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禁欲前夫他又失控了》 第15章 断绝关系 “是,是啊。”阮遇昭轻轻开口,眼神闪烁。 阮夏没说话,目光淡淡,含笑看着她。 阮遇昭不由得心虚,有意躲开她的视线。 “昭昭一向善良,整日愧疚,哪里跟你似的狼心狗肺。阮夏,如果还想做阮家的女儿,现在去找顾时宴复婚,否则你别怪我不顾父女之情。”阮庆添道貌岸然道。 仿佛能够做阮家的女儿是莫大的荣誉。 “父女之情?”阮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们有吗?” “你,你这个逆女!我看你是找打!”阮庆添怒极,扬手向阮夏挥起巴掌。 “阮先生。”阮夏一动不动,没有丝毫要躲的意思。 她微抬眸,一闪而过的冷意生生让阮庆添顿住了。 “我可以告你故意伤人。”她淡声道。 神色以及语气平淡极了,像是在说句平常的话。 阮庆添笑出了声,语气阴冷,“我管教自己的女儿,谁敢动我?” “我不是你的女儿,是阮家的棋子。”阮夏缓缓拿出了早就收拾好的东西,当着三人的面倒到地上。 各种廉价的首饰与化妆品,这些都是三年来方楠买给她的,声称为了弥补两人的母女之情。 只有阮夏知道,要不是为了给顾家做做样子,估计这些她都不会给。 当初她刚醒来,记忆一片空白,手足无措的时候被告知找到了家人。她本以为会是温馨和睦的家庭,没想到竟然被阮庆添送到了顾家。 他们明明知道顾时宴有一个儿子,却瞒着她,让她生生受了三年的冷遇。 现在离婚了,为了阮氏集团以后的发展,竟然还想着让她去求复婚。 可笑至极!他们还真是恬不知耻! 方楠面上有些心虚,阮遇昭唇角不由得溢出了笑意,眼中尽是得意与算计。 而只有阮庆添勃然大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给我的东西都在这里,我无福消受,便拿过来了。”阮夏缓声道,神色微凉,“这三年我一直住在顾家,未曾用过阮家分毫。” “如此更方便划分了,从今往后我不再是阮小姐,你们全当我不曾来过。我们两不相欠。” 她声音清冷如浸过冰的泉水,透着一片凉意。 姣好精致的面容是疏离与冷漠。 “你,你要跟我们断绝关系?”方楠惊呼出声,难以置信。 阮夏是疯了吗? 能够攀上阮家是她几辈子都企望不及。 现在她竟然提出要断绝关系! 她哪里来的脸? “姐姐,你别冲动。”阮遇昭上前拉住阮夏的胳膊,好声好气的哄着,“爸爸跟妈妈只是一时在气头上,你要是断绝了关系,以后怎么生活?还要再回乡下吗?” “对啊,回乡下,那个你从来没见过的家。”阮夏讽笑道。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一直乡下生活。 就算她失去了之前的记忆,根据她对现在自己的了解,以前的生活可能比阮家还要好点,不然家里也不会供养她主攻心理学。 毕竟心理学领域很烧钱。 不过能够让他们这样认为也好,少了很多麻烦。 “爸爸,您舍得让姐姐回去受苦吗?”阮遇昭眼泪汪汪的看向阮庆添,“您劝劝姐姐。” “昭昭,别管她,她想走就走。就她这没教养的性格,也就能在乡下窝囊活着。”方楠把阮遇昭拉走,看着阮夏的眼中难掩厌恶。 “妈妈……” 阮遇昭还想说话,被阮庆添打断。 “你给我滚!要跟阮家断绝关系是吗?阮夏,你给我记着,以后我阮庆添没你这个女儿!” “荣幸之至。”阮夏微微一笑,缓缓转身。 她迎着光,脊背挺直,坚定不屈。 阮庆添脸色铁青,眼睛猩红的可怕。 “爸爸。”阮遇昭搂住阮庆添,小脸上尽是泪痕,“您别生气,姐姐走了,您还有我呢,我不会离开的。” “姐姐不懂事顶撞了您,我相信她以后会想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阮庆添怒哼,冷声道,“我没有这样的女儿!以后她别想踏进阮家一步。” 阮遇昭柔声劝慰着,眼里闪过得逞与算计。 终于把阮夏赶走了!以后阮家只有她一个女儿。 跟她抢东西的人都必须离开! 刚走出阮家,季若初兴冲冲迎了上来。 看到她红肿的脸颊,当即怒骂阮庆添,“这是阮庆添那个混蛋打的?他们也太不要脸了吧!老东西!” “没事,已经断绝关系了。”阮夏笑了笑。 “肯定很疼吧,我带你去医院看看。该死的老东西!”季若初心疼的不行,小心翼翼的吹了两下。 “已经不疼了,不用去医院。”阮夏道。 季若初气愤的骂了一阵子,忽而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对了,你的家人,找上门来了。” 第14章 是她的报应对吗? “错抱是她的报应!跟你没关系,昭昭,你身体不好,离她远点。”方楠把阮遇昭拉到身后,而后脸色难看的瞪了阮夏一眼。 仿佛阮夏是什么豺狼虎豹,会一口把阮遇昭吃掉似的。 阮遇昭咬唇,话里落着叹息:“可姐姐毕竟受了那么多苦,她才是你们的女儿。” 娇娇弱弱的声音又透着内疚,让任何人都不忍心怪罪。 更何况阮庆添跟方楠从来没把抱错这事放在心上。 他们甚至还庆幸过抱到阮家的是阮遇昭,要不然她这么娇弱的身体,要是放在乡下该怎么活着? “你不用费心演戏,在他们心里你才是亲生女儿。”阮夏掀眸,语气清淡。 阮遇昭眸光细微的闪了闪,小脸却是霎时白了,“姐姐,我没有演戏。我是真的心疼你,要是当初我们没有被抱错,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在乡下的那些年里,你应该受了很多苦吧。” “受苦?”阮夏认真想了想,“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应该没有这三年在顾家受的苦多。” 她极有指向性的话让阮庆添脸色沉了沉,“你这是怪我把你送到顾家?” “阮先生觉得我不该怪吗?”阮夏不答反问。 阮庆添怒了,冷笑着:“要不是我把你带回来,你以为就凭着你自己能嫁入顾家?阮夏,你扪心自问,在顾家这三年,顾时宴除了有个儿子,他可曾亏待过你?” “爸爸别生气,姐姐不是有意这么说的。她可能就是觉得当年被抱错很委屈,心里觉得不舒服。”阮遇昭上前替阮庆添顺气,解释道。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阮庆添更生气了,“她有什么委屈的?” 阮夏蓦地笑了,“阮遇昭,你句句不离当年被抱错的事,是真的觉得亏欠我,还是想刺激我?” 自阮遇昭开口,话语里看似内疚,实则都在贬低着她作为“乡下人”的身份,再加上有意强调两人的生活差距。 若是普通人早就生气了,可能会怒骂,甚至动手,正好如了阮遇昭的意。 但不好意思,她是阮夏,从小钻研心理学的人。 “我没有。”阮遇昭弱弱地低下头,言语哽咽着,“姐姐,你别这么想我,我会难过的。” 话音未落,方楠当即心疼地护住她,温声安慰着。 “昭昭,你别在意她怎么想。她算什么东西?没有资格跟你比。” 一个在乡下长大的人怎么能跟她娇养的女儿相提并论? 能够把阮夏认回阮家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姐姐怎么说也是妈妈真正的女儿,妈妈这么说,姐姐会伤心的吧。”阮遇昭更加内疚,有意无意地抬头看了阮夏一眼,眸中闪过嘲讽与炫耀。 “要不是我的身体不好,应该搬出去的。我不是你们的女儿,一直住在这里会让别人说闲话,姐姐心里也不好受。要不然,姐姐应该也不会跟姐夫离婚吧。顾阮两家的合作怎么能被我一个人影响呢。” 她这话说得善解人意,宁愿自己受委屈也要给阮夏腾位置。 而阮夏呢,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偷偷跟顾时宴离婚了,丝毫没把自己当成阮家人。 对比之下,阮庆添的怒气更深了几分。 “你这个混账东西,我就不该把你带回家!昭昭都知道为阮家着想,你呢?顾时宴只不过有了个儿子,你就急着离婚。我看你不是对顾时宴有意见,你是看不惯我们对昭昭好!” 方楠也怒气冲冲,恨不得再给阮夏几巴掌。 “我自问对你不薄,自从把你带回来后,昭昭有的东西,我都给你准备了一份。你还想怎么样?平日里你闹就够了,现在连离婚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们商量,不知道你在乡下怎么长这么大?真是没有教养!” 阮夏觉得好笑。 说来说去,倒成她的错了。 还真是会颠倒黑白。 她抬了抬眼,目光平淡地看着阮遇昭,语气更是清淡得不像话。 “阮遇昭,我对心理学有点研究,所以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你以示弱的方式表示自己不是阮小姐,应该搬出去。而三年以来都没有行动,说明你没打算搬出去,而是想让人疼惜,从而刺激我。” 阮遇昭没想到自己的算计竟然被阮夏毫不保留的看出来,脸上闪过一瞬慌乱,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我不……” “你想说,你不是这个意思。”阮夏打断她的话,唇角溢着浅浅的讽笑,“你只是内疚,一想到你过了二十多年的优渥生活,就觉得对不起我,是吗?” 第13章 绿茶婊大展威力 “不,顾总,我了解自己的女儿。”阮庆添连声说着,还是继续贬低阮夏,“她养成这个样子,也怪我没早点把她找到。但不管怎么说,你们都结婚三年了,我还是想请您再给她一次机会。” 真没想到阮夏这么没用,连个男人都守不住,还得他亲自来求情。 早知道就让她在乡下自生自灭了。 阮庆添现在恨不得把阮夏扔回去! 比起这个在农村长大的陌生女儿,他更喜欢自己疼爱宠大的阮遇昭,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乖巧懂事。 他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给阮遇昭,以后这偌大的阮氏集团,肯定也是要留给她。 至于阮夏,能够给阮遇昭铺路,已经是她的福气了。 “顾总,我们阮顾两家都合作这么久了,可不能因为她影响咱们的交易。”阮庆添的势利眼彻底暴露出来。 顾时宴瞳仁幽沉,面色淬了冰水的寒。 阮庆添察觉到周围温度的突然降低,周身一凉,也不敢再开口了。 “我跟阮夏离婚不会影响到阮顾两家的合作。”顾时宴语气沉沉,他把合同推到阮庆添手边,“这是公司未来五年的合约,也算对阮家的补偿。” “顾总,我们之间的情义怎么能用五年来衡量啊?这三年来阮夏给您惹了不少麻烦,但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婿。”阮庆添腆着脸笑道。 林甚实在看不下去了,“阮总,如果五年合约到期,你想要继续合作,也可以续约。” “我知道,只是到那个时候,我跟顾总的感情不就淡了吗?说不定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合作。”阮庆添再次说着,那双精明的眼睛转动着,算盘摆在了明面上。 如果能趁着顾时宴心有愧疚,签订永久合约的话,阮氏的发展一定能摇帆直上。 顾时宴脸色倏地黑了下来。 “阮总,如果您再不签字,可能连五年的合约都没有。”林甚语气不善的点明。 “怎么会?我相信顾总……”阮庆添笑着看向顾时宴,触碰到凛人的寒意,他霎时住嘴。 顾时宴敲了两下文件,语气冷的能滴出冰,“五年合约外加荣景园的别墅,不满意可以现在就离开了。” 阮庆添脸色一白,紧忙拿起笔签字,“满意满意,顾总给的都满意。” 他放下笔,试图再次讨好顾时宴。 “顾总……”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迎上来的林甚挡住了,“阮总,我们总裁该说的已经说完了,请您不要纠缠。” 阮庆添顿时心生惧意,忙不迭带着合同离开了。 顾时宴浑身笼罩着低沉的郁气,强大的压迫力让人不敢呼吸。 林甚递上一叠资料,“顾总,这是您要的阮小姐的资料。” 顾时宴捏了捏眉心,连眼都没抬。 有这么个势利眼的父亲,阮夏还真是倒霉。 不过好在她还算懂事,这三年来从未对他有过任何纠缠打搅。 为了顾家的合作忍了三年。 值吗? 思至此处,他对于她没了任何探究,那两百五十块钱,也不过是当一场玩笑。 他抬手,将资料扔进了碎纸机。 不过片刻就已经碎成了渣。 …… 阮夏是在咨询所接到了阮庆添问罪的电话,勒令她必须回家。 想来阮家那边已经知道离婚的事了。 阮夏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那就回去吧,这段没有亲情存在的关系也该做个了断。 她回了公寓一趟,把这三年来阮家送的东西收拾打包,一同带去阮家。 刚进门。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阮夏脸颊瞬间鼓起红肿的印记,她眼眸轻淡沉静,不起一丝波澜。 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方楠怒不成器的斥责,“不争气的东西!连个男人都哄不住,谁让你离婚的?谁给你的胆子?我把你接回来就是让你为所欲为的?现在去找顾时宴复婚。” 阮庆添气的脸色铁青,恶狠狠的瞪着阮夏,“早知道你这么没用,我就应该让你死在医院。” “在把我送到顾家前,你们应该知道顾时宴有孩子。”阮夏淡淡开口,目光轻描淡写从两人脸上扫过。 果然捕捉到闪躲与心虚。 阮夏肯定了这个猜想。 不舍得让阮遇昭嫁进顾家受委屈,所以推她进去。 “有孩子怎么了?你应该庆幸顾时宴有个孩子,你才能嫁进去,要不然就你乡下人的身份,能高攀上顾家?阮夏,我们这是为你着想。”方楠振振有词,甚至丝毫不感到愧疚。 她甚至都没把阮夏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 “爸爸,妈妈,别这么说姐姐。”娇弱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只见一袭鹅黄色连衣裙的阮遇昭快步走来,娇美的小脸尽是内疚与抱歉。 “要不是我抢了姐姐这么多年的生活,她也不会在乡下苦熬。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氤氲着泪珠,欲落不落。 第12章 一无是处 顾氏集团来了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举止投足间带着专属于上流社会的尊贵。 而仔细看去,却能发现他面上极力隐藏的精明。 “阮总,不好意思,顾总还在开会。”秘书尊敬的道。 阮庆添摆摆手,“无事,我可以等等他,顾总事情多,可以理解。” “好的,我带您去休息室。”秘书把阮庆添带到了贵宾休息室,倒了杯热水,借口有事要忙便离开了。 阮庆添端正的坐在真皮沙发上,打量着眼前这一切。 这还是他第二次来到顾氏集团,第一次是跟顾时宴商谈阮顾两家的婚事。 三年前的偶然,让他找到了当年错抱的女儿。在得知是顾时宴救回来时,他找到了顾老爷子,透漏出阮夏对顾时宴的感激,更有意让顾老爷子见到了阮夏。 虽然他不怎么看得上这个在山村长大的女儿,但不可否认,她长得很好,样貌绝对称得上明艳动人。 哪怕在上流社会打滚的他,也没见过比她长得更好的。 而不出他所料,顾老爷子一眼相中,并且强行逼迫顾时宴结婚。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日在顾氏集团的压迫感以及顾时宴说过的话。 “我给阮家注资,也可以给想要的项目。除此之外,不要奢求太多。” 那时他极其狼狈的答应下来。 顾时宴说到做到,在他把阮夏送到顾家后,阮氏得到了大笔资金,并且拿到了不少平时谈不下来的项目。 至于自己那位便宜女儿,他也没再关心过。 本来以为阮氏跟顾氏的合作如往年那样也会照常续约,没想到顾氏突然通知,让他亲自过来。 阮庆添有些摸不着底,不知道顾时宴什么意思。 难道想跟他升级合约? 想到这里,阮庆添心里不由得期待了些。 现在阮氏集团已经在商业界站稳了脚跟,要是能够跟顾氏集团合作加深,以后就没有其他公司能够跟阮氏抗衡了。 而他,阮庆添,差不多可以一手遮天! 阮庆添喜滋滋的策划美好的未来,也没意识到时间过去了多久。 直到他坐的腰酸背痛,整个人疲惫不堪,才想起来看时间。 已经整整四个小时了! 顾时宴还没有出现。 阮庆添等不及,起身询问秘书,“顾总还没开完会吗?” “不好意思,顾总临时召集公司高层会议,您可能还要等一会儿。如果您有急事可以明天再过来,我帮您提前预约。”秘书用官话回答。 “不用了,我再等等吧。”阮庆添讪讪坐回去。 已经等了这么久,他要是离开,估计明天又要等。 上次他也等了这么长时间。 他想着,顾氏集团产业再多,顾时宴也不至于每次都这么忙,更何况他早就预约了时间。 外面的脚步声交替响起,员工们忙碌匆急,没人知道他还等在这里。 又过了一个小时,阮庆添无力的叹了口气。 忽的,休息室门被打开。 林甚率先进来,面色严肃。 阮庆添紧忙站起身,正要打招呼,“林助理……” 话还没说出口,顾时宴沉着脸进来。 “顾总。”阮庆添脸上瞬间挂着讨好谄媚的笑容,“我可算把你等到了。” “公司开会,久等了。”顾时宴道,在沙发对面坐下,气场强大压迫。 “没……没等多久。”阮庆添睁着眼睛说瞎话,有意找补,“我……我也刚过来,公司挺忙的。” 顾时宴颔首,看了林甚一眼。 林甚当即拿出两份合同,还有一份房产证。 阮庆添看出来是荣景园的别墅。 “顾总,这是?” “我跟令千金离婚了。”顾时宴缓声道,“别墅是给她的。” “离、离婚?!”阮庆添如天打雷劈,震惊的合不拢嘴。 他们竟然离婚了! “顾总,我知道阮夏脾气不好,性格也不行。如果她做了错事惹您心烦,我替她道歉。你们都在一起三年了,怎么能说离就离呢?”阮庆添下意识把错处推到阮夏身上。 “我跟她没在一起过。”顾时宴沉声纠正。 阮庆添心里怒骂阮夏不知好歹,面上却佯装严父。 “阮夏在乡下被养坏了,为人处世不懂得分寸,又小家子气。不懂事不说,还不知道尊重长辈,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个女儿。顾总,您再给她一次机会,我保证会好好教训她,以后让她温顺乖巧的待在顾家。” 一向默不作声的林甚听着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为了跟顾家攀上关系,把女儿贬的一无是处。 顾时宴脸色沉沉,“我没见过你的女儿,但我想,她应该不是你说的这样。” 第11章 莫非他们认识? 阮夏手中怀表晃动得越来越快,安安缓缓闭上了眼睛。 小小的身体缩在沙发里,浓密的长睫微微颤动,小耳朵时不时也动几下。 他的防备心很重。 明明只不过五岁,却比大人的防御还要强。 催眠一般的心理障碍患者,阮夏根本用不上怀表。 就连心理问题那么严重的舒鸢,也只是偶尔才用一次。 可对于安安,却是每次都要用怀表进行催眠,并且催眠过程很长。 阮夏想不明白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被吓成这个样子。 大概过去了半个小时,看着安安睡熟了,阮夏才进行下一步。 她关掉了音乐,怀表滴答的声音开始变得清晰。 一下又一下。 “安安。”伴着滴答声中,阮夏柔和的声音响起。 只见小耳朵微微动了一下,安安在睡梦中哼唧着,如同回应。 “安安,往前走,前面有很多你喜欢的东西。” 阮夏的声音轻柔又透着清灵,似乎能透过现实,穿进梦境中。 “好孩子,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阮夏哄优又试探地问道。 安安平静的小脸倏地舒展开,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在笑。 “你看到了什么?可以跟我分享吗?”阮夏盯着安安的小脸,又一次问道。 安安还是没答。 而阮夏没再问,静静地等着。 自治疗开始,顾时宴的目光落在阮夏身上,不曾移开一瞬。 女人扎着高马尾,墨黑的头发扎在脑后,更显得脸颊精致清冷。穿着白大衣,衬得肤色冷白如脂,气质雅然温凉。 她神色严肃认真,而面对小孩子却又温柔似水。 正在治疗的她,耀眼得像被埋藏许久的钻石。 倏而,安安口中发出弱弱的一个字,“山。” 阮夏顿住,脑海里瞬间浮现午夜梦回那场山崩。 而顾时宴身躯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小小的人儿, Echo医生已经不是第一次给他惊喜了。 自他知道小孩存在以来,这应该是第三次说话,还是在睡梦中。 他果然没看错人! 转瞬,小家伙面色骤然发白,浑身发颤。 阮夏意识到孩子梦中应该出现了不好的场景。 “别害怕,安安,听到怀表的声音了吗?跟着它的声音走过来。” 她柔柔的抚摸着安安的小手,轻抚后背,让他放松。 怀表滴答滴答的声音还在继续。 小孩子的面色逐渐恢复如常,小身板也在尝试着放松。 阮夏再次打开了音乐。 轻缓的乐曲再次响起,安安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澄澈干净的眸子带着茫然与屏障,自动把自己隔离起来。 阮夏把怀表收起来,揉揉他的发顶。 “你很棒。”她夸赞道。 安安还是那个木讷的模样。 顾时宴走过来,弯腰握住安安的小手。 下一瞬,安安把手抽走了。 拒绝跟别人接触。 顾时宴皱了皱眉头,怀疑,“Echo医生,安安进行这几次诊疗,为什么没有丝毫改善?” “在我之前你应该找了不少心理医生,请问顾先生,有改善吗?”阮夏不答反问。 “他们没有对安安进行诊疗。”顾时宴不悦道。 阮夏浅笑,戳破事实,“不是没有诊疗,而是他们不敢。” 那么严重的自闭症与情感认知障碍,更何况还是堂堂顾氏集团的小公子,那些心理医生怎么敢轻易进行诊疗? 若非顾时宴逼着,就是她也不会平白的接烫手山芋。 “你……” “顾先生。”阮夏直接打断顾时宴的话,“不要在孩子面前讨论这些。” 顾时宴眸光沉了沉,终是没说话, 这时,一只小手攥住了顾时宴的手指。 顾时宴心蓦地颤动,下意识垂眸,对上了小家伙那平静无波的眼睛。 安安竟然主动跟他肢体接触!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顾时宴对阮夏不由得敬佩了几分,对于方才的质问,他心里有些异样。 “改善不是几次简单的诊疗能做到的,顾先生,你要耐心。”阮夏缓缓道,面色沉静。 “我明白了,谢谢你。”顾时晏颔首,又补充了一句,“很抱歉,刚刚有所冒犯。” 阮夏抿了抿唇,没说话。 顾时宴遭到冷眼,眸光凝了凝,疑惑阮夏莫名其妙的敌意。 到底是为什么,她对他充满了敌意? 莫非两人之前真的有过节? 送走两人,阮夏再次坐下。 看到桌面上静静躺着的支票,她收了起来。 该收的不该收的,她很清楚。 缓而目光落在相框里的数独上,旁边还摆放着魔方。 她想着,顾时宴跟周晴不是人,他俩生的儿子还挺讨人喜欢。 第10章 治疗 顾时宴带着安安来到咨询所的时候,阮夏刚送走一位自闭症患者。 她轻缓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为日益增多的自闭症患者惋惜。 这时,冷白修长的手指出现在眼前,捏着支票,放到了桌上。 鼻翼间溢过专属于男性的木质冷香。 阮夏意识到来人是谁,勾唇,“顾先生,你在收买我,还是想贿赂我?” “都不是。”顾时宴慢条斯理的解释,“昨天周晴给你添了麻烦,这是赔罪。” “顾先生可真大方。”阮夏抬了抬眸,不由得嗤笑。 就为了替周晴道歉,给她这么大一笔钱。 顾时宴听出话里的阴阳怪气,皱了皱眉头。 “Echo医生,我们之前有过节吗?” “有没有过节重要吗?我不过是您孩子的心理医生而已。”阮夏微笑着道。 顾时宴凤眸微凝,凉如浸了冰水。 安安乖巧的待在顾时宴身旁,小手划着数独玩,眼睛澄澈纯净。 他把自己隔离在别人都进不去的小世界里,安静沉默着。 “安安,你在玩什么呢?”阮夏轻柔问道,方才清冷的目光变得柔和很多。 安安还是低着头,数独发出的声音极为清脆。 阮夏想到了上次他送的礼物,唇角不由得弯了弯。 她缓缓起身,走到小家伙面前,蹲下。 “这次有给我带礼物吗?”她歪头看着安安的眼睛,用极轻的力气扯他的小胳膊。 小家伙还是低着头,聚精会神的玩数独,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化。 阮夏不由得疑惑,明明上次进行过心理治疗后,能从安安的眼神里看出稍微的情绪。 这才过去一天,他怎么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有什么不对劲吗?”顾时宴看出阮夏神色的凝重,不由得开口问道。 阮夏摇头,对顾时宴做出噤声的动作。 她轻微叹口气,用埋怨的眼神盯着安安,不放过他一丝表情变化。 而十分钟过去了,安安还是一片平静。 阮夏以为安安不会再有任何反应了,无声叹气,缓缓起了身,打算对他再进行一次心理治疗。 而起身的瞬间,她的白大衣袖扣被安安极快的扯住。 连一直盯着两人的顾时宴都没看见他的动作。 “没好。”声音低若蚊声,几乎听不到。 阮夏怔忪一瞬, 下一刻,拼好的数独举到了面前。 “礼物。”声音还是那么的小。 安安仰着小脸,小手举着数独。 栗色的小卷发,冷白的皮肤,精致的如瓷娃娃般。 他的表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一如既往的安静沉默。 可阮夏能感到小家伙的友好。 虽然病例显示安安患有重症自闭症,根本不可能自觉跟外界交流。 可他对自己流露出来的友善,让阮夏觉得安安的病情并不像诊断的那样严重。 “谢谢你,我会好好保存的。”阮夏小心的接过。 她把抽屉的相框取出来,郑重其事的把数独放进去,摆放在桌面。 对自闭症儿童足够的尊重,与他们站在同等的地位,才能走进他们的世界。 “那现在,安安,你可以陪我去咨询室玩玩吗?”阮夏揉了揉安安的头,柔声哄着。 安安乖巧的跟在她身后,走进了咨询室。 “顾先生,你可以一起进来。”阮夏在咨询室门口说了一句话,随后转身进去了。 顾时宴面上闪过讶然,不过转瞬即逝。 也跟着进了咨询室。 咨询室摆设简单,洁白的墙壁挂着几幅颇有意境的油画,看似随意,却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暖色的多人沙发正对着门口,另一单人沙发成九十度摆放。可以使患者跟心理医生避免目光接触,减少患者沟通的压力。 书架里歪歪斜斜摆放着各种类型的书籍,透着疏散与漫不经心。 这是阮夏精心布置的。 经过病例研究,只有这种不会被人看出来的安排才更利于心理障碍患者的治疗。 阮夏打开早已准备好的古典乐曲。 轻柔的音乐缓缓流淌,很快充斥着房间的角角落落。 安安小小的身体随着音乐肉眼可见的放松了起来。 阮夏捕捉到安安眼神的波动,心下了然。 她拿出怀表,悬在安安眼前。 “安安,我很喜欢你,所以你可以告诉我现在几点了吗?” 安安清澈的眼睛看着怀表,目不转睛,似乎是真的想知道几点了。 怀表轻轻晃动,指针也随之摆动,他怎么也看不清楚。 顾时宴对安安的初步治疗并未报多大的希望。 毕竟不止一位心理医生说过安安自闭症不可治愈。 而听到阮夏竟然询问安安时间,他不由得抬了抬眼,正视眼前的一大一小。 第9章 梦魇 舒家书房,阮夏把物品跟信件都看了一遍,没发现任何异常。 准确的,没看到任何能激起舒鸢情绪失控的线索。 修长白皙的手指敲击在桌面上,她沉思着。 根据她对舒鸢的了解,如果不是外界刺激,她根本不会失控。 更何况,上次治疗过后,舒鸢脑中的记忆碎片明明有黏合的趋势,明明在好转。 怎么会突然错乱呢? 文珠端着水进来,“Echo医生,喝口水吧。” “谢谢。”阮夏道谢,把水杯放到桌上。 目光依旧落在信件内容上,神色严谨认真。 “小姐这段时间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会突然这样。要不是你及时赶来,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文珠感激道。 “作为心理医生,这是我应该做的。”阮夏淡声道,目光倏地定在了三年前周晴的来信。 “文珠,舒鸢跟周晴关系很好吗?”她问道。 文珠连连点头,“周小姐跟小姐一起长大,她们情同姐妹,关系非常好。” “好到什么程度?”阮夏再次问道,心里不由得产生疑惑。 “这……”文珠仔细思忖着,好不容易说出形容词,“可以说形影不离。” 形影不离? 阮夏眉头微微蹙起。 两人关系这么好,为什么她在治疗的过程中,没有听舒鸢提起过周晴的名字? 甚至连出现都不曾。 对于心理障碍患者来说,记忆里任何人的存在都是有痕迹的。 如果没有痕迹,只有两个原因。 一是关系淡薄,不足以让患者记起。二是感情深厚,却做了让患者悲痛伤心欲绝的事,患者自动消除关于她的记忆碎片。 很明显周晴不是前者。 若是后者,她又何必纠缠已经精神错乱的舒鸢呢? 阮夏想不明白。 但她心里有种预感,舒鸢这次的情绪失控跟周晴脱不了干系。 还有那块瓷片,是周晴故意塞给舒鸢,有意引导她做出过激行为。 周晴想做什么? “你照顾好舒鸢,尽量减少周晴跟她见面的次数。”阮夏交代道。 “自从周小姐回国,经常来找小姐说话。Echo医生,周小姐对小姐很关心。”文珠有意替周晴说话。 毕竟这些天以来,周晴对自家小姐的关心,她都看在了眼里。 “你也说了,周晴跟舒鸢关系很好。我担心舒鸢丢失的记忆碎片跟周晴有关,如果不控制两人的见面,舒鸢的状态很有可能会恶化。”阮夏耐心解释道。 文珠明白了,“原来是这样,那以后我尽量不让小姐跟周小姐见面。” “嗯。”阮夏点点头。 阮夏等到舒鸢醒来,见她状况稳定了才放心。 从舒家离开已经很晚了。 回到公寓,阮夏第一次没洗漱躺到了床上。 安抚舒鸢花费了太多的精力,她身心疲惫。 脑袋沉的沾了枕头昏昏睡去。 在失去记忆的这三年里,她睡眠很浅,几乎稍微有点动静就会醒。 舒鸢丢失的记忆碎片还能找回,而她消失的记忆,却找不到一点痕迹。 睡梦里,阮夏眼前出现一片白茫茫的雾,她分不清方向。 一直往前走,却怎么也走不出来。 转而,出现一位穿着白大衣的女人背对着,手里拿着跟她一模一样的怀表。 好像在对病人进行催眠。 她想上前看清楚女人的脸,却动弹不得。 四周都是隐形的墙壁,摸不着看不到。周身的氧气在一寸寸减少,她呼吸逐渐变得困难,胃里翻滚难受。 这时画面忽然转换,山体崩塌。 耳边是风声混杂着石头碾过地面的声音,仔细听着,又有女子哭泣的声音。 诡异而又恐怖。 她想跑,却怎么也动不了。 陡然间,不知道哪里出现的石头朝她滚来。 一点点逼近。 “不……”阮夏猛地惊醒,下意识打开了台灯。 有光照在脸上,她才逐渐回过了神。 又做这些乱七八糟的梦了。 她一直在寻找梦的根源,尝试过很多方法,甚至对自己做过催眠。 从来没有成功过。 她特别想知道过去的自己是什么样,只存在于别人口中的天才心理催眠师跟她很陌生。除了熟练的心理治疗技术,她什么也不知道。 再厉害的心理催眠师也没办法治愈自己。 阮夏无奈的叹口气。 可能她自己潜意识里不想回忆起吧。 她出了一身汗,睡衣黏糊糊的贴着皮肤,很不舒服。 反正已经睡不着,她索性洗了个澡。 裹着浴衣倒了杯水,浅浅喝了几口,坐在电脑前开始分析儿童的心理治疗方案。 第8章 有什么打算 阮夏慢条斯理地把袖子放下来,眉眼清淡,“顾总,你确定要跟心理医生探讨人性吗?” 话语冰冷又带着敌意,还能听出些讥讽。 顾时宴眼眸冷如利刃般犀利,周身透着危险的气息。 旁边收拾医药箱的文珠一口气也不敢出。 一位是为自家小姐治疗的心理医生,一位是身份尊贵冷血果断的总裁,哪个都不好惹。 “舒鸢失控前看过的东西在哪儿?”阮夏弯腰帮文珠整理医药箱,随口问道。 “我收拾起来,放到书房了。小姐的东西,我不敢乱放。”文珠低声答道。 “嗯,我去书房看看。”阮夏点头,也不管顾时宴愈沉的脸色,抬脚去了书房。 顾时宴盯着阮夏单薄却又笔直的背影,眯了眯眸子。 这时,周晴红着眼过来了。 “时宴。”她低柔地唤着,晶莹的泪珠又落了下来,“Echo小姐不肯原谅我吗?会不会影响安安的治疗?” “我真没用,把安安害成这样,现在连Echo小姐也对我有意见。” “你别乱想。”顾时宴随手把瓷片扔进垃圾桶。 Echo说的话或许是真的,但周晴跟舒鸢的确是认识了多年的朋友,他不会关心她要做什么。 他不会花费时间在没用的事情上。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亲自向Echo道歉。”周晴握住顾时宴的手,一副爱子心切的慈母之情,“时宴,安安是我的命,我可以付出所有。” “只要能让Echo小姐消气,我做什么都行,希望她不要把对我的讨厌转移到安安身上。” 她几句话下来,轻而易举把阮夏说成了不负责任,道德败坏的心理医生。 按照顾时宴的性子,肯定不会再让阮夏负责安安的治疗。 顾时宴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解释道,“Echo是有职业道德的心理医生,不会意气用事。” “是……是吗?”周晴愣了愣,明显没想到顾时宴会这么说。 他话里明显在替Echo解释。 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他已经相信那个所谓的心理医生了吗? 她微微咬唇,眸底闪过异样的情绪。 “以后我会带安安去治疗,你作为公众人物,还是专注事业吧。尽量减少跟Echo的接触。”顾时宴沉声道。 “可是……”周晴用力捏着衣角,咽下了已经到嗓子眼的话。 可是我是安安的妈妈啊! 为了区区一个心理医生,竟然不让她跟着安安治疗。 她抬头望着顾时宴,艰难的下了决心似的,“好,安安就交给你了。” “嗯。”顾时宴颔首。 突然,顾时宴的手机响了。 是助理打来的。 顾时宴看向周晴,“公司还有事,你自己先回去吧。” 不等话落,他迈着长腿离开了。 独留下周晴不甘心地看着他的背影。 助理早就等在舒家外,见顾时宴出来,快步迎了上来。 “顾总。”助理林甚恭恭敬敬地唤了声,紧忙把文件递上去,“公司跟阮家的合同已经到期了,往年都是直接续约,可今年情况特殊,我才给您打了电话。” 作为顾时宴多年的助理,他自然知道顾氏跟阮氏的合作全靠婚姻维持,扶贫似的给阮家一个又一个项目。 之前就不说了,现在总裁既然已经离婚了,那合同应该也该取消了。 “阮家?”顾时宴眼眸微眯,不由得想到了温律师送来的存有五百块钱的卡。 这个前妻似乎对他有很大的意见。 结婚三年,他虽然没跟她见过面。但顾氏能给的项目,他都给了阮家,怎么说她也捞了不少。 再者,他给了她一套别墅跟三千万,横竖也不算亏了她。 她还想要什么? “对了,顾总,温律师把别墅的房产证送到了公司,夫人……阮小姐没有收。钱也打入了公司的账户。”林甚补充道,心里莫名的为素未蒙面的夫人感到惋惜。 这些年对总裁存心思的人不少,也没见前夫人有什么动作。现在两人都离婚了,她连别墅跟钱都不要,可能是真的伤心了吧。 毕竟像自家总裁这样三年都不回家的人,可真是千载难逢。 “都没要?”顾时宴诧异,甚至有点怀疑,“她当真签了离婚协议?” 当年阮家处心积虑的想要联姻,如今离婚了,她舍得放下这么大块的肥肉? “温律师前几天已经把离婚证办好,周小姐拿走了。”林甚解释道。 提及周晴,他眼底闪过一瞬的异样。 所有人都觉得顾总离婚是为了周晴跟孩子,连他也不例外。 虽然他对当年的事情不太了解,但是跟了顾总这么多年,他隐隐也能感觉出顾总对周晴的不一般。 “嗯,我知道。”顾时宴想起周晴对他提过离婚证的事。 “把阮夏所有的资料准备一份,明天我亲自去签合同。”他缓声道。 他倒要看看自己这位前妻究竟是什么打算。 第7章 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速度之快,甚至让人来不及反应。 “舒鸢!” 周晴惊呼,下意识拽住阮夏的胳膊,挡在自己身前。 阮夏应激性推开周晴,抱住了扑过来的舒鸢。 失去意识的舒鸢力气大的吓人,竟直直的把她压在了地上,她甚至连挣扎都做不到。 仆人也帮忙把舒鸢拉起来,却怎么也拉不动。 阮夏被舒鸢掐住脖子,几乎喘不过气。 耳边是周晴低低的啜泣声。 聒噪的让阮夏想骂人。 帮不上忙就算了,连个眼力劲也没有。 下一刻,一股大力把舒鸢跟阮夏分开。 是顾时宴。 他反剪舒鸢的双手,强制把她拽了起来。 舒鸢挣扎的更厉害,眼睛充血般猩红,脸色恐惧愈甚。 “不要……不要碰我……”她哑声喊着,浑身颤抖。 阮夏紧忙上前,忽略胳膊传来的刺痛,扶住舒鸢的肩膀,低声对顾时宴道:“把她交给我吧。” 顾时宴把舒鸢放到床上才松开手。 舒鸢蜷缩成一团,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舒鸢,别怕,我在陪着你。”阮夏把舒鸢搂在怀里,温声细语的安慰着。 “闭上眼睛,不要想那么多,把脑子里的东西都忘掉。” 她的声音温柔而又坚强,带着镇定人心的力量。 许久,舒鸢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面上的恐惧也逐渐褪去。 阮夏的声音还在继续,像山间流淌的泉水,清柔而又不失力度,散发着渗入骨子里的安定。 作为优秀的心理医生,阮夏的声音极有特色。 不仅能够安抚放松,还能催眠,让情绪失控的患者尽快安静下来。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阮夏轻声说着。 伴着话音,舒鸢闭了眼睛。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长睫一下下的轻颤,可见她睡的根本不安宁。 阮夏叹了口气,小心翼翼替舒鸢盖上被子。 “鸢鸢……”周晴无措的轻唤着,“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周小姐,请你出去。”阮夏冷声打断周晴的忏悔。 “我不能离开,鸢鸢需要我,她是因为我才情绪失控,我应该……” “出去!”阮夏再次冷声道,“周晴,我没那么多耐心。” 在她为舒鸢治疗以来,从来没见过舒鸢这么大反应。 很明显,周晴对她的刺激很大。 周晴眼泪当即落了下来,委屈而又无辜的看向顾时宴,“时宴。” “不要影响Echo医生治疗,你先出去。”顾时宴淡淡道。 周晴咬唇,紧紧捏住衣角,“可……好吧,我在外面等你。” “文珠,你把房间打扫一下,别让舒鸢再看到这些东西。”阮夏转身对仆人叮嘱道。 “好。”文珠点头应下。 正欲离开时,看到阮夏的胳膊,惊呼:“你受伤了。” 阮夏这才感觉到胳膊传来火辣辣的痛意。 低头看去,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很明显是利器划的痕迹。 “我没事。”阮夏轻声道。 一开始把舒鸢扶到床上时,她分明检查过,舒鸢手里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伤口? 阮夏静静的看着舒鸢,脑海里划过一帧帧画面。 自周晴出现到舒鸢情绪失控。 缓而,她眸光微凝。 轻轻掀开了被子,舒鸢那只捏着碎瓷片的右手出现在眼前,血迹斑斑。 她小心掰开,拿出了碎瓷片。 沾满了血迹。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周晴一直握着舒鸢的这只手。 阮夏讥笑,一股火从胸口涌上来。 她从房间出来,周晴还在客厅愧疚的哭哭啼啼。 文珠把舒鸢的手包扎好,提着医药箱为她包扎。 “Echo小姐,不好意思,让你受伤了。小姐往常不是这样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文珠满含歉意的道。 “不是她的原因。”阮夏摇摇头,白皙的手指摩挲着碎瓷片。 “对不起,我替周晴向你道歉。”顾时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音色醇厚。 阮夏嗤笑,有一下没一下转着瓷片,“顾总,管好自己的人。” “自以为是很讨人厌。”她一字一顿的道。 顾时宴脸色不好看,“周晴跟舒鸢是好朋友,她是好心。” “究竟是好心还是有意?顾总,你心里应该有数。”阮夏微笑,轻挑起的眼尾却勾了些凉意。 她缓缓起身,把手里的碎瓷片扔给顾时宴,“麻烦顾总转交给周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希望她好自为之。” “你什么意思?”顾时宴剑眉皱起,“周晴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阮夏冷嘲笑笑。 还真是被白月光迷得神魂颠倒,她这还没说什么呢,就生气了。 第6章 刺激 周晴单薄的身躯晃了晃,晶莹剔透的泪珠缓缓落下,“我跟鸢鸢认识那么多年,或许……或许她执着的记忆碎片跟我有关呢?” “周小姐,你可能没听懂我的意思。”阮夏眸光淡淡却又带着几分清冷。 “在我对舒小姐治疗的这段时间,她的记忆里没有你。” 简而言之:你根本不重要,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话语清清淡淡,又像一根根浸了冰水的银针,毫不留情的挑破周晴的保护膜。 周晴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娇柔的面容伤心至极。 她难受的捂着心口,抽泣着喃喃:“怎么会……鸢鸢,不会的……” “这是上天对我的报应吗?安安是这样,鸢鸢又是这样。” 悲痛难以自抑的声音,隐隐又带着颤抖的尾音。 顾时宴幽沉的眸子微凝,面容闪过些许不忍,“跟你没关系,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自己身上。” 阮夏静静的看着两人,心里冷笑。 要不是自己是顾时宴三年婚姻的受害者,她差点就要为他们的感情鼓掌流泪了。 相爱多年的恋人破镜重圆。 多么令人讴歌的爱情故事啊! “舒小姐的情绪不太稳定,请你们先出去吧。”阮夏打断两人的亲亲我我。 “Echo医生,鸢鸢是我多年的好朋友,或许我可以帮助你的。”周晴擦着泪珠,轻声的道。 “不需要。”阮夏直截了当的拒绝。 周晴能不能帮助舒鸢的恢复,她不知道。但是在她为舒鸢进行心理治疗的过程中,不想看到无关紧要的人。 更何况这个人是她挨千刀前夫的出轨对象。 周晴咬了咬唇,“Echo,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女人的第六感是非常灵敏的,她自打第一眼看到Echo,就感觉这个女人有敌意。 可她们明明没见过面。 阮夏嗤笑:“周小姐,不要臆想。” 周晴垂下了眸子,长睫颤动掩去了真正的情绪。 她是演员,最知道怎么伪装对自己最有利的形象。 阮夏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两人身上,对照顾舒鸢的仆人道:“我要等你家小姐醒来,麻烦你把不相干的人送出去。” 照着舒鸢刚才的样子,她今天是抽不出时间去见舒家的人了。 “是。”仆人应下来,走到周晴身旁。 “周小姐,顾先生,我送你们离开。” 周晴抬眼,目光在阮夏脸上停了一瞬,微凝。 缓而,她抬脚向舒鸢走去。 “我跟鸢鸢说几句话。” 阮夏眸子沉了沉,想要阻止却发现已经晚了,周晴已经走到了舒鸢床前。 舒鸢的情绪刚缓和下来,睡的很浅。 有心理障碍的病人一向很敏感,更何况舒鸢由于记忆碎片错乱丢失,出现心理问题已经持续了三年。 在周晴走过去的时候,她已经醒了。 她保持警觉的姿态看着周晴。 “鸢鸢,你之前不是说等我回来吗?你还记得吗?”周晴轻柔的开口,安抚的握住了舒鸢的手。 “我带着安安回来了,你说过要给安安买很多东西,还要认他做干儿子……” 声音温柔的似能掐出水来。 周晴一下又一下的抚着舒鸢的发顶。 阮夏的目光落在周晴身上,不错过她的一举一动。 顾时宴从头到尾关注着阮夏,漆黑幽深的瞳仁里透过不明的情绪。 “你不放心周晴?”他缓缓开口。 阮夏依旧没收回目光,“作为合格的心理医生,不会放心任何人接近患者的动机。” “那你讨厌我的原因呢?也是这个?”顾时宴面色隐隐不悦。 “顾先生,你很好笑。”阮夏收回目光,抬眸看向顾时宴。 结婚三年,她没见过他一面。白月光前女友刚回国,他就迫不及待的离婚,让她给周晴腾位子。 而现在,他问她讨厌的原因。 真是可笑至极。 难道她被人欺骗了三年,还得笑脸相对吗? 哪条法律规定的? “啊……” 尖锐的惊呼打断了两人。 舒鸢不知道怎么回事,情绪激动的拽着周晴的头发,拳打脚踢。 阮夏眼神骤然变了,飞快跑过去,握住舒鸢胡乱挥舞的手。 “舒鸢,舒鸢,你冷静点,不要害怕。”她声音柔和又坚定,企图唤醒舒鸢。 “滚……滚远点……混蛋……” 舒鸢听到阮夏的声音,缓缓松开了周晴,眼中的恐惧之色逐渐消失。 这时。 周晴猛地推开舒鸢,哭泣着指责,“鸢鸢,你怎么能对我动手?我们是最好的姐妹啊。” 下一秒,舒鸢眼神猛地变了。 面容狰狞的扑向了周晴。 第5章 你没有那么重要 阮夏是第一次做小孩的心理治疗,方式和程度都和之前的大不相同。 她做事向来谨慎,特意找了不少和儿童心理相关的书来看。 离开诊所时已经八点半,阮夏刚从诊所离开,手机铃声忽地响起,季若初爽朗的声音很快传来:“夏,之前你不是想找个机会见见舒鸢的家人吗?今晚舒家有个晚会,舒家的几个长辈都会露面,我弄了两张请柬,你要不要去看看?” 阮夏对舒鸢的病情确实感兴趣,左右晚上没什么事,她顿时应了下来:“好,晚上几点,地址发我。” 季若初很快把地址发了过来,两人约好了时间,阮夏换上衣服,赶了过去。 舒家也算是豪门。 宾客云集,酒色生香,还挺热闹的。 阮夏事先没有通知舒鸢,她找了个角落坐下。 大约因为时间还早,舒家的人还没有露面,阮夏漫不经心地喝着酒。 这时。 “这位小姐,方便跳支舞吗?” 男人停在她面前,十分绅士体贴地伸出手。 阮夏第一次被搭讪,些微的惊讶过后,她委婉地拒绝:“抱歉,我不能跳舞。” 男人十分热情,目光扭捏地掠过她绝美的容颜:“您是没有学过吗?或许,您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教您。” 阮夏慵懒地笑了笑,“不是,我亡夫的头七还没过,现在找下家实在有点早。” “抱歉,是我打扰了。” 男人扯了扯嘴角,落荒而逃似的离开。 阮夏挑挑眉,她刚转过身,就对上顾时宴幽沉深邃的黑眸。 “亡夫没过头七,心情倒不错,敲诈了三个亿,还有空出来参加晚宴?” 他的话里透着几分讥诮。 阮夏抬了抬眸,嗤笑道:“谁让我前夫婚内出轨冷暴力,老天看不下去一道雷把他劈死了呢,天理昭昭的事,我放个鞭炮不过分吧?” 晦气是真的晦气。 阮夏也懒得敷衍眼前的男人,她捏着酒杯施施然从顾时宴的身边掠过。 顾时宴微微皱了皱眉,扣住她的手腕,眼底隐隐有几分不悦,丹凤眼更是危险地眯起: “你好像很讨厌我?” 阮夏气笑了,她可太有讨厌他的理由了 她拨开顾时宴的手,微微一笑:“顾总,我们只是雇用关系,没签爱情协议,我当然可以讨厌你。” 顾时宴的眉头拧了拧。 他正要说些什么,阮夏的手机铃声却急促地响起,她摁下接听键,很快女人急切的声音响起:“是Echo医生吗?舒小姐她出事了!” 舒…… 舒鸢?! 阮夏猛地反应过来,她很快问清了地址,懒得再和顾时宴纠缠,飞快赶到了舒家。 她到的时候,舒鸢的房间破碎的瓷片散落一地,地板上还有各种凌乱的物件和书信,女人正抱着头惊恐地蜷缩在角落里,喃喃地喊着“滚远点……” 阮夏顿了下,她目光平静柔和地落在舒鸢身上,轻声问:“还记得我吗,舒鸢?” 伴随阮夏的声音,舒鸢茫然地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 阮夏的眼睛非常的漂亮,原本的清冷退散,多了几分坚定与温柔。 舒鸢像是沦陷在她眸中的光影里,原本激烈的情绪一点点平静下来: “E……Echo?” 阮夏缓缓舒了口气,见她闭上眼,脸色苍白地安睡过去,阮夏取来外套刚要替舒鸢披上,门外响起女人慌乱而关切的声音:“鸢鸢,对不起,我来晚了,你有没有事……” 阮夏抬了抬眸,目光落在门外的一对“璧人”身上,轻扯了扯唇角。 还真够巧的。 周晴和顾时宴居然是舒鸢的朋友。 一旁的顾时宴也注意到了阮夏,目光微微顿住,她怎么在这? 周晴将舒鸢扶到床上休息好后,她的眼底浮出几分疑惑,柔声问道:“Echo医生怎么也在……” “周小姐,Echo小姐是舒小姐的心理医生。” 周晴愣了下,“鸢鸢最近还在看心理医生吗?” “是,舒小姐这些年病发时一直头疼,难以入眠,所以不得已找心理医生治疗。” 周晴顿时内疚不已,咬着唇:“当年如果不是我离开,鸢鸢的病情恐怕也不会恶化,都是我不好……” 她眼眶微红,眼底的自责满的快要溢出来。 瞧着仿佛真的情深义重的模样。 只是…… 阮夏垂下眸,嗤笑道:“周小姐多虑了,舒小姐的病情恶化是因为过于执着记忆碎片,并不是因为您这位多年不曾联系的好友。” 话音一落,周晴脸色更是一白,她的声音很轻:“Echo医生,你是在怪我吗?” 近乎叹息般的声音,让人丝毫生不出苛责的意味。 阮夏抬眸,没有避开她的目光,“不,我只想提醒周小姐,没人因为你的离开改变什么,你也没有那么重要。” 第4章 小哑巴 怎么想的? 阮夏微微垂下眸。 算起来,那是她前夫和白月光的孩子,她又不是圣母,哪那么多同情心? 可是…… 阮夏淡淡道:“医生看病治人,治得好就治,没什么别的意思。” 更何况,她也不一定能治好那孩子。 说是这么说。 隔天,阮夏就在自己的办公室前再次见到了顾时宴口中的病人。 只是没想到,顺便也见到了孩子他妈。 小孩很乖,安静地低头玩着高阶魔方,栗色的卷毛让皮肤看起来很白,以至于看上去有些过分脆弱漂亮。 他身边周晴打扮的柔美温婉,抚摸着小孩的脑袋。 丝毫不像会给她这个原配发那三条短信的女人。 阮夏走上前,却见小家伙眼底的排斥一闪即逝,还不等阮夏注意,周晴就红着眼眶:“Echo医生,安安他这些年一直不太正常,还希望您能尽力让他像其他孩子一样。” 阮夏皱了皱眉,“周小姐,请您注意您的措辞。” 周晴愣了下:“没关系的,安安他听不懂……” “这不是听不听得懂的问题,小孩子本身有属于他的内心世界和情绪感知,再说你的这些话缺少对他的基本尊重,如果真的为了孩子好,就不要在他的面前说这种话。” 话音一落,一旁的顾时宴扫了眼阮夏,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周晴目光微闪,抓了抓自己衣袖,一脸内疚道:“抱歉,是我想的不够周全。” 阮夏收回目光,刚想带身旁的漂亮小家伙去做个心理测试,忽然,一块拼好的高阶魔方递到了她的面前。 小家伙仰着头,黑白分明的眸安静地看着她,声音很小,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礼物。” 就连顾时宴都怔住,他凤眸轻眯,目光落在安安身上,很快又转向阮夏。 这四年,他见过小孩不少次。 但是从未见过小孩和谁亲近,更别提说话。 如果不是医生做过声带检查,他甚至怀疑小家伙是个小哑巴。 没想到…… 阮夏也愣了下。 按理说,以安安过往的诊断和侧写,他拥有重度的自闭症和极强的情感认知障碍,因为从小惊惧过度加上外界的干扰,整个世界认知都是碎片化的。 也就意味着,他不可能会主动向任何人显露出社交倾向。 那为什么会对第一次见到的她显露出善意? 小孩仰着头,安静地看着她,并没有将手收回,只等待着她的接受。 阮夏笑了下,小心翼翼地收下,声音很温柔:“谢谢,我很喜欢,所以,愿意和我去聊会天吗?” 小孩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只是安静地跟在阮夏的身后,随着阮夏踏进了柔软温暖的咨询室。 两人的身后,周晴微微垂着眸,不知想些什么,只手指一点点收紧。 心理侧写和诊断的过程有些漫长。 尤其是安安的心理情况格外复杂,但智商又有些出乎意料的高。 结束的时候,安安安静地躺在躺椅上睡下。 了解了大概情况,阮夏从咨询室走出来时,彻底敛去了笑意,声音也透着严肃:“安安的情况并不好,我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如果他早点接受正规治疗,也许不会恶化到这个地步。” 她说完,周晴红着眼哭出了声:“都是我不好,刚去国外的时候,我的日子太艰难,安安跟着我吃了太多的苦,我们也找不起合适的心理医生……” “不是你的错。”顾时宴微皱着眉,他递给周晴手帕,嗓音却很醇厚体贴:“别哭了,当初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阮夏垂下眸,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五味陈杂。 周晴和顾时宴那点子棒打鸳鸯的破事,她听的都腻了。 如果她不是这个凄美爱情故事里的炮灰,她甚至忍不住给两人鼓个掌。 可问题是,三年了,她顶着各种冷嘲热讽的目光守了三年的寡。 她自认通情达理,哪怕顾时宴愿意坦诚相待,她并不是纠缠不休的人。 而不是冷暴力三年,再像个笑话一样带着绿帽子离开…… 顾时宴欠不欠周晴的,她不清楚。 可他确实还欠她阮夏的! 阮夏回过神,打断了周晴的惨痛回忆,说道:“接下来,我会尽我所能治好他的多重心理问题,不过需要两位的全力配合。” “真的吗?”周晴抹去眼角的泪水,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安安的心理问题真的可以根除吗?” 阮夏淡淡道:“我会尽力,不过作为报酬,我希望一旦顾小少爷康复,顾总能够出资三亿,成立儿童心理问题基金会。” 三亿! 周晴忍不住吸了口气,她下意识看向顾时宴。 顾时宴黑眸微沉,顿在眼前白衣大褂的女人身上,缓缓吐出两个字:“成交。” 他答应的格外干脆。 阮夏笑了下,:“顾总当真是重情重义的人,为了自己的家人舍得下如此大手笔。” 顾时宴没有反驳家人两个字,只盯着她的眼睛,说:“安安对我来说,确实很重要。” 阮夏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了下。 自己的儿子,能不重要吗? 看来顾时宴也不是什么冷冰冰的木头,只是一腔柔情给了别人而已。 还好,他们到底离了婚。 等治好安安,她和这个前夫还是不要有什么瓜葛了! “我需要做一些治疗准备,下周一开始隔天带他来一次,具体的治疗方式我会再通知两位。” 阮夏说完,顾时宴难得神色认真:“好,那接下来,安安就交给您了。” 第1章 两位二百五百年好合 “阮小姐,你不会以为时宴真的会喜欢一个山沟里出来的村姑吧?” “这些年他连家都不愿意回,你这样恬不知耻占着顾夫人的位置有意思吗?” “我和时宴已经有了孩子,如果你识趣的话,就应该早点让出这个位置。” 阮夏看着手机上顾时宴的白月光发过来的短信,这才不紧不慢地抬眸看向眼前的律师:“您方才说什么?” “这是顾总拟订的离婚协议书,离婚后,您将得到荣景园的别墅和三千万作为补偿。” 阮夏声音清淡:“听上去挺诱人的。” “您如果坚持不肯离婚,顾总会提出离婚诉讼,届时您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温律师怜悯地看了她一眼。 谁都知道顾总对这位结了婚三年的妻子有多冷漠,三年内对这位顾夫人不闻不问,甚至从未踏进家中。 现在那位初恋周晴乍一回国,顾总便提出了离婚。 阮夏不知道他的想法,只目光平静地掠过离婚协议书。 三年了,她还是等到了这一天。 三年前,她因为一场山崩阴差阳错失忆住院,被阮家找到,重新认回,成了阮家的大小姐,遵从两家的婚约,嫁给了顾时宴。 然而嫁过来后,顾时宴却从未露过面,等待她的只有冷漠与轻视。 直到半个月前,顾时宴的白月光周晴重新回国,没多久,顾时宴便请来律师主动提出离婚。 想到那位白月光挑衅的短信,阮夏忽然笑了下,离了也好。 一个连孩子都有了的男人,她扒着做什么? 如果不是当时所有人都告诉她,山崩时是顾时宴带来的人救了她,她早就忍不了这场冷暴力离开了。 她拿起笔飞快地在离婚协议书签下字,随后递给温律师,温律师没料到她这么爽快,错愣了几秒。 却见她忽地起身,将一张银行卡递到他面前,声音冷淡:“钱就不用了,这张卡里有五百块,就当我给周小姐和顾总的随礼了,祝这对二百五百年好合。” 说完,阮夏步伐轻快地走出了咖啡厅。 从咖啡厅走出来,闺蜜季若初就迎了上来,忍不住挑眉问了句:“真离了?” “嗯。” 阮夏打开车门,坐上车,漫不经心道:“孩子都有了,我还纠缠个什么?” 季若初忍不住啧了声,“没想到顾时宴这么渣,未婚有孕,还要娶你。” 那张机场路透季若初也看过。 周晴回来那天,顾时宴亲自去接机,两人的车上还有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孩。 虽然到现在顾时宴对那孩子的身份依旧讳莫如深,但媒体很快就扒出来,那孩子大约是周晴出国前就有的。 阮夏闭上眼,假寐:“他大概也不知道周晴有了孩子,不然也不可能和我结婚。” 当初如果不是顾老爷子逼迫,顾时宴是怎么都不肯娶她的。 季若初却只觉得讽刺:“听上去倒是挺深情的,可凭什么要你为他们的爱情买单。” 阮夏淡淡垂下眸。 是啊,她凭什么当三年的冤种顾夫人,在婚姻的坟墓里活生生被埋了三年。 见她神色有些怅然,季若初忙话锋一转:“不说这些了,你离了婚有什么打算?” “当初山崩后你成了阮家大小姐,一时间没了消息,不少人都找你找疯了。现在要不要考虑重新回来?” 阮夏没说话。 山崩后,她从村姑摇身一变成了阮家的真千金,没多久季若初就找上门,告诉她,她并不是普通的村姑,而是心理学界最有名的心理医生和催眠鬼才Echo。 然而彼时她记忆全失,嫁给顾时宴后,她虽然有刻意了解过相关领域的知识,但一时间想要恢复当初的能力与水平,恐怕并不容易。 阮夏看着手中独一无二的硬币:“先从最基础的心理治疗做起吧,其他的还需要时间。” 季若初舒了口气,眼底的笑意昭然:“你能回来就很好了,其他的只是时间的问题,既然你想从最基础的做起,我当然支持你!要重新回到sai吗?” Sai是当年阮夏一手创办的心理协会,一步步登上了顶峰,她消失的这三年,已然成为了top1,几乎聚拢了全国最核心最厉害的心理学高手,国内目前无人能敌。 “不用了,我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回去。”阮夏直接拒绝。 “我现在记忆缺失的太严重了,我希望从最简单的做起,至于sai,暂时还是麻烦你跟大师兄管理了。” 提及大师兄,季若初脸上本能性的浮现出了嫌弃,不过一秒钟就恢复正常,“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恰好我亲戚在城西有家咨询所,不如你就先去试试?” “好。” 她话里的振奋让阮夏难得有了一丝笑意,然而很快季若初像是想到什么,又问了句:“对了,你离婚的事要不要通知阮家?” 阮夏怔了下,垂眸道:“先不用了。” 她虽然被阮家找回,可和阮家的父母以及三个哥哥并没有什么感情。 阮家更看重的似乎是那个陪在他们身边的养女。 涉及到阮家的家事,季若初也不好说什么,只笑着道:“也好,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Echo,你终于回来了!” 此时。 时公馆的顶层。 一个大约四五岁的小男孩正安静地坐在软绵绵的地毯上摆弄着高阶魔方。 小家伙有些出乎意料的漂亮,雪白的皮肤,浓密的睫毛微垂,眸色清澈干净。 像极了童话故事中的小王子。 “先生,小少爷的封闭程度过深,除非是最顶尖的心理医生,否则很难治愈。” 只可惜如今好的催眠师太少,如果是三年前那位在,也许还有戏。 顾时宴一双丹凤眼底带着冷意,薄唇微动:“知道了,你们先出去。” 医生很快离开,一旁的周晴抿着唇,有些苍白的脸上透着几分难过与心痛:“都是我不好,当初如果不是我意气离开,安安也不会彻底自闭,时宴,是我对不起你。” 她的双眸微湿,眸色透着几分楚楚,令人怜惜不已。 顾时宴声音清淡地安抚道:“当年的事不怪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治好安安。” “时宴,还是算了吧,这两天已经闹出了不少风波,要是阮小姐知道会不高兴的,她毕竟才是你的妻子。” 周晴低垂着眸,眼底都是苦涩。 当初如果不是她离开,现在恐怕早就成了顾夫人。 听她提起那个女人,顾时宴皱了皱眉,眼底透着几分厌烦,如果她聪明的话,就不该纠缠不休。 就在这时,温律师推门而入,走到顾时宴面前:“顾总,离婚协议书,阮小姐已经签字了!” 顾时宴淡淡“嗯”了声,只觉得对方倒还算识趣,却不想温律师瞥了眼周晴,欲言又止地将银行卡递过去:“另外,这是阮小姐给您和周小姐的随礼,里面有五百块,说是祝两位二百五百年好合……” 第2章 这个病人治不了 话音一落,办公室内顿时安静了一瞬! 只见下一刻,顾时宴凤眸冷眯,脸色寒沉可怕,薄唇更是溢出一丝冷意。 这个村姑,挑衅他的方式还挺新颖别致! 他的目光撇向离婚协议书右下角女人签下的名字。 阮夏? 呵! 很好! 一旁的周晴瞥见离婚协议书,眼底掠过丝欣喜,她咬着唇楚楚可怜道:“都是我不好,阮小姐一定是误会了安安的事。” “不用管她!” 顾时宴冷笑一声,如果当初不是为了爷爷,他压根不会同意婚事! 他的黑眸幽沉,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孩子身上,道:“你放心,我会让人找到最好的心理医生治好安安。” 半个月后。 城西的心理咨询所。 办公室内,伴随着舒缓的音乐结束,阮夏目光温和而平静地看向眼前的女人: “舒小姐,您的症状已经好了很多,您头脑中的记忆碎片会慢慢拼凑,头疼症也会随着记忆的完整而消失。” 女人目光茫然了一瞬,像是许久从回忆中才回过神,有些不安地看向阮夏,“是……是这样吗?您确定我的记忆可以恢复?” 阮夏顿了下,目光坚定:“是,我确定您的记忆可以恢复。” “谢谢您。” 女人似乎有些惊讶,却最终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过两天我还会再来。” “嗯。” 阮夏心不在焉地转了转手中的笔,目光却散落在舒鸢离去的背影上。 舒鸢不是阮夏的第一个病人,却是众多病人中最为特殊的。 她是由季若初介绍找上门的,也是和阮夏一样在山崩时活下来的幸存者,只是不知道山崩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活下来的舒鸢虽然没有完全失去记忆,可记忆也变成了碎片,一旦试图触及,就会头疼欲裂。 连着几天的治疗,舒鸢的头疼症已经好了不少,可离记忆完全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她也需要多接触舒鸢才能更好调整她的治疗方案。 念头转过,她的目光落在方才给舒鸢做治疗时的地方,隐隐多了几分熟悉。 就好像同样的动作,同样的目光,她曾经无数次的重复。 或许在没失忆前,她真的是最顶尖的心理医生的感觉。 只是,也许只有舒鸢的记忆恢复,她才能知道山崩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跑到偏远的山村去…… 阮夏正想着,敲门声随之响起,“Echo,会客厅内有您的礼物和鲜花,您要不要去签收下。” 助理桃桃眼睛亮晶晶的,语气有些兴奋。 这已经是这个月病人送来的第八束花了! 这位新来的Echo可真厉害,不到一个月就治愈了不少病人的疑难杂症,很多狂躁症失眠症都得到了缓解或者解决。 倒是没有辜负“Echo”这个名字,虽然不及五年前那位Echo催眠师惊才绝艳,这位重名的Echo医生也依旧十分厉害呢! 阮夏没注意到助理崇拜的眼神,她淡淡笑了下:“这就来。” 咨询所没有不收礼的惯例,许多时候病人康复为了表示感谢都会送花。 阮夏习惯地签下自己的名字,抱着花刚踏出会议室,路过大厅时,耳边响起女人阴阳怪气的声音。 “这就是空降的那位Echo啊,可真了不起,短短时间就征服了不少病人呢,就是不知道是靠脸还是靠什么手段?” 说话的女人是心理咨询所所长的侄女谭芳,自打阮夏进了咨询所,一直对阮夏有所不满。 阮夏顿住步伐,目光清淡地看向她:“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该不尊重心理医生这个职业,更不应该侮辱每一个想要痊愈的病人。” 她的目光平静却带着几分从容的冷冽,谭芳一时间竟被这样的目光震慑住,有些恼羞成怒道:“我有说错什么吗?难不成那些奇奇怪怪的心理病症短时间内你还真的能治愈?那些人给你送花不过是看上你的脸罢了!” 阮夏一手插着兜,她抬了抬眸,一双清冷漂亮的眸注视着谭芳。 几秒后,谭芳的额头冒出涔涔冷汗,脑中瞬间掠过那些可怖阴森的场景,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阮夏,牙关都打着颤:“你……” 看着她惊惧的目光,阮夏收回目光,顿了顿,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谭小姐,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心理医生的作用和能力。” 她说完,谭芳顿时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像是看见了魔鬼般颤颤巍巍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 不少人看见了这一幕,正饶有兴致地等着看谭芳的反应,却不想谭芳盯着满头冷汗,脸色惨白的离开。 桃桃有些惊奇不已,忍不住兴奋地问:“Echo,刚才你是怎么做到的,谭芳居然被吓成那个样子!” 阮夏笑了下:“小暗示而已,没什么作用。” 最简单的心理暗示,让谭芳回忆起最恐怖的过往罢了。 倒是没想到,她的口气虽然大,胆子却小的可怜。 人群散去,这一幕却落在了不远处男人的眼底。 顾时宴身旁,咨询所的谭所长有些战战兢兢:“顾总,小少爷的病我们恐怕无能为力,小少爷年纪小,又惊惧过重,再加上认知模糊,我们咨询所的医生大多都不擅长这方面的病症……” 他絮絮叨叨的话语还没说完,顾时宴打断他,幽深的黑眸落在阮夏的身影上,淡淡开了口:“那个女人是谁?” 谭所长愣了下,迟疑道:“她叫Echo,是我们这新来的心理医生。” “Echo?”顾时厌眉头微蹙:“那个天才催眠师?” 谭所长忙解释:“不是,只是重名而已。” 顾时宴眯着眼,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薄唇轻启:“让她接。” “可是Echo是个新人,关于幼儿心理症状这方面也不是很精通,您……” 顾时宴打断他,不容置疑道:“就要她。” 他凤眸轻眯,眸光晦暗深邃。 如果他没看错,方才那个女人,一定是动了什么小手段。 …… 没多久。 阮夏回到办公室,就收到了桃桃递过来的病人资料。 “Echo,这是所长交给您的,说是有个特殊的病人指定您问诊。” 阮夏打开资料,微微皱了皱眉。 一个……孩子? 还不到五岁? 那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心理病症。 不仅感情认知出现问题,而且患有严重的自闭症。 “我知道了,病人来了吗?” 阮夏随口问了句,桃桃摇摇头,又道:“所长说,需要您去他办公室见一见这位病人的家长。” 阮夏点点头。 她抱起资料朝所长办公室走去,敲了敲门刚推门而入,所长殷勤的笑容就展露无遗。 “Echo,你来了。这位是顾总,这次找你正是顾总有个特殊的病人想让你尝试医治。” 所长又堆着笑看向顾时宴:“顾总,这位就是Echo。” 话音一落,阮夏目光落在男人身上,淡淡道:“抱歉,所长,这个病人我治不了!” 第3章 真够讽刺的 那孩子,恐怕就是顾时宴和周晴的孩子吧。 阮夏垂下眸。 真够讽刺的。 她守了三年的活寡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安安心心搞事业却让顾时宴又重新找上了她。 听她一口拒绝,顾时宴抬了抬眸,看向阮夏,斩钉截铁:“一个亿,只要你能治好他。” 一旁的所长忍不住吸了口凉气,瞪大了眼。 一个亿啊! 阮夏却只觉得可笑。 为了他那个白月光的孩子,顾时宴倒是很舍得。 阮夏却摇了摇头,语气平静道:“我说了我治不了。顾总还是另请高明吧。” 她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顾时宴却忽地起身,慢条斯理地叫住她:“是治不了,还是你的医术只能用来捉弄无辜的人?” 他身形高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阮夏,多了几分强烈的压迫感。 阮夏顿住步伐,皱着眉看向他:“你什么意思?” “方才在大厅你轻而易举利用心理暗示捉弄了那个女人,如今却连一个孩子都不肯医治,口口声声治不了。” 顾时宴直视她,黑眸幽深:“Echo医生是对自己的能力有什么误解吗?” 阮夏愣了下,随后垂下眸:“我确实没办法治疗您的孩子,他身上错在情感认知障碍、自闭症、潜在的认知分裂,加上年纪太小,并不容易引导治愈,您还是寻找其他精通幼儿心理的医生吧。” 即便那孩子不是顾时宴的,她也不会接。 幼儿心理治疗本就和成人不同。 再加上那孩子的症状实在太严重,以她如今的水平恐怕无法保证治疗情况。 顾时宴反倒语气平静了许多,他目光沉沉地看向窗外:“安安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差,他等不了那么久,只要能治好安安,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 阮夏沉默了,她心知肚明,这么点大的孩子如果再这样下去,面临的将是何其崩塌的精神世界。 轻则痴傻,重则…… 她又看向顾时宴,皱着眉道:“没有见到那孩子之前,我没有办法随意断言,顾总还是带孩子亲自来看看。” 顾时宴眉头拧了拧。 阮夏知道周晴是出了名的大明星,身边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打眼,真要带那孩子来问诊,可能并不容易。 只是心理治疗需要合适的治疗环境,那个叫安安的孩子更不能只困在家中。 她言尽于此,至于顾时宴会不会同意把他带出来,那不是她该考虑的事情。 阮夏离开的背影落在了顾时宴的眼底。 出了心理咨询所,没一会,周晴的电话打了过来。 “时宴,我煲了汤,你什么时候回来喝,我和安安在等你。” 她嗓音温柔,带着不着痕迹的关心。 顾时宴却垂下眸,淡淡回绝:“不必了,我要回趟老宅。另外,明天我要带安安去趟心理咨询所,你记得准备下。” 周晴愣了下,忙应道:“好,对了。” 像是想起什么,不着痕迹的提了句:“温律师把你和那位阮小姐的离婚证取回来,我已经替你放好了。” “嗯。”顾时宴对自己的前一段婚姻没什么兴趣,只淡淡道:“我知道了。以后不必等我回去,这段时间我会带着安安搬回时公馆。” 周晴的脸色变了变,嗓音透着委屈:“时宴,我毕竟是安安的亲生母亲……” 顾时宴垂眸,嗓音平淡:“我知道,你放心,只是为了方便治疗,我带着他会更方便,对你的事业也更方便些。” 我也可以搬进去! 周晴握着手机,恨不得将这话脱口而出,最终却是忍了又忍。 她知道顾老爷子不喜欢她,时宴对当年的事恐怕耿耿于怀,一时间也无法接受她。 没关系,反正他已经离了婚。 她等得起! 周晴忙善解人意地应道:“好,那安安就麻烦你了,时宴。” 顾时宴挂了电话,垂眸抽了口烟,神色淡漠薄凉。 无论当年发生了什么,周晴毕竟生下了安安,于情于理,他都无法责怪周晴。 只是,安安是顾家的孩子,没有治愈前,只有他亲自看着才放心。 回了办公室,阮夏倒是没再管顾时宴的事。 她又接诊了几个病人,有些不是短期能治愈的,阮夏也会给出相对应治疗的缓解方案。 倒是谭芳因为阮夏的缘故,惊吓一场,没再待在心理诊所作妖。 因为谭芳的事,不少人倒是对阮夏的态度好了很多,更有人渐渐臣服于阮夏的医术。 来找阮夏的病人也越来越多。 “听说城西的心理咨询所来了个很厉害的心理医生,治好了不少人。” “吹得你也信,什么心理治疗,就是瞎忽悠。” “啧啧啧,要说心理学大佬我只服催眠大师Echo,当年她一个眼神一个怀表能忽悠多少罪犯。” …… 阮夏并不知道因为她的缘故,关于Echo的那些传奇事迹又被重提。 她回到家时刚好收到温律师寄过来的离婚证和时公馆里属于她的物品。 “阮小姐,顾总要重新搬回时公馆,您当初离开时落下的物品我已经寄给您,还望您查收。” 顾时宴要搬回时公馆? 她还以为他对时公馆有什么心理阴影,以至于她嫁过来的这三年都不肯踏足。 阮夏扫了眼温律师寄过来的东西,一旁的季若初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感慨道:“你这婚离的可够亏的,结婚三年,顾时宴怎么连个像样的礼物都没给你准备。” 阮夏回到阮家时全身上下也就一块怀表值点钱,怎么三年过去,还是只有那块怀表能入眼。 阮夏将怀表收好,放松地笑了下:“钱这种东西,还是自己赚比较好。” 虽然季若初提过她名下的资产不计其数,有专人打理,只可惜联系方式阮夏不记得了,只记得一个季若初,一个大师兄,别的完全不记得。 好在她暂时不缺钱。 季若初也笑着道:“也是,按照你的能力,赚钱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阮夏挑了挑眉,忽地想起什么:“对了,舒鸢的那个病情我需要近距离了解她的生活环境,如果方便的话,至少让我见见她的家人。” “好,我找机会安排。”季若初叹了口气:“舒鸢也是个可怜的姑娘,当年那场山崩后,她的心理状况越来越糟糕,只可惜谁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希望舒鸢真的能恢复记忆,这样……” 阮夏没说话。 季若初摇了摇头,看向她,忙换了个话题:“听说你在咨询所很如鱼得水,就连顾时宴都找到你请你治疗那个孩子……” 她看向阮夏,神色复杂地问:“夏,你到底怎么想的?我听说顾时宴已经把那个孩子带回了时公馆。” 第4章 小哑巴 怎么想的? 阮夏微微垂下眸。 算起来,那是她前夫和白月光的孩子,她又不是圣母,哪那么多同情心? 可是…… 阮夏淡淡道:“医生看病治人,治得好就治,没什么别的意思。” 更何况,她也不一定能治好那孩子。 说是这么说。 隔天,阮夏就在自己的办公室前再次见到了顾时宴口中的病人。 只是没想到,顺便也见到了孩子他妈。 小孩很乖,安静地低头玩着高阶魔方,栗色的卷毛让皮肤看起来很白,以至于看上去有些过分脆弱漂亮。 他身边周晴打扮的柔美温婉,抚摸着小孩的脑袋。 丝毫不像会给她这个原配发那三条短信的女人。 阮夏走上前,却见小家伙眼底的排斥一闪即逝,还不等阮夏注意,周晴就红着眼眶:“Echo医生,安安他这些年一直不太正常,还希望您能尽力让他像其他孩子一样。” 阮夏皱了皱眉,“周小姐,请您注意您的措辞。” 周晴愣了下:“没关系的,安安他听不懂……” “这不是听不听得懂的问题,小孩子本身有属于他的内心世界和情绪感知,再说你的这些话缺少对他的基本尊重,如果真的为了孩子好,就不要在他的面前说这种话。” 话音一落,一旁的顾时宴扫了眼阮夏,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周晴目光微闪,抓了抓自己衣袖,一脸内疚道:“抱歉,是我想的不够周全。” 阮夏收回目光,刚想带身旁的漂亮小家伙去做个心理测试,忽然,一块拼好的高阶魔方递到了她的面前。 小家伙仰着头,黑白分明的眸安静地看着她,声音很小,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礼物。” 就连顾时宴都怔住,他凤眸轻眯,目光落在安安身上,很快又转向阮夏。 这四年,他见过小孩不少次。 但是从未见过小孩和谁亲近,更别提说话。 如果不是医生做过声带检查,他甚至怀疑小家伙是个小哑巴。 没想到…… 阮夏也愣了下。 按理说,以安安过往的诊断和侧写,他拥有重度的自闭症和极强的情感认知障碍,因为从小惊惧过度加上外界的干扰,整个世界认知都是碎片化的。 也就意味着,他不可能会主动向任何人显露出社交倾向。 那为什么会对第一次见到的她显露出善意? 小孩仰着头,安静地看着她,并没有将手收回,只等待着她的接受。 阮夏笑了下,小心翼翼地收下,声音很温柔:“谢谢,我很喜欢,所以,愿意和我去聊会天吗?” 小孩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只是安静地跟在阮夏的身后,随着阮夏踏进了柔软温暖的咨询室。 两人的身后,周晴微微垂着眸,不知想些什么,只手指一点点收紧。 心理侧写和诊断的过程有些漫长。 尤其是安安的心理情况格外复杂,但智商又有些出乎意料的高。 结束的时候,安安安静地躺在躺椅上睡下。 了解了大概情况,阮夏从咨询室走出来时,彻底敛去了笑意,声音也透着严肃:“安安的情况并不好,我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如果他早点接受正规治疗,也许不会恶化到这个地步。” 她说完,周晴红着眼哭出了声:“都是我不好,刚去国外的时候,我的日子太艰难,安安跟着我吃了太多的苦,我们也找不起合适的心理医生……” “不是你的错。”顾时宴微皱着眉,他递给周晴手帕,嗓音却很醇厚体贴:“别哭了,当初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阮夏垂下眸,沉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五味陈杂。 周晴和顾时宴那点子棒打鸳鸯的破事,她听的都腻了。 如果她不是这个凄美爱情故事里的炮灰,她甚至忍不住给两人鼓个掌。 可问题是,三年了,她顶着各种冷嘲热讽的目光守了三年的寡。 她自认通情达理,哪怕顾时宴愿意坦诚相待,她并不是纠缠不休的人。 而不是冷暴力三年,再像个笑话一样带着绿帽子离开…… 顾时宴欠不欠周晴的,她不清楚。 可他确实还欠她阮夏的! 阮夏回过神,打断了周晴的惨痛回忆,说道:“接下来,我会尽我所能治好他的多重心理问题,不过需要两位的全力配合。” “真的吗?”周晴抹去眼角的泪水,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安安的心理问题真的可以根除吗?” 阮夏淡淡道:“我会尽力,不过作为报酬,我希望一旦顾小少爷康复,顾总能够出资三亿,成立儿童心理问题基金会。” 三亿! 周晴忍不住吸了口气,她下意识看向顾时宴。 顾时宴黑眸微沉,顿在眼前白衣大褂的女人身上,缓缓吐出两个字:“成交。” 他答应的格外干脆。 阮夏笑了下,:“顾总当真是重情重义的人,为了自己的家人舍得下如此大手笔。” 顾时宴没有反驳家人两个字,只盯着她的眼睛,说:“安安对我来说,确实很重要。” 阮夏忍不住在心里嗤笑了下。 自己的儿子,能不重要吗? 看来顾时宴也不是什么冷冰冰的木头,只是一腔柔情给了别人而已。 还好,他们到底离了婚。 等治好安安,她和这个前夫还是不要有什么瓜葛了! “我需要做一些治疗准备,下周一开始隔天带他来一次,具体的治疗方式我会再通知两位。” 阮夏说完,顾时宴难得神色认真:“好,那接下来,安安就交给您了。” 第5章 你没有那么重要 阮夏是第一次做小孩的心理治疗,方式和程度都和之前的大不相同。 她做事向来谨慎,特意找了不少和儿童心理相关的书来看。 离开诊所时已经八点半,阮夏刚从诊所离开,手机铃声忽地响起,季若初爽朗的声音很快传来:“夏,之前你不是想找个机会见见舒鸢的家人吗?今晚舒家有个晚会,舒家的几个长辈都会露面,我弄了两张请柬,你要不要去看看?” 阮夏对舒鸢的病情确实感兴趣,左右晚上没什么事,她顿时应了下来:“好,晚上几点,地址发我。” 季若初很快把地址发了过来,两人约好了时间,阮夏换上衣服,赶了过去。 舒家也算是豪门。 宾客云集,酒色生香,还挺热闹的。 阮夏事先没有通知舒鸢,她找了个角落坐下。 大约因为时间还早,舒家的人还没有露面,阮夏漫不经心地喝着酒。 这时。 “这位小姐,方便跳支舞吗?” 男人停在她面前,十分绅士体贴地伸出手。 阮夏第一次被搭讪,些微的惊讶过后,她委婉地拒绝:“抱歉,我不能跳舞。” 男人十分热情,目光扭捏地掠过她绝美的容颜:“您是没有学过吗?或许,您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教您。” 阮夏慵懒地笑了笑,“不是,我亡夫的头七还没过,现在找下家实在有点早。” “抱歉,是我打扰了。” 男人扯了扯嘴角,落荒而逃似的离开。 阮夏挑挑眉,她刚转过身,就对上顾时宴幽沉深邃的黑眸。 “亡夫没过头七,心情倒不错,敲诈了三个亿,还有空出来参加晚宴?” 他的话里透着几分讥诮。 阮夏抬了抬眸,嗤笑道:“谁让我前夫婚内出轨冷暴力,老天看不下去一道雷把他劈死了呢,天理昭昭的事,我放个鞭炮不过分吧?” 晦气是真的晦气。 阮夏也懒得敷衍眼前的男人,她捏着酒杯施施然从顾时宴的身边掠过。 顾时宴微微皱了皱眉,扣住她的手腕,眼底隐隐有几分不悦,丹凤眼更是危险地眯起: “你好像很讨厌我?” 阮夏气笑了,她可太有讨厌他的理由了 她拨开顾时宴的手,微微一笑:“顾总,我们只是雇用关系,没签爱情协议,我当然可以讨厌你。” 顾时宴的眉头拧了拧。 他正要说些什么,阮夏的手机铃声却急促地响起,她摁下接听键,很快女人急切的声音响起:“是Echo医生吗?舒小姐她出事了!” 舒…… 舒鸢?! 阮夏猛地反应过来,她很快问清了地址,懒得再和顾时宴纠缠,飞快赶到了舒家。 她到的时候,舒鸢的房间破碎的瓷片散落一地,地板上还有各种凌乱的物件和书信,女人正抱着头惊恐地蜷缩在角落里,喃喃地喊着“滚远点……” 阮夏顿了下,她目光平静柔和地落在舒鸢身上,轻声问:“还记得我吗,舒鸢?” 伴随阮夏的声音,舒鸢茫然地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 阮夏的眼睛非常的漂亮,原本的清冷退散,多了几分坚定与温柔。 舒鸢像是沦陷在她眸中的光影里,原本激烈的情绪一点点平静下来: “E……Echo?” 阮夏缓缓舒了口气,见她闭上眼,脸色苍白地安睡过去,阮夏取来外套刚要替舒鸢披上,门外响起女人慌乱而关切的声音:“鸢鸢,对不起,我来晚了,你有没有事……” 阮夏抬了抬眸,目光落在门外的一对“璧人”身上,轻扯了扯唇角。 还真够巧的。 周晴和顾时宴居然是舒鸢的朋友。 一旁的顾时宴也注意到了阮夏,目光微微顿住,她怎么在这? 周晴将舒鸢扶到床上休息好后,她的眼底浮出几分疑惑,柔声问道:“Echo医生怎么也在……” “周小姐,Echo小姐是舒小姐的心理医生。” 周晴愣了下,“鸢鸢最近还在看心理医生吗?” “是,舒小姐这些年病发时一直头疼,难以入眠,所以不得已找心理医生治疗。” 周晴顿时内疚不已,咬着唇:“当年如果不是我离开,鸢鸢的病情恐怕也不会恶化,都是我不好……” 她眼眶微红,眼底的自责满的快要溢出来。 瞧着仿佛真的情深义重的模样。 只是…… 阮夏垂下眸,嗤笑道:“周小姐多虑了,舒小姐的病情恶化是因为过于执着记忆碎片,并不是因为您这位多年不曾联系的好友。” 话音一落,周晴脸色更是一白,她的声音很轻:“Echo医生,你是在怪我吗?” 近乎叹息般的声音,让人丝毫生不出苛责的意味。 阮夏抬眸,没有避开她的目光,“不,我只想提醒周小姐,没人因为你的离开改变什么,你也没有那么重要。” 第6章 刺激 周晴单薄的身躯晃了晃,晶莹剔透的泪珠缓缓落下,“我跟鸢鸢认识那么多年,或许……或许她执着的记忆碎片跟我有关呢?” “周小姐,你可能没听懂我的意思。”阮夏眸光淡淡却又带着几分清冷。 “在我对舒小姐治疗的这段时间,她的记忆里没有你。” 简而言之:你根本不重要,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话语清清淡淡,又像一根根浸了冰水的银针,毫不留情的挑破周晴的保护膜。 周晴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娇柔的面容伤心至极。 她难受的捂着心口,抽泣着喃喃:“怎么会……鸢鸢,不会的……” “这是上天对我的报应吗?安安是这样,鸢鸢又是这样。” 悲痛难以自抑的声音,隐隐又带着颤抖的尾音。 顾时宴幽沉的眸子微凝,面容闪过些许不忍,“跟你没关系,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自己身上。” 阮夏静静的看着两人,心里冷笑。 要不是自己是顾时宴三年婚姻的受害者,她差点就要为他们的感情鼓掌流泪了。 相爱多年的恋人破镜重圆。 多么令人讴歌的爱情故事啊! “舒小姐的情绪不太稳定,请你们先出去吧。”阮夏打断两人的亲亲我我。 “Echo医生,鸢鸢是我多年的好朋友,或许我可以帮助你的。”周晴擦着泪珠,轻声的道。 “不需要。”阮夏直截了当的拒绝。 周晴能不能帮助舒鸢的恢复,她不知道。但是在她为舒鸢进行心理治疗的过程中,不想看到无关紧要的人。 更何况这个人是她挨千刀前夫的出轨对象。 周晴咬了咬唇,“Echo,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女人的第六感是非常灵敏的,她自打第一眼看到Echo,就感觉这个女人有敌意。 可她们明明没见过面。 阮夏嗤笑:“周小姐,不要臆想。” 周晴垂下了眸子,长睫颤动掩去了真正的情绪。 她是演员,最知道怎么伪装对自己最有利的形象。 阮夏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两人身上,对照顾舒鸢的仆人道:“我要等你家小姐醒来,麻烦你把不相干的人送出去。” 照着舒鸢刚才的样子,她今天是抽不出时间去见舒家的人了。 “是。”仆人应下来,走到周晴身旁。 “周小姐,顾先生,我送你们离开。” 周晴抬眼,目光在阮夏脸上停了一瞬,微凝。 缓而,她抬脚向舒鸢走去。 “我跟鸢鸢说几句话。” 阮夏眸子沉了沉,想要阻止却发现已经晚了,周晴已经走到了舒鸢床前。 舒鸢的情绪刚缓和下来,睡的很浅。 有心理障碍的病人一向很敏感,更何况舒鸢由于记忆碎片错乱丢失,出现心理问题已经持续了三年。 在周晴走过去的时候,她已经醒了。 她保持警觉的姿态看着周晴。 “鸢鸢,你之前不是说等我回来吗?你还记得吗?”周晴轻柔的开口,安抚的握住了舒鸢的手。 “我带着安安回来了,你说过要给安安买很多东西,还要认他做干儿子……” 声音温柔的似能掐出水来。 周晴一下又一下的抚着舒鸢的发顶。 阮夏的目光落在周晴身上,不错过她的一举一动。 顾时宴从头到尾关注着阮夏,漆黑幽深的瞳仁里透过不明的情绪。 “你不放心周晴?”他缓缓开口。 阮夏依旧没收回目光,“作为合格的心理医生,不会放心任何人接近患者的动机。” “那你讨厌我的原因呢?也是这个?”顾时宴面色隐隐不悦。 “顾先生,你很好笑。”阮夏收回目光,抬眸看向顾时宴。 结婚三年,她没见过他一面。白月光前女友刚回国,他就迫不及待的离婚,让她给周晴腾位子。 而现在,他问她讨厌的原因。 真是可笑至极。 难道她被人欺骗了三年,还得笑脸相对吗? 哪条法律规定的? “啊……” 尖锐的惊呼打断了两人。 舒鸢不知道怎么回事,情绪激动的拽着周晴的头发,拳打脚踢。 阮夏眼神骤然变了,飞快跑过去,握住舒鸢胡乱挥舞的手。 “舒鸢,舒鸢,你冷静点,不要害怕。”她声音柔和又坚定,企图唤醒舒鸢。 “滚……滚远点……混蛋……” 舒鸢听到阮夏的声音,缓缓松开了周晴,眼中的恐惧之色逐渐消失。 这时。 周晴猛地推开舒鸢,哭泣着指责,“鸢鸢,你怎么能对我动手?我们是最好的姐妹啊。” 下一秒,舒鸢眼神猛地变了。 面容狰狞的扑向了周晴。 第7章 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速度之快,甚至让人来不及反应。 “舒鸢!” 周晴惊呼,下意识拽住阮夏的胳膊,挡在自己身前。 阮夏应激性推开周晴,抱住了扑过来的舒鸢。 失去意识的舒鸢力气大的吓人,竟直直的把她压在了地上,她甚至连挣扎都做不到。 仆人也帮忙把舒鸢拉起来,却怎么也拉不动。 阮夏被舒鸢掐住脖子,几乎喘不过气。 耳边是周晴低低的啜泣声。 聒噪的让阮夏想骂人。 帮不上忙就算了,连个眼力劲也没有。 下一刻,一股大力把舒鸢跟阮夏分开。 是顾时宴。 他反剪舒鸢的双手,强制把她拽了起来。 舒鸢挣扎的更厉害,眼睛充血般猩红,脸色恐惧愈甚。 “不要……不要碰我……”她哑声喊着,浑身颤抖。 阮夏紧忙上前,忽略胳膊传来的刺痛,扶住舒鸢的肩膀,低声对顾时宴道:“把她交给我吧。” 顾时宴把舒鸢放到床上才松开手。 舒鸢蜷缩成一团,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舒鸢,别怕,我在陪着你。”阮夏把舒鸢搂在怀里,温声细语的安慰着。 “闭上眼睛,不要想那么多,把脑子里的东西都忘掉。” 她的声音温柔而又坚强,带着镇定人心的力量。 许久,舒鸢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面上的恐惧也逐渐褪去。 阮夏的声音还在继续,像山间流淌的泉水,清柔而又不失力度,散发着渗入骨子里的安定。 作为优秀的心理医生,阮夏的声音极有特色。 不仅能够安抚放松,还能催眠,让情绪失控的患者尽快安静下来。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阮夏轻声说着。 伴着话音,舒鸢闭了眼睛。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长睫一下下的轻颤,可见她睡的根本不安宁。 阮夏叹了口气,小心翼翼替舒鸢盖上被子。 “鸢鸢……”周晴无措的轻唤着,“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周小姐,请你出去。”阮夏冷声打断周晴的忏悔。 “我不能离开,鸢鸢需要我,她是因为我才情绪失控,我应该……” “出去!”阮夏再次冷声道,“周晴,我没那么多耐心。” 在她为舒鸢治疗以来,从来没见过舒鸢这么大反应。 很明显,周晴对她的刺激很大。 周晴眼泪当即落了下来,委屈而又无辜的看向顾时宴,“时宴。” “不要影响Echo医生治疗,你先出去。”顾时宴淡淡道。 周晴咬唇,紧紧捏住衣角,“可……好吧,我在外面等你。” “文珠,你把房间打扫一下,别让舒鸢再看到这些东西。”阮夏转身对仆人叮嘱道。 “好。”文珠点头应下。 正欲离开时,看到阮夏的胳膊,惊呼:“你受伤了。” 阮夏这才感觉到胳膊传来火辣辣的痛意。 低头看去,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很明显是利器划的痕迹。 “我没事。”阮夏轻声道。 一开始把舒鸢扶到床上时,她分明检查过,舒鸢手里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伤口? 阮夏静静的看着舒鸢,脑海里划过一帧帧画面。 自周晴出现到舒鸢情绪失控。 缓而,她眸光微凝。 轻轻掀开了被子,舒鸢那只捏着碎瓷片的右手出现在眼前,血迹斑斑。 她小心掰开,拿出了碎瓷片。 沾满了血迹。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周晴一直握着舒鸢的这只手。 阮夏讥笑,一股火从胸口涌上来。 她从房间出来,周晴还在客厅愧疚的哭哭啼啼。 文珠把舒鸢的手包扎好,提着医药箱为她包扎。 “Echo小姐,不好意思,让你受伤了。小姐往常不是这样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文珠满含歉意的道。 “不是她的原因。”阮夏摇摇头,白皙的手指摩挲着碎瓷片。 “对不起,我替周晴向你道歉。”顾时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音色醇厚。 阮夏嗤笑,有一下没一下转着瓷片,“顾总,管好自己的人。” “自以为是很讨人厌。”她一字一顿的道。 顾时宴脸色不好看,“周晴跟舒鸢是好朋友,她是好心。” “究竟是好心还是有意?顾总,你心里应该有数。”阮夏微笑,轻挑起的眼尾却勾了些凉意。 她缓缓起身,把手里的碎瓷片扔给顾时宴,“麻烦顾总转交给周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希望她好自为之。” “你什么意思?”顾时宴剑眉皱起,“周晴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阮夏冷嘲笑笑。 还真是被白月光迷得神魂颠倒,她这还没说什么呢,就生气了。 第8章 有什么打算 阮夏慢条斯理地把袖子放下来,眉眼清淡,“顾总,你确定要跟心理医生探讨人性吗?” 话语冰冷又带着敌意,还能听出些讥讽。 顾时宴眼眸冷如利刃般犀利,周身透着危险的气息。 旁边收拾医药箱的文珠一口气也不敢出。 一位是为自家小姐治疗的心理医生,一位是身份尊贵冷血果断的总裁,哪个都不好惹。 “舒鸢失控前看过的东西在哪儿?”阮夏弯腰帮文珠整理医药箱,随口问道。 “我收拾起来,放到书房了。小姐的东西,我不敢乱放。”文珠低声答道。 “嗯,我去书房看看。”阮夏点头,也不管顾时宴愈沉的脸色,抬脚去了书房。 顾时宴盯着阮夏单薄却又笔直的背影,眯了眯眸子。 这时,周晴红着眼过来了。 “时宴。”她低柔地唤着,晶莹的泪珠又落了下来,“Echo小姐不肯原谅我吗?会不会影响安安的治疗?” “我真没用,把安安害成这样,现在连Echo小姐也对我有意见。” “你别乱想。”顾时宴随手把瓷片扔进垃圾桶。 Echo说的话或许是真的,但周晴跟舒鸢的确是认识了多年的朋友,他不会关心她要做什么。 他不会花费时间在没用的事情上。 “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亲自向Echo道歉。”周晴握住顾时宴的手,一副爱子心切的慈母之情,“时宴,安安是我的命,我可以付出所有。” “只要能让Echo小姐消气,我做什么都行,希望她不要把对我的讨厌转移到安安身上。” 她几句话下来,轻而易举把阮夏说成了不负责任,道德败坏的心理医生。 按照顾时宴的性子,肯定不会再让阮夏负责安安的治疗。 顾时宴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解释道,“Echo是有职业道德的心理医生,不会意气用事。” “是……是吗?”周晴愣了愣,明显没想到顾时宴会这么说。 他话里明显在替Echo解释。 只是这么短的时间,他已经相信那个所谓的心理医生了吗? 她微微咬唇,眸底闪过异样的情绪。 “以后我会带安安去治疗,你作为公众人物,还是专注事业吧。尽量减少跟Echo的接触。”顾时宴沉声道。 “可是……”周晴用力捏着衣角,咽下了已经到嗓子眼的话。 可是我是安安的妈妈啊! 为了区区一个心理医生,竟然不让她跟着安安治疗。 她抬头望着顾时宴,艰难的下了决心似的,“好,安安就交给你了。” “嗯。”顾时宴颔首。 突然,顾时宴的手机响了。 是助理打来的。 顾时宴看向周晴,“公司还有事,你自己先回去吧。” 不等话落,他迈着长腿离开了。 独留下周晴不甘心地看着他的背影。 助理早就等在舒家外,见顾时宴出来,快步迎了上来。 “顾总。”助理林甚恭恭敬敬地唤了声,紧忙把文件递上去,“公司跟阮家的合同已经到期了,往年都是直接续约,可今年情况特殊,我才给您打了电话。” 作为顾时宴多年的助理,他自然知道顾氏跟阮氏的合作全靠婚姻维持,扶贫似的给阮家一个又一个项目。 之前就不说了,现在总裁既然已经离婚了,那合同应该也该取消了。 “阮家?”顾时宴眼眸微眯,不由得想到了温律师送来的存有五百块钱的卡。 这个前妻似乎对他有很大的意见。 结婚三年,他虽然没跟她见过面。但顾氏能给的项目,他都给了阮家,怎么说她也捞了不少。 再者,他给了她一套别墅跟三千万,横竖也不算亏了她。 她还想要什么? “对了,顾总,温律师把别墅的房产证送到了公司,夫人……阮小姐没有收。钱也打入了公司的账户。”林甚补充道,心里莫名的为素未蒙面的夫人感到惋惜。 这些年对总裁存心思的人不少,也没见前夫人有什么动作。现在两人都离婚了,她连别墅跟钱都不要,可能是真的伤心了吧。 毕竟像自家总裁这样三年都不回家的人,可真是千载难逢。 “都没要?”顾时宴诧异,甚至有点怀疑,“她当真签了离婚协议?” 当年阮家处心积虑的想要联姻,如今离婚了,她舍得放下这么大块的肥肉? “温律师前几天已经把离婚证办好,周小姐拿走了。”林甚解释道。 提及周晴,他眼底闪过一瞬的异样。 所有人都觉得顾总离婚是为了周晴跟孩子,连他也不例外。 虽然他对当年的事情不太了解,但是跟了顾总这么多年,他隐隐也能感觉出顾总对周晴的不一般。 “嗯,我知道。”顾时宴想起周晴对他提过离婚证的事。 “把阮夏所有的资料准备一份,明天我亲自去签合同。”他缓声道。 他倒要看看自己这位前妻究竟是什么打算。 第9章 梦魇 舒家书房,阮夏把物品跟信件都看了一遍,没发现任何异常。 准确的,没看到任何能激起舒鸢情绪失控的线索。 修长白皙的手指敲击在桌面上,她沉思着。 根据她对舒鸢的了解,如果不是外界刺激,她根本不会失控。 更何况,上次治疗过后,舒鸢脑中的记忆碎片明明有黏合的趋势,明明在好转。 怎么会突然错乱呢? 文珠端着水进来,“Echo医生,喝口水吧。” “谢谢。”阮夏道谢,把水杯放到桌上。 目光依旧落在信件内容上,神色严谨认真。 “小姐这段时间的情绪已经稳定了很多,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会突然这样。要不是你及时赶来,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文珠感激道。 “作为心理医生,这是我应该做的。”阮夏淡声道,目光倏地定在了三年前周晴的来信。 “文珠,舒鸢跟周晴关系很好吗?”她问道。 文珠连连点头,“周小姐跟小姐一起长大,她们情同姐妹,关系非常好。” “好到什么程度?”阮夏再次问道,心里不由得产生疑惑。 “这……”文珠仔细思忖着,好不容易说出形容词,“可以说形影不离。” 形影不离? 阮夏眉头微微蹙起。 两人关系这么好,为什么她在治疗的过程中,没有听舒鸢提起过周晴的名字? 甚至连出现都不曾。 对于心理障碍患者来说,记忆里任何人的存在都是有痕迹的。 如果没有痕迹,只有两个原因。 一是关系淡薄,不足以让患者记起。二是感情深厚,却做了让患者悲痛伤心欲绝的事,患者自动消除关于她的记忆碎片。 很明显周晴不是前者。 若是后者,她又何必纠缠已经精神错乱的舒鸢呢? 阮夏想不明白。 但她心里有种预感,舒鸢这次的情绪失控跟周晴脱不了干系。 还有那块瓷片,是周晴故意塞给舒鸢,有意引导她做出过激行为。 周晴想做什么? “你照顾好舒鸢,尽量减少周晴跟她见面的次数。”阮夏交代道。 “自从周小姐回国,经常来找小姐说话。Echo医生,周小姐对小姐很关心。”文珠有意替周晴说话。 毕竟这些天以来,周晴对自家小姐的关心,她都看在了眼里。 “你也说了,周晴跟舒鸢关系很好。我担心舒鸢丢失的记忆碎片跟周晴有关,如果不控制两人的见面,舒鸢的状态很有可能会恶化。”阮夏耐心解释道。 文珠明白了,“原来是这样,那以后我尽量不让小姐跟周小姐见面。” “嗯。”阮夏点点头。 阮夏等到舒鸢醒来,见她状况稳定了才放心。 从舒家离开已经很晚了。 回到公寓,阮夏第一次没洗漱躺到了床上。 安抚舒鸢花费了太多的精力,她身心疲惫。 脑袋沉的沾了枕头昏昏睡去。 在失去记忆的这三年里,她睡眠很浅,几乎稍微有点动静就会醒。 舒鸢丢失的记忆碎片还能找回,而她消失的记忆,却找不到一点痕迹。 睡梦里,阮夏眼前出现一片白茫茫的雾,她分不清方向。 一直往前走,却怎么也走不出来。 转而,出现一位穿着白大衣的女人背对着,手里拿着跟她一模一样的怀表。 好像在对病人进行催眠。 她想上前看清楚女人的脸,却动弹不得。 四周都是隐形的墙壁,摸不着看不到。周身的氧气在一寸寸减少,她呼吸逐渐变得困难,胃里翻滚难受。 这时画面忽然转换,山体崩塌。 耳边是风声混杂着石头碾过地面的声音,仔细听着,又有女子哭泣的声音。 诡异而又恐怖。 她想跑,却怎么也动不了。 陡然间,不知道哪里出现的石头朝她滚来。 一点点逼近。 “不……”阮夏猛地惊醒,下意识打开了台灯。 有光照在脸上,她才逐渐回过了神。 又做这些乱七八糟的梦了。 她一直在寻找梦的根源,尝试过很多方法,甚至对自己做过催眠。 从来没有成功过。 她特别想知道过去的自己是什么样,只存在于别人口中的天才心理催眠师跟她很陌生。除了熟练的心理治疗技术,她什么也不知道。 再厉害的心理催眠师也没办法治愈自己。 阮夏无奈的叹口气。 可能她自己潜意识里不想回忆起吧。 她出了一身汗,睡衣黏糊糊的贴着皮肤,很不舒服。 反正已经睡不着,她索性洗了个澡。 裹着浴衣倒了杯水,浅浅喝了几口,坐在电脑前开始分析儿童的心理治疗方案。 第10章 治疗 顾时宴带着安安来到咨询所的时候,阮夏刚送走一位自闭症患者。 她轻缓揉着胀痛的太阳穴,为日益增多的自闭症患者惋惜。 这时,冷白修长的手指出现在眼前,捏着支票,放到了桌上。 鼻翼间溢过专属于男性的木质冷香。 阮夏意识到来人是谁,勾唇,“顾先生,你在收买我,还是想贿赂我?” “都不是。”顾时宴慢条斯理的解释,“昨天周晴给你添了麻烦,这是赔罪。” “顾先生可真大方。”阮夏抬了抬眸,不由得嗤笑。 就为了替周晴道歉,给她这么大一笔钱。 顾时宴听出话里的阴阳怪气,皱了皱眉头。 “Echo医生,我们之前有过节吗?” “有没有过节重要吗?我不过是您孩子的心理医生而已。”阮夏微笑着道。 顾时宴凤眸微凝,凉如浸了冰水。 安安乖巧的待在顾时宴身旁,小手划着数独玩,眼睛澄澈纯净。 他把自己隔离在别人都进不去的小世界里,安静沉默着。 “安安,你在玩什么呢?”阮夏轻柔问道,方才清冷的目光变得柔和很多。 安安还是低着头,数独发出的声音极为清脆。 阮夏想到了上次他送的礼物,唇角不由得弯了弯。 她缓缓起身,走到小家伙面前,蹲下。 “这次有给我带礼物吗?”她歪头看着安安的眼睛,用极轻的力气扯他的小胳膊。 小家伙还是低着头,聚精会神的玩数独,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任何变化。 阮夏不由得疑惑,明明上次进行过心理治疗后,能从安安的眼神里看出稍微的情绪。 这才过去一天,他怎么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有什么不对劲吗?”顾时宴看出阮夏神色的凝重,不由得开口问道。 阮夏摇头,对顾时宴做出噤声的动作。 她轻微叹口气,用埋怨的眼神盯着安安,不放过他一丝表情变化。 而十分钟过去了,安安还是一片平静。 阮夏以为安安不会再有任何反应了,无声叹气,缓缓起了身,打算对他再进行一次心理治疗。 而起身的瞬间,她的白大衣袖扣被安安极快的扯住。 连一直盯着两人的顾时宴都没看见他的动作。 “没好。”声音低若蚊声,几乎听不到。 阮夏怔忪一瞬, 下一刻,拼好的数独举到了面前。 “礼物。”声音还是那么的小。 安安仰着小脸,小手举着数独。 栗色的小卷发,冷白的皮肤,精致的如瓷娃娃般。 他的表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一如既往的安静沉默。 可阮夏能感到小家伙的友好。 虽然病例显示安安患有重症自闭症,根本不可能自觉跟外界交流。 可他对自己流露出来的友善,让阮夏觉得安安的病情并不像诊断的那样严重。 “谢谢你,我会好好保存的。”阮夏小心的接过。 她把抽屉的相框取出来,郑重其事的把数独放进去,摆放在桌面。 对自闭症儿童足够的尊重,与他们站在同等的地位,才能走进他们的世界。 “那现在,安安,你可以陪我去咨询室玩玩吗?”阮夏揉了揉安安的头,柔声哄着。 安安乖巧的跟在她身后,走进了咨询室。 “顾先生,你可以一起进来。”阮夏在咨询室门口说了一句话,随后转身进去了。 顾时宴面上闪过讶然,不过转瞬即逝。 也跟着进了咨询室。 咨询室摆设简单,洁白的墙壁挂着几幅颇有意境的油画,看似随意,却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暖色的多人沙发正对着门口,另一单人沙发成九十度摆放。可以使患者跟心理医生避免目光接触,减少患者沟通的压力。 书架里歪歪斜斜摆放着各种类型的书籍,透着疏散与漫不经心。 这是阮夏精心布置的。 经过病例研究,只有这种不会被人看出来的安排才更利于心理障碍患者的治疗。 阮夏打开早已准备好的古典乐曲。 轻柔的音乐缓缓流淌,很快充斥着房间的角角落落。 安安小小的身体随着音乐肉眼可见的放松了起来。 阮夏捕捉到安安眼神的波动,心下了然。 她拿出怀表,悬在安安眼前。 “安安,我很喜欢你,所以你可以告诉我现在几点了吗?” 安安清澈的眼睛看着怀表,目不转睛,似乎是真的想知道几点了。 怀表轻轻晃动,指针也随之摆动,他怎么也看不清楚。 顾时宴对安安的初步治疗并未报多大的希望。 毕竟不止一位心理医生说过安安自闭症不可治愈。 而听到阮夏竟然询问安安时间,他不由得抬了抬眼,正视眼前的一大一小。 第11章 莫非他们认识? 阮夏手中怀表晃动得越来越快,安安缓缓闭上了眼睛。 小小的身体缩在沙发里,浓密的长睫微微颤动,小耳朵时不时也动几下。 他的防备心很重。 明明只不过五岁,却比大人的防御还要强。 催眠一般的心理障碍患者,阮夏根本用不上怀表。 就连心理问题那么严重的舒鸢,也只是偶尔才用一次。 可对于安安,却是每次都要用怀表进行催眠,并且催眠过程很长。 阮夏想不明白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被吓成这个样子。 大概过去了半个小时,看着安安睡熟了,阮夏才进行下一步。 她关掉了音乐,怀表滴答的声音开始变得清晰。 一下又一下。 “安安。”伴着滴答声中,阮夏柔和的声音响起。 只见小耳朵微微动了一下,安安在睡梦中哼唧着,如同回应。 “安安,往前走,前面有很多你喜欢的东西。” 阮夏的声音轻柔又透着清灵,似乎能透过现实,穿进梦境中。 “好孩子,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阮夏哄优又试探地问道。 安安平静的小脸倏地舒展开,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在笑。 “你看到了什么?可以跟我分享吗?”阮夏盯着安安的小脸,又一次问道。 安安还是没答。 而阮夏没再问,静静地等着。 自治疗开始,顾时宴的目光落在阮夏身上,不曾移开一瞬。 女人扎着高马尾,墨黑的头发扎在脑后,更显得脸颊精致清冷。穿着白大衣,衬得肤色冷白如脂,气质雅然温凉。 她神色严肃认真,而面对小孩子却又温柔似水。 正在治疗的她,耀眼得像被埋藏许久的钻石。 倏而,安安口中发出弱弱的一个字,“山。” 阮夏顿住,脑海里瞬间浮现午夜梦回那场山崩。 而顾时宴身躯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小小的人儿, Echo医生已经不是第一次给他惊喜了。 自他知道小孩存在以来,这应该是第三次说话,还是在睡梦中。 他果然没看错人! 转瞬,小家伙面色骤然发白,浑身发颤。 阮夏意识到孩子梦中应该出现了不好的场景。 “别害怕,安安,听到怀表的声音了吗?跟着它的声音走过来。” 她柔柔的抚摸着安安的小手,轻抚后背,让他放松。 怀表滴答滴答的声音还在继续。 小孩子的面色逐渐恢复如常,小身板也在尝试着放松。 阮夏再次打开了音乐。 轻缓的乐曲再次响起,安安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澄澈干净的眸子带着茫然与屏障,自动把自己隔离起来。 阮夏把怀表收起来,揉揉他的发顶。 “你很棒。”她夸赞道。 安安还是那个木讷的模样。 顾时宴走过来,弯腰握住安安的小手。 下一瞬,安安把手抽走了。 拒绝跟别人接触。 顾时宴皱了皱眉头,怀疑,“Echo医生,安安进行这几次诊疗,为什么没有丝毫改善?” “在我之前你应该找了不少心理医生,请问顾先生,有改善吗?”阮夏不答反问。 “他们没有对安安进行诊疗。”顾时宴不悦道。 阮夏浅笑,戳破事实,“不是没有诊疗,而是他们不敢。” 那么严重的自闭症与情感认知障碍,更何况还是堂堂顾氏集团的小公子,那些心理医生怎么敢轻易进行诊疗? 若非顾时宴逼着,就是她也不会平白的接烫手山芋。 “你……” “顾先生。”阮夏直接打断顾时宴的话,“不要在孩子面前讨论这些。” 顾时宴眸光沉了沉,终是没说话, 这时,一只小手攥住了顾时宴的手指。 顾时宴心蓦地颤动,下意识垂眸,对上了小家伙那平静无波的眼睛。 安安竟然主动跟他肢体接触!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顾时宴对阮夏不由得敬佩了几分,对于方才的质问,他心里有些异样。 “改善不是几次简单的诊疗能做到的,顾先生,你要耐心。”阮夏缓缓道,面色沉静。 “我明白了,谢谢你。”顾时晏颔首,又补充了一句,“很抱歉,刚刚有所冒犯。” 阮夏抿了抿唇,没说话。 顾时宴遭到冷眼,眸光凝了凝,疑惑阮夏莫名其妙的敌意。 到底是为什么,她对他充满了敌意? 莫非两人之前真的有过节? 送走两人,阮夏再次坐下。 看到桌面上静静躺着的支票,她收了起来。 该收的不该收的,她很清楚。 缓而目光落在相框里的数独上,旁边还摆放着魔方。 她想着,顾时宴跟周晴不是人,他俩生的儿子还挺讨人喜欢。 第12章 一无是处 顾氏集团来了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举止投足间带着专属于上流社会的尊贵。 而仔细看去,却能发现他面上极力隐藏的精明。 “阮总,不好意思,顾总还在开会。”秘书尊敬的道。 阮庆添摆摆手,“无事,我可以等等他,顾总事情多,可以理解。” “好的,我带您去休息室。”秘书把阮庆添带到了贵宾休息室,倒了杯热水,借口有事要忙便离开了。 阮庆添端正的坐在真皮沙发上,打量着眼前这一切。 这还是他第二次来到顾氏集团,第一次是跟顾时宴商谈阮顾两家的婚事。 三年前的偶然,让他找到了当年错抱的女儿。在得知是顾时宴救回来时,他找到了顾老爷子,透漏出阮夏对顾时宴的感激,更有意让顾老爷子见到了阮夏。 虽然他不怎么看得上这个在山村长大的女儿,但不可否认,她长得很好,样貌绝对称得上明艳动人。 哪怕在上流社会打滚的他,也没见过比她长得更好的。 而不出他所料,顾老爷子一眼相中,并且强行逼迫顾时宴结婚。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日在顾氏集团的压迫感以及顾时宴说过的话。 “我给阮家注资,也可以给想要的项目。除此之外,不要奢求太多。” 那时他极其狼狈的答应下来。 顾时宴说到做到,在他把阮夏送到顾家后,阮氏得到了大笔资金,并且拿到了不少平时谈不下来的项目。 至于自己那位便宜女儿,他也没再关心过。 本来以为阮氏跟顾氏的合作如往年那样也会照常续约,没想到顾氏突然通知,让他亲自过来。 阮庆添有些摸不着底,不知道顾时宴什么意思。 难道想跟他升级合约? 想到这里,阮庆添心里不由得期待了些。 现在阮氏集团已经在商业界站稳了脚跟,要是能够跟顾氏集团合作加深,以后就没有其他公司能够跟阮氏抗衡了。 而他,阮庆添,差不多可以一手遮天! 阮庆添喜滋滋的策划美好的未来,也没意识到时间过去了多久。 直到他坐的腰酸背痛,整个人疲惫不堪,才想起来看时间。 已经整整四个小时了! 顾时宴还没有出现。 阮庆添等不及,起身询问秘书,“顾总还没开完会吗?” “不好意思,顾总临时召集公司高层会议,您可能还要等一会儿。如果您有急事可以明天再过来,我帮您提前预约。”秘书用官话回答。 “不用了,我再等等吧。”阮庆添讪讪坐回去。 已经等了这么久,他要是离开,估计明天又要等。 上次他也等了这么长时间。 他想着,顾氏集团产业再多,顾时宴也不至于每次都这么忙,更何况他早就预约了时间。 外面的脚步声交替响起,员工们忙碌匆急,没人知道他还等在这里。 又过了一个小时,阮庆添无力的叹了口气。 忽的,休息室门被打开。 林甚率先进来,面色严肃。 阮庆添紧忙站起身,正要打招呼,“林助理……” 话还没说出口,顾时宴沉着脸进来。 “顾总。”阮庆添脸上瞬间挂着讨好谄媚的笑容,“我可算把你等到了。” “公司开会,久等了。”顾时宴道,在沙发对面坐下,气场强大压迫。 “没……没等多久。”阮庆添睁着眼睛说瞎话,有意找补,“我……我也刚过来,公司挺忙的。” 顾时宴颔首,看了林甚一眼。 林甚当即拿出两份合同,还有一份房产证。 阮庆添看出来是荣景园的别墅。 “顾总,这是?” “我跟令千金离婚了。”顾时宴缓声道,“别墅是给她的。” “离、离婚?!”阮庆添如天打雷劈,震惊的合不拢嘴。 他们竟然离婚了! “顾总,我知道阮夏脾气不好,性格也不行。如果她做了错事惹您心烦,我替她道歉。你们都在一起三年了,怎么能说离就离呢?”阮庆添下意识把错处推到阮夏身上。 “我跟她没在一起过。”顾时宴沉声纠正。 阮庆添心里怒骂阮夏不知好歹,面上却佯装严父。 “阮夏在乡下被养坏了,为人处世不懂得分寸,又小家子气。不懂事不说,还不知道尊重长辈,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个女儿。顾总,您再给她一次机会,我保证会好好教训她,以后让她温顺乖巧的待在顾家。” 一向默不作声的林甚听着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为了跟顾家攀上关系,把女儿贬的一无是处。 顾时宴脸色沉沉,“我没见过你的女儿,但我想,她应该不是你说的这样。” 第13章 绿茶婊大展威力 “不,顾总,我了解自己的女儿。”阮庆添连声说着,还是继续贬低阮夏,“她养成这个样子,也怪我没早点把她找到。但不管怎么说,你们都结婚三年了,我还是想请您再给她一次机会。” 真没想到阮夏这么没用,连个男人都守不住,还得他亲自来求情。 早知道就让她在乡下自生自灭了。 阮庆添现在恨不得把阮夏扔回去! 比起这个在农村长大的陌生女儿,他更喜欢自己疼爱宠大的阮遇昭,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乖巧懂事。 他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给阮遇昭,以后这偌大的阮氏集团,肯定也是要留给她。 至于阮夏,能够给阮遇昭铺路,已经是她的福气了。 “顾总,我们阮顾两家都合作这么久了,可不能因为她影响咱们的交易。”阮庆添的势利眼彻底暴露出来。 顾时宴瞳仁幽沉,面色淬了冰水的寒。 阮庆添察觉到周围温度的突然降低,周身一凉,也不敢再开口了。 “我跟阮夏离婚不会影响到阮顾两家的合作。”顾时宴语气沉沉,他把合同推到阮庆添手边,“这是公司未来五年的合约,也算对阮家的补偿。” “顾总,我们之间的情义怎么能用五年来衡量啊?这三年来阮夏给您惹了不少麻烦,但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婿。”阮庆添腆着脸笑道。 林甚实在看不下去了,“阮总,如果五年合约到期,你想要继续合作,也可以续约。” “我知道,只是到那个时候,我跟顾总的感情不就淡了吗?说不定会影响到我们之间的合作。”阮庆添再次说着,那双精明的眼睛转动着,算盘摆在了明面上。 如果能趁着顾时宴心有愧疚,签订永久合约的话,阮氏的发展一定能摇帆直上。 顾时宴脸色倏地黑了下来。 “阮总,如果您再不签字,可能连五年的合约都没有。”林甚语气不善的点明。 “怎么会?我相信顾总……”阮庆添笑着看向顾时宴,触碰到凛人的寒意,他霎时住嘴。 顾时宴敲了两下文件,语气冷的能滴出冰,“五年合约外加荣景园的别墅,不满意可以现在就离开了。” 阮庆添脸色一白,紧忙拿起笔签字,“满意满意,顾总给的都满意。” 他放下笔,试图再次讨好顾时宴。 “顾总……”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迎上来的林甚挡住了,“阮总,我们总裁该说的已经说完了,请您不要纠缠。” 阮庆添顿时心生惧意,忙不迭带着合同离开了。 顾时宴浑身笼罩着低沉的郁气,强大的压迫力让人不敢呼吸。 林甚递上一叠资料,“顾总,这是您要的阮小姐的资料。” 顾时宴捏了捏眉心,连眼都没抬。 有这么个势利眼的父亲,阮夏还真是倒霉。 不过好在她还算懂事,这三年来从未对他有过任何纠缠打搅。 为了顾家的合作忍了三年。 值吗? 思至此处,他对于她没了任何探究,那两百五十块钱,也不过是当一场玩笑。 他抬手,将资料扔进了碎纸机。 不过片刻就已经碎成了渣。 …… 阮夏是在咨询所接到了阮庆添问罪的电话,勒令她必须回家。 想来阮家那边已经知道离婚的事了。 阮夏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那就回去吧,这段没有亲情存在的关系也该做个了断。 她回了公寓一趟,把这三年来阮家送的东西收拾打包,一同带去阮家。 刚进门。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阮夏脸颊瞬间鼓起红肿的印记,她眼眸轻淡沉静,不起一丝波澜。 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方楠怒不成器的斥责,“不争气的东西!连个男人都哄不住,谁让你离婚的?谁给你的胆子?我把你接回来就是让你为所欲为的?现在去找顾时宴复婚。” 阮庆添气的脸色铁青,恶狠狠的瞪着阮夏,“早知道你这么没用,我就应该让你死在医院。” “在把我送到顾家前,你们应该知道顾时宴有孩子。”阮夏淡淡开口,目光轻描淡写从两人脸上扫过。 果然捕捉到闪躲与心虚。 阮夏肯定了这个猜想。 不舍得让阮遇昭嫁进顾家受委屈,所以推她进去。 “有孩子怎么了?你应该庆幸顾时宴有个孩子,你才能嫁进去,要不然就你乡下人的身份,能高攀上顾家?阮夏,我们这是为你着想。”方楠振振有词,甚至丝毫不感到愧疚。 她甚至都没把阮夏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 “爸爸,妈妈,别这么说姐姐。”娇弱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只见一袭鹅黄色连衣裙的阮遇昭快步走来,娇美的小脸尽是内疚与抱歉。 “要不是我抢了姐姐这么多年的生活,她也不会在乡下苦熬。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氤氲着泪珠,欲落不落。 第14章 是她的报应对吗? “错抱是她的报应!跟你没关系,昭昭,你身体不好,离她远点。”方楠把阮遇昭拉到身后,而后脸色难看的瞪了阮夏一眼。 仿佛阮夏是什么豺狼虎豹,会一口把阮遇昭吃掉似的。 阮遇昭咬唇,话里落着叹息:“可姐姐毕竟受了那么多苦,她才是你们的女儿。” 娇娇弱弱的声音又透着内疚,让任何人都不忍心怪罪。 更何况阮庆添跟方楠从来没把抱错这事放在心上。 他们甚至还庆幸过抱到阮家的是阮遇昭,要不然她这么娇弱的身体,要是放在乡下该怎么活着? “你不用费心演戏,在他们心里你才是亲生女儿。”阮夏掀眸,语气清淡。 阮遇昭眸光细微的闪了闪,小脸却是霎时白了,“姐姐,我没有演戏。我是真的心疼你,要是当初我们没有被抱错,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在乡下的那些年里,你应该受了很多苦吧。” “受苦?”阮夏认真想了想,“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应该没有这三年在顾家受的苦多。” 她极有指向性的话让阮庆添脸色沉了沉,“你这是怪我把你送到顾家?” “阮先生觉得我不该怪吗?”阮夏不答反问。 阮庆添怒了,冷笑着:“要不是我把你带回来,你以为就凭着你自己能嫁入顾家?阮夏,你扪心自问,在顾家这三年,顾时宴除了有个儿子,他可曾亏待过你?” “爸爸别生气,姐姐不是有意这么说的。她可能就是觉得当年被抱错很委屈,心里觉得不舒服。”阮遇昭上前替阮庆添顺气,解释道。 她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阮庆添更生气了,“她有什么委屈的?” 阮夏蓦地笑了,“阮遇昭,你句句不离当年被抱错的事,是真的觉得亏欠我,还是想刺激我?” 自阮遇昭开口,话语里看似内疚,实则都在贬低着她作为“乡下人”的身份,再加上有意强调两人的生活差距。 若是普通人早就生气了,可能会怒骂,甚至动手,正好如了阮遇昭的意。 但不好意思,她是阮夏,从小钻研心理学的人。 “我没有。”阮遇昭弱弱地低下头,言语哽咽着,“姐姐,你别这么想我,我会难过的。” 话音未落,方楠当即心疼地护住她,温声安慰着。 “昭昭,你别在意她怎么想。她算什么东西?没有资格跟你比。” 一个在乡下长大的人怎么能跟她娇养的女儿相提并论? 能够把阮夏认回阮家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姐姐怎么说也是妈妈真正的女儿,妈妈这么说,姐姐会伤心的吧。”阮遇昭更加内疚,有意无意地抬头看了阮夏一眼,眸中闪过嘲讽与炫耀。 “要不是我的身体不好,应该搬出去的。我不是你们的女儿,一直住在这里会让别人说闲话,姐姐心里也不好受。要不然,姐姐应该也不会跟姐夫离婚吧。顾阮两家的合作怎么能被我一个人影响呢。” 她这话说得善解人意,宁愿自己受委屈也要给阮夏腾位置。 而阮夏呢,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偷偷跟顾时宴离婚了,丝毫没把自己当成阮家人。 对比之下,阮庆添的怒气更深了几分。 “你这个混账东西,我就不该把你带回家!昭昭都知道为阮家着想,你呢?顾时宴只不过有了个儿子,你就急着离婚。我看你不是对顾时宴有意见,你是看不惯我们对昭昭好!” 方楠也怒气冲冲,恨不得再给阮夏几巴掌。 “我自问对你不薄,自从把你带回来后,昭昭有的东西,我都给你准备了一份。你还想怎么样?平日里你闹就够了,现在连离婚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们商量,不知道你在乡下怎么长这么大?真是没有教养!” 阮夏觉得好笑。 说来说去,倒成她的错了。 还真是会颠倒黑白。 她抬了抬眼,目光平淡地看着阮遇昭,语气更是清淡得不像话。 “阮遇昭,我对心理学有点研究,所以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你以示弱的方式表示自己不是阮小姐,应该搬出去。而三年以来都没有行动,说明你没打算搬出去,而是想让人疼惜,从而刺激我。” 阮遇昭没想到自己的算计竟然被阮夏毫不保留的看出来,脸上闪过一瞬慌乱,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我不……” “你想说,你不是这个意思。”阮夏打断她的话,唇角溢着浅浅的讽笑,“你只是内疚,一想到你过了二十多年的优渥生活,就觉得对不起我,是吗?” 第15章 断绝关系 “是,是啊。”阮遇昭轻轻开口,眼神闪烁。 阮夏没说话,目光淡淡,含笑看着她。 阮遇昭不由得心虚,有意躲开她的视线。 “昭昭一向善良,整日愧疚,哪里跟你似的狼心狗肺。阮夏,如果还想做阮家的女儿,现在去找顾时宴复婚,否则你别怪我不顾父女之情。”阮庆添道貌岸然道。 仿佛能够做阮家的女儿是莫大的荣誉。 “父女之情?”阮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们有吗?” “你,你这个逆女!我看你是找打!”阮庆添怒极,扬手向阮夏挥起巴掌。 “阮先生。”阮夏一动不动,没有丝毫要躲的意思。 她微抬眸,一闪而过的冷意生生让阮庆添顿住了。 “我可以告你故意伤人。”她淡声道。 神色以及语气平淡极了,像是在说句平常的话。 阮庆添笑出了声,语气阴冷,“我管教自己的女儿,谁敢动我?” “我不是你的女儿,是阮家的棋子。”阮夏缓缓拿出了早就收拾好的东西,当着三人的面倒到地上。 各种廉价的首饰与化妆品,这些都是三年来方楠买给她的,声称为了弥补两人的母女之情。 只有阮夏知道,要不是为了给顾家做做样子,估计这些她都不会给。 当初她刚醒来,记忆一片空白,手足无措的时候被告知找到了家人。她本以为会是温馨和睦的家庭,没想到竟然被阮庆添送到了顾家。 他们明明知道顾时宴有一个儿子,却瞒着她,让她生生受了三年的冷遇。 现在离婚了,为了阮氏集团以后的发展,竟然还想着让她去求复婚。 可笑至极!他们还真是恬不知耻! 方楠面上有些心虚,阮遇昭唇角不由得溢出了笑意,眼中尽是得意与算计。 而只有阮庆添勃然大怒,“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给我的东西都在这里,我无福消受,便拿过来了。”阮夏缓声道,神色微凉,“这三年我一直住在顾家,未曾用过阮家分毫。” “如此更方便划分了,从今往后我不再是阮小姐,你们全当我不曾来过。我们两不相欠。” 她声音清冷如浸过冰的泉水,透着一片凉意。 姣好精致的面容是疏离与冷漠。 “你,你要跟我们断绝关系?”方楠惊呼出声,难以置信。 阮夏是疯了吗? 能够攀上阮家是她几辈子都企望不及。 现在她竟然提出要断绝关系! 她哪里来的脸? “姐姐,你别冲动。”阮遇昭上前拉住阮夏的胳膊,好声好气的哄着,“爸爸跟妈妈只是一时在气头上,你要是断绝了关系,以后怎么生活?还要再回乡下吗?” “对啊,回乡下,那个你从来没见过的家。”阮夏讽笑道。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一直乡下生活。 就算她失去了之前的记忆,根据她对现在自己的了解,以前的生活可能比阮家还要好点,不然家里也不会供养她主攻心理学。 毕竟心理学领域很烧钱。 不过能够让他们这样认为也好,少了很多麻烦。 “爸爸,您舍得让姐姐回去受苦吗?”阮遇昭眼泪汪汪的看向阮庆添,“您劝劝姐姐。” “昭昭,别管她,她想走就走。就她这没教养的性格,也就能在乡下窝囊活着。”方楠把阮遇昭拉走,看着阮夏的眼中难掩厌恶。 “妈妈……” 阮遇昭还想说话,被阮庆添打断。 “你给我滚!要跟阮家断绝关系是吗?阮夏,你给我记着,以后我阮庆添没你这个女儿!” “荣幸之至。”阮夏微微一笑,缓缓转身。 她迎着光,脊背挺直,坚定不屈。 阮庆添脸色铁青,眼睛猩红的可怕。 “爸爸。”阮遇昭搂住阮庆添,小脸上尽是泪痕,“您别生气,姐姐走了,您还有我呢,我不会离开的。” “姐姐不懂事顶撞了您,我相信她以后会想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阮庆添怒哼,冷声道,“我没有这样的女儿!以后她别想踏进阮家一步。” 阮遇昭柔声劝慰着,眼里闪过得逞与算计。 终于把阮夏赶走了!以后阮家只有她一个女儿。 跟她抢东西的人都必须离开! 刚走出阮家,季若初兴冲冲迎了上来。 看到她红肿的脸颊,当即怒骂阮庆添,“这是阮庆添那个混蛋打的?他们也太不要脸了吧!老东西!” “没事,已经断绝关系了。”阮夏笑了笑。 “肯定很疼吧,我带你去医院看看。该死的老东西!”季若初心疼的不行,小心翼翼的吹了两下。 “已经不疼了,不用去医院。”阮夏道。 季若初气愤的骂了一阵子,忽而想到了什么,忽然开口,“对了,你的家人,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