠溺,言道:“这可由不得你。” 言毕,玘轻笑了一声,便一把握住了瑶的手腕,顺势反套,揽住纤腰硬是将人禁锢了在胸前。 瑶也毫不示弱,另一只的手的手肘是用力地击向身后的玘。 可惜的是玘反应神速,稍稍侧偏了一下身体,向外抬了抬上臂,瑶击向身后的手肘立时落空,未等收回另一只手也被人捉在了手里,这下算是动弹不得了。 “要打,你是赢不了我的,还是听话陪我下去就好。” 一夜之间玘好像变了一个人。 “姑姑,姑姑。” 院里传来了莘雨的声音,身子被人禁锢,瑶是又气又急。 玘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手臂是越发收得紧了些,瑶的后背几乎是粘贴在了玘的胸前。 “想好了吗?莘雨出来看到可不好,少儿不宜噢!”玘笑道。 的确,两人后背对着大门,从莘雨出来后站立的角度,看上去跟靠在怀里没什么区别。 被胁迫,瑶是不得不答应,没好气的说道:“放手,我答应就是了。” 玘满意地松了手,一张鬼斧神工的脸上尽是得意之色。哪里还有一点帝君的样子,看得瑶是牙根都疼,抬脚就狠狠地踩了下去,临了还不忘用力地碾了几下,压根就没了半分尊神的端庄。 呵, 这一脚踩的。 玘是冷不丁“啊”了一声。 这下这位神尊心里是别提有多解气了。 刚到门口,莘雨就听得玘“啊”地一声,看玘是紧皱着两道剑眉,眼尖的她很快就发现了玘是脚疼,便道:“帝君,您的脚怎么了?很疼吗?” “没事,不小心崴了一下。”玘急忙撒了个谎。 听得瑶是“噗嗤”笑了出声,看向玘的眼眸满满地笑意,一副你活该的样子。 瞧着两人眉眼间若有若无的怪异,莘雨愣了愣后,言语道:“噢,没事就好。”转而一脸开心对着瑶说道:“姑姑,真神醒了。” “我去看看。” 一听到天玄醒了,瑶是抬脚就走 。 玘是早知道了,只是莘雨才知道而己,“别去,让他再休息一会。”说着,他又是拽住了瑶的手臂,对莘雨笑道:“莘雨,你跟天玄说一声,我和你姑姑去一躺凡世,半日就回。” 今天的玘还真是反常,全然没了往日的影子。 “偷得浮生半日闲,难得的,早去早回。”天玄亦从里面来到了门口,看着这两人间的小动作,他是笑意盎然,“帝君这是……想好了!” “谢了!”玘由衷地对天玄道了一声谢。 直觉告诉瑶,这件事肯定跟玘今天的反常有关系,便问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快说!” 玘看着瑶是轻笑了一声,拽着手臂的手稍一用力,瑶是一个踉跄便倒进了他的怀中。 随之而来的是瑶的一声惊叫,玘是顺势一捞打横着就抱起了瑶,凌空而去。 等瑶反应过来,她包发觉自己是动也动不了,包才知道玘给自已下了定身法,怒道:“放开我。” 玘“哼”笑了一声,“让你踩我脚,这是惩戒!” 一听,这位岚岕的姑姑是肠子都悔青了,那一脚真不该踩! 目睹着玘抱着瑶远去,莘雨揉了揉眼晴,一张小脸惊的下巴都差点掉到了地上。 往日里,她也见过帝君抱着姑姑回来,可那都是姑姑醉酒迷糊,帝君那也是规规矩矩的,温文而雅。可刚刚看到的,这也太火爆了! 寻思着,不由得莘雨是一通的胡思乱想。 天玄看着莘雨的一番小样,拿手在小家伙眼前晃了晃,嚷道:“嗨嗨,想什么呢,少儿不宜!”言毕是大摇大摆地进院而去。 莘雨连忙追上了去,问道,“真神,帝君这是怎么了?” 满满地好奇与八卦。 “没怎么,你等着改口就行。” “姑父?” “笨丫头,是帝后。” …… 其实,昨夜瑶和莘雨歇下后,玘就去了天玄房里,度了些许修为给了天玄。 天玄醒后就带玘去了神石洞,说他和瑶在凡尘有一世姻缘,心想这一世姻缘就有可能会了月影对瑶的咒诅,便怂恿玘下去凡间。 至于为什么出现这样的状况,天玄自己也是弄不清楚的,毕竟天意难测。 玘顺便问起了瑶手腕上的伤,天玄道出了瑶用神血喂养凡世孩子的事。 玘本着求证,下了凡世,见到了樊凡…… 所有的一切看似美好,但一切远非天玄所想的那么简单…… 第二十二章 真真假假 水云居门口。 云姬是天蒙蒙亮,就候在了这里,听着院子里面有了声响,这才叩了叩门。 门里的仙侍开了院门,态度极其和蔼:“姑娘是哪里来的仙子,到水云居又有何事?” 云姬对着开门的仙侍欠身施了一礼:“小仙是幻海的云姬,有事求见帝君,劳烦仙长通传一下。” “仙子来的不巧,帝君昨夜里去了岚岕。” “那仙长可知帝君何时会回来。”云姬心想着去一趟岚岕,可又怕见到瑶是自形惭秽。 “这我就不知了。”仙侍温和地答道。 定了定心,云姬对着开门的仙侍道了一声谢,低头转身而回。 迎面而过,昂昨晚派回无尽海的亲信刚好回来,回眸看了一眼与自已擦肩而过的云姬,便匆匆进了门。 见到昂,亲信便将看见云姬的事告诉了他。 昂是低估了云姬对琴音心。 他本来是谅云姬不会舍出自己保全琴音,想不到不但舍得,还是来得这么的急,算是失算了,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是有恃无恐。 “要不要属下去……”亲信言道。意思除掉云姬。 昂冷笑了一声,“用不着,她肯定去岚岕了,你绕道截住她,将这东西交给她,跟她说我希望她能够安稳度日。”昂递了一只小孩的金镯子给亲信,顿了下,又道:“昨晚交待的事怎样了?” “主子放心,都已办妥了,再晚日落前,三界尽知。” 无尽海的办事效率向来快速,野心也是快速增长。 另一边。 瑶被玘抱着下了凡世,到了一处山脚下的庄园外,这才解了法,被放了下来。 惜园。 朱漆的大门,门口两尊瑞兽石雕。园子不大,周围树木葱茏,青砖彻墙绿蔓攀延,古朴清幽中隐隐透着几分世外仙气。 “你慢慢欣赏,我先走一步。”被玘放下,得了自由的瑶是意想回去。 玘笑了笑,牵着瑶的手就推开了院门,对着院里是“爹、娘”地喊了起来。 爹娘? 瑶一脸震惊,她怀疑自己没睡醒。 看着瑶的神色,玘压低了嗓门,再次语出惊人:“记着,这里是我家,我叫樊玘,你叫玉瑶,是我未过门的娘子,是我师父玉衡真人的义女。” 瑶一听,真是后悔吃了早上的饭菜,满心被讹诈的感觉,郁闷得难受。 “是玘儿回来了?” 房里走出了一中年妇人,衣着素净举止雍容,看得出年轻时应是位绝色佳人。妇人后面跟着一丫环,二十出头长相出众。 见着的霎那,瑶对着这夫人是生出了似曾相似地感觉。 玘压低着声音对瑶说道,“樊夫人,我娘,你的婆婆。 樊夫人迎面而来,玘急忙迎了上去。 “娘。” 玘笑着搀扶你樊夫人,笑道:“儿子回来的准时吗? 原来是掐着时间,怪不得对瑶动“粗”。 “准时,刚刚三个月,你爹出门前,还一直念着,说你今天回来,让我做鱼给你吃,说你喜欢吃鱼。”樊夫人说着是拍了拍玘扶着的手,看着一侧素白衣衫风姿端丽的瑶,又道:“玘儿,这就是玉瑶?”眼神中藏不住的欢喜,夸道:“果真是人如其名,玉般的模样,真如玘儿你说的,不似凡尘人物。” 言毕,樊夫人看着眼前两人是满眼的慈爱。尤其对瑶。 瑶笑了笑,她是万般的不愿,可来都来了,总不能拆台子,便规规矩矩行起了礼,柔声道:“玉瑶见过伯母,伯母万福。” “好好好,玉儿不必多礼。”樊夫人是笑着拉住了瑶的手。 一旁,看着如此乖巧规矩的神尊,玘在心里是不知道笑了多少遍,顿了一下,说道:“自已的娘亲不必拒束的。” 娘亲两字,不无深意。 瑶脸皮薄,听了不免脸红,尴尬得手足无措。 老夫人倒是善解人意,忙道:“玉儿,来,随我进屋看看,玘儿说要带你过来住上一段时日,我前日就给你们收拾了两间房。” 说着,樊夫人拉着瑶的手,带着进了屋。 莫名其妙的一切,瑶是满脑子的稀里糊涂,随着樊夫人的言语言承着。 樊夫人陪着瑶和玘在房里坐了一会儿,说了会话后,说是要给他们俩做饭去,交待玘好好陪着玉瑶,便也出了去。 樊夫人一走,瑶就问起了原由:“你真的要住在这儿?还有,这爹娘又是怎么回事?” 这回,她是真觉得被玘讹上了。 玘笑着对瑶点了点头,道:“算是还一个人情了一段缘分。” “你还人情就把我搭在这儿。”瑶当即怼道。 神界一天凡间数载,凡人的数十载岁月对神来说是转眼即逝,瑶不愿下凡世,是她见不得生老病死。 玘无赖道:“那你早上还吃了人家的鱼呢!” “这里拿的?” “鱼是集市上买的,手艺是这里学的。” “你要还什么样的人情,竟然要做人家的儿子?” 从一早开始,瑶就觉得自己处在了云里雾里,思忖着玘未必会说,便又道:“要是不愿说,你就自己留这儿。算我食言了。” 稀里糊涂的冠上了未婚妻的名号,总得弄个明白。 看样子,不说个理由是过不去了。玘皱了下眉头,半真半假地说道:“上次送你回岚岕,我来过凡世,与他们相遇,相聊甚欢便宿了几日,夫妇俩成婚多年却无子嗣,想着帮帮他们,却有碍着天规,今早下来又遇着他们。他们本是该有的,索性我就代劳了。” 后面的话是真的。 “原来是这样,你做你孝子,那把我拉下来做什么?” 想着玘来时说的半日,瑶是郁闷的心塞。真要住上一年半载,那非得住出感情不可,倒时回去,少不了牵肠挂肚。 玘笑了笑,“怕他俩口子给我找亲事,所以就委屈你一下了。” 玘说这番话时,深情的眼眸是一刻都未离开瑶的脸。 瑶是面无表情,“找就找呗,本来你也就该找了。虽然天规里不允许仙凡通婚,帝君要娶,谁敢说不行。” 面对着瑶冰冷却有实在的言语,玘被呛得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稍等了一会儿,这才缓了过来,嘱咐瑶不要使用神法仙术,记得彻彻底底地做个凡人。免得惹灾上身。 因为分离凡尘时,众神下过巫神咒,在凡间滥用神法仙术必遭天惩。 瑶虽无奈也只好答应,心里纵还有些疑问,也懒得多问,只盼着早完事早走人。 看着瑶应下亦不再多问,玘悬着的心总算是安稳了下来,说道:“这家主人姓樊名凡,是个夫子,人品正直,在这云泉城极负名望,夫妇二人为人和善,极好相处。你就安心住下,陪我还了这份人情债。” 晚饭时分,在城里,云泉书院供职的樊凡回到了家中。 玘领着瑶见过了樊凡,樊凡对着未来的“儿媳妇”是非常的满意,“一家子”其乐融融。 瑶虽是被玘“逼迫”着就范,有点小不甘心,但对这樊凡夫妇倒是欢喜的很。也不知道因何缘故,就是有种说不出的亲近感。 夜深人静,一抹月白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园子不远处的林子里。 林子深处的人早已候了多时。 “真没想到你也会有不守时的时候。”玘对琰笑了笑,问道:“查清了。” 琰笑着点了点头,“嗯。” “找到了,是个怎样的人物?” 琰正色道:“身份尊贵,牵扯着云泉国的国运。落脚的地方不止一处,最近的就在城南十里外云泉山下的碧水菀。”说着,他是犹豫了下,随后便拿出了一卷画轴,言道:“他房里找到的。” 玘接过,手指将画打开了一点,又收了回来,“瑶的画像?” 琰点了点头,确定地说道:“明日他便会上门。” 玘将画轴递还给了琰:“放回去。” “也好。” 琰接过画轴,慢条斯理地收好,说道:“我下过云泉湖,那里有打斗过的痕迹,由此推测,他是进入神道偶遇鹰妖后起了冲突,看现场留下迹象,鹰妖应是负了重伤,这才会出现瑶被叼走的后事,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就不用说了。” “叼走瑶应是取血续命,只是目的未遂,他的命是瑶所救,如此说来,鹰妖说瑶害死了他兄弟,这事也就说得通了。” “对,间接害死的。”琰皱了皱眉头,不无心庝地说道:“又添一笔债,怕是够她受的了。” 玘没有言语,顿了一下,看着琰淡淡地问道:“琰,你当初为何要退隐?是不是……” “兄长多想了。当年以戈止戈,杀戮无数,事后想想不无感触,只是寻了个去处,清静去了而已。” 深秋的夜,冷风穿过林子,寒意更甚。树梢后的那弯冷月拉过云被深藏了进去。 “……”玘无言以对,“琰,我……” “对我兄长不必多说,倒是对瑶,兄长不觉得自己欠了点什么吗?” 当年琰遇刺后,一直是瑶在照顾。 琰的伤口在心口位置,两人的不避嫌,惹得玘是醋意大发,任性地对着两人说了一句“若不然我将瑶赐婚给你”。 正因为玘的这句话,瑶和琰是故意地拉开了距离,彼些尊称。 此事后,玘也是彻底地受到了瑶的“报复”。 因为先前玘又对瑶说了自己怀疑琴音,两件事并在一起,瑶至此后是极少见他,除了九重天的朝会。到了后来,暮青跟在了玘的身边,瑶更是连朝会都是能不去就不去,全部推给了天玄,直接把玘晾了起来。 帝君有生以来,第一次的任性皆因吃醋而起。这醋吃得也是太不划算了。 相思难熬,玘是悔不当初。这位三界的至尊无奈之极,只得入夜后,背着所有人,入岚岕远远地瞧看上一眼,了了解相思。 听了琰的话,玘有些木然。 琰又道:“另外,让瑶住这在这儿的事,兄长不觉得欠妥吗?这樊凡夫妇俩像极了天帝夫妇,万一……”琰看着玘是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兄长莫要忘了,天父是因为什么才沉封了瑶的记忆。” 风吹云开,林子中沙沙作响,秃枝上,鸟巢中一阵悉悉索索。 玘望了一眼,淡淡地说道:“造下的孽,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只是欠得太过巧合。或许这是天意,就让她在这里圆了儿时的梦也好。”说着,玘轻笑了一声,拍了拍琰的肩,道:“回,午后,把沛睿他们送到岚岕交给天玄。” “那兄长打算什么时候将这事告诉瑶,总不能一直瞒着。” “等等再说。” 琰不甘心玘瞒着瑶住在这里的真想。极其地想说服玘,又道:“这样的事谁也无法逆转,忍心也罢,不忍也罢,苏洛的死是注定的,瑶是迟早要接受。与其瞒着,还不如早让她知道,早有个准备。” 玘还是沉默无语。 兄弟俩做事风格,截然不同。 第二十三章 母慈子孝 琰走后玘没有回惜园,穿过林子飞身来到一处峭壁,悬空对着崖壁挥了挥衣袖,立时陡壁上出现了一石洞。 外看,洞内甚是宽敞,崖壁凹槽处摆放着一夜明珠以作灯火,只是石洞内寒雾缭绕,光芒有些幽暗迷离,朦胧中,隐约可见洞内悬浮着一张石床。 石床下边,一白叟席地打坐。这就是玘口中的玉衡,原名知应,狐族被贬的天神。 见着洞门突开,知应起身,对洞门口的玘施了一礼。 玘翩然进洞。行止最深处,他看了看石床上沉睡之人青白的面色,便施法渡了些许仙气。那人青白的面色瞬间红润了许多。看着这张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玘停留了片刻后,出洞回了惜园。 樊家家境富裕,亦有一众丫环仆从。但几天来,老夫人对“玉瑶”的事却是样样亲力亲为。 瑶是过意不去,次日天蒙蒙亮便起了床,梳洗完毕,寻思着去厨房学着做事,帮着搭把手。 刚到门口,房里人英挺的身姿便落入了瑶的眼中。玘一头墨发随意地半披半束, 往日里一身玄衣的他,难得穿了一袭青色云纹宽袖长袍。想必是樊夫人亲自做的。 玘从樊夫人手中拿过了淘米的箩子,“我来,您回去歇着。” “不用,娘欢喜给你们做。” 樊夫人又将箩子拿了回去。 “让我来,您在边上吩咐一声就行,不会的,指点一下就成。” “你回去,娘这儿用不着你。听话,再去歇歇。” “娘,以前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从今后,你就坐等着享儿子的福。” 玘的嘴巴跟抹了蜜似的,说着,便拉着老夫人坐了下来,又道:“您呢,就好好坐着,别跟我争了。” “好好,娘不争了,再争,你爹和瑶儿就吃不上饭了。”樊夫人一脸欣慰。 门里一番母慈子孝,弄的门外站着的瑶不知该不该进去。 正犹豫着,里面的玘,倒是跟背后长了眼似的,头也不回地说道:“还不进来,杵在外面做什么?” “噢。”瑶是乖乖地进了屋,恭恭敬敬地对樊夫人行了礼:“伯母,早安。” “怎么起这么早。”樊夫人起身牵过了瑶的手,说道:“这儿有我和玘儿就行了。” “我是来跟伯母学艺的。”瑶轻声说道。 “别学了,我会做就成了。”玘示意烧火的丫头走了开,指了指灶台,笑着使了个眼色:“过来,帮忙添个柴火。” “噢。” 瑶点了点头,到了灶边,手忙脚乱地往灶里塞了一把柴火。 帝君当起了厨子,神尊变成了烧丫头,真不知道这樊家是修了几世的福。 看着瑶笨拙的样子,玘心里是一阵好笑,戏谑地问道:“会吗?不会就拜个师。” “我有哪么笨吗?”瑶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你一言我一句的,听得樊夫人是满心欢喜,为给两人腾地,坐了一会便和丫环悄悄地出去了。 玘还真是做得帝君也当得厨子,清粥小菜外加面点,营养丰富外观诱人,一顿早餐,他是没过多久就搞定了。 偏厅,樊家每日就餐的地方。 樊凡看着桌上的吃食,指着的手有点颤抖,对玘言道:“你娘说,这全是你做的。” 激动啊! 这樊玘一出生就像个“木头人”,不哭不笑,眼腈除了闭上就是睁开,连眨都不会眨一下。 孩子在十岁左右时,更是进了休眠状态。樊凡是寻遍了名医,个个是摇头叹息,后来机缘巧合下遇着了玉衡。玉衡说这孩子没有魂魄,过了十岁若不得仙气续命便会离世。 樊凡便将樊玘交给了玉衡,玉衡在带走樊凡时说机缘到了樊玘自会回来,夫妻俩一等就是十年。 能不激动么? “嗯。” 看着樊凡,玘点着头笑了笑,“您尝尝,可还合您的口味。” “好好好!”说着,樊凡里每样尝了一口,连连点头道:“不错,不错!” “那就好,您就多吃点。”玘边说着,边夹菜放到了樊凡和樊夫人的碗里。 这儿子当得是相当地尽心尽责。 “我和你娘亲也算是苦尽甘来。”樊凡看眼前的玘不无感叹,便对瑶说道:“玉瑶,等真人云游归来,此等大恩,我们夫妇俩定是要上门去拜谢的。还有,等他归来你们俩就速速成亲。” 瑶一听心里是咯噔一下,忙道:“家父出门时没说确切时日,只说这一年半载是不回来了,三年五载的也说不定。” 玘也不知自己是不是中了邪,心里是止不住地想提弄瑶,便道:“这事,师父倒跟我叮嘱过……”说了一半,他是故意地吊着,往瑶的碗里夹起了菜,顿了一下,又道:“说,让我早点……” 吞吐含糊的一番话确实令人联想。 言毕,玘看着瑶的一双眼眸是充满笑意,等着看她“落荒”的反应。 知道玘想让自己出丑,瑶是暗笑了一声,也不说话,只是慢慢吃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 见着玘只说了一半,樊凡连忙问道:“玘儿,你师父他怎说了?” 出招的人,再怕的就是别人不接招,这样也就没了兴趣,玘幽幽地说道:“他老人家让我先立业后成家,这事不着急。” 失了兴,玘看着眼前的食物是彻底失了兴趣。 “这事,不着着急的。”察觉到樊玘异样,樊夫人急忙凑了一句。 樊凡听后,对这事也未再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头,好像有些心事。 顿了一会儿,他就提起让玘考虑入职云泉书院一事,说昨日李蒙跟他说新调来的这位城主,看不惯几个老学究的老朽古板,想找几个年轻有为的学者,充盈一下学院的师资。 玘犹豫了一下,笑着说考虑考虑。 …… 饭后,撒走残席,一家子坐着闲聊。 没过多久。 樊凡的书童,方允是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说道:“夫子,城主来了,已在前面正厅,说有要事特来拜访。同行而来的是书院里的李蒙夫子和靖王。”说着,方允是了一看瑶,说道:“另外……王爷说,他听人说公子回来了,他就顺道来看看。” “他的消息到是灵通。”樊凡说着,便对着樊夫人是叹了口气,看样子是极不愿见那靖王,顿了一下,又言道:“正是怕什么来什么,怕谁谁来。” 靖王,慕容易。云泉国唯一个有着汗马功劳的王爷。 少年时就文武全才出类拔萃,跟着皇帝南征北战开强拓土。皇帝也极重视这个儿子。有意立为云泉国太子日后承继大统,奈何天不如人意,慕容易与皇权失之交臂。 云泉国开国三百余年,国虽小,但一直风调雨顺国富民安。直至几十年前,天上突降了一条赤焰火龙。火龙所到之处万物成灰,云泉国满目疮夷,百姓流离,外族入侵国之将倾。 这时,天降天神,收伏了火龙并将之封印在了一册名为“神界法卷”的修仙秘籍之中,赠给了国君以作镇国之用。 传说这法卷还能使有缘人修仙成神。 果不其然,云泉国从此是国运昌隆,转眼便成了周边国家中最强盛的一个。后来,国君年迈,想得长生便打开了法卷,不料火龙再次造祸,幸得玉衡收伏并封印了回去,并授了一道御龙口决。 樊凡正直不善权谋,厌恶朝中纷争不愿为官,在太子登基后即回了故里。 慕容易是个有能力也有野心的王爷,得知樊家与玉衡的关系是越发的贴了上来,心不言而喻。因为得天下易,想修仙也容易,不过总得有人能帮着收伏那赤焰火龙。 王爷有女待嫁,樊家有子未娶,有心的王爷便打起这儿女联姻的美事,以此捆绑樊家。 樊凡就是为此事而烦恼,催促这眼前的两人早些成亲。 听了方允所说,樊凡是越发地不想见这位王爷,犹豫着不肯起身。 樊夫人笑着看了一眼瑶,对着樊凡说道:“去,城主初次登门,你也不能不见。王爷所说的事,我们迟早也是要说明白的,他若提起,你就同他说,我们玘儿已有了中意之人,那郡主自然的也就会断了念头。” 这樊夫人是想简单了。这次,这对父女是彻底地缠上他们家了。 “但愿。”樊凡长叹了一声,起身而去。 玘是眉头紧锁,他是满心的后悔,那日真不该拉那慕容卿一把。 言罢,“ 父子”是无奈地走了出去,前往正厅会客。 到了这里,瑶这才知道,玘是又招桃花了,怪不得他是硬让自己陪着下来。 看樊凡犹豫踌躇不前的样子,瑶寻思着这靖王父女必定是个极难缠的主。想毕,不由得她好奇心满满,便问了起来,“伯母,这……” 想问,她是又觉着不好意思。 樊夫人看着瑶欲言又止,立时便明白她的心思,随即说道:“三个月前,玘儿回来时刚好王爷带着郡主来家,在院外的荷花池边遇上那郡主摘花落水,玘儿就顺手拉了一把。不过,瑶儿你放心,那只是郡主一厢情愿。那日王爷临走就暗示过,我也问了玘儿,玘儿说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们与你的婚约之事,请我们应允他。这事,你就莫要往心里去了。” 瑶笑了笑,应道:“伯母,无妨的。”心里猜测着玘会如何对付那靖王。 …… 第二十四章 玉衡义女 惜园的正厅里,三面墙上是挂满了字画,皆是云泉国大家所出,独独未挂樊凡自己的字画,樊凡的字画皆在众家之上更是千金难求,由此可见这樊夫子是个极低调虚心之人。 此番新任城主云止陌,是云泉国国君宠妃云依陌的兄长,一个长相俊美,体格健硕,二十出头的少年郎。 那云止陌墨发金冠,身着一袭朱砂黑边宽袖长袍,红艳极致却不妖娆。虽年轻,却比之一旁身着蠎袍英武伟岸的靖王是更具霸气与老成。 一袭青色长袍的李蒙夫子,对着每幅字画是津津乐道。 云止陌和靖王是听得入神。 樊凡和玘入厅后是各自抱拳致歉,厅中三位是各自回礼。 樊凡言道:“各位久等,樊凡怠慢了。” 云止陌看向“樊玘”的眼神中闪过丝丝疑惑。 靖王笑容满面,言道:“樊老弟哪里的话,是我们讨挠了才是。” 说话间,靖王的眼晴是止不住地往玘的身上打量,心想着,此等神仙般的人物,莫说云泉国没有,就算普天之下也难有一二,配了自家女儿,那也是赚了。 “太傅客气。”云止陌是惜字如金。 这樊凡曾是太子之师,太子登基后就回了老家云泉。 李蒙与樊凡是老熟人,从来不来这些个虚的。 寒暄过后,各自就坐,方允领着丫环再次奉上了香茗。 云止陌说出了来意,说云泉国国君思念樊凡,登基后对恩师昔日教诲更是铭记于心。此番自己前来,便让他带了口信,要樊凡夫妇去京都小住,一来慰藉思念之苦,二来也可督促他勤勉冶国。 皇帝邀约,推托不得,樊凡随即应下,说将书院之事交接一下便去京都。 …… 玘这一去就去了好久。 瑶在房里也无事,樊夫人怕闷着她,就让一个叫忆珂的丫环陪着她出去走走。 院子里无非是些花花草草。 惜院依山傍水,外面的风景自然比院子里的好多了。这忆珂就带着瑶从偏门出了院子。 出去时,院子外面荷花池中刚好有几个小孩正在挖藕。 瑶过去了看了一会儿,看到最后也是来了兴致,脱了鞋袜,便想下池子去。 忆珂是死活不让,两人僵持在了池塘边。 这时,池子里其中一个挖藕的孩子看着脱了鞋祙的瑶,问道:“姐姐,也想吃糖藕吗?” 瑶无非就觉着好玩,但瞧着小男孩认真的模样,她便配合地点了点头,“嗯,想。” 孩子灿烂地一笑,言语道:“池水冰凉的,姐姐等着,我给你挖。” 说着,小孩是伸手探进了淤泥里,摸了起来。 “姑娘,天冷,把鞋子穿回去!” 已是入秋,池水冰凉入骨,这忆珂是铁了心不让瑶下池子了。 瑶是没辙了,为了抗议,索性就赤着双脚,坐在了池塘边,看着几个孩子在那儿挖。 忆珂哭笑不得,只得提鞋站在了旁侧。 没过多久,几个小孩就挖了不少的藕,堆放在了池子边的大路上。 挺大的一堆。 见着天色不早,几个孩子便上了岸,捡了几节细长的嫩藕,洗净了递给瑶。 瑶是欢喜地接了过来,递了一节给忆珂后,不顾忆珂的阻拦,学着那些孩子的样,下口就吃了起来。 瑶的心里一直就住着一个没有长大的自己,平常这个自己是隐藏了起来,在这些孩子面前,这个长不大的自己是自然地就显出了身形。 和蔼可亲,如孩子般的女神,天生就有招人欢喜的魔力,几个孩子围着她,是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亦说个不停。 场面是好比庙会、戏场,好不热闹。 “谁放的。” 一声娇媚的叱责声,瑶和孩子们是寻声齐齐地看了过去。 只见藕堆边立着一粉色衣裙,满头珠钗,十七八岁左右的女郎。 女郎俏脸上布满了阴云,指着忆珂,喝道,“你,给我过来。” 忆珂胆怯地走了过去,看样子是认得那女郎。 那女子什么也不说,伸手是一把夺走了忆珂手里的鞋子,不等人言语,鞋子就被她穿在了脚上。 “这,跟你的换了。”女郎踢了踢换下来的那双沾了淤泥的鞋子,对着忆珂是眼皮也懒得抬一下。 忆珂踌躇着欲言又止,“这……”回头看了看瑶。 瑶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无事,换就换。 忆珂不情愿地看了一眼女子脚上的鞋子,便蹲了下去,准备拾起那双沾了泥巴的鞋子。 不知是否是忆珂拾鞋时瞬间的不甘心,惹怒了那女子,不等忆珂手碰到,那双被嫌弃的鞋子被它那蛮横的主子是一把踢飞到了池子里。 又快又准,女子身手还是不错。 连泥鞋子也没了,这下忆珂也不踌躇了,生气道:“郡主,您这也太过份了。” 郡主慕容卿,靖王之女,号称云泉国第一美女。 “过份,那谁把这堆脏东西搁这儿的,弄脏了本郡主的鞋,还说我过份。”被忆珂称为郡主的慕容卿蛮横地说道。 “姐姐都好心换鞋了,你还这样。” “郡主就可以不讲理吗?” 几个小孩也跟着吵了起来。 “贱民!”慕容卿狠狠地瞪了一眼说话的几个孩子,怒道:“谁让你们弄脏了我的鞋。” 看着嚣张的慕容卿,一想到瑶还赤着脚,忆珂是气愤地怼了回去,“路这么宽,您走时不小心沾上,那是您自己的错,犯不着跟我们说理。” 娇生惯养,唯我独尊,忆珂这话一出口,慕容卿是怒从中来。一声“贱婢。”她是张手就朝忆珂甩来了耳光。 瑶本想着不多事,免得给樊家添麻烦,她是一言不发,以为这野蛮郡主说几句,出了气也就无事了。 这动手打人,她是绝计不肯的,慕容卿甩手的当刻,瑶便闪身挡在了忆珂身前。 慕容卿只觉得眼前白影一闪,手腕就被人握着,托举着是动弹不得。 瑶的身形是速如电闪,一群孩子个个拍手叫好。 手被禁锢得生疼,稍后,慕容卿才看清了眼前的这张脸。 目若繁星,肤如凝脂,一张倾城绝世的脸,惊艳过后,回了神,慕容卿一双手是怎样也抽不出来,感到了羞辱的她顿时恼羞成怒,喝道:“……放手。” 她心里是想说“哪儿来的野丫头”,可看着瑶冷冽的眼神,心里是禁不住地就生出了怯意,改口成了“放手。 瑶冷冷地说道,“放手可以,方才你骂了谁,就跟谁道个歉。” 这时,池子边早已三三两两地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胆子小是窃窃私语,胆大的是喝倒彩。 众多的目光,向来高高在上的慕容卿脸上是火辣辣地羞燥。 虽是心里恼怒,但好汉不吃眼前亏,这道理慕容卿还是懂得,便没好气地说了一声,“对不起了!” 瑶放开了握着的手。 手一得自由,慕容卿就忘了刚才的教训,抬腿就踢向了瑶的膝盖,臆想着瑶跪下的样子。 瑶是一声冷笑,转身揽着忆珂飘移到了旁侧。慕容青一脚落空,这下收不住脚,整个人是歪倒在了身旁的藕堆之上。 这回是从头脏到了脚,泥巴成了胭脂水粉,沾得是满脸都是,整个人跟泥塘出来莲藕没什么两样。 一众村民是哄然大笑。 这边厅里正事言毕,接下来也就闲淡风月,品茗论道。 靖王正盘算着如何开口,让这樊家应下婚事将这樊玘变成自己的乘龙快婿。只是未等他出口,庄子外边便传来一阵哄笑,吆喝声此起彼伏。 自己家的宝贝女儿是一脸委屈地跑了进来,一身粉色衣裙满是淤泥,发髻凌乱珠钗歪斜,泥巴涂面,狼狈不堪。 慕容卿是慕容易的宝贝女儿,长相秀美,身姿窈窕堪称是云泉第一美人。这老王爷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宠得不得了。 见着宝贝女儿这番模样,心疼得老王爷是急匆匆地迎了出去,“卿儿,你这是怎么了?” 慕容卿是置若罔闻,伸手就抽走了靖王身边护卫的长刀,奔出了庭院。 玘甚是眼尖,看到她脚上穿的那双绣着白碧桃花的鞋子,顿时联想到了些事体,跟着也就出了门。 厅中的几位觉着蹊跷,亦随着出了门。 慕容卿从小要风得风的,此番在一众“下等人”这里受了气,焉能不报。 不由分说,她是来到了池子边,对着和孩子们玩在一块的瑶是举刀就砍。 玘是眼疾手快,闪影上前指尖轻弹,那刀刃立时断成了一截截。 慕容卿惊吓不少,刚欲出言喝叱,落入眼中的这张脸却让她张口结舌,半响也说不出话来。 这般的神速与指法令得后面跟着的几位亦是惊讶不已。 只道这玉衡真是个世外“仙人”传说不假,徒弟亦如此,那师父岂不更是了不得。 目睹一切,一丝森冷在云止陌俊朗的脸上快速闪过。 “一来到这里,你怎会变得如此贪玩。”盯着瑶的一双赤足,玘是皱了皱眉头。 瑶立时意识自己失礼了,“你怎么出来了。” 说着,瑶是红着脸提了提裙边,双足忸怩地缩了进去。看得玘心里是咯咯地发笑,嘴角上扬,眼眸中满是藏不住的爱意与宠溺。 “我去给姑娘取双鞋。”忆珂这才想到要回去取鞋。 远远立着的云止陌,目光瞬间锁定在了瑶的脸上,眸中亦有别样闪过…… “不用了。”语出之时,玘是打横着就抱起了瑶,“不许动。”极其轻声的警告胁迫。 这一句着实管用,瑶是一动也不敢动,只是这脸红到了耳根子。 见这一幕,一旁的几位是神色各异,樊凡是眉眼含笑,全当什么也没看见。 靖王不无恼怒,一把拍掉了宝贝女儿手上的刀柄。这下慕容卿算是回过了神,柔媚地叫了一声,“樊玘哥哥……” 玘侧身停了一下,冷冷的目光落在了慕容卿的脸上,言语道:“郡主,不知我的未婚妻是哪里得罪了你,你竟然要取她性命?”平和的语气清冷如霜,冷冽中蕴藏着杀气。 “未婚妻。” 慕容卿瞬时崩溃,怒道:“你拒我千里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妖女。” 说着,慕容卿是伸出了手,意想把瑶从玘怀中拖拽下来。 可惜的是,她连块衣角都没沾上,玘眨眼间便向前飘了出去,没等她回神,便进了惜园。 “王爷,郡主,犬子失礼了。”樊凡拱了拱手后,对慕容卿言道:“郡主衣衫也脏了,就请郡主屈驾到寒舍,换套干净的衣裙。” 面对着慕容卿的蛮横,靖王两道浓眉早拧成了麻花结,羞愧道:“樊太傅,本王教女无方,惭愧惭愧啊!”说着,他是指了指前头,又是:“方才的姑娘是谁家的千金?等会,本王让卿儿给她赔理去。” 不论事情前后是这样,方才可是慕容卿拿刀砍人家未过门的媳妇,怎么说也是他慕容家的不对。这点面上的客气总要给的。 说起瑶,慕容卿是一脸的厌恶,唾弃道:“赔什么理,父王,她就是个妖女,您方才是没看到,她从池子边到我这儿是‘嗖’地一声就变过来了,您和樊伯伯可别被她给骗了。” 听罢慕容卿所言,樊凡是爽朗地笑了起来,朗声说道:“王爷,我看郡主是误会了,玉瑶是玘儿的师妹,也是玉衡真人的义女,自小就随着真人修习奇门异术,若是方才有地方惊吓着了郡主,老夫就代拙媳致歉了。” 好一句“代拙媳致歉”,樊凡是摆明了告诉慕容易,他是认定了玉瑶。 语毕,樊凡还真对慕容卿拱手作了作辑,随后便对忆珂吩咐道:“忆珂,郡主受惊了,你扶她回去,让夫人拿套衣裙与郡主换上。” “是。”忆珂领命后,对慕容卿施了一礼,便言语道:“郡主,请随我来。” 言毕,忆珂领先,慕容卿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卿儿。” 靖王叫住了慕容卿,心里有了另外一番盘算的他,当即交待道:“等会,你去跟人家玉姑娘和你樊玘哥哥道个歉。” 第二十五章 请旨成婚 玘抱着瑶进惜园后,瑶是想下来自己走,奈何玘就是不让她下地,便一路抱到了后院的住处。 院里,丫头小厮都在。 瑶是实在觉着难为情,轻声道:“人都看着呢,放我下来,让我自己走好吗?” 玘是权当没听见。 “拿两条干的巾帕,送盆水到房里来。” 对着看傻了的丫鬟言语了一声后,径自将瑶抱着进了卧房。 进屋后,玘问起了方才之事,瑶是一五一十的说了。 丫鬟动作相当的利索,没出一会便送来的洗脚水。玘当即打发丫鬟到了门外,从柜子里拿出了新鞋袜搁下后,蹲身就准备给瑶洗脚。 见势,瑶缩了一下,伸手从玘手里抢洗脚布,言语道:“我自己来。” 玘是紧拽着不放,手玩闹似地拍掉了瑶的手,四目相对,玘压低了声音言语道,“别动,不想让我惹上麻烦,就让我给你洗。” 说得是做给别人看,天知道此时玘的心里里否存了些别的。 如此蛮横的郡主确实个麻烦。 玘这样一说,做惯了挡箭牌的瑶也实在无话可说。 见瑶默许,玘是眉开眼笑,拿着巾帕给瑶洗起了脚。 洗了一会,瑶是动了动脚,“好了!” “别动,冻了这么久,多泡一会儿,再说了,演戏总得让人看,等看戏的人来了再说。”玘别有心思地说道。 瑶笑了笑,幸灾乐祸地说道:“她会放过你吗?我看这桃花你是招定了。” 听及,玘是当即就抬起了头,深遂的双眸笑意盈盈,眉目间尽是撩拨的意思,捉狭道:“招不招桃花,那就得看你有多配合了,这事你该懂的。”言毕,更是对着瑶坏坏地笑了。 这样子的玘,瑶何曾见过,看得她是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看来这假媳妇还是不好当的。 瑶是一阵傻愣。 细碎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瑶条件反射地将双脚从木盘里缩了回去。 “别动。” 玘眼尖手快,一把拽住了往回缩的双脚,放在了自己蹲屈的膝上,拿过事先备下的干巾帕是轻柔地擦了起来。 放才洗脚,那也是用巾帕擦洗,肌肤是并未直接上的接触。这会是直接上手,瑶立时羞涩,低着头,脸红到不行。 驻足门口,慕容卿透过窗格看到了这一番的宠溺,惊得是膛目结舌,想嫁给玘霸占玘的心思是愈发的强烈。 虽心里嫉恨瑶,不过这次,慕容卿倒是学乖了,变得聪明了。看过房中暧昧事后,她是不出声色地避到了一边,等到玘让房门外侯着的丫环将水盆子端了出来,这才移步到了门口。 “樊玘哥哥,我是来向玉瑶姐姐赔礼道歉的。”慕容卿柔声说道。 言轻语柔,十足的温婉佳人,若不是先现所见,任谁也不信她慕容卿是个嚣张跋扈的郡主。 玘嗤之以鼻,冷笑了一声,“郡主真是好家教。夺人之物不够,还要取人性命,你这赔礼道歉我们受不起。请回!” 后背对着门口,玘是连身子都曾未动一下。 玘一番没有余地的言语,暮容卿尴尬地杵在了门口,进退不是。 在樊玘的面前,她是断断不敢跋扈。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瑶悄悄地扯了一下玘的衣袖,见玘还是一副冷脸,急忙开口说道:“郡主不必如此,让郡主的鞋子脏了,我们也有错的,难怪郡主生气。” 算是给了慕容卿一个台阶。 “那玉瑶姐姐的意思是不计较了?”慕容卿显得非常的高兴,未待瑶回答,便入门内,接着道:“樊玘哥哥,伯母说可以用餐了,我们走。”说着,她便伸手去拉玘的手。 玘适时地抬手,牵了瑶的手,笑道:“都这时辰了,你该饿坏了,走。”声轻语柔,与方才对慕容卿的语气是判若两人。 天地之别。 慕容卿愣了愣,伸出的手是不知如何缩回。 面对玘的“做戏”,瑶是嫣然一笑,极力地配合:“嗯,还真饿了。” 玘笑着扶起了坐在椅子上的瑶,冷冷地对慕容卿说了一句:“郡主,请便。” 冷冷的言语,玘是连个正眼都未给慕容卿。在这凡世,他有了任性的资本,不是帝君,他不需要权术不需要平衡。 面对玘的故意行为,瑶有些不忍,行之交错前对着慕容卿是友善地笑了笑。 玘皱了皱眉头,牵着的手紧了紧,拉着瑶是快速地从慕容卿身边走了过去。 慕容卿也是个敏感的。玘这小小的举动,她也看在了眼里。这下算是彻底地让她明白了,玘对她是有多么的厌恶。 出门时,玘牵着的手换了换,一手握着瑶的手贴在了胸前,一手揽腰,迈过了门槛后,两人执手而去。 慕容卿是看得清楚。 “这樊公子尚未成婚,就宠妻如此,郡主若想嫁入樊家,怕是不能够了。那姑娘,也真是美的没话说。” 云止陌不知从何时起就站在了门边,俊美的脸上浅笑安然。 慕容卿与云止陌是相熟的。听后,慕容卿是没好气地甩了一句:“我的事不用你管。” 云止陌嗤鼻一笑,“若不是先前答应了王爷,为你保媒,我才懒得管。”言毕,即往偏厅而去。 樊家四个,来客四位,刚好凑成了一桌。新城主云止陌落坐在瑶的正对面。 玘在席上对瑶也是宠溺满满,根本不忌讳旁人在场。 这下靖王是彻底地开不了口。 席间,李蒙出于好奇,便询问了玉衡的一些锁事。玘耐心极致有问必答,非常的恭歉有礼。 这一餐饭,瑶吃得是非常辛苦,玘故意的殷勤,新城主云止陌的眼神时不时地落在她脸上,她是极其的尴尬。 散席后,樊夫人寻了个由头,让玘和瑶陪着回了后院。 余下的众人又小叙了一会,云止陌离去后,靖王携女离去,临走时,说过几日便是自已寿辰要邀请樊家举家前往。樊凡不好推辞,只得应下。 靖王走后,李蒙看着樊凡是连连摇头,言道:“老樊啊,你家樊玘这回是被他盯上了。” “这玘儿都有婚约了,他还能让他那宝贝女儿嫁给玘儿做小不成。”一提这事,樊凡就心烦的要命。 李蒙笑道:“他临走时要我给你透个底,说他是瞧上你家小子了,要你给个答复。” “这娶妻之人是玘儿,要我答复做甚!”樊凡怒道。 李蒙摇了摇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这主你作得。他还说你要愿意他就收玉瑶为义女留在王府,让两个孩子同时嫁入,两人不分大小。他说你不同意他就请旨下嫁。” “亏他想得出来。” 樊凡嗤之以鼻。顿了一会,又道:“李老弟,你也看到了,这玘儿的眼里只有瑶儿,你说他能答应吗?” 这靖王一直就有夺天下的心,他岂能与这样的人结亲家。 “先不说你家小子肯不肯,这靖王和皇帝早已是参辰卯酉,老樊你也不想要这样的亲家。不过话说回来,你家小子真有福气,这样的齐人之福,那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要不就从了?!” 言毕,李蒙是幸灾乐祸地大笑了起来。笑毕,他是犹豫着顿了一下,看了看这满屋的字画,叹道:“老樊呐,你素来清高,不喜结交走动,虽有经纬之才却不善权术,峣峣易缺,回来当当夫子还真是走对了。寿宴那顿饭绝对是个坑,收玉瑶作义女是真的,但嫁的是谁就不一定了,他干得出来。” 靖王慕容易还有一子,李蒙这话是意有所指。 “你还知道些什么?”樊凡心惊不已,他心里已猜到了些许。 “移花接木。” 李蒙拿起茶几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接着说道:“坊间一直不都在传,靖王府眷养了许多异士吗?有善易容者,有隐迹飞天者。啧啧啧……这都是些什么人呀!” 官场之人,话说一半,点到就止。 而事实确实如此,皇帝就是忌惮着靖王这背后的势力和悠悠众口,才放任到今天,对他是有求毕应。而靖王也忌惮着皇帝手中的“神界法卷”和那道御龙口决,隐忍多年。 玉瑶身份特殊,樊玘身手他也见过,要是让玉瑶嫁给了她的儿子,硬是将女儿塞给了樊家。如此一来,那赤焰火龙对他来说也就不足为虑。到时,跟他家马厩里的良驹宝马也没什么多大区别了。 寻思了一番,樊凡是不由倒吸了口冷气。 他是被李蒙说对了,他虽有经伟之才,但对这样的事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罢的他是一脸的厌烦,直言道:“我知道你有的是鬼主意,你说怎么办?” 这李蒙外表正经敦厚,里子是一极滑头之人,不过心地不错也是个仗义的,与樊凡私交甚笃。 李蒙笑道:“我只是个带话的,应不应是你的事,请不请旨是他的事。话带到了就行了,你家小子今晚成婚的话,我倒是还可以留下来喝喝喜酒的。” 同样,话说一半,点到即止。 心领神会,樊凡当即言道:“你的意思让玘儿他们提前……” 李蒙点了点头:“对,不但提前,还要差人先他去请旨,即刻起程,不眠不休来回也就两日的工夫。老樊呐,越快越好。” 第二十六章 积善成孽 傍晚时分。 书院来人说,书院中出了些事要樊夫子去处理。方允外出,夜幕已降,玘不放心樊凡独去,遂陪着进了城。 父子俩走后不久,一个小女孩跑来央求瑶去离庄园不远处的村里救救她的小伙伴。 樊夫人应允后,瑶便带着忆珂随那女孩去了邻村。 到了村子附近,远远的,瑶就听到了那呼天抢地的哭喊声。 “三儿,你怎么了,快起来看看娘亲啊……小三儿……” 破旧的小院,挤满了乡亲邻里。拨开人群,瑶看到白日里给自己挖藕的孩子,面色苍白僵直地躺在妇人的怀里。 “……唉……多好的娃,真是可惜了。” “可怜的孩子……唉……” 邻里众人摇头叹息。两个稍大一点的女孩围在边上泣不成声,“弟弟……弟弟……” “这是怎么了?”忆珂看着妇人怀中的小三儿,问道:“这白日里不是活蹦乱跳还好端端的吗?” 边上,一老者仔细地看了看瑶,言道:“三儿他娘,三儿有救了,你求求这姑娘,这姑娘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这做娘的早己伤心地神魂离体,木头般地愣是没反应过来。 两个孩子很是机灵,抬头看到来的是自己白日里见着的仙女似的姐姐,立马就围了上来,扯着瑶的袖子一个劲地央求:“弟弟刚刚摔了一跤,就这样了,姐姐,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弟弟。” “嗯。” 应声后,瑶蹲下了身子,伸手探了一下鼻息后摸了摸孩子头顶。 “怎样?”老者急切地问道。 瑶摸到的三儿,身子余温尚存,但已经没了鼻息,只是灵魂还未离体。 碍于天规,瑶摇了摇头。 老者愣了愣。 一看瑶摇头,三儿娘刚止的哭声是又爆发了出来,几个孩子亦跟着哭喊了起来。 孩儿寡母,哭天抢地是好不凄惨。邻里乡亲是跟着抽泣了起来,直道三儿娘她苦命。 看着瑶,老者眸中精光一闪而隐,说道:“姑娘啊!我知道你是玉衡家的仙姑,你就可怜可怜他们,求您救救这孩子。” 话罢,老者是挥了挥手,这乡里乡邻是纷纷开口央求了起来。 许是三儿她娘实是可怜,有几个年长的一点老头老太竟给瑶跪了下来。 就这阵势,瑶是万般招架不住的,没过一会,便心软了下来。 迟疑了一会后,瑶是彻底缴械投降,轻声言道:“三儿娘,把孩子给我,我兴许还能救他。” 一听还能救活,哭瘫了的三儿娘,立马回了神,一双泪眼看着瑶是半信半疑。 瑶点了点头,从三儿娘怀里抱起了小三儿,对着娘儿三个说道:“你们就留在外面,离远点,莫让人进屋。” 言毕,瑶便急速地朝房里走了去。 两个孩子扶着母亲,踉跄着退到了院子一角。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大伙是个个屏气凝神,翘首以待。 进了房中,瑶将三儿放在了床榻上,作法割破了手指后将血滴进了三儿微张的嘴中。随后手上结印将一道柔和的金光罩落在小三儿的身上。 金光慢慢进入孩子的身躯,过了一会儿,三儿的手指动了动,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瑶看着活了过来的小三儿,笑着伸手摸了摸孩子小脸,轻声说道,“你叫什么,三儿吗? “我叫木心,三儿是排行老三。” 木心看了四周,确定自己是在家里后,便道:“姐姐怎会在我家里?我是怎么了?” “你刚刚睡着了,姐姐来看看你。”瑶亲昵地摸了摸木心的小脑袋,说道:“起来,你娘亲和姐姐都在院子里等着你呢。姐姐也该走了。” “嗯。”木心一骨碌地从榻上爬了下来,随着瑶出了房门。 见着木心出来,木心妈扑了过来,紧紧地搂着木心喜极而泣。 院里一片欢呼。 “果然活过来了,真是太神了。” “真是神仙啊!” “听说这姑娘是樊家未过门的儿媳妇?” “对,对!在庄子外樊太傅亲口说的。” “人家本事可大了,长得又漂亮,这樊公子真是有福气。” “对对对,两人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赞叹声此起彼伏,被众人围着,瑶是尴尬不已,手足无措。 “三儿好好的了,大家都散了!”方才的老者适时地发了话。 众人应声陆续散去。 老者言道:“木心妈,别只顾着高兴,还不快谢谢人家玉姑娘。” “对对,你看,我就是笨。” 一听,木心妈抬手用袖管子擦了擦脸上的鼻涕眼泪,领着木心包双膝跪地,“咚咚”地叩起了响头,“谢谢,谢谢姑娘救命之恩,谢谢姑娘救命之恩……” 老者提醒了木心妈后哼着小曲出了院,看着心情不错。方才领瑶前来的小女孩亦尾随而去。 瑶牵起跪着的母子,“举手之劳无须客气的。你们早些休息,我也该回了。”言语温和,令人如沐春风。 起身后的木心妈还是千恩万谢,拉着瑶坐了一会。 瑶极其心善,见不得这孤儿寡母的穷困,便让忆珂给了些许银两,坐了一会后,起身告辞,便出了房门。 木心妈礼数周全,带着孩子送出了门。 出门后,瑶是回头婉拒,让木心妈带孩子们回去,脚在走,这眼是长在了背后,全然是没看到玘已走进了院子里,直直地站在了自己的前头。 “姑娘,公子来了。”忆珂扯了扯瑶的衣袖。 “谁来了?” 听不惯公子两字,瑶硬是没反应过来,嘴里问着,转身是直直地撞进了玘的怀里。 撞到肉墙,瑶是立马反应了过来,愣了愣后,做贼心虚的她,慌忙笑道,“回去!樊公子。” 玘亦跟着笑了笑,言道:“忆珂,你先回,我和姑娘等会就回。” 忆珂愣了愣后,应声施了一礼,便回了去。 “瑶,这就是你救活的小孩?”看着木心,玘淡淡地问道。 语气轻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瑶是了解的,玘越是这样,就越代表着他心里的不悦。 “嗯。” 瑶知道玘在怪她多事,插手了凡间的生死,怕玘对木心不利,她更是破天荒地拉了一次玘的衣袖,眨巴着双眼一脸讨好的笑,言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回家再说。” 后面的那声回家再说,是细若蚊声,细到瑶自己都听不见在说什么。 玘无奈地笑了笑,“好。”说着同时手中多一块小巧方形的青色玉佩,将玉佩挂在木心的颈上后,对着木说道:“玉佩切莫取下。” “嗯。我会牢牢记得。”木心非常乖巧。 玘笑了笑,对木心娘说道:“你这孩子与我们有缘,这玉佩戴满日期后,自会有人来取回。” “好好好……” 木心娘连连点头,现在,在她心里、眼里面前的这两位就是“天神”,她凡事都会听命。 只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事实就是。 瑶看着木心胸前的青色玉佩,脑海中浮现了暮青的身影。 九重天上,玘近身的仙侍,身上都有这青玉挂件。明白了玘的心思后,瑶一声轻叹,放开了拉着的衣袖。 玘却顺势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告辞离去。木心娘千恩万谢,和几个孩子将两人送出了院子。 一路走来,瑶是沉默了一路,玘是一路紧拽着她的手,她是几次抽手未遂。 临近庄园时,玘首先开了口,“你是否在怪我夺了木心一家的人伦之乐。” 瑶摇了摇头:“没有,我只觉得救他和不救没有区别,死去和上九重天,对于木心娘来说,他们母子一样是天人永隔。”说着,她硬是将手从玘的手里抽了出来,问道:“你是否准备在我们离开之时就将他带走?” “瑶……”玘犹豫了一会,说道:“你之前用同样的方法救过一个孩子,你可知道这孩子如今怎样了吗?” 玘的一番话,瑶惊讶不已:“天玄,跟你说的,还是你真去查了?” 玘没有言语,因为两者都是,他没有办法回答,怕瑶多心。 瑶笑了笑,问道:“莫不是,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他?” 玘点了点头。 瑶看了看自己指尖上已结痂了的伤口,摇头言语道:“我知道,我不该插手凡间的生死,可我……我就是见不得这里的生离死别病痛灾难,这也就是我不来凡世的原因。” 玘轻叹了一声,说道:“这件事,我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你。今晚你又犯天条救了木心,我就不得不说了,你素来善心,但你却不知道你这也是在造孽。” “……怎么会?” 瑶不相信。 玘没有回答,只是拉着她,向庄园后面的深山中掠去。 到了后山的悬壁,玘带着她进了安置樊玘的石洞。 洞里寂静无声,玉衡亦不在里面。 玘挥袖降下了悬浮的石床,对瑶说道:“这就是樊玘,你所救孩子的第三世。只因你用神血喂养了那孩子,使得他有了神力而长生不死,便可怜了樊凡夫妇两世无子,这一世幸得樊凡,却因元神还在前世身上,所以就一直沉睡。另外,鹰妖之事也应与此事有关,具体的事,你所救的那人应该非常清楚。” 听玘这么一说,瑶是愣在了当场,过一了会,自责道:“世间万物,皆有因果,我真是作孽啊!” 看着躺在石床的樊玘,瑶总算是明白了玘说的“还债”,欠债的原来是自己。 沉默了一会,瑶问道:“你怕木心会成为第二个他,所以才要带木心入神界?” 玘轻声说道:“不全是,这孩子本身就有仙缘,提前赐了青玉令,是为了净化他的三魂七魄,除却魂魄游离在凡世的意识。” “幸好如此,若木心是普通的孩子,说不定我是又作孽了。” 言毕,瑶细细地看了看石床上的樊玘,正欲开言。 玘是抢先开了口,言道:“他长得像极了我,刚好我可以替你还上一分两分的。” 三界霸主,堂堂帝君,下凡做了人家的孝子。 瑶轻叹了一声,明白了原由的她,对玘是心生愧歉,“看来下凡世还是我连累的你,玘,委屈你了。” 玘笑道:“不委屈,是我治下不严才让你频频地犯了这样的错,也该罚。”顿了一下,玘是眼看着瑶的手问道:“现在可以同我说说那事了?” 事已至此,瑶知道苏洛的事是瞒不了,也不能瞒了,便言道:“云泉湖边上,有个叫陌上的村子,村里人善酿酒,世代以此为生却与世无争,每次送与琅玕的酒便是从这里拿的,那日天玄有事我便下来取酒。一进村,我就看到了一个被血洗了的村庄。那时的他也就六七岁左右,被长剑穿心钉在门板上,奄奄一息眼中满是痛苦和绝望。救活他后,我便在村里住了几日,料理完村民的后事,看他孤身一人想着带他回岚岕……” 其实当时瑶的心也是复杂的千般万般,但终究敌不过自己的善心,才救得苏洛。 说着,瑶是低下了头,看样子是不想说了。 “他拒绝了,你怕他再遭杀戮便传了法术?”玘补充道。 “嗯。” 瑶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樊玘,主动坦白道:“我还犯了一错,他毕竟是凡胎肉身,我怕他会饿着病着,于是便将我的血洒在了云泉湖中……” “因此这片湖也就成了神泉,喝下后有病治病无病健身。”玘淡淡地说道。 “……”瑶无言以对,只是弱弱地看着玘,好似求原谅。 玘看着眼前的人儿,心里是满满地无奈,心疼道:“偌大的湖,你是放了自己多少血。还真是下得了手。” “不多,就是有点晕,天玄不忍心就给了假酒迷糊着睡了几天,后来就……” 被看得不好意思,瑶是又低了头,说着说着是几乎没声了。 听了这前后,玘是又是生气又是心疼,生气她不爱自己,心疼她心善至极。 “就被叼了。”玘冷冷地说道。 这下是全说完了。害得樊家如此凄惨,瑶亦是真的后悔,便道:“大错铸成,请帝君责罚,瑶定铭记于心,永不再犯。” 言毕,瑶是跪下请罚,玘及时扶住了她,“你记着就好。” 全村被屠,玘能感受到她见到当时那种血腥时的心境,他不想责罚,他本来也就没想过要责罚。 玘罚人向来从不手软的。 见玘没有责罚自己的意思,瑶望着玘的双眸是满满的疑问,硬是愣愣地问道:“不罚吗?” 哪有人会讨罚的,就一傻丫头。寻思着,玘是摇了摇头,笑道:“罚,怎么不罚?” 瑶愣了愣。 玘神情戏谑地说道:“就罚你好好的做我这假儿子的未过门的儿媳妇,在此好好的孝顺樊凡夫妇,可好?” 自从下到凡世,玘就抛却了自己帝君的身份,现在的他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自己,他想做心里的那个自己。 一番话,瑶被逗得笑出了声,应了一声“好”,顿了一下,便问道:“你是否已有苏洛的线索了?” 玘点了点头,“他在云泉湖边有一园子。” “玘,你若找到了他,会如何处置?”瑶不无担心。 她怕玘对苏洛,会像对三界之众一样处置,扔到什么暗无天日的炼狱之中,又或者如堇沁那般…… 玘正色道:“我会给他一个公平,若上天选择了让樊玘消失,我便让他活着,但神力定是要收回的。” 说着,玘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他是看着瑶的眼睛,探问道:“瑶,若是这样,你我就要留下过完这凡尘一世,如凡人一般的一世,你可愿意?” 过完一生,凡人一般的一世,意味着什么?成亲,生儿育女……这算什么,告白吗?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瑶是傻傻地愣在原地,过一会才说道:“若真留下,便错过了暮青大婚之日,如此一来,我岂不是要失约于她。” 想问的,终是开不了口。 如凡人一般的一世,玘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明白了。瑶给出的答案,他是心有不甘。便又道:“她大婚那日,你我现个身便好,一切事情就交由琰打点即可。至于你答应她的,来日补给便是。你说呢?” 瑶笑了笑,亦不再言语,只是转身对着床上的樊玘渡了些许续命的仙气。 玘对暮青的承诺对暮青的态度,她始终是难以释怀。 “樊玘啊樊玘,真不知你这小子哪来的福气。” 见瑶似有不悦,玘机智地茬开了话题,双手整着樊玘的衣衫,又道:“长得像我已经便宜你了,如今还得了姑姑如此的垂怜。” 对着床上的樊玘连带着瑶,他是一块儿调侃了一番。 其实玘清楚地知道樊玘缘何像他。因为下来后,他便找到了神君曜夜。曜夜告诉他,苏洛只是他自己沾染在噬神剑上的一丝神气,随着剑上的珠子下了凡尘托生为人。 只知玘是逗趣,但说到樊凡夫妇,瑶心里就有种犯罪的感觉,是怎么也笑不出来。言语道::是我欠了他,欠了他父母。回,出来这么久了家里人会急的。” 意识到自己踩了个冷门,玘亦不再多说什么,便顺着瑶的心思将石床重新悬浮了起来。 随后,便回了惜园。 第二十八章 彼此利用 “……呯……啪……哐当……” 云泉城中, 靖王府里。 郡主房里是花瓶破碎声铜盆摔落声,一声盖过一声,不绝于耳。 慕容卿今日本早早地起了床,美美地打扮了一番,想着去樊府走动走动。只是未等她出门,樊家就送来了一纸请柬,说是他家公子和玉瑶姑娘明日成婚请王爷郡主赏脸,婚事还是皇上亲定。 一听到樊玘玉瑶明日就要成婚,慕容卿回屋后是心绪难平,怒从中来。满屋子的砸东西发泄,砸不动的就砍。吓得两个贴身的丫头是战战兢兢,远远地站到在了角落边,生怕被慕容卿的狂怒波及。 这位娇横的郡主是越砸越来劲,越发的来气。房里早己一片狼藉。 “滚,统统地都给我滚。” 随着最后“呯”地一声,东西落地,顺手的拿得动的基本是砸光了。花瓶、玉件、琉璃古玩能碎的全成了渣子,椅子桌子统统劈成了烧火柴。 东西没了,剩下的能出气的也就是角落里的丫头了。 听到一声“滚”,两丫头是仓惶地出了房门。 “王爷。” 夺门而逃,见着主子,两丫头请了个礼后是小心翼翼地退到了一侧。 “嗯。” 应了一声,靖王慢吞吞地踱步进了房,“郡主消气了没?” 对这女儿的一切,靖王早已习已为常。 “都咂完了。”慕容卿没好气地瞪了自己的老爹一眼,嗔怨道:“都怪你,磨磨蹭蹭的,早向皇兄请旨不就好了,还非要心想着把那臭丫头弄来给大哥做媳妇,现在倒好,弄得个两头落空,我不管,你得赔我。” “一口一个皇兄,卿儿,你别忘了谁才是你兄长。你甘心和人共侍一夫?有那丫头,樊玘不可能真心对你。” 说着,慕容易是看了一眼被自已宠得已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翻捡着从地上拎了一把幸存,勉强能坐的椅子,惮了惮灰,坐了上去,又道:“你爹我戎马一生,如今倒成了个闲散王爷。别看他皇帝一口一个皇伯的叫,面上看着样样顺从,若不是,寻不出错处他怎会让我活到今日。卿儿啊!慕容狄他要动手了。” 慕容易知道这云止陌来云泉城的目的。不过他自视甚高,没将他放在眼里。 怨气难消,慕容卿斜了一眼她的那个爹,言道:“那父王为何不在皇爷爷驾崩后反了呢?省得如今在这日夜思念着兄长和母亲。” 闻言,慕容易摇头笑了笑,言道:“说的轻巧,你皇爷爷他何其精明歹毒。临终前将我远调,将你哥和母亲接进了宫里,以你哥哥和母亲要挟我发誓此生不得对云泉国有非分之想。” 说着,这位戎马一生的靖王是沉浸在了往事之中,眼中布满了不甘与怨恨。 顿了一会儿,慕容易是幽幽地说出了内心的怨恨,“父皇驾崩后,我原以为,我一直的忍让能换来一家的团聚,谁曾想我这同父异母的兄弟更是狠辣,为了能让你口中的这位皇兄坐稳江山,临了,让你我回了故里,却又让你母亲和兄长去了那赤炼城这寸草不生之地,名为城主实则圈禁。卿儿啊!可怜你母亲兄长二十载未曾见过我们父女一面,你爹爹我恨啊!” 赤炼城,云泉国边境的一个小城池,半沙漠地区,气候地理环境不是一般的恶劣。 铁血戎马的靖王,亦是个深情之人。 这慕容易与皇权失之交臂的原因就出在了这儿。他娶了不该娶女人,一个他老爹看上的女人。娶了就娶了,还专宠,不纳侧妃不收房。 痴情专宠,对于一个帝皇来说这就是个致命的弱点。老皇帝左思右想觉得他这小儿子是难负重任了,便将皇位传给了大儿子慕容复。后来也就有了这慕容易口中所说的逼迫发誓,等等的一系列的事。谁让他实力太强了,皇帝老爹忌惮呀! 不过这老皇帝也够狠的。 只可惜这老皇帝的大儿子是个短命的,没几年就撒手人寰了。现在的皇帝也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而这慕容卿是慕容易被远调后,抑郁不得志时与人迷下的产物,只是这女子没有福气,生下慕容卿后就病故了。 想及往事种种,靖王是难免伤神,说了一番后,便怔在了当场。 慕容卿虽是跋扈,却也是个孝女,见此,她是扯了扯她老爹的衣袖,言道:“爹爹莫要伤心了,女儿听你的便是。” 乖巧的像只猫咪。 靖王点了点头,“卿儿啊,你能听话就好,爹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可那玉瑶这么厉害,兄长离我们又有千里之遥,这事能成吗?”慕容卿问道。 若将玉瑶弄进府中,府上是留不得,为了早成好事,也毕定要送至千里之外。慕容卿故有一问。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慕容易看着自己这宝贝女儿,笑了笑,“你只需听爹的就好了。” 成王败寇,靖王是下定决心赌上这一把了。而这决定胜负的关键就在于能否成功的将“玉瑶”劫走。因事情的特殊性,他决计动用那些妖人去执行这一项艰巨的任务。 妖人,李蒙口中的异士。神凡分离时遗下的种族,凡胎肉身却有着飞天遁地的本领,是仙凡结合的后代子孙。 同日。 同样,城主府也收到了樊府的请柬。云止陌坐盯着案上的请东,半眯起了眼。 日落时分,那日在木心家的老者李伯,匆匆地从外边而来进院进了书房,默默地立在云止陌的身旁。 云止陌换了一下坐姿,淡淡地看了一眼李伯,问道:“怎样了?” “都妥了。那边暗哨已出去了,只要他们一回来,我们找准了这些个妖人的落脚处,主子就可以动手一锅端了。而这边只需先人一步将玉姑娘请来就好。” 这些妖人是靖王秘密觠养,本领高加之行踪隐密,皇帝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都查不到。 “这靖王这次是真糊涂了。” “利令智昏,皇帝亲赐的婚都敢搅,这欺君之罪靖王是坐定了。事情发展得如此之快,主子倒也省心不少。” “事成之后让那丫头机灵点,好自为之。皇帝说是祸不及子孙,可谁知道是真是假。” 这云泉国皇帝虽然年少,可心计却颇为深沉。云止陌是相当了解。 “老奴明白。慕容宸是个好人。这丫头遇上您也真是有福。” “君子故有成人之美。算是谢她照顾了我一阵子。”云止陌是心情大好。 “老奴恭喜主子心愿得偿。”李伯笑道。 云止陌和皇帝有着一笔交易,交易源于“神界法卷”。 其实云泉国皇帝早就有心铲除靖王这一众势力,虽说这“神界法卷”可修仙,亦可除妖降魔。但因火龙在“神界法卷”之中,皇帝虽有御龙口诀,毕竟是神物,一来不敢轻易开启,二来,火龙现世所到之处万物无存定会殃及无辜。如此一来,皇帝对着这靖王这一众妖人后盾,一直是束手无策。 一年前,皇帝碰巧亲眼看见苏洛飞天,从半空中接下了悬崖上掉落的忆珂。而这苏洛虽得了神血有了不死之身和神仙法术,但终归还是个凡胎。如此一来两人就达成了协议。皇帝给了个国舅云止陌的身份,只要他能铲除掉靖王觠养的妖人帮着拔了靖王的根基。自己就将那卷“神界法卷”相赠,但要将赤焰火龙封印到别处。 三个月前樊玘回家,京城中的皇帝就已知晓。因为樊家和玉衡的关系,靖王告老回了故里就和樊家走动了起来。在见到樊玘后靖王便动了心思,意想招为东床。 李蒙本就是皇帝按插在云泉的暗哨,此事也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于是就将这“大舅子”放到了云泉城,让云止陌捎带口信让樊凡上京都,一来是为了笼络,二来也是为挟持玉衡和樊凡。而这云止陌在看透靖王的心思后,让李蒙从中煽了一下加速了这事的发展。 第二十九章 再见屠杀 因风俗之故,瑶在成亲的头天午后就被送到了邻村的一处宅子里待嫁。樊夫人指派了几个人照顾,忆珂贴身随侍。 晚饭过后不久,忆珂端着一盘糕点和茶水推门进了房里。 “什么时辰了?”瑶看着忆珂放下的茶水轻声问道。 忆珂笑了笑,答道:“戌时一刻。姑娘吃些茶点就早些歇息。明日少不了要早起的。” 瑶闻言轻笑了一声,说道:“我睡前从不吃点心的。” “那就喝点茶。” 忆珂笑着倒了一杯茶水,给瑶递了过去。 瑶接了过来,端着闻了闻,“好香。”笑着慢慢地将茶喝下去。 看着瑶将茶水喝下后, 忆珂开心地从瑶手中接过了空杯子,“姑娘若是乏了就早些歇息。” 忆珂在茶水里动了手脚,只是她做梦都没想到,她今儿个遇上的是真神仙,方才瑶喝茶只是个障眼法。 面对忆珂的关心,瑶点了点头,言道:“那你也早些歇息。” 忆珂笑了笑,给瑶弄好了床铺后出门而去。 忆珂走后,一直隐身在傍侧的玘现出了身形,落坐到了瑶的对面,掀开桌上的茶杯盖,言语道:“姑姑,这醉仙茶味道可好?” 玘是亲眼看着忆珂将提炼过的酒汗滴到了浓香的花茶中,故而将这茶起了个这么有趣的名。 看来这苏洛也知道这瑶不能沾酒的毛病。 瑶听罢“噗嗤”笑了一声,“那帝君要不要尝尝这醉仙茶。”一双眸子满是戏谑。 玘笑了笑,轻声道:“来,本君带你去看看这凡间的易容术。” 说话间,玘是一手牵起了瑶,一手结印,朝着床上的一只软枕弹了弹。转眼,铺着锦缎的大床上便出现一个“玉瑶”,红裙覆体胖瘦高矮分毫不差。 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看得瑶忍不住伸手去摸了一把,兴奋得跟捡着宝似的。 模样甚是惹人爱怜。 玘立时问道:“要不要亲一下?” 说话时,玘深遂的眼眸狡黠电闪而过。 瑶眨了眨那双灵动的眸子,“嗯,这主意不错。”说着,她还真准备俯身去亲床上自已的幻身。 可没等她有进一步的动作,腰上一紧,身子猛地一倾,已进了玘的怀中。 一阵温热的鼻息至上而下,柔软的吻印上了额头,鼻尖,晕眩感袭卷而来。在那份柔软准备移位时,瑶偏侧了一下,吻落在了耳边,温热的鼻息直入耳中,灌得异常麻痒。 玘身上淡淡的青草香味充斥着瑶整个鼻腔,熏得她有点飘忽,被玘搂着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玘轻笑了一声,紧了紧双臂,在瑶的耳边轻声说道:“你自己答应的,怎可耍赖?” “……” 红晕布满了瑶精致的脸庞,双手抵在玘的胸前,无言以对。 玘调皮地轻咬了一记瑶的耳根,“先欠着。”顿了一下,又小声说道:“冒充的来了。”说话间,他是带着瑶偏移到了一侧,二人隐去了身形。 门被推开,一张绝世的容颜出现在两人的眼前,若是与瑶对站,那就是镜里镜外的两个人。 一模一样的衣裙发饰,就连那金丝凤羽的红玉链子都仿得以假乱真。若不是瑶身上有着水云居独有的绿萼梅的香味,怕是玘也会认错。 看着这这张一模一样的脸,想着等一会儿还有一个一模一样要过来,瑶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叹这凡尘真是才人辈出。 忆珂移步到了床前,跪下对着床上的“玉瑶”叩了三叩,轻声说道:“姑娘,忆珂谢罪了。”说着跪着的腿朝床边挪进了一点,捉过“瑶”的手,握在手里接着道:“姑娘放心,主子不会对您怎样的,主子是个好人,他说等这事过了,他会让您回来的。” 这忆珂本是罪臣之后,在慕容宸被软禁时就一直陪伴左右,是老皇帝给孙子找的一个玩伴。两人年龄相仿,忆珂连带负责照顾慕容宸的起居饮食,后又随着慕容宸去了赤炼城。 长期的相处,彼此惺惺相惜,两人渐生情愫。而这靖王妃也不知什么原因就是不喜欢忆珂,一年前偷偷将她卖给了一帮行脚商人。 忆珂在逃跑时不慎跌落山崖,被出游在外的苏止陌救了下来,为报答救命之恩便一直随侍在了苏止陌身边。 直至三个月前,皇帝收到了樊家的消息后要对靖王动手。忆珂把自己的事合盘托出,求苏止陌救慕容宸一命。 苏止陌差人,提前将忆珂以孤女的身份买进了樊府做婢女,实则卧底。忆珂的稳重懂事很得樊夫人的欢心,很快便升任了樊夫人的贴身婢女。 这件事上,云止陌是算准了一切,也利用了一切。 院子里漆黑一片,不知是忆珂下得药,还是这些仆人真睡得早。 片刻后,门外响起了三长两短的叩门声。 忆珂起身开了房门。 门外走进了一位老者,两人没有言语,忆珂施了一礼,老者点了点头。 瑶认识,这就是那天晚上在木心家见到的老人。 老者走近床前,抱起床上软枕变作的玉瑶出了房门后,轻轻松松就越出了墙院。 功夫相当了得。 老者将“玉瑶”放进了等在宅外的一辆马车里,便朝着云泉山疾驰而去。 夜阴沉,月光亦显得森冷。 假玉瑶被带走片刻后,靖王的妖人是随之而来。 一顶四人抬着的青布小轿,背环玄月由远至近凌空而来,后面还跟了四个人,八个人玄色衣裤,清一色黑巾蒙面。 轿子从空中落下后,便停在了宅子外靠墙处的角落里。 一黑衣人上前掀开了轿帘子, 轿里下了一身形窈窕的女子,脸蒙着轻纱。 移花接木,不用言说,这女子便是易了容的慕容卿。 两人当即托着慕容卿飞进了院里,片刻后,两人又飞了出来,一个黑衣人肩头扛着忆珂易容的玉瑶,穿着方才慕容卿的衣物。 玄衣人将忆珂送进轿子里后,轿子便又凌空而起,速度极快,瞬间就远去,没了踪影。 看过了这偷人的大戏,玘和瑶是现出了身形。瑶望着轿子消失的方向,眸中是难掩失落。 忆珂跟着瑶也就短短几日的工夫,虽是另有身份,但对她好倒是真的,就这样让几个人给抬走了,瑶是总觉着不妥,亦有担心。 玘看出了她的心思,便笑着道:“你若担心,我们就送她过去。悄悄随后跟着就好。” “那苏洛那边?” 玘笑了一声,说了一句“等着”,人是瞬间不见了踪影,眨眼是又出现在了瑶的前面。 一去一回,凭空消失,又凭空而回。 玘回来后,也没等瑶言语,说了一声“走了”,便拉着瑶的手,往刚才轿子远去的方向飞了出去。 披星戴月,两人携手凌空飞行。 “你方才做什么去了?”瑶好奇地问道。 玘抿嘴笑道:“干坏事去了。” …… 子夜的云泉山。 谷中树影重重,银白的月光夹杂着夜的香气全数地酒落进了云泉湖,微风过处波光粼粼。 湖中,男子披散着一头白发,闭目仰躺于湖面如叶落流水,衣衫半敞,胸口的疤瘌异常狰狞。 一声长啸惊起了满山的栖鸦。 苏洛睁开的双眸在这月光的折射中泛出了淡淡的冰蓝,唇角上扬一笑,跃出了湖面,飞身掠向了远处…… 云泉城向北二十里,阴森的山岙,密密麻麻的坟茔。山岙的上空布着一张巨大的金丝乌网。 金丝乌网,刀剑不入。是苏洛循着自己的特点针对妖人飞天和其特别性设计的,皇帝命工部特制的一种金属网。 锁妖威力强大不容小觑。 乱坟间,杂草中,遍地断肢残臂,血淋林的躯干挂在墓碑之上,空气中布满了血腥味。 月光下的苏洛白发翻飞,挚剑的手青筋暴起。坟豖下的妖人再次蜂涌而出,苏洛冰蓝的眼眸中杀意再现,挥剑,剑气凝结成一道道索命的冰蓝之光。蓝光触及之处,物体炸裂,一片血腥狼籍。 幸存的几个妖人飞天而起。 苏洛冷笑了一声,极速举剑向虚空划了几下,剑过处,冰蓝再现,收剑时那冰蓝以电闪之速漫天散开,布入了半空的金丝乌网,立时,网上烈火熊熊。 哀嚎声起,山谷隐隐振动…… 第三十章 都是天意 随着妖人从赤炼城一起回来的玘和瑶,远远立在山尖上,从头至尾的旁观了这场杀戮。 要不是玘拦着,说这牵扯着云泉国的国运,今日若救下妖人,他日靖王造反必将死去更多的人。瑶这才忍着没有出手,将脸深埋在了玘的胸前,不忍直视这惨烈血腥的场面。 因为这场屠杀源自于她救了那个人。 其实玘可以带她离去,选择不去看这一切,但他却没有这样做。因为他要让瑶知道,是自己插手了苏洛的生死,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场屠杀。有了这样的记忆她日后才会克制自己,不会再去做类似的事。 尽管这一切都是天意。 今夜之前,谁也不知这妖人的栖身之所竟是在这坟冢之下。这次却是为了靖王千里送人而暴露了行踪,惨遭灭顶,算是全军覆灭。这三千妖人可敌十万雄师,靖王折翼重创,九五之尊是再无可能。 哀嚎声止,金丝乌网下的火焰渐渐熄灭。玘带着瑶飞离了山顶。 谷中,苏洛作法收了金丝乌网,伏在暗处的几百名暗卫立时出现在了苏洛面前。 苏洛将金丝乌网扔给了领头的暗卫,一张三分像琰七分像玘的脸上是清冷如霜,冷冷地说道:“将尸身推入地下的巢穴,填上入口,上面留下的痕迹就放火烧了。” 言毕,亦飞身离开了山谷。 苏洛飞回了云泉湖,一头扎了进去。 或许他的心里也不好受,一个曾经被屠杀侥幸活下来的人,今夜却成了一个屠杀者。 湖堤上,一前一后,两个修长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 琰一袭月白的长袍在月光下是犹为醒目,望着水中的苏洛,琰的眼眸闪过几丝落寞。 苏洛的魂魄聚着玘和琰两个人的神气,换句话说,也就是当年噬神剑伤了琰的时候,琰散失的神气和玘留在剑上的神气一起随着珠子下了凡尘。 玘和琰本是同一块玉石孕出的天胎双生子,因气息相近,两个人的神气也就结合成了新的魂魄,托生成了苏洛。 当然一切也是机缘之下,说白了这苏洛就是兄弟两个人的结合体。 瑶出事的那晚琰没有回岐灵,而是顺着蛛丝马迹,从妖界的空灵湖通过神道到了云泉湖,下了凡界,找到了苏洛。 琰是早已知晓了姻缘石上的异象,为了成全玘和瑶,不使玘知晓苏洛是两人的结合体以便他没有顾虑的代替樊玘,在第一次遇上苏洛时,他便请求隐匿在凡间的曜夜将苏洛体内的属于自己的那份魂魄封印了起来。他怕以自己的修为封印,玘能看出端倪,才借得曜夜的手。 事后,琰让曜夜在玘下凡求证时找上了玘,告诉玘,苏洛是玘沾在噬神剑上的神气所托。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玘和瑶入住惜园后,这樊凡夫妇的长相让他陪感忧心。 琰身后远处的松树林中,一身藏青长袍已是中年的神君曜夜,这个英俊伟岸风釆才华一点都不输于天帝的男子,同样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位天地覆灭后就一直隐匿行踪的神界至尊,对于眼前这位原名是琛的琰,心中是万般的不舍。琰藏在心底的那点心思,他怎会看不出来。 曜夜轻轻地飘落在了琰的身侧,轻声问道:“后悔吗?” 这一封印,玘是看不出了。若苏洛的魂魄回不去,那玘极有可能就会顺着天意留下和瑶过完凡尘一世。 琰看了一眼身侧的曜夜,笑了笑也不回答,反而同样轻声地问道:“您可有后悔?” 曜夜笑了笑,看了看这天上遥不可及的满天星晨,说道:“有些人有些事是注定的,我不是那个注定的人,所以也就没了这后不后悔的。” 当年兰诺与天帝和他也是三角恋,只是后来他不想兰诺为难便退了出去,之后兰诺选择了煜,结成了夫妻。 琰听后笑了笑,看着曜夜说道:“‘金珠显岚岕噬神出天湖’是您留的。现在又这么笃定苏洛回不去樊玘的身体,这里面的前因后果,您是否也该跟我说说了。” 留书是曜夜左手写的。 曜夜被盯得“嘿嘿”笑了两声,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你都能看出来,此事说来就话长了。” 说话间,曜夜手中变出了一坛子酒,酒坛不大,笋壳黄泥封口。 拿着酒,曜夜看了琰一眼,道:“走,找个地边喝边说。你说去哪里好呢?对,去找知应那个小狐狸,他那地不错。” 喋喋不休地自语完毕,曜夜拉着琰是凌空而去。 离云泉山约七八十里地的官道上,那辆载着“玉瑶”离去的马车,一个轮子深陷在泥坑之中。 车轮子邪乎的跟钉在泥坑里一般,任凭人怎样折腾,它就是稳如泰山。驱车的老者纵有千般的本事,在这里也是一点力也使不上。 玘带着瑶隐身飞落在了马车后。 瑶看着这纹丝不动的马车,心里明白了玘先前所说的坏事,指了指,问道:“你做的。” 玘笑了笑,挥了挥衣袖,车轮在马儿用劲带动之下“扑”地一声出了泥坑。 李伯回头狐疑地看了一眼这让车滞留了个把时辰的泥坑,策鞭而去。 碧水菀。 一座占地广阔,里面亭台楼阁,水榭回廊一应俱全,花草树木极其繁茂的庄园。 换过衣袍的苏洛,坐在案台前,案上摆放着一张带着墨黑长发的面皮。 对着案上铜镜里的自己,苏洛默默地拿起了梳子,慢慢地梳理着自己一头及腰的白发,冰蓝的双眸布满了血丝。 放眼房中,比起园子里的精致,房里的陈设是极其的简单。 一张红松木的圆桌,两张圆凳,桌上摆放着一壶清茶两个杯子,一张同样质材,红松木的雕花大床孤伶伶地摆放在中间位置。床边衣架上,刚换下的衣袍不停地往墨色的地砖上滴着水珠。 边上一张瑶的画像贴墙而挂,画像上方贴挂着一柄没有剑鞘的长剑。 剑上黑涩色的血渍异常的触目,仿佛在泣诉着房主的悲惨过往。 夜寂静,外面的马嘶鸣之声惊彻山谷,马车呼啸而至,停在了庄园外。 李伯跳下车后,匆匆进院,候在了门口,禀道:“主子,人到了。” 闻言,苏洛放下了手中的梳子,闭了一下眼眸,睁眼时,眼中的冰蓝色渐渐退去,神色难掩激动。 “怎么这么久?” 说话间,他是起身就到了门外, “车在半路上出了茬子,晚到了。”老者轻声答道。 的确,这十五里的地,走了一个多时辰。 看来这帝君还是挺会使坏的。 苏洛不再多言,飞身到了大门口,在车前迟疑了一会,伸出的手颤抖着掀开了车帘。 掀开帘子的霎那,玘的脸随着车内的瑶同步到了苏洛的眼中。 苏洛怔了一下,皱了皱眉头,“你怎会……” 话说了一半,又缩了回去。 “我怎会在这车里?” 玘说着是放下了手里的软枕,牵着瑶下了车,朗声言道:“云城主真是有趣。你这深更半夜的请我家娘子,难道我这做夫君的就不能陪着?” 言毕,玘定神看了看这张长得如自己兄弟般的脸。 瑶对着苏洛笑了笑,心想着让苏洛舍了这个躯体,让灵魂进入樊玘的身体,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瑶对自己浅笑,苏洛跟着也笑了笑,也没开口说什么。不过跟玘好像较上了劲,他是冷冷地笑道:“娘子?樊公子倒是有趣,还没成亲这娘子就提前叫上了?” 说这话,不是苏洛忘了皇帝给樊家赐婚的事。这事还是他自己帮得忙,他没忘。只是他知道此刻眼前的男子根本不是樊玘,尤其在“玉瑶”救了木心后,他是更加的笃定。 玘笑了笑。 苏落是冷冷地不带丝毫情绪,接着说道:“帝君能否让我和神尊单独谈谈。” 玘随即笑道:“知道我是谁,你是月狐灵霄和凡人的后代子孙。” 月狐灵霄,玘的随侍,爱上并偷偷娶了凡间女子,在神凡分离时自愿除了仙骨留在了凡间。 这灵霄擅长丹青,在玘的应允后,下凡时曾带了一幅玘的画像。 “正是。” 苏洛冷冷地应了一声后,对着瑶笑容清浅,轻声说道:“苏洛是否可以称呼神尊名讳?” 瑶点了点头。 “瑶。”苏洛立时笑得如孩子般灿烂纯真,“来,我带你去看我酿的酒。” 说着,他是直接无视玘的存在,拉起瑶的手使往里走了去。 瑶回头,无奈地对玘笑了笑。 玘点了点头,看着两人的后背,他的那张看不出内心的脸,神情是丰富得不得了,心想着:也难怪,本就是自己克隆物,没点脾气那就不正常了。 想必,玘无奈地笑了笑,跟随在了两人身后。 当然,这克隆物之事,苏洛自然是一无所知。他只知道自己是凌霄的后代,月狐族第三百一十三代子孙,也真因为这个身份以至全村一百八十三条性命全部被屠杀。 他厌恶玘,因为那场屠杀起源于玘的那张画像。 第三十二章 龙珠天眼 玘话音落尽,瑶转身望去,只见那原本闪着隐隐白光如冰幕般的结界是瞬间消退。 刚犯的天条,这报应也来得太快了。 意识到是玘赐仙丹应了天劫,暂失法力引得结界消失,瑶是电闪地飞进了火海。 玘这次是眼睁睁地看着瑶飞进火海,亦未阻拦。 就算失法,他和瑶毕竟是天神,本身的飞天遁地之能那还是有的。只不过他也是个倔脾气的,既然都救了李伯那就不可能让他再被烧死。 其实在玘内心,他也是挺厌恶这皇帝的卑鄙恶劣,想着帮苏洛脱困,能去教训一下那小皇帝,再死也不迟,不然这翻版的自己也太窝囊了。 莫说帝君,帝君也是有私心的。 另外,玘也知道瑶是决不会答应就这样扔下李伯和苏洛的。 这样一来,虽然知道瑶出手后,等会也必定会跟自己一样法力暂失,那他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换句话说,现在所有的事情也只能是听凭天意,顺其自然了。 火海里的瑶,周身被金光笼罩,墨发飞扬衣裙翻飞,念诀起印的她手腕上玄铃霎时是光芒大作。转眼后,铃中的七彩强光窜入烈火之中,随后火势慢慢地收敛了下来。 眼看着火就要熄灭了,可偏偏这时,玘预料的后事是提前到来。 瑶周身的金光募然聚收,悬浮在火海的身子是瞬间跌落。 早不早晚不晚的,偏偏赶在这时候。 见这状况,玘和苏洛两人是神速地冲了过去。 那怕玘是知道这凡火是烧不死天神的,纯属本能反应。 可就在两人的脚刚沾上这被火烤得都能烫熟地瓜的泥地时,瑶的身子在离落入火堆的前一刻,冰离送的珠子是自动显现,将人托飞了起来。 珠子调皮地将被自己托起悬浮着的瑶甩向了玘, 玘连忙伸手接了过来。 火虽烧不死,这扔在了地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眼看着瑶落进了玘的怀里,苏洛黯黯地退到了一侧。 扔走了瑶,龙珠重新飞入了火中,珠身金光四射,遍地的烈火立时被之吸附,大火环绕着龙珠聚成了一个庞大的火球。 转眼后,火球慢慢地自转了起来,火球里金光猛地迸出,火焰瞬间消失,金光烁闪隐隐带着赤焰的龙珠悬浮了在酒窖之中。 前后快速发生的一系列奇异,苏洛是目瞪口呆。 不光是他,这次,玘和瑶亦觉着惊讶,玘隐隐觉着他们该是被某人算计了。 云泉国皇城。 宫里镇国祠中,香案上香烟袅升,上方正中佛龛上摆放着镇国之物“神界法卷”。 皇帝慕容狄正跪着祈祷,宠妃云氏陪在身侧,几个军机大臣跟在身后,依次是一帮文臣武将。 皇帝慕容狄口中念念有词,“诸神,法卷在上,请佑我云泉国运国运亨通,长治久安。另云泉国妖族之后苏洛虽为我云泉除去大患,是有功勋但其实属异类,为免遗祸,不得不除之,此事固然有悖道义,但不得不为之,朕心亦是难安,上天诸神见谅庇佑。” 言毕,君臣对着神案叩拜了起来。 这边头还未叩完,佛龛中的神卷是募地自动翻开,一道红光乍现猛地窜了出去。立时,传说中的赤焰火龙是腾空飞起。 皇城的暗夜瞬间亮如白昼。 突来的一切,惊得祠中之人手中无措,几个胆小的是吓得面无血色,双腿抖得像筛糠一般,有的更是抱头鼠窜直接躲到了案桌之下。 而这皇帝就是皇帝,片刻的愕然后,慕容狄是非常的镇定,领着一众胆大忠诚的武将率先走出了殿外。 火龙婉蜓盘旋于皇宫上空,通体烈火熊熊 。整个皇宫瞬时如被架在了炉子上,焦灼扑面,热辣辣地生疼,园中花草倾刻间亦是枯竭萎蔫。 慕容狄看了一眼这半空中的庞然大物,立马是手中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地学起天神所授的法决。 无论神情举止,一切是异常的沉着镇静,九五之尊的胆势与气势真是寻常之人不可比拟的。 咒语一出半空中的火龙仿佛受到了感应,全身火光渐渐收弱,摆了摆龙尾,龙头朝下,探出了龙须,赤红的龙须入地后瞬间就卷起了慕容狄,带到了半空。 皇帝突然被火龙带上了天,底下是一片恐慌惊呼,几个武将亦是束手无策。 不过倒也奇怪,那龙须上的火焰竟丝毫不伤这位皇帝,连着衣衫也未点着。 见着,底下的一群人稍稍地安稳了下来。 这突然被龙须卷着上天,慕容狄亦是受惊不少,不过见着自己触及火焰却未丝毫损伤,他当即断定是御龙口诀的缘故,便很快地冷静了下来。 冷静后,一个大胆的想法在皇帝发达的脑子中酝酿了出来。他想御龙,他想利用它灭了周边各国,一统天下。 火龙似乎能看穿他,知道他心中的所想,龙须卷着慕容狄和自己持平对立,开口说道:“收起你的妄想,别以为你那道口诀对我有用,这天上人间除了天帝煜和那两个,谁也别想驾御我。若不是曜夜说我的龙珠会出现在云泉国,我早就将你这弹丸之地烧成了灰烬,又怎会安稳地呆在那本破书里头。现在不烧你是念在你慕容家历代供奉的份上。” 言毕,赤焰随即就将皇帝放下了地,紧接着是变长了龙须,伸进镇国祠卷走了那本“神界法卷”后,便腾空往着云泉方向呼啸而去。 听了这一番话,慕容狄下地后心情是极其的复杂,心想着火龙所说的龙珠,随即就带上了人马连夜赶往了云泉。 而另一边,知应的狐狸洞里。 樊玘还是如先前般躺在悬浮的石床上。洞中一侧拐弯处,三人围坐在一张天然的石桌旁,床上放着一坛酒和几只陶瓷碗,曜夜悠悠然地喝着他的酒,琰是耐心地等着他指点迷津。 曜夜呢,好象是故意拖着时间,偏偏与知应东扯西扯捡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说来说去。 知应本来就是天帝身边的一头九尾灵狐,他们两个有的是话题。 这时间一长,琰也就没了耐心,沉着一张脸闷声不响,虽不高兴但还是乖乖地作陪着。 看来是敢怒不敢言啊! 谁让这曜夜是天帝同一级别的天神,说起来这曜夜还是他半个师尊,当年要是没有曜夜出手相救,他早死在炎龙谷了。 这曜夜也确实是个了不起了的人物。在当年的神界也是神一样的存在,就连天帝相信月影所说,天后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虽恨死了曜夜却也不敢把他怎样,只是逼着他自己入了炎龙谷。 不过曜夜也是个怪胎,月影冤枉他,他也不辩驳,就是任他们折腾,也不帮天后解释。直到后来瑶被人幽禁之后,他这才出手救了瑶,让事情大白了天下。 真不知道他爱兰诺是真的还是假的。 曜夜拿起酒坛子欲再往碗里倒,可惜的是酒没了,拎着坛子的手愰了愰,酒往碗里滴了几滴。 这下看得琰是差点笑出了声,腹语着:太好了,这下该说了。 曜夜似乎知道琰在想些什么,似醉非醉地瞄了一眼强忍笑意的琰,对着知应说道:“小狐狸,你看看,什么都摆在脸上,玘的一半耐心都没有,怨不得煜抹了石头上的名不说还要给改了名。” 知应笑了笑,对着琰说道:“圣尊,你说这神君是否醉了?。” 琰也没有答话,只是笑了笑。 听知应这一说,曜夜是自嘲地笑了一声,说:“是啊,是有点醉了。”说着起身走到了樊玘的床前,接着说道:“那年月影冤枉我和兰诺,我进了炎龙谷后,煜暗地里将一众知道这“丑事”的神仙全部都打入了九幽绝地。他将你们封印进神石后,煜就说了这事,跟我说火龙和金凤一起便可以自由出入九幽绝地。可这天地分崩后,炎龙谷变回了火龙后便没了踪迹,几十万年来它就如同消失了一般。” 天地分崩之所以没有影响九幽地,那是因为它存在在另一个虚空之中。传说这是一个黑暗没有丁点亮光却无边没有尽头的地方,人一但进去就会无底坠落。 这样想想,这帮神仙应该庆幸。天帝因为私心将他们打入了九幽绝地,倒也是让他们避过了灾祸,不然这天地分崩时,他心有没有命活下来那都是个未知数。 因为活下来的神仙看到的也就那么几个,要么神法极高,要么是老天眷顾的。 知应和昋尧都应该属于后者。 琰听到这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是大致都有数了,笑道:“后来,您是想到了噬神剑上的龙珠可能会引出火龙,于是就去无尽海拿走了。” 噬神剑上的龙珠本就是赤焰的。 赤焰火龙是远古的魔神龙亦正亦邪,只因它屡次祸害神界便被天帝煜收服,取了龙珠镶嵌在筮神剑上,并加上了封印。 赤焰因龙珠被取,法力也是大打折扣,便幻化成了炎龙谷。这龙珠不但是火龙的内丹亦是火龙的第三只眼睛,传说龙珠中藏有天眼,能洞悉天机,故称龙珠天眼。 第三十三章 原来如此 曜夜看了看樊玘,转身回了桌旁:“我拿到后才发觉煜是用血下的封印,而我旧伤未愈根本就无法取下,只能让知应还了回去。说是噬神无故自启。” 琰听后笑了笑:“原来如此,怪不得玘当时就跟我说这知应定是扯了谎。” 玘虽知里面猫腻但也未去剖析,也正因这样也就没有追究海王的责任。 “后来你遇刺,龙珠机缘下解了封印,下了凡尘后到了我的手上,怕玘会到处找龙珠,我就留下了那八个字。有了龙珠,接下来也就是金凤了,碰巧那日云姬使坏将瑶儿的链子弄下了海,我就顺手拿了。只是后来我又发觉就算有了这两样也没用。龙珠被封印多年又被浸在无尽海多年,珠身上的烈火之气早就消失殆尽了,加之离开多年,赤焰根本不会感应到它,而金凤玄玉链也绝不是我能驾驭的,于是我就把它扔回了幻海,让红鱼儿捡了去,想着让她带回岚岕……” 说着曜夜停了下来,手指揉了揉印堂,摁了摁太阳穴,好似酒醉困乏了。 知应见状急忙起身,在洞壁的柜子里取了些茶叶和几只杯子。 茶是好东西,解酒解乏。 琰听到是曜夜让红鱼儿捡去了链子,不由得一阵轻笑,开口道:“您算是看错了人,那小丫头根本没把它带回岚岕,反而是霸占多年,后又把它赠给了沛睿。您是差点就做了媒人了。” 曜夜看着琰笑了笑,接着道:“赤焰呢,它是沉睡在了赤炼城的地底深渊之中,百来年前它自己出来为祸云泉,这才见着了它。不过这次出来它的魔法神力都比以前强了不少。若再得回龙珠怕是不好收服了。于是我就把它骗进了煜留下的一册法卷之中,珠子是最近才落到了冰离手上的。” “骗进去的?不是说有御龙口诀吗?”一听赤焰是被骗进的法卷,琰觉着有点不可思议, 拿着酒坛在泉眼边灌水的知应,听着忍不住笑了出声,言道:“那次老皇帝打开了法卷,赤焰醒了过来,神君说他再去,赤焰就不会信了,让我按原话又去骗了一次。” 曜夜看了一眼琰,笑道:“哪有什么口诀。就是煜平常在炎龙谷修炼时的一道静心法诀而已,长期耳熏目染的,这道口诀对赤焰也就有了静心的作用。” 说话的功夫,知应将手上灌好水的坛子放在了石桌上。曜夜手指轻轻拂了上去,坛子里的水瞬间沸腾了起来。知应将茶叶放进了杯子,坛子自动飞起往里注了开水。 …… 岚岕。 天玄坐在姻缘石旁,目光平和,只是思绪早己穿过了时空,回到了琰所说偷看姻缘石的那一日。 “玄龙。”琛抬头看着拖着个尾巴晃荡,盘绕在神石洞外危壁上的玄龙,“天父找你,他说在紫凌阁等你,要你马上去。” 紫凌阁,天帝的藏书阁,那里是神界藏书最多的地方,那些个经书法卷都自带灵气,一般的神仙进那里基本都会被束缚。比如有的会用不了法力,有的会飞不了天,等等的诸多反应。除非你是“大神”级别才不会受制。 “天帝找我?” 玄龙天玄眨了眨他那大如灯笼泛着盈盈金光的双目,好像有点不相信。因为天帝很少会找他,除非他把瑶儿带出去疯玩了被人知晓,天帝要教训他才会见他。 因为天帝总说他是条笨龙,多少年了还修不出一整个的人身来。 因此也就只让他守着瑶儿和两块灵石。 而事实呢,其实他不笨只是机缘未到。天帝也不是真说他,要不然怎会把这灵石和宝贝女儿都交待给他。 “你还不去吗?”琛赌定天玄会相信。又色:“今天,瑶儿没缠着你吗?” 天玄怕天玄想不起来,琛提了个醒。 天帝不让瑶见天后,自然会瞒着女儿她娘要来的事。天玄多嘴又告诉了瑶。 效果是立竿见影。 玄龙一听立马就想起了这事。 天啊!自己又闯祸了! 寻思着,天帝找我,难不成是瑶儿偷偷跑去见天后了。真不该告诉她天后要回来的事,天帝本不让见,这下闯大祸了。 想毕,天玄是龙头朝上,龙尾一摆猛地一窜,腾空而去。 调虎离山。 就在玄龙尾巴离地时,边上暗处,瑶急速地闪进了神石洞。琛看着玄龙腾空后亦快速地进了去。 …… 岚岕的宫苑,占地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飞身去紫凌阁也就眨眼弹指间,但要是靠双腿肯定是要走上个一两顿饭的工夫。 这也就是琛的心机,他要让天玄多费点时辰,他和瑶儿才能有足够的时间去找姻缘石上天帝的姻缘。 在接近紫凌阁时,腾空的玄龙就被阁里闪发出的灵气给逼着下了地,变出了个上半身人身下半身龙身的天玄。 为了能顺利地通过这些走道回廊什么的,天玄尽量着把自已庞大的身躯缩到正常人的尺寸,接着用那下半肢的龙爪歪歪扭扭地在地上行走了起来。 笨拙而又缓慢,样子滑稽有趣的不得了。 为了缩短路程,他进了长生宫,想从中穿过,直行就近到紫凌阁。 刚经长生殿外,他便听到了那关着门的大殿里传出来的说话声。 “你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将女儿许给了音儿。”天帝煜的声音。 “是的。还有……”柔婉的声音顿了一下,“我想把瑶儿带走。” 听声音是天后兰诺,天玄轻着脚步靠了进去。 “瑶儿是我的孩子也是神族的公主,不可能给你,她的婚事神族早已为她定下了,也不可能由你作主。”天帝说得非常决绝。 里面寂静了一会后,天帝那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冷冷中带着几丝恼怒,“你还有话要说吗?” “我要说的都已经说了,你还让我说什么?”这时天后的语气亦变得清冷。 “说什么?” 接着听得天帝哼笑了一声,很冷很冷,冷得能冻住一切的声音,“他们让我废后休妻,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语气虽冷,但就这句话若是细想,不难看出天帝煜内心深处还是爱着天后的,他是气天后对自己废后休妻无动于衷。 “我无话可说,你想怎样就怎样,我只要你把瑶儿给我。” 听得出来,天后亦是不耐烦了,或许是被天帝的不信任伤透,死心了。 连站在门外的玄龙也相信天后是被陷害的,无奈当局者迷,天帝是深信妻子背叛了自己。 “不可能。” 天帝暴怒的声音传了出来,天玄被吓得哆嗦了一下,那条好看又霸气的尾巴“啪”地一声甩在门框上。 这下要“死”了,里面的人本就暴怒,算是撞上筒了。 “你来干什么?” 一声猛喝传来。听语气,天帝是知道外面站的是天玄,这并不奇怪,若非他心绪不宁,天玄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大殿的门被里面的一股法力逼着“豁”得一声猛然敞开。天帝那张好看的无可挑剔满带盛怒的侧脸立时闯入了天玄的双眼。 房里,天后离天帝一步之遥,两人对立而站。 天玄本就畏惧天帝,加之眼下这种情况下,一开口舌头是完全不听使唤,“……我……我……您……”一阵结巴过后,心想着豁出去了豁出去了,天玄闭上眼睛索性是大声地说了出来:“您不是让琛找我来着。” 听这一说,天帝煜当即是皱了皱眉头,表情象是明白了什么,怒道:“多事,把那小子给我扔到炎龙谷去。从今日起让他给我记住,他不再叫琛。” 这没头没尾的,天玄听得是一愣一愣的,这一糊涂连怕都忘了。忙道:“那叫什么?”睁着一双大眼看着连个正脸都未给的天帝。 “琰。” “噢。” 应了一声的天玄在原地愣了愣:为嘛改名? “还不走?” 一声猛吼,天帝是暴怒又极其不耐烦,作法将殿门“啪”地一声关了回去。 门关上时,殿外拐角处窜出了一只白色的九尾灵狐,那小狐狸知应一下就跳上了天玄的肩头,对着天玄耳边,压低着声音说道:“走了!不得了了,快去找公主。” 这句话天玄是听进去了,急忙是双爪加速,连蹦带跳地往宫门口而去。 “你休想!她的夫婿只能是玘!” 远远的,天帝暴怒之下,高分贝的声音再次传来贯注进了天玄的耳朵。 …… 天玄这边是想得入神。 而在半山腰,向来平静的天湖,这会儿是水波翻涌。片刻后,突发一声轰隆巨响,湖里惊涛澎湃,墨色的噬神剑带着耀眼的金光冲出了湖面,直上云霄,绕着岚岕上空飞了几圈后募地穿过结界直入凡世往云泉而去…… 第三十四章 听天由命 碧水苑。 暗卫是里三层外三层,死士布满了整个碧水菀的每个角落。屋檐处房脊上全是手执强弩的顶尖高手。 假山旁的石门处,蹲守的数十名暗卫死士隐匿在旁,如猎鹰般的目光紧盯着金丝乌网连着假山捆罩着的石门,手上的兵刃在幽暗的月光下泛着森森白光。 苏洛的酒窖中,玘一番惊异后,知道这噬神剑和龙珠来历的他是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这是龙珠在吸食烈火之气。 看着这眼前的情形,瑶一脸疑问地看向了玘,玘摇头摊了摊手,意指自己不知道。 编不出谎话,这招最好用,帝君是“深谐此道”。 这情形,瑶确实是什么也不知道,她深信噬神剑只是天造圣物,因为天玄是这样说的。 她对天玄从来是深信不疑,因为她从石头里“出生”后第一眼看到就是玄龙,也就是还是龙身的天玄。因为她从有记忆起,自己就是一个对神法无所不知亦能识文断字的神,她是玉石孕育天地造就,是一位带着金凤玄玉链和七色玄铃从石头里崩出来的天神。 而这噬神剑的一切就好比她自己,亦是天地孕育凭空现世,时机到了就出来了。 其实这都是天帝在抹走记忆后,对应的在她思维里留下的假情节,加之天玄的连篇谎话,言语诱导。 片刻过后。 方才火海般的酒窖是一地狼籍。 火星是丁点也没了,连着墙上的油灯火也没了。散着耀眼金光龙珠是静静地悬浮在酒窖之中。 玘笑了笑,一提手,龙珠便乖乖地回到他的手上。只是没过一会儿,龙珠是突然膨胀,火焰迸现,转眼之后就如同得到召唤一般“咻”一声飞出了酒窖,从地道直往地面飞去。 见此,玘微微一怔,便对瑶言语道:“我去将龙珠追回,苏洛之事该有个了结,你陪着李伯等在这里就好。” 听了玘的话,瑶是心中一痛,想开口对苏洛说声“小心”,却硬是说不出半个字。 苏洛看着瑶笑了笑,便和玘掠向了地道。 龙珠飞走的速度极其快速,未等二人过地道,龙珠早已出了石门。 两人只听得上面门口“轰”一巨响,地道跟着震了震,像是巨物拔地而起又瞬间咂了下来,紧接着外面便是一阵集体惨叫,之后是一片嘈杂之声。 玘和苏洛前后掠至了出口,趁人不备隐藏在了一旁假山边。 其实这会儿不用躲,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俩,因为这些人注意力都在了“火球”上。 外面,龙珠的火光照得四处通明。石门和半壁人造假山已变成了零碎的石块堆积在了出口的不远处,几十个原先隐藏在入口附近的暗卫和死士是全被砸死在了石块之下,死状相当惨烈。 不远处,几个暗卫统领是气急败坏,“瞄准了,统统给我瞄准喽,往死里射,给老子射下来。” 这些暗卫们说不定还以为这火球就是苏洛呢,毕竟是异类的后代,谁知道他会变成个什么东西。说苏洛就是这个“火球”,他们也信。 一声令下,瞬间,利箭飞射如牛毛细雨。 若是人怕是早成了刺猬。 而这大小已如水桶般的火球龙珠,此时已将金丝乌网顶飞在了半空。 只是网看着好象比苏洛在山岙里用的那时小了很多,可能是他们拿回后经过处理了。 转眼后,裹着火焰的龙珠金光四射,垂直下拉的金丝乌网自动平整地向四面张开,悬浮在了半空。紧跟着,网下的火龙珠紧贴上网,整张金丝乌网立时是烈火熊熊。 见这一情景,处于乌网覆盖底下的那些个暗卫死士是纷纷地从隐匿处逃窜了出来,欲向房顶等安全区域逃离。 这时,龙珠又突变回了原来的大小,紧接着便轻巧地从网缝中钻了出去。 失去托力的金丝乌网倾刻间罩向了底下乱作一团的人群,火舌迅速地窜到了被罩的暗卫与死士身上。 立时,惨叫声起…… 而那些,远处射过来的利箭,暗器之类的,却在未接近珠身时,远远地就被龙珠的烈火之气燃成了灰烬。 面对这天界神物,这一切无疑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就算真射中了又能怎样,这东西难不成还能像鸟儿一样掉下来? 这些个皇帝倚重的一等一的高手也是急傻了,智商成了零。 不是凡物,谁能奈何? 一出手就是死伤无数。 而龙珠好像也不肯罢休,在钻出乌网后立马就转向了屋脊上的弩箭手。 掠向那儿,那儿一片惨叫。前后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这龙珠就弑夺了不少人命。而且被这龙珠的神火烧死,是连个焦尸都没有,真接飞灰了。 玘皱了皱眉头,言道:“苏洛,我收回龙珠,你这副身躯的生死就听凭天意!”言毕,玘双手便出结出了法印。 试着收回龙珠,任天定夺。 法咒一出,飞掠在屋脊上的龙珠立时停了攻击性的动作,缓缓地飞向了玘。 玘这一出手,他和苏洛也是立刻暴露在了人前。 一见着苏洛,剩下的这些死士和暗卫是立马对着玘和苏洛发起了攻击。 一时间四方来射,矢如雨下。 也就这时,没有任何的预兆,天地突然之间风声怒吼,夜空中闪电急驰而泻一如树叶上的筋络,布满了整个天幕。 风起云涌,天地间雷声响彻,急射而来满带巨毒的利箭纷纷自毁成烟。 电闪的光亮下,玘和苏洛一黑一白英挺伟岸的身姿是特别的醒目,尤其是玘。 弑神诛仙,天地动怒。 如此场面,除了苏洛,见着这一景象的所有活人是立时怔在了原地。 就算对皇帝十万分的忠心,就算让他们杀了自己,他们也是不敢再杀眼前的这俩了,齐齐下跪直呼“天神恕罪”。 玘看了一眼身侧的苏洛,对着眼前跪得黑压压一片的暗卫和死士,道:“今夜之事本神不作计较。苏洛既有天佑,尔等就速速离去。回去告诉皇帝,若他日他再起杀心,祸必降云泉。” “谨尊天神之命。” 领头的几个恭敬敬地答复道。言毕,便领着这些暗卫,死士们快速地撤了出来。 极其快速,也就打了几个喷嚏的功夫。 听到玘这样一说,两人身后数步之遥,刚从地道出来的瑶是一下子飘移到了苏洛身前,高兴地拉着苏洛的衣袖,“苏洛,还不谢谢帝君,你可以不用死了。” 跟在瑶身后出来的李伯,也是一脸欣慰的笑容。 李伯醒后,瑶是什么都说了。 玘见着瑶拉着苏洛的衣袖,眉头是不自觉地拧了一下,伸手一把将瑶扯着苏洛袖子的手拽到了自己手里,拉到自己身边,故意说道:“那这样,明日你这堂是拜定了,这里不比神界,日后言行要注意一点。” 言毕,玘还不忘得意地瞟了一眼苏洛。 噢,我滴个天。 原来吃醋的帝君也是这么的幼稚。 哼,谁让你苏洛怎么说人家来着:堂没拜,这娘子就叫上了。 还拉人“娘子”手来着。这会是“啪啪”地打脸了。 你当帝君不记仇呀!人在这点上,人就是个刺儿头。这回呀,这堂人家就正儿八经地拜给你看。 说话算话,瑶一听,红着脸是点了点头,“你我都失了法力,那苏洛身上的神力如何收回?” 失了法力是决计操纵不了取回神力这样高难度的神术,就好比方才酒窖里的结界。 这俩的你一言一语,听得苏洛是一愣一愣的。 “收回神力……我不死你们就得成亲,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回事?我不明白。”苏洛问道。 “你不用明白,跟我们走一遭去见一下樊玘就成了。”玘懒懒地回了苏洛一句。 “干嘛让他去?”瑶皱眉看着玘,生怕他反悔要让苏洛去死,“樊玘有什么好看的,看他跟看你不是一个样吗?” 玘闻言,伸手轻刮了一下瑶的俏鼻,“我不反悔,只是想让知应帮着收回他永生的神力。”笑了笑,又凑在瑶的耳边,轻声道:“我高兴还来及呢!”心想着,幸亏当年贬知应时没动知应一丝一毫。 这一番话落地,边上的苏洛算是全明白了。 知道是瑶救了自己害得樊凡夫妇三世无子,如今自己不死,她就要还债,所以要下嫁樊玘尽孝还债于樊家,而自己不死,帝君就会替了樊玘。只是他丁点也没想过这樊玘缘何与帝君生得一模一个样。 想毕,苏洛一把将瑶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冷冷地抛出了一句,“不麻烦帝君,我去死便是。” 这乍来的“一手”,玘是愣了愣,吸了口冷气,心想着:你个翻版,难不成还要跟我抢媳妇不成! 帝君就是帝君,霸气镇定异于常人,转眼一手又将瑶拉了回来,说道:“你休想,莫说这事,就算我同意你做回樊玘,本君也必让你孤独终老。” 孤独终老,这有点霸道了哈。 对,就霸道,谁让你苏洛是我的神气所幻,帝君绝不会让你出轨。 “凭什么,她就得……” 苏洛开口还击。这时,远处的天际传来的一阵呼啸是打断了他言语。 转眼,玘收好的龙珠是再次飞了出来,通身冒着赤焰。 龙珠反复的异常和这一阵呼啸,玘很快就将这云泉国传说中的赤焰火龙和上古的魔神龙联系在了一起。 也就同刻。 只听得空中一声巨响,一道金光以电闪之势至上而下…… 玘当即就感应到了噬神剑的到来,伸手电闪地吸过噬神,在剑触及手指时他是神速地起决结印将龙珠放了回去。随后,暗暗地在龙珠上下了一道血咒封印。 玘知道赤焰是冲着龙珠而来,他不敢懈怠。 龙珠?神噬剑?龙鸣声? 此时的瑶满心狐疑,看了一眼玘手中的噬神剑,转身望向了传来声响的天际。 玘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后,对着瑶后颈一拍,瑶随即便倒在了玘的怀里。 第三十五章 记忆浮现 眼看着瑶被拍昏了过去,苏洛吃惊得不已,怒道:“你干什么?” 玘顾不得解释,剑眉紧锁,径自抱着瑶掠下了地道。 玘这样做,原因有二个。 一是,他不想瑶与任何有关于过往牵连的事物接触。就算等会瑶醒后他要编千万个谎言,他也不要她记起那些凄惨的过往。 二是,玘知道魔神龙的厉害,法力暂失的他若想阻止赤焰拿回龙珠,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自己拥有灵力的元神与它一博。只是这出窍的元神必竟不是实体,只要稍有差池就有可能回不了本体,若瑶醒着,必定会阻止他。 恼管恼,苏洛见着玘的神色,以及瑶方才说得几句零碎的言语,隐隐之中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见玘走后,随即也领着李伯跟进了地道。 看着玘将昏睡的瑶靠墙放下后,苏洛轻声问道:“怎么回事?” “云泉国的火龙应是神界逃脱的神魔龙,方才的龙珠是内丹,它受到了感应,等会就会过来。” “那该如何对付?”苏洛正色道。 玘起身看着眼前自己神气所化的苏洛,脑中念头电闪而过,道:“苏洛,我求你一事,等会,我的元神会去跟赤焰对决,若是……若是我回不来,你就弃了苏洛的身子去找樊玘,我把我的记忆分一份给你,你帮我瞒着她。” 言毕,玘是屈膝弯下了身子,手拂着瑶的脸颊眸中满是不舍。 苏洛虽然不知道这是这么一回事,但玘说得元神出窍,他是听明白了,当即便道:“不会的,你一定会回来的,你们不是说好了明日要成亲的么,堂堂帝君怎可食言。” 玘俯身在瑶的额头亲了一下,起身对着苏洛笑了笑,随即起决结印,一道纯白的柔光从玘的手指尖飞了出来,直接从苏洛头顶百位穴电闪而入。 白光一入,苏洛的脑海顿时是一片清明。赤焰、噬神剑之事,玘为何拍晕瑶,在玘给的记忆里是都得到了答案。 玘虽给了苏洛自己拥有的记忆,但那也只是局限的一部份,一些私密和机密的,他是不可能给苏洛的。 当然,玘自己拥有的记忆亦是完整的,给苏洛的那份只是复制粘贴。 知应这洞天府地,也真如曜夜所说“地儿不错”,那怕外面天雷地动,里面仍是寂静清幽,一如天外虚境。 坛子往杯子里注水后,知应跟着快速地将这第一遍洗茶的水倒了出来。 杯中的茶叶在第二次注入的沸水中慢慢地舒展开来,渐渐地沉入了杯底。 舒展的茶叶,筋络分明。 知应将沏好的茶推至曜夜和琰面前后,说要去外面走走,便起身挥袖开了洞门,出洞而去。 曜夜看着这杯里的茶叶,脸上淡然浅笑,道:“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那这姻缘石上的怪异是否也是您的杰作?”琰犹豫了一会儿说了出口。 “这我真是不晓得了,我也没这能耐。若说其它的那些个什么,我也就是顺应天意罢了。” “其他的?顺应天意?”琰一听这话,口中自语,大脑是快速地运转了起来,低头看着一旁扔在地上,酒坛子上的笋壳封口,悠悠问道:“您在苏洛的酒窖里都干了些什么?放火吗?”言毕抬头,他是一双星眸紧紧地盯着曜夜。 这时琰的心里总算是什么都明白了,曜夜只说了前情,接下来还会发生些什么,眼前这位定是了如指掌。怨不得苏洛的事他是异常笃定,想必除了姻缘石上的事,其他的必定也跟眼前这位神君是脱不了干系,也就是他自己所说的顺应天意。 “别这样瞪着我。” 曜夜被琰看得有点心虚,顿了一下,又道:“放火这事是小皇帝那帮人干的,别把我扯进去。” “那您都做了些什么?” 琰知道曜夜必定在酒窖里动了手脚。 “也没什么,就是下了道上古神咒,只要他们俩一触天条,法力就立马全失。”曜夜说得是异常轻松,端起茶吹了吹,接着说道:“这也没什么,只不过是让他们帮着龙珠烤烤火,不碍事的。来来来,喝茶!”言毕是自顾自,慢慢地喝了起来。坏事干得是心安理得。 琰喃喃自语道:“算计瑶和玘,让龙珠恢复本样,引出赤焰……” 说着,琰是皱起了眉头,顿了一下后是愰然大悟,搞定了赤焰,自然就是瑶身上的金凤。 天帝在瑶一出生便收了她的天灵之力,幻化成了红色玄玉,而金凤就是这玄玉的镇压之物,亦如玄玉上的封印。 金凤一旦睁眼,玄灵玉无法安置,瑶的天灵之力回归,记忆必将冲毁封印。 想必,琰看着曜夜的双眸是有些许的恼火,坚决地说道:“不行,这绝对不行,我不会让您如愿的,想去九幽绝地,您就另寻他法。”说着起身就闪到了石洞门口。 亦是同时,曜夜闪身挡去了琰的去路。 事情绝非琰想得那么简单,有着玉瑶的前车之鉴,对瑶的天灵之力,天帝可谓是下足了心思,作法下得是一个互相套叠的封印。 金凤是玄玉的封印,双向套叠,玄玉亦是金凤的封印。作为封印,金凤却没有先脱离玄玉的主动技能。而作为被封印的玄玉,它却有主动离开的能耐,只要赤焰的神火焚烧。 换句话说,就是玄玉受到了赤焰神火的焚烧后,玄玉先脱离而出,金凤才可以变成活物。正因为这样,曜夜才会将瑶的金凤玄玉链还了回去。 曜夜看着琰笑了笑,说道:“当初瑶儿出生时,煜收了她的天灵之力是因为怕她年幼控制不了,会祸害三界,如今也是时候了。再说了,那还是煜自己说的,金凤可去九幽绝地,这意思不是明摆着,机缘到了就还瑶天灵之力么!” 曜夜的话掺了点水份。 想救被困之人,曜夜是真心实意。让瑶的天灵之力回归,他的目的并非单纯,善于谋略的他试图唤醒瑶前世的记忆,因为琰长得像极了璟琛。 “那您就不怕,她得回了灵力,冲破了封印记起往事吗?”琰愤愤地说道。 “琰,亏你还是煜一手带大的,煜要是真想瑶忘记他和兰诺,为什么不直接抹掉记忆?”说着,曜夜是轻叹了一声,“忘了不等于事实就不存在,若是记起,瑶儿也该接受了,你们总不能让她永生都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的。” 听了这话,琰是怔了怔:是啊,总不能让她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是有父母的。再者,天后的死只是个意外,若不是月影推了一把,剑怎么可能会刺上。 “琰,在凡人眼里我们无所不能,但在这天地之间我们也只能算是个长命的。”曜夜看着眼前这个面似温润,实则霸气狂野的年轻人,脑海中不停出现了他和瑶在炎龙谷时的情景。 琰沉默不语。 曜夜拍了拍琰的肩膀,言语道:“天机难测,你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一世。” 琰此时的内心早已凌乱,方才片刻的镇静很快就被自己的担心给制伏击败,冷声说道:“就算护不了一世,我能护几时便算几时。”言毕,他是绕过曜夜就往洞门口走了去。 曜夜转身,轻轻地拍了一下琰的肩头。心知曜夜不会让自己出去,琰当即使诈,两眼一闭,七分元神离体侧隐,身子是直挺挺倒在了曜夜的身上。 元神全部离体,曜夜必定会看得出来,所以琰选择留了几分。 雾里花水中月,真假掺杂,曜夜是心知肚明。为达目的,亦不穿帮,他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双眸是直瞅在了琰的身上。 琰趁曜夜将注意力集中在他丢下的躯体时,元神趁机穿过了崖壁,逍遥而去。 曜夜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琰,神色淡然,轻叹了一声,悠悠说道:“苏洛的存在自有存在的道理,怎是你说封印就是封印的。傻小子,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曜夜的内心是向着琰的。 苏洛的存在源自于天帝在噬神剑上布下的一道结劫。这道结界是为瑶避开月影咒诅而下。 曜夜在拿到噬神剑后,便看出了此事。 天帝是事事算尽,却算漏了曜夜,结劫中的苏洛,硬是被他改成了两人的合体。 事虽如此,不过到底还是老天的意思,该经历的没人能躲得掉。 人是如此,神亦是如此。 苏洛的酒窖中。 玘交待了一些后续之事后,便在瑶的身边盘腿而坐,起诀入定。也就转眼的工夫,一个通体散发着金光的玘从玘的身体中分离了出来。 看了一眼心中的致爱,玘果断地飞出了地窖。 见势,苏洛交待了李伯几句,便追了上去。同刻,突然出现的知应是一把将他拽了回来。拽回苏洛后,知应衣袖一甩,边上的李伯立时是昏睡了过去。 苏洛看着这突然出现的神仙,挑了挑眉头,“知应?” 玘给的记忆让他认了出知应。 知应笑道:“知道我是谁,那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是谁?”苏洛这回是真糊涂了。 知应抬手对着虚空挥了一下衣袖,二人的面前立时出现了一系列场景—— 一个极精致的房间,一张圆形大床,被褥床围极其凌乱,顶上水蓝色的床幔被人胡乱的扎捆悬吊着。 月白长袍,上半身 裸 露 的男子平躺在床上,脸色惨白,胸口三寸左右的伤口上暗黑的鲜血不停的往外喷涌,伤口周边的肌肤正慢慢萎缩逐渐消失,流出的血染尽了身下的床褥,顺着流往了地上。 屈膝在床侧的玘眉头紧锁,神色凝重,一手紧紧地握着床上人的手,另一手不停地往男子的百位穴注入神气。 床边的一侧屏风,脸色苍白的瑶从里面走了出来,额头上布满珠汗,手里捧着一只白玉碗,急步走到了床前…… 这是琰遇刺,龙珠下凡后,知应在赶来时凑巧在门外看到的这一幕。而如今为了刺激唤醒苏洛身体里琰和玘的神气元灵,他就用神法幻像了出来。 苏洛看清了碗里所盛的东西后,一声“瑶儿”下意识地叫了出口。知应单手结印指向了苏洛,瞬间一道白光从苏洛的芯门中倾泻而出。 封印被启,属于琰的那份灵魂被知应释放了出来。 苏洛只觉得一阵眩晕,紧接着脑中另外的记忆翻涌而来。 那是属于琰的记忆。 玘和琰的记忆在苏洛的脑海中不停交叠浮现,组成灵魂的神气意识恢复。弹指转眼后,苏洛明白了自己的来由。 第三十六章 火龙金凤 玘刚来到地面,空中便传来一声呼啸,紧接头顶上空是一片通明,整个碧水菀亦是亮如白昼, 赤焰庞大的身躯亦盘旋悬浮在了上空。 玘的元神离地飞升到了赤焰的对面,一双深遂的眼眸淡淡地看着这邪气十足的上古魔神龙。 赤焰看着眼前这雍容儒雅的年轻人,朗声道:“远远地我就觉着这地神气缭绕,原来还真是有天神在此。” 言毕,赤焰看向玘的那如灯笼般巨大的龙眼是微眯了一下,似乎在想些什么。 玘笑了笑,抬手显现出了噬神剑。 “炎龙,你还记得这剑吗?” 这上古魔神龙在天帝时期亦被称为炎龙赤焰。 见着噬神剑,赤焰一声长啸,噬神上的龙珠立时是烈火燃烧,金色的珠子通体变红。 “噬神。” 赤焰看了一眼这把当年险些让自己丧命的天帝佩剑后,双目紧盯着眼前这通身金光,周身乃至眉宇间无一不透露着睿智的天神元神,言语道:“你是玘。” 玘看了一眼噬神剑上的龙珠,笑了笑,“怎么,你想召回龙珠?” 说着,玘是手指拂上龙珠,珠子上的烈火瞬时熄灭,珠身恢复了原色。“炎龙,当初你为祸三界,天父不杀你,是他慈悲念你修行不易。天父跟本君说过,只要你收尽魔性修成金身就将龙珠还回,放你自由。你也承诺过,可你却在天地分崩后逃匿,又前后两次为祸云泉,你说这龙珠该还你吗?今日,你若回歧灵幻回炎龙谷,等功成圆满,本君就将这珠子还你。如何?” 玘不无担心,一旦开战,到最后这凡间只会遭殃。 神魔龙是神与魔的结合体,通体赤焰即为魔,金身便是神。所谓的修成金身就是隐去火焰通体金色,就如噬神剑上的龙珠一般。 “这是我和天帝煜之间的约定,如今他都不在了就该作废了,没什么好说的。” “天父代表着整个神界,你和他的约定便是与神界的约定,如此便不能作废。”玘一贯的好脾气,好耐性。 “哼,天地都换样了!玘,你这黄毛小儿少拿这说事。” 言毕,赤焰一声长啸,血盆大口对着玘手上的噬神剑是一通猛吸,奈何龙珠嵌在噬神剑上是安若磐石。 玘虽得尽天帝真传,但他向来谨慎,一早就在龙珠上下了血咒封印,若非用他的血去解封印,赤焰是不可能取出龙珠。 此法跟曜夜所说天帝用血封印龙珠是同一道理,琰遇刺后,龙珠离剑,那是因为瑶先前在噬神剑上滴过鲜血。因为父女同源。 赤焰本就邪性,看着眼前的架势,玘心知这一战是避不了,便道:“如今神界由我代掌,若你硬要如此 ,那就问问本君手上的剑答不答应。” 说着,玘左手一提右手一勾,噬神出鞘。倾刻间,温润儒雅的他变得是冷冽无比。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能耐。”赤焰叫嚣道。 玘冷笑了一声,手上长剑迅速地往下划了一圈,金光洒落,下面的凡世立时被罩在了结界之中。 赤焰瞥了一眼结界,眨了眨赤红的双目,言语道:“玘,我知道你得尽天帝真传,可单凭这元神你也得不了便宜。看在天帝的份上,我不为难你,只要你把珠子还给我。” 话虽如此,但在见过这结界的高深层次后,赤焰内心显然对这霸气冷冽的帝君已心存敬畏了。 这就是玘的智慧。这个结界跟天帝收服赤焰时在神界下得护结是一模一个样。他知道天帝煜在赤焰心中的阴影程度,故意心理施压。 “做梦!” 一声呵叱,玘是当即起决结印,噬神剑龙鸣虎啸,剑气迸射以迅雷之势压向了赤焰。 噬神剑气一出,霎时,风云翻卷星月无光,天雷雷滚滚,闪电炸裂天际…… 酒窖中。 明白了自己是玘和琰神气的结合体后, 苏洛笑了笑,亦未说什么,看了一眼靠墙人事不醒的瑶后,他是欲飞身出酒窖。 此时的苏洛虽不是天神真身,但由于身体里的灵魂拥有了记忆,亦自然地就会了许多术法,加之本来就功夫了得,他想替玘去阻止赤焰,算是为了保全玘成全他和瑶。 就在苏洛飞身之时,瑶颈脖上的红玉募地窜出了一道强烈的金光。 转眼,金光以电闪之速迸射出了地窖,将玘正与赤焰决斗的元神是捆锁了回来。 外面,半空中的赤焰,在玘元神被捆结界突开的那刻,它是龙尾朝向地面,迅猛地拍了下来。 遭受巨力,酒窖坍塌,砖石泥屑瞬间压顶而下。同刻,瑶颈上玄玉是红光迸射,塌陷的泥土砖石在触及红光时纷份化成飞灰,消失殆尽。 也就这时,琰的元神亦到了酒窖之中,只是刚一显身,就被捆锁着玘的那道金光强揽硬锁地将他和玘的元神一并送进了苏洛的身体,金光亦随之而入,两人的元神立马被困在了苏洛的身体里。 两人元神一入,原本存在苏洛体内,玘和琰各自的神气元灵是快速地和原主结合在了一起。 神法无边,一个三人合一的“苏洛”是当即现世。 外头,一次不行,赤焰是再一次猛击,龙尾下地,坍塌了一半的酒窖再次发出了巨响,林立的石柱倾刻崩断,石砖泥土铺天盖来…… 见状,知应笑着将李伯与玘的真身带到了外面。 “苏洛”疾速地捞起昏睡的瑶,飞向了空中。 见及,静守在外的赤焰口中当即便喷出了神火。 喷出的神火以燎原之势,猛地窜上了飞在半空的两人身上。烈火焚烧,“苏洛”身上是金光突现,转眼火焰熄灭。 苏洛眼眸看向怀中人时,瑶的玄玉在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后,随即脱离了凤链。 脱离的玄玉强光炫目,刺得准备再次攻击的赤焰是根本睁不开眼。 强烈的光芒簇拥着红玉,转眼,猛地以电闪之速径直贯入了瑶的印堂之中。 立时,瑶双眉间是水滴型的红印显现,色艳如血光泽如玉,本就绝世的容颜美的越发难以言喻。 灵力回归,昏睡的瑶意识渐渐地清明了起来。“苏洛”看着睫毛动了动的怀中之人,脑中念头电闪而过,当即将瑶悬浮在了身前,飞速起决结印将一道金光送入了瑶的百位穴。 法咒一入,将醒未醒的人继续沉睡了过去。 “苏洛”一脸柔和,手指轻弹,瑶的身体立时被罩了在椭圆形的结界之中,远远地,悬浮在了一侧。 不远处,隐身的曜夜看到“苏洛”这柔情的一幕,他是心满意足地笑了笑,知道“苏洛”为何存在的他是盘算得成。 他知道,玘明白了苏洛是他们兄弟两人的结合体后,在这凡世,以樊玘的名义,他是不可能与瑶成亲的了。 赤焰看看结界中的瑶,傻愣了一阵,若有所思。 搞定了一切,噬神剑和擎天剑是双双自动显现在主人的身侧,“苏洛”朝着赤焰是耐人寻味地笑了笑,挑衅道:“赤焰,刚刚你已经试过噬神了,这下你就试试擎天剑?” 擎天剑,四大神器之一,上古白龙元神幻灭后龙身受了天地灵气而幻化成的剑。本属璟琛,璟琛幻灭后,擎天剑自动退隐。 琰出世后,擎天剑自动找上了他。 琰被扔在炎龙谷时,擎天剑差点割了赤焰的舌头,赤焰是记忆犹新。 而这时的赤焰也早已魔怔,见刚才的一幕,它知道了瑶的身份,天帝煜的女儿,一个带着天灵之力降生的神族公主。传说中的神魔之神,天地真正主宰之神,这位它决计惹不起。 看着远处结界中的瑶,赤焰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紧接着靠近眼前这个一头白发丰神俊逸的“苏洛”,鼻子深吸了一下后,心里直发怵。 隐隐地,它嗅到了天帝煜的气息。 这下它算明白了那捆走玘的金光是个什么东西了。加之眼前“三神合一”的这位,要打,自己怕是连一招都扛不住。识时务者为俊杰,赤焰立马对着“苏洛”认怂,弱弱地说道:“不用了,有什么条件尊神开口便是。” 那道金光是天帝煜大半生的修为,在将瑶封印进玄玉前,施法咒贮存在了瑶的玄玉之中,只要是瑶的天灵之力要回归本体,他的修为就会提前流出自动地进入到他要给予人的身上。 天帝此举,为的就是有人能够制衡他那得回灵力的女儿。 因为瑶是魔和神的结合体,神魔一念之间,有着玉瑶的前尘往事,他怕自己的女儿一不小心便成了狂魔,将自已的修为赠予,不但是出于对三界的负责,更多的是出于一个父亲对女儿的保护。 当然,这也跟曜夜动了噬神剑有关。若不是成了两人的结合体,这份修为必定是玘一个人的。 “作死的东西,鼻子倒比脑子管用。”曜夜飘至“苏洛”的身侧,接着道:“只要你改邪归正,修成金身,帝君绝对会遵守天帝给你承诺。眼下有一事,要交由你去做。” 经过这前后期的一折腾,这回赤焰倒是真有心悔改了,便对曜夜说道:“赤焰请神君吩咐。” 曜夜听毕,抬手作法吸过了瑶颈上的那条衔玉的凤链,一手轻拂了上去,手心中的一道红光注入了凤眼后,凤目、凤冠、凤坠、复羽、凤镜这五处立时显露了赤红之色,紧接着两根环绕成圈的主凤尾便是缓缓打开。 曜夜随即将其抛了出去,凤链顿时变大,金光四射,“锵锵”鸣声过后,一只如孔雀大小全身金光灿灿的凤凰飞在了眼前,双翅扑闪凤尾迎风逶迤,美得无以伦比。 金凤飞向了瑶,头贴着结界亲昵地蹭了蹭,接着飞至“苏洛”面前摇了摇凤尾,又“锵锵”地鸣叫了几声。 “苏洛”挑了挑眉头,冰蓝的双眸看向已温顺如绵羊的赤焰,沉声道:“赤焰,你这么不主动,你的舌头还要不要。” 琰话声一落,擎天剑是自动地飞到了赤焰的嘴边,左右飘移。 赤焰眨了眨巨眼,极其不愿地张口,舌头送出了一根金灿灿的次凤尾。 曜夜结印轻指,凤尾立时飞回了金凤身上,在那两根主凤尾之间长了上去。 眼看着次尾长了回去,这赤焰是满心不舍,嘟囔了一句“多好的牙刷子,可惜了”。 一听这话,金凤是立马飞了上去,对着龙背是一阵猛啄,疼得赤焰是呲牙咧嘴。 “火龙金凤。” 曜夜唤了一声,金凤吞下了从赤焰身上啄下来的火焰后,飞回了“苏洛”和曜夜跟前。 赤焰也凑了上来。 一番惊天动地,碧水苑回归了平静。 曜夜将自己要去暮幽绝地寻找一众神仙的事,告诉了火龙金凤之后,便命知应带它们返回了神界,候于歧灵,待他寻个合适的时日再进九幽绝地。 就在知应离去的后一刻,毫无预兆,“苏洛”的身体突然就金光四溢。 第三十七章 天意难测 一会后,玘和琰的元神从苏洛的身体里同时而出,紧接着自动地回了各自的身体。而苏洛的身体在两位天神元神离开的同时,就进入了逐渐消失的状态。 苏洛眼下的状况跟樊玘十岁后是一个性质,不同的是苏洛还有意识和记忆。 这或许是得了瑶神血之故又或许是天意…… 瞧着自己已半透明的身体,苏洛看向了立在几步开外的玘,央求道:“让我多留一会儿。” 玘未答。 同一刻,不远处结界里的瑶募地睁开了双眸,从法咒的沉睡中苏醒了过来。 两人见及,曜夜是立时隐去了身形,紧跟着便离开碧水苑。 同刻,玘点了点头,抬手便往苏洛的身上注了些许仙气。 转眼,苏洛的身形就由逐渐的透明变回了原先的样子。 玘知道苏洛的消失只不过是自己和琰神气回归的一种表现。他本不想给苏洛仙气,为得是不想让瑶经历这种别样的“生离死别”。 苏洛说了声“谢谢”,便飞身进了坍塌的酒窖。 随后,醒来的瑶亦飞出了结界,落在玘的身侧,看向玘的双眸是满是狐疑,问道:“玘,我刚才是怎么了?” 玘看了一眼她眉间的滴水红印,笑道:“没怎么,只是有人寻仇,怕你担心我,就让你睡了一会。” 龙族有火龙水龙之分,鸣啸声有一定的区别。 瑶努力地回想着昏睡前听到的声音,顿了一下,便道:“那是火龙的声音,难道它是……” 一句话,玘是成功地把瑶诱导进了假想之中。 玘笑道:“没错,这云泉国的赤焰是肃炎一族逃匿遗留的火龙,为了复仇而来。失了法力想制伏它也只得元神出窍,以你的脾气你若醒着肯让我这这么干吗?” 这是他和琰在苏洛身体里两人串通好了的谎言。 话说肃炎的火龙族全族覆灭,但要说有一两个漏网之鱼,那任谁都会信。 瑶笑了笑,“那噬神剑是你召来的。” “嗯。” 玘点了点头,眼瞅着瑶眉间的滴水红印心里直犯愁。 不知其意,见玘直盯着自己看,瑶是一阵脸红,急忙别开了眼眸,将玘从头到脚仔细地看了一遍后,言语道:“幸好没出什么事,这次就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四目相对,玘看了一眼瑶空空如也的颈项,寻思着别无他法,倒不如就将这回归的灵力封印,封得几时便算几时。 想毕,他抿嘴一笑,“知道了,下不为例。”说着是伸手便将人揽进了怀里,手指顺势在瑶的后脖上极自然地抚摸了一下。 封印得悄无声息。 瑶眉间的滴水红印是慢慢地深入了肌肤,失去了痕迹。 同刻,玘又幻化出了一条金凤玄玉链。 完事后,搂着人玘是心中发笑,直叹瑶是个迷糊蛋,少了这么重要的物件她愣是一点都没察觉。 想着,玘的手是不自觉地紧了几分,对这怀中的迷糊蛋,心中的爱意是泛滥成灾。 “火龙怎样了?” “让知应带去岐灵了。” “方才我醒时看到苏洛在这里的,这会儿人呢?” 闻言,玘的身子是僵了一下,随即放开了抱着的人,道:“他去了酒窖。你去看看!” 看玘的样子,瑶意识到苏洛可能是出事了,当即便飞到了酒窖旁边。 同时,苏洛尔刚好从坍塌的酒窖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只精巧白玉酒坛子。 那坛子看上去也就只能灌一两斤左右的酒,跟岐灵的酒坛子是一模一个样。 苏洛见着瑶是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白玉坛子,笑道:“幸好我将它放在了墙壁之中,看看,完好无损。拿着,送你的。” 说着,他便将玉坛子递给了瑶。 看着眼前完好的苏洛,瑶提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笑着接过苏洛递过来的玉坛子,言语道:“酒?” “嗯。”苏洛点了点头,言道:“这是我第一次酿的,味道可能不如那些毁了的,但用的心思是最多的一坛,坛子是老祖宗留下的,指不定还是神界的呢!” 瑶看着手上精致的白玉坛子,笑道:“你还真是蒙对了,这是岐灵圣尊家的。他素爱白玉,连这酒坛子亦是用白玉的。” 言毕,瑶是作法收了坛子,看向了苏洛,本想说“准是灵霄带下了凡尘”来着,只是话未出口,人就怔在了那儿。 她见着的人,眼前的苏洛,正在慢慢地变化,白晳的脸庞,隐隐变得有些透明…… 苏洛看着瑶暖心地笑了笑,牵过瑶的手握着放进了自已的衣袍里,按着贴在了自己心口的疤痕处,“莫要忘了我。” 苏洛渐渐地变得透明……越来越透明…… 瑶那触及伤疤的手僵在了苏洛的身上,心痛不已,“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玘明明说你可以活着的。” 先前的喜悦早已浸透了瑶的脑海,这突来的残酷,她还真是无法承受。一开口,眸中的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珍珠。 面对瑶的发问,苏洛也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瑶,一脸暖心的笑容,伸出另一只手接下了瑶掉落的眼泪,紧紧地攥在了手里。 时间点滴逝去,苏洛的身体透明成了幻影,渐渐地……渐渐地…… …… 随着主人的身影逐渐变淡,碧水菀亦陷进了寂静的深潭。 转眼之后,苏洛透明的身体随风散去……瑶僵直的手突兀在了半空。 忆语萧然泪落,望之心痛如斯…… 苏洛无声地离去,消失。 而在知音的狐狸洞里相连的一处小石洞中,被曜夜安置在床的琰,这时是苏醒了过来。 感受到了苏洛消失的他,看着自己紧握的手是迟疑了一下,随后摊开了手掌,眼眸触及,手心里,苏洛接下来的眼泪瞬间幻化成了一枚清透的白玉。 白玉若琉璃般晶莹,状如瑶先前的红玉一般无二。 碧水苑。 苏洛消失后,瑶怔在了原地。 天将破晓,山谷中几声雁鸟啼鸣过后,碧水菀滑进了清晨的浓雾之中。 玘飘至瑶的身侧,伸手揽其进怀,安慰道:“不要难过了,苏洛虽然消失了,但他的灵魂……其实还活着的。” 就个体而言苏洛确实是死了,但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他确实还活着,只是换成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神气形体存在于玘和琰的身体里。 听着这样讲,瑶立时转悲为喜,言道:“玘,你的意思是苏洛回樊玘的身体了?” 被瑶提及樊玘,玘是愣了楞,一时不知道如何答复。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瑶,苏洛只是他和琰神气的结合体,如今已回了他们的身体,石洞中的樊玘怕是也要消失了。 就在玘不知如何作答时,琰飘然而至,落在了二人眼前,看了一眼玘,对瑶笑道:“不是回樊玘的身体。苏洛的灵魂是兄长的神气所幻,他是回了兄长的身体里了。” 琰这样说完全是为了成全。 听毕,玘愣了愣,看着琰,他是不知如何言语。 琰笑了笑,对玘言语道:“现在快去知应那儿,晚了樊玘怕是也要消失了,兄长用这帝君之躯做人孝子,一两日还行,时间长了,我怕樊凡夫妇会折寿。” 玘微笑着点了点头。 琰这前头的一番话听得瑶是一脸迷糊,“……”刚想开口问个明白。 玘是先开了口:“先去看樊玘!你不明白的,等这事过了我便与你细说。” 瑶点头答应,随即与玘返回了石洞。 两人走后,琰唤醒了李伯,交待了些事体后,亦回了岐灵。 琰走后,李伯亦匆匆地赶往了城主府。 而这边石洞中,从岐灵返回来的知应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是一遍一遍地往樊玘的身上注入仙气。 无奈,樊玘的身体仍是如苏洛一样渐渐地变得透明,任凭他输了多少仙气都阻止不了。 洞门突开,玘和瑶是来得及时。 见着,知应连忙迎了上去,庆幸道:“帝君您可算回来了。” 玘走近石床,看着樊玘半透明的身体,内心就开始纠结了起来。 若苏洛的灵魂单纯的只是他的神气所化,他是绝对会将自己的元神入了樊玘的身体,代替他在这过完这凡世一生。 曜夜这一掺合。 玘是好不容易过了巫咒的梗,又卡在了这个梗上。 深思过后,玘定是定下了心意,随即起诀结印,将自己的三分元神送进了樊玘的身体。 神法莫测,转眼,樊玘便恢复了原样,只是仍是昏睡。 事后,玘对着知应吩咐道:“有了这元神固体,日后你不必再渡仙气,守着就好。只是神尊她欠樊家的尚未清还,待本君与她回神界之日再渡于樊玘识神,到时他自会醒来。” 分走元神和识神对身体是有影响的,修为法力也都会减弱不少。说话时,玘的神态已有明显的疲意。 瑶看着玘不免心疼,神色满是自责,言道:“玘,对不起,是我连累的你。” 玘看看眼眸中写满心疼的瑶,柔声道:“指不定是谁连累的谁,天意难测,或许,这就是我要应的一个劫,莫要自责。” 说话间,玘拉着瑶在石桌边坐了下来。 知应给俩人沏了茶后,便出了石洞。 玘将苏洛的事全部说了出来,更是直白地问了瑶对琰的态度。 玘之所以这样问,一是,他想回神界后就昭示三界,帝君要娶岚岕的神多为妻。二是,因为年少时他亦在姻缘石上见过琰和瑶的名字,若不问清,总觉着夺了琰的姻缘。 瑶听罢,亦明确地告诉了玘自己的心思,言说自己的心里只有他。 …… 第三十八章 红色鱼儿 繁华的云泉城。 宏伟的城主府中,李蒙一身戎装,领着一小女孩等在中堂。 片刻后,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城主府外停了下来。 听着嘎然而止的马蹄声,厅中的小女孩飞也似地跑到了侧门口。 马背上下来的是李伯。 乍见,眼泪瞬间挂满了女孩的脸,抬头看着的她是泣不成声,“祖父!鸾儿以为再也见不到祖父了,他们说您死了。” 李伯看着这差点被作了人质的孙女,心是狠狠地揪了一下,安慰道:“好孩子,都过去了,不会再有事了。”说着,他用衣袖擦净了李青鸾脸上的眼泪,轻声交待道:“祖父与李大人有事要说,你回屋取上衣物,等会,我们回碧水苑。” “嗯。” 青鸾点了点头,乖巧地应了一声后,转身而去。 李伯急步走向了中堂大厅。进了厅堂后,李伯对着李蒙作了一揖,“李大人!” 李蒙苦笑着点了点头,“鸟尽弓藏,确实令人心寒。孩子受了点惊吓,他们要杀苏洛的事,我也是事后知晓。” “大人无须解释,您的脾气小人还是知晓的。我家主子乃是天神分身托胎历劫,现已回了本体,也算得上是功德圆满。”李伯淡然地说道。 李伯所说的一切,皆是琰交待的言语。 这时的凡间,老辈们口口相传亦说这天外有神界,再加之神凡结合的后代存在,所以对于天神一事也不觉奇怪。 “方才暗卫回来说道,我就知晓你定然活着。说!何事?”李蒙说道。 李伯抱拳说道:“主子说让您给靖王在原来的罪名上再加一条。” 李蒙看着李伯是顿了一下,问道:“什么罪?” “事败后,谋杀国舅。”李伯正色说道。 看着李伯,李蒙眯起了双眸,言语道:“你家主子是想保全慕容宸吗?” 事败就意味着暮容宸没有见到“玉瑶”,也可说成他对靖王所做的事并不知晓。 李蒙和小皇帝给靖王原定的罪名,是妄顾圣恩、偷天换日的抗旨之罪。 只是这罪名一出,玉瑶的清誉是百口也难辨了。因为这人都已经送过去成亲了,悠悠众口,日后定是是非不少。 李伯笑了笑,言道:“主子心意我不敢揣测。只是主子说,送去的虽是忆珂姑娘,但她毕竟是顶着玉瑶姑娘的名字去的。放眼天上人间悠悠众生,玉姑娘是尊贵至极,清誉必是毁不得,苍天会动怒的。另外,樊府的婚事,李大人勿必在两人拜堂之前去刑拘那慕容卿。至于皇帝那边,大人就不必顾虑,自有人管束。” 此举,李伯心知肚明,跟在苏洛身边的他自然是知道玉瑶的真实身份。他知道交待他言语的天神,是既要维护“玉瑶”的清誉也要保全慕容宸,作为还忆珂对苏洛的照顾之情。 他是一个谨慎之人,面对李蒙的发问自然不会多言。 李伯言毕,李蒙心下暗怔。 就在一个时辰前,暗卫统领来跟李蒙说天神之事,他本以为,他们是把樊玘当成了天神。毕竟樊玘是玉衡的徒弟,会法术是正常。 眼下听了李伯的前后之言,李蒙这才知晓,几日前自己见到的樊玘和玉瑶那绝不是凡人。 能放眼天上人间的悠悠众生,尊贵之极,那必是神界的主宰之人。 有着传说与古书的记载。寻思至此,满腹才华的李蒙当即便猜出樊玘与玉瑶身份。 想必,李蒙是毫不犹豫地应下了李伯所言之事,之后更是跪下对着苍穹叩了三叩,直呼得见天颜,此生无憾。 就在李伯带着孙女离去后,李蒙亦收到皇帝的飞鸽传书。 信上所述与李伯说得一般无二。皇帝要李蒙在合适的时间去樊家拘了慕容卿,不得让事情拖至次日,完事后即刻押上人犯前往京城。 李伯说的是琰交待的,皇帝却是被曜夜搞定的。见过曜夜后的皇帝,他点头如捣蒜般地答应了曜夜说的所有事,跟着是乖乖地回了京城。 惜园,樊府。 院子内外张灯结彩,府里宾客盈门,大喜的日子,两口子更是早早地起了床, 由于婚事仓促, 樊凡夫妇怕有遗漏,连日里是样样亲力亲为,一早就将迎亲的所有事宜全部打点妥当,就只等着樊玘去迎接新娘。 宾客盈门,一早起来,樊凡夫妇是忙得不可开交,得了空,这老俩口才想了起来,这从一早上是未曾见到过儿子,当即就差仆从到樊玘房中催促。 没过一会,仆从拿着留书去而复返。看过书信,樊凡夫妇这知晓樊玘急事外出,早已不在家中。 大喜的时辰,担误不得,老俩口无奈之下只得听从樊玘留书所言,决定找一童子代为迎亲,完成一系列的流程。 信是玘看过了这帮人的偷粱换柱后所留,作为帝君的他不会插手凡间俗事,但也不可能让瑶和自己做了他们的棋子。 依言中所言,樊家的人将慕容卿假扮的玉瑶吹吹打打地迎进了惜园。 一切看似正常的进行,就在婚事刚要进入拜堂的环节,李蒙带着一队人马包围了惜园,进院入厅后,当场我撕下了慕容卿的面皮,佐证了靖王的欺君之罪。 一场移花接木的婚礼就此收场。 在随从的将领带走慕容卿后,李蒙便向樊凡请罪。樊凡虽觉李蒙不择手段,但也没有计较,心里只觉着可惜了靖王一代英才落得个如此境地。 而另一边的靖王府。 在李蒙到达惜园的同时,城里的靖王府亦被在碧水菀撤回的暗卫死士围剿,生擒了早被人暗算下了毒的靖王。 妄顾圣恩偷天换日,事败后谋杀国舅,这两桩大罪足以让靖王人头落地,足足可堵上天下悠悠之众口,不够狠辣,失了妖人的靖王早就注定了败局。 一场权权较量,樊家成了决战的沙场,樊凡是做梦也没有想到。 李蒙走后,宾客散尽,心里记挂樊玘和玉瑶,樊凡夫妇俩口子等在厅中是坐立难安。 尽管李蒙已是告诉了他们,被靖王掳走的不是“玉瑶”,玘也只是与瑶避了出去。说归说,未见到人回来,为人父母那也是放心不下。 日落时分,玘携瑶回到了樊家。见着两人,樊凡夫妇这才安下了心。 樊凡看着回来的两人,不无感慨,道:“若不出这些个是非,今日你们也就成亲了,我的心愿也就了了。”言毕是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 玘听后便笑道:“瑶儿她自幼就和我处在一起,早成亲晚成亲对她来说只不过是称呼上的改变。您心里要是拂不过去,从今起就让她改口喊爹娘便是,至于成亲,就等师父回来再说。” 樊凡夫妇向来开明,倒也不急着抱孙子。玘这一说,他们亦觉着有理。这样一来,也就随了玘所说,瑶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开口叫了爹娘。 俩口子乐得是眉开眼笑。 不日,京城传来了消息。靖王病逝狱中,皇帝念及血亲,免去慕容卿死罪将其流放发配到了赤炼城。 这场维持了几代人的权力游戏就此落下了帷幕。 至此后,樊凡辞去了书院之职,与玘在邻村的宅子里设了个学塾,授课这四里八乡贫寒之家的孩子。 时日过得飞快,一年多的日子在这如蜜糖般的天伦之乐中悄然逝去。 凡界过了一年多,神界也就几个时辰。 水云居。 留宿的各路大神小仙知道帝君去了岚岕后,亦陆续地跟琅玕辞别离去。 昂在临走时与琅玕小坐了一会,旁敲侧击地向琅玕打听了玘因何事去的岚岕。琅玕说了事由亦隐晦地流露了一些玘与瑶的事。 伤了眼的沛睿行动不便,在昂走后便一直留在了房里。想及孩提时给瑶添的麻烦,心头不自觉地又泛出了一丝念想,随即变出了那只困着魔气的金光球放在了榻上。 跟随了沛睿多年的魔气球,体积已被他缩成鸡蛋大小。 一沾床榻,魔球是舒坦地滚了滚,“拿我出来干什么!又想她了?” 听声音,假如它有形体神情,那肯定是一脸轻蔑。 沛睿也不在意他的讥笑,轻声笑了笑,“不用再想了,以后天天都能见到她。” “人又不是你的,见到有个屁用。”球里的魔气绕着球壁转了个圈,接着发了声:“小子,跟你商量个事。追女人我在行得很,这样,我帮你把她搞到手,你放了我,如何?” 这一说,沛睿听的是一阵发笑,当即朗声道:“我不用你帮,有本事你自己出来。” 言毕,沛睿是心想着当初瑶说要毁了它,自己求她送给自己当玩具,还真是对了,每次只要拿它出来这“东西”总能让他开怀。 “我真的能行。”魔球笑道:“你小子别后悔。” 闲着无聊,沛睿逗趣道:“得了!还在行,你真要在行,你那小妾怎会嫁了我祖父。” “呸,你当我谁呢,肃炎?”魔球愤声说道。 听起来,还不是一般的生气。 沛睿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 听着沛睿来了兴趣,魔球冷笑了一声,道:“他留下的那点气早被我吸食了,本尊行不改名做事不赖账,我,你祖宗的祖宗‘窅燚’。” “窅燚” “三界有这号人物?” 听及,沛睿是一脸的茫然,正欲开口寻问,房门外便响起了一阵接连的叹息声。 门被推开,红影一闪,一娇巧玲珑的红衣少女出现在了沛睿跟前,模样清丽中带着几分娇媚。 颜值在线,美女一枚。 “啧啧啧……”少女看着脸上缠着白纱的沛睿,摇了摇头,悠悠说道:“可怜呐!可怜呐!这魔尊下手果然是狠。” 一说话,沛睿听出了来人是谁,便道:“你是红鲤?你怎来的?” 红衣少女笑了笑,“什么红鲤不红鲤的,本仙子我有名字的。” 言毕,她是凑近了沛睿,一字一顿说道:“我、叫、红、鱼、儿。” 这哪是个名字,分明就是对一条红色鱼儿的叫唤罢了。 听罢,沛睿是“扑哧”笑了出声。 “怎么了?这名字很好笑吗?”红鱼儿看着沛睿皱了皱眉头,嘟囔道:“姐姐一直这样唤我来着,我觉着挺好听的呀!” 她也实在弄不清楚,那些个人为什么听了她的名字总会发笑。寻思着在岚岕的时候,也没听谁说这名不好,天湖里的鱼儿虾儿的,都不知有多羡慕她来着,就是因为姐姐给她起了这个“名”。 听了红鱼儿嘟囔的言语,沛睿自知失礼,急忙摆了摆手,“不是的,红姑……噢,红鱼儿仙子。” 听着沛睿唤她仙子,红鱼儿一扫阴霾,“嘿嘿”地笑了两声,说道:“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说着,她是伸手上去,便揭沛睿脸上的纱布。 沛睿适时地用手挡了一下,笑道:“多谢仙子好意。” 触及沛睿的手,红鱼儿急忙缩了回去,脸儿有些发红。 “仙子怎会在水云居?” 沛睿十分好奇,这红鱼儿是如何进得水云居,找到了自己不说,还知道自已是被魔尊给伤的。 “我知道你想听什么。” 红鱼儿笑了笑,眨巴着一双泛着盈盈波光的美眸,又道:“是不是在想我是如何进得水云居,还知谁伤了你,进你屋也没人拦着,对?” 沛睿愣了愣,笑道:“仙子聪慧。” “我是岚岕天湖里的鱼儿,我管神尊叫姐姐,在幻海捡了姐姐的链子后就在三界四处游走。这会儿被圣尊给逮回来了,说要把我押回岚岕让姐姐好好管教。”说着,她便将脑袋凑进沛睿,目光狡黠,调侃道:“我以后便是你小姨子,懂了吗?” 说话间,红鱼儿是一把揭掉了沛睿脸上的纱布。 第三十九章 情至深处 “啊!”这一揭,疼得沛睿是惨叫了一声,跟着眼睑处渗出了不少的血水。 纱布是带着血痂连着睫毛生生揭了下来。 小妮子有够粗暴的,跟这外型完全不符。 听了沛睿的惨叫,榻上的魔球兴奋地滚了滚,直呼沛睿这声惨叫是“美妙,太动听了”至极。 红鱼儿认识这魔球,在无尽海时,沛睿没少对着它诉相思之苦。也正应因为这样,她才将金凤玄玉链赠了出去。 至于那受劫完全是套路,不这样,平白无故的,这东西送不出去。 红鱼儿瞅了一眼魔球,附合了一声,“对,疼死活该,谁让他傻,中了别人的套。” 面对红鱼儿故意之言,沛睿吱声。 红鱼儿也就是刀子嘴。 言毕,她看着沛睿紧闭带着血污的双眼心里是一阵发疼,手上当即便变出了一只如拇指般大小的琉璃葫芦,推了推沛睿,道:“快点躺下。等会圣尊和神主回来了,我就得回去,要让他们知道我在这里是非削了我不可。” 一听让自己躺下,沛睿急忙问道:“躺下?你又要干什么?”心里寻思着这丫头肯定还要对自己的眼晴做些什么,便道:“好了,你都看过了,帮我系回来就成。” 这沛睿是难得好好脾气,换成旁人早在扯纱布那会就“炸”了。 红鱼儿笑了笑,言道:“我离开岚岕时,姐姐怕我丢命就把她的……”本想说血,到了嘴边她及时改了口:“神仙水给了我,这东西可神奇了,我给你用上。” 沛睿暖心一笑,轻声道:“这么好的东西,你就自己留着。” “啰嗦,人说了给你,你就受着。” 红鱼儿皱了皱眉头,言毕是一把将沛睿推倒在了茶榻上。 嘿嘿,说是扑倒更为确切。 突然的一手,沛睿还真是傻愣在那里,一脸的哭笑不得。 红鱼儿笑着拍了拍沛睿的胸口,打包票道:“放心,连着用上几天,包你这龙眼完好如初。”说着是拔掉葫芦塞子,往沛睿的两只眼睛中各滴了两滴。 神血入眼,沛睿是立马感觉到了清凉, 同时,眸中亦有了隐隐白光出现。 上完药,红鱼儿身子几乎是趴在了沛睿身上。沛睿被压在下面是好不尴尬,举着双手,伸手推不是开口说亦是不是。 “咳咳咳……”急中生智,他是干咳了几声。 这几声咳得还真是管用。 红鱼儿是立马注意到了自己的姿势,当即是起了身,随手将琉璃葫芦搁在边上后,便伸手扶起了沛睿。 起身后,沛睿尴尬不已,佯装镇定地笑了笑。 红鱼儿瞧着沛睿脸上的神色,急忙问道:“是不是好多了。” 沛睿笑道:“嗯,真的好多了。” 见这水如此神奇,沛睿亦联想到了一个问题,紧接着便问道:“这神仙水这么管用,那时你自己为什么不用?” 沛睿意指红鱼儿历劫之时。 闻言,红鱼儿笑了笑,应了一声“忘了”,一边是眼也不瞅地就伸手去捡那方才裹伤的纱布。 意外总是突来,拿着纱布她,无意间是带倒了琉璃瓶,瓶中的神血全数溅在了魔球上。 事出突然,眼瞅着空空如也的琉璃瓶,红鱼儿是一阵傻眼。 一得神血,封印魔气的金光圈是蓦然消失,获得自由,魔气是电闪地吸食了榻上剩下的“神仙水”,便逃窜了出去。 前后的快速,只是弹指瞬间,快得令人难以想像。 沛睿虽是看不见,但心思灵透的他亦是感觉了这一切,随即便闪到了门口,意往外追去。 这时,红鱼倒是反应了过来,随即拦住了沛睿,言道:“你看不见,我去。今天的事不要跟别人说,圣尊会杀了我的,你只当没见过我。”言毕是隐迹而去。 …… 凡世。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的快,转眼就过一年多的日子,住在惜园的玘和瑶是完全适应了这凡间的烟火人生。 临近回神界的日子,过一天是少了一天,这段时日,瑶是尽量地陪在樊夫人身边,陪着出门,陪着走亲访友,几乎是形影不离。 而玘却相反,甚至是有些反常,他不似先前那样会陪着樊夫人说笑。每日里从学塾回来后,不是早早地回了房,就是窝在了房里不出来。 见此,瑶担心他是分了元神伤身,便几次寻问。而玘呢,却总说无事,外带还神神秘秘的。 这一日晚饭后,玘也是早早地回了房。樊凡外出访友宿在了外面,樊夫人拉着瑶在她那屋多坐了一两个时辰,后觉着冷清,索性就让瑶睡在了她那里,与之同眠。 或许不习惯两人同榻,瑶一觉醒来后是再也难以入眠,远远地发现玘的房里还亮着灯。想着玘连日里的神神秘秘,不由得她动起了心思,意想去玘房里一探究竟。 睡到半夜起的床,瑶是一头散发。 寻思后,她随即就拿着“星辰”简单地挽了两缕青丝,披了件樊夫人的披风便走出了房。 半夜之更的,怕影响人睡觉,瑶是轻着手脚到了玘的房门口。 入冬的夜,冷风飒飒。 房里,玘的身影在烛光的折射下落在了窗纸上,聚精会神的他手里好似摆弄些什么。 瑶心想着若敲门进去,玘有心瞒着定是什么也看不到,想罢,人是直接穿墙而入。 本只想进人屋里一看究竟,谁知一穿墙,竟一头钻进了玘的怀里。 撞在玘身上,瑶是一阵傻愣,心想着自己是明明没出声,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玘将人是抱了个结实,刚准备就寝的他是一袭轻薄里衣,抿嘴玩味道:“穿墙而入?姑姑这是想偷人还是偷物?”言毕是笑嘻嘻地看着怀里的人。 一年来的朝夕相处,两人的耳鬂厮磨虽已成常事,但也经不得玘这“偷人”两字,听得瑶是面红耳赤,看着玘不知道该怎么说。 瞧着怀中人粉面含羞,玘难奈心中情愫,眸中笑意盈盈,他是忍不住贴耳轻语道:“上次欠的,是否该还了?” “上次欠的……” 乍听之下,瑶是一脸迷糊,顿了一下,想了起来的她,本就发红的脸是红上加红,双手抵在了玘的胸前,眨巴着星眸口中嗫嚅道:“那个……那个,就算了。” “堂堂神尊怎可言而无信。”玘怼道。 玘完全是一副逮着了你你就别想溜的神色,言毕,笑意在玘的眼眸中是恣意怒放。 看着玘眼中的笑,瑶是还想说些什么,只是没等及开口,微张的嘴就已被人肆意地堵上。 温暖柔软的唇带着炙热的气息,微凉的舌尖夹杂着那人淡淡的青草香气恣意地侵入,轻柔挑逗,炽热缠绵…… 披风滑落,玘搂着的手扯开了这障碍物手落在了怀中人的后背,隔着单薄的寝衣游走抚摩,怀中软玉温香,舌尖下唇异常的清甜……他吻得越发地贪婪。 瑶被他吻得发麻,脑中一片空白,闭上了眼睛双手本能地缠上了他的颈项,失重的娇躯随着勾揽亦紧贴了上去,沁人的体香,薄薄的衣衫,触及的柔软,玘情难自禁,闭目加深的吻变得暧昧,狂热……爱意随着他的沦陷逐渐燃烧……吻游离至耳边,颈项……随着磁性又压抑地一声“瑶儿”,玘落在瑶腰间的手是不安份地钻进了瑶寝衣里。 炽热的手,电击的触感,瑶募地推开了玘。 突如的反应,被推出去的玘愣了愣,眼眸瞬间黯淡,燃烧的念头随之冷却。 稍刻,理智回归后的他吸过落在地上的披风,拍了拍,披回了眼前人的身上,伸手将人轻揽入怀,言语道:“是不是吓着你了?” 瑶没有言语。 玘笑了笑,牵着她落坐在了一侧的书案前,从案下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只小巧细长的檀木盒,说道:“喏,你要的答案在这里。进屋偷窥,就你,不让人知道都难,你缺不缺心眼。” “你怎知道我在外头的?”瑶一脸地不解。 玘笑而不答。 瑶一到门口,他就闻到了她身上的香味了。怨不得瑶缺心眼,是能说是玘鼻子太尖了。 见玘不言语,瑶也不再追问,接过盒子打了开来。 盒子里装着一支青白相间的玉簪,玉质质地上佳,虽尚未完工,但已瞧得出簪子顶端的花团雕是白碧桃花。 瑶取出簪子细看了一番后,看着身侧的玘,问道:“你神神秘秘的就是为了这个?” 玘笑着点了点,挨着瑶坐了下来,“本来想着雕好了给个惊喜的,谁知你这么好奇,索性就让你先看了,喜欢吗?” “给我的。” 玘坏坏地笑道:“给我娘子的。”说着是将人揽进了怀里。 “谁是你娘子。”瑶红着脸嗔道。 看着娇嗔依偎在怀中的人,玘心中的爱意是瞬间泛滥,轻声道:“玉簪为媒三界为证,回去后我们就成亲,记着,十日之后长生殿不见不散。” 神界十日之后,正是三界朝会之日,玘想在这众神齐聚的时候,宣布自己与瑶婚事。 情到深处,帝君也不例外。言毕,玘托起瑶的下巴是忍不住又要亲了下去。 这回,这位缺心眼的神尊是变聪明了,急忙拍了玘托着自己下巴的手,应了一声“嗯”后,主动地在玘的脸上亲了一下,言语道:“我累了,你也该歇息了。” 言毕,瑶是当即起身,意想开溜。 见此,玘是玩心乍起,嘴角含笑,手一把将刚起身的人拉得跌坐回了怀里,贴耳言道:“你把人家困意都搅没了,这会就想溜了!不给点补偿就走?世上那有这么便当的事。”言毕,硬是调皮地往瑶的耳朵里吹了一口气后,嘴巴便凑了上去。 耳朵里发庠,加之玘的言语,瑶是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笑着伸手是捂住了玘凑上来的嘴,嗔道:“无赖。” “无赖就无赖!” 玘也是较上了劲,随即一手揽人,一手将捂着自己嘴巴的“爪子”攥在了手里,言毕嘴是无赖地硬凑了上去。 眼看着躲不开,瑶是笑着将头偏侧倒一边。 一落空,玘吻在了瑶的肩头。 瑶用力的一偏,头上本就两缕鬓发松松挽就的发髻是立时松散了开来,“星辰”从发间掉落在了地上。 珠玉落地,发出了一阵细微轻脆的声音。玘剑眉微皱了一下后,伸手从地上捡起“星辰”递给了瑶。 玘细小的神情,被瑶看在了眼里,接过珠花后的她是轻声说道:“回去后,我让拂风还回去。” “月夜星晨”是四大神器之一,幻海天音魔琴上的宝珠,亦是当年天后给天帝的定情之物。天后已逝,如此一来,“星晨’就有了另外一种身份,那就是天后的遗物。 这次,玘皱眉倒不全是醋意,那是出于他对于“月夜星晨”的纠结。若论琴音对瑶的心意,他是不愿瑶留着“星辰”的,若作为天后遗物,那他认为瑶亦是应该留着的。 乍听瑶说要还回去,玘是愣了愣,他没想到瑶会这么敏感,当即便道:“不用,你留着便好。” 说话时,爱吃醋的帝君是不自觉地又皱了一下眉头。 瑶笑了矣,误以为玘吃醋的她,收了“星辰”后是主动地伸手环在了玘的身上,将脸贴在他的胸口,解释道:“玘,这‘星晨’,当初是昋尧拿它当生辰礼送与我,看着有趣我就收了。只是没想到,他也送了琴音一颗。玘,你别在意,我还回去就是。” 瑶生辰之日,凑巧也是她从石头里崩出来的那日,天玄便将她的生辰定在了那一天。那年琴音在幻海给她庆生,昋尧便将‘星晨’送给了她。 瑶小心翼翼地解释,玘是一阵心疼,搂着的手轻轻抚了抚怀中人后背,柔声道:“喜欢就留着!” 玘知道瑶是误会自己了,面对着失忆的瑶,这事不能解释,只能这样说。 一听让留着,瑶是立马抬头,盯着玘的双眸是一百下敢相信。 她不敢相信,玘这个醋坛子这回竟这么大方? 玘温和地笑了笑,“别看了,我没那么小气。先别走,陪我再坐会儿。” “好。”瑶欣然接受。 说话间,玘取出刀子,便在簪子上镌刻了起来。瑶服从地,待在他身边是静静地看着。 没有言语,房里非常的安静。 约摸着,也就一刻的工夫,瑶是难敌困意,打了几次哈欠后便靠在了玘的身上,美美地睡了过去。 玘笑着摇了摇头,放下了手里的活,叹道:“睡虫,真是服了你了,这样都能睡着。” 瑶一向好眠,这一年,玘没少穿墙过去看她,这点他是知道。 说着,玘是抱起了这睡瘫如泥的神尊,放在了自己的床上。 一沾床,瑶迷糊着就蹬掉了鞋子。玘笑了笑,轻着手将她身上的披风卸下了来,拉过锦被盖上掖好后,坐在了床沿。 动作是相当的熟练,看着就是做惯了的。 坐在床畔,回想着一年来的点点滴滴,玘看得是入了迷,按捺不住满心爱意,他索性就躺在了一侧,伸手将人搂在了怀里。 如此静好,但愿一生遂意。 第四十章 落毛凤凰 远在千里之外的赤炼城,荒凉阴森的秦园,沦为阶下囚的慕容卿是度日如年。被贬流放,虽有命,但没了往日的尊贵没了荣华,每日里给那些看守金矿的守卫们浆洗做饭,她是生不如死。 慕容卿恨这云泉国,亦恨透了慕容狄,更是恨死了玉瑶,她是恨不能抽她筋扒她皮喝她血。 在慕容卿的心里,若不是玉瑶的出现,靖王就不会孤注一掷命丧黄泉,自己落得个孤苦无依,一切都是玉瑶害的。 满心怨恨的慕容卿却从未想过,靖王的死大半是源自于他自己的野心,而她落得如此下场皆是自己咎由自取。 在皇帝将她发配到赤炼城后,慕容宸念及胞亲不忍她受苦,多次冒死上书,恳求皇帝将慕容卿赐给他做家中奴仆,几次无果,后经李蒙帮忙皇帝默许,慕容宸将她接了过去,一家人对其是呵护备至。 但慕容卿执念太深,恨玉瑶不得,便将怨恨发泄到了忆珂身上。 忆珂爱屋及乌,百般忍让。慕容卿是变本加厉,挑唆靖王妃李氏,说忆珂替代“玉瑶”是救了慕容宸,但她明知皇帝的阴谋却助纣为虐,靖王之死她难辞其咎。 天家之意,皇权争霸岂是忆珂一个弱女子能左右的。若不是她深情,苏洛重义,慕容宸焉能安然。 蓄意地挑唆,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 然而,原本就对忆珂不甚满意的李氏在悲愤之下怎会细思,遂对忆珂动了家法。以至身怀六甲的忆珂胎死腹中险些殒命。事后,李氏追悔莫及也因此一病不起。 遭此巨痛,慕容宸痛定思痛后,将慕容卿送了回去。就算慕容卿如此,重情的他还是为她打点了一番,看守的头目给了份轻松的活,心想等她吃些苦,心性受敛后再接回去。 身陷囹圄,遇上此等亲情却如此糟贱,慕容卿倒底不是一个惜福之人。 子夜后。 佯装睡着的慕容卿睁开了双眸,瞧着身边一个个睡死了过去的女人,慢慢地从床铺上爬了下来,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 躲开看院的守卫,慕容卿偷偷摸摸地进了一侧的柴房,从木柴堆下挖出了一些碎银子和一把狭长约七寸的匕首。 碎银子是慕容宸两个月前送她回来时给的,匕首偷的。 云泉国已然没了她的容身之舍,她要逃走,逃到邻国去,她计划好了一切。 去邻国有两条路,一条是从沙漠里穿行,另一条就是翻过离秦园不远的赤焰山。 慕容卿选得是的赤焰山,对于一个囚犯,相对于有着过往商队但同样是危险重重的大沙漠,她认为这夜里无人涉足的赤焰山来的是更为有利。 慕容卿收起匕首和碎银子,躲避着来至荆棘丛生的后园,攀爬倚墙的大树上了墙头,将白日里藏在枝梢上的绳索绑在树杆上,顺着下了墙头。 出得秦园这牢笼,慕容卿是心情大好,凭着一年来对这条路上的熟悉,她是巧妙地避开了路上的几道关卡,半个时辰后便到达了赤焰山。 一切非常的顺利,亦多亏了她那个文武全才的爹,虎父无犬女,她多少亦从他那儿是学了点的。 高耸入云山势险峻的赤焰山,地貌非常之奇特。属于云泉国的地界的山脉,这边是怪石嶙峋光秃的寸草不生,而山背面,那属于邻国的山脊上是树木青葱,繁茂得不得了。 驻守在这里人经常会看到奇特的天象,电闪雷鸣劈在这边,雨却淅淅沥沥的下在邻国。要不就是邻国风和日丽,这边却是狂风呼啸,暗黑如夜。 赤炼山绝壁天险,白日里酷暑炎热,夜晚却是阴冷无比,并却一到深夜,山里就会时不时传出抽泣声,哀嚎声,凄厉的惨叫声,各种各样怪异的声音,异常的恐怖。 因此,这条通往邻国的山路,夜晚是无人会走。驻守在这儿的士兵夜晚基本都猫在营账里,不会出来巡视。 也正因这样慕容卿才选了这条路。 慕容卿对这里非常熟悉,刚被贬来时她在这山中的金矿里做过苦力,这里守关的士兵和看守金矿的守卫实际出自同支军队。 夜浓重,月色无光,山中升起了血色的迷雾。对玉瑶的恨支撑着慕容卿壮着胆子摸索着向山上走去。 果然如她所料,峭壁下,窄窄的一条山路,岗哨上空无一人,插着的火把忽明忽暗,旁边的营帐里鼾声如雷,帐外的火盆里“噼里啪啦”不时有火星溅出。 只要穿过前面的岗哨,顺着这路翻过了这座山,她便可得自由。看着眼前的一切,慕容卿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轻又极快速地从营帐前通过。 做足了准备,屏住呼吸的慕容卿是快速地向岗哨掠去。 一切看从很顺利。 只是天不遂人愿,就在她刚要通过岗哨时,蓦地是阴风四起,身边突发一阵婴儿的哭声,紧接便是一道电闪,头顶上突兀而出的悬崖是轰隆作响,转眼后,大大小小的石块倏地向慕容卿咂了下来…… 轰隆之声震耳欲聋。 慕容卿本能地躲闪,乱石滚过,只听得“啊”地一声尖叫,倒在地上的她,小腿鲜血淋漓。 看样子是被落下滚动的石块辗压了。 一声尖叫,惊动了本以为是岩石塌陷,懒得出来的营帐里的人。 一阵嘈杂的谩骂声后,火把将四周照得通亮,帐里冲出的五人是走了上前。 身披甲胄的他们个个是虎背熊腰,彪悍之极。其中的一个瞅了一眼,说道:“头,我认识,是年前发配来矿上的那个。”说话的人是个鹰钩鼻。 慕容卿的漂亮的模样很容易让人记住。 “靖王家的郡主?”那个被称之为头的伍长看了一眼慕容卿,脸上浮过一丝阴邪的笑意,接着道:“带她去帐内。”言毕是进了帐房。 “好的,头。”鹰钩鼻邪恶地笑了笑。 站在最后面的一个少年,看了看慕容卿,问鹰钩鼻道:“哥,不送回去吗?” 看样子,少年也就十六七岁。 “送回去?哈哈哈……”听了那少年之言,余下的几个是一阵奸佞大笑。 笑毕,鹰钩鼻淫邪地说道:“你小子就跟在哥儿几个后面爽!” 说着,几个是团团围了上去。 见势,从惊恐疼痛中缓了过来的慕容卿是深知不妙。艰难地起身后,她是心想着要往山里逃去。奈何受伤的腿连站起来都疼得钻心,慕容卿咬牙拖着往前挪了几步。 “哥,送她回去,你要找女人明日去花楼便成。我出钱。”少年不忍,劝说道。 “送回去她也是死路一条,还如让我们快活快活……” 几个兵痞子是一阵闹哄,说着,鹰钩鼻上前拽着慕容卿手臂就往帐子里拖,一边是下作地说道:“美人,跟哥哥们走!我们头,可在帐子里等急了……” “哈哈哈……”边上的两个是一阵哄笑。 慕容卿忍着巨痛,手臂用力地甩了一下,怒道:“放开。” “嘿,还是匹烈马,老子喜欢。”鹰钩鼻嘻笑了一声,说着是伸手摸起了慕容卿。 见此,少年是急忙拉住了鹰钩鼻的手,“哥,哥,这不好。怎么说她也是天潢贵胄,万一被人知晓了……” “呸,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还被人发现,发现个屁,早被咂死了。” 被挡,鹰钩鼻是狠狠地推了一把阻拦的少年,接着道:“你不愿就别干,别扫老子的兴,滚!” 言毕,鹰钩鼻是弯腰打算将慕容卿扛走,也就他弯腰的同时,只见是慕容卿手起刀落。 白光一闪,随着鹰钩鼻“啊”地一声惨叫,慕容卿亦被掀出了几步之外,伤得不轻。 鹰钩鼻后脖子是鲜血直流,若不是头盔上的护脖挡了一下,这一刀下去早没命了。 旁边的守兵见势,急忙夺了慕容易卿手中滴血的匕首,说了一句“找死”就是一顿地拳打脚踢。直到慕容卿半死不活,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这才停了手。 在帐子里的伍长闻声走了出来,着上身,宽裤束靴。 “呸,本想玩爽了,多留你几天的。妈的,老子这就宰了你。”鹰钩鼻一手捂着后脖子,恶狠狠膯着倒在地上的慕容青,从边上人手里拿了匕首,蹲下的他是目露凶光。 少年下垂的拳头握得嘎嘎作响,眼看着就要出手。 伍长看了一眼少年身后的大个子,大个子猛击了一下少年的后脖,少年应声倒地晕死了过去。 鹰钩鼻冷笑了一声,刀尖从慕容卿的两锁骨正中处划下,衣服立断散开,胸前的雪白一览无遗。 见及,鹰钩鼻露出了 淫 邪肆虐的目光,刀尖贴着羊脂般的肌肤再次由下而上…… 一旁的俩睁着一对色眼,立在一侧的伍长冷眼看着。 这时的慕容卿是生不如死。她发誓,就算死了她也要化成厉鬼生吞活剥了这帮畜生。 心一狠,她是意想咬舌自尽。 “想死!没那么容易。”鹰钩鼻眼疾手快,蓦地将匕首在慕容卿胸口处刺入拨出,下刀有数手法娴熟。 一吃疼,慕容卿咬着舌头的樱口被迫随之张开。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山谷,豆大的汗珠惨白的面容,猩红的血渗透而出,顺着凸凹而下,凄惨中夹杂着说不出的惊悚。 面对这帮血腥豺狼,慕容卿是自杀的机会都没有。 山中回荡着着凄厉之声,升腾的血色迷雾越发的浓重,仿佛是要将这一切吞噬。 看着这沾染了鲜血的斗白雪丰盈的躯体,一群刀口上添血的恶魔心头是异常的兴奋。 “哼,自找的。”鹰钩鼻添了添匕首上的鲜血,起身说道:“一时半会死不了的,头,你先来。” “死了更刺激。”伍长看着鹰钩鼻手里的尖刀,阴森邪笑,解开自己的束腰带,饿虎般地扑向了慕容卿。 …… 从云泉逃回的魔气随着空气里弥漫的血腥,悄然而至,覆在了正在被的慕容卿身上。 她身上的血一点一点被它吸食、消失,转眼伤口结痂。魔气附入,慕容卿随即发出了一阵鬼魅般的笑声。 “扑食”的伍长一声惨叫,从慕容卿身上滚了下来,绻缩在地哀嚎不止,刚刚还在攻城掠地的“物件”落在了地上,下身身下一片污血。 等不及一旁观战的有所行动,鹰钩鼻手上的匕首凤“咻”一声回到了慕容卿的手上。 撕烂的衣裙,暴露的胴体溅满了恶狼的血,惨白的脸挂着阴森邪恶的笑,慕容卿布满血丝的双目,渗透着猎杀的气息…… 第四十一章 梦游之症 见势,嗅出危险的几个人立时是围了上去,亮出兵刃急速劈向了慕容卿。 慕容卿一声冷笑,身形一闪,不见她动手,右侧位的大个子立时倒地,颈脖处血喷如泉。跟着她是衣袖一甩,鹰钩鼻手中的刀倏地不由自主地转向了自己身边的士兵。 眨眼之后,一只血淋淋的手随着那士兵的哀嚎声是应声落地。 鹰钩鼻一阵头皮发麻,不等他从惊惧中反应过来,帐外的火盆疾速飞了过来,有如长眼般不偏不倚地扣在了断手兵的身上,燃烧的竹甲衣立时将人变成了火球……惨叫极其刺耳,血腥的空气中立时溢出了烧烤的焦臭。 慕容卿瞅着狂笑不止,极其享受。 鹰钩鼻心知遇上了邪魔,见此,他是趁机转身反方向逃窜而去。 “哈哈哈……” 一阵极其妖娆的魅笑,慕容卿背后如长了眼,蓦地后退飘移挡住了鹰钩鼻的去路,“想跑,没那么容易。”低沉阴冷的男声。 “神仙饶命!神仙饶命!”鹰钩鼻双腿发颤,没了先前气场,磕头如捣蒜。 只见慕容卿一伸手,隔空,鹰钩鼻的身子就如被人扯着绳子扯了起来,全身动弹不得,如木偶般落进了她手里。 掐着鹰钩鼻的脖子,慕容卿手将人独臂举起,随之是狠狠地,急速地甩了出去。 鹰钩鼻应声倒地后,她冷笑着走了上前,刀尖挑破衣物,一刀一刀削了下去。 “饶了我!饶了我!”鹰钩鼻惨叫,一声比一声凄厉。 慕容卿脸上无比的享受,十数刀后,唇角浮起邪笑:“饶了你?这就饶了你。”说着一手将匕首刺进了鹰钩鼻心口,刀极快速转了几下,一颗还在博动的心被掏了出来。 鬼魅般的笑声再次响起,慕容卿一脸邪恶地看向了倒在不远处的少年。 这时,被击晕的少年醒了过来。 慕容卿双目精光闪过,一挥袖,醒过来的少年被定在了原地。 魔气窅燚离了慕容卿身体,绕在慕容卿身边,看着动弹不得的少年,阴冷地言语道:“挖了他的心,本尊就帮你完成心中所愿。” 窅燚进了慕容卿的身体,自然知道慕容卿心里装的怨恨和念想。他要看看这个凡人能够狠毒到什么程度。 听后,慕容卿没有一丝的犹豫,带着死亡的气息一步步地走了过去,卸了少年身上的甲衣,挑开衣物,一刀削了下去…… 窅燚附入慕容卿的身体撑控时,并没有禁锢慕容卿的魂魄,这样一来窅燚杀鹰钩鼻时,慕容卿是有意识的。因此她知道如何下手。 少年忍着巨痛,看着眼前这个蛇蝎美女,“你好狠毒……我与你……无怨无仇……” 慕容卿冷笑了一声,“弱肉强食,认命!”再一次手起刀落。 铁骨铮铮,少年冷笑了一声,“善恶……有报……你不得……好死……” 一刀一刀地削下去,少年再无言语。 没有哀嚎声,血溅了慕容卿一脸,一颗心被掏了出来。 魔气窅燚掠走了掏出的人心,看着地上到死都未吭一声的少年。难得赞叹道:“真是硬骨头,可惜了。”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有什么条件?”慕容卿看着浮在身侧的黑雾。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暂时要找一个宿主寄居,你很合适。你想杀的人就是我想要的人。” 窅燚,火龙族的上古神只,一个法力深不可测,被曜夜重创避进了无尽海归墟后有被封印的邪魔。 而这自称窅燚的魔气只是他在重伤时散落的一丝极弱带有意识的神气,游离虚空,三界分崩后巧合下寄宿在了肃炎的身上,后肃炎被噬神剑斩杀,这丝神气随着肃炎的魔气残留沾附在了噬神剑上。 瑶用血净化噬神,它得到神血拥有了灵力,加之这次红鱼儿的失误它又得了瑶的血,灵力是突飞猛增。几千年下来意识不断增强健全,使得他拥有了在归墟中本身的一些记忆和想法。 他惦记上了瑶的血,他要自己沉睡在归墟里的躯体苏醒。神气是神仙体内的精纯元气,它不似元神,没有躯体攻击力薄弱,慕容卿是个合适的人选,一颗怨恨歹毒的心能让他的灵力发挥到最大限度。 “你要她干什么?我又如何信你。”慕容卿又问道。 魔气窅燚冷哼了一声,“这不是你该问的,一个凡人你没资格与我讨价还价。”言毕,它是快速入了慕容卿的身体,寄居进了她的虚鼎之中。 虚鼎是一个与脏腑相通,虚幻的空间。凡人甚少有,慕容卿算是例外。神仙,修道者人人都有,只是大小有所区别,物藏于其中,只有自己知道,别人是绝计看不见拿不到的。 因此窅燚当年寄居在肃炎身上一直无人知晓。 这种寄居法寄居者不但可以与宿主神交,而且宿主还可以在寄居者意念的驱动下使出寄居者的法术。 在窅燚进入后,慕容卿在窅燚意念的驱使下,作法将挖下来的两颗人心炼成了如窅燚一样的黑雾。 事后,她又对着赤焰山劈出了一道惊雷,山体炸裂碎石倾覆而下,几具残碎的尸身瞬间被深埋到了乱石之下。 稍刻,一切归于平静, 炼成的黑雾盘旋到了山尖时,半空中立马出现了一道红色的身影。 是追着下来的红鱼儿。 数道金光闪过,炼就的黑雾被红鱼儿收了回去。 天未亮。 一通“啪啪啪”地拍门声,搅醒了玘的好梦。 敲门的是学塾里打杂的允介,平日里与玘挺亲近的。 随着拍门声,怕玘熟睡听不到,允介是大声说道:“公子,公子,醒醒,开开门。” 听到声响,瑶是立马地坐了起来,迷糊道:“天亮了……” 公子醒醒开门??? 玘的房间,玘的床,更重要的是玘就在床上。 话到一半,脑中反应过来,瑶是急忙捂了自己的嘴。 这下是羞得满脸通红。 外头,允介的声音刚落,紧接着是又响起了樊夫人贴身婢女楚晴的声音。 “允介,你就不能小声点,把夫人都吵醒了。” 房里,瑶听到楚晴说话声后,羞得拿被子直接捂住了自己的脸,不知所措。 瞧着瑶这般的娇羞模样,玘越发地赖在了床上,幸灾乐祸地说道:“你迟早是我的人,就算他们知晓了,无非就是拿着调笑逗乐几天,不要紧的。”说着,便伸手拉开了瑶遮脸的被子,眉梢眼角满是戏谑之色。 “羞死了,昨晚我是睡在娘亲那儿的,这下……。” 一听这话,玘是“扑哧……呵呵呵……”笑了出声。 瑶立刻捂了他的嘴,皱着眉头低声说道:“你别笑了,他们会听见的,还嫌我不够丢人,都赖你。丢人不说,等下娘那里我都不知道要怎样说去。” 如今这樊夫人宠爱“玉瑶”早己是远远超过了对樊玘的宠爱。而且还不是一般地宠爱,都爱到了会吃“樊玘”醋的地步。 在瑶的心里,这事还真不好办。变回去,樊夫人已经醒了,不回去,这事怎能一个“羞”字就可概括的。 本就答应了陪着她过夜,陪着陪着自己却睡到了玘的床上。樊夫人本就吃醋樊玘,想想,要是跟她这会在现房里,那樊夫人心里是指不定有多少失落。 看着一脸纠结的瑶,玘是暖心地笑了笑,言语道:“这倒也是,撇下她睡了我的床。”知道瑶心思,说着他闭着眼睛,朝墙指了指,提醒道:“你该知道怎么说,你见过的。” 心有灵犀一点就通,瑶立时明白,“我是睡行回的房?” 言毕,她是随即穿墙回了隔壁自己的屋里。 睡行亦称梦游,她和玘见过学塾里的孩子犯过。 这倒是好说辞,亏这帝君想得出来。 瑶一走,玘便起身开了房门,“门都快拍散了,什么事?” 拍门的允介被玘说的有点不好意,低着头说道:“邻村昨晚出事了,说是有妖魔。” “妖魔?”玘皱了皱眉。 “是,说那妖魔在村里吃了他们家鸡鸭,后来到木心家,木心身上的玉佩突然就发出了金光,那东西就跑了,村里人怕那东西还会回来,就差了几个大胆的过来,想请公子去看看,人现在就等在门房。” 瑶穿戴整齐后走出了房门,见玘还是就寝时的衣衫,随即进房拿了衣袍给玘穿了上去,“快去看看。” “嗯。” 玘应声后轻声嘱咐道:“你去娘亲房里陪着,凡事小心,我去去就回。”言毕和允介匆匆出院而去。 这边刚走,樊夫人在楚晴的陪伴下亦出了房门,往这边走了过来。 “玉儿,玘儿走得如此着急,是不是学塾里出事了?” 闻声,瑶急忙迎了上去,“也没什么大事,说寄宿的几个孩子起了点争执,让玘去看看。娘,外面凉,快回屋!” 瑶是有意瞒了樊夫人,省得她担心。 “好。”樊夫人点了点头,转身对跟在身后的楚晴吩咐道:“公子走了,你去他的房里收拾收拾。” 楚晴应声后,进了玘的屋里。 瑶扶着樊夫人回了屋。 回房后,樊夫人摇了摇头,心疼道:“这些个孩子还真不让人省心,这爷俩也是闲不住,办什么学塾,就安生在家多好。” 瑶笑了笑:“娘,这设课授学是好事,您就别再说他们了。”说着,她帮樊夫人拿下身上披着的衣衫,扶着坐回了床上,蹲下给脱鞋,说道:“现在离天亮尚早,您再躺会儿,我陪着您。” 在这一年的时日里,这位神界的天神是真真实实地把自己修练成了“孝女贤媳”,就只差给樊家添丁加口了。 “好。”樊夫人瞧了瞧瑶身上的衣裙,又看了一眼昨夜她脱下挂在衣架上的衣裙,想着方才起来时床畔亦是凉的,便问道:“玉儿,你昨晚是回屋了?娘亲也没想你会不习惯……” 怕樊夫人多想,瑶是立马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娘亲多想了,没有不习惯,昨晚我只是睡行着回了房,我自小就有这怪症,偶而会发作。”言毕脸上微微泛红。 这边樊夫人听了瑶的话是还未明白透,外边楚晴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对,姑娘是睡行回了房,不过,回得可不是姑娘自己的房。” 说看,楚晴拿着樊夫人那件披风是笑呵呵地进了屋里,又道:“喏,物证还在公子房里呢!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夫人可以抱孙子了。” 樊夫人对家中仆人素来和善,这些个婢女丫头说话亦是随性。 披风是樊夫人的,是昨晚瑶披走的那件。 樊夫人见到楚晴手上的披风,看着瑶微红的脸,立时明白了过来,对瑶笑道:“睡行回房?玉儿你这是被玘儿抱走的!”言毕是乐得大笑了起来。 瑶是怎么也没想着自己是落下了“罪证”,更没想到樊夫人亦跟着楚晴起哄,这下羞得是,恨不得钻了地缝,“娘……”撒娇地喊了一声,扑进了樊夫人的怀里,“您就别笑了,不是您想的那样的……” 樊夫人搂着人,摸着瑶一头柔顺的青丝,笑盈盈地说道:“那玉儿说说是哪样子的!”言毕和楚晴又是一阵大笑。 这下瑶是羞得实在不行了,知道在这里是待不下去了,说了句“我回去了”红着脸便逃了出门。 也就刚到自己房门口,樊夫人房里传来了一声惊叫。 闻声,瑶是立时电闪地返回到了樊夫人房中,只见慕容卿恶狠狠地掐着樊夫人的脖子,楚晴倒在了地上,脸色煞白,血和灵魂已被吸食。 见着瑶,慕容卿的脸上泛起诡异的笑容,阴阳怪气地言语道:“公主,别来无恙啊!” 言毕,慕容卿是瞬息间隐身而去,阴森的声音透过屋脊单单地传入了瑶的耳中。 “想救她,来赤焰山。” 第四十二章 因果报应 赤焰山。 地层深渊,赤焰待过的地方。 一个巨大深不可测的坑洞,怪石悬浮于洞内若水上的浮萍,四周突兀奇异的岩石“吞吐”着蓝色的火焰。 一只只硕大,带着青白鬼火的蝙蝠散发着熏人的尸臭,盘旋飞行穿梭于洞内,喉中发出各种鬼魅般的叫声,时而凄厉尖嚎,时而阴森鬼泣,闻之令人脊背发凉。 樊夫人被绑在一孤立倒悬的石柱之上。额头布满汗滴,双目紧闭的她是非常的虚弱,身下十数丈,悬浮的巨石上有个偌大的熔岩池,里头的岩浆不停地在冒着红色的气泡。 飘浮在樊夫人身侧的慕容卿,看着前后脚追到立在浮石上的瑶,手中抛出了一只葫芦。 一只大小如酒肆里装酒的葫芦。 瑶伸手接住葫芦,心里是怔了怔,沉声问道:“你想要什么?” 慕容冷笑了一声,冷冷说道:“用你的血装满这只葫芦,我就放了她。” “你是谁?”瑶知道这绝对不单单是慕容卿。 听到说话声,樊夫人醒了过来,“玉儿,你快走,别管我。”她知道这恶魔要放干“玉瑶”的血。 慕容卿冷哼一声,当即就伸手掐住了樊夫人的脖子,阴狠而不耐烦地说道:“哪来那么多的费话。”掐着的手稍一用力,樊夫人的嘴角便渗出了猩红。 见此,瑶不再言语,放开手中的葫芦,葫芦飞悬,指尖泛出的冷光毫不犹豫地划向了自己的手腕。 立时,腕上的伤口是血如泉涌,流出的鲜血自动地灌进了葫芦里。 樊夫人见着这一幕,也不知那来的力气,一句“我死也不会让你得成”被捆的双手是蓦地挣断了幻化的绳索,身子猛地落向了十数丈下的熔岩池。 事发突然,边上的慕容卿是怔了怔。 眼看樊夫人要落入,就在这眨眼瞬间,瑶是收了葫芦电闪地掠向了熔岩池,拉住了下落的樊夫人 。 见此,慕容卿是疾速靠近,手中匕首猛地划向樊夫人颈脖,同到,另只一手猛抢瑶手中的葫芦。 疾速反应,瑶是电闪也带着樊夫人侧身避过的,揽着樊夫人的手忽地一放,腕上的七色玄铃彩光迸射,言语了一声“委屈娘亲了”,便将樊夫人收进了玄铃之中。 同时,另外一只手是葫芦一收,反掌猛地击向了偷袭的慕容卿。 赤金之色突闪而出,一道红光随着瑶拍出的掌风倏地进了慕容卿的心肺。 受袭,慕容卿手中的匕首震落后是转眼化入了岩浆池。窅燚亦是瞬间离体而出,急速地附进了一只巨大的蝙蝠体内。 失了窅燚的灵力,慕容卿疾速落向了岩浆池,瑶是电闪出手救下了慕容卿,欲带着飞回方才落脚的浮石之上。 附体在蝙蝠身上的窅燚,这时是突发一阵鬼魅的笑声,被瑶带着悬浮的慕容卿俏俏地拔下了发上银簪。 巨蝙紧接着又发出了一声凄厉之声,受到召唤,飞散在洞内成千上万的蝙蝠,立时集体冲向了还处在溶浆池上方的瑶和慕容卿。 黑压压密麻麻,带着青白的鬼火,这此蝙蝠速如疾风。 见势,瑶立马起决结印,一时间间,玄铃是光射如箭。见及,窅燚是迅离了巨蝠的身体,受击的死蝙蝠纷纷坠落,血腥恶臭随着深渊的气流瞬间遍布了整个坑洞。 瑶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正欲再次出击,藏匿于壁的窅燚蓦地凭空消失。 魔气窅燚消失,远在神界的无尽海,这时是惊涛骇浪…… 见着魔气失踪,瑶是心头一怔。 同刻,见着瑶发愣,慕容卿手上是猛地一扯,身子借力靠近了瑶之后,举簪疾速地刺向了瑶的胸口,意图取血挖心。 瑶适时地甩开了慕容卿拽着自己的手,身子猛地直线倾倒,如飞羽般在慕容卿的簪下飘过。 瑶一放手,失去托力的慕容卿是骤然往下坠落 。 眼看着慕容卿将赴死,躲过刺杀的瑶终是不忍,身子猛地下落,伸手抓住了慕容卿后背的衣衫,带回后,手推着将之送向了浮石。 怜惜歹毒之人,善心是致命的。 此时慕容卿已是亡命之徒,她怎会感念别人的好。 眼见着身体上了浮石,慕容卿是趁机一个翻身,双足猛地踹向了瑶的小腹。狂燥地叫嚣道:“去死!哈哈哈……” 冷不防的受击,加之过多的失血,瑶双目一黑,身子慢慢地落向了岩浆池,双眉间,水滴红印忽现又隐。 洞内回声反复,立在浮石上的慕容卿狂笑不止,又如鬼魅般凄厉。 眼看着落入,千钧一发。 “娘亲……” 封印的记忆,女孩一声凄厉的哭喊声在瑶的脑海中贯穿而过。 娘亲呢?娘亲还在玄铃之中。 脑海中的记忆,告诉着瑶,她的娘亲还在玄铃之中。 下落的她长睫轻颤……沉封记忆开启,失忆的人头撕裂般的疼痛—— 一张清丽绝伦的脸,温和的笑容……紫金长袍,丰神伟岸的男子,锋利的长剑蓦地刺入了孕妇的心脏,血染尽了白衣…… 眼角热泪滚落,记起了部分记忆,瑶倏地睁开了双眸,下落的身子骤然定住,双眉间红印蓦然显现,周身赤金潋滟,红光万丈。 见状,慕容卿笑声突止,面部扭曲,嘶吼:“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是谁?!” 她实在不愿相信瑶就是传说中的天神,这样,她所爱的人,她的樊玘哥哥,岂不是也是天神?而自己就是个不起眼的凡人,天神,她望之莫及。 在这凡世她是天之骄女,高高在上,可在这些人面前,她什么都不是,在他和她无尽的生命里,自己连尘埃都不是…… “……啊——”慕容卿歇斯底里。 瑶隐去身上的光芒,站立在溶浆的气泡之上,对着浮石上的慕容卿笑了笑,衣袖一挥,溶浆池立时变成了一方乌黑的岩石。 转眼,瑶飞身悬浮在了慕容卿身前,柔声言语:“我送你回家。” “家,我还有家吗?早被你毁了。”慕容卿歇斯地里地说道。 瑶听后笑了笑,亦未作答。 此时洞中阴风四起,慕容卿身侧不远处的石柱后突然就冒出了两只蝙蝠,对着她是虎视耽耽。 未见任何的响动,也就转眼,蝙蝠身边石柱是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石猛地穿透了慕容卿的身体。 大大小小的碎石,如筛眼般伤口,慕容卿身上褐色的男子衣袍瞬时被鲜血浸透,双目满是惊惧的她向瑶发了再后的求救,“救我……” 瑶急速飞身上前,小蝙蝠过忙拦在了瑶的前头,大蝙蝠抢先直扑了慕容卿,青白的鬼火瞬间将慕容卿吞噬。 小蝙蝠对着瑶不停地屈张翅翼点头“作揖”,洞内冥音隐隐,哀怨泣诉。 瑶听懂了它哭诉的原由,面对着被鬼火焚烧的慕容卿,她是转过身子闭上了眼眸。 大小蝙蝠,大的是那被慕容卿残害的少年。小的是忆珂未出世的孩子。两个被慕容卿害死的灵魂复仇。 片刻后,慕容卿的尸身被焚烧贻尽,浮石上落下了一层白灰,白灰上浮着一缕青灰色若有若无的烟雾。 转身,瑶作法收了慕容卿的魂魄和骨灰后,双手结印,意欲作法毁去石洞。 玄玲震动,光束如开天凿地之斧,转眼,洞中是石流烟涌,浮石纷纷坠落,坑洞塌陷…… 事毕。 瑶看着大小蝙蝠轻声说道:“恩怨已了,你们就随我走。” 两只蝙蝠点了点头,变成两缕青烟,自动进了瑶的衣袖。 瑶笑了笑,飞身从洞顶穿透而出,站在了赤焰山的山顶。 外面天色已亮。 光秃的半壁山脉,怪石嶙峋,山风刮过,突兀的山石上钩挂着破碎血渍斑驳的女子衣裙,止不住地随风晃荡。 山道的塌方处,苦力鞭下劳作。 远处,一匹轻骑急驰而到,下马后,男子跑向了乱石堆,“卿儿,卿儿——” 呼唤声足以听得出,慕容宸对慕容卿的兄妹深情,即便伤他如此。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瑶轻叹了一声,飞上了云头,取出盛血的葫芦,倒了些许鲜血于掌心,手轻拂而过,鲜血当即就变成了赤红的轻烟,弥漫开来,跟着红色的烟雨落向了这半壁荒芜,落向了这片云泉国的荒野之城。 烟雨落下,赤炼城里城外遍地青绿。 光秃的赤焰山大树拔地成林,林中姹紫嫣红,涓涓流水生机盎然。 “瑶儿,你还好吗?”铃铛中的樊夫人缓过了神。 瑶看了看袖里的两缕青烟,轻声道:“娘亲,我很好,您就只管安心待在里面。等我见过忆珂,我们就回家。” “慕容卿她是否已经去了?”樊夫人虽处在葫芦里,但外面声响她还是能听到一点的。 “普天下莫非王土,一但桎梏加身,便是苟延残喘。而她又是这般心性,长此下去,怕会祸及慕容宸。这样许是一种解脱。” 说这话时,瑶是心里另有打算,她想让慕容卿在忆珂的肚子里托生。 “瑶儿,等会回家后,娘……我是否还会记得这些事?” 樊夫人本来是想说娘亲的,后又觉着不妥, 她是个通达事理之人,跟着樊凡也是博览群书,书上没少记载神界的传说。 经过今日的事,樊夫人知道玉瑶绝非是玉衡之女这么简单。 第四十四章 瑶草琪花 昨日里,回惜园的路上,瑶叮嘱过樊夫人不要提她割腕取血的事。 所以玘根本就不知道。 瑶看玘的双眸扑闪几下,寻思着撒谎。 玘当即阴沉着脸说道:“说实话。” 瑶无奈,将事情过滤了一遍,半真半假地说了出来。 说了几次谎,神尊是学会了说谎话。 听毕,玘是直怪自己粗心,心疼道:“很疼!” “不疼了。”瑶笑道。 又是谎话。 “瑶,那蝙蝠精真的死了?你真杀了?” 瑶起初的隐瞒,玘是有点不相信她现在说的,若瑶善心还留着它,他定将会那畜生碎尸万段。 瑶怕玘多问必会疑心,立马说道:“苍泽他们要杀慕容卿,我不也是让杀了。” “……”玘没有言语,但似乎还是有些不信。 见玘生了疑心,瑶的手当即是揪上了玘的衣襟,心里万分地祈祷,撒娇道:“它真死透了,你就别想了。”仰头,眨了眨星眸,一脸的无邪地看着玘。 瑶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一举动,对玘来说这是何等诱惑。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怦然心动,玘是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炽热的缠绵,抚摩的手触及瑶脖上自己施法变出的凤链子,他是愣了愣。 吻随即离开,玘是寻思着要不要将金凤和那些前辈在九幽绝地的事说出来。 “怎么了?”瑶看着玘的若有所思,心里是七上八下。 心中各自装着事,两人是生怕对方起疑多问。 玘急忙掩饰道:“没事,只是怕自己失控而已,你不也怕天玄他们瞧见了么!”言毕,他是顺势又对着小嘴亲了一下。心想着还是等把那些人接回来了再说,省得自己去的时候她担心,而金凤之事也不是一两句说得清的。 揩油后,玘将人放了开来,轻声说道:“走,去让天玄上点药,免得留疤。” 天帝在瑶出世时就收走了她的天灵之力,灵力自然幻化成了红玉,他将本要送给女儿当坐骑的金凤施法变成了凤链,并给它们下了互相套叠的法印。这才有了这一条三界独一无二的金凤玄玉链。 这事瑶打小就不知道的,现在也只当是父母给予自己从小就带着的链子,仙家的一个宝贝而已。心大的她,那怕今日清晨梳洗看见了眉间的滴水红印和身上莫名多了一股强大的灵力,也不曾将这两者联系。只当时修行达到的一种境界。毕竟在她身上本来就存在太多的玄妙,多得连她自己都懒得多想了。 加之玘的幻术实在是太好了,她根本就没发现脖上金凤玄玉链是假的。这样一来,就更谈不上联系在一起了。 玘这一说上药,瑶是想起了自己身上还有半葫芦的血,脱口便说了出来,“不急的,先去百草园把这东西种了再说。”说着,她是拿出葫芦晃了晃,嘀咕道:“还剩不少。” 装满了酒起码是二三斤份量的一个葫芦,听着晃荡的声音,里面至少也有一斤左右的血。 一看,玘真是要发疯了。 刚刚听她说那吸血的蝙蝠精附在了慕容卿的身上,让她用血来换人,他只道这是拉一道口子走走过场,没想到她是取了这么多的血。 玘看着眼前的葫芦,听着晃荡出来的声响,心尖被针扎似地,一下一下的疼,重新将人搂进了怀里,教育道:“记着,从今后,你从头到脚的每一寸都是我的,我不许你弄伤,不许你拿血去换,不论用谁来威胁你。” 这么大的一个葫芦,心疼死他了。 “知道啦!” 瑶笑着从玘的怀里钻了出来,纤指一弹,彩虹顺势是延伸到了百草园。 将那不明物说成了蝙蝠精,瑶有着自已的心思。玘将元神与识神分给了樊玘,修为法术跟着也遭到了禁锢,根本就不及往日的一半,她不想他担心,更不想他涉险。 百草园,位于天湖附近的山涧处,溪水蜿蜒,落在花海药草之中。 竹篱笆围墙,大大小小一十三间毛竹屋,用具摆设一应俱全,清一色竹制品,简朴不失精巧。 这些全出自天玄的双手。 瑶偶而会来小住,天玄大部份的时间都会住在这里,打理这些仙草,亦在这里见外来造访的神仙。 近了百草园,远远便见着莘雨等在竹篱外,因为这两人说的半日就回。 下了彩虹桥后,玘硬是拉着瑶进屋上了药,这才由着她出门寻地“种”葫芦里的神血。 到了外头,两人左看右看挑上了屋舍边的竹子林,地广林密,长这儿不显眼。 瑶作法将葫芦里的血洒了下去,转眼林子里花开一片,奇香扑鼻,绿茎红花,色艳如火,花瓣纤长如丝,望之如纱如雾。 这神血草有个奇特之处,就是每次长出来的红色花草跟以往的都会有些许的不同,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同瑶身上一样的香气。 见此景,站在瑶身后的玘打趣道:“点血生琪花,入水清自流,闻香识瑶草,十回九不同。若寻其中故,娇人入怀中。”说着,双手是无赖地环上了瑶的腰肢。 瑶无奈地笑了笑,揶揄道:“夫子好文采,字字玑珠。”心里感慨这红尘俗世真是误人子弟。 “我看哪,你这百草园就不如改名叫神血草园!”玘是故意着这样说,话间嘴巴是不老实地在瑶的脸颊耳根脖子一通瞎“啄啄”。 “什么神血草园,你是怕别人不知道呀!” “那就叫百变草园、香草园……” …… 这边两人一个劲腻歪,林子另一头是传来了天玄憋不住的笑声。 瞧着方向,像是从外边回来。 声到人显,天玄紧接着出现在两人眼前,双手环抱,一脸的笑意,看玘的眼神纯粹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那种。 看够了,天玄是不忘调侃,道:“闻香识瑶草,十回九不同。帝君敢情是学塾里的夫子当上瘾了?”说话间,他顺带着瞄了一眼瑶比以往略显丰盈的腰。 刚才两人从头至尾的油腻,天玄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说他们在凡间没什么,他还真不相信。 顿了一下,天玄是接着说道:“您这回来的时间可比原先说的那半日,那可是足足晚了一个多时辰啊!算算这凡间那就是近四个月了。一年零三个月,嘿嘿!动作快,怕是娃都生了!” 噬神剑下凡后,天玄悄悄去过,只是没赶上碧水苑的那出,两人在惜园里相处得你哝我哝,他是见过的。 瑶在凡间一年,被樊夫人养胖了不少。 听及此,玘笑了笑,“让你失望了吗?” 言毕,玘亦是故意地看了一眼瑶的肚子,随后看着瑶是一脸的坏笑。 那坏笑,意思很明显,就是等着看天玄还能说出些什么,等着看瑶脸红。 调侃帝君,帝君也不是个善茬,逗逗他家“娘子”时顺便耍耍你天玄。 红尘俗世,浮光潋滟,帝君多了少年心性。 人间烟火,真是误神不浅呐! 就玘这一眼,天玄立马是双眼放光,“嘎嘎嘎”怪笑不止,兴奋无比,顿了一下,问道:“这肚子里是真有啦?!” 先是亲热被人逮个正着,天玄是没尊没卑的说话不着调。玘更是将错就错存心捉弄。 这一出出的,是个人都脸红。这下,瑶的脸是如了玘的愿,红的赛过了这一地的瑶草琪花。 又羞又急,瑶怼了天玄一声“傻子”,便风似地飞出了林子。 “天父没说错,鉴定完毕,天玄你确实是条笨龙。”毒舌的玘,乐得是一阵哈哈大笑。 毫无预兆地被人耍了一回。天玄是一愣一愣的,半晌后才回过了神。 知道自己被戏耍,他是狠狠地刮了玘一眼,接着才注意到了林中的瑶草。 指着神血草,天玄问起了原由。 玘说出了事情的始末,并将瑶有了记忆和两人准备成婚的事一并告诉了天玄,并嘱咐天玄支会下沛睿,免得沛睿再心存他念。 天玄一一应下,二人随后便出了林子。 入了百草园,两人见着瑶是早已沏好了茶,等在厅里。 厅中甚是宽敞,墙角摆放着各色的花卉,滕蔓攀附于壁。竹子铺就的地面,中堂位置高出了二尺来许,上面摆放着一圆形竹编矮几,瑶席地坐在旁侧。左右下列十数方竹制矮脚茶几依次排放,清一色藤编的蒲团。 玘脱了鞋同天玄进了屋,围坐在了瑶的身边,喝茶闲聊起了凡间趣事。 一边。 沛睿一行人随着琰也已到了岚岕的地域。 稍刻后,拂风便领着众人进了百草园。 入了园子后,七色顺着说话声,第一个跑了进来,欢喜地说道:“姑姑,我来了。” 瑶点头笑了笑。七色给三人请了个安便腻歪在了瑶的身侧。 天玄笑着看了一眼外边拂风扶着朝里走来的沛睿,对着七色说道,“你如此喜欢姑姑,就让你家帝君早些把她娶回去。”娶回去。” 第四十七章 邪神窅燚 浓浓的玲兰花香。 瑶心头一怔,脑海中残缺的记忆片段,不断地连贯—— 那是天帝带琰外出寻医,瑶被月影变成了一束白碧桃花,紧接着就被人带出了岚岕。 她被交到一个人的手里,那人戴着赤金面具,她记得那人身上的味道,就是这玲兰花的香味。 “窅燚!” 记起后,瑶是瞬间后移了数丈,没有言语,衣袖一甩,周边的星辰花便如利箭般射向了对面的窅燚。 花过处,天堂凤蝶飞灰消散。 见势,窅燚蓦地旋转飞升,气流冲开花箭,身子急速从里面脱离了出去,紧接着衣袖一甩,袖中便涌出大量的天堂凤蝶,凤蝶触及星辰花,瞬息之间,两两消失。 这边窅燚刚避过,瑶腕上的玄铃顿时光射如练,瞬息间是捆绑上了他。紧接着,玄玲脱腕而出落入手中变成了利剑,瑶是倾身疾速而上,剑气直逼窅燚,动作一气而成。 电光火石,差之毫厘之间,窅燚挣脱了彩练,侧身避过,衣袖一掀,满地的星辰花倾刻滋长,花茎疯狂地缠上了瑶。 眨眼后,窅燚看着已被裹成了茧只露个头的瑶,悠悠说道:“一别就是十数万载,殿下,别来无恙!噢,这话也不大正确,昨日我们好像见过来着。” 窅燚指的是他那游离的神气,就是那缕喝了血的魔气。 窅燚笑了笑,接着说道:“真得谢谢你,若不是得了那血,我真不知还要睡上多久。殿下,你的血好甜啊!” 言毕,窅燚是闭上了双眸,回味着瑶的血,神情是享受无比。 见着这变态邪神,一时间,瑶也不知道自己打那儿来了说话的兴致,便道:“跟在沛睿身边的日子还不错?”她知道窅燚不会把自己怎样,就这一个茧也困不了自己。 窅燚哼笑了一声,睁眼道:“拜你所赐。”似乎也不恼。 “你和月影什么关系?” “月影,什么关系?”窅燚笑了笑,“什么关系也没有。” “那她怎么会把我交给你,直接杀了多好。” “杀了你?她不敢。一个为爱疯魔的女人的心思还真是可怕。她用你跟我谈了个条件,我教了她想学的,她学的很好用得也很好。不过很可惜,没对你父君用上就被你父君杀了。”说着,窅燚是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她妄想着你父君会爱她。可怜虫!” 窅燚教会了月影摄心术,这才构成了后来的诬陷。曜夜醉酒,月影伺机用摄心术操纵天后睡在了其房中,引天帝“捉奸”在床。一切做得是天衣无缝,令人百口难辨。 “那事果真跟你有关。”瑶看着窅燚的双眸有了些恨意,“为了贪念,被人重创,困在这儿睡了这么多年,值吗?” 瑶彻底地想起了事情的前后,也记起了曜夜,是曜夜救得自己。 月影的心腹将她交给窅燚后,窅燚将她变回了人形,还将手上编好的花环硬是戴在了她头上,她趁机用剪花的剪子划伤了他,因此也惹怒了他,这邪神就将她扔进了一个狭小黑暗的结界。这亦是怕黑的来由。几日后,天玄和曜夜找到了她,并重创了窅燚。 “值,你来了就值!” 窅燚飘落到了瑶的眼前,“你放心,我不像我那缕神气。不会要你那么多的血。” 瑶盈盈一笑,双眸看着这变态的邪神,轻声道:“怎么,还想用我的血修炼?” 见瑶这般风轻云淡,窅燚愣了愣,顿了一下说道:“想,做梦都想。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你。” “杀了多可惜,养着取之不尽。是!”瑶笑得越发灿烂。 “殿下真是个可心人,模样可人不说,连脾气说话都这么可人心。对,养着你,养着你便什么都有了。再也不用去惦念那些个臭哄哄的人心。” 瑶笑了笑,“你觉得你有这个能耐吗?”话音落尽,身上的茧亦成了飞灰。 见状,意识到危险的窅燚瞬间飘离了出去。笑道:“殿下总是让我惊喜。”说话间,他双手是结出了印花。 倾刻,花海变成了阴森的密林,飞舞的凤蝶亦幻化成了毒蛇,吐着猩红的舌子,铺天盖地扑向了瑶。 瑶微微一笑,飞身迎了上去,红裙如火,耀眼飞扬,心念起,全身立时红光烈焰,光芒万丈,行过处万物成灰。 一番恶斗,瑶是招招置窅燚于死地,窅燚心有所贪既遭束缚又不敢使出全力,渐渐便处在了下风。 “殿下,想见天后吗?”窅燚从瑶的攻击圈里突离了出去。“我能让你见到她。” 瑶冷笑了一声,“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么?”说着,手上的寒光毫不犹豫地再次劈了过去。 窅燚一边招架一边说道:“你娘亲的元神是灭了,但她灵魂还在。殿下莫不是忘了玄铃可以聚魂收魄。只要取得九幽绝地中的还魂草,魂魄齐聚便有法子炼成元神,到时你娘亲就可托体重生。” 元神由魂魄修炼而成,是魂魄的升华。 听窅燚这么一说,瑶脑海中樊夫人的一颦一笑是悉数地勾起了她心底最深处那份对亲情的渴望。 停了手,瑶问道:“你怎知道她的灵魂还在?” “你娘出生时神兰花开七色,七色神兰就是证明,神兰岛海底的神兰离开海底前没有毒性,颜色亦不同于幻海别处,那就因为你娘亲的灵魂还在神兰岛。魄散在凡间,樊夫人就是证明,她是魄的寄养体。” 凡世的种种,有记忆后她问过玘,玘说只是相像,皆是因果所致。 知应和曜夜为什么会隐匿在云泉?樊玘怎会降生在樊家?难道一切真的仅仅是种因得果这么简单。 回三界的那日,瑶在知应的狐狸洞见过曜夜,只是不知身份,玘也未说,只说曜夜是个留恋红尘的上古神祗。 她不知该不该信窅燚的话,窅燚是邪神,人邪法术更邪。 过了一会,敌不过对母亲的眷恋,瑶犹豫着停了手。 窅燚好像会读心,停下后笑道:“这事帝君他不知道,也帮不了你,我可以,只有我才能让你如愿。” 说话间,窅燚靠近了瑶。 同刻,瑶电闪着避了出去,与窅燚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殿下就这么怕我。”窅燚轻笑,“敢情还记着关了你的事,你也不想想你自已拿剪子戳我时的狠劲。瞅瞅这是什么!”说着露出了自己手腕上的那道伤痕,一道极为刺目的伤疤。 瑶冷冷地看了一眼那道伤疤,越发地离了出去,“别说这些没用的。” 窅燚说得没错,瑶对他确实有阴影。不光是被关的事,更怕的是他的摄心术。 “离这么远怎么说话。如今的我威胁不到你。”窅燚勾了勾手指,示意瑶回来。 瑶顺着他的意思往前靠了点。 “我们做笔交易,你给我神血,我告诉你如何收集你娘亲的魂魄再把它炼成元神让她重生。如何?”窅燚看着瑶的双眸“勾引”道:“相信我一切便都能如愿” 四周,布满灰烬的荒芜渐渐消失,绿芽破土而出,枝叶疯长,倾刻,花海依旧,蝴蝶蹁跹。 瑶看着眼前的窅燚,玄铃能聚元神和魂魄不假,天地分崩离合,沧海桑田,娘亲真的还能回来吗? “相信我。”窅燚缓缓地取下面具…… “琴音!”看着眼前的脸,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漫天的凤蝶,扑闪的双翅中透出了幽蓝的迷雾。 周边, 鼻息间,布满了玲兰的香味,瑶呆呆地看着窅燚的双眸,再也无法从他注视的目光中脱离,眼眸渐渐地变得无神…… 脑海中,漫天飘落的白碧桃花,清丽绝世的容颜,指尖流泻的琴声,婉转飞扬…… 瑶恍惚着进入了记忆给的梦魇之中,越陷越深。 窅燚看着被自己摄心进入梦境的人,衣袖一挥,瑶便缓缓地倒向了花海。 花海上立时出现了一巨大透明的蚌壳,壳中洒满了玲兰花。 窅燚静静地看着沉睡的人倒下,沉睡在了蚌壳中,上前喃喃道:“有了你我便是我自已。你娘亲的事我没有骗你,曜夜也知晓。你放心,等事成后,我便唤醒你。”言毕指尖白光浮现。 第四十六章 夜探归墟 完事后,瑶是寻思着要去趟无尽海,想着它是得了自己的血又凭空消失,隐隐地觉着这事会棘手。 将魔球递还给了沛睿,她便随口问道:“这些年,它与你相处得可还好。” 魔球与沛睿相处了几千年,瑶觉得沛睿应该会知道点什么。 沛睿笑了笑,“这东西挺会瞎说,拿来解闷挺好。” 瑶轻笑道:“爱瞎说?它的本尊可不是这样的人。” 本尊指的是肃炎。 沛睿皱了皱眉头,言语道:“神尊可知道三界有叫窅燚的。” 听沛睿这一说,瑶是怔了怔,心想着果然是被本体召了去,随即便追问道:“窅燚?怎么,它说它是窅燚。” 记忆不全,瑶不知道窅燚是谁,但她觉得天玄他们应该是知道。 沛睿点了点头,又道:“它说,它是龙族的祖宗,还说它已吸食了肃炎剩下的神气。” 听毕,瑶是轻笑了一声,轻声说道:“不错,真的挺会扯。我该走了,你好好歇着。” 说着,瑶便端起了换药盘子,意欲出门。 沛睿呆怔了一下,说道:“有劳了。” 见瑶要走,红鱼儿连忙说道:“姐姐这就走了,我等会儿去找你!”她想解释一下给沛睿玉链子的事。 瑶笑了笑,知道红鱼儿心思的她当即说道:“不用了,我要去天湖底下坐修,若明日这时我还未出湖,你就照我方才做的给沛睿换药,药草在竹林子里,跟天玄讨要便是。” 瑶草有异于别的仙草,天玄在林子里是下了神咒。 红鱼儿点了点头。 瑶转身离去。 就在她刚要出门时,沛睿是开了口:“无尽海底有归墟,神尊该知道的,帝君在水云居的藏书中就有记载,还有一幅海底图。” 结合瑶前后的反应,这时的沛睿是已经猜到了瑶是要去无尽海,红鱼儿被窅燚给戏耍了,拿回的魔球定是假货无疑。 结合窅燚的言语,想着当年它逃窜的方向,他猜这货的老巢应该就在归墟附近。只是他没想到别的,就单纯的以为那只是一缕魔气而已,想着对瑶这样的天神来说这事只不过是小菜一碟。 归墟,瑶是知道的,只是不知具体的位置。听了沛睿的言语,瑶心里总算是有了方向,有了个底。 “谢谢。” 她是由衷地道谢。 “我惹得祸,该道谢的是我,你早去早回。”沛睿轻声说道。 不明事由,红鱼儿是傻傻地愣在一旁,不知道这两人在说些什么。 瑶从沛睿房间出来后,便找了天玄。借口自己想起了窅燚,从天玄口中探知了他可能还在归墟之中。 归墟虽然不受外界影响,但,毕竟天地分崩重合过,世事无绝对,天玄说得也不是很确定。 知晓后,瑶跟着交待了天玄几句,便回了落璎轩。 在落樱轩取上定水神珠后,瑶是随即便飞往了水云居。 瑶知道此时的水云居定是人去楼空,一干人是都回九重天去了。她来目的是要那沛睿所说的书籍和那无尽海海底图。 到了水云居,瑶是化开结界便直奔了书房。 很庆幸,她是很快地便找到了那两样东西。将海底图铺呈案上,结合书上的描述,片刻后,瑶便将图上的内容熟记在了心里。 瑶来时,琰是刚离开水云居不久,法界亦是他所下。因为法术的牵引,瑶进了水云居后,琰便感受到了异样,随即是掉头回了水云居。 进门后,琰见着是瑶,便站在了外头。 而这房里做事专,察觉却不是一般迟顿的人是一点也不知道。 琰站在门口许久,瑶硬全然不知。 驻足门口的人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地叩了几下门框,“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闻声,瑶抬起了头,看着琰笑道:“没什么,就是想看看玘珍藏的这些书里有没有关于过往的事。你怎来了?” 说着,瑶将海底图是收了起来,顺手便放进了一侧的画缸里。 琰笑了笑,走进了房里,温和地说道:“这儿应该没有,当初怕你看到,那些书他都放在了岐灵。你要是非要看,改日我让人送去岚岕。” 琰进来后,亦在书架边的几个画缸里翻找了起来。 瑶笑着婉拒道:“不用麻烦了,我也就是记起了一个人,一时兴起,想找找看。” “不麻烦的。”琰轻笑道。 说话间,瑶是麻利地归置了刚刚被自己翻乱的书架。随后便说道:“时候也不走了,我该走了,你慢慢看。” “你这就走了?”琰是边寻着边打趣着说道:“也不告诉我是谁这么幸运,能够首先被你记了起来。” “窅燚。” 瑶应了一声后是直接出房顶穿透了而去。 看得琰是摇头直笑,喃喃自语道:“是他,怎么会是他?” …… 无尽海,岚岕以南,过了琴音的幻海便是。 无尽海海域辽阔无尽,海上无一山一岛,海底有归墟,亦是无尽,故称之为无尽海。 水云居近岐灵,与岚岕,幻海呈一条直线。 出了水云居后,瑶便飞向了白芙山,应是琴音的缘故,她才选择了向西绕道而行。 夜悄悄降临。 为了避开了一路上各地大神小仙所居的领地,瑶一路隐身,凌空飞行。 近了无尽海,为避昂的眼目,她更是索性变成了一只金丝燕。 在海面上空盘旋一阵后,瑶按着玘在书中所述的海水色泽,估摸着找到了大致的方位,便幻成了一条赤红的龙鱼游入了海底。 游过五彩斑斓的珊瑚丛,穿过阴森的礁石林,得助于玘细致的描绘和记载,瑶顺利地到了归墟附近,随即是变回了人身。 眼前的深海,已无鱼虾的踪迹,一切如画中般静止,海水清澈的如流泻的月光。四周重叠如层云的礁岩上布满着不知名的软体动物,乳白色的触须散发着幽蓝的萤光,隔着薄雾般的海澡,一如夜空中的万点星辰,美不胜收。 匆匆饱了眼福后,瑶飞身向更深处掠去。不一会儿,她就走进了一道螺旋的石洞。那石洞状如海螺,越往里走空间越狭小,海水渐渐变成了猩红色,周边的气息亦变得灼热,岩壁上一环复一环螺旋的石缝中不断有火花溅出,星火电闪转眼即逝。 再往深处,书上已无记载,只记着石洞尽头便是归墟。 瑶看着眼前狭小幽暗的石洞,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对这这种空间的恐惧,寻思着该如何进去? 瑶深信玘是知道的,书上不记载自有他自己的道理。或许自己也是知道的,只是对于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来说,就算知道得再多那也是空白。 她努力地想记起些什么,头痛随之而来,如刀锯一般,眉棱骨生生地发疼,脑海里断断续续的画面,不停浮现—— 一双纤长白晢的手,玲兰花编织的花环,伴着低沉的男声,“神兰花开,魔主天下……归墟无尽,进出无门。飘渺九幽,有进无出……” “进出无门?进出无门门自在意念之间。”瑶一番喃喃自语。 思及后,瑶随即是起决结印,将自己体内的灵力集中,试着开启入归墟的幻化之门。 幻化之门是一道存在意念之间的门,门开身形便消失在自己的意念之中,进入到自己想到之处。 这门法术,在修为上亦有很高的要求,三界会此法术者屈指可数。 烜赫时期,原先的归墟,却是并非无门。 意念入定后,睁开双眸,瑶便到了另一个空间。传说中的归墟——无尽之界。 天空清澈幽蓝,瑶悬浮在花海之上,放眼无边无尽的蓝色星辰花,半空中飞舞着数以亿计的天堂凤蝶。 风起,蓝色的星辰花迎风摇曳,随风而来的却是一阵铃兰花的清香。 瑶皱了皱眉,心里是寻思了起来:这儿满是没有香味的星辰花,哪来铃兰香味? 心想着,人是随即飞身,寻着花香而去。袖中指尖寒光隐隐,直觉告诉她,要寻的人就在附近。 顺着风吹来的花香,飞了片刻,瑶远远便看见了花丛中的庞然大物,上面停着密密麻麻的天堂凤蝶。 瑶慢慢地靠近,刚近跟前,凤蝶便一哄而散。立时,一个巨大的蓝色的茧横陈在了眼前。茧散发着玲兰花浓郁的香味。 也就在看见的同刻,巨茧倏地裂开,眼前身影一闪,茧中之人飞悬对立。 一个宽袖蓝袍,褐发随风轻扬,脸上罩着赤金面具的人。 “玲兰花编的花环,公主殿下可还喜欢?”低沉的声音,对立的人眸中笑意深沉。 第四十五章 各怀心事 七色是个机灵鬼,早就从琅玕的口中得知了玘和瑶在凡间的事,再加天玄这一说,心里便知晓了瑶定是答应嫁给帝君了,待到外面的一行人到了门口处。 他便恰时地开了口:“那我现在要不要喊姑姑帝后呢?” 小家伙是猜着了天玄的心思。 天玄立马接上了话,“这倒不急,你现在就叫帝后,她定会害羞的,待他们大婚后再叫不迟。” 玘本意是让天玄寻个机会点一下沛睿,没承想他是这么直接的一刀切,心想着这做法虽有点过火,但也不失为好法子。也就任凭二人一唱一搭。 而天玄呢,瑶开始有了记忆,天后将瑶许给了琴音的事和昋尧送的“星辰”就成了他心中的刺,琴音现在又正是落难的时候。万一……他不敢想。为防万一,他便不能私下提点,在众人前公开,坐实了婚事。想着那怕瑶记了起来,她总不能负了自己再负三界,让帝君失人失颜面。 听过两人对话,进了门的几人是表情丰富。前后脚,莘雨是沏了茶送了进来。 琰第一眼便看到了瑶眉间的红印。 依次见礼、落座后,沛睿是愣在了那里,用脚趾想都能知道他这会儿是连死的心都有。 红鱼儿是双眉紧锁,不停地打量着沛睿,生怕他受不了,碍着顶头的都在不敢开口相慰。 瑶看了红鱼儿一眼,红鱼儿默默地低下了头。 天玄笑着对琰说道:“圣尊,那这喜服我就拜托岐灵的仙姑了。” 光这几人知道不够,琰不会多说,他要歧灵的仙姑帮忙宣传。当然,此举,天玄是亦想琰断了对瑶念想。 瑶的衣物大多来自幻海,玘的衣物本就出自岐灵,这两人大婚的衣物自然也要遵守帝君平日的习惯。 天玄要求得是合情合理。 琰淡淡地笑了笑,“天玄客气了,这本就是她们份内的事。” 应下后,琰是对玘和瑶说了声“恭喜”后,便端着茶杯,兀自喝了起来。 末座的素堇偷偷地看了一眼琰,转眼,神色黯然。 冰离倒是一脸的喜滋滋,看着瑶也不顾沛睿爱不爱听,装傻充愣地问玘何时娶瑶过门,他们成亲,自己是不是也可跟着去九重天看看。 玘笑说朝会时便定个日子,姑姑出嫁之日,岚岕的一众小辈自然要去。 听言,坐在一侧的沛睿更是呆若木鸡。 瑶本就担心沛睿对自己的想法,这样一来倒省了她不少麻烦,自是高兴。 但也怕过多的言语会刺激沛睿的情绪影响到眼伤,便开口说道:“好了,这茶也喝了坐也坐了,你们就随莘雨去挑一间自己喜欢的住下,今日就到处去走走,熟悉一下岚岕,明日再让天玄传你们修习之术。另外,每晚戌时后不准靠近天湖。” 戌时后不准靠近天湖,这源自于瑶每日的习惯。 众人应声后,莘雨领着散了去。 琰坐着与三人闲谈了几句后,忍不住还是问了起瑶是否记起了往事。 瑶说自己只记起了父母的事,对于其他的她也没什么记忆。 琰愣了愣后,素来不喜说话的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便道:“你若实在放不下,就试着把它忘了。” 瑶笑了笑,言道:“对于你们来说这事已过去了十数万年,就我而言它就是昨日之事,不过你们放心,我不恨他了,忘了是不可能的,但总会释怀。” 琰听后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就好。”言毕又是端着茶喝了起来。 一刻不到的时间,拂风已给他续了次的杯。处在瑶和玘之间,琰的身份是太尴尬了。他有点后悔当年偷看了姻缘石。至少那样自己的心能够自若,不像如今,多说几句也怕玘会多想。 厅里一度沉默。 过了一会儿,玘看着闷头喝茶的琰,他是认真郑重地开口说道:“琰,对不起。” 突来之事,琰愣了一下。 玘笑了笑,接着说道:“从今后,你不要顾忌我会怎样,想与瑶说什么便说什么。我们三个自小就处在一起,你素来就与她亲厚,我又不是不知道。经苏洛之事后,我们便说明白了。以前是我心结太多,想得太多,难为你了。”说着玘是握住了瑶的手,又道:“琰,姻缘石上的事,我想替天父,还有我自己跟你说声对不起。” 玘还真是心结多多,若不是得知苏洛是他和琰的共同体,他早就将元神都入了樊玘的身体,在凡世娶了瑶。 “哪来的对不起,兄长别在意这事,瑶爱的是你,那便是你。你们蹉跎了这么多年,今日终于修成正果,我是真心为你们高兴。” 这话一说明,当事的三人瞬时觉着轻松了许多。说白了就不再有负担了。 至于琰内心深处,只有他自己知晓。 几人坐着又说了一会儿后,琰说岐灵还有事等着自己去处理,也就告辞离去了。 琰离开不久,瑶便说困乏,要回落璎轩歇息。玘本想迟些再走,想着她一夜未眠,昨日又失了那么多的血,心中疼惜,便陪着回了落璎轩,看她歇下后,带七色下了趟凡世便领着回了九重天。 天玄送玘走后,心中满是失落。心想着这两人这么能够这么清心寡欲? 他是日盼夜盼这两人在凡间能弄出个小人来。他现在是非常后悔为什么没在惜园的饭食中加点佐料。 而今,他只盼着时日快些过去。玘早些将瑶娶过门,盼着瑶再也不要记起些什么了。 玘走后不久,瑶便回了百草园。 其实,她是怕那附在慕容卿身上的是肃炎的魔气,才佯装困乏好让玘早些回去。 进园子后,瑶交待了莘雨几句后,便推门进了沛睿的房间。 沛睿靠在竹榻上,后背垫着锦被,几上搁着茶壶几个杯子一盘鲜果。 红鱼儿陪坐在一侧。榻边花架上几盆红色的杜鹃花是特别的醒目。 红鱼儿喜欢这花,瑶知道定是她搬进去的,她还知道这丫头是喜欢上了沛睿。在厅里那会,她就瞧出来了。 “你回……” 红鱼儿本以为进来的是刚走的素堇,抬头见着是瑶,不由她是愣了愣,心虚道:“……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沛睿上药。”瑶应答道。 听着是瑶,沛睿欲起身见礼。 瑶及时制止了他,言道:“不必起身,日后,你只当我是你家姐,像小时一样唤我便好?” “唤不得,神尊见谅,沛睿少时无知,给神尊添烦了。”沛睿恭敬地说道。 沛睿是个明理之人,眼前的人,几日后便是帝后,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再有想法。只是这两千多年的爱慕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瑶笑了笑,轻声说道:“你的脾气还是如少时一般。你爱叫什么就什么。” 说话间,莘雨已将换药应用的物件送了进来, 瑶接过后,便将莘雨支了出去。 取了干净的棉纱,蘸了茶水,轻着手,浸透了沛睿脸上的纱布后,小心地解了开来,擦净后发现了沛睿眼上的异样。 原本乌黑浓密的睫毛不见了,眼皮上,眼角处全是针尖大少的丘疹。 见此,一向活跃的红鱼儿,坐在一侧是默不作声。 看这情形,瑶随即向了红鱼儿,问道:“鱼儿,你给沛睿用了我给你保命的东西?” “嗯。”红鱼儿点了点头。 “其间还发生了什么事?”红鱼儿一点头,瑶心里是已然是有了答案,语气是不自觉地冷了下来。 感觉到了瑶身上的冷意,红鱼儿是断断续续地说出了魔气的事,“上完药,我不心将瓶子打翻在了……魔球上,然后它就吃了那……再然后,它就跑了。不过我还是把它收回来了。”言毕,低着头,她是弱弱地看了瑶一眼。 这事虽已猜到八九,但真到听了之后,瑶还真被气着了。她知道她毛躁,没曾想还能毛躁成这样。 “你……你……” 那魔气穷凶极恶,想着苍泽与楚晴的死,瑶气得是说不出话来,加之失血体虚,身体经不住是晃了一下。 看不见的人,感觉往往是特别灵光,不等红鱼儿动手,沛睿是抢先扶住了瑶,脱口便道:“瑶,你别生气。” 沛睿是一急直呼了名字,这也不奇怪,二千多年他在心里一直是这样叫的。 瑶愣了愣,心头是一阵难受,反手将沛睿扶着坐回了榻上。 沛睿未曾察觉自己语失,生怕瑶会责怪红鱼儿,坐下后便又说道,“别怪她,是我跟她讨要的,才弄出了后来的事,都是我的错,所幸没出什么乱子。” “我硬给的,不关他的事。”听沛睿护着自己,红鱼儿是急忙认罪。 瞧着这两人相互揽罪,瑶轻叹了一声后,对沛睿说道:“我没有生气,只觉着她太没轻重了。” 事已至此,追究也无法挽回,知道是自己吓着了这两人,瑶语气是好了许多。 沛睿笑了笑。 “姐姐不生气就好。”红鱼儿嬉皮笑脸地说了一句。 瑶无奈地笑了一声,轻声责道:“你自己看看,他还有睫毛吗?硬生生地揭下,也不想想人家会不会疼。”说着,她是动手处理起沛睿的伤口。 “大殿下,我……”看着沛睿布满疹子的眼,红鱼儿心里亦是不好受。 “眼睛感觉是好多了,这点皮外的东西,无妨的,姑娘莫要在意。”怕红鱼儿内疚,沛睿连忙说道。 两人说话的工夫,瑶便已将伤口的处理得干干净净,速度是相当得快。沛睿亦无感觉到丝毫的夜痛。 紧接着,瑶便将手中的瑶草幻成了轻烟注入了沛睿的双眼,临了又作法从外头吸过了一株药草,揉碎了取汁涂在眼皮上,随后是轻轻巧巧地将干净的棉纱缠了回去。 娴熟的手法看得红鱼儿是羡慕不已。 事毕,瑶跟沛睿问起了魔球,说想瞧瞧。沛睿随即拿了出来。 只一眼,瑶便瞧出了是幻化之物,从沛睿手中拿过后,她是一手拂上魔气球,作法放出了苍泽的那一部分灵魂,暗中施了点发术,灵魂便直下凡世,寻主而去。 第四十八章 迷雾重重 窅燚低沉的嗓音穿透了梦魇的结界,瑶蓦地睁开了双眸。 其实瑶并未被摄心迷惑,这都是她给窅燚的假象。 方才,瑶在被窅燚迷惑的最后一刻,她是及时地脱离出了窅燚给的梦魇,作法让自已进入了记忆的梦魇。 这种现象,外表看来跟被摄心迷魂是没什么两样。窅燚上当,她是如愿知道了窅燚说得是真话。 看着醒过来的话,窅燚一阵愕然,面具罩回了脸上。 这时,虚空中是突然就发出了一阵龙鸣之声。紧接着,擎天剑便是横空现形,以风驰电掣之速直逼窅燚。 窅燚电闪突离, 随后而到的琰是急迅地捞起了蚌壳中的瑶,“瑶,你醒醒!” 琰电光火石地一捞,瑶是压根没反应过来,等明白过来怎的一回事,人是早己被琰带飞在了空中。 “琰,我醒着呢。”反应过来,瑶随即就从琰抱着的臂弯里闪了出去。 怀里落空,琰是愣了愣,尴尬道:“我以为你中了他的邪术。” “你怎来了?”瑶好奇道。 琰睨了一眼窅燚,道:“看到你放在画缸里的海底图,我猜你就来了这里,我来凑个热闹。怎么?你是想报当年的幽禁之仇。” 瑶抿嘴笑了笑,道了一声谢。 说话间,作为对手的窅燚是很快便认出了琰。当年的稚童,如今的俊逸男子,一眼认出,窅燚是得益于他那缕曾寄居于肃炎身上的神气。 琰的到来,对窅燚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阻碍。趁两人言语时,窅燚是快速地升腾而上,悬浮高空的他是瞬间起诀结印,先发制人。 霎那间,归墟天昏地暗,电闪雷鸣,遍地的花海立时成了刀山,寒光逼人,数以亿记的凤蝶瞬间变成了甲衣妖兵,飞悬半空黑压压的一片,望之无尽。 一时间,瑶和琰是四面楚歌。 顶有妖兵下有刀山,琰和瑶飘悬于刀刃之上,自不敢轻敌。相互对视了一眼后,琰随即就起了心决,咒决一出,擎天剑立时剑气如虹。 随着剑气,两人直冲而上,贯穿过层层妖兵。琰直逼窅燚,瑶下对万千妖兵,两人配合是默契非常。 一战大战,归墟里,石破天惊。不同的维度,归墟外的无尽海是风平浪静。 幻化的妖兵,杀之不尽,杀一个变出一双,杀一双来一众,仍凭瑶周身烈焰,硬是焚之不尽。 擒贼先擒王,窅燚根本就是不死之身,擎天剑几次穿过他的身体,他是瞬息间完好如初。昏天黑地,来来回回斗了上万个回合,二对一的恶斗仍是不分胜负。 瑶虽早已领教过,琰对窅燚亦有所知,只是两人万万没有想到窅燚的修为竟高深到如此境地。 同样是神魔神的躯体,瑶是未达到这种伤口即愈的境界。 但此时的瑶,发挥亦远远没有到极致,失血大伤元气,体内的天灵之力自小就抽离,纵然回归她一时亦无法得心应手。 而琰却是私自去了一躺九幽绝地,耗损了不少元气亦是负伤在身。 这二对一的决斗,窅燚算是捡尽了便宜。 眼看着胜算难望,看情形是凶多吉少了。 一番思滤后,瑶是作出了再坏的打算,间歇间,她趁机靠近了琰,低声道:“琰,有机会你就先出去,他要的是神血,不会拿我怎样。神君肯定知晓他的弱处。我拖着他,你去问问再回来。” “要走一起走!”琰猜到了瑶赶走他的意图,坚决说道。 窅燚甚是耳尖,打斗中他是一阵魅笑,轻浮道:“不会对你怎样?你生得如此倾国倾城,本尊被关了这么多年,你就这么确定我不会对你做些什么?” 窅燚言下之意非常的明显,意指自己会起色心。 “找死。” 一听,琰是怒不可遏,出招越发的以制胜为主,忽略了防守。 窅燚见机猛攻。 漫长的恶战,琰与瑶是攻守有序配合默契,对于这二对一,窅燚虽无败露痕迹,实亦元气耗损巨大,内在早己疲惫。他是早盼着琰能激进,这才寻机拿话刺激。 “琰。他在激你。”见着琰激进取胜,瑶立时出声制止。 但还是晚了一步。 一个纰漏,琰是接连受制,窅燚攻击地越发疯狂,邪咒一起,半空是凭空生出了无数条粗若臂膀带着尖刺的藤蔓,疯狂地蔓延向了腹背受敌的琰。 那魔藤上尖刺几寸来长,硬如钢锥,若被缠上,琰是不死也要搭上半条性命。 瑶咬牙狠了狠心,眼见魔藤就要缠上琰,她是瞬间分出了分身。真身是电闪而上,斩断了魔藤后背贴着琰,掀掉了后面偷袭的妖兵,紧接着便飞身越到了琰的身前,对着窅燚,腕上的玄玲开启了前所未有的威力,射出千箭万刃。 霎那间,箭雨如林。 趁着窅燚忙于抵挡,瑶是募然反手将琰困进了球状结界,同刻推离了出去。 这前后一切,瑶是疾速而成,须臾之间。 琰始料未及,被困的他,眼睁睁地随着结界球电闪了出去。 琰安全后,瑶是立马分身回体,起诀结印,腕上七色玄铃的红色铃铛是瞬间从镯圈上飞离了出去,悬在了窅燚头顶上边。 烈焰红铃,光射万丈,蓄势待发。 见势,窅燚猛然一怔,收手身子当即飘向了一侧,沉声言道:“殿下莫不是想与我同归于尽?”说话间,窅燚看了一眼悬空的红铃,又道:“有美相伴我是值了,只可惜了天后与魔尊。” 七色玄玲是神物,天地造就,金镯玉铃,琥珀铃芯,铃分七色,一色一器各有妙用。在瑶降生之时,它从镇天玄石中显现而出,自动寻上瑶环在了她的手上。 红铃镇妖伏魔,只是代价特别大,需元神封印。 窅燚这样说,意在让瑶打消念头。 尽管如此,瑶也只是稍微一愣,转眼,便再度起诀。 赤红的铃铛开始了强光缭绕…… 三界的那场腥风血雨,瑶心有余悸,她绝不会让一个心心念念要取自己血液修炼,吸食人心与灵魂的变态魔头再出归墟。 决不。 想及此处,瑶闭上了双眸,泪无声地滑落,心里默念着:娘亲,对不起,玘,忘了我! 瑶的元神离体而出,渐渐分散…… 转眼,铃声如雷,飞悬的红铃迅速变大,熊熊烈焰,玲中的琥珀强光四射,除了瑶给的结界,整个归墟瞬息飓风肆虐,铃口形成了猛烈的巨龙吸水 。 花枝残叶,飞蝶魔藤,眨眼万物难存,被玄铃猛吸上来的窅燚冷笑了一声,取下的面具蓦地变成了巨形屏障,硬抵在了玄铃的入口,同刻,手握着匕首,随在屏障后的身子是猛扑向瑶的真身,匕首直刺瑶的胸口。 窅燚意在剜心。 瑶的真身位于红铃下后方,离之很近,刀光森冷,千钧一发。 生死关头,困着琰的结界猛地金光迸发,琰手执擎天剑破结而出,身子以光闪电击之速挡在了瑶面前。差之一寸之距,面向着瑶,琰左手结印圈出了一环金光,瑶分散元神瞬间被圈回了本体。 刀光闪现的一刻,窅燚的利刃刺入了琰的右背,琰右手的擎天剑贯穿过自己的胸膛没入了窅燚的心脏。 一刻不差,同时的两声闷哼,失去意识的窅燚伏倒在琰了的背上。 顶头上空,红铃瞬时缩小,飞速地回到了瑶的铃镯上。 同样,窅燚的面具亦自动地回到了他的脸上。 虚幻的景象逐渐散去,归墟夜一般的寂静,巨大的蚌壳突兀悬浮,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除了白色的迷雾还是迷雾。 巨蚌是窅燚置于虚鼎里的实物,因此没有如其他虚幻的东西一样,随着主人的虚弱而消失。 窅燚本无意杀瑶,只是瑶这招毁天灭地,他只知无法逃脱,才狠下心肠,想挖瑶的心脏带入玄玲,再作打算。 而这一举动恰好让琰猜到了他的弱处。 “瑶,我蒙对了,……他的弱点果然是他的心脏。”琰收回了擎天剑,身体摇晃着向一侧倾倒…… 窅燚倒向一侧的心口血如泉涌。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袍。 另一边。 幻海神山,暮幽宫。 归虚里窅燚倒下的那一刻,琴音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手着捂心口,当场人事不醒。 归墟里。 瑶及时地扶住了琰,在琰中刀的那刻,关于琰的记忆,她是全数想了起来。 看着满身是血的人,瑶是心疼万分,如儿时般喊了一声:“琛哥哥。” 瑶自小便喜欢跟琰玩在一处,对琰也是以哥哥称呼,而对年龄大于琰数岁的玘却一直是直呼名讳。这也就有了玘口中的素来亲厚的说法。 天地同时孕育的双生子,出世前后却相差了数年之久,玄妙得并不一般,这一切只有曜夜心中有数。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琰愣了愣,笑道:“你终于记起我了……” 琰脸上看似平静,心里却激动得不得了。 本就重伤,这一激动气血翻涌,话未说完,琰紧着便是“哇”地一声,大口的鲜血直吐而出,脸色是越发的苍白。 见状,瑶是立马剥了上身的衣袍,扯了自己手腕上的棉纱,欲取血炼药。 第四十九章 邪神邪性 琰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摇了摇头,“……我不会要的,放心,擎天剑有灵性……没扎在要害。” 说着,琰另一只手上是立时变出了一只白玉药瓶子, 拒绝得很是坚决。 琰向来说一不二,瑶非常清楚,无奈地接过了药瓶子,鼻子一酸,眼泪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琰见不得她哭,当即便哄道:“傻丫头,你哥哥我强壮的很,这点伤算得了什么。” 佯装自己无事,琰还比了比自己胳膊,看了一眼旁侧窅燚,便扯开了话题,说道:“瑶,你说,这神君当年可是赔了不少的修为才将他封印,让他沉睡了过去的,他怎么能这么轻松地就醒过了呢?我还真好奇这窅燚他是怎么醒的,你知道么?” 言毕,他是悄悄地运了运气,强撑着让自己看起来很是精神。 封印有两大种类,第一种是借物封印只须法术高深,当然也有极少数的神器对封印亦有硬性的要求,但那基本上都是毁天灭地的宝物,例如瑶的赤玄玲。 第二种,无物封印,被封之人一般会进入沉睡。这种封印法内容最多最杂,就是运用自己的修为或者灵力等等将之封印。 曜夜对窅燚的封印属第二种中的修为封印,也就是用自己修为去封印。其实,无论是那种的封印,如没有特殊的外在刺激,一般是破不了的。除了天意和极少数特别的人。 瑶没有言语,只是拾起了琰衣袍身上的巾帕,认真地处理起了他身上的伤口。 只是琰这一句怎么醒的,倒是让她记起了自己身上还留着几株神血草。 红鱼儿给沛睿用过了她的血,换药时她只用了一半,才留下了几株。 见瑶不理自己,琰便推了推瑶,笑道:“问你呢,你倒是说话呀!” 瑶配合地应道:“等会,他若活着你就问问他,好么?” 说着,她是趁着给处理后背的伤口,斜着身子挡住了琰的视线,手伸向后背时是偷偷地将丹药换成了瑶草,迅速地炼成了气体从伤口处送了进去。 处理完了伤口,看着琰背后一大片烧伤留下的伤疤,瑶心里是说不出的心疼,眼泪立马如断了线的珍珠。 琰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傻丫头,都多久了,那伤早就不疼了。你怎么还是这么爱哭鼻子。” 说着,琰是转身就擦去了瑶脸上的眼泪,擦干后,手指在瑶的脸上是停顿了一下才收了回来,想及往事,心中是不乏苦涩、酸楚。 顿了一下,他是淡淡地开了口,“我真的没事,你就别担心了。只是这段时日怕是出不去了,帮我看看附近的地形,你就先走!” 归墟里的时间与神界是相同的,琰怕耽搁她去九重天的时日,天玄亦会四下寻人。 一听琰让自己走,瑶是立马说道:“我不走,等上几日无妨的,你没事就好。我来时跟天玄说要去天湖底坐修,他不会找的,至于……”话到此处,瑶是顿了一下,随后轻声说道:“朝会的时日,我相信你应是好了。” 就算是误了那日,她亦不可能留下琰。 归墟不同于其他地方,就算法术再高深也带不了他人出入。当年窅燚也是自己先避了进了归墟,曜夜后来才将其封印的。 瑶说留下琰自然是高兴,当即便笑道:“也好。” 得益于瑶的神血草,说话的工夫,琰的伤口就已停止了流血,并开始有了愈合结痂的迹象。 瑶拿着自己的丝帕撕成了两半,倒了点白玉瓶里的药末后,分别敷在了前后背的伤口上。随后便取下了自己身上的披帛,打算给琰作为绑扎之用。 瑶身上的衣裙是樊夫人做的织锦绣花裙,樊夫人心灵手巧,连这披帛上她亦给绣了花藤。 琰捡起了披帛的一端,开口问道:“这衣裙是樊夫人做的。” “嗯”瑶点了点头。 忍着疼痛,琰笑了笑,道:“樊夫人这么好的手艺,就别浪费了。” 言毕,看着躺在一边出气多进气少的窅燚,他是指点道:“去,去那家伙身上撕条布条就成。” 听及,瑶一脸的嫌弃,“他身上的,他被封在这儿都十几万载了,你也不嫌脏。”一边说着,一边是拿着披帛利落地包扎了起来,“琰,你说神君为什么不杀他,只是将他封印。” 就这事,瑶是非好奇。先不说窅燚绑了自己,就是单单知道了这神血之事,她知道以曜夜的行事作风,那也是断断不可能会留着窅燚的,又怎会赔上修为让其沉睡在这归墟之中。 琰听后是皱了皱眉头,言语道:“想来这事,也真挺怪异的。那要不就把药给他用上,若活了就毁了他的灵根留他在这里,也不用封印。” 灵根是法术之源,亦是修习之本。一旦毁去就再也不可能修习法术,连同原先的法术也会一并失去,就如同树根与枝叶的关系,没了根茎树不光停止生长,连同原先的枝叶也要枯萎。唯一不同的就是树会枯死,而窅燚他还是会拥有神的生命,以及一些天生的本能。 只是灵根一旦毁去就再无修复的可能。除非他人愿意将自己的灵根渡给。 听了琰的见意,瑶也给窅燚上了药,接着是作法将他弄进了蚌壳里。眼不见心不烦。 这也真是讽刺,本来用来囚禁别人的“牢笼”,到头来自个儿用上了。 上药几个时辰后,窅燚便有了好转的迹象。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是几日。 连着几天的坐修,加之瑶每次换药都是偷偷地用了自己指尖上的血代替了丹药,琰是恢复神速。 为了不使瑶错过去九重天的日子,琰是坚持着要提前出归墟。 瑶拗不过他,便只得顺了他意思。 临走时,蚌壳内的窅燚亦渐渐有了意识。 走时,琰挥了挥衣袖,合着的蚌壳打了开来,他是欲作法毁其灵根。 刚要动手,瑶却是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琰,你说毁他灵根会不会太残忍了。要不就再次封印他或者用锢灵术?” 锢灵术,即是禁锢灵根,灵根被禁就再也修习不了法术,但原先所学则不会因为灵根被禁而消失,只是会相对的减弱一点。 琰摇了摇头,言道:“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封印,他迟早能冲破。锢灵术,前几日我们已经领教了他的高深莫测,却不说他能不能自解禁锢,就算被禁锢了,就凭他现在,亦足足能让三界腥风血雨。留着他的命就必须得这么做,若不然他日必定为祸。” 听了琰的一番话,瑶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地告诉自己他不是琴音。 放开琰的袖子,瑶狠了狠心,退到了一侧。 对于窅燚,瑶的心里总有股说不出的滋味。若思及月影做的那些事,按理说她应该恨他。可偏偏的,在看了他样貌后,她是怎样也恨不起来。 瑶的手一放开,琰便起了决,瞬息间一道白色强光是猛地从窅燚头顶而下。同时,手是隔空快速地在窅燚身上拂过,窅燚立时被罩在了金光之中,紧接着金光入体,头顶上的白光随后由天灵穴而入。 琰虽铁腕,内心却是极尽仁慈。 灵根遍布全身,贯连筋脉骨髓,白光入体亦如千万根银针同时穿刺取肉,剔骨断筋,其痛难当。金光护体便可免去疼痛如同被麻醉,只是这法术极损耗施法人的元气。 瞬息的工夫,窅燚周身便有银光泄出,转眼消失。 这时窅燚睁开了双眸,看着琰和瑶是一阵狂笑:“栽你们手里,我认了,只是,千万别后悔……”言毕又是狂笑,蚌壳里的铃兰花瞬间消失。 旁侧。 瑶是一阵头痛,瞬间晕眩袭卷而来,眼前一黑身子跟着是向后倒去…… 琰眼疾手快,当即便将人扶在了怀里。 窅燚从在蚌里坐了起来,玩味地看着俩人说道:“没怎么,我送了她点礼物,作为报答你的仁慈。” 天帝封印了瑶的记忆,而关于琴音的事他则是彻底抹走了的。应该是天后许诺了婚约之故。与琴音同根同源,窅燚送的正是是被抹走了的关于琴音的记忆。 “闭嘴。”厌烦极了窅燚的邪气,琰挥袖将窅燚便定在了蚌壳之中。 看着“瑶,你怎样了?” 片刻后。 瑶清醒了过来,急忙从琰的怀中脱离了出去,言语道:“没事,只是头晕,想起了一些事而已,无妨的。琰,你先走一步,我有事想问问他。” 清醒后,瑶的脑海中被抹走的,关于琴音的记忆如同雨后的种子,一一破土而出—— 参天的白碧桃花树,遍地的七色神兰,满天的花瓣雨,琴声伴着笑声,说话声,“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第五十一章 有苦难言 相邻的无尽海,昂领着几个有资格参加的将领是早早的便去了九重天。 之前,昂就想置琴音于死地,这回更是想将其挫骨扬灰。知道瑶和玘婚事后,他硬是将所有的遗憾与恨全数地转移到了琴音的身上。 岚岕。 瑶自从无尽海回来后便一直沉睡。 天玄起初也并不在意,想着让她睡着也好,至少不用担心她记起与琴音婚约的事,免得醒着夜长梦多。可偏偏的,这人睡得是天昏地暗,到了该醒的时候亦不见睡醒,还大有无休无止的意思。 这下天玄急得是上窜下跳 。 “瑶,你醒醒,醒醒……” “姑姑,醒醒了,该去见姑爹啦!” “你再不醒我就将你装袖子里带走了,瑶儿,听话,该醒了。”天玄跟老妈子一样哄了起来。 …… 轮番着叫唤,天玄和莘雨的声音是此起彼落,一声高过一声。睡着的人是雷打不醒,纹丝不动,连睫毛都没抖动一下。 天玄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直接将瑶从被子里拎了出来,“瑶,醒醒了……” “姑姑,姑姑……”莘雨也急得不行,更是“猖狂”地伸出“爪子”在瑶的脸上轻轻地拍了几下,“姑姑,醒醒!莘雨求你了。 “呵!还有这样求人的。”说着,瑶是一把拍掉了莘雨的“爪子”,睡眼惺忪,轻声嚷道:“吵死了。” 一旁的天玄长长地舒了口气,“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 “睡死了才好!”瑶揉了揉额头,迷糊着将脚伸下了床,魔族覆灭,记起了自己和琴音婚事的她,心里是说不出的苦涩。 莘雨急忙帮着穿上了鞋子。不然,她准会打赤脚下地。 天玄挑了挑眉,哄道:“傻子,你还打算睡多久,再不醒就错过好日子了!” 闻言,神色沮丧的瑶苦笑了一声,问道:“天玄,你说,我和琴音到底是什么关系?表亲?还是别的,你知道么?” 一听这话,再瞧着这神色,天玄心知瑶是什么都记起了,眼珠子一转,讪笑道:“你这都记起来了,就没必要问我了!” 天玄回答得甚是狡猾。他犯不着将人没记起也说来。 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言语道:“看来你这只笨龙是什么都知道,怪不得昋尧送我‘星辰’的时候,你一脸的不高兴。” 言毕,瑶起身出门,甩出了一句“我去一趟神兰岛”。 看着已到门口的人,天玄心里是七上八下,生怕瑶会负了玘,急忙说道:“那仅仅只是天后的遗物而已。” 瑶停在了原地,喃喃自语道:“原来他也是知道的。看来你们还真是瞒了我不少!” 天玄的话,无意中又让瑶想到了那天晚上,自己说要将‘星晨’还回去的事。玘种种的反应,少有的大度,都证明着玘是知道的。 想必,瑶是转过了头,不甘心地又问道:“这事,玘知道么?” 天玄点了点头,“我同他说的,瑶,你不用在意的,这婚事天帝根本就没有同意。就算天后给你们定下,那也是不作数的。”说着,天玄将瑶拉回了房里,坐下后,便将那日在生长殿外听到的,从头至尾讲了一遍。 听毕,瑶麻木地说道:“父君是没有答应,可我当时是答应了。” “孩童之言岂可作数。瑶,你真的不必在意。再者,你的事琴音想必也已知晓,他既无话那你又何必在意呢?”天玄宽慰道。 瑶苦涩地笑了笑,“可那也是娘亲的意思。你走,九重天我就先不去了。” 不知道也就过了,知道了,这些事加起来,任谁也是过不了的。 一听瑶这么说,天玄是真急了,忙道:“如今你与帝君的事三界早己知晓,你若反悔,他的颜面何存。你顾及琴音的感受,你就不想想他的感受?今日你必须去!” 天玄语气有点家长的味道,他从未对瑶这样子过。 “我……”瑶一时语塞,她是左右为难,顿了一下,说道:“你先走,我迟些再去。” “姑姑,幻海的龟仙爷爷在外求见。”门外,拂风禀道。 “他来干什么?”天玄皱着眉头,神色厌恶地嚷道:不见!” 今日,只要瑶一去九重天,那这婚事就是铁板钉钉,他可不想让这只老乌龟给祸害了。 拂风站在门外,看着房里走来走去心不在焉的瑶,又看了看满脸阴鸷的天玄,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姑姑若是不想见,我就去回了他?” 人小鬼大,机灵的很,反着问,谁也不得罪。 “等等……”瑶犹豫了一下,“让他进来。” 天玄瞪了一眼拂风,摆着一张臭脸,道:“你就不怕去迟了。” 不想多言,瑶将天玄推出了门,道:“你先去,随你意,我等会就去。” 天玄挑了挑眉头,转身道:“真的?” “嗯!” “真去?”瑶转变得这么快,天玄还真是不敢相信。 瑶耐性子说道:“我铁定要去的。” “要不……”看着瑶,天玄还是犹豫了,说道:“算了。我还是和你一道!” 瑶当即没好气地说道:“你走不走?不走,我就真不去了!” 天玄无奈,只得动身先行。好在瑶的一句“我铁要去的”,不然他定也是走不出这个门的。 出去后,天玄在回廊上就遇着了从外匆匆进来的昋尧。 “好久不见,真神这是要去九重天?”昋尧见着天玄是客客气气的。 天玄对他可就没那么好了,挥了挥手示意拂风走开。 昋尧看着拂风退走,心怕天玄是不让自己见瑶,当忙道:“真神,您这是要作甚?” 天玄哼道:“放心,不会拦着你,只是想跟你说一声。” 瑶真心要见,他自然不敢阻拦。 听此,昋尧卑微地恭身而立,“真神赐教。”为了琴音,他做什么都愿意。 天玄阴沉着一张脸,冷声道:“魔尊若真是清白的我也替他高兴,若不是,你胆敢提及往事来左右殿下,坏了婚事,我就把你这老龟给炖了。” 昋尧笑道:“不说婚事,天帝答应与否,这回,真神是多想了!” “多想?为了婚事,幻海神山的主连全族都能杀尽,有其父必有其子,殿下跟着他能好?” 生怕婚事被搅,天玄是口不择言。 神兰魔化后,天帝曾就瑶的婚事暗许过魔君,只要他灭尽全族,他便将女儿嫁入幻海。当然这也只是天帝的兵家之计。 惨痛往事,孰是孰非,都不宜再提。 触及痛点,昋尧冷哼了一声,也不再客气,沉声道:“天玄,你想多了,老龟没你想得这么卑鄙。”不比品阶,论资历昋尧不比天玄低,有过而无不及。 天玄冷笑道:“最好这样!” 话罢,两人同时愤愤地“哼”了一声,各甩衣袖,各走各的,味十足。 偷偷躲在一旁的拂风,被两人的举止言谈惊得一愣一愣的。他从未见过天玄如此蛮横,如此的没有风度。 这头,昋尧进得屋里,一见着瑶,他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这一跪,瑶是惊吓到了,“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瑶知道,这昋尧老的连她娘亲都要喊他一声“伯伯”了。 昋尧摇着头,不肯起,神情激愤地言道:“请神尊救救我家尊主,尊主冤啊!尊主是有苦难言才认下了这弑神的罪名。” “有苦难言 ?”寻思什么苦能让琴音冒着被贬九幽绝地也不肯说,瑶是蹙眉道:“是怎样的苦以致他对我也不能说。” 昋尧说道:“尊主他不肯说,一是难以启齿,二是他怕说了之后……跟您就再无可能了。”意指婚事。 说着,昋尧是抹了一把眼泪,又道:“那日他从水云居回去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嘴上是什么也没说,可老龟知道他心里是滴着血啊!” 昋尧没头没脑的言语,听得瑶云里雾里的,她是当即便言语道:“昋尧,我不太明白你说的,不急,你捊顺了再说。” 话间,瑶将昋尧扶起坐在了椅上,倒了一杯清茶递了过去。 见瑶发话。 昋尧接茶一饮而尽后,便将琴音与云姬和后来云姬用噬神剑刺琰的事,整件事情是从头至尾的说了出来。 瑶听后是懊悔不已,深怪自己不该不信琴音,偏偏信了那些所谓的证据,心里更觉着是亏欠了琴音。 昋尧言毕起身欲再次下跪,瑶急忙阻止。 “你放心,这事就我们几个知晓,帝君说过不会追究,琴音不会有事的。” 一听这话,昋尧知道天玄是“一手遮天”了,瑶是什么也不知道。 昋尧是心里暗暗地将天玄咒骂了一百遍,言语道:“神尊,这事三界早己尽知了,就等着今日朝会联名要帝君处置尊主。天玄没跟您说?” “怎么会这样?”瑶愣了一下,不过随即也就想到了,这消息一定是昂散布的,不由得叹道:“他们为什么就这么容不下琴音?云姬呢?”既然没了退路,她绝不允许琴音为她担责。 “那夜尊主归来后就跟云姬说两清了,要赶她走,次日云姬就不知去向了。”昋尧哀叹道。 “那她有无带走些衣物。” “没有。”昋尧摇了摇头。 一听没有带走衣物,瑶立时便明白了。云姬根本就没想过要离开琴音,不知去向,铁定又是无尽海干的好事。想毕,她是也难耐性子,气急败坏地对着门外嚷叫道:“拂风!拂风……” 见此,昋尧愣了愣。 拂风火急火燎地出现在了门口,忙道:“姑姑,什么事?”拂风声音有些发颤,他从未见过瑶这般模样。 瑶沉声说道:“去,去百草园把沛睿给我叫来!” 找人要紧,瑶知道这事除了昂没有别人,一定是他将云姬藏了,沛睿是昂的孙子,只有他才能帮自己。 拂风应声而去。昋尧不明就理,“您找这沛睿做什么?” “云姬借住无尽海,以前的事昂定然知道。那晚的事只有我们五个知道,可现在却是三界尽知,想来就是昂做的了。云姬失踪必定和他有关,沛睿有可能知道云姬在哪儿。” “昂,你好歹毒啊!”瑶这一说,昋尧才明白了过来,云姬是被人劫走了,怪不得自己翻遍三界都找不着人。 不出一会儿,拂风回了落璎轩。见瑶的神色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的他,急忙说道:“姑姑,大殿下和真神一同去九重天了。要不要去追回来。” 拂风这一去一回,瑶是冷静了下来。 思前想后了一番,瑶觉得以昂的行事作风,这次他是一定不会放过琴音。事情已经推上了台面,就算把云姬交出去,琴音也少不包庇之罪。有心想加害,他是横竖难逃。到头来云姬白白送死不说,琴音亦会落个无情无义始乱终弃的骂名。 再说琴音也未必会看着云姬去送死。 思必,瑶冷冷说道:“不用了,找了也是白白送死,躲了这次还有下次,罢了!” 第五十二章 非亲非故 “唉……” 听此言语,昋尧是悲叹连连,自责不已,“我真不该指望云姬啊!若是早说,早作干预,那局面就有可能不一样,而如今三界齐聚,就算是圣尊不追究,帝君想徇私那也是无法,尊神,您说这下如何是好啊?” “他现在在哪里?”瑶平静地问道。 昋尧老泪纵横,道:“已经去九重天了,临走的时候交待我们不准插手,一个人便去了。” 瑶淡淡地说道:“他不让你们插手是对的,一插手想要他死的人便有借口了,到时幻海神山就会万劫不复,事情都已到了这个地步,帝君也会身不由己,要让想琴音全身而退,眼下也只能是我入住暮幽宫了。”言毕,瑶是笑了笑,只是那笑极其苦涩。 乍听,昋尧愣在了当场,半晌亦讲不出言语。 “昋尧,你说,我若成了你家尊主夫人,昂以后还敢造次吗?”瑶麻木地说道。 确定自己是听对了,昋尧当即伏地而跪,高呼道:“神尊慈悲,昋尧替魔神族给您叩头了!您要是成了我们的王妃,三界定无一人敢动!” 一声长叹,瑶看着伏地而跪的昋尧,轻声说道:“这些年,委屈你们尊主了。昋尧,娘亲把‘星辰’给你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 那年,天玄和小狐狸去找她,她匆匆赶去还是没见上面,再见时,就是永别的那一天。 闻言,昋尧惊异抬头,盯着瑶看了一会儿,正色道:“公主说天帝是不可能让您见她了,将‘月夜’给了尊主后就将‘星辰’交给了我,让我寻个机会给您,让殿下莫要忘了她,还有和尊主的婚约。只是未等老龟寻着机会,天地就崩塌了。殿下,老龟无能啊!” 当年,天帝天后二人在长生殿起争执后,天后是铁了心要将瑶带走,天帝气极暴怒,命人将天后驱出了岚岕,之后更是下令岚岕众仙与镇守将卫,禁止天后入岚岕半步。 之后,天后自知入岚齐无望,便将“星辰”托付给了昋尧,以便送入岚岕。 听罢,瑶伸手扶起了昋尧,轻声道:“怪不得你,天家重地哪能这么好进。你回去,过几个时辰,我和琴音一起去幻海。” 昋尧点头道:“好,好,我这就回,这就回,去告他们尊主无事了。老天有眼啊,公主啊,尊主这几日是天天捧着您的那缕头发看呐,这下是好喽!从今后是不用日日夜夜凄苦地睹物思人。” “去。”瑶淡淡地说道,脸上无喜无悲。 让拂风将昋尧送出去后,瑶看着自己身上的一袭红裙是泪盈满眶。 玘爱她红裙蹁跹,却不喜她在众人面前穿着。坐了一会,瑶换了一袭白裙便去了九重天。 九重天。 云山重叠玉宇琼楼。 凌云殿外,凤鹤凌空,复道回廊碧雾蒙蒙。 暮青早早等在了南天门口,看到瑶急忙迎了上去,浅浅施礼,“神尊万福。” 一众仙卫亦纷纷施礼。 “嗯。”瑶是轻轻颔首,应了一声就向凌云殿走去。 “神尊。”暮青急忙追了上去,“兄长吩咐过您不用去凌云殿的。” 瑶闻言停下了脚步。 暮青随即绕到了她面前,恭敬地说道:“您就随我去长生宫,说让您在那儿等他。” 凌云殿中,三界的一众神仙,现在对琴音是喊打喊杀,为了避免瑶见着后难受,玘才暮青等在了南天门口。 对玘的用意,瑶自是明白,浅笑道:“谢谢他的好意。暮青,帮我跟帝君说一声,就说谢谢他给了我这一段梦寐以求的日子,我知足了。” “这……” 暮青不知道两人下过凡,这番话听得她是云里雾中。 “你说,他便知了。” 瑶说了一句,人便飞向了凌云殿。 暮青又是一愣,等她回神,这头瑶已到了凌云殿门口。 见及,暮青是急忙飞到了瑶的身边,但脚一沾地就被瑶给定住了身形。 定住暮青后,瑶驻足在殿外,听着这殿里的人议论。 殿里人声鼎沸,矛头直指琴音,气势逼人,琴音直认不讳。天玄琅玕极力帮着,琰说自己是安好亦不想追究,一众神仙就搬出条条框框,群情激奋,琴音此番是“罪责”难逃,身为帝君,玘亦是被逼无奈。 “魔尊罔顾天规,念其以往功劳免去刑罚贬入九幽绝地。” 玘被逼迫着下了决定。不过贬琴音入九幽绝地亦是一种保护,他自有打算。 对于这样惩处,无尽海的几个是不甚满意。直道:帝君不觉得处分的轻了吗?意思是要将琴音去剔除神骨仙根。 神有神骨仙根,仙有仙骨仙根,神骨仙骨之称只是一个晋级的层次,由仙成神,根是同源。 仙根与仙骨是有区别的,仙根一去即永世沦为凡人,而去仙骨是可以修回的。 同昂有着八拜之交的无尽海大将,亦是当年平定三界的元老平畴附声道:“以魔尊的罪责论,跟肃炎一样处置也不为过,帝君有何必这么费事。” 此人唯昂马首是瞻,心狠手辣不输于昂,只是没有昂聪明。 “平畴老将军说得极是,魔尊身为三界之尊却做出如此行径,若不严惩,何以服三界之众。”有人附声道。 看着无尽海一族咄咄逼人,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神仙开了口,“够了够了,贬入九幽绝境已经不轻了。各位就积积德!” “对,对,果老真神说得极是。况且圣尊亦是无事,得饶人处且饶人!”另一位是及时附声。 “得饶且饶,说得也太轻巧了!那人人都若效仿魔尊,那是否也得饶且饶。”有人呛声道。 “说得有理,出了这等事,就得严办,绝不能姑息。” “嗯,有理。” “是啊!言之有理。” …… 十之八九都是想至琴音于死地,听着这些振振言辞,瑶无声苦笑,心叹:琴音啊琴音,你何曾挠过三界,这些人竟如此容不下你? 心若存私,善念不复,何来公正!凡界如此,神界亦是如此。凡人如何?神亦如何? 思毕,瑶飞身掠至了大殿正中,翩然落下。一袭素白及地的她,青丝披肩而垂,“星辰”挽就的发髻松松地伏在脑后。 戴着“星辰”是瑶的用意之处。昋尧的话提醒了她,知道了这无意中削落的青丝在琴音的手里。她要用这些作为媒灼之证来赌他们的口。 白衣素颜,冰清绝世。 瑶一落下,殿中的沸腾瞬间冷了下来,静得众人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见着瑶的穿着,玘愣了愣,不安徒然而生。今日是他们约好公布婚事的日子,按理不该会穿成这样。 站定后,瑶上前了几步,施礼道:“帝君万福!” 玘笑着点了点头,“……” 不等玘开口,瑶便接着说道:“当年三界平定后,帝君是嘉奖了所有人,瑶是拒了封赏,帝君说日后瑶无论讨要什么都会应我所求。帝君当年的话可还算数……” 讨要恩典为琴音赎罪?听着瑶的言语,玘心里揣摩起了瑶的心思。 想定,玘是一扫心中的不安,未等瑶说完,便笑着应道,“算数!算数!”心下直怪自己记性不好,怎么把这等好事都给忘了。 对于这事,无尽海的一个元老当即就起了刺,面上假笑着说道:“帝君一言九鼎,但神尊您可别忘了,帝君允的是你,可不是与你无关之人呐!” “是啊,尊神您心善也不能如此帮着魔尊!” 由于堇沁的关系,有几个白芙山的,也跟着凑上了热闹。 “是啊是啊,就算神尊您和魔尊要好也不能这般相护。” “这非亲非故的,这恩典怎么也落不到他人头上。” “对,对……” “就是,就是。” “……” 一众又是七嘴八舌。 瑶听着这帮人的言辞,看着一张张非要至琴音于死地的嘴脸,她亦不想和这些人多耗。 淡淡地笑了笑后,瑶便朗声说道:“各位有所不知,魔尊对瑶来说并非他人,我和他早有婚约。”说着是双膝跪地,接着说道:“瑶请求帝君恕了我的未婚夫婿。” 言毕抬头看着玘,瑶脸上笑容清浅。 第五十三章 修罗恶煞 一语掷出,立时如惊雷贯宇,殿中顿时鸦鹊无声。 这一刻时间是静止的。 玘怔怔地看着跪在眼前的人,看着这般若有似无的笑,整个人如若木偶,只是心一阵阵的刺痛让他知道自己还是个活体。 琴音呆滞地看着瑶,本以以那个婚约已是昨日旧梦……恍惚之余,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殿内众人表情各异,天玄沉默不语,琅玕摇头叹气。 琰面无表情,一双手握得指节发白。 沉寂了片刻,殿中一两人便开始嘀咕上了,紧跟着便是交头接耳,一众窃窃私语。这个说这事不可能,那个又说他听到的是另一个版本…… “这两位的婚约之事,三界是无人知晓。让我们如何信得。” 人堆里是突然就冒出了一句,也不知是谁。不过这话一出,底下的便跟上了。眼红琴音的多的是。 “是啊!这事总得有个媒妁,有个凭证!” “对,对,说得在理。” 缓过心神,玘隔空将瑶扶了起来,缓缓地起身从帝座上走了下来,意欲对瑶开口说些什么。 只是未等他开口,瑶便闪身到了琴音身边,言语道:“各位若真想看看我们的信物,那瑶也就不怕你们见笑了。” 瑶知道琴音脾性,那缕头发肯定是放在胸口。说着,她是伸手就往琴音的衣领子探了去。 见此,琴音是适时地握住了她的手,两人离得很近,仅仅只是一拳之隔。 为了确定瑶的心意,琴音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想好了?” 瑶点了点头,琴音随即松开了手。 瑶取出了琴音贴身放着的那缕头发,托在手上,言语道:“月夜为媒青丝为妁。” 话落的同时,瑶发髻上的“星晨”,随着琴音玉佩上的“月夜”是一同散发出了皎洁的银辉。 见此,整个大殿瞬间是夜一般寂静。 有证有据,更没有什么能比当着众人的面伸手进男子胸前取物来得更能证明这一切。 瑶笑了笑,“‘星辰’,各位应该都知道,三千年前庆王妃跟我要去看过的。” 这话明显是说给无尽海的听的。还有就是告诉这在场的,自己和琴音的事是早定了的。 瑶接着说道:“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来欺瞒,各位若觉着帝君可以言而无信,那瑶愿意一同受罚,生死相随。” 在凡世的一年多,玘与瑶朝夕相处,玘时常为她梳髻挽发,他知道这头发是瑶的,亦猜到了这缕断发是琅玕为救瑶的手臂时削下的。只是玘没想到琴音会留着,更是没想到瑶竟然能笃定他贴身放着。 玘看着几步之隔的人,心痛继续着,瑶啊瑶,你怎能如此残忍?! 转眼之后,玘闪身回了帝座,鬼斧神凿的脸上清冷如旧,眼眸直直地看殿前的众人,道:“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帝君若不答应,自己就跟着琴音入九幽绝地,这回瑶是把话说绝了, 众神亦不好再说什么了,纷纷言语全凭帝君作主。 这下就只等着玘金口玉言了。 眼看着算计就要得逞的无尽海一族最终是忍不住了,平畴朗声笑道:“哈哈哈……帝君啊!瞧瞧,这神尊真会说笑,三界有谁不知道她和您就要成亲了,这喜服都拜托岐灵的仙姑做上了。这下又怎么跟我们开上了这样子的玩笑。”话毕是转头,又对瑶说道:“神尊啊!这玩笑使不得的。” “要命”的一席话。 听及,玘是当场怔在了那里,眸中痛楚再也难掩。 殿中的众神仙是面面相觑,正襟危坐,心下无不言语:这下如何收场?天杀的平畴,就你知道。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瑶已走近了无尽海的一众元老。清冷如霜,婷婷不失威仪,冷笑道:“本尊说笑?那老将军所说又从何处而来?说得如此真切,连喜服都做上了,圣尊就在这里,你不妨问问。” 瑶说话的声音不高,却贯穿着整个大殿。 “子虚乌有。”琰冷冷接了一句。 大殿一片寂静,平畴立知自已是大错了,连忙赔笑道:“误传,误传……”原本他是指望着有人附声掺和。 事关帝君的颜面,谁会掺合?这平畴是智商欠缺。 “误传?在座的可都听清了。”瑶是冷笑了一声,看着平畴的双眸是杀意尽现,“平畴,谁给你的胆子,你敢如此污蔑帝君与本尊,你就这么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这番言语,瑶是一语双关暗指平畴受了昂的指示,话中有话,直指昂诬陷琴音。 昂是个识时务者,见此,他是急忙作辑,开口道,“神尊莫怪,莫怪,平畴他就一老糊涂。” 瑶抿嘴笑了笑,亦无言语。 昂跟着也尴笑了几声,看着这事好象就算是过了。 谁也没想到,就在转眼后,笑靥如花的瑶是突然变了脸,冷若冰霜。 白衣伴着青丝无风自扬,如星的眸子森冷逼人,只见她宽袖中的指尖寒光电闪浮上…… 众神是心中一怔。 冷光乍现,待看清时,平畴已被掀在了大殿中央。倒伏在地上,嘴角猩红,伤得不轻。 一众见惯了瑶的慈悲,这从不发怒的人发怒,往往更为可怕,加之瑶本身的气场就强大,威仪天成。一时间,美善神变成了恶修罗,殿中是集体呆怔。 就连琅玕、天玄也不例外,看向瑶的双眸是震惊无比。 瑶似乎没有住手的意思,慢慢地走近 平畴…… “神尊宽恕,神尊宽恕……”感觉到了杀气的平畴脱口求救,“帝君恕罪,帝君救我……” 面对着平畴的求饶呼救,玘没有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任由着,一双漆黑的眼眸犹如千年的寒潭,阴冷深遂得不见底。 瑶是善神,亦是恶神,神魔神天生双向。 看着眼前的事,琰缓缓地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茶,剑眉挑了挑,似笑非笑。 凌云殿瞬间陷进了冰窟窿。 居高临下,瑶纤手轻抬,掌心倏地聚出了一团红光…… “神尊息怒。”眼看着平畴性命难保,沛睿急忙说道。 说话间,亦是急速地闪到了瑶的身边,对瑶施了一礼,紧接着便对帝座上的玘躬身说道:“帝君,叔父年事已高,这些年时常有耳背糊涂之时,此事应是底下人一时多舌言及他人之言,叔父错听失言冒犯天颜,沛睿在此求帝君、神尊海涵宽恕。” 沛睿这一求,无尽海几个起头挑事的也是意欲开口相求,昂是当即暗下阻止。他深知此事利害,除了沛睿,无尽海谁出面都将会遭殃,平畴是罪责难逃。 昂傲慢猖狂,但在这神族三位至尊的面前他是决计不敢。这也就是玘为何能容忍他到现在的原因之一。 玘冷笑了一声,言道:“瑶,留他一命。” 意思其余随便。 “好!那就毁了灵根。” 瑶抬眸看了一眼玘,手掌瞬间翻转,掌中红光猛然而下直入平畴的天灵穴。 随着光剑入体巨痛瞬息袭卷,平畴疼痛得满地翻滚,脸变得狰狞无比,随之一声尖嚎,终是敌不过这蚀骨穿心,昏死了过去。 眼下,晕死过去是件好事,至少,他是感觉不到了疼痛。 如同麻醉。 见着平畴昏死,昂是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却不料。 瑶是微微一笑,云袖轻甩,平畴立时被弄醒了过来…… 见状,殿中的众神,全体是铁青了脸。昂的老脸一阵阵的抽搐。 见及。 沛睿顿时是扑跪到了瑶的身边,手拉着瑶的衣袖,求道:“免他之痛,求你了。” 瑶看了沛睿一眼,伸手扶起了沛睿,顿了一下,云袖轻挥,平畴便晕死了过去。 瑶对沛睿的疼爱是真心的,但此举亦有别的用心,那就是恩威并施。 片刻后,平畴的周身浮出了银色的雾气。瑶再次甩了甩衣袖,银雾随即消散,平畴醒了过来。 沛睿随即将平畴扶了起来,昂向平畴使了一个眼色。 平畴会意,立马对瑶和玘行了跪拜大礼,“平畴谢帝君和神尊不杀之恩。” 玘挥了挥手,示意沛睿将之带了出去。随后对着殿内众人沉声说道:“魔尊一事就此略过,日后不得再提。” 殿下一众附声称是。 平畴就是下场,谁还敢不应? 玘再次说道:“既然无事了,就散了,按往年的惯例,各位愿意留下的就在这聚上两日。”言毕,他是看了一眼琴音旁侧的瑶。 躬身告退,众神仙识趣地散去。 天玄亦看了瑶一眼,一言不发,就欲跟着众神出殿而去。 瑶是急忙挡住了他去路,轻声说道,“今日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意思,与他人无关的。” 天玄对昋尧的态度,出门时,拂风就对她说了,她怕天玄找昋尧出气。 听罢,天玄冷哼了一声,狠狠剜了琴音一眼。在他心里这主仆是串通好了的。 这一眼,瑶是看在了眼里,她明白天玄心思,重重地叹了叹气,“我知你气极,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幻海一族是怎么死的?” “神兰魔化,魔君中毒失心,残杀全族。”天玄闭着眼脱口而出。 第五十四章 天音魔琴 听了天玄这闭着眼说的昧心话,瑶苦笑了一声,言道:“好一个忠心护主之人。” 瑶知道琴音是不会让昋尧来岚岕的,要让来早就来了,但昋尧确有将婚事提起的心思,不论事情本质的话,护主不是过错。 天玄立时无言,转头看向了上座的玘,“帝君保重,天玄告退了。” 玘点了点头。 天玄离去后,琅玕示意殿中的仙侍一并退了出去。 瑶走到琰的面前,顿了一会后,轻声说道:“琰,那一剑不是琴音刺的,是云姬,你信吗?” “我信。瑶……”琰看着瑶亦是顿了一下,随后笑了笑。 此刻的琰,其实想问想说的挺多,但他想想又觉得这里面的几个自己好象是最没有立场去问去说些什么的那个人,便收住了口。 接着,他是看了一眼琴音,堵在心头的话硬着憋了回去,笑道:“谢谢你当年救了我。” 瑶亦对琰笑了笑,随后便转过了身子,意欲去跟玘告辞。 玘僵坐在帝座上,抬头间,两人是目光相遇,一时间,瑶不知如何开口。 相顾无言,心中有泪千行。 玘同样地看着她,蚀骨的心痛,婚事已然出口,就再无收回的可能。 琴音看着这两人的眉目含情,心中醋意翻腾。 从那夜后,他早己不是原来的那个他。 “瑶,你是否要与帝君道别,我们该回了。”琴音温和地说道。 琴音的催促,提醒着铁的事实。瑶再也不敢看着玘的眼晴,那双深遂的眼眸中藏着他们太多的过往。 “帝君保重。” 说着,瑶低头甚是规矩的欠身行了一礼。 玘起身僵硬地笑了笑,看着瑶的他是欲言又止,还能说什么? 琴音笑着拱了拱手,拉着瑶,转身走向了殿外。 默默地注视着两人出殿,远去……玘是跌坐在帝座上,神情木然。 看罢这番情景,琅玕心中是叹息不已。今日里瑶的反常他是看得分明,明里是为了琴音,暗里多半是为了维护玘。对平畴的狠辣对沛睿的怜惜,帝王权术恩威并施。神族实力的空挡期,她是宁可让无尽海恨自己,亦容不得别人非议玘一字一句。 看着神情木然的玘,琅玕心里是实在不是滋味,留下亦觉伤感,随即也就只跟琰告了个别,便飞身而去。 琅玕走后,空荡荡的大厅,就只剩下了兄弟二人。 半晌后,玘淡淡地开了口:“你若要回去就回,我也累了。” 琰亦是无话,随即也就回了岐灵。 见着三三两两的都走了,暮青进了厅里。 琅玕离开时,帮她解的定身。 不等暮青开口安慰,玘是先问了起来,“她可有让你转告的?” “有,说是谢谢你给了她那段梦寐以求的日子。”暮青说道。 玘自顾自地笑了笑,笑容亦如婴儿般纯净。但也只是转眼,脸上便没有了情绪,随后是罢了罢手,示意暮青出去。 九重天鼓乐喧天,空荡荡的灵凌云殿,落寞的人形影单只。 长生殿里。 两套精美的大红喜服并排悬挂在衣架上,红的滴血刺目。妆台上,檀木盒里,白碧桃花簪散发着清冷的光泽,落寞孤寂。 琰离开九重天后,并没有回岐灵,而是经空灵湖下了凡世。 神界一日凡世三载,距上次回去,凡世已是过了三十余载。 曜夜似乎猜到他要来似的,先他一步已等在了云泉湖边。 “喝一点,苏洛那窖子里翻出来的。”曜夜就湖堤边坐了来,将手中的酒葫芦递给了琰。 琰接了过来,往嘴里灌了一口又递了回去:“李伯还在吗?” 曜夜接了回去,应道:“在,精神着呢。小丫头迷上了樊玘,二十年前祖孙俩搬去惜园了。碧水菀一直空着,也就隔三差五的过来扫扫。”说着喝了一口又递给了琰,八卦道:“你说瑶儿知道了会不会吃醋。” “……或许会。”琰皱了皱眉头,问道:“月狐的巫咒有失灵的吗?” 曜夜眯着眼看了一会琰,笑了笑,“琴音身边有云姬,玘是避了一个又一个。你看,苏洛和慕容卿一死,青鸾就缠上他了,你说会失灵吗?”说着是摇了摇头,“这事玄着呢,顺天意!” “噢。” 应了一声后,琰是往嘴里猛灌了几口。心想着曜夜说得也是,只要跟瑶扯上关系的,身边好象都有“牛皮糖”。 “给我留点。”曜夜笑着抢了回去,说道:“这是最后一壶了,喝了就没了。李伯酿得好是好,可比起苏洛总觉着差了一那么一点儿。这苏洛酿酒还真是一把好……”话到一半,曜夜是停了嘴,盯着琰是一通细看,顿了一下,轻声问道:“你有他的记忆吗?” “怎么?想让我酿酒呀!” 琰笑了笑,将曜夜手中的酒葫芦拿了回来,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微眯着星眸,接着说道:“记忆是没有,不过酿酒我还是挺在行的,走,现在就去试试?” …… 另一边。 和琴音离开九重天后,瑶是一路沉默不言。琴音是几次想开口说云姬的事,却始终提不起勇气。 到了岚岕附近,瑶选了一处地,便落下了云头。琴音随后也跟着也飞了下来。 “想说什么,你就说。”瑶知道一路上,琴音是憋着话。 琴音迟疑了一会,问道:“云姬的事,你在意吗?” 瑶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瑶的不在意,琴音倒是不安了起来,因为不爱才会不在乎。生怕瑶会反悔,琴音便试探地问道:“瑶,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那我们的事?” “昋尧已回幻海说了,你就看着办。”瑶淡淡地说道。 “瑶,你真得愿意?” 闻言,琴音是激动不已,随即就将人搂进了怀里,说道:“我真的很庆幸,你终于记起了我们之间的事。瑶,等琅玕的好日子过了,我们就成亲好吗?” 幸福来得如此匆忙,等了这么多年的他是恨不得立刻完婚。只是婚礼繁复,他要需时准备。 “好。”瑶笑了笑,便从琴音怀里脱离了出来,“我们走。” “嗯。”琴音何等敏感,臂中落空的他稍稍愣了愣后,便道:“你若觉着不适应,我可以再等的。” “不用。”瑶怕自己反悔,当即拒绝道。 “那我就让昋尧准备一下。”琴音笑了笑,指尖触上瑶眉间的滴水红印,“姑姑说你是神魔神,生来时眉间有水滴红印,身体里带着‘天灵之力’,姑父怕你制约不了,一出生就收了你的灵力。在凌霄殿,我看到这印记就知道你是记起我了。” 天灵之力是一种强大而有复杂的神秘力量,能让万物重生,亦能毁天灭地。强大的灵力回体,天帝在瑶身上下的记忆封印是完全可以被摧毁的。 琴音想的是对的,只是他不知道那记忆却是窅燚给的。 提及天帝,瑶对琴音更是满心愧欠,不由得问道:“琴音,你恨他吗?” 琴音怔了怔,轻轻地摇了摇头,重新将人楼进了怀里,“有了你,我什么都不恨,他也是逼不得已。” “这些年委屈你了。”说到委屈,瑶的脑海里是不自觉地就浮现出了玘的样子,心中顿时万般酸楚。 人亦不自觉地呆傻了起来。 琴音感觉到了怀中人的呆滞,连忙问道:“怎么了?” “无事。” 瑶摇了摇了头,适时不着痕迹地将自己从琴里的怀抱中抽离了出来。 “瑶,你别多心,我真的不恨他,我知道那都是劫数。”对于瑶,琴音是极为小心,生怕是自己说错了话。 瑶轻叹了一声,笑道:“不说了,我们走,我跟昋尧说过要跟你回幻海的。我想去神兰岛,看看娘亲住过的那个院子。” 瑶知道神兰岛肯定还在,因为她现在见到的每个地方跟天地分崩前是一样的。 琴音点了点头,两人当即飞向了幻海。 神兰岛。 离琴音所居的暮幽神山再远,是幻海边缘三百多座小岛中最为孤立的一座,临近白芙山。 半个时辰后,琴音领着瑶是飞落在了岛上。 神兰岛上植满了白碧桃花,高大如参天之木,时己值花期之末,落花如雪般满天飞舞,覆得岛上一片洁白。 进得记忆中的小院,瑶来到了那颗白碧桃树下,手指轻轻地拂上了青石桌,问道:“琴音,娘亲的天音琴还在吗?” 天音琴又称魔玄琴,远古四大神器之一,是琴音的祖父魔君昊天之物,魔君偏爱女儿,在临终前将琴传给了兰诺。 琴音当即应道:“在,姑母把它留给了我,你后来也见过的。” 说话间,琴音的衣袖拂过石桌,一张桐木凤身、玉石为徽的栗色瑶琴立时是出现在了石桌之上。 琴音拔了一下弦丝,指着琴额上的两朵玉石桃花,笑道:“喏,当初你不是好奇这两朵白玉桃花上好似少了点物件么。” 瑶愣了愣,说道:“是月夜和星辰。” 琴音点了点头。 瑶看着摆放在桌的天音琴是坐了下来,手指按上两人头发变成的七色弦丝,问道:“这就是我们的那两根头发?” “嗯。”琴音纤长的手握住了覆在琴弦上的手,带着拨起了弦丝,轻吟道:“结发为夫妻,生死两不疑。” 绵绵悠扬的琴声,正是当日她初见兰诺时,兰诺所弹的曲调。 结发为夫妻,生死两不疑。 听罢,瑶苦笑了一声,道:“这应是娘亲一生的愿望。” “这也是我对你的承诺。”琴音适时地表白道。 魔尊撩妹技能高超,可惜的是,陷在过往回忆里的瑶对他肺腹之言是置若未闻。 手拔弄着琴弦,瑶神思愰惚地问道:“琴音,你说娘亲为什么要嫁给父君,她若是嫁给了神君……”从有记忆后,她不止一次地这样想过,她总觉得她父君不及曜夜爱她的娘亲。 琴声铮鸣,随着手下有一下没一下胡乱地拨动,瑶的思绪是越陷越深…… “又说傻话了。” 见瑶犯呆,琴音是一手摁住了她拔弦的手,单膝跪地,柔声肯切说道:“瑶,你相信我,我定能做到的。” 琴声一停,瑶从胡思乱想中清醒了过来,没听清的她是随口就道:嗯,我信的。” 这样子,一看就是应付的。 琴音是哭笑不得,起身后的他是宠溺地说道:“你呀,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言毕,琴音是迅速地在瑶的额上亲了一下。 第五十五章 幻血禁术 猝不及防的一吻,瑶是惊吓不小,被摁的手是用力地缩了回来。 随着琴弦“嘣”的一声,瑶往外抽的手是颤了颤,口中亦是“啊”了一声。 “伤到了?” 听瑶唤庝,琴音连忙将手捉了过去,匆忙间,天音琴亦被带落在了地上。 捏在琴音手中的手,中指以下的三只手指是皆被琴弦拉出了深深的口子,血是一下子渗了出来。 见状,瑶是急忙将手缩了回来,连声道:“没事没事!” 等不及她有所动作,手缩回后的眨眼间,鲜血滴落,伤口是瞬间愈合。 见此,瑶是微微一愣,同刻,一手快速地将刚落在琴面上的鲜血给吸了回来。心念起,转眼后,瑶手中是飞出了一只血红的蝴蝶,艳丽无比。 这是在凡世时玘教的法术,有一次,瑶在厨房给他打下手时不少心弄破了手指,为防下人看到她的特异,玘当即将血液变幻成了红蝶。之后,瑶就缠着玘教了她。 伤口瞬间痊愈,眼见着幻血红蝶,琴音是惊喜不已,忙道:“幻血术,瑶,你怎会这法术?这可是妖族失传了的禁术。” “禁术?” 听及是禁术,瑶是一脸的不解,“为什么?这法术也没什么不好的呀。” 琴音笑了笑,讲出了原因。 相传妖界有个美丽的花妖恋上了一只飞鸟,飞鸟亦倾慕花妖,两人相知相恋。 而这花妖却是早有婚约,夫婿是妖界的至尊,到了嫁娶的年纪,花妖被逼之下就嫁了过去。 新婚之夜,新郎发现了自己的新娘与飞鸟相恋之事,愤怒之下的他拔剑刺杀飞鸟和花妖。花妖与飞鸟虽互相爱慕,但一直是克守有礼,临死前花妖为证清白,取血在自己身上幻出了红蝶。 “这幻血术原本就没什么不好,妖界的女子一直拿它当守宫砂来用,只是使法之人要达到一定的修为才能幻出这红蝶。至于后来为什么就成了禁术,我不太清楚,可能是妖尊愧疚,不敢面对,才禁了此法。”琴音说道。 听罢,瑶是轻叹道:“苍天作弄,可怜了这妖界之尊,亦可怜了这一对有情人。” 琴音笑了笑,言道:“那都是传说之事,亦不知真假,我只是好奇,你怎会这法术。” “暮青教的。” 不能说是玘,想及暮青有一半妖的血统,瑶便说成了她。 “暮青?” 听说是暮青,不由得琴音愣了愣,心里只觉得不对劲,却偏偏又说不上来,错在了哪儿?顿了一下后,他是责怪道:“你还真是博学,记得下次别用了,你是神魔的体格,会伤身的。若真想学别的……成亲后我教你。” 瑶身上有着魔神的一半血统,魔神族的神法她是可以修习的。只是琴音不知道瑶神血之事,因此也不知道她是不受种族禁制的事。 说话时,琴音的眼眸是一刻也没有从瑶的脸上移开过,眸中是满满的爱意。 瑶笑了笑,并无言语。 一阵风起,树枝扑簌,白碧挑花似雪纷飞飘落。 琴音挥了挥衣袖,落在地上的魔玄琴转眼飞回了石桌之上。随后,他是身子上前了一步,看着瑶的目光更是深情、炽热。 见这架势,瑶是立马坐入了旁侧的青石凳上,与琴音拉开了距离。 坐下后,为躲避琴音对自己做些什么,瑶是手指捏着崩断的丝弦便摆弄了起来。随着双手的移动,腕上的七色玄铃发出了一阵极微地鸣响后,紧贴着琴面的青色玄铃在微微振动了一下,一缕白雾瞬间便钻进了青铃。 白雾入铃,内心处在尴尬与慌乱中的瑶是一点也没有觉察到。 瑶有心的躲闪,琴音的心被她是狠狠地刺痛了一下,难掩失落。他知道瑶只是为了婚约而履行的婚约,跟他多年的深情没有半点的关系。 瑶自顾自地摆弄着天音琴。 片刻后。 琴音拨了几根发丝,挨着瑶是坐了下来,柔声说道:“别接了,这琴弦也是发丝幻化的,换了就好,除了我们原先那两根,就都换了!” 言毕,琴音也不等瑶答应,伸手便在她的头上拔了了几根头发,合着自己的是递给了瑶。 瑶默默地接了过去,作法将头发变成了琴弦,换了上去。 琴音笑了笑,心想着慢慢来,一切会好的。 随后,瑶便拔下了头上的珠花,想着把“星晨”放回去。 见此,琴音挡了一下瑶拿着珠花的手,说道:“放不回去的,姑母给天音琴下过血咒。” “为什么?”瑶不解地问道。 琴音苦涩地笑了笑,说道:“可能是怕你‘赖账’。” 赖账意指毁婚。 “这跟这个还有关系?”瑶一脸的疑惑。 “有关系。”琴音是痴痴地看着瑶,接着说道:“要想放回去,等日后,取上我们孩子的一滴血就可以了。” 听及,瑶是怔了怔,呆滞地问道:“娘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若不嫁琴音,星辰就永远回不去,这是一种无形的施压,亦是变相的逼迫。也就那么一瞬间,瑶觉着她的娘亲有点“阴险”。 琴音似乎会读心,见此,他是轻叹了一声,幽幽说道:“‘月夜之珠’与天音琴同体,琴的威力才能发挥及致,取出,一是为了媒妁之约,再有就是……” 琴音犹豫着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神魔有别,姑母可能怕我们会彼此伤害,只要‘星晨’还在你手上,天音琴就不会伤你。姑母是好坏都想上了。” 事实确实如此,兰诺怕两人婚事不成,日后反目,才出的此举。 言毕,琴音淡淡地笑了笑,神色略显疲惫,手指拨动丝弦,琴声飞泻,婉转中藏满愁绪。 看看琴音的失落,瑶纠结着是否要为自己刚才的落荒而逃解释些什么,顿了一下,说道:“琴音,我……刚才的事……我……” 面对瑶的吞吞吐吐,琴音的心又是一痛,伸手再次将人揽进了怀里,言语道:“瑶儿,我求求你把他忘了,我会给你时间,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语气卑微,琴音是极尽求全。 瑶愣了愣,心疼随之袭来,顿了一下,她是点了点头,“我会的。” 稍刻,琴音主动地放开了瑶,拿着“星辰”给瑶插回了发髻上,说道:“以后再也不许拿它送来送去的,上次你将它送出去,我是天天担心它回不来。” 瑶顺从地点了点头,“那是不知道,放心,再也不会了。” …… 去过暮幽宫后,琴音便送瑶回到了岚岕。 落樱轩门口,天玄正在气头上,摆着一张臭脸,拿着酒壶坐在门口喝着闷酒。拂风战战兢兢地立在一边。 瑶不想琴音尴尬,近了白碧桃树,也便让琴音回了幻海。 见琴音走后,天玄起身走了过来,“你总算回来了。瑶,我们可以去找云姬的,云姬认罪,琴音就无事了,你也就用不着为了保他就把自己给嫁了。” “不用了,何必害她性命。”瑶轻声说道。 天玄皱了皱眉,“那是她罪有应得,怨不了人的。” “是琴音欠她的。”瑶愣愣地说道。 天玄生气道:“你情我愿的,欠什么欠。”他已经知道了琴音和云姬的事。 “欠了就是欠了。”瑶一如方才神情。 见瑶油盐不进,天玄当即是怒了,没好气地说道:“那你不也欠了九重天的那个人?” 瑶愣了愣,没有应声,绕过天玄直接进了落璎轩。 天玄紧跟了进去。 “平畴一事后,别人是不敢言语,但背后呢?堂堂帝君成了三界的笑柄。” “先不说这些,他有多在乎你,你自己是知道的。” “你避了他三千年,他是种了三千年的绿萼。” “你躲着他,他只能远远地看着你,你恼他,他是极尽求全,你甩脸给他看,他是吭都不吭一声,你还想他怎样?” “你说琴音是你的未婚夫,那你答应他什么了?” “长生宫里,你们的大红喜袍,今早是圣尊带人拿过去的,整个九重天都知道。” “瑶,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有多狠。” …… 瑶走到那儿,他是跟到那儿,嘴上一直喋喋不休,任凭瑶应不应的,就是絮叨个没完。眼看着过了半个时辰,却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瑶无奈地飞出了落璎轩,想避去百草园。 心想着,那里都是外人,天玄是决计不会说了。她没有勇气听下去,再听下去她会发疯的。 只是刚到门外的白碧桃树下,天玄是抢先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劈头盖脸地说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呢?!你明明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就不能随了自己的心呢?你真就忍心这样子伤他,我就不信,惜园一年多的日子,你能忘得了?瑶……” “天玄,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一提惜园,瑶是瞬间崩溃, 眼眸怔怔地看着眼前这落英缤纷的白碧桃树,良久后,接着说道,“天玄,琴音一直对我很好,你为什么总是在排斥他,如果因为他是魔神的话,那我的身体里也流着魔神的血。你明知道娘亲一族是怎样死的,你们何尝不狠心。” 天玄怔了怔,良久后,问道:“瑶,你爱他吗?” 天玄知道,这回说什么也没用了。 瑶冷笑了一声,言语道:“爱,爱有何用?娘亲那么爱父亲,可倒头来还不是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言毕,瑶是飞上了白碧桃花树,折了几枝后,便飞身下了凡世。 望着飞走的身影,天玄一声长叹。 惜园。 月寒星冷,夜凉如水。时已深秋,满院的菊花也将开尽。 瑶在院中站了片刻后,便穿墙进了樊凡夫妇的卧室,隔着一两尺的距离,静静地看熟睡中已是古稀之年的老俩口。 过了一会,侧卧于外的樊夫人是动了动,睁开了双眸。见着,瑶随即隐去了身形,随后是挥了挥衣袖。 神咒下,床上的两人进入了沉睡之中。 瑶轻着手脚走近了床前,帮着掖好了被角后将头靠在了樊夫人的身旁,言语道:“爹,娘,玉儿来看你们了。” 此时的瑶,心中是百般凄苦。腕上的玄铃无声地震动了一下,瑶怔了怔。 这时,外室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听及,瑶是电闪地隐去了身形。 转眼,人进了房里。 是住着苍泽灵魂的楚晴,一别三十年,当年风华正茂的少女如今已是半老徐娘。 进来后,楚晴仔佃地看了看四周,见着无人便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听错了吗?我明明听到有人说话来着……好香,哪来的香味?这香味我好像哪里闻过来着……”出了门,楚晴是一番自语。 瑶在房里站了片刻,确定楚晴回了自己的屋里,这才显出了身形,又过了一会后,便穿墙离开了樊凡夫妇的房间。 犹豫着来到了樊玘的窗外,瑶是想进去看上一眼,又怕自己见了之后是再也放不下,傻傻地在外头站了许久后,便拿出折得几枝白碧桃花作法种在了靠窗的屋檐下。 看了看天色,瑶是正欲离去。 这时,樊玘的房中是传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灯亮,樊玘的身影映在了窗格上。 本就是玘的分身,瑶怕他看到,她急忙隐去了身形,手贴着窗格上的影子,心想着他是病了吗。 月光昏暗。 院子的一侧,昔日忆珂住的房子。一声极轻极极轻的开门声后,走出了一个女子。 远远看去,女子姿态曼妙,凭着气息,瑶知道,此人亦是修仙之人。 女子轻身一闪,便到了樊玘的房门口。借着房中透出的亮光,瑶看清了来人的脸,一张绝美的脸,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瑶心中蓦地一痛。 女子柔声说道:“师兄,开开门,是我,青鸾。你还好吗?我方才听到你咳嗽了。” 青鸾,李伯的孙女,本就是神界的青鸾转世。经历苏洛之事后,曜夜作主,她拜在了知应门下,也算是樊玘的师妹。 “回去,我没事。”房里的玘声音凉凉的,透着生疏。 拒之千里,瑶隐约的猜到了一些,心头越发地酸楚,生疼。 “都这么多年了,师兄真的要孤独终老吗?你怎么可以这样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师兄的心是石头做的吗?”青鸾站在门外,不甘心地说道。 一句话字字戳心,听罢,瑶是愣在了窗下,想及日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揪心疼痛。 玘,对不起,你有三界,有琰,琴音他什么都没有……瑶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 片刻后,瑶生怕无法控制自己的念想,进去看了樊玘,飞身离开了惜园。 一离惜园,她的泪水是决堤泛滥,往事无情地撕扯着情绪,压抑了多日的心再也无法控制。在空中飘飞游荡了一阵后,瑶是疾速而下,一头扎进了云泉湖,运气憋了气息,闭目任由身子缓缓地向湖中沉去。 此刻她情愿死去。 思绪渐渐地模糊,非常的安静。 这一刻,她的脑海里终于没有了玘影子。 瑶极尽地享受着这濒临死亡时,意识渐渐消沉的感觉。 就在快要落底时,静止的水突涌浮浪,一只大手一把拽住了她,臂膀瞬间将她“捆”了个结实。 第五十六章 只能负你 突发的一切,瑶一阵惊愕,憋着的气瞬时散了个精光,看清来人后,水是直呛心肺。 见状,琰立时吻了下去,将自己身体里“定水神珠”所产生的氧气过渡了进去。 触及,瑶是一阵尴尬,正欲推开,人已被横抱着腾出了水面,凌空飞起。 一出水面,瑶的衣物是湿漉漉地全贴在了身上。原本就轻薄的白色在高空皎洁的月光下更是若无一物,玲珑曲线藏不住的艳丽绝伦。 琰低头不经意触及的目光,随即看向了别处。 两人好一阵尴尬。 瑶立时隐去了身形,再出现时,人已落在了河堤之上,满头滴水的青丝和湿透的衣物,已是被她施法变干。 琰随即飞身落下,轻声责备道:“你说你傻不傻,那有这样作贱自己的。” 冷风一吹,被捞上岸的人是喷嚏连连。琰急忙脱下了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了上去。 “不冷,你有酒吗?”瑶摇头推掉了琰披上来的衣袍。 琰将衣袍穿了回去,笑道:“碧水苑里有,青梅酒,我酿的。酒中加了几味提神的药草,应是醉不了的,你要不要尝尝。” 神界一天凡间三年,琰刚下来时梅子青黄,转眼深秋将尽,一算已是半年有余。 瑶笑道:“醉了也无事,大不了在碧水苑睡上几年。” “真醉了,我守着你。”琰亦笑了笑,如儿时一般。 “好。”瑶点头笑道。 说笑着,两人飞进了碧水苑。进屋后,琰搬出了酒坛子,两人是你一杯我一杯地一通狂喝。 借酒消愁,各怀心事。 真如琰所说,几坛子都下肚了,瑶还真没醉。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看着有点迷糊,似醉非醉。 看了一眼瑶,看着手中的酒,琰是眉头轻蹙,自言自语道:“好象还会醉,不行,还得琢磨琢磨。” 瑶原以为琰说得不醉人的酒是句玩笑玩,谁知还真有其事。 这下,想醉死的她连个宿醉都不行,心里头是超级的不爽,斜了琰一眼,“琢磨个头,你放什么了,假酒……”话未说完,便又是一通猛灌。 “咳咳咳咳……”喝得过猛,呛是她一阵猛咳。 琰急忙伸手在背上拍了起来,看着瑶哇哇地吐出一滩酒水后,才递了一方巾帕,言语道:“别喝了,我送你回去!” “撑死我了。”拿着巾帕抹了抹嘴巴,瑶是一反往日的优雅矜持,满脸的不高兴地说还,“我不管,你把我捞回来的,又给我假酒,我不回去,你要带我去岐灵。” 琰愣了愣,明白过来后,随即笑道:“别去了,神君不在岐灵,几天没见人了。他说你想知道的事,他等等再同你说。” 琰不敢说实话,曜夜在九重天,刚刚去的。 瑶傻笑道:“那在不在知应那儿?” 琰摇了摇头。 看着琰摇头,瑶是迷糊地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言语道:“躲我,看来窅燚说得都是真。他定瞒了我们不少的事。走了,谢谢你的假酒。”说着,她摇晃着起身,朝琰挥了挥手。 “你能行吗?”琰看着瑶迷迷瞪瞪的样子是急忙拉住了她,轻声说道:“我看,我还是送你回去。” 瑶抿嘴笑了笑,摆手道:“不用不用。你那假酒真的醉不了人,你别琢磨了,再琢磨就成醒酒汤了。”说着是不耐烦地甩开了琰拉着的手,含糊着说说:“别对我这么好,你也嫌我欠得不够多吗?” 言毕是径自飞走。 琰苦涩地笑了笑,随即亦跟了出去,远远尾随着一直到了岚岕,这才返身回了岐灵。 一到落璎轩门口,瑶便听到了院子里天玄长吁短叹的声音。心想着进去又是避不了一通唠叨,索性就飞上了白碧挑树。 省得进去听天玄叨叨,瑶是打算这一晚就醉宿树上了。可事情往往不如人愿,琰的酒还真是醉不了人,为了避开天玄,瑶亦只能佯装睡着。 心定着过了一会儿,酒到底还是起了作用,渐渐地困意袭来…… 就在瑶睡着的片刻后,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不远处。 月下,玘望着树上全身落满花瓣的瑶,脑海中的往事是悉数呈现。 今夜一如当年时的场景,酒醉后的人懒懒地侧卧于枝。风拂过花树裙袂飞扬,落花纷呈,树上的她翻身落下,自己心惊飞掠至树下,人儿掉落怀中。星眸迷离娇笑俏皮,怀中人纤手攀上自己的颈脖,含糊不清地说道:玘,你的怀里好暖和好舒服。 一句话,设防的心就此沦陷…… 站着看了片刻后,玘转身飞去了神石洞。进去时,天玄亦在洞中。 洞里仙气弥漫,镇天石下红色的姻缘石上,凡世篇章上樊玘和玉瑶两个名字是并列着流光溢彩。 “帝君……” 天玄不知道要开口说些什么,打了一声招呼后便退到了一侧。 玘入洞后见着姻缘石上显现的名字,眼泪是瞬间夺眶,全身僵直怔怔地出神,随后更是“噗”的一声,一口鲜血直吐在了姻缘石上,身子如纸架的空壳,飘出了神石洞。 见此,天玄立马跟了出来。 玘飞去百草园换了一身衣袍后,随后便回到了落璎轩。 躺在树上,瑶是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恍惚中见着了树底下直直立着的身影,以为天玄的她随即便嚷道:“天玄,我拜托你去百草园。” 树下的身影没有言语,瑶也不再理会,翻了个身继续她的“醉眠”。只是,没等她合眼,玘便悬浮在了她眼前。 熟悉的脸映入了的眼帘,两道英气的剑眉,长而浓密的睫毛,深遂漆黑的眸子中满是深情爱意。 见及,瑶立时是闭上眼睛,呵呵地笑了一声,含糊着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我到底还是醉了。” “你没醉,是我。”玘柔声说道。 瑶愣了愣,嗫嚅道:“你……怎么来了。” 玘抿嘴笑了笑,言语道:“我来赴约的,说好的,十日之后,长生殿不见不散,你既然不去我就来岚岕……” 言语至此,玘深遂的眼眸中是雾气氤氲。 “对不起……” 玘的话,听得瑶是揪心的痛,手轻颤着拂上了眼前这双往日里藏尽一切的眼眸,眼泪亦是不争气地冒了出来。 玘没有言语,只是轻轻地擦走了瑶脸上的泪水,托起她的小巧的下巴是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一刻,瑶没有躲避,闭上双眸趁着酒意双手紧揽着玘,任由自已随心所欲。 “云姬已经认罪了,我们毁婚好吗?”吻游离至瑶的耳边,玘央求道。 昂是个省时度事的人,经过平畴一事后,就将云姬交给了玘,外带着演了一出负荆请罪。 瑶苦涩地笑了笑,“玘,我舅父他们是不是我父君杀的。” 这一问,玘立时停止了亲吻,双眸怔怔地看着瑶,过了一会儿,缓缓地说道:“你娘亲殒命后,幻海的神兰滴出了鲜血,当时魔族的人也不以为意,照就拿着修炼,只一夜的工夫,那些根基浅薄的魔仙就变成了杀人狂魔。” 说着,玘深深地长叹了一声,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灭族,天父他也是迫不得已,神兰魔化成毒,幻海一族体内的神兰又脱离不了外在神兰的滋养,失心成魔那是迟早的事。后来……” 后来?后来之事玘实在不愿再说。 “后来怎样?”瑶追问道。 “后来……” 玘看着瑶的祈盼地双眸,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天父让神君去了幻海。神君答应了留下琴音,魔君亲自动手斩杀了剩下来的族人后自尽而亡。神君将琴音带回了岐灵,那个时候,琴音体内的神兰尚未萌芽,神君赔了自己半颗的灵根冰封了他体内的神兰。” 为顾及瑶的感受,亦出于对先人的尊重,玘稍稍地篡改了一下事实。 事实是,在答应留琴音性命的同时,天帝亦暗许了瑶的婚事,魔君这才答应了诛杀全族 事实正如窅燚所说。 听罢,瑶是哭泣着抱住了玘,“玘,你有三界,有琰,琴音他什么都没有,我失去记忆,他苦等三万余年却只字不提,我怎能毁婚?玘,对不起,我只能负你……” “……” 玘欲语无言,宽大的衣袖中握在手里的白碧桃花簪隐藏而去,顿了一下,他是双手抚上了瑶肩膀,两人相顾无言。 风起,花如雨下,亦似感受到两人的悲哀,转眼,满树的白碧桃花是全数落尽。 许久后,瑶先开了口,“把我忘了。” 玘苦笑道:“你的心随不了你,我的心,你就它让随我自己。你嫁与不嫁,我的心永远都在原处。” 言毕,玘是挥了挥衣袖。法咒下,两人坐着的树干瞬时变得大如床榻,调谢的花儿重新回到了枝梢,身旁的花枝如藤蔓般缠绕生长,转眼成茧将二人裹在了里面。 瑶愣了愣,“玘……” 玘笑了笑,将瑶揽进了怀中,靠到了自己的胸前,“睡,天亮之后,你就忘了我。”声音极致温柔。 闻言,瑶的泪水是再次绝堤,手指紧紧地拽着玘的衣襟,“玘,对不起……我忘了后,你会恨我吗?” “我不恨你,我只恨自己在凡世的时候没有娶你。”玘轻声说道。 瑶呆滞了一会,随后从玘的怀里坐了起来,看着玘的她贝齿紧咬着朱唇,手指尖犹豫着解开了束腰。 玘怔了怔,随即握住了瑶的手,摇了摇头,认真道:“我若要了便不会放手……” “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这句,瑶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哪来那么多的对不起。” 四目相对,玘硬是挤出了笑容,躲避着看了一眼头顶上怒放的碧桃花,顿了一下后是缓缓说道:“过了今夜,你我从此不见,我亦会在无尽海选一位帝妃。”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事已成定局,玘此时想着的是何必让她揪心。 岚岕的月夜特别地宁静,月光透过花枝,星星点点洒落。 …… 天将破晓的时候,玘抱着睡熟的瑶回到了房里。安置在床,掖好锦被,又伸手抚顺了人散在鬓角的几丝秀发,玘是又坐在床畔,呆呆地看着,久久地舍不得离开。 直到天色微明,想着自己再不走,被人看见瑶会招人非议。呆滞地在瑶的额头印上了一个深吻后,这才起身出门。 出落璎轩后,玘站在白碧桃树下,又抬头看了看这重生的如雪繁花,随后决然而去。 情始于此,情灭于此,心痛莫过如此。 第五十八章 好好处理 听罢琴音的言语,瑶是愣了愣,不知所意。 琴音阴着脸一把捞起了她,飞进了落璎轩。 还没等及她反应过来,人就已被扔在了床上。对这些,向来反应迟钝的瑶,这才意识到琴音方才言语的意思。 外头。 看着瑶被琴音抱进了屋里,结界外的莘雨急得直跺脚,心里直怪自己不该多嘴,拼了命的想破开结界。 房里,被琴音强压在身下的瑶,全身僵直,双手被琴音无情的钳制,压在了头顶上,手腕生生发疼。 “你弄疼我了,把手放开,听我说好吗?”瑶几乎是央求着说道。 “不用说!” 这时的琴音己然失了理智,那顾得瑶的反应,赤红着双目,冰凉的唇粗暴地覆上了瑶的嘴唇,疯狂恣意,耳边颈项一通掠夺施虐。压抑了三万年的痴爱在闻及瑶体香的这一刻变得是一发不可收拾。 “琴音我真的没有……”瑶还想试图着解释。 琴音一手猛地扯开了她的束腰,紧随着,外罩的锦衣是被撕烂剥离。 瑶当即吓白脸,惊慌道:“琴音,你浑蛋,你快放了我……” “你骂!今天,我还就浑蛋了!” 瑶的一声浑蛋,琴音手上的动作是越发地利落了起来。锦衣落地,他的手是立马便伸向了瑶内衬的抹胸裙。 羞愤,愧歉,面对着琴音,瑶的眼泪是扑簌而下。 香肩玉臂,曼妙的身姿豁然眼前,红了眼的琴音,怎能看得见这星点的眼泪。此时的他心里只有报复和掠夺。 当他的吻再次落向时,瑶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眸。 随着琴音手指触及贴身衣物,瑶的心跳是瞬间骤停。惊吓激起了本能的反应,抽出双手,她是猛地推了一下琴音,身子迅速地滚缩到了床角,背对着琴音是微微颤栗。 冰肌雪肤, 裸 露的后背,肩胛处的红蝶赫然入目,琴音怔了怔,当即缩回了那欲撕裹胸的手。 呆怔了片刻后,琴音是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随后,伸手抚向了瑶肩上的红蝶。 瑶本能地往里缩了一下,双手紧抱着已被扒得只剩白色裹胸打底衬裤的自己,一双如星的眸子中满是惊恐和委屈。 琴音非常的懊悔,伸手拉起锦被将瑶裹了进去,拥在了怀中,“瑶儿,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原谅我。” “不怪你。我说过我会忘了他的,是我不好,怨不得你会生气。”隔着一层锦被,瑶颤抖着双手,想尝试着去抱着琴音。 瑶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幻血蝶,亦不知道琴音是看见了这血蝶而停的手。琴音及时的清醒,此时的瑶对琴音是满心的愧歉,心中暗暗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忘了玘。 昨夜跟玘处在一起,瑶内心深处对琴音是有愧疚的。也正因为如此,琴音对她发疯的时候她才没有用法术反击,只盼琴音能够听得进她的解释。 “瑶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 感受到瑶的举动,琴音心里是越发的自责了起来。 …… 一边。 打算去找天玄的拂风,刚出岚岕便遇上了正要送云姬回无尽海的琰。 一看见琰,拂风是激动地扑了上去,拉起琰的衣袖就往落樱轩疾速飞了去。边飞边说道:“圣尊,快去落璎轩,不得了,魔尊他……” 冷眼瞅着了后面紧跟上来的云姬,话到一半,拂风便收住了口。 拂风这一吞吐,琰是立马就意识到了出的是什么事情。 不等拂风再言,琰是风驰电掣般飞向了落璎轩,转眼之后,便落在了琴音下的魔结外头。 “圣尊……救救姑姑!”见着琰,莘雨手指着里头慌乱地说道。 琰没有言语,施法当即就破开了魔结,纵身飞进了落璎轩。 莘雨是急忙跟了上去。 “留在外面。”一进门,琰便见着了瑶掉落在门口的鞋子,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他眉头是拧成了结。 闻声,莘雨连忙退了回去。 琰电闪入院,朝着瑶住的房间而去,他是又看到回廊上掉落的另一只鞋子和披帛,心里是咯噔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是立时涌上了心头。 这时,琴音刚好从瑶的卧房里出来,手整理着衣衫,抬头见着琰,他是愣了愣。 而琰呢,见着琴音凌乱的褐发与这不整的衣衫,向来冷静理智的他是勃然大怒,一句“受死”,手中变出的擎天剑当即便刺向了琴音的眉心。 琰的突然出手,琴音是始料未及。容不得心想,疾速地反应,他是电闪地出手扣住了剑尖。 亏得眼疾手快,擎天剑抵在了眉心,琴音握剑的手鲜血淋漓。惹不是他及时握住剑尖,这条小命铁定是没了。 “琰,你疯了。”顾不得手上疼痛,琴音怒道。 “疯得是你!你对她做了什么?!”琰亦是怒目相向,一改往日的温润,棱角分明宛若雕刻的脸上杀气腾腾。 琰这过份的过激反应,让琴音一直怀疑并猜测了许久的事是得到了证实。 无端隐匿,尊称相对,至今不娶。这个冷面无情的圣尊真是一直爱着自己所爱的人。 看着眼前恨不得撕了自己的琰,琴音是冷笑了一声,放下握剑的手,身子飘移到了一侧,他是笑容妖孽,言语道:“做了什么,早晚的事。怎么?圣尊这是连我夫妻二人床第间的事也要管?” 知道了琰的心思,琴音言毕,更是转身故意地要回瑶的屋里去。 琴音嘴皮子上的功夫堪称一绝,一句话怼得琰是有口难言。 琴音说得没错,一早幻海就已向三界发了喜帖,全天下都知道他们会是夫妻,琰是没这个资格管他想做些什么。 这话听似有理。但从魔结,拂风和莘雨的神情,琰是心里明白的很,瑶是被逼迫的。 眼看琴音又要进去,已稍稍冷静了下来的琰,随即将擎天剑幻化成鞭,狠狠地抽向了琴音的后背。 不杀你可以,教训是少不了的。 错怪了瑶,琴音心里也是十分地不好受,感受到了带风而来的鞭子,他是不躲不闪,等着挨揍。 “琰,不要伤他。” 眼看着就要抽上,房里迸出的彩光适时地冲开了钢鞭,瑶随声落在了两人之间。 一袭素白的衣裙,颈上的吻痕斑斑点点。 “瑶儿……” 乍见瑶,琰是愣了愣,心疼地唤了一声后,便收起了擎天剑。 “嗯。” 瑶应了一声的,托起琴音滴血的右手,拿出巾帕包扎了起来。言语道:“不躲不闪,我没有怪你,你这是何苦。” 一句“我没有怪你”。琰本就误会了琴音已犯了罪,这会,看着瑶颈脖上的吻痕,他心里是一阵阵地发疼。 “就当是为了方才的错赔罪。” 琰看了一眼边上满脸愠怒的琰,顿了一下,又道:“瑶儿,你真的不怪我?” 瑶点了点头:“嗯,不怪你,是我不好。” 闻言,琴音当即笑道:“喂!某某人,你听到了么?” 琰没有言语,瞅着琴音受伤的手,心里是直想一巴掌拍了下去。 “这种事你真是管多了。”琴音笑嘻嘻地又说了一句。 说话间,瑶已包扎好了琴音受伤的手,放手时,琴音是顺势地扣住了她的手。 托着瑶的手到嘴边,琴音是亲了一下,挑衅地看着琰,说道:“喜帖已给你送去了,下个月的今日,便是我和瑶儿大喜的日子,到时候,你别忘了来暮幽宫喝上几杯。” 手被上拉,衣袖滑落,瑶被琴音握得淤青了的手腕是立马落入了琰的眼中。 琰又是一阵心疼,手是猛地拍向琴音的伤手。 “啊……” 琴音当即惨叫了一声。 琰冷笑着说道:“你也别忘了,瑶儿即便是嫁给了你,她还是我神族的人,日后你若是负她,我决不饶你。” “你……” 琰斜了琴音一眼,怼道:“你什么你!你个魔头!” “你是眼红了,你……” “好了!”怕琴音说出让琰尴尬的话,瑶是怒声制止了琴音。 被拍了手,琴音本想跟琰斗上那么几句,无奈被瑶的一句“好了”给“吓得”是立马住了口。 这时,拂风和莘雨亦前后进了院子。 见及,几人是立马恢复了常态。 见着瑶,拂风是一脸的担忧,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了瑶。莘雨是哭着扑进了瑶的怀里,直怨自己多嘴惹祸。 琰皱了皱眉,对着琴音冷声说道:“云姬刺我的那一剑我就不追究了,她现在就在外面。我希望你能好好处理你们之间的关系。”说着,他是背对俩小孩,一把揪住了琴音的衣襟,目光阴鸷,恶狠狠地说道:“合适的处理,别忘了月影的事。你若想坐享其人之福,我定拆了你。” 琴音宁死也不肯交出云姬,琰是不得不妨他有心想享齐人之福。 琴音嗤之以鼻,顺势在琰的耳边是冷冷地回道:“不劳费心,你不妨去嘱咐你那位帝君兄长,让他不要再惦记着别人的女人,不然,我定也拆了他!” 两人的声音极低,只有对方能听到。 言毕,琴音甩开了琰揪着自己衣襟的手,看似友好地拍了拍琰的肩膀,道了一声“你也同样”,便踱步朝外面走了出去。 未等琴音走到门口,天玄是进了院里。云姬跟在他的身后,一袭冰蓝的衣裙,淡淡地妆容,发间别着几只与星晨同款的珠花,看样子削瘦了不少。 琴音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言语自己有事要说,云姬便跟着他走了出去。 天玄进来后,贴在琰耳边说了几句。 琰听后,随即便跟瑶告辞。临走时,拜托天玄将云姬送回无尽海。 琰走后,瑶好奇琰的勿忙,便问起了天玄。天玄推说岐灵出了点小事,自己顺便带话,不方便告诉瑶。说罢,就扯着瑶进了正厅喝茶。 片刻后,也就几杯茶的工夫。 云姬是梨花带雨地跑了进来。没等这喝茶的两人明白过来,人便跪倒在了瑶的前头,开口求瑶收留。装傻充愣地言说,瑶是为了庇护琴音和自己才毁了和帝君的婚约,说自己要在岚岕做一辈子奴婢,报答瑶的似海深恩。 言毕,云姬跪在地上是一个劲地抽泣。 琴音阴着脸走了进来,开口要天玄送云姬回无尽海。天玄应声,出于怜悯之心,瑶起身相扶。云姬是死活不起,也不言语,只是一个劲地哭。大有不答应就长跪不起的意思。 场面一度尴尬。瑶是哭笑不得。 借口“报答似海深恩”,云姬是想赖在岚岕,静候回去幻海的时机。 冷眼旁观,心知肚明,看着这一出,天玄是悠闲地喝着他的茶。 就这样僵持了将近一刻的工夫,琴音失去了耐心,开口说要带她回幻海。 对于琴音突来的转变,云姬不傻,她知道琴音是动了杀心,随即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面对这要跪死在这里的云姬,瑶亦是无奈之极,只得答应将云姬收进了岚岕,说是让云姬留在百草园照顾沛睿。 天玄指望着云姬能把瑶和琴音的婚事给搅黄,当即是附声答应,称瑶是想得周到。 瑶答应收留云姬,琴音是几次欲出言阻拦,天玄硬是没让他插上半句。岚岕之事,琴音无权干涉,百草园之事,琴音更无权干涉,事情就被这样定了下来。 琴音也知道瑶是看穿了自己动了杀云姬的心思,才做了让云姬留下的决定。事已成,也只得忍下待日后再说。 思必,琴音与瑶讲了些婚礼之事后,便起身回了幻海。 岐灵圣地。 重峦叠嶂,壁立千仞,与万壑千岩层峦耸翠的空灵山紧紧相依,两山脚下的空灵湖平静如镜,清美如月。 曜夜静静地站在湖中,水没过了他的胸膛,藏蓝长袍遮掩下的身躯,一缕散发着七彩强光的飘浮物正慢慢地顺着他的脉血移向心脏…… 曜夜闭上了双眸,静静地感觉着。口中喃喃道:“阿诺,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么?我们呀!在我们初见的地方,你最爱的空灵湖。” 七色强光的飘浮物是兰诺的灵魄,经过累世的寄养已经完全的修复。 离体的魄在未与魂结合前需要寄宿、供养,不然还是会消散。 兰诺的魂游离在三界,曜夜尚未找到,他只得将这心爱之人的魄寄养在自己的心脏之中以心血供养。 曜夜闭目运气催行,体内,兰诺的灵魄随着脉血的牵引,灵魄顺利地进入了他的心脏,着落。 第五十九章 引狼入室 灵魄安然着落,曜夜舒了一口气,手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胸口,神色无法描述的极致温柔,“阿诺,你就这先住上几日,你放心,再过几天你就可以见到你的孩子了。两个孩子都不像你,瑶儿现在的模样,不用我说,你也是知道的。她这一转世,脾气倒是变了不少,善良得令人心疼。这些年我无一日不在自责,若那晚我不是任由着自己喝醉,又或者为你说上几句,你和煜会不会就不会这样了。这些年,我更无一日不在后悔。我时常在想,若那时是我娶了你,你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苦难了。阿诺,我会让你活过来的,我已经错过了你一次。这一次,决不。” …… 曜夜对兰诺深爱至极,口中是不停地对兰诺的灵魄言语着。 这时,空中传来了一阵高亢的龙鸣之声。曜夜轻轻一笑,随即飞出了空灵湖,向着岐灵疾飞而去。 位于歧灵山山脉的迷雾山谷,九幽绝地的入口。 曜夜赶到这传出龙鸣声的地方。玘早已等在了那里,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 知应一声不响地站在玘的身后。 陡壁下的山谷,乳白色的浓雾,氤氲浮溢。赤焰温顺地伏在一侧的山头,半眯着眼,龙须勾搭在金凤的颈脖抚摩撩拨。巨大的龙躯,那条冒着红光的龙尾直垂于山谷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乳白的雾纱又如沐浴中的女子泼水嬉戏。金凤发花痴地靠在龙背上,两条优美极至的长尾轻飘飘地煽弄着赤焰的背鳍,缠绵如若情侣。 见着曜夜,玘用手指了指金凤,无奈道:“您说,回来后,它还会回瑶的脖子上去吗?” 曜夜听后,“嘿嘿~嘿嘿”地笑了几声,捉狭道:“回来不就知道了啦!” 言毕,亦对着火龙谄媚地笑了笑,疾速跃上了龙背。 玘摇了摇头,生平第一次翻了一个白眼,跟着也飞上了龙背。 两人一上龙背,金凤是蓦地展开双翅,金身溢彩,盘旋直冲而上,眨眼后幻成了一颗带着强光烈焰的赤金龙珠。 见势,赤焰立时腾空高窜,顺着金凤猛地向下直入,没入迷雾时龙身猛然一怔,霎时,龙身隐去的烈焰破体而出。 神火烈焰下万物无存,处在炎龙背上的玘和曜夜同刻是散发出了护体金光。 赤焰周身滔天的烈火瞬间燃尽了谷中的迷雾。谷底的黑洞立时呈现,一个巨大的黑洞如同兜底的渔网…… 见及,金凤疾风而入。未等龙背上的两人看清谷中的情形。一股巨大的吸力,随着一阵晕眩的感觉,瞬间黑暗,眼能看清物体时,赤焰带看他们已经穿过了黑洞,悬浮了在一片漆黑之中…… 外头。 刚刚赤焰伏过的陡壁,匆匆赶到的琰是眼睁睁地看着一众消失在黑洞之中。 眨眼后,黑洞消失,乳白色的浓雾瞬间布满了整个山谷,谷中恢复了原样。 见着琰,知应飞身到了琰的身边,将玘留给琰信件递给了琰。 琰接过后,手拂上信纸,纸上字迹显现: 吾弟琰——若兄此去无回。弟可去岚岕将沛睿带回以作人质,囚禁韶华,日后之事权衡处理。另,不论你用何种方法,勿必让琴音毁去神兰,沉没神山移居岚岕,切记斩杀云姬。 看过玘的留书,琰这才知晓玘让他亲自送云姬回无尽海是为了支开他,不想让他去九幽绝地冒险。 岚岕。 琴音走后,瑶便领着云姬去了百草园,把沛睿生活起居上的事交给了云姬和红鱼儿,将素堇换了下来住到了落璎轩。 在琰送他们来的那一天,瑶就看出了素堇和红鱼儿的心思,心里暗暗地盼着红鱼能够心想事成。 自从有记忆后,瑶总觉得红鱼儿就是自己那个未出世的妹妹。可能是因为她的那双眼睛像极了天后。 将素堇带在身边授教后,瑶就再也没有出过落璎轩,安生着过了几日。 这几日,琴音是每日必到,清晨直至深夜,体贴周到自不必多说。看着这两人的相处,天玄的对琴音态度亦缓和了不少。 这一夜入夜后,瑶独自来到了天湖。在一处三面环石的隐敝处,退去衣衫后将自己泡进了湖里。 岚岕四季如春,她一直有在天湖里洗澡的习惯。这也是她为什么告诫冰离他们过了戌时不准踏入天湖的原因。 深夜的月光格外地明亮,风夹杂着百草园里药草的异香轻柔地拂过天湖,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漪。 倚着光滑的崖壁,瑶是闭上了双眸小憩。 没过多久,红鱼儿就从水底冒了出来,半人半鱼的她是笑嘻嘻地靠近了瑶,说道:“我就知道姐姐今晚准来这儿,你有多久没来了。”言毕,她是挨着瑶的身子便靠在了崖壁上,摆弄着鱼尾,手是电闪地在瑶的胸前摸了一把,紧接是一脸猥亵地说道:“嗯,跟几千年前一个样,一点都没变。” 红鱼儿有个怪癖,痴迷美女的胸部,一旦见到她就忍不住要去摸,尽管她自己也有。 说罢,红鱼儿是又伸出了手。 这次,瑶立时飘向了一侧,言语道:“你能正经点吗?!回惜园去,别挠了我的清静!”说话间,人已游到了湖中央。 “不回去,我在这陪着姐姐。” 红鱼儿说着话,一个鱼跃,就窜到了瑶的背后,手不由分说就搭上了瑶的后背,嗫嚅道:“姐姐后背的红蝶好美啊!” 瑶愣了愣,“在哪?” “这儿。”红鱼儿手指着幻血蝶说道。 知道了在肩胛处,瑶的身子是僵直在了水中,心想着玘给自己疗伤的事,她是木然地说道:“鱼儿,你看看,上面是否有疤痕?” 月光虽然清亮,但毕竟是夜晚,红鱼儿的手指沿着红蝶是细细地抚摸了一下,“还真的有一道疤,姐姐,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当时应该很疼?” “回去。” 瑶转身对红鱼儿淡淡地笑了笑,便游向了原先的地方。 “早着呢,不回!” 看着瑶落寞的背影,红鱼儿是一阵心疼,亦随其后跟了上去,问道:“这红蝶是帝君的杰作,对吗?” 瑶没有言语,只是自顾自地向方才的地方游去。 见瑶默不作声,红鱼儿随即便潜入了水中,鱼尾一摆,身子如梭子一般穿行到了瑶的前头冒了出来,说道:“姐姐,你不喜欢就不要嫁了。鱼儿知道你舍不得帝君。” “舍得如何?舍不得有如何?我和他只不过是花妖与飞鸟的爱恋。” 被红鱼挡着,瑶停在了水中,说着苦涩地笑了笑,顿了一下,伸手抚开了红鱼儿眼角的湿发,柔声说道:“鱼儿啊!这世上的爱分很多种,相爱的人也不一定非要在一起。”顿了一下又问道:“你喜欢沛睿吗?” 红鱼儿微微一怔,随后点了点头。 瑶接着问道:“既然喜欢,那又为何将我的红玉赠给他了?” “只是想成全他。”红鱼儿是实话实说。 瑶笑了笑,“若因此我们真的好上了,你不难受吗?” “不难受,只要他开心就好了。” 面对瑶的这个问题,红鱼儿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说罢,又觉得自己是做了错事,便道歉道:“姐姐,对不起,那时的我不知道你和帝君的关系,才将链子赠了他的。” “不怪你。鱼儿,沛睿是个好人,姐姐希望你幸福。找个机会跟他说了!” 瑶言毕是绕过红鱼儿,游回了原先的地方,穿上衣裙随即便飞回了落璎轩。 听罢瑶的言语,红鱼儿在湖中是发起了呆,喃喃自语道:“要说吗?他心里喜欢着姐姐,他会接受我吗?花妖与飞鸟的爱恋?我怎么没听过?” 发了一会呆,红鱼儿是疑惑地挠了挠头。随后便游回了方才憩息的地方,背靠着石壁懒懒地摇着她的鱼尾巴,抬头望着满天的星晨,寻思着如何对沛睿开口。 夜,静的出奇。湖上升起了轻烟薄雾。 一个黑影落在了天湖边。 因为位置的关系,红鱼儿是第一眼就看见了落下的黑影。见着是云姬,贪玩的红鱼儿是急忙潜入了水中,随后幻回了鱼身,靠了过去。 以为云姬也是来洗澡,红鱼儿打算给云姬也来个“惊喜”。 岸上,另一个身影如约而至。 没等着云姬脱衣下水,红鱼儿是看到了海王昂。看清是昂,红鱼儿是心下生疑,便又往近靠了点,冒个鱼头,停在水里是偷看了起来。 “云姬见过叔父。” “嗯。” 月光下,昂如猎鹰般的双目散发着森冷的寒光,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鲜红状如梨子的果子递给云姬。 云姬认得这果子,这是无尽的魅果。 见着,她是愣了愣,迟疑地接了过来,垂首问道:“叔父有何吩咐。” 这东西三千多年前就已经绝种,云姬心里是非常好奇昂从何处得来的果子。 魅果,迷情树之果。生于无尽海海底,三千年成树,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一树只结三个果子,果熟树死,邪 淫 之物,用于催情,食后易生幻觉,无一幸免。 第六 十章 毒妇凶残 云姬接了魅果,昂笑了笑,言语道:“明日就是琅玕的大婚之日,她必定会留宿空灵宫,你提前将这东西让她和睿儿服下,到时就不怕她不嫁了。” 云姬不解,问道:“也要给沛睿吃?” “他生性刚正淳厚,不吃做不出这种事,再说,要是不吃,做了这事他还能活命吗?”昂说道。 “叔父,这事能行吗?去了空灵宫琴音必定随在左右,再说这果子只出在无尽海,到时少不了会怀疑到我们的。” 云姬说这话时,她是已然察觉到了昂要拿自己当替死鬼。 昂冷冷地看着云姬,说道:“你做就行。因爱生恨做出这样的事说得过去。至于其他的你就不必操心了。” “叔父是要舍我成事?” 果然不出她所料,云姬苦笑了一声,看向昂的双眸不乏怨恨。 “怎么,你不愿意?” 昂冷冷地说了一句,看着云姬的双眸露出了凶残,手捊了捊袖子后,掌中便多出了一只水晶狐狸的摆件。 湖里,红鱼儿是沉入水中,又稍稍向两人靠近了点,仍是露了个脑袋。 月光下,那狐狸显得十分诡异,赤红的双目,晶莹通透的躯体里隐隐有脉血流动…… 见着狐狸的云姬怔了怔,便跪了下来,求饶道:“叔父息怒,云姬愿意。只是这样做了,云姬是必死无疑,我只想求叔父让云姬见见云逸,事成后放他和怜姨自由。” “你放心,他好的很。明日事成之后我就让你见他。” 昂阴险地笑了笑,纵身飞走。 云姬口中的怜姨是肃炎的妾室风怜,生性温柔容颜秀丽,原是云姬的娘亲上良的贴身侍婢。上良体弱云姬亦是在她的照顾下长大。 火龙族濒临覆巢,怀着云逸的风怜为保全肃炎一脉骨血选择了色 诱 海王。随后,风怜在昂的庇护下得以存活,以海王姬妾的身份留在了无尽海。 然而好景不长,风怜早产,昂知道了她抛夫另嫁的目的。生下来的孩子亦被他秘密地圈养了起来。 孩子就是云姬口中的云逸。后来,昂为了控制云逸为其效劳,便幽禁了风怜并对其下了至命的法咒。 云姬寄居无尽海,偶然之中得知了云逸的存在,肃炎出逃时又跟云姬证实了风怜怀孕之事,云姬认回了风怜母子。随之,云姬与琴音有了关系后,风怜母子也就成了昂要挟云姬的筹码。 云姬被逼着当上了昂在暮幽宫的眼线,那日水云居鹰妖偷袭之事,她亦有份参与。明面上是鹰妖混入幻海偷走魔毒,实际是云姬受到昂的指使所赠。云姬去水云居自首转道岚岕,昂让下属拿着云逸小时的镯子半路拦截,受到胁迫的云姬被带回了无尽海。 昂走后。 云姬怔怔地看着手中的果子,心里是满腹的幽怨,几千年心甘情愿的等待早在听到琴音和瑶婚讯的那一刻是彻底地变成了仇恨。 几日前,琴音的冷淡以及他眼眸中流露的杀意是不停地徘徊在脑海,看着手中的魅果,云姬阴沉地说道:“琴音,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太无情了。你等着,我定让你和她生不如死。” 这些年云姬向琴音讨要魔毒说是驻颜,其实是个幌子,借毒修炼倒是真的。现如今的她,实力亦不容小觑。 湖里,红鱼儿为了能看清云姬手中的魅果,她是又向湖堤靠近了点。 夜深人静,湖里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云姬神色一敛,顿了一下,收了果子飞身离去。 云姬走后,红鱼儿立时跃出了水面。 同刻,为了引蛇出洞,假意离去的云姬是去而复返,魔咒暗下,双手是猛地击向正在幻化人形的红鱼儿。 红鱼儿是刚变回人形,她只觉眼前光亮刺眼,就是闭眼睁眼了那么一下子,身子就被吸进了一个透明的球体里。 球体边缘隐隐渗着墨色的气雾,红鱼儿体内的法力被压得死死的。 “云姬,快放了我!” 看清了是云姬,红鱼儿心里是叫苦不迭。 云姬半眯着双眼,作法将结界缩小,捏在了手中。 “你想干什么?快放了我!”红鱼儿敲了敲结界球。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小狐狸精”呀!有本事你自己出来!” 看着捏在手中球里的红鱼儿,云姬一脸厌恶。她是非常地讨厌红鱼儿,因为几天下来,她发现这条鱼有些地方是像极了瑶。 “放我出去。” “放你出去?好啊,等你那个好姐姐和沛睿做出了苟且之事,在三界众人之前出了丑我就放了你。怎样?” 云姬猜红鱼儿是全听到了。 “你妄想。姐姐只以花露为食,你那东西她不可能会吃,你们是白费心思了。” 和玘在惜园的那段凡间烟火日子对瑶来说是刻骨铭心,难以消磨的情思每每触及便心痛难抑。为此,现在的瑶是拒绝了一切类似凡间的食物,每日仅仅以花露为食。 云姬本发愁着如何将这魅果给瑶吃下,红鱼儿无心的一句话是提醒了她。 云姬妩媚地笑了笑,转眼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放心,我定会让你这冰清玉洁的姐姐吃下这幻海奇果,让琴音和三界看看,看看他们心心念念的女人倒底有多 淫 荡。” “出丑?海王一不高兴我看到时出丑的是你。” 说到出丑,红鱼儿笑靥如花,不怀好意地半眯起了眼睛,嘲讽道:“我倒忘了,你还能出什么丑?死皮赖脸的在幻海住了三千年,脸早就没了。” “哼,我没脸,天天犯花痴黏着沛睿,你就有脸?只可惜啊!人沛睿的心压根就不在你身上。” 云姬伶牙俐齿地怼了回去后,眼底浮上了恶毒的阴霾,盯着球体里的红鱼儿她是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接着说道:“你说我要是变成了你,事情会不会就简单了许多呢!而且,你还可以给我背锅对!” 云姬见过莘雨去山谷里收集清晨的花露,红鱼儿一说,此时的她是计上心来。想要借身红鱼儿接近瑶。 言毕,云姬挥袖切下了自己月光下的影子。口中念诀,她是随手一挥,分离出来的影子立时变成了本身,便飞去了百草园。 对于云姬要变成自己,红鱼儿是一脸地不屑,冷声道:“你做梦,就你这点道行,姐姐一眼就能看穿你。” 听此,云姬红唇潋艳微微一笑,笑得很无邪。言语道:“我知道啊!所以我要借你这身鱼皮用一下。”话到此处,云姬的眼眸是闪发出了噬血的残暴,接着阴森地说道:“放心,死不了的,就是疼了点。” 闻言,红鱼儿怔了怔,“云姬,你好歹毒的心。怪不得魔尊不喜欢你。” “哼!” 云姬嘴角勾着一抹冷笑,托起球体另手覆上,手指一紧,指甲尖的白光是瞬间穿透了球壁,五道电光在球体里齐齐地击向了红鱼儿。 没多久,红鱼儿便疼得晕死了过去。 云姬将结界球抛了出去,自己纵身进去后,结界球便沉入了湖底。 结界里,看着晕死过去的红鱼儿,云姬衣袖一甩,掀飞了她身上衣衫。 衣衫褪尽,红鱼儿 赤 裸 悬浮,云姬看了一眼眼前这玲珑丰满的玉体,眼眸中的残暴更甚,冷光闪烁后,手中便变出了一把刀刃薄如纸片的弯刀。 拿着这剥皮的弯刀,云姬冷笑了一声,衣袖拂过,被定了身形的红鱼儿立时苏醒了过来。 “云姬,你敢!” 看着横陈在眼前的红鱼儿,云姬嘴角扯了扯,刀尖贴在了红鱼儿的脸上,气定神闲地说道:“你看我敢不敢!你说我从哪里开剥呢?按理说是从头开始的,不过这皮一撕整张脸血淋淋的也就没看头了。”刀贴着肌肤顺势到了脚尖,“嗯,我看还是从这里开始!” “云姬!” 红鱼儿是怎么也没想到云姬会歹毒到如此的地步。“云姬,活该魔尊不喜欢你!” 云姬冷哼,口中念词,弯刀自动运作,没入了红鱼儿的肌肤。 “……”忍着剧痛,红鱼儿骂了一声“毒妇”。 转眼,红鱼儿脚上薄薄的人皮如同蛋膜与蛋一样被迅速地被分离了出来,血淋如雨…… 云姬静静地欣赏着,眼眸中充满噬血后的快感。 红鱼儿数次晕厥,云姬几番施法唤醒,极尽凶残。她将对瑶的妒嫉与怨恨是统统地发泄在了红鱼儿身上。 剥皮之痛难以想象,更是无法描术。 贝齿深深地咬入唇瓣的红鱼儿硬是一声不吭,血顺着下巴,看向云姬的眸子满是不屈、轻蔑。 “……魔尊对姐姐说过……此生非她不娶……莫说你等了三千年,就算是三万年……三十万年他照样不会要你这毒妇……” “死到临头还嘴硬。” 云姬说话时,“啪”地一声,耳光是重重的落在了红鱼儿白皙脸颊,“疼就叫啊!兴许你那好姐姐能听到。” “呸!”红鱼儿煞白的脸,冷汗如雨直下。 眼看着弯刀利落地剥到了大腿处,云姬的手轻飘飘地捏住了红鱼儿的下巴,狞笑,“你那好姐姐呢,她怎么不来救你?戎时后不得踏入天湖区域半步。哈哈哈……” “你等着……姐姐定会将你……抽筋剥皮……双倍奉还。” “我等着,哈哈哈……” 云姬一阵荡笑,捏着红鱼儿下巴的手,指甲深深地抠了进去。 结界里惨绝人寰,血腥弥漫充斥,无处不回荡着云姬如鬼哭般的荡笑。 结界外的湖底静得没有半点的声响。 片刻后,一张人皮活活地被剥离下来,完整无缺没有一丝入刀切口,唯一的瑕疵就是云姬那指甲痕迹。 第六十一章 神界法卷 红鱼晕死了过去,云姬拨下了髻上一支黑色状如蟒蛇的发簪,对着吹了口气,簪子立时变成了一张黑色的蛇皮,手一甩,蛇皮迅速地覆到了红鱼儿腥红不停冒着血水的身体上,长了上去。 这样一来红鱼儿就不会因失血而死,把人皮还给她时,她还可以再剥她一次。 毒妇!凶残得令人发指。 片刻,穿上了人皮的云姬从球体里脱离了出去。随后,脚一踹,将缩小了的结界球踢进了湖底的石缝。 夜,星光浮溢,天湖一如往日的宁静。 九重天。 知应和木心是急匆匆地走进了长生宫。 此时的木心看起来也就十七八的模样,青色宽袖长袍,腰间别着玘送的青玉,木簪绾发,相貌是相当清秀俊美。修仙已彻底颠覆了他真实的年龄。 长生殿内室里,刚从九幽绝地回来的玘是半 裸 着上身,闭目盘坐于榻。为了得到那颗用来为天帝赎罪离魂珠,他是差点回不来。 离魂珠,九幽绝地守界魔兽的内丹。在寻到蔚时一众后,玘是独自深入绝地的秘境不慎被其所伤。 盘坐的玘,被灼伤红肿褪皮的后背上布满了水泡与血污,两道被火魔兽利爪所伤,自左肩肩头斜至右腰的伤口深可见骨,血肉模糊看着就令人瘆得慌。 师徒二人进来后,木心端着药盘子站到了床侧。 谁也没有言语。 知应紧皱着眉头,双手是麻利地处理起了玘伤口处的污血。 …… 不一会,伤口处理干净,知应细细地看了看,言道:“帝君,伤口很深,普通的丹药,怕是会留下疤痕。幸好……” 玘挑了挑了眉头,“幸好什么?” “幸好近日我炼成了一味新药。” 知应立时答道。说着,他是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丹药葫芦,拔了塞子准备取用。 只是一阵白光电闪,葫芦就被玘截了过去,丹药已倒在了手心。 一连贯的动作奇快无比,玘是神色淡然。若非惨白的面色和额头那密密麻麻的汗珠,还真让人怀疑,他那伤口是不是真的? 红色的药丸子,大小如豆,气味幽香清甜。玘拿着闻了闻后,言道:“有瑶草的香气,岚岕的?” 知应微微一愣,心叹这帝君的鼻子也太灵了。答道:“是的,您走后的那日傍晚,天玄命拂风送来的。” 听罢,玘随即就变出了一个香囊,将丹药全数倒了进去,搁在了枕边。 随后对着一侧端着药盘子的木心说道:“木心,用你炼的药试试。本君给你当一回“试药”。你也该出师了。” 这些年木心随着知应修行,虚心好学加上自身的天赋异禀,医术早已是炉火纯青。 听了玘的话,木心愣了愣,激动之余有些犹豫,“我?……这不好!” “帝君,试不得。这孩子炼的都是虎狼之药,您伤得不轻,还是不试为好,试不得的。”知应急忙出言阻止 。 玘笑了笑,“木心,动手,本君相信你。” “是。” 一听玘说相信他,木心也就不犹豫了,将手里的药盘子往知音手上一放,说了句“师父您受累了”,随即就取出自己精心炼成的灵药,作法敷了上去。 手法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药浸入肌肤,玘感觉到了一阵清凉,疼痛立时减轻了不少。 “不错,这药确有奇效,比之方才,这疼痛还真是减了不少,知应,你徒弟这虎狼药,看来还是管用的。”玘笑道。 对于木心的药,知应不无担心,当即说道:“帝君,先别夸他。且不说这两道爪伤,等这烧伤起的水泡好上了,您再夸也不迟。” 玘笑了笑。 木心瞄了知应一眼,嬉皮笑脸地道:“等下要是结上痂了,师父可否让我出师。” 看着玘背上的水泡渐渐地萎蔫了下去,泛出了灰黑色的痂皮,知应欣慰地点了点头,高兴地将盘里的棉纱递给了木心,“包扎。看在这些痂皮的份上,准你出师。” 木心使劲地点了点头,接过棉纱,利落地完成了知应的交待。 完事后,师徒二人帮着玘将衣服穿了上去。 “木心,本君果然没有看错你。” 说话间,玘手上是多出了一册“神界法卷”,起身时递给了木心,拍了拍木心的肩头,“好好学。” 法卷是金凤用“美人计”从赤焰那儿骗回来的。 木心看着手中的书,欢喜得不知所措,他听知应提过这“神界法卷”,天帝留下的至宝,既是修习的秘籍亦是医药圣书。 知应推了推木心,“愣什么愣,还不谢恩。”说着,自己是随着玘走到了书案旁边。 木心反应过来后是急忙上前,对着已坐在书案前的玘行起了跪拜大礼。 “不必了。”玘轻轻抬了抬手,隔空托住了木心,接着说道:“这法卷真正的主子并不是我,他日你遇上了她谢她便是。书赠有缘之人,我想,她也是乐意送给你的。” “您说得是玉瑶姐。” 玘笑着点了点头,目光落向了书案一侧的字画缸,口中言语道:“知应,那事办得怎样了?” “查清了,如帝君所料,人亦找到,依您原先的意思,明日动手。”知应应声道。 玘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了幻回链子的金凤,顿了一下后递与知应,说道:“明日去无尽海前,先去趟岚岕。跟她说一声,就说神君在岐灵,她想知道的尽管去问。记着,不要说是本君让你说的,亦不可告诉她本君受伤之事。” 知应接过了链子,微微一叹,躬身说道:“是,明日见着,小仙就说是受神君差遣。” 知应素来自谦,虽已修仙成神,面对一众天神一直是自称小仙。 “嗯,去。”玘点了点头说道。 知应师徒告退而去。 一早就扒在门边的七色立马窜进了屋里,站在了玘的身旁,“您还好吗?” 玘笑了笑,脸上是掩饰不了的宠溺,轻声言道:“都瞧见了?” 七色点了点头,“嗯,好深的两道。您为什么不让知应真神跟姑姑说实话,这样,姑姑兴许还能来看看你。还有,您明明很想见姑姑,为什么不自己把金凤送去呢?” 玘一双眼眸直直地看着眼前这古灵精怪的孩子,苦笑道:“你怎知道我是想她了?” 一听这话,七色是随即绕到了玘的另一侧身旁,从那青花云纹的字画缸里随意地抽出了两轴画,两只小手轻轻一抖,轴画展开,两幅花前月下的仕女图便落尽了眼中。 画中人青丝如瀑,长身玉立裙角飞扬,工笔运用极致精妙。然,图中的女郎的容貌却是被遮掩在了白纱之下,连双眼都没露出来。 尽管如此,但还是一看就知道画中人是谁。 看着画,玘没有言语,亦无表情,只是干坐着。 七色眨巴着眼睛,毫不客气地说道:“还说没想姑姑!您看看,您画的姑姑,白纱遮面,帝君是不想画还是不敢画?” 面对七色的质问,玘仍是先前的模样。 七色摇了摇头,将画像放在了书案上,搬了一凳子,跪坐在了玘的身侧,手托着下巴,言语道:“想了就去呗,若我要是换成您,我就天天缠着她,直到她答应做我的娘子。帝君,您要是再不去,姑姑就成人家的娘子了,暮青姐说……暮幽宫把帖子都送到空灵宫了……” 七色自顾自地说,玘只是呆坐,面色苍白。 “七色!休得胡言。” 轻声叱喝,门口,听着七色言语的暮青是急速地走了进来,见着玘苍白的脸色,心里不免担心道:“兄长,可还好?” 暮青不知玘受伤的事。九重天上,除了知应师徒,唯一知晓的就是七色。 玘回过神,“无妨。前几日不就与你说了,我这儿有木心就够了,明日就是你大婚的日子,不好好待在紫辰宫,怎又过来了。” “正因为明日就要走了,暮青想再给兄长端一回茶,磨一次墨。”暮青轻声说道。 “只是嫁人,又不是一去不回。这种事,日后你随琅玕来九重天,想做亦可以做的。回,我也累了。”玘说着摸了摸七色的脑袋,“都回去。” 平静轻柔的言语,掩饰不了玘心中的失落。暮青了解他,她知道,此时的玘只想一个人待着。便道:“那兄长早些歇息。” 言毕,暮青绕至了书案一侧,假装着慢慢地将画像收拢,一只手只快速地穿透进了书案的抽屉里。 此时的玘心事重重,走神的他根本就不知道暮青在干些什么。 得益于画像的遮掩,檀木盒里的簪子是轻轻松松地落进暮青的手里,收好画像后,也便领着七色退了出去。 暮青走后,玘挥袖,又抽出了刚放回去的一轴画像。这幅画是在惜园所作,瑶悔婚后,他是无法直面,自欺欺人,将画像统统蒙上了面纱。 抽出的画像悬浮直立铺呈,望着画中心心念念的人,玘的手指抚上了画像中带着面纱的脸。手指抚过处,面纱悄然消失,画中的瑶对着他是俏笑嫣然。 …… 第六十二章 欺天瞒地 这一夜,玘是一夜无眠。 同样,岚岕,披着红鱼儿人皮的云姬亦是坐了一夜。 天蒙蒙亮,她飞便出了百草园,到了山谷的幽僻处,挑了一颗杜鹃花树,作法将榨成了汁的魅果送进了花茎。 果汁顺着花茎慢慢地流向了顶端的花朵,不出一会,花瓣上便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类似露水的花露。 云姬闻了闻,得意地笑了笑,拿出一个琉璃瓶子收了进去。 魅果本来就清甜,跟一般的水果也没什么区别,再加这种再生的掺入手法,任谁也发觉不了异样。 云姬是算好了这魅果的药效和发作的时间,她要借着红鱼儿的身份给瑶送去,让她按时按量的服下。 落璎轩。 门口,已成枯木的白碧桃树孤伶伶地忤在清晨的浓雾之中。 房里,瑶还睡着。 云姬推门走进了房中。 她是提早而来,一是人少好下手,二是她想借着红鱼儿的皮囊仔细地瞧瞧这个让她嫉恨了几千年的岚岕神尊。 房内,纱幔重重,灯架上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亮。 放下带来的“花露”,云姬隔着如烟似雾的青色薄幔,细细地打量起了床上的瑶。 只见,静睡的人斜卧在榻,云袖半遮,玉臂横在锦被之外,一只素手慵懒无力侧贴着额头,墨发如丝般洒落,粉面娇颜,如梦似幻…… “谁?素堇吗?”被惊醒,没看清人,瑶是迷迷糊糊地问道。 闻声,云姬急忙上前撩开了纱帐,模仿起了红鱼儿的声音:“姐姐,是我,吵醒你了。” 顶着红鱼儿的脸,神情语音,云姬模仿得是惟妙惟肖入木三分。 欺天瞒地,活脱脱的一个“红鱼儿”。 瑶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忍不住的倦怠,懒懒地道:“你今日怎来得这样早?” “睡不着,就早起了,想着过来侍候姐姐漱洗。”云姬知道红鱼儿与瑶感情深厚,这个借口最合适不过。 “好,那我就起了。”瑶看着红鱼儿是浅笑道:“难得你要‘侍候’我。” 一说起床,云姬随即就帮着掀开了被子。只是掀开的被子那一刻,她是不由自主地愣了愣。 锦被下的人轻罗薄衣,幽香沁心入鼻,玲珑曼妙若隐若现……着实惊艳,身为女人的她亦不由得一阵心颤。 云姬忍不住是多看了一两眼。 “怎么了?!不是说要‘侍候’的吗?!”看着红鱼儿“犯傻”,瑶忍不住说了一句。 “没……没什么。” 说着,云姬是急忙扶着瑶下了床,拿过置在衣架上的一套冰蓝色的衣裙帮着穿了起来—— 冰肌玉骨完美的无可挑剔,吹弹可破的肌肤幽香迷人,触碰目及,无不令人心动。 有那么一刹那,云姬真怀疑自己是“磨镜”。 一挨近“红鱼儿”,瑶就闻到了一股血腥气,隐隐约约似有若无。遂看着身侧的人,轻声道:“怎会有血腥味,你受伤了?” “没有啊!” 云姬微微一怔,随即明白是人皮的缘故,顿了一下,羞涩道:“可能是月信,就你鼻子尖。” “噢,是这样呀!” 瑶是不太明白这月信之事,因神血的关系,她的宫血是早就改变了走向,每月的月圆之夜会从指尖滴落,仅此一晚。 嘴上说着,瑶的眼睛是止不住地多看了“红鱼儿”几眼,眼尖的她一下子就发现了她下巴处的指甲印。“你……” 云姬也真是好运! 瑶意欲寻问时,她腕上的青铃是微微地震动了一下。 瑶立时抬手,凝神看向了腕上聚魂的青铃。 透过青铃,瑶看到了一缕稀薄的青烟附在铃壁游离,看样子像是想要出来。 看罢,瑶是皱了皱眉头,寻思了片刻,便道:“鱼儿,姐姐要出去一趟,要是魔尊来了,你就让他先去空灵谷。告诉他我过会儿就去。” 因窅燚的言语在先,细想这几日的事,瑶猜测这缕灵魂应是从天音琴上吸咐而来的,她娘亲的灵魂。 看着瑶犹疑反复的神色,云姬有些心虚,怕瑶看出了什么,忍不住打探道:“好端端的,姐姐这是怎么了,又要去哪里?” “凡间。” 想及这是自己娘亲的灵魂,瑶是一刻也等不了。心想着曜夜是长辈有意避她,她没办法。去知应那儿就行了,说不定也能问出点名堂。 听着瑶要去凡间,云姬连忙拿起了装着“花露”的琉璃瓶,说道:“姐姐去凡间做什么?何时回来?要不喝了花露再走。” 她害怕瑶到时不回岚岕,去了空灵城就不好下手了。有了上次堇沁之事,那个时候瑶毕定是什么都不会食用。 “你先放那儿,我去去就回。” 说话间,瑶是洗漱完毕,坐到了梳妆台前,回头对“红鱼儿”笑道:“你不帮我梳发吗?” “噢,来了!” 应声后,云姬走了近来,将东西置在妆台上后,利索地给瑶盘了个朝云近香髻,随后挑了支金镶红玉的步摇。 只是未插上去,就被瑶拿着放回了妆匣子的底层,递了她几只金色的钿花。 云姬不解,欲问因由。 素堇刚好进了屋里,对着她使了个眼色。 素堇认得这支步摇,这是暮青让她带回来的,瑶在水云居夜宴戴过的步摇。她知道瑶是怕自己睹物思人,所以不敢戴。 云姬会意,接过钿花绕着发髻插戴上去。钿花虽不及步摇华美多姿,倒也端庄雍容。 打理完毕后,云姬是很不甘心,又端着花露递了上去。撒娇道:“好姐姐,喝了再走!人家一早就去取了。你要是不喝,就是不心疼鱼儿。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听着“红鱼儿”糯糯地撒娇,瑶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打趣着笑道:“鱼儿,你拿这调调去说给沛睿听听!” 说着亦无接过去的意思。 怕瑶不喝,云姬是拼了,眨巴着灵动的双眸,一手端碗,一手是拉着瑶的衣袖晃荡了起来。撅着嘴嗲声嗲气地撒娇道:“喝不喝?不喝,人家可真不理你啦!不让你走。” 见着这发嗲的红鱼儿,瑶是“噗嗤”笑出了声。素堇亦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心里只想着赶紧走,敌不过红鱼儿的买萌发嗲,瑶是无奈地接过了她手中的琉璃瓶,喝了下去。 …… 瑶走后,云姬就拿起了金步摇问素堇。素堇不是个多言的人,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云姬拿着步摇把玩了一会,放回去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同样搁在妆奁底层的“星晨”。趁着素堇不备,她便用自己头上与星辰同款的珠花换走了“星晨”。 一边。 瑶出落璎轩后是匆匆地下到了凡间。待她满心欢喜地到了知应的狐狸洞后,这才知道自己是白高兴了一场。 知应的狐狸洞已是人去洞空。看样子,还是荒废了很久。 看着这废弃的石洞,瑶是一阵心痛。她知道,知应他们是随着玘回了九重天,玘历完凡劫,樊凡夫妇也就不在人世,百年了。 自从从窅燚口中得知了樊夫人存在的因由后,瑶内心是将樊凡夫妇当成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加之这过去一年多的日子,她内心对樊凡夫妇的情感已完全是等同于天帝与兰诺的感情。 寻思着念想着,瑶是忍不住又飞到了惜园。 冷冷清清的惜园,空无一人,跟知应狐狸洞不一样的是它被保护在了结界之中。眼前所看到的,正如她想到的,人去楼空。凡尘俗世转眼成空,想着心头不觉又是一阵巨痛。 后院,玘窗下的白碧桃花树已长得高过了房檐。去过樊凡夫妇的房间后,瑶又在玘住过的房间里静坐了一会儿,随后是神色黯然地离开了惜园。 只是瑶不知道的是,她飞走后,玘窗下的白碧桃花瞬间绽放,花团簇簇。 谁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一个好的兆头。 出了惜园,瑶并未回去岚岕,而是顺便去了躺赤炼城。 凡间几十载的岁月,得赐神血的荒芜边城早已是绿树浓荫,繁华似锦。 皇帝也因这赤炼城蒙受天恩,对于慕容卿出逃一事亦未降罪于慕容宸。几十年,慕容宸和忆珂是平平稳稳地过了下来。 瑶当初为何赐神血于赤炼城,为得就是保这一家子平安。 进了城主府,瑶隐去身形,见着了已是古稀之年的忆珂。老夫妻俩正领着满堂的儿孙对着瑶的画像礼拜,上慈下孝其乐融融。 看过了这想看的人,出了城主府,瑶便离开了赤炼城,随后在凡间是没有目的地晃荡了个把时辰,之后才返回了岚岕。 回来的一路上,瑶是心盼着等会知应亦能去空灵谷。遂不知,知应在岚岕是左等右等,等她不来,便将金凤和一些事交待给了天玄,自己去了无尽海。 知应前脚走,瑶是后脚便飞落在了岚岕。 见着瑶,金凤驮着天玄迎了上来,“回来了!” “嗯。” 点了点头,瑶看着这通身赤金有着二长一短的三尾凤凰是愣了愣,“你哪里弄来的凤鸟?” 天玄从金凤身上跳了下来,笑道:“你的!” “我的?” 听闻是自己的,瑶又是一愣,手是不自觉地摸向了颈脖。 天玄点头言道:“就是它,你这条是帝君幻化的。” 天玄话语落尽,瑶颈项上的金凤玄玉链是瞬间消失。 金凤近身,拿着脑袋在瑶身上蹭了蹭后,飞身变回链子落在瑶的手上。 天灵之力回归,金凤从赤焰那儿要回了次凤尾,所谓金凤玄玉链亦不似原先之物。 瑶看着手上没了红玉多了一尾短凤尾的链子,是一脸的搞不清状况,直接傻在了那儿。 不过没等她回过神,金凤便飞上了颈项,自动地戴了上去。 天玄笑了笑,将知应转交的事告诉了瑶。说是玘借了她的金凤,和曜夜去了一趟九幽绝地,把当年被贬的一众天官都接回来了。只因这三界重新换过,这些人身份特殊,不便现身前来岚岕,要瑶屈驾前去一躺岐灵。 天玄所说被贬的一众以天神蔚时为首的主事仙官,有了记忆,瑶是知道的。但这凤链上少了玄玉,瑶是一头的雾水。 玘说过从此不见,借走的金凤果真是托人带回。瑶愣愣地说道:“幻化的,他借了我的金凤,那我的红玉呢?他怎不还回来。” 闻言,天玄气得是闭了闭双眼,气定后,点了点瑶的额头,言语道:“你怎不问问他还好吗?” 知应临走时跟天玄讨要过瑶草,亦说了玘在九幽绝地寻着蔚莳他们后,为了寻取守界魔物火魔兽的内丹离魂珠,独自深入绝地的秘境不慎受了伤。 “金凤回来了,他自然是平安无恙,有什么好问得。”瑶口是心非得地说道。 去过惜园,她的心情是差到了极点。面对着这已经不可能了的爱,心是痛到了极点。爱的越深,表面往往越是无谓。 瑶一句“有什么好问得”,气得天玄是差点吐血。简单地说了玄玉之事后,便没好气地说道:“快去岐灵!知应说了,神君说他在那儿等你,有什么想问的就去问。” 知道了玄玉的由来,瑶是笑了笑,问道:“知应去哪了?” 放着该关心的不关心,问起了无关紧要的人。天玄翻了个白眼,言道:“无尽海!” 本就不满瑶对玘的漠不关心,听了玄玉的事,瑶也只是笑了笑。说罢,天玄是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声“魔头”。 听说知应去了无尽海,瑶心里是一阵苦楚,当即言道:“魔头!对,我就是魔头,魔头嫁魔神,绝配!” 言毕,亦是一阵大笑。从未有过的,放肆的笑。 天玄当场傻了眼,伸手探向了瑶的额头,“没发烧呀,你疯了!” 瑶一把拍掉了天玄的手,伤心道:“没疯,疯的是九重天的那个人。知应此去无尽海是给他选妃去了。” 玘是跟瑶说过要在无尽海选一位帝妃。瑶的第六感也很准,知应这一趟,确实是打着帮帝君选妃的名义去的无尽海。 第六十三章 罪人之女 突来的言语,天玄亦是愣了愣,手抓着瑶的双臂,气道:“真是疯了!你胡说什么呢?!” 天玄是一心想要把瑶和琴音拆散,乍听玘要选妃,也是气极了。 “他亲口跟我说得,他亦会在无尽海选一位帝妃。”瑶是有气无力地说道。说罢,头便靠在了天玄的身上,绷不住是哭了出来。 现下的三界,局势非常明显,琅玕守着空灵谷从不问事,岐灵久耗空虚。瑶嫁琴音,昂必定提前造反。玘这么着急在无尽海选妃明显是为了安抚昂的权宜之计。 堂堂帝君亦要出买自己。 想及此,天玄禁不住是长叹了一长声,抱着瑶是拍了拍后背,言语道:“他也是逼不得已啊!” “我可以帮他的,他犯不着这样委屈自己。” 除了吃味,瑶是真心希望玘能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成亲。 “琴音对你是好,但这事,他未必肯帮,就算琴音肯,你觉得他会接受吗?” 天玄轻声说道。 瑶苦涩地笑了笑,眼泪是止不住地又跑了出来。 天玄本想告诉瑶玘受伤之事,见着她这样的情绪,也便将事情烂在了肚子里。 伸手抹干了瑶脸上的眼泪,天玄轻声说道:“时候不早了,去岐灵!送给琅玕的贺礼,我会带过去的,你就从岐灵直接过去,不用绕道回来。到了那里,自己小心点,我会尽早过去。去!” 瑶没有言语,如个孩子一般,听话地点了点头后转身而去。 …… 歧灵。 山脉连绵千里,蕴藏着九幽绝地,终年飘雪是块极寒之地。 当年的天帝之所以让火龙在岐灵幻化成火龙谷,这也是一个原因。受火龙谷的影响,岐灵便有了四季之分。 琰所居的歧灵仙境,亦称为“岐灵城”,是一座山中之城。 山城以琰的府地“岐灵山庄”为中心向四周延伸。地域宽广,处在崇山峻岭之中,悬崖峭壁之上。歧灵一脉尽居于此,城中风格彼似凡间。 从岚岕出来后,瑶是一路急速飞行,赶往了岐灵城。 她落下云头时,琰早已等在了门口。 “来了!” 见着瑶一袭冰蓝色的轻纱薄衣,琰随即便脱下了自己的披风,给瑶披了上去,笑着说道:“你不记得这儿的冷了么?” “我还真忘了。”瑶笑了笑,朝门里看了看:“他们在哪儿?” 琰笑道:“一众都在正厅等着呢,随我进去!” 瑶点了点头,跟着琰进了门。 因玘吃醋,瑶总共只来过两次的岐灵山庄。知道瑶不认识自家的路,琰是说笑着,慢慢地领着瑶往里走了去。 失忆前,他是她是最熟悉的人。失忆后,他是她是最陌生的人。这好不容易全记起了,她又是成别人的未婚妻。琰也不知道自己是存了何种心思,此刻的他只想让瑶记住自家的每个地方。 片刻后,瑶便随着琰来到了主院正厅。 见着人的瞬间,瑶吃惊得是僵硬在了门口,嘴动了动,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厅里坐着曜夜和十二位已是耄耋之年的天神。 这些当年岚岕的主事天官,只因目睹了她娘亲与曜夜的“丑事”,便被她父君“灭口”打入了九幽绝地。被贬时,个个风华正茂,如今归来尽是华发银须。 瑶几乎是认不出,谁是谁! 虽说天神无劫便可永生,但这蹉跎了的岁月是再也无法弥补。说到底,这就是一份罪过。僵着门口,瑶的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 见此,琰是拉住了瑶的手。 琰牵着的手,瑶便如木偶般地跟了进去,心下忐忑,不知如何是好,不管他们记不记恨,对他们来说自己就是个“罪人”之女。 进门后,曜夜是笑了笑,对着众神说道:“喏,这就是我们的小公主。” “公主万福金安!”十二天神是随即起身,躬身见礼。 面对着他们的恭谦有礼,瑶更是满心负罪,本就呆滞了的她,一下子是不知如何开口。 瑶没有言语,十二天神是齐刷刷躬身而立。 见此,琰轻唤了一声,“瑶儿!” 回过神,瑶急忙还了一礼,言道:“各位天官安好。瑶替父君向各位赔罪了。” “瑶儿你不必在意,神修之路,应劫历难那都是天意使然,他们入九幽地也是天意使然,怨不得任何人。”曜夜淡淡地说道。 十二天神对瑶如此恭敬,不单单是出于瑶公主的身份,更多的是对玉瑶的敬畏。 听罢曜夜之言,蔚莳亦跟着说道:“神君说得甚是。公主言重了,这一切皆是我等修炼的劫数,天帝只不过是推了一把而已。” 蔚时是当年岚岕的最高主事天神,掌管神族历史的记载,对魔族和妖族也是相当的了解。神法高深的他,修为不在曜夜之下。 蔚时说后,其余的十一位天神皆是附声称是,要瑶不要把这事放在心上。 瑶落坐后,众神亦跟着坐定,叙了些当年之事。瑶问起他们日后的打算,言说若愿意回岚岕就随她回去。 蔚时笑了笑,说他们托玘和曜夜的福回到神界,得以重见天日亦别无所求,只想着能就此隐居岐灵,逍遥自在,弥补这十几万载“流放”之失。而唯一关心的就是瑶的婚事,问瑶几时与玘成亲,说玘是神族选定的驸马爷只是当时未曾昭告。如今玘已是三界至尊,也算是冥冥中的天意。承了天帝衣钵,两人的婚事最合适不过。 听后,瑶是一阵心痛,踌躇着是否该告诉他们自己与琴音的婚事。 正犹豫不决,曜夜帮着开了口,说今时已非往日,这些事就听凭天意,顺其自然。 瑶的婚事本就言说不一,听了曜夜之言后,十二天神便也不再言说。坐着闲谈了一会,怕误了瑶去歧灵的时辰,他们是各自散了去。 厅中只剩下了琰和曜夜,瑶便问起了樊夫人的事。 曜夜是非常的有耐心,从瑶出生直到前段时间火龙的事,天帝将修为封印在玄玉里赠给玘和琰,灵力回归后金凤脱离,以及神兰岛的神兰与樊凡夫人的事,他是从头至尾说了个详细。 曜夜所说正如窅燚所言,兰诺的魂魄尚在。樊夫人确实是兰诺魄的寄养体,并已寄养了上万年,直致樊夫人这一世辞世,魄才得以修复完整。 知道了樊夫人的事,想着樊凡像极了自己的父君,瑶亦追问起了天帝下落。 问及煜,曜夜是摇了摇头,说道:“你娘亲的死,他一直原谅不了自己。后来天地分崩,在将你们五个封印后,他为保混沌的天地在复合后依旧如前,就用元神下了神咒。” 虽怨恨极了这“剑子手”的爹,亲情总归是难以抹灭。听罢,瑶的心是一阵阵钝痛,木然地说道:“怪不得三界的山山水水和之前的一样。这样说来,他怕是不在了。” 得知樊夫人是寄养体后,瑶曾无数次幻想过樊凡和天帝之间的渊源。幻想破灭,心里免不了是一阵失落。 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后,瑶将七色玄铃中的青铃取了下来,递给了曜夜。言语道:“您看看,这应该是我娘亲的。” 曜夜接过,凝神细看后,作法将兰诺寄养在自己心脏里的灵魄送进了青铃。 随着曜夜再次作法,灵魄与青铃里的灵魂是快速地融合在了一起。 见此,曜夜激动不已,“瑶儿,这缕灵魂与你娘亲的灵魂气息是一样的,是你娘亲无疑。天意!果然是天意!瑶儿,你这是在哪儿得的?” “天音琴。” 曜夜点了点头,作法将兰诺的灵魄寄养回了自己的心脏后,言语道:“天音琴本来就是阿诺的,我怎么就没想到!” 听着“阿诺”的称呼,一直干坐着的琰是别有心思地笑了笑。 曜夜白了琰一眼。 瑶也知道曜夜的心思,介于自己的身份,这种事她只有装作不知道。顿了一下,说道:“只可惜只是三魂中的一魂。其余的也不知道何时会出现。” “无妨,母子连心,我相信机缘到了,它自会回来。这种事急不得。现在已有了还魂草,等三魂聚齐后,我们就可以动手了。”言毕,曜夜将青铃递还了瑶,并嘱咐道:“记着,这段时日你就用你的血喂养它。别忘了。” 一听用血喂养,琰是一阵心疼,脱口便说道:“为什么要用血喂养?这又是那门子的邪术,你怎不用你自己的?!” “……” 瑶同样不解,一脸疑惑地看向了曜夜。 “哼!”曜夜抬了抬眼皮,鄙夷了琰一眼,“邪术,就你小子毒嘴刁钻。怨不得当初煜不待见!怎么?要你心上人几滴血你就舍不得了?要不是煜言而无信,现如今她就是你的丈母娘。” 心上人还还丈母娘! 曜夜这一通糊涂话,听得本来挨着茶几左右而坐的瑶和琰是尴尬不已。装着看房中的字画,瑶当即便退坐到了旁侧的座椅上,与琰拉开了距离。琰是低头一个劲的喝茶,假装着什么也没听见。 见着这俩不好意,曜夜是“扑哧”笑出了声。趁着两人不注意,他是手指轻扣着自己桌上的白玉水壶,暗暗地下了道锁情咒。 琰太不主动了,他想推他一把。经过兰诺的死,曜夜对于处理情感上的事,早己不似十几万年前的那般明理守义。 随后,曜夜是拎着白玉壶走到了琰的跟前,用瑶用过的茶杯给到了一杯白水,说道:“茶喝多了伤胃,喝白水洗洗肠胃,顺带洗洗你这毒嘴。还邪术,在你小子心里,本尊会使得就都是邪术不成!”说着是一把夺了琰手中的茶,“贴心”地将水递给了琰。 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知情的他接过白水是一饮而尽。 一道锁情咒,曜夜下得是天衣无缝。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曜夜笑了笑,回座后说道:“兰诺的灵魂散落了十几万年,又经混沌,怕早已是意识全无。瑶儿的血特异,母子连心,用血喂养只是为了增进她的意识,修复健全灵魂,以便日后炼魂。仅此而已。” 炼魂是用法术结合魂魄,使之元神,识神回归。简称炼魂。 窅燚也说过炼魂,现在曜夜提及,瑶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世伯,会炼魂术?” 瑶小时便唤曜夜为世伯。 曜夜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顿了一下,言语道:“我是不会,但有人会。这事你就别管了,等玄铃收齐灵魂,到时跟我去就成了。”说着是轻叹了一声,嘱咐道:“用血喂养需每晚子时,瑶儿你可千万要记着,别误了时辰。” “世伯放心,瑶自会谨记。” 瑶点头应下后,三人又小坐了一会。随后,瑶说自己还有事情要提前去空灵谷,便起身告辞。临走让琰带话与玘,说暮青的事自己定不负他所托。 琅玕的空灵谷与岐灵离得很近。 出了岐灵城,飞过绵延百里的空灵湖,片刻的工夫,瑶就飞入了空灵谷上空。 有别于歧灵的阴冷,空灵的气候终年温暖如春。暖风一吹,瑶这才意识到身上还穿着琰的披风,心想若给琴音瞧着又是是非,便急忙脱下了披风,收了起来。 群山环绕,空灵宽阔千里的山谷盆地繁花似锦。居高临下,透过云层,谷中星星点点的湖泊犹如一颗颗璀璨的明珠,华美夺目。 琅玕所居的空灵宫,不似平常的宫殿座落在实地之上,也不似九重天的殿宇悬浮于空飘渺于烟雾云彩之间。 宫殿构建非常奇特,背靠空灵山山脉,两棵参天巨大的玉兰树,交错盘旋而生的树枝上座落着大大小小三十六座精美奢华的玉彻殿宇,状若含苞的玉兰花,远远望之如真花待放。 飞至空灵宫的上空,瑶驻足在云头向下细看,心想着作法给暮青挑一处修炼之地。 底下,见着瑶,一袭冰蓝色锦缎长袍的琴音从殿宇中飞身而出,落在了瑶的眼前,言语道:“来了怎不下来,愣在这里做什么?”说着双手便揽上了瑶的纤腰,在额头亲了下。 为避尴尬,瑶问起了琅玕,“琅玕迎亲去了吗?”言毕从琴音的怀里挣脱了出来。 放手的琴音笑了笑,“刚走一刻,天玄他们都到了,红鱼儿刚刚还嚷着要去找你呢?”言毕用手挡着轻咳了一声。 瑶这才注意到琴音的脸色有些苍白,“脸色这么难看,怎么了?” “无妨,修炼时走神了,小伤,几日就好。” 为避免瑶担心下,琴音隐瞒了自己灵根不固的事情,言毕,他是牵起瑶的手就欲往下飞去。 “等等,我还有事。”瑶抽手,推了推琴音,“你先下去。” 琴音抿嘴笑道:“让我先走,什么事?这么神秘!” “也没什么,就是我答应了暮青要帮她找一处修炼之地。”怕琴音多心,瑶便将答应玘的事换成了暮青。 听罢,琴音挠了挠头,嬉皮笑脸地说道:“我呀,哪儿也不去,我要陪着我的媳妇儿!” 瑶无奈摇了摇头,亦不再言语,随后,便凝神运气将自己的一缕神气逼出了体内。 神气飘浮在身侧时,瑶抬手将指尖的一滴鲜血融入进去。结印起决,得了本体之血,有了意识的神气随即散布没入了山谷各处。转眼后,四散的神气又回归凝聚,径直飞入了山谷边缘的一处石洞之中。 瑶和琴音纵身跟了上去。 …… 岐灵。 瑶走后不久,九重天就差人来了岐灵山庄,催琰去料理暮青婚事。 琰打发了来人,欲动身时,曜夜匆匆忙忙地外头走了进来,说道:“琰,你帮我带个人去九重天。” “带人去九重天?”琰愣了愣。 “是,你没听错。”曜夜笑了笑,没有言语,将青鸾从自己的衣袖里抖落了出来。 青鸾给两人是施了礼,言语道:“有劳圣尊了。” “您这是要干什么?” 心想着曜夜上次说青鸾喜欢上了樊玘,看着曜夜,琰是皱起了眉头。 曜夜笑道:“不干什么。暮青大婚,帝君身边便缺了人,青鸾在凡间照顾过樊玘,正好合适。” 一个有心,一个无意,这明罢是塞人给玘。这种“祸害人”的事,琰是打心眼里不想干。便道:“话我可以给您带到,这人我带不了。” 曜夜哼哼着笑了几声,对青鸾说道:“青鸾啊,你去外头候着,我跟圣尊说几句。” “是!” 青鸾恭敬地退了出去。 看着青鸾出去,琰是意识到了曜夜要找自己的麻烦,急忙说道:“没什么好说的,您自己送去!我得走了。”说着亦是往外而去。 曜夜岂能容他逃走。 他是急忙拽住了琰的手臂,拿着自己昨晚在他身上“偷”的东西晃了晃。 第六十四章 肃炎之子 “瑶儿的泪石,你不想要了?这可是奇缘,它怎不去玘的手上,偏偏到了你的手里。” 苏洛临死时接走了瑶的眼泪,死后,眼泪随着琰回归的神气到了琰的手中,幻化成了水滴形白玉。 见着玉泪石,琰是暗暗叫苦,心想着昨晚真不该告诉他这事。顿了一下,是没好气地说道:“难不成,您还要逼我?” 曜夜笑了笑,“不逼你,圣尊自己选!” “依你就是,拿来!” 被逼无奈,琰只得唯命是从。 曜夜得意地大笑了几声,将玉泪石还给了琰,语重心长地说道:“到了空灵宫后,你多注意着点瑶儿,和她身边的人,别让人害了她。” “……” 琰愣了愣,想及上次水云居的事,气头上的他也便没有多问,点了点头,便领着青鸾去了九重天。 神族公主出嫁,鼓乐齐鸣,九重天是众神齐聚。 过了南天门,琰领着青鸾走进了玘的长生宫。两人进去时,玘正独自坐在房中,批阅各地上来公文折子。 “帝君,圣尊来了。”门口的仙童通禀了一声。 “来了!” 闻言,玘是抬起了头,见着青鸾和琰一起,不由得是愣了愣,“琰……” 玘元神回归时,因知道青鸾对自己的心思,便命知应把她留在了凡间。 “帝君万福金安!”见着玘,青鸾急忙行了一个礼。 “兄长……” 看着玘,琰是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意欲开口解释。门外便传来了知应的言语声,“帝君,仙卫来报,神主迎亲的队伍一刻后便到南天门。紫辰宫来人说,公主要过来拜别。” “知道了。” 言毕,玘看了青鸾一眼,又道:“知应,你将青鸾带去你的住处。再去告诉暮青,等会本君过去紫辰宫,让她就别过来了。” “是。”知应躬身应道。 听得玘让知应带走自己,青鸾是一阵失落。但因曜夜带她上天时有言语交代在先,便也恭顺地退了出去,跟着知应出长生宫而去。 两人走后,琰将曜夜逼自己带着青鸾来代替暮青的事告诉了玘。不过,琰是瞒下了曜夜是怎么逼迫的自己。 听罢琰所言,玘只是笑了笑,亦无言语。随后,便交待琰带人去迎接琅玕迎亲的队伍,自己起身去了紫辰宫。 时已近午,喜宴待设,仙官宫婢是穿梭忙碌。 紫辰宫,仙婢亦是进进出出,宫里宫外张灯结彩,陪嫁的妆奁挤满了庭院。 婚事场面极为隆重,无一不彰显着暮青公主的身份。 暮青端坐在殿中,一袭大红喜服,云髻凤钿,姿容端庄。一嫁便定终生,想及琅玕众多姬妾,脸上洋溢着喜悦的她不免又生出了些担忧。 玘进了紫辰宫,见着帝君,宫里的一干人等是立马停下了手里活,纷纷施礼。 “帝君万福!” 进房后,暮青见着玘亦施了一礼。 玘将人扶了起来,告之瑶已经去了空灵谷,并嘱咐了几句,接着是嘱咐起了随嫁的一众侍婢,要她们日后要好生照顾。随后,又与暮青同桌吃了些饭食。 食毕,坐着话别了几句,外头就传来通报,说是喜宴已散。 几番鼓乐声后,空灵谷的几个喜娘入了殿内,参拜后,轻声说道:“帝君,神主已在南天门等候,吉时已到,请公主起驾。” 玘点了点头。 暮青起身拜别。 礼毕,喜娘欲上前搀扶,被玘挡了下来,说了一句“本君扶她”,转而对暮青轻声说道:“空灵谷比不得九重天,日后自己多加珍重。” 暮青瞬间热泪盈眶。 玘笑了笑,示意仙婢擦拭。妥后,便搀扶着暮青走出大了大殿。随嫁的仙婢鱼贯而出,空灵谷的几个喜娘恭敬地跟在了后头。 空灵谷的都道这暮青只是个仙侍,联姻的假公主,现见帝君如此抬爱,心想着传言有误,喜娘亦是心生敬畏。 玘一路搀扶着暮青到了南天门,暮青再次拜别。 玘再次扶起,将暮青的手放在了琅玕的手里,言道:“好好待她!” 琅玕点了点头。 喜娘小跑着上前掀开了翠凤辇的纱幔。 碧辇红纱,甚是妖娆,琅玕搀扶着暮青,在玘的注视下进了凤辇。 琅玕回头对玘轻施了一礼。 玘点了点头,“去!” 鼓乐声起,凤辇起飞时,众神恭送。七色趁机溜进了凤辇。 圣尊亲送,十里红妆,迎亲的送亲的,一众浩浩荡荡往空灵谷而去。 婚队走后,玘便与到贺的一众神仙进了凌云殿,昂与无尽海的一众亦在其中。 今日的昂,心情是特别的畅快,一来是因为他得知了云姬已顺利地将那不可人之物给瑶服了下去。二来是因为玘派知应去无尽海筛选帝妃人选。 好事成双,他是真心的高兴。席间,攀谈的言语亦比往日多了起来。 玘亦是笑容可鞠,言论风生。 吃酒听曲,约摸着过了个把时辰。日头偏西,众神仙辞别前往岐灵赴宴,昂及无尽海一众亦随着众人一道而去。 …… 近黄昏时,知应领着木心匆匆而回,进了凌云殿。 “帝君万福!” 玘点了点头,看了一座下的师徒俩,便挥手屏退了殿中一众侍者,只留了身侧两个年幼的仙童。轻声道:“都清楚了吗?” “都清楚了,该安排的也排了。”知应恭身答道,手上变出了一张无尽海的军事防备图呈给了玘,接着又道:“另外一事,亦正如帝君所料,韶华确实是肃炎之子。” 借筛选帝妃人选,知音此去无尽海,目的有三。一是就地寻人安插眼线,二是摸清无尽海暗面的军事防备,三是肃炎遗后之事。 “人呢?”玘揉了揉额头,神色有些疲惫。 “带回来了。” 简单的对话后,玘便对身侧随侍的两仙童说道:“去叫韶华过来。” 玘的疑心甚重,亦极为敏感。那日水云居鹰妖自 尽 是在听到韶华禀报之后,他便疑心起了韶华是昂的眼线。从惜园回九重天后,玘便让知应替代了韶华,委了韶华一个看管花草灵兽的闲职。 见玘神色不佳,仙童出去后,知应急忙问道:“帝君可是伤口又疼了,要不先回去上药?” 外伤加心伤,若无其事的撑了一天,玘确实是伤口疼痛,亦是疲惫之极。 玘摆了摆手,“无妨,先将这事处理了再说。” 静坐了一会,门外传来两仙童通报之声。 玘抬了抬手,知应开口让韶华入了殿内。 入殿行礼后,玘便问起了韶华身世,和十日前鹰妖之事。 韶华孩童时,玘在白芙山捡得他,带在身边一手教导。玘想让他自己说出来,这样他才能说服自己饶了他。 多年的教导和相处。韶华对玘不无感情。他亦是个聪明之人,从被知应替了职位,便知晓帝君已知晓了自己的事。被贬去侍候花草鸟兽的这几日,他亦想得非常的通透。便将自己的身世,以及昂以自己娘亲的性命要挟逼迫,和鹰妖之事,全全说了出来。 事情正如玘所料,鹰妖兄弟本就是昂用来测试瑶的试金石。 苏洛随着神秘人无意中进入了神道,听见鹰妖兄弟俩谈论瑶神血之事,便与他们动手了手。兄弟俩其中一个被苏洛重创,鹰妖便动了私心劫瑶取血,后来被玘截下,导致重创的那个死去。为昂执行任务时,活着的那个便生出了报复之心。 鹰妖梅林事出被俘,昂怕事漏,便支会韶华进后院通报。鹰妖闻其名讳,自知横竖都是死路,遂自戕而亡。 玘听罢韶华言语,看了知应一眼。 知应会意,轻甩了一下衣袖。 一束白光从知应袖中倾泻而出,落地的水晶灵狐变成了一中年妇人,绛紫衣裙,容颜秀丽。 眼看着白光落地成形的韶华,忍不住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惊喜唤道:“娘亲!” 风怜点了点头,唤了一声“逸儿”,便上前对着玘深深跪拜,言道:“小仙风怜,叩见帝君,帝君万福金安!” 玘微微颌首,说了一句“夫人请起”。 这突然见到自己的亲娘,一时,韶华是激动的不知如何开口,愣了一会儿,伏地而跪,说道:“云逸叩谢帝君,帝君深恩,云逸永生不忘。” “韶华,你虽是昂安插在本君身边的眼线,但本君知你生性良善亦不追究,如今知应已解了你娘亲身上的法咒,你们母子得以团聚,在这九重天,昂也没有什么能够再威胁得到你。从此后自己好自为之。” 对比于昂的逼迫与残忍,玘的仁慈让韶华感激涕零,更觉羞愧难当,随即泣不成声,哽咽道:“韶华助纣为虐以致神尊饱受伤痛,此事万死难恕,请帝君责罚。” 皱了皱眉头,玘轻叹了一声,“罢了,幸得她无事。今日饶你,亦有她的意思。” 玘说得是实话,原本按着他的意思是削韶华仙骨贬入凡尘,永世轮回。 昂占了肃炎小妾的事很多人知道。苏洛说了鹰妖之事后,玘便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瑶。瑶听后曾言,说若事情真如玘所言,她想让玘放韶华一马,免去责罚不再重用就好。 闻言,韶华跪着转过了身子,朝着岚岕的方向拜了几拜。 知应笑道:“傻小子,你拜错了,神尊今日去了空灵谷,你朝那下边再拜拜。”说着,亦是指了指下面,空灵谷的方向。 知应这一说,风怜是愣了愣,问道:“真神,神尊何事要去空灵?” “今日神主大婚。”知应笑道:“要不然,怎能这么轻松地就把你救了出来。” 知应与风怜颇有渊源,这也是玘他们知晓昂纳了风怜亦装作不知道的原由。 “那……真神知不知道云姬现在何处?”风怜又问。 “岚岕呀!怎么了?”知应说道。 闻听云姬在岚岕,风怜瞬间是脸色煞白。紧接着便跪在了地上,慌乱地说道:“帝君,小仙死罪?帝君快去岐灵,去晚了,神尊会清白不保……小仙死罪,请帝君饶云姬一命。对对对……空灵谷的千年寒潭能解魅症。帝君快去……” 听得“清白不保”四字,玘是猛地一怔,当即沉声说道:“说清楚点!” “昨夜,昂逼迫我给了一枚魅果,携带着我去了一个地方,将果子给了云姬后,我隐约听得,说谁大婚她会留宿,要云姬给她和沛睿服下。云姬说做了就是死罪。当时我被法咒禁锢听得也不大清楚,现在想想这她就是岚岕的神尊啊!帝君恕罪……帝君恕罪……” 风怜话音尚未落尽,一阵冷风,玘已杳无踪影。 第六十五章 没皮没脸 空灵谷。 富丽堂皇的空灵宫,华灯璀璨。 空灵殿中,宴席已开。三界的神仙依次就坐,笙箫歌舞,觥筹交错。 主座上,一袭大红喜服的暮青落坐在同款喜服的琅玕身边,相比与边上侧坐的几位美艳妖妃,端庄典雅的暮青显得是格外的脱俗养眼。 琴音与瑶落坐在大殿右侧上方,天玄依次在下侧,顶着红鱼儿皮囊的云姬和岚岕的几个小辈紧挨着两人身后而坐。 琰被安排在了对面,与无尽海的一族坐在了一起。有了曜夜的嘱咐,这一晚,他的眼睛是没少往瑶身上看。 酒过三巡,食过五味。 奈不住性子,琴音对着隔着一条过道的琰是举了举酒杯,轻声对瑶说道:“你今儿个去岐灵做什么了,琰为什么总盯着你看,怪怪的。” 就算琴音心里知道了琰心里装着瑶,他倒也不太吃他的醋,因为他知道琰和自己一样顶多是个单相思。 “有吗?” 说着,瑶是抬眸看向了琰,目光跟着亦触及了琰身边的昂与沛鑫。 昂立时露出了慈爱的祖母式笑容。祖孙俩对着瑶举了举杯子,沛鑫笑着道了一声“神尊万福”。 瑶一阵头皮发麻,微微颌首,随即收回了目光。 琴音不屑地觅了一眼沛鑫,看着瑶面前不曾动过的吃食,便将手上剥了皮的仙果递到了瑶的嘴边,“吃这个。” “我不吃。” 瑶怕他会动手硬喂自己,慌忙从琴音手中将果子拿了下来。 正欲放回去,后背的云姬是凑了过来,笑嘻嘻地握住了瑶拿果子的手。“姐姐不吃我吃。”说着,一只手指甲剪得干干净净的手,轻巧地取走了瑶手中的果子。 瑶皱了皱眉头,看着她下巴的指甲痕,纳闷道:“就你这指甲,是如何将下巴伤成这样的?” 云姬愣了愣,轻声说道:“昨夜抠着后剪了的。” “抠着后剪了?昨夜你的手摸……”红鱼儿昨夜摸过自己,瑶也没觉得她指甲有多长,总觉得红鱼儿这下巴的指甲印有问题,却又说不上来。 “怎么了?”见着瑶为个指甲犹疑反复,琴音是忍不住笑道:“她的手摸你哪里了?!” 摸的是胸和后背的幻血蝶,禁不住琴音问,瑶的脸是微微一红,言道:“鱼儿昨晚给我按了几下。她说自己抠了下巴,那时,我也没觉得她指甲多长。” 琴音笑了笑。 云姬跟着笑了笑,也不接话茬,将整个果子一把塞进了嘴里,边嚼着边含糊着说道:“好甜啊!还有吗?” 满口的果子,一说话,汁水是溢出了嘴角。 见着,瑶当即拿着帕子帮着擦了擦。宠溺道:“少吃点。小心吃胖了遭人嫌弃。”偷偷地指了指红鱼儿身后的沛睿,“你说了吗?” 云姬非常地聪明,寄人篱下的她很会察言观色,听着瑶的前后言语,她是瞬间就揣摩出了话中的事情和真假。 红鱼儿摇了摇头,贴着瑶的耳朵说道:“我不敢,等会散席了,姐姐帮我去说。昨晚我摸得是胸,姐姐脸红了魔尊都不知道,也真够傻的。” 红鱼儿向来敢做,一听她说不敢,瑶是“扑哧”笑出了声,手自然地将帕子遮在了嘴边。小声道:“这事我帮不了你,你自己说。” “嗯~”云姬甩了甩脑袋,“我不敢,求你了!” 红鱼儿说出了昨夜之事,又想不出名堂,瑶对她下巴的指甲印的事也便不再言语,轻声打趣道:“你叫我怎说,难不成,你要我去说‘诶,沛睿,你把我家鱼儿娶了!’” “嗯嗯嗯……”闻言,“红鱼儿”睁着一对大眼是没皮没脸地点了点头,“就这样说就这样说!” 顶着别人的脸,丢得亦是别人脸,为达目的,云姬是啥都做得出来。这犯点花痴根本就不是事。 “红鱼儿”点头如捣蒜,完全是一副不要脸的样,瑶是实在忍俊不禁,止不住“哈哈哈”轻笑了出声,道了一声:“你呀!” 声轻语柔,娇笑亦若银铃,沉浸在与红鱼儿对话之中的瑶,丝帕半遮半掩,一幅小女儿的媚态是落尽人前。 三界之众见惯了姑姑的冷艳,他们作梦也没有想到,今日会见着姑姑如此绝美的女儿之态。 瞬间,殿中炸开了锅。纷纷私语,魔尊天大的福气。 留心听罢了瑶和红鱼儿的窃窃私语,听着殿中的议论,后座的沛睿心头直犯酸疼,当下是开了口:“今夜,你真若帮她开口,我便娶了她。” 沛睿这话明显是对瑶说的,言语极轻,言罢,人是离席而去。 琴音笑了笑,手肘推了推瑶,“这个媒你就做了。省得这丫头思春,天天缠着你。” 瑶笑了笑,“也好。” 沛睿离去片刻后。算算魅果的发作时间,云姬便一个劲地纠缠起了瑶,要去找沛睿。 这时,因着魅果潜伏的药性,瑶亦感到了自己晃惚困乏,也便随了红鱼儿的意,跟琴音说了一声后,便起身向外边走了出去。 见着瑶走开,素堇也是跟着站了起来。 天玄看了一眼尾随在瑶身后的红鱼儿,一把拽住了素堇的手,言语道:“人家去做媒的,你去凑什么热闹。” 听着,素堇想想也是,便坐了回去。 这边,因犯困,瑶出门时是揉搓了几下额头。 一直注意着瑶,琰是全瞧在了眼里,意欲起身,随着瑶出去,只是晚了一步,身后一众神仙提着酒壶凑到了跟前。 众神围堵着敬酒,琰是免不了一番应酬,他是眼看着瑶和红鱼儿走了出去。 外头。 夜晚的空灵宫美得令人眩目。镶嵌在殿角、树梢上的各色夜明珠散发着绚丽的色彩,昏暗处又透露着几分旖旎的妖艳。 空灵宫的宫人穿梭如织,亦有不少出来透气,来自各族的神仙。 见着瑶,就近的两三个神仙是纷纷走了上前,搭讪了起来。无尽海的亦在其中。对着披着红鱼儿人皮的云姬,他是使了一个眼色。 云姬心领神会,知道了回房的沛睿已是魅毒发作的她,微微地点了点头。 瑶客气地与几个神仙说了几句,无尽海的便借口喝酒,伙同着几人回了大殿。 瑶本以为自己是不奈殿中嘈杂而感闷热困乏,谁知出了空灵殿,这身上的燥热是越发的一阵赶着一阵,迷糊犯困,隐隐地身子亦是觉着沉重了起来。 这一晚,她是一点东西都没吃,种种的反应,她也就没有多想,为了避开那些有意搭讪的神仙,她是加快了脚步。 云姬紧随其后,顺着盘旋在树杆的上花梯向上而行,两人是稍时便到了琅玕为岚岕一众准备的撷月殿。 撷月殿,离空灵殿再远,位于巨树顶端,比之其他的宫苑,犹为特别。九间白玉为墙水晶为瓦的房间,每间间隔分离,呈双叠弧圈分布如若玉兰花六片花瓣三片花尊。远远触目,状似半开的玉兰花。 殿宇内藏尽娇界灵力。又如其名,高耸独立,抬头可“拾”星月,亦可受月之精华,对修炼极是有益处。只是琅玕从不让人涉足其中。 入殿后,受魅果的影响,瑶已是迷糊的不行,昏昏沉沉的睡意是止不住地袭向全身。便道:“鱼儿,姐姐犯困得不行,这事,明日回岚岕之后再说好么?” 心知瑶已是魅毒发作,云姬笑了笑,“走了一路,想想方才沛睿的话也是生气来着,回去说也好。姐姐就先休息!” 说着,云姬扶着瑶是走进了沛睿的房间。 瑶的房间与沛睿的房间本就相邻,环形间隔的花瓣房,外头里子全是一样,云姬有心,她是根本发现不了。 进房后,瑶是直奔内室的床榻而去。云姬笑着在门口落下了一道魔结,掩上门时,对着瑶的背影是冷冷地笑了笑。 此时的瑶亦是迷糊难受得不行,全然未察觉到身后的一切,和那已幻回龙形盘在房粱上的沛睿。 进了隔着垂幔的内室,她是撩开纱帐便往榻上倒了下去。 第六十六章 魅果迷情 上 那边,受魅果影响,神思晃惚的瑶是迷迷糊糊地睡在了床上。 这边。 撷月殿下侧的殿堂。 锁星楼中,悬挂的鸟笼,一只红嘴蓝冠通身墨黑,如喜鹊大小拖着如彩虹般七色长尾的神鸟,在里头是扑腾着翅膀,不停地用它的身子撞击着笼壁。 这是七色。 下凤辇的时候,暮青发现了藏在凤辇布帘里的七色。想着大喜的日子,自己行动受制,便将偷拿的白碧桃花簪子嘱咐给了七色。 探听到了瑶留宿的地点,七色是溜进了撷月殿。偏偏瑶去了空灵谷耽搁了时辰,他被先到的琴音逮了个正着。 琴音就将他打回了原形,囚禁在了这客居的锁星楼里。 锁星楼变成了囚鸟楼,这是七色倒霉一天的开始。 七色不停扑腾,鸟笼是不停摇晃。功夫终不负有心人,悬着的鸟笼重重摔落了下地。 笼门咂开了一个口子,七色缩了缩翅膀灵便地钻出了笼子,幻回人身,他是狠狠地踢了几下困了自己几个时辰的鸟笼子,随后飞出了锁星楼。 瞧着已是夜宴时分,便潜往了空灵殿。 …… 撷月殿里。 沾着床榻,瑶是迷迷糊糊地出现了幻觉,身体的燥热,额上亦是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体香亦如薰香一样弥漫了开来。 房中幽香缭绕,盘在横粱上克制妄念的沛睿是募地睁开了眼睛。目光触及床上的人,他是瞬息间就从粱上探了身子,随即变回了人形。 站在床榻前,沛睿是痴迷地笑了笑,“果真是你。” 听着声音,瑶微微地睁了睁倦怠的双眸,乍见得沛睿,不由得吓出了一阵冷汗。 片刻的清醒,结合身上的反应,瑶是立马意识到自己是被人算计了,紧接着,便翻身下了床。 “你要走吗?”沛睿声音沙哑,转眼间看着瑶双目是布满了欲 望。 见着沛睿眼中异样,自己脑中亦是昏昏沉沉,瑶决计是不敢多言,只应了一声“嗯”,便朝外走了去。 沛睿苦笑了一声,早已难敌心中邪 念的他是一把将瑶拉进了怀里。低声咆哮道:“你不爱便罢了,为何还要将我推给别人?” 瑶怔了怔,“放开!”说着是用力地挣脱了出来。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我可以为你死为你生,你为什么就看不到我的存在?!”沛睿疯狂地将瑶拽了回来,禁锢着往床榻退去。 遭到禁锢,瑶是强打精神,意欲遁隐而去。只是未等她念出法咒,便觉着眼前一晃,身子一跌,自己已被沛睿推倒在了床上。 瑶皱了皱眉头,顶着混沌的思维,双手是迅猛地击向了沛睿。 不躲不闪,面对面几尺的距离,沛睿痴傻地看着瑶。千均之力,他是结结实实地受了一掌,口中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居高临下的身子却是未移分毫。 吐出的鲜血喷在了瑶头顶的被褥上。看着瑶亦沾染上鲜血的脸,沛睿的眸中是爱恨交加,“你好狠的心啊!” “你怎不闪?!” 沛睿的不躲不闪,瑶是愣了愣,猛击之后的双手顿在了沛睿的胸前。 沛睿冷笑了一声,手是势顺扣住了瑶的手,怒道:“你休想塞人给我,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 说着,沛睿便对瑶动起了手脚。 云姬对沛睿没少下药,除了魅果亦添加了用魔毒炼成的令人癫狂的情毒。他能保持着这少许的理智熬到现在,已经算得上是个历害的角色,忍耐力非比一般。 受了魅果的影响,瑶的身体已然产生了强烈的反应,全身无力,用不上劲亦使不出法术。面对着沛睿的动手动脚,她是极力地保持着头脑清醒。 努力地克制着身上不良的反应,稍稍凝神后,瑶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摆脱了沛睿的圈制,并举手攻击。 沛睿微微一愣,理智全无的他是随即出手,借力狠狠地将瑶掀回了床上。 借力之下,出力越猛,反弹越大。 瑶被掀回床榻,后脑是重重地嗑在了床角,一阵钝痛,当场晕死了过去。 门外头。 从门缝中一直窥视着房里动静的云姬,见着这一幕,她是阴毒地笑了笑,敛去魔结后,快步出了撷月殿。 见着房里“事成”,她是准备回岚岕去,心想着要红鱼儿替罪,云姬亦是盘算好了前后之事。 妖界王宫,戒备自然森严,明着飞走,太显眼,空灵宫的守卫肯定能看到。 出了撷月殿,云姬与眼线接了头,为避耳目,便捡了一条偏僻的路,打算偷偷地走出空灵宫后,再飞身回岚岕。 人算不如天算,偷偷溜来空灵宫,又被琴音逮着关了半天,七色亦是同样的想法。 去了空灵殿,没见着瑶,他亦是从这条偏路而来。 远远见着红鱼儿,七色是高兴不已,闪身到了红鱼儿身前,“鱼儿姐姐要去哪里?姑姑呢,怎没跟你在一走?” 看着这突来冒出来的打招呼的小孩,云姬是愣了愣。 七色笑了笑,“鱼儿姐姐忘了?我们见过面的,帝君和姑姑从凡间回来的那次。我跟你一块回得岚岕。” 七色一说,云姬是立马猜到了七色的身份。多年的卧底眼线,信息量自然是比平常的神仙多的多。尤其是九重天的人脉,帝君跟前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怎不记得。”云姬笑了笑,“鱼儿姐姐是突然见你高兴的说不出话了,你是七色。” 听得红鱼儿记得自己,七色是开心地笑了笑,挠了挠头,“姑姑呢?” “你找姑姑做甚?” “我想把帝君做的簪子给姑姑。”七色当即就从怀里摸出了白碧桃花簪,埋怨道:“姑姑和帝君在凡间时说好了要嫁给帝君的,她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 “姑姑出去了,我帮你给她!”云姬笑着说道。 白捡的好事,云姬乐得高兴。换了人皮,到时把簪子往红鱼儿身“一塞”,这就是个铁证。到时,七色亦是个人证。 云姬心里是美滋滋的,言毕,伸手是欲取七色手中的白碧桃花簪子。 却不料,七色将簪子放回了怀里。 “不用,你带我去找姑姑,我还有话要跟她说的。” 这光给簪子那成,七色是还要去给瑶洗脑的。再不然,他也要着借玘受伤的事把瑶给弄上九重天去。 “好!” 云姬悻悻地收回了手,计上心来,言语道:“姐姐在山谷里欣赏夜景,她让我回来取落下的东西,我正要回去,你跟我来!” 云姬更变了原先的想法,恶毒的她想把七色骗去没人的山谷,一不做二不休的,杀了七色。事后,拿那簪子往暗中一藏,加一个戏码,便是七色撞破了红鱼儿设计瑶和沛睿的事,红鱼儿狠下杀手。 听着红鱼儿这样说,七色点了点头,“嗯,咱们走!” 打定了主意,云姬是悄悄地带着七色潜出空灵宫。 孩子终究是孩子,云姬是轻松地把他骗了出去,一路上是套尽了七色的言语。 …… 第六十七章 魅果迷情 下 那边,云姬是轻而易举地将七色拐带了出去,推进了深潭。 这边,撷月殿里的沛睿却未如她所愿。 看着床上昏死的瑶,沛睿是呆怔在了原地,瞬间的清醒,他拿出蛇形匕首在手臂上是狠狠地拉了一道口子。 疼痛使得沛睿保持着一丝的理智。 云姬走后的那刻,他是全程目睹了瑶被磕的后脑流出鲜血,顺着床角的纱帐滴落,在白玉铺就的地板缝中长出了如赤焰般的神血草。 见着这神血草,强忍着身体上的冲动,沛睿将瑶平放在了床上,察看起了她后脑的伤口。 瑶脑后的伤口,早在出血后便已完好如初。沛睿看到的,自然是好好的。 见此,看了一眼手臂上蜿蜒的蛇形刀口,沛睿的手是颤抖着收过了地上的神血草,作法敷在了伤口上。 神血草入,伤口转眼而愈,手臂完好如初。 疼痛带来的片刻清醒,在伤口的愈合后是消失殆尽,沛睿的眼眸中更是布满了爱恨,“祖父说的原来都是真的,你是我的,谁也休想把你抢走……” 说话间,人已到床边,沛睿双手伸向了床上的瑶。 外罩的罗衣落地,眼看着床上的人就要受到凌 辱。 一阵疾风,琰是电闪地掠进了房中,挥袖猛地掀开了沛睿,紧跟着手中白光直劈而去。 其速如电,突然的猛击。沛睿应声倒地,晕死了过去。 床上的瑶,此时已是满身的鲜血。 见着这满身是血的瑶,琰是心痛如当年,全然忘记了瑶神血的事,亦未想着沾染的是沛睿的血。 走近床前,琰当即脱下了自己的外袍,裹在瑶的身上,心疼地搂进了怀里,轻声唤道:“瑶儿,你醒醒……醒醒!” 偷窥姻缘石,琛被改名为琰,被扔进火龙谷受罚三日。瑶去过长生殿后亦闯进了火龙谷,舍“命”相陪。就在三日期到之时,火龙不知何故,突发癫狂,合上龙嘴关闭了出口,将二人困在内里焚烧。瑶险些陨命,琰拼了元神护瑶周全,自己的真身却被烧得没有一寸完好。曜夜赶到时,昏迷的瑶被琰紧紧地护在怀里,一如今日般呼唤。 听到熟悉的呼唤,瑶渐渐地苏醒了过来。见着瑶醒来,琰是对着她宠溺地笑了笑。 与玘神似的笑容。 此时的瑶已是深陷幻觉,在她眼里,琰就是玘。 “ 热……热……玘,我……热。” 双目迷离,瑶是嘟囔着说道,一边动手扯开了裹在身上的外袍,紧跟着便开撕自己的抹裙。 突如的状况,根本就等不及琰抽手阻止。 瑶用力地撕扯,裙带滑落,抹裙落至了腰际。绣着白碧桃花的冰蓝色裹胸随即显露了出来,半露的酥胸连着鸿沟处半寸长的疤痕,瞬间跃进了琰的眼眸。 疤痕是瑶当年取心血,解琰身上魔毒留下的刀伤。 源于神魔神的体质,瑶身上的伤痕一般都会痊愈完好,只是时间长久的问题。只有这心脏是弱点,伤疤会永远带着。 目光触及,琰的心一阵刺痛,全身僵直着,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魅果的魅毒吞噬着瑶的每根神经,琰僵直的身体让瑶觉着极其的不舒服,滚烫的身子越发的难奈不安,双手在自己身上,空中拔拉几下后,便撕扯起了自己的裹胸。 这一举动,琰确实心惊,急忙腾手握住了瑶不安份的手。 碰着琰冰凉的肌肤,瑶的另一只手随即妖饶地缠上了琰的颈项,脸亦紧跟着贴了上去。 霎那的接触,酥 麻如电流涌过, 琰全身一怔,躁动随之而到,心跳如阵前的战鼓。 身体的异样,心里难以压制的悸动,让琰联想到了曜夜给的那杯清水,暗暗地咒骂了一声“鬼魅”。 琰断定曜夜在那水里是加了不可告人的东西,故意说些尴尬的话,目的就是让自己毫无防备地喝下。 瑶半眯着星眸,窝在琰的怀里蠕动了几下,俏鼻贴着琰的脖子蹭了蹭,随之,在琰的脸上是“啵”地亲了一个,放手落回怀里后,更是冲着琰不知好歹地笑了笑。 一笑极致,外加撩拨, 怀中人的这一举一动是彻底摧毁了琰最后的防御。 随着心,琰压抑的情感是瞬间膨胀。 瑶又是不要命的一笑。 琰禁不住是抚一下瑶那艳若桃花的脸,目光停留在了那片雪白之上,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那道伤疤。 冷面的圣尊亦有凡心,外冷内热的他,眼看着就要犯错,一道冷光是及时地错开了琰纤长的手。 “琰!” 玘隐身而来,进门见着琰举动的霎那间,玘是心惊不已。一声叱喝,他是电闪地到了床前,深遂的眼眸怒火万丈,“你疯魔了吗?” 说着,玘用自己的衣袍套在了瑶的身上,施法让瑶睡了过去。 因身上的锁情咒,琰是一时失心,愣了愣后,当即便将瑶安置在了床上。 玘随即将瑶抱了起来,看了一眼瘫倒在地的沛睿,沉声道:“瑶中的是幻海魅毒,我带她去寒潭解毒,此事不要声张,等会知应到了,你让他将沛睿带去九重天。昂是留不得了。” 言毕,挥袖门开,玘抱着瑶是跨出了门槛,身形一顿,想着方才的事,他是冷冷地说道,“日后少跟曜夜相处,他的心思太多了。” 硬塞青鸾,琰隐隐中的变化,玘的内心对曜夜不无反感。 见瑶久去不归,入了撷月殿,琴音是寻声而来。 乍见着玘横抱着裹着衣袍人事不省的瑶,琴音是暴跳如雷,言语了一声“无耻”便动起了手。 没有言语,玘只是身形一闪,避了过去。 失手后,琴音是瞧见了瑶脸上沾染的血迹,一阵心惊,怒目相向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玘一脸的寒霜,厉声说道:“做了什么?你自己滚进去看看,护不了她别娶!” 从未见过玘发怒,琴音愣了愣。随后,闪身进了房内,见着瑶被撕烂的衣物,和衣衫凌乱满面春色的沛睿,他是瞬间明白了一切。 床褥上、地上的大片血迹,沛睿身上又无伤痕,琴音是心惊不已,当即转身出了门。 只是,门外,玘早已抱着瑶隐迹而去。 见玘将瑶带走,琴音是意欲追上。 琰当即拦下了琴音,道:“今晚亏得玘及时,瑶只是中了点毒。你放心,玘是就近去岐灵找仙医。你别去,你我若是离席久了,无尽海一众必会起疑,到时候,指不定会成什么局面,你先回空灵殿,我等知应一到便去。” 琴音多疑冲动,琰不敢照实直说。 听罢琰的言语,想想也是,琴音阴着脸回了沛睿房中。 琰亦跟着走了回来。 进门后,琴音当即就扯住了沛睿的一头墨发,目露凶狠。 琰急忙问道:“你干什么?” “不刮了他的鳞,我难泄心头之恨!” 面对沛睿,琴音是怒不可抑,说着,便欲动手刮沛睿脸上龙鳞。 不说刮鳞苦痛,一下手沛睿必定毁容,琰是眼疾手快,一把扣制住了琴音的手。言语道:“他应是无辜的,今夜是琅玕的大婚之夜,等过了今晚再说。” 撷月殿出事,昂稳坐空灵殿,今夜必定安然,这出戏,琰断定昂会留着明日清晨开场。 琰猜得没错,昂深知魅果历害和时限,又有云姬把守,他是定心了明日清晨“开戏”。琅玕不许人进撷月殿,到时,他就借着见孙子为由,先斩后奏,亲自进撷月殿敲开沛睿房门。 琰言毕,琴音悻悻地收了手,起身去了空灵殿。 琴音出门后,知应亦是隐身来到了撷月殿。 岚岕的一众会被安排在撷月殿,玘和知应是早就知道。 见知应到来,琰将玘交待的话嘱咐给了知应。随后,便问起了知应,玘是如何知晓? 知应说了风怜之事。琰作法将沛睿变成了小蛇,知应携带着出殿而去。 知应一走,琰便跌坐在了床沿,想着自己方才生出的“色心”,心里是懊恼了一番。 看着床榻上的血渍,琰心里亦是埋怨起了红鱼儿。也正因这样,他这才发现红鱼儿根本就没在撷月殿里。 不过,只因红鱼儿生性贪玩,加之瑶的事情知应已说明白是昂找云姬下的毒,找了一遍没见着人,琰便也没再往心里去,亦回了空灵殿。 …… 空灵谷的夜晚特别的迷人,星光流泻,流泻的萤火随风遍布着整个山谷,星星点点。 沉在千年的寒潭中,刺骨的冷,发烫的身体是感觉到稍微的清凉,瑶稍稍地放开了缠绕在玘颈上的双臂。 “玘。” “嗯。” “好热……” “过一会就……” 这“好”字还未出口,嘴巴就被瑶封了个结实。 滚烫的蜜唇,久违的清甜,玘实在是无法拒绝。 瑶轻松地撩开了玘的双唇,身子亦如水蛇般地缠上了他,手更是肆无忌惮地伸进了玘的衣襟。 肆意的撩拨! 玘的脑子是瞬间空白,僵硬着身体顿了一下后,理智地将人轻轻地推离了出去。轻叹了一声,法咒心口而出,瑶随即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乖乖地躺在了玘的怀里。 玘怕自己经不住诱惑才给瑶下了定身咒。他自己清楚,对瑶他是没有免疫力的,方才若不是后背的伤痛让他保持着一点清醒,就瑶方才的那一手,自己铁定,指不定还会怎样沉沦。 怀里的人眨了眨眼,“你干嘛,人家动不了啦!” 玘轻叹了一声:“一早你若能如此,我们应是儿女成群了。” 瑶整个人是稀里糊涂的,傻傻甜笑道:“现在也不晚。” 看着怀中人的痴相,玘苦涩地笑了笑,忍不住在她额间又落下了一吻。 魅果乱性,确实历害,玘这一吻,让被定了身形的瑶是难受异常。 “你个老夫子!,你干什么?!快放开我。爹娘不是早想抱孙子了吗?你不是也想要?!” 第六十八章 锥心之痛 幻觉沉浸在惜园。 玘轻叹了一声,柔声说道:“瑶,你被云姬下了魅毒,现在的反应并非你真实所愿,毒解之后,你若想,我便带你回九重天。你不欠琴音,神族欠他的,我来偿还。” 瑶看着玘是傻白甜地笑,“都听你的,放了我,好不好?” “不行,乖,忍忍就好了。”玘和颜悦色,极尽温柔。 玘不敢再给瑶下咒沉睡,几次下咒她均是自然而醒。冲破封印,证明瑶身体里的,被元神撑控着的本身机能是在高速运转的,思维和真身肉体受到魅毒的控制,识神隐退,若再将她以沉睡的方式禁固,没有一点发泄的出口渠道,元神会本能入梦而去。 想想,那会是什么梦? 神仙入梦不比常人,她能构造出一个真假难测的国度。要是这识神混沌的元神弃体而去,坠人凡尘进入她人身上或者腹中……魅 尽 众生?祸国殃民? 玘不敢想像。 “嗯~不忍,不忍……”瑶痴痴地看着玘,眸中满是爱意。 若玘撤了定身,她铁定会“恶虎扑食”。 …… 就这么冷水里泡着,言语痴缠着。 个把时辰后,瑶身上的魅毒才得已去尽,清醒了过来。 见着玘抱着自己浸在水里,她是愣了愣,玘解去定身咒后,她是随即便逃离了玘的身边。 怀中空去,玘瞬间失落莫名,看着瑶掠上岸的背影,急忙说道:“鞋子和外袍在堤岸上!” 瑶没有支声是一阵风而去。 玘拿着东西连忙追了上去。再见着她时,是在一块如山丘般的巨石后面,她已经作法弄干了衣裙,冰蓝高胸的抹裙,赤脚,光着两条纤长的玉臂,倦缩在那里。 “你跑什么?”玘急忙将手中的东西递了上去。 瑶抬头看了看玘,接过鞋子穿了上去,但仍是没有言语。她记得沛睿将她掀开,后来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了。她不知道沛睿对自己做过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失身了。 “寒潭水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玘是真心不知道,说着将手中自己的外袍给瑶披了上去,顺势是将人带进了怀中。 却不料。 瑶是闪电而离。 一步之距,同样的倦缩在那里。刚披上的衣袍落在了两人之间。 “你怎了?” 玘实在是不明白。 “……” 瑶仍是没有言语,玘又问了几次,瑶是同样的一声不吭,只是倦缩地越发历害,身子是止不住地颤抖。 玘愣了愣,顿了一下后是突然明白了过来,连忙将人从地上拎了起来,搂在了怀里。柔声道:“傻丫头,你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 闻言,瑶是抬眸看向了玘,眸中万般的情绪。 玘点了点头,“我到的时候,琰已经救下了你,你中的是乱 性之毒,衣衫是你自己撕的。” 玘说了一个小谎。但他非常确定沛睿只撕了瑶外头罗衣,自己看到的抹裙落在腰际,结合当时的情景,他确信是瑶自己扯的。 瑶点了点头,侧着脑袋,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肩。 玘笑了笑,“还在,那日留了一道伤疤,想着你素喜蝴蝶,就自作主张,给你烙了这幻血蝶。你不会怪我?” 绯红满面,瑶是羞涩地摇了摇头。 脸红是必然,这种事怎好说出口。玘这一说,她要是不脸红,那就怪了。 “瑶,你和琴音的事……你是否重新考虑一下?” 此心依然,欲断难断,玘小心翼翼地开了口,“这几日,我是度日如年,时时在想,若你我在惜园便已成亲,那该有多好。若能换你回来,我可弃了这三界。” 再度的深情告白!不得不说七色的洗脑是成功的。 听闻,瑶当即是推开了玘。玘怔了怔,吸过地上披风,抖了抖,假装着平静,欲帮给瑶穿上。 瑶摇了摇头,手中变出了白日里琰借她的披风。 月白云纹披风。 玘认得那是琰的。 几曾何时,她连他的一件衣袍都不肯沾染了,心念至此,玘禁不住是万念俱灰。 “你娘亲的事,神君应该都跟你说了。” “嗯。” 瑶点了点头,“你是否早就知晓。” 玘后背的伤,撕烂了地疼,看着瑶,他是心痛欲绝。双重,无以复加的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玘淡淡地说道:“并未,进了九幽绝地,他取了蔚时脚边的还魂草,我才知晓的。” 玘确实不知道,在曜夜的操特下,天后的魄寄养在樊夫人身上寄养得很深,若非作法深窥,根本就看不出来。 “噢。” 瑶应了一声,一个字,便不再言语。 玘疼痛的心瞬间落入了冰窟。 九幽绝地,九死一生,有进无出。自己好不好,她竟然连问都不问! 想及当初用元神斗法赤焰,她醒后将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遍的那个担心样,玘是忍不住又问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瑶一阵茫然,摇了摇头。 玘苦笑了一声,“回去!” 言毕,经不住自己的心痛,玘是走出去了几步。 “玘……” 闻声,玘是猛然回头,深遂的眼眸布满希翼,“你……” 玘垂下的双手是颤抖着的。 “事已如此,无尽海一事,琴音必定会出手。你……无尽海的帝妃就作罢,青鸾挺好的,是个合适之人。”瑶轻声说道。 “……”满心的盼,换来的却是无情的言语,看着瑶,玘是无言以对,心痛的更是难以呼吸。 瑶去过岐灵,曜夜硬塞青鸾是琰带上的九重天。这一句话,无疑是拿刀扎在了玘心头。 “夜深了,你不用送我的,你回去。” 瑶又补了一刀。言毕,更是扔下玘,径直飞去。 面对玘,瑶心痛,但更希望他能找到所爱。当然,曜夜硬塞青鸾之事,她是一点不知道。暮青大婚,玘身边便缺了知冷知热的人。她在惜园见过青鸾,性子虽刚烈了点,但对玘的那种真心实意,她是能体会出来的。 对于这已然不可能了的深爱,再次面对玘的痴情,瑶宁愿他因恨而忘了自己。 帝君的心在风中凌乱……山谷中风浪阵阵,不及玘心中的凌乱,一个人怎么可以绝情的如此干脆? 突然,玘电闪而上,一把将瑶拽回了原地。 突然的一出,瑶是心惊不已,但也转眼淡然,“干什么!”冷冷的。 “你爱他吗?!说实话!” 手从未有过的用力,玘脸上神色难以言喻,眼眸中的神色更加难言喻。 “青梅竹马,自然而欢。” 没有任何的犹豫,瑶是脱口而出。 “青梅竹马,自然而欢。”玘苦涩地笑了笑,“你编!你知道,你在寒潭水里,你都对我做了什么吗?!” “帝君方才不也说了吗,我中的是乱 性之毒,岂可当真。” “好,那日……花茧之中,你想做什么来着。” “那日我去了凡尘,跟琰喝了假酒,酒后乱 性,帝君莫要当真。”瑶笑了笑,笑的很无辜。 面对瑶的伶牙俐齿,玘已是气极,微微地闭了闭双眸,复道:“樊玘窗下的两树白碧桃花是你种的,若非情深难敛,你何必折枝寄物。” 瑶冷笑了一声,“帝君哪只眼睛看见是我种的,我是父母生养,帝君缘何而来?” 瑶的意思是我是我爹妈生的,你是石头缝里崩的,既然石头缝里都能崩出你,那土里为什么就不能自己出生东西。 闻言,玘是气得直点头,“好好好!你赖,我也拿你无法。你敢说,你爱琴音?” “原本就有,现在更甚。” 瑶是风淡云轻。 这得回了天灵之力的瑶,玘是,已然“吃不准”。 “你忘了你在惜园的言语,你说,你心里只有我一人。” “红尘俗气熏的,调 情之言,帝君怎可轻信。” “我不信,你敢说……”气得说不出话,玘是闭眼顿了一会,“你敢说,你现在的心里,对我就没有了一点爱意!” 瑶笑了笑,“风过无痕。” “我不信……”玘圈着人的手是止不住地颤抖。 嘴上说不信,三千年的闭门羹,神魔神本来冷情冷性,帝君是真信了。 “我可以走了么?!”瑶冷冷言道。 冷面无情,字字剜心。 锥心之痛,玘仰天长笑,笑罢,柔声言道:“好一个风过无痕!” 言毕,将人抵着巨石,玘是发狠地吻下去,手更是肆无忌惮地抚上了瑶的胸 部。 风过无痕?哼! 这次,他是有心要了她…… 怨不得帝君失智,瑶的“无情”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玘的疯狂,背靠着巨石,瑶的脑中是一阵空白。 她高估了玘面对她的理智。 玘的手相当利索,等她反应过来,上身是已然没了寸缕,咸猪手已经在了小腹。 瑶当即是狠狠地扇了过去。 “啪”地一声响亮! 帝君是结结实实挨了一大嘴巴子,当场怔住。 瑶是瞬间穿衣,电闪而去。 若说方才还有不信,玘这会是真信了,她是真的不爱自己了。 寒潭的水刺骨,也远远不及玘此时心中的冷。 再痛莫过心灰意冷,重负下的玘一口恶血是直吐而出喷在了巨石之上,内心凌乱,他是举掌就劈向了巨石。 “轰”声巨响,巨石一分为二,裂开的石缝冒出了一股清泉。 玘直上云头,凌空而去。 …… 目睹着玘远去,瑶是麻木地从不远处的大树后走出了来,眼泪扑簌簌而下,到了巨石处,看着裂石上残留的血迹,身子禁不住,亦是吐出了一口猩红,跟着人亦跪到在了裂缝处,心痛如撕。 “玘,对不起,对不起……”瑶反复,麻木地说着。 吐出的鲜血落进泉水,转眼后,底下便传出了七色微弱的求救声。 “姑姑……救救我……我被石头压住了!” 第六十九章 一步之遥 巨石下是深潭。 云姬将七色骗至此处后,出手重创了七色,推下深潭。云姬性属火龙忌这空灵寒潭,不知道的她下水后是如沸铁入水,全身冒烟奇痛无比,急着回岚岕换皮又怕七色没死透,上岸后,便作法搬来巨石压在了上头。 鸟儿忌水,云姬是以为七色死定了,怎么也没料到这怕水的鸟儿身上是长带着定水神珠。 这得归功于玘平日教导。 玘深受情伤无处宣泄劈开了巨石,又得神血,七色是命不该绝,没死透的他活了过来。 乍听到巨石下传出声响,瑶是怔了怔,隔着块大石头,声音又弱,瑶没听出是七色,隐隐地也就只听到了“救救我”三字。 听及,瑶是急忙作法将震裂了的巨石移向了别处。 深潭显露,七色从水里冒出了脑袋,伤得不轻,但也没等瑶下去捞他,翅膀在潭水里扑腾了几下后,强撑着飞上了岸。 潭水刺骨,被浸透了个把时辰,重伤的他是翻着肚皮,四叉八仰地僵在了地上。 瑶急忙给他过渡了些仙气。 缓过了气,七色哆嗦着讲出了琴音囚禁自己、又遭红鱼儿谋害之事,随后便昏睡了过去。 瑶带着七色返回空灵宫,半路遇着意欲去岐灵的琴音。 见着瑶,琴音问起了长短。因琴音囚禁七色的事,瑶一时没忍住便和他起了争执。琴音负气回了空灵宫。 而空灵殿中的无尽海一族,因从接头眼线那里已得知“事成”,一众人在殿内是稳坐如泰山。 衣衫不整,带着七色,瑶是隐身入的空灵宫,进撷月殿后才现出了身形,将七色安置在了自己房间,换了一套衣裙后,在天玄房里留了一线信笺,又同样的隐身出了空灵宫。 衣裙是天玄给带的,琅玕大婚宴请数日,天玄细心,便给她备上了。 七色的事,自己的事,这一日前后的事,瑶是断定了今日跟了自己一天的红鱼儿就是云姬,亦隐隐地猜到了其中的事情。 出了空灵宫显出身形,心急如焚的瑶是急速飞往了岚岕。 …… 九重天。 南天门口,木心是翘首以盼。从知应回来后那一刻,他便等在了这里,伤口忌水,这寒潭水一泡,伤势必定加重,心里免不了着急。 过了一会,负气而回的玘是飞落了下来,气色很差脸色也很差。隔着老远,木心就感觉到了玘在生气,匆匆地迎了上去,恭敬敬地唤一声“帝君”,眼尖的他当即便发现了玘后背衣衫上的血渍,正想说回去上药来着。 玘便来了一句“死不了”,言毕,人是一阵风似地从他眼前飞掠了过去。 木心急急地跟了上去。 这时,安顿了沛睿的知应亦匆匆而来,青鸾跟在身后。 “帝君万福!”知应躬身道。 “嗯。” 玘看向知应时不经意间看了青鸾一眼,青鸾随即冲着玘笑了笑,笑容媚感十足。 玘皱了皱眉,“人呢?” 知应瞪了一眼身旁的青鸾,开口答道:“在肃清苑,中的不光是魅果之毒还有魔毒练就的那样,您看要不要去岚岕讨些药草?” 知应身上就有,说去讨要,是怕玘责怪他私自从岚岕讨要了瑶草。 知应言罢,玘的脸色是越发地阴冷,“不必,让他受着长长记性,看着点,别让他出来祸害了别人。” 瞧着玘冰冷的样,知应愣了愣,躬身说道:“小仙多言了。” 玘没有言语,径自而去。 知应一众亦匆匆跟了上去。 到了长生宫,进长生殿时,青鸾亦想跟着进去。 青鸾刚抬脚,玘如背后长了眼似的,开口说道:“青鸾,男女授受不亲,日后,我的起居皆由木心打点,你既是神君带上来的,只管去他的揽星楼客居便是。” 揽星楼,神君在九重天的居所,茕茕孑立,离长生宫再远。 青鸾微微一愣,随即反驳道:“暮青也是女子,师兄为何不说授受不亲,为什么轮到我就授受不亲了?” 玘随即转过了身子,一双深遂的眸子冷得能冻住一切,“没有为什么,只是不喜。另外,本君不是樊玘,日后你就随他们一样称呼。”言毕便入内而去。 木心亦跟了进去。 站在门口,青鸾心有不甘,踌躇着不肯走,眼看着殿里的玘走入内室,没了身影,心里一急,便忘尽了曜夜的叮嘱,说道:“你不就是为了她才拒绝我的么!在惜园,你为她终生不娶,如今回来了,又为她身负重伤,她可曾念过你的好?她和魔尊双宿双飞,可顾忌过你的感受,你值么?” 玘受伤的因由,瑶要与琴音成亲一事,青鸾是从曜夜那里得知的。 瑶和琴音婚事是玘的致命点,一听这大不敬的言语,知应连忙叱责道:“放肆!回去!” 知应向来温和,对两个徒弟也相当关爱。乍一听知应叱喝,青鸾愣了愣,眨眼后,被痴心冲昏了头,烈性的她亦来了脾气,怒声嚷道:“我没说错,我偏不……” 青鸾想说的是“偏不回去”。 只是她话语尚未落尽,房里便迸出了一道耀眼的强光,又如雷电击物在她的脚尖前猛然炸裂。 “轰”声巨响。 眨眼的工夫,门口就出现了一道一步之宽的无底深渊,刚好将她与知应隔了开来。 青鸾怔了怔。霎那过后,脑袋发热的她想都没想,便迈开了步子。 她没料到的是,眼看着自己迈出去的脚快要着地,深渊是瞬间开裂,不多不少的,又比原来宽了一步的距离,心头猛得一怔,吓得她是飘飞着后退了回来。 这头,青鸾惊魂未定。 房里,玘的声音传了出来:“这就是你与天庭的距离,永远的一步之遥。虽然你已飞升成仙,但在这里,你只能是客。” 凉凉的声音,玘是不带一丝的情绪。无论你是谁,回来后他只是帝君,惜园的记忆,他只会给玉瑶留白。 痴心了几十年,青鸾那会甘心,玘言语落尽,她是立马飞身而起。 见此,知应当即,迅猛地甩出了衣袖。 袖中冷光飞溅,飞起的青鸾立时被掀出了数丈之外。 青鸾这头刚刚落地,知音脚前的深渊,随着“轰”地一声巨响,瞬间就迸出了万丈烈焰。 看着熊熊燃烧的神火,青鸾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心想着要不是知应念在师徒一场,掀开了自己,今儿个自己是非死不可。想及此处,更是悲从中来,禁不住抽泣道:“师兄,你好狠的心啊!” 知应轻叹了一声,“尘世之缘,尘世了却。樊玘已归于尘土,他是帝君,你切记不可附会牵强。” “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就是,为什么要我忘却!”青鸾哭嚷道。 “在尘世之中,你也只是一厢情愿,本就是无缘之人,你何苦痴缠。”出于曾经的师徒情义,知应是苦口婆心。 “就算我一厢情愿,那也不能否认我对他的心,他为什么就不能接受着试试看?” “既然不喜,怎可接受。回去!” “师父,我不回去!我不回去!”青鸾摇头说道。 费力地说了一堆话,见青鸾冥顽不灵,知应也没了好脾气,怒声说道:“天地至尊,岂是你思寐的,天条戒律,更容不得你放肆,再不走,打你回凡间,休怪我下手无情!” 知应素来和善,青鸾没料到他也会发这雷霆之怒,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后,便也退了出去。 青鸾远去后,深渊烈焰消失无影,殿外的一切恢复了正常。 知应摇了摇头,叹道:“神君啊神君,你真是作孽噢!” 宫外的守卫,见着滔天的火光,亦纷至沓来。进得宫门,未见异样,个个是面露疑色。 天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回去,一众是快速地撤了回去。 知应轻叹了一声,便走进了房。 房里,木心正在给玘脱衣。 心疼着帝君,见着衣服粘乎干结在伤口上,脱里衣的那一刻,木心的手是犹豫着,顿了一下。 玘皱了皱眉头,也未言语,助力地向前倾了一下上身。 玘的举动,木心是心头一怔,来不及等他将手松开,只听得一声“兹”响,满是血渍的白衣已是粘连着带下了皮肉。 失了大片皮肤,玘猩红的后背是不停地冒着血水。左肩斜至后腰的两道伤口被冰水浸泡得发白,外翻的肌肉粘连着丝丝脓液,血腥而又狰狞。 玘的额头爬满了密麻麻的冷汗,撕扯了这一层人皮,身上的痛暂时地麻木了他心底的那份深入骨髓的心痛。煞白的脸,神情亦缓和了不少,闭着眼定了定心绪。 玘淡淡地开了口,“动手!”声音轻而沉稳,风淡云轻地如同邀约吃喝一般。 这般的巨痛之下,竟能如此? 想着,木心拿着里衣的手忍不住地颤抖了几下,一阵发怵。 见着发愣的木心,进来的知应随即走了过来。轻声责道:“发什么愣,还不动手!” 言毕,知应靠近后,看到玘的后背,亦不由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猜想过加重的伤势,可怎么也没想到会重成这个样子。容不得自己多想,知应手上当即就变出了天玄给的瑶草。 只是瑶草刚在知应手上显现,眨眼就被玘给截了过去。 玘拿着瑶草闻了闻,紧接着,指尖便泛出了一道绵柔的金光。在他纤长的指间,瑶草立时变成了一只艳丽的红蝶,扑闪着双翅,泛着隐隐的金光。 知应是一声重叹,口中念叨:“都成这样了,您这是何苦,何苦啊!”说着是止不住的摇头叹息。 放飞了手上的红蝶,玘苦涩地笑了笑:“不碍事的,你们看着办!” 知应无奈,只好拿出了自己炼就的丹药。 正欲作法,门口传来了仙童的通报,说韶华跪在外头求见帝君。 第七十章 神兰种子 空灵谷。 瑶走后不久,七色便醒了过来,得益于瑶那吐在水中的血,他是恢复得相当不错。 摸了摸胸口,未找到白碧桃花簪,七色急忙翻身下了床,“姑姑……姑姑!” 叫了几声,未见着瑶是准备出门。 这边,记挂着瑶,琰亦偷空从空灵殿溜了过来,进门见着七色是颇感意外。 “七色,你怎么会在这里?” “姑姑带我回来的。圣尊,你有没有见着姑姑。”顿在门口,七色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琰摇了摇头,眼瞅见瑶换下的衣裙,顿了一下便闪身入天玄的房里。 七色是机灵地跟了上去。 果不出所料,在天玄的床头,琰发现了瑶的留下的信笺。 天书无字,作法后,见得信笺上“已回岚岕”四字,七色是当即开了口,将红鱼儿谋害自己的事告诉了琰。 同样,听罢七色的言语,琰便也猜出了假红鱼儿之事。 云姬阴毒,红鱼儿生死未卜,想着瑶孤身而去,琰便动了去岚岕的心思。 想定,琰当即进了沛睿的房间,作法清理了房里的血迹后,在床榻上布下了瑶和沛睿同床共枕的幻象。 见及,跟着而入的七色被惊吓得是瞠目结舌,哆嗦着道:“这这这……圣尊……这是干什么呀?” 琰笑了笑,道:“无事,想去岚岕找姑姑就别问那么多。” “这不……太好!”七色忍不你又啰嗦了一句。 琰瞪了七色一眼,“我还能害了你姑姑?小孩子家别管那么多的事。” 七色调皮吐了吐舌头。 琰伸手在他头上拔了一根头发,口中念念有词,手中金光一闪,落地的发丝当即就变成了一个假红鱼儿。 七色是再次目瞪口呆。 还没完呢! 只见琰从怀中取出一小白玉葫芦,念了几句咒语,往那假红鱼儿身上倒了一点清水。假红鱼儿当即便开了口:“圣尊万福!七色万福!” “她……她她……怎知我叫七色?您教……教教我好吗?”七色结巴着说道。 琰看了七色一眼,对着假红鱼儿摆了摆手。 假红鱼儿立时会意,不紧不慢地便进入红鱼儿的房中。 看着假红鱼儿进房,七色是再次结巴道:“教……教……教教我呗?!” “把舌头捋直了,让你家帝君教去!” 琰抿嘴笑了笑,作法关上了沛睿的房门是大步而去。 七色急忙跟了上去。两人悄悄地出了空灵宫,往岚岕急飞而去。 空灵宫的守卫相当严谨,上空是定时盘旋的飞鸟妖卫,下头,每个殿宇亦有一支精锐的护卫。撷月殿是空灵宫的禁区,琅玕从不让人靠近这里。平日里,妖卫们就侯在锁星楼附近,今日瑶入住后,琅玕怕那些人碍了瑶的眼,更是让他们退到了锁星楼外。 这样一来,除了半空中定时盘旋的飞鸟妖卫。大多数的时间里,撷月殿便成了无人区或。 今夜,空灵殿的宴席必定会闹腾至将近天明。瑶未回空灵殿,有红鱼儿相陪,天玄一众自然不会回撷月殿。就算他们想回,琰相信,无尽海一众亦会想方设法地拖住他们。沛睿已被带走,琰怕自己离席大久,昂会心下生疑,派人潜入撷月殿察看,这才布下了幻象。 岚岕。 落樱轩,瑶的房中。 蛇皮裹体的红鱼儿痛苦地伏在地上,后背鲜血漫溢,浸透了全身的鳞甲。 云姬穿着琴音做与瑶的红色织锦襦裙,坐在梳妆台前,手轻飘飘地落在褪下的人皮上,看着这被自己夺了修为,刮了后背鳞片,伏在地上只剩出气的红鱼儿,嗲声嗲气地说道:“鱼儿,你看看姐姐,姐姐我美吗? 红鱼儿的修为是云姬刚刚夺走的,用她那邪恶的法术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工夫,将红鱼儿的修为转在了自己身上。 “美?一个蛇蝎毒妇,你……也配……” 蛇皮裹体,此时的红鱼儿面目十分的狰狞恐怖,一张黑如木炭布满蛇鳞的脸是看不出丝毫的神色。 “蛇蝎毒妇?!哈哈哈……” 笑罢,云姬眨了眨那秋水盈盈的眼眸,拿出了白日里偷换的“星晨”插上了发髻上,说道:“‘月夜星晨’,多美的名字啊!可惜得很……琴音啊琴音,你的那颗星晨终究还是落在了无尽海。哈哈哈……” 红鱼儿“呸”了一声。 云姬妖娆地笑着起身,蹲在了红鱼儿身边,手捏住了红鱼儿的下巴,“你好奇么,为了让你的好姐姐尽兴,我在沛睿的魅果里加了什么?” 听着云姬的话,红鱼儿是全身发木,转眼之后,满腔的怒火促使她那无力的手狠狠地扇向了云姬。 云姬冷笑了一声,手指弹了弹,红鱼儿的手立时被定在了空中。 云姬阴阴地笑道:“是魔毒!”说着是伸手拍了拍了红鱼儿面目全非的脸,又道:“这魔毒炼就的情药那可不是一般的极致,保准你那姐姐欲 仙 欲 死。可惜了,我只看到她晕死了过去。” 言毕,云姬将自己刚才弹指定住红鱼的右手在红鱼儿的眼前妖娆地晃了晃,跷着的兰花指挑衅地从红鱼儿脸颊划向唇际…… 红鱼儿眸中神色一敛,在云姬指背触着唇际时是猛地张口,狠狠地了咬住了她的小拇指。 十指连心,一吃疼,云姬下意识地用力往回缩。 红鱼儿双目圆睁,牙关猛然用力,半截指头硬是硬生生地被她咬断在了嘴里。 满嘴猩红,紧闭着嘴的红鱼儿眼眸中满是快意。 拂琴听得是琴声,靠得是双手,看得亦是双手。 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断指,云姬没了先前的艳媚,颤抖着抡起左手狠狠地扇了红鱼儿一个耳光。“贱人!你给我吐出来!” 手指吐出来,仙法自然接得回去。 红鱼儿紧闭着嘴,笑了笑,当即就将那截断指嚼碎咽下了肚,随后是一阵狂笑“哈哈哈……” “不知好歹的东西!” 手指被食,忍着疼痛,发姬是狠狠地甩了一下衣袖。白光一闪,红鱼儿立时被掀起,重重地撞向了墙壁,随着一声闷哼,应声落地后,口中是“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云姬冷哼了一声,脚狠狠地踩上了红鱼儿的手,“不知好歹的东西,等换了这身皮,帮本公主顶了罪,本公主定让你尝尝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岚岕的仙子冰清玉洁,惹人爱怜。好啊!那本仙就送你去凡间的花楼找多多的人疼爱你,可好……哈哈……” 让红鱼儿替罪,云姬早就想好了办法,不光是那些伪造好了的假像。 假像是她准备给瑶她们看的。她要控制的是红鱼儿心甘情愿地去替她认罪。 听罢云姬所言,红鱼儿冷笑了一声,“就算你是换了我的人皮做的这些事,想让我去替罪……你做梦!” 云姬恶狠狠地说道:“做梦?!你知道我给沛睿下了什么吗?不想沛睿死的话,你就乖乖地去认了所有的罪。” 自己和自已所爱的两个人都遭到了谋害,红鱼儿恨不能将云姬千刀万剐,当即怒声道:“毒妇,你还干了什么?你就不怕天遣!” “哈哈哈……” 一阵狂笑,云姬厉声道:“天遣,你神族灭我全族,你可看到天遣。” 红鱼儿愣了愣。 云姬媚笑着又道:“我在沛睿的骨血种了神兰的种子。你的心上人日后也会变成像我这样的毒妇,噢,不是,是毒男,嗜血狂魔!” 红鱼儿心惊不已,摇头道:“你胡说,幻海海底凶险,神兰生长的地方更是异常,除了魔尊谁能深入的了。你胡说,你胡说……” 云姬冷哼了一声,笑道:“我父君骨血里的,我分了一半给沛睿。” 云姬说得是实话,肃炎多年用魔毒修炼早已身带神兰种子。出逃时,他将自己骨血里的神兰种子分裂了出来,种在了云姬身上。 种子经过了潜伏期,在云姬的身上萌芽而生,用完了以前存留下的魔毒,云姬这才借口驻颜,开始向琴音讨要。 昂以云逸与风怜为筹码多年的逼迫,只因她的神兰种子未到一个分裂的层次。云姬一直隐忍,直到昨夜,她残暴地剥了红鱼儿的人皮,云姬嗜血的快感让魔化的神兰种子感受到了血猩的气息,灵力突飞猛进,达到了分裂的层次。 为了不再受昂逼迫,胁迫红鱼儿替罪,一箭双雕。云姬在给沛睿送膳时,在膳食中下了沉睡之药。 沛睿和云姬本就亲厚,根本不知道云姬会害自己,他是毫无防备地吃了她给的所有东西,包括魅果,魔毒炼就的。 在沛睿沉睡后,云姬作法将分裂出来的神兰种子种在了沛睿的骨血里,随后又唤醒了沛睿,一切做得是天衣无缝。 云姬的修为层次不高,分裂出来的神兰种子灵力亦非常薄弱,尚在休眠潜伏期。沛睿又是龙族,本性并非真正神族,这休眠的魔族之物入体后,他是一点都不知道,被云姬唤醒后,还直埋怨自己贪睡。 神兰种子一旦苏醒,便会食宿主气血,宿主就以外来的神兰修炼供养。神兰魔化,炼出的修炼之物就是魔毒,以毒供养毒物,善神也变成嗜血狂魔。 听罢,红鱼儿是心凉了到底,“云姬,你好恨的心啊,沛睿视你为亲姐,你怎么下得了手?” “怨不得人,我只是把他祖父对我做的事,回报到了他身上而已。你放心,只要你顶了罪,昂放了云逸和怜姨,我便有法子,让那种子回到我身上。你肯吗?” 一番话,云姬是轻飘飘地说道。 不过她说得是实话,只是沛睿要付出沉痛的代价。那就是他毕生的修为。 云姬这一箭双雕之计,她是多向布局,要都能如她所愿,真正地细算下来,恐怕一箭几十只雕都有。 红鱼儿心痛如刀绞,“云姬……你这恶毒的贱人,我咒诅你,永世不得所爱……不得善终。” 第七十一章 烂尾巴龙 听着红鱼儿的咒骂,云姬阴森地笑了笑,提脚狠狠地踢向了红鱼儿的腹部。 没了修为,红鱼儿已非是先前的红鱼儿。云姬这一脚力拔千斤,红鱼儿是“啊”一声惨叫,当场被赐飞在了墙壁之上。 …… 这边,红鱼儿是受尽了苦难。 外头,瑶是匆匆地飞进了百草院,挥袖点亮了院中、房里所有的灯火。见着无人随即退了出去,风驰电掣地到了落璎轩。 一进院,瑶便听到了云姬的狂笑,紧接着,便是红鱼儿一声声地凄厉惨叫。 瑶电闪着穿入了房中,目及红鱼儿的的惨状,心头是一阵锥心刺痛。 血腥残忍的一幕—— 一身蛇皮,无着寸缕的红鱼儿被活活地钉着墙上,双肩上,扎着匕首的位置,血流如注。云姬手拎着人皮站在红鱼儿的眼前。 外头,琰和七色两人用法宝紧追慢赶,与瑶前后脚的工夫,亦赶到了落璎轩。 进院后,琰因自己先前的唐突而不好意思,带着七色,两人便隐身在了房子外头。 远远地看到了房里一切,自己亦是差点被云姬害死,七色是气极败坏,当即便显出了身形,欲纵身进屋时,被琰一把拽了回去,摁在了原处。 “等等!”琰轻声说道。 被琰摁着,七色不耐烦地甩了甩肩膀,“干什么呀?!要不是姐姐,我早死了,气死我了,我现在就去剐了她。” “等一会,就等一会儿。”琰好声好气地说道。 因为锁情咒的关系,琰看着房里的瑶,内心是莫名所以又有了冲动,心亦跟着隐隐作痛。不好意思过后的他,是想运气定定心绪。 房里。 熟悉的香味,瑶一进屋,红鱼儿便感觉到了她,嘴角浮笑,抬头,双眸无神地看向了瑶,细若蚊声地唤了一声“姐姐”后,便又垂下了头。 云姬当即转过了身子,见着瑶的霎那,她是怔了怔,随后手中的弯刀便电闪地划向了瑶的脸。 云姬的意图非常明显,意想毁去瑶的容貌。 瑶冷哼了一声,身子稍闪便避过了去,一只手飞速地夺取了云姬手上的人皮,另一只手指尖上的寒光在闪身后退时,朝着云姬握刀的手是迅猛地削了下去。 白光闪落,云姬一声尖叫,握刀的手连着弯刀应声落地。 眼看着不敌,断手后,云姬意想遁逃。 瑶冷笑着纤指轻弹,指间冷光电闪,云姬立时被定在了原处。跟着,她是闪身靠近了红鱼儿,同时挥袖一甩,钉在红鱼儿肩头的两把匕首是立马飞向了云姬,速如疾电。 匕首入体,眨眼,云姬就被钉在了一侧的壁墙之上,一如方才的红鱼儿。 没了匕首,红鱼儿顺墙摔落,等在跟前的瑶将人接在了怀里,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人,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双手亦止不住地颤抖,“鱼儿,姐姐不好,姐姐来迟了。” 红鱼儿费力地抬起了一只手,只是贴近了瑶的脸又缩了回去,她怕自己布满蛇鳞,粗糙如树皮的手伤着了瑶的脸。 “姐姐……不要哭……鱼儿不疼的。” 瑶随即将手握在了手里,贴在了自己的脸上,“鱼儿,是姐姐连累了你。你放心,姐姐不会让你再受苦了。” 言毕,瑶将红鱼儿的手放了回去,覆手对上了地上的那把弯刀。 房里,地上弯刀抖动,外头,隐身的琰随即就意识到了瑶想干什么,人是电闪地进了房中。 无奈,还是稍晚了那么一霎那。 站在瑶的身后,琰是眼睁睁地看着,瑶作法吸过的弯刀划破了自己的手心。 弯刀自动没入手心,很深的一道口子,瑶反手覆向血红鱼儿之时,手中鲜血瞬间涌现,如悬壶注水一般,分两支注进了红鱼儿双侧肩膀的伤口。 神血一入,冒血的伤口瞬间愈合。 瑶手心里的刀口亦在红鱼儿伤口愈合的同时自动愈合完好,愈合的速度奇快无比。 亦在同刻,落地的弯刀上残留的鲜血在地缝上开出了一片的瑶草。猩红的一片,红得异常妖艳。 眼看着瑶的伤口愈合,琰的脑中不禁意是浮现起了窅燚伤口愈合的情景, 皱了皱眉头,他是挥袖收起了瑶草。 神魔神亦神亦魔,对于天灵之力回归后的瑶,他心里不无担心。 见着琰和七色,瑶立时作法从柜子里取了一件披风,覆在了红鱼儿身上,紧接着,将人安置在了床上。 钉在墙上的云姬目睹了这眼前的不可思议,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当年的一剑,琰为什么没有死。亦明白了为何瑶毁了平畴灵根,抹尽了无尽海颜面,昂非但一点怨恨都没有,还不惜让沛睿冒险也要将要瑶弄进无尽海。 看过神血落地生花,七色对着云姬指了指手指。 意指云姬知道了瑶的秘密。 琰冷冷地看了云姬一眼,手上浮现的擎天剑当即扫向了云姬的颈脖…… 云姬等死地闭上了双眸。 眼看着就要一剑封喉,瑶出手震开琰的剑尖。随即,人亦靠了过去,言语道:“琰,莫要脏了你的手,等让琅玕用转伤术把鱼儿的皮肤换回来后,我来动手。” 琰听着瑶要亲自处理,想及她毁平畴灵根时的狠辣,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瑶的脸上,看着那点滴水红印,心里是又多生出了几分担忧,顿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这也好,免得红鱼再受这剥皮之痛。” 瑶笑了笑,冷冷地扫了一眼云姬,作法将云姬的断手给接了回去。 不为别的,只为到时给红鱼儿剥皮顶痛。云姬没了手,那手的部分自然是转移不了,接回去就不一样了。 看着眼前的瑶,云姬突地脊背发凉,一阵颤栗。 “姑姑,什么是转伤术?我怎么没听过。”七色好奇地插了一句。 “一种能把疼痛转移到别人身上的法术。”说话间,瑶走到了床侧,七色跟了过去。 听及此话,云姬顿时吓白了脸,身为龙族的她深知这剥皮去鳞的疼痛,随即怒骂:“妖女,你这石头缝里崩出来的破石头,没娘养的东西,有种的,就立刻杀了我,破石头……” 云姬的话,瑶置若罔闻,一贯的和颜悦色,接着说道:“别怪帝君没告诉你,此法阴邪,三界知道的人不多,会的也就神主一人。”说着,亲昵地摸了摸七色的脑袋,“若想学,姑姑让神主教你。” “勾三搭四,不知廉耻的东西。你当别人真不知道你和帝君的事么?偷摸着在凡间过了一年多,同榻共眠,贱人,你凭什么霸着尊主!”云姬怒声说道。 “住口!” 一听,琰当即叱喝道,紧跟着手上便泛出了白光,欲封云姬的口。 “琰,让她骂。”瑶平静地说道。 琰收回了手上白光。 见此,云姬是越发的气极,“贱人,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不骂你了,贱人!贱人……” 听着云姬的谩骂,瑶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坐在床侧,手轻轻地抚上了红鱼儿的脸,“鱼儿,姐姐给你梳洗,等会去了空灵宫,鱼儿很快就会变回原来的模样了。不怕的,疼痛自有作恶的人替你受着。” 红鱼儿点了点头,受尽折磨修为被毁,身子还是相当的虚弱。 言毕,瑶起身,走近了云姬,一反方才的温柔,如冰霜般的冷冽,说道:“骂够了是!骂够了就动身。” 说话间,瑶手上的金光便罩向了云姬。 “姑姑等等!”七色急忙说道。 闻言,瑶愣了愣,硬生生地收回了手中金光。 瑶一说回灵宫,七色这才想起了来岚岕的目的,见瑶收手,随即便闪到了云姬跟前,道:“快把簪子还给我!” 七色确信簪子是被云姬拿走了。 云姬阴阴地笑了笑,又生毒计,“在我胸前,小不点,你敢拿吗?” 七色愣了愣,看向了瑶。 瑶笑着摇了摇头,当即作法取出了云姬放在衣衫里的白碧桃花簪子。 乍见簪子,瑶是愣了愣,随后便收在了身上,紧跟着手上的金光罩向了云姬。 云姬眸中神采焕然,冷冷地笑了笑。法力下,她是立时变成了一条如鳝鱼大小的赤目黑龙。 龙本是庞然大物,瑶将云姬的体积变小了几万倍不止。 事毕,瑶转身对着七色说道:“七色,你和圣尊先出去,姑姑要给鱼儿姐姐穿衣。” 七色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后,走到了云姬的身边,蹲下身子,伸手揪住了云姬的龙须,拎着晃了晃,“你才破石头呢!我姑姑是天帝的掌上明珠,胎生的天神,自然万物的主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一条臭不要脸的烂尾巴龙,恩将仇报的东西。” 说云姬烂尾巴龙是有因由的,上良体弱,云姬出生时就是先天不足,真身尾巴处有些畸形,后又生毒疮溃烂久治不愈,岚岕的仙草三界闻名,肃炎与琴音交好,琴音从瑶那儿讨要了几株才得以治愈。 七色的一声烂尾巴龙,听得琰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手指了指外面,“去那里寻些材料,做个笼子装上,省得再见着恶心。” 顺着琰指的方向,七色会意,奸诈地笑了笑,拎着云姬退了出去,紧接着便飞下了凡间。 琰作法将房里清理了一番,瞧着干干净净后,才从房里走了出去。 瑶帮着红鱼儿擦尽了身上的血污,穿上衣裙,梳好发髻后,掌心贴在了红鱼儿的后背,对着镜中的红鱼儿笑了笑。 红鱼儿傻傻地回了一笑,直到背后有强劲的真气汹涌而入时,她这才明白了过来是瑶要渡给自己修为,急忙挪了挪身子,说是:“姐姐,使不得的。” 瑶那里由得她乱动,随即就将人定在了原处。直到渡了近万年的修为后才收回了双手,轻柔地拂了拂红鱼儿的发丝,轻声说道:“给了你我这万年的修为,姐姐就不怕鱼儿再出什么事了。”言毕,给红鱼儿解了定身。 面对瑶如此的恩赐,红鱼儿感动的是泪如雨下。 两人出屋,七色亦从凡间回来,手里提了个荆棘做的笼子,偷过缝隙,可看见里面的云姬,两条龙须紧紧地缠绕着刺柱,身子蜿蜒地贴伏在尖刺的间隙缝里,翻开外翘的鳞甲满沾着血渍。 第七十二章 忒不道德 见着红鱼儿,七色晃了晃笼子,里面的云姬立时被滚向了一侧,发出哀嚎。 “来,这样出气再解恨了。”七色笑着对红鱼儿说道。 红鱼儿将笼子接了过去,放在地上,当球狠踢了起来。 …… 琰抬头看了看天色,手指了指瑶腕上的七色玄铃。瑶这才发现时已子夜时分,急忙作法滴血喂养了青铃中的灵魂。 随后,瑶又给红鱼儿戴上了面纱,几个人才动身飞往了空灵谷。 途中,七色将玘受伤的事和削自己皮肉给瑶换肤的事全告诉了瑶,又借着白碧桃花簪子一路给瑶说事,求瑶去九重天看看他家帝君。 瑶虽心痛,心想着让玘断了对自己的念想,便一口回绝了七色,并告诉七色,簪子自己只是代为保管,到时让天玄送回九重天。 遭到回绝,为了争取给瑶洗脑的时间,七色便故意放慢了飞行的速度,琰和红鱼儿亦是积极配合。就这样,七色是一路的央求、唠叨,等到了空灵宫时,天已近破晓。 空灵殿中的众神亦从宴席上陆续地散了出来,天玄和几个小辈亦在其中。 等了一夜,昂是准备登场开戏。妖神大婚,宴请三界,其中当然少不了俊男美女。借口给沛睿相亲,昂带着几个酒意微醺的老神仙亦摇摇晃晃地出了空灵殿,跟在了岚岕一众之后。 借着天玄的光,昂和几个老神仙没遭到守卫的阻拦,跟进了这空灵宫禁地。 一众刚要撷月殿时,凑巧,瑶和琰一行人亦是刚好飞落下来。见着昂,七色急忙将提着的荆棘笼收了起来。 见着瑶从外头而来,昂是愣了愣。照面之下,想好的戏码是做不成了,确信已经事成的他便问道:“神尊,圣尊,你们这是从何而来啊?” 看了昂一眼,瑶示意七色将带着面纱的红鱼儿带了进去后,便道:“海王可是来找沛睿的?” 昂点了点头,“正是,沛睿可曾起了?” 回禀的说两人已经事成,昂问得不无深意。 瑶笑了笑,说道:“昨夜,云姬犯了点错,我出手训责,沛睿阻拦,结果一不小心就伤着了他。想着神主大婚,不便打扰,就将他送上了九重天。海王放心,帝君身边多的是能人圣手,我想,沛睿不日后就可以回岚岕了。” 听得沛睿已上九重天,几个本来就冲着给自家晚辈相亲而来的老神仙也就作罢了心思,几个人拱手作辑着与瑶和琰打了个招呼,便也就回去了。 瑶的一番言语,在外人听来也就是平常之言。但在昂听来,那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心知事败,昂当即就变了脸色,捉摸不定云姬是生是死的他随即便试探起了瑶的口风。言语道:“好好好,睿儿无事就好。神尊您素来慈悲,这云姬是做了什么,竟能让您如此动怒?” 瑶又是笑了笑,平静地言语道:“她剥了红鱼儿的皮,给我和沛睿的吃食中下了点下作的东西,幸好我和沛睿及时发现,海王不必担忧,云姬她自己也说了,她是心生忌恨,想拆散我和魔尊,又恨海王向着九重天灭了她全族,便捎带上了沛睿,欲嫁祸给无尽海。” 不知道玘带走沛睿后的计划,为稳住昂,瑶是不紧不慢地将临时编的一番话道了出来。 在大事上,她的智商是一直在线的,一点也不含糊。正如琅玕所说小事糊涂,大事从不含糊。 听罢,昂顿时捶胸顿足,痛哭流涕地叫骂道:“恩将仇报的东西……畜生!真是个畜生啊!包藏祸心,云姬啊云姬,枉费我拿你当了这么多年的亲生骨肉。谋刺圣尊,如今又作出如此行径,法度难容……” 看昂做戏,瑶自然没有兴趣,听着昂叫骂着说了几句后,便打断道:“海王切莫悲愤,云姬已入我岚岕,出了这样的事,我是断然饶不了她。如今她已是灰飞烟灭,往日种种就不必再提了。海王还是先去看看沛睿!” 瑶神色淡然,真话假话灵活过渡,言语在理,半点不漏。 听得云姬已死,昂是瞬间放宽了心,随后也便告辞而去,与无尽海一众赶往了天庭。 琰担心玘的伤势,加之无尽海一众已去天庭,怕事有闪失,收了先前布下的幻象后,也便去了天庭。 琰走后,瑶也顾不上礼不礼节,让七色直接敲开了琅玕与暮青的房门。 听到红鱼儿被剥皮、瑶被下毒,琅玕是心惊不已,一阵风似地到了撷月殿,依着瑶的意思施了转伤术,帮红鱼儿换回了皮肤,回去后,便加强了守卫。 事后,天玄便和瑶商谈起了如何处决云姬的事,天玄主张杀无赦,瑶主张削骨贬入凡尘永世轮回。 两人意见相左,云姬意外得了空档。趁着看守的七色出门的间隙,云姬以沛睿身上神兰种子的事,胁迫着红鱼儿将瑶身上带着白碧桃花簪的事透露给了琴音。 红鱼儿完事后,要求云姬去除沛睿身上的神兰种子,云姬反悔,又要求红鱼儿放了自己。 这次,红鱼儿是最也不信,欲用酷形相逼,云姬有恃无恐,称红鱼儿只要敢动手,她便将沛睿身带神兰种子的事告之于众,并说众人一旦知道这事,必定会了杀了沛睿。 肃炎的事就是个例子,无奈,红鱼儿被逼着是欲放云姬。 只是还未动手,七色便回到了房里,紧跟着,瑶和天玄也走了进来。 红鱼儿作罢了放走云姬的念头,亦将沛睿身怀神兰种子的事烂在了肚子里。 七色跟瑶辞别,并再次央求瑶去九重天探视受伤的玘,天玄趁机神之助攻,将玘的伤说得是凶险无比,被两人忽悠着,瑶是迷糊着答应了下来。 七色动身时,红鱼儿记挂沛睿,便也跟去了九重天。 云姬眼看着逃生无望,便厚着脸皮求起了瑶,求瑶让她再见琴音一面。 瑶差素堇去请琴音,琴音冷冰冰地回了八个字:非亲非故,与我何干! 见不着琴音,心中早有毒计的云姬是万念俱灰,亦是满腹悲愤。 紧接着,天玄是欲杀云姬,却被赶来的知应拦了下来,言说帝君答应了韶华留她一命,由岐灵的执事执刑,贬其永世轮回。 天玄作罢。 知应亦将玘受伤,拒绝用瑶草的事告诉了瑶,并同样地对伤势加油添醋了一番,央求瑶去一趟九重天。 知应是个老实人,玘昨夜吐血,瑶又是亲眼所见。知应言罢,敌不过心痛的她是跌坐在了座椅之上。 云姬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知应带她前往岐灵,经锁月楼,云姬痛苦流涕,哀求知应帮其再见琴音一面。 知应一时心软,云姬得见琴音。 见着琴音,云姬先是百般认错,说自己情令智昏,后是诋毁瑶与玘不清不楚,说瑶不着红衣不食烟火皆因为那段凡尘往事,更言自己见不得瑶应了琴音的婚事后还与玘暧昧不清,随身携带着玘给予的定情玉簪。若琴音不信,今夜可去九重天看看,瑶是否与帝君私会。 白日里人多嘴杂,云姬是赌定了瑶会夜间前去。 前有红鱼儿之言,琴音对瑶身带玘的定情之物是深信不疑。明知道云姬是在挑拨,他最终是敌不过自己吃醋嫉妒的心,怔在原地,脸瞬间黯淡了下来。 见着琴音难受的表情,云姬心里无比的痛快。这事,早在她大方给出白碧桃花簪子时就想好了。 看着自己被接回来的残手,云姬眼眸中的阴毒是突闪而过,不过,就那么一瞬,随即便恢复了楚楚可怜的模样。 紧接着,她便从发髻上,那几支与星辰同款的珠花中拔出了“星晨”,递给琴音。 见着“星辰”,琴音吃惊非常,便问为什么会在她手里。 云姬说是自己一时贪念,从瑶的妆奁里取得,如今物归原主,也算少了一份罪孽。 琴音听后,一脸阴霾。 同样是定情之物,一件随身,一件置于妆奁,如此相差区别,任谁也受不了。 这正是云姬的高明之处。“星晨”无疑成了压垮琴音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 另一边。 昂与琰相继到了天庭。 琰进去后,昂与无尽海的一众直接被仙卫挡在了南天外门,说是帝君吩附今日概不见外客。昂托琰帮忙求见,琰见仙卫这般架势,便知玘是“撕脸”了,也就假装着未曾听见,径自而去。 昂岂能甘心而回,无尽海一众便与仙卫僵持在了原地。 僵持了一会,玘的两个仙童飞身到了南天门。称自己是奉帝君之命请海王回无尽海,说帝君近日操劳公主婚事,身体乏累,概不见客。魅果一事,沛睿实属被害 ,帝君深知与海王无关。沛睿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帝君觉着他资质俱佳,有心留与身边教导,请海王放心。 昂心中极为不甘,转念,就将知应去选妃一事提了起来,说要与知应商议,这选出的帝妃何时过门。 却不料,仙童是直接回答道:没看上! 昂悻悻而去。 …… 无海一众走后不久,红鱼儿随着七色到了天庭。 七色从木心那儿得知了沛睿被禁足在紫辰宫边上的肃清苑,随即就带着红鱼儿去找了沛睿。 沛睿如今是“重犯”,肃清苑中是站满了把守的仙卫。 不过这也难不倒七色,有了帝君传授的各种经验,七色是轻松地便诱开了几个守门的仙卫。 红鱼儿溜了进去,找到沛睿的房间,凭借着瑶给的万年修为,她是快速地打开下了知应下在偏殿的结界,进了房里。 房中挂着厚厚的帐幔,光线十分幽暗。 一方书案,一几一桌,几张雕花木椅,内外室,隔着一道镂花屏风。纱帐后,沛睿痛苦地绻缩在床角,凌乱的发丝遮掩着赤红的双目,手上的青筋突起,抱握着双臂的手,指尖深深地掐在肉里。敞开撕烂的衣襟,胸前交错着撕扯的血痕。 红鱼儿随即走近了床前,只是未等她开口,沛睿突地就一脚踹了过来,口中嘶吼:“走开!” 毫未防备的红鱼儿结实地受了一脚,被踢飞出了内室。 得益于这万年修为,红鱼儿倒是没伤着,滚落后,随即闪身返回了沛睿的床前。 时已白日,沛睿神思已经清明,魅果之毒应是早已过去,瞧着沛睿还是如此,红鱼儿知晓这是因为云姬外加的东西,看来药性是还没过去。 心想着,这帝君任由着沛睿受这般折磨,这也太忒不道德了。红鱼儿是心疼地问道:“帝君没给你解药?” 第七十三章 你自找的 瑶的血可克魔毒,瑶草自是可解这魔毒炼就的情药。 沛睿瞪着赤红的双目,怒道:“都见着了,还不快滚!” 身上的难受非人能忍,已忍了一个晚上,沛睿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将红鱼儿吃干抹净,极力的克制着那邪恶的念头,颤抖着身子,他是往里缩了缩。 红鱼儿愣了一会,爬上了床,伸手将沛睿抱了个结实,贴耳道:“我不走,帝君不给,我就做你解药。” 当听到云姬说瑶和沛睿成事了时,红鱼儿这才知道自己对沛睿的爱已到了何种地步,没有沛睿,她宁可去死。那没扇着的一巴掌,红鱼儿是不光是为了瑶。 “你……” 沛睿极力地压抑着反扑的冲动,双手反抵着床壁,幻出的龙爪刺穿被褥陷进了床板,咬着牙,沙哑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娶了你……” 红鱼儿可没有瑶那份矜持和压抑,“我不在乎。” 说着,她是伸手就去解沛睿的衣袍。 绵软的手,鼻息间淡淡的杜鹃花香。 沛睿当即怒道:“再要作贱……我就随了你,快滚!” 沛睿是费力地吐出了这最后的警告。只是,没等他把嘴巴闭上,红鱼儿是迅猛地吻上了去,身子亦紧贴了上去。 这一吻无疑是滴水落入油锅。 沛睿残存理智彻底地被摧毁,蓦地,震碎了自己身上的衣袍,真身隐显了几下,随即将人反扑,双手一阵撕拉,“你自找的。” 压抑从中彻底地释放,没有半点的怜香惜玉…… 肃清苑的墙角。 七色眉飞色舞地讲着自已杜撰的故事,几个仙卫听得是入神入戏,被唬弄得一愣一愣的,全全忘了职责,忘了时辰。 空灵宫。 云姬被知应带走,琴音一番思索后,便来了撷月殿。与瑶言说两人大婚的事宜和物件都已打点妥当,自己要回幻海神山,问瑶是否要随他一同回去,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顺便再试试喜服合不合身。 瑶要为暮青找到的修炼地起法立界,又应了七色要上九重天,自然不能随琴音回去,便让琴音先回,言语自己明日再去。 为了试探,琴音说自己可以等她做完事后再走。 介于前几日的事,瑶是不敢将自己要去九重天的事告诉琴音,无奈之下,只得推托说自己疲累,改日再去。 琴音再无言语,与琅玕辞别过,便回了幻海神山。 瑶将暮青带至找到的修炼之地,施法设界隔开了妖界对她不利的气息,之后又舍却了自己三千年的修为,偷偷地为暮青设下了一道行修法界助她早日飞升成神,算是帮玘了却心事。 空灵宫虽是设宴三日,事出后,瑶亦是无心再留,事毕,便带着一众回了岚岕。 入夜前,红鱼儿亦从九重天回了岚岕,回来后只跟瑶报了个平安就回了百草园。 瑶因纠结是否真要去九重天,亦没觉察出红鱼儿的异样。 欲动身前往,又是一番踌躇,直至入夜,看着手里的簪子,瑶是愣坐在了房里。 天玄几番催促,瑶是几次犹豫,起身至门口,想想又是退了回去。 忍不住,天玄是推门进了房里,言语道:“去,本来就伤得很重,为给你解毒被这寒潭水一泡,怕是越发的历害了。于情于理你都得去。” 说到泡寒潭,瑶是忍不住一阵脸红,看了天玄一眼,说道:“我看还是算了,这簪子就你帮我送回去,顺便带些瑶草过去,就说我问他安好。” “这事我做不来,你自己去。”天玄没好气地说道,顿了一下,看着瑶微微发红的脸,他是微眯起了双眸,挑眉道:“这么犹豫,昨夜,你非礼他了?不好意思去?!” 一听,瑶是心惊肉跳,又是一阵脸红,连忙道:“哪有!” “那就是……他非礼你了?”看着瑶越来越红的脸,天玄确信俩人是有什么越矩的事了,“你们是不是已经……” “你少胡说!上次就差点害死我。”瑶瞪了天玄一眼,随即转过了身子,背对着天玄。 上次的事,拂风后来跟天玄说了。 天玄嗤笑了一声,无赖道:“你那样,我看八九不离十是你勾引的人家。不去,琴音来了,我倒是不介意让拂风再说一次!” “你……” 天玄这一说,瑶气得是说不出话,顿了一下,转过身子,拿着簪子问道:“还他时,我该怎么说?” 知道了玘身受“重伤”,自然是不能再气他了,也不忍心。 当然,帝君那“脾气”,瑶也不敢再气他了。 天玄深知瑶的秉性,哼哼着笑了几声,“怎样还都无所谓,反正都被你伤透了,也不乎这一回。我只管八卦!” 言毕,出门,天玄是头也不回地回了百草园。 …… 九重天,白日霞彩辉映,夜晚群星璀璨,就算日夜交替,亦见不得有多少变化,亮堂依旧。 长生殿,玘如先前般盘坐在床榻上,来自岚岕的药草一概拒用,知应耷拉着一张苦瓜脸,木心拿着棉纱在为玘清洗伤口,失去皮肤的后背密密麻麻地结满了黑痂,两道火魔兽所伤的伤口,皮肉发白外翻,黏糊的脓血是怎么也弄不干净…… 帝君是在赌气! 清洗棉纱的时候,木心看了眼窗外的满天星斗,见着夜深,心里一阵叹息,七色跟他说过瑶会来九重天,他还欢天喜地好久。 见着木心不停看外面,知应是接连着唉声叹气,看着入定般静坐的玘,心里是止不住地嘀咕——赌气!人家来都不来,您这是赌给谁看? 玘轻咳了几声。 知应立马收起了腹语,转念,又是埋怨起了瑶,心道:公主啊公主,你怎能这么狠心,对待自己爱的人,真真是随了天帝。 这边,知应正怪着瑶狠心。 外边,瑶已走近了长生殿,随着门口两个仙童的请礼,人到了知应跟前。 乍见玘溃烂的后背,瑶是怔了怔,满心心疼,顿了一下,平静地说道:“你不该陪我下潭的。” 玘睁开了眼眸,苦涩地笑了笑,也不搭理瑶,对木心说道:“弄不净就削了!” 一贯地平静,说得很轻松,好像削得不是皮肉。 开始作了! “不可以,这一削,您的后背就完了。”木心立马回绝。 玘又道:“完了就完了,本君孤家寡人的,给谁看,无所谓!”说着眼角余光瞄了一眼位于身子后侧的瑶,越发地来了劲,“木心啊,修仙不易,你得好好珍惜,情字沾不得,尤其是男女之情。你们凡间不是有一句话么,叫什么来着……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是?” 嘿嘿!三界至尊,风云霸主,一作,还真是不一般的“风华绝代”! 木心偷偷地翻了一个白眼,犹豫着不肯动手,眼眸直直地盯着瑶求救,“玉瑶姐……” “翻什么眼白,女人心海底针,我是前车之鉴。你眼前的是岚岕神尊,不是你惜园的玉瑶姐,直呼名讳,直盯着人家看,小心她扇你一巴掌!” 玘的后背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愤愤地打断了木心的言语。 听罢,瑶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夹心饼干当的……木心立时低下了头,再也不敢多瞧瑶一眼,继续着手里的事,满满地委屈。 玘皱了皱眉,脸上十足的不耐烦,“还不动手,你当画画呀,快些,本君累了!” 木心愣了愣,一脸的为难。 瑶知道玘是信了自己在寒潭的那番话,拿着自己的身体出气。看着木心为难,伸手从木心的手里拿棉纱,“木心,让我来!” 只是,瑶棉纱都没沾上手。 玘便冷冷地开了口:“神尊好意本君心领了,夜深了,请回!”顿了一下,又说道:“知应,送客!” 说了这一堆的难听话,他是挖空了脑子,被挤兑、隔应的人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气才怪。 玘一句,木心是急忙缩回了给瑶递棉纱的手。知应杵在一旁,憋着笑,假装着没听见。 瑶当即夺过了木心手中的棉纱,挽了挽衣袖,欲动手擦拭。 怎奈,帝君是真来气了,身子一倾,“知应,送客!” 提高了音量,这一声非同凡响。 知应微微一愣,恭敬道:“帝君,您说什么来着,小仙一时岔神,没听得。您可否再说一次?” 胆敢要求帝君再说一遍,天帝身边的,就是不一样。 知应是天帝身边的,向着瑶无可厚非,他存心对着干,玘也拿他无法,便逮上了木心,当即吼道:“还不动手!” “这……这……” “快点!” 木心被逼迫着,拿过处理伤口的蝉翼刀,成了夹心饼干的他是欲哭无泪。天呐,给我一道天雷!劈晕我! 瑶轻叹了一声,“木心,依帝君的意思,削!削了用我的替补。” 这一说,玘随即转过了身子,冲着瑶说道:“用你的替补?你是本君何人?我的事与你何干?出去!” 玘怕了,玘知道瑶干得出来。 眼眸闪过一丝得成的笑意,瑶淡淡地说道:“是与我无关,但我受伤时你曾削了肌肤给我,我从不欠人情。用我的后背要么用我的血,帝君自己选择。” “知应!请神尊出去!”玘狂怒。 第七十四章 铁证如山 “帝君!这……”知应皱着眉头。 “知应你能耐了,本君还使唤不了你了,是?”玘真是气着了,再次怒声道:“你给我请她出去!” 知应愣了,“……” “他敢!”不等知应作声,冷着脸,瑶是狠狠地甩了两字。十足的霸气,“蛮横”侧漏。 公 主威武! 知应确实不敢。 玘立时如发了蔫的白菜,耷拉着脑袋坐回了床榻,伸手取出昨夜压在枕头底下的香嚢,“这个也一样,木心,用这个!” 决定用加了瑶草的丹药,帝君是认怂了! 瑶摇了摇头,木心会意,放了手中物件,师徒俩悄悄地退了出去,将房门带上后屏退了外面的几个仙童。 整个长生宫,冷冷清清,再无他人。 两人沉默着顿了一会。 玘是突然转身抱住了瑶,“那簪子……他们给你了吗?” 赌气不成,就来软的,死缠烂打总能成了。自己说过要了她就不放手了,昨夜虽没得成,看过了,摸过了,那也算…… 暮青顺簪子他没看见,过后就知道了。七色溜上凤辇他是看见了,不说不戳穿,只是想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就跟七色说的一样,过了就没机会了。玘给了自己一万个,允许自己“不要脸”的理由。 瑶没有应声,无情地推开了他,将簪子放在了榻上。 玘看着簪子苦笑了一声,随即握进了手心,紧跟着指缝中便渗出了猩红。 “在你心里,我真就那么可有可无?”神色悲凄,玘实在是掩饰不了内心。 瑶没有应声,只是双手麻利地清理着伤口上的脓液。 “你真的爱上他了?”玘不甘心地再问了一次。 言多必失,瑶保持着沉默。 玘紧闭上了双眸,再也没有言语,握着簪子的手,血顺着手里的簪子滴在了被褥上。 瑶看了一眼玘握簪子的手,作法划开了自己的手心,便将血液直接滴在了玘的后背。转眼,伤口愈合。瑶手心里的伤口紧跟着亦是完好如初。 伤好了,这狠心的人必定会决然而去,想及此,帝君闭着的眼眸是扑簌滚出了两行热泪。 收回手,瑶便拿起了木心给玘备在床畔的里衣,给披了去。 没有言语,玘亦配合地穿了上去,只是在瑶手欲离自己肩头时,他是突然地握住了她的手腕,蓦地转身,用力一拽,在人跌入怀里的一刻,霎那翻身,强硬地将人带在了身下。未等人反应,吻便狠狠地压了上去。 冰冷而霸道,直白毫不掩饰地渲泄着他内心的压抑、痴爱,求而不得的暴躁。 “玘。”瑶唤了一声,试图着用手去推身上的人,“玘,不要这样……” 瑶是不敢扇耳光了。 凭借着男人的优势,玘未给一丝的机会,单手瞬间钳制了抵在胸前的双腕,另一只手,冰冷的手指瞬间勾掉了瑶身上的束腰,外衫随着束腰飘落于地。隔着轻薄的抹裙,纤长的手指霸道而又肆欲。 出于爱与愧疚,瑶闭上了双眸…… 紧贴着身下绵软的身躯,玘深遂的眸子中笑意突现,手轻柔地抚上了瑶的脸颊,一脸的坏笑:“你还敢说你爱上了别人?” “……” 瑶无言以对,她没有办法否认。 玘翻了个身,强抑着想心底、身上的那份冲动,在瑶的唇上轻啄了一下,将人搂进了怀里,“你休想再从我身边逃走!” 玘心里的阴霾是一扫而尽。 “玘……你不是说我们永不再见了么?你要娶你的帝妃,说好了的,你都忘了么?我好不容易决定要把你忘了的,你何苦又要反悔。” 窝在玘的怀里,瑶是双眸无神,难掩心中凄苦,沮丧道:“若随了心,我该如何去面对?我怎去说?玘……对不起。” 言毕,瑶是推开了玘搂着的手,起身下了床。 玘跟着起了身,从背后抱住了人,搂着的手是忍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求道:“瑶,我受不了没有你的日子。” “一族的性命,允下的承诺,我欠他的太多了!”说着,瑶是转过了身子,手抚上了玘紧皱着的双眉,“忘了我,就如上次说好的。” 外头。 从幻海疾速而来的琴音是一阵风似地掠过了南天门,朝着长生宫而来。 琴音是魔神,气息与神族有所不同,一入天宫,玘便有所察觉。 玘愣了愣后,脑 洞突开,为了爱,他决定豁出去了,决定无耻上那么一把。 爱是自私的,凭什么我就不能争取,更何况瑶爱得是我。玘这样安慰着自己,又给自己找了一个可以“不要脸”的理由。 打定了主意,玘揽在瑶后背的手是指尖轻轻地弹了弹。 法术暗下,长生殿的房门立时被无声地打了开来,半开半掩。房内,疗伤过后的物件自动消失后,间隔内外室的镂花屏风,绑在拱形门洞上的纱幔亦跟着慢慢垂落了下来。 一切悄无声息。 外面,琴音掠至了殿外。 玘笑了笑,搂着的手轻柔地抚摩了一下瑶 裸 露的后肩,红蝶瞬间匿隐,一个转身, 他是顺势将人带回了床上,手更是大胆地将瑶一侧的裙摆捊至了大腿,半遮半掩,撩人至极。 突来的举动,瑶一阵惊愕,“玘,不可以的。” 玘立时吻上了去,如先前般将人搂在了怀里,含糊着说道:“他若能信你,我便放了你。” 满满的算计。 玘确定琴音不信。 未等瑶意识到玘话中的含义,眼角身影一晃,便见琴音现身在了房中,隔着一道纱幔,瑶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散落的衣衫,凌乱的床褥,玘一袭里衣,坦胸露腹。瑶怔怔地躺在玘的怀里。 香肩玉臂,青丝凌乱,一袭及胸的抹裙,露着瓷白的双腿,媚态万千。看着眼前的瑶,琴音怔在了原地,极致的脸上,难言的痛苦…… 惊吓过后,瑶一把推开了玘,下床立马到了琴音跟前,“琴音,我们没什么的……真的……你别……” 说着,瑶手指了指床上的玘,不知道该不该说玘算计了自己。 瑶这一指,玘身侧褥子上的血渍立刻便落进了琴音的眼里。 不得不说,帝君高招,短短的瞬间,谋算得如此细致,就连这,被簪子戳伤的几滴血都派上了用场。 “捉奸”在床,铁证如山! 如何解释? 解释不了! “误会?”琴音反手吸过了瑶落在地上的衣衫,眼眸狠狠地剜了一眼已经下床正在穿衣的玘,手颤抖着指向了褥子上的腥红,声嘶力竭,“脱成这样是误会!睡在一起是误会!这……也是误会?!” 说到床上的血迹,琴音忍不住全身发抖。 顺着琴音的手,见着褥子上的血渍,瑶是瞬间崩溃,“琴音,我们真的没有……玘,我求你了,你快说,那是你手上的。”转身求出口了,瑶才想起玘定会“栽赃”,急忙又道:“对对对……琴音,我肩上的红蝶肯定还在的。你看看……” 婉约香肩,一片雪白。 琴音冷笑了一声。 玘笑了笑,快速地穿上了衣袍。手早就偷摸着用过丹药的他拎起床头的香囊,放进了怀中后,摊了摊两只白暂纤长的手,说道:“瑶,我们该认,你不该狡辩的。” 呃,帝君不屑“栽赃”,帝君摆明了要坑人。 “……”瑶顿时语塞。这话只有她听得懂。玘说得没错,不论怎样自己终究是对不起琴音的,方才玘若要,她铁定是把自己给了。心已经“出轨”了,还有什么好辩解的。 玘的这句话,摆明是承认了两人什么都做了。铁证如山。琴音只觉得自己头上青草一片。痛苦更不必说了。 房里沉默了一会后,琴音极致的脸上已没了方才的痛苦,亦没有丝毫的表情,将手里的衣衫递给了瑶,“去把衣服穿上。” 极柔的声音,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瑶愣了愣,没有言语,从琴音的手里接过了外衫和束腰,转身走向了床侧的屏风。 琴音看了一眼瑶已然没有了红蝶的后肩,苦涩地笑了笑,“玘,那日在房里给瑶疗伤的是你!” 他早该想道,就算是琅玕教暮青这失传的术法,就凭暮青这区区几千年的修为又怎么能使得出这幻血术。只是瑶说的他从不深究。 玘默认。 “我真傻!”琴音笑了笑,身后纱幔飞舞,垂直的右手,掌中泛出的蓝光狠狠地劈向了床侧的屏风。 始料未及。 玘以为琴音会冲着自己。 屏风瞬间成末…… 玘心头一怔,身子立时电闪了过去,将人护进了怀里。电光火石的一霎,根本来不及偏离,蓝光在屏风成末后,瞬间没入了玘的后背。 第七十五章 神兰入体 一掌击出,琴音急速地闪到两人的身侧,趁玘受击松手的霎那,迅速地将瑶拽进了自己的怀里,随后便给下了定身法。 一系列的经过,眨眼之间,瑶根本来不及反应。 琴音本来想对付的就是玘,攻击瑶只是套路,他算准了玘会为瑶挡下这一掌。 怀里落空的霎那,玘是一个踉跄,口中立时喷出了一口污血。墨蓝色泛着萤光的血。紧接着人便倚靠在了一侧的墙壁上,看得出很痛苦,煞白的脸上隐隐透着蓝色,“琴音,你还……真下得了手!看来当年之事,还真怨不得天父……神魔终究殊途。” 玘做梦也没想到琴音会如此绝情极端。他本来以为琴音顶多跟自己恶战一场,然后自己受他一顿揍,让他泄泄愤,这事也就过了。毕竟两人都清楚瑶心里爱得是谁。他以为琴音会放手成全。 看着玘惨白的面容,瑶的心是瞬间骤停,从未有过的恐惧,怒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琴音冷笑了一声,对玘言道:“玘,你既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从今后,你我恩断义绝。” 言毕,琴音带着瑶飘出了内室,搂着腰肢的手紧了紧,将人靠在了胸前,“我的好妹妹,你看不出来么?神兰呀!这是我身体里的神兰,我把它种到他的骨血里了。哦,现在神兰应该正在蚕食他的气血……”看着瑶,琴音顿了一下,手拂了拂瑶脸上凌乱的发丝,接着看了一眼正盘坐在地上进入了昏迷状态的玘,在瑶的脸上亲了一下,说道:“放心,他死不了的。只要你从今后乖乖地听话,我会让人定时送神兰岛海底的神兰过来压制,只要他好好享用就成,只是他跟我差异太大,我保证不了他会不会变成第二个肃炎。” 真正的幻海魔族,生下来身体里就有神兰的种子,长在骨髓里,是魔神修炼的至宝、源泉。但仅仅只限于天神,天生就有,其他人只能通过外生的神兰修炼,以达到神兰进入躯体。 神兰一旦进入就会永远存在,事物总有双面性,神兰也不例外,入体的神兰要不断地给予外在的神兰作为供养,不然就会噬尽宿主的气血。 而玘又是神族,基因性质不同,神兰入体必定相克,后果不堪设想。 瑶的心瞬间沉入万丈深渊,心痛,从来没有过的无力的感觉,“你还真下得了手,放开我!” “你以为你岚岕的仙草能救得了他吗?别做梦了。只有我才能让他活着,知道么?”此时的琴音已如疯魔,揽着的臂膀紧了又紧,贴身绵软的触感,清幽的体香,霎那后,琴音看着瑶的眼神是渐渐地泛出了别样的色泽。 瑶愣了愣。 琴音阴森地笑了笑。 眼前的琴音让瑶觉得陌生得可怕,背后一阵发凉,瑶看着琴音的眼眸自然地流露出了疏离,“放开我!” “好啊!” 面对着瑶的清冷,琴音的双眸露出了怨愤,随着一阵砚台纸笔掉落的声音,瑶立时被扔上了书案,紧跟着琴音的脸便凑上了前,言道:“床太脏,我们就借帝君的桌子用用。等我们做了该做的事,我就放了你。”说着,手便扯开了瑶的束腰,抚摩留恋在了纤腰上。 瑶随即脸色发白,“琴音,血是玘的。我跟玘真的没什么!你冷静点。” 琴音冷冷地笑了笑,欺身而上,“不急,是不是证明一下就好了。”刚才的那一幕,他永生也忘不了,如此的耻辱,他要加倍地报复。 捏着瑶的下巴,让她看了一眼玘,琴音又道:“你说,帝君要是醒了,看到你在我身下承欢,他会怎样?”说着,手便在瑶的脸上抚摩了起来,带着冰蓝色的迷雾。 瑶一阵战粟,腕上的青铃猛地振动了一下,紧接着便传出了一阵隐隐约约类似女子的呜咽之声。 母子连心,瑶立马感觉到了青铃里的异样。“琴音,快放开我,我的青铃动了。” 琴音冷哼了一声,一手叉在了桌子上,捏着瑶的下巴说道:“你还想玩什么花样?” “我娘亲的一缕灵魂就在这青铃里,要用血喂养不能过了子时的,放开我,求你了。” 乍听,琴音愣了愣。顿了一下,嘴角扯了一笑,扫了一眼瑶左腕上的七色玄铃,捉起了瑶的右手,变出的银针在瑶的指尖上轻轻地戳了一下,血滴进了左手腕上的青铃,捏着瑶的手指揉了揉后,说道:“好了!”又是一笑,手是猛地扯掉了瑶身上的外衫,贴耳道:“还想怎么玩?” 在他的心里瑶是玩花样,想逃跑。 外衫一去,瑶顿时吓白了脸,慌乱地说道:“琴音,我们真……真的没什么,刚才你看到的……那……那都是假的……那血也真是玘的,我还他簪子,他拿簪子戳伤留下的……” 琴音冷哼,“簪子戳的,人的手好着呢!”说着手里暗暗地变出了‘星晨’,问道:“簪子,那你跟我说说,你有没有随身带着‘星晨’呢?” 瑶怔了怔。她记得自己将“星晨”收在那里。 “没有,对!”琴音苦笑,将手里的“星晨”塞在了瑶的手心,接着便连着簪子将手握在手里,拘压在了一侧,狠狠地吻了上去。 琴音一吻上,瑶便发狠地咬了下去,吃疼之下琴音立时放开了瑶,半眯着极致的眼眸,恶狠狠地说道:“明日未时之前,他若得不到神兰的滋养,我保证不了他会不会被噬尽气血而亡。不想他死,你最好给我乖乖的。” 不是狠话,琴音做得出来。他早已不是原来的琴音。那日悬崖决裂后,他就催醒了身体里的神兰,加之后来灵根不固,他便更加的依赖上了这生长在骨血的神兰。 绝望瞬时贯穿了瑶的每一根神经,心落入了冰冷的谷底,琴音再度吻下时,眼眸中蕴含的眼泪是瞬间夺眶。 见着瑶的眼泪,忌恨让琴音是越发的粗暴,手指用力地握紧了瑶的手。 琴音这一用力,“星晨”边上的金丝花芯立时是斜刺进了瑶的手指,血染上“星晨”的霎那,“星晨”柔光突现,紧接着便飘出了一缕白烟,转眼,便飘出了殿外…… 琴音愣了愣,但只是片刻,手便伸向了瑶身上仅剩的抹裙。 眼角的余光透过纱幔,玘的身影落进了眼眸,琴音伸手的霎那,瑶是极力地哀求,“琴音,求求你,你说过的,你会相信我的,你带我走,我什么都答应你,只求你……不要在这里……” 琴音伸出的手只是顿了顿,随即便扯上了裙襟…… 窒息的瞬间。 飘走的白烟电闪而至,曜夜及时地出现在了长生殿门口,手中的金光猛地掀翻了琴音,叱责道:“畜生,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白负了你姑姑对你好。” 说着,曜夜挥袖解了瑶身上的定身法咒。同刻,在他身侧的白烟是瞬间贯入了瑶腕上的青铃。 破咒后,瑶是即刻闪身下地,穿回了外衫。 就在这穿衣的霎那间,琴音是清楚看到了瑶后肩的红蝶。 玘身受神兰噬血,法力薄弱,施在瑶身上的碍眼法自然退去。 见及,琴音瞬间呆怔,顿了一下,发软的身子倚着一侧的花几,跪在了曜夜跟前。 他知道自己和瑶的婚约,曜夜是话语权的,他怕曜夜会就此否了这桩婚事。当然,这一跪,自责亦是少不了。 “畜生!”对着琴音,曜夜一脸怒色,“若不是你姑姑的灵魂来的及时,我看你如何收场。” 琴音沉默着低下了头。 瑶看了看腕上的青铃,闪身到了玘的身边,作法将玘安置在了床上。 曜夜紧跟着过去,见着玘脸上的异常,顿时失色。 情急之下,瑶欲取血予玘,曜夜制止,摇头道:“没用的,入体是寄生,不比中毒,解不了的,不过你放心,玘在未时前绝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就带他去岐灵,你与他速去神兰岛取神兰……”说话间,曜夜看了一眼外头的琴音。 神兰入体,玘的身体亦在排异,时间是算得出来。 “我去就成。”琴音插嘴说道。 “滚出去!”曜夜怒吼。 琴音依言闪身到了门口。 曜夜接着对瑶说道:“记着,你亲自下海,它一离海底就用血养上它。” 神兰岛海底的神兰虽然没毒,但根茎一离海底它照样魔化。 瑶随即问道:“这样是不是就不会魔化成毒了。” “嗯。”曜夜点了点头,“放心,有你在,他不会变成肃炎。” 瑶的心稍稍地安了下来,看了一眼门口的琴音,问道:“那琴音他会不会?” “放心,这小畜生身体里有仲景的神元丹,他变不了,除非他自己想变。”眼看着床上的玘,曜夜不无担心,“瑶儿,你快去快回。这事日后再与你细说。” 神元丹是神仙的元气、修为和丹药结合的炼就之物,存在身体之内,类似元丹却高于元丹。 当然,这种神元丹功效的好差也是随神元丹原主医术而定。 听罢曜夜言语,瑶点了点头,“我这就去。”眼下玘在生死关头,神元丹一事,她是可知可不知,心想着只要琴音不会出事就好。 不舍地看了一眼床上昏迷的人,瑶随即飞了出去。 瑶从门口掠过,琴音愣了愣,有心走进去想跟曜夜讨饶几句,见着曜夜阴沉个脸,硬生生是不敢开口,呆怔在了原地。 曜夜将玘收进了袖底,走到了门口,看了琴音一眼,“还不走!快去快回。” 琴音这才回过神,应了一声,亦急匆匆地飞了出去。 曜夜对琴音的容忍和付出,完全是出于他对兰诺的爱和内疚。 当年,曜夜是用自己的半根灵根冰封了琴音身体里的神兰种子。但万事没有绝对,随着岁月的流失,种子亦是有可能摧毁冰封的。 神兰魔化已是不可修炼,为了能使琴音彻底地摆脱受到神兰种子的威胁,曜夜便带他去了归墟,准备求助妖神仲景。意想让仲景改变他体内神兰噬血宿主的本性。 曜夜有深恩于仲景,曜夜找到他时,仲景便应下了此事。 神兰种子非是一般魔物,仲景不但百试不成,而且连着自己的修为和元气亦是大伤,最后便将自己修炼在体内的神元丹过渡给了琴音,以防他日后神兰种子复苏后,以作克制内在和过滤外在神兰的毒性所用。 神元丹离体,元气、修为耗尽,仲景也因此转化成了元婴。 有了这神元丹,这也就是琴音为什么敢用魔毒修炼的原因。同样,万事没有绝对,琴音起初是很小心地用魔毒修炼,直至最近他才发现这神元丹奇效无比,亦能轻松地驾驭着本不属于自己的神元丹。 曜夜是个深沉少言之人,神元丹一事,除了自己和两个经事之人,是谁也不知道。 第七十六章 同生共亡 瞧着飞走的琴音,曜夜忍不住一声长叹,手掩着自己的胸口,言语道:“阿诺,瑶儿是万万嫁不得琴音了。” 这时,知应匆匆地从宫外走了进来。七色跟在后面,远远见着曜夜,便悄悄地躲到了一侧。 知应师徒俩从长生殿出去后,听得肃清苑的几个仙童在墙角议论,知晓了红鱼儿和沛睿做了不可描术的事。回去后想了想,觉着这事应该让瑶知晓,便回了长生殿。 走近后,知应躬身请礼道:“神君万福。” 曜夜点了点头,“何事?” “这……” 被这曜夜一问,这种事,知应一时还真不知如何回答。抬头看向了房里,见着房里散落的纸笔砚台,不由得是愣了愣,顿了一下,便道:“神君可是来探望帝君的,公主还在里头吗?” “怎么?不能与本君说!” 曜夜皱了皱眉,阴沉着脸言语道。 “不是不是,只是这事有些……怕污了神君耳朵。”见曜夜生怒,知应便将两人的告诉了曜夜。 曜夜这一听,气得是差点没吐血。怒道:“竟出了这种事,你是怎么做事的,知应啊知应,本君瞧你平常也不是个没分寸的人,你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鱼儿的来历。” 瑶的感觉没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红鱼儿确实是她的妹妹。 当年天帝刺中的是兰诺的腹部,胎儿亦跟着身死。这孩子亦是天生神胎,即将临盆,元神早已齐聚。被噬神剑所杀,孩子的元神涣散,但她的怨念和求生欲很强,怨念幻化成了婴灵后游离在了天湖附近。之后,曜夜无意中发现了这微弱的婴灵,便将她收起寄养在神器之中。天地分崩重合后,他才让婴灵寄生在了鱼胎之上,也就有了现在的红鱼儿。 “神君……我……” 受责后,知应看了一眼墙角的七色是欲言又止。他明白曜夜为什么生气。沛睿被拘禁天庭,就表示玘不再容忍,只要昂稍有异动,无尽海一族必难逃灭顶。到时红鱼儿就会进退两难。 “我什么我……” 这接连的事,曜夜是气不打一处来,手指着外头,言语道:“偌大的长生宫连个侍候当值的都没有,还有,木心呢?木心上哪儿去了,你是怎么做事的……” 曜夜越说越气。 见曜夜盛怒,知应随即跪了下来,“小仙有罪,请神君责罚。” 七色亦从墙角慢慢地走了出来,低着头,手指紧绞着衣角,胆怯道:“神君,不关知应真神的事。是我骗走了肃清苑的看守,红鱼儿才进的沛睿房里。” 言毕,七色偷偷地瞄了一眼房里,心盼着房里的玘和瑶能够“救他”。 七色的心思没能逃过曜夜的金睛火眼,当即怒道:“看来帝君把你惯得无法无天了,不找个人治治你,来日你怕是不知死活。”说着,便将七色收进了袖底,对着知应吼了一声,“起来!” “谢神君。”知应立时站了起来,又道:“那您说这事该怎办?” 不急不躁,一贯的温吞。 曜夜一见就火大,言道:“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去岚岕与天玄支会一声,问问红鱼儿,若是想嫁沛睿,就让天玄直接关了她。免得生事。另外,这事就不要跟瑶儿说了。” 知应垂首应道:“是,小仙明白。”看了看里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帝君和公主呢?这是怎么了?” 曜夜长叹了一声,随后将方才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嘱咐道:“帝君与我会在歧灵宿上几日,若非紧要之事你看着即可。”言毕便飞往了岐灵。 另一边。 瑶和琴音匆匆地赶到了幻海。 时近天明,夜空渐渐地泛出了淡淡的冰蓝色,海上的迷雾逐渐消散,海的尽头露出了半弧微红的光晕。 到了神兰岛, 入海时,琴音拉住了瑶的胳膊,“瑶儿,对不起……” 瑶拂开了琴音的手,“是玘和我的不对,都过去了的事,不提也罢。” 此时的她,满脑子装的都是玘的安危,根本不在乎琴音道不道歉的。道歉又有何用。 被扒开,琴音的手停在那儿是怔了一会,随后便双手结印聚起一团蓝光,对着海面施起了法术。 眨眼后,蓝光入海的霎那,海面突然塌陷,两面水墙如布幕般直立而起,紧接着,水墙之中便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咸蓬草路。 咸蓬草火一般的艳丽,长路望之无尽,直通海底。 幻海海底结构复杂,暗流湍急,密布的礁石随时会随着潮汐而移动位置,神兰生长的海底深渊更是险象环生,即便有“定水神珠”亦无法在海中自如行走。 “去,尽头就有神兰。”琴音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 “你不下去?” 瑶看了看四周,心里隐隐地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在这里等着。”说着,琴音看了远处一眼,“你快去快回。” 瑶点了点头,转身顺着咸蓬草路飞向了海底。 看着瑶的身影消失在咸蓬草路的尽头后,琴音转身飞上了一侧的崖壁,悬浮在了那里。 朦胧晨雾如烟缭绕,崖壁上斜卧着一青色长袍的男子,背对着琴音,修长的身姿慵懒极致,风一吹,一头褐色的长发翻飞如蝶,画一样的美。 “走了。”窅燚翻了个身,面对着琴音,笑道:“怎么不陪着一起下去!” “你还想要什么?”琴音一脸的怒气。 天道玄妙,每一位天神的延生都有其不为所知的玄机。窅燚的灵魂是琴音元神的脱离物,幻化凝聚后早于琴音降生。两人身上的每一寸都牵扯着彼此的神经,同生共亡。因此,一旦窅燚失去什么,就会从琴音身上吸取,反之也是一样。这也是曜夜他为什么不杀窅燚的原因之一。 自从那日昏迷醒来后,琴音就发现了自己法力失常,灵根逐渐地消褪,昨日从空灵城回去后,更是差点变成了“废人”。 昋尧本来就知晓窅燚之事,得知琴音失去灵根后,拼了自己毕生的修为闯进了归墟,将自己的灵根过渡给了窅燚。琴音这才得已安然。 “干么这么气愤?不就是要了你一只老乌龟的灵根么。又没拿你的,再说了,那老龟又是自愿给的。你犯不着跟我这么苦大仇深的。” 窅燚幸灾乐祸地言语道。言毕是飞下了悬崖,悬浮在滩涂之上,眼瞅着通往海底的咸蓬草路,怔怔地出神。 琴音亦紧跟着飞了下来,落在了他跟前,没好气道:“你想干什么?”面对着眼前跟自己一模一个样的窅燚,琴音恨不得掐死他。 窅燚瞟了一眼琴音,邪魅地笑了笑,“放心,不会再要你什么的,就只想看看我的小情 人而已。” “谁是你的小情 人,嘴巴放干净点。”琴音怒色不减。 窅燚哼笑,反手猛烈地拍向了自己的心口……随着他的一声闷哼,琴音心脏猛地一阵刺痛。 “怎样?感觉如何啊!”两人靠得很近,窅燚伸手摸向了琴音胸口。 琴音蓦地向后飘了出去,口中怒斥:“变态!” 窅燚笑了笑,随即追上,“你要不要试着同昨夜一样对她做点什么,让我再感觉感觉!” 琴音瞬间石化。心里满是一种被人剥光了示与人前的感受。良久,沉声问道:“你是否有法子让我们彻底地分开?” 窅燚笑了笑,“有,只怕你舍不得。” “没舍不得的。” 琴音没好气地甩了一句,现在就算窅燚想要他的命,他也舍得。 “你心上人心尖上的血就可以。每月望日,取上千年,固稳了我的心神就可以了。” 琴音愣了愣。 看着琴音的反应,窅燚知道他是什么也不晓得,撇了撇嘴,“怎么,她没与你说过她血的奇特么?”拂了拂衣袖,一副舒坦的样子,眼眸直直地盯琴音,朗声说道:“传说中的血神,自然万物的主子,血可润泽万物,落水无物入地生花,岚岕那带有她身上香味的仙草你可在别处见过?” 听罢,发愣的琴音是直接呆傻,想起了那日瑶急忙将滴落的血收回变成红蝶的事。心中是募然一痛,喃喃道:“瑶儿啊瑶儿,你这么做就是怕我知道么?” 心痛神伤难免,不过,窅燚这一说,他倒是明白了玘那首打油诗真正的含义。 “唉……”窅燚深深地叹一口气,讥讽道:“看来你这未婚夫在她眼里也不过如此啊!” 琴音冷冷地看向了窅燚,“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么?” 窅燚冷哼了一声,口中缓缓地吐了三个字,“离魂珠。” 传说中九幽绝地有两样至宝,还魂草与离魂珠,还魂草长于被贬之人的脚边,由被贬之人的求生意念而长,只要有本事出入九幽绝地,还魂草不难求。而离魂珠则是绝地中火魔兽的内丹,杀了它才能取得离魂珠,火魔兽神出鬼没,凶猛残暴却拥有洪荒之力,想得到几乎是不可能。难度好比凡人登天。 “离魂珠。”琴音顿了一下,沉声道:“你先回去,这事日后再说。” 他显然是选择了后者。 窅燚看出了琴音的心思,随即说道:“当年,魔君和天帝不止一次地进出九幽绝地,皆无果而返。你觉得还有必要吗?” “试试看!” 取上千年的心血,琴音确实舍不得。 “你是真舍不得,还是怕留下疤痕?”窅燚邪笑道。 “我让你先回去。”琴音冷冷地说道。 “比起离魂珠,这只要你开开口就行,你何必呢。”窅燚根本就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又道:“你还犹豫什么?这又伤不了她。” “我让你先回去!” 接连的糟心事,琴音的脑子是极度混乱,看着窅燚,他是大声地吼道。 到此,窅燚看着琴音的双眸亦是渐渐地失去了耐性,顿了一下,言道:“今日就是望日,你决不决定,我都会动手。跟你打声招呼只是看在同源的份上。”言毕,人便向前飘了出去。 “你敢!” 琴音立时追了上去,挡住了窅燚的去路,下垂的手泛起了蓝光。 第七十七章 血洒幻海 窅燚冷哼了一声,近身到了琴音跟前,抬起了琴音泛光的右手,沉声道:“日后你在她身上动的每一下,我都能感受到,我就不信你受得了?” 琴音狠狠地甩开了窅燚的手,没有言语。 窅燚笑了笑,凑上了琴音的耳朵,“那纤细绵软的小蛮 腰摸起来可真是舒服……”眼角的余光扫向了琴音阴沉的侧脸,窅燚继续着轻浮的言语:“你说,腰都如此让人受用,那别的地方摸起来又会是怎样的滋味呢? 手指上的蓝光退去,琴音一脸的复杂,顿了一下,麻木地问道:“你要怎样?” “放心,伤不了她,也不用你我动手。”窅燚阴笑着说道。言毕,便飞身对着咸蓬草路挥了挥衣袖,随着袖底溢出的蓝光,眼前的咸蓬草立时反向生长蔓延,覆盖向了滩涂…… …… 不远处,茂密的咸蓬草中,一只兔耳狐身的月狐蓦地窜入了海里,顺着咸蓬草路的方向,眨眼,便消失在了苍茫的大海之中。 海里。 顺着咸蓬草,瑶疾速到了海底,正如琴音所说,一到尽头她果然见着了神兰。伸手可得。 礁石上,神兰褐色微微泛红的根茎如章鱼一般吸附,葱绿细长的叶子,褐色的花杆上开着七朵颜色不一的兰花,如彩虹般的色彩,清一色白色花蕊,花瓣散发着宝石一般的光泽。 神兰本色幽兰。 乍见这魔毒的原物,瑶亦是愣了愣,脑海中浮过窅燚的言语。 神兰岛海底的神兰不同于幻海别处,那是因为她娘亲的灵魂还在神兰岛。 窅燚的言语不断地撞击着瑶的思维。她期待着她娘亲最后的一缕灵魂能像上两次一样神奇的出现。最好是一拔下这颗七色神兰,神兰就变回了本色,然后娘亲的灵魂就进了青铃。 她想得美美的。顾不得多看上一眼,便迅速地在手掌心划开了一道深长的口子,带血的手紧贴着岩上神兰的根部,敏捷巧妙地拔了下来。 沾着神血,根茎入手,立时就攀附在了瑶流血的手心,一如攀附在礁石之上。 看了看腕上的青铃,瞧着手上神兰的色泽,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正准备顺着原路回去时,踩在脚下的咸蓬草路是突地消失,无影无踪。 脚下一空,瑶立时意识到了不妙,自己的血沾水就会大打折扣,失了原有的功效,神兰铁定魔化。身上并无“定水神球”的她,本能地顺着水墙飞身直上,未等她作法,只听得半声的巨响,水便灌进了耳中。 衣衫湿透时,瑶手中的神兰亦变了色泽。七朵,清一色变成了如迷一般的幽兰。 抬手眼前,触目极致的美,瑶是愣了愣。就这时,手上的神兰仿佛有了自己的思想,转眼,便在瑶手上疯一般狂长,细长如绳索般的叶子瞬息缠上了瑶的身体,根茎疾速地顺着手心里的伤口,在愈合前钻进了血管,大如手掌的花朵迅速地掩向了她的口鼻。 突来的一切,前后只是喘口气的工夫,一阵熟悉的铃兰香味,随着刀扎入体的巨痛,瑶只觉得一阵晕眩,紧接着便双目发黑,意识渐渐地模糊、远去。 弹指过后,缠捆的叶子慢慢放开了瑶,向外延伸环绕成了一个密闭的茧,海水泄出的那一刻,吸附在口鼻的花瓣攀向了瑶的胸前,白色尖如银针的花芯瞬间刺入了瑶的心口,血顺着花芯立时涌进了花瓣。 裹成的茧缓缓地往海底沉去,悬浮在了一处深渊的之上。下面,七彩的神兰,梦幻一般美丽。 眨眼后,盛血的花瓣胀鼓成了一血袋子,血顺流尽了第二片花瓣、第三片…… 在第二朵神兰的花芯扎入瑶心脏时,从滩涂上下来的月狐刚好赶到,身体立时撞向了神兰花叶结成的茧。 一次、两次……一次又一次重复地撞击,花芯刺入心脏的剧痛,瑶渐渐地恢复了意识,睁眼时,手蓦地拔下了刺在胸口的花芯,同时,被花根霸占的手泛出了一团烈焰,侵入的花根瞬息被燃烧殆尽。 手掌完好如初。 花根一毁,成茧的神兰叶子立时四散了开来。 海水一入,瑶当即屏敛了气息,指尖电闪地削下了灌满血液的神兰。 神兰一落,四散的叶子便如利箭般向她直射而来。千叶万叶,环之如桶,锋利如箭,速如疾风。 瑶神色一凛,在叶子触及全身时,身体及时地泛出了艳丽的红光。 近身的一切,瞬间消失殆尽。 看着不远处的月狐,瑶笑了笑,收了手中的血兰,身子急速地飘向了深渊处的神兰花海。 月狐愣了愣,紧跟了上去。 运气加剧了伤口出血的速度,神魔神唯一的弱点就是心脏,伤口不能自愈且很难恢复。 身上没有丹药,自己的血在这海里亦无用处,稍稍地运气试着止了止血,不见成效后,瑶是皱起了眉头,顿了一下后,只能拿手捂在了胸口。 透出的血,随着瑶身体的移动,拖出了一条长长的如披帛般的血痕后,转眼溶水消散。 看着溶水的血,身后的月狐眨了眨眼眸。 祸不单行。 一神一狐,脚刚踏上花海边缘的岩石,海底便出现了剧烈的震动,毫无预兆。紧接着,周身亦出现了旋涡,四处的巨大礁石开始了毫无规则的移动,移开的地方泛出了成串的气泡…… 在这无声的海底,所有的一切,死一般的寂静。 有那么一瞬间,四周仿佛静止了下来。 神兰就在眼前,瑶往前迈了一步。只是在她挪步的同刻,眼前的花海是蓦然消失。眨眼的工夫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扑面的热浪。 周围开始了震颤。 瑶立马意识到了脚底的异样,心头一怔,心念起,腕上的玄玲当即就变成了精巧的匕首,手电闪地捞起了身侧的月狐,一个敏捷飞身回旋,手中的匕首疾速地扎上了身后闪移而至的礁石。 礁石电闪移动,回眸的霎那,只见得身后的一切,随着一股巨大的吸力瞬间塌陷,紧接着吞没进了溶浆之中。 抱着月狐,瑶屏气吊挂着飞速移动的礁石,伤口在牵扯下是加速地流出了的鲜血,很快便染红了衣衫,化入水中拖出了一片猩红。 随着岩石漂移,指弹过后,她和月狐被带到了海底的另一处。一处可以像在陆地上一样呼吸,可听可说的礁石林。 落定时,白狐立时窜到了地上。如人般站立,对瑶拜了拜,用前爪指了指礁石林的深处。 “你是想跟我说神兰就在里面?”瑶知道礁石一定会落在消失的神兰附近。 狐点了点头。 “你来过这里。” 狐又点了点头,向所指的方向而去。 瑶看了看四周,便随着月狐绕进了交错层叠的礁石林,一会过后,入眼的果然是消失的那片神兰花海。 见及,瑶随即飞入了花海,划开手心,如先前一般,带血的手覆上花根急速地拔下了神兰,不同的是,这一次她将神兰根移植进了血肉里。 带血的手触及海底,神兰离地后的瞬间,一缕白烟电闪地隐入了青铃。 同刻,眼前的七彩花海是渐渐地失去了原来的色彩,连同手心里的神兰转眼亦变成了幽兰色。 见着变色的神兰,瑶怔了怔后,双眸欣喜地向看了腕上的青铃…… 神兰变色的原因,这是她娘亲附在神兰上的灵魂离开了的缘故。灵魂聚齐,瑶百感交集,一下子是傻愣在了原地。 跟在身侧的月夜狐“呜呜”地叫了几声,咬着瑶的裙摆扯了扯,口出人言:“别担心,这是神兰的本色。” 它以为瑶在纠结神兰的变色。 这时,瑶腕上的玄铃亦是猛烈振动了几下,沉浸在往事里的瑶回过了神,看了一眼腕上玄铃后,冲着月狐笑了笑,“原来你会说话。方才多亏了你,我该答谢的。你要跟我走么?” 月狐微微一愣后,对着瑶点了点头,言道:“神尊要带我去岐灵吗?” 看样子很是欢喜去岐灵。 听得去岐灵,瑶是心头一怔,自己的府地在岚岕,这狐显然是知道玘的事。当即便问道:“何出此言?” 月狐自知失言,随即如人般伏地跪了下来,说道:“神尊切莫误会。菱钥并无恶意,知道帝君的事纯属偶然。” “怎说?你又怎知神兰的本色?”瑶接着问道,看着狐的眼神并不友善。 月狐来路古怪,知道的又多,事关玘的安危,而玘的安危更是牵系着三界的太平,她友善不了,那怕它刚刚救了自己。 见瑶一反方才的和蔼可亲,怕瑶对自己不利,月狐随即将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年三界大乱,刚出生不久的她便失去了父母,在随狐族迁徙的途中又不慎落入了狼妖之手。狼妖准备拿她果腹时,她幸运的被过路的神仙给救了下来,因此她立誓要修出人身报答那个人。无奈她仙缘薄,久修无果,便动了神兰的心思。 说到此处,月狐对着瑶又是拜了拜,随后说道:“知道神兰的本色只因菱钥急于修出人身,心想取神兰修炼,曾偷偷地尾随魔尊下过海。知道帝君之事,是我听见了魔尊和另一个人的谈话,就方才,在滩涂上。一个与魔尊长得一样的男子。” 菱钥撒了谎,玘的事她没办法解释。 尾随琴音下海是真的,知道用神兰修炼不靠谱后,有人就告诉了她岚岕仙草的事。昨日她上岚岕求赐仙草,瑶正出岚岕要去天庭,犹豫着不敢开口便一直远远跟着瑶到了天庭。瑶入长生宫,她趁着守天门的侍卫打瞌睡,亦溜进了南天门。 狐狸的鼻子如狗一般灵敏,嗅着气息到了长生宫,殿里发生的事,她是远远地看见了一点。 听罢菱钥言语,瑶的心立时被撕成了碎片。与琴音一模一样的人,瑶的心里自然明白了那人是谁。 玘惨白的面孔,入海前琴音苍白的脸,怪异的神色,神兰入心取血,统统地袭上了心头…… 胸口的刺伤,手心里神兰根茎入体蔓延的巨痛,心如车裂般的撕痛。意志强撑着自己摇摇欲倒的身体,瑶手扶着一侧礁石,稍稍地缓了一会,她是起诀结印,腕上的七色玄玲猛地散出了一束耀眼的强光,从海底直上云霄。 “跟我走!”瑶看了月狐一眼。 “嗯。”月狐点了点头。 没了咸蓬草路,瑶是要顺光而上。就在她动身时,身后不远处,突地极光闪现。同刻,琰出现在了光闪处。 “瑶儿!”在这海底见着瑶,琰是又惊又喜,“你怎会在这里?” 听到的琰声音,瑶是顿住了身形。没等她转身,身侧的月夜狐疾速地窜到了琰的身边,贴着琰亲昵地蹭了蹭。 琰愣了愣,寻思着瑶哪儿弄来的月狐。 “琰,你怎会在……” 血染红了衣衫,不断地向水中扩散,强撑了许久,瑶转身看着琰时,双目已然无神,话语未尽,身子便倾向了一侧的礁石。 第七十八章 月狐菱钥 一阵心痛,琰立时闪了上去,及时地将人扶在了怀里,想都没想,手便捂上了衣衫上的出血处,问道:“是不是窅燚?” 月狐愣愣地看了看琰捂在瑶心口的手,咧了咧嘴后,转身窜出了两人的视线。 极度地疲惫,昏沉沉,瑶努力的保持着清醒,点了点头,“他现在应该和琴音在一起。你怎会在这里?” 咸蓬草路消失,听了菱钥的话,瑶确信窅燚取自己心血,琴音是知道的,或许,比之还更甚。瑶不敢深想。 “我刚从归墟出来,是昋尧渡了他灵根。昋尧跟我说归墟的另一头连着幻海,便到了这里。”琰一边说着,一边扶着瑶靠在自己的臂弯里,在礁石旁坐了下来。 “为什么?”听得是昋尧渡的灵根,瑶看着琰的眼眸满是疑惑。 琰当即将窅燚是琴音分身的事和离魂珠之事简单了说了一下。 听罢,瑶这才明白了玘受伤的原因。心难以言喻的痛,伸出了缩在云袖里的手,惨淡地笑了笑,“琴音在玘的身体里种了神兰,我们回,他还在岐灵等着呢!” 纤长白晢的手,神兰的根茎在皮下如蚯蚓般蠕动,花开得分外的艳丽。 见着,琰痛着的心是痛上加痛。 “疼么?”琰知道这是废话。 瑶摇了摇头,吃力地说道:“琴音在神兰岛的滩涂上,把珠子给他,免得他……再受牵制。” 割不断的血脉亲情,那怕伤她如此。 琰轻叹了一声,亦如儿时一般,将人护进怀里,顿了一下,说道:“好,给了他,我们就回岐灵。” 瑶看着琰嫣然一笑。身体渐渐地失去了温度,过度的失血,身心重创,此时的她已是极度地虚弱,看着琰的双眸亦是渐渐地失去了色泽。 见此,不由得琰心头一怔。见着指缝中不断冒出的鲜血,皱了皱眉,随即将自己体内的“定水神珠”送入了瑶的口中,神珠入口与水隔绝,捂着的手是毫不犹豫地探进了衣衫,将变出的仙药敷了上去。 前后神速,虚弱的瑶是根本来不及制止,红着脸,呆滞了一会。 琰没有任何的言语,一把打横着就抱起了她,又如脱弦的利箭,瞬间便腾出了海面。 海面上。 见着玄铃的彩光,琴音正欲顺着光束下海。见着琰怀中的瑶,顿时失色,随即,对身后窅燚怒吼道:“你不是说伤不了她的么?你都些做什么?”言毕,伸手从琰手里接人。 琰避了过去。 窅燚没有吱声,飞身挡了琰的去路。 瑶强撑着一口真气,长着神兰的右手往云袖里缩了缩,让琰放下了自己,悬浮在了海上。 毫无血色的脸,己经干燥了的洁白衣裙,胸前大片的血渍,看着令人生疼。 琴音伸手去扶,被她冷冷地扒了开,说道:“这么说来,取我的血你跟他是商量好了的?”说话间抬了抬左手,手上出现了那朵硕大的灌满了血液的神兰,眼眸直直地盯着琴音,瑶问道:“你要吗?” 如果他要,她就给他,从此各不相干。 看着瑶手中的灌满鲜血的神兰,琴音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见琴音愣着,窅燚立马伸手 抢夺。 瑶冷笑了一声,身子应声电闪向了一侧,同刻,手上亦泛出了神火烈焰。 眨眼后,瑶手中的血兰便化为了乌有。 窅燚暴怒,手上当即就变出一了把利刃,飘至琴音身侧是直刺瑶的心口。 琰急忙出手阻挡。 “够了。”声到人到,琴音抢先握住了窅燚刺向瑶的刀刃,手心溢出的鲜血如暴雨般落入了海中。 “妇人之仁!” 随着琴音的感觉,窅燚的左手微微轻颤了一下,握刀的右手仍是僵直,目光凶狠,神色阴森的他是毫无罢手的意思。 琰随即将瑶带离了出去,不远的距离,冷冷地看着这两人,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亦没有要拿出离魂珠的意思。 窅燚存心要瑶的血,不拿出离魂珠,琰是要看清琴音对瑶的态度。 窅燚执意而行,琴音握着刀刃的手是隐隐地泛出了幽兰的寒光。 窅燚亦是同样,眼看着就要一场恶战。 这时,琅玕飞身而来,落定后,从怀中取出了一支七色鸟羽制成的花簪,言语道:“窅燚,你看看,这是谁的?” 窅燚就是与花妖铃兰爱恋的飞鸟——七色神鸟玉墨。龙族先祖与青鸾神鸟之子。花簪是他用自己的尾羽做成,送给花妖的定情信物。 当时,妖神仲景杀了他俩后,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两人的真身并未消散。仲景用晶棺将花妖下葬在寒潭湖底,而玉墨的遗体则被他扔在了无尽海的海底。之后,仲景便归隐进了归墟。 也不知过了多久,飞鸟从还在冥冥之中,琴音这个尚未降生的同生体身上获得了足够的元气和能量,又活了过来。死过一次的他将自己改名成了窅燚。 见着鸟羽花簪,窅燚愣了愣,紧接着便放开了手中的利刃,颤抖着接过了簪子。 窅燚收手,琴音握着的刀刃消失。 瑶咬破自己的手指,滴了几滴血在琴音的手上,看着伤口癒合,言语道:“这就是我的秘密。亦是我唯一的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本想着成亲后跟你说的。” 言毕她是凄然一笑,退回到了琰的身边。 “瑶,我……” 琴音如木鸡般呆立,想着为自己犯的错说些什么。而事实是,他说什么也挽回不了他的错。 “离魂珠。”琰拿出了玘交给他的离魂珠,递了上去,冷冷地说道:“这是玘拼了性命取来的。” 琴音默默地接过离魂珠,怔在了原地。 一边,窅燚凝视着手中的物件良久后,开口问道:“她在哪里?” “这你就别问了。你只要随琴音住在幻海,时日到了,我们自然会让你见她。” 窅燚点了点头。 琅玕看向了靠在琰怀里的瑶,目光停留在她带血的衣衫上,他是当即就沉下了脸,语气阴冷:“窅燚,你给我记着,你若再敢对瑶动一丁点的心思,我定会让你后悔莫及。” 窅燚又是顺从地点了点头。一物降一物,魔头是难得乖巧。 随后,几人动身回歧灵,琴音意欲前往,被瑶断然拒绝。 …… 带着负伤的瑶,琰和琅玕包一路凌空急驰,往岐灵赶回。飞至空灵湖上空时,三人遇上了正欲前往岐灵寻找琅玕的空灵城主事——雷霆。 雷霆,琅玕侧妃锦瑟的表侄,在空灵城做事已有些年头,为人做事颇为稳重,深得琅玕器重。 雷霆告诉琅玕,言说几位侧妃正在家中大打出手,暮青侧妃让其寻主回去劝解。 听罢,琅玕嘱咐了瑶几句,便回了空灵谷,临别时,让琰回去时告诉曜夜一声所托之事均已办妥。 琰和瑶回到岐灵时,月狐菱钥已等在歧灵山庄的大门外。两人进门,它也便跟了进去。 为了不让众人知道自己受伤,瑶换了带血的衣衫才走进了玘住的沉怡居。 房里,曜夜和十二天神都在,见着生在瑶手上的神兰,一众是震惊之余更是心疼不已。 瑶不以为意,催促十二天神将神兰炼制引入了玘的体内。 受到神兰滋养,玘很快便苏醒了过来。 玘醒过来后,蔚时告诉瑶,说玘体内的神兰并非不能驱逐出体内。 这事有两个法子。第一个法子是去归虚找到一种叫天机石的带血灵石。当年妖族也出过这样的事,仲景用天机石换心,神兰自动毁灭。只是归墟无尽,要找到天机石不是一件易事。 第二个法子,就是只要神兰的原主愿意配合,他们十二个集中施法,就可让神兰回归到琴音身上,但要玘要付出毕生的修为才将神兰一并过渡,才能使它回到原主身上。 毕生的修为,代价是相当的巨大。 寻思后,玘和琰决定入归墟寻找,十二天神相随,准备分头寻找。 异物在身,刻不容缓,定下后,众人准备是前往归墟。 临走时,琰的贴身仙侍岐灵山庄的主事管家荆楚匆匆地跑了进来,对琰说,跟着他俩来的月狐添食了瑶衣衫上的血,莫名其妙地就变出了人形。 众神心惊不已,赶去时,月狐光着身子缩在围幔之后。见此,第一个进屋的琰是脱了自己的外袍扔给了月狐。曜夜当即不悦,又因月影的诅咒,矅夜是动手就要杀了菱钥。 瑶心念菱钥在幻海帮了自己,极力阻拦,伤口再次出血。 玘知道瑶受伤之事是心疼不已。瑶为了玘走得安心,谎称自己只是受了点轻伤。琰帮着圆谎,却无意中说漏了自己敷药之事。 第八十章 血脉亲情 三千年后。 水云居。 玘起身出去后,琰静静地守在瑶的房里,专心地看着他手里的书。 “傻丫头,你睡得够久了,该醒醒了……” 愰惚间,瑶觉着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不时地在耳边萦绕,语调温和致柔。紧接着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对着自己款款而笑。瑶不由自主地伸手,想拉住眼前的人,对方似乎感应到她的心思,亦伸出了纤长的手指,就在手刚要碰触上的那刻,本就模糊的影子在瑶的眼前是瞬间消失,耳边响起了七色的声音。 “圣尊,帝君不是说,姑姑吃了药,一会儿就会醒了的吗?”看着被玘“喂药”后还是稳稳沉睡的瑶,七色焦急地来回踱步。 此时的他已经成年,清秀俊朗的模像跟儿时没啥区别,估计瑶醒来后一眼就能认出来。 “放心,瑶只是睡着了。”一旁静坐“啃书”的琰气定神闲地说道。 这段日子,素堇因事被天玄带回了岚岕,七色受不了玘和琰的寡言少语变得很是咶噪。整天叨叨着瑶为什么还不醒,吵得玘没有办法,只得给瑶喂了两勺子的花蜜水,骗说是知应刚炼就的催醒灵药。 “怎么还不醒,这都睡了多久了呀,真真急死人了。” “真是的,怪病姑姑是占尽了,不说酒醉能睡上几年,这下倒好,还睡不醒了……” 听着七色的碎碎念,瑶努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一脸着急的七色,言语道:“是急死鸟了,我这是睡了多久了,你都长成这样了。” 果然,瑶是一眼就认出了七色。 一听到瑶的声音,琰愣了愣,傻傻地看向床上的人,以为自己错觉。 “瑶儿,你醒了。” “琰。” 瑶笑了笑,想坐起来,睡得太久了,身子有些不听使唤。 琰随即甩掉了手中的书,闪到了床前,扶着瑶坐起来,眼中有些湿润,“你终于醒了,有没觉着不舒服的?伤口还疼么?” 琰激动得忘了瑶沉睡了多长时间。三千年,眼巴巴地盼了这三千年。 “不舒服?我看好着呢,损人还挺起劲的。” 七色吸了吸鼻子,心里怨恨着瑶让自己担心了这么久,忿忿地插了一句。 瑶笑道:“说你不乐意了,可我说得没错呀,你本来就是么。”说着眼睛在房中搜寻了起来。 “对对对,七色本来就是鸟,毒舌的姑姑。”七色从床榻边的矮桌上倒了杯水递给瑶,“喏,给你。” 瑶接过七色递来的水,又放了回去,手掀开了被子,“琰,玘呢?” “在外头……” 想着神兰在他体内,瑶是一会儿也等不了,等不及琰把话说完,赤着脚,摇摇晃晃地就奔向了外头。 跑到门口时,听着动静的玘亦赶了过来,见着,随即将人拥进了怀里。 瑶当即推开了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起来,“你还好吗?神兰呢?” “去除了。” “那就好。” 玘笑了笑,将人拉回了怀里,柔声说道:“神君作主你的婚约也取消了,所有的事都已经过去,嫁给我。” 瑶愣了愣,随后点了点头,双手亦如藤蔓般攀上玘的肩头,贪心地几乎将人挂在了玘的身上。 琴音的做法决绝极端,瑶已伤心至极,就算曜夜不毁婚约,给了离魂珠后,她也是不会嫁了。 片刻后,玘将人抱回了床上。琰和七色识趣地退了出去。 玘笑着叫住了七色,“七色,你去岚岕一趟,告诉天玄他们就说你姑姑醒了。” “好,我这就去。” 玘坐在床沿将人重新搂回了怀里,“整整的三千年,哪有你这样贪睡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瑶笑着用手在玘的胸前挠了挠,“我一直就在水云居吗?” “嗯。”玘点了点头。 “那有什么好想的。” 玘笑了笑,“傻瓜,这怎能一样。”言毕,托起瑶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瑶调皮地咬了一下玘的嘴,将人推了出去,问起了神兰的去除法和红鱼儿之事。 无尽海战败,昂幻灭后,沛睿和红鱼儿双双下落不明。瑶被玘带到水云居后,天玄在曜夜的授意下开始了追踪寻找,后来,天玄在归墟里找着了红鱼儿。曜夜追问沛睿行踪,红鱼儿死活不说,曜夜一气之下,剔了她的仙骨将她囚禁在了空灵湖底。 面对瑶的提问,玘将神兰连同修为过渡给了琴音和三界发生的事大致的说了一下。随后告诉瑶,红鱼儿和沛睿是双双被贬下了凡尘。曜夜垂怜红鱼儿,他们成了夫妻。 听罢,瑶是备感欣慰,接着又说想去看看。 玘随即婉言拒绝,说是曜夜在气头上不让看,便扯开了话题,笑道:“如今的我只有区区三千年的修为,日后可不许欺负我。” 瑶微微一笑,赖回了玘的怀里,心里说不出的酸楚。顿了一下,问道:“玘,你恨他吗?” 玘摇了摇头,将人紧紧地搂在了怀里。“瑶,我不想再等了,择个日子,我们就成亲。” “嗯。”瑶点了点头。 …… 睡了三千年,三界的变化亦是不少,人脉变动更是不少。 天后亦回九重天,自古孝道最重。天玄领着几个小辈来过后,玘便领着瑶去九重天见了天后。 瑶见着天后是欢喜不已。 只是天后已是不大记得这个女儿,历经磨难的她生性亦变了不少。尽管瑶是一声声娘亲娘亲的叫着,但天后对她总有股说不上来的生疏。曜夜又陪在身边,有些话瑶也不便提及,处了个把时辰后就陪着吃了顿晚饭。 临走时,瑶将“星晨”交还给了天后。天后收下后拿出了一套织锦红裙,说是自己亲手为瑶做的,多少弥补一下这些年来的遗憾。还说给琴音也做了一套,几日后就是自己的生辰,要瑶和琴音日后以兄妹相称,琴音已知错,前尘往事就不要再放于心头,嘱咐瑶穿着这织锦红裙前往幻海陪着吃一顿团圆饭就当是和解了。 瑶一一应下,随后回到了水云居。 回来时,琅玕带着暮青和锦瑟等在水云居,雷霆跪在庭院之中。 当年琅玕被琴音骗进归墟,在里面遇着了昋尧,昋尧向他提起了雷霖托他在妖界寻亲之事,结合昋尧的描术,琅玕联想到了雷霆,从归墟出来后就彻查了雷霆的底细,证实了他和雷霖的堂兄弟关系,跟着牵扯出了他为报仇伙同无尽海之事。 查出后,琅玕本意是要杀了雷霆。只因锦瑟以死相逼,且雷霆在空灵城多年,勤勤恳恳也没犯过一丁点的错,幸得瑶又无事。琅玕囚禁了雷霆,跟锦瑟说要等瑶苏醒,让她来决定如何处置。 得知瑶苏醒,锦瑟跟着琅玕便将雷霖送来了水云居。 瑶本就慈心,亦不想这事影响琅玕与锦瑟的夫妻情分,便说自己无事,雷霆本也不是什么奸恶之人,只是不知内情才犯下了过错,囚他两千多年也算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自己苏醒之日就是他雷霆刑满之时。 这事就这样过了。 瑶的大度和善心,雷霆是惭愧不已,大恩不言谢,便真心实意地给瑶磕了几个响头。锦瑟对瑶亦是感激不尽。 事毕,又坐着叙了一会,暮青意想留宿,琅玕无奈, 只得命雷霆带着锦瑟带先行回去,陪着暮青留在了水云居。 暮青告诉瑶自己已怀身孕,瑶欣喜万分,扯着玘要认孩子做干亲,相聊着过了个把时辰,玘无意中提起了惜园的时日,琅玕一时兴起,竟兴冲冲地带着暮青下了凡世。临走时要玘差人帮他去空灵谷说上一声。 月西沉,天将破晓。 海之角的暮幽宫中,琴音又是一夜无眠。扶额闭目,侧身倚躺在茶榻上,一头褐发遮掩着他那张极致的容颜,琴音是深陷在了过往的回忆之中。 “主君,主君……” 一身青衣便服的雷霖上前轻唤了几声,不见琴音丝毫的反应,大着胆子扯着嗓门大声道:“主—君!” 琴音回过神,睁眼瞧了一眼近在跟前的雷霖,不耐烦道:“何事。” “岚岕的神尊醒了,昨日儿个晌午时分醒的。”雷霖看着琴音慢慢地说道。 “醒了……她真的醒了?” 琴音放下了扶额的手,额间多出的一朵神兰花的印记,衬得他极致的容颜是越发得绝美。 “是真的,还去九重天见了天后。”雷霖小心地将琴音的脚抬下了地,顺了顺他身上被压皱的长袍边角。 琴音坐了起来,喃喃地说道:“多少年了,他们是看都不让我看她一眼。雷霖,你说我现在去,他们还会拦着不让见吗?”说话间,两只手的手指紧张地绞在了一块。“雷霖,你说……她还会见我吗?” 雷霖笑了笑,安抚道:“怎么不会见您,当时伤她的又不是您。再说了,就冲着天后的面,神尊也得见您,那血脉亲情是抹不了的。” 兰诺虽不记得瑶,不知怎的,对这侄子倒是记忆深刻,因为毁婚一事对琴音更是爱护有加。 “血脉亲情。”琴音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顿了一下,说道,“雷霖,你说我和她是否……真的就此无缘了?” 雷霖愣了愣,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说道:“不会的,只要神尊她还没嫁,这事也就是件说不准的事。主君就不要多想了,明日尽管去就是了。” 第八十一章 天后下套 “她真的会见我么?”琴音揉了揉额头,犹豫道:“还是等等再去!” “您就别等了……”雷霖观察着琴音的神色,“主君……有一事属下不知该不该说。” “说。”琴音紧闭着双眸,脑海里满是瑶的身影,瑶的一颦一笑。 “听说,神尊和帝君今日在九重天已经……”说着,雷霖看了一眼上座的琴音,接着小心翼翼地说了出来,“好像己经订下了婚期。” 一句话又如雷击,琴音当场呆怔。良久后,缓缓地问道:“谁说的,什么时候?” “天后差人来说的,昨日深夜我见过雷霆,雷霆亦这样说,时间是这个月的月底,也就是十日之后。知道的人也就几个,神君本想昭示大办,那两位说不想扰动三界,到时就请几位亲近之人,一切从简。” 琴音没有言语,脸上亦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衣袖底下的双手手指深深地掐进了肉里。 “主君莫要伤心,依我看神尊她还是在意您的,不然也不会将婚事从简。”雷霖上前了一步,清爽的俊脸上泛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别样,轻声细语地说道:“主君,我看您不妨请神尊来暮幽宫一趟。”抬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盛世美颜,顿了一下,又道:“这一件错事是错,两件错事也是错,您不妨再赌上一把,至于以后,日久生情的事多了去了。” 言毕,雷霖的手上是多出了两个双生的果子,恭敬地呈给了琴音。 这果子外形跟李子无异,只是红的妖艳了点,个头小了点。 琴音看着雷霖手中的果子,“这是什么?”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合欢果,若有人不小心吃了它,那么吃的人就会意乱情迷……” “噢。”琴音有点动心,接过了合欢果,“你怎会有这样的东西,哪来的?” “就在后山的天音泉边,那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长的,直到一千年前结了几个果子,有人来求,我才知晓的。”他知道这树是云姬种的,只是不敢说。 “你给了么?”琴音懒懒地看了一眼雷霖。 “给了,她说我赠她果子,她就告诉我这果子的用处,作为条件便给了。” “嗯,下去。” 雷霖言犹未尽,粘在琴音身边脸颊泛红,还想说些什么,正待开口,却被琴音一声“雷霖”制止。 琴音阴沉着脸,言道:“下去!” “属下……”见着琴音发怒,雷霖是慌了,“主君……属下别无他意,只是想说……说主君和神尊的事。” 琴音看着手中的合欢果,皱了皱眉,冷冷地说道,“前尘旧事,本君既往不咎,我与她之间的事不是你该说的,你得明白的你自己的身份。” 前尘旧事,指的是雷霖撺掇雷霆伙同无尽海一事。 言毕,琴音动了动手指。雷霖退了出去。 …… 瑶去了一趟九重天,整个三界便知道了岚岕姑姑醒来的消息。 虽说三界各自而立,但以往的人情还是在的。次日,客人便接踵而至。玘和瑶是无奈地过了二三天迎来送往的日子。 …… 眼看着客人还是络绎不绝, 为了清静,瑶是索性躲回了岚岕。 瑶避去岚岕,玘本来是不答应的。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历,这次的十日之约,玘将她看的是牢牢的,还定了规矩,要她一直待在水云居直到出嫁的前一日。为了能“逃走”,瑶是好话说尽,玘是铁了心肠,就这样又过了一日,玘看着她是实在适应不了,一时心疼也就让去了。 落璎轩门前,被琴音毁了的白碧桃树,在三百年前是又活了过来,而且一年到头花开不败,反倒是长得比以前更好了。 就因这事,天玄每天唠叨着说这是吉象,证明瑶的姻缘是真的到了。 如今人一醒,帝君就急着要成亲。这下是正应了天玄的话。岚岕的几个小辈就这话题,几日里来是叽叽喳喳叨个没完。见着瑶回来,更是缠着说个没完,直到傍晚时分才散了去,随着天玄回了百草园。 莘雨留在了落璎轩。 “姑姑,你这次说话算数么?总不能再坑姑爹了!”已出落得婷婷玉立的莘雨眨巴着一双灵动的大眼,说笑道。 “算数,除非他不要我了。”瑶笑道。 听罢瑶的言语,莘雨乐得一阵大笑,欢喜道:“姑姑睡了这些年,还真是不一样了。” “怎不一样了,老了?还是脸皮厚了?” “都不是,是姑姑终于开窍了,不像以往,心里有话总是藏着掖着的。” 瑶笑了笑,没有言语。 这时,刚刚出去的拂风又匆匆地跑了回来,“姑姑,姑姑,不好了,冰离和雷霖在外面打上了。” “真神呢?” 拂风撇了撇嘴,道:“今日是素堇的生辰,真神带着她下凡世闲逛去了。” 拂风不无嫉妒,自从素堇到岚岕后,天玄带着他出门的次数是越来越少。有事没事就爱带着素堇,那怕素堇在水云居当职,天玄就算跑去向玘请假,也要带着她,弄得拂风心里是酸酸地难受。 听到素堇生辰,瑶倒记起了几日前天后所说的,直怪自己不孝这等大事都忘了,急忙说道:“定是天后差他来的,你去告诉冰离,就说我说的,让雷霖进来。” 拂风出去不久,就带着雷霖走进了院里。 雷霖将来意告诉了瑶,说是天后生辰今晚在暮幽宫用餐,想要让瑶过去陪同。言毕,还拿出了天后的亲笔信。 瑶让莘雨备了份寿礼,换上了那日天后给的衣裙后就随着雷霖去了幻海。 夜幕初上。 暮幽宫,华灯璀璨,玉壁生辉。 宫中别苑,曲径通幽,满目碧树繁花。 院内,婢女罗列,衣着华丽。透过轻纱围幔,落月亭中香烟袅袅,亭内悬浮着宛若皓月的夜明珠,潋滟生辉亦如真月入亭。 天后端坐在内,一袭五彩霞衣,显及雍容华姿,清丽绝美的容颜笑意盈盈。 落月亭中甚是宽阔,玉柱鎏金,翡翠围栏,白玉石的大圆桌,菱钥和青鸾围坐在天后身侧。 琴音陪坐一侧,褐发半束,眉目如画,一袭与瑶身上同款的大红色金丝滚边宽袖长袍,说不出的艳魅风流,国色天香。 亭中一片笑语风声。瑶随着雷霖走进了亭子。 见着瑶,琴音起身迎了上来,欲伸手牵她入座。 瑶机灵地抢先施了个福身礼,言道:“娘亲万福,哥哥万福。” 巧妙地避开了与琴音牵手的尴尬,一声“哥哥万福”更是彻底地将琴音罗列在了兄长的位置。 “起来。”天后笑了笑,“来,坐这儿。”指了指自己身侧。 青鸾菱钥双双见礼。 瑶颔首作答。 自瑶进来后,青鸾的眼眸就定在了瑶的身上。 那日瑶上天宫她恰巧不在,因此也未曾得见。 其实,这回是应是她第二次见到瑶。 第一次是玘结束战役带沉睡的瑶回天庭的那日,她只是远远地看过一眼,当时瑶被玘抱在怀中,又隔得远,一行人行色匆匆地进了长生宫,根本就看不清楚。 再后来,玘就对天宫之人下了禁足令,除了几个亲信谁也进不了长生宫。 那日看了,让她记忆再深的就是瑶垂在玘身侧的那只手,玲珑纤长,肤如白玉。此番见着真容,心中不无震惊。原本以为这世上最美的非魔君莫属,谁知就是琴音如此的绝美也只能抵得瑶的七分姿质。 看着眼前的惊世绝色,不由得青鸾心生失落。所有的好是都让这女人占尽了,有她在,自己想得帝君垂青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继而又想:若眼前这两两的绝色结合,生出的小孩又会是怎样的妖孽? 看着瑶入座后,琴音笑着退回了座,极致的眼眸毫不避讳地将人从头到脚细看了一遍,最后落在了瑶的脸上。关心道:“醒来有无找仙医看过,这一睡就睡了这么多年,你可别大意了。” “看过,劳烦哥哥挂心了。”瑶尽量地避免着与琴音眼眸上的接触,言毕目光就转向了一侧。 琴音倒也看不出什么,一切平常从容,随即就吩咐了开席。 仙婢领命后,掌管上膳的一众有序地将各色美食布置上了玉桌。 天后示意菱钥和青鸾坐下。琴音借着菱钥要给天后布菜,隔远了不方便,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菱钥坐到了瑶的身侧。 席间倒也无话,瑶尽心地做着一个女儿该做的,布菜添杯,丝毫不输菱钥。琴音也只是偶尔给瑶夹了几次菜,不好推托,瑶也就坦然受之了。一餐饭吃得倒也算得上是喜乐融融。 饭后,婢子们撤走了残席,添上了各色茶果。天后说身上有些寒意,要菱钥起身出去为自己取衣。 菱钥出去后,青鸾起身解下了亭子四周绑着的另一层锦缎围幔,拔弄了下摆在一侧琴案上的薰香炉。 炉中立时奇香四溢。 没过一会儿,被围幔遮掩的亭子,便全全浸泡在了这不知名的异香之中。 几句闲聊过后,瑶便觉着昏昏沉沉,全身乏力,忍不住托桌扶额,寻思着去外头透气。只是一起身,双脚一软,人便瘫进了琴音的怀里,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然已说不出话了,慢慢地意识也不如方才清明。 这时,只听得,外面人传唤,说神君差人来接天后回去。 青鸾对外面说了一句“稍等”,便起身扶起了天后。 天后起身,伸手轻轻地捊了捊瑶半头披垂及腰的长发。说道:“瑶儿,不要怪娘亲,娘亲答应过你的舅舅,你定会是魔族的王后,你和音儿都是我至亲的人,娘亲只想你俩在一起。”话间将前日里瑶还回去的“星晨”插回了瑶的发髻上。顿了一下,对琴音说道:“音儿,姑姑只能帮你到此了。日后如何,就得看你自己了。” 琴音没有言语,看样子应是不知道天后会这样做。 天后转身,青鸾扶着便走了出去。 迷迷糊糊地,瑶只听到了外头菱钥取衣回来。天后说要回去,菱钥问“神尊不回去吗”,天后回答说“已经走了”。 一阵衣履悉索,佩环叮叮之后,院中陷入了沉寂。 听完天后这前后的言语,瑶是痛彻心扉。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日日盼念的亲娘会给自己下套。 琴音将人抱回了自己的寝殿。 光华殿已被雷霖装饰成了喜房的样子。囍字遍贴,红烛高烧,大红的纱帐,鸾凤和鸣的喜被,地地道道的婚房。 第八十二章 赌上一把 看来天后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雷霖看着琴音将人放到了床上,上前说道:“主君,您还有什么吩咐么?要是没有,属下就出去了。” 琴音挥了挥手。 雷霖犹豫着退了出去。 雷霖出去后,琴音端起了置在床侧桌子上的合卺酒。苦涩地笑了笑。转身问道:“瑶,你有爱过我么?” 瑶摇了摇头。 “那怕是一刻……一刻也没有么?”琴音不甘心地再问了一次。 瑶仍摇了摇头。 琴音仰头将两杯合卺酒喝了下去,“啪”的一声,重重地将两杯子放回了桌上,转身,坐在了床沿,说道:“今夜就委屈你住在这里,明日一早我便送你回去。”言毕,拉过锦被盖在了瑶的身上。自己则合衣躺在了瑶的身侧。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瑶发现自己似乎能发得出声音了,试着动了动手脚,可惜的是还是动不了。 旁侧的琴音似乎感觉到了瑶的“行为”,出声说道:“没用的,姑姑善长炼香,中了她的香毒没十天半个月的,你就别想动了。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就只想你陪着我而已,天亮后便送你回去。” “你现在就送我回去,天亮后我们还能说得清楚吗?”瑶看着床顶上的大红囍字,将心里的实话说了出来。 琴音笑着翻了个身,面对着瑶,笑道:“说得清楚说不清楚,那就要看那个人对你有多信任了。当初他也不是这样试我的么?”说着顿了一下,手拂上了瑶的脸颊,“若他不信你,我便告诉三界,你早在三千年前就已是我的人了。毕竟那时你是亲口承认了我,我总不能让你形只影单。” “把你的手拿开。”瑶信琴音真的不会对自己做些什么,但这手就这样放在她脸上,她还真觉着别扭,“他若不信我,我便永守岚岕,此生不嫁。” 琴音冷笑了一声,“我不会由着你的。”言毕,咒了一声“该死”,便起身出门而去。 没过一会,外头就传来雷霖的求饶声。 “主君,这真的不关属下的事,是天后吩咐的,她怕您下不了手,才让我在合卺酒里下了这大补的药。” “今天的事,你是否早就知晓。” 听声音,琴音非常的恼怒,雷霖没有言语,像是默认。 只听得琴音又问了一句,“如你所说,那天后还说了些什么?”语气阴森至极。 “天后说,神尊一夜未归,明日定会惊动帝君,到时帝君看到你们这副样子。她也就不用多说了。”顿了一下,雷霖弱弱地为自已辨解了一句,“主君,我们这也不都是为了你好么。” 琴音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笑了几声。 雷霖试探着说道:“这事都已经这样了,要不,您就回去把事给办了!” 话音落尽,再次入耳的便是他的哀嚎,听声响,琴音这一脚踹得不轻。 “那……那要不要属下给您找几个泄火的。”雷霖又不知死活地添了一句。 “本君没你想像的那么饥渴。滚……”琴音愤怒至极。 “主君,息怒……息怒……” 外头静了下来。 没有推门,琴音直接穿墙进了屋里,如先前般坐在了床沿,痴痴地看着瑶。 听了这两人的对话,瑶心里早已是七上八下。这下看着琴音这样盯着自己,不由得心里直打鼓。 琴音他生性无常,如果真要对自己做些什么,自己还真是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过了一会,定了定,试探道:“你要不要找魔医看看。” 琴音将脸凑了上去,看着瑶的双眸是千般的复杂,“你怎么不说,用你给我下火!”心猿意马。 “……”突来的撩拨,瑶还真不知道如何去应对。不敢应声又怕触怒他。冷冷说道:“你觉得这是一个兄长该说的么?” 琴音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要她有一丁点的意思,今晚他便做了这错事。 “瑶,我们还有可能么?” 琴音的手撑在了床头,近得瑶都能感觉到了他心脏的跳动。 见惯了琴音的颠三覆四,这会,她还真不敢吱声,如方才般摇了摇头。看着琴音炽热的眼眸心里是害怕至极。 “瑶儿,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琴音不自觉得又靠近了几分,低声道:“求你了。”说着更是伸手将瑶带进了怀里,“我不能没有你,我真的好后悔,若你还怨恨我对玘做的事,我可以把修为统统地给他的。我只要你,求你了。” 琴音双臂紧紧地抱着动弹不了的人,恨不得将人揉进了自己的胸膛。在他的心里,若非他听信了云姬的挑拨,犯下了那第一件的错事……两人绝非是这样的结局。 其实事实亦是如此,依瑶的脾性,毁婚的可能性不大。 “从未爱过,何来再给机会。”瑶实在是受不了,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今晚定逃不了“死”这儿的命运。想了想,决定赌上一把。冷冷地说道:“琴音,我不想骗你。一直以来,你我之间除了兄妹亲情,我对你从未有过半点的爱意,若不是昂蓄意谋害,我定会毁婚。若你觉得我负了你,就杀了我!” 赌得就是琴音对她不忍。 瑶冷冷地,毫无余地的言语,如一把冰冷的刀狠狠地划破了琴音仅剩的幻想。 听后,琴音苦涩又极无奈地笑了笑,将瑶放开后,一阵异香扑鼻,手上变出了一粒色泽洁白如玉的丹药。 “你要干什么?”瑶看着琴音紧张地问道。 她觉着这丹丸跟害自己的薰香定是同物。 “你中的是天香散,放在香炉里是毒药吃下便是解药。方才姑母捊你头发的时候,我偷的。”琴音面无表情地将丹药塞进了瑶的嘴里,接着道:“日后对青鸾要提防着点,小心她变成第二个月影。” 瑶动了动手指,随即便从床上闪了下来,转眼到了门口,一阵风似地逃离,奇快无比。 “我就知道,若你得了解药,定是一刻也不愿待在这里。”背对着瑶,琴音神色黯然。 琴音的一句话,瑶怔在了门口。 良久后,还是琴音先开了口,“走,趁着我还没改变心意。”仍是背对着瑶。 如今他,瑶绝非是他的对手。 “珍重……” 瑶看了一眼琴音,飞身而去。 瑶离去后,琴音看着房中满目的红色,石化在了原地。 “无情者伤人,多情者自伤,以死相逼,这女人对你也真是够狠的。魔君,你还真是多情啊!” 见着瑶飞走,早就在外头的窅燚摇着头走进了房里。说话间,就桌坐了下来,端着琴音方才用过的酒杯倒了一杯酒,喝下后,轻飘飘地说道:“本来么芙蓉帐里春宵暖,你倒好弄得现在是满目情伤空对影。魔君你这又是何必呢。这一走,你怕是再无希望了!” 琴音冷冷地看了一窅燚,“你来干什么?” “你真就舍得这样放手了?”窅燚答非所问,说着又倒了一杯。“我倒是有一法子,就是不知你狠得下狠不下。” 琴音看着他手中的酒,继而冷冷地说道:“不劳费心。” “这个女人呢,身份特殊又是个群宠,搞定了她就等于搞定了三界。”说着,窅燚是第三杯下了肚,接着道:“这道理你应该懂的呀!今晚怎生就这样放她走了。”顿了一下,愣了愣后,看着琴音问道:“你这酒里放了什么?” “大补的药。” “你怎不早说。”窅燚的脸色明显地不对劲了。 “我又没让你喝。”琴音阴阴地笑了笑,“好走。”说着,径自出门而去,飞出暮幽宫后,一头扎进了幻海。 窅燚摇晃着走出了琴音的寝殿。 侧殿一侧,已见着瑶飞走的雷霖在房中犹豫了一阵之后,走了出来。 见着窅燚往外而去,随即问道:“主君,您这是要去哪儿?”雷霖将行色匆匆的窅燚当成了琴音。说着是急忙上前扶住了窅燚。 几杯“补酒”下肚的窅燚早已是七荤八素,脑子里想什么眼中便是什么,硬生生将雷霖看成了他的花妖。 “铃儿,你怎来了?” 霖儿!铃儿!呵呵!这世从来不缺巧合。 一声铃儿叫得雷霖是心花怒放,本就钟情于琴音的他立时腻进了窅燚怀中,紧接着将人引进了自己的卧房。 雷霖善工心计。他知道眼前人的反应全是因为自己在酒里下了合欢果的缘故。而这种事的定论,一般就是谁在谁的房里那就是谁先找的谁,那也就是谁的错。这样一来,就算琴音清醒后,也不好责怪于他。他倒还可以装装委屈的。 …… 凌晨时分,琴音全身湿透着回到了暮幽宫。 窅燚正准备离去,见着琴音,猛地闪身上前扯住了琴音的衣襟,怒目而视,“你敢阴我!” 琴音毫不示弱,随即一掌将之震了出去,冷冷地说道:“彼此彼此,来而不往非礼也。”意指窅燚阴自己放任他取瑶心血一事。 窅燚狠狠地剜了琴音一眼,压抑着心头的怒火,飞身离去。 窅燚清醒后,失了身的雷霖挨了他一顿打。 此时的他正披散着头发,衣衫不整地坐在光华殿的门槛上,嘴角冒着血。 琴音看也未看,就从一侧走进了殿内。 “主君,您真得就这么讨厌我么?”雷霖哭丧着脸,看着琴音的后背问道。 “本君早就告诫过你莫要逾越了本分。昨夜的事全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琴音冷冷地说道。 “原来主君早就知道。”雷霖这才明白过来,琴音为什么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琴音冷哼了一声,道:“欺我负我者,我断断不留,你自便!” 一听这话,雷霖随即便跪在了门外,磕头如捣葱。乞求道:“主君,属下再也不敢了……” “主君,求您就原谅我这一次!” “主君,不要赶我走。属下再也不敢了。” …… 一连着几日,琴音再也没出过房门。 而雷霖就一直跪在门外,重复着哀求。 第八十三章 天差地别 瑶自从那夜回去后,就窝进了落璎轩,亦是几日未出房门。 天玄起疑,从瑶口中盘问出了天后所做之事。玘知晓后将瑶接回了水云居。 天玄心中气愤,瑶走后便怒气冲冲地去了九重天。 曜夜因事外出,天后拒见天玄。 天玄直闯天后寝宫,青鸾出手阻拦更言瑶忤逆不孝祸害了三界,遂起了冲突,无意中被天玄打伤,青鸾借机自残重伤诬赖天玄,天后心疼万分,大怒,命人拿下了天玄。 见着天后对青鸾与对瑶的天差地别。天玄义愤填膺,怒斥青鸾奸佞,斥责天后不配为人之母。 天后命人刑责了天玄。 天玄重创,知应差人将事情告诉了玘。玘和瑶匆匆赶到了天庭。 天后怒气未消非但不肯放人,还要求玘凭公直断严惩天玄,更是直言让他取消与瑶的婚礼。 瑶不忍玘难堪,将玘骗回了水云居。在菱钥的帮助下瑶见到了天玄,得知是青鸾诬陷天玄,天后不分青红皂白,瑶是忍无可忍,母女二人遂起争执,瑶强行将天玄带回了岚岕。 曜夜赶回,得知事情始末,重罚了青鸾。天后赌气,带着重伤的青鸾和菱钥躲入了凡世,本就不恋仙界的曜夜亦追着入了凡世。 知应陪天玄去火龙谷疗伤后,出于孝道,玘带着瑶来到凡间,登门向天后谢罪,亦想让天后接受自己。 天后避而不见。 瑶求曜夜帮自己做一回说客,曜夜推说他自己还是“带罪之身”不敢替她说话,要两人先回去该干嘛就干嘛,不要扰了他的清静。 两人又在凡间待了十数日,天后铁了心不见,无奈之下,瑶随玘回到了神界。 回到水云居时,七色和素堇正领着一众仙侍在布置新房。 歧灵的几个仙姑亦送来了两人的喜服。 本是满心欢喜的事,只因天后这一闹腾,瑶也就没了什么心情。心不在焉的,由着几个仙姑折腾着试过喜服后,便将自己关在了房里。 这一夜入夜后,回想起前后一切,瑶是辗转难眠,便悄悄地去了梅林。 来到梅林时,玘亦在梅林,正躺在搭建在树上的“鸟巢”之中,见着瑶,他是随即飞下将人抱入了“鸟巢”。 “鸟巢”宽大如床,形似摇篮,是瑶沉睡后,玘带她从九重天回到水云居后亲手所做。他知道瑶爱睡在树上,只要无事,天气又好,就会带沉睡的瑶窝在这巢里讲一些趣事。几千年来一直如此。 “你是不是早知道我会来。”瑶枕着玘的臂膀,呆呆地看着满天的星晨。 “知妻莫若夫。” 瑶笑了笑,并未言语,侧身窝进了玘的怀里。 玘轻柔地捊着瑶的秀发,轻声说道。“不要再想了,等几日她气消了自然就好了。” “玘,我是不是真如她说的忤逆不孝,我们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如今的她好生蛮横。” “天父几次允诺却又几次抛弃,她历经磨难,心性变了也不奇怪。谁也没有错,错的是造物弄人。”玘垂首吻了一下瑶的额头。 “这几日我一直在想,当年我若不去看你,现在的一切会不会都会不一样了。三界亦不会分离,也不会出现战乱,死了那么多的人。真如青鸾说的我就是那个罪魁祸首,我就是个祸……” 玘从天玄嘴里听过青鸾是怎么骂她的,祸害三界的妖孽、红颜祸水。可瑶又怎知道那只是青鸾的妒恨之言。 “不许这么说自己。”玘随即捂住了瑶的嘴,“那事跟你无关,错的是他们贪念太深,就算没有那夜的事,无尽海迟早也会走上这条路。若非要说是那夜的事引起的,那错亦在我,这样去试琴音确实荒唐了点。”说着轻叹了一声,看着瑶笑道:“不过,我从未后悔过。” 听玘这么一说,瑶倒是释怀了不少。面对着玘强大的心理素质,笑道:“这样一说,那个祸害三界的好像真的是你唉!帝君是妖孽。” “是是是……统统都是我。”玘宠溺道。 “对,统统都是你的罪过。”面对着玘的宠溺,瑶索性把“罪名”都推到了玘的头上。扯着玘胸前的衣襟,抬头盯着玘深遂布满爱怜的双眸,赖皮地说道:“我是想好了要跟你分的,也是你招惹的我,弄到现在落得个忤逆不孝。日后可不许负我。” 玘“扑哧”笑了一声,“负你我决不可能。不过……”皱了皱眉,顿了一下,捏住了瑶的下巴,阴阳怪气地说道:“这个忤逆不孝的罪名我可不帮你担待,你是背定了,说我招惹你,这话不对!” 瑶眨了眨星眸,脑中飞快地搜索起了那夜泡在寒潭里的情景,随着思绪,脸慢慢地跟着红了起来。 玘挑了挑眉,心知瑶是想起了,坏笑道:“真不记得了?”说着放开了捏着下巴的手,眸中坏笑越发的肆意。“姑姑是怎样招惹的我,要不要我示范一下……” 一听,瑶触电似的放开了扯着玘衣襟的手,蓦地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蹙眉低首,害羞的无地自容。 她记得自己那夜的所作所为,那手可是伸进了人家衣服里,将人摸了个遍,色女无异。 见着瑶的娇憨媚态,原本也就只是存心捉弄的玘立时哼哼哈哈地笑了出声。捉狭道:“噢!姑姑原来都记得的呀!”说笑着将人揽进怀中。 瑶被整得是实在没辙,羞得恨不得钻了地缝,“坏死了……”说着轻着手两只拳头便像捣鼓似地落地在了玘的胸前。 玘随即配合地叫了起来。“疼疼疼!姑姑手下留情!” “玘,我们要不要把成亲的事往后推一推。” “不行!” “为什么呀?” “我等不及了。” “你干什么呀!” “示范一下你那天的动作……啊……我的手,松口松口……疼死了,你这女人,你想谋杀亲夫呀!” “谁让你不老实的。” “真狠,你瞅瞅,都咬出血啦!” “看不见,看不见!呵呵呵……没咬断都便宜你啦!” “天呢!那有你这么狠心的,还有王法么?” “我就是王法……” …… 浓情密意,羡煞旁人。 亦妒煞旁人。 夜,渐冷。 琴音远远地看着瑶小鸟依人地窝在玘的怀里,心车裂般地疼痛,怔怔而立,心中不停地质问着为什么为什么……绝美的容颜,额间含苞的神兰在清冷的月光下慢慢地绽放,艳丽的幽蓝极致的炫目。 风起,飞花漫天而下,如霜般覆没了地上的青绿,梅林弥漫起了如纱的薄雾。 鸟窝中,早已熟睡的瑶不自觉地卷缩着又往玘的怀里窝进了几分。 玘宠溺地笑了笑,随即将人抱起,飞出了梅林。 两人走后,琴音从梅花树后走了出来,闪身到了搭着“鸟窝”的树下,伸手接下了飘落花朵,看着愣了一会儿后,缓缓地飘上了枝头。痴痴地看着眼前还留有两人体温的“鸟巢”,幽幽说道:“同样不是命定的那个人,玘,你凭什么就能够拥有她,得尽所爱。我得不到你也休想。” 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痴爱是一个无底的深坑,嫉妒、欲望推动着琴音,放任着自己…… 又一个落入深坑的疯魔! 两人成婚前一日,瑶借口回岚岕,再一次下到了凡间。 天后依然不见,更让菱钥告之,她和玘的婚事自己是决不会承认,她只认琴音。 一窗之隔,瑶跪地百般苦求,天后置之不理。 神界杯茶的工夫,凡间便是数日之久。 心想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瑶日晒雨淋跪了整整一月有余,跪得膝盖出血,身边长出了一片瑶草。 天后仍是无动于衷,只是让菱钥和青鸾收走了瑶草。 曜夜心疼她,将她赶了出来。 无奈,瑶回到了神界。 回来时,雷霖正坐在水云居的中堂 ,跷着二郎腿,趾高气扬,端着杯子正喝着茶水。 素堇小心地侍奉着,一双剪水秋瞳满满怯怯之色。 七色立在一旁咬牙切齿,敢怒不敢言。 远远见着,瑶飞掠进了房里,冷冷地问道:“你来做什么?”神情亦少见的冰冷。 雷霖愣了愣,知道是自己无礼了,紧跟着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请了个礼,“神尊万福。雷霖是奉魔君之命而来,请神尊移驾的。” 瑶眼瞅都不瞅雷霖一眼,慢慢地端坐入了中堂,看了看边上的七色,“怎么了?” 雷霖悻悻地退到了下侧。 “姑姑……”七色哭丧着脸:“今儿一早,帝君说要去一趟岐灵,不知怎的,就被魔君给带走了。现在人就在魔君手里,魔君他还说让您……” 瑶愣了愣。 未等七色说完,雷霖阴笑着接了七色的话茬,“君主说要您穿上嫁衣,他想看看您穿嫁衣的模样。另外还说,您要是想让帝君平平安安的话,最好就不要跟他人多言。”说着拿出了刚才拿给七色和素堇看过的一截手指,放到了桌上。“神尊,您该认得这手指上的牙印!主君说,他替您把它给切下来了。” 第八十四章 天赐良缘 玘的手指。 一看,瑶是差点背过去,心脏一阵阵地痉挛、抽搐,被刀剜一样的疼痛,捂着心口苦涩地笑了笑,“看来,他终究还是不肯放过我。” 雷霖笑了笑,不无得意,“神尊,时间不早了,君主还在等着您呢,速速更衣,就劳驾随小的去一趟!”言毕做了个请的姿势。 看上去样子倒是很恭敬。 瑶冷冷地笑了一声,看了一眼玘带血的手指,“不敢劳烦,本尊自会前去,你告诉琴音,本尊随后就到。”说着双眸冷冷地看向了雷霖,说道:“还有,雷霖你给本尊记着,就算帝君在琴音手中,就算本尊任由他琴音揉圆搓扁,本尊跟前亦容不得你一个区区妖仙来趾高气扬,座下之人更轮不到你来颐指气使。”继而咐吩道:“素堇,送客。” “是。”素堇立时应声,亦没了方才的弱弱怯怯,对雷霖说道:“仙使,请!” 雷霖愣了愣,脸色有些难堪,强忍着怒气,躬身道:“神尊,那小仙就先行一步了。告辞。” 雷霖走后,瑶拿起桌上玘的手指,紧紧地捂在了心口,眼泪汹涌夺眶。 暮幽宫。 琴音转身看着眼前一身喜服的瑶,讪笑道:“怎么快就来了。”说着上前用指背轻轻地拂了一下瑶的脸,“我们家瑶儿真美。尤其这身喜服一穿真是美得不像话。怎么,今日里大婚是来请我这当哥哥的吗?新郎倌来了吗?” 瑶也不顾琴音的讥讽,笑了笑,轻声道:“琴音,是我对不起你。” 琴音冷“哼”了一声:“对不起?哈哈哈……”笑罢,半眯起了凤目直直地盯着瑶,神色瞬息万变,“那你求我,求求我,说不定我看着往日的情份兴许能把人还给你。”说话间,手是不由主地又伸向了瑶的脸。 这一次,瑶微微侧头避了开来。 “哼!”琴音扯了一笑,手缩了回去。冷冷的,有点玩味:“怎么?神尊是求还是不求。” 无论时日的流逝,不论之前的伤害,尽管琴音与良善已是背道而驰。在瑶心里,最深的那个角落,她永远觉着自己是欠了琴音。他作难,她会忍,“是我对不起你,我求你,求你将玘还给我。”声轻语柔,极尽求全。 为了那个人她竟能如此的低眉顺服。琴音的心里,怨恨无边的泛滥,冷笑了一声,蓦地伸手抵着瑶颈脖,狠狠掐住了她的下额。 琴音突来的举动。 瑶吃惊地往后退了几步,背后抵着了墙壁。 琴音随着掐着的手紧跟了上前,见着瑶受惊,手稍稍松了松,一手抵着墙,鬼迷般地吻了上去。 瑶急忙偏向了一侧。 琴音立时停下了动作,声音嘶哑,“求我?瑶,我求求你行么?那夜,我只想你安安静静陪着我,结果呢,你还不是走了!前日夜里,得知你与姑姑起了争执想着去安慰你,你不在岚岕,我就去了水云居,不曾想……瑶啊瑶,我的心在滴血,你知道吗?”手上青筋暴起,琴音越说越激动,凤目中布满了血丝,挑了挑剑眉,说道:“我求你可有用?” 面对着琴音的歇斯底里,瑶任由他掐着自己,轻声问道:“那要怎样你才肯放过玘。”冷冷地看着琴音,眼神难掩痛苦心酸。 四目相对,琴音随即就用手掩了瑶看着他的双眸,脸贴在了瑶的耳边,嘴角上扬,邪恶地说道:“简单,他走你留下。” 言毕放开了双手,整了整自己的衣袖,笑道:“那边架上的衣袍你看到了么?这是当初我为你我大婚时准备的。不过,你身上的这套比那套要好,你就不用换了。” 他要极尽的羞辱玘,那怕玘看不到,他也要他的新娘穿着他为她准备的,和他大婚的喜服嫁给自己。羞辱个彻彻底底。 说话间琴音抬手吸过了那套新郎的喜袍,扔在了瑶的手里,“想好了吗?想好了就替哥哥更衣。噢!不是,应该是替夫君我更衣。”看着瑶的双眸不乏嘲弄之色。 言罢,伸直手站到了瑶的眼前,等着更衣。 瑶将喜袍放回了衣架,笑容温和:“你杀了我!”随即变出一把长剑扔在了琴音跟前。 琴音愣了愣,后退了几步。良久之后,看着地上冰冷的长剑冷笑了一声,抬眸直勾勾看着瑶,神色异常的平静,言语道:“不嫁,宁死不嫁,好啊!那今日我这个做哥哥的就大度一回,成全你一桩天赐的良缘。” 天赐良缘。 一听,瑶立时就知道了琴音打的是什么主意,光自己和玘满足不了他,他这是要拉上琰。 琰是这一局里再无辜的,这下瑶是再也忍不了了,满心的失望,对着琴音摇了摇头,“无可救药,你的心怎会变得如此阴暗?” “那还不都是你害的。”琴音冷笑着,对着殿外喊道:“雷霖,差人去请圣尊。” “不必这么麻烦了。” 冷冷的声音,人影一闪,琰站在了殿门口。 琰仍是一身月白长袍,只是外头罩了件银灰色的战甲,墨发银冠,神情冷冽。 琴音看着琰的装束,知晓这冷面的圣尊是找上门打架的。笑了笑,说道:“扫兴,若不想娶我这妹子,圣尊开口便是,我不是强买强卖的主。更何况……”觅了瑶一眼,“我也舍不得。” 说话间琴音亦是衣袍翻飞,周身蓝色薄雾轻罩,额间蓝色的神兰花印记更是瞬间花开妖娆。 琰冷笑了一声,“琴音,对我来说你拿玘胁迫是没用的,最好现在就把玘给放了,我们各自安好,否则,我们就来个玉石俱焚。” 言毕,琰擎天剑已然握在了手上,周身金光隐隐。 琴音得了玘毕生的修为,论修为,琰肯定是远远不及。但琰精通的术法,却是琴音望尘莫及的,若是他抱着必死之心,那琴音肯定是讨不到便宜的,只有两败俱伤的份。 雷霖远远地躲在一侧,等着看这俩人石破天惊的旷世之战。 可偏偏事情就是不随他的愿。 “好一个血性男儿,琰,算你狠。”琴音毫无预兆地选择了偃旗息鼓。身影一闪将瑶锁进了怀里,电闪之间,便携带着飞离了出去。 琰随即急速追出。 “你干什么!放手!”飞行中,被琴音禁锢的瑶意欲挣脱。 琴音死命的揽着,“你胆敢再动一下,我立马让玘尸骨无存。” 瑶随即停止了挣扎,“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想顺应天意而已。” “你妄想,琰是不会就范的。” 琴音冷笑道:“就不就范,等下便见分晓。” 一路凌空,琴音禁锢着瑶云层穿梭,身下的千山万水晃眼而过。琰疾电风驰,两人前后追逐着到了水云居。 琴音带着瑶下地时,琰闪身到了琴音前头,眼眸落在了琴音揽腰的手,怒道:“放开!” “那你娶她。”见着琰生气,琴音是越发地来劲,手指勾起瑶的一缕秀发陶醉地闻了闻后,露出了一脸享受。 “疯子。”琰冷着脸骂道。 琴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娶不娶?” 琰知道琴音是绝对不会对瑶下手的,也懒得多言。心下默念,擎天剑猛地聚了起耀眼的光芒,剑光转眼直逼琴音。 琴音应急地将瑶带向了身后,反手震开了逼向自己的剑气后,便将瑶锁进了魔界,紧接着对着虚空划出了三道蓝印。 转眼,惊雷巨响,伴随着一阵刺目的强光,拖着火尾的闪电冲破仙凡的结界,直直劈入了下界。 速度奇快,一切只是电光火石的霎那,根本来不及阻止。 闪电一入凡世,虚空立时就映现出了凡界的情景。 疾电过后,团团天火落入了繁华的都城。霎时,火焰肆虐,琼楼玉宇蓬门荜户无一幸免,哭喊哀嚎,震耳欲聋。 见状,琰当即向空中抛出了擎天剑,咒语一出,擎天剑转眼幻化成了白龙,趁风施雨而去。 琴音睥睨地看了一眼琰,轻轻飘地问道:“还打吗?” “如此丧心病狂,你就不怕遭天遣么?”看着大火熄灭,琰愤怒地了给了琴音一掌。 琴音没有躲避,结结实实地挨了琰的一掌,嘴角渗出了鲜血。 “哼,天遣!会么?”擦净了嘴角的血,琴音一把揪住了琰胸前的衣襟,阴沉沉地说道:“你神族灭尽我全族,也没见得你们遭天谴!”言毕,放开了琰,凤目看向了一侧破开了魔结的瑶,“瑶儿,圣尊答应娶你了,择时不如撞日,来,哥哥给你们主婚。”说着就去拽瑶的手。 瑶侧身一闪躲了过去,神情木然,“琴音,父君欠你的,我来偿还。” 言毕,瑶笑了笑,举掌击向了自己的天灵。 第八十五章 被逼成婚 “瑶儿不要……” 琰电闪地扑身,及时地扣住了瑶的手腕。 琴音脸色一敛,阴冷着说道:“你若敢死,我就让整个天下为你陪葬。” 言毕,琴音对着虚空挥了一下衣袖。天幕中立时出现了另一番景象—— 往日里山明水秀风光旖旎的幻海神山布满了黑色的迷雾。密林深处,一群面目可憎没有知觉的魔兵们,正在你砍我一刀我刺你一剑自相残杀地练习着 …… 琴音冷笑道:“瑶儿啊瑶儿,你说我要是将这样的魔兵放入凡间,那凡间会不会尸横遍野,一片哀嚎啊。” “你真是疯了。”瑶听玘提起过,这些魔兵是被琴音施法后无尽海的怨灵所化,没有知觉极为凶残,只要怨气还在,就会杀不死毁不尽,杀伤力巨大极其可怕。 琰放手后,瑶麻木地走进了水云居。 这边,瑶和琰被迫只能任琴音摆布。 另一边。 幻海深处的礁石林,神兰花妖娆怒放。 花海中,一只透明巨大的蚌壳,玘静静地沉睡在里面,右手断指的伤口不停地冒着鲜血…… 今日晨起,瑶离开水云居后,玘就动身前往岐灵,意欲去拜访已隐居的十二天神,顺便告诉他们自己和瑶婚事。结果在半道就遇上了早已算计好了的琴音……接着,雷霖就带着玘的手指来到了水云居。 …… 进水云居后,依着琴音的意思,瑶去了后院梳妆。 琴音拿着玘的喜服走进了书房,扔在了书案上,言道:“圣尊,更衣!可别让我妹子等急了。” 琰怔怔地看着琴音扔下来的喜袍,过了一会,沉声道:“玘给了你毕生的修为,三界分离,你也如愿的得到了无尽海,自立为君,这一切难道还不够吗?” 琴音邪魅地笑了笑,阴阳怪气地说道:“我这不都是为了成全你么,怎么,你怕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琰冷冷地看着琴音,他明白琴音言语的意思,他是想让瑶应了月影的诅咒。 “也难怪,毕竟你才是她的天定良人,你说,这一剑你不出手谁出手。”说着,琴音将手搭在了琰的肩膀上,轻飘飘地拍了拍,“圣尊,你说是吗?” “不劳你费心。”琰一把甩掉了他的手。 琴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啧啧啧……”摇了摇了头,将脸凑近了琰,言道:“这画面,想想都觉着可怜,一剑下去一尸两命啊!哈哈哈哈……”笑着出门而去。 七色站在门外,见琴音走后,急忙走进了屋里。 “圣尊,您就快些!您再多等一会帝君就多一份危险。其实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有没人知道。就算有人知道,过了,您休妻、和离都成,又没人会说。” 成亲后休妻、和离,可能么? 琰看着七色苦涩地笑了笑,在七色的催促下穿上了喜服。 琰知道琴音是决不会让他和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成亲的。这会儿,十二天神和三界中几个有头有脸的只怕早已在赶来的路上了。 至尊之神,三界表率,众目暌暌下成的亲。休妻、合离答案很显然,那是行不通的,绝无可能。 后院。 玘和瑶预备的婚房里。 瑶坐在妆台前,素堇给瑶盖上了盖头。 琴音走进了屋里,挥了挥手示意素堇出去。 素堇出去后,瑶扯掉了盖头,起身看着琴音,柔声说道:“你就放过琰!让人把玘送回来,我和你回暮幽宫。” 闻言,琴音先是愣了一下,眸中亦有欣喜之色,但转眼即逝,“我就怎么好骗吗?” “那要怎样你才会信?” 琴音邪恶地笑了笑,指了指那张梨花木的大床,抱臂看着瑶,轻薄道:“成了好事,我就信你。脱!” “你……”瑶做梦也没想到琴音会提这样的要求,顿时被气得脸色发白。不过,顿了一下,手还是缓缓地解开了刚穿上的喜服。 眼看着瑶脱下了喜服,琴音怔了怔,回神后,瞧着她一副行尸走肉的样,骤然发怒道:“晚了。”说着便拽住了瑶正要脱里衣的手,讥讽道:“你真的以为我就非要你不可吗?你太抬举你自己了。”言毕,琴音是狠狠地甩开了握着手,随后便走出了房间。 前院。 受邀参加婚礼的人是陆续而来。 来人正如琰所料,十二天神和三界的几位有头有脸的尊神,岐灵亦来了几位,都是随琰出生入死过的德高望重的天神。 见着面,众人寒喧了一番,落坐时,琴音低调地坐在了边角。众人只当是他因与瑶的一些往事才故有此举,也就避之不去攀谈。 互相的叨扰了一刻,因久久未见着玘,众人遂问起了原由。 这些事琰也早已想到,被迫就编了一套玘下界历劫的说辞。问及琰为什么不在岐灵成亲放在这水云居,说法就更简单了,那就是不想张扬。再者,琰再初也是住在这水云居,后来才住到了岐灵,念旧放在水云居成亲,这也说得通。 对于俩人的婚事,三界的几位虽觉着意外,但没有多说什么。一是两位身份尊贵不好多问。二则是这位岚岕神尊的姻缘本就扑朔迷离,无数个版本。琰亦被罗列在内,他失踪的几千年里,传得最历害的就是他的版本,圣尊隐匿就是因为对神尊情根深种。再加上琰当年出事又是在瑶的房里,后来又传帝君要给赐婚。要说没人信,那还真是不可能。 现今成婚,琰若说被逼迫,那还真是没人信。 十二天神倒没觉着奇怪,亦没多说什么。原因也有二个。一个呢,是他们沉封了的秘密。第二个很简单,因为他们从九幽绝地出来时就曾提过瑶婚姻之事,那时曜夜就说过今日不同往时婚事由他们自主。 看着一身大红喜袍的琰,心细的蔚莳想到了回来时第一眼见到瑶的情形,不由得笑了笑,对着众人说道:“看来这两人是早好上了,藏得还真够深的。我们回来那日,琛去门口接瑶儿,回来时身上的披风就在瑶儿身上了。虽说那日风大,那也没几步路,就这几步的路他也心疼瑶儿冻着。”说着蔚时是摇了摇头,笑道:“真是老喽!神君还说婚事就随他们自己,嘿!我愣是没往这面想,看来啊,还真是老了!老了!” “蔚莳啊,不是他俩藏得好,还真是我们老了,记性差了。你们可还记得他俩小时候的事?那会儿,琛儿可没少替公主挨罚。这就叫种因得果。”十二天神中的殷予笑着捊了捊胡子。 蔚莳他们还是习惯叫琰的旧名。琰被改名时他们已进了九幽绝地。再者,叫顺口了的还真没那么容易改口。 “对啊!想想也是,他俩自小就亲近,那是天后不在,瑶儿淘气,没少惹事,次次还都是琛给顶的罪,天帝罚得狠,紫凌阁中的书没有他没抄过的。”蔚莳应声道。 紫凌阁奇书罗列,蔚莳这么一说,琴音总算是明白了琰术法通博精湛的因由。看着戏,一声不响地喝着杯中的酒,琴音是盘算起接下来的事。 琰端着笑坐陪着,脑中乱得如同一团乱麻。 “命中注定,注定的姻缘啊!”殷予叹道。 十二天神中一向少言寡语的晅日也突然开口说道:“是啊,天意,天意难违啊!这下天帝也算是守诺了!” “晅日。”生怕晅日说出玉瑶之事,蔚莳开口叫了一声后言道:“都过了,旧事莫提,莫提。” 晅日笑了笑,亦未再说。 …… 众人说笑着到了吉时,琰和瑶如扯线的木偶般被琴音“提”着完成了婚礼上所有该走的程序。 …… 掌灯时分,席散,众神离去。 琴音醉醺醺地走进了新房。 琰亦在房里,俩人已换回了平常服饰。 “可以放人了?”瑶看着步履蹒跚的琴音说道。 琴音笑了笑,又抛出了新的条件。“放他可以,不过你得随我在幻海住上一晚。明日一早我就放了他。” “你还想干什么?”琰冷冷地看着琴音,下垂的手紧握着拳头,极力地压制着心中的怒火。 “干什么?”琴音痞笑,“干什么你管得着吗?!”说着就想伸手拉走瑶。 “你做梦!”琰随即闪身将瑶挡在了身后。 看着挡着自己的琰,琴音抬手朝候在外头的雷霖勾了勾手。 雷霖随即小跑着走了进来。 琴音对琰翻了一记白眼,慵懒地说道:“叫人再去切帝君一根手指来,看看圣尊还会不会拦着,若他再拦,你就再切,十个手指没了就切他的脚趾。” 事情都到了这个步田地,琴音明知这样强迫着让人住在幻海已是毫无意义,可他总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内心,想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的欲望。那怕就是这短暂的一晚。 “是。”应声时,雷霖看了一眼琰身后的瑶,笑意布满了眼眸,“属下这就去。” 雷霖应声后正欲离去,琰挥袖将他定在了原地。怒声道:“琴音,你别太得寸进尺。” “我就得寸进尺,怎么了?你还能吃了我不成。”琴音不屑地看看琰,侧躺在了那张铺着大红喜被的婚床上,顿了一下,缓缓地说道:“你想好了吗?去还是不去。” 很明显,这话是问瑶的。 “我跟你去。” 说话间,瑶走到了琴音的跟前。 琴音笑了笑,从床上闪了下来,随即就飘出了房门。 瑶正欲随着出去。 琰拽住了她的手臂,“瑶,不要去……”犹豫着顿了一下,又道:“我怕他们会对你不利,窅燚就隐藏在他的幻海。” 不单是窅燚,其实琰最怕的是琴音会对瑶做出龌龊之事。 “不会有事的。”瑶明白琰担心的是什么,当即言道:“让你我成亲,他无非就是想让我和玘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现在目的都达到了,他是不会对我怎样的。放心。明日你和七色来接我们就是了。” 琰还是犹豫着不肯放手。 见此,琴音哼笑了一声,“琰,难不成你还真想入洞房?”说着凤眸半眯斜看着琰,警告道:“你可别忘了,她可是你兄长心尖上的人。” “用不着你提醒。”琰冷冷地回了琴音一句后,对瑶嘱咐道:“自己多加小心。” 瑶应声后,随着琴音离去。 约摸着过了杯茶的工夫,琰亦循着琴音走过的路线,朝幻海飞了去。 第八十六章 余情难了 瑶随着琴音一到幻海,便径自飞往了神兰岛。 雷霖意欲上前阻拦,被琴音拦了下来,看着瑶远去的背影,吩咐道:“你不用跟着了。”言毕,亦朝着神兰岛飞去。 皓月高悬。 清冷的月光下,两人一前一后到了神兰岛。瑶也未搭理琴音,进落英院后是径自走进了正房,见着墙上挂着的一幅雪梅图,随即便飞身隐入了画中。 见着这番情形,琴音是愣了愣,顿了一下,说道:“里面冷,你出来睡。”说着便欲伸手去拉画像中的瑶。 这时,瑶在画中冷冷地开了口,“现在的你远比这画中冷上百倍千倍,那三道雷火你烧死了多少人。玘拼了命去取离魂珠,你断他手指时可曾念过他的好?你种神兰在他身上,他只说自己鲁莽,却不曾怨过你半句。因为我和当年的事,他觉得愧欠于你,处处忍让,处处随你心意,可你呢?”说着长叹了一声,顿了一下,又道:“琴音,玘他不欠你,神族也不欠你,欠你的是父君和我,日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今日我和琰成亲,玘与我今生已无可能,我希望你能守诺,放了他。”言毕便飞上了枝头,背对着琴音。 琴音缩回手,呆呆地站在了画像前,心里亦非常的矛盾,犹豫着…… 良久,一番心里斗争后,琴音抬手对着墙上的画挥了挥衣袖,瑶立时被他从画里扯了出来。 “你走,我这就差人将他送回去。”琴音面无表情地说道。 琴音的强人所难,瑶已司空见怪。这突发的善心倒让她吃惊不少,一时间竟愣在了原地,过了一会后才反应过来,正欲开口说自己带他走,门外便传来琰的声音。 “不劳烦了,我带他回去即可。”紧跟着,琰亦显身在了屋里。 琴音看了琰一眼,只是冷冷地笑了笑,亦未说什么,便飞身出院,去了海边。 两人紧跟了出去。 琴音悬浮在海面,作法幻化出了一条直通海底的咸蓬草路。 两人随着他下到了神兰花海。 玘被关在一个空壳巨蚌之中。 琴音施咒打开巨蚌后,瑶见着了沉睡在巨蚌里的玘。 “玘,玘……”瑶急忙唤道。 玘一点也没有反应。 琰看了看,见着玘微微泛黑的唇色,说道:“瑶,琴音是不是给玘下毒了?” 匆忙之间,亦无法施法细看,说着,琰便将玘从蚌壳里抱了出来。 琰一说,瑶是立马拦住了琴音的去路,“你都对他做些了什么?给我解药。” 同刻,琰亦抱着玘飞出了花海。两人一前一后,将琴音堵在了中间。 琴音向瑶靠近了些,笑了笑,言道:“没做什么,我遇上他时,说姑姑把你送到了我这里,他就跟我回了幻海,要我不要伤害你,然后就自断了灵根。”说着琴音手上是变出了几株瑶草,“瑶儿啊,说到底还得谢谢你,没有你的神血草,他岂会相信,乖乖地跟我到了这里。” 琴音这么一说,瑶算是“明白了”玘是怎样去的幻海。心痛亦如刀绞,顿了一下,看着琴音手里的瑶草,冷冷地重复道:“把解药给我。” 琴音皱了皱眉,转身看向被琰抱在手上的玘,顿了一下,轻飘飘地说道:“不想他的手废了,就赶紧回去!”言毕对着玘下垂掩在衣袖里的右手挥了挥衣袖。 只听得沉睡的玘微微地“嗯”了一声,下垂的右手断指中银光突闪而出。眨眼,琴音手上就多了一根三寸余长的银针。 玘下垂的手随即黑血如雨注而下。瑶当即闪身而过,握住了玘出血的手,心下直怪自己粗心,没有注意到这中毒发紫的手。 琴音瞟了一眼,冷哼道:“这就是,这只手不老实的下场。” “你真是歹毒,一次又一次,你怎下得了手?”对于琴音,瑶已经绝望,“琰,我们走。” 琰点了点头,带着玘,两人是飞身疾速而去。 清冷孤寂的夜。 苍茫的幻海,海浪的拍打声格外的入耳。 琴音面无表情地看着三人远去,过了一会,反手将手上的银针飞射向了一侧的崖壁。 银针擦边崖壁,发出了一阵轻微的铮鸣声后,石崖边一个窈窕的身影慢慢地浮现了出来。 现形后,堇沁拔了扎在肩头的银针,言语道:“若没有铃兰给魔君神血草,魔君能这么轻松的就将人带来这幻海神山?”说着飘到了琴音身后,嗲声嗲气接着说道:“魔君就是怎样报答恩人的吗?” “报答?本君方才都替你背锅了,你还要怎样的报答。”琴音转身,看着这个长得与瑶有七分相似的铃兰花妖,冷笑道:“敢跟我玩阴的,你就不怕我告诉窅燚,你不是她的铃儿么!堇沁。” 堇沁脸色一敛,沉声道:“你怎知道的?” 琴音冷哼了一声,道:“只有那只死鸟才不知道。你的神血草是沛鑫给的,情爱这东西真是要不得,这无尽海的二王子混了一辈子,到头来竟栽在你这女人的手上,你还真是歹毒。” 琴音说的死鸟,指的是窅燚。 堇沁笑了笑,将在手中把玩着的银针插回了发髻,“论歹毒,魔君与我又有何区别。帮我背锅,说得好听,若你不是你存心想陷害某人,你怎会收了我的神血草。不如这样……”说着,她是越发地靠近了琴音。 瑶下凡世见天后,琴音本就在天后处,堇沁亦是尾随着琴音下了凡世,瑶见天后遭拒,前后的一切她亦知道。堇沁所说琴音要陷害的人是天后。 “怎样?”琴音看着靠上来的人冷冷地说道。 “堇沁想跟魔君做比笔交易。” 看着眼前跟窅燚一模一样的脸,对比于窅燚的千依百顺,堇沁似乎更喜欢琴音的冷淡。 “噢,你说说看,你能有什么可跟本君谈交易的。”琴音眸中似笑非笑。 看着琴音魅惑的双眸,堇沁愣了愣,道:“魔君既然能逼着神尊与圣尊成亲,又为何不逼着她与自己成亲呢!想必在魔君的心里这三界的疆士定是比神尊更为重要。” 琴音的身子往后离了几分,拿着手上的瑶草闻了闻,邪魅地笑道:“是吗?连这,你都看出来了。”堇沁身上的铃兰花的脂粉味熏得他实在难受。 堇沁非常地自信:“虽然魔君现在的修为已是无人能敌,但若真想称霸三界,只怕亦是不能的。且不论武力,最起码总得师出有名。虽说神尊毁婚让幻海蒙羞,但这神君和帝君对魔君你,那可算得上是仁至义尽。还有这妖族,魔君更是不好翻脸。窅燚曾许我三界,只要他出手先伤了琅玕,那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到时三界到手,魔君只须将帝君给我便可。如何?” 言毕,堇沁更是对着琴音妩媚妖娆地笑了笑。 琴音亦笑了笑:“就一个帝君够了,怎么……是手指和银针解不了你的恨?还是余情难了!” 堇沁将瑶草给琴音,要琴音以玘当年递茶的右手为酬,琴音只切了一节手指。 心有不甘,堇沁在雷霖放玘入蚌壳时,趁之不备,将沾满玲兰花毒的银针钉入了玘的断指。 堇沁直直地看着琴音妖孽的脸,她觉着琴音会答应她,笑道:“这就不用魔君费心了。” “你就这么自信本君会答应你么?”琴音冷冷笑了笑,顿了一下,沉声说道:“看在子忬这些年对本尊客气的份上,本君就当什么都没听见。再有下次,本尊就揭了你这层皮!” 琅玕在琴音心中的份量,堇沁是不会明白的。当然这都是后话。 言毕,琴音朝着落英院是缓缓地走了回去。 夜风萧萧,冷月斜影亦是说不出的凄凉。 堇沁愣了愣后,看着琴音走远的背影,冷冷地笑道:“长得一模一样,不答应,你以为就可以撇清了么?” …… 另一边。 瑶和琰带着玘出了幻海后,因玘的伤势,瑶本想直接带玘去九重天寻医。琰怕玘出事会引起神族恐慌,加之这事又不好解释,便将瑶拦了下来。 回到水云居后,瑶施法清除了玘身上的余毒,削下了那养在自己手臂上的断指,给他接了回去。 玘的手完好如初。 琰差七色去九重天悄悄地接来了木心和几个向来受玘倚重的医仙。 木心利用瑶的神血护住了玘一截尚未枯竭的灵根,昏死的玘进入了沉睡的状态。 玘这一睡也不知道何时会醒。木心和医仙临走时,琰嘱咐他们不得多言,对外就说帝君下凡世历劫。亦如在婚礼时对外所言。 众人应下后离去。 次日一早,心系瑶婚事,天玄让知应带着自己出了火龙谷,兴冲冲地来到了水云居。 瑶避而未见。 深知天玄心性,瑶为免他伤心气极影响伤势,便让素堇欺骗了天玄,说天后不应婚事,玘己将婚事延后。 几句谎话,天玄回了火龙谷。 琅玕亦带着暮青从凡间赶回,算着日子的两人是满心欢喜。 第八十七章 事已至此 到了水云居,夫妻俩得知琴音种种行径,见着沉睡的玘,暮青是心痛不已,琅玕怒不可抑,意欲上幻海神山讨要说法。 瑶不想琅玕卷入是非,便将其拦了下来。 当夜,暮青和琅玕留宿在水云居,不料,暮青却因伤心过度而动了胎气,凌晨时分,琅玕便带着她匆匆地赶回了空灵谷。 瑶和琰这场被琴音操纵的婚事,在参加过婚礼的几位神仙的口传下,不到一日的工夫亦是传遍了三界。 岐灵一众没有参加婚礼的神仙,在得知两人婚事后,直言琰偷偷地成亲不够意思,要求琰带着新娘子回岐灵,在歧灵重新设宴。 …… 在水云居住了十数日后,被迫于岐灵众人的群情沸腾和反复要求,瑶在天玄回岚岕后,便应了岐灵一众的要求,带着素堇随琰正式地住进了岐灵山庄。 入住岐灵,喜宴重开,几日的折腾,三界的宾客方才散尽。瑶与琰做起了有名无实的夫妻。 由此,瑶的称谓亦变成了圣尊王妃、尊妃娘娘。 在瑶入住的同一天,琰亦将玘秘密地带进了歧灵山庄,安置在了与自己所住的瑾怡苑相邻不远的沉怡居。 沉怡居原本也就是玘在岐灵时的居所,七色养在歧灵的时候亦是住在这里。玘入住后,木心和七色亦随之住了进去,照顾玘。 玘身边虽有木心和七色,但瑶却是样样亲力亲为,除了不方便之处由两人代劳,其他的是从不假手两人。功夫不负有心人,数月后,玘被毁的灵根渐渐有了修复的迹像。 …… 另一边,曜夜亦带着天后回到了九重天。 天后回天庭数日后,迫于礼数,琰带着瑶前往叩拜。 琴音亦在。 天后得知了琴音的所作所为亦未责备,只是让瑶原谅琴音的一时糊涂。曜夜也就就琴音迫害凡人一事,将琴音训责了一顿,再无他话。 亲眼目睹了天后的态度,瑶是确信琴音的神血草是天后所给,两人是合谋无异。 琴音巫陷天后,他要的就是让瑶饱受这种被至亲背叛、伤害的痛。 天后接二连三的所作所为,瑶自是悲痛难抑,稍坐了一会后,便独自悄悄地回了岐灵。 …… 岐灵山庄共有九园三居,顺山势而建,庄中众多奇石茂林。 瑾怡苑与沉怡居结构相似,瑾怡苑占地稍广,院中有园,分前后三处,前院是正厅,住房居中,花园在后,花园中有一眼天然温泉。 而沉怡居的房子则座落在花草之中,正房居中朝南,两侧附有书房厢房,东西两边各三间耳房。一院九房,厨灶、浣洗室,丁丁杂杂一应俱全。 院中的花草、竹林、藤蔓亦都是玘早年亲手种植。 两座院落各有侧门,中间隔着一片不大的石林,树木繁茂,亦有几眼温泉。为了能玘使早日恢复,木心便将温泉炼成了药泉,每日里在固定的时间内带玘去药泉泡上一次。 瑶到沉怡居时,木心已带着玘去泡药泉,七色和素堇正整理着玘要穿的衣物。 见着瑶进门,七色停了手,笑嘻嘻地叫了一声“姑姑”。 瑶点了点头,走近,伸手整了整床上的被褥后,便愣愣地坐在了床沿,一脸的疲色,眸子中亦是雾气氤氲。 七色看着瑶的神情,知道她必定是在九重天伤心着了。眨了眨眼眸,便道:“姑姑要不要去给帝君送衣服。”言毕,便将玘的衣衫塞在了瑶的怀中。 瑶愣了愣,“这行吗?” “这样不好,怕是不妥。”素堇说道。 瑶心里是想去的,拿着玘的衣服,犹豫着。 七色当即怂恿道:“有什么不好的,有没人会看见。再说了,姑姑本该就是帝后,这娘子给夫婿送衣,有何不妥。” 这时,琰陪着曜夜和天后走进了屋里,菱钥和青鸾亦跟在后面。看样子是过来看玘的。 瑶随即放下了手中衣衫,请礼道:“世伯万福,娘亲万福。” 素堇亦着跟着请礼。 青鸾福了福身,菱钥规规矩矩地给瑶施了个礼。 七色愣在原地,心里直喊倒霉。 果不其然。 入座后,曜夜板着冷脸,冷冷地开了口:“七色,启颜的神鞭你是不是还没尝够?满口的胡言乱语,我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肥了,要不要让他再给你造个梦,让你舒坦舒坦?” “不用了!不用了!”七色连忙摇手说道。 启颜,歧灵的执事。术法了得,尤其是造梦之术。当年曜夜走后将七色交给启颜,七色伙同轮回执事篡改云姬命薄,被启颜得知,七色拿玘压他,启颜趁七色睡后就给他造了个恶梦。 在梦里,启颜拿着鞭子是狠狠地抽打了七色一顿,把变回原身的他抽得是一毛不剩。那种感觉,七色是一辈子也忘不了,想及此处,心里是直发怵,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琰笑了笑,将玘的衣衫递给了七色。七色如释重负,感激地看了琰一眼,一阵风似地逃了出去。 见此,菱钥亦想起了七色当年梦醒后的冏样,不由“扑哧”笑了出声。 当年的她亦是七色同伙,只是七色仗义,没将她供出去。 “不得无礼。”天后轻责道。 菱钥当即一脸买乖,笑着应道:“是,菱钥知错。”声音拖得长长的,说着话双手就给天后捶起了背。 曜夜轻叹了一声。 天后笑了笑,“你这狐子,你看看人家素堇仙子,温文有礼的,就没你这么泼皮。” “那要不……您就将这丫头跟素堇姐姐换了,我也正嫌她吵闹。”青鸾拉着天后的袖子插嘴道。 天后笑着拍了拍青鸾的手,和声道:“青鸾这建议不错,好像可以试试噢!” 看着这仨人如母女般轻昵,瑶淡淡地笑了笑,垂下了双眸,手指如儿时般紧攥着衣裙。 瑶这细小的动作,坐在边上的琰全数地看在了眼里,暖心地将瑶绞衣的手握进了手心,拉过,自然地放在了自己双膝上。 满眼是琰对瑶的柔情,菱钥看着是愣了一会,随后就着青鸾方才的话题,娇嗔道:“我倒是没关系,就只怕神尊舍不得,您到时又说少了我,没了乐子。” 菱钥的一声“神尊”叫得是非常响亮。 青鸾笑了笑,“神尊如今是圣尊王妃,这狐子还神尊神尊的。王妃,拿这狐媚子和您换素堇姐姐行吗?” 不见血的战场,风起云涌,硝烟弥漫。听着是玩笑话,实则是各人有各人的心思。 曜夜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天后笑而不语。 瑶正不知如何应答,琰看了一眼素堇。 素堇会意,笑着说道:“仙子说笑了,素堇愚钝木讷,怎能比菱钥仙子的灵动活泼,天后娘娘又怎舍得交换。” 同是玩笑话,一句天后娘娘又怎舍得交换,素堇是实实在在地回绝了青鸾。 青鸾哑口,干笑了几声。 天后笑了笑,亦无再说什么。菱钥是一直偷瞅着琰,尤其是琰紧握的手。 坐了一会,木心带着玘回到了屋里,一众起身,跟着走近了床前。 安置时,瑶细心地给玘掖好被子后,便坐在了床沿,亦如往常般伸手去捋玘凌乱的头发。 “瑶儿,不可无礼!”天后立时开口制止,紧接着便教训道:“不管前事如何,如今你已是琛的妻子,玘便是你大伯,你怎可有如此不端之举。” 瑶愣了愣,触及玘额边的手指一节一节地缩了回来,亦有些不知所措。 听得这番训诫。外围一侧,一个多重含义的笑容浮上了青鸾的嘴角。 琰随即就牵走了瑶僵定的手,柔声说道:“我来。” 瑶点了点头,起身站在了琰的身侧。 这时荆楚来报,说空灵宫差人在外求见圣尊王妃。瑶命荆楚将人带往了瑾怡苑,跟曜夜、天后告退后,便去了瑾怡苑。 琰留在沉怡居作陪。 琰给玘整理妥当后,曜夜开口说道:“琰,你给我记着,今后可不能这么由着瑶儿的性子。” 琰笑了笑,配合性地点了点头。 曜夜皱眉,语重心长地说道:“看瑶儿的举动,看得出,她是一直这样对玘的。方才之举,若有他人在场,又若传了出去,还真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风波。以前你们怎样,我也是从不管束你们。事已至此,今后就由不得你们胡来了。” 听毕,琰又是点了点头。 曜夜轻叹了一声,“琰,我把玘带回天庭!” “来之前,我也想过。”天后接口说道,“也不知道他何时会醒,这样长住歧灵,总觉着不妥。” 琰笑了笑,“九重天人事繁杂,往来之人又多,更是不妥,再者长兄如父,玘理应由我照顾的。至于瑶儿的事……”顿了一下,“这事一时也急不得。您放心,我会让她注意着点。” “嗯。”曜夜点了点头,“只是……”顿了一下,说道:“那就让青鸾留下,帮着提醒点。” 听得天后教训瑶,青鸾心里本来就已乐开了花,这下,曜夜又点名让自己留下,那还真是别提有多高兴。未等曜夜开口吩咐,青鸾是自己便应了一声“是”。 曜夜不悦地看了青鸾一眼。 青鸾随即隐去了脸上的欣喜之色。 曜夜冷冷地告诫道:“青鸾,在岐灵,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瑶儿身份尊贵,你若再敢恃宠生骄,出言不逊,到时谁都救不了你。” 第八十八章 授受不亲 “神君放心,上次之事青鸾已经知错,决不再犯。”青鸾垂首说道。 琰笑笑,亦未反对。他知道曜夜是存心想把人留在歧灵,就算反对回绝,那也是无济于事,今儿个回了明儿还得以别的借口再送来。 “这样不好!帝君原先就不愿意让青鸾侍候,说他的一切皆由木心打点,神君您……”见琰一声不响,七色忍不住说道。 “七色,你听差了。”琰打断了七色的话,说道:“神君没让青鸾照顾帝君。男女授受不亲,神君只是让她在王妃来沉怡居时陪着,提醒王妃注意一下而已。” 瑶来沉怡居时的作陪丫鬟!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琰将青鸾安排在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与其回绝,还不如这样来得利落。一直未曾出声的木心看了琰一眼,心里头是偷偷发笑。 青鸾心里正美着呢,听得琰这一通话,气得是差点背气,亦将琰恨到了骨子里。 对于这点,曜夜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天后。 天后笑了笑。 又坐了一会儿,见着瑶还未回来,曜夜就说要去看看,顺便也看看他们的居室。 琰本想拒绝,说差七色去看看就好,奈何曜夜是执意要去,天后亦附声说要去。 长辈之言不得不从,琰也只能领着前往。 木心和七色留在了沉怡院。 …… 到瑾怡苑时,空灵谷的信使刚走。瑶正欲回沉怡居,见着天后一行朝着这边而来,她是急忙迎了上去。说道:“娘亲,怎出来了,我正要回去呢!走,我们回沉怡居。” 天后笑了笑,看着瑶说道:“都到门口了,也不让我们进去瞧瞧,难不成,你们是分房睡的。” 本就是被逼的婚姻,为掩人耳目才住在一起,自然是同院不同房。 瑶实在是没想到天后会如此直接,尤其是当着这么多的人,看了看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琰轻轻地摇了摇头,正欲扯谎。 曜夜心里奸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分不分房,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便领头走进了门。 到了里面,看了两人的居室后,曜夜便命荆楚和素堇将瑶的物件搬进了琰的房中。空出的厢房让青鸾住了进去,摆明让青鸾监管。 完事后,支开了几个小辈,曜夜便对瑶和琰开始了说教。而瑶和琰面对着曾救过自己小命,如父亲般的神君,也只能是点头称是。 曜夜叨叨着过了半个时辰,又让两人作陪着去了一趟蔚时的府地,直到日落后,方与天后回了九重天。 曜夜走后,琰问起了空灵谷信使的来意。瑶将暮青待产,希望她过去的事告诉了琰。 琰听了后,随即便吩咐素堇收拾了行装,让瑶动身去空灵谷。临走时亦嘱咐了瑶几句,让她莫惦记着家里的事,他自会打点妥当,更是说去了就得多住几日,到时自己去接她回来。 瑶会心地点了点头,心里面是满满地感激。她知道琰这么做是为让自已避开与他同房的尴尬,亦想趁机撵走青鸾。 青鸾也知道琰的用意,但也不好说些什么,毕意她的身份摆在那儿,心想着记下,日后去九重天告状便是。 九重天。 从岐灵回来后,天后径直回了紫宸宫,曜夜亦跟了进去。 菱钥奉茶后退了出去。 房里沉默了一会,曜夜先开了口,“阿诺,谢谢你,谢谢你能够接受琛儿。” 天后端着茶,笑了笑,“你是不是早知音儿会这么做?这一切早在你的预料之中,对吗?” 她赌气去了凡间,曜夜追了下去后,哄着她散心,辗转三千尘世,在凡间是历经了几个朝代。如此的拖延时间,曜夜分明就是故意的。不过天后甘心被他拖着,也是有意而为。 曜夜默认,顿了一下,说道:“他从小就喜欢瑶儿,我不想他再步我的后尘。” 天后轻叹了一声,言道:“不早了,回去!” 曜夜又道:“这几天,你总是寡言少语的,心里是在怪我?” “没有,我欠你的太多,这就当是我对你和她的谦意。”天后淡淡地说道。 曜夜苦笑,顿了一下,言语道:“琛儿像极了她,凡事总放在心底,宁可委屈了自己。蔚时他们回来的那日,我给他下了一道锁情咒,不出意外的话,你我就会升一辈份了。” 锁情咒是巫神术中的巫咒,只要一动情,中咒之人便会心痛欲裂,爱的越深痛得越甚。解法有三,一是随心所愿娶了所爱之人;二是同时爱上了别人;三是只要被咒之人不再动情。否则将永世心痛。 曜夜言毕,天后愣了一会,随后说道:“我累了。” 曜夜点了点头,欲言又止,顿了一下,起身走出了紫宸宫。 …… 这边,瑶到空灵宫时,时间已经不早,在琅玕的空灵殿坐了一会儿,便住进了撷月殿。 次日一早,梳洗过后,暮青领着仙婢送来了各色的美食仙果。 瑶心疼暮青,说了几句。暮青笑嘻嘻地将东西摆放上桌,命仙婢退下后,拉着瑶问起了长短。 没说上几句,琅玕的九个侧妃是一个接着一个地走进了撷月殿,奉茶倒水,个个是殷勤得很。这个说请瑶去坐坐,那个亦说请瑶去她那儿坐坐,拉着瑶是差点争抢了起来。 如此殷勤热络,说白了无非就是想跟瑶讨要一个修仙成神的简易之法。因为暮青就是例子。 几个人唧唧喳喳,房中喧闹了好一阵工夫。弄得瑶是好生无奈,碍着琅玕的颜面,又不好撵人。 暮青知道瑶不喜喧闹,想着让她们回去,便开口说了几句。 只因暮青性子柔静,虽说有琅玕宠爱,平日里几个侧妃虽有些忌惮,但也不是十分的放在眼里。说后也只是安静了一会 ,犹豫着不肯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生怕自己一走,让别人捡了便宜似的。一群人干坐在了那儿。 暮青无奈,起身行至了口门,欲打发门口的仙婢去寻琅玕。 这时,也不知是谁起了个头,指桑骂槐的说了一句。一言落地,其余的也便接上了口,直接将茅头对准了暮青。意指暮青排行最小,没有资格管束她们。 都说三女人一台戏,这九个女人一闹腾,这威力堪比是千军万马。以暮青这等柔柔弱弱的性子,吃亏受气是在所难免。没出杯茶的工夫,暮青便是听足了闲话。 瑶不忍暮青受辱,悄悄示意素堇去寻琅玕。直到琅玕来了,九张嘴巴才消停了下来,各自沮丧着回了自己的住处。 从这一件小事中,瑶亦看出了暮青在空灵宫的地位。心中不忍,让暮青回去休息后,借口与琅玕有事相商,便将琅玕留在了撷月殿。 暮青走后,琅玕笑了笑,坐在了瑶一侧的椅子上,言道:“都走了,有什么事就说!”说着伸手倒茶。 茶水是几个侧妃带的。 瑶随即按住了琅玕的手, “茶凉了,伤身的,重新沏一壶,你等等。” 言毕,瑶就让素堇将自己带来的绮云茶拿了上来。亲手沏茶,倒了一杯递给了琅玕。 琅玕受宠若惊,寻思了一下,笑道:“你想让我干什么?”言毕,端着茶水细品了起来。 瑶也不含糊,笑道:“没什么,就是想让你立暮青为后。” 琅玕愣了愣,将杯子握在了手里,盯着瑶看了许久。 瑶会提这样的要求,是他万万也没有想到的。 见琅玕不吱声,瑶眨了眨眼眸,笑着问道:“不行么?”看琅玕对暮青的好,她觉着琅玕应该会答应,立后是迟早的事。 琅玕没有应声,自己拿着又倒了一杯茶水,顿了一下,看着瑶说道:“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答应。” 瑶愣了愣,“为什么不行?”顿了一下,轻声说道:“虽说这是你家事,我不该过问,可你没觉着,你这些娘子需要一个人来管束么?” 瑶试图着说服琅玕。 琅玕摇了摇头,“我会管她们的,就像刚才。” “你这也叫管束?你都不知道刚才她们是怎样数落暮青的。平日里,你要是真管好了,她们就知道轻重,根本不会像方才那样,一个个如同凡世的市井泼妇。”瑶直言不讳。 这时,锦瑟带着她刚满百岁的儿子,琅玕的长子千寻,走了进来。 孩子继承了琅玕的颜值,一身翠绿色的衣衫,白胖白胖的,非常可爱。 “爹爹!”小家伙一见到琅玕,立时就撒开了锦瑟的手,扑进了琅玕的怀里。 琅玕宠溺地摸了摸了孩子的脑袋,指着瑶说道:“寻儿,这是你姑姑,说声姑姑好。” “好漂亮的姐姐!”小家伙盯着瑶仔细地看了看,好奇地问道:“父君,这个漂亮姐姐是不是就是全天下神仙都想娶的,岚岕的美人姑姑?” “是是是……”琅玕笑着应道。 确定了漂亮姐姐的身份,小家伙眨了眨一双大眼,转身走到了瑶的跟前。瑶欢喜地将他抱坐在了自己腿上。 千寻歪着脑袋,糯糯地问道:“娘亲说姐姐喜欢的是帝君,姐姐~姐姐,你什么时候嫁给帝君呀?寻儿要喝喜洒。” 第九十二章 也叫玉瑶 幽香萦绕的冰雪天地,白茫茫的世界。望眼无垠,两株参天的梅树,雪伴着落花,婆娑飞舞。梅树粗壮横陈的枝干上,睡着一个身穿红色衣裙的女子。远远望去,全身泛着一层淡淡的红光。 近到跟前,瑶看清了女子的长相。一个长得与自己一摸一样的女子,连着印堂的滴水红印都是分毫不差。 这一看,瑶是吃惊不小,扶着琅玕坐靠在了树下后,问道: “这就是你不立后的原因?” 琅玕点了点头,顿了一会,说道:“她同你在惜园时的名讳一样,也叫玉瑶。” 听得名字,瑶又是一怔,想着琅玕一早说过的言语,疑惑地问道:“早上你说有些事也该跟我说了,长得这么像,难道她与我,还有关系不成?该不会是……是我父君的私生女?” 如此的巧合,瑶是浮想联翩,心想着若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妹,那自己娘亲该有多冤,痴心错付,明月照沟渠。 琅玕沉默了一会,说道:“怎么可能。要论年岁,她也差不了你父君多少。我是怕你会死皮赖脸地逼着我立后,才觉得这事也该跟让你知道。立后的事,玘也逼过我,只不过,没有你这么直白。” 琅玕内心其实也很予盾。原本,他是想将前尘往事都告诉瑶的。后来,又觉着说出往事,好像对玘和琴音不公,便打消了念头。 “看来是我多心了。”瑶点了点头,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琅玕轻叹道:“她同你父君一般,都是天地孕育的天神,三界真正的主子。心怀慈悲,绝情绝爱之人,爱她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经历过无数次的不甘心,我最终明白了什么是天意。如今的我只想守护着她。”说着,他是仔细地看了看眼前的瑶,笑道:“第一次见到你,我还以为是她活过来了呢。瑶,要不然你休了琰,嫁我得了!若你嫁了我,我定立你为后。” “去你个不要脸的,少拿我逗趣。”瑶笑嗔道。 难得听到瑶说粗话,琅玕是扑哧一笑,紧接着便咳了几声,嘴角亦溢出了些许猩红。 瑶急忙拿出自己的巾帕递给琅玕,说道:“回去。” 琅玕接过,摆了摆手,“不碍事的,再坐一会儿。” 瑶点了点头。 琅玕长长地叹了口气,陷入了往事回忆之中,缓缓地说道:“为了让她点头嫁我,那个时候,我是整天整天地赖在她身边。上天入地的陪着她,做她欢喜的事。哄着她喝酒,故意给她讲一些荤段子,气得她身边的人上窜下跳的,生怕她酒后被我诓哄乱性,背地里还跟我打了一架。现在想想,那还真是有趣。转眼这一切就已经过去了数十万载,天崩地裂,日月重新,一切就如昨日一般……” 面对如此痴情专一的琅玕,瑶禁不住八卦了起来,问道:“如此痴情,那你又为什么会娶玲兰?” “那是后来的事。”琅玕伸手变出了一酒葫芦,皱着眉头喝了一口,说道:“玉瑶元神消散后,我带着她的真身回了空灵谷。铃兰本就是玉瑶身上佩戴的玉灵珠降生,她的元神是玉灵珠所幻,有着玉瑶的仙气。我娶她只不过是为了得到她元神中的玉灵珠,用这口仙气长久地留住玉瑶的真身而已。”言毕拿着酒葫芦往嘴里猛灌了几口。 传说中,妖神是因为未婚妻背叛,新婚之夜痛下杀手。 琅玕这么一说,瑶是彻底的明白了。无论玲兰背叛与否,她的死是注定的。想及此处,不由得同情起了窅燚。 琅玕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喝着他的酒。看得出,他对玲兰的事,心里是内疚的。 瑶轻叹了一声,起身悬浮在了玉瑶的身侧,顿了一下,纤手隔空轻拂了一下玉瑶的身体。 经过施法,瑶清楚地看到了玉瑶心脏中有一颗红色水滴形的玉石。见着玉石的形状,瑶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向了自己颈上的凤链。愣了愣后,落回到了琅玕的身侧。问道:“琅玕,她真的与我无关?” 面对瑶的发问,琅玕微微地顿了一下,说道:“与你无关的,你别瞎想了。”言毕,又往嘴里灌起了酒。 瑶隐隐觉得琅玕没说实话。试着旁敲侧击,问道: “琅玕,你能告诉我,玉瑶她是怎么死的?” 琅玕苦涩地笑了笑,说道:“为情义而死。她本无心亦不懂情爱,身边爱她的那个人走了后,她才发觉自己好象欠了那个人,为他报了一剑之仇后自毁元神而亡。” 听罢,抬头看着树上的玉瑶,瑶是久久无语。 琅玕将所剩无几的酒全数喝下后,又道:“瑶,这些年来琰对你是怎样的心思,你应是知晓。你们既已成亲,你就试着接受他。” 重点来了,这才是琅玕真正想说的事。 做起了说客? 乍听琅玕之言,瑶是愣了愣,顿了一下,说道:“告诉我,她到底跟我有无关系。” 琅玕笑了笑,“不骗你的,她真的与你无关。我只是想说,她是前车之鉴,你和琰事已至此,你就试着和他处一下。” “琅玕,玉瑶所欠的那个人,他是谁?”瑶心里隐隐地有了感觉,琅玕是百分百地骗了自己。 琅玕言道:“这事太遥远了,你不用知道的。今后不要逼我立后就行了。”言毕,禁不住咳嗽了起来。 剧烈地咳嗽,琅玕嘴角又是渗出了鲜血,脸色亦是越来越差。 琅玕拒绝再说,瑶自是打消追问的念头,心想着他日去问蔚时,便道:“赶紧回。” 琅玕点了点头。瑶搀扶着他走出了秘境。 两人一出来,便听到了暮青难产的消息。琅玕虽是医中神医,但对这生小孩的事他那是一点不懂,心中着急,伤势因此也愈发地加重了几分。 瑶差素堇去歧灵求救。琰得知消息,带着岐灵几位常帮人接生的仙姑赶到了空灵谷。 所幸,亏得千寻偷来的灵桃和几位经验丰富的仙姑,暮青总算保住了一命。经历了三天两夜,终于平安诞下了婴孩。不过,也因此折尽真元变回原形,进入了休眠状态。 体眠前,暮青将孩子托付给了瑶。 琅玕为孩子取名万念,将空灵宫之事交给了锦瑟后,带着暮青闭关而去。 为防止窅燚寻仇,琰作法将空灵宫装进了千寻的玉葫芦。 千寻害怕白芙山的少夫人会像暮青一样,便说出了自己偷桃的事,拿出剩余的灵桃,央求瑶帮着还回去。瑶应下后,锦瑟带着千寻匿隐而去。 琰差人将余下的灵桃送回了白芙山,两人带着刚出生的万念回到了岐灵。 一回到歧灵,青鸾就要求瑶住进琰的房间。面对颁布曜夜“圣旨”的青鸾,琰和瑶也是实在无奈,只得照办。 两人一人卧床一人睡在茶榻上,就这样子蒙蔽着青鸾过了一段时日。 不久后,琰不忍瑶事事受到青鸾的监控,便与七色设计青鸾,寻了错处后,将青鸾送回了天庭。 得以解脱,瑶搬出了琰的卧房。 回天庭后,青鸾在曜夜面前加油添醋地说了自己被诬陷的过程。 听后,曜夜怒气冲冲地到了歧灵,软硬兼施,逼着瑶住回了琰的房间,怕两人阳奉阴违在房里各睡各的,还撒掉了琰房中的茶榻。 更甚的是,为了防二人作法歇息于房中书画桌椅上,曜夜更是不惜手段,在房里下起了“手脚”。 每到夜晚,除了那张床,无论两人碰到那样物件,那东西立时、马上、就会发出一阵令人羞涩的声音。 面对如此尴尬之事,瑶和琰是哭笑不得,更是难以解说。 让瑶成为岐灵真正的女主人,这件事上,曜夜是摆明了态度,下足了工夫,就只差用阴招让两人生米煮成熟饭。 …… 时间飞逝,转眼便过了五百余年。 玘也已醒来,只是灵根尚未修复完整,有赖于几眼药池,便将养在了岐灵,对外宣称帝君历劫归来,暂歇于歧灵。 青鸾在曜夜的安排下回到了歧灵,照顾起了玘的生活起居。 玘醒来时,神君第一个赶到了岐灵,将瑶和琰已经成亲,以及自己在琰身上下了锁情咒的事告诉了玘,避着众人更是与玘促膝长谈了一夜。 玘渐渐地疏远了瑶,到了后来更是避而不见。 咫尺天涯,瑶难免郁郁寡欢。 琰为了瑶能与玘重续前缘,意欲和离,便将琴音逼婚之事告诉了十二天神,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说动曜夜。 得知真相,十二天神虽是震惊、气愤,却也极力地反对琰的决定。 曜夜知晓后,勃然大怒,叱责琰不知轻重。 琰求助于玘,要玘抓住自己的幸福。玘摆明了态度,在瑶与神族的“颜面”之间,“毅然”地选择了后者。 琰几番深思之后只得作罢。 为防止瑶对玘余情不了,曜夜住进了沉怡居,将事务也放在了岐灵处理,并从瑶的身边带走了万念,直言等两人有了孩子后,让万念回去与他们同住。 …… 曜夜入住,帝君回归。 原本清静的岐灵山庄亦变得热闹非凡,来来往往的神仙、使者络绎不绝,整日如闹市一般。 日子一日复着一日,冬去春来,秋尽冬回。 这一日,天不亮,沉怡居里又是挤满了各路禀事的神仙。 瑾怡苑。 房中,被吵醒的瑶看了一眼妆台前的凳子,轻叹了一声,站立着,对着镜子梳理起了一头青丝。 妆台上的一朵金铃花微微地动了一下,如米粒般大小的琰从合拢的花瓣中飘落下地,变回了本来的样子,站在了瑶的身后。 曜夜对房中的物件全部下咒后,两人就想出了这个法子。白日里瑶摘花簪发,晚上琰拿它当床。神不知鬼不觉的瞒骗过了曜夜和他送来的眼线。 见着琰出来,瑶是不免心疼地说道:“花中寒凉如水,琰,委屈你了。” 就玉瑶的事,瑶去过蔚时府地,蔚时亦未多说,但说了琰与玉瑶身边之人长相一样之事。这样的回答,瑶心里其实是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只不过,心中深爱着玘,便狠着心不承认自己就是玉瑶的事实。也不去寻根问底。 琰笑了笑,“委屈什么,这五百年我都不知道尝了多少新鲜花蜜,高兴还来不及呢!” 瑶看了一眼映在镜子中的琰,打趣着笑道:“那圣尊今晚要什么花呢,水仙好不好?后院池边开了好大的一片,香香的,美极了。”说话间,握着一缕打了结的发丝,低头仔细地梳理着。 “不要。” 琰摇了摇头,“太香了,头晕。还是金铃!”说着便拿起那朵当床铺睡了一宿的金铃花别在了瑶的发髻上,紧接着,双手是不自觉地将人揽在瑶的肩头,“瑶儿,我……”欲言又止,望着镜中的容颜,眸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心中的爱意。 第九十四章 芍药鱼汤 五百年前,窅燚知晓琅玕真实身份,假冒琴音伏击于他。琴音原本以为是窅燚自己查晓,此番见着这玲兰花,琴音总算是明白了。 天后轻叹了一声,“你猜的没错,琅玕遇袭,窅燚知道了他的身份,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姑姑,他当年帮月影害得你是何等凄惨,你今天怎么反过来还和他掺和在一起?” 天后笑了笑:“害我的是月影,他只是个以利换利的主,说不上帮月影。音儿,做大事就该不拘小节。不与你说了,姑姑还有事,要去一趟神兰岛。” 言毕,天后是径自飞往了神兰岛。 琴音急忙追了上去。一刻后,姑侄俩前后降落在了神兰岛。 落英院中,微风徐徐,白碧桃花依旧。 怕触景伤情,兰诺重生以来,亦是极少回神兰岛。 挥袖拂开了门前满地的落花,天后推门进了正房。琴音跟着走了进去,思索着如何开口。 天后看了琴音一眼,挥袖取下了墙上的那幅瑶曾在里面睡过的白梅图,将画放在书案上后便开了口,问道:“菱钥是不是多嘴了。” 琴音点了点头,“您别怪她,是我逼她说的。” 天后冷笑了一声,“看不出啊,你还挺善心的么,我早就知道这丫头不牢靠。”说着轻叹了一声,“不怪她,毕竟是得了她的血成得仙,知恩图报,没什么不好的。” 既然说白了,琴音也就不再啰嗦,直接开口要求天后改变策略。言说复仇称霸完全可以武力夺取,如今的自己就有这个能耐。只是当初觉得天后不会答应,又碍着曜夜对自己的深恩不肯动手罢了。 天后听毕,却不以为然,说一个人的牺牲可以换来魔界多少条性命,不费一兵一卒为何要大动干戈。 琴音坚持不肯,说他原本逼着瑶嫁给琰,也只不过是让事情永远停留在原点。自己是绝对接受不了天后的计划,若天后执意如此,他宁可自毁幻海神山,不复仇,不要三界。 天后听后大发雷霆,当即叱责琴音。说当初自己将瑶送到了他的床上是他自己将人放走,怨得了何人。继而又问琴音,假如当初瑶在凡间跟玘已有了夫妻之实,后来又记起婚约,问他会不会娶她。 琴音默认。 天后说那现在她拿瑶当棋子,琴音也就不用再理会了。 琴音哑口无言。 天后知道琴音必不会任由自己摆布,为避免事情出现意外,就以自己的性命逼迫着琴音用瑶的生死下了一道毒咒。 事后,琴音含愤欲离。 “音儿。” 天后叫住了琴音,轻声说道:“你过来看看,这是谁?”说着,衣袖在白梅图上轻轻地拂了一下。 封印被解,轴画上红光突现,眨眼后,画中原本空无的梅花树上,便出现了一个身着红裙静静睡卧的女子。 女子肤若凝脂,眉目如画,倾城绝世。 琴音没好气地说道:“看什么,这不就是你的玉儿!” 天后笑了笑,“你再看看。” 闻言,琴音犹疑地重新看向了那画中的女子,只一眼,眼尖的他立时看出了端倪。 女子的颈项上虽有一样的水滴形红玉,链子却不是金凤,是一条赤金龙。 这幅画已有数十万年,面中人绝不可能是瑶儿。思忖后,琴音一脸纳闷地看向天后:“她不是瑶儿。姑姑,她是谁?” “她叫玉瑶,是瑶儿的前身。”天后淡淡地说道:“仲景的红颜知己。一个不知情爱为何物的神魔神。音儿,瑶儿她只能嫁给你,因为只有她和她生的孩子才是这三界的正主。这是煜当年收伏赤焰时,无意间从天眼中窥得的天机。” “瑶儿的前身,仲景的红颜知己,姑姑, 你能不能说明白一点?” 天后这一说,琴音听得是满脑子的浆糊。 天后看了一眼外头尚早的天色,将玉瑶的一些争战之事告诉了琴音。 听毕,琴音呆怔许久,言道:“姑姑,玉瑶的死是不是跟天帝有关?” 当时神族有三大司战之神,三人是各有专长。曜夜善长布兵谋略,璟琛精于兵器法宝,而玉瑶则是术法高深莫测。神族一统称雄,三人是功不可没,前一辈中人人皆知。 玉瑶自毁后,天帝下令沉封,从此便在也无人提及玉瑶与璟琛之事。 时间流逝,这件事除了当年无尽海几个高级将领和神族几个历事者,几乎无人知晓。玉瑶和景琛的下落成了神族的顶级秘密,连神族的史书亦不曾记载。 琴音这一问,天后是怔了怔:“谁跟你说的?” 她是忘了,琴音的外祖就是无尽海那几个高级将领之一,烜赫的直系亲属。 “姑姑怎忘了我娘亲是谁家的孩儿。”琴音的心隐隐作痛,木讷地说道:“儿时曾听娘亲说过,她说神族曾有三大司战,其中一位是个美貌无双的女神,因不服天帝作派,自毁于天帝眼前。那个美貌无双的司战天神是否就是玉瑶。” 琴音一提这事,兰诺来的记忆犹如纸张翻篇。数十万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清晰犹如昨日之事。那一日是三界朝会头天的下午,曜夜让她帮着拿的噬神剑,她是怎么也忘不了的。 听罢琴音之言,天后微微点了点头,缓缓地道出了那段被神族沉封了的往事—— 刺杀烜赫前,璟琛曾找过仲景,他怕自己万一一去无回,便以说笑的方式将玉瑶托付给了仲景。 璟琛离开妖界后,仲景是左思右想就是觉着不太对劲,当夜就赶往了点星楼。 见着玉瑶,仲景解了她的入睡神咒。玉瑶将事情告诉了仲景,不知璟琛下落,两人当即便赶往了岚岕。 两人匆匆赶到岚岕,见着玉瑶,天帝起初还以为是玉瑶答应了与烜赫的婚事,心里是好生欢喜。当玉瑶质问天帝,逼问天帝璟琛的去向。天帝这才知晓其中事态。 见纸包不住火,在天帝的面前,曜夜说出了璟琛要刺杀烜赫之事。 烜赫归顺,虽劈了一半江山给神族,但归墟无尽,谁也不知里头藏尽多少秘密。原本天帝计划是让玉瑶和烜赫在岚岕完婚,借机留他在岚岕暂住,等摸清归墟之实再作长远打算。 得知后,天帝大怒,直叱曜夜感情用事,一众是火急火燎地赶往了歧灵。 不幸的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众神赶到温泉湖时,璟琛的元神已然出窍,正入噬神剑。玉瑶欲出手阻止,烜赫是先下手为强,焚毁了璟琛真身。 回天无力,玉瑶一声撕心裂肺地呼唤,眼睁睁地看着璟琛成了噬神剑的剑魂。 烜赫出手毁其真身,璟琛元神入剑,前后也就只是眨眼之间。同刻,分心的烜赫亦被噬神剑穿心而过。 烜赫无故被杀,要平愤无尽海一族。天帝亦要给三界一个交待。无奈的他昧着良心给璟琛加了一个谋逆的罪名。当着无尽海几个高级将领和三界几至尊之神的面,亲手摧毁了璟琛在噬神剑中的剑魂。 玉瑶痛心欲绝。悲愤之下,失去理智的她泣血成魔,血祭噬神剑,出手重创天帝后,将七色玄玲封印进了镇天玄石,自毁元神,死在了众神与天帝的面前。 听毕,琴音长叹了一声。 天后苦涩地笑了笑:“后来的事,你应该都知道,我和他成婚万载也不曾怀上过。可偏偏在梦里见到了玉瑶后就怀上了。怀孕后,他也曾跟说过,他说这孩子是玉瑶的转世。起初我也是半信半疑,直到瑶儿出生的那天,我才相信了他的话。” 这事琴音知道,玉瑶出生的那天,七色玄铃是自解封印,从镇天石中脱离而出,径直戴在了瑶的手腕上。 “入魔重生,怪不得瑶儿一出生便被他斥夺了天灵之力。为了这天下,他还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姑姑怎会爱上如此之人!”琴音冷冷地说道。 “音儿,凡成大事者,必能忍人所不能忍,就因为他的冷血,三界才有了后来的大平。音儿,莫要怪姑姑逼你,小不忍则乱大谋。”天后慈爱地整了整琴音身上的衣衫。 琴音冷冷地笑了笑,飞出了落樱院后,径自往水云居而去。 …… 岐灵。 瑶一觉睡醒已是日落时分,指尖已不再滴血。 这一日是塑望月圆之日。本来,她的宫血都是在夜晚逆行而出,早上这一记让瑶疼得要命的碰撞是打乱了时辰。碰撞的疼痛和宫血逆行的疼痛加在一起,她是迷迷糊糊地睡了这整整的一天。 “您醒了,还疼么?”见着瑶睁开双眸,素堇急忙扶她坐了起来。 瑶看了一眼玉盆中的血水,摇了摇头:“我睡了多久?念儿有无来过?” “现在是申时末。”素堇拿了个靠枕给瑶垫在了后背,说道:“他都来过好几趟了,见您还睡着就走了,刚走一会,说您要是醒了,晚膳他是要在这儿吃的。” 觉着瑶怕冷,素堇又将被子拉了上去捂住了她的双肩。 只露脑袋,瑶笑了笑,说道:“三天两头地回来蹭饭,看来神君的吃食是合不了他的胃口。” 瑶这一说,素堇是止不住地心疼起了念儿。抱怨道:“可不是,他说神君总是让他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是竹子里的小虫子,就是地底下的大虫子,每天都是这些恶心的东西,能合他的胃口就怪了。也真够委屈的。” “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神君在凡间住久了,吃食自然也就随了凡俗。你若是在凡间待久了,说不定也会这样,那是好东西,别替他委屈。”瑶笑着说道。 说话间,素堇从衣架上取了一套素色的衣裙。瑶起身下了床, 换上衣裙后坐在了梳妆台前。 妆台一侧,花架上放着一盆盛开的芍药。一株双色,千层的大花,白的赛雪如玉,红的如火似阳,极致的两个颜色,分外娇艳。 见着芍药,瑶愣了愣,问道:“这花哪儿来的?” 芍药开在春夏之交,岐灵天寒地冻,是不可能有的。 “七色从外面带回来的,说给您簪发用的。” 瑶“噢”了一声,双眸直勾勾地落在了那芍药花上。 在惜园的时侯,上巳节的那天,玘拿自己种的芍药给她簪发,她拿着剪下来的花开玩笑说留着做鱼汤。玘听了之后,还真拿这花加了炮制的白芍和着几味药材给她做了一锅的鱼汤,戏说是为了养大胖儿子先“肥田”,惹得樊夫人是差点没笑岔气。 玘做白芍鱼汤的真正起因,是他夜晚穿墙见过瑶宫血逆行时的疼痛。 白芍温经行血,是养血止痛的良药,加入几味仙丹、药材,药食结合,帝君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自从那次见着了,后来每月的望日,玘总会拿这白芍熬制鱼汤。 想罢,瑶看着芍药的双眸是藏不住地忧伤,满满的失落。 素堇只顾着手上的活,也没注意到瑶的异样,只顾自地说道:“他还真是有心,说您怕冷血虚,白芍养血合营,这回的鱼汤,他还拿这给您熬的呢。” 瑶和玘虽说早已相爱,但真正定情,还是在入凡之后,牵线做媒非玘在岚岕做的那碗鱼汤莫属。就是因为瑶吃了这鱼汤,她才被逼迫着下了凡间,住进了惜园。 这五百年来,七色是隔三差五,从不间断地送着鱼汤。瑶心里非常明白,七色是怕自己忘了玘,忘了在惜园的日子。 看着镜中的素堇,瑶淡淡地说道:“也真是难为他了,这么多年一直送着鱼汤。” 素堇轻叹了一声,道:“您啊,就是顾虑太多了。” 瑶笑了笑,再无言语。 说话间,素堇梳好了发髻,问道:“姑姑,要白的还是红的。” 瑶摇了摇头,起身坐到到了一侧的桌边,看着桌上的食盒,愣出了神。 一边,素堇麻利地收拾着床铺,又道:“姑姑,七色说他这是第一次做这芍药鲤鱼汤,怕药材味会坏了鱼儿的鲜味,让您尝尝,好不好都跟他说一声。” “好。” 瑶应付式的应了一声后,想着念儿和琰也差不多要回来了,便吩咐了素堇开饭。 素堇出去支会了一声后,荆楚带着几个仙婢将置放菜肴的几个食盒是送进了屋里,布菜上桌后,躬身退了出去。 果然,这膳食刚摆好,琰就牵着念儿进了院子。 孩子长得像极了暮青,尤其那眉眼,水汪汪的能映出人影。小胖身段,穿着一身白色的上等锦段绸袄,梳着两个小儿髻,肉嘟嘟圆滚滚的像极了一个大雪球,尤为可爱。 第九十五章 圣尊爹爹 念儿见着一众从房里出来,便知道是瑶醒了,随即飞似地跑了进屋,“娘亲!娘亲!念儿回来了!娘亲是在等念儿吃饭吗?”说着便扑进了瑶的怀里,搂着瑶撒起了娇。 琰跟着走进了房里,无奈地笑道:“这孩子。” 瑶爱怜地摸了摸念儿的脑袋,问道:“这么开心,你带他去哪儿了。” 琰落坐后,一边动手盛着鱼汤,一边说道:“没去哪儿,也就如往常一般带着他飞了一圈,兴许是跟七色他们出去玩高兴了。” “是么?念儿。”瑶笑着问道。 说话间,琰将盛好的两碗鱼汤放在了俩人面前。 就这场景,说不是一家三口,还真没人相信。 见着好吃的,小家伙立时放开了瑶,老实地坐在了瑶身边。一本正经地说道:“圣尊爹爹说错了,念儿今天乖乖的,哪儿也没去,高兴是因为蔚时说娘亲要生宝宝了。那样念儿就可以回来住了。”说完了还不忘转头跟瑶求证,糯糯地问道:“娘亲,娘亲,念儿是不是真的要有小弟弟了?” 听罢,瑶忍不住轻叹了一声,无奈道:“这又是打哪儿来的言语?”说着双眸是直勾勾地盯在了琰的脸上,盼着他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琰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的疑惑。 几百年来,岐灵几位年长的仙姑也没少教念儿来问这些类似的问题。 对于这样的事,琰也实在是无奈,疲于应付。顿了一下,说道:“念儿乖,我们不说这事了,鱼汤凉了就不好喝了,快喝。” “好!”美食当前,念儿也不再追问,乖巧的应了一声后,拿着勺子喝起了鱼汤。 几口下肚,小家伙是“好喝好喝”地叫嚷了起来,搁了手中的勺子是直接端着碗大口吞咽了起来。 琰急忙说道:“慢点,小心呛着了。” 瑶笑道:“真有这么好喝么?平日里七色做得也不怎么样的呀。” 言毕,抱着怀疑地态度,瑶也跟着喝了一口,鱼汤入口,瑶微微地愣了愣。 “怎么了?不好喝么?”琰轻声问道。 瑶摇头道:“不是,是挺好喝的。” “那就多喝点。”琰笑道。 “嗯。” 瑶点了点头,也不再言语,默默地喝着鱼汤。 念儿是直呼好喝,“嗦嗦”地接连着喝了两碗后又想起了方才的事,眨巴一双大眼,呆萌地问道:“圣尊爹爹,蔚时说,若娘亲生了男孩,我就做哥哥,若娘亲生了妹妹,我就可以娶她了。圣尊爹爹,是这样的吗?” 念儿重新这么一说。 琰倒是明白过来了,将手中捡了鱼刺的鱼放入念儿的碗里后,问道:“真的是蔚时说的?”心想着定是早上房中物件发出声音惹来得“灾祸”。 “嗯。”念儿点了点头,“他说他早上来过这里。” 果真如此。 听罢,琰是哭笑不得,想着一早的事,和自己去沉怡居时那一个个憋不住地偷笑,不由得尴尬地干咳了几声。 没等琰告诉瑶这是怎么一回子事,吃着鱼的念儿是再次语出惊人,“子忬还说,他们都听见了,说娘亲和爹爹做羞羞的事呢!爹爹还说自己不好,弄疼了娘亲。” “咳咳咳……”一阵咳嗽之声,瑶在念儿话落后,是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接连地咳嗽,瑶被鱼汤呛得是喘不上气。 琰连忙给瑶拍起了后背,咳嗽声缓了下来后,这才停了手。说道:“应该是今早的事闹的,我过去时,七色说神君一早就差他俩来寻过我。” 琰一说,念儿是乐坏了,当即拍着小胖手兴奋道:“这样子的话,那子忬说的,就都是真的了。哈哈!我要有小弟弟了!我可以回来住喽!” 念儿一说,瑶又是止不住地咳了起来。 琰假装着生气瞪了念儿一眼,“吃你饭,什么都没有!” 念儿扁了扁嘴,委屈着扒拉起了碗里的食物。 “咳咳咳……”又急又恼,瑶是咳出了眼泪。 拍着背,琰气极败坏,“这老狐狸也真的,竟然跟个孩子说这些事,也不觉着难为情,为老不尊。” 在外头听着瑶咳嗽,素堇跑了进来,“姑姑,怎么了?” 瑶摇了摇头,咳了一阵后总算停了下来,也没有言语,给念儿夹了些菜后,搁下筷子便自顾自地出了房门,径自飞走。 素堇意欲跟着去,被琰摇头示意,阻拦了下来。 房里,念儿眼看着瑶飞走,意识到瑶的不开心,他当即就大哭了起来,“呜呜……圣尊爹爹……是……念儿惹娘亲生气了么?” 琰看了一眼花架上的芍药,安慰道:“不是念儿的错,是圣尊爹爹不好。娘亲不生念儿的气,念儿乖乖吃饭,吃完,娘亲就回来了。” 念儿半信半疑地“噢”了一声,立马停止了哭声,抽泣着,大口大口扒拉起了碗里剩下的饭菜。 看着念儿,琰忍不住轻叹了一声,问道:“素堇,这将离草也是七色送来的。” 芍药别名将离。 “嗯。”素堇点了点头,“一个时辰前,和鱼汤一道送来的。” 琰苦涩地笑了笑。 他知道芍药鱼汤是玘做的,亦知道将离草就种在水云居。 …… 水云居,一切依然如旧。 七色每日都会过来打扫,里里外外亦是非常的整洁。 玘坐在院中的花廊下,长吁短叹,手不停地揉搓着额头,生着闷气。 站在一侧的七色,一改往日的恭顺,嘴角叼着根狗尾巴草,一副吊儿锒铛样,心里暗暗地得意着。 今日一早,玘就听到了瑶和琰的事。众神散去后,为了躲避自己凌乱的内心,便独自回到了水云居。 玘本想着离开岐灵自己会好受一点,却不料进得水云居是越发地睹物思人,盛开的芍药让他更加地念想起了惜园的时日,望日的芍药鱼汤。 …… 一个时辰后,七色如往常般过来打扫,见着玘做好的鱼汤,将浮着的花瓣捞出后,便偷偷地将鱼汤送给了瑶。怕瑶不知道玘的心思,便将玘种在房里的芍药一并送了过去。 “您就放心,我说过鱼汤是我做的。我还捞了花瓣,姑姑肯定不知道你做的。”七色假假地安慰道。 “你怕她不吃,才捞得花瓣。你做的,送鱼带上花,你是生怕她不知道我做的。”玘仍是一脸的怒气。 七色随即应道:“您放心,就算知道了也没事,反正您是铁了心地不要姑姑了,连见都不见,还怕知道鱼汤是你做呀?!笑话。”顿了一下,嬉皮笑脸地问道:“您今天来这里,是不是因为早上听到什么了?” “你想差了!” 玘皱着眉头冷冷地说了一句后,立马站了起来,走向了一边。 “说得有点虚。”七色呵笑了几声,追在身后,不要命地问道:“您现在是不是难受得要死?”言毕是笑盈盈地看着玘,貌似幸灾乐祸。 “与我何干!”玘冷着一个脸。 “是是是。”七色立马接口道:“是与您无关。不过呀,这事跟神君有关,这些年他没少坑害姑姑,为了让他们圆房,他可是没少费心思。”说着,手中变出了一卷画轴,惦了惦,递到了玘的手里,“喏,这就是我从姑姑房里顺出来的,您打开看看!” 玘愣了愣,以为是春宫图的他顿时没了好脾气,神色厌恶,“哪儿来的肮脏东西,不看。” 七色噗嗤一声,正经说道:“我怎能拿那些污您法眼,没事的,您打开,我保您有好心情。” 玘接过,半信半疑地推开了画轴。 没料到是,手指刚一推开,画轴瞬间就发出了不可言喻之声。 玘一脸风平浪静地将画轴卷了回来,“神君的心可真大,当年月影陷害他和天后,用的就是这招陪衬,自己被害成那样,他竟然还学起了这招。煞费苦心啊!” 言毕,玘笑着摇头了头。已然没了方才的阴郁,看样子,似乎还有点儿小高兴。 这下该轮到七色生气了,脱口便甩出了不中听的话,“您还是不是人啊!人家都这样坑姑姑了,您竟然还笑得出来?!” 玘随即拿画轴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道:“没大没小的,怎么说话呢,笨蛋,本君本来就不是人。” 见玘眉开眼笑,七色是真实地明白了玘的心思,不失时机的取笑道:“这下您开心了,嘿……变脸跟翻书一个样。” 心事一被看穿,玘随即便变回了冷脸,“没有的事,别瞎想,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擅作主张。” 七色笑了笑,附声道:“是是,是七色瞎想了,七色再也不敢了,您老消气。帝君心里早就没了姑姑,大度得很,怎会吃那陈年老醋。” 玘瞪了一眼,“想不想帮你姑姑?” 七色用力地点了点头,“想,不然,迟早得出事。” 玘不咸不淡地笑了笑,说道:“破解之法,本君也不会,不过倒是有法子能让神君,自己乖乖地去把它给解了。就是这法子卑鄙了点。” “神君那招不卑鄙呀?您就算再卑鄙那也是他给逼的。”七色怂恿道。 玘笑了笑,将法子告诉七色。 “那我先一步。” 玘点了点头,“去。” 七色是欢天喜地的离开了水云居。 七色走后,玘拎了几坛子的酒飞进了梅林。 第九十六章 一段孽缘 另一边。 瑶在岐灵的上空漫无目的地飞了一圈又一圈。入夜后,疲倦的她是浑浑噩噩地飞到了水云居,在院中站了一会后,便走进了当初备下的新房。 房里一点也没变,妆台上的发饰,衣架上的喜服,所有物件仍一一地放在原处,封印着。 不一样的是房中种满了芍药,跟七色送的是一模一样的一株双色,红白相映。 看着眼前的一切,瑶苦涩地笑了笑,挥袖解开了房中物件的封印,换上喜服后,挑着摘了一朵极艳的红芍药,对着镜子戴在了发髻上。 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是傻傻地笑了笑,如游魂一般飘出了水云居。 夜晚,绿萼的香甜是特别的浓郁,萦绕着整个山谷。 月儿柔和,银辉淡淡。 梅林中,花飘如雪,昔日卧睡的“鸟巢”早已堆满了花瓣。 看了一会后,瑶是幌惚着就躺了上去,身子沾上“鸟巢”的那刻,满巢的花瓣瞬间将她淹没了在里头。 熟悉的味道,瑶沉醉地躺在了里面,闭着双眸昏昏沉沉,过了一会才渐渐地睡了过去。 七色走后,玘是喝了几坛子的酒,一直就待在梅林里,他是看着瑶进得梅林。 确定瑶睡沉后,隐身避在一边的玘轻轻地靠了近去,对着“鸟巢”挥了挥衣袖,巢中的花瓣飞旋而出如蝴蝶般停落在了花枝之上。 玘静静地悬浮在“鸟巢”前,看着一身嫁衣的瑶,手是不自觉地伸了出去,顿了一下,又强忍着缩了回去。 人还是那个人,身份却已是不同,玘是无奈地缩回了手,真真的纠结压抑。 那日他醒后,曜夜是第一个见他的人,当然这都是曜夜、青鸾有心为之的结果。 那日,曜夜不但告诉了他,琰身中锁情咒的事,亦告诉了他璟琛和玉瑶的故事。曜夜说希望他放手成全。 良久后。 玘将花瓣全数地掀回了鸟巢,飞出了梅林。 前后脚的一出一进,琴音亦轻轻地飞落在鸟巢的花枝上。 这时,半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夜鸟的啼鸣。 朦眬中,似有感觉,被惊醒,瑶募地睁开了双眸,透过层层花瓣,外头的人影突闪而去。 瑶随即飞出了鸟巢。 …… 水云居一侧的悬崖,亦是当初瑶与琴音绝裂的那处断崖。 悬崖边,玘静静地站在那儿,手中紧握着那支白碧桃花簪,双眸凝望着谷中的梅林。 月光下, 一袭玄色长袍的他是格外的修长英挺,墨发翻飞,如斧凿刻的脸一派淡然祥和。 瑶飞落而下,隔着几步之遥,站在了玘的身后。 玘隐去了手中的玉簪。 “玘,你瘦了。”站在玘身后看了许久后,瑶慢慢走了过去,“醒来后,你时常来这里,房里的芍药是你种的,那鱼汤也是你做的,对吗?玘,你不要躲着我,好吗?” 玘没有言语,如石塑般屹立。 言毕,瑶伸手从后背抱住了玘。心一直是疼痛的,她决定要任性一回,把心里想说想做的,统统毫不隐藏地表露出来。 对于瑶的拥抱,玘没有回应,只是任由着她抱着自己。过了一会后,说道:“花是我种的,鱼汤亦是我做的,但不是我让七色送的。你我本就有缘无份,若非要说有,那也只是一段孽缘,这些年的种种已经见证了一切。既然嫁了,那终归是天意,你就和琰好好的过。” 一番话,玘的语气是异常的清冷。 瑶也不在意,轻声说道:“玘,我知道你的难处,我不奢望我们还能回到从前,我自然也知道回不了从前,我只想我们能像没去惜园前那样过下去就好。” 玘没有言语。 “我和琰不会有什么的。玘,你不要躲着我了,好么?”瑶哀求道。 玘昧着良心说道:“瑶,作为天神,你我更应知天命而顺应天命。你我的这段感情代价太大了。醒来后,我无一刻不在后悔,若不是因为你我的痴念,如今的三界应该是另一番局面,亦不会有后来的那几场杀戮。瑶,我累了!” 言毕,玘是无情地掰开了瑶环在自己身上的手。 心一阵钝痛,瑶愣愣地缩回了双手,言道:“你不是说过,那些都跟我无关的么,为什么现在反过来都套在了我的头上。玘,就算你为了成全琰,你也犯不着给我加如此的罪名。玘,你想听听我心里真实的想法么?” 玘没有言语,也没有转身,仍是一个凉凉的后背,一会后,冷冷地说道:“忘了我。” “忘了你?”瑶凄楚地笑了笑,“我忘不了,也不想忘!玘,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们可以走的,只要你愿意,无论哪里,凡界、归墟、火龙谷、哪怕是九幽绝地。万物无尽轮回,纷争杀戮永无止境,三界与我何干!他们的生死又与我何干!” 面对瑶的诉求,玘沉默了一会,轻声说道:“琰他深爱着你,这些年你一直在他身边,你不应该不知道。瑶,你就当是我对不起你,忘了我们的过去,这样对谁都好。” 这么直面地把她往别人的怀里推。这一刻,瑶的内心是崩溃的。 “玘……你……”瑶摇了摇头,眼泪瞬间如断了线的珍珠,“玘,我……”心里的千言万语统统地变成了眼泪。 瑶一哭,玘终究是不忍心,轻叹了一声,转过身子,伸手抹去了瑶挂在脸上的泪,将人拥进了怀中。柔声说道:“瑶,琰才是你的宿缘。从今后,我们就各自安好,省得风言风语。” “玘……给我一个孩子。”瑶鼓足了勇气。 玘愣了愣,说道:“别傻了,回去!”欲松开双手,无奈瑶是紧搂着不放。 “你就当给我留个念想,千年万年,生命如此的漫长,我想留住些记忆……我只要一个孩子,我会带着他消失的,不会妨碍到谁的。”瑶祈求道。 “别傻了。”心被撕裂地痛,玘再也难掩心中的苦楚,闭眸紧拥着怀里的人,顿了一下,轻声说道:“你还记得我最不喜欢你什么吗?” 瑶贪心地享受着玘施舍的这个拥抱:“记得,你最不喜欢我在别人面前穿红色的,所以这些年来我一次都没穿过。” “那我们就说好了,你就答应我这一件事。” 莫说这一件,千件万件她都答应。 瑶点了点头,“此生红衣只为你而穿。”说着将脸深深地埋在了玘的胸前。 她知道,事情是不会有任何的改变,这将是玘给她的,最后的一个拥抱。 瑶祈盼着时间能够就此停住…… 片刻后。 玘睁开了双眸,清冷如旧,松手推开了瑶,言语道:“我该走了。”言毕是头也不回,转身就飞走了。 淡淡的言语,淡淡的表情,淡得听不出一丝的情绪。淡到刚才那片刻的深情,仿佛就是一个不存在的梦。 瑶怔怔地立在了原地,久久地纹丝不动,直到山中的雾淹没了悬崖下的山谷,吞没了一切。 她这才从悬崖上转身,漫无目的地走,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大红喜服,麻木地笑了笑,低吟道:“寄却相思千万载,莫念凡尘风花月,生生红衣为君着,不负天下不负君。”言毕,便将身上的大红喜服化成了血红的蝴蝶,纵身而去。 瑶走后,琴音冷着脸从当年雷霖隐身的那块巨石后走了出来,痴痴地望着瑶远去的方向。 …… 瑶回到岐灵时,琰还未睡去,坐在门侧的廊下等她。 身侧跟着几个仙婢。 那几个仙婢是神君的眼线。 见瑶身上只穿着一袭单薄的内里衣裙,琰急忙脱下身上的外袍,迎了上去,将衣袍裹在了瑶的身上,“去哪儿了,怎么这么狼狈,衣服呢?” 说着,两人进了房中。 “我……”瑶本想着说实话的,但见着门口的几个,便扯了个谎:“我去谷中的泉池子里泡了一会儿,睡着了,衣服被几只鸟给叼走了。” 琰看了一眼瑶发间的芍药,笑道:“人没被叼走就好!”说着给瑶倒了一杯热茶,“坐下喝,暖暖身子。”挥袖关上了房门。 瑶愣了愣,眼睛眨巴几下,指着凳子一脸地不相信:“解了?你解的?” 对于这,俩人是没少尝试。 琰摇了摇头,“神君过来解的。你走后,七色过来找念儿,念儿不肯走,就拖着到了晚上,出声后,外边几个去报了个信,他就过来了。” “是吗?那念儿他……”瑶担心这会对念儿留下不好的阴影。 “放心 ,神君他不傻,过了之后就抹走了念儿这段记忆。这下,他倒也不敢再用了。这七色也真是绝了,这种法子都能想得出来。” “可怜了念儿。”瑶用手指碰了碰桌子,见着没什么反应后,这才放心地坐了下来,接过琰递来茶,喝了一口,“素堇呢?” 琰跟着也坐了下来,言道:“去沉怡居了,天玄今晚留宿在那儿。” “是么,都这么晚了,也不知回来。每次都这样。”在瑶的记忆里,每次天玄一来,素堇总会去沉怡居,亦会很晚回来。 “你呀!让人怎么说你才好,这么多年了,你难道就一点都没感觉到他俩的事么?” 瑶愣了愣后,笑道:“别逗了,他俩?怎么可能,她可是非你不嫁的。你别不信,这是当年在水云居时我和琅玕亲耳听到的。” 瑶是边喝着茶,一边自顾自地说着,压根就没注意到琰的脸色。 听罢瑶的言语,看着眼前低头喝茶的人,琰心里是说不出的委屈。 “是吗,那这些年你一直要把她塞给我,就是为了成全她!” 他敢断定瑶是知道他的心思的,就是仗着自己没把那层窗户纸给捅破,为了弥补她心里的愧欠,也就“昧着良心”给自己找女人。 听着琰似有怒气的言语,瑶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立马扯开了话题,“都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回来,这人也真是的,我去看看。”说着就想开溜。 琰阴阴地笑了笑,没等她挪开步子,随即便将人给抱了起来。“想回的时候自然就回了,你就别操这份心了,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说着便闪向了那张雕花的红松木大床。 第九十七章 楚河汉界 琰的突然出手,吓得瑶是“啊”了一声,毫无防备的她是愣愣地由着琰给抱上了床,顿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怎么了?” “你看看那是什么?”琰坐在床沿,指了指搁置在一侧的两个箱子。 两只方方正正的樟木箱柜,盖子打开着,满满地两大箱子的小儿衣物,有男宝的也有女宝的。 “瞅着也不是念儿的,这是谁的?”瑶木木地问道。 琰瞅了一眼已经看傻了眼的瑶,无奈道:“神君送的,他说,对我他一直是视如己出,他说他想要抱孙子。” 瑶愣了愣后,没心没肺地说道:“琰,你赶紧娶几个!生个十个八个的给他,省得他老缠着你我不放。” 琰白了一眼,手一把撑在了床头,凑进了瑶,星眸含笑,半真半假地说道:“那……要不我们就随了他的意!” 一听,瑶立即条件反射地往里挪进去了一点。“琰,我要睡了,你也该休息了。”说着指了指一侧的花架,眨巴着一对流光溢彩的双眸,讨好道:“琰,花架上有花,辛苦你了,去!去!” 琰笑了笑,脱了靴子,身子一歪就躺在了床上。 一见琰这副架势,瑶惊得是目瞪口呆,“琰,你……你喝酒了么?还是怎么了?” 琰眯着眼,懒懒地说道:“也没怎么,就是今晚想睡这儿了。” “那床就给你,我去睡花朵里好了。” “好,辛苦你了!”琰阴阳怪气地说道。 瑶疑惑地看了一眼琰,随即就从床尾逃跑似的跳下了床。 只是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脚刚一沾地。 神君委以“重任”的几位仙婢立马就出现在了眼前,躬身说道:“娘娘,请上床安歇?” 这几个横冲直撞地就进来了,瑶还真有些生气,当即叱责道:“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几个仙婢急忙跪了下来,? “娘娘恕罪。这是神君的意思,我们也迫不得已。神君说若尊妃与圣尊再阳奉阴违的,就要拿我们是问,将我们几个贬进九幽绝地去。请尊妃娘娘不要为难我们。” “出去!”瑶看了一眼花架上的芍药,沉声说道。 见着瑶没有上床的意思,几个仙婢是坚决地跪在了原地,伏地说道:“尊妃娘娘,您就发发慈悲,神君向来说到做到,您若再这样,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 听罢,瑶轻叹了一声,在梳妆台旁坐了下来,说道:“都起来!” 语气温和了不少,但也没上床的意思。 几个仙婢不约而同地摇了摇了头,仍是跪伏在地上,众口一致地说道:“请娘娘上床安歇。” 犹豫着不肯上床,瑶软软地说道:“你们就起来,算我求你们了。” 一听瑶说求她们,跪着的几个当即是“咚咚咚”地磕起了响头,领头的一边磕,一边说道:“尊妃娘娘,这样的言语说不得,您这是要折煞奴婢们,奴婢们罪过!罪过!” 瑶再受不了的眼前这样的情形,当即喝道:“别磕了!” 喝责下,几个仙婢停下了磕头。琰半眯着眼偷看了一眼,笑着翻了个身。 领头仙婢说道:“娘娘,你就可怜可怜我们,神君这回定是饶不过我们。您若不肯上床歇息,我们几个只有跪死在这儿了。” 嘛?不肯就跪死这儿! 一听,瑶是差点出不来气,曲着食指,嘴巴是狠狠地咬了一口。这几个的韧性她是早有领教,说跪死,那绝不是说着玩的。 看着她们已嗑得红肿的额头,过了一会,瑶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回到了床上。 几个仙婢随即跟了上去,放下床幔后,躬身迅速地退到了门外。临关门时还不忘说道:“奴婢们就在外边候着,娘娘有事就吩咐一声。” “哈……”琰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尊妃娘娘,这回您是见到历害了!” 瑶白了他一眼。 琰将那几个仙婢从沉怡居例行禀告回来后,对着自己哭着喊着求他救命的事,从头到尾地讲了一遍。 听后,瑶是哭笑不得,“怪不得你刚才一直不吭声,原来是吓着了。琰,我想回岚岕住一段时日。”言毕,靠在了床里边,盯着床幔发起了呆。 “也好。”琰笑了笑,将床上的被子往里推了推,说道:“睡,床这么宽,被子给你,跟小时候一样我睡在边上就行。”言毕侧身躺在了床边沿。 “被子给你,我不用的。”瑶将被子推了回去,侧着身子,背对着琰躺了下去。 一条锦被如楚河汉界般隔在了两人的中间,倒也隔开了尴尬。 这一夜,瑶是一夜未眠,总觉着胸闷气短,脑子里反复着与玘的点点滴滴。 琰亦是如此。 两人无话, 就这样各自装睡着过了一夜。 次日一早,天还未放亮,两人便早早地起了床。如往常一般去沉怡居给曜夜请过了早安后,瑶便带着素堇与天玄回了岚岕。 回岚岕后,素堇向瑶坦白了自己和天玄的事。依着俩人的意思,瑶满心欢喜地为二人主持了婚礼。 数月后,由于瑶久居岚岕,岐灵便生出了风言风语。 神君差人催促,瑶动身回了歧灵,不忍天玄与素堇分离,便将素堇留在了岚岕 。 瑶走后的当夜,琴音便找上了素堇,将堇沁的元神寄养在了素堇的身上。为了避免被天玄发现,他是不惜折损了近千年的修为,在素堇的身上施下了一道障眼法咒。 而瑶回岐灵后,琰是万里挑一,从下界提了一个叫紫茵的小仙,服侍瑶的饮食起居。 花开花落,日子就这样看似平静地过了下来。次年的秋天,琰终敌不过心中的爱意,向瑶表白了自己的心意。 琰一捅破这层窗户纸,瑶便不能再假装着什么也不知道。 玘看着这一切,心里亦是难受,为了不让瑶进退两难,对自己彻底的死心,便开始对青鸾亲近了起来。 琰不想瑶委屈,亦不想瑶再将玘放在心里,想着瑶能爱上自己,亦开启了追妻模式。 放开了思想的约束,没了顾忌,琰是绞尽脑汁地追,一套套的花样是层出不穷。每晚亦无需人监督,自己便赖在了床上。 面对着琰的各种花式,瑶是能逃则逃,避不了就视而不见。 玘的克制,琰的主动,瑶的避嫌。曜夜将一切看在了眼里,老谋深算的他授意眼线背着琰,将琰身中锁情咒之事告诉了瑶。 这几百年来,琰锁情咒发作总是会避开瑶。实在避不了他就会谎称自己是心口的旧伤发作,瑶是深信不疑。 此番得知真相,瑶是心痛不已。出于愧歉,便决定违心地去接受琰,接受这桩始于逼迫的婚姻。 人前人后,两人相处,瑶强迫着自己接受琰的示好。 一切看起来是非常的美好。 曜夜欢喜不已,撤走了所有的眼线,心里美滋滋地等着瑶和琰自然而然地水到渠成。 两人的“恩爱”看在歧灵一众的眼中,同样也落在了天后的眼里。 见时机已到,天后练就毒丹,自伤装病。曜夜不知是计,心系天后的他是急匆匆地回了九重天,亦将念儿带了去。 深爱使人失去明智的判断能力,天后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将住在沉怡居的曜夜给诓骗回了九重天。 瑶与琰前往九重天探望。 天后借口紫茵年纪太小,做事不够周全,要求瑶将菱钥带回岐灵。 对于此事,曜夜起初是说什么也不肯,奈何敌不过天后的几滴眼泪,到头来还是服了软。 随着瑶回来,菱钥住进了瑾怡苑。按着天后的意思,存有私心的她是有意无意地给瑶和玘制造了无数次,接触的机会。 七色见机亦从中掺合“作梗”,本就相爱的俩人难免就多出了一些不经意的举动,无意中的“暧昧”,亦给人生出了一种耦断丝连的感觉。 时日一久,琰渐生醋意,亦不自觉地与玘疏远了开来。 觉察到琰细微的变化,为避免隔阂,玘意想着离开歧灵。为了尽早地修复好自己的灵根,便命木心对自己加重了药量,急功近利的他在坐修之时亦剑走偏锋。 双重的逆反,过于激进往往事与愿违,几日后,玘不慎走火入魔,灵根再一次受到了重创。 为了不让瑶担心,玘选择了隐瞒,谎称身体已经痊愈,带着木心、七色和青鸾住回了水云居。 离开那几眼炼就的药泉,玘的身体是越发的虚弱了下来,不久后,更是时不时的就会沉睡上几日。 七色不忍,随着木心去岚岕采药时将事情偷偷地告诉了素堇。 得知此事的素堇在一番思量之后,决定将事情告诉瑶。 这时寄养在素堇身上的堇沁亦生出了心思,意想报当年“赐茶”这仇。 狡猾的她声称自己想赎罪,对素堇说魔医的固灵药可以一试,骗着素堇找到了琴音。 素堇向琴音讨要固灵药,堇沁将玘的事情告诉了琴音。本就反对天后拿瑶当棋子的琴音默许了堇沁的想法,允诺堇沁如果帮他除了玘这颗眼中钉,自己就帮她夺回铃兰的躯体。 在琴音的帮助下,堇沁的元神占据了素堇的身体。为防人看出端倪,堇沁更是无情的将素堇的元神逼离了体内。 琴音将素堇的元神禁锢在了天音泉。 第九十八章 陌生记忆 堇沁回到岚岕后,利用素堇的皮相瞒骗过了所有的人。次日,她是借口给帝君送药离开了岚岕,到水云居后,找了个借口便住了下来。 素堇与七色和木心本就相熟要好,自是信任之极。深知素堇脾性,堇沁凡事做的是天衣无缝,青鸾亦未察觉异样。 几日后,堇沁趁青鸾外出的空档,下药迷晕了七色和木心,将不醒人事的玘带出了水云居。 七色和木心苏醒后,俩人赶回岐灵将事情告诉了瑶。 乍听得,瑶是震惊不已,一番寻思后,联想到了堇沁,当即便与二人前往了白芙山。 …… 白芙山,一处僻静的山洞里。 堇沁冷冷地看了一眼床上刚刚苏醒的玘,笑了笑,摘了崖壁上一朵不知名的花压在了鬓角 ,拉了拉本就已经低得不能再低的衣领,对着铜镜中的素堇,仔细地欣赏了一番后,走近了床前。邪魅地说道:“帝君,近来可好啊?” 玘动了动,发现自己四肢无力,确定是被下了药了。 “你是谁?劫本君来这做什么?”玘冷冷地问道。他知道眼前这举止轻佻的女人绝非素堇。 堇沁妖娆一笑,手放在了玘的胸前,“我是素堇啊!帝君怎么快就不认识我了?”说着,手不安份地在玘的身上抚摸了起来。 玘费力地将堇沁的手拨了出去,越发冰冷地说道:“你是堇沁。”占着素堇的身体,应该是素堇熟悉之人,除了堇沁,玘想不出第二个。 堇沁愣了愣,媚笑道:“帝君果然聪明。”说着将手重新放在了玘的胸前,“我本想逗你玩会的,被你识穿也就不好玩了。帝君是做梦也没想到,今日会落在了我的手里。”言毕咯咯地娇笑了起来。 玘冷笑了一声,隔着一层衣袖布,手是厌恶地甩开了堇沁放回来的手,“自重,你不要忘了这身体是谁的。”说着,一边暗暗地试着聚起身体里的真气。 “自重?”堇沁冷哼了一声,坐在床沿,上半身挨在了玘的身上,手扯着玘的衣领,轻佻地说道:“让我自重,帝君莫非忘了赐茶的事了?帝君是不是该还我一个清白呢!” “那也是你咎由自取。”玘冷冷地看着眼前穿着暴露的堇沁,“你若心有不甘,尽管杀了本君便是。” “现在杀了你,岂不太便宜你了……”堇沁地看着玘如鬼斧神工凿刻般的俊脸,露出了阴邪地笑容,接着说道:“我没忘掉这身体是谁的,帝君你说,若天玄和姑姑知道你占了这身体,他们会如何呢?又若是素堇回来后,知道帝君享用了她,她又会怎样呢?”顿了一下,越发地靠近了玘,娇声道:“帝君现在有没有觉着那里不舒服呢,只可惜方才的你是睡着的,不然就可以好好地享受享受这‘忘心水’的滋味了。帝君想不想知道自己是怎样喝下去的呢?” 玘怔了怔,心里咒骂了一句“不要脸”,随即将体内那口护着灵根的真气硬生生地逼向了手掌。 其实堇沁刚言语时,玘就已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只是他定力非比一般,没将它放在心上而已。 看着玘的神色,堇沁“噗嗤”笑了一声,浪声说道:“对,我就是个不要脸的。我方才是嘴对嘴喂的!哈哈哈……” 山洞里,回荡着堇沁猖狂地笑声……随着笑声,堇沁缓缓地脱下了自己的衣衫。 见此,玘聚气疾速地飘飞下地,举掌便拍向了素堇的天灵穴,手上金光突闪而出,当即就将堇沁的元神逼出了素堇的身体。 堇沁一出,玘紧接着便对素堇的仙身下了一道神咒,以防止堇沁再入。 玘的动作相当连贯,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亦是弹指眨眼之间。等堇沁回过神,她的元神是早已被玘禁锢在了结界之中。 “该死的,快放我出来!”堇沁的元神不断地撞击着结界,恶狠狠地说道:“你趁早放了我,要不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玘不屑地看了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出来再说”,随后挥袖将素堇歪倒在地的身体移上了床。 玘自己则面对着崖壁,打坐在了石洞的一角。只是,刚一坐下,喉中压制了许久的一口鲜血便直吐了出来。自己的伤势自己明白,随着这最后的一口真气的消耗殆尽,玘知道自己的灵根是再也难保了。 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玘是轻叹了一声,念咒将沾在手上的血变成了几只红蝶,说道:“去。” 这些红蝶似乎听得懂玘的话,在玘的身边盘旋了一周后,便飞出了山洞。 见及红蝶,站在洞外已久的琴音是立马出手截取,笑着掠进了洞内后,把玩着几只飞出去报信的红蝶,气定神闲地说道:“我还以为帝君有多厉害呢,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帝君,你这是何苦呢!”说着蹲在了玘的面前,笑道:“不就是一个女人么,受就受了呗,何必这么纯情呢!”说着便将手中的红蝶燃烧成了灰烬。 “魔君,快放我出来!”见着琴音,堇沁求助道。 “无用的东西。”琴音冷冷地觅了一眼 ,刚刚烧了红蝶的手闪出一道蓝光,当即便击向了结界内的堇沁。 蓝光电闪,结界破裂的霎那,堇沁“啊”惨叫了一声,本以为会获救的她是瞬间被电火烧成了飞灰。 堇沁临死的那刻,脸上的笑容都没来得及收敛,还真是应了素堇的那一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玘闭眸长叹了一声,之后淡淡地笑了笑,言道:“动手!死在这里,只要你做一个好一点的假像,瑶和神君是不会想到是你做的。只是素堇跟了瑶这么多年,你若还有一点良心,就放她轮回转世,毁了她的仙身,莫让那些个不入流的再占了去。” 堇沁说素堇回来时,玘便猜测到了这事跟琴音有关,亦猜到了素堇的元神在琴音的手上。他只是不知道堇沁的元神怎么会到了琴音的手里,不过,这点,他也没兴趣知道。 听罢玘的言语,被戳中心思的琴音立马阴下了脸,怒道:“你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琴音恨不得将玘千刀万剐,但他确实是不敢下手杀他。这次大费周章地借手杀人,原因在如玘所说。正是因为瑶和神君,因为琴音知道,这是曜夜容忍他作恶的底线。 “我知道你敢,只要你不想用我来逼迫瑶就范。”玘冷冷地说道。 琴音冷哼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你就这么自信?玘,没了你,我照样可以让她就范,你该记得她被下药的事。”说着,他是拿出了雷霖给他的合欢果,晃了晃,接着说道:“这该是,那枚果核种的,长得虽不太一样,但效果是一样的。只是我一直不肯用而已。玘,我得谢谢你,若不是那夜你们在悬崖上的那份难分难舍,我恐怕一辈子恨不下心去这样对她。” “你敢……”一动怒,玘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琴音嫌弃地避到了边上,冷冷地说道:“怎样,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送你上路。可惜啊!我和瑶的‘大喜之日’你是看不到了。” “你做梦!”玘莞尔一笑,缓缓地站了起来,站直时手中亦变出了噬神剑。 “自不量力!”琴音冷哼了一声。 玘眷恋地看了一眼洞门口处,淡淡地说道:“现在的我自然是敌不过你,但噬神剑可以。”说着,就将自己的元神脱离了出来。 长期血液的滋养,玘的心神与噬神已然相通。意识到玘内心的噬神剑募地发出了一阵悲鸣。 噬神悲泣,元神生祭,入剑成魂,人亡剑活。 琴音怔了怔后,手上聚起的雷电极速地拍向了玘。意图打散玘的元神,阻止噬神剑成活。 这边,随着玘元神的逐渐进入,悲鸣的噬神剑亦迸发出了强烈的极光。极光电闪地形成了一道无形的结界,随即将琴音劈出的雷电反弹出了石洞。 洞内飞沙走石,噬神剑鸣声不断,一声声又如惊天巨雷,受之影响,洞外亦是地动山摇。 琴音一掌落空,时机一过,只得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看着玘闪着金光的元神,如蒸汽般慢慢地蒸发,又如流水般注入飞悬的噬神剑。 就在这时,瑶电闪而入。双掌翻飞,七色玄铃迸出的极光猛地冲开了噬神的结界,直入噬神剑将玘分散了的元神从噬神中拉了出来,紧接着便送回了立在一侧的本体。 晚之一步,必是天人永隔,好险! 元神回体,瑶及时地扶住了虚弱的玘,心头是一阵剧痛,紧跟着一幕不属于自己的陌生记忆,犹如潮水般汹涌而至……霎那间的记忆,那是玉瑶在璟琛元神注入噬神剑时所见的一幕。 玘看了一眼瑶,晕死了过去。 七色和木心亦跟着飞进了洞中,瑶将玘交给了俩人。 七色他们带玘走后。 瑶看了一眼床上衣衫不整的素堇,“啪”一声当即便给了琴音一记耳光。 第一百章 娘娘自重 这一下,琰是吃惊不小,张着双手,疑惑地看着瑶,想问问,硬是憋不出一句。 瑶将脸贴在了琰的肩膀,“琰,玘的事你也别太自责,错不全在你。我也有错,是我态度不明,才给你们造成了误会。我跟玘不会再有什么的。”话到这里,瑶是顿了一下,眼眸呆呆地,无意识地看了一眼琰身后的书架后,接着说道:“你总说念儿可爱,你要是真喜欢的话……我们可以要的……” 要说刚才的琰是呆怔,那么这下的他,那就是震呆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太意外。 琰张着的手跟着心跳止不住地颤抖,过了许久,他才泰然地抱住了依偎在身上的人,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想信我。我不敢说我现在有多爱你,但以后会的。” 一个人的痛苦,能换所有人的心愿,瑶学会了委屈求全,学会了说谎。 “瑶儿,你说得是真的。” “嗯。” 几句言语,琰想写和离书的想法是瞬间瓦解,欣喜若狂的他捧着瑶的脸是一通狂亲。 玘入噬神剑时,那记忆中的璟琛,正如蔚时所说,除了那双深遂的眼眸,模样与琰一样无异。 来时,瑶就已经作出了决定。将灵根给玘,将自己给琰,这时,她是任凭着琰的心情。 情至所致,情难自禁。琰当即就抱着瑶回了卧房。 荆楚走后,书房的门本就开着。这一切,看得守在院中的几个仙婢是目瞪口呆。 紫茵亦是吃惊不少,强忍着笑意,驱赶道:“去去去,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赶紧给回屋去。” 闻声,菱钥从一侧的转廊中走了出来。好奇地问道:“紫茵,怎么了?” 紫茵温和地笑了笑,言道:“没怎么了,仙子早些歇着。”言毕,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紫茵进房后,菱钥悄悄地靠近了琰和瑶的房间,干起了听墙角的事。 房里。 被琰放上床后,瑶是紧张得汗毛倒立。看着琰的眼眸是难掩心底的不情愿。 琰笑了笑,躺在了瑶的身侧,“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的,我能等,你今天能这样说,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睡!” 瑶暗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急忙拎起床里边的被子塞给了琰。身子习惯性地往里挪了进去。 宽大的红松木床,瑶的身子倚傍着床壁,外头空着两三人的宽距。 琰又如往日里一般被晾在了外头。 自从他赖在这张床起,瑶便一直跟他保持着这个距离。 初时,琰也是不甘心,装睡往里挪了进去,谁知半梦半醒的瑶要么是一把将他踹下了床,要么就把自己连头带脚地裹在了被子里,弄得他是哭笑不得。 几番下来,琰是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久而久之,这个距离便成了两人间的规矩。 面对着这楚河汉界,琰无奈地笑了笑,决定越界的他,蠕动着身体靠了进去。 琰入侵的举动,瑶似乎意识到自己所犯的“错误。”急忙起身,捡起了被琰抛弃在床沿的被子,给琰盖在了身上。 自己换了个位置,半盖着被子,躺在了外头。顾忌琰有想法的她,这次倒没有空出那条宽阔的鸿沟。不过,还是巧妙地用锦被留了点合适的间隙。 瑶的举动,琰是心满意足。欣喜之余的他侧身,手托着脑袋是直勾勾地看起了瑶。 温热的鼻息扑面萦回,琰身上平常那若有若无的檀香味,瑶闻得是真真切切。 过了一会,瑶被看得是实在不好意思了,忍不住说道:“睡!” 琰摇了摇头,拒绝道:“不睡,我就是要这样看着你,你睡着了,我再睡。” 瑶尴尬地笑了笑,闭眼进入了装睡模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是瑶装得太像。以为瑶睡着的琰,在瑶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后,便也躺下睡了过去。 听着房里已无动静,外头的菱钥蹑手蹑脚地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外头细微的声响,瑶虽是听得清清楚楚,以为是紫茵的她也没有在意。 过了良久,觉着琰已熟睡,瑶这才起身下了床。心里记挂着玘的她,寻思着要去沉怡居把把灵根过渡给玘。 瑶轻手轻脚地出了房,走出了瑾怡苑,欲往沉怡居而去。只是没走上几步,就碰着了巡夜的一众仙卫。 “尊妃万福。” 见着瑶,迎面而来的众仙卫是齐齐地行了一个躬身礼。 瑶笑着,微微地点了点头。 见瑶独自一人,领头的将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邻近的沉怡居,说道:“夜深了,尊妃,这是要去哪里,要不要卑职们随同。” 那将领看沉怡居的那一眼,瑶已然明白了他的心思,琰的颜面她是不能不顾。随即说道:“不用了,我只是出来透透气,你们忙。我这就回。” 听后,那领将恭敬地说道:“已是子夜,入秋的岐灵寒凉如水,那娘娘早些回去歇息。” 瑶点了点头,想着明日再渡玘灵根,便转身而回。 瑶往回走,一众仙卫也未急着离去。看样子是要看着瑶回瑾怡苑,他们才甘心。 这时,琰出瑾怡苑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 “圣尊。”见着琰,众仙卫急忙躬身施礼。 琰颔首应答,将披风披在了瑶的身上,心疼地责备道:“你呀,夜里凉,出来也不知道要多加件衣服。受寒了怎办?” “没事的,我一点都不冷。你怎出来了?”瑶浅笑,柔声说道。 “陪你走走。”琰一脸深情。 一阵夜风吹过,鼻子微痒,瑶是禁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误以为瑶受寒的琰是心疼得不行。一言不发,打横着将人抱起,闪身便进了瑾怡苑,回了房中。 瑶与琰和玘的三角关系,传闻一直是扑朔迷离。看完这一出,众仙卫乐得跟捡了宝似的,直说传言绝不可信。他们的圣尊夫妇,绝对是对恩爱夫妻。 次日。 一早,荆楚便从外头回来。有幸找着锦瑟母子的他,带回了琅玕建议的一个法子。 木心依着琅玕所说,尝试着给玘医治。遗憾的是,几日过去,未见一丝的效果不说,昏迷的玘是愈发的虚弱。 见此,瑶和琰叫停了木心。 这一日恰好是歧灵山的聚仙节,类似于凡间的元宵,乞巧。入夜后,神族四面八方的神仙一般都会来歧灵山城中观灯游玩,年轻男女亦会相约相面。琰向来体恤部下之人,那一夜,除了几个必要的当值,山庄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去了山城。 不甘心玘就此成为废神,青鸾与木心、七色两人破天荒地达成了一致的想法:由木心去寻回知应,两人合力,依着琅玕的法子再试一次。 自从天玄伤势痊愈后,知应就一直云游在外,行踪不定。 入夜后,想去山城碰碰运气,看看能否找着知应,木心便悄悄地出了岐灵。 夜深后。 瑶避开瑾怡苑留守的几个,决定给玘灵根的她瞒着琰悄悄地来了沉怡居。 刚到玘的门口,住在一侧厢房的青鸾随即便从房里了走了出来。 看样子是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尊妃留步!” 青鸾娇媚的声音明显带着不悦。 出于礼貌,瑶停下了脚步,转身,静静地看着这袅袅婷婷而来的妖娆女子。 青鸾走近,看似恭敬地福了一下身子,说道:“尊妃,白日里不是来过了么?这么晚了,您还是不要进去了。免得让人说三道四的。” “除了你,何人会说三道四?” 未等瑶开口,房里便传来了七色恼怒的声音,说着人亦到了门口,厌烦地看一眼瑶身后的青鸾。笑道:“姑姑,里面请。” 瑶点了点头,便迈进了房门,见着房里只有七色一人,随口问道:“木心睡去了?” 七色当即应道:“今日是聚仙节,木心说自己许久未见知应师父了,想他,便出去碰运气了。” 言语半真半假。 瑶听后,只是浅浅一笑,也未言语,便走向了睡在里头的玘。 见此,青鸾亦走了进来,又道:“娘娘自重。岐灵人多嘴杂,您远远看一眼就好。就算您不在乎,您总得为圣尊想想!” 瑶微微一愣。 七色当即怒怼:“你不多嘴,没人会说。” 有神君这座靠山,仗着最近来玘对她的亲近,青鸾是根本没把七色放在眼里。不屑地看了七色一眼后,便闪身挡在了瑶的前头,言语尖酸地说道:“帝君这次受伤以致灵根尽毁,虽是堇沁所害,但也是尊妃御下不严才导致的后果。这些年来,他为您受尽了各种折磨,听尽流言蜚语。为您受的还不够多吗?您还想怎样,真的想要他万劫不复吗?” 一口一个您,青鸾的言语是句句刻薄戳心。不称帝君,而是一口一个他,她是极力地彰显着玘和她的关系。 听完青鸾这番言语,七色当即是火冒三丈,只是正欲斥责,就被瑶的一个眼神给逼退了下去。 玘对青鸾态度上的转变,瑶是看在眼里的。若是玘真的已经喜欢上了青鸾,那日后,青鸾就会是玘身边之人。她不想七色因自己与青鸾闹僵。 随后,瑶是淡淡地说道:“素堇犯错,自有天规诫律,帝君醒后,本尊自会担责,无须你来责问。” 一改往日脾性,瑶霸气护短。话到此处,她是双眸直视青鸾,不怒而威。 第一百零一章 给了所有 青鸾心中一怔,目光躲闪着,不敢直视瑶那寒冷如冰的眸子。 瑶冷冷地接着说道:“青鸾,这些年来,你对本尊是诸多说词,言语大多是不敬之极,本尊选择沉默,不是因为忌惮什么,或者是你有多特别,只是本尊心里念着你祖父对苏洛的好,才不与你计较。本尊虽不当权三界,但三界之事,还是作得了主的。早先,你诬蔑天玄之事,本尊就已放过你一回,日后,本尊不会再有这样的气度。希望你好自为之。” 见惯了瑶的温婉和蔼,乍见她的凌厉冷冽,青鸾心里不免胆怯。听毕是愣了一会,但已然将自己当成了帝后的她,随即恢复了镇定,说道:“青鸾本是一介凡人,能得神君与帝君抬爱,自当感激涕零。今夜,对王妃若有言语冒犯之处,还请王妃大量。只是王妃已为人妇,如此深夜,大伯的房中,总该避嫌一二。王妃早年与魔君之事,三界早已诸多言说。若如今再不避讳,恐被人说成朝三暮四,您总不想圣尊再沦为三界的谈资笑柄!” 青鸾的言语是越来越过份,恃宠而骄的她,眉目间是隐藏不住的傲慢,轻蔑之色。 “青鸾,你太过分了!”七色怒声喝斥。 听罢言语,再看着这眼前的人,瑶心中是再也无法将她与孩提时那个善良的她联系在一起了。轻叹了一声,亦未说些什么,只是对着青鸾掀了一下衣袖。 衣袖拂过,青鸾立时昏睡了过去。 七色默契地将人带了出去,临出门亦将房门带着关了起来。 瑶走到了床前,坐在那儿看了一会后,将玘扶着坐起,自己亦盘坐在了床上。双手贴着玘的后背,过渡了一半的修为后,欲作法将自己的灵根过渡给玘。 这时,门外传来了琰的脚步声。 由于七色不在,本又瞒着琰而来。瑶怕琰会误会,没多想便隐入了床后,也不曾想到自己身上体香亦会出卖自己。 琰进房后,重复了瑶刚才做过的事,将天帝赠送的修为统统地过渡给了玘。事毕后,便假装着什么也不知道,走出了房门,顺带着还给关回了房门。 琰出沉怡居后,蹲守隐藏在院外山石处的菱钥悄无声息地潜进了沉怡居,隐身在了院角的竹丛之中,密切地注意着房内的动静。 菱钥身上的锢灵封印,早在天后安插她入歧灵前,作为她帮天后的条件之一,就已被天后解开。入岐灵后的她是一直伪装的很好。 房里。 琰走后,瑶是长长地舒了口气。随后,现出了身形,作法将自己的灵根过渡给了玘。 生在骨血之中,遍布全身各大经脉,像瑶这种级别的天神,灵根是极其的茁壮强大,生生完好地剥离取出,痛苦远比毁灭灵根之痛。千刀万剐,剜心挫骨也难敌其痛之一二。 过渡完后,瑶疼得早已是全身湿透,嘴唇亦被自己咬出了一排带血印子。强忍着身体上的疼痛,她是颤抖着双手,扶着玘躺回了床上。 近身的接触,瑶身上独有的香味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复苏剂。熟悉的味道,沉睡的玘,浓密的长睫是微微颤动了几下,貌似有醒转的迹像。 而瑶只顾着给玘掖被子,亦不曾注意到。只是掖被角时,无意间发现了玘压在枕边的白碧桃花簪。心如旧,往事难复,不由得她是泪如雨下。 一支簪子彻底地勾起了往事,瑶跌坐在了床沿,拿着簪子伤心许久后,喃喃说道:“玘,从今后,我再不会来看你。 你记着收好这支碧桃簪子,此生无缘,若还有来世,我便来找你。” 言毕,她是不舍地将簪子放回了原处,心有不甘,亦是忍不住纵容了自己一次,临别之吻随着眼泪落在了玘的双唇之上。 这一吻,瑶唇上伤口处的血液和着眼泪顺流进了玘的口中。 天意难测!注定这是一场劫难的开始。 受到神血的刺激,玘募地睁开了双眸,赤红着双目,单手勾住了瑶的腰肢,猛地一个翻身,就将人禁锢在了身下。 异体的灵根与两个人的修为一股脑的植入,尤其是瑶那神魔性质的灵根,玘全身经脉不断地承受着外来物质的入侵,身体亦遭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过多的给予,物及必反,此时的玘已是走火入魔。 突来的一切,瑶是惊慌失措。伤痛加身,慌乱的她是下意识地就向七色发出了求救。 “七色……七色……” 在瑶的内心,七色是她和玘最贴心的人,这些年来,所有好的不好的,她和玘的事,她是不怕被七色知道的。 门外。 风过,竹影摇曳,稀稀沙沙的声音,掩盖着房里房外细微的声响。 时刻注意着房内动静的菱钥,毫无声息地靠近了玘的窗前。 透过窗隙,乍见房中的情景,菱钥是愣了愣。少顷,打定了主意的她是疾速地在门上下了一道结界。 一道结界,隔开了声响。 房里,房外亦如两个世界。 月光静静地洒落,院子里的花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一切是那样的安静。 菱钥在门前驻足了片刻,随后,不加掩饰地从七色所在的房前划过,瞬间,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谁?” 七色冷喝了一声,急忙追了出去。 这边,七色被菱钥引了开来。 而在邻近的瑾怡苑,回房后,琰是坐立难安,在房中徘徊了一阵后,怕自己忍不住会跑回沉怡居,他是索性飞出了歧灵山庄。 无独有偶。 免禁的这夜,歧灵是格外的“热闹”。 菱钥走后不久,受琴音差遣而来,查探玘有无灵根尽毁的雷霖飞落进了沉怡居。 远道而来的他比菱钥狡猾了许多,落下的那刻,他当即幻化成了一株垂丝草,贴在屋顶的瓦楞之中。 不敢掀砖,不敢作法的他透过房瓦缝隙,朦朦胧胧地看到了房里的大致。 房里。 玘咬着瑶的唇是一通狂吻。走火入魔了的他没了理智束缚,霸道地不给人喘息的机会。不得已,瑶是狠着心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突然吃疼,玘愣了愣。 得以喘息的机会,瑶是急忙说道:“玘,不要这样!不可以的。” 无奈,玘吃疼发愣也只是眨眼的工夫。 熟悉的体香,烙印在心里痴爱,无法抹灭的一切。已是走火入魔的玘此时是理智全无,含糊着说了一句“我想要你”手便不老实了起来。 瑶当即惊慌失色,“不可以的,玘……你怎么了?你不要这样……” 说着,瑶是挣扎着想要逃离。 禁锢着瑶,玘是魅惑地笑了笑,言语道:“乖,别动!” 言毕,他是付诸行动。 瑶是吓白了脸,有那么一霎那,她是后悔来了沉怡居。 “玘……不能这样的……你冷静点。我求求你了!” “我爱你……”玘含糊着说道。 “不可以的,玘,不可以的,我已嫁他人,我不爱你了,你我是回不到从前了。玘,你冷静点,你会后悔的……” 强忍着身上拔去灵根后的伤痛,瑶极力地阻止着玘在自己身上试图解开衣衫的手,体力不济的她寻思起了作法逃走。 想必,瑶是迅速地结出了法印,狠心,反手拍向了玘。 突发的攻击,玘是结结实实地受了一掌。 遭到抵御,玘是一把将瑶的双手扣制在了头顶,双眸泛着痴怨,怒声说道:“想逃走,你想都别想,你是我的,生生世世,谁也不许将你从我身边带走,亦不许你离开我!” 走火入魔不代表失智。话音落尽,赤金之色乍然一现。丧失理智的玘是决然地抽走了瑶的身上仅剩的一半修为。 玘如此的疯狂残暴,瑶这才意识到他是走火入魔。 为时已晚,没了灵根,没了修为,瑶是彻底地成了一个废神,从头到脚的伤痛,比凡人好了那么一点的她是彻底的丧失了抵抗的能力。 失了心智的人是毫无顾忌…… “玘,你这是要我万劫不复啊!” …… 肩胛红蝶退尽的那刻,瑶双眸中滚落的泪化作了一缕轻烟,从窗隙中飘至了院中,入土后,瞬间长出了两棵绿萼的幼株。 …… 几百里外,菱钥将七色引入了密林,凭借着天后给的法宝,成功地将七色困在了林中。随后,菱钥疾速地飞回了沉怡居。 玘的房中。 给了所有,瑶勾过散落的衣裙是起身欲离。 “不许走!” 玘赤红的双眸扫过被褥上的那抹鲜红,一把将人摁回了原处,目光落在了身下人雪白处的那道伤疤上,顿了一下,捡起落在床头的白玉簪子就扎进了自己的胸口,血顺着簪子流入手心,立时变成了一只红蝶。 玘邪魅地笑了笑,“这是永远的印记,只要你还爱着我,它便永远不会消失,从今后,你休想骗我。” 在寒潭的那个夜晚,瑶的无情是玘心中无法愈合的伤口。瑶方才的一句“不爱了”,无形中又戳中了他记忆中的痛点。他要给她烙下专属的烙印。 说着,玘便将手上的红蝶覆在了瑶原先受伤的肩胛。随着他口中的咒语,活生生的红蝶是瞬间长在了瑶的身上。如先前的是一模一样。 任由着玘将红蝶牵引在自己身上后,瑶轻颤着手拔下了玘扎在胸口的白碧桃花簪,心想着用自己的血给玘愈合伤口时,只见玘身上的伤口是瞬间愈合。 灵根只能易主一次,一旦过渡,就不能收回,亦不能二次过渡,那怕是原主。 第一百零三章 情难自禁 琰的出现,瑶是吃惊不小。本来不回瑾怡苑就是因为他。这倒好,现在整个人就在眼前,这下是想避避不得,想说又不知怎样开口,若琰再来些什么,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今日是聚仙节,说白了就是歧灵城的情人节,想及此处,瑶心里是咯噔一下。 看着眼前这张棱角分明,英气逼人的脸,瑶愁得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目光亦有些呆滞。 琰挑了挑眉毛,笑道:“怎么了,是不是你夫君长得太帅,看傻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瑶愣愣地问道。 “紫茵没跟你说我在这里等你?” “我没回去瑾怡苑。琰,我……” “嘘……”琰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不说了,我抱你上去?” 他以为瑶想说的是她在沉怡居躲着自己的事。 也未等瑶应声,琰言毕就将人从水里捞了出来,抱着飞回了岸上,下地后,指了指边上一处透着光亮的石洞,“衣物都放在里面了,赶紧去换,我们还赶得上去城里凑会热闹。” 瑶木木地杵在原地,犹豫着是不是要说,一阵山风吹过,全身湿漉漉的她止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快去,小心着凉。”琰催促道。 瑶顺从地点了点头,走向了一旁的山洞。 进洞霎那,她是傻傻地愣在了原地。 不大不小的一个石洞,洞内兰草丛生,绿蔓攀爬,一派春意盎然,与洞外萧瑟的山谷形成了鲜明对比,犹如两重天地。 洞中悬浮着星星点点的红色焟烛,书案,桌子、凳子、妆台等等物件一应俱全。圆形别致的大床,红色丝幔轻盈垂落,红色丝绸锦被上撒满了白碧桃花,床侧的衣架上挂着一袭红色织锦拖尾长裙,烛光摇曳,裙摆上金丝绣成的荷花是熠熠生辉。 如此的暗示,就算再傻的人,也能明白此处的用心。看着眼前的一切,瑶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顿了一下,转身走出了洞外。 见瑶仍是一身湿衣,琰愣了愣,问道:“怎么了?” “琰,我,我……你……”瑶结结巴巴地说了几个字,顿了一下,鼓足了勇气,接着说道:“琰,有些话,我应跟你说的,我今晚去过沉怡居,你去沉怡居时,我就在那儿,琰,对不起,我……” 瑶本想说自己和玘已有了夫妻之实,自己不可以再和他在一起了,让他忘了自己,再寻良人。想着说了之后,今夜就回岚岕,从此幽居,与三界隔绝,不再往来。 不料,琰是会错了意。以为瑶是为了在沉怡居隐身避开自己的事感到内疚。当即就打断了她的话,说道:“我知道你在那,知道你是怕我吃醋,放心,我不会多想的。”说着还伸手触碰了一下瑶湿漉漉的头发,催促道:“快去,我看着都冷,若是受凉,回头又该说肚子疼了。” 瑶犹豫着,嗫嚅道:“琰,对不起,我……”刚才是一鼓作气,这被打断之后,再想说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此刻,瑶的犹豫,在琰的眼里,怎么看都是……她对他在乎的一种表现。 “还说?”琰笑着长臂一揽,当即将人锁进了怀中,一脸宠溺道:“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瑶儿,从今后,你要是想见玘,我就陪着你去,这样也就不怕青鸾说了。你放心,我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说着,松了松紧揽的双臂,一手自然地拂上了怀中人的脸颊,接着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还要将他放在心里多久,但我不在乎,我只知道现在的你是我的。瑶儿,你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么的重要,你就是我的命,那时在炎龙谷,那孽畜拿神火烧你,当时那种怕失去你的恐惧,我至今都忘不了。若说有人要将你从我身边带走,我宁可让他杀了我。” 肺腑之言,字字深情! 当年若没有琰舍身护她,年少没有多少修为的瑶,还真不知道会被烧成了什么模样,有命没命亦不知道。 听了琰的这一番话,瑶是再也说不出口,若说了,那就是拿刀子去扎琰的心。心乱如麻,只是愣愣地说道:“琰,我不值得你对我这样的,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 琰随即应道:“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你知道么,我曾经恨透了天父,恨他抹了你我的姻缘,也恨过玘,恨他把你从我的生命里夺走,我为什么隐匿了那么多年,那是因为我怕自己会发疯,会忍不住去伤害你们。” 瑶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琰,你这是何苦,三界有多少女子倾慕于你,你又何必对我这个没心没肺的人情根深种。”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瑶儿,我只要你,我能等的。” 对于琰的深情,瑶是愁肠百结,心乱如丝的她亦再无言语。 琰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笑道:“看来,你是没心思去凑热闹了,那我也不去了,今晚就住这儿了,好么?” 瑶点了点头。 琰笑了笑,趁着瑶不注意,一把将人打横着就抱了起来。 “我自己走。”反应过来,瑶欲挣脱下地。 琰坏笑着根本没给机会,双臂一紧,将人锁得死死的,径自走向了山洞。 冰冷、灵根抽离后的疼痛穿透着瑶的每一根神经,她是无奈地由着琰抱着自己走进了山洞。 入洞后,烛火的亮光下,琰这才注意到了瑶苍白的脸色:“是不是很冷?” “嗯。”瑶应了一声,意欲下地。 “别动。”琰突闪至床边,将瑶放下后,拿过架子上的衣裙,递给瑶说道:“我去外边,换好了叫我一声。” 瑶摇了摇头,也没接,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允诺过人,不穿红色。” 琰愣了愣,问道:“是玘么?” “嗯。”瑶低下了头。 心被狠狠地戳痛了一下,琰佯装着不介意,笑道:“那就不换了,把身上的脱下来,扔把火种,咱们也学一回凡人,你钻被窝里,我给你烤干就好。” “净是胡言乱语!” 尴尬的言语,瑶当即转移了话题。说道:“只可惜我不是念儿。若是念儿,只怕贪玩,还真就照样做了。” 说着,瑶是全身泛起了微弱的火焰,火焰来自于天灵之力。 这湿衣变干,她本可以用术法的。只是灵根修为统统没了,用起来就不顺手了。 琰愣了愣,“你干嘛?烤肉吗?” “我冷!” “想念儿了!”琰笑着问道。 “嗯。”瑶点了点头,“你不想吗?” 水气升腾,瑶的头发,身上的衣裙是渐渐地开始变干。 看着全身冒烟的瑶,琰侧身躺在了床上,得意地说道:“想,来时,我让荆楚去偷了,不出意外,天亮后就能回来。”言毕是“嘿嘿~嘿嘿”地笑了几声。 不正经,略带奸诈的笑声,看样子,琰是没安好心,估计偷回来后还会倒打曜夜一耙,诬赖他把念儿给弄丢了。 瑶笑了笑,问道:“你是不是想算计神君?” 说话间,身上的衣裙已经干透,瑶收敛了身上的火焰。 “知夫莫如妻,瑶儿,你太了解我了。”说着,靠近瑶,琰的手是顺势揽在了瑶的身上。接着说道:“念儿真的好可爱,瑶儿……不如我们今晚就生一个。” 情难自禁,琰把心里想说的,终于说出了口。 琰这一说,瑶是僵直着身子,愣坐在了床沿,应不下,回不得,承载着千般往事的心是一阵阵地生疼。 也就一会儿的工夫,本就元气大伤,思绪难平的她终究敌不过灵根过渡后的虚弱,“扑”地吐出了一口殷红,当即便晕了过去,倒在了琰的身上。 毫无血色的脸,白得吓人。 瑶突然的晕倒,琰是惊吓不少,急忙将人扶靠在了怀里,“瑶儿,你醒醒,瑶儿……” 叫唤了几声,见着毫无反应,琰是当即给瑶过渡了真气,随后抱着人是疾速地掠出了山洞。 原本,他以为瑶只是受凉才脸色苍白。这下是心疼不得了,直怪自己粗心,混蛋。 …… 几十里外。 木心是如愿地找着了知应。 听完木心所说,知应撂下酒钱就跟木心回了岐灵山庄。 两人急匆匆地进了沉怡居,怕吵着厢房中的青鸾,木心也没出声,和知应是直接进了玘的房间。 青鸾躺在床上,半露着脑袋,背对着外头。 “七色,你怎睡在帝君床上?”见床上躺着俩个,木心随口问道。 说着师徒俩是走近了床前。 一直注意着外头动静的青鸾,假装着晕死过去是一声也不吭。 “成何体统,七色,你给我下来,”知应也没注意,一手变出了丹药瓶子,说着,另一只手是伸手去拎床上的人。 这时,看清床尾散落的衣衫,木心是急忙拉住了知应的手。 “干嘛?”眼瞅着木心,知应一脸的不悦。 木心另一只手指了指床上的人,“青鸾!” 乍听,知应是如遭电击,呆傻了一会,转头看清了背影,吓得他是差点晕了过去。 看着床上的人,知应师徒俩是瞠目结舌地桙在了床前。 第一百零四章 说亦无益 意识到时机已到,青鸾是“嗯”了一声,手抚着额头,翻身缓缓地睁开了双眸,心里盘算着见到人要尖叫一声。 只是不等她出声,门口,七色是“啊”地一声惊叫,身子电闪地进了房里。 看着床上的青鸾,七色怒目圆睁,“你……你……你……给我下来。” 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气得七色是瞬间变成了结巴。 “师父……” 青鸾捂着被子扮柔弱,看着知应一脸的慌张无助。 姜还是老的辣,回过神,知应是衣袖一挥,将衣衫掀回了青鸾身上。阴沉着脸说道:“说!这是怎么回事。” 青鸾继续着她的表演,委屈,惊恐,伤心是统统地堆上了脸,梨花带雨地说道:“师父,我……我……帝君……他,他……” “别吞吞吐吐的,快说!”知应喝道。 青鸾掀起被子,侧身下了床,跪在了知应的面前。 在青鸾特意的操作之下,床前的三个是清楚地看到了床上的星点血迹。 虽早有预料,各人还是震惊不已。 青鸾匍匐在了知音脚前,啜泣道:“师父,帝君他突发颠狂,夺了我的……” 青鸾吞吐含糊着不说明白,等着七色开口,然后自己好针对性地编排出一套说辞。 “不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七色是一万个接受不了眼前的事实,激动地指问道:“你说,刚才是不是你引我出去的,姑姑呢?姑姑明明在房里的,帝君这么虚弱,他怎么可能对你……你是不是早就预谋好了的?让木心去找知应师父,支走我,趁帝君人事不省,青鸾你可真行啊你!” “七色,你怎可冤枉我。就算我再痴心于帝君,我也决不会做这等下作之事。更何况,我被王妃下咒你是看见了的。” 说着,青鸾是拉住了知应宽大的衣袖,抽噎着说道:“我醒来后,王妃已经不在了。帝君念叨着王妃的名字坐在床上,一见着我就跟发了疯似的,整个人也不似从前,我反抗着想走,也不知是不是激怒了他,就被毁了灵根,后来就……” 言毕,青鸾是哭出了声,嘤嘤泣泣,好不凄惨。 思量再三,青鸾觉着将瑶的灵根说成自己的风险太大,就改口说玘毁了她的灵根。心想着反正收到效果是一样,何必要去冒这个风险。 …… 另一边。 琰抱着瑶是急匆匆也回到了岐灵山庄。 一路的冷风,瑶在进山庄大门时便苏醒了过来,意欲下地。琰是根本没给她机会,说了一声“别动”,便一阵风似地带着她进了瑾怡苑。 见琰抱着瑶,房里的紫茵是急急忙忙跑了出来。“主子,娘娘她怎么了。” 闻声,菱钥亦从边角的厢房里走了出来,装模作样地问起了长短。 琰没有言语,只是抱着瑶快步地走进了房里。 紫茵进屋后,菱钥亦跟着走进了房中。 琰将人放在床上后,欲吩咐紫茵去请医仙。瑶摇了摇头,将菱钥、紫茵支了出去后,将自己灵根给玘的事告诉了琰。 琰听后是心痛万分,责怪瑶不跟自己商量,这么大的事竟瞒着自己。说瑶考虑欠周,若玘知道灵根是她,玘亦会接受不了。 瑶央求琰去找木心与知应,帮她作假骗玘。 事已至此,琰虽心痛,也只得应下。 这边两人刚刚说好,七色是不顾紫茵的阻拦便闯进了房中,见瑶已歇息在床,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愣在了那里。 坐在床沿的琰皱了皱眉,意欲责备。 瑶急忙说道,“别怪他,应是木心回来了,你过去看看,我来跟他说。” 忍着心中的怒气,琰冷冷地看了七色一眼,言语道:“那我去了,你自己注意着点。” “嗯。”瑶点了点头,“我没事的,你去,别忘了我说的。” 琰轻叹道:“放心。”扶着瑶下床坐入木椅后,便走出了房门。 琰走后,七色走了近去。 瑶浅笑着说道:“什么事?坐下说。” 茶几上搁置着照亮的纯白夜明珠,冷光下,瑶本无血色的脸是异常的惨白。 七色连忙问道:“姑姑是不舒服么?” 瑶摇了摇头,“知应回来了吗?” “回来了。”七色盯着瑶看了一会,问道:“姑姑是不是把灵根给帝君了?” 在琰扶瑶下床时,七色就已经猜到。青鸾的事,他亦作了大致的想像,寻思着那定是瑶走后,帝君因灵根的过渡而走火入魔才将青鸾当成了姑姑。 瑶沉默了一会,说道:“七色,你记着,帝君醒后,你就告诉他,他是得益于神主的灵法,灵根不但恢复如初,还幸运地得了苍天的眷顾,成就他成了神魔神。” 果然被自己说中,听罢,七色是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脱口便道:“我不干,要骗,您自己骗去。” 瑶笑着讨好道:“傻孩子,你不帮姑姑,姑姑怎能骗得了他。” 七色理也没理瑶的笑脸,还将脸背了过去。青鸾的事,他心里是一万个难受。 瑶继续陪着笑脸,说道:“琰方才在温泉湖等我,帝君吐了污血,我给换床褥耽搁了些工夫,后来走得急,也忘了跟你说一声就走了。你若是因为这事跟姑姑生气,姑姑给你道个歉,你就别生气了。” “姑姑走时,我根本不在沉怡居。”七色重重地叹气,接着埋怨道:“您现在就只顾着圣尊……您给帝君灵根后,怎不守着他?姑姑这次是害死帝君了!” 听此言语,瑶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玘,他怎么了。” “……”七色不敢开口。 七色的不说话,给了瑶一个错觉。心急如焚,以为玘出事的她当即就飞奔了出去。 “姑姑。你等等……”七色急忙追了上去。 两人一阵风似地掠过,站在门口的紫茵亦慌张地跟了上去,“娘娘,您慢点!” 阴暗处,菱钥的脸上泛出了愉悦的笑容,避着几人,亦飞越出了瑾怡苑。 …… 这边,青鸾事出后,怕走漏风声,沉怡居就已被知应下了结界。 瑶疾速地掠向沉怡居,结果被结界重重地反弹甩落在了地上,随即吐出了殷红。 见这一幕,前后而来的七色是大惊失色,嘴里叫着“姑姑”,急忙将人扶起靠在了自己身上。 瑶抓着七色的衣襟,几乎是哭着问道:“沉怡居落了结界,玘他怎么了?” 七色真心是吓坏了,连忙说道:“姑姑,帝君他没事,没事,是帝君……帝君……他对青鸾做非礼之事。” 听及,瑶的心是猛地生痛,喉中腥咸,当即又吐出了一口鲜血。 七色当时就吓白了脸。而随两人之后的紫茵,早已是吓傻在了一边。 一袭白衣,满身鲜血,瑶目光呆滞地推开了七色,摇晃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蹒跚往回而去。 说来也怪,这次,瑶落在地上的血并没有长出神血草。而是在瑶走出了几步后,连同着她身上的血渍,统统地化作了火红的蝴蝶,成千上万,如燃烧的烈焰。 瞧着这些红蝶,瑶紧握的十指,指甲深深地扎进了手心。 滴落的血,滴滴成蝶。 红蝶在瑶闭目的那刻,哄然而散,眸中滚落的血泪,瞬间化作了两缕青烟,飘出了岐灵。 “姑姑的心,是不是很难受。”蹲在地上的七色突然问道。 瑶的身形顿在了原地。 瑶被一个结界就隔在了外头,七色料想她是把修为也给了。又说道:“七色不明白!姑姑给了心,给了灵根,修为尽失,能给的都给了,您和圣尊的婚姻本就有名无实,为什么不让帝君知道?凡人为世俗所累,不曾想您也会为世俗所困,七色实在是明白不了!” 瑶苦笑道:“天下之事那有件件能条理分明的,没什么好不明白的,我与帝君的一切已经结束,如今他已有所爱,而我今生只能是圣尊王妃。说亦无益,何必再生事端。” 七色实在是不甘心,说道:“姑姑不说,七色是肯定要说的。” 瑶呆愣了片刻,软硬兼施道:“七色,你若真心对姑姑好,你就当今晚你什么也没有看见。我亦不曾去过沉怡居。不然,从此再也别来见我,也别见紫茵了。” 七色对紫茵有那么点意思,瑶是知道的。 瑶的执意,七色是心疼死了,“姑姑……” 七色还想再说些什么,瑶是果打断了他的话,“进去!我累了!”言毕,是头也不回地迈开了脚。 七色急忙拽住了她的衣袖,带着哭腔道:“姑姑,你什么都没了,日后,怎生是好?” 泪在眼眶中打转,瑶是不敢转身,“我还有天灵之力,不会有事的。不早了,我要歇息去了。” 这只是安慰七色的言语。 失去灵根与修为,瑶体内的天灵之力过于强大,她其实已无法掌控,这事在石洞里烘衣服时就知道了。幸好的是,她生性至善,这与生俱来的神物在她体内还算是安稳。 七色默默地放开了衣袖。 瑶如风一般向瑾怡苑飘了回去。 紫茵匆忙地跟了上去。 远远看着,紫茵进了院门后,七色唉声叹气地回了沉怡居。 一旁,隐藏在石林中的菱钥,亦悄无声息地潜回了瑾怡苑。 第一百零五章 不知羞耻 瑶回房后,紫茵服侍着简单地洗漱过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裙。 瑶嘱咐紫茵不要将自己吐血的事告诉琰,免得他担心,紫茵含泪应下。 随后,瑶是再无言语,如木偶般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后,背对着陪在床前的紫茵,便自顾自地睡下了。 面对瑶的麻木呆滞,紫茵心疼不已,坐在床前的脚踏上是伤心地直抹眼泪。 天将泛白时,琰从沉怡居而回。 紫茵告退而去,守诺的她亦未将瑶吐血之事告诉琰。 帐子里,幽香萦绕。 琰静静地看着瑶绝美的后背,手臂横在锦被之外,香肩婉约,露着羊脂白玉般柔美纤长的颈项,墨发如丝般散落在枕间,隔着一袭薄薄的衣衫,肩胛处的红蝶若隐若现,迷一般的美。 痴痴地看了许久,琰是情难自禁,一时没忍不住,竟轻着手褪开了瑶肩头的衣衫。凝脂雪肤,细瞧之下,红蝶掩饰着的一道半寸长的疤痕是特别的明显。 他心里明白,这肯定是那回被鹰妖伤留下的疤痕。想及当时情形,琰是一阵心疼,手亦不自觉地抚了上去。 琰的手一触碰,瑶是全身都疼,深陷梦魇之中的她当即便喊了一声“疼”,身体是条件反射地倦缩成了一团。 瑶这一本能反应,琰亦被吓得赶紧往回缩手。 “玘,疼……别碰我……我好疼……”抱着被子,倦缩成团的人,含糊不清地说着梦话。 琰缩回的手僵在了半空,怔了许久之后,轻着手将衣衫给拉了回去,掖好被角,隔着被子又给瑶渡起了真气。 渡仙气以缓解疼痛之用。 少刻,便见着瑶舒展开了身子……直到安睡后,琰这才起身下了床,心思沉重地坐在了红松木椅上。 结合青鸾的事,琰的直觉告诉自己,瑶在给玘过渡灵根后,玘可能在当时就已颠狂发作,瑶肯定是受了不少惊吓。至于那时的画面他是不敢想像,但因为瑶身上的红蝶还在,他是怎么也没往那方面去想。 坐了一会后,琰是皱着眉头起身出门。 …… 门外。 一直站在门口,注意着房里动静的菱钥急忙退避到了一侧,随后,装着刚从房里出来一般走到了门口,开口问道:“圣尊,王妃是不是不舒服,有什么需要奴婢做的吗?” 闻声,琰看了一眼菱钥,轻着手带上房门后,言语道:“无事,仙子去休息。”稍稍顿了一下,又道:“仙子本不是岐灵之人,日后,不必如此谦卑。” 谦卑意指菱钥自称奴婢。 琰虽言语客气,但他那挡不住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是表露无遗。 听到外头的动静,紫茵亦从一侧的房中走了出来。施礼,问道:“您要出去吗?” 琰点头作答,吩咐道:“王妃睡得不甚安稳,你进去守着,记着别惊着她,本尊稍刻便回。” “是。”紫茵点头应道。 琰顺着廊道而去。 明显的亲疏差别。站在门口,菱钥一脸的失落,愣愣地看琰拐进了后院。 见此,紫茵好心地说道:“仙子回去休息!” 菱钥冷冷地笑了笑,转身离去,见紫茵进屋后,从房里走出,去了后院。 …… 后院,镶嵌在山石上的夜明珠散发着淡淡地光华。 琰泡在温泉里,衣衫散落在一旁低矮的岩石上。 菱钥走进了后院,瞧着泉池里的英挺健硕的背影,稍稍犹豫了一会后,便靠近了琰。 此时的琰正是锁情咒发作,心痛犹如刀绞,拧着双眉,手抚在胸口,紧靠在温泉的边沿闭目运气,亦未察觉到近身的是菱钥。只当来人是荆楚。 见着琰并未言语,菱钥心下窃喜,当即跪在了池子边,拿着自己的巾帕,给琰擦洗后背。 手指的触碰,琰这才觉察到了不对劲,身子瞬间移向了一侧,转身,冷脸看着菱钥的双眸是布满了厌恶。叱责道:“谁准许你进来的?!” 温泉的水不是很深,琰站着刚好没在腰际,夜明珠和月光的交映之下,他健硕半 裸 着的上半身是线条分明。泉中波光粼粼,阳刚而不失儒雅的他,冰冷的气质连着鬼斧神工般的俊脸在夜色的光华下是格外地魅惑吸睛。 极美的男色,看得菱钥是一阵发愣。琰当即皱起了眉头。 怦然心动,心如鹿撞的菱钥紧握着湿帕,急忙解释道:“圣尊恕罪,菱钥没有别的意思,只想为您做点什么。” “不敢劳烦。”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琰冷冷地说道:“出去!” 面对着琰的冷脸,菱钥心中一阵难受,言语道:“圣尊,您真的不认识我了吗?”说着她是提起了自己的裙摆,指着左脚脚踝一处疤痕,接着说道:“圣尊还记得当年在白芙山救的小狐狸吗?这就是我被滚油溅着留下的疤痕,烫伤药还是圣尊您给抹的。” 当年琰因事途经白芙山峡谷,狼妖正拎着尚未幻出人形的菱钥打算放进油锅,是琰救了她。打斗时,为分散琰的攻去力,狼妖将菱钥仍向琰的同时将一锅热油掀向了两人,泼洒的油溅上了菱钥的脚,才留下的这一处疤痕。 铁血男儿亦有柔情处,难怪小狐狸会动心。 光亮下,琰清楚地看到了这处不小的烫疤。一经提醒,记忆力超强的他是立马就记起了这件事。 顿了一会儿,琰平静地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你纯属机缘巧合,你不必放在心上。出去!”言毕是转身重新沉回了水里。 说话的语气是好了点,不过,琰脸上的厌烦还是非常明显的。 这些年,菱钥没少对琰示意,讨好,琰是心知肚明。为了让她断了对自己的非份之想,他从来是没给过菱钥什么好脸色。原本就冷冰冰的他,对菱钥一直是冰冷冰冷的。 琰的冰冷,不近人情,菱钥是早已领教。但痴爱的人往往觉着自己的痴心是可以打动对方的。菱钥知道琰此时正为锁情咒所困,今夜她是豁出去了,想赌上一把。 沉默了一会,菱钥开口说道:“您就不要赶我走了,就让我伺候您。” 说着,她便脱下了身上的衣衫。菱钥知道琰深爱着瑶,爱上她的可能性不大,但她偏不信这个邪。 衣衫落地的霎那,镶嵌的珠玉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菱钥如此大胆的举动,琰是吃惊不已,一反应过来,未等其下水,他是当即隐身飞出了泉池。 琰的动作相当神速,眨眼过后,衣衫完整的他便显身在了后院的入口处,背对着菱钥,冷冷地说道:“今夜的事,看在天后的面上,本尊就权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你若胆敢再有下次,本尊定会雷刑伺候,绝不姑息。” 天雷之刑,苦痛堪比油锅炮烙。 琰向来言出必行。 一听这话,菱钥当场吓得是面无血色,心头发怵,光着身子呆怔在了泉池边。以前,琰虽说冷漠,但表面还是温和的。如此的冷血,她是想都没想到。 这时,从外边回来的荆楚是疾速地飞掠进了后院。 未等及琰开口制止,从天而降的荆楚是落在了泉池边,……猛一见衣衫全无的钥菱,吓得他是赶紧捂住了眼睛。 惊魂未定,菱钥是慌乱地跳入了泉池子里。 荆楚急忙往入口处退了出去,嘴里不停地叨叨着:“呸呸呸!要死了!要死了!” 琰冷着脸,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荆楚,沉声道:“人走了后,把水给我放了,放到外边去,别脏了园子。多放几次,若胆敢偷懒省事,本尊扒了你的皮。” 看着琰布满阴云的脸,荆楚当即就猜出了事情的前后,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讨好道:“嗯嗯……主子放一百个心,不光放水,荆楚还会用刷子刷,一准给您办好。您消消气!” 琰皱着眉头,斜了荆楚一眼,“念儿呢?” 荆楚摇了摇头,答道:“被天后带着下了凡间。” 琰白了荆楚一眼,责怪道:“那你怎么不去凡间,回来干什么?!”言毕是拂袖而去,也不等荆楚解释解释,为什么就回来了。 琰走远后,荆楚背对着菱钥,没好气地说道:“你利索点,赶紧上来,我让人来放水。都这么些年了,你还没折腾够?还不死心,连这招都用上了,不知羞耻!”言罢,亦是甩袖而去。 琰如此激烈地反应,菱钥的心是彻底凉透,穿上衣衫后便飞出了后院。 …… 琰回房看了看瑶后,便转身到了书房之中,倚坐在茶榻上看书。 荆楚推门走了进去。 没等荆楚开口,琰是黑着脸,刁难道:“这么快就跟来了,刚才交待的都做好了?” 这一夜,这一桩桩糟心事,琰心里实在是糟糕得不得了,这时的他也确实需要找个人当当“出气筒”。 荆楚非常理解,因为这几年来他是见惯了这冷面圣尊的忽喜忽悲千变万化的情绪。 顺着琰的心,荆楚低着头,说道:“没呢,等会您就扒了我的皮。现在,您消消气,我有件不好的事,要和您说。” 第一百零六章 戏精上身 “什么事。”琰仍旧没好脸色。 “您可能不知道,数日前,王妃她……她火烧了幻海神山。现在魔界上告,神君大怒,指派了蔚时神尊,说要将王妃囚禁炎龙谷以示惩戒。天亮后,天庭就会来带人。所以,我就赶回来了。”荆楚小心翼翼地说了出来。 “什么?王妃火烧幻海神山?”琰两眼直盯着荆楚,一脸震惊。 “嗯…说是烧掉了幻海半壁山林。”荆楚轻声答道。言毕,低着的头是快要埋进了自己胸膛,好象他才是那个纵 火 犯。 瑶这次火烧幻海神山,不赞同天后计划的琴音总算是找着了针对之法,他要将瑶弄出歧灵。 琴音是算准了瑶为保素堇不敢将他谋害玘的事告诉曜夜,自己先哄着天后下了凡间,魔族的几个将领便恶人先告状,将这事告上了九重天,要求曜夜严惩,将瑶关禁。 荆楚上九重天后,无意中听及了此事,便赶了回来。 “真的。”琰还是不敢相信。 在他眼中,他的瑶儿是温婉柔弱的代名词。瑶会干出这种事,他是打死也不信。琰是忘了她修罗的样子,忘了她毁平畴灵根时的狠辣。 荆楚点了点头,确认道:“真的,您没听错。娘娘她放火烧了魔君的山林,魔君炼化的魔兵亦被神火烧死。暮幽宫的去了九重天,先是被蔚时周旋着没见着神君,昨儿个又去了,说是王妃记恨前事几次放火烧山,要求神君严惩。”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琰将手里的书“啪”一声,重重地撂在了书案之上,压抑着心头的怒火,言语道:“他这是算准了瑶不会把素堇舍出去啊!” 外头的天色已蒙蒙放亮,言毕,琰是皱着眉头回了隔壁的卧房。 卧房中,紫茵坐在床前的踏脚凳上,伏睡在床沿。 琰进去后,紫茵起身,欲施礼。琰急忙做了个手势,紫茵禁声站到了一侧。 琰轻着手给瑶掖了掖被角,看了一会后,出门让荆楚在自己胸前咬了一口,便去了九重天。 琰到九重天时,曜夜正与蔚时在紫宸宫的偏殿里对弈,进去后,琰是分别给两人作了礼。 曜夜不冷不热地点了点头。 蔚时起身回了一礼,对曜夜笑道:“神君,你看,求情的来了。” 曜夜看了一眼琰,等没琰开口,便说道:“若是替瑶儿求情,就免了。蔚时啊,你也别等了,这时的岐灵天该是大亮了,去!” 蔚时点了点头,正欲走开。 “真神等等。”琰下意识地伸手拦住了蔚时。 曜夜瞥了一眼,手中拿着的白子轻轻地搁在了棋盘子上。说道:“我刚说过,求情就免了,你想说什么?” 琰躬身应道:“琰想给自己求个情。” “此话怎讲。” 曜夜说着是手指轻点,示意蔚时坐下接着下棋。 蔚时坐回原处。 琰看了一眼棋盘的棋局,开口说道:“瑶儿犯下如此大错,是琰管束无术,亦难辞其咎。娘子之错,做夫君的理应承担,神君若要责罚,琰愿意担下。”言毕,他是撩开长袍,竟跪在了曜夜面前。 曜夜不咸不淡地笑了笑,看着眼前的琰,漫不经心地说道:“怎么的,看这架势,圣尊是要逼我就范?” “琰不敢。”琰低头应道,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只是,瑶儿已身怀有孕,怕是受不了这炎龙谷的炼狱之苦。夫代妻受过,也是说得过去的。” 瑶刚失灵根,身体重创之下,绝计是受不了炎龙谷中烁石流金的恶劣环境。不能将素堇交出去,若想让瑶逃过此劫,琰只能这么说。先应付过去,至于后面的事,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琰想得很明白。 若说出瑶火烧幻海神山的真想,素堇是死罪无议,瑶一样也是免不了责罚,甚至于木心、七色、天玄,那是统统逃不了连带责任。琴音有着天后这张王牌,和曜夜对他的愧欠之心,到时也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就如当年他做的坏事,曜夜也没说什么。所以,与其如此,还不如说谎说瑶怀孕了,来得好。 “……瑶儿怀孕了?”曜夜拿着棋子的手顿在棋盘上,半信半疑地看着琰。 “是,这段时日总说自已不怎么舒服,脾气亦是暴躁非常,昨夜坏脾气一上来……咬了我一口不说,还将我撵出了房。”琰继续编着谎话。 “起来。”曜夜笑了笑,云淡风清地说道:“咬哪儿了,还疼吗?蔚时啊,我们给琛儿看看,要不要紧。瑶儿也真的,属狗的么!”说着,还真伸了手,来扒琰的衣领子。 琰心下暗笑,一边说着“不要紧的不要紧的”,一边是逆着曜夜掀衣的手站了起来,巧妙地将胸前让荆楚咬出来的牙印露了出来—— 上下两排带着血痕的牙印子。 这下,曜夜和蔚时看得是清清楚楚的。 验了真身,曜夜转头对蔚时笑道:“还真看不出啊!这丫头还这么泼辣,真是有欠管教。” “怪不得她,只怪我不够体贴,非要粘着她……” 琰假装着脱口而出,又红着脸收住了话头,真真是把戏给做足了。从不说谎的他,这是次是戏精上身,演技一流。 听罢,蔚时憋着笑,转过了身子。 曜夜“噗嗤”笑出了声,问道:“多久了?仙医看过了吗?” 这事,琰赌定曜夜会信。因为这种事,只要一经医家的手便知分晓,曜夜绝计想不到琰会用这种骗不了的事去骗他。 琰装着喜滋滋地说道:“也没多久,也就半月左右,有些不稳,仙医说要卧床静养。” 琰说的是有板有眼,这下,曜夜这老狐狸也是深信不疑了。笑道说道:“那是得好生养着。让侍女们好生照顾。琰,你也多顺着她点。” “是,琰知道。”琰点头应道。 蔚时笑道:“神君啊!那小神是否就不用去炎龙谷当看守了。” 曜夜皱了皱眉头,摆摆手,说道:“罢了!惩戒之事就延后再说!” “您向来一言九鼎,必竟是瑶儿惹事了,若他们再来说理,那也是不好,要不就随了我方才说的,我替瑶儿去。”见曜夜皱眉,琰故意说道。 曜夜摇头说道:“不行不行!你走了,这么成,保胎要紧。琰,你赶快回去,这第一胎呀,最是重要,因为你们什么都不懂,可要注意着点。” 琰笑了笑,说道:“那我,这就回去。” 曜夜连忙笑着应道:“去,去。” 除了琰出世和兰诺重生的那日,他是从未像今天这般高兴过。 琰转身走出了房门。 房里,曜夜在蔚时耳边嘀咕了几句,蔚时亦告辞而出。 琰走在前头,蔚时随后,就这样,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南天门。 琰知道蔚时就跟在后头,不过他没打算搭理,免得言多必失。 飞了一段路程后,蔚时踩着祥云紧赶了上来,与琰并肩而行,笑道:“阿琛啊,回去,好好努力,可别让神君白高兴一场。我们这帮老头子可都盼着呢。” 琰笑了笑,没有搭话。 “小子,不说话,还怕我是套话的不成?”蔚时瞥了一眼,又道:“你胸前的那排牙印压根就不是瑶儿的。神君他那是盼着神族有后,心切才上了你的当。” 琰怔了怔,淡定地说道:“瞧您说的,不是瑶儿的,难不成我还能让别的女人在我胸前咬上一口?” “女人是不可能,这男人倒是极有可能,这牙又不分男女,是。”蔚时笑了笑,接着说道:“天后幻灭后,公主在天帝手上咬过一口,伤口我是亲眼所见,跟你胸前的不一样。你就别瞒我了。” 蔚时这一句话是彻底的暴露了自己。因为天后幻灭前,他就己经进了九幽绝地,何来的见过。分明就是曜夜疑心,让他来套话的。 琰笑道:“咬天父时,瑶儿有无换牙,当初您可是看仔细了?” 琰是打死也不承认自己作假。 蔚时笑了笑,也不再说这事,扯起了一些别的话题。就这样一路结伴着到了歧灵附近,两人分道,各自而去。 …… 琰回到瑾怡苑时,时已近午。瑶还在迷迷糊糊地睡着大头觉,紫茵陪在房中。琰进房后,紫茵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见瑶睡得香甜,琰也是不忍叫醒,便搬了个凳子,静坐在了床畔。 这一坐就是整整的两天两夜,直到第三日黄昏,瑶才睡醒了过来。 “琰。” 睁开眼,见着琰坐在床侧,瑶开口叫了一声后,问道:“琰,天还没亮吗?” “你睡了两天三夜,现在是晚上。”琰急忙扶着人从床上坐了起来,问道:“还疼么?” “噢,原来我睡了这么久。” 答非所问,瑶木木地自言语着,心里是不自觉地便想起了玘,想着他是否醒了,想着他和青鸾的事,心中亦不乏酸楚。 “还疼么?”琰又问道。 瑶仍是没反应,顿了一下,才眨眼问道:“琰,你刚才说什么?” 琰无奈地笑了笑,“还疼么?” “好多了,没有先前这般的疼痛难忍。”瑶如实说道,跟着便起身下了床。 “这就好。”琰笑了笑,拿了一件披风,披在了瑶身上,接着说道:“这几日就好好将养着,等全好了,我带你去凡间住上一段时日。” 瑶笑笑,亦未作声,坐在了梳妆台前。动手梳头时,琰抢先拿走了梳子,接着便给她梳起了头。边梳着边说道:“从今后,每日的晨起黄昏,我都给你梳头,可好?” 看着镜子中的琰,瑶真不知道要如何拒绝。 外面,七色是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在门口见着房中情景,便识相地站在了外头,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叩了叩门。 听到叩门声,瑶是转头看了一眼,见着七色的她,手是下意识地就从琰手中拿回了梳子,“我自己来。” 手中梳子被夺走后,琰愣了愣,顿了一下,问七色道:“这么晚了,何事?”语气有些生冷。 “也没什么……”七色犹豫着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就是……帝君已经醒了,想着过来问问,圣尊和姑姑要不要过去看看?” 第一百零七章 恩爱夫妻 “不去了,时辰不早了,就明日。” 不等瑶开口,琰是想都没想便拒绝了七色。不得不说,方才瑶潜意识中的拒绝,琰是郁结在了心里。 “噢……” 七色犹豫着不肯走,大着胆子又问道:“姑姑也不去么?” 言毕,眼睛直勾勾地盯在了瑶的身上,那眼神是恨不得把瑶拉走。 琰笑了笑,也不等瑶应七色,便问瑶道:“去吗?” 琰故意的言语,瑶是一阵呆怔。 这时,紫茵端着给瑶准备的清粥走了进来,急忙开口说道:“七色,你说什么呢,圣尊不去,娘娘她自然也是不去的。”说话间,紫茵将东西放在了床前的圆桌上。 看着眼前的琰,瑶是清楚地知道,琰是吃醋生气了。便摇了摇头,说道:“我就不去了,你去。”言毕,起身坐到了桌子旁边。 “好!”琰点了点头,将粥推在了瑶的面前,说道:“那你先别睡,等我回来。” “嗯。”瑶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等你,我亦有事想跟你说说。” 脱不了圣尊王妃的身份,瑶是盘算着要给琰寻一位侧妃。心想着在以后的日子里,自己能有多蛮横就多蛮横,尽量得欺负那侧妃,让琰生厌,对侧妃由怜生情,到时锁情咒自然而解,自己就做他一辈子的假王妃。 姑姑盘算得挺好,人家配不配合那就不晓得了! 琰开心地笑了笑,随即走了出去,在门口给七色丢了一声,“走了!” 七色只是侧了一下身子,站在门口,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见琰走远后,他才走进了房里。貌似不悦,问道:“姑姑,是真的打算嫁给圣尊了?” 一听这话,紫茵当即就变了脸,怒道:“你胡说什么呢!娘娘本来就已嫁给了圣尊,那来真的假的一说。” 七色这一句话,要是听进了别人的耳朵,那必定又是一波波的闲言碎语。怨不得紫茵变脸。 “没你的事,一边待着去!”七色没好气地对紫茵说罢,接着对瑶说道:“七色原本以为姑姑对帝君有多深情呢。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前些日子所做的一切,只怕,不过是为您自己求个心安?” 听得七色讥讽的言语,紫茵不由得吓了一跳,插嘴道:“七色,你别仗着娘娘疼你,你就什么都敢说,你信不信我上神君那儿告你一状?” 紫茵知道七色想要说什么。琰在九重天说瑶怀了身孕的事,歧灵早就传疯了。 “你去啊!”七色不屑地看了紫茵一眼。 听罢七色的言语,瑶是愣了好久,随后才问道:“七色,你是不是听人说什么了?” 心里想着方才见到的情形,七色脱口便道:“听了什么?姑姑该问问自己都做了什么了!” 紫茵生怕七色越说越过分,推了一下七色,说道:“七色,你回去!” “我和姑姑说话,没你的事,出去。”七色毫不客气地将紫茵从房里推了出去,在门口下了结界后,将她关在了门外。 “七色,开门!”紫茵法力有限,她是根本破不了这结界,只得不停地叫唤着,“姑姑!姑姑……” “烦不烦?吵死了!”七色隔着门,甩了一下衣袖,结界解开,紫茵被他定身在了门外。 “我做什么了?”瑶紧蹙着双眉,一脸茫然地看着七色。 “问您自己!” 七色没来由的反常,让瑶觉得是非常的无奈,寻思着是否是刚才琰给自己梳头的事,让他觉得是自己背弃了玘。顿了一下,温和地说道:“七色,是不是刚才的事,让你……” 七色冷哼了一声:“姑姑,何必惺惺作假,神君现在就在沉怡居,说您有了圣尊的骨肉,让木心给您开些安胎的良药。” 瑶听后是哭笑不得:“我怀孕了!七色,谁说我怀孕了?你也信!” “圣尊亲口说的,几个月后便见分晓的事,岂能有假?七色替帝君恭喜姑姑了。”七色越说越来气,好像瑶背叛的是他一样。 “琰说的?”瑶是越听越糊涂,“七色,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跟你说,你看我……” “瑶儿,神君来看你了。” 瑶本想说“我像吗”。怕穿邦,已到门外的琰是及时地打断了瑶的言语。 话音落尽,门被推开,琰领着曜夜走了进来。木心和仙医各提着个木匣子跟在后面。 进门时,琰挥袖解开了紫茵的定身法咒。 见着曜夜,瑶连忙站了起来,笑道:“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一边说着,一边是准备迎上去施礼。 曜夜摆了摆手,“免了,免了,你好生坐着,可别动来动去的,小心动了胎气。我神族这次是双喜临门啊!” 曜夜是先去了沉怡院,再来的瑾怡苑。青鸾的事,他是已经知晓。 听了曜夜的话,瑶愣了愣,双眸眨巴了几下后,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琰。 琰回了一个眼神,说道:“你怀孕的事,我都跟神君说了,你就别藏着掖着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瑶尴尬地笑了笑,看了一眼一旁的七色,心头如压了千斤巨石一般难受。 “神君万福。”七色敷衍地作了个礼。 “你在这儿作甚?”对七色,曜夜立时没了好脸,看了一眼还在门外的紫茵,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这丫头最近做事总毛毛躁躁的,为了让她长长记性,也就罚站在了外边,七色刚好过来,我便让他在这里陪了一会。” 琰编了个谎。 这几天,他是说尽了谎话。 “原来这样,是该罚。”曜夜点了点头,落坐在了瑶对面,离桌子不远处的木椅上,说道:“你们两人过去给尊妃看看。” 琰急忙扶着瑶坐了下来,也不避讳,自己亦紧挨着瑶身后侧坐了下来。 看样子,两人是妥妥地恩爱夫妻。 七色愤愤地退到了一侧。进门后的紫茵是恭敬地给曜夜送上了茶水。 木心和仙医上前,各自拿出了一个诊垫摆放在了桌上。 “娘娘,请。”两人是异口同声,恭敬地作了请礼,示意瑶将两只手放上诊垫。 “你俩可要给我好好地诊,给我诊仔细了。”曜夜心里无比的激动,搁置了茶杯,双眼是直盯盯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没有的事,一伸手是绝对的露馅。木心好说,一个眼神就能搞定,这仙医是曜夜的心腹,那是搞不定的。 看着眼前的仙医,瑶犹豫着不肯伸手,身子后缩差不多是窝在了琰的怀里。 不知怎么办,手肘推了推琰,咕哝着叫了一声“琰”。 面对着两人的“恩爱”,年老的仙医不好意思地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瑶虽然不知道琰为什么要说谎,也明知道琰这一说谎,自己是离玘越来越远,但她还是选择了帮着琰说谎。 对于瑶的举动,琰心里是一阵乐呵,笑着说道:“听话,别不好意思了。”言毕,对站在一边的紫茵是使了一个眼色。 紫茵会意,急忙行至曜夜身边,给他续起了茶水。“神君,请用茶。”身子是恰好挡住了曜夜的视线。 琰揽在瑶肩膀的手是电闪地移向了瑶的腹部,手上纯阳的真气瞬间注入了瑶的,幻化出了一个气体元婴。 瑶红着脸,伸出了双手。木心与仙医两人各搭着瑶的一只手把起了喜脉。 站在一侧的七色看着琰放在瑶腹部的手,心里是直为帝君叫屈。 过了一会儿,木心与仙医诊查完毕。 仙医眉开眼笑地点了点头,对琰笑道:“圣尊,娘娘身子虚弱,还望圣尊珍爱,再珍爱啊!” “本尊自会谨记,谢仙医提醒。”琰说着是乐呵呵地看了瑶一眼,眼角余光扫向了七色。 听罢仙医的交待,七色的脸是忍不住一阵抽搐。腹语着:珍爱,再珍爱!哼,你个老家伙,你分明就是提醒圣尊要节制……再节制。 仙医起身后,琰是不由分说就将人抱回了床上,尴尬得瑶是不知所措,满脸通红。 到此处,七色是最也看不下去了,一言不发退了出去,出了瑾怡苑。 房内,曜夜迫不及待地问道:“木心,怎样?” “一切都好,只是娘娘身子弱了点,需静养保胎才是。”木心恭敬地回答道。 仙医笑着点了点头,对曜夜耳语了几句。 曜夜激动地搓了搓双手,说道:“好事,好事,我神族总算是后继有人了。”顿了一下,又吩咐道:“木心啊,你这段时日,你就跟着尊妃娘娘,等娘娘诞下神子后,你再回去。” “是。”木心轻声应道。 “好,好……”曜夜高兴地点了点头,跟着嘱咐了琰几句,给了几瓶瑶池花露,说是降火之用,便与医仙离开了岐灵。 一路上,曜夜是高兴得合不拢嘴,时不时笑出了声。 “岐灵后继有人,帝君又是得觅良人,神君这回也算是心想事成了!”仙医笑道。 “你真的把清楚了,确定是两个?” 医仙耳语时,告诉曜夜瑶怀得是双胎。这一切来得出乎意料,他生怕是弄错了,忍不住又问了起来。 “千真万确。大的那个,跟圣尊说的时日无差,小的那个,也就数日光景。这还真是件稀罕事。”说着医仙是掩不住笑意。意指这夫妻两人是房 事 频繁,先怀了一个,后来又中招怀了一个。 曜夜笑道:“这小子还真是个妖孽,怪不得,瑶儿要赶他出房呢。” 说着,两个为老不尊的是相视一笑,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 第一百零八章 一场春梦 神君走后,琰将木心支回了沉怡居,随后便将自己为何要瞒骗神君的原因告诉了瑶。 得知真相,瑶是哭笑不得。心里早有想法的她,也就顺这个事,故意说道:“几个月后,我看你怎么办。你上哪儿弄个孩子给他?” 说话间,瑶是贴心地给琰倒了一杯瑶池花露。 “你放心,启颜会帮我的。先抱别人的孩子糊弄过去。”说着,琰是握住了瑶递茶的手,“等你养好了,我们就生一个。” 瑶笑着抽回了手,“神君不傻,怎能不知。” “这可没准,这次不就是把他骗得死死的么?”琰细细地品着手中的花露,心情是相当的愉悦。 瑶犹疑了一会儿,说道:“琰,我这伤,这一年半载的怕是好不了,要不你就先找个侧妃……” 一听这言语,琰是瞬间没了好心情,当即打断了瑶的话,沉着脸,说道:“方才去的时侯,你说等我回来说事,莫不是就是要说这事?” “不是的。”瑶心虚地摇了摇头。 瑶的旧话重提是深深地刺疼了琰的心。 琰沉默了一会儿,神情略显沮丧地说道:“瑶儿,那夜,你在书房里说得话,不是真心的?” 见琰如此大的反应,瑶急忙找了一借口,“琰,那夜的言语,从头至尾都是我的真心话。只是这几天,我也不怎么的,就想起了月影。我怕自己陪不了你一生,所以才说了方才的言语。你别往心里去。” 听了瑶的解释,琰笑了笑,淡淡地说道:“我这辈子只要你一个。我也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不早了,早些睡。” “嗯。”瑶浅笑着应了一声。 随后,琰便起身去了书房。 一场不愉快的谈话算是就此结束。 …… 夜,月色清亮。 沉怡居中,玘宛若雕塑般站在窗前,宽大的衣袖,手中紧紧地握着那支白碧桃花簪子。 醒来后的他是什么也记不得了,只是意识中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春梦。梦里的那人是自己心底珍藏的那个人。 玘怎么也没有想到,醒来后,别人却告诉他,那不是梦,而是他将青鸾当成了心里的那个人。 此刻的他,真不知道自己该庆幸那个人幸亏不是瑶。还是,是否该为自己哭泣,哭泣自己犯下的弥天大错,哭泣自己是终于将所爱之人推进了他人的怀抱,怀上了他人的骨肉。 麻木地在窗前站着,遇上万事都能波澜不惊的帝君,此刻是万念俱灰。 …… 看着玘伫立了几个时辰的背影,知应是一阵心疼,顿了一下,终是忍不住,说道,“您要是实在记挂,就过看看,我陪着您过去。” 玘还是沉默不语。 青鸾领着几个仙婢走进了房里,仙婢们麻利地将床上的被褥置换了一番后,将换下的被褥连同瑶那天换下的褥子一块儿抱了出去。 出门后,下台阶,一个稍小的仙婢不慎被自己的裙摆给绊了一脚,抱着手中的那条褥子随着人的跌倒,惯性地被抛了出去。 一只硕大耀眼的红蝶,缓缓地从散开的褥子中飞了出来,又落回了被褥之上。 “哪来的红蝶?”随后的仙婢口中咕哝了一声。 说话间,同行的几个急忙放下了手中的物件,七手八脚地扶起了跌倒在地的小仙婢。 摊开的被褥,污黑干结的血迹立时映入了窗后玘的眼中。 入目的霎那,记忆的断片反复地在脑中突闪隐现。 模糊的画面,玘努力地搜寻着画面中的容颜,仿佛就要看清的那刻,断层的画面电闪而灭……玘的身子是不由自主地打晃了一下。 一旁,本就注意着玘的青鸾,急忙伸出了双手,意在扶持。 在她指尖触及玘衣衫的霎那,玘的身影是电闪消失,转而出现在了院廊之下,那床被褥之前。 “帝君恕罪,帝君恕罪。” 污物散落,玷污法眼。玘的突然出现,几个仙婢也是吓着了,顾不得捡拾掉在地上的被褥,急忙是跪下求饶。 见此,屋里的青鸾是慌慌忙忙地就走了出来,知应亦跟着出了房门。 玘盯着脚前满是污血的褥子,沉声问道:“怎会有两床褥子?” 青鸾心里咯噔了一下,寻思着想说是自己换的,只是拿不定玘心里所想,犹豫着不敢开口。 知应心里清楚这肯定是瑶换的。 琰来沉怡居时,跟知应说得是很明白,是瑶把灵根给了玘,他们三人的事从此也就到此结束,要求知应和木心不得透露。 知应向来诚实,这突然之下,他还真不知如何作答。 这时,七色从瑾怡苑负气而回,见着这地上的褥子,当即就想起了瑶所说的言语,随即淡定地说道:“刚回来的那日,您吐了污血,是我换的,忘了拿出去,就一直搁置在房里。” 玘看了一眼七色,正欲蹲下,去捉那只红蝶时,青鸾是眼疾手快地将褥子捡了过去。 红蝶受到惊吓,眨眼间是翩跹飞走。 “还不下去!”青鸾将褥子递给了那几个已被吓得头也不敢抬的仙婢。 “是!”几个仙婢应声后,起身是匆匆而去。 途经院角,走在末尾的小仙婢,无意中是看到了那只飞走的红蝶。 美的事物,人总禁不住多看几眼,小仙婢也不例外,目光是追着红蝶进了竹林。 只见那红蝶扑扇着翅膀绕着两棵光秃秃的植株飞了两圈,随后是瞬间成沫,落入了泥土之中,光杆的植株眨眼便长高了一倍之余,紧接着便开出了血红色的梅花。 院角的竹子长得是相当的茂密,不是特别注意,还真是不易被发现。 惊奇的一幕,小仙婢呆呆地驻足了一会后,才跟上前头的几个,出了沉怡居。 院廊下的玘,神情落寞,转身回了房中。 七色紧跟了上去搀扶,关心道:“您还有哪不舒服的吗?” 玘摇了摇头,亦未作答,进房后,抚额落坐在了书案前。 青鸾随在知应身后,亦跟着走了进去。 前后脚,木心提着个药盒子,亦回了沉怡居。 木心进房后,给玘请了一礼。 玘轻叹了一声,说道:“时辰不早了,木心留下,你们都回去歇着!” “是。”知应与七色各自欠了欠身。 “帝君……”青鸾犹豫着叫了一声。 玘闭目沉默了片刻,平静地说道:“错已铸成,本君会给你个名份,但也只能是仅此而已。明日,你就随知应回天庭,同天后一同居于紫宸宫。” “那……” 青鸾本还想问玘,自己和他何时成亲,不料被知应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她赶紧闭了嘴。紧接着,便与知应和七色,一道退了出去。 几人走后,玘起身,又站在了窗前,沉默了一会后,问道:“瑶……尊妃……她还好吗?” 木心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娘娘确实是已有身孕,而且还是双胎。只是身子虚弱了点,并无大碍。” 木心其实是很想把灵根的事说出来的。只是事已至此,这件事说出来确实对谁也没有好处,处事谨慎的他,也就选择硬生生地将它烂在了肚子里。 “……那就好……多久了?” 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问,明知道问得越多心就会越痛。 “双胎并未同一日怀上,大的半月有余……”木心的声音是越来越小,“……小的也就数日。” “……” 玘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出声。从未有过的无力的感觉,此刻,他只愿自己就此消失,没有生命,没有记忆。 玘觉得自己从曜夜口中得知的那一刻时,自己的心已经是够痛的了,不曾想这还是自己高估了自己。 无法言喻的痛,良久后,玘苦涩地笑了笑,“你也出去!本君累了。” “是。”木心心里暗叹了一声,应声后退了出去。 随着房门的关上……玘抬手,双眸落在了手中的白碧桃花簪上。 …… 瑾怡苑这边,瑶入睡后,琰便将紫茵叫去了书房,问其为什么会被定身在外头。 紫茵将七色所讲的言语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罢,琰是怒不可抑,直接就去了沉怡居,将事情告诉了玘。青鸾暗中落井下石,七色篡改云姬命运之事被揭露于众。玘将七色贬进了九幽绝地。 次日,瑶知道后是心疼不已,不顾自己的安危,偷偷地溜出了岐灵山庄,意欲与金凤去九幽绝地寻回七色。 金凤灵性非常,出门时给琰留下了讯息,后有驮着瑶在九幽绝地的入口徘徊。琰知晓后,匆匆赶去,强硬地将瑶截回了歧灵山庄。 九幽绝地黑暗无光,亦是无边无际。一但进入便会没了方向,人亦会无止境地飘浮,被贬的神仙基本上没有能逃得过进入沉睡,做一个活死人的下场。 琰在瑶去归墟前就尝试过这种滋味,他当时还是带了金凤和赤焰的。一个没了灵根和修为的神仙要去九幽绝地,一准是有去无回,生死难料。 回来后,气瑶不珍惜自己,琰是第一次对她发了脾气。 瑶责怪琰不该将事情告诉玘。琰说七色狂妄,咎由自取,斥问瑶若是出了事怎么办,要他如何独活。 瑶争辩不过,便埋怨起了自己,说自己是个害人精,不该留在岐灵。 琰听后是伤心不已,直言瑶根本就没打算接受自己,爱屋及乌,对七色比对自己都好,说自己在瑶的心里其实是什么也不是。 瑶对琰虽没有男女之情,但从有记忆后,琰在她心里的份量那也是一点也不比玘少。自从那夜作了决定后,她确实是真心地想去接受琰,只是事与愿违,横生枝节。 琰这一通气话,瑶是倍感委屈,听罢,生气之下的她亦是来了情绪,索性说自己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第一百零九章 一举两得 听得瑶轻贱自己,琰心里是又气又急,嘴上强硬的他,话赶话之下便不管不顾地说出了很多瑶忌讳的言语。 就这么说着吵着,瑶把无尽海造反,三界后来的动荡,以及等等所有的罪名,索性统统地都扣在了自己的头上,说琰根本就不该爱她这祸害。 两人越说越僵,见事不妙,荆楚急忙求助沉怡居。 得知事体,玘让木心传了口信,列叙了七色数条罪状,其中包括他私自领红鱼儿去见沛睿之事。 瑶不甘心,便去沉怡居求情,玘拒她于门外,责令瑶不得插手他管教身边之人。 惩处七色,玘的态度是异常的坚决,瑶这才作罢了要去九幽绝地的心思。回到瑾怡苑,琰已负气去了启颜的淘梦小筑。 当日,玘就带着木心回了水云居。而青鸾则随着知应去了天庭,以天妃的名义住进了紫宸宫偏殿。 …… 日出日落,琰在淘梦小筑一住就是半月有余。 而瑶本就有心离开歧灵,为了让琰恨上自己另娶他人,她亦不搭理。平日里,也就是有事的时候人前给琰做个陪衬,任凭着他爱回不回。 面对瑶的冷淡, 琰内心亦是说不出的百般滋味。郁结难开,旧伤和锁情咒发作时的心痛是一日比一日的加重。 看着琰日日夜夜疼痛难忍,自小就跟在琰身边的荆楚是十分的痛心,提议让琰回去,求启颜帮自己游说。 于是,俩人借口说瑶假怀孕之事一旦露馅,神君肯定会加倍的责罚,劝说琰回去与瑶圆房。 荆楚更是起哄说自己这就去找医仙要些仙丹灵药,让王妃一准就能怀上。 两人好说歹说,嘴皮子差点磨破。琰就是一副爱搭不理,任凭着俩人叽叽歪歪。 不咸不淡的话看来是没用了,荆楚擦去了琰额头的冷汗,狠了狠心,问道:“主子,我可以问您个事么?” “问!”琰蹙着眉头轻声说道。 “都五百多年了,您觉得王妃她还会爱上您么?”荆楚鼓足了勇气,说出了这憋了大半天的话。 就这问题,琰也是无数次问过自己,由其是最近。荆楚提及,不由得他是愣了愣,顿一下后,心虚地说道:“或许!” “那若是不会呢,您真的就这么千年万载的,无休无止的等下去?您日日夜夜对着王妃,我就不信您从来就没动过那种心思?”荆楚不要命地说道。 “……”琰张了张嘴,硬是没反驳出一个字。 启颜“噗嗤”笑了一声,急忙搭腔堵道:“不可能没有,以后更不可能没有,情至深处情难自禁,就算天神也难免的,这就是上苍为什么要造生男女之故。” 琰紧闭着双眸,默不作声,因为他不能否认自己没有过这种思想。 不说话就等于默认。 启颜对着荆楚挤了挤眼。 荆楚笑着说道:“那不就结了,主子您就把这事提前给做了也无妨,日后让王妃慢慢地爱上您,岂不更好。” 启颜和声说道:有道理,这样一来,也省得去找个孩子来圆谎,一举两得。” “是啊,这是件两全其美的事。” 一唱一和,两人是苦口婆心。 启颜点了点头,荆楚又说道:“主子啊,您别看娘娘对您冷冷淡淡的,其实她心里是有您的。你们刚成亲那段日子,您情咒发作不小心被她撞见的那回,您骗她说是心口的旧疾犯了,她那时是不是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掏给您。” 提起此事,琰的脸上泛出了幸福的笑容,说道:“还真是苦她了,几天几夜的守着我寸步未离。” 荆楚趁热打铁:“可不是,就您拦着我,不让我说真话,要不然娃都大了。还用得着如今这每宿每宿的疼。夜夜的相思,辗转反侧地睡不着。” 荆楚舌灿莲花,启颜捂嘴一个劲地憋笑。 琰白了荆楚一眼,嗔道:“胡说八道。等本尊不疼了,定揪了你那两只专爱偷听的长耳朵。” 荆楚“呵呵呵”笑了几声,扁嘴道:“不疼了,猴年马月呢!您今夜要是回去依了自己的心,嘿……不用您动手,我自己来,带脑袋揪了都成。” 琰笑了笑,说道:“都出去。”下起了驱逐令。 眼瞅着打坐在床疼得全身冒汗的琰,启颜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声叹息,拍了拍琰的肩膀,“好歹不成,那您老就受着!”言毕,对床侧的荆楚勾了勾手指,便走出了房间。 荆楚跟着走了出来,埋怨道:“这才说了几句,你就撤了?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 启颜也未应声,走远后,神秘兮兮地拿出了一丹药盒子,“喏,把这个让他俩吃了,我就帮你。” 莫不是催情的? 荆楚愣了愣,问道:“你想干什么?”想歪了的他一双眼晴直盯着启颜手中的丹药盒,硬是不敢接。 启颜一把将东西塞在了荆楚的手里,说道:“不干什么,这就是普通的安神丹,里面加了点梦魇草而已,我这法子只有让他俩睡着了才行。这俩法力高深,心神坚定,不吃点药是行不通的。” 荆楚看了看手中的药盒子,狐疑地看向了启颜。 启颜笑了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意思是,尊妃娘娘心里放着太多的过往,短时间内绝不可能接受他们的圣尊的。说自己想让他们沉睡入梦,让俩人在梦境中从新开始。若梦里,尊妃爱上了圣尊,那么醒来后,两人自然就可以圆房了。另外一个好处就是,纵然梦里过了千年万年,梦醒之后也只不过是一晚之时。这样一来,数举皆得,何乐而不为。 荆楚不无顾虑,犹豫道:“好是好,且不说他们醒后我们如何交待,万一他们还是……” “你放心,这件事绝对没有万一。” 启颜非常的恳定,言毕,他便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色彩斑斓的琉璃瓶子。 启颜打开瓶子的霎那,两人眼前立时就呈现出了一片幻像。 幻像中的山川河流像极了现实的三界。巍峨的宫殿里,姐姐羡慕地抚摸着妹妹隆起的腹部,妹妹笑着让姐姐赶快生一个…… 说笑着,两姐妹给尚未出世的孩子定下了娃娃亲。 孩子哇哇落地后,梦中千年转眼即纵,挂满星辰的天幕,少年如流星般划过天际,坠落进了一处山谷…… 随着画面的移动,荆楚看到是与歧灵一样的景致。等到那少年转身时,他看到了一张综合了玘和琰模样的脸,不由得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惊呼出声,“苏洛?” 荆楚听琰说过苏洛之事,琰的书房中亦藏有苏洛画像。 启颜笑道:“他就叫萧轶,曌月谷尊主离箫之孙,方才你看到的长姐是灵毓国的君后,萧轶的姨母。换句话说,萧轶日后就是她的女婿,明白了么?” 琰愣了愣,宅疑道:“这是你造的梦?” “不是。”启颜摇了摇头,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是圣尊和尊妃曾经做过的梦。就在同一个晚上,两个梦,里面的一切是融合的,虽然是梦,却有一种真实的感觉。看了后,我还真怀疑在这三界之外是否还存着另外的三界,就如三千凡世一般,只是彼此看不到而已。因此,我就将它收了起来,今天刚好派上用场,我们把尊妃的元神引入梦中降生,不就成了。” 言毕,启颜收了梦境。 荆楚一脸的意犹未尽,说道:“启颜,你胆子不小啊!现在连圣尊和尊妃的梦境都敢偷窥。” 启颜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怨不得我的,只能怨他们自己,这梦魇大强大了,我在集梦时,它自己就跑来了,挡都挡不住啊!” 启颜有一僻好,,会造梦的他酷爱收集别人的梦,各种各样的梦。正因为这样,他住的这园子才叫淘梦小筑。 荆楚听后,看着手中的药盒子,沉思了片刻,言道:“那就用它了,我这就回瑾怡苑去,让紫茵给娘娘吃这安神丹。主子的这颗丹药,就让给你来搞定,怎样?” 言毕,不等启颜拒绝,荆楚就从药盒子里拿出一颗丹药硬塞在了启颜手里,紧接着便急匆匆地飞出了淘梦小筑。 启颜无奈地摇摇头,硬着头皮回了琰的房里。 …… 荆楚到瑾怡苑时,天玄夫妇正好过来探望,与瑶在房中闲坐。紫茵和菱钥在外头的廊下剪枝插花。 见此,荆楚就自己将丹药送了进去,说是琰让他送的安神养心丸。 瑶也没有多问,便服下了那丹药。只是那丹药药性霸道,成了废神的她一服下,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下,天玄便起了疑心,当即就拦住了尚未出院的荆楚。 面对着天玄的逼问,荆楚坦白了造梦之事,亦将琰遭受锁情咒折磨的事告诉了天玄。 …… 这边,几里之外的淘梦小筑。 启颜为了让琰服下丹药,从不说谎的他硬是扯了个谎,说自己看不过琰被情咒折磨,就去医仙那儿给他弄了颗宁神丸,希望能帮他收定心神,少受些苦痛。 琰拿着丹药仔细地看了又看,确定只是普通的安神丹药后,这才放心地吃了下去。 眼看着琰将丹药咽下,启颜暗暗地舒了一口气,笑道:“尊主好生休息,启颜告退。”言毕是大步往外而去。 第一百一十章 入梦游说 吃下药,琰当即就感觉到了昏沉,反应灵敏的他立马就闪身到了启颜前面,堵着门说道:“老实说,你想干么?荆楚呢?” 琰猜荆楚应是去了瑾怡苑。虽然知道启颜不会害自己,趁着清醒,知道上当了的他还是要弄弄清楚的。 启颜眼晴眨巴了几下,装傻道:“怎了?” 琰是昏昏欲睡,脑袋靠着门框,半眯着眼,没好气地说道:“少装蒜,不说我保证你出不了这门。荆楚是不是送药去了?” 见事已败露,启颜随即讨好着笑道:“放心,不干龌龊事。你不就是想要真心么,我就是想让你们入梦,帮你遂愿。到时生个大胖小子,也省得我去找小孩。” 琰哼了一声,懒懒地问道:“你造的梦?” 语气有些许不悦,琰怕启颜会跟写戏本似的编排自己和瑶。 “不是,灵毓国,萧轶。你自己的梦境,你应该记得。”启颜知道琰在想些什么。 琰蹙着眉头,稍稍地思索了一下,言道:“我是什么也不记得,我只关心入梦后,你是否要给我们造加梦境?” 启颜摇了摇头,正色说道:“至尊之神,这梦谁敢恣意而造,您就给启颜千万个胆,启颜亦是万万不敢造次的。后续就听凭天意,启颜只负责给您的仙身护法。” 琰点了点头,回到床上后,硬撑着快要合上的眼皮,交待道:“尊妃睡着后,让紫茵多留神,记着,别让菱钥近身。” 前有月影的诅咒,菱钥在温泉池如此大胆,琰不得不防她。 “你放心!”看着琰睡眼惺松,启颜心里是说不出的开心得意。 “上了你的贼船,你现在得意的不得了!”说着,琰昏昏沉沉地躺在了床上。 被说中,启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着琰入睡后便筑下了一道梦界,随后出了门。 外头,天玄是一脸阴沉地进了淘梦小筑,荆楚跟在其身后。 见着天玄,启颜愣了愣,假笑道:“都这时辰了,天玄真神怎会来岐灵?” “心里惦念,过来看看。”天玄轻叹了一声,开门见山道:“听荆楚说,你要给圣尊他们造梦。” 启颜看了一眼荆楚,疑忌道:“是有这事,天玄真神突然造访,是有要紧之事?” 启颜心里是直怪荆楚多事,他知道天玄是最想瑶嫁给帝君的那个人。他担心天玄会提出一些令他为难亦不好推却的事。 帝君已有天妃,知道了琰饱受情咒折磨后,对于这造梦,天玄倒也并不反对,只是心里矛盾。他是既怕瑶爱上琰,又怕瑶不会爱上琰,琰还得受苦。 天玄苦笑道:“也没别的,我来就是想问一下,尊妃入梦后是否还有原本的记忆?” 瑶若是没有记忆入梦,梦中本就是定好的亲事,加之琰的似海深情,两人是百分百的会在一起。待瑶从梦中醒来,这绝对是一种伤害。天玄不得不为她考虑。 天玄一说,启颜当即就明白了他的心思。随即便说道:“神尊如今已是圣尊王妃,有些人有些事,对她来说注定是不可能的了,记着入梦无益,还不如不用记得好,从新开始,这样对谁都好。这事,天玄真神应该明白的。 天玄愣了愣,启颜如此直白,他倒是觉得很意外。不由得问道:“那入梦之事,你们可有问过尊妃?问过圣尊么?” 天玄猜定这事是这俩人自作主张的。 启颜顿时语塞。 天玄轻叹了一声,说道:“圣尊这些年为情所困,看着他倍受煎熬,你们这样做,我是能理解的。我只有两个要求。” “真神请说。”启颜说道。 “第一,不要造加梦境,但凭天意。第二,为了公平起见,不要让圣尊带着记忆入梦。如此之下,若两人还能修成正果,尊妃醒后要是问责,这罪责我给你们担了。” “好!真神如此爽快,那我们一言为定。”启颜笑道。 天玄点头应下。 启颜将琰吩咐的事交待给了荆楚后,领着天玄走进了他的筑梦室。只是施法引梦时,两人发现琰是早已带着记忆在梦中渡过了三百余年,而瑶是快速地进入了梦中的云梦山,根本不受启颜的牵引化身成了瑶草。 一切出乎意料,亦是奇怪之极。 遇上这意外之事,天玄与启颜是迅速地达成了共识,作法篡改了梦中些许情节,约定由天玄代替梦中云梦山的天机,用瑶的七色玄玲将琰的记忆封印,牵引瑶降生灵毓国。 天玄回到瑾怡苑,从瑶腕上卸走了七色玄铃,便和素堇回了岚岕。 对于这入梦之事,一心为瑶考虑的天玄也有着自己的打算。 菱钥在天玄走后不久,亦悄悄地离开了岐灵。 现实中,琰是决无接受她的可能,心存痴念的她亦想入梦分“羹”萧轶。心想着若是萧轶接受了自己,琰就不会不承认,梦醒后怎么的也会给自己个名份。 …… 一场各怀心事,奇异梦境就此开始。 梦境中的灵毓国,亦是一个拥有神、妖、魔的神界。 国都九幽仙境的长生宫。 殿外,国君昊泽是双眉紧锁,焦急地在廊道上来回走着。里面一声声地呼痛声,疼得他心如针扎,恨不得自己去代着受过。 面对着这样的情况,候着的仙医侍童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寝殿内。 君后惜诺紧紧地抓着绿旋的手,痛得是死去活来,声嘶力竭,“绿旋,好痛,我不行了……” 君后惜诺是灵毓国司战,即曌月谷尊主离箫之女。 绿旋是她贴身婢女。 “娘娘切莫胡言,您再坚持坚持!您使使劲,就快了……快了!”绿旋流着泪哄骗着说道。 君后是胎位不正,倒生。从肚子疼那时算起,这已是第十天了。 本来这种胎位不正在仙医眼里也算不上大事,只要略略施法,也就能搞定的事。只是君后肚里的婴孩是相当的顽劣,施法弄正了,她还是一个颠倒就回了原样,反反复复不下百来次,就好像存心跟谁过不去似的。 这一样一来,弄得一群仙医也是束手无策。 “啊……” “水,水……快点,快点!” “快,用力,您再用力……” “啊……” “啊……” 君后一阵阵地呼痛惨叫。 听着里头的动静,昊泽是再也忍不下去了,一手撩开门上的金丝门帘,抬脚就欲进门而去。 昊泽一开始就说过,实在不行,他会弃了孩子。 见此,几位医仙急忙阻止。 “君上,使不得!” “使不得!君上!” “君上,君后是好不容易怀上的,您万万使不得啊!” 医仙们拉得拉,挡得挡,将昊泽围在了中间。 “退下!”昊泽怒喝。 众医仙立时举手无措,面对着昊泽的威严和千盼万盼才盼来的神族之后,他们是进退两难。 这时,天边是彩光突现,明霞晃映间一道祥光电闪射入房中。 同刻,房里便传出了婴儿清亮的啼哭之声。 天神降生,金光罩体,整个皇宫霎间是金光万丈。 “生了!生了!” “天啊!好漂亮的孩子!” “笑了,娘娘,孩子笑了。” “生了,君上,娘娘她生了!” 里边的产婆、仙婢们一阵雀跃,七嘴八舌地喊道。 听及言语,外面候着的一众亦是欣喜异常,齐刷刷地跪在地上,高声道:“恭喜国君!贺喜国君!” “生了?生了!终于生了!我这就要当爹爹了?”昊泽高兴地不知所措,自言自语了一番后推门进了房里。 房里,垂幔掀开,绿旋怀抱着婴孩从镂空雕花墙后的内室走了出来,福了福身子,言道:“恭喜君上喜得公主,公主降生时,金光罩体乃是天神之身。” “嗯……” 昊泽点头,满脸慈爱地抱过了孩子。怀中的孩子,双眉如画,眉间有一滴水红印熠熠生辉,粉嫩的小脸,扑闪着一对如星晨般的眼眸,精巧的鼻子下红嘟嘟的小嘴轻轻地吮吸着。 方才昊泽是铁了心不要了,这会看着孩子,昊泽心里是满满的负罪感。细细地端详了一番后,走到床榻前,将孩子轻柔地放在了君后的身旁,爱怜地拂着妻子散落在额旁的发丝,说道:“阿诺,苦了你了。我们终于有孩子了。”顿了一下,目光落向了孩子印堂的水滴红印,说道:“阿诺,你看给孩子取名茜瑶可好?” “茜瑶……”君后惜诺点了点头,“此名甚好,就听夫君的。”言毕柔柔地看着身侧的孩子,清丽温婉的脸上荡漾起了初为人母的喜悦。 她与昊泽成婚万载,却久不成孕,两人为此是费尽了心思亦无所得。直到一年前,夫妻二人留宿于天机神尊的云梦山,梦到满目翠碧的仙草园中长出一株红色的瑶草,随后她便就怀上了身孕。所以这孩子叫茜瑶是最贴切不过的。 君后的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了天机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好名字啊!云梦山终于等到它真正的主子了。” 声到身入,一袭金色长袍,银发冠束须眉飘逸,一派神骨仙风的“天机神尊”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这个天机就是入梦的天玄。而真正的天机则被他和启颜“暗算”,沉睡在了云梦山的云天湖底。 第一百一十一章 梦里人生 而天玄入梦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用玄铃封印了琰在萧轶身上的记忆。有着启颜篡改萧轶酒醉沉睡的戏码,他是轻轻松松就搞定了这事。 天机,一个不知来历的上古神祗,灵毓国上任国君的首辅大臣。三万多年前曾授于昊泽神法仙术,对于昊泽而言,有着造就之恩。 见着天机,众仙侍是齐齐躬身施礼,言语道:“神尊万福!” 昊泽急忙走了出去,抬手施礼道:“神尊万福。” 天玄避之,淡然地说道:“欸呀~欸呀,这可使不得,君上现在贵为国君,老夫不过是一介闲神,不应作礼的,不应作礼!”说着摆了摆手。 “神尊方才所言何意?”昊泽心里想着天机进门时的那句话。 天玄想了想,说道:“本尊想收公主为徒,今日特来送我徒儿一物,君上可愿?” 说着就拿出了七色玄铃。 七色铃铛,光彩夺目,赤金为镯,满圈七个铃铛,分赤橙黄绿青靛紫七色,动一动流光七色,铃声悦耳,犹如珠入玉盘。 “七色玄铃?”昊泽当即呆怔。 听昊泽唤出七色玄铃的名字,天玄不由得愣了愣,问道:“君上怎知这是七色玄铃?” 这时,君后怀抱着婴儿,绿旋扶着她从里面走了来。 见着君后怀中的瑶,天玄笑了笑,将玄铃戴在了孩子的手上,抬头对昊泽说道:“国君啊!今日天机多有打扰了,就此别过,等孩子百年庆诞后,小神就来接走,可好?”神色是不容拒绝。 神界二千岁方算成年,百岁也就是个咿呀学语的小小孩。昊泽愣愣看地女儿腕上的玄铃,心里头是万般的不舍。 从天机拿出七色玄铃时,他就明白了,这孩子注定不能常欢膝下,自己夫妻二人只不过是她托生幻化的机缘之人。 当年,他在云梦山修习时,天机有一次酒后失言。指着一画中的女子说这灵毓国只是一个虚幻之境。而它的存在也只是为了画中的天神历劫而存在。 当时的他还以为天机是酒后胡言,觉着那画里的女子该是天机中意之人,就偷偷地细看了那画中之人。他记得清清楚楚,画中人一袭红裙,倾城绝世,腕上戴得就是这七色玄铃。 心想着:如果自己的女儿就是这来历劫的天神,那么时缘一过,她必然会随风而逝。若事情属实,灵毓国也将不复存在。 想及此处,刚为人父,身为灵毓国主宰的昊泽,心里是说不出的难受。 情何以堪呐! 良久,昊泽定了定心绪,心有不甘地问道: “神尊您如此疼爱这孩子,难道,这孩子就是那画中的天神,您说的,转世来历劫的那位?” 他盼着天机说不是。 天玄愣了愣,心想对于不知道的事还装傻的好。随即,便笑着说道:“我说过这话?我怎不记得了。” 见天机装糊涂,昊泽立马说道:“神尊酒后之言,言语真切。不然我怎认得这七色玄铃。” 见装傻不成,天玄意思含糊地糊弄道:“万物轮回,无尽无常,其中之因又怎能丝丝分明?国君啊,天机不可知,不可泄,亦不可测,多想无异。” 昊泽无奈地长叹了一声,从君后的怀中抱过了茜瑶,说道:“神尊所说之事,昊泽心中自是明白。只是这孩子来得奇巧,昊泽才多了一问。” 看着怀中的孩子,昊泽实在心疼不舍,顿了一下后,讨价还价道:“神尊啊!这孩子百岁也太小了点,什么都不会,您那儿又是连个倒茶的侍童都没有,这瑶儿要是去了,少不得要您侍候。要不……您就等她满五百岁,本君亲自把她送去,可好?” 天玄犹豫了一会,想着也是,说道:“顶多三百岁,没得说了。” 要收茜瑶为徒,天玄是有私心的。他是不想萧轶与茜瑶有过多的接触,想借着收徒为名把茜瑶弄到云梦山去。 而原因,是他想来想去,觉着瑶是不知情下入的梦有点冤屈。心想着如果这样把俩人拆开住,这俩个要是还能走到一起,那就随缘。 天机向来说一不二,昊泽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三百就三百。” 言毕昊泽命仙侍引天机去别苑留宿,说是要款待,天玄推辞,飞身而去。 天玄走后,君后便问起了所谓天神历劫的其中因由。 昊泽支退一众侍者后,将当年听到,看到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君后。 君后听后亦是伤心不已。昊泽劝慰了一番,她才稍稍地缓了下来。 …… 另一边 。 天玄是一路寻思着昊泽言说的天神转世历劫的言语,火急火燎地回到了云梦山。 云梦山,山山水水与梦境外的岚岕是相差无几,除了没有镇天玄石与姻缘石,就是建筑上的不同。 天机住的是山中洞府。大大小小数十个石洞,里面玉石陈设,一应俱全。 猜测着,天玄惴惴不安地走进了天机的书房之中,仔细地将各处摆放着的书画翻了个遍。 半晌后,一无所获的他是纠结地坐在了石凳上。自言自语地说道:“画中人会是瑶么,那画在哪儿呢?天机会不会带在身上?” 天玄话语落地时,洞门口出现了天机的身影,手里拿着一轴画。 乍见,天玄猛地一怔,手上寒光突闪,当即便施起了术法,欲制伏天机。 天机视若无睹,轻身飘入,自顾自地抖开了手中的轴画,问道:“你在找什么?是不是我手中的画像?”说着反手将画像展现在了天玄眼前。 不出天玄的猜测,画像果然是瑶的画像。 “你是何人?你哪儿弄得这幅画像?”天玄收了手上的寒光,疑惑道。 天机淡淡地应道,“闲来无事,自己画得。”说着是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画像铺在了石案上,接着往石案上挥了挥衣袖。 衣袖拂过处,玘的一幅画像是立马呈现在了天玄的眼前。 画中的玘丰神俊逸,墨发冠束。背后的一树白梅与他身上的玄色衣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两极却又无比的融洽。黑白双色相得益彰。 “帝君……”见着画像天玄脱口而出。 天机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看清了画中灵霄的落款,天玄是立时呆怔,良久后才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你怎会有灵宵带下凡间的画像?” 这就是苏洛所说的那幅画像,天玄知道苏洛之事,瑶当初从惜园回来后就问过天玄。 天机长叹一声,起身背对着天玄沉默了一会,随后便现出了原来的样貌。 他转身的霎那间,天帝那剑眉星目极尽完美的脸是大写地落入了天玄眼中。 “您……这……这么……” 接踵而至的不可能,天玄是震惊万分,傻傻地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张着嘴硬是说不成句。 天玄虽是天机的模样,但天帝能看出他的真身,一条银白色的真龙。 天帝轻笑了一声,淡然地说道:“一紧张就说不成话,都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没出息。” 言毕,天帝捋了捋衣袖,伸手收起了书案上的两幅丹青。 衣袖捋上的那刻,天玄清楚地看到了他右手尺骨茎突处的红色瘢痕。 那是被牙齿咬过留下的瘢痕,这事天玄知道。天后幻灭后,接受不了事实的瑶躲进了天湖的湖底,天帝找到她时,她是狠狠咬了天帝一口。伤深入骨,天帝拒绝上药,留下了这瘢痕。 天玄极力地控制着内心的激动,变回了本样,语带颤音:“您……您真的还活着,当初公主跟我说苏洛的事,我是想都不敢想,看来你是真的还活着。只是,这不是梦境么……” 天帝看了一眼这洞中天地,淡淡地说道:“是梦境,亦不是梦境,这里是九幽绝地的虚空之境,意念而成。你们来的是元神,那个梦只是引你们来的通道。既然来了,就帮我跑跑腿。” 经天帝这么一说,天玄算是明白了。这九幽仙境的一切皆是天帝意念所成的幻境。启颜所谓的瑶和琰的梦境,其实就是天帝意念所赋予他们的梦境。就算启颜不作为,时机一到,天帝照样也会让他们进入这里。 至于梦与非梦的区别。 那就是,天玄眼前所见的天帝只是个虚幻的天帝,即意念所成的幻身。如此,对于天帝而言这就是个梦,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被天玄他们算计,还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就醒来的原因。 而非梦的说法,是因为天玄他们来的是元神,强大的元神不但能存在感知,还可以控制事物的发展,类似与真人,具备实际的操作能力。如照着这样的说法,这梦也就不是梦了。 所以天帝才会说似梦非梦,这是天帝就自己和天玄他们处在梦境中的不同点而论。 言毕,天帝变回了天机的样子。而对于天帝提议天玄跑腿,天玄倒是十分的乐意, 当即便点头答应了下来,随后问起了相关之事。 天帝心情甚好,这次是不厌其烦,从玉瑶与璟琛之事说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地说了出来。 当年为了玉瑶不被逼嫁,璟琛用元神入剑弑杀赫烜。而他为平复无尽海一族的怒气,诛杀了璟琛在噬神剑中的元神。玉瑶失心成魔,重创了他,血祭噬神后自毁元神而消殒。 事情虽是这样,但两人并未真正灰飞烟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又见月狐 当年月影求教摄心术,条件就是将瑶送给了窅燚。 “有。你先带我进去,我要当面跟你家尊主说。” 童子犹豫了一下,打了开秘境的大门,带着菱钥走了进去。 顺着悬浮的石道,菱钥跟着魅妖童子到了一处幽暗的宫殿。 殿中空无一人,几张石雕的座椅,墨黑的墙壁上,几盏宫灯散发着惨淡阴冷的白光。 “你在这里等着。” 站在外头的童子冷冷地说了一句,便消失进了墨黑的墙壁。 过了一会,童子又从墙中走了来,“主子让你进去。” 话落时,墙上浮现了一弯门洞。 一阵阴风吹出,菱钥禁不住打了一寒颤。 童子冷哼一声,“进来!”说话间,走进了门洞里。 菱钥壮着胆,跟了进去。 里面,如冰窖一样阴冷,墨黑的墙,石桌石椅,几盏蛇形落地宫灯,还有两个年岁相仿的魅妖小童。 窅燚一身玄衣,闭目盘坐在石床上,身边盘旋着两条墨黑的巨蟒,口吐着芯子,幽绿的眼,极度地诡异。 菱钥对着窅燚福了福身子,“尊主万安。” 窅燚看了一眼菱钥,闭目言道:“说说看,你能有什么价值,值的我帮你的。” “我知道铃兰的元神在那里。”菱钥自信地说道。 话音刚落,窅燚募地睁开了双眸。亦在同时,身侧的一条巨蟒猛地一晃,电闪飞窜,紧紧地缠在了菱钥的身上。 突来的窒息,全身动弹不得的菱钥本能地张开了嘴。巨蟒幽绿的眼眸直视菱钥,吐出的芯子突然就伸入了她的喉咙。 蛇舌如利剑刺入,梗塞后一阵钻心的刺痛,意识到窅燚不相信自己的菱钥,急忙发出了“呜呜~呜”地狐叫声。 窅燚盯着菱钥,幽幽说道:“跟本尊耍心眼的后果,那可不是你能想像的!” 强忍着疼痛,菱钥吃力地眨了眨眼眸。 窅燚动了动手指。巨蟒放开了菱钥,吐着带血的芯子,盘回了石床上。 一得解脱,菱钥瘫坐在了冰冷的地面,急促地呼吸着。 窅燚斜了一眼,“说。” 实力的悬殊,弱者无疑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斩剁。若窅燚反悔,她只会赔了筹码又赔命。 菱钥狠了狠心,嘶哑着说道:“我保证,我等会说的都是真话,若不是,尊主让我怎么个死法都行。” “有胆量。”窅燚当然明白她的心思,顿了一下,说道:“你想要什么?” 菱钥冷静地说道:“摄心术。” 窅燚垂目冷笑了一声,道:“又是个痴心的,好,成交。” 窅燚爽快地答应了菱钥的要求,言毕,便将慑心术传授给了菱钥。 “说!”事毕后窅燚冷冷地说道。 菱钥笑了笑,试着对方才对自己用刑的巨蟒试了一下这刚学到的慑心术后,才开了口:“铃兰的元神就在琅玕手里,仲景娶铃兰真正的原因,就是为了要她的元神来保存他红颜知己的真身。尊主不防去空灵宫去一趟。” “玉瑶……” 听闻是窅燚微微一怔,随即又问道:“你是如何知晓?” 菱钥微微一愣,随后说道:“这个尊主就不必问了。” 菱钥的先祖曾与仲景有过渊源,一次酒后,仲景情绪失控,无意中说出了此事。 窅燚双目阴沉地看着菱钥,冷冷地说道:“最好是真的,若不然,本尊定让你生死不得。送客!” “尊主放心,此事千真万确。” 言毕,菱钥看似恭敬地福了福身子,随后,随着魅妖童子退出了石洞。 菱钥这一说,窅燚算是彻底的明白了,仲景为什么要杀自己与铃兰。 原来这一切都是算计了好的,这根本就是一场阴谋。 想及此,窅燚是狠狠地对着洞壁劈了一掌,身子瞬间闪出了塌陷的石洞。 里面的童子和两条巨蛇亦腾空而出。 窅燚看了一眼那两条蛇,沉声问道:“想报仇吗?” 两条蛇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窅燚冷哼了一声,幽幽说道:“仲景,本尊定要你血债血偿!” …… 菱钥从窅燚处出来后,便下了凡间。自有盘算的她避着天后,悄悄地将瑶和琰入梦和假怀孕之事作为条件告诉了琴音,要求琴音帮她入梦。 琴音答应后,利用瑶的发丝施法牵引,找到了瑶的梦境入口,作法帮着菱钥进入了梦境。 完事后,琴音自己亦跟着进入了这神秘的梦境,意在作梗。 入梦后,琴音很快便察觉到了梦中的异样,居心不良的他当即施法给梦境又套叠了一个结界。 梦境被加上结界的霎那,远在岐灵同样感觉到梦境异样的启颜,在梦境与现实脱离消失时,当机立断进入了梦境。 一个翻版的三界,就此呈现。 真作假时,假亦真。 梦境里的瑶,在昊泽夫妇的疼爱中一日日地长大。 三百年的光阴,说长且短。 昊泽夫妇对这来之不易的女儿是心疼得不得了。心头肉掌上珠,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摔,住的长生宫是门禁重重,每日里仙婢前簇后拥,生怕茜瑶转眼就不见了。 这一年,茜瑶二百九十一岁,离她要去云梦山的日子是越来越近。女儿奴的昊泽索性放下了灵毓国所有事体,躲在长生宫是寸步不离,专心地陪起了妻子和孩子。 长生宫,宫苑。 倚月亭中,青纱围幔,一方青色琉璃石桌,几张琉璃石凳,桌上的香炉香烟袅袅。 昊泽端坐在内,翻阅着手中书籍。君后在亭子里做着针线活。两人的中间放着一只圆形高二尺来许的藤编箩子,里面装满了各种质地颜色不一的布料。 慈母手中线,娇儿身上衣。 这两百多年来,惜诺是一得空便不停地做着针线活。各式各样给茜瑶穿至成年的衣裙,她是足足做满了一千九百九十九只大箱子。 一千九百九十九只箱子,这是惜诺心中的爱,亦是和茜瑶的约定,茜瑶答应过她这个娘亲,不穿烂这一千九百九十九只箱子的衣裙她是绝不离开。 每个箱子如无底之洞,看似满了,却永远也塞不满,惜诺可以无尽的添加。不论这个孩子来自哪里,又是谁的分身,她只想她的茜瑶九九归一归根这里。 虚幻的境界,虚幻的自己,惜诺别无他法,只有这真心一片。 这边,亭中的君后是飞针走线,理头苦干。 那头,花丛里一身雪白的茜瑶是玩得不亦乐乎。时而飞跃,时而伏地细看,嘴里碎碎叨叨:“小兔兔,乖兔兔,你在哪里呀!出来陪瑶儿玩呀!再不出来,就不理你了,我找母后去了。” 言毕是佯装着要离开。 就在茜瑶起身的一刻,身旁白色花丛中,突地窜出了一头硕大有着兔尾的白色月狐,猛地扑向了她。 悄无声息,突然窜出,边上的几个仙婢是根本没有察觉。 茜瑶只觉得眼前一晃。 月狐居高临下,身量大不了月狐多少的她是立马被扑倒在了地上。 手肘一阵刺疼,小家伙扁了扁嘴说道:“我的手好痛,兔兔,你好重啊!你快压扁我了!” 此时的兔兔已非原先的兔兔,早已被菱钥入梦的元神附体。 听见茜瑶喊疼,几个仙婢这才发觉,手忙脚乱地将压在茜瑶身上的白狐推了开来。神色慌张地问道:“公主!你伤着哪里了?” 未等茜瑶开口。 一抹月白的身影,从宫外电闪而入,灵敏娴熟地抱起了倒在地上的小人。 见着箫轶,被困在月狐身体里的菱钥是欢喜不已,吱吱地了叫唤了几声。 被箫轶抱起,茜瑶是立马就伸出了受伤的手,说道:“疼……轶哥哥,瑶儿手疼。”如月般皎洁的小脸上满满的小痛苦。 萧轶皱了皱眉头,将茜瑶放下了地,握着冒血的手臂是满心的心疼,责备道:“哥哥不是说过,让你不要跟兔兔玩的么?你偏不听,这下知道疼了。” 茜瑶扁了扁嘴,一脸的委屈。看样子就要哭出来。 萧轶立马缴械投降,哄道:“乖乖乖,别哭别哭……哥哥说错了,哥哥不好,哥哥这就带你去上药。” 萧轶言毕,身侧的白月狐是吱呜了一声,伸出尖舌,看似讨好地舔了一下茜瑶带血手肘。 萧轶不悦地看向了白狐,正欲开口时,白狐的身上突然就散发出了强烈的白光。 突发的状况,萧轶本能地捞起了茜瑶,轻身闪出,急忙唤了一声“姨父”。 倚月亭中的昊泽、惜诺闻声而至。 白光骤收,月狐现出了人形。 茜瑶惊奇万分,口中糯糯地唤了一声“兔兔”,身子顺杆子一样从萧轶身上滑了下来。 只可惜,萧轶是一把把她捞了回去。 将茜瑶锁进怀里的同刻,萧轶是扯了自己外披的长袍扔给了光身的兔兔,“穿上!”言语冷冷地,眼底亦布满了阴沉。 见着月狐的相貌,昊泽夫妇当即是怔在了原地,犹其君后,眸中神色是瞬息万变,月狐是她在月牙湖捡到的。 良久后。 瞧着这张像极了惜言的脸,君后问道:“你是谁?你是言儿么?” 菱钥愣了愣,裹着萧轶的长袍,叩首道:“狐女兔兔叩见国君、君后。君上、君后万福金安。” 君后愣了愣,说道:“不必多礼,快些起来。”说着便伸了双手去扶兔兔。 “阿诺……” 唤了一声,昊泽的脸阴沉了下来。 见此,兔兔精致妩媚的脸立时是充满了恐惧,半起的身子止不住地发抖,随即又跪了下去。 昊泽没有言语,冷着脸,下垂的手隐隐地泛着寒光,寻思着是否要杀了兔兔,一条性命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只是未等他想定,萧轶身后的仙婢是惊呼出声:“天啊……公主的血落地生花了!” 听得惊呼,众人是齐刷刷地向了茜瑶受伤的手臂…… 一众人眼看着茜瑶手臂上的血滴落地上,又眼着着入地的鲜血长出一株火红的瑶草,开出了如梦似幻的同色花朵。 随后是一片鸦雀无声,个个震惊的目瞪口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白衣寿星 “陪陪陪,瑶儿说什么我都答应。”萧轶毫不犹豫,点头应道。 “早就该这样!坏蛋!” 虽如心所愿,但茜瑶还是恨意难消,言毕是忿忿地瞪了萧轶一眼,这才算解了恨,拉油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斜着身子,脑袋倚在了箫轶身上。 看样子是哭累了。 见机,萧轶小心地问道:“瑶儿是不是困了,要不要歇息了。” 说话时,萧轶的手是轻拍着茜瑶的背,安抚着,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惹恼了她。 茜瑶摇了摇头,稍稍的安静了片刻后,便拉扯着萧轶履行承诺,去找兔兔。 萧轶答应要去那只是安抚之言,茜瑶一动真格,他是耍赖不过,便磨唧着不肯去,心想着等她困乏了就解脱了。 又是一番叽叽喳喳,茜瑶的精力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临了,萧轶实在是疲于应付,无奈的他只得给茜瑶下了一道入睡的神咒。 …… 茜瑶入睡后不久后,绿旋便找上了萧轶,说是君后有事找他。 萧轶给入睡的茜瑶下了一道防护的结界后,跟着绿旋到了君后的寝宫。 兔兔刚好从君后的房里出来,见着萧轶的兔兔连忙福了福身子:“少主万福!” 萧轶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擦肩而过。 兔兔抬头看着萧轶的背,犹豫着又叫了一声“少主”,声音极轻,看样子是还想说些什么。 这时,跟在萧轶身后的绿旋是看了兔兔一眼,淡淡地说道:“没你事了,下去!” 眼看着萧轶进屋,兔兔亦没了开口的机会,便恭敬敬地应了一声“是”,随后是退出了长生宫。 绿旋是君后出嫁时,从曌月谷带过来的随嫁女仙,样子端秀,为人做事极为干练,仙资辈位在一众侍婢中亦是极高,加之君后对她另眼相看,宫中的侍童仙婢们没一个不忌惮她的。 房里。 君后正坐在一张小憩的贵妃椅上,一针一线,仔仔细细地做着一套正红色的织锦衣裙,甚是入神。 萧轶恭恭敬敬地给君后请了一礼,言道:“姨母唤我何事?” 闻声,君后放下了手里的活,指了指近身的一方圆凳示意萧轶坐下,紧接着看向了门外,问道:“轶儿,瑶儿呢?” 萧轶笑道:“刚睡下,姨母放心,来时我在房里下了一道护界,不会有事的。姨母唤我何事?” 君后看着萧轶静默了一会,随后跟进的绿旋给箫轶奉上了香茗。 萧轶颔首示谢,绿旋恭敬地退到君后身侧。 君后笑了笑,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起了当初我和你娘亲的约定。想着瑶儿就要去云梦山了,若想神尊放她回来,那指不定是何年何日。轶儿,我和你姨父想在瑶儿诞辰的那天,将你们的婚事给定了,再等瑶儿大些就给你俩完婚,到时我们也就有理由让神尊放瑶儿回来。但你姨父说那只是父母间的约定,让我问问你的意思,你看行么?” 与茜瑶的婚约,萧轶虽然早就晓得。但君后这么直白的一说,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当即是红了脸,低头腼腆地说道:“轶儿没什么意见,此事姨父姨母作主就是。” 君后点头道:“好,那这事就这么定了。”顿了一下是好奇地问道:“方才瑶儿闹着见兔兔,这下又怎会如此安生?可别有什么不舒服的。” 萧轶当即笑道:“您放一百个心,她呀,好得很。” “怎了?”君后又问。 萧轶便将茜瑶对自己“撒泼”,及自己给她下咒入睡之事告诉了君后。 君后听后是直摇头,叹道:“你就惯着她,看看,这下都成泼皮无赖了,轶儿啊!照这样下去,姨母还真怕你日后会受她欺负。” 萧轶浅笑不语,他是乐在其中。 绿旋笑道: “少主宠溺公主,公主也爱粘着少主,这俩是天生的一对。愿打愿挨的,您何来这欺负一说!” 君后笑了笑,点头道:“说得也是,好像是我想多了。我是管不了啦,你们就惯着她!”言毕是轻叹了一声,捡起搁置的针线又做了起来。 “姨母是不是不放心瑶儿去云梦山?”萧轶问道。 君后点了点头,担忧道:“天机神尊生性古怪,偌大的云梦山连个烧茶倒水的仙童都没有,还不让带人去,如此的一个小人,叫我如何放心?” 萧轶笑了笑,安慰道:“姨母若为这事,您就不要伤神了。诞辰之后我会请神尊应允我领瑶儿去一趟曌月谷,到时就让祖母去说,由我陪着瑶儿去云梦山。” 萧轶的祖母箫夫人絮芷,与天机曾有过一段海誓山盟,也曾谈及过嫁娶,只是后来因为天机拒婚。她一气之下便嫁给了萧轶的祖父。而天机呢,因有负于她,至此是处处相让,但凡箫老夫人开口的事,他就没有不应的。 听萧轶说罢,君后是转忧为喜,言语道:“这事只要母亲出面,神尊必然会答应的。这样子倒好,你们既可增进情感,我也可放心,一举两得,轶儿你想的真是周全。” 天后言毕,萧轶是淡淡一笑。 心事落定,君后便与萧轶闲话起了家常,早有心思将兔兔给萧轶做侧室的她是含糊着,话里话外地试探起了萧轶。 箫轶倒不含糊,听明白了的他是直接挑明了拒绝。 见萧轶如此反感,君后亦便不再言语,但神色难掩失望。萧轶孝顺,便扯开了话题,两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君后手上做着的红色衣裙。 君后说这是给茜瑶在诞辰那日准备的礼服。因为那日也是他们告示婚约之日,说自己也给萧轶做了一套,两套是同质同色。 看着君后手中的红色衣裙,萧轶是没来由的沮丧,愣愣地说道:“瑶儿好像不喜红色,到时候她会不会不穿?” 君后笑了笑:“你也是素来白衣,那,你到时穿不穿?” 萧轶点了点头:“我自然会穿,瑶儿怕是不会穿的。” 萧轶自己也说不清,就觉得茜瑶是不会穿的。 …… 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茜瑶诞辰之日。 昊泽广宴众神,这一日,不但神界大大小小的一众神仙是悉数到访,就连妖魔两界亦纷纷来贺。 来客纷纷而至,呈送的宝物堆积如山,预备设宴的凌霄殿是人满为患,昊泽不得将宴席扩廷至了殿外各处。 这下,整个九幽仙境是人影绰绰。 复道回廊碧雾蒙蒙,彩凤凌空,鼓乐齐鸣,舞姬飞天而舞,场面空前绝后,堪比昊泽登基之时。 殿内。 一袭白裙的茜瑶,神彩奕奕地端坐在昊泽夫妇中间,粉雕玉凿的小脸,流光溢彩的双眸宛若天边的皓月星晨。 宾客行礼至意,她是笑意盎盎,举手投足间,无一不透露着皇家的雍容高贵。 天生的仪态不凡。 神界的一众见着自家如此精致非凡的公主,顿时是炸开了锅。一时间,人声鼎沸,夸奖、赞美之词是滔滔不绝。 听着这些溢美之词,昊泽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里五味杂陈。爱女百年生辰,他自是欢喜,但一想到茜瑶以后就要随天机这老头久居云梦山,心中不舍,便不由自主地长吁短叹了起来。 君后将一切看在了眼里,借着给昊泽倒酒,轻声说道:“夫君莫要叹气,今日是两个孩子的大喜之日,你这样愁眉苦脸的,底下的一众也难以真正开怀。” “唉……” 昊泽又是一声长叹。 君后笑了笑,便跟昊泽说出了萧轶要带茜瑶去曌月谷,以及他要陪着去云梦山的事。 听毕,昊泽顿时有了好心情,眉开眼笑着说道:“你怎不早说,害得我白担心了一场。这事轶儿想得周全,这样一来我也就放心了。” 君后笑道:“没成的事不好先说的。” “瞎说……”昊泽宠溺地看了一眼君后,抱怨道:“你这是存心报复啊!” 报复一词,意指君后责怪他鞭刑兔兔。 君后笑了笑,打趣着说道:“国君这下可放心了?” 昊泽冲着君后开怀一笑,“放心了,现在的我呀,就是巴不得瑶儿快些长大,待他们成亲,给我们生一堆的孙子孙女。” 君后摇着头笑了笑,没有言语。 心中的石头落地,昊泽是心情大好,面对着众神仙,也就畅淡了开来。 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众人是喜乐开怀。 而茜瑶呢,因没见着萧轶,本安静坐着的她是开始坐不住了,手绞着衣衫,止不住地向外边张望了起来,时不时地问君后,“娘亲,轶哥哥呢?哥哥他怎么还不来?” 君后整了整茜瑶的衣衫,柔声安抚道:“瑶儿不急的,你萧轶哥哥兴许是有事给绊住了。” 君后的安抚之言,还真是一言即中。 萧轶还真是被人给绊住了。 刚出曌月谷的他,就被入梦的启颜变着花样地给引进了一处僻静的山谷。 进入林子后,启颜便坦白了自己的来历。乍听之下,萧轶肯定是不信。为求证事实,启颜便要求萧轶用意念唤出擎天剑。 萧轶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试了试,出乎意料,他是真召唤来了擎天剑。 灵器认主,看着这本不属于自己的擎天剑乖乖地任自己驱使,箫轶是不得不信启颜的言语。 启颜出于对梦境的质疑,为了琰的安全起见,也就顾不得与天玄的约定,将天玄入梦和一些事实告诉了萧轶,请求萧轶用七色玄玲开启被天玄封印的记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婚事落定 为求知真相,萧轶将启颜带回了曌月谷。随后,临摹着祖母箫夫人的笔迹给天玄写了一纸书信,便去了云梦山。 信中所述,就是萧轶与君后提及之事。 借口送信之事,萧轶见到了“天机”,也就是天玄。 而真天机天帝,自从有了天玄这帮手,他是一天到晚地躲在了云梦湖底,潜心修炼,亦不曾出来过。 面对信中所提之事,因为有天帝的嘱咐,天玄便作罢了作梗二人的心思,爽快地答应了信中之事,并将一道玄铃神咒传授给了萧轶,让其转授于茜瑶。 事后,俩人坐着说了一会,萧轶起身告辞,天玄送至洞外,萧轶假装离去。随后,他是化身红蝶悄无声息地潜回了云梦山,在天玄不知道的情况下,将他的真容看了个真切。 假天机的真实容貌与启颜所说无二,萧轶这才真正地相信了启颜所说。心思慎密的他当即便回了曌月谷,好生地安顿了启颜后,这才动身前往了九幽仙境。 …… 日近西斜。 这边,茜瑶是左等右等见不着萧轶,她是低着头,手指开始不停地绞起了衣袖,嘟着嘴一声不响,明显地有了情绪。 见宝贝女儿不高兴,君后安慰道:“瑶儿莫急,母后这就差人去看看。” 箫轶向来做事稳重,此番违常,君后也不免担心,说罢就差使起了绿旋。 这时,眼尖的昊泽浅笑着指了指门口,言道:“不用去了,看看,这是谁来了!” 君后抬头看去,果然,殿门外萧轶是款步而来。 剑眉星目的他墨发束冠,英挺的身姿,一袭金丝滚边正红色对襟长袍是显尽倜傥风流,玉树临风更是俊逸非凡。 一见着萧轶,茜瑶的脸立马是阴转晴天,清甜软糯地叫了一声“轶哥哥”,身子是飞扑了过去……眨眼的工夫,小身板便挂在了箫轶的身上。喜出望外,她是嘟着嘴巴便在萧轶脸上“啵”了一口。 乍见这情景,殿里殿外众神仙是一片畅笑之声,纷纷笑言公主活泼灵动,兄妹情深。 面对茜瑶的“偷香”之举,萧轶抱着茜瑶是柔柔地应了一声“嗯”,随后便将人放下了地。 换作平常,碰上这等情形,他一般都是抱着茜瑶转上那么几圈才会放她下地。但今日不比往常,里里外外这么多双眼睛狠盯着,这面上的斯文规矩,男女礼仪还是不能少的。 “哥哥不抱我转圈圈吗?”仰视着萧轶,茜瑶不解地问道。 萧轶笑道:“先欠着,等散席了,哥哥补给瑶儿,可好?” “嗯!”茜瑶笑着点了点头。 萧轶牵着茜瑶的手步入了殿内,见礼后,倚着君后身侧落座。 一坐下,茜瑶就如牛皮糖般粘在了萧轶的身上,“轶哥哥,母后说你去岐灵取宝贝了,还说我穿了红色衣裙,你就把宝贝给我。宝贝长什么样?我看看。” 萧轶笑道:“那你怎么没穿呢?” “我才不穿呢,因为我知道,就算我不穿,哥哥还是会给我的,对不对?”茜瑶得意地说道。 一声“我才不穿呢”,萧轶是暗暗地失落了一把,不由得心想:茜瑶不穿红衣,七色玄铃封印的记忆中应该会有答案。 顿了一下,萧轶才柔声说道:“瑶儿不急,等会,哥哥就把它给你。”言语时脸上亦是满满地宠溺之色。 “好!”茜瑶爽快地应了一声。 “那告诉哥哥,哥哥去了这几天,瑶儿有没有想我呢?” 已知自己是岐灵圣尊的萧轶,忍不住是多问了一句。 “有,瑶儿每天都有想哥哥的。” 茜瑶看着萧轶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难得见着茜瑶的老老实实,看得萧轶是“噗嗤”地笑了一声,打趣道:“是真的么?该不是为了我的宝贝骗我的!” “谁骗你了?”茜瑶对着萧轶眨了眨那双让人望之生恋的双眸,笑了笑,接着说道:“哥哥明明就是相信瑶儿说的,却总要捉弄瑶儿,小心瑶儿再也不理你了!” 萧轶当即笑道:“瑶儿要是不理我,那哥哥以后的日子岂不是要生不如死?” 言毕,萧轶还配合地装出了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乐得茜瑶捂着嘴巴,一阵眉开眼笑 。 一个温润如玉,一个冰雪灵秀,身侧这对人儿的细声软语,听在昊泽的耳中是格外的悦耳。看在眼里,喜在心头,不由得心情大好。 昊泽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今日是小女茜瑶生辰,实属家宴,众仙家无须拒礼,尽兴随意。”言毕,举杯敬了敬后,一饮而尽。 众神仙亦纷纷举杯回敬。 前坐,一须眉皆白的老神仙举着酒杯,率先说道:“我等也敬国君、君后,愿三界太平,愿我神族昌盛,福泽绵长。” “仙翁说得甚是,小公主出生就是天神之身,萧家少主亦是如此,九幽神族是人才辈出,焉能不昌盛!” “小仙听说天机神尊要收公主为徒,那公主将来可真是了不得啦!” “一出生就是天神之身,神尊从不收徒,却对公主青眼相加,将来必定是要交与大任。” 这个说罢,那个又开了口,话匣子是再次打了开。 “那是自然,上古时,灵毓国本来就有女君,公主继位也无可厚非。” “对对对,说得极是。只是公主继位,那这夫婿之事就得慎重再慎重了。” “此言有理,这事还真得好好商量。” “该早早着手,从几大仙族中仔细地挑选才是。” 这一提议,众神是极致赞同,立时,议论声是此起彼伏。这个说,谁家的谁合适,那个又说谁家的谁不好,还是某某某合适,说着说着,便说到了萧轶身上。 神族公主的婚姻本就是件大事,关系神族气运,从来都是众神商议着决定,身为国君的昊泽亦是不能私定独断。 茜瑶与萧轶的婚事,昊泽迟迟未说,也就是想寻机开口。听着众神仙已扯到了萧轶身上,昊泽是寻思起了接过话茬,心想着目光便落向了君后身侧的萧轶和茜瑶。 这时的茜瑶几乎是粘在了萧轶身上,使唤着萧轶剥这个拿那个的忙碌个不停,胃口是好得不得了。 萧轶是千依百顺,乐着被使唤不说,还时不时地拿着帕子给她擦嘴,一脸的宠溺。 “慢点吃,哥哥又不会跟你抢,小心吃胖了,你就变成了小肥猪。”萧轶揶揄着说道。 一听这话,忙着对付吃食的茜瑶是立马停了嘴,抬头狡黠地看向了萧轶。 四目相对,萧轶心里是“咯噔”了一下,深感不妙的他当即就往外边挪了去。 茜瑶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宽大的衣袖,紧跟着便用那衣袖抹起了嘴巴。 “臭哥哥,看你以后还笑不笑我!”看着萧轶,得逞后的茜瑶是一脸地坏笑。 萧轶哭笑不得,服软道:“不敢了不敢了,哥哥实在是惹不起。以后再也不敢取笑公主了。公主高抬贵手,我们就此和解。” 茜瑶可没这么好哄,半眯着眼,一手紧拽着萧轶的衣袖,另一只手在油光发亮的食盆里是来回地蹭了几下。奸笑道:“可以啊!哥哥现在就把宝贝拿出来看看,要不然我还擦。”言毕,眨巴着星眸,一脸自信地看着萧轶。 她是算准了萧轶会给。 瞧着这么个可爱的无赖,萧轶故意地摇了摇头,说道:“给你可以,但有一条件,你得把那套红色衣裙给我穿上。成么?” 茜瑶愣了愣,说道:“干嘛要穿?那红艳艳的有什么好看的,我这挺好的。” “不穿不给!反正都擦过了,你爱擦就擦个够。”萧轶说道。 茜瑶甜笑道:“不给是?不给,不给我就自己找。”说着,两只小手便在萧轶的身上摸了起来。 这下,萧轶是彻底地认怂了,急忙捉住了身上乱摸的小手,拽进手心,笑道:“好了!好了!给你啦!” 说给就给,萧轶另一只手是轻抬结印,咒语一出,掌上是金光突闪。一阵悦耳的凤鸣声后,茜瑶的面前,凭空就出现了一头体形迷你,金光灿灿的三尾金凤。 那凤凰很是亲近茜瑶,绕着她展翅飞旋,金身流光溢彩,美不胜收。惹得茜瑶是高兴地叫嚷了起来,“哥哥,它好漂亮啊!” 萧轶笑道:“瑶儿,日后金凤就是你的坐骑了,你可别欺负它。” 茜瑶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嗯嗯!我保证不欺负它。”欢喜得是眉开眼笑。 萧轶指尖轻弹,那金凤随即缩小,变成了一条项链落在了茜瑶颈项之上。 这一幕,从头至尾落在了神君夫妇眼中,也落进了殿内旁人的眼中。 这下,不等昊泽开口,殿里的神仙是纷纷做起了月老。 这个笑着说道:“神君啊!这可是天生的一对呀。” 那个是点头说道:“是啊是啊!不用找了,这就是人选。” “国君是岐灵的女婿,今日少主成了国君的女婿,这桩亲事是亲上加亲,难得的美事。” “少主才华卓越,相貌堂堂,确实是最佳人选。” “天作之合,佳偶天成啊!” 昊泽笑了笑,朗声说道: “各位说得极是,既然众仙家都认为这俩孩子是天作之合。那今日趁大家都在,本君就给他们定亲了,将公主许配与曌月谷少主萧轶为妻,众仙卿为媒,婚旨为证。如何?” 言语落尽,底下一片赞同之声。 昊泽点了点头,接着,便让随候在身边的司礼,宣告了早已准备好了的婚旨。 随后,依照着灵毓国的礼节,起草婚书。萧轶在司礼的引导下,叩谢国君赐婚之恩。 繁复的礼节一一过场,茜瑶是看傻了眼,扯着一旁的绿旋问道:“绿旋,哥哥为什么要跪谢圣恩?这定亲又是什么呀?” 绿旋说道:“公主,因为国君将公主赐婚少主,少主要拜谢圣恩。这定亲呢,就是要公主和少主在一起,就像你母后和父君一样。公主可明白了?” “噢。”茜瑶呆呆地应了一声。 程序过后,萧轶回座。 茜瑶一脸不解地看向了他,“哥哥,绿旋说定亲就是两个人在一起。那我和哥哥没定亲的时候,不也在一起么,现在为什么又要定亲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童言无忌 孩童之言,有些时候大人还真不好回答。萧轶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走,哥哥送你件生辰礼。” 言毕,便带着茜瑶悄悄地退出了大殿。 凌霄殿外,碧雾蒙蒙,七色彩莲在瑶池中若隐若现。 “轶哥哥刚才不送我礼物了吗?”茜瑶有些纳闷。 萧轶笑而不答,单手结印快速地指向了茜瑶手腕上的七色玄铃。 茜瑶只觉着七色玄铃振动了几下,抬头时,七色彩虹已横跨在了仙境上空。 赤橙黄绿青靛紫色,梦幻般的色彩层层相间,绚丽分明,难以形容的美衬得整个九幽仙境是色彩斑斓。 “瑶儿喜欢么?”箫轶笑问。 “嗯。” 握着身边人修长的手指,茜瑶用力地点了点头,“太美了!哥哥是瑶儿最喜欢的人。” “是吗?” “嗯。我保证。” “那明日,瑶儿跟着哥哥去曌月谷见见外祖母,好吗?” 由于前事,茜瑶是从未见过自己的外祖母。 “好啊。轶哥哥,刚才在大殿里父君说将瑶儿许给哥哥为妻,妻是什么意思?” 孩子的脑回路还真是难以捉摸,过了这么久,她是又提起了方才他避开的问题。 听罢,萧轶是愣一会儿,“这个妻呢,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呀?” “就是……” 难为死萧轶了,要实说了,小家伙不懂不说。还有一点就是,以这丫头精怪的脾气,肯定还会扯出许多许多的连贯问题,到时候还真不好回答,也羞于回答。 “瑶儿……” 看着眼前的小不点,萧轶是绞尽脑汁,沉默了片刻后,蹲下身子对着茜瑶,他是温和而又严肃地问道:“瑶儿,你可愿与轶哥哥在一起。” “嗯嗯嗯……”小人的头点得如小鸡啄米似的,开心道:“哥哥放心,瑶儿愿意的。” 萧轶又问道:“你和轶哥哥都是天神之身,与天同寿,那要是那天瑶儿腻了,会不会食言呢?” 茜瑶摇了摇头,信誓旦旦道:“不会的,如果瑶儿食言了,就让瑶儿流干神血,永世不再……” 小人小嘴是喋喋不休,本想说永世不再幻生。 萧轶一听是立马捂住了她嘴,连声说道:“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随后,便将天玄授与的玄铃神咒教给了茜瑶。 半刻后,虹彩慢慢隐退,消失而去。 …… 次日一早,萧轶便领着茜瑶前往曌月谷,俩人一路凌云飞行。 茜瑶是初次出门,未见过下界山山水水的她是特别地兴奋,一路是缠着萧轶叨叨着要下云头。敌不过她的碎碎念,萧轶带着她是一路游玩。走走停停,把本就个把时辰的路程,硬是磨蹭到了日头西斜。 到了月牙湖附近,茜瑶被几只天堂凤蝶吸引,俩人是又下了云头。 月牙湖临近四季如春的妖界。因此之故,湖边是树木葱茏,多得是奇花异草,蝴蝶亦是成群。 两人一下地,停憩在草木间,各种各类色彩缤纷的蝴蝶是成群飞起。见着此景,对蝴蝶迷之喜欢的茜瑶是撒了欢地跑了开,追了上去,随着蝶群几番起起落落,没过一会儿,她就把萧轶远远地扔在了后头。 瞧着越跑越远的身影,萧轶忍不住喊道:“瑶儿,你慢着点,小心摔着。” 飞扑进蝴蝶群,茜瑶甜笑着回头,招手催促道:“快点!快点!轶哥哥你倒是走快点呀!”言毕微微离地,倒退着飘飞了起来。 色彩斑斓的天堂凤蝶周身飞舞,身处其中,衣袂翻飞的茜瑶俨然成了一只硕大的白蝴蝶。 萧轶宠溺地笑了笑,飞身追上,拉住了茜瑶,“不许倒着飞,摔着了怎办。” “不会的。”茜瑶笑道。 萧轶蹲下身子,用袖子轻柔地擦拭起了茜瑶额头上的汗水。心疼道:“瞧瞧你这一头的汗水,都走了这么久了,累不累?歇会!” “不累,就是渴了。”小家伙笑嘻嘻地说道,“哥哥以前不是说牙月湖边有好多好多的野果子吗?” “小馋猫,这倒是记得牢。”萧轶笑道。 “我就是馋猫,母后说过,小孩就得多吃,这样才能长得快,到时我就可以跟着哥哥上天入地的,到处玩了。” “噢!原来瑶儿长大了就是为了出去疯玩的,那刚才哥哥教你的玄铃神咒记住了吗?” “嗯,都记住了。怎么了?” “出来玩,没点本事可不行。过了月牙湖就是妖界,要是记不住,来个大妖精把你吃了我可不管。” “哥哥才舍不得呢!” 两人走着,茜瑶说着是突然止住了脚步,眨巴着大眼,仰头盯着萧轶,“哥哥,那要是来个会长果子的大树精,它头上身上要是挂满甜果子,我可以吃么?” 挂满果子的树精,吃货本色的脑回路,清奇的也没谁了。 “这……” 看着小妮子两眼放光,萧轶还真不忍心告诉她没这种好事,顿了一下,敷衍道:“瑶儿想怎样就怎样。” 听得萧轶让她自选,茜瑶嘟囔了一句,“不吃白不吃。”言毕是一蹦一跳地又跑在了前头,溶进了蝶群之中。 萧轶紧跟了上去。随着蝶群停落的那刻,月牙湖出现在了俩人眼前。 硕大的湖,状如新月。湖边花草恣意,湖面水平如境,如翡翠般美到极致。湖的另一端静静地躺在两座大山之间,望眼,山水一色,大气非凡。 月牙湖的湖不但有隽秀之美,更有一种山水相映,连天碧色的大气雍容之美。 一见,茜瑶是立马爱上了月牙湖,“轶哥哥,月牙湖真的好漂亮啊!” “是很美。”萧轶淡淡地笑了笑,指着月牙湖一侧的连绵的山脉说道,“瑶儿,你看,那边就是曌月谷,翻过外边的山脉就到曌月仙境。”言毕,摘了些花草藤蔓,动手编起了花环。 茜瑶眨了眨眼,貌似想起了点什么,“那妖界的空灵谷在那儿呢,是另一边吗?哥哥的爹爹是不是住在那儿?” 萧轶愣了愣,应了一声“嗯”之后,只是闷声不响地编着手中的花环。 惜言是因殇璃误了时辰,以为殇璃变心而投湖自 尽。这件事是萧轶心中的痛,因此,他心里是怎样也原谅不了这个医神父亲。 孩子就孩子,茜瑶是一点也没察觉到萧轶的异样,追问道:“哥哥见过自己的爹爹么?” 萧轶摇了摇头。 “那他长什么样呢?” 萧轶轻叹了一声,也不吱声,将编好的花环戴在了茜瑶头上后,就抱着她走到了一棵落满天堂凤蝶的大树下,将她放了下来,说道:“刚刚不是说渴了吗,坐这儿等着,哥哥给你取水去。” “噢。” 茜瑶乖巧地点了点头,弱弱地问道:“哥哥是不高兴了么?瑶儿不该问的。对不起。”言毕,为示谦意与安慰,小妮子是啵唧一声,快速地在萧轶的脸颊亲了一下。 萧轶是瞬间“石化”。 昨日里在凌霄殿“人多势众”,由不得他有所反应。这次,已知身份的他,看着茜瑶是一阵愣神,心里寻思着是否该听从启颜的意见开启封印的记忆。 见萧轶直直盯着自己,茜瑶不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哥哥,是瑶儿脸脏了吗?” “没有,没有……” 萧轶下意识地应了几声,回神过后,满脸尽是温柔笑意。连忙说道:“别走开,哥哥给你取水去。” “嗯。”茜瑶萌萌地点了点头。 箫轶走后,茜瑶摘下头上的花环,脑海中是不停地划过璟琛给玉瑶编的那个翡翠兰花环的影像。 …… 月牙湖的另一侧。 曌月谷和空灵山的交界处,一袭水蓝色衣裙的君后静立在湖边,随行的一众仙婢在几丈外的一旁等候着,只有绿旋和兔兔各拎着一只花篮站在其身后。 对着月牙湖,君后轻声说道:“言儿,姐姐来看你了。姐姐想跟你说,昨天,轶儿和瑶儿定亲了。按理轶儿也早到了婚娶的年龄,只是瑶儿太小,也只能委屈轶儿再等几年了。”说着,看了一眼身侧的兔兔,接着说道:“你看看这孩子,她长得是像极了你,我本想让她给轶……” “娘娘。”听着君后又要旧事重提,绿旋当即打断了君后的话,递上花篮。说道:“娘娘,时辰不早了。” 君后点了点头,将篮中的花朵洒在了湖中后,站在湖边是依依不舍,“言儿,你的轶儿长得跟他很像,玉树临风,丰神俊逸。要是你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啊!” 言毕,亦是泪盈于睫,止不住地悲叹了起来。 怕君后伤心过度,绿旋便催促道:“娘娘,该回了。” “嗯。”君后点了点头,转身望着曌月谷方向看了一会儿后,对兔兔说道:“我当年就在这附近捡得你。你幻出人形后,我曾托人打听过你的身世。你娘亲叫胡姬,带着你,就住在这月牙湖边的石洞……” 平白无故地多了个娘,菱钥微微一愣,不等君后说完,怕穿帮的她立马问道:“她还好么?” 君后迟疑了一下,说道:“你娘亲在我捡到你的前些日子就已经不在了。从当年你腿上的伤来看,她应该是受了雷劫。” 菱钥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假装出一副伤心的模样,硬是挤出了几点眼泪。 君后轻叹,指了指对岸的妖界,柔声说道:“走,就在那边的石崖下。” 菱钥点头应声,一众跟着君后,沿着湖边走向了狐狸洞。 第一百一十九章 树精祈愿 这边,萧轶取水回来。 见着茜瑶拿着花环发愣,忍不住问道:“瑶儿不喜欢么?”说话间,将手中装在竹筒中的水递了出去。 茜瑶点头说道:“喜欢,在梦里,轶哥哥也给瑶儿编过的。”她将脑中突来的记忆,归纳成了梦。 箫轶笑了笑:“真的?” “嗯。”小妮子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高兴地接过萧轶手中的竹筒子,一把将花环扣回了脑袋瓜子上,仰头大口喝了起来…… 怕她呛着,萧轶是急忙说道:“慢点!慢着点……” 不曾想,这边萧轶话未说完,茜瑶是“哇”地一声,喝下的湖水全数吐了出来。 委屈巴拉地苦着一张脸,她是大声说道:“哥哥……这水是咸的,苦的。”言毕是不停吐着口水,恨不得用手抠唾沫。 月牙湖的水清甜,萧轶是最清楚不过,听罢,他是纳闷地从茜瑶手里拿过了剩下的水,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 不喝不知道,一喝,萧轶是吓了一跳。这水不但是咸得发苦,还腥得令人作呕。 看着茜瑶难受的样子,萧轶是杀了自己心都有,急忙哄道:“不喝了,瑶儿忍着,哥哥给你找果子去。” “嗯。” 茜瑶点了点头,坐在树下的她下意识地仰头望向了头顶的大树。 萧轶笑道:“别看了,这树长这儿起码几百年了,我就是没见它结过果子。” 不等萧轶走开,茜瑶是兴奋地叫了起来,“轶哥哥!这树上有果子的。”说着,小手是一直指着大树顶端的枝梢。 顺着茜瑶所指,树叶被风吹开,萧轶还真看到了一个果子。 一个形似梨子,手掌大小的果子,黄澄澄的,看着还挺诱人。 “还真有!” 萧轶笑着说了一句后,抬手作法,茜瑶是睁着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只见得萧轶手上柔光轻闪,对着树上的果子,隔空那么一托,果子便乖乖地飞落到了他手里。 隔空取物,本是小法术一桩,但在丁点都不会的茜瑶眼中那就是非一般的高大上。 看得她是直拍小手,嘴上嚷道:“太历害了!哥哥,瑶儿什么时候也会跟哥哥一样厉害?” 萧轶笑道:“瑶儿要是跟哥哥一般大了,也就会这么历害了。” “那瑶儿要马上、立刻就长大!” “好!瑶儿高兴就好。”说着,萧轶是拿着巾帕擦净了果子,怕有什么闪失,试着自己尝了一口后才递给了茜瑶,笑着说道:“整棵树就这么一个果子,敢情就是给我们瑶儿准备的,甜的,吃。” “谢谢哥哥。”接过递来的果子,茜瑶是狠狠咬了一口,顿了一下,托着果子就往萧轶嘴边送,“真的好甜,哥哥吃,瑶儿分你一半。” “哥哥不要,瑶儿吃,吃好了我们就回家。” “这么好吃,哥哥真的不要?” “真的。” “哥哥,我要跟蝴蝶一样,到树上去。” “好。” 应声后,萧轶笑着将茜瑶带上了树。碧树浓荫,一大一小的俩人紧挨着坐在一块,如墨的发丝,洁白的衣袍随着凉风翻飞如蝶。 落日西斜,暮光透过头顶层层的浓荫丝丝缕缕洒落,如珠玉点缀得俩人耀眼生光,停憩的天堂凤蝶亦随之翩跹,一切如画至美。 树上的两人细语柔声,树底下是突地传来了一声叱喝:“哪来的小贼!” 突兀的声音吓得茜瑶差点是倒栽葱,幸得萧轶手快,一把拽住,带着她飞下了枝头。 叱责之人是个树精,木簪束发,中等个子胖瘦适中,着一身褐色衣裤,脚穿一双平底软靴。除了靴子看上去有些空荡的不合脚,这树精的穿着打扮倒也是清爽得体,长得也是眉目清秀。虽是妖精,也没半点的妖邪之气。 树精怒声说道:“偷我果子,哪儿来的小贼。” 听人这么一说,茜瑶看着手里剩下的一小半果子是一脸的郁闷,吃也不是,还也不是。 顿了一下,小声问萧轶道:“哥哥,这不是野果子么?怎么又变成他的了?”心想看树若真是他的,那么自己不问自取也就是偷了。 萧轶笑了笑,宠溺道:“吃,别浪费。就算是他的,大不了咱们跟他买就是了。” “噢!” 茜瑶听话地将剩下的那点果子,细嚼慢咽地吃下了肚。随后,将树精晾在一旁,萧轶拿着巾帕是慢条斯理地给茜瑶擦起了小手。 见这两人一副没事人的样,那树精是哭天抢地了起来,撒泼着言语道:“我的果子呀!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你咋就进了人肚子了。唉……我咋这么衰,这下完了,没法交代了。哪儿来的小贼啊!偷了人家的,还这样嚣张。还大了跟我买,你们买得起么?!” 听罢,茜瑶又是一阵不好意思,拉着萧轶衣袖,难为情地躲去了他身后,小声说是:“哥哥,怎么办?早知道就不摘了。” 萧轶笑了笑,当即将她从身后带了出来,安慰道:“没事的。”言毕,他是细细地打量起了眼前的树精。 树精瞟了箫轶一眼,没好气地说道:“看什么看!偷人东西的小贼,白生了一副俊秀斯文样。” 萧轶也不计较,客气道:“仙长大量,小妹半路口渴,无意中摘了这果子,实在抱歉。仙长开个价,我们偿还便是。” 树精不屑地了一眼萧轶, “有钱难买无价宝,我这果子,三千年开花三千年才结成的,岂是你开个价,便可行的。” 树精有些瞪鼻子上脸了。 听得树精的话,茜瑶是又担心上了,连忙说道:“哥哥,他不肯,怎么办?” 说话时,茜瑶拉着萧轶的手是晃了一下,她手上的七色玄铃亦跟着发出了一阵悦耳的声响。 萧轶安慰地将茜瑶的小手握进了手心,依然好脾气地对树精说道,“那仙长说说,要怎样才行?” 树精指了指茜瑶手腕上的七色玄铃,说道:“拿它来换。” 萧轶微微皱了皱眉,抿嘴笑道:“你确定?” 树精点了点头:“确定,我就要这小妹妹手上的铃铛。这么问,难不成你们还想白吃不成?!” 萧轶冷笑了一声,“那我问问,这树是你的吗?” 萧轶早就知道树不是他的,不说无非就是想知道要他干什么。 点到了正题,树精是立马翻了脸,怒声道:“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还怀疑我讹你不成。”怼罢萧轶,冲着茜瑶笑了笑,发难道:“小妹妹,我不要你那小铃铛了,你把果子还给我!” 见此,萧轶也不再客气,冷声说道:“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你怎不问问这棵树有多大。你不讹我?我看你胆子大得很。”说话间,变出的擎天剑已横在了树精颈项,接着说道: “说,叫什么,是谁指使你来要七色玄铃的?”语气是异常地冰冷,杀气凛冽,前后之差是判若两人。 树精微微一怔,怼道:“谁要你的什么玄铃,明明是你要我开价的,我看那小铃铛可喜,才开口要的。你不给也就罢了,难不成还想要我的命不成?真是没天理了!” “说!谁指使的你。” “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轶冷哼一声,手微微一斜,树精的脖子上是立马出现了一道血口子。 茜瑶怔了怔,拉着萧轶衣袖,急忙说道:“哥哥,不要杀他。” 萧轶本来就不是要杀树精,如此举动无非是想逼他就范。茜瑶一说,他是顺势将剑定格在了原位,沉声说道:“我妹妹心善,你现在说还来得及。” 树精咬着嘴唇,犹豫着…… “说!不说就削了你。” 萧轶横眉冷对,看样子是真会下手。 这时,君后一行沿着月牙湖是刚好到了这边。 远远见着,树精当即扯着嗓子大声地叫嚷了起来:“阿诺……阿诺!救我!” 这一喊,背对着月牙湖的萧轶是震惊不已,当即收回了擎天剑。为防树精使诈,收剑的同刻,他是电闪地将人定身在了原地。 闻声,君后疾风而至。绿旋和兔兔一行,亦随行而至,侯在了一旁。 君后挥袖放开了被定身的树精后,问道:“轶儿,他是姨母的旧友祈愿,你们这是怎么了?” “姨母。” 萧轶轻唤了一声,见着君后,茜瑶亦甜糯地喊了一声“娘亲”。 君后笑着,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再次问起了因由。 不等萧轶开口,祈愿便先向君后告起了状,说萧轶和茜瑶偷摘了他的果子,还要要他的命。 萧轶亦将祈愿索要七色玄铃之事告诉了君后。 得知前后,君后笑道:“轶儿,祈愿本就孩子心性,是你多疑了。” “姨母,绝不是多我多心,我敢说他是有心的。” 萧轶断定祈愿不怀好意,只是未等他说出疑虑。身侧的茜瑶是双眼一闭,毫无征兆,身子便如纸片般倒向了地面。 目光触及,箫轶电闪转身,适时地将人捞进了怀中。同刻,绿旋与一众侍婢亦围了上来。 萧轶用手轻轻地拍了拍茜瑶煞白的小脸,“瑶儿,你醒醒,你怎么了?” 茜瑶睁眼看了一眼,“哥哥,疼……瑶儿……全身都疼……” “这是怎么了?”突然的一切,君后吓得是手足无措。 见此,祈愿愣了愣,悄悄地退出了人群,站在一旁是欲说犹疑。 第一百二十章 医神殇璃 萧轶紧皱着双眉,渡了些真气给茜瑶,看着她脸色稍许好转后,一脸阴沉地看向了祈愿。 见萧轶布满杀气的脸,祈愿是摇了摇手。 随后对着君后嗫嚅道:“阿诺,那……那果子不是我的,是……是一个老头养在树上的,让我帮他看着,我什么都不知道。”言罢是大着胆子看向了箫轶,辩驳道:“你不是也吃了一口么,不也没事。” 不打自招! 果然是设好了的局,心想着萧轶是冷哼了一声,沉声道:“用天堂凤蝶引我们下来,看着我们摘得果子,后趁势逼要七色玄铃,是这样?我吃了一口,你都知道,你还敢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祈愿战战兢兢地外边退了出去,摇手道:“阿诺,我真不知道。” 边退边说,说了漏嘴的他意想开溜。 萧轶当即将茜瑶转手给了绿旋,电闪地挡住了他的退路,历声说道:“还不说实话!信不信我现就把你当柴禾给点了。” 动作言语合一,说话间,萧轶抬手的刹那变出的擎天剑便削落了祈愿发髻上的木簪,跟着,另一只手手指是火苗乱窜。 看样子,那绝对就是立马烧了你的意思。 披头散发,祈愿当即崩溃,“阿诺……救命啊!” 君后拧眉说道,“你不说实话,我怎么救你?你这样会害死瑶儿的,快说!” 见君后反脸,祈愿哭丧着脸说道:“今儿个……我过来帮胡姬家打扫狐狸洞,碰巧看到那老头将果子养在树上。我多事问了一句,他就逮着我,让我给他做事。跟我说,少主和公主会路过这里,要我等公主吃了果子,就跟公主要七色玄铃。他还说,他不会害公主的,只会让公主变成大人早日和少主成亲。我说,这是好事,你怎不自己去做。他说少主心疼公主肯定不答应的。阿诺,我说得都是真话。我怎么可能会害人,我也是被逼的啊!那人砍走了我的树根,说我帮他做了这事,就还我树根。” 言毕,祈愿提了提裤脚,脱鞋,露出了一双被人切走了一半的大脚。 “那人有无说过果子的名称和来历?”见着祈愿残缺的脚,萧轶语气缓和了不少。 “有有有。”祈愿急忙说道,“说是无妄果。” 萧轶快速地翻遍了脑海中储存的信息,确定自己是一无所知后,问道:“姑姑可有听过?” 君后摇了摇头,看着绿旋怀中的茜瑶是心急如焚,“这可如何是好。” 无妄果,生于归墟,与天机石一样,可遇而不可求,生于幻境的他们是绝对不可能知道。 萧轶随即说道:“先回曌月谷。” 君后去不了曌月谷,忍痛点了点头。 不等动身,缓解了一会儿,茜瑶身上是又开始生疼,全身如千万条毒蛇噬咬,小家伙忍不住是“啊”惨叫了一声。 萧轶当即从绿旋怀里捞回茜瑶,君亦将手搭了上去。 无力地看了一眼,忍着痛茜瑶是咬紧了牙,费力问道:“娘亲……瑶儿……是不是要死了?” 闻言,君后当即泪崩。 萧轶轻责了一句“不许胡说”,抱过人是又渡起了真气。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君后重复着刚才的言语,已然没了主意。 看着茜瑶痛苦的模样,萧轶心如刀割,思绪飞速地将祈愿所说的过滤了一遍后说道:“我吃了无事,那人所说的应该不假,就近将瑶儿安顿下来再说。” 君后赞同点了点头。 萧轶看了祈愿一眼,“你方才所说的狐狸洞在哪儿?” 祈愿急忙指手,“……” 不等他开口,顺着所指的方向,萧轶抱着茜瑶是疾风而去。众人反应过来,亦急速跟了上去。 眨眼后,萧轶抱着人到了位于空灵山附近石崖下的狐狸洞。 石洞很是隐蔽,外头草木众多,洞口藤蔓覆垂,不细看很难发现,跟到的祈愿手忙脚乱地撩开了垂挡的藤蔓。 进入洞穴,茜瑶己陷入昏迷之状,脸如纸白,嘴唇亦没有半点血色,冷汗浸透全身,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上来的一般。萧轶抱着她,整个前襟亦被浸透。 将人放在补着干净被褥的石床后,萧轶是运气作法,源源不断地将真气过渡给了她。 神后蹲身床侧,紧握着女儿的手,愁眉紧锁。 这情形,祈愿是始料未及。这下也是急得团团转,懊恼自个儿脑子不好用,千不该万不该做了这害人害己的蠢事。 真气运行,茜瑶的脸色看似稍好了一点,君后问道:“瑶儿,告诉娘亲,你现在可有好受一点。” “疼……好冷……” 昏昏沉沉,茜瑶是气若游丝,声音亦是若有若无,根本就听不清。 见此,菱钥靠了近去,茜瑶重复着说了几声“冷”。 狐狸的耳朵向来灵敏,菱钥听到后,凭着兔兔的记忆,迅速地从石床边的木匣子里找出了一件裘皮长袍,加盖在了茜瑶身上。 “水……水……” 要罢盖的,茜瑶又要起了水,这回君后是听清了,“绿旋……快去,快去外面取点山泉回来!” “我去,我知道那儿有。” 立在一旁的兔兔,说完话,飞也似地出洞而去。为得垂怜,她是迫切地示好萧轶。 过了一小会,兔兔取水回来。 萧轶扶着茜瑶,君后用木勺子小心地喂了几口。 “瑶儿,你睁眼看看娘亲。你可有好些? “嗯……” 一声轻微的鼻音后,茜瑶努力地睁眼,看了君后一眼又闭上了双眸,接着是全身发颤。 萧轶当即伸手再渡真气给茜瑶。 “轶儿。”君后语带颤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师父通晓三界,他有无教过你转伤之术。” 作为母亲,君后已无法承受,她想借用转伤术,来代替茜瑶承受接下来的疼痛。 君后这一说,倒是提醒了绿旋,急忙说道:“娘娘,可还记得少主出生的事。” 萧轶出生时,惜言难产,几度晕厥。殇璃用转伤术将疼痛转嫁在了其表妹殇雪身上,惜言才得以平安地诞下萧轶。 “这……” 听及绿旋的提议,君后迟疑了一下。祈愿愣了愣,看向了萧轶。 萧轶收手说道:“去!” “好,我这就去。” 祈愿仿佛抓到了赎罪的机会,拔腿就往外跑去。君后看了他一眼:“绿旋你跟着同去,免得那人拦他,若是阻挡你,你就忍着点。” “娘娘放心,绿旋明白的。”绿旋应声而去。 此时,躺在床上的茜瑶整个人已倦缩成了团,全身发烫,跟刚才的冷截然相反。痛苦的样子已到了无法形容的地步。 萧轶随即又往茜瑶身上注入了真气。只是这次无论他过渡了多少,就是没有像先前一样有所缓解。 行不通,当即便换了法子,起诀结印,他是往茜瑶身上过渡起了修为。不料,刚出手,茜瑶便“噗”一声口吐鲜血,紧接着全身红光迸射掀开了萧轶,整个人如同火球一般燃烧了起来。 众人亦近身不得。 …… 祈愿和绿旋急速地赶到了空灵谷,经常去找殇璃,守山门的小妖基本都是认识祈愿,两人是顺利地进入了妖界,不出一会儿,便到了殇璃的居所。 一个偌大的院落,院子外,溪水潺潺,几株桃树花开正艳。竹编的篱笆上爬满了带花的藤蔓,院门上方挂着一方匾额,书写着“镜花水月”四字。 镜花水月,一切皆是虚无。狂放的字体藏尽了殇璃的情伤,别样的院名昭然着他隐隐作痛的心。 门虚掩着,留着几寸的门缝,看得见里头景致。一个宽敞的大院,里头种植着各色花草药材,间构造别致的竹屋,廊下摆放着桌椅,上头晾着一筛子的药草。 祈愿领着绿旋推门而入,望去,透过挂着纱缦的窗格,俩人看到了房中朦朦胧胧的人影。 见着殇璃在家,心急如焚的绿旋是长长舒了一口气,唤了声“神尊”,抬脚便往里而去。 这时,一阵如银铃般的笑声从院角处传来,转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殇雪那张天真无邪的脸。 殇雪,殇璃的表妹。当年殇璃就是因为施救旧伤复发的她,才误得时辰。 殇雪掠过花丛,落在两人面前,声音如黄莺般婉转清亮,“难得啊,真是稀客!” 绿旋客套地笑了笑,“仙子,别来无恙……” 不等绿旋说出来意,殇雪便娇笑着打断她的言语,言语道:“绿旋姐姐到此何事?不会是为了表哥来的!那你们来得真是不凑巧,表哥刚刚出去了。” 殇雪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摆着不让见。 绿旋笑道:“仙子真是有趣,那屋里的是谁?”说着就往里走去。 殇雪微微一愣,又挡在了绿旋前头,笑道:“姐姐莫怪,殇雪只是开个玩笑,你找表哥何事?” “不关你的事?”话落,祈愿扯着冷笑,一把拉着绿旋绕过了她:“甭跟她废话,找里面的要紧。” “祈愿,你好生无理,不就是开个玩笑,你至于这样对我?”殇雪当场就哭丧着脸,委屈巴巴地跑进了房里。 “祈愿,你怎么回事,你是欺负雪儿上瘾了不成?” 温润沉稳的男声从房里传了出来,房中人走了出来。 这人正是殇璃,长身玉立的他穿着一袭青色长袍,外罩着青色纱衣。白面无须,五官如斧凿刻,花白的发丝随意地披散,温文尔雅中透露着几分洒脱与不羁。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双重记忆 “哪有欺负她了?”一见着殇璃,祈愿立马跑了上去,拖着便往外走,“走,赶紧随我走。” “你这人,就是这般急燥脾气,怎么了,谁要劈了你当柴烧不成?”殇璃笑着说道,也不曾注意到门口站着的是绿旋。 “尊主万福。”绿旋上前浅施了一礼。 见着绿旋,殇璃先是愣了愣,拂开了祈愿拉着自己的双手,疑惑道:“绿旋,你怎会来我这里?”说着是入坐在了廊下,拾掇起了筛子里的药草。 绿旋说道:“我家小主子在月牙湖边误食了野果,想请尊主过在看看。” 殇璃微微一愣,“小主子,你说得是茜瑶?” 萧轶与茜瑶定婚之事三界早已传遍,殇璃自然也是知道。 “正是公主。少主亦在月牙湖,请尊主移驾。”绿旋轻声说道。 “轶儿……”一听是萧轶,殇璃是难掩激动,颤着手放下了手中的药草,“轶儿,他可好?他……”口将言而嗫嚅。 绿旋是个心思灵透之人,知道殇璃是想去,又怕萧轶憎恶与他,随即说道:“尊主放心,少主一切安好,绿旋来这里也是少主的意思。” 殇璃面露喜色,当即点头说道:“好好好!这就走,这就走!” 言毕,殇璃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对房里的殇雪说道:“雪儿,表哥要出去一趟,你要记得把药喝了。我去去就回。” 房里,殇雪“嗯”了一声。 殇璃起身,示意绿旋祈愿带路。 只是,不等屋外的仨人转身,屋里便传来了瓷器摔落的声响,紧接着,殇雪有气无力的声音便从房里传了出来,“表哥……表哥……” 殇璃当即闪身进了房里。 绿旋、祈愿亦跟了进去。只见殇璃面色惨白,捂着心口倚倒在床角,褐色的药汤浸湿了藕粉的衣裙,身边是一地的碎瓷片。 殇璃一阵心疼,当即将殇雪抱回了床上,皱眉道:“前几日都已大好,怎会又疼得这样历害。” 殇雪轻蹙着眉头,细声说道:“表哥,雪儿拖累你了。” 细语柔声,娇弱无力,活脱脱的病美人一个。我见犹怜哪! 听此,殇璃当即责备道:“不许胡说!若不是为我寻药,你怎会落下这病根。反之,是我欠了你才是。” 殇雪笑了笑,看了绿旋一眼。 殇璃起身倒了一碗汤药,扶着人喝了下去后,不无内疚地说道:“雪儿,表哥对不起你,我……” 殇雪笑着摇了摇头,“表哥不要这样说,表哥的心,雪儿知道,雪儿愿意等。” 殇璃轻叹了一声,“傻丫头。” “表哥你去,莫让轶儿等急了,我没事的,去。” 话到此处,边上的祈愿是翻了个白眼,口中含糊着咕哝了一句“咋还不死”。 面对殇雪的催促与“善良”,殇璃起身,站在床前迟疑了一下。 见此,殇雪晶莹的双眸不经意地流露出了一抹稍纵即逝的得意之色。 绿旋将一切看在了眼里。 在九幽仙境见惯了各种为博上位的她,作妖的殇雪怎能逃过她的火眼金睛。稍稍寻思了一番,绿旋心里是直叹自家烈性的二小姐死得冤枉。谁知道,当年殇雪是不是故意拖着殇璃,才误得时辰。 殇璃给殇雪掖了掖被子后,说道:“那我去去就回。你自己小心着点。” 殇璃的体贴入微,殇雪非常的受用,点了点头,撒娇道:“嗯,回来时,表哥就给雪儿带几个野果子,可好!” “好!”殇璃笑着点头答应后,走出了房门。 祈愿和绿旋亦紧跟了出来。 出得院门,三人飞身前往月牙湖,祈愿把茜瑶吃无妄果的事对殇离简单的叙述了一番。 一路疾速,片刻后,三人到了月牙湖。 狐狸洞里,面对着如火球般的茜瑶,箫轶是束手无策。万分焦虑,君后亦是泣不成声。 全身泛着赤焰,茜瑶痛苦地倦缩地床上。怕君后心疼,神智清醒的她,咬着牙硬是不哭不喊,紧握成拳的手,指甲嵌入掌心是渗出了鲜血。 越是这样乖巧,神后看在眼里,心更是如针轧般疼痛,无奈的她只有不停让婢女去洞口查看殇璃来了没有。 床上茜瑶,痛苦如旧,在无妄果的作用下,握拳的手是忽大忽小…… 这时的萧轶倒是十分冷静,细细地观察了茜瑶身上细微的变化后,说道:“姨母莫哭,瑶儿她神智清醒,不会有事的,全身赤焰,该是她自身的灵力在护主,对抗这误食的无妄果。” “哪该怎么办?” “等不是办法。”萧轶微微皱了皱眉,看着茜瑶手腕上的七色玄铃,说道:“天机神尊曾教过我几道御铃口决,我试着催动它,看看能否压制一下瑶儿体内的灵力。只要这火焰一熄,我们就能近身给她过渡修为。” “好好好!那赶快动手。”君后点头赞同。 萧轶当即结印起决。茜瑶手腕上的七色玄铃脱手而出。 同刻,殇璃是闪身进了狐狸洞,绿旋、祈愿随后而入。 这时,七色玄铃在萧轶的操作下亦是迸射出了七色强光。 光照下,洞中霎那亮如白昼。身如火球的茜瑶动了动倦缩的身子,缓缓地抬起了头…… 玄铃得心应手,萧轶心下暗喜,当即再度作法,意欲将彩光引向茜瑶。 熊熊烈火中,茜瑶抬头的霎那,眼尖的殇璃是立马发现了她双眉间的滴水红印,心头一怔,见多识广的他是当即喊停:“轶儿不可!” 只是眨眼之差,阻止是为时已晚。 殇璃话语出口时,萧轶已将手中的七彩强光推在了茜瑶身上。 触及彩光,茜瑶身上的赤焰是猛地金光四射,紧接着“轰——” 一声巨响,电火火石的霎那,七色强光是贯性地反弹在了萧轶身上。 萧轶只觉着眼前金光一闪,手中玄铃是“砰”一声炸裂,脑袋伴随着耳朵中的一阵“嗡嗡”作响之后,自己的思维中是莫名其妙地多了两个人的记忆。 两份记忆,一个是他已然知道的自己,岐灵圣尊。 而另一个记忆,却是让他当即痛苦得难以喘息。 一份属于璟琛的记忆。 琰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曾经历过如此的遭遇。自己敬重的人竟是残害自己前身之人。今生痴爱的人,前世的挚爱,阴差阳错,被人逼迫着成了自己的妻子。 种种往事,得此记忆,琰是百感交集,顿了一下,双手重新结起法印…… 殇璃将刚才的一切看得是非常清楚,怕出差错的他果断作法,手上聚起的蓝光适时地冲开了萧轶对玄铃的操控。 玄铃一脱离萧轶的操纵,当即便飞回了茜瑶手上。 殇璃的突然出手,身为萧轶的琰,转身后是一阵呆愣。 眼前的殇璃,作为萧轶,他是第一次见他,因为儿时的记忆已是不全。作为琰,琰是哭笑不得,因为眼前的人,长得跟年轻时的曜夜是一模一个样。 “轶儿,你没事?”作为父亲,殇璃是脱口而出。 呆怔了一会,琰礼貌性地摇了摇头,没有言语,心里将启颜是咒骂了个千百遍。 “轶少主。”顾忌萧轶反感,殇璃随即改了称呼,言道:“此法万不可再用。” 琰整颗心都悬在茜瑶身上,倒也没多大在意,随口回道:“为何?” “来时祈愿已说了起因,方才看公主的状态,她体内的神力之强大是深不可测。只是年龄尚小,有无修为,不懂如何驾御,才与无妄果两者相抵,少主若牵引玄铃强制,怕会适得其反,到时遇强则更强,只会伤及公主累及自己。” 听罢,琰亦无言语,只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见萧轶少言寡语,为免殇璃尴尬,君后连忙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尊神了。” 因惜言与殇璃的婚姻不被离箫与外界接受,君后不得以,便一直以尊神称呼。 殇璃笑了笑,说道:“君后不必客气,殇璃应该的。”言毕,手上便显现出了一道如蚕丝般细长的银光。 术法深奥,各有不同。 殇璃的转伤术不同于梦境外琅玕为红鱼儿施的转伤之术,施法上是诸多限制,不能随便找个人就能将疼痛转接的。 若无合适的转伤代受之人,功效将会大打折扣。放出蚕丝,他是为了从在场的一干人中挑选出合适的代受之人。 殇璃结印起决,如练的银光出手,一头连着茜瑶,另一头是直接落在了兔兔身上。 乍见这像极了惜言的兔兔,殇璃亦是怔了怔。 敛去银光后,为了确定兔兔能否承受,殇璃便对其说道:“公主身上灵力极强,这疼痛怕不是一时半会之事。姑娘可要知道,身体逆天而长,这种痛苦非比寻常,比之千刀万剐,怕是有过之无不及,姑娘可想清楚了。” 菱钥是狠下了心,她要借此让琰欠自己一个人情。当即答道:“兔兔明白,娘娘对我恩同再造,奴婢又是托公主之福修得人形。就算今日以命相抵,那也是心甘的,请尊主放心,我能忍的。” “那就好。” 殇璃点了点头,对琰说道:“待我施法后,少主辅以公主定心法咒,以定心神使体内的神力隐退,待无妄果应法之后,自然就好了。” 言毕,殇璃念决起法。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得很丑 眨眼后,如车裂般的疼痛是瞬间便转移到了兔兔身上。 突来难以形容的疼痛,菱钥忍不住是一声惨叫。 听及,床上的茜瑶本能地排斥,欲脱离殇璃传伤术的操控,身上的火 焰是愈发猛烈。见此,殇璃示意祈愿将痛得死去活来的兔兔带出了狐狸洞。 为免茜瑶受到影响,众人亦一并退出,洞内只留下了萧轶。 随后,殇璃是神速地在洞口和兔兔卧躺的地方立起了结界。 洞内。 没了干扰,转伤术很快便在茜瑶身上显现出了成效,身上的赤焰亦是渐渐退去。 萧轶盘坐在床侧,口出定心咒语。随着咒语,茜瑶的心渐渐地沉淀了下来,闭目入定后,身上的赤焰亦跟着消失而尽。 一个时辰之后,茜瑶身上是一阵异香扑鼻,全身散出柔和的金光,身体便如枝叶一般舒展,长了开来…… 须臾之后,金光消失,三百岁的小丫头已然膨胀成了“庞然大物”。 入定的茜瑶似乎感受到了自身的变化,睁开双眸的霎那,她是瞬间呆怔—— 入眼的是自己长成了的玲珑玉体,胸前的曼妙,修长白晳的双腿毫无寸缕,先前所穿的衣裙破碎成丝丝缕缕挂在身上,散落在床。 呆怔了一会的她目光渐渐地移向了身侧,见着打坐在床边的萧轶,茜瑶是猛然回神,当即拖过床上的薄被捂住了自己,羞得只露了一双眼。 琰亦感觉到茜瑶的举动,睁开双眸,见着捂得严严实实地茜瑶,急忙问道:“瑶儿,你怎么了,很冷吗?”言毕,有了萧轶凭性的他,是习惯性地朝茜瑶伸出了手。意在试探茜瑶身上冷热。 他这一伸手,吓得茜瑶是一阵手忙脚乱,拖着被子连滚带爬地缩进了床角,恨不得离萧轶“十万八千里,直喊:“不冷不冷!不冷!” 从一小娃直接变成曲线玲珑的少女,这时候的茜瑶,心情是相当的难以言喻。 不说接不接受得了,害羞、尴尬、极不自然,总觉着怪怪的,一系列的感觉是排山倒海。尤其是面对萧轶。 眼前人的奇怪行为,这有了记忆的琰硬是没反应过来,收了手,愣愣地问道:“那你这样是干嘛呢?” “哥哥……我……” 萧轶的不明白,茜瑶还真不知道要怎样开口。过了一会,将被子撑开了一道缝,眨了眨眼,含糊着说道:“衣……衣裙都坏了,哥哥能不能给我拿套衣裙?”言毕羞得是满面通红。 这下,琰总算是明白了过来。“噗嗤”笑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起身从角落的衣柜里拣了一套白色衣裙,放在床上后,背对着茜瑶说道:“衣服放在你身边,你穿。” 茜瑶露出脑袋,没有吱声,寻思着萧轶怎么还不出去。 背后没有动静,琰以为她是不喜欢自己拿的衣裙,便说道:“瑶儿要是不喜欢这套,箱子里还有的,哥哥给你换一套。” 说着,琰是转过了身子,见着茜瑶和瑶一模一样的容颜,有了记忆的他自是没什么反应。 看着萧轶的淡定,茜瑶愣了愣,问道:“哥哥,瑶儿长什么样了,是不是很丑?” “有点,怎么了?”琰是存心捉弄。 “真的?” 琰点了点头,“嗯,真的,还不是有点,是……是……真的很丑!” 又是一愣,茜瑶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没……没事!丑就丑!哥哥你先出去。” 看着这蔫了巴叽的小样,琰“噗嗤”笑出了声,道:“好!那你快着点,别着凉了。” 一笑,茜瑶是知道了被戏耍,当即凶了萧轶一声“滚蛋”! …… 外头。 夜晚的月牙湖,树影摇曳,晚风中透着丝丝寒意。 代受的兔兔已痛的昏死过去,变回了原形。君后愧歉万分,将兔兔从地上抱起,搂在了怀里。 殇璃给兔兔喂了几颗仙丹,说道:“月狐并无大碍,只是身心乏力,静养些时日便会无恙。君后放心便是。” 听着无事,君后连忙欠身道谢:“那就好,真是有劳了。”心里是暗暗地下了要补偿兔兔的决心。 殇璃亦欠了欠身子:“举手之劳,君后不必客气。” 这时,琰是乐呵呵地从狐狸洞里走了出来。 见及,君后将兔兔递给了一旁的仙婢:“轶儿,瑶儿呢?” 琰当即笑道:“姨母放心,她好得很,我说她丑,她就把我赶出来了。”言罢,他是吩咐道:“绿旋,你去帮她一下,进去时唤她一声,免得吓着她。” 绿旋点头,含笑而去。 “你呀!”君后笑着摇了摇头,亦随着绿旋而去。 看着君后进去后,琰对殇璃是礼貌性地作了一礼,道了一声“有劳了”。简单的三个字,便远远地站去了一侧,再无言语。 殇璃看着萧轶,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看着这父子俩,靠在一旁崖壁上的祈愿是轻叹了一声,有心开口帮帮殇璃,却苦无话题。 稍刻,茜瑶随着君后从狐狸洞里走了出来。 一袭素白衣裙,玉骨冰肌,瑰姿艳逸的她在迷朦的月色下美得是如梦似幻,亦如天边星月。 苦无话题,这下,祈愿当即叫嚷了起来,“天呢!天呢!这……这也太美了,刚才谁说丑来着?殇璃,是你家小子说的!” 见着茜瑶,一众仙婢看得亦是成了木头人。 梦境中的茜瑶还是跟瑶一模一个样,这下,藏在兔兔身体里的菱钥,那狐狸眼里亦是满满的,藏不住的妒意。 听罢祈愿的言语,殇璃微笑着点了点头,而萧轶是压根没有反应,祈愿算是白费了口舌。 茜瑶对着殇璃福身施了一礼,因茜瑶的公主身份,殇璃回了一礼,与君后闲话了几句,也便告辞。临走时多看了萧轶几眼。 殇璃走后,昊泽因君后迟迟未归寻到了月牙湖。君后告之了发生之事。 昊泽见茜瑶出落得如那画中之人一模一样,他是越发地断定了天机酒后之言的真实性。寻思着只要茜瑶早日诞下个一男半女,那怕茜瑶历劫而去,他相信这造就虚幻三界之人,为了这孩子,肯定也会让这幻境继续存在。 当然,作为父亲,昊泽亦是想长久地留住茜瑶在身边。 所有的一切皆在未知之下,上述之法无疑是一个最好的选择。想罢,作为神界主宰的昊泽当即便给萧轶与茜瑶定下了婚期。 婚期定在了一月之后,为教茜瑶习礼,君后安排绿旋与兔兔陪着茜瑶同去曌月谷。 萧轶本想拒绝兔兔前去。君后坦言,说兔兔为了茜瑶负伤在身,不宜长途跋涉回九幽仙境,就先就近暂居几天,过几日差人来接。 君后如此说法,萧轶自然也是不好拒绝,也就勉强答应了下来。 目送着昊泽一行人走后,茜瑶从地上抱起了兔兔,感念兔兔的代受之恩,她是想也没想,便给兔兔喂食了自己的鲜血。 等萧轶和绿旋发现时,兔兔已是变回了人形。 绿旋当即斥责兔兔,欲动手责罚。茜瑶极力维护,言说是自己硬逼着兔兔吃得,若绿旋要执意责罚,自己就代为受过。 绿旋无奈,只得暂且饶了兔兔。事情也就这么过了去。 正当几人要离开时,兔兔请求萧轶,言说其家就在这里,恳请他让她在狐狸洞里住上一晚,明日她自己前去曌月谷。 祈愿也证实了兔兔所说。 本来这一请求也没什么,只要萧轶答应就是了。偏偏茜瑶就是担心兔兔,说要陪着兔兔在狐狸洞住上一晚。 萧轶吩咐绿旋陪着兔兔,茜瑶找借口说自己不在,绿旋会苛责她。萧轶转而让祈愿照顾,茜瑶便说自己不相信祈愿,自己就是个例子。萧轶耐着性子又说,等会从曌月谷派人过来照顾,茜瑶是索性来了个胡搅蛮缠。 总之就是,无论这个当哥哥的说什么,这个做妹妹的就是横竖不依,硬是住定了狐狸洞,陪定了兔兔。说到底,这个子是长了,心性愣是没跟上,差得还不是那么一点半点的。 磨磨叽叽,拖拖拉拉着过了近半个时辰。这下,有了记忆的萧轶是再也没了从前的好脾气。避着众人,交待了绿旋几句后,便给茜瑶下了道入睡神咒,也不等她入睡,阴着脸,捞起人就飞远了。 见萧轶发怒,兔兔也就打消了要留宿的念头,亦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 …… 曌月谷是灵毓国三大圣地之一,萧轶的外祖离箫是曌月谷的开创者。 如幻境外的岐灵一样,曌月谷亦是灵毓国的中粱砥柱,这一脉的神仙是个个骁勇善战,强悍之极。 也就一刻的工夫,琰抱着已经熟睡的茜瑶,飞落在了自家门口——曌月山庄。 暗朱色的大门,门口两只青铜铸就的麒麟,嘴里各含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大门敞开着,门里,曲榭回廊,灯火通明。 知道萧轶要回来,启颜和萧轶的贴身随侍司淇,早早候在了大门外。 乍见萧轶怀中沉睡的茜瑶,启颜是愣了愣,随后嘻笑道:“少主,这是怎么回事啊?” 琰笑了笑:“被人阴着吃了无妄果,就成这样了。” “这下你是捡便宜了,谁干的?” “估计是天玄。” “天玄……”启颜愣了愣,“那少主有无取回自己的东西?”意指琰有无取回记忆。 琰点了点头。 “奇怪了!”启颜挠了挠头,纳闷道:“那少主知不知道天玄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知道。绿旋现在就在月牙湖,是不是他干的,很快就会知道。”看了一眼怀里的瑶,琰边走边说道:“你这么着急地等在门口,是不是有事要说?”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 启颜想说的是这梦境之事,顾忌到身侧的司淇,话到嘴边是又咽了回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曌月记事 看着琉璃提着食盒,琰是没来由的一阵不悦,心想着:不会连吃饭也要教?遂问道:“尊神,这是?” 琴音笑了笑,言道:“食不言,寝不语,吃饭不能大口,用汤不得出声,用膳也得讲究,今天就从早膳开始。” 言毕,借着布菜,琴音径直挤身在了两人之间。 琰挪了挪身下的凳子。 摆好菜,琴音是得寸进尺,看看萧轶笑道:“小神坐在公主身边便于督导,少主,可否挪个位置?” “行。”忍着不愿,琰眨巴了几下星眸,拱手让出了坐着的凳子。 “琉璃”风情万种地坐了下来。 琰心下暗笑,盛了碗米粥递给茜瑶。 琴音是眼疾手快地按住了茜瑶欲接粥的手,笑道:“公主,使不得,不可本末倒置哟!” 茜瑶拉下了脸,正欲发作。 琰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蹙着眉头的他是不情不愿地收了手。 琉璃现在是钦定教习,尊师重道,堂堂曌月谷少主岂能不知礼数,无论如何,这个面子,作为萧轶他都是要给的。 挡是挡下了,各自收手,气氛是相当的尴尬。茜瑶一脸的不高兴。 绿旋圆场说道:“少主,我来!” 说着,绿旋便拿过了萧轶手中盛好的粥,装样子地又在里头添了点,欲给茜瑶。 琴音笑道:“给少主!” 依琉璃所言,绿旋尴笑着又将粥放在了萧轶面前。 茜瑶嘟着嘴,越发地不高兴了,唤了一声“哥哥……” 琰摇了摇头。 琴音笑道:“绿旋的举止都是顶好的,公主现在就学着绿旋的样,盛一碗粥给琉璃,可好?” 没了撑腰的人,茜瑶是无奈地点了点头,依言给盛了一碗,恭敬地放在了琉璃前面。 琴音满心欢喜,当即笑道:“很好,公主不愧是天皇贵胄,举止雍容,自然天成。” 不过就是盛了一碗粥,琴音欢喜的把茜瑶给夸上了天。 言罢,琴音是亲自动手,给茜瑶盛了一碗清粥,还往碟子里夹了些茜瑶最爱的菜食。 见琉璃知道茜瑶喜好,琰愣了愣。 觉察到失误,琴音随即说道:“我跟兔兔相处了几日,兔兔说公主喜欢这些个吃食。公主,兔兔说得可是?” 厌烦琉璃这些所谓的教习,茜瑶是点了点头,也懒得言语。 讨了个没趣,琴音有些尴尬,便道:“公主请用膳。” 茜瑶又是点了点头,便细细地吃了起来。 琰当即笑道:“食不言语,瑶儿还真是现学现用。尊神请用膳。” “少主请用。” 琴音假笑着回应,两次的无趣,看着琰,心里是醋意翻腾。 琰笑了笑,端碗享用了起来。琴音面带笑容地看着茜瑶吃了几口后,又动手给她盛了半碗甜羹,自己这才动筷开食。 食不出声,口不言语,全场是没有点丁的声音。这顿饭, 茜瑶吃得是非常的辛苦压抑,小心谨慎。 琰亦是同样。 坐陪着琉璃用膳完毕后,琰便起身说道:“曌月谷事务繁多,萧轶就不便久留,瑶儿生性闲逸,神尊多多担待。” “少主放心,琉璃有的是耐心。”琴音一语双关地说道。 “哥哥……” 茜瑶嗫嚅着喊了一声萧轶。 琰浅笑着说道:“瑶儿,这几日我白日里有事要忙,怕是无暇顾及你,你就在这,随尊神好好受教。要真是烦了,就去后院歇歇,看看花草,来了几日了,你亦未曾去过,芙蓉花期将尽,不看就可惜了。等尊神放你了,晚膳的时候,哥哥再来陪你。” 言毕,琰是微微摇了摇头。 意思非常的明显,就是告诉茜瑶,他也受不了琉璃,而且他也没办法帮她。 心有灵犀,茜瑶是秒懂了萧轶的意思。默默地叹了口气,道:“瑶儿明白,哥哥只管去好了。” 琰当即出门而去。 看着萧轶离去的背影,琴音心里是一阵痛快,指了指桌上的残席,说道:“把这些东西撤了,你们也出去!等叫唤了,再进来。” 撤了残席,绿旋与兔兔依言侯在了外头,房里也便只剩了茜瑶和琴音。 如此单独和谐的共处,自从闹僵后,琴音是想都不敢想。谁曾料想这横空的可疑梦境却成全了他。 若说琴音此刻的心境,那还真是千万般的滋味,酸甜苦辣,统统都有。 激动多过了欣喜。 房里已无外人,看着端坐的茜瑶,琴音是从头到脚仔细地看了一番。 被琉璃这样看来看去,茜瑶不好意地低下了头。 茜瑶低头的霎那,发髻上的“并蒂莲”落进了琴音的眼眸。 也就高兴了那么一会儿,琴音阳光灿烂的心是瞬间沉到了谷底。 给天后捎带的首饰盒,里头的物件他都看过,这支“并蒂莲”无疑就是萧轶刚给的。 嫉恨是个魔鬼,眼瞅着茜瑶发髻上的并蒂莲花,琴音藏在衣袖里的双手是攥得指节发白,青筋暴露。 良久后。 平定了心绪,琴音笑了笑,说道:“公主身边虽是侍女无数,但女为悦已容,公主出嫁在即,这妆容之术也是该学的。公主募然间长大,必是什么也不会,琉璃就先从这点开始!” 师父开口,徒弟那能不应。茜瑶是提线木偶般的,被琴音扶着走到梳妆台前坐了下来。 借口讲解,琴音给茜瑶重新梳了个发式,换了支簪花,将那支“并蒂莲”扔进了首饰盒的最底层。 没了碍眼的“并蒂莲”,琴音的心是顺畅了不少,接着便开始了各种教导,讲解神族至尊大婚之日要面对的等等礼仪与繁琐细事。 迫于无奈,茜瑶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学了一天。 直到傍晚时分,琴音这才放了她自由。 “琉璃”走后,绿旋便带了膳食进房。过了一会,琰守诺而至。两人食毕,琰因事要外出,便将茜瑶带至了书房,塞了一本《曌月记事》给她,嘱咐茜瑶等他回来再安歇。 茜瑶点头应下后,也便等在了书房。 琰走后不久,菱钥趁着绿旋给茜瑶备水沐浴的空档找上了茜瑶,玩闹着将茜瑶手中尚未看过的《曌月记事》塞进了画缸后,借口无聊,便唆使着茜瑶去了后院。 前后脚,琴音的元神亦闪身进院,在院门口下了一道迷障后退了出去。 菱钥为什么要茜瑶去后院,那就是琴音的作梗之举。得益于琉璃的这个身份,这些年他是通晓了灵毓国之事。 “水木清华”后院的这眼相思泉,有一个凄美的传说—— 离箫曾有个青梅竹马的魅妖前妻,单名妩字。 妩是个美貌多才又温婉可人的女子,离箫是爱之极甚,夫妻俩感情是非常之好。 魅妖如同灵魂却比灵魂高级,有身影而无实形,就好比空气中的影像,可看可说,却如同空气,你永远也触摸不到。 魅妖虽是无形,但他们的寿命却是很长,可以与天地同寿,甚至超越。 魅妖族在神界是属于一种低等,数量极为稀少的种族。他们能和同类孕育出下一代,若魅妖想与非魅妖的种族孕育后代,那就得付出生命的代价。 每个魅妖从生下来就有一颗命丹,可以通过命丹而拥有实形,只是待孩子出世,命丹的灵力就会消失殆尽,魅妖的生命也就此结束。 离箫和妩的这段美满婚姻在妩有了想要孩子的想法后步入了结束。 殇璃是医神,殇璃之父昕执亦是医神,与离箫极为要好。 妩瞒着离箫找到了昕执,求其骗离箫,说自己偶得神草可以炼制药泉,能让妩拥有实形。 昕执起初怎也不肯,奈不过妩的苦苦恳求,便应了她所说。 如妩所说,昕执骗过了离箫。离箫依着昕执所说引来了两眼冷热神泉,昕执添加所谓的神草,施法练就了神草药泉。 神泉筑就之后,妩用自己的命丹幻出了实形。 离箫不知是计,欣喜若狂的他是深信不疑。数月后,妩如愿,怀上了惜言,至此也日渐虚弱,离箫才知真想。 离箫痛心疾首,只是为时已晚。妩生下惜言后幻灭离世,离箫恨透了昕执,也因此断了情份,落下了不可修复的死结。 这也就是后来,离箫为什么死活不同意惜言嫁于殇璃的原因。 妩死后,离箫一直未娶,带着惜言是相依为命,将满心的爱与情思都寄托在了孩子身上。 痴情成空,情深难寄,离箫便将这留着两人无数回忆的神草药泉,改名成了相思泉。 惜言一日一日的长大,看着健康活泼的女儿,五百年过去,离箫是渐渐走出了丧妻之痛,将妩珍藏在了心底。只是,天不遂人愿,惜言在一场大病后,转变成了魅妖,之后更是性命难保。 再次受到打击,离箫一夜白发,为了留住这妻子用命换来的孩子,离箫拼尽了毕生所学,将惜言的元神锁在了她自己的命丹之中。 后来,离箫遇上了天机和絮芷,絮芷的温婉善良换起了离箫如若死水的心。在天机几次拒绝与絮芷成亲后,絮芷嫁给了离箫。 这次,苍天是特别眷顾离箫。絮芷怀上惜诺时,惜言的命丹亦离奇地进入了絮芷腹中。 数年怀胎,一朝分娩,离箫是得了两个宝贝女儿。惜诺比惜言早了几个时辰,原本是姐姐的惜言变成了妹妹。 夫妻俩对两个孩子是视若珍宝,爱屋及乌,敬重的离箫的絮芷,对借胎重生,失而复得惜言更是格外的珍惜疼爱。 惜言生得绝美,天姿聪颖。知恩图报的她亦视絮芷这个生母如亲母,极其孝顺。两姐妹也是手足情深。 日子甘甜如蜜,转眼两千余载,老国君挑中了惜言,钦定太子妃,定其为灵毓国未来君后。 昊泽仪表不凡,风华绝代,惜言自是欢喜。只是情这种东西很是奇怪,几次的接触,惜诺却爱上了昊泽,昊泽亦是有情。惜言知晓后,便终止了对昊泽的欢喜,让出了这太子妃之位。惜诺感激不尽,本就疼爱惜言的她更是视之如命。 后来就是惜言遇上了殇璃,随后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惜言幻灭,离箫经不住失女之痛而辞世…… 因离箫对前妻妩的深情,后院的相思泉也便有了一种特殊的意义。萧轶是妩之后,这眼相思泉对萧轶而言,亦是尤为重要。 入后院后,茜瑶见到了相思泉。心想着反正要洗澡,便拉着兔兔一同下了相思泉。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反省反省 来后院,下相思泉是必然的结果,就算茜瑶不这么干,菱钥也会唆使着她下去,她自己亦会跟着泡进相思泉中。 有琴音帮着谋算,仗着有惜言一样的容貌,她是有恃无恐。 望着闭目懒懒泡在温泉里的茜瑶,菱钥是一阵嫉妒。刚刚入浴,她是看得清楚,除了这见得着的绝世容颜,这丫头裹在衣服里的身子是玲珑至极,玉骨冰肌吹弹可破,凹凸的地方是胖一分嫌胖瘦一分嫌瘦,极致的完美。还有那身上自然散发的幽幽清香,无一不让她嫉妒到发疯。 心想着上天为何会如此厚待于她,天赐神身,身怀异香,降生君王之家,集万千宠爱不说,还长就了如此身材和绝世容颜。 人比人,气死人,想想就要吐血。 原本梦里的自己,这等相貌身材也算是倾国倾城,可跟眼前的这位一比,瞬间就成了个陪衬的。 入梦的她,本想着茜瑶没有成人,萧轶又无琰的记忆,凭着自己的倾城绝色,天长地久的总能博得些许柔情。那怕是萧轶觉得自己像他娘亲而给予的好感,她都甘心。 无奈,萧轶跟琰一样冷情。茜瑶成人后,菱钥心中仅存的一丝幻想亦被辗碎得成了渣,如今的她只得和琴音抱团。 泡着相思泉,想罢,菱钥是心绪难平,梦里梦外的几次勾 引不成,更令她对眼前这个人是万般嫉恨。 这眼药泉虽然没有让妩拥有实形的功效,但昕执亦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练就的药泉是有各种好处,可以养颜美容、安胎补益等等不说,它再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补助修炼。 有着心事,菱钥泡着这药草泉是白白的浪费了这难得的机会。 不过,有人失也就有人得,兔兔身体里,被菱钥压制封印了的真兔兔,倒是被这药泉激放出了微弱的意识。 …… 过了近个把时辰,估摸着萧轶差不多该回来了,菱钥是侍候着茜瑶穿好衣裙,起身回了前院。 外头,备好洗澡水的绿旋找不到茜瑶急红了眼,见着兔兔,当即厉声责备:“又是你,谁让你来的,我这前后院找遍了,你把公主拐哪儿去了?” 绿旋去过后院,她没见着茜瑶,那是后院被琴音设了迷障之故。 菱钥镇定地看着绿旋,意欲开口,茜瑶是抢先说了一句“我找的她”,堵了绿旋的嘴。 怕绿旋为难兔兔,言罢,茜瑶便让兔兔回了自己的住处,自己则赌气地坐在了廊檐下。 “公主方才去哪儿了?” “后院。” “绿旋担心公主,公主怎可为护着兔兔就说谎的。”绿旋亦是跟老妈子似的。 “没胡说……” “绿旋去过后院,公主不可妄语。” “没胡说,我就在后院,胡说的是你!” 茜瑶理直气壮,言罢便不再言语。 琴音设的迷障欺骗了绿旋双眼,听罢茜瑶之言,断定茜瑶说了谎的她气得在一旁是摇头直叹。 琰事毕回来,见这场景,在外头已见着了兔兔的他,当即便明白了大概。言语道:“过了就算了,回头你去跟琉璃说,让她管着点兔兔。” 绿旋点了点头,说道:“备下的洗澡水怕是凉了,那少主先陪公主坐着,绿旋去添上热水。” 琰看了一眼闷声不响的茜瑶,轻声说道:“不用了,我带她去相思泉。” “那我这就去跟琉璃说。”绿旋做事向来雷历风行。 “去,不要久留,回来就来后院。” 说罢,琰便去牵茜瑶的手,想带她去后院。见萧轶和绿旋一个鼻孔出气,茜瑶当即便甩开了他的手,没好气地丢了一句“洗过了”,唱反调,抬脚便往外而去。 琰随即拽住了的她胳膊,“你去洗了?” “洗了!同你再讨厌的人一起洗的。” 为了报复他们的管束,茜瑶故意将实话说了出来。 一句话,绿旋心惊不已。 琰只差吐血,误以为茜瑶已看过《曌月记事》的他气得双手直抖,顿了一下后语带颤音,道:“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要这样气我?” 本来就是吵了架才入的梦,未称自己哥哥,琰这次是带上了所有的情绪。 回过神,绿旋急忙说道:“少主别听公主胡言,我去过后院的。” 茜瑶笑了笑,“谁胡言,我头发尖还湿着呢。” 闻言细看,是果然如此。绿旋张着嘴,当即吓白了脸。 这眼相思泉,妩归天后,除了惜言和萧轶,离箫是绝不允许任何人染指,因此,“水木清华”也只允许惜言、萧轶母子俩居住。 离箫幻灭,敬重夫婿的萧夫人亦是坚持着这个原则。 看罢茜瑶鬓角的湿发,脸色发青的“萧轶”是冷冷地问道:“发髻上的‘并蒂莲’哪儿去了?” 报复的感觉极爽,见萧轶气极,茜瑶又没心没肺地添了一句“送人了”!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是假的,老虎的脸和胡须那是绝计摸不得的。 轻贱了相思泉不说,连定情之物都被送了人。 这下,琰是彻底暴发,对着绿旋说了“备水”两字,冷着脸一声不吭地拽着茜瑶秒闪进房,一把扔她进了满桶冷水的大浴桶。 曌月谷山顶终年积雪,时值深秋,晨起黄昏犹为寒冷,放了一个时辰的洗澡水,再热的也凉透了。 但这还不够解气,扔人下去后,琰是随即作法往里加了曌月谷山顶的积雪。 被浸透,冻得直发抖,茜瑶是哆哆嗦嗦地爬了出来,琰当即又将她掀了回去。 茜瑶怒道:“疯了,你要冻死我吗?” “冻不死你!你都干了些什么!自己反省反省……”琰满腔的怒火。 一刻后,绿旋带人提来了两大桶的热水,“少主,水来了。” 没有吱声,琰用力地甩了一下衣袖,作法将两桶热水掺进了浴桶中。 绿旋进门,关上了房门。 琰剜了茜瑶一眼,怒气未消的他是打起了衣架上衣裙的主意,顿了一下,便道:“绿旋,公主日后只穿红色!”言罢,便收走了其它颜色的衣裙,出门而去。 看着萧轶的后背,茜瑶耷拉着脑袋,愣坐在了浴桶里。 绿旋关了房门。 事还没完,转眼后,便听得外头,萧轶暴声如雷,“司淇!司淇!” “来了来了……” “把相思泉的水给我统统放了,拿刷子刷,刷不够一千遍,我揭了你的皮!” “噢噢噢……” “回来!先把琉璃给我叫来……” 听到这,茜瑶立马从浴桶中跳了出来,拖着湿嗒嗒的衣裙冲到梳妆台前,手忙脚乱地从首饰盒里抓出了“并蒂莲”递给了绿旋。 绿旋深深地叹了口气,接过簪子的她去了外头。 不一会,外头便传来了司淇的声音,“那我去放水刷池子了。” “别了忘了我刚才说的。”暴躁的声音怒气未减。 “是是是……少主安心,刷不够一千遍,司淇就自己揭了自己的皮。” 气极败坏的人再也没有言语,顿了一下只听得书房门是“嘭”一声巨响。 估计那人是用脚踹得门。 绿旋拿着簪子回了房中。 茜瑶脱衣进了浴桶,歪头懒懒地趴在了浴桶边缘,绿旋给茜瑶擦洗起了身体。 “绿旋,哥哥这是怎么了,我不就是带着兔兔泡了一下么,用得着发这么大的火吗?” “公主不知道少主为什么发火吗?” “嗯,不知道,以前为了兔兔的事,哥哥也没少生我的气,可也从不像这般气恼的。” “看来公主是真不知道了,也怪我以为少主都跟公主说了,也就没提醒您。” 听此,茜瑶连忙摆正了耷拉的脑袋,等着绿旋指点迷津。绿旋无奈地笑了笑,讲出了离箫和妩的故事。 听罢,茜瑶是落下了眼泪,喃喃说道:“原来是这样的,外祖好可怜,姨母好可怜,哥哥也好可怜。不过,哥哥也太小气了。” “小气?我的公主呀!绿旋今天就说句大不敬的话。你想想,要是你父君和母后的床榻,他们能让别人沾染吗?” 茜瑶愣了愣,焉了叽地说道:“绿旋,这样听来,呃……好像是我错了。” “什么好像,就是公主错了。” 绿旋一点也不含糊,直爽实在的性格,一点也不怕得罪茜瑶。也正是因为这样,琰和没有记忆时的萧轶才会对她敬重有加。 “那……真是我错了?”茜瑶弱弱地问道。 “嗯,是你错了。” 斩钉截铁地说罢,绿旋从衣架上拿过了剩下的红色衣裙。 一袭巧夺天工的正红色广袖及地长裙,金丝巧绣芙蕖,双料套叠的裙身织锦衬里,外层薄纱如烟似雾。 做了错事,被逼无奈,茜瑶是乖乖地穿上了这袭美仑美奂的红色衣裙。 系罢金丝刺绣束腰,绿旋点了点头,赞道:“真美!少主真有眼光,红色再合公主。” 说着,她是扶着茜瑶坐在了妆台前,别有用心地给茜瑶梳了个百合髻,完毕后将那支金色的并蒂莲花压在了发髻正中,为陪衬,还在发髻两边亦是各插上了一支金镶红玉的步摇。 墨发如云堆彻,两朵大小适宜的并蒂金莲是别样生辉。 百合百合,绿旋是真心地盼望这绊了嘴的未来小俩口百年好合。 绝世的容颜无须涂脂抹粉,绿旋便别出心裁的在茜瑶的眼角点上了几粒上妆用的金粉。 收手后,绿旋又细细地打量一番,眼前,红衣罩体的茜瑶美的是如梦似幻,瓷白的肌肤,流光溢彩的双眸,几粒金粉便点缀的眉眼飞扬,真是媚态天成。 穿戴整齐梳妆完毕,绿旋赶着茜瑶出了房门。 知错,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茜瑶是扭捏着来到了书房门口。 书房门开着,琰生着闷气,正在书架上翻找着。 “哥哥在找什么?我帮你!” 细语柔声,茜瑶是逮着机会就见缝插针,偏偏琰是头也懒得抬一下,四字“不敢劳驾”。 准确地说,他是眼皮也没撩一下。 见着这招不行,公主是再来一招,眨了眨流光溢彩的双眸,她是伸手就抱住了萧轶,脸贴着后背,柔柔地撒娇道:“哥哥,你别生气了,瑶儿知错了。” 声音是甜得要命。 这一招生猛无比,威力强大,琰憋的气是瞬间泄了个精光。 “错在哪了?”琰问道。 错在哪儿了?怎说? 茜瑶的脑袋瓜子是飞速运转,眨眼想定后,仍是甜死人不偿命的调调:“错在瑶儿不该气哥哥。绿旋都跟我说了,我是真错了,你原谅我好吗?” 上句:你竟要这样气我?下句:瑶儿不该气哥哥! 公主人“小”鬼大,一句话无缝连接。 琰转身,见着红衣罩体的茜瑶,他是呆怔了一会儿,跟着,捏着茜臂双臂是柔声说道:“知道了就好,哥哥也有错,一些事早该告诉你,也该跟你说明白的。你记着,你和哥哥是要永远生活在一起的,我们的东西是不能分享给别人的,你懂了吗?” 茜瑶半知不懂地点了点头,看着萧轶是笑意盈盈,言语道:“这么说,哥哥是原谅我了?” “嗯……” 眼前人俏笑嫣然,看着他的双眸是顾盼生辉,琰的心是一阵阵的悸动,难以自恃,顿了一下后,他是深情地拥着茜瑶入了怀中,缓缓地道出了兔兔当年所做的事。 听罢,茜瑶发了会呆,随后木木地说道: “原来如此,怪不得哥哥反感。” 琰柔声说道:“瑶儿可不可以答应哥哥一事。” 茜瑶眨了眨双眸,“哥哥说的瑶儿都答应。” “我明日就差人送兔兔回去,你答应哥哥,从此远离她。” “因为这事就让她回去,她会伤心的。” “那我差人去九幽仙境,让人来接她,就说是姨母想她了,让她回去。这样好不好?” “这样好是好,可我总觉得亏欠了兔兔。说到底,哥哥还是因为当年的事心存偏见,说不定那只是个误会……” 说好的什么事都答应,说着说着,茜瑶是又为兔兔辨解上了。 看着怀中人喋喋不休的嘴,琰是无奈之极,顿了下,索性是用嘴给堵上了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也会心疼 琰这突来之举,茜瑶全身霎时如同被电流击中般惊颤了下,心智未开的她两只眼睛是扑闪扑闪地眨巴着,想推开却有怕萧轶生气,心里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的是,琰只是堵着嘴咬了她一口,便放了开。 茜瑶如释重负,当即从萧轶怀里挣脱了出来。说道:“时间不早了,哥哥就早点歇息,瑶儿先走了。”言毕意想开遛。 琰拽住了她的手,玩味地笑了笑,“你方才不是说要给我找东西的么,怎么这就要走了?” “我困了,哥哥自己找!” 琰不依不饶,“我在找《曌月记事》,那是经你手不见了的书,你不找,说不过去。” 闻言,茜瑶急忙从书案边的画缸里掏出了《曌月记事》。 见书塞在画缸里,琰先是愣了愣,剑眉微皱的他顿了一下后是茅塞顿开,长臂一揽,将茜瑶连人带书捂在了怀里。 “书一个字都没看过,对?”他断定茜瑶是被兔兔算计了。 茜瑶点头“嗯”了一声,“书是没看,但绿旋方才跟我说了。” “是兔兔放进去的?” “嗯。”茜瑶又点了点头,“哥哥别怪她,她是闹着玩的。” 琰笑了笑,“不怪她,瑶儿早点回去休息。”言毕是放开了茜瑶。 不明所以,茜瑶满目疑问的直视了萧轶一会。四目相对,怕自己把持不住会非 礼,琰是催促着茜瑶回了卧房。 随后,琰便去了前院正厅,意想打发几个人,连夜送兔兔回九幽仙境。 只是事不随人愿,这一切早在琴音的意料之中,不等琰把事情落实,萧老夫人便让仙婢捎来了口信,在琰的眼皮子底下接走了兔兔。 本来就是有预备的谋算,不知其中事由的琰那是必输无疑。 顶着琉璃的身份,琴音是如鱼得水。来曌月谷时,君后将兔兔拜托给了他,捎带了一封亲笔信,让他务必把信和兔兔送去萧老夫人身边。 那日一到曌月谷,琴音便托人给萧老夫人送去了君后的书信,后来琴音又是借口请安,隔着一层闭关的门,给萧老夫人送去了兔兔的丹青。 事情到了这里,琰亦是没了办法,心想着来日再说,也便回了住处。 相思泉之事,琴音是小试牛刀,送菱钥去萧老夫人身边前利用了那么一把,虽未挑起茜瑶与萧轶的多少隔阂,但亦达到了他真正想要的目的。 次日望日,被冰水浸泡了的茜瑶一大早便是腹痛难忍。 琰一早便已出去,绿旋是束手无策,仙医亦不知其故,便开了驱寒温血之药。这时,知晓了瑶神血秘密的琴音便有了用武之地。 望日宫血逆行,这事琴音是从堇沁口中得知。每月望日,瑶便会服用天玄特制的仙丹,素堇与天玄成亲后,炼制仙丹亦不避讳素堇,每月望日,夫妻俩亦会双双去岐灵。堇沁的元神寄养在素堇身上,是自然知晓。 茜瑶腹痛难忍,一早仙医便进进出出,住在隔壁院落的琴音假装着什么也不知道,等到了开课时分才进了“月洗清华”,绿旋告之后,这才拿出了自己早就炼制的丹药。 服用丹药后,腹痛缓解,茜瑶睡了过去,琴音便守在了床前。 相思泉之事,琴音是满打满算,就算琰不往水桶里加积雪,琴音亦会往里加寒水珠,他要的就是茜瑶腹痛难忍,自己再出手施恩,以此博得茜瑶的好感和亲近。 兔兔下相思泉,他是料定萧轶会大发雷霆,但萧轶的手段却出乎他意料,在萧轶拽茜瑶进房时,在房顶的他本要往茜瑶浴桶里放寒水珠的,他没想到萧轶会那么狠,竟往水桶里添加积雪。当时他亦看傻了眼。 琴音陪了一会后,琰亦闻讯而归,听罢绿旋的言语是自责不已,心里更是不好受。因为作为琰,他是早该想到此事。 萧轶回来后,作为琉璃的琴音便也没了留下来的理由,遂回了清华别苑。 经过此事,茜瑶对琉璃亲近了起来。深知茜瑶脾性的琴音亦是事事顺从体贴,几日下来,茜瑶便对琉璃产生了好感。 离箫与惜诺断绝了父女关系,萧老夫人亦被遗言限制,不再见惜诺,亦不再踏足九幽仙镜。 为此,昊泽便给萧轶和茜瑶的成亲之事作了两次安排。先由萧轶全权负责,第一次放于曌月谷成亲,过满七日,两人再回九幽仙境成一次亲。 萧老夫人闭关不管事,婚期临近,萧轶是公事、私事,事事加身,格外的忙碌,亦是无睱顾及茜瑶。 因此,每日授课完毕,只要萧轶不在,茜瑶便会粘在了“琉璃”身边。因兔兔已去萧夫人身边,绿旋也便随了她高兴。 多日的相处,琴音的无微不至,茜瑶亦对琉璃产生了依赖,对她亦是无话不说。 一个月的时日本就不长,转眼便到了俩人大婚的前几日。 萧老夫人亦是坐关期满,琰便领着茜瑶拜见外祖。 一头银发的萧老夫人容貌像极君后,生性善良温柔的她,亦是喜极了这个从未见过的外孙女。 祖孙俩相见甚欢,萧老夫人拉着茜瑶闲坐了一两个时辰,用过晚膳后,才放了茜瑶先回“月洗清华”。而萧轶则被她留在了那里,说是要商议婚礼事宜。 茜瑶走后,萧老夫人便提起了君后信中之事,问萧轶愿否接纳兔兔。 身为萧轶的琰断然拒之。 萧老夫人非常明理,也不为难孙子,为了打消兰诺的想法帮孙子去除后顾之忧,她是当即就收下兔兔做了义女。 作为萧老夫人的义女,兔兔便变成了萧轶的姨母,菱钥是欲哭无泪。萧轶走后,她便去了清华别苑求救琴音。 琴音应下后,两人谋定了一系列的应变方案。 一夜无话。 次日上午,萧老夫人派了几个年长的仙婢带了一些画册过来,琴音讲解完所剩的课习后,跟绿旋讲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琴音知道萧老夫人送来的画册是什么东西,这本来也是琉璃这钦点教习之职,而他不肯接手,这里不得不说,琴音对瑶的爱是至纯至深的。 琴音不肯接手,绿旋亦不好意思,几个年长的仙婢,也只得硬着头皮揽下了这尴尬事。 晚膳后,萧轶又是匆匆外出,箫老夫人亦早早入睡,无所事事,茜瑶便又去了琉璃的院子。 去时,兔兔正在琉璃房中哭泣。哭是真哭,但这都是琴音和菱钥商量好了的一出戏。 茜瑶推门进去,兔兔是急忙擦干了眼泪,止了哭声。 见着茜瑶,琴音起身牵她入坐在了自己身边。 茜瑶瞅着兔兔哭肿的双眼,看了好一会儿后,说道:“兔兔,我看过你写的字,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哥?” 茜瑶初时看到的兔兔的随笔,其实那也是琴音之举,字是菱钥所写。 听罢,菱钥急忙起身,跪在了茜瑶跟前,按着琴音教的套路,先是为下相思泉的事赔罪,接着说出了那次泡冰泉勾引萧轶的事,求茜瑶宽恕,最后才说出了自己对萧轶的心意,言说自己可以不要名份,只要陪在茜瑶身边,见得着萧轶就成。 茜瑶是个心软的主,面对着兔兔对自己的“真心”,便也原谅了兔兔。 而对于兔兔对萧轶千万般的痴心,懵懵懂懂的她亦是生出了怜惜之心。 见此,琴音便讲出了君后的意思。茜瑶是个至孝之人,又心怜着兔兔,便答应了兔兔所求。 萧轶对兔兔厌恶之极,兔兔又有了姨母的身份,要留在茜瑶身边接近萧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兔兔以上的后半句话就等于是费话。 有了茜瑶的同意,琴音便讲出了早就想好了的偷龙转凤之计。 计划是成亲之日,偷天换日蒙混过关,程序由茜瑶走完,等入了洞房就来个里应外合,调换成兔兔。 商议完毕,菱钥便回了萧老夫人处。 茜瑶要走,琴音留住了她,倒了杯茶,问道:“公主是真想好了吗?这事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茜瑶沉默了一会,看着琉璃的眼说道:“琉璃,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琴音点了点头,“琉璃不说,公主要说的是什么事。” 茜瑶看着琉璃又犹豫了一会,低着头说道:“我活不了多久的。” 闻言,琴音愣了愣,“公主何出此言?” 茜瑶的手不自觉地绞紧了自己的衣袖,缓缓说道:“小时,我半夜跑去找娘亲睡,听到了娘亲在哭,父君说我能不能陪他们到老,那就看他们自己的福气了,劝娘亲说,一切都是天意,让娘亲看开一点。琉璃,我好好的,他们却这么说,那不就是我活不了多久么……”言毕,为了不让琉璃看见落下的眼泪,头是越发地垂了下去。 琴音一阵心疼,顾不得细想话中意思,便将茜瑶搂进了怀中,安慰道:“不会的,定是公主听差了。” “不会的,父君是个勤勉的人,后来他便再也没有上过朝,而是每日陪在了我和娘亲身边。我知道那是为什么。” “胡说,那是国君觉着你要去云梦山了,所以想多陪陪你。” “不是的,我知道这是对别人说的话,娘亲还跟我约了个约定,说我穿不完她做的衣裙哪里也不许去。琉璃,你放心,我不会怪你的,要是我走了,哥哥得多伤心,哥哥很可怜,我希望兔兔能好好的陪着哥哥,所以我不会后悔的。” 听罢茜瑶这番话,琴音的心被曾经的伤痛是狠狠地剜了一下,禁不住心想:梦里的哥哥你能心疼如此,我这个哥哥,你会心疼吗? 因是梦境,琴音忽略了茜瑶话中的信息。在意茜瑶心疼萧轶,忍不住问道:“公主会心疼琉璃吗?” 突然的言语,茜瑶愣了愣后,说了一句“也会心疼”。 外头响起了绿旋的脚步声。 琴音笑靥如花,用衣袖擦去了茜瑶脸上的泪痕。 绿旋推门而入,各自见礼后,茜瑶随着绿旋回了“月洗清华”。 第一百二十九章 拐带回房 进院后,茜瑶便往屋里而去,绿旋叫住了她,“公主,还是去后院,少主在那儿等你呢。” “哥哥回来了?” 这些日子萧轶一直晚归,他回来时,茜瑶多数已就寝,乍听说在后院等她,不由得她是好奇地问了这一句。 绿旋笑着点头称“是”后,便丢下茜瑶自个儿进了房。 在琉璃处合谋了坏事,这会儿的茜瑶其实是最怕见到萧轶,亦不想见萧轶的。 无奈,萧轶在等她,也便硬着头皮去了后院。 进得后院,扑面而来的便是满院的草木清香。夜晚的醉芙蓉由清晨的云白变成了艳媚的桃红。 风声细柔,夜虫低鸣,月色掩映下的相思泉格外的美,波光潋滟如那夜空中的星晨,散发着淡淡的清华。 “月洗清华”这庭院之名便是由此而来。 琰坐在相思泉边的山石上,手里拿着一朵芙蓉,见着茜瑶便飞落了下来,道了一声“回来了”,给了芙蓉,就抱着她飞上了方才落坐的岩石。 两人落坐在了那,被萧轶揽着,茜瑶是舒舒服服地靠在着他的肩膀上。 “哥哥今晚怎回来得这样早?” “这些日子冷落了你,今夜看着月色好,花好月圆的,想着早些回来陪你坐一会,便回来了。” 琰早早而回是有目的的,习惯了与瑶同榻而眠的他,这一段时日的独守空房亦是孤枕难眠。每夜晚归,绿旋亦歇在了茜瑶房中,他想进去蹭个地都无法。今晚,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她拐带回房。 琰讨好着说毕,茜瑶听罢只是笑了笑,没有言语。 琰继续搭讪道:“不说话,瑶儿是不是生哥哥的气了,那今晚,哥哥就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哪有生你的气,我就是想靠着哥哥,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言毕,茜瑶是挪了挪身子,换了个舒 适的姿 势。琰紧了紧揽着的手,将茜瑶带着靠在了自己胸前。 风渐起,夜色入凉。 过了一会儿,茜瑶亦是睡意浓重,怕冷又怕掉下去,作弄地将芙蓉花压在琰的耳鬓后,双手是搂在了他的身上。 琰也不管头上戴不戴花,引诱道:“困不困,困了就回了,怕冷,瑶儿可以睡哥哥那儿的。” 茜瑶摇了摇头,“琉璃说我不是小孩子了,男女授受不亲,不可以再跟哥哥同榻的。” 话是这样说,身子是不由自主地缩进了琰的怀里。 琰忍不住笑出了声,顿了一下,“教唆”道:“别听她的,在哥哥眼里,哥哥的茜瑶永远只是个小孩子。” 茜瑶“咯咯咯”傻笑了几声,双手是勾住了萧轶肩膀,“回去回去……”嘟嘟囔囔了几声,便是不管不顾地挂在了萧轶身上,睡起了她的大头觉。 拐 骗成功,琰是美滋滋地将人抱回了前院。 听着声响,绿旋从茜瑶的房中走了出来,见着萧轶头上插花,憋不住是“噗嗤”笑了一声,随后掀开挡风的珠帘,等着他抱人进房。 琰在自己的房门口顿了一下后,才抱着茜瑶进了茜瑶房中。 琉璃限制茜瑶,茜瑶怕说不敢进萧轶卧房,那就自己进茜瑶卧房,琉璃也管不了自己。琰是这样想的。 见罢萧轶方才的举动,看着他将茜瑶放在床上后,绿旋也就不含糊了,“少主是否要宿这儿。” 乍听,琰有些难为情,但也只是一瞬,随后便点了点头。 绿旋退了出去,过了一会,端来了洗漱的水。 琰伸手在铜盆里试了下水温,拿巾帕浸湿拧干,俯身给熟睡的茜瑶擦起了脸和手,动作是娴熟至极。 绿旋忍不住又笑,说道:“这事,少主以前没少干!” 琰笑了笑,完事后将巾帕递给了绿旋。绿旋欠了欠身子,轻着手脚退了出去。 绿旋说得没错,这事他确实没少干,练都练熟了。 九幽仙境没有四季之分,终年温暖如春紫气升腾,虽有昼夜,却因明霞晃映而亮堂如白昼。 神气凝聚之地长年万紫千红,君后久居九幽,被禁止进入曌月谷的她难免思念出生地的四季分明,更是念想那漫天飞雪万籁寂静的冬日。 昊泽爱妻至深,为慰藉君后,每年的一段时日便会用神力在整个长生宫布下结界。结界里的长生宫白雪皑皑,黑夜白昼交替分明。 对此,君后是欣喜异常,宠妻的昊泽亦是乐此不疲。 这样一来,便害苦了天生就怕冷怕黑的茜瑶。在被父母拒绝同床后,每当夜幕将临,茜瑶便会偷偷地往萧轶房里窜,往他被窝里钻,次日,连洗漱都不愿出来,他就只好代劳。 看着沉沉入睡的茜瑶,琰是不由自主地便想起了在岚岕的往事,瑶第一次钻他被窝的情景。 那一年,岚岕破天荒地冷了一年,显尽了异像。 那个时候,他和玘都被天帝带在身边,便与瑶住在了同一个宫苑之中。 天后在神兰岛,月影霸占着天帝,平日瑶亦是很少见到天帝,因天后的事,瑶亦不太与天帝亲近,更别说去天帝和月影的房中。 那个夜晚,琰是趴在床上看书。突然间窗门被打开,一身白色寝衣的瑶从窗口就爬了进来,没等他有啥反应,小丫头掀被就钻入了被窝,蹭在他身上取暖的一双手是冰凉冰凉的。 眨巴着一双刚哭过的眼睛,她是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琛哥哥,我冷,我也怕,我去找司儿她们睡,她们说她们是奴婢不敢同我睡,说父君会说的。我能和你睡吗?” 又惊又喜外加心疼,他是发愣了好久。见他没反应,瑶便不舍地下了床,直到她重新爬上窗户,他这才反应了过来,牵着她的手回了床上。 打这开始,这一年,他便成了她的暖炉。这件事也成了两人的一个小秘密。 不过天下无不透风的墙,这事很快就被玘给发现了,庆幸的是他没有告状。不过,这也就有了成人后的无数无端飞醋。 琰断定,玘不大吃琴音的醋,而是乱吃自己的横醋,起因就在这事。 这一夜,琰虽是宿在了茜瑶房中,但也因脑中胡思乱想,到头来仍是一宿无眠,直到天蒙蒙亮,这才睡了过去。 而沉睡的茜瑶则被七色在九幽绝地的元神意念引进了梦境。 有一便有二,天帝的意念可以造就虚境,七色的自是不会例外。 只是这梦中之梦,是七色的一些真实记忆,里面有着三界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亦有着瑶,玘和琰三个人的事情。 天明后,一觉睡醒茜瑶是分不清了梦境与现实,直到转身见着身边合衣而睡的萧轶,这才确定自己是做了个梦。 梦中之事太过真实,茜瑶是傻傻地看着萧轶,没来由的一阵内疚。 被身边人注视,琰是本能地醒了过来,正欲开口,外面便传来了琉璃的声音,“公主起了吗?” 只听得绿旋笑道:“尊神好早,公主昨夜晚睡还不曾起呢。” “噢,是吗,昨夜从我那儿回去时不挺早的么,怎生就晚睡了。” 听脚步声,琉璃是抬步到了门口。绿旋又道:“尊神莫进!” “怎了?” “公主晚睡,现时辰尚早,尊神就让公主再睡会!” 因萧轶在房中,绿旋是故意拦着琉璃不让进。 外头话到此处,房里的茜瑶这才拎清了过来,顾不得梦里的乱七八糟事,急忙说道:“琉璃,你先别进来,我还要再躺一会。” 外面应道: “好,那公主就再躺一小会,琉璃在外头候着。” 房里,茜瑶指了指门窗,压着声音说道:“琉璃每天都给我梳头,她很快就会催我的,哥哥快走!”说着便推着萧轶下了床。 琰随即又躺了回去,捉弄道:“不走,我还犯困呢!” “哥哥……” “无事的,你就说我在房里好了。” 茜瑶立马急红了眼,“快点啦,琉璃说男女有别,就这事她很凶的,我会被罚抄书的。” 光明正大的夫妻,落得要跳窗出去,琰是欲哭无泪,不过也是无法,茜瑶对琉璃是又敬又怕,他也不能横着来。 就这样,琰在茜瑶可怜巴巴的诉苦下是跳窗而“逃”,回了隔壁自己的卧房。 …… 几日无话,转眼便到了俩人大婚的日子。 这一日,琰的心情如何自不必多说,满心欢喜的他在掀开茜瑶盖头后,是足足地看了她半个时辰有余。 依着“琉璃”的意思,茜瑶是一个劲地给萧轶灌酒,直至他迷糊着睡去。 菱钥借口身子不适,早早安歇瞒过了萧老夫人,偷摸着到了清华别苑。 在琴音的安排,绿旋离开了一会,菱钥进得婚房后,两人便互换了衣裙,茜瑶出门便被琴音带至了别苑。 院墙之隔,茜瑶合衣歇息在了“琉璃”的床上。 琴音心里乐开了花,别人的洞房花烛夜,新娘子却睡在自己的床上。此时的他,心情是难以言喻的畅快。 茜瑶看着头顶上床幔的流苏,呆呆地说道:“琉璃,你说,哥哥会不会恨我?” 琴音伸手给茜瑶拉了拉被子,柔声说道:“不会的,少主心疼公主还来不及,怎会恨。” “唉……” 茜瑶叹了口气,自我安慰道:“真恨我也没法,先不说我的事,娘亲的话我也不能不听的。她生我的时候差点把命都搭上了,我不能不孝。琉璃,你说是吗?” 琴音顺着茜瑶的话:“就是。公主莫要多想了。” 说着,琴音侧身手支着脑袋,双眸痴痴地看起了茜瑶。 第一百三十章 授受不亲 这种眼神,茜瑶在萧轶眼中见过,情窦未开的她是疑惑至极,“哥哥也经常这样看我。琉璃,你怎么也这样看着我?” “因为琉璃喜欢公主,公主是琉璃见过最美的女子,公主喜欢琉璃吗?”琴音喃喃说道。 茜瑶学着琉璃,也侧身支起了脑袋,四目相对,说道:“喜欢,琉璃也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 琴音忍不住掐了一下茜瑶的脸,笑道:“多甜的嘴,说真的?” 茜瑶用力地点了点头,星眸含笑道:“真的,我从不骗人,除了今天骗了哥哥一次。” “呵呵呵……公主啊!琉璃爱死你了!”琴音是打心眼里高兴,唯一的遗憾就是自己不能显出真身。 “公主,琉璃可不可以叫你瑶儿?” “可以啊。” “瑶儿!” “唉!” “瑶儿,琉璃还有个小名,叫琴音,家里没有男孩,妹妹总唤我‘音儿哥哥’。” 茜瑶笑道:“音儿哥哥,叫姐姐哥哥,你妹妹真是个怪胎。” 听得此言,琴音当即笑出了声,轻点着茜瑶鼻子笑道:“瑶儿说得对,我妹妹就是个怪胎。” “说妹妹坏话,琉璃也是个怪胎。”茜瑶学样,亦拿手蹭了蹭了“琉璃”的鼻尖,“琉璃很美,怪胎妹妹漂亮吗?” “跟瑶儿一样,送瑶儿的珠子就是妹妹的,我们俩人是一人一颗……” 琴音说着,茜瑶也没听清她说得是啥,打了一哈欠,被困意袭卷的她在“琉璃”的哝哝细语中是渐渐睡去…… 均匀细微的呼吸,久违的幸福感,看着身边香甜入睡的茜瑶,琴音的心念是瞬间回到了孩提时代—— 一阵阵银铃笑声,漫山遍野的神兰,白碧桃花树下,你一口我一口互相喂食…… 忆及往日温馨,目睹眼前人,琴音是忍不住在茜瑶的额头落下了一吻。 睡着的人至静至美,静静地看着茜瑶,这一刻,琴音是死了也甘愿,心愿时间就此消停。 一世姻缘,几人纠缠,天不遂愿,老天终究是不喜琴音。这片刻的美满在萧轶一脚揣开房门的巨响声中戛然而止。 琴音微怔,心里暗呼“不好”。 迷糊中,茜瑶急忙从床上坐了起来,萧轶的怒气,她是隔着数丈的距离都能感觉到。 “哥哥……哥哥……” 眼看着门口的萧轶,茜瑶叫了几声的哥哥,想解释却有理屈词穷。 没有任何的言语,琰闪身至了床前,阴着一张寒冰脸,一把将茜瑶从床上拎了起来,扛着就闪出了房间。 “少主……”琉璃紧跟追到了门口。 外头,“兔兔”梨花带雨,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看了一眼前后的两人,琰冷声道:“洞房花烛夜,设计新郎官,偷龙转凤,琉璃,你们活腻了?!” 被萧轶扛在肩头,茜瑶扭了扭身子,拍打着萧轶,“疼疼疼……哥哥……你干什么呀!你快放我下来啦!” 听得茜瑶喊疼,琴音急忙闪到了萧轶前头,伸手拦道,说道:“少主,公主说疼,你先放下她,咱们有话好好说……” 如萧轶所说,他若是计较,那怕有君后撑腰,琉璃和兔兔绝对难逃死罪。萧轶盛怒,身为琉璃的琴音,除了服软,没别的办法。 “滚开!” 一声叱喝,琰赤红着双眸,话落的同时手中贯出的雷电是迅猛地劈开了琉璃。同刻,人是直穿数墙,回到了新房之中。 惊险避过,琴音以同样的方式追了上去。 琰嗤之以鼻,反手一甩,“轰”的一声,一道结界落在了房门之外。 惊天的动静,不知情的绿旋慌忙从屋里走了出来。 入房后,茜瑶被琰狠狠地扔在了床上,疼得她是呲牙裂嘴。 琰能忍瑶心里装着别人,能忍瑶装傻扮痴,甚至能忍瑶把灵根赠送,什么都能忍,他就是忍不了她将别的女人塞给自己。方才若不是留着几分清醒,自己的清白是肯定不保。 怒气难抑,琰凶神恶煞地问道:“合谋算计我,说,谁给你出的主意?谁干得?” 若说琉璃干得,茜瑶断定萧轶会杀了她,急忙摆双手道:“没没没……没人干得,哥哥你误会了,兔兔是你喝醉了抱进房的……” “我抱进房的,那你也是我抱去琉璃那儿的!”琰故意说道。 眨巴着一双无辜的星眸,茜瑶是不遗余力地点着头,“嗯嗯嗯 ……就是这样!” “嗯嗯嗯……信你个小骗子,我让你合谋……” 气不打一处来,说着,琰是伸手一拽,将茜瑶摁在了床上,另一只手是“啪啪啪”在她屁 股上打了几巴掌。 吃疼,茜瑶当即揣了萧轶一脚,人滚到了床角,“谁骗你了,我说得是真话。不信,不信我发誓,哥哥就是个浑 蛋!” 死不认帐,胡搅蛮缠,外加暴力。被昊泽和惜诺捧着长大的茜瑶,性格和瑶差得不只一点半点。 被气得发抖,琰手指着自己半晌后才说出了话,“我是浑 蛋,把我当物件似的给人,临了,我还是浑 蛋?” 茜瑶脖子一梗,“义正言辞”地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方才打哪儿了,你还不是浑 蛋?我在琉璃那儿也不能就说是……哥哥冤,我们才冤枉呢,兔兔更冤。” 从小就爱钻在萧轶的被窝里取暖,这会成亲了,她倒说出了男女有别授受不亲,真是笑死个人。 不过,琰没这个心情。 面对茜瑶的无赖狡辩法,这下,他是怒上加怒,冷着脸,闷声不响地站了一会后,甩袖合上了床幔和房中所有的垂帘。 顿了一下,云淡风清地说道:“算了,睡!” 怒气全无,翻脸比翻书还快! 茜瑶愣了愣,“噢”了一声,抱起床上其中的一条被子,递给了他,讨好道:“喏,给你。” 琰没接,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不用,我就睡这儿。” 知道萧轶余怒未消,茜瑶也不敢说不行,只得认了,抱着锦被,盘在床上给自己屯了一个窝。 屯窝,她是怕萧轶再像方才那样“揍”她。 “你干什么……屯狗窝,你坐着睡呐?” 外表平静,内心火山蓄势。 见茜瑶如此作派,琰说着话便一把掀掉了她身上的锦被,接着是脱去了自己的衣袍,只剩了贴身衣裤。 琰从未在茜瑶前面脱过衣衫,从未有过的事,茜瑶当场傻愣在了床上。 茜瑶虽说心智未开,但服过天机送过来的几煎药后,那是比起初时好多了。加之那日,那几个教习仙婢的训蒙,如今的她,那也是知道了什么是男女之事。 见萧轶脱 衣,她便想到了那日,那几个强迫着她看了的东西。 “哥哥,你……你干……干什么脱衣服?以前……以前,你不都是合衣睡的吗?”茜瑶指着萧轶结巴道。 琰抿嘴一笑:“那是以前,如今,我们已经大婚,怎样都是合礼的!” 琰本不想要对茜瑶怎样的,茜瑶就是瑶,自己也不假,但他有情感洁癖,他是忍受不了自己顶着一张别人的脸与瑶成了真夫妻。在这里,原想着也就是培养培养感情。 不过,经过晚上这一出偷天换日,这会的他是彻底地改变了想法。 当然,这种改变思想的成分,有一部分是来自于他拥了璟琛的记忆,因为,他不再感觉自己有对不起谁的。 言毕后,琰便隔空勾走了茜瑶身上外罩的衣衫。 这一动作,吓得茜瑶是立马拿被子捂住了自己,求饶道:“哥哥,我错了!” 琰自顾自地笑了一声。 这回,他是不会接受道歉的了。今夜,若不是他本不想与茜瑶圆房,脑袋留着几分清醒,兔兔轻薄他时,他肯定是从了。 差点清白不保,这小丫头轻描淡写的一句“我错了”,怎能消得了他此刻的怒和怨。更别说,他早已爱她入骨入髓。 “哥哥!我真的错了!”茜瑶又求饶了一声。 琰充耳不闻,温柔地掀开了她身上的锦被—— 香肩玉臂,肤若凝脂,玲珑精致的眼前人,目测的一切,是个人都受不了。 面对萧轶扫视的目光,只剩一袭抹胸长裙的茜瑶,亦是不由自主地就往床里挪进了一点。 嘿,正好给人腾地! 琰侧身上了床,就着茜瑶方才的言语,朗声道:“无妨的,知错就好,瑶儿今晚好好补偿哥哥就是了。”言毕,手一勾带将人揽入怀中,他是随心所欲地吻了下去…… 暧昧的言语,声音却非常清亮,这是一句说给外头听的话。 箫轶的结界如同一层透明的玻璃,无形的隔着外头众人,但房里的说话声,外头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听着房里没了声音,琴音是再也忍不了,当即便拍晕了绿旋,给菱钥使了一个眼色后,现出原身,挟带着绿旋,便飞出了“月洗清华”。 此举,亦是琴音众多方案中的后留预备方案,针对的就是这种突发而又无法挽回的状况。 琴音的元神离开,没了支撑,琉璃的真身瘫倒在了地上。 再迟一刻,房里的两人铁定会成了夫妻。 琴音带走绿旋飞离的那刻,菱钥当即高声疾呼道:“绿旋姑姑!快来人呐!救命啊!绿旋姑姑被人劫走了!” 叫喊着做过戏,菱钥便追了上去,凌空的琴音配合地给出了一掌。 “轰”声巨响,飞沙走石,菱钥落地后,嘴角溢出了鲜血。 两人的戏,做得非常真切,琴音挟持着绿旋飞走。在这里的十来年,他是早作好了安排,自然是有地可去。 房里,闻声,茜瑶是一把推开了萧轶。 这时,琰倒也非常理智,作法,疾速地给自己和茜瑶穿回了衣衫,当即便带着她飞出了房间。 第一百三十一章 绝不食言 兔兔呼救后,庄子里的一众仙卫是纷纷出动。启颜是第一个追出了曌月谷。 见着启颜,琴音便猜出了萧轶肯定是拥有着琰的记忆。 意在劫走绿旋,琴音自然不会与启颜正面交锋,手中突地变出一纸信笺,如掷利箭、暗器般掷向了启颜。 启颜追着琴音的间距相当之紧,琴音反手扔掷的霎那,他是侧偏了一下。 就是这弹指侧偏的瞬间,挟带着绿旋的琴音,趁着空档,募地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启颜懊恼不已,伸手接过了飘飞的信笺,折返而回。 他到“月洗清华”时,琉璃己被人抬走。 兔兔瘫在茜瑶怀里,手拉着萧轶一角长袍,“少主,那魔头来路不明,深夜冒睐前去,恐有不妥,再说,今日又是您大喜之日,少主还是别去了。” 琰厌烦地扯了一下长袍,兔兔识趣地放了手。又道:“少主莫怪,那事……兔兔也不知,迷迷糊糊的就进了你们的房间,琉璃尊神又人事不醒,我想,应是被那人入了身。” 琰去时,茜瑶与琉璃那可是同床共枕。琉璃的身体里藏着男人,新婚之夜,娇妻卧在别人床上,几个男人受得了这种刺激。 菱钥可不是一般的阴狠,绵里藏针,断了琴音的后路,又不动声色地将茜瑶推下了深坑。 菱钥心机地说了一堆,琰是只字未语,听着她言毕,便吩咐仙婢将她带了下去看守。 茜瑶意欲跟去,琰是一把将她拎回了房里,阴着脸,没好气地说道:“哪也不准去,老实地给我待这儿!” 萧轶又变脸,茜瑶是一阵发懵。 不等她明白,琰又问道:“那人有无对你做些什么?” 兔兔言语间的心计,琰心里是清楚的,不过,吃点陈醋那是免不了的。 茜瑶不解,“谁对我做了什么?” “我说的是琉璃。”琰没好气的说道。 “没有,就只是点过我的鼻子。绿旋被带走了,哥哥是不是要去救她?” 醒着的事知道,睡着了的,哪晓得! “待在房里,我去一会就回。” “噢。” 见萧轶阴晴不定,茜瑶难得乖巧的应了一声。 琰轻叹了一声,便出门去了书房。事关琴音,启颜急忙跟了进去。 “那人是谁?” “魔君。”启颜将信笺递给萧轶。 “琴音?” 琰微微一怔,接过了启颜手中信笺。展开信笺,入眼的便是琴音的字迹,信中所书,要求琰明日正午前带茜瑶前去他的暮幽宫一叙,然后他再放回绿旋。 看罢,琰是皱紧了眉头。 启颜说道:“他应是早来了。卑职猜测,出不去梦境,不单是天帝之故,与他也应有关。” 压抑着心底的怒气,琰是冷冷地说道:“如没猜错,他来时应是兔兔幻出人形那年。真是难为他了,做了琉璃,还做上了这绑人的勾当。”说着书笺在手中化为了飞灰。 “要去吗?”本就是梦境,权衡之下,启颜认为可去可不去。 琰沉默了一会,“怎可不去,虽是梦境,出不去,这就是个真实的地方,这段时日,你有觉着这是梦吗?” 去是肯定要去,身在这里,这里便是真实的地方,自然要对这里的人负责。 听罢,启颜是顿了一下,问道:“带王妃前去,这样会不会不妥。” 琰沉声叹气,“谁知他安得什么心思,自然不能带瑶前去。明日一早,你幻成茜瑶同我前去,见着绿旋便回。” “此法甚好,那我先去探探路径。” 琰点了点头。 这边两人主意刚定,被惊动的萧老夫人看过茜瑶后是进了书房,同来的几个仙婢候在了门外。 琰起身见礼后,萧老夫人便问起了事由。琰将事情前后简单地说了一遍,为瞒琴音身份,便将琴音说成了自己在外面结下梁子的仇敌。 听到兔兔顶替洞房,萧老夫人气得是脸都绿了,当即便唤外面的侍女去带兔兔,说要家法伺候。 见此,琰将其拦了下来,言说等绿旋事毕后亲自处理。 萧老夫人作罢,交待了几句,领着一众仙婢回了住处。 启颜动身前往查探。 前后脚的工夫,服侍琉璃的婢女匆匆来报,言说琉璃已醒。琰起身去了别苑,琉璃所说证实了方才的猜测,琴音占据琉璃的身体已近十载,兔兔幻出人形的前几日。 经过这前后的一番折腾,天色也已蒙蒙放亮,琰回了房。 绿旋遭劫,这边知道犯了错的茜瑶亦是担心万分。 萧轶一进门,她便问道:“哥哥,你们想好了吗?绿旋会不会有危险?” 琰没有言语,满心后怕的他只是将茜瑶揽紧在了怀里。 “哥哥怎么了?” 琴音一直占着琉璃的身体,这些日子,在茜瑶身边的也就等于是琴音。今夜,琴音的计谋若成了,茜瑶整夜与他同榻而眠,后面会发生什么,琰不敢想。 “无事,哥哥只想好好抱瑶儿一下。” 被搂得喘不上气,茜瑶拍了拍萧轶的腰,“哥哥,我闷的历害。” 闻言,琰松开了一点,“瑶儿,哥哥问一件事,你老老实实地跟哥哥说。” “嗯。哥哥想说什么?” 开口前,琰是稍稍地犹豫了下,问道“若没有婚约,瑶儿还愿不愿意嫁给哥哥?” 茜瑶允许兔兔代入洞房,琰是想起了瑶要给他聘侧妃的事。就算这俩是同一个人,瑶心里有玘,那是入主为先,琰还能理解。而作为他陪伴着长大的茜瑶的瑶,他是绝对理解不了。 因此,也便有了这一问。 乍听萧轶之言,茜瑶是愣了愣,随后便点了点头。 “瑶儿,哥哥很喜欢小孩子……” 说到这里,琰亦有些不好意思,顿了一下后才说道:“瑶儿会不会为了哥哥去做娘亲?” 琰说得含蓄,但意思非常明白,他是要茜瑶答应给他生个小孩。 听及这言语,茜瑶当即是羞红了脸,低着的头更是埋进了萧轶胸口。 琰笑道:“会的,对吗?” 茜瑶羞于开口,只是抱紧了萧轶。 “对吗?” 琰追问到底,迫于无奈,茜瑶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那要是哥哥不是这般模样了,瑶儿还认哥哥吗?认方才的话吗?” 琰心里是决定去找天帝了,救回绿旋,他决定走出梦境。他要跟她说定,免得她到时不认账,又要给找什么侧妃。 闻言,看着萧轶,茜瑶信誓旦旦:“不会的,无论哥哥什么模样,瑶儿都会像现在这样对你的,绝不食言,除非哥哥不要我了。” 琰笑了笑,当即将人抱上了床。 茜瑶傻傻地眨巴着眼眸,看着萧轶给自己脱了鞋子,盖上被子。说道:“哥哥要去哪里?找绿旋,我也要去的。” 琰哄骗道:“不急,你先睡一会,启颜去探路了,等他回来,我们再去。” 一宿没合眼,茜瑶也确实犯困,便道:“那去晚了,绿旋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的,那人定得是正午时分。现在还早着呢,睡,哥哥陪着你” “嗯。” 茜瑶顺从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便沉沉睡去。 琰亦合衣小睡了一会,给茜瑶下一了道沉睡咒后,便去了关押兔兔的小院。 琉璃的身体被琴音占据,让琰联想到了九年前兔兔舔食茜瑶鲜血之事。加之兔兔的作风,他是怀疑起了兔兔就是菱钥。 琰猜测不假,只是菱钥非常的狡猾,任凭琰左试右探,她是面面俱到,不露声色。只是承认自己醉心萧轶,承认天后让自己服侍萧轶,一口咬定了自己是被来历不明的魔头利用了,求萧轶饶恕。 无果,琰交待了仙婢严加看守后便折返了“月洗清华”。 回房不久后,外头通传启颜探道而归,琰安排了几个仙婢守着茜瑶,与启颜在议事厅商议了一条路线,安插司淇后援接应,便和启颜动身前往了琴音幻化的幻海神山。 琰走后不久,菱钥用慑心术迷惑了几个看守的侍女。后,元神出窍潜至了“月洗清华”又用同样的方法迷惑几个仙婢沉睡了过去,随后附身于其中一仙婢身上,将琴音早交与她的,用瑶草幻化出来的假人替换下了沉睡的茜瑶。 声东击西,环环相扣的连环计,琴音是早算准了一切。 出门前,菱钥将“星晨”插在了茜瑶头上,有着慑心术她是畅通无阻地曌月谷,顺着琴音一路留下的暗记,菱钥先琰和启颜一步到了琴音暗记指定的地点。 梦境里的幻海神山,与梦境外的相差无几,不细看绝难分辨。 菱钥用琴音给的贝壳扔下了海。过了一会,海上旋涡突起,琴音幻化的幻海神山从海底冒尖而出。 入梦境后,琴音白日做琉璃,夜晚便元神出窍,摸底这梦境三界。隐约中知晓了一些事的他花了几年的时间,才造就了这属于他的一切。为避这梦中主宰知晓,他小心谨慎之极,一直以来,这幻化的海上神山都是潜在海底归墟,从未显露过。 顺着神山延伸出的咸蓬草路进入暮幽宫,菱钥随着侍女进了琴音的寝殿。 细看殿内陈设,奢华雍容,墨玉彻就的地砖,清一色红木摆件,镂空的花纹中镶嵌着各色珠宝,珠帘星灯红纱垂幔,巧夺天工的隔室屏风后一张红木大床,红色绣花锦被,同色祥云簇锦的床幔亦是珠玉点缀。 摆放着众多奇花异草的房里,花香、酒香弥漫。 琴音慵懒地斜倚在外室的贵妃榻上,穿着一袭正红色的宽袖长袍,褐发半束闲散垂落,印堂神兰媚艳,几缕发丝掩映着微闭的凤眸迷离极致,手握着一只金樽在慢慢地晃悠着,棱角分明的薄唇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美得犹如妖孽。 见着菱钥,琴音放下金樽,入了一侧的座椅。 菱钥上前福了福身子,作法将沉睡的茜瑶放在了贵妃榻上,道:“公主同星晨,我都给魔君带来了,魔君应我的事,可会兑现?” 第一百三十二章 知根知底 兔兔身上的锢灵术,是两人合作后,琴音给解的,为了方便菱钥的元神能够更好地使用兔兔的肉身。 琴音笑了笑,并未言语,起身将茜瑶抱入了内室,安置在床后,走出来才说道:“既然是合作,本君必会助你到底,你大可放心。只是有一点,本君未曾明白,想求教仙子?” “何事?”对琴音的谋算,菱钥是不得不服,遂恭敬地应道:“菱钥知无不言。” 琴音看了菱钥一眼,“仙子前时说铃兰的元神供养着玉瑶之事,曾提及那是仲景与你先祖酒后之言,那仙子可否告之,先祖是何人?” 两人合谋已久,菱钥自是将这些事情告诉了琴音。 菱钥轻叹,言道:“菱钥知道魔君的心思,魔君放心,菱钥祖上虽是玉狐王族,但与月影天妃毫无瓜葛,魔君不必担心我会与天后不利,菱钥只为求得圣尊,与之一世双栖,其他的从未想过。” “爽快!” 琴音笑了笑,接着说道:“你对本君守诺,本君自不会亏待你。萧轶和琰一样心性,你几试无果徒添他厌烦,强扭的瓜不甜,你也该明白的。那日我所言的就是上上之策。” 菱钥苦涩一笑,“也只能如此,魔君答应过不伤他一丝一毫,菱钥希望魔君能信守承诺。” “放心,等他帮我了却了这里的事,本君定会给你个,心里眼里只有你的圣尊。” “那,菱钥就仰仗魔君了。”说着,菱钥是欠了欠身子。 琴音又道:“琰是否已怀疑于你,将你看守?” 菱钥点了点头。 “此事下来,应是一年左右,仙子先回曌月谷,再去月牙湖边等着。今日事毕,本君会将萧轶送至月牙湖,到时你带他回去,兔得他们怀疑。这样一来,萧老夫人也会赦了兔兔的罪。” 对于两人的合作,琴音从来是指派任务,不说细节。 菱钥试着问道:“魔君觉得,她们会放兔兔去月牙湖吗?曌月谷离月牙湖较近,在月牙湖会不会不妥?还有,魔君接下来是如何打算?” 琴音笑道:“今日是兔兔母亲幻灭之日。你开口央求去月牙湖祭母,萧老夫人心善,定会派人送你前往。至于接下来的事,到时支会你。现在,你照做便,回曌月谷后,凡事多长点心。” 兔兔母亲幻灭之日,是琴音从祈愿口中探知。 听罢,菱钥施礼道:“魔君向来周详,那菱钥告退了。” 琴音笑笑,“出宫后,就将附身沉了,免得遗祸,一个小仙婢,没人会在意的。万一出了纰漏,也好拿她说事。” 菱钥躬身称是,随后很着侍女出了暮幽宫,照着琴音的意思,元神出窍后将刚附身过的仙婢推入了海中灭口,回曌月谷而去。 暮幽宫中,琴音看着茜瑶在床侧坐了一会。侍女回来后,向琴音禀报了菱钥将附身仙婢灭口之事,琴音冷冷地笑了笑。 坐了一会后,琴音便将幻化的神山沉回了海底归墟,领着几个魔卫飞落在原本的幻海神山。 这座幻海神山是天帝记忆的失落角,或许是因对不起幻海魔族,天帝的意念创造中,这里的暮幽宫只有空荡荡的殿宇。 琴音到时,雷霖已等在暮幽宫门外,抱着天音琴。他是琴音作法打开梦境入口,用意念召唤而来。 雷霖唤了一声“主君”后,将手中的天音琴交给了琴音。 琴音浅笑着将天音琴空悬,下手拔弄,琴声随手而出,如水如细雨,所到之处草木皆兵,瞬间便出现了一支铁甲魔卫队。 事后,雷霖跟着琴音飞至海边悬崖,紧接着便有飞鸟来报,说萧轶几个已抵幻海附近。 琴音飞悬,看了一眼这无边的海,手上聚起的华光猛地脱手,甩向苍穹后又罩入海面。 眨眼后,天地狂风大作,净蓝的天幕瞬间灰暗,雷电犹若惊龙。放眼幻海,方才平静如湖的浩海,倾刻便是怒浪滔天。 此时的幻海,如同琴音心底的积怨。沸腾的海,交纵如麻的漩涡犹如无底黑洞,不可抗衡的吸力,飞渡的海鸟巨禽如殒石般折翼而下…… 飞悬的琴音红衣如血,妖孽如海中鬼魅。鄙夷不屑地放眼纷纷坠落的灵禽,他只出手救下了方才来报的飞鸟。 天之俯视,顺我者可生。 在琴音救下飞鸟那刻,站在悬崖上的雷霖是一阵心惊胆颤。 因为他对琴音已没那么衷心,阳奉阴违不说,更是背着琴音用灵根偷炼邪术。在岐灵窥得的事情,他亦是说了一半,只将瑶给了玘灵根之事告诉了琴音。 在海面站了会,琴音悠然地飞回了悬崖,作法幻出了咸蓬草路。片刻后,琰和启颜幻化的假茜瑶,便出现在了幻海边。 深秋的碱蓬草,红的妖艳发紫,琴音灿笑着站在那头。这头,琰和假茜瑶等在幻海边,要求琴音先放绿旋。 听罢,琴音翩然而至,飞立于海面,与二人遥遥相对,淡淡说道:“少主是怕本君食言。” 琰笑道:“那倒不是,只是君后差人来接绿旋,怕她挂心,遂想让其先行回去。我和茜瑶再入暮幽宫,咱们好生叙叙。” “好说!” 言罢,琴音示意雷霖将绿旋带了出来。 雷霖押着绿旋从咸蓬草路另端走来,走了一半后,琴音举手示意雷霖至步。催促道:“少主也是否该随我去暮幽宫了?” “魔君是怕轶食言?”琰朗声说道。 琴音笑而不语,作了个请的姿势。 怕琴音疑心,琰浅笑着,牵手假茜瑶双双踏上咸蓬草路。绿旋迎面走来,三人交错而过,就在绿旋踏上陆地的那一刻,琰以挚电之速向身侧出掌,往后推了一把皮相是茜瑶的启颜。 琴音暗笑,给雷霖使了一个眼色。 在琰掌推的助力下,启颜光速飞退至陆地,抄手拎起绿旋便飞身遁迹而去。 雷霖飞身闪电追逐,藏在暗处的司淇闪身而出,二人棋逢对手,立马是交缠激战了起来。 同刻,这边琰是飞身而起,手中擎天剑剑出长虹,眨眼后,琴音幻就的海上之路便电闪消失殆尽,只剩下了些许咸蓬草飘浮在海面。 通道消失,波涛汹涌的幻海,巨浪似墙。 琴音冷笑道:“不费吹灰之力就毁了我这条暮幽路。轶少主,真是好身手呐!” 琰抿嘴笑道:“魔君客气!” 几尺的距离,两人面对着面,看着这一袭月白紧袖长袍,墨发冠束,剑眉星目英气逼人的萧轶,琴音忍不住是醋意翻腾,讥讽道:“少主,新娘子可还好?” “当初,逼我们成婚的是你,如今,见我们夫妻恩爱,后悔作梗的也是你,琴音,你还真是费煞苦心啊!”琰淡淡地说道。 听此,琴音又讥讽道:“夫妻恩爱!夫妻恩爱你入什么梦?你有记忆,瑶却没有,你这是在给自己制造机会吗?” 琰亦不甘被讥讽,故意道:“前事见笑了,不过,你放心,你这个舅舅,明年是做定了。” “哈哈给……” 听罢琰的话,琴音是一阵大笑,暗自庆幸自己亏得是把茜瑶给弄来了,要不然还不知怎的。 笑罢,他是朗声说道:“琰啊琰,那你这新婚之夜,新娘子在我这‘舅舅’被窝里,你的感觉如何哪?她就这么贴着我躺着,那感觉,我是感觉妙极了!” 天大的耻辱,这件事,没人能受得了。提及这,琰气不打一处,当即怒道:“哪来这么多费话?!” “是啊,不用费话!”目点达到,琴音亦不想再说。 昔日的兄弟,今日的仇人。知根知底,到此,两人也不再费话,直接动手。 琰十指结印口中默念,擎天剑出鞘飞悬霎那间是剑分无数,千剑万剑,刺目寒光如长眼般直逼琴音。 琴音当即盘腿,凌空悬琴,十指翻飞,指尖魔音突起,万千冷光脱手而出,一阵兵器交鸣后,两两消散无形。 至尊之神,顶极之法术,旷世之战万年难得一见。受之影响,幻海更是惊涛骇浪,成了修罗炼狱,吞尽万物。神山上,魔兵们紧贴着陡石峭壁,生怕被吸去了这无底深渊。 司淇与雷霖亦打天昏地暗,四人各自交缠,激战了将近了一柱香的工夫。 琰估摸着启颜和绿旋已经走远,便以迅雷之势脱离出了激战圈,飘至司淇身后不远处,说了一声“走”示意其脱身。 奈何,雷霖是紧缠司淇不放。 见此,琰喊了一声“司淇”后,挥剑而出。 司淇如背后长眼,默契配合侧身偏避,催动的剑气从司淇身侧突闪即过,直穿雷霖右胸。 电光火石之间,二人配合神之默契,雷霖重创倒地。 琴音冷笑一声,反手疾速悬琴,十指翻飞下的天音琴,天魔音律迸射如潮水般涌开,周边香雾弥漫,邪魅之极。 琰暗惊不妙,由不得他多想,只听得“啪”一声,司淇的手掌便已抵落在了自己胸口,掌劲霸道凌厉,远在司淇自身实力之上。 琰被震退了数步,嘴角殷红溢出。 琴声龙吟凤哕,着魔的司淇双眼血红,疯狂的对着琰接连出手,步步紧逼。 司淇虽是梦境中人,但对萧轶的好,入梦几百年,琰是切身体会。 无奈下,怕伤着被魔琴控制而意识不清的司淇,琰只得被迫地左闪右退。 知己知彼,琴音是算准了琰的侠骨仁义。 司淇在天音琴的驱使下亦如邪魔,潜质彻底被激发,招招狠辣夺命。 两人交缠了近半柱香的时间,无法,琰狠下了心肠,当即便诱司淇出掌胸前,受击的霎那,他是反手钳制,元神出窍猛地击晕了司淇。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琴音要的就是琰元神出窍的刹那。 魔声骤定,他是突闪而入,进了萧轶之身,同刻反手,将琰的元神拍进了天音琴之中,滴血封印。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木偶假人 突来的事情,电光火石之间,箫轶怀里靠着司淇,琴音入身,琰是反击都来不及。 遭到禁锢,琰这才知道琴音意图的是自己,被困的他是懊悔不已。怒道:“琴音,你要是敢碰茜瑶一下,我就毁了你的天音琴。” “碰一下就毁了我的天音琴?”琴音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道:“琰,你放心,我绝对不碰她,我会让她来碰我的,再给我生个大胖小子,你这舅舅是做定了。”言毕是放声大笑。 听得此话,琰是想死的心都有,吼道:“琴音你敢!有种的,你就别使诈……” 未等他说完,琴音便笑道:“圣尊稍安勿躁,时候到了,本君定放你出来!”言罢,便收了天音琴,根本不给琰再开口的机会。 在琴音的虚鼎里, 琰怒吼着又喊了一声“琴音”。 琴音笑了笑,将昏迷的司淇收进了衣袖后,往雷霖嘴里扔了一颗丹药,便向启颜和绿旋掠走的方向飞了去。 琴音早在绿旋身上下了法术,凭着法术的牵引,没过多久,便找到了启颜和琰的约定地点。 琴音飞落下地时,启颜正欲折返去找萧轶。 见着萧轶,绿旋浅施了一礼,“少主,绿旋拖累少主了。” 琴音笑了笑,“无妨的。” “司淇呢?”启颜问道。 琴音沉声说道:“被他打了一掌,伤得不轻,此处已近云梦山,你去前面看看,是否有合适的地方,先疗伤再回曌月谷。” “好,我这就去!” 有着萧轶的皮囊,启颜对这眼前人是没有半点的怀疑,言罢,便飞掠而去。 见其远去,琴音是当场就击晕了绿旋,亦收进了衣袖之中。 稍刻,启颜返回,问起绿旋,琴音言说自己让她先回曌月谷去了,免得萧老夫人担心。 启颜深信不疑。 两人来至一山洞后,琴音将昏迷的司淇交于启颜疗伤,趁机下手偷袭了启颜,亦将其收进了袖底。 此地已近云梦山,对付启颜,琴音是相当的小心。已知天玄在云梦山的他亦怕横生枝节。 琴音知道天玄在云梦山,这事应归功与菱钥。 月前,天玄挟迫祈愿诱茜瑶吃下无妄果,绿旋蹲守月牙湖求证,菱钥知道得一清二楚。两人合作后,琴音便知晓了这事。他也夜探过云梦山,只是未见到真天机。但真天机的身份他是已猜测到了的。 事毕,琴音便变出了三个早已备下的木偶小人,将指血滴在了木偶的印堂,一番作法后,三个木偶便变成了收在袖底的启颜他们。 有血有肉的木偶假人,有了琴音的神血和他给予的思想,那可是,真的比真的还要真上三分。 琴音已非当年,如今的他修为与造诣早已不可估量,滴血幻化的假人,那是根本不可能会看得出来的。 端详了一会自己的杰作,琴音便遣木偶人去曌月谷,嘱咐三个木偶告之萧老夫人,言说萧轶中途去了云梦山要晚些回家。 木偶们应声而去,琴音环视了一下石洞,随后,便将收在衣袖里的三个,封印在了石洞,紧跟着飞去了云梦山。 借着萧轶的皮囊,琴音是三言两语便骗过了天玄。 天玄依着天帝的意思,将要在梦里破解月影巫咒之事告诉了他,言说天帝要他娶了兔兔。 琴音拒绝,要求天玄带他去见天帝。天玄应下后,将他带至了云梦湖底的石窟之外。 石窟下着结界,天玄在墙上轻叩了几下,“天帝,少主来了!” 里头没有回应,过了一会后,结界自动消失,天玄告诉了位置后,便退了出去。 强压着满心的厌恨,琴音在外头驻足了一会后,才走了进去。顺着昏暗蜿蜒的石道而下,他是一边走一边心里暗暗地将天帝咒骂了个千万遍。 石道很长,走了有小半刻,才到得天帝住室—— 方正宽敞的石窟,里头很是亮堂,除了那壁上嵌着数颗夜明珠,四壁光秃无一摆设物件,陈设亦极其简陋,一张书案一方凳子,一桌一椅,石床上一方淡紫玉枕,一条几处破洞的粗布被子,天帝打坐在床上。 琴音认得那玉枕,那是天后之物。当初还是神君的煜当面求娶兰诺,以青玉赠之,兰诺羞于应答,托仙婢捎了这玉枕给他,以明心意。 站在床前,看着闭目打坐的天帝,琴音是恨不得现在就灭了他。 但血海深仇,他不能让他死得这么痛快。 琴音站了一会后,天帝先开得口:“我以为你是明白了你身边之事,才来这里找的我。身上隐藏不了的怨恨之气,看来,你是丝毫也没明白过来。” 天帝的言中之意,听得琴中暗中一怔,不过,他是随即便明白了过来,天帝这是在说琰怨恨他抹姻缘石之事。 不过琴音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天帝问罢,琴音便借萧轶的口说道:“出尔反尔,毁人姻缘,让人如何明白?” 这话同样适合于琴音。 天帝仍是闭目静坐,言语道:“我只不过抹了曜夜强附于姻缘石上的,怎就成了毁人姻缘?若非要如此说,毁人姻缘的,不单是我,曜夜亦是。” 当初查看姻缘石,上头是众多名字,琴音亦在其中,连尚未出生的沛睿都有,天帝这话没毛病。 看罢姻缘石,天帝和曜夜是呆傻了好几日,后来明白了一道理。众多的人选,那是瑶是天地正主,女帝之故,就如君王有众多妃嫔一样。 玉瑶本无姻缘,瑶是众多姻缘驳杂之极,天家情缘为了权衡难有真情,有似无,天道就是这么玄妙难测。 琴音冷冷一笑,接着话头,轻飘飘地说道:“既是如此,那您为何又偏执于玘?您倒不如不作为,自古帝王多妃嫔,三界雨露均占,女帝有几个男妃也是可以的。” 琰是打死他也说不出这样的话,琴音则不然,他这是要气死天帝! 一听,天帝果然是勃然大怒,睁眼道:“谎谬!一只茶壶配几只杯子正常,你可曾见过一只杯子配几只茶壶的?” 琴音嗤之以鼻,“那您可有见过箸筒中放一只筷子的。最起码,也得一双,我是无所谓的。” 箸筒里放筷子,嘿—— “你……” “我,我怎了,我没说错呀!” 琴音应答如流,耍嘴皮子,天帝那是差远了。 “一女多夫,亏你说得出口!更何况……更何况,瑶儿她现在是你的妻子,做夫君的竟说出这等言语,你真不要脸……谎谬……谎谬……谎谬至极!”天帝气得有点说不出话,脸色难看得要命。 琴音也不回嘴,满脸笑意地看他,看着他气得绀紫的脸,那就是两个字——痛快! 那眼神,那表情,明罢着就是,气死你!——气死你活该! 天帝明知这些言语也就是气自己的,奈何他是太过正经。又因为瑶是他的女儿,他丢不起这脸。说说也是丢脸的。 看着萧轶,他是气得发抖,冷哼了一声后叨叨道:“顽劣至极!顽劣至极!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琴音一愣,试探着说道:“我无父无母的,若非要说有,那也就是您教导有方,是,天父!” 琴音言毕,天帝是“阿呸”了一声,跳下床,连声的“滚滚滚”,随后指着萧轶的鼻子怒道:“谁是你爹,殇璃才是你爹!回去给我要了那狐狸,你高兴,别人也行!破了月影的诅咒,你赶紧给我滚了!” “谎谬!”琴音给了天帝一眼白,刺激道:“那时,您是天!毁婚、杀人、弑妻灭子,桩桩件件您说了算。如今,要不要娶那狐狸,我说了算!您老保重,孩儿下回给您带孙子来,告退了!” “你……你……” 前后几句轻飘飘的话,气得天帝这正儿八经的主是浑身发抖,外带跺脚,只恨当初没宰了这小兔崽子。琴音是哈哈一笑,转身出了石窟。留下天帝在里头直骂“妖孽妖孽”! 见着了天帝,琴音算是心里有了底。出云梦湖,天玄还在湖边等他,见着他,天玄亦劝说了几句,意思也就是让琰取了兔兔,言说好早日破了月影的诅咒。 琴音打哈哈地应付了几句。不过,对天玄,他是比对天帝好多了。 天玄好比瑶的“奶妈子”,那是瑶极在意、感激的一个人。为了天玄,瑶那是可以跟天后翻脸的,他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气了天帝一顿,琴音是悠哉悠哉地到了月牙湖附近,退出了萧轶的身体,作法让这没有元神的空壳活了过来,演了一出,萧轶被被蒙面魔头追杀的戏码,将萧轶送给了菱钥去领功。 当然,菱钥是知晓了萧轶已是空壳,琴音答应过她,事成后就把琰的元神给她。 带着受伤昏迷的假萧轶,菱钥和几仙婢匆匆回了曌月谷。 天色已晚,菱钥走后,琴音也便回了幻海归墟。 到时,暮幽宫里的一切,众侍已打点妥当,披红挂彩,珠帘星灯,喜气洋洋。 光华殿中,红幔垂挂,贴着大红的囍字,依着琴音的意思,她们已给沉睡的茜瑶换上了大红喜服。喜服是当初备下的喜服。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要你死 进房后,琴音取出天音琴摆入了琴案。随后在婢子们侍候下亦换上了喜服—— 褐发金冠,长眉飞斜,凤眸极致,一袭红袍风流艳媚而又不失阳刚之气,十足的妖孽一个。 琴音与天帝说得带孩子过去,那是他心底的真话。事情都到了这一步,他是决定要“造反”了。 穿戴整齐,琴音便屏退了一众侍女。房里只剩下了他和茜瑶。 当然,还有就是天音琴里的琰。 茜瑶因琰下得沉睡咒较猛,这会儿是还在睡梦之中。走到床前,琴音是挥袖解开了沉睡咒。 被唤醒,睁开眼眸,见着陌生的琴音,茜瑶呆怔得两眼发直,嘀咕了一句“一定在做梦”,便翻了个身,朝着床里是闭紧了双眸。 琴音“噗嗤”笑一声,坐在床沿,伸手将她掰了回来。 四目相对,茜瑶拍掉了琴音的手,往里缩了一点,满目的警惕,“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言罢,眼眸环视了房内一周。 琴音浅笑道:“别怕,我带你来的,我是你的‘音儿哥哥’,瑶儿还记得吗?”说着手便伸向了茜瑶的脸。 茜瑶连忙拿被子挡住了自己,琴音的手僵在了外边,顿了一下后,收了手。 茜瑶探究地露出两眼,“胡说!我只有‘轶哥哥’,哪来的‘音儿哥哥’,你快送我回去,不然我要你好看!” 憋着笑,看着她,琴音戏谑道:“怎样要我好看?” 茜瑶眨了眨眼,立马掀被,说了句“这样好看”,便一脚踹在了琴音身上,身子麻利地翻下了床,赤脚就奔去了外头。 揉了揉被踹的胸口,琴音一脸的幸福,朗声笑道:“你走不了的!” 听着动静,守在门外的几个仙婢进门兜拦了茜瑶去路,委身道:“娘娘,请回!” 茜瑶没有言语,斜了一眼,便绕了过去。 几个仙婢又电闪挡了她的去路,“娘娘,请回!” “胡说八道!谁是你家娘娘!让开!” “请娘娘不要为难我们了!” 说着,几个仙婢便伸了手,欲搀扶着她回去,茜瑶受惊往后退了几步。琴音从内室而出,她是不偏不倚地跌进了琴音怀里。 琴音顺势环住了她。见此,仙婢便退了出去。 后背触及,一个冷颤,茜瑶是立马偏了出去,转身看着琴音的脸顿了一下,惊道:“‘音儿哥哥’……噢……我记起来了,你是不是就是那个魔头!——你把绿旋怎样了?我哥哥呢?你快放我出去!” 没有言语,琴音一捞,打横着就将人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茜瑶当即伸了手。 只是,眨眼间的事,等不及茜瑶在他脸上挠一条血印子,人就被放回了床上。 看着她举在自己眼前的手,琴音淡淡地说道:“怎么,踹了一脚,还想抠脸?” 被识破,茜瑶收了手,紧张无助的她是习惯地拽紧了绞着自己的衣袖。 琴音一阵心疼,柔声道:“再拽,再拽衣袖就破了!” 一句话,茜瑶这才发现自己穿的是喜服。再看眼前人同款喜服,茜瑶便意识到了要出什么事情,不用分说,拿起枕头就砸向了琴音。 抓着枕头,琴音故意冷下了脸,“想回去,就坐着别动!” 愣了愣,茜瑶是缓缓地放下了枕头。琴音看了她一眼,蹲下身给她穿起了鞋子。 看着魔头温柔地给自己穿罢鞋子,她是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走了么?” 不等琴音应声,外头便传来了雷霖的声音,“主君,喜堂已设,主君和公主是否现在就去行礼?” 琴音对外边说了一句“去哪边候着”,雷霖便应声而去。 跟“琉璃”学了众多,拜过一次堂,茜瑶自然知道喜堂的用处。心地发毛的她当即说道:“你是要去拜堂成亲,那我就不麻烦你了,我先走了!”言毕是飞步欲离。 琴音拽住了她,眉目含笑道:“我的新娘子就是你。” “呵呵呵呵呵……” 压着心里的胆怯,茜瑶傻笑了一通后,掰开了琴音的手,连声说道:“不打扰!不打扰!”言毕是抬脚便走出了内室。 琴音紧跟着她走了出来,对着外头的贵妃榻挥了挥衣袖。 眨眼后,木偶幻化的萧轶便出现在了贵妃榻上。 眼眸触及,茜瑶是立马顿了脚步,呆怔那么一下,瞪着他怒道:“你把我哥哥怎么了?”说罢,便近身前去,半跪在了萧轶身边,叫了几声“哥哥”,急得手足无措。 见此,琴音是上前拽其上臂拎起了她,指着殿内一侧的琴案上的天音琴,醋味十足地说道:“在那儿,你好哥哥的元神不在身体里。” 听得,茜瑶看了看贵妃榻上的萧轶,又看了看琴架上的琴,无奈道:“你想干什么?” 琴音盯着她的脸笑道:“做我的新娘子,我就放了他。” “不可以的,不可以的……”茜瑶下意识地摇手道:“我已经嫁人了。” 琴音将脑袋凑近了她,只差鼻尖贴鼻尖的,轻声而又暧昧:“你们不是还没入洞房嘛,不算的。” 茜瑶慌忙别了脸,“怎可不算,拜了堂就是。” 这回,堂拜定了,人亦是要定了,琴音有得是耐心。当即将人禁锢在了胸前,对着她耳朵吹气道:“那你休了他!” 耳朵被气哈得麻痒难受,避不开,撅手推着琴音,茜瑶是歪开了脑袋,“不可以的,你还是说点别的,什么都可以。放开我啦!” 软玉在怀,贴着瓷白玉颈,鼻尖香气萦绕,琴音忍不住是汹涌澎湃,沙哑道:“怎么不可以,我不要别的,就要你。” 隐约的感觉,茜瑶下意识的一阵哆嗦,被禁锢着不得脱身,本能地抬腿攻击。 琴音皱眉,电闪松开了来,避过后,拽着她手臂,狐疑一会后,不悦道:“谁教你的?”火没了,脑袋也清醒了。 本能的动作,还谁教的? 谁教什么了? 听不懂,茜瑶是傻愣了一会。 茜瑶不吱声,琴音厌恶地看了一眼天音琴,没好气地说道:“想好了没?” 被吓着,茜瑶僵硬着身子,摇头道:“要金山银山要封地,要什么都可以。就这个不可以,我答应过哥哥永远在一起的,他说没了我他就活不成了。求求你,你要点别的,噢,我的血可以修炼,你要我的血也可以的,我保证给你很多很多。只要放了我哥哥。” 玩着玩着,一番话,琴音是掉进了醋缸里。 顿了一会后,他是故意试探道:“我要的是心血,放血,你会很疼,还会死掉的。”说着,手上还真的变出了一把匕首。 貌似肯了,茜瑶立马灿笑道:“不怕的,不怕的,你要多少都可以,只要你放了我哥哥。” 琴音冷冷地看着茜瑶说道:“我下不了手。” 茜瑶立马抢过了他手中的匕首,“我可以自己来的。”言罢,毫不犹豫地便往自己胸口扎去。 琴音苦涩地笑了笑,茜瑶手中的匕首立刻变成了一枝白碧桃花。花本来就是要送给茜瑶的。 手握着花枝戳在胸口,茜瑶这才知琴音是说假的,带着哭腔说道:“你要点别的……” 同样是哥哥,截然相反的对待,琴音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越试越难受,他是闭目长叹了一声,不想再拖泥带水的,拽着茜瑶后退了几步,笑道:“好啊!那我就要他的命!”说着,另只一手聚起的冷光便罩向了萧轶,根本不给茜瑶改口的机会。 冷光侵入的霎那,萧轶的身体是瞬间便被冻结成了冰棱,粉碎成沫后转眼消失无形…… 前后须臾之间,目睹经过,被禁锢着不得脱身,茜瑶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声“不”便昏死了过去。 看着怀里的茜瑶,琴音苦涩一笑,作法从自己心口处取出了一颗如龙眼般大小的七彩灵珠,转手渡给了她。 七彩灵珠是琴音用体内的神元丹和七色神兰练就,其妙用不可估量,可修补灵根、可助修炼等等不在话下,更可怕的是,当它在宿体中待够时日后,便能控制心智,亦可让人忘尽前事。 稍刻,茜瑶便醒了过来,睁眼的那刻,双手是立马掐住了琴音的喉咙。 得了七彩灵珠,茜瑶的心智已非孩童,再一次同样的场景刺激,她是完全地记起了璟琛,对往事,亦有了些记忆。 “毁我哥哥真身,我要你死!”掐着琴音,茜瑶双目圆睁,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我要你死!” 瑶已无灵根,本质为瑶的茜瑶虽有灵根却是异常的薄弱。睁眼的那刻,有了些玉瑶记忆的她,发现自己这世的身体跟废神无异,无奈,她只得用这粗鄙的方式。 而面对仇敌,没了瑶的记忆与慈悲,茜瑶神魔神的魔性是完全被激发了出来,指节发白,咬牙切齿,她是往死里地掐着琴音。两者之间,玉瑶的心性明显占了上风。 抱着她在怀里,琴音是仍由她死掐着自己,嘴角出血,艰难而又沙哑地吐出了言语,“身体没了,还有元神,你是不是也不想要了!” 闻言,茜瑶呆怔一会后,缓缓地放下了手。琴音抱她入了贵妃榻。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要脸了 茜瑶冷冷地看着他,“你可会守诺?” 抹下嘴角的血,琴音笑道:“放心,等到孩子出世,我就放了他。”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茜瑶还是冷冷地看着琴音。 曌月谷自离箫后便不大过问三界之事,萧轶向来做事有度,不该有仇家,她觉得眼前人就是为了自己的神血,是自己害得萧轶。 琴音浅笑道:“自然是喜欢你,想你做我的女人。琉璃就是我,与你日日相伴,这点,你应该知道的。” 要人要神血,横竖都是自己害得萧轶,心兀自一痛,茜瑶冷笑道:“喜欢?你是喜欢我的神血。” 琴音是要血,他想要的是他俩孩子的血,他想要“月夜星晨”回到天音琴。只要“月夜星晨”回到天音琴,现在的他就有能力让归墟大门重开。 这样一来,他也便可以如在这梦境中一般,将幻海神山移入归墟。 当然,“月夜星晨” 回归天音琴,好处还不止这些。 她的血,他倒没想要,听后,琴音轻叹了一声,说道:“你想差了,不过,随你怎样想,你没得选。” 萧轶在他手上,自己又是个废神,连这里是个啥地方都不知道,她确实没得选。 沉默了一会,看了一眼琴音,茜瑶麻木地说道:“你可否再应我一事。” “千万事我都依你。”应下婚事,看着她,琴音不自觉地面露宠溺之色。 茜瑶面无表情,顿了一下说道:“帮我杀了送我玄铃之人。” 灵毓国的记载并无天机来历,虽不知自己幻灭后,三界发生了什么,有着七色玄铃,茜瑶断定了天机就是天帝煜。 上一世为了大局,她只能忍着,忍到痛苦无以复加,怕自己成魔,重创天帝,泄恨后自我毁灭。这一次,天机只是天机,拥有了记忆的她怎会轻饶? 言及此处,承载着对璟琛的记忆,说毕,茜瑶是呆怔在了贵妃榻上。 琴音乍听是愣了愣,随后是瞬间明白,知道茜瑶是记起了自己的前世。 看着她,他是心疼地将人搂紧在了怀里,说道:“你要杀他,我便帮你,你高兴就好。” 这次,琴音是算尽了前后事,本就想让天帝食尽恶果,痛不欲生的。茜瑶有了玉瑶的记忆,他也不嫌多一颗棋子。 忍着反感,茜瑶皱眉道:“三界都知道我会是天机传人,你怎不问问,我为何要杀他?” 琴音凤眼含笑,松手顺势托住了她的下巴,柔声道:“我不问,只要你喜欢,我就依着你!” 一阵头皮发麻,茜瑶起身到了天音琴边,手指抚着琴身,说道:“我要自己动手,我什么都不会,你可有速成之法?” 此举,茜瑶别有打算。 琴音看了一眼抚琴的手,起身到了她身后,揽上纤腰,轻声细语道:“有,成亲后,我教你,可好?” 忍字当头,茜瑶转身清浅地看着他,吐了个“好”字。琴音轻啄了一下她的脸,当即将人捞了起来,横抱在怀。 压抑着反感,茜瑶一身僵硬,看着天音琴说道:“我要看看他。” “先拜堂!” 吐了三字,琴音抱着她就走向了外头,门口罗列的几十个婢女亦鱼贯随行。 走了几步,被抱得全身起了鸡皮,茜瑶奈不住低吼了一声:“放我下来!” 琴音斜了她一眼,言语道:“新娘子脚不沾地!” 这时,后头一美艳仙婢亦随声附和道:“娘娘,这是规矩。” 茜瑶当即歪头瞪眼,骂了一声“屁精”,听得琴音“噗嗤”笑出了声。 …… 喜堂设在暮幽宫议事大厅,里头的陈设亦是奢华之极。 金玉华堂,琉璃星灯,婢女林立,满目红锦披挂,中堂设有香案,两侧端坐着一对中年夫妇。 男子一身暗紫长袍,麦色的肌肤,三缕长髯剑眉朗目,英姿伟岸。女子同色暗紫衣衫,墨发华髻,体态丰盈,长眉入鬓,凤目樱唇白肤如玉,虽至中年亦是极致之美。 这是琴音凭着记忆用木偶幻化的父母,他觉得若他们还活着,应该,就是这般模样。 雷霖候在门口,茜瑶被琴音一路抱着走进了喜堂,直到了“父母”跟前,琴音这才放下了她,唤了声“爹娘”后,言道:“父君,母后,孩儿今日……要跟瑶儿成亲了。你们就放心!” 俩木偶人笑着点了点头。 魔头也会害羞,言罢是不好意思地拉了一下茜瑶的手,言语道:“叫爹娘呀!” “噢……”被逼,茜瑶亦是叫了“爹娘”。 仙婢送上红纱盖头喜帕,琴音接手给盖在了茜瑶头上,随后,拜天地,拜父母,夫妻交拜,依着魔界之礼在堂中完成了成亲之礼。 礼毕,琴音与雷霖耳语了几句后,又将茜瑶抱回了寝殿。 两人入坐后,琴音伸手欲揭盖头,茜瑶先他自行揭下了来,琴音无趣地收了手。随后,起身给自己和茜瑶的了一杯酒。 茜瑶接过,依着琴音的意思,喝罢了交杯酒。四目相对,一个是满目深情,一个是面无表情。 看着眼前日夜思寐的脸,琴音呆怔了一会后是覆唇而上。茜瑶如木头疙瘩般一动不动,脑中,仲景的“歪理邪说”是电闪而过。 当初,仲景为了“勾 引”她,他是没少说些不正经的事,诓她去人间看“戏文”。尤其是皇宫大院里的宫斗,从明的到暗的,再到见不得人的,那个妃子能不能得宠,仲景是一看一个准。常常举例说怎样的男人喜欢怎样的女人,而怎样的女人会让男人倒尽胃口…… 这回,要想保住清白,她就得不要脸的试上一试了。酒壮怂人胆,沉下心,茜瑶是酝酿着接下来的事。 见毫无反应,琴音在红唇上轻啜了一下后,便在她耳边轻声问道:“……那日……那几个仙婢拿过来的书,你看了吗?” 言语停顿,微微腼腆,痴情的魔君亦是羞涩。 茜瑶漫不经心地说道:“看了!她们还讲解了。”说着她是凑近了琴音,在他耳边笑道:“你算计错了,我们合谋的次日,你上我那儿,绿旋拦你在院里,我赖床不肯起,那是因为哥哥就在我房里。” 言毕,她是千娇百媚地笑了笑,丢了一句“我要看他”便起身走出了内室,留着琴音在那儿——风中凌乱。 在里头发了一会呆,琴音亦走了出来,站在茜瑶跟前,淡定地说道:“我进去时房里就你一人,你说,我会信你吗?” 茜瑶艳媚一笑,言语道:“他倒是想让你见着,说你害得他夜夜孤枕难眠,我怕你罚我抄书,就让跳窗走了。你也不想想,我们自小就吃睡在一起,又有婚约,成人后……这种事还用的着说?你太纯情了,那日还落荒而逃!” 琴音脸色发白,“这么说,你们早就……” 不等他说完,茜瑶是点了点头,继续抹黑自己,“你想得没错,误食无妄果的第二天,哥哥就如愿了。怎样,魔君还要我这残花败柳吗?” 琴音凤眸一黯,死撑道:“我不信!” 茜瑶“咯咯咯”娇笑了一番,目含春色,故作浪声道:“那好办呀,魔君试试,不就知道了!……我也好奇,魔君的身子,是不是同魔君的脸一样让人迷恋呢!” 为了保住清白,她也是拼了! 妖冶的眼前人,轻佻的言语,若不是亲眼所见,琴音是打死也不相信她会这般模样。 微眯着凤眸,琴音是探究地看向了她。 茜瑶继续下“料”,站起身,伸手轻飘飘地拽住了琴音的前襟,探了进去,轻佻道:“你是先让我看看轶,还是先试试,我随你选。你如此美艳无双,他日灵毓国君妃之位,我会给你的。到时,轶为后,你为妃,如何?” 嘛?一女二夫?! 一听,琴音是差点吐血。茜瑶艳媚一笑,叫了声“音儿娘娘”,身子紧贴了上去。 两人眼对眼,鼻尖对鼻尖,沉默了会。 琴音强装着镇定,言语了一句“你别后悔”,他是顺势将人推在了贵妃榻上,一只手试探性地伸向了她的胸前。 茜瑶邪魅一笑,抓着琴音的手便捂向了自己胸口,另一只手是一把扯掉了他那镶珠饰玉的束腰绲带。 如此这般的茜瑶,琴音是做梦也没想到,触及那绵软,他是电闪抽手而逃,站在一旁一脸的震惊。 言语调 戏那都有可能作假,这动真格的,琴音是不信也信了。 他自认自己是了解茜瑶的,眼前这样的反差,无论真假,他是绝对受不了的。 指尖勾着绲带晃悠,茜瑶懒懒地斜了他一眼,娇笑道:“真是无趣,魔君不会没碰过女人!若是,那就先找几个婢女练练,来人呐!” 听着呼唤,几个仙婢随即推门而入,其中就有那个“拍马屁”的美艳婢子。 见着,茜瑶是立马窜到了她身前,不等人反应,三下五除二,利落地将她扒了个里外不剩。 那婢子“啊”了一声,慌乱地躲到了别人身后,余下的几个,看着茜瑶是目露怯色。 茜瑶立马怒道:“躲什么躲,侍候好了,本妃就允你入房,充填后宫。”言毕就欲去拽那婢女。 “君妃娘娘。”扯着旁人的衣衫遮挡,美艳婢求饶道:“君妃娘娘,求您,求您饶了奴婢!” “夫君,她貌似不乐意呐,那……要不就这个……” 茜瑶当即将“魔爪”伸向了另一个。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人面兽性 这一出接一出意想不到的刺激,琴音冷下了脸,背对着几个仙婢喝道:“死人吗,还不出去?!滚!” 琴音生怒,那美艳婢看了他后背一眼,眸中似有失落之色。 另几个婢子手忙脚乱地捡起了地上衣物,裹着那美艳婢子落荒而去。 茜瑶笑道:“夫君不喜欢吗?那就再换,轶都有兔兔,我也不能亏待了你。” “够了!” 琴音阴沉着脸,言罢,作法让茜瑶看了一眼琴中背影。 琰与萧轶相貌不一,他自然不敢给茜瑶看正脸。 相貌不同,两人身姿背影那是一样无二。看罢,茜瑶总算是放心了,不再多言,将手里的绲带扔给了琴音后,便自顾自地去了内室歇息。 果不出她所料。被刺激后,这一晚,琴音歇在了外室的贵妃榻上。 一出戏,莫说琴音受到惊吓,天音琴中的琰亦是惊吓不小。听到茜瑶说“试试”时,他是只差晕了过去,刺激的他想死的心都有,怕琴音真试,这丫头是自寻死路。 这会听得茜瑶脚步声远去,琴音衣衫悉索貌似歇在了外头,他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安下了心。 不过,冷静后回想茜瑶的言语,加以幻想的场面,琰亦是一阵目瞪口呆,心头难以言喻的那个难受劲,那是一点也不输给贵妃榻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的琴音。 成功躲过,躲的一夜是一夜。歇下后,心大的茜瑶亦便不再多想,一夜好眠。 琴音在外头整夜难以入睡,直到天明时分,他才觉得自己是被这丫头给整了,想罢,才昏沉地睡了过去。 一早,茜瑶便下了床,走到琴音身边,她是抬脚踹了踹琴音。 “起来,教本公主那速成法。” 被踹醒,琴音揉了揉发疼的脑袋后,将她扯到了自己的身边,邪笑道:“先办正事。” “办什么正事,我饿了!” 甩开琴音的手,茜瑶是连忙逃向了门口,琴音勾了勾手指,她便是脚不听使唤地倒退了回去,坐入贵妃榻后,便被琴音定住了身形。 动不得,怕琴音不轨,茜瑶是立马花容失色,“大白天的,你干什么?” “无妨,这样看得更清楚!” 说罢,眉眼含笑看了天音琴一眼,琴音便将茜瑶抱进了内室。 听得言语,琴中的琰是惊吓出了一身冷汗,当即作法,全力地猛击向了自己四周,意图破琴而出。 天音琴本就是极致神器,加之琴音滴血封印,琰想出来,那也是不容易的。拼尽全力地猛击,也只震得天音琴铮鸣了几声。 听得背后身响,琴音是极致愉悦。这会,他也并非真要对茜瑶怎样,昨夜被戏耍,斗不过茜瑶,这句话无非就是折磨折磨琰,出出这积了一夜的闷气。 抱着走进了内室,琴音便将茜瑶扔在了床上。 动不得,被扔个头朝里脚朝外,茜瑶便像树干一硬邦邦地躺在了床上。 琴音搬了一张凳子,正儿八经地坐了下来。 知道琴音并无歹意,茜瑶便大着胆子吼了一声 :“放开我!” 琴音笑了笑,怕琰听不见,他是挥袖将天音琴移到了内室门口,随后,邪里邪气地唤了茜瑶一声“宝贝儿”,便伸手脱起了她的鞋袜。 一声“宝贝儿”,茜瑶是一阵惊悚,光脚被拽着,更不由得汗毛倒立,结巴道:“你……你……你想干什么?” 瞄了一眼茜瑶惊恐的脸,琴音边拿捏着她双脚,边轻飘飘地说道:“爱妃昨夜不是兴致很高么?轶为后,我为妃,还真是会玩呢,既然爱妃如此喜欢,那本君就成全了!” 听罢,茜瑶当即吓白了脸,昨夜那是借着酒劲,这会儿,睁着双眼,愣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琴音邪魅一笑,双手贴着脚底,猛地将掌中催化而出的真气推入了她的脚底。 茜瑶身体里已有七色灵珠,但因茜瑶尚无修为,灵珠无法发挥最佳的功效。琴音此举意在助茜瑶催动灵珠,增强修复她那过弱的灵根。 进入的真气由下至上,逆流而上,全身经脉便如车裂般疼痛。 毫无防备,突如的剧痛,茜瑶“啊”的惨叫了一声。 “乖,以后就不疼了……” 琴音不紧不慢地配合道,作法用丝帕堵了茜瑶的嘴。 怕她一直呼疼,琴音是要制造假像。 果不其然,嘴巴被堵,茜瑶疼得是直喘粗气,外带,偶尔还来那么几声怪音怪调。 琴中,琰听及此,看不见外头发生了什么,以为茜瑶已被强行玷 辱,气急攻心,当场便喷了一口鲜血,随后是越发地攻击起了天音琴。 天音琴琴声铮鸣不断,一声比一声来得激昂,琴音脸上是乐开了花。 这几百年来的恶气,今日,他算是出舒坦了。 一柱香后,琴音收了手,解了茜瑶的定身法,取了口中丝帕。 痛得全身发颤,嗓子眼发干冒火,这会解了定身,茜瑶亦是动弹不了。 琴音起身踢开了坐过的凳子,俯身在了她的眼前,坏笑道:“怎样?为夫功夫不错,舒服吗?” 舒服吗?疼的死去活来,还舒服吗? “你个死变态!” 稍稍缓过劲,茜瑶是一把掌,扇向了眼前妖孽的脸。 琴音随即扣住了她的手,坏笑道:“下回我温柔点!包你满意!” 被钳制,茜瑶是怎样也抽不回手,“你个死变态,你放开我!” 琴音笑笑,一手拽着她的手,一手捊上了衣袖,在她白玉般的纤臂上点了一点朱砂。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臂出现了一颗“红豆”,不明就理,茜瑶愣了愣后,怒道:“你还想干什么?” “好美的一点红!”眉眼含笑,琴音不紧不慢地拉下她的衣袖,顺便亦卸走了七色玄铃,附耳细若蚊声地说道:“这叫守宫砂,凡间未出嫁的女子身上就有,有了夫君后便没了。知道了么?” 言毕,他是顺势就在红唇上亲了一口,随后,拿着七色玄铃在茜瑶眼前晃了晃,便收入了墟鼎。 卸走七色玄铃,琴音是怕她有了修为后会动用七色玄铃。 被抢,被揩了油,恨得牙痒痒!茜瑶当即朝他啐了一口吐沫,吼道:“还给我!” 琴音也不生气,扯着她的袖子给自己一边擦一边说道,“不给,等我们有了孩子,月夜和星辰回了天音琴,便还你。”言罢是转身而去。 “月夜?星辰?回天音琴……” 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番琴音的话,茜瑶是愣了愣,某些记忆突闪而过。 外室。 听着房内动静,候在外头的婢女叩门后鱼贯而入,礼毕,领头的言道:“主君,早膳已备下,主君和君妃是在这儿用膳,还是去香消苑。” 香消苑住着琴音用木偶幻化的父母。 琴音看了一眼还在不断震动的天音琴,悠悠然地吩咐道:“先备水给君妃沐浴,随后去香消苑。” “是!” 领命后,婢女各自分工而去,稍刻便置备上了香汤沐浴。琴音携带着天音琴起身出门,入了邻近的置书阁。 进门,置琴后,琴音便落坐在了天音琴前,伸手抚过琴身,琰的身影便显现在了天音琴上。 此时的琰,历经刚才过度的消耗,亦是疲惫不堪。见得琴音,他是破口大骂:“琴音,你个畜生,你个人面兽性的无耻之徒……” “骂骂骂……琰,你尽管骂好了!你现在的心情,我还是很理解的。” 琴音笑着说罢,抬手拔动起了琴弦,琴声流出,置书阁内顿时满室生香,紫雾缭绕。 琴中,琰的眼前亦渐渐地浮现出了一片幻境—— 天地分崩前的岚岕,琴音接瑶去幻海神山,琰满心不舍地将她送出岚岕…… 没有言语的送别,当时的心情,琰记忆犹新,看着眼前的画面,他是没忍住呆怔了那么一小会。 瑶是琰的致命弱点,琴音深知其中之道,幻化景像,他要的就是他心神不一,分神的霎那。 嘴角含笑,琴音手上暗聚的灵力通过拔动的琴弦猛地灌向了分神的琰。 琴中,瞬感后背疾风而至,意识中计,琰亦是电闪偏离。 琴音岂会给他机会,冷哼一声,十指瞬间电闪翻飞,室内的紫雾倾刻贯琴而入…… 外头,天音琴琴声雄浑高亢犹若江海翻腾,琴内,紫雾便如燃烧的烈焰,滔天四起,瞬间将琰淹没在了其中。 稍刻,被算计了的琰便被紫雾入体,中魔而迷失了心智,呆坐在了琴内结界之中,进入了自己记忆的世界。 看着琴中的琰,琴音亦是犹豫了一会,随后手中变出了一只紫晶瓶,作法将琰收在了里头,施下忘心咒,加上封印,搁置在了书案上。 忘心咒,魔族独门秘法,亦是禁术。 此法阴狠毒辣,施咒后,魔咒会逐渐噬血腐心。一年之后,受诅之人将永失记忆,而这咒语的最绝妙之处,就是受法之人失去记忆后,醒来第一眼见到谁,这一辈子,他就认定了这个人。 作为交换条件,菱钥协助琴音,琴音答应过给她一个心里眼里只有她的圣尊。 事毕,琴音轻叹了一声,作法将一木偶幻成了萧轶的模样,囚禁在天音琴中,收琴后走出了书阁。 第一百三十七章 血染星辰 梦境外。 水云居中,玘从恶梦中惊醒了过来。 梦境突止于璟琛入噬神剑,烜赫毁其真身的霎那。梦里,玘是代入角色,梦境太过真实,他亦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从得知瑶怀孕后,介于月影的巫神咒,玘是夜夜噩梦缠身,梦中满是瑶形同于天后惨死的画面。这次是他自己,倒是让他意外。 “我是谁?琰又是谁?曜夜的话是真的吗?” 喃喃自语,回想着梦中之事,玘亦想起了那日曜夜让他成全之事。捂着生疼的心口,在床上坐了一会,他便下了床。 听着动静,隔壁尚未入睡的木心唤了一声“帝君”后,推门进了房中,问道:“帝君是否又做噩梦了?” 夜夜噩梦,被惊醒前玘都是高声疾呼瑶的名字,作为随侍的他自然知晓。 玘沉默了一会,见木心已是薄衣单袍,便说道:“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木心摇了摇头:“没有,本就没睡。” 玘轻咳了一声,问道:“几时了,你怎未歇着?” “丑时末,天亮尚早,您也只歇了一个时辰不到。” 说着,木心近身给玘披上了一件衣袍,又道:“坐会,您就再歇会。” 玘轻叹了一声,“去睡,我出去走走。”言罢是穿起了衣袍。 侍候着玘穿戴整齐,木心忍不住问道:“帝君是否又梦见姑姑了?” 月影巫咒之事,这些年,知应前前后后的说过一些,木心亦是知道。玘梦中惊呼瑶的名字,木心便猜到了内里,想着瑶没了灵根,他亦是担心。 玘摇了摇头,顿了一下,道:“你明日去一趟岐灵,去看看她身子是否好些了。” “是,天亮了,我就去。”应罢,木心不自觉地轻叹了一声。 玘看在了眼里,说道:“想说什么就说。” 看着他,木心犹豫了一会,随后说了句“没什么”,便整理起了床铺。 木心的不自然,玘生起了疑心,随即便道:“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心里有鬼,乍听,木心愣了愣,忙道:“哪有瞒您的事,该知道的,您都知道了。”都知道了,意指瑶怀孕之事。 看着木心的后背,玘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淡淡地说道:“我说得不是瑶,我说得是我身上灵根之事。” 神魔神灵根一事,知应的一番谎话编得是相当的精细。 玘醒来后就被告之与青鸾做了不堪之事,心烦意乱之下,他亦是信了。后来又得知瑶怀孕,心思郁结,心神混乱的他一直也未曾多想。 今晚这一梦惊醒,心神倒是清明了不少。瞧着木心的神色,他是断定了心里所想。 闻言,木心在床前顿了一会,随后转过身子看着玘,又是一阵发愣。 见这样,玘是什么都明白了,说了句“你好糊涂啊”,便起身出了房门。 木心急忙跟了出去,“您去哪里?” “岐灵!跟上!”玘头也不回,急驰而去。 一阵冷风,木心打了个喷嚏,顾不得身上衣衫单薄,亦慌里慌张地跟上去。 …… 梦外片刻,梦中已是半年有余。 曌月谷,有几个木偶假人顶替,菱钥坐镇,一众是毫无察觉。在九幽仙境大婚,住满七日后,假茜瑶假萧轶便回了曌月谷。 琰脱离了萧轶真身,菱钥对他自然也就没了兴趣。断了对萧轶的非份之想,几月下来,菱钥的细心勤快,也便看在了萧老夫人的眼里,加之她像惜言,萧老夫亦对她好了起来。 …… 暮幽宫里,这一段时日,琴音是手把手的教茜瑶魔界术法。 茜瑶天赋异禀,外加七彩灵珠的辅助,修炼进度是相当神速。几个月下来,不光法术精湛,天音琴亦玩得心应手。 日落渐近黄昏,天色赤红微金,座落在归墟花海中的暮幽宫披上了一层迷朦的金色。 宫外不远,花海中,茜瑶悬琴浮坐,琴声悦耳悠扬。 琴音在宫门外站了一会,雷霖凭空现身在了琴音身侧。 “主君!” “说好了?”看着花海中的人,琴音淡淡地问道。 “是的。”雷霖躬身说道:“他说,只要主君不插手他与神主的恩怨,到时,他自会将玉瑶的真身送到暮幽宫。” “玉瑶是你叫的吗?”琴音冷声说道。 雷霖急忙跪了下去,“主君,雷霖知错。” 琴音侧目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雷霖递了琴音几枝白碧桃花,言语道:“这是您要的,属下给带来了,属下告退……” “去!” “是!” 言罢,雷霖同先前一般凭空消失。 看着手中的白碧桃花,琴音皱起了眉头,随后,用其中一枝白碧桃花变幻了一个自己,紧跟着,元神便入了其中。 看着远处的茜瑶,他是低喃道:“瑶儿啊!希望你能守诺,我真的不想这样对你的。” 成亲的第二个晚上,琴音要爬床,茜瑶走头无路以死相逼,琴音以萧轶威胁,两人各执一手,随后各退一步。约定琴音教会她所有所学,茜瑶便答应琴音所求。依先前的约定,琴音再放萧轶。 此后,琴音便依照约定,白日里教她术法,夜晚歇在了置书阁。 日日相伴,夜夜却是孤枕独眠,半年下来,琴音亦是忍到了极点。今日是他讲解术法的最后一课,今夜,他是再也不想忍了。 痴痴地看了一会,琴音飞落到了茜瑶身边。 茜瑶对他笑了笑,琴音伸手拨了一下她被风吹乱的鬓发,柔声道:“我是什么都教了,你说过的话可算?” 茜瑶浅笑着“嗯”了一声,面上看不出多少内里。 看着茜瑶应下,琴音亦不再啰嗦,随即起决结印,将驱使天音琴的最后一道法门展示给了茜瑶,随后飞身坐在了半空凭空而长的花藤上。 有了玉瑶的记忆,茜瑶的领悟力高得无法想像。不到杯茶的功夫,她便已练至炉火纯青。 眼看着茜瑶练罢,琴音拍了拍手,飘落了下来,近身后言语道:“接下来就是试练了,刀剑离你三指之距,你若能接下,就可以出师了!” 茜瑶没有言语,眉眼含笑地看他了一眼。 琴音笑了笑,给天琴音下了一道护结,以防她万一接不下时备用。随后,人便疾速退了出去,手上聚起的冷光铺天盖地地劈向了茜瑶。 狂风骤然,霎时刀剑如雨,森森冷光,三百六十度密密麻麻。 茜瑶浅笑嫣然,双目直视即将近身的千万利刃,十指瞬间翻飞,琴声突破时,琴上的七色弦丝立马迸出了七色华光,环结成圈,利刃在触及时纷纷坠毁。 也就同刻,本该停手的茜瑶,指尖琴声再起,花海中的花草立时幻变成了刀剑,蜂涌袭卷向了琴音。 见此,琴音眸色一沉,云袖翻飞而转,手上急聚的光球暴裂而散,触之,近身的刀剑立马成了飞灰。 避过后,离着不远的距离,琴音看着她是不悦之极,“你要谋杀亲夫吗?” “怎舍得!” 茜瑶皮笑肉不笑,毫无罢手的意思,话语一落,手指寒光猛闪,利索地切断了一根琴弦,幻出的长剑,连人带剑是突飞猛闪,直刺琴音心脏。 心下一痛,琴音眸中渐冷,当即便扯下了半空的花藤,反手脱手而出,甩落了她手中长剑,紧跟着便将人捆绑到了跟前。 茜瑶眉眼含笑,身上赤焰突闪,缠绕着的花藤瞬间成灰时,手指亦拔下发间“星辰”迅猛地扎向了琴音胸口。 琴音元神突离,被刺中心脏,幻化的假人闷“哼”了一声,扣着茜瑶的手,言语道:“你……你好狠的心肠啊!” 魔毒沾身见血,必死无疑,琴音是“掏心掏肺”什么都教给了她。 目睹着血染红“星辰”,茜瑶盈盈笑道:“出师就得过全套,看来我是可以出师的了,簪子上涂了点魔毒,夫君自己上点药?”说着,不等假琴音回话,便将带血的“星辰”拔出,收了回去。 匿隐在旁侧,看罢的琴音心头是车裂般的疼痛。 簪子拔走,墨蓝色的血一下子井喷而出,染尽了胸前,假琴音缓缓地倒向下了花海。 茜瑶斜了一眼,抱着天音琴飞回了暮幽宫。 出手致命,半年多的呵护备至,茜瑶是一点也没放在心上。心痛到窒息,琴音眼看着茜瑶飞远…… 归于平静,夕阳下的一切仍是那般美好。只是,琴音的心已被撕成了碎片…… 沾染魔毒,倒地后变回来的白碧桃花正在慢慢地变化成精。 麻木了片刻,似有感觉,琴音看了一眼那花枝,作法将其焚烧成了灰尽,随风而散。 随后,琴音亦飞回了暮幽宫。 从逼迫茜瑶成亲的那晚开始,他就知道茜瑶会这样对自己,只是他心存幻想。 这会,他是死心了。 茜瑶带走带血的“星辰”,琴音亦知道她要干什么。 果不其然,在他进屋时,茜瑶正用“星辰”上残留的血开启封印。 乍见琴音,茜瑶是愣了愣,紧跟着便出手猛击,仍是簪子直刺心口。 琴音稍稍地偏侧了一下,扣住了她的手,“我还没死呢,你这就想私奔?” “私奔?你怎不说你强娶!”说着,茜瑶便电闪抽手,反掌拍向了他的胸口。 近距离之下,琴音躲闪已无可能,只听得他冷哼了一声,身子遁形突现,便到了天音琴边。 茜瑶一怔,怕她出手伤害萧轶,随即又扑了上去,指尖寒光冷冽,疾速地扫向了琴音。 有了玉瑶记忆,茜瑶虽修为造诣不及琴音,但狠辣是远远在其之上,琴音出手有所顾忌,她是招招致他于死地。 飞悬险避,在殿内缠斗了几招后,琴音便挥袖抽出了天音琴中的假萧轶。 木偶人落地出声,茜瑶这明白过来自己是上了当。看着木偶人呆怔的霎那,琴音亦给了一记教训,狠狠地将她掀在了贵妃榻上。 被摔疼,回过神,茜瑶当即又击出了一掌。琴音仍是遁形避过,跟着便作法催动了七彩灵珠。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其中端倪 这边咒语一出,茜瑶立时是心痛如刀绞,两眼一黑便晕死了过去。 琴音闪身接住了她快要倒地的身子,冷着脸,手指在她脸上轻抚了一下,便将人抱入了内室,安置在床后走了出来。 利弊相加,茜瑶身上的七彩灵珠成了琴音牵制她的法宝。 出内室后,琴音便作法唤出了雷霖,命雷霖去曌月谷请菱钥。 雷霖领命而去,约摸着过了一个时辰左右,菱钥受邀而来,雷霖领人进来后,便退了出去。 菱钥欠身施礼,笑道:“公主提前学成,菱钥恭喜魔君,今夜心想事成。” “雷霖是不是多嘴了!”琴音轻声说道。 菱钥浅笑道:“路上闲聊,菱钥多嘴问了几句。” 琴音点头笑道:“同喜,本君恭祝仙子与圣尊永结同心。” “菱钥承魔君金玉良言。”菱钥红着脸,顿了一下后问道:“魔君上次说法咒需一年之时,如今提前,会不会不妥?” 本来,以琴音的预算,茜瑶一年间习完魔界术法,他下在琰身上的忘心咒也是这个时候达到他想要的结果。 只是茜瑶的天赋和发挥实力超乎了他想像,拖延时日后果难料。 加之今日“弑夫”事出,他也便再无兴趣待在梦境之中。心想着提前完事,将瑶的元神从梦境中带回幻海神山。 琴音看了一眼镂花屏风后的内室,淡淡说道:“无妨的,本君就废点修为,再给你夫君加注一道就好了。” 对于自己如今的造诣,琴音是颇为自负。 菱钥笑道:“那就仰仗魔君了,魔君,琰……圣尊呢?” 名字说了出口,又吞了回去,费心交易而得的一切,如情侣般直呼名讳,在琴音面前,菱钥终是底气不足。尽管在心里已经唤过了千万遍。 琴音睨了她一眼,眼眸看向了门外,说道:“他不是琰,亦不是圣尊,你记着,天机杀了他和他一族,我算是他的旧交,救下了他的元神,他叫琛。” 去除记忆后易名,再杜撰个假故事,琴音要利用琰去刺探天帝。 当年,烜赫幻灭之后,天帝怕烜赫一族东山再起,便与当时的幻海魔君——琴音的祖父,翁婿俩人合力,用神魔两族之法先后给归墟下了封印。至此,归墟无门,凭修为与意念而入。 这回,琴音是人要,江山亦要。 三界三足鼎立,各族人才济济,实力并无悬殊。要造反,就得有大本营蓄势勃发。归墟无尽隐秘,进退皆可,是上佳之选。 身为魔君,封印密法,琴音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要利用琰回去萧轶身上,去云梦山套出天帝的秘法。随后,他再手刃仇人。 琴音也曾想过自己入萧轶之身去套取,只是天帝眼毒,他不敢尝试。那日云梦山之行,怕被看出,亦是匆匆便回。 听罢琴音所言,菱钥说道:“魔君放心,菱钥会谨记魔君之言。” “嗯,这就好。”琴音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门外的天色,幽幽道:“仙子今夜就在我暮幽宫成亲,你无父无母的,本君就为你操持一场,算是酬你待我心诚。明日去云梦山,仙子就暂留我暮幽宫,事成后,本君放你们出梦境,远走高飞。” 菱钥欠身说道:“魔君放心,菱钥只求与他双宿双栖,出梦后,定会带他匿隐山林,从此,三界再无圣尊。” 见她欣然应下,琴音随即便将事情吩咐给了门外仙婢。 菱钥客套地再次谢过,跟着几个仙婢去了琴音点名的香消苑。 琴音独自在殿内又坐了一会,随后吩咐几个仙婢给昏迷的茜瑶沐浴更衣后,自己便起身到了置书阁。 坐入书案,挥袖取过紫晶瓶,琴音喃喃说道:“琰啊……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我是为了你好,你不是被曜夜下了锁情咒吗,没了记忆,岂不是更好,忘了也就不爱了,不疼了。失了一切,我知道你也不想这样活着,忘心咒噬血腐心,过不了多久,你也就会解脱了……” 菱钥想得太天真了,欲取三界,琴音怎会放过琰? 作为情敌,作为对手,为防后患,琴音都不可能留下琰。 看了一会,琴音作法放出了沉睡的琰,蒙了他的双眼,又给他了下了一道忘心咒,随后让魔卫扛着去了香消苑。 …… 菱钥千盼万盼,在这梦幻中算是盼来了心中所盼。 而曌月谷中的兔兔,在菱钥的元神离开后,身体便逐渐地进入了半透明的状态。 仙婢进屋发现怪异,便禀告了萧老夫人。萧老夫人亲自来到了兔兔房中,见多识广的她当即便看出了其中端倪,作法放出了兔兔的元神。 摆脱桎梏,醒来的兔兔喊了一声“娘亲”,便伏跪在了萧老夫人跟前,哭泣道:“娘亲,孩儿不孝,多年来,您受苦了。” 萧老夫人震惊不已,手微颤着扶起了跪伏的兔兔,问道:“你……你真的是言儿?” 兔兔点头应道:“娘亲,是我。” 萧老夫人喜极而泣,激动地将惜言紧拥在了怀中,喊道:“夫君啊!我们的言儿回来了……回来了!” 言罢,想及往事,萧老夫人禁不住是失声痛哭了起来。惜言亦是,母女俩抱头哭作一团。 惜言与殇璃的悲剧,曌月谷中无人不知,见罢此番情景,一众仙婢亦是跟着抹起了眼泪。 哭了一会儿,怕萧老夫人伤了身体,贴身的侍婢芸豆劝慰了几句,母女俩才哭声渐止。 随后,萧老夫人便问起了事由。 当年,惜言命在旦夕,离箫将之元神封在命丹之中,投湖的惜言也因此逃过一劫。 不幸与幸运并存,投湖后,惜言真身幻灭,带着元神的命丹却游离在了月牙湖。兔兔母女历劫,她机缘巧合下进了兔兔的身体。 兔兔年幼遇劫,仙根重创,加之资质不高,惜言在命丹中的元神亦是神识混沌,便也久久未修出人形,亦不知道自己是谁。 身体被菱钥霸占后,借着茜瑶神血,兔兔幻出人身,惜言的命丹亦是得益不少。 后经神鞭,药泉等等刺激,神识才渐渐清明,厚积薄发,菱钥一离身体,便有这了母女团聚。 听罢惜言所言,萧老夫人是又抹了几把眼泪,随后命人唤来了萧轶与茜瑶。 萧老夫人言述后,假萧轶与惜言母子相认。 惜言被菱钥封印,元神同存于兔兔身上,按理惜言应知菱钥所做之事。但因前期神识混沌,便也记不起多少。 后因言说附身之事,萧老夫人亦说到了萧轶遇袭。 听得是兔兔将萧轶带回,惜言便生出了疑心,前后细想越发觉着不对劲,便差人约了殇璃。 玉兔东悬,夫妻俩重聚月牙湖,两人是喜极落泪,心境如何自不必多言。 殇璃道出了当年因殇雪旧伤复发而延误之事。不管殇雪是否有意为之,大度的惜言概未追究,言说自己任性小气才造成了这一场本不该有的悲剧。 当年,殇雪确实是为了拆散两人而故意拖延着殇璃,只是,她未想到惜言会如此刚烈,投湖自尽。 这事,殇璃事后亦是知晓,只是错已铸成人死不能复生,又内疚于殇雪为自己而落下病根,便独自承下了所有苦痛。亦没有戳穿她。 听罢惜言所说,对于惜言的善良与大度,殇璃是内疚万分,言说自己事后明知殇雪故意,却不曾了断与她的兄妹情分,不配为人夫、人父。 惜言劝慰,说殇雪曾为她转受过分娩之痛,又是为殇璃落下的隐疾,殇璃此举亦是情理之中。 夫妻俩话语至此,尾随的殇雪顿时羞愧难当,上前认下了当年之事,求惜言原谅。 惜言非但没有计较,还劝殇璃给殇雪个名份,言说自己愿与殇雪共侍一夫。 殇璃为难,殇雪婉拒,给惜言叩拜谢罪后,匿迹而去。 夫妻重归于好,惜言说出了自己怀疑之事。 …… 无独有偶,随着时间的推移,被琴音封印在云梦山附近,石洞里的一众亦是苏醒了过来。 封印时,被琴音随手扔下,三人睡姿亦是不伦而有怪异。 司淇在石洞角落,双叉菱形,后脖子枕着一块凸石,头向下倒仰,惯性作用下嘴巴微张着,整个样子十分诡异。 绿旋倒在启颜身侧,身子半边着地,半边伏贴着启颜,手脚亦甩在他身上,亦是唐突不雅。 被压得半边身子发麻,启颜睁眼最先看到的便是绿旋搭在胸前的手。 同刻,绿旋亦是醒了过来,乍一见自己半趴在启颜身上,便慌里慌张地翻身坐起,起身后,是不好意思地欠了欠身子。 “绿旋无礼了,尊神勿怪。”男女授受不亲,如此紧贴着一个男子,绿旋亦是一阵脸红。 启颜笑了笑,道了一声“无妨的”。 不等绿旋说些什么,一边,受伤的司淇是嗯哼着出了声,“疼……疼死我了!” 听着司淇唤痛,两人急忙将他扶了起来,司淇捂着后脖子揉捏了几下,惊道:“这是哪儿?少主呢?” “问你呢,你们出什么事?”绿旋反问道。 司淇拍了拍脑袋,他是怎么也记不起后来的事,他只记得萧轶将与自己厮杀的妖孽击倒,后面便是一片空白。 启颜看了一眼洞口的封印,叹气道:“现在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先出去再说。” 司淇一脸疑惑地看向了绿旋。绿旋亦是轻叹了一声,随后简单地叙说了被算计之事。 言罢,三人是合力破起了结界。 …… 夜幕降临,暮幽宫中华灯璀璨。 在琴音的授意下,香消苑这边是神速打点就绪,披红挂彩,喜气盈盈。 菱钥一袭新娘喜服,亦是美艳无双。 琰已经醒过来,身着喜袍的他坐在菱钥身侧,看着她是一脸的宠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君妃自重 他醒过来时,菱钥依着琴音的意思,给琰灌输了一段莫须有的往事。 杜撰出的虚假身世,琰变成了琛,灵毓国前朝国君之子。 菱钥是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两人大婚当日,天机与灵毓国老国君合谋窃国,杀了他和全族之人,后幸得魔君出手,夫妻二人的元神才得以侥幸。 逃过一劫,两人元神却受到了重创,昏迷至今,今日方得醒转,魔君便为他们补办了婚礼。 听罢,记忆失落了的琰是深信不疑,直言要复仇。 菱钥便又告诉他,魔君亦要助他复国,安排好了一切,曌月谷少主便是他日后的身份,待时机一到,一举歼灭灵毓国。 但魔君的忙也不是白帮的,条件就是,琛要帮他去云梦山窃取天机的一道神族秘法。到时,君妃茜瑶会以少主夫人的身份陪同前去。 而关于茜瑶、琴音与曌月谷和天机之间的事,琴音亦针对性地编了一套说辞。 说是,魔君琴音与天机亦有覆族血海深仇。茜瑶是灵毓国国君昊泽之女,亦是曌月谷少主萧轶之妻,两人大婚当日,被魔君掳掠至此,以萧轶的元神逼着她做了自己的君妃。原因是,因为茜瑶原本就是魔君所爱转世。上一世的她,只因身怀异禀,被神族觊觎,天机强抢了她的元神托胎在了天后腹中,配对给了萧轶。 比较起给琰编排的故事,茜瑶的事情是有依据多了。 无论戏文编得怎样,没了记忆,对菱钥魔怔般着迷的琰是什么都信了,为复仇,亦便答应了去云梦山窃取秘法。 看着琰宠溺的眼神,菱钥是满心欢喜,亦不禁脸红心跳,“夫君,莫要这样看我,我会害羞的。” 琰笑道:“都叫夫君了,还有什么可害羞的。”言毕,拉过手便亲了一口。 “讨厌。”菱钥笑着将手缩了回去,娇嗔道:“门口还有人呢,你也不害臊!” 看了一眼门口的侍女,琰故意又亲了她一下,羞得菱钥满脸通红。 …… 光华殿中,仙婢回禀琴音,言说香消苑喜堂设毕。 琴音点头打发了婢女后,转身进了内室。 此时的茜瑶早已被装扮妥当,木偶般地端坐在床。云髻轻挽,髻边点缀着星辰和几朵白碧桃花,一袭与琴音身上同色的冰蓝广袖织锦及地长裙,未施粉黛的脸胜却出水芙蓉,微敞后倾的领口小露着香肩,莹白纤长的玉颈下锁骨戏条分明,纤腰盈盈一握,整个人迷一般的美。 在茜瑶面前傻站了一会后,琴音作法唤醒了她。 恢复意识,见着琴音,茜瑶言语了一声“还我哥哥”,举掌便劈向了他。 琴音冷笑了一声,口出咒语,茜瑶当即受制,疼得瘫在了床上。 居高临下,看着茜瑶,琴音冷冷地言语道:“不想让他死,不想我抹了你的记忆,你再好别惹我生气!” 逼不得已,茜瑶只能示弱,捂着胸口说道:“我要见他,你放了他,你要什么都答应你。” “早该如此!”琴音笑着将人扶了起来,接着说道:“我一友人借地在此成亲,你现在随我去观礼,亦顺便认识一下,明日,你随他去一趟云梦山,事成后,我就放了萧轶。”言罢,捏着茜瑶的下巴,看着她娇嫩的红唇,他是蠢蠢欲动。 茜瑶急忙转了头,手上落空,琴音浅笑着收了手。 离得太近,怕他趁机不轨,茜瑶起身后问道:“你是谁,你与天机究竟有何仇怨?” 左右交错背对,琴音阴沉着脸,冷声说道:“我与他有灭门覆族之恨,你别过问。观礼后,我会告诉你明日之事,事成后,我放人就是。你也别太恨我,我是真心对你的,不然也不会依你到今日。萧轶的真身还在,明日你便可见到。” 萧轶的真身中留有琴音的几分神识,琰要入其身,琴音便可作法招他前来。他是早预备好了一切。 受逼迫,茜瑶随着琴音去了香消苑。 这半年来,香消苑,琴音带着她来过无数次,茜瑶总觉得这里阴气沉沉,尤其是院中一株白碧桃树前的碑文——花落香亦消,别聚再无期。 入院时,想及琴音言语的灭门之恨,茜瑶是怔了怔,忍不住问道:“爹和娘呢?” 半年来,带她来这里,见着木偶人除了被迫的请安,茜瑶从不多言一句。 琴音知道是方才的话说漏了,扯了一笑,亦不再掩饰:“歇着了,歇在那棵白碧桃树下。”言罢满目凄楚。 触及他的眼眸,茜瑶没来由的一阵心痛。 眼睛是骗不了人的,她那一闪而逝的怜悯,没能逃得过琴音的眼眸,激动他当即就揽人入了怀中。 过了一会,琴音握着她的双肩,灿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此时的琴音,看着她,眼眸中的笑,透露出的是孩子般的纯真。 似曾熟悉的感觉,茜瑶亦是愣了一愣。 瑶入梦是云梦山的瑶草,天帝那时便给她的记忆加了封印,她是绝对记不起琴音的。只是,血脉中的有些天性真的很难言说,它是自然就会流露。 为避开自己怪异的情绪,茜瑶拂了琴音的手,转身进了香消苑。 琴音在她背后言道:“带你来此,一是让你们认识一下,二是,给你时间考虑,今夜,我不会再去置书阁。” 闻言,茜瑶身形顿了一下,手是拽紧了垂下的衣袖。琴音看了她一眼,便走了过去。 进去时,远远便见着了正堂里的俩人,琰背对着门口,菱钥正嬉闹着给他盖上了红盖头。 见着自家主子,罗列在门外的仙婢急忙躬身施礼,未曾开言,琴音摆手,一众便退回了原位。 菱钥抬眸见着,随即起身,远远地施了一礼。 茜瑶没有瑶的记忆自是不认识菱钥,跟在琴音身侧,见其施礼,也便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入了堂中一侧坐位,依着琴音的意思等着观礼两人拜堂成亲。 琴音挨着她坐在了上一椅子。 两人进门脚步甚轻,盖着红盖头,琰是没听着。 菱钥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提醒道:“夫君,魔君与君妃到了!” “噢,是么!”琰说着揭开了盖头,“钥儿,那我们得先好好谢谢人家,再行礼。” “也好!”菱钥笑着应道。 盖头揭下,琰转身的霎那,茜瑶当即呆怔在了椅子上。 茜瑶大部分时间都是面无表情,琴音亦未在意,客气道:“举手之劳,少主不必客气。” 琰作辑谢过,两人寒暄了几句,随后便进入了婚礼环节。 琰如璟琛般的模样,猛烈地刺激着茜瑶身体里的每根神经,呆傻地看着两人拜了天地,拜了虚设的高堂,到了最后的夫妻交拜,她是猛地甩袖掀开了菱钥,叫了一声“哥哥”便将琰拖出了香消苑。 茜瑶之所以叫哥哥,那是她记得萧轶要她承诺生孩子时的那番言语,言说若是自己变了模样,问她还会不会认他。 如此的巧合,茜瑶断定了他就是萧轶。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既是萧轶又是璟琛。这一点,对有了玉瑶记忆的茜瑶来说,那比什么都重要。 琴音千算万算,还是算差了这一点,不知道琰长就了一张璟琛的脸。 他本打算,礼毕后,茜瑶要是不同意圆房,他便让她永失记忆,明日事成复仇后,就带其元神离开梦境,等窅燚夺得玉瑶真身,再将元神放入。 一切若能如他所愿,他便能得人又得三界。 突来的一出,琴音与菱钥双双愣了愣,随后追了出来,琴音疾速地掠至两人前头。 见势,外头的魔卫们亦是将他们围了起来。 没来由的被拖拽出来,琰亦是呆傻了一把,随后是狠狠地甩开了茜瑶的手。 “哥哥!” 遭人团团围住,自己身上又有任人可控之物,意想带着萧轶逃离的茜瑶是心急如焚,“哥哥,我是你的瑶儿啊,你怎么了?” “君妃自重!” 琰冷冷地说了一句后,闪身回了菱钥身边。菱钥媚笑嫣然,牵起他的手便欲往里而去。 茜瑶一阵呆怔,脱口便唤了一声“璟琛”! 似曾熟悉的名字,转身后的琰看着茜瑶亦是愣了一会。 听罢,琴音瞬间大悟,冷冷一笑,挥袖示意魔卫们退了下去后,对琰致歉道:“见笑,内子失礼了!” 琰尴尬地笑了笑。 “夫君……” 菱钥轻唤了一声,琰点头往里而去,茜瑶看着他的背影是一脸茫然。 琴音不紧不慢地说道:“别耍性子了,你是自己回去,还是我抱你回去?”说着便伸出了手,意欲带人回去。 “你对他做什么?” 缓过神,茜瑶明白了这是琴音做了手脚了,不等他触碰到自己,身子便电闪地移向了要入院而去的琰。 琴音疾速而至,挡去了她的去路。 茜瑶反复的异常举动,引得琰顿足在了门口。 琴音还要利用琰去对付天帝,为免他疑心是不便出手强制茜瑶,便看了菱钥一眼。 懂其意,菱钥当即轻声言语道:“夫君,我们进去,君妃是记忆混乱,癫狂又犯,我们在这也不好,就让魔君他自己处理。” 琰点头,看了一眼茜瑶,意随菱钥而去。 茜瑶对他浅然一笑,电闪抬手,拔下星辰便扎进了自己胸口,血液瞬间汹涌而出,染红了衣衫,染红了星辰。 突然之举,琴音阻止已晚,眼看着茜瑶的心血落地生花。 剧烈的疼痛,茜瑶的身体轻微地愰了一下。触目惊心,琰全身一怔,下意识地便想靠近茜瑶。 菱钥急忙扯住了他的衣袖:“夫君不可,她是君妃!” 琴音近身伸手时,茜瑶迅速地偏离了出去,她已不相信琴音会放了萧轶。 事实也正是如此。 琴音本就想要琰的命,如今知道他长了一张璟琛的脸,他只会让他死得更快。 看着琴音,茜瑶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去,琴音一步一步地逼进,“听话,跟我回去,我一切都依你。” 第一百四十一章 还想害谁 玘所指的交待,是指给歧灵,给神族一个交待。他决定公开所有的事,然后引咎自处,让出帝君之位给琰。 瑶本来就不喜他被高位束缚,心想着,正好遂了她的心意。 帝君盘算的挺好,可惜的是,瑶还没言语承认,门外便传来了木心唤“圣尊”的声音。 琰怒气冲冲地闯进了房里,玘没来得及将人放开。 有了梦中事,瑶这会倒是非常灵敏,猛地一把推开了玘,低着头是不敢看琰一眼。 被推,玘呆怔了那么一下,起身看着琰说道:“琰,我有话跟你说……” 不等玘说出口,琰便打断了他的话,“帝君不用说了!前事都已过去,她现在是我的妻子,你掳人致此,可有想过我的感受。瑶有孕在身,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帝君负不了责!” 琰知道瑶有身孕,那是曜夜的一句双胞胎点醒了他。 玘带着瑶来惜园后,曜夜亦被荆楚请到歧灵。 启颜一声不响地入梦而去,荆楚便觉着里头是出了事。 而进梦中的启颜因出不来梦境,被囚前亦是作法将梦中的景像,断断续续地传回了筑梦室求救。 几次三番后,荆楚便上了九重天,将事情告诉了曜夜,向其求救。 曜夜问起原因,荆楚谎称琰和瑶吵架呕气分居,意想两人和好,他和启颜才出了这馊主意。 在梦境中,琰愣神被菱钥带出归墟后,便被天帝召回到了萧轶身上。 曜夜赶到,作法破开了琴音的结界。 结界去除,启颜下在筑梦室的法术便引入了天帝的梦境画面,里头正上映着天帝想让萧轶“认祖归宗”的精彩戏码。 荆楚作陪,曜夜未置一言,阴着脸,神速作法,将众人从梦境中拉了回来。 琰醒后,曜夜是狠狠地责备了他一通,言说琰一点都不懂迁就,瑶身怀双胎有多么多么的不容易,一个大男人的也不知道让着点。 听罢,回想起那夜瑶的神色、反应,琰是什么都明白了。 回到瑾怡苑,见着紫茵被人下了沉睡咒,他便猜到了玘是知晓了灵根之事。一番细想后,猜玘会带人来此的他,亦便急匆匆地赶来了惜园。 刚到门口,他便听到了玘要瑶在这里养胎的言语,心里压不住是一阵火气。 听罢琰的话语,瑶嗫嚅着唤了一声“琰……”,人跟着走到了琰的跟前,意欲说些什么。 琰没给机会,瞅了一眼她光着的脚,当即拉她坐入了一侧坐椅,责备道:“都要当娘亲的人了,怎还这样不让人省心?” 玘慌忙从旁侧的柜子里取了双绣花鞋,言语道:“琰,我就是想说这事?”一边说着,一边亦是想给瑶穿鞋。 琰一把夺了他手中的鞋,语带双关道:“不劳烦心!”言罢便给瑶穿起了鞋子。 此情此景,瑶愣在椅子上是一句也不敢言语,心里更是乱作了一团麻。 玘尴尬地缩了手,看着琰给瑶穿上了鞋子后,低声下气地说道:“琰,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聊聊……” 低声下气不算什么,给人戴了绿帽子,毕竟是自己的错,这会,琰若要揍他一顿,他亦会开心接受。 琰起身后笑了笑,言语道:“渡你灵根的那日是聚仙节,我和瑶在温泉湖已经圆了房。我们觉着对不起你,我把天父赠我的修为全部转赠给了你,之后,瑶又给了你灵根与修为,当时我就在房中,你是突发颠狂,抽走了瑶剩下的修为,亦想……亦想轻薄于她,是我打晕了你,后来的事,我们就不知道了。至于我们隐瞒你,那是怕你内疚,仅此而已。” 听罢,玘亦是笑了笑,说道“琰,你让瑶自己说!” 琰赠了天帝修为,每个人的修为不同,所呈现得也就不同,玘能感觉出来。 至于琰说得圆房,玘知道是假的。知道了这灵根的出处,他心里亦就明白了那日被褥中何以会冒出红蝶。由此,亦便确定了瑶腹中孩子的身份。 有了那夜的事,这件事便连带上了两人为何争吵后,瑶置琰与淘梦小筑于不顾的原因。知晓瑶心性与脾气,玘知道,那是瑶有心要借机疏离琰。 知道灵根的出处,前后事就可以互相求证。玘是推理对了一切。 听得玘要瑶自己说,琰立马翻了脸,冷声道:“你已祸害了青鸾,还想害谁?” “琰……我……” 青鸾的事,玘一直耿耿于怀,是污点,亦是他心头的痛。琰这一说,他一时间还真是无言以对,亦有羞愧难当的感觉。 见此,站在门里的木心,使劲的朝他挤了挤眼。意想让玘开口力争。 琰斜了木心一眼,木心低着头退去了门外。 看着眼前的两人,瑶坐在椅子上是目定口呆,惊讶于琰是如何知晓,更惊呆于他对此事的态度,心头乱成了一团麻。 玘哑口无声后,琰浅笑着对瑶柔声说道:“回家,来时我让紫茵做了芙蕖花粥,去晚了,凉了再加热就不好吃了。” 芙蕖花粥是梦境中的茜瑶在曌月谷时的常食之物。 启颜善造梦境,自己是吃了荆楚送来的丹药后昏沉入睡,听罢,瑶也便明白了这噩梦是怎么一回事。 默默地点了点头,瑶是起身欲回。玘拽住了她手,看着她,心想着她能认了那夜的事。 瑶呆愣了一会,随后拂了他的手,与琰走出了去。 跟出房门,玘目睹着两人飞走后,扶额坐在了窗前的白碧桃树下。 历经几千年,两棵白碧桃花已长成了参天巨木。 木心走了过去,不悦道:“圣尊说得分明就是假话,帝君怎就由着姑姑走了?” 玘叹气道:“她不承认,我怎留她?你怎么不在门口看着点,偏偏这个时候让琰闯进了来。” 这一句话差点没把木心给噎死! 他是想都没想,实话回道:“我不看着点?是您对姑姑心存邪……”说了一半,木心才发觉自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心存……邪 念,不让……我在门口的好?”硬着头皮说完,声音是越来越少。 玘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便飞上了树梢头。 没说,因为这是事实。三界这会是天刚亮,而这里已是将近黄昏,本来么,他是心想着瑶认了,今夜他便住这里了。 见玘无话,木心亦便跟了上去,问道:“您打算怎办?” 看了看这满树的繁花,玘是掩饰不了的失落,说道:“还能怎办?琰在气头上,就先等等再说。” 本来,这就是一件棘手的事,原本玘心想着瑶认下,只要自己不怕被人指责、唾骂,将所有的错与罪过都担下,琰配合了,事情也就好办了。 “还要等啊?这肚子一天天的显怀,如今不归正,怕到时归正了,也会流言蜚语。”木心纳闷道:“这圣尊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他明知道……唉……” 玘轻叹了一声,低声道:“何止他变了,她也变了……” “姑姑也变了?”木心一脸的不解。 细中的感觉,只有事中之人自己知晓,瑶方才推他,拂他手的霎那,那种疏离,玘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瑶对他的变化。 玘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木心蹙眉沉思了一会,说道:“想想也是,方才姑姑看圣尊的眼神,还真是不同往日了。”说着,他亦是急上了,也便没了规矩,埋怨道:“您看看您!这回您是傲娇过头了,谁让您把姑姑往别人怀里推来着!看这情形,这要是假戏真做了,那可怎么办?” 木心一句“假戏真做”,玘不由得一阵心悸,忙道:“你去一趟岚岕,把这事跟天玄说一声,让素堇过来照顾她。我们住回岐灵,快去!” 眼下,琰这个态度,想从琰这里入手是不可能的了。怕这两人假戏真做,玘只能借助天玄与素堇了。 天道捉弄,几人之间迷障般的关系,一个是另一个永远的劫,彼此走不出对方的魔障。 四个字,欲哭无泪! …… 琰带着瑶回到岐灵时,天已大亮。 菱钥跪在两人的卧房门外,紫茵正劝着让她起身。 “娘娘……” 见着琰和瑶入院,紫茵边叫着边跑了过去,眼眸飞速地上下打量了瑶一番,带着哭腔说道:“娘娘,您没事?” 瑶笑道:“我还能有什么事?醒来睡醒不着,就回了岚岕一趟,怕你唠叨,便给你下了沉睡咒。瞧把你吓得!” 为了玘和琰的颜面,瑶不得已,便说了谎。 “这就好!这就好!”紫茵破涕为笑,“紫茵还怕娘娘是被人掳走了呢!” 瑶笑骂道:“傻丫头!有你家圣尊在,谁敢掳我?”说着亦对琰笑了笑。 “外头风大,进去!”琰柔声说道。 见此,菱钥亦走了过来,跪在了两人面前,“圣尊,尊妃娘娘,罪狐菱钥请求两位恕罪。” “琰……” 瑶欲言又止。 来时路上,两人已说开了一切。琰亦说了梦中之事。这会儿,瑶是内疚于自己失身又带了个“球”,意想让琰收菱钥入房。只是怕琰生气,又怕琰直接拒绝,菱钥不好下台,便又止住了话语。 不等她再开口,琰便抢了先:“回头再说,你先进去,莫让自己累着了。紫茵扶娘娘进去!” “是!” 小丫头开心地应了一声,毛手毛脚地扶住了瑶。 琰当即黑脸,道:“你慢着点!磕碰着你家娘娘,小心我把你贬回去!” 紫茵吓得怔了怔,瑶拍了拍她的手,笑道:“别听他的,贬不贬,我说了算!” “嗯嗯嗯……紫茵都听娘娘的!” 紫茵搀扶着瑶进去后,菱钥抬头唤了一声“夫君”。 喜服穿了,夫君亦是叫过,不过,堂礼未成,这声夫君便是虚的了。 一句话,不作数! 琰鼻中轻嗤,连话都懒得说一句,便作法唤来了荆楚。 在房里睡着回笼觉,这冷不丁地就被人作法拎了出来,揉着眼,抹着哈喇子,荆楚是不长脑子地一阵骂骂咧咧,“谁呀谁呀!要死呀!不知道小爷在睡觉吗?真他娘的——欠揍!” 嗓门挺大,几句糙话,听得房里的瑶和紫茵一个劲地憋笑。 骂罢,荆楚闭着眼靠在了墙上,打起了呼噜…… 琰凉凉地说道:“小爷睡醒了吗?本尊扰了您老清梦,那还真是不好意思!” 听着琰的声音,荆楚吓得是全身一阵哆嗦,睡意全无,睁着俩大眼,诌媚道:“醒了醒了!小爷还请大爷吩咐!” 看着他那谄笑样,琰心里头一阵好笑,掩着口鼻轻咳了几声后,说道:“月狐菱钥,勾结外人,谋害尊妃,意欲媚惑主上,你带他去司刑处领四十九道雷刑,随后,送她回天后处。”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得不服 “呵呵呵……圣尊这是要给谁动天雷之刑啊!火气这么大?” 琰这边刚下令,天后便言语着走进了院中,后头跟着俩个婢子,各人手里拎着个食盒。 琰连忙施礼道:“天后万福!” “天后娘娘万福!” 荆楚、菱钥亦跟着施了一礼。 天后笑道:“罢了!” 闻声,紫茵扶着瑶从房里走了出来。 紫茵给天后行了一礼,瑶欠身请安时,天后连忙用手扶住了她,“免了免了!如今不比往常,你小心着点。” “无妨的!”瑶浅笑着行过了礼,接着说道:“娘亲怎有空来我这里?” 看了一眼瑶仍是平坦的小腹,天后平静地说道:“给你带了些凡间的吃食,顺便跟你夫君讨要个人情!”言毕,便笑着看向了琰,问道:“贤婿,可否给我这岳母一个薄面呢?” “母后说得 第一百四十四章 伤天害理 “你看你,这事闹的!还不给人赔理去!” 紫茵言语刚尽,青鸾便眼瞪着莺歌,抢先开了口。 莺歌亦假惺惺地跪在了地上,心想着有天妃撑腰怕什么。 她觉得,瑶最多也就责罚几句了事。 唾骂,打耳光,掐胳膊,简简单单一句言语了事,你想得美! “不急!”轻叱,瑶睨了青鸾一眼,伸手扶起了紫茵,淡淡地说道:“折水云居的花给我熬粥泡茶……傻丫头,是本尊连累了你呀!五百多年,歧灵上上下下是没人敢动你分毫,今儿个倒叫外人打了去。打的是左脸还是右脸呢?擦干净了,连着手臂上的给天妃娘娘瞧瞧!让她还你一个公道。我看日后谁还敢欺负你们?!” 瑶话里有话,意指青鸾借机泄愤。 青鸾不傻,尴尬地笑了笑,“也是……也是该罚!” 瑶言语 第一百四十五章 你也一样 木心悄悄地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了紫茵。 众人行礼后,俩司刑官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知晓了事情,木心往莺歌嘴里塞了一颗丹药,莺歌言语自如后,玘便盘问起了里子。 青鸾意欲阻挠,被玘一个冷眼给怔傻在了原地。 为求保命,莺歌便将青鸾修炼驻颜邪术的事给抖了出来,亦说了青鸾又多么多么地恨恶尊妃。 一语震惊了所有人,瑶亦未想到会问出这样的事,当时,她也只觉着青鸾有可能预谋聚集党羽,让紫茵支会玘来盘问,趁早灭了她的邪 念。 青鸾怒斥莺歌血口喷人,意欲抵赖。莺歌拿出了一瓶收集的少女精气,言说其寝殿中还有剩余的,若不信,一搜便知。 见纸包不住火,青鸾也便不再抵赖,痛哭流涕地求玘饶恕,言说自己被玘毁了灵根后,身体便开 第一百四十九章 岐灵密探 说话间,玘逼着她退到了角落里。 后背抵着石壁,瑶是无奈之极:“玘,到此为至!” “不可能,除非你跟我回去。惜园还是水云居,任你选!九重天也行。”玘死皮赖脸,笑嘻嘻地看着她。 离得太近,看着他的眼眸,她就会沉沦。瑶低着头说道:“我哪儿也不去,求你不要这样。一直以来,你真的很自私,你想怎样就这样……” 埋怨起了自己,听着好像有门,玘急忙打断了她言语,说道:“瑶,我错了,我给你道歉,我不该把你推给别人的。” “……”不敢抬头,瑶摇了摇头,“晚了,我该回了。” 怕她逃走,玘双手支着石壁,将人圈在了里头,痴傻地看着她:“不答应,你别想走,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 “你别这样,”瑶抬头看了他一眼,实在无奈的她耍起了心眼:“岐灵多的是暗哨,你知道的。放我走,谁知道这会他们会不会在盯着,就算给琰留点颜面,你让我走。” 不这样说还好,一说,玘索性就“成全”了,手当即便抬起了她尖俏的下巴,吻了上去,手亦是不老实地从衣领处探了进去。 瑶愕然霎那,顿时满心的负罪感,狠咬了他一口,将人推了出去,捂着胸口慌忙夺路。 只是,玘一个闪身,她便被带回了原处。 “瑶,我求你了,你跟我回去……” “你要置琰于何地,我们就到此结束,我亦求你了!” “一个个的,都让我成全,何时在乎过我的感受?我犯傻过,我成全过,他们知道我的心在滴血吗? 若说自私,天底下,那个人愿意自己心爱的人带着自己的骨肉嫁于他人的?”面对瑶这样的反应,玘亦是痛苦万分。 他知道对不起琰,知道会伤害琰。但,这不是买卖不是货物……他没有选择余地!亦不选择! 瑶沉默无语,心同样在滴血。 玘又道:“瑶,千万事,那怕要我的命,我都可以给你,唯独这事,我由不得你。是该结束了,唾骂也罢,风言风语也罢,一切都会过去的……” “玘……别逼我……” 瑶几近哀求,良久后,眸中神色渐入冰冷。 …… 夜,如深邃的眼眸,总将一切深藏在幽黑之中。 谁的心痛,谁又能知道? 临风阁,顶层的阁楼中,琰从瑶和玘出去的那会起,便一直站在窗前,凝目山庄之外。 荆楚陪在他旁边,面露急色。 正如瑶所说,歧灵暗哨遍布。为防琴音对瑶不利,琰早在各处布下了重岗。 瑶和玘入石洞后,暗哨曾回报了一次。从这会算起,前后已有一两刻时。 暗哨怕惊动帝君,亦有琰不得惊扰的命令,不敢靠近,不知道里头的情况。 这么长时间,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心疼着自家主子,荆楚自然焦急的不得了。 “主子,您真的不去瞧瞧?”荆楚忍不住问道。 琰没有言语,看着庄子外头的他闭上了眼眸。 荆楚轻叹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侍候了这么多年,琰的索性,他是明白的很,想定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眼睁睁地看着茜瑶为自己挡下一剑,从梦境中回来,琰便想清楚了。 瑶若记着身为茜瑶时的诺言,在她生下孩子后,他便带她归隐,把孩子留给玘。 若瑶愿意与玘去惜园,那他便留她在自己身边,等孩子出生,再送她去惜园,不过,这个孩子,他是要定了。 心里的痛,琰一直深藏。这次是狠下心下定决定。定了的事,也便不再彷徨,他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起初,暗哨来报,荆楚便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他就摇头说过不去,言说瑶心若在这里,自然会回来。 荆楚再问,亦便不再回答。 天幕中,不同的方向,三个细小的身影由远至近,陆续地由云端落进临风阁。 来的三人,清一色深灰色紧袖长袍,是岐灵分别潜伏在三界各处的密探主事,云逐、云歧、云殳三兄弟。 三人皆是随琰征战过无尽海时期战役的真神,亦是他一手教导扶植之人,神法修为非比一般。 “圣尊。”先开口的长兄,眉目俊朗的云逐,负责幻海至白芙山一带的密探事宜。 琰点了点头,转身问道:“事情进行得怎样?” 云逐说道:“一切都在布置之中。天后昨日卯时一刻进幻海神山,一刻后,其婢菱钥独自而出,天后转道去无尽海后才回天宫。上月归墟异动应与传说的月王佩有关,月狐之人现已陆续前去,其族十三位长老,七日后齐聚归墟。窅燚近日行踪非常隐密,今亥时一刻,他身边的灵蛇出现在幻海多次,随后没了踪迹。另外,神君和知应真神近日亦去过归墟,两人各自而去并非同道。属下前几日进过归墟,里头不似往常,似蕴藏着灵力。属下大胆猜测此事应与月王佩有关,还有,近日,失踪的魅妖族亦开始有所踪迹。” 听罢,琰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 紧接着,云岐、云殳亦各自回禀了他们所处之地的近来之事。 琰一一听罢,对他们的不足与欠缺之处,亦进行了指点和分析。 临走前,云逐又拿出了几本折子,呈给了琰,言道:“这里头其中一本是这个月的枝末详情,圣尊看看,说不定还是有用的。另外的几本,是帝君要的白芙山边境,及无尽海周边山谷的地形图。” “帝君何时要的?”琰问道。 云逐答道:“十几日前,帝君知会天庭的司职夅霙跟属下要的。” “夅霙?他素管三千凡世风雪雨水之事,帝君怎让他管起了这事?”荆楚忍不住问道。 琰抿嘴笑道:“召回夅霙,帝君用意在云逐方才的言语之中。” “……”荆楚挠了挠脑袋,一脸的不明白,“云逐,是吗?” 云逐点了点头,“帝君心思缜密,处事深沉,我也只猜到一半,不过,过不了多久,也会明白的。” “一笨毁所有啊!”荆楚摇头叹息是,“唉……看来,我这笨鸟只能在这打杂了。” 一句话,三兄弟均“扑哧”一笑。琰笑着摇了摇头,心情看似爽朗了许多。 “这是你的福气!”长相俊美的云殳嫉妒道:“我还想回来呢!圣尊就是不肯,你这笨鸟真是好福气!”言毕,顺带着作嫉妒状地剜了荆楚一眼。 见此,朝气阳刚的云岐翻了白眼,拍了拍云殳的肩膀,“走啦!各有各命,你是羡慕不来的。” “好了,该走了!”老大云逐催促了一句。 琰笑道:“都辛苦了!等这事过去,本尊放你们,三兄弟好好聚聚!” “真的,圣尊可要说话算数!”云岐笑道。 琰哈哈笑道:“你这人,说得本尊好像什么时候赖过你似的,放心,算数!到时,本尊也跟着你们去潇洒一回。” 众人相视,各自一阵爽朗大笑。 琰看了一眼窗外后,说道:“云逐,回去后,密切关注窅燚的举动。方才暗哨来报,灵蛇就在岐灵附近。回去顺道之处,你多留意一下,自己亦小心点。” “属下明白!”云启躬身应道。 三兄弟飞出临风阁,消失进了夜色之中。 第一百五十章 斩断情丝 温泉湖。 石洞里,瑶被玘逼得过狠,无奈的她意图作法削去后背的幻血红蝶,借此告诉玘自己不可能会回去他的身边。 削肤去蝶,对自己,瑶是一点也不手软,下手又快又恨,幸亏玘眼疾手快用自己的手阻挡了一下,才保住了她的肩胛,只是,后背也被刀锋扫带着划了一条伤口。 玘的手被匕首削去了一大片的肌肤,好在有神魔神的灵根,肤肤粘回去转眼也变愈合了。 瑶已成废神,后背的伤口已无法愈合,这会儿是鲜血直往外冒。 玘心疼的要命,要给她脱衣疗伤。瑶这次是狠了心要斩断情丝,男女授受不亲,自然死活不让碰。眼睁睁地看着她后背衣衫被鲜血染红,情急之下,玘便给她下了定身术。 被定的身子如木桩般站立,看着玘,瑶一脸怒气。 迫于她的暴躁与过激,玘惴惴不安地站在她旁边,心想着侍机下手。 “放开我!”不能动,瑶便拿眼瞪着他,“放开我你听到没?!” 心有余悸,玘小心翼翼地说道:“伤口挺深的,已经流了很多血……” “不用你管!放开我!”等不及玘说完,瑶是怒声说道。 “瑶,你不要这样好吗?”退至她背后,玘柔声说道:“你背对着我,我保证不对你动手动脚的,一会就好,好吗?”言毕,双手是蠢蠢欲动。 瑶紧锁着眉头,厌恶道:“你敢碰我一下,等我能动了,我立马削了它,连着肚子里的也打了!” “那是性命,这话说得吗?”玘不悦道:“现在的你,怎变得如此无情?” 闭着眼,瑶狠心说道:“我本来就是个无情的人。他就是个多余的。” 扎心的话,明知是假,心亦会被戳痛。 玘叹了一口气,自责道:“对不起,是我不好,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血越流越多,山洞中飞满了血蝶,言罢,玘是毫不犹豫地解开了她的腰带。 满心都是对琰的愧欠,玘如此的纠缠,瑶亦是忍无可忍,发狂地尖叫了一声后,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声:“滚!” 玘怔了怔,收了手。 “放开我!你若不应,我便真的不要他!”言语冰冷如霜,瑶说得很是决绝。 本就惊魂未定,见此,玘亦便解开了她的定身术。 恢复自由,瑶看都没看玘一眼,出石洞后,便疾速地往岐灵山庄飞了回去。 瑶方才的一声尖叫,隐藏在外头的两个暗哨亦是心惊肉跳。这会,见着瑶飞了回去,两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亦撤了回去。 …… 这边,云逐三兄弟走后,琰沉默在了书案前。 差不多一个时辰,要回来的话,应该早回来了。想着,琰的心亦是跌进了谷底。 荆楚站在窗前,眼瞅着外头,心里亦是一阵阵的发凉,直怨瑶无情无义。 琰双目无神地看着书案上的笔架,“荆楚,你去休息,我想一个人静静。” 憋着所有的情绪,琰觉着自己是快发疯了,荆楚在,他不好失态。 “主子!主子……”荆楚手指着窗外,激动得差点说不出话,“娘娘……娘娘她回了!看……” 琰一阵惊喜,闪至窗前,见着人的他迫不及待地直接从阁楼飞了下去。荆楚亦跟了下去。 眨眼后,琰便到了瑶的面前。乍见他,瑶愣了愣,口中嗫嚅了一声“琰”。 本以为不可能回来的人,回来了。三个人的事,从此划上句号。 如获至宝,没有言语,琰激动地将人揽进了怀中。 玘前后脚跟到,看着眼前的一幕,禁不住僵在了原地…… “琰……”被他触及伤口,瑶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 同刻,琰亦放开了她,看着手上从她身上沾来的鲜血,惊道:“你怎么了?荆楚……快叫仙医。” “噢,好!”见瑶后背全是血迹,荆楚应声后拔腿就走。 瑶急忙拦下了他,转身对琰说道:“就是一点小伤,别惊扰了他们,你来上药就好。” 让琰上药,这是摆明了要做圣尊王妃了,玘心痛道:“伤口挺深的,小心点好,荆楚,你还是去叫木心过来。” “不用你这么好心!”看着玘,琰阴沉着脸,“你干什么了?” 暗哨一直未报瑶受伤之事,琰确定瑶这是在石洞中受的伤。这伤怎么来的?琰心里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玘肯定逼迫了…… “……”玘无言以对。 怕又生是非,瑶当即说道:“不关他的事,我好疼,先回去上药,我慢慢与你说。” 琰点了点头,背对着玘说道:“半个时辰前,云逐他们回来过,你要的东西,他带来了,在临风阁,等会,我过去找你。”言毕,避着瑶后背的伤口,琰将人抱了起来。 瑶下意识地挣扎着了下地。琰脸一沉,又将她捞了回去,风似地掠向了瑾怡苑。 荆楚不等玘再次吩咐,便抄道去了沉怡居找木心。抄道而走,那是他怕被琰责备。 玘在原地顿了一会,心有不甘的他,还是跟上了去。 隔着一段距离,前后到的瑾怡苑。有了上次被轰的教训,玘便不作声响地从墙院穿了进去。 前后脚,木心也进了门,见着玘的他啥也没想,便开了口,“帝君怎不走正门?” 听此,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木心恍然大悟,但也晚了。 琰至卧房门口,闻声,素堇出来将瑶扶进了屋里。 怕被轰,玘忐忑地看了琰一眼,递了一把神血草给木心。 出人意外,琰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将木心手里拎着的药箱子和神血草一并拿了去,进了屋。 玘一阵偷乐,意欲进门。只是不等他抬脚,房门是“嘭”一声被关了起来,并落了一道结界。 嘿,仍是逃不了被轰的下场。 无法,蹙着眉头,玘在外头站了一会后,便掠去了临风阁。 “唉……唉……唉……”木心摇头叹气地回了沉怡居。 房内。 琰背对着床上的瑶,远远地站在外头。 素堇在处理伤口,紫茵在一旁打下手。 瑶拒绝用玘的神血草,无法,素堇只得顺了她的意思,用一些普通的仙药给她敷了上去。 普通仙药不比神血草攻效,伤口很深很长,敷罢药,缠绕着纱布,素堇是忍不住叹起了气。 第一百五十一章 造化弄人 紫茵说道:“娘娘这是何苦,这么深的一道口子,不说好不好的快,万一留疤了怎办,要不就重新敷神血草。” 瑶摇了摇头,似有心事地说道:“无妨的,留就留。” 闻言,素堇低着头,暗自落下了双泪。侍候了瑶这么多年,瑶的心思,她是看的透透的。她知道,瑶是故意不用神血草,以此来逃避琰万一有所要求。 缠罢纱布,素堇便侍候着她换上了衣裙。 紫茵看着换下的带血衣裙,“娘娘,这血衣怎么处理?” “烧了!”瑶轻声说道。 紫茵点头,拿着血衣走了出去。 知道瑶已穿着整齐,琰这才转身走了过去。 瑶打发着素堇出门后,拿出了七色灵珠,言说自己已知道琰身中忘心咒之事。 七色灵珠之事,暗哨早已报过,琰自然知晓。 气愤于害他的就是琴音,接过七色灵珠,琰当即便唤来了荆楚,意欲让他送回幻海神山,言语自己另想办法。 瑶一再阻止,他才勉强答应将珠子留了下来。 随后,瑶问起了红鱼儿和沛睿之事。 沛睿下落不明,红鱼儿被曜夜剔去仙骨,囚在空灵湖底已三千多年,到此时都未曾修回仙身。 怕瑶听后伤心,琰起初亦是瞒着她,与玘的说法相同,说红鱼儿与沛睿在三千凡世轮回,已做了几十世的夫妻。 知道琰在说谎,瑶便冷下了脸,不再言语。 琰心知瞒不过,也便告诉了她,红鱼儿囚在空灵湖底一事。 听罢,瑶是心痛不已,当即便要去空灵湖。 琰拦住了她,告诉她说,神君在那里下了重结,没有他的法器,谁也进不去。 无奈瑶只得作罢,琰安慰了一番,随后去了临风阁。 瑶在房中小憩了一会,天亮后,便独自去了九重天。意欲求曜夜赦免红鱼儿。 …… 九重天。 因琰被琴音下咒一事,天后亦是难得去了一趟曜夜的摘星楼。 去时,曜夜正往食盒里装吃食,想送去紫宸宫。 从来都是他去的紫宸宫,这回,乍见天后进门,不由得他是又惊又喜。 “你怎过来了?我刚想着过去呢。”曜夜高兴的有点手足无措,指了指身旁的凳子,“快坐!坐下说。” 天后点了点头,吩咐着随行的侍婢将自己带的吃食摆上了桌。 四五样特色小食,大份的糯米酒酿圆子配着一碟子的芙蓉桂花糕。 天后摆了摆手,众侍女退了出去。 看着这桌子上吃食,曜夜问道:“哪里来的?” 曜夜知道是她的手艺,受宠若惊之余,亦是隐隐担忧。 “明知故问,你说呢!”天后笑着盛了一碗酿圆子递给他。 曜夜拣了块糕点咬了一口,摇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顿饭不好吃的,说,音儿干了什么坏事了?”言毕,拿着汤匙吃了起来。 “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天后长叹了一声,将琴音在梦中给琰下忘心咒的事说了出来。 忘心咒噬血腐心,听及,曜夜拿着汤匙的手是轻颤了一下,整个人怔坐在了那。 天后急忙说道:“夜,你放心,昨夜,音儿已将他的七色灵珠给瑶儿了,琛会没事的。” “你确定?”曜夜看着她亦有稍许的怒意。 天后点头道:“百分百确定,你放心,当年我父君给人下过,是仲景救的他,用的就是他的神元丹。七色灵珠是音儿用仲景的神元丹加七色神兰炼就,绝对比神元丹好用。” “他太恶毒了,做事一意孤行。玘的事,我轻饶了他,真是纵了他了。”曜夜怒气难消,亦不乏担心,“阿诺,再这样下去,怕是不行,得有人压得住他才行。看来,三界还是得一统。” 听此,天后暗自一怔,忙道:“夜,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太溺爱他了,凡事总求着你原谅他。当初若不是我怨恨太重,神兰就有可能不会魔化,说到底……是我害了他。”说着亦是挤出眼泪抽泣了起来。 曜夜见不得她哭,当即便道:“好了,别哭了,又不是你的错,他本质不坏,怪只怪造化弄人。我亦没说要把他怎样。”说着亦伸手给她抹起了眼泪。 天后收住了眼泪,握着他的手说道:“夜,你放心,这种事不可能有下一回的。” “唉……”曜夜轻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几滴眼泪,天后就把曜夜钉得死死的。 曜夜对她是真的好,天后心知肚明,看着他亦是一阵愣神,触动的心里亦不乏丝丝歉疚。 曜夜看着她笑道:“怎了?” “夜,你说……”心藏愧欠,天后忍不住说道:“你说,要是那个时候,我嫁的是你,我们现在会是怎样呢?” 看着她,曜夜顿了一会,刚要开口,便听到外边侍女禀报。 “神君,尊妃娘娘在外求见。” 两人急忙放了手。 曜夜笑道:“让她进来!” 转眼,瑶便迈进了房门,天后起身迎了上去。 见着天后,瑶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便欠身请了个安。 天后扶住了她,曜夜提前开了口,“坐,别请安了。一个人来的?” “嗯……” 瑶点头称是,跟着天后入座后,说出了来意:“我是来求世伯开恩的。” 曜夜愣了愣,打趣道:“开什么恩,莫不是你也干坏事了?” “我想求世伯放了红鱼儿。”心里忐忑,瑶轻声说道。 论罪,红鱼儿罪无可赦,瑶心里明白。 “没有不透风的墙,到底还是让你知道了。”感叹一番,看着瑶,曜夜眨了眨眼后说道:“看看她可以,放了她,不行!” 瑶求情道:“囚禁三千多年,又剔仙骨,惩罚亦是差不多了。她本性纯良,只是年少无知,您就开恩放了她。” “盗窃神血草,助纣为虐。更是将你置于险境,她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曜夜心疼地责备道:“瑶儿啊,你怎还她替求情?!莫要再求!” 说到此,瑶不免心中生痛,顿了一下才言语道:“玘说沛睿当时重伤,我想,盗神血草,她应是迫不得已……”后半句,声音很小,言罢便低下了头。 救沛睿,一把神血草就足够,红鱼儿盗走的是整片林子的神血草。 曜夜鼻中轻嗤,摇头道:“这话,你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论她之罪,罪不容诛。” 叛族倒戈,盗窃神血草,助纣为虐,入寒潭盗走铃兰仙身……条条细数,红鱼儿条条都是死罪。 瑶无言以对。 对红鱼儿,曜夜失望透顶。他原本是打算在天后重生后就告诉众人,她就是随天后死去的那个孩子,恢复她真正身份。 经她偷盗神血草,背叛神族等等事之后,他是怎样也原谅不了她,没杀她,亦是给了极大情份。 沉声叹气,看了一眼天后,曜夜拿出了一块通体血红的圆形玉佩。 “血灵玉……”瑶脱口说道。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再见红鱼 听得瑶唤出“血灵玉”,曜夜怔了怔,又惊又喜。 血灵玉是上古之物,魅妖族没落后,此物便一直在曜夜手里。眼下的三界,书上并无记载,瑶应该不认识才是。 “世伯,哪来的魅族之物?” 好奇曜夜怎会有这魅族王佩,瑶又问了一句。 曜夜心想着瑶应该是有了玉瑶的记忆,故意试探道:“这是上古之物,书上有无记载,瑶儿你怎认得?” “噢……这事呀,”心知漏嘴,往事多说无益,瑶便胡诌道:“父君跟我说的,世伯还没告诉我,您怎会有这东西?” 曜夜眸中神色一黯,说道:“一友人赠与的,你拿着,我给你一道口诀,便可见红鱼儿了。” 说着,便将血灵玉递给了瑶,亦将口决施在了血灵玉上。 瑶拿在手上细看了一眼后,说道:“用了之后,我让荆楚给您送回来。” 天后亦看了一眼血灵玉,眸中神彩熠熠。 曜夜叹了口气,淡然道:“不用了,你留着,这本来也就是想送给琰的,现在就当是孩子的见面礼,提前给,免得你想见红鱼儿了,又来回的来拿。” “这我不能要……”孩子不是琰的,瑶下意识地将血灵玉放回了桌上,“世伯找个可靠的人,陪着我回去,到时让他带回来。” “为什么不要?” 突来,不合常理的拒绝,曜夜眉头微皱,看着瑶一阵生疑。 对琰心存愧疚,面对曜夜质问,瑶亦是一阵忐忑,手足无措。 见此,天后笑道:“哪有为什么,魅妖王佩,瑶儿不要,定是太贵重了呗。” “嗯……娘亲说的是。”瑶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曜夜微笑道:“傻孩子,拿着,它再贵重,也比不上你肚子里的孩子来得金贵。” 不好再拒,瑶便收下了血灵玉,心想着到时用了就给琰。 “瑶儿,那红鱼儿与你什么关系?能让你这样为她求情。” 重生回来至今,天后从未听说过此人,她是忍不住问道。 剔了红鱼儿仙骨后,曜夜便瞒了此事,亦封了知应的口,天后至今是什么也不知道。 “一个吃里扒外的,有什么好问的。”曜夜没好气地说道。 天后一阵尴尬。 瑶笑着说道:“世伯莫要生气了,娘亲也只是好奇。”随后对天后说道:“她是岚岕天湖里的一条红鱼,自小伴在我身边长大。”说罢,轻叹了一声,难免又是一阵心痛。 曜夜当即摇头道:“你看,又伤心了!让别说还非得说,说点别的。” “都怪我,”天后连忙附声说道:“好了好了,不说了!” “我看,我们就想想给孩子起个什么名……我上次就已想了好几十个,又觉着不够好,瑶儿你看看。” 说着话,曜夜示意让仙婢撤走了桌上吃食,随后,拿出名贴置在了桌面上。 顺着他的意,瑶翻看了起来。 曜夜眉飞色舞地说道:“阿诺,这俩个孩子要是一男一女,那该有多好,是!” 看着他,天后点头配合着“嗯嗯”了两声。 满脑子都是满屋子乱跑,白白胖胖的小娃,曜夜拍腿兴奋道:“到时,下胎再来俩个,那就好了!凑一桌那什么……”看着天后说道:“阿诺,凡间的那个,叫什么来着的,万……” “万饼条!”天后憋着笑,“瞧把你高兴的,生娃又不是捏糖人,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呀?” “怎不会?!万饼条、马吊牌……到时,咱俩就带着这帮小家伙嬴钱去……” “这么想赢,你上回是输了?” “没输……” “不信,每回都输,你蒙谁呢?” …… 这俩人从孩子扯到了马吊牌,瑶看罢贴子,东张西望了一会。 “看什么呢,”曜夜问道。 “念儿呢?坐了这么久,怎都没看到他?” “别提那混小子!在外头呢。” 听说念儿在外头,瑶是伸长了脖子看向了大门口。 曜夜又道:“一年抱俩,三年翻倍,加把劲,越多越好。瑶儿啊,这事就靠你了,你和琰多多努力,我和你娘亲都等着呢,全指望你了。” “噢,好的。”瑶压根没听清曜夜在说什么,脑子里还是他们方才说的,马吊牌输钱的事,“那……那您先教我打那马吊,我再帮您把钱赢回来,怎样?” 曜夜看着她说道:“念儿去蔚时那了,你这孩子,你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听见了,”瑶眨了眨眼,脑中组织起了听得的只言片语,信誓旦旦说道:“您让我多努力,加把劲,帮你把钱翻倍赢回来,越多越好。” 牛头不对马嘴,答非所问。努力生娃变成了翻倍赢钱。 白叨叨一场,看着瑶,曜夜哭笑不得,随后是抚额掩面,咕哝了一句:“我的天!打马吊赢钱?” “怎了?”瑶呆荫道:“我说错了吗? “错得离谱!” 天后实在忍不住,言罢,掩面一阵大笑,曜夜白了她一眼。 坐着又说了几句,外面通传琴音求见。 曜夜让其进了屋里,琴音求饶告罪了一番,瑶证实已拿了七色灵珠,曜夜亦便原谅了他。 随后,瑶起身告辞,曜夜与天后各自嘱咐了几句。 出摘星楼,瑶便去了肃清苑。 只一夜的功夫,青鸾又是白了许多头发,心下生怜,瑶便将玘的神血草给了她。 青鸾并不待见她,更别说会感激,前后亦是一番伤人言语。 忍着酸楚,偷偷放下神血草,瑶在青鸾尖酸刻薄的言语中离开了肃清苑。 途经长生宫,绕出凌云殿,满腹的委屈,瑶是浑浑噩噩地出了南天门。 下了九重天,一路急驰,到空灵湖时,亦是近午时分。 拿出血灵玉,曜夜施得那道口诀,转眼便将瑶带入了空灵湖湖底。 来来往往的鱼群,突兀的乱石,长满了苔藓,一条大小如初生婴儿般的红色鲤鱼,被数条藤蔓死死地捆在崖石上,几只大螃蟹正举着剪刀似的大钳子,钳扯着它的尾巴。 被钳着出了血,红鱼儿“嘤嘤”哭出了声。 玄铃幻成匕首,瑶急忙结果了那几只螃蟹。 红鱼儿已不会说话,见着瑶,眼眸中流出了眼泪。 “鱼儿,姐姐又来迟了……” 心被揪痛,瑶伸手便用匕首去割那藤蔓。 触及匕首,藤蔓瞬间便长出了如钢针般的尖刺。 不等人反应,红鱼儿是一声凄厉惨叫,尖刺刺穿鱼鳞,如钢针般扎进了它的身体,血顺着鱼鳞而下。 第一百五十四章 心惊胆战 闻言,刺揪精眸中怯意一闪而过,斜了红鱼儿一眼,冷哼道:“少拿神君来压我,老子在这里当了几百年的看守,就没见神君来过,一个囚犯,谁还在意她的死活!没弄死她,就已积德了!看在神君的面上,老子也不跟你计较,识相的,趁早给我滚了!” 言罢,一对色眼便落在了红鱼儿身上,看样子是狠不得吃了她。 赤 裸龌龊的眼神,看着他,瑶是忍不住一阵恶心,冷哼了一声,身形电闪而上,燃着烈焰的双掌直击刺揪精面门。 刺揪精暗中一怔,急速仰身下地,险避的同刻,单手着地提腿迅猛地踹向了瑶的腹部。 感观目触,瑶是一个急速旋转飞升,巧避后,双足幻化成石,以千均之力于半空电闪直坠。 瑶如此作法意在踩折那刺揪精,给红鱼儿出气,她是早想好了怎么修理他。 疾风贯顶,拼得就是速度。 见势不妙,刺揪精当即后背着地,身体瞬间变成了巨木,紧跟着钢锥利刃般的尖刺霎那破木而出。 “姐姐小心脚底!”见此,红鱼儿失声大叫。 闻声,脚触的霎那,瑶是瞬间一个凌空翻,几尺之距,身子平行地定在了巨木之上。 同刻,已成木头的刺揪精淫 邪地看了瑶一眼,藤蔓破体,瞬间便缠绕上了她。 动弹不得,心头一怔,瑶是暗呼不妙,由不得多想,身上便泛出了火焰,只是…… 不打不知道,打时也不知晓,这一被捆上,她这才知道自己有多弱,只是手上聚出烈焰,自己身上的火根本就是用来取暖用的。 看着瑶身上微弱的星点之火,倚附着石崖,红鱼儿身体是止不住地颤抖,极其惊恐。 刺揪精一阵狂笑,根茎收缩,起身眼瞅着瑶直吞口水,“让你走你不走,既然这样,那就留下来,陪我玩玩。老子玩了那么多女人,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美人。死了也值。” 已试身手,刺揪早知瑶的根底,面对如此的绝色,色心早就压过了他对曜夜的敬畏。 听了刺揪精的话,红鱼儿是惊恐万分,语带颤音道:“姐姐……别管我了,能走就快点走!” “她走不了!”刺揪精垂涎道。 心惊胆战,红鱼儿又道:“你知道不知道她是谁?胆敢动她……帝君定饶不了你!” 两人的言语,瑶充耳不闻,闭目定心,试着将灵力慢慢地集聚向了手心。 以为红鱼儿说得是青鸾,刺揪精不屑道:“你唬谁呢?!老子认得天妃!” 红鱼儿瞬间愣神,重复道:“别管我了,姐姐快走!” “她走不了!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刺揪得意道:“等我享用了你这美人姐姐,老子就来招呼招呼你!”言罢一阵淫 笑。 听了刺揪精的话,红鱼儿越发地惊恐万分,身子差不多是缩成了团,口中不停地嘀咕着:“别管我了……” “没事的,”瑶异常的冷静,心里已有主意,安慰道:“鱼儿别怕,站起来!姐姐一定会让这烂木头给你磕头赔罪。” 临危不惧,是一种胆量亦是一种气魄,天生尊贵,身上自带王者气息。 刺揪精仔细地看了看瑶,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顿了一下,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了一句“不可能”。 圣尊王妃术法盖世,眼前的就是豆芽菜,怎么可能? 刺揪精很快就否定了自己,随后,色胆包天的他全身枝叶狂长,如城墙般彻在了外围,藤蔓捆着瑶一节节地往身体里收缩。 脱不掉捆绑,几尺的距离,瑶用力地定着身形,还不致于被他一把扯了近去。 人徐徐地被带了过去,瑶手上暗暗地聚起了全身的灵力,烈焰在手心浓浓翻滚。 她预备在刺揪精幻回人身时,火烧手上困绑,近距离给他来上致命一击。 果不出所料,在两人相差一尺之距时,刺揪精迫不及待地幻回了人身,为求亲近,亦是放开了她身上的束缚。 一切顺着她的推断,瑶是双手烈焰突燃,不等绑手的藤蔓全部松散,抽手迅速地击在了刺揪精的面门,驱使着神火长眼般进入了他的口鼻。 一声惨叫,刺揪精圈彻成墙的枝叶猛地舒展,将瑶甩向了远处悬空的石壁。 被抛甩的身子,如脱弦的利箭,眼看便抵石壁。 等不及反应,瑶是忽感冷风,身侧黑影一闪,自己便被来人稍带进了宽阔的怀抱,悬在了半空。 “帝君小心!” 随着红鱼儿的惊叫声,刺揪精迅猛反扑,带刺的藤蔓疾风而到,扫向了两人颈脖。 定在半空,玘微微一笑,单手一勾将人揽紧在了胸前,腾出的手,神速地缠拽住了刺揪精的藤蔓,将他掀上了红鱼儿身侧的石壁上。 同时,金光烈焰顺着藤蔓而去,刺揪精瞬间便成了光杆子树,嘴里冒着青烟,“扑通”一声跪在了红鱼儿面前。 被禁锢,鼻息间满是玘身上淡淡的青草香味,瑶不由自主地微蹙起了眉头,“放开我……” 看着她,玘轻声责备道:“来这里也不说一声。出了事,怎办?” “与你何干……”低着头,瑶任性地说道:“不用你管!” 玘轻叹了一声,带着她下了地。 “姐姐……”心有余悸,红鱼儿抽泣着扑进了她的怀里,“姐姐……鱼儿好怕,好怕姐姐会出事……” 紧抱着她,瑶忍不住一阵心酸,抚背道:“别怕,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在瑶柔声细语地安慰下,过了一会,红鱼儿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嘭……嘭……嘭” 石林外接连的几声暴击声后,琰和知应亦闯进了乱石窟。 瑶愣了愣,这才想起了什么不对劲,狐疑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心惊胆战,琰看着瑶是半晌也说不出话。 琅玕带着暮青闭关疗伤,琰将空灵宫装进了自己送与千寻的玉葫芦里,怕窅燚寻仇,锦瑟带着千寻避世已有五百年,妖界的大小事宜基本上都是琰在帮忙着打理。 群龙无首,琰亦是代管,难免会有宵小趁机作崇。 近几百年,妖界便出现了无数女妖被辱之事。作案的色妖术法高深,行踪跪秘,因此,负责此事的几个司刑追寻了几百年,仍是一无所获。 近午时分,琰从临风阁抽身回瑾怡苑,素堇告诉他说,瑶拒绝陪同,独自去了九重天求曜夜赦免红鱼儿。因事,他也便回了临风阁。 知应受曜夜嘱托来岐灵查看七色灵珠。事毕,琰问起了瑶的行踪,知应将瑶已来空灵湖的事告诉了琰。 紧跟着,歧灵侍卫便传报说,暗探终于查到了色妖的踪迹。起初,他和玘也不以为意,直到侍卫拿出了红鱼儿的鳞片,两人吓得是急忙就奔来这里。 在石窟外,琰见到瑶不小心掉落的血灵玉,他是差点就晕了过去,愣了一会,玘先进了乱石窟。 梦境中的事,给琰留得阴影巨大,见到瑶掉落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瑶出事了。 以致,到现在都还缓不过来。 见此,知应便说道:“娘娘看看,自己有无落了东西在外头?” “没有啊!我哪有落东西?” 琰轻叹了一声,手上变出了血灵玉,“你呀,你是要吓死我呀!” 看着血灵玉,瑶是一阵后怕,自己是怎样丢得都不知道。心想着,亏得未能用到它。 玘白了琰一眼,低声道:“吓死你活该,抢么要跟我抢,你怎不看着她?” 言罢,看了知应一眼,挥袖催醒了被神火烧呆怔了的刺揪精。 第一百五十五章 狐儿善媚 此时的刺揪精早已没了方才的威风,全身被神火烤成了黑炭,衣衫褴褛,皮肤上渗着树浆,头顶也只剩了那么几根的头发丝,被烟火熏红的双眼止不住地流着眼泪。 方才反扑,刺揪精双眼被烈火熏瞎了一阵,他是根本就没看清来人是谁。 这会见着玘和琰,亦是后悔莫及,心知自己死罪难逃,当即便欲畏罪自裁。 不等得逞,玘施法将他定了原地。 看着刺揪精,瑶是邪恶地笑了笑。琰纵容地给了她一把匕首,她就将匕首塞进了红鱼儿的手里。 红鱼儿呆愣:“姐姐,这是?” “傻丫头,我这是给你机会手刃仇人啊!”看着她,瑶轻松自然地说道:“他怎么拔你的鳞,你就怎么地剜他的刺!明白吗?” 免得血污染指,听她言毕,玘配便合地将刺揪精脖子以下全部变成了木头。 红鱼儿略带胆怯地点了点头,被瑶推着走近了刺揪精。 眼前的红鱼儿怯懦胆小,完全不是当年的样,在哪里落的病根,就在哪里下手,瑶这是在帮她。 拿着匕首,红鱼儿微微颤颤,刺揪精眼神稍稍一狠便震慑了她,匕首“哐当”落地。 见此,瑶当即作法蒙了那刺揪精的眼。 “捡起来!” 玘和琰异口同声地命令,瑶亦是眼巴巴也看着她。 满脑子都是自己被刺揪精拔鱼鳞,以及被云姬剥皮的惨痛回忆,红鱼儿是捡起匕首又扔了回去,跪地掩面,止不住全身发抖。 见此,瑶轻叹了一声,将人扶起来后,毫无预兆地拿起了地上匕首,生猛地将刺揪精剜成了去皮的凤梨。 身子虽已变成木头,但疼痛是一样的,一刀刀地剜肉,刺揪精疼得凄厉哀嚎。 几个大男人听着都觉心里异样,瑶硬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剜毕,将匕首猛地插在了他眼前,冷冷地吐了一句“恶有恶报”! 这般的发狠,看得玘和琰亦是心惊不已。知应惊吓出了一身冷汗,红鱼儿呆怔在原地,看着她没来由的一阵脊背发凉。 随后,借用血灵玉上的法诀,玘作法解开了石窟的囚禁结界。 结界去除就意味着红鱼儿要自由了,见此,瑶是感激地看了玘一眼。 玘对她宠溺一笑,随后便吩咐知应道:“知应,你去告诉神君,就说刺揪精恶贯满盈,由岐灵司刑监管处置。红鱼儿护主有功,本君开恩赦免了。” 知应点头后,玘又嘱咐道:“事虽如此,但他毕竟是神君之人,你回九重天,就顺便带上他在妖凡两界作恶的卷宗,交给神君,让他也看看。” 刺揪精盗色已久,行事又谨慎,完事后就躲进这囚禁结界,这次若不是因为红鱼儿的鱼鳞,岐灵司刑不可能寻得着他。 让他消遥法外这么多年,又接连着祸害了这么多人。众人心里亦是唏嘘不已。 “岐灵司刑追寻这色妖几百年无果,神君这个结界‘功不可没’啊!”听罢,知应禁不住摇头叹道。 事毕,一众便回了岐灵,红鱼儿随瑶住进了瑾怡苑。负责色妖案的岐灵司刑与知应一道上了九重天。 进摘星楼,呈上记着刺揪精犯案近千件的卷宗,知应、司刑各自口述了一番。 曜夜震惊不已,听罢,看着眼前落笔在案卷上的密密麻麻的名字,更是心头如压巨石,久久无语。 司刑与知应走后,曜夜独自在摘星楼兜兜转转了许久,心头久久难安,便拎着一壶上等的烈酒,邀约天后去了瑶池别苑,求醉释怀。 …… 肃清苑。 瑶走后,青鸾便发现了那把神血草。 一边是心高气傲,一边是铜镜中自己衰退了的容颜,手攥着神血草,在用与不用之间,她是足足地犹豫了几个时辰。 趁在天后不在,菱钥买通了几个守门的小仙童,拿着月狐族的驻颜丹进了肃清苑。 来此,她是有目的的。受制于天后的香毒,她是急需寻找靠山,帮自己摆脱天后的控制。 当然,这靠山并非青鸾,她只想青鸾帮忙搭根线。 在门口站了一会,见青鸾愣神未知,菱钥便敲了敲门,随后走了进去。 “想什么呢?” “你来干什么?”抬头,青鸾从铜镜里看了她一眼,“看笑话的吗?”说着亦悄悄地将神血草收在了衣袖中。 菱钥眼尖,一早便见着了,见此也便假装着什么也不知道。 取出驻颜丹,说道:“我迟早也会有这么一天,我笑你干吗?我是来给你送我们狐族驻颜丹的。” 狐族的女子个个娇媚,驻颜是她们的强项,驻颜丹,青鸾亦是听说过。 没有想到菱钥有这般好心,青鸾看着她亦是愣了一会。 菱钥轻叹了一声,体贴地给倒了颗丹药,说道:“此丹对皮肤效果极好,只可惜对头发不起作用。你试试!”。 接过丹药,菱钥半信半疑地吃了下去,随后,双眼直盯在了铜镜上。 这驻颜丹确有奇效,服后也就不到一刻,青鸾脸上的皱纹便明显淡了很多。如此一来,亦是心生欢喜。 以肉眼比铜镜看得清楚的理论,菱钥又是加油添醋了一番。 效果非常,青鸾自是高兴的不得了。因此,也便对菱钥放下了抵触。 东扯西扯的,又坐着闲聊了一会,青鸾便自动地说出了早上瑶给神血草的事,言语说自己不知道该不该用她的东西。 “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用?不用白不用。”知道青鸾内心是非常想用的,只是抹不开那点傲气,菱钥便投其所好。 青鸾点了点头,言语了一声“想想也是”。 接着,菱钥又讲了一些她爱听的话,随后说道:“每日一丸,你别忘了吃。没了,我再给你。” “你对我这般好,我……”心存感激,青鸾难得客气,道:”这怎么好意思,你有什么需要的吗?我跟你换。” 看着她,菱钥柔声说道:“不过就是几味仙药炼的东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言罢,更是看似心疼地抚起了青鸾的白发。 青鸾被感动的心头一暖,握住了她的手。 菱钥趁机拉着她的手,轻拍着宽慰道:“没什么的,你我都是无父无母的,在这里就该互相帮衬着点。我比你大,你认我做姐,日后但凡我有的,我便分你一份。” “那妹妹就先谢过姐姐了!” 狐儿善媚,看着她,青鸾被她的温柔似水的感触带着沉沦了进去,内心还真是感激涕零。 “好妹妹!”菱钥笑着将她圈进了怀里。感慨道:“我们不似她,个个围着她,天生神胎又能够容颜永驻的,早该这样相互扶持了!不过,你是比我好多了,好歹还有名份,不像我……唉……不说了不说了……” 说得也差不多了,感慨过后菱钥是要切入正题,言罢便唉声叹气了起来。 “姐姐……”青菱愣了一会,随后问道:“姐姐莫不是有心事?是圣尊吗?” “我……” 菱钥看着她,故意地犹豫了一会。随后在青鸾的催促下,将琰与自己在梦境中成亲的事,天后的野心,以及命其去寻找月王佩夺取归墟灵力之事透露了给她,言说自己怕天后得到灵力后,会对帝君和圣尊不利。 第一百五十六章 离箫原形 知晓后,青鸾惊恐不已。菱钥安抚着授意了一番。 为了驻颜丹,为了邀功,亦为了自己,青鸾满口包揽。 谋算得成,菱钥便潜回了紫宸宫。 时值傍晚,青鸾装病使诈,把俩看门的仙童锁在了自己屋里,随后匆匆忙忙地赶去了歧灵。 …… 瑶池,碧雾蒙蒙,池中彩莲若隐若现。 位于池中央的八角亭子轻垂着挡风的碧纱围幔。里头,曜夜与天后隔着亭柱背对而坐,两人喝得亦是差不多七荤八素的了。 酒后言语颇多 两人说着说着,便说到了年少之时,不乏众多感慨。 “时光难回啊!”转着手中的杯子,微醉的曜夜长叹了一声。 天后醉得比他厉害,听其言,鼻中轻笑了一声,“回了又能怎样……难不成还要重新来一回?” “是啊!”喝罢杯中酒,曜夜自嘲道:“回了又能怎样……” “夜,你后悔吗?碰见我,应是你这一辈子最倒霉的一件事?” 对于曜夜的深情,天后不乏歉意,半醉半醒之下更甚。 闻言,曜夜淡淡而笑,摇头道:“没有后悔,只是错放了你,这也就成了我这一辈子的痛。” 天后轻叹道:“以己之心渡人。怪不得啊!你是绑也要绑着他们俩。” “这不是挺好的吗?”强绑着瑶和琰是他最觉欣慰的事,曜夜笑着说道:“转眼,孩子都有了,算是绑对了。” 瑶肚子里的孩子是玘的,闻言,天后咯咯咯地娇笑了一番。 “对,你是绑对了!” 说绑对了,天后是笑言,亦不乏有她自己的深意。她是巴不得琰和玘反目,坐收渔利便可省去不少麻烦。 摆手言罢,她手中的杯子亦便掉落在了地上。 曜夜转身给拾了起来,落坐在了她身边。 天后微眯着双眸,冲着他笑了笑。 “你说,我当初要是绑着你,你会不会跟瑶儿一样?”曜夜笑着问道。 看着他,天后蹙眉沉思了一会,灿笑道:“有可能也会。” 瑶肚子里的孩子是玘的,天后这句“有可能也会”,意思也便指自己有可能也会对不起曜夜。 天后深爱天帝这点是无用置疑的。 但这句言语听在曜夜的耳朵里,那就是另一番意思了。 “……”闻言,曜夜愣神了许久,手不由自主地就抚上了天后的脸。 醉得迷糊,沉沉欲睡,天后便窝在了他身上。本就娇美的她,此时双颊绯红,更是艳比芙蓉。 问得此语,怀里又圈着人,曜夜心头难免泛起了涟漪,看着她一阵愣神。 感觉到曜夜盯着自己,天后抬了抬眼,笑骂了一声“傻子”。 情深难抑,曜夜不由轻叹,幽幽言道:“明知很多事,我却是一直纵着你,我的确是个傻子。” 玘和琰早知天后的野心,曜夜同样亦是知道,只是比他们稍晚一点而已。 默默地看了一会后,曜夜抱着她回了摘星楼。 进门,吩咐了仙婢做醒酒汤后,将人安置在了自己床上。 转身欲离时,天后拽住了他的手,突兀道:“夜,你知道吗,煜为什么要娶月影?” “知道,月王佩是主要的原因。”被拽着不放,曜夜就坐在了床沿。看着她心疼道:“委屈你了!” 煜与月影是政治联姻,为利益而结合,但更多是为了月王佩。善谋的曜夜自然知晓。 “原来你都知道。”天后苦笑,叹了叹气,“就我傻,我是看到了月影身上的赤狐,问了他,才知道的。” 曜夜摇头亦是苦笑,顿了一下,言道:“你确实傻,你知道月影陷害你,我为什么不帮你?煜爱他自己胜过爱你,我是想你们分了也好,不曾想,却苦了你……” 曜夜真心的心疼她,天后亦是知道。酒醉下的人脆弱敏感,闻言,天后情绪立马就崩溃了,啜泣着出了声。 过了一会,硬咽道:“血灵玉一直就在你身上,你为何不说,你还说你为了我什么都肯,你同他一样,你们都是骗子。” 曜夜知道天后想要归墟灵力。同样,天后明着说出了血灵玉,她也是知道曜夜知道她的事。借着酒劲,什么都说了。 “阿诺,对不起……”曜夜心痛道:“这是妩的东西,我作不了这个主。” 天帝梦中,离箫的原形就是曜夜,只是他没有离箫的好命,未能得到他的絮芷,也就是眼前的天后。 提及妩,天后心头隐约有些醋意,痴笑道:“妩真是好命,能得你如此长情的夫君。若是我们三人同时认识,那与她与我,你是否也会有深浅?” 被天帝伤过,后半句,她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阿诺,”轻叹过后,曜夜低头说道:“过了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让天后不要再提,曜夜是不乏心痛,深爱着天后的他同样深爱着亡妻。 妩已是逝去之人,矅夜将她珍藏在只属于他们的岁月里。 那段岁月,曜夜根本就不认识天后。 若问深浅,两者不能同一言语,他只知道都是入骨的爱。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因为妩的死给他的痛,才让他不能接受天后的死,不惜一切的代价去保住天后的灵魂不被消散。 天后只知七色神兰魔化是自己的错。遂不知,在她死后的当日,没有月王佩,曜夜曾用血灵玉配之神兰为咒,硬是将归墟灵力逼出了一点转嫁给了她散落的灵魂,她散落的灵魂才得以保全。 神兰魔化,曜夜有责,天后的怨念亦是一部份,或者亦有别的。天道玄机深奥,其理难明,是人为亦是天意。 天后仿佛没听到曜夜的话一般,又问道:“夜,你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像她,你才对我好的。” “你说呢?” 天后明知故问,曜夜反问道。 “夜……” 脑袋昏昏沉沉,天后开口又顿了一会,欲言时,仙婢便送来醒酒汤,也便住了口。 曜夜接过汤碗,仙婢帮扶着天后喝罢,端着空碗躬身退了出去。 “……”看着曜夜,天后欲言又止。 都已经明面说起了血灵玉,曜夜心知她要摊牌。顿了一下后,淡淡说道:“血灵玉就在瑶儿手里,你去要去抢,我都任凭你。这事我不插手,但是,琛是我的底线,你记着就好。” 天后点了点头,心头一阵揪痛。她知道眼前人深爱着自己,但也没想到,他会为自己退让到这个地步。 见她点头,曜夜便道:“菱钥应该就是月狐王?” “嗯,”天后仍是愣愣地看着他,“你是否早知?” 曜夜笑而未答,眼眸避着他看向了别处,言语道:“这会……琛也应什么都知晓了。 我会去凡世住上一阵,我给你留个地址,你若是累了,就来找我。” 那日天帝的梦境,曜夜见过,他猜想琰必定也已经开始犯疑自己,这番见着血灵玉,身世也便瞒不住了。 曜夜善谋,但也活得很通透,他知道有些事要发生,他是管不了的。与其难做,不如不做。 归墟灵力,天帝出现,一切将要重来。去凡世,他是摆明了要隐退。给天后留地址,那是他想天后自己作选择。 “夜……我……” 言语嗫嚅,看着他,天后又顿了一会,随后主动吻上了他。 突来之事,曜夜一时呆若木鸡。天后在他耳边又轻唤了一声,他才回神了过来。 不知是否出于愧疚,也不知是否酒在作崇,又或许是真的爱上了。 天后伸手解开了他的衣袍…… 第一百五十七章 情何以堪 上 岐灵。 瑾怡苑书房,琰看着书案上的血灵玉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 此时的他正如曜夜所说,见到血灵玉的那刻,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梦境里,当时琰被菱钥一股作气从归墟夹缝中带出,元神便被天帝召回了萧轶的身体。 第二天醒后,殇璃和惜诺就在他身边,天帝言说要他认祖归宗,还问他是否看懂了《曌月记事》。 他当时犯嘀咕,天帝为何要这样说,隐约觉得天帝是想告诉自己些什么。只是自己还没开口寻问,便被曜夜从梦境中拉回了现实。 晚膳后,瑶便将血灵玉给了他,将曜夜说得话一并告诉了他。 出梦后,他是犯疑,但因有璟琛的记忆,他是潜意识的就拒绝了自己往这方面想。而今见到血灵玉,他便不得不承认某些事的存在。 天帝为何隐讳而不明说,那只有一个可能,事情只有曜夜知道,天帝也只是测猜。天帝为人谨慎,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轻易出口,这样的暗示,他是想让他主动去剖清真相。 魅妖族以帝女为尊,血灵玉是帝女之物,矅夜不可能会有。若说友人赠与,帝女之物,怎可赠与? 结合天帝暗示的《曌月记事》,自己便是惜诺,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也便说得通了。 曜夜与魅妖族帝女生下自己,帝女辞世,自己又与惜诺一般差点离世,曜夜便将自己的命丹寄养在了玘和自己出生的玉石上…… 殇璃与曜夜一般模样,在梦境中又是自己元神所托之人萧轶的生父,那是天帝在拐着弯告诉自己曜夜就是箫离的原形,就是自己的生父。 前后想必,看着案上的血灵玉,琰这会是头痛欲裂。 想罢身世之事,自然也便想到了璟琛之事。在梦境中,茜瑶叫他那一声“璟琛”,他记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瑶是记起了玉瑶之事。也因此有了不一样的态度。 初时,因拥有璟琛的记忆,他是一度欣喜不已。而现在,这份欣喜却成了心头的刺,扎得他又疼又恨。 疼得是自己不是璟琛,恨得是自己却拥了璟琛的相貌。 与玘同玉而生,就如同惜言与惜诺同腹而生。自己的相貌从何而来,他心里亦是清明的很。 玘就是璟琛,是自己借着他的福重生,又借了他的身体相貌。 知道了所有,琰心里还真是千滋百味,无法言说。 情何以堪! 呆怔着又坐了良久,收起血灵玉,琰起身回了卧房。 进去时,房里就紫茵和素堇两人,两人各自拿着针线在做小孩子的物件。 见琰进去,素堇急忙放了手中针线活,欠身道:“圣尊,娘娘刚带红鱼儿去沉怡居谢恩了,我马上去请回来。” “不用了,出去,本尊想歇息了。”心事如麻,琰言语有些生冷。 素堇点头,稍稍地犹豫了一会,说道:“圣尊,娘娘本不想去的,奈不过红鱼儿说叨,也便帮着她去了,想必一会也就回来了。” 怕琰误会瑶,素堇这是在解释。在岐灵待了五百年,琰对瑶的好,她是亲眼所见。玘的好,她同样见过,她不站队任何人,她只希望瑶能开心就好。 琰微微点头。 素堇又道:“娘娘去时,伤口还未上药,创伤药已经备下,娘娘回来,圣尊记着给她敷上。” 琰看了她一眼,并无言语。素堇欠身后,领着紫茵走了出来。 出了房门,没走几步,紫茵便开始担心上了。 边走边回头看,言语道:“素堇姐,怎么办,圣尊好像生气了,要不,我去把娘娘叫回来。” 琰本来就冷,这话语一冷,整个气场就不一样了。紫茵一直待在瑶身边,自然从未见过琰这个样子,这下难免担心得不得了。 闻言,素堇微微摇头后,说道:“圣尊的心思不是我们能猜得着的。方才应不是为了娘娘去沉怡居的事。我看,还是先别去,回房先等着,若娘娘过一会还不回,再去也不迟。” 说出这样的话,琰看她的那一眼,素堇是看明白了。琰的那一眼,眸中是隐含感激,感激她的不站队。 紫茵点头应答,两人言语着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瑾怡苑人少,琰喜静,众仙婢亦是知道,只要无事便会待命在房中。素堇和紫茵一进屋,整个瑾怡苑便静得掉落一根针都能听得出声响。 两人走后,琰便一直坐在了瑶的妆台前,目睹着妆奁里的饰物,又是呆怔在了那儿。 素来喜静的他,此时对瑾怡苑这份寂静是莫名地生出了一丝恐惧。 他心里清楚,这丝恐惧来自于哪里。他怕瑶知道他不是璟琛后会离开。扪心自问,从瑶被逼迫着住进这瑾怡苑开始,他便再也不愿意让她离开…… …… 沉怡居这边,瑶和红鱼儿进去时,青鸾已在玘的房里,木心不知道去了哪里。 房门关着,两人不知道在房中言语着什么,青鸾柔声细语的,玘偶而一两句言语,声音亦是极轻。 青鸾昨日被玘言说禁足一年,今夜却又在了玘的房里。瑶难免会多想,默默地外头站了一会,也便打算往回走。 只是红鱼儿拉住了她,唤了一声“帝君”,被玘听到了,也便不能不顾礼节就走了,遂站在了廊檐下。 玘开门走了出来,青鸾在房里心机地松开弄乱了自己的衣领后,跟在玘身后走出,驻足在了房门口,眉目含笑地看着站在廊檐下的瑶。 “你……”见着她,玘又惊又喜又有些尴尬,“你怎来了?” 尴尬的是被瑶撞见了青鸾在他屋里,他怕瑶会胡思乱想。 而此时他的尴尬在瑶的眼里便成了作贼心虚。 感觉到玘的尴尬,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青鸾。 青鸾趁机慌忙地整理起了自己已凌乱大敞至胸口的衣领。 见此,瑶是一阵心痛,低头道:“鱼儿说来谢恩,我便陪着她过来了。帝君有事,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言罢便转身,一阵风似地飞出了沉怡居。 瑶看见了青鸾衣衫不整,红鱼儿同样也是看见了她的衣衫不整。 回来后,红鱼儿便知道了瑶的事。心想着瑶的委屈,她下意识地就狠剜了青鸾一眼,稍带着连玘也没放过,随后亦跟着飞了出去。 狠狠地伤了瑶一会,青鸾心里别提有多窃喜,她才不会在意红鱼儿那一眼。 剜得越狠,越能证明对方的受伤程度。这回,她是赢了,被禁足的这口恶气算是出舒坦了。 看着两人飞走,玘心知瑶是误会了,不由自主地沉声叹气。 “尊妃娘娘怕是误会了,要不我去解释一下。”青鸾假意说道。 玘摇头道:“不用,她最近脾气有些暴躁,过会就也没事了。” 这时的青鸾早掖好了衣衫,玘自然是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心想着,等会自己过去跟琰说菱钥的事,误会也自然就全消了。 玘言罢,木心从外头飞了回来,手里拎着几尾鲜鱼。 他是被玘指派去凡间买鱼了。 而鱼呢,是帝君明日一早要给方才委屈走的人做鱼粥,熬鱼汤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该改口了 玘去后不久,荆楚便匆匆进了院中。许是玘已有交待,他只是站在外头檐廊下未近门前。 其实,房里的人这会早已整好了衣衫。玘走后,琰便放开了瑶。怕自己定性不够,他硬是没敢多抱她一会。 这下正傻看着眼前人,心里多少又生出了点后悔,后悔没多抱一会儿。 见他犯傻,瑶看着他浅浅一笑。琰忍不住又将人揽回了怀里。 “圣尊,”外头,荆楚不紧不慢地禀告道:“帝君让您和娘娘去一趟临风阁,说是九重天传来要紧事。” 玘让俩人同去临风阁,有两种心思,一是事关天后,二是想让瑶知道,青鸾在他房里只是说事。 闻言,琰蹙眉沉默了一会后才说道:“告诉帝君,我们一会就去。” 外头,荆楚应声而去。 见他蹙眉,瑶知道是出事了,自己不管三界之事,议事玘不应该会带上她,除非事关天后。 想罢,随即问道:“那要紧事,是不是与我娘亲有关?” 琰微微点头“嗯”了一声,也没有言语,只是越发地抱紧了她。 天后的事,他和玘早有留意,血灵玉一出,这九重天的要紧事也就是归墟灵力之事。 此事关系着天后,更关系着他的来历。琰犹豫着要不要将自己猜测的身世告诉瑶。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不说。因为他长着璟琛的脸,擎天剑亦认他为主,没人会把他与血灵玉牵扯在一起,包括玘。正如曜夜所说,血灵玉是友人赠与,如今只是辗转到了自己手上。 若不是天帝的暗示,连他自己也想不到的事,别人根本不可能会想到。 也正因这样,曜夜给瑶血灵玉,瑶亦未往别处去想。 若身世正如自己猜测,琰不知道要如何自处,又如何去面对曜夜。 一边是放不下,一边是自己尴尬而又未知的身世,琰无处可诉。心里过负承载,抱着瑶的他是越抱越紧,紧跟着双臂亦禁不住微颤了起来。 后知后觉,瑶这才觉察到了琰的反常,疑惑道:“琰,你怎么了?这事,莫不是与你也有关?” “我真的……”琰答非所问:“真的好怕你会离开我。”言罢,环抱的双臂是越发地颤抖。 瑶急忙安慰道:“不会的,琰,绝对不会的。”说的是真话,决心跟玘了断,她不可能回头。 “瑶,”唤了一声,琰犹豫了一会才说道,“那夜,你愿意回来……是不是因为璟琛?” 若说瑶是因为琰是璟琛而回,那琰的份量在她心里也并不输于璟琛,只能说两者都有。 闻言,瑶身子一僵,微微点头后又摇了摇头,如实说道:“不全是。” 不全是为了璟琛,那也就是有自己的份,听了瑶的言语,琰心中是喜忧参半。 “琰,你是否也记起了?”提及璟琛,瑶忍不住问道。 琰点头道:“我有他的记忆,可是,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就是他。我若不是,你会离开我吗?” 听此,瑶心里亦明白了些许,沉默了一会后,柔声说道:“不会的。琰,那都是过去。我知道你对我好,茜瑶的承诺亦是我的承诺。只是,我……还有这个孩子,我太对不起你了……” 血灵玉是魅族之物,瑶不傻,琰能结合梦里的事,她自然也能想到。曜夜对琰的过份关心,这回,她算是明白了。 “那不是你的错。”琰欣喜不已,“你说得都是心里话?” 脸贴着琰的胸口,瑶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心里的石头落地,琰浅笑着松开了她,拿出血灵玉放在了她手里,柔声道:“血灵玉你收着,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众生皆幻,无所从来,亦无所去,唯幻而不灭。这孩子无论男女以幻字为名,好吗?” 一个名字道尽了琰对瑶和对孩子的内心思想。众生皆幻,无所从来,琰是告诉瑶,他不在乎孩子的来历。更是借意拂平瑶心中的愧疚。 瑶点了点头,懂其意,她是笑着落下了两行清泪,“琰……我……”不知道如何表达感激,便主动地依偎在了琰的怀里。 “叫了五百多年的名字,”揽着她,琰要求道:“娘子也该改口了,来,叫一声夫君!” 琰突来的不正经,羞得瑶禁不住一阵脸红,轻捶了他一下,蹙着眉头意欲挣脱出怀。 圈着她,琰“扑哧”笑了一声,威胁道:“快叫!不叫,我就抱着你去临风阁,这会儿,外边来来往往的肯定有不少人。” “夫君……”被逼,红着脸,瑶乖乖地唤了一声。 一声夫君,琰按捺不住心头喜悦,当即吻向了她。这次,瑶没有退避,亦没有做木头桩子,内疚的她试着接受了他。 房里柔情蜜意的“唇枪舌战”,外边偷看的紫茵和红鱼儿,捂嘴一个劲地憋笑,猫着腰退回了她们的住处。 这俩,原是素堇担心瑶不肯让琰上药,让俩人来瞧上一眼的。两人来时荆楚刚走,见里头正恩爱着,便也不好意思进了,坏坏地蹲起了墙角。 房里,琰意犹未尽地“啃”罢,搂着怀中人细语轻声,“我的事,我改日再与你说。时已戌时过半,先去临风阁,免得回来晚了误了宵夜,饿着了他。” 他,指的是瑶腹中的孩子。知道了瑶怀孕,琰是逼迫着瑶一天要三餐六顿。正常三餐,外加上下午点心和晚间宵夜,便成了六顿。 闻言,瑶浅笑着说道:“晚膳素堇阴着我吃了很多,现在还撑着呢,不吃都饿不着他的。” “你别想不吃,等会就晚点吃。” “知道了!这么啰嗦……” 笑着说罢,俩人携手去了临风阁。 到临风阁后,玘将天后用毒逼迫菱钥去找月王佩的事告诉了俩人。为求解释,玘还故意言语,青鸾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听罢,瑶只是笑了笑,亦未多言,简单地阐述了自己的立场,言语天后之事任由他们看着办,随后,便先琰一步回了瑾怡苑。 对玘,瑶的态度可谓冷到了冰点。她走后,玘和琰彼此一阵无话,房中沉寂了一会。 从青鸾口中,玘已知琰与菱钥在梦中成亲一事。眼下,血灵玉在琰的身上,玘也便有了心思,意想让琰去慑取归墟灵力。 玘犹豫了一会,拐弯抹角地开了口:“琰,你知道天父为何娶月影吗?” 月王佩只有月狐王才可找到下落,青鸾将天后之事告之后,玘便知道了菱钥的身份。同样,琰亦是知道了她的身份。 第一百六十章 荆楚下药 闻玘所言,琰厌烦地拧紧了眉头,不悦道:“青鸾还跟你说了什么?” 菱钥跟青鸾所言的成亲,言语颇具诱导性,这会,在玘的意识里这两人是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的。琰这不耐烦的一问,他便更想歪了。 玘看着他说道:“青鸾说,菱钥说你们在梦里已经成亲……” “你是想给她作主吗?”琰打断了玘的言语,问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眸中隐约可见烦躁之色。 若论三纲五常,玘身为帝君,开口要琰娶了菱钥,琰也是没有办法的。只是,玘不想这样做。 玘微微皱眉,委婉说道:“琰,天后怨恨难平,归墟灵力非比一般,若被她夺去,加之琴音的野心,神族后果不堪设想。菱钥为人虽是阴暗了点,但本性不坏,日后加之管束,应能入得正道。如今你已有血灵玉,你们既已成亲,你不妨考虑考虑。当然,这只是个建议,要月王佩,我们还有别的办法,你自己决定。” 听毕,琰冷哼了一声,微怒道:“莫说让我自己决定,这事你根本就不该提!” 打断玘的言语,琰本意是不想玘再提梦境之事。里头有太多的事,他需要时间消化。听罢,也便没了好脾气。 而玘误以为两人已成夫妻,至少,琰得负个责任给个名份什么的,没想到他会有这种反应,连提都不准提。 “不该提,”玘亦不无怒意,“好,算我没说。这是你的事,是我多言了。” 以前,琰虽是个冷性子,但也温润如玉,很少会忤逆他。现在的琰……他是越来越看不明白,言罢忍不住一声长叹。 不知道玘是误会了,听着这叹气声,琰是莫名的反感,冷声道:“本性不坏,哼,那她有没有跟青鸾说,她是怎样帮着琴音将瑶掳去幻海神山的?之后,琴音用我的生死威胁,囚禁瑶,逼着瑶与他成了亲。” 威胁?囚禁?被逼着与琴音成了亲?这是玘万万没想到的。 “你说什么……”闻言,玘心惊不已,接着便想起了瑶说自己死过一回的事,不由得怔在了那儿,许久后才问道:“里面究竟发生过什么?” 琰看了他一眼,耐着性子,把自己和瑶在暮幽宫的前后之事,以及自己是如何与菱钥成的亲,全部告诉了他。 虽发生在梦境,但元神入梦,那便是真事。琰身中忘心咒就是个证明。 长达半年之久的软禁,拿簪子刺入心脏才唤回了琰的记忆,惨遭七色灵珠控制,被天音琴幻剑刺穿身体……桩桩件件,听罢,玘心痛不已,呆坐着久久无语。 琰冷着脸,又道:“事情就是这样,我与菱钥什么事也没有。三纲五常,你若是非要我娶她,要我承认婚事,那就让她先过司刑这一关再说。我留她一命已是仁至义尽。” “琰,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原是这样。”脑子里反复着琰方才所说之事,玘对于自己方才的提议是真心的后悔。 对于他的道歉,琰没有言语,只是苦涩地笑了笑。随后,俩人快速的拟定了计划,进行了布署。 时至亥时,琰心里惦记着瑶,怕她不吃宵夜,便先一步离了临风阁。 琰回瑾怡苑时,素堇和红鱼儿陪在房里,瑶懒懒地斜在椅子里,双眸一眨不眨地定在素堇正做着的小鞋子上。 琰进门,素堇和红鱼儿起身施了一礼,候在了一旁。 琰按着商量好的计划,变了一块假血灵玉给瑶,嘱咐其随身携带,以备天后对她下手时顶替真血灵玉之用。 瑶点头应下,琰嘱咐了素堇宵夜之事后,便去了书房。不在卧房,琰是生怕自己定性不够,忍不住就逼迫了瑶。 经过动手敷药之后,说实话,这会见着瑶,他满脑子的都是她的香肩玉背,外加不良念头。 嘱咐素堇后,他是仓皇出门,在书房待了一会后便去了后园,把自己泡进了泉池子里泄火。 荆楚跟着他从临风阁而回,知道他烦闷,便一直留心着未去歇息。见此,便偷溜去仙医处要了一些见不得光的秘制催 情丹,偷偷地下在了瑶的宵夜之中。 跟了琰几千年,心疼主子如此忍耐,荆楚这次是豁了出去。在暗处,看着素堇将宵夜端走,又看着瑶将东西吃了下去,他这才回了房。 …… 沉怡居。 玘回去时,青鸾尚未歇息,见玘进房后,便差使着木心给他送来了茶水和糕点。 两样吃食是青鸾亲手所备。茶是水云居的绮云茶,糕点是白芍蜂蜜糕,里头加了雷霖赠给她的合欢果。 怕玘瞧出端倪,青鸾非常小心,合欢果掺量不多,不过也足以让人意乱情迷。怕玘不沾她送的东西,她才差使着木心。 木心敲门后,提着食盒推门进了房里。 “帝君,您这会儿不睡,就吃点东西!晚饭也没怎么吃。” 玘没有言语,点头示意他放下。木心将茶点摆在了桌上,给玘倒了一杯茶水。 看着手中的折子,玘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木心又给添了一杯,随后递上了那碟白芍蜂蜜糕,“您尝尝这个白芍蜂蜜糕,吃好了,明日给姑姑也做一份。” 闻言,玘放下手中折子,轻笑出声,“亏你还是个医仙,你姑姑现在能沾那白芍?” 白芍温经祛淤,瑶怀孕自然沾不得。木心是一时没想到,只想着有好吃的就要给瑶。 “我还真是傻了,”木心傻笑着说道:“姑姑那能吃那东西。那您吃,多吃点。” “你现在怎不叫姐姐了?” “是您不让叫的。” “有这回事?” 心里装着事,晚膳,玘还真没怎么吃。心想着等会还要出去,吃点也好,说着话便拣了一块。 只是未等他吃进口中,外面便传来了几声高低起伏的鸟鸣之声。 这是天庭暗卫的传讯灵鸟,鸣叫声中亦是隐藏着讯息。 闻声,玘当即将手里的白芍蜂蜜糕放回了碟子里,言道:“我要出去一趟,回来可能是明早了,你记着将那鱼和食材洗了,把粥先熬上,待我回来便可做鱼粥。”言罢,穿墙而出,隐身腾空而去。 玘放红鱼儿,其意并不单纯。沛睿一直下落不明,放红鱼儿出来,他亦是想引出沛睿。 在空灵湖,瑶捡龙鳞他是没看到,为护灵蛇故意崴的那一脚,事后他便知晓了。 结合灵蛇只在瑶身边拍了一下,未曾伤害她,玘便猜出了灵蛇就是沛睿。 随着鸟鸣声远去的方向,玘飞掠至了山庄外一处树木茂密的山涧。 第一百六十一章 归墟往事 夜色掩映下,来自天庭的暗卫早已等在了那儿,见玘飞至,唤了一声“帝君”意欲单膝下跪行礼。 玘当即言道:“不必行礼,正事要紧。” 闻言,暗卫站直了屈了一半的腿,说道:“一刻前,它在此北边十丈开外的野狐洞里,现在在妖界寒潭附近的石洞中,那洞里有极强的修为屏障。属下惭愧,莫说进洞,连靠近一点都做不到,只能让他们在外边盯着。”言罢,不免神色黯然。 暗卫口中的寒潭石洞是瑶当年为暮青寻的修法道地。为了暮青早日成神,她更是不惜毁了近万年的修为,在里头设了一道神修术。 事后为了这石洞不被宵小窥视,瑶利用神修术里的修为作牵制,又给洞口下了道入内屏障。 神修术里的修为配合着护洞屏障,便如神兵把守,不是岚岕的弟子,不懂其中法门,莫说进洞,那是连洞口都接近不了。 若想硬闯,除非是此人修为超过设障之人。瑶的术法修为堪称无人能及,暗卫靠近不了,那也不丢人。 “那是岚岕神尊设的法界,你近不了那是必然的。”见他气馁,玘安慰了一句。 称瑶为岚岕神尊,而不是圣尊王妃,玘是根本不打算放手,心想着等天后之事一过,便动手劫人回惜园。 暗卫听及是瑶下的法界,脸上豁然开朗,言语道:“帝君,既是神尊下的术法,那灵蛇能自由进入寒潭石洞,那它必是沛睿无异了。” 没有言语,玘微微点头后,纵身飞向了妖界。暗卫急忙跟了上去。 …… 妖界。 暗卫口中的石洞中,巨灵蛇慢慢地褪去了自身黑色的蛇皮,现出了身形相貌。 蛇皮下的他是一个俊美伟岸的男子,一袭金丝滚边的黑色窄袖长袍,气质清冷而又高贵。剑眉星目,悬胆鼻下略带紫色的薄唇,给玉白的脸上平添了几冷意。 玘和瑶猜得没错,灵蛇确实是沛睿,只不过,如今的他借体窅燚的灵蛇换了一副身躯,修回了他的前世,烜赫的模样。 烜赫是沛睿的前世。当年沛睿出世,身带天机石。神兵利器皆会认主,蛇形剑在他出生时自主找上了他。 昂本从肃炎口中听过上古之事,在沛睿孩童之年,他便告诉过沛睿,他是烜赫转世。只是当时的沛睿不肯相信,直到琅玕与暮青大婚那日,见到瑶的鲜血落地生花,他才信了昂的言语。 几千年前,无尽海战败灭族,沛睿和红鱼儿避进了归墟。 祸不单行,入归墟不久,云姬下在沛睿身上的神兰种子便苏醒萌芽。 沛睿的身体被神兰吸食气血,红鱼儿拿着剩下的神血草向窅燚求救。窅燚告诉她天机石换心即可。 换心后的沛睿,在天机石的作用下记起了前世,烜赫的一生。 烜赫与玉瑶共孕与归墟灵力的发源地,阴阳山山顶,是天地阴阳之气孕育。 烜赫是阴气所孕,先玉瑶两千年而生,玉瑶的出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上天赐与烜赫的另一半。 玉瑶是炽阳所孕,身带天灵之力,是先天灵力的蕴藏之舍。 烜赫属炽阴气所孕,先天没有灵力。归墟灵力属于炽阴之力,与他心息相通,是天地赐于他的后备之力。 只是同性相斥,他是无法取回灵力,需借由玉瑶的炽阳之气融合,待其身有了贮蓄之舍,归墟灵力便可过渡到他身上。 换句话说,也就是烜赫要与玉瑶夫妻结合,他才可将归墟灵力慑取。 而玉瑶这个炽阳之身,融合炽阴之气后,天灵之力方可自由撑握。以此说来,瑶一直无法真正撑控天灵之力,其理就在其中。 玉瑶出生,烜赫已是少年。他将玉瑶从阴阳山顶抱回了山脚下的洞府,细心地照料了起来。 洞府中的小人一日一日长大。外头,在炽阴之力的作用下,魅妖族和月狐族亦是相继而出。 对于这两族,烜赫起初也并未在意,任由着他们生存壮大。 日子看似平静,约摸着过了五六百年,魅妖族和月狐族便觊觎起了这股炽阴之力。月狐、魅妖两族源于炽阴之力,与炽阴之力在一定程度上亦是相通,术法高深的便可从中慑取。 尝到了甜头,人便不会罢手。两族从开始的偷摸慑取,发展成了疯狂索取。 灵力异动,烜赫才发现了两族的动机,欲动手除之。 只是,这时的魅妖与月狐两族的实力已远远超过了他的想像,尤其是那几个经年累月慑取了炽阴之力的领头人。以烜赫当时的能力,他已是无法将他们一一斩杀。 玉瑶尚在年幼,力敌又不行,若想炽阴之力不被瓜分,此事唯有智取制衡。 一番谋划,烜赫暗中布局,挑起了两族争抢。从此,归墟里的两族争战不断。后来,两族在伤亡惨重下合议封印炽阴之力,退出了归墟。 经过这次的教训,烜赫已等不及玉瑶自然成年,便用术法修炼出了无妄果树,意想给玉瑶食用,促使其成人。 只是天不遂人愿,烜赫炼出无妄果之日,玉瑶贪玩独自跑去阴阳山山顶,随后便失去了踪迹。 或许这是烜赫的一个劫。 归墟无尽,玉瑶如石沉大海,寻觅了千年之久,心灰意冷的烜赫亦退出了归墟。 十几万年悄然而逝,烜赫一步步建立了自己的王国,成了无尽海魔帝。 漫长的岁月,他从未放弃过对玉瑶的寻找。他派人上天入地找寻,玉瑶硬是杳无音讯如消失了一般。 神族清肃三界,玉瑶与他对持归墟长达百年之久。两军对阵,一身战甲的玉瑶向来薄纱覆面,烜赫亦未认出。 直至她独自潜入归墟那日,两人各自拿剑刺入了对方的心脏……玉瑶面纱落地,见着她印堂的水滴红印和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烜赫才认出了她。 相互剑入心脏,身为神魔神的两人本必死无疑,谁知,他俩竟被一道天雷劈开,被迫着停了手。 玉瑶扯了一把神血草去了附近的玉湖疗伤。 烜赫用半边天机石补了心脏,将剩下的半边天机石给她送去时,无意中发现了神血草还可疗伤修炼的秘密。 玉瑶的血能落地生花,养育她时,他便已知哓。至于可疗伤修炼,他倒是不知道的。见此,烜赫不由得又惊又喜。 玉瑶为了不使血液满地开花,她是卸了衣衫在湖中疗伤。烜赫不好上前,便在湖边暗处守了好久,心想着等她疗伤完毕,自己便去相认。 第一百六十二章 风起云涌 想像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可惜的是,这时的玉瑶儿时记忆已经全无。认不出他的她,无论烜赫说什么,她亦只当他在使诈,混淆视听来扰乱她的心神。狠了心要与他同归于尽,幸好双方带人赶到,一番厮杀后,议和收场。 后来便是烜赫割海相赠神族,以此为聘,开始了漫长的求娶之路。 烜赫的一生应是场悲剧,沛睿亦是如此。前世被璟琛所杀,今生无尽海的血仇,他绝对恨意难平。 既来老天让他重生一回,这次,江山、美人,他要一并要回。 烜赫很清楚自己的处近,若想翻盘,他必须得得到归墟灵力。沛睿是胎生之躯,要想得到这炽阴之力,前提是他必须要修回烜赫的真身。 阴阳山有炽阴灵蛇,亦是炽阴之气孕育,他便想到了元神托体蛇身,借灵蛇之体再修炼回炽阴之身。 无奈的是,去阴阳山寻炽阴灵蛇时,窅燚已先他一步将灵蛇寻走了。灵蛇难寻更是难求,几千年亦难出一条,窅燚却一下子弄走了两条。 窅燚去归墟寻找炽阴灵蛇是为了利用灵蛇身上的炽阴气修炼阴邪术。 无法之下,烜赫便用身上的天机石和自由与窅燚做了交易。 元神托体灵蛇前,烜赫跟红鱼儿摊了底牌,告诉了她一些事情,意让红鱼儿离开他,再觅良人。 红鱼儿自然不肯接受他的做法,便百般苦求。身为沛睿的烜赫冰冷如霜不为所动,最后更是与她削发断情。 红鱼儿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元神入了灵蛇之身,又眼睁睁地看着灵蛇将沛睿的身体摧毁。 已是灵蛇的烜赫随着窅燚走后,红鱼儿跪在原地哭了七天七夜,之后,割了自己的一缕青丝与沛睿留下的断发一起埋在了阴阳山山顶。 再后来,便是天玄在归墟里找到了红鱼儿。曜夜逼问红鱼儿沛睿下落,红鱼儿为护沛睿闭口不言,曜夜勃然大怒,削了红鱼儿仙骨,作法将其囚禁在了空灵湖湖底。 烜赫托身灵蛇后,便随窅燚去了白芙山交界的秘境,一直陪在窅燚身边修炼,为其提供身上的炽阴之气。 直至数月前,他感觉到了炽阴之力异动,便用一半的归墟灵力与窅燚重新达成了协议。窅燚这才放了他自由。 隐匿的月狐、魅妖两族陆续现身,皆为灵力而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三界之人亦是知道了这归墟灵力之事。 如今的三界,看似表面平静,其实暗中早已风起云涌,各族同样是盯紧了这块肥肉。 众视耽耽,归墟灵力岌岌可危。 两条灵蛇,烜赫托体的灵蛇修为较低,要想在三界争霸,那几乎是无望。 瑶当年为暮青设立道地,岚岕的一众全是知晓,沛睿自然也不例外。为求增进修为,烜赫也便想到了这里。 日子飞快,从第一日进洞算起,他已经接连着在这修炼了数月之久。从初始的各方面突飞猛进,再到每日以千百倍的速度提升,如今的他,相比于与昔日的自己那已是分毫不差。 欲取归墟之力,三界众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归墟灵力,对他们来说,他们是需月王佩和血灵玉开启封印。 而对于烜赫这位炽阴之力的真正主子来说,他只需得到一人便可。只要他有了贮藏之舍,强大的炽阴之力便会自动冲毁封印,进入他的身体。 烜赫看了一眼褪下的蛇皮,拂手将之变成了一条寸宽二尺来长的黑色丝帛,拿着它绑起了披垂的黑发,随后打坐在了石洞中,亦未有离开的意思。 今夜是他在这里修炼的最后一晚,他事先早已作好了安排,他要等红鱼儿将瑶带来此处。 红鱼儿被玘赦免的当夜,他买通岐灵的一个下仙将红鱼儿约至外边,用沛睿的模样与其见过一面。 利用红鱼儿对沛睿的感情基础,烜赫毫不费力地就得到了红鱼儿的原谅。 和好后,烜赫允诺红鱼儿,言说等自己修炼完毕,便会带她远走高飞,要求红鱼儿将瑶带来与他见上一面。红鱼儿欣然答应。 瑶这世虽是胎生,但因身上的天灵之力之故,属于火系的她亦是个炽阳之身。 归墟之事迫在眉睫,这事给烜赫省了不少的麻烦,省得他到处去寻找玉瑶的真身,直接带走瑶就可以了。 眼看着约定时间将近,烜赫不由得喜上眉梢,脑中更是遐思迩想。心想着先人之前将归墟灵力取出,日后窅燚找到玉瑶真身,自己再出手夺取,以备瑶日后应巫神咒后托体。 …… 岐灵这边,瑶随着红鱼儿早已飞出了岐灵山庄,往妖界而来。 瑶吃罢夜宵,红鱼儿将素堇支了开来,随后,便将沛睿的事告诉了瑶。瑶从捡到龙鳞开始,心里亦便想见见沛睿。红鱼儿一说,她也便跟了出来。 …… 神修洞里,闭目打坐的烜赫已幻化成了沛睿模样。欲将瑶掳走,他自然不能以烜赫面目示人。 外头,玘和暗卫悄然地落在了石洞不远处,与蹲守的两个暗卫接了头。暗卫散布藏匿后,玘作法进了洞中。 瑶已成废神,烜赫从红鱼儿口中早已得知,玘身上带着强大的灵力和修为气场,一入内,他便觉察了出来。 石洞幽深宽阔,里头有片纵横交错的石林,最里头有一处井口大小的暗潭,地下水道相连,入潭便可抵达不远处的寒潭。 在别人的地盘修炼,烜赫亦是考虑到了方方面面,地形自然要熟悉摸透。 玘到达他修炼之处时,烜赫早已入潭潜去了外头。 …… 夜空无云,月光如水,夜晚的寒潭波光鳞鳞。 这边,烜赫从寒潭冒出头,一眼便见着了前后飞落下来的瑶和红鱼儿。 此时的瑶已经情丹发作,感觉到身体异样,她才飞落在了寒潭边,意欲下潭解药性。 荆楚下药,因琰泡在后园的泉池里,他便和医仙算计了时间,因为这样,瑶初时是一点都没有感觉。 一路飞行急驰,气血运行加速了情丹生效。这会儿的瑶是面色潮红,浑身难受,额头亦布满了细汗。 “你先去寒潭洞,别让沛睿等,我等会就过去。”见红鱼儿跟着自己下来,瑶嘱咐了一句,便欲下潭。 瑶所说的寒潭洞就是烜赫修炼的石洞,里头有井口寒潭与寒潭相通,瑶自是知晓,因此便称此石洞为寒潭洞。 见瑶要下潭,红鱼闪身拉住了她,“姐姐,你下潭干嘛?”寒潭刺骨寒冷,瑶已有身孕肯定是下不得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赠送金凤 “鱼儿,”身上异样接踵而来,瑶尴尬地说道:“姐姐应是被人下了那种药,别理我,你走就是了。” “那种药?”乍听,红鱼儿睁着双眼呆愣了那么一下,“谁?谁给下的药?” 瑾怡苑中都是亲信,红鱼儿想不出谁会下药。 瑶已猜到了荆楚,但也顾不得与她说,抽手迈脚一会便下了水。 水刚浸湿双鞋,水中的烜赫便飞掠而至,长臂一揽将瑶带回了岸上,落地后,看着她是微微一笑,“下水做什么?小心受凉了。” “步子迈大了,不小心下去的。”说了谎,瑶亦是笑了笑,尴尬地从他臂弯中脱离了出去。 “沛郎!” 见着沛睿,红鱼儿一声甜到要命的称呼后,如飞鸟般扑向了他。 烜赫浅笑,在红鱼儿将要沾上他时不动声色地定了她的身形,道:“还没成亲呢,你就不能矜持点?” 红鱼儿的主动常常令人咋舌,亲吻袭胸是她常干的事,烜赫是不想与她有亲密的肌肤接触,才定了她的身,这样言语算是给彼此一个台阶。 红鱼儿却信以为真,娇嗔道:“知道了,不揩你油了,快放了我!” “你保个证,不对我动手动脚的,我便放了你。”烜赫看似宠溺地说道。 “我保证,我保证对沛郎规规矩矩的,保证不摸 胸不亲嘴!”眨巴着一双秋水美眸,红鱼儿油嘴滑舌。 “好不要脸!” 言语间,烜赫笑着弹指解开了她的定身,一能动,红鱼儿伸手便挽住了他胳膊,烜赫抬头看向了瑶。 看着这俩恩爱,瑶扑哧一笑,转身离了两人几步。 既被沛睿带上岸,下水解药那是不可能的了,瑶也不可能跟沛睿说这事,也便只有暗暗地克制,忍受着身体上越发难以言喻的异样。 瑶的异常,烜赫在带她上岸时就已察觉,这会见她转身离了自己,便拂了红鱼儿的手,到了瑶的身边。 “这么多汗,你怎么了,生病了?”面对着瑶,就算演戏,烜赫也叫不出姑姑两字,便用你字代替了。反正沛睿也是不叫姑姑的。 说着,烜赫是无意识地就掏出了丝帕,意欲给瑶擦汗。瑶急忙避了出去,烜赫抬手僵在了那里,眸中不经意地闪过一抹伤痛。 “不是的,只是热。”瑶解释道。 烜赫收了手,两人一阵尴尬。沛睿本就痴心于瑶,红鱼儿心知肚明,倒也没当回事。 闪了近去,已知事体的她伸手扶着瑶又往边上走了几步,背对沛睿低声道:“水里姐姐现在是绝对下不得,帝君已经有了青鸾,姐姐你就回去,圣尊其实也怪可怜的,他……” 瑶虽答应琰要陪他一世,但这种事,她目前还是做不到的。 “傻丫头,我怎能回去?”瑶蹙眉打断了红鱼儿的言语。 回去不光是琰的问题,此事若被琰知晓,荆楚绝对没命。荆楚是琰唯一知冷知热的人,她不能这么做。心想着过后,自己私下惩罚一下荆楚就行了,绝对不能让琰知晓。 这不行,那不行,红鱼急得跺脚,伸手给瑶抹了一把汗,“那怎办?姐姐到底还喜不喜欢帝君?”红鱼儿向来敢说敢做,言下之意非常明白。 “胡言乱语……”脑子迷糊的紧,瑶扶额稍稍顿了一会,怕红鱼再说不着调的,便撒谎道:“它不似云姬的魅果不会有幻觉,就是有点热,不要紧的,过会应该就好了。”言罢,解下了自己颈上的金凤,给红鱼儿戴了起来。 当年沛睿被玘囚禁肃清苑,红鱼儿主动与沛睿成了夫妻。事发后,天玄奉矅夜之命将红鱼儿囚禁在了天湖底,要拆散两人。 瑶求曜夜成全红鱼儿与沛睿,曜夜将红鱼儿的来由告了瑶,瑶是早知红鱼儿是自己的妹妹。 不过,她没有打算与红鱼儿相认。前事太过惨痛,自己受过的悲痛,她不想红鱼儿也受上一次。 那日瑶向曜夜求情赦免红鱼儿,天后问及红鱼儿之事,她未动声色只说她是天湖里的一条鱼,其实是在保护红鱼儿。天后恨毒了天帝,她怕天后知道了红鱼儿之事,会对红鱼儿不利。 今夜,红鱼儿与瑶说了沛睿要带她远走高飞。听罢,瑶是真心为他们高兴。匆匆跟来,主要目的就是送行,想亲手将红鱼儿托付给沛睿。 红鱼儿傻傻地任由瑶给自己戴上金凤,摸着金凤一脸的不解,“姐姐这是要干什么?” 金凤是天帝送给瑶的出生礼,里面承载着天帝对自己孩子的爱意。瑶虽是天帝天后所生,但比之红鱼儿,有玉瑶记忆的她便是个借胎重生之人,她总觉得红鱼儿才是他们真正的孩子。 “在我眼里,你是我的亲妹妹,这是我送你的嫁妆。”瑶笑着说罢,将唤醒金凤的口诀告诉了红鱼儿。 红鱼儿知晓金凤的来历,如此重礼,她不免受宠若惊,睁眼张嘴,一时激动地说不出话。 不等她言语,瑶将红鱼儿的手放在了沛睿手里,“沛睿,前事已去,你能够放下恩怨远走高飞,我真的替你高兴。我将鱼儿交给了,拜托你好好待她。她已为你受了太多的罪,你切莫再伤了她。” 看着她,烜赫假意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红鱼儿后笑道,“你放心,我会珍惜她的。今夜我就让鱼儿跟了我去,过几日我们打点妥了,我再来接你……给我们主婚,可好?” 烜赫知道,见到井口潭,玘便会赶来这里,今夜,他想将瑶带走那是绝无可能。既无可能,不如放线钓鱼,让瑶自主而去。 瑶微微点头,浅笑道:“他们正四处找你,你来多有不便,差人支会一声,我自己去就好。” 天下之争,成王败寇,事非曲直其理难疏。沛睿为人正直良善,却被家族牵扯着走上了逃亡之路,瑶对他一直心存怜惜,自然便会为他的安全着想。 瑶会这样言语,早在烜赫意料之中。听罢,便道:“那我们先走了,到时再叙。” “去!”瑶浅笑着说道。 “你……”见她脸色越来越似醉洒之人,烜赫亦不免担心,“你真的无事。” “无事的,去!”瑶催促道。 烜赫带着红鱼儿欲走,红鱼儿不放心将瑶一个人扔下,亦是叫了一声“姐姐”,看了看沛睿又看了看瑶,犹豫着要不要把事情说出来。 瑶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可言语,嘱咐道:“日后别太任性,凡事自己小心着点!” 红鱼儿点头,忍着夺眶的眼泪,转身随着烜赫而去。 瑶已成废神,如此深夜,烜赫本也不敢将她独自留在这里,但转念想着玘等会就到,纵然瑶身体不舒服,他自然也会照顾她,也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正如烜赫所想,他和红鱼儿尚未飞远。在石洞里扑空的玘转眼便到了寒潭附近。 见着瑶在寒潭边,玘下令几个暗卫从暗处往沛睿飞去的方向追了上去,随后自己飞向了瑶的身边。 第一百六十四章 始料未及 未等玘接近,站在寒潭边的人浑浑噩噩地便往寒潭正中飞了下去。 神思恍惚,浑身燥热难耐,瑶将红鱼儿方才说得不能下潭忘得一干二净。 见此,玘心惊不已,身影急闪而至,在瑶入水前截住了她,阴着脸,抱着她飞向了寒潭洞。 去寒潭洞,玘是想把自己身上的修为渡些给瑶,顺带着试一下能否把瑶布在洞中的万年修为渡回她的身体里。 至于阴着脸,那是他误会了瑶,以为瑶下寒潭是不想要他们的孩子了,想把孩子折腾掉。 瑶对他的冷淡和对琰态度的改变,玘心里已经有了阴影。 瑶是神思不清下下的水,这会冷不丁地落进别人怀里,犯迷糊的她吓得是“啊——”惊叫了一声。 “别怕,是我!”阴脸管阴脸,吓着她,玘禁不住又是心疼,看着她艳若桃李的脸,柔声道:“木心说孕妇大多怕热,脸这么红,你是否穿多了……” 歧灵已是深秋气温寒冷,妖界四季如春,来这里,瑶这身行头稍嫌厚了点。玘做梦也不可能会想到瑶这是被下了药。 犯着迷糊,瑶压根就不知道玘在说些什么,只是双目呆呆傻傻地看着他,心思飘出了云海之外。 见她默不作声,玘也便不再言语。 耳边是玘均匀细微的呼息声,鼻尖充斥着熟悉而又迷恋的青草香味,感受着来自玘身体发肤的温度,瑶禁不住就沉沦在了他宽阔的怀抱。 直到玘将她带到了寒潭洞口,被洞中的冷风一吹,这才稍稍有了点清醒,心惊不已,“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放我下来。” 在催情丹的作用下,浑身发软,瑶想下地,手脚却怎么也不听使唤。 玘没有吱声,怕她逃跑,双臂是越发地收紧,抱着她进了石洞。 深爱着玘,在玘的怀里,原本对瑶来说就是一种煎熬,这会情丹发作,那便是在油锅中煎熬,身体越发地难受。 怕自己会逾越雷池再一次对不起琰,趁着清醒,瑶冷冷说道:“瑶已为人妇,帝君这样抱着我合适吗?请帝君放我下去。” “少来!”玘斜了她一眼,“下寒潭,你是不想要他了吗?!” 瑶愣了愣,没有言语。她知道玘是误会了自己,但她不能说。说了荆楚会没命不说,她亦会被某人吃干抹净。 不作声就等于默认。 “你就这么想做圣尊王妃?!”此刻的玘,满脑子的都是琰给她上药后的画面,心头醋意大发。 “是。”为了摆脱,瑶什么都承认。 听得这声“是”,玘蹙着双眉,脸一下子黑到了不能再黑的地步。深遂的眸子凌厉而具有某种危险气息地看着她,身形电闪至了修法打坐处。 受刺激,玘改变了带她来这里的目的,脱手放人时顺势便强吻了上去,手亦是肆无忌惮地在人身上来回抚摩。 在催情丹的作用下,禁不起撩 拨,浑身难奈的人晕晕乎乎欲拒还迎,口中亦轻 吟出了声。 玘心头窃喜,双手利落地扒开了她的衣领。 胸前一凉,瑶呆愣了那么一霎那,脑中青鸾衣衫不整的画面突闪而过,刺激的她连忙揪紧了自己胸口的衣襟,人亦清醒了不少。 不得而入,玘当即换了方向,纤长的手指顺着腰际向下而去…… “你……你要干什么?”全身发软,上下难顾,瑶蹙眉故作一副厌恶的表情。 明明是从了,这下又问干什么,还一副……嘿! “干什么?这还不够明显吗?”突然被厌恶,吃不到嘴,玘心头的醋意泛滥成灾,不要脸道:“本君要要你!明白了吗!”言罢,便又欺身而上。 面对着玘炽热的双眸,瑶手撑着身下的巨石,下意识地往后倾斜。玘眉眼含笑,当即伸手揽住了她的后背…… 被催情丹控制,面对玘,瑶确定自己不可能会有理智。 为防再次发生方才的事,被逼无奈,事亦容不得多想,她便将七色玄铃幻成匕首抵在了玘的胸口。 “出去!”瑶冷冷地言语道。 “你……”瑶会拿刀子对着自己,玘倒是始料未及,微微一怔,手下意识地扣住了她的手。 也就是这一扣,他这才发现了眼前人的不对劲。脉搏混乱异常,心想着方才……再瞧眼前人眉眼间隐约的神态,玘是什么都明白了。 “你被人下药了?谁干的?”一直以为她是孕热,这会玘是心惊不已。 当然,心惊后亦不免窃喜,心想着吃干抹净后就带人回惜园。择日不如撞日,把人放在瑾怡苑实在太危险了。 帝君自从知道自己拥有了心爱的人后,行事作风已然不顾别人的看法了。正合了他当年所说,要了便不会放手。 被玘看了出来,瑶打心里的害怕。 闻言,她呆愣地看了玘一小会,言语道:“不关你的事,你出去!” “瑶,我收回方才的言语。我错怪你了,对不起。”知道了她被下药,玘自然也便知道她是为什么才下的寒潭。心疼道:“以你现在的身体你怎受得了这万年寒潭的刺冷。你呀,万一出了事怎办,你傻不傻……” “帝君,”知道玘存的什么心思,瑶打断了他的言语,“帝君若不多事,孩子我自然会好好生下来。只不过你我缘分已尽,请帝君不要纠缠于我。” “纠缠?”玘摇头说道:“口口声声的帝君。为了琴音你可弃了我。如今有了孩子,为了琰,你还是要弃了我。什么叫纠缠?他们明知你我相爱,却……他们那才叫纠缠。” “算我对不起你……”心痛的不敢看着玘,瑶的双眸看向了别处。 玘苦笑道:“当初,你记起了和琴音的婚约,你怎么说的,琴音什么都没有,所以你要弃了我。神君待琰自小便如亲生,你们从小亲密无间。瑶,我才是那个真正什么都没有的人……” “帝君不是有天妃了吗?”瑶垂首说道。 “这事是我对不起你。但今夜青鸾她真的是为了菱钥之事来的。瑶,我和她之间除了名份,绝不可能……” “别说了,”脑中挥之不去的是青鸾衣衫不整时的模样,瑶打断了玘的言语。 亲眼见着,时到今日,瑶相信玘对青鸾是有感情的。 玘还想解释,瑶抢先开了口,“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在凡尘追随你一世,如今又是夫妻,将心比心,你是该好好待她的。” 闻言,玘苦涩地笑了笑,他知道这事是说什么也解释不清了。心里直怪自己不该让木心出去买鱼,留着他在房里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还有就是,木心出去时房门明明是开着的,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后来那门是怎么关上的? 一声无奈的长叹,玘看了一眼瑶身后凹凸不平的石壁,轻声说道:“你想过吗?孩子长大后,你要怎样跟他说?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又会怎样想?你让他如何自处?跟我回惜园,没有你,我便如行尸走肉。若要我出去,我宁可你杀了我。” 言罢,玘放开了扣着的手。 第一百六十五章 揪心的痛 怎忍心伤他,面对玘的痴缠,瑶实在是无奈。顿了一下,柔声说道:“三界并不太平,你应比我清楚,你真的不应该……” “什么也比不过你和孩子,”不等瑶把话说完,玘言语着就伸手触摸起了瑶的脸,“这些事你不用管的。” 瑶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将刀尖往他身上抵进了几分:“不要逼我!” “我数到三,你不动手,我就当你答应我了。”玘笑着说道。 瑶垂眸未语。 话到这份上,玘以为她是没了退路。看着她,此时的他如妖孽一般,邪魅笑道:“一……二……” 微颤着握刀的手,一番思索后,瑶拿捏着分寸,狠着心真的扎了进去。 神魔神弱处就是心脏,刀入,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 疼痛瞬间全身蔓延,玘愣愣地看着瑶,心痛远远地超过了身上的疼痛,手亦停顿在了瑶的脸上。 四目相对,瑶冷冷地看着他。貌似无情,冷若冰霜之下的心痛,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干什么?你还真下得了手!” 未等瑶收手,青鸾愤怒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寒潭洞的屏障早先已被玘作法破除,话音刚落,青鸾便出现在了两人眼前,闪身而上时借力猛推了瑶一把。 被推失重,瑶顿时向后仰去。 青鸾这一推,玘亦是始料未及。已来不及出手的他不露声色的弹指作法,护住了瑶的腹部。 青鸾进来时,瑶的手还握着匕首,青鸾这一推看似怕瑶再伤到玘。其实嫉恨才是主要,借着由头,她恨不得这一把能推掉瑶肚子里的孩子。 猛烈地撞击,一阵眩晕绊随着巨痛,瑶的上半身几乎失去了知觉。被磕的后脑,血顺着长发和凹凸的石壁而下,待她缓缓坐起,长发上的血便如泼墨般沾染上了身上白衣。 洞内,倾刻间飞满了两人鲜血所化的红蝶。 青鸾斜了瑶一眼,意欲给玘疗伤。玘摇了摇头,她便站在了玘的身旁。 “痛吗?”手捂着还扎着匕首的心口,玘看着瑶问道。 玘问的并非是瑶身上之痛,是指她扎了他,她是否心痛。 身上的痛减轻了心里的痛,心知玘话中意思,瑶浅笑道:“不爱了何来的痛?这一刀帝君满意了!若非三界离不了帝君,瑶还可以扎得更狠一点的。帝君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让孩子知道的。请你也记住。他的父亲是琰,是岐灵圣尊!” 扎下这一刀,瑶想了很多,不单单就一个情字所能概括。 琴音的术法修为和意取三界,她从梦境中就已知晓,神魔之争那是迟早的事。 一旦开战,三界的势力就会重新洗牌,除了岐灵之外,神族名下其余的势力会不会倒戈那都是未知数。 说到底,歧灵才是神族的根本。若想神族列于不败之地而福泽三界,那就得凝聚岐灵这股中坚之力。 神族虽以玘为尊,但岐灵之众拥戴琰远超于玘。瑶这一刀更多的是为了三界,为了玘,她不想玘为了自己而失了岐灵。 听罢,玘苦笑连连,看着瑶的双目渐渐地失去了往日的神色。 不等玘再说些什么,这时,琰亦进了石洞,素堇随后而入。 琰从后园回到房中,素堇亦在四处找瑶。荆楚得知,心知闯祸了的他急忙老实交待了自己的罪行。歧灵暗哨曾见着瑶和红鱼儿飞往妖界飞去,琰便寻到了寒潭洞。 而青鸾呢,她是他人告之。 见此,琰急忙将瑶扶在了怀里,看了一眼瑶身后的石壁,身经百战的他当即便推测出了瑶是如何受的伤。 “明知她怀孕,还蛮力推她,青鸾,你好歹毒的心肠!”琰斥责道。 见瑶温顺地靠在琰的怀里,玘冷冷地说道:“是你的女人行凶在前,怨不得她护夫心切。” “你……” 琰还想说些什么,瑶轻唤了一声“琰”,在他怀里微微地摇了摇头,琰便顺从地住了口。 “好一对恩爱夫妻!” 玘冷笑着讽刺了一句,拔出匕首扔在了瑶的眼前,随后飞掠了出去。青鸾得意地看了瑶一眼,亦追了上去。 眼看着玘离去,心痛迫使着瑶将玘扔下的匕首握进了手里,刀刃没入手心,血瞬时从指缝中渗透而出。 见及,素堇急忙夺了她手中的匕首,取出丹药给敷了上去。 琰一边动手给她处理着后脑的伤口,一边说道:“给你下药的事,荆楚都说了,你现在?” 从催情丹发作到现在,前后已将近一个时辰,又经这一番折腾,瑶身上的情丹药效倒也是过去了。只是扎了玘一刀,揪心的痛。 瑶垂首轻声说道:“无事了,他心里是向着你的,做这样的事也就一时糊涂,你别责他。” “无事就好……” 看着眼前衣衫不整全身血迹斑斑的人,琰心头亦是难以言喻,处理完伤口后心疼地将人揽在了怀里。 素堇默默地退去了洞外。 瑶安静地窝在了琰的怀里。心里有过不去坎,这会的她只想蒙头睡大觉。巴不得睡死过去才好。 心知她的脾性,琰脱下外袍裹在了她的身上,直到怀中人一动不动,貌似睡着了,他才抱着她掠出了石洞。 …… 三人回到瑾怡苑时已是丑时末,荆楚跪在院子里,紫茵正在数落他。 垂头跪得笔直,荆楚一言不发,见着琰抱着瑶飞落了下来,急忙起身跑了上去。 “娘娘……”一时糊涂犯了这样的错,面对瑶,荆楚还真不知道如何开口。 瑶被琰打横着抱回来,窝在他的怀里,她是睡了一路,这下听得荆楚叫唤,才迷迷糊糊地睁了眼。 琰冷着脸瞅了荆楚一眼,边走边说道:“自己去司刑处领刑,领完后若还活着,就去火龙谷面壁思过。” 听此,瑶扯着琰胸前的衣襟唤了一声“琰”,意想他饶了荆楚。 “这事由不得你!” 琰蹙眉看了怀中人一眼,说着闪身进了房。 知道犯了重罪,荆楚无话可说,当即跪下领命,对着房里说道:“娘娘,荆楚犯浑,荆楚对不起您。领刑后,荆楚若还能活着,再来您这里领罚。” 素堇嘱咐紫茵为瑶准备浴水后,看着他轻叹了一声,亦走进了房。 房里,被琰放下后,瑶反手拽住了琰的手,柔声求道:“他意在为你,说到底这事是我不好,不要让他去司刑,我来罚他可好?” 琰摇头说道:“这事没的商量。天亮后随我去九重天,你趁早再休息一会。”言毕,抽手就走。 知道自己会禁不住瑶的软磨硬泡,琰这是想逃跑。 瑶那里会由他逃走,随即便扯住了他的衣袖,“我现在不也没事?算了。” “有事就晚了,没的说。”说着话,琰拂开了她的手。 瑶便如八脚章鱼般缠上了他,抱着他的胳膊,邪气地说道:“害得是我,我不整回来,我不甘心。你把人给我,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闻言,琰蹙着眉头,看着她一阵哭笑不得,但也未肯答应。 “歧灵向来律条严明。若不严惩,难以服众。” “这不是没人知道么,就算知道了,行不行还不是你说了算。怎样?”看着琰,瑶开始拉下了脸,威胁道:“你不肯,我就去司刑处坐着,看谁敢动他。” 第一百六十六章 无赖到底 瑶若存心要去司刑处阻拦,说真的,琰还真拿她没有办法。 荆楚为他,他亦是知道,只是这事不能姑息。再者,是荆楚下药才弄出了这石洞中的事。 怕自己经不起瑶的言说,琰便假装着生气,说道:“去司刑处坐着,堂堂神尊……亏你想得出来!不可理喻!这事,你别想了。” “我不可理喻,你怎不说自己冷血无情?”见琰强硬,瑶亦是挑起了他的刺。 “这事他该做吗?冷血无情?我若真冷血无情,他早就被我扔进九幽绝地做活死人去了!” “他是错了,他跟了你这么多年,你也不能这么无情,让司刑来处置,你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不是我要他的命,他拿这种药下你膳食里,亏得你现在没事,他这是要幻儿的命,要我的命!” “你……”瑶一时语塞,顿了一下说道:“怎么说,我也算是他的主子,我不答应。” “你不答应也没用……” …… 一个不依不饶,一个就是不肯答应,针尖对麦芒,两人僵持在了房里。 上回为了七色,这俩便闹得不可开交,见此,荆楚急忙说道:“娘娘,荆楚偷药算计娘娘是罪有余辜,娘娘莫要为荆楚为难圣尊了。圣尊和尊妃娘娘在上,荆楚就此拜别!” 荆楚对琰的忠心没得说,为人亦是非常仗义,说事时他也没将仙医供出来,只道是自己去仙医处偷的。 外头,荆楚拜别起身,往外而去。房里,琰轻叹了一声,转身背对着门口。 其实,琰也是于心不忍。只是,荆楚是真的越矩了,没有规矩不成不方圆,越是亲近之人越是罚的狠,这样才能以正严明。 不过,琰也思考过,论罪惩处后,以荆楚的底子保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至于让他去火龙谷,那是想让荆楚快速的修炼回来。 眼睁睁地看着荆楚走远,不甘心,瑶是突生想法,随即,皱着眉头假装起了肚子疼。 “琰,我……肚子痛……好痛……”说着,亦猫下了腰,手捂着腹部,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瑶被青鸾蛮力推倒过,见此,琰心里是咯噔了一下,伸手扶着瑶,脱口便朝外头连声喊道:“荆楚……荆楚……”意想让荆楚速去沉怡居找木心。 “娘娘……”瑶演得逼真,素堇亦是吓得不轻。 听得房里疾呼,荆楚闻声返回,急速进了房里。瑶趁着琰注意力在自己身上,当即将荆楚收进了七色玄铃。 瑶这回是无赖到底了。 荆楚一入七色玄铃,她的法宝,琰懂的也就是天玄曾教过的皮毛,只要她不放人,琰也便奈何不了荆楚。心想着等琰气消,自己再磨上几回嘴皮子,荆楚这一劫也就躲了过去了。 荆楚进入玄铃,琰才知上当。知晓瑶作假,素堇倒是暗暗地舒了口气,憋着笑给瑶倒了一杯蜜糖水。 看着瑶,琰无奈地长叹了一声,埋怨道:“无理不过就来这出,你这是要吓死我吗?” “谁让你不答应的!”瑶晃了晃腕上的七色玄铃,浅笑道,“怎样,圣尊这下没辙了。” 难得她的笑,见此,琰的心一下子软到了底,顿了下说道:“是,没辙啦!我的尊妃娘娘。” 闻言,瑶“噗嗤”笑了一声。 玄铃里,荆楚听得琰妥协,高兴得在里头翻了几个跟斗,学着凡世戏文里的词,高呼了一声“谢主隆恩”。 听此,琰看了一眼出声的紫铃,附在瑶的耳边小声说道:“这小子怕是早算准了你会为他求情。别轻饶了他,先关他几个月,之后就依你刚才说的做,加十倍的给他下。” 加十倍的下,看来圣尊也是够坏的,荆楚这下是有得“幸福”了。 听罢,瑶先是愣了那么一下,随后用力地点了点头,小声赞同道:“好,这事听你的。到时给他找个丑媳妇。” “找什么媳妇,憋死他……” “十倍啊,会不会真的憋死呀?” “试试不就知道了!” …… 外头两人“密谋”着,紫铃铛里的荆楚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紫茵领着几个仙婢抬来了沐浴的水。琰嘱咐了素堇几句,便去了书房。 …… 沉怡居。 玘回来后,由着木心给处理了伤口,换过衣袍便呆坐在了书房,脑中反复着石洞中的事。 木心候在其身边。 青鸾在书房外徘徊。回来时,她亦想给玘上药,被拒后便徘徊在了外头。 玘不是看不明白她推瑶的心思,只是觉着愧谦才隐忍不说。离开石洞前的那句言语,那也只是说出来刺激瑶的。 而青鸾却是会错了意,以为玘是将瑶恨上了,不知道这是帝君吃醋发狂的表现。 天庭的传讯鸟再次鸣叫时,追着沛睿而去的领头暗卫飞落进了院中。 “天妃万福!” 见着青鸾,出于礼,暗卫拱手尊称了一声。青鸾微微颔首后意欲随他进房。 玘看了木心一眼,木心会意,出门打发了青鸾,暗卫随即入了房中,木心守在了门口。 房内,暗卫施下跪礼后,将沛睿的落脚处告诉了玘。 沛睿落脚在无尽海边缘一处峡谷的洞府之中,这是当初的海王昂陆地上的一处私密府地。玘亦是知道。 听罢,玘开口说道:“这事你就不要管了,叫他们不要惊动他,暂先留意着就行。本君另外有要事要你去办。”言罢,手上变出了一份归墟地形图。 这份归墟地形图是无尽海之物。当年琴音破无尽海,十二天神随军作战,意外所得。 当时,地图是连带着一份卷宗,一起送到玘的手上。卷宗里头记载着沛睿出世之事,以及归墟灵力之事。 有了璟琛的记忆,玘再翻卷宗,亦便怀疑起了沛睿,是否是烜赫转世。 暗卫从玘手中接过了地形图。 玘交待道:“这是一份归墟地形图,你照着上面所画的去核实一下,三日后来九重天交与本君。另外,月狐族已有人进去,此次你就多带几人过去,顺道留意一下月王佩。三日时日迫切,你切记小心,暗中行事。” “遵命!帝君放心,此行定不辱使命,属下告退!”暗卫拱手肃敬道。 归墟莫测,暗卫言罢,玘给了一瓶神血草炼制的丹药,给他们用于防备意外。随后又嘱咐了几句,要他们多注意安全。 暗卫领命后,出门而去。 眼瞅着快要天亮,木心便动手收拾起了养在缸里的鱼。 木心这边刚收拾妥当,玘便如看见了一般,起身出了房门,进厨房给瑾怡苑里的人做起了早膳。 青鸾本以为经过寒潭洞里的事,玘会从此与瑶断绝。见此,本就忌恨瑶入骨的她不由得恶胆边生。 第一百六十八章 特设广宴 念儿在她脸上唧了一口,“娘亲好香!” “方才,我怎说来着?”琰笑着将他从瑶的怀里“抠”了出来,抱在了自己怀里。 勾着琰的脖子,念儿吐了吐舌头,“圣尊爹爹说,娘亲肚子里有小宝宝,不准让娘亲抱。” “那你怎就忘了?以前不是记性很好么?”看着念儿胖的圆嘟嘟的脸,琰逗趣道。 “唉……” 小家伙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一本正经道:“圣尊爹爹真笨,念儿记性不好,那是因为蔚时和神君把念儿给养笨了呗!” 这“锅”甩得好! 闻言,一众扑哧哈哈笑出了声。琰抱着念儿径自坐在了外室的红松木椅中,亦未发现瑶眼睛异样。 两把红松木椅,中间隔着一茶几。素堇搀扶着瑶坐入了琰的旁侧。 入坐时,瑶下意识地扶了茶几一把。琰这才发现了她眼睛不对劲,怔了怔,慌忙将念儿放下了地。 “你的眼睛怎么了。” 提心吊胆问罢,不敢相信的他一只手还在瑶的眼前微微地晃了一下。 感觉到了他的举动,瑶抬手拍掉了他的手,笑道:“暂时失明,不碍事的。” 闻言,琰舒了一口气,问道:“是否是昨夜伤着之故?暂时失明,让仙医看过了?” “嗯”瑶点头浅笑道:“放心!” 怕瑶不讲实话,琰又问了素堇,素堇证实后,这才真真地放了心。 随后,两人便在房中逗弄起了念儿,等着天庭传讯。 归墟事出,天后身份特殊,无法如对待他人一般对待,玘和琰只能设计,意想她能够知难而退。 没过多久,天庭便派来了信使。 言说帝君回归天庭,即日起重新执掌神族,今日进行交接事宜,要求神族大大小小的主事统统前往天庭,例行朝会。同时,帝君为答谢神君多年的代掌操劳,特设广宴三日,命众神携带家眷同庆。因此,兹邀圣尊携王妃与万念少主前往。 信使言罢,便回了九重天。 琰在前院正厅点名吩咐歧灵一众德高望重的主事之神陆续地奔赴天庭。随后,才与瑶带着念儿动身前往。 临行前,琰逼着瑶,用神血草医好了受伤的右手。 因要留宿,素堇与紫茵准备了衣物,亦相随而去。 …… 一家三口到九重天时,神族一众早已齐聚在凌云殿。 别处,玘是早早下的诏书,岐灵是最后一个。原因很简单,就是玘想让瑶多休息一会。 入殿叩见后,瑶便领着念儿去了天后的紫宸宫请安。 天后醉酒夜宿摘星楼,瑶去的时候,她亦是刚从曜夜处回来,众侍女服侍着在香池殿沐浴。 得知,瑶便将念儿交给了紫茵,素堇扶着她去了天后沐浴的香池殿。 香池殿位于紫宸宫的后花园,是一座用白玉和翡翠砌成的精致玲珑型宫殿。 里头有一沐浴的汤池,水是九重天的天来之水,即祥云所化,经暗渠而入汤池。因这天来之水有着淡淡的莲花清香,因此便称作了香池殿。 紫宸宫,原本是玘为瑶而建,作为她在清肃战时的赏赐。只是瑶拒绝了他的封赏,依然住在了岚岕。 建这紫宸宫,不得不说玘是别有用心。他是早就想将人拐带上九重天,只是事不遂愿。 经过通传,瑶和素堇进了香池殿。 进去时,天后泡在池子里闭目养神,几个侍女跪在汤池边候命。 “娘娘,公主来了?”见着瑶,她身边的仙婢轻声说道。 天后缓缓地睁开了双眸,轻笑道:“来了!” “嗯”瑶微微点头,素堇搀扶着她跪坐在了天后身边。 见瑶貌似看不见,天后微微一怔后,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 “不小心摔了一跤,暂时失明,无妨的。”瑶轻声说罢,跟旁边的仙婢要了巾帕,欲给天后擦洗。 天后轻叹了一声,握着她的手转过了身子,“摔了一跤……瑶儿啊,你真当你娘亲是傻的吗?素堇,你说。” “是青鸾天妃推了娘娘,娘娘伤着了才失明的,好在只是暂时。”素堇如实说道。 天后冷哼了一声,“她今日是随着玘回来的,我就知道是她。瑶儿,你知道神君为何如此帮着青鸾吗?” 南天门有天后的眼线,天后知晓玘和青鸾是一道一早而回。 “为何?”这事正是瑶想不明白之处。 天后淡然地说道:“青鸾是他凡世故友之女,自幼父母双亡,被李伯收养亦是他一手安排。更重要的是青鸾曾有恩于他,青鸾的前世是神界的青鸾神鸟,曾救过他于危难之中。” 青鸾前世是神界的青鸾神鸟不假,但事情,天后只说了一半。 青鸾同金凤一样,出生于幻海之滨,是天帝的传讯神鸟。只是它们的能力较弱,后被天帝弃用。 因此,玉瑶也不知道它们的存在。相关之下,对这事,有了玉瑶记忆的瑶也便一无所知。 天帝时期的清肃之战,曜夜是核心的领军人物之一。有一次,他受伤困于敌营,是青鸾冒死突围帮他传讯给了璟琛,他才得以脱困。 脱困后,曜夜允诺青鸾要还她人情。青鸾对璟琛一见钟情。曜夜便答应她,等她修成人身,为她保媒。 青鸾当时只是一只鸟,一只鸟暗恋璟琛,璟琛自是一无所知。 青鸾修出人身时,璟琛已经幻灭,青鸾便效力在了曜夜手下。 人有旦夕祸福,神仙也有劫难,跟随了曜夜多年后,青鸾因历劫坠落凡胎……因此,也便有了后来的事。 归根到底,曜夜将青鸾硬塞给玘,也就是报恩之举。 听罢,瑶亦是轻叹了一声,“原来如此,怪不得世伯样样帮衬着她。” 天后浅笑,起身出了汤池。素堇扶着瑶退至了一旁。 众仙婢侍候着天后穿戴整齐后,母女俩出了香池殿。 闲谈至午膳时分,天后想留瑶在紫宸宫用膳,瑶正为难着不好推脱。木心领着仙婢送来了膳食。 木心送膳,天后自是知道其中意思,心里不免生气了一番。 食毕,瑶陪着天后又坐了一会,身乏犯困,才起身回了琰在九重天的住处,有水榭花阁之称的瑾澜别苑。 瑾澜别苑紧挨在长生宫之后,原是长生宫的后花园。里头有一弯瑾澜湖,湖水离地兜在七彩祥云之中,水色青碧如玉,湖中央的几处水榭更精美绝伦,清一色岐灵白玉彻成,形状犹若出水芙蕖。 除此之外,苑内便是众多的奇花异木,一座依水而建类似凡间的农家小院,门前屋后是一大片的花海。 玘给琰原本的住处是曜夜现住的摘星楼。琰不喜,挑遍九重天的各处宫苑,他是偏偏相中了玘这处后花园。 无奈,玘便割爱给了他,将之辟了出来,赐名瑾澜别苑,送给了琰。 回到别苑,瑶已是犯困至极,紫茵领着念儿去了水榭游玩后,她也便爬上床入梦而去。 …… 天后这边,瑶走后不久,曜夜便走进了紫宸宫。 无事一身轻松,交接完事宜,曜夜只觉自己是神清气爽。 天后给他沏了一杯茶,笑道:“完事了?” “嗯,完事了!”喝着茶,曜夜笑了笑,“瑶儿来过了没?” 第一百六十九章 琰的由来 “刚走一会,”隔着茶几,天后坐下后柔声问道:“你找她有事?” “嗯,有些事想问问她。” 言罢,曜夜放下了手中茶杯,面色沉闷而有复杂。 看着是心事颇多。 见此,天后将手覆在了他的手上,以示安慰。懂其意,曜夜看着她是浅浅一笑,目光亦是轻柔似水。 “是琛儿的事吗?” “嗯……” 没有言语,曜夜点了点头,便陷入了沉默。 曜夜是想问瑶梦境里的事,他想要知道,琰究竟知道了多少。 琰的身世,曜夜本来是打算隐瞒一辈子的。那日拿出血灵玉,他照样也没想过要与琰相认。 只是世事难料,昨夜,天后突然的馈赠刺激到了他。 天后与妩相貌相似,脾性亦是相似。曜夜深爱天后亦深爱亡妻,这一夜柔情是越发地勾起了他对妩的思恋。 早起一番深思,曜夜便生出了让琰认祖归宗的想法,心想着给幻灭的妩一个宽慰。 琰自小与曜夜亲近如父子,对于这父子相认,曜夜倒也没觉着会有多大阻碍,心里亦认为这是水到渠成之事。 偏是,今日曜夜与琰在朝堂上相见,琰总是刻意地回避着他,那怕眼眸上的接触,琰亦在躲闪。这样一来,曜夜便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与其言说。 思来想去后,曜夜便想到了瑶,想要从瑶这里探听一二。 若问瑶梦中之事,曜夜心里亦是有些担扰。他生怕瑶会起疑,更怕瑶拥有了玉瑶的记忆。 事情就是这样好笑。以前……甚至是那日拿出血灵玉时,他都是盼望着瑶能够记起自己的前世。因为琰拥有璟琛的相貌,这样,她就会多爱琰一点。 而此刻的曜夜,他是巴不得瑶永远都不要记起璟琛。 琰拥有璟琛的相貌,纯粹是天意使然。 当年,璟琛元神修复入玉重生,起初是谁也不知道的。直到那块灵石光芒大作,石中隐显出婴孩,众神才关注上了这块生在岚岕深山老林中的玉石。 知道有天神要现世,神族众议派人守护灵石,曜夜当时天天面对着天帝与天后的恩爱,亦想避开。因此,便自荐去守护灵石。 天帝应允后,曜夜便日夜守在了玉石边。 琰的来由和经历,与天帝在梦中暗示的一般无二,本名单字琛。 长夜漫漫,独自守着灵石,曜夜就对着玉石和琛的命丹言语,日复日年复年,长期如此。 心里珍藏着对亡妻爱子的思念,守了整整三百年后的某一夜,敌不过心痛,怀抱着琛的命丹,曜夜是醉卧在了灵石旁边。 心痛之人入梦亦是心痛往事,酒醒后,难抑悲痛的他当场便吐了一口鲜血在灵石之上。 鲜血掺混着他睡梦时流的眼泪渗入了灵石。许是苍天感动于曜夜的深情,又或许是琛命里就是如此。灵石在吸入曜夜血泪的同时,竟将琛的命丹一同吸入了进去。 事发突然,曜夜起初亦是心慌不已,想作法取回儿子的命丹。 也就是眨眼的工夫,不等他动手,灵石中的婴孩突然就一分为二。更神奇的是,婴孩分身之时,琛的命丹是迅速地与其中一个融在了一起。 见此,曜夜便作法在这个孩子的身上下了个印记。 七百年之后,玘和琰相继而出,众神见着这两人相貌和身上所带的先天灵气,才知道了是璟琛重生。 璟琛幻灭后,擎天剑自动归隐。后来,琰在巧合之下得到了擎天剑。 灵器认主,玘和琰是分身,两人自然都能撑控。 曜夜心知这一点。在琰得到擎天剑的当夜,便拿琰的血偷偷地祭了擎天剑的龙骨原形。血气相通,擎天剑便成了琰的专属之物。 心头满装着陈年往事,沉默了一会后,曜夜是叹气连连。 见曜夜如此,天后亦是猜到了些许,遂问道:“今日朝堂上,琰是不是有意的回避你,所以你才想从瑶儿那里探探口风。” 被说中,曜夜又是一声长叹。天后给他续了一杯茶水。 “阿诺,你说我该不该认?” “他是妩拿命换来的,你该让他知道的。”天后柔声说道。 曜夜点头,顿了一会言语道:“原先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今日看着他的反应,我……” 琰在朝堂的反应多多少少是伤到了他。言到此处,曜夜哽咽着住了口。 曜夜向来风淡云清。见此,天后亦不乏心疼起了他。浅笑着宽慰道:“先问问瑶儿也好。这种事,琛儿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你别太往心里去。” “想着也是……”听罢天后之言,曜夜心里是舒坦了不少,言语着喝了一口茶水后,接着道:“那我现在就去一趟瑾澜别苑,你随我一起去。” 言罢,搁下茶杯便欲起身。 “先别去!” “怎了?” 天后笑道,“瑶儿走时说自己犯困,这会,想必是憩了,要问就等开宴,到时我让她与我们同席,你也好问个够。” “也好,听你的。”曜夜笑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门外后,问道:“有吃的吗?” 难得曜夜讨食,天后随即吩咐着仙婢拿了些仙果和糕点。 曜夜捡了个柑橘,天后从他手里拿了过去,剥了皮后递给了他。 曜夜接过后,天后看似闲聊地说道:“我今日算是睡糊涂了。回来便已近午,你也不叫醒我,我连玘是何时回来的都不知道。身体刚好,他便这么急着回来,也不知道再将养些时日。” 南天门已有天后眼线,天后知道玘是一早回来。如此言语,是在试探曜夜。 归墟之事迫在眉睫,玘突返天庭,自然会招天后生疑。 只是,玘是何等人? 他是早料这一点,与琰在临风阁商定后,便已差人来支会过曜夜,以及今日的计划。 天后只知道自己是酒后沉睡,却不知道是岐灵来人时,曜夜给在睡梦中的她下了沉睡咒。 心知天后心思,曜夜笑道:“一早便回来了,是我差青鸾去叫的。等这三日宴毕,我便去凡世。” 得到归墟灵力,对天后来说并非是一件好事,这只会让深陷在仇恨魔障里的她变得更加疯狂。到头来,只会害了她。 天后的心已被仇恨蒙蔽,言语劝说已是无用。听过了玘和琰的计划后,曜夜便选择了站在玘的这一边。 因此,一早便配合着玘的暗卫偷走了香毒,变了个假菱钥将真菱钥给了换出去。 偷走香毒是为了配制出解药,带走菱钥,玘和琰是想把菱钥扶上月狐王的位置。 听了曜夜言语,天后疑心渐消。俩人便闲聊起了别的。 …… 紫宸宫里,曜夜陪着天后淡天说地。 这边,瑾澜别苑里的瑶小憩了一会后,便被玘传唤着去了凌云殿。 第一百七十章 尔虞我诈 上 素堇一路搀扶着瑶,随着木心到了凌云殿门口,便候在了外头。 木心牵引着瑶入了大殿。 先前叩见时,琰是一手牵着瑶一手牵着念儿入的殿内,众神只当这圣尊夫妇恩爱,也没有发现瑶是眼睛看不见。 这下,见着木心抬臂托引着瑶进来,便三三两两地低声议论了起来。 玘已从木心口中得知此事。这会看着她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心里亦是少不了疼痛,直怨自己在石洞中行事鲁莽,害得她遭这无妄之罪。 听着众神的嘀咕,瑶随木心浅笑着走近了玘。 礼毕,琰带她站在了自己身边。怕其久站不稳,细心的他,将手轻揽在了她的后背,以作依托。 玘看似无意地看了一眼,吩咐着木心给瑶拿了一把座椅。 入座后,白芙山的子忬和上云便小声询问起了瑶眼睛之事。 瑶告之二人是自己修炼时不小心所伤,几日便可无恙。众人得知,窃窃私语消停了下来。 全场肃静后一会,天玄领着一老一少两个月狐族之人走了进来。隔着一步之遥,菱钥随在三人之后。 瑶没来之前,玘已经说了菱钥之事。月狐王身带赤狐印记,眼下进来,是去了偏殿查验正身。 曜夜去天后处,亦是为了这事。 天后在九重天安插了不少的眼线,曜夜坐镇紫宸宫,就是为了切断这些眼线与天后的联系,省得天后坏事。 事毕,只要菱钥月狐王的身份被证实,天后再想将她带回紫宸宫,那便是不可能的事了。 各怀心思,尔虞我诈的三日之宴是刚刚开始。 一众入殿,众神是纷纷投去了目光,意想着此事真假。一个小小的随侍仙婢竟是月狐王,这事也太令他们震惊了。 随在天玄身侧的老者是月狐族的长老延年,天帝时期幸存下来的旧臣。当年,天玄追踪沛睿时,在归墟里遇见的。后面的妙龄女子,是延年带来查验菱钥真身的医女。 天地分崩后,月狐族幸存不多,皆在归墟之内。因月影之前事,一众选择了避隐。 经过这十几万年的繁衍生息,如今,这一族算得上是人丁兴旺。但因一族无主,族内亦是纷争不断,于几万年前已分裂成了两股势力。 延年属于守旧的保王派,入归墟的是另一股势力。 玘得知天后之事,便差天玄将延年带来了九重天,以证菱钥之身份,借此回到月狐族去。 今日的菱钥穿着一袭白色衣裙。好事将近,心情愉悦的她,格外地明媚动人。 行至琰的身边,她含情脉脉地看了琰一眼。琰轻蹙着眉头,心里只想着玘为何要传唤瑶来凌云殿,亦没注意到菱钥看他的眼神。 到了玘的跟前,天玄率先施了一礼后,便退在了瑶的下侧。 在殿外,素堇已将瑶失明的事告诉了他。这会看着瑶,天玄苦着一张脸,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十几万年的相处,瑶对天玄的脾性早已了若指掌,看不见,她照样知道他现在会是个什么表情。 伸手暗暗地扯了扯天玄的衣袍,瑶给了他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轻声说道:“现在……我吃饭都是你媳妇喂的,不用自己动手,我高兴还不及呢!你苦兮兮的做什么!” 苦中作乐,心疼别人永远不知道心疼自己。 听罢,天玄是轻叹了一声,摇头无声苦笑。 月狐族一众行罢礼后,长老延年便开了口,“帝君能帮我月狐族寻到尊主,小神实在是感激不尽。今后,我月狐族愿归顺神族,听凭帝君差遣。” 言罢,三人对玘行起了君臣之礼。 玘抬手道:“诸位请起!” 行罢君臣之礼,延年又开口道:“帝君先前言语圣尊已得魅族王佩。小神斗胆,能否恳请尊妃娘娘将血灵玉赐与小神一看?” 玘讲出菱钥的身份后,便说了月狐、魅妖俩族之事,提及归墟灵力,他亦言明了血灵玉就在琰的手中。 此番殿议,除了神族之众,亦有魔妖两族的使者。 玘剖白了归墟灵力之事,用意不但在于将天后踢出局,更在于宣誓主权。 而明令神族之众携带家眷。此举,玘亦有深意。 其一,是想从各家族选拔一批青年才俊,编入岐灵。 其二,就是以联姻来巩固神族,将各族紧捆在一起,荣辱与共,自然就不会心生外向。 岐灵奔赴九重天而来的,皆是琰点名而来,没有家室却德高望重的岐灵主事。如此作派,帝君表明了是有心做媒,给众神赐婚之意。 听罢延年之言,玘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瑶拿出了真血灵玉。延年看了一眼后,说道:“果真是魅族之物。帝君,小神有个不情之请。” “长老但说无妨!”玘笑着说道。 延年看了一眼身边的菱钥,不紧不慢地说道:“小神听说,帝君今日打算给歧灵众神赐婚。我看我家尊主也已到婚嫁之龄,便动了心思,心想帝君亦能赐她一桩美满姻缘,于是就询问了尊主。尊主说,她曾在天帝的梦境中已与圣尊成亲,此生便不再另嫁他人。因此,小神就斗胆请求帝君赐婚了。” 琰方才一直想不明白,玘为何要让瑶来凌云殿,延年言语一出,他这才醒悟了过来。玘这是要算计自己,怕自己不肯应允,怕自己会撕脸甩袖而去,才让瑶来坐镇的。 此事,与曜夜去紫宸宫稳住天后,用意大相径庭。 知晓了玘的意图,琰这会心里还真是有撕脸的想法,琢磨着如何言语。 梦中之事,谁知谁晓?他若不认帐,玘也拿他无法。 只是,不等他言语,玘已抢先开了口:“此事,圣尊说过,本君略有耳闻。成人之美是一桩好事。本君焉有不答应之理。只是……” 知已知彼,玘太了解琰了。一句“此事略有耳闻”,他是堵死了琰的后路。 说话间,玘亦是看了琰一眼,眸中神色耐人寻味。 两人本来的计划,也就是将菱钥捧上月狐王的位置。琰再出兵助其消灭月狐族的另一支脉让她坐稳王位,再给予解毒丹药来换取月狐王佩。而玘临时变卦,授意延年提出此事,他是被瑶扎的那一刀给改变的心意。 瑶扎他的这一刀是真的伤了他,对瑶,他现在是又爱又恨。 琰冷冷地回了玘一眼,下垂的双手攥紧拳头,关节吱声作响。 双目失明,耳朵是特别的好使,瑶怕琰会管不住自己的心性,轻唤了一声名字后,便握住了他的手。 双手触碰,琰当即将瑶的手握进了手心。 离得近,俩人须臾之间的小动作,玘亦是看得清清楚楚。 轻笑了一声,接着言语道:“只是圣尊已有尊妃,你家尊主只能屈居侧妃之位。本君怕委屈了月狐族。” 第一百七十一章 尔虞我诈 中 闻言,延年心中暗叹,躬身道:“此事尊主亦是说过,全凭帝君与圣尊之意。只是……” 话到此处,延年犹豫着住了口。 犹豫是因为延年清楚前事以及琰对菱钥的态度。怕菱钥步月影后尘,玘通过天玄授意时,他劝过菱钥,只是菱钥执意,他也无法。眼看着事定,不免犹豫了起来。 “帝君!” 菱钥见延年言语犹豫,生怕他会坏了自己好事,顾不得矜持,急忙说道:“菱钥是受尊妃娘娘之恩,才得以修炼成人身。莫说侧妃,就算是侍妾,菱钥亦是甘愿。请帝君成全。”言罢,便下跪在了地上。 为了嫁给琰,菱钥可算得上是卑微至极。 看到此处,众神是一片赞叹。岐灵一族更是高声直言,他们的圣尊这回是又得良人。 面对眼前的大戏,琰这个没有言语权的主角是自嘲地轻笑了一声,手越发地握紧了手心里的手。 “琰,对不起,这应该都是我的错,你别怪他。”感受着琰手上的力度,心知肚明玘为什么变卦,瑶极小声地说了一句。 “无妨,让他塞好了!反正,也就是给个虚名。” 言罢,琰硬挤了一抹笑容,那怕瑶是看不见,他也要让她感受到。而面对眼前的戏文,他是保持着冷脸,一言不发。 玘有心把菱钥塞给琰,作为臣子的他是没有办法拒绝的。如今的菱钥是月狐王,关系着归墟灵力,岐灵一众同样也是巴不得他娶了菱钥。说来说去,琰是逃不出玘的“魔爪”。 与其说什么都没用,还不如不说。再说,他也是懒得说,就只当帝君是赐了件摆设。 听罢菱钥言语,玘笑了笑,朗声说道:“那好,此事就这样定了,择日不如撞日,趁着大伙都在,本君现在就为你们主婚,朝堂上即时完婚,可好?” 赐婚拒绝不了,这拜堂成亲还要让你牵鼻子走。想想,琰也是实在受不了这口气。 忍无可忍,也便开了口:“不劳帝君费心了!如帝君所言,我既与她已在天父梦境中成亲,此事就不用重复了。” 冷冷的言语,玘禁不住稍稍愣了那么一下。心里亦不免担忧,生怕瑶这根定海神针会定不住琰这一腔的滔天怒浪。 做了坏事,帝君也难免心虚的。更何况,他肚子里头还窝着一滩“祸水”,正等着时机下手。 不等玘开口反驳,这边,琰已到了菱钥身侧,看似温润地问道:“菱钥,你说是吗?”面色温和,言语却满是胁迫的味道。 梦境中,礼行一半便被瑶制止了,亲事可算可不算,为了落实,菱钥心底是想着再行一次的。但,为了博取琰的欢心,她还是强迫着自己,点了点头。 毕竟来日方长嘛!不急的。 “出嫁从夫……”粉面含羞,菱钥柔柔地说道:“菱钥一切随夫君之意。” 听得夫君两字,琰绷不住是皱起了眉头,冷冷说道:“你是侧妃,并非正妻,夫君两字就免了。还有,既想入我岐灵,那你就要为自己在梦境中所做的事负责,先过司刑,明白了吗?”言罢,眸中神色是越发地冰冷。 在临风阁,琰便对玘说过,若要逼迫他接纳菱钥,菱钥就要过司刑这一关。 天玄授意时也跟菱钥提过,只是她当时是高兴过了头,想都没想便应承了。这会见着琰冰冷的眼神,不免有些心惊胆怯,一时竟忘了言语。 玘看似无意地轻咳了一声。 “尊主……”收到暗示,菱钥快速地定了定心神,柔声说道:“此事,菱钥想过,归墟事毕,我会自行到司刑处领罪。只是,我守诺后,尊主也别忘了依礼相待。” 这番话,前半句是天玄教她的。把菱钥塞给琰,天玄和玘自然是想好了前后应对。而后半句呢,是菱钥口快而出。因为青鸾就是个例子,她才不想当摆设。 所谓依礼相待,其实就是要求琰尽夫妻之责。 听罢,琰鼻中轻嗤了一声,并未言语,转身回原处将瑶从椅子子上扶了起来。 殿议已毕,看样子是要先行离殿了。 见此,延年鼓足了勇气,抢在俩人告退前说道:“帝君可还记得天后与天妃之事?” 正准备让人挑起这事,闻言,玘是心下暗喜。目光不自觉地看向了已站立起身的瑶,悠悠说道:“记得,长老要说得可是天妃下在尊妃身上的巫神咒?” “正是此事。”延年轻叹了一声,“既然帝君记得,那小神就直言了。”话到此处,延年转身对琰拱手作了一礼,“圣尊得罪了。” “长老何事要得罪于我?!”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琰当即冷下了脸,“既然知道,何必……” 琰想说的是何必要说。 听此,玘轻笑了一声,当即打断了他的言语:“既然知道,何必避而不谈?”言语双关,暗指琰明知一切,却对三人之事避而不谈。 话头被抢,琰也知道了玘还有把戏,扶着瑶坐回了原处后,他是阴着脸看向了正看着瑶的玘。 眼神杀,琰意想玘退让上了那么一步。 玘看着他淡淡地笑了笑,不嫌事大地说道:“事关尊妃安危,圣尊自然不会计较,延年你但说无妨!” 闻言,延年看了一眼身边的菱钥。菱钥对着他暗暗地摇了摇头,意想延年不要言语。 延年双目微合着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后,言语道:“当年天帝独宠天后,天妃是因爱生恨才做出了有违天道之事。方才,小神看圣尊对尊妃娘娘的无微不至与当年的天帝那是一模一个样。巫神咒向来灵验,小神实在担忧……事关尊妃娘娘安危,应及早想个法子才是。” 琰对菱钥的神情言语,别人离得远或许看不见听不出,延年却是看得清楚听得明白。借着巫神咒,他是要为菱钥铺路。 自从天后回归后,上古旧事跟着也一一浮出水面,眼下,知道月影给瑶下过巫神咒的亦是大有人在。 玘话头一开,各人也便不再假装着不知道,附声言语了起来。 “是啊!此事是该早作防备,事关神尊安慰,须慎重再慎重呐!” “说得轻松,人心千变万化,法术更玄,这种事要如何个防备法?” “朝夕相处,很多事都是难免的……这事还真不好防备。再说了,这事是防不胜防的。” 一两个言罢,殿内三三两两的也纷纷开了口,小声言语了起来。 殿角,一老者捏着胡须,沉默了一会,压低着声音说道:“这事也不是无法,方才延年不是说了么,当年的天妃是如何反目的……” “嗯……有道理。”前头闻言者点头道:“这事只要圣尊不偏不依,雨露均占就行。” 旁侧的搭腔道:“理是这个理,不过……”说着偷瞄了一眼位于他上方几步的琰,后退了几步,转身细若蚊声地对那老者说道:“我看圣尊方才对狐尊的神情,你说的事八成是不可能的。” 老者沉默着未曾说话,他边上的胖子开了口:“这种事,谁说得清楚,延年不是说了吗,圣尊和狐尊是在天帝梦中成的亲,既已成亲,那也应该是……男女间的事不好定论的,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尊妃娘娘是世上无双,那狐尊也是个绝美的,你怎知,圣尊就不会雨露均占?” “诶诶诶……打住打住,说偏了,这种事不好议论的。”老者提醒道。 “没偏,事就是这个事。” 胖子斜了老者一眼,老者小声怼道:“还没偏?言语轻薄,小心圣尊听见,割了你的舌头。” 被训,胖子吐了吐舌头,心不甘情不愿地闭了嘴。 “巫神咒既是月狐族法术,月狐长老既然说起,想必已有高见,倒不妨说来听听?”殿中有人高声说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尔虞我诈 下 言语之人是前不久被玘召回天庭,掌管三千凡世风雪雨水之事的夅霙。 夅霙这一问,凌云殿中顿时鸦雀无声,准备听听这月狐族长老有何高见。 月狐族的巫神咒无解,谁都知道,能有什么高见?为求心宽,无非就是将人圈起来日夜守护,能避则避。 曜夜还政,玘不可能再住岐灵。他本来就盘算着要将瑶弄上天庭,禁锢在自己身边。延年此举,刚好是称了他的心意。 想借着延年之口说出,玘笑着说道: “是啊!长老可有高见?” 延年稍稍犹豫了一下,言语道:“小神惭愧,此事无解,却不知道何时发生,又以何种方式而发生。想来想去也就一个笨办法。” “笨办法那也是办法,说来听听!”玘浅笑如旧。 延年躬身,言语道:“日后之事谁也难料,为防万一,小神认为,帝君应赐我家尊主与尊妃娘娘两地而居。然后,再对尊妃娘娘加以守护……” 不等延年说完,琰爽朗笑道:“帝君,他这法子,确实不是什么聪明的法子……” 听了延年这所谓的法子,结合玘眼下的神情,琰是猜出了玘的心思。他知道,玘这是要动人了。 为了避免再次被牵着鼻子走,顾不得君臣之仪,这回,他是抢先开了口,接着话锋急转道:“但也可行,算是无法中的法子。那事情就这样定了!岐灵刚好有一处清幽之地,亦适合菱钥日后修炼。回头,臣弟让人打扫打扫,添置些物件,即可入住。” 琰所说的清幽之地是他早年坐修过的一方石洞,位于岐灵城最北面的一处山岙,洞里滴水成冰又暗无天日,压根不是什么住人的地方。 菱钥在岐灵住了几百年,对岐灵与琰的过往,她是相当的熟悉。 知道琰说的是哪儿,不由得鼻子一酸,皱着眉头轻声理怨起了延年:“长老,你害死我了,那不光离庄子几百里地,还不是人住的地方。” 琰冷着一张脸,鼻中轻嗤了一声。 延年没想到自己的提议会被琰利用,听此是怔了怔,心里立马寻思起了如何应对。 这时,玘看着琰浅笑道:“你既然觉可行,那便这样。只是,你们新婚燕尔的,住远了不合适。尊妃有孕在身,天后常念着不放心,想接来天宫。既是这样,我看,还是让她留在瑾澜别苑好了,也省得你新欢远居,两头难顾。众卿觉得,本君言语得可是?” “帝君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事情有了转机,延年急忙附声称是。 随后,殿内一众亦是开了口。 这个说:“遂了天后心意,又能面面俱到,帝君言语得甚是!” 那个又道:“帝君言语得极是。尊妃本是天帝之后,瑾澜别苑又是圣尊居所,真要将两位娘娘分两地而居,尊妃娘娘理应居于天宫。” “嗯……确实是这个理,圣尊言语的,我看还是帝君所说的比较可行。” “对……帝君言语在理呐!” …… 众神一片赞同之声,琰压根就没了反对的机会,不由得心里直怨自己,不该顺了那延年的话。 人没送成,却把自己给带进了阴沟里。想想,也是悲哀!心情可想而知。 听着底下的言语,玘这会是眉目含笑地看着琰:“既然都赞同,那就这样定了!月狐菱钥贵为一族之尊,今甘愿嫁入岐灵为圣尊侧妃,其心可鉴,其行可嘉。念此,本君特赐其月妃之称,入住瑾怡苑,待遇等同尊妃。另外,两人新婚燕尔,圣尊可免朝事一年……” 瑶这一刀,扎得玘是彻底的“失心疯”。仗着帝君的身份,他这回是铁了心要把“坏事”做绝。 从瑾怡苑里抢了人,又往瑾怡苑里塞人,可免朝事一年,他更是明明白白地把琰先分给了菱钥。 论才干,琰不输玘分毫,论疯狂,论腹黑,琰是望尘莫及。强迫的事,样样都是超出了琰的底线。 听罢,琰是铁青着脸,恨不得上前狂扁他一顿。顾忌着瑶,他是忍了又忍。 玘言语间歇,殿中众神又是纷纷称是。总之,帝君金口玉言,话已出口,作为臣子的琰显然是没了话语权。 菱钥偷偷地看了琰一眼,心中窃喜狂欢。 看着琰因生怒而发青的脸,玘接着又说道:“朝事已毕,时辰不早,都散了!本君先前已吩咐过司礼,给圣尊和月妃在神君的摘星楼别殿收拾了新房。今夜晚宴后,众卿可去那边热闹热闹。”设新房与摘星楼,玘是有意为之。 为了不给琰强言反转的机会,言罢,玘便起身离了王座,径自往侧边的专用通道而去。 众神齐声躬送。 琰眼看着玘起身离座,忍无可忍的他上前了几步,意欲出言阻拦。 延年在他身后,压低着声音开了口:“众目睽睽的,小神觉得,圣尊勿必要以大局为重。如众神所说,瑾澜别苑本就是圣尊居所,娘娘居此,怎说也没有不妥。” 延年言语之时,启颜与两个岐灵主事亦不约而同地闪身到了琰的身边。目的相同,他们亦是怕琰冲动。 别人看不明白,只道帝君是为了巫神咒,赐尊妃长居天宫。而岐灵一众心里是明白得很,帝君这是在扣押、圈禁尊妃。 这三人的关系,岐灵一众重臣是非常的清楚,他们只是看破而不言破而已。 三人看似随意的散落在琰的身侧,其实,呈三角半包围着琰。延年隔着几步的距离,躬身在琰身后。 被兜拦,琰强忍着怒火,顿在了原地。 站在琰面前的主事,垂首以只有琰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圣尊,千万要以大局为重,凡事可等拿到月王佩之后,台面下解决。” 玘原本是想琰去取了归墟灵力。只是归墟莫测,取了灵力,不知道会不会对归墟有所影响。到再后,两人计划也只是要聚齐月王佩和血灵玉,再由玘用天帝封印归墟入口的密法,去封印归墟灵力。 玘是天帝正统嫡传,归墟的封印密法他自是知晓。 主事言罢,肩并着肩,启颜又在琰耳边轻声说道,“看样子,帝君是铁了心要抢人。事已成定局,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等归墟事毕,你日夜赖在九重天便是。” 听罢,琰苦笑了一声。 延年躬身赔笑道:“一切皆是造化弄人,若是圣尊与我家尊主没有成亲……又或者,圣尊待我家尊主能有您待尊妃娘娘一半的好,小神也没必要出这么个馊主意。延年知道您与娘娘情深不舍分离,只是前事犹在眼前。延年还请圣尊多多担待!” 延年只当是帝君接纳了他的主意,干了缺德事,心下不无歉意。不过,上述言语,多数还是在责备琰不该对菱钥置之不理。 琰冷哼了一声,转身,冷冷说道:“你这是在说本尊不该冷落了你家主子,是本尊咎由自取。那你不妨问问,你家主子都做了什么?强人所难了没?” 言罢,琰是极为生厌地看了菱钥一眼。菱钥当即低下了头。 见此,延年便想为菱钥讲上几句。只是不等他开口,殿内的神仙是三三两两的过来跟琰打起了招呼。 延年作罢了心思。琰被迫地虚礼客套着。 一边,天玄伸手意欲扶瑶起身,瑶恼怒地拂了他的手:“这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也有份?!” 天玄默认。 瑶再无言语,端坐在椅中的她面无表情,置于双膝掩在云袖底下的双手交握着微微发颤。 瑶知道,借着巫神咒,玘将她圈禁在九重天,目的就是要逼她就范,到时再昭告以真相。 圣尊的王妃,肚子里怀的却是帝君的骨肉……事情一旦捅破,琰必成三界的笑柄,歧灵颜面无存,众神亦会怒而生变。 天玄只知道傻帮着玘,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将瑶推进了火坑。 众神只知道巫神咒一事,以为将瑶留在九重天守护,便可预防。 而事实恰恰相反,当年若非天帝吃醋猜忌,哪会有后来之事。 眼下的一切,与当年何其相似,又有巫神咒,瑶隐隐觉着自己是死劫难逃了。但比起这点,她更怕的是玘和琰反目成仇,到时便会验证了巫神咒中,神族凋敝一言。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全盘算计 紫宸宫。 仙婢通传魔界使者求见天后。 曜夜心知是事定下朝,为避开天后得知后的那番狂怒,就以使者求见,自己在场多有不便为借口,言语要回摘星楼,等魔使走了再回。 此次的魔使是琴音身边的近臣伊炤,二千年前因历劫被琴音所救,后来便效力在了幻海。此人不但足智多谋,术法和修为亦是相当的高深,在幻海神山是深得琴音器重。 曜夜将血灵玉给了瑶,天后正愁无法下手。因此,也便有了想请教伊炤的想法。曜夜提出回避,天后便顺水推舟让曜夜回了摘星楼。 伊炤求见后,天后知晓了菱钥一事。 同刻,去外头探风的仙婢芝兰又来奏报,言语安插的眼线因为想通报此事而露出马脚,因此,还牵连了所有卧底,被仙卫顺藤摸瓜连根拔除。 玘重新撑权,天后想再安插人手那是绝无可能。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没了羽翼,从此后的她也就只剩了一个天后的虚名。 才第一个回合,天后就输了个精光。 听罢,控制不住脾气的她当场就掀翻了茶几上的所有物件,滚烫的茶水亦烫伤了她的手。 从未见过天后如此发怒,芝兰吓得是连呼“娘娘息怒”,与守在门外闻声而来的几个仙婢一道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娘娘莫急!”伊炤躬身言语道:“事情没到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闻言,天后很快便镇定了下来。伊炤抬手示意着众仙婢起了身。 芝兰给天后敷上了烫伤的药,另外几个则是麻利地收拾起了地上的狼藉,随后又重新奉上了一模一样的茶点。 天后揉了揉被气得生疼的脑袋,示意着伊炤坐下后,问道:“有何高见?” “血灵玉不是在公主的身上么?”伊炤提了个醒后,犹豫仙婢在场是笑而不言。 天后扫视了一眼,言语道:“这几个都是本宫从暮幽宫带过来的,你直言无妨。就这事,本宫也正想请教你,你可有法子?” 伊炤笑道:“公主是娘娘至亲,娘娘难免为难。若是换成别人去跟公主索要,那就不一样了。” “换成别人?”天后轻蹙着眉头,不解道,“换成谁?” “窅燚一直在找寻妖神的下落。据卑职收到的消息,这三日,妖神侧妃锦瑟会携子前来天宫。娘娘不妨让人在半道拦劫,到时就用这母子俩跟公主换取血灵玉。”伊炤不紧不慢地说道。 “窅燚一直在找琅玕……”天后微微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让本宫劫了人后,借窅燚的名义去跟瑶儿索要。” “正是!”伊炤点头笑答:“有了这两张王牌,娘娘不但可以跟公主换取血灵玉,同样也可换得月王佩。” 天后点了点头:“此法甚好,只是……” 法子是好法子,不过,天后也有担心,担心被琴音知道了这件事。 天后是不知道琴音已跟窅燚有了交易,还以为琴音是当年的那个琴音。 伊炤像是早料到天后会这样,低头浅浅一笑后,说道:“魔君心系天下,却一直受缚于恩怨,而迟迟不肯动手。妖神的存在,将来势必成为魔君大业的阻碍。妖神五百年前重伤,至今迟迟未出,必是伤势未愈。伊炤曾蒙魔君深恩,魔君既然下不了手,趁此机会,伊炤想代劳一二。娘娘只要借伊炤紫晶瓶就行,三日之后奉上血灵玉。其余的,就交给伊炤好了。魔君绝不会知道。” 紫晶瓶是件法器,类同琰送给千寻的玉葫芦,只是没有玉葫芦这般神奇。 琴音和天后手中各有一只,在梦境中,琰就是被琴音关在紫晶瓶中下的忘心咒。 为了魔族能一统三界,天后心里自然也想除掉琅玕。听罢伊炤的言语,也就不再犹豫,变出紫晶瓶交给了伊炤,一并授了口决。 事毕,伊炤劝说天后趁此回幻海神山。 曜夜一走,她在九重天便是孤身一人,留在这里,确实也没了意义。 闻言后,天后点了点头,顿了一会,缓缓说道:“回去是必然的,只是还有些事情未了,暂时不能走。伊炤,三日之宴,司礼是否给你们安置了住处。” 事情未了,天后所指的事情是天帝和归墟密法。 琴音已告诉过她梦境里发生的事,她深信天帝还活着,曜夜是知道天帝下落的,只是不肯告诉她罢了,她要从曜夜口中得到她想要的。 问是否安置了住处,天后是婉转地下了逐客令。言语至了伤心处,她也是无心再留伊炤言语,再者,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 伊炤心知天后心思,听罢,也便告退而去。 天后拿着那块刻着“至爱”两字的青玉,呆坐在了房中。 …… 摘星楼这边,曜夜回去时,别殿已被打理成了新房。 宫里宫外大红披挂,张灯结彩,排场完全是正妃入门的规格。 布置新房的司礼已走,曜夜宫里的几个侍童、仙婢散落在院中各处。领头的侍童明月背靠着檐廊的扶手,捧个碟子在那里嗑瓜子。 曜夜随性,生性不喜拘束,宫里的侍童仙婢也是活得比较自在。 满眼的披红挂彩,乍见,曜夜不免愣了一下。心想:不会是昨夜兰诺留宿,这几个自作主张搞了这花头? 不过,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们不敢。 “您回来了!” 见着曜夜,明月急忙收了手中的吃食,说着话闪到了曜夜跟前。 曜夜指了指这随处可见的大红布帛,纳闷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奇了怪了!”满脸狐疑,明月挠了挠头:“神君不知道?” “知道什么?”曜夜白了他一眼,“简单明了的,快说!” 明月眨了眨眼眸,正色道:“不是我们干的,是帝君让司礼处过来布置的,说是借地三日,给圣尊与狐尊月侧妃娘娘布置的新房。他们说,您知道的,所以就这样了。” 明月是个机灵鬼,知道曜夜把瑶看得很重,便在月妃中间加了个侧字。 “狐尊月侧妃……天后身边的菱钥?”明知道就是,曜夜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嗯,帝君特赐月妃之称,待遇等同尊妃娘娘,所以,用的都是正妃才能用的大红色。还有……”说着,明月突然住了口,不解地看着曜夜,“您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您不是在朝堂上吗?” “少废话!”曜夜怒喝了一声,脸色亦非常的难看。 玘算计了琰,同样也算计了曜夜。曜夜若不去坐镇紫宸宫,菱钥绝对成不了月妃,护犊的他第一个就会反对。 被忽悠着去当了定海神针,曜夜是难免有气,听得明月这样问,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还有什么?快说!” “还有……还有就……就……是……” 曜夜从没对明月发怒过,明月被吓得成了结巴。 “就……是……就……” 到再后,根本是说不成话。 曜夜沉闷地呼出了一口气,抬手对明月轻弹食指,下了一道开口咒。 开口咒对凡人和道行浅的小仙非常管用。 淡紫柔光从口鼻而入,明月的嘴巴便随心所想,不由主地说了起来:“还有就是尊妃娘娘的事,这事是两个司礼私下说的,说是帝君下令让尊妃娘娘长住瑾澜别苑。他们还说帝君对尊妃娘娘余情未了,有别的心思,才会让娘娘住在瑾澜别苑。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真的。” 被下咒,嘴巴没了把门的,明月把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的都说了出口。 言毕,咒语失效,吓得他是急忙捂了的嘴,心里直啐自己不顶事。 曜夜摆了摆手,明月如得特赦,失口乱言的他是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原定的只是扶持菱钥摆脱天后,从而得到月王佩。弄到到现在,菱钥不但成了狐尊,还变成了琰的侧妃。九重天多得是殿宇,新房却偏偏设在了摘星楼。 曜夜何等精明,几件事合在一起,略一思索,他也便知道了玘安了什么心思。 “妩啊!告诉我,我是不是做错了,我该不该认回我们的孩子……” 喃喃自语,站在别殿门口,曜夜是闭目长叹,忍不住亦是落下了双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 凌云殿。 众神散尽,琰转身回了瑶的身边,直接将瑶从座椅上捞出,横抱着飞掠而去。 天玄亦跟了上去。 菱钥眼睁睁地看着琰抱人离去,脸上写满了嫉妒。 强扭的瓜不甜,奈何这主子就是不明白,延年看了她一眼,摇头长叹连连。 …… 稍刻,瑶被琰抱着飞掠回了瑾澜别苑。 闻到花香,瑶才知道琰是带着自己回了瑾澜别苑。 按原计划,菱钥成月狐王后,为了安抚天后,她这会是要去紫宸宫“送”血灵玉的。当然,也是假血灵玉。 “怎不带我去紫宸宫?” “不急,等会再给也不迟。” 言语间,琰抱着瑶飞掠进了卧房,将人放在了床上。 外头,前后的工夫,天玄和素堇亦双双进了瑾澜别苑。 门里门外,一墙之隔。外面,碧雾蒙蒙,金玉宫殿。里头却是红尘花海,别致农家庭院。 一道结界两重天地。被七色云彩兜着的瑾澜湖更是美得不像话——初看澄清湛蓝如若天幕。再看,微风轻拂,波光粼粼,衬着兜底的七彩祥云转眼便折射出了七色的霞光,美的令人窒息。 天玄是第一次进瑾澜别苑,见此,不免感慨了一番,拉着素堇在门前屋后转悠了起来。 房里。 瑶被琰放在床上后是顿感不安。果然,没等她说些什么,琰便欺身而上,将她压在了身下。 第一百七十四章 围魏救赵 肢体的接触,两眼一抹黑的瑶顿时慌了神,下意识将琰推开后,坐抱进了床角落,低着头差不多把自己缩成了球。 被推开,琰愣了一下。 怕伤了琰的心,顿了一会,瑶抬头弱弱地说道:“琰,再等等,这样对孩子不好。” 玘的所作所为刺激到了琰,这次,他是打定主意要和瑶做了那真夫妻。 闻言,为了安抚她的慌乱,他抬手轻柔地抚上了她的侧脸:“别怕,荆楚说,给你下药他是先前就探问过仙医的,仙医说小心点就不会有事的。” 提到这事,想到荆楚还在七色玄铃里的他言语着便给玄铃施了隔音的屏障。紧接着是动手抱人。 对于琰的动手动脚,瑶双手下意识就抵在了他的胸前,“琰,你不是说……要等我红蝶褪尽的吗?” 脱口便搬出了琰说过的话,内心的真实是藏不住。 “我想要你!我收回我的话。茜瑶点头答应过会给我生宝宝的,我不想再等了。”鼻尖萦绕着眼前人特有的香气,琰第一次这么直白,说着是小心翼翼地掰开了瑶抵着自己的手,将人放平在了床上。 言犹在耳,往事历历。夫妻之间,这种话,抵赖了,还真是没有办法,也不能指责。更何况又愧歉着对方。 拒不得,瑶眨了眨那双还看不见的美眸,全身僵硬着如同木雕,心里一阵阵的生疼。左右不知如何是好。 面对瑶的不情不愿,琰一阵心痛:“瑶儿,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我……” 玘明摆着要抢人,自己又要远离,对于在这场婚姻中本来就不自信的琰来说,那绝对是一种极度的不安。 只有把这假夫妻做实了,他才能心安。 言语停顿了一会,琰接着说道:“我的心有多痛,就证明着我有多爱你……”说着,他拉着瑶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你摸摸看,它会告诉你,没有你,我是活不下去的。” 爱的最初是自私的,深爱更是难抑本性。琰一直是强性地克制着自己,这次,玘的自私是彻底让他失去这种后天的自制力,暴发了这原始本性。 言罢,不顾瑶的身体是如何的拒绝,拘着她的手,琰便吻了下去。 出于愧对,瑶强迫着自己承受着。琰贪婪的吻着,一边弹指给庭院落了一道结界。 院落金光乍现,徜徉在花海中的天玄夫妇看到后愣了愣。 “赤金护界?这……这是怎么了?”素堇一脸的不明白。 “不好了,快走!”同样是男人,天玄立马就反应了过来,拉着素堇电闪地飞落在了院外。 “帝君做的过份,怕人被抢,圣尊他这是要……”落地后,素堇才明白了过来,心惊不已,“天呐……夫君,这可如何是好?” 顾不得言语,天玄点了点头,意欲破结而入。 素堇慌忙拦住了他:“先不说破不破得了这个结,圣尊是娘娘名正言顺的夫君,你这样不可以的。” 赤金护界,是结界中的最高层次,其结界的牢固度,取决于施法人的术法和修为的双重造诣。像琰这样级别的天神,天玄肯定是破不了的。 “那该怎办?里头若真成了事,帝君做得就都白费了。”天玄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念儿的笑声从瑾澜湖传了过来。夫妻俩双眼一亮,心窍顿开。天玄疾风而去,从紫茵怀里夺了念儿便飞出了别苑,转眼进了长生宫。 天玄这招是围魏救赵,电闪般的速度,紫茵是根本没反应过来。只知道手上一轻,念儿便不见了踪影。 吓得她是哭喊着飞出了水榭:“念儿!念儿……来人啊!救命啊……念儿!” 夫唱妇随,两头配合。 紫茵哭喊声起,素堇这边瞬间隐身,动手破起了结界。怕里面的人听不见,她还连带着模仿起了紫茵的哭喊。 结界是破不了的,她这几下也就是想要个敲门的作用。 久经人事的她非常明白,男人在这种事上的反应,不是着火、抢劫、事关人命之类,只怕都会不屑一顾。更何况,里面的男人还在气头上。 此时,房里的瑶亦是衣衫不整,闻声,她是一把推开了琰。琰拧着眉头,电闪出了房门。 结界自动消散时,隐身的素堇机智地掠进了长生宫。 干了这天大的缺德事,自然是要找个大人物背锅的。顺便也领个赏。 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夫妇俩也真是绝配。 天玄夫妇是高速行动,前后须臾之间,慌了手脚的紫茵连飞都没飞出瑾澜别苑。 …… 长生宫,正殿。 玘正在查阅着十二天神送来的,记着上古旧事的公文。木心在边上打着下手。 天玄进去后,一把将念儿塞在了玘的怀里:“抱着,我帮了帝君个大忙,这个锅,帝君背!” 突来送来个活物大元宝,玘禁不住也是愣了那么一下。 没等他开口,念儿便甜甜糯糯地唤了一声“帝君爹爹”! “哎!” 满口应下,扔了手中的文书,玘摸着念儿的脑袋,往他小嘴里塞了颗蜜糖,笑道:“念儿真乖!帝君爹爹奖颗糖。” 随后,玘将人递给了木心。木心捧宝似地捂在了怀里。 天玄神色焦灼地往外头看了几眼。 玘看了他一眼后瞅着案上的文书,心不在焉地说道:“得罪谁了,帮了我什么忙?本君凭什么要给你背锅!” “木心,你带念儿先出去一会。”言语小儿不宜,言罢,天玄对着木心做了个让他快走的手势。 “帝君爹爹,天玄老爷爷再见!”念儿乖巧的道了别。 抱着念儿,木心随即就走了出去。外头,素堇迎面而来,一大一小两个家伙是异口同声唤了一声“素堇姐姐”,打了个招呼。 两公婆,同样风华正茂,一个是姐,一个却被叫成老爷爷。念儿是被七色教唆的,暗喻天玄老牛吃嫩草。 这事沉怡居和瑾怡苑的一众都是知道的。再次听得,玘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天玄暗暗地翻了个白眼。 进门后,素堇福身施了一礼,“帝君万福!” 今天算计全赢,事事顺心,玘的心情是相当的不错。 见此,便调侃道:“夫妻双双而来,天玄老爷爷,看来你这锅还是挺大的嘛。” 第一百七十五章 出尽风头 一报还一报,遭戏弄,天玄故意支支唔唔地将瑾澜别苑的事说了一遍。 同样的言语,不一样的说法,那是绝对具有诱导性的。 听罢,玘只觉得天都快要塌下来了,有伤在身的他“噗”一声就吐了一口鲜血,紧跟着就向门外掠去。 “帝君等等!” 说着,天玄急忙拦住了他,接着道:“不是说帮了您大忙么,那肯定就是没事的了,不然还让您背什么锅!” 本就是闹着玩,不曾想弄成了这样,天玄也是愧疚不已,言罢从怀里掏出了一丹药瓶子。 “不用,无碍的。”玘摆了摆手,惊魂未定的他手捂着胸口坐回了椅中。 “看你把这事弄的!”素堇瞪了天玄一眼,言语道:“帝君放心,素堇敢保证姑姑绝对安然无恙。” 玘舒了一口气,点头言语了一句“有劳了”。 弄得玘吐了一口血有点内疚,但报复的感觉还是挺好的,天玄憋着笑问道:“怎样,这个锅,帝君背不背?” “背,肯定背。” 玘浅笑着接下了大黑锅,抹了念儿脑中被天玄抱来的记忆,陏后,吩咐着木心将人送回了瑾澜别苑。 事情是帝君故意让仙卫劫的人,原因是为了测试紫茵能不能够胜任掌管瑾澜别苑。 当然,测试是不合格的。借此为由,玘便将一众仙婢安排进了瑾澜别苑。 这下,瑶算是彻底地被监禁了。 …… 夜幕降临,华宴笙歌,整个九重天沉浸在了觥筹交错之中。 瑾澜别苑。 紫茵因念儿之事吓得生了病,素堇和念儿早早就被天玄就带去了凌云殿。没了孩子嬉闹声的院子,安静的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院内正房的房门关着,新来的几个仙婢手捧着喜袍、金冠候在门外,顺带竖着耳朵听着房里的动静。 衣袍礼冠是司礼处送来给琰的,当然这也都是玘的意思。 宴席散后,就要被逼迫着去摘星楼,琰坐在房中是迟迟不肯穿衣,不肯前往凌云殿赴宴。 司礼奉命过来已催了四五回。瑶也已经劝了小半个时辰,奈何,琰就是不言不语,不肯动身。 无奈,心知琰所虑的她是动手解起了自己的束腰。 琰愣了愣,急忙握住了她的手:“别这样,下午是我犯浑,是我不好。你不愿,我能等的。”好不容易定的心,他是绝不允许自己再犯糊涂。 “明知你被锁情咒折磨了这么多年,我却什么也没能给你,我知道,我自私我很无情。”心里苦涩难言,说着瑶是低下了头,“到如今,又害得你连自己的主都作不了。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害苦了你。” 事情演变到了这个地步,任谁也受不了。闻言,琰沉默了一会。 随后才说道:“你又没有逼着我爱上你,锁情咒是被神君害的,与你无关。玘生性善妒,你我都知道,要说是你害了我,那更与你无关,错在我救了菱钥。一时善心之举,错变成了今日的麻烦。” 言罢,琰轻叹了一声。 看不见眼前人,瑶的手第一次抚上了他的脸,柔声道:“你走后,不管玘答不答应,我都会去岚岕。琰,去!不管日后如何,这两日的面子你总要给得。” 三日广宴本来就是场盘算,兵归神速,要帮月狐族平定内乱,琰只会留宿两晚。 九重天酣歌恒舞,歧灵没被点名的一众干将,其实早已去了白芙山边境。 担心的就是瑶留在这里“出事”,闻言后琰忍不住问道:“那他要是强留你怎么办?” “腿长在我身上,他还能管得了我。” “这么多人盯着,你能走得了?” “你怎变傻了。”瑶浅浅一笑,怕被外头的几个听到,小声说道:“只要眼睛看得见了,我照着外头几个的样变一下,溜了不就成了。” 琰扑哧笑了一声,“你不怕天玄把你送回来?念儿肯定是他劫的,玘只是个背锅的。” 天玄把人送回来的可能性很小,琰怕玘会死皮赖脸追去岚岕。 “会把我送回来?不至于?”瑶轻蹙着眉头,顿了一下,“那……要不我跟你走。” 瑶愿意跟着他,琰自然高兴,也想带。 只是此行凶险,加上瑶已无自保能力。 他绝对不能这样做:“不行,我要去归墟,留你在外头太危险了。回岐灵,启颜此次不走,你去住他那儿。” “嗯,依你!”” 两人小声说罢,琰不舍的将人搂在了怀里。 “走!” “再过一会,就一会……” 琰要的就是瑶的态度,至此,亦是宽心了不少。 稍刻,外头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响后,便又传来了催促的声音。 “圣尊,尊妃娘娘,帝君差人来了,说神君与天后都已经去了,问两位何时动身。晚了怕是不敬,两位回彩薇一句话,彩薇去说一声。” 言语的是玘送来的五个仙婢中,年龄再长的彩薇。曾随暮青在长生宫当值过。其余的,分别是在沉怡居和知应身边当值过的几个上仙。 人是玘亲自选的。在知应身边当值的两个仙婢不但精通医理,术法亦是相当的不错。 选人玘是考虑过方方面面的,不但要监视,他还要确保瑶能平平安安地把他们的孩给生下来。 听着外头言罢,瑶挥袖打开了房门。彩薇领头,几个仙婢捧着衣袍、金冠鱼贯而入。 入内后,仙婢意欲侍候琰穿衣戴冠。为了报复、打击玘,琰以不喜别人碰他身子为由,故意将衣物递给了瑶。 琰是从来不会让别人侍候着穿衣的。 懂其意,瑶配合着给他穿戴了起来。看不见,一双纤手难免在琰的身上是来来回回地抚摸。 穿戴整齐后,琰当着几人的面,搂着瑶又是故意地亲了下去。 彩薇来时,木心便已对她说得明明白白。知道内情的她,这会眼睁睁的看着,脸上神色也是一言难尽。 …… 良辰美景好时光,再适人约黄昏后。 广宴人数众多,宴席从凌云殿中延伸至了外头。 为了快速配对,司礼将尚未婚配的男女大神小仙统统地安排在了外头的露天宴。由着他们咏月吟风,凑成一对是一对。 这样一来,凌云殿中也便都是些上了年纪或有家眷的一众。比之外头,里头的气氛是沉闷了许多。 殿里,玘难得的一袭暗紫长袍,落坐在宽大的龙凤金椅上,面前的长桌上摆满了各色菜品和鲜果,念儿坐在他的怀里,两人小声的言语着。 青鸾一袭青色及地长裙,端坐他右侧下方。天庭等级森严,座次非常讲究。天妃不是正妻,不能与玘同椅而坐,司礼便将桌椅添置在了下侧。 三人共桌,十二天神顺位在青鸾下侧,天玄和素堇落坐在十二天神身后。 青鸾位置对等左侧的位置,坐着一袭金色华服的天后,曜夜落坐在她的身侧,两人亦是小声言语着。 依次下侧的位置便是云鬓华髺的菱钥,穿着与司礼处给琰送去的同款大红衣裙,在殿里灯光的掩映下亦是美艳无比。 众神已是全部到齐坐定,这会也就是等着瑾澜别苑的到来开席。 闲坐论风月,今日菱钥是个角,一众攀谈了几句后,也便窃窃私语,议论起了她的前事和美貌。 言语也都是赞美之词。 延年就落在菱钥身后一排,听着这些话,心里舒畅,脸上是绽开了花。 不一会,琰带着瑶飞落而下。 素堇临走给瑶梳妆时,琰为了报复玘,也是特意给让启颜给瑶弄来了一袭红裙盛装。金丝绣凤衣,赤金流苏缀红裙,华美的程度是远远地超过了菱钥身上的这一套。 瑶眼睛看不见,素堇不知道瑶答应过玘红衣之事,就这样这套华服便穿在了她身上。因这衣裙,素堇还特意给瑶梳了这雍容华贵的贵妃宝髻,配着连带八支步摇的赤金凤钗。 瑶本就是倾城绝世,夺人心魄之貌,就算粗布衣衫也难掩其耀眼之辉。 这一番精心盛装,那便已无法用言语言之。落定凌云殿门口,殿里殿外倾刻是一片惊羡之声。 尤其是殿外,一众未见过瑶的小辈,男男女女几乎是高声惊呼,议论。 “这就是姑姑吗?天呐,姑姑怎能美成这个样子!” “只道画像中的姑姑绝美无双,如今见着,画像是难及真人一二啊!” “圣尊真是好福气呐,我怎不早生个万儿千年的。” “就你,你早生个十万年也没用!你呀,就对姑姑画像多拜拜,让姑姑保佑你在这里找一个就得了。” “天啊,不能再看了,再看我就呼吸不了!”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唉……” …… 听言语,也不只是议论瑶,三界对琰犯花痴的女仙,也是多的是。只是女子矜持,声音小,被掩盖了。 步入殿,尚未来得及行礼。 念儿便飞落到了两人跟前,开了口:“娘亲!娘亲!帝君爹爹说,您今日不能与圣尊爹爹同坐。” 听着念儿软糯的言语,上座的玘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 “为什么呀?”乍来之言,瑶禁不住脱口问道。 “帝君爹爹说,今晚月妃娘娘她才是主角,一生只有一次,您不能夺了她的风头。” 琰微微一怔,狐疑地看向了玘。玘对他是清浅一笑。 听罢念儿的话,瑶摇头貌似无奈地逗趣道:“那娘亲要去坐那儿呢?念儿带娘亲去可好?” “好!坐那儿!”说着念儿指向了玘的龙凤金椅。 第一百七十六章 戳中痛处 这一指,殿里瞬间没了声音,个个瞪大着眼睛看向了上座的玘。 玘自顾自地喝着茶,也没做什么反应。 殿中的气氛因他态度开始变得怪异了起来。 看不见,瑶是什么也不知道,接着念儿的话便说道:“坐哪儿都好,念儿带娘亲过去就行。” “嗯……”念儿点头,一边牵起了瑶的手。 这一天,玘的花样是层出不穷,接二连三的让人防不胜防。 见此,琰连忙将念儿从地上抱了起来。轻责道:“不得无礼,那是未来帝后娘娘的位置。”接着又对玘说道:“孩童之言,帝君莫怪。” 玘扫了殿中众神一眼,笑道:“童言无忌,怎会责怪!再说了,这事本来就是我的意思。本君说过,月妃待遇等同正妃,所以,今夜尊妃还是要让让的。天帝待我如同己出,本君与尊妃自小便情同手足。这位置空着也是空着,兄长与妹妹同坐有何不可!木心,你去扶一下尊妃。” 下午天玄说的事刺激到了玘,现在又见瑶一袭红裙,原本想慢慢来的他忍不住是又作妖了。 当然,作妖跟他拥有了神魔神灵根也是有一定关联的。如今的他脾性与以前是大不相同。 言罢,玘貌似无意地看向了曜夜。两人目光接触,曜夜浅笑安然,完全是一副任由他折腾的样。 天后极轻声地对曜夜说道:“大庭广众的,他这是要干什么?要不要我说一句?”意指让瑶来自己的身边。 “不用了!”曜夜轻叹道:“他应该是有了记忆了。说是谢我多年操劳,其实鸿门宴罢了。阿诺,瑶肚子里的孩子是玘的,你是早就知晓,对!”言语至此,曜夜又叹了一声,接着道:“无论玘怎样,后事如何,这孩子他只能是琰的。若不然……就只有舍弃瑶儿来维护一切了。” 曜夜已经知道了一切,如此言语,他只是想天后收敛。他怕事到再后,天后会利用这孩子掀起神族内乱。 今日下午,曜夜在新房门口呆坐了一会后便回了紫宸宫。进门的他无意间听到了两婢女的闲聊,才知道了青鸾出手致瑶失明的事情。 随后,曜夜便怒气冲冲地去责问青鸾。青鸾为了自保,说出了瑶怀孕的前后实情。如此,在追根究底下,曜夜知道了天后给瑶下药,以及一直拿瑶当棋子试图让玘和琰反目之事。 瑶和琰的婚事,天后没说什么,曜夜一直以为那是天后心里有自己的原因。 这会的曜夜,他是什么都明白了,也想明白了。 父子同病相怜,爱而不得,何其痛苦。 为了帮琰留住瑶,他决定永远守着琰身世之密。而对于玘盘算的想让他父子相认,老谋深算的他是早有了打算。 闻言,天后沉默不语。曜夜苦涩地笑了笑,亦未再说什么。 同刻,斜对面的十二天神在听了玘的言语后暗惊不已,一个两个的冲着木心暗示性地直摇头。 圈人前,玘便已告诉了他们瑶怀孕以及灵根的实情。为了不让事情再错下去,他们也是一致同意玘的决定,要将事情合理地公之与众。 只是,说好的是等归墟事毕再慢慢来,玘突然的抽风,十二个难免惊吓不少。 “帝君这合适吗?您是不是太急了?”木心拖拉着不肯去,小声说道。 玘斜了他一眼,“怎么?你是要本君亲自下去吗?” “木心不敢,”木心言语着无奈地看向了十二天神,“您消气,木心这就去扶……” 宴席不比朝会,兄妹同坐是无可厚非。只是,这有着前尘旧事的假兄妹就难免让人诽腹了。 瑶在水云居沉睡的三千年,众神是心知肚明。眼下如此,那就更不用说了。 个个口不言语,殿中静得出奇,气氛怪异到了极点。 看着木心下来,憋屈了一天的琰是再也忍不下去了,作法将念儿送去了素堇身边,紧跟着便想发作。 心有所知,瑶偷偷地拽住了他的衣袍,轻声道:“一生一世一双人。琴音酒后曾言语过菱钥会慑心术,今夜你当心一点。” 乍听,琰愣了愣,随后,看着瑶是难掩欣喜。 一直以来,瑶是磨破了嘴皮子要塞人给他,这会听得她要求他不要碰菱钥,这证明了什么? 琰心里的高兴那也是可想而知。怨气瞬间全消。 这时,木心已到了瑶的跟前,忌惮着玘的他口中嗫嚅了一声:“姑姑……” 瑶微微点了点头,浅笑着言语道:“瑶谢过帝君好意,只是瑶双目失明,在此也多有不便。再者,来时便觉身体抱恙,也实在不宜在此久留。请帝君恕瑶无礼,先行告退了。” 怕玘言语强留,言毕她是转身便飞出了凌云殿。 “木心,快跟上去!” 害怕她磕着碰着,玘和琰异口同声让木心跟了上去。 瑶一走,凌云殿从怪异的气氛中脱离中来。 宴席开始,琰面无表情地落坐在了菱钥的身侧。 如心所愿,菱钥是盈盈浅笑,富有心机的她在席间也是极尽的表现自己,想以此博得岐灵众神的青眼相加。 席散后,两人便被众人簇拥着去了摘星楼的新房。 人前,琰是不冷不热地配合着做戏。人后,他就把菱钥晾在了一边。 有了瑶先前的提醒,菱钥用慑心术是几次下手未成,临了还被琰施了沉睡咒,昏睡了过去。 随后,琰便出了房门,作法迷晕了几个守夜的小仙后,意欲回瑾澜别苑。 曜夜好像早知道他会这么干,拿着两酒葫芦,跷个二郎腿坐等在了院子里。 见着人的他笑了笑:“别回去了,你一回去,明儿个,玘又不知道要怎样整你和瑶儿了。不如就坐这儿陪我说说话,喝点酒!”说着扔了一葫芦酒给琰。 “酒后容易胡言乱语,免了!”琰将接下的酒放回了他身边。 曜夜轻哼了一声,“你现在若回去,我敢保证,瑶儿一准会被他囚去生长宫。” “他敢!” 一想到今日的种种,琰就一肚子的火。要不是瑶的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怕是早跟玘翻脸了。 “他有什么不敢的?”曜夜喝着酒,悠悠说道:“你别忘了,他现在是个神魔神。瑶儿的善良只是个意外。” 琰怔了怔。 曜夜又道:“十二天神在手,真动手,跟你岐灵也是不想上下。假如孩子是你的,你甘心你的孩子叫别人爹爹吗?” “你什么都知道了?!”琰的语气极不友善。 曜夜瞟了他一眼,答非所问:“三界多的是女子,你就非瑶儿不可吗?”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曜夜心里也是不好受,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后悔当初真不应该逆天,在姻缘石上留下琰的名字。 还过,这话也就只是说说。知子莫若父,他知道琰已是放不下了。更何况,他也不忍心琰被锁情咒折磨。 “某人何尝不是?”琰立马怒怼,讽刺道:“繁星点点只取其一,揽星楼变成了摘星楼,某人真可谓用情致深!” 戳中痛处,曜夜长叹了一声。 第一百七十九章 自知之明 始料未及,站在廊柱边上的木心本能地扣住了她快要到耳边的手。 有了刺揪精的灵根,青鸾的功力是前所未有的增进,只是善医的人岂是她的对手。 只听得青鸾冷哼了一声,木心的手便已被她反扣着猛击在了廊柱之上,紧跟着就是“咔——嚓”一声,清脆却令人不寒而粟的骨折声。 十指连心,木心只觉着眼前一黑,身子亦是打晃了一下。 青鸾阴邪一笑,没打算放过木心的她口中默念着妖法口诀,配合着手上暗暗地使了一把力。弹指转眼,木心的手瞬间便爆出了一节节的骨头,皮开肉绽,骨头交错如根茎般疯长,嵌在了玉石鎏金的廊柱之上,血顺柱而下。 错骨的疼痛,木心顿时脸色惨白:“李青鸾,你好歹毒,你忘了云姬的下场了吗?毒妇。” 两人自小一块长大,就算青鸾成了天妃,私下里木心还是直呼其名的,这回疼急了,便是连名带姓地叫骂了出口。 “毒妇,云姬……你的意思是,瑶也会给你出头,对。” 扯着嘴角,青鸾得意地笑道:“只可惜啊,如今的她是自身难保!你就是个欠收拾的,毒妇给你个教训,让你这只瞎了眼的坏狗,好好的长长记性,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娘娘!” 怕青鸾毁了木心的手,一旁的落璃急忙央求道:“娘娘放过仙长,您本就在禁足期,若再出事,帝君铁定会收了这三日特赦,到时,娘娘可如何是好?” 神族广宴,众神携带家眷而来,青鸾身为天妃,这些家眷少不了要拜见这位天妃。为了她的颜面,玘特赦了她三日。 不提禁足还好,一提,青鸾是更来气,脱口便骂了一声:“贱蹄子!” “娘娘,放了仙长。” 为了木心,为了青鸾好,落璃卑微地又求了一声。 青鸾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没你说话的份!拿上东西,给我滚一边去!” “娘娘……” 迫于青鸾的淫 威,落璃提起了置在地上的食盒,看着木心痛苦的表情,善心的她是稍稍犹豫了一下。 见此,青鸾甩手就赏了她一巴掌。 莺歌之事后,她是再也没给过这些婢子好脸色过,有的只是迁怒和防备。 落璃红着双眼,战战兢兢地靠去了一边,脸上热辣辣的疼,硬是连揉都不敢揉一下。 青鸾冷哼了一声,眉眼含笑地对木心说道:“师弟,师姐还真是小瞧了你,招人喜,桃花挺多的嘛,要不要师姐把她赏你?” 木心医学精湛,且乐善。在岐灵时,这些小仙婢有什么头疼脑热的,他总是乐于相助,人缘不是一般的好。只是,在青鸾的眼里,这些就变了味。 忍着痛,木心冷笑道:“多谢师姐好心,木心消受不起。师姐别把我这只坏狗给逼急了,逼急了,狗是会咬你的,比如,前儿个晚上的白芍蜂蜜糕……” 那夜,玘没吃那糕点就去了空灵谷,木心将糕点还给青鸾时一时馋嘴捡了一块,吃了之后才知道她在里头下了药。念及儿时过往,木心警告了她一番后就将事情烂在了肚子里。 青鸾怔了怔,阴着脸说道:“你说好了,我认,到时我便说,你吃了后兽性大发,跑到我屋里非礼我。哼,弄死我,你也别想活。” 死猪不怕开水烫,青鸾是豁出去了。 跑到她屋里,木心只是警告,出门后,他便将自己泡进了冷水桶,直到玘回沉怡居的前一刻,才解了药性。 好心喂了狗! 听着她说罢,木心是狠不能一巴掌扇了过去:“无耻,你觉得帝君会信你的?” “师弟真是健忘。”一阵银铃娇笑,青鸾凑近了木心的耳朵:“你身上的红胎记,应该还在?” 当年,木心跟知应学医修炼,年少贪玩的他时常落了功课,知应对此向来严苟,在木心屡教不改后便体罚了他,揍了他一顿屁股。玘给其上药,青鸾途经窗口,无意中瞧见了这私密处的胎记。 多少年前的事,木心自己都差不多忘了,今儿个倒变成了罪证。 这会看着青鸾,他是恨不得掐死她,气道:“李青鸾,你好不要脸呀你……” 疼痛加身,言罢,气极的木心止不住地全身发抖。 青鸾拍了拍他的脸,不屑道:“我不要脸,我再不要脸也没你那玉瑶姐不要脸。圣尊前脚去了摘星楼,她怕是后脚就来了长生宫!” 青鸾这是在套话。木心冷笑了一声,未置一词。 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见此,青鸾更是怒从中来,抬手就朝他被迫长在柱子的手猛拍了一掌。 木心咬着牙硬是没发出一丁点的声音。看似文弱的他,其实是个死硬骨头。 “不吭一声,你够有种的哈。”说着,青鸾对木心竖了竖姆指,已气得七窍生烟的她看着他是眯起了双眼,顿了一下,说道:“师弟啊,说到这里,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你家三代单传,老爹又死得早,你说说看,你娘亲当初苦苦求你,叫你留个后,你死活不肯,你心里放着谁呢?你敢说吗?” 留个后死活不肯,心里放着谁?敢说吗?嘴皮子一动,青鸾是连戳木心三大隐痛。 木心是个至孝之人,不肯留后,是他唯一一件忤逆之事。 触及伤痛,青鸾的言语犹如予戟,气极攻心的他是“噗”一声,喷了一口鲜血。 青鸾妖娆媚笑。落璃不忍直视,背过了身子。 “你……”嘴角含血,木心的眼中已然布满了迷雾。这些年,他是怎么也忘不掉,被他拒绝后,他娘亲那失落的眼神。 “你什么你,师兄沉睡的五百年,你是样样防着我,我想给换件衣袍你都不让,跟七色是一个鼻孔出气。哼,可惜呀,我还是成了师兄的枕边人!你能奈我何?” 言罢,青鸾挑衅地看着面色苍白的木心。 看着她,木心失望地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一番折腾,天色已大亮,临近亦传来了人声。怕被人瞧见,青鸾这才撤了布在木心手上的妖法。 一道紫雾布入,木心眼看着廊柱上的血迹消失,手转眼恢复如初。怔了怔的他质疑地看向了青鸾。 两人师出同门,青鸾使得却是妖术,想不怀疑都难。 青鸾当即剜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师父没教你的多了去了,没让你残废,便宜你了!”言语着袅袅婷婷地走进了长生宫。 落璃冲着木心福了福身子后,慌忙地跟了进去。木心抹了嘴角的残血,亦追了上去。三人前后,到了长生殿门口。 玘已经起床,听见脚步声的他说了一句:“都进来!” 闻言,木心推门走了进去。 青鸾斜了一眼落璃红肿的脸,拎过了她手上食盒,跟着走了进去。 落璃垂首,候在了门外。 房里,厚幔垂挡着内室,玘已经穿戴整齐,落坐在外室的书案前,翻阅着宗卷。 进屋后,青鸾仪态万方地请了个安,将食盒里的小米山药粥摆放在了书案上。 笑道:“帝君昨夜睡得可好,这是我一早起来给蔚老他们做的清粥,帝君也尝尝。” 一番话,青鸾暴露了自己的来意。 玘看了她一眼,“这种事,你不用做的,交由婢子即可。” 出于内疚,玘对青鸾的态度比往日柔和了不少。言罢,吩咐着木心将从白芙山取的驻颜丹给了她。 青鸾欢天喜地接了过去,笑道:“不碍事的,闲着也是闲着,只要帝君欢喜,青鸾日日可送。” 玘笑了笑没有言语,早知她来意的他暗中施法,在内室的床上变出了一个身形相貌与瑶极为相似的假人。 收了驻颜丹,青鸾的手上当即就变出了一个木汤匙,轻着手搁在了玘面前的粥碗里。 “帝君可还记得这木汤匙?”声娇语柔,这会的青鸾与方才在门外的凶神恶鬼样,那绝对是两个人。 木心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九重天用的都是金玉汤匙,木汤匙是惜园的。以为瑶在内室,青鸾这是有意为之,意想给瑶添堵。她要变着法的羞辱她。 玘认得这只汤匙,因为汤匙上刻有一幅“抱子图”。 樊玘终生未娶,其间,年迈的樊凡夫妇亦不乏有要抱孙子的想法,便想让樊玘娶了青鸾。但碍于樊玘真正的来历,他们也不好开口。老俩口便想出了这招汤匙上刻画,让青鸾端了一碗百合莲子汤带着这汤匙半夜送给樊玘,暗示樊玘,他们想要抱孙子。 往事如烟,见着这汤匙,玘禁不住轻叹了一声。 青鸾趁机接着往下说道:“见着这汤匙上的抱子图,青鸾便想起了往日时光,想起了夫子和老夫人。当年,老夫人是变着法地想要抱孙子,日夜的念叨,只可惜青鸾与帝君的缘份来得太晚。要不然,老夫人应是如愿了!” 言语非常的具有诱导性。 听着她的话,垂首一旁的木心暗暗地翻了个白眼,心想着幸亏瑶早走了,要不然,铁定又得误会。 玘没有支声,伸手将那汤匙捡在手里看了起来。 青鸾装傻充愣地接着说道:“昨夜,那些个人起哄着去摘星楼闹新房,被撇下的夫人们就去了我那儿,几人言语着提起了尊妃的美貌,说是她们见了都要动心,想把人带回去金屋藏娇,莫说那些个男人了……怨不得魔君当年会一怒为红颜毁了他人双目,后来又……”将人藏在了幻海神山。 “她们说的也太夸张了。”玘插了一句。意想青鸾有自知之明,闭上嘴。 可惜的是,青鸾却没有这个醒悟。见玘貌似没有不高兴,她是越发的大了胆。 “哪有夸张,子忬夫人还说她今儿个要去瑾澜别苑坐上一整天,以慰相思呢。” 玘鼻中轻笑了一声,并未言语。 青鸾又道:“她们呀,言语圣尊是好福气,好奇他们的孩子生下来会是怎样一个俊美无俦的人物。在凡间的时候,那些老人常说,孩子跟父母也是有缘份的,时候不到是想不来的,圣尊他们是五百年也不曾有动静,前些日子刚被子忬和蔚老听见了尴尬事,转眼也便有了孩子,到今日,青鸾算是信了这句话了。” 一番话,青鸾是使劲地往瑶身上泼脏水,从头至尾把往事给兜了遍。金屋藏娇更是暗指玘作风不端。 听罢,玘亦没言语,示意着木心把东西放回了食盒后,才说道:“木心,你去外头,禀事的几个若是来了,你让他们去凌云殿。告诉他们,日后没有本君的特允,任何人不得入长生宫。明白了吗?” 玘知道青鸾言语中的心思,内疚的他只是不想戳破,给她留了颜面。 “是!木心明白。” 木心应声而去后,玘挥袖掀开了内室的厚幔。 第一百八十章 求你成全 拂面而来的芬芳,青鸾怨恨地看向了那张位于镂花隔屏后的檀木床,垂于云袖下的手紧握得青筋暴露。 玘看了她一眼,抬手弹出了一道轻柔的白光,床上一袭红衣的人便起身下了床,娉婷而出,入坐在了书案一侧的檀木椅上。 看清了来人的相貌,原本以为是瑶的青鸾石化般地惊呆在了原地,紧跟着便是崩溃。 转过身,面对着玘,她是声泪俱下:“她是谁?是此次来的家眷?师兄怎可如此对青鸾,青鸾哪里不好,竟连一个与你初次见面的人都比不上。” 一激动,青鸾是帝君也不叫了,仪态也没了。装不下去了! 里头的这张檀木床,她是痴心妄想了几千年,横竖就是爬不上去。如今却让一个小丫头这么轻易得就占了去。想想还真是崩溃。 看着她的歇斯底里,玘轻叹了一声,言语道:“她只是个幻化之人,今日,我便会赐她帝妃之称。你猜得没错,瑶昨晚就宿在这儿,她腹中的孩子是我的。三日宴后,瑶会以她的身份长住长生宫。本来,我是不想与你说这些的。告诉你,是想要你记着,从今后别再犯傻,言语或做那些个到头来只会害了自己的小动作,譬如前晚的两件事。” 玘以为让青鸾知道,青鸾便会收敛,便会死了心。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一个本性不纯,靠着指血作假上位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就此善罢甘休。 知道是假人,青鸾立马恢复了理智,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 顶着一张哭花了妆的脸,青鸾假装着自嘲地笑了笑:“原来帝君什么都知道,还言语什么护夫心切,真是会演戏啊!” 玘轻蹙着眉头,没有言语。 青鸾厌恶地看着那幻化的假人,就着方才的劲,接着讥讽道:“兄夺弟妻,借一莫须有之人入住长生宫,帝君这是要玩偷天换日的把戏?十二天神不帮帝君了吗?” 讥刺的言语,青鸾不无心机。她这是在试探玘,看看玘究竟能对她容忍到什么程度。 玘仍是没有言语。堂堂帝君忍气吞声的,与往日里那个霸气冷冽的他,完是判若两人。 青鸾暗喜,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那檀木床,幽幽说道:“青鸾对帝君痴心了几千年,帝君是从未给过青鸾机会,青鸾一一忍下。过去的都过去了,如今已有夫妻之实,帝君却给了一个天妃的空名后便不再理会青鸾。帝君宿在水云居,别人尚不会议论青鸾,青鸾也无话可说。如今回了九重天,还让我独守空房,帝君不觉得愧欠青鸾点什么吗?” 言语说在了点上,玘看着她沉默了一会,说道:“青鸾,我和你的事,我当初就跟你说得很明白,我只能给你名份与尊荣。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错是我铸成的,我会尽量地弥补你,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唯一不能应你的就是这事。希望你能够明白。” 对于犯下的错事,玘是真心的内疚,言语极其诚恳,木心出去后他便一直以我自称而非本君,他是尽量的放低了姿态。 闻言,青鸾阴阳怪气地笑了笑:“明白,青鸾明白,几千年了,青鸾是入不了你的眼了。帝君方才的话可作数?” “作数。”玘点了点头。 “那好,”轻挑着一弯柳眉,青鸾目露喜色,“帝君就应青鸾两件事。” “说,只要不违背天规诫律,我都应你。”为了补偿,玘是真心什么都会满足她。 看着玘如斧凿刻的脸,青鸾故作惨淡地笑了笑,随后提出了两个要求。第一件,要求玘在长生宫与肃清院之间两头住宿,作假给予她颜面。二是要玘立她为后。 两件事,青鸾是都有盘算。近水楼台先得月,第一个要求,她是想伺机对玘“下手”。 第二个,妃是妾,后才是正主,青鸾这是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更是提前打起了瑶腹中孩子的主意,想要瑶生的孩子归她所有。 玘没想到青鸾会提这样的要求,乍听,他还真是愣了一下。不过,也只是转眼片刻,跟着,知道青鸾安了什么心的他是毫不犹豫地回绝了她。 理由是,第一个本就是他说过的做不到之事,那怕是作假。 第二个就更简单了,天规条律中妃者可任意册封,帝后之选须上选,再由神族众议方可。所谓上选就是家世和资质。她青鸾根本就不够格,不合天规,神族之众不可能应允,玘也不能独断。 听罢,青鸾声泪俱下,言语玘说话不算话,仗着玘对她的负疚,大有不依不饶的意思。 外头,禀事的司职来了一个,又走了一个,剩下些胆大的是磨磨蹭蹭地不肯走,惦着脚尖往里偷瞄。 房里,青鸾边说边抽抽噎噎的,好不悲凄。 过了好一会,玘也是忍无可忍,便从书案上成堆的折子中抽了一份奏折递在了青鸾手里。 突来之事,青鸾愣了愣后,展开了手中折子。 折子是岐灵司刑昨日午后送至,状告青鸾携青玉令假借帝君之名,入牢房提见刺揪精,之后又言语放其自由,以此作为条件僭夺其灵根。叙事后,司刑就此事列叙了青鸾三条死罪,严词付于笔墨,恳请玘查明此事,废青鸾之妃位再加严惩不贷。 奏折,玘已经批阅,他选择了包庇青鸾,朱笔书写着十二个赤字:本君授意,无需查明,犯立斩杀。 偷盗青玉令,假传口谕,以权谋私僭夺灵根,三条罪,条条都是死罪中的死罪。若依了歧灵司刑之言,玘凭公处理,她是十条命也不够死的。 看罢,青鸾微颤着双手,呆怔在了原地,心里亦是止不住的后怕。 玘拿回了她手中的奏折,沉默了一会,言语道:“你提的那两个要求存了什么心思,本君就不说了。立你为后,绝无可能,要本君去肃清院,那更是不可能的事。对此,本君说最后一次,希望你能记着。不早了,回去!” “帝君这是在威胁我吗?” “威胁,你觉得本君需要威胁你么?”给她看,玘只是想她收敛,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言罢,禁不住亦是摇了摇头。 “在你眼里,我就是什么都不好。”被看穿,青鸾是又装不住了,连哭带喊了起来,“谁的错,归根,这是谁害的?” 耐着性子,玘轻叹了一声:“是我害的你,所有的错都在我。回去,日后不要来长生宫了,若宫里需要什么,跟木心说一声让各司职与你置办。” 言毕,玘抬眸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 没得好处,又被下了禁足令,青鸾是怨恨地说道:“禁入长生宫,我究竟有多惹你生厌?帝君就不怕我把这件事说出去?” “随你!” 面对青鸾的胡搅蛮缠,玘已渐渐地失去了耐心,简单的两字,言语亦是失去了温度。 青鸾怔了怔,见玘恢复了往日的冰冷模样,心里暗暗叫苦不迭,随后便见风使舵,告饶了起来。 …… 刺揪精生性邪恶,青鸾得他灵根,其实并非是什么好事,修为、意志力薄弱的她很容易就会被灵根中原生的邪恶所控制。 听她言语知错后,心存愧疚的玘破例地授了她一道神族密法,以便她提升修为更好地清除灵根原带的劣性。 授法后,青鸾告退而去。玘挥袖给假人蒙上了面纱,看着她入内室后,扶额坐在了书案前。 外头,木心在落璃途径身侧时,给了她一盒消肿的药油,打发了最后而来的几个司职,领着送食而来的仙童,回到了房里。 “帝君万福金安!” 仙童躬身请礼后,将提在手里的膳食置在了一旁的檀木桌上。 清粥小菜,两份餐具,两人份的膳食,而且是瑶素喜之食。 木心看了一眼桌上的吃食,狐疑地看向了玘:“姑姑不是走了吗?” 玘人畜无害地笑了笑,轻声问那童子说道:“说了么,怎说的?” “嗯,说了!”童子点了点头,叙述道:“起早,松原便去司膳房了,不出帝君所料,摘星楼的姐姐见我拿了两份,便问了。松原就按帝君吩咐的说,说尊妃娘娘要在长生宫用早膳。那姐姐愣了一下,也就没再说什么了。她来时说圣尊正陪神君在房里下棋,算算时间,这会圣尊应是知道了。” 这几日,除了公事,琰是一直有意地避着玘,拒绝直面三人的问题。迫于无奈,送瑶回去后,玘便想了这法子。 听罢,木心才恍然大悟,竖着拇指夸了松原几句。松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少顷。 得讯的琰是一阵风似地掠进了长生宫,进了房。 “来了!” 玘微笑着打了招呼,示意木心将松原带了出去。 没见着人,琰的目光下意识地就落在了桌上尚未开动的吃食上,少倾,清冷地看向了玘:“骗我来长生宫,帝君就这么清闲吗? “琰……”玘垂首沉默了一会,“瑶,她昨晚就宿在这里,是我逼迫的她……” 一句话,犹如雷电击落,前所未有的震惊、愤怒……难以言喻的一切,琰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双目直直地盯在了内室的厚幔之上。 “人不在里头,拂晓时分回去的。”为了夺回所爱,敢作敢当,打定了主意的帝君是沉稳地继续着他的言语:“我知道我很过份,不过,我没什么可解释的,琰,我求你成……” 这种事,谁能忍得了! 呆怔着杵了一会的琰情绪如山洪般暴发了出来,没有言语的他冷哼了一声,举掌便击向了玘的胸口。(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恩断义绝 没见着人,琰的目光下意识地就落在了桌上尚未开动的吃食上,少倾,清冷地看向了玘:“骗我来长生宫,帝君就这么清闲吗? “琰……”玘垂首沉默了一会,“瑶,她昨晚就宿在这里,是我逼迫的她……” 一句话,犹如雷电击落,前所未有的震惊、愤怒……难以言喻的一切,琰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双目直直地盯在了内室的厚幔之上。 “人不在里头,拂晓时分回去的。”为了夺回所爱,敢作敢当,打定了主意的帝君是沉稳地继续着他的言语:“我知道我很过份,不过,我没什么可解释的。今日我会册立一帝妃,瑶就暂用她的身份……琰,我求你成……” 将瑶“偷”来长生宫,玘本来也是没想怎样的,单纯的就是想暖个床,心想着等人休息好了问几件事,再为青鸾在自己房里的事解释一下。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后来被殷予的言语和自己那颗吃醋的心一搅和,事情就变了样了。 这种事,谁能忍得了! 呆怔着杵了一会的琰情绪如山洪般暴发了出来,一言不发的他举掌便击向了玘的胸口。 一两步的距离,负疚的人没有躲闪,口中“噗”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身子如生根般立在了原地,胸口的旧伤开裂,渗透的血顿时染红了身上的暗紫长袍。 见状,刚出门的木心电闪地回了房中。 “帝君!” “出去!”玘冷喝了一声。 木心犹豫着退去了门口,给外头的松原递了个眼色。松原机灵的,极速地掠去了琼台仙阁。 房里,玘施法止住了胸口的出血后,恳求道:“琰,我求你成,你打骂都行,只要你能出气。” 昨晚强行要了瑶,玘不无算计,怕十二天神出尔反尔,他是先下手为强。这样一来,为求得成的他是早做了挨揍的准备。 琰冷“哼”了一声,转眼上前的他,出手又是猛击在了玘的胸口。 第一掌是掌风,这次是实实在在的一掌,受击力度远胜之前。被震退了几步,玘口中鲜血直喷而出,溅上了琰的衣袍。 一脸的寒霜,琰厌恶地削去了一角衣袍。 心疼玘,木心再次上前,只是,琰一甩袖,他就被掀了出去。 玘冲着他摇了摇头,木心狠着心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房里的两人,惦脚张望,直盼着十二天神能快点来。 这一掌,琰使出了力,本就有伤在身,接下两掌,玘是明显有了无力支撑的感觉。手捂着胸口,他是暗暗地运气,调理了一周后施法护住了心脉。 “还手!”咫尺之距,琰咬着牙冷冷地吐了两个字。 “我不会动手的,”玘摇了摇头,“我欠你的,我该。琰,我只求你成。” 满腔的怒火,琰单手狠狠地揪住了玘胸口的衣襟:“卑鄙下流!做了如此之事,求我成?你这是在求我成么?!你这是想逼着我成!你以为这样就行了么,你做梦!” 琰所谓的“这样”,他是认为玘只是单纯地逼迫着瑶留宿了一晚,借此逼迫他成。瑶怀着孕,他是没往那方面想。 “琰,”任由人揪着自己,玘平稳地说道:“今夜,锦瑟母子会来,从古籍上看,你身上的锁情咒,琅玕应能帮你去掉。窅燚与琅玕的恩怨,神族脱不了干系,趁此,三界的局面也该换换了,等时候到了,我就把它交给你。” 伊炤是玘安插在幻海神山的卧底,他告诉天后的消息本就是玘的授意。 瑶扎他的那一刀,玘清楚的很,十二天神个个将才,他缺的就是兵力,邀锦瑟母子前来,意在借兵。 月影咒诅神族凋敝,玘所思所虑是非常之多。身在其位必尽其职,他是既要不动声色地处理烜赫之事,又要趁着归墟之事肃清三界,杜绝一切存在的可能。 再有,他还要防岐灵之众,防手握着神族命脉的琰因爱反目,一时失智。这也是他最痛苦的事,只是,为了神族,他是不得不防,不得不有所作为。 在三界,在天玄的助力下,玘早就暗暗地拉开了一张巨网。 为了瑶能回到身边,从知道了真相的那天起,玘就已经开始面盘算。正如他在寒潭洞中对瑶所言,瑶可以什么都不用管。 琰苦笑了一声,说道:“原来,帝君早把什么都安排好了,怪不得如此硬气。可惜你盘算错了,对于这些打打杀杀,我是没兴趣了!” “琰,由不得你了,”玘轻叹了一声,忍着胸口一阵阵的疼痛,蹙眉道:“天庭暗卫齐集的一支数千人的精锐部队,早已先岐灵一步深入了白芙山秘镜腹地,你若不想,他们便会替你动手,你脱不了身的。琴音若愿修好,就不要动他。日后,我和瑶会去归墟,也可牵制于他的。” 窅燚与琴音归根同源,围剿窅燚,琴音若有风吹草动,神族便可师出有名。玘腹黑起来也是相当的乌黑。 让暗卫勘察归墟地形,玘是意想带瑶匿隐归墟,还有就为了摸清烜赫的老底。琅玕不参与神魔两族之事,玘借琅玕的兵,主要就是对付烜赫。一个蛰伏了几千年的魔帝,玘料想他会有一定兵力。 所有的事,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话到此处,琰只觉得再也无话可说。揪着衣襟的手青筋暴露,他是一把将玘推在了墙角,怒道:“打下的江山你自己留着!人,你就别想了!” 言罢,心里记挂着瑶的他大步出门而去。 受撞击,玘猛咳了几声,闪身挡在了他的前头:“琰,今生难得成了兄弟,兄友弟恭,从小我什么都让着你,唯独这事,没什么可说的。瑶她根本就不爱你,在你身边,她只是因为负疚。这点,你应比我清楚……” “我不清楚!”琰怒叱着打断了玘的话,“我也没你这样兄弟!” “是我不好,你怨我恨我都是情理之中。”打了两掌就走,玘自然也知道琰是“高看”了自己。看着他,顿了一下后,平静地说道:“琰,昨夜,瑶不只是宿在这里,我还要了她……” 没承想玘竟做了这种事! 乍听,琰只觉得心猛地一痛,便吐出了一口鲜血。气急攻心的他身子亦是打晃了一下。 “琰!” 见此,玘本能地伸手相扶。 琰提手避过,“从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留宿本已难以承受,这会的他是彻底地崩溃。 “琰……”面对着琰,玘摇了摇头,同样亦是痛苦万分。 一边是骨肉与至爱,一边是出生入死的手足深情,失了那头,玘都是不好受。 两人咫尺之距。 痛苦、盛怒之下的琰怒视的双目渐渐地变成了冰蓝色,转眼又恢复了正常。 孕于归墟的月狐和魅妖两族,有一共同特性,痛苦超出了心里承受的极限,眼眸必成冰蓝色。 从未见过,玘这是第一次见到琰的眼睛会变色。看着他的双眸,玘怔了怔,明白了天帝为什么会怀疑琰的身份。 玘猜得没错,天帝曾无意中见过同样的情形,也是这样转眼即逝。 琰的心理素质非常强大,这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二次。眼睛会变色,他是自己也不知道。 看到了铁证,琰的身份是勿用置疑了。只是,经昨夜之事后,玘对这身世之事,已不想究根。前世已经过去,他想瑶爱的是他的今生。 沉默了一会,琰冷冷地开了口:“要我成,好,两个选择,我把命给你,或是你把命给我。我们听凭天意!” 事已至此,琰知道自己是该成的,但他就是做不到。说罢,双手便疾速地聚起了一团刺眼的银光。 聚拢的是雷电,在无抵御的情况下足可致人于死地。 眼看着事情变成了眼前的僵局,木心急得直跺脚:“快点啊,十二个祖宗,你们倒是快点来啊!快点,快点……” 看着琰,玘苦涩一笑:“非要如此?” “无话可说!” 铁青着脸,琰言语决绝,手上的雷电越聚越盛。 玘长叹了一声:“你既执意如此,那我就陪你受下,若我们都能活下,我还是求你成。” 话是这样说,为了能让琰出气,玘是打算牵引雷电,独自受了这足可致命的天雷。 琰没有言语,手上的雷电电闪脱离,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森冷的幽蓝之光,肃杀之气在长生宫瞬间弥漫了开来。千钧一发,眼看着电光就要劈落,十二天神是疾风而至,齐手收了那团雷电后,跪在了两人跟前。 同刻,曜夜亦飞掠了进来。跟在后头的松原偷偷地冲着木心挤眼,往肃清苑方向指了指。意思人不是他带的,曜夜已从青鸾口中得知了所有的事。 松原去的时候,十二个正在表决昨夜偷听到的事,十二个人两个弃权,剩下的一半反对一半支持,各执其理,面红耳赤的。 见到松原,知道是东窗事发,殷予趁机说出了昨夜之事。 一语震惊了所有人,十二个一声不吭就奔来了长生宫。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没什么好说的了,他们是不支持也得支持。 跪下后,蔚时领头开了口:“事以至此,臣等只能泣求圣尊了!” 琰一言不发,下垂紧握的手,血渗透而出滴滴落在了脚边。 看着琰的手,曜夜痛苦地闭上了双眸,悔不该当初,那样的撮合两人。 得到了再失去,那绝对比没有得到来得更伤人,更何况还是以这种方式收场。 偌大的长生宫,在所有人的沉默中陷入寒夜一般的寂静。这一刻,连风都是静止的。 看着院中的一帮人,木心和松原连大气都不敢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玘撩开衣袍竟跪在了琰的面前。 男儿膝下有黄金,平常人也不轻易下跪,更何况是这天地的至尊。又是震惊,十二天神是直接伏地。 “医等泣求圣尊成!”一众异口同声。 事至此,琰已无退路,虽是万箭穿心,也不得不表态。抬手唤出擎天剑的他愤然地割下了自己的衣袍,冲天而去。 琰手中渗血,跪在跟前的几个是看得清清楚楚的,看着琰凌空而去的背影,禁不住摇头低叹:“作孽啊!横竖都是作孽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何去何从 听着这低声言语,玘苦笑着站了起来:“神君可有什么要说的?” 隔着几步的距离,两人对视了一会。曜夜叹气道:“帝君有何打算?该不会直接昭告?” 同样在意这个问题,起身后的十二天神目光齐齐地落在了玘的身上。 “本君是有心这样,你们肯吗?” 不能让瑶名正言顺的回到自己身边,玘亦是心痛,淡淡的言语,眸中却是难掩酸楚。 一众缄默不言。 玘苦涩一笑,作法让房中幻化的假人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 瑾澜别苑。 瑶从长生宫回来后,便一直将自己关在了房里。不出门,也不准外头送东西进去。 因此,陆续前来拜访的家眷,也被彩薇以尊妃身体抱恙给谢绝了回去。 时近晌午,房中仍不见动静。怕出事,彩薇找借口让抱病的紫茵端着膳食,守在了门口。 不忍紫茵受累,瑶在彩薇的算计中挥袖打开了房门。 紫茵端着膳食进去,前后脚,琰亦从外头而回,进了房,身上月白的衣衫沾染着斑斑血渍。 割袍后,难抑心痛的他便去了火龙谷,斩杀了十几头潜伏在那里修炼的妖孽,沾染的血。 “圣尊……”见着琰这般模样,紫茵吓了一跳,“您这是怎么了?” “无事,出去!” “噢!”紫茵点了点头,给他取了一套衣袍后出门而去。 琰走近了一直呆坐在妆台前的瑶。 一夜间,负疚的人憔悴了不少,披散着头发,苍白的面色,一眼,琰便心痛不已。没有言语的他拿着梳子默默地梳起了她的一头长发。 “琰……”不知道如何开口,欲言又止的瑶垂首习惯地揪紧了自己的衣裙,“琰,我……” “还记得我第一次给你梳头吗?”怕她说出昨晚的事,琰岔开了话题。 “记得。” “那你……”从镜中看着她,琰若有心事地顿了一下,“还记得我怎说的吗?” 那日,琰言语从今后都要给她梳头,借此表露爱意。七色进来,她是没作声就将梳子夺了回去。 闻言,瑶极轻声地应了一声:“嗯。” “从今后,每日的晨起黄昏,我都给你梳头,可好?”边梳着,琰边重复了一遍当时的言语。 再次听得,负疚的人是心痛不已,双手越发地揪紧了身上的衣裙。若说瑶对琰没有男女之情,那茜瑶对萧轶,那可是绝对的全心全意。 听者心痛,说者亦是心痛。青丝挽就,琰从怀里拿出一赤金的并蒂莲的钿花压在了发髻上,离手,手指顺带着削走了一缕发丝,置进了怀中。 并蒂莲是几百年前备下的,梦境中的那支是仿版。他亲手炼的金,亲手画的样,只是怕拒绝一直没敢送。 “琰,”瑶嗫嚅着说道:“我……有事要与你说,我……” “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不愿听到,琰再次打岔,言语轻柔道:“今晚,我就动身,此去时日难定,九重天人事复杂,凡事自己多注意着点。”言毕,眸光怔怔地落在了那并蒂莲上。 瑶微微地点了点头。 …… 凌云殿这边,朝事议毕,一切按着玘的计划,仙婢引着薄纱蒙面的假人在凌云殿匆匆走了个过场,赐了个帝妃的名号。 至于身份,就是妖族公主,琅玕的义妹玉瑶。 为什么要给这个身份呢,一是摆明了神族与妖族的关系,二是这个身份无人会怀疑。 琅玕的空灵宫中,撷月殿是块禁地。妖族私下一直就有传言,说是里头封印着一位沉睡的绝世美人。只是不知道这美人是何许人。 琅玕风流,当初,玘也只觉得是他的红颜知己。 天玄将天帝所说之事说了后,已知琅玕是仲景的玘这才意识到撷月宫秘境中的人会是谁。昨夜的事情,他是刚好用的上,就借此封了帝妃。ァ78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在琰的“退步”下,事情是这样定了下来。不过,这一日,帝君也因此陷在了女人堆里。 几千年前,堇沁勾引不成反被剔了仙骨,神族的这些个莺莺燕燕,对于这位不近女色的帝君也就至此望而却步,望梅止渴。有贼心没了贼胆。 而眼下,天妃在前,一夜之间,帝君就又册封了一位帝妃。加之,青鸾在长生宫的哭哭啼啼有人目睹。 臆想加猜测,又鉴于事实,帝君的不近女色也便成了一句不实之言。就因为这样,这些个人是又动起了心思。 散朝后,领人来长生宫求见的神仙是只差挤破了头。到了晚宴时更是花样百出,个个花枝招展,殿前献舞秋波频送,端茶送水趁机有意无意地投怀送抱。 不好翻脸,帝君是暗暗叫苦不迭。后来,还是天玄和幻化成假玉瑶的殷予看不过去,两人一唱一和利用着念儿明里暗里的给他挡了不少的飞来艳祸。 至于让殷予幻化成假玉瑶,那是十二天神的主意,这帮老头是生怕假人席间久坐露了馅。 不止如此。 琰在长生宫聚在半空的雷电,众神仙在宫外亦见得分明。为免这些人各种揣测,他们还要求着琰带着瑶和菱钥一道出席了晚宴。 宴至一半,瑶便以抱恙告退。为赎自己与玘的“勾结”之罪,天玄抢着送她回了瑾澜别苑。 琰借口出门醒酒撇下菱钥,独自回了摘星楼,在见过曜夜后便动身前往了月狐族的栖息地——落月谷。 不等锦瑟母子前来就走,他是生怕琅玕能解锁情咒。解与不解,对他来说都是心痛。而最重要的是,他压根就不想解! 戍时过半,凌云殿散席,玘才知道琰已提前去了落月谷,一番思索后,便派了十二天神中的夏夷前去监军。 菱钥在曜夜告之后,与延年连夜追了去。 瑾澜别苑这边,天玄将人送回来后便一直不曾离开。 此时的瑶已经从天玄的嘴里知道了玘逼着琰放手,知道了他册立帝妃之事的意图。以及琅玕答应借兵之事。 同样,琰戴在她发髻上的并蒂莲,她在赴宴重新梳妆时也已知晓。 知道了这些事,不知道何去何从的瑶便是一直呆坐着,手里攥着那并蒂莲的钿花,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的。 若不是她还眨着眼,那模样就是一雕塑。怕她出事,天玄坐在她身边是一步也不敢离,两张凳子就这么并排坐着,将近了半个时辰。 近亥时,仙婢通知浴水备下,彩薇催促歇息,瑶才开了口,让天玄回去,嘱托他帮自己照顾念儿几天。 天玄应下,告之了伊炤之事,瑶将假血灵玉给了天玄。 血浓于水,给罢,瑶禁不住又担心起了天后和琴音。天玄起身,她是急忙拽住了他的衣袖:“你等等!” “怎么了?”天玄微愣,“脸色这么差,早些歇息,别想太多。” 瑶微微点头后说道:“几千年前就将人安插了进去,他应是早作了准备,琴音曾那样对他……”一提当初,她是止不住就滴落了眼泪,垂首顿了一会,才道:“他会不会跟我父君一样屠他一族?” “放心!琴音若有意修好,他是不会动他的。”说着话,天玄暖心给她抹了眼角的泪,坐回原处,接着道:“这一点,你应该相信他,那时琴音对他做了那么多,他都不曾怨恨他,放眼三界,何人能做到!” 对于玘的气度,天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尤其是在他知道玘就是璟琛之后,玘对天帝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宽容。一个这样的主,此生,他是甘心为他赴汤蹈火。 “那琴音若是不肯呢?”睁着一双看不见的双眸,瑶无助地问道。 天玄沉默了一小会:“成王败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琴音在梦境中是怎样对你的,对圣尊的,你应比我清楚,你说能留他吗?” 瑶没有言语,放开了拽着的衣袖,心痛无处发泄的她越发地紧攥了手中的并蒂莲。 赤金硬度不高,本来也是伤不了手的。只是,为了钿花能更好地保持形状,琰在炼金时融进了法术,因此,这钿花的硬度是非比一般。一紧握,手是立马就渗出了血。 见着,天玄慌忙地掰开了她的手,强迫着给上了药。 心里有事,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回的血没有幻化出任何的东西来。 手完好如初后,瑶将并蒂莲又握在了手中,沉默不语,神情一如方才般呆滞。 心疼她,天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来,趁我媳妇不在,借你靠一会,等会我再走。”说着,伸手将瑶揽在了臂弯里。 一靠上天玄的肩膀,紧绷了一天,心事重重的人立时泣不成声。 “这并蒂莲是圣尊今天送的?”天玄看似无意地问道。 “嗯……” “曌月谷温泉出并蒂莲,萧轶是不是也送过茜瑶?” 瑶没支声,只是哭得越发的厉害。 很显然就是有了。78中文首发 78 78 天玄轻叹了一声,如慈父般地叨叨着:“哭!哭!哭出来就好了!那回,知应去无尽海帮他选妃,你也是这样哭的,跟个孩子似的。聪明的时候比谁都聪明,犯糊涂的时候,你是比谁都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孩子。听话,并蒂莲留着,梦里的事就忘了!” 茜瑶喜欢萧轶那是绝对的,现实中,若不是玘那夜的走火入魔,很多事也都是个未知数。听着她哭,天玄是真的心疼。言语虽是这样,其实,在心里他也会问自己,这到底是帮对了还是帮错了。 不过,这一切也就是想想,他知道,就算是他反对,那也是无济于事的。因为某人是早吃了称砣铁了心。这件事绝对的没得商量。 抽泣了一会,瑶哀求道:“天玄,我想回岚岕。” 第一百八十三章 心存芥蒂 “老老实实地待这里!过些时日三界便再无尊妃,就算你上天入地,回头还是要进生长宫的。” 天玄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她,因为一众已经给瑶安排了后路。 三日宴后,殷予会幻化成瑶住在瑾澜别苑,再借月影的咒诅寻机来个历劫身归混沌的戏码。 这样一来,三界也就再无岚岕姑姑了。 “我不管,我要回家。”瑶细若蚊声地再次哀求,跟个孩子似的。 “瑶……”天玄蹙眉顿了一会,压低了声音:“这次,他是狠了心了。岐灵城成家的将领都去了边境的驻军地,没成家的来了这里,只剩一支护城卫队的后备重地,帝君是有义务派人保护的。圣尊他对你态度我就不说了,瑶,你得想明白,岐灵和幻海神山其实也攥在你的手里。” 天玄说得很婉转,言下之意也是非常的明显。意指玘暗中早已控制了那些留守在岐灵城的家眷。岐灵一众若胆敢造反,家眷就会变成人质。再则就是提醒瑶要断了琰对她的念想。 不忍隐瞒,天玄豁命讲出了这军机情报。当然,他也怕瑶逃跑,一走了之。 听及,瑶当即就崩溃了,愤恨地甩开了天玄揽着的手:“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你们真的好阴险,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为什么要逼我?连你也逼着我,走,你走!你我从此无关!” 言语声嘶力竭,说罢,悲愤难抑的人动手“清扫”起了身边的物件。如风般袭卷,桌上的茶点,妆台上玘命人送来的珠宝饰物,置在架上的华服,砸得砸,撕得撕,无一幸免。前所未有的狂怒,天玄拦都拦不住。 听得房里如此动静,一直就候在门口的紫茵和彩薇亦双双闪身进了房。 “娘娘息怒!” “瑶,冷静点,冷静点……”怕她动着胎气,天玄不得已开启了言语哄骗,“不生气了,想回岚岕,明天我们就回去,上哪儿都成。” 想走,又看不见,听着这敷衍的话,瑶更来气:“走走走……你个数典忘祖的叛徒!骗子!” 言毕,顺势就将妆台边花架上的一盆白芍掀向了天玄。 天玄本能地闪避而过,“咣”一声脆响,不解恨的人伸脚就向那砸烂的白芍盆栽踩了去。 满地的碎瓷片,踩着了,摔着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紫茵立马飞扑了上去,跪着抱住了瑶。一跪下,霎时间,嫩绿色的绸裙染红了一片。 顾不得疼痛,紫茵哭喊着开了口:“娘娘,都是紫茵不好,若是昨夜紫茵守着娘娘……” “不关你事,走开!”一提昨夜,瑶只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全身止不住微颤,被紫茵抱着动弹不得的她伸手撑在梳妆台上。 见此,彩薇伸手欲扶走紫茵。天玄对着她摇了摇头。 从未见过瑶如此,怕她再伤自己,紫茵哭着说道:“娘娘若还这样,紫茵死都不走开,您纵然生气,也不能这么拿着自己出气呀!圣尊让紫茵好好照顾娘娘,娘娘伤着碰着,那就是紫茵的过错。娘娘若不解气就罚紫茵!拿紫茵出气,打骂都可以的!” “连你也要气我吗?走开!”缓过劲,瑶拨起了紫茵抱着自己双腿的手。 “紫茵不走。”怕她挣脱,紫茵拼了命地扣着双手:“五百年了,紫茵知道娘娘心里的苦,紫茵只求娘娘不要再伤自己了!” “五百年了……跟着我,这五百你也没少受委屈。”忍着眼泪,瑶冷冷地说道:“明日启颜回岐灵,你跟着他回!” 听得让她走,紫茵越发地抱紧了她:“紫茵不走,娘娘若赶紫茵走,就打死紫茵!紫茵求娘娘不要生气了!” “瑶,你消消气,这孩子的膝盖还在流血呢!” 看着紫茵劝得也差不多了,天玄便添了这一句。果然,听及此的瑶当即就给了紫茵一瓶创伤灵药,之后,自己则懊恼地坐在了梳妆台前。 早听玘说她现在喜怒无常,这回,天玄算是真见着了,摆手示意着彩薇将紫茵扶了出去,便言语讨好了起来。 “我是数典忘祖的叛徒,我有罪,我不该说的,姑姑消消气……” 天玄颌首低眉地站在瑶跟前说叨着,气不过的人又拿手推了他一把。 天玄低眉顺眼的又靠了近去:“别生气了,早知道你这样,我就不说了!” “说不说都一个样,你走,从今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等会就走,不要生气了,气大伤身,小心气坏了身子……”天玄小心翼翼的,生怕再次触怒了她。 “走不走?不走,我走!” 压抑得太久,成了病,这会的瑶是根本听不进去,只想一个人呆着的她说着就站了起来。 满地狼藉,怕她磕着碰着,天玄急忙将这惹不起的姑奶奶给摁回了原处,求饶道:“不生气不生气……真要气不过,就拔我的鳞片解恨,我赎罪,还不成吗?” 天帝将瑶交给天玄看管,瑶淘气,拿她无法的天玄少不了向天帝告状。琰一替瑶挨了罚,瑶就会犯浑,满岚岕地追着他,要抽他的筋拔他的龙鳞,害得他常常东躲西藏。有一回被这小姑奶奶逮着,还真拔了他爪上十几片龙鳞,痛得他是死去活来。 可能是他的样子太痛苦了,后来,瑶良心发现,转了性,再也不拔了。 为了让她消气,言罢,天玄佯装着要去拔手臂上显出的龙鳞。 感觉到,瑶一把拍开了他的手,但也没有言语。天玄颌首低眉地又求了好一会,她才平复了下来。 “你知道后来我为什么不拔你鳞片了吗?” 天玄摇了摇头:“不知道。” “因为琰说,我要是再拔你一片龙鳞,他就再也不帮我顶罪,也不跟我玩了。”瑶喃喃地说道。 天玄轻叹,耸了耸肩:“这下好了,我又成了忘恩负义之徒了。” 瑶轻嗤了一声。 天玄扯了扯嘴角,拉了一张凳子在瑶的对面坐了下来:“过去的就不要再想了,你也没有对不起谁的。事已至此,就回他身边!这样对谁都好。” “是吗?”瑶冷冷地笑了笑,“把我安排的如此妥善,那岐灵来了天庭的,他要怎样安排?” “三日宴后,由执坤和夅霙带着前去接管魅族的领地,这是他和圣尊商量好了的。” 执坤是十二天神之一,法力相当强大,亦是身经百战的老将。 “夅霙是谁?”瑶开始刨根问底。 不等天玄回答,玘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就传进两人的耳朵。 “夅霙和伊炤是同一时期从下界提上来的上仙,那时你沉睡在水云居,我让天玄一手操持的。后来,伊炤入幻海,他便去了凡世。” 声到人入,一袭玄衣的玘站在了两人跟前,看着房里的狼籍,无奈地摇了摇头。 天玄急忙站了起来:“帝君怎来了?” “我不来,你是否要在这待上一宿?”玘没好气地说道。 瑶发脾气,紫薇肯定是要差人禀报的。玘沉着脸的一句话,天玄这才察觉自己问得多余了,尴尬地笑了笑,作法收拾了地上的狼藉后退去了门外。 听着房门关上,玘默默地看了眼前人一会,伸手想揽人入怀。 瑶起身避了过去:“帝君走!你要的天玄已经拿走。” 言语指的是假血灵玉,伊炤在天后跟前许诺三日后便给血灵玉,天玄拿走假血灵玉,是因为玘怕瑶劳累,准备让殷予变成瑶,配合着伊炤完成这场劫人换玉的戏码。 “是吗,”被撵,一时不知道要怎样哄,玘便陪笑着说趣道:“天玄都跟你说了,这伊炤也真是的,跟个孩子似的,临时起意就蒙了你娘亲的紫晶瓶。还跟我说他要把玩上几日,我说亏得你没给出去,要不然呐,他是白费了那口舌,瞧不上几眼就得还回去。” 逗趣的话只能听听,伊炤同玘说的并非如此,而是怂恿玘,利用这次机会做个局,拿着紫晶瓶当证据,迫使琅玕与琴音反目,从而真正的站在神族一边。只是,玘没有同意,还将他训了一顿。 听着玘说罢这并不好笑的笑话,瑶给脸地冷笑了几声:“是亏得没给出去,要不然,还真的不知道要坏了帝君多少好事,帝君接下来是否要使离间计了?!” 伊炤不早不晚地抢戏,又知道玘派人入岐灵,对此,瑶也是不自觉地就起了疑心。 “离间计!”玘苦笑着摇了摇头:“瑶,我在你的心里就是这样的不择手段的吗?生这么大的气,又这般猜测我,天玄是说了不该说的!” “没有,是我自己心情不好。帝君少疑心别人。别人也没你这般城府。不早了,帝君还是走!”经历了这两天发生的事,瑶对玘是已然心存芥蒂了。 面对瑶的怀疑,玘亦是心痛不已,听着她再次撵自己,真是恨不能掏出心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深遂的双眸怔怔地落在了眼前人精致的脸上。 “帝君走!” 虽然看不见,但瑶能感觉到玘那注视的目光,言语冰冷地再次赶人后,便转身拿背对起了他。 看着她略显单薄的背,玘克制着情绪,柔声问道:“天玄应是说了我派暗卫入岐灵的事!” 瑶没有言语,只是如雕塑般站着。 心被揪痛,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紧跟着便解释道:“瑶,天玄与你说得可能不全面。暗卫进岐灵其实有两个目的,一是他与你说的,我不否认,这事我也是身不由己,我希望你能体谅我。另外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偷进九幽绝地。两个目的这才是主要的一个,至于为什么,我改日与你细说。” 知道了梦境之事,玘是有心要再入九幽绝地寻找天帝的真身。而守住九幽入口,他是确信琴音等人也已知道天帝的下落,防得就是他们。 怕瑶担心,玘选择了事后再说,用心甚是良苦。 只是,他轻声细语地说罢,瑶仍是如方才般没有言语,依然拿后背对着他。 玘无奈地沉默了片刻,挥袖打开了房门。紫茵和彩薇双双走了进来后,怕她摔着的他这才转身而去。 彩薇先紫茵一步走近,恭顺地施了一礼后伸手搀扶住了瑶:“娘娘,汤池的浴水已置了两回了,彩薇扶您过去!” 见此,紫茵转身打开了一旁的衣箱:“娘娘是否要白色的寝衣?” 瑶微微点头,循声将手放在了紫茵的手上,暗中写了一个“走”字。紫茵当即会意,紧握住了瑶的手。 第一百八十四章 各怀心思 这时,玘已行至门口,驻足的他亦回眸看向了瑶。紫茵“做贼心虚”,感觉到玘目光的她忍不住就身子一僵。 被“嫌弃”,彩薇浅笑着收了搀扶着瑶的双手:“娘娘稍等一会,彩薇给娘娘取衣。”说罢,便在衣箱里取起了衣衫。 “夜里凉,里外的都拿上!”紫茵说着搀扶着瑶入了坐。 玘顿在门口欲言又止,站了一会后便向凌云殿飞掠了去。 天玄与那留在院中的几个仙婢交待了句“看紧娘娘”,也便紧追了上去。 夜已深,没了神兽仙鸟的啼鸣,外头静悄悄的,空气中布满了花草的清香,淡而恬神。 房里,彩薇不慌不忙地将一袭白色绣花的织锦寝衣,外罩衣裙、抹胸、小衣以及同款的披风从衣箱里一一取了出来。 见天玄已走,紫茵便搀扶着瑶走出了房门。 彩薇看了两人背影一眼,笑着将刚刚拿出来的寝衣和外罩的衣裙快速地放了回去,从另一小箱子中取出了一袭奇香扑鼻,极薄极透犹如云纱薄雾般的贴身衣裙,看了看后,连带着方才取出的小件和披风一同放在了那小箱子里,抱着出了门。 这袭寝衣不是瑶原本就有的,是这次来朝的狐仙私下呈送的奇物,言说贴身而穿即可安胎补益,还可让胎儿在娘胎里就可修炼。彩薇谨慎,收下后便差人送去了知应那里,知应证实了那狐仙所说后才拿了回来。 这一日瑶先是闭门不出,后有郁郁寡欢的,彩薇便也没跟她说起。 浴池设在瑾澜湖的风亭水榭。见三人前后出门,候在院中的仙婢织锦当即便幻化出了一条通往水榭的长廊。 廊道直穿院墙而出,从手法上看,这织锦的法术是相当的厉害,紫茵禁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瑶迈上了这幻化的直达长廊。 瑶眼睛看不见,彩薇她们又不会说,紫茵她是不可能知道,这曾在沉怡居当值过的织锦和云锦两姐妹其实是天庭的暗卫。身为暗卫,术法自然也就了得。 送来的以彩薇为首的五个仙婢,每个人都是经过测试挑选,相貌出众不说,个个身怀绝技且都是聪明过人之辈。 领头的彩薇处事老成,心思尤为缜密,与她长相一样的同胞妹妹彩菱也在五人其中,与陌儿一道在知应身边多年,精通药草,身手亦是得知应真传,无论修为与术法也都是顶尖拔萃的。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一诸葛亮,更别说这还是五个,又有天玄、知应等后援智囊团,这会的瑶只怕是插翅也难飞。说到底,玘这是要将她囚定了。 见紫茵吃惊,彩薇笑了笑,示意着云锦和前来通报的陌儿与自己一道紧跟在了两人身后,留着织锦护院。 没走几步,陌儿假装着玩闹般在彩薇的耳边说了天玄交待的言语。彩薇笑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怀中箱子。会意,陌儿清浅一笑。 搭着紫茵冰凉的手,瑶柔声问道:“手好凉,伤口敷药了吗?” 心疼她,她给得是加了神血草的灵药。 “敷了,已经全好了。”紫茵细语柔声的。 “被扎的时候该有多疼!哪有你这么傻的。” 知道瑶心疼自己,紫茵趁机说道:“那娘娘以后就不要犯傻了,不然紫茵还这么干。” 瑶苦涩一笑,两人又言语了几句,也就到了设着汤池的风亭水榭。 见着瑶,早已候在门口的彩菱浅笑着福了福身子:“娘娘万福!香汤早已备下,请随奴婢进去。” 这彩菱与彩薇长得可不是一般的一样,同样的脸,同样的高矮胖瘦,连声音都是一样的。不过,只要有心,这俩还是很好区别的,因为姐妹俩的气质和神态是完全不同的类形。彩菱柔媚,彩薇端庄,温婉大气。 “有劳了!”瑶微微点头,紫茵搀扶着进了门。 屋里铺着青玉地砖,各处放着不少的花草,桌椅齐全,清一色的红木雕花,梳妆台边还置着一用来小憩的茶榻,上头凌乱地摆放着不少的书籍。一侧,白玉彻成的圆形浴池垂着几重轻纱薄幔,温热的水气在薄纱中如烟雾般缭绕而出。 云锦守在了外头。彩薇随着进门后,一眼便看到了那弄乱了的书籍,搁下手中箱子后顺手就整理了起来。 紫茵搀扶着瑶站在了浴池边,跟着的彩菱和陌儿伸手欲给瑶解衣时,被紫茵挡了下来:“下去,娘娘不习惯沐浴时还有这么多人跟着,几位姐姐就去外面候着!” “这怕是不合适!帝君让我们服侍娘娘,若凡事都让紫茵你一人做了,我们怎过意得去?娘娘若不习惯,我们背过去就是,还请娘娘体谅我们。”有了天玄的交待,陌儿肯定不会走,说完话恭顺地施了一礼,与那彩菱还真背过身子,分两边守在了两侧,看样子是等着给瑶掀那浴池帷幔。 你不习惯,我背过去,你身份尊贵,我卑谦有礼,一番话着实也难已挑剔,堵得人无话可说。 赶了人是想趁机开溜,见行不通,紫茵也便不再赶人,慢条斯理地给瑶解起了衣衫。 浴水中加了安胎的药草,隔着几重纱幔渗透着若有若无的药草味。瑶便寻思起了这里面的名堂,趁着衣衫下落遮手的霎那,弹指作法往里便加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气味。 背对瑶的彩菱和陌儿后背如长着眼一般,紫茵脱得瑶只剩抹胸衬裙的时候,这俩才慢悠悠地掀起了浴池的几重纱幔。这俩是算着时间,等她们全掀开,估计也就是紫茵把瑶扒光下水的时候。 不过,脱得已不能再脱,瑶自然是磨磳着不脱了。如她所料,掀开帷幔的霎那,扑鼻的怪异气味熏得在场的忍不住就是一声干呕。 瑶因怀孕之故,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更是干呕不止。 紫茵立时配合,抱怨道:“放什么药草,这么浓的味,要人怎洗?换了换了,我跟娘娘去外头等一下。”说着便伸手去那衣架上取刚脱下的衣裙。 只是,等不及她拿在手中,陌儿借着放纱缦顺势就推倒了置衣架。“啪”地一声,一袭衣裙不偏不倚地落进了浴池里,紧接着便被彩菱给捞了去。 三个配合得神之默契,同一时间,彩薇眼疾手快地将披风裹在了瑶的身上,看了一眼紫茵,说道:“不妥,外头水风寒凉,娘娘还是在房里坐一坐!” 听那声响,不用看,瑶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捂着身上的披风,微微点头后由着彩薇搀扶坐在了茶榻上。 听得动静,外头的云锦亦进了房,见彩薇摇了摇头,便又退了出去。 彩薇拿着玉瓢在浴池里舀了水,闻过后对着这置备浴水的彩菱当即就沉下了脸:“这水怎有怪味?你加了什么?天规你不是不知道,你怎做事的?你自己跟娘娘领罚!” 陌儿进来就跟彩菱说过天玄交待的言语。洗浴的水是她亲手备下,她自然知道自己是被瑶和紫茵给坑了。同样,她也知道闻过水的彩薇也知道她是无辜的,只不过主子尊贵,她就得认这个错,给这件事一个说法。 一番思量,准备好了受罚的彩菱便跪在了瑶的跟前:“娘娘恕罪,彩菱在浴水中加得是知应尊神给的安胎灵药,气味本是淡淡的药草清香,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就变成了这般熏人。这浴池水是彩菱备下的,总究是彩菱疏乎了,彩菱甘愿承担,请娘娘责罚!” 闻言,瑶禁不住一阵羞愧,把自己紧捂在披风中的她用手肘推了推身旁的紫茵,示意着她将人扶了起来后,说道:“算了,重新备水就成。” 本来就是自己使的坏,再罚人也就不厚道了。再则,瑶也知道彩薇她们是知道的。只是各怀心思,彼此不戳穿罢了。 听此,彩菱便又下跪叩首:“彩菱拜谢娘娘不责之恩,娘娘万福!” 天庭多得就是这些规矩,瑶无奈地说了一句“免礼”,便差使着紫茵将人重新扶了起来。 彩菱躬身再谢,瑶颔首作答。按着一般的套路,事情也就要这样了了。 却不料,彩薇却开了口:“彩菱,娘娘是慈悲饶了你,但,凡事总得有个规矩,疏于职守,天规鞭刑三十,明日你自己去司刑处领罚,领罚后准你歇上几天,伤好了再回。” 要使苦肉计,面对这亲妹妹,彩薇是面不改色地讲了这责罚之事。 从入瑾澜别苑那天起,木心便已告诉过她们,这个不是尊妃的尊妃若有一点的差池,她们几个便要统统的被剔仙骨,贬入凡间。眼下这人存了心要跑,她肯定是要磨了她的心思。奴才与主子的较量,别无他法,能使也就是这一赌主子垂怜的苦肉计。 天庭的鞭刑,身为立法众神之一的瑶是最清楚不过。当年青鸾诬陷天玄,天后震怒,众多刑罚之中,天玄就挨过这鞭子,一鞭下去,内脏出血不说,那带倒勾的刺条勾带着就能带下皮肉,三十鞭下来一准是体无完肤,千疮百孔。 而对一个女孩子来说,那便是最残酷的。更何况,她还是无辜的。彩薇料定了这苦肉计好使。 彩菱面无血色地僵硬在了原地,看着彩薇目泛泪光,樱口欲言又止。 她知道,知道这亲姐姐是要干什么,只是她没想到,她会如此狠心。原本,她觉得,她顶多也只会受到瑶的责罚。 两姊妹眼对着眼,房中一时间寂静无声。 在一旁听了许久的陌儿走了过来,跟瑶施了一礼后,说道:“这事我也有份,彩薇姐姐,彩菱她身子弱,明日就我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任你摆布 瑶的犟脾气,天玄清楚的很,她若不肯,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动。油盐不进,雷打不动的主,若用阴招,那便是一辈子交绝。听罢,天玄是想死的心都有,摇头直叹自己命苦,作死地说了那些话。 玘得意地笑了笑,不再言语。锦瑟母子迟迟未到,等了一会后,心烦意乱的他便去了殿外不远处的瑶池,背着手站在了池边。 夜幕四沉,入了彦夜的九重天,少见地泛起了浓雾。 天玄差着人去南天门看了几回,不见人,亦便去了瑶池,站在玘身后埋怨起了锦瑟误时:“约好的亥时一刻,这人迟迟未到,念儿等不及,怕是要睡了!” 面对着笼于雾中的一池碧莲,玘也没有转身,闻言,眸色骤然暗淡:“差人跟素堇说一声,让念儿歇了,兵符会到,琅玕应是不会显身了?” “帝君怎知?”天玄不解,遂问道:“难道是神君他……” 琰留下并蒂莲的意图非常明显,事情只是表面答应了十二天神。临走又见过曜夜,曜夜护犊,一切可想而知。锦瑟无端误时也就是变相地在表明,表明琅玕在玘和琰之间的中立态度。 玘轻叹:“去!我想一个人静静,来了支会一声。” 天玄点头,看着这池中的莲叶思索了一会后转身而去。 …… 摘星楼这边,菱钥走后,曜夜便命人将喜房里的东西统统地擦洗了一遍,卸了披红挂彩,恢复了原样。 这父子俩有一共同点,喜欢的人,怎样都好,不喜欢的人,碰过的东西都嫌不干净。 事毕,曜夜就捧着他的酒葫芦,盘腿坐在了卧室窗边的小茶榻上,喝着酒,一声接一声地叹气。 琰临走前,已经跟他摊牌,说他绝不会放手。眼看着事情到了这份上,此时的他也是倍感心有余而力不足。整个人莫名的颓废。 他本以为,瑶怀了琰的孩子,这事也就尘埃落定了。而事实却是那么的出乎意料,出意料也罢了,不曾想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目睹了琰在长生宫中的那副模样,他是真怕他会造反。 为了逼琰打消念头,他本想将身世的事告诉他,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琰竟将已经消失在身体里的命丹重新聚拢,硬逼了出来,告诉他,他是不会承认前世的身份,他只知道自己是岐灵圣尊。 尽管琰不认他这个爹,但他还是不能不管他,知道了玘要跟琅玕借兵,他是立马就差人送信给了琅玕。琅玕也应了他,答应只借五成兵力,让这俩兄弟持平互相牵制,也绝不提玉瑶真身下落之事。 坐了将近小半个时辰,天后带着几枝白碧桃花走进了摘星楼。 少见的浓雾,来时,天后便披了一件连帽的银白色及地披风。帽子遮眼,进门后的她迫不见及待地脱了下来。 庭院与外头一样弥漫着雾气,远远见着她此举,曜夜便挥袖驱散了这缭绕的障碍。 雾即露水,他是怕她被这水气浸入。就这一举动,不得不说,曜夜对她是心细如发,无微不致。 绕着长廊,穿过庭院,天后步履轻盈地到了他跟前。 “不早了,怎不歇着?”看着他,她一脸的笑意盈盈。 来摘星楼,天后是有目的,送花只是捎带,是由头。曜夜明日散宴就走,不愿跟着去的她,想要从他口中得知天帝的下落。 “我要歇了,你岂不是白来了。” 隐隐猜着了她的来意,曜夜的言语也是极具隐意,说着,起身拿了一只白玉花瓶,示意天后将花养在了里头,随后便又自顾自地喝起了酒。 将花摆好后,天后伸手便夺了他的酒葫芦。 曜夜“扑哧”一笑,另一只手又变出了一只:“坐!” “一身的酒味!”天后佯装嫌弃,坐下后又夺了他手中之物,“喝了不少了,别喝了!” “想管我了?要不,明日就跟我走?日后,我事事任你摆布,怎样?”看着天后,曜夜试探性地说了一席话。 这是最后一次,他也累了,知道了她干得那些事,他也知道了自己有多么失败。儿子如此,深爱的人亦是如此,说到底,这叫感情的东西就是要不得。 天后沉默不语。 曜夜轻叹,从她手里拿回了酒葫芦,岔开了话题:“哪来的白碧桃花?不会是伊炤给的!” “不是,今年下界上来的狐仙送的,说是途经幻海,便带了几枝。” “那狐仙长得怎样?” “样子极美,明媚动人……你问这干嘛?”曜夜从不问这些,这反常,天后有些意外。 当然,还有那么一点的醋意。 曜夜眸中含笑,灌了一口酒:“没什么,只觉得这人都到了幻海,音儿怎没看上。” 曜夜没说真话,彩菱将那袭“绮青罗”送去知应那里,他刚好也在,天后提起狐仙,他便联想到了这事,这样问,也就是想知道这俩是否是同一个人,这“绮青罗”是否跟琴音有关。 天后听他拐着弯的贬琴音好色蓄养美女,当即便拉下了脸:“有你这样做长辈的吗?说得他跟那贼匪、酒色之徒似的。” 说罢,便又想夺曜夜的酒葫芦。 曜夜顺从地递给了她,笑着说:“生气了?不就是一句玩笑么,我认个错!不过,这也怪不得我,这几年,他确实名声……” “好了,别说了!”天后恼怒,打断了曜夜想要说的“名声在外”。 就这事,不说还好,一说,天后就来气。原本,她也跟曜夜的想法一样,以为琴音是情场失意而纵色,后来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养那些个女人,纯粹就是为了气她,报复她给瑶给他下药的事。 琴音性格强势,自然不喜天后安排他,知道天后讨厌这些祸国妖媚,厌恶左拥右抱的男人,他就偏这样嗝应着她。 每次,天后去暮幽宫,见到的琴音总是一副纵情声色的样子。但天后一走,那些个艳媚女就会被他轰回别苑。这些女人还得负责幻海神山的花草打理,养蜂采蜜,收集花露、炼香,样样都得做。 总之,琴音不是白养这帮女人,利用这些女人对他的迷恋,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后来,天后知道他假装,琴音索性便明确的警告,警告她别插手太多。否则,他就真做了这种人。 因此,天后才收敛了许多,不敢给瑶下药,不敢拿她肚子里的孩子掀风作浪,只是小打小闹地背后使小阴谋。 当然,不敢下大手笔,曜夜也是她的顾忌。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见她真怒,曜夜笑着讨饶,只是,一脸的笑意也掩饰不了眼底的苦涩。 天后心下微微一痛。 “说!这么晚了来找我,所为何事?” “夜……” 看着他的眼眸,天后犹豫着,心想着到底该不该开口。 彼此无言,曜夜转头看向了窗外:“他……在九幽绝地,元神出来过。九幽暗黑无垠,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解铃还需系铃人,知道天后深陷仇恨不能自拔,曜夜也不想再隐瞒了。 犯下的错,埋下的怨恨,终要有人承担。与其这样千年万年的无休止地彼此伤害、折腾,倒不如痛痛快快地作一次了结。 再则,曜夜也知道,知道这经历了梦境之事的琴音肯定也已猜到了天帝的下落,天后知道那也只是早晚的事。 说罢,曜夜便起身去了隔壁的书房。 时辰本就不早,出于愧歉,天后便给了他打理好了床铺。 过了一会,曜夜回了房中,拿着一只绣着白碧桃花的香囊和一块青玉令放在了天后手上。 青玉令上镌刻着一个“夜”字,是曜夜的专属之物,天帝时期的,无论花色还是质地都不同于玘现在的青玉令。 香囊本就是天后的,两人的相识起始于这个香囊。当初,天后将这只装着月夜星辰的香囊遗落在了白芙山,被曜夜所拾,物归原主后,天后将这香囊留给了他。 或许,冥冥中一切早已注定,之后的事情也就是这么讽刺,天后将里头的月夜赠给了天帝。而他得到的,只是这空空的香囊。 再见这香囊,天后禁不住心痛,呆滞了一会,低着头说道:“既还我香囊,你给我青玉令做什么?” 香囊算得上两人的信物,曜夜还他,她认为曜夜这是要跟她断了。 曜夜轻浅一笑:“我说了要还你吗?” 若他走后,天后从此不再去见他,那也就是还了香囊了!曜夜此举意义非凡。 “那你这是?” 今夜的曜夜,天后有些看不透。 “你呀!”说着,曜夜将人带进了怀里,“我说过的,我会等你来找我。香囊里头装着地址,明晚走时,就不去你那了,我怕舍不得。这青玉令,就算我送你的,你不是想要归墟灵力吗,以你现在的修为,你是进不了归墟的,青玉令可以带你进去,至于怎用,到时你就会明白的。你自己小心点。” “原来青玉令还有这样的用处,我却不知道,真是可悲啊!他这是有多提防我?!”天后咬牙切齿地说道。 青玉令蕴藏着开启归墟的能力,做为神族天后的她却一点也不知道,听着曜夜说罢,她也是难免又生恨意,暴戾之气不自觉地便透露了出来。 青玉令确实可带人进归墟,正因为此,天庭的暗卫才可以进出自如。 不过,事实并非如天后所想,青玉令本来是没有这样的作用,是玘后期所致。 那时,琴音种神兰在他身上,进归墟寻找天机石无果,被迫,玘只能选择了跟琴音妥协,付出毕生的修为将神兰转移回给琴音。 而在这之前,玘似乎早料到了会有今日这样的归墟之事。未雨绸缪,怕自己日后能力不及,应付不了这些来日的未知事,他便和曜夜与十二天神提议,用密法开启了九枚青玉令。 这些青玉令不但有出入归墟的功能,另外,只要这九枚青玉令齐聚,加上魔界的封印密法,便可开启归墟大门。 曜夜的算是其中之一,其余的,在谁身上,曜夜也只能猜出个大概。当然,他对这个不感兴趣。为什么呢?因为,他知道这道封印密法。 归墟密法只有天帝和玘知道,曜夜却知道,这就是他的深不可测之处。 第一百八十七章 煞费苦心 怨恨难抑,被曜夜搂着的后,不自觉地就将气恨撒在了曜夜身上,双手狠狠地揪着他后背。 十指尖俏,这连衣带肉地掐了好一会,估计,这衣衫下的后背也是乌青乌青的了。 曜夜如木桩子般一动不动,就这么任由着她出气:“这事与他无关,是玘后来做的,起来,还跟琴音有关……” “别了,这事他也得到惩罚了,取消了婚约,瑶儿恨透了他,还不够吗?”知道曜夜要什么,后昧着良心护犊。 曜夜轻叹:“毁了你亲口允下的婚约,幻海灭族,我也是帮凶,你恨我吗?” “你觉得我恨你么?我恨我自己,嫁了他。”对于曜夜,后毫无恨意。 她知道,这种事不是曜夜能左右得聊,更何况,他还为她,为琴音做了那么多。 “不恨就好,不早了,回去后早些歇息。”想让人留下,又怕人不答应,便早早地赶起了人。 后点头,抽身而出,曜夜贴心地给她披上了披风。 手指将离,后拽住了他的手:“我若真抢了血灵玉,你会恨我吗?” 看着她,曜夜苦涩一笑:“你觉得我会恨你么?我还是那句话,琛是我的底线。记得收好香囊,我会在那里等你。” 后没有言语,默默地看了曜夜一会后,惦着脚吻向了他。 曜夜微微一怔,克制着推开了她。 他知道,她这是在还债,他不会要这样性质的给予。而这还债意味这什么,他心里也清楚得很。既然是想好最后一次等她,他便要给自己一个交待,不可能让事情在这里结束。 遭人“嫌弃”,后温婉一笑,随后便问起了长生宫聚雷,以及玘册封帝妃之事。曜夜将实情告诉了她。得知后,后倒也没有言语,只是苦笑了一番。 两人坐着又了一会话,后的贴身侍女兰芝便找上了门,是瑶去了紫宸宫,想要借宿,正在宫里等她回去。 经历暮幽宫下药,玄被责等等之事,这些年来,瑶对后虽仍是孝顺,但一切也只限在礼节之上,再未交心。 乍听,这突来的反常,她也是不敢相信,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你什么,公主要借宿?”怕是又怕不是,心绪更是复杂。 问罢,清丽绝伦的脸上,内心的忐忑是表露无遗。 曜夜宠溺一笑,隔着一茶几而坐的他轻柔地握住了她托在几上的素手。 同样,紧张的后下意识地就握紧了他的手。 见此,兰芝眸中含笑,点零头:“您没听错,公主是要借宿。紫茵扶着来时,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兰芝也没敢多问。她知道您来了这里,便让奴婢过来了,让您回去,要与您心里话。” “要与我心里话……夜,瑶儿她这是怎了?我该不该让她留宿?” 再次听清,后侧身,立马就问起了曜夜。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有多依赖眼前的这个人。 曜夜浅笑道:“去,她因是心里有什么无处可诉。你终究是她的生身之人,这些不好与人的话,不与你,你让她与谁去?留她一晚,于情于理,玘也没什么好的,放心!” 对于这母女俩的隔阂,曜夜是早有心想帮衬着修补,只是一直苦无机会。这回,瑶难得主动,他倒也喜见其成。 可惜的是,曜夜他不知道,这在紫宸宫坐等后回去的并非是瑶,而是殷予幻化成的瑶。至于为什么,那就是避免后疑心血灵玉真假设下的开场戏。 当然,这样的举动,其中也不乏有规劝后之意,毕竟她身份特殊,若一意孤行参与其中,到头来,玘也是不好处理。 瑶和后不再亲近,恐令后生疑,他就利用了这昨夜与白日的封妃之事。玘料定了曜夜会实情相告,出了这样的事,瑶找后倾诉以求安慰,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听罢曜夜的话,后若有所思地轻叹了一声,了一句“也真是难为她了”,跟着嘱咐曜夜少喝些酒,便与兰芝回了紫宸宫。 曜夜站在院门外,看着两饶身影消失进了浓雾之中,这才转身回了书房。 事情接二连三,这人也是接着来。 后前脚刚走,青鸾后脚便找上了门。进了书房,明月送了一壶茶过来,曜夜示意着他把门带上,去了外头。 青鸾规规矩矩地请了礼。喝着茶的曜夜一言不发。 知道曜夜还在生自己的气,趁着给他续杯,青鸾便卖起了乖巧:“青鸾知道错了,神君就不要生青鸾的气了,我保证下不为例。” “哼!”对于她的讨好,曜夜是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没下一次,你现在还能好端敦站这儿话,也该知足了!” 曜夜知道青鸾是来干什么的。一早在长生宫哭哭啼啼,以玘的性格,他猜她这回是彻底地被玘给划清界线了。 不出所料,青鸾接着就把她今早在生长宫里的事告诉了他。其中内容毫无隐瞒,全了。包括自己取了刺揪精的灵根和要求玘立她为后之事。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这样的全盘托出,倒也不是青鸾有多诚实。只不过是,她知道,这些事迟早是会被曜夜知道的。 与其让别人来邀功,还不如自己提前坦白来的好,这样还能装个有心悔改的样子。 罢,为求得帮助,青鸾啜泣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曜夜自己的烦心事还有那么一箩筐呢,对于这乖张任性的青鸾,他也实在没了耐性,略带厌烦地吼了一声:“起来!” “我好不甘心,”青鸾言语着站了起来,低着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求您看在往日的份上,您就帮帮我!” 她是真的不甘心,折腾到现在,想要的没得到不,还要被妃这个名义一辈子圈死在了肃清院。 是非对错姑且不论,这永生守活寡的日子,想想也是的,换成谁,谁也不甘心! 不知道细情,曜夜以为她也就是任性。这一听,气得只差吐血,手指指着她狠狠地点零:“不作不死,谁让你没脑子的作死,把事情折腾到了这份上。亏得他能忍,换成琰,你早死十七八回了!都已是妃了,这种事,你自己不争气,要我怎么帮你?难不成要我绑了他?!” “呜呜呜……”听得数落,青鸾哭得更加厉害。 曜夜紧拧着眉头强忍着一肚子的火,从袖中掏出一方锦帕,甩给了她。 还别,这私下,曜夜还是挺宠青鸾的。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敢对瑶动手。 拿着锦帕抹了抹眼泪,青鸾抽噎着:“您别怨我,我也不想这样,等了他这么多年,他连正眼都没看过我,还让我以后有什么事就找木心,长生宫不让进,不见我了……我也是伤心气极,糊涂了。” “你糊涂了,你就编,你这是失策了!他是谁,他能受你的编排?!别哭了!”知道这青鸾的心性,曜夜没好气地怒怼。 不过,话虽这样讲,神色倒是缓和了不少。 见此,青鸾大着胆子拽住了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地央求:“那您……我……我该怎么办啊?”哭厉害了,言语带着浓重的鼻音。 曜夜提手将袖子扯了回去,斜了她一眼:“自作孽,不可活。没办法,自求多福!” 办法总是有的,只是知道了青鸾做的这些事,曜夜不想管了。 “您别这么狠心,帮帮我!谁不知道,没有您办不聊事。”青鸾不依不饶的,眼泪来就来。 见此,曜夜也是有些烦了,对着外头喊起了来:“明月,进来!送妃回去!” “诶,来了!” 应声后,外头的明月往里推门。青鸾慌手慌脚地拿身子抵住了房门,上了门闩。 相求不成,就耍起了无赖。 曜夜无奈嗤鼻,托手贴额揉搓起了太阳穴。 见他妥协,青鸾破涕为笑,讨好地给倒了茶水:“您喝茶。您老不想帮我,我认!您就忍心圣尊孤独终老?” 听得,曜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声长叹。 …… 亥时末,在暗卫接应下,锦瑟如玘所料般独自而来,将琅玕的亲笔和妖界的六道兵符交给了玘,言语了些琅玕和暮青的近况。 玘借口自己册封帝妃之事,追问撷月殿秘境中人。锦瑟闭口不言,只应承下了对外公布玘新立的帝妃就是妖族公主之事。之后,在玄夫妇的房里看了一眼已经就寝的念儿,由暗卫护送着暗中匆匆而去。 而在这同一时间,暗卫亦带着玄幻化的锦瑟从南门而出,与伊炤在空灵湖边上演了劫饶戏码。 后将紫晶瓶交给伊炤后,其实也是一直派人留意着。 也就是因为这样,几个人便将这一场戏演得相当的细致。伊炤与先前跟后的一样,冒充窅燚手下与暗卫交缠打斗,作假致其负伤命悬一线后得手劫走锦瑟,挟持以人换玉。 接着,便是暗卫的神鸟传讯回庭,玘亲自上紫宸宫背着后从“瑶”手里取走血灵玉,赶去交接之地。 赎人之后,玘反扑抢夺。伊炤不敌受伤,将早备下的假血灵玉换下了这赎饶假血灵玉,随后演了一遍侥幸逃命。 后多疑,一众便将这一切适当地暴露在了她的眼界之内,按步就班地演,费了个把时辰,这才将假血玉灵送进了紫宸宫。 为了稳住后,亦出于孝道,这次,玘可谓是煞费苦心。 …… 第一百八十九章 花边轶事 上 被训,菱钥低着头,心有不服,脚底反复地刮蹭起了地上的野草。 见她执迷不悟,怕再生事端,延年沉声长叹了一声后,便开导点化了起来:“尊主切不可这样了!老臣自然也是盼望尊主早得恩宠。只是,这事不能这么做。” 凭着延年在那说,菱钥一个劲地拿脚底蹭,蹭烂了地上的野草,心里埋怨着延年不帮自己再进去说说。 初登尊位,又成了月妃娘娘,这突来的殊荣,一时令她智昏傲世,没了为奴为婢时的隐忍与谨小慎微。 延年呢,或许意识到自己方才言语重了些,又尊卑有别的,这会倒是轻声细气的,也不管菱钥搭不搭理,只是和蔼地说着。 “尊主你要知道,圣尊本就不喜于你,眼下又为尊妃娘娘的事心烦着,你在这个时候不懂事,岂不是更惹他生厌?” 凌云殿上,玘明显的“打压”琰,延年初时不知,事后也便揣测出了玘怀有心思。 因此,故有这心烦一说。 至于怎样猜着。这帝君和尊妃的早年传闻太多,瑶沉睡在水云居的事又是人尽皆知。只要稍一猜测,蛛丝马迹也便显露无遗了。 延年能猜着,那也不奇怪。 “尊主是老臣的主子,是月狐族的天,老臣岂有不向着你的理?尊主自小在外,老臣那可是寻遍了千山万水,盼白了头发啊!” “圣尊若有一丝让你进去的意思,老臣就是不要这老脸,爬着,老臣也会替你求去。” “老臣知道尊主流落在外有多不容易,过去的都过去了。从今后,老臣会拿性命护你无忧,顺遂。只是,你是月狐王,你不可任性,更不可不顾大局。尊主可明白?” …… 一番话,言之在理,更是充满了关爱。拿野草出了气的菱钥霎时清醒了不少,如那犯错的孩子,怯生生微微点头,应了一声:“嗯。” 延年欣慰地笑了笑:“时辰不早,尊主就随老臣回去!” “噢……”菱钥撅嘴应了一声。 “老臣派人去寻过你母族之人,这会也该到了,得赶紧回!” “嗯,长老费心了!” 延年没再言语,慈祥地看了她一眼,抬脚往外头走了去。 菱钥呢,应归应,那双顾盼流连的眼还是忍不住就往帐里瞟了进去,透过帐帘缝隙,直勾勾地落在了那银甲银衣墨发银冠的英挺背影上,踌躇着不肯走。 见她未跟上,延年轻叹着微微摇头,转身走了回去,欲言又止,顿了一会后,示意着菱钥往数丈开外的榕树底下走了去。 一棵七八丈高的榕树,枝叶繁茂,褐色的榕须密垂如纱帘。晚霞斜入浓荫,衬映得那生在深绿间的淡红果子,色艳欲滴。 正值果熟,树底下亦落着不少的榕果,惹得几只纯白色的八哥一会儿飞上枝头,一会落回地面,上窜下跳的在那啄食。 两人到了树底下,菱钥见着这几只八哥有趣,忍不住就蹲下捡了串果子,去诱逗。 这八哥也不怕人,她刚伸手,手中的果子便被叼了去,拖着在一旁地上啄食了起来。 野生鸟怕人,见此,菱钥不由得微微一愣,起身后,眸光敏锐地扫了几只八哥一眼。 延年很是谨慎,前后瞧了一遍,这才开口说起了方才想说的话。 “尊主啊!这种事急不得的。今日就算你侥幸成了,不说圣尊会如何想你,若他心里没有你,日后,那只会更厌恶你。尊主想想看,以圣尊这般的相貌与尊贵,那个女子不想攀附。天长日久的,光得人没用。依臣所想,尊主就该多从尊妃娘娘身上找找自己的不足之处,长长久久抓住圣尊的心才是。到时,这事也就水到渠成了。”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欲得其人,先谋其心。这延年,替人想得还是够长远的。 “长老说得也是,”菱钥瞟了一眼那地上啄食的八哥,扯着垂在身旁的榕须,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是得从她身上学学,夫君与她根本就没有夫妻之实,却也照样对她死心塌地的,就连她怀上了帝君的孩子,他还是痴心不改,死拽着不肯放手……” 揣测归揣测,瑶肚子里的孩子,延年倒是没有揣测过。 他只是觉得玘对这尊妃可能是余情未了,或许还存有那么一点的非份之想。 没承想,竟是这么一件事体。 乍听得,延年是惊愕万分,看着菱钥微张着嘴,突然地瞬间失语。 菱钥心里一阵窃笑:“长老是否不相信?” 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这要是传了出去,那岐灵的脸可就丢尽了。且不说这尊妃要不要以死谢天下,为了面子,歧灵的这些血性猛将这么着也会与九重天的那位翻脸。 到时,九重天势必镇压,龙虎相争,那绝对就是一场血腥内乱。 月狐族分崩未统,延年还指望着这神族呢。好不容易靠上了这强硬后台,他可不想被这事在这个节骨眼上给祸祸了。 怕被人听了去,于是,延年便板着脸做戏着轻叱道:“尊主说什么呢,就算你嫉妒尊妃,这种话你也不能乱说。” 说罢,还不忘转头四下看了看,生怕这隔墙有耳。 见他这般紧张,谨慎的,菱钥忍不住一阵银铃娇笑,眨眼买萌地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我没乱说,长老放心,我耳朵灵着呢,没人!” 山风掠过,榕须随风飘舞,高而广覆在两人头顶上的树冠,枝叶一阵嗦嗦作响。 延年机敏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再次地将前后左右看了个遍,确定绝对无人后,犹疑着问道:“真是帝君的?尊妃她怎会……” 延年想不明白,也不敢相信,这俩怎会做出这种事。 “嗯,”菱钥眸中闪过一丝笑意,用力地点了点头,“绝对的,夫君与她一直没有圆房,所以启颜才想了那入梦的事,想着帮夫君早些遂愿。至于,尊妃怎会做出这种事,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原本她就是被魔君逼着嫁给夫君的。当初,歧灵的仙姑可是将两人大婚的喜服都做好了的。” 夫君夫君,叫得还挺顺溜的!帝君赐她等同尊妃,她是可以叫得了! “这些事,尊主怎知的?” 延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狐疑地看着这菱钥,觉着她,知道的也太多了点。 接回这月狐王,延年对这位月狐王,其实也了解得不多。有的,也就是她那远亲族人所说的儿时之事。以及,这两日里菱钥对他说的一些片面之词。 在岐灵的那段时日,帮着天后也帮自己,菱钥干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若非她下了隔音结界又引走七色,事情极可能就是反方向发展。 由此及彼,瑶能怀上这个孩子,她是功不可没。 当然,这个不能让延年知道,因为这个延年,奸诈归奸诈,道德点还是挺高的。 见其生疑,菱钥勾唇一笑,寻思着便说道:“天后说的,长老忘了,我不是跟您说过,天后也想要月王佩么,她知道我心仪夫君,便将这事告诉了我。” “原来如此!”听得原由,延年顿时眉开眼笑:“这也就难怪了。只是,可怜了圣尊啊!” 言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脸的轻松样。 对于瑶被留九重天,揣测到玘的心思后,延年也是心存内疚的。眼下,听了这重磅的花边轶事,他是一点愧疚都没了。 本就没有圆房的假夫妻,拆了就拆了呗! 此时,在延年的心里,瑶和琰那就是不应该在一起。帮衬着了结了一段孽缘,他还觉得自己是积德了呢。 再说,这样对他们家的尊主来说,岂不是更好! “长老为何这般高兴?”菱钥浅笑着问。 “尊主不觉得应该高兴么?”延年笑得眉眼弯弯的,声音亦是洪亮了不少,“如此说来,你才是圣尊真正的妻子。就你一个,也就不用怕谁来争抢了不是。” 没人争抢,嘿,这话也是在理的。不过,她得使劲地把瑶推走,琰冰冷又不近女色,到时,那确实也就只有她一个了!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想着,菱钥转了转了眼珠子,一脸无邪地说道:“长老这是在寒碜菱钥。夫君深爱着姐姐,姐姐又是那般的美貌与尊贵,我怎比得。菱钥别无所求,只盼着夫君能分一点关爱就满足了。” 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帝君金口玉言,菱钥算是占尽了便宜! 蹭了尊荣不说,听着倒也蛮亲热的。 “尊主多虑了!”延年满心欢喜,看着菱钥说道:“尊主莫要气馁,依老臣看呢,尊妃应是不会回歧灵了。” 知道了瑶怀得是玘的骨肉,这样说,延年是看穿了玘这两日所做的事情。前头说可怜了琰,也就是这个因由。 当然,这些事,菱钥心里也是清楚的。 菱钥故作不知的回道:“不会回了,那都是长老害得,以后姐姐长住九重天,夫君岂不也要长住那了,你叫我如何是好?” “尊主,老臣说得不是这事。”延年笑道。 “不是这事?”看着延年,菱钥蹙着眉头微愣了一会,“那长老说得……莫不是那巫咒的事?真要这样,那可如何是好啊!” 言罢,一脸的担忧状。 “非也非也!老臣指得不是那事。” 见她如此温良,延年打心里的高兴,瞧着四下无人,嘴上亦便没了把门的,“尊主想想,尊妃怀得既是帝君的骨肉,那帝君昨日为何要封妃呢?妖族公主还蒙着面纱,这又是作甚?” 菱钥要的就是延年将那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 一切都如所想的发展,她不由得一阵暗喜。但这事,她不能说,便故作不明白地摇了摇头。 延年习惯性地看了看四下,压低着声音说道:“帝君这是要偷天换日!” 第一百九十章 花边轶事 中 “偷天换日……那蒙面的帝妃就是姐姐日后的身份,天哪!” 捂着嘴,菱钥装着一脸吃惊,不可思议的表情。 “正是,”延年点了点头,不无得意,“事情怕不止这样呢,若老臣所猜不差,过一段时日,帝君就会以尊妃历劫幻灭为名,让人从此消失。尊主就等着看看!” “怎会这样……帝君这不是在挖夫君的心么!” “唉……” 一声长叹,延年摇了摇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挖心算得了什么。尊主也别难过了,这样也好,等你怀了圣尊的骨肉,那尊妃的位置也……” “长老说的容易,”菱钥娇嗔着打断了延年的话,“他现在连见都不见我,我一个人怎生孩子!” 延年想说的是“那尊妃的位置也就是你的了”。 这话是实话,只是略有涉嫌地位尊荣之争,也便不合宜了。因此,菱钥才打断了他的言语。 话是打断了,只是,一急之下,这心思也是如实地说了出来。 见她这般憨直,延年忍不住一阵大笑,戏说道:“回去,月妃娘娘!明日出战,你家夫君自然就会见你了,到时,娘娘就说说方才的话!” 听得这戏谑之言,菱钥满心欢喜地娇羞一笑:“长老就不要取笑菱钥了,菱钥羞都羞死了。” 言罢,眼眸含笑地扫向了那一只从自己手中拖走榕果还在地上啄食的八哥。 跟延年说起孩子的事,诱着他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这一切,菱钥是有心的。 在歧灵住了这么多年,她对歧灵的一些人和事,打探得也是相当清楚。 菱钥知道这几只八哥中有两只是那岐灵名将白凤养的传讯鸟。 她看得很清楚,它们的脚上烙着主人白凤的凤尾符号。 她也知道这两只八哥会学舌。说了这么多,菱钥就是要让这八哥去学舌,将这些事曝光在岐灵众神面前。 玘所做的一切,菱钥看得明白。封帝妃的事,青鸾从长生宫回去后也跟她说过。 但她知道,琰是不可能放手。她觉得只要阻断了瑶回岐灵的路,琰慢慢地就会接受她。 当然,她也知道,这一做法也不是什么好办法。若琰知道了这话是从延年和她的口中而出,那必定会厌恶于她。只是,她认为此事利大于弊。 而延年所担心的,菱钥是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她知道,琰会搞定这件事,延年所想的不会来得这么快,凡事都会有个酝酿的过程。 另外,将瑶踩到底,连带着抖出了帝君的不是,菱钥想要的并不是这一点的男女之情。 人心是会变的,在岐灵与天后身边生活了这么多年,菱钥清楚的知道了这权力的好处,也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 月狐王的位置,对她来说,那只是块踏脚石,她的野心远不至这些。 只可惜这延年是一点也不知道,对于这几只八哥没注意不说,不是会成仙成精的鸟,他也是看不出来,只当是几只野生的鸟儿。 而对于眼前的这个看似毫无心机,甚至有些天真烂漫的月狐王,他更是不知道她的心性。只知道,她是天命的尊主,自己就得忠诚。 落日退尽,天边的霞失了色彩,谷中的山风亦吹出了寒气,几只吃饱了的八哥亦飞离了榕树。 看着时辰不早,延年对着菱钥慈祥一笑:“好了好了!老臣不说了。尊主也不用害羞了,只要记着老臣的话就好。不早了,回去!” 幻想着日后,菱钥羞涩地点了点头。 知道今夜已无希望,她也就不做梦了,略一思索后,低着头装起了温顺:“这种事也只能慢慢来。您放心,菱钥绝不再犯。” “嗯,”延年含笑点头,“尊主能这样想就对了。” “那就回去!趁着天色还早,长老就跟菱钥讲讲族中之事。我自小离家,又无父无母的,什么也不懂,日后只能辛苦长老费心指点。”菱钥客气地说道。 对于延年,从底子上来说,她是极其恭敬的。因为她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这个月狐王只不过是个虚名,事事都要仰仗着延年。 还有就是,在搞定琰之前,只有这一心为月狐族着想的延年才是她真正却唯一的靠山。 见她如此正经客气,延年急忙欠身施礼:“尊主哪里的话,扶持新主,本就是老臣职责,尊主若是客气,那便折煞老臣了!使不得的。” 菱钥当即伸手相扶: “长老不必拘谨,你带我回族,又这样不遗余力地扶持我,菱钥说的都是真心话。我无父无母,从今后,长老就是我最亲之人。我亦会听从教诲,事事奉您为师。” 一席话,菱钥是心有所想,意有所指。以她现在的修为,在月狐族那是绝难服众,几日的相处,她多少亦是知晓了延年的实力,想着拜他为师。但也怕延年不肯,便借此隐晦地说了出来。 听罢,延年抚须爽朗大笑,见她如此感恩知事,也便爽快地应下了她在这言语间暗示的拜师之事。 菱钥当即下跪,唤了一声:“师父!” “使不得!使不得!尊主快快请起,折煞老臣也!” 延年满心欢喜地扶起了菱钥,紧跟着二人便飞出了军营。 …… 入夜。 月兔东悬。 琰与众将方商议完毕,时辰尚早,几个便提议寻个乐子,把酒言欢。 次日要出战,本来这种提议是不合适的,军律也不允许。只是这战事极小,一队人马即可,琰也便没说什么,算是默许。 见此,一众一拍即合,三三两两的出了琰的营帐,去那提议的几个人的帐子里。 琰不喜热闹,也没那个心情,也就没跟着出去,拿着一幅图纸铺在了桌上。 图纸是云逐送来的,绘制的是他前世记忆中的地方,接近魅妖族领地,与白芙山、落月谷三处交界的栖霞岭。也是他和曜夜住了近千年的地方。 将命丹重聚逼出体外,琰是已经有了琛的记忆。 昨日在火龙谷中斩杀妖孽,被那些孽障的血喷了一脸,出谷在空灵湖洗脸,他便看到了自己冰蓝色的眼眸。 蓝眸是魅妖族和月狐族的共有特点,见此,这身世之事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拥有着璟琛的记忆,在琰的内心,对这身世之事,潜意识里其实是很抵触的,一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事情虽然早已预知,但当事实被真正证实的时候,一个不愿意接受事实的人是肯定无法承受的。 在这种种打击下,心绪浮躁的他心疾发作,差点死在了空灵湖边。所幸的是,启颜及时赶到,拿着他身上的七色灵珠救了他一命。 一切仿佛如被安排好了一样,在施救的过程中,七色灵珠神奇地开启了他前世的记忆。 看着眼前图纸上的山川,琰怔怔地出了神,脑海中满是翻滚的往事。 “圣尊,可与大伙一道?” 见琰未有动身的意思,曾与琰一起出生入死的真神素节,开口邀约着问道。 琰抬头看了他一眼:“我等会要出去一趟,就不去了。你去!告诉他们,闹一会就成了,小仗也是仗,别太晚了。” 对于这帮与自己有过命之交的兄弟,私下,琰从来不会以圣尊自居,言语也极为随意。 “行,”素节点了点头,忍不住问道:“圣尊要进谷吗?” 他以为琰要进落月谷找菱钥。 这素节是个专情之人,成婚已逾万载,其妻在一次意外后,不仅毁了容颜还落了病根不能生育,便常劝他再娶,而宠妻的他却是不离不弃,只守一人。 专情的人往往都有感情洁癖,自己深情专一不说,也见不得他人对感情不忠。 因此,对琰突来就有了月妃之事,他还是有些反感的。 “不是。”看着图纸,琰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素节抿嘴一笑:“圣尊过来也有一天了,要不要给尊妃娘娘报个平安,白凤带的那两只八哥,情话说的挺好的。” 听此,心里装着事的琰忍不住就轻叹了一声,按着图纸的手亦是僵在了原处,愣了一会。 “圣尊……”素节轻唤了一声,再次问道:“要不要我去把它们借来?” 听闻,回过神的琰抬头强颜欢笑:“不用了!别妨碍了他与夫人的好事。” 物以类聚,这白凤也是个专情的,那两只学舌的八哥是他与他夫人的传声筒。 此事,琰也是知晓的。军中无趣,一众相熟的便时常诱着两只八哥说出这夫妻俩的情话来逗乐。 “圣尊……是否有心事?”见琰神色有异,素节忍不住又问道。 琰微微一笑,知道自己失态,便编了个谎:“没什么,只是临来前闹了点别扭,过几天再说!” “莫不是因为月妃的事?”素节心有不甘地说道:“那圣尊更应该哄哄。帝君也是糊涂了,怎能为了这月王佩,就让月妃与尊妃娘娘平起平坐的。试问谁愿意与别人分享夫君的,人分了还弄得成了平妻,不闹别扭才怪!” 岐灵这众成家的将领是提前来的军营,九重天发生的事他们自然不知晓。这月妃等同尊妃之事是延年在登基庆宴上说的。 不仅如此,他还将琰救菱钥妖口逃生,天帝梦中成婚、帝君又为二人设喜房于摘星楼等等菱钥与琰的八卦,如讲戏文般地告诉了月狐族一众。 因此,歧灵这帮重臣也就知道了这些事。 瑶有着平定三界的功勋,在神族的名望和受到尊重的程度那可是非比一般的。知道了这等同尊妃之事,众神也是为瑶深抱不平的。尤其是这素节,他是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苦无机会。 琰这样一说,误以为这俩人是为了这事闹别扭的他也便心直口快地说了出来。 听此,琰苦涩地笑了笑:“帝君怎说是帝君的事,我怎做是我的事,过几天,我会回去一趟。去!”言罢,双眼便盯在了图纸上。 “那我过去了!”见琰不愿多说,素节也不好再说什么。 琰微微点头,看罢的他收图纸置在了怀里,不等素节出去便闪身出了营帐,向栖霞岭方向飞了去。 素节轻叹了一声,出门后就去了几丈开外的另一个营帐。 去时,帐里的几个正在逗弄那两只八哥玩,一个个眉开眼笑的。 看样子,素节是错过了不少的好戏。 fp 第一百九十一章 花边轶事 下 两只八哥,白凤给取了名,公的叫小七,母的叫小八。 素节进去时,小八站在白凤肩头,小七落在桌上,负责明日战事的益之手里拿着一颗剥了皮的龙眼在糊弄小七:“小七,凤哥还说啥了?说了,这仙丹赏你。” 凤哥是白凤的媳妇悦颜对白凤的爱称。这帮人听多了,自然就拿这称呼叫上了。其中不无戏谑的意思。 益之话落,小七的鸟脑袋偏侧着盯了白凤一会。白凤喝着酒没搭理它,他知道这帮人想听,他是没办法的了,只能祈求这两只鸟别说太多了。 小七很是灵性,见主人没怎的,也便大着胆子去啄了一下益之手中的龙眼。 “骗子!骗子!果子!果子!吝啬鬼吝啬鬼!” 这小七小八是吃惯了仙丹的,嘴刁的很。而吃仙丹长的,因此也比别的八哥能说会道,没它学不来的话。 堂堂天神被喊吝啬鬼,益之算是栽在了鸟的手里。一听,一众一阵大笑。 前头听戏,每个人是都给了仙丹的,就这益之小气一粒也没给。 见此,坐在益之斜对面的渊雀忍不住就挖苦道:“大家伙都给仙丹,就你拿颗果子想听戏,小七说得没错,益之你确实是个吝啬鬼。” 益之狡猾的嘿嘿一笑:“小七,渊雀大方,你说了,他一准给一堆仙丹。”说罢,还将小七啄过的龙眼唧着吃进了肚子里。 渊雀刚才给过,小七还记得,毕竟是鸟,一听,翅膀扑腾了几下,便落在了渊雀的肩头:“颜儿,颜儿,这都多久了,你还让我睡书房?你就不想我么?” 方才也就是你侬我侬的几句绵绵情话,鸟嘴一张一合,小七这回算是曝出了爆料。接着,这家伙还“啪啪”地摸仿出了几声拍门的声音。 听着一乐,渊雀还真又给了一粒仙丹。 瞅着小七吃仙丹,向来不乱说的小八也是绷不住了,馋得不行,接着小七的话头就开说了:“想你个头,一沾就怀上,你睡你的书房好了!都九个了,我才不要生了啦!” 说着便飞到了渊雀的另一肩头,与那小七是一左一右地站着,摆着尾巴,形似讨好渊雀。 小八向来老实,它这冷不丁的开口,白凤倒是没料到。一听,闷下的酒水呛得他是差点出不来气。 再说下去,那可就是实打实带色的了,咳了几声,白凤是抬手就欲收走这俩卖主求丹的货。 看着有戏,益之嬉皮笑脸地拦住了他,渊雀立马往小七小八嘴里塞了仙丹。 果不其然,小七又开金口:“宝贝,你看,凑个整十,十全十美的多好!乖,开门啦,想死你夫君了!” “不要脸,不开,我叫你宝贝,你走好不好?” “颜儿,我的好颜儿,开开门啦!我就不信,你就舍得我站在外头?” “不舍得也不开,你快走啦!走啦!” “颜儿,求你了,你是三界最美的,开开啦!亲一下就走。” “嘴甜也没用……啊……你怎进来了……” “窗户,颜儿忘了关窗了……” “啊……坏死了,你摸哪里……流氓!!” “不流氓能生么,叫凤哥……” “嗯……凤哥……” 这俩成婚不过百载,孩子却是接二连三的已经生了九个,可见不是一般的恩爱。 为了那一堆仙丹,两只八卦鸟也是特别卖力,模仿着这俩夫妇说话的调调,不论它是白的还是黄的,啥色的都给捎带了出来。 乐得一众捂着嘴,笑得前俯后仰。 这下,白凤是坐不住了,平日堪称厚脸皮的他这会满面通红,也不知是羞得还是恼得:“小七,再说,再说老子炖了你!” 小八性子温顺,只要小七的嘴停了,小八肯定不会说的了。 “别炖,”益之双臂一直扣着白凤,生怕他搅了这好戏,嬉笑道:“炖了它,你让我们听什么?凤哥~” 看戏的不嫌戏大,软绵绵的一声“凤哥”,益之模仿得那叫一个惟妙惟肖,听得人浑身起鸡皮。 一众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渊雀豪气的又给仙丹,小七小八越说越火辣,言语夹带着音效,接下来就是不堪入耳的那什么春宫了。 看着这俩货,白凤一脸的生无可恋,脸红到了脖子根。 见此,素节倒是大发慈悲了,挥袖将小七小八收进了袖口:“好了,都别闹了,来时圣尊有交待,我看就散了!” 其实,就算素节不说,这一众也会适可而止的啦。 “素节,就你无趣,便宜凤哥了。”渊雀身侧的拂尘笑说道:“益之,行了。” 拂尘在一众中年龄最长,性属天神,沉稳内敛的他在岐灵的威望那是相当的高,众人也愿意听他的。 益之放开了白凤,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还敢养么?说着,倒了一杯酒,“来来来,压压羞!” 接了酒,白凤恶狠狠地刮了他一眼。素节将小七小八放了出来,俩家伙便安稳老实地落在了桌上。 白凤吁了一口气,问素节道:“你在那待了那么久,跟圣尊说什么了?” “有没有提娘娘的事?”渊雀也问了一句。 拂尘亦看向了素节:“对,你问了没?” 添侧妃他们是不反对,这等同尊妃,他们是真的接受不了。 素节皱了皱眉:“说了,只是,圣尊也没说什么实质的,好像有什么心事。” “有心事?”益之忍不住问道:“你们说这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圣尊明明就是只中意娘娘的,这么就还有这些个风流情事?听那延年说得,这月妃跟圣尊还真是有奇缘似的。” 白凤白了益之一眼:“奇缘个屁,真有奇缘,她还用得着放那东西?圣尊那脸阴的那个天寒地冻的,明罢着就是帝君硬塞的,那梦指不定就是个坑!信不信改日问启颜,他一准什么都知道。” 言罢,白凤给桌上的小七小八投了几粒特制的鸟食。 拂尘点了点头,以示赞同:“若这样,帝君也真是过了。” “唉……” 听此,在营帐一角一直未吭声的漠沙长叹了一声。 这漠沙和益之、白凤都是岐灵的后起之秀,真神之身,曾随十二天神经历过无尽海之战,资历虽比不得拂尘、渊雀、素节这些岐灵元老级别的神只,实力却是一点也不输这几个。 岐灵的雷刑便是他漠沙主掌的,是一个秉性刚烈,作风强硬的主。 渊雀看了漠沙一眼,跟着亦叹了一口气:“若这样,那还真是害苦了咱们的圣尊夫妇,这一脚插得,唉……” “可怜了圣尊!可怜了圣尊!” 反复的听着这熟悉的称谓,吃食的小七梗着鸟脖子凑了一句。 听着有趣,素节附声笑道:“圣尊不可怜,我看可怜的是尊妃娘娘,这刚怀了孩子,夫婿就被人分走……” “孩子是帝君的!孩子是帝君的!” 不等素节说完,小八的鸟嘴里便吐出了这惊天秘密。 突发的状况,一听,一众是目瞪口呆,身子亦如那泥塑木雕般地僵着一动不动。 漠沙扫了这五个一眼,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他是早就知晓。至于怎样知晓,事情还得从落璃在沉怡居跌倒的事说起。 那日,落璃回去后,青鸾便责罚了她,借着帝君的名义,罚着她在众仙婢住的沉碧院的墙头跪了一夜。 岐灵的秋夜寒凉如水,跪在墙头又是分寸不能动,天亮时分,身子单薄的落璃便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事情很巧,那日漠沙刚好路过沉碧院,见着的他便接下了这浑身冰冷僵硬的落璃,喂了几粒仙丹。 落璃醒后,漠沙便问起了事情的前后原由。 青鸾责罚落璃,本来借得就是玘的名头。一醒便见到漠沙,落璃以为帝君是还要责罚自己,估计也是吓怕了,便稀里糊涂的将抱着被褥摔到,看到血蝶,血蝶又幻沫养出红梅的事情一点不落的说了出来。 知晓了这些事,漠沙也便猜出了里头的名堂。后为证实,他还跟踪过玘,玘将瑶劫去水云居,两人在温泉湖石洞的事,他是一清二楚。 帐里沉寂了一会,益之用胳膊肘推了推白凤,“凤哥,这俩货真该炖了。” “是该炖了……这还得了?”白凤面目呆滞地说道。 “没乱说,没乱说,孩子是帝君的!岐灵的姑姑喜服都做了,魔君逼着她嫁给了夫君。尊妃娘娘不回来了!” 小八是听懂了要炖它,转着黑溜溜的眼珠子又添祸水。 拂尘阴着脸,看了小八一眼,一言不发地看向角落处的漠沙。 漠沙方才的叹气,拂尘是猜到了他知道。 “胡说八道!”面对着拂尘的询问的目光,漠沙冷漠地甩了四个字,随后便别过了脸。 这下,素节算是什么都明白了,想着琰那心事重重的样,看了白凤一眼,出手便扇向了小七小八。 素节这是要灭口,白凤当即闭了眼,不忍看。 白光如刃,电闪地划向了桌上的俩鸟,不料却被拂尘出手,下结界给挡了去。 “给化神丹!”救下俩鸟,拂尘对渊雀轻吼了一声。 漠沙不说,他只能从俩鸟嘴里问。但鸟终归是鸟,学的总会有差池。这化神丹能让俩鸟暂时成人,那所学的也必真实无漏了。 渊雀点头,作法将两粒血红如豆的灵丹送进了结界。 金光乍现后,小七小八便幻成了一对童男童女。拂尘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这俩便将菱钥和延年的话一字不漏地全说了出来。 …… 九重天。 朝堂上一日无话,晚间宴席如旧。 玘牵着瑶的手,如愿以偿地将人带着坐在了身侧,两人穿着同款的青色华服,瑶脸蒙青色薄纱,眉间的水滴红印已被玘作法隐去。 如此一来,除了几个原本就知道的,殿中一众倒也没瞧出什么端倪,只是言语着这帝妃和尊妃好似双生姊妹。 青鸾仍坐在玘的右侧下方,一袭淡紫衣裙,妆容精美,得了曜夜指点的她这一晚非常的安静。 念儿黏在天玄夫妇身边,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说些什么,听得这夫妻俩眉开眼笑的。 天后恐见曜夜,推脱着身体不适未来凌云殿。曜夜一人独坐,从入殿开始便一直喝着闷酒。 殷予幻化成的瑶,落坐在他的下侧,紫茵陪在其身边。 瑶双目失明,为了模仿的更像,这殷予还特地的让知应给炼了一种能让眼睛暂时失明的叫暮黑的丹药。 fp 第一百九十二章 越陷越深 “一直喝闷酒,神君有烦心事吗?”坐了一会后,殷予开口问道。 有了头一晚幻化成瑶积累下的经验,这会的殷予,无论说话还是神情各个方面跟真的瑶那是一模一个样。 看着他,曜夜扯了扯嘴角:“这男变女好玩吗?早知你善幻,没想到这演戏的工夫也是一等一的,连这做娘亲的都没瞧出来,真是厉害了,这大戏,帝君要让你唱到何时?” 昨夜之事,玘一早便让木心告诉了曜夜,曜夜也便知道了。而逼着瑶入了长生宫,这一帮人是瞒着曜夜的。当时说的是三日宴后,曜夜怎也没想到,玘会临时改了主意。 琰不肯放手,他本想着今夜走时将瑶也带去凡间,让这三个分开一段时日各自静心想想。可偏偏这帮人逼着瑶提前进了长生宫,这会,曜夜还真是又气又恼,言语挖苦,他这是把气出在了殷予头上。 殷予掩嘴轻笑:“神君这般说法是在恼我们骗了天后,还是恼帝君诓了你。别气恼,我们也是今早听天玄说的。圣尊若是不留那并蒂莲,想来帝君也不会这么着急。凡事有因有果,神君切莫作茧自缚啊!” 作茧自缚,殷予是话中有话,劝曜夜不要再插手这事。 “哼,” 曜夜鼻中轻嗤,看了一眼上座的玘:“是,都在作茧自缚。”说罢,一声不吭的就去了殿外。 殷予轻叹着摇了摇头。 见此,坐在对面的蔚时起身对玘垂首施了一礼后,随其走了出去。 夜清风明月,繁星罗布。 殿外,一众小辈双双对对或是成群的凑在一块喝酒闲谈,吟咏起舞的好不热闹。 殿门口两侧,两司礼各自守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撂空名册,不时就有一对手拉手的在那名册上落下了名字。 司礼看着他们写下后,笑嘻嘻地将名册收进了锦盒。 蔚时跟着曜夜出来,他是记挂着让玘认祖归宗的事。这一日的功夫全泡在了瑾澜别苑,这会再不说叨,散宴后各奔东西,也就没机会说叨了。 于是,一出殿蔚时便叫住了曜夜,不好直接开口就弯弯绕绕地说起了些前尘旧事。 不过,没说几句,一旁几个闲话着岚岕姻缘石之事的几个小辈便找上了他们。 同刻,启颜也从人群中走了过来找曜夜。 照面,启颜静默在了一旁,几个小辈对蔚时和曜夜一通行礼作辑,随后便言语请求蔚时过他们那边坐坐,赐教些不懂之事。 在三界,蔚时算得上是百科全书,晚辈求知若渴,他自然不好推脱,无奈,也只得过去应付了。 “神君等我一会,我去去就回。”该说的没说成,临去蔚时还不忘交待了一声。 曜夜点头答应,看着边上来来往往的一对对小情侣,问启颜道:“怎样,几日下来,有无中意的?” 这三日宴成就了不少姻缘,只是启颜的心思并不在这里。听闻,便笑了笑:“启颜无才难得佳人青睐,怕是还要单着过。” “不是难得青睐,”说着,曜夜转身看向了他,“你应是心里早有人了!” 曜夜说得没错,启颜心里确实是有人了,他把情思给了梦境中那个虚无的绿旋。 被点破,启颜亦有些不好意思:“什么也瞒不过您,让您见笑了。” 曜夜爽朗一笑,背着手走向了前头的莲花池,启颜亦跟了上去。 靠近莲池,入鼻的清香。曜夜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找我何事?” 启颜站在曜夜的身后,犹豫了一会,道:“神君可知圣尊走时给娘娘留了什么?” 琰在空灵湖差点死去,历经生死后越发地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因此,去落月谷前,他便已作了决定,打算借归墟与窅燚的战事寻机假死,然后带着瑶从此销声匿迹。 启颜知晓他的心思,这会也是十分的困扰、犹豫。不说,怕琰假死岐灵再无支柱,说了又怕会坏了琰的好事。 曜夜背对着启颜,微微点头:“知道,留下又能怎样,事到如今,这事他也该死心了。瑶今日已进长生宫,估计这会他也该知晓了,若见着他,你就帮着劝劝。” 对琰的执着,曜夜不是没有打算过,想带着瑶去凡间,也想过去动姻缘石。自己爱而不得,他是越发地想琰能够遂心如愿。说这番话,曜夜是在垂死争扎。 “劝怕是无用,这并蒂莲,圣尊五百年前就已备下,如今送出,这就足以证明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了。圣尊他……” 拿不准曜夜的心思,启颜也是越发的犹豫,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负手背对,曜夜紧拧着眉头,“他还想怎样,难不成还要把神族闹个天翻地覆?” “这倒不是,”看着曜夜的后背,启颜稍稍犹豫了一下,“圣尊的事,启颜知道不少,这些年他也是想过放手,也给过帝君和娘娘机会,只是后来越陷越深。” 父子同样,听得这话,曜夜苦笑了一声。 启颜接着说道:“神君或许不知道,昨日在空灵湖圣尊他心疾发作,魔君的灵珠可救他,关键的时刻圣尊取的拽在手里却是娘娘的泪石,以致差点就……神君若能有法子,启颜想请您帮圣尊一把。历经生死放不下,那便是真的放不下了!” 说到最后,启颜还是瞒下了琰要假死的事。只是,心里暗暗地祈盼曜夜能有所感触,帮上一把,好让琰打消了这归隐念头。 月华洒落,风送池中白莲盈动若舞,斜翻青绿如层层碧浪。 看着这一池轻盈,曜夜长叹了一声,浅声道:“去,本君知道了。天帝在九幽绝地,那梦境你就别寻了,散宴后跟着蔚时他们走,去知应那拿些丹药带着。” “是。”启颜垂首应下,稍顿后又道了一声“谢神君费心”,跟着便掠向了落霞院。 凌云殿内,众神频频地给玘和瑶敬酒。 终于遂愿,玘是来者不拒,喝了自己的又帮着喝了瑶的份,一会下来也便喝了不少的洒。 “帝君,”怕玘喝多了,木心贴心地送上了茶水,“先喝点茶解解酒!” 玘拿着喝了一口:“不早了,去看看那名册录好了没,好了早些送过来,赐了婚,也好让这双方长辈多聚上一会儿。” 最后一晚,在宴席的环节上,司礼安排的也是相当合理。上半场如旧,中场安排赐婚,后半场从殿内移至殿外来个大联欢。 “我这就去。”木心躬身应下,俯首贴耳说道:“您把那茶喝了,今晚可醉不得,那边,按吩咐我可都给打点好了的,骗下去再说,我就不信那儿的点点滴滴姑姑一点都不在意。” 那边指的是惜园。 怎么说这一日也算是两人正式在一起的日子,玘也是实在不想各住各的,便让木心按凡间的婚娶在惜园布置了新房。 听罢,玘笑着点了点头。 木心躬身而退,跟着转身往外而去。 青鸾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随后便起身给玘施了一礼,柔声道:“帝君,青鸾突感胸闷,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去,若不舒服,可不用回,让木心瞧瞧。”玘的语气清淡之极,说罢便端着那茶水喝了起来。 “谢帝君。”青鸾欠身谢过,如风拂柳般地走出了大殿。 饮尽杯中茶,玘便开始哄骗起了身边人,声轻语柔的:“散宴后,我们去惜园,你那屋木心一直打理着,也是可住的。” “我乏了,你去。”知道他存的什么心思,瑶冷冷地回绝。 被逼着进了生长宫,这晚宴同样也是被逼着来的,她是早就想走了。只是从进来开始,玘生怕她逃跑似的一直紧扣着她的手腕,她是几次抽手未遂。 玘无奈一笑:“你不去,我还去作甚?娘亲她一直想要孙子,我们该去说一声的,去去就回也成。你走后,娘亲她……” “我乏了,我可以走了么?”怕被过往动摇,瑶无情地打断了他的话,言语更加的冰冷,手也是下意识地又抽了一下。 怕她逃脱,玘当即又扣紧了几分:“不说了,你再坐会,等下赐了婚,余下的事交给天玄,我同你一道回去。” “我困了,”瑶又试着拧了下手腕,故意道:“你捏得我好痛。” 听说疼,玘忍不住就稍稍地松了一点。瑶趁机手腕一转,脱离了他的掌控。 可惜的是,玘是半秒反应。不等她将手从他的衣袖底下抽出,便重新地扣住了她的手腕:“困了就靠我身上。” 不但这样,说着,他还惩罚性地扯了她一把,身子微侧,迫使着猝不及防的人稳稳地倾靠在了自己的怀里。 突来的这么一下,底下这么多眼睛盯着,瑶顿时又羞又恼,被扣的手顺势就狠狠地掐在了他身上。 下手很狠,掐着还带拧的,那是相当的疼。 只是,帝君却是“噗嗤”笑出了声,这一掐让他想起了在落璎轩她踩他的那一脚,心想着这是一个好的开头,宠溺道:“好狠,你想掐死你夫君么?” “死不了!”说着,瑶坐直了身体,松了手,“我是真的困了,你放手。” 听得她没纠正夫君两字,玘不由得心花怒放,脸上邪魅一笑:“不放,我都应了那三个条件,你连这面上的都不给,你想我反悔吗?靠肩上,睡着了抱你回去!” 前头轻言细语的,这后头的一句“靠肩上…抱你回去”,玘捉弄着提高了音量。 “你……” “你什么你,我是你夫君,做什么都是名正言顺的。” “痞子无赖!” 气极,又怕被人听见,瑶压着声音骂了他一声。 能吵会骂就是好事,怎说也比那一声不吭的冷暴力强上千百倍。 玘不由得喜笑颜开,慵懒地说道:“无赖就无赖,随你怎说!” 言罢,看着她,他是端着金樽又喝起了酒。 骗不走,又不甘心孤枕独眠,喝着酒的帝君这会是盘算起了怎样将人弄去惜园。 有了好开头,这下玘是信心十足。 第一百九十三章 孩子没了 瑶泄气地轻叹了一声,知道走不了也便不再言语,睁着一双看不见的眸子,端坐如木偶。 开宴时,玘是牵着瑶的手入得凌云殿,入殿后,并肩同坐,手也是紧拽着一直未放开过。 宽大的衣袖,遮住了两人的小动作,一场“斗殴”,在底下的一众眼里那便是小夫妻间的打情骂俏。 因此,一直憋着笑的子忬忍不住也便借此打趣俩人:“帝君,您这是惹新娘娘不高兴了,您是否得赔罪?不赔罪,小心回去后不让上……不让进屋。” 这老狐狸喝得也是差不多了,满脸通红通红的。不过,脑袋还是挺清醒的,把到了嘴边的不让上床改成了不让进屋。 闻言,看着瑶的玘是阳光灿笑,道:“子忬你看差了,新娘娘哪有不高兴!本君看呐,本君的新娘子是难为情了!” 袖子底下什么事看不见,这新娘娘扑了怀,那可是全瞧见了的。话语一落,一众是呵呵直笑,乐翻了天。 难得见这一本正经的帝君如此的不正经,这下,一伙也是越发的开了话匣子。 这个说:“帝君太心急了!大庭广众的,新娘娘怎能不羞?” 那个又道:“娘娘不用害羞,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是啊,我们什么也没见着,只听得帝君说什么要抱着回去!” “帝君您可得加把劲咯,多造几个小帝君,大家说是。” “这一定得积极,不然怎兴我神族,越积极越好。” “对了,到时神主坐修期满,我们就这喜酒和生辰酒一并儿喝,帝君做新郎,一众小帝君做伴郎,帝妃娘娘可就是帝后娘娘了。” 这话是有由头的。 神族规矩,帝者成婚,唯帝后有迎娶之仪,其妃子可随赐入宫仪式随意。昨日赐妃后众神讨酒,玘曾对他们说过等妖神坐修期满补办迎娶之仪,这无疑也就是说明了这帝妃只是个暂时的称呼。 因此,也便有了这么一说。 “对对对,帝君抱着回去就造,到时我们再来讨酒。” “多造多得,帝君可不能偷懒!” 酒酣耳热,众神仙也是没了顾忌,左一句右一句的揶揄。瑶脸皮薄,不一会就被他们说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去。玘呢,却是笑嘻嘻地任由着他们戏闹,貌似还非常的受用。 无奈,瑶只得垂首一声不吭。 片刻后,司礼送上了名册锦盒,一众才住了口,将注意力转移在了一对对列队而进的晚辈身上。 赐婚不比拿酒杯茶杯的,单手就行。锦盒摆落的霎那,瑶不由得长吁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终是可以摆脱魔爪钳制了。 听得,玘抿嘴一笑,衣挥一袖,那名册便从锦盒中自动罗列而出,逐一飞悬在了他的眼前。 “今晚,我是不会放手了,除非随我去一趟惜园,你好好考虑考虑,等会答复。”眼眸看着赐婚册子,临赐婚前,这帝君还不忘“威胁利诱”了一番。 对此,瑶是垂首不理。玘笑了笑后,满面春风地做起了月老。 …… 外头,木心欲回殿内时,被落璃以同伴有事相求唤去了莲池一角。 那位置相当偏僻,见着是青鸾,木心当即便转身欲回。 青鸾示意落璃远远地去了一边,闪身挡了木心的去路:“师弟别急着走,看看这是什么?” 说着,拿着一方绣着白碧桃花和一女子小像的双面绣白丝帕在木心眼前晃了晃。 帕子是瑶的,绣着白碧桃花出自幻海,是她当年救木心时无意间遗落之物,后被木心捡着,加绣了她的小像,珍藏至今。 前日,木心去知应的落霞院不小心将丝帕落在了那里,被前后脚而到的青鸾捡了去。自从丢了之后,他一直暗中在找,奈何就是不见踪影。 这东西到了青鸾手里,铁定不是什么好事。一见得,木心一阵脊背发凉,伸手便夺。 青鸾身影一闪,避了过去:“想要,想要就帮我一事。”言罢笑盈盈地看着木心。 “你想怎样?”木心一脸寒霜。 “不想怎样,我听师父说你会炼制生香药,就想请师弟帮我炼些香药。最好是那种吃了能让人满身奇香闻之着迷的药,怎样?” 青鸾虽与木心同门,但两人所学却是各不相同,她善长武学仙术,知应便未教她岐黄之术。 “你想干什么?”青鸾多得是诡计,听此,木心顿生疑心,“那来的生香药,我不会。” “放心,药我吃,碍不了你心里的那个人,我只想分点关心。当然,应不应由你。”把柄在手,青鸾一脸阴阳怪气地看着木心。 这一说,木心倒是知道了她的心思,冷笑道:“你觉得用这样的手段帝君就会疼惜你?你别做梦了!” “不用你操心,操心操心你自己。”被泼冷水,青鸾有些恼怒,“没人会愿意让一个惦记着自己女人的人待在身边的。怎样,帮不帮给个痛快!” 若被吃醋的帝君知晓,木心这九重天的日子肯定是待到头了。 木心是真的不想做,怎奈把柄在人手上。不过也不能就此答应,便试探着说道:“就一丝帕,若说不帮,你还能掀了天不成!” 青鸾笑了笑:“无妨,我拿去当众物归原主,你的心思你说不出口,师姐帮你说了。”言罢,收了丝帕便疾速朝凌云殿掠了去。 见此,木心心惊不已,已然追不上的他本能地出手掀了青鸾一把。 感后背疾风而到,青鸾“啊”一声惊叫,顺势就撞在了凌云殿门口不远处的玉石廊栏上。 丝帕只是件引路之物,青鸾早想好了算计木心。这一掌,耿直的木心算是掉进了坑。 等他赶上,青鸾早已捂着肚子瘫坐在了地上,腿脚、身下一滩的血。 本就在附近的落璃见此是吓傻了,闪身到了青鸾身边,跪扶着人不知所措地狂唤:“来人哪!来人哪!……” 见着,木心心头咯噔一下,学医的他一眼便知是小产了。 不过,他倒是很镇定,当即喂了青鸾一粒丹药,号脉后搭着青鸾的手腕便运用起了仙疗术,心想着,脉象尚可兴许还能有救。 只是,这就是一个阴谋,那肯定就是没救的了。曜夜指点青鸾以柔克刚,给了青鸾作假小产的药借此博玘怜悯,重新靠近玘。 而青鸾如此作派,她是想牵制木心。因为在玘的眼里她青鸾早已是劣迹斑斑,她需要木心的帮助。要让木心无条件的帮她,只有让这木心内疚。 一同长大,对于木心,青鸾是非常的了解。 听着呼救,正在附近说事的曜夜和蔚时是第一时间到了现场,随后而来是那些散在外头的小辈以及众仙侍。 见得,曜夜眉头微蹙,对身后的一仙侍说了一句:“请帝君。” 得令,仙侍立马便奔去了凌云殿。 蔚时一脸担忧,焦急万分:“怎样?还有救么?” 前后不过喘气的工夫,脉相就已是无救,这下,木心也是愣住了,运气仙疗的手指僵硬在了青鸾的手腕上,摇了摇头,跟着不甘心地往里加送起了仙气。 神族本就人丁不旺,更何况这是帝君的骨肉,见木心摇头,蔚时当即心疼不已,责备落璃说:“你这丫头,这怎回事?你怎侍候你家娘娘的?!” “神尊,是……”落璃稍稍犹豫了一下,“奴婢该死,奴婢该跟着娘娘的。” 离得远,落璃没听到两人在说什么,但木心出手她是见着了的。只是青鸾向来霸道,她觉得木心应是被逼无奈,想了想,便将看到的事给咽了回去,只道是自己没跟着。装着什么也没看到。 “天妃娘娘怀得是王子、公主,若有不测,你是该死。”蔚时恼怒低吼。 “是。”落璃委屈地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木心给青鸾运法仙疗不能分心说话,听得,不由得内疚地看了落璃一眼。 对此,他倒是有所打算,若救不过来,他会主动跟玘请罪。 蔚时怒意不减,看着落璃还想苛责,被曜夜摇头制止。 “神尊莫气…”为了让木心负疚,青鸾适时地接了话头,“怪不得谁,只怪…只怪…青鸾自己大不小心了,走…得急,没踩稳就摔着了……” 断续的言语细若蚊声,惨白的脸,紧蹙着的眉头,无一不表露着青鸾此时的痛苦,样子看着好不可怜。 听得,蔚时更是心疼不已,道:“娘娘莫说,莫说,说话伤气。” 青鸾善演,这三日来,正外人眼里她青鸾就是个贤良淑德的,莫说蔚时,在场的一众小辈听罢也是暗生敬佩,觉着这落璃是遇上了一个好主子。 青鸾这样说,木心倒是吃惊不已,不敢相信。做梦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懊悔的他拼了命地往青鸾身体里渡起了仙气,豆大的汗珠顺颊而下。 说话的工夫,闻讯的玘带着瑶亦飞掠了过来,手还是紧扣着禁锢着瑶。一众位高权重的一并跟在后头,随之而来。 “帝君,娘娘小产了。”见着玘,落璃哭着说道。 玘紧拧着眉头,看着地上的青鸾怔了那么一会:“怎样?” 木心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心头悔恨不已,想着当时要是应下也就什么事都没了。 作假的药药效霸道又逼真,这会的青鸾是半身血污,疼痛失血,脸苍白得跟张白纸一样。 不过,戏还是得演,听得保不住,她当即便抽泣了起来,眼泪扑簌簌而下,仰望着玘哽咽道:“帝君,孩子没了,青鸾都不知道…自己有孩子了,我真不该出来,真不该出来……” 一番话哀哀凄凄,听得蔚时止不住地叹气,边上一众亦是叹气连连。 本就知道出了什么事,听得,瑶也是动了动手腕,意欲挣脱。 众目睽睽,亦出于责任,玘无奈地放开了被自己禁锢着的手,命跟着的彩薇将瑶扶走后,从地上抱起青鸾,说了一句:“你没事就好。” 难得的温柔,青鸾狂喜不已,虚弱地又言语了几声孩子没了,便作假着晕死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四章 血草仙丹 第一百九十四章 血草仙丹 见此,玘微微一怔,朝木心扔了一句“去菁妩阁找你师父”,便抱着青鸾掠去了肃清院。 瑶入住菁妩阁,因后面是香樟林对孕养不利,木心要随玘殿前随侍,这做师父的便代劳了徒弟的事。这会儿正在菁妩阁种植药草中和那香樟的气味。 听得,木心风似地掠去了长生宫。 曜夜轻叹了一声,命天玄招呼着众神回了凌云殿。所幸赐婚已毕,接下来的也都是天玄能应付之事。 众神散去,蔚时又与曜夜说起了那认亲之事,说是殷予在无意间听到了这两人前世的父子关系,问曜夜愿否相认。 本就是作假之事,曜夜自然不会相认,便言语推托着日后再说。说罢,蔚时回了凌云殿。曜夜径自回了摘星楼。 事情就这样过了去,只是两人怎也没料到会被有心人蹲候着听了去。 就在这俩走后不久,花繁叶茂的莲池中一枝莲蓬随风轻晃抖落出了蚂蚁般大小的伊炤。 池中青翠玉白挤挤挨挨的,加之仙家之物本就仙气极盛,伊炤有心隐藏,这装着心事的曜夜和蔚时还真是难以察觉。 …… 落霞院,院中有山水,碧水清流,霞光隐隐于仙石之间。 偌大的院落植满了药草,错落有致的十几间木屋依傍着山水,月光下如诗画般清悠静远。 丹药房里,灯火通明。一小药童噘嘴垂首而立,眸子余光偷偷地打量着正坐在窗台边梨花椅上翻看药典的启颜。 两人来高的药橱前,着一身灰白相间长袍的其梓悬浮着身子,从药橱顶层的抽屉里取出了两瓶丹药,责备地看了他一眼,将东西呈给了启颜。 “尊神久等了,师父去时其也不在,他不知道师父给配的这几味血草仙丹就是给您的,怠慢了尊神,尊神勿怪。” 其也是知应游历时收的关门弟子,随知应入住落露院不久。 启颜来落霞院取药时其梓不在,其也不识启颜,又因配药是曜夜过来交待的,怕弄错便磨蹭着未给启颜拿药,直至这其梓回来。算算时间,启颜是等了将近小半个时辰。 听罢这其梓的话,启颜温和地看了其也一眼,笑道:“无妨,我也不急,如此珍贵之药,谨慎点没错。” “尊神大量。” 其梓躬身给启颜作了个辑,转头看向了还杵在原地的犯错之人,“其也,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尊神赔个不是。” 听得,其也有些不情不愿地过来给启颜鞠了个躬:“其也不识尊神,尊神莫怪。” 见他这般怠慢敷衍,其梓不禁白了他一眼。见此,其也也不肯示弱,当即回瞪了其梓一眼,那眼白得见不着半点黑眼珠子。 看得启颜“噗嗤”笑了出声:“不怪,我看你到是机敏可爱的很,小小年纪便很有主见,难得。” 本就是自己怠慢,这一说,其也倒是不好意思了,挠了挠头,重新给启颜鞠了一躬,随后拎着一盒子大步地走了出去。 “你作甚去?不许出去!” 九重天宾客云集,其也年少贪玩好强,制止他外出,其梓是怕他惹事生非。 听闻,其也头也没回:“谁要出去,我给菱姐姐上药呢!” 说着,人便进了斜对面山石后的一间厢房。动作迅敏奇快,也就是眨眼的工夫。 见他如此匆忙,启颜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看来还是我耽误他了。” “哪有这事,”其梓急忙解释道:“师父出门前给彩菱上过药的,他这是不好意思了。” 说得是实话。不过,他是不知道这其也是真的给彩菱上药去了。而且,拿得是启颜瓶里的血草仙丹。 听得如此,启颜笑了笑:“那就好,要不然真罪过了。时辰不早我也该走了,你师父回来,帮我转达一下谢意,” “这是师父该做的,尊神客气了,其梓到时跟师父说一声。” “那就有劳了。” 说话间,启颜走出了房门。其梓恭送而出。 外头,月光如洗,景物清明犹如白昼。 夜风吹拂,送着一阵阵的药草清香。启颜忍不住贪恋地深吸了一口气,回头道:“别送了,回。” “尊神千年也难得过来一回,就让其梓送您出去,顺便看看这落霞院的夜色。” 其梓与启颜有些渊源,对启颜也挺崇拜的,不论个人原因还是出于礼节,他是怎么也不可能让启颜独自离去的。言罢,便对启颜作了个请的手势。 盛情难却,启颜也只有随着他了。 落霞院构建奇特,石道婉延,边走边看也是要费上不少工夫。于是,一路走着俩人也便闲聊了起来。 “其梓,你随着你师父也有些年头了?” “嗯,二千余年了。”启颜在前,其梓便不紧不慢差着一步的距离随在他身后侧,温文有礼的。 “真快,初次见你,你也就与你那小师弟一般大小。” “是啊,第一次去歧灵,我也跟其也一般顽性,偷溜进梦室,还故意打烂了梦瓶,您也没责罚我。其梓真是羞愧。” “没事,你不提我都忘了,你怎还记得呢!” “故意的,也太惭愧了,害得您费时费力的。” “其也,你师父这是去哪了?今晚席上也没见着。” “在长生宫,说是给帝妃娘娘的菁妩阁种植药草,以免那香樟林对娘娘日后孕养不利。” “原来如此,”别人不知这帝妃是谁,启颜是清楚的很,说着不禁轻叹了一声,又道:“怪不得没见着。人人在长生殿喝酒闲聊,你师父却是奉命种药草,还真是难为他了。” 后头的言语,启颜是由感而发。琰奉命边境形影单只,而这帝君却是抢了人坐拥在侧,心想着,启颜也便说了这番话,算是借题而舒心中之郁。 其梓是啥也不知道,听闻便笑道:“这事师父乐意着呢,临去时眉开眼笑的。针对着拿了药草不说,还将那院子里的好的珍稀的全挖走了。” “是么,”启颜鼻中逸出一声轻笑,道:“看来你师父还是挺支持帝君娶这玉瑶公主的。” “那是自然,师父说帝君和帝妃娘娘是百折千磨才修得在一起,他是真的替他们高兴。” “是吗?那还真是好事。” 在这件事上琰是处在不可逆转的弱势,启颜是真心的替他难过,作假的应付了一句,接着也便没了言语。 心至所致,倾刻间气氛也变得沉闷,不自然了起来。 走了一段路,为缓解这种不自在,其梓忍不住就问了:“尊神…是有心事?” “……噢…无事,“ 一语回神,知失态,启颜当即便恢复了方才的笑容可掬,“只是听着这香樟林想起了一些往事。这树呀,是圣尊种植的,一晃眼几万年就这么过去了。” “帝君和圣尊夫妇的故事,其梓听过不少,这香樟林是圣尊种的倒是没听过。里头可典故,尊神可否说说?” 这仨的故事向来精彩,其梓也是忍不住想听。 启颜素来和蔼,听此,笑了笑也便与他说道了起来。 这边是相处融洽,其也这边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他拿着药进去是满心欢喜地要给人上药,不料却被人狠狠地训了一顿,还逼着让他送回去。 仙丹本就是偷拿的,送回去自己就成了贼了,监守自盗不说要不要处罚,这面子上他也是拉不下来。 其也这会是说啥也不干,看着只盖着一块白色薄锦趴在床上的人,没好气地嚷着:“两瓶上百粒的血草仙丹,他也用不完,我捡两颗怎了!凭什么好的就该是他们的。” 两颗血草仙丹,他是打算一颗让她吃,一颗给她敷的。 “快送回去,算彩菱姐求你了。” “彩菱姐?得了,你要是彩菱姐我才懒得管你。”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其也得意地看着这床上面色苍白的人,“你也别想赖,昨儿个你姊妹俩说话我早听见了,你是彩薇姐,你替了彩菱姐。不用这药我就揭发你,用不用?” 其也第一天进落霞院是彩薇给他打点的住房,之后她更是事事照拂待如亲弟。在其也的心里,除了知应,这三界最亲的便是彩薇。 而言语懒得管彩菱,倒也不是他又多不待见彩菱,彩菱有多不好,只是知道彩薇替了彩菱后,他是没来由得就觉得彩菱是心狠的人,再者对彩薇也是越发敬爱。 听得,彩薇哭笑不得,无奈而又宠溺地说道:“小鬼,早知道了,还一口一个彩菱姐。听话,快送回去。好好赔个不是,求尊神不要说就不会挨罚了。” “我不去,这会肯定走了,要去你追去!我不拦着。” 说揭发只能是唬人,唬不住,便作难起了彩薇不能动。这小不点还真如启颜所言相当机敏,有主见。 “你这孩子,何时变得这么不懂事了。” 身上的伤口疼得钻心,彩薇本不想多说,这下是不说不行了,停歇着顿了一会后,示意着其也坐在床沿,强撑说道:“你师父给启颜尊神仙丹,绝不是给他一人的。若我猜得不错,帝君这是要一统三界了,如是,尊神他们就要去魅族的幻影湖住扎。神族与魅族从无交集,他们无影无形,比一般的对手是可怕多了,一不小心,凭你有多高法术也逃毒手。神君和师父是怕尊神他们遭遇危险才给了这么多。神血草不比其他,神君信任启颜尊神,他也只是暂管的。一入战场就是生死相博,这两粒仙丹就是两条命,你明白了吗?” 一番话,彩薇掐去了很多内容,她所猜到的远不止这些。 “真是这样?” 说完彩薇已是累得不行,笑着微微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虽年少懵懂无知,但这事非大义,其也是分得清的,心想着要送回去又怕彩薇撑不过这个劫,左右为难争扎了一番,红着眼说道:“彩薇姐,那你怎么办?” “不要紧的,”知道他心疼自己,又怕他不肯送还,彩薇撑着便又说道:“帝君吩咐过,你师父给我用的药都是上好的,不会有事。凡事都有定数,福德不够血草仙丹也不是随便能用的。你放心,熬过了姐姐还能增修不少。去!” 一听这话,其也是不高兴了,脱口就说:“不要说帝君,我现在讨厌死他了。自己管不住媳妇儿要跑就拿人牵制,我要是圣尊我早反了,还……” fp 第一百九十五章 皆有因由 满脸怒意与不屑,这小孩是一连串的惊人之语。听得彩薇心惊肉跳的,顾不得疼痛,伸手就捂住了他的嘴。 十五鞭,内脏俱伤,施过刑的后背全是血窟窿,手臂亦是难逃厄运。 伸手时着急那是没有感觉的。这一捂上,彩薇是差点疼死了过去,疼得她浑身僵直额上冷汗汵汵,顿了一会,闭着眼摇了摇头示意其也不要再说。 当然,心里也是直怪昨日里自己和彩菱太不小心了,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半大孩童听了去。 “我没说错!” 被紧捂着,倔强不服的其也扁着嘴硬是从牙缝里含糊不清地又甩出了一句。说罢,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的手臂,心疼的当即眼泪如雨。 泪撒伤口又是一阵钻心连带的痛,咬着牙,彩薇恶狠狠地吐了八个字:“不想死就烂肚子里!” 怒目相加,顶着一张因疼痛而扭曲的脸,这会的彩薇还真是如那狰狞恶鬼。 半知不懂又不知天高地厚就容易口无遮拦,说出去那便是灭顶之灾,她也是顾不得吓不吓着他了。 从未见彩薇如此过。心疼不舍,害怕又惊慌的其也点头后“哇”一声就大哭了起来。再有主见,那也终究是个孩子。 牵扯着内伤,床上的彩薇这会是狂吐鲜血,继发伤口开裂,整个人霎时便浸在了血泊之中,跟着晕死了过去。 看着眼前的一切,其也顿时慌了手脚,哭声一声高过一声,硬生生忘了手中的救命仙药。 夜静声远。 闻声,已到院门口的启颜和其梓双双猛地怔了怔。尤其是其梓,那是脑中一片空白,本能地说了句“不好”,随即便飞掠折返了回去。 其也哭得这么厉害,暗恋着彩菱的他以为“彩菱”是死了。 见此,启颜也跟了回去。 在同刻,院外奉瑶之命来送药的彩菱亦是被这哭声吓了一跳,唤了一声“姐姐”,同样风般地掠进了落霞院。 修为的落差,三人之中,启颜第一个进了彩薇的房间。 这时的彩薇已是气若游丝,苍白脸的血渍斑斑,一条薄锦也因方才出手褪盖在了肩胛之下。因伤未着衣衫,露出的背那是血肉模糊,盖着的部分白锦则被渗血染得一片通红。 如此的血腥狰狞,入目,久历沙场的启颜禁不住也是心头一怔,没来由的还掺着那几分心疼。 “尊神救命!救命!”见得启颜,其也哭嚷着叫唤道。 顾不得言语,启颜当即取出两粒血草仙丹运法送进了彩薇的口中。 同刻,其梓和彩菱亦进了门。其梓一脸惊忧。彩菱见启颜给彩薇喂了血草仙丹,看着手中的丹药盒稍稍犹豫会后便私藏了一粒丹药。 瑶给了她两粒神血草炼制的丹药,给药的心思同其也一样,一粒内服一粒外用。 血草入腹,床上的彩薇当即便缓出了一口气,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 听得,启颜暗暗地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下这才看清楚了床上人的脸,一眼便呆怔在了床前。 没错,这俩姐妹的容颜跟那梦中的绿旋是一模一个样,分毫不差。 九重天启颜常来,落霞院他还真如其梓所说的那样千年也难得登门一回。彩薇、彩菱又是鲜少出门,因此,启颜也是认不得这俩姐妹。 如此相像,一见着,启颜还真是愣了那么一会儿,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不已。 须臾片刻,床上的彩薇亦醒了过来,睁开的眸子恰好对上了启颜凝视着她的如水目光,微微一愣便垂下了眼眸。 见人安好,其梓长舒了一口气:“幸好,真是亏了尊神了。彩菱,这是岐灵的启颜真神。” 听得,彩薇微微一笑:“多谢尊神相救。” “举手之劳,仙子不必客气。”启颜笑着说道。 这时,做了小动作的彩菱也已立在床侧,方才两人刹那间的异样没能逃得过她那双泛着一池清水的双眸,笑了笑后给启颜施了个礼:“彩薇多谢尊神出手相救小妹。” 闻言,启颜侧身看向了彩菱。 俩姐妹如一个模子倒出,乍见得他也是难免惊讶,微怔后笑道:“无妨,理应的。” “你怎来了?” 见着彩菱,彩薇不免又担心起了瑶会逃跑,人多不好直言便拐着弯地问道:“娘娘那边不用你侍候吗?” “娘娘让我来的,你放心,我来时娘娘已经歇息,睡得挺安稳,已不像前几日那般夜不成寐。” 知其意,彩菱接着话头同样是拐着弯地说道。意思也就是告诉彩薇,瑶安稳了不走了。 听此,彩薇不免暗喜,心想着这罪总算是没白受,浅笑道:“这就好,来过了就回。” “嗯,”彩菱点了点头,“娘娘给了灵药,我给你敷了就走。”言罢便打开了手中的盒子。 一粒大小如莲子,色泽血红的纯神血草丹药。 见此,启颜当即便说:“仙子既以无碍,那启颜就告辞了。” 一个姑娘家要敷药,作为大男人的启颜自然是不好待在房里,再说时间也是不早了。 “那我送尊神出去。”其梓接着话说了一句。 启颜微微点头,也不等彩薇回应,两人便转身而去。 “尊神等等!” 彩薇急忙唤住了这俩,停歇着喘了一口气,吩咐着彩菱和其也将这纯血草丹和偷拿的血草仙丹呈在了启颜面前。 纯血草丹是转赠以谢救命之恩,偷拿的是归还。 在启颜和其梓的面前,其也诚心悔过了一番,央求俩人不要将此事告诉知应。 其梓点头应下。 知晓后的启颜只是收走了那两粒血草仙丹。至于这纯血草丹,他起初是怎也不肯要。奈何彩薇生得好口才,又是一番诚心实意。盛情难却,最终,启颜收下了这救命仙丹。 …… 肃清院。 玘将人带来不久,知应亦便来了肃清院。曜夜这作假的药非同凡响,骗过了木心同样也骗过了这个经验十足的医中翘楚。 胎儿已是无救,知应便给青鸾服用了一些清淤补益的丹药,随后又帮其用仙术理疗了一番才回了落霞院。临走更是嘱咐落璃要让青鸾卧床休养。 内室。 落璃与几个仙婢正给作假昏迷的青鸾擦洗换衣。 屏风厚幔之隔的外室,木心想了想跪在了玘的跟前。 玘微愣了一下,拧紧着眉头问道:“莫非与你有关?” “嗯…”木心点了点头。 他知道玘迟早会知道这件事。当然,他也从未想过要隐瞒或推卸,这种事正直的他做不出来。 对此,青鸾也是算漏了一点,以小人之心忖度君子,算漏了木心的担当。 “木心有罪,”木心很平静地接着说道:“这些年木心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秘密,也正是因为这个秘密才害得天妃娘娘小产。”垂首而跪,说罢将头磕在了地上。 如是说,木心是不想被人拿捏着。东西在青鸾手中终究会是祸害,他决定坦白一切。 当然,这样做法也不是说他心里就没有愧疚了。对青鸾的愧疚感是抹不开了的,只是这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早料到,玘倒没多大反应,只看着他沉声说了一个“讲”字。 对于青鸾小产和这个所谓的骨肉,他谈不上有多少情绪。只是必竟是一条性命,总会有些许心疼。 不过,在这心疼的其中,玘对青鸾负疚感倒是越来越重。 听得让他讲,木心便把当时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不说不知道,这一说那还了得。玘看着他当即就变了脸色,怒目横眉,压低着声音怒道:“好大的心思,帕子呢?!拿来!” 瑶本就招人惦记,对此爱吃醋的帝君倒也习已为常。只是惦记也就罢了,这捡了丝帕藏着还不够,竟还绣个小像随身而带,这叫人如何能忍? 言罢,忍无可忍的他捞起身侧摆架上的一只琉璃瓶一把就砸在了木心的身旁。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生怒到要砸东西,从未有过的事。 瑶是他逆鳞,他的死穴,谁也碰不得。 “呯”地一声脆响,残碎四溅。 住室宽大,外头在说些什么,里头本也听不见。花瓶一落地,这会儿内室里本还想再装一会的青鸾再也装不下去了,愣了愣,心知坏事的她翻身下床打着赤脚便欲朝外头而去。 “娘娘使不得…” 这小月子也是月子,落璃那知事假,追着扶住了她,几个仙婢手忙脚乱地与其穿起了鞋子。 这时的青鸾满心的忐忑,脑子不停地琢磨着。 她知晓玘在瑶的事情上是眼里容不得沙子。但作为一个处事极为冷静有风度的帝君,这砸东西也太出意外了。心想着木心是什么都说了,这砸东西未必不是他给她的一个警示…… 外室,木心跪伏着未动,闭着双眼稍顿了一会,道:“还在天妃娘娘身上,木心罪该万死,请帝君责罚。” 话落,青鸾亦在落璃的搀扶下从内室掀幔而出,拿着丝帕跪在了玘的身侧。 前头没听见两人说些什么,木心刚刚说的她是听得分明。还有,她也是猜对了这帝君生怒砸东西夹带着的意图。 见青鸾下跪,落璃和几个跟随而出的仙婢亦跪在了地上。 玘阴沉着脸未看青鸾一眼,冷冷对木心说道:“别以为本君会轻饶与你,现下凡事照就,待帝妃孕产期后,你自己进火龙谷面壁,赤焰成神之日便是你出谷之时。” 赤焰罪孽深重,生性暴戾恣睢,无人渡之成神只会遥遥无期。对木心的惩罚,罚得可谓相当之重。 对此,跪着的青鸾忍不住打了一哆嗦。而伏地的木心却是乐呵呵的,叩首道:“木心叩谢帝君圣恩。” 玘要木心待到瑶孕产过后进火龙谷,虽是怕瑶得知后伤心添愁对身体和孕养不利。但也证明了一点,证明他相信木心的处事为人。 至于处罚,修道的木心看得很开,因为他知道万事皆有因由却有定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哼…”鼻中轻嗤,玘仍是冷冷的,低吼了一声:“起来!” 木心伏首称“是”,起身后如往日般候在了一旁。 “帝君息怒,青鸾知错。” 知道玘是故意晾着自己,青鸾亦作戏着讨饶。 听得,玘这才侧身取走了她手中丝帕,言道:“本君不是当年的天帝,她也绝不会是第二个天后,你明白了吗?” “嗯,”青鸾红着双眼,点了点头,“明白。” “明白就好。”玘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一众,接着说道:“今日之事,日后若让本君听到一字非议,肃清宫全数以弑神罪论处。” 一众伏身称“是”。 言语全数,那也就是包括了青鸾。 听得青鸾心头一震,许是方才失血过多,叩首时身子轻晃了一下。 见此,玘扶了她一把:“起来,回去歇着。”言语亦算温和。 青鸾抬头,言语了句“青鸾再也不敢了”,起身假装头晕扶额,脚下一踉跄便扑在了他身上。 fp 第一百九十六章 再刻神石 “娘娘!” 不知道青鸾在演,实心眼的落璃惊呼着走了上前。 一旁的木心亦是眼疾手快,出手便搭上了青鸾的手腕。 玘强忍着想推开的冲动,将人扶在了怀里,问道:“怎样?” “帝君放心,只是血虚,养着就好。落璃,扶娘娘歇下,我再给娘娘施上几针。”知道玘不喜,木心果断地帮他解围。 青鸾朝思暮想的就是玘能这样对自己,岂能让人坏了好事。未待落璃伸手,她是借势就瘫在了玘的怀里,有气无力的。 薄衣轻纱,披垂的青丝如墨泼在胸前,衬得一张精致姣好的脸更加如纸苍白,眉锁轻愁,微红的双眸雾气氤氲,绝对是一副惹人怜爱,难以抗拒的模样。 玘知道她是故意如此,奈何内疚深重,剑眉轻拧着顿了一会,抱起她走进内室,安置在了床上后才说道:“不早了,好生歇息。” “帝君这是要走吗?” 说话间,青鸾拽住了他的衣袍。玘下意地看了一眼,她立马便如往常般放了开。 “还有一些事要处理……”言语间,玘略微犹豫了一下,道:“等会再回。” “真的会回来?”青鸾弱弱地问,心想着玘要是不肯自己又该如何将人留下。 这是瑶入住长生宫的第一晚,选中这个时候演这场戏,青鸾也是有心要搅和俩人的好事。 玘微微点了点头:“会回来。”语气清淡如水。 说实话,他是不想回的。只因还是那句话——内疚深重。曜夜这一招数教得极为好用,青鸾算是赚到了,外加一个木心,一箭双雕套用着赚了个双份。 说罢,玘便吩咐着木心留守,随后离开了肃清院。 眼看着玘出门而去,青鸾旧事重提要求木心帮其炼制生香之药。因内疚,木心便答应了她的要求。 …… 落霞院这边,启颜收下彩薇所赠后,一众各自散了去。 彩菱出来后,看似回长生宫似的绕去了落霞院以北,地静偏僻的月风亭。 在亭子边的合欢树下,伊炤捏着一朵刚摘下的合欢花,含笑而立,静等着彩菱到了跟前。 这俩是一对,相识于凡间,后来因各种原因而分开,时隔多年又在九重天重聚,分分合合也是颇为辛酸。 “是否早来了。”见着人,彩菱仔细地看了一番。 伊炤抿唇浅笑,也没言语,将手中的合欢簪在了她头上后将人揽进了怀中。 彩菱的双手自然地就勾在了他身上,过了一会说道:“还要等多久?我不想再等了。不是说好今夜就走的么,怎生又变卦了?” 伊炤是沛睿的人,有着三重身份,除了在玘和琴音身边的身份,他还是昂安插在玘身边的棋子。 当年,昂在造反前留了一手,将这从未在三界露过脸的伊炤,以及一队人马藏匿在了凡间与神界的交界密境中,以备万一兵败后东山再起。 历经千年,原先的一小队人马在伊炤的操控下扩至了数万的军队,其中亦不乏精兵悍将。 后来,伊炤隐藏了真正的实力在天玄下凡引仙时混在了其中,凭着各方面出色的才能得到了玘的赏识任用。 取得玘的信任,作为前无尽海的卧底,伊炤借天后紫晶瓶并非面上之事,他是要利用紫晶瓶将瑶带离九重天,借祸琴音与天后,进而挑起纷争坐收渔利。 两日前,伊炤本与彩菱约好宴散就乘机劫人,只是他的主子在得知瑶怀孕和神族对归墟灵力的处理后,临时改变了注意。 听及,伊炤苦涩一笑,紧了紧双臂道:“快了,你再忍些时日。” “你总是这样说。”彩菱不高兴地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说,接下来要怎做?” 知道彩菱心里有气,伊炤重新将人带回了怀里,哄道:“哪个男人能忍得了自己要娶的女人怀着别人的孩子,就再忍忍。” 听得,彩菱轻叹了一声,把头埋在了他的胸膛。过了一会,伊炤推开了她,变出一瓷瓶放在其手中。 看着手中之物,彩菱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是什么?”听过伊炤先前的言语,她料想这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伊炤抿嘴一笑,附其耳边说道:“这叫落紫香,魔君不是托人给尊妃捎带了保胎且有奇香的绮青罗么,这落紫香是专门对此调制,单用亦是保胎。你每晚放少许在知应为她调制的宁神香中,只要落紫香与那绮青罗的香味中和吸入,一段时日后那孩子就会毫无预兆的胎死腹中。如此一来,就不怕帝君不与魔君动手了。当然,这段时日你要是能利用尊妃让帝君和圣尊彻底反目,动以干戈那就更好了。” 瑶从不点香,只是入天庭后为其养胎,在玘的授意下知应便为其配制了助眠的宁神香。所有的事,伊炤摸得透透的。 “这能行么?”看着眼前的伊炤,彩菱眸中不乏怯意,“绮青罗送来时,彩薇拿去落霞院看过的,帝君会信吗?” 推托胆怯,在长生宫在玘的眼皮子底下,彩菱确实不敢下手。 伊炤抬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只要你敢,此事必成。” “那万一不行呢?” “若实在不行就将元神带走,再去妖神手中夺那具躯壳,只是…时机尚未成熟,帝尊他也未必会甘心。”伊炤知道,他这主子是两个都想要,绝对的。 言中帝尊指的是沛睿,沛睿以烜赫的身份回归,知道沛睿来历的伊炤便从原先称呼的少主、殿下改口成了帝尊。而玘这一封妃,无疑也是告诉了伊炤他们,瑶前世的躯壳在那里。 听罢,彩菱犹豫着将落紫香收了起来。两人沉默着对视了一会,不约而同取出神血草丹要给对方。 伊炤浅笑着将自己手中的神血草丹塞在了彩菱的手中:“我不用的,你道行尚浅,还是你留着。” “嗯…” “那边也差不多散场,我得走了。你自己小心点。” 伊炤言毕,彩菱点了点头,随后各自而返。 …… 玘从肃清院出来后,便去了摘星楼。不过他还是晚去了一步,曜夜已先一步离开了九重天,去了岚岕。 进去时,奉命留守的明月将曜夜留下的琰的命丹呈给了玘。 “神君何时走的?” “回帝君,”明月躬身垂首说道:“刚走一会儿。” 看着盒中珠圆盈白的命丹,玘顿了一下淡淡地问了句:“神君可有言语?” “没说什么,只说帝君您见着就会明白。” 各自的身份各自心里有数的很,曜夜未留只言片语,他也是知道玘早已知道。同样,琰亦是知道玘知道了一切,只是基于以往种种,三个人谁也不想戳破。 彼此有情有义又有恨意,这仨之间其实是存在着一种极为复杂的情感。另外,琰逼出命丹,曜夜又将之留下,除去情感上的原因,两人也是为了神族日后能够顺利接管一统魅妖族。 有血灵玉,再有命丹,自然可证明持有者就是魅妖女帝之后。 不过这仗还是要打的。妩的时代已经过去,历经沧海桑田,这魅妖族群龙无首后也是四分五裂,窅燚秘境中的白衣童就是支脉,栖霞岭、白芙山各处亦有散落,还有就是幻影湖和琴音捂在手中从未见过光的一部分人马。而这些旁支之中明知实力最为强大的就数窅燚手中的白衣童和幻影湖的姬影一脉。 听闻后,玘没有言语便掠出了摘星楼,到菁妩阁时,彩菱刚回不久,正在拨弄薰香炉,见着玘便打消了下药的念头。 房中散发着宁神香淡淡的檀香味,瑶早已歇下,背对外头卧床假寐。隔着薄纱床幔,玘看了一会,嘱咐了彩菱几句后回了凌云殿。 当然,玘也是知道瑶在装睡,只是经历了青鸾小产之事纠结着无从开口。 凌云殿宴散,赴宴的众神携带家眷连夜各自散去,各家资质上乘的年少才俊则以施教为由被扣留在了九重天。 十二天神以蔚时、执坤为首奉命前往驻地的几个亦领命而去。 事毕,玘守诺回了肃清院,守在青鸾床前。近天亮,侍童通传领命前往归墟探底的暗卫已回,这才起身回了长生宫。 天玄亦在长生宫中。 “帝君。”俩暗卫主事见着玘进门,随即拱手弯腰施礼。 玘面色严肃地问道:“怎样?” “与书上相差甚微,帝君标注之地属下细察过,里头确实封印着一洞府,貌似最近有人进去过。另外,属下在外头捡到一极罕见的蝴蝶玉坠,色彩斑斓,其表纹理很是干净,应是落下不久之物。”说着,暗卫将原先玘给他的地形图和玉坠呈给了玘。 玘拿着那蝴蝶坠子看了一眼后递给了天玄。 玉坠子是红鱼儿的,天玄一眼便认了出来:“帝君看得没错,是红鱼儿的,当年她初幻人形,瑶给的成人礼。” “果然是他。”玘颇为无奈地笑了笑,便与俩暗卫说道:“没事了,你们先回原先之地,静守候命。” 原先之地,指的是那夜追踪到的沛睿带着红鱼儿落脚的地方。 “遵命,属下告退。” 俩暗卫动作一致,分别给玘和天玄施礼后退了出去。 “沛睿真是烜赫?”天玄从天帝口中听说过烜赫之事,也是不免担心。 “嗯。” 玘点了点头,于此没有多言,只嘱咐天玄看管好念儿。 天玄应下后回了住处。玘独自于房中,不免心思沉重。 三人纠缠的姻缘,本在玘的强硬下基本也就成了定局。谁料想,就这当口,已在岚岕神石洞中的曜夜,在经过一番深思后,用法再一次将琰和瑶的名字刻在了姻缘石上,而后从结界口入凡世而去。 这次,矅夜赔上了自身全部的修为,做的也很暗,偷偷入的岚岕,偷偷进得神石洞,直到完事离去,留守岚岕的几个小辈一点儿也没察觉。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用回来 曜夜离去,一早,天后也以此为借口说是要回神兰岛小住,命侍女告知于玘。 玘应允,出于礼,送至天门。事毕,天色大亮,记挂着菁妩阁中的人,便携带着早膳到了菁妩阁。 宽阔的庭院,其中亦有山水,仙雾缭绕其间。经昨晚知应这么一倒腾,这会儿的院子里到处弥漫着药草的清香。 “帝君,” 见着玘,彩菱施了一礼,边接走这帝君手中的食盒,边说道:“帝君来早了,娘娘还未起呢!” 玘往里看了一眼:“娘娘她昨夜睡得可安稳?” “知应尊神的香很管用,睡得可安稳了。”彩菱浅笑着答道。 玘点了点头,示意彩菱退了出去,轻着手脚便朝内里走了进去,于床畔坐等着人睡醒。 看着床上尚在熟睡的人,这帝君的脑瓜中不禁浮想连篇,满满的日后隐居后一家三口的情景。 他想他的,偏这床上睡醒了的人硬是没给他一丝献殷勤的机会,醒了之后仍是假装着熟睡,死活就是不起床。 等啊等,眼看着时将近午,帝君也是实在无奈,怕饿着她,临了也只得叹着气起身离去。 此后,瑶便天天如此,只要玘去,她总有法子避着不见。有次,被玘堵着实在避不了,双眼已稍能见着的她,顺手便拔了玘束发的玉簪在其触碰过的肩头狠狠地扎了个窟窿。 介此,怕触怒她,玘再也不敢造次求成,只得在她熟睡后偷偷地溜进房,瞧上几眼,或靠在床边打个盹,次日早早离去。 堂堂帝君跟做贼似的。 不过,事出后,瑶也没捞上便宜,玘怕她复明生事,便让彩菱给她下了“暮黑”。 天玄在天庭住了几日后,受托,夫妻俩带着念儿回了岚岕。当日发现姻缘石上的异象,便差人将此告诉了玘。 玘匆匆赶去,料定是曜夜所为的他目睹了姻缘石上的名字,气郁攻心,当场就吐了一口鲜血。 “怎办?”天玄看着脸色青白的玘,轻声问道。 玘没有言语,轻冷一笑,转眼手心聚起白光便扫向了姻缘石。一触碰,白光如电炸裂,整个神石洞里电闪雷鸣,洞外亦是风云变色,天湖的水沸腾如煮…… 可惜的是,这曜夜拼尽了全部修为刻上的名字任凭怎样也抹不尽。见此,玘更是拼上了全身的力气,术法变换,内力真气不断的叠加注入……只是眼看着名字消失,却转眼便又如初完好。 就这样反复着不下百次,天玄再也看下去了:“帝君,收手!再无法也不能拿自己出气啊…”说着使尽全力将近似疯狂的玘阻拦了下来。 过份透支消耗,本来就带着内外伤的人当即又吐了几口殷红鲜血。 血到之处,花红一片。姻缘石上呈赤金色的俩名字越发的耀眼生辉。 “他这是要干什么?”看着姻缘石上那如挑衅般的名字,玘不免怨恨,“本君哪里对不住他曜夜的,他竟要如此逼迫?!” 次次相逼,次次容忍。答应了又反悔,这次曜夜是过份了,是个人都忍不了。 “帝君,有件事天玄不知道该不该说?” 天玄心里藏着个秘密,他觉着这事很有可能与曜夜为什么反悔非要促成瑶与琰的婚事有关,心想着也该将这事说出来。 这是一件很遥远的事,那时的天玄没有成精,是一条没有法术,甚至连脑思维都很薄弱的小白蛇。 当时的他为了能够拥有修仙法术,曾慕名追寻过归墟中有助修炼的灵蛇。而他追寻的这条灵蛇恰好便是玉瑶遇难昏厥时拽在手里的那条炽阳蛇。 在阴阳山山顶,天玄全程目睹了玉瑶被拐的过程。那魅妖先是诱灵蛇吃了她的仙丹,之后便向玉瑶索赔,玉瑶无法还其,最后便答应了魅妖提议的与其下山出归墟,帮她做事以抵灵蛇吃掉的仙丹。 那时的天玄虽是看见了,只是当年的他思维混沌无法理清消化这些事。经天帝梦境得知前事,借着回忆的他才将这久远且零碎的记忆拼凑成形。 而在三日宴的前几日,天玄曾授意冰离去过一趟白芙山。途经栖霞岭,冰离无意间见到了曜夜与魅妖碰面,据描述,那魅妖正是当年拐走玉瑶之人。 因此,天玄得出了一结论:曜夜反悔,极可能与此有关。而玉瑶被魅妖拐走,带至其在外头的住地,她可能是知道了他们什么秘密,在追杀中逃脱,最后难敌身上伤势昏死在了璟琛初见她之地。 魅妖族没落,事情不清不楚牵扯又广,若不是曜夜这般步步紧逼,他估计会将事情永远烂在肚子里。 “说。” “前世之事,帝君是否全部记起?” 听闻,玘微微点了点头,并未言语。 天玄又问:“那帝君是否可以与我说说第一次见到玉瑶神尊的情景。” “听这做什么?”或许是心烦,玘有些不想说。 “问这事,天玄是想知道自己的记忆是否是真实的。若是记得没错,玉瑶神尊应是后脑受了重击失血过度,她身上的炽阳蛇用自己的血给她续的命。” 闻此,玘看着天玄愣了愣。这事,无论是璟琛还是现在的他,他从未与人说过,不乏讶异。 天玄紧接着就把当年的事说了出来,外带着冰离见着曜夜和魅妖之事。 “你确定他就是当年之人?”听罢的玘皱紧了眉头。 “绝对错不了。”天玄非常肯定,说着手里亦多出了一副画像,“神君走后,冰离好奇就跟了一段路,看清了那人。这是他画的。” 画像正是那魅妖,抬头望着悬空的玄月,湖水蓝的及地连帽披风裹着一具虚幻的身子,亮光折射中隐约可见那人的相貌轮廓。 …… 时光如梭,转眼月余。好事多磨,战事亦非如人所愿。 琰在白芙山的战役,因月狐族支脉与窅燚勾结在了一起并未如想像中的那般顺利。加之琴音暗中助力,一场小战役竟拖了一月有余。 琰在战中亦遭人暗算,不知怎的就受了伤,还伤的不轻。 相比之下,进驻幻影湖的蔚时一众与姬影一战还算顺遂。因此,战讯传回后,玘便命蔚时前往了白芙山。 一到军营,蔚时便在几个部将口中听到了关于瑶的传言。因此事,私底下,歧灵一众对玘亦有不少怨言,只是碍于事情真伪有待确证,压抑着未发。 怕事情积压成祸,蔚时当时便差人将消息送回了九重天。 瑶进菁妩阁后,玘就阻断了她与外界的联系。因此,两眼一抹黑的她是一概不知。 在伊炤的支使下,彩菱便“好心”的有意无意地将事情透露给了她。消息所致,瑶因此对玘的态度也越来越不好,心里对琰的愧疚是越发之重。 …… 凌云殿,偏殿。 “怎办?”对这些流言蜚语,蔚时还真没了法子。 信差说帝君听罢没有下文,急得他披星戴月的连夜赶了来,言语时那两眼也是急巴巴地看着玘。 听罢的玘坐着一言未发,神色自若,执笔双目紧盯着案上宗卷。 蔚时心里堵得慌,想着,心一横便试探道:“要不…帝君就让公主去趟白芙山,露个脸就回。这圣尊受伤,怎说,尊妃也该去的。帝君觉着呢?” 皇帝不急,急死个太监。实在无法,稳稳人心倒也是一不错的法子。 玘抬眸看了他一眼: “不用回来,就让她住那儿。你带上她,明日一早走。”言语清冷,这上座之人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听得见此,蔚时是傻愣了,心想这也太反常了。 “披星戴月的回来,辛苦了,去歇着。”奋笔疾书,玘头也未抬,貌似关心地说了一句。 这下,蔚时彻底傻眼了,口中“噢噢噢”地应了几声,往外走,不时又回头看了看玘,磨蹭着出了门。 人一走,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搁笔亦出门而去。 …… 白芙山。 营帐中,琰光着膀子,肩臂外侧一条长达数寸的刀伤深可见骨,正血流不止。 仙医匆匆进了营帐,娴熟地给上了药,包扎后又匆匆而去。 前后脚,一黑影飞速地掠进帐房,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衣,拱手道:“圣尊恕罪,云岐出手重了。” “无妨,”琰边穿着衣服边说道:“对手生性多疑,这样也好。云岐那边怎样了?” 来人是云逐,岐灵密探。琰受伤只是策略,久战不下,他便想了这么一个苦肉计,让云逐胞弟云歧卧底去了对方身边。 不过,借着伤势,琰也是有其他的心思。军中传言,他一早就知道,加之受伤,他也是要逼着玘就范,将瑶送到自己身边。 “一切顺利,计划照旧。” 琰抿嘴一笑:“去,小心行事。” “是,属下告辞。”云逐垂首应道。 人去后,琰亦打算外出,只是没出帐子,菱钥便领着一医女走了进来。 “圣尊万安。”医女毕恭毕敬地给琰施了个礼。 菱钥欠了欠身子,笑道:“尊主,要外出?” 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不早了,怎还未歇着?” 在月狐族族人面前,琰给足了菱钥面子,言语轻柔,亦不乏体贴。 “尊主伤势反复,菱钥心亦难安,怎歇得。”看着眼前人,菱钥满心的欢喜,又是担忧。 这刀伤,琰是为了“救她”而受下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赤狐之心 当时两军交锋,没有作战经验的菱钥被敌方佯败诱至边境深处,几番较量,对手见其美色,不免生了坏心。而菱钥善用此术,倒是反过来利用,佯装不敌,使对手轻心负伤。 后,对方恼羞成怒,大开杀戒。菱钥带的一小队人马顿时全军覆没,在惨遭毒手时,琰及时赶到,对方不敌落败。 之后,便有了云岐挟持菱钥,刀伤岐灵圣尊之事。 心想着琰当时救她,把她带在怀里的情景,菱钥不由得心神荡漾,顿了一下又道:“我听说伤口又裂开了,就让她们给炼了特效药,尊主等会再走,先把药敷了。” 琰笑了笑:“已上过药,月妃就不必操心了。连日操劳,今日就早些回。” 不给人黏着的机会,说着,琰便起身向外走了去。 “尊主就…”菱钥知道他在避着自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再后不甘心又说了一句,“菱钥等尊主回来。” 假装着没听见的琰径自而去。菱钥恼怒地跺了跺脚,支走医女,留在了营帐中。 出了大营,琰便飞往了栖霞岭。到时,一身夜行衣的密探早已等在了约定的地方。 “圣尊。” “嗯,娘娘的眼疾好了没?” “是好了,又……”探子支唔着没有下文。 “怎了?”琰的语气明显变冷。 “娘娘她,又…又…”怕生事,又怕落个知情不报,这下难为死这小密探了。拖着干咳了几声方道:“又被帝君下了一种叫暮黑的药,估计现在还是看不见,不过,圣尊倒是可以放心,这只是暂时的。” “嗯,还有呢?” “线报说,今日蔚时先是派人去了天庭,说…说了很多关于娘娘与帝君的流言蜚语,帝君也没说什么,后来,蔚时便自己来了。” 琰轻“哼”了一声:“怪不得一晚都没见着他。还有呢?”说的是蔚时。 “帝君切断了我们的线报,属下无能,就这些还是费了周折知晓。” “帝君做事向来周详,怪不得你们。去。” “是。”密探点头应声而去。 过了一会,云殳与启颜双双飞落在了琰身旁,拱手行礼。 云殳一脸歉疚:“圣尊久等,属下该死。” 启颜笑了笑,没有支声。琰斜了他一眼:“是本尊来早了。说正事。” “属下已见过姬影,她说圣尊若能助她全族拥有真身,她日后必奉圣尊之命,愿将窅燚和魔尊手中族人召回,不再助纣为虐,助圣尊一臂之力。” “拥有真身…”琰冷冷一笑,说了四字后便不再言语。 玘已知神秘魅妖的存在,同样,琰也已知晓。 那夜,他独自来栖霞岭,那魅妖找上了他。告诉琰,他是他母族长老,一手带大他母亲之人,说当年烜赫离间月狐与魅妖两族,他外祖母在战乱中丧生,他带着妩与族人迁徙到了外头,后又经族中叛乱,幸得曜夜出手相救,后来妩与曜夜结为夫妇归隐,他也跟着隐匿在了这天地之间。 而他这一辈子,有两个心愿。 第一个是他主子——妩的母亲,魅妖族第一任女帝与媚的心愿,用玉瑶的鲜血和赤狐之心炼制出能让全族人拥有真身的灵药。 其二,便是希望琰能担起责任,将魅妖族重新凝聚在一起。 三界早已知晓瑶血液的秘密。而这赤狐之心则是菱钥身上的胎记赤狐。 此狐亦称胎神灵狐,与菱钥心血相通,只要菱钥修炼达到一定程度,她身上的赤狐就可脱体成活,成为她可以借命的修炼法宝。 当然,凡事都有两面,若取了赤狐之心,菱钥也是要受到反噬,轻则修为赔尽成废物,重则丧命。 如此一说,这姬影就是要琰用瑶的鲜血和菱钥的命来换取她的忠诚。 见琰没有言语,云殳便将月影提的条件告之了琰。如所想,她要的就是瑶的鲜血和菱钥身上赤狐的心肝。 听罢,启颜轻声一笑:“这姬影口气不小,她也不想想自己还有多少余地。”言语意指姬影连日战败。 “战败归战败,其余两股势力也不容小觑,能不战而胜,那自然是好。再说,她若早有此心,那战败归降不代表她就会诚心归顺。依我看,兵不厌诈,倒不如先应下再说。对于此等有悖天理之事,到时不应允也无可厚非……”云殳心想着便说了出口。 启颜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恐怕想得简单了,只要应下,姬影她定会让圣尊先送上条件中已有之物。” 菱钥的修行远远未到赤狐脱体境界,启颜言中之意非常明显,这已有之物指的就是瑶的鲜血。听得,云殳皱了皱眉,当即不再言语。 琰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对两人说道:“应下就是。那东西,尊妃已经没有了。启颜,你将此告诉执坤,到时自会有人将此送上。” 那夜,瑶用金莲伤手,紫茵初时未觉,后来想着,通过岐灵线报,琰便知道了此事。至于自会有人送上,指的便是玘。 “是。” 启颜与云殳异口同声,领命应下后,云殳先行而去。 启颜将一瓶神血草丹交给了琰。 琰阴沉着脸:“他给的。” “嗯,给了两瓶。说…”看着琰,启颜稍顿了一会,“说你若执战,这两瓶就是将士的救命药。若你愿遵来处,那这一瓶药就是月妃的。” 言罢,启颜拍了拍琰的后背,跟着便飞掠而去。 重刻姻缘石,助菱钥修神…姜还是老的辣,这一切的一切,曜夜貌似早作了打算,什么都安排好了。 看着人远去,琰对着虚空长叹了一声,在他刚要转身离去时,后边传来了一声“琛儿”的呼唤。 听得,琰循声望去,一眼,瞬间僵硬在了原地。只见得数丈外,一个貌似天后,却只有影子的素衣中年女子端端而立。 妩相貌与天后相似,显然这就是“妩”,妩的幻影。 未等及他开口,那女子转眼便变换了模样。一张甜美白皙的脸,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天真无邪。 “琛儿,我是你姑姑。”女子先开口说道。 “殇雪”两字在琰脑中速闪而过,僵了一会的他清冷而又客气地说道:“尊神认错人了,告辞。”说罢亦是打算离去。 那女子似乎有事要说,见此,便慌忙速移拦了琰的去路,一脸诚恳:“等会…琛,姑姑有事要说。” 一口一个姑姑,听得琰微微皱起了眉。 见得,那女子浅笑着说道:“小神是神君之妹殇雪。圣尊莫怪,今日得见,我也是高兴坏了,便以姑姑自称了。” 琰仍是没有言语,不过也打消了离开的想法。 “前事,圣尊想必全知晓了。” “这与你何关?”确定了她是殇雪,琰不自觉起了反感,心想所致,脸色亦是越发之冷。 殇雪凄然一笑,垂眸道:“看来圣尊知晓得还不少。因为嫉妒,殇雪做过很多错事,今日是来赎罪的。”说着,便作法取出了一只通体血红的灵狐。 正是赤狐,姬影要的胎神灵狐。 琰怔了怔。 只是不等他开口,随着殇雪施法,那灵狐转眼便从口中吐出了自己的心脏,变成了一颗血红的丹丸。紧跟着,殇雪便如纸片般随风而倒,口中鲜血满溢。 前后一切不过眨眼的工夫,触目的震惊,在人倒地前,琰屈膝将殇雪扶靠在了胸前。 “前事已过,您这是何苦!”殇雪的举动,琰难以不动容。 殇雪笑了笑:“月妃若死了,你会愧疚一辈子,若她不死,出于愧歉,你绝对会真娶了她。你与你父亲何其相似,要你接受一个你不爱的人,那跟杀了你,有何区别?我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也是活够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姑……”说了一个字,琰还是憋了回去,轻声说道:“琰无以回报。” 言罢,手中便变出了启颜给的那瓶血草仙丹,意欲给殇雪服下。 殇雪虚弱地摇了摇头,喘了几口气后说道:“来不及了,来之前,我已服了绝生丹,一命还一命,殇雪死得其所。” 绝生丹,月狐族独有的一味毒药,服用后必死无疑,料到有这神血草救命,一心求死赎罪的殇雪便提前服了这绝生丹。 “琛活着与否,那都是命数,时过境迁,不用这样的。”琰的声音略有哽咽。天性啊! 当年,妩死后,曜夜独自抚养琛,后来琛突发异疾变成了魅妖,此事并非偶然,而是殇雪所为。 天帝梦境中的殇雪插足殇璃夫妇,月牙湖边悔过,事情类似也不假。只是悔过那是在琛幻灭后,她在曜夜跟前悔过。 当年插足未遂,在妩死后,已经成神的殇雪便又生出了嫁与曜夜之心,在久而未遂后,便对琛下了手,施药作法引发了琛身上的魅妖特质。 意想在事成后,再用赤狐之心去炼药施救,迫使曜夜歉疚而迎娶。 只是后来事与愿违,她手中原本已拥有的玉瑶的神血被盗,无法炼出灵药,最终导致了琛的幻灭。 她悔过后,曜夜没有杀她,而是选择了一种对于她来说最残忍的惩罚——天上人间,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殇雪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口中溢出的鲜血亦染红了身上素衣,心中执念从未放下的她,抬手抓上了琰的衣襟,道:“归墟中已无月王佩,它在魔君手中。阿琛,与你父亲说一声,殇雪…殇雪错了。” 说罢,殇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双眼一闭,结束了她可恨又可悲的一生。接着,身体亦化作尘烟,消散在了栖霞岭的暗夜之中。 …… 痴情难能可贵,然而这难得的深情往往被负。 红鱼儿就是如此,远在神凡交接地的她为此是尝尽了苦楚。 当日,沛睿带着她离开岐灵,红鱼儿原本以为自己是苦尽甘来。不料,好日子没过上几天,便在她无意间听到了烜赫与伊炤的谈话后戛然而止。 怕她走漏风声,烜赫便将她囚禁在了下了结界的离宫别苑。因此,他也不再以沛睿的面貌见她,行为上也是彻底地撕下了对她的伪装。 “走开,让我出去!”为助金凤逃走报信,红鱼儿猛地推了一把给自己送来点心的山鸡精。 同刻,在她头上当簪子的金凤亦趁机坠落了下地。 第一百九十九章 耐心已尽 “仙子,您就别犯倔了。看看,簪子都掉了。不吃不睡也只能是苦了自己。烜帝对您还是有情的,等他大婚后,您就可以出去了,宽宽心,再等几日。” 山鸡精恣姑捡起金凤,陪着笑脸,重新又凑了上去。 听得,红鱼儿“呸”了一声,也不言语,举掌便劈向了恣姑, “仙子可别拿恣姑出气。”恣姑灵敏避过,拿着金凤言语间退在了门口结界外。 同刻,金凤刹那变身,全身烈焰,突地一飞冲天。 回过神,上当的恣姑吓得面色铁青,抬手便猛击金凤。怎奈,法力不敌,被金凤口中吐出的火团烧得一脸灰。 眼见金凤高飞,就在这时,一道由下至上的强光突发猛击在了它的双翅上。 也就同时,一身玄衣的烜赫显身在了院中。空中的金凤在“锵——”一声悲鸣后,掉落在了地上,双翅鲜血淋漓。 “金凤,金凤…”拍着结界,红鱼儿悔不该让金凤冒险。 灰头土脸的恣姑慌忙给烜赫请了个礼,道了声:“烜帝…” 烜赫收了金凤后瞥了她一眼,跟着便进了红鱼儿房中。 “把金凤还我。”见着他,红鱼儿是满腔怒火。当然,还有的就是难受。 烜赫不冷不热地笑了笑:“可以,等玉儿过来了就还你,这几日,你最好安份点,我没什么耐心。” 玉儿指得是瑶,玉瑶。 “你好…” 本想说无耻,怕金凤伤重不得医,红鱼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道:“先放它,我保证安份。” “哼…”烜赫冷冷地看着她,“你觉得我会信吗?”言罢是转身意欲离去。 红鱼儿当即扯住了他的衣袖,杏目圆睁一言不发,意思也就是你不给我我就不放了。 烜赫可不似沛睿时的温文,俊脸一沉便甩开了她的手。红鱼儿那肯放过,旋即又是拉扯了上去。 这下,烜赫是真怒了,玉白的脸立时布满了阴霾,薄唇紧抿了一会后,另一只手变出一丹药瓶子举在了红鱼儿眼前。 “你要干什么?”红鱼儿知道这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被囚的第一天,烜赫就拿着这瓶子里的“断情丹”要给她吃,要她彻底的忘记他。只是她死活不肯。 “你迟早要吃的,倒不如就现在,也可救金凤不死。”烜赫冷冷说道。 “你好狠的心!”虽然气恨着烜赫,虽然烜赫再也不是沛睿,但在红鱼儿眼里心里眼前这人还是他的沛睿,她的夫君。咬了咬牙又道:“拆人夫妻,谋害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你不觉得无耻吗?就算你拿金凤逼我,我也不会吃的!” “无耻?”烜赫面无表情地说道:“无耻的那人在九重天!” 说得是玘,当年在温泉湖,他曾对璟琛幻化的玉瑶试探性地提过玉瑶儿时的一些事。 因此,烜赫猜想玘对玉瑶和他的事是知道的。 “你别忘了,帝君已经转世。”红鱼儿怒怼道。 烜赫冷冷一笑,就此不再言语,只道:“你还真以为我拿你无法了?!” 要不是抹了记忆抹不了这天性带着的情愫,他早作法抹了她的记忆了。横竖都是要动手,把心一横,这会是一不做二不休,抬手就钳制住了红鱼儿的下颌,另一只手是硬往里倒药。 吃了这断情丹,就会情断不复,连带着什么都会忘记。 怕忘了前事,怕忘了瑶,不能给她通风报信,红鱼儿这会儿是抵死不吃,贝齿紧咬,从牙缝里嘣出了那么一句话:“你就死了这条心!” 烜赫冷哼了声,手指速移,直接掐住了她的咽喉。 红鱼儿的倔,那是三界挑不出第二个,由着人掐得脸色犯紫,她是拼死也不松牙关。 就算这样,烜赫也未松手,只是眸色暗沉了那么一下,转眼便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或许是意识到了红鱼儿的危险,被烜赫收在袖中的金凤猛地突破封印,身带烈焰爆发而出,一口啄上了他的手。 冷不防受击,烜赫本能地松了手。得以解脱的红鱼儿手捂胸口,直喘粗气,身子亦瘫在了地上。 “找死!”收手后,烜赫当即便反击了向了金凤。 掌间电闪雷鸣,一掌下去,金凤绝对玩完。见得,红鱼儿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 …… 岚岕,百草园。 房中,天玄将沏上的茶水倒在了玘面前的瓷杯之中,问道:“前几日孩子们去看瑶,彩薇说她夜里时常犯头痛,胡言乱语的,近日可有好些?” 孩子们指的是莘雨、念儿他们,问这话,这条老白龙是心有所想,想知道这两人相处得怎样了。 “三四晚未听得了。”玘笑着说道。 “那就好,那白日里是不是还是不肯见帝君?还是很凶?” 玘无奈苦笑:“倒也不似先前。” “那就好,”天玄眉开眼笑地点了点头:“慢慢来。这么晚来,帝君找天玄何事?” 老白龙明知故问,身为一方主神,白芙山的事,他也是知晓的。 “没什么大事,只想劳烦你去一趟白芙山,明日,瑶会与蔚时一同前往。你去那边帮衬着点。”言罢,玘端着那茶送到了嘴边,笑了笑,喝了下去。 天玄皱眉看了他一眼,叹道:“帝君想定了?” 玘点了点头,壶中茶尽,便起身出了房门。 看着玘走到了外头,天玄这才闪了出去,站在后头问道:“帝君是否该放七色了,身边没个人还真不行,再怎么着,也省得这深夜自己来回跑。” “也是,”玘没有回头,反手给了天玄一枚青玉令,“他身上带着同样之物,均沾染着本君气血,你作法,双玉合并,便可将他带出九幽。完事后,玉就留着。”逐七色进九幽,他是留了后路的。 玉是开启归墟之门的青玉,九玉之一。天玄认得,因为原本就有一枚在他的身上。 这么重要的东西,玘能给他双份,那绝对是一种信任。当然这也是一种责任。 “是,”拿着青玉令,天玄一本正经地给玘施了一礼,“天玄恭送帝君。” 玘微微一笑,飞出了岚岕,回九重天直接飞落在了菁妩阁。 瑶刚要歇息,彩菱叩门告之,怕玘纠缠,便以自己已歇息为由拒见,任由着他站在了外头。 时已子夜,这些日子下来,玘也是耗光了耐心,外加吃醋,便强行进了房中,给她下了定身咒,封了口后将人掳来了长生殿。 公事繁重,玘每晚都是子夜就寝,木心也便掐着时辰给他打理床铺。 “您回来了,师父煎了药过来,热着呢,我这就给您拿出来。”忙着手里的活,木心背对着玘说道。 知道帝君去了岚岕,他是特意将汤药保温置在床边的檀木桌上,方便服用。 玘扫了一眼那温在热水中的汤药,心头乍暖,温和道:“不用你,今晚有人侍候。” “谁?是天玄尊神来了吗?我刚去过凌云殿,童儿说您去了岚……” 自从丝帕事件后,玘对木心那是叫一个冰冷。听得这久违的温和言语,木心也是心头一喜,言语着转过了身子。 只是,见着玘抱着一袭寝衣的瑶回来,顿时张嘴吃惊地呆傻在了床前,眼睛直盯着他怀里的人。 看上去,那叫一个直勾勾。跟猫见了鱼似的,在玘眼里这就是。 “让开!”阴着一张寒冰脸,玘对此是厌烦不已,“再看…再看本君挖了你的眼!” “是…” 木心当即闭目,说着垂首躬身在了一侧。被凶的他也是懵了,愣是不知道退出去。 “出去!”沉着脸,玘厌烦低吼,接着又说道:“门口守着,等会殷予来了,通报一声。” “是…” 应声,木心慌忙而出,反手带门后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怨自己不长记性。 房里,瑶不能说话,看不见又动不得,便如木偶般的被玘摆放在了床上。 随后,玘大发慈悲地解了她的封口咒。 一能说话,瑶立马就吼出了声:“放开我!” 有了那夜的事,瑶生怕他还会对自己做些什么。先发制人,凶得跟个母夜叉似的。 玘才懒得理会,动手便解起了她寝衣系带,悠哉说道:“彩菱说你肩上的伤越发的不好了,我给你上点药。” “用不着,早好了”瑶当即回绝。 说好了,那就是说谎。每次彩菱给上完药,她不是洗了就是作法给抹了去。她要的就是这伤好不了,至于为什么,各自心里清楚。 知她心思,听得,玘鼻中轻嗤“哼”了一声,手上动作一刻也没落下。 手指的触碰,瑶禁不住一阵阵头皮发麻:“用不着你假好心,我要回去…” 不过,怎说也是白说。言语间,人的双手已经卸去了她的上衣,只剩了件抹胸。 孕妈上围猛涨,轻薄的织锦抹胸,入目满眼的波澜壮阔。旖旎秀色,动手之人怔了怔后,目光慌忙移向了别处。 一万个不愿意,受制无法,又怕刺激到他不划算,被迫的人蹙着眉头,侧身强忍着没发作。 施法敷上了相应的灵药,玘是看着伤口闭合痊愈后,才给她穿上了衣衫,让她坐靠着在了床上。 为了让她靠的舒服,还细心地给塞了个软枕垫背。 “金凤哪去了?”坐在床沿,玘看着她空空如也的颈项,轻声问道。 “我放它自由,它走了。” “谎话顺口就来,你小心教坏了孩子。”说着,帝君是下意识的就看了一眼人已微微隆起的腹部,“是不是送给红鱼儿了?” 被戳穿,瑶默认了此事。 第二百零二章 因果有迹 朗月繁星,凉风习习。 离宫别苑中,为救金凤负伤的红鱼儿在昏迷数日后醒了过来。 夜已深,一直在边上守着的金凤用脑袋在其脸上蹭了蹭后,对外头趴在玉石桌上睡觉的恣姑“锵锵”鸣叫了几声。 那日,红鱼儿突然就往金凤身上扑,烜赫始料未及,伤人后也是心痛。给金凤上药后便将其留在了这里。 金凤伤势不轻,一时半会的也好不了,他也不担心它会逃跑。 闻声,恣姑揉着惺忪睡眼进了房。 这恣姑也是个势利的,见了烜赫逼迫红鱼儿吃断情丹和打伤后,做事便也不似往常恭敬、勤快。 加之金凤给她烧得灰头土脸的还未好,也不免有些怨恨在心。 “仙子醒了,可还有不舒服的?” 进了房,恣姑也就装模作样地问了这么一句,跟着便落坐在床边,也不管红鱼儿饿不饿,渴不渴的。 “渴……我要水。”浑身生疼,嘴里发苦,红鱼儿费劲地说了这么一句。 听得,恣姑心不甘情不愿地给倒了一杯水。水到嘴边,红鱼儿也便迫不及待喝下去,只是一急又呛了出来,喷得恣姑一脸水。 恣姑当即就白了一眼,连声数落着“倒霉倒霉”,拿巾帕擦净后重新又给倒了一杯,没好气道:“仙子慢着点喝,喝了好好休息。” 纯粹是废话,有伤在身,饥肠辘辘,能睡得了才怪。 心想着,红鱼儿又提出了要求:“饿,我要吃的。” 吃饱喝足好得快,她才有机会逃出去,她才不在乎这人脸臭不臭。 上头交待,就算心里不愿,面上还是要应付的。听得,恣姑悻悻然地出了去,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后端了一碗冷粥,搁在了红鱼儿面前。 红鱼儿也不说,挣扎着翻了个身,趴着三两下便拨拉了下肚,随后又开口要水。 本寻思着让这人吃不下解解恨,没料到吃了个底朝天,恣姑不由得犯了嘴贱嘀咕道:“真是犯贱,给好的不吃,这坏得倒吃得香,贱鱼。” 虽说嘴里嘟囔,红鱼儿和金凤却也听得分明。心只想着出去,红鱼儿便也只装没听到。 这金凤可就不同了,兽性未脱,盯着恣姑恨不得啄烂了她的嘴。可惜的是受伤的翅膀拖累了它。 言罢,恣姑朝金凤翻了个白眼,拿着用过的空饭碗就去倒了茶水,“啪”的一声搁在了床踏板上。 粥是冷粥,茶自然是冷茶。 赤 裸 裸的羞辱,金凤是再也忍不下去了,等恣姑转身,身子后仰凤利爪一勾将人带倒在地,扑腾上去对其颈、胸一通狂抓狠挠…… 做梦也没想到,抓挠得又是特别区域,吓得没反应过来的恣姑顿时惨叫连连,忘了还手。直待护院进来,这胸前早已衣烂肉绽,血色春光一片。 以为红鱼儿出事,听着的烜赫亦神速而到。见床上之人身子趴着,床踏板上又搁着碗不干不净的茶水,心里头自然也就明白了,心头不免一痛。 对于红鱼儿,人看似无情,其实还是有情的。只是他不肯承认,也不愿遵从心里的真实感觉。 曾经的日夜陪伴,这份感情岂能说没就没了的。 护院欲撵金凤,烜赫看了其一眼,示意不要插手。得令,护院也便隐匿而去。 一会后,金凤心满意足地松了双爪,看着床上的红鱼儿,说出了有生第一句话:“贱鸡,嘴贱心贱,活该受此。” 因果有迹,人欺天不欺。开口说话,这是历劫后的造化。 听得,红鱼儿无奈地摇了摇头。 恣姑双手环抱春色,跪走着到了烜赫跟前:“奴婢尽心尽力,却遭此恶报羞辱,烜帝作主啊,让奴婢炖了这畜生。” “尽心尽力?冷粥冷茶也就算了。搁在脚踏板上是谁羞辱了谁?”怕烜赫惩罚金凤,红鱼儿抢着开了口。 这粥没白吃,看来,人是有点气力了。 “冷粥冷茶,该死……” 烜赫皱着眉头才说了六个字,闻声过来隐在门外看热闹的厨娘羽雀立马显身,“扑通”跪倒在了门口。 烜赫本来就交待过羽雀,红鱼儿的饮食要精补,日夜汤水备候不得有误,这羽雀自不敢怠慢。 “烜帝,奴婢给得是加了甜参汤的温热粥,茶也是上好的千年灵芝茶,是恣姑…是恣姑她故意放凉了才拿给仙子的。不关奴婢的事啊!” 怕烜赫赐死她,这羽雀巴拉巴拉全招了,话间还不时地稍稍抬头,似有怯意地看了恣姑数眼。 在这离宫别苑,恣姑算是个老人,一般的精怪都挺忌惮她的。 “恣姑你还有话说吗?”烜赫冷冷问道。 “冤枉啊,烜帝,羽雀她血口喷人。”恣姑辩解道。 “烜帝,恣姑才血口喷人。” 这种事,说不清就得背锅替死,羽雀自然不干了,哪还管你老人不老人的,举证反驳道:“她来小厨房取粥晾在外头,嗑了小半个时辰的瓜子才拿过来的,不信您问问红鱼仙子她是甚时过去的,小厨房地上还有瓜子壳呢。” 听这话,红鱼儿点了点头,证实是去了很久。 “烜帝,恣姑什么也没做,羽雀一直嫉恨我,她这是存心害我啊……”恣姑还想抵赖,当即跪了下来。 目睹过茶水的摆放,烜赫本就想出手教训,眼下又被人指证,这人还敢狡辩,不免令人更是厌恶。 “来人!” 紧拧着双眉,烜赫对外头轻喝了一声后,半空中,俩面貌威严的护卫显身而来。 金凤冲天欲逃,事后,烜赫便又加派了人手,这别苑早就天罗地网。 “极刑,即刻处置。”烜赫冷冷地交待了刑罚。 极刑,意指打回原形。千年道行就要毁于一旦,听得,恣姑瞬时瘫软,双手亦顾不得胸前,叩拜着口中直呼“冤枉”。有碍众眼,俩护卫当即将人拎了出去。 “烜帝…恣姑冤枉,烜帝,饶命啊……” 在喊冤求饶声中,恣姑被人拖带着弄出别苑,接着便传来了一阵类似鸡叫的声音。 不由说,这恣姑是被打回原形了。 听得,已回小厨房的羽雀不由得一阵心惊胆战,慌忙将自己偷藏了的一些千年灵芝放回了原先存放的大木匣子里。 那木匣子里少说也有二十来支碗大的千年灵芝,看着这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羽雀不免摇头兴叹,叹人好命,自个儿没这造化。 事毕,烜赫在红鱼儿房中坐了一会。这次倒也没逼她吃那断情丹,言语态度亦是好了不少。 爱之所致,红鱼儿心里不免又起了眷念。 …… 时日飞逝,转眼又是月余。 玘意想殷予事成三日而回,偏偏琰是生了逆鳞,样样控制着殷予,让他活的好好的。 这下气得九重天的帝君那叫一个暴跳如雷。因果反应,瑶自那日被带回长生宫后,便被他软禁在了房里。 虽失自由,腹中的孩子倒也因此获得生机。 在玘的眼皮底下,又有木心不时地盯着,彩菱再想动手那是难上加难,当然还有的就是胆怯。因此,伊炤便将此告诉了烜赫,烜赫授意侍机劫人。 深夜,星月无光。 在九重天这是少有的事,而却已是接连数日的暗黑无光,那更是破天荒从无有过之事。为此,玘在各处也是加派了人手,以防不测。 凌云殿,偏殿书房。 “帝君,差不多戌时了。” 瑶在长生宫,玘歇息的时辰便从以前的子夜提前到了戌时。见时辰已差不多,侍童松原便提了个醒。 天玄奉命接回七色,择日作法挑在了今日夕食,玘担心七色的身体状况,便将木心支去了岚岕。松原今夜是替了木心的职。 玘亦抬头看了一眼边上的沙漏,若有所思道:“送过去的点心吃了吗?娘娘她是不是还在生气?” 松原摇头道:“没有,娘娘说不饿。” 听得,玘又气又心疼,自言自语道:“整日里吃得不如从前一餐之食,怎会不饿,她这是为了那衣衫在生我的气呢!” 衣衫说得是绮青罗。 前时在菁妩阁,玘都是在瑶歇下后偷偷摸摸去的,怕惊醒人自然也不敢造次。瑶又将那衣衫穿在寝衣里头,玘也便不知道这绮青罗的事。 这回是强掳而来,性质自然不一样了。每晚同床,虽未“行凶”,手偶尔也是会不老实的。因此也便发现了这有穿跟没穿似的绮青罗。 得知这绮青罗的来历,他起初也是没说什么。只是后来瑶身子见血,查无果后,也便怀疑上了这贴身的衣衫。 彩菱见着机会亦从中下手,在将绮青罗再次送去落霞院的途中,用落紫香薰染了一番。 结果可想而知,这次知应便发现了这绮青罗“潜在”的危害。 不用说,这帝君的反应那是可想而知。而瑶呢,那怕是心里也是怀疑琴音,局势当前自然也就帮着琴音说话。因此两人又是一番争执。 “怎会,我送去的时候娘娘还给了我一个大仙桃呢,笑眯眯的也没见生气的样。松原想帝君是多心了。”孩子就是孩子,松原天真的说道。 “是吗?也许真是我多心了。”心结堆积,俩人貌似再难回到从前,玘不由得长吁短叹。 看着那沙漏,松原催促道:“整戍时,帝君该回了。要不,娘娘会担心的,那可真会生气了。” “你怎知娘娘会担心?我看她就不会。”玘随口说道。 “怎不会?我爹晚回,我娘她就会担心生气,松原想娘娘也是一样的。” 这孩子说得是实话,大凡夫妻不都是这样么。他想这帝君夫妇也是如此。 “哦,”听这孩子说的有趣,玘搁下手中纸墨后多问了一句:“那你娘亲生气了,你爹爹是怎做的呢?” “那还不简单,我爹就投我娘亲所好,带着她去她想去的地方,给她想要的。有次我娘看上了雀儿姐的一支玉簪子,我爹还连夜去求了来呢。” 玘笑了笑,未言,起身欲回。 这时,早已候在门外多时,身穿一袭桃粉薄纱的青鸾拈着一枝白碧桃花走了进来,头上发髻间亦簪着三两朵白碧桃花。 第二百零三章 误会大了 轻挽云髻几生乱,雪肤明眸点绛唇,玉带纤腰步生风,迎风恰好香拂面。 待人走近,只见得汗浸轻衣透,如玉冰肌隐约可见。几许碎发贴额,红粉香腮亦有香汗似露,娇俏魅惑比平常更是撩人。看来这天妃娘娘是有备而来的。 见她这般,玘不由得一阵皱眉,不过也不免心想着要是长生宫里的那位能这样来魅惑自己就好了。 “天妃娘娘万福!”见着青鸾,松原请了个安。 “嗯,去外头候着。” “是。” “想不想回家一趟。” 松原的爹娘在凡间任职,玘方才听过这孩子的话,早就有心放他一晚回家团聚,这时也便说了。 “想……”松原欣喜异常,点头如捣蒜。 玘颔首浅笑:“去!明早已时前回来。” “嗯,谢帝君。” 说着,松原弯腰给玘行了一礼,走了几步像是记起了什么事,回头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娘娘喜欢玉簪子”。 听得,玘若有所悟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处。 青鸾看着玘一脸天真笑意,眉目生辉:“仙侍从下界折得,帝君看看,这花开得可好?” 帝君口头承诺久未兑现,这位是等不及了,特意让人折枝而回,又在凌云殿外踢键子弄得一身汗,拿捏着时间点干起了堵门口的好事。 玘淡淡一笑:“甚好。” “既是如此,时辰尚早,帝君可否陪青鸾去惜园一趟?青鸾想多折一些,那里的肯定比这要好。” “改日,近日本君事多不便陪你外出。”玘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她。 青鸾笑道:“青鸾知道,其实想去也就是想折一些送与帝妃,算是为以前的事道歉。” “有心就好,不用费这力的。另外,本君想你们还是保持眼下这个距离为好。”急着回去,玘一边说一边往外头走了去。 “噢。”青鸾不情愿地应了一声,紧跟着人后头又说道:“来去也就盏茶的功夫,帝君就陪青鸾去这一趟!我不送帝妃,帝君可以送的,不是吗?” “还是改日。” 对于青鸾的提议,玘心里倒是也想,不过,实在是没这心情。 青鸾那是抱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就这一回都不行吗?帝君!” “回,早些歇息。” “就这一回,帝君就应了青鸾好不好?” 一个拒绝一个百折不挠,就这样说着俩人出了凌云殿。 一路往长生宫,青鸾接着絮絮叨叨一路央求。又走了一段路,最终,玘无奈答应。 不能冷脸不能赶,为了安生也是实在别无他法。想想,这帝君也是挺委屈的。 只是事情总是紧赶着来。玘命天玄用青玉接回七色,万事具备本来很顺利,不料接回的半道上人让侍机已久的琴音作法拦截了去,两枚青玉亦落入琴音之手。 天玄则在术法中受琴音的法术牵制,元神被困于其中。见此,救夫心切的素堇入术法而去,结果同样深陷其中。 事情危急,木心便将拂风差来了九重天报信,自己则留在岚岕,以备不测之时可以助冰离他们抵挡一阵。 玘刚走,拂风带着木心的青玉令风风火火赶来了九重天。听得帝君携天妃下凡,无奈之下便来了长生宫向瑶求助。 听了拂风言语,瑶自然也是坐不住,心想着玘应是去了惜园。乔装避开护卫,在彩菱的陪同下与拂风一道去了惜园。 青鸾央求玘陪同去惜园本来就是怀着目的。既然下去了,那她肯定是要使出浑身解数。一下去,人便以浑身汗湿为由进屋洗澡了。 洗澡过程中那是花样百出,不是说水凉了,就是房里突然就冒出了大老鼠,吓得哇哇叫,大呼救命……招数多多,总之就是千方百计地想诱人进屋。 玘呢,留着心眼,见招拆招。水凉术法隔空烧水,有老鼠,桃木枝化人驱老鼠。一切自有法术,人始终目不转睛地在院子里折他的白碧桃花。 到最后,逼得青鸾无法,索性穿件单衣薄纱跑到院里,想来了个不要脸的硬扑。 这一招,帝君那是做梦也没想到。本以为她是不折腾了,自己也折了不少,便言语着转身,唤人回去。 青鸾早有准备,装着摔倒趁机就来了个投怀送抱,将人扑倒在了地上。弄得帝君手中花散落了一地,当然,受惊的他亦快速地推开起身。 未料,青鸾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外加铁了心,作法身子生根如蛇直立,香吻送上时一只手探胸,一只手长出树根勾带着人反扑向了自己。 这人这么大胆,玘着实惊吓不小,亦未防她,被人算计着亲密接触了一回。 也就眨眼的工夫。未等他起身,从九重天寻来的三人便从云头飞落进了院里。 风起,枝头繁花落如雪。这一幕辣眼的好戏也是实实在在的入了各人眼中。 飞花如雪,树下人成双,映景生趣,貌似还很浪漫。想不误会都难。 见得,彩菱和拂风慌忙转了身,口中直言“帝君恕罪”。 青鸾作戏地推开了玘,娇嗔了一句:“羞死人了啦!”跟着便跑了进房。 瑶虽看不见,通过这三个的言语,地上悉索起身的声音,心里也便什么都明白了。心头一阵剧痛,人立马转身就走。 本来就是带路而来,到地了,走了也是无妨的。这会儿人心里是这样想的,一门心思就这么想着。 不这么想着,她的心会更痛。 玘急忙拉住了她:“瑶,你等等。听我解释。” 上回肃清院之事,瑶未提,他也不便问及,这次是非解释不可。要不然就误会大了。 拂风和彩菱识趣的避去了一旁。 瑶冷冷地说道:“帝君不必解释,岚岕有更要紧的事等不得,瑶如今是废神一个,一切就仰仗帝君了。” 跟去只会添麻烦,根本不给人解释的机会,说完,她是一飞冲天,疾速而去。彩菱慌忙跟了上去。 事有轻重,玘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负气而去,与拂风赶去了岚岕。 众人走后,青鸾手拈着从玘胸口偷去的白碧桃花簪,一脸得意地从房里走出,在院中站了一会后捡了那地上的花枝,亦回了天庭。 …… 落月谷,钥菱在的她的寝宫中大发雷霆,轰轰作响推翻了一地的东西。 这两三月的时间,她是无论多善解人意,还是温柔魅惑,对于琰那是统统不管用。 白费心思,处心积虑一场空,由此也是难免生气了。 当了月狐王后,她不光脾气见涨,原本压抑的心性也是日渐暴露。侍候的几个婢子偷偷地你看我我看你,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怒气波及。 过了一会,众里一离得最远的小婢子献媚道:“主子莫要生气了,奴婢觉得主子这千万般好,还不如老话中的一好来得好。” 这小婢子就是那天偷听的兔狐,延年指派给菱钥的。名唤灵心,人如其名挺机灵的。 这灵心有一特别之处,就是耳朵比常人来得灵光,十数米外的谈话声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也正因为此,菱钥才指派的她去军营探听。 菱钥斜了她一眼:“说说看。” 灵心不紧不慢地说道:“那晚奴婢不敢靠得太近,帐里说话声又特别的轻,听得不是很全,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帝君让假尊妃来就是送死的。” “这又能怎样?这假尊妃不还是活得好好的。死了就断了,他怎舍得。快说你的。”一想到瑶,菱钥厌恶不已。 灵心笑了笑:“主子自己刚刚不是说了吗。” 菱钥愣了愣后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投其所好。” “嗯。”灵心点了点头,说:“灵心有话一直想说,就是怕主子听了不高兴。” “说,恕你无罪。” “主子一直反感尊妃,圣尊岂能不知,既然这样,他又怎能对主子存有好感,对主子真好呢。” “嗯,说得很有道理,接着说。” 琰不热不冷的有意避着,所有人都能看得出,菱钥这会也不就再装了。 被夸,灵心得意地说道:“眼看族乱平息,接下来也就是对付秘境里的那位。对手强劲,身边又有存心来送死的,圣尊到时必左右难顾。因此,灵心觉得圣尊不日应会设法将假尊妃给换回去。若是如此,主子不妨助圣尊一臂之力,尊妃有孕在身不能侍候还得让人侍候,主子就亲力亲为去照顾,尊妃自会记您的好,圣尊定也如此。到时,您再徐徐图之。” 话说得很有道理,也与延年平常说的一个理。听罢,菱钥点了点头:“这倒是个法子,只要瑶愿意我待在其身边,那我倒也能时时见到他了,也就更有机会。” 近水楼台总比远看来的好,她心里是这样想的。 灵心又道:“圣尊不比常人,这事主子一定要真心实意。主子找个时间,不妨跟圣尊明说,先解开主子在圣尊心里长期来的印象。” 欲求先施,再诚心打动,说得是很有道理。 听毕,菱钥使唤着几个给自己打扮了一番,带着这灵心,急不可耐急的去了军营。 …… 九重天。 瑶和青鸾前后脚回来,她刚进长生殿,青鸾便在宫门外喊着要进长生宫。 侍卫阻拦,言语帝君有言在先,青鸾硬闯不成,便改口成了求见。侍卫软硬不吃不肯通传,双方僵持在了宫门口。 “不让进,又不肯通报,有你们这样当差的吗?” “娘娘见谅。” “见谅,你们见谅见谅我好不好?我就进去送个花而已,能把人怎样?” “娘娘请回,君命在身,恕末等实在不敢。” “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的……我看你们就是存心跟我过不去。让开!” “娘娘恕罪。” “滚开!” …… 彩菱心怀鬼胎,她巴不得青鸾进来搞出些名堂,帮忙着瑶洗漱完毕后,便将此告诉了她:“娘娘,人还在门口僵着呢,您看怎办?” 一路回来,她不是没想过趁这机会劫人,只是顾忌着连累彩薇,才作罢了心思。 第二百零四章 万般滋味 “随她。”落坐在妆台前的瑶心不在焉地说道。 天玄夫妇生死未卜,玘也是伤势初愈,加之作梗的又是琴音,这会儿人虽回了九重天,她的心是早跟着玘去了岚岕了。 在拨弄着薰香炉的彩菱又说道:“那要不要奴婢去说一声,没完没了的,都什么时辰了也不嫌吵闹,不嫌自己丢人。” “不要去,”怕彩薇出去受辱,瑶当即制止,“也不要计较,累了自然就回了。” 挑唆不成,彩菱伸手给瑶解开了头上发髻,边侍候着边说道:“娘娘放心,帝君去了,尊神夫妇定会平安无事的。” 心想着也是,瑶微微点头“嗯”了一声,由着人给她卸衣脱鞋,换上了一袭质地轻盈的白色就寝薄衣,扶着上了床。 绮青罗已毁,伊炤便送来了这貌似与普通衣衫无异的堕胎毒衣。料定玘今晚不可能回九重天,彩菱这会是大着胆给人穿了上去。 “不早了,你也去睡!”一躺下,瑶便同往日般催促起了彩菱休息。 看着瑶,彩菱笑道:“彩薇不困,娘娘安心睡。等您睡着了,我过去看看彩菱,回来后就等帝君回来了再歇。” 机会难得,她怎舍得睡觉去,就算今晚不劫人她也要等着瑶入睡,加重落紫香的份量呢。 一个多月没下毒,有木心精心照看,这人的肚子比前时是大了很多。四个月看着有五六个月差不多大。 在薰香的作用下,一上床,早已疲乏的瑶是困意顿生,忍不住担心迷糊着又问了一句:“帝君近几日气色可好?” “挺好的,”彩菱笑眯眯地看着她身上的衣衫,轻声说道:“娘娘就不要担心了。等帝君回来,彩薇再叫您。” “嗯,去。” 难敌倦意,言罢,这人钻进被窝后迅速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挺着个大肚子来回飞了一趟,也实在是累得不行了。 彩菱莞尔一笑,早已计上心来的她转身便往薰香炉里加了双倍的落紫香,跟着带上门往外头走了去。 青鸾还在宫门外胡搅蛮缠,远远地看了一眼后,这个假彩薇便借口去看还在养伤的彩菱,与侍卫打了声招呼从边门飞出了长生宫。 这一切自然落进了青鸾眼中,横竖进不了长生宫的她转念也是计上心来。佯装作罢而回,过了一会后幻成彩菱的样进了长生宫,边走边将那偷得的白碧桃花簪斜插在了头上。 在安神香的作用下,瑶睡得很深,人进了屋也不知道。 青鸾坐在床沿,将她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最后盯着人撑着被子隆起的腹部,心里头恨不能一脚踹了上去。 过了一会,瑶还是毫无睡醒之意。等得不耐烦,青鸾开口唤醒了她,说明来意,在瑶坐起下床时,人还假惺惺地扶了一把给披了件外衣。 “多谢。”虽知人不怀好意,冲着玘的面子,瑶还是非常客气地摸着给倒了杯茶,“天妃有心了,坐下喝杯茶。” “没什么,这花是帝君折得,我只是顺手带回而已。你眼睛也看不见,我给你找个瓶养上。” 看着瑶那双灿若星辰却什么也看不见的双眸,青鸾故意刺激。说罢如主人般从柜子里拿了只瓷瓶将花养上,摆在了梳妆台。 “好了,真美。” “多谢。” “今年惜园里的花开得特别的好。唉!可惜你看不见。” 不知道是玘下得药,长久不见好,她以为瑶这眼是好不了。心里也是非常高兴自己推了那一把。 瑶笑了笑,没有言语。 青鸾又道:“方才惜园的事,帝妃别太往心里去了。帝君也真是的,哪里不好非要去惜园,被你们撞见真是羞煞我了。不过青鸾也知道,在帝君的心里我始终是比不得帝妃的。” 这话是生怕人看不见不知道呢。怕人不吃味。 听得,瑶又是微微一笑:“劳烦天妃了。夜已深,玉瑶就不留你了。” 名头是帝妃,不给琰摸黑,她也便自称玉瑶了。困倦难奈又不想听,这人是含蓄地赶起了人。 一拳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去无回,青鸾气恨地翻了个白眼,搬弄道:“也是,在惜园就觉着累。来回又折腾了这么大半天的还真累得不行。走了,帝妃好生歇息。” “嗯。”瑶点了点头,有苦往肚里吞,面带微笑一贯地轻声细言,“那你好走。” 来的目的还没达成,青鸾哪舍得走。相邻而坐的她起身后是笑着佯装扶瑶起身,作法将头上的白碧桃花簪落向了人身上。 本能的反应,瑶自然就接住了那簪子。刻骨铭心的物件就算双眼看不见,摸着也是知晓的。接触之间瑶不由得呆怔僵坐,指尖一阵生冷发麻,伤心亦未在意。 青鸾假装惊慌地从她手上取走了簪子,说:“这簪子原先应是为你置备的。对不起,我不应该要的,只是师兄说前事已过便给了我,我忍不住就收了。” “前事已过……”瑶口中喃喃重复了一遍这言中重点,苦涩一笑。当然心里也不免所想:怪不得自己来长生宫这么久也未见这白碧桃花簪,原来是早易主了。 曾经的信誓旦旦,玉簪为媒为证转眼皆是泡沫。实在心痛,这人脸上也是难免显露了出来。 一见得,青鸾别提有多高兴。这回算是解恨了。又道:“帝妃该不会不高兴了?要不就给你!” 言罢,这人是做戏着欲将簪子插在瑶的头上。 瑶当即抬手挡下,道:“帝君既给你便是他的一番心意,天妃你好生收着。” 纵然心头万般滋味,但一个人的素养是不会因为承受痛苦而改变的。哪怕她知道这簪子是青鸾故意掉落向她炫耀的。 当然,瑶作梦也没想到这物件是青鸾偷的。毕竟想要从玘身上偷东西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事比登天,谁又能想得到? 于这事来说,青鸾还是有点头脑的。她料定玘在这般“惊吓”下肯定不会察觉。 本就佯装,青鸾当即将簪子插回了头上,娇笑道:“帝妃真是心胸宽广。唉,只可惜师兄就不这样想了。他也真是的,总对你在歧灵的日子耿耿于怀。不过说来也怪不得他,你与圣尊这同食同睡的也难免让人猜忌多想。男人嘛,难免得,过了就好了。只是帝妃可不能再拒人千里,要不然他就觉着你心里是真有别人,时日一长那可就不好说了,只怕他会觉着你这肚子里的都不是他……” “天妃。” 这人越说越多,瑶忍不住打断了她,“我累了,你回肃清院。” 这么直白的赶人,听得青鸾愣了愣,过了会方说:“帝妃不信?那就算我没说好了。好生歇着,青鸾就不妨碍你了。” 瑶礼节性地点了点头,言语了一句恕难相送。 无法不走也得走,青鸾恨恨地剜了一眼她的肚子,带风而出。为了出气打压方才拦她的俩守卫,到了外头她也没变成彩菱的样,得意张扬地从两人面前走出了宫门。 那得意的劲就是——老娘我就是进去了,你能奈我何? 做人招人恨,自觉着你能奈我何。孰不知奈何不得自有天收拾。 无论怎样失职就是犯错,必然受罚。俩守卫看着她的远去背影,其中一个就是咕嘟了这么一句:天收拾! 年纪稍长的一个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叹了一声。 人走后,瑶躺在床上再也难以入眠。青鸾的言语她多少是往心里去了。 过了一会,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发凉昏昏沉沉的,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彩薇惊恐呼救,言语着让人去请知应,最后便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人已不在九重天。 她躺在床上,拉着她的手守在床边的紫茵低声涰泣着。凭气息,她知道彩薇和知应亦在边上。 这人一旦看不见,与生俱来的感观和耳朵便越发的好使。外头青鸾的哭泣声清晰可闻,隐隐的还有数人在言语,听着好似琰和玘在那说话,不时还掺杂着蔚时那温吞的说话声。 “娘娘,”见瑶醒转,紫茵破涕为笑,“太好了,娘娘可还有哪不舒服的?您这浑身跟冰块一样可吓死紫茵了。” 听得,知应当即上前给瑶查看了一番,见无异后这才放了心:“无碍了,娘娘可还觉着冷?” 瑶摇了摇头。 “这就好,知应再炼些药给娘娘等会服下,以防体内存有余毒影响胎儿。”知应笑着说罢,便回一旁继续鼓炼制着他的药。 彩菱看着瑶如释重负,长长地呼了一口气,道:“真是万幸,娘娘真是吓死彩薇了。” “我怎么了”说着,瑶摸了摸盖在身上的被子,“这是哪儿?” 紫茵在跟前,身上被褥又不一样,她猜这肯定不是长生宫。 彩菱细声说道:“娘娘,这里是落月谷月宫。娘娘昨夜中了妖冰草之毒。彩薇回来见您就已不醒人事,浑身发凉。知应尊神说落月谷的赤炼草可解,却又怕娘娘等不起,不得已便将您带来了这里。” 妖冰草非常稀少,长于妖界秘境极寒之地,沾染全身渐冻窒息而死,而加赤炼草炼制却可得救命神药。空灵谷寒潭底亦有此物,只是品种不一样,毒性不强不足伤人。 听此,瑶自然就想到了昨夜,接住簪子后手指那一刹那麻凉的感觉。想着青鸾故意掉得簪子,不由得一阵后怕。 说话间,紫茵已去外头通报了人醒来之事。不过,人没进来,外头倒是传来了玘和琰由低渐高的争吵声。 前头的言语听不太清,大致是琰拦着玘不让进门。 “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吗?被这女人下此奇毒,若不是知应知晓这落月谷有这解毒草,早就一尸两命了,你还有脸来?!你说,你要怎处置她。” “真的,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养了花我就出来了。”青鸾边哭边说着,听来怪悲悲戚戚的。 “我信青鸾只是送花进去。她若是下毒之人她怎会大摇大摆地从侍卫面前出长生宫。琰,出这样的事我比谁都担心。” 玘的声音不高,但能听得清楚,音语压抑非常的焦虑。 “这正是她的高明之处。别假惺惺了,带着她回你的九重天!从今后最好生死不见。” 听声音,琰是相当的怨愤。 第二百零五章 本君妻儿 “琰,这事不是你想的那样,肯定另有蹊跷。先让我进去。” “那帝君说说是怎样的蹊跷?你自己也说守卫说长生宫往来无人,不是她难不成是彩薇吗?你别忘了这人在寒潭洞里是怎样的狠毒!” 心头蓄积着万丈怒火,琰最后的言语近似怒吼。 “琰,我坚信此事与青鸾无关。先让我进去 ,见了瑶再说好吗?”面对琰的怨愤,玘再次婉言求进。 听到此处,瑶苦涩一笑。 昨夜中毒之时她是伤心未觉,这会回想来此事毫无悬疑之处,毒就在簪子上。这样想来,害她的人也就是青鸾了。 长生宫戒备森严明知往来无人,而玘却如此坚信。由此,青鸾的言语她是不得不当真了。确信俩人的感情是非比一般。 “圣尊消消气,娘娘醒来便好。走走走,都进去!”蔚时又当起了和事佬。 “走什么走,什么叫醒来便好,蔚时你的意思是这事就这么过了?这罪瑶就白受了?!哼,想得美!”琰如炸开了的火 药筒。 “不不不…圣尊别误会,我是说先看人先看人,这帝君来了…来了都有一两个时辰了。总不能不让人夫妻见面。” 言语的蔚时舌头有些打结。可能是因为从未见过琰如此蛮横,一时惊吓到了。 “呸,蔚时你说清楚了,里头的是谁?”琰开始挑刺揪小辫子了,一改往日温文。 “圣尊这……”触着了人痛处,蔚时这会儿是骑虎难下,“这……” “这里头的是帝妃玉瑶,本君妻儿。圣尊的尊妃还在军营呢!”抢过话头的玘这会的声音比平时任何一个时刻都来得高亢。 确实如此,知应带人来此也是早想到了这点,说得就是帝妃玉瑶。 接着只听得琰冷冷一笑:“那帝君等会不妨去军营看看,本尊的尊妃还在不在那儿!来人啊,把这谋人性命的妖妇给我拿下抽筋扒皮。本尊倒要看看帝君是不是还要包庇罪犯!” “你敢!要造反吗?!”玘的声音稳而不高,很冷很冷。 “圣尊啊帝君啊……唉!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 耳听着外头就要僵局,瑶当即差使起了“彩菱”:“彩薇,我身上衣衫有些汗湿,你去给我备一套过来。出去后跟帝君他们说一声,让他们稍等一会,都进来!” “是,娘娘。”彩菱走了开。 瑶让紫茵扶着下了地:“知应,你有妖冰草吗?” 如何中的毒,瑶清楚的很。玘坚信青鸾。因此她就想先行问个明白,到时再决定说不说真话。 妖冰草生于妖界秘境,凭青鸾的道行根本就不可能拥有此物。如此难求之物,她心想九重天若有人有的话也只会是玘和知应。 听得,知应微微一愣。 紫茵用手暗中推了推瑶,示意其知应异样。 明白紫茵的意思,瑶接着就改了口:“你哪来的妖冰草?要来干什么?不说,难不成你也要像别人一样谋害我不成?” “果真是她,好歹毒。”紫茵愤恨地说道。 知应一脸震惊:“真的是青鸾?” “我不敢确定,但我中毒是因为碰了她的簪子。” 一听这话,知应当即便如实说了:“知应是有妖冰草。青鸾夺了刺揪精的灵根,为了压制其灵根中的魔性,知应托帝君寻来炼药,前几日炼好拂心丹后便给了她。妖冰草她是不会有的,若是她,那就是从药中稀释出来的。不过,她不懂岐黄之术,这点好像不太可能。除非有人帮她。” “夺了刺揪精灵根,何时之事?” “事情在三日宴前,知应从岐灵执事口中知晓。后来碰巧遇上一相似之事,便想着用妖冰草一试。”知应一五一十地全说了。 瑶苦涩一笑,喃喃说道:“如此说来,这事帝君也是知晓的。知应,你可有与他说炼药是给谁的。” 最后一句问的就是多余的。玘怎能不知?心想着,这人心头是越发苦涩难言。 “帝君他……”知应看着她稍稍犹豫一会,貌似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道,“帝君他是知道的。” 间语间歇,瑶岂能不知,不由得又是苦涩一笑。 夺人灵根天条不容,知应不敢说勿用置疑这件事是被强性压制,岐灵执事则是心中不满失言给了知应。 玘处事向来严明对事不对人,却为了青鸾改变原则。而明知青鸾有妖冰草炼就的拂心丹却还如此坚信。由此想来便知青鸾在他心里的位置了…… 想到此处,瑶是什么也不想说了。想了想便道:“知应,你可还有妖冰草?” “有,神君曾寻过妖冰草,想着帝君教过青鸾修心决,便少炼了一株。只是妖冰草需冰雪存养,知应身上没带。公主要它作甚?” 刚被这东西祸害得差点丢了小命,这人还想要,知应一脸不解。 “在落霞院?” “是,冰封在药室。” 瑶轻叹了一声,说:“等会帝君进来,我会说我去过落霞院找暮黑解药误碰了妖冰草。方才说的你们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 “娘娘,你就是心肠太好了,她才一而再地害你。”知道瑶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紫茵是好不甘心,“尊神您说是吗?” 知应也不赞成这做法,点头道:“紫茵说得极是,是她就得受罚。公主何苦还要给人以后加害的机会。公主若信知应,这事就由知应处理。” 知应是偏向瑶的,在他的内心瑶才是他的正主。知道她顾忌着玘,便想包揽了此事。 “知应,若说天玄是我的娘家人,你便也是。帝君的心性你我皆知,难得他有意中之人,我成全有何不可。你放心,以后我会加倍小心的。” “这都第二回了,”知应还是不太放心,一心想着要说服,“她有害人之心,知应怕公主到时防不胜防。此事绝不能姑息。” “娘娘,”紫茵也是同样的说法,“尊神说得极是,饶不得的。” “别说了,就这么办!” “娘娘……” “公主三思啊!” 瑶笑了笑,再无言语。知道瑶的脾性,两人也便不说什么了。 片刻,彩菱取衣返回,拿的是套碧蓝色的绣花衣裙,衬里也是清一色的碧蓝。知应退出后,俩人手脚麻利地帮瑶换了衣衫,紫茵去外头请人,彩菱趁机将那来时匆忙不及换下的毒里衣收在了自己的行囊中。 听说房里人穿戴整齐,外头一众当即便走了进来。玘和琰各不相让并排而入,青鸾红着眼跟在玘的后侧。蔚时和知应压后,看着前头两个较着劲的人心里头不免兴叹。 进房后,各个先是过问身体状况。瑶过问天玄之事,玘告之无恙,接着就追问起了这中毒之事。 瑶早就打定了主意,便照着自己方才与知应和紫茵俩说的盗药之事,编排着说了一番。 玘与知应核对,知应倒也挺配合的。紫茵呢,她想穿戳瑶的谎言,无奈瑶有先见之明,在她开口前假装着喝水被呛将事情遮挡了过去。 事后,玘欲带瑶回九重天,琰不肯放行又起争执,亦动了手脚。 事已至此,瑶只得狠着心与琰断绝了关系。玘为了让瑶安心,言语会尽自己所能解去琰身上的锁情咒。之后瑶欲还血灵玉,琰顾而言他匆匆而去。 经过这接连的折腾,瑶的身体是经受不住了。怕出事,玘决定暂留落月谷几日。九重天缺不得主事之人,便命知应给瑶解去了暮黑,然后带着青鸾先行回九重天。 青鸾不肯离去,执意留在了落月谷。 傍晚时分,作为东道主的菱钥在延年的陪同下亦过来虚寒问暖。奴仆成群,衣着奢华,无一处不彰显着她菱钥是月狐王的身份。与之比起延年倒是处处谨小慎微以臣屈之,一番客套坐了小半个时辰后才散去。 入夜,紫茵亦要回殷予身边,万般不舍的她迟迟不肯动身。 “紫茵,你也该回了。”彩菱不客气地赶起了人。 正值多事之秋,瑶怕她回去太晚路上不安全,亦接着说道: “去,军营里规矩多,晚了怕是要盘问。” “不怕,娘娘就让紫茵再陪一会儿。您看帝君都没说什么呢。” 紫茵嘴里说着陪一会,心里其实就是想赖在这里等机会与玘说方才没说成的事。 瑶与琰已划清了关系,这会儿的玘自然不会忌讳这丫头。笑了笑道:“还早,你就随她!正好等会我也要出去一趟,顺道送她回去。” 七色和两枚青玉都在琴音手里,落月谷近幻海神山,说出去一趟,玘是准备夜探暮幽宫。 紫茵素来胆小怕事,对玘那是避之不及,这么主动瑶倒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玘还要送她回去,那岂不是要全说了。 想了想,瑶看着她便说了一些无情的言语,说自己已不是尊妃,两人的关系也便到此结束。希望她也不要再见自己以免给她带不便。 话虽无情,瑶的为人与心思,紫茵心里明白的很,听罢含泪拜别而去。 神兰岛。 落英院中香气袭人,漫天飞花如雪,落得屋顶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房里,穿着一袭淡紫纱裙的天后慵懒地靠在窗前。双目无神地看着外头的花飞花落。 没过一会,琴音飞落进院。天后看了他一眼,手中变出月王佩隔空还给了他。 “姑姑可以不用还我的。”琴音看着飞落在手的月王佩,笑道:“我对那归墟灵力可没有兴趣。” 月王佩是琴音从通过殇雪捡的便宜。 月狐族分支混战,在归墟中的月狐族人大部份弃归墟而去。殇雪为求赎前罪乘空档在里头寻得月王佩,后被琴音捷足先登取走了这众众所求的月王佩。 听得这话,天后扯着嘴角轻“哼”一声,剜了琴音一眼。 有曜夜给的进出归墟的青玉令,她已去过归墟,到了那才知道血灵玉是假的,这会儿正气着呢。听得琴音这样说,岂不是更来气? 第二百零六章 皆是所愿 琴音笑了笑,进屋挨着她坐下了来后倒了杯茶,哄道:“喝茶喝茶,别气了,气老了就不好看了。瞧瞧今日儿个穿的……这那是做姑姑的,分明就是个十七八的小妹妹嘛,太美了!” 嘴巴抹蜜带着一脸的不正经,惹得天后“扑哧“一笑,瞬间气消了一半,嗔道:“也就是嘴甜。你是不是早知道血灵玉是假的。” “不知道。”话落,琴音是隔空取物,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了个果子啃了起来。 天后翻了白眼,嘴上说着:“臭小子,我算是白疼你了。”一边夺去他手中的果子,往窗外扔了去。 琴音身形一闪而出,捞回了尚未落地的果子后趴在窗口,一脸的无辜:“冤枉!侄儿是真不知道。” 天后又是一记白眼,说了句:“懒得理你。”便起身进了内室。 琴音跟着走了进去:“好了好了,侄儿知错了。姑姑大人消消气。” 天后也不理他,自顾自顾地坐在了梳妆台前。 见还气着,琴音是讨好地给人捏肩捶背:“姑姑喜欢,我给您要来便是。” 听着就是讨好的话,天后不以为然。不过,琴音有这份心她也是高兴的,半嗔半笑地言语道:“省了!我也不是非要不可。” 话是这么说,对于血灵玉她心里还是在盘算的,只是人已回神兰岛一时不知从何下手。 “侄儿是说真的。”对着镜子,琴音看了她一眼,“东西还在瑶儿手上,她人就在落月谷,想要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得,天后不由得皱眉: “她来这儿做什么?是不是殷予演技不够,穿帮了!伙同别人来戏弄自个儿娘亲,我算是白生了她。” 知道了血灵玉是假,也知道了殷予作戏欺骗。对于瑶,这会儿她是又气又恨。 “您啊也就嘴上说说,一张刀子嘴,心里指不定怎想的。”琴音笑着说道。 天后看着镜子斜了他一眼:“四个多月的身孕,这人还跑这里来凑什么热闹?” “被逼着来得,”琴音停了手上的动作,看着天后犹豫了一会,“……那老妖怪给她下了点妖冰草。” 老妖怪指得是带大与媚的魅妖纪征,簪上的毒是他所下。 魅妖无形,可以依附在人身上,也可以附在物件之上。处心积虑的他是附在青鸾身上入的九重天。 青鸾故意掉落簪子,他趁机便将妖冰草毒下在了簪子上。这也就是为何青鸾拿着没中毒,瑶却一碰便中了毒的缘故。 至于为何要这么做。那是因力琰与姬影达成协议后一直未给当初承诺的神血与赤狐之心。菱钥修行不够赤狐之心是急不来的,这人就先打起了瑶的主意。 当然,纪征做这事,琰是一概不知。他就是怕琰儿女情长误了他魅妖族重新凝聚的好事。 “妖冰草……”听得的天后不由得怔了怔,转身看着琴音眸中隐含怒火,“这不是要她的命么?音儿,你可别忘了她是谁。你要谁的命我管不了。她是我生的,我不许你碰她。” 姬影是琴音的人,天后是知道的。说这话,她觉得这事跟琴音是脱不了干系,有份的。 琴音没想到天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还怀疑自己,不由得心酸,愣了那么一下,道:“姑姑觉得这事跟我有关系?果然是自己生的就不一样。你放心,你生的人她没事。” “姬影是你的人。那纪征一心想着他魅妖族能回到以前的光景,与她素有往来。由此想来,那下毒也就保不准是谁的心思了……” 知道琴音失落,天后也是心疼,解释了一番。 琴音勉强一笑:“我毒她干什么,要害她肚里的孩子吗?” “不是就好,算姑姑多心了。”话是说开了,不过,天后还是有些不放心,“音儿啊!姑姑就是怕你们手足相残。” 听得这手足相残,琴音不禁叹气。没放下前事的他自然就想起了梦境之事,心头隐隐作痛,笑容尽失亦没了言语。 见他这般反应,天后是越发不放心,唤了一声“音儿”意欲再言。 “姑姑放心,”回过神的琴音是脸上堆笑,“我可以向你保证。无论日后怎样,那怕是她要杀了我,我也绝不会对她下手。” 梦中的教训足以让他永生铭记,他是万万不敢再对瑶动手的。 天后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音儿,姑姑知道你心里苦。委屈你了。” 听得,琴音苦涩一笑,摇了摇头:“皆是所愿,何来委屈?姑姑早些歇息,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在他的心里,瑶永远在那个位置。只是他再也不敢用以前的那些法子逼着她走到那个位置上。他会等,那怕看着已是无望。 “嗯。”天后点了点头,目送他出了落英院。 …… 落月谷,月宫。 瑶在紫茵走后,因心情所致便不再言语。过了一会,借口乏累,简单漱洗过后便坐在了妆台前,由着彩菱解起了发髻,准备歇息。 不想搭理人,喊累装睡确实是个好法子。心想着,被冷落的玘看着她沉默了一会,接着便从彩菱手中拿过了梳子 彩菱识趣地退去了门外,回了房。 玘看着铜镜中的人,半是责备半是心疼:“欢喜她,留下她也是可以的。何苦现在又这样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你不是说要出去一趟么。伤势刚愈,自己小心一点。” 她知道他要去幻海神山,不想说破也只能这样拐着弯叮咛一声。说罢便从人手中取走了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发。 不知有多久没听到过这样的关心,玘点头“嗯”了一声,眉开眼笑地伸手在自己胸前摸起了那一直想给却又不敢给的白碧桃花簪。 瑶的脾气一直阴晴不定,他是生怕人一来气就摔了这定情信物。今日尘埃落定,这人也变回了往日心性,心想着是给的时候了。 不摸不要紧,这一摸才发现一直贴着心口放的物件不见了。 匆匆去岚岕,刚从术法阵中救出天玄就被告之瑶中毒,担惊受怕不说,风风火火赶来落月谷又与琰起冲突…… 接连的事使得他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身上少了东西。这下不由得一阵心慌皱眉,脑中亦思索着是不是摔倒时落在了惜园。 “怎么了?”从镜中见得人抚心皱眉的,瑶误以为他是伤口复发,起身道:“都这么长时间了怎还未好?” 玘微微一愣,摇了摇头,知道她误解后就将错就错地更是捂紧了心口,一下骗得瑶慌忙上手查看。 见人上当,帝君心头窃喜,一声“傻瓜”,吻落额头,顺势便将人揽在了怀里。 “你……”被骗着吃了豆腐,瑶是又羞又恼,推手挣脱,“放开。” “不放。”得了便宜的人死皮赖脸的,越发搂紧了怀中人。 这时,肚子里的娃也是凑热闹,狠狠地踹出了他有生以来的第一脚。疼得瑶“啊”了一声,眉头轻蹙,内心又惊又喜的她不由得呆怔、僵化。 吓得玘当即放开了她:“怎了?是我弄疼你了?” 瑶摇了摇头,抚着肚子:“他会动了,在踢我。” 乍听得,玘不由得一愣:“是么?”欣喜若狂,说着亦便将瑶捞起放在床上,手亦抚在了人肚子上。 可偏不遂他愿,这孩子就是一动不动。 等了许久亦不见反应,当妈的是拨起了人的手:“可能是累了,以后。” “别动,”玘怎甘心,一边笑着扣住了她,一边说道:“别听你娘亲的,乖宝先歇歇,父君等着你。” “乖宝歇好了吗?动动看。” “就动一次也好,算父君求你了,行不行?” “听话,动着让父君看看……” 玘喋喋不休地说着,听得瑶不由摇头浅笑,无奈地看着这热情高涨的人,心头一阵疼痛。 玘觉得两人的事尘埃落定,其实相反,经过这中毒之事,瑶更是坚定了要走的心。 许是听得懂。 过了一会儿,里头的娃还真来了劲,手脚并用不是一下下地顶着肚皮捣鼓,就是如流星般从这边拨拉着划到了另一边。 难受的瑶双眉紧蹙,哭笑不得。玘却乐得眉飞色舞:“真乖,再动一下,再动一下……” 屋里一切看似温馨如画。 门外,自从彩菱走后便在偷看的青鸾透过窗格看了一会后,愤恨离去。 栖霞岭。 坐于凤栖亭中的琰穿着一袭月白衣袍,脸色苍白,双目冷冷地看着已变回自己的殷予。 这几个月,因锁情咒他是心疾频犯。从月宫匆匆而回也是因此。因为瑶的决绝,这回发作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厉害,真气贯穿牵扯着心脉之血逆流全身,差点要了他的命。 万幸的是纪征赶巧而来,用魅妖族的诛心丹牵制锁情咒救了他一命。 长期的心头郁结,眼下的琰整个人比前时是清瘦了不少。 隔着青石桌,殷予如同被定格般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浑身散发着寒气。 其身后站着那自称带大与媚的魅妖纪征,冰蓝的眼眸,灰发长须,一袭墨蓝宽大的披风裹着影形躯壳。风过,衣袍翻滚空荡荡如鬼魅阴森,仿佛随时可以将殷予吞噬。 第二百零七章 情字可畏 上 当空的玄月渐渐地暗淡下去,过了一会便好似被人抹去了光亮一般华光尽失。 纪征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眸中疑色一闪,跟着便抬手作法飞出盏青灯悬在了亭子上角。 山间的夜风透脊背的寒凉,青萤的灯火下,亭子里的人就这么冷冷的对峙着,空气凝重得令人窒息。 紫茵心惊胆怯地立在亭子一角,眼瞅着被施法而僵坐的殷予心里不由得一阵阵内疚。 因为她回来后就将瑶说的中毒之事告诉了琰,随后琰便将殷予传唤来了此处,要求其入月宫以假作真将瑶调换出来。 因此,心善的她也便觉得眼前的事跟自己是脱不了干系。 其实不然,琰是早就派人去九重天密察过此事。 只是纪征老谋深算早已在下毒后就安排好了罪证。因此去的人也就在青鸾房里找出了证据,半瓶被提取了妖冰草的拂心丹。结合映霞院的炼药在册记录,也就认定了青鸾是凶手。 若非要说紫茵与这件事的瓜葛,那就是她推进了这件事的提前爆发。这事琰本来还有所犹豫的,在听完她的话后,他是一点顾忌都没有了。 殷予到来后,琰也是说明白了瑶中毒之事,奈何这殷予好歹就是不肯配合。于是,这人便命纪征给他下了魅妖族的冰冻法。 为逼就范,纪征将这术法用得是非常阴狠。冰冻从两只脚开始,逐渐往上冰冻至腰际,再由双手至肩头往躯干渐冻,到再后这殷予便会变成只剩头颅会动的冰雕。 被冰冻的钻心刺骨那是可想而知,疼痛绝不亚于凌迟,还不见血。说阴狠是一点都不过份。 下毒已过一刻,这时的殷予腰以下早已成硬邦邦的冰柱,冰冻由双手已逐渐往肩上蔓延,受影响须发亦渐渐地凝结上了白霜。即便如此,这人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面色惨白,疼得牙关紧咬作响却半声求饶都没有。 感慨这人的刚硬,琰是仰面叹了口气,随后看着他说道:“派人从九重天查证回来,我是第一时间告知了他。他却坚信凶手不是青鸾。方才瑶的原话你也听了。此事可谓铁证如山。说不信是青鸾,他就是存心包庇。” “不可能,殷予……相信……帝君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所在。你不……要妄加猜测。” 从被冰冻时起,无论琰说什么,这殷予是一概不予回应,这会忍痛开口他是听不得琰说玘的不是。 听了他的话,琰是不予认同地摇了摇头:“好,随尊神意,就说事实。天妃小产帝君彻夜守护,三界早已遍传,这事尊神应比琰早知。对这天妃,帝君是真上心啊。这次去釆证,他们也道听途说了不少与之差不多乱七八糟的事,但必竟是道听途说,这也就不说了。就说数月前的,青鸾偷盗青玉令,假传帝旨入岐灵囚室僭夺刺揪精灵根,事后歧灵司刑上禀列叙其数条罪状,他一句是他的意思就将事情拂了去。你们可知晓?而在这之前还饶过她在凡间作恶。专横独裁、是非不分,如是种种,根本就不该是他身为帝君该有的作派。用暮黑囚瑶于长生宫,丝毫不顾及她的意愿,这是爱吗?这是掠夺。现在就已这样对她,日后还不知会怎样呢,我真不敢作想。今夜把话也是说尽了,尊神你能忍心看着瑶重蹈天后之路,我是万万做不到。出了这样的事,我绝不会让她留在他身边了。帮与不帮,尊神你再好好想想。” 从言语中的一些事来说,说玘包庇,还真不是冤枉。 只是,听罢这种种,殷予还是摇了摇头。而却是毫不犹豫的。 冻成这样,好话歹话也是说了一箩筐,这时的琰也是没了耐性,抬头看了纪征一眼。 纪征会意,当即飞身提起殷予,手起手落便敲断了其一条腿。 冰冻的腿,落地发出了一阵碎瓷声。疼痛就不用说了,但殷予也只是闷哼了一声,更别说会就范。 琰示意着将人放回了原位,接着嘴里是冷冷地飘出了仨字:“想通否?” 殷予仍是摇了摇头。 不用琰吩咐,纪征是再次提人,仍是手起手落,碎瓷声过,这殷予的另一腿也成了落地碎片。 “应还是不应您看着办!纪征,执事他是钢筋铁骨,你悠着点,这回一截一截的来!” 这次的琰,看着殷予是露出了冷洌的狠劲,不等其回应直接便示意纪征接着动手。 纪征可不会善心,得令三次抬手就欲削殷予之手。 就这时,紫茵飞扑而上,双手挡住了纪征下落的手掌。 在九重天跟着殷予这两三个月,殷予对她还是挺和善的,偶尔还会指点她修行什么的。她是实在不落忍,眼睁睁看着这殷予再被毁去双手。 “圣尊,求求你放过尊神!” “起开!”被缠挡,纪征呵斥了一声。 对于紫茵的求情,琰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见此,纪征当即便掀开了她,由于用力过猛,掀得她是撞在了石桌上,磕的额头直冒血。 不过,紫茵并未罢休,顾不得疼痛转身就用身体护住了殷予双手。 “谢紫茵……善心,各为其主……你就别管……我这老头子了。” 殷予也非铁石心肠的人,只是秉性刚强,认定了的事他是绝不会更改。见这紫茵为救自己受伤,过心不去,也便忍痛开口说了这么一番话。 紫茵摇了摇头,抬头就央求起了近在眼前的琰:“圣尊,紫茵求你了。紫茵知道圣尊也是不想伤害尊神,只是一时气极。圣尊您想想娘娘,他日娘娘若知您为她这般伤害尊神,她该多伤心啊。在娘娘心里,您比谁待她都好,她是比谁都爱惜您的名声。娘娘心里是有圣尊的,只是她把您放得很深很深,无人能窥视……” “让开!,要不然连你一起!” 见她喋喋不休,纪征是极不耐烦,意想阻止。 而琰面对眼前这求情,也是面色如旧,并未支声,只是在这时转眼把目光落在了殷予身上。 不过,紫茵是相当的机灵,察觉到有一丝机会的她理都没理纪征,转头便求起了殷予:“尊神,紫茵求求您了,你就应下。那毒就是天妃下的,天妃也不是第一次害我家娘娘了,娘娘的眼疾就是她推撞受伤所致。这一次两次的,紫茵也不知道帝君是怎想的,就这么偏向着天妃。尊神,紫茵求求您了,紫茵知道娘娘的心思,她是极不愿待在帝君身边的。一直都是你们帮着帝君在逼她。你们一个个长跪不起,连天玄尊神也逼她进长生宫,逼得娘娘都快疯了,砸烂了房里所有的物件。她是被你们硬生生逼着才进的长生宫啊!紫茵也不瞒尊神,来落月谷前,我偷偷问过长生宫的小童,他们说时常听到娘娘与帝君争执。为避着帝君,娘娘还把自己弄得满身是伤。尊神,娘娘她是没有一天不想离开九重天这个囚她的牢笼。您就帮帮娘娘!紫茵求求你了!” 话到伤心处,紫茵是声泪俱下,直到话毕,人也哭成了泪人,红肿的双眼看着这殷予是满心的祈盼。 论说这一番话是很难不让人动容,只是这殷予是吃了称砣铁了心,听罢也就是轻叹了那么一声,而对于话中之事是一言不发。 “尊神,紫茵求求你了。”看着他,紫茵是又求了一遍。 夜越来越冷,风裹挟着山间的寒意肆扫亭中,掀得几人衣袍一阵翻飞,悬着的青灯亦是突明忽暗。 纪征当即便又变幻出了几盏一模一样的青灯,悬浮在了亭子各角,灯火滋滋作响。不过,转眼后风是静了下来。 殷予抬头扫了一眼对面亭角的青灯,摇头将自己束发的祥云纹木簪子甩落在了桌上:“紫茵啊,你……是个善心的孩子,这木簪子……就送你!此物曾是天帝嘱咐我送人的,是……一件可唤风呼雨……又可冻海成冰的宝贝,只是那人……呕气不要,天帝就送给了我。法诀……圣尊也是知晓的,大战在即,就……送你保平安!” 忍痛断续着言语这貌似无关紧要之事,这人是压根就没想过要帮忙。还想点醒琰。 听此见此,琰是一声苦笑。 没错,他就是殷予口中的那个呕气之人。当年他因调皮捣蛋时常被天帝罚进火龙谷面壁思过,但为护他在里头不被火物灼烧,天帝私下便托殷予赠送这祥云簪,而他是心里有气一直没接受。 面对宝物,紫茵摇了摇头:“紫茵谢尊神好意,紫茵只求尊神帮帮我家娘娘。” 听得,殷予叹了口气,便如先前般不再言语了。 为求助这事,这一晚上,这主仆俩是费尽了口舌。 纪征是早忍不下去了,见此是一把就扯开了紫茵,拖拽着想将人甩去亭子角落。也不等琰是个什么意思,一门心思只想对这殷予下手。 “尊神,紫茵求您了,您就应了!”不甘心,紫茵哭喊着又求了一回。 奈何殷予是置若罔闻,闭着眼眸,安之若泰的等着这纪征转身后的残忍。 不过,事情并未发生。 纪征欲动手时,琰叫停了他,命其撤去殷予身上的冰冻法后,还给了血草仙丹与其敷服。 事毕,纪征作法收走了地上的碎肢,不甘地退去了一旁。 或许是念及天帝时的旧情,又或许是怕瑶日后知晓,琰这次是近乎低声下气恳求起了殷予。要他看在瑶腹中孩子的份上,暂时帮上这一回,待孩子平安落地,瑶若有意回九重天,自己便负荆请罪送人回去。说完这事,接着就为自己先前的举措是真诚致谦,言语到时自己会上重天接受刑罚,话毕还起身给殷予深鞠赔礼。 这时,纪征是拦住了他:“尊主,使不得!” 琰摇了摇头,拂开纪征后是弯腰深鞠了三礼。 神族法度森严,尊卑等级也是尤为讲究,琰的身份地位仅次于玘,若论威望,那是可与玘并驾齐驱,如此放下身段不可不谓诚心至极。 没奈何,就算如此,殷予还是没有要应下的意思,还爱理不理的,闭着眼恰如那泥塑木雕。居傲的不行。 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看得边上的纪征是气不打一处来,恨得牙痒痒。 琰接着又说道:“方才之事让尊神受苦了,尊神有气琰能理解。身为执法者,琰知法犯法理因罪加一等。法不容赦,琰本应这会就上九重天伏法。只是眼下多事,望尊神宽容我几日。至于被毁的双腿,尊神放心,纪征医术不输妖尊,其手中的续筋藤和再生草就可让你完好如初。” 续经藤与再生草皆是九幽之物,为证自己所言不虚,说罢琰也便让纪征拿出了这两样稀罕物,放在了石桌上。 两仙草的样子与名字是非常的贴切。这续经藤是一根五六寸来长的空心藤蔓,玉白带粉之色,形状细长卷曲,又如攀爬植物的卷须。 再生草貌似平常药草,只是茎叶色泽是透明的,也没有经络。说它与名字贴切就是置它于石桌时,这药草的叶子便一直在生长与脱落中循环。长出来又掉,掉了又长,速度也是奇快,拿出来这一小会工夫就反复生长了几十次。 见得,一旁紫茵是暗暗地舒了口气,忙对仍闭着眼的殷予说道:“太好了,尊神您看看,这草可神奇了!” 第二百零九章 风起之时 心有余悸的灵心是战战栗栗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菱钥笑着从怀里掏了一弯月牙坠子,把玩着说道:“你呀真是聪明过头了犯糊涂。这种事那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你还需要本宫告诉你为什么吗?” 这话意思可就多了去了。 有了先前的教训,灵心是再也不敢言语些别的,便低眉顺眼说道:“灵心方才是一时糊涂。主子放心,主子是什么也不知道,所有的事都是奴才们做的。” 菱钥一声冷笑,将手中的月牙坠子抛给了她:“那倒不必,本宫不会拿自己人顶事。你明白就好。听着,本宫现在就赐你为一等宫苑掌事,拿着这月牙令你马上去找几个嘴巴严谨一点的,各处给盯好了,帝君一出门就禀报于我。争取今晚动手。” “主子怎知帝君要出去?” 听说这帝君要出门,灵心还是忍不住好奇。 菱钥不屑地扫了她一眼,不过还是赐教了:“晚膳时,本宫见着了蔚时留的人。” 听得,灵心是蹙眉沉思了一会,跟着也便明白了,笑道:“谢主子赐教!主子真是心细入微。” 这事不难猜想。 月宫有戒备,瑶身边又有玘和彩菱,蔚时根本用不着留人守护,这样一想也便明白了。 当然,这灵心本来也就是鬼精鬼精的。 菱钥看着她是点了点头:“去!带几个人顺便去看看蓝池殿里的,速去速回!” 蓝池殿里住的是青鸾。 “嗯,灵心这就去。” 说罢,这人是匆匆出了房门,便领着几个侍女,端了几盘瓜果点心,出了祈月阁。 没过多久,侍女返回,在菱钥耳边言语了几句。听罢的菱钥笑了笑,交待了一番后便飞出了祈月阁。 …… 灵泉谷,一座隐匿于栖霞岭奇峰异石间的玄幻双谷,谷中另藏深谷,有着众多奇奇怪怪、令人不可思议的景物。 在这里,五颜六色的发光昆虫是随处可见。无需泥土半空而长的香木林,风起,根茎散发的幽香飘满深谷。还有那平常觉得只有在江河湖海里才有的活物,在这里是全长上了着翅膀,会飞的鱼、会飞的虾。会飞的扇贝偶尔还会吐出一两颗珍珠来。 落日西下,鱼虾成群归巢,刹那间你会觉着你是身处海底世界。 不过,这些在谷中还都算是平常之物。要说奇异,还要数谷中会说话的石头、圆月夜行走的花草,还有一眼唤作灵犀泉的发光温泉。 灵犀泉,据说是能测人姻缘,只要两人有注定的姻缘,滴血下水后泉水便会开出灵犀花。 夜静悄悄,谷中的风像是怕极了惊着那树上的鱼虾,温柔地在林子中轻抚盘旋。 星月被薄云亲吻,华光羞涩暗淡,不过有灵犀泉的晶莹光华,这谷里的景物倒也清晰可见。 启颜已候多时,向来拘谨的他这会儿像个孩子似的,在这玩得不亦乐乎。 这人先是围着灵犀泉老老实实地转了那么一两圈。 后来就像发现宝藏一样来了劲,扒地找扇贝吐落的珍珠,上树掏飞鱼窝,追着花草满山谷的跑,到再后更是不像话,竟捧着几块石头坐在灵犀泉边打起了嘴仗,石头气恼骂他臭神仙,他是笑着骂石头臭臭石头。 玩得差不多忘了自己来这儿是干嘛的! 琰飞掠而至,站在他身后好一会他都没发觉,直到他一头扎进泉池子,“扑通”声响溅得他一身水,这人才反应了过来。 “有气你上才别地撒去呀!溅我一身干什么!”叫嚷着,这人是像拍灰尘似地拍起了衣袍。 玩疯玩傻了,愣是不知道拧,也没想着作个法什么的。 琰没搭理他,入水后便将自己沉入了水下。泉池很深他知道,为发泄心中郁结,快触底时这人是加速了下沉的速度,后背猛击着落,作贱着自己是吐了一口鲜血,才作罢。张手张脚躺在了那水底下,任由池底的鱼虾在眼前穿梭、衣袖里进进出出。 见他沉下水,收起了玩心的启颜是不由得摇头叹气,无奈踱步等候。 琰早有偷梁换柱之心,启颜是知道的,今夜来时路过凤栖亭,见几个人均在亭子里,心里也便清楚了。 当然,他也是想劝来着。 约摸一柱香时,琰从泉水中冒了出来,飞身上岸后是作法收拾衣袍。 “看你这样子,殷予是没答应!你是不是动粗了?不会到再后还是没答应,给纪征捡便宜了!”不等他说话,启颜是先开了口,将自己猜测的前后玩笑似地说了出来。 琰自顾自地弄着身上衣衫,没理他。 存心想劝他,启颜自然不会打退堂鼓,又道:“你可要想好了!这事后果难料,尤其是娘娘的心思……” “够了!” 一声制止后,琰抬眸看着灵犀泉说道:“明日我会让紫茵取她鲜血来试,若灵犀花开,我便带她归隐。若真是无缘,待她生养后,我负荆请罪送她回九重天。但青鸾必须得死。” 见他主意已定,启颜也无话可说了,点头言语了一句:“也是,留着终是祸害。” 琰赞同地点了点头:“知我莫若你。幻影湖的是不是露尾巴了?” “正是,”启颜看着他是面带喜色,“被你说中了。看她进的暮幽宫,看来,与魔君是关联不浅。守了这么久算是没白费!” 她,说得是姬影。 当时,琰是把姬影的事推给了玘,要执坤将事情上禀于玘。无奈玘是轻轻松松一波操作,又将事情扔还给了他。 那日,玘在接到军报后,是当即下旨授意,命主将执坤带着启颜,携旨出面议停。 双方面议,姬影自然又提神血与赤狐心。这执坤就拿着玘的旨意宣读,言语尊妃尚在孕期不宜取血,待分娩之后定时量取。而至于赤狐心,旨上就简单了,七个字‘月妃之事问圣尊’。 事后,这执坤就把这道帝旨交给了启颜,让他交给琰,说琰看后便会诸事明了。 这旨意听着好似平常,还带了那么点荒唐。其实不然,它是双向针对内外交涉,里头涵意无数。 瑶有着双重身份,菱钥也有着双重身份。若论两人本来出身,玘是有权决定瑶的神血。而菱钥是月狐王他是没这个权力的。 但是,若论两人另一种身份,两个都是岐灵的女主人。为了神族大业,当帝君自然是权力决定这两个王妃的事。 而在这旨上,玘是霸气决定前者。后者却以一句“月妃之事问圣尊”将事划在了琰的身上。 同样是圣尊之妃,一个他有权决定,另一个他反倒没权力了! 这说明了什么? 不用说,知道内情的人是一眼便知。 当然,不知内情的也就觉得这“月妃之事问圣尊”是菱钥的月狐王身份之故。 启颜自然也是明白这旨中意思,但也不得不接差。当夜,他就将这道带有报复性的要旨转交给了琰。 丝毫没有悬念,琰看罢,气得是当场掀翻桌子。 但事情一码归一码。琰还是着手了此事。当然也是被迫的。 次日,琰也与姬影见了一面,依着玘旨上的意思对姬影是实施了拖字诀。瑶孕期不能取血,菱钥就是要等修炼到达界境。总之,就是让这姬影先等着。 双方合作,自然少不了各种交集。趁着契机带来的便利,他也便让启颜进出姬影的地盘,摸人老底了。 听得,琰是高兴地拍了拍他:“辛苦了!完事了请你喝酒。” “省省。光听也不解馋。您就说说得了!” 每次说是请人喝酒,事后他是每次都忘,启颜是再也不相信了。当然,这话也是极具嘲弄。 琰尴尬地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帝君知晓了吗?” 听问,启颜是当即收了脸上的嘲讽之色。正色道:“没来得及去说,回头就去。” 琰点了点头:“不急,说说你的高见。她这是打算脚踏两只船?还是想帮琴音做那卧底探子?” “想这干嘛?纪征不是说了他去做媒。你娶了就行了!什么事都搞定!” 对此,启颜是张口就来了这么一段。言罢,这人是使劲的憋着笑。 当然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事出那次协议会面。当时琰是带着启颜与纪征前去,姬影对琰是一见倾心。 而此事后,纪征便有意无意地撮合起了这俩人。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姬影的意思。 听得的琰是二话不说,伸手就把他给推下了灵犀泉。 憋着笑,被这一推,这人是呛得不行,“咳咳咳……啊…咳咳咳”哭喊都没机会。等他上岸,琰已经离开了灵犀泉数丈。 “哎!你等等我!我还有正事呢!”拧着衣袍下摆,启颜是说着追了上去。 可惜他是没见着,这时灵犀泉中是开出了一朵形似碗莲的粉色灵犀花。 琰闻声收住了脚步,回头见他这狼狈样也是一番嘲讽:“等你作甚,让你个傻子嘲弄吗?” 启颜“嘿嘿”一笑,说道:“我这不是怕你跑了么。不傻,急得。”说着,这人是作法收拾起了身上湿漉漉的衣袍。 琰看着他问道:“还有何事?” “还是那事。前几日,姬影托说求见来着,我是没应她。你要不见见,就当作戏,没准还真能把她争取过来。这样一来省事不说,还好处多多呢。当然这事也得你答应才是。” 弄完衣袍弄头发,这人是头也不抬,一通说道。也没发现对面的人脸色是变了又变。 月狐族族乱已平,接下来就是秘境中的窅燚与琴音,若姬影真心倒向,确实是好处多多。 第二百一十章 各有心思 上 因此,这些人也便想让他去迎合。 启颜就是那说客。这也是他来此的主要目的。当然他也是被逼的。 这次听得,琰是真生气了,怒道:“敢情今夜你是来做说客的?说,谁让你来的?” 其实琰已猜出是谁,不过他想启颜亲口说出来。在他的位置上,他是容不得下属欺瞒。 而情义则归情义,不是一码的事。 为掩饰,启颜是立马装无辜:“谁让我来的?这事我谁都没说,你说谁让我来的?要不是你问,我还想不起这出呢!” 言语、神情双双到位,这人说得跟真的似的。还倒打一耙,赖别人提了个头。 听这话,琰是又被气到了,呼了口气挑眉道:“你当我是傻的吗?快说!不然让你再尝尝灵犀泉冰镇的滋味!” 启颜笑道:“真没骗你。若非说有什么,那也就是心想着姬影求见,趁此我多了一句嘴而已。没承想你还想歪了。都应承给神血和赤狐心了,好差也就等着看。若她真是墙头草、随风的落树叶,笼络了也没用。谁还会费那个劲?真是的。” 这人是死活不认,话里话外还全是埋怨琰多疑,听得琰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这人在言语中倒也是指出了针对姬影的看法。 耍嘴皮子又不犯法,启颜若坚持不认,这种事又不能上纲上线,琰还真拿他没办法。 当然,他也不是能让人拿捏的主,看着他言辞凿凿讲罢,这人是一脸灿笑。 既然言语无用,那也就只能“言出必行”了。 见他笑得这般邪门,启颜是顿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说!”琰又给了一次机会。 “怎么就不信人呢?真是的。好了好了,圣尊就当我啥也没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相处了这么多年,启颜是最明白不过他,知道他即将爆发,这人是一边说道,一边脚底抹油就想开溜。 “这就想走了?”琰是没想放过他,说着是飞身而起,话落手到将其定身在了灵犀泉边。 被控制,启颜当即大喊冤枉:“冤枉死我了,真没那事!” “还敢嘴硬?灵犀泉泉底有冷热阴阳泉眼,堵了其中一个就够你受的了。念在你跟我这么多年的份上,改日捞你时给你备件薄衣,毕竟一丝不挂也怪难看的。你说呢?” 看着这人,琰仍是一脸不怀好意的笑,说着手也是没闲着,扯开人的腰带是扒起了衣袍,打算将这人光着身子推下水。 手段也是够损的。 随着腰带落地,启颜方才捡的放在香囊里的珍珠也是散落了出来,滚得到处都是。一颗颗莹白圆润,落在地上还会反光,甚是惹人喜欢。 见此,琰是扯着嘴角似笑非笑,顿了一会问:“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听得,启颜微微一愣,随后摇了摇头。意指没有。 琰邪魅一笑:“哪家的女儿,我给你作媒。顺便让她来捞你。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就歧灵、九重天一个个的排查,看看你都见了哪家的姑娘。” 边说边扒,几句话的工夫,衣衫也是被扒了差不多一半。 亏他是穿了七八层,不算外罩的里外两件长袍,其余的皆是上下两件,不然早扒没了。 三层、两层、一层…… 眼瞅着自己被人扒落的衣衫,启颜是暗暗叫苦不已。 琰向来言出必行,这推下池子好说,冻就冻着呗。可真要脱个一丝不挂那可就寒碜了。 心一想,他也便交了底。随后是蔫了唧的,等着琰骂他吃里扒外。 事情是执坤、夅霙几个让他来说的,当然这也是玘授意他们的。 琰让启颜去暗查姬影底细。身为主将的执坤自然也是知道知己知彼的道理,也是派人跟踪了姬影。 因此也是知道姬影对琰一见钟情之事。 今日启颜知道姬影与琴音有关联,执坤与玘也是已经知道了,这帮人一合计也就将他给祸害了。 交底后,琰是撤去了定身法。这人是手慌脚乱地穿起了衣衫。 琰看着他是一脸的不悦:“他给了你什么好,能让你这么帮着?” 错已成,启颜是低着头闷声不响。 当然,琰说这话也不是说他启颜是真拿了好处。 “殷予说帝君面面俱到,换人也是皆大欢喜,岐灵一点面子也没丢。‘月妃之事问圣尊’,你说说,这事他殷予不知道吗?一个两个尽当睁眼瞎,把事情都做绝了!如今连你也拎不清,配合着他们要作我的主。还说什么没来得及去、多了一句嘴而已,编排的是头头是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这是与外人合计着要算计我!” 这几个月来,琰是一直压抑着,先有殷予之事,这会儿又被启颜的行为刺激,紧绷的神经是彻底被击垮。 话到此处这人也是再也受不了,破防无处发泄,一挥衣袖将那地上的珍珠是统统弄了个粉碎。跟着整个人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般,转身背对启颜僵怔在了那儿。 清冷的月光,清凄的身影…… “唉……” 见他从盛怒到眼前的这般,启颜不由得叹了口气,后悔自己真不该做那个说客。 做说客是被迫无奈,但他是完全可以一边应承一边选择实情相告的,而他却没有。 这也是琰生他气的真正原因。 琰向来克制,启颜也是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而且还是这么歇斯底里的。这会也是十足后悔,心想着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来缓冲一下,让人消消气,也算弥补一下。 只是,这人往往在越想说、做些什么的时候,他是越想不出,急得抓耳挠腮也没想出个啥名堂。 临了,还是捡现成用了琰方才要用的法子,三下五除二将自己脱了个精光,高嚷:“圣尊消气,是启颜思虑不周,自罚了!”一边一跃而起猛地扎进了灵犀泉,算是受惩赔罪。 清幽的山谷被这下水的“扑通”声是震得余音不断。泉中水花四溅,涌动的浪层推动着那朵灵犀花飘停在泉池边沿。 下去后,启颜也便打算沉向那泉底,去堵那热水泉眼,来个冰镇自己。 气归气,琰可不是那种没有分寸度量的人,听得是当即转身,伸手想拉他上岸,嘴里还责怪道:“胡闹,谁让你这么干了?” 或许一切都是天意,或许是那事由因由,反正启颜是前后下水两次都没看见灵犀花。 而琰这一转身伸手便见着了这朵他连做梦都想见着的灵犀花。激动的他是当即松开了启颜的手,跪地满心欢喜的双手捧过,可转眼又是嫌弃地将之扔了回去,摇头一脸犹疑。 他下水是吐了血,而再次的就是启颜……这会,这人的脑子也是想不明白了。 看着他的神情,启颜是似乎想到了什么,麻利的上岸穿衣,捡香囊翻开看了看,随后是推了推他问:“你方才在水里是否有出过血。” “嗯,吐了一口。”纠结着这花从何而来,琰是眼瞅着灵犀花,心不在焉地说道。 听得,启颜是更确信了自己的想法。伸手要道:“拿来。” “拿什么?”看着那花,琰是百思不得其解。 启颜是皱眉一瞪眼:“血草仙丹呀,快点!” “你要这做什么?你不是说你有么。”眼不离那花,琰是不耐烦地说道。 “我是有,还是纯血的呢,可惜被你一推全化喽!”看他纠结成这样,启颜也是点了他一句。 这颗与珍珠一起放在香囊里的血草仙丹就是那日彩薇赠与的。这人捡珍珠是被琰猜中了。 这时的琰思想根本不在线,智商几乎等于零,没听明白启颜话中之意。不过,这人说得好像是舍不得给一样。但话毕手上还是大方地变出了三粒血草仙丹。 一粒难求的宝贝,这人一出手就是三粒,这种情义也是没得说了。 启颜开心一笑:“一颗就够了。”说着也便从他手中捡了一粒。 拿出来就是真心给,琰这时倒不含糊,一把是塞给他,甩了甩手:“给你就拿着,走,少在这里恶心我!”转眼,回头又是瞅起了那朵灵犀花。 少恶心他? 这句话是不知这人心里是还气着呢,还是别有意思。 当然,这事就不猜了。 听得,启颜是忍不住一阵失态大笑,紧接也便将手中的一粒血草仙丹化在了灵犀泉之中。 直到这会,琰才恍然大悟,当即划破手指,滴血入泉池。之后便紧盯着那一泉清水,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生怕错过了什么。 事情却没有想像中的来得那么快,那么美好。这俩一盯就盯了快一顿饭的工夫,连个影都没见着。 对此,启颜也是懵住了,只言语着:“这不可能啊?同样是血草,这没道理呀!”硬生生忘了自己方才讲过的话。 好在,琰的脑袋这会儿是上岗了,只见他蹙眉思索了那一小会,便又变出一粒血草仙丹放了下去。 仙丹入水即化,这回是立竿见影。无风无浪没有闪光,一朵粉嫩粉嫩的灵犀花是悄然显现在了两人眼前。 离得近,一阵清风过来,这俩鼻中便得一股挥之不散的清香。 这一幕,看得启颜是兴奋不已,猛拍了一下琰笑说:“关键时刻还是你聪明啊!我哪颗是娘娘给彩薇的纯血草丹,这知应炼得肯定是掺合了的,怎么能生出来。如心所愿,这下你高兴了!讨酒讨酒。” “放心,管你醉倒!” 琰笑着说罢是愣了愣,心想知应炼得会不会是玘的神血,不过他是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先前的花那是毫无疑问的,想此也便笑了笑,笑自己是想多了。 “啧啧啧……圣尊这又愣又笑的,干嘛呢?不会是提前想美事了!” 见他这般,启颜是逮着机会就戏谑。 不过,这琰是何许人也!那张嘴也是铁齿铜牙,能把星星说成月亮的主。 只见他嘴角上扬一声轻笑,道:“还说没有意中人,这会说露馅了!说说看,这彩薇的怎么就给了你了?” 说着,这人是宝贝地捧起了那两朵灵犀花。启颜想多看一眼,都遭了他白眼不让看,好似看那一眼就会被看坏了似的。 见此,启颜也是逗弄着他,烂缠着非看非摸不可。这人是躲着藏着将两朵灵犀花收在了虚鼎之中。 “看都不让看,你就小气你!方才还真以为你是大方,没承想自个儿留着好的呢。” “小气怎了,瑶儿给的本尊就是不给人。你问你的彩薇要去!” “小气还出道理了。罢了,说不过你,你赔我珍珠就是。看你给我两颗的份上,化了开花的就不用你赔了,算是相抵。酒和人情你可不能赖了哈!” “说不过?拉倒你!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这嘴皮子得啵得啵的不知道有多能耐呢!” 你来我往,两人是耍上了嘴皮子。当然该赔的还是要赔的。说罢琰是一声口哨便唤了一群的扇贝。没等启颜回过神,这些扇贝一下子是吐给了他一堆的珍珠。只差没把他埋在了里头,白灿灿明晃晃的,刺眼。 “ 喏,赔给你的!不够还有。” “这也太多了!早知这么轻松,方才我就不扒地了。” 物以稀为贵,看着这小山似的珍珠,启颜也是犯愁,伸手抓了几把后是怎说也不要了。 风起,顺风吹来的落叶是不偏不倚地飘落在了对立的俩人肩头。 琰当即掸掉了自己肩头的落叶,又是帮启颜拍了去。 “你真不见了?”启颜指了指那落叶说道。 琰“呵呵”一笑:“便宜你!”怒怼还捎带着剜了人一眼,随后是快步而去。 “‘买身’笼络是一回事,见不见那是另一回事,这俩样你总得给我一样的说法!要不然我怎说呀?”紧跟着他,启颜是穷追不舍。 也是哈,总得给个交待。 听此,琰是收住了脚步,取出赤狐心交给了启颜。 乍见,启颜是吃惊得目瞪口呆,直问:“这哪来的?莫不是……是是是月妃……” “瞧把你吓得!她有吗?别问了,就拿这去交差!”对于殇雪,琰是又恨又敬。 一页伤心,谁愿再提。 说罢,这人是头也不回地朝谷中深处走了去。 空谷语声尽,人亦入深林。前尘皆不复,何来无事风? 启颜目送着他进入林中,无声无息地消失而去。随后是无奈摇头,一通无声苦笑,接着便飞出了山谷。 …… 第二百一十章 各有心思 上 因此,这些人也便想让他去迎合。 启颜就是那说客。这也是他来此的主要目的。当然他也是被逼的。 这次听得,琰是真生气了,怒道:“敢情今夜你是来做说客的?说,谁让你来的?” 其实琰已猜出是谁,不过他想启颜亲口说出来。在他的位置上,他是容不得下属欺瞒。 而情义则归情义,不是一码的事。 为掩饰,启颜是立马装无辜:“谁让我来的?这事我谁都没说,你说谁让我来的?要不是你问,我还想不起这出呢!” 言语、神情双双到位,这人说得跟真的似的。还倒打一耙,赖别人提了个头。 听这话,琰是又被气到了,呼了口气挑眉道:“你当我是傻的吗?快说!不然让你再尝尝灵犀泉冰镇的滋味!” 启颜笑道:“真没骗你。若非说有什么,那也就是心想着姬影求见,趁此我多了一句嘴而已。没承想你还想歪了。都应承给神血和赤狐心了,好差也就等着看。若她真是墙头草、随风的落树叶,笼络了也没用。谁还会费那个劲?真是的。” 这人是死活不认,话里话外还全是埋怨琰多疑,听得琰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这人在言语中倒也是指出了针对姬影的看法。 耍嘴皮子又不犯法,启颜若坚持不认,这种事又不能上纲上线,琰还真拿他没办法。 当然,他也不是能让人拿捏的主,看着他言辞凿凿讲罢,这人是一脸灿笑。 既然言语无用,那也就只能“言出必行”了。 见他笑得这般邪门,启颜是顿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说!”琰又给了一次机会。 “怎么就不信人呢?真是的。好了好了,圣尊就当我啥也没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相处了这么多年,启颜是最明白不过他,知道他即将爆发,这人是一边说道,一边脚底抹油就想开溜。 “这就想走了?”琰是没想放过他,说着是飞身而起,话落手到将其定身在了灵犀泉边。 被控制,启颜当即大喊冤枉:“冤枉死我了,真没那事!” “还敢嘴硬?灵犀泉泉底有冷热阴阳泉眼,堵了其中一个就够你受的了。念在你跟我这么多年的份上,改日捞你时给你备件薄衣,毕竟一丝不挂也怪难看的。你说呢?” 看着这人,琰仍是一脸不怀好意的笑,说着手也是没闲着,扯开人的腰带是扒起了衣袍,打算将这人光着身子推下水。 手段也是够损的。 随着腰带落地,启颜方才捡的放在香囊里的珍珠也是散落了出来,滚得到处都是。一颗颗莹白圆润,落在地上还会反光,甚是惹人喜欢。 见此,琰是扯着嘴角似笑非笑,顿了一会问:“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听得,启颜微微一愣,随后摇了摇头。意指没有。 琰邪魅一笑:“哪家的女儿,我给你作媒。顺便让她来捞你。你不说也没关系,我就歧灵、九重天一个个的排查,看看你都见了哪家的姑娘。” 边说边扒,几句话的工夫,衣衫也是被扒了差不多一半。 亏他是穿了七八层,不算外罩的里外两件长袍,其余的皆是上下两件,不然早扒没了。 三层、两层、一层…… 眼瞅着自己被人扒落的衣衫,启颜是暗暗叫苦不已。 琰向来言出必行,这推下池子好说,冻就冻着呗。可真要脱个一丝不挂那可就寒碜了。 心一想,他也便交了底。随后是蔫了唧的,等着琰骂他吃里扒外。 事情是执坤、夅霙几个让他来说的,当然这也是玘授意他们的。 琰让启颜去暗查姬影底细。身为主将的执坤自然也是知道知己知彼的道理,也是派人跟踪了姬影。 因此也是知道姬影对琰一见钟情之事。 今日启颜知道姬影与琴音有关联,执坤与玘也是已经知道了,这帮人一合计也就将他给祸害了。 交底后,琰是撤去了定身法。这人是手慌脚乱地穿起了衣衫。 琰看着他是一脸的不悦:“他给了你什么好,能让你这么帮着?” 错已成,启颜是低着头闷声不响。 当然,琰说这话也不是说他启颜是真拿了好处。 “殷予说帝君面面俱到,换人也是皆大欢喜,岐灵一点面子也没丢。‘月妃之事问圣尊’,你说说,这事他殷予不知道吗?一个两个尽当睁眼瞎,把事情都做绝了!如今连你也拎不清,配合着他们要作我的主。还说什么没来得及去、多了一句嘴而已,编排的是头头是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这是与外人合计着要算计我!” 这几个月来,琰是一直压抑着,先有殷予之事,这会儿又被启颜的行为刺激,紧绷的神经是彻底被击垮。 话到此处这人也是再也受不了,破防无处发泄,一挥衣袖将那地上的珍珠是统统弄了个粉碎。跟着整个人像是被人抽走了灵魂般,转身背对启颜僵怔在了那儿。 清冷的月光,清凄的身影…… “唉……” 见他从盛怒到眼前的这般,启颜不由得叹了口气,后悔自己真不该做那个说客。 做说客是被迫无奈,但他是完全可以一边应承一边选择实情相告的,而他却没有。 这也是琰生他气的真正原因。 琰向来克制,启颜也是没想到他会发这么大的火,而且还是这么歇斯底里的。这会也是十足后悔,心想着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来缓冲一下,让人消消气,也算弥补一下。 只是,这人往往在越想说、做些什么的时候,他是越想不出,急得抓耳挠腮也没想出个啥名堂。 临了,还是捡现成用了琰方才要用的法子,三下五除二将自己脱了个精光,高嚷:“圣尊消气,是启颜思虑不周,自罚了!”一边一跃而起猛地扎进了灵犀泉,算是受惩赔罪。 清幽的山谷被这下水的“扑通”声是震得余音不断。泉中水花四溅,涌动的浪层推动着那朵灵犀花飘停在泉池边沿。 下去后,启颜也便打算沉向那泉底,去堵那热水泉眼,来个冰镇自己。 气归气,琰可不是那种没有分寸度量的人,听得是当即转身,伸手想拉他上岸,嘴里还责怪道:“胡闹,谁让你这么干了?” 或许一切都是天意,或许是那事由因由,反正启颜是前后下水两次都没看见灵犀花。 而琰这一转身伸手便见着了这朵他连做梦都想见着的灵犀花。激动的他是当即松开了启颜的手,跪地满心欢喜的双手捧过,可转眼又是嫌弃地将之扔了回去,摇头一脸犹疑。 他下水是吐了血,而再次的就是启颜……这会,这人的脑子也是想不明白了。 看着他的神情,启颜是似乎想到了什么,麻利的上岸穿衣,捡香囊翻开看了看,随后是推了推他问:“你方才在水里是否有出过血。” “嗯,吐了一口。”纠结着这花从何而来,琰是眼瞅着灵犀花,心不在焉地说道。 听得,启颜是更确信了自己的想法。伸手要道:“拿来。” “拿什么?”看着那花,琰是百思不得其解。 启颜是皱眉一瞪眼:“血草仙丹呀,快点!” “你要这做什么?你不是说你有么。”眼不离那花,琰是不耐烦地说道。 “我是有,还是纯血的呢,可惜被你一推全化喽!”看他纠结成这样,启颜也是点了他一句。 这颗与珍珠一起放在香囊里的血草仙丹就是那日彩薇赠与的。这人捡珍珠是被琰猜中了。 这时的琰思想根本不在线,智商几乎等于零,没听明白启颜话中之意。不过,这人说得好像是舍不得给一样。但话毕手上还是大方地变出了三粒血草仙丹。 一粒难求的宝贝,这人一出手就是三粒,这种情义也是没得说了。 启颜开心一笑:“一颗就够了。”说着也便从他手中捡了一粒。 拿出来就是真心给,琰这时倒不含糊,一把是塞给他,甩了甩手:“给你就拿着,走,少在这里恶心我!”转眼,回头又是瞅起了那朵灵犀花。 少恶心他? 这句话是不知这人心里是还气着呢,还是别有意思。 当然,这事就不猜了。 听得,启颜是忍不住一阵失态大笑,紧接也便将手中的一粒血草仙丹化在了灵犀泉之中。 直到这会,琰才恍然大悟,当即划破手指,滴血入泉池。之后便紧盯着那一泉清水,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生怕错过了什么。 事情却没有想像中的来得那么快,那么美好。这俩一盯就盯了快一顿饭的工夫,连个影都没见着。 对此,启颜也是懵住了,只言语着:“这不可能啊?同样是血草,这没道理呀!”硬生生忘了自己方才讲过的话。 好在,琰的脑袋这会儿是上岗了,只见他蹙眉思索了那一小会,便又变出一粒血草仙丹放了下去。 仙丹入水即化,这回是立竿见影。无风无浪没有闪光,一朵粉嫩粉嫩的灵犀花是悄然显现在了两人眼前。 离得近,一阵清风过来,这俩鼻中便得一股挥之不散的清香。 这一幕,看得启颜是兴奋不已,猛拍了一下琰笑说:“关键时刻还是你聪明啊!我哪颗是娘娘给彩薇的纯血草丹,这知应炼得肯定是掺合了的,怎么能生出来。如心所愿,这下你高兴了!讨酒讨酒。” “放心,管你醉倒!” 琰笑着说罢是愣了愣,心想知应炼得会不会是玘的神血,不过他是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先前的花那是毫无疑问的,想此也便笑了笑,笑自己是想多了。 “啧啧啧……圣尊这又愣又笑的,干嘛呢?不会是提前想美事了!” 见他这般,启颜是逮着机会就戏谑。 不过,这琰是何许人也!那张嘴也是铁齿铜牙,能把星星说成月亮的主。 只见他嘴角上扬一声轻笑,道:“还说没有意中人,这会说露馅了!说说看,这彩薇的怎么就给了你了?” 说着,这人是宝贝地捧起了那两朵灵犀花。启颜想多看一眼,都遭了他白眼不让看,好似看那一眼就会被看坏了似的。 见此,启颜也是逗弄着他,烂缠着非看非摸不可。这人是躲着藏着将两朵灵犀花收在了虚鼎之中。 “看都不让看,你就小气你!方才还真以为你是大方,没承想自个儿留着好的呢。” “小气怎了,瑶儿给的本尊就是不给人。你问你的彩薇要去!” “小气还出道理了。罢了,说不过你,你赔我珍珠就是。看你给我两颗的份上,化了开花的就不用你赔了,算是相抵。酒和人情你可不能赖了哈!” “说不过?拉倒你!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这嘴皮子得啵得啵的不知道有多能耐呢!” 你来我往,两人是耍上了嘴皮子。当然该赔的还是要赔的。说罢琰是一声口哨便唤了一群的扇贝。没等启颜回过神,这些扇贝一下子是吐给了他一堆的珍珠。只差没把他埋在了里头,白灿灿明晃晃的,刺眼。 “ 喏,赔给你的!不够还有。” “这也太多了!早知这么轻松,方才我就不扒地了。” 物以稀为贵,看着这小山似的珍珠,启颜也是犯愁,伸手抓了几把后是怎说也不要了。 风起,顺风吹来的落叶是不偏不倚地飘落在了对立的俩人肩头。 琰当即掸掉了自己肩头的落叶,又是帮启颜拍了去。 “你真不见了?”启颜指了指那落叶说道。 琰“呵呵”一笑:“便宜你!”怒怼还捎带着剜了人一眼,随后是快步而去。 “‘买身’笼络是一回事,见不见那是另一回事,这俩样你总得给我一样的说法!要不然我怎说呀?”紧跟着他,启颜是穷追不舍。 也是哈,总得给个交待。 听此,琰是收住了脚步,取出赤狐心交给了启颜。 乍见,启颜是吃惊得目瞪口呆,直问:“这哪来的?莫不是……是是是月妃……” “瞧把你吓得!她有吗?别问了,就拿这去交差!”对于殇雪,琰是又恨又敬。 一页伤心,谁愿再提。 说罢,这人是头也不回地朝谷中深处走了去。 空谷语声尽,人亦入深林。前尘皆不复,何来无事风? 启颜目送着他进入林中,无声无息地消失而去。随后是无奈摇头,一通无声苦笑,接着便飞出了山谷。 …… 第二百一十一章 各有心思 中 从林中消失后,琰显身在了另一个山谷,灵泉谷的谷中之谷——泉灵谷。 这也是曜夜当年的隐居之地。 泉灵谷貌似梦境中的曌月谷,其屋宇亦是相似,只是规模小了很多。 见琰回来,守门的一只老石龟当即幻化出了人形,作辑道:“少主,今夜可要住下?” 琰点了点头,快步到了他歇息的清华院。 老石龟亦跟了进来。 “是啊!如心所愿。这下好了!”喃喃自语,看着这如“水木清华”相似的庭院,琰是不由得就想起了梦中那段虚假时光,嘴角含笑,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素来清冷的人,脸上难得如此笑容。看得老石龟也是跟着高兴:“少主这么高兴,是少夫人要来了吗?” 凭记忆找到这谷中谷,找到这守谷的老石龟,琰是打算在这儿长住,因此也便跟老石龟说了些事。 不过,就算他不说,老石龟也是早晓得了很多事。曜夜交代过他,也早暗暗的为这今时今日打点好了一切。 “嗯。”琰点了点头,环顾院内陈置后是吩咐道,“叫人再收拾收拾,空处再栽些花木药草。屋里也一样,瑶儿她欢喜素净,帘子被褥就捡淡雅的备置。” “好好好。”老石龟乐呵地连连点头,“太好了,等了这么多年,这院可等来了生机。少夫人何时过来?老龟那些石头儿孙木头木脑的,我得提前找几个机灵的女娃娃才是。” “不用了,她身边有人,到时会跟着过来。”话毕,琰进了房。 老石龟跟进,利索地整好了床铺。就在这时,琰也不知怎的就吐了一口鲜血。 见着,老石龟慌里慌张地从胸口掏出了一瓶丹药:“少主快服这个,这是老主子交待的拂心丹,说是对少主的心疾有好处。”说着倒了杯水和一粒红色的丹药出来。 老石龟是天地炼化造就,远在天帝时期便存在于泉灵谷。老主子呢,说得就是曜夜。天定万物皆有因缘,曜夜是他的点化之人。为报恩,这石龟也便认了曜夜为主。 “他来过?”看着这递来的药,琰不由得皱眉,“何时来的?” “近时来过两回,头一回是路过。第二回是少主来过的第二天,交待了老龟几句就走了。”老石龟笑眯眯地说道。 听罢,琰接过了丹药。老石龟看着他服下后才掩门而去。 …… 与上同时。 落月谷外的一处山涧,被青鸾用术法激起的溪水如山洪般汹涌而下,袭卷涧边草木,栖息在地的生灵瞬间被淹没吞噬。 水声如雷,树上的飞鸟在这时亦群起惊飞。 见此,青鸾的身体瞬间便长出了十数条带着尖刺的根茎,朝着这群惊恐而飞的生灵抽打了过去。 在这时,菱钥从远处飞掠而至,隐在了其不远处的巨石后。 受到摧残,飞鸟哀鸣不止,茎条如鞭生风,折翼断羽,血肉横飞…… 没过一会,几十只飞鸟就被青鸾抽打成了肉泥,其身上亦是溅满了鲜血。 因妖冰草之事,知应回九重天前是训斥了她。不是自己做的,青鸾肯定不服,便与知应言语是瑶嫉恨她,得玘垂青而不惜以身试毒诬陷。 在她与瑶之间,知应是绝对相信瑶的为人,见这逆徒歹毒又冥顽不灵,不免又是一番狠训。 这下青鸾是不干了,端着天妃的架子反训知应是被瑶蒙蔽了双眼,还嚷嚷着编排胡扯了不少诋毁瑶名节的难听话。最后,气得知应当场与她断绝了师徒关系,并撂下了狠话。 知应走后,青鸾越想越气,觉得委屈,随后便去了月宫。意想寻衅滋事,顺便也想在玘跟前扮个委屈,也好博个怜爱。 却不料,事情没想像中的那般丰满。啥事没干成却见着了俩人恩爱场面,落得个愤恨而归。于是,就跑来了这里,拿着这些鸟兽出气。 山涧上方众多突兀巨石,遮挡得星月暗淡阴森,聚之不散的空气中布满了血腥之气,闻之作呕。 菱钥在暗中忍了好一会后掩鼻而出:“啧啧啧……好血腥噢!妹妹可解恨了?” 闻声,青鸾愣了愣,见着是她后也是讥嘲:“少得意,别以为做了月狐王就了不起了!我瞧着圣尊也对你不怎的。到头也就是个端茶送水的。哼,得意个什么劲!” “是啊,不待见。我没妹妹这般好命能得帝君青眼。”菱钥笑盈盈地说着,作法散走了空气中的血腥气后,便飞身作法口中吞吐着炼出了一颗香气扑鼻的灵丹。 口含灵丹,随着她的衣袖翻飞,香气便在其曼妙身姿中迅速挥发,随着空气的流动而散开。一番操作,山涧顿时异香扑鼻。 事毕,这人才缓缓地飞落而下,身姿如蝶翩飞,带着一身的清香,闻之心旷神怡。 青鸾冷着个脸,看着她不知是忌妒还是不屑:“呸!狐媚子!” 菱钥也不计较,笑嘻嘻的,接着就说道:“狐媚子好啊!能媚人。我就当妹妹夸我漂亮了!可姐姐还是不如你。我听说帝君挺护妹妹的,对妹妹也是有求必应。既是如此,那妹妹何必为了他人的几句言语就损毁自己德行呢?让人瞧见了多不好。” 在自己的地盘上,又有灵心的顺风耳,菱钥可谓是手眼通天,知应训青鸾的一番话,她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听此,青鸾是当即瞪眼:“好啊菱钥,你居然偷听?卑鄙!” 菱钥不屑地哼笑了一声,“就你嚷嚷那声响,还用得着偷听?都聋了不成!” 宫里多得是侍从,听去了与主子说了也不奇怪。 想想也是,青鸾白了一眼,没好气道:“干什么?” 菱钥娇笑道:“帝君这么护着你,我来道喜的呀!” 玘这段时日对青鸾确实不同以往,这话算是说到她心坎里了。 听罢,这人的脸上不免有了几分得意:“谁信。说!找我干什么?可别没完没了的。” 她是真以自己得宠,以为菱钥是来巴结她,求她办事的呢。 菱钥心里是呸了一声,面上堆笑道:“我倒没什么事。就是想着日后天南地北的也聚不上了,趁着在我这儿,我还能帮得上些许,有些事我可以给你计划计划,就算姐妹一场帮帮你!” 极好听的话,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生得一副好心肠。 听着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青鸾也是半信半疑:“你会有这么好心?”说罢盯着她是看了好一会儿。 “我怎就没好心了?”菱钥娇嗔道:“瞧你说的话,还真真是气人,我们不是说好了要相互扶持的么,你忘了?” 菱钥摇了摇头,还是有些不相信:“算了,我可没什么让你帮的。” “没什么可帮的?”菱钥还是那一副盈盈假笑,“妹妹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在天庭干的那些事我可是听说了的。你就不怕别人日后翻帐?嘿嘿,真要算,那可都是些吃不了要兜着走的事噢!喏,比如茶点下药、凌辱同门,又比如取刺揪精灵根,还有那小产的事也是做假的!还有还有……” 这人不入坑,该打压的还是要打压的。消息灵通的菱钥是掰着手指头叙述了起来。 说的有些事她是知道的,也有道听途说的。还有些呢,她是靠分析推测着蒙的。 幸运的是,她是全说对了。 听着这些,青鸾顿时没了好脸色:“知道又怎样,你敢说试试!你也不见得有多干净!” “不干净?是啊,不过我没你这么不干净。至少没诬赖人玷污自己的清白上得位。”说着,菱钥靠近了青鸾,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我看,你这会儿是还没得成?” 青鸾臭个脸,斜了她一眼:“要你管!半斤八两,你不也是吗?人家沐浴你可是脱光了扑啊!你说你贱吗?” 为这事,梦里梦外,琰因为她沾了泉池的水,两次都将池水放了个干干净净。对她来说,这可是奇耻大辱。 打人不打脸,说这话菱钥是往心里去了,也记上了,阴着个脸问:“是木心说得?” 总算是刺激到了菱钥,有了这排泄口,青鸾心里的邪火顿时熄灭了不少。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想灭口?可惜啊!人人在说,谁都知道。难不成你想全杀了?哎呀!不得了,我也说了,我好怕的!做个傀儡王,还真拿自己当神尊了。呸!” 心里凉滋滋的,话罢还啐了一口,随后是照着方才菱钥看她的那样,也将菱钥上上下下扫量一番。 方才她看她有多讥讽,这会她看她就有多嘲弄。 “你个……”被羞辱,菱钥是差点没忍住动了手,心里头骂了句“不知死活的东西”,愤然道:“你个没良心的蠢货,怪不得知应要跟你一刀两断。好心当成驴肝肺,算我白来了。你就等着让她整死!” 言罢,她是转身假装着要走。 “整死个屁!只要师兄不信,她怎整也没用!”对这妖冰草的事,青鸾也就嘴上强硬,心里其实是后怕的很。 “哼,”菱钥收住了脚步,背对着她说:“帝君这次是不信,你断定他下次也不信?这次她见帝君不信,她就说是自己误碰。反之,你有办法举证自己清白吗?斗得过她你是痴人说梦。要弄死你,她只要几滴眼泪就行。退一万步就算帝君次次信你,怕你日后妨碍,也有的是人会帮她除了你!先不说别人,你师父就第一个不饶你” 菱钥说得没错,撂下狠话的知应是肯定的。白天琰的架势她也是见识过了,再说天玄还没来掺合呢,要知道,来了怕也是会要她的命。 话说重点,蛇打七寸,说到点子上了。 听后,青鸾是没了方才的气焰,呆愣原地。 感觉了苗头,菱钥是继续着心里碾压:“你觉得事情是过了,我可没觉得。从她同帝君与你师父说的两面话就可以看出,她是还留着后路呢。” 听这,青鸾想想这还真是的。要不然这害她的人怎会说两面话呢?心想着照这样看来只要瑶有心让她死,自己还真就没活路了。 不过,心里承认归心里承认,她面上嘴上还是强撑着不肯输的,咕嘟道:“他现在对我挺好的。我就不信,她还能翻了天不成!” 第二百一十一章 各有心思 中 从林中消失后,琰显身在了另一个山谷,灵泉谷的谷中之谷——泉灵谷。 这也是曜夜当年的隐居之地。 泉灵谷貌似梦境中的曌月谷,其屋宇亦是相似,只是规模小了很多。 见琰回来,守门的一只老石龟当即幻化出了人形,作辑道:“少主,今夜可要住下?” 琰点了点头,快步到了他歇息的清华院。 老石龟亦跟了进来。 “是啊!如心所愿。这下好了!”喃喃自语,看着这如“水木清华”相似的庭院,琰是不由得就想起了梦中那段虚假时光,嘴角含笑,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素来清冷的人,脸上难得如此笑容。看得老石龟也是跟着高兴:“少主这么高兴,是少夫人要来了吗?” 凭记忆找到这谷中谷,找到这守谷的老石龟,琰是打算在这儿长住,因此也便跟老石龟说了些事。 不过,就算他不说,老石龟也是早晓得了很多事。曜夜交代过他,也早暗暗的为这今时今日打点好了一切。 “嗯。”琰点了点头,环顾院内陈置后是吩咐道,“叫人再收拾收拾,空处再栽些花木药草。屋里也一样,瑶儿她欢喜素净,帘子被褥就捡淡雅的备置。” “好好好。”老石龟乐呵地连连点头,“太好了,等了这么多年,这院可等来了生机。少夫人何时过来?老龟那些石头儿孙木头木脑的,我得提前找几个机灵的女娃娃才是。” “不用了,她身边有人,到时会跟着过来。”话毕,琰进了房。 老石龟跟进,利索地整好了床铺。就在这时,琰也不知怎的就吐了一口鲜血。 见着,老石龟慌里慌张地从胸口掏出了一瓶丹药:“少主快服这个,这是老主子交待的拂心丹,说是对少主的心疾有好处。”说着倒了杯水和一粒红色的丹药出来。 老石龟是天地炼化造就,远在天帝时期便存在于泉灵谷。老主子呢,说得就是曜夜。天定万物皆有因缘,曜夜是他的点化之人。为报恩,这石龟也便认了曜夜为主。 “他来过?”看着这递来的药,琰不由得皱眉,“何时来的?” “近时来过两回,头一回是路过。第二回是少主来过的第二天,交待了老龟几句就走了。”老石龟笑眯眯地说道。 听罢,琰接过了丹药。老石龟看着他服下后才掩门而去。 …… 与上同时。 落月谷外的一处山涧,被青鸾用术法激起的溪水如山洪般汹涌而下,袭卷涧边草木,栖息在地的生灵瞬间被淹没吞噬。 水声如雷,树上的飞鸟在这时亦群起惊飞。 见此,青鸾的身体瞬间便长出了十数条带着尖刺的根茎,朝着这群惊恐而飞的生灵抽打了过去。 在这时,菱钥从远处飞掠而至,隐在了其不远处的巨石后。 受到摧残,飞鸟哀鸣不止,茎条如鞭生风,折翼断羽,血肉横飞…… 没过一会,几十只飞鸟就被青鸾抽打成了肉泥,其身上亦是溅满了鲜血。 因妖冰草之事,知应回九重天前是训斥了她。不是自己做的,青鸾肯定不服,便与知应言语是瑶嫉恨她,得玘垂青而不惜以身试毒诬陷。 在她与瑶之间,知应是绝对相信瑶的为人,见这逆徒歹毒又冥顽不灵,不免又是一番狠训。 这下青鸾是不干了,端着天妃的架子反训知应是被瑶蒙蔽了双眼,还嚷嚷着编排胡扯了不少诋毁瑶名节的难听话。最后,气得知应当场与她断绝了师徒关系,并撂下了狠话。 知应走后,青鸾越想越气,觉得委屈,随后便去了月宫。意想寻衅滋事,顺便也想在玘跟前扮个委屈,也好博个怜爱。 却不料,事情没想像中的那般丰满。啥事没干成却见着了俩人恩爱场面,落得个愤恨而归。于是,就跑来了这里,拿着这些鸟兽出气。 山涧上方众多突兀巨石,遮挡得星月暗淡阴森,聚之不散的空气中布满了血腥之气,闻之作呕。 菱钥在暗中忍了好一会后掩鼻而出:“啧啧啧……好血腥噢!妹妹可解恨了?” 闻声,青鸾愣了愣,见着是她后也是讥嘲:“少得意,别以为做了月狐王就了不起了!我瞧着圣尊也对你不怎的。到头也就是个端茶送水的。哼,得意个什么劲!” “是啊,不待见。我没妹妹这般好命能得帝君青眼。”菱钥笑盈盈地说着,作法散走了空气中的血腥气后,便飞身作法口中吞吐着炼出了一颗香气扑鼻的灵丹。 口含灵丹,随着她的衣袖翻飞,香气便在其曼妙身姿中迅速挥发,随着空气的流动而散开。一番操作,山涧顿时异香扑鼻。 事毕,这人才缓缓地飞落而下,身姿如蝶翩飞,带着一身的清香,闻之心旷神怡。 青鸾冷着个脸,看着她不知是忌妒还是不屑:“呸!狐媚子!” 菱钥也不计较,笑嘻嘻的,接着就说道:“狐媚子好啊!能媚人。我就当妹妹夸我漂亮了!可姐姐还是不如你。我听说帝君挺护妹妹的,对妹妹也是有求必应。既是如此,那妹妹何必为了他人的几句言语就损毁自己德行呢?让人瞧见了多不好。” 在自己的地盘上,又有灵心的顺风耳,菱钥可谓是手眼通天,知应训青鸾的一番话,她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听此,青鸾是当即瞪眼:“好啊菱钥,你居然偷听?卑鄙!” 菱钥不屑地哼笑了一声,“就你嚷嚷那声响,还用得着偷听?都聋了不成!” 宫里多得是侍从,听去了与主子说了也不奇怪。 想想也是,青鸾白了一眼,没好气道:“干什么?” 菱钥娇笑道:“帝君这么护着你,我来道喜的呀!” 玘这段时日对青鸾确实不同以往,这话算是说到她心坎里了。 听罢,这人的脸上不免有了几分得意:“谁信。说!找我干什么?可别没完没了的。” 她是真以自己得宠,以为菱钥是来巴结她,求她办事的呢。 菱钥心里是呸了一声,面上堆笑道:“我倒没什么事。就是想着日后天南地北的也聚不上了,趁着在我这儿,我还能帮得上些许,有些事我可以给你计划计划,就算姐妹一场帮帮你!” 极好听的话,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生得一副好心肠。 听着这一番掏心窝子的话,青鸾也是半信半疑:“你会有这么好心?”说罢盯着她是看了好一会儿。 “我怎就没好心了?”菱钥娇嗔道:“瞧你说的话,还真真是气人,我们不是说好了要相互扶持的么,你忘了?” 菱钥摇了摇头,还是有些不相信:“算了,我可没什么让你帮的。” “没什么可帮的?”菱钥还是那一副盈盈假笑,“妹妹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在天庭干的那些事我可是听说了的。你就不怕别人日后翻帐?嘿嘿,真要算,那可都是些吃不了要兜着走的事噢!喏,比如茶点下药、凌辱同门,又比如取刺揪精灵根,还有那小产的事也是做假的!还有还有……” 这人不入坑,该打压的还是要打压的。消息灵通的菱钥是掰着手指头叙述了起来。 说的有些事她是知道的,也有道听途说的。还有些呢,她是靠分析推测着蒙的。 幸运的是,她是全说对了。 听着这些,青鸾顿时没了好脸色:“知道又怎样,你敢说试试!你也不见得有多干净!” “不干净?是啊,不过我没你这么不干净。至少没诬赖人玷污自己的清白上得位。”说着,菱钥靠近了青鸾,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我看,你这会儿是还没得成?” 青鸾臭个脸,斜了她一眼:“要你管!半斤八两,你不也是吗?人家沐浴你可是脱光了扑啊!你说你贱吗?” 为这事,梦里梦外,琰因为她沾了泉池的水,两次都将池水放了个干干净净。对她来说,这可是奇耻大辱。 打人不打脸,说这话菱钥是往心里去了,也记上了,阴着个脸问:“是木心说得?” 总算是刺激到了菱钥,有了这排泄口,青鸾心里的邪火顿时熄灭了不少。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想灭口?可惜啊!人人在说,谁都知道。难不成你想全杀了?哎呀!不得了,我也说了,我好怕的!做个傀儡王,还真拿自己当神尊了。呸!” 心里凉滋滋的,话罢还啐了一口,随后是照着方才菱钥看她的那样,也将菱钥上上下下扫量一番。 方才她看她有多讥讽,这会她看她就有多嘲弄。 “你个……”被羞辱,菱钥是差点没忍住动了手,心里头骂了句“不知死活的东西”,愤然道:“你个没良心的蠢货,怪不得知应要跟你一刀两断。好心当成驴肝肺,算我白来了。你就等着让她整死!” 言罢,她是转身假装着要走。 “整死个屁!只要师兄不信,她怎整也没用!”对这妖冰草的事,青鸾也就嘴上强硬,心里其实是后怕的很。 “哼,”菱钥收住了脚步,背对着她说:“帝君这次是不信,你断定他下次也不信?这次她见帝君不信,她就说是自己误碰。反之,你有办法举证自己清白吗?斗得过她你是痴人说梦。要弄死你,她只要几滴眼泪就行。退一万步就算帝君次次信你,怕你日后妨碍,也有的是人会帮她除了你!先不说别人,你师父就第一个不饶你” 菱钥说得没错,撂下狠话的知应是肯定的。白天琰的架势她也是见识过了,再说天玄还没来掺合呢,要知道,来了怕也是会要她的命。 话说重点,蛇打七寸,说到点子上了。 听后,青鸾是没了方才的气焰,呆愣原地。 感觉了苗头,菱钥是继续着心里碾压:“你觉得事情是过了,我可没觉得。从她同帝君与你师父说的两面话就可以看出,她是还留着后路呢。” 听这,青鸾想想这还真是的。要不然这害她的人怎会说两面话呢?心想着照这样看来只要瑶有心让她死,自己还真就没活路了。 不过,心里承认归心里承认,她面上嘴上还是强撑着不肯输的,咕嘟道:“他现在对我挺好的。我就不信,她还能翻了天不成!” 第二百一十二章 各有心思 下 菱钥道: “翻不翻天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帝君这一辈子是被她拿捏定了。你天天见得着,这事你应比我清楚。” 看见的,过去的,历历在目。这话青鸾是否定不了的。再想着自己对人做的那此坏事,身子亦慢慢地经不住发软,吓的站不稳。 这时,菱钥如后背长了眼般,转身扶住了她:“你呀!也就是嘴硬。你我共事这么多年,我还能害你不成?不说把心掏你,冲我让你入住蓝池殿,你也该明白我对的心。你说说,我除了与你斗斗嘴,可曾害过你?” 对于瑶与青鸾的住舍,菱钥做得也是极有意思。 那晚瑶一到,她便给她腾出了自己的月宫搬去了祈月阁。王宫主院,是她身为月狐王的下榻之地,这样做其理是不言而喻。她是在对神族以臣子身份立表忠心。 而给青鸾的蓝池殿,虽是二等别苑,但却是王宫内最奢华的,是她打算与琰作婚房用的。这样给了青鸾住,这种亲近那是没话说了。 这样的安排,不得不说她是下足了心思的。 青鸾摇了摇头。意她没有害过自己。 菱钥扶着她坐在了一旁石头上,取了点涧水帮她擦净了脸上的血污。 青鸾抬头看着她一脸的茫然。 菱钥叹了叹气,说:“从她回到帝君身边那天起,我就怕她会对你下手。还真是被我猜着了。手段真够狠绝的,若不是帝君不信逼得她改口,这次你就是有千张嘴也是说不清。谁会相信她会拿自己腹中孩子的命来干这种事。说了都没人信。” 听着,青鸾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师父就是不信我……” “唉……” 为增带氛围,菱钥先是重重地叹口气,说:“她向来慈悲,遭此报复也怪你自己啊。你说说你是做了多少事?怎就不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呢。她是谁,她可是与帝君一起杀伐夺下三界的人,杀个人就像是踩死只蚂蚁。你是不知道,当初她为保魔君,无尽海大将平畴说错了一句话,她便用刑把他折磨的是满地滚爬、哀嚎不止,其求饶都没用,到头来还是被她给毁了灵根。就这样,人家还要谢她不杀之恩呢!” 青鸾对瑶是好事一件没有,坏事没少干。因此,这话也就有趣了。 果然,听得的青鸾心理防御是一下子崩塌了。 这事菱钥听过,她青鸾肯定也是听过。对手过招,心生怯意的那一方,那是必输无疑。 这时的青鸾可以是说被菱钥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只见她面色苍白,双手颤抖着抓着菱钥的肩膀:“没……没…错。我…我想害她肚子里的孩子,推得她跌倒头破血流……还瞎了一阵。在人前和师父面前说了她和圣尊不少的话,又想着要怎样毁她清白,让他厌恶她、唾弃她。她是不可能放过我的。我该怎么办……怎么办?这不是我的错。做这些,我也是被逼的。谁让她勾引得师兄那样的宝贝她,我恨死她了。你……帮帮我!” 这人终于入坑。 不过,菱钥拿捏着没有答应。 见此,青鸾是急眼了:“你怎不说话?你不是说姐妹一场要帮我的吗?” “还有……圣尊不是还对她念念不忘么,帮我也是帮你自己啊……” 就这样叨叨着,青鸾说了好一会,菱钥才点头应了去。跟着便要她将那夜的事情前后详细地说了一遍。 事由偷来簪子而起,说罢,青鸾是拿出了白碧桃花簪:“喏,就是这破簪子,真是个祸害,早知道不拿了。” 看着这精美之物,菱钥忍不住赞美:“好漂亮的簪子,看不出帝君还有这般手艺。你说,帝君这会儿会不会在找这簪子呢?”说着亦忍不住将簪子拿去细看了起来。 “应该!”见她不慌不忙的,青鸾不由得又急躁起来,“你倒是说呀!我该怎办?” 菱钥心头暗笑,歪头看着她故作一脸疑惑:“同样是碰过簪子,妹妹,你怎一点事都没有。说实话,这事是不是……真是你做的?” 听完青鸾所说,菱钥也是起了疑心。不过,她是确信青鸾没说谎的。同样,她也知道瑶绝对不会是施毒者。 她觉得,干这事的是另有其人。 听得,青鸾叹了口气,无比诚心地说道:“姐姐,我可以发誓,真不是我做的……若是,我怎会让侍卫们见着我?” “这正是你的高明之处!”吊着青鸾,菱钥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 一听,青鸾是气得差点吐血,没奈何还要求人帮忙便也忍了下来,半响后方道:“姐姐就别为难我了。反过来,你想想,若不是她拿捏着下的,我怎会没事?” 憋了半天憋出了那后半句,她觉得自己是聪明极了,心想这下该没说词了。 没料想,菱钥是红口白牙轻飘飘地就来了句:“下毒的怎会让自己中毒?” “你……”横竖都是不对,青鸾突觉自己还真是百口莫辩,“那……我要怎说你才信呢?” 菱钥一阵娇笑:“没说不信你,逗你玩呢!这下你知道什么叫有嘴说不清了!” 听得,青鸾娇憨地白了她一眼,跺脚道:“那你倒是说呀,怎办?” “怎么办?横竖都是个死,那还不好办……”说着,菱钥勾了勾食指,“来,把耳朵凑过来。” 这会青鸾是完全被菱钥收服,指哪儿往哪儿,服贴地把耳朵凑了过去。 有了这当枪头的,菱钥是压抑着心头雀跃,附在其耳边一番授意。 她是授意青鸾给玘下药行欢。到时她再设计让瑶亲眼看到,刺激她离开月宫,然后再借人之手…… 听罢,青鸾看着她是一阵发怔,犹豫道:“这行吗?” “你放心,我敢用性命保证。”菱钥嘴角含笑,直视青鸾,“只要她亲眼见着,保准会带着肚子里的扭头就走。” 住在歧灵五百年,瑶的脾性,菱钥清楚的很。她知道只要拿下青鸾这颗棋子,自己离胜利也就不远了。 看着她的双眼,青鸾没来由的一阵发怵,还是有些犹豫:“这会不会不妥啊!他可不是一般之人,万一那药不起作用,又万一她就是气不走……” “你还有选择吗?得不到帝君真正的宠爱,没有子翤,你就不会安全。更别提有立足之地。”菱钥斩钉截铁地说道。 话虽如此,可万一弄巧成拙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青鸾思忖着还是有些犹豫:“这……万一……” “没有万一,”见她踌躇不决,菱钥是怕到嘴的肉跑了,稍稍思索后便暗暗地用上了慑心术,哄道“只要你听我的,这事保准手到擒来。你记着,你没有别的选择,她想要你的命,你不反击就得沦为鱼肉。她不死,你就得死!我们先将簪子送回去,她若反口说出是这簪子,那帝君便是你的证人。因此,他也会站在你这一边……” 四目相对,青鸾哪是她的对手,在心魔与摄心术的双重作用下,她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菱钥眸色含笑,言语间将一枚合欢果放在了其手上。 青鸾欣然收下。商议定,两人便返回了祈月阁。 在菱钥的安排下,白碧桃花簪被人送往惜园,特意扔在了那日玘倒地的位置上。 …… 月宫中。 病体初愈又被腹中的孩子一通折腾的瑶,这会儿是累得倚靠在了床上,昏昏欲睡。 许是入夜已久,没了鸟雀虫鸣之声,这夜色格外静美,云稀月朗,星光落进窗台,默默地在房中洒了半地银辉。 玘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取出七色玄铃准备给她戴上:“ 今儿个就物归原主!” 闻言,瑶笑了笑,漫不经心地瞅了一眼后便合上了双眸。仍由玘是爱还不还的。 没了强法力掌控,七色玄铃也就发挥不了它的顶极威力。对这会的她来说这东西还真是可有可无。 见她气馁,玘暗暗地叹了口气,柔声安慰道:“你戴着它也好,总能防个身。我出去也好放心一点。” 当初扣下是怕她逃走。这会儿身处异地,还她也确实是想让已成废神的她有样防身之物。 不过,玘对瑶好像还是有些不放心,在戴镯时是稍稍犹豫了一会。随后便暗暗运法,趁手还没完全离开铃镯迅速划破了指尖,滴血入内下起了可寻人踪迹的引路神咒。 引路咒由来就有,是一种浅显又容易被人发现的术法。 不过,这会下在这七色玄铃上是玘刚刚才琢磨出来的。他觉着越是强大的东西对浅弱的东西其保容性就会越大,下入后其磅礴的气场也会掩盖掉这种小术法的气场。因此,下入后也就很难被发现,只要下时巧妙不要瑶发现。 当然强物也会有排异性,但这七色玄铃厉害就厉害在七个铃铛,而铃镯的属性相对就比较低了。又因同样是神魔神的血,已经习惯了瑶血液的玄铃对这外来的融入也就没有显现出特别的反应。 一切如玘所料,下咒时瑶也是没有察觉。只是术法入内,气流振动引得铃儿轻鸣,这人便狡猾地拔弄起了七个铃铛,碎念道:“宝贝听听,这是你娘亲的宝贝铃铛,好听!父君跟你说,它呀可神奇了,能变幻各种神兵利器还能把天地收进去呢!是三界最了不起的神器。等你出生,让你娘亲一样一样的教你,可好?” 听着他这般念叨,瑶是笑了笑,抽了手。 一番话讲完术法也是早已完成,这帝君那是一阵高兴得意。看着眼前这闭目养息的人也是暗自一阵好笑,心想:这回是不怕你跑了! 神咒是下了,不过事情总有他的双面性,真不知是福是祸。 在引路神咒施入时,被囚铃中的荆楚他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一直被隔离在静音空间的他,当时只觉得迎面一阵气压浮动,接着便能听到外头的声响了。 很显然,玘下咒时是无意间冲开了当初囚禁他时琰下在玄铃上的阻断封印。 “你好好歇着,我去去就回。”瞧着天色不早,玘是恋恋不舍地起了身。 “玘,” 瑶连忙叫住了他,起身下地是欲言又止,“你能否……” 这人是想让眼前的人别跟琴音动手交恶,但又怕他会误会自己偏袒琴音,一下子是不知如何开口。 知其心思,玘是淡然一笑,道:“方才我是想着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跟他动手,毕竟我年长于他总不能以大欺小。不过,现在我又变心思了,就算他动手我也不动手!” 出了这么多的事,这人的气度始终是如海宽阔。 听着他的话,瑶不由得一阵心疼,叮嘱道:“他恨你至深,下手是不会留情的。你记得小心再小心,不要被他伤着。只要七色能平安归来,其他的不要也罢。若实在不行,回来从长计议。” 听得这番叮咛,玘看着她是眉眼带笑,点头不无气戏谑地说道:“遵命!” 瑶摇头笑了笑:“早去早回。” 玘点了点头,扶着她躺回了床上,这才放心地出了门。 …… 在别人的地头,干什么都落在别人的眼里,这句话是一点也不假。 被盯梢,玘这边一出月宫,祈月阁的菱钥是第一时间便收到了讯息,一边授意青鸾去围堵拦截,一边为俩人是准备下了美酒佳肴。 青鸾借着妖冰草之事,说要感谢玘对自己的信任,死缠烂打地拉着玘进入自己的蓝池殿。其间,青鸾频频劝酒,玘因急于离开,不慎喝下了那掺有合欢果的清茶。 第二百一十二章 各有心思 下 菱钥道: “翻不翻天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帝君这一辈子是被她拿捏定了。你天天见得着,这事你应比我清楚。” 看见的,过去的,历历在目。这话青鸾是否定不了的。再想着自己对人做的那此坏事,身子亦慢慢地经不住发软,吓的站不稳。 这时,菱钥如后背长了眼般,转身扶住了她:“你呀!也就是嘴硬。你我共事这么多年,我还能害你不成?不说把心掏你,冲我让你入住蓝池殿,你也该明白我对的心。你说说,我除了与你斗斗嘴,可曾害过你?” 对于瑶与青鸾的住舍,菱钥做得也是极有意思。 那晚瑶一到,她便给她腾出了自己的月宫搬去了祈月阁。王宫主院,是她身为月狐王的下榻之地,这样做其理是不言而喻。她是在对神族以臣子身份立表忠心。 而给青鸾的蓝池殿,虽是二等别苑,但却是王宫内最奢华的,是她打算与琰作婚房用的。这样给了青鸾住,这种亲近那是没话说了。 这样的安排,不得不说她是下足了心思的。 青鸾摇了摇头。意她没有害过自己。 菱钥扶着她坐在了一旁石头上,取了点涧水帮她擦净了脸上的血污。 青鸾抬头看着她一脸的茫然。 菱钥叹了叹气,说:“从她回到帝君身边那天起,我就怕她会对你下手。还真是被我猜着了。手段真够狠绝的,若不是帝君不信逼得她改口,这次你就是有千张嘴也是说不清。谁会相信她会拿自己腹中孩子的命来干这种事。说了都没人信。” 听着,青鸾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师父就是不信我……” “唉……” 为增带氛围,菱钥先是重重地叹口气,说:“她向来慈悲,遭此报复也怪你自己啊。你说说你是做了多少事?怎就不知道给自己留条后路呢。她是谁,她可是与帝君一起杀伐夺下三界的人,杀个人就像是踩死只蚂蚁。你是不知道,当初她为保魔君,无尽海大将平畴说错了一句话,她便用刑把他折磨的是满地滚爬、哀嚎不止,其求饶都没用,到头来还是被她给毁了灵根。就这样,人家还要谢她不杀之恩呢!” 青鸾对瑶是好事一件没有,坏事没少干。因此,这话也就有趣了。 果然,听得的青鸾心理防御是一下子崩塌了。 这事菱钥听过,她青鸾肯定也是听过。对手过招,心生怯意的那一方,那是必输无疑。 这时的青鸾可以是说被菱钥吓得三魂没了七魄,只见她面色苍白,双手颤抖着抓着菱钥的肩膀:“没……没…错。我…我想害她肚子里的孩子,推得她跌倒头破血流……还瞎了一阵。在人前和师父面前说了她和圣尊不少的话,又想着要怎样毁她清白,让他厌恶她、唾弃她。她是不可能放过我的。我该怎么办……怎么办?这不是我的错。做这些,我也是被逼的。谁让她勾引得师兄那样的宝贝她,我恨死她了。你……帮帮我!” 这人终于入坑。 不过,菱钥拿捏着没有答应。 见此,青鸾是急眼了:“你怎不说话?你不是说姐妹一场要帮我的吗?” “还有……圣尊不是还对她念念不忘么,帮我也是帮你自己啊……” 就这样叨叨着,青鸾说了好一会,菱钥才点头应了去。跟着便要她将那夜的事情前后详细地说了一遍。 事由偷来簪子而起,说罢,青鸾是拿出了白碧桃花簪:“喏,就是这破簪子,真是个祸害,早知道不拿了。” 看着这精美之物,菱钥忍不住赞美:“好漂亮的簪子,看不出帝君还有这般手艺。你说,帝君这会儿会不会在找这簪子呢?”说着亦忍不住将簪子拿去细看了起来。 “应该!”见她不慌不忙的,青鸾不由得又急躁起来,“你倒是说呀!我该怎办?” 菱钥心头暗笑,歪头看着她故作一脸疑惑:“同样是碰过簪子,妹妹,你怎一点事都没有。说实话,这事是不是……真是你做的?” 听完青鸾所说,菱钥也是起了疑心。不过,她是确信青鸾没说谎的。同样,她也知道瑶绝对不会是施毒者。 她觉得,干这事的是另有其人。 听得,青鸾叹了口气,无比诚心地说道:“姐姐,我可以发誓,真不是我做的……若是,我怎会让侍卫们见着我?” “这正是你的高明之处!”吊着青鸾,菱钥故意轻描淡写地说道。 一听,青鸾是气得差点吐血,没奈何还要求人帮忙便也忍了下来,半响后方道:“姐姐就别为难我了。反过来,你想想,若不是她拿捏着下的,我怎会没事?” 憋了半天憋出了那后半句,她觉得自己是聪明极了,心想这下该没说词了。 没料想,菱钥是红口白牙轻飘飘地就来了句:“下毒的怎会让自己中毒?” “你……”横竖都是不对,青鸾突觉自己还真是百口莫辩,“那……我要怎说你才信呢?” 菱钥一阵娇笑:“没说不信你,逗你玩呢!这下你知道什么叫有嘴说不清了!” 听得,青鸾娇憨地白了她一眼,跺脚道:“那你倒是说呀,怎办?” “怎么办?横竖都是个死,那还不好办……”说着,菱钥勾了勾食指,“来,把耳朵凑过来。” 这会青鸾是完全被菱钥收服,指哪儿往哪儿,服贴地把耳朵凑了过去。 有了这当枪头的,菱钥是压抑着心头雀跃,附在其耳边一番授意。 她是授意青鸾给玘下药行欢。到时她再设计让瑶亲眼看到,刺激她离开月宫,然后再借人之手…… 听罢,青鸾看着她是一阵发怔,犹豫道:“这行吗?” “你放心,我敢用性命保证。”菱钥嘴角含笑,直视青鸾,“只要她亲眼见着,保准会带着肚子里的扭头就走。” 住在歧灵五百年,瑶的脾性,菱钥清楚的很。她知道只要拿下青鸾这颗棋子,自己离胜利也就不远了。 看着她的双眼,青鸾没来由的一阵发怵,还是有些犹豫:“这会不会不妥啊!他可不是一般之人,万一那药不起作用,又万一她就是气不走……” “你还有选择吗?得不到帝君真正的宠爱,没有子翤,你就不会安全。更别提有立足之地。”菱钥斩钉截铁地说道。 话虽如此,可万一弄巧成拙那可就什么都没有了。青鸾思忖着还是有些犹豫:“这……万一……” “没有万一,”见她踌躇不决,菱钥是怕到嘴的肉跑了,稍稍思索后便暗暗地用上了慑心术,哄道“只要你听我的,这事保准手到擒来。你记着,你没有别的选择,她想要你的命,你不反击就得沦为鱼肉。她不死,你就得死!我们先将簪子送回去,她若反口说出是这簪子,那帝君便是你的证人。因此,他也会站在你这一边……” 四目相对,青鸾哪是她的对手,在心魔与摄心术的双重作用下,她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菱钥眸色含笑,言语间将一枚合欢果放在了其手上。 青鸾欣然收下。商议定,两人便返回了祈月阁。 在菱钥的安排下,白碧桃花簪被人送往惜园,特意扔在了那日玘倒地的位置上。 …… 月宫中。 病体初愈又被腹中的孩子一通折腾的瑶,这会儿是累得倚靠在了床上,昏昏欲睡。 许是入夜已久,没了鸟雀虫鸣之声,这夜色格外静美,云稀月朗,星光落进窗台,默默地在房中洒了半地银辉。 玘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取出七色玄铃准备给她戴上:“ 今儿个就物归原主!” 闻言,瑶笑了笑,漫不经心地瞅了一眼后便合上了双眸。仍由玘是爱还不还的。 没了强法力掌控,七色玄铃也就发挥不了它的顶极威力。对这会的她来说这东西还真是可有可无。 见她气馁,玘暗暗地叹了口气,柔声安慰道:“你戴着它也好,总能防个身。我出去也好放心一点。” 当初扣下是怕她逃走。这会儿身处异地,还她也确实是想让已成废神的她有样防身之物。 不过,玘对瑶好像还是有些不放心,在戴镯时是稍稍犹豫了一会。随后便暗暗运法,趁手还没完全离开铃镯迅速划破了指尖,滴血入内下起了可寻人踪迹的引路神咒。 引路咒由来就有,是一种浅显又容易被人发现的术法。 不过,这会下在这七色玄铃上是玘刚刚才琢磨出来的。他觉着越是强大的东西对浅弱的东西其保容性就会越大,下入后其磅礴的气场也会掩盖掉这种小术法的气场。因此,下入后也就很难被发现,只要下时巧妙不要瑶发现。 当然强物也会有排异性,但这七色玄铃厉害就厉害在七个铃铛,而铃镯的属性相对就比较低了。又因同样是神魔神的血,已经习惯了瑶血液的玄铃对这外来的融入也就没有显现出特别的反应。 一切如玘所料,下咒时瑶也是没有察觉。只是术法入内,气流振动引得铃儿轻鸣,这人便狡猾地拔弄起了七个铃铛,碎念道:“宝贝听听,这是你娘亲的宝贝铃铛,好听!父君跟你说,它呀可神奇了,能变幻各种神兵利器还能把天地收进去呢!是三界最了不起的神器。等你出生,让你娘亲一样一样的教你,可好?” 听着他这般念叨,瑶是笑了笑,抽了手。 一番话讲完术法也是早已完成,这帝君那是一阵高兴得意。看着眼前这闭目养息的人也是暗自一阵好笑,心想:这回是不怕你跑了! 神咒是下了,不过事情总有他的双面性,真不知是福是祸。 在引路神咒施入时,被囚铃中的荆楚他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一直被隔离在静音空间的他,当时只觉得迎面一阵气压浮动,接着便能听到外头的声响了。 很显然,玘下咒时是无意间冲开了当初囚禁他时琰下在玄铃上的阻断封印。 “你好好歇着,我去去就回。”瞧着天色不早,玘是恋恋不舍地起了身。 “玘,” 瑶连忙叫住了他,起身下地是欲言又止,“你能否……” 这人是想让眼前的人别跟琴音动手交恶,但又怕他会误会自己偏袒琴音,一下子是不知如何开口。 知其心思,玘是淡然一笑,道:“方才我是想着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跟他动手,毕竟我年长于他总不能以大欺小。不过,现在我又变心思了,就算他动手我也不动手!” 出了这么多的事,这人的气度始终是如海宽阔。 听着他的话,瑶不由得一阵心疼,叮嘱道:“他恨你至深,下手是不会留情的。你记得小心再小心,不要被他伤着。只要七色能平安归来,其他的不要也罢。若实在不行,回来从长计议。” 听得这番叮咛,玘看着她是眉眼带笑,点头不无气戏谑地说道:“遵命!” 瑶摇头笑了笑:“早去早回。” 玘点了点头,扶着她躺回了床上,这才放心地出了门。 …… 在别人的地头,干什么都落在别人的眼里,这句话是一点也不假。 被盯梢,玘这边一出月宫,祈月阁的菱钥是第一时间便收到了讯息,一边授意青鸾去围堵拦截,一边为俩人是准备下了美酒佳肴。 青鸾借着妖冰草之事,说要感谢玘对自己的信任,死缠烂打地拉着玘进入自己的蓝池殿。其间,青鸾频频劝酒,玘因急于离开,不慎喝下了那掺有合欢果的清茶。 第二百一十三章 鱼目混珠 吃是吃了,只是合谋的俩人到底还是算错了药效对这帝君的影响。 为达成目的,青鸾在玘走后是暗中跟随,菱钥派人协助,想等着药效发作将人带回。不过,没跟出多远,青鸾就被玘发现了,受责而返。 菱钥见事不成,早有两手准备的她便让自己的一个近臣狐妖赤,幻化成了玘的模样,联手给青鸾制造了一幕玘因药效发作,折返寻欢的假象。 为促事成万无一失,这人还不惜血本,授狐妖赤以摄心术。 就这样,不知被算计的青鸾,与这狐妖赤在临近月宫的蓝池殿里发生了那不可描述的事。 在此同时,菱钥是支使着人引开了彩菱和蔚时留下的人,以青鸾突发疾病为由,将已就寝的瑶诓骗至了事发之地。隔着一道床幔,让她近距离目睹了这布局掺假的鸾凤颠倒。 为了刺激瑶,这狐妖赤也是极尽所能,不但身体卖力嘴上也是非常卖力,满口的甜言蜜语,惹得这意乱情迷的青鸾是浪笑娇声不断。 青鸾本就是个顺杆子爬的人,借机也是阴阳怪气说尽了伤害瑶的话。 “师兄,你真就不在意她在岐灵的那些年?说这俩人一点事都没有我才不信呢。你说呢?” “你不信我就不信。” “真的?” “真的,别说这扫兴的。来,宝贝……” “那师兄是爱我多一点,还是爱她多一点呢?” “自然是你。” “可她比我美啊。” “美是美,却不如你会疼人。别叫师兄了,乖,叫夫君。” “嗯,夫君!” “娘子,给夫君生个孩子!” 就这场面,任谁也受不了。 结果如菱钥所料,见着的瑶是落荒而逃。回宫后,用一缕青丝幻化了个自己,在枕头底下留了一封诀别书,悄然离开了月宫。 作为学借月移像的条件,菱钥早将瑶出卖给了窅燚。于是,在得知这一好消息后,便支使着人一路尾随,一边差人将此告诉了窅燚。 凡事福祸相依,瑶这一走倒也让她腹中的孩子避过了一场生死劫。 就在她走后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以为她已睡着的彩菱在安神香中加入了大量的落紫香。 “娘娘,你可别怪我。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情劫太重,才害了这孩子。” 说罢这番话,彩菱是毅然地盖上了香炉。之后,将收在自己行囊中的那件毒里衣作法夹藏在了“瑶”盖着的锦被之中。 瑶虽已成废神,但好在术法精通,因此在七色玄铃的加持下,这变幻出来的假人一般人还真是看不出来真假。 更何况,彩菱干这事的时候也是提心吊胆的。因此,她是根本就没发现。 这事情刚做成,只听得夜空中是传来了一阵夜鸟啼鸣。 两长一短,反复数次,这是彩菱与伊炤约好的接头暗号。 听得,这人是快速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里。作法换了一套豆绿色及地纱裙,随后落坐妆台精心又快速地装扮了一番。为了取悦伊炤,她还特地在鬓边簪了一朵他喜欢的合欢花。 过了一会,啼鸣声再次响起,彩菱这才起身出了房门。 伊炤这人做事是相当的谨慎,除非必要他是绝不会出入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这次的啼鸣声,他是告诉了她接头的地方。 时值子夜,侍从们早已入睡,守宫门的几个守卫如木桩般无声伫立,除了风吹过物之声,整个月宫是一片寂静。 为避守卫和巡逻的侍卫,彩菱是一路隐匿而行,靠近接头的竹林,她没来由的便打了个冷颤,抬头看天,只见得天上的云变幻舒卷个不停。 翻滚的叠云遮掩得天上皎月时明时暗,没有光亮时,阴暗的竹林伸手不见五指。因此,进入林中的彩菱也是没看见伊炤,直到伊炤唤她“阿菱”,她才看清了他在哪。 等在那儿的伊炤一袭月宫侍卫首领妆扮,身材模样亦非真容,只是眼神和声音依旧。 “阿炤……”伊炤从来没有以别人相貌出现过,彩菱忍不住问道:“你真是阿炤吗?” 伊炤点了点头:“是我。底子说看见帝君已走多时,娘娘她歇了吗?房里可还有侍丛?” 底子,指的是他安插在月狐族的细作。 “歇下好一会了。娘娘喜静,侍从晚膳后便走了,都在外头门房歇着。月宫有两处宫门,大门有四名守卫,两个是蔚时留下的。边门通别苑蓝池,那里也有四个,都是落月谷的。月宫位于正中,外严里松,每隔小半时辰会有巡逻。我来时,他们刚过。” 看着这陌生的脸,彩菱一时也是习惯不过来,差着几步就是驻足不前,说话更是拘谨如上下级汇报。 听罢,伊炤是无奈地笑了笑,随后变回了本来的样貌。彩菱这才走了上去。两人耳鬓厮磨了一小会,伊炤说出了来意,言语当晚就要动手劫人。 琴音已取得月王佩,烜赫也是等不及了。还有就是天庭森严,在这里动手肯定是更有胜算。 至于如何计划的,那就是要嫁祸琴音。他已告知琴音瑶中毒之事,算准了琴音要来探望的他是想趁机行动。 听得,彩菱看着他是愣了愣:“这么怎么急?能否等上一两日。这孩子应是熬不过明天了,方才我放了双份的药量。知应今日看诊就说胎像不稳,现在就算没了,到时也只会以为是妖冰草引起的。” 说实在的,彩菱也是没准备好,顶着彩薇的名头,万一弄不好是要害死彩薇的。 “不能再等了,先不说魔君他已得月王佩,就眼前这复杂情势也是等不得。”伊炤神情严肃地说道。 彩菱低着头,听后没有言语。看得出来,她是极不愿的。 事实上,这人就是被伊炤一步一步给套带着进去的。到现在骑虎难下。 见她这般,伊炤哄道:“ 我也想这事早点结束,这样我们也可早日在一起。到时三界都是帝尊的,我任你选一处住下,从此不再分离。” 为情所困,彩菱横竖也就是听他的,听后也便点了点头。伊炤将这实施之事说了一遍,特意给了彩菱一颗特制的还生丹。 劫人后,彩菱还得留作内应。为防事后败露,伊炤也是作了打算,要彩菱配合他暗插在月狐族的细作假死以求脱身。 接过丹药后,彩菱仍是低头不语,一颗心沦陷在了纠结的旋涡之中。 “可都明白了?”怕出差错,伊炤是再次嘱咐,“记得一定要先将丹药服下。” 彩菱又是点头“嗯”了一声,没有别的言语。 伊炤轻叹了一声,将人搂进了怀里安抚道:“你再忍些时日,只要帝君同魔君反目两族交战,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话是这样没错,但心事重重的彩菱是怎也高心不起来。 不过,为博心上人欢喜,她还是强装笑颜:“放心,都听你的。” 伊炤喜欢的就是她的乖巧听话,听得是笑了笑:“你放心,只要小心点,你是不会暴露的。就算有个万一,相信以帝君的为人,他是绝不会迁怒到你姐姐的。” 本来就是因这事犹豫,不提还好,一提彩菱是再也忍不住了,说:“若不是我姐替我挨了那顿打,我怎么可能替得了她。依此说来,她也是犯了欺瞒之罪。帝君怎能饶她?” 听着,伊炤不由得后悔自己没事找事。不过,脑子转速超常的他是当即便有了应对之法,说道:“这事简单,你不是说你姐妹俩连亲生父母都分不出么。那只要你姐不承认自己是彩薇就可。时间紧迫,快去!我先在外头看着。” 没错,只要彩薇用彩菱的身份活下去,那肯定不会被牵连。不过,那还得彩薇她肯不肯。 彩菱是听话,但她绝不是个只会听话而无脑的人,听此是当即娇嗔:“你说的轻巧。别人是不识我们姐妹俩,但也得她答应才是。依她那性子,我看八成是不可能的。还有,那晚我去看她,知应那个小徒弟祺梓一直就在她身边,他看我的眼神我就能感觉出来,我断定他是知道我们互换身份了。若出事,难保他会不说。所以,阿炤,我是绝不可以暴露的。还有,这可是在魔君的眼皮子底下啊!虎口拔牙,万一你有什么事,叫我如何是好?” 越说越来事,伊炤是暗暗叫苦不已,听着不禁皱起了眉头。 彩菱说罢亦是愁眉苦脸,横竖觉得这事做得是太冒险了,一番思索后,这人便要求伊炤先将自己打伤。 听得,伊炤起初是不同意,到后来实在拗不过,才点头答应了。接着,从怀中掏出了一方锦帕递给彩菱。 “这一掌定会碎骨,你忍着点!” “嗯。”彩菱点了点头,将锦帕折叠咬在了嘴里。 看着她,伊炤很是不舍。不过,很快的,他就出掌狠狠地向其左肩击打了上去。 受到猛击,彩菱是闷“哼”了一声,嘴角溢血,身子亦贯性地往后退跌了去。 伊炤敏捷地将人扶在了怀里,取口中锦帕,心疼地给擦拭起了嘴角的血:“让你受苦了!” 彩菱摇了摇头,看着伊炤满是担忧与不舍:“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这点苦算得了什么。答应我,做了这次,我们就退出,远走高飞,好吗?” 伊炤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烜赫意在江山,彩菱是怕他完成了这桩神族差事接着又要接手下一桩。 事实上,这事也就是绝对的。 伊炤听后犹豫了一小会,点了点头:“好,我回去就跟帝尊说。你等我消息。” “嗯。” 念想着的终于有了回应,彩菱是不知道有多高兴,忍着疼,撑起身子在这人脸上亲了一口。 看着她这般高兴,伊炤也是开心不已,露出了少见的灿烂笑容,跟着便将彩菱扶了起来。 肩骨被打的粉碎,这痛可不是一般的痛,彩菱是深吸一口气,缓了一会说方道:“到了这地步,再怎样离暴露也是不远了。就怕帝君发现早了,帮不上你。哪该如何是好?” “真是这样那也无法,就随天意!”伊炤目光轻柔地看着她,“去,看时辰,他差不多也就在外边了。” 他,指的是琴音。 为了让琴音前来,伊炤也是花了不少心思。不仅告之琴音瑶中毒、下榻之地,就连这几个月可利用来说事的风言风语他也没有放过。 彩菱点了点头,忍痛站稳,转身欲走又回头相看。 在琴音眼皮底子下劫人逃逸,绝不是件轻松容易之事。一个不慎,必定性命不保。此时此刻,她的心情也是可想而知。 知道她怕的是什么,伊炤是再次安慰:“放心去!有帝尊前来接应,我是不会有事的。快去,别误事。” 彩菱无语,微微点头后走出了竹林。 第二百一十四章 逐权之路 看着她出去的伊炤是叹了口气,随后变成一只黑鸟飞落在了月宫墙头。 如伊炤所料,彩菱这边前脚进门,琴音是后脚便出现在了月宫上空。 见此,化身为鸟的伊炤是一边啼鸣提醒,一边极速地进了瑶的房间,作法将床上的人收进了琉璃瓶。 神物自有灵性,在使用时,与其有关联之人必会有所感应。 也就前后,感受到琉璃瓶牵引的琴音如闪电般穿透房顶而入。 此时,早有准备的伊炤便刻意地给他留了个背影,神速从侧窗而逃,顺着先前已摸清的防卫空处逃逸而去。 入房的琴音第一反应就是扫了床榻一眼,知道人已被劫走的他也来不及多想,顺着琉璃瓶的感应就追了上去。 同一刻,瞅准了时机的彩菱从隔壁破窗而出,纵身飞掠挡了琴音去路,一边高声疾呼,一边是出手纠缠…… 宫门守卫闻声速到,紧跟着巡逻的侍卫亦飞涌而至。在这算计的场景下,他们见着的便是琴音将挡道的彩菱从半空击打落下,随后疾逃而去。 其实呢,因彩菱是瑶的侍婢,琴音并未伤人,只是将她拍了下地。 就这事看来,不得不说这彩菱也是个精于算计的。 上半场演罢,落地的她开始了下半场。牙齿咬得舌头出血溢在了嘴边,手捂左肩挣扎着喊了一句:“帝妃娘娘被魔君劫走了!” 帝妃娘娘被劫,那还了得! 这一听,侍卫们朝着琴音远去的方向是奋起直追。 蔚时留下的俩个侍卫,一个跟着追了去,一个是疾飞去了军营报信。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俩也是吓得不轻。 月宫当值的侍从很快就将消息传到了菱钥与延年那里,俩人匆匆而来。 在这俩面前,彩菱是言语带着哭腔,将琴音劫人之事叙述了一番。听罢,延年心惊不已,当即又加派了人手,亲自带队匆匆追往。 对此,菱钥倒是高兴不已。吩咐院里的侍婢将彩菱送去疗伤后,便率着灵心和几个贴身侍婢进了瑶的房间。人手众多,没一会也就翻出了那封压在枕下的书信。 就事面上来说,瑶在她的地盘出走,不论什么原因,作为东道主的她是少不了要揽责告罪。而这一闹腾是什么也不用了。她只要毁了这留下的书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 “主子真是料事如神。今晚不但旗开得胜,连老天都帮着,恭喜主子了!”说着,灵心便从那寻得的侍女手中取了书信。 那侍女慧心本想自己邀功,这会被灵心取巧也是心中不悦,暗中剜了灵心一眼。 “主子您看看。” “你念!”落坐在桌边的菱钥摆了摆手。 “是。”灵心打开书信只见得“勿寻”两字,不由蹙眉,“‘勿寻’,娘娘你看,就两个字。”说着便给菱钥看了一眼。 菱钥是清楚瑶的脾气,见此自然见怪不怪,笑了笑道:“不然呢?难道要写因何而走么?若写些别的,还真就不是她了。烧了!” “嗯。” 灵心点头应声后就揭开了那置在茶几上的毒薰香炉。 图省事,她是想放这里烧毁。 见此,方才寻着书信的慧心是拦住了她:“姐姐不可!” 叫的是姐姐,这俩人可没一点血缘关系。只是这俩都是延年教导出来的。 延年一共带出了四个,四人的名字合在一起便是聪颖灵慧四个字。 这俩是负责菱钥生活起居,贴身侍候。而聪心与颖心则是在外辅政,不入宫苑内宇,还留在延年身边。 假如把这四人作个比喻,那聪、颖二人以后就是菱钥的左臂右膀,而灵心和这慧心就是手和眼。 为月狐族为这菱钥,延年还真是费尽了心力。 “有何不可?” 说归说,灵心还是停了手上动作。 慧心恭顺地说道:“书笺化灰与炉中香灰唯恐不一,灵心姐姐可要小心才是。还有,这信娘娘还是留着好,不说它有没有用,就怕日后用得着。” 作为菱钥的手眼,这慧心还真是合格的没话说,凡事总能做到心细如发。只是这菱钥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将灵心抬了一等掌管,而这慧心是什么也没给。心生隙性后,这俩也便开始暗中较劲了。 菱钥和善地看了她一眼:“嗯,还是慧心想得周到。给我,等会我自己处理。你们把翻过的地整整,可别露了。”言罢也便收走了灵心手上的信纸。 “是。” 一众应声做事。 被人抢了风头,灵心有些不悦,泄愤将手里头拿着的香炉盖子“啪”一声重重地盖了回去。却不料,用力过猛撞翻了薰香炉。 炉灰尽洒,这人手亦落空摁在了倾到而出带着火星的两截香料之上。 见此,菱钥是瞪了其一眼。 这一下,灵心被烫得也是够呛。只因是自找苦吃,也就只能忍着疼默默收了手。 慧心机灵地收拾起了桌上残局,不过她是边做边嘀咕:“一进屋就觉得这香浓重,原是焚了两截香。” 就在这时,一侍女在整理床铺时无意发现了彩菱藏在锦被中的毒内衣,觉着奇怪便取出呈给了菱钥。 菱钥何等精明,稍一思索,当即便吩咐着这慧心将炉中的两截香料和里衣一起送去查验。 落紫香虽是绝妙之物,但经医者之手那也肯定显形。只过了一会,慧心便匆匆而回,将弄清的猫腻告诉了菱钥。 听罢,菱钥不由得哈哈大笑:“好啊!看来惦记她的还不止我一个。阴差阳错躲过此劫,那我就看看你能否躲得过这接下来的事!” 言罢,这人便嘱咐这慧心盯梢彩菱。 “主子确定是她?”怕失宠,灵心是不失时机的插了一句。 人逢喜事精神爽,菱钥也没将她方才的争宠放在心上,笑了笑道:“除了她还能是谁,难不成还是帝君?” “那倒也是。”说着,灵心是诌媚地给菱钥揉捏起了肩膀,“恭喜主子,主子是得天助道,如是岂非又得一子。” 又得一子,棋子的子。 利用完青鸾,她和狐妖赤的事也就是一个把柄,以后也就只能乖乖的成为一颗任由她菱钥摆布的棋子。而眼前这会儿误打误撞的,貌似又可白捡个可利用的,怎说这些事还真是有点像得天助力的样子。 会说的嘴总能使人愉悦,几句话听得的菱钥是心花怒放,当即说:“放心。只要忠于我,少不了你好处。来日本宫若坐上这三界尊位,九重天任你横着走!” “主子必登尊位。”灵心嘴角带笑挑衅地看了慧心一眼,说着便给菱钥施了个伏地大礼,“主子可别食言。灵心先谢主子帝后娘娘恩典!” 尝到了被重用后的甜头,这人是由先前的稳重明智反向开始了奴颜献媚的逐权之路。话尾这声主子帝后娘娘,她是摸透了菱钥的心思特意叫的。 果不其然,话一落地,菱钥是喜上眉梢高兴的不得了:“绝不食言。去,看看蓝池殿的消停了没。告诉他本宫这就过去,到时机灵点别被人逮着了。” “是!”灵心起身后出门隐身而去。 心生不满的慧心暗暗地朝她去的方向是啐了一口 瞧着这屋里也没什么了,菱钥带着几个侍婢也是出了房门,于院中暗下吩咐在月宫当值的一个侍女将瑶被劫之事散播了出去。 一会后,灵心从蓝池殿返回,附在菱钥耳边笑嘻嘻说了一通。 听着的菱钥是一脸鄙夷之笑。话毕,其便带着两个在月宫中打杂的小侍婢,前往蓝池殿作妖了。 …… 蓝池殿。 原本与月宫一体,是菱钥来落月谷后才另彻成独立庭苑的。 因要作婚房之故,院里的东西与别宫苑相比,那可是不一般的不一样。可谓搜尽了天下的好物。 庭院青玉铺地,山石流水间满缀夜明珠,行走其中暗夜也亮如白昼。亭台楼阁清一色的紫檀红木,色彩绚丽如霞,气味闻之心旷神怡。 外头见着得已见如此,那房里的陈设就更不用说了。玉石铺地,一应物件非金即玉,用一句话形容那就是极尽奢华。 房里,两人的衣衫散落一地。 那狐妖赤已变回自己的模样,清瘦的面容,双目烁如星晨。得了灵心的指点,这会儿是嘴角噙笑,一对异于常人的尖耳机警地注意着外头的动静,就等着这菱钥到来捉奸。 在其身旁的青鸾是睡得死死的。一床天丝薄被仅遮羞掩盖,侧着的身子妖娆依偎着狐妖赤,玉臂勾揽在其胸前……画面堪称香艳。 走近后,菱钥是收住了脚步,对随后的那俩不知情的侍婢说道:“帝君外出未归。去,把月宫中的事禀给天妃娘娘,说本宫在外头的亭子等她商量。” “是!” 俩侍婢应声前去叩门,嘴里唤了几声“天妃娘娘”也未见里头动静,心想着事出紧急,也便推门而入了…… 不出菱钥所料,那俩小侍婢进去便传来了一声两人非常合拍的惊叫。接着,这俩便惊慌失措跑到了她跟前。 “不好了!不好了!主子……不好了!天妃娘娘她……她……房里有男人。” “不好了!不好了……” 两人惊吓不轻,一个说话舌头打结。一个被吓得连话都说不成句。 “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天妃的房里不就是帝君吗?” 做事有始有终,这演戏自然也要演到位。菱钥是黑着脸训了两人一顿。 那两个小丫头也是实诚人,听得慌忙摇手:“不是……不是帝君,是野男人。” “啊……什么?野男人?这还了得!” …… 外头是演着戏。 房里的青鸾在被惊醒后,触电般地从狐妖赤身上弹了开,捂着丝被吃惊尖叫:“你是谁?!帝君呢?你对我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她自己绝对清楚。只是不知道这人怎就变成了别人。 第二百一十四章 逐权之路 看着她出去的伊炤是叹了口气,随后变成一只黑鸟飞落在了月宫墙头。 如伊炤所料,彩菱这边前脚进门,琴音是后脚便出现在了月宫上空。 见此,化身为鸟的伊炤是一边啼鸣提醒,一边极速地进了瑶的房间,作法将床上的人收进了琉璃瓶。 神物自有灵性,在使用时,与其有关联之人必会有所感应。 也就前后,感受到琉璃瓶牵引的琴音如闪电般穿透房顶而入。 此时,早有准备的伊炤便刻意地给他留了个背影,神速从侧窗而逃,顺着先前已摸清的防卫空处逃逸而去。 入房的琴音第一反应就是扫了床榻一眼,知道人已被劫走的他也来不及多想,顺着琉璃瓶的感应就追了上去。 同一刻,瞅准了时机的彩菱从隔壁破窗而出,纵身飞掠挡了琴音去路,一边高声疾呼,一边是出手纠缠…… 宫门守卫闻声速到,紧跟着巡逻的侍卫亦飞涌而至。在这算计的场景下,他们见着的便是琴音将挡道的彩菱从半空击打落下,随后疾逃而去。 其实呢,因彩菱是瑶的侍婢,琴音并未伤人,只是将她拍了下地。 就这事看来,不得不说这彩菱也是个精于算计的。 上半场演罢,落地的她开始了下半场。牙齿咬得舌头出血溢在了嘴边,手捂左肩挣扎着喊了一句:“帝妃娘娘被魔君劫走了!” 帝妃娘娘被劫,那还了得! 这一听,侍卫们朝着琴音远去的方向是奋起直追。 蔚时留下的俩个侍卫,一个跟着追了去,一个是疾飞去了军营报信。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俩也是吓得不轻。 月宫当值的侍从很快就将消息传到了菱钥与延年那里,俩人匆匆而来。 在这俩面前,彩菱是言语带着哭腔,将琴音劫人之事叙述了一番。听罢,延年心惊不已,当即又加派了人手,亲自带队匆匆追往。 对此,菱钥倒是高兴不已。吩咐院里的侍婢将彩菱送去疗伤后,便率着灵心和几个贴身侍婢进了瑶的房间。人手众多,没一会也就翻出了那封压在枕下的书信。 就事面上来说,瑶在她的地盘出走,不论什么原因,作为东道主的她是少不了要揽责告罪。而这一闹腾是什么也不用了。她只要毁了这留下的书信,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 “主子真是料事如神。今晚不但旗开得胜,连老天都帮着,恭喜主子了!”说着,灵心便从那寻得的侍女手中取了书信。 那侍女慧心本想自己邀功,这会被灵心取巧也是心中不悦,暗中剜了灵心一眼。 “主子您看看。” “你念!”落坐在桌边的菱钥摆了摆手。 “是。”灵心打开书信只见得“勿寻”两字,不由蹙眉,“‘勿寻’,娘娘你看,就两个字。”说着便给菱钥看了一眼。 菱钥是清楚瑶的脾气,见此自然见怪不怪,笑了笑道:“不然呢?难道要写因何而走么?若写些别的,还真就不是她了。烧了!” “嗯。” 灵心点头应声后就揭开了那置在茶几上的毒薰香炉。 图省事,她是想放这里烧毁。 见此,方才寻着书信的慧心是拦住了她:“姐姐不可!” 叫的是姐姐,这俩人可没一点血缘关系。只是这俩都是延年教导出来的。 延年一共带出了四个,四人的名字合在一起便是聪颖灵慧四个字。 这俩是负责菱钥生活起居,贴身侍候。而聪心与颖心则是在外辅政,不入宫苑内宇,还留在延年身边。 假如把这四人作个比喻,那聪、颖二人以后就是菱钥的左臂右膀,而灵心和这慧心就是手和眼。 为月狐族为这菱钥,延年还真是费尽了心力。 “有何不可?” 说归说,灵心还是停了手上动作。 慧心恭顺地说道:“书笺化灰与炉中香灰唯恐不一,灵心姐姐可要小心才是。还有,这信娘娘还是留着好,不说它有没有用,就怕日后用得着。” 作为菱钥的手眼,这慧心还真是合格的没话说,凡事总能做到心细如发。只是这菱钥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将灵心抬了一等掌管,而这慧心是什么也没给。心生隙性后,这俩也便开始暗中较劲了。 菱钥和善地看了她一眼:“嗯,还是慧心想得周到。给我,等会我自己处理。你们把翻过的地整整,可别露了。”言罢也便收走了灵心手上的信纸。 “是。” 一众应声做事。 被人抢了风头,灵心有些不悦,泄愤将手里头拿着的香炉盖子“啪”一声重重地盖了回去。却不料,用力过猛撞翻了薰香炉。 炉灰尽洒,这人手亦落空摁在了倾到而出带着火星的两截香料之上。 见此,菱钥是瞪了其一眼。 这一下,灵心被烫得也是够呛。只因是自找苦吃,也就只能忍着疼默默收了手。 慧心机灵地收拾起了桌上残局,不过她是边做边嘀咕:“一进屋就觉得这香浓重,原是焚了两截香。” 就在这时,一侍女在整理床铺时无意发现了彩菱藏在锦被中的毒内衣,觉着奇怪便取出呈给了菱钥。 菱钥何等精明,稍一思索,当即便吩咐着这慧心将炉中的两截香料和里衣一起送去查验。 落紫香虽是绝妙之物,但经医者之手那也肯定显形。只过了一会,慧心便匆匆而回,将弄清的猫腻告诉了菱钥。 听罢,菱钥不由得哈哈大笑:“好啊!看来惦记她的还不止我一个。阴差阳错躲过此劫,那我就看看你能否躲得过这接下来的事!” 言罢,这人便嘱咐这慧心盯梢彩菱。 “主子确定是她?”怕失宠,灵心是不失时机的插了一句。 人逢喜事精神爽,菱钥也没将她方才的争宠放在心上,笑了笑道:“除了她还能是谁,难不成还是帝君?” “那倒也是。”说着,灵心是诌媚地给菱钥揉捏起了肩膀,“恭喜主子,主子是得天助道,如是岂非又得一子。” 又得一子,棋子的子。 利用完青鸾,她和狐妖赤的事也就是一个把柄,以后也就只能乖乖的成为一颗任由她菱钥摆布的棋子。而眼前这会儿误打误撞的,貌似又可白捡个可利用的,怎说这些事还真是有点像得天助力的样子。 会说的嘴总能使人愉悦,几句话听得的菱钥是心花怒放,当即说:“放心。只要忠于我,少不了你好处。来日本宫若坐上这三界尊位,九重天任你横着走!” “主子必登尊位。”灵心嘴角带笑挑衅地看了慧心一眼,说着便给菱钥施了个伏地大礼,“主子可别食言。灵心先谢主子帝后娘娘恩典!” 尝到了被重用后的甜头,这人是由先前的稳重明智反向开始了奴颜献媚的逐权之路。话尾这声主子帝后娘娘,她是摸透了菱钥的心思特意叫的。 果不其然,话一落地,菱钥是喜上眉梢高兴的不得了:“绝不食言。去,看看蓝池殿的消停了没。告诉他本宫这就过去,到时机灵点别被人逮着了。” “是!”灵心起身后出门隐身而去。 心生不满的慧心暗暗地朝她去的方向是啐了一口 瞧着这屋里也没什么了,菱钥带着几个侍婢也是出了房门,于院中暗下吩咐在月宫当值的一个侍女将瑶被劫之事散播了出去。 一会后,灵心从蓝池殿返回,附在菱钥耳边笑嘻嘻说了一通。 听着的菱钥是一脸鄙夷之笑。话毕,其便带着两个在月宫中打杂的小侍婢,前往蓝池殿作妖了。 …… 蓝池殿。 原本与月宫一体,是菱钥来落月谷后才另彻成独立庭苑的。 因要作婚房之故,院里的东西与别宫苑相比,那可是不一般的不一样。可谓搜尽了天下的好物。 庭院青玉铺地,山石流水间满缀夜明珠,行走其中暗夜也亮如白昼。亭台楼阁清一色的紫檀红木,色彩绚丽如霞,气味闻之心旷神怡。 外头见着得已见如此,那房里的陈设就更不用说了。玉石铺地,一应物件非金即玉,用一句话形容那就是极尽奢华。 房里,两人的衣衫散落一地。 那狐妖赤已变回自己的模样,清瘦的面容,双目烁如星晨。得了灵心的指点,这会儿是嘴角噙笑,一对异于常人的尖耳机警地注意着外头的动静,就等着这菱钥到来捉奸。 在其身旁的青鸾是睡得死死的。一床天丝薄被仅遮羞掩盖,侧着的身子妖娆依偎着狐妖赤,玉臂勾揽在其胸前……画面堪称香艳。 走近后,菱钥是收住了脚步,对随后的那俩不知情的侍婢说道:“帝君外出未归。去,把月宫中的事禀给天妃娘娘,说本宫在外头的亭子等她商量。” “是!” 俩侍婢应声前去叩门,嘴里唤了几声“天妃娘娘”也未见里头动静,心想着事出紧急,也便推门而入了…… 不出菱钥所料,那俩小侍婢进去便传来了一声两人非常合拍的惊叫。接着,这俩便惊慌失措跑到了她跟前。 “不好了!不好了!主子……不好了!天妃娘娘她……她……房里有男人。” “不好了!不好了……” 两人惊吓不轻,一个说话舌头打结。一个被吓得连话都说不成句。 “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天妃的房里不就是帝君吗?” 做事有始有终,这演戏自然也要演到位。菱钥是黑着脸训了两人一顿。 那两个小丫头也是实诚人,听得慌忙摇手:“不是……不是帝君,是野男人。” “啊……什么?野男人?这还了得!” …… 外头是演着戏。 房里的青鸾在被惊醒后,触电般地从狐妖赤身上弹了开,捂着丝被吃惊尖叫:“你是谁?!帝君呢?你对我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她自己绝对清楚。只是不知道这人怎就变成了别人。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何必参与 狐妖赤看着她邪笑道:“没成想娘娘还是个完壁!这么如花似玉的,帝君怎就不知疼惜呢?” “帝君呢?帝君呢……怎会这样?帝君呢……帝君呢?他是不是在逗我玩,帝君在哪里……” 嘿,有这么逗人玩的吗? 六神无主,青鸾是一门心思想着这人怎么就变成了别人。 看着她,狐妖赤挑眉抛了个媚眼,故作埋怨道:“哪来的帝君?天妃娘娘你好坏。方才还说人家好人家厉害来着。这会儿把人家吃干抹净了,就想赖帐了不成?” “你胡说!我知道了,帝君肯定是有事先走了。你这厮想非礼!” 到这会,这人还沉浸在假象之中。 这时,外头的菱钥亦带着人朝房里走了进来。 狐妖赤也是听到了步履之声,便说:“娘娘知道帝君有事就唤小的来,那您说说我侍候得好不好?要是生下小殿下可别忘了小的功劳。” 这边话语落尽,外头几人也是进了内室。一番话几人也是听得清清楚楚。 所谓捉奸在床,这天妃偷人那是坐实无疑。而因何偷奸,那便是想借种。 见得菱钥,青鸾是猛一激灵,这会儿是什么都明白了。 不过,为时已晚。 狐妖赤言语了一句“来日方长”便夺窗而逃,跑了。 同刻,菱钥是戏精上身:“天呐!这还还了得!快!快!别让淫贼跑了!” 演着戏,支使俩小侍婢前去追人,一边又假装好心拾起地上衣裙,给青鸾穿了起来。 青鸾当然也不是好欺负的,衣衫穿好便狠狠甩了菱钥一耳光:“贱人,本宫现在就杀了你。我让你陷害我!”说着是电闪出手,一掌拍在了菱钥胸口。 这一掌打的不轻,菱钥被击倒在地,还吐了一口血。 不过,她还是选择了继续演,捂着胸口怒道:“妹妹自己要借种,做出这种龌龊事,怎反过来要害我?不过,妹妹放心,我不作那无义之人,不会告诉帝君的。” “呸!我算是瞎了眼!今日定杀了你这该死的贱狐!” 有了吃亏上当的经验,青鸾这回是不可能相信了。说着,便又举掌直劈。 见此,菱钥也不演了,冷哼了一声:“就凭你?”身形顿闪,反手猛起攻击。 屋里斗,刹时是桌倒椅翻,一片混乱声响。不过,也就那么杯茶工夫,声响就消停了。 青鸾彻头彻尾败下了阵,被菱钥打趴在了地上,跟堆烂泥一样。 动手见高下,能耐不够啥都白费。 菱钥有延年的教导,今日有得血草仙丹助修,此时的她早已今非昔比。 因此,这青鸾也只得服从了。毕竟保命要紧。 …… 夜深沉,月冷风寒,归途路迢迢。 伊炤是高估了自己,原以为能顺利逃脱。不料,刚出落月谷地界就被琴音堵截了去路。 “把人和琉璃瓶交出来,本尊赏你个痛快死法。”怕伤着瑶,琴音是没有动手,只是冷冷地给这人下了指令。 莫说横竖都是死,就算不是,这伊炤也不可能答应。于是二话不说便与琴音动起了手。 出手交恶,伊炤根本没有胜算,很快也就败露了原本样貌。琴音联想此前种种,自然也便将伊炤当成了玘放在他身边的内奸,怒不可遏遂厉声质问。 伊炤谋求的就是这事,也便痛快地承认了。还针对琴音所问,言语了自己是如何从天后手中骗取的琉璃瓶,众人又是如何联合将假玉灵血给了天后。 当然,为了蒙蔽琴音,伊炤在说这俩件事中也是掺杂了不少意向带偏琴音思想的言辞。 对此,琴音本来是可以正确判断分辩的。只是他早已被自己的偏执与仇恨荼毒,认定了玘就是那仇敌,对此也便失去了明辩。 这些年来,琴音对伊炤是信任至极。这会知道也是打击不小。怒从中来,对其也是下了死手,还边打边大骂其卑鄙之徒。 伊炤是一句话也没有,急于逃脱的他护着怀中的琉璃瓶,从天上打到地上,又从地上打到天上,奈何实力悬殊太大,片刻后也就节节败退。 最后,琉璃瓶被琴音用掌力打了开,在半空倒出了那沉睡的假人。 “瑶儿!”怕摔着她,琴音是叫唤着飞速上前接人。 而伊炤怕人落入琴音之手,同样也是抢了上去。 假的真不了,就在两人双手快要碰上时,摔落的假人是眨眼就变回了一缕青丝。 见得,琴音是一阵心痛,眸色黯然地接过青丝,一番自语:“明知是套却不甘心。琴音啊琴音,这会……总该死心了!” 对于这活人变青丝,琴音其实没感觉意外。从知道了伊炤是卧底,今晚的一切在他眼里也就顺理成章的变成了一场阴谋。一场玘为了出兵魔族而不惜用女人来陷害他的无耻之举。 见此,伊炤是不由得怔了怔。不过,反应超强的他随即便恢复了正常,不露声色,趁着琴音发愣的工夫是快速潜逃。 待琴音收起手中青丝,他已遁逃出了数里之遥。 顺者生逆者亡,如今的琴音奉行的就是这个。岂能放过他? 只见他冷笑一声,身影速闪便赶在伊炤前头,转身是悠闲地挡去了其去路:“你就这么急着走?难得宾主一场,不应告辞一声么?” 伊炤貌似有些谦意地拱了拱手:“魔君知遇之恩,伊炤铭记在心。只是帝君知遇在先,为臣者只能尽忠。得罪了!” 相处多年,他对琴音多少也是有些情义的。但这绝不影响他继续实施这双向嫁祸的计中计。 琴音眸色阴沉,扯了扯嘴角道:“好一出请君入瓮栽赃陷害,不用帝妃用这发丝幻人,你们也太敷衍了!怎不用真人上阵?是帝妃不肯还是觉着本尊追不上你?月宫追兵即到,这会儿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贼喊捉贼!” 伊炤微微一笑:“魔君觉得月宫的追兵会信你吗?” 这一句话非常有杀伤力。也极具侮辱。 确实,谁会信他! 莫说这月狐族现在是奉神族为尊,就算不是也是未必向他。 琴音顿时怒不可遏,口中斥喝:“那就把命留下!”双手亦雷霆出击,爆击在了伊炤身上。 伊炤当场口喷鲜血,身子摇晃了几下后从半空直坠而下。 没了怜才之心,琴音没有丝毫犹豫,随即跟进,出掌欲取其性命。 不过,他伊炤命大,在这岌岌可危之时,追到的月宫侍卫是团团围住了琴音,助其侥幸逃过了一劫,趁乱而去。 面对这些追兵,琴音是大开杀戒,腾空劈出一道天雷之火,将之化成了灰烬。 活生生的百来条生命,就这样须臾间没了。 事后,这人疯狂仰天大笑:“是该了了!不就是要借口么?好,给你便是!” 话声落尽,人便如流星般划向了妖界。 延年带兵追到,一众只见着他的背影和那一地残灰。 夜色凄凉,风起,残灰如烟升腾,转眼消失殆尽。 前来的士兵意欲追击,延年当即抬手制止:“莫去。去了,方才的飞灰就是你们的下场。确定是他,料他也不会对天妃怎样。再说神族与他的恩怨,我们何必参与。” …… 琉璃瓶被动,远在神兰岛的天后这才知道自己的宝物被伊炤鱼目混珠。一而再地被算计,她也是气愤不已,当即离岛前往了暮幽宫。 被仇恨操控她,此时心里已不再顾念与曜夜的情份,前往暮幽宫是准备与琴音商议,一雪前仇。 玘被青鸾下药,到了暮幽宫才知道。药效发作的他无奈退出,碍于身体的原因只得暂隐在天音泉,坐禅定心。 天后在暮幽宫未见着琴音,寻至天音泉,无意间是见到了入定的玘。 本来就愁着无从下手。见此她是如获至宝,也不管什么自己的身份或卑鄙不卑鄙的,趁机就用神兰之毒偷袭迷晕了玘。 就这样,堂堂帝君沦为阶下之囚,被自己的丈母娘关押在了神兰岛海底囚室。 …… 在菱钥的支使下,帝妃被劫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边界各处。 军营里的蔚时也是接到了手下人禀报,由于琰去向不明,他便领着几个手下赶去了月宫。 纪征闻讯,怕这眼看就要到手的神血跑了,便差着紫茵去通知琰,自己是先一步潜出了军营。 或许冥冥中早有注定,造下的孽终得归还。半途中,纪征撞见了前去接应伊炤的烜赫,阴错阳差地被其误认成了瑶。 当年与媚丧生于烜赫挑起的那一场魅、狐俩族之战。因此,复仇心切的纪征亦便将错就错,由着他给劫回了神凡交界。 紫茵在几经周折后找到了启颜。启颜陪同她进了泉灵谷,将事情告诉了琰。 知晓后的琰心急如焚,意欲上幻海神山要人。老石龟却阻拦,说人未必就在幻海神山。 琰问其缘由,石龟吞吐着不肯说,只是将妩生前用过的一把檀木梳子交给了琰,提醒琰以此作法牵引血灵玉寻找瑶的下落。 血灵玉在瑶的手中,知道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显然这事就是曜夜交待的。 琰欲追根问底。老石龟摇头叹气言语了一句全是劫数,之后便借口有事避走了。 因担心瑶的安危,琰也只有作罢,当即持梳作法,带着启颜和紫茵是追寻而去。 …… 瑶在离开落月谷后,就被菱钥的人一直跟踪。 一段路后,她亦便察觉了出来,只是跟随的狐妖非常机警,甩了几次都没甩成。 此后没过多久,窅燚追随而至。 没了灵根,修行尽毁,天灵之力等于摆设,这样的一个废神跟本不可能是窅燚的对手。 明白这点,她剩下的办法也就是逃跑了。 于是,趁着天黑,其是一路遁逃。 窅燚怎会罢休,一路穷追不舍。 就这样一个追一个逃,弯来绕去的,在破晓时分到了妖界的苍穹之尽。 天地无尽,无尽之外也就是天地之尽头,故名苍穹之尽。 苍穹之尽是妖界修炼极境,抬头低头不见天地,与那九幽绝地有那么些相似之处。 在这里头所有的东西都是悬浮的,山水生于半空,浮石如星罗布,终日浓雾层层,是个非常适合捉迷藏的地方。 进入后,瑶很快便潜进了雾色再为浓重的彩色浮石林,挑了一块外形凹陷的巨石坐靠隐藏在了里头。 不说心里头压着的事,东躲西藏奔波了一夜,这会的她早已体力透支,腹中亦是作痛,一沾地这人是整个人都瘫软在了那,额头冒汗直喘粗气。 窅燚紧随而入。见此迷雾,其是作法在手指上点亮了一道法光,嘴角噙笑一副志在必得的样,飞行穿绕于各色各样的浮石之间寻找着。 没过多久,这人也便接近了瑶藏身的巨形凹石。 第二百一十六章 生死一线 瑶不得不又换了块石头。 这时,她的状态已经到了最差的边缘,腹痛加剧,本就已筋疲力尽,这会儿是全身止不住冒冷汗。 面对生死,腹中传来的阵痛令她第一次有了恐惧的感觉。只觉得极对不住这个孩子。 “荆楚,你听着,等会我数到三就将你送走。没落地一定不能出来。你做好准备,用我方才教你的运气法将手放铃壁过渡,帮我一把。” 知道自己的承受力已达到了极限,这时的瑶是作了最坏的打算。她绝不允许自己落入窅燚之手。 她非常清楚自己落到窅燚手里会带来什么后果。 “我不走!娘娘,荆楚求求您了。快放我出来,我可以抵挡一阵的,我拖着他,你走。” 听得见这外头的声音,荆楚也是早知道了外头的情形。 一路上他也是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而瑶只将血灵玉送进去交待给了他,对他的请求是一概拒绝,说他惩戒未满不得出铃。 窅燚的厉害不用多说,荆楚出来那是百分百送死。这样说无非是想护他周全。 对此,荆楚自然也是明白的。不过,因为担心瑶的安危,这时也是犯起了犟驴脾气。 “娘娘,荆楚要出来……” “荆楚真的可以的。” “娘娘,你信荆楚一回!” 瑶没理他,只想着蓄点力气运法将这人赶快送离。 “娘娘就听荆楚的!” “娘娘要是再不答应,荆楚就算拼死也要出来!” 现实永远是实力说了算。这再三言语不仅没用,说不巧了反而令人分心,徒增危险。 可惜,荆楚是根本没想过这个理。 就在他话毕,瑶怕他干傻事便迫使着自己来了个快速提气,口中亦是如方才所约念着:“一、二……”预备即刻动手,将荆楚连人带着青铃送离。 只是,这劫难它就是劫难。 就在她二字脱口,荆楚是照着她授他的运气之法蓄集了毕生灵气,卯足了劲撞向了关着的他的青色玄铃。 “锵——” 拼命撞击引得玄铃发出了一声铿锵凤鸣。可恨这一撞也是彻底暴露了瑶的位置。 “荆楚,荆楚……你还好吗?有无受伤?” 听声音就是撞得不轻,瑶真怕他有个好歹。顾不得自己已暴露是先询问起了荆楚。 “娘娘我没事,就是晕……” 里头的人是说了一半,便没了声响。 身体无事,显然这可恨的作俑者是被玄铃的凤鸣声震晕在了里头。 教了他点皮毛就想破出玄铃,瑶是万万没想到这荆楚会蠢萌到这份上。 没了这人搭把手,这会的她想驱使青铃都难,更别提要将他送离至异地。想着不由得暗暗叹息。 事出后悔于事无补,清楚自己已暴露,瑶也是想归想,身体第一时间就作出了反应,速离原地。 不过,一切早晚了。 窅燚的眼睛早已经锁定了她藏身的石头。见她身影突闪,他是一阵风就到了她身后。 差着数丈的距离,这人还说了这么一段溜里溜气的话:“真能跑!我的小可爱还要躲猫猫吗?可怜可怜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掉了,我可不会接生。” 在他眼里,现在的瑶就是那待宰的羔羊。他早知瑶灵根已毁。 明里追击,瑶是根本逃不出窅燚魔爪,听得她也便在一浮石上停了下来,转身就说:“好,我不躲了。我们做个交易。铃兰的元神还在,想知道在哪儿吗?” 身体不行就靠脑袋,转身的工夫,这人也便有了主意。 当然说这话前,瑶也是思忖过的,她不会祸害琅玕。她料想窅燚是已知铃兰元神未灭之事。 事情从这些年妖界平平顺顺的就可以猜出,以窅燚对琅玕的仇恨若非知道了些什么有所顾忌,他是不可能一丝风浪都不作的。 事实上,瑶是猜中了。菱钥早拿这事换摄心术了。时间就在她入梦灵毓国时。 听此,窅燚是冷冷地说道:“放心,等用你换了玉灵珠,我饶不了他!” 这人突然停下,窅燚也是没想到,停下悬浮着也没敢靠太近,怕她使诈,还特意保持着一两丈的距离。 玉灵珠等于铃兰元神。瑶说的是铃兰元神,这人却说玉灵珠。 听得,瑶是什么都清楚了。 “哈哈哈……你以为还在琅玕那儿么?告诉你,你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奇了怪了,与你说的人没同你说吗?” 既然说了,那么就要好好利用一把。为拖时间蓄力,她是不仅演上了还尽量多说台词,连带着套起了窅燚的话。 听得这话,窅燚微微一愣,随后便是用力一挥衣袖,说道:“不可能!你想知道谁说的?你猜呀!少费话,快跟我走!要不然我动手了。” 言语时表情是极其丰富。说罢,这人还瞟了一眼瑶的肚子。 只有铃兰才能让窅燚失去方寸,见他激动瑶是高兴不已,不过戏还是要接着演的。 她是嫣然一笑,道:“年岁是长了,你这智商怎一点都没见长!那时被你伤成这样,他怎么可能会留下。你以为他会傻到放身边任你来取?这种在关键时刻可牵制保命的宝贝,往往放在别人手上才是最稳妥的。你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话说得还是挺有道理的。 为避免窅燚急躁动手,说罢她是故作体力不支,就地便坐靠在了浮石上。 浮石不大,体表光滑,形状也挺像把大椅子,不嫌双脚悬空有点空落落,坐靠着还是极舒服的。 窅燚看着她是冷哼了一声:“都这样了还想跟我谈条件?你有选择的余地吗?爱说不说。有了你,我还怕找不到玉灵珠。” 听此,瑶没支声,懒懒地看了他一眼。 她知道,窅燚是被她蒙住了。不动手,不急着带她走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然,瑶这一坐也是非常重要。见她虚弱的样,窅燚是放松了警惕。 接着,瑶便佯装着呕吐用手挡住了嘴,压低声音唤了几声荆楚。 “嗯……娘娘……” 没一会,铃中也便传出了荆楚的应答。 听得,瑶是放心了,假装着用衣袖轻拭嘴角与荆楚说了一句:“记住我方才说的,运气随时配合。” 见她这又吐又擦的,窅燚也是有些不耐烦了:“说,铃儿的元神在哪儿?” “别急,说好是交换,你总得听听我的要求!你放我走,我就告诉你。不然你什么也别想知道。” 荆楚已醒,瑶这会是开始为逃脱作起了准备,说着话一只手是暗暗地放在浮石上运法熔炼出了些许石灰,收在了手中。 也就这时,听得窅燚声音的荆楚是又犯起了糊涂:“让我出去,娘娘,让我出去……” 又是喋喋不休的。 这人说得倒是不响,窅燚离得远,看似是没听到。不过,也难保过会不被发现。 听得,瑶当即又装孕吐,呕呃呃唔呃的一阵呕吐作声,夹杂着那呕吐声是凶了荆楚一句“闭嘴”。 身处绝险殚精竭虑,这人也是没了好脾气。 被凶后,荆楚安静了下来。或许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所幸,窅燚是没发现。 不过,听得瑶的话后,他是立马换上了一副凶相,“想得美,你有得选吗?快说!”话毕,人亦漂在了浮石边。 非常近的距离,这回是上前一两步就能碰到。 但对瑶来说这个距离还是不够。 为了引他过来,她是手扶浮石支撑着站了起来,看上去那叫一个弱不禁风。 果然,看着她的样子,窅燚一脸嘲笑地摇了摇头:“啧啧啧……看看,还真是大言不惭。我问你,这人是不是琴音?!” 当初是琴音救的琅玕,窅燚思来想去将事情联系在了琴音身上。 说着,这人也是又上前了一步。两人的间距在这时也是到了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 瑶等得就是这刻,只见她微微一笑,说了句“你猜”,手以电闪之速将石灰撒向了窅燚的双眼。同刻,人亦仰落浮石林,如坠物般下落而去。 一击即中,瑶又是电闪逃离,疼痛中的窅燚是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击。心中气恨是发出了一声凄厉咆哮。 瑶能侥幸逃脱,不得不说她是相当了解窅燚,若不是他急躁又轻敌自负,她是绝无可能逃脱。 不过,这事还没完。窅燚岂能会被这一把石灰就给“终结”。咆哮过后,这人是当即作法清除起了眼中的石灰。 片刻后其也便无事了,只是双眼红肿,视物稍为模糊了些。 当然,瑶也是清楚这点的,在下落一段距离后,便停靠在了一巨形赤石上。 怕窅燚回头反击,她也是急着要送走荆楚。只是荆楚就是不肯走,拒绝配合,还想借此逼瑶妥协让其留下。 无奈之下,瑶只得冒险驱动天灵之力,将青铃脱镯而出作法送出了浮石林。 人送走,心愿是了了。 不过瑶也因此受了罪,体内天灵之力如泄洪喷涌,游走乱窜全身剧痛。疼得她是浑身汗湿,没过一会,便晕厥了过去。 万幸的是,在她晕厥后,体内的天灵之力也逐渐缓和平静了下来。 冷风一吹,这人也便醒了过来。 而这时,窅燚也是接近了她停留的位置。 眼睛视物不清,这人这会是点亮了数盏法灯,悬浮在身侧。他一动,那几盏白光耀眼的法灯便随之而动。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会儿的瑶是痛去如抽丝,醒后的她是强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体的不适使得她也是发出了一点声响。 也就是一两声懒以缓解不适极轻的呵气之声。 没想到,这耳尖的窅燚是瞬间就捕捉到了。确定方位后,他是迅速地靠向了赤石。 所幸,在极静之下,瑶也是瞬间便察觉到了他临近的气息,悄悄往后挪了地。 汗浸衣衫,她一动便是一阵香风。 就算她再躲,窅燚只要顺着香气也能找着她。 临近,这人身上独有的香气便越发可闻,窅燚是阴阳怪气地笑道:“好香!这回我看你往哪儿跑!挺着一个大肚子,你肯定也是累得不行了。放心,我大度得很,只要你帮我拿到玉灵珠,我绝不伤害你。” 恶人的话当不得真。 这会的他是恨不得将瑶大卸八块。只是碍于瑶的利用价值太高了,他不得不忍。 与菱钥交易,他是早盘算好了一切。取瑶天灵之力,用她与她腹中的孩子做人质去换得他想要的一切。 第二百一十六章 生死一线 瑶不得不又换了块石头。 这时,她的状态已经到了最差的边缘,腹痛加剧,本就已筋疲力尽,这会儿是全身止不住冒冷汗。 面对生死,腹中传来的阵痛令她第一次有了恐惧的感觉。只觉得极对不住这个孩子。 “荆楚,你听着,等会我数到三就将你送走。没落地一定不能出来。你做好准备,用我方才教你的运气法将手放铃壁过渡,帮我一把。” 知道自己的承受力已达到了极限,这时的瑶是作了最坏的打算。她绝不允许自己落入窅燚之手。 她非常清楚自己落到窅燚手里会带来什么后果。 “我不走!娘娘,荆楚求求您了。快放我出来,我可以抵挡一阵的,我拖着他,你走。” 听得见这外头的声音,荆楚也是早知道了外头的情形。 一路上他也是说过很多次这样的话。而瑶只将血灵玉送进去交待给了他,对他的请求是一概拒绝,说他惩戒未满不得出铃。 窅燚的厉害不用多说,荆楚出来那是百分百送死。这样说无非是想护他周全。 对此,荆楚自然也是明白的。不过,因为担心瑶的安危,这时也是犯起了犟驴脾气。 “娘娘,荆楚要出来……” “荆楚真的可以的。” “娘娘,你信荆楚一回!” 瑶没理他,只想着蓄点力气运法将这人赶快送离。 “娘娘就听荆楚的!” “娘娘要是再不答应,荆楚就算拼死也要出来!” 现实永远是实力说了算。这再三言语不仅没用,说不巧了反而令人分心,徒增危险。 可惜,荆楚是根本没想过这个理。 就在他话毕,瑶怕他干傻事便迫使着自己来了个快速提气,口中亦是如方才所约念着:“一、二……”预备即刻动手,将荆楚连人带着青铃送离。 只是,这劫难它就是劫难。 就在她二字脱口,荆楚是照着她授他的运气之法蓄集了毕生灵气,卯足了劲撞向了关着的他的青色玄铃。 “锵——” 拼命撞击引得玄铃发出了一声铿锵凤鸣。可恨这一撞也是彻底暴露了瑶的位置。 “荆楚,荆楚……你还好吗?有无受伤?” 听声音就是撞得不轻,瑶真怕他有个好歹。顾不得自己已暴露是先询问起了荆楚。 “娘娘我没事,就是晕……” 里头的人是说了一半,便没了声响。 身体无事,显然这可恨的作俑者是被玄铃的凤鸣声震晕在了里头。 教了他点皮毛就想破出玄铃,瑶是万万没想到这荆楚会蠢萌到这份上。 没了这人搭把手,这会的她想驱使青铃都难,更别提要将他送离至异地。想着不由得暗暗叹息。 事出后悔于事无补,清楚自己已暴露,瑶也是想归想,身体第一时间就作出了反应,速离原地。 不过,一切早晚了。 窅燚的眼睛早已经锁定了她藏身的石头。见她身影突闪,他是一阵风就到了她身后。 差着数丈的距离,这人还说了这么一段溜里溜气的话:“真能跑!我的小可爱还要躲猫猫吗?可怜可怜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掉了,我可不会接生。” 在他眼里,现在的瑶就是那待宰的羔羊。他早知瑶灵根已毁。 明里追击,瑶是根本逃不出窅燚魔爪,听得她也便在一浮石上停了下来,转身就说:“好,我不躲了。我们做个交易。铃兰的元神还在,想知道在哪儿吗?” 身体不行就靠脑袋,转身的工夫,这人也便有了主意。 当然说这话前,瑶也是思忖过的,她不会祸害琅玕。她料想窅燚是已知铃兰元神未灭之事。 事情从这些年妖界平平顺顺的就可以猜出,以窅燚对琅玕的仇恨若非知道了些什么有所顾忌,他是不可能一丝风浪都不作的。 事实上,瑶是猜中了。菱钥早拿这事换摄心术了。时间就在她入梦灵毓国时。 听此,窅燚是冷冷地说道:“放心,等用你换了玉灵珠,我饶不了他!” 这人突然停下,窅燚也是没想到,停下悬浮着也没敢靠太近,怕她使诈,还特意保持着一两丈的距离。 玉灵珠等于铃兰元神。瑶说的是铃兰元神,这人却说玉灵珠。 听得,瑶是什么都清楚了。 “哈哈哈……你以为还在琅玕那儿么?告诉你,你这样想,那就大错特错了!奇了怪了,与你说的人没同你说吗?” 既然说了,那么就要好好利用一把。为拖时间蓄力,她是不仅演上了还尽量多说台词,连带着套起了窅燚的话。 听得这话,窅燚微微一愣,随后便是用力一挥衣袖,说道:“不可能!你想知道谁说的?你猜呀!少费话,快跟我走!要不然我动手了。” 言语时表情是极其丰富。说罢,这人还瞟了一眼瑶的肚子。 只有铃兰才能让窅燚失去方寸,见他激动瑶是高兴不已,不过戏还是要接着演的。 她是嫣然一笑,道:“年岁是长了,你这智商怎一点都没见长!那时被你伤成这样,他怎么可能会留下。你以为他会傻到放身边任你来取?这种在关键时刻可牵制保命的宝贝,往往放在别人手上才是最稳妥的。你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话说得还是挺有道理的。 为避免窅燚急躁动手,说罢她是故作体力不支,就地便坐靠在了浮石上。 浮石不大,体表光滑,形状也挺像把大椅子,不嫌双脚悬空有点空落落,坐靠着还是极舒服的。 窅燚看着她是冷哼了一声:“都这样了还想跟我谈条件?你有选择的余地吗?爱说不说。有了你,我还怕找不到玉灵珠。” 听此,瑶没支声,懒懒地看了他一眼。 她知道,窅燚是被她蒙住了。不动手,不急着带她走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然,瑶这一坐也是非常重要。见她虚弱的样,窅燚是放松了警惕。 接着,瑶便佯装着呕吐用手挡住了嘴,压低声音唤了几声荆楚。 “嗯……娘娘……” 没一会,铃中也便传出了荆楚的应答。 听得,瑶是放心了,假装着用衣袖轻拭嘴角与荆楚说了一句:“记住我方才说的,运气随时配合。” 见她这又吐又擦的,窅燚也是有些不耐烦了:“说,铃儿的元神在哪儿?” “别急,说好是交换,你总得听听我的要求!你放我走,我就告诉你。不然你什么也别想知道。” 荆楚已醒,瑶这会是开始为逃脱作起了准备,说着话一只手是暗暗地放在浮石上运法熔炼出了些许石灰,收在了手中。 也就这时,听得窅燚声音的荆楚是又犯起了糊涂:“让我出去,娘娘,让我出去……” 又是喋喋不休的。 这人说得倒是不响,窅燚离得远,看似是没听到。不过,也难保过会不被发现。 听得,瑶当即又装孕吐,呕呃呃唔呃的一阵呕吐作声,夹杂着那呕吐声是凶了荆楚一句“闭嘴”。 身处绝险殚精竭虑,这人也是没了好脾气。 被凶后,荆楚安静了下来。或许也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所幸,窅燚是没发现。 不过,听得瑶的话后,他是立马换上了一副凶相,“想得美,你有得选吗?快说!”话毕,人亦漂在了浮石边。 非常近的距离,这回是上前一两步就能碰到。 但对瑶来说这个距离还是不够。 为了引他过来,她是手扶浮石支撑着站了起来,看上去那叫一个弱不禁风。 果然,看着她的样子,窅燚一脸嘲笑地摇了摇头:“啧啧啧……看看,还真是大言不惭。我问你,这人是不是琴音?!” 当初是琴音救的琅玕,窅燚思来想去将事情联系在了琴音身上。 说着,这人也是又上前了一步。两人的间距在这时也是到了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 瑶等得就是这刻,只见她微微一笑,说了句“你猜”,手以电闪之速将石灰撒向了窅燚的双眼。同刻,人亦仰落浮石林,如坠物般下落而去。 一击即中,瑶又是电闪逃离,疼痛中的窅燚是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击。心中气恨是发出了一声凄厉咆哮。 瑶能侥幸逃脱,不得不说她是相当了解窅燚,若不是他急躁又轻敌自负,她是绝无可能逃脱。 不过,这事还没完。窅燚岂能会被这一把石灰就给“终结”。咆哮过后,这人是当即作法清除起了眼中的石灰。 片刻后其也便无事了,只是双眼红肿,视物稍为模糊了些。 当然,瑶也是清楚这点的,在下落一段距离后,便停靠在了一巨形赤石上。 怕窅燚回头反击,她也是急着要送走荆楚。只是荆楚就是不肯走,拒绝配合,还想借此逼瑶妥协让其留下。 无奈之下,瑶只得冒险驱动天灵之力,将青铃脱镯而出作法送出了浮石林。 人送走,心愿是了了。 不过瑶也因此受了罪,体内天灵之力如泄洪喷涌,游走乱窜全身剧痛。疼得她是浑身汗湿,没过一会,便晕厥了过去。 万幸的是,在她晕厥后,体内的天灵之力也逐渐缓和平静了下来。 冷风一吹,这人也便醒了过来。 而这时,窅燚也是接近了她停留的位置。 眼睛视物不清,这人这会是点亮了数盏法灯,悬浮在身侧。他一动,那几盏白光耀眼的法灯便随之而动。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会儿的瑶是痛去如抽丝,醒后的她是强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身体的不适使得她也是发出了一点声响。 也就是一两声懒以缓解不适极轻的呵气之声。 没想到,这耳尖的窅燚是瞬间就捕捉到了。确定方位后,他是迅速地靠向了赤石。 所幸,在极静之下,瑶也是瞬间便察觉到了他临近的气息,悄悄往后挪了地。 汗浸衣衫,她一动便是一阵香风。 就算她再躲,窅燚只要顺着香气也能找着她。 临近,这人身上独有的香气便越发可闻,窅燚是阴阳怪气地笑道:“好香!这回我看你往哪儿跑!挺着一个大肚子,你肯定也是累得不行了。放心,我大度得很,只要你帮我拿到玉灵珠,我绝不伤害你。” 恶人的话当不得真。 这会的他是恨不得将瑶大卸八块。只是碍于瑶的利用价值太高了,他不得不忍。 与菱钥交易,他是早盘算好了一切。取瑶天灵之力,用她与她腹中的孩子做人质去换得他想要的一切。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一线生机 光亮逐渐逼近,赖以隐身的浓雾随之消融。 只要对方一近身,瑶必将无所遁形。心念过后,她是弹指作法,将身上的外罩衣衫快速地送向了方才隐身的赤浮石。 只隔着一块石头的距离,窅燚见得衣影一闪,便本能地追了上去。 赢得这片刻工夫,瑶是拖着沉重的身子飘上了浮石顶部,手拭额头将汗水变成了一场细碎香雨。 果不其然,知道上当的窅燚瞬间返回。而瑶在其返回的霎那间快速地闪向了另一块浮石。 雨丝淅沥,浮石林中顿时花香弥漫。 在迷雾中一直靠着嗅觉寻找的窅燚这下是没了先前的敏锐精准,开始瞎找了。 人惯性往前,往高处寻觅。算准了的瑶这次是躲在了浮石底,背贴着浮石本想移石而行,奈何腹中之痛一次次加剧,吓得她再也不敢作法使力。 怕孩子不保,她也只能原地待着稍作休息,运气保胎。 窅燚也不是省油的灯,找了一会不见人,便不惜耗损真气变出数千盏法灵灯,悬在了各处浮石之上。 这不不算,在法力的作用下,浓雾变成了法灵灯的助燃料,片刻后就被吸收燃烧得一干二净。浮石林是瞬间亮如白昼。 见此,瑶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 不过,机智的她也是很快就作出了反应。拿着六个铃铛与削下的一缕青丝变出了六条飞龙和六个自己,群起而出,朝着算好了的方向电闪而去。 事实再次证明,才智真的非常重要。 乍见得,窅燚愣了那么一下,之后是秒速分身成六个,各个疾追而去。 乘空档,瑶是快速掠出了浮石林,之后才收回了六色玄铃。 一番较量,总算是摆脱了与窅燚近距离的危险。远是远了,不过她也是不敢懈怠,一鼓作气向苍穹之尽外头飞了去。 窅燚的六个分身在里头转了几圈后才发现自己又是被忽悠了。一连三次被骗,这人也是怒到极点,一声咆哮后作法将浮石林炸了个粉碎。意想逼瑶现身。 声响震耳欲聋,毁灭性的爆炸波波及整个苍穹之尽,水泻山摇。浮石林的碎石则在气流的加压下四处爆散疾发,如利刃般摧毁着一切。 这时的瑶已近外头,起法周身护持倒也不受多少影响。只是起先被石片擦边留了几道血刀口。 交了智商税的窅燚岂能甘心,在里头没见着人,便动手作法将这无法计算的碎石与气流统统推向了苍穹之尽的出入口。 这会是聪明了,他料定瑶已到了那里。 在窅燚术法的加持下,这一切是排山倒海而到。瑶起先作法加持的屏障形同虚设。刚闻得声响,人便已被碎石划出了无数伤口,幸亏反应及时才避免了被击穿的危险。 不得已,瑶也顾不得多想,再次拼尽全力启用天灵力聚起了一道阻挡的光墙,作法后人如脱弦之箭冲出了苍穹之尽。 遇到法界隔阻,夺命的碎石气流瞬间逆向,将窅燚堵在了里头…… 瑶虽逃脱,但也因此受损有了小产迹象。在飞出一段路后,最终因体力耗尽,从空中坠落在了峭壁的榕树之上,昏死了过去。 不过,强者终究是强者。为了保住腹中的孩子,她在意识涣散前是暴力卸载了天灵之力。 天灵之力与生俱来,不是说散就能散的。所谓暴力卸载,也就是先毁掉自己。震断全身的筋脉,至身体死亡。 身体被毁,神力无可依附,散不走且有灵性的它必然会寻找原主身上的完整之处植入。因此,也便达到了转移保胎目的。 天已破晓,妖界的山水笼罩在一片轻烟薄雾之中,说不出的美。 每日这时琅玕必带千寻来苍穹之尽修行。飞至峭壁附近,站在金倪背上的千寻眼尖发现了树上的瑶,指道:“爹爹,你看有人睡在树上,看着好像姑姑诶!” 几百年过去,这孩子是长高了不少,模样亦越发像琅玕,术法也是大有长进。总之是样样都好偏偏就是还不会飞,出门跨海翻山的也就指望这条琴音送的恶魔龙。 还有一点,这孩的顽性也是见长,除了不会飞,这一点也是让琅玕头痛不已。 “哪儿呢?我怎没看见?走!” 以为他又想翘课避修,琅玕是看都没看。本来飞在后头跟着的他这会是有意地落到了金倪背上,还将手搭在了千寻的肩头防止其耍滑跑路。 能把这当爹的紧张成这个样子,这孩子是没少干这事。 对琅玕的举动,千寻翻了个白眼。 不过有其父必有其子,从小就有主见的他也是没搭理琅玕,直接让金倪飞了过去。 这峭壁横生的榕树很是高大繁茂,根枝盘虬卧龙。落在树冠的瑶这时是非常的难看,带血的脸白得像张纸,身上的衣衫早已被碎石与树枝刮得破碎不堪,露着一道道血口子,血淋淋的。而下半身则是更恐怖,血染素裙半条通红。 见得这人,琅玕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当即脱下自己的长袍裹在了瑶身上,查诊后才小心翼翼地将人抱了下来。 “天呐!真是姑姑吗?姑姑她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见这满身是血的瑶,千寻是吃惊不已,惊恐万分。 琅玕并未理他,面色沉重地看了看四周对金倪说道:“把千寻送到山顶,你去苍穹之尽看看里头是否有不速之客。” 四周无疑,这人便想到了附近的苍穹之尽。 话毕,人便抱着瑶疾飞上了山顶,选了一方平坦的岩石,将人安置在了上头。 金倪将千寻带上山顶后就去了苍穹之尽。 千寻也是挺担心瑶,一下地便又上前询问:“爹爹,你能医好姑姑吗?”琅玕不许其学医,千寻是一丁点都不会的。 琅玕点了点头,交待道:“你姑姑是体内经脉尽断,不及时作些处理后果不堪设想。父君要就地医治。你做护法,小心防范四周。” 经过查诊,瑶的状况他是了然于胸。 身为医神的他比谁都清楚,筋脉已毁再等天灵之力转移至尽,瑶是必死无疑。 本来断筋脉对他来说是可医的,只要有九幽的续经藤和再生草就可。奈何这两样他是一样也没有。 无法,现在的他只有试着去阻止天灵之力转移,想用天灵之力来支撑瑶的身体存活,到时再作下一步打算。 “是。”听得的千寻是一收先前的孩子气,“父君放心。您平日教的寻儿记着呢。” “嗯,很好。”琅玕欣慰地点了点头。 时不待人。说罢,其是动手作法。临作法前还特意给瑶喂了一颗保胎的仙丹。 只是,他是怎也没料到这腹中的胎儿已有意识。天灵之力的强大与自主性也是超乎他想象。只要他一施法,瑶的身体就会突发赤金异火将一切阻断。屡试屡验。 无奈,作为医神的他是第一次败下了阵。 一般的火根本就灼伤不了琅玕,而瑶是已无意识。见此,千寻是震惊地看向了她隆起的肚子,张着嘴过了好一会才问道:“是姑姑肚里孩儿作的法?” 琅玕微微点头道:“双亲皆是能掀天揭地的主,自然也是个了不得的。” 事情已是无法阻止,这时的琅玕其实是心痛万分的。只是性格注定了他是不会有任何表像。 因此,千寻也是不知道瑶已到了无法求治的地步。听得是忍不住酸了。 “啧啧啧……这才多大的一坨,就能厉害成这样。父君,这老天也太没天理了!” 自己到现在都还不会飞,这还没出生的就能用赤金邪火烧他的天神爹。想想也知道是个啥感觉。 “不是这孩子天生神力,是你姑姑筋脉尽毁将天灵之力散给他了,宁死护犊,他才有了这能耐。我们若是早来就好了。” 儿子理解有偏,这当爹的也是做了点解释。说罢其是一声悲叹。 由于琅玕起先的话,千寻一直以为瑶会没事,这下听得是立马哭出了声。 “爹爹,姑姑她……她真的救不活了吗?” 琅玕是心中沉思并未理他。一会后,这人便作法在自己的心口取出了一截血色如藤蔓的经脉。 取的是妖灵藤,琅玕心脏中的经脉。是妖族属性的天生神物,可储血,可护断掉的心脉。修炼到极致,此物亦可生长心脏。换句话就是说可以克隆人心。 而琅玕取下这神物他是为了让瑶的心跳不停,留她的真身一线生机。 “爹爹……” 见此,千寻是心疼地唤了一声。想问些什么,看琅玕神色凝重便又闭了嘴。 “不许告诉任何人!”琅玕当即告诫道。 千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嗯,乖。” 心中沉痛,琅玕再无多言,将取下的妖灵藤作法续接在了瑶心脏的位置。随后便命千寻将人收进了玉葫芦,意欲回空灵宫。 也就这一会的工夫,窅燚是破结而出。 金倪不是他的对手,在苍穹之尽是吃了些苦头,带着一身伤亦出了苍穹之尽,逃回了两人身边。 因此,窅燚很快便找到了这父子俩。 琅玕命金倪驮着千寻回了空灵谷,自己则与窅燚对峙在了苍穹之尽。 仇人见面自然一番恶斗,两人修行相差无几,一时也是难分上下。 没过多久,琰带人赶到,窅燚怕吃眼前亏,这才退逃而去。 琰和启颜他们刚入娇界地面便遇上了承载着荆楚疾飞的青铃。瑶在浮石林里的情况,几个已是知晓。 来的这一路,琰就一直在害怕。青铃自动卸载荆楚后未被召回,他就觉着瑶应是出什么事了。 这会儿只见琅玕不见瑶,心里头瞬间便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紧握看手中的青铃,他是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内心的恐惧,微颤着问道:“瑶呢?她在哪?她怎样了?” “你来得正好,快走!” 人危在旦夕,忧心重重的琅玕是顾不得多言。话未尽,人便向自家方向飞掠了去。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一线生机 光亮逐渐逼近,赖以隐身的浓雾随之消融。 只要对方一近身,瑶必将无所遁形。心念过后,她是弹指作法,将身上的外罩衣衫快速地送向了方才隐身的赤浮石。 只隔着一块石头的距离,窅燚见得衣影一闪,便本能地追了上去。 赢得这片刻工夫,瑶是拖着沉重的身子飘上了浮石顶部,手拭额头将汗水变成了一场细碎香雨。 果不其然,知道上当的窅燚瞬间返回。而瑶在其返回的霎那间快速地闪向了另一块浮石。 雨丝淅沥,浮石林中顿时花香弥漫。 在迷雾中一直靠着嗅觉寻找的窅燚这下是没了先前的敏锐精准,开始瞎找了。 人惯性往前,往高处寻觅。算准了的瑶这次是躲在了浮石底,背贴着浮石本想移石而行,奈何腹中之痛一次次加剧,吓得她再也不敢作法使力。 怕孩子不保,她也只能原地待着稍作休息,运气保胎。 窅燚也不是省油的灯,找了一会不见人,便不惜耗损真气变出数千盏法灵灯,悬在了各处浮石之上。 这不不算,在法力的作用下,浓雾变成了法灵灯的助燃料,片刻后就被吸收燃烧得一干二净。浮石林是瞬间亮如白昼。 见此,瑶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 不过,机智的她也是很快就作出了反应。拿着六个铃铛与削下的一缕青丝变出了六条飞龙和六个自己,群起而出,朝着算好了的方向电闪而去。 事实再次证明,才智真的非常重要。 乍见得,窅燚愣了那么一下,之后是秒速分身成六个,各个疾追而去。 乘空档,瑶是快速掠出了浮石林,之后才收回了六色玄铃。 一番较量,总算是摆脱了与窅燚近距离的危险。远是远了,不过她也是不敢懈怠,一鼓作气向苍穹之尽外头飞了去。 窅燚的六个分身在里头转了几圈后才发现自己又是被忽悠了。一连三次被骗,这人也是怒到极点,一声咆哮后作法将浮石林炸了个粉碎。意想逼瑶现身。 声响震耳欲聋,毁灭性的爆炸波波及整个苍穹之尽,水泻山摇。浮石林的碎石则在气流的加压下四处爆散疾发,如利刃般摧毁着一切。 这时的瑶已近外头,起法周身护持倒也不受多少影响。只是起先被石片擦边留了几道血刀口。 交了智商税的窅燚岂能甘心,在里头没见着人,便动手作法将这无法计算的碎石与气流统统推向了苍穹之尽的出入口。 这会是聪明了,他料定瑶已到了那里。 在窅燚术法的加持下,这一切是排山倒海而到。瑶起先作法加持的屏障形同虚设。刚闻得声响,人便已被碎石划出了无数伤口,幸亏反应及时才避免了被击穿的危险。 不得已,瑶也顾不得多想,再次拼尽全力启用天灵力聚起了一道阻挡的光墙,作法后人如脱弦之箭冲出了苍穹之尽。 遇到法界隔阻,夺命的碎石气流瞬间逆向,将窅燚堵在了里头…… 瑶虽逃脱,但也因此受损有了小产迹象。在飞出一段路后,最终因体力耗尽,从空中坠落在了峭壁的榕树之上,昏死了过去。 不过,强者终究是强者。为了保住腹中的孩子,她在意识涣散前是暴力卸载了天灵之力。 天灵之力与生俱来,不是说散就能散的。所谓暴力卸载,也就是先毁掉自己。震断全身的筋脉,至身体死亡。 身体被毁,神力无可依附,散不走且有灵性的它必然会寻找原主身上的完整之处植入。因此,也便达到了转移保胎目的。 天已破晓,妖界的山水笼罩在一片轻烟薄雾之中,说不出的美。 每日这时琅玕必带千寻来苍穹之尽修行。飞至峭壁附近,站在金倪背上的千寻眼尖发现了树上的瑶,指道:“爹爹,你看有人睡在树上,看着好像姑姑诶!” 几百年过去,这孩子是长高了不少,模样亦越发像琅玕,术法也是大有长进。总之是样样都好偏偏就是还不会飞,出门跨海翻山的也就指望这条琴音送的恶魔龙。 还有一点,这孩的顽性也是见长,除了不会飞,这一点也是让琅玕头痛不已。 “哪儿呢?我怎没看见?走!” 以为他又想翘课避修,琅玕是看都没看。本来飞在后头跟着的他这会是有意地落到了金倪背上,还将手搭在了千寻的肩头防止其耍滑跑路。 能把这当爹的紧张成这个样子,这孩子是没少干这事。 对琅玕的举动,千寻翻了个白眼。 不过有其父必有其子,从小就有主见的他也是没搭理琅玕,直接让金倪飞了过去。 这峭壁横生的榕树很是高大繁茂,根枝盘虬卧龙。落在树冠的瑶这时是非常的难看,带血的脸白得像张纸,身上的衣衫早已被碎石与树枝刮得破碎不堪,露着一道道血口子,血淋淋的。而下半身则是更恐怖,血染素裙半条通红。 见得这人,琅玕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当即脱下自己的长袍裹在了瑶身上,查诊后才小心翼翼地将人抱了下来。 “天呐!真是姑姑吗?姑姑她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见这满身是血的瑶,千寻是吃惊不已,惊恐万分。 琅玕并未理他,面色沉重地看了看四周对金倪说道:“把千寻送到山顶,你去苍穹之尽看看里头是否有不速之客。” 四周无疑,这人便想到了附近的苍穹之尽。 话毕,人便抱着瑶疾飞上了山顶,选了一方平坦的岩石,将人安置在了上头。 金倪将千寻带上山顶后就去了苍穹之尽。 千寻也是挺担心瑶,一下地便又上前询问:“爹爹,你能医好姑姑吗?”琅玕不许其学医,千寻是一丁点都不会的。 琅玕点了点头,交待道:“你姑姑是体内经脉尽断,不及时作些处理后果不堪设想。父君要就地医治。你做护法,小心防范四周。” 经过查诊,瑶的状况他是了然于胸。 身为医神的他比谁都清楚,筋脉已毁再等天灵之力转移至尽,瑶是必死无疑。 本来断筋脉对他来说是可医的,只要有九幽的续经藤和再生草就可。奈何这两样他是一样也没有。 无法,现在的他只有试着去阻止天灵之力转移,想用天灵之力来支撑瑶的身体存活,到时再作下一步打算。 “是。”听得的千寻是一收先前的孩子气,“父君放心。您平日教的寻儿记着呢。” “嗯,很好。”琅玕欣慰地点了点头。 时不待人。说罢,其是动手作法。临作法前还特意给瑶喂了一颗保胎的仙丹。 只是,他是怎也没料到这腹中的胎儿已有意识。天灵之力的强大与自主性也是超乎他想象。只要他一施法,瑶的身体就会突发赤金异火将一切阻断。屡试屡验。 无奈,作为医神的他是第一次败下了阵。 一般的火根本就灼伤不了琅玕,而瑶是已无意识。见此,千寻是震惊地看向了她隆起的肚子,张着嘴过了好一会才问道:“是姑姑肚里孩儿作的法?” 琅玕微微点头道:“双亲皆是能掀天揭地的主,自然也是个了不得的。” 事情已是无法阻止,这时的琅玕其实是心痛万分的。只是性格注定了他是不会有任何表像。 因此,千寻也是不知道瑶已到了无法求治的地步。听得是忍不住酸了。 “啧啧啧……这才多大的一坨,就能厉害成这样。父君,这老天也太没天理了!” 自己到现在都还不会飞,这还没出生的就能用赤金邪火烧他的天神爹。想想也知道是个啥感觉。 “不是这孩子天生神力,是你姑姑筋脉尽毁将天灵之力散给他了,宁死护犊,他才有了这能耐。我们若是早来就好了。” 儿子理解有偏,这当爹的也是做了点解释。说罢其是一声悲叹。 由于琅玕起先的话,千寻一直以为瑶会没事,这下听得是立马哭出了声。 “爹爹,姑姑她……她真的救不活了吗?” 琅玕是心中沉思并未理他。一会后,这人便作法在自己的心口取出了一截血色如藤蔓的经脉。 取的是妖灵藤,琅玕心脏中的经脉。是妖族属性的天生神物,可储血,可护断掉的心脉。修炼到极致,此物亦可生长心脏。换句话就是说可以克隆人心。 而琅玕取下这神物他是为了让瑶的心跳不停,留她的真身一线生机。 “爹爹……” 见此,千寻是心疼地唤了一声。想问些什么,看琅玕神色凝重便又闭了嘴。 “不许告诉任何人!”琅玕当即告诫道。 千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嗯,乖。” 心中沉痛,琅玕再无多言,将取下的妖灵藤作法续接在了瑶心脏的位置。随后便命千寻将人收进了玉葫芦,意欲回空灵宫。 也就这一会的工夫,窅燚是破结而出。 金倪不是他的对手,在苍穹之尽是吃了些苦头,带着一身伤亦出了苍穹之尽,逃回了两人身边。 因此,窅燚很快便找到了这父子俩。 琅玕命金倪驮着千寻回了空灵谷,自己则与窅燚对峙在了苍穹之尽。 仇人见面自然一番恶斗,两人修行相差无几,一时也是难分上下。 没过多久,琰带人赶到,窅燚怕吃眼前亏,这才退逃而去。 琰和启颜他们刚入娇界地面便遇上了承载着荆楚疾飞的青铃。瑶在浮石林里的情况,几个已是知晓。 来的这一路,琰就一直在害怕。青铃自动卸载荆楚后未被召回,他就觉着瑶应是出什么事了。 这会儿只见琅玕不见瑶,心里头瞬间便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紧握看手中的青铃,他是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内心的恐惧,微颤着问道:“瑶呢?她在哪?她怎样了?” “你来得正好,快走!” 人危在旦夕,忧心重重的琅玕是顾不得多言。话未尽,人便向自家方向飞掠了去。 第二百一十八章 命悬一线 人死魂飞魄散。身为天神的瑶原本是可以身死元神不败的。只是这时的她已是废神,身死原神就会随之消散。 因此琅玕才给予妖灵藤留她身体一线生机,为的就是保她元神不灭。 只是事情总有双面性。这元神不灭也会出现另外的问题。 怕就怕在天灵之力的作用下这薄弱的元神可能会作了原体的供养,以保胎儿足月如平常孩子一样从母体诞生。 反之若不成供养,孩子就会在天灵之力的作用下生长继而脱胎而出。因此瑶也会平安无事,只要琅玕能为她续上筋脉。 一切都是未知之数。当然,为此琅玕也是作了后续的打算。 要千寻将人带回空灵宫,就是预防事情朝坏的方向发展。万一不好就在天灵之力转移至尽时,将瑶的元神牵引至玉瑶身上。撤下玉瑶身上的玉灵珠,加以仙草催化炼成丹药作为瑶的真身供养。等到孩子出生之后,其再去九幽寻找续经藤与再生草医治。 只是,这牵引元神也是极为凶险之举,过程中稍有疏乎不慎就会造成元神涣散,以及一些难以预料的后果。 见他匆忙,几人也是跟着急速飞向了空灵宫。 一路上琅玕并未言语,到了空灵宫才将瑶的情况告诉了众人,又与琰单独说了后续之事。 听后,琰同意了琅玕的决定,当即命启颜回落月谷找纪征讨要续筋藤与再生草。 知道琰能寻得这两样宝贝,琅玕是宽心不少。之后便带着琰入了撷月秘境。紫茵与荆楚候在了外头。 …… 秘境。 冰雪天地,寂静无声,两棵交织的参天绿萼,花无风自落。 脸色苍白的瑶被安置在原身玉瑶的身边,灵力还在转移。可能因琅玕先前想运法阻止灵力转移的的原因,这会儿的她是一直身带赤金之火。 暮青想给她换身衣衫也没办法,抱着一袭衣裙悬立在其身边是潸然泪下。 树底下,千寻焦急不安地走来走去,不停往秘境入口方向张望。此时的金倪因伤已变成一条小毛蛇,伏在其肩头闭目沉睡,丝毫未受影响。 “青娘娘,好了好了!爹爹回来了!” 远远见着,千寻叫嚷着飞扑了上去。引得金倪的尾巴在其胸前一晃一晃的。 “告诫你多少次了别带它进来!别带它进来!你怎就不长记性?!”见得他肩头的金倪,琅玕开口便是一顿训斥。 秘境中安置着玉瑶,还有许多灵物也在这里头,怕金倪野性难训,琅玕是一直不允许千寻带其进来的。 偏生这孩子是说一次忘一次。这会是撞上火药筒了。 “我…我……”自知理亏,千寻也是无话可说,委屈地低下了头。 见得琅玕与琰,暮青也是飞了下来。见此便道:“别怪孩子,他也是着急给忘了。”言罢对琰是浅施了一礼。 虽已过数百年,这人貌似并未痊愈,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这会儿琰也顾不得慰问,点了点头便飞在了瑶身边,看着这满身是火又是血的人是心痛不已,亦忍不住伸手去抚摸。结果被烫收了手。 树底下,千寻弱弱地问琅玕道:“爹爹,我可不可以留下。”好学的他是想留下观摩。 生着气,琅玕并未理他,径自飞立在了琰的对立面。 千寻委屈地看了暮青一眼,意想暮青为其求情。暮青摇了摇头,示意他原地待着,随后便去了一旁打坐。 上边,琅玕看了一眼瑶隆起的腹部后说道:“看着月份也没变,元神八九不离十是要作护体供养。时机一到即刻动手。使这青铃你有几分把握。” 进秘境时两人便商定了用青铃牵引元神。青铃本来就有这方面的作用,又是瑶自身之物,用于牵引瑶的元神是最合适不过。 时机指得是天灵之力转移至尽,而元神又未开始消褪的一霎那。琅玕料定在那时瑶身上的火焰会有一瞬间的熄灭,接着就会焚烧吸收元神作养。总之就要精准的无缝对接。 琰已是眸中泪盈,怕滴落便闭上了眼:“作法不敢说,这事十之六七。”得益于梦境中的那段时日,对这七色玄铃他还是有把握的。 声音非常低沉,听得出这人是在极力地压制悲痛。 琅玕安抚性地拍了拍其肩膀:“这就好。”说罢,便坐在了瑶身边的树杆上。 这赤金真火就是天灵之力所致,也叫天灵之火,属天神真火。这般烧法虽与胎儿意识有关,但主要还是天灵之力的自主性所致。 神物就是神物,烧也是烧它想烧的。竟管瑶身上满身是火躺在这树杆上,树杆是一点事都没有。 琰看着他问道:“玉灵珠一毁你与窅燚宿仇无解,你可想好了?” 虽说是有续筋藤与再生草,但远水救不了近渴,时间对不上也没用。没见着的东西,俩人根本没将其考虑在内。 “什么解不解的。他想要我的命,我还想要他的命呢!”琅玕不屑道。 琰点了点头:“为难你了!” 听得,琅玕看着静躺在树上俩人,脸色是无比的平静:“没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只要瑶能活着就值了。” 琰看着他的双眸略微沉凝了会,最后说了一句“多谢”。 估摸着时间也是差不多该到了,琅玕没有再言语,动手示意树底下的千寻飞上。 千寻本想着可能会被赶走,乍见是高兴得跳了起来,忍不住手舞足蹈。 “青娘娘!爹爹答应我了!” 欢呼雀跃,幅度太大将伏睡着其肩头的金倪是一下子甩在了地上。 落地受惊,金倪本能地变回原身。因离得近,碰撞得两棵连枝绿萼险些就被拔根翻倾。好在琰神速反应,施法稳住,一边出掌将金倪震出了十数丈。 吃疼,落地的金倪龙尾横扫带着就扬起了一阵暴雪。几人身上瞬间就披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因这事,瑶身上的天灵之火是猛起加剧,整个人瞬间就变成了火球。 火越烧越猛势必会影响后面之事。 见此,琅玕气得一阵心颤,一只手捂着心口,一只手甩袖隔空掀得千寻摔在了地上。怒道:“逆子!都多大了还如此疯癫。来日如何担当这妖界之事?我算是白教你了。捡上它,赶紧出去!” 看着主子被训,已清醒的金倪立马变回了小毛蛇,蔫巴巴地飞落回了千寻肩头。 千寻噙着泪从地上站了起来:“爹爹,孩儿知错!”意想留下是踌躇着不肯走。 见他这般拧,琅玕忍不住又想训斥,这回被琰出言拦了下来。随后,暮青便领着千寻退出了秘境。 …… 秘境入口连接着撷月宫中央空地。为方便启颜进入,入口并未完全封闭消失,留了一道高三丈冒着薄烟的缝隙。 “娘娘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担心瑶,站在这秘境入口处的紫茵是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这样的话。 荆楚抱着自己的脑袋,傻呆呆地蹲在地上。一夜所听得的动静、言语、声响如潮水般在其脑中汹涌。怕瑶有闪失,心亦是提在嗓子眼上。 瑶因何从月宫出走他还没与他人提及,此时其心里的踌躇、焦虑,也是难以言表。想瞒不敢瞒,想说又不敢说。怕琰事后问及,又怕其不问,总之就是脑袋发懵心乱如麻。 锦瑟站在外围神色焦急地盯着这秘境口。暮青起先留在这里照看的两个侍女已被她支去做了别的事。宫门有侍卫把守,这宫中也就别无他人,清冷清冷的。 见秘境门开,锦瑟是抢先到了两人跟前,忙问:“神尊醒过来了吗?” 别看她着急,她着急的可不是瑶的安危。她清楚瑶是不可能会醒,她是担心琅玕有无动用玉灵珠。 跟在琅玕身边多年,她是学了不少的医理。从紫茵口中知道了瑶的情况,这医治之法她也就明白通透了。她再怕的就是瑶难以救治,怕琅玕会不惜动用玉灵珠来炼药救治。 窅燚一直想复仇,妖界若是不敌,这玉灵珠便是保全妖界的筹码。她可不想琅玕为了救瑶而毁了妖界,毁了千寻的大好江山。 紫茵亦问:“娘娘,我家娘娘她怎样了?” 暮青看着锦瑟犹疑了一会,意欲择言而语。未料,千寻见其不言,便先于她开了口。 言语瑶不曾醒转,琅玕要牵引其元神暂寄玉瑶身上。然后用玉灵珠炼药护体养胎,待孩子降生后再用续接经脉之药。说罢还不忘嘱咐几人放心,要相信他爹的医术。 童心至纯,事情是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暮青一句话也没插上。 听罢,暮青也是暗暗地吃惊。琅玕并未告诉其什么,这孩子竟能够将事情看得如此明白!吃惊之余也是不由得佩服。当然,因此也是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锦瑟笑了笑:“这就好。两位就放心!”说着,便从暮青手中带过了千寻。 听此,紫茵和荆楚这俩也是放了心,异口同声谢道:“有劳两位娘娘了!也有劳小殿下了!” “两位客气了,”锦瑟笑着客气道:“神尊既已无事,两位不妨移驾锁星楼稍作歇息。青妹你身子弱,也早些回去,我找人在这侯着。”言毕,便施法唤来了两个侍婢。 在哪等不是等,带人去锁星楼,这人是要支开这俩。 夜里琴音找过她。想以帮助千寻学会飞天之术来换取进入妖界秘境的口诀。意想窃取玉瑶真身。 锦瑟心知玉瑶在琅玕心中的份量,便未应允。琴音要其考虑,言语于寒潭洞等她半日。 如今琅玕下定主意,她知道自己已是无法逆转。权衡利弊,这会也是打定了主意接受琴音的交换。 第二百一十八章 命悬一线 人死魂飞魄散。身为天神的瑶原本是可以身死元神不败的。只是这时的她已是废神,身死原神就会随之消散。 因此琅玕才给予妖灵藤留她身体一线生机,为的就是保她元神不灭。 只是事情总有双面性。这元神不灭也会出现另外的问题。 怕就怕在天灵之力的作用下这薄弱的元神可能会作了原体的供养,以保胎儿足月如平常孩子一样从母体诞生。 反之若不成供养,孩子就会在天灵之力的作用下生长继而脱胎而出。因此瑶也会平安无事,只要琅玕能为她续上筋脉。 一切都是未知之数。当然,为此琅玕也是作了后续的打算。 要千寻将人带回空灵宫,就是预防事情朝坏的方向发展。万一不好就在天灵之力转移至尽时,将瑶的元神牵引至玉瑶身上。撤下玉瑶身上的玉灵珠,加以仙草催化炼成丹药作为瑶的真身供养。等到孩子出生之后,其再去九幽寻找续经藤与再生草医治。 只是,这牵引元神也是极为凶险之举,过程中稍有疏乎不慎就会造成元神涣散,以及一些难以预料的后果。 见他匆忙,几人也是跟着急速飞向了空灵宫。 一路上琅玕并未言语,到了空灵宫才将瑶的情况告诉了众人,又与琰单独说了后续之事。 听后,琰同意了琅玕的决定,当即命启颜回落月谷找纪征讨要续筋藤与再生草。 知道琰能寻得这两样宝贝,琅玕是宽心不少。之后便带着琰入了撷月秘境。紫茵与荆楚候在了外头。 …… 秘境。 冰雪天地,寂静无声,两棵交织的参天绿萼,花无风自落。 脸色苍白的瑶被安置在原身玉瑶的身边,灵力还在转移。可能因琅玕先前想运法阻止灵力转移的的原因,这会儿的她是一直身带赤金之火。 暮青想给她换身衣衫也没办法,抱着一袭衣裙悬立在其身边是潸然泪下。 树底下,千寻焦急不安地走来走去,不停往秘境入口方向张望。此时的金倪因伤已变成一条小毛蛇,伏在其肩头闭目沉睡,丝毫未受影响。 “青娘娘,好了好了!爹爹回来了!” 远远见着,千寻叫嚷着飞扑了上去。引得金倪的尾巴在其胸前一晃一晃的。 “告诫你多少次了别带它进来!别带它进来!你怎就不长记性?!”见得他肩头的金倪,琅玕开口便是一顿训斥。 秘境中安置着玉瑶,还有许多灵物也在这里头,怕金倪野性难训,琅玕是一直不允许千寻带其进来的。 偏生这孩子是说一次忘一次。这会是撞上火药筒了。 “我…我……”自知理亏,千寻也是无话可说,委屈地低下了头。 见得琅玕与琰,暮青也是飞了下来。见此便道:“别怪孩子,他也是着急给忘了。”言罢对琰是浅施了一礼。 虽已过数百年,这人貌似并未痊愈,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这会儿琰也顾不得慰问,点了点头便飞在了瑶身边,看着这满身是火又是血的人是心痛不已,亦忍不住伸手去抚摸。结果被烫收了手。 树底下,千寻弱弱地问琅玕道:“爹爹,我可不可以留下。”好学的他是想留下观摩。 生着气,琅玕并未理他,径自飞立在了琰的对立面。 千寻委屈地看了暮青一眼,意想暮青为其求情。暮青摇了摇头,示意他原地待着,随后便去了一旁打坐。 上边,琅玕看了一眼瑶隆起的腹部后说道:“看着月份也没变,元神八九不离十是要作护体供养。时机一到即刻动手。使这青铃你有几分把握。” 进秘境时两人便商定了用青铃牵引元神。青铃本来就有这方面的作用,又是瑶自身之物,用于牵引瑶的元神是最合适不过。 时机指得是天灵之力转移至尽,而元神又未开始消褪的一霎那。琅玕料定在那时瑶身上的火焰会有一瞬间的熄灭,接着就会焚烧吸收元神作养。总之就要精准的无缝对接。 琰已是眸中泪盈,怕滴落便闭上了眼:“作法不敢说,这事十之六七。”得益于梦境中的那段时日,对这七色玄铃他还是有把握的。 声音非常低沉,听得出这人是在极力地压制悲痛。 琅玕安抚性地拍了拍其肩膀:“这就好。”说罢,便坐在了瑶身边的树杆上。 这赤金真火就是天灵之力所致,也叫天灵之火,属天神真火。这般烧法虽与胎儿意识有关,但主要还是天灵之力的自主性所致。 神物就是神物,烧也是烧它想烧的。竟管瑶身上满身是火躺在这树杆上,树杆是一点事都没有。 琰看着他问道:“玉灵珠一毁你与窅燚宿仇无解,你可想好了?” 虽说是有续筋藤与再生草,但远水救不了近渴,时间对不上也没用。没见着的东西,俩人根本没将其考虑在内。 “什么解不解的。他想要我的命,我还想要他的命呢!”琅玕不屑道。 琰点了点头:“为难你了!” 听得,琅玕看着静躺在树上俩人,脸色是无比的平静:“没什么为难不为难的,只要瑶能活着就值了。” 琰看着他的双眸略微沉凝了会,最后说了一句“多谢”。 估摸着时间也是差不多该到了,琅玕没有再言语,动手示意树底下的千寻飞上。 千寻本想着可能会被赶走,乍见是高兴得跳了起来,忍不住手舞足蹈。 “青娘娘!爹爹答应我了!” 欢呼雀跃,幅度太大将伏睡着其肩头的金倪是一下子甩在了地上。 落地受惊,金倪本能地变回原身。因离得近,碰撞得两棵连枝绿萼险些就被拔根翻倾。好在琰神速反应,施法稳住,一边出掌将金倪震出了十数丈。 吃疼,落地的金倪龙尾横扫带着就扬起了一阵暴雪。几人身上瞬间就披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因这事,瑶身上的天灵之火是猛起加剧,整个人瞬间就变成了火球。 火越烧越猛势必会影响后面之事。 见此,琅玕气得一阵心颤,一只手捂着心口,一只手甩袖隔空掀得千寻摔在了地上。怒道:“逆子!都多大了还如此疯癫。来日如何担当这妖界之事?我算是白教你了。捡上它,赶紧出去!” 看着主子被训,已清醒的金倪立马变回了小毛蛇,蔫巴巴地飞落回了千寻肩头。 千寻噙着泪从地上站了起来:“爹爹,孩儿知错!”意想留下是踌躇着不肯走。 见他这般拧,琅玕忍不住又想训斥,这回被琰出言拦了下来。随后,暮青便领着千寻退出了秘境。 …… 秘境入口连接着撷月宫中央空地。为方便启颜进入,入口并未完全封闭消失,留了一道高三丈冒着薄烟的缝隙。 “娘娘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担心瑶,站在这秘境入口处的紫茵是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这样的话。 荆楚抱着自己的脑袋,傻呆呆地蹲在地上。一夜所听得的动静、言语、声响如潮水般在其脑中汹涌。怕瑶有闪失,心亦是提在嗓子眼上。 瑶因何从月宫出走他还没与他人提及,此时其心里的踌躇、焦虑,也是难以言表。想瞒不敢瞒,想说又不敢说。怕琰事后问及,又怕其不问,总之就是脑袋发懵心乱如麻。 锦瑟站在外围神色焦急地盯着这秘境口。暮青起先留在这里照看的两个侍女已被她支去做了别的事。宫门有侍卫把守,这宫中也就别无他人,清冷清冷的。 见秘境门开,锦瑟是抢先到了两人跟前,忙问:“神尊醒过来了吗?” 别看她着急,她着急的可不是瑶的安危。她清楚瑶是不可能会醒,她是担心琅玕有无动用玉灵珠。 跟在琅玕身边多年,她是学了不少的医理。从紫茵口中知道了瑶的情况,这医治之法她也就明白通透了。她再怕的就是瑶难以救治,怕琅玕会不惜动用玉灵珠来炼药救治。 窅燚一直想复仇,妖界若是不敌,这玉灵珠便是保全妖界的筹码。她可不想琅玕为了救瑶而毁了妖界,毁了千寻的大好江山。 紫茵亦问:“娘娘,我家娘娘她怎样了?” 暮青看着锦瑟犹疑了一会,意欲择言而语。未料,千寻见其不言,便先于她开了口。 言语瑶不曾醒转,琅玕要牵引其元神暂寄玉瑶身上。然后用玉灵珠炼药护体养胎,待孩子降生后再用续接经脉之药。说罢还不忘嘱咐几人放心,要相信他爹的医术。 童心至纯,事情是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暮青一句话也没插上。 听罢,暮青也是暗暗地吃惊。琅玕并未告诉其什么,这孩子竟能够将事情看得如此明白!吃惊之余也是不由得佩服。当然,因此也是想到了自己的孩子。 锦瑟笑了笑:“这就好。两位就放心!”说着,便从暮青手中带过了千寻。 听此,紫茵和荆楚这俩也是放了心,异口同声谢道:“有劳两位娘娘了!也有劳小殿下了!” “两位客气了,”锦瑟笑着客气道:“神尊既已无事,两位不妨移驾锁星楼稍作歇息。青妹你身子弱,也早些回去,我找人在这侯着。”言毕,便施法唤来了两个侍婢。 在哪等不是等,带人去锁星楼,这人是要支开这俩。 夜里琴音找过她。想以帮助千寻学会飞天之术来换取进入妖界秘境的口诀。意想窃取玉瑶真身。 锦瑟心知玉瑶在琅玕心中的份量,便未应允。琴音要其考虑,言语于寒潭洞等她半日。 如今琅玕下定主意,她知道自己已是无法逆转。权衡利弊,这会也是打定了主意接受琴音的交换。 第一百一十九章 错乱交织 上 唤来的两个侍婢皆是锦瑟自己宫中的,平常深受琅玕与其的器重,术法修为皆属上乘,不输暮青留的那俩,守个门口是绰绰有余。 宫门口有守卫,秘境也是处处有设防。其实不用这俩都是可以的。 锦瑟对俩人交待了一番,要这俩遇事通报务必恪尽职守,随后才问暮青道:“青妹,你可还有什么交待的?” 该说的都被说了,哪还有什么要交待的。不过暮青并未打算离开。 只是,不等其开口说些什么,其宫中被支走的两个是去而复反。锦瑟的贴身侍女浮云也在其中。 锦瑟笑问:“都备好了?” 浮云躬身称“是”,说道:“茶点吃食均是九重天样式。三间客房,用得都是上等的天丝被。圣尊的也已备下,等事毕移至撷月殿厢房即可。” “嗯,很好。”锦瑟点头称赞,转而又对暮青说道:“青妹,我方才使唤她们去收拾厢房备了些茶点。姐姐越礼了!不过我也是觉着她们与圣尊的这位仙长相熟,想着置备起来的东西会比浮云置备的合人心意,便差使了她们。” 用的是人家的侍女,话自然是要说到的。 这俩是暮青从九重天带来的,跟荆楚确实相熟。 暮青浅浅一笑:“姐姐客气了……” “那就让她们带两位去锁星楼!两位请!”不等暮青把话说完,锦瑟是抢先下起了“逐客令”。 虽说站外头无济于事,紫茵和荆楚也是不想走开。但这俩的位份摆在那儿,不想也只得遵从。听得,便眼巴巴地看向了暮青。 见此,暮青便开了口:“不想去,就在此等候!”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暮青是挑明了这俩不想去,算是帮两人把话说死了。 不过,还是架不住锦瑟存心要赶人走。 其便又说道:“他俩奔波了一夜想必早乏累之极。青妹你也真是的,站在这里就有用了,不劝反由着他俩。等会里头事毕肯定少不了他俩奔波忙碌。不休息哪来的精神。还有,我是掌家的,就怕夫君出来后会斥责我怠慢。寻儿还有功课在身,就有劳你了。念儿一直都是紫茵仙子带着,你正好问问念儿的情况,也该谢谢人家这些年的辛苦帮衬。” 为达目的,锦瑟把话说绝了。说罢还给浮云使了个眼色。 想好了要与琴音交易,已知他如何窃取的她是说什么也要为自己事后开脱,盘算的。 浮云心领神会,当即便道:“两位这边请!神主素来好客,两位若再客气就是为难我家娘娘了!” 话说到这份上,这俩也只得随着这三个出了撷月殿,入锁星楼坐等。 暮青本想回秘境,被她这一言语也是不好不去,再加心里头也是想知道念儿的事,想想也便随之而去。 锦瑟领千寻回宫后,借口给金倪上药从其身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剥走了两片龙鳞,随后便悄悄潜去了寒潭洞。 取两片龙鳞,一片是锦瑟要为自己留后路。已知瑶受伤之事来龙去脉的她打算嫁祸窅燚,把自己和琴音摘干净。 而另一片龙鳞是琴音要她剥的,作他作法时的牵引之物。 因金倪随着千寻时常进入秘境,日积月累其身上的鳞片也是沾染了秘境的气息。因此,琴音只要凭借着这片龙鳞便可避开设防,精准的找到玉瑶真身的方位。 …… 离约定的半日也就只剩半个时辰,琴音却像算到了她一定会来似的,一点也不着急。洞内焚香,盘坐于台的他是怡然自得地抚着琴。 焚的香是含剧毒的铃兰花特制而成,可致死,亦可致人生出幻觉。 锦瑟进去,只见他抚琴的手轻扫着从琴弦中弹出了一金一紫两道虹光。在其身边是光芒交错,缠绕盘旋,言语不出的瑰丽绚烂。 出于礼,锦瑟开口唤了一声“魔君”,不过未等她再说什么,那盘旋的两道虹光是骤然二合为一,转眼便如利箭般向其飞射而来。 离得近,她是根本就来不及躲避,只感觉似乎听得那利刃轻嗤之声,一阵剧痛身上霎时鲜血汹涌。 “啊——”意想不到的事,吃惊带疼下,锦瑟是本能地惊呼,随后责问,“魔君这是为什么?!” 说这话,其心里起始是怀疑琴音已经知道了瑶受伤之事。不过,她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她知道瑶和琅玕两人与窅燚动手全在苍穹之尽,外头根本无法知晓。她也是千寻带人回来知晓的,更别说这一直等在寒潭洞里的琴音了。 事至此,琴音才停摁停了琴弦,抬手手指一勾,刺入锦瑟心脏的光剑如有感应般瞬间而回,入其掌心变成了一颗紫金色大小如鸽子蛋的幻彩珍珠。 见此,惊魂未定的锦瑟是大着胆子看向了自己的心口,见完好无殊后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夫人受惊了!”琴音把玩着手中的珠子并未看她,言语听似致歉却是一副悠闲自在的样。 平白无故的受了这惊吓,心里窝着火的锦瑟没了进来时的仪态,走上前是双目直视琴音,口气也是不怎的:“魔君这是在告戒我么?” 琴音没有言语,仍看着手中的珠子,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地轻“哼”了一声。 意思非常明显,他就是信不过锦瑟。这就是在告诫。 锦瑟是个明白通透的人,见他这般,转眼也便压下了心头之气,朗声说道:“锦瑟对神尊绝无嫉恨之心,更无加害之意。妖界向来置身事外,且不说夫君与魔君你情同手足,与帝君和圣尊那也是情份非浅,我本万万不敢行此之事。之所以答应交换,也是思来想去后不得已而为之。一是为我夫君与妖界着想。再者,也是知晓魔君不会对神尊真身怎样。所以请魔君放心,真不必为此就对锦瑟心存戒意。倒是我,此事后夫妻情份也就尽了。” 琴音笑了笑:“夫人多虑了!琴音知晓夫人是个通晓情理之人。夫人既肯帮助琴音,那夫人的后顾之忧,琴音自当效劳。夫人可有良策?” 这一方面琴音是早有想法,焚香就是为此预备,劫人后他还打算上空灵宫外的草庐亭露个脸再走。 草庐亭位于空灵宫下边的庐草湖,湖边庐草极为茂盛,亭子亦比较隐蔽。选在这里,琴音是想避免与琅玕真面接触。 锦瑟看了一眼其手上的珠子,说道:“良策谈不上。为避免魔君与我夫君起冲突,锦瑟就请魔君在事成后拿自己当窅燚,草庐亭露个面,将锦瑟打伤就行。” 为瞒过琅玕,锦瑟是选择了最不容易令人怀疑的苦肉计。怕琴音知晓瑶之事,便又选址草庐亭而不是空灵宫中。心思手段也是相当有勇有谋。 当然了,若她没有两把刷子,琅玕怎么会在众多姬妾中独独交与她全面打理空灵宫,在伤重闭关时甚至交付妖界兵权重任。 两人各有顾忌,想的是不谋而合。 琴音点头道:“琴音也正有此意,只是打伤夫人有些为难琴音了。” “无妨。与余事相比,这点伤算不了什么。”锦瑟斩钉切铁地说道。 “难得夫人如此果敢,琴音佩服。”琴音赞赏道,说着便将珠子给了锦瑟,“这是紫金珠,乃是我暮幽宫镇宫之物。有本君修行在内,灵性非凡。夫人只需每晚将它藏于千寻枕下,七日后,千寻便可飞行自如。” 暮幽宫镇宫宝物,不用说琅玕肯定是知道的。 锦瑟非常明白琴音说的“藏”字含义,浅笑道:“锦瑟明白。锦瑟还有一事相求。”说着,亦便将紫金珠收在了虚鼎之内。 琴音点了点头,示意其接着言语。 琴音劫走玉瑶真身,玉灵珠自然连带在内。 锦瑟是要求其在妖界遭遇窅燚寻仇时提供无条件的帮助或是直接帮妖界除了窅燚。因为只有这样玉灵珠才可永远留在玉瑶身上。 对此,琴音是爽快答应,言语就算不为玉灵珠为了琅玕他也一定铲除窅燚。 锦瑟听后欢喜不已,作为交易条件,接着也就将出入撷月殿秘境的口决告诉了琴音,给了其一片龙鳞。 琴音客气地道了声“多谢”。之后,两人便商定了事后细节,锦瑟只要闻着铃兰花香就动身追击。 锦瑟走后,琴音将那龙鳞放在了焚香炉中,便持琴实施起了他的劫人之术——移物之法。 移物之法有两种,分为固地移物和异地移物。 第一种固地移物较为简单,是普遍之法。顾名思义也就是在同一地方,屋里或于庭院范围之内,将一物体从这边挪移至另一边。小范围间的移动,不超出固地界线。 第二种,异地移物那就不一般了,难度相当的高。既要知物体方位,又要送法牵引,山高路远又不知道术法在中途会不会失灵。大有鞭长莫及之憾,非修为术法高深无法成事。 而琴音用的就是这第二种,性属异地移物。当然,从秘境中移物肯定会比异地移物难度要高出许多。 换作前时,琴音也是没有十成的把握。而今月夜与星辰已回到天音琴上,天音琴的魔力已无法估量。而他的修为又是日夜倍增,如今的他已是可以移动整个魔界换地入驻。这种劫人的小事有了必要的条件,那就是小菜一碟。 …… 秘境中,瑶身上的烈焰在燃烧了将近半个时辰后才渐渐地平熄回复了原来的缓火之状。好在处在烈焰时天灵之力也因此减缓许多,未造成错失转移元神之后果。 缓火之后天灵之力便又恢复了原来的转移速度,之后事情正如琅玕所料。在那熄火的眨眼瞬时,琰是精准无误地将瑶的元神抢夺性地牵引了出来。 一切看似非常的顺利。只是,还是那句话劫难就是劫难。 千寻的无心之过给琴音是创造了机会,弥补了原本时间上的差距,让两件事恰巧重叠在了一起。 毫无悬念,因琴音的隔地移物,就在琰将要将瑶的元神牵引入玉瑶身体时,玉灵珠和玉瑶是骤然消失。 没有丝毫的征兆。其间,两人也就只觉闻得一阵铃兰花香。根本措手不及。 当然,这俩也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因之前的事和铃兰花香,两人心里也都认为是窅燚干了这异地移物。 术法中断,后果不堪设想,琅玕是意欲追击夺回,扔了一句“渡修为暂保”,人便一阵风出了秘境。 未等琰应声,也就眨眼的工夫。瑶的真身便出现了幻灭之状。在天灵之力的作用下腹部赤光迸发,四个多月的孕肚迅速增大至了七八个月左右,而随着腹部增大的速度,全身瞬间变得透明。 第一百一十九章 错乱交织 上 唤来的两个侍婢皆是锦瑟自己宫中的,平常深受琅玕与其的器重,术法修为皆属上乘,不输暮青留的那俩,守个门口是绰绰有余。 宫门口有守卫,秘境也是处处有设防。其实不用这俩都是可以的。 锦瑟对俩人交待了一番,要这俩遇事通报务必恪尽职守,随后才问暮青道:“青妹,你可还有什么交待的?” 该说的都被说了,哪还有什么要交待的。不过暮青并未打算离开。 只是,不等其开口说些什么,其宫中被支走的两个是去而复反。锦瑟的贴身侍女浮云也在其中。 锦瑟笑问:“都备好了?” 浮云躬身称“是”,说道:“茶点吃食均是九重天样式。三间客房,用得都是上等的天丝被。圣尊的也已备下,等事毕移至撷月殿厢房即可。” “嗯,很好。”锦瑟点头称赞,转而又对暮青说道:“青妹,我方才使唤她们去收拾厢房备了些茶点。姐姐越礼了!不过我也是觉着她们与圣尊的这位仙长相熟,想着置备起来的东西会比浮云置备的合人心意,便差使了她们。” 用的是人家的侍女,话自然是要说到的。 这俩是暮青从九重天带来的,跟荆楚确实相熟。 暮青浅浅一笑:“姐姐客气了……” “那就让她们带两位去锁星楼!两位请!”不等暮青把话说完,锦瑟是抢先下起了“逐客令”。 虽说站外头无济于事,紫茵和荆楚也是不想走开。但这俩的位份摆在那儿,不想也只得遵从。听得,便眼巴巴地看向了暮青。 见此,暮青便开了口:“不想去,就在此等候!”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暮青是挑明了这俩不想去,算是帮两人把话说死了。 不过,还是架不住锦瑟存心要赶人走。 其便又说道:“他俩奔波了一夜想必早乏累之极。青妹你也真是的,站在这里就有用了,不劝反由着他俩。等会里头事毕肯定少不了他俩奔波忙碌。不休息哪来的精神。还有,我是掌家的,就怕夫君出来后会斥责我怠慢。寻儿还有功课在身,就有劳你了。念儿一直都是紫茵仙子带着,你正好问问念儿的情况,也该谢谢人家这些年的辛苦帮衬。” 为达目的,锦瑟把话说绝了。说罢还给浮云使了个眼色。 想好了要与琴音交易,已知他如何窃取的她是说什么也要为自己事后开脱,盘算的。 浮云心领神会,当即便道:“两位这边请!神主素来好客,两位若再客气就是为难我家娘娘了!” 话说到这份上,这俩也只得随着这三个出了撷月殿,入锁星楼坐等。 暮青本想回秘境,被她这一言语也是不好不去,再加心里头也是想知道念儿的事,想想也便随之而去。 锦瑟领千寻回宫后,借口给金倪上药从其身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剥走了两片龙鳞,随后便悄悄潜去了寒潭洞。 取两片龙鳞,一片是锦瑟要为自己留后路。已知瑶受伤之事来龙去脉的她打算嫁祸窅燚,把自己和琴音摘干净。 而另一片龙鳞是琴音要她剥的,作他作法时的牵引之物。 因金倪随着千寻时常进入秘境,日积月累其身上的鳞片也是沾染了秘境的气息。因此,琴音只要凭借着这片龙鳞便可避开设防,精准的找到玉瑶真身的方位。 …… 离约定的半日也就只剩半个时辰,琴音却像算到了她一定会来似的,一点也不着急。洞内焚香,盘坐于台的他是怡然自得地抚着琴。 焚的香是含剧毒的铃兰花特制而成,可致死,亦可致人生出幻觉。 锦瑟进去,只见他抚琴的手轻扫着从琴弦中弹出了一金一紫两道虹光。在其身边是光芒交错,缠绕盘旋,言语不出的瑰丽绚烂。 出于礼,锦瑟开口唤了一声“魔君”,不过未等她再说什么,那盘旋的两道虹光是骤然二合为一,转眼便如利箭般向其飞射而来。 离得近,她是根本就来不及躲避,只感觉似乎听得那利刃轻嗤之声,一阵剧痛身上霎时鲜血汹涌。 “啊——”意想不到的事,吃惊带疼下,锦瑟是本能地惊呼,随后责问,“魔君这是为什么?!” 说这话,其心里起始是怀疑琴音已经知道了瑶受伤之事。不过,她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她知道瑶和琅玕两人与窅燚动手全在苍穹之尽,外头根本无法知晓。她也是千寻带人回来知晓的,更别说这一直等在寒潭洞里的琴音了。 事至此,琴音才停摁停了琴弦,抬手手指一勾,刺入锦瑟心脏的光剑如有感应般瞬间而回,入其掌心变成了一颗紫金色大小如鸽子蛋的幻彩珍珠。 见此,惊魂未定的锦瑟是大着胆子看向了自己的心口,见完好无殊后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夫人受惊了!”琴音把玩着手中的珠子并未看她,言语听似致歉却是一副悠闲自在的样。 平白无故的受了这惊吓,心里窝着火的锦瑟没了进来时的仪态,走上前是双目直视琴音,口气也是不怎的:“魔君这是在告戒我么?” 琴音没有言语,仍看着手中的珠子,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地轻“哼”了一声。 意思非常明显,他就是信不过锦瑟。这就是在告诫。 锦瑟是个明白通透的人,见他这般,转眼也便压下了心头之气,朗声说道:“锦瑟对神尊绝无嫉恨之心,更无加害之意。妖界向来置身事外,且不说夫君与魔君你情同手足,与帝君和圣尊那也是情份非浅,我本万万不敢行此之事。之所以答应交换,也是思来想去后不得已而为之。一是为我夫君与妖界着想。再者,也是知晓魔君不会对神尊真身怎样。所以请魔君放心,真不必为此就对锦瑟心存戒意。倒是我,此事后夫妻情份也就尽了。” 琴音笑了笑:“夫人多虑了!琴音知晓夫人是个通晓情理之人。夫人既肯帮助琴音,那夫人的后顾之忧,琴音自当效劳。夫人可有良策?” 这一方面琴音是早有想法,焚香就是为此预备,劫人后他还打算上空灵宫外的草庐亭露个脸再走。 草庐亭位于空灵宫下边的庐草湖,湖边庐草极为茂盛,亭子亦比较隐蔽。选在这里,琴音是想避免与琅玕真面接触。 锦瑟看了一眼其手上的珠子,说道:“良策谈不上。为避免魔君与我夫君起冲突,锦瑟就请魔君在事成后拿自己当窅燚,草庐亭露个面,将锦瑟打伤就行。” 为瞒过琅玕,锦瑟是选择了最不容易令人怀疑的苦肉计。怕琴音知晓瑶之事,便又选址草庐亭而不是空灵宫中。心思手段也是相当有勇有谋。 当然了,若她没有两把刷子,琅玕怎么会在众多姬妾中独独交与她全面打理空灵宫,在伤重闭关时甚至交付妖界兵权重任。 两人各有顾忌,想的是不谋而合。 琴音点头道:“琴音也正有此意,只是打伤夫人有些为难琴音了。” “无妨。与余事相比,这点伤算不了什么。”锦瑟斩钉切铁地说道。 “难得夫人如此果敢,琴音佩服。”琴音赞赏道,说着便将珠子给了锦瑟,“这是紫金珠,乃是我暮幽宫镇宫之物。有本君修行在内,灵性非凡。夫人只需每晚将它藏于千寻枕下,七日后,千寻便可飞行自如。” 暮幽宫镇宫宝物,不用说琅玕肯定是知道的。 锦瑟非常明白琴音说的“藏”字含义,浅笑道:“锦瑟明白。锦瑟还有一事相求。”说着,亦便将紫金珠收在了虚鼎之内。 琴音点了点头,示意其接着言语。 琴音劫走玉瑶真身,玉灵珠自然连带在内。 锦瑟是要求其在妖界遭遇窅燚寻仇时提供无条件的帮助或是直接帮妖界除了窅燚。因为只有这样玉灵珠才可永远留在玉瑶身上。 对此,琴音是爽快答应,言语就算不为玉灵珠为了琅玕他也一定铲除窅燚。 锦瑟听后欢喜不已,作为交易条件,接着也就将出入撷月殿秘境的口决告诉了琴音,给了其一片龙鳞。 琴音客气地道了声“多谢”。之后,两人便商定了事后细节,锦瑟只要闻着铃兰花香就动身追击。 锦瑟走后,琴音将那龙鳞放在了焚香炉中,便持琴实施起了他的劫人之术——移物之法。 移物之法有两种,分为固地移物和异地移物。 第一种固地移物较为简单,是普遍之法。顾名思义也就是在同一地方,屋里或于庭院范围之内,将一物体从这边挪移至另一边。小范围间的移动,不超出固地界线。 第二种,异地移物那就不一般了,难度相当的高。既要知物体方位,又要送法牵引,山高路远又不知道术法在中途会不会失灵。大有鞭长莫及之憾,非修为术法高深无法成事。 而琴音用的就是这第二种,性属异地移物。当然,从秘境中移物肯定会比异地移物难度要高出许多。 换作前时,琴音也是没有十成的把握。而今月夜与星辰已回到天音琴上,天音琴的魔力已无法估量。而他的修为又是日夜倍增,如今的他已是可以移动整个魔界换地入驻。这种劫人的小事有了必要的条件,那就是小菜一碟。 …… 秘境中,瑶身上的烈焰在燃烧了将近半个时辰后才渐渐地平熄回复了原来的缓火之状。好在处在烈焰时天灵之力也因此减缓许多,未造成错失转移元神之后果。 缓火之后天灵之力便又恢复了原来的转移速度,之后事情正如琅玕所料。在那熄火的眨眼瞬时,琰是精准无误地将瑶的元神抢夺性地牵引了出来。 一切看似非常的顺利。只是,还是那句话劫难就是劫难。 千寻的无心之过给琴音是创造了机会,弥补了原本时间上的差距,让两件事恰巧重叠在了一起。 毫无悬念,因琴音的隔地移物,就在琰将要将瑶的元神牵引入玉瑶身体时,玉灵珠和玉瑶是骤然消失。 没有丝毫的征兆。其间,两人也就只觉闻得一阵铃兰花香。根本措手不及。 当然,这俩也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因之前的事和铃兰花香,两人心里也都认为是窅燚干了这异地移物。 术法中断,后果不堪设想,琅玕是意欲追击夺回,扔了一句“渡修为暂保”,人便一阵风出了秘境。 未等琰应声,也就眨眼的工夫。瑶的真身便出现了幻灭之状。在天灵之力的作用下腹部赤光迸发,四个多月的孕肚迅速增大至了七八个月左右,而随着腹部增大的速度,全身瞬间变得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