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亚之光：从艾斯开始》 第一章 盖亚之光 【你后悔吗？】 那个声音问道。 这是人类无法理解的地方，并无时间和空间的区分，也没有物质和能量。只类似于某种‘信息’的概念。 “不，当然不，我觉得这样很好。” 【即使自己失去了生命？】 “是的。”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她是这么说的，也是打心底这么认为的。她为自己的生命能够如此终结而感到欣慰。 【将别人的生命看得比自己更重要，你不觉得这样的价值观是扭曲的吗？】 趋利避害是生物的本能，虽然社会道德上有倡导‘舍己为人’这样的话，但这无疑是违背了本能的。 女孩的价值观或许是扭曲的，但她不以为意。 “即使我死了也没有人会伤心呀。可是你看，救活了那个人，他的家人和朋友都那么幸福，所以这一定不会错的，不是吗？” 它的声音沉默了。 在这个星球上舍己为人的人并不少，总会有许多人为了救他人而牺牲，这是高洁的品质。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做出救人的举动也只是一时情急下的冲动，若是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平静下来后或许就会做出另一个选择. 如女孩这样，即使死后依然没有后悔的又有几人呢？ 如此纯粹的灵魂！ 【那么，你还愿意拯救更多的人吗？】它问道。 这次轮到女孩惊讶了。 “但是我已经死呀？” 死，是一切的终结，这是最简单最朴素的道理。已经死去的自己还能做什么呢？ 【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会给你第二次生命，将我的‘光’赐予你。但是你将面临的是无尽的战斗。】 “为了什么战斗呢？” 【为了我。】 “你？你究竟是……谁？”女孩本想问对方是‘什么’，毕竟能和死后的自己对话，对方显然不是人类。说是‘对话’，其实并不是通过任何声音，而是以某种他她无法理解的手段，信息直接的交换。 但她又觉得这么称呼不太礼貌而改了口。 【我是地球。】 它给出了一个让女孩惊讶的答案。 【或者你可以称呼我的名字——盖亚】 五亿年前 地球上的生命早已诞生，但生物尚处于古生代，在四十亿年的酝酿中星球渐渐产生了自我的意识，其名为盖亚。盖亚是星球的意识，也是星球上所有生命的初始和最终归宿，在时间的长河中守护着这颗星球。 但是有光就有暗，盖亚是星球意志的光明面，而它的反面则是混沌的邪神——破灭根源体，以破坏与毁灭为本能。 盖亚与破灭根源的战争自远古时期开始，一直延续了将近3亿年。期间生命经历了数次的毁灭与创生，直至6500万年前的那场战争的最后，盖亚与破灭根源两败俱伤（白垩纪-第三纪灭绝事件），双双封印了对方并陷入了昏睡，直至如今。 战争灭绝的无数的物种，但在战火的余烬中又出现了新的生命，之后平静的六千多万年让大地生机勃勃，人类亦是如此诞生了。以地球的时间来看，人类的诞生仿佛还在一眨眼之前。 46亿年的沧海桑田，即使和对地球来说仅仅是“今天”的6500万年相比，从人类进入信史时代算来仅仅数千年的历史也短暂的只如沧海一粟，但就是这么短暂的时间，却让人类发展出了属于自己的文明。 石器时代、青铜器时代、铁器时代、工业时代，时间在静默中流淌，人类默默地在属于自己的星球上发展，直至公元1966年，那是一切的开端—— 第二次世界大战已经终结，除了局部战争，地球进入了和平期，可是谁都没有想到会有不速之客骤然光临——那是来自m78星云光之国的巨人！ 在押送极恶的宇宙怪兽百慕拉的时候奥特曼发生了意外，与百慕拉一同坠落在了这颗星球上，虽然百慕拉很快被击杀，但这次意外将这颗位于银河系偏远角落的星球第一次展露在了宇宙中其他文明的面前。 就如原本隐藏在黑暗森林中的文明，意外的向外泄露了信号。 适宜的恒星、稳定的轨道、厚实的大气层，有山有水、物产丰饶，一切美好的词汇来形容这颗星球都显得匮乏。 银河系无比广阔，但即使在整个银河系中，如此美丽的星球也是绝无仅有，然后整个银河的文明都发现，在银河系猎户悬臂这个偏远的角落，竟然保存着一颗被整个银河系遗忘了亿万年的绝世珍宝！ 更让人惊讶的是，这样的一颗星球，其上的文明竟然还仅在初步掌握核能这样的低等能源，甚至无法走出自身恒星系的阶段。在宇宙文明等级的判定中，无疑只是初等文明，简直是襁褓中的婴儿。 不说雷布朗多、安培拉这样顶级的文明，哪怕随随便便一个拥有殖民异星球能力的文明仿佛都能轻易占领。 强大的宇宙殖民者踏响了铁蹄，就像它们过去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妄图抹除这颗星球原本的文明，将之据为己有，但作为向‘黑森林’深处发射了那一抹信号的‘始作俑者’，光之国的巨人们并没有一走了之，继承了高尚品质的光之民为了挽回错误，为这颗星球提供了庇护。 奥特曼、赛文、杰克、艾斯，一代又一代的光之巨人与地球人缔结了友谊。 人类或许有理由责怪带来祸端的巨人，但眼看着它们一次次为了地球舍身忘死的战斗，再多的责怪也只剩下感谢。弱小的人类怀璧其罪，若非有光之巨人，人类已经灭绝了无数次。 【虽然光之国的巨人并没有歹意，它们是真正的高洁者，但这颗星球应该由星球以及星球上的生命自己来守护才对，一味依靠他人的帮助是不行的。】 自称盖亚的那个声音说道—— 被人守护是让人心安的，但哪怕是人类自己，大概也不会愿意始终作为被人保护的弱者吧？人类的祈求，想要变得更强大的希望，唤醒了星球本身沉睡了6500万年的守护者。 【你愿意为了守护这个星球上的生灵，以及守护星球本身而战吗？如果你愿意接受这样的命运，就收下这‘盖亚之光’吧。】 “盖亚之光？” 在女孩面前出现的是一团光，只是萤火一样的一小丛，没有太阳光那么刺眼，也不如星光那般静谧，那个光是如此的温暖——仿佛她还是孩童时，记忆中的妈妈的感觉。 她向着光芒伸出了手。下一刻，原本如萤火一样的光骤然绽放！ 昭和47年（1972年）日本东京 以百慕拉为开端，如今已经过去了六年的时间，人类也渐渐习惯了抗争怪兽的战斗。各国一些针对怪兽的尖端组织也纷纷成立，从刚开始的科学特别搜查队，后来又陆续成立了奥特警备队、mAt队、tAc队。 回首六年前，如今tAc队的武器装备远不是过去的科特队能够相比，怪兽的威胁让人类大大加快了科技的发展。 此时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在街面上巡逻，车身上喷涂着特殊的标志，这是tAc队专用的美洲虎巡逻车。今天负责日间执勤的是北斗星司和吉村公太两人。 自从在艾斯的帮助下击败了变身超兽布罗肯之后，最近一段时间再没有怪兽的打扰，tAc队难得清闲了半个月。 不知何时，天空飘起了细雨，沾湿了车窗，北斗打开了雨刮器。 “呐，北斗，待会儿执勤结束了去喝一杯怎么样？” “诶？那不好吧……”正驾车的北斗星司犹豫道。 “有什么不好，难得最近没事，队长也没让我们晚上备勤。” “可是万一有事……要不我请你吃甜筒吧？” “甜筒？你还是小孩子吗？”吉村笑话道，却也没有再勉强，毕竟tAc队员是需要时刻保持清醒，以应对任何突发情况的。 这时，北斗突然一脚刹车将汽车停了，车边沿街正有一个冷饮摊。 “你不会真想要请我吃甜筒吧？” “不对，你看那个女孩！” “女孩？哪个女孩？”吉村的视线在街上扫了几下，很快发现了北斗所指的对象，那是个看着才八九岁样子的小姑娘。 “呀，真可爱，像洋娃娃一样。” 但是让北斗在意的当然不是小姑娘可爱，而是她的状态有些奇怪，女孩走路跌跌撞撞的，很快吉村也发现了这一点。 “走，下车看看。” 然而没等他们下车，女孩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 “喂，你没事吧？喂，振作一点！吉村，赶紧通知救护车！” “啊？哦，我这就通知！” 第二章 大岛玲也 tAc队是“超兽攻击队”的简称，自前身的mAt队发展而来。一年前因为与防卫军本部关系恶化，mAt队被迫解散，而后成立的是这支名为tAc的新队伍。 事实上，专为消灭怪兽而成立的战斗部队与本国的防卫军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自科特队时代起就从未融洽过。对于一国的军方领导来说，没人愿意军权旁落，即便这支特殊的队伍原则上下辖于防卫军，但正因为其特殊性，有很大程度独断独行的权利，让军方难以真正掌控。 六年来，从科特队到tAc队已经是第四代，其中有科技的更新换代、人员职位的调整需求等原因，但与本国防卫军的矛盾也是其中的重要原因。 若非两个月前导弹超兽贝劳克恩的袭击导致日本防卫军全灭，tAc队也不会如此轻易得到内阁同意而成立。 tAc的远东支部本部设在东京富士山五湖的湖底。 基地中，龙队长将一份报告扔在了桌上。 “北斗，吉村，你们两个家伙可真会给人出难题呀。” 因为队长的话太过于突然，正在自己的座位上休息的北斗与对面的吉村面面相觑。 “队长，你在说什么？” “昨天你们送去医院的那个女孩，还有印象吗？” “女孩？哦，想起来了，有这么回事。”北斗点了点头，“难道她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身体问题，而是她的身份。” “身份？” 对北斗而言那只是任务途中帮助了一个女孩而已，当时女孩突然晕倒，或许是中暑，或许是身体虚弱，北斗相信医院会帮到她。若非队长提起，他已经忘之脑后了。 “还记得两个月前的肆虐了东京的超兽贝劳克恩吗？” 北斗点点头。 他当然记得，能够口吐导弹的超兽贝劳克恩，这是艾斯奥特曼来到地球的第一战，也是他和南夕子被艾斯选中，成为奥特曼人间体的契机。 “当时贝劳克恩在袭击东京的时候曾击毁了一架客机，因为客机高空解体，没有任何的幸存者。这个女孩也是当时客机的乘客之一，”龙指了指桌上的那份资料，示意两人自己去看。 女孩的名字是大岛玲也，9岁，是日本金融界大腕大岛财团的千金，两个月前和父母一同乘坐客机旅行。这架客机在东京上空遭遇了导弹超兽贝劳克恩的袭击，被超兽吐出的导弹击中后第一时间就在空中解体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当然不会有幸存者，当时有关部门的调查结论也认定了该是无人生还，却没想到大岛玲也竟然神秘的出现在了东京街头。 得知这一情况后，龙队长下意识的感觉到有些异样，这才询问当时的两位队员。 “能够幸存下来不是好事吗？” “喂，你真的认为在那样的情况下有人能够幸免吗？要知道，客机可不会为普通乘客提供降落伞啊。” 事实上客机因为被导弹击中而在平流层解体，即使有降落伞也是无济于事的。 北斗回忆起昨天见到女孩时的情形，当时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但确实，在客机空中爆炸解体的情况下一般来说存活的可能性是零。更何况即使幸免于难，女孩为何会突然出现，这两个月她去了哪里？、 只要任何可能涉及异常的蛛丝马迹，都是tAc队需要调查的。 “她现在在tAc中央病院吗？我这就去调查一下。” “啊，我也去。”因为自己也是当时事件的知情人，吉村主动道。 “吉村你留下，对方只是个小女孩，去太多人会吓着人家。拜托你了，北斗君。” “好的，明白了。” tAc中央病院是tAc的下属机构，拥有世界顶尖的医疗设备。 女孩的病症原本应该送去市立医院，只是当时考虑到女孩陷入昏迷，吉村第一时间联系了tAc内部单位，这才送来了中央病院。而后发现了她身份的问题后，也没有再行转院，而是在龙队长的命令下继续在这里留院观察。 因为情况有些特殊，女孩是住在单人病房中。 北斗来病房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间，却发现病房中不止女孩一人。 她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靠着垫子坐起身正在看书。站在女孩床边的是一个老者，穿着一身管家的服饰。 因为门之前就开着，北斗进门前并没有敲门，此时出于礼貌他敲了敲旁边开着的房门。 “你好，是大岛小姐吧？” 注意到北斗，女孩在一瞬间有些惊讶，但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大岛玲也没有说话，说话的是站在床头的管家，“你好，请问昨天是你们送大小姐到医院的吗？” “是的。” “真是太感谢了！鄙人是大岛家的管家见野，万幸您找到了大小姐，我真不知该如何表达谢意才是。” 因为事先知道了女孩的身份，北斗并没有对女孩有专属管家以及‘大小姐’的称呼感到奇怪。她原本在看书，北斗星司稍稍看了一眼女孩手中的封面，那是写着《银河铁道之夜》的童话书，在北斗说话后，她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到了北斗这边。 两人的视线有一刹那的对视。她目光平静，没有刻意的闪避，也没有见到陌生人的拘谨。北斗星司犹豫了片刻，组织了一下语言。 “不用道谢，这是我们tAc队应该做的。我是tAc队的北斗星司，冒昧问一下，大岛小姐，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会出现在东京街头的吗？” “出现在……东京街头？” “据我们所知，你和父母在两个月前乘坐客机被超兽袭击了，在当时那样的环境下，很难想象有人能够生还，可是，你怎么会在两个月后的昨天出现在东京街头？” “客机……超兽……爆炸……”嘴里喃喃的念着这些词，玲也头痛的用手抓住了前额的头发。 “大小姐，您没事吧？抱歉，北斗先生，医生说大小姐身体受过重创，现在思绪还很混乱，可以让大小姐休息一下吗？有什么问题的话等大小姐恢复了之后再说。”因为北斗是恩人，见野说话并没有太过强硬，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想玲也受到伤害。 北斗随手拿起病床边放着的检查报告，上面确实写着患者身上、包括头部有多处陈旧性的创伤，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 “我明白了，我会过段时间再来探望。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你们也可以直接打电话联系tAc队。” “您能够理解真是太好了！”见北斗离开了病房，见野这才松了口气，“您没事吧，大小姐。” “嗯，没事，抱歉让你担心了。”虽然头依然有点痛，但玲也还是笑着安慰了见野。 她刚才确实一阵头痛，思绪中是混乱的碎片。大岛玲也在两个月前的那起坠机中确实死去了，在盖亚的帮助下，‘她’借着这个身体再次获得了生命。 大脑的沟回是刻录记忆的容器，所以玲也的身体保留着她生前的记忆。而按理说灵魂本身不存在什么“储存介质”，应该没有所谓的记忆，但或许是盖亚的原因，借用了玲也大脑的她依稀还保留着前世的印象。两份记忆交错着，让玲也时常陷入混乱。所幸随着时间调养，这样的混乱渐渐平息，这是身体适应灵魂的过程，两份记忆渐渐融合在了一起。 现在是1972年的5月下旬，这显然不是她过去生存的世界，不但因为时间不同，也因为她可不记得自己世界过去的历史中存在“怪兽”、“超兽”这样的生物。但这里依然是地球，孕育了60亿人类的摇篮，所以就如之前向那位名叫‘盖亚’的神灵承诺的，她愿意用生命守护这颗星球。 已经死过一次了，哪怕再次付出生命代价也没什么可惜的，不是吗？ 【不对，生命不能以单纯的价值去衡量，无论什么情况下，无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生命都应该珍惜才对。】 这是从心里响起的声音，玲也下意识的抓了胸口的衣领，她知道，在她身体里有一团光，那是盖亚寄托给她的希望之光。 tAc湖底本部 “所以，你这就回来了？”吉村不解的向北斗问道，“这不是还没有调查清楚吗？如果她也是宇宙人假扮的怎么办？” 之所以吉村会强调说“也是”，因为就在半个月前，异次元亚波人阴谋将超兽布罗肯附身在了从宇宙归来的宇航员身上，因为tAc队的疏忽，让它袭击了tAc地下秘密研究所，造成了重大的损失。 那是艰苦的一战，就连艾斯也差点败在超兽手中，作为亚波人的王牌，布罗肯甚至无视了艾斯最强的绝技梅塔利姆光线。所幸最后有来自奥特之星的佐菲、初代和赛文用奥特签名传递信息，为艾斯指出了超兽的弱点，这才堪堪反败为胜。 “没有任何证据说她是宇宙人不是吗，所以我认为不该怀疑她。”北斗断然道。 “但也没有证据说明她是无辜的，甚至连降落伞都没有，从那样的空难之中怎么可能存活？” “可是……” “好了！”龙打断了吉村和北斗的争吵，“北斗，你是怎么想的？” “是的，队长，我认为我们应该相信她。即便是tAc，我们也不应该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怀疑别人。我知道因为之前布罗肯的事情让大家有所顾虑，但因为一次背叛就怀疑所有人，我觉得这样的心思是不可取的！” 龙队长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猛地一点头，“你说的不错，北斗，作为tAc队员我们要时刻保持谨慎，但并不意味着处处怀疑他人。我看，这件事还是交给你吧，接下来几天就麻烦你关心一下，有情况随时告诉我。” “我明白了，队长！” 第三章 妖星来袭 “你今天又来了呀，北斗先生。” “不要用敬语呀，我可听不惯，大岛你就叫我北斗哥哥吧。” 玲也暗自撇撇嘴，要说另一个世界她的年纪也快二十了，应该和北斗相差不多，不过以现在的身体称呼一声‘哥哥’还算恰当。 “身体怎么样了？” “感觉好多了，我正想让见野爷爷帮我办理出院手续呢，可是他不同意。” 北斗知道女孩说的不错，她的体检报告北斗都特意让医生留意过，这两天确实恢复了不少。让他放心的是，女孩的各项检查结果显然和普通人没有两样，这样就能排除被超兽或者宇宙人顶替的可能了。 这让北斗星司放松了很多，甚至有心思开玩笑。 “见野管家说的不错，确实应该更慎重一些，我想大岛家应该不会缺这点医疗费吧。” “大岛家……但是现在只剩下我了。” “厄……”北斗的笑容僵了一下，他自知失言触动了女孩的伤心事，玲也是独生女，她的父亲是大岛财团的总裁，也是最大的股东，如今却和她母亲双双死于怪兽之手，本该是公主一样的女孩现在成了孤儿。 自己不但没有安慰别人，反而揭人伤疤的话实在过分了。不经意说出这么没头脑的话，北斗有些后悔没有和南夕子一同过来，如果是夕子肯定比自己细心的多吧？ “那……你将来打算怎么办？” 如果是普通的九岁小女孩，这样的噩耗下早就被悲伤压垮了。所幸现在的玲也已经不同，虽然有着小女孩的记忆，让她感同身受的伤心，但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作为家族财产的唯一继承人，玲也继承了父亲手中大岛集团的股份，在未成年的情况下由监护人见野管家代管。不过玲也知道，不同于父亲，无论是自己还是见野都不是经商的料，所以她已经让见野着手股权出售的事。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大岛家在东京可以算是最顶层的豪门，是金融业的龙头之一，旗下不但有房地产、投资公司，还有私人银行。 林林总总，市值有千亿日元以上。涉及到这样大的金额，任何一点运作都是麻烦事。不过这些股权若是出手，足够她富足生活一辈子。 “你接下来和见野管家一起生活？”得知了玲也将自己的监护权包括大岛家财产的管理权都交给了管家，北斗惊讶的问道。 “因为见野是我的亲人啊” 除了还在主宅中的那位女仆长玛利亚姐姐，大岛也是她仅剩的亲人了。 这是属于玲也的记忆和愿望，她也愿意表示尊重。 “大小姐，午饭来了。”从门外进来的是端着食盒的见野，“关于出院的问题我刚才问过医生，因为脑部的淤血还没有完全被吸收，医生说还要观察三天，之后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能出院了。” “这样，还要三天呀？”玲也不开心的嘟着嘴，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突然，玲也望向了窗外，脸色略微有些凝重。 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北斗手上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这里是北斗！” “北斗，快回本部，有不明天体进入了太阳系，现在已经接近了冥王星轨道。” 北斗打了个招呼离开了病房，留下若有所思的玲也。 这不是她过去生活的世界，但玲也身体的记忆让她明白了这个世界地球的处境，这个和她的故乡如此相似的星球在近六年的时间里遭遇了无数次的危机，有怪兽，有宇宙人，如今又出现了异次元人和更强大的超兽。若非光之巨人的帮助一次次化险为夷，地球文明早在六年前就该灭绝了。 出于对光之巨人的崇敬，人类将之取名为‘Ultraman’！Ultra意为超越，超越之人，奥特曼是守护宇宙和平的超级英雄。 寄宿在身体里的温暖的光，这几日的睡梦中，玲也都会梦到从光芒中走出的红色巨人。 盖亚奥特曼，它并非来自遥远的奥特之星，而是地球本身所诞生的继承了盖亚之光的巨人。这就是盖亚赐予自己守护的力量吗？ 富士山五湖·tAc基地 所有人都围在雷达之前，看着从月球空间站的外空间雷达实时传递回来的消息。 “进入太阳系的天体直径六千公里，将近是月球的两倍，正以每小时260万公里的速度直线接近地球。”通讯员美川典子汇报道。 “是直线接近的吗？”龙强调着问道。 “是的，轨迹没有任何偏差。” 天体在进入恒星系后，受复杂引力场的影响会改变轨道，没有任何轨迹偏差在理论上是绝不可能的，除非…… “这颗行星有动力系统，是冲着地球来的！” 几乎在同一时间，各国的军方都得到了消息并得出了同一结论。直径六千公里的行星若是以260万公里的时速直接撞击地球，结果无疑是毁灭性的。不仅地球会粉碎，接下来的连锁反应整个太阳系都会被波及。 “防卫军总部下达指令，将该行星代号定为‘妖星考拉’，预计7天后撞击地球，要求我们以玛利亚一号将之摧毁！” 曾经人类最强的武器是核武器，地球上各国拥有的核武器一起引爆可以将地球毁灭无数次，但这里的‘地球’指的仅是生态圈，而非星球本身，想要在物理层面毁灭一颗星球，仅靠核武器是不够的。 考虑到未来可能出现天体级的敌人，为了迎战怪兽，近几年来全球各国在尖端武器方面协力合作，玛利亚一号正是为了应对天体级目标而设计的歼星武器，进入星核后引发星球构成物质的元素衰变，使之被自己释放出的能量毁灭。 玛利亚型导弹是全球尖端技术的结晶，是集合了各国的科学家研制的成果，只是还没进行过实弹测试，所以并没有量产，暂时仅有玛利亚一号这颗试验弹。 玛利亚一号原本预计在两周后以太阳系外的一颗死星为目标进行实验，却没想到在试爆之前就遇到了妖星，尚未试爆就必须投入实战。 “通知航天发射中心，在3小时之内完成玛利亚一号的发射准备工作。” “明白！” 在过去，陨石坠落地球是天灾，有人说恐龙的灭绝就缘于陨石的撞击导致的生态圈破坏。但对现在的人类而言，在陨石乃至小行星的冲击下保护地球已非难事。现在的科技已远非过去的人类所能想象，在远古人看来这力量宛若神灵。 只是这样的‘神灵’面对超兽依然是软弱的——玛利亚一号最终没有能完成它的使命。 入夜，tAc中央病房陷入了忙碌之中。 “又见面了，北斗哥哥。” “喔，是大岛呀。” “今天医院里特别忙呢，是出了什么事吗？” 北斗犹豫了一下，不过这已经不是机密，也就开口了。 “之前有小行星接近地球，tAc打算使用导弹摧毁它，可是在临发射的时候航天发射中心被宇宙人袭击了，造成了大量的伤亡。” 就在几个小时前玛利亚一号的发射行动失败了，遭遇了宇宙人的袭击，整个发射基地都被摧毁，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包括玛利亚一号在内，所有装备都在火海中损毁了。 “咦，这不是很严重？” “虽然损失很大，不过航天发射中心不止一处，还有六天多的时间，被摧毁的导弹也能重新制造，所以没关系，只是时间有些紧迫而已。安心吧，这个地球我们tAc队会保护的。” “那可真是辛苦了！” 北斗和玲也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tAc队前来医院的不止他一人，他只是陪同山中队员前来而已。山中一郎的未婚妻玛雅是航天发射中心的读秒员，也在这次宇宙人袭击中受了伤，是山中冒着火海才将她救出，所幸伤势并不严重，已经从抢救室送回了普通观察病房。 关于这次事件北斗虽然说得轻松，但情况显然很危险。下一次导弹发射的时候必须要保证发射成功，不然地球真的会被妖星考拉撞毁。 可是在宇宙人侵略的情况下，若是再出现超兽，就算是艾斯也会自顾不暇。 第四章 怀疑 五月东京的夜晚透着凉意，春意正浓，正是樱花最烂漫的时节。 凌晨时分，tAc中央病房的走廊一片安静。病房中，原本熟睡的玲也突然睁开了眼睛，床边的躺椅上管家见野睡得正香。以见野的年纪已经该是享清福的时候，他却依然坚持亲力亲为的照顾玲也。 玲也穿上拖鞋下了床，她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但常年身为管家的机敏还是让见野醒了过来。 “您怎么起来了，大小姐？” “只是去上个厕所而已，你安心睡吧，见野爷爷。” 见此见野没有坚持起身，毕竟玲也已经是九岁的大姑娘了，要上厕所并不需要他陪同。 打开了病房的房门，玲也走了出去，她并不是真的想要上厕所，只是心里突然生出某种类似预感的不安。 安静的走廊中空无一人，可当玲也以为自己的预感只是错觉的时候，却听到远处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玲也停下脚步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很快从走廊的另一边跑来的是一个身穿病号服的女子。 “你是玛雅小姐？” 玛雅的状态似乎不太好，她一只手捂着肩膀似乎是受伤了，但因为意料之外的被人认出，她停下脚步。 “你是？” “我是大岛玲也，今天听北斗队员提起过你，玛雅小姐这么急匆匆的，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隐约间远处传来脚步声，像是有人正在追来。玛雅咬着嘴唇，她的时间不多了，这个女孩竟然认识tAc队的队员，若是她看到自己的事情被tAc队知道自己很可能会被怀疑。 打定主意的‘玛雅’对着玲也诡异的一笑，下一刻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玛雅’的身体奇怪地扭曲起来，就像水的倒影投了一颗石子，当她的样貌再次清晰的时候，站在玲也面前的竟是一个身高两米以上的可怕生物！ 怪物的全身呈红蓝相间，扁圆的头部就像一只巨虾，这显然不是地球的生物，而是来自宇宙的智慧生命体。 “你就是袭击了航天发射中心的宇宙人？”玲也并没有对方预料中的惊慌，面对可怕的外星人竟然镇定的问道。 梅特龙星人原以为见到自己的真面目后女孩会吓得魂不附体乃至昏死过去，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如此镇定，这显然不在梅特龙星人的预料中。但走廊传来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容不得它多想，它向着玲也伸出双手，掌心劈出了蓝白色的光线。 这是梅特龙星人的拿手绝招，光线中含有某种梅特龙星特有的粒子，对地球生物的细胞具有极大的杀伤性，能够在瞬间夺取生物的生命。 但梅特龙星人这十拿九稳的一击落空了，挡在杀人光线之前的是一团光，柔和的金色光芒。 这绝不是地球人的手段，这女孩同样不是人类！这个想法在梅特龙星人的脑海里冒出的刹那，追击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走廊的转角，下一刻，外星人一个转身，恢复了玛雅的样子。 “玛雅？你怎么在这里？” 就在刚才，梅特龙星人破坏了tAc队的保险库，摧毁了保存其中的玛利亚型导弹的设计图，tAc队队员一路追击着梅特龙星人跑来了中央病院。 此刻赶来的是中山队员和北斗，玛雅正是中山的未婚妻。 “北斗哥哥，她是梅特龙……”玲也刚想将对方的身份告诉北斗，却没想到被人抢先一步。 “一郎，这个女孩是外星人，她刚刚袭击了我！”说话的是‘玛雅’。 看着两个互相指责对方是外星人的姑娘，北斗和中山对视了一眼，随后是中山先开了口。 “玛雅，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听到走廊上有声音，就出门看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了她，她，她是外星人！还想要袭击我！” 看着‘玛雅’一脸惊恐的样子，玲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但中山一郎显然相信了自己未婚妻的话，他从腰间拔出枪指向玲也。“你这家伙，竟敢再次袭击玛雅！” “等一下，山中！”北斗推开了山中的手枪，“事情还没有查清楚！” “已经够清楚了！梅特龙星人之前伤害了玛雅还不够，现在又来袭击她，这女孩就是之前你调查的那个吧？tAc队早就怀疑她，这次终于露出马脚了！” “北斗哥哥，我不是梅特龙星人。” 被人用枪指着虽然玲也并不害怕，但心里总会不舒服。外星人竟然用贼喊捉贼的戏码，虽然老套，但确实让人觉得麻烦。更糟糕的是，一边是tAc队队员的未婚妻，一边原本就tAc队的调查对象，她从哪边看都是不利的。 但北斗星司并没有如山中一郎一样轻易做出判断，他打量了一下玲也，仔细看了看她的肩膀，又望向‘玛雅’的肩膀，随后神色一凛。 “刚才追击的时候，我用枪击伤了梅特龙星人的右手臂，玛雅小姐，能告诉我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吗？” “北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山中一郎生气道，“你疯了，你宁愿相信这可疑的小家伙也不愿相信玛雅？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已经认识七年了，难道我的话不可信吗？” “但是，‘玛雅’右肩膀确实有伤！” “一定是这家伙刚才伤害了玛雅！”山中瞪着玲也道。 北斗虽然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比他客观，却也不知该如何劝说山中，正在这时，两人手腕上的通讯器同时响了起来。 “tAc队员全员集合！tAc队员全员集合！基地前方有超兽来袭！” “超兽？”山中愤然的瞪着玲也，“这家伙绝对不能留在这里，她会伤害玛雅的！” “可是……” “好了，我知道了。”玲也打断了想要为她说话的北斗，“我跟着你们走总行了吧？但是‘玛雅’呢，你们不将她一起带走吗？” “这不用你来关心！” 北斗想了想，也同意了这样的决定。但他的判断和山中相反，如果玛雅真的是梅特龙星人，那么识破了对方身份的玲也呆在这里也会有危险。 来袭的超兽代号多拉格利，是异次元亚波人制造的恐怖兵器，超兽已经足够难对付，如今挑在梅特龙星人和妖星考拉来袭的时候出现，简直是雪上加霜。 当北斗和山中来到现场的时候，多拉格利已经摧毁了基地的外围防御系统。大火将周围照亮的如同白昼。 “队长！” “北斗，山中，你们来的正好……她是谁？你们怎么把普通人带到战场上？”龙之前见过玲也的资料，但没有见过本人，当然无法认出。 “她就是大岛玲也，刚才我和山中队员追击梅特龙星人到了中心病院，山中队员他坚持要怀疑玲也是梅特龙星人。”北斗只是说了山中队员的怀疑，却没有说自己的判断。 龙队长当然也听出了北斗的话外音，他看了一眼北斗，又看了看玲也，此时战场上没有时间深究。 “我知道了，但是无论如何平民不该呆在战场，南队员，你带着她去安全的地方。” “明白。”南夕子受命后拉着玲也跑向避难区。 超兽很强，人类的常规武器对它几乎无法造成伤害，甚至连阻挡它脚步片刻都很困难，除非动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但这样对城市的破坏甚至更甚于超兽本身，若非万不得已军方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能战胜它的只有艾斯，意识到这一点的南夕子急着和北斗汇合。她带着玲也已经跨过了山的另一边。 “夕子姐姐，你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我会乖乖在山这里躲着的。” “可是……”南夕子正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右手上的戒指闪了一下。 北斗星司和南夕子两人手中的戒指是奥特兄弟赠予的银河联邦的证明，也是两人变身为艾斯奥特曼的关键道具，在戒指闪光的时候，就意味着寄宿在两人身体里的艾斯奥特曼也判断认为该是出击的时刻了。 现在不是耽搁的时候，所以南夕子点头同意了，“那么你自己小心点，千万不要靠近战场！” “我知道了，好好加油吧。” 玲也一语双关，在看到南夕子手上戒指闪光的时候，她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戒指在闪光之时传来的是与盖亚之光相似的气息，联想到之前在北斗手上看到的同样的戒指，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艾斯奥特曼，拯救地球的光之巨人吗……” 第五章 艾斯屏障 “北斗队员！” 因为超兽的攻击，tAc队队员们不得不分散开，在一片炮火连天之中，南夕子好不容易在一处战坑中找到了北斗星司。 两枚戒指因为靠近感觉到了彼此，再次闪耀起来。 “夕子，合体为艾斯吧！” “但是宇宙人还没有出现。” 即便是艾斯，在面对超兽的时候若是遭遇宇宙人伏击也会很危险，两人原本的计划是查清超兽和宇宙人的底细之后一同行动。 “宇宙人的话早就出现了，现在正在中央病院。”北斗断然道，山中队员因为被与玛雅的私人感情所蒙蔽，拒绝接受真相，甚至借口怀疑大岛玲也，但北斗已经断定了‘玛雅’的身份。 既然北斗这么说，南夕子也相信了他的判断，没有多问什么。 “这次战斗要尽早解决，梅特龙星人随时会出现在战场，如果被夹击就危险了，所以我认为我们必须使用艾斯屏障。”北斗星司道。 艾斯屏障是艾斯奥特曼的特殊技能，整个光之国也极少有奥特战士能学会，因为对使用者本身有一定的危险性，与‘奥特炸弹’等少数技能一样，被光之国列为‘禁招’，除了正式的宇宙警备队的成员外一般人是不允许学习和使用的。 因为对念力的要求极高，哪怕在宇宙警备队中，也只有大队长和艾斯能够学会。 以强大的念力扭曲空间，将敌人封锁进次元夹壁。无从破解，无法抵挡，无论多强大的敌人都能封锁。 但这样的技能会消耗艾斯一半的能量。正因如此北斗才会征询南夕子的意见，因为艾斯是北斗和南夕子合体变身的，所以会随机消耗其中一人全身的能量，这样的消耗对人间体本身也是非常危险的。使用艾斯屏障有可能伤害的是他，也有可能是南夕子。 因为面对的是异次元亚波人，本身就精通次元技术，即使使用艾斯屏障将超兽流放异次元也绝非万无一失，或许很快就会被亚波人高超的科学技术寻回，能做到的仅仅是争取一些时间。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更短。但在妖星考拉日益接近，玛利亚二号导弹正在加紧制造的现在，一天时间也是非常宝贵的。 “我没有意见，北斗，我们上吧。” 两人都下定了绝心，戒指与戒指接触在了一起，在一刹那中蕴藏在戒指中的能量被释放，迸发出了强烈的光芒。 光之巨人艾斯在光芒之中出现了！ 巨人屹立在大地之上，仿佛自神话之中走出的神灵一般。 玲也并没有如她向南夕子保证的那样躲在安全的地方，相反她站在山丘顶上，以最清晰的视角望着整个战场。 虽然在玲也身体的记忆中从小到大无数次见过巨人拯救城市，在最初那位战神出现在地球时她还是牙牙学语的婴儿。初代、赛文、杰克，这个城市、这颗星球一次次被光之巨人庇护。他们是地球最后，也是绝不会失败的最强守护者。 但对于来自异界的灵魂来说，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奥特曼，这就是人类的守护神！ 因为忌惮宇宙人随时会出现，艾斯并没有如过去一样与超兽纠缠，而是在一脚踢开超兽为tAc队解围后当机立断使用了超能力。 那一脚的力量，站在山丘之上以近距离的第一视角看着的玲也甚至无法去形容，就像山与山碰撞在一起，数十万吨的爆发力，如火山喷发的天灾一般。 艾斯很强，面对着比过去的怪兽强大数倍的超兽，依然能一次次为人类解围，因为它的战斗力即便在奥特兄弟中也是顶尖的。艾斯的力量比不过初代，能量强度比不过佐非，也没有杰克的手镯、赛文的头镖那些锋锐无匹的武器，艾斯的强大在于它的光线技巧和超能力！ 在奥特兄弟中，论超能力的技巧，若是艾斯甘败第二谁也不敢说自己是第一，即便是擅长意念的赛文，就超能力和艾斯较量也很难讨得好处。 此时的他高速旋转着身体，将能量以某种奇特的形式释放，这能量带着奇特的韵律沟通着空间本身，正想要反抗的超兽多拉格利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了。 它正被某种东西所缠绕，一层层，是空气？还是某种能量？ 不，是空间本身。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次元中正观察着战场的亚波人发现自己失去了对超兽的控制，无往不利的手段被限制了，竟然连尝试着将超兽召回都做不到，下一秒，超兽从地球上消失了，同样消失在了亚波人的观察范围内。 “这是这么回事，多拉格利去了哪里？”亚波人指挥官气急败坏的问道。 “是，超兽的信号消失了，被放逐到了次元海！” “什么？”异次元是无穷无尽的，哪怕本身就以次元科技纵横宇宙的亚波人，对次元本身的了解依然是沧海一粟。“信号呢？快找多拉格利身上的次元道标！” “已经陷入次元海深处，定位大约需要一天。” “什么？这么久！该死的艾斯奥特曼，该死的地球人！” 但是多说无益，事情已经发生了。超兽是亚波人控制的战争兵器，但即使以亚波人的技术，最多也只能同时控制一两头而已，现在能够使用的超兽只有多拉格利，本想借着梅特隆星人入侵地球的时候分一杯羹而遣上战场。 现在若是准备新的超兽，需要消耗的时间和资源比找回多拉格利要多得多，这是得不偿失。 所以即使心中不忿，亚波人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骚扰艾斯奥特曼。 在使用了艾斯屏障之后，没有再发现敌情的艾斯很快解除了变身。虽然艾斯的能量还剩下足足一半，但人间体的南夕子已经支撑不住了。 这次艾斯屏障消耗的是南夕子的能量。 “夕子！”北斗第一时间发现了自己身旁失去了意识的南夕子，虽然早就知道艾斯屏障是很危险的技能，但南夕子的状况实在太糟糕了。 苍白的脸色，北斗按着她的手腕，发现夕子的脉搏也虚弱的几乎感觉不到。 “北斗，发生什么事了？”因为超兽消失了，之前四下分散开攻击的tAc队员找了过来，说话的是龙队长。 “队长，夕子她受伤了！” “什么？立刻送她去中央病院！” 中央病院？想到梅特龙星人就在里面，北斗下意识就要拒绝，但南夕子这样的状况若是不去医院就太危险了。 “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让我看看她的状况吗？”出声的是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的玲也。 “是你！梅特龙星人！”见到玲也，山中队员拔出了手枪。 “她才不是梅特龙星人，真正的梅特龙星人现在还在中央病院！”因为关心南夕子，北斗终于难掩火气，“玛雅才是梅特龙星人！” “什么，北斗你这个混蛋，现在还说这种话！” 若是平时面对盛怒的山中一郎，北斗大概会选择退一步平息，但此刻他心中难掩怒火。 玛雅是山中的未婚妻，两人甚至已经订婚，山中心有所偏是理所当然的。但北斗和南夕子的关系也不仅仅是同事，他们不但同为艾斯的人间体，在北斗心中，对南夕子总有某种他自己也无法道明的情愫。 如果不是梅特龙星人在一旁虎视眈眈，他和南夕子也不用选择用艾斯屏障这样危险的技能，都是那个‘玛雅’.…… “好了，你们两个，在战场上吵吵嚷嚷的，还有一点tAc队员的样子吗！”龙队长怒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小玲也，现在这里还是管制区域，不管怎么说身为平民是不该过来的，而且你不是医生，还是不要接近病人比较好。” “虽然我不是医生，但是刚刚夕子姐姐救了我，将我带到安全的地方，现在她受伤，我想看看她身体怎么样了。” “好吧，北斗，你去联系医生赶紧抬担架过来。” “明白了！” 得到龙队长的同意，玲也走到南夕子的身旁蹲下。 “夕子姐姐，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陷入昏迷的南夕子当然是听不到的，玲也也并不气馁，她知道南夕子并没有受伤，或者说没有实质的创伤，仅仅是能量消耗太大，外在表现是心脏负担过重，所以身体虚弱到了极致。即使是tAc中央病院的医生，除了正常的挂水疗养也不会有其他的手段治疗。 玲也用双手握住南夕子左手的手掌，悄悄地将盖亚之光的能量传输了一些给了她，几乎是立竿见影的，南夕子的脸色好了很多，一声咳嗽后她醒了过来。 “队长，南队员醒了！”吉村虽然没有注意玲也的动作，但始终关注着南夕子的他第一时间发现了夕子的状况变化。 “你没事了吗，南队员？” “队长？我感觉好多了。” “是你做了什么吗，小玲也？” 玲也摇摇头，没有回答。 龙队长也不在意，只以为是碰巧而已。此时呼叫了救护车的北斗也回来了，他深深看了一眼女孩。 “无论如何都要谢谢你，大岛。”北斗的直觉一向很准，就如之前他不相信玲也是坏人一样，“你感觉怎么样，夕子，如果不需要担架的话，我就用巡逻车送你去医院。” “麻烦你了，北斗队员。” 这场战斗算是告一段落，虽然超兽没有被消灭，tAc基地的地面防御也接近瘫痪，但现在最重要的是玛利亚二号导弹的制造工作依然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预计还有五天时间能够制造完成。 而妖星考拉撞击地球的倒计时还剩下六天！ 紧扣的时间，已经不容一点差错。 第六章 梦的终结 因为玛雅的关系，tAc队中北斗和山中已经势如水火，若没有龙队长从中调解，随时打起来都不奇怪。 南夕子的身体状况出乎意料的不错，很快从医院返回了tAc队。但无论是北斗还是南夕子都明白，若是下一次再使用艾斯屏障，谁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他们反而希望梅特龙星人能够早点来袭，这样在超兽摆脱艾斯屏障的作用之前，艾斯不用腹背受敌，但梅特龙星人始终没有现身。当然，北斗知道梅特龙星人早就出现了，就潜伏在中央病院。 很快，24小时的时间过去了，这是平稳的24小时，玛利亚号的制造进度又推进了很多，tAc队中的众人都因为没有超兽和宇宙人的打扰而松了口气，只有南夕子和北斗忧心忡忡，因为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一天时间过去，在亚波人的技术下超兽定然已经在次元海中被定位，艾斯屏障很可能已经失效了。 现在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一旦宇宙人出现，超兽同样会随之出现。 两天时间，妖星考拉在宇宙中飞行了将近17亿公里，现在已经越过了海王星轨道。 tAc中央病院中，山中一郎正在病床边照看着玛雅，北斗对玛雅的怀疑让他离奇愤怒，但这并不意味着山中没有了理智，他只是不愿意怀疑玛雅。 两天之前的那场噩梦他至今记忆犹新，在意识到失去了心爱姑娘的那一刻，对山中来说这几乎是天崩地陷，他爱着玛雅，比任何人都爱，没有语言能够形容他在火场中发现幸存的玛雅并将之救出那劫后余生的幸福感。 山中实在无法想象，这如果只是外星人的阴谋，不，他的大脑拒绝去思考这样的可能。那一定就是玛雅，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声音，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山中，人类就要毁灭了是吗？” 玛雅这么说着，声音很平静，似乎还带着某种喜悦。不对，玛雅一定只是吓坏了，山中这么告诉自己。 “没关系的，玛利亚二号正在制造中，我们肯定能够度过这次危机。” “可是，研究图纸不是被外星人烧毁了吗？” 玛雅怎么会知道？山中感觉自己心里似乎在抽痛，又似乎找不到抽痛的源头。一定是自己无意间说出口，这才让玛雅知晓的——他这么告诉自己，并努力让自己相信。 在这一刹那，山中下了一个赌注，山中知道自己不应该如此自私以地球的未来下注，但他无法阻止自己。 “玛利亚型导弹的原设计师都在，玛利亚二号正在地下秘密研究所制造中。” “地下秘密研究所？”玛雅的眼睛亮的吓人，“我想去看看，山中，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可是你的身体？” “我已经可以出院了，你看，我身体都好了。”本该虚弱着的玛雅，却仿佛一瞬间好了。 山中的心底已经冰凉了，他只是勉强自己笑着，带着愉快的语气说出了无力的话，“好啊，我带你去。” 在医院相隔一个走廊的另一个病房，玲也百无聊赖的坐在病床上。因为还在观察期，医生不让出院，在这空旷的房间里也无事可做。1972年的东京，没有手机、没有笔记本电脑，甚至连听音乐的cd机都还没诞生。哪怕是庞大财团的唯一继承人，她也买不到后世任何一个小学生都能买的东西。 床头的几本书都翻完了，玲也随意把玩着一袋子‘塑料片’。 这不是玲也自己的玩具，而是‘她’前世唯一带来的物品。甚至也不属于‘她’，而是一个大叔。 那是她在地铁上，坐在旁边的一个大叔。无意间看到大叔鼓鼓囊囊的包，地铁制动时，里面掉出了几枚圆圆的塑料片，她下意识的弯腰捡了，递还给大叔。 “这个是‘泽塔变身器’里的奥特勋章，不是我.……是、是我给儿子买的。”当时大叔接过塑料片时到了谢，又不知为何有些尴尬。 他还有儿子在等着他回家，而自己无牵无挂。 所以她并没有后悔，在那甚至来不及回过神的刹那间，选择舍弃自己救了别人。大叔出事了会有人伤心，但她没有。所以再选一次，她同样会如此。 可是，这个‘奥特勋章’怎么被自己带来了呢。虽然只是些塑料片，但看着做工挺不错，貌似挺贵的样子。大叔的孩子会失望吧？ 但也已经还不回去了。 勋章上画着的是一个个奥特曼的头像。所以在自己曾经的世界，奥特曼是影视剧里的人物啊？她依稀有听说过，不过没怎么看过。 勋章有三十几枚，其中就有艾斯，还有这几天看过去的新闻报纸，里面常出现的奥特曼、赛文、杰克的头像。三十几枚大多数是边缘红色的塑料片，不过其中有四枚边缘是金色，看着有点特殊。 一个画着全身银白的奥特曼，背后奇怪的还有翅膀。一个画着的奥特曼头部像是戴着皇冠一样帽子的造型。一个长的特别奇怪，好像水晶簇一样的脑袋。还有一个蓝紫色的奥特曼，看着就没那么奇怪了。 所以，这些都是在这个世界真实存在的奥特战士吗？ 把玩了一阵子，玲也把它们收了回去。抬头看着天花板，那虚空的方向。视线被天花板阻挡，但她能感觉到那渐渐靠近的威胁。 这次不是人类的灾难，天体级的冲撞，哪怕对地球本身也是灭顶之灾。 击毁一颗近乎是月球两倍直径的行星，即使以奥特曼的力量也很困难。但摧毁行星上的发动机、阻止它撞击地球却很容易。一旦没有了动力源，它会被太阳引力捕获，在特定的轨道上成为太阳系一颗普通的行星。再之后，或许可以为地球人贡献丰富的矿产资源。 玲也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因为在地球遇到危机的情况下，不到最后一刻她觉得自己都不应该插手。这也是盖亚的希望，盖亚让她保护地球和人类，但最终的愿望是人类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否则一旦过分的依赖奥特曼，人类将会失去进取心。无论是艾斯，或者盖亚，都是一样。 六年的时间人类的科技水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就是明证。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面对怪兽和宇宙人的时候人类不再是拖累，而是能够并肩和奥特曼站在一起的最强战友，当那一天来临的时候，地球人能够用自己的力量，给那些为了人类舍命拼搏的奥特战士送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但对于现在脆弱的人类而言，地下秘密研究所可以说是最后的希望所在。 今天在地下秘密研究所门前站岗的应该是北斗和吉村，但南夕子主动要求和吉村替换，和北斗一同守护研究所的大门，其中的原因不言而喻，这里决不能有任何意外发生！ 她和北斗——艾斯奥特曼是这里最后的保障。 这时，一辆tAc队的巡逻车停在了研究所的门口，从车上下来的是山中，还有北斗星司最不愿见到的人。 “‘玛雅’！山中你这家伙，你怎么敢把她带过来！” “我为什么不能将她带来？玛雅是玛利亚二号发射的读秒员，到时候火箭发射的时候还要靠她。” “我决不允许！山中一郎，你如果要带着她进去，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你敢阻拦我，那就试试看！” “等一下，山中队员，北斗队员！”南夕子阻拦了已经拔出枪的两人，细心的她已经发现了山中的异样，但她没有说什么，而是走到玛雅面前。 “玛雅小姐，你手上的钻戒真漂亮，我挺喜欢的。” “啊，谢谢。”虽然梅特龙星人不清楚地球复杂的传统，但也知道被人夸奖要表示感谢——即便它丝毫不明白这被人类称为‘钻石’，在宇宙无氧情况下，高温高压的环境就随处可见的碳元素构成的物质有什么值得珍惜的。 而哪怕不提宇宙外，就算在这颗星球上也存在大量这样的‘钻石’，地下的储藏量丝毫不低，只是好像特意没去挖掘而已。 这样的东西竟然能让人追捧，人类真是奇怪的生物。 “让你进去也可以，但是你能将这枚戒指送给我吗，我真的很喜欢它。” “当然可以。”玛雅笑着点头道，对她来说这样的要求简直简单的不是要求。 但是对山中来说，这却粉碎了他最后残存的一丝希望，因为这个戒指是他向玛雅求婚的戒指。 【“等我，山中，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生活的，这枚戒指我会带着直到死去。” “别说不吉利的话！我们会永远幸福下去。”】 那约定的誓言仿佛还在耳边，在为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刻，他以为他们会像童话故事中一样，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生当同衾，死亦同穴。 一声枪响，感觉到剧痛的‘玛雅’惊恐的转过头，发现开枪的竟是山中。 “梅特龙星人，把玛雅还给我！” ‘玛雅’回身一脚踢开了山中，不但踢飞了他手中的枪，那力量竟大的惊人，将山中整个人撞在了墙壁上，头上流下了血渍。 疼痛让山中反而从所未有的清醒，他知道，玛雅早就死了，而他也终于从自己编织的自欺欺人的梦里醒了过来。 “杀了它啊，北斗！”这个在tAc队中以冷酷的形象闻名的男子第一次泪流满面。 枪声响起，开枪的不止是北斗，还有驻守的无数守军。这里是玛利亚二号的研制基地，因此也是tAc中守卫最森严的地方，这就是山中将‘玛雅’带来的原因！ 枪林弹雨中‘玛雅’终于现出了原形，如同直立的巨虾一样的怪物，正是梅特龙星人！梅特龙星人被守军的弹雨逼得退出了甬道，身中数弹的它知道自己妄想侵入地下防空洞中地下秘密研究所的目的已经难以实现。 来到地面的梅特龙星人不再保留，它迅速的巨大化，原本两米的身高提高到五十米。 对于巨大化的梅特龙星人，普通的枪弹已经没有用处。 “山中，我们去和队长汇合！”北斗拉着山中要走，男子却魂不守舍的坐在地上，以北斗的力气一时竟没能拖动，“混蛋，你不想为玛雅报仇了吗？” “报仇？”听了这两个字，山中终于有了精神，没有错，在杀了梅特龙星人之前自己还不能死，“对，我要报仇，一定要为玛雅报仇才行！” 这次不用北斗拉，恢复了神彩的山中第一时间跑了出去，上了自己之前开来的tAc巡逻车。 北斗和南夕子上的是另一辆车，但是车还没有启动，却见到了意外的人。 “北斗哥哥！” “玲也，你怎么跑来这里。”对于这个经常爱往战场跑的小姑娘，北斗也觉得头痛。 “我来帮你们打怪兽！” “胡闹！” 玲也的话无论怎么听都像是开玩笑，北斗理所当然的拒绝了。 “可是，如果夕子姐姐再像之前那样受伤了怎么办？” 北斗心里一动，但依然拒绝了，“没关系，南夕子……我不会再让她受伤了！” 只要超兽不出现，面对梅特龙星人就不需要使用艾斯屏障。但现实显然没有北斗想的那么美好。 “是超兽多拉格利！超兽又出现了！” 第七章 迷之巨人 超兽和宇宙人同时出现了！这是北斗和南夕子原本想要避免的最糟糕的局面，但这样的局面依然发生了。 亚波人和梅特龙人，一个妄图侵略地球、一个妄图毁灭地球，它们双方或许不是朋友，但显然都是地球的敌人。如今两者联合在了一起，再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 “玲也，快离开这里，这里不是小孩子该来的地方。” “我要帮你们一起战斗！” 女孩的话显然被北斗认为是小孩的淘气，但北斗没有反驳，而是笑着弯下腰，和玲也平齐了视线，“小家伙，等你再长大一些，等到差不多和夕子姐姐一样大，加入tAc队的话就能参加战斗啦，所以在那之前要好好学习才行。” “可是，同时面对超兽和宇宙人，艾斯也没办法获胜的，不是吗？” “艾斯奥特曼吗？”虽然觉得女孩意有所指，但北斗也并不会以为是他和南夕子身份暴露了。“放心吧，艾斯奥特曼是不会输的！” 北斗的声音很果断，这也是他心中所认定的，艾斯不会输！ 奥特曼是人们最后的希望，所以不会输，也绝不能输。他和南夕子每次都是抱着这样的觉悟去战斗的，这次也一样。 奥特曼不能输，因为他是守护者，连输的权利都没有。 玲也原本以为曾经选择放弃过生命的自己已经无所畏惧，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值得恐惧的呢？但是此刻她意识到，和奥特战士们相比自己的觉悟依然太肤浅了。 不怕死亡远远不够，想要守护地球所要背负的觉悟是更沉重的，沉重到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在这样的觉悟面前，连选择死亡都是懦弱的表现，她甚至没有死的资格。 戒指与戒指之间发出了闪光，疾驰的巡逻车之中，北斗和南夕子毫不犹豫的抓住了对方的手。 时隔一天，光的巨人再次出现在大地上。 梅特龙星人正在攻击地下秘密研究所的地面建筑，虽然基地防御非常顽强，但人类武器的攻击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效果，防御被攻破也只是时间问题。 半空中出现的艾斯第一个目标就是梅特龙，他借着飞行的动能在空中一个翻身，飞身一脚踢在了宇宙人的后背处，梅特龙像倒葫芦一样在地上骨溜溜的滚了几百米，撞在了一处搭建了防御墙的土丘上才算停了下来。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伤，但这一脚总算让梅特龙星人晕头转向，艾斯没有趁胜追击，而是侧身一脚又踢向了超兽，然而这一次效果并不明显，超兽的力量比艾斯要强大许多，它只是晃了一下，甚至没有后退半步。 一边是超兽，一边是重新爬起来的宇宙人，艾斯被夹在了中间。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昨天使用了艾斯屏障后艾斯的能量并没有完全恢复，而宇宙人和超兽却气势满满。 趁梅特龙星人一个疏忽，艾斯上前扭住了它的胳膊，他将之举过头顶正要使出摔技，却被超兽一头撞翻在地。 无论是梅特龙星人还是超兽多拉格利，在单独应对的情况下艾斯都有把握战胜，但当两者联合在一起，对艾斯来说这是巨大的挑战。 因为以奥特曼的姿态出现在地球会消耗大量能量，艾斯每次战斗只有三分钟的时间，转眼一分钟时间已经过去，艾斯不但没能找到制胜的机会，反而陷入了困境之中。 梅特龙星人的杀人光线和超兽多拉格利的火焰轮番折磨着艾斯，让他的能量消耗的更快，不多时，胸口的指示灯已经闪烁了起来。 正在这时，雪上加霜的事情发生了！ 一阵地动山摇，从地下钻出了一头巨大的生物。 “糟了，是怪兽！”驾驶着tAc队战车赶来的，是以龙队长为首的tAc队员。 因为战斗的动静，竟有一头沉睡在地下的怪兽被惊醒了！代号穆鲁齐，曾在mAt队的档案中有记载，是一头有着一口剧毒利齿，并且能够喷射热光线的可怕怪兽。 同时面对三个敌人，这简直是致命的。在三个敌人轮番折磨下，就算是艾斯也只能节节败退。 “立刻攻击，掩护艾斯！”龙下令道。 激光枪、火炮轮番向着宇宙人、超兽和怪兽轰炸过去，但是效果极其有限。 此时，能量灯已经忽明忽暗的艾斯，能够战斗的时间还剩下一分钟。 艾斯猛的踢开怪兽，翻身向后跳出包围圈，与敌人拉开了距离。 他必须使用艾斯屏障。 哪怕知道南夕子可能会因此遭遇危险，甚至付出生命代价，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选择，无论是北斗星司还是南夕子，从接受艾斯戒指的那一刻他们就早有了觉悟，这是两人共同的决定。 可就在这时，一束光芒从天而降！ 金色的光芒在数十米高的半空中化身为巨人，或许是还不习惯飞行，巨人重重坠落在地面，双脚砸在地面上溅起了尘土。 红色与银白色相间的身躯，巨人那50米的身高比艾斯还足足高出10米。 新的奥特曼？不但宇宙人惊讶，就连艾斯也吃了一惊，因为新来的巨人并不是他的几位哥哥，就连在光之国中他也从没有见过对方。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她同样是光之巨人。 是的，不是他而是她，这是一位女性的奥特曼。 巨人没有第一时间与怪兽战斗，而是向艾斯的身体中注入了一团光。艾斯敏锐的感觉到，那光与他平时吸收的太阳光不同，但同样填补了他几乎干涸的能量，急速闪烁的指示灯又恢复了蓝色。 屹立在大地上，奥特曼——玲也犹自带着几分不真实。 这就是盖亚之光赐予自己的力量？玲也体会着巨大无比的身体给自己带来的陌生的感觉，身体中仿佛有用不尽的力气。举手投足之间就能移山倒海，她刚才只不过落地时没注意，就在地面上留下了巨大的深坑。平时坚硬的地面，此时却觉得是踩在沙泥上，必须小心一些，不经意就会踩碎。 难怪人们将奥特曼视作守护神，这力量确实宛如神灵。 见新出现的奥特曼似乎没有攻击的意图，莽撞的怪兽穆鲁齐想要偷袭冲撞而来，刚从长眠中醒来的它还不清醒，本就没有太多智慧的大脑凭借本能在行动。 它奔跑的速度极快，就像一辆疾驰的巨型战车，来自史前的洪荒猛兽，超过一万吨的体重让它的冲量远超人类制造的所有器械，汽车、坦克、乃至轮船。相信就算是大山也会被撞倒。 面对穆鲁齐的攻势，新的巨人仿佛还没有回过神，艾斯正想提醒她，却见她猛然一挥手，指尖甩出了一连串的光弹。 盖亚切割！足足有六、七枚光弹疾风骤雨一般在穆鲁齐身上连续炸开，不但止住了它的冲势，更让怪兽晕头转向。巨人的攻击还没有完，几乎没有停歇地，在挥出光弹之后她随即将双手交叉为十字，强悍的光能随即倾泻而出，带有破坏性的光线击中了怪兽的胸口，下一秒，穆鲁齐在爆炸声中化为了粉末。 从巨人的光弹出手到解决穆鲁齐，一共才用了两秒时间，战场的形势已经扭转了。哪怕穆鲁齐并不是什么强力的怪兽，可就算是当年杰克奥特曼在收拾它同类的时候也费了一番功夫，能够如此轻易的将之击败，新的巨人绝非易于之辈。 与莽撞的怪兽不同，梅特龙星人和躲在异位面的亚波人心中都有各自的算计。眼看着新出现的奥特曼，拥有高等智慧的梅特龙星人已经心生退意。 但在解决了最弱的怪兽之后，巨人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它，用妖星撞击地球正是梅特龙星人的诡计。而对于从盖亚之光中诞生的巨人来说，想要毁灭地球这件事是比想要侵略人类更无法容忍的。 她正想要故技重施，以‘盖亚切割’牵制住宇宙人，却不防超兽喷出了火焰。 多拉格利喷射的火焰将艾斯和巨人都笼罩其中，火焰中蕴藏着足以溶化tAc队特制合金钢防御甲板的恐怖高温，艾斯向后翻滚躲开，但盖亚并没有闪避，她伸出手，以能量在身前张开了一展光盾。 那是一展红色的光盾，整体呈圆形的盾面上还有复杂线条的花纹，似乎是某种奇异的文字。光盾顽强的将火焰挡在了另一边，哪怕超兽再不甘心，它的火焰却无法再侵入半寸。 持续了十多秒，知道这只是徒劳耗费能量的超兽终于罢手。 十多秒的时间并不长，但也足够发生一些事情，比如让狡猾的宇宙人脚底抹油。火焰熄灭之后梅特龙星人不见了踪影，竟已是逃跑了。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高维的宇宙中亚波人也向超兽下达了撤退的指令，一扇空间之门在超兽身后展开。眼看着超兽也要逃跑，不甘心的艾斯交叉双手，射出了最强的绝技‘梅塔利姆光’，然而光线并没能击中已经踏入异次元壁障之内的超兽，被扭曲的空间不知射向了宇宙的何处。 随即超兽也消失了踪迹。 一场本以为近乎绝望的战斗就这么结束了，艾斯转身去看新的巨人，他有太多的疑问想要询问对方。 “你是谁？” “我的名字是盖亚，盖亚奥特曼。” “盖亚奥特曼？你是……” 艾斯还想发问，但盖亚说完不等他再说什么，向他点了下头之后就自顾自飞上了天空。 第八章 名为盖亚 事实上飞上了天空的盖亚并没有飞远，而是来到白云之上，从这里望着大地。 她在这片天地之间站了很久。 和来自外星的那些奥特曼不同，盖亚奥特曼没有不习惯地球环境会消耗大量能量的说法，相反，地球才是她能量的来源，所以只要能量没有在战斗时耗尽，她在地球上并没有时间限制，反而在远离地球之后她的能量才会无法得到补充。 一晚的战斗，黑夜就这么过去了，朝阳又将晨光洒向世间，天空被霞光映成了琉璃色。 玲也就以盖亚的姿态这么在云层上看着日出。 天空之上是什么，这是人类自远古时期就好奇和向往的。人们将无法解释的问题寄托于神灵，在那长达数千年的时光中，始终认为天空是神灵的居所。美好的，神圣的，是充满幻想的地方。 玲也还记得她孩童的时候看过的画册，那是宫泽贤治的《银河铁道之夜》。在梦中她也无数次幻想过搭乘银河铁道，去天鹅座看看百鸟群、亦或者去蝎子座看看那燃烧至今的生命火焰，最后定然还要去南斗十字星，在那终年绽放圣洁光芒的十字架下为亲人朋友的安康祈祷。 但是当人类真的飞向天空，飞得越高，会发现天空的颜色越暗沉，直至纯净的天蓝变成漆黑。然后，人们意识到，天空的深处对人类并不友善。 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孩童对于天空大概早就没有幻想了吧，从天而降的从来没有美好的事物，只有邪恶的宇宙侵略者，天空似乎预示着死亡。有多少孩童，因为来自天空的恐怖恶兽而失去父母和亲人。 人类只有变得更强，强的不再惧怕外星侵略者——走到这一步依靠人类自己，而不是奥特曼的力量——到那时，孩子们才能再一次用美好和希望的目光注视那片璀璨的星空。 将天空的童话还给孩子，让更多的孩子能够抱着《银河铁道之夜》在梦中幻想，这是她的期望，也是盖亚的期望。 tAc基地 “请处分我吧，队长！”山中一郎从开始就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想要什么处罚？禁闭？降职？还是索性将你开除？” 将宇宙人私自带去制造玛利亚二号导弹的秘密基地，这是对地球极端失职的表现，对山中做出任何处罚都不为过。 “我……只要队长的处罚我都愿意接受。”山中是自责的，但更多的是玛雅的死带来的悲痛，想要借用队长的处罚来麻痹痛苦的心。 往往善解人意的龙队长这次却并没有如山中所愿。 “混蛋，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了吗，宇宙人还在虎视眈眈。虽然这一次它被击退了，可是只要妖星考拉还在，我们就绝对不能放松警惕。我不会关你禁闭，更不会将你开除，接下来要做什么你自己看。” 在玛利亚二号没有成功摧毁妖星之前，宇宙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山中依然低着头，玛雅的死给他打击太大。在场的队友们虽然也都想安慰他，但也找不到安慰的话。这其中的痛苦只有山中自己知道，别人是无法为他分担的。 这时，指挥室的门打开，研究部的开发员梶洋一走了进来，也转移了众人的注意。 “玛利亚二号的进度怎么样？”龙问出了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tAc队和宇宙人打生打死，就是为了给玛利亚二号提供安全的环境和时间。 “因为联合国派遣来的技术团队支持，制造的速度加快了，比之前预计的还能提早半天完成。” 毕竟是关乎全地球存亡的大事，任何国家都不会在这种时候扯后腿，联合国派来的是玛利亚型导弹原本的开发团队。这当然是好消息，导弹能够早完成半天，地球就能更安全几分。 有着近乎两倍月球直径的天体，哪怕不是直接撞击，光凭接近时的引力就会造成巨大的破坏。引力变化引起的潮汐、海啸不去说，最可怕的是地球脱离原本的轨道， 恒定的轨道才能带来适宜生命的温度，哪怕地球的轨道仅仅改变1%，也会将让人类乃至大多数生物灭绝。 “不过我过来想要说的不是玛利亚二号，而是新出现的奥特曼。” “喔，新的奥特曼！” 说到战场上出现的新的巨人，tAc队的队员们也都有了精神。 “那可真强啊，一下子就把穆鲁奇给干掉了！”今野感慨道，当时他是和龙队长、吉村一起赶到的现场，他们的攻击丝毫无法撼动的怪兽，却被巨人一眨眼就被干掉了，它的出现更是惊退了超兽和宇宙人。 “新的奥特曼，说不定比艾斯更强吧？” “笨蛋，艾斯才是最厉害的！”吉村反驳道。 因为和艾斯打过更长的交道，也被他救过好多次，tAc队对艾斯奥特曼有着特殊的感情。 “不管如何，有两位奥特曼在地球也更安全了，但是，新的奥特曼我们该如何称呼呢？” “听我说！”要为奥特曼取名，身为生物学博士的吉村最起劲，“就叫贝斯特（best）奥特曼怎么样，听上去很强！” “不对不对，那显然是女性的奥特曼，就叫露娜，露娜奥特曼！”美川典子也来凑热闹。 因为一个名字，队员们讨论的热火朝天，龙队长也不干涉，他知道因为妖星考拉的关系，队员们的精神已经绷紧了好几天，在严酷的战争环境下难得大家能够放松一下，这也不是坏事。 “盖亚。”北斗星司突然说道，“她的名字是盖亚奥特曼。” “盖亚奥特曼？北斗你为什么要起这样的名字？”梶洋一疑惑的问道。 “啊……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而已。” “突然想起来？”梶洋一没有深究，而是点点头，“这个名字倒是不错，但让人感觉像地球上诞生的奥特曼一样。” “地球上诞生的奥特曼？为什么？” “北斗你自己起的名字都不知道吗？” 北斗摇摇头，他不知道，因为这个名字并不是他起的，而是之前那个奥特曼亲口告诉他的。 “盖亚这个名字最早源于希腊神话的大地女神，是大地的象征，而在近代，英国科学家詹姆斯·洛夫洛克提出了盖亚假说，里面假设地球本身也是生命体，拥有自我的意识，这就是盖亚。用这个名字，就仿佛是地球本身诞生的奥特曼一样。” 北斗星司确定，在光之国并没有这么一位奥特战士存在。难道正如梶洋一所言，那是诞生在地球的奥特曼？ 并非只有m78星云的奥特之星能够诞生奥特曼，邻近的L77星云、U40星云等等，也是奥特战士的故乡，诞生奥特曼只有一个条件——光，他们是光的巨人。 地球和曾经的奥特之星是那么相似，在他们的恒星还没有熄灭，遥远的没有人造太阳的时代，奥特之星也是一个山水纵横，鸟语花香的美丽星球，和地球一模一样。 难道这颗星球也诞生了奥特战士？ “北斗，我觉得还是贝斯特奥特曼好听。”吉村犹自不愿放弃自己的起名权，之前艾斯这个名字也是北斗提出来的，大家总听他的意见。 “不，盖亚奥特曼，我还是觉得这个名字好，你认为呢，南夕子？” 南夕子点点头，“我也这么想的，盖亚更适合一些。” 这个名字本就是对方告诉艾斯的，北斗和南夕子都知道这是那位奥特曼的本名。有了南夕子的附和，以及其他队员可有可无的态度，吉村压倒性的不利。 “那么就定下了，新的奥特曼就叫盖亚。”龙队长一锤定音，让吉村再无话可说。 妖星考拉已经飞越了天王星轨道，明天它就会抵达土星轨道，然后再用两天时间飞过木星、火星飞抵地球，因为妖星本身的巨大质量，当它越过火星轨道之后引力就会对地球造成影响。 玛利亚二号的制造和发射预计还需要一天半，一切工作都在紧张有序的展开。 一辆黑色的宾利驶离了tAc中央病院，通过两天的复查，玲也已经确认病愈了。事实上在两天前玲也就坚持想要出院，是管家见野不放心才耽误到现在。 四十分钟后，汽车在千叶市的一处海滨别墅门口停了下来。 大岛家在全国乃至世界各地都有度假别墅，这里并不是过去‘玲也’长大的家，而是度假别墅之一。大岛玲也的记忆让她不想再回去过去成长的地方，骤然失去了父母，曾经的幸福之家更会让她伤感。 在感情能够平复之前，她都不打算回去。 和开车都要五分钟才能从大门到达前厅的本家相比，这栋别墅要小很多，只是一栋带有花园的二层洋房。因为有佣人的关系，虽然长久没有主人入住，别墅依然打扫的非常干净。 “您觉得怎么样，大小姐？” 玲也笑着向大厅门前等候她的一对老夫妻打了个招呼，泽村夫妇是这栋别墅的管理人，丈夫叫源助，妻子是可月。 “嗯，比我预想的更好呢。” 虽然千叶也是大城市，不过别墅依山靠海，周围是山林和海滩，让人感觉一下子远离了尘世的喧嚣。 玲也的房间是一楼靠着海边的主卧，从窗口望去就能看到金色的沙滩和蔚蓝的大海。搬运行李这样的事当然不用玲也动手，她闲的无事在客厅转了转，发现楼梯的转角边有一架钢琴。 无论是玲也还是另一个世界的‘她’都有弹奏钢琴的经验，只是长时间没有弹奏，不知是否生疏了。玲也的指尖在琴键上试了几个音，很快找到了感觉。 c大调卡农 音乐像流淌的溪水，但沾湿了手指的是眼泪。琴声中是女孩的呜咽。她是另一个世界孤魂，但也是大岛玲也，从得知父母去世的消息到现在，终于有一个安静的角落让她哭泣。 见野和泽村夫妇放下了行李，悄悄地退出关上了门。 第九章 火箭升空 玛利亚二号导弹的制造完成了，还有半天的时间就会完成发射准备工作。 “玛利亚二号的发射时间预定为东京时间今日的22：00，距离现在还有十二个小时，在此期间一定要打好精神，防备宇宙人的破坏。几天来我知道大家非常辛苦，但仅剩最后十二个小时，决不能放松警惕！” 对于龙队长的话，众队员齐声应和。六天来几乎是不眠不休，瞌睡打个盹都是奢侈，即便是他们这些精英战士也吃不消，但生死存亡就在这最后的十二个小时了。 “她会来吗？”南夕子悄悄地和北斗星司说道。 北斗知道南夕子口中的‘她’指的是谁，是那位神秘的盖亚奥特曼，之前的战斗帮助艾斯脱离了困境。 “不知道，但我们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可以了。”北斗断然道，虽然他也希望能够在盖亚的帮助下度过这次难关，但艾斯是决不能有软弱的依赖心的。 因为之前横滨湾的航天发射中心被毁，这次玛利亚二号导弹之前就被秘密运送到了名古屋，将在名古屋航天发射中心完成发射。tAc提前在名古屋布置了防御。 千叶海滨的别墅中，玲也正在客厅看着电视。妖星来袭的消息早已不是秘密，玛利亚二号的发射可谓是全球瞩目，毕竟这关系到地球人类的生死存亡。 虽然即使导弹发射不成功，玲也也有把握在它撞击地球前摧毁行星上面的动力系统。不过在那之前，还是交给人类自己来尝试着处理比较好。 玲也内心定下的最后期限是火星轨道，一旦妖星越过火星轨道，那么无论人类是否有能力将之击毁玲也都会变身为盖亚亲自去宇宙将之摧毁。因为一旦越过火星轨道后，妖星巨大的质量就会对地球产生影响，而且在那么近的距离下，哪怕最终成功击毁妖星，粉碎后形成陨石带也会危及地球的轨道安全。 现在妖星已经靠近了木星轨道，距离地球仅剩下9亿公里。这点距离换算成光速单位仅仅三千光秒，在宇宙为尺度来看，已经可以说是贴着脸了。 现在电视上放的是名古屋航天发射中心的发射直播，屏幕一角的倒计时显示还有五个小时的时间。 “见野爷爷，帮我安排车，我想去名古屋。” 正在给玲也泡茶的见野听着一愣，他看了一眼电视屏幕直播名古屋航空发射基地的内容，立刻明白了大小姐想去哪里，他赶紧拒绝。 “那太危险了，大小姐！” 因为之前横滨的航天发射中心遭到攻击，就算普通人也知道了宇宙人虎视眈眈。见野是决不允许大小姐去冒险的，所以这是他第一次拒绝玲也的话。 玲也憋着嘴，但发现自己装可怜也没有用后只能放弃。 “那好吧，我想去后面树林里走走，这总可以吧？” “但是，这么晚了。” “没关系，我不会走远的。” 见野想了想点点头，后面的一片树林都是大岛家的私有地，也不怕大小姐在里面遇到什么危险。大小姐在医院呆了那么久去树林里面散散心、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是好事。 见野自以为大小姐没有车的话总不会乱跑，放心的看她出门去了别墅后面的树林，却没想到玲也在进入树林后趁着四下无人化成一束光飞向了远处。 名古屋航天发射中心，玛利亚二号导弹已经在运载火箭上安装完成，中心控制室中工作人员正在忙碌而细致的计算着发射轨道，妖星考拉是直线前进的，这给计算工作带来了一些便利。 “队长，刚才控制中心发来消息，玛利亚二号将在30分钟后发射，以火箭的飞行速度计算，预计在太空飞行1小时6分钟后，在距离地球8.1亿公里的位置将妖星摧毁。” “好，即刻起tAc进入二级临战状态，玛利亚二号发射之后有联合国的宇宙部队和太空基地在太空中护航，我们只要确保发射之前的安全。” 坦克部队和火箭车部队都已经进驻了发射中心，空军部队也在天空预警盘旋。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天早就黑透了，但航天发射中心却被探照灯打地灯火通明宛如白昼，在所有人紧张的等待中，时间很快来到了九点五十五分，火箭进入了发射井。 这时，发射中心周围的探照灯突然熄灭了。 “遭了，照明的电力系统被切断了！” “赶紧使用紧急备用电源！” 在防卫部队的战车中，一颗镁光照明弹被射向天空，镁光照亮了基地，也照亮了不远处突然出现的一个高大的怪物。 “是梅特龙星人！开始攻击！” 这是意料之中的来袭，军队虽慌不乱。 首先攻击的是tAc队的单兵武器，子弹射击在宇宙人身上，手枪并不能重创宇宙人，只能让它略感疼痛，但疼痛并没有让宇宙人止步。 这时空军部队也开始了攻击，然后是调整了发射角度的坦克和火箭车，应急电源接通了，但即使没有探照灯，导弹和火箭引爆的火焰也照亮了四周。 密集的弹雨，让梅特龙星人终于停下了脚步，突然，它双手向着天空张开，手掌中心射出的光线击中了两架飞机。甚至来不及让飞行员跳伞，战斗机瞬间在空中解体了。它如法炮制，让人防不胜防的攻击每每都造成破坏，很快，原本呈密集队形的空军部队变得稀稀拉拉，不得不在上级命令下撤退。 “就是现在，多拉格利，去破坏吧！” 伴随着在更高次元的某个角落传来的不祥声音，大地一阵颤动，在发射中心的另一边出现了另一头庞然大物。 “是超兽！超兽来了！” 继空军部队，火箭车和坦克部队也在超兽喷射的火海中溃败，火焰在车队中引燃，火箭车和坦克一辆接一辆爆炸。地狱一般的景象，哪怕过去一战、二战，在最惨烈的战场上，也没有如此高密度的死亡。 死神的盛宴。 即使没有被殉爆的战车中，战斗人员也都在高温和窒息中死去了。每时每刻都伴随着阵亡数字的攀升，但这本就是战士的宿命。在踏上战场的那一刻，他们就不再是谁的丈夫，谁的父亲，谁的儿子，仅仅是数字。守护人类，守护这颗星球的数字。 阵地很快安静了，再听不到开火的声音。 战斗部队损失惨重，但至少争取了时间，还剩三分钟，火箭发射已经进入了读秒倒计时。 北斗星司和南夕子的戒指发出了闪光，两人相互点头示意，下一秒，艾斯奥特曼在光芒中降临大地。 登场的艾斯一脚踢开了继续想要逞威的超兽多拉格利，转身与梅特龙星人缠斗在一起。 “支援艾斯，不要考虑弹药，饱和攻击！” tAc队不再考虑弹药的消耗，将所有的力量都向着超兽和宇宙人倾泻。 火箭发射还剩一分钟！ 梅特龙星人和亚波人也意识到这是最后的时刻，多拉格利不顾身上的伤势，猛然撞击了艾斯，抱着艾斯在地上翻滚开，而梅特龙星人也不顾tAc队的攻击向着火箭发射井奔去。 一公里、八百米、五百米，宇宙人巨大的身躯，每一步都能跨过几十米。 “该死，快阻止它！” “攻击！继续攻击！” 火箭已经开始点火了，但梅特龙星人也已经冲到了发射井跟前，即使已经遍体鳞伤，但它发出了得逞的笑声，向着即将升空的火箭伸出双手释放出死亡光线。 “遭了！” 对tAc队来说这一刻近乎是绝望。 但在黑夜中，一簇光芒升起。第一瞬只如星火，但刹那间星火绽放无尽光彩，就如漆黑的地平线升起的朝阳一般，将所有的黑暗驱散一空。 光挡住了梅特隆的死亡光线，在最后的一刹那，光芒之中走出的是红色的巨人。 “盖亚！是盖亚奥特曼！” 劫后余生，对人类来说，没有比这个更让人欣慰的。 宇宙人发出了怒吼，同样，对宇宙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最后一刻功败垂成更让人恼火的。 盖亚一把抓过宇宙人举过头顶，50米的身高比艾斯都要整整高出了一截，火箭已经喷着火舌开始升空，这是胜利的序曲。 火箭升空的速度刚开始并不快，10米、20米，助推器喷出的火焰仿佛是巨人战斗的背景，盖亚随手将梅特龙星人扔进了火箭发射井，承受那火箭底部的高温火焰。 艾斯与多拉格利依然在缠斗着，盖亚上前拉开了多拉格利，一拳击打在超兽的腹部，随即是一个过肩摔。然后她没有趁胜追击，而是向着艾斯开口了。 “艾斯，这里交给我，你去为玛利亚二号护航！” 因为妖星考拉的距离太过遥远，哪怕玛利亚二号的运载火箭运用的是玲也前世听都没听过的黑科技，能够加速到光速的三分之二，依然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能击中目标，而这一个多小时在宇宙中能够发生太多的事情，即使有联合国的宇宙部队护航，这也并不能让人完全放心。 索性艾斯的战斗能量已经消耗了太多，在地球上不能停留太久的时间。 艾斯点了点头，他知道盖亚的安排没错，和火箭一同飞向了天空。 而盖亚的战斗这才刚刚开始。 第十章 最后的愿望 玛利亚二号成功发射了，对tAc队来说已经是胜利了，地球逃过了灭顶之灾。 最大的负担已经没有了，今野甚至想要坐下来歇口气。 但在tAc队中，有一人并没有轻松分毫，山中一郎，他死死的盯着梅特龙星人，手枪已经耗尽了弹药，然后他一把夺过了吉村手中的迫击炮。 吉村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大家都知道山中心里的愤怒，他想要为玛雅报仇。 这一边，盖亚与多拉格利正战斗的激烈。玲也感受着自己挥出的每一拳、踢出的每一脚都带着爆炸一般的力量，即便是亚波人制造的战争兵器也只得节节败退。 玲也没有战斗经验，但这个身体总能引领着她恰到好处的做出攻击。 超兽喷射的火焰，被她用盖亚之盾挡下，以左腿为轴心一个转身踢出右腿，盖亚以脚跟踢向超兽的头部，巨大的力量竟是踢爆了它的右眼。 tAc队队员们忍不住叫好，这是为刚才死去的战车部队的战士们收了点利息。 被运载火箭的高温火焰喷了一脸，梅特龙星人已经重伤，它晕晕忽忽的半天才从发射井里面爬了出来，迎接它的是山中手里的迫击炮。 一炮、两炮，迫击炮的威力比手枪强了很多，就算是梅特龙星人也无法忽视，但毕竟并不能让它致命。这时，山中注意到了已经哑火的战车战斗群，依然有几辆车是完好的。 “山中，危险，不要去！”看出了山中的想法，龙队长想要阻止。 但山中显然不会听劝告，就是这个家伙杀死了玛雅。她本该有最幸福的一生，因为她是如此善良，山中暗自发誓过，愿意用一生一世来让她快乐，但这都让宇宙人给毁了！ 她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坏事，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山中一千个、一万个愿意代替死去的是自己。可为什么是玛雅？ 战车部队就在宇宙人的脚下，看着靠近的山中，对宇宙人来说踩死他就像踩死一只臭虫一样简单。但它才刚抬起脚，一个飞来的庞然大物就将它撞开了。 是超兽，盖亚举起了超兽砸中了宇宙人，让它们滚成了一团，多拉格利挣扎着想要起来，但盖亚已经不给它这样的机会了。 举起双手，能量在盖亚的头顶汇聚，磅礴的光汇成了一条光鞭被盖亚挥出。 光之刃，可以堪比太阳中心的极高温，刹那间将超兽炸为了粉末。 光之刃是盖亚的最强技能，使用后的一瞬间玲也感觉到一阵脱力，这是能量大量消耗的表现，她胸口的能量灯也随之闪烁起来。 盖亚与来自光之国的奥特曼不同，她在地球上并没有时间限制——但这是在没有战斗的情况下。 战斗时会消耗大量的能量，特别是使用一些强悍的光能绝招很容易就会将能量耗尽，所以在战场上她同样不能持久。 这也让玲也明白了，她并不是无敌的，她感觉到的似乎无穷无尽的力量也只是错觉而已。 不过没关系，因为梅特龙星人同样已经是强弩之末。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的宇宙人迎面被盖亚一个肘击，接连着是膝击踢倒在地， 盖亚的能量还能坚持使用一次光之刃，但是她没有，而是架起了梅特龙星人。 谁也没有明白盖亚的意思，她一动不动的架着宇宙人，直至火箭车发出了怒吼。 “畜生，去死啊！” 是山中一郎！他驾驶着一辆没有被摧毁的火箭车，将因为窒息而阵亡的战士小心移开后，他坐在了驾驶座。然后在三秒的时间内，弹仓内十二枚火箭弹被一次性的倾泻一空，tAc队的队员每一位都是精英，而山中一郎更是其中最厉害的神枪手，十二枚火箭毫无例外的击中了梅特龙星人的头部，将宇宙人的头部炸开了花。 早已伤重累累的宇宙人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攻击，终于瘫倒在地轰然爆炸。 山中一郎在火箭车上坐了许久，这才走出驾驶座，向着巨人行了个标准的tAc队军礼。 “谢谢你，盖亚。” 盖亚没有选择自己打败宇宙人，而是将最后的机会让给了自己，他终于亲手为玛雅报仇了。 巨人在光芒中消失了。 战场局部燃烧着火焰，这些火焰很快被随之而来的消防车扑灭，山中一郎依然呆呆的站着，已经为玛雅报了仇，但他的心越发的空落落。 “山中。” “队长，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龙点了点头，带着吉村、今野走开了。 午夜的风凉凉的，雾蒙蒙的战场，抬头也看不到星月，但更冰凉的是自己的心，山中知道，这世间大概再也没有第二个姑娘能够填补他心的空洞。 “一郎的话一定没关系的。” 在那一瞬间，山中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然后山中意识到了，这个声音是玛雅！穿着一身白衣的女孩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没有错，是他的玛雅！ “玛雅，你、你还活着？”山中的声音颤抖着，如果这是梦的话，他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 玛雅摇了摇头，“我已经死了呀，但是还能最后见到一郎真是太好了。” “不要，不要离开我，带着我一起走！” 玛雅摇了摇头，和记忆中一样脸上带着调皮的笑意，“山中还活着呀，而且要一直活下去。山中那么坚强，所以一定没关系的。” 不对，自己一点也不坚强，如果可以和玛雅在一起，他不怕死亡，不，他渴求着死亡！ 但是玛雅依然摇着头，“死亡并不是浪漫的事呢。山中，总有一天你也会死去，在孩子，在孙子的环绕下，在温暖的床上死去。” “即使恐惧也无法拒绝死亡，但是也不能将死亡视为儿戏。它不可怕，也不浪漫，只是生命的事实而已。我已经死了，而你没有，这就是事实，希望你能够接受它。” “不行，我接受不了！”自从得知玛雅死后，山中已经失眠了好几天，他声音沙哑的嘶吼道。 “一郎，我爱你，因为我已经死了，我可以一直保留着这份爱直到永远，所以你看，我非常幸福，这是一郎送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但是一郎你还活着，我希望你能够忘记我，虽然这样会让你很痛苦，但是一郎的话一定不要紧的。” “这就是你要说的吗？”山中狠狠地瞪着玛雅。 玛雅点了点头，“这是我的心愿，山中，你总是能够满足我的愿望的，对不对？” “混蛋！我会活下去的，对，就像你说的，娶个妻子，生个孩子。但是我不会忘记你，永远不会，记着玛雅，我会永远爱你的！” 死亡需要的只是一时的冲动，而生存意味着忍受一生的困难和挑战。 玛雅笑了，就像她早就知道山中会答应自己，因为山中从不会拒绝自己“早晨起来记得一定要刷牙，衣服要晾干了才能穿，别忘了每天刮胡子，还有……” 声音消散在空气中，玛雅消失了，午夜的荒野只剩下山中一人。但是他知道自己并不孤独，有玛雅留给他的礼物。 这时，天空突然绽放出光芒，某颗突然出现的暗淡的星辰，在刹那间绽放出了比太阳更强的光。那是妖星考拉，在这最辉煌的爆炸中燃尽了余晖。 胜利了。 玛雅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而他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山中终于踏出了脚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不远处的山林中，玲也看着这个即将消散的灵魂。 “是的，非常感谢您。” 盖亚是地球的意志，也是灵魂最后的归宿，这是玲也唯一能够为这一对生死永隔的恋人所做的事。但是死亡并不是最后的终结，灵魂的轮回，一切归于盖亚，又会由盖亚而生。 “只要坚信的话也许还能再见面吧。” 喃喃自语了一声，玲也转过身，看向站在她身后的两人。 玲也并不惊讶，或者说，她本就等着两人的出现。 “晚上好，北斗哥哥，夕子姐姐。” 第十一章 北斗的邀请 “玲也，你就是盖亚吗？”南夕子问道。 玲也没有掩饰，点了点头，“夕子姐姐是怎么发现的呢？” “之前在使用了艾斯屏障之后我晕倒了，是玲也用‘光’将我治好的吧？后来艾斯战斗的时候，盖亚出现帮助了我们，并给了艾斯‘光’的能量，我能感觉到，那是和玲也同样的光，和太阳光不同，却非常温暖。” 会被南夕子发现破绽，玲也并不觉得奇怪。既然之前出手救治了南夕子，玲也就没有隐瞒自己身份的想法，被知道是时间问题，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可见南夕子是非常细心的女孩，如果是粗心的北斗的话，在南夕子说出自己的猜测之前大概丝毫没有意识到吧？看他此刻惊讶的样子就知道了。 北斗星司的勇敢和南夕子的细腻，这是艾斯同时选择了两个人间体的原因。 “这……这么说，小玲也你真的是盖亚奥特曼？”北斗抓着脑袋，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玲也点点头，将手伸向胸前，身体中汇聚了光聚集在掌心，光很柔和，并不刺眼。毕竟玲也已经知道了对方艾斯的身份，那么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对方也是应有的礼仪，在和宇宙人、超兽战斗的战场，他们是值得信任的战友。 “这是盖亚之光，是这颗星球诞生的光芒。” “地球诞生的光？”虽然之前听梶洋一说起盖亚这个名字的含义的时候，北斗和南夕子就曾有过猜测，但此刻还是难掩惊讶。 “因为地球也不想它的孩子受到伤害呀，人类，以及诞生于这颗星球的所有生命都是地球的孩子，盖亚想要守护这些，所以它将希望的光芒交给了我。” 作为艾斯的人间体，但北斗星司依然是诞生在地球上土生土长的人类，闻言不禁一阵温暖。他加入tAc队是为了守护地球和人类，而这颗星球原来也爱着他们。 “玲也，你两个月前……” “是的，两个月前我就在超兽袭击的那架飞机上，因为坠机已经死了，是盖亚给了我生命。” 北斗了然，他过去是卡车司机，在给孤儿院的孩子运送面包的途中被超兽贝劳克恩袭击而死去，同样是艾斯奥特曼给了他生命，所以他并没有因为玲也的说辞感到惊讶，反而恍然大悟。 难怪能在那样的大灾难中幸存下来，这么说来tAc队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大岛玲也确实被附身了，只是不是邪恶的宇宙人，而是奥特曼。 “妖星考拉已经完全毁灭了吧？”玲也问道，之前是艾斯奥特曼去为玛利亚二号护航的。现在北斗星司和南夕子回来，任务应该已经完成了。 星球爆炸的光芒刚才已经传到了地球，但玲也还是想确认一下，毕竟这关乎到地球本身的安危。 “已经完全粉碎了，因为距离火星轨道比较近，破碎的星体形成的陨石一部分会被火星的引力捕获，在近十年的时间中，火星遭遇流星雨的概率很高。如果火星存在生命的话，这恐怕是一场大灾难，不过不会对星体本身造成太大影响，因为大部分碎片在太阳的引力下会成为太阳系的新陨石带。” 宇宙空间中的陨石带并不少见，距离地球还有八亿公里，这样的距离下对地球造成影响的可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即使在极小的概率中真的造成了影响，那也至少是几万年以后的事情了。 超兽和宇宙人都被干掉了，妖星也毁灭了，这次的危机算是完全结束。 “接下来你怎么办，要到tAc队来吗？”北斗问道。 “我能进tAc队？” “厄……” tAc是防卫军下属的精英部队，对人员挑选有严格的要求，不过，理论上而言作为tAc队队员的北斗是有权提出推荐的，然后进入队部考核——就像他和南夕子两个月前那样。 因为知道女孩盖亚奥特曼的身份，北斗下意识的邀请她加入tAc队，转念一想女孩才意识到女孩还不到十岁，即便他厚着脸皮去推荐，无论她如何优秀也绝对无法通过队部的考核。 奥特曼的身份是不能泄露的，这是很重要的原则问题。 奥特曼人间体的身份是秘密，这是离开光之国之前宇宙警备队的大队长（奥特之父）特意关照每一位前来地球的奥特战士的，一旦身份泄露，就意味着在地球的任务终结必须回归光之国。 这不但是为了保护奥特曼，也是为了保护人类——这是光之国在数万年间与无数文明打交道后得出的结论。 奥特曼每一次在危机时拯救地球，这当然会受人爱戴，但一旦明确知道奥特曼就生活在自己的身边，人类‘非我族类’的排外性也是不可避免的，结局很可能并不美好。 另一方面，在明确知道奥特曼就在身边的情况下，很容易让人生出依赖心，对人类来说有害无利。 所以玲也至少目前来说是不可能进入tAc队。 “最近我住在千叶，这是我家的电话，有事可以联系我。”玲也报上了一串号码。 并不是手机号，而是宅电，因为在1972年别说手机，就连‘大哥大’都没有问世，对于早就习惯了随身携带手机的玲也来说多少有些不适应。 千叶市距离东京并不远，只有不到五十公里的距离，路况顺利的话开车只要半个小时的时间。考虑到玲也的别墅在千叶的郊区，也只要四十分钟的车程。 在击败了梅特龙星人和超兽之后亚波人总算是消停了几天，对tAc队来说是难得的假期，但玲也并没有放假的感觉，或者说正相反—— “我要去上学吗？” 大清早被见野叫醒，玲也遇到了出乎预料而又理所当然的事，九岁半的年纪当然应该上学，之所以出乎预料只是玲也本人下意识的忽略了而已。 “大小姐，您已经旷课两个月了，虽然之前有特殊情况，但是您再不去的话会被学校强制休学，来年重读的。” 那就是留级了，这当然是玲也不能接受的。 玲也之前就读的小学是东京市友枝町的友枝小学，这是一所贵族学校，就读的学生多是有钱人的孩子。虽然现在玲也住在千叶，不过每天专车接送的话不会耽误太长时间。 事实上在友枝小学就读的学生中，不住在东京市内的并不在少数。 任何一个学生党都不会喜欢上学，对玲也来说也一样，不过对于已经是高中生的‘她’来说，重读一遍小学的话，就课业来说该是非常轻松的。更何况还有盖亚，玲也早就发现了，在接受了盖亚之光后，她的身体无论是强度、敏捷还是思维速度、记忆力都提高了很多。 这是相隔两个月后玲也第一次上学，更是‘她’第一次来友枝小学。 学校采用的是欧式的建筑风格，有两栋五层的教学楼，室外体育场、室内体育馆一应俱全，就硬件设施来看足以作为高中投入使用了，但学校在校学生并不是很多，每个年级只有两个班，每个班也只有30名学生，剩下的教室都是音乐、家政和各种社团的活动室，甚至还包括一间近似电影院的视听觉室。 包围着教学楼的还有大片花园，让学校显得格外幽静。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着炸药包？我去炸学校，老师不知道，一拉弦我就跑，回头一看学校不见了。】 还记得这是以前读书时喜欢唱的歌，现在的玲也确实有了炸学校的能力，只是没了这样的心情，平凡的生活才是最幸福的。 “玲也！” 告别见野后踏进校门，还没走到教学楼，玲也就听到了呼喊自己名字的惊喜的声音。 “知世！” “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 这是玲也同班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大道寺知世，是东京服装界龙头企业大道寺集团的千金，女孩有着白净的皮肤和一头及腰乌黑长发。可以看出她和玲也的感情真的很好，在看到玲也完完整整、健健康康的来上学，她高兴地抓着玲也的手，竟绕着玲也蹦蹦跳跳的跳了好几圈，以此来发泄自己兴奋的心情。 见到知世，玲也也是开心的，这是来自她身体的记忆和感情。 第十二章 照片中的超兽 “看这边，笑一个！” 咔嚓！ 画面被收入相机。 被偷拍的玲也表情有些僵硬，而偷拍者的大道寺知世丝毫不以为意，反而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摄影，这是大道寺知世最大的爱好，而她比这个更感兴趣的，是拍摄自己的好朋友大岛玲也。咔嚓、咔嚓，冷不丁就是一张。 这年代的相机都是胶卷，自然没有拍过了确认一下效果的说法，结果如何只有等冲洗之后才能知晓。 “这是我刚买的相机呢，最新款的。这样就能把玲也可爱的样子拍下来了。不要害羞嘛，玲也最可爱了，怎么拍都好看。” “这样带着相机到学校好吗？老师看到了会没收的吧？”玲也借口转移话题道。 东京的小学普遍管理的非常严格，是不允许带相机这样贵重品到学校的。被发现了没收是小事，甚至可能影响学生的考评等第。 “没关系，我加入了摄影社呀，所以即使被老师看到了也不会骂的。” “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能在课间拍照呀！” “好吧。”知世想了想，总算是放下了照相机。 这让玲也松了口气，她并不是讨厌拍照，只是冷不丁的一个闪光，就像时刻被狗仔队盯着一样，总觉得不自在。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或许是地球上莫名其妙多了个奥特曼，让亚波人有些把握不住，举棋不定。 不过，玲也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 这日夜里，她临睡前在卧室里写日记（学校作业），打开书桌的抽屉，却意外发现放在里面的那些‘奥特勋章’其中有一枚出现了变化。 那是在艾斯来地球之前离开的杰克奥特曼的勋章，原本纯粹塑料制成的，不知为何材质发生了改变，成了类似水晶的样子，在手指接触的一刹那，盖亚之光不由自主的浮现在了她指间，出现了几行文字。 并非视觉看到的文字，而是类似一段信息流直接输送到她大脑： 【杰克勋章 能量储量：0\/172（每秒回复0.002，暂封锁） 封印中，解封度：55\/100（55%）】 很简短的一段文字，却让玲也惊讶，这肯定不是玩具本身的功能。 能激发盖亚之光做出反应的，所以，这勋章是真的奥特勋章？可是为什么呢？她还记得大叔说的，那是他给孩子买的玩具。从自己世界带来的，怎么会是真的奥特勋章呢？ 如果玲也前世多看小说或许就知道，这个叫终点孤儿院牌‘穿越外挂’。 她又看向了抽屉里剩余的三十几枚，依然是塑料片的样子。也不知是这一枚特殊，还是其他的都是。 可是她很确信，之前在医院来把玩的时候这枚勋章同样也还是普通塑料片呢。为什么发生变化了呢。 要说有什么变化，难道是因为她消灭了怪兽？ 不明白，不过这应该也不是坏事。 第二天是周一，新一天开学的日子。 课堂里抽查了回家作业的日记是否有写，没写的罚上了讲台。敷衍只写一行字的，也被罚着抄了课文。 学校的生活总是平静，甚至让人不经意间忘了这是个怪兽出没的世界。 唯一让玲也不满的，大概是后座的男同学总爱拔她头发，不过这种事不用盖亚出面，举手报告老师就好。 和平，宁静。这样的宁静是一代代的光之巨人的舍生忘死，更是无数无名者的牺牲换来的。 “说起来，昨天是休息天，我和妈妈去都内丘陵爬山，”下课后，知世抽出了一张照片，“玲也你看，这是我昨天爬山的时候拍到的！” 玲也接过照片，本以为是知世和她家人的郊游照片，可待看清楚照片上的画面的时候吃了一惊。照片中没有知世，也没有她家人，蓝天白云之下有一头巨大的生物，怎么看也不是普通的地球物种。 “这个是超兽！” 近乎和小丘陵一样高的生物，这可不是地球的产物。 “是的，后来tAc队的飞机来了，攻击之后超兽就消失了，我趁机拍了一张。”知世说着为自己抓拍的及时略微有些得意。 昨天有超兽吗？她还真没注意。 如果在她过去的世界，有这样一头怪物出现在城市，早就警报、新闻铺天盖地，不过这里的地球在这六年中大概早已经习惯。没造成什么破坏，就当作没事了。 北斗没有联系她，大概是他和南夕子认为自己能够解决。 照片上是一个古怪的家伙，长着一对近似三角形的翅膀，有点像企鹅，又有点像鸟。 不止如此，看着这张照片，玲也有种异样的感觉。说不太明白，只觉得看着不舒服，就仿佛怪兽要从照片里蹦出来一样。 “知世，这张照片可以给我吗？”. 虽然说不出为什么，玲也下意识的认为这张照片不能流在外面。 “玲也也对超兽感兴趣呀？你想要的话这张就给你，我家里有胶卷，还能印呢。” 对大道寺知世来说，保留超兽的照片大概就和给动物园里稀奇的动物照相是一样的。 小学下午的课程不多，很快就结束了。因为住在千叶不能和知世同路步行回家，当玲也走出校门时见野已经在私家车旁等她了。 玲也乘坐的是原本她父亲的座驾——黑色的宾利欧陆R型，这是宾利公司在二战之后推出的经典车型，豪华大气又不失动力，在东京的街道上很是引人注目。只是再好的车遇到堵车也只能乖乖排队。 大概是前面发生了车祸，在刚刚进入千叶市界，本该畅通的路发生了拥堵。后方不知状况的车辆中偶尔发出几声刺耳的鸣笛。 “大小姐，抱歉，今天可能要晚回家了。” “没关系，这不是见野的错。”这个时代也没有实时导航，规划拥堵路线。 遇到这样的路况本就不是见野能够预料的，在拥堵的长龙中再高超的车技也没用，玲也自然不会见怪。 只是心念一动，她从旁边的座位上拿起书包，从中掏出了中午知世给她的照片。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照片上的怪兽给她很糟糕的感觉，原本只是印在照片上的影像，却仿佛要从照片中脱身而出一样。 这时，旁边的一辆车又发出一阵笛鸣，然后玲也意识到，刚才的不安感并不是错觉，因为照片上的超兽竟然动了！ 与此同时，晦涩的能量波动传播开。这是连通两个次元，打开通道的能量！ 这张照片竟然是次元门的媒介！ 下一秒钟，巨大的超兽从次元门中踏出，来到了地球！ 正认真驾驶汽车的见野仅仅是听到一阵嘈杂，还没等他明白到发生了什么，意识就陷入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见野渐渐感觉到意识的回归，身体的感觉有些迟钝，他努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路边的草丛中。不远处的公路是一片火海，到处是损坏的车辆。 车辆损坏的样子很奇怪，不像是撞击造成的，反而像是被什么巨大的东西从天而降给压扁了，耳畔到处是哭声和呼救声。 夹杂着的还有如同地震的声音，抬头望去，不远处一头巨大的生物正猖狂咆哮着，而和它战斗的是一位红色的巨人。 整整过了大约十秒钟的时间，见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大小姐……玲也大小姐！你在哪里，大小姐！” 见野并没有理会超兽和奥特曼的战斗，他在意的只有大小姐。原本宾利车所在的位置破坏最为严重，几乎什么都没有剩下。见野没有去考虑自己为何还活着，之前记忆的最后好像有一抹光，他不在乎那个光是什么，此时只想知道玲也是否平安。 见野自然是在做无用功，他并不知道自己寻找的对象此刻正在和超兽战斗。 超兽竟然躲藏在知世拍摄的照片中，玲也暗恨自己的后知后觉，超兽一出现就造成了大量的伤亡。因为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她只来得及将车上的见野扔到远处，然后变身为盖亚。 突然出现在正堵路的公路上，拥堵着的车流和人群无法疏散，超兽每一脚都会造成巨大的伤亡。所以盖亚出现的第一时间一手按住了超兽的脖子，另一手将它举了起来，举过头顶，扔向了一旁的树林之中。 可是玲也没有想到，因为没有tAc队的人及时来组织避难，一些无知的人看见奥特曼出现后竟然不跑了。在人们心目中只要奥特曼出现就能消灭超兽，很多人竟然将之视作第一视角的近距离大片，路边不停传来人类为奥特曼加油的声音。 人类对自己有信心当然是好事，但玲也一点也不觉得开心，为了保护这些人不被波及，她战斗的难度提升了数倍。 玲也这才意识到，为何奥特曼的人间体会加入tAc队。如今人类的战力或许不是很强，但至少可以做一些组织避难和牵制超兽的辅助工作，让奥特曼战斗的时候没有后顾之忧。 在现在一大波人围观的情况下，她甚至不敢使用一些强悍的光线技能，以防人类被爆炸误伤。 超兽有一双翅膀，就像一只巨大化的昆虫。 tAc队湖底基地 凄厉的战斗警报骤然拉响，队员们陆续跑入作战室。 “发生什么事了，美川？”龙队长问道。 “在东京和千叶交界的快速路上出现了超兽！有大量车辆被损毁！” “tAc队立刻行动！山中，你和北斗、南驾驶鹰号负责攻击，今野和吉村驾驶美洲豹，负责做好群众的疏散工作，然后在地面攻击！” “队长，另外还有……” “还有什么？” “是，奥特曼已经出现了，正在同超兽战斗中！” “诶？” 在过去的战斗中，奥特曼总是在tAc队攻击不利的情况下才会出现，龙暗自认为是奥特曼不想人类出现依赖心理，希望人类能够以自己的力量尽力战斗，这也是奥特曼和tAc队之间的默契。 如这次tAc队还没有出动奥特曼就已经出现的状况是很少出现的。 “是艾斯奥特曼吗？” “不，是那位新的巨人，盖亚奥特曼！哦，超兽已经被击败了！” “那可真快呀！”今野笑呵呵道，原本拿着作战头盔准备出发，他随手又将头盔扔回了装备架。 “普通群众的伤亡情况如何？”龙队长没有理会今野，继续问道。 “超兽出现时正是高峰期，快速路发生堵车，幸好盖亚奥特曼及时出现，伤亡正在统计，目前还没有最终数据，不过因为奥特曼出现及时，死亡人数预计在十人以下。但奥特曼出现后群众没有及时疏散，在近距离观看战斗时，有五十多人不同程度受伤。” “那群笨蛋！”山中怒道。 看见战斗竟然不逃！那些家伙该有多蠢，受伤了是自作自受！奥特曼会保护人类是一回事，可自己这么凑上去，奥特曼也无法顾及所有人。 “但是，如果奥特曼能够和我们tAc队多有联系的话，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了吧。”吉村说道。 说者无心，北斗和南夕子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们就在tAc队中，所以艾斯总能在最恰当的时候登场，这也是之前北斗邀请玲也加入tAc队的原因，虽然明知实际操作的情况下可能性微乎其微。 第十三章 恐怖的照片 “北斗，有电话找你。”在电话铃声响起后接听的山中，在应答了几声后回身叫了北斗。 “是找我吗？” “是的，是之前的那个叫大岛玲也的小姑娘。” “啊，我这就接！你好，这里是北斗接听了！” 才刚谈论到盖亚奥特曼，没想到这么快就打来电话，北斗有预感女孩是来谈论刚才出现的超兽的事情。 在接听了五分钟后，北斗这才挂上了电话。 “队长，是关于超兽的情报，刚才公路上出现的那头超兽就是昨天在东京都内丘陵出现的超兽加马斯。这头超兽是以照片为媒介出现在地球的！” “情报属实吗？” “是的，有人目击了超兽从照片中跑出来的过程！”因为玲也的身份，对于她的话北斗是绝对相信的。 不过也难怪这次奥特曼第一时间出现，原来超兽是出现在她身边了。 昨天tAc队在都内丘陵与超兽的遭遇战中，被一位报社记者拍摄下了超兽的照片，如今看来必须要将照片销毁，决不能在报纸上刊登。不然以日报十万份的销量，让超兽拥有十万个分身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击败一个出现一个，就算是奥特曼也会被拖垮的。 不说那边开始行动的tAc队，这边玲也挂掉了公用电话，找到了正寻找她的见野。 “大小姐，您刚才跑哪里去了，”急的如无头苍蝇的见野在见到玲也之后终于踏实了。 “我没事，见野你呢，有受伤吗？” “没有，您看，我身体好得很！” 汽车已经完全报废了，毕竟只有玲也知道，刚才那头超兽就是从她的汽车中出现的，这样的情况下即使想要找到一颗完好的汽车零件恐怕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人没事就好，对大岛家来说损失一辆汽车并不算什么，不过玲也已经打定主意，在这超兽横行的世界，下一次买汽车的话一定要提醒见野买好保险。 话说，在这个怪兽横行的世界，保险公司是不是都要倒闭了？或者怪兽破坏属于免赔范畴？ “大小姐，我已经关照源助再开一辆车过来，请您稍等片刻。” 源助和可月是千叶市大岛家别墅的管理人，夫妇两人都已年逾五旬，在受聘于大岛家之前，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人。 仅仅等了十分钟，源助就开着车来了。这并不是什么豪车，而是源助自己的私家车。 “您没事吧，大小姐！”和见野一样，在得知他们遭遇超兽的情况下，源助第一时间关注的是玲也的安危，在仔细看过了才放下心。虽然是主仆的关系，不过大岛家一向对下人宽厚，自大岛的父亲创下家业的二十多年来都很得人心。 “这车已经开了十年了，是我平时买菜的时候自己用的，让您坐这样的破车，真是太失礼了。”将玲也迎上后座，源助尴尬的说道。 “说哪里话，源助你能来真是帮大忙了。”玲也笑着回应道，即使车况再差，乘坐的舒适度绝无法和大岛家的宾利相比，但这是源助私人的汽车，原则上来说就算是玲也也不能强制调用，源助开车来是出自他本人的意愿。 “源助，是这样，我现在想起来还有点事不能回去，能带我回东京吗，我要到同学家去一趟。” 玲也要去的是知世家，超兽是从知世送给她的照片中出现的。刚才她虽然战胜了超兽，但玲也怀疑她消灭的并不是超兽的本体，而是类似分身。 胶卷的底稿是有危险性的，如果知世冲印的话很可能再次引来超兽。玲也必须要拿到底稿，或者将之摧毁才能放心。 “我明白了，大小姐。”源助没有多问，直接启动了汽车。 知世家住在东京，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却拥有一栋大别墅，与其说是住人的地方更不如说是公园。也就是同样家大业大的玲也，换个人过来大概连大门怎么进都不清楚。 知世的父亲多年前就过世了，是靠她母亲创下了大道寺家的基业，因为工作太忙，知世的母亲长期在外奔波，很少有时间能够回来陪她。不过知世是个好孩子，从不向母亲抱怨。 “大小姐，一会儿是晚饭时间了，如果打扰太久的话会很失礼。”在进门之前见野提醒道。 “我知道，很快就出来，麻烦你和源助等一会儿了。” “我明白了。” 见野和源助被大道寺家的自称园子的女仆安排去了停车场旁的休息室，而玲也被迎进了客厅。 进屋后她并没有第一时间见到知世。直到等了十多分钟，知世才匆匆忙忙从楼上跑了下来。 如果是普通朋友，这种时候大概要寒暄几句“让你久等”、“照顾不周”之类的场面话，不过对玲也和知世两人来说，这些都是多此一举的。 知世一来就举着手上的相片，“玲也你看，照片我都冲洗出来了，玲也果然很可爱！” 知世手上拿着的都是在学校‘偷拍’的玲也的照片，说是偷拍大概不太准确，毕竟当事人拍得光明正大，只是没有征得本人同意而已。 因为知世摄影的爱好，她甚至将家里的一个房间改装成相片的冲洗室。想必她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在冲洗照片，这才耽搁了时间。 “这些照片我都要挂在房间里，以后摆满整个房间，我真是太幸福了！”知世说着自顾自傻笑起来。 玲也无奈，她并不排斥拍照，拿着手机到处自拍的事情在过去也做过不少，只是对于知世的热情有些吃不消。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些，玲也翻找着照片，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目标。 “知世，之前的超兽照片，你没有再冲印吗？” “啊，你说那个照片啊，我冲好了呀，在房间里呢！”知世随意的回答道，对她来说超兽的照片虽然稀奇但也只是好玩而已，所以并不在意。“不说这个，玲也你再让我拍几张好不好？” “知世，你听我说，那张照片非常危险，很可能会招来超兽！” “超兽？玲也你说什么呀，那只是照片而已呀。”知世眨巴着眼睛，笑着说道。 “虽然是这样……”一时间玲也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照片只不过是底片上光线曝光而形成的影像而已，若不是亲身经历，玲也也不相信照片能变成现实。完全违背了她所知的所有科学原理。 但事实是，亚波人的科技水平远不是人类能够理解的。 “总之，那个照片是很危险的，底片也不能保留。” 好说歹说，玲也终于说服了知世毁掉照片，但同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十张玲也本人的照片。 知世很满意这样的交易，对她来说，超兽的照片当然远不如玲也的照片珍贵。 知世的房间在二楼，当玲也踏入其中后，忍不住头上冒出一滴汗珠。 这是个很有少女气息的粉红色房间，床头放着好些个毛绒玩具，但是——除了自恋狂，大概很少有人会在墙上贴满自己的照片，可如果自己的照片出现在别人房间的墙上呢？ 一面粉红色的墙上，挂着好几十张玲也的照片，让人搞不清这究竟是谁的房间。 玲也的照片是这么堂而皇之的挂在墙上的，而超兽的照片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知世打开抽屉取出一本相簿，这才从里面抽出了那张超兽的照片。 “还有底片！” “好啦好啦，都给你，说定了哟，十张照片！不能耍赖。” 说实话，在拿到照片的刹那，玲也还真有那一瞬间生出了耍赖的心思。但知世那仿佛看透了的笑眯眯的样子却让她打了个冷战，立刻将这样的想法抛之脑后了。 正在这时，客厅里传来一阵电话铃声。 “啊，一定是妈妈打来的。”知世说着，兴致并不高。因为这样的电话往往意味着妈妈又要加班，无法按时回家了。 但玲也的表情却更糟糕。 因为就在电话持续响着铃声的时候，她突然发现手中超兽的照片发生了变化，照片上的超兽竟然开始动了！ 是声音！ 之前是堵车时汽车的鸣笛激活了超兽，现在是电话的铃声，超兽从潜伏的照片中出现的媒介竟然是持续的噪音！ 电话铃声依然在持续着！ “知世，小心！” 玲也能做的只有奔过走廊，将照片抛出窗外，下一秒，一个庞大的怪物出现在知世家的庭院中！ 第十四章 暴露 “队长，之前被盖亚奥特曼击败的超兽加马斯又出现了！这次是在东京的友枝町！” “又出现了？那家伙不是被盖亚奥特曼杀了，它是不死身吗！”今野惊叹道。 “看来北斗你说的不错，超兽只要有媒介就会出现。今野，之前照片的事情怎么样了？” “啊，是，在报社登报之前照片已经回收了，包括底片也拿到了！” “这么说来，还有别人也拍到了超兽照片吗……tAc出动，总之，先要将超兽击败！”龙队长下令道。 巨大的超兽出现在自家的花园，知世的脸色吓得惨白。 “快走，知世，这里危险！” 在超兽袭击的情况下躲在房子里面是非常危险的，玲也拉着知世往外跑。 “等一下！园子……园子还在厨房里面！” 园子是大道寺家的女仆，平时负责主人的起居，此刻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因为听到了花园里的动静，园子从厨房跑了出来，来到了大厅中。 “知世大小姐！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园子，快走，有超兽！” “诶，超兽！？” 不等多说，大厅一侧的天花板突然倒了下来，压垮了大门。而距离大门不远的园子也受到了波及，被一扇木质的屏风砸在了后背。 “园子，你没事吧！”知世快步的跑过去，想要扶起园子，但红木的屏风本就不轻，还有一些杂物压着，以知世的力量完全抬不起来。倒在地上的园子没了声息，已经昏死过去了。 “知世，这里太危险了！” “可是我不能将园子丢在这里！”知世倔强道，她的皮肤本就白皙，此时脸上更是没了血色。 从已经倒塌了一面的墙壁向外望去，超兽那恐怖的样子近在眼前。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拍了超兽的照片的话……” “不对，这不是知世的错，都是亚波人。” 地球有着无数的生灵，并不是单单属于人类，如果愿意和平共处的话任何生命都能够在地球上繁衍生息。但是亚波人不同，那是个极具侵略性的文明，它们有着极高的科技水平，特别是在空间科学领域和生物科学领域，随意改造生物、制造超兽，这样的技术在银河中都是顶尖的。 但科技水平的提高并没有带来文明素质的提高，相反，它们迷失在了进步的过程中，变得无限贪婪，内心被物质的欲望填满了。 文明的发展走上了歧路，纯粹的功利心，只求物质而放弃精神的升华，这在文明发展中并不少见。这样的文明最终无一例外都会迎来毁灭。 地球是不走运的，它在亚波人自我毁灭之前被盯上了。 超兽是亚波人的改造生命体，是生物和机械的结合体，所以能够在口中吐出火焰和导弹。它们已经不是纯粹的生物，而是人造兵器。 玲也上前帮着知世想要搬走压在园子身上的障碍物，但作为人间体的时候她也仅仅是个九岁的小女孩，即使以两人的力量，足有百余斤的红木屏风也是纹丝不动。 “玲也，你不要管我，快走吧！”拉着红木屏风的知世因为太过于用力，手指都在木槽上勒出了血。 玲也当然不能丢下知世，只是这里实在太危险了。从倒塌的墙体往外看，超兽也已经注意到了这里，它张开了嘴，从嘴里吐出的是一枚导弹。 导弹的速度是极快的，但在知世的眼中时间仿佛静止了，因为这是她能见到的最后的景象——本该是这样。 “盖亚！” 光芒包裹了知世和园子，温暖的光，就像能够驱散所有的不安和恐惧。 tAc队的鹰号已经出现在战场，但之前顾虑到周围有人，以防误伤而没有攻击，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光芒，以及从光芒中走出的巨人。 “好温暖！” “是盖亚！盖亚奥特曼！” 盖亚是地球的自我意识，想起梶洋一之前说过的话，龙队长一时间有些出神，那份温暖似乎和过去的光之巨人不同，那是更亲切的，仿佛能够触动最柔软的心弦。 “来自地球的奥特曼……吗？” 盖亚出现后第一时间踢开了加马斯，然后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战斗，而是两步走到知世家的花园外，蹲下身体将手掌中的人放在了空地上。 是知世，和不省人事的园子。 “盖亚奥特曼……玲也？” 这是盖亚第二次出战加马斯，这只超兽的整体实力并不是很强，至少比上次对战的超兽多拉格利要弱了几分。此时没有梅特龙星人的干扰，更没有妖星的紧逼，按理说应该很好对付。 但玲也遇到了和之前同样的问题，奥特曼和超兽的战斗动辄山崩地裂，而这里是知世家，玲也不想造成太大的破坏，更何况她不知道见野管家和源助是否已经安全去避难了。 必须速战速决！ 因为通过之前的一场战斗已经了解到超兽的弱点，盖亚第一时间将光能汇聚在头部，想要使用最强的技能光之刃，却没想到超兽突然将一颗球状物扔在地上。 光之刃不得不中止，因为超兽失踪了。被砸在地上的球状物乍然碎开，升起一团烟雾，然后超兽失去了踪影，那竟然是一颗烟幕弹！联想到超兽在上一次战斗时使用过的武器极像手里剑，这家伙简直像忍者一样。 或者说，亚波人也看地球的电视剧？ 下一秒，盖亚猛然向前一个翻滚，才堪堪躲过出现在她身后正偷袭的超兽，不知何时，超兽的手中竟然出现了一把长剑。那家伙，忍者演完了想要演武士吗？ 显然超兽并没有学过剑术，它只是拿着剑在乱挥而已，所以纵然是手中出现了剑，却并没有多盖亚造成太大的麻烦。 造成麻烦的是另一件事。 “加油啊，玲……盖亚奥特曼！”大声呼喊的是知世，盖亚下意识的转头望去，然后差点腿一软，知世竟然拿着照相机在拍她战斗！那家伙不知道危险吗？ 所幸tAc队的队员也发现了她，负责地面工作的吉村赶紧拉走了知世，并带走了昏睡在地的园子，这样盖亚总算没了后顾之忧。 tAc队果然还是有用的，玲也再一次意识到了这一点。 即便人类的力量或许还无法对超兽造成致命威胁，但至少tAc队能够疏散群众，能够牵制超兽，能够为奥特曼试探超兽的弱点，有时甚至能够为陷入苦战的奥特曼解围，若是没有tAc队，没有mAt队，以及之前的奥特警备队和科特队，来自光之国的奥特战士们恐怕也无法一次次获得胜利。 她也一样。 奥特曼很强，但绝对不是神灵，孤身战斗终究是艰难的。玲也想起了之前北斗星司对她提出的tAc队的邀请，现在想来也许真的有必要认真考虑一下。 不过眼前必须要做的事是击败这头超兽。 加马斯胡乱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盖亚索性翻身后退，不再和它缠斗。盖亚本就是全能型的奥特曼，拥有优秀的格斗技术的同时，也拥有强悍的远程光线技能。 随手一挥三枚能量弹，这手“盖亚切割”是盖亚最拿手的牵制技能，出手迅速，消耗也不大。虽然不致命，但被三发全中的加马斯还是被打得连连后退。 “就该是这样，盖亚果然好厉害！狠狠地揍那头超兽！”眼看着超兽落于下风，今野兴奋的呼喊道，惹得一旁的山中怒目而视。 “你这家伙，好好做好掩护工作！” 今野缩了缩脖子，虽然山中和他一样也只是普通队员，但作为龙队长的左膀右臂，几乎被默认为是tAc队的副队长，在队伍中很有威信。 被‘盖亚切割’击中的超兽倒在地上，手中的长剑脱手飞出。盖亚上前两步抓住了倒地的超兽，将之举过头顶，随即用力向远处抛出。 超兽被抛出了知世家的庭院，落在了远处的山林里，然后不待超兽站起身，盖亚双手呈十字，高能的光线倾泻。 量子射线！ 下一秒，被高能击中的超兽在爆炸中粉碎。 干脆利落的胜利。正在爱罗号战斗机上看了战斗全程的北斗星司默默点了点头，盖亚奥特曼，看她的战力哪怕在光之国中也是顶尖的。 战斗结束的盖亚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立刻离开，而是捡起之前超兽掉落的长剑，然后走到tAc队面前，将长剑置放于地。 盖亚与龙队长对视片刻，这才飞上了天空。 龙队长望着盖亚离开的方向，又望向那把长剑，表情若有所思。 第十五章 最亮的星辰 “这就是那张胶卷底片了。”玲也将那张从知世手中得到的胶卷给了北斗。虽然她自己也能处理，但为了让tAc队的人放心结案，她选择交出了底片。 北斗确认了一下底片，然后点了点头，“我确实收到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tAc队吧。这次的事件真是多谢了！” 待所有的照片、底片清空，这次的超兽加马斯袭击事件算是告一段落。 “另外还有，”北斗说道，让本来准备离开的玲也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之前超兽加马斯的那把长剑已经被龙队长下令送到了研究室，你是怎么想的？” “好歹是外星人的技术，研究一下总没有错吧。毕竟，现在人类的科技太弱小了。”玲也开玩笑一般说道，但她的话并非纯粹玩笑话。 之前她故意将长剑放在tAc队面前，而龙队长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要说人类的技术水平在整个银河中未必是最落后，但相比亚波人这样的顶尖文明，还是相差太多。也许在某些领域，人类的技术让人惊讶，比如前几日实战成功的玛利亚导弹，能够一次性击毁一颗行星，但去除这偶尔出现的‘黑科技’，人类的基础科学还是太落后了。 在能源技术领域，人类才堪堪涉猎核能，别说遥遥无期的可控核聚变，就算是可控核裂变都还在完善阶段。在材料技术领域，人类还没能走入纳米时代，对分子、原子的理解都还只是粗浅。在生命技术领域，还有无数的疾病在人类眼中视作‘绝症’，人类对生命的了解仅仅起步。 超兽的长剑好歹是亚波人的武器，其材料是人类不曾见过的超强合金，人类若能够研究透彻，在材料技术领域可能取得一些进步。 从‘黑科技’中得到的进步因为缺乏科技树其他领域的支撑，想要一步登天是不可能的，但只要从现在做起，积极去吸取外星科技，对人类科技发展会有巨大的促进作用。 某一种‘黑科技’，只能让人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但若是用许许多多的‘黑科技’来堆积，一定数量后，也能互相增补，弯道超车完善人类的科技树。 外星人和怪兽的侵略对人类来说是挑战，也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人类不能总是期望奥特曼的保护，这指的不仅仅是光之国的奥特曼，也包括盖亚。 玲也始终记得，真正可怕的不是来自宇宙的侵略者，而是地球自身的阴暗面，也是生存于地球的生物的内心阴暗面——破灭根源体。 谁也不知道破灭根源体什么时候会苏醒，可能是千年后，也可能是下一秒。 与破灭根源体的战斗就算对盖亚来说也是艰难的，过去虽然每一次都是盖亚取得最终胜利，但那样的惨胜代价太大，不然在历史长河中地球生物也不会发生四次大灭绝。那些湮灭的太古文明，早已消失在不可知的历史深处。 与过去时代的生物不同，人类是拥有光的，这让盖亚看到了希望，也是它将力量赋予玲也的原因。 这一次，盖亚不再是孤军奋战。 回到家，疲惫了一天的玲也将自己扔到了卧室的床上，打定主意不到晚饭不起床。但仅仅是半分钟后，她还是坚持着爬起来了。 因为她想到了奥特勋章。 打开抽屉，取出那一枚特殊的勋章，上面的信息果然出现了变化。 【杰克勋章 能量储量：0\/172（每秒回复0.002，暂封锁） 封印中，解封度：78\/100（78%）】 解封度增加了，之前是55，现在是78，果然是因为消灭了超兽，这头超兽给了她23点的解封值，还剩22点，按照之前的数值，大约再消灭一头超兽就能完全解封。 怎么感觉像是打游戏一样？ 不行，消灭超兽可不是游戏，不能以这样的心态。只是，玲也止不住好奇，待完全解封之后，这个所谓的‘奥特勋章’究竟有何作用呢？ 手里捏着那枚勋章，玲也直接往后一倒，躺回了床上。 与超兽加马斯的战斗已经过去了四天，知世搬家了。 因为超兽的袭击，她家的别墅被破坏的一塌糊涂，没有几个月的修缮别想住人。值得庆幸的是在这次被超兽袭击中，除了园子全身多处擦伤外加轻微脑震荡之外没有其他的人员伤亡，这是不幸中的大幸。 清晨的友枝小学，校门络绎不绝的是到校的学生。 “早安，玲也！” “啊，知世，早安！” 因为搬家的原因，知世请了几天假，今天是那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四天前的那场战斗，因为情况紧急玲也是当着知世的面变身的。只要知世不是笨蛋，十有八九已经知道了玲也的身份。 知世当然不是笨蛋，相反她聪明可爱，成绩总在班级前列。 今天的知世一如往常，穿着水手服的校服，背着小书包，神色也并无异样。心中有鬼的玲也偷偷看了她好几次，丝毫没发现什么异常。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这才是最大的异常。 两人一路无言，走进了教室。知世和玲也到校的时间都挺早，现在距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教室里并没有几个学生。看着正从书包里拿出课本的知世，玲也忍不住开口了。 “呐，我说知……知世。” “怎么啦？” “嗯……我是说，你不带照相机上学了吗？”因为不知该说些什么，玲也随便找了个话题。 “因为超兽会从照片里蹦出来呀，太可怕了，我再也不拍照了！”知世心有余悸道。 只是不知她这个决心能坚持多久。 这对玲也来说是个好消息，总算再没有人举着照相机对着她不停地‘咔嚓’、‘咔嚓’了。只是不等她高兴多久，就见翻着书包的知世，从书包里面掏出了一只摄像机。 “所以现在我用这个啦，最新款的摄像机，妈妈给我买的。果然，玲也英姿飒爽的样子还是用摄像机拍下来更好！” “英姿飒爽？” “当然是玲也和超兽战斗时候的样子啊。” 玲也一僵，脸色带苦，但还是心存侥幸。 “什么战斗的样子……” “啊呀，我早就看见啦，没想到玲也是盖……唔唔” 知世话说了一半被玲也捂住了嘴巴。现在的学生已经渐渐多了起来，不远处就有好几个学生在聊天，不知是否听了知世的谈话。 被捂住嘴巴的知世也不挣扎，反而眼中带着笑意，片刻后她示意玲也放下手。 “这是玲也的秘密吗，不能让别人知道？” 玲也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是的，如果让别人知道的话，我就必须离开地球啦。” 这当然是假话，和光之国的战士不同，盖亚的力量来自地球本身，身份暴露的情况下确实会有麻烦，但离开地球的话盖亚可没地方去。 虽然是假话，不过知世显然是被哄住了。 “我知道了，我绝对不告诉别人。”知世认真的这么做出了保证，随即她又笑了，“真好，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有一个‘正义使者’的朋友，让知世既兴奋又暗自得意。 “等等！” “怎么了？” “衣服啊，衣服！电视上都是那样演的呀，正义的使者，一定要有自己的特定服装！忍者战队、魔法少女，不都是那样吗？。” 可是，奥特曼变身后哪有那些。玲也不禁脑海里浮现出盖亚穿着一身电视里魔法少女那样水手服或者洛丽塔，然后出现在怪兽面前的画面。不行不行，好奇葩。 “啊，我突然有了好多灵感！我一定要做出一身最适合玲也的衣服。” “啊？” “今晚到我家来！”知世不容拒绝道。 “可是，太晚回家的话，见野爷爷就没办法准备晚饭了。” “那就住在我家吧！”知世迅速道，显然早有这打算，“肩宽、腰围，各种尺寸都要量一下，我等不及要为玲也做衣服了。就这么说定了！” 丝毫不容许反驳，这一刻的知世气场全开，宛如口含天宪的女王。 玲也除了答应一声‘好’之外，竟然说不出其他的话。 知世的新家同样在东京，不过比起之前只要步行上学，新家距离友枝小学稍微远了一些，需要坐车才行。 说起来，之前从照片里出现的超兽大闹知世家其实就在学校隔壁几百米，若是当时盖亚一个不小心，或许真的会创造‘背上炸药包，我去炸学校’同等效果的壮举。嗯，若真如此，全校学生都会感谢她。 入夜，在东京一幢偏远的民居中，有个少年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听到了动静，姐姐留美子打开了灯。 “怎么了，次郎？” “我梦到乡哥哥了。”坂田次郎沉默了片刻，才轻声说了一句。 留美子没再说话，而是走到次郎的床边坐下。她并不是次郎的亲姐姐，真说起来其实只是邻居。次郎原本有自己的哥哥，叫坂田健，也有个姐姐，叫坂田秋子，但是两人都被宇宙人杀害了。 与他相依为命的是乡哥哥，可如今乡也离开了，他被邻居的姐姐留美子收留。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仿佛地球与整个宇宙都在战争，生与死的差别实在模糊，任何人都可能在某个时刻被掩埋入土。 半晌，留美子伸手揉了揉次郎的额发，开口道： “乡君把你托付给我，我就是你的亲姐姐，次郎。” “乡哥哥他会回来吗？” 大家都说乡秀树阵亡了，死在mAt队与百特星人、杰顿的最后一战中，甚至连尸体都没留下。但是次郎和留美子知道，乡只是回家了，回到了属于他真正故乡的光之国。他从百特星人手里救下了被绑架的次郎和留美子，当着他们的面变成了杰克奥特曼。 乡就是无数次拯救人类危难的英雄。 可是没人相信，大人们都以为次郎和留美子在说胡话，mAt队还为乡秀树建了衣冠冢，哀悼一位勇敢队员的牺牲。 透着玻璃，次郎望向星空。乡哥哥说过，天空中最明亮的那颗星星就是他的故乡m78星，只要心怀光明，永远不放弃希望，即使在烈日当空时抬头也能看到。 可是次郎一次次去寻找都没找到。次郎还是努力的去寻找着，他坚信或许只要看到了奥特之星，乡哥哥就会回来！ “呐，次郎还记得乡君离开时告诉你的奥特五大誓言吗？” “我当然记得。”次郎认真的点点头，那是他在乡秀树离开地球的时候向对方保证的。是他和乡之间的约定。 “第一，不要饿着肚子上学；第二，天气好的时候要晒被子；第三，过马路要注意来往车辆；第四，不要依靠别人的力量；第五，不要光着脚在地上玩。这些我都做到了，可是，可是乡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是啊，乡君什么时候回来呢？留美子知道，乡君大概永远不会回来了，但是他无法告诉次郎，无法告诉他300万光年是多遥远的距离。 m78星太遥远，遥远到哪怕用天文望远镜也无法看到。乡君说的那颗星其实就在次郎的心里，那是他们的回忆，一个地球少年和一位奥特战士的情谊。 所以当次郎真的找到那颗星，他也就长大了。同时他就会明白，他的乡哥哥再也不会回来了。 第十六章 勋章解封 光子流线！ 一击之下，一头臃肿的怪兽被粉碎，连碎屑都被高温的光线所湮灭。穿透过怪兽的光线刺破了夜空，消散于天边。 自从击败了可以从照片中出现的超兽加马斯，这一周来亚波人都没有再派遣新的超兽。不过地球依然并不平静。 或许是之前频繁出现怪兽留下的兽卵孵化，或许是远古时期的怪兽被惊醒，偶尔总有一些怪兽会出现。这些生物天生无法与人类共存，一经苏醒便暴怒地破环周围的一切。 一周里，这已经是玲也遇到的第二头怪兽。 如今面对没有被亚波人生物改造成‘超兽’的普通怪兽，tAc队也不再是毫无还手之力。tAc的武器，相比科特队时已经先进了太多，让人无法想象这仅仅是六年时间的变化。一些刚刚孵化的怪兽，或者地底苏醒的恐龙，有时候甚至不用艾斯出手凭人类的武器也能消灭。 对于这样的怪兽，艾斯和盖亚都不会插手。人类已经开始尝试着依靠自己来守护家园，那是光之国的守护者所乐于见到的。 只是偶有两次突然出现在城市中心，tAc来不及反应会造成大量伤亡的，在场的玲也才第一时间变成盖亚出手。 这一次也是，这是一头突然出现在千叶县的古镇街道上的怪兽，一出现就压塌了好几幢房屋，也不知道造成了多大的伤亡，玲也当即变身了盖亚，很快制服了怪兽。 低头看了一眼因为解除了风险从避难所陆续出来的人，盖亚张开双臂飞向了天空。 很快，一团光回到了别墅后的小树林中。 “大小姐，你刚刚去哪了？”正满屋子找了许久的见野，见了安然无恙的大小姐，他终于松了口气，“刚刚港口那边有怪兽出现了，好危险啊。” “我就在树林里呢，抱歉让你担心了。” “大小姐，怪兽出现时一定要记得躲到避难所呀！” “嗯，我下次记住了。” 玲也答着，但心里在抱歉，下一次她同样不会去避难所。在得到盖亚之光的那一刻她就没有了避难的权利。 此时的她回了房间，打开抽屉。虽然解封‘奥特勋章’并不是玲也刻意追求的目的，不过消灭了两头怪兽所获得的解封点，也确实让勋章解封了。 【杰克勋章 能量储量：1.012\/172（每秒回复0.002） 技能： 流星飞踢（耗能30\/次仅限变身盖亚后使用） 八分光轮（耗能45\/次仅限变身盖亚后使用） 斯卑休姆光线（耗能65\/次仅限变身盖亚后使用） 特殊技： 奥特手镯（召唤攻击性武器奥特手镯投影耗能70\/次投影时间60秒仅限变身盖亚后使用，或交由奥特幻影使用） 奥特幻影（召唤杰克奥特曼幻影，能力与本体相似，耗能120\/次，持续时间60秒，或耗尽120光能解除。盖亚宿主可在人类形态时召唤）】 以上就是杰克奥特勋章的能力，也就是说，有了这些勋章，盖亚可以使用其他奥特曼的能力。 而且在使用能力时，消耗的不是盖亚的能量，而是勋章中储存的光——这很好，盖亚本身战斗时是没有时间限制的，唯一限制的就是能量。只有战斗中重创、技能使用太多能量消耗太大，才会让她无法维持形态。 勋章能够以自己储存的光能释放技能，无疑是增加了盖亚的“续航”能力。斯卑休姆光线、八分光轮，这些技能都是在关键时可以扭转局势的绝技，无疑是杀手锏。 而在这所有的技能中，最让玲也感兴趣的是‘奥特幻影’的能力。 召唤杰克的幻影来战斗，说是‘幻影’，能力却可以和本体相似，只是持续时间只有60秒。这是个120额度的光能所凝聚成的幻影，也就是每在场1秒，需要消耗2点光能。在战斗时使用技能还会额外消耗，一次斯卑休姆光线、一次八分光轮就几乎耗尽。 所以这只是个辅助手段，或者遇到无法战胜的敌人时救场之用。但不管如何，能够召唤奥特战士，本身就不可思议。而且不用变身，自己人类时就能召唤。 这不就是‘代打’，或者打不过‘摇人’吗？ 她看着抽屉里剩下的三十多枚奥特勋章，这些勋章是不是都有‘奥特幻影’的能力呢？ 如果真是如此，待这三十多枚勋章都解封，遇到无法消灭的怪兽时，一次性都召唤，三十几个奥特战士将小怪兽围在中间，那场面想想就让人觉得是不是有些暴……不，既然是奥特曼，围殴也是正义的！ 已经解封的这枚奥特勋章，再也没有玩具的塑料感，通体类似水晶的材质所铸，里面的杰克也不再是简单的一幅画，而是立体三维的影像，倒像是某种高科技产品。 上述这些信息都是注视着奥特勋章时，由勋章传递给她。但此外，盖亚之光也给了她一段信息。 【已解封勋章：1 可绑定（目前绑定勋章0\/3） 绑定后勋章存入盖亚之光，可在战斗中随时使用。 请选择下一枚需解封勋章】 绑定勋章，也就是战斗时最多只能使用3枚？现在只有一枚，所以也不用去考虑选择困难症。玲也当即决定对这枚杰克勋章绑定。 下一刻，盖亚之光闪现，勋章融入了光中。勋章从手中消失了，但她依然能感觉到，通过盖亚之光，勋章与自己的联系更紧密了，随时都能响应她的呼唤。 至于下一枚要解封的勋章，她看向了抽屉里剩余的塑料片。除了新闻上看到曾经活跃于地球的初代和赛文，其他的一个都不认识，所以对她来说，大概选哪个都一样。 不过不等她选择，或许是怕她随便乱选，盖亚之光又传来了一则提示： 【请谨慎选择解封勋章，每次解封后，下一枚勋章所需的解封点都将会以20点的幅度递进式提升（神秘四奥不受该影响）】 啊，解封需求还会不断提升吗？ 玲也将那些勋章一个个拿起，每当拿起一枚，勋章的信息都会传递给她。 果然，她记得杰克的解封点是100，但抽屉里剩下的勋章，起始解封点变成了120。还不止如此，有些解封点更高。 佐菲、初代、赛文、艾斯、泰罗、雷欧、阿斯特拉、爱迪、尤里安、梦比优斯、希卡利、赛罗、葛雷、帕瓦特、奈克瑟斯（红色成年形）、雷欧斯、赛文21、哉阿斯、高斯、杰斯提斯、麦克斯、杰诺、迪加、戴拿、阿古茹、银河、维克特里、艾克斯、欧布、奥特之父、奥特之母。 红色的奥特勋章，除了解封的杰克外，还有这31枚。大多数普遍解封值需求都是120，但也有高一些的，佐菲、赛罗、奈克瑟斯（红色成年形）等大概有五、六个勋章是180，奥特之母是200，奥特之父320。 此外，玲也也终于知道了那四枚金色勋章的名字。全身银色带有翅膀的是诺亚，有王冠型头束的果然就如他的形象一样叫奥特之王，头部水晶簇造型的是赛迦，最后一个是叫雷杰多。这就是提示里说的‘神秘四奥’？ 能称为‘神秘四奥’的，定然比普通奥特曼更厉害，玲也下意识的这么觉得，特别是其中还有个“奥特之王”，没想到奥特曼也有国王？听着就感觉是最厉害的。 正想着或许可以选择一枚金色勋章解锁，但下一刻，当玲也看到到解锁需求，立刻把这个想法抛到了九霄云外。 诺亚： 奥特之王： 赛迦： 雷杰多： 难怪神秘四奥不提升解锁值，20点，提升不提升有区别吗？清一色的五个9，就像是商店里奢侈品标价，也像是游戏里让人眼馋，故意不让人兑换的非卖品。敢不敢再加个1？ 十万，一头超兽平均20点，需要消灭5000头才能解锁其中的一枚，亚波人要破产了。 打扰了，告辞。玲也下意识就想要将这四枚勋章藏到抽屉最深处，深怕见了被打击。 不过，这也证明了这四个奥特曼确实不一样啊，真不知道有多厉害。是不是能够同时对付十个、一百个超兽也不在话下呢？ 诺亚、奥王、赛迦、雷杰多 是否拥有了他们的力量就能在这片黑暗的宇宙丛林之间，更好的守护这颗星球了？再也没有无辜的人被毫无道理的伤害，再也不需要那些抱着必死信念的战士浴血奋战。 他们不再是单纯的数字，不是刻在烈士碑上的名字，重新做回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母。 这么一想，她又有些犹豫。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应该更努力一些……说起来，亚波人的巢穴中会不会真有5000头超兽呢？ 默默想了一阵子这些好高骛远的事，玲也也知道，现在的她别说面对5000头超兽，两三头就足够让她无法对付。 仔细一个个看了这些勋章，玲也最终选择了一枚印刻着名为‘阿古茹’奥特曼作为下一个解封的对象。 既然都不认识那就只能凭感觉，这个‘阿古茹’不知为何让她觉得挺面善，或许也算是缘分吧。而且阿古茹是所有勋章中少有的几个蓝色的奥特曼之一，而蓝色，本就是玲也喜欢的颜色。 【阿古茹勋章 能量储量：0\/170（每秒回复0.002，暂封锁） 封印中，解封度：3\/120（2.5%）】 3点解封度是之前解封杰克奥特曼后多余的，能量并没有浪费，在她确认了选择之后，注入了阿古茹勋章中。下一刻，那枚勋章稍稍变得有些不同，塑料的质感有向晶体转化的趋势。 最后又看了一眼那四枚金色勋章，玲也取出了‘阿古茹’勋章放进裙子口袋里，更多的口袋也塞不下。她将其余勋章都留在了抽屉里，关上了抽屉门。 虽然泽村夫妇会来打扫房间，不过就算打开抽屉，无论谁看那都只是小孩玩具。 亚波人的耐心并没有维持多久，两天后，又一头超兽袭击了地球。 它被取名代号为扎依贡，外形类似地球的犀牛。这头超兽突然出现在目黑区的佑天寺附近，一经出现在短短五分钟内就破坏了一整条街道，然后在tAc队到达现场之前消失了踪影。 就仿佛只是来打一声招呼。而这声招呼，带去了24人的生命。成片的建筑倒塌，数以百户居民无家可归。 “该死的家伙！”看着一片空空荡荡的废墟，今野愤愤道，肩上扛着火箭筒，却已经没了目标。 “别管那些了，快来救人！”北斗拍了拍今野的肩膀，跑向废墟。 战斗机返航了，而他们地面的两人力所能及的配合救援队伍做些工作。 今野收起火箭炮，放回了‘美洲豹’巡逻车，随即也投入了救援中。倒塌的房屋很多，哪怕怪兽只出现了五分钟，也无异于一场烈度极高的地震一般的天灾。很快，意识到警报已经解除的避难所的市民们纷纷走出，许多也自发的开始救人。 突然，北斗转过头看向旁边一栋楼房的阴影，隐约见到一个人影闪过。但等他再仔细看时却不见了踪迹。 “怎么北斗？” “不，没什么，大概是看错了。”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北斗也不确定自己刚刚看到的黑影是什么，只是一瞬间视线的接触让他有些警觉，那或许只是普通路人而已。 第十七章 魔法少女樱和她的伙伴小狼 “对，今天晚上我会住在知世家，所以不用来接我。” “是吗，大小姐和大道寺小姐还是这么要好呢。”见野欣慰道。 玲也和知世从幼儿园到小学都是同学，她们俩本就是好朋友。甚至大岛财团和大道寺财团也常有业务往来。如今大岛家出了那样的事，亲人、朋友物是人非，大道寺家的小姐还愿意和玲也继续交往的，在见野看来是一件很好的事。 汽车停在了校门口，见野下车打开车门。 “那么我去给您带一身换洗衣服，另外，虽然是去朋友家，偶尔也要带一些见面礼，我下午的时候去购买一下，下课前给您送来，不知大道寺小姐喜欢什么？” “啊，还是你细心呢。”玲也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想过送礼物的事，一再去别人家拜访，哪怕是朋友，知世也肯定不会介意，但礼节还是需要的。就像见面打招呼一样，无关乎具体的内容，只是礼貌而已。 要说大道寺喜欢什么，那肯定是照相机、摄影机。 以她对摄影和照相的热爱，毫不客气的说，如果换一个性别、再长大几岁的话，无疑是会被立刻抓起来的。没错，东京的法律就是这样制定的。 偷拍、强拍、见缝插针就是快门，如果是成年男性会被判刑，加之拍摄的小学女生，那么牢底坐穿也正常。可既然拍摄者本人也是可爱的小学女生，那么大家就只能释然接受了。 当然，以照相机作为拜访的礼物显然是不合适的。随礼的价值过高，也是一件让人困扰的事。 “准备一些蛋糕吧。就涉谷神宫前的那一家，手工烘焙的热松饼和蛋糕都很不错。” 那一家是曾经的玲也经常光顾的甜点屋，见野自然是知道的。 “我明白了，大小姐。” 一天的课程很快结束了。拿了见野准备的衣服和礼物，玲也再一次来到了知世家。 进门后，两人没去主楼客厅，玲也被知世一路拉着跑过花房和中庭，往后面的别馆走去。那是一栋独立的建筑，整体呈圆柱的塔形，又带着洛可可风格华丽精巧的雕饰。 “这是天文台？” 这样的形状，确实很像天文台。但显然不是，知世并不是天文爱好者。或者说，生活在这个世界孩子大约不会再有天文爱好者，更多的是对天空的恐惧。 “以前确实是，但妈妈买下这里的时候，里面已经没有天文望远镜了。所以现在这里是我的——”知世说着推开门，将玲也拉进了一片漆黑的室内，猛然开灯，“锵锵锵！” 不用知世多说，玲也已经被玲琅满目的童装给惊呆了。 玲也也有自己的试衣间，她的试衣间很大，足足打了两排衣柜，里面的衣服可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穿不重复。可即便如此，她也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试衣间。 不，确实见过，但那是在大商场里。 整个圆形的空间，围着圈一排、两排，放眼望去都是展架，只留出供人行走的一排走廊。而且，沿着扶梯往上，同样是如此的空间。 “这些衣服……” “对，都是我做的。”知世得意道，“准确说，都是我设计，妈妈的公司帮我做出来的。” 大道寺家族本就是从事高端服装行业，创有自己的品牌。在银座、涉谷等大型商场都设有自己的专营店。 而大岛集团涉足的是儿童玩具和小型家电等领域，两个集团有时也会有合作商业宣传的项目。 “不过，这几件都是我亲手做的哦。”知世从最里面的一排衣架上取下了两件衣服。 乍看之下，这衣服让人有些难以定义。看着有点像舞台的戏服，可是用料精致很多。可要说是日常传出去的常服，又花俏地有些过分。 所以说—— “对，这些都是我为玲也做的哦！啦啦啦，魔法少女变身！” 啊，果然是。 “可是，这种衣服怎么穿出去嘛。” 镜头前看着不错，可是真要穿在身上招摇过市，又让人觉得有些羞耻。 再说，她又不是电视上的那些魔法少女。对，就是前两天电视上放的那个，叫什么，《魔法少女樱和她的伙伴小狼》，黄金档播出的电视连续剧。 来自东京的魔法少女木之本樱，和来自中国的道家少年李小狼，故事讲的是两人一起收服一种名叫“库洛牌”的魔法卡牌。 虽然一看就知道是卖卡的，街上的食玩铺子里毫无意外多了很多库洛牌卡包盲盒，但剧情设计的意外不错，演员小樱和小狼都很可爱，就连玲也都追着看过几集。 电视里的木之本樱收服库洛牌时，穿上伙伴针线少年小狼给她做的衣服确实很吸引人，每一集做一套，都不带重复的，足够让每个小女孩心驰神往。 但玲也不是挥舞魔杖的魔法使，是奥特战士啊。 “等等，旁边那个衣架上的衣服，不就是昨天电视上播出的小樱穿的那一身吗？” “对，给那个剧组提供服装的就是我们大道寺集团啊，接下来每一套衣服都会在市场上推出。之前已经接受过私人订制，妈妈说卖的很火呢。顺便说一句，虽然剧情里面说衣服都是李小狼做的，实际里面演员小樱的服装也是我设计的哦。”知世说的很得意。 “我看看——这是收服‘影’时候的衣服，红色的帽子和披风，像小红帽一样，真可爱。这是收服‘水’牌时的蓝白小丑服，还有‘雨’牌、‘幻’牌，啊，第一集收服‘飞’牌时的睡衣也有。” 玲也一排排去找，发现之前剧情里出现的每一套衣服，果然在这里都能找到原样。 “哈哈，”知世在一旁眯眯笑，“玲也每一集都看了呀？” “啊，这个……” 确实，玲也不是追看过几集，而是每一集都看了。只是说出来总觉得有些害羞，看《魔法少女》什么的，像是小学生一样——等等，她现在不是17岁的高中生，就是小学生啊。 那没事了。 “放心吧，给玲也做的衣服，一定比小樱的漂亮一百倍！” 她担心的又不是这个，嗯，不完全是这个。 “可是，变身以后无论穿什么衣服都没区别吧？”反正变身后用的是盖亚之光凝聚的巨人身躯，又不是她。穿什么衣服一点意义都没有。 “仪式感啊，仪式感！变身之前的仪式感也很重要。来吧，这两件先试一试，我看看尺寸需不需要修改。” 不等玲也拒绝，知世拿着衣服就硬塞给她。玲也也不会拒绝，事实上漂亮的衣服本来就足够吸引人。而且知世说的没错，给她做的衣服，确实比电视里‘木之本樱’的要更漂亮一些。 嗯，就像游戏里精良级别和橙装的区别。 东京·五湖湖底，tAc总部 “这件事总之我不同意，我认为这么轻易让他入队还是太草率了。” “你说什么？人家可是mAt队的前辈，当年面对怪兽战功赫赫，北斗，你这家伙竟然说‘草率’，你眼里有丝毫对前辈的尊重吗？”山中怒斥道，“而且，说到底，当时你和南夕子不也是这样入队的吗？” “可是，我不是这么说，而是应该更谨慎一些才对。这个乡秀树，当时在记录里可是阵亡的，他的坟地，我记得年初英烈祭时我们不都还祭拜过吗？” “那是衣冠冢！乡队员解释说当时他昏过去了，苏醒后没多久，就发现mAt就解散了，他没有选择回归防卫军，而是选择去旅游，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防卫军的高层对我们一线的战队……” “山中！”原本安静坐着，听着队员争吵一言不发的龙队长突然开口道。 “抱歉，”山中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防卫军的领导毕竟是他们上级，有些话只能放在心里。“总之，乡队员既然还记挂着抗击超兽，守护地球。他愿意回归队伍，我认为我们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他还带回了如此强大武器！” 几天前超兽扎依贡的袭击，当时在北斗、今野驾驶美洲豹到达现场之前，超兽就已经消失。但是根据山中队员所言，他是驾驶飞机是最早到达现场的，怪兽并不是自己消失。当时山中在飞机上看到有一名男子，使用一把威力强大的射线枪轰击了超兽，这才导致了超兽负伤逃离。 事后他找到了这名名叫乡秀树的男子，意外发现对方竟是曾经mAt队的队员。一年多前百特星人侵略地球，那是mAt队的最后一战。乡在迎战百特星人和宇宙恐龙杰顿后失踪。当时在mAt的档案中是定义牺牲，没想到人还活着。 当日乡秀树在使用那个名叫“奥特射线枪”的武器驱逐了超兽之后，向山中表达了想要加入tAc队的意愿。在山中看来，他没有拒绝对方的任何理由。 “可是我还是觉得这件事不妥，”虽然说不出其中有什么问题，但北斗还是下意识的认为有些蹊跷，“加入tAc这种事，我认为应该更为慎重一些。” “你！” “好了，”龙开口了，阻止了两人的争吵，“那位乡之前受了点伤，应该还在中央病院，北斗，既然你对他心有疑虑，那么就交给你去调查一下。” “好的，队长，明白了。”北斗星司两指敬了个队礼，向着门外走去。 “等等，北斗君。”电脑前的南夕子站起身，拿了一份文件递给北斗，“这是我刚刚查到的乡秀树的资料，可能会有用。” “啊，麻烦你了，南。” 看来自己确实还不够细心，北斗拿了资料看了眼。 “从小就是孤儿吗？嗯，曾经还是个赛车手。”北斗看着，表情渐渐有些凝重。 这个乡秀树，经历确实有些悲惨。 自小在孤儿院长大，立志成为赛车手，却因为事故而退赛。后来转到坂田汽车修理店工作，并寄住在坂田家。作为平民，曾经在怪兽袭击中为了救人一度濒死，被当时mAt的加藤队长所赏识，加入了mAt队。 乡所寄住的坂田家有兄妹三人相依为命。其中妹妹坂田秋子甚至和乡有了婚约，然而在纳克尔星人入侵地球的那次战役中，坂田秋子和坂田健双双罹难，坂田家只剩下最年幼的弟弟坂田次郎。 “——最后牺牲于抵抗百特星人的战斗中。”北斗轻声念着，合上了档案。 这就是曾经mAt档案中关于乡秀树的所有记载。 第十八章 再见乡秀树 带着tAc标识的黑豹巡逻车行驶在东京的街头。 “认识的人？”知世问道。 “嗯，是北斗哥哥。之前有帮助过我，是个很好的人。”玲也目送那辆巡逻车消失于拐角，这才回过头说道。“大概是在巡逻吧，看上去很辛苦呢。” “说的也是，有tAc队在总会让人安心。” 盛夏雨季，东京的街头酷热难当。昨天下了场雨，并没有让气温下降多少，反而潮热的天气更让人觉得闷热。 “这么热的天气，水族馆真的会有企鹅吗？” “企鹅馆是零下15度恒温的啦，空调可真是伟大的发明呢。” 如果没有空调的话，夏天真不知道该怎么过。玲也和知世都这么认为。 当然，这只是他们的认为，在七十年代的东京，哪怕是首都，能够安装空调的人家还是极少的，大多数只有电扇罢了。 同样在东京街头，走着一对姐弟。 “次郎，要吃冷饮吗？” 留美子今天准备去图书馆借一些书，大学这学期有论文要写，接下来还有答辩，总之是一堆很麻烦的事。因为怕将次郎一个人丢在家里闯祸，不放心的她将次郎也带上了。 “要吃！我要蛋筒。” “好的。不过给你买了蛋筒之后，今天要乖乖听话。待会儿在图书馆里不许吵闹，也不许麻烦别人。你可以找本自己喜欢的书看。” “我知道啦，真是的，我已经十二岁了，明年都要上国中了，又不是小孩子。明明一个人在家也没关系的。” “那可不行，我答应了乡君要照顾好你的。” 留美子离开了片刻，很快拿了个蛋筒回来，而且还是双层的，两个蛋筒柄将厚厚的冰激淋夹在中间。 “哇，是豪华版。”次郎惊喜的接过，又见留美子另一个手空空的，“姐姐你不吃冷饮吗？” “我就不吃了。” “啊，我知道了，女生每个月总有几天不能吃冷饮。”次郎咬了一口冰淇淋，一副熟知的样子满足道，事实上这也是他从班级同学那听来的话，完全不懂什么意思，“真可惜啊，蛋筒可真好吃。” “说什么呀，人小鬼大，这是谁家的孩子，我可不记得教过给你这些！” 留美子作势要打他，次郎灵活的避过，笑闹着转身就要跑，却不经意后面就有路人经过。 “啊呀。” “呜——” 撞在一起的两人都摔倒在地，撞击的力度其实并不大，只是一个人毫无防备，一个人突然转身没把握平衡。 “啊，抱歉！”留美子赶紧替次郎道歉，不仅是因为这显然是次郎的错，更因为被撞的对方是比次郎更年幼的小女孩。 “你没事吧，玲也！”知世看着倒地的玲也，刚刚发生的太快，她这才反应过来。 “没关系。”玲也站起身拍了拍裙子，别说受伤，轻轻摔一下她甚至都没感觉到痛。只是她原本手上也拿着一根冷饮，此时摔在地上，显然是不能吃了。 “次郎，你的道歉呢？”留美子见次郎还是呆呆的坐着，气不打一处来。 次郎却还没有回过神，盯着被他撞倒的女孩，喃喃道：“像洋娃娃一样！”随即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时羞红脸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对，对不起。” “呀，你的衣服都被弄脏了！” 被留美子提醒，玲也这才发现，她穿着的白色短袖衬衫刚刚直接被次郎的蛋筒给撞上了，沾了一大块的花花绿绿的冰激凌。 “真是的。实在太对不起了，这孩子就是这样，总是毛毛糙糙的。” 虽然平日里喜欢和留美子顶嘴，此时的次郎也说不出话了。反而有些脸红，眼睛无意识的四处乱转。 “那边商场里有洗手间，我带你去清洗一下吧。”留美子从包里拿出手绢帮女孩擦了擦，却发现根本擦不干净。 玲也也不拒绝，身上沾着冰激凌的感觉确实不舒服。 tAc中央病院 北斗星司停下车，从副驾驶座拿了个水果篮，那是南夕子提醒他的。虽然实则是调查，但既然借着探病拜访的名义，总不能空着手。 问了一下前台的护士，北斗很快找到了乡秀树的病房，他敲了敲门。病房里传来一声带着些沙哑的男声。 “请进。” 推开门，北斗星司见到了那个山中队员口中的乡秀树。和资料中的照片一样，样貌确实是那位曾经的mAt队员。 “你好，我是tAc队的北斗星司。” “你好，北斗君，我是乡秀树。来就来了，怎么还带水果，还有西瓜，很贵吧？” “我是来看望你的病情。” 两人没营养的客气了几句，北斗替乡秀树剥了个橘子，然后视线移到了床头，那里放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武器，像是激光枪，又或者是激光炮。 “北斗君是想看这个吗？”乡秀树接过橘子道了声谢，掰了一囊尝了尝，随手将武器拿了起来。 “啊，听山中队员说，这是一把很厉害的武器。前几天扎依贡出现的时候，仅仅一枪就打伤了超兽，将超兽给击退了。” “对，这是我花了一年多的时间研究出来的最强武器，我将它命名为‘奥特射线枪’。我想带着它加入tAc队，这样也能为保护地球出一份力。” 对于他想要加入tAc队的意愿，北斗并没有接话，这也是不是他能够左右。 “这个枪我能看看吗？” “当然，只小心别走火了。” 北斗接过了‘奥特射线枪’，不过他也不是研究员，前后看了看，也看不出什么，医院又不是靶场，不能试射。 “这枪能让我带走，回去研究一下吗？” “那不行。” “不行？” “对，这枪只有我能用。”乡秀树说着一把将射线枪夺了回去，说话间少了几分客气。“被人随便拆拆弄弄的，会搞坏的。” “你应该相信tAc队的科研水平——” 北斗的话才说了一半，医院的地板突然一阵抖动起来，他赶紧扶着病床边的床头柜才站稳了没摔倒。 “发生了什么事？” “超兽来了。” “超兽？”北斗沿着乡秀树的视线，向着窗外望去。这才惊觉，就在病栋不远的位置，超兽扎依贡竟然真的出现了！ “不好，医院里有很多病人，这下来不及转移了！乡，你先去避难，我去引开那头超兽！” “等等，我也一起去。”乡秀树说着一把将缠在头上的绷带扯了下来，“正好，让你看看这把‘奥特射线枪’的威力。没有什么比当场消灭一头怪兽更直观了吧？” 北斗想了想，实在没能找到拒绝的理由。 “那就拜托了！” 乡秀树下了病床，穿上了自己的鞋子。 “走，我们去楼下找个射击点，不能让超兽靠近这里。” 北斗星司边说着，打开了tAc的联络器，呼叫本部告知了中央病院附近出现超兽的消息。 “这里是本部，明白。” 队长龙看向指挥室中的队员，当即道： “山中、吉村，你们和我一起驾驶‘鹰号’。今野，你带着地面武器，和夕子队员驾驶黑豹去和北斗汇合，负责从地面攻击。” “明白！” 鹰号空中要塞是tAc队的主力舰，除了常规的激光炮、火箭弹和各种轰炸炸弹之外，还有多功能外载武器架，可以根据情况搭载各种特种武器。要塞全长210米，搭载了2架爱罗号小型攻击机。 这是人类科技的结晶。可以说，这样一架空中要塞，就是小型的tAc本部。 扎依贡是亚波人用地球的犀牛和宇宙生物合成的超兽，嘴里能够喷涂高温火焰。 超兽出现的第一时间，整个街道就陷入了混乱，逃跑的人群你拥我赶，不经意便会出现踩踏，路边也有警察来维持秩序，但效果并不大。超兽出现的太突然，周边通往避难所的通道第一时间就陷入了瘫痪。 “喂，你们两个，你们家大人呢？快往这边走，去避难所！” 有警察看到了路边站着的次郎和知世，赶紧朝两人喊道。 “可是……” “抱歉，这是我家的孩子，我们这就去避难。” 这时留美子带着玲也赶了过来，警察见状也转移了视线，不再说什么。 玲也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衣服是留美子买的，一件普通的t恤，算是赔礼。也不是很贵，所以玲也并没有拒绝。不过可以想见，次郎接下来几天的冷饮是没有了。 “姐姐，那超兽是前两天出现的那个。混蛋，如果乡哥哥在的话，一定不会让它这么放肆。” “别管这些了，次郎，我们赶紧走，你们两个，也快跟我走。”眼见着玲也和知世并没有大人陪同，留美子也自觉履行作为成年人的责任。 “等等，留美子姐姐，快看那边！那是乡哥哥？” “别说胡话，乡君怎么会在这里，那一定是你看错……咦，乡君！” 为了将超兽从中央病院这里移开，北斗并没有在这里向超兽展开攻击，而是拉着乡秀树一路跑到了附近一处已经停止施工的工地旁。 “就在这里吧，这里比较空旷，把超兽引到这里来。”北斗说着，将tAc通讯器切换到电子测距仪的功能，“这里距离超兽大概有八百米，你的射线枪射程够吗？” “当然，我的射线枪能够击中两公里以外的敌人。” 乡秀树说着架起了射线枪，稍作瞄准，便向着超兽扣动了扳机。 电光火石的刹那，射线枪中射出的是不知名的能量，还没等北斗看清，只见超兽的嘴里开始吐出烟雾。 “那是什么？” “已经击中了，我的射线枪的能量可以在超兽的肚子里爆发，你看，它已经被我重创。” 北斗看向超兽，他无从判断超兽的伤情，但扎依贡确实摇摇晃晃的，像醉酒了一样。或许真的受了不轻的伤害。 超兽的皮糙肉厚在一次次的战斗中tAc队早就领教，一般的武器几乎无法破防，哪怕是人类引以为傲的各种导弹，也很难对超兽造成实质伤害。这武器竟然真的如此厉害？ 这时天际已经能够看到tAc队鹰号的小黑点，正极速向着现场赶来。乡秀树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这下没什么疑问了吧？” “什么？” “我加入tAc队的资格。北斗君你之前一直在试探我吧，我知道，也能够理解。作为守护人类最后防线的tAc，本就应该有如此警惕。那么现在呢？” 北斗也不知该如何接话。正在这时，旁边却传来了一个孩子的声音。 “乡！乡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乡哥哥回来了！” 跑来的是次郎。 乡秀树的表情有些疑惑，但很快又装作平静的点了点头。倒是北斗星司，一眼就认出了那男孩，因为男孩的照片他不久前才在资料里看过。 “你是坂田次郎？” “是的。我知道，你是tAc队的北斗队员，我在新闻里见到过你。” “哦，是次郎啊。”乡秀树笑着回应了次郎的热情，一把抱住他，“真是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了？” “托乡哥哥的福，我过得很好。” “什么托乡君的福，明明是我在照顾你，次郎你也太偏心了。”后面跟来的留美子道，虽然这么说，其实她并没有丝毫不满，也满心为再一次见到乡秀树而欣喜，“乡君，这次回来不会再离开了吧？” “啊？哦，对，我打算加入tAc队，继续保护地球。” “那真是太好了，有杰……啊，有乡哥哥帮助艾斯，那些超兽一定会抱头鼠窜的。”次郎发现自己差点说漏嘴，也庆幸自己改口迅速。乡哥哥的身份，那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午安，北斗哥哥。” “玲也，你怎么也在这？” “嗯，我和同学在逛街，就遇到超兽了。” 北斗和知世打了声招呼，他看向那头超兽，此时扎依贡已经停下了动作，看样子真的伤得不轻。 “看着，我下一枪一定将他消灭。”乡秀树再次举起了手里的射线枪。 “等等，那边有人，还有人没疏散！” 第十九章 奥特五大誓言 “等等，看那边！还有人没有疏散！” “啊，是刚刚那个警察先生！”次郎道。 那警察先生正背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努力向着避难所的方向走去。但背负着一人的他显然走不快，脚步有些踉跄，看着似乎受了伤。 乡秀树举起射线枪，却手指已经伸向了扳机，看样子丝毫没有停止攻击的打算。 “等等，你想干什么？”北斗喝问道。 “干什么？消灭怪兽啊。” “没看见前面有人吗？距离那么近，误伤怎么办？我去引开超兽，你赶紧去救人。” 乡秀树却有些不耐烦，天边的鹰号转眼间已经接近，如果让他们随便攻击超兽的话…… “当然是消灭超兽重要，超兽已经造成了那么大的伤亡，多一个两个又有什么区别？” 乡秀树说着举枪瞄准，却冷不防北斗星司一把扯住枪口，抬向了空中。这一枪能量射线也射入空中，不见了踪迹。 “你在干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你说的是什么？说这种话，也配做mAt队的队员吗？” 对于北斗的激动，乡秀树依然无法理解。在他看来，面对超兽人类孱弱的像蚂蚁一样，特别是毫无价值的平民，多死一个少死一个，不过是报告上的数字而已。死500个，与死501个有什么区别，重要的不应该是消灭超兽吗？ “乡哥哥，还记得离开时你跟我说的话吗？”次郎问道。 “说过的话？抱歉，时间有点久了，我又遇到了好多事，有些记不清了。” 次郎咬了一下嘴唇，他绝不相信乡哥哥会忘了那些话。 “第一，不要饿着肚子上学；第二，天气好的时候要晒被子；第三，过马路要注意来往车辆。”次郎自顾自的背着，然后停顿了一下。 “啊，这些话，我只是随口让你照顾好自己。”乡秀树有些不明所以，那些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提醒罢了。 “不对，才不是随口说的话！第四，不要依靠别人的力量；第五，不要光着脚在地上玩。”次郎紧紧地攥紧拳头，眼神中的欣喜已经被敌视取代，“你不是乡哥哥！乡哥哥说，这是‘奥特五大誓言’！” “奥特五大誓言？”北斗星司低声念到。 “乡哥哥还说过，在遥远的天际，有一颗最明亮的星，那是位于m78星云的奥特之星。只要心存希望的人，哪怕在白天也能看到。只要我能看到奥特之星，乡哥哥就会回来。” 北斗星司的神情出现了变化，因为他已经知道次郎口中的乡哥哥，那个真正的乡秀树究竟是谁。 而‘乡秀树’的表情却阴沉了。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只是随便选择了一个身份而已，却遇到了熟人。他想要加入tAc队，作为亚波的附属文明，那是宗主文明的亚波人给他的任务。在查询了资料后，他发现了一个叫‘乡秀树’的人实在是最好的扮演目标。 孤儿，一年前失踪，mAt的前队员。 简直是完美的潜伏身份。 为了潜伏，他当然也查询过乡秀树曾经的人际关系，坂田次郎这个名字他是知道的，不过他没有和对方打交道的想法，却没想到会如此巧合的遇到本人。 “喂，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北斗星司突然道，从腰侧的枪套中拔出tAc枪，“但是假冒乡……哥哥的身份，还是让人觉得火大啊。” 乡秀树突然笑了起来，脸部的五官也变得有些模糊。 “算了，原本还想留你们一命，是你们自找的。但凡知道我身份的人都得死，扎依贡，过来！” 原本还在原地半死不活状的超兽，此刻又生龙活虎了，奔跑着冲了过来，哪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果然，这个射线枪也是假的！”北斗说着将tAc枪指向了对方。 “哦哟，这么危险的东西，你还是放下的好。”乡秀树一把拽过了旁边一个年幼的小女孩，一只手抵着女孩的脖子当作了人质，“你不是说你要救所有人吗？那么这个女孩你也想救吧？将你手里危险的tAc枪扔掉！” 北斗星司并没有照做，他的表情有些古怪。 “玲也，需要我帮忙吗？” 被‘乡秀树’扯在怀里的女孩摇了摇头。 不但北斗星司的反应让宇宙人始料未及，在旁边不远处，另一个小女孩甚至饶有兴趣的拿出了摄像机，对着这边开始摄影。 但很快宇宙人就顾不上这些了，被他劫持的女孩稍稍抬起胳膊，迅雷不及掩耳便是一个肘击，击打在了他的腹部。 安吉拉星人，那是曾经被亚波侵略的一个星球，投降后作为亚波人的附属文明而延续。虽然科技远远比不上亚波人，但在安吉拉星人的眼里，地球是比他们更孱弱的多的文明。无论是科技，还是体魄。每一个安吉拉星人都是战士，以地球的生物作为标准，空手生撕黑熊也不在话下。 所以对于一个看着不过八九岁的小女孩他实在没放在心上，他却没发现，女孩在抬肘时一闪而逝的光芒。被盖亚之光所加持的肘击，在那一刹那，安吉拉星人只觉得自己腹部被一辆装甲车给撞开了，整个人弓成了一个虾米，砸向了后面一栋楼房的围墙。甚至将墙体都砸了裂缝。 “好，好厉害！”次郎不禁看呆了。 不过这时，超兽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 “快杀了他们，扎依贡！”安吉拉星人咳嗽着，捂着胸口半天站不起身，他气急败坏道。此时的他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貌，那是个头型宛若羊角，让人看着就心生恶感的宇宙人。 扎依贡的嘴里酝酿着火焰，吞吐间就要喷射。 玲也有些犹豫，不太确定是否应该变身盖亚。这里北斗和知世不用说，但还有次郎和留美子在，当面变身的话，盖亚的身份显然会暴露。 但眼看着超兽下一刻就会喷出高温火焰，这时，她想起了自己盖亚之光中的那一枚奥特勋章。 奥特幻影！ 次郎有些迷糊，‘乡哥哥’已经变成了宇宙人的样子，显然是假扮的，超兽仅在眼前，或许下一秒就会将他们踩扁。 几十米的巨兽，就像小山一样堵着，撑满了整个视界。口吐着火焰，让周围的气温直线上升，本就是盛夏，此时的街头犹如火炉一般。只是，没来由的，次郎的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慌张，他的手被留美子紧紧地抓着。 北斗向超兽开了两枪，但tAc枪的子弹哪怕射入超兽的嘴里也没有什么效果。南夕子不在，他一个人也无法变身艾斯。 就在这时，次郎的余光被天际的一个闪光吸引，但定睛看去，只是大楼顶上的玻璃在太阳下的折射。 不，不对！ 那确实是光芒，即使在烈日之下依然夺目的光芒。 “次郎，哪怕在困境之中也不能放弃希望，那才是坂田家的男子汉。无论什么时候，天空中都会有一颗星星在闪耀，那是我的家乡奥特之星。” “可是我没看见啊，乡哥哥。”记得那个时候，自己是这么说的。但是乡秀树只是摸了他的头。 “很抱歉，次郎，我不得不离开。百特星人袭击了光之国，我的家乡此刻也需要我。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次郎也能够看到奥特之星，成为了不起的男子汉。” “如果看到了奥特之星，哥哥就回来了吗？” 乡秀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向前走着，消失在了光芒之中。 “会的。” 次郎很确信，自己听到了最后那句话。 而在这一刻，次郎确信了，自己看到的那光芒就是奥特之星！ 光芒扩散开，渐渐变得柔和。 巨人矗立在了大地之上。 一把拽住超兽的犀角，挥拳砸在它的下颚，超兽嘴里正要吞吐的火焰在它口腔中爆燃，发出一阵哀鸣。随后它被整个掀翻开，扔向了远处。 银红相间的巨人，站在了城市的中心，挡在了次郎的面前，就像曾经无数次的那样。每当危急时刻都必然会出现的身影。 “乡哥哥！”次郎视线模糊了，因为他知道，他的乡哥哥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就像曾经承诺的那样。 这一刻，这座城市中，无数人看到了那熟悉的巨人，那位在过去一次次为这颗星球浴血奋战的勇士。 防卫军总部，伊吹站在大楼的落地窗前，凝望着远处城市中出现的那个巨人。 “伊吹参谋？” mAt解散后，伊吹龙卸下了队长的职位，如今升任防卫军本部参谋。换上了参谋部的军装，但对伊吹来说，怀念的依然是曾经身穿mAt队制服在一线奋战的日子。 “啊，那是我们的奥特曼，奥特曼他回来了！” 伊吹笑着，一别一年多，能够再一次见到这个身影让他欣慰，那是他们的战友。 “那小子，回地球了也不找我喝杯酒。” 不止是伊吹，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熟悉那位巨人。 “加油啊，奥特曼！” “打倒超兽！” 就仿佛这一年多的离别不存在一样，每个人都一如当年无数次的，为归来的奥特曼鼓劲。 奥特曼——杰克伸着手，做出了战备的姿态。 tAc队的黑豹巡逻车停在了工地旁，驾驶的是今野，他下车从后座拿了单兵式火箭炮，南夕子也从副座下了车。 “北斗君，哥哥怎么来了？”南夕子走到北斗身边，小声的问道。 北斗星司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艾斯并没有向光之国发出过请求援助的联络，杰克哥哥也没提前说过要来地球。 下一秒，杰克奥特曼两手交叉，手掌向着超兽射出了极强能源的射线。 斯卑修姆光线！ 第二十章 归来的奥特曼 巨人静静的站在燃烧的城市中，超兽正倒地哀嚎。 次郎捏着手指，他紧张的等着，等着巨人回过头和他说一句话，或者只是简单的对视一眼。但是都没有。 奥特曼消失了，在使用了斯卑修姆光线之后就失去了踪迹，就像溃散的光粒一样飘散开，了无痕迹。突兀的就仿佛刚刚只是幻影一样。 若不是此时超兽凄惨的样子，真让人怀疑刚刚出现的奥特战士只是幻觉。 “乡哥哥。”次郎看着空旷的长街，怅然若失。 在刚才那一刻，他甚至以为是自己内心的呼唤，才让乡哥哥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但此时又有些不确定了。 超兽还没有毙命，它的身体在抽搐，有些地方还在迸溅出电火花，那是亚波人生物改造武器的电子元件损坏造成的，但依然活着。 在过去的战斗中，奥特曼会先手试探，在找到敌人弱点或破开防御之后才以斯卑休姆光线作为杀手锏针对弱点攻击。而这一次的‘杰克’却是出手就是绝技，攻击在了超兽如铠甲一样的外皮上，并没有取得一击毙命的效果。 但斯卑休姆光线毕竟是奥特曼的杀手锏，威力强悍，即便只是击中了铠甲依然让超兽重创，已然是奄奄一息。 刚才出现的当然不是杰克本尊，而是玲也使用勋章召唤的奥特幻影。 【杰克勋章 能量储量：52.154\/172（每秒回复0.002）】 因为使用了奥特幻影，勋章原本聚满的172点光能，一下子消耗了120，只剩下了52点。 幻影只能够维持一分钟，而且还是常规的战斗，一旦使用必杀技会进一步消耗光能。与其拖延时间，玲也索性让杰克幻影使用了最强奥义——需要65光能的斯卑修姆光线，一下子消耗了大半的存续时间，所以杰克幻影仅仅登场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消失了。 但已经足够。 在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刚刚出现的杰克吸引的时候，玲也来到了一处无人注意的角落里。 盖亚之光绽放！ 下一秒，金红相间的巨人出现在城市中。 “啊，是盖亚！” 在终于抵达战场的鹰号战舰中，山中队员惊讶道。对于这位帮助他为未婚妻报了仇的奥特战士他是很有好感的。 “队长，我驾驶爱罗号去支援盖亚。” “好，注意安全。”龙点头道，“吉村，你和山中一起出击。” “明白！” 舰载机爱罗号从鹰号空中要塞中脱离，全速引擎先一步赶往现场。 不过事实上似乎已经没有支援的必要，全盛的盖亚与奄奄一息的超兽，战斗只在数息之间就结束了。 超兽垂死挣扎吐出的火焰被盖亚使用光盾轻松抵挡，没能溅起丝毫的浪花。一把抓住超兽头上的独角，盖亚汇聚光能于手掌凌厉地挥下。将超兽当作武器的独角切开，失去犀角的扎依贡越发萎靡。 随后甚至没有使用光子冰刃、量子流线这样的必杀技，她仅仅随手挥出几枚‘盖亚切割’，切入了超兽因为喷射火焰而半张着的嘴里，就断绝了超兽最后的生机。 当超兽化作漫天光屑消失时，盖亚向飞来支援的爱罗号比了个大拇指，飞向了天空。 驾驶飞机的山中队员下意识的回了个大拇指，又觉得自己有点傻。 啊，什么都没干成，不过，盖亚果然很厉害啊。看着奥特曼以远超爱罗号的速度消失于天际，山中自嘲的笑了笑。 “队长，我是北斗，之前出现的那个自称‘乡秀树’的家伙是宇宙人假扮的，已经被我击毙，详细情况我回去本部后再汇报。” 通讯器中传来的是北斗星司的声音，龙队长点点头。 “好，我们就先一步返航了。你就和夕子队员还有今野一起回来吧。”龙作出了返航的指令，也为这次的战斗画上了句号。 北斗收起通讯器，另一手也收回了tAc枪。 那宇宙人就倒在不远处，胸口被数枚子弹射穿，已然没了声息。 安吉拉星人虽然身体素质要强于人类，但依然做不到刀枪不入，被北斗星司使用tAc枪轻易击毙了。 诡计多端的亚波人，它一定没想到，自己设计想要潜入tAc队做卧底的间谍，谋求的那个身份从一开始就错的离谱。 不过—— “原来哥哥在地球上的名字是乡秀树吗。”北斗星司暗道，拜那位宇宙人所赐，他意识到了这件事。而这个名叫次郎的少年，是杰克哥哥与人类深厚情谊的证明。 一年前，杰克哥哥得知了百特星人侵略光之国的计划，在消灭了作为先遣队来到地球的百特使者和杰顿后，得到情报的他急忙离开了地球。向宇宙警备队预警的同时，首当其冲的迎向了百特星人的舰队。 而艾斯也是因此作为接替者来到这里，从杰克的手中接过了守护地球的重任。 “呐，次郎君，我可以这么叫你吧？”北斗走回了工地，来到坂田次郎身边。 次郎点点头。 “北斗哥哥，你干掉那个冒充乡哥哥的宇宙人了吗？” “当然。” “那就好。”次郎说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 他四下张望，像是在等什么，或许是等那个离开了一年多的男子就这样从某个街角出现，说一声‘我回来了’。然后他会回一句‘欢迎回来。’ 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周围依然是空荡荡的，偶尔有几个从避难所出来的人经过，每当有人走过次郎都会心生期待，但那些都不是他等的人。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次郎的脸上越发的失落。 “次郎，你的乡哥哥说的话很对。”北斗星司并没有因为次郎沉默不搭理自己而不满，他笑着道，“只要心怀勇气，不放弃希望，奥特之星就永远挂在天空之中。因为奥特曼只会帮助那些自己不放弃希望的人。” “可是，乡哥哥为什么不愿意来见我呢？我很想他啊，既然回到了地球，见我一面都不行吗？” 他知道乡哥哥有很重要的任务，要和侵略者战斗，要守护很多东西，所以在乡哥哥离开的那一天，除了‘再见’他什么都没说。 但现在他已经六年级了。他想告诉乡哥哥，曾经不会做的事，现在他都学着自己做。他学会了打扫卫生，学会了自己洗衣服，甚至学会了烧菜做饭，更学着不去依靠别人。他不是一个需要别人同情的孤儿。 他听留美子姐姐的话，就连和班上的同学也没有再吵过架。 他想将这些事情都告诉乡哥哥。只想见一面，和乡哥哥再说说话，让他知道自己已经长大了。然后，和上次一样，他会乖乖的说再见，让哥哥不用为自己挂念。 “我不太确定，不过刚刚那或许并不是杰克奥特曼。”北斗星司道。 “什么？可是大家都看见了，那就是奥特曼，他回来了，北斗哥哥没看到吗？” “我当然看到了，但那或许只是幻影吧？” “幻影？” “对，我猜那或许是次郎你和乡哥哥的羁绊，是你的勇气化身的奇迹所召唤而来的幻影。”北斗认真道，他蹲下身子直视少年，“所以，我想你的乡哥哥其实一直在你身边。” 那并不是杰克哥哥真的从光之国来了，据北斗所知，此时的杰克哥哥应该还没有完成远征。百特星人，还有蠢蠢欲动的其他侵略文明，作为宇宙警备队的先驱者，杰克依然在黑暗的星系中与无数邪恶的怪兽和宇宙人战斗。 所以他更愿意相信，刚刚的‘杰克’，其实是被少年内心的呼唤召唤而来的奇迹。 “所以，我还能再见到乡哥哥吗？” “当然，一定可以的。你们都约定好了不是吗？乡……奥特曼从来不会背弃诺言的。” “嗯，谢谢你，北斗哥哥。” 次郎看着北斗星司，又看了看天空，虽然依然有些落寞，却没有再等下去，跟着姐姐留美子一步步离开了。 看着少年的背影，北斗星司也打心底的相信他能够再一次见到他的乡哥哥。 “北斗君，你看上去很开心？”南夕子来到了北斗的身边。 “啊，奥特曼和人类之间的关系，原来比我想象的更紧密，早已经是超越了血缘界限的亲人。你看，超越了五百万光年的距离，他们依然紧紧联系在一起。这是无论怪兽、超兽，还是亚波人都无法撕开的纽带。” 这么一说，南夕子也点点头。 “说得对，北斗君。在少年和他哥哥相遇之前，我们会守护好这颗星球的。” 艾斯有些明白了，为何奥特战士们一代代前赴后继的来到这颗星球。不仅仅是因为责任，更是被人类所特有的内质所吸引。奥特曼和人类，即使是不同的种族，也能成为朋友，成为伙伴，甚至成为亲人。 所以，无论是初代、赛文还是杰克，哪怕离开了地球，这里依然是他们有着割舍不去过往的第二故乡。 “喂，北斗！南！还不回去吗？”远处的黑豹巡逻车上，今野催促道。 “这就来！” 北斗和南相视笑了，这些队友，也是他们的羁绊。 第二十一章 魔法小樱 【恢复你原来的样子，库洛牌！】 屏幕中，纷飞的花瓣洋洋洒洒，汇聚成了一张库洛牌。 是‘花’牌 “啊，连这样的牌都有啊，真好呢。”知世托着下巴，向往的看着屏幕。 玲也也赞同的点着头。漫天纷飞的花朵，这样的盛景确实美不胜收。 说起来现在虽然是20世纪70年代，但因为外星人的入侵，科技更新换代很快，电影特效早已追上了前世玲也所在的21世纪。而军用科技更是如此，能让元素衰变直接摧毁一颗星球的导弹、无限接近光速甚至能进入反宇宙的火箭，这种只存在于科幻片中的武器就问你怕不怕。 这里是大道寺家的放映室，并非号称‘家庭影院’，而是真正的影院。各种放映设备都和外面的电影院别无二致。 虽然以大岛家的财力，想要置办这样一套放映间并不困难，不过没必要。独自一人看电影总觉得很寂寞，想看电影的时候来知世家，两人一起看也不错。 此时放映机里播放的是每周一集的《魔法少女樱和她的伙伴小狼》 虽然作为一个外表看似小孩，智慧却异于常人的高中生奥特曼，玲也不太愿意承认，不过这个电视剧确实很吸引人，除非有怪兽入侵地球，否则每周六的上午她都会锁定频道。 主角木之本樱在故事里是个四年级的小学生，和现在的玲也、知世同年，讲的是小樱因为弄散了自家地下室封存的带有魔法的‘库洛牌’，与青梅竹马的邻居李小狼一起封印、回收库洛牌的故事。 主线不复杂，情节也没有什么反转。玲也前世的电视剧中常有的车祸、绝症、三角恋一概没有。但简简单单的，反而让人觉得不错。 或许是让人赏心悦目的魔法特效，或许是可爱的两位主角，或许是小樱那让人眼花缭乱的各种漂亮衣服，说不上最吸引人的是哪里，却能让人乖乖锁定频道，称霸电视收视率。 这周的一集已经结束，频幕上播放的是片尾曲。 “啊，结束了。” “嗯，总觉得好短。” “没办法，这是周番，每周都要拍一集，工作人员也很辛苦。” 两人正说着话，有人走进了放映室。 “知世，我准备了蛋糕，要来花园里吃蛋糕吗？哦呀，家里有客人啊。” “妈妈！” “阿姨好。”玲也赶紧站了起来。 进来的是知世的母亲，大道寺园美，也是如今大道寺集团的董事长。一身干练的职业短裙装，头发也打理成清爽的短发。 园美盯着玲也看了一会儿，突然一拍手掌，“啊，是小玲也吧？啊呀，啊呀，好久不见，你看我，都认不出了！” 园美说着上前一把抱住了玲也，“越来越可爱了，像个洋娃娃一样！” 洋娃娃……这就让人说不上来是否是赞美了。园美用脸颊蹭着玲也的脸蛋，玲也求助的看向知世，得到对方爱莫能助的表情。 大岛集团和大道寺集团过去经常合作，在玲也的父母故去之前两家常有往来。不过那是大人之间的交往。在玲也的记忆中，对大道寺园美依稀也有点印象，但确实是多年不见，上次见面，记得好像还是她六岁的生日会。 若非盖亚之光让她记忆异于常人地清晰，寻常小孩或许早就忘了。 “知世经常提起你呢，多谢你在学校里关照知世。” “不，您太客气了，我才是被多多关照了。” 终于被园美从怀抱里放了出来，玲也松了口气。她从始至终没有提及自己父母的事情，让玲也有些感激。 “欢迎你常来做客。” “玲也本来就经常来啊，只是妈妈你不在而已。”知世插话道。 园美一愣，随后有些愧疚。她确实常常不在家，作为大道寺集团的董事长，平时的工作实在太多，与自己下属在一起的时间远远比陪伴知世的时间要长的多。 “抱歉，知世”想了想，园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魔法少女樱》的片尾曲已经放完，切换到了广告。 “对了，你们对这本电视剧有兴趣吗？待会儿吃了蛋糕，要不要去现场看看？” “现场？” “对，拍摄现场。” 玲也和知世对视一眼，都有些跃跃欲试。才刚看了电视，还觉得意犹未尽，要说没有兴趣肯定是假的。无论是前世还是这里，玲也都还没见过电视剧的拍摄。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不会麻烦别人吗？” “不麻烦，正好，下一集用来拍摄的服装道具还没有送过去，可以一起过去。知世和你说过了吧，那部剧的服装，包括小樱每集一身的衣服，都是我们大道寺集团提供的呢。” 不止是服装，这部电视剧本就有大道寺集团的投资，也就是说，大道寺是这部电视剧的‘金主爸爸’之一。 “说起来，那家影视制作公司，我记得大岛集团应该也有股份吧？” 这就接触到玲也的盲点了，她对自家公司的事一无所知，见野管家或许更清楚一些。所以，刚刚还和知世称赞这电视剧呢，她们两个都是自卖自夸？ 园美阿姨是行动派，或者说，只要是自己女儿感兴趣的事，她都会放在第一的位置。 《魔法小樱》的拍摄地点在东京的郊外，这里是一片影视基地。有虚构的学校、居民区、公园，很多电视剧都是在这里取景拍摄，在没有拍摄任务时，也会开放作为主题公园。让对电视剧感兴趣的游客来“圣地巡礼”。 在玲也和知世来到影视基地时，剧组正在拍摄中。 “哇，真的是小樱！” “还有小狼！” 简直是一模一样，不过也当然，本就是演员本尊。不过—— “那个人是小樱的哥哥吧？” “诶，对，我记得应该叫桃矢。” “为什么穿女装啊？” 那个扮演木之本桃矢的演员，正穿着一身女装，而且不是普通的便服，而是类似舞会的衣裙，一身绯红，裙摆夸张蓬起。不得不说，辣眼睛一点都不搭。 “嗯，是游园会的故事，这一集桃矢要在舞台上扮演辛蒂瑞拉。”园美解释道，她作为投资方，是看过剧本的。 “这就是下星期要放的吗？” “不，这一集是第十四集，是下个月播放的。今天上午播放的是第十集，之后的三集都已经拍好了。虽然说是周番，为了防止播放事故，一般都是预先准备存量的。” 这边正轻声说着，剧组那边，导演突然喊了一声‘卡’。 “樱，说了多少遍了，这里我要的不仅仅是惊讶！不是让你张大嘴巴、一屁股坐在地上，太死板了。想一想，看到平时总是一脸严肃、一本正经的哥哥，突然穿了女装出现在台上，你要从心底感到荒唐！一分惊讶、一分无语、一分害羞、一分心疼，还有一分幸灾乐祸。我要在你的眼神里看到扇形图！再来一遍！” 在这里，导演就是上帝。 扮演木之本樱的小女孩二话不说从地上爬了起来，坐回了舞台下的座位。 但是之后几次，导演接连喊着‘卡’。 一遍遍的从椅子上摔下来，或许是摔得太多，又或者哪次摔得不巧，再一次导演喊‘卡’后，小樱挣扎着，一时间没能爬起来。旁边的‘小狼’伸手要扶，却被导演骂了一声。 “让她自己起来，谁都不许帮她！” “好过分。”远处看着的知世不忍道。 “但是，浅香导演是知名的大导演，也正因为他这么严格，之前电视剧才能获得那么高的收视率。”园香解释道，“对于小樱来说这是个很好的机会。现在《魔法少女樱》的收视率这么高，只要保持到电视完结不遭遇滑铁卢，作为女主角接下来肯定会大热。” “可是，”玲也犹豫道，“人的眼睛真的能画扇形图吗？” 这么说了，园香也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另一边，导演在又一次喊‘卡’之后，将手里的剧本狠狠砸在地上，“停工休息，下午再继续。木之本樱，中午的这点时间，你给我好好的想一想，我不希望下午的开机的时候再继续浪费时间！” “好的，导演。”小樱轻声道。她站起身，想走路却因为拉伤的疼痛有些瘸腿。见导演离开，场记和助手这才敢上去搀扶她。 “没事吧，要去一下医院吗？” “不，我不要紧，就是有点痛，冰敷一下应该就会好。”因为疼痛表情有些变形，但小樱还是强忍着，笑着说道。 “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说话的不是助手，小樱有些惊讶的转头，却见是两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女孩。 “喂，这里无关人员不能靠……啊，大道寺董事长！”正要驱赶无关人员的导演助理，见了大道寺园香赶紧改口。 “这是我的女儿知世，还有她同学，大岛财团的千金大岛玲也。我是来送关于这一集小樱收复库洛牌时的服装的。” “啊，贵安，知世大小姐，玲也大小姐！”助理变了脸色讨好道，“董事长，怎么劳您亲自送过来。” 大道寺财团可不仅仅承包了剧组的服装，本身也是金主，连导演都不敢轻易得罪，更不是他一个导演助理能得罪的。不过认真想想，大岛财团好像也是他们剧组的金主？ 嘶，恐怖如斯，幸好刚刚他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厄，刚刚的话应该不算过分吧？ 第二十二章 艾斯离开TAC队 剧组外一处长满青草的山坡上，小樱吃着中午的盒饭。 “我们可以坐这里吗？” 向说话的方向转过头，小樱发现正是刚刚的那两个小女孩。虽然没听清刚刚导演助理和她们说了什么，但显然是助理都不敢得罪的人。 小樱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还特意向旁边挪了挪。 “不用让啦，地方这么大。” 玲也和知世随意的在旁边坐下。坐在大草坪上，远处的花园一览无遗，头顶是一棵巨大的樱树撑开的伞盖，遮挡住了阳光。时不时有风吹过，非常的舒适。 “这里真是不错的地方。” “嗯，我每天中午都会在这里吃饭。”小樱道。 因为这附近是学校和公园的布景，在《魔法少女樱》中出场很多，可以算是剧组固定的拍摄场地。周播剧不像电影，或者连载完毕一次放送的电视那样可以将前前后后同一场景的情节单独抽出来，一次性拍摄完，然后转场去其他地方拍摄。它是固定每周拍一集，一个场景就是一个场景。 所以这片草坪成了小樱的‘秘密基地’。 “魔法少女小樱演的很棒，我每一集都看了。” “嗯，”小樱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谢谢。” 她显然有些拘谨，和故事里开朗的性格感觉不太一样。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人，外貌也好，声音也好。 “我的名字是大道寺知世，这是我的朋友，大岛玲也。” “我是木之本樱。” 大道寺和大岛，这两个姓氏小樱也知道，正是剧组的赞助商，难怪刚刚助理殷勤的态度。不过这些都和小樱无关，自认为平民的她对于财团本能有些畏惧。她只是出于礼貌报上了自己的姓名，有些犹豫是否应该早点结束午餐。 “可是，木之本樱不是故事里的名字吗？” “嗯，我本名也是这个。导演说，使用自己的名字可以更好的融入角色，所以让剧本的主角改成了我的名字。”小樱道，如果按照剧本，主角原本应该叫鹿目圆香的——最初剧本本名叫《魔法少女小圆》 “其实浅乡导演是个很好的人。”小樱补充道。 是这样吗？看着刚刚导演凶巴巴的样子，知世和玲也还真没看出来。 “知世，玲也，你们的午饭。”园美拿着两盒盒饭过来，那是剧组的盒饭。 “谢谢大道寺阿姨。” “你这孩子，直接喊阿姨就是了，加上姓氏多生分。”园美说着留下了盒饭，也不打扰她们，转身离开了。 剧组的盒饭相当不错，有青花鱼，还有排骨，什锦的烤山蔬，最后还有香梨作为水果。 大家都是一样的，没有豪华版和平民版的区别。 这时小樱的盒饭已经吃完了，她有些惊讶的看着知世和玲也。 “怎么了，没有吃饱吗？”知世道，“我可以分你一点，这么多我大概吃不下。” “不，我吃饱了，只是有些惊讶。原来大财团的孩子也会吃盒饭。”在小樱的理解中，大道寺、大岛财团这样显赫名门的千金，哪怕在野外吃饭，也应当是铺着长长的野餐布，两侧站着一些女仆和侍者，优雅地享用现烤的牛排、蛋糕之类的。 说不定还有人在一旁拉小提琴伴奏。 “小樱喜欢这种吗？” 小樱摇了摇头，“可是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才没有那回事，被那么多人看着吃饭，多不自在啊。不过……” “不过？” “不过，吃饭要都吃完，不能留下魔芋！”知世指着小樱盒饭里故意挑出的什锦烤山蔬中的魔芋道。 “啊，这个。”小樱有些慌张，可是，人总有吃得了和吃不了的东西。 “不行吗？” “嗯，只有魔芋真的不行。”小樱小声道。也说不清是口感还是味道，总是魔芋是她无法接受的食物。“知世，玲也，你们没有讨厌的食物吗？” “嗯，我什么都吃。” 还没等知世说完，就见玲也将自己烤山蔬中的青椒挑了出来，作势要塞进了知世的餐盒里。 “啊！这个不行，玲也坏心眼！”知世赶紧抱着自己的餐盒躲开。 玲也也只是开玩笑罢了，她收回了叉子，顺势将青椒放进嘴里，嚼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又故意挑了魔芋，也吃了下去。 “哇，好厉害！”小樱打心底的感叹道。 ‘不愧是奥特战士，没有任何的天敌。’——知世心里暗想道。 不知何时开始，三人的气氛融洽了许多。 “对了，我们拍照吧，小樱介意我们一起拍张照吗？”知世拿出了她必然会随身携带的摄像机。自从上次从照片中出现超兽后，她就不拿照相机了，不过摄像机本身也有拍摄相片的功能。 小樱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那边那位‘护花使者’，能给我们拍张照吗？”知世对着樱花树喊道。 安静了片刻，樱花树后面走出来一个小男孩，红着脸有些尴尬。是那位‘小狼’。 “小狼也是真名吗？”知世轻声问小樱道。 小樱点点头，“对，是李小狼，导演从香港请来的。” 香港啊，玲也有些触动，不过此时的香港还是英国的殖民地，甚至是否会说中文都不一定。 “我，我只是路过。” “嗯”知世点头，没有拆穿用十分钟路过樱花树的行为中的不合理，“所以，方便帮我们拍张照吗？” 小狼试探着看了一眼小樱，见她并没有不愿意，便点了点头，从知世手里接过摄像机。 “这个会用吗？” “会用，我家里也有。”小狼说着调整到了拍照模式，用镜头对准三人。“说‘茄子’……啊不对，说‘cheese’！” 他‘茄子’说的是中文，用日语发音当然不对，所以改了口。 三人都是用手指比了经典的V字，“cheese”！照片定格在了摄像机中。 “谢谢！”知世走上前，接过了摄像机，小声的用两人听到的声音道：“放心吧，我们不会欺负小樱的。” 小狼尴尬的‘啊’了两声，想说话又不知说什么，然后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坐着见野的车回到家已经是傍晚。 在玲也白天和知世一起玩的时候见野管家去提到了新车。上次的宾利被超兽踩碎了，好几万吨的体重，直接省略了修车的环节。鉴于东京的环境，日常超兽袭击，擦擦碰碰总是难免，玲也并没有让见野再买豪车，虽然对于大岛家来说不算什么，却也没必要。 所以这次见野提的是一辆奔驰，显得低调了不少。比不上宾利、迈凯伦那样的顶级品牌，作为略显高档的平民车舒适度其实也不差。 汽车回到千叶县别墅的时候，见野正去停车，可月急忙走了过来。 “大小姐，刚刚下午的时候，有人打来了好几个电话找您。” “找我吗？” 玲也有些奇怪，平时打她电话最多的是知世，但下午她都和知世在一起，还有谁会找她呢？ “有说是谁吗？” “是一个叫南夕子的女孩，好像自称是tAc队的。待会儿可能还会再打来。” “夕子姐姐？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可月婆婆。” “诶，诶，当不得大小姐谢。”可月摆着手，又回屋里去忙着做晚餐了。 她确实给南夕子和北斗都留了家里的电话，有紧急的事情可以联系。这个时代手机还没有普及，虽然如tAc队早有这样的通讯技术，但并没有转化到民用，确实有些不方便。南夕子会有什么事呢？ 玲也虽然没有南夕子电话，不过tAc队的电话是对民众公开的。回到屋里，她查询了一下，拨打了过去。仅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通了。 “你好，这里是tAc队！” 听筒传来的是女声。 “是夕子姐姐吗？我是玲也。” “啊，玲也，终于回电话了，抱歉打扰你！”南夕子的声音有些急切。“是这样，是关于北斗君的事——” 今天上午，位于东京西南侧郊区的tAc第三雷达站遭遇了代号为尤尼唐戈的超兽袭击，虽然吉村和山中驾驶的爱罗号正在附近巡逻，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但依然来不及阻止，基地的主控系统瘫痪了。 整个东京，tAc建有三座雷达基地，其中第一雷达基地位于tAc本部富士山五湖附近，二、三基地则分别位于东、西郊。 这三处基地就是tAc队的眼睛，不但能监视上空，也能在出现次元波动、亚波人有投放超兽的意图时第一时间发现。作用极其重要。 为了第一时间维修，北斗和南夕子奉命护送转换器spd去第三基地，却遇到了奇怪的事，半途中本该完好的隧道却有人施工，在换路绕行时，又遇到了正在自驾骑行的一队大学女生自行车队，车辆撞到了其中一个女孩，甚至将人撞成了重伤。 因为这次事故，转换器spd在刹车时摔在地上碎了。 “北斗君怀疑那是亚波人的阴谋，因为在白天超兽袭击第三基地时，吉村队员和山中队员也遇到了那个自称‘大东女子大学’的自行车队，虽然可能确实是巧合，但北斗君还是决定去调查一下。” “然后呢？难道北斗哥哥失踪了？”玲也猜测到。 “不，没有失踪，但是我们再联系到北斗君时，他的状态不对。他坚持要留下和那些女学生一起玩，还说，还说他受够了，要离开tAc队。” 艾斯要离开tAc队？ 第二十三章 落寞的分歧 别说是南夕子，对于北斗自称受够了要离开tAc队，任谁都会觉得有问题。 认识北斗星司的人都知道，北斗是个热心又勇敢的tAc队员。山中的自负、今野的鲁莽、吉村的跳脱，这些坏习惯北斗都没有，要说有什么值得诟病的，就是每当遇到超兽他总是冲在最前面，好多次驾驶黑豹直冲超兽脚下，不顾自身安全。 每次灰头土脸的，还毫不在意的笑，让人拿他没办法。 这样的人会因为‘受够了’离开tAc队？ “山中他们都说北斗是太累了，跟着那些女学生去野外玩一玩，休息一天也好。就连龙队长也说，北斗君平时太紧张了，放他一天假。” 山中说是南夕子大惊小怪，是因为北斗和别的女孩玩，所以她才不高兴。 “夕子队员你不知道，男人嘛，有时候需要一点空间，不要看得太紧。” 当时山中拍了南夕子肩膀，这样跟她说。今野和吉村也在旁边怪笑，南夕子不明白，那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是担心北斗而已。北斗从来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北斗君在东湖那边和那些女学生野营，队长不让我们去调查，现在已经是傍晚了，他还没回来，连通讯都被他那边故意切断了。我非常担心他出事了，所以玲也，我能拜托的只有你了。” 队员们都没放在心上，包括队长也不认为出了什么问题，他尊重队员偶尔想要休息的心情。只有夕子一个人守在指挥室，一直一直等着北斗的回复。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整天了，等来的却依然是断线的状态。 她无法对队友们和队长说出自己担心的依据——北斗是艾斯的化身。别人会任性的不顾公务休闲放松，但北斗不会。此时的他只会是在战斗！ 所以，南夕子脑海里找遍了能拜托的人却只有一个。大岛玲也，这个9岁的小女孩，同时也是被光所选择的人。 “我明白了，我去东湖看一看，找到北斗哥哥当面问一下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到时候给你回电话。” “谢谢，太感谢你了，玲也，拜托你了。” 挂上电话，玲也有些犹豫。 这样的事放在别人身上并不奇怪，太累了想要休息休息，tAc队队员也是人，难得需要一天假期完全可以理解。所以山中、今野，包括龙队长都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玲也知道，北斗是艾斯，正如南夕子所说的，北斗不应该会说出那样的话。‘玩得很开心，所以不回来了。’、‘tAc可真没劲’，这些话从北斗嘴里说出来，确实让人觉得很不协调。 而且根据南夕子说的，那些大学女生露营的东湖，就是tAc队第二雷达基地附近，也是超兽下一个攻击的目标。 实在太巧合，但是许多的巧合叠加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而只能是故意的安排。 现在时间是傍晚的五点二十，夕阳已经向着地平线的方向坠去，霞光染红了千叶的远山、河流和森林。 大岛家位于千叶县的这栋别墅不是很大，两层的洋房甚至没有专门用餐的餐厅。客厅的一角放着钢琴，而中央摆放餐桌，就是用餐的地方。 平日里用来正式招待客人的话有些失礼，自家住的话，反而让人安心。 客厅里，可月已经将做好的几道主菜端上餐桌，只剩下羹汤还在炉子上。 “大小姐，大概还要十分钟开饭。今天主菜是烤珊瑚鱼、羊排和鼠尾草，都是我和源助看着菜单学着做的，也不知是否和您口味。海鲜蔬菜汤还需要点时间，您是否要先去房间休息一下，或者在客厅坐坐稍等片刻呢？” “抱歉，可月婆婆，晚饭我不在家里吃了，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哦呀，这个时间吗？可以吃过饭再出去吗？” 玲也想了想，吃饭其实也并不耽误太多时间，但不确定北斗那边的情况，她有些不放心。 “抱歉，确实比较急。见野，又要麻烦你，送我去一下东湖，有朋友在那里等我。” 这次见野却罕见的没有答应。 “大小姐，您有了朋友是好事，老爷和夫人如果知道了肯定也会开心。但一日三餐同样重要，您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晚餐绝对不行。而且现在已经是傍晚了，请恕我直言，您的年纪还没到晚上随意外出游玩的时候。” 没想到见野会这么说，玲也愣了一下。 见野也感觉自己语气有些重了，又放缓道：“我只是大岛家的管家，按理说对主人的决定不该非议，可是，老爷和夫人将小姐托付给我，有些话还请您见谅。大岛家只有您了，只有看着您平平安安长大，将来我才有脸去见老爷和夫人。” 玲也无法反驳，谁让她只有9岁呢？如果真的是普通9岁小女孩的话，夜晚确实不应该外出。在大岛夫妇在世时，晚上也对她有门禁。事实上，如果一个9岁的小女孩夜晚独自出现在街头，无论是儿童保护协会还是警察看到了都会来过问。 但是她不同，北斗那边也有可能遇到了危及生命的危险。 “对不起，见野爷爷，晚饭我会吃好，但是吃过饭后我真的必须去东湖。我并不是去游玩，只是朋友需要我，所以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玲也的语气有些强硬，这是她第一次带着命令的口吻和见野说话。 玲也知道，这么说肯定会让见野伤心，但她没有其他办法。 见野有些落寞，没有再说什么，点头答应了。无论有多少理由，可是一旦玲也真的决定了，作为管家的他也只能遵从。 除了道歉，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月和源助的手艺都很不错，虽说是照着菜谱做的，烤珊瑚鱼依然很入味。不过晚餐吃的却很沉闷。平日里总会有些说话声，今日的晚餐却格外安静。 玲也有些难受，她知道，见野同样如此。只是有些话，她不知该如何和见野说。 餐后，见野又将刚休息的私家车从车库里开了出来。在玲也坐到后座后，汽车起步了，音响中放着轻柔的音乐。这辆车搭载的不是她以前熟悉的柏林之声，那款着名音箱还没问世，不过也依然不错。 只是两人的心思显然都不在这音乐中。 东湖自然保护区是一片野营公园，虽然也在东京，不过位置在东南的郊区，距离千叶并不远，大约是四十几公里，从千叶出发倒是比东京市中心去东湖更近一些。 一路上，车内依然有些沉闷，玲也几次想开口，却不知说些什么。 又一次欲言又止之后，开车的见野突然笑了。 “大小姐，有些话如果不方便的话，您不用和我说。刚才是我太失礼了，其实我一直相信您，所以，请不要放在心上。如果让您为难，这才是我身为管家的失职。” 有些话确实不能说，玲也能说的只有抱歉，但她发现，‘抱歉’这个词她今天说了太多遍。 这或许只是个小插曲，但玲也的心情好多了。这才有心看一看这辆新车。 熟悉的奔驰后座，让她的思绪不由回到前世。见野的身影，和她曾经的保姆阿姨渐渐重合。 ‘大小姐’这样的称呼，和没人要的小孩并无差别。反倒是管家和保姆，才对自己付出了真心。 北斗的位置并不难找。 事实上，南夕子口中的那些‘大东女子大学’的学生正点着篝火，在那边唱歌跳舞，远远就能见到火光，很是热闹。 “就停在这里吧，见野，稍微离那边远一些。” 汽车停了下来。 “大小姐，您的朋友就是那群女学生吗？” 见野的眉头又有些皱起，现在大学的风气越来越差，要说思想古旧他也承认，他对于那些疯玩不回家的女学生实在没什么好感。他实在不愿意大小姐和对方有什么交往。 “不是的，是北斗哥哥。” “北斗？tAc队的那位北斗队员吗？” 因为是之前帮助过大小姐的人，见野对于北斗还有些印象，那是位很负责的tAc队队员。 这么一说，见野发现在篝火旁那群女学生中间确实有个身穿tAc队服的人。只是这样的组合让人觉得有些怪异。遇到超兽战斗在一线的人，和一群女学生厮混在一起，让人见了总有些别扭感。 “见野爷爷，你在车上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玲也说着下了车，走到车门旁，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就赶紧开车离开。” “大小姐，您该不会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吧？” 危险吗？确实，这个世界或许没有比超兽更危险的了。可是正因如此，才必须有抵抗它们的人。 篝火旁，一群人载歌载舞，似乎没有丝毫的异样。北斗打着节拍，就如同样沉浸在欢快的气氛中。青春的律动让人羡慕，在这朝不保夕的世界中，不忍去破坏这片刻的安详。 可这样的气氛终被人打断了。 “北斗哥哥。” 篝火旁的歌声停了下来，唱歌跳舞的人齐刷刷的看向说话的人。就像电影被按下暂停键，带着某种说不出的不协调感，从热闹到安静仅在一刹那间，让人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安。 “北斗君，是认识的人吗？”说话的女子是这群自称大东女子大学自行车队的领队，穿着热裤，戴着贝雷帽，在这个年代算是时尚前卫。她微笑着问，只是那笑容仿佛带着面具，一眼望去恍惚间有些不太真实的错觉。 “啊，是玲也啊。” “北斗哥哥，我是来带你回去的，大家都很担心你。” “回去？我可不回去，那个tAc队我早就呆腻了。一天到晚超兽、超兽的，简直是浪费我的青春。我要自由，我要随心所欲。” 玲也愕然，难怪南夕子担心，此时的北斗和平时简直是判若两人，谁见了都怀疑是被亚波人掉包了。玲也装作随意的看了一眼他的手指，那枚象征奥特联邦的戒指还在，隐隐透着的光芒气息普通人察觉不到，但在玲也眼里如黑夜中的星辰，确实是北斗本人。 “可是，夕子姐姐在担心你。” “夕子？tAc队作战是男人的事，女人穿男人的队服，显得不伦不类，看这些姑娘们，这才是潇洒可爱啊。” 啊，这些话让南夕子听了，大概要气坏了吧？要说北斗和南之间是恋人关系大概还没到那地步，可谁都能感觉到两人的默契。 “但夕子姐姐比这些‘潇洒可爱’姐姐漂亮多了不是吗？” 没想到玲也会这么说，北斗一时间也有些卡壳。 那几个围在旁边的女子依然无动于衷，一个个仿佛木偶一样。 可是，哪有女生在听别人说了这种话还能无动于衷的？哪怕是玲也自己，自认为不太注重外貌，若是有人随便说某个陌生人比她漂亮，她肯定心里也会生气的，忍不住会去争辩几句。 确定了，这些人肯定不是人类。 第二十四章 八分光轮 “玲也大小姐，北斗先生，有话我们回去说吧。”见野不知何时过来了。老者手垂在身侧，轻轻低着头道。 “见野爷爷？我不是让你在车上等一下吗？” 见野没有回答，他有些忌惮的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上前拉住玲也的手。 “我们走吧，大小姐，您年纪还小，这种篝火晚会不适合您。” 玲也没有反抗，任由见野拉着自己往外走。那十名女大学生和北斗星司也没有阻止，就这么冷眼看着他们。只是，玲也感觉到见野的手有些发颤。 风吹过空旷的草坪，有些冷。 “你很冷吗，见野爷爷？” 见野面色有些僵硬，又走了几步后，才轻声用两人能听到的声量低语道：“大小姐，您没看新闻，上周大东女子大学有十名自行车队的女生外出活动时遇到山体滑坡，全部遇难了。” 见野说着，用余光看到了旁边停着的那一辆辆自行车。不注意的话很容易就忽略了，这些自行车上坑坑洼洼的痕迹。 哪怕有盖亚之光，从来就怕鬼故事的玲也听着也有些凉飕飕的。 “小妹妹，要不你也留下来一起玩怎么样？” 见野停下脚步，原本应该在他们后面的那个女子领队，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他们前面，隐隐拦住了去路。见野额角流下冷汗，他敢确定，在上一秒前面应该是空无一人的。完全无法看出她是如何出现在这里。 而在他们身后，剩下的几个‘大学女生’也慢慢走近了，呈合围的姿势将两人包围在中间。 不过玲也更关注的是北斗星司，此时他还留在篝火旁，他双眼盯着篝火一动不动，仿佛在笑，在火焰的噼啪声中，又仿佛是没了神志的木偶。 “好啊，我留下，见野你先回去吧。” “大小姐！”见野慌道，但随即眼看着那些人渐渐靠近，他原本因为年纪有些伛偻的后背挺直了一些，捏紧了原本有些僵硬的手。 “老爷和夫人将您交给我照顾，无论何时，我都不会离开您一步。您别看我这样，年轻时也是合气道九段！” “这样啊。”玲也忍不住笑了，让见野有些不知所措。无法理解在这样的环境下，大小姐为何还能如此轻松。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有些事早就应该相信见野的，毕竟，见野爷爷才是我唯一的亲人。” 女子领队有些疑惑，不太明白两人在说什么，失去耐心的她走上前来，就要伸手去抓见野。可见野却被玲也一把拉到了身后，“见野爷爷，就像你刚刚说的，不要离开我一步啊。” 见野有些意外，没想到大小姐的力气那么大，他没有说大话，年轻时他确实是合气道九段，虽然面对玲也没有防备，却也不该这么毫无反抗能力。 而女子领队原本想要抓向见野的手被玲也反手给扣住了。她愣了一下，猛地向后退，却发现女孩那纤细的手指竟难以挣脱。 直到手指和手肘发出响亮咔嚓声下，她才脱离了玲也的控制。显然是手断了，可她像是没有任何感觉，依然是笑着，那个笑容如同面具固定在脸上。 玲也也不以为意。 “鬼片的套路确实有点吓人。不过要说遇到事故的话，当时我可是在被导弹击毁的飞机上，空难事故比山体滑坡更厉害不是吗？所以要说起来，我应该比她们更‘凶’才对。” “啊？”见野没想到大小姐会说这个。 那确实曾让他疑惑，但被他刻意抛之脑后。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如果连大小姐也不在了，他的一切都没了意义。见野没有子女，而大小姐同样是他唯一的亲人。 “见野爷爷，你会怕我吗？” 玲也的问题有些突兀，但见野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不怕，就算大小姐和‘她们’一样，但大小姐就是大小姐。” “怎么会和她们一样呢？见野，这个世界没有鬼，如果真的有，那也是亚波人和超兽在搞鬼。” 玲也已经不再隐藏了，柔和的光芒出现在她手上。 领队女子的笑脸终于变了，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原来是你，你就是盖——” 乒—— 女子被一个肘击击飞了。 玲也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一招，大概是曾经高中时为女生特设的兴趣班‘防狼’课程学过，用起来得心应手。原本接下来要加一个‘踢裆’的，不过女子没给她机会。 盖亚之光的力量附着于手臂毫无顾忌的释放，冲击力不亚于装甲车。被击中的领队女子，整个人像是出膛的炮弹一样，下一瞬间已经都陷进了山坡的泥石中。 下一刻，她的身形渐渐消失。连同另外九个‘女生’，化成了雾气飘散开。 那雾气又汇聚在一处，传出了可怕的咆哮声。比楼房更高大的，就像是巨山一样的阴影倾轧过来，遮天蔽日，将整个星空都给遮蔽了。 “是，是超兽！”见野慌张的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庞然巨物。 那不是鬼，而是更可怕的，能够轻易毁灭城市的超兽！ tAc队本部，警报第一时间响了起来。 东湖是tAc第二雷达站所在地，超兽就出现在这里，此时雷达站尚未被摧毁，自然是立刻被信号捕捉发现。 在指挥室一步未离的南夕子立刻站了起来，仔细阅读雷达站发来的各项观测结果。不多时，龙队长、山中、今野、吉村、典子也纷纷赶来。 “现在是什么情况？” “是，刚刚第二雷达站发来警报，超兽出现在东湖湿地公园。经确认，就是昨天破坏第三雷达基地的尤尼唐戈！”南夕子汇报道。 “tAc队，除南夕子之外全体出发！南夕子你留在这里，进一步关注动态，随时联系。” “可是队长，我也要去现场，北斗君他还在东湖。” 龙队长考虑了一下，点点头，“是吗，我明白了，看来北斗真的不在休息，是我们错怪他。那么你就跟我们一起出发吧。换典子留下，保持和雷达站联系。如果雷达站的防卫力量不足以抵挡超兽，就通知站内人员及时撤离，由你来把控。我授予你下令撤离的权利。死物被破坏了可以重建，雷达站再宝贵，也没有人的生命重要。” “是！” “明白！” 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在面对几十米高的超兽的时候，巨大的压迫会让所有人生出无力感。但超兽喷出的腐蚀性的吐丝却被柔和的光形成的屏障阻挡在外，站在光墙后的见野，那似乎薄薄一层的光墙给了他无以伦比的安全感。 然后在光芒中，一个巨人出现了，挺直身躯迎向超兽。 见野还记得玲也出生的时候，小小的像个肉团一样。那是他的主家，但随着那个小肉团一天天长大，一声声的‘见野爷爷’，他真的成了她的爷爷。虽然自己口中永远称呼的是‘大小姐’，但在‘大小姐’这个称呼下面的，就是他的孙女。 见野的思绪有些混乱，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幕。 盖亚已经和尤尼唐戈战斗在了一起。那是玲也大小姐，但为什么会是玲也大小姐？ 体重超过十万吨的巨物，战斗让大地不断地颤抖，就如持续不断的地震一样。不过在盖亚有意引导下，她和超兽向着湖边而去，渐渐远离了这片篝火处。 地面的震动让见野有些站不稳，他勉强找到平衡后，稍许回过了神，想起了玲也刚刚说的话。 北斗星司被超兽控制了，玲也拜托他将北斗带走，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见野四周看了看，很快找到了篝火边的北斗，他依然还站在原地。 “北斗先生，请跟我离开这里。” “我不走，这里多有趣。”北斗星司依然恍若不觉的，拍着手，时不时的唱两句歌，仿佛篝火晚会还在继续。 宛若一场独角戏。 见此，见野不再犹豫，他上前伸手扣住了北斗的手腕，北斗本能的要反抗，却被见野搓着手腕带向一边，扭过身体，顺势一个摆手。行云流水的动作，不过一个错身之间北斗便身体悬空，狠狠地摔到地上。 猛烈的撞击下，在他耳后一个不知名的金属仪器也因此跌落。 “秘技·天地反！”见野拍了拍袖口不存在的灰尘，又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襟。依然是一个风度翩翩的老管家。 打不过妖魔鬼怪，斗不过超兽也就算了，区区一个年轻人而已，在他‘见野·九段’面前哪有挣扎的余地？ “怎么，还想反抗吗？”见野看着北斗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又摆出了起手的动作。 “不，不，见野管家，我已经醒了。”北斗赶紧道，超兽用来操控他的正是刚刚跌落的那个仪器， 也怪他太大意，孤身一人前来调查。本以为双方都是讲规矩的，你埋伏、我调查，看谁的眼光敏锐。谁知对方不讲武德直接掀了桌子。 现在仪器被打掉了，他也就拿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之前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能听、能看，只是身体被操控不由自主而已。 他本以为这十个‘大学女生’是超兽布置的诱饵，类似上次扮演成乡秀树的宇宙人，所以虚与委蛇，主动来到这营地，想要查明她们背后的存在。却没想到这些女生本身就是超兽，无奈被擒获，反而成了超兽用来诱捕tAc队的陷阱。 只是超兽的计划中，显然没有预料到另一位奥特战士会出现。 北斗用手揉着脖子，刚才那一摔，差点给他脖子都扭断了。 “老爷子，你下手可真狠啊。” “失礼了，北斗先生，老夫好歹是合气道九段，等闲三五人是近不得身的。不过，作为tAc的队员，北斗先生还应该多锻炼锻炼才是。” 这是被小看了？北斗有些气不过。要知道，在加入tAc队之前，他可是远近闻名的面包店师傅，做的面包又软又香，谁尝了不伸大拇指？ 话说回来，他一个做厨师的，干嘛和别人比合气道。 此时，tAc队的飞机已经飞临东湖上空。 “队长，快看，是盖亚！第二雷达站没事。” “嗯，看来我们运气不错。” 队员们有些惊讶于盖亚的出现，只有南夕子早有预料。玲也确实来了，那北斗呢？她努力的找了找，很快就有了发现。 “北斗君！队长，北斗君在下面，他也没事。” “啊，确实如此。”龙很是庆幸，之前南夕子的提醒他没放在心上，若是北斗真因此陷入危险，那就是他的失职，会愧疚一辈子。“山中、今野，你们两人操纵导弹和激光炮，我们去掩护盖亚。南队员，你驾驶爱罗号去接北斗，汇合后配合从地面攻击。” “明白队长！” 南夕子坐到爱罗号的驾驶舱内，驾驶飞机脱离了母舰。飞机降下高度，湖边虽然没有飞机跑道，但以爱罗号的性能，只需要普通平整的地面都能用来降落。紧急情况下，它甚至能做到垂直起降。 另一边，盖亚确实遇到了些麻烦。 尤尼唐戈会喷吐腐蚀性吐丝，虽然无法突破盖亚的光盾，那仿佛无止无休的吐丝却堆积着成了厚厚的网状，想要将盖亚整个包裹其中。持续使用光能汇聚光盾去抵挡，能量消耗不小。 这时，鹰号向着超兽发射火箭弹，爆燃的火焰点燃了丝网。 tAc的火力远非过去的科特队能比，这些导弹、激光炮都是人类最前沿的科技结晶，哪怕超兽也不敢等闲视之。 被这么一打岔，盖亚有了喘息之机，她撤销了光盾，向后退了几步。玲也试着去联系了一下盖亚之光中的那枚勋章，比想象的更简单，她能够轻易地感受到勋章的存在。 【八分光轮】 心念一动，勋章中蕴含的能量就以某种奇妙的方式汇聚在了盖亚手中，那是光能形成的极速旋转的切割齿轮。 “咦，那是哥哥的八分光轮？” 北斗和南夕子已经汇聚在一起，他们两对视了一眼，初代和杰克的成名绝技八分光轮出现在盖亚手中，让两人都觉得有些莫名。 第二十五章 众所周知超兽没有痛觉 ‘八分光轮’是光之国的秘技，虽然算不上‘概不外传’，不过即使在奥特警备队中，也只有奥特曼哥哥和杰克哥哥学会了这一招而已，盖亚竟然也会？ 掷出的齿轮毫不意外的切开了超兽的头颅，那比钢铁更坚硬的皮肤，在‘八分光轮’下恰如黄油一样。 失去了头颅的超兽摔倒在地上。 盖亚收回手，战斗结束的比想象更轻松一些，或者说是‘八分光轮’的威力大大出乎她的预料，恐怕不下于盖亚的量子冰刃。那么斯卑修姆光线呢？ 勋章给她的帮助，比她之前想象的更大。 盖亚胜利了，见野松了口气，心里很是欣喜。他恍然意识到，这样欣喜的感觉并不是第一次。就在几天前，另一头超兽踩碎了他驾驶的汽车，也是那光芒救了自己，可当时的他却只顾找失踪的大小姐。 原来大小姐，玲也她早就救了自己不止一次。 这时，见野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他仔细看了看，发现并不是自己眼花。 “小心，大小姐，超兽在动！” 本打算离开的盖亚闻言回头，却冷不防已经断头的超兽，孤零零的头颅口器中喷出了毒丝，缠绕在猝不及防的盖亚身上。 一边吐着丝，头颅飞了起来，回到了超兽的脖子上，竟然又恢复了原样。 “这家伙，它本来就是合体的超兽，普通的切割伤害对它没用！”南夕子恍然道，十个‘大学女生’分别构成了超兽的一部分，本就是拼凑起来的整体。不过南夕子又意识到了另一件事，“刚刚，那位老人喊的是‘大小姐’？” “嗯，为了救我，玲也的身份暴露了。” “这没问题吗？” 如果是艾斯的话，只要在地球人面前暴露了身份，就必须返回光之国，那是大队长离行前对他的告诫。但是盖亚的话倒是不清楚，对方好像本来就是属于地球的光之巨人。 北斗有些愧疚，如果不是他中了圈套的话，也不会连累玲也。 “算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北斗抬起手，他手指上的戒指已经开始闪光。南夕子的戒指自然同样如此。 去开车的见野将汽车开了过来，停在了两人旁边。 “见野管家，你赶紧离开吧。” “可是，大小姐……” “掩护盖亚是我们tAc队的职责。只是老先生你在这里，或许会让盖亚无法放开手脚。” “是吗，原来我是碍事的那个。”见野有些伤感，他年轻时是大岛先生的保镖，那时的大岛先生在商界大展拳脚，同时树敌无数，常有明枪暗箭，他以利落的身手，好几次救大岛先生于危难中。 多年来他始终守护着大岛家，大岛先生，大岛夫人，还有大小姐，也以此为荣。后来年纪大了，被先生安置了管家一职，哪怕如此，在他心里自己依然是大岛家的守护者。 但现在，见野落寞的意识到，自己甚至已经没有资格去保护大小姐。 但他知道北斗说的确实如此。 “那么，就拜托各位了。” 看着那辆车驶向远处，北斗伸出戴着戒指的手，与南夕子握在一起。 “奥特合体” 刹那间，光芒在天际闪耀，艾斯出现在了光芒之中。 这一边，盖亚已经被超兽的蛛丝层层缠住，虽然因为光能的抵抗，毒素无法沁入，却已经让盖亚的能量灯开始了闪烁。 从空中跳下的艾斯，借着冲力搂住超兽就是一个抱摔，让超兽一路翻滚着摔进东湖的湖里才停下。随即，艾斯暂时抛下超兽，来到盖亚面前，双手合十喷出水流，将缠绕盖亚的蛛丝顷刻间冲走了。 “哦，是艾斯，艾斯也来了。” “嗯”龙队长点点头，“各位，继续掩护奥特曼，所有武器，不计弹量无限制攻击。” 导弹、光炮、火箭弹，朝着超兽倾泄而去。 “在面对超兽，没有炸得粉身碎骨之前都不可大意。”艾斯道，他也看出了，盖亚的力量确实不弱，哪怕在宇宙警备队的正式成员中也足以占据一席之地，但对敌的经验显然有些不足。 “任何生物在受到伤害时都会害怕，会回避，从而露出破绽，因为生物有痛觉，因此有自我保护的本能。但是超兽没有痛觉！切断手臂、割下大腿，甚至切开头颅，超兽都不会有丝毫的惧意。它们不是人，不是动物，甚至不能认同为生物。” 这一番话，玲也虽然没怎么听懂，只觉得大受震撼。 原来超兽不是人——不对，超兽本来就不是人。 超兽尤尼唐戈从湖里爬了起来，正如艾斯所说的，即使面对两位奥特曼它也没有丝毫畏惧的情绪，反而激起了凶性。头上的独角闪烁几下，看不见的能量在盖亚和艾斯的脚边炸开，嘴里、掌心都喷出了毒丝。 “掩护我，我需要靠近它！”艾斯道。 盖亚点点头，示意明白。她再一次沟通奥特勋章，然后双手交叉。 斯卑修姆光线！ 两个大招，将勋章中储存的光能几乎消耗一干二净，但效果也是显着的。 超高烈度的高能光线从盖亚十字交叉的手掌间倾泄而出，冲击波瞬间直抵超兽。超兽皮肤的防御在这光线面前形同虚设，带有杀伤细胞能力的斯卑修姆粒子在它身体里横冲直撞，直将整个超兽炸的粉碎。 原本准备前冲靠近的艾斯踉跄着停下脚步，回头直视盖亚。 你管这叫掩护？ 而且，刚刚的八分光轮也就算了，这次分明是奥特兄弟标志性的斯卑修姆光线，你确定自己不是宇宙警备队的成员？ 斯卑修姆光线的威力毋庸置疑，这一点在过去无数怪兽身上得到过证明。每当奥特战士使用这一招，那么几乎都意味着奠定了胜局。强如巴尔坦、雷德王、哥莫拉这些狂妄一时的宇宙人与怪兽，也屡屡败亡在50w度的高温和50w马力的冲击力之下。 然而这一次超兽并没有因此死去，炸开的碎片又一次合拢起来，除了稍显有些萎靡之外，尤尼唐戈依然完好无损。 这让盖亚有些束手无策了，既然八分光轮和斯卑修姆光线无效，那么她的光子冰刃和量子流线大约也不会有什么突出效果。 “这超兽难道真是不死之身？” “从来就没有什么不死之身。”艾斯坚定道，眼前超兽的一次次复活丝毫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动摇，“光线没用那就焚烧、冰冻、腐蚀，总有手段会有效。炸成碎片没有用就打散成分子，分子没用就碎成原子、夸克。没有消灭敌人，原因只可能是因为力量不够，仅此而已。” 超兽头上的独角突然发射了出来，如同导弹一样，艾斯却不闪不避。他将梅塔利姆能量汇聚于手中，凝聚成的是类似‘八分光轮’的奥特圆盘刃，手持着圆盘刃作为武器切向超兽的独角。哪怕超兽的独角作为独门暗器硬度再高，在圆盘刃面前也毫无意义，刹那间化作火花炸裂开。 艾斯脚步不停，持着余势不减的圆盘刃逼近超兽，几番挥舞，将超兽逼得节节败退。 玲也觉得艾斯说的有些不对，如果超兽没有痛觉的话，既然切成碎块都没用，它此刻为何要躲来躲去呢？ 不过艾斯显然不会多废话，用光轮再一次给超兽开膛之后，他向后跳了一步，双手合十喷出了水流。 那是和刚刚为盖亚洗净身上蛛丝同样的动作，但这次喷出的不是干净的清水，而是强溶解性的液体。超兽哀嚎着，却避无可避，在溶解液中被腐蚀，就如积雪遇到热水一样，转眼间没了形状，化成了一滩肮脏的泥水，片刻后，连泥水也消失殆尽。 不死之身的超兽，这次是真的死无全尸了。 黑色的奔驰车，在回程的路上安静地开着。见野和玲也都没说话，或许是等着对方先开口。 汽车遇到红灯停了下来。 “大小姐，真的是大小姐吧？” 最终还是见野先开口了。玲也想了想，点了点头，然后又补充道：“一部分是。” 既然身体是，记忆是，那么她自然就是大岛玲也。灵魂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两份的记忆，那样的融合本就难以区分彼此。 相比起记得大岛玲也的一切，她倒是有些不太理解自己为何还会有前世的记忆。记忆是刻在大脑沟回上的痕迹，灵魂本身没有物质的依托，又如何携带这些信息呢？就如大脑受到重创人会失忆，足以证明所谓的记忆与灵魂毫无关系。 或许是因为盖亚的原因吧？接着那份光，将记忆与这个身体融合在一起。 这个答案已经足以让见野欣慰。只要确实是大小姐，那就够了。 在那样的坠机下能够幸存，本身就是奇迹，在这样的奇迹之下，他还要奢望什么呢？他宁愿相信，就像曾经的自己在被超兽压扁的汽车中被那光拯救了一样，那道光也拯救了大小姐。 只是—— “大小姐，您必须去战斗吗？” “嗯，盖亚之光选中了我。而且，我也不想再看见更多的人死去了。” 见野并非不能理解，因为大小姐原本就是这样。 “另外，盖亚的身份是秘密，如果让别人知道的话，我会很困扰。” “不能让人知道是吗？我知道了。”见野想了想，回忆起那明显知道了大小姐身份的北斗星司，所以自己刚才下手应该更重一些，直接打失忆才对吗？ 第二十六章 剧组 “大小姐？” “玲也大小姐？” 清晨的山林之间，回响的是见野带着急切的声音。皮鞋踩在湿漉漉的草地，被浸湿了鞋袜也全然不顾。 “怎么了，见野爷爷？” 听到见野的声音，玲也捧着一丛新鲜的野百合从树林里走了出来，白洁的百合花，带着清晨的露珠。 “大小姐，你在这里。早上喊您起床，发现不在卧室，所以我以为……” “嗯，今天醒的早了一些，想看看书又没劲，所以就想着去森林里走走。你看这百合花开得真好，在那片山坡开了好多。”玲也手中的野百合连着根茎带着泥土，洁白的花瓣延伸下去带着淡淡的渐变紫色。典雅秀丽，又带着略微的香味。 百合一直是她很喜欢的一种花。 “我忍不住挖了几棵，想种在院子里。” “这个交给可月吧，”见野说着从玲也手里接过花束。“她的园艺功夫很不错，家里的花园都是她在打点。” “好的，那就请你代交给可月婆婆了。另外，见野爷爷，我不会去任何地方的，一直会留在这里。我就是大岛玲也，一直都是。” 清晨的朝阳透着林间树叶的缝隙，在地面留下点点光斑。玲也走回了屋子，停在原地站了许久的见野，在某个时刻突然鞠了个躬。 “拜托了。” 除了她，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盛夏，七月中旬的到来也意味着暑假的来临，从7月20到9月，长达40天的假期，是春假、暑假、寒假这一年的三个假期中最让人期待的。对孩子来说，40天是漫长的足以丢开所有负担的时间。 “假期要去哪里玩呢？” 面对知世的询问，玲也想了想，摇了摇头。 “大概不会离开东京和千叶吧，也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知世呢？” “嗯，本来呢，妈妈打算带我去马尔代夫度假。不过想想，外国好像也没什么意思。玲也留在这里的话，我也不打算出去了。” “是么，其实马尔代夫也不错。有沙屋和水屋，而且水果也很丰富。虽然缺乏淡水，过滤的海水喝着味道有些怪怪的，不过喝果汁也不错。” “玲也去过吗？” 玲也想了想，点点头。大岛玲也没有去过，但她确实去过，当然，那并不是这个世界的马尔代夫。 在海岛傍晚的海风中漫步于沙滩，时而碧空万里，时而云波涌动，落日的霞光投入大海和椰林。而最美的是星空下的夜景。与北半球的中国、日本不同，位于赤道带的马尔代夫星空绚烂无比，璀璨的银河清晰可见，倒扣着的漆黑天幕中漫天繁星盈满视野，带着无言的震撼。 在她的记忆中，唯一能够与之类比的盛景，大约只有那年去丹麦法罗群岛所看到的炫目极光。在大自然绝美的盛景下，感悟人类的渺小，片刻中遗忘自己的存在。 但是再美的风景，如果只有独自一人去欣赏也总带着遗憾。或者，那时的她还不懂去享受独属一人时光的浪漫。 可现在的她依然不懂。 “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去吧？” “好啊。”知世开心的答应了，大概她原本就等着这句话。 在孩童时，时间似乎过的特别缓慢，40天的假期一眼望去仿佛无穷无尽，可以尽情的玩耍。也只有暑假完结的前一天，发现作业都还没做的时候，才会猛然发觉40天的长度与自己的想象不同，漫无止境的八月仅存在于幻想之中。 玲也和知世并没有这样拖延症。 去书店挑选了各自读书笔记要用的书，去千叶的山林里寻了一天的锹甲，用来完成昆虫观察的作业。暑假的前几天，两人就过得很充实又悠闲。平凡的日子，就仿佛过去的战斗仅仅是梦中的幻觉。 而木之本樱的‘战斗’却在继续。 之前开学的时候，为了不耽误她和小狼的学业，剧组每周的拍摄都安排在放学后和周末。如今学校暑假，但拍摄任务却更多了。 将自己扔在床上，小樱疲惫的深吐了口气。 今天又是导演不满意的一天，拍摄的剧集叫“小樱和小可吵架了”，虽然最后呈现在观众面前的效果是小樱和小可吵架，但实际上那位变成洋娃娃的‘日之守护兽’小可当然是后期合成的，而她拍摄时全程是和空气在吵架。 一个人演独角戏，因此一直找不到状态，惹得导演从头骂到尾。一遍遍的NG，让她几乎没了任何信心。 她是不是不适合拍戏呢？有时小樱会如此怀疑，和别的演员相比自己好像特别笨拙，一次次的让导演失望。 但如果再给她选择一次的机会，那次的试镜她大概还是会去。魔法少女……这世界如果真有魔法少女那该多好。 “隐藏着黑暗力量的钥匙啊，请在我面前呈现你真正的力量。与你签订契约的小樱命令你，封印解除！” 小樱握着钥匙的挂坠念道，就像故事中无数次念的那样。 那不是拍摄用的道具，而是剧组的道具叔叔看她喜欢而送给她的钥匙扣礼物。理所当然的，‘咒语’之后，钥匙扣没有丝毫的变化。因为这里是现实。没有魔法阵，也没有bGm音乐，只有毫无变化安静的卧室。她翻了个身，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小樱，吃饭了。” 楼下是爸爸的声音，小樱应了一声，将脸从枕头中抬了起来。 故事中，她的爸爸是大魔导师库洛里多的化身，妈妈则是有着次元魔女之称的不老魔女壹原侑子。两人生下了桃矢和小樱兄妹俩，桃矢只是普通人，小樱却继承了父母的魔力。 他们在家中的地下室留下的库洛牌，也是故事的开端，继承两人魔力的小樱经过一次次考验，成了库洛牌新的主人。 但现实中，小樱是独女，并没有哥哥，而她的爸爸木之本藤隆也不是大魔法师，只是个普通的、每天忙碌工作的大学考古教授而已。这就是她全部的家人。 小樱从床上坐起身，看着书桌上立着的镜框中的照片，年轻的女子抱着小小的婴儿，正对着她微笑。那是她的母亲天宫抚子。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魔法该多好，那么是不是还能再见一面呢？打破生与死界限的奇迹，再见一面，说说话，哪怕只有一句也好，妈妈会对她说什么呢？ 但这个世界并没有那么温柔，没有奇迹，只有可怕的超兽。 “妈妈，今天我也在很努力啊。” 小樱知道，天国的妈妈一如既往的在保佑着她。 关上卧室的房门，小樱走下楼。而桌上的照片依然安静的立着，那个抱着婴孩的女子始终温柔的微笑。她的时间早就停在了多年之前，但只要被惦念着，又何尝不是另一种陪伴。 今天的晚餐是小樱喜欢的牛肉饼，鲜嫩的肉汁被紧锁在煎炸的酥皮内，一口咬下爆浆的口感十足。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的厨艺，小樱感慨着。虽然她也开始学做家务，但果然还是比不上爸爸。 “爸爸，明天晚上墨田区那边有夏日祭烟花大会，能带我去庙会吗？” “明天晚上吗？”藤龙有些困扰道，“明天下午学校有个研讨会，我可能赶不回来。” “好吧。”小樱有些失落，不过也没有纠缠。作为一个大学教授的女儿，这样的事情她已经习以为常。 “抱歉，小樱。” “没事，爸爸工作要加油。” 话虽如此但还是有些失望。烟花大会，真有点想去呢。爸爸去开研讨会，一个人在家有些寂寞啊。 夜晚 在知世的家，她正和玲也一起泡在澡池中。 知世家的浴池很大，与其说是‘浴池’或者可以说是私人澡堂，毫不夸张的说足以让人当做泳池自由的游泳。浴池的水面上飘着一些花瓣，带着阵阵香氛。 泡在热水中，那一瞬间松懈的感觉，是什么都无可取代的。 真好呢，这样的浴室。玲也承认自己有些羡慕。 其实在大岛家的主馆中也有这样不差仿佛的浴室，只是现在的她留在千叶的别馆，还没有做好回去的准备。 正如她和见野说的，她就是大岛玲也，继承了一切的记忆和情感。那座主馆有着玲也对家最温馨的记忆，温馨地，让她甚至不敢去面对物是人非。曾经她甚至一度生出要将主馆卖掉的想法，但最终放弃了。 或许有一天，她会做好准备回去那里。毕竟那是她不可取代的回忆。 “玲也，今天住在我家怎么样？” “好啊。我待会儿去和见野爷爷说一声，让他今晚不用来接我。”玲也游到岸边，端起一杯果汁，用吸管抿了一大口。现在是暑假，可以悠闲地安排所有的时间。“不过，这个时候他可能已经出发了。” “那就让见野管家也住这里吧？这里有足够的客房，来回奔波太辛苦了。” 确实是这样，玲也点点头。 “话说回来，玲也你游泳好厉害，我都不会呢。”知世试着学玲也刚刚的动作，却被呛了口水，咳了好一阵子。 “我也是在马尔代夫学会的，在海里学游泳更简单一些。” 事实上，在马尔代夫的印度洋里，她只花了三天就学会了游泳。在那小岛上，每天除了看看风景、吃吃喝喝，也只剩游泳了。而回到淡水之后因为浮力不同也有一阵子不适应，但还是很快掌握了诀窍。 “真好。我们下次一起去啊，说定了。” “嗯，说定了。” 第二十七章 小樱和知世 在知世家的浴室里泡了半个小时，两人浑身都松懈了，只觉得有些头晕，才换上衣服来到前厅。 “对了，玲也，你的衣服做好了哦，今晚可以尽情试一下。” “衣服？” 玲也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想了起来，知世说的是她之前为自己做的那两件‘魔法少女’的连衣裙。那天量了她的身高尺寸，现在应当是完全改好了。 说实话，对于穿漂亮衣服她没有任何抵触心。如果是17岁的大人另当别论，或许会害羞穿这样的衣服。怕被人说长不大，像是小学生一样。可既然现在她本就是小学生，当然没有丝毫的问题。 更何况是这么漂亮的衣服，比她过去小时候曾经穿的‘白雪公主’、‘花仙子’的蓬蓬裙好看多了。 当玲也换上衣服出来的时候，迎接她的理所当然是知世的摄像机，不过她已经见怪不怪。 “很般配呢，玲也就和公主一样。” “对，太合适了，做广告的话销量一定能提高五成！”旁边一个声音插话道。 “啊，妈妈，你回来了啊。” 插话的是知世的母亲，大道寺园美。虽然已经有了个小学四年级的女儿，园美本人却依然显得年轻，看着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 “嗯，这衣服真的很好看，也很配玲也呢。简直和真的魔法少女一样。”园美说着，突然一拍手掌，“说起来，在‘魔法少女樱’里面，给你们两个客串个角色怎么样？” “客串？” “对啊，你们不是很喜欢那部电视吗？自己也走进故事里，试试客串一下，然后在电视里看到自己，不是也很有意思吗？” 这个提议有些突兀，但不得不说，很让人心动。 至少玲也和知世心动了。任何一个小女孩，大概或多或少都有明星梦。 “可是，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妈妈？我们又不会演戏，说不定台词都记不住。”知世有些犹豫道。她虽然很喜欢用摄影机拍摄别人，可是一旦自己是被拍摄的那个，又有些不自信。 “没关系，这种电视剧，演员只要长得漂亮就可以了。至于忘记台词，就念1234，后期会配上。” “啊，这样大概不行吧？”玲也还记得，之前看浅香导演对着小樱一次次喊NG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可以糊弄过关的。 “主角当然不一样，配角的话没有那么麻烦，台词也不会太多。客串的角色，如果不适合完全可以随时离场。” 这么说了，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跃跃欲试。好像很有趣啊。 “今天早点睡觉，不要太晚，我去和导演说一下，明天就去试试。” 普通人想要求一个角色自然是千难万难，可是身为金主爸爸，只是加两个不需要什么台词的配角而已，一个电话完全已经算是诚意。 值得一提的是，昨天东京出现了一头超兽，代号萨博坦德，艾斯没费多大力气就制服了对方，不过在艾斯准备使用梅塔利姆光线做出最后一击的时候，它却莫名失去了踪迹，也不知躲去了哪里。 tAc队连夜在东京全域开展搜寻工作，付出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却一无所获。 第二天依然是晴朗的天气。 “我出门了！”小樱急忙忙的吃了块面包就当做了早饭，穿上轮滑鞋出了门，赶去剧组。 “晚餐我做好了放在冰箱，回来的时候记得热一下再吃。”木之本藤隆道，“今天晚上的研究会不知道要开多久，不过我尽量早点回来。有什么事打学校我办公室的电话，号码记得吧？” “我记得，放心吧，爸爸。” 早已不是而第一次，小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在家。 “嗯，不要太勉强自己，把拍电视当做爱好，不要作为负担。如果太累了，放弃也是可以的，爸爸会和导演去交涉。” 藤隆走到小樱面前，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没有勉强，我喜欢拍戏。‘恢复你原来的样子，库洛牌！’——像这样，是不是很帅气？”小樱假装握着魔法杖的样子，念着台词道。 “嗯，很帅气，我家的小樱是货真价实的魔法少女。路上小心！” 看着滑着轮滑出门的女儿，木之本藤隆叹了口气。当时同意小樱去拍戏只是想让她能交上朋友，学校也好，家里也好，她总是孤单一个。没有朋友的童年是缺憾的。 但即使在剧组里，她好像也没能找到知心的朋友。 小樱是赶着时间出门的，但当她来到剧组的时候，却发现气氛不太对劲。 “是因为我迟到了吗？”小樱小心翼翼的向比她早来的小狼问道。 “不，和你没关系。而且现在也没迟到。”因为女孩靠的有些近，小狼脸红道：“是投资方临时要塞两个人进剧组，导演不太开心。” “咦，有新人要来吗？”小樱倒是有些开心，“不过导演会同意吗？” 在小樱看来，导演虽然是好人，但实在不算是通情达理、好说话的人。相反，一切顽固的词放在他头上都是完全没问题的。 “当然，”在小狼看来那是个蠢问题，“大道寺财团和大岛财团一起要添的人，别说是配角，就算是主角也只能让编剧去头疼改剧本。” 大道寺和大岛？ 这两个名字小樱依稀有些熟悉，不过不等她多想，又有人来了拍摄现场。然后小樱看到了认识的人，果然是几天前的那两个女孩。 “啊，来了。” “早安，浅香导演。” “早安，大道寺董事长。”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正如小狼悄悄话说的，对于大道寺财团的这位董事长兼大股东，浅香导演可不敢得罪。否则对方不满意了一旦抽资离场，自己的电视剧可就完蛋了。哪怕只是减少一些投资，说不定自己就会回到‘五毛特效’年代。那可不行，《魔法少女小樱》主打的其实就是各种酷炫的魔法，特效经费烧烧烧，才换来了这个收视率。 “这两位，就是您家的千金和大岛家千金吧？” 看清了投资方想要‘硬塞’进来的两位小女孩的模样，浅香导演脸色更好了一些。 好像，可能，也许，这两位‘小演员’哪怕不考虑有金主爸爸的因素，也不是不能接受。 其实园美说的不错，除了主角，这样的电视剧对配角并没有太多演技上的要求，只要长得好看就完事了。而黑长直‘大和抚子’的大道寺知世和疑似有外国血统洋娃娃一样的大岛玲也，不得不说，两人颜值哪怕对比主角小樱也丝毫不差。 “麻烦你了，导演，安排剧情有什么困难吗？” 此时的浅香心情好多了，他摇了摇头道：“昨天您给我打电话，我已经安排编辑着手处理，问题不大。贵千金设定是小樱的好朋友，之前因为生病休学了两个月，现在康复出院了，这一集就能出镜。” 浅香原本还担心这样的设定会有问题，突兀的添加角色观众是否会不满。不过看了大道寺知世，他只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如果是硬塞个歪瓜裂枣，也许会引人非议。可如果是颜值足够的吉祥物，那就没问题了。 颜值即正义，所谓的观众也就是这样的生物而已。 而且给小樱多个搭档也不错，在拍摄之前的剧情时他就觉得，虽然小樱和小狼的互动没什么问题，从开始的掐架到以后的爱慕也是剧情主线之一，但总觉得有些单调。这又不是成年人的恋爱剧，确实应该多一个同性的朋友设定可以缓和剧情。 而且，讨好投资方么，不寒碜。一举多得。 “至于大岛大小姐，设定是英国来的留学生，和库洛里多的家族那边有些关系，也就是小樱的远房表亲。不过一集出现两个新角色有些突兀，所以留学生只能之后两集再出场了。没关系吧？”后面一句话，他问的是玲也。 “没关系，没关系”玲也摆手道，如果真让她这么突兀的上场，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现在看看知世拍戏也不错，总是被她用摄影机对着，也让知世尝尝被摄影机对着的感觉。 “早上好，小樱。” “早上还，知世，玲也。” 有新的朋友加入，小樱内心有些雀跃。因为是单亲家庭的缘故，虽然在学校没有受到明面的排挤，她却也很少有朋友，总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她和知世、玲也虽然之前只见过一面，却难得能愉快的聊天。 “从今天起，请多多指教啦。”知世伸出了手。 小樱竟觉得有些受宠若惊，“我这边才是，请多多指教。” 两个小手握在一起，小樱有些恍惚，只觉得莫名有些熟悉，仿佛她们本就该是最好的朋友一样。 “好了，开工开工！”导演助理拍了拍手。 今天开拍的这一集名叫“回忆的彩虹”，预计用四天的时间拍完。 库洛里多和壹原侑子留下库洛牌后不知所踪，暑假中小樱和哥哥桃矢去母亲留下的别墅度假。在别墅附近小樱遇到了一位有些忧伤的老人，用库洛牌的魔法，小樱悄悄为老人带去了一片彩虹，创造了名为‘回忆’的奇迹。 樱却并不知道，那位老人其实就是她的曾祖父，也就是母亲侑子的爷爷，一位曾经的大魔法使。那份美好的回忆中，同样也有小樱自己。 这一集知世的出场并不多，只有刚开始学校宣布放暑假的几分钟剧情里，利用知世的几句台词和小樱的心里独白给了她一个短暂的介绍。两个月前因病休学，是小樱的好友，给观众简单说一下背景而已。 和小樱久别重逢，然后放学告别，约定假期一起玩，整个过程只有短短几十秒。 与浅香导演的预想不同，第一次上镜的知世丝毫没有紧张感，落落大方。 “学校放假嘛，我在学校就是这样啊。”知世笑眯眯的这么说。 最好的演技就是自然流露。这让浅香导演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了。外貌完美，演技合格，这不是金主塞的麻烦，是剧组捡了宝。 而小樱却有些恍惚。 “小樱，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知世。” 明明是剧情里的台词，但她却觉得，她们真的是好久不见。她应该有这么一个朋友，这个名叫大道寺知世的最好的朋友。 但这只是错觉而已，小樱清楚地知道，当摄影师的摄像机关闭之后，她们依然是只见过第二次面的陌生人。 但是没关系，她们可以成为朋友的。小樱第一次如此强烈的希望，能和别人交上朋友。 拍摄继续，知世的戏份已经结束，接下来是小樱跟着哥哥坐车去深山中的别墅。虽然实际拍摄地依然是东京的郊区，但设定来说是位于三咲市的森林里。相传那是魔女的洋馆，有吃人的怪物，所以周围少有人烟。 说有吃人的怪物有些过分了，而魔女的洋馆确实没错，因为那是他们母亲留下的别墅。远离尘世，甚至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次元魔女。但对于小樱和桃矢来说，在多年前父母不知去向后，那是依然留有母亲记忆的地方。 拍摄非常顺利，不知什么原因，今天小樱的演出异常稳定，几乎很少有NG。浅香导演也少有的，一天中竟然没摔任何一个饮料瓶。 一天的拍摄结束了。小樱深深吐了口气，从某种莫名的情绪中渐渐脱离出来。 “小樱，今晚一起出去玩吗？” 当知世对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小樱一瞬间以为拍摄还没结束，她们依然在扮演着剧本中的人物。 但很快她意识到，知世并非对剧本中的木之本樱，而是对真实的她本人做出的邀请。 有些不真实感，但同时她的心里柔软的地方被触碰了。那并不是错觉，她们真的已经是朋友了吗？ “听说今晚墨田区有夏日祭，还会举办烟花大会，我和玲也都打算去玩，小樱也一起去吗？” 如果这个世界真有命运之神的话，小樱觉得，今天祂在自己脚下铺开了一条全新的路。那是她从未走过的，一直憧憬的路。 第二十八章 烟花大会 “喂，你好，请问是塔和大学考古学办公室的电话吗？”小樱借用了日杂店里的公用电话，对着电话那头问道。 “我想找一下我爸爸，啊不对，是麻烦请找一下木之本藤隆。” “我是他的女儿木之本樱——好的，麻烦了。” 稍等片刻后，电话对面换了人接听。 “爸爸，我是小樱。是这样，今天晚上知世和玲也邀请我一起去墨田区参加夏日祭，我可以去吗？” “对，是我在剧组认识的朋友，大道寺知世和大岛玲也。和我一样，也是国小四年级呢。” “不，有大人陪着，玲也的管家爷爷会陪着我们。” 听到管家这个词，电话那头的木之本藤隆有些惊讶，那显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他反而有些不放心了。 “才没关系，知世和玲也都是很好的人，不会欺负我的。” 大岛和大道寺，从小樱口中听到的那两个姓氏都是东京有名的大财团，哪怕平时不太关心这些的他也听闻过。说实话，身为平民的藤隆是不太愿意接触那样的家族的，但那是小樱难得交到的朋友，身为父亲的他又怎么能拒绝呢？ “我知道了，樱，但是要早点回家，不能太晚。” “好的，我不会玩到深夜的，一定比爸爸更早回家。谢谢爸爸。” 挂了电话，考古研究办公室中，木之本藤隆稍稍有些犹豫。樱能找到朋友是他一直希望的事。因为从小没有母亲，那孩子在同龄人中总是有些孤僻，从幼稚园到国小，基本没遇到过一起玩的同伴。 藤隆始终认为那是他的错，是他没有保护好抚子，让小樱从小就失去了母亲。只希望那孩子这次真的能够交到朋友。 去参加夏日祭，必不可少的是浴衣。 小樱家中没有准备，而玲也家在千叶，也不适合回去拿。不过没关系，因为只要和衣服有关，知世总能一手包办。 “小樱的身高体型和我差不多，我衣橱里有几件今年新备的，我们去挑一下。玲也小一些，不过可以穿我去年的浴衣，不介意吧？” 玲也摆着手表示不介意。 她们三人虽然都是国小四年级，但实际小樱和知世都是十岁，而玲也因为月份大早入学，今年才九岁。 “去年的那几件浴衣我记得收进了储藏室，园子，麻烦你替我去找一下。” “好的，请稍等一下大小姐。” 之前被超兽袭击受伤的园子在医院休养了一周，她的伤当时看得吓人，血流了一地，好在实际只是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大碍，早早就出院了。虽然园美让她多休息一下，却被园子拒绝。 大道寺家的女仆很多，可每天贴身照顾知世的只有园子，她也是女仆长。这样的工作对园子来说不但是责任，也是早就习以为常的生活的一部分。园子喊来了几位女仆，一起去取衣服。 对于园子的兴师动众，玲也刚开始有些不理解，但当那一件件浴衣挂到小樱和她面前时，两人都觉得，知世大概对‘几’这个词有些误解。至少那应该指代的是个位数，而不是将近三位数。 “这……这么多浴衣！” “嗯，实际上是妈妈公司的样衣，只要公司有新品，她都会用我的尺寸准备一份。”知世笑着解释道，但事实上她也有些困扰，从小就是妈妈的‘换装芭比娃娃’的她，有时不免也会有些抱怨。 而对于小樱来说，哪怕在百货公司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不过听了知世的解释倒也有些同情了，虽然漂亮衣服确实挺吸引人，但这么多衣服，哪怕都穿一遍也是累人的事。 小樱也没多挑选，随手就取了一件她最喜爱的粉色的浴衣，浴衣上朵朵樱花，倒是和她名字很般配。 玲也取了一件淡黄色浴衣，没有什么复杂的图案，只有些简单的几何花格，淡淡雅雅，但透着青春气息。 墨田区因为举办夏日祭，今日格外热闹。尚未走到隅田川的庙会现场，远远的人就拥堵起来。 “大小姐，前面有交通管制，只能开到这了。” “嗯，麻烦你了，见野爷爷，我们就在这里下车。你找个地方停车，之后我们在隅田公园门口见。” 热闹的庙会行人川流不息，两旁是各种摊位，苹果糖、捞金鱼、打气球，还有各种出售玩具的小摊贩。到处是喜庆的人群，穿行其中，人的心情也随之变的喜庆了。 三人拉着手以免走散，小樱的视线不时在各个摊位间流转，只觉得双眼有些不够看了。 “嘿，瞧一瞧啦，看一看，这里有来自全世界的仙人球，有墨西哥的，巴西的，阿根廷的，大家都来看看呐。都来看一看！” 旁边摊主突然响起的大嗓门让小樱吓了一跳，转眼望过去，是摆放着一个个仙人球盆栽的摊位。 “呀，是仙人球，这真的是世界各地的吗？” 玲也也看过去，虽然她对仙人球没什么研究，不过看着也不像是什么特殊品种，与平日在花鸟市场中看到苗圃培育的没什么不同。 不过也不奇怪，庙会嘛，摊主的各种口头广告层出不穷。特别是她记忆中另一个地球的家乡，什么‘老板带着小姨子跑路，工厂皮鞋给钱就卖’，庙会时小摊小贩的广告词都能当做相声听。 倒是小樱像是很少来庙会，几句话就给吸引了。 摊主见有人捧场，越发的卖力。 “这位小姑娘您可瞧见了，走过路过不可错过。我这里的仙人球，各个精品，样样精品，都是从国外，那什么，坐飞机来的。平日里卖几千、几万，今天只要五百一盆啦。样样五百，不管是墨西哥的、巴西的，还是阿根廷的，都是五百一盆啦。” “爸爸，你在撒谎，这明明是你从农场买来的。”摊主旁边坐了个小胖子，大约也是小学的年纪。见了三个女孩，他有些不好意思转过了视线，不敢去看，只是掐了一把他老爸轻声道。 “说什么哪，笨蛋，这是技巧！”摊主狠狠拍了男孩一个头皮，又一脸笑脸的转过来，“你们别听这小子瞎说。” 小胖子有些不服气，瞪了自己老爸一眼，视线又假装不经意从三个女孩飘过，不敢停留。但很快，他意识到什么吃了一惊，视线转回了小樱。 “小樱！难道是小樱吗？‘隐藏着黑暗力量的钥匙’，是木之本樱！” 小胖子有些激动，“魔法少女小樱”他每集都看了，电视剧里的人出现在面前让他很是惊喜。 自从电视剧热播后，虽然还算不上明星，不过街上偶尔也会有人认出她，小樱也有些习惯了。有时候要签名，有时候还会要合照。 “木之本樱？”摊主犹豫着，也认了出来，他也陪着儿子看过几集，“还真是！小姑娘，要不这样，你捧着我这里的仙人掌让我拍张照，就随便送你一盆。” 这可是大广告，比他各种吆喝喊破了天都有用。 小樱其实不太喜欢让人拍照片，特别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不过她的性格又不太习惯拒绝，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说。 知世却已经从钱袋里掏出了一枚伍佰元的硬币。 “不用了，我们还是出钱买吧。给，这是五百日元，小樱你挑一盆吧。” 知世的解围让小樱很是感激。其实她原本也只是想看看，并没真想买，不过现在既然已经付了钱，也只能买了。 她随意的扫了一眼摊位，见其中有一盆仙人球挺特别，开了一朵很鲜艳的大红花，倒是确实和平时看到的仙人球不太一样。 “我就要这盆了！” “好的，谢谢惠顾。”没打成广告摊主有些失望，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在拿起那盆仙人掌递给小樱时心里有些疑惑。 这颗仙人球真是他进货进来的吗？怎么之前没见过？ 不过小小的顾虑，很快被他抛之脑后。大概是当时进货太多没注意，总归是他买来的，难道还是别处飞来的不成？ 抱着仙人球离开了摊位，小樱松了口气。 “谢谢你，知世。” 小樱从口袋里掏了伍佰元递给知世，知世没拒绝，收了放进钱袋。 “做演员也很辛苦呢。” “知世后悔拍戏了吗？” “不，虽然辛苦，但也很有趣。”知世说着，拉着小樱和玲也来到一个面具摊前，“买个面具怎么样？戴上这个就不会有麻烦了。” “好啊！”小樱随手将仙人球放在脚边，和玲也、知世一起挑选面具。 三个女孩谁也没注意到，一只飞蛾飞过时，那仙人球的花瓣猛地一收，鲜红的花朵仿佛血盆大口，将飞蛾吞了下去，眨眼间又恢复了原样。只是那飞蛾没了踪迹。 tAc本部 “队长，分析报告出来了。”梶洋一拿着一叠报告来到指挥室，“前两天出现的那头超兽萨博坦德，和艾斯战斗时逃跑失踪了，我根据现场采集到的超兽组织样本进行了基因测序分析。” 龙认真听着，北斗和山中也凑了过来。 “根据基因分析，超兽除了部分组织来自宇宙之外，也有地球的成分，不但有动物，也有植物。” “动物和植物？” “对，在它的基因序列中，发现了刺猬的基因片段。同时也有仙人球。”梶洋一从文件中抽出一张基因测序报告，不过考虑到专业性别人也看不懂，只是随手扬了扬。 包括龙队长在内，队员们确实对报告原文不感兴趣。只是就结论而言也并不难理解。 “你是说，它如果躲藏起来，可能会变成刺猬或者仙人球？可是东京这么大，刺猬作为保护动物大多只在动物园，还能开展工作。仙人球怎么找？” 亚波人常常以地球本身的生物作为蓝本，进行生物改造而创造超兽。这些超兽平时又以被改造的生物本身样貌躲藏起来。想要隐藏一滴水，最好的办法就是藏在海里。 这是亚波人惯用套路，tAc队也已经熟悉。 “是，确实有些麻烦。” “总之，这也算是个方向。tAc队接下来全天候巡逻，辛苦各位了。”龙下令道。 “明白！” “同时联系警察厅，平时工作中如果发现涉及刺猬、仙人球的可疑报警，无论是多么不起眼的事，都必须第一时间联系tAc队。” 第二十九章 失踪的黑猫 从第一束火药盛开的花朵在天空绽放开，紧随其后的礼花不停地升空。整个天空刹那间成了花海。 “烟花大会开始了！” 吆喝的、讲价的、闲逛的，庙会中的人们在那一刻都停下了原本的事，仰望天空。 人们常会因为一些盛大的场景而感动，这或者是刻在基因中的本能。面对雷霆闪电，面对日月星辰，整日生活在浑浑噩噩中的人类在那一刻跳出藩篱，直面自身的渺小和世界的宏伟。 绽放在天际的绚丽烟花，同样是人类对自己的自省。忘记平日的蝇营狗苟、尔虞我诈，在那片以整个天空为花田盛放的花海之中，或是许愿，或是惊叹。暂时放空一切，沉浸在理性之外的一种感悟中。 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流一些泪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只不过是眼睛被烟花的明亮和火烟味刺激了而已。 “天国一定就是那样的吧？” “嗯。” 天空之下，三个带着面具的小女孩，就这么牵着手一同望着。小猫、小狗，和小兔子。 “爸爸说，妈妈就在天国里看着我，那里是很美丽的地方。妈妈很幸福，所以我也必须幸福。” “嗯，我妈妈也这么说。她说大道寺家太累了，所以爸爸躲去了天国。妈妈说他是胆小鬼，但是妈妈还说，我每一天长大，爸爸都会在天国里看着我。” 玲也没有说话，但是这一刻她也真心地希望，葬于空难中的父母能够在一个名为‘天国’的地方幸福的在一起。她自己一个人现在也已经没关系了。 然后安静了，三个女孩就这么安静地在这喧闹的夜市中久久失神。 烟花绽放着、绽放着，仿佛无穷无尽。 第二天依然是晴天。 小樱早早地起床，不知是否是错觉，窗台那盆仙人掌的花朵更艳丽了几分。小樱给它起了个故事里的守护兽同样的名字。 “早安，小可！” 她曾经很羡慕故事里的自己，有个守护兽朝夕相伴，不过现在的她也有了朋友。 因为今天拍摄的场景并不在附近的那座影视城，而是郊外深山的别墅，拍摄组特地安排了车辆来接她。 “樱，车已经来了，就在外面。” “好的，”小樱一口吞下面包，又咕咚咕咚喝完了牛奶，“那我走了，爸爸。” “你那盆仙人掌也要带上吗？”藤龙看着女儿手里捧着的花盆，有些诧异道。 “嗯，让‘小可’一个人留在家里太可怜了，我会照顾它的。” 藤龙很想说仙人球并不需要什么照顾，作为耐旱植物，哪怕十天半个月不理会也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想了想，他还是没有多嘴。 “路上小心。” 今天拍摄的依然是昨天那集‘回忆的彩虹’，地点换到了深山的别墅中。没有知世的戏份，不过她和玲也还是来了。 这一集的小樱只是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居家简约，和这座深山洋馆有些格格不入，不过这或许就是导演想要表述的。这座周围人人惧怕，被人当做吓不乖小孩系列的魔女之宅，对小樱来说只是母亲的庭院。 “哇，好大的院子！我们真的可以住这里吗？” “这里是母亲留下的，住多久都没关系。”桃矢一如既往的言语间毫无波澜。 小樱兴奋地欢呼一声，一下车就向着洋馆跑去。 可正当她手伸向大门时，导演却喊了一声“卡”。 小樱停下动作，有些紧张的看着导演，以为是自己哪里没做好。可导演却并没有看向她。 “岩田！怎么回事，门口的黑猫呢？” 被喊作岩田的是剧组的道具师，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奇怪，刚刚还在的！”那只黑猫是他前几天从宠物店买来的。黑猫本就是魔女的象征，这里也是导演为了烘托气氛。 “你小子，该不会昨天喝酒喝忘了吧？”导演助理的松本挖苦道。 “没有的事，刚刚还在的。” 那只猫是十分钟前他才从笼子里放出来的，黑猫很乖，这几天也从不乱跑，他还特意在原地放了些小鱼干。 “那就是乱跑跑没了？一只猫都看顾不好，难倒现在再去宠物店重新买一个？” 岩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算了，明天补拍吧。” 黑猫算不上什么太重要的道具，后期也没什么关联镜头，所以浅香导演虽然有些不满，也没过于苛责。不过是一个为了烘托气氛的特写镜头，后续补拍也没什么问题。 “小樱，黑猫的镜头后续会补拍，不过你要表现你已经看到那只黑猫了，表露一些惊讶的表情，明白吗？” “好的，导演。”小樱鞠了个躬，重新回到了汽车上准备补拍。 “开始！” 小樱再一次下车，一脸兴奋的看着洋馆。 “哇，好大的院子！我们真的可以住这里吗？” “这里是母亲留下的，住多久都没关系。” 她欢呼一声，跑向了洋馆。可是那一瞬间，她惊讶的发现在台阶上的那个花盆。 小可？ 不是故事里的守护兽，而是她的那盆仙人球。艳丽的红花，仿佛滴血一般鲜艳。 “好，这个惊讶的表情不错。” 摄影机拍摄的是小樱的面部特写，惊讶的表情丝毫没有作伪，就像真的吃了一惊一样。浅香导演夸了一声，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这阵子小樱的演技越发精湛了。或许在这一部电视剧结束后，他可以考虑拍第二部、第三部，做成一个“魔法少女小樱”的系列？ 他却不知道，小樱此刻的惊讶是真实的表情流露。眨眼间，台阶上的那盆仙人球就不见了，让她怀疑是否是眼睛出错的幻觉，那盆仙人球她应该留在了更衣室才对。留在原地的只有几根杂乱又不起眼的黑色猫毛，被风一吹没了踪迹。 洋馆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在小樱踏入后，室内没有任何阴森的感觉。阳光透着玻璃窗撒入，地面积了些灰尘，房屋整体却给人温馨的感觉。 有点脏，那就打扫一下吧。 “风啊，卷起尘埃，恢复这里干净的样子，‘风’！”小樱挥舞着魔杖，熟练地抽出一张象征着‘风’的库洛牌甩出，将魔杖尖抵在库洛牌上，绚丽的魔法化作风，卷起地面的尘埃——这是电视里最后会呈现的效果。 实际的拍摄现场，小樱念出咒语后熟练抽出一张库洛牌向前甩出——真实拍摄到此为止。之后被甩出的纸牌理所当然的因为引力松散的掉在了地上，当然不会和故事里那样悬停在空中。小樱不管不顾，依然做着后面的动作。对着并无一物的空中，她一边念着咒语，一边用魔法杖指向前方并不存在的库洛牌。 那张‘库洛牌’自然是需要电脑后期合成的。 电视上看着很绚丽，实际拍摄只觉得有些傻傻的，大概和迷恋电视的小孩子模仿电视里的动作并不差别。区别只是做出这动作的确实是‘木之本樱’本人。 “玲也，你能做出那样的效果吗？”知世咬着玲也耳朵悄悄地问。 “应该可以吧。”玲也想了想，无论是将纸牌悬停，还是一些光影效果，盖亚之光都能完成，不过她当然不会用‘盖亚之光’做这种事。 只是，从刚刚开始，她就有些奇怪的感觉，一时间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用魔法将整个屋子打扫干净（实际是场务们花了十多分钟打扫了一遍），整个洋馆一尘不染，就像曾经那位魔女还居住其中一样。对干净的地板、扶梯几张特写，拍摄继续。 “樱，不要用魔法做这些无聊的事，能够自己做到的事，我们自己动手也没关系。”停好了车进屋的桃矢，正好看到了小樱施展库洛魔法的场景，他用依旧平淡的语气道。 这让小樱有些不满，还想让哥哥夸奖自己呢。 “任何奇迹，最后都会标注代价，只是在那之前我们一无所知而已。这是爸爸曾经说过的话。” 桃矢并不会魔法，不过他搬出了爸爸库洛里多的话又让小樱无法反驳。哥哥总是这样，他知道很多爸爸和妈妈的事，她却并不知道。因为他们失踪时小樱才三岁。 真不公平呢——小樱这么想到。 “好，下一个场景，道具乌鸦准备好了吗？” “是，在屋后的笼子里。”道具师岩田赶紧道：“我这就去取过来！” 下一个场景是小樱带着守护兽那个洋娃娃‘小可’进了属于自己的房间，却在房间的窗台上看到一群乌鸦。乌鸦同样是魔女题材的故事中常用到的道具，传说是魔女的宠物。乌鸦们见到小樱一哄而散，只留下一只，颇有灵性的与小樱对视。 按照剧情，之后这只乌鸦会引着小樱在森林里发现一栋本不该存在的别墅，遇到一位亲切对待她的老爷爷，一起享用了下午茶。 那只颇有灵性的乌鸦是后期合成的，但之前窗台上的一群乌鸦没必要用电脑，都是真实拍摄。 然而，岩田去了半天，回来时却拿了个空笼子，另一手提着一盆盛开着异常硕大红色花朵的仙人球。 第三十章 用圣光的法师 “怎么了，岩田，乌鸦呢？” “抱歉，导演，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关乌鸦的笼子空了。” 岩田提了个空笼子，里面散了一地的乌鸦羽毛，仿佛经历了搏斗一般。铁笼是敞开的，却不是正常打开，而是铁丝网不知被什么熔开了。 “有人破坏了笼子。” “谁会做这种事？”浅香导演生气道，难得主演的演技越来越好了，可是剧组却接二连三出现莫名其妙的事情。 正常人哪怕要偷偷带走乌鸦，那也就是把笼子的门打开就是了，笼子只是个搭扣，又没锁。可此时的笼子却被蚀开了一个大洞，熔断面有些焦黑，也不知是强酸还是高温熔枪。这种事已经不是恶作剧可以解释的了。 “你手上的那盆仙人球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是在乌鸦笼子边上放着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道具没有仙人球，也不知道是不是偷乌鸦的人留下的，所以我就拿过来了。” 浅香导演接过仙人球的盆子看了看，也看不出所以然。除了花开得鲜艳了一些，他对仙人球也没什么研究。 “那个，导演，‘小可’是我带来的。”小樱弱弱的举手道。 “‘小可’？” “是我昨天在烟花大会的地摊上买的仙人球，不过我记得是放在更衣室了，不知怎么会出现在外面。” 导演眉头微皱，却也只是说了一句“以后别把无关的东西带来剧组”，此外没有再说什么。随手将仙人球又递给了岩田，让他暂时放到一边去。 乌鸦没了，浅香总觉得今天总有人还和他作对。不会是别的剧组有人来故意破坏吧？自从《魔法少女小樱》热播之后抢了一波收视率，确实惹了一些眼红，记得今天这附近也有几个剧组和综艺节目在取景。 “樱，又要做无实物的情景表演了，没问题吧？” 想到前两天‘小可吵架’那一集不停的‘卡’，小樱有些紧张，她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又见后面知世和玲也对她招招手鼓劲，认真的点了点头：“没问题的导演。” “好，窗台乌鸦那一节跳过，接下来是小樱跟着乌鸦‘摩可’一路进了森林。注意，要表现出三分好奇、三分激动、三分急切，还有一分对未知的警惕。” “好的，导演。” 知世和玲也对视一眼，吐了吐舌头，又是扇形图。 正在这时，提着仙人球的花盆就要离开的岩田，只觉得自己手里的花盆动了一下。就像是某种恶心的虫子翻了个身，还没看清是什么，就如正常人发现身上突然掉了个老鼠、掉了个蟑螂，他下意识的将花盆一扔。 但是脱手后的花盆并没有掉在地上，而是不符合科学也不符合逻辑的，悬停在了空中。下一秒，它猛地扑向岩田，红色的花朵像是凶猛的口器咬向他的脖子。 一切发生的太快，导演喊了开始，众人的注意都在拍摄处，直到听到那一声惨叫。 “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 “岩田？” 岩田下意识的用手挡在脖子前，手肘被‘仙人球’死死的咬住，巨大的咬合力瞬间就是皮开肉绽，鲜血被花冠一般的口器吸走。由于太过于荒诞，让大多数人一时间甚至无法了理解发生了什么。 只有一个人没有犹豫，玲也第一时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跑向岩田，随手从旁边台子上拿起刚刚小樱拍摄时使用的道具‘库洛魔法杖’。整个人就如风的精灵一般，近百米的距离，只用了六七秒，如果有人细掐秒表，会发现她的速度已经超过了世界短跑冠军，但此刻被仙人掌吸引了注意的众人都无心注意，只有知世，喊了一声‘玲也，小心’。 话音刚落，下一秒，玲也抽起手中的魔法杖，细不可查的一点光芒，就如被球棒猛击的棒球，仙人球被抽飞到了半空中。如果用高速相机拍摄会发现，一击之力已经让它整个变了形，直落到了森林深处。 本垒打！ 知世惊呼着拍了拍手，有人也跟着拍了两下，然后意识到不是拍手的时候。 浅香导演第一个跑上前去，“你没事吧岩田！场医，快过来看一下！” 拍摄的现场为了以防事故，都会配备专业的医护人员在场。不过场医检查了伤口后只用止血带扎紧了他的胳膊，卡住动脉减缓失血，无法做进一步处理。 “不行，必须去医院，手臂被撕掉了好大一块肉，创口太大，我这里处理不了，必须尽快做手术！” 那创口简直像是被狮子、老虎给咬了一样，大臂上一大片肉都没了，白花花的骨头裸露在外。 “松本，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医生说的吗？赶紧打急救电话——不行，等救护车怕是来不及，开我的车，赶紧将人送去医院。九条医生，一路上麻烦你照顾一下。” “好的，请放心导演。” 等松本开着他的车带着岩田离开，浅香才意识到自己后背已经全被汗液打湿了。 “那是什么鬼东西。”浅香自语了一声，他看向小樱，见女孩已经吓哭了，也就没有再多问什么。那种东西当然不可能是小女孩的恶作剧。 “谢谢你，大岛大小姐。”浅香止不住后怕，又有些自责，事实上刚才他才是离得最近的那个，竟然因为慌神愣住了。若不是大岛玲也第一个出手，耽误片刻恐怕岩田连命都保不住。 “不客气。不过导演，这个魔法杖坏了。” “不用管那种东西。”浅香随口道，不过看了魔法杖的样子，他也忍不住咂舌，“话说回来，你的力气可真大啊。” 魔法杖除了部分树脂和塑料做装饰，整个手杖的主体是金属的，现在整个被抽烂了。事实上，加持了盖亚之光的那一击之力恐怕有数吨，远远超出了那些材质能够承受的极限。 浅香导演拨打了报警电话，不过随后来的却不是警察，而是tAc队。 “打扰了，我是tAc队队长龙五郎，听说有人被仙人球袭击了？” 随着龙队长来的，有北斗、山中、今野、吉村和南夕子，除了典子留守本部之外，可以说是全员到齐了。tAc队甚至驾驶来了鹰号空中要塞，降落在森林外的空地。这不像是来调查报案，更像是准备战争发动总攻的。 浅香导演也被这阵仗给唬住了。 “我是浅香守生，是剧组的导演。”他简单的说了一下刚刚的情况，更多的他也并不了解。 “所以，那个仙人球是这个名叫小樱的小女孩带来的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小樱依然有些害怕，不过知世和玲也都陪在她边上，让她觉得好受了一些。情绪也比之前平复了不少。 北斗也看到了玲也，对于她也在场有些惊讶，不过只是点头打了招呼，没说什么。 听到警察那边转来的报警，说仙人掌袭击人，tAc队就知道是前两天消失的那头超兽萨博坦德出现了。原本已经做好了总攻的准备，却没想到来到现场后，只有一人受伤，超兽不见了踪迹。不过此时北斗看到了玲也，总算知道超兽为何逃跑了。 萨博坦德之前在和艾斯的战斗中被打伤了，如今潜伏了起来，靠吞吃一些昆虫、动物恢复能量。在吃了黑猫和乌鸦之后，它恢复了些元气，这才袭击人类，可刚想搞事又遇到了盖亚。 “小姑娘，别怕，我们是tAc队，只是有些问题想要问你。”龙队长向小樱开口道。 不过一旁的今野却惊呼一声。 “这不是木之本樱吗！” “认识的人？” 面对队长的询问，今野有些不好意思，“是电视上的演员，最近很有名的电视剧。” 大男人追看魔法少女的电视确实有些说不出口，好在龙队长也没多问。这里是剧组，遇到有名的演员并不奇怪。今野悄悄地找了本本子，打定主意待会儿找机会要个签名。 那可是魔法少女小樱本人的签名。 “其实，那个仙人球是我们昨天去烟花大会的时候一起买的。”见小樱还说不出话，玲也主动替她回答道。 “烟花大会？” “对，是昨天墨田区隅田川那边的烟花大会，在庙会一个出售仙人球的摊位上买的。那个仙人球开着艳丽的大红花，看着挺特别的，所以就选了那一颗。” “是红色花冠的仙人球是吗？这是很有价值的情报，非常感谢。”龙队长认真地记了下来，“然后呢，那个仙人球往哪里跑了？” “刚刚飞进了森林里。” 飞进了森林，更准确说是‘被抽飞’进了森林才对。浅香导演暗道，不过也没有出声。 教科书级的本垒打，精彩地让人叹为观止。 对于这位已经定下要进剧组的小演员，浅香原以为文文静静的像个洋娃娃，现在改变了看法，倒是冒出了不少灵感。 魔法少女不一定只有一个啊。 英伦来的转学生，有库洛里多家族的血脉。谁说魔法只能傻傻的念咒语，加点只加敏捷和力量，点个圣光就往前冲，难倒不是魔法师？外表是九岁小萝莉，实际可以一杖打爆石像鬼，很有感觉啊。 第三十一章 奥特手镯 tAc队队员们小心翼翼的行走在森林间，这是东京郊外的一片无人承包由政府养护的防护林，方圆大约有十平方公里的范围。不算太大，不过要想在一片绿海中搜索一只拳头大的仙人球依然无异于大海捞针。 如果是纯粹的宇宙生物伪装，艾斯和盖亚都有能力分辨，可超兽本就是亚波人用地球生物改造，在没有化身超兽之前与地球生物别无两样，即使以奥特曼特有的能力也很难去辨识。 六人分成了两队，由龙队长和山中各领一队展开搜查工作。 “话说回来，他们竟然能赶走超兽，还真厉害啊。”今野感慨道，他心里对于没有拿到小樱的签名就被队长拉走了还是有些遗憾。“竟然用魔杖就打退了超兽，难道真有魔法吗？” “别说傻话，认真点工作，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山中呵斥道，同一组的还有北斗，“那边有一片灌木丛，北斗你去看看，小心一些。” “明白。” 说起来，北斗和山中常常不对付，不过分配任务时又往往在同一组。或许在龙队长看来他们两人的性格是互补的。一个天真勇敢，一个古板又守规矩，有时候真的能产生一些化学反应——如果能够不三天两头吵架就更好了。 对于剧组能够赶走超兽，北斗是最不奇怪的，毕竟他看到了玲也在那里。 说起来那超兽也太胆小了，打不过就跑，真和它基因中的刺猬一样。之前艾斯有过交手，在他的感觉之中那超兽整体而言并不是太强，除了一身刺有点扎手之外，艾斯一番试探已经掌握了它的弱点，当时若不是它跑得快，很可能已经被艾斯正准备出手的梅塔利姆光线解决。 这次又是，大概是感觉到威胁了吧。如果它真的强行攻击剧组，现在应该也已经被盖亚搞定了，省了他们一番搜索的功夫。 剧组这边，浅香导演给小樱泡了一杯热可可，让女孩的情绪恢复了一些。 “我待会儿要去医院陪着，这两天剧组应该没办法拍摄了，樱，大道寺大小姐，这个星期休息一下，下周开拍前我会提前一天通知你们。” 剧组出了这么大的工伤事故，虽然超兽袭击算不上责任事故，不会追究他的法律责任，但浅香也做不到不管不顾继续拍戏，至少要等岩田的病情稳定能放心后才行。 “导演喊我知世就好，‘大小姐’什么的，听着很不习惯呢。” 玲也表示也是如此。 浅香点点头，他当然也觉得拗口，只是有时候一些大家族的人就喜欢这一套。幸好知世和玲也都不是这样。 “你们都是乖孩子。”浅香感慨道。 在导演行业摸爬滚打了十多年，一转眼自己也四十多了，看到这些孩子，惊觉自己都快是爷爷辈。 十多年来，他拍的电视剧不少，能称得上红火的却几乎没有。这一部大概是最成功的一部了，而且天天和这些小孩子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好像也年轻活泼了一些。 “玲也，我原本打算过几集才让你出镜，毕竟频繁出现新人对观众的观影体验并不友好，不过刚刚有了些想法，或许下一集开拍就需要你来试试，可以吗？” 下一集就要上场了？玲也觉得有些突然，不过还是点点头。有小樱和知世在，应该没关系，大概？ 因为拍摄停止了，剧组开始收拾拍摄器材，准备离开。 “对了，真嬉先生！”浅香导演突然想了起来，“真嬉先生还在森林里，有人通知他回来吗？” 剧组的工作人员们互相看了看，都摇摇头。 真嬉先生是一位老戏骨，被浅香请来客串这一集，演的是小樱的曾祖父。按照剧情，小樱会在乌鸦的指引下找到深山中的另一栋本不该存在的别墅，遇见博雅先生饰演的老人。相隔四代的祖孙在互不相识的情况下遇见，又渐渐熟悉相知。 那栋别墅距离这里大概一公里，之前博雅先生说是要熟悉一下环境，单独去了那里。 “糟了，真嬉先生还不知道森林里有危险！” “那栋别墅在哪里？” “沿着这条小路，大概一公里就——”浅香说了一半，才意识到问话的是玲也，“和你们小孩子没关系！你么几个在这里呆着，千万不许乱跑，明白吗？” “好。” 玲也回答有些敷衍，不过浅香也顾不上这些。他的车已经被助理开走送岩田去医院了，这里只有剧组的中巴车，他急忙去找司机。 玲也看了一眼还在休息的小樱，和陪在她身边的知世，悄悄退到了一棵大树后，下一刻整个人化为流光消失不见。 森林的别墅中，真嬉先生确实遇到了麻烦。就在几分钟前，他亲眼看到一颗奇怪的仙人球吞吃了别墅外用来拍摄增加气氛的几只动物。仙人球的样子歪歪扭扭的，掉了不少刺，好像被人劈开过，但此时却像凶猛的野兽，无论是敏捷的小猫小狗，还是会飞的乌鸦，都逃不开它的魔爪，轻易就被吞吃了，就和吃糖豆一样简单。 真嬉不认为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能对付这样的怪物。这次的剧情里，他演的是小樱的曾外祖父，一位隐退多年已经是传说的大魔法使。可实际他本人只是个年老体衰的老头子而已。 真嬉悄悄退后，退到别墅门后用力关上了大门。可这声响却吸引了怪物，那个仙人球猛地撞了过来。明明是颗小小的植物，却像破墙锤一样，牢固的红木大门整个一震，抖下了不少灰尘。然后又一下，门锁明显变形了。 一下又一下，一连撞了六七下，大门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撞击，轰然倒塌了。 眼看着直面怪物避无可避，真嬉后退一步却摔倒在地。这时，空气中传来‘biu’的一声，一颗子弹击中了怪物，将它带偏了方向。 开枪的是龙队长。 “南，你负责保护老人离开。吉村，和山中、北斗他们联系，这里发现超兽，让他们来支援。” 龙队长举着tAc枪，又向着仙人球射了几发子弹。仙人球四处躲避，子弹却仿佛又眼睛一般，每一枪都没有落空。作为tAc队的队长，五十米移动靶对龙五郎而言毫无挑战。 仙人球发出了奇怪的嘶鸣声，仿佛是气急而怒号。随即，它从后窗飞了出去，飞出了别墅外。下一秒，一阵地动山摇，出现在别墅外的是一头四十多米高的超兽！ “快出去！”南夕子已经带着真嬉先一步离开了，龙喝令吉村往外跑，他本人也向着大门跑去，但超兽已经一脚踩向了别墅。 钢筋水泥的建筑，在超兽数十万吨的体重下脆弱的就如泡沫板一般，眼看着天花板已经压了下来。就在这一刹那，龙和吉村的眼前却出现了光亮。 那是非常柔和的光芒，虽然看不清，却并不会让眼睛感觉疼痛。温暖的，就仿佛能驱走所有不安和恐惧。光芒渐渐散去，两人才看清，自己正站在一双巨大的手掌之间。 “是盖亚！” 与那乳白色的巨大眼睛对视着，明明人类自古有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说法，面对不似地球生物的奥特战士，却丝毫不会让人有抵制之心。哪怕是六年前光之巨人第一次出现在人类面前，便很容易被接受了。 原因大概就是这个光芒吧？没有任何阴暗的，如此纯粹，让人不禁憧憬的光。 有一次被救了啊。 龙内心感慨道。但是已经无需多言，奥特战士对人类出手相助了太多太多次，多的已经无需去说感谢。不如将这份心意牢牢记在心中。 将龙队长和吉村放下，盖亚转身直面超兽。 超兽萨博坦德，几天前曾在东京的市区出现过，第一时间被艾斯击退。那场战斗玲也并没有参与，当时的她还在千叶，只是后续在新闻上看到了报道。 超兽就是这样，哪怕被击败了也绝不会老实，总是伺机再次袭击地球。 或许正如艾斯之前说的，超兽没有喜怒哀乐，没有一切多余的情感，只懂得破坏。这样的生物存在本身就是错误的，除了消灭，毫无道理可讲，也无需任何同情。 像刺猬又像仙人球，萨博坦德浑身是刺。盖亚试着想要接近，却发现无从下手。随手甩出几枚光刃，击打在它甲壳上又不痛不痒。 看着逼近的超兽，盖亚无奈挥出一拳，将超兽打退了几步，却宛如打在钉了钢钉的钢板。刺的手痛，超兽却无知无觉。 意识到奥特曼似乎拿自己没办法，萨博坦德得意的又嘶鸣了几声，一步步向着盖亚靠近。不时从身上射出几枚刺，每一枚都是宛如大当量的导弹，轰击在盖亚光盾上。 宛如导弹的尖刺并不能突破盖亚光盾，但那尖刺的数量却仿佛无穷无尽。密密麻麻长满全身，不下数百枚，持续不断的轰炸，如果论消耗，肯定是盖亚的光能先一步被耗干。 “队长！” 山中、北斗和今野赶了过来。 “今野，木梶博士研发的那个火箭弹你带了吗？” “是，带了。”今野指了指自己肩上扛着的单兵火箭发射筒。 “好，现在援助盖亚。” 发射筒中的特制火箭弹是木梶洋一博士特意针对萨博坦德设计。 仙人球虽然是生长在沙漠地带，实际它85%以上是由水分子构成，叶片进化成尖刺，除了防止被动物啃食，也是为了阻止水分蒸发。超兽既然是由仙人球改造，那么这些基本属性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 木梶制造的这一批火箭弹其实原理就是干燥剂，能够大量吸纳水分子，想必对这头超兽会有奇效。人类的科技哪怕远远比不上亚波人，也不会坐以待毙坐等奥特曼的帮助，每个人都力所能及的在努力。 超兽和盖亚正在僵持着，一边是用光盾防御着，一边是持续不断的轰炸。 今野抬起火箭筒瞄准，扣动扳机。一枚火箭弹拖着尾焰以极高的速度扑向超兽，击中目标的那一刹那却并没有爆炸的火光出现，而是如烟雾弹一样，蓬起一团朱红色的迷烟。 那是超强效的干燥剂。 果然有用，下一刻，超兽停止了轰炸，发出了疼痛的声音。 盖亚收起光盾，因为能量的损耗，她的能量等已经开始闪烁。她意识到，自己需要一件武器。 而在杰克勋章里，有一个自己尚未使用过的能力。 奥特手镯！ 第三十二章 懦弱的勇者 超兽全身的水分被极速蒸发，引起它剧烈的不适。一时间顾不上盖亚，它在地上打起了滚，却无法摆脱黏在身上的干燥粉。它将整个身体如刺猬一样蜷缩成一个球体，这才将朱红色的烟幕隔绝在外。 这是刺猬本能保护自己的方式，将身体保护在坚硬的甲壳之内。对于盖亚来说，浑身是刺的一颗球也让她更难下手。 期间，盖亚甚至使用了一次‘光子冰刃’都没能取得太好的效果，超兽外层的甲壳非常坚硬，冰刃毁去了一片棘刺，但也仅此而已。反而是将她自己的能量又消耗了一大截，能量灯闪烁的越发急促。 这时，萨博坦德将自己整个身体作为武器，滚动着向盖亚扑了过来。 北斗和南夕子对视了一眼，超兽似乎更强了。几天前的它还没有这么强大，轻易被艾斯击败，但这一次的战斗中它将之前露出的破绽和弱点都弥补了。它似乎有通过战斗学习进化的能力。 两人不确定是否应该合体为艾斯去助阵。 这时，玲也沟通了盖亚之光中的那枚勋章—— 【杰克勋章 能量储量：172\/172 特殊技： 奥特手镯（召唤攻击性武器奥特手镯投影耗能70\/次投影时间60秒仅限变身盖亚后使用，或交由奥特幻影使用）】 当心中确定投影的那一刻，勋章之中汇出光流，一枚手镯出现在盖亚的手腕。不用多研究，在手镯出现在手腕的那一刻，盖亚已经明白了它的功能。 这是光之国的宇宙技术开发局最高技术成果之一。当年杰克对战宇宙大怪兽贝蒙斯坦，连斯卑修姆光线都被吸收，耗尽能量不敌战败。危急之时赛文从光之国为他带来了这件武器，让杰克反败为胜。 手镯本身就能化为强大切割能力的光刀，另外还能变换成各种武器。包括且不限于刀、剑、枪、棍、斧、标枪、盾牌——这是因为玲也概念中的冷兵器也就这些，如果在其他外星战士手中，也可以幻化成它们星球的武器，它能随使用者的心意随意变化。 投影时间只有六十秒，没有浪费时间，手镯在盖亚手中化作了一把稍显华丽的仪式剑，也不记得是过去哪张海报上看到过的造型。她甩了个剑花，觉得十分顺手，就像量身定制一般。 超兽团成的刺球已经滚到了她的面前，这是萨博坦德最拿手的攻击方式，强大的冲力配合浑身的钢刺，简直就是一台绞肉机。所过之处无论是山林还是泥土都一片狼藉。 这一刻盖亚动了，由静到动仅是一刹那间—— 弓步上前，盖亚一击简单的直刺，然后几乎是本能的转动手腕上挑。 动作娴熟无比，行云流水般顺畅。剑身整个没入了超兽的身体，垫步侧滑后，借用超兽余势的动能，在抽剑的同时将伤口横向撕开。 记得那是初中的时候，她学了一年多的花式击剑，一遍遍的，动作化为了身体记忆，不过后来因为需要比赛她就停了，并没有进一步深造。 学习这些完全是兴趣，就和她曾经报班舞蹈、钢琴、马术那样，学了一阵子，还没精通很快又会放弃。保姆阿姨说她总是三分钟热度，实际只是她讨厌比赛和考试，一旦参杂那些就完全失了味道。 她只是兴趣使然的爱好者而已，只懂皮毛也无所谓。她的舞蹈只跳给自己，钢琴也是自娱自乐。不需要别人的认可，也无需击败别人来证明自己。 但学过的这些显然都是有用的，比如此时。 这一剑在超兽的身体上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害，绿色不知该算是血液还是树汁的液体喷洒出来。没料到盖亚竟然还能变幻出武器，一击之下就让毫无防备的萨博坦德遭受了几乎致命的伤害。 从伤口里不知算是动物还是植物的组织器官都流了出来，红的、绿的、黄的，淌了一地。 这一剑直刺刺得很深，随后的一个上挑和横切，几乎将超兽整个一切二。但玲也深记着艾斯之前的话，在面对超兽时，没有炸的粉身碎骨之前都不可大意。 侧身上前，手肘发力以一个标准的十字切击，剑刃透体而过，之前的伤口再一次扩大，这次超兽的身体确实完全分离开了。 盖亚退后一步，主动解除了奥特手镯的召唤，手中的仪式剑化作虚影消失。 她将所剩不多的光能汇聚在手中，肉眼可见的光芒如虹霞般绚烂。几秒的停顿蓄力后，她握拳交叉呈t字，金红色的高能量子洪流随之如泉涌般激射而出。 这是‘量子流线’，就威力而言更胜于‘光子冰刃’，只不过需要将光能转化为量子态，在施展过程有一定的延迟很容易被打断所以并不常用。而一旦成功施展，威力是毁灭性的。 量子态的能量无视防御，在波函数的数轴上随时处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生灭，不可预知、不可观测。随着真空涨落，粒子湮灭与创生，超兽的身体并没有燃烧或爆炸，而是直接从量子层面化为了虚无。 没有尸体，甚至没有残留的碎屑，超兽完全消失了，除了倒塌的树木和别墅证明这场灾难之外，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胜利了。 龙队长收起tAc枪，回头见远处一辆大巴车摇摇晃晃的开了过来—— 回到家已经是夜晚，大概是因为疲惫，玲也甚至不太想吃晚饭。见野有些担心，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给她温了一杯牛奶，然后退出了房间。 盖亚奥特曼再一次消灭了超兽的消息已经在夜间新闻播放，所以见野很清楚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只有在大小姐饿的时候热一下饭菜，渴的时候倒一杯牛奶，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他有负老爷和夫人的嘱托，保护不了大小姐。甚至在遇到危险时，连站在大小姐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在玲也的房门前站了一会儿，见野落寞的离开了。 看过新闻，人们感慨着奥特战士的又一次理所当然的胜利，然后随着这一条新闻结束也抛之脑后，投入正常的生活中。已经六年的时间，对大多数人来说那是早已习以为常的插曲，过去是怪兽和宇宙人，现在是超兽，对普通人来说甚至已经是生活中的一部分。 唯有遭遇的当事人会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个世界可真没道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遭遇不可知的危险。哪怕是一盆仙人球也可能就是超兽。想到小樱竟然和那仙人球共处卧室睡了一夜，任谁都会后怕。 不仅是小樱，还有剧组的其他人，今后恐怕见到带刺的植物都会有心理阴影。但好在这次的事件并没有谁遭遇不测。岩田的手术很成功，浅香导演传来的消息，虽然他恢复还要好几个月的时间，至少没有性命危险。 本就是工伤，剧组给了他一个带薪的长假。剧组的道具师是一个团队，缺了个岩田并非无法运作。 不过原本用于拍摄取景的别墅没了，剧组需要耽误几天去找能够替代的拍摄地，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恢复拍摄。 玲也躺在床上，四肢都很是酸痛。 对普通人来说，奥特曼的胜利都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每一次光之巨人都不会让人失望。但玲也知道，今天她差点输了。 在刚得到盖亚之光时，玲也觉得那是无以伦比的力量。然而在一次次面对超兽后，她意识到哪怕是盖亚也并非无敌。奥特曼不是神，有着自己的极限。 但是奥特曼是不能输的。 不能倒下，不能认输，甚至不能后退一步，因为在她身后就是万家灯火。 人类有着奥特战士作为后盾，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能鼓起勇气去战斗。可是如果连奥特曼都输了，还有谁能守护地球和人类呢？ 曾经她以为，连死亡都不怕的人是无所畏惧的，但其实那只是逃避而已。真正的无所畏惧，是任何时候都坚信自己不会失败，抱着能够守护一切的信念。 她从来不是英雄，也不认为自己有如此坚强的意志，她只是个普通的小女孩，曾经是，现在也是，所以需要更强大一些的力量，才能在面对敌人时不至于措手无策。 玲也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尚未解封的奥特勋章，几次的战斗后，塑料片已经有了晶体化的倾向，图片中，蓝色的奥特战士目光坚毅的看着她。 【阿古茹勋章 能量储量：0\/170（每秒回复0.002，暂封锁） 封印中，解封度：41\/120（34.1%）】 相信再消灭一些超兽之后，她又能有一位新的伙伴。 她不认识这位名叫阿古茹的奥特曼，不知他的来历，也不知过往，唯一能确信的，是他定然也是一位守护一切，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绝不退缩的战士。 “拜托了，阿古茹，借给我力量，我和一起守护这里吧。”玲也轻声喃喃道。 勋章自然不会回答她，图画上的蓝色战士漠然无言。玲也收起勋章，关上了灯，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她并没有发现，在某个时刻，勋章稍稍有了些变化。 【解封度：42\/120（35%）】 平面图画的奥特战士，悄然间似乎有了一些三维立体的特征。 更多的勋章，静悄悄的躺在玲也书房的抽屉之中，这些诞生于光芒之中的战士或许也在等待着战场的召唤。 第三十三章 大岛主宅 夏天是梅雨的季节。 消灭超兽萨博坦德之后已经过了一周，时间也悄悄进入了8月。 一周以来剧组都没有继续开工的声音，听说是因为找不到拍摄地。东京地块寸土寸金，依山傍水的大别墅本就不多，愿意提供给剧组拍摄的几乎没有。特别是得知上一次拍摄的别墅毁于超兽袭击之后，剧组的‘霉运’不胫而走。 要知道，超兽袭击被定义为‘自然灾害’，属于保险公司免责条例中特别注明的一项，哪怕政府有部分特别款项补偿，也远远达不到全额标准。那栋别墅的原主人可是赔惨了。 一连跑了一个星期，把东京周边的房屋中介、地产商都给跑了个遍，剧组愣是没能找到一处合适的拍摄地。 不得已，浅香导演只能去求助金主爸爸。 说实话，第一次见到大道寺宅，哪怕自诩阅历丰富的浅香也吃惊不小，甚至看着地址半天没找到。不是因为地方偏僻，而是太大了。他愣是绕着围墙走了两圈没发现，谁能想到围墙里面的‘中央公园’是私家庭院？ 喷水池、花园、天文馆、游泳池，这里可不是北海道那样成片农田土地不值钱的郊外，而是东京的闹市区！ 有钱人的世界简直难以想象。 这个地方如果能让他拍电视的话……心里生出个荒唐的念头，很快被浅香抛开了，异想天开而已。哪怕大道寺家愿意剧组也出不起租金，租一天，怕不是把他拍一集的资金都花完了。 确定了一下大门旁‘大道寺’的门牌，浅香按了一下门铃，答话机里面传来了一个女性的声音。 “请问是哪位？” “啊，打搅了，我是浅香守生，和大道寺社长有过预约。” 答话机对面停顿了一下，大概是在翻看预约记录，几秒后传来“请进”的声音，伴随着铁门自动打开了。答话机中的声音继续说道： “喷水池旁是会客厅，主人让您在里面稍等，她很快会过来。” “好的。” 跨入大门，对浅香来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说起来他作为稍有名气的电视剧导演，之前也拍过一些虽然算不上热门，多少总算给人留下印象的电视剧，在东京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对比大道寺这样百年门阀的大财团实在是什么都算不上。 花园里繁花盛开，夏天本就是植物丰茂的季节。不时有一些身穿英式女仆装的年轻女子穿行其间。因为大道寺先生过世地早，只剩下园美和知世孤儿寡母，所以家中的仆人都是女性，管家也是由女仆长园子担任。 一路有女仆过来引路，浅香走向喷水池方向，半途却听到有女孩嬉戏的声音，声音听着有些耳熟。转头看去，泳池旁是知世、玲也和小樱。三个女孩穿着泳衣正在戏水。 “是大小姐和她的朋友们。”女仆提醒道，语气重了些。 浅香意识到这位女仆是在提醒他不该窥探主人的隐私。 “啊，抱歉。只是见到认识的人有些惊讶。没想到小樱在这里，她是我拍摄的电视剧里的主角。” 听他解释，女仆的脸色这才好了些。不过浅香也不好意思再看，就这么目不斜视跟着女仆进了副楼的会客厅。 “客人您需要咖啡、红茶，还是柠檬水？” “柠檬水就行了，谢谢。” 柠檬水倒好，刚坐下的浅香才喝了一口，大道寺园美就来了。他赶紧放下水杯，问候了一声。 “浅香导演，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园美在浅香对面的沙发坐下，自然地接过女仆递来的红茶抿了一口，“如果是追加投资的话，我个人并没有意见。无需避讳地说，导演您用电视的收视率给了我们这些投资人很大的信心。我也相信这些投资通过广告、周边可以给我们公司带来足额的回报。但是取景别墅……浅香导演，您介意去周边其他城市吗？横滨、千叶、崎玉，这些地方我都能找到相应的别墅可以出租拍摄，但是东京，请恕我无能为力。” “这就麻烦了。”浅香苦恼的抓着头发。如果是其他电视剧，换个拍摄城市也无所谓，可是这部剧的主演小樱、小狼他们都是未成年，在与监护人签署合约时明确表明每日都必须回家，这也是法律对未成年的保障 拍摄或许要一周时间，每日跨市通勤是不可能的。 游泳池旁，小樱和玲也上了岸，在水里游了一阵子皮肤都起皱了。来到遮阳伞下，两人捧起各自的果汁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夏天游泳真舒服，不过皮肤都晒红了。”小樱说着，羡慕的看向一直躲在遮阳伞下躺椅上的知世，“真好呢，知世皮肤一直这么白。” 知世比两人更早上岸，她不太擅长运动，而在所有运动中，游泳更是弱项。潜在水里扑腾个几米已经是极限，她可不愿意抱着游泳圈和玲也、小樱玩水。 “没关系呀，小樱皮肤也很好，反正到了冬天又会白回来。说起来，我刚刚好像看见浅香导演来了。” “浅香导演？”樱被转移了注意，不再关注刚才的话题。 电视剧已经停拍了一个多星期，虽然可以说难得有这样的假期可以好好放松一下，有知世和玲也一起玩，那是小樱长久以来梦寐以求的朋友。但是偶尔又会觉得有些无所事事。 所以听到了浅香导演的名字，小樱有些在意。 或许是之前习惯了连轴转，休息了反而有些不适应，偶尔心里会冒出虚度了光阴的恐慌。如果玲也知道她的想法，肯定会说这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被压迫成习惯了，得治！ 咸鱼和躺平才是人生的真谛和本能。 不过既然小樱在意，三人回房间脱下泳衣，换回了日常的家居服，也跑去了会客厅。 浅香正准备告辞离开，连大道寺董事这里也没有解决的办法，他能考虑的或许只有切剧情。取消“小樱与回忆的彩虹”这一集的拍摄。 说起来，这一集其实在原作者的剧情中是没有的，是他和电视剧的编剧们原创的故事。给故事中从小没有双亲关爱的小樱增添一个本不存在的‘曾外祖父’，或许只是灵机一动的火花，但浅香觉得很好。来自远离尘世避居的大魔法师的一份回忆和羁绊，哪怕微不足道，但至少证明世界上依然有个人在关心着她。 对浅香来说，那个虚构故事中的小樱，已经是他的女儿。 如果可能的话，他实在不愿意因为剧情以外的原因让那个‘小樱’有缺憾。但现在，他也无可奈何。 “如果是森林里的别墅的话，其实东京也有的。” 说话的声音响起，才让浅香意识到会客厅里多了几个人。 “樱，玲也，知世？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刚刚说找不到东京的别墅的时候。” 当然，其实浅香想问的不是这个，而是玲也口中的‘东京的别墅’。对他来说，此刻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 如果是其他人说他只会当做玩笑，他发动所有关系都找不到，甚至大道寺社长也明确否定了。但是说话的是大岛玲也，是大岛家的千金，那是比大道寺家更悠久历史的财阀。 “玲也，你说的别墅是……”园美有些意外，但很快想到了什么，露出震惊的神情，“该不会是大岛家的那座——” “嗯，闲着也是闲着，如果真的有人需要的话，暂时借用一下也无所谓。”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园美是知道，在那次事故之后玲也搬去了千叶的度假别墅，因为主宅对她来说是伤心地。这样尘封在心里的地方，真的能够拿出来裸露在阳光下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一刻的玲也承认自己有些软弱，哪怕有着盖亚之光，但是心的柔软处并不会因为穿上铠甲而坚强。她知道自己没有做好准备，但是不踏出一步的话，几个月、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她都不会做好准备。 时间并不会让已经过去的时间淡漠，时光的尘埃下，存在的东西永远存在。 “如果只有我自己的话，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敢回去。可是如果有大家陪我的话，应该会没关系吧？” 园美不知道该说什么，玲也总是那么坚强，但坚强的却让别人看着想要替她落泪。而她有自知之明，安慰人从来不是她的强项。 浅香有些不明所以，他并不知道玲也口中的别墅是哪里，也不懂那意味着什么。但只要有拍摄地，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消息。 “那，什么时候方便去实地看一下吗？”他的要求并不高，只要周围有森林——哪怕是小树林也无所谓，森林里的别墅是故事的设定，哪怕树少一些，他也可以想办法用借景角度和后期修补来完善。 至于别墅本身，神秘、豪华一些当然好，可也不能强求，传说中的大魔法师，说不定就喜欢艰苦朴素呢？ 浅香不断降低自己的心理预期，只为让自己在见到实物时不会失望。但当他真的站在别墅前却止不住目瞪口呆。 “你……你们管这个叫别墅？” 那是东京西部郊区的林海之中，远远能够看见富士山。一片带着北欧风格巍峨的庄园城堡！之前让他惊讶的大道寺家，放在这里大概也就只能占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把他卖了，不，哪怕把整个剧组卖了，也绝对不够一天的租金！ 第三十四章 林间小屋 大道寺是近百年中兴起的财阀。 但大岛不是，更准确的说是玲也母亲的家族远非大道寺能比拟。 玲也总是被人称为像‘洋娃娃’，包括浅香导演当时在安排角色的时候，下意识的给她安排英国转学生的身份，那是因为玲也确实有北欧血统。 她母亲的曾祖父是世袭侯爵，但母亲这一支并没有继承爵位，如今世袭爵位的亲戚早已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近百年来都没再走动。但从血脉角度来说，玲也确实可以自称公主也无所谓。 没有袭爵，并不意味着一无所有。相反，那绝不是金钱的财阀能打破的壁垒。若是她愿意联姻，任何财阀都会趋之若鹜。 但对玲也来说，这些都不重要，哪怕是这一片庄园，对她而言也只是简单的‘家’，沉重的不是价值，而是承载的回忆。 浅香从没有见过这片庄园，因为附近一片都是私人领地，寻常不可靠近。他甚至不曾想过东京还有这样一片地方。 “大小姐。”在庄园的大门前，见野再一次向玲也确认。 打开车门下车，玲也抚摸着那历史斑驳的青铜大门。漆黑的奔驰轿车，在这座庄园前显得有些寒碜。 “开门吧，见野爷爷。” “我明白了。” 见野拿出始终贴身带着的钥匙，青铜的大门缓缓打开。一条宽阔的双向道水泥路笔直的向里面延伸，两旁都是林海，道路延伸到视线不可及之处。 从大门口进去，到城堡大概还有十多分钟的车程。 蜿蜒的湖泊，成片的花圃，一路前行视野渐渐开阔。当那座城堡出现在视野的尽头，一时间给人踏入中世纪历史的错位感。 这里就是大岛家的主宅，更准确的说，是她母亲那边的家族在日本的一处产业。 庄园很大，甚至超越了村庄的规模，宛如一个小镇。不过一路行来，却没见丝毫人影。 “大小姐，请原谅我自作主张，之前遣散了一批仆从。”开着车的见野说到。 “家里还有谁在吗？” “是，厨师才波先生和四宫先生、酿酒师巴特先生、女仆长玛利亚小姐，还有园艺师植木先生一直都还在庄园没离开，平时有拜托他们管理庄园的事务。离开的人中，守林人八轩先生在老爷和夫人葬礼后回了北海道，听说是去继承老家的农场了。” 这些也是庄园中比较重要的岗位。 其实他提到的那场葬礼应该是老爷、夫人和玲也大小姐三人的葬礼，但既然大小姐还在，自然就撇开不提了。 “在得知大小姐回来之后，一个月前八轩先生就联系过我，只要大小姐需要，他随时都会回来。” 见野本人当然是希望八轩能回来的，但当时玲也大小姐还在悲伤之中，所以他并没有主动提及这件事。现在大小姐问起，他当然是如实相告了。 “是八轩叔叔啊。我当然欢迎他回来，没有他照顾林场，森林里的动物也不会安心吧。” 玲也记得，八轩可是曾经真刀真枪亲自抓过偷猎贼的，在大岛家庄园中的一众仆从中可以说是最有传奇色彩的一位。在她年幼的记忆中，八轩一直是英雄一般的存在。 “我明白了，待会儿我就去联系一下八轩。” “那卫宫爷爷呢？” 玲也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老人。卫宫是庄园的水电维修安全员，负责安全电路、水管煤气的检查。 “卫宫先生早就到退休的年纪了，精力不够无法打理庄园事务，这几年一直有离职的想法，所以这次离开大概也不会再回来。不过有位冈崎先生愿意入职，虽然年轻，但技术确实不错，做事也细心。” 做安全员的最重要就是细心。既然见野这么说，玲也当然不会有异议。 见野管家点名的都是庄园里重要的岗位，其余的普通人员也还有二三十人留在庄园里。 仅这二、三十人当然管理不了偌大的庄园，往日里只能打扫一下主城堡，对整个庄园的日常维持都做不到，所以庄园大多数地方都无人打理。几个月的时间，已经略显荒废。原本干净整洁的道路洒了落叶和枯枝，大片的花圃长出了及膝的杂草，甚至连门庭大草坪前的喷水池都已经干枯，不再有水流。 整个城堡失去了生活的气息，仅仅只是几个月，就呈现出荒凉的破败感。 当然，如果有心去修整，只要多一些人打理恢复往日生机，城堡会快就能焕然一新。只是见野不太确定大小姐是否真的打算回主宅，没有多问，也没私自做安排。 而这，就是呈现在浅香导演面前的景象。 汽车停在了主城堡的大草坪前。 玲也下车，后面跟着的剧组中巴车中，浅香导演和一些剧组的工作人员也纷纷下车。一路上他们已经惊讶太多次，这里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这片庄园能用来拍摄吗？很多地方好久没打理，要拍摄的话需要废不少功夫。” 这可不是有没有打理的事，浅香一时也不敢回答。他在城堡前站了许久，只为平复自己的心情。 “大岛大小姐，请问方便去城堡里看看吗？”完全是下意识的，浅香没敢直呼玲也的名字，又换成了‘大小姐’的称呼。 “请便，浅香导演，请称呼我名字就好了。” 听玲也这么强调，浅香只能勉强的应了一声。在这片城堡前，谁都会感觉到巨大的心理压力。那已经超脱了财力能够区分的地步，没有直呼公主殿下已经是他克制的结果。 “欢迎您回来，大小姐。”主堡的大门前，得到消息的玛利亚小姐早就等候在这里。 相比庄园的其他地方，依然有人每天在打理的主堡依旧整洁。古典花纹的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抬头高处是缀着无数水晶挂饰豪华到夸张的挂灯，清晰地映出两排十余根庭柱支撑的穹顶上华贵的浮雕。 古堡内部的面积很大，光视线可及的大厅就有近千平米。墙边还立着一些石膏的雕像，多是些不知名的神话人物。 “这些是北欧神话的一些雕塑，是我母亲家乡那边的风俗。” 玲也随便解释了几句，她的视线扫过上楼的楼梯平台处的墙上，微微一怔。 从进门起见野就一直关注着玲也的神色，担心她触景生情，女孩却始终平静。这时玲也突然的异常让他同时望向了那处白墙，带看清墙上挂的照片，不由神色一变。 那是大岛夫妇和玲也的全家福。 见野的视线狠狠地瞪向玛利亚小姐，虽未发一言，也立刻让玛利亚知道到了管家的责备。同时，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 “对不起，我这就撤下来。” “不，没事，就这么放着吧。”玲也走上台阶，停在中间平台的照片下。照片中的父亲抱着她，牵着母亲的手，取景就在这城堡外的喷水池前。 还记得那是三年前，六岁的她第一天去小学时拍的照片。照片中的女孩第一次离开父母，笑的有些不太情愿，显得心情不太美好。三年的时间并不久远，照片中的人却去向了不可及之处。 “不过，如果浅香导演要用这里拍摄的话，照片放这里确实不太方便。如果有需要，撤走也没关系。” “不，就不在这里拍摄了。”浅香有些愁苦地笑了笑，“这里太奢华了。” “奢华？” 浅香之前也从没想过，自己会因为取景地的格调太高而无法使用。 这集‘回忆的彩虹’，小樱的曾外祖父设定中是一位隐居的大魔法师。大法师隐居的住处应当是神秘，稍显华丽一些也无所谓，但无论如何都不该是这样一处城堡。 这哪是大魔法师的洋馆，分明是国王的宫殿。 “请问这里是否有稍微，厄，简陋一点的地方？” 这个问题让玲也想了半晌，庄园里城堡的别馆有很多，除了主仆居住的主楼外，还有图书档案馆、花房、观星台等等。和大道寺家现代化的别墅不同，少有电影院之类高科技的布置，大多还保留着古老的风格。 “大小姐，护林员的小屋怎么样？”见野在一旁提醒道。 “啊，对！”玲也一拍手，也想起了森林旁的那个小房子。 守林小屋过去是守林员八轩叔叔工作和居住的地方，在八轩叔叔离职后，这阵子也就空在了那边。哪怕见野管家联系对方从北海道回来，那至少也是十天半个月后的事情了，借用一个星期拍电视没什么问题。 听着玲也和见野管家口中称的‘守林小屋’，浅香导演脑海里浮现的是木质结构搭建的简陋建筑：几十个平米，被烟熏黑的窗户，门里门外堆一些柴火。这是山区的林间常见的建筑，有时也能让迷路的登山客休息一晚。 但当浅香真正来到‘守林小屋’前时才发现，所谓的‘小屋’同样是一座洋馆。虽然相比城堡确实低调了很多，但占地数百平的三层建筑，同样是北欧复古的奢华风格，依然是很多人一辈子工作（包括他自己）也买不起的豪宅。 不过，抛开身为‘穷人’的某种情绪之外，这里确实完美符合他印象中的‘魔法师隐居之所’的定义。密林之中独栋的洋馆，少许带些历史感的破旧，无一不彰显神秘。 第三十五章 芙蕾雅 一步步跟随着乌鸦，小樱行走在密林之中，当她转过一丛遮蔽视线的灌木后，视野突然豁然开朗。 “哇，这房子好大喔！” “这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别墅？”小可在她头顶转了一圈，有些吃惊在密林深处会如此突兀的出现一栋洋馆。 “简直就像爱丽丝的梦中花园一样！” “爱丽丝是谁？” “小可不读书呢，是《爱丽丝梦游仙境》，跟着兔子的爱丽丝，啊，我是跟着乌鸦来的。”小樱转头四处张望，却发现那只奇怪的乌鸦已经不见了。真的像走进了故事一样的感觉。 “谁说我不知道，是英国童话的那个，只是刚刚没反应过来。我可是博学多闻的守护兽！” “哈哈。”小樱敷衍地笑了笑。每天只会看电视、吃零食的守护兽。 花园很漂亮，也没有栅栏，盛夏绽放的花朵被精心打理（一群剧组工作人员在园艺师植木先生的指导下修了一整天） 粉白的小糠米百合、淡黄的邱园香雪兰、橘色一簇簇挂着的火把莲、淡蓝的阿拉伯婆婆纳，还有一丛丛小樱说不出名字的金黄色花朵，在枝头簇拥着，开的灿烂。 她向前走了几步，想要看得仔细一些。 “小姑娘，那是一枝黄花，产自加拿大的入侵物种，不要靠近的比较好。” “啊，对不起。”小樱这才发现附近有人，说话的是一位老人，正站在阳台上看着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或许是小樱被花朵吸引了没注意。 “我并没有责怪你，不用道歉。这些花开的很漂亮，被吸引了并不奇怪。不过加拿大一枝黄花虽然没有毒，但花粉非常厉害。对小孩子来说很容易引起过敏反应。” “会过敏吗？” “对，皮肤会发出一个个小疙瘩，很痒，所以离远一些看比较好。” 听到会起小疙瘩，小樱赶紧后退了几步，她最怕浑身发痒起疹子了。 “有些东西只能远远地看着，靠近了反而会不好。”老人不知是对小樱说还是自言自语，“但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靠近。” “对不起，您说什么？”因为老人的声音太轻了，小樱没听清问道。 “不，没什么，是我在自己说话。人老了总喜欢念一些奇怪的东西。” 隐居避世的大魔法使如此说着，看着小樱，仿佛看着多年前的另一个女孩。而她们都是自己血脉的延续。 “如果不介意的话，进来喝一杯茶吧。” 明知道不该接触，或许会给他人带来厄运，但依然想要见一见。老人的任性，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拍摄的工作终于恢复了正常。扮演小樱曾外祖父的真嬉先生是个老戏骨，简单的场面不在话下。而小樱或许是因为在朋友家拍摄，让她心情放松了许多，情绪收放自如发挥的也不错。 “辛苦了，来吃点西瓜吧，自己家田里种的西瓜。” 休息时见野端来了切好的西瓜，玲也和知世当即开吃，小樱客气两声，也加入了队伍。剧组其他人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个年代西瓜可不是便宜的东西，不过推脱了一阵子后，浅香导演带头，大家也愧受了。 见野还在西瓜旁放了一罐细盐。 “真甜！” 小樱在西瓜上稍许撒了点盐，一口咬下，只觉得清凉解暑的汁液让整个身体都解放了。 “见野爷爷，吃西瓜要撒盐吗？” “大小姐平时没这样的习惯，不过确实有不少人喜欢这么吃。今天客人挺多，所以我就备了点盐。” 应该说在这个国家大多数人都有这样习惯，反倒是玲也家，母亲是欧洲过来，生活习惯和当地有些不同。 “玲也吃西瓜难道不撒盐吗？”小樱有些奇怪，家里如果吃西瓜的话爸爸总会撒一些细盐的，对她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对，我妈妈也这样说，撒了盐会更突出甜味，而且夏天流汗很多，补充盐分很重要。”知世也这么说道。 玲也觉得自己成了另类，或许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吃西瓜不放盐就像番茄炒蛋不放糖一样奇怪吧？犹豫了一下，玲也也拿起盐罐，给自己的西瓜上撒了一些。 一口咬下。 西瓜是植木先生种的，确实很甜。撒上盐感觉有些怪怪的。不过，其实也不错。 对于玲也回了主宅，庄园里的大家都格外开心。昨天为了清理拍摄用的花圃忙碌了一天的植木先生，一大早就在井里冰镇了西瓜送来，四宫和才波先生也特意准备了甜点和果茶。 对他们来说，迷茫了几个月后，终于又找回了目标和方向。哪怕现在大小姐依然住在千叶，大家也相信她总有一天会回来。 “雨啊，在天空架起七色桥吧，‘雨’！” 一周的拍摄工作终于迎来谢幕。随着小樱的台词和敲击库洛牌的动作，这是接近尾声的一幕。故事中的少女在不知情下，与自己的曾外祖父邂逅。 无法袒露身份的老人，给了女孩一个完美假日的记忆。而小樱，给老人的是弥足珍贵的回忆。记忆中孙女侑子曾送给他的彩虹再一次借助库洛牌的力量而重现。 “好，道具组准备洒水！”导演助理喊着，正要下令，不经意脸上滴到一颗豆大的雨珠，下一刻，大雨洒下了天幕。 真的下雨了！ “导演？” “嗯，取三分钟景，然后暂时收工。” 能有自然的景观，当然比水枪喷水要真实一些，雨滴打在树叶间、池塘中，点点涟漪蒸腾暑气，助手上来给摄影的设备打着伞，保护住摄像机不被淋湿。摄影师仓促的采了些自然唯美的雨景就准备停止拍摄。 然而三分钟后，还不等浅香下令收工，雨停了。 “快看，是彩虹，真的彩虹！” “什么？”浅香向天际望去，不是电脑效果，天边果然架起了七色桥！简直就像是故事走入了现实一样。“摄像师，愣着干什么，快拍啊！” “啊？啊，好的，导演。” 浅香看着导演监视器中的镜头，偏振光的镜头下，尚未完全放晴的天空稍显昏暗的背景将七色桥完美的印在了胶卷中。 “小樱，你该不会真是库洛魔法使吧？” 小樱傻笑了两声。这当然是浅香导演的玩笑话，说话的双方都不以为意。 只有知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库洛魔法使’。 “这是魔法吗？” 玲也摇摇头，对盖亚来说这算不上什么魔法。盛夏本就多雨，天空中也聚集了足够的水汽。下雨也罢、雨停也罢，对盖亚而言不过就是‘想哭就哭了’、‘想笑就笑了’一样，随意的一个选择罢了。 获得了大自然意外的馈赠，浅香的心情不错，这一集‘回忆的彩虹’完美收官了。 真是多灾多难的一集，又是遇到了超兽，又是找不到取景地，不过好在结果还不错。之前已经有了切掉这集的打算，幸好没有放弃，现在看来这是他非常满意的一集。 “玲也，真是万分感谢。” “不用客气，拍的真不错，期待早日能在电视上看到这一集。” “哈哈，那可要一个多月后了。而且，相信我，自己出现在荧屏上会更有趣。下周二拍摄下一集，还请做好准备。” “啊，已经要我上场了吗？” “对。”浅香拿了一叠打印纸交给玲也，“这是下一集的剧本，还有三天的时间，还请对照着熟悉一下。不过，也不用有压力，在拍摄现场也会有提醒。” 寻常的演员当然不会有这样的待遇，不过对于大金主，又是欠了这么大的人情，哪怕是在场上念1234，浅香也会努力让后期来弥补。 玲也好奇的看了看，需要她演绎的部分已经用荧光笔标注了出来，原以为初次登场，和知世一样打个酱油，却没想到意外的挺多。 “这里，说是要使用魔法，我也是‘魔法少女’吗？” “对，设定上是库洛里多血脉的一族，是旁支的关系，也是英伦的魔法世家。被家族要求来收复库洛牌。” 因为原本设定中库洛里多是来自英国的魔法师，所以作为亲族，对玲也的设定也就成了从英国来的魔法少女。 英国在广义上来说也算是北欧，有着一半北欧血脉的玲也说起来也是本色出演（北欧一般指丹麦、挪威、瑞典等五国，不过广义上北欧十国，也包括英国、爱尔兰等在内） “所以，我的角色是和小樱抢库洛牌吗？” “最初确实如此，不过请别担心，这角色绝不是反派，之后剧情中，她和小樱的关系会渐渐从对抗变成合作，成为好朋友。” 纵观《魔法少女小樱》目前的剧情，整部剧大概都不会有真正的‘反派’存在。而增添一个与主角对抗，最后又变为合作的同伴，也能增添不少剧情的冲突和看点。 “不过有个问题，是这个新角色的名字。” “名字？” “对，”浅香解释道，“以往的剧情中，我一般对剧中的主要人物使用的都是演员真实姓名，这样能增添一些代入感，但这个新的角色设定是英国的转学生，‘大岛玲也’这个名字不太适合。” 当然也可以强行解释是她来到日本使用的名字，不过浅香还是想要问问玲也的意见。 “既然这样的话，”玲也想了想，“我在电视剧里的名字就叫‘芙蕾雅’吧。” “芙蕾雅？” “这也是大小姐的名字。”一直在旁听着的见野解释道，“这是大小姐母亲那边起的名字，虽然平时生活在这里都会使用‘大岛玲也’，不过在北欧亲戚那边，大小姐的名字是‘芙蕾雅’。” “原来如此。” 浅香也理解了。既然父母是不同国籍，那么按照各自的文化习俗，取两个不同的名字也确实不奇怪。 “既然如此那就用这个名字，嗯，芙蕾雅，挺不错的名字。说起来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是哪个神话人物的名字吗？” “是北欧女神的名字，美与爱神，同时也是魔法与战争之神。”见野回答道，对于大小姐的事，他每一样都非常清楚，“北欧传说中，海拉统治冥界掌管亡灵，但死于战场的灵魂却并不受海拉的管辖。在战场上战死的英灵，一半被瓦尔基里送至英灵殿，为诸神继续战斗。另一半则被芙蕾雅带至自己的塞斯伦姆涅尔神殿，为逝者安息。” 她为英勇战死的亡灵引导归途，应允安息的灵魂远离战争与苦难，平息怨恨和悲伤，让灵魂回归初始之处。 第三十六章 来自暗宇宙的威胁 “玲也，这件衣服再试一下，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动！” 对于玲也终于也要上场拍摄，知世似乎比她本人更激动。拿出了早早准备好的那两套魔法少女服，一会儿比比这件，一会儿比比另一件。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明天就是玲也拍摄的日子，剧本她已经看了好多遍，需要她出场的大概有六七分钟的剧情，甚至包括一场收复库洛牌的打斗——没错，下一集小樱将尝到第一次败北，这次的库洛牌将被玲也，不对，是被初登场的芙蕾雅给收走。 这也将拉开两人争夺库洛牌的序幕。 “没什么需要改动的，只是这些衣服比小樱的还华丽，是不是不太好？” 知世的帮衬，导演的拉偏架，明目张胆的抢主角风头，感觉如同欺负小樱一样。 “没关系，没关系，我完全、完全不在意。”一旁同样在房间里的小樱特意加了两个‘完全’，表示自己没有任何意见。 不过是故事的剧情而已，玲也和知世是小樱唯二的朋友，这么些年她都没有这样的朋友，所以格外的珍惜。 “那么接下来，我们再对一遍台词。”小樱道。 这么多次的拍摄经验，小樱已经是熟练的‘老’演员，今天特意帮第一次出演的玲也熟悉剧本。 “好的，拜托了。” 同一时间，在宇宙的深处，一颗诡异的小行星正在靠近地球。 “高格达星（golgotha）？为什么起这个名字？” tAc队指挥室中，龙队长看着宇宙防卫军部门传来的情报，有些疑惑道。 ‘高格达’这个词出自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阿拉美文，这个名字原意是‘骷髅’，在基督教的传说中是弑亲者该隐的埋骨地，所以得名。但新约中，基督耶稣也是在此受难，十字架上流淌的神圣鲜血洗净了此处的不洁之血，于是这座位于耶路撒冷西北郊的golgotha洗净罪恶成了圣山。 “看了这个就明白了。”木梶洋一将一张照片递给龙，“这就是空间相论望远镜拍摄到的景象。” 照片上赫然是一个骷髅头的影像，如果提前不说是行星，谁都会认为是古人的骷髅化石。 “好恶心，简直像恶魔之星。”见了照片的典子不由反感地说道。 不过龙队长注意的是另一件事。 “你说是用空间相论望远镜观测到的？” “对，高格达星处于暗宇宙中，普通光学天文望远镜是捕捉不到的。” 如果玲也在这里大概会很惊讶。所谓的暗宇宙，是暗物质和暗能量的统称，在她曾经的世界，那其实只是一种让多数科学家嗤之以鼻的假设。常常出现在科幻小说中，但正经科学家都不会信。 它是基于经典力学和相对论，多年前人类就发现，通过观测发现的宇宙中的物质总质量似乎有巨大的误差。仅以银河系为例，探测到的银河的质量是不足以形成如此巨大的引力，以吸引这个星系以目前的轨迹运行的。 而且这个偏差巨大的无法用误差来形容，事实上，如果万有引力公式和相对论没错的话，我们探测到的可视宇宙仅占宇宙本身的15% 以正常人来理解，那肯定是人类的理论出错了。 但是爱因斯坦不这么认为，作为现代物理基石的牛顿力学当然不能有错，而自己的相对论也不会是错的。 那么谁错了呢？ 当然是宇宙本身，是创造一切的上帝错了。上帝没有按照人类发现的伟大公式构造这个宇宙，那只能是上帝做错了题目。 但是爱因斯坦是宽容的，他允许上帝犯错，并好心的提出了一个‘暗物质’理论。既然上帝将人类编造的公式“1+1”的参考答案给出的是10，那么肯定有8个我们看不见、探测不到的物质存在。 看不见、探测不到，但反正是存在的，不在也必须在。于是牛顿对了，相对论对了，上帝也对了，皆大欢喜。 事实上如果提出这个理论的不是爱因斯坦，它甚至不可能作为一个猜想记录在历史中。那是人类的傲慢。 要驳斥这个理论很简单，既然宇宙中大量存在暗物质，占了总数的85%，那么我们周边不应当是特例，定然也会大量存在暗物质。 暗物质不可视，但既然有引力效应，肯定有质量。但事实上，整个太阳系都不存在所谓的暗物质，包括人类目前所探测到的太阳系柯伊伯带、奥尔特云等外层区域也同样没有。 没有道理其他地方普遍存在，而我们周边丝毫没有，这违反了宇宙的基本逻辑。 所以更谦卑的真相显然是：相对论和牛顿力学并不完美。它们只适用于恒星系以下的经典模型，但在银河一级的宏观场景中并不适用。世界上并不存在暗物质，也不存在暗能量，仅仅是我们的基本理论还不完善而已。 但在这个世界，暗物质竟然是真实存在的。爱因斯坦若是知道了，大概会兴奋地跳出坟头蹦迪以示庆贺。顺便把波尔和海森伯拉出来嘲笑一番，好好鄙视一顿他们所谓‘上帝掷色子’的量子力学。 高格达星处于暗物质宇宙中。 以本世界的科学来解释，宇宙是不平坦的，空间和能量都会因为质量扭曲。处于平地上的人，是看不到‘山峰’以及‘谷底’的另一边，反之亦然。而‘高格达星’与地球，显然就处于不同的曲率之中。 说起来，能够观测到暗宇宙，发明出所谓的‘空间相论望远镜’，也多是因为亚波人的启发，从过去消灭的超兽残骸中得到的技术。人类的科学远远无法如亚波人那般将次元玩弄股掌，但些许遗漏出的技术，就已经是足足的黑科技。 “所以，这颗行星现在在靠近地球？” “对，从这几个小时的观测结果来看，它很明显的在向地球靠近。不过速度不快，如果保持现在的速度，轨道和地球应当不会出现重合，会距离地球四百万公里的地方擦肩而过，然后经过太阳的引力弹射后，从太阳系轨道另一次再一次进入深空。” 因为之前妖星考拉的事，tAc队对于小行星靠近地球是很敏感的，生怕又是亚波人毁灭地球的武器。 “北斗和南呢，现在在什么地方？” “是这样，刚刚东京K地区有接到一个报警，因为警情中有孩子说看到了超兽，所以正在巡逻的北斗和南队员都去调查了。”典子回答道，“不过从现场警察的口中，那大概是孩子的臆想。是电话亭摔倒了砸死了孩子的哥哥。虽然事发是清晨，但路上还是有一些行人的，除了那孩子之外，没有任何目击超兽的报告。” “嗯，如果调查清楚了的话，就让北斗和南回来吧，这颗行星不能放任不管。我们要早做打算。” 另一边，玲也也开始了她第一次的演员初体验。 “早上好，大家坐回座位”晨会的铃声响起，班主任踏进了教室“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 在班级的诧异声中，班主任朝门外喊了一声：“芙蕾雅同学！” “是！”穿着剧中校服的玲也拉开移门，提着书包走进了教室，走到了讲台前。 摄像机后期会补上一段粉色的背景。 “请自我介绍一下。” “好的，我是从英国来的芙蕾雅·里多（Freyja Read），大家叫我芙蕾雅就好。这个学期因为家族的关系转学到这里，希望能和大家成为好朋友。” 摄像机前的‘同学们’自然是鼓掌欢迎，而摄像机后看着导演监视器的浅香导演也不由惊讶。 和他想象的不一样，完全不需要任何后期的补救，大岛家的这位公主在镜头前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出色。虽然还只是几句话，但毫不生涩，落落大方，这个本就像个洋娃娃的小女孩让哪怕对镜头极为挑剔的他也足够满意。 因为设定是库洛·里多（clow Read）家族的血脉，所以在芙蕾雅的名字后面加了‘里多’的姓氏。 “芙蕾雅同学会从下周开始安排值日，所以本周末请大家注意一下花名册的安排。另外，芙蕾雅的座位就在靠窗那边，小樱同学的旁边。” 那是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原本坐在那里的是山崎，不过因为视力不太好，上课总是眯着眼睛，主动调换到了前面。 小樱对她挥了挥手。 “芙蕾雅同学如果也看不清黑板的话可以和我说。”班主任补充道。 “没关系，我视力没问题。” “啊，那就好。” 芙蕾雅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旁边的小樱和前排的知世开心的和她打了个招呼。这不需要演戏，本身就欢迎她来剧组。不过原本一直喊‘玲也’的，现在改口芙蕾雅有些拗口。这也让小樱理解了导演一直让大家用真名的用意。 名字真的很重要呢，换了个名字，就仿佛换了个人一样。 “另外，明、后两天就是大家期待的海边教学，不要忘了带好泳衣和防晒用品。” 课堂下面止不住兴奋的声音。 “海边教学是？” “嗯，芙蕾雅还不知道，”小樱解释道（这一条卡了一次，小樱下意识的喊了‘玲也’），“每年夏天呢，到了高年级都会有课外教学，一般是去海边，认识海洋。” “啊，我知道了，是School trip！我在英国上学时也有，不过一般安排在春天，学校会组织大家去森林认识动植物。” 一上学就遇到了“春游”（夏游），显然让芙蕾雅很开心。 第三十七章 奥特签名 蓝天、白云、大海 鲜艳对比度的色彩带着青春的活力。沙滩上是一群穿着泳衣、四下散开欢快的小学生。 “哇，小樱好会游泳呢！” 知世在海边拿着摄影机，对着海中的小樱一阵拍摄。小樱灵活的像是一只小海豚在海洋中穿梭。 “小狼也游得很好啊。” 那两人就像是不服气在比赛一样，在大海里你追我赶，互不相让。已经游了好几百米也分不出胜负，眼看着已经到了海岸的另一边。 “芙蕾雅不去游泳吗？”知世自知弱水，不敢穿着救身圈去挑战广阔的大海，不过见芙蕾雅和自己一样呆在海边，好奇的问道。 “海水太刺眼了，流进眼睛不舒服，我还是习惯淡水。” “芙蕾雅不习惯大海吗？可是，英国不也是岛国吗？” “说是这么说，不过我住的城市离大海还是有一些距离，平时也不会去海边。”芙蕾雅坐在沙滩边，用手指扣了扣沙滩上的一个洞，很快里面爬出了一只寄居蟹。寄居蟹爬行着，又被冲刷沙滩的海浪给来回的冲来冲去。 小樱和小狼已经消失在崖岸的另一边，知世放下了手里的摄像机。 “芙蕾雅的家在哪里呢？苏格兰，英格兰，北爱尔兰，还是威尔士？” “知世的地理真好呢。我住在英格兰，英格兰的伯明翰。虽然不靠海，但是一座运河城市。” 这时，老师的哨声响了起来。是集合的哨声。另一边，绕着崖边一圈的小樱和小狼也再一次出现在视线中，朝这里游了过来。 “集合了，芙蕾雅。” 芙蕾雅正呆呆的望着天空，知世提醒了一声。 看着摄影机拍摄屏幕的浅香有些不明所以，因为玲也此时的动作并不在剧本中。但想了想，他没有立刻喊停。 “怎么了？” “不，没什么。”玲也收回了视线。 旁人无法看到的是，就在刚才，天空中出现了一段奇异的文字。玲也虽然能看到，但她也认不出。那是她从没见过的不属于地球的文字。 另一边，东京街头的tAc队黑豹巡逻车上，北斗星司一脚踩下了刹车。 “我的戒指亮了！” “对，我的也是。” 北斗星司和南夕子对视着，有些不明所以，这附近也没有发现超兽。这时，南夕子突然指向车窗外的天空。 “北斗，快看，那是奥特签名！” “啊，是哥哥的签名。上面写着‘在高格达星汇合，召唤奥特兄弟’！” 玲也刚才在天空所见又不认识的，那是光之国的奥特签名。哪怕盖亚同样是奥特战士，但诞生于地球的她同样没在光之国上过学，光之国的文字当然认不出。 “竟然呼叫宇宙警备队所有的奥特兄弟，高格达星一定发生了可怕的事。” “难道是宙达？我记得来地球之前有听奥特之父说，最近有观测到宙达有苏醒的迹象。” 宙达是曾经横跨宇宙的势力古阿帝国的军团长，存在于光之国诞生之前，其后与光之国屡次进行战争。 它能复活怪兽、创造怪兽，本身也是不弱于奥特之父的可怕强者，能够扭曲空间、瞬间移动——如果说这些还不足以媲美安培拉等顶级黑暗文明，不足以让他成为光之国甩不开的牛皮糖的话，那么它拥有的不断复活的能力就让人万分头痛了。 即便一次次被消灭，也能扭曲自己死亡的因果，不断地复活，是名副其实的不死之身。 大约每五万年就会出来一次，无论是封印，还是从物质层面完全湮灭，都无法真正将它永远消灭。它的复活似乎是涉及因果律，而不是普通的物质和能量层面。 “不用多考虑，去看看就知道了，哥哥们或许早在等我们了。走吧，南夕子。” 南夕子点点头，两人将戴着戒指的手握在了一起。下一刻，艾斯在光芒中出现。他没有停留，直接向着地外空间飞去。 高格达行星位于暗宇宙，必须以极强的能量扭曲空间，到达相似的曲率才能到达。这样的飞行哪怕对艾斯也有一定的负担。 宇宙中，他的速度不断加快，甚至渐渐逼近了光速。自身的质量随着速度不断地增大，同时增大的是引力，然后在某一刻，他突破了壁障。 如同骷髅一般造型的高格达星出现在了艾斯面前，正如照片上所拍摄到的景象。但当真正站在这颗行星面前，在漆黑宇宙背景的衬托下，凝望着那颗星球，更给人阴森恐怖之感。 哪怕是艾斯也在星球外驻足停留了片刻。 扭曲曲率的飞行让他的能量消耗了大概一成，这颗星球很古怪，处于黑暗宇宙中，周围找不到任何的恒星，也无法补充光能。 不过现在自己的能量还算充足，艾斯没有多想，投身飞入了高格达星的大气层——没错，这颗质量远远小于月球的小天体竟然也有大气层。 以它的质量，本该没有足够的引力将大气吸附在星球表面，但事实是大气依然存在，而且并不稀薄，组成大气的并不是宇宙中常见的氢、氦，而是已经多次衰变后的惰性气体，带着某种粘稠感，就仿佛蠕动的扭曲怪物匍匐在阴影巢穴的地面。 这颗星球简直就是一个坟墓，就像是一颗已经被高等文明疯狂剥削使用过而废弃的古老星球残骸。 当真正踏足到这颗星球的表面，艾斯越发感觉到荒凉。不但没有任何生命，也没有地脉，没有磁场，没有任何星球本身活着的迹象，这颗星球恐怕早在亿万年前就已经冷却成死星。 同样的，也没有怪兽。 哥哥们为什么将他来这里？ 不等艾斯多想，没过多久，天空出现了亮光，四位光之国的战士也来了。 佐菲、初代、赛文、杰克，战士们依次来到了星球表面。 “好久不见，杰克哥哥。” 上次见面还是杰克受命前往地球之前，那之后艾斯接替他，但杰克直接去了光之国迎战百特星人舰队的前线，两人并没有见面。 “好久不见。” “叙旧的话等等再说。”佐菲警惕地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敌人，他不解问道：“艾斯，你用奥特签名把我们召集来这里干什么，敌人呢？” “我用奥特签名？可是，不是佐菲哥哥你的签名吗？我也是在地球上看到奥特签名才来的，我还以为是佐菲哥哥召集我们。” “不是你，那又是谁召集了奥特警备队？”佐菲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四周的环境充满了压抑，就连空气仿佛都带着恶意。 他将能量凝聚目力，发现远处地平线的黑暗中一处山崖，山崖上有些奇异的异象。“那是什么？” “去看看。” “小心一些，说不定是敌人的陷阱。”初代道，“艾斯，杰克，赛文，你们留在这，注意警戒是否有敌人。我和佐菲哥哥先去看看，确定没问题你们再过来。” 说完，初代和佐菲向着远处的山崖飞去。几百公里的距离，对奥特曼来说也就是转瞬之间，山崖在视线中渐渐变大，直至高耸入天际，若放在地球上，那是几乎超过珠峰的高度。然后他们看清了山崖上古怪造型的东西。 “是十字架？” “上面还有奥特签名，是写的艾斯的名字，啊，杰克、赛文的也有，还有我自己的名字！”初代在自己名字的十字架前站定。 佐菲也找到了自己名字的十字架。 “这是怎么回事？” “毫无疑问，这是敌人的陷阱。”佐菲道，但是让他疑惑的是，这四周却并没有出现任何敌人。 几分钟后，确认并无异状的艾斯、杰克和赛文也飞了过来。各自在自己的十字架前站定。 “显然，敌人给我们挖好了坟墓。”佐菲冷哼了一声，这样的捉弄让他心情很不好。 “真是恶趣味，是百特星人？还是亚波人？” 百特星人的主力已经被击退，现在战场前线有奥特之父坐阵，接下来犂庭扫穴，相信很快就能结束战争。或许是准备孤注一掷？ 但是周围依然没有任何敌人出现。 奥特兄弟们并没有发现，此时高格达星的温度正在缓慢却持续的下降。直到某一刻，佐菲突然意识到了异常。 “我们的能量消耗的好快，这颗星球的气温太低了！” 此时的气温已经跌破了摄氏零下两百度。 遥远另一边的地球，东京现在也已经是夜晚。 剧组没有停工，因为这一集的剧情主要发生在夜晚，在白天休息了半天后，又开始投入了紧锣密鼓的拍摄中。 学校的海边教学组织了试胆大会，就在小樱和小狼白天游泳绕过的那崖岸边的一处洞穴。学校会组织这样的活动，对英国来的芙蕾雅来说也是新鲜事，带着几分好奇。 然而，在试胆大会中，同学们遇到了真正的‘幽灵’，一个又一个的同学毫无预兆的失踪了，甚至奈绪子、千春就在小樱的面前变得透明，然后消失了踪迹。最后是知世，就连知世也在拉着小樱手的情况下消失了。 对幽灵的惧怕，以及对朋友消失的恐惧，这些让小樱几乎崩溃。这一刻，她甚至无力去念动咒语解放库洛魔法杖。褪去了魔法少女的光环，就像是普通小女孩一样，只能靠着墙边崩溃的哭泣。 “这样可做不了魔法少女啊。” 听到这声音的小樱惊讶的抬起头，被泪水模糊的眼睛有些看不清，她擦了擦，才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一身盛装的女孩。 “你是……芙蕾雅？” 第三十八章 死刑奥特五兄弟 不再是之前的校服，也不是泳衣，而是华丽的仿佛宫廷盛装，又如同童话一般的洋服。衬托着芙蕾雅，就如同故事中走出的公主来到了现实中。 玲也本就可爱，而穿上这一身之后，更让人觉得精致的仿佛不在凡尘。 就连小樱也有些看呆了，好在按照剧本此时的她本就应该是这个表情。 “忘了我的自我介绍吗？芙蕾雅·里多。对于这个姓氏，你难道没有印象？” “里多，啊，和爸爸一样。” 小樱的父亲是库洛·里多，也是来自英国。不过因为爱上了极东的魔女，定居在了这里。 为了躲开曾经的是非，定居这座城市的大魔法师没有继续使用‘库洛里多’的名字，而是用了化名。这些都是小樱出生之前的事，甚至连父亲库洛里多这个名字也是日之守护兽小可告诉她才知道。 所以小樱之前在听到芙蕾雅的自我介绍是并没有察觉，此时被她提醒了才意识到这一点。 “说起来，我应该喊你一声堂姐，樱，所以这张库洛牌就作为你送给妹妹的礼物吧。” 芙蕾雅说完，手腕上的手链突然扬起。 “星的守护者，以库洛家世代的血脉之名，与你缔结契约的芙蕾雅命令你，封印解除！” 在绚丽的光影中，手链上星形的挂坠化成了一根手杖。 芙蕾雅随意地挥舞了两下——没有像小樱那样华丽的杖舞，小樱是学校啦啦队的，本来就熟练各种指挥棒体操，芙蕾雅可不是。所以她只是简单的在手心转了个杖花就拿定了，然后对着虚空射了两枚咒弹。 这是作为试探的咒弹，并没有实际的破坏力，只是基础魔咒中寻物咒的变种，将魔力均匀的铺散开。同时，她脚下出现了一副六芒星形成的魔法阵，作为中枢感应着周围的细微魔力的异常。 下一刻，芙蕾雅的手杖指向了洞穴中央的一个木质的神龛。 “找到你了！” 然而那神龛在水中央，周围并没有过去的道路。 芙蕾雅想要使用飞行魔法，但怕惊动此时已经安静下来的库洛牌，又有些举棋不定。 “我这里有一张‘浮’牌，可以安静的靠近它，你会用吗？” 看着小樱突然递过来的库洛牌，芙蕾雅有些惊讶，“啊，给我用？” “嗯。” “可是，我在和你竞争库洛牌啊。” “没关系，因为我是姐姐啊。” 错愕的芙蕾雅半晌没说话，爷爷让她来日本夺取库洛牌，这才是她从英国转学来的真正原因。 库洛里多所创造的库洛牌是传奇的魔法道具，那位大魔法使已经消失了七年的时间，在大多数人看来想必已经殒命。里多家族始终认为，库洛牌是属于里多家族的遗产，小樱虽然是库洛里多的女儿，但一个甚至不以‘里多’作为姓氏的混血儿，在他们看来显然没资格继承库洛牌。 于是，芙蕾雅被家族的老人们安排来了东京。 “什么呀，真是输给你了。爷爷是让我来夺取库洛牌，你这样真让人难办啊。” “樱，樱，你在哪里？” 远处传来了呼喊和脚步声，是小狼的声音。 “啊，‘护花使者’来了。”芙蕾雅想了想，还是接过了‘浮’牌。“这次欠你人情，下一次不许这样，我们要公平竞争库洛牌。” 被小樱收服的库洛牌，理论上只能小樱使用。不过或许是两人有着相同的血脉，又征得了小樱的同意，虽然有些困难，试了几次后芙蕾雅还是成功提取出了‘浮’牌的力量，整个人安静的漂浮了起来。一直漂浮到了神龛旁。 与此同时，原本晴空万里的东京市，突然上空出现了大片的乌云。天空下起了暴雨，暴雨之中，一头超兽出现在了城市中央。 tAc总部，警报第一时间响了起来。 “队长，刚刚东京市突然下起了暴雨，观测站来电，说暴雨中有大量放射性物质。” “放射性物质？” “对，有强致癌性，东京市已经发布了红色避难预警，要求市民们躲到就近的防空洞。此外，还有一头超兽出现在市中心。” “这放射性雨肯定也是亚波人干的，等消灭了超兽再对付它。山中、今野，你们乘坐宇宙号，吉村和我乘坐鹰号。” “是。” “典子，你联系北斗和南，联系到后，你乘坐爱罗号来和我们汇合。” “明白。” 然而，典子一遍遍的呼叫，注定联系不到已经远离地球数十个天文单位（地日平均距离为1天文单位）的北斗星司和南夕子。 “好冷啊。” “太冷了，这颗星球是怎么回事？” 高格达行星上，极致的严寒，让奥特兄弟们都感觉到了不适。气温从刚刚就一路在走低，也引起了他们的警觉。 “冷气是从十字架传来的，这个十字架是陷阱！”赛文突然道，他向后退了两步，朝着十字架从额头的指示灯中射出了艾梅利姆光线，然而光线击中了十字架表面，却没有丝毫的效果。 “哈哈哈，这是我们异次元的最强技术，以你们宇宙警备队的力量是无法破坏的。你们中计了，奥特兄弟们。” “这个声音是？” “是亚波人，这里是亚波人的陷阱！” 那个声音艾斯已经无比熟悉，果然又是亚波人在搞鬼。声音的来源同样是那个十字架，显然，十字架才是这个高格达星真正的诡异所在。 艾斯上前对着十字架挥出拳，却并没能撼动分毫。艾斯并没有放弃，再次握拳作势要攻击，正在这时，十字架突然产生了强大的吸力。 那是极致低温所造成的。 接近-273°绝对零度的低温，甚至连光线都能冻结，一切分子、原子在这样的低温中都会停止运动。温差造成了绝对的黑暗，就宛如黑洞一般。 艾斯勉强后退，才躲开了那吸引力，但他的胳膊已经出现了冻伤。奥特曼是光之巨人，而绝对零度是连光也能冻结的。 “你们就留在这里吧，奥特兄弟们，我已经向地球派出了最强的超兽巴拉巴，地球很快就是我们亚波人的所有物了。” “什么？” 听闻地球出现了超兽，艾斯心中焦急。亚波人蓄谋已久的计划，所派出的超兽显然不会简单。 “你先回去，艾斯，保护地球是你如今的使命。”佐菲道。 “可是，我现在的能量已经不足以返回地球了。” 极致的寒冷，对光能的消耗速度呈几何上升。从一开始，亚波人在这颗高格达星就没有安排敌人。真正的敌人是他们没有防备的低温，不知不觉之间蚕食了奥特兄弟们的光能。 艾斯的能量已经几乎耗尽了。不单是他，奥特兄弟们每一个都是如此。 “艾斯，为今之计，只有我们把剩余的能量都给你。”初代走到艾斯面前，他的话也代表了奥特兄弟们大家的意愿。 “这可不行，没有了能量你们都会被冻死的，绝对不行，应该还有别的方法。现在向光之国发射求救信号的话说不定还来得及。” “没有援军了，奥特之父还在战场前线，亚波人选了个好时机。现在光之国的宇宙警备队总部只有泰罗在。你也知道，如今的泰罗还无法独当一面，甚至没有通过奥特之父的历练考核。侵略地球正是亚波人的目的，它们是为此将我们困在这里，现在能去拯救地球，阻止亚波人阴谋的只有你。” “不，还有盖亚在！”艾斯坚持道，之前的战斗已经证明，盖亚同样是一位值得信赖的奥特战士。“有她在的话，地球并非毫无胜算。” “正因如此，你才更应该回去。”佐菲将双手搭在艾斯肩膀，让原本倔强低着头的他强行与自己对视，“听我说，艾斯，奥特之王曾向我们说起过那位盖亚奥特曼。” “奥特之王？” “对，深居国王星的他，前不久来了光之国。他告诉我们，盖亚是诞生于地球的光之巨人，她是那颗星球的未来和希望。” “我们都知道，地球和曾经的光之国是多么的相似，那是我们无法回去的故土。当年我们没有能够守住自己的故土，这一次，绝不能让地球也重蹈覆辙。” 在火花塔还没有点燃之前，在他们的恒星还没有熄灭的时候，曾经的奥特之星，那是他们回忆中的祖星，无法割舍的怀念。 “现在的地球之光还很幼小，需要我们的守护。相信将来有一天，地球会成为另一个光之国，真正与我们在这片黑暗的宇宙中并肩作战，守望互助。所以，在那之前，一定要守护好她。决不能让那初生的小小火苗在黑暗中熄灭。” “艾斯，你明白大哥的话吗？” 初代、赛文、杰克，已经分别走到艾斯的左右和后方，与佐菲一起，将艾斯围绕在中间。 “留在这里我们奥特五兄弟都会冻死。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回去消灭超兽，挫败亚波人的阴谋。拜托了。” 不等艾斯回答，四位奥特战士伸出手，各自握在一起，将剩余的能量都汇聚于艾斯之身。四位奥特战士的能量灯也随之闪烁起来。 第三十九章 黑暗中的光 神龛之中，有朦胧的雾气播散开，仿佛是张牙舞爪的幽灵。 不过芙蕾雅并不慌张，和小樱不同，出生魔法世家的她见识过太多的不可思议，库洛牌也只是其中之一。 “恢复你原来的样子，库洛牌！” 电视里经常听到的话，从自己的口中说出。这让玲也有些奇妙的感觉，就像自己真的成了芙蕾雅。 但这时，浅香导演突然说了一声“卡”。 从某种奇妙感觉中脱离出，玲也有些迟疑的看向导演。 “是我哪里没做好吗？” “不，不关你的事。大家听我说，都赶紧收拾一下，刚刚政府发布了红色避难指令，有超兽出现了，要求全体市民立刻避难。司机已经将车开到洞窟外了，我们立刻离开这里，去最近的避难所！” 闻言，剧组的工作人员和演员们赶紧动了起来。怪兽袭击对于居住在东京的人们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或许是因为tAc的远东支部在这里，这座城市遭遇怪兽袭击的概率高得离谱。市民们避难的流程也早已熟悉。 “让孩子们先上车！” 拍摄的演员有很多小孩，叽叽喳喳吵成一团，助理松本一时有些手忙脚乱，小樱也跟着人群上了车。 “等等，玲也呢？” 正清点人数的松本四下看去，车上果然没有玲也，而除她之外的其他小孩都到齐了。 “导演，浅香导演，玲也不在车上！” “嗯，我知道了，刚刚她跟着见野管家离开了，他们会自己去避难室。” 拍摄过程中，作为玲也监护人的见野一直在现场。刚刚在众人的一阵忙乱中，他与浅香打了招呼后已经将玲也接走。对此浅香也并不奇怪，大家族的人总会有些特立独行的规矩，说不定他们连避难室都有私人的。 “啊，已经走了吗？”既然如此，松本也不再纠结。“那么其他都都已经到齐了。” “好，那就出发吧。” 司机发动汽车，浅香坐在副驾看着官方出版的避难所分布地图，最近的避难室有六公里，汽车摇摇晃晃的开了过去。 天空中带有辐射污染的雨水已经渐渐飘了过来，巴士紧闭着车窗，窗外一片漆黑，不复东京原本的霓虹，就连路灯都熄灭了。 或许是因为沾染了放射性的雨水的缘故，释放出的a、β和γ射线造成了线路的损坏，导致周边都出现了大片的停电现象。 若是毫无防备的走在这样的雨水中，人同样会遭到损害。哪怕因为雨水的范围太大，放射性照射剂量被稀释在150rad以下，不足以让人立刻死亡。但这样的损害是长期的。 汽车行驶在黑暗中，只有孤单微弱的车灯带来一些亮光。车上的孩子们大气都不敢出，整个车内有些压抑。 “玲也自己走了吗？”小樱和知世坐在汽车最后排，她拉着知世的手，两人以此来缓解心里的不安。 “嗯，因为她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重要的事？” 知世没有解释，看着窗外的黑暗，她相信，很快一定就会有光芒照亮这里。 一辆黑色的私家车飞快的行驶在漆黑的东京街头，车内，见野沉着的驾驶着，不时避过一些瘫痪在路面的汽车。这些车因为辐射雨的原因电子元件烧毁无法发动，成了一个个障碍物，车内的人不知去向，大概早就下车避难去了。 “见野爷爷的驾驶技术真好呢。” “这没什么，比起当年为老爷驾驶飞机，这只是小儿科。说起来，我就像是罗宾呢。” “蝙蝠侠的助手？这么说我就是蝙蝠侠？” 1939年最初刊登于美国《侦探漫画》中的蝙蝠侠，是继超人之后第二位英雄人物，次年就有了自己的同名漫画，后来渐渐成了家喻户晓的英雄形象。驾驶蝙蝠车，出现于夜晚城市的街头，惩治罪恶打击犯罪。 “嗯，在我看来，大小姐比蝙蝠侠更勇敢。” 毕竟，蝙蝠侠可打不过超兽。 “好了，见野，就停在这里吧，再往前就危险了。” 汽车停下，远远地，已经能够听到地动山摇的声音，那是超兽在破坏城市。 “见野，你也去避难吧，这里不安全，超兽随时都会过来。” “大小姐，你……” 玲也开门下了车，为了防止辐射雨飘进车里，又立刻关上车门，也将见野的话关在了微光的车内，独自走进了黑暗中。 事实上，见野也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只是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罗宾，他帮不了大小姐，甚至连站在一边为她摇旗呐喊的资格都没有。 东京上空，鹰号和宇宙号也已经到达了现场。 “这雨水中有辐射，导弹引信的电子设备可能会失灵，用镭射枪攻击，山中，你们也使用镭射枪，瞄准超兽的头部打！” “明白！” 鹰号和宇宙号都配备有各种多用途导弹，但在辐射雨的环境下，电子元件受损，可能在打开保险准备射击时就引爆，谁也不敢轻易使用。这辐射雨也让tAc队的武器被阉割了一大半，只剩下使用强激光的镭射枪不受影响。 鹰号和宇宙号不断射出镭射光，高能光炮在超兽的头部炸燃。 “打中了？” 确实打中了，然而并没有什么用。超兽甚至不屑于躲避，雷射接连命中头部，却除了一些光影效果之外什么成果都没有。超兽不痛不痒，依然在破坏街道。 “这超兽和以前的不一样！镭射枪不起作用啊，队长。怎么办？” 龙也发现了，虽然超兽普遍都是强大的战争兵器，过去的超兽面对tAc的武器，哪怕无法击败也多少会有些效果。但这一头不同，人类的武器对它没有丝毫的作用。 肆虐东京的超兽代号巴拉巴，仅外形就很特殊。它带有多种生物的特征，也不知亚波人是用什么生物改造而成。一只手是狼牙球，另一只手是一把弯刀，头顶更插着一把飞剑。 这时，超兽持着弯刀的手臂突然伸长，出乎意料的手段，让原本不在它攻击射程之内的鹰号陷入险境，龙一时没能躲开被超兽的刀臂切开了一侧机翼。 失去近乎一半机身的鹰号顿时起火，单边机翼的飞机无法控制，打着旋转坠向地面。 两朵伞花在半空中打开，龙和吉村各自背着降落伞飘在空中，看着鹰号一头坠落炸开了火球。 “这混蛋！” 鹰号空中堡垒是全长210米的战略级大型主力舰，搭载导弹、火箭弹、镭射炮，也是爱罗号的起降平台，是tAc队常规装备中的王牌，坠毁一架都是巨大的损失。 不仅如此，210米的长度等同于一艘长门级战列舰，钢铁巨物从千米空中坠落，一连撞倒了好几栋大楼，最后在东京的地面砸出了一个巨大的伤疤。 或许是压断了铺设在地面下的煤气管道，火焰熊熊燃烧，连大雨都无法浇灭。持续不断的火焰照亮了半个街区。 距离战场几十公里外，剧组的巴士车摇摇晃晃的行驶了一阵子，突然，微弱的车灯熄灭了，一片漆黑。司机赶紧踩下刹车。 “怎么回事？” “大概是元件烧坏了。” 没有路灯，乌云密布的天空也没有星光，现在连微弱的车灯都熄灭了，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 “导演，什么都看不见，我没办法开车啊。” 虽然看不见车内的其他人，车内安静地压抑，但浅香知道，那些孩子们肯定都很害怕，此时没有哭闹已经是最为克制的结果。大家都在等着他做决定。 “能修吗？” 司机摇摇头，“如果是元件烧毁了的话，没有备用零件，这没法修啊。” 从之前查看的地图来看，他们现在距离最近的避难所还有不到2公里的路程。 如果是平时的话，这点距离徒步走也不是什么问题。但此时外面的雨水带有辐射，所有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我下去看看，试着修修看，说不定只是线路松脱了。”浅香道。 “可是导演，外面的雨……” “没事，我有雨伞。” 可这样暴雨下，单单一把雨伞还能有多少作用？更别说辐射本就有穿透性，大概也只是个心理安慰了。 “导演，要、要不还是我去吧。” 或许是有些紧张，说话的声音有些结结巴巴的。 一片漆黑中浅香虽然看不见人，但听出了那是他助手松本的声音，这让他有些意外。 在他印象中，松本平日里喜欢巴结他，对下面的员工又很不礼貌呼来喝去的，遇事婆婆妈妈，他一直以为松本是个没有担当的胆小鬼。 虽然能听出，单单说出这句话就几乎耗干了他所有的勇气，但这并不是胆小。 “还是我去吧，”司机插话道，“我修车比较熟悉，浅香导演，松本助理，你们大概连油箱和电瓶都分不出差别吧？” 说话间，远处地平线处的天空突然被染红了。伴随的还有一声巨响，和短暂的地震。 “烧起来了，哪里着大火了！” 那火虽然很大，却因为太远，光芒并不能照明前路。但人本就是屈光的生物，在黑暗中一点光亮就能带来勇气。司机不等浅香和松本再说什么，拿着雨伞打开了驾驶座的车门，走下了车去。 第四十章 创世纪 失去了鹰号，天空中只有一架宇宙号在与超兽周旋。 坠机后的龙与吉村也没有放弃，用tAc枪在地面发动攻击，与空中的宇宙号相互配合。这时，天空中又有一架飞机飞来。 是爱罗号。 “是典子吗？”龙打开通讯器联络道。 “是的，我是典子。” “北斗和南怎么样了？” “一直没能联络上，所以我先驾驶爱罗号过来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两个跑哪去了？” 这问题典子也回答不上。从下午开始那两人就联系不上了，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如果是在纪律严明的防卫军中，消失半天，又遇到需要上战场的情况，都可以当做逃兵处理了。 但龙明白北斗和南，一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所以并没有提这一茬。 “队长，超兽朝着K地区的2号避难所方向去了！” “什么？不能让它再前进了！山中、典子，集中所有火力。” 避难所都是按照抗核弹级修建的，但也经不起超兽的摧残。近十万吨的体重，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足以压垮地下数十米的设施。 东京底下有许多的避难所，整个东京市按照街区分割，修建了大大小小有数百座。每一座避难所都是按照承载五千人到一万人不等的规模。此时的K-2号避难所里已经躲满了避难的民众，决不能有所闪失。 “可是队长，镭射炮不管用，我们的牵制没有效果啊！” 龙也知道这一点，镭射的穿透力强，但威力比不上大当量的导弹。 他很想使用重型导弹试试，但那漆黑如墨的天空飘着的瓢泼大雨，强辐射让导弹毫无用武之地。无论是制导系统、推进系统，还是引爆的引信，这些都不是在强辐射的环境下能够继续工作的。 就在超兽一步步靠近避难所的时候，城市的天空中突然绽放了光芒。 金红相间的巨人出现在了光芒之中。 “是盖亚！队长，是盖亚奥特曼来了！” 不用吉村提醒，龙当然也能看见。 “不要松懈，这头超兽很强，哪怕奥特曼来了，我们也要一起战斗。继续攻击超兽，掩护盖亚！” “是！” 话虽如此，不过在看到奥特曼的那一刻，每个人都松了口气。哪怕是龙队长也是如此。 盖亚并没有立刻冲向超兽，而是双手交叉举过头顶。 tAc队的队员们正不明白盖亚的用意，却见下一刻，如萤火般的光芒以她为中心向着四周和天空散去。点点的光辉，就像是置身于银河的星空中一般，散放开照亮了整个黑暗的城市。 龙突然感觉到，某种从刚刚就紧紧拽着心脏的枷锁解开了。 “队长！”通讯器里传来的是留在tAc本部的木梶洋一博士的呼叫。 “我是龙，请说。” “队长，总部的电离辐射监测仪显示，侵袭东京的辐射雨中的放射性元素消失了！雨水已经没有危害了！” “原来是这个！”龙明白了盖亚在做什么，她将辐射雨恢复成了正常的雨水！龙不禁为奥特曼近乎无所不能的伟力而惊叹。 萤火般的光芒在将整个东京都拥入怀中之后，光芒的精灵又汇聚向天空的云层。温和，又带着决然之势，就像黎明初升之时刺破黑暗的第一缕霞光。 漆黑如墨的厚厚云层竟被那光芒刺开，在天空中形成了一个‘漏斗’状，皎洁的月光和星光从‘漏斗’中洒了下来。就像摩西分海一样，桀骜不驯的云层在光的抚慰下安静了，退潮般荡漾开去。 龙、吉村、山中、今野、典子，还有许多因为超兽出现的太突然而来不及躲进避难所的人，看到了这一幕的人们都仰望着天空。 雨停了，静谧的夜空带着亘古的神圣，还有那漫天的星斗下矗立的巨人。如果能将这一刻的景象画作油画的话，那一定是如同《创世纪》一般的传世之作。 始终秉承着科学的力量战斗的tAc队员们，此刻在这圣洁的星空下，也不免的生出一些科学不该有的，类似神学的想法。更勿论普通的民众。 巴士车前冒雨检修车灯的司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为他撑伞的浅香也不由得放下雨伞。巴士车中，孩子们一个个从车上走了下来。 这就是他们的奥特战士，守护着人类的光的化身。 事实上，如果是艾斯在这里同样做不到这些。驱散整个天空的乌云，改变天穹下的气象，那绝不是简单的用光的力量就能实现。 盖亚能做到，只是因为她是盖亚，是这颗星球本身的意志，如此而已。 “走吧，我们去避难所。”浅香将收起的雨伞扔回了车里。 “导演，汽车熄火了。” 不知何时，大巴车已经熄火，火花塞也失去作用无法启动了。不过已经没关系。 “还有不到两公里的路，我们走着去。孩子们都跟上，千万不要掉队！” 天空中是一轮上玄月，不过再不是伸手不见五指，漫天的星光足以照亮前途。 失去了辐射雨的保护，巴拉巴变的极为暴躁。 盖亚做出了起手动作，与巴拉巴对峙起来。可就在这时，却响起了“嘀嘟嘀嘟”的声音。 “糟了，盖亚的能量灯闪了。”地面的龙发现了这一点，每当奥特战士的能量灯闪烁，就意味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 “刚刚为了驱散辐射雨，一定消耗了太多的能量！” 确实如此，盖亚虽然是地球意志，但为了净化笼罩了整个东京的辐射雨，也同样消耗了大半的能量。此时她储存的光能几乎已经见底。 与其他的奥特战士不同，盖亚在地球并无时间限制，能量灯不会因为时间而变红。而一旦能量灯闪烁，就只意味着用于战斗的能量已经不足。 但是超兽还在，她就决不能离开。盖亚不知道这次艾斯为何迟迟不出现，但她知道，现在的她是人类面前最后的屏障。 自知继续拖延对自己不利的盖亚欺身上前，躲过超兽布满狼牙尖刺的铁球，一拳轰击在巴拉巴的胸口。但那并不是攻击在生物体表的感觉，甚至比钢铁都坚硬地多，触觉的反馈告诉盖亚这头超兽比她想象的更可怕。 手震得生疼，超兽却无知无觉。别说退后，甚至连少许的晃动都没有。 超兽另一手的弯刀袭来，盖亚双手合十，空手入白刃接住了弯刀，却不防那挥刀的力量大的惊人，将她整个人都甩飞了开去。 “哈哈哈，巴拉巴是我们亚波人最强的技术结晶，是无敌的超兽。巴拉巴，消灭盖亚，让人类知道反抗我们亚波人的下场！” 接到命令的巴拉巴，头部的飞剑闪过电光，刺破音障直直的朝着盖亚射了过来。 已经没时间躲避的盖亚双手抵前，展开了光盾。但那光盾仅仅抵住了半刻，下一个瞬间利剑击破了光盾，形成光盾的能量溃散开消失在空气中。而盖亚只来得及将身体倾向一侧，飞剑她的手臂上擦出了火花飞驰而过。 剧痛袭来，她的左手已经受了重创。 “这头超兽不对劲，山中，典子，使用导弹。不计消耗，火力全开支援盖亚！” “明白！” 没了辐射雨的干扰，宇宙号和爱罗号将武器系统切换到导弹，向着超兽倾泻而出。相比镭射炮，导弹的威力显然更强一些。连绵不绝的火球在巴拉巴的身上炸裂，就连它也感觉到了疼痛。 嗯，更正一下，超兽是不知道痛的。 所以超兽只是动作慢了半拍，发出了不明所以的嘶吼，和疼痛无关。 盖亚的能量，甚至已经无法使用‘光子冰刃’和‘量子流线’。她沟通了‘杰克勋章’，手中凝聚除了一轮‘八分光轮’。不过受到之前艾斯的启发，她并没有将‘八分光轮’甩出，而是握在手中跑向超兽。举起光轮向着超兽的头部切去。 发射出去的飞剑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巴拉巴手中，它提起剑，与八分光轮抵在了一起。 就像切割器在加工铝合金钢条，急速旋转的八分光轮与飞剑接触的一刹那溅起了无数的火花。高音分贝的巨响让周围大楼的玻璃窗都瞬间震裂。 音爆也将靠近的宇宙号震地赶紧脱离，飞机都失速落了几百米才堪堪找回平衡。 大约三五秒的时间，因为剧烈震动导致巴拉巴无法再持住飞剑，那剑被远远的击飞。但同时盖亚手中的光轮也溃散了。 飞剑落在地上，插入地面。隐约可见剑身上有几条裂纹。 而盖亚的右手也因为刚刚持着光轮切割时过于强烈的震动导致麻木非常。原来艾斯的这一招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使用，对手臂的损伤很大。左手受创，右手也有些使不上力。反观超兽，依然精神亢奋。 很难，玲也第一次生出会失败的念头，这头超兽强的有些离谱了。 但是作为奥特曼是不能失败的，她随即将那不合时宜的念头抛开。因为一旦她倒下了，这座城市，乃至这颗星球都再无人能够守护。 所以绝对不能输! 忍着手臂的疼痛，盖亚握紧拳头，再一次与超兽战到了一起。 爱罗号与宇宙号持续不断的轰炸，很快载弹量就见底了。那是能够支撑一场中型战役的弹量基数，然而倾泻在超兽身上，除了放了些‘烟花’，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效果。 一个不经意，典子的爱罗号也被超兽喷出的火焰击中，跳伞坠机了。 只剩下宇宙号独木难支，又是几轮掩护盖亚的缠斗后，被超兽切下了尾翼。至此，tAc队的空中力量全部丧失。 “人没事吧，典子？”龙队长通过通讯器询问道。 “嗯，没事。” “山中和今野呢？” “都没问题。”山中和今野解开降落伞后跑了过来，与龙队长集合。 龙看着自己手下的队员们不禁愁眉紧锁，现在他们身边所有的武器只剩下tAc枪。 第四十一章 不死之身巴拉巴 又是一个斩击。 受创的盖亚站稳不住倒向了身后的大楼，将一栋居民楼压塌成砖石的碎片和瓦砾。 此时的她已经伤痕累累。 超兽巴拉巴是亚波人蓄谋已久的终极决战兵器，用之前的一只只超兽试探了奥特曼的能力之后，集全力制造出的杀手锏。它的力量、防御都不是曾经的超兽能够比拟。可以说为了制造这样的一头超兽，就耗尽了一整颗殖民星的资源。 整颗星球的星核提炼出的合金打造了它的装甲和武器，星球珍贵的矿石提炼出驱动的能源。 但这是值得的。宇宙中的资源星虽然珍贵但依然能够随意交易，而如地球这样有稳定大气、有山有水、植被茂密，更有丰富生物资源的星球，却足以孕育文明。它太像那些文明的祖星，在文明尚没有踏入太空之前，古老的只存在于文献中的回忆。 只要能够夺下地球，对亚波人来说就算耗尽自己文明势力内的近百颗资源星都不足可惜。资源星能够再去豪夺、再去交易，地球只有一个。 八分光轮没能奠定胜机，随后盖亚又使用了斯卑修姆光线。作为初代、杰克的杀手锏，斯卑修姆光线的威力毋庸置疑，然而高温的光能和冲击波带着对生物强致死性的斯卑修姆粒子，虽然对超兽造成了一定的创伤，却依然没能结束战斗——作为和光之国打过多次交道的亚波人，对宇宙警备队常常使用的斯卑修姆能量自然是有过研究的，巴拉巴也特意针对此做了改造。 此时的盖亚已经手段尽出。 杰克勋章能够储存的172光能，两次技能消耗了110，剩下的光能甚至已经不足以再使用一次斯卑修姆光线。只剩一次流星飞踢或者八分光轮，但这两个技能都不足以消灭超兽。 战斗至今已经过了将近二十分钟。她的手臂、大腿、腹部受到的重击也不下数十次，此时还能站在战场上已经是尽了最大的努力。 她甚至已经无法再使出盖亚光盾，超兽的每一次攻击都必须依靠身体去抵挡，不然受创的就会是这座城市。 能够用作底牌的杰克勋章已经基本用完，另一枚阿古茹勋章【解封度：42\/120（35%）】，还差的太多，完全无法使用。而盖亚本身的能量更是几乎干涸。 她找不到任何的胜算，只能麻木的支撑着，多一分、多一秒，期盼着有奇迹出现。 但并没有任何的奇迹。 “奥特曼，加油啊，奥特曼！” 是一个男孩的声音。就在奥特曼和超兽战斗的不远处，几百米外的大街上，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为盖亚鼓劲。 “怎么会有孩子没去避难？” 周围早就动员避难了，从超兽出现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十几分钟前就得到了当地治安部门的疏散工作完成的报告，龙队长想不到还有会有人没离开。这里是最危险的地方，别说是被超兽攻击到，就连tAc队自己的机枪和导弹也会波及。 “啊，是那个孩子，今天上午报警的那个！”典子认出了那个男孩，“说是哥哥被超兽杀死的，警察认为是电话亭倒下了，没信这孩子的话。” “所以他的哥哥就是被这头超兽杀死的？” “应该就是这样，这孩子，大概是想给自己哥哥报仇。” 那一句“愚蠢”憋在山中嘴里，却说不出来。曾经玛雅遇难时，自己何尝不是抱着这样的倔强呢。 七岁的昭二手里拿着弹弓，捡着路边的石子射向超兽，但显然石子的飞不出那么远的距离。 “快去带走那个孩子，那里太危险！”龙下令道。 “明白！”今野和吉村赶紧往那边跑，但是已经迟了。 孩子的弹弓子弹没能碰到超兽，呼声却引起了超兽的注意。超兽举起狼牙球的手，朝着男孩的方向射出了长长的钩链，那正是它之前杀死了昭二哥哥的手段。 “啊！” 男孩下意识的闭眼，tAc队的众人也发出惊呼。但这时巨大的山岳挡在昭二之前。盖亚用她的后背承接了超兽的攻击，整个身体被带着向前扑倒，却牢牢用双手支撑住，没有压到昭二。 巨人就在面前，乳白的目光凝视着自己，咫尺之间的距离。 对视之间仅仅是片刻，昭二忘了言语，他的父母早就死在了当年怪兽的袭击中，几年来与哥哥相依为命。哥哥是擎起他崩塌天空的唯一支柱，所以在亲眼目睹哥哥殒命之时，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是的，昭二并不傻，他知道超兽的危险，也知道自己的弹弓对超兽毫无作用。但他就是抱着必死的心来这里。因为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这个世界上也再没有在乎自己的人，那么不如去另一个世界，与爸爸妈妈，与哥哥去团聚。 但是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没人在乎的可怜虫。盖亚在乎他，宁愿自己受伤也要保护他。虽然这份在乎包括的是这个星球上的每一个人，但也已经够了。 “奥特曼，加油啊。” 这一次，他不再是纯粹的发泄怒火，而是真心诚意的说出这句话。 有奥特曼在，所以一定没有问题的。 “就是这样，巴拉巴。”亚波人恐怖的声音不知来源于何处，在整个东京上空回荡，“盖亚也好，奥特兄弟也好，不过是不堪一击。现在，给我消灭他们。” 接到命令的巴拉巴变的越发的狂暴，刺穿了盖亚后背的钩链被收回，带出了一些如血液般的光的微粒。它举起另一个手的弯刀，再一次向盖亚劈来。 重创的盖亚无法迎击，事实上她连起身都已经做不到。正在这时，天空中有光芒一闪而过。 电光火石之间，光芒是能量凝聚成的光轮。 奥特切割机 有巨人从天而降，是艾斯奥特曼出现在了战场。 “是艾斯！艾斯来了！” tAc队员们发出了兴奋的呼声。今野和吉村跑上前，已经将昭二给救了回来。 龙队长却依然有些凝重。因为他发现，明明是刚出现在战场的艾斯，此时的能量灯竟然已经在闪烁。 艾斯是从高格达星一路赶回来的。虽然得到了哥哥们输送的能量，但那能量本就已经不足，从暗宇宙来到地球的路途中更是消耗了许多。 奥特切割机与超兽的弯刀撞击在一起，双双被偏移了轨迹。弯刀切了个空，刀面崩碎了一些缺口，而切割机也在切断了一栋楼顶之后斜着飞向了空中。 盖亚的惨状让艾斯愤怒不已，但他也没有多余的能量能够为盖亚治疗，只能一头扑向了超兽。 好在之前与盖亚的战斗，巴拉巴并非毫发无损。事实上在承受了八分光轮和斯卑修姆光线之后它也已经受了相当的创伤。 此时面对虽然能量有所不足，却毫发无损的艾斯，一时之间落到了下风。 与此同时，天空中出现了一排排的攻击机。 “队长，是防卫军出动了！” 在tAc队弹尽粮绝的时候，曾经被时代淘汰了的防卫军出现在了战场。没有鹰号、宇宙号、爱罗号这样跨时代的武器，依然是旧时代的战斗机。但在城市受到威胁的时候，任何一份力量都弥足珍贵。 艾斯用腋下夹着超兽的脑袋就是一阵狠揍，然后扭身投摔。 被频频重击的超兽晕头转向，半晌没有站起来。艾斯再次欺身上前，却不防超兽头顶的那把剑一阵电光闪烁。 这是巴拉巴的技能‘飞剑闪光’，带有强电流能够麻痹对手。之前盖亚就深受其苦，此时艾斯没有防备也糟了难。 被超高压的电火花麻痹了身体，艾斯整个人僵直住，又被超兽用狼牙球前端带着钩链的长鞭缠住了脖子。超兽得意的收紧长鞭。 战机群在东京上空盘旋。 “司令官阁下，防卫军东京支部的空军各大队都已到达现场。” 指挥部中，传令官向千沼司令报告到。 “传令空军部队，我准许各机对超兽无限开火权限。”千沼司令官下令道，“无需请示，自由射击！” “明白。” “海军和地面部队呢？” “包括衣阿华号战列舰和蓝岭号两栖指挥舰在内的第七舰队十余艘战舰已经抵达东京湾，不过内阁对于是否允许使用舰炮向东京开火依然存有疑虑，所以舰队处于待命状态。舰队指挥官爱德华中将表示，只要我国授权，他随时可以命令舰队主炮对超兽展开轰炸。” 当然有疑虑，虽然说是为了迎战超兽，但那毕竟是别国的舰队。向着自己首都开火，如果造成太大的损害总是无法对民众交代的。 不说其他战舰，就单论衣阿华号，3门406毫米口径的三联装mk7和10门127毫米的双联装高平两用炮，对于因为航空母舰的出现而渐渐退出历史舞台的战列舰来说，衣阿华号可以说是“口径既正义”最后的绝唱，也是战列舰时代已经落幕的当代，大炮巨舰最后的巅峰。 这样的钢铁怪物一旦展开炮击，超兽完蛋不完蛋另说，可以确定的是周边几个街区都别想要了，避难所中的市民都未必能保证安全。 所以千沼很快将海军抛到脑后。 “地面部队呢？” “地面部队已经从基地出发，预计还需要十分钟抵达战场。” 坦克部队和装甲部队浩浩荡荡的行驶在东京街头，在那之前，漫天的战机已经先一步俯冲开始投弹。 这些普通的导弹都是旧时代的武器，单体威力远远比不上tAc队的特制装备，但浩浩荡荡的数百架飞机，海量的导弹量变成质变，轰鸣的爆炸将超兽淹没了。 超兽紧勒着艾斯的长鞭松开，让艾斯得以后退着拉开距离。他的能量灯已经闪烁的很急促。 轰炸依然在持续，千沼司令官下达的是无限开火命令，在确保超兽被消灭之前，这些战机不会停下攻击。轰鸣声此起彼伏，炸燃的火焰和浓烟遮蔽了视线。 突然，浓烟之中飞刃射出，一连摧毁了三架来不及躲避的飞机。其余飞机见此连忙散开队形，躲避超兽来自浓烟中的攻击。 浓烟散去，出现的是毫发无损的巴拉巴。 第四十二章 亚波人的阴谋 梅塔利姆光线！ 艾斯双臂在肘部交叉十字，彩色的高能光线淹没了超兽，冲击力将那巨兽死死抵着，后退了数百米。 然而，当艾斯用尽能量停止射击后，超兽依然站立着。 哪怕它身上的铠甲有多处焦黑乃至熔融，但依然没有受到致命伤。 超兽巴拉巴的强悍超乎所有人的预料，与过去遇到的一头头超兽相比，那简直是另一个次元的强大，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八分光轮、斯卑修姆光线、梅塔利姆光线，曾经奥特战士引以为豪的绝招轮番被它抵挡，虽然也确实对它造成了一定伤害，但没有任何一个能够奠定胜局。 盖亚早已经是强弩之末，就连后登场的艾斯也已经后继无力。他本就是仓促的赶来地球，远远不是全盛状态，在消耗大量光能使用了梅塔利姆光线之后，艾斯能量灯的闪烁已经急促的如同蜂鸣。 但是艾斯没有认输，因为他相信，战场的胜负有时就在不经意的一个瞬息。如果认输的话，战斗就提前结束了。 作为奥特警备队第五位战士，他曾穿越过无数的战场。有时候战斗结果的胜与败并非完全取决于双方的强弱，而在于是否能够始终坚定必胜的信念，是否能够一直坚持到最后。 无论面对的是神是魔，对于艾斯来说，‘无法战胜’这种话永远也听不懂。 所以，艾斯看到了那个胜机。 那是超兽再一次射来的头顶的飞剑，这一次，艾斯并没有躲开，而是凝望着飞剑的轨迹时作出了一个极其惊险的动作。 飞剑很快，速度远远超过音速，突破音障撕开气流。就像是超高速导弹，几千米的距离也是眨眼而至。就在飞剑临身的那一刹那间，艾斯转身，飞剑几乎擦着身体而过，但它被固定住了——艾斯的手在间不容发的瞬间抓住了它的剑柄。 他竟然将飞剑给夺了下来！ 几乎是不可复制的动作，哪怕是在奥特竞技场中，重复十次、一百次，他也未必能够重现。但真实的战斗本就是不可复制的。 这是巴拉巴最强的武器，很可能也是超兽的控制中枢。艾斯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只为了出其不意，忍耐到此时才骤然发作。 奠定胜局，有时候只需要不经意的一刹那。 果然，飞剑被夺，超兽当即陷入了混乱之中。 艾斯以超兽的飞剑作为武器，再一次与超兽战在了一起。这一次，巴拉巴的招式破绽频频，双手的武器都几乎抵挡不住。 “加油啊艾斯，就差一点！” tAc队的众人也欢呼起来，谁都能看出，这一次是艾斯占尽了上风，或许下一刻就能将超兽消灭。 终于，这头强大到可怕，又凶悍的不可一世的怪物，也将被无敌的奥特曼击败。 但，胜利的欢呼声在某个时刻戛然而止了。 “住手吧，艾斯，如果你不想自己的哥哥们为你殒命的话。” 那是亚波人的声音。 “那可恶的家伙在说什么？”急脾气的山中暴躁道。 因为亚波人特意使用的是地球的语言，tAc队员，防卫军，以及所有在场目睹的人都能听懂。 下一刻，天空中出现了影像，那是遥远星空中高格达星的场景。亚波人以投影技术将此时的高格达星上的场景投放在了地球的天空中。就像是以天空为背景的巨幕电影一样。 “啊，是高格达星，那颗星球果然也是亚波人搞的鬼！”吉村认出了那颗完全如同骷髅一般的星球的样子，正是不久前洋一博士的照片中拍摄到的造型。 然而随着景象拉近，高格达行星不断放大，突破了大气层，某一刻，出现在眼前的景象让众人哗然。 “怎么会？” “这不会是真的！” 佐菲、初代、赛文、杰克 那赫然是这几年来守护了地球，与地球的人类结下身后友谊的奥特战士。曾经强大无比、一次次拯救人类于危难之中的奥特战士们，此刻一个个被绑在了十字架上。就如同雕塑一般，只有那闪烁的能量灯能表明他们还有生息。 简直是开玩笑一样的景象，谁都不愿意相信。 力扛过雷德王、消灭了入侵者巴尔坦的初代；制裁了宇宙龙、打倒了庞敦的赛文；打败过宇宙大怪兽贝蒙斯坦、挫败了百特星人阴谋的杰克；还有奥特兄弟的大哥，无敌的佐菲。 每一位都有着赫赫战绩，创造过无数的奇迹。那是他们的神！总是在人们最危难的时候挺身而出，必然能带来胜利的守护神。 一次次在宇宙人和怪兽的阴谋中破局，保卫了的地球的奥特兄弟，却如此狼狈的齐齐被绑上了十字架。 就想某种信念崩塌了一样。许多人能够坚定地拿起武器，是因为相信永远有奥特战士会作为他们最后也是最坚强的后盾，可是如果连奥特兄弟也都输了的话…… “喂喂喂，这是假的吧？怎么想也不会有这种事！” 地面上的人们，有人抱着侥幸而质疑，周围也无人能回答。 tAc队放下了枪，天空盘旋的飞机也停下了轰炸。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答案，等待艾斯告诉他们，真正的奥特兄弟们还活跃在宇宙别的角落，这些都是亚波人自导自演的伪装。 但是，艾斯真的停手了。他举着手中的剑，却迟迟无法挥下。 因为那不是人偶，也不是伪造，亚波人给出的画面都是真实的。 哥哥们将能量给了他，现在已经落入了亚波人的魔爪。这些艾斯都很清楚，那时的哥哥们也都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但是将守护的重任交给了他。 艾斯以为自己能够无视一切，继续与超兽战斗。但真正直面这一切时，手中的剑却重若千钧。 “投降吧艾斯，不然你的哥哥们现在就会被处死！”亚波人可怕的声音在继续，“作为老朋友，我们亚波人愿意施舍你一个拯救自己哥哥的机会，来高格达行星，我们会给你一场公平的决斗，容许你作为一个战士的身份死去。当然，你也有可能救回自己的哥哥，哈哈，谁知道呢。” “太过分了！说什么公平的决斗，那一定是陷阱！”山中听不下去了，对着天空的影像开了一枪，但显然那只是虚影，不会有任何作用。 “南无阿弥陀佛！”今野双手合十，念了句法号。 “怎么办，队长，还要继续攻击吗？” 龙五郎回答不上来，防卫军的千沼司令官也无法做出决定，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但超兽没有安静。它手中的狼牙球砸向了艾斯，带着火花，将艾斯奥特曼砸地凌空摔下，又撞塌了一排房屋。艾斯手中的飞剑也脱离了，回到了超兽的头顶。 下一刻，巴拉巴头顶的飞剑再次闪出火花，将艾斯麻痹在原地。它持剑一个劈砍，砍中了艾斯的胸口，艾斯闪烁的能量灯就此停止，巨大的身躯倒下的同时化作虚影消失了。 早已到达极限的艾斯输了，甚至生死未卜。 他已经尽力了，甚至突破自己极限的努力。但结果并没有改变。 这场战斗，人类和奥特曼已经输的一败涂地。 “结束了？” 确实结束了，已经没办法了，连奥特曼都全军覆没，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tAc队的队员们，防卫军的将士们，此时都陷入了茫然之中。 一直为之战斗的奥特兄弟都倒下了，人类还有什么能够用来抵抗？ 这时，一颗能量球在超兽的后背炸开。 没想到自己还会被攻击，巴拉巴疑惑的回过头，那能量球不痛不痒，只是让它有些意外。然后它看见了，半跪在地上的盖亚向它虚弱的伸着手。 盖亚切割，这本是个相当强力的技能，但此时的盖亚已经虚弱的无法完整施展，那光刃的威力甚至比tAc队的导弹都强不了多少。对巴拉巴来说，确实连挠痒都算不上。 盖亚勉强的站起身。 超兽的大脑无法理解，已经一败涂地，此时的盖亚完全无法让它感觉到威胁，为什么不逃跑呢？简直像故意留着送死一样。 超兽无法理解，但是人类却都明白。 “战斗还没有结束，盖亚没有放弃，我们又怎么能放弃？tAc队，继续攻击！”最后四个字龙发出了几乎要撕破自己嗓子的怒吼。 平时温文尔雅的龙五郎，这是队员们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队长。 “明白！” 短暂平静的战场，再一次轰鸣。哪怕赢不了，哪怕知道毫无意义，但战斗的本身就是意义。 远处驶来了一辆辆的战车，坦克、装甲车、导弹车，任何能够开动的武器都源源不断的开入场。 正如千沼司令官所命令的，无需请示，所有人都有无限开火权。这是人类向宇宙侵略者表明自己的决心，只要还有一枪一炮，就绝不会投降。 连片的炮火，超兽表面装甲的高温已经能够熔融最耐热的合金，但这些想要伤害到巴拉巴依然力有不逮。巴拉巴没有受伤，却不胜其烦，对它来说，飞机、坦克、装甲车，都只不过是恼人的苍蝇罢了。 嗡嗡嗡，嗡嗡嗡 它挥动长鞭，每时每刻都会有飞机被击毁。它脚踩大地，每分每秒都有战车殉爆摧毁。 毫无意义的战斗持续着，这是最大的血肉磨盘，人的生命只是不起眼的数字。对超兽无法构成威胁，似乎只是点燃烟火的一点余兴。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玲也再一次意识到的自己的弱小，就算得到了盖亚的力量，就算有奥特勋章，她依然什么都保护不了。盖亚的身体早已到达了极限，甚至有些透明感，那是连组成身体的光都渐渐无法维持。 “司令官阁下，空军部队已经损失九成，地面部队因为通讯问题，伤亡暂无法明确统计。” “九成？你说损失了九成？没有人撤退吗？” “阁下，您下达的是无限开火命令。” 无限开火，所以直到弹药用尽之前死战不退。而且，就算退又能退到哪里去呢？向亚波人投降，让这里成为异次元人的殖民地？如此苟延残喘，一死倒是干脆。 “要下令撤退吗？” 千沼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生命就如飞蛾扑火，继续没有意义的凋零着。直到天空的轰鸣渐渐稀疏，地面的炮火渐渐安静。命运的交响曲似乎到了尾声。 “我们还有多少人？” 某个时刻，指挥室中的千沼突然问道。 回答他的是传令官的沉默。 “是吗。”千沼点点头，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阁下，需要授权海军开火吗？” 千沼摇了摇头。 “等我们战尽最后一架飞机，再有内阁的那些老头子去决定是否让美国佬轰击我们首都吧。” “可是现在，所有的飞机不是已经……” “说什么蠢话！我难道不会驾驶飞机？”千沼脱下了军帽，随意地扔在桌上。“当年我可是人称‘大阪之鹰’的王牌，我记得机库还有备用的飞机吧？一架总拿得出来。” “司令官阁下……”传令官的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只敬了个军礼，“区区在下，曾经也是队里数一数二的机炮手，还请阁下允许同乘。” “啊，想来就来吧。” 第四十三章 V2 天空和地面，炮火声已经寥寥无几。 在远远飞来的一架飞机也坠毁之后，大地再一次陷入了沉寂。黑暗笼罩的城市之中，仿佛再也没有一丝的光亮。 艾斯败了，盖亚也早已黯淡无光，仿佛是黑夜中的雕塑一般。 真黑啊。 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玲也，恍惚间想到了过去。 她似乎总是和这样的黑暗为伍。 父母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她只是多余的那一个，从记事起陪伴自己的只有保姆阿姨。她或许不该抱怨，父亲留给了她大大的别墅，日常出行都有司机的接送，母亲也每月会几千、几万的给她一些零花钱，让她更是衣食无忧。 生活的条件，她比多数同龄人好太多。 父母从没有在经济上克扣自己，从没说出口的，也是唯一的要求，只是让她别去打扰他们。他们有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庭，都已经是各自圆满的家。 她的家很大，但是那空落落的大房子毫无人气，每当夜晚就仿佛是黑暗的巨兽。她总是将每一个房间所有的灯都打开，却依然觉得阴暗。每一夜、每一夜，她都在黑暗中渡过。 说来有些不好意思，她很怕黑啊。 她是多余的，没有任何人需要，只会让人觉得麻烦。 如此微不足道的自己，如果也能为别人带来一点光的话——她其实很感谢那位大叔，让她最后的生命有了一些价值，而不是默默无闻的腐烂在黑暗里。舍己救人，多么高尚而又光辉的词啊，就像是命运给她最后的奖励一样。 所以，那时的她有散发哪怕一点点微弱的光吗？ 可笑的是自己依然是那么的弱小，哪怕被盖亚之光所选中，眼睁睁的看着城市的崩塌，生命的凋零，却什么都做不到。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黑暗中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照不亮任何人。 她突然觉得有些窒息感，思绪渐渐回归，是巴拉巴的长鞭已经勒住了盖亚的脖子。盖亚挥出一拳，但那软弱无力的拳头没有丝毫的作用。 tAc队已经弹尽粮绝了，防卫军也早已全军覆没，甚至已经联系不到司令部，现在已经没有人再能够帮她。 盖亚抓着超兽的长鞭，徒劳的用手敲击着。巴拉巴轻轻一甩，盖亚的身躯就被当做个沙包一般抛向了远处，重重的摔在地面。 “已经够了，盖亚，快逃吧。”美川典子已经看不下去，伤痕累累的盖亚，为人类付出的足够多。光之巨人从来没有亏欠过人类，是他们一次又一次连累巨人。 但是盖亚没有逃，她又一次站了起来，乳白的双眼，光芒已经暗淡的几不可视。 已经没有丝毫能量了，如果说是什么支撑着她的话，或许是因为此刻她还踏在大地上，是这颗星球在维持着她最后的倔强。 或许一分钟，或许十几秒，或许只是下一瞬间，她都可能就此在黑暗中消失。 但只要在那个刹那没有来临之前，她都坚持地站着。为什么呢？ 大概，只是不自量力的想要为这个黑暗的城市带来最后一点光吧？哪怕是如萤火一般微不足道的光芒。 “加油啊，盖亚！” 城市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是昭二。 “你这小鬼，怎么还没去避难？”山中伸手要去抓他，但是被龙队长阻止了。 “加油啊，盖亚，奥特曼是不会输的！” “加油啊盖亚！”漆黑的城市里又是一声呼喊，就仿佛是回声。 那是次郎。 次郎看见了他的乡哥哥，那个曾经如此骄傲又勇敢的哥哥，被绑在了十字架上。但是次郎知道没关系，因为他看见了奥特之星。乡哥哥告诉过他，奥特曼是不会输的，只要奥特之星还在天空闪耀的时候，就不会失去希望。 需要的仅仅是一点勇气。 “加油啊，盖亚！” 泪流满面的知世，紧紧地抓着小樱。玲也是不会输的，知世一直都知道，因为玲也就是如同天空中皎洁的月光一样，在黑暗中迷路的时候，抬头就会看到。 “加油啊，盖亚！”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响起。黑暗中，谁也看不见谁，但是大家都是一样的。男孩、女孩，然后渐渐地有了大人的声音。有男人，也有女人。见野、浅香、松本，认识的和不认识的。 奥特曼是不会输的，所有人的坚信。因为那是他们还能有抱着对明天的希望，生活在这一次次遭受侵略的星球的唯一的信仰。 玲也听到了那呼声，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她已经被人看作了光。 她是被需要的，不是多余的麻烦。那一声声的呼喊，都是需要她的人。这种感觉，好温暖啊。 她感觉到了温柔的光，不是阳光，也不是大地，而是更幽静、深邃的光芒。在盖亚之光中所包裹的，那是本该还没有解锁的勋章。 【阿古茹勋章 能量储量：170\/170（每秒回复0.002） 已解封】 解封了？玲也迷迷糊糊的思绪变得清晰，什么时候？ 玲也一直不知道解封勋章的能量来自何处。总之每一次击败超兽和怪兽，都能够获得一定的解封度。就像那是来自超兽被消灭时的能量一样。 似乎又不是这样。超兽的能量是无序的，负面而狂暴，即使被消灭了，也无法被奥特曼的光所利用。所以那解封度，实际与怪兽和超兽本身并无关系。 所以，真正提供解封的能源的，其实是人类正面的感情吧？感激、喜悦，和信仰。这份信念，才是光明而纯粹的能量。人类是拥有光的，这也是奥特战士们前赴后继守护这颗星球的原因。 “加油啊，盖亚！” 她听到了，仿佛是整座城市都在呼唤。 解封的勋章中，蓝色的战士凝望着她。阿古茹，那是他的名字，明明从未见过，却如此的亲切。 【阿古茹勋章 能量储量：170\/170（每秒回复0.002） 技能： 阿古茹切割（耗能30\/次仅限变身盖亚后使用） 光子粉碎机（耗能45\/次仅限变身盖亚后使用） 清算者（耗能55\/次仅限变身盖亚后使用） 特殊技： 阿古茹之刃（以阿古茹能源汇聚的光剑耗能50\/次可维持60秒仅限变身盖亚后使用） 奥特幻影（召唤阿古茹奥特曼幻影，能力与本体相似，耗能120\/次，持续时间60秒，或耗尽光能解除。盖亚宿主可在人类形态时召唤） 海洋之光（大地之光与海洋之光交融，恢复盖亚真正的姿态（V2）每秒消耗能量2或瞬间绽放光能，短时间爆发超越极限的力量，获得最强姿态（至高）每秒消耗能量6）】 海洋之光！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玲也立刻理解了，阿古茹是盖亚缺失的那部份，他们本就是一体的。陆地与大海，是这颗星球不可分割的整体。 原来，她的盖亚之光一直是残缺的，在得到这份来自海洋的光芒之后，才是盖亚真正的姿态。 无需多言，伤痕累累的身体被蓝色的光芒所抚慰。 盖亚站了起来，这次不再是勉强的佯装，她感觉到了新生的力量源源不绝。 “和我一起战斗吧，阿古茹。” 虽然明知勋章中的影像不会回答自己，玲也还是轻声的说道。下一刻，蔚蓝的光芒绽放，在盖亚的身体中，与盖亚之光交融在了一起。 盖亚的身躯发生了变化。原本是金红相间的身体，出现了端庄的黑色纹路。整个身体也长高了，凹凸的曲线更明显了许多。 她长大了，少女变得成熟。 大地母神盖亚，是这颗星球本身，也是一切生命的母亲。 盖亚，V2形态 澎湃的力量，与之前相比几乎无法同日而语，那不是一倍、两倍，而是呈几何的上升。这样的状态持续的消耗着海洋之光，大约只能维持一分半钟。 至于那勋章中描述的至高形态，一旦使用只有不到半分钟时间，想必只能作为杀手锏而斟酌慎用。 “盖亚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对，变颜色了，是魔术吗？”今野的话还是如此无厘头，他合着手掌，又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说话间，盖亚已经跑向超兽。或许是力量猛增一时间把握不住，每一脚都踩下了深深的脚印，溅起了漫天的尘土。 “总觉得，好像变得更厉害了。”典子喃喃道。 不是‘好像’，显而易见，此时的盖亚已经完全不同。飞身一脚侧踢，原本无法撼动巴拉巴的动作，此时将超兽整个踢到了半空。不待它落下，盖亚上前一把搂住，将它头朝下狠狠的砸进了地里。整个东京都是猛地一震，离得近的tAc队员们更是差点站不住。 旁边两排本就受创的大楼因为地基撼动而倒塌了——那本就已经变成了危房，也省了拆迁的费用。 仅仅这一下，就让巴拉巴晕头转向，几乎已经无法起身。 承受了斯卑修姆光线、八分光轮、梅塔利姆光线，它本就受伤不轻，这一击仿佛是起了连锁反应，将超兽原本埋藏在身体里的伤势一下子爆发开。巴拉巴发出了悲鸣。 “你骗不了我，超兽是没有痛觉的！” 盖亚起手，将光能汇聚于手肘。酝酿一番将能量量子化后，手肘间释放出的是“量子流线”，那是远远比普通形态盖亚威力强悍的多的量子流线，刺破的空气，就仿佛空间本身都难以承担，就要破碎成黑洞一样。 胜于斯卑修姆光线，也胜于梅塔利姆光线，就像恒星核心的能量释放一般。巴拉巴引以为傲的装甲，甚至没能阻挡一秒钟，轻易就被撕碎了。然后是它整个身体，被高能量子化的能源所击溃。 分子、原子、夸克，连物质的形态都无法留存，介于物质与能量的状态，重新融入了不可探测有着一切可能的量子潮汐之间。 第四十四章 盖亚的悼亡诗 “赢了？” “对，赢了。” 然而满目苍痍的城市，却让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欢庆。方圆几公里的街区都成了废墟，还有废墟之下掩埋的人。 消防车、救护车呼啸着在坑坑洼洼的街道中艰难穿行，更多的是步行在废墟间的人。匆匆忙忙，或而带着担架，或而带着挖掘的铲具。 损失如何已经无法统计。好几处的民房依然在燃烧着，不时传来几声余爆，也不知是煤气管路还是其他的易燃品。 “看，是北斗和南！” 吉村发现了一片瓦砾堆中趴着失去了意识的两人。作为艾斯奥特曼的人间体，虽然艾斯所受的创伤不会直观的出现在他们身上，但是耗尽的能量，代价是北斗和南的精力和体力。 两人昏厥着，在这片灾难之地很是危险，哪怕一片落下的砖石都足以要命。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战斗中，两人始终都联系不上，tAc队的众人都颇有微词，却没想到在这里见到晕倒在废墟中的两人。 “是错怪他们了，他们一定早就加入了战斗。难怪我怎么呼叫都无法联系到他们。我这就去叫救护车。”典子道，幸好两人还有生命体征，看着只是晕过去了。 这片废墟中，能够幸存已经是万幸。还有更多的人因为超兽出现的突然没有来得及避难，再也无法醒来。来来往往的人奋力的前来施救，但从瓦砾中挖出的，更多是残肢断臂，还有早就失去温度的尸体。 “回去吧，我们的战斗还没有结束。”龙提醒了众人，他们的战场不在这里。这场战斗他们还没有胜利。 巴拉巴虽然被消灭了，但高格达行星还在向地球靠近，既然已经明确了那不是自然的天体运动，而是亚波人的手段，tAc就必须有应对之策。 旗舰鹰号受创很严重，机翼受损，从高处坠落后主体都出现了损伤，油舱被引爆了，好个副引擎都损毁，包括主引擎也出现故障必须大修。整个机体需要更换的零件很多，几乎不亚于重建一艘的大工程。但这些工作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以迎战随时会出现的敌人。 爱罗号和宇宙号反而没问题，因为机库还有更多的预备机库存，随时能够调用。 山中在战场的一角找到了北斗和南停在这里的黑豹号，主动坐上了驾驶座。其他队员在看着北斗和南上了救护车后，也坐上巡逻车驶回了基地。 东京的夜晚，哀嚎声夹杂着哭声，有太多人无眠。 玲也坐在城市废墟的一处角落，盖亚的光能已经耗尽了，原本凝聚如皓月的盖亚之光稀薄的就像是淡淡荧光的雾霭，短时间内无法再变身。 “辛苦了。” 那些伤完全由盖亚承担了，玲也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和北斗、南一样，她付出的同样是所有的体力和精力，早已到达极限筋疲力尽。 因为拍戏时临时被要求撤离，此时的她还穿着属于‘芙蕾雅’魔法少女华丽的衣裙，就像舞台上的公主，只是衣裙上落满了尘埃。高贵的公主与一片废土格格不入，又意外的有些和谐。 见野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大小姐倚靠着坍塌的围墙，身后本是街边小院中的花圃，花朵都残破的陷入了泥泞，砖瓦随意的散落着，更裸露着大块大块的钢筋水泥。仿佛是末世之中唯一没有被玷污的神圣。 “大小姐。” 见野轻呼一声，仿佛是怕更大的声音会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的玲也抬起头，强打起精神的站了起来。 “见野爷爷。” “我们回去吧，大小姐。” 看着旁边停着的黑车，玲也摇了摇头。她很累，累的随时都能睡死过去，但还有事没做完。 “我刚刚做了个梦。” “梦？” “很多人的梦。大家都很伤心，很遗憾。还有太多太多没有去做的事，明明只是普通的夜晚，明天还要去上学，还要去上班，却只能这么结束了。”玲也的视线望着黑暗的大地，废墟间人影幢幢——至少他们曾经都是人。 她并不觉得害怕，只是很悲伤。 不应该这样的，那许许多多的人，他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周末还有没去看的电影，书包里还有没做完的作业，复习的课本还放在枕头边，办公室还留着打了一半的设计稿，电话那头还欠了一声晚安。 但是又不得不接受，那是所有有生之物的终点。 一切生命诞生于盖亚，那是孕育了45亿年的奇迹。而一切最终又归于盖亚。 而更伤心的是活着的人，有人在悲鸣，有人已发不出任何声音。每一具尸体被抬出，被证明失去了温度，就是一个家庭的破裂。亦或者那废墟中怀抱着孩子，三人搂在一起渐渐僵硬无法分开彼此的才是幸运。 代替那些哭泣的人，玲也发出了一个声音，那并不属于任何人类的语言。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没人听过的旋律和无法理解的词句，编织成的是一首歌。 废墟之中，女孩的声音并不响亮，仿佛是耳边的呢喃，却传去了很远很远。 是盛赞生命，亦或是悼念离别，没人能够听懂。只是万籁俱寂，花草树木、鸟兽鱼虫，就连这片天空和大地都停止了喧嚣，静静聆听这生命最初的声音，也或是万物最终的绝唱。 这是盖亚的悼亡诗。 渐渐地，在歌声中幢幢的人影化为光粒，向着天空更遥远的地方飘散，最后又归于大地。 那些悲伤的人们仿佛又一次见到了亲人。 谁也说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离去的人就在他们亲人的面前，平静、安详，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告别，然后离别。 这已经是盖亚能够准许的最大的奇迹。 剧组的巴士抛锚在不远处的街角，原本要去避难所的人，因为盖亚的胜利而停下了赶路的步伐。危机解除了，不必再赶去避难所。 大道寺园美已经和浅香打通了电话，得知知世平安无事，万幸的同时也安排了公司的专车来接人，将剧组的孩子们一个个送回家。原本在街边安心等待的知世和小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循着歌声转了个街角就找到了这里。 “果然是玲也的声音。” 知世刚刚就觉得耳熟，一直萦绕在耳边的声响，又找不到来源。此时见到了玲也，明白歌声来源的同时也高兴的想要上前说话。 她不明白玲也唱的是什么歌，正想走向前去，却被小樱一把拉住了。 小樱的脸有些微红，带着激动。 与知世所见的不同，在小樱的视野中，整个城市都在这歌声中散着莹莹的光，一个个虚幻的人影在告别。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幻觉，抑或是这个世界给她揭开了并不了解的神秘一角。 世界是不存在魔法的，樱早就接受了这个冰冷的事实，但这一刻她所看到的，却让她的心再一次升起了希望。 一曲终了，疲惫感像潮涌一样涌来，要将玲也淹没。 但她听到了一个声音，勉强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模糊的意识才辨认出，站在她面前的是小樱。 “玲也，你真的是魔法少女吗？” 玲也虚弱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小樱看出了玲也的疲惫，也知道不该再打扰她，却忍不住嘴里的话。 “如果，如果你真的是魔法少女的话，能让我再见一次妈妈吗？只要见一面就好，哪怕只能说一句话。我想要再见一次妈妈。” “抱歉。”玲也开口回答了一声，然后无法再说其他的话，因为她已经不由自主的失去了意识。见野赶前一步将快跌倒的她抱起。只对小樱留下一句“失礼了。” 他托起公主抱，走向路边停着的汽车，将昏睡过去的玲也抱回了汽车后座。 小小的女孩，见野感觉手臂上轻的仿佛没有重量，难以想象就是她一次次拯救了这个星球，承担的所有的压力。 小樱还想要说什么，只是面对见野管家的背影，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知道那是奢望，只还是忍不住去祈求。小时候，她曾以为世界真的有魔法，爸爸说，妈妈去了天国。于是她天真的以为如果自己长大学会了魔法，也能飞去天国见一见妈妈。 可长大后却发现那只是童话。这个世界没有天国，也没有魔法，只有生和死冰冷的事实。 真是可笑，明明是荧幕中挥舞着库洛魔法杖的魔法少女，却更让她意识到魔法并不存在。因为她一次次躲在角落念着咒语，没了特效，没了后期，这些都是虚假的。 她没有黑暗的力量，也没有缔结契约的库洛牌。钥匙只是钥匙，魔法杖也只是单纯的木杖。她的妈妈依然只是静静的在相框之中。 那天从医院回来的爸爸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从那天起，她再也没能见到妈妈。温柔对她说话的人在这个世界消失了，只留下冰冷的照片。 目送着黑色汽车的尾灯渐渐远去，同样穿着拍摄电视剧时库洛魔法少女装束的小樱无力地蹲在了地上。 “樱。”知世有些担心，但也不知该说什么劝慰的话。 第四十五章 摧毁高格达计划 tAc基地 龙队长正对比着监测站出具的高格达星的观测报告，他随手翻了两页。 不过因为高格达位于暗宇宙中，扭曲的曲率并不能很直观的以人类的距离单位来形容它和地球的距离，同时也难以表达其自身相对地球的轨迹，那是普通人无法理解的必须升维后的表述，更多其实只能体现在数学方程计算的表达式。 说实话，报告上的专业术语和各种物理表达式龙完全看不懂，他也不愿意装懂，看了两页确定是‘天书’后直接合上了报告。 “所以，监测站测算出的结果到底是什么？” 专门的问题还是必须专人解答，龙直接向木梶博士询问道。 “是这样，暗宇宙和我们所在的地球虽然互相无法光学观测，实际都处于同一个宇宙场之中。同样会因为质量而进行引力的交换，如果抛开经典物理学，以量子的角度去观测，它们之间是没有隔阂的。所以哪怕高格达星并不会和地球相撞，从观测结果来看也会对地球造成影响。包括且不限于地震、海啸等等。其中造成大海啸的概率达到92%以上，全球的沿海城市和国家都会遭殃——当然也包括我们。而更之上的，造成大陆偏移的概率也高于50%，这就可能造成恐龙灭绝一级的灾难了。” 对于地球本身来说，这只是个活跃一些的地质活动，海平面上升个几十米，升高或降低二三十度平均温度，改变一下全球氧气浓度，以亿年为单位的地球史来说都是司空见惯的。大概也就是小女孩清晨起来准备换一个扎辫子的花样，或者换一套连衣裙罢了。 但对于人类和整个地球生态来说，这样的改变是毁灭性的——就如地球已经经历过的五次生物大灭绝。 这大概也是亚波人的目的。亚波人并不想毁灭地球，他们想毁灭的只是地表上的文明，从而得到这颗星球。他们或许比人类本身更能明白地球在宇宙中的价值。 “所以说，我们同样不能坐视这颗行星靠近？” “对，这是必须解决的。” 指挥室中有些沉默。 如果参考妖星考拉直接摧毁，人类也确实有这个能力。但这次不同，因为高格达行星不仅仅是威胁，上面还困着四位奥特战士。那是他们的英雄，曾经一次次为地球浴血奋战的战士。 tAc队中没有人敢说出摧毁高格达行星的话。但要说出兵解决，救出奥特战士，人类如今还远远没有出征暗宇宙的科技储备。 所以这是个死结。 龙想了想也觉得脑袋疼，索性先放到一边。 “北斗和南呢，他们两个怎么样？” “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刚刚已经让人将他们从中央病院接回来了，在我这里接受治疗。”木梶道。 “你来治疗？你也会医术？” “是这样，之前医院联系了我们tAc队，医生说从检查结果来看北斗和南身上并没有实质的损伤，他们是消耗了太多的精力。让人无法理解他们究竟经历了什么，就仿佛工作了七天七夜没休息一样。而且，医生发现他们在太阳升起晒到了太阳之后，两人明显状态好了很多。我就想到我们tAc队的人造太阳能，或许会有些作用，于是就建议将他们接了回来。” “太阳能？”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我实验室中的人造太阳光装置，当时是为了研究是否能在太空进行农作物种植，能够完全模拟太阳光。现在北斗和南正在接受‘日光浴’，目前来看确实挺有效。两人的精神已经稳定下来了，或许过一会儿就能醒。” “那就拜托你了，请务必好好照顾他们。” “好的，请您放心。” 正如木梶所言，在接受日光浴的治疗之后，仅仅半个小时北斗和南就陆续都醒了过来。 “醒了，感觉怎么样？” “队长。”北斗星司坐起身，用手按住太阳穴，过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这里是tAc队？超兽怎么样了？” “超兽巴拉巴已经被盖亚消灭了。” “已经消灭了？”北斗有些意外，不过又没有太过于意外。 正如哥哥们所说的，一颗星球的光辉有着无限的可能，像奥特之星的等离子火花塔那样，甚至将整个星球的人变成了光之民。哪怕她现在仅仅是星星之火的小火苗。 “那么高格达星呢？” “它依然在靠近，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了。你们恢复了怎么样？” 说话间南夕子也已经清醒坐了起来。 “没事，哪怕立刻上战场也没问题。” “还是不要勉强的好。”龙提醒道，“我们还有时间，鲁莽行事的话可能会使问题更糟糕。” “那么，tAc队是准备怎么做的呢？” “说实话，北斗，以我们人类如今的科技还不足以向暗宇宙远征。你知道，宇宙军刚刚草创，当年奥特警备队的太空卫星计划，让我们在宇宙中有了一套攻击卫星组成的防御系统，那是宇宙军的前身，但也仅此而已。我们能够向太阳系外发射火箭，可是却造不出能够远征的宇宙战舰。” 北斗知道队长说的是实话。面对高格达星，tAc队确实没有太好的办法。所以，能够依靠的只有艾斯。 既然巴拉巴已经被消灭，地球的危机已经解除，那么该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了。无论多危险，他都必须去救出哥哥。 千叶县，大岛宅 玲也也醒了过来，从床上坐起头还有些晕，不过精神好了一些。 “您醒了，大小姐。” 才刚走出房门，玲也就遇到了见野管家。她怀疑见野或许一直都守在她的门口。 “见野爷爷，现在是什么时间，我睡了多久？” “现在是上午十点，您是昨天凌晨睡着的，大概睡了三十个小时。” 已经这么久了，难怪她全身都觉得有些僵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 “对了，大小姐，我在浴室里准备了薰衣草的沐浴露，应该能舒缓一下疲劳，在浴缸旁架子的橱里。” “帮大忙了，谢谢你，见野爷爷。”玲也确实准备去洗个澡，满身尘埃又躺了一天一夜，她觉得身体都臭了。 “我去准备早午茶，莓大福和羊羹可以吗？” “好的，饮料的话——嘴巴有点苦，我不想喝茶饮、牛奶这些，柠檬水就好，清爽一些。” “我明白了。” 没有什么事情比泡热水澡更能缓解疲劳的了。让五十度左右的热水浸泡全身，最初那似乎让人全身有些刺烫的温度，在下一秒会让身体从紧张全身心的舒缓开。某种神经元的电信号直入脑髓，然后是说不出的惬意。如果将耳朵浸入水下，甚至还能听到自己因为血液加速流动加快的心跳。 在水里伸出手，玲也的手指间凝聚出一枚勋章。 阿古茹勋章。 因为已经绑定了盖亚之光，就像自带空间一样可以随意的取出。这是她解开封印并绑定的第二枚勋章。 勋章之中，三维立体的蓝色奥特战士双手抱在胸前傲然而立。 盖亚是这颗星球的意志，有陆地有海洋，而之前的盖亚之光中却只有大地的力量。原来这就是盖亚所缺失的大海之光，所以之前挑选解锁勋章时，冥冥之中让她选择了这枚勋章。 经过了三十多个小时，现在阿古茹勋章之中的光能又储满了。感受到那深邃幽兰的光能，自从尝试激活了盖亚V2形态，玲也不得不承认，那确实给人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总觉得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谢谢你，阿古茹。” 玲也自言自语道，也不管对方只是一枚勋章，是否能听到。 不过危机并没有解除。躺在浴缸里，通过盖亚的感知，她能察觉到那若有若无的威胁依然在靠近。 高格达行星。真让人觉得有些棘手呢。 次日上午，一架从南太平洋防卫军国际总部而来的军机降落到东京五湖的tAc基地。 来访的是高仓司令官，带来的是国际总部对高格达行星的处置决定。 早已接到通知的tAc队列装整齐，在指挥室中迎接。 高仓司令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头发已经全白。 “经过地球防卫军总部的研究决定，我们要用近光速导弹摧毁高格达星。” 摧毁高格达，这就是防卫军的决定。 “近光速导弹？” “对，高格达星在暗宇宙，必须要将搭载导弹的火箭加速到接近光速，才能有足够的质量扭曲曲率，从而进入暗宇宙。”高仓司令解释道，“相关的准备工作必须在五天内完成，我们没有更多的时间了。” “可是等一下！”北斗忍不住站了出来，“就这么摧毁高格达星？上面困着的奥特兄弟怎么办？” “奥特兄弟一次次创造奇迹，我想，应该能在人类的导弹中存活下来。” “这种说法太不负责任，如果……” “那你想怎么办？”高仓突然怒吼道，或许是身居高位的魄力，让北斗一时都被气势给震慑了，忘了说话。 “前天迎战巴拉巴，伤亡情况你们知道吗？” tAc队的队员们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当时他们在场，知道伤亡定然非常惨烈，但包括龙队长在内也没有得到确切的数字。 “地球防卫军远东支部东京分部，已经全军覆没了。” “您说的全军覆没是……”虽然已经有所猜测，龙还是不敢相信的问道。 “东京分部，陆军部队4220人，重伤350人，失踪119人，其余全员阵亡。空军部队3720人，除21人跳伞后幸存外，包括支部的千沼司令官在内，全员阵亡。而我，就是来接替千沼司令官的岗位。” tAc队的众人，包括北斗星司在内都哑口无言。 “119人失踪，我宁愿相信他们是逃兵，至少还能活着。我发誓我不会责怪他们懦弱。” “普通的战争很少会有这样的数字，但我们进行的是文明之间的战争。不是为了土地，不是为了资源，是地球文明和外星文明的战争。胜利者守护家园，失败者，包括文明本身都将被抹去。这一次应战的是东京分部，但我相信，如果换成地球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支部队，战士们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站在与超兽对抗第一线的tAc队，你们难倒没有这样的觉悟吗？” 第四十六章 北斗请愿 “你是叫北斗，对吧？” 被高仓司令官点名的北斗星司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 “我记得曾经有生物学家说过，在面临森林大火的时候，避无可避的蚂蚁种群会选择裹在一起往外逃的方法。包裹在外面的蚂蚁都会被烧死，只有里面的能够幸存。但是蚂蚁们并不会争先恐后往里面挤。任何一个轮到外面的蚂蚁，都会心甘情愿做出牺牲。” “这是蚂蚁的伟大吗？不，这是生物的本能。任何生物都有的本能。” “在最初的时候，任何一个生物种群都是如此，任何个体都是能够被牺牲的，只为了种群的延续。如果没有这样的本能，那么那个族群的生物早就被淘汰灭绝在了历史长河之外。包括人类，当我们的先祖还是茹毛饮血的时候也是这样。” “然而几万年在生物链顶端的傲慢，让许多人忘了这样的本能。但是如今，面对怪兽，面对亚波人，面对一个个宇宙文明，我们应该清醒了。我们再也不是食物链的顶端，那些外星的文明，每一个都有超越我们的科技，人类的文明已经危在旦夕，随时可能被毁灭。” 高仓的视线从北斗面前移开，转向tAc队员们，山中、今野、吉村、南夕子、典子，一个个都不敢和他对视，纷纷低下了头。 “奥特兄弟救了我们，我当然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明白。当年贝斯塔袭击东京湾的时候，我就在现场，是初代奥特曼从火海中救出了我。我都记得，一辈子都记得。当时我就想，奥特曼或许真的是神灵一样。” “我愿意把自己这条命还给奥特曼，虽然这实在微不足道。但是，现在面临威胁的是我们人类。不是我，不是你们，不是任何一个人。我可以牺牲，你们都可以牺牲，甚至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但是人类不可以！我们的文明、我们共同的人类这个种群不可以！” “摧毁高格达行星，现在就是我下达的命令！我不会推给国际总部，不会推给联合国那些国家首脑，现在说话的就是站在你们面前的我本人。如果光之国有军事法庭的话，那么请带我过去，让他们来审判我。我愿意接受一切判决。在那之前，我不会变更命令。摧毁高格达，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哪怕是北斗和南夕子，此时也说不出反对的话。 “我的话就是这些，没有异议就去执行，有异议的话也必须执行。” 高仓说着在龙队长面前顿了顿步，然后离开了指挥室。 “队长。” 见队员们都围着自己，龙五郎道：“不能违抗司令部的命令，近光速火箭已经在建造中，我们也要做好准备。北斗，没有问题吧？” 被点名的北斗虽然满心复杂，但摇了摇头，“没有问题，但是队长，我有一个请求。” “你说。” “我刚刚看了计划书，射向高格达行星的火箭并非无人遥控，而必须有人驾驶？” “是这样没错。”木梶博士替队长回答道：“我们平时习惯使用的信号都是电磁波，其实光也是电磁波的一种，既然暗宇宙不可视，也意味着进入暗宇宙后无法通过我们平时使用的电磁波通讯与地球联系，这就断绝了遥控发射无人火箭的可能。所以这项计划需要有人进入暗宇宙之后亲自驾驶火箭。” “需要特别注意的事，迄今为止，我们人类还没有真正进入暗宇宙的经历，仅仅通过有限的探测，除此之外我们对那里的了解等于是零。这也意味着，暗宇宙到底蕴藏着什么危险我们一无所知。”木梶博士强调道，又展开了高仓司令官留下的计划书，接着说： “这就是亚光速七号火箭的设计图，火箭有两部分组成，前部分搭载了驾驶舱，在火箭处于正常宇宙时，会有地面基地控制自动飞行。可一旦进入暗宇宙，就必须有驾驶舱中的宇航员人工控制火箭的轨迹和速度。并且在靠近高格达行星的轨道后，设定好歼星弹的发射路径，然后前段的载人火箭就会脱离，进入返航程序。由后端的亚光速主火箭引擎开启加速，将导弹射向高格达。” “既然是这样，队长，我请求由我来执行这次的任务。” “北斗！”南夕子惊讶道，因为这等同于北斗亲自向被困在高格达行星上的哥哥们扣动扳机。 “这件事我不同意，”不等龙队长回答，山中抗议道，“确实，你之前几次体能、格斗、射击的考核成绩在队里是最高的，但和巴拉巴战斗的后遗症还没恢复，我不认为你现在身体在全盛状态。更别说，你这小子才入队多久？宇宙飞行的时长还不满100小时，甚至不如典子队员。你以为在宇宙航行是驾驶大气圈内的飞机？就算是驾驶飞机，爱罗号都被你坠机几架了？” 地球上坠机可以跳伞，宇宙中坠机那就毫无幸存的可能了。 “好了，山中。这件事我想听听北斗自己的意见，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北斗？” “是，队长，我没有别的要说的。但我坚持这个任务让我来，不管如何，我保证会摧毁高格达行星。” 龙点了点头，示意山中别再说话。 “那就这样，北斗，做好准备，五天后就要执行任务了。山中，这是北斗已经下定决心的事，我们应当尊重他的选择。” 山中还想说什么，但在队长的制止下没能再开口。 整装火箭是后勤部的事，所以接下来几天tAc队反而有些无所事事了。但威胁始终都在，气氛总是有些凝重。北斗时常做着一些哑铃、拉伸的康复性运动。 没人知道，就在这时，越来越近的高格达行星上正在发生着可怕的事。 亚波人创造了一头可怕的超兽，名叫‘艾斯杀手’，那正是特意为了艾斯而制造。更可怕的是，亚波人将初代的斯卑修姆能量、赛文的艾梅利姆能量、杰克的奥特手镯、佐菲的m87能量都抽取出来，注入了‘艾斯杀手’的体内，让它拥有了奥特四兄弟的技能，也就意味着一旦艾斯和它作战，某种意义就等同于和自己的四个哥哥们战斗。 “北斗，你是怎么想的？”南夕子走到北斗的身旁轻轻问道。 火箭发射已经进入最后一天的倒计时，此时因为大家都在做各自的事，宽敞的指挥室中没有人注意两人的说话。“你真的要向哥哥们发射导弹吗？” “你是要来劝我吗，夕子？” “不是这样，但我认为北斗应该也有另外的想法。” “很抱歉，我也没有具体的计划。艾斯的光选择了我们，我们都愿意不惜牺牲自己为此而战，但高仓司令说的没错，首先我们是地球人，其次才是奥特战士。而且哥哥们也早就做好了牺牲的觉悟，夕子，你应该记得，当时哥哥们将能量给我们，让我们返回地球的时候，就要求我们摧毁高格达行星。” “就算是这样……” “听我说，夕子，我也并不想向着哥哥们发射导弹，在那之前我会尽一切所能去救他们回来。你明白吗？” “可是，只有你一个人的话——” “不，我不是一个人，奥特戒指会将我们联系在一起，夕子，在需要的时候我会呼唤你的。当奥特戒指闪光的时候，哪怕暗宇宙隔绝了电磁波，我相信也隔绝不了艾斯的光。” “北斗君，”典子突然走过来开口道，也打断了北斗和南夕子的话，“刚刚门卫室打电话，说大门外有人找你。” “是找我吗？” “对，是个小女孩，叫大岛玲也。北斗君你可真有孩子缘，都有人说你是孩子王呢。” “是玲也，好的我明白了，我这就去看看。” “既然是认识的人，那我这就通知门卫，让人带她去接待室。” “好的，拜托了。” 当北斗星司来到访客接待室的时候，里面果然是玲也在等他。女孩坐在沙发上，正在逗弄旁边案几上盆栽的绿萝。不知是否是错觉，这盆被她逗弄的绿萝和周边的绿植相比仿佛格外精神了一些。 “午安北斗哥哥。” “午安，多日不见，气色还不错？听说当时在迎战巴拉巴时你战斗的很辛苦，我还想着是否要去看望。” 这不是客套话，这几日北斗确实有想过去看望玲也，只是因为高格达的事一直脱不开身，所以才没能成行。 “没关系，睡了一整天之后就恢复了。休养了几天，已经精神满满。”打招呼到此为止，玲也过来也不是为了这个事。她停下了逗弄绿萝的动作，认真看着北斗，“那颗困着奥特兄弟的星球，一直在向着地球靠近。” 这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关于高格达的事tAc和防卫军都是向民众保密的，不过北斗并不意外玲也知情。作为地球本身的意志所化成的光，有异星靠近的威胁察觉不到才奇怪。事实上盖亚应该比他们tAc队的那些数据更能清楚地明白此时的情况。 “关于这个，tAc队已经准备了歼星导弹，今天下午就会发射。我会驾驶火箭进入暗宇宙，完成发射任务。” “直接炸毁？那奥特兄弟怎么办？” 北斗没有回答，事实上他也没有想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四十七章 盖亚的赠礼 接待室的沙发中，真正开始说话时玲也坐的很端正。 无论是前世的她还是大岛家的大小姐，都或多或少接受过礼仪的培训，潜移默化的已经成为一种本能。也因此，原本坐的随意的北斗下意识的拘谨起来，端正了坐姿。 有种回到学校面对老师的感觉。 意识到这一点的玲也回过神，刻意放松了一些，“抱歉，不知不觉就……” “没关系，没关系，是我这边失礼了。” 此时有接待员进来给两人各端了杯茶，待她离开，确定周围没人后，玲也继续道： “很抱歉，我没办法帮上忙。因为我的力量来自于这颗星球，一旦离开这里，光能就会出现损耗而无法补充。” “啊，不必道歉，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关于这一点，哥哥们之前也和我提起过了。” “提起过？奥特兄弟之前认识盖亚？” “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们光之国的人都明白，一颗星球能够诞生意识和光芒，是多么罕见又珍贵的奇迹。偏偏是地球，这颗与我们曾经的故乡别无二致的美丽行星，真是无法言说的缘分。所以光之国很期待，有一天地球的文明能够和光之国并肩在这宇宙之中维护光明的和平。” “是这样……虽然没有办法去高格达星，不过我想着，是否有什么能够提供帮助。”玲也说着托着手。 在北斗星司的视角中她手中并没有任何东西，所以也没有在意，只以为她只是随手的动作。 “嗯，你留在地球防止亚波人趁这个机会再派超兽来地球，解除艾斯的后顾之忧。这对艾斯就是最大的帮助，” 北斗的反应让玲也有些庆幸，也有些遗憾。 因为她此时的手中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放着一枚杰克的奥特勋章。北斗，或者说艾斯却完全没有察觉。 看来她从自己前一个世界带来的‘金手指’，只有她能看到和使用，这让她不免有些庆幸——任何人有独属于自己的‘金手指’总是不免有如此心态的。但同时，勋章无法借给艾斯使用也让她有点遗憾。否则他去解救奥特兄弟会更多一些把握。 如果艾斯能够使用的话，她并不会吝啬借出勋章，不过现在看来这个方法行不通。 “那个火箭，是你和夕子姐姐一起去吗？” “不，只有我。那个火箭仅限载一人。” “可是这样的话，你们怎么合体成艾斯呢？” 这也是北斗之前有些没有把握的，不过不等他说话，玲也从盖亚之光中分出一丝，又断成了两份继续道： “这是地球的光，它并不是以电磁波的形式存在，而是一种意识，类似于纯粹的讯息，本质类似生灵的灵魂，所以并不会因为暗宇宙而被隔离。” “灵魂？” “一切来源于盖亚，又回归于盖亚。”玲也说了这一句，没有再详细解释，“你和夕子姐姐各拿一份，以地球作为坐标，需要的时候可以让艾斯的光找到连接的纽带。” “这可真是太好了，我正发愁这个。”北斗欣喜的接过了两份盖亚之光，让那光芒附着在了奥特戒指之上。 那光芒与艾斯的光一样温暖和明亮，两者并没有排斥，但本质似乎是截然不同的存在。奥特战士的光来源于火花塔，实际是类似恒星的能源。但盖亚之光与之毫无关系。 盖亚从来不在恒星中汲取能量。对她来说，战斗是白天还是晚上并无差别，只关乎是否脚踏在地球上才是关键。 虽然之前说了自己和夕子能够为艾斯的光找到纽带，但那只是北斗为了安慰南夕子的猜测而已，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现在有了盖亚之光作为道标，能够随时变身为艾斯，对北斗而言就是解决了最大的麻烦。 玲也没有呆多久，喝完一杯茶水之后就离开了，见野管家还在停车场的车上等她。 她今天是翘了半天班来的tAc队，浅香导演的电视剧重启拍摄了，不过新的一集本来也没有多少她的戏份，讲得是小樱和她嫂子月城雪兔一起参加夏日祭的故事。 说起夏日祭，小樱对之前买到超兽的烟花大会还心有余悸，也不知能不能发挥正常。 亚光速七号火箭的发射时间是14时，中午，北斗早早的就来到了发射基地。 他已经将一半的盖亚之光给了南夕子，能做的准备都已经准备好，剩下的唯有一战了。虽然不知道亚波人在高格达行星上布置了什么样的陷阱等自己，不过事到如今也已经无关紧要。 高仓司令、龙队长，还有tAc队的所有队员们，都聚在指挥室的主控系统前关注着火箭的发射。 “倒数十秒，九、八、七……” 随着读秒的完成，七号火箭喷出蓝焰，以极高的加速度冲入了天空。北斗被加速度死死地抵在座椅上，箭身与大气摩擦而剧烈颤抖，哪怕是北斗也感觉到了身体本能的不适，寻常人的话或许早就昏死过去。 亚光速的火箭，设计初始原本就没考虑载人。即使是精于训练的tAc队员也未必都能承受，不过好在在冲出大气层以后这样的抖动消失了，火箭虽然还在加速，北斗已经感觉好了很多。 “怎么样，北斗？” “是，感觉还行，没问题。” 如果是寻常的太空任务那么刚刚那段时间就是最危险的阶段，在火箭安全度过升空并轨的工作后，塔台就可以欢呼庆祝胜利了。 但这次并不是寻常的巡天任务。 火箭在太空中还需要继续飞行好几个小时，主控台前，无论龙队长还是高仓司令却都没有离开去休息的打算。所有人都等候着，安静的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整个指挥室只有北斗时不时的汇报声。 随着时间推移，火箭距离目标越来越近。 如果不是采用量子纠缠的通讯技术，此时北斗和地球的通讯早就该出现以小时计的延迟了。量子纠缠是唯一能够无视距离实时通讯的技术，因为传播信息的并非电磁波，而是资讯本身——资讯并非物质或能量，并不受光速制约。 这大概是唯二不受光速制约的物理量，另一个是宇宙膨胀的速度本身。 这是人类从百特星人的飞船上获得的技术，不过也只学了个皮毛，此时用于简单的通话已经是极限。 然后在某个时刻，北斗的声音传了过来。 “亚光速七号火箭已经达到预定位置。” 预定的位置，也就是通过计算得出的距离暗宇宙中高格达行星的最近点，在这里扭曲曲率进入暗宇宙能够最快抵达目标。 这也意味着，只要下一步北斗按下曲率启动键，推进器就会带着他进入暗宇宙，立刻与底面失去联系。在他完成任务回来之前，地球将无法再得到他任何的信息。 “北斗，再检查一遍所有的系统。你还有五分钟时间。” 过了五分钟，火箭将错过这个最佳窗口。 “明白。” 北斗按着指导书上的顺序，一个个检查着火箭的各项指标。一路都是绿色，可是突然间，一个红色警告信号跳了出来。 “报告，这里是北斗，火箭出现故障码，错误代码31-，是导航火箭的脱离装置失电故障，导航火箭无法脱离！” “镇静一点，北斗，你试试看故障码是否是因为程序的冲突造成的，重启一下。”龙队长快步走到通讯器前，接过典子的位置开口道：“七号火箭是总部召集了许多国际知名专家一起研制，并且经过了多次调试的，不应该会出现这样低级的错误。” “明白。” 北斗按照队长所言，重启了一下，可是三十秒重启完成后，故障代码再一次跳了出来。 “没办法，不是系统原因，确实是脱离器出现了问题。” “这是怎么回事？”龙惊怒的望向高仓司令，“火箭是司令官你统筹负责建造的，为什么在之前的调试中没有发现这么明显的问题。” “没有调试。” “什么？”龙以为自己没听懂。 “我是说，没有调试。穿越暗宇宙的理论还并不纯熟，在制造过程中有很多出乎意料的麻烦，耗费了太多时间。火箭是在临发射前才组装完成的，我们没有时间去调试。” “你这混蛋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山中不再顾忌双方职位的悬殊，破口大骂，“一架没有经过重重检测的火箭，竟然就这样载人升空了？而且是去人类从未涉足过的暗宇宙，你这个畜生，知道自己在草菅人命吗？” 若是寻常对于防卫军远东支部的新任司令官如此无理，龙队长早就出言制止，在军队中以下犯上关禁闭都不为过，但这次他却没有出声。 “我们没有时间能够耽误去调试，司令部计算出今天已经是发射的最后期限。我们与亚波人、光之国之间的科技差距太大，无法随意进出暗宇宙，只能寻找两者的薄弱处去突破。而计算结果告诉我们，在今天之后我们将错过暗宇宙与我们这里的薄弱点，下一次将是三个月后，届时地球上的居民或者早就被大清洗了。”高仓毫不回避的直视山中，语气一如既往的强硬。 “你们在加入tAc队的那一天就应该明白，任何人都是可以被牺牲的。难道千沼司令在上飞机之前不知道超兽的危险？那家伙已经十年没驾驶飞机了，我猜他这次上飞机前一定又在吹牛自己是什么‘大阪之鹰’，那家伙总是这样。那只是我们当年军校时随口乱起绰号的玩笑话。他的飞行技术就像我的射击技术一样，不怕你们笑话，一百米外我连靶都上不去。他只是赌上性命也不想认输而已。为了人类的延续，为了更崇高的目标，这都是‘必要的牺牲’！” 但是这一次，龙却并没有听从他的话。 “回来吧，北斗，我命令你现在返航！” 第四十八章 银河中的五颗星 指挥室中的空气僵硬凝重。 “龙五郎，你想违抗司令部的命令吗？” “我才是tAc队的队长！你对防卫军负责，而我必须为我手下的队员负责！” “tAc队需要负责的可不仅是自己的队员，还有所有的人类!” “即便是这样，对于高格达星我们tAc队会想别的办法处理，至少我们还有奥特战士——” “你这是不负责任，奥特战士？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知道如何联系吗？虽然奥特曼每一次都会来拯救我们，但我们人类如何能寄希望在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如何寄希望一个联系不到的战神？你能打个电话，还是烧一炷香去庙里祷告？” “我——”龙要说话，又硬生生的止住了话头。 “这里是北斗，已做好进入暗宇宙准备，”通讯器传来的北斗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争吵。“我会继续完成任务的，哪怕无法脱离，我也会让导弹摧毁高格达星。” “等等，北斗，我命令你回来！” 但是回应龙的是断开的通讯。 “队长，量子通讯已经断开了。”典子说话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龙明白这意味着什么，量子通讯断开也就是通讯两端的量子已经解除了纠缠态，北斗所在的位置曲率出现了重大改变。 虽然这本就是自己的命令，但高仓司令并没有喜悦，同样心情沉重。这样的牺牲他已经见了太多，也坚信这是正确的，但同样是悲哀的。在面对地球之外的敌人，北斗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站起来朝着通讯器的方向敬了个军礼。 “请你离开吧！北斗不需要你的军礼！”一直默不作声的南夕子突然开口道。“北斗做了你们司令部命令的事，现在请你让我们单独安静一下。” 高仓没有说什么，没反驳也没解释，转身离开了指挥室。大门打开又关上，指挥室中只剩下tAc队的队员们。 “抱歉队长，我想离开一下。” 南夕子的请求有些突兀，但tAc队的所有人都知道，北斗和南是同一天入伍，也是感情最好的。 “那你就去休息一下吧，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我说。”龙同意道。 离开指挥室，南夕子直奔自己的宿舍。她当然不是真的需要一个人静一静，而是奥特戒指已经闪光了。 此时的她和北斗有着好几十个天文单位的距离，更相隔了暗宇宙，但那一束并不耀眼的盖亚之光化作了道标，将两人联系在了一起。 火箭中，北斗星司已经进入了暗宇宙，遥远的高格达星已经能够目视。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 感觉到另一边的南夕子回应了自己的呼唤，北斗将导弹发射的时间定在十分钟。这里距离高格达星只剩下四百多万公里，十分钟后，火箭会带着导弹加速到亚光速冲向高格达星。 这是他给自己的时间，在十分钟内救出哥哥们，或者与这颗星球一起殉葬。 南夕子在走廊上奔跑起来，来到宿舍门口打开门，确认离开了基地监控拍摄的范围之后，对着虚空扬起了手中的戒指。 心有灵犀的，火箭中的北斗也伸出手。遥远的距离，戒指与戒指之间的光辉却碰撞在了一起，在火箭舱外的宇宙虚空之中，银色的巨人在光辉里出现。 发生在宇宙中遥远之处的战斗玲也无法参与，正如北斗之前说的，她的任务是戒备在艾斯离开的这段时间中，亚波人再次派遣超兽来地球。只是此时地球各处都很和平，似乎亚波人并没有对这里做出什么安排。 艾斯已经进入了高格达行星的大气层。 这里依然是无尽寒冷，不过艾斯早就有所防备，以意念在周身设下屏障，并收缩光能不至于被寒气所夺。只要有所准备，亚波人仅靠低温无法威胁到他。 艾斯在坐落着十字架的高山上落下，再一次见到了哥哥们，他们都一个个被捆上了十字架。 “哥哥们，我这就救你们下来！” “等等，艾斯，这里是陷阱，快离开这里！”虚弱的佐菲还保留着些许的意识，他有些急切的喊道。 “什么？” 然后艾斯感觉到了，在这星球的内部，有某种可怕的变化正在发生。他下意识的认为是亚光速七号火箭已经击中了这里，但很快意识到，这或许是亚波人干的事。 “亚波人将一个可怕的怪物送上了地球，然后他要摧毁这里，它的次元弹已经在高格达的地心引爆了！” 来不及多想，艾斯也已经感觉到了从地心不断向外扩散的庞大能量，这是足以撕碎这颗星球的能量。 这些捆绑奥特战士的十字架很坚固，普通的攻击根本毫无办法，但对艾斯来说未必如此。他凝聚光能于双手，使用了一个平时不会使用的技能。那是光之国的禁术，不到万不得已并不允许私自动用。不过艾斯觉得现在显然就是万不得已之时。 究极断头刀！ 远远超过之前消灭超兽布罗肯时的强度，强大的光能形成的巨刃从山崖一切而过，将整个山头都切开，也切开了十字架的底端。也顾不得其他，艾斯以意念形成一根长绳，捆住四个十字架，向着星球之外飞了出去。 次元弹的能量也已经波及到了地表，星球就像是完整放在微波炉里的鸡蛋，整个炸裂开，向星空外抛射出大量物质。 星球的毁灭，哪怕是奥特战士，在这大自然的伟力之下也必须屏息凝神用尽一切才能堪堪抵挡。 幸运的是艾斯当机立断使用禁招救出四位哥哥，在星球爆炸时已经来到了大气层外，若还在地表遭遇这样的攻击，哪怕是光之巨人也承受不住。 后发而至的冲击波将艾斯和四位哥哥们击飞很远，直到数千公里外才稳定了身形。高格达行星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一片陨石带。这些陨石的命运不可而知，或许会成为流浪在星际之间的彗星，又或者在数亿年后因为引力再次凝聚成一颗新的星球。 将十字架上捆住手脚的金属链扯开，四位奥特战士都恢复了自由，不过显然已经虚弱到极致。而艾斯的状态也不是很好，为了抵挡刚才的爆炸他的能量也已经消耗了大半，能量灯开始闪烁了。 “哥哥们，你们的能量都耗尽了，赶紧回光之国去吧。” “比起这个，艾斯，听我说。亚波人向地球派遣了一位恶魔之子，那是非常可怕的怪物，窃取了我们四个的能量。” “哥哥们的能量？” “对，初代的斯卑修姆能量，赛文的艾梅利姆能量、杰克的奥特手镯，还有我的m87能量都被取走了，那只超兽能够使用我们所有人的技能。那是比过去所有出现过的超兽都可怕得多的怪物。” 四位哥哥的力量有多强艾斯是知道的，哪怕是他，在与任何一位比试的时候不认真对待说不定也会输。而四位哥哥联手，哪怕是大队长（奥特之父）也要严阵以待。 “我们一起去地球，一起去制服那头超兽！”赛文接话道。 “等等，如果现在继续强行去战斗的话，哥哥们，你们甚至可能就此失去变身的能力。” “那又如何？哪怕耗尽所有光能，也不能让亚波人放肆。” 此时的东京，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突然毫无预兆的出现了乌云遮盖阳光。然后在乌云中心出现了一个空间的漩涡，黑影从天而降。 “紧急警报，紧急警报，东京市区出现超兽。” tAc队中的警报声第一时间响了起来。 “队长，市中心突然出现了一头超兽，正在大肆破坏城市。” “好的，没时间为北斗哀悼了。典子，你留在本部照看，其他人跟我出发。”龙命令道。 “那，夕子队员——” “就让她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吧。” “明白！” 鹰号空中堡垒还在施工中，没办法出动。龙带着山中、今野、吉村，四人分别驾驶宇宙号和爱罗号冲出基地。飞机很快来到市中心的上空，众人也看清了超兽的模样。 “这头超兽，有些奇怪。”山中有些不确定道。 超兽都是奇形怪状的，有的像犀牛，有的像仙人掌，还有更古怪的造型。但这一头不太一样。 它面目狰狞，手指就像钩爪，可是，却有类似奥特曼的能量灯。不仅如此，它的身体构造也和奥特战士很是相似。 “亚波人，他们到底造出了什么鬼东西？” “别说这些，现在开始攻击！” 爱罗号和宇宙号纷纷向超兽开炮，就在这时，那头超兽突然双手交叉十字。 无比熟悉的动作，爱罗号与宇宙号急忙躲避，那光线擦身而过。哪怕没被击中，飞机上的tAc队员们也能感觉到那光能的恐怖。 “假的吧？那个是斯卑修姆光线！那不是奥特曼和杰克的绝技吗？” 驱赶走这些恼人的苍蝇后，超兽也没有纠缠，继续破坏城市。 但是那手段，让tAc队越发的心惊。 交叉手臂的斯卑修姆光线、额间发射的艾梅利姆光线，那是曾经保卫地球的奥特战士们迎战怪兽时一次次使用的技能，现在却降临到了人类的城市中。 “不能再这样下去，城市要完了！” “不好！” 超兽再一次射出斯卑修姆光线，而这一次它的目标是一处大型商场。 今天是周末，市中心的商场人流量极多，超兽出现的如此突然，恐怕里面还有大量的人没有来得及避难。 确实如此，此时商场中人流挤成一团，楼梯口、电梯口的位置都出现了踩踏。在超兽的光线降临的前一刻，站在落地窗旁的顾客们甚至能看到迎面而来的刺眼的光，大脑都来不及做出丝毫的反应。 但下一刻，厄运并没有降临。 伟岸的身躯遮挡了落地窗的视野，也挡住了致命的光线。 “是盖亚，队长，盖亚来了！” “嗯。” 盖亚抵着光盾，与超兽的斯卑修姆光线僵持了片刻，薄薄的，看似透明的光盾始终没能被击破。 第四十九章 盖亚？至高 【盖亚，别被光之国的那群蠢货蛊惑了，人类只是这颗星球的寄生虫，除了伤害你他们什么都不懂。我们亚波人才能给地球带来光明的未来。我们的科学技术能够更好的体现地球的价值，让这里成为整个银河都耀眼的始祖文明圣地，接受我们吧，盖亚！】 亚波人的声音在城市的上空响起，星球意志意味着什么它们同样明白。只要得到了盖亚的认可，人类只是纤芥之疾，届时就连光之国也不能再插手。 就如光之国的奥特火花塔，雷布朗多、安培拉、古阿帝国都曾觊觎过，那是文明的核心。一旦得到星球本身的认可，它们亚波人就成了这里的合法统治者，谁也不能质疑，否则反而会被定性为侵略者。 而盖亚置若罔闻，抓着艾斯杀手停止攻击的片刻，她迎身上前，跳起来一个膝击砸在超兽脸上，将它整个身体掀翻开。 盖亚的动作也惹怒了亚波人。 【真是冥顽不灵。艾斯杀手，给她点厉害瞧瞧，让她尝尝奥特兄弟们的绝招，然后明白臣服我们才是唯一正确的事。】 艾斯杀手站起身，盖亚的那一击并没有给它太多的伤害。它的身体强度更在几天前的那头超兽巴拉巴之上。 艾斯杀手状似挑衅的做了两下扩胸运动，然而双手交叉射出了斯卑修姆光线。 而同一时间，盖亚也交叉了双手。 【杰克勋章】——斯卑修姆光线！ 近乎是复制黏贴的两道一模一样的光线撞击在一起，频率和振幅完全相同的两束光，波峰与波谷重叠，部分消弭于无形，而也有部分加强了光波，逸散的光能在接触的那个中心点绽放无尽的光。 在那个中心点，原本50w度的高温还在不停提升，甚至已经接近一百万度，达到了太阳辐射层和对流层交界处的温度级别。 艾斯杀手的斯卑修姆光线是截取的初代的能量，但毕竟不完整，而来自‘杰克勋章’中的斯卑修姆光线则是如假包换的‘正品’，就算初代、杰克当面，让光之国的教官来评判也分不出优劣。 所以在最初难决胜负的情况下，随着时间推移，中心点渐渐被压向了艾斯杀手的方向。然后在下一秒，光线击中了超兽，因为汇聚了两人的能量，比正常的斯卑修姆光线更强许多。光能扩散开的一刹那几乎无法直视，周边的房屋都被光压给吹开了一片。 绝强的大爆炸，整个东京多少房屋的玻璃被震碎，靠近一些的，街道上的汽车、行道树都如同玩具一样被抛飞。 “赢了？”宇宙号上的龙有些无法确定，刚才的光线太强，强的无法直视。 炮手席的山中放下了挡住眼睛的手，眯着眼望向烟雾中心。飞机被紊乱的气流刮得上下颠簸，片刻后才找到了平衡。 “应该……不对，超兽还在！” 如果是普通的超兽，这样的一击就足以致命。毕竟那是初代最强的绝技之一，消灭过无数大怪兽，这次又因为两人同时使用而被强化，几乎等同于同时被两波斯卑修姆光线击中。 但艾斯杀手并不是普通超兽。 烟尘散去，被正面击中的艾斯杀手竟然仅仅是被击退了几步，足以将任何物质都电离的高温作用在它身上，除了被击中处有些焦黑之外竟然毫发未损。 这是人类无法理解的科技，不仅仅是材料科技，任何宇宙中存在的材料都无法抵挡这样的高温，那是足以突破强子的强核力分离出夸克的温度，已经不关乎组成物质的是何种元素。 所以‘艾斯杀手’的皮肤护甲定然有着物理防御之外的隔绝技术——事实上那是亚波人最高等级的次元科技造成的效果。 在超兽表面展开次元屏障，任何能量攻击都会被抵挡、削弱，哪怕格斗攻击也会被从要害部分扭曲。换成游戏术语的话，就是致命攻击变为普通攻击，且对魔法伤害、物理伤害均有效。 除非能量级别强到足以将之击穿，否则对艾斯杀手而言都是没有意义的‘挠痒’。而强化的斯卑修姆光线或许已经接近临界，所以让它有了些灼伤，但真正想要威胁到它显然还差了一些。 不过这样的结果显然也不能让亚波人满意。 它想要的是‘艾斯杀手’以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折服盖亚，让对方明白亚波人的强大，而不是反而被对方的技能压制。 【继续，艾斯杀手，使用奥特手镯！】 ‘艾斯杀手’举起手臂，手镯化为了光刃。 这是杰克奥特曼曾经消灭过许多强大怪兽的武器，甚至连宇宙大怪兽贝蒙斯坦都无法抵挡。 但几乎是同一时间，盖亚的手中也出现了手镯。 【杰克勋章】——奥特手镯投影 两枚几乎一模一样的手镯撞击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叮’，然后齐齐弹开了。盖亚的手镯弹向艾斯杀手的右后方，而艾斯杀手的手镯就掉落在盖亚身侧不远处。 盖亚转身一个侧翻，扑向那枚真正属于杰克被超兽夺走的手镯，抓到后一个翻滚站起身。而艾斯杀手也不甘示弱，扑向盖亚之前使用的那一枚，同样用自己铁爪一样的左手抓住了那枚手镯。 光之国的奥特手镯在整个银河系中都有着赫赫威名，长久以来，以大怪兽们的累累尸骨铸就了无敌的名声。这手镯相传来自于神秘四奥的赠与，奥特之王在创建了光之国之后就离开了m78星云，去了国王星隐居，而这枚手镯作为震慑黑暗帝国的武器留在了宇宙警备队之中。 光之国的科学技术局也曾想要仿制，却未能如愿，哪怕光之国已经是银河系的顶级文明之一，但那依然是超越了光之国本身技术，无法再现的武器。 所以亚波人也惊讶于这不知何时出现的第二枚奥特手镯，而且从刚刚的碰撞结果来看，两者威力相差无几。 难道是光之国的科学技术局有了技术的突破？ 不等它想明白，拿着真正杰克手镯的盖亚又做出要发射的动作，而艾斯杀手也是如此。 可就在这时，艾斯杀手手中的手镯却突然消失了，就像是幻影一样。同一时间，盖亚的手镯出手，光刃再无阻挡。 那当然是因为盖亚解除了‘杰克勋章’的手镯幻影。以奥特勋章中的光能凝聚的奥特手镯，在盖亚主动解除了召唤之后消散于无形。 一次斯卑修姆光线，一次手镯幻影，勋章中所剩的光能只有三十多，除了一击‘流星飞踢’之外再也用不出其他的技能。 不过幻影换了个真品，血赚！ 手镯化成的光刃速度极快，艾斯杀手来不及躲避，只堪堪将手挡在身前。杰克手镯作为光之国的秘宝之一，显然是超越了艾斯杀手能够抵挡的极限，它那狰狞铁爪的左手从手腕之处的位置被切断开，就此失去了左手的手掌。 这意外显然出乎了亚波人的预料之外。没有了手掌，也意味着它无法再使用斯卑修姆光线。就连手镯也被狡猾的盖亚骗去了。 才刚夺来的奥特四兄弟的力量，还没等占领地球、消灭艾斯，一下子废掉了两个。 是的，‘艾斯杀手’正如其名，当然是从一开始就是特意针对艾斯而制造的。至于盖亚，因为她对于这颗星球的特殊性，亚波人从没有真正打算杀死她，只是为了震慑而逼迫她屈从而已。 【不要再留手，艾斯杀手，使用m87光线！用奥特兄弟中最强的m87光线打倒盖亚！】 m87光线只需要单手发射，是佐菲的最强技，也是奥特兄弟之中单体光线技能威力最强的一招。如果击中星核的话，甚至能造成歼星的效果。 如果让m87光线在东京引爆，那是远比核武器要恐怖的多的能量，轻松就能将一座城市夷平废墟。而此刻盖亚的身后是成片的商业街和无数的人类。 “将力量借给我吧，阿古茹！” 海洋之光响应了盖亚的呼唤，柔和的蓝色光芒从勋章之中逸散而出，传递给了盖亚之光，两者融为一体。盖亚的身躯也随之出现了变化。 如果真有魔法少女变身的话，大概就是这一刻吧？此时玲也还有闲心如此想到。就像年幼的小女孩长大，V2形态的盖亚意味着成年，身躯变得凹凸有致。 大地母神。 m87光线已经射出，而同时盖亚双手也汇聚出了光盾。 如果是几秒钟之前，盖亚的光盾很可能无法抵挡来自佐菲的m87光线，但在融入了海洋之光后补完了缺失力量的完全体的盖亚，她的光盾越发的坚实，死死的将m87光线抵挡在了面前。 还不够! 光压在推着她渐渐往后，已经快撞向身后的大楼。 那么就再一次—— “将所有的力量都借给我，阿古茹！” 整个阿古茹勋章放开了所有的限制，如果说之前的大海之光像温和的水流，那么此刻就如海啸一般席卷而来！盖亚甚至无法确信自己是否能够承受住。 但她毕竟承受住了，事实上，那‘海啸’在侵入盖亚之光后没有丝毫的暴动，恰如其分的完全的融合在了一起。盖亚的身躯也再一次出现变化。 盖亚·至高型！ 勋章能提供的能量只有不到三十秒，但已经足够了！ 第五十章 奥特之星的信物 在m87光线的冲击下，起初没有人注意到盖亚的变化。 但某个时刻，被压制住的巨人突然顶着光的风暴，一步一步走向了超兽。明明是在能够歼灭小型天体的光暴中，她却似乎毫不受影响，每一步都走得平稳踏实。就仿佛那87万度以上的高温和能够排山倒海的冲击力不存在一样。 直到就这么走到了超兽面前，顶着它依然在释放光线的右手，盖亚竟然撤去了光盾，一把抓住它的手，让光暴不得不停了下来。 咔哒 原本无论如何也无法击伤的护甲，被盖亚随手一捏就拧断了手腕。艾斯杀手痛呼着向后退去，却不防盖亚再一次站到它面前，那速度甚至超出了超兽视线的捕捉。 然后是一拳。 简单的一个上勾拳击中了超兽的腹部，将它整个身体仿佛装上了火箭引擎一样扑上了天空，五百米、一千米、两千米，超兽的身体飞临了云层继续往上，甚至开始与大气摩擦。 “时间不多了！” 确实不多了，变身为至高型之后已经过了十秒钟，也只剩下十多秒。 盖亚高举右臂，光能在双手之间一次次聚集压缩、压缩、再压缩，直至连空间都无法承受的极限，然后她的手不再限制，光流的风暴从虚空汹涌的呼啸而出，瞬间追上了云层之上的艾斯杀手。 亚波人引以为傲的次元防御，在这似乎是亘古来源于星球诞生之初的光暴洪流之中仿佛纸片一样被撕碎。 一弹指为六十刹那，一刹那为九百生灭，或许只是一个生灭的时间，甚至更短，艾斯杀手便被淹没在了至高型的量子流线之中。 连虚空都被撕裂的光能，直至光流减缓、消失，所过之处数万米的空中依然带着一条被灼伤的痕迹。 海洋之光渐渐褪去，盖亚又恢复了初生的形态。 “赢了？” 对，这次是真的赢了。 tAc队的通讯器中传来典子的呼叫。 “队长，观测站刚刚来电，通过空间相论望远镜，在高格达行星位置发现了大量γ射线，不过因为在暗宇宙中，与地球没有电磁波的交集，所以γ射线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 γ射线，那是在天体爆炸时才能大量产生的高能射线流。大量出现γ射线也意味着高格达行星已经就此成为了宇宙中的尘埃。 典子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庆祝，因为这同时意味着北斗完成了他的使命。就如千千万万的防卫军战士一样，用生命完成了履职。 “放心吧，我想北斗一定会回来的。”龙在通讯器中说道。 无论是典子，还是山中、今野和吉村，都以为这是龙队长单纯的安慰。 就在这时，天空出现了几个光点。 “那是什么？” “难道又是超兽？” 光点极快的速度降落在了地面，但那并不是超兽。 “开玩笑的吧？” “好感动！是初代，我们的初代！” “赛文，杰克，还有佐菲！艾斯也在！” 是奥特兄弟们，初代，赛文、杰克、艾斯和佐菲，奥特五兄弟整齐的出现在了城市之中。他们的状态并不好，所有人的能量灯都在急速的悲鸣，但是却没有人露出虚弱的疲态，哪怕是强撑着也挺直了身躯。 “太好了，他们都没事！” 对于向高格达行星发射导弹龙始终是保留意见的。哪怕司令部占据着大义，高仓司令官的话他也无法反驳，但这些都不是他们能够理直气壮的向奥特兄弟们开火的理由。 如今看到奥特兄弟们没事，在羞愧的同时，龙也松了口气。 他们果然就像战神一样，永远不会被黑暗打倒。 东京的避难警报已经解除，人们一个个从避难所里走出来，然后仰头便看见了那些熟悉的巨人。 “是初代奥特曼！奥特曼回来啦，是在大阪城救过我的初代！” “赛文！之前受伤离开地球的赛文，身体好了吗？” “杰克——乡秀树哥哥！”说话的是坂田次郎，“由美子姐姐你快看，是乡秀树哥哥，这次他真的回来啦！” “对，真的是乡君。” “超兽呢？” “那头恶魔呢？” 杰克和赛文四下望去，城市一片狼藉，遍布着战斗的痕迹。但没有超兽，只有盖亚奥特曼站在这里。 “看来我们来晚了一步，超兽已经被我们的地球之光给消灭了。”佐菲笑着打趣道，放下了预备格斗的架势。也就在确定了没有敌人之后他才露出了虚弱的样子。 其余的奥特兄弟除了艾斯稍微好一些之外，也都一个个强撑不住。在高格达行星被困了一周，几乎抽干了所有能量，他们早就已经到了极限。 “欢迎回来地球。” 盖亚走上前，她用了‘回来’这个词，因为这些奥特兄弟们一个个都与人类有了深深地羁绊。玲也从北斗口中得知，曾经为地球浴血奋战的他们，都已经将这里视为了第二故乡。 盖亚想了想，从地球之光中抽取了一些能量，传递给了奥特兄弟们。 “这是地球的光，也不知道你们是否能够适应。” 奥特战士的光都来自光之国的火花塔，在地球执行任务时，从恒星之中也能补充一些——不过两者终究有些差别，这也是奥特战士在值守地球短则一年，长则两年之后就必须回光之国的原因之一。 太阳的光能对奥特战士来说虽然也能使用，却毕竟没那么纯粹。只能单纯补充能量，却无法如火花塔的光那样温养身体、治疗伤害。 而来自行星的光，对奥特战士们来说还是初见。 当那光芒进入了他们的身体，奥特兄弟们却意外发现地球的光竟然开始修复他们伤痕累累的身躯。虽然远远无法和光之国银十字军的专业治疗能力相比，但那是不带任何治疗技能的纯粹的光的效果，不得不让人惊讶。 “大概是因为你们将这里视做第二故乡，所以地球也接纳了你们吧。” 听着盖亚如此说，奥特兄弟们互相看了看没有作答，却心里涌出了温暖的感觉。 “对了，还有这个！”盖亚将手镯从手腕上摘了下来，递给了杰克，“这是你的武器吧？我从超兽那里抢回来的。” 其实该说是骗回来才对，亚波人又怎能想到，光之国的奥特手镯竟还有‘幻影’可以模拟。 杰克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丢失的东西，这次他不但没给地球帮上忙，尽惹了麻烦，现在还让别人送回来。 不过不接也不行，如果是他私人的东西送给盖亚也无所谓，但奥特手镯是光之国的武器，并不属于他个人，他也无权决定归属。 “麻烦了。”杰克羞愧的笑了笑，接过了奥特手镯。 “如果方便的话，下次还请来光之国做客。我们奥特一族非常欢迎您的莅临。”佐菲道，他说的是敬称，因为盖亚不同于普通的奥特战士，她可以说是一颗星球的代表。从某种角度来说类似于光之国的火花塔，是文明本身的象征。 “我大概没办法离开地球。” 光之国距离地球300万光年，而银河系的直径也才10万光年，300万光年等同于银河去最近的仙女座星系的距离。 河系与河系之间有着无垠的虚空，这就是光之国所在的地方。那里荒凉偏僻，少有天体，甚至几千公里内找不到一颗尘埃，除了量子潮汐之外，近乎于绝对虚空。 这是宇宙膨胀所造成的，以亿年为单位的时间跨度倒退，这里曾经也是活跃的一片空域。有无数的恒星、行星，有着活跃度天体运动，无时无刻的创生和毁灭。 但随着时间推移，宇宙的尺度在扩大，星系之间的距离在扩张，这里渐渐荒凉。就连属于光之国的天然恒星也早在数百万年前就已经熄灭。 无垠的边陲之地，光之国已经回不到过去，那有山有水的星球。这才有了人造的恒星火花塔。 地球与光之国之间300万光年的距离足以阻挡大多数星际文明的步伐，是终其文明的时间长度也无法跨越的遥远。 而哪怕是盖亚，失去地球力量的补充，使用虫洞折叠空间长途跋涉到光之国也会耗尽所有的盖亚之光。 这时，佐菲递上了一个手镯。当然不是奥特手镯，而是另一个圆环的手镯，带着类似飞鸟的造型。 “这个还请您收下。” “这个是？” “这是奥特之星的信物，属于我们光之国的邀请函。”见盖亚有些犹豫着没有接，佐菲解释道，“还请放心，这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是我们光之国的科学技术局批量制造的成品。赠送给与我们友善的文明。” 这么说了，盖亚才接了过来。不过她发现这手镯果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信物’，里面蕴藏着极强的光能。 “如您所见，这里面是奥特火花塔中的一小块火焰的碎片，作为邀请函，足以提供一次往返地球和光之国的能量。在您做好准备后，我们欢迎您有一天能够来光之国做客。大队长……不止大队长，我想甚至包括奥特之王，大家都会扫榻相迎。” 这手镯确实没什么科技含量——至少针对光之国来说是这样，仅以技术水平来说，也就是技术局批量就能制作出的成品。但佐菲没有言明的是，在光之国数十万年的历史上，这样送出去的信物其实不足五枚。 它真正珍贵的就是其中保存的一丝火花塔的火焰碎片。一旦落入黑暗帝国的手中，很可能会借此研究出光之国的核心秘密。 就此送给盖亚，是友谊的见证，同时也是最大的信任。 “那么我们也该告辞了。我们的弟弟艾斯就拜托麻烦照顾了。” “喂喂，说反了吧？”艾斯不满道。 但佐菲、初代他们都没理他，四位奥特战士一同飞上了天空，向着遥远的光之国而去。 第五十一章 勋章？奈克瑟斯 夜晚，tAc队在本部举办了庆祝的宴会。 不但是击败了超兽，保护了地球，更是因为北斗星司竟然活着回来了。 “可真是吓死人啊。北斗，当时南夕子可伤心了，‘请你离开吧，北斗君不需要你的军礼！’你不知道，当时南队员直接对着高仓司令官就吼了，和她平时完全不一样，我都吓了一跳。听到噩耗一个人哭着就跑去了宿舍。”今野笑眯眯的说道，模仿着南夕子当时的话，别说，语气还真惟妙惟肖。 北斗有些不好意思，真实的情况他当然知道，所谓的偷偷一个人躲去宿舍，其实是南夕子已经通过盖亚留下的光作为纽带来高格达星和他回合了。不过这是他们两人的秘密。 “说起来还真幸运啊，竟然被艾斯奥特曼给救了，带回了地球。我敢说，虽然乘坐宇宙飞船的经历大家都有，可是让奥特曼带着畅游宇宙的，我们这里可只有你这家伙了。说说看，感觉怎么样？”山中拍了一下北斗的肩膀，他有些羡慕，如果当时再坚持一下由他来驾驶火箭，说不定享受‘奥特曼特快’的就是他了。 “啊？哦，就是在一团光里，其实我什么都没感觉到，就回到地球上了。”北斗星司半真半假的说道。 “就算是这样也让人羡慕啊。” “好了，今野，山中，北斗也累了，你们别缠着他，让他休息一会儿。” 龙五郎开口了，今野和山中也就不再说话，放过了北斗。 “这次是我们人类再次亏欠了奥特战士，幸好佐菲他们安然无恙，不然防卫军还有tAc队都将背负无法抹灭的罪责。如果还有机会见到艾斯的话，这份歉意还请带给奥特兄弟们。” 北斗刚想说自己没办法再见到艾斯，可是见到龙队长认真地表情，出口的话还是变了。 “我明白了，如果真的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带到这份歉意。” 人类确实亏欠了奥特战士，哪怕亚光速七号火箭实际并没有伤到奥特兄弟，高格达星也是亚波人自己下令摧毁，但作出了发射火箭的决定这件事本身，或许就会成为人类与奥特兄弟之间的隔阂。 好在艾斯，也就是北斗星司本人就是亲历者。明白那份决定的重量，所以并没有责怪龙队长，甚至没有责怪高仓司令。因为作为人类，在那情况下确实是唯一的选择。 弱小就是原罪。正因为弱小，所以甚至没有选择善良的权利。 人类已经牺牲了太多。不说之前的巴拉巴，今天出现在地球的艾斯杀手虽然及时被盖亚消灭了，可依然造成了大量伤亡。 斯卑修姆光线、艾梅利姆射线，这些都是奥特兄弟曾经用来消灭大怪兽的绝招，却被用在了攻击城市。在盖亚出现之前的短短几分钟，就将好几片街区化为火海。确切的伤亡报告并没有转阅给tAc队，但谁都知道那肯定又是个触目惊心的数字。 “又有好多人受伤、死去了，还有那些被破坏的房子。” 不知有多少人无家可归。 “那并不是大小姐的错。”驾驶座的见野宽慰道，“大小姐您已经做得够多了，每一个人类都必须对您感谢。我想，哪怕那些死去的人也会心存感激，毕竟您保护了他们还活着的亲人。” 真的是这样吗？玲也不知道，她在意的并不是人们是否感激，只想着自己是否能够做得更好。 和过去不同，现在的她被大家所需要着，她感觉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不再是那个灯火通明的别墅中，却依然被黑暗吓哭的小女孩了。见野说，她给人们带去了光。但恰恰相反，是那些需要她的人将她从黑暗中拉了出来。 感觉到自己被人需要，她的存在不再是可有可无，她觉得自己才是被拯救的那个。 汽车停在屋外的草坪上，玲也下车回到了卧室，打开了抽屉。 里面是堆成一片的‘奥特勋章’，只是都还没有解锁。 之前在消灭了巴拉巴之后，她已经可以选择下一枚解锁的勋章。只是她一直拿不定主意，这些奥特战士，除了今天见到的奥特五兄弟之外她一个也不认识。剩下的勋章之中，也没有哪个如阿古茹那样给她非选不可的感觉。 事实证明，阿古茹确实是最适合她的，那是盖亚原本就缺失的一部分。而下一枚勋章如何选择？ 这件事原本让玲也犹豫了好几天，但今天她有了决定，事实上，那是盖亚之光就在刚才传递给她的一个简单的信息。 玲也从抽屉里取出一枚勋章。 那是一位黑红相间的战士—— 【奈克瑟斯（红色成年形）勋章】 之所以选择这个勋章，是因为之前在她生出想要让城市减少一些伤害的时候，从盖亚之光中传递给了她一个技能的名字。 “美塔领域？那是什么？” 盖亚没有回答她的自言自语，仅是让她知道，这个技能或许能在战斗中减少对城市的破坏。可以保护城市，也可以保护更多的人免于被战火波及，而代价是那些战斗的余波必须由她自己来承受。 对玲也来说这正是她需要的。所以她也不再犹豫。 奈克瑟斯显然在众多奥特战士中也不普通，他的解封需求要高出许多，记得之前是180，比普通战士多了60，现在因为每次解封需求的递增，变成了200。是刚开始解锁杰克勋章的两倍！ 不过，之前消灭巴拉巴和艾斯杀手，因为没有选择需要解封的勋章，还有一部分的解封点数存着，在她选定了解封目标后，解封度瞬间飙升。 确实是飙升，因为仅仅两头超兽，一下子让她的解封度达到了68点。 【奈克瑟斯（红色成年形）勋章 能量储量：0\/230（每秒回复0.002，暂封锁） 封印中，解封度：68\/200（34%）】 显然，无论是巴拉巴还是艾斯杀手，都是亚波人手中最顶级的超兽，给出的解封度远远高于普通超兽，而它们的实力也确实对得起这个评价。 随着解封度的提升，奈克瑟斯勋章的样子明显出现了变化。塑料变成了坚硬的水晶质地，里面的奥特战士也开始变得立体。与他的目光对视，明明只是一段影像，却让玲也仿佛真的看到了一位奥特战士站在她面前。 那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坚强战士，虽然不认识，但玲也确实清晰地感觉到了。 【光是纽带，将会传承一代又一代。将自身奉为薪火，总有一天能够燎原。】 在整个世界都陷入黑暗时，总有个人独自忍受孤独和痛苦。守护着那一点星火，将自己的生命、灵魂作为燃料投入其中，只为最后的希望不熄灭，然后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守护着那星火之光的每个传承者都坚信，哪怕此时身陷绝望，在永无止境的战斗炼狱中垂死挣扎，哪怕无人理解，甚至功绩被刻意掩盖。但总有一天，总有一个人可以将他们所有人的牺牲转化为光，驱散所有黑暗。他们每一位继承者都是抱着这样的希望战斗到最后一刻，直到将灵魂都燃尽。 ——那是发生在某个未知时空的故事，在这个世界没有他的传说，只有玲也依稀感觉到了他传递过来的那份坚定的信念。 玲也将这枚勋章放进裙子的口袋——那本是阿古茹勋章的位置，不过在解封之后阿古茹勋章也被她绑定，收进了盖亚之光中。 玲也尝试过，没有选择解封的勋章和普通的塑料片玩具都没什么不同，可月阿姨在给她打扫房间时也曾帮她整理过，只以为是小孩子的玩具。所以寻常人也能看到、触摸到。 可是一旦解封了，或者哪怕没完全解封只是投入了部分解封点，就仿佛与世界出现隔阂一样，除了她自己，谁也看不见、碰不到了。甚至同为奥特战士的北斗星司也无法发现。 玲也的手腕上带着一枚手镯。 那是佐菲送给她的手镯，银白色呈飞鸟的造型。很漂亮，不过在普通人看来也就是一个精致的工艺品。 这让玲也有些犯难，从佐菲的态度来看这手镯显然是比较重要的，不随身携带让人不太放心。 若是丢失了，被地球人拿去还没什么，大概率也研究不出什么，可若是被别有用心的宇宙人偷走了，这手镯作为‘邀请函’是能够直接去光之国的，很可能会对奥特之星造成麻烦。 让她困扰的是友枝小学不允许小学生佩戴手镯、项链这些首饰，老师才不会管是不是奥特曼的礼物，会一律没收。而且夏天本就穿着短袖，这手镯戴在手上也太显眼了。 如果能像盖亚之光那样就好了——盖亚之光平时是依附在她的发卡中的。 正当玲也这么想着，只见那枚手镯突然变换了造型——它融化成了液体，从玲也的手腕流淌下来，在桌上凝聚，最后形成的是一枚手指大小的胸针，依然是飞鸟的造型。 “啊，谢谢，这就方便多了。” 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玲也道谢了一声。只觉得奥特之星的技术果然够方便。 不过，想到既然奥特手镯能够变成各种武器，这枚手镯能够从手镯变胸针也就不奇怪了。她将胸针扣在短袖衫的胸前，这下就不显眼了，任谁看了也只是个普通的小饰品。 小女孩戴这样的小饰品，还是在友枝小学的校规刻意容忍的范围内的。 第五十二章 学习会的邀请 啪—— 烟花升到半空，小樱明显抖了一下。 “卡！” 摄像机停了下来，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群众演员们也都停下了动作。 “对不起，导演。”不等导演说话，小樱也知道自己做错了，赶紧弯腰道歉。 “你……哎”浅香开口到一半，却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他也知道，有那样的经历，会对烟花大会产生心理压力是理所当然的。即便去苛责大概也无济于事。 “需要休息一下吗？” 小樱很想说不用，但她确实一时间无法适应。这样的情况下，哪怕勉强继续拍摄也没办法做的很好。只是浪费大家的时间和胶卷罢了。 这一集讲的是夏日祭，小樱和暗恋的大哥哥雪兔一起参加夏日祭，同时收服了化作漫天萤火的‘灯牌’的故事。 只是不久前那场夏日祭遭遇超兽的事还是让小樱心有余悸，甚至留下了阴影。所以再一次面对烟花大会，她没办法做出如剧中的小樱那样享受的样子。毕竟，超兽实在太可怕了。 这时，小樱察觉有人拉住了她的手。 “没关系，不会再有超兽了，我保证。” “啊，玲也，你来了！” 和小樱牵手的正是玲也。 “嗯，抱歉导演，我来晚了，路上有点堵车。” 现在天刚刚擦黑，正是上班族下班的高峰期，这样的理由也确实说得过去。 “没关系，还没到‘芙蕾雅’出场的时候。并不算迟到。” 对于大岛家的千金，导演总是格外宽容的。别说只是疑似迟到，就算耍大小姐脾气他也只能尽心去哄好。 在过去的导演生涯中，那些带资进组稍有地位的‘大牌小姐’他也遇到过不少，无故旷工的、罢演的、耍脾气的、乱改台词的，不一而足。而那些人的身家又如何与大岛家的大小姐相比？大岛家的这位，甚至可以说是真正的公主。 可玲也却从没有让他为难过，不但不耍脾气，还尽心尽力的按照他的要求去演好镜头前的每一幕。他已经不能苛责更多。 不知为何，被玲也这么牵着手，小樱的心情不可思议的就平静了。或许是因为和自己这个冒牌货不一样，玲也是真正的魔法少女吧？ 小樱永远无法忘记那天夜里，她在那片废墟中看到的一切。 站在废墟之中的公主，唱着谁也无法理解的歌谣，那万千不幸的逝者们在歌声中被引领着——对，就像她的名字，北欧女神芙蕾雅，将死于战场的人们引渡至没有纷争、没有痛苦的神国。 那一天，除了她之外似乎没有人看到这一幕，导演、助理、司机，包括就在她身边的知世。但小樱始终相信那不是自己的眼花，她真的看见了。 “心情好一些了吗？” “嗯，谢谢，我平静多了。”小樱说着，示意导演自己已经没事，可以继续演下去了。 在摄像机再一次打开之前小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了往日的笑容。 “浴衣真不错呢，小樱。” 在约定的地方等候的知世，见到小樱后不惜赞美之词的夸赞道。 “嗯，是我哥哥去年帮我做的。” 被提到的桃矢某人‘哼’了一声，状似冷漠实则傲娇的转过了头去。 在故事的设定中，这位小樱的哥哥木之本桃矢是运动、学习样样全能，连针线活也不在话下的完美型白马王子。 在学校中是与雪兔齐名的校草，深得女生们的暗恋。鞋柜的情书每日不绝，这还是很多女生在自己放情书的情况下，自觉清掉了‘捷足先登者’情书的结果。 而木之本桃矢虽然日常迫害小樱，实则是‘护妹狂魔’。于是，在一群人祭典上偶遇了李小狼，见小狼和小樱颇为亲近之后，两人针尖对麦芒，火星撞地球。 捞金鱼摊、钓气球摊、气枪射击摊，一个个都成了两人的战场。与之对应的，小樱手里的娃娃、小零食渐渐堆了起来。 然后他们听到了一个声音。 “老板，我要玩这个套圈的游戏。” “惠顾，二十元一个圈。” “好的……不过我好像没有零钱了，这个可以吗？” 看着手里印着福泽谕吉的纸币，老板有些为难，“小妹妹，这一万元，我这边找不开啊。” 也不是找不开，而是这样的摊位一般客人用的都是10元、50元的硬币，一枚枚捡出来，好几百个硬币花功夫不说，关键还不好拿。 “没关系，那就不用找零了，全换成圈吧。” 于是，女孩面前堆了500个圈。 “啊，是芙蕾雅！” 听声音有些熟悉，小樱和知世走到面前，那确实是前几天英国转学来的同学芙蕾雅。小樱还知道她另一个身份，同样是魔法少女，同时还是自己的堂妹。 “晚上好。” 芙蕾雅也打了声招呼，不过显然注意力不在小樱和知世身上，而是面前的那些玩具。她抓起一把圈圈，也不看数量，就如天女散花一样的撒了出去。 然后一把接着一把。 看着隔壁摊的女孩这样的玩法，桃矢和小狼突然觉得两人的比试好像没意思了。 “芙蕾雅，套圈游戏不是这么玩的，要一个一个投才对。”小樱在一旁说道。 “一个一个吗？可是这么多太麻烦了。” 那是因为你换得太多了！知世、桃矢、小狼，甚至包括摊主老板都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那是因为芙蕾雅你换太多了啦！”只有小樱真的将这个话说了出来。 “可是，人家也没想到，50块钱能换这么多圈啊。” 50块钱？小樱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芙蕾雅说的是英镑。五十镑差不多就是一万日元。日元汇率这么低真是对不起啊。小樱呵呵的尴尬赔笑了几声。 “卡！好的，这一条过了！大家休息一下，二十分钟后继续下一幕” 摄影机停了大家都放松下来，其实也并不怎么累。今天或许是状态不错，刚才的几幕拍下来都没有NG，基本一次过。 “玲也表现的不错，气氛神态都很自然。” 有些人为了表演会太过于夸张，或者为了表现情绪而矫揉造作。玲也却没有这样的情况，总是自然而然的。就像随便用一万元换500个圈，没有高高在上，也没有刻意耍大牌，就像是在做最普通不过的一件事。 这也是浅香导演最满意的地方。 ‘因为这是本色出演啊。’——小樱在心里默默道，都不用演戏，之前她们去夏日祭的时候玲也就干过这事，捞金鱼好几个网子一叠，套圈圈天女散花，然后大丰收。完全诠释了金钱的力量——当然更高兴的是老板。 那不是演戏，她只是在做她平时确实会做的事情而已。 趁着休息的时间，小樱特意坐到了玲也身旁。 这是上次剧组拍摄遇到超兽，在那片废墟间分别之后她们第一次见面。前几日拍摄没有玲也的镜头，所以她都没有来。小樱也有想去她家，却被知世告知玲也家并不在东京，而是在隔壁的千叶。 对小樱来说，去千叶已经可以算是长途旅行了。那是要坐城际电车才能到的地方。 “晚上好，玲也。” “嗯，晚上好，樱。”玲也回应了一声，然后在小樱正要说下一句话之前继续开口道：“暑假快结束了，你的作业做完了吗？” 啊？ 天就是这么被聊死的。 小樱支支吾吾，因为她确实还没做完。 “还有一些。” “一些？” “嗯，就是手工作业，读书感想，还有一些数学题册。” “那不是几乎都还没做？” 真失礼呢，她也做了呀，比如说画图日记——虽然才只写到七月份，整个八月都没动笔。好吧，她承认，整个暑假作业她确实几乎都还没动。 “还有一周就要开学了呀。” “一周……”小樱无力地叨唠了一句，是的没错，现在已经是八月下旬了，但是她真的不想去想这些，在暑假来临之前，总觉得一个多月的假期是漫无止境可以随意挥霍的时间，可是一转眼到了假期的尾巴，却发现那简直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真不想被人提醒这一点啊。 “玲也真无情。” 小樱甚至忘了自己刚刚坐到玲也身边想说什么。 “其实我也没做完。” “真的？” “对，读书感想虽然将选的书看完了，但还没有动笔。知世呢？” 刚刚一直没插话的知世也点了点头，“我也是，我的数学题册还没做完。” “明天到我家来开学习会吧。”玲也道。 “玲也家？是千叶吗？” 那太远了一些，小樱也不认为爸爸会放心让她坐电车去隔壁城市。 “不是，是东京的庄园。” “啊，就是之前拍摄的地方？”小樱想起来了，那片富士山下的庄园，就像一处王国一样，“可是，那样真的好吗？玲也不是不愿意去那里吗？” “没关系，那里是我家，总要回去的。耍性子也已经半年了，玛利亚小姐、才波主厨、四宫主厨、巴特先生、植木先生，大家都在等我回去。还有八轩先生这周也从北海道回来了，我想去迎接他。私自用了他的守林小屋拍电视，希望他不会介意。” 按道理说，八轩勇吾既然已经辞去了工作，守林小屋当然是大岛家的私产，里面私人物品在八轩辞职时也早就清理带走，小屋已经和他无关。但在玲也的心里，八轩先生一直是这里的守林员，过去是，将来也是，这个事实从来没有改变过。 “知世要来吗？” “要！”知世直截了当的回到道，“玲也家的庄园里可有温泉呢，比我家大多了。靠近富士山，是天然温泉呢。” “天然温泉？” 对小樱来说那简直是无法想象的，过去爸爸当然也带她去过温泉旅馆，但那是亲子豪华旅游，每年也就只能去一次。她本以为家中自带游泳池的大道寺宅已经够奢侈，与之相比，家里就有天然温泉就完全超乎她的想象了。 “小樱呢，要一起来吗？可以一边泡温泉一边读观后感的书。” “要！”小樱的嘴巴在她大脑决定之前就开口了。 第五十三章 妈妈的手 “大小姐真的准备回去了吗？” 见野说的‘回去’指的是大岛家东京的主宅。 “嗯，已经麻烦源助和可月太久了。而且，每天为了接送我上学，让见野爷爷两地奔波。任性了这么久，给大家都添了很多麻烦。” “大小姐您说哪里的话，这本就是我的工作。” 而且，源助和可月本就是大岛家聘了照看别墅的，那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在东京、千叶这附近一片都市圈想要找到这样包吃包住还有丰厚薪水的工作可不多见，是他们该感谢大岛家才是。 其实，如果玲也愿意的话，使用盖亚之光她能轻易来回东京和千叶，不用麻烦见野，也不用耽搁路途的时间。 以盖亚之光大气层内寻常20马赫（最高25马赫）的速度，20倍的音速已经超过了超高速巡航导弹，每秒六、七公里，东京到千叶几十公里的距离也就十秒左右的时间而已。甚至如果愿意消耗一些能量，地球的任何地方她都能够通过瞬间移动到达。去中国、去英国，甚至去南极、北极，都只是一念之间而已。因为盖亚的本体其实就是这地球本身。整个地球都是她的身体。 亚波人虽然常常将目标瞄准东京——大概是因为艾斯在这里，但其实地球各国也都偶尔会出现怪兽。 过去的几个月里，盖亚就曾多次使用瞬间移动，去各地消灭过一些怪兽。有澳大利亚，有美国，甚至还有北极——当时有一头因为冰层融化而出现的远古怪兽。 刚刚苏醒脾气暴躁的它在见到盖亚后安静了，甚至没有丝毫反抗，最后被盖亚重新冰封。 虽然它同样是地球之子，但现在已经不是它们的时代，只能继续沉睡。或许将来的某一天地球的气候会再次成为它们适应的家园。但不是现在。 这个时代，是属于人类的纪元。 除此之外，玲也平时更愿意以人类的方式生活，而不会轻易动用盖亚之光。盖亚是盖亚，她是她，玲也始终不会忘记自己是人类的一员。 “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 “要不，就今天？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我想才波主厨和四宫主厨会责怪我没有留时间给他们准备欢庆会。” “不用那么麻烦，欢庆会什么的，也太夸张了。” 以两位主厨的厨艺，随便下厨做点什么就已经是珍馐。根本没必要特意准备什么。 四宫主厨曾在法国闯荡，特别善于烹饪蔬菜，甚至获得了法国美食界最高荣誉的“普鲁斯普尔勋章”。而才波主厨更是为了提升厨艺，曾游历世界各国，将各国的厨艺融于一身。 玲也的父亲大岛家主是个爱吃的，当年也是特意废了许多人情和九牛二虎之力，才成功聘请两人成为大岛家的料理人。 导演给了二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现在只剩下几分钟了，马上又要开拍。 “樱，你是想说前几天‘魔法’的事吗？” 小樱没想到，刚刚被玲也故意带走了话题，她还以为玲也不愿多说，所以忍着没问。此时玲也却又主动提了。她使劲的点了点头。 “魔法是存在的。” 简单的一句话，对小樱来说却是天翻地覆。 魔法不存在，无数人这么告诉她。就像小时候相信的圣诞老人，在某个圣诞夜看到爸爸穿上大红棉袄时就明白了，圣诞老人并不存在。哪怕再不甘心，哪怕尝试着魔法的一切，现实是更让人绝望的。 “魔法是存在的，但那并不是多么便利的东西。它没办法帮你做完暑假作业，没办法帮你洗衣服烧菜，这些都是必须自己做的事。而魔法，也没办法让死者复活。” 最后一句话，让小樱神色变了变，但最终坚定地摇摇头。 “我知道的，我早就知道，人只要去了天国就没办法回来。那是我们每个人最后都要去的地方，所以没关系。我只是……只是想要再看一眼妈妈，就一眼。” “那一天妈妈去了医院，离开时她还跟我说‘不要紧的’。所以我对她说了‘路上小心’，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说。我以为她会和以前一样，一个星期后就会回来，之前都是这样的，去复查然后就回来了。可是最后回来的只有爸爸，他说妈妈去了天国，那是非常美丽的地方。我知道，现在还不能去天国找妈妈。可是我只是想知道，妈妈最后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话，只是这样而已。” “就像那天，我看见了，那些去天国的人他们都留下了最后的话。” “樱，人的灵魂最后都会回归天国，这不是假话。”玲也认真道，“你的妈妈已经离开那么久，就算是魔法也无法让你看到她。一般来说是这样。” 小樱原本已经有些灰心，听了最后一句却惊讶道：“一般来说？” “对，一般来说。在镇魂曲中，只有死者的亲人才能看到那些灵魂。所以浅香导演、知世，他们都看不见。可是你却看见了。” “我……为什么？” “因为你的亲人一直在你身边啊。她不想离开。这么多年来，灵魂的力量已经太弱太弱了，她大概已经无法再和你说话。” “在我身边？”小樱急忙四下张望，却什么也没看到。 “对，在的，一直都在。”玲也抓住她的手。 小樱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变化，但是在某个时刻，她突然觉得有一双手抱住了她。金色的手，虚幻地、模糊的无法看清，仿佛一阵风就会吹散。那双手什么都没做，就这么轻轻地、轻轻地抱住她，或许已经抱了好多年。 没人知道她的存在，直到这一刻小樱才知道，这么多年来她都陪在自己身边。 “好了，休息时间结束，开工了开工了！” 助理松本的声音传来，工作人员和演员们三三两两都走了过去。 小樱也走了过去，在那之前，她向着未知的方向挥了挥手。 “路上小心，妈妈。” 路上小心，不用再担心她，现在已经没关系了。她会过得很好，所以在天国的妈妈也要过得很好。 “加油！”小樱突然喊了一声。让周围的人有些惊讶。 浅香导演也有些惊讶，他的这位‘魔法少女’还真是有活力啊。年轻真好。 玲也收回了手。 盖亚的光很温暖，但人类的光同样不可思议。超越时空，甚至超越生死。生命来自盖亚又归于盖亚，却依然留下了思念，这份因果或许才是人类存在过的证明。明明连残骸都不算的一点点执念，却化成光陪伴了这么多年。 不，不光是因为过世的抚子，更因为小樱自己。她始终相信着魔法，相信能够再一次见到妈妈，这份思念所诞生的奇迹。 也许，小樱真的是魔法少女呢。 摄影机开机了，然后在两个小时后，导演宣布今天的拍摄结束。 今天的进度拍到小樱跟着雪兔在神社旁的树林里看到了漫天萤火（特效），也算是库洛牌登场了。不过因为雪兔在身边的原因，小樱和小狼都没发现这些萤火实际是库洛牌，只为眼前浪漫的景色而欣喜。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雪兔的真实身份其实和小可一样，是库洛封印兽。日之守护者可鲁贝洛斯和月之守护者“审判者月”。 不过现在的小樱和小狼都不知道，就连雪兔本人也没有这段记忆。观众当然同样如此，这是在电视剧大结局前几集才揭示的真相，小樱一直暗恋的大哥哥月城雪兔其实并不是人类。 今天这一段算是潜藏的暗线提示。 这一集剩下的剧情预计还要拍摄一天。然后下周这些小演员们就要开学了。 “明天拍的都是夜景，大家明晚6点集合，都不许迟到。”松本对剧组的所有人提醒了一声。“明天会拍的比较晚一些，大家注意调整一下休息时间。樱、玲也，特别是你们两个，白天别贪玩了，养好精神，争取把剩下的剧情都拍完。” 松本之所以特意提醒两人，是因为剩下的剧情不多了，放在电视里只有六七分钟，却是故事的最高潮。 当然，每一集都是如此，最后就是收复库洛牌。一集的大部分经费也是花在这里，各种打斗场面、特效，剩下的整段戏中，除了某个举着录像机做背景板的知世，身为魔法少女的小樱和玲也包办了所有的剧情。 这一集是‘灯牌’，设定中是个很温柔的库洛牌，所以还好一些，动作场景不多，预计明天一晚上就能拍完了。 “好的。”玲也和小樱都回答了声，却在松本转头过去后，两人私下吐了吐舌头，悄悄咬耳朵道：“那么说好了，明天早上9点见。” “好。” 假期最后的‘学习会’，以前小樱只是听说，过却从没参加过，因为过去她并没有这样的朋友，直到今年。 她很庆幸自己选择了拍摄电视剧，认识了知世和玲也。 和朋友一起度过假期的尾巴，感觉暑假快要结束这件事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第五十四章 盖亚的祝福 夜晚的东京湾，海浪击打着岸边的堤坝。 车载收音机里播放的是让玲也有些欣赏不来的落语节目，表演的似乎是个很有名的业者，不过她实在听不懂演员说的有什么好笑，一些老古董的谐音梗，然后就是莫名其妙的隐喻。 【喔，等候多时了。】 【快拿来，让我瞧瞧。】 【这是秋刀鱼吗？】 【正是】 这些对话有什么好笑的吗？要说单纯地讲故事，没什么情节，要说想要引人发笑，也没什么笑点。 是自己笑点太高了吗？不过也是，小时候能让她笑出眼泪的星爷的电影，过几年再看就只剩怀旧，笑点再也找不到了。无法感触到70年代的落语（单人相声）的笑点也并不奇怪。 看出了玲也不喜欢，见野握着方向盘的同时，另一个手调了一下电台。但所有能接收的频道调了一圈，也没有什么好的节目。于是他关上了收音机。 玲也打开了一点车窗，让海风吹进了车内。 “晚风挺舒服，见野爷爷，车里的空调关掉吧。” “好。” 见野依言关上了空调，将两边的车窗都打开。 风更大了，夏夜吹来的风带着大海独有的咸腥味。没了电台声音的干扰，能够清晰地听到海鸣。哗、哗的声音更显得幽静。 深夜的大海黝黑深邃，仿佛能吸走所有的光。但那黑暗并不会让人害怕，反而带着吸引人的神秘气息。礁岸上有一处灯塔，炽白的探照灯在黑暗中不时掠过。 今夜的天空中没有月亮，每个月总有几天太阳和月亮相对地球转到相似角度，夜晚时太阳落山，月亮也跟着去了地球的另一边。没有月亮的潮汐牵引，东京湾的海浪并不大，只是轻轻地一波、一波涌上沙滩又褪去。 玲也望着那大海。 她游泳游的并不好，所以之前有些害怕这深邃无底的海洋。 曾经的她小时候在泳池中呛过水，那是她十岁的时候独自去游泳池，不怎么熟悉游泳，又会扑腾两下，一不小心游到了2米的深水区，待要换气时却发现脚已经踩不到泳池的底。 没有人陪同，甚至连救生员都没有注意，一连喝了十多口的水才扑腾到了岸边。 从那以后就有些排斥水，也再没有学过游泳。所以直到上了高中，游泳技术依然停留在扑腾两下的地步。 不过自从得到了阿古茹勋章，对于大海她多了一些亲近，再也没有排斥的感觉。 “见野爷爷，麻烦停一下车。” 见野没有多问，在路旁找了个临停的车位将车停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了吗，大小姐？” 玲也摇摇头。 她打开车门下了车，一步步向着海岸边走去。直至潮汐的海水扑打在她从白色凉鞋露出来的白皙脚背才停下脚步。 借着点点暗淡的星光，依稀能看到海滩上散落的贝壳，偶尔还有钻出小洞的寄居蟹。 “我听到了声音。” “声音？” 见野跟随在大小姐的身后，落后一个身位的距离。也不顾潮湿的沙子沾湿皮鞋。 “我想去看看。见野爷爷，麻烦在车上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这——”如果是过去的大小姐，见野当然不会让她靠近夜晚的大海，那太危险了。但现在的大小姐，又让他劝阻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这时，他看见玲也身上散出幽幽的蓝色光芒。 下一刻，女孩投身进了大海之中。 那是属于阿古茹的海洋之光。在蓝色光芒中，这片大海再也无法给她窒息和恐惧，就像盖亚站在大地上，此时的大海中带给她的只有亲切和舒畅。 天空中，正有一架tAc队的爱罗号巡逻飞过，驾驶的北斗余光只见海中蓝影闪过，定睛看去却不见了踪影，让人怀疑是否眼花。他没有在意，因为艾斯的戒指没有闪光，意味着艾斯也没有发现有超兽的踪迹。 或许真的只是眼花了也说不定。北斗如此想到，不过他也听说过，有时候大海里会有一些磷光的海藻，在夜晚有幽兰的光。很神秘，哪怕人类自诩是地球的所有者，可这颗星球依然有太多的未知。 “北斗，指挥室点调，请报告巡逻情况。” “北斗收到，我现在在东京湾上空，没有发现异常，已完成预定的巡逻路线，现在准备返航。完毕！” 另一边，蓝色的光芒在与爱罗号交错而过之后，以无可比拟的速度在大海中穿梭，更胜海豚，更胜鱼雷，胜过海洋中所有的生灵和人造物。从东京湾入海后一路向西，短短时间内越过神奈川、静冈、奈良，最后沿着鸣门市与南淡路市之间的海峡进入了濑户内海。 在十年后，这处海峡上会修建一座鸣门大桥，此时大桥不见踪迹，但因为内外海之间巨大水位差而成为着名景点的鸣门大漩涡依然存在。 鸣门漩涡，这也是玲也曾经看过的某本动画中主角名字的出处。 直径20米，甚至观察记录曾一度出现达到过30米的巨大漩涡，是地球最大的海洋漩涡。路过的船只必须极为小心，万吨巨轮还无所谓，小一些的船只稍有不慎就可能会被卷入海底。黑夜中的它犹如一个巨大的黑洞。 那蓝光却毫不迟疑，径直穿过了那巨大的黑洞。 多年前，另一个世界的她曾经去日国旅游，在鸣门大桥上看过大漩涡。当时一度还想去福良港坐观光轮船，却因为行程和天气最终放弃了。没想到此时能以这样的视角看到了大漩涡。 从天空往下看宛如黑洞一样让人想到死亡的可怕漩涡，在水底却有大量的生灵。鱼虾游弋着，内外海的交汇处给这里带来了丰富的矿物营养，即使是夜晚依然热闹非常。 但这里并不是她的目的地，海洋之光带着玲也进入了濑户内海。这是一片近两万平方公里的海域，被包围在本州、四国、九州之间。 在大海中央的某一处，静静的停着一艘渔船。黑夜中渔船没有灯光，毫无声息，事实上玲也也察觉到船上确实没有任何人。船依然完好无损，显然并非遭遇了海难，但它就这样被遗弃在了这片水域。 就仿佛传说中的幽灵船。 蓝色的光芒从海里析出，玲也从光芒中走出，出现在这艘渔船的甲板上。 说实话，大半夜走上这样一艘幽灵船，就像拍鬼片一样，玲也也有些毛骨悚然。这无关乎强弱，哪怕她能够消灭大怪兽，该害怕还是会害怕。好在盖亚之光一直和她在一起。 光芒感受到了玲也的情绪，从她的发卡中飞了出来，挂在她头顶上空，就像一个小太阳一样将这里照的一如白昼。 “谢谢你，盖亚。” 盖亚的光芒驱散了恐惧，玲也走进漆黑的船舱，借住光芒很快找到了照明的按钮按下——灯亮了。 显然船上的电力系统都还是正常的，恢复了灯火通明的样子。盖亚之光飞回了玲也的发卡中。 除了空无一人之外，这里和海面上普通的渔船并无区别。如果是警方来调查大概只能一头雾水，没有血迹、没有搏斗痕迹，只能怀疑是船上的人有事弃船离开了。至于那些船民长时间无法找到，也只能登记一下失踪人口。 过了三五年的法定期限后，如果有家属主动申请的，可以宣布死亡进行遗产分割处置。 但是在玲也的视角中并不一样。 “就是你们在呼唤我吗？” 从遥远的东京湾来到这里，是因为她听到了声音。来自死者灵魂的声音。 船舱中确实空无一人，但却留下了灵魂，他们都遭到了杀害。在玲也的视角中，那些灵魂散着淡淡光辉，并不可怕。他们只是完成了人世旅途的乘客疲惫的等待着回归最初之地。 在那之前，他们还有一些遗言倾诉，用着只有盖亚能够听懂的语言。 “是超兽？来自大海中的超兽……” 他们的死并非意外或人为，而是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遭遇了超兽的袭击。来自大海的超兽，拥有长长的触手，将甲板上一无所知、毫无防备的渔民们一个个拉进了大海吞吃了。 玲也走出船舱，又回到了甲板，走到船舷边向下望去。视线穿过海面至透海底，可是一无所获。超兽已经离开了。 大海太过于广阔，就像人无法察觉自己身上的某一个细菌一样，哪怕有着阿古茹的光芒，她依然无法轻易找到。 那些金色的人影依然在对她叙述。 “我明白，我一定会消灭这头超兽。所以请好好休息吧，已经可以了。” 玲也伸出手，天空中仿佛出现了一扇不可见的门户，那是灵魂的归处。一个个虚影化作金色的光芒，回归了星球最初的起源海。 当并不是所有。 依然有一个灵魂站在那里。 死后没有了身体，失去大脑的灵魂无法思考，只有简单的执念。它的嘴里没有说其他话，始终在念叨一个名字。 “孟二……孟二……” “不走吗？” 随着玲也靠近，或许是盖亚之光让它恢复了一些神智，停下了机械的念叨。 “不走，不能走，孟二还在家等我。已经没有妈妈，他不能没有我……” 玲也咬了一下嘴唇。作为盖亚，引导迷途的灵魂回归是职责所在。但她想起了小樱。想起了那个陪伴了她六年的影子。 “可是，现在的你已经无法照顾孟二了。” “天照大神、伊邪那美大神，我请求您，我只想看看孟二。我只想看着他长大。那之后，就算让我下黄泉的水里受苦也好，去地狱的火里也好，这些都没有关系。” 希腊神话的盖亚、日本神话的伊邪那美、中国神话的后土、北欧神话的芙蕾雅，这些只是人类的称呼，对她都并无意义。她是生命的最初也是终焉之地。 那灵魂的祈求是不被允许的。但是玲也却犹豫了。 她看着水面上漂浮的一只死去的鲎，心里做了个决定。 她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只是想这么做而已，而盖亚并没有阻止她。 第五十五章 八轩与御川 晨曦的阳光洒在中世纪的古堡上，氤氲的晨雾在林间飘荡，仿佛时间也穿越回了中世纪。 昨天到了晚上十点多才到家，为了保证大小姐的休息，欢庆会当然是无疾而终了。虽然有些对不起两位主厨，但玲也显然还没到被允许深夜继续玩闹的年纪。 不过，虽然洗漱完上床睡觉已经是十一点之后，第二天玲也却早早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花了好几秒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哪里。 这里是她记忆中从小居住的房间，房间很宽敞，整体装饰成淡粉色。 大床安置在房间中央，不过只占了很小的面积，占去更多地方的是周围的梳妆台、落地镜、落地灯之类的摆饰，还有地面铺着的一些软垫和毛绒玩具。 床对面放着几张沙发，还有一张让女仆坐着给她读故事的靠背椅——有空的时候，妈妈也会坐那里给她读。 房间东侧是对着外面的窗户，从那里能够看到城堡外的湖泊和山林。 明明是记忆中熟悉的房间，但在另一份记忆中却是第一次来。而且仅仅几个月，对这里倒是有些生疏了，反而是千叶别墅那间只放一张床、几张橱柜和梳妆台就已经满满当当小房间更能给她安逸的感觉。 早上醒的这么早，不排除这其中的原因。 只是，她并不希望见野为自己担心。还有记忆中的玛利亚小姐他们，她不该再为更多的人带来麻烦了。 在床上翻了个身，确定自己确实睡不着了，玲也从床上爬了起来。 房间里没有时钟，平时到了需要起床的时间都会有人来敲门，所以玲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她站到落地窗前向外望去，太阳离开地平线初升还没多久，林间的薄雾还没有散去，可以看出现在时间还早，或许还没到六点。 打开窗，清晨特有的清新空气吹入了房间，那是玲也最喜欢的味道。 出去走走吧。这么想着她打开房间的大门，向着盥洗室走去。 走廊上有值守的女仆正在扫洒卫生，前几日在确认玲也有回来的意向之后，玛利亚小姐就去招聘了女仆，有不少是之前离开的，也有部分家政公司介绍来的新人。总算是恢复了能够让庄园正常运行起来的规模。 此时洒扫的女仆是离开又回来的‘老人’。 “早安，奈绪姐。” “啊，大小姐，贵安。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这是那次事故之后奈绪第一次见到玲也。果然，和传闻一样，大小姐还活着！ 奈绪在庄园工作了近十年的时间，高中毕业后就去家政公司应聘，被介绍到了这个庄园。从刚刚走出校园，一转眼就到了27岁，四舍五入已经是30岁的老姑娘了。 大岛先生和夫人人都很好，而玲也大小姐更是她看着长大。那场事故后，庄园中大部分仆从被解散，奈绪也是其中之一。 那一天她哭的很伤心，不是因为被解雇，而是为了大岛先生、太太和玲也。 如今虽然大岛先生、太太不在了，但玲也大小姐还活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所以在接到玛利亚小姐的电话后，她毫不迟疑的辞去了家人托了人情让她新入职公司的工作，择了第一时间赶回来。哪怕那里工作更轻松，薪水相比做家政也更高一些。 因为这里已经像她的家一样。 “奈绪姐，走廊没必要打扫那么干净，这么大的城堡总会落灰的。” “啊，那怎么行！”奈绪说着，又用帕子使劲搓了几下廊间雕纹的石塑，“大小姐你看，现在干干净净的，是不是心情也能好一些呢？” “嗯”看着奈绪期待的眼神，玲也只能点了点头，“确实心情好多了。” 听了她的回答，奈绪显然更开心了。 但其实那是谎话，玲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古老的城堡本就带着时间的斑驳，虽然近代在城堡内添置了一些现代化的电器和装潢，让这里更像是用于居住而不是博物馆，但在她看来那些尘埃也本就是它本体的一部分。窗台斑驳的青苔，石缝的裂纹，都带着古老的沧桑。哪怕擦得再干净，灰尘的精灵也会调皮的四处乱跑，一转眼又回到这里。 “对了，走廊上的那些花瓶里的花以后都不要换了，就这样吧。” 玲也驻足在走廊一个插着新鲜玫瑰花的花瓶前，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娇嫩的花朵看着艳丽动人，但实际失去了根茎的它已经存活不了多久。这样的花瓶在城堡的主楼中还有不少。 “可是，如果不换的话，不到一周它们就会枯萎了。” “所以让它们留在泥土里就好。为了装饰就随意剪断根茎插进花瓶，这些花也太可怜了。” “啊，我明白了，”奈绪听懂了玲也的意思，“大小姐真温柔呢，我会传达和玛利亚小姐的。” 因为平时去花圃选花、更换装饰用花的工作都是女仆长玛利亚亲自负责。就连庄园里的花圃和菜园也是她每天亲手在打理。 “玲也大小姐，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刚说到玛利亚，玛利亚就到了。 依然是蓝色内衬陪着白色花边围裙的女仆装，虽然是女仆长，实际玛利亚的年纪并不大，甚至比奈绪还要小一些，今年才20岁。 她从小被人遗弃在教堂的玛利亚像前，又被大岛家收养，所以起了‘玛利亚’的名字。13岁高中毕业考进东大，短短两年进修完了所有课程，不折不扣的神童少女，可是明明有着远大未来，却选择在大学毕业后回到了大岛家。 要说仅是报恩的话，大岛先生并不会接受，那是耽误了女孩的未来。但玛利亚却执意如此，于是成了大岛家的女仆长。日常见野官家打理大岛先生的外出行程，而家中的事务都是玛利亚负责。 只是现在主人只剩下玲也。 “没有不舒服，只是醒的早了一些。正准备洗漱好了之后去森林走走。” “去森林吗？正好，八轩先生前天从北海道出发，刚刚联系说已经到东京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我们可以去迎接他。” “前天出发？”玲也怀疑玛利亚是不是说错了时间。从北海道的函馆机场到羽田机场也就三个小时的航程而已。 “对，八轩先生是开着拖挂车过来的。” “拖挂车？从北海道过来？”玲也看着玛利亚，心里觉得不可思议。 那几乎是横跨了大半个日本的距离。八轩的家在北海道札幌市，从那里到东京不但有将近1400公里的路程，还因为北海道和本州岛隔海相望，开车需要坐渡轮横跨津轻海峡。两天时间已经几乎是不眠不休了。 “八轩可舍不得他的御川，飞机没办法托运。” “御川……啊，难怪！” 对于这个名字玲也是记得的，御川是八轩先生的爱马，今年已经十多岁了，比玲也的年纪还要大，对一匹马来说已经算是中老年。 这匹马之前在庄园的马场中养过一阵子，不过并不是大岛家的私产，而是别人寄养给八轩先生。所以在大岛家出事，八轩离职后，也就将马给带走了。 “那可是亚纪拜托给他的，他才不舍得把御川扔在北海道的农场里。”玛利亚咪咪笑着，就像偷吃了鸡的小狐狸。 御影亚纪与八轩是高中时代的老同学，亚纪家中是开马场的，没有道理要将小马驹寄养给别人。但她这么做了，八轩也收下了。 两人如今大学毕业都六七年了，已经是奔三的‘社会人’。却都不急着找对象，御川在外人看来无疑是定情信物——对，这个外人特指的是玛利亚，作为一个吃瓜群众，她觉得这个瓜又大又甜。 去盥洗室清理了一下个人卫生，玲也冲了个澡之后来到楼下大厅。她抬头看了一眼墙边的挂钟，果然时间还早，一番洗漱后也才六点十分。 “大小姐，早餐还是和以前一样吗？”玛利亚已经在大厅等她。 玲也回想了一下，以前的早餐如果是四宫主厨做的话，多是蔬果沙拉、蔬菜汤和甜点。而才波主厨，更多的是各种面点。 “今天的主厨是？” “今天早餐是四宫主厨负责，午餐和晚餐由才波主厨料理。” “那就和以前一样吧，不过我不想吃甜点。9点知世和小樱会过来，麻烦四宫主厨准备一下三人份的甜点，我那时候一起吃。” “那早餐是现在准备吗，或者散步回来再吃？” “不，我还不饿。先出去散散步。” 清晨的空气是最清爽的，再晚一些待林间的薄雾都散开了，也就没了氛围。 “我明白了。”考虑了一下散步的时间，玛利亚估摸着大概七点半能回来，于是关照了一位女仆去告诉四宫主厨七点开始准备早餐。然后她随着玲也一起出了门。 每当玲也外出时总是见野陪着，而在家中则是玛利亚，玲也早就习惯。 另一边的tAc队中，北斗被队长点了名。 “我去巡逻吗？可是昨天夜班也是我。”北斗道，他并不是不满，只是有些疑惑。 “是这样，今野这几天家里有些事要办，刚才向我请假，我批准了他一周的假期。昨晚下半夜是山中，半小时前才刚回来，吉村要负责空中巡逻，只能安排你和南夕子驾驶巡逻艇负责海面了。” “是这样，那我明白了，没问题。”北斗伸出两指敬了个队礼。 tAc队平时并没有这么密集的巡逻任务，但昨晚北斗接到了玲也的电话，得知濑户内海出现了超兽，第一时间将这情况报告给了队长。 凌晨的时候，tAc队协同当地海事警察果然在内海中北斗所说的那片海域找到了那艘空无一人的渔船，确定了北斗的情报。当然，北斗并没有提到玲也，只是称自己昨晚在空中巡逻时发现了异常，有疑似超兽的闪光。 有不明的超兽出现，这足以让tAc队进入战时勤备状态，加大了巡逻搜查的力度。 “不过，今野那小子，他家在哪里啊？” 北斗只是随口嘀咕了一声，不过飘进了典子的耳朵。 “今野队员的老家在冈山。” “冈山？那不就是濑户内海的港口城市吗？” 第五十六章 孤独的孩子 “打他！” “打他，用石头砸！” “孟二，孟二，没有妈也没有爹的孟二，没人要的孟二。” 因为家里有老人病故而请假回老家办丧事的今野刚下了巴士，还没等感叹近乡情怯，就看到了几个孩子围着追打一个孩子的场景。 “喂，你们在干什么？” 今野胖胖的，平时在tAc队中喜欢念阿弥陀佛，就像个搞笑角色。但那魁梧的身体在小孩面前压迫力十足。 眼看着有成年人来阻止，那几个扔石头欺负人的孩子赶紧一哄而散。只留下被打的孩子一个人，倒在沙坑里正努力站起来。 “喂，小孩，你没事吧？” 男孩站起身，也不理会今野，一声不吭。只是自顾自的拍了拍衣服上的沙子。 “我说，你难道不会说话吗？” “你才不会说话！”孟二瞪了他一眼。 “嘿，你这小子，原来会说话啊。” “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旁边一个声音插话道。 今野转头看去，是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他从巡逻的自行车上下来，撑住了撑脚走了过来。因为天气太热，他脱下警帽就这样扇着风。 “这是吉田家的孩子，母亲很早就过世了，一直跟着打渔的父亲生活。可是两周前他父亲跟着船出去打渔，一船的人都没回来，从那时起这孩子就一直不太正常。今天早上警察署那边来通知，说是那一船人都遇害了。他应该是受了些刺激，精神出问题了。” “你才精神出问题，我爸爸是不会丢下我不管的。”被警察的话又刺激到的孟二，瞪着眼睛像个发怒的公牛。 那警察做了个‘就是这样’的表情，“这几天他一直和人打架，而且总是主动挑事的那个，一个人向一群人挑事，这不是傻子吗？今天大概也是他先动了手。” “不对，是他们先骂我，说我是没人要的孩子！” “那你也不能打人，总之动手是不对的。而且你就只有一个，他们那么一大群人，吃亏的不是你自己吗？还不如晚上见到落单的，偷偷套个麻袋……啊，这个不说了，”警察将后面的话吞了下去，“你看你这不是受伤了？前几次我帮你去讨说法，可人家家长说是你先打人的，那要我怎么说？” 孟二的膝盖正在流血，可能是倒地时被海滩的沙子蹭破了皮，出血量还不少，都淌到了脚上。 “跟我去医院包扎一下。”警察拉着孟二，就要把他抱上自行车。 孟二却不领情，推开了警察，胡乱用手抹了一下膝盖，又将沾了血的手擦在了自己的短袖背心的胸口。 “嘿，你小子，还真有趣啊。”今野笑着说。这孩子的脾气挺对他胃口。 “话说回来，”警察觉得自己也管不了这孩子了，他转头看向今野，“你是来冈山旅游的游客？不过，看着好像挺眼熟啊。” “啊，我是今野，今野勉。” “今野？哦，是今野家的？我听说今野家出了个好小子，念了大学，又去防卫军了。” “嘿，对，就是我，不过我现在在tAc队。” “哦，打超兽的那个?那可真厉害啊，有出息了！我们村子也出了个大人物了。还记得我吗？我是松上家的，就住在石滩后面大槐树前的那家。” “松上——哦，我想起来了，是松上藤村吧？当年读书比我大两届，听说总是闯祸。怎么，当上警察啦。” 都是家乡人，虽然过去不太熟悉，不过还是勾起了今野不少回忆，心里有些高兴。 “嘿，我算什么警察。只是村里聘的村警而已。以前读书不认真，考试一直不及格，也没办法靠着读书考出去，只能一辈子窝在这渔村啦。让我打渔我也不会，村长就帮忙安排了这个差事。不说了不说了，孟二这孩子，我还要带他去办手续。” “这孩子，接下来怎么办？” “嗯，出了这样的事谁也不愿意看到。他还有个舅舅，是今野家的……对了，不就是你们家的么，叫今野大郎。” “对，那是我堂哥。”今野勉点头道，他已经定居了东京，老家的房子早荒废了，不好好地打理一阵子住不进人。今野也不费那功夫，这几天就住在堂哥家。 “大郎家只有个女儿，还没有儿子，刚刚村里去谈了谈，他听说这事也愿意收养孟二。接下来要办一些手续，我这不就是来找这孩子办这事的么。” 松上说着看向孟二，“跟我走吧，村里都在等着你。” “我不去！” “你这是耍什么倔脾气呢，难道你想去福利院？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是吉野家的孩子，我爸是吉野公平，我没有别的爸爸，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只有一个爸爸！” 孟二说着一个人跑开了。松上一边喊着一边赶紧骑上自行车去追。 今野勉摇摇头，这事他也插不上话。渔船的那事今早他离开tAc队的时候也听说了，没想到遇害的就有他们村上的渔民，说到底都是超兽害的。 另一边，东京的大岛庄园。 庄园的大门口，青铜大门自动打开，一辆挂着拖挂车的小卡车开了进来。沿着庄园内的道路，一路开到了林边的马场。 驾驶室的车门打开，八轩下了车。他不管其他，第一时间打开了后面拖挂车的车门，查看御川的情况。拖挂的车厢里爱马正在安心的吃草料。 这一千多公里的长途走了两天，幸好御川并没有什么水土不服。这是亚纪拜托他照顾的马，真出了什么问题的话，八轩真怕亚纪会捶死自己。 “早安，八轩叔叔。” 远远看见拖挂车，玲也就知道是林场看守八轩回来了。 “大小姐！您身体安康比什么都好。还有玛利亚小姐，早安。”八轩看了看腕表，“还不到七点，怎么这么早来这里？” “嗯，今天醒的早了些，所以来散散步。清晨的森林真舒服。” “说的对，最舒服的是夏日凌晨五点的时候，天际刚刚变亮，森林就像童话世界一样。”八轩深有感触道。 他正把御川从车上牵下来。平日里他喜欢抱抱玲也，不过此时他的手里有些脏，也就只能作罢。 “八轩叔叔经常五点就起床吗？” “嗯，其实在上学的时候四点就要起床。” 八轩当时读的是农业技术学校，社团加入的是马术部，每天凌晨四点就要开始清理马厩。回想起来真是艰苦的日子，但又有些怀念。 “不过，比起‘八轩叔叔’，我觉得我应该是‘八轩哥哥’才对。毕竟我也才二十多岁，还没结婚呢，就算和玛利亚比起来也不大几……”八轩后面的几个字在玛利亚杀人的眼光中越说越小声。 “后面半句话是多余的，八轩先生。”玛利亚说着，她笑的很甜美，却让八轩觉得瘆人。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御川是一匹纯种马，周身纯白没有杂色。 马的寿命只有三、四十年，还不到人类的一半。这么算来，十多岁差不多是人类的中青年，但又不能如此类比。作为赛马，和普通的马匹不同，职业寿命非常短暂，也就那样七八年，之后就会被淘汰，或者作为农耕马，有时甚至直接会被马主人放弃送去马肉屠宰场。 八轩自然不会这样对待御川，虽然御川的年龄确实过了最黄金的时间段。 “这就是御川啊，长得真漂亮。” 御川之前就在庄园的养马场寄养过一阵子，不过过去玲也对马并没有什么兴趣，从没有来看过，今天还是第一次见。 “大小姐，御川的脾气不太好，您还是离得远一些。” “没关系的。” 玲也说着不但没后退，反而向前几步，走到了御川面前。八轩原本还有些紧张，因为御川很怕陌生人。可是让他惊讶的是，看着玲也的靠近，御川不但没有紧张发脾气，反而温顺的低下了头。 玲也摸了摸它纯白额头的鬃毛，没有看着那么顺滑，有些扎手，不过感觉也不错。 “真奇怪，御川还第一次对陌生人这样亲切。”八轩惊讶道。 何止是陌生人，御川就算是对他这个主人也从没有这样温顺驯服过。 八轩不禁想起当年一年级初遇亚纪时她说的话—— 【马经常观察人类。有时候看上去好像又大又可怕，实际上是胆小细腻的动物，我觉得八轩一定能够和它们合得来。】 只怪那天的夕阳太美，于是自己就这么冲动之下被亚纪招安，加入了马术部。 他能不能和马合得来不好说，哪怕是领养了一年多的御川，平日里有时候也会给他使小性子。但玲也大小姐是真的亲和力强啊，他还是第一次见御川不怕陌生人的。 这时，御川突然低头轻轻顶了顶玲也。 “这……御川在说什么？” 八轩已经有些麻木了，只觉得自己养的崽被人拐跑了。 “它在邀请大小姐坐上它后背。” 这个见色忘义，见异思迁的家伙，一年多来都没对自己这么主动邀请过，亏得自己每天五点起来给它清理马粪、喂养饲料。平日里骑着跑两圈就给自己耍脾气。 本来以为是纯种马，脾气爆的关系，没想到是区别对待。 “诶，可以吗？” “当然，只要大小姐愿意的话。不过要小心一些，摔下来的话会很危险，我来牵着缰绳就好。” 第五十七章 盔蟹爸爸 踩着马镫，玲也翻身跨上了御川。幸好她今天穿的是中裤，如果是裙子的话会很不方便。 原本还想搭一把手的八轩有些惊讶。 “大小姐以前骑过马吗？” “嗯，骑过几次。” 其实是当时高中的暑假参加过的马术班，事实上，她也就上了几节试听课而已。马术班可以算是她参加的最贵的几个培训班之一，最后也没有真正入会报名。 如果不想拥有自己的马匹，平时和别人共用的话其实也不贵。一年2万会费，再加上每节课200的教练费而已，综合下来一年可能都不到4万，在各类培训班里还算便宜。 可是一般人学了马术，总会想要一匹属于自己的马。她也是如此，骑马讲究的是灵犀相通，真要学，肯定需要一匹专属自己的马。 一匹纯种马价格不下于一辆跑车，普通的百万打底，赛事级的数百万、上千万都是等闲。 她只是抱着什么都想学学的心思，真的要当做职业级，想想也没必要。 所以几堂试听课后她没有报名，也就只会一些基础动作。 不过没关系，御川出乎意料的乖巧。玲也很快就熟悉了。 四岁的马，肩高可以达到一米七，已经是成年人的身高。坐在马背上，所见的景色与平时完全不一样，就像是不同的世界一样。 虽然说已经习惯了盖亚战斗时五十多米的视野，但这毕竟是不同的。 御川一开始踱了几步，之后渐渐小跑起来，拉着缰绳的八轩也有些跟不住了。 “没关系，八轩叔叔，松手就好，我自己来就可以。” “是‘八轩哥哥’！”八轩强调道，“那我松手了。” 确认大小姐确实有马术的基础，这片马场也没什么障碍物，八轩也就将缰绳递给玲也，自己松开了手，停下脚步开始喘粗气。 并不是自己年纪大了——八轩如此确信，他只是赶了两天路，昨夜更是通宵开车，所以有些体力不支而已。 御川信步跑起来，然后速度越来越快。 说实话，骑马肯定没有坐车舒服，四个轮子又快又稳。而马毕竟是四条腿跑步，颠簸非常厉害，长时间骑马甚至内脏都会位移，所以蒙古的骑马人才会束上粗大的腰带，不是装饰，是为了保护内脏而已。 不过，骑马飞驰的感觉同样不是机车能够比拟的。正是因为那剧烈的颠簸，反而像是松开了所有束缚。没有引擎，没有油门，人类的机械无法取代的，那是生命在肆意奔跑。 与玛利亚预计的有些不同，因为骑了一阵子马，回到主堡已经是八点以后。餐桌上的早餐早就已经准备好，水果沙拉、法式蔬菜冻、蔬菜汤。不多，但很精致。 “蔬菜汤已经凉了，我再去做一份。” 说话的是四宫主厨。 因为之前说是七点半用餐，而现在已经是八点十分，迟了半个多小时，哪怕是夏天，四十分钟也足够让原本准备好的热汤没了温度。 四宫小次郎是个很严肃的人，小时候玲也都有些怕他。总觉得他那眼镜时而闪过的反光都像是发怒的预兆一样。 “不用麻烦，四宫主厨，是我耽搁了时间，没有按照约定回来。” 四宫却并不理会，留下一句：“不管怎么说，作为厨师都没有让食客喝冷汤的道理。”说着就将汤盘端了下去。 玲也和玛利亚面面相觑，不仅玲也怕四宫，哪怕是女仆长的玛利亚，在面对如此气场的四宫主厨的时候也是不敢插话的。 在整个庄园中，除了见野管家，还能够让玛利亚感觉到压力的只有这位四宫主厨了。 这位曾经活跃在法国，甚至获得过“普鲁斯普尔勋章”的四宫主厨无疑是骄傲的人，只是运气不太好。几年前回日本发展，创办了品牌餐厅，将全部身家投进了连锁餐厅中，却因为怪兽的袭击而被摧毁，血本无归反而欠了不少债务。 当时是大岛先生出资为他偿还了债务，更投资了他，让他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时至今日，主打法国料理的品牌餐厅“ShINo ' S”已经在东京、大阪、名古屋、京都等好些一线城市站稳了脚跟。 作为报答，四宫成为了大岛家的专属主厨之一。除了平时会去“ShINo ' S”总店处理些事物之外，大多数时间都会留在庄园中，为大岛一家烹饪三餐。 当然，对于高傲的四宫来说，哪怕是面对恩人，也不会真的将自己绑在大岛家，他和大岛先生签订的是服务五年的契约，五年之后去留自便。 而去年就是第五年，至今年年初，当时的契约已经到期已经到期。 但四宫依然没有离开，仿佛忘记了这件事，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多嘴去提。 四宫端走了蔬菜汤，桌上还留着沙拉和蔬菜冻，玲也拿起银叉正要品尝。 这时，在走出餐厅之前四宫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道：“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大小姐。” 这是玲也第一次看见四宫的笑容。卸去了高傲和冷漠，温和的没有杂质的笑容。 “虽然午餐是才波先生来料理，不过您和朋友有什么想吃的果蔬甜点也可以和我说。若是仅论蔬菜料理的话，就算是才波主厨，我也自认为不会输。” 这位人称‘蔬菜料理魔术师’的大厨如此说道，随后才转身离开了餐厅。 “四宫先生原来是这么亲切的人吗？”玛利亚有些怀疑的自语道。 “对，四宫主厨本来就很好啊。” “啊，现在这么说，可刚刚是谁都吓得都不敢动了呢？” “那是气势啦，才没有害怕，”玲也尴尬的辩解道，“是四宫主厨的气势太惊人了啦。” 这么说玛利亚也认同的点点头，四宫主厨的气势确实非同小可。不管是谁在他面前，大概都会觉得是学生遇到了老师一样。 再次端上蔬菜汤已经是十五分钟之后，时间悄悄接近了九点。 知世和小樱一起来参加的学习会。虽然是为了做作业，不过抓着暑假的尾巴能和朋友一起聚会，这也是足以铭记的夏日回忆。 当晚霞升上濑户内海的天空时，海浪涌上沙滩。大海一天会有两次海水上涨——朝阳初升时的涨潮叫做‘潮’，夕阳西下时的涨潮叫做‘汐’。 层层叠叠的海浪汹涌的淹没了大片的沙地，又在一个多小时后渐渐退下，留下一片热闹的海滩。有沙虫，有寄居蟹，还有闪亮亮的贝壳。曾经，这是孟二最喜欢的时刻。 但此时坐在海滩边，他却怔怔出神，没有游戏的心思。 村里的人都在找他，他知道，白天的时候在沙滩旁的岩洞里躲了一天，但是除了耍耍脾气，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 看了看天色，孟二回到涯洞中，取出了两个河灯。那是他在白天的时候用竹篾和白纸做的，点上从杂货店买来的蜡烛，借着融化的烛油，他将蜡烛固定在了灯架上。 此时正在退潮，水流卷着河灯渐渐向着大海深处漂去。 “爸爸，你生气了吗，爸爸，所以不回来见我。” 河灯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了海面的尽头。孟二捡起拖鞋穿在脚上，又拾起放在拖鞋旁的海螺，那是之前爸爸送给他的海螺。 这时，他听到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不远处有一艘木质的渔船，什么东西被从船上抛了下来。 作为渔民的儿子，孟二当然知道大半夜卸鱼获的异常，那大多意味着偷捕。悄悄靠近了几步，借着渔船上的灯光，孟二看清了被抛下的重物。 那竟然是一只鲎！ 孟二当然知道鲎，不但爸爸说过，学校的老师也说过，鲎是濒临灭绝的生物。诞生至今已经四亿年，却随着人类的滥捕，即将灭绝于人类的手中。 渔船上的人正在忙着卸货，孟二悄悄靠近，小心翼翼的抱起那只鲎，轻轻地向着远处离开。但他在沙地上的脚步声依然是引起了渔船上渔民的注意，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男子从船上翻身跳了下来。 “你个小鬼，你在干什么？” 孟二撒腿就跑，后面的男子紧追不舍。这时，海中突然传来一声奇怪的吼声。 类似牛，又像是更庞大的。男子转头看去，却看到了他终生大概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一只巨大的触手伸出海面，缠住了船上的另一个渔民，让人丝毫无法反抗，甚至连挣扎都毫无意义的力量，将那渔民拖入了海中。 胡子男已经无心去追孟二，可怕的一幕将他吓得跌倒在地。触手缠绕着他的同伴缩回了海里。漆黑的大海，就像是恐怖的深渊。他嘴里呼喊着谁也听不懂的话，挣扎的站起来之后向着远处逃走了。 【快走，孟二，快离开这里。】 孟二依稀听到了一个声音，熟悉的声音，仿佛就在身边，却又不知道从哪里传来。 【海里有超兽，快跑，孟二！】 这一次孟二听清了，那是他爸爸的声音！警察署已经通知他的，死去的爸爸的声音！ “爸爸，你在哪里爸爸？” 周围空无一人，除了海浪声，还有一阵瘆人的咀嚼声。 【快跑，孟二，快离开这里！】 孟二加紧脚步，抱着怀里的鲎向着村子的方向跑了起来。虽然依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不会错的，那真的是爸爸的声音。爸爸还在，没有离开他！ 第五十八章 超兽来袭 清晨的海滩边围了许多人。 “你说的超兽，真的不是在吹牛？” 村警松上藤村有些怀疑的问道，在他面前拉着他报警的是个大胡子船员，作为海边长大的人，藤村虽然本人不是渔民，对于这群人还是很熟悉的。平时下海捕鱼，上岸了就把自己泡在酒缸里，就像这个大胡子，到现在还能闻到酒味。 “是真的，当时还有一个孩子也看见了。”见警察不相信自己，大胡子有些着急，他四下张望，意外的一眼就发现了人群外躲躲藏藏的小男孩，“警官，是他！就是这个孩子！” “孟二！”村警松上也看见了这个昨天让村里好些人一起找了大半夜都没找到的小混蛋，“昨天跑哪去了？连晚上都没见你回来。大家伙都以为你掉进海里喂鱼了。” “我找到我爸爸了，昨晚我和爸爸在一起。” “你爸爸？说什么胡话呢。走，今天不许跑了，跟我回村里去！你小子还矫情，人家今野先生还未必答应收养你呢，这么顽皮。” 松上不想多废话，上前拉着孟二就要走。 “等一下，等一下，警察先生，就是这个孩子，他可以证明我说的话，他昨晚也看见了超兽！”见藤村不信自己的报案，眼看就要离开，大胡子急着阻拦道：“他还偷了我们船上的东西，不能让他走！” “偷东西？孟二你偷东西了？” “没有！” “你还狡辩，我明明就看见你拿了……”大胡子紧咬不放，他在意的并不是男孩偷不偷东西，只是想让他给自己证明是超兽袭击了船员。否则对方家属如果咬死是出海时出了事故，作为东家，丧葬费和各种补偿卖了船都不够赔，会让他倾家荡产赔死。 如果能认定是超兽袭击，对被超兽袭击身亡的人员政府是有一笔补偿款的，可以大大降低他的赔偿额，甚至只要出个几十万日元的人道主义赔偿，免于被人说闲话就行了。 “那是鲎，才不是你们的东西。老师说过，鲎是濒临灭绝的生物，是不能捕捞的！” “等等，你们偷捕了鲎？这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见。” “不是……警察先生，你别听他胡说，我们没有……” “那你说孟二偷了什么？” “这个……”大胡子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哭丧着脸，“您该注意的难道不是超兽吗？超兽吃人了啊！” “超兽那是tAc队的事，我当然会去汇报。但偷捕鲎就是我的事了，走，跟我去警察局！” 看着松上带走大胡子，围观的人渐渐散去。孟二也想走，却见一个胖胖的大叔走到他面前。正是昨天见过的从巴士车上下来的那个大叔。 “你是叫孟二，对吧？你真的看见昨晚发生的事了？” 孟二没说话。这时旁边一个女孩走过来，递过来一个白色的海螺。 “这是你的东西吧？我刚看见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孟二赶紧摸了摸口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爸爸送给他的海螺从口袋里掉出来了。这是他的宝物。孟二接过海螺道了一声谢。 “这不是挺有礼貌的吗。”今野笑着揉了揉男孩的头发。 “孟二，这是我叔叔，他是tAc队员。”女孩由美子说道。她是今野勉的堂哥今野大郎家的女儿。正是要收养孟二的那家人的孩子。 孟二认识由美子，都是一个村上的孩子，但两人以前没说过话，并不算熟悉。 “听我说，孟二，我听说了你父亲的事。他们的渔船在海上被超兽袭击了，有情报说是一头有巨大触手的超兽。” “巨大触手？” 听今野提到了巨大触手，孟二回想起他昨天看到的景象。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他同样看到了一只巨大的触手，将船员毫无抵抗之力的拖进了海里。 他突然意识到，昨天他看到的超兽很可能就是杀死了他爸爸的那一头！那头超兽，杀害他父亲的凶手，昨天竟然就在他眼前！ 而他光顾着逃跑，竟然丝毫不知道。孟二突然觉得很愤怒，不知是对超兽还是对他自己。 “叔叔你真的是tAc队员？可以消灭超兽？” “当然。”今野拿出了有tAc标志随身携带的通讯器，在孟二面前晃了晃，“消灭超兽一直都是我们tAc的责任。” 孟二认真地点了点头。父亲出海多日没回来，他早就有了预感，若非万不得已父亲是不会丢下他的。所以他早就买好了竹篾和白纸，但他心里依然抱着一些希望，希望父亲的渔船是有事耽搁了，直至昨日从警察局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父亲是被超兽杀死的。 村里人说他是受了刺激，所以精神出了问题。但孟二知道，他只是想给父亲报仇而已。不会有人相信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真的能够消灭超兽，所以在他们眼里孟二是傻了，尽说些胡话。 但是孟二是认真地，不是因为他想要证明什么，只是因为他想这么做而已。 确认了今野的身份，孟二放下了戒心。 “那行，你们跟我来！” 孟二带着两人穿过海滩，来到了之前的洞窟前。在洞窟前的浅水滩上趴着一直鲎。 “这就是昨天那渔船偷捕的鲎？” “对，而且，他就是我的爸爸。” “什么，你的爸爸？”由美子不由得笑出了声，随后又觉得自己有些不礼貌，将笑容憋了回去，“可是人不会有一只盔蟹做爸爸，盔蟹只会生盔蟹宝宝。” “但他就是我的爸爸，他能和我说话！你们听！” 孟二抱起了那只鲎，他又听到了爸爸的声音。但今野勉和由美子什么也没听到。 “它说了什么？”今野试探地问道，他也不确信这是不是小孩的恶作剧。 “我爸爸，他说是盖亚救了他，允许他继续留在这里，他想要看着我长大。” “盖亚？真的是盖亚这个名字？” “是的，我爸爸是这么说的。” 从孩子口中出现了奥特曼的名字让今野有些惊讶，但心里不由得信了几分。虽然让死者复活这种事听起来天方夜谭，但既然是奥特曼，那又让人觉得似乎不是那么无法让人接受了。 “他还说了什么？”今野不自觉的，将对那只鲎的称呼从‘它’变成了‘他’。 “爸爸他说，海里出现了一只可怕的生物，是一只‘吃人盔蟹’，它被宇宙人操纵了。它通过吃人在一天天长大，而且它对于人类的仇恨也在一天天增加。” “对人类的仇恨？” “是的，因为盔蟹（鲎）就快要被人类给灭绝了。所以它很愤怒，宇宙人改造了它，让它获得了向人类复仇的力量。” 今野闻言张了嘴却不知该说什么。鲎在这个星球上已经生存了五亿年，在恐龙尚未出现的年代它就已经出现。与之相比，人类哪怕从早期智人开始算起，至今也不过只有20万年而已。 它经历过地球历史的五次物种大灭绝，比三叶虫更早期的它，看着三叶虫灭绝了、食肉盾皮鱼灭绝了、兽孔目动物灭绝了、大量软体动物和腕足纲动物灭绝了、最后是恐龙灭绝了。鲎却一次次躲过天灾，延续到了今天，完全可以称为活化石，生命不朽的奇迹。 可它却在今天因为人类而濒临灭绝。 它完全有向人类复仇的理由和资格。吃人也好，甚至毁灭城市也好，相比人类对它们做的，它如何复仇都是合理的。 但是今野不允许，因为他是人类。 “等等，我爸爸他说超兽正在靠近！它就要来了！” “什么？”今野大惊，几乎在同一时间，整个海面开始晃动起来。 “快走，赶紧走！” 今野现在是休假，所以身上没有带任何的武器。唯一带着的只有通讯器。 “tAc本部，呼叫tAc本部，听到请回答！在冈山的海岸边出现了一头超兽！” 正驾驶宇宙号在空中巡逻的北斗，第一时间接到了本部转接的信息。 “冈山？明白了，我就在濑户内海上空，三分钟内就能到达。不过今野那家伙，我们巡逻了两天都没任何发现，他休个假都能遇到超兽？也不知道该说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海洋之中，海水就像沸腾一样冒出大量的气泡，巨大的阴影从海底渐渐浮起，然后破浪而出冲出了海面。那是一只有着螃蟹的口器，尾巴似长长的触腕的家伙，胸口是四对已经蜕化的钳足。 不单单是鲎，它更像是各种海洋生物拼凑出来的怪物。 “一定又是亚波人，随意玩弄地球上的生物，太可恶了。” 亚波人明明有那么强大的科技技术，却偏偏喜欢改造地球上的原住民生物来攻击地球，不得不说是恶趣味十足。 超兽一脚踢向防洪堤，数万吨的力量远远不是水泥的堤坝能够承受，轻易就被破开了。海水沿着堤坝的缺口倒灌而出，淹没了一片地势低洼的晒盐场。 “叔叔，你不是tAc队员吗，不能攻击超兽吗？”孟二跟着今野和由美子一起向岸边跑，又心里有些不甘道。 杀害父亲的凶手就在眼前，而他却只能逃跑。他两手抱着自己父亲变成的鲎，一边跑着，向后不时张望。 明明是海洋生物，超兽额间却吐出了火焰，点燃了海岸边开放区连片的海屋和帐篷。又向着一处精炼海产品的工厂走去。 想到刚刚自己夸下的口，今野也有些挂不住脸。 “我现在在休假，所以没带武器。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联系了总部，tAc队的飞机很快就会过来。” 正如今野所言，两分钟后，北斗驾驶的爱罗号就出现在了超兽的头顶。 “这里是北斗，我已经到达了超兽所在的位置。” “疏散工作怎么样？”通讯器中，龙队长问道。 “岸边零星还有一些人在撤离，哦，我看到今野了，他带着两个孩子在跑。” “暂时别攻击，吸引超兽的注意，待陆地上的疏散工作完成再攻击。” “明白！” 北斗回答一声，故意从超兽的头顶略过，引起了超兽的注意。似触手一样的尾巴向着爱罗号抽来，被北斗轻易躲开了。 “就是这样，大海怪，跟我来！” 超兽的尾巴又鞭挞了几下，但是面对北斗所驾驶的灵活的爱罗号，却像是用绳子去抽苍蝇，完全是无用功。 片刻之后，来自tAc队的后续支援也赶来了。 是鹰号和宇宙号，在巴拉巴一战后大破的鹰号空中堡垒终于完成了整修，重返了战场。 “避难工作已经完成，所有人听令，向超兽攻击！” 第五十九章 最弱的超兽 虽然人类的武器很少有直接击败超兽的记录，不过鹰号的火力还是很强的。搭载了人类目前研发出的除核武器之外最尖端的各种常规武器。包括且不限于火箭弹、导弹、激光等。 轮番发射的导弹将超兽全火力覆盖，使得这头代号为克拉勃王的超兽节节败退。 “很好，导弹有效，找出它的弱点继续攻击！” 克拉勃王不断喷射火焰，却无法奈何tAc队的高机动飞机，导弹和火箭弹持续不断的轰炸让它渐渐承受不住。连胸口蜕化的鳌足都断了一支。 即便经过了宇宙人的改造，但鲎之所以能够从五亿年前存活到今天，胆小也是主要原因之一。但凡头铁的生物，早就在时间长河中绝种了。这份胆小已经深深烙印在了基因之中。 意识到不妙的它停下脚步，甚至想要往海里逃。 “看来，这次不需要奥特曼来救场了。”驾驶宇宙号的山中乐观道，这头超兽远远比不上之前的巴拉巴、艾斯杀手之类，或许可以成为第一头由tAc队自己击败的超兽。 “不要大意，这头超兽是宇宙人操纵的，亚波人很可能有其他的图谋。” 因为是在tAc的公共频道里面说话，北斗听到了山中的调侃，开口提醒道。 “什么时候轮到你小子来提醒我了。”山中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刚刚也只是随便调侃的玩笑话而已，却被北斗那小子抓到了话柄。‘不要大意’这种话平日里可都是他对北斗说的。 不过事实确实如此，所以山中没办法反驳，只能沉默不再说话。 在真正击败超兽之前，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一鼓作气，将这头超兽消灭！” 正当龙队长下达命令时，同一时间，众人突然听到一阵异常的声音，无法分辨是蜂鸣声还是水流声，然后那头超兽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如巨山一样的庞然大物，就在眨眼时间失去了踪影，就仿佛拍电影失帧了一样。 “怎么回事，超兽呢？” “超兽消失了，无论是光学、热学影像还是电磁波，都没有捕捉到任何物体。”典子汇报道，她操作着鹰号上面的各种探测仪，都没能发现目标。 才刚想着终于能够依靠人类自己消灭一头超兽，超兽就消失了，山中觉得自己像是被嘲讽了一样。暴脾气的他向着超兽原本的位置发了一枚火箭弹，火箭弹从空气中穿过，直直落进了海里。 “看来也不是隐形，它真的消失了。” “好吧，先降落，我们去地面看看。” 鹰号降落在海滩边，就像一艘航母，好在能够垂直起降的它不需要航母的港口。而宇宙号和爱罗号降落在了鹰号的平台上，收入了空中堡垒的机舱。 tAc队的众人很快在海滩边与今野汇合了，还有两个小孩。 “超兽不见了？” 今野因为带着孩子去躲避，离得有些远，所以并没有看清刚刚战场发生了什么。 “对，突然就消失了，”山中有些不甘心道：“看来这就是它保命的方法了，可恶，我敢打赌，它现在躲起来，一定还想着找机会袭击城市。” “我同意你说的，山中。所以我们必须在它下一次袭击城市之前想办法找出它，否则就像打地鼠一样，每次我们出动时它就消失，永远无法消灭它。” “今野，这两个孩子是怎么回事，怎么没去避难，是你家亲戚？”山中问道。 “对，这是由美子，我侄女。另一个是孟二，以后可能也是亲戚。” 孟二嘟囔了一声‘才不会是’，不过那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反感了。 龙队长也不介意他们是什么关系，“这两天让孩子们离海岸边远一些，那头超兽还不知躲去了哪里，很可能还会出现。” “关于这个，我爸爸可能知道。”孟二插话道。 “你爸爸？他在哪里？” “就在这。”孟二举起怀里的鲎道。 “一只盔蟹？你喊盔蟹作爸爸？”山中被孩子的话逗乐了，只当是小孩子的玩笑。 “是这样的。”看着孟二又要生气，今野赶紧解释道，“这孩子的父亲就是之前通报的那艘‘鱼神丸’上面的船员，是那次超兽袭击的牺牲者。” 山中脸色变了变，知道自己刚刚说错了话，更不应该用调侃的语气。 “我很抱歉，但是，你为什么喊一只盔蟹作爸爸？” “他就是我的爸爸。爸爸说他被超兽袭击了，虽然当时失去了生命，但盖亚救了他。盖亚允许他借着这个盔蟹的身体来找我，陪在我身边。” “你说盖亚？原来是这样……”不管其他人信不信，山中是相信的，因为这是他同样历过的。 山中永远无法忘记，那个夜晚，死去的玛雅和他最后的告别。 那不是幻觉，也不是宇宙人的扮演，山中无比确信，那就是他的未婚妻玛雅本人。这是盖亚对于他们最后的赐福。 记得过去科特队的井手前辈曾经说过，那一天看到了奥特曼，以为自己看到了神灵。 但对山中来说，盖亚不是宛如神灵，而是真正的神。她给了自己宽慰，也让玛雅安息。和过去那些光之国来的奥特战士不一样，盖亚仿佛就是地球本身的神灵，就如她的名字‘大地母神’一样。她将死者的灵魂带去了神国。 不止山中，北斗闻言也立刻相信了男孩的话。 因为只有他知道，那一天盖亚确实去了那里。所谓‘驾驶爱罗号巡逻，发现了被袭击的渔船’，实际是借口，是玲也告诉了他渔船被超兽袭击的事。 山中走到男孩面前蹲下，平视着他，“我为我之前的话道歉。那么，你的爸爸能告诉我们超兽去了哪里吗？这很重要，我们不能再让它袭击城市，造成更多人死去了。” 孟二看着怀里的鲎，点了点头。 他与鲎对话了几句，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听到鲎的声音，就像一个人的哑剧一样。但山中和北斗都耐心的等着，吉村和典子虽然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也没说什么，大约两分钟后，孟二结束了与自己‘父亲’的交流。 “怎么样？” “爸爸说，他也不知道超兽确切的位置在哪里。但是，应该在旧备前的游乐场附近。” “旧备前的游乐场？明白了，队长？”山中看向队长，虽然他相信孟二的话，也相信那盔蟹确实是他父亲，但最终还是需要队长决定。 龙五郎想了想，点点头。 “动物有时候确实比人类的仪器还要精准，骚动的老鼠可以提前预知地震，这是人类的仪器目前都无法做到的。” 唯一可虑的是，这孩子是不是真的能和鲎沟通。但龙最终还是决定相信他。 信任很难，有时候还会让人尝到苦果。怀疑很容易，它是人类生来就会的本能。后者可以让人免于伤害，而前者需要很大的勇气。 可是就像北斗经常说的，我们可以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去怀疑别人，但真正重要的是学会相信。 “那就拜托了。” “嗯！” 孟二高兴的答应了一声。被人相信的感觉总是很好的。 东京，大岛庄园·马场 玲也骑着御川策马飞奔，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样的感觉。 并非她的骑术有多高明，仅仅是因为御川配合的很好。或许是盖亚的关系，玲也发现自己很得小动物的喜欢，甚至能够简单的沟通。 不用鞭策、不用拉缰绳，御川能够感觉到她的心意，如臂使指。 “好厉害！” 御川停在了不停用摄像机录像的知世面前。知世停止了录像，为自己的摄像机里又多了一段完美的素材而欣喜。 “知世要试试吗？御川很乖。” 知世犹豫了一会儿，摇摇头，“算了啦，我还是有些害怕，能够拍摄到玲也骑马的样子已经足够让我开心了。” “小樱呢？” 小樱赶紧摆手拒绝，如果是小马驹的话还可以试试，可御川已经是成年马，那么高大的身躯，站着和成年人一样高，跑起来的速度和小汽车一样。 她又不是真的库洛魔法使，一双滑轮鞋满地图跑，能躲过库洛牌的枪林弹雨；骑个魔杖满天飞，能飞到平流层去和飞机打招呼。 摄影机一关，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稍有不慎从马上摔下来，大概率当场就跪了。所以比起御川，小樱还是更喜欢有安全带的小汽车。 昨天的‘学习会’效果很好。 好朋友聚在一起写作业的效率很高，一个白天，知世和玲也就补完了所有的暑假作业。就连漏做最多的小樱也赶上了进度，现在只剩最后几天的画图日记和一篇读书感想。 这点作业量，认真做的话半天就能做完。 不过原本打算去泡温泉的，却发现几个月没打理，温泉周围脏的像荒山野林。昨天玛利亚带着女仆们打扫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才算是清理干净。 见玲也从御川背上下来，八轩牵走了他的爱马。让他有些吃味的是离开时八轩竟还有些依依不舍，啊，到底是谁照顾了它一年多啊，这个小叛徒。 站在一旁的玛利亚也递上了擦汗的毛巾。 “大小姐，温泉已经准备好了，要和知世小姐、樱小姐一起去泡温泉吗？” 玲也刚想答应，却停了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没什么，我们去泡温泉吧。” 海洋有一些异动。 曾经只能隐约感觉到大地上的动向，在得到阿古茹的勋章之后，玲也渐渐能够察觉到海洋中的异常。应该是那头袭击了渔船的超兽。 不过那头超兽并不强，除了会躲藏之外还特别胆小。既然北斗和南都在，相信艾斯和tAc队能够解决。 她这次不去，应该没关系吧？ 第六十章 亡灵的复仇 濑户内海·冈山县 旧备前，以前是古备前国，以烧陶和铸剑着称。曾被称为‘刀剑王国’，同时也是宝瓶‘备前烧’的发源地。在三十年后，这里会和日生町、吉永町合并为备前市。不过现在，旧备前还是个行政独立的城市。 暑假的游乐场本该是人山人海，但在tAc队发布了避难通告的半个小时后，这里就再不见游客的踪迹。 “哎，这里是孩子们游乐的天堂。”看着北斗在那边摆弄仪器，已经换上tAc队队服、提前结束了休假的今野无所事事的坐在了旋转木马上，“都怪那头超兽，打扰了孩子们完美的假期。” “我看，是打扰了你的假期吧？” “哈哈，也可以这么说。”今野对于山中的调侃不以为意。“大海永远是美丽的，难得回到老家，本来还打算出海来一场海钓，都泡汤了呀。” “这么说，今野你钓鱼很厉害？” “其他我不敢自夸，说到钓鱼，我可是海边长大的。只要出海，永不空军。” “叔叔又在那里自夸了。”由美子小声的在孟二身边嘟囔道。 “嗯。”孟二点点头，每一个海边长大的人都喜欢这么自夸。 要说钓鱼高手永不空军，他爸爸才是。有时候出海就算钓不到鱼，也能带回来美丽的贝壳、海螺，哪怕连这些也没有，也会带回来破铁锅、锈自行车，都是海里钓上来的，当做废铁卖给收购站，也能补贴家用。 小时候，猜测爸爸每次出海能带回来什么，是孟二最大的乐趣。 只是没想到，最后渔船钓上来的是一头超兽。 “孟二，其实我们都应该感谢你爸爸。”看到孟二兴致不高，山中走到他身边说道。 “什么？” “这头超兽现在还没有完全成长。如果不是你爸爸的渔船钓到了它，让它提前暴露在tAc队面前，任由它继续成长的话，将来会变成更可怕的超兽，会有更多的人死去。你爸爸的牺牲救了很多人。”山中说着拍了一下男孩的肩膀，“失去亲人当然是一件非常悲伤的事。但是请相信，你父亲的牺牲并非没有价值。” 孟二闻言心情有些复杂，也不知自己是否应该高兴。 另一边，北斗摆弄仪器已经快二十分钟，龙队长看着时间有些着急。 “怎么样，北斗，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仪器上没有任何异常情况。” “所以说，让一只鲎来告诉我们超兽在哪里，这根本不靠谱。”吉村插话道，从刚刚他就觉得这种事不靠谱，大概只是被孩子捉弄了。也不知道北斗和山中为什么这么相信他。 北斗总是容易相信别人这个吉村知道，可山中什么时候也这样了？他不是最喜欢和北斗唱反调，而且最相信科学，不该跳出来第一个质疑吗？ “不，我相信孟二，也相信他的爸爸。”北斗认真的说到，“一定是我们的仪器不够敏感。” “队长，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扩大巡逻范围吧，只要超兽还在濑户内海，我们一定能把他找出来。” 见两人意见不同，龙队长一时也有些犹豫。 “恩恩，好的。”孟二突然自言自语道。 “怎么了，孟二，你爸爸有说什么吗？” “爸爸说，他感觉到了那头超兽，超兽就在山顶，稍微东边一点的位置！” “队长！” 有了确切的方位，那就不同了。 龙点点头，“北斗，你和南队员从地面接近，去查看一下。山中和今野，你们驾驶爱罗号和宇宙号去空中戒备。” “明白！” 北斗和南夕子对视一眼，两人向着山丘的方向跑去，待两人渐渐靠近，凭借艾斯的能力也都察觉到了异常。 “在山的岩壁里？” “对，我也感觉到了。”南夕子点头确认到。 孟二说的没错，这里确实藏着超兽。 “队长，我们已经发现目标，就在岩壁层中，我请求使用导弹攻击。”北斗打开通讯器呼叫道。 “岩壁层里也能发现？”吉村嘟囔了一声，但没人理睬他。 龙队长似乎很相信北斗的判断。 “普通的导弹恐怕不起作用。山中，爱罗号上应该搭载了氮气导弹。在制冷的同时，也会让超兽因为缺氧逼上地面。北斗，南，你们将准确坐标告诉山中，先退到安全的位置。让山中使用氮气导弹。” “明白！” 留了一些时间让北斗和南撤离到安全区，三分钟后，爱罗号飞临了北斗所给出的坐标上空。飞机的投弹舱打开，就像落雨一般接连砸下了一串炸弹。 这些都是特质的氮气炸弹，一般用于灭火。氮气汽化时的极冷和隔绝空气的效果，能够快速扑灭森林大火。同时在面对一些怕冷或者对氧气需求高的怪兽时也能取的很好的效果。 炸弹在山头炸开，没有火光，反而是窜起了白色的烟雾，那是冷凝的冰霜。大量的氮气取代了原本空气的位置，若是有人在那里，即使不被冻死，也会因为没有氧气而迅速窒息昏迷。 这氮气炸弹对超兽也同样起效了。 一阵地动山摇，半个多小时前消失的超兽，再一次出现在tAc队面前。 “果然在这。孟二，这次非常感谢你。” “不是我，都是爸爸说的。” “是，也非常感谢你的父亲。”龙认真的道谢道。哪怕难以置信，事实就在眼前，那只鲎恐怕真的是他的父亲寄托了灵魂。 这种老一辈迷信的事，龙自从上了小学后就再没有信过，但现在成了科学力量铸造的tAc队的队长后，却反而不得不信了。 感觉有些奇怪，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盖亚，感觉和曾经的那些奥特战士们确实有些不同。 “吉村，典子，跟我驾驶鹰号，这一次不能再放任那头超兽逃跑。” 因为周围的人早就已经疏散，这一次tAc队可以放开手脚。被氮气炸弹打扰了休眠的超兽愤怒异常，待走出缺氧的范围后，它漫无目的的开始四处喷火。 之前在海滨点燃了盐场，这次更是将游乐园给点燃了。高空弹射、过山车、旋转木马、摩天轮，游乐设施都陷入了火海之中。 “这样下去不行，那怪物四处放火，损失太大了。” 留在地面的北斗和南用tAc枪不停的朝超兽射击，不过没什么效果。北斗看了一眼手指上的戒指，发现戒指闪光了。 “该我们上了，夕子。” 南夕子点点头，伸出手和北斗握在了一起。光芒之中艾斯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现身的艾斯没有迟疑，当即一个侧踢将超兽踢翻在地，打断了它四处喷火的动作。随即不等超兽站起来，又上前将它举起一个抛投。 “啊，是艾斯来了！” 和往常不同，这一次山中见到艾斯没有激动，反而觉得有些可惜。 他是真心想要尝试着靠tAc队的武器来消灭超兽的。原以为这是一次好机会，没想到艾斯最终还是出现了。 正如之前他对孟二说的，超兽克拉勃王并没有成长完全。 这完全是预料之外的。 因为被渔民发现而袭击了渔船，同时也暴露了自己的存在。这并不在亚波人原本的剧本中，因为超兽现在尚在幼年期，本该还有好几个星期的成长时间。等成熟后才会出来袭击地球。 就因为那艘渔船，亚波人的行动不得不比预期提前了太多。结果就是此时的超兽面对艾斯毫无招架之力。 过肩摔、抱头摔，就像是大人戏耍孩童一样。艾斯一次又一次将超兽搏倒在地。 超兽作为武器的钳子、口器都未成熟，一味挨打甚至没有反抗的办法，唯一能够作为武器的只有它的尾巴。 “加油啊，艾斯，消灭这头超兽，为我爸爸报仇！” 不知艾斯是否听到了孟二的呼喊，他用手切开超兽甩来的尾巴，光能化作利刃，将超兽的尾巴齐根切断。然后转身作势要发射艾梅利姆光线。 可就在这时，不知何处却传来了可怕的声音。 【住手，艾斯，你有什么资格自诩是地球的守护神？】 艾斯听到了，tAc队员们也听到了。 “这个声音是……亚波人？” “那混蛋，它在说什么鬼话，有种大大方方的出来，我们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对于一直躲在幕后的亚波人，tAc队早就恨得咬牙切齿。每次都让超兽冲在前面，自己却从不现身。 亚波人的侵略已经持续了大半年的时间，可事实上tAc队包括艾斯在内，谁都没有亲眼见过对方，每次迎战的都是超兽，连真正的亚波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鲎是生活在地球上已经五亿年的生物，相比人类，它们才是地球的原住民。可是看呐，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因为人类，鲎已经濒临灭绝。难道鲎不是地球的生物，没有生活在地球上的权利吗？艾斯，作为光之国的奥特曼，现在你有什么权利为人类消灭鲎？】 艾斯停下了动作。 鲎是地球上稀有的蓝血生物，血液中还有特殊的免疫细胞“阿米巴样细胞”，对细菌极为敏感的它们一旦遭遇细菌就会释放凝固血液的酶，第一时间将细菌囚禁。 因为这种特性，它成了世界医疗卫生领域检测细菌内毒素的标准方法。蓝血的价值因此水涨船高，一度达到了每升十万人民币的高价，换作日元更是百万起价。如此的暴利，硬生生的将这存活于地球已经五亿年的生物变成濒临灭绝。 【艾斯，你认为人类是正义的一方吗？号称光之国的奥特曼，说到底也只是外星人。你有什么立场阻止鲎的复仇呢？生物想要活下去，想要避免被灭绝的惨剧降临，这难道不是天性？难道也不被允许吗？】 对，这次不是亚波人的侵略，是地球原生的生物，向着灭绝它们的人类复仇。 如果将地球比做母亲，人类已经用自己的手灭绝了太多太多的同胞兄弟。 这样的他们是正义的吗？是代表光明的吗？ 光之国有什么资格介入？ 第六十一章 盖亚的选择 （本周起点第一轮推荐，今天试试双更能不能涨收藏，可以的话这几天保持双更，涨不了就算了，随缘吧。） 面前的超兽是艾斯降临地球大半年以来，迎战过的十多头超兽之中最弱的一头。没有之一。 但此时的他，艾梅利姆光线却始终无法出手。 他当然知道这是亚波人的诡计。但他同样知道亚波人说的没错。对于亚波人，他有一千、一万种理由消灭对方。但是鲎，那确实是人类的罪。 大量的捕杀，甚至成工业化的‘提取’蓝血，只因为它对人类有药用价值。 蓝血是人类维系生存的必需品吗？ 当然不是。在发现蓝血的药用价值之前，人类从先祖智人算起也好好的活了二十万年，站到了食物链顶端。那是可有可无的。 可是仅仅因为稍微有用，一些别有用心的商贩炒作的能够‘消炎’，甚至称是能够‘壮阳’。 前者还稍稍有些理由，后者毫无科学根据，只是虚假炒作。结果是一个延续了五亿年的种族的命运就在短短几十年中被改写了。 而被改写命运的远远不止鲎。 因为人类的欲望，濒临灭绝、甚至已经灭绝的生物不胜枚举。 作为宇宙人的艾斯，有权利替人类出手，阻止这些生物的复仇吗？ 艾斯不知道。 超兽已经很虚弱，只要他双手交叉，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像他以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就必然能够让超兽毙命。 但艾斯终究没有。 如果这真的是鲎对人类的复仇的话，它们确实有充足的理由。一己之私毁灭一个种族，这场争端中人类才是不义的一方。 “队长？” “如果艾斯无法出手的话，那就我们上。”龙队长在公共频道的通讯器中命令道，“我们不是生物学家，不是医学家，也不是经济学家，更不能代替人类这个群体。或许人类真的做错了，但作为tAc队，守护人类是我们的使命。” “明白。”山中回答道，虽然他的声音没有过去那么坚定，但他同样认同这一点。 或许人类真的做错了，但我们是人类，只能站在人类利益的这一边。这种事本就没有对错可言。 见艾斯停手了，超兽试探着往后退了几步。确定艾斯确实没有出手的意思，它慌忙向着海边跑去。 只要让它休息，让它有足够的时间成长为完全体的话，下一次出来一定—— “tAc队各机听令，立刻攻……” 龙队长的话才说道一半，炽热的白色光刃划破长空，高强度的能量轰击在了超兽的胸口。足以移山填海的力量，将超兽击碎成了原子。 “盖亚——”龙喃喃道，看着那不知何时出现的光之巨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悸动。 是的，消灭了超兽的正是盖亚，在她的‘光之冰刃’之下，超兽毫无抵抗能力的烟消云散。 被光子冰刃划过的虚空，空气因为被高能离子化而留下一条扭曲的痕迹。超兽粉碎了，连细胞都被蒸发。 龙再一次确定了，盖亚是不同的，和曾经那些奥特战士都不一样。作为宇宙人的艾斯无法介入地球生灵之间的抉择，但是盖亚却能毫无顾忌的出手。 【为什么，盖亚，你为什么要对鲎出手？人类是地球的生灵，难道鲎不是？】 面对亚波人气急败坏的诘问，盖亚没有回答，就像她突然出现一样，化作光突然消失了。 大岛庄园 温泉池畔，披着浴巾的玲也端着一扎壶的冰牛奶回到池旁。 “大小姐怎么亲自去了？这些杂事交给我就好。”玛利亚迎上来，从玲也手里接过牛奶的扎壶。 玲也也不拒绝。 “没事，玛利亚，我只是在温泉里泡的有点热了，去吹一下风而已。” 冰镇的巧克力牛奶被放到了岸边的托盘上。 冬天吃冷饮，夏天泡温泉，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温泉当然是热的，但在热水中放松浸泡一会儿，毛孔会发散让汗液顺畅排出。洗完后反而会让人凉爽。 不过泡太久打破了身体温度的平衡也会让人头晕。 知世早就受不了上了岸，只有小樱还在水里游泳。就像一条白嫩的小鱼，不过因为在热水里泡久了，皮肤变得红殷殷，又像是煮熟的小跳虾。 真是有活力。 “樱，上来喝点牛奶吧。洗完澡喝咖啡牛奶才是王道。” 玲也说完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咚咕咚的就喝完了。知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里的小樱也不知道是否听见。温泉很大，放在别处足以开设温泉旅馆，却被私人占有。或许反过来说，大岛家选址这里建造古堡和庄园，也有这口温泉的关系。 “欢迎回来。”躺在躺椅上的知世说到。玲也离开了十多分钟，玛利亚或许以为她只是去拿了牛奶。但因为半小时前电视上有冈山县的避难通告，知世猜出了她离开的真正原因。 “怎么样？” “嗯，没什么问题，已经解决了。”玲也举了个大拇指。 “嗯哼。”知世点点头，“只是——” “只是？”见知世欲言又止，玲也有些不解。 “玲也，你不会就这样去的吧？” 知世示意玲也的打扮，此时的的玲也赤条条的，因为刚从温泉里出来，只披了一条浴巾而已。 “又……又没关系！”她是变身成了奥特战士，变身之后就是盖亚的样子，穿什么又无所谓！ 话虽如此，被知世点明这一点让玲也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简直和刚从温泉里出来的小樱一个样了。 因为情况紧急啊，她总不能慢吞吞的换了衣服，吹干头发再去吧？那样的话超兽早就逃回海里去了。所以她消灭了超兽一刻不耽误，立刻就回来了呀。 “知世真是的，这种话不用特意提醒啦，真是坏心眼。” 所以说，《皇帝的新装》那本故事里，最可恶的就是那个小孩子了，让所有人都下不了台面。 被指责坏心眼的知世也不反驳，只在那边嘻嘻的笑。 将喝完的杯子放在桌上，玲也也躺上了遮阳椅。知世往旁边让了让，让玲也有足够的空间躺在自己身边。 亚波人那所谓的不该向鲎出手，只不过是偷换概念罢了。 为鲎讨回公道?亚波人才没那么好心。盖亚消灭的不是鲎，是亚波人改造的超兽。为了侵略地球，占领这里的工具而已。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使用了‘光子之刃’。艾斯不方便出手，因为身为外人的他无法为地球做选择。但盖亚可以，作为星球意志的化身，她就代表了地球本身。 人类无节制的捕捉鲎，确实做错了，但也轮不到亚波人操心。玲也比任何人都清楚，鲎是不会灭绝的。 因为她清楚地记得，现在是1972年，即使是五十年后的2022年，繁殖季节海滩边依然会有成片的鲎。密密麻麻，甚至能让密集恐惧症的人不敢目视。 鲎没有灭绝。人类的地球，同样也是鲎的家。曾经是，现在和将来也都是。 人类会做错事，但同样也会悔改。会反思，用法律来约束。将鲎列为保护动物，禁止捕捉，禁止蓝血的滥采。相比亚波人所谓的复仇，人类会用五年、十年为自己曾经的错去弥补，归还属于鲎的野生栖息地。 那才是更重要的。 那并不是两难的选择，人类与鲎是能够共存的。不止是鲎，还有许许多多的生物，只要人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愿意去改变，哪怕用十年、二十年的时间，一切都会变好。 人类已经用事实证明了，退耕还林，构建自然保护区，保存野生栖息地。在她前世所知的年代里，虽然同样有很多生物灭绝，但也有很多濒临灭绝的动物通过人类的努力，从极危变为了濒危，又变成了易危甚至低危。 人类正在积极做出改变，那就应该有改变的机会。 超兽被消灭了。 在盖亚离开后，艾斯也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赢了啊。” 虽然赢了，但山中的兴致并不高。并不是因为自认为能够消灭的超兽被盖亚‘抢怪’，而是因为这头超兽的意义。 亚波人有千万个不好，但这次它说的没错。这是同为地球居民的鲎向人类的复仇。 那么除了鲎之外呢？ 身为tAc队队员，他很清楚一些数据。近百年来因为人类的干预，地球上物种灭绝的速度比自然速度加快了1000倍，平均每小时就有3个物种灭绝。 它们是否都有权利向人类复仇呢？ “呐，北斗，你说人类是不是真的无药可救？”看着归队的北斗和南，山中问道，“人类大概是地球最不欢迎的居民吧？” “我想不会的。地球爱着人类，她一直相信着人类，说不定比我们自己更相信。所以对人类来说，更重要的是如何不辜负她的信任。”北斗肯定的说到。对于他话语中将地球用‘她’来代替，山中虽然有些奇怪，但并没有说什么。 “回去了，北斗、南、山中，我们收队。” “好的队长。” 山中将那些无端的思绪抛开，都怪亚波人，害得他都有些伤春悲秋了。 “那我呢，队长？”今野指着自己问道。 “你不是请了一周的假吗？还有两天，好好抓住假期的尾巴吧。” “明白，谢谢队长！”今野开心的敬了个礼。 tAc队的飞机升上了天空，消失在云层之中。 太阳渐渐西落，月升日落大海又一次涨潮。蔚蓝的海面，被霞光渐渐染成了金红色。 “跟我回家吧，孟二。”由美子主动拉住孟二的手。这一次孟二没有逃开，他握着女孩的手，点了点头。 “我比你大，所以我应该是哥哥。”孟二如此说到。 “好的，孟二哥哥。”由美子当即改口道。 今野勉欣慰的看着两人，这么看来他还真的多了个侄子。 这时，孟二感觉到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但他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那是他的爸爸。 【已经长大了啊，是个男子汉。】 “那当然。” 再见，爸爸。 盖亚允诺的神国，一定是美丽的地方。他已经知道了，那不是骗人的童话，而是真实存在。 他是吉野家的男子汉，过去是，将来也是。无论面对什么，他都不会再害怕。所以请不用再担心了。 第六十二章 盖亚的梦 玲也做了一个梦。 或许不是梦。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光的海洋，平和而幽静的大海。没有波浪，甚至没有涟漪。只是神秘而深邃。 喜悦、悲伤、仇恨、快乐、遗憾，但一切的一切都会在这里被净化，归为最为纯粹的光。 然后她意识到了。 这里就是灵魂的最初，也是最终之地。 生命诞生于此，最后在名为死亡的永眠中回归这里。光的海洋中，每一滴水都是灵魂的碎片。 “人会有转世吗？” 【当然，这里是无尽的轮回。但与你想象的有些不同。】那个声音回答道。 “不同？” 【人的灵魂是一杯水，在回归这里之后溶于大海，便不会再区分彼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整个世界的生命都是一体。下一次轮回再舀出一杯，里面或许有部分曾经的你，也有更多其他的灵魂。或许有曾经的亲人、仇敌，更多是陌生人，那是全新的灵魂，开启新的旅程。】 玲也静静地听着，或许是因为在梦中，她并不能多余的思考，只是以一个纯粹的旁观者下意识的感慨。 “感觉有些悲伤。” 曾经的亲人，一旦离开后，就再也见不到。哪怕轮回转世，也不会再有一个完全一样的灵魂。那个和自己有着羁绊的，爱着自己，也被自己所爱的灵魂是唯一的，一旦消逝就永远不会再见。 “但是也有些高兴。” 彼此之间没有隔阂，大家都会回到一起。无论是亲友还是仇敌，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光海之中，亲密的合为一体。 于是玲也站在岸边，静静地看着这片大海。无声无息的就这么看着万物的生灭与聚合，直至梦的尽头。 醒来后天气有些暗沉，下床走到窗前，玲也意识到并非她醒的太早，而是外面的天气不太好。 天空中是黑沉沉的乌云，眼见着就要来暴风雨的样子。风呼呼地吹过山林，一些小树都被压弯了枝干，树叶狂乱的摆动。 如果她想的话可以驱散这片乌云，但没有必要。夏天本就是雷雨的季节。调皮的风和雨的精灵们被允许在这个季节肆意奔跑玩耍，那是它们的权利。 今天是8月31日，暑假的最后一天。玲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计划，也没有和知世或者小樱约好去哪里。暴风雨的天气，就这么安静的度过一天也很好。 “早安，大小姐。” “早安，见野爷爷……玛利亚呢？” 看到走廊上的见野，玲也觉得有些奇怪。平日里只要在家一般都是玛利亚来照顾她，作为管家的见野还有其他更多的事情要打理。 “玛利亚小姐在菜园。暴风雨快来了，她需要去检查蔬菜和水果大棚是否都完好。” 在大岛家的庄园中，蔬菜和水果基本都是自给自足。庄园里有一片菜园，平时都是玛利亚在打理。 窗外遮天蔽日的乌云还没有飘到头顶，已经能听到呼呼地狂风声，使得玻璃窗都有些震响。这还只是风暴来临前的预兆，可以预见之后的狂风暴雨定然会更厉害。 “或许真的会吹走大棚，玛利亚会很困扰吧？我是不是应该让暴风雨停下呢？” 见野一愣，毕竟在他的观念中从来没有‘让暴风雨停下’这样的概念，乍然一听只觉得有些荒唐，但想到大小姐的身份，他知道这不是玩笑话。 他至今依然能清晰回忆起，亚波人的辐射雨之中，巨人驱散黑暗让碧空清澈如洗的那神圣的画面。在当时亲历此世的许多人，都以为自己见到了真正的神灵。 哪怕知道真相，见野下意识的，依然无法将那圣者降临一般的景象与九岁的大小姐联系在一起，即便他很清楚那确实就是大小姐。那样的割裂感让见野有些困扰，但他更明白，这样的力量绝不会没有丝毫代价。 “大小姐还请不要费心，刮风下雨，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每年夏天不都是这样？大小姐当然比我懂得更多，只是从小听老人说的，这老天爷决定的事如果强行要去改变，说不定会有更糟糕的结果。” 听见野这么说了，玲也点点头。 见野说她懂的更多实在是客套话。她虽然有能力改变天气，但确实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盖亚也没有告诉她更多。 之前亚波人的辐射雨是不得已而为之，这样的力量一旦滥用会造成什么，玲也实际一无所知。 这大概也是十多分钟前她看着窗外乌云，却下意识的觉得没必要去驱散的原因。那是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自己的预感对自己的警示。 无论是谁，对于这个世界都应该抱有一颗敬畏之心，哪怕是被盖亚选中继承了光芒的她。不，或者说正因为是她，才更应该如此。否则，和什么都不懂却手握着核弹按钮的孩童有什么区别？ 既然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都有可能在两周后在美国德克萨斯引起一场龙卷风，更何况是直接平息一场暴雨呢？当然，所谓的‘蝴蝶效应’只是假设，并未被证实，也不存在切实的参考性。 正如那假设提出之后没多久，有人提出了完全相反的可能，即使初始条件变量再大，大自然的数据模型本身有归一性，会将影响平息。同样的例子，美国德克萨斯即使出现一场龙卷风，到了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最后的结果也就是触动了一下蝴蝶的翅膀，无法再造成更多的影响。 无论假设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无法被证明或者证伪，于是量子物理提出了一个能够让两者都接受的理论——不确定性原理。万事万物皆有可能，一切都是不确定。 她没有任性的资格，正因为不确定性——或许连盖亚自己也无法预料，因此她的任性很可能需要承担后果的不是她自己，而是整个地球的生态圈。 此时的菜园并没有出现玲也想象的危险情况。 大岛家的菜园在建造之初就考虑了防风、防雨的需求，中间用来栽种热带水果的温室大棚使用的更是高规格的钢化玻璃。除非是隔壁的富士山喷发，否则一般的大风大雨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菜园中也不仅仅是玛利亚一人。 四宫正挑选着成熟的蔬果，用来料理今天的早餐。 四宫摘下一颗枝头的番茄，因为知道玛利亚没有用农药，简单擦了一下就一口咬下。饱满的汁水带着足够的甜度，还有维生素本身特有的酸味，从味蕾到整个口腔，甚至整个身体都瞬间得到了满足。 “玛利亚，你栽培作物的手艺越来越精湛了，这些蔬菜和水果即便拿到我曾经兼职的那所美食学院，也能拿到A级以上的评价。” A级，那就是专业的农场对学院的特供。 这些蔬果的品种都是精心挑选，用最适合的湿度和土壤。枝头结出的果实颗颗饱满，明明没有使用农药，却几乎没有虫害。 “是植木先生教的好，相比老师，我还差远了。” 四宫知道玛利亚的话不是夸张，作为庄园园艺师的植木先生，他的栽培技术是真正的大师级。玛利亚能够学到几分，已经是足够厉害。 几口将手中的番茄吃完，没有浪费丝毫的果肉，回味中四宫不经意间拾起了几片久远的记忆碎片。那是他早已忘记的幼小时候的记忆，却在味蕾的提醒下，意外的浮现在脑海。 成片的农田，赤着脚的孩子——还有记忆中的母亲。 “这么了，四宫主厨？” 玛利亚的声音将四宫从回忆中唤醒，他摇了摇头。 “不，没什么，大小姐应该醒了，我去准备一下早餐。” 看着好像是找了个借口离开的四宫主厨，玛利亚不明所以。不过天色越来越阴沉了，已经开始有雨豆子滴下。 确认外面田垄里防水的油布都已经盖好，边角用契钉都做好了防风的处理，玛利亚锁上温室的玻璃门，在暴雨真正来临之前向着城堡赶回去。 雨水似乎是掐着点，在玛利亚前脚赶回城堡，几乎是下一秒，倾盆的大雨如天漏一般倾泻了下来。伴随着打雷的隆隆声，回头向外望去，天地都变得一片朦胧。 “没淋湿吧，玛利亚？” “大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在等我吗？” “嗯，听说玛利亚去了果园，想着要不要送伞过来。玛利亚身上果然还是湿了。” 玲也站在大厅，手里正拿着两把雨伞。 “只是淋了一点小雨而已，没关系，嗯，正巧在雨下大前赶回来了。”玛利亚有些庆幸，如果大小姐真的来给自己送伞，外面这样的大雨，有没有伞其实都没有意义了。毫无疑问两人都会成为落汤鸡。 玛利亚是有些感动，但也有些后怕。前几日大小姐住在千叶县的别墅时才刚生了病，听见野管家说带回家后虚弱了好几天。 好了才没几天，如果再淋一场雨，病情说不定又会反复。 “玛利亚赶紧去洗个热水澡换一身衣服吧。对了，玛利亚，你的衣柜里不会都只有同款的衣服吧？” 玲也说着突然想起来，似乎每天见玛利亚，都是同样的一身女仆装。连外出时都一样。 被突然这么问，玛利亚愣了一下。 “我当然也有其他衣服啊，不过，果然这个衣服才最适合。” 玛利亚温和的笑着，让人觉得有些幸福。 第六十三章 圣母在上 记得那是多年前的事。 三月，毕业的季节。校园中洋溢着喜悦和憧憬，和一点离别的淡淡忧伤。 春意盎然的三月也是樱花的季节，花瓣缤纷的樱花大道，父母陪伴着孩子漫步校园，度过这人生重要的一天。 一片热闹之中，一个格外娇小的身影形单影只，与周围格格不入。 “玛……玛利亚，玛利亚学姐。”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玛利亚停步驻足。她转身稍稍抬头。 看见玛利亚果然停下了，并且那视线看向自己，原本鼓起勇气的女孩一瞬间有些紧张。她尝试了好几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恭……恭喜你，前辈，我听说了前辈被东大提前录取的事情。” “谢谢，你是一年级的奈奈子吧？” “是的！”前辈竟然记得自己名字，让奈奈子有些意外和欣喜。她下意识的回头，见远处的同伴给自己做了个打气加油的动作。 玛利亚说话时始终抬着头，因为这位高一的‘后辈’比她高了十几公分。 并非玛利亚太矮小，只是虽然自己高三毕业，但实际上以年龄算，13岁的玛利亚比正常15岁入学的高一生小了整整两岁。 13岁高中毕业，被东大录取，这无疑是学校的神话。 “前辈，可以的话，能向你要制服的第二颗扣子吗？” 玛利亚有些意外，但又没有太过意外。这是毕业季的传统，她只是没想到也会有人想要自己的扣子。 “当然。”玛利亚抓着自己的扣子轻轻一扯就摘了下来，将它递给了奈奈子，“给，祝你接下来的两年享受愉快的高中生活。” “啊，谢谢！” 奈奈子稍稍激动地接了过去，周围竟响起了一片羡慕的声音。然后让玛利亚没想到的是，眼见着奈奈子成功，下一刻她被围住了。 “前辈，请给我一颗扣子！” “我也要！” “玛利亚前辈！” 当挤出人群的时候，玛利亚校服西装的扣子一颗不剩，成了披在衬衫外的小马甲。 她是一路小跑着逃出来，衣服有些凌乱。不过一场闹剧后，她有些忧郁的心情却好了不少。也终于有了真的要离开这座学校的实感。 樱花道的尽头是一片银杏林。这里是校门、教学楼和食堂的三岔口。 这所创立于明治三十四年的高中，是一所贵族学校，同时也是具有深厚传统的天主教女子学校。作为特招生减免学费而被招录的，可以说是十年难得一见。 在这处入校必经之处的三岔口小小花丛围起来的，有一座小小的玛利亚像。 上学、放学路过，学生们都会自发的祈祷。虽然高一入学时被修女要就还有些不适应，三年的时间，却已经成了习惯。到了高年级的学生，即使没人监督，每次路过时都会双手合十。 而对玛利亚来说，这更有着不同的意义。因为她是在玛利亚像下捡到的孩子，低头垂思的圣母的圣座下就仿佛她出生的地方。 玛利亚惯例地闭眼祷告一番，离开校园的最后一天，这大概也是她最后一次来这座圣像前祷告。 然后，在她完成祷告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了意外的人。 “恭喜毕业，玛利亚，抱歉，玲也太吵闹了，哄她睡觉耽误了些时间。毕业典礼已经结束了吗？好像来迟了。” 愣神了好一会儿，玛利亚才意识到，那并不是幻觉。 “大岛先生，夫人，你们怎么来了……” 出现在玛利亚面前的，是自小收留了她的大岛家的家主和夫人。 “毕业季当然要家人一起度过啊。”大岛夫人走到玛利亚身前，替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啊，纽扣全没了，玛利亚可真受欢迎呢。” 玛利亚有些说不出话，或许是‘家人’两个字太过于温热。 她是被人遗弃在玛利亚圣像前的孤儿，被大岛家所收留抚养长大，已经足够感恩，她还应该奢求更多吗？ 出生时的她，在玛利亚的圣像前丢失了父母，而这一刻，却在玛利亚像之前找了回来。 在闹钟的声音里睁开了眼睛，穿着睡衣的玛利亚起身打开衣柜。衣柜里有一半是普通的常服，另外一半都是同样款式的女仆装。 玛利亚不会将大岛家对自己的付出视作理所当然，哪怕先生和夫人从没将她当做女仆，但只有穿上这衣服，玛利亚才能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继续留在这个庄园。 “早安，大小姐。” “早安，玛利亚。” 看着睡眼惺忪的玲也大小姐渐渐清醒，笑着和自己打招呼。这是玛利亚新的一天的开始。那个笑容怎么看都不够，那是自己现在唯一的家人了。 【圣母玛利亚在上，请无论如何也要保佑，大小姐能够永远保持那样的笑容。】 大小姐永远是那么耀眼。她在旁边默默守护着就够了，那就是她全部的意义。 时间一不小心就跨进了9月，严格从节气上来说已经是立秋，不过平日的天气依然炎热的让人喘不上气，让人怀疑古人是否对‘秋’这个季节有什么误解。 秋高气爽、秋风送爽，有关于秋的成语明明都是带着凉意的，与实际那灼灼的骄阳完全搭不上边。 “玲也，听说了吗，小樱生病了。” 刚到学校，玲也就从知世口中得到了意外的消息。 “生病了？” “嗯，是浅香导演告诉我的。” 因为小樱和她们两个不在一所小学，所以在浅香导演转告拍摄延期了，才知道小樱生病的消息。 昨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明明应该在‘学习会’上做完了作业，小樱却发现自己图画日记上面的天气都没写——这是一次性补足两个月日记的后遗症，原本小樱保存了近期的旧报纸，报纸上的天气可以做参考，可那些报纸却意外的被爸爸处理了。 她只能冒雨去图书馆借旧刊，虽然作业是做完了，却也淋了一身雨。 都知道冬天会冻感冒，其实夏天淋了雨同样容易受凉。 “放学了一起去看望一下吧？” “赞成。” 因为互相交换过，玲也和知世都知道小樱家的地址，不过实际去拜访还是第一次。 虽然想着要不要带一点小樱最喜欢的甜点，不过感冒发烧了，果然还是送点水果比较好。 “小樱，有在睡觉吗？” 迷迷糊糊听到爸爸的声音，半梦半醒的小樱哼哼了两声，又清醒了几分。 “有朋友来看你。” 朋友，应该是老师让同学带来课本笔记吧？小樱有些迷糊的大脑想着，在班级里她并没有什么朋友。即便这样，专程过来看她，也应该起床道谢才是。 小樱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却听到了意料外的声音。 “不用起来，樱，发烧要继续躺着才对。” “玲也？知世？” 小樱这才意识到，来看她的真的是她的朋友。不过她也因此不再勉强要坐起来了。 “身体怎么样，发烧还厉害吗？” “刚刚量了一下，退下去了一点。”接话的是小樱的爸爸木之本藤隆，“早上的时候发烧到了39°，现在好了些，退到38°了。不过退烧药的效果过去后，可能还会有反复。” 夏天的感冒，本就比冬天更难痊愈。 哪怕有盖亚之光，对于发烧，玲也也没什么办法。 小樱的房间小小的（和知世、玲也的房间相比），不过粉粉的很可爱。床头枕头边躺着‘小可’，当然那并非库洛守护兽，只是剧组送给她的玩偶。门后挂着的还有库洛魔法杖的钥匙扣。对于真心喜欢《魔法少女樱》的观众来说，简直像是圣地巡游一样。 不过作为一起在剧组已经拍了一个暑假的戏，玲也和知世早就熟悉了这些，也没有了特别的感觉， 因为不方便打扰病人，她们两人没有在房间里多呆。 “要早点好起来啊小樱，过几天我家森林里的栗子该熟了，我们去捡栗子，让四宫主厨做糖炒栗子。” 家里的森林？这话听得木之本藤龙咂舌，也不知这样的大小姐和小樱做朋友是好是坏。不过小樱却没在意，满心只有糖炒栗子。 “好啊，有糖炒栗子，我明天就能好！” 玲也和知世并没有在小樱家呆太久，十多分钟后就告辞了。 小樱又迷迷糊糊的睡了一阵子，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间感觉有人给自己换了额头上的湿毛巾，凉凉的感觉很舒服。她本以为是爸爸，可是又好像不是。挣扎着睁开眼睛，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卧室里只有床头柜的小台灯开着，提供了唯一的光源。 当看清了床边坐着的人，小樱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睡梦里，可是，慢慢的，她意识到这不是梦，她真的坐在自己床边。不是虚假也不是幻影—— “妈妈！是你吗，妈妈？” “好久不见，樱” 那赫然是小樱已经过世了多年的母亲，天宫抚子！ 这时，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是木之本藤龙正在上楼。 “看来我要离开了，好好养病，我会再来看你。”抚子温和的说着，亲了一下小樱的额头，退到了窗户旁，竟然翻身一跃，从窗户跳了出去。 几乎是同一秒，卧室的房门打开了。 “樱，你有在和谁说话吗？” “妈妈！爸爸，刚刚妈妈来了，我真的看到了妈妈！” “什么？” 第六十四章 记忆中的妈妈 小樱或许体质优于常人，仅仅三天感冒就好了，又或者是她的奇遇。 “看到了妈妈？” “是真的！”担心玲也和知世不信，小樱急切的解释道，“和照片上一模一样，真的是妈妈，而且不仅是前天，昨天我也看见了。” 只是不知为何，她只来见自己，在爸爸过来的时候就离开了。 今天是开学后第一周的周六，虽然小樱已经退烧了，不过浅香导演并没有通知去拍摄，而是让小樱好好休息几天。暑假的时候赶进度的连轴拍摄，存片量还是挺高的，足以腾出一两周的余量。 所以这个周末对小樱来说完全可以自由安排。自从当上电视剧的主演，这样的日子可不多见。 此时的她们三人都在知世的家里，因为只有她家有一个巨大屏幕的私人影院。 “啊，开始了！” 饮料、爆米花都已经准备好。周围的窗帘拉上，很有电影院的感觉。 不过荧幕上播放的并不是其他，正是《魔法少女樱和她的伙伴小狼》。之所以如此仪式化，是因为今天播放的一集名叫《小樱与回忆之虹》，对，就是知世第一次出场的这集。 【好久不见，小樱】 看着大屏幕上出现自己的影像，哪怕知世面上装作毫不在意，心里也生出了些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 屏幕上播放的并不是影碟机里面的碟片，而是电视台的实时画面。所以在这一刻不仅仅在这个房间里，也不止是东京，而是大半个能收到东京台的岛国范围都能看到。以收视率来评估，大约有数以百万计的人都在同一时刻看到了知世。 仔细看着频幕上知世，虽然那是玲也早就熟悉的人，不管是曾经的‘玲也’还是现在的她，都是最好的朋友。但换了个视觉角度又觉得有些新奇。 就像重新认识了一样。 和玲也齐肩自然卷的发型不同，知世是柔顺的长发，就如深夜一般的黛黑。大多数时候就这么披着，有时也会编成双马尾。刘海齐眉，平时会用一个简单的头箍固定，偶尔也会在鬓发绑上发带，给人一种纤细的知性美人的感觉。 仔细看，真的漂亮的让人赞叹。 “在频幕上看到自己的感觉怎么样？” 面对玲也半是调侃半是好奇的问题，知世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笑着说：“我说不清，不过没关系，下一集玲也就知道了。” “啊？” 哦，也是，玲也想了起来，根据拍摄的顺序，下一集《小樱与试胆大会》就是收服‘消’牌，也是她这个‘转学生’第一次出场了。 整部剧在剧本上预计是70集，后续会根据观众的反应是否有增减。目前进度已经拍摄到22集，而今天播放的《回忆彩虹》是第16集。 之前站在镜头前玲也还没有什么实感，已经参与了好几集的拍摄，从一开始的好奇，也渐渐习惯。可是想到自己真的要出现在荧幕上，出现在数百万人面前时，又不免有些紧张和害羞，但同时也有些隐隐的窃喜——女孩子没有不想做明星的，就算是玲也也一样。 啊，知世现在一定就是这个感觉吧？玲也意识到，这样的感觉确实挺难以描述。如果能够用眼神来展示，那一定是一个万花筒一样的扇形图。 小樱笑着看着说话的两人。她们说的那些她当时也都经历过。有些羡慕，当时并没有人和她分享。 “小樱呢？” “什么？” “第一次出现在荧幕上是什么感觉？” “应该挺开心的吧？”小樱不确定的说道，“虽然没办法认识许许多多人，但是可以让许许多多人认识我。” 嗯，现在也不晚，有了真正可以分享喜怒哀乐的朋友。 但是，妈妈…… “怎么了小樱，还在想妈妈的事情吗？” “嗯，我保证那肯定不是发烧的幻觉，可是——” 小樱当然知道，已经过世了七年的人是不会也不应该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但她无法相信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玲也，你说，世界上会有转世吗？” 知道小樱想说什么，不过玲也还是打断了她的幻想，“就算有转世，那也应该比小樱你的年纪小啊。” “啊，对。”小樱意识到自己说了蠢话。 其实在看过‘起源之海’后玲也清楚的明白，逝去的生命虽然确实会轮回，但不会再有完全一样的灵魂。枝头上的百灵，池塘里的小鱼，或许就有‘她’或者‘他’灵魂的一部分，依然陪伴在我们身边。 所以有时候感觉到思念的人回来了，或许不是错觉，而是他（她）的一部分真的就在这里。 千万次的回眸，那一刻的似曾相识。 哪怕物是人非，却依然会带来一丝悸动。 只是，这和小樱说的不一样。‘天宫抚子’这个人本身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的。 “小樱有和爸爸说过吗？” “说了呀，可是爸爸不信。说是我因为发烧做了梦。他说如果妈妈真的回来了，一定会先去看他，没道理躲着他。” “可是他说的不对，妈妈最喜欢的肯定是我。” 啊，这就不太方便随意评论了。 半个小时的电视很快结束了，荧幕上开始播放片尾曲。 知世按了遥控器将荧幕关上，然后与玲也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了小樱的心事重重。 “玲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玲也摇摇头，她甚至有些犹豫是否应该打电话给tAc队。这种离奇事件，总让人怀疑是否和怪兽、宇宙人有关。但是考虑到小樱的心情，她终究没有联系。 或许应该亲眼去看看比较好？ “樱你是在哪里遇到妈妈的呢？” “嗯，第一次就在我的房间里。然后昨天我身体好了一些，想出去走走，就在企鹅公园旁边的丛林里又见到了。妈妈没有说话，只是一转眼就不见了。” “企鹅公园旁边的丛林吗？” 那里并不远，就在友枝小学附近，离知世家也就三、四站公交的距离。 “去看看吧。”玲也提议道，小樱当然不会反对。 “好啊，要换衣服吗？”知世问道。 “换衣服？” “对啊，之前拍电视的时候，每次出动去找库洛牌，不是都要换上我准备的‘魔法少女’衣服吗？这次感觉很像呢，说不定也是库洛牌干的？” “哪有什么魔法、库洛牌啊——”小樱打着哈哈，可想到玲也，又觉得不太确定世上是否真的有魔法了。 不过她至少确定，自己可不是什么魔法少女。 拍电影的时候另说，在平时她可不好意思穿上‘道具服’。虽然那确实挺可爱。 三人并没有坐大道寺或者大岛家的私家车，而是选择了乘坐公交车。距离并不远，不到二十分钟，她们就来到了森林。 企鹅公园其实真正的名字是‘友枝中央公园’，是一个开放式的小公园，因为公园中央的‘企鹅大王’滑滑梯而得名。不过公园后面的丛林，在外面就写着‘立入禁止’的标志。 “这里能进去吗？” 知世和玲也看着小樱，因为据她所说昨天她是进去了的。 小樱有些意外也有些尴尬，因为昨天她确实没注意，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森林里好像有些什么，就那么迷迷糊糊的走进去了。完全没有看到这个木牌。 森林里会特意插上这个木牌的，要不是有野兽，要不就是有电缆之类危险的设施。考虑到这里是东京的友枝町，已经算是首都的市中心，前者的概率并不大。 “要进去吗？” 知世这么问，玲也也拿不定主意。虽然是盖亚选中的，可是她依然是小学生，这种明显违反校纪——甚至是法律的事，想想还是有心理负担。 “我想进去。” “樱？” “如果妈妈还在里面的话，我想要再见她一次，问她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话！” 樱这么认真的说了，那气势让人觉得‘非如此不可’，可是说完她又有些不确定了，好像勇气都在刚刚一下子花完。 “好的，明白了，那我们就进去吧。” “对，一起进去吧。” “玲也，知世——”两人如此简单就同意了，让小樱有些感动。若是平常，她们是绝对不会违反这些明文规定的规则的。 公园后面的这处树林并不是很大，其实往里面走百多米也就到头了。 “原来如此，后面是断崖路，所以才写了禁止进来的标志。” 树林尽头是十多米高的断崖，下面是快车道的公路。悬崖虽然有栅栏，不过只是简单的用钢钎拦了一下，之间的空隙很大，小孩子的话还是很容易就会掉下去。 “是在这里吗？” “嗯，昨天就是在这附近。”小樱四处环顾，仔细观察周围的树林间，却不经意脚下踩了个泥坑。 失去平衡的她整个人向着栅栏处摔了过去。 “啊，小心！” 玲也下意识的要用盖亚之光，但是比她更快的，是一个纤细雪白的手拉住了小樱。 “妈妈！” 竟然真的出现了！ 没有错，玲也意识到，那是和她在小樱的家中看到的妈妈的照片完全一样的人。 说少女不太恰当，但也是非常年轻的女孩。大约十八九岁高中毕业的年纪，七年的光阴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这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的时间已经停在七年前了。 那确实是天宫抚子！ 但是玲也没有放松，反而警惕起来。 因为她感觉到了，刚刚分明不在这里而突然出现的‘天宫抚子’，伴随她出现的那一刻的次元波动。 这样的次元波动她已经非常熟悉——那分明是亚波人的科技，每一次超兽跨越次元出现都伴随而来的因为次元的震荡而产生的空间不稳定。 而对方似乎也毫无掩饰的意思。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看着小樱，不，她看着的是盖亚。 “谢谢你，愿意做樱的朋友。” 第六十五章 亚波的使者 （食言了，今天又两更了，因为昨天的新增收藏竟然比前天还多。忍不住又要再更一章。明天开始单更） “已经这么大了。” 记忆中的女孩还是牙牙学语的娃娃，一转眼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对她来说那真的只是昨天。闭眼，然后睁眼，已经过去了七年。 她因为身体原因，在生了小樱之后一直往返于医院，没能好好看着孩子长大，这是她最大的遗憾。 那一天明明说好了要带小樱去水族馆看企鹅，却又进了病院，谁知那一别就是永别。她的时间停在了那一刻，无法再陪伴小樱长大。 抚子并没有悲伤，因为死者是不懂得悲伤的，所有的眼泪和孤独都留给了生者独自承受。她只是觉得亏欠，没有给樱一个圆满的童年。 “对不起，樱。” 妈妈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面前，小樱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只以为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因为这画面是她小时候的梦中经常出现的。只是随着年岁的长大，渐渐出现的不再频繁。甚至连妈妈的声音、妈妈的味道也在梦中渐渐模糊。 但是玲也却上前拉住小樱，将她拉到了身后。 抚子也不勉强，松开了手。任由玲也挡在小樱面前。 “午安，猊下。”抚子开口道。 “猊下？”玲也对女子——姑且称之为天宫抚子口中的这个称呼有些疑惑。 但还没等她问，抚子就继续说道： “我是亚波人的使者。” 知世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声，小樱还有些迷糊，没有意识到‘亚波’意味着什么。但是‘天宫抚子’显然并没有恶意。 “话虽这么说，但这只是亚波人给我的一段记忆。它们希望通过我觐见猊下，解除双方的误会——亚波人从没有想过与您为敌——它们想让我传达的就是这句话。” 玲也想了想大概有些明白了，对于那句话不置可否，反而是问道：“那么你又是谁呢？” “我是天宫抚子——不过，这其实也是亚波人给我植入的记忆。我只是亚波人以它们的技术克隆的一个躯体而已。”抚子说着看了一眼小樱，“很抱歉吓到你了，樱，还记得那头仙人掌超兽吗？” 樱点了点头，她当然记得。 “在樱的房间里，有她的母亲——也就是我本尊的天宫抚子的照片，在照片的后面，藤龙保留着抚子的一束头发。那天仙人掌超兽在樱的房间里将我那束头发偷走了，所以有了我的基因样本。” 想要从一束多年前的头发中克隆出一个人，以人类的科技当然是远远做不到的，但对亚波人来说，难度和用培养皿培养细菌没有什么区别。 “除了给我一段让我做亚波人使者的信息外，亚波人给我输入了属于‘天宫抚子’的记忆。但话虽如此，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算是天宫抚子。” 女子如此说着，毫无隐瞒的一一道来。她从不会对樱隐瞒，当然也不会对樱的朋友说谎。 最主要的是，亚波人没有禁止她说任何话。 就如她所言的——亚波人除了给她植入一段作为‘使者’的记忆之外，没有动任何手脚。‘她’本身就是亚波人展现的诚意。 这确实很难去定义，她有着天宫抚子的外貌、声音，甚至是一模一样的基因和记忆。 那么她真的是天宫抚子吗？ 如果算，那么亚波人可以做出许许多多的‘天宫抚子’。如果不算，同样身体、同样记忆，她与本体又有何区别？ 亚波人希望与盖亚和谈。在它们看来，自己和盖亚本就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让‘天宫抚子’作为使者，亚波人并没有在她身上暗设任何阴谋。所有的矛盾都来自于误解，而误解是因为缺乏沟通。 亚波人相信，只要地球抛下偏见，就没有理由选择人类而坚持与亚波人为敌。 只要在盖亚的心态中，将‘它们’定义为‘他们’，那么亚波人就是地球的合法居民。与人类的争端，也就成了地球内部生物抢夺食物链顶端地位的纷争。 文明内部的纷争，就算光之国也不能插手。 “亚波人要说的话只有这些吗？” “还有很多。但是，小樱的身体才刚刚好，她需要多多休息。猊下，请把小樱送回去吧。” 亚波使者的话让玲也有些意外，她开始有些相信那真的是小樱的母亲了。 原本有些戒备的，也熄了动手的想法。当然，玲也本就做不到在对方毫无敌意的情况下，当着小樱的面对她的‘妈妈’动手。 “我的名字是大岛玲也，不是什么‘猊下’。木之本阿姨叫我玲也就好。” 玲也最终还是决定，暂时承认她小樱母亲的身份。天宫是抚子结婚前的姓氏，婚后自然也就姓木之本了。 ‘猊下’意为狮子座之下，狮子是菩萨和佛陀的坐骑。所以‘猊下’一词原本是佛教中称呼大德的。之后渐渐引申为宗教界对教宗、地上天使、降世神的称谓。 得到了盖亚之光，可以说是星球意志的代言者，说是地上天使也并无不可，但玲也始终认为自己只是普通人而已。那种让人心虚的称呼还是敬谢不敏的。 玲也的那句‘木之本阿姨’让抚子有些欣喜，盖亚接受了她。但同时又有些别扭，她也是可以被称为‘阿姨’的年纪了呀。不过也是，小樱都这么大了。 感觉高中毕业还在眼前呢，自己是不是结婚太早了？可是当时藤隆求婚了，她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啊，一不小心就答应了——当然，那也是亚波人给她的记忆。 事实上在长眠中醒来，抚子也无法定义自己是谁。虚假的记忆，甚至连身体也是虚假，她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空虚的感觉让她惶恐，至于没有身份、没有住处、身无分文，那甚至都来不及去考虑。 或许是为了避嫌，怕引起盖亚猜忌，亚波人在把她扔到地球之后就不管不顾了。 之所以会呆在这片森林里，并不是因为她想要装神秘，纯粹是她无处可去而已。企鹅公园的不远处是小樱的家，当然也是抚子曾经的家，但是她不敢去，除了前天偷偷去看了一眼小樱之外，她不敢去面对藤隆。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身份去面对他。明明在她的记忆中，自己是藤隆的妻子，可是对藤隆来说，木之本抚子在七年前就死了，他亲眼看着她下葬，她只是个虚假的替代品。藤隆会怎么看待她呢？只要这么想着，抚子就觉得心痛的有些抽搐。 这个公园，也是她曾经经常游戏的公园，除了这里之外她发觉自己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糟了，一想到‘心痛的抽搐’，她别的地方已经先一步抽搐了，虽然想要尽力去避免，可是有些事情并不以人类的意志为转移。 “咕——” 很响亮的一声，抚子虽然很想将之嫁祸给池塘里的青蛙，让人误以为是小青蛙在叫。但是随后又“咕——”了一声，越不想的事情越控制不住。 故事都是骗人的。 明明以前她在医院里无事可做，看了许多小说，那些冒险小说的主人公只要跑到森林里，总能发现野鸡、野兔，有时还会遇到魔狼、野猪，不客气的说，如果真的有这些出现在她面前，抚子自信自己完全能够料理。 她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好吧，她确实是，但亚波人把她扔到这里，唯一留给她的是一枚戒指，可以让她使用一部分次元的力量。 就像魔法小说里的瞬间移动和储物空间，当然那不是魔法，是次元科技，不过对人类来说没有两样。 凭着这个，抚子自信自己还是能够对付一些野兽的，但唯一的问题是这片森林里没有任何的野兽。所谓的‘野鸡、野兔’更是不见踪影。 所以从前天算起，她已经饿了三天。 “妈妈，你肚子饿了吗？”看着小樱用小鹿斑比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害羞的抚子很想逞强的去摇头，但某种神秘的力量按住了她的脑袋，把摇头变成了点头。 抚子拒绝承认那‘神秘的力量’是自己的饥饿感，更愿意相信是那一刻亚波人操纵了自己。就是那样没错，亚波人真可恶，说好了只是作为使者传递信息就不再干涉她的。 “我请你吃饭，妈妈。我有钱，不是爸爸给的零用钱，是我自己赚的，拍电视剧的片酬。妈妈你还记得附近的那家家庭餐厅吗？” 她当然记得，那是他们一家以前经常聚餐的餐厅，那时候还幼小的小樱，特别喜欢里面的混合果粒和蔬菜汤。 女儿长大了，用自己的劳动所得请自己吃饭。抚子没想到自己还能等到这一天。 有种无法言明的情绪，不知该说是欣慰还是愧疚。 她用力的点了点头。她承认，这次没有所谓的‘神秘力量’，点头的就是她自己。 小樱的片酬虽然比不上真正的明星，但浅香导演也不会克扣童工，每集片酬不亚于正常的成年主角演员。 薪资都交付给监护人那里，不过小樱的爸爸也允许她支取一部分。 小樱目前的‘身家’虽然毫无疑问远远比不上身边两位‘富婆’，但至少换做硬币的话，她卧室里的小猪储蓄罐是放不下的。 去家庭餐厅吃饭完全是足够了。 餐厅确实在距离公园不远的地方，主打法式餐点，看着大门前“ShINo ' S”的招牌，玲也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间也想不起在哪里看过。 第六十六章 更改的菜谱 “我记得我说过很多次，只要在我的店里、在我的厨房，就决不允许别人更改我的菜谱。哈里斯经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或者现在拿上你的行李离开我的店？” “四宫主厨，您听我解释。”哈里斯经理擦着头上的汗，努力组织着语言，“冈山那边前几天因为超兽袭击了盐场的原因，附近几处交通都受到了严重影响。我们的橄榄油之前都是从冈山进购的，已经断货了。” “所以你就随意更换成了摩洛哥的橄榄油？你应该明白，两者的口感、清爽度有很大的差别。在那之前，你甚至没有和我商量一声？” 四宫小次郎的声音从始至终都是平静的，却让哈里斯心惊胆战。这位被称为“蔬菜魔术师”的主厨，同样也是“ShINo ' S”品牌创始人，仅仅十年的时间，就将这个法式餐厅品牌打造的家喻户晓。但和他就如称号‘魔术师’一般的厨艺相对应的，四宫先生的脾气在业界也是家喻户晓。 厨房对他来说就是自己的领地，他的要求很多，其中最禁忌的就是更改他的菜谱。不管是谁稍有触犯就是卷铺盖滚蛋，哪怕是主厨或者经理。 哈里斯没想到自己只是换了个橄榄油的牌子而已，就引来了他的不满。 “怎么，你认为我大惊小怪？橄榄油是普罗旺斯菜的灵魂，摩洛哥同样是优质橄榄油的出产地，但它的橄榄油口感是不同的，必须重新构思菜谱。我不指望你那粗鲁的舌头能够品出两者的差别，但对于一个厨师来说，为顾客端上一个框架被打破的菜肴就是亵渎！” 哈里斯有些茫然的看着大厅里一个个被‘亵渎’的顾客，显然他们对自己被‘亵渎’了一无所知，依然非常满意。 这时餐厅的大门又有人进来，四宫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意外的露出惊讶的神色。 “请问是四位吗？” 服务生领着新来的客人到了靠窗的一桌，现在时间已经过了正常的饭点，不过餐厅里的客人还是挺多。玲也她们等了十多分钟，换了三桌才轮到。 “这里的生意还是一样的好呢。”抚子看着餐厅的布局有些怀念。 这家餐厅是她和藤隆结婚的同一年开张的，听说创始人是一位日裔海龟，在法国也是非常有名的星级厨师。 不过餐厅走的却不是高端路线，而是主打家庭餐厅。价格虽然偏高，但都是工薪阶层能够承受的范围。所以自开张起生意就非常好。 “请问是现在点单吗？”服务生递上菜单，拿出笔和记单卡。 正当四人想要翻看菜单，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这里让我来，你去招呼其他客人。” 被打断的服务生有些意外的看向说话的人，然后慌忙点头退了下去。 竟然是那位可怕的四宫主厨！至于四宫主厨怎么会想到亲自接待客人，和他这个小服务生当然没关系，溜了！溜了！ 看清来人，玲也也很意外。 “四宫主厨？你怎么在这里？” “因为这是我的店啊。午安，大小姐。” 啊？玲也后知后觉，她知道四宫主厨在东京有自己的餐厅，却没想到就是这里。不过想起来这个店名ShINo ' S，在日文里就是‘四宫’的发音。又不觉得意外了。 四宫的厨艺没有人比玲也更清楚，难怪这里生意这么火爆。 “很抱歉，大小姐，因为橄榄油的原因，包括蔬菜沙拉在内，有些菜品不建议点选。” “橄榄油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平时选用的是冈山橄榄庄园的橄榄油，油品较为清澈，有薄、透的特点，但是因为运输原因短时间内断供了。现在使用的摩洛哥橄榄油，口感完全不同，需要重新设计菜谱才行。” “四宫主厨太认真了啦。只是因为运输的影响，又不是长期断供，特意去重新设计菜谱，这也太夸张了。” 玲也知道，四宫主厨所谓的‘重新设计菜谱’，绝不是一道菜、两道菜，而是所有涉及橄榄油的菜肴。而在法餐中，橄榄油本就是最基础的食材之一。这也就意味着餐厅中近一半的菜肴要重新设计。 是否费力不说，玲也觉得以自己的味蕾完全尝不出冈山和摩洛哥的橄榄油有什么区别。她有自信，自己能够代表绝大多数食客。 不过，不知玲也是否有乌鸦嘴天赋，一句“长期断供”，冈山的橄榄种植园就出现了问题。 tAc队本部 吉村换下了常年穿着的tAc队制服，换上了一身轻便的行装。 “怎么，吉村你也休假了？”刚休假结束归队的今野，见着吉村的打扮问道。 “对，队长批了我十天的假期。” “这么长？”今野有些羡慕，他是有个亲戚过世了，队长也才批了五天假。加之其中还有一天对付超兽，一共满打满算才休了四天。 “过两天是我父亲的十年忌辰，所以队长批了时间让我去扫墓。” “啊，抱歉，请节哀。”今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念了几句阿弥陀佛，“那祝你一路顺风，别再像我一样，休假都能碰到超兽。说起来，我记得你老家也是冈山？” “对，冈山的吉备津。” “吉备津啊，那可真是偏僻的地方。” 吉备津在冈山北侧，与位于濑户海边的今野的老家有一些距离。在今野的印象里，那里‘盛产’神社，日本传说八百万神明，那里当然没有八百万神社，但各种祭祀多如牛毛，甚至还有专门祭祀牛鼻圈的“福田海神社”。 而在所有神社祭祀的对象中，最出名的大概就是‘吉备津彦命’了，毕竟桃太郎的故事家喻户晓。作为桃太郎的原型，吉备津这个地名很可能也是因此而来。 “不过，我记得那里有一片橄榄种植园？” “对，就在我家附近。园主是个不错的人，小时候收橄榄的时候我还跟着父亲去打过短工。工资日结，当天晚上我拿了钱就去买了糖，还被父亲拍了头皮。” “哈哈。”今野笑了两声，这种小时候的糗事谁没干过呢。他小时候也有过海里捞鱼去换糖的，现在的孩子可经历不到了。 那时候大家都穷，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说不定还会遇到哪天揭不开锅。把钱和食物这样的必需品换成糖，哪怕东西是小孩自己挣来的，也会被父母狠狠批。 和tAc队的同事们都道了别，吉村带了个旅行箱去了火车站。 不提吉村一路在火车上遇到某个自来熟的家伙，这一边，玲也四人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餐——不过对玲也来说，同样是出自自家的主厨，和在家里吃也没什么区别。 餐桌上，玲也和抚子默契的没有谈什么，直到离开时。 “妈妈，你不和我回家吗？为什么？” 看着小樱可怜兮兮的眼神，抚子差点心软，但她很清楚如果自己回家会给家人带来什么麻烦。 她已经是一个死去的人，不同于那些失踪多年被认为死亡却回家的人，她的死亡从医院、葬仪社到坟场，一条龙都有明确的记录。 不说藤隆是否相信她是本人，她一旦在左邻右舍间露面，迎来的肯定是警察，甚至是tAc队。 她不想再给木之本家带去麻烦。 “樱，抚子阿姨这几天就住在我家，我会好好照顾她，你也可以随时到我家来。” 听着玲也的话，小樱只好点点头。 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婴儿，其实她很清楚‘亚波人的使者’意味着什么，大半年前突然向地球宣战的亚波人，制造了许许多多的超兽，已经和地球人结下了血仇。 ‘亚波人使者’这个身份只要稍稍透露，那就是地球人不共戴天的敌人，警察、军队、tAc队都不会放过她。只是小樱更愿意相信，那就是她记忆里的妈妈。 回到现实，她也明白让妈妈回家并不是个好的选择。或许也只有玲也的庄园有足够的地方能够安置而不引起麻烦。 而小樱不知道的是，对于这个‘亚波使者’的身份，玲也并不能完全放下戒备。 哪怕天宫抚子表现的多无害，谁又能说清是否是亚波人的阴谋？哪怕她本人一无所知，又如何保证亚波人没有在她身上隐藏暗手？ 只有放在身边才能让她稍稍放心一些。 对于玲也要多带一个人上车见野管家没有多问，他照常发动了汽车。 “大小姐，今天还有其他行程吗？” “没有，直接回家吧。” 原本是有的，她准备去书店买几本参考书。 虽然正经说起来她也算是个高中生，可是曾经学的那些学科，也就数学和英语是相通，其他根本没什么用。如果平时不努力一些，一个高中生被小学生在成绩上鄙视了她可丢不起人。 不过并不急，下次去买也无所谓。 有点怀念以前的‘当当’，不过就玲也所知，哪怕到了2022年日本也没有成系统的网购渠道，真是怪不方便的。 也许抛售了大岛集团曾经旗下的一些公司股份后自己可以试着投资这个？阿里巴巴什么的，好像挺赚钱的。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在这个世界，随便来个超兽就砸了一票快递集散点，别说赚钱，赔钱都赔不过来。就算赶跑了亚波人，谁知道会不会有其他外星人？ 就曾经艾斯（北斗）跟她‘科普’的，就在这片银河里，亚波人都排不上号。真要光之国动真格将它们作为目标，不用多，随便出动一个小队几百个奥特战士，这群异次元人早就往次元海最深处逃了。 而宇宙中还有很多更可怕的多的黑暗帝国，如古阿帝国、安培拉帝国等等，都是足以和光之国叫板的。这些可怕的家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盯上地球。 在玲也的胡思乱想之间，汽车一路开回了庄园。 第六十七章 谈判 再一次见到抚子是在书房。 她已经洗过澡，重新换了新衣服。 三天的野外生活实在不算什么好的体验，再漂亮的女孩子，大热天三天不换衣服、不洗澡也会让人不忍直视。 抚子原本身上的那衣服虽然是亚波人提供的，但并不是什么高科技，就是普通地球的衣服而已，在丛林里枯枝树叶间露营三天是什么景象可想而知。 之前填饱了肚子，现在又在浴室里洗了澡换了衣服，脱去一身泥泞，抚子这才算是真正的活了过来。 “这都是我过去的旧衣服，也不知道是否合身。” 在大岛庄园，能够提供相近尺码衣服的也只有玛利亚了。抚子和玛利亚两人年岁相近，身材也差不多。 抚子18岁就被藤隆骗着答应求婚，19岁生下小樱，在小樱三岁时她就病逝了。在这个美好年华才刚刚开始的年纪离开了世界。停止了七年的时间，现在的她按照过世时算也就21岁。 而玛利亚同样是二十多岁。（至于多多少是秘密） 玛利亚借给抚子的是一件浅黄色波西米亚风格的连衣裙，层叠的蕾丝缀满了波西米亚式的镂花，带着些张扬的气质。 穿这种衣服，就是别人带一串手链，自己恨不得要带三串的那种，很难想象恬静的玛利亚也曾有过这样的服饰。 这样的衣服一般人很难驾驭住，不小心就成了过度张扬街头卖艺的吉普赛女郎。不过穿在天宫抚子身上却意外地挺搭配，或许是美人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衣服很不错，谢谢你玛利亚。我有些话想要和抚子……姐姐谈一下。” 玲也在对抚子的称呼上犹豫了一下。 在小樱面前，她当然要称呼抚子阿姨。不过在玛利亚面前，如果称呼比她更小一些的抚子是阿姨的话，恐怕有指桑骂槐之嫌。玲也知道，玛利亚是最在意自己年龄的。 “好的，我明白了，大小姐有什么需求的话请打铃叫我。” 在玛利亚离开关上房门后，此时的书房里只有玲也和抚子。 这里曾经是大岛先生的书房，书架上还放着许多经济类的专业书籍，整个环境带着正式和沉稳。 说起来，这也算是两个文明之间的谈判了，哪怕不能安排在联合国安理会的环形大桌，可若是放在自己都是毛绒玩具粉红色的房间里好像也不太搭配。所以玲也特意挑选了这个稍显庄重的房间。 自认为还是人类，有些话天宫抚子并不愿意说，可是这是她身为亚波使者的使命，设定在记忆中并不能抗拒。之所以选择她，只是亚波人认为她的身份与盖亚的代言者有交集，能够更好地沟通而已。 “有什么话需要转达的，现在可以说了。” 玲也的话就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抚子一瞬间变得不再是她。 现在的她是亚波使者。 “日安，猊下，我是带着亚波的诚意而来。之前因为些许的误会，巴拉巴与艾斯杀手对您造成了伤害，请相信那并不是我们亚波人的本意。在意识到您的身份之后，只要您不再插手亚波和人类的争端，我们绝不会伤害地球。” 这些都是设定在抚子记忆中的话，玲也知道，此时的她只是复读机器，和自己对话的是亚波人。 “不伤害地球？所以用妖星考拉来撞击地球？” “这是天大的误会！猊下，您要知道，梅特龙星人和我们亚波人毫无关系！企图让妖星考拉撞击地球的是梅特龙星人那个蠢货！” “可是当时你们派遣了超兽。” “是的，我们承认，当时确实想要借助梅特龙星人的手消灭艾斯和tAc队，逼迫人类投降。但是我们绝对没有摧毁地球的意思，我们比人类更能明白这颗星球的价值！即便没有玛利亚二号导弹，我们亚波人也随时准备了歼星级武器摧毁妖星考拉，我们只是借机给人类施压而已！对于保护地球的态度，我们比人类更坚定！” 这一点玲也是相信的，若是地球毁了，亚波人之前投入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她摘下自己衣服上装饰的胸针，随意把玩着，飞鸟造型的胸针一会儿变成手镯，一会儿变成戒指，一会儿又变成发卡。 ‘抚子’的视线不由得偏向了那饰品，亚波人很清楚的感觉到了饰品上那让人厌恶的气息——来自光之国的气息。 “那么高格达星呢？这颗星球总不是梅特龙星人造的吧？” “是的，高格达星出自我们亚波人之手，但是如您所见，这颗星球本就有自毁装置。只是我们给奥特兄弟设置的陷阱而已，从没想过真的用它来伤害地球。哪怕奥特兄弟不上当，一旦接近太阳系，它的自毁装置也会启动将它炸成粉末。在暗宇宙中绝不会对您造成丝毫影响。” 这一波解释，听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见盖亚似乎被说动了，亚波人不免有些激动。 “正如您所见的，地球人对于自己的母星丝毫没有爱护之心，因为他们的存在，地球的生灵灭绝速度比以往高了一千倍，已经远远超过了新生物种的诞生速度。看到这些，我们亚波人无比心痛。” “除了次元科技之外，我们同样善于基因科技，正因如此才更明白，没有被基因改造污染过的原始生命形态是多么可贵。那些被灭绝的生命不但是地球生物链的重要组成部分，每一种生命的自然发展方向都代表着无限的可能。” “只要人类愿意放下武器，我们亚波人承诺会保护地球上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生命。让整个生态不受干涉的自然发展。人类竟然还在使用石油、煤炭、天然气这些落后的化学能源，在未来的数十年内，可以预见对地球会造成多大的污染。而我们亚波人早就掌握了空间潮汐的势能，这是我们次元科技的基础，这是真正毫无污染的永动能源。没有污染，清洁，且取之不尽的能源。” 亚波人说的毫无虚假，全是真话。它们也确信盖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所以它们在抚子身上并没有动任何手脚，只在她的记忆中设定了暗示，确保这些话完整传达就足够。这次沟通结束，无论结果如何，暗示也都会解除。 “除了这些还有吗？”在听了长篇大论后，玲也不做表态，而是如此问道。 盖亚的态度让亚波人有些捉摸不透，只能继续开口道： “另外，如您所见这个名叫天宫抚子的女孩，我们只需要一根头发，就能完整的将她复活。地球在历史中灭绝的那些生命，我们同样能够如此。比如两千多万年前已经灭绝的恐龙，我们只要利用化石，哪怕其中早已没有任何活着的细胞，连骨骼本身的成分也已经被岩石中的矿物质所取代才得以保留，但我们依然能够分析基因将至复活。这同样适用于地球上任何已经灭绝的生物，我们都能将之从时间长河的遗迹中找回来。” “听着很吸引人，但是有一件事需要你们明白。” “请您训示。” 亚波人做足了姿态，但玲也不以为意。 “一个陷入侵略怪圈的文明，是不存在未来的。” “什么？” 亚波人考虑过盖亚会拒绝，或许是对人类的偏爱，或许是对外星人的敌视，但没想过这个理由。没有未来？堂堂的异次元亚波人没有未来？ “在比对方强大的时候，占领、抢夺、侵略，确实是最容易获得利益的方式。但是也因此，文明往往会自绝于此。亚波人自诩比人类强大的多，我听说你们曾放言只要一天就能占领地球。可是如今大半年过去，你们依然无法在这里立足不是吗？” “那是因为有讨厌的奥特战士，如果没有他们的话，仅仅依靠tAc队，人类早就臣服于我们！” “或许是这样。可是为何奥特战士会保护地球？如果地球是亚波人的星球，遭遇外星侵略的时候，奥特战士还会帮忙吗？” 亚波人一时语塞。当然不会，光之国不亲自来清缴它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怎么可能来保护它们？ “相比人类，亚波人的科技确实要强一些，但也仅此而已。因为强大，总会遇到更强大。在成为侵略者之后，自然也无法得到别人的友谊。如果面对古阿帝国，面对安培拉的军团，人类可以得到光之阵营同仇敌忾的援助，那么你们呢？还是说你们有信心能够独自抵挡这些黑暗帝国的威胁吗？”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别说古阿或者安培拉这几个站在银河顶端的黑暗帝国，次一级的如培养宇宙恐龙杰顿的百特星人、制造金古桥的佩丹星人等等，这些文明硬实力也不在亚波人之下。 若是次级的黑暗文明瞄准了地球，亚波人还会稍稍抗争一番，而如果是顶级黑暗文明来袭，那亚波人肯定举旗投降、提桶跑路了。 “这就是我不会选择亚波人的原因。”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很朴素的一句话，却是真理。一旦习惯了侵略他人，就会被定义为黑暗文明，宇宙中黑暗文明不少见，却从没有真正能够联合。永远是被孤立的，相互之间也是掠夺和被掠夺的关系。 哪怕是当年统合了大半银河的雷布朗多星人，也只是以暴力、高压的姿态让那些黑暗文明不得不臣服，一旦雷布朗多本身出了问题，整个帝国也就分崩离析了。 ‘抚子’沉默了片刻，最后道：“也就是谈判破裂了？” 玲也下意识的将手按在发卡上，那是她的盖亚之光所寄存之处。 但出于意料的是，亚波人并没有因此而做出任何过激行为。 ‘抚子’深深叹了口气，“非常遗憾，但很感谢您耽误了宝贵时间来倾听我们亚波人的心声。” “你们不生气吗？” “生气？当然不。初次接触，无法获取信任是理所当然的。您能够如此耐心，心平气和的听完我们亚波一族的诉求，已经足够让我们感激。”‘抚子’的话似乎并无做作，完全是真心诚意。 “我们会让您继续看到人类不堪的真面目，看清他们虚伪又懦弱的本质。相信您届时会做出正确的判断。以防对这个人类的精神造成不可逆的损害，今天我们就告辞了，冒昧打搅，礼赞圣安。” 说完这些，抚子机械般的神情褪去，寄宿的虚拟人格完成了‘使命’，心理暗示完全解除了。 第六十八章 灵魂海 沙发上的抚子昏睡了过去。 玲也走到她身旁，伸出手。 如果这一刻有其他人在场，会看到金色的光芒星星点点向着抚子汇聚，沙发，包括整个书房都氤氲在神秘的气息中。 睡梦中的抚子朦朦胧胧之间，感觉自己仿佛身处在一片广阔的大海中。抛开所有的掩饰和遮羞，她的一切毫无保留的呈现在这处天地之间。但并不会觉得不适，反而有种安心的感觉。 这里是灵魂海。随着之前的那个梦，玲也不知不觉所掌握的能力。 其实如果以玲也前世看过的一些小说中的阴谋论的话，可以怀疑是高位者以某种手段渐渐取代她的存在而复活，因为这神灵一般的手段，实在不像是人类应该能够掌握的。 盖亚虽然有着奥特战士的外表和特征，但显然并不一样。而她也和北斗、南他们这些奥特曼的人间体也不太一样。 只是玲也并不在意。 因为她早就已经死去了，是盖亚给了她一个选择，一个对当时的她而言并没有太过于执着的选择。 死了便死了，再活一次也无所谓，说到底让她做出接受盖亚之光这个选择的并不是求生的想法，而是盖亚所说的‘有人需要她’这件事本身。 被他人所需要，那是曾经的她没有体验过的。所以无论结果如何，她想要试试看。 光的水流在抚子身上细细流淌过。 为了确定抚子本身不存在什么问题，玲也用这新掌握的能力认真检查了一番，确信亚波人的后手确实解除了。 她虽然不懂亚波人那么厉害的生物技术，但提到灵魂领域，那完全是盖亚的职权，掌控力可谓是神灵级别的。 特别是地球人的灵魂，对她来说就如掌中观纹一样——没错，抚子虽然灵魂肯定不是原本的那个，七年前回归的灵魂早已融入盖亚，转世于万物之中。但克隆所诞生的躯体，哪怕被外星人灌输了记忆，灵魂同样来自于盖亚。 玲也也说不清其中的原理，但她能够确定，那是有着抚子的身体、抚子的记忆的新生灵魂。并没有被动过什么手脚。 亚波人如它们所言只是对‘抚子’进行了心理暗示，暂时作为它们用于沟通的‘代言人’，并没有更深层次的暗手——或者亚波人也没有这样的技术。至少在灵魂层面，那是个诞生了不到一周的初生之魂，干净的清澈如溪。 现在的抚子，同样是盖亚所认可的生灵，而不是外星人或者亡灵。 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小樱显然是将她认定了是自己的母亲——虽然从某种角度来说确实也是。不是外星人，也没有留下外星人的暗手，这已经是玲也所能设想的最好的结果。 不过玲也对于亚波人解除暗示之前，最后说的几句话有些在意。 【我们会让您继续看到人类不堪的真面目，看清他们虚伪又懦弱的本质。】 显然它们还想继续在地球上搞事情，对此，她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这亚波人，简直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认定了黏上地球了。 收回手，光芒在书房中渐渐消失，神秘感褪去。玲也坐回了主座沙发。 亚波人很强吗？ 对尚且达不到一级文明标准的地球来说当然很强。亚波人是掌握了恒星间穿梭技术的三级文明，考虑它们在次元科技上的强势，甚至可以算半个四级文明。文明间每相差一级，就是数万年，甚至数十万年的技术积累，可谓是天堑。所以当时亚波人豪言的一天之内就占领地球并非无的放矢。 驾驶飞机坦克、开着航空母舰的军队，要去占领一个原始部落，实在没什么挑战性。而亚波人与地球人之间的文明代沟比这更明显。 但是对比已经能够随意打破维度，早已是五级文明，甚至拥有六级文明造物‘奥特火花塔’的光之国，亚波人差了不是一星半点。无异于索马里海盗和五常海军之间的差距。 它们甚至比不上一年多前敢堂堂正正进攻光之国的百特星人。 只是考虑到它们能够随意穿梭次元海，逃跑技术一流，对光之国来说就像是整天搞事又无法轻易抓到的苍蝇。 奥特之星号称有180多亿奥特战士，但是已知探索到的宇宙也几乎无穷无尽，几十亿个平行位面宇宙以光之国为中心展开，都需要奥特战士驻扎。所以能放在当前宇宙的，也就以奥特之父为大队长的一支奥特警备队而已。大猫小猫六七个。 而与百特星人的战事刚刚结束，初代和赛文也还有其他线索需要调查，奔波于宇宙各处，光之国并没有太多的余力来围剿亚波人，所能出动的只有艾斯一个。除非特殊情况用奥特签名召集，否则奥特兄弟们都有各自的任务。 玲也推开书房的大门走了出去，就见门边走廊上候着的玛利亚。 “抚子姐姐睡着了，三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让她在书房里躺一会儿吧。” “我明白了。”玛利亚没有多问，她是大岛家的女仆长，玲也的话就是她的意志，不会有任何疑问。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大小姐准备去用餐吗？” 虽然中午才吃了一顿法餐，不过四宫主厨主打的是蔬菜，消化的很快，现在玲也又有些饿了。她随口问了一句晚餐吃什么。 “是才波主厨准备的牛排。” 那还真让人期待。 鲜嫩的和牛，在才波主厨如魔术一样的烹饪艺术下，展现出的是对味蕾最好的犒赏。 另一边，吉村乘坐的火车从东京一路到了冈山。 下火车时，耳畔依旧是喋喋不休。他当然是一个人踏上旅程的，可是在火车上却遇到了一个自来熟的家伙。抢自己的便当，又硬塞给自己爆米花。这些不说，一直到下车出了火车站他还拉着吉村。 “我来带你一程吧。瞧，那是我的车，就在路边！” 吉村顺着男子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辆红色的小轿车。车身喷着冈山字样，还打着广告。像是一辆出租车的样式，不过并没有出租车的标志。 简单来说，那大概是一辆‘黑车’。在东京并不多见，因为东京检查非常严格。而在吉村的记忆中，冈山老家这里确实有不少。 不过吉村是tAc队员，并不是交警，而且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过去从没有交警检查私车运营的事，想来现在应该也没有。 “算了算了，我还是坐长途车。” “诶，别这么见外，我要生气了！放心，我不收你钱，我不打算做生意。” “不做生意？” 男子嘿嘿笑了几声，“刚去了一趟东京，我是想明白了，钱是永远赚不光的。所以我要好好游山玩水一阵子，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都抛开。对了，你去哪里？” “我去吉备津。” “吉备津？那偏远的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我是回家，不是出去玩。而且，吉备津也有不少景点。那里可是桃太郎的故乡，还有各种神社，对了，还有橄榄园，可以购买一些特产。” “桃太郎？听着还挺有意思。那好吧，我也去吉备津。”男子决定道：“这样，我提供车，你来做导游，这个主意怎么样？” “啊？那你不是很吃亏？” 虽然都在冈山，但吉备津距离这里可不近，而且几乎都是山路，有好几个小时的车程。开车又要人力，又要油钱。而自己只要出一张嘴。 “好像也是，那这样，你不是住在吉备津吗？等到了那里，你就让我在你家住一晚，随便给我一碗饭，也省得我一晚上的旅馆钱。” 不得不说，吉村有些喜欢这个无拘无束的男子了。就像他在书上看到的，随便就能决定一场说走就走的旅程，这样的人真让人羡慕。 “那好吧，说不定你会爱上吉备津。” “我觉得也是。那么就请上车吧，这是‘发现者号’。”男子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示意请吉村上车。 “发现者号？” “对，发现以前从没发现过的美丽风景。所以从今天起，我这辆车名叫发现者号！” 汽车发动了，红色的‘发现者号’一路载着两人向远方驶去。不过上车后吉村才意识到，认识了半天，自己却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而对方也同样如此。 真有意思，互相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却像老朋友一样。 “那么导游，我们第一站去哪？” “离这里最近的，应该是‘福田海神社’了吧？”吉村想了想道。既然承诺做导游，他自然要承担起导游的责任，反正天色还早，他并不赶时间。 “供奉牛鼻圈的那个？” “你知道的还挺多嘛。” 福田海神社是个小神社，相比神社本身，最着名的是山前那个牛鼻圈的坟冢。周围被屠杀吃肉的和牛，牛鼻圈都会送到这里来供奉。以期平息牛神的愤怒。 汽车停在神社门口，吉村带着男子带到了神社后的坟冢旁。那是个巨大的牛鼻圈山。 “这些都是被吃掉的牛，你看人类的胃口有多大。” 平时去餐厅吃牛排不觉得，可是看着这个巨大堆成小山的坟冢，才能意识到人类做了多么可怕的事。大概也只有面对这个坟冢，人类才会升起稍许的忏悔之心吧。 “这里有多少牛鼻圈？” “听说是六百万个，不过那是好几年前听着里的神主说的，现在大概不止这个数字了。” “六百万，”男子发出一声惊叹，“人还真是虚伪，吃了牛肉，还假装祭祀。然后转头杀掉更多的牛。” “大概是自责吧。所以佛教才有三净肉的说法，眼不见为净，耳不闻为净，心不念为净。那样牛排就是牛排，和活着的牛没有任何关系，可以毫无负担的去吃掉。” “这才对，我就爱吃牛肉、猪肉，也不会去虚伪的祭拜什么牛神。说到底，牛啊，猪啊，不就是给人类食用的嘛。”男子说着，从坟冢之间捡了一个牛鼻圈，装作手镯随意的戴在手上，“真是不错的纪念品。” “你最好还是别拿。” “怎么，tAc队的人还迷信？” 两人虽然没有交换姓名，不过男子在火车上就看到了吉村胸口的tAc队的队徽，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对了，我叫高井，你叫什么？” “啊，我是吉村。”吉村没想到，对方一路了都没问，会在这时交换姓名。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太意外。那男子，高井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随心所欲。 两人都没有发现，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丛林间，有个身穿僧侣服饰，头戴斗笠的人在静静看着他们。 第六十九章 牛神超兽 才波主厨有着一头赤红色的长发，扎了个简单的小马尾披在身后。给人感觉有些颓废，怎么说呢，风流浪子？玲也不能很好的形容。 说实话，不知他在同性眼里怎么样，对女孩来说这种大叔气质挺吸引人的。 总体和厨师的形象有些出入，与精准严苛、注意仪表的四宫主厨似乎是两个极端。 玲也听见野管家说过，才波主厨曾有‘流浪厨师’的称号，游历过数十个国家，掌握了各国的料理技术，论整体厨艺就算四宫主厨也难望其背——当然，仅论蔬菜料理一道的话，四宫并不会认输。 因为才波最擅长的是各种肉类和海鲜，从北非到阿拉伯，从中国到印度，煎炒烹炸，无论是火候的掌控还是香料的运用，各式风味随手拈来，可以说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这样的名厨，最后却不知因何原因而留在了大岛家。 “久等了，这是今天的晚餐，炎山烤和牛。这可是一道性格恶劣的菜，不过，大小姐的话应该没问题。”才波掀开了餐盘盖，炙烤和牛还在石板上滋滋作响。 浓郁的属于牛肉的鲜香如炸弹般炸裂开。细嫩的牛肉淋着汁水，一眼望去就像宝石一样。 “性格恶劣？”对于用这样的词汇去形容一道菜肴玲也有些不明所以。才波主厨有时候就会说一些奇怪的话。 “嗯，这么说确实不太妥，更确切地说是有强烈的个人印记的菜肴。要知道，在过去我可是有着‘修罗’的称号。”才波微微翘着嘴角，却又不像得意，大概是怀念中有些怅然若失。 这些话玲也以前也听说过，但她依然不清楚。 所谓的个人印记也好，修罗的称号也好都是些让人难懂的东西。或许因为自己并不是美食家吧？ 用餐刀切了大小适中的一块，玲也咬一口，淋漓的汁水如同爆浆一样。很有魄力的口感，真正让人明白‘美食’两字的诠释。 “感觉怎么样？” “嗯，味道非常棒。” “除此之外呢？” 其他还要说什么玲也就有些词穷了，她也不是什么品鉴能力一流的美食家，形容一道菜大概只有好吃和不好吃，再让她多说什么点评显然有些强人所难。 “还要说的话，香料的味道好像重了一些，我还是更喜欢在清淡一点。”玲也想了想，只能从自己的感官出发给了些丝毫不专业的建议。 或许是受过去的影响，玲也对于重油重辣是敬谢不敏的，而过分使用香料也不太喜欢。就像清代的美食家李渔说的，清则至醇，淡则存真，她更喜欢食物原本的味道。稍许一些佐料作为调剂就好，掩盖了本身的味道就本末倒置了。 “香料重了？”才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轻轻自语道，“果然还是没有平衡，还是缺了点什么吗……” 然后是自语一些玲也听不懂的话。 才波主厨有时就会这样，只是玲也自觉地自己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毫无参考价值，也不知才波主厨体会到了什么。 “我明白了。大小姐，明日的午餐继续吃牛排可以吗？我大概明白了欠缺的是什么，还请明天继续尝一下。” “这倒是没关系啦。” 牛排当然是美味的，更何况是高品质的和牛，又出自才波主厨之手。这样的牛排就算一连吃几天也不会腻味。 石板上的牛排有一个指肚厚，比成人的巴掌还要稍微大一些，至少有大半斤的肉量，连玲也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全吃光了。结果就是肚子撑得有些难受。 “大小姐，需要消化片吗？”看玲也揉着肚子的动作玛利亚问道。 “不，不用，去散散步就好。” 这么说着玲也向外走去，却遇到了同样向停车库方向走去的四宫主厨。 这个时间他应该是刚从自己的餐厅回来，此时却又打算取车外出的样子，步履匆匆似乎有些着急。 “发生什么事了吗，四宫主厨？” “大小姐……”见说话的是玲也，四宫虽然心情不太好，却也停下脚步简单的回了一句。“因为餐厅更换菜谱的事。冈山种植园的橄榄油全线断供了，需要重新沟通一下进货渠道。” 如果从本地的橄榄油供应，全部替换为国外进口，餐厅的成本也会一定幅度上升。菜谱更改的同时，或许要需要考虑定价的调整。 “全线断供？冈山的路还没有修好吗？” “不是路的问题。” 四宫有些苦恼的挠了几下头发。如果是交通问题还好说，总是能够修复的，可是现在显然是更麻烦的情况。 “刚刚新闻中公告，一个小时前超兽袭击了冈山橄榄种植园。虽然损失还不清楚，不过可以预计短期之内橄榄园是无法供应成品了。也不知道tAc队能不能消灭超兽，说不定橄榄园会就此成为历史。” 那是一片有着一百多年历史的庄园，无论是橄榄的品种还是压榨技术都经过了百年市场的肯定。若是真的就此毁去，实在有些可惜。 “又有超兽？” 盔蟹超兽还是上周的事，袭击频率也太高了一些。 就算是对亚波人来说，制造超兽应该也不是特别容易的事。往常超兽袭击的间隔都会在一个月以上，超兽可不是单纯可以短时间量产的钢铁兵器，而是生物技术，只要是生物，在诞生之后都需要时间成长才对。 “没关系，冈山离这里很远，超兽不会来这里。”四宫误解了玲也的惊讶，出声安慰道。 “那我这就告辞了。” “啊，请路上小心。” 玲也目送着四宫主厨的汽车驶离。 冈山·吉备津·橄榄山庄 远处是陷入了沉睡的超兽。人们常形容呼噜声响的像打雷，这放在超兽身上不是夸大的形容，而是就事论事。 每一声呼吸，几乎都让一些山石滚落。它就仿佛料定了人类拿它没办法，大大咧咧的半坐半躺在一片橄榄林之间，口中还嚼着一些橄榄树的枝叶。 超兽同样是生物，当然也是需要睡眠的。 北斗盯着看了一会儿，有些感慨的歪着头哈了一声。 “话说回来，每次队伍里有人休假都会遇到超兽。这可真够古怪的。” “我说，这难道就是tAc的诅咒？身为tAc队员就不能有休假——太可怕了，南无阿弥陀佛！”今野作势念了一句。 “你这家伙，已经休过假了所以才这么说吧？我本来还打算跟着吉村后面也请几天假呢！” “啊？可是北斗，你不是已经休过假了吗？” “休假？什么时候？”北斗指着自己疑惑道，从去年冬天的时候加入tAc队到现在，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休假过。 “你忘了？前个月跟着大东女子学校的女生们去东湖野营，你可是请了两天假的。” 北斗想了起来，没好气道：“那怎么算？我那是在调查超兽。而且事实证明她们确实就是超兽。” “可是你确实填了休假单的。” 北斗还想说什么，却被龙队长阻止了斗嘴。 “休假的事以后再说。我们和吉村失去了联系。从资源省给我们的资料来看，在吉备津的地下有很多公元五世纪左右的古墓，吉村最后联系说是躲避超兽躲进了洞里，应该就是某处古墓坍塌露出的坑道。下面四通八达，除了等他自己出来，我们也没办法搜寻。” “吉村是合格的tAc队队员，想必能够照顾好自己，不过，在他失联前说的，超兽是他的一个朋友变的，这可能吗？” 这也是tAc队到现场后没有发动总攻的原因。吉村在事先联络时称，他在路上遇到的一个朋友，因为好玩随手偷拿了福田海神社供奉的牛鼻圈，傍晚的时候变成了一头超兽。 在龙队长想来无外乎两种可能。一是吉村被人骗了，他所谓的‘朋友’本来就是超兽假扮的。可是，如果眼前真的是人类变成了超兽，如何下手攻击又让人犯难了。 如果眼前的超兽真的是一个无辜的人，tAc队应该攻击吗？ 要说起来，牺牲一个人拯救受到威胁的大多数，这大概是很合理的。任由超兽破坏，受损的财产和伤亡的人员都不可预计。 可是，在龙队长加入tAc队的第一天就明白，生命是无法去衡量的，一个和一百个哪个更重要这种事无法随意去界定。 没有人有这个权利。 能够随口说各种大道理的人，都是事不关己的夸夸其谈，自诩为上帝能够决定他人性命的傲慢。 如果习惯了靠牺牲去战斗，到最后人命也就成了单纯的数字。这样轻易做出决策的自己岂不是和亚波人已经没有两样？ 穷尽一切办法，为任何一个生命负责，一个人和一百个人之间做出选择，如果一定要牺牲的话，那就先牺牲自己！ 这才是人类的tAc队。也是tAc与包括亚波人在内的外星侵略者最大的差别。 “因为拿了祭祀品被诅咒，所以变成了怪物。这种事怎么听着都像是哄小孩子的鬼故事啊。”山中随口道。他是不太相信这种鬼话的。 “我刚刚问了神社的神主，游客偷拿牛鼻圈虽然少见，但也不是从没有过，以前可从没听过会变成超兽的。要我说肯定是吉村这小子被人骗了，他那个所谓的朋友本来就是亚波人派来的超兽。队长，趁着那家伙现在在睡觉，我觉得我们应该直接将它消灭。” 这时，一个声音插了话。 “可是，拿了牛鼻圈确实会被诅咒啊，故事里都是这么说的。” 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小女孩，山中愣了一下，然后想起了那是一个多月前见过的，名字好像是…… “玲也？你怎么来这里了？”北斗在山中还没有想起对方名字之前，先一步开口道。 “晚上好，北斗哥哥。晚上吃了一整块牛排，有点太饱了，所以我出来散散步。” “啊，吃的牛排啊，真让人羡慕。”今野笑着说道，因为超兽的事，他们连晚饭都还没吃呢。 “小姑娘，你是住在附近吗？” “嗯，挺近的，几分钟就到了。” “这样啊，不过你看到了，那里有超兽，所以附近都下达了避难通告，你怎么没去避难呀？小孩子不能来这里。” 这里可是tAc队临时指挥部的帐篷，也不知道周围的警卫是怎么看守的。连个小女孩都能进来，如果是宇宙人的话，他们岂不是被一锅端了。 北斗在一旁听得心里暗笑，如果没记错的话玲也的家在东京。从东京到冈山确实挺近的，直线距离六百多公里，如果开车算上公路的曲折，行程在七百多公里。 七百公里远吗？对她来说大概从地球到月亮也是挺近的，同样几分钟就到了。 “好了今野，这孩子我认识，我来带她去避难。”北斗说着向龙队长询问，“队长，那么我离开一下。” “好的，等你回来后，我们召开作战会议，商定一下行动安排。” 北斗口中说着明白，两指敬了个队礼。 第七十章 怪异的僧侣 超兽代号卡奥拉，长得就像是一头能够直立行走的放大了几百倍的野牛，而在它的右前臂的手肘处还套着一个牛鼻圈。 “这么说，tAc队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怀疑超兽是吉村队员口中的高井君？” “对，高井君偷拿了神社的牛鼻圈，套在了右手上，很明显和这头超兽同样的部位。那牛鼻圈和供奉在祭坛的一模一样，只是同比例放大了。而且在超兽出现的时候，高井君就失踪了。也有目击者称在超兽出现之前，有在街上看到一个半人半牛的怪物，穿着打扮和吉村口中的高井君是吻合的。” 这些当然都是tAc队调查的情报，属于机密，不过北斗对于玲也没有丝毫的隐瞒，也自认为没有隐瞒的必要。 这么一说来，确实每一项都能对的上，难怪会如此怀疑。虽然人类变成超兽这种事过去还没发生过，可是除了亚波人，谁又知道超兽诞生的原理呢。 也许就这么嘿一下，咔一下，就变成超兽了呢？ 玲也和北斗两人走在空旷的街上，因为已经疏散了居民，周边民宅都熄了灯光。公共用电倒是没断，不过吉备津本就是个偏僻的地方，只是冈山乡下的一个小山村而已，橄榄园周围没有几处路灯，多是靠天空的月亮和星辰在照明。 路倒是已经铺好的柏油路。 以前这里也都是煤渣和烂泥路，后来为了方便橄榄制品的运输，大概十年前村里斥资修了公路。毕竟现在橄榄可是吉备津的支柱产业。 这里出口的不仅仅是橄榄油，更多的是以橄榄为原料的各种精油之类的化妆品，毕竟女人的钱总是最好赚的。所以庄园主成立了‘麦能化妆品公司’，这个品牌的化妆品在东京、银座之类的大都市销量都不错，近几年甚至开始销往了海外。 玲也想起来，玛利亚用的化妆品好像也有这个品牌。说是植物原萃，宣传中说是比化学品做的更安全。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作为纳税大户的摇钱树，冈山当地当然会有所照顾，修路只是一方面，还有各种行政资源倾斜。所以橄榄园被超兽袭击，当地的官方早就坐不住。 要不是村里面只能命令警察署，而警察署几杆破枪显然无法对付超兽，看着tAc队按兵不动，他们都想亲自上阵了。 北斗和玲也只是随便走着，当然不会真去避难所。 周围很安静，除了远处超兽的鼾声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声响。或许是小动物们感觉到了超兽的威胁连夜搬家，就连昆虫和蛙鸣声都不见了。 这样的安静，让人的心情也放松了一些。玲也所谓的‘散步’真的成了散步。旁边是一条笔直的小河，显然是人工挖凿的。河边没有行道树，而是成片的麦田。又或者是稻田？ 认不出，无论哪个她都没有田间生活的经历。 北斗大概能认识？不过这种事也不好意思问，被人笑话五谷不分就不开心了。 “tAc队打算怎么做？” “嗯，至少先调查清楚超兽的身份。如果真的是所谓‘牛神的愤怒’让人类变成了超兽，那还真不好办啊……” 这也是艾斯没有出现的原因。 如果是过去那些亚波人制造的超兽，艾斯早就出场了，哪会留它在这里猖狂的呼呼大睡？超兽的脾气再暴躁，牛角再坚硬又能如何？无论是奥特圆盘刃，还是奥特断头刀，相信都能将这头牛怪料理成牛排。区别只是厚度和几分熟。 但如果那超兽真的是人类变的，这些技能显然就不适合了。 所谓牛神的愤怒。 难道从今往后禁止人类吃牛肉？这简直是开玩笑。牛在很多国家都是最大的肉类摄取来源。人类的先祖用了几十万年终于站到食物链顶端了，难道因为一头超兽就全都跑回去吃素？ “玲也，你能看出这头超兽的底细吗？” 玲也摇摇头，她也看不出来。或许把超兽干掉了，能够分辨出那是不是人类的灵魂？但那就本末倒置了。最后发现是人的话，她也拼不回去。 这时，玲也的余光中，好像看见河岸对面站了个人？ “怎么了？”见玲也突然停下，北斗问道。 “刚刚那里好像有个人。戴着斗笠，像是个和尚？” “和尚？”北斗顺着玲也指的方向看去，并没有见到任何人影。 眼花了？不过北斗不觉得玲也会眼花。 “有僧侣也不奇怪，吉备津可是有不少神社的，最出名的是吉备津神社和吉备津彦神社，相差一个字，不过两个神社并没有任何关系，供奉的主神也不同。它们都不是佛寺，所以里面的神职者算不上和尚，但打扮也差不多。” 日本的神道教，本就深受佛教的影响。对于外人来说，有时候甚至都分不清。 或许真有僧侣没有去避难，那些深信宗教的人，有一些极端的早就将生死都无视了，甚至将死亡看作是修行的圆满，另一条修行之路的起点。不去避难也并不奇怪。 北斗没有在意，看了看时间，距离离开tAc队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我要归队了，你散步也该散回家了，明天虽然是周日，小孩子也不该太晚睡觉。” “啊，说的好过分。”竟然把自己当做小孩，虽然自己确实是个九岁小孩。 “超兽的事情就交给我和tAc队吧，我们会解决的。”北斗做了个‘请安心’的手势，向tAc队的驻地方向回去了。 正如北斗说的，这头超兽如果真的要消灭，对艾斯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大概和料理一头牛也差不多，切肉他是专业的。 而如果它真的是个人，盖亚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至少现在的她还没有能将超兽恢复成人的技术，或许在那些奥特勋章中有哪个奥特战士有这样的技能？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别说其他奥特战士，距离奈克瑟斯的勋章解封也还有不小的差额呢，还要许久的时间。 可就在这时，玲也的余光中又扫过一个黑影。 凝神看去，果然又是那个‘僧侣’，那果然不是她的错觉！ 僧侣就站在大概几十米开外一处灌木丛的树荫下。 周围本就漆黑，林间更是看不太清。唯有月光从灌木的缝隙中洒下，朦朦胧胧的映出一些轮廓。也就是她，如今视力惊人，换个人根本看不清那么远的东西。 如果是前世的她，这种情况想到的当然是逃跑，阴森森好吓人的样子。但此时的她艺高人胆大，一切恐惧都源于火力不足，正巧现在她有足够火力。 所以犹豫了片刻，玲也选择向着灌木丛的方向走了过去。 可那个身影往后退了几步，眼看着也像是要离开。 “等一下！”玲也喊了一声，加快脚步，甚至用上了盖亚之光，整个人如离弦的箭射出。仅仅一步她就跨过近百米的距离，下一个瞬间她来到了刚刚人影所站的位置，却发现人已经不见。 那显然不是普通‘僧侣’。或者说，那应该不是人类。 亚波人？ 好像也不太像。 这时，玲也听到了一个声响。 “锵——” 金属的声音，有些耳熟。对，就像是僧侣手里降魔杵的声音，刚刚依稀看见那个人影手里确实像是拄了个什么东西。 玲也向着声音的方向又是一个箭步。这一次她终于看到了对方，那确实是一个穿着僧侣的服饰，带着斗笠，手上拿着降魔杵的人。这一次他没有逃跑，反而是看着出现在他不远处的玲也，拿着降魔杵砸了过来。 长柄的金属降魔杵带着划破空气的‘呼’一声砸落，目标是玲也的脑袋。降魔杵顶端的形状并不规则，凹凸不平还有锐角，这一下，哪怕是成年人也要脑壳开花，非死即残。 见面就动手？ 不过玲也也早有防备，她没有躲，反而是向着砸来的降魔杵挥拳而上。对方已经充分表明了敌意，她当然也没必要留手。 就是这么莽。 她的拳头上包裹着浓郁的光芒，在与降魔杵接触的一刻光芒乍裂，化作了数以吨计的力量。‘僧侣’显然没有预料到对方的反应，反馈的巨大反作用力，使得他完全无法抓住的降魔杵的柄部。 降魔杵就像被炸药触爆一样，擦着他的手直射入空中。也幸亏他见势不妙松手快，否则整个手说不定都震废了。 数以吨计的力量化作动能，标准的抛物线飞上了好几百米的高度才开始下落。 失去了武器的‘僧侣’满脸惊讶的神色，如此的近距离，让玲也看清了对方的样子。 那是个一脸凶悍像的中年人，眼袋很深，像是刻意画的眼影。他穿着一身紫色的宽大僧衣，肩上挂着一个黑色的僧制布袋。刚才击飞了降魔杵一瞬间的风压也吹掉了他头上的斗笠，斗笠下是个光头。 回过神后，男子高喊了一声：“这是牛神的愤怒，谁都不允许阻止！” 所以果然是他！ 玲也意识到自己找对了人。 “牛神的愤怒？牛神又是谁？” “可怜的牛，千百年来世世代代为人类耕种，非但没有被人感恩，如今又被人剥皮拆骨，子子孙孙都被喝血吃肉。几百万、几千万被屠杀的牛的亡灵，它们要让人类感受那份怨恨！” 男子说着后退了一步。他的速度很快，仿佛身体没有重量一样，从极静到极动只是飘忽的一瞬。 “等等！” 见他抽身后退，玲也急忙伸手一抓，没抓到他的身体，只抓到了他挂在肩上的布袋。她随手用力将布袋给扯了下来。 再向前望去男子已经不见了。漆黑的灌木丛之中恢复了无声无息的样子。玲也能感觉到，并不是他跑得太快，而是突兀的消失在了空气中。亚波人利用次元技术的瞬间移动？又好像不太像。 虽然之前每次搞事情的都是亚波人，但这次真的不太一样。 玲也再向降魔杵掉落了方向过去，找了一阵子，果然降魔杵也不见了。那个僧侣，包括他的降魔杵，感觉像是介于物质和能量之间某种不特定的存在。 套用人类过去理解的方式，那似乎和‘鬼’、‘幽灵’有些相似。 那是什么？虽然早已对怪兽、超兽、宇宙人见怪不怪，可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怨灵？ 玲也觉得自己应该害怕，至少如果现在是小樱站在这里，她肯定已经吓哭了。但，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其实她心里并不害怕。 只是有些怅然若失。 唯一留下的只有这个布袋。黑色的布袋，给人不祥的气息。几乎就差拿张纸写明了‘内有不详，请勿打开’了，简直就像是经典灵异故事中，主人公必定会打开的那种诅咒物一样。 曾经在看这类小说时，玲也往往会吐槽主人公脑子坏了。那种东西扔了不就好了，一个个好奇心太重自找苦吃。 而现在轮到了她。 所以没有犹豫，玲也同样打开了布袋——她当然不承认是自己脑子坏掉了，而是因为对盖亚充分的信任。有着盖亚祝福的她，对于这种诅咒、幽灵的，应该百毒不侵才对。 打开布袋，出乎意料的，里面没有其他诡异的物品。只有底下有一层黑乎乎、腻腻的东西。 仔细看，竟然是一坨‘黑豆’。 ‘黑豆’指的并不是它的品种，而单纯是指它的颜色，已经发霉发黑堆了一坨，也不知原本是什么品种的豆子。 玲也没有用手去接触，不是害怕诅咒，而是那一股冲鼻子臭熏熏的腐烂味，哪怕没有洁癖，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去碰。也不知上面会有什么细菌和病毒。 玲也想不到有什么人会特意去搜集这些东西，还随身带着，这算是什么恶趣味？ 可就在这时，布袋里面的那一层‘黑豆’突然就在她眼前消失了。只剩下一个空空的袋子。空气中似乎还留着那明明是植物，又仿佛带着动物腐败时的腐臭味，证明着里面曾经确实有东西存在过。 第七十一章 厨房的修罗 tAc队的作战会议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让人没想到的是，经过会议，最后决定的方案竟然是举行一场祭典。 这是吉备津村警察署提出的建议，当然，这些警察所说的话也是转达的镇里的意见。 在吉备津，神社每年都会举行祭祀牛神的祭典，为的就是超度牛的亡灵。这是神社熟悉的业务。 虽然tAc队不信神、不信鬼，不过被牛鼻圈诅咒变成超兽都出现了，那么也不妨尝试一下‘专业人员’，不管有没有效果，试一试总没什么坏处。 “往年也都好好地，怎么今年就出了这事。”说话的是吉备津警署的署长，他用手巾使劲的擦了擦汗。 吉备津的警察虽然归属冈山县警察本部的管理，实则很多经费都有求于镇上，一些村警的聘用也走的是镇上的账目。超兽威胁到了橄榄园让镇领导大为恼火，tAc队又按兵不动，他这个署长被夹在中间两头不讨好。 “最近这边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龙队长问道。 “特别的事？好像也没什么，对了，一个多月前这里有地震过，这算是特别的事吗？” “地震算什么特别。”今野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就这个国家，哪天没有地震的？ 北斗却没有忽略这条线索，他开口问道：“请详细说一下，地震有造成什么损害吗？” “镇上没什么损失，不过地下的古墓很多都震开了。” “古墓？” “对，吉备津这里四处环山，在过去这里曾经是备前、备中、备后三国，而在七世纪之前，这里其实是一个统合的“吉备国”，吉备国的殡葬文化很突出，时至今日，这里的地底下还保留了很多当年的古坟，大多是公元五世纪的。” “因为上个月的地震，一些古墓震塌了，也有些墓道震裂开。冈山有考古队来抢救性挖掘，发现很多古墓下面都联通了。” 古墓被震开了，这和所谓的‘牛神’有什么关系吗？北斗不太确定，龙队长也拿不定主意。 强行将古墓和牛神之类的联系在一起，那就是封建迷信的范畴了，难不成世上真有亡灵？这可不该是他们tAc队考虑的事。 之所以同意举办祭典，也是因为当地人强烈的要求。就算是tAc队也执拗不过万民请愿。 那是吉备津人千年来的传统。 所以他们能做的只有做好安全保护了。 这一边神社开始筹办祭典，但同时tAc队也不会真的就什么都不做。 “麻醉弹准备好了吗？” “好了，那剂量能够麻倒五十头大象，我是针对之前亚波人制造的超兽样本设计的神经毒素，就算是超兽也肯定抗不过去。” 麻醉弹是木梶博士准备的，特意驾驶爱罗号送了过来。 “那就好，今野，麻醉弹交给你。天亮后一旦超兽醒来，第一时间用麻醉弹控制。以防超兽伤害举行祭典的村民” “好的，没问题，就交给我吧。” 说是麻醉弹，实际是‘麻醉炮’，需要今野的单兵火箭弹发射器来使用。 筹办祭典需要一些时间，预计明天早晨开始。 这一夜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tAc队的队员们轮班休息了几个小时，很快天空就泛起鱼肚白，太阳升了起来。 另一边，玲也并没有熬夜，昨天八点多‘散步’回家，九点就准时熄灯了。作为一个小学生，就算是奥特曼，也并不意味着九点以后她还可以继续熬夜。 所以在天光放亮之后没多久，玲也早早醒了过来。 今天是星期天。 “大小姐，抚子小姐醒了。” 玲也愣了两秒才想起抚子是谁。不怪她，昨天那个‘牛魔’超兽的事让她思绪一团乱，也就将这位已经完成了使命的‘亚波使者’放到了脑后。 牛魔是亚波人干的吗？玲也内心的判断是并非如此。并非是因为‘使者’的沟通让她听信亚波人，而是这次的事不像亚波人的手法和风格。 还记得亚波人借用抚子和她说话时最后的那句话： 【我们会让您继续看到人类不堪的真面目，看清他们虚伪又懦弱的本质。】 人类的虚伪，指的就是这个牛魔？ 这么说好像也是，大量屠杀和牛为了取肉贩卖和食用，却又特意用牛鼻圈去祭祀。要说虚伪也确实如此。 亚波人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但并不细说，更像是在看好戏。 这些问抚子也是没用的。 玲也已经检查过，抚子在完成‘使命’后，身上已经不存在亚波人的其他特征，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地球人而已（或者说普普通通的克隆人？） “抚子阿——姐姐现在在哪里？”糟了，差一点点又在玛利亚面前喊错了。 “大小姐，您不必刻意如此。她是小樱小姐的妈妈，您喊阿姨是理所当然的。我能够区分，我们各论各的。”玛利亚‘深明大义’道，抚子的身份她是知道的。当然，知道的仅仅是小樱母亲这一点。 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女孩为何会有一个10岁的女儿这让人有些无法理解，玛利亚有些犹豫是否应该报警举报那个名叫木之本藤隆的大学教授，但既然大小姐和见野管家都没说什么，她自然也不会多言。 “至于抚子小姐，她现在正在菜园里。” “菜园？是玛利亚你的那个蔬菜园？” “对，抚子小姐似乎对种菜也很感兴趣，一大早就去菜园里浇水了。” 对玲也来说，这算是个好消息。 她正犹豫不知如何安排抚子，她是个真真正正的‘黑户’，无法恢复身份‘见光死’的那种。平日里只能留在庄园，如果喜欢培育蔬菜的话，让她跟着玛利亚打理菜园也不错。 正如玛利亚所言，此时的菜园中，抚子正在给西红柿浇水。 西红柿最初是盆栽培育，在长出枝条后移植到田垅里，以便让它的根系有足够的泥土空间。 西红柿会一节一节的长，每一节都会经历发芽、开花、结果的阶段。在下一节枝头结出果实时，上面又会开出小花。从初夏到秋天，大约会长十结左右，期间果实是不断的。 很有趣的植物，在同一时间的同一株果树上，能够看到出生、成长、开花、结果的各个景象。 现在第四节的果实成熟了，第五节的花正在盛开，再往上也抽出了嫩芽。 给这些阳光下的精灵浇水实在是一件愉快的事，特别是清晨沾着晨露鲜嫩欲滴的样子，让人感觉到蓬勃的生命。 抚子发现有一株枝头长出了特别可爱的果实，晶莹的像是宝石一样。她没有采下，而是找来一根丝带，系在果实旁的枝头做了个记号。这是用来留种的，将最好的果实作为种子留下，来年必然会长出更好的品种。 这样自由自在的站在这片生机勃勃的大自然中的记忆中还是结婚前。最后的几年，只有洁白的床单和消毒水的味道。 她喜欢田野，也喜欢山林和大海。抚子没有想到，自己还有机会再一次站在阳光下。用这健康的没有疾病困扰的身体，再一次感受泥土的芬芳。 夏天的太阳升的很快，一不小心就挂到了正当空。 玲也的午餐依然是才波先生准备的牛排。因为昨天的提议，这次的牛排味道清淡了一些。 也不知才波主厨如何料理，明明是大块的肉，却没有油腻的感觉，很清爽，但依然保留着肉质饱满让人满足的口感。 “这次感觉怎么样？” “非常好，无可挑剔！”玲也不吝竖起大拇指，不过说到这里，她有想起了另一件事，也不知是否合适向才波主厨询问。 “怎么，还有什么瑕疵的地方吗？” “不是这样……只是，嗯，才波主厨，我们每天都吃牛肉，会招来牛神的愤怒吗？” “牛神的愤怒？”才波愣了一下，然后哈哈笑了起来，“大小姐是说故事书里的事吗？” 啊，被嘲笑了。玲也郁郁的想到，也是，对于一个专业的厨师，甚至在厨师界都能站在顶端的大厨，怎么会在意所谓食材的愤怒？ 不过玲也的表情让才波误会了。 “抱歉，我不是在笑话大小姐。只是所谓的‘牛神的愤怒’，我觉得肯定不会有这回事，如果真有牛神，它应该感谢人类才对。” “感谢？” 玲也无法理解，直觉才波主厨似乎要说一些歪理。毕竟是被称为‘修罗’的男人，哪怕牛神超兽真的站在面前也会被他的气势震慑一二吧？ “大小姐，你知道对于一个生物物种来说，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吗？” “嗯？水，食物，空气，这些吗？” “这些当然都是，所以最重要的东西总而言之就是生存。” 这是废话，不过玲也却对他的‘歪理’有了些兴趣。 “可是人类就是屠杀了它们啊，不正是剥夺了它们生存的权利吗？” “是吗？所以牛现在是濒临灭绝的动物吗？” 那当然不是。 “生命出现在这个星球已经几十亿年，从最早的原核生物，一直发展到现代，任何一个生命最本能的都是种群的延续。除了人类。因为人类已经站在食物链顶端太长时间，忘记了这样的本能。飞蛾的一生如此短暂，仿佛出生就只为了最后的交配，然而雄蛾立刻死去，雌蛾也会在产卵后很快死去，它们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还有许多的昆虫、动物，终其一生也只为了繁殖后代。” “而它们的后代也同样如此，没有喜怒哀乐，那些都太奢侈。只要能够让自己的基因能够延续下去，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目的。为此生物在不停地进化。” 进化出攻击的爪牙，进化出奔跑的坚实肌肉的大腿，进化出毒素，进化出伪装。 为的只是能摄取足以生育下一代的营养，以及在生育下一代之前不被吃掉。至于在完成了这个使命之后，身体都是可以随意舍弃的。 “但是，在近几万年来出现了人类，等同于一个bUG。在过去的几十亿年中，地球当然也出现过食物链顶端的霸者，离我们最近的是恐龙，但它们依然没有像人类那样将食物链统治地如此彻底。对除人类以外的任何生物都可以说是予取予夺。甚至学会了畜牧，学会了栽种。因为已经能够将一切视为自己的私有物，为了能获取资源而去创造资源。” “说实话，人类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时间还是太短了。恐龙统治了地球五亿年，而人类呢？诞生至今只有区区几十万年，而如果算真正能够站稳这个身份的，其实只是近千年而已。” 千年，对于生物的进化来说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时间跨度。一个物种从最初诞生到进化完成，动辄都是数千万年的时间，一千年能干什么？打个盹？ “所以地球的生物还没有适应人类。否则所有的动物和植物，为了生存都会将自己的进化方向只为了满足人类的味蕾。” 没错，只要满足人类的味蕾，被认为‘有价值’，就会被培育、被广泛养殖。在繁殖之前会受到地球主宰的保护，自己的种族就能不断扩大，至于之后舍了一身皮肉，那是完全不用在意的。 还需要什么利爪？需要什么坚实的肌肉？ 很残忍？但那是以人类的价值观，将自己设身处地觉得无法接受，只是因为几万年来活的太好了，没有了任何天敌。 但是对牛来说呢？因为人类的需要，用大量牧场去培育，如今存世的牛可以说数以亿计。若非如此，让它们在自然界没有任何人类的干预，以这种生物的抗灾能力是否能延续到今天都是问题。 “牛没有灭绝，是因为人类要吃它。它幸运的用自己的肉讨好了人类。”才波主厨如此定义道。 “活着，延续种群，这些就是最根本的本能。至于其他的：活的好不好？会不会被吃掉？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所以，如果真的有牛神的话，它凭什么怨恨人类？感谢还来不及。” 这就是厨房的修罗啊。 这样的逻辑，食材还要感谢人类去吃它们？ 第七十二章 除魔祭 才波主厨说的是歪理，哪有生物生出来就是为了被吃，还为之甘之如饴的？ 反正玲也是无法认同。 但是所谓‘牛神的愤怒’又同样让人觉得古怪。人类吃牛可不仅仅是近期的事，也不仅仅是在吉备津，如果真会愤怒的话早在几千年前就该愤怒了。 况且，比起农耕文明依然习惯把牛作为耕牛的岛国，大洋彼岸的西方国家才是真正吃牛大户，仅一个漂亮国每年消耗的牛肉就达到了千万吨。 这意味着在那个国度每年有数千万计的牛被屠宰！如果有牛神，该踏平的难道不是那片大陆吗？ 所以，即便真有牛神，恐怕也是因为别的原因而出现。 玲也想起了那个僧人，当时天黑，玲也没有完全看清对方的样貌，只有个大概的轮廓。唯一有印象的是那深深的眼影（眼袋？），苍白的脸色就像涂了粉一样。现在回忆起来，那不像是一张活人的脸。如果要形容的话，那更像是一张遗容。 玲也后知后觉的有些惊悚。 从僧人身上夺下的黑色布袋还在她的卧室，玲也不清楚那是什么，或许艾斯会知道一些？ 玲也打算再去一次。 虽然之前认为交给艾斯也没关系的，但是果然，她还是想要知道那是否真的是牛的愤怒。作为同样居住在地球的生灵，这颗星球所诞生的生命，是否真的如此憎恨人类。 “玛利亚，我要出去一下。” “好的，需要让管家先生备车吗？” “不，不用，就在附近。” 她不打算让见野开车，虽然平时她更愿意用人类的方式出行，但七八个小时的车程，来回十多个小时，也没必要为了这点坚持而勉强。 “我明白了，是在附近散步吗？那我们走吧。” 玛利亚整理了一下，准备陪同，在大岛家这也是她的日常。 但此刻对玲也来说显然是不方便的。 “玛利亚，这次我想自己一个人走走。” “可是，”玛利亚有些犹豫，虽然玲也的意思是就在庄园里，但庄园本身足够大，包括森林里并不是完全的安全。 野兽也好，湖泊也好，让玲也一个人总是不让人放心的。 “玛利亚小姐，让我陪猊……陪着玲也大小姐出去吧。”抚子插话道，“这样可以吗，大小姐。” “抚子阿姨，你喊我玲也就行了。”她是玛利亚、见野的主家，被称呼大小姐也就算了，可木之本抚子是小樱的母亲，无论是‘猊下’也好，‘大小姐’也好，让她这样称呼总觉得怪怪的。 “好的，玲也。” 让抚子跟着自己倒是没什么，她早就对自己的身份一清二楚。所以没有多想，玲也就同意了。 而玛利亚也能赞同，只要有成人跟着就好，毕竟在自己家，大小姐想必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谢谢你，抚子阿姨。” 一路和抚子两人出了城堡的大门，眼看着已经快走到湖边，玲也停下脚步，出声感谢道。 不是抚子解围的话，她确实不知道怎么和玛利亚解释。 “那么，我就走了。” “不带我一起去吗？” “诶？抚子阿姨你真要去？”玲也原本只以为抚子是出声为自己解围的，没想到她真要跟着自己。 “不然让别人看到我一个人的话，玛利亚小姐那边可无法解释了呢。” 啊，这么说也确实。不过，她原本是打算化身盖亚之光后，以光芒的形式飞过去。 她还没有试过盖亚之光的瞬移是否能带人。 还不等玲也多想，抚子抬起手，突然面前的空气泛起涟漪。那是异次元的波动，在面前形成的是一道门扉。 玲也这才想起来，亚波人是留给了抚子一件礼物，那枚有次元科技制造的戒指。 “这个戒指能够次元传送？” “对，只要在地球的范围，都能够打开次元大门。” 这确实够方便的，不过同样也意味着，地球的所有坐标在亚波人面前没有丝毫秘密。 也确实，对于一个比地球高了好几个文明等级的地外文明来说，想要掌握整个地球的坐标，将全球扫描一遍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而已。 “这个能力还是少用一些比较好，不然tAc队大概会很紧张。” 正如玲也所言，tAc队针对亚波人的次元波动本就是严格巡查的，东京的三处雷达基地都是这个作用。次元波动的出现往往就意味着超兽的出现。 好在次元戒指的波动很小，完全达不到超兽级，这一次并没有引起基地本部的注意。 跨过次元门，玲也发现这里确实是吉备津。抚子也跟了过来，后面的大门随之消失。 “就像次元魔女一样。”玲也嘀咕了一声。 她突然想起来，在她和小樱、知世一起参演的那个电视剧，看过后面的剧本的设定中，魔法少女樱的父亲是库洛里多，母亲是壹原侑子，本身就有‘次元魔女’的称号。 好巧啊。 另一边，在吉备津另一处的山头，一场祭典正在举行。 领头的僧人吹响了法螺，在他身后，有人持着神乐铃，有人背着和太鼓。 祭台四周都挂着写着“畜灵供养”字样的招魂幡，中央是堆砌的木柴。在木柴下埋着饱含油脂的橄榄枝。稍遇明火，橄榄枝很轻易就点燃了。烟升腾起来，预示着祭典的开始。 一群僧人们围绕着香烛和篝火绕着圈，不停的念着经文。 白烟带着橄榄的香味，还有木柴燃烧时的炭火味升上天空。 烟火不绝，经文不断，给这片山林披上了神秘的气息。 也许就如荒古时代，那时的人们也如此祭典着。原始而弱小的他们对自然、对万物、对世界都一无所知的恐惧，报着对生命的敬畏。 捕杀猎物，但也敬畏猎物。狮、牛、虎，一切都值得他们崇拜。 从第一次发现火种，到发现雷电的秘密，乃至掌握更恐怖的名为科技的力量，人类窃取了在过去只属于神灵的力量，也因此失去了那份敬畏之心。 但自大也会反噬，只有在面临天灾时，才会找回几分当时的敬畏，意识到面对这个浩瀚的世界，人类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无所畏惧。 而超兽，对人类来说就是天灾。 “队长，你看，超兽好像真的安静了！”今野带着些许惊讶的神情道。 正如他所言，原本因为日出后醒来愤怒而暴躁的超兽，此时真的平静了下来，没有四处踩踏破坏，停在原地，似乎也在听着什么。 tAc队对所谓的祭典本是带着些听之任之的意思，却没想到似乎真的有用。 “真的是因为祭典的原因吗？”山中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要知道就在刚才今野向超兽发射了麻醉弹，那可是专为亚波人制造的超兽所设计的，然而麻醉弹却没有丝毫的作用。 最尖端科技的麻醉弹没用，反而是迷信的祭典有了效果，这是什么道理？ “或许我们都搞错了，这头超兽确实和亚波人没什么关系，它是别的原因出现的。”北斗道，这是昨天玲也跟他说的，现在看来或许她说的是真的。 “别的原因，难道真的是牛神的愤怒？别开玩笑。” 哪怕事到如今，山中依然有些难以置信。他们是科学的tAc队，难道还要去相信鬼神？ “但是，灵魂是真的存在的。”北斗强调道。 嗯，关于这一点山中也不否认。那是他的亲身经历。 “神秘的东西无法用科学解释，牛魔的愤怒可能是——人类在祈求宽恕。”龙队长自言自语道，“不管如何，我们要保护举行祭典的人。山中、典子，你们驾驶爱罗号在空中警戒，但是不要轻易攻击，听我的命令。” “明白！” “北斗，南，今野，你们跟我在地面警戒，我们去祭典那边。如果真的还有谁在牛神的背后搞鬼，我有预感祭典会有人来破坏。” 当龙带着北斗三人来到祭典现场的时候，祭典正是最热闹之时。所有人都开始念经文，锣声、鼓声、海螺声，萦绕在整个祭典现场。 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那声音似乎向着整个橄榄山弥漫开，在崇山峻岭之间回荡。 “龙队长，超兽怎么样了？” 等在现场的是镇长，他旁边站的是橄榄园的庄园主，也是麦能化妆品公司的总裁。两人很担心听到整个橄榄园被破坏的消息。 “超兽停止破坏了，看来这个祭典真的有用。” “那是必须的呀！”镇长哈哈大笑，也终于松了口气，“这可是我们吉备津流传了好几百年的仪式，专门为了祭典牛神而流传下来的。老祖宗的东西，有时候不能不信。” “确实是，不过这样的驱邪祭典，不应该是巫女小姐姐的工作吗？”今野勉问道，在他印象中，跳祭舞驱邪的应该都是巫女才对，一群大老爷们总不是那么赏心悦目。 “啊，祭典确实是巫女的工作，可是我们这里又不是伊势神宫、出云大社那样的大神社，哪来的什么巫女呀？” 如果可以的话镇长当然也想搞一场大祭典——就像每年伊势神宫新年的斋祭那样，有一群巫女姐姐出场的那种。 年轻又漂亮的女孩子们衣着盛装，红白的巫女服披着千早。 每年举办一场，肯定能吸引许多游客。 身心奉献给神灵的纯洁少女才是祛除邪灵最好的武器，可惜村里的几家神社中神官有几位，却没能配备巫女。 其实神社中本来有一名巫女，不过也在成年后选择脱籍嫁人了。 巫女这种事可不能兼职，否则是亵渎神灵，所以必须从小培养，当然成年后也可以选择脱籍回去正常生活。 现在这个年代，女孩子都去读书了，也少有愿意从事宗教的，毕竟工资不高，小神社也没什么前途可言。 【牛魔！牛魔！你会相信这种拙劣的祈求吗？你对人类的怨恨还不够深吗？】 不知在何处传来的声音，让tAc队的众人一下子警觉了。 “果然来了！” 龙队长环顾四周，却没发现声音来源的方向。那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根本没有固定的声源。 “不好，队长你看！看那篝火！” 顺着北斗所言的方向看去，祭典中央的那个原本熊熊燃烧的篝火，就像是被阻隔了氧气一样，竟然突兀的熄灭了，仅仅一瞬间，从熊熊燃烧到没有一丝的火星。 祭典被迫中止了! 神官们停下了咒文，茫然的四下望去，对于他们来说，举行了一辈子的祭典，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怎么了，这究竟会怎么回事？” “是魔神！是魔神在愤怒！” 第七十三章 牛魔的复仇 （原来这本书12月14日就已经上架了，编辑的短信没看，书也一直是定时发布，所以没注意。那就2023年1月1日开始更VIp章节吧，1号、2号两天，每天五更，别人好像上架都是这样的） 在相距橄榄山数公里外的福田海神社，高耸堆积的牛鼻圈祭坛外，身穿紫色僧卦的僧人突兀的出现了。 因为超兽的关系整个吉备津已经戒严，今天的福田海神社没有游客，连内部人员也都去避难。神社后山的祭坛处空旷旷的，深林、鸟鸣，显得有些阴森。 那‘僧侣’并非从何处走来，而是毫无预兆的出现在空气中，仿佛原本就一直在这里一样。他的出现没有增加属于‘人’的人气，反而增添了几分阴森的色彩。 僧侣的视线望着远处橄榄山人声鼎沸正在举行的祭典。 几公里之外，隔着几个山头，按理是完全看不到的。但距离和这些障碍物对他来说并没有意义。 他发出无声的嘲笑，安魂祭，又是这个无聊的东西，几百年了都是一样的套路，没有丝毫的长进。这些人类连自己都救不了，还妄想让沉冤的冤魂安息？ 【牛魔！想起你对人类的愤怒，难道你和你的子孙，生来就该是人类的食物吗？将这些愤怒发泄出来吧！】 他嘴里说着不祥的话，手中的降魔杵高高举起，然后猛然下挥。降魔杵发出的一声清脆的叮当。 同一时间，远处橄榄山后祭坛的篝火肉眼可见的小了，几秒后完全熄灭。祭典被打断了！ “果然是你，你是什么人？” 僧侣转身，看向不远处说话的人。一瞬间做出了警觉的姿态，因为他认出那是昨天那个袭击了他的女孩。 “你又是什么人？这个时代的巫女吗？” 僧侣有些犹豫，他没有发现女孩是怎么出现的，虽然自认为有无比强大的法力，却没想到昨天轻易被压制了。无以伦比的速度和无法想象的怪力，简直蛮狠的不讲道理，就算是他也招架不住。 他并非没有见过巫女，在他曾经为世间带去恐怖和毁灭的平安时代，纯洁的巫女也是消灭邪魔的中坚，拔邪的御币，破魔的弓箭。但无论如何，那时的巫女同样是人。 他却不能确定眼前的这个‘巫女’是不是人。 那是他从没见过的，超脱理解之外。速度比猎豹还快、力量比狮子老虎更强，隐藏在那么娇小的身体里，完全脱离了人类能理解的范畴。 此时的巫女旁边还站着另一个女子，二十左右的年纪，看着挺年轻的，仿佛弱不经风，但有了前车之鉴他也不敢小看。 “你也不是普通人类吧？”僧侣自认为，那样的力量绝不会出现在人类的身上，“为什么要帮助人类呢？难道你不同情地球上的其他生灵吗？被人类肆意捕杀，肆意吃肉，甚至有多少物种灭绝。难道它们天生就该如此厄运吗？” “那么你又是什么人呢？这个牛魔超兽，也是你召唤出来的吧？” “在下只是区区的无名小僧，不值一提。让牛魔诞生的不是我，是人类，数百万被吞噬的牛的亡灵招来了牛魔，它在向人类复仇。在下认为它有这个权利，所以提供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 果然是，所以他就是罪魁祸首。 “这是牛魔的复仇，和你我都没有关系，它是神圣的不该被打扰。所以不管你是谁，从何而来，我奉劝——”僧侣的话才说一般，却被扑面而来的拳头给打断了。 什么时候？僧侣脸色一变，却来不及做任何的动作。因为女孩不是像昨天那样用比猎豹更快的速度冲来——那样他多少能有些防备——而是直接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 带着无以伦比力量的一拳轰击在僧侣的身上，却毫无阻挡的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幻影？不，不对。僧侣向后跌了几步，玲也的一拳并非毫无作用，确实伤到了他，只是物理攻击似乎效果不大。 僧侣受伤了，只是并不致命。 紫褂的僧侣没有试图还击，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对方。天知道她那拳头上的力气有多大，说是开山裂石毫不夸张。僧侣甚至怀疑，哪怕曾经魑魅魍魉横走京都的时代，最强的天之巫女的神降都未必能如此力量。 “刚刚是瞬间移动？” 玲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不过她确认了，对方确实不是亚波人。因为刚刚所谓的‘瞬间移动’是抚子用次元戒指给她开的异次元空间门。 一次次用来投放超兽的自家招牌的次元门都不认识，怎么可能是亚波人？ 远处传来了超兽的咆哮。篝火被熄灭了，供养牛灵的仪式被迫暂停，牛魔超兽也从某种特殊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牛魔的咆哮声中夹杂着炮火声。 “牛魔和人类的战斗，谁都没有好处，你想要的是什么？”玲也问道。 僧侣没有回答，只是嘿嘿的笑。 “所以，你想要的只是破坏。谁输谁赢对你来说都无所谓，是吗？” 僧侣停下了笑声，终于开口，“恐惧的味道，真让人怀念，让人沉迷。在这颗星球上憎恨人类的生物还多得是。哪怕牛魔输了，还有猪妖、羊神，千万年来被压迫的生灵。这些都是人类自找的，直到在地球上举世为敌。” 他说完整个人又一次消失了，就和昨晚一样。他始终是对玲也抱着十万分的忌惮。 不是百特星人利用量子跃迁科技的瞬移，也不是亚波人利用空间技术的次元门，就是如此突兀的消失，仿佛不曾存在一样。 但是这一次，玲也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神社后山不远处的一个洞口。那是最近新出现的一个裂洞，幽深幽深，并非天然形成，有明显人为修筑的痕迹，只是太过于古老。 那是一处墓道，整个吉备津地下其实就是巨型的墓地，近期因为地震造成塌方而裸露出来了一些墓道。 “抚子阿姨，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祭典那边看看。如果遇到危险，那家伙又出现的话，你就用次元门回庄园去，不用管我。” 抚子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适合出现在人前，顺从的点了点头。而且她除了手上的这枚次元戒指之外，完全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根本帮不上任何忙。 “一切小心，玲也。” 数公里外的祭典现场，龙队长对爱罗号下达了对超兽的攻击命令。 “大家快撤退吧，接下来我们tAc队和超兽要进行决战了。”北斗对参与祭典的神官、法师们劝解道，要求他们离开现场。 但为首敲着竹节的神官却并不配合，“听我说，长官，祭典不能停。这是古老相传的传统，祭典中途停止的话会发生可怕的事。” 可怕的事？还有什么事比超兽来袭更可怕？ 北斗并不理解，但神官们也并不配合他的疏散工作。反而是有人试图去重新点燃篝火，继续对牛神的安魂仪式。 只不过，奇怪的是哪怕捡来包含油脂的橄榄枝，篝火却始终无法点燃。超兽已经越来越近，显然tAc队爱罗号的火力无法阻挡它的脚步。 北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佩戴在中指上的奥特戒指已经闪光了。他和南夕子互相对视了一眼。 “队长，我和南去支援爱罗号，将超兽引开？” 龙看了北斗一眼，摇头道，“太危险了。” 超兽喷吐着火焰，已经点燃了橄榄园中成片的橄榄树。这些有丰富油脂的果树遇火即燃，大火很快就在山头上蔓延开。 “可是队长，超兽前面就是橄榄油的储存罐，一旦储存罐被破坏，橄榄油大量泄漏的话，这里都会变成火海的。” 龙队长知道北斗说的是实话，“那好吧，引开超兽可以，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明白！” 半分钟后，天空中光华绽放，艾斯奥特曼出现在了橄榄山前。 他没有第一时间扑向超兽，而是向着大火蔓延的山头双手合十，指尖喷出了大量极寒的惰性气体，将大火瞬间扑灭了。 艾斯的出现并没有让牛魔超兽胆怯，反而激起了它的凶性。双方向着对方冲去，巨人和超兽碰撞在一起，数十万吨巨力的撞击无论艾斯还是超兽都被反弹开。 牛魔，正如其名，蛮狠地不像话。 艾斯明白，就单纯以力量而言自己不是这头超兽的对手。但是考虑到对方很可能是无辜的人类变成，梅塔利姆光线和奥特断头刀又无法轻易使用。 正犹豫间，艾斯却发现超兽在自己面前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了，而是层层叠叠出现了幻象，无数个牛魔超兽将他围了起来，无法认清哪一头才是实体。 但是在tAc队和旁观的人看来，却是艾斯不知何故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艾斯发生什么事了？”今野问道。 “是诅咒，牛神的诅咒。”没想到回答今野的是神官。 “牛神的诅咒？” “对，在古老的故事里，被愤怒牛神诅咒的人会陷入牛神的幻觉之中，灵魂堕入牛神诅咒的地狱。” “又是这种迷信的话。”今野不愿意相信，但艾斯的状态确实很不妙。明明超兽就在他面前，他却仿佛看不见，被一次次的攻击无法还手。 很快，他的能量灯闪烁了起来。 “诅咒的话，超度它们的亡灵就能破解吗？”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插了进来。 “或许是这样，”神官回答了一句，才意识到刚刚插话的是个从没见过的小姑娘，大约只有八九岁的年纪，“你是游客吗？” “玲也！”今野惊讶的看着出现的人，“你怎么在这，昨天北斗不是送你去避难了吗？队长，通告应该说周围的居民已经完成了避难才对。” “嗯，”龙队长点点头，周围还有平民的话，确实是疏导人员失职了。 但是玲也没有理睬，超度亡灵似乎是她的本职，只是不知道牛的亡灵算不算。 女孩走到祭台边，看了一眼熄灭的篝火，让人意外的是她竟然开始唱歌。 编织成歌的是无人能够理解的语言，古老的旋律，仿佛是从历史的长河之中走来。 盖亚的悼亡诗 第七十四章 黑布袋和尚 在女孩唱歌的时候，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今野和龙队长，还有现场十多名神官和法师，他们不知是否是错觉，在女孩开始唱歌的时候，超兽的咆哮、战火的轰鸣都渐渐远去，连呼烈的山风、鸟啼和蛙鸣都不见了。 近处的山林和远处的白云一片静谧，天地之间只有那歌声。 无法听懂的歌词，却让人黯然涕下，又或者解开了心中的愁结。仿佛浑浑噩噩的红尘之间蓦然直面生与死的离别，那一瞬间放空心灵的感悟。 凡人是愚钝的，这样的感悟或许只是让他们在某个时刻觉得心尘被轻轻拂去，又很快有更多的尘埃落下，复而投身到红尘炼狱之中去。 但是神官们已然跪下，最诚心的去祷告。 哪怕他们过去从没有听过，也已经立刻明白，这是净化世间污秽的巫女的歌声，传说中侍奉神灵的巫女。她在这，所以神灵的目光注视在这，从没有哪个时候和此时此刻那样，他们距离自己的信仰如此的近。 甚至在某一个时刻，让他们误以为自己也沐浴在了那目光之下。 不是伊势神宫、出云大社的那些巫女，每年特定的节庆日，穿着漂亮崭新的巫女服，带着镶金镀银的前天冠，舞着价值不菲的神乐铃、匠人雕琢的金银扇，跳着专业舞台设计的舞蹈。 所谓的巫女早就成了商业化的形象。年祭、大祭中出场，只是神社单纯地广告罢了，在这个宗教净土都成了上市公司的年代，又何来真正净世的神秘？信仰和传统，都已经是作为商品被消费。 除了一点残留的名为‘传统文化’的遮羞布外，与影视上的综艺节目毫无区别。 但净世的神秘确实存在，消除嫉妒、怨恨、痴妄，若是世人皆有罪，那就净化万千恶，宽恕万千罪。 女孩的歌与他们平日里的经文毫无干系，但在神官的念想中，却理解成了他们所能理解的祷文。 【天津神，国津神，敬告八百万诸神。凡间亿万罪，今皆归无。崇山之层云，丘陵之暮霭。恕世间疾苦，如是具禀——】 歌声不但在祭坛前，在山林间，同样也涤荡牛魔超兽耳畔。 它停下了动作。 没人知道这歌声在牛魔超兽听来是何含义，神官们不知道，tAc队不知道，艾斯也不知道。但艾斯唯一知道的，是困扰他的幻象消失了，牛魔超兽不明意义的轻唤一声，不再是愤怒超兽的嘶吼，就如田间耕种了一生辛苦的老牛，已经步履阑珊，低沉又释然的声音。 才波先生说的，如果牛有选择的话，它们会很愿意给人类吃。只为了能够扩大自己的种群，能够在人类的保护下最大限度的繁衍。 但是玲也觉得不对，没有生物是为了被别人吃而生下的。这样的理念大概就是他被烹饪界称为‘修罗’的原因。牛肉很好吃，玲也也不会不吃肉，但这并不是将所有的掠夺视为理所当然的原因。 至少应该有一份敬畏和感谢，才不至于在肆无忌惮的索取时麻木，错认为世间一切都是自己所有物的傲慢。 这不是盖亚的想法，只是玲也一点私心的想法。或许对盖亚来说地球上的一切都是平等，人类和曾经数亿年间一个个站在地球食物链顶端而又被灭绝的种族并无区别。但玲也是人类，所以她理所当然的会站在人类的立场。 或许有一天，盖亚会因为失望而离开她。但在那一天之前，她都会为了人类而使用‘盖亚之光’。 在歌声下超兽没有了动作，艾斯也没有再攻击它。只是上前抓住了它右前足上的牛鼻圈。 原本无论如何也无法取下的牛鼻圈被轻易的取下了。艾斯没有用力，就仿佛它是自然脱落的一样。 牛鼻圈在艾斯的手上渐渐变小，最后恢复了最初人类巴掌的大小。艾斯犹豫了一下，几步绕过山，走到数公里外的福田海神社前，将手中的牛鼻圈放回了堆积成山的牛鼻圈祭坛中。它和祭坛中其他的六百多万只牛鼻圈并不差别，让人无法想象就是它造成了一头超兽。 但它本就是数百万只牛鼻圈中平凡无奇的一个，让人类变成超兽的也不是它本身。 同一时间，失去了牛鼻圈的超兽渐渐变小了，直至变的和人类一样大小，恢复成了吉村在火车上见到的那位高井君。衣衫褴褛，浑身上下都是伤痕，也有很多被烟火熏黑的痕迹。但至少他还活着。 就这么解决了？ 龙队长、山中、今野都觉得不太真实，但艾斯已经离开了，而超兽也真的消失了。没有被导弹、激光击败，甚至没有被奥特曼击败，而是败给了一首歌？ 不，是败给了一场净化仪式。下意识的，祭坛前的龙和今野双手合十拍了两下，向着祭坛和那位‘巫女’拜了拜。 神秘的东西无法用科学解释，那么就应该心生敬畏。 稍候晚间，北斗和南回来了，驾驶爱罗号的山中、典子也回到地面。 “所以，这次事件算是解决了吗？”今野问道。 没有人能回答。 “对了，还有吉村！”南夕子提醒道。 是的，众人也想了起来，还有吉村。 在超兽来袭时，tAc队尚没有赶到现场的那十几分钟，是吉村吸引了超兽的注意争取了时间，然后他一路被超兽追着，不小心落进了一个洞穴里。 那是一处古墓的墓道，在吉备津的地下是成片的古墓群。那是距今已经一千多年的吉备古国留下的墓葬群。公元五世纪，是比平安京更古老的年代。那时，隔海相望的那个庞大国度，也在魏晋之后，‘十六国’过渡到‘南北朝’的最混乱的群雄割据时期。 在吉备国，墓葬文明兴起，地下修建了一片又一片的古墓。有王陵，也有百官将相的坟冢，甚至还有祭祀用的殿堂。依然没有脱离蛮荒的那个时代，生人活祭、人牲陪葬都是等闲。 虽然吉村的通讯器坏了，不过没了超兽的干扰，在对tAc队队徽中芯片定位之后，短短半个小时他们就找到了困在地下的吉村。用鹰号上的钻探设备直接在地面打了个洞之后，用救援绳索将吉村拉了上来。 “啊，终于得救了，我还以为这辈子要被埋在地下了。” 被救出后吉村还有心思开玩笑，显然状态还不错。没有缺氧，也没受什么伤。 “地下怎么样？” “别提了，又黑又闷，错综复杂的，转了几个弯就迷路了。” 吉村不是摸金校尉，也不是考古学家，体会不到墓道中的乐趣。也多亏墓道只是单纯的墓道，不像小说中的密布机关——一千五百年的时间，即使真有机关陷阱也早已朽烂。 除了让吉村找不到出来的路之外，他这边并没有遇到真正的危险。 “玲也，这次真是多亏你，非常感谢。”北斗道谢道。 他的道谢并不突兀，tAc队的众人只以为是感谢她唱了净灵的歌谣。只有玲也和北斗、南知道，他感谢的是玲也帮了困在幻境中的艾斯。 超兽那样奇异的手段，就连艾斯也不曾遇到过，若不是玲也，还不知会被幻境困多久，遭遇什么危险。 “但是，我觉得事情好像还没有解决。之前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僧人，可能是他招来了超兽。” “奇怪的僧人？” 因为有了‘巫女’这个身份，龙队长没有再将玲也看成普通的小女孩，对她的话也重视了许多。 “能详细说一下吗？” “嗯，是一个穿紫卦、戴斗笠的僧人，手上拿着降魔杵，对了，他还背着一个黑色的布袋。” 玲也详细的形容了一下她所见到的那个僧人的模样。 “黑色布袋？巫女大人，您确定是身穿紫褂，背着黑色的布袋吗？”原本在一旁尚不太在意的神官，听了这话突然紧张的问道。 “是的，布袋里面没其他东西，只有一些腐烂的豆子。” “那就没错了，天照大神在上，是黑布袋和尚，童谣竟然是真的！” “黑布袋和尚？”龙队长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有些不明所以，“神官大人，能请你详细说一下吗？” “我是一支木秀哉，队长你叫我秀哉就好。”秀哉停了片刻，是在整理思路，“我们普通神官的衣袍都是米黄色，紫褂是大社的高阶神官才能穿的。所以能够穿上紫袍的僧侣，无一不是得道高僧。黑布袋和尚是这附近村落流传很久的故事，相传是一千多年前的事。” 在今天之前，谁都以为那只是个古老相传的故事。和桃太郎、辉夜姬一样的神话故事，唯一的作用是哄骗一下不乖的孩童。 在秀哉开口时，不知是否是巧合，吹起一阵山风，无比阴冷的山风。就连太阳也躲进了云层之中，天空阴沉了下来。秀哉有些心虚，但是看了一眼玲也，这个他认为的真正的神前巫女，他有安心了很多。 在‘神子’之前，百无禁忌。 第七十五章 奥特曼大神 巫女（miko），在日语中和‘神子’是同样的读音。自古就是消除邪祟，代行神的旨意的‘神之子’。 宫廷中的巫女自来是解读国运的重要官职，菊里媛、卑弥呼，都是传说中浓墨重彩的神话人物。而民间的巫女则是行走大地，消灾弥难的驱魔者和修行人。 秀哉很确信，站在这里的这个女孩就是真正的‘神子’。 虽然她年纪很小，看着未必有十岁，但是对‘神子’来说年龄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最纯净的灵魂，沐浴神恩，代行神威。 有巫女在，所以哪怕真有恶灵，也无所畏惧。 “这是流传在周边村落里的故事。相传在很遥远的过去，远在平安京之前，一千多年之前的吉备国有个‘布袋和尚’。没人知道他修行自哪个寺庙，或者是没有庙宇的行脚苦行僧，但他是一位高僧。他平日里身边都会挂一个布袋，遇到地里农人收割落下的稻穗、豆粒，都会晒干放进布袋里，一颗稻子、一粒豆子不起眼，可日积月累，布袋里就存了不少粮食，遇到灾年时就拿出来救济快饿死的人。” 拾取每一份善心，哪怕是小小的，不起眼，常年累月就能结出善果。 那位僧人总是这么告诫人们。 “但是有一年又遇到了灾年，布袋和尚想要用布袋里的粮食煮粥救济村民，却被几个强人给抢了。说是强人，其实就是村里几个壮汉，他们觉得这些粮食如果分给整个村里几十口人，他们根本吃不饱。所以那几个壮汉抢了粮食，打死了布袋和尚。” 一位高僧，可以消灾弥难，可以驱除恶灵，哪怕是面对鬼王妖将也能不退一步，但是面对人类的拳头和棍棒他却只是个垂暮老矣的老人。 没人知道临死之前他想了些什么，念了些什么。 整个村庄，曾经被他帮助过的人在那一刻无人伸出援手，一个都没有。他们害怕那几个恶霸村民的报复，所以只是冷眼的看着，看着他在泥泞之中咽气。 很可笑，一生立下宏愿守护苍生，却被自己守护的人杀死，被自己的信仰背叛。 理所当然的，死去的和尚的灵魂充满了恶意和诅咒。 “不久后，那些杀死布袋和尚的人一个个离奇暴毙，不仅如此，从那以后就有了黑布袋和尚的传闻。一个身穿紫褂的可怕僧侣，原本救济天下的高僧成了怨灵。他会背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布袋里是腐烂的豆子和稻穗，曾经一颗一颗抱着最美好愿望捡拾的稻谷和豆子都成了诅咒之物，一旦沾染就会百病缠身，甚至一命呜呼。官府里出动了神官，出动了僧侣和驱魔人，但都没有用。” 世间最可怕的邪灵，是原本信仰者堕落的邪灵，曾经的信念多么纯粹，歪曲后的恶意会更可怕。罪巫女、邪法师，远比普通邪祟可怕的多。 “最后为了超度‘黑布袋和尚’，村里修了祠堂供奉。既然无法消灭，那就依靠供奉来消除对方的怨气。一年年的供奉，也不知过了多少年才渐渐销声匿迹。不过如今千年过去，祠堂早就不见，大概都埋到地下了吧。” 这就是秀哉说的黑布袋和尚的故事。 tAc队的众人心情有些复杂，他们是科学界的精英，以他们的立场和理念是不太愿意相信这类迷信神话的。可是今天目睹的事却让他们无法简单的不屑一顾。 诅咒和怨念招来了牛魔超兽，那么所谓的‘黑布袋和尚’是否也是真实存在呢？ “一支木法师，依你所见，这该如何处理？”既然已经超出了tAc队能够理解的范畴，龙队长也就向着专业人询问。 之前在场的人都看到了，这几位神官的法事确实让超兽安静了下来，克制了攻击的欲望，平静了很长时间。之后是因为法事现场被干扰，超兽才再一次开始大肆破坏。 “驱邪祭或许可以平息那位黑布袋和尚的怨念。” “驱邪祭？就像刚刚的那样？” “不，我们几个只是普通神官而已，给村里每年做做法事也还勉强，哪里能消灭千年的恶灵？是巫女大人的驱邪祭，如果巫女大人愿意的话？” 他口中的巫女，指的自然是玲也。 玲也当然不懂什么驱邪祭，巫女的祭典她曾经在电视上看过，大社在节庆时举行的仪式。年轻的女孩花枝招展，又带着些许宗教神秘气氛，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但她不会跳舞，也没有背过什么祷词，任何祭典需要做的事她一概不知道。因为她不是女巫，从没做过女巫，一天都没有。 “我觉得这个是好主意。”北斗接口道。 “北斗哥哥？”玲也不确定北斗是否是在开玩笑。她的身份北斗很清楚，盖亚，有奥特曼做巫女的吗？ 但北斗显然是认真的。正因为他知道玲也的身份。 如果说巫女是‘神之子’，是最接近神的人，那么在地球上还有谁比玲也更符合呢？地球的意志，以人类的理解毫无疑问就是神，而且是这颗星球的至高神、一切生命的创世神——大地母神盖亚本就是希腊神话中的五位创世神之一。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 “没关系，巫女舞的动作很简单——嗯，应该很简单吧？之前看宫水巫女跳的时候，和学校体操一样。”一支木秀哉说道，他口中的宫水巫女就是村里原本的巫女宫水三叶，后来被一个不知怎么从东京跑来的男人骗去结婚了，脱了神籍。 宫水三叶虽然去了东京，但神主宫水一叶（三叶的奶奶）以前也是了不起的巫女，虽然年纪大了，传授一下巫女舞想必也没什么问题。 “可是，我也不信仰什么神……” “这也没关系，八百万神明，信仰什么都可以。”秀哉说着显然是渎神的话，但现代的神道本来就是如此，科学繁荣昌盛，没有太多神灵存在的余地。 “其实没有那么难以理解，就像一次次拯救了地球的奥特曼，对我们来说也是神灵。村里面有神社专门祭拜奥特曼。就当做是祭拜奥特曼也可以。” “什么？还有祭拜奥特曼？” 这话有些突兀，让人觉得真实和虚幻的墙被打破了。 “对，那是六年前的事，当时有一颗陨石落到镇上。那是一颗巨大足以摧毁整个小镇的陨石，是奥特曼突然出现，击碎了陨石，拯救了整个小镇的大家。” 如果放在今天，一颗几十公里直径的自然现象的陨石而已，别说tAc队，就算是防卫军都能轻松发现，当做日常训练目标让一群没上过战场的菜鸟去花式摧毁。在奥特警备队（赛文）时代就建设的地外防御卫星系统，可以应付大部分陨石级危害，而到今天tAc队时代，就如妖星考拉等行星级危害都不在话下（没有宇宙人、超兽介入的情况下）。 但是回顾六年前的1966年，就是这短短六年时间，当时的人类甚至发射一颗卫星到地球轨道这么简单的事，全世界都是只有美国、苏联这两个超级大国才能做到。太阳系外飞来的陨石，那是真正不可测、不可预见的天威。 一千二百年围绕太阳系一圈的迪亚马特彗星，曾多次到访过地球，每一次都是在近地点飞跃而过。没人能预见，这次它竟然在近地点分裂了，一部分由冰块和岩石组成的巨大的星体直接坠落地球，庞大的体积，守护地球的大气层对它也无可奈何。 这个小镇是在奥特曼的保护下幸存了下来，在这个本就八百万神明信仰气氛浓郁的小镇，也不奇怪奥特曼会成为当地人的信仰，甚至建了神社去祭拜。当地镇府当然也不会阻止，拜谁都是拜，奥特曼好歹是真的存在的。 “说起来，当时的宫水巫女提前预见了陨石，让大家去避难，虽然最后陨石被奥特曼摧毁了，但她一定得到了‘神谕’没有错。这也是大家相信她是‘真巫女’的原因，只可惜宫水巫女去年被东京来的莫名其妙的男人骗去结婚了。” “不过因为她父亲的要求，每年都会回来住几个月，不能去了东京就忘了根。” 话是这么说，其实也就是让她白白打工而已。脱了神籍不再做巫女，口嚼酒、巫女祭之类的是不能做卖点了，但宫水神社日常打理还是需要人维持——顺便一提，宫水神社就是村里开始祭拜奥特曼的神社。 各种奥特曼的神像、挂画（手办、海报）都能请，从巴掌大到等身的，奉纳金不等。甚至在神社后面的空地还造了十多米高的高仿雕塑，初代、赛文、杰克，今年又推出了艾斯和盖亚，很得人喜欢，每日里竟然香火不绝，神社的生意似乎比宫水巫女离开前更兴隆了。 周边几个神社也想跟着做，只是碍于宫水巫女的父亲兼任这里的町长（镇长），不敢明着抢生意。 反正奥特曼不会来收版权费，都不需要分成。 “怎么样，巫女大人，替我们驱逐那个恶灵吧。千年的怨灵黑布袋和尚，恐怕也只有真正的神前巫女才能对付。” “那好吧。” 被这么说了，玲也也只能答应。虽然巫女什么的听着不靠谱，但至少还有盖亚之光。比起迷信，盖亚之光好歹是真实存在的。 宫水神社也在村里，距离橄榄山这边并不远，山路也不太方便开车，众人随着秀哉一行人徒步走了过去。 远远地在距离神社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遥遥已经能够看到。神社本身并不高，只是个单层的建筑，但后院那十多米高的奥特曼可就太显眼了。 玲也不知道北斗和南夕子看到艾斯的塑像如佛像一样耸立，被人香火祭拜是什么感觉，此时看到盖亚立在那里，她总觉得大脚趾能抠出一个四室一厅。 第七十六章 宫水神社 宫水神社位于一座小山丘上，郁郁葱葱的长着榕树和梧桐，能够眺望远处的湖泊，景色很宜人。 前庭，一位白发伛偻的老婆婆正在用竹扫帚扫着落叶。 “哦呀，一支木神官，还有各位法师，真是稀客。” “打扰了，宫水神主。太好了，您在这，还以为您去避难了。” 老婆婆——宫水一叶神主靠着墙放下了扫帚。 “我这神社隔了好几个山头，又不在避难圈里面，而且一大把年纪了，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生老病死，无论是天灾、疾病还是超兽，对我来说都是一回事，没什么好避的。怎么，大家是来讨论两个月后秋祭的事情吗？啊，好像不是。”宫水婆婆看到了跟在后面的tAc队员。“难道是和超兽有关？事先说明，我们这里虽然供奉奥特曼大神，可没本事去对付超兽啊。” 这显然是句玩笑话，大家也没去接，众人四处打量这处庭院。 “这里还真是供奉奥特曼啊。”今野看着四周写着赛文、艾斯、盖亚一众奥特兄弟的祷词经幡说到。 往里看，正堂里立着一些石雕的奥特曼塑像。 因为当年拯救了这座小镇的是初代，所以初代理所当然的立在大厅正中央，一旁列席的还有各位奥特兄弟。 “神主您刚刚说的‘奥特曼大神’，这词听着让人觉得够古怪的。” 不过和周围的环境放在一起，又觉得挺般配。 “我也觉得听古怪。”宫水婆婆意外的赞同道，“我们宫水神社世代供奉的是倭文神（编绳、织造之神），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女婿，明明早就放弃神官跑去做町长了，结果又跑过来说要供奉奥特曼。我也年纪大了，孙女三叶去了东京，她妹妹四叶看着也不想走神道，等我去了，这个神社总归还是俊树来安排的，他想做什么，我也管不了啦。” “不过，托俊树神官的福，宫水神主，您这的香火可比以前要旺盛多了。”一支木神官不得不承认，他也有些嫉妒。 “要说作为神主，不在意自己神社的香火那肯定是假话。但老婆子我看来啊，供奉诸神还是要更诚心一些比较好。怎么，各位既然不是为了秋祭的安排，又是为什么来呢？” “啊，是这样。”说到了正事，一支木神官清了清嗓子，“您应当知道一千多年前的那位‘黑布袋和尚’吧？我们都以为是神话，可他却破除封印跑了出来，所以我们准备布置一场驱邪祭，真正巫女的驱邪祭，看看能否将他再次封印。” 如果不是一支木神官一本正经的样子，周围还有tAc队员们，宫水婆婆定然会把这个当做玩笑。 “黑布袋和尚？你们这……大概是老婆子我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没听明白，你是说要用一场巫女舞对付‘黑布袋和尚’？” 见对方肯定的点点头，宫水婆婆越发惊讶。 “我想一支木神官你应当知道，黑布袋和尚曾经可是被当做神供奉了几百年的，幕府的时候捣毁邪寺才没了香火。这样的鬼神，不说我们宫水神社已经没有巫女了，哪怕是老太婆我还年轻的时候，你以为我们是有八咫镜的伊势神宫吗？还是能借到草薙剑？” 宫水一叶在年轻时确实也是远近闻名的巫女，除魔、拔秽、祈福，样样仪式都精通，所以宫水神社哪怕在这有诸多信仰神社的小镇上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社，但也就在这个小镇的范围而言罢了。 “我当然明白，宫水神主，但我们有神前巫女，大家亲眼所见的‘神前’巫女。” “说什么傻话，所有巫女都是神前巫女。” 巫女本就是侍奉神前的，是神灵的侍者。沟通阴阳和人神，全身心的将自己的信仰奉献给神灵。宫水神主如此说道，不过她也明白一支木神官的意思。 “所以，就是这位小姑娘吗？” “中午好，打扰了，宫水婆婆。” “中午好，真是可爱的小女孩。”面对玲也，宫水神主丝毫没有刚才的严肃，笑的很慈祥。“你叫什么名字？” “玲也，大岛玲也。其实我并不是什么巫女，也不知道巫女要做什么。” “是这样啊，玲也，不过这没关系。神灵有时候会在我们毫不知情的时候选择我们，哪怕我们不知道其中的原因，这种事情是偶尔会发生的，但神灵总有深意。”宫水神主走到玲也身前，因为年纪太大，又伛偻着背，她的身高和玲也相差不多。 她平视着玲也继续道：“魔神是非常恐怖的东西，封建迷信也好，无关乎它是否存在、以怎样的形式存在。那是千年祭奠的诡异，积压千年的怨愤。它会弄脏人心，剪断人和人之间重要的东西。” 大殿一角焚烧的香炉，袅袅升起青烟。一群人在大殿前，有香客见了也都远远地行个礼，没人上前来打扰。不过宫水神官还是将人引进了内廷，去向后院的茶室。 途中有个中年男子来见礼，被宫水婆婆随手打发了。 “各位见笑了，那是我不成器的女婿。明明脱了神官袍，现在又跑回来。” 她这么说，一支木和其他一些法师可不敢不礼貌，都纷纷见了礼。那位可是这里的町长，整个镇子的最高长官。心情不好使个绊子，一支木神社的香火说不定就会少五成。 宫水婆婆口中的‘不成器女婿’名叫宫水俊树，因为当年是入赘，姓了神社的姓氏。他退下后没多久，托了茶壶过来，这次宫水婆婆没再说什么，默许他给客人都上了茶。 大家都跪坐在榻榻米上，宫水婆婆特意把玲也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不过对于跪坐这种姿势玲也并不习惯，无论哪个她都没有练习过。 “不习惯跪坐也没关系，小姑娘没必要像我们这些老古董一样，怎么坐着舒服都可以。” 既然宫水婆婆这么说了，玲也也没有勉强自己，随意屈腿找了个舒适的姿势。 今野和吉村见状也想要放松大腿，却在龙队长的凝视下，不得不恢复了正襟危坐的样子。 “我相信一支木神官不会瞎说，他一定在你身上看到了什么。可是即便如此，魔神也不是轻易可以沾染的东西。它的诅咒会让人心腐朽，你能明白吗？这是非常危险的事，非常非常危险。不管是对身体还是对心灵。” 显然宫水婆婆并不太赞成一支木神官的提议，她希望玲也能够认真考虑一下。 “那个黑布袋和尚……魔神，如果放着不管的话，会有人受伤吗？” “受伤？也许会。魔神不会用拳头，或者用刀、用剑伤害人类，但它会勾起人类心中的恶念。不止是人，还有周围一切生灵的恶念，引发猜忌、背叛、仇恨，直至将这片土地都堕落。” 魔神不是超兽，它不会亲自去破坏那些有形的东西，却会肆无忌惮的玩弄人心、摧毁一切伦理的秩序。它无法大规模干涉现实，同样也不会被现实的武器所消灭。 “如果这样的话，就让我试试看吧。至少可以帮助别人，能够被大家需要。” “被大家需要？”宫水婆婆奇怪的重复道，有些不太明白，“每个人都会被别人需要，被爸爸妈妈，兄弟姐妹，玲也，等你长大后，还有丈夫和孩子。没有人可以回应所有人的需要，倾听所有人的祈祷，那是神明才能肩负的责任。” “可是这些我都没有。” 爸爸妈妈，兄弟姐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她血缘的亲人。父母在，尚知来处。父母去，只剩归途。 宫水停下，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许久之后，她才重拾言语。 “可是，虽然你现在还小，将来也会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找到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同时也仅被一人所需要，这是每个女孩都有的权利。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延续的。对一个女孩来说，所需要背负的责任仅此而已，没必要再去承担更多。” 说完这些，宫水婆婆看着小女孩。她只有大概十岁左右的年纪，比自己已经上高中的小孙女四叶还要小得多。无论自己怎么劝，她始终没有说话，倔脾气的样子倒是和自己已故的女儿二叶有些相似。 神前的巫女…… “好吧，如果你真的坚持的话，我可以教导你一些巫女的事。”最终宫水婆婆还是妥协了，对于这样倔强的小女孩，她始终没什么办法。 因为她们真的知道自己要做的是什么，或许做的事也确实是对的，只是对她们自己不太公平而已。二叶是这样，这个叫玲也的小女孩也是这样。 “接下来我会如你们所愿教导玲也，各位想说的话也就这些了吧？老身就不送了。” 宫水婆婆心情不是很好的下了逐客令，一支木有心告辞，但想了想还是问道：“宫水神主，不知大岛巫女需要学习多久？您知道，那黑布袋和尚的邪灵随时都会出现。” “半天怎么样？我这里有一本巫女手册，读完就行了，这样可以吗？” 见婆婆显然在说气话，一支木赶紧赔笑到：“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是、对，只是想要准备驱魔祭的物品，所以需要知道时间。” “所有的东西我们神社都有，不劳烦各位。当年老身用了十年时间修行，才第一次参加驱邪仪式。二叶也修行了八年，你说需要多长时间？” 至于孙女三叶，一直到去年脱籍结婚她也只是个见习巫女而已，连最基础‘定念’、‘定性’、‘定心’的修行都还没完成，根本一窍不通。 “十年、八年？那可不行……” “行不行不是你们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好了，你们该离开了。” 宫水婆婆都这么说了，一支木只能离开。他知道，宫水神主哪怕到现在也并不打算真的让女孩去驱除魔神。 驱除魔神是否危险？那是显而易见的，但秀哉依然愿意相信，不久前的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感受到的那一刻是真实的，他感受到了神灵的目光。不止是侍奉神前。 神，确实和她在一起。 “宫水神主，那么我们tAc队叨唠这么久，也该告辞了。”龙队长道，“只是考虑到有可能还存在所谓的‘黑布袋和尚’，是否会再次出现超兽，我们需要留一下队员在这里，还请您允许。” “无妨，这里是神社，谁想来都能来的地方。”对于tAc队，宫水婆婆没有任何恶感。他们是在超兽面前守护人类的勇士。 “北斗，你留下。”龙队长命令道，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南也留下，配合北斗做好戒备工作，这里就交给两位。其他人和我回本部。” “明白！” 第七十七章 产灵 神社后的庭院很安静。 夏天是绿色的季节，虽然不似春天绿的那样娇嫩，却更旺盛了许多勃勃生机。 院子里有一片池塘，在这夏末暑气依然蒸腾之时开着朵朵莲花，白色的、粉色的，池塘中的水虿，荷叶上的蜻蜓。有山泉水顺着竹管留下，注入惊鹿之中，随着‘哚’的一声又倾入池塘中，惊走一群锦鲤。 玲也跟着宫水婆婆坐在一处凉亭里，她的手里缠绕着丝线，一根根的绕着机杼，就像古老童话故事。 玲也没有想到，宫水婆婆说的教导她，却是让她纺丝线。这和巫女有关吗？婆婆没说，她也没问。 因为对她来说这也是一件挺有趣的事。看着丝线在手中绕过，心也能随之安静，平日里纷纷沓沓的烦恼都抛开，那似乎都是和自己无关的事了。 这里没有空调，也没有安装空调的必要。只要掀开竹帘四面通风，在绿植池塘环绕之间并不会让人觉得闷热。屋檐叮当的风铃声，还有惊鹿时而的一声竹鸣，让人觉得越发的宁静。 数十根丝线通过机杼，规律的缠绕着，一点点、一点点，编制成缎带，或者说是绳结。那是神社中祈福的绳结。 “真漂亮，玲也，你的手艺可真巧。本来还想教你些什么，没想到都是劳烦你帮我做事了。” 成型的结绳五彩缤纷，丝绸在阳光下泛着流光，确实非常漂亮。 “以前学过编织、刺绣，所以大概知道一些。不过婆婆你这里的机杼我还是第一次见，很精巧呢。” “是啊，这是我外婆的母亲流传下来的，有些年代了。” 外婆的母亲，也就是至少六七十年前了。对家用器具来说确实已经能算是古物，凝聚了几代人的回忆。 其实宫水婆婆心中很是意外，她本以为女孩会问自己各种问题。但玲也总是安静的，让她做什么就会去认真的做，哪怕这么无聊的纺线，整整两个小时，她却没有丝毫的不耐。如果是三叶和四叶，早就吵着要出去玩了。 啊对了，三叶已经结婚离开了村子，四叶也去上高中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这么乖巧的孩子，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了。就像是——对，像她的女儿二叶，那个曾经远近闻名的巫女，却过早的从她身边、从这个世界离开了。 聚合，然后分散，人与人之间的缘就像这个丝线一样。 “可以了，休息一下吧。” 听婆婆的话，玲也停下了机杼，放下了手中的丝线。 “本来还以为你有话会问婆婆呢，结果你什么也没说。”宫水婆婆笑着端来一杯茶，递给玲也，“编织结绳有趣吗？” “嗯，很安静的样子。可以什么也不去想，不会有任何烦恼。”玲也点点头，她接过茶抿了一口，凉凉的，甜津津的，带着不知名的果香，非常解渴。 其实她平时也不会有太多烦恼，毕竟这个世上用钱不能解决的事情不多，拥有大岛这个姓氏的她恰好最不缺的就是钱，另外她还有盖亚之光。金钱加上力量，在大多数时候是很有用的。如果这样还抱怨生活，那显然是不知好歹。 但是这样抛空思绪、在这安静的夏日池塘畔的凉亭里将一根根丝线编织成结绳，清幽空灵的气氛是另一种不同的感受。 “能够让你喜欢那真是太好了。这样抚摸着丝线，慢慢熟悉它们，人和丝线之间会出现感情，这是产灵。” “产灵？” “原本杂乱成一堆的丝线，在手中被理顺，缠绕、编织、成型，它们聚在了一起，成了流光的绳结。这就是产灵。” 宫水婆婆轻轻抚摸着成型的带着流光的缎带，眼神柔和的，不知是在追忆还是向往。这座宫水神社已经有一千多年历史，过去一直供奉的是倭文神，也就是编织之神。 “连接绳线是产灵，连接人与人是产灵，连接时间的也是产灵。编织这些绳线，就是我们宫水神社的巫女世世代代的修行。说来惭愧，其实神社最初的教义早就灭失了。两百年前，开草鞋店的山崎关五郎家的浴室着了火，这一带全都给烧毁了，神社和古籍也全都被烧毁。这就是传说中的‘关五郎之火’，由此，我们连祭祀的意义也无从得知了。流传下来的只有形式，只有这些丝线。” 神社可以重建，但那些记载历史和传统的古籍却永远消失了。这是座失去了历史的神社，她们供奉着，却连供奉的意义都已经遗忘。信仰的倭文神，却连神名都葬送在那片大火之中。 但宫水婆婆依然信仰着，信仰着手中的丝线，那并不是高高在上的神，而是产灵，是一切的因缘际会、爱恨别离。 “玲也，你晚上就回去吧。让tAc队的那两位叔叔阿姨送你回去。” “可是，驱邪呢？” 婆婆摇了摇头，她将手放在玲也头顶，解开了她的发饰，然后拿起木梳给玲也梳了起来。 玲也看着被婆婆取下的发饰，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婆婆将它随手放在旁边的榻榻米上之后，她犹豫了一下，伸手取了过来握在手心。 “这个发饰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嗯。” 确实很重要，因为在发饰之中，寄宿的是盖亚之光。 “抱歉，不经你同意就动了。” “没关系。”手心感受着只有她自己能察觉的温润光芒，玲也的心恢复了平静。 原来她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坚强，和过去并没有变化，甚至像个可笑的惊弓之鸟。 她的坚强，她的自信都是外物所赋予的。没有大岛这个姓氏，她甚至没有维持生计的能力。没有盖亚之光，她是个连睡觉都不敢关灯的胆小鬼。 “痛吗？”婆婆的梳子一下、一下地给她梳着头。 “不痛，婆婆好厉害，梳头一点也不痛。” “别看我这样，我给好多人都梳过头呢。” 女儿二叶，孙女三叶和四叶，两代人，小时候都是她梳的头。对她来说，除了编织神社的结绳，给小女孩梳头也成了某种熟稔到几乎成了仪式的事。梳子从上往下，一梳、一梳，梳子下的孩子不知不觉就长大了。 面前的这个小小女孩，仿佛和记忆中一个又一个身影重叠。宫水婆婆摇摇头，驱散了莫名的多愁善感。 将头发理顺之后，婆婆拿起刚刚编织好的结绳作为发带，将玲也的头发系了起来。 “真好看”婆婆满意的点点头，也不知是对自己梳头的手艺满意，还是对刚刚编织好的结绳表示赞赏。亦或者两者皆是。 “这是驱邪的结绳，哪怕我们连神社供奉神灵的神名都遗忘了，但祝福是不会消失的。” “不用去考虑什么魔神，那不是小孩子该考虑的东西。我也是，一支木神官也是，我们这些老不死的都还活着呢，还没到需要你们年轻人出场的时候。明天去哪里玩，想买什么新衣服，这才是你们这些孩子该想的。” 宫水婆婆说着站了起来，因为跪坐的时间长了，脚有些麻，玲也赶紧去搀扶才没跌倒。 “好了，再过两个小时太阳也该下山了。那两位tAc队员应该还在大殿里，山路不好走，我就不留饭了。” 正如宫水婆婆所言，此时的北斗和南夕子还在神社的大殿。在来来往往的香客中，穿着tAc队制服的他们有些突兀。不过并没有人提出这一点，香客们恭恭敬敬给‘奥特曼大神’敬香之后，多有些人还会给他们行个礼。 如果奥特曼算是神的话，tAc队是神侍吗？ 北斗将这个可笑的想法抛开。大殿香火缭绕，确实带着神圣的感觉，但他总是忍不住想笑。他趴在护栏上托着下巴看着神像，这个动作多少有些对神不敬。可没办法，面前的‘神’是他非常熟悉的几位哥哥啊，甚至还包括他自己，又如何生得出敬畏之情呢？ 兄弟友谊还差不多。 如果不是周围不少香客，他甚至想跳上神坛去合影拍张照，以后回光之国的时候带回去给哥哥们看看。 奥特曼大神，哈哈，这名字无论听几遍都依然觉得可笑。 这时，北斗看到了从后院回来的玲也。 “怎么，已经结束了吗？” 玲也摇摇头。 “婆婆让我回家。” “那驱邪的仪式呢？” 驱邪的仪式，她也不知道。宫水婆婆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正教导她这个。 如果有超兽出现在面前的话，她可以立刻变身盖亚去战斗。可是没有实体的所谓的‘魔神’，她真的没什么办法。 说到底，巫女的仪式是否有用这还另说呢。她又不是真的巫女。 这时，玲也和北斗见宫水俊树町长从大殿走过，嘴里喋喋的不知念叨些什么。 “町长。” “啊，是tAc队的诸位，还有小姑娘，不好意思，我比较忙没工夫招待各位。” “宫水町长你这是？” 宫水俊树一手拿着神乐铃，另一手拿着宽大的巫女褂。 “这是母亲要的。也真是的，一大把年纪了，早就不是巫女了，还想去跳巫女舞，让我从仓库里找这些，也不怕闪了腰。” 玲也和北斗面面相觑。 婆婆，她想要自己去除灵！ 第七十八章 巫女舞 冈山·系守镇 夜幕降临，对于这座偏远的小镇来说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更不存在什么夜生活。夜晚降临，小镇本身也会很快陷入沉睡。 但宫水神社却灯火通明。 “我说，宫水神主，你真要跳祭祀舞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比我大整整一轮，今年已经七十高寿了吧？”六十岁同样不算年轻的一支木神官开口道，“况且，您早就不是巫女了，跳这舞有用吗？” 巫女必须是纯洁的少女，宫水婆婆连孙女都结婚了，早在五十多年前就脱了神籍。认真来说的话，这样的她再以巫女的身份举行祭祀，说不定反而是渎神的事。 不过，其实宫水神社早就忘了自己祭祀的神灵是谁。只知道是倭文神，连神名都遗失了，那也就无所谓了。 破罐子破摔？ 宫水婆婆穿上她已经在衣箱底下压了五十多年的巫女服。 那是她十七、八岁时曾穿的衣服，年轻时的回忆平时掩埋在记忆深处，就像上辈子一样。但看到这衣服，又一下子清晰了，仿佛近在眼前。 衣服撑得矮小的她有些滑稽，完全不合身了，不过她也不在意，只是用剪刀裁掉了过长的裤腿，卷起袖子。 眼看着宫水神主如此固执，一支木神官也没办法，只能看向一旁的宫水俊树。 “町长，您也不劝劝？” “如果我劝有用的话，这个神社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宫水町长哼了一声。他习惯的伸手从口袋里掏烟，又想起这是神社中，停下了动作。 在外面他是这个小镇的最高长官，可在神社里，他不过是入赘的赘婿而已。而且是在他当年放弃神官职责选择从政的时候，已经被驱出家门的赘婿。 他从不相信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哪怕当时身为神官的时候。 入赘到宫水家，是因为他爱二叶，所以他甚至愿意因为二叶穿上可笑的神官服。但实际他从没信仰过什么倭文神。绕几根丝线，编织几根结绳就能被神灵庇佑？开什么玩笑，如果神灵真的存在，为什么没有保护二叶？ 自从二叶死去的那天他就恨着这里。 神是不存在的，即使存在，也是像奥特曼那样的外星生物，拥有远超人类的科技，而不是所谓的‘产灵’，所谓的信仰。 “老婆子怀念过去的过家家而已，只要她喜欢，随她去吧。” 俊树这么说着，但还是让自己的秘书通知了救护车，以防这个已经将他赶出了家门的‘前岳母’真的磕着碰着。 他确实觉得这就是过家家。宫水俊树从不相信倭文神，自然也不会相信所谓的‘黑布袋和尚’，一个村里流传多年的吓小孩的童话故事罢了。他小时候也听过，所以每天乖乖九点就睡了，现在长大了还想来吓唬自己？ 呵—— 神社的台阶前点燃了驱邪的火盆。 宫水婆婆深吸了口气，那是她已经五十多年没有跳过的舞，但早已刻入了骨血之中，并不会因为时间而遗忘。她伸出手，遥遥向前一指，手中的神乐铃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神乐铃是一种三层的法器，从上至下分别有3、5、7个铃铛，挂在一起宛如稻穗，象征五谷丰登，消灾弥难。 咔呛—— 只一声，万籁俱寂，一阵风卷过，仿佛篝火也停住了噼啪的声响。 事已至此，一支木也明白自己说什么都是枉然。他向周围的法师们点了点头，于是，一阵悠扬的神乐笛声响起，伴随和太鼓的敲打。 祭典开始了。 一支木秀哉也敲着自己神社特有的牛角法器，嘴里唱起了经文。 一个七十岁的老人跳舞，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好看，普通人欣赏不来，大概神灵也是。但宫水婆婆的动作也绝不会让人觉得难以目视，她的身体早就因为年岁而僵硬，可她的动作，一举一动却带着某种韵律。 浑然天成。 一节音乐奏完，婆婆放下神乐铃，拿起一把扇子。扇子遮脸，在乐声中缓步向前行走。 角落里的宫水俊树有些出神，那乐声中慢慢走着的身影，让他生出了某种错觉。仿佛是他的妻子二叶。在某一刻，他错以为回到了他的生活还没有破碎之前的时光。 一阵风吹来。 夏天的夜晚本就多风，起初无人在意。但风却渐渐大了，大到让人不得不在意的地步。风卷起了火盆中的火焰。火因为风势猛地升高，又熄灭了。一个火盆熄灭，周围黯淡了一些。 神乐笛的声音顿挫了一下，但又继续吹了下去。 俊树町长以为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错觉，但他很快意识到，神社后面的池塘里真的出现了一个人。看不太清，带着斗笠、身穿褂袍的人。就像个普普通通的行脚和尚。 但这是没有道理的。后山是悬崖，没有能上来的路。站在这里的他确定今天并没有这样的一个人进过神社，他是怎么来的？ 不，在那之前，他踩的那个地方应当是池塘的位置，他是站在水上了？！ 察觉到有某种脱离了自己能够理解的事情发生了，俊树想要喊自己的秘书，或者是其他随行的人，无论谁都好。但是他发现自己说不了话，甚至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做噩梦时无法动弹又无法醒来一样。明知是噩梦，却逃离不出。但他万分确信，现在的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那个僧人在靠近。他的脚没动，没有做出任何走路的动作，但他就是在靠近。就仿佛将人对距离的概念混淆了一样。 俊树已然明白自己看到的是什么。 黑布袋和尚，不是骗人的童话，不是吓唬小孩的故事，他真的从传说里走了出来。 俊树一动不动，他完全动不了，甚至之所以还能保有清醒的意识，大概是因为神乐笛的声音还没停，宫水婆婆的动作也没有停。她半蹲着，然后变成了跪坐。 双手捧着合拢的扇子，躬身下拜。 取扇，然后在乐声中起身，滑步开扇。和太鼓的节奏取代了神乐笛，一声、一声，每一下都仿佛是敲击在心头。扇子不紧不慢的挥下又挑起。 “神乐舞啊，真是让人怀念。” 不知不觉，黑布袋和尚竟然已经站在了舞台前，就这么看着面前的舞蹈。驱邪的神乐舞，对他来说就像是普通的舞台表演一样。 宫水婆婆再次用扇子向他遥遥一指。 眼前的这个‘中年人’毫无疑问就是魔神。曾经立誓普度众生的高僧，想要以自己的血肉皮囊作舟渡人过苦海，却没想到被人作践残害，堕落成了恶灵。 过去的宏愿成了最可怕的诅咒。 宫水婆婆并不认为自己能够降服魔神，但站在祭台上的她并没有慌张。 每个人都害怕死亡，那是人类的本能，只是对于已经古稀之年的宫水一叶来说，她已经能够平心静气的去接受。每一天在入睡前，她都会倒空、洗净自己的茶杯，因为不确定明天是否还需要，不确定闭上眼睛后是否还会睁开。 以她的年纪，任何一个晚上突然停止心跳都不会奇怪。自己做完能做的事，免得给别人麻烦。 她已经活了足够的时间，经历了所有能经历的事。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三叶已经嫁作人妇，有了自己的家庭。就连小小的四叶都穿上高中的校服，已经长大成年，不再需要她的照顾。 那么，她也该去见见二叶了。 那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反而还有一种如释重负。一辈子的时间，真的很累啊。 宫水婆婆有些失神，在短短的刹那间，仿佛回望了一生的光景。 “请神，是不错，只不过你们是不是连自己都忘了自己的神了？你还想请谁来呢？” 婆婆的扇子从手中跌落。 是的，她请不到神，她们的神明在两百年前那场大火之后就被遗忘了。 黑布袋和尚露出了讥讽的笑。遗忘了自己神灵的神社，连自己供奉的是什么都忘了，真是不错的闹剧，足以用来逗他一笑。 他抬头看着院子后面矗立的几座石像。 奥特曼，那确实是挺难对付的一群外星人，可是单单几座石像又有什么用？人类将他们视作战神，但他们终归不是神，只是科技发达一些的外星人而已。 狂风呼啸卷起落叶，在神社的上空形成了龙卷。 池塘的水拍打着岸，从未经历过惊涛骇浪的锦鲤们晕头转向、不知所措。 降魔杵在地上轻轻一震，更大的风刮了起来，枝头的树叶都被卷上了天。一个又一个的火盆熄灭，直至绕着祭台的最后几盆神火。 原本灯火通明的神社已经黯淡，只剩下祭台前的最后两盆神火。一切都陷入了漆黑之中，天空的月也躲进了不知何时飘来的厚实的云层之中。 今日，此地无神，唯有魔！ 降魔杵再次轻击底面，但这一次风并没有卷起火盆。祭台前仅剩的那两盆神火，在大风中剧烈的摇曳，但始终没有熄灭。 黑布袋和尚有些惊讶，他的视线在祭台的火盆处扫过，回头再一次望向身后黑暗中高高矗立的几座石像。 “难道……不可能。” 他的视线最后定在了某座新铸的石像上，然后再也无法移开。 “神？不可能，难道不是外星人吗？” 那座石像所雕刻的巨人，名叫盖亚！ 第七十九章 神前的神楽舞 奥特战士只是外星人，关于这一点黑布袋和尚无比确信。 奥特曼、赛文、杰克、艾斯，都是来自m78星云的地外来客。 可是在一众石像的最边缘，新雕刻的一座石像，那是近期才活跃于地球的奥特战士。 盖亚 她是特殊的。 又是一声神乐铃的脆响。 黑布袋和尚向后退了两步，不是他本人想要后退，而是因为那铃声。他被铃声震慑了。 象征着五谷丰登的神乐铃特有的清澈声音，驱灾除难。 宫水婆婆惊讶的看向旁边，那个拾起了她刚刚放在地上的神乐铃的女孩。 “玲也……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在这里，而且你的衣服……” 本该已经被tAc队员送回家的玲也站在祭台旁，一步步走向祭台的中央。而且，她身上穿着的是巫女服。 “是四叶姐姐说送给我的。” “四叶那丫头回来了？” 玲也并没有回家，而是和北斗、南夕子一起在附近找黑布袋和尚的踪迹，只是没找到。 魔神似乎和超兽是不同的，如果是超兽的话，即便在几百公里外艾斯也能察觉，可是对于所谓的‘黑布袋和尚’，就算是艾斯也无能为力了。 没有找到‘黑布袋和尚’，玲也遇到了回家的四叶。 玲也绑着头发的发绳是神社的‘产灵’，四叶当然认识，得知小女孩来神社做巫女的修行，颇有兴趣的四叶拿出了压箱底的巫女服送给了她。 六年前，当时还是小学生的四叶跟着姐姐三叶一起修行过一阵子巫女，甚至还在祭典上做过口嚼酒，所以订做了巫女服。只是没多久之后，记得就是那次彗星坠落事件之后，三叶就放弃神社巫女的身份去了东京。而四叶也再没有进行过巫女的修行。 本就没穿过几次的巫女服成了压箱底的布料。 当时的宫水婆婆没有说什么，无论是对三叶还是四叶。 她的孙女三叶就像丢失了某个重要的东西，着急的、着急的去东京寻找。宫水婆婆不知道自己的孙女丢失的是什么，但是她多少有些理解。因为曾经的她也是，年轻时的她在人生的某一天，突然感觉自己丢失了什么。 好像，是一个名字—— 年轻时的她没有找到，但三叶好像找到了。 那大概就是产灵吧？连接人与人之间的丝线，甚至连接了时间。 三叶放弃了神社，放弃了巫女的身份，连带着四叶也跟着姐姐放弃了修行。 现在，曾经属于四叶的那件巫女服穿在了玲也的身上。那同样是四叶十岁、小学四年级时穿的衣服，与玲也现在正合身。 这难道也是产灵？ 玲也拾起了神乐铃，学着刚才婆婆的样子，屈膝、跪坐。右手持铃，左手握着铃铛系着的丝带。低头静坐了片刻，黑布袋和尚只是看着，没有动作，或者它也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因为在女孩抬起头的那一刹那，摇动铃铛，整个铃铛绽放光芒。 那并不是肉眼可以看到的光芒，在场的其他人眼中铃铛并没有变化——或许只有宫水婆婆察觉了什么 但是在黑布袋和尚的视角中，那是比天上的星辰更璀璨的光。 玲也在跳舞，属于巫女祭礼的舞蹈，仅仅是刚刚旁观了宫水婆婆的动作，她就已经学会。事实上神乐舞的动作本就不难，仅仅是转身、绕臂，几个简单的屈伸，却不知为何让人觉得赏心悦目，或许是因为跳舞的那个小女孩浑然天成仿佛溶于天地之间的气质，甚至无法移开视线。 神乐铃不时的发出脆响。 风停了，就连乌云也散去，月光再次撒入庭院。 今天的月似乎格外的明亮。 玲也又听到了声音。 宫水婆婆刚刚问她，本该离开的她为何在这里——玲也没有回答，因为她听到了声音，听到了宫水婆婆祈祷的声音。 宫水婆婆向着忘了神名的倭文神祈祷，也向八百万神明祈祷，天津神、国津神，举头三尺的漫天诸神。但是诸神早已消亡，他们因人类的信仰而诞生，因信仰的寂灭而灭亡。 如今的人已经不信神，于是就没有了神。唯一听到了她的声音的，是盖亚。 神灵会因为神前巫女的祈祷而降下视线，目所及之处就是神国。 宫水俊树呛了口口水。僵硬的身体，在这一刻才找回了控制权。接触地面的脚心麻地难受，就像千万只蚂蚁在乱爬一样，只是他顾不上这些。 黑布袋和尚已经退回了池塘，那是它刚刚出现的地方。不是它不想逃走更远，而是它发现自己无法走脱。 在女孩开始起舞的那一刻，神前的巫女在为神灵献上祭礼，将神灵吸引到此地，这个庭院就成了神庭。没有人能够在神灵的目光注视的情况下离开神庭，就算是魔神也做不到。 宫水俊树忍着脚底的麻痒，挣扎着走到了岳母的身边。婆婆只是有些虚脱，并没有什么大碍。 天空中的月光明亮地有些过分，就像是挂上枝头的白玉盘，目视着比寻常大了好几轮。月华似乎都因为女孩的神乐舞而被牵引着洒向大地，这是神恩。 神灵真的在注视这里。 俊树吸了口气，这是他第二次见到神迹。 回想起来，那已经是六年前，自己第一次见到‘神’的时候。 那一天，他真的以为自己看到了神。 天空从没有哪一刻如此的璀璨。那是每一千两百年接近地球一次的彗星，拖着长长的绚烂尾焰划破长空。可是从没有人想过，那一天，彗星坠落了。 在近地点分裂开的彗星，数不清的星辰碎块击破了云海，最中心的那一颗映红了整个天际。直直的撞向了他们的小镇。美地近乎于让灵魂都睡去的星空下，那颗星体带着人类远远无法想象的能量，直扑向这里。 那天下午，女儿三叶曾告诉过他，让他以町长的身份宣布小镇居民避难。但他当然不相信，那只是调皮孩子的叛逆。天文台没有预知，科学家没有预警，她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难道真以为做了几天巫女，就能听到神的声音？ 神是不存在的，他无比确信，否则的话他为何会失去二叶？ 可是三叶对此深信不疑，甚至和同学合谋用炸药炸毁了变电站，只为了让居民去避难。这无疑已经脱离了‘调皮胡闹’的界限，触犯了法律，甚至是重罪。但事后没有人追究他们。 因为彗星真的落下来了。 确实有一些人去避难了，但镇上依然还留着一些人。包括俊树也在这里。 彗星落下的那一刻，光芒划破了系守镇的湖泊。就像命运的终判，没有人能够逃脱。然后他看见了，屹立于星空下，阻挡在彗星之前的那个巨人。 俊树无法用言语去形容那一刻的震撼。 巨人张开双手，那一颗颗的陨石轰击在无形的屏障上，如烟花洗礼一样碎成了微小的颗粒。一颗，接着一颗，十几颗，百十颗，无一例外完全被挡住了。 然后是陨石群的中心，那质量巨大的半颗彗星的本体。从本质而言，那是由冰、固态的氨和甲烷，以及各种矿物岩石的尘埃构成的脏雪球。携带着以天文单位的漫长时间中围绕太阳系，由太阳的引力所赋予的天体级的动能。 以携带的能量级而言，人类引以为杀手锏的核弹也无法比拟。 面对那颗彗星，奥特曼交叉了双手，手掌间释放出的是恒星级的超高温。斯卑修姆光线撕开了夜空，在大脑无法分辨的刹那之中轰击在彗星上。 毫无取巧的，纯粹的能量与与能量的碰撞。无论是冰块、甲烷，还是岩石，在如此极致的高温下都来不及融化、汽化，直接被电离。就连空气也被瞬间加热到了极高的温度，形成炽热耀眼的空气球向上扩散。 目睹这一幕的人们，任谁都会失去言语表达的能力。但他们是幸运的，因为他们失去的只是言语，而不是生命。小镇在天灾之中被拯救了，无一伤亡。 过去他从不相信神，无论是自己自小形成的人生观，还是日常接触到的点滴都告诉他这是个唯物的世界。太阳会升起不是因为有天照，而是因为地球自转。打雷闪电不是因为有偷小孩肚脐眼的雷神，而是因为云层电荷的作用。 只是因为爱上了巫女，所以他愿意为她成为一名神官。每天去死记硬背念一些他一个字都不信的祷词。 他从始至终爱的只有二叶而已，为此他不惜入赘，不惜以二十多年来从没有信仰过的无信者的心态下披上神官袍。可是他这份信仰被背叛了。 所谓的‘接受自己的宿命’，她在患病时拒绝了去大城市接受更科学的专业治疗，俊树始终认为，原本二叶是有可能活下来的。是因为她的信仰，本就不存在的莫名其妙的‘神’，让她离开了自己和孩子。 而星辰坠落的那一天，俊树看到了真正的神。 相比起连名字都被人遗忘了的倭文神，那个骗走了自己妻子的信仰，更带走了她的生命的家伙，那屹立在夜空下的巨人无疑才是真正的神灵。 所以他为巨人凿刻了雕像，取代了神社中的倭文神，甚至不惜以町长的身份，在小镇管理一众神社的教务管理科的信仰名单中添加了新的神灵。于是小镇的一众信仰的诸神中，多了奥特曼。 原本只是他一次冲动的尝试，没想到在村民间的反响意外的好。 也确实，比起虚无缥缈的存在，奥特曼是确确实实能够看见、能够接触到的一次次拯救人类的战神。 然后今天，他又一次看到了神迹。 第八十章 系守的巫女 其他的奥特战士们是否能够回馈信徒的信仰这些另说，但是在‘黑布袋和尚’的视角下，那名为盖亚的巨人塑像显然与其他塑像是不同的。 之前祂确实回应了宫水婆婆。以至于虽然近在咫尺，黑布袋和尚却迈不出最后几步。 而现在，黑布袋和尚又被另一位真正巫女的神乐舞所困住了。 它认识这个巫女，就在前一天这个巫女抢走了它的黑布袋，还以蛮狠的不讲道理的力气，砸飞了自己的降魔杵。真不知道那小巧的身体里面是怎么藏着这样的力量，简直是人形暴龙！ 可是哪怕如此，黑布袋和尚并不怕她，因为靠那样的蛮力是不能真正伤害到它的。它是已经死去了千年的怨灵，既然早已死去，当然无法再死一次。 但这一次，这个巫女展现的却是它真正惧怕的力量——她引来了高处的视线。真正属于神灵的力量。 千多年前，那是人神混居，这个国家的人普遍信仰着高天原的诸神还能庇护这片大地的时代。那也是黑布袋和尚曾经生存的时代。 那时，妖魔与邪祟行走大地，驱魔的巫女和法师与之对抗。真正神前的巫女是能够引来真神目光的。 如今的末法时代，诸神早已消亡，就连高天原也早已坠落凡尘烟消云散。可此时黑布袋和尚却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千年前。它又感觉到了那高高在上的视线，当年轻易将它封印的诸神。又或者是比曾经的那些神灵更崇高的存在。 当年它是被守护这一片村落的土地神所封印，而后数百年被祭拜着，人们妄图通过祭奠来消除它的怨气。 但此时，祂看向了这里，祂的崇高远远不是土地神能够比拟的。 那是盖亚！ 不是盖亚奥特曼。是盖亚，身为大地母神、星球意志的盖亚。这颗星球上，一切的一切都因为祂而诞生。祂是最初，也是终末；是全，也是一；是一切的因，也是最终的果。 这是玲也没有掌握的力量。在盖亚之光选中了她之后，她确实有了这个位格，但并不意味着以人类之身，她能够掌握这个位格的一切。 她是人类，又如何能动用一颗星球的底蕴？ 而这一次，她借用千百年前流传至今的祭祀舞，自己向着自己祈祷，牵引下了真正属于星球意志这个位格的一丝力量。 这确实是奇妙的感觉。身穿巫女服，手持神乐铃的她在向盖亚祈祷。但同时，身负盖亚位格的她也感觉到了有人在通过神乐舞向自己祈祷——祈祷者和被祈祷者都是她本人，祈求祂降下垂怜的神恩。 自己申请、自己审批的感觉确实很奇妙。她当然是同意了，于是星球意志投下了视线。 哪怕只有一丝，眼神的一瞥，但对于这个四十多亿年的岁月，诞生了自古生代至今所有生命的星球本身来说，区区一个魔神，也实在没必要关注太多。对祂来说，魔神远远不够格，亚波人当然也不够格，真正能称得上是‘敌人’的，永远只有破灭根源体一个。 破灭根源体，那也是星球的意志，是地球的另一面。祂渴望毁灭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破灭是祂的本能。 神的目光是有力量的，哪怕祂不说一词，不动一指，但已经足够。 玲也再一次握紧神乐铃，这次她没有挥下，而是双手捧在身前，她在祈祷，也在应允，然后那份应允的目光投在了神乐铃之上。 没有任何的言语能够形容那璀璨的光华。 那并不是光，不是物理学中用波粒二象性定义的，由光子组成的那个概念。之所以说是‘光华’，只是人类浅薄的智慧所构成的语言没有其他更好的词汇去形容罢了。神恩似海，神威如狱，那不属于人类能够理解的概念的范畴。 所以只能称之为‘光华’，当‘光华’在神乐铃绽放时，一切负面的情感、仇恨的怨念都不再被允许存在。 黑布袋和尚看到了那‘光华’，它的身体就像泡沫一样溃散，那个念头告诉它，它不被允许存在，于是它只能消失。 谁也不知道，最后的这个时刻，这个千年的魔神想了什么，或许魔神本身就不懂思考，又或许，它抱怨了一声，‘在当时如此信仰诸神的时候，在宏愿普度众生却被人杀死的时候，您为何不看我一眼呢？’ 即便问了，它也不会得到任何的回答。 玲也不懂得如何回答，而盖亚，祂不存在人类所理解的因果善恶。 人类信仰，只是因为他们自己信仰。与被信仰者毫无关系。 人类制定的道德、善恶观，以宏观的星球意志看来太过于浅薄。每天都有新物种的诞生和旧物种的灭绝，生命的生灭数以千亿计，个体的荣辱和命运，以整个星球生命长河的宏观来说没有任何考虑的价值可言。 那个存在了千年的怨灵，被世人传说了千年的魔神，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个刹那间消失了踪迹。没有宽恕，也不存在怜悯。 保持着手握神乐铃跪坐的动作，她似乎有些愣神。 夜深了。 天空中的异象早已消失，星辰和月亮一如往常，天上并没有白玉盘，只有一钩新月。 有人去点燃了熄灭的火盆，将这片庭院照的又亮堂了起来。 玲也还跪坐在祭台上。没人靠近，或许是敬畏，又或者是害怕。这些神职人员打心底的认为，能够引来真神的视线的巫女是人们不能靠近去亵渎的。 只有北斗走了过去，但他的脚步也停下了。 “你在……哭吗？” 玲也不在哭，她只是在流泪。 盖亚不会流泪，魔神也不会，那么那可悲的命运谁能为他们流一下眼泪呢？ 为多年来被黑布袋和尚咒杀的人而悲伤；也为了那个当年深深信仰神佛，一粒一粒捡拾麦穗耕种在心田，发下宏愿爱着世人却可悲的求道者。天真的认为种下善因就能得到善果，可惜命运并没有那么讲道理。 种下的善因，结出的是最可悲的诅咒。一心为恶的人本就没有信仰，只会成为恶鬼，只有曾经崇高的圣者，当信念被玷污后才会成为魔神。 没有人会因为那位巫女哭泣而笑话她，神官和法师们崇敬的远远行了礼，离开了这个再一次能够自由行走的庭院。 池塘响起了蛙鸣，就仿佛被割裂的时间恢复了流淌，与往昔一般无二的平静的夏夜。 “妈。” 因为这个称呼已经多年没听过，宫水一叶恍惚了一下，才意识到是曾经被自己赶出家门的女婿在喊自己。 俊树的脚依然有些麻，不过相比刚才好了许多，至少走路不会一瘸一拐了。 少见的，宫水婆婆没有嘲讽对方。自从他放弃神职，一心扑向仕途，与宫水神社闹翻之后，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好好说话。事实上，俊树回想起来，从二叶离世的那天起，他和岳母就从没有好好说过话。永远是争吵，然后是离家的冷战。 二叶的离开这件事，成了割裂开这个家庭的巨大伤疤。 “你说二叶，她为什么要离开？”俊树问道。 二叶确实得了绝症，但是，如果去大城市用更好的医疗手段好好疗养，并非不能延长一些寿命。几个月，甚至几年。说不定她还能够看着三叶和四叶长大。 但是她选择了放弃治疗，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留在神社，留在神前。在那时的俊树看来，自己的妻子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里仿佛成了不可理喻的殉道者。他原本没有这样的疑问，因为在他看来，自己的妻子是被迷信给蛊惑。 这才是他迁怒神社的原因。 但是今天，他意识到或许神真的存在，那么二叶是否有其他的理由呢？他所不知道的理由。 “我不知道，大概也永远无法知道。”宫水一叶回答道。 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在人生最后的时光里，已经几乎无法离床的二叶依然整天坐在神前，仿佛是在献祭。明明已经结婚，脱离了神籍，可是她却像是要将自己献祭给神灵。 为了什么而献祭呢？ “但是，我所能猜测的，大概是她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 “献祭，都是为了祈求。让二叶愿意献祭自己的，我能想到的，只能是为了你，或者是你们的女儿三叶和四叶。” 二叶是真正的巫女，谁也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后几个月她看到了什么。产灵，是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是时间的流动。 宫水婆婆所能想到的，是女儿献祭自己所剩下的所有的时间，为神灵祈求对孩子的祝福。为了未来某个时刻，三叶和四叶，能够获得一次改变命运机会的祝福。 她化成了丝线，等在时光长河的某一处，等待着女儿真正需要的那个时刻来临时，轻轻地献上自己以余生所剩的所有时间而换来的祝福。 虽然荒谬，但如果是二叶的话—— “还真像她会做的事。”俊树轻笑道。几年来，这似乎是他第一次露出笑容。 六年前的那一天，三叶走到他面前，告诉他彗星会撞击这个小镇，让小镇的居民们都去避难。俊树当然不信，他一个字都不信，这种毫无任何根据的荒谬的预警没有一丝考虑的价值。 所以，他发布了避难公告—— 事后想着依然不可思议，公告一出，影响的是小镇数万居民。若是预警的天灾最后证明是玩笑，他的仕途显然就走到头了，更别说他的女儿还和朋友一起炸毁了变电站。三叶未成年，但监护人是他，跟他抢选票的候选人定然愿意将他送进班房。 现在想来，当时的冲动确实没有道理。因为看着自己的女儿，他却恍惚间看到了二叶。 或许不是错觉，那一天，那个时刻，二叶真的在那里。 以自己余生所有时间去献祭，祈求某个改变命运的契机。她想要拯救的不止是他和女儿，还有这个小镇的所有人。 从始至终，她都是属于这个小镇，属于所有人的巫女。 第八十一章 归途 离开宫水神社已经是深夜。 临别时宫水婆婆送了她三条缎带。比起玲也白天时自己编的，这几条缎带的工艺要精致许多，华丽的色泽流光溢彩，质地柔软却很有质感，是价值极高的艺术品。 这是宫水神社的特产。 手工编织的缎带在宫水神社出售并不便宜，更何况是供奉在神前的这几根。哪怕抛开宗教的因素，也算得上珍贵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不过在宫水婆婆看来，这是她敬献给神前巫女的。不是送，而是带有宗教色彩的敬献，由不得玲也拒绝。 真正能够让神灵垂怜，神降的巫女。即使在千多年前的神代也是传说中的人物，能敬献贡品给这样的巫女，不是玲也得便宜，而是神社的荣耀。 “请保佑三叶在东京生活幸福，保佑四叶能考上好大学！” 婆婆双手合十拜了拜，让玲也有些尴尬，她成了被祭拜的‘神像’了？ 更让她不习惯的，是总是板着脸，将破除迷信放在嘴边的前神官宫水町长也跟着双手合十向她下拜鞠了躬。 好古怪的感觉。可是就算这样，她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保佑别人生活幸福或者考试顺利啊。 好在宫水婆婆和町长并没有在意，求神拜佛求得也就是个心安，并不会真的认为神佛会去做什么。更确切的说，神佛是泥塑的供在祭台上，不说不动，才更让人安心一些，可以随意的去祈祷。 如果神佛会说话，反而又让人不知所措了。 玲也是坐北斗和南的宇宙号回的东京。 虽然她也可以自己直接回去，不过既然北斗邀请了，而且乘坐战斗机也是难得的体验。 民航飞机坐过很多次，战斗机这还是玲也第一次。起飞时的推背感，和灵活的转向，这些都不是民航客机能够相比的。 “感觉怎么样？”北斗有意操纵飞机做了个花哨的翻身，引得南夕子翻了个白眼。 北斗有时候就是这么孩子气。 “比过山车刺激多了。” 玲也只能这么说，以满足某个大男孩炫耀的心态。 事实上她并没有特别的感觉。 飞机上各种复杂的仪表盘密密麻麻，让人目不暇接，从仪表盘的单位来看，玲也只能认得有限几个。空速、升降速、高度、舱内外气压、经纬度，定位的陀螺半罗盘、地平仪，剩下的十多个仪器表盘就在她浅薄的知识体系之外了。 不过好在这些也不需要她理解。驾驶飞机的是北斗。 作为tAc队的王牌飞行员，哪怕每次战斗都冲在第一个，北斗和南也是整个tAc队的最低坠机次数的记录保持者，远低于山中和吉村，甚至低于出击次数不高的龙队长和典子。 他是真正的王牌飞行员，枪林弹雨之中穿梭也只是等闲。而非某位但凡上一次战场就必然坠机一次，让装备科恨得牙痒痒的‘亡牌飞行员’。 哪怕是战斗机，除了最开始炫耀的那个翻身，北斗驾驶的也非常平稳，并没有太多的颠簸。 夜空中一片漆黑，如果是白天的话景色或许会更好看一些，此时映入视线的只有天空不变的星辰和黑茫茫一片的大地。 有些无聊，玲也又在密密麻麻的仪表和操作表盘上找了一阵子，确定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只能无奈放弃。 “你在找什么吗？”南夕子问道。 值得一提的是，宇宙号其实限乘两人，一个正驾驶、一个机炮手。也就是说飞机上只有两个座位，玲也和夕子姐姐挤在了一个座位上。 这当然是非常危险的，飞机超载和不像汽车，等闲就是机毁人亡。寻常来说，就算是北斗也绝不会如此大意。不过既然此时乘坐的是他和夕子还有玲也，那也就不存在所谓的危险了。哪怕遇到了超兽，倒霉的也不会是宇宙号。 “没什么……嗯，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音响听音乐，收音机也行。” 无论是坐车、坐船还是坐飞机，玲也总会想要听点什么。并不是多么热爱音乐，只是习惯打发时间的手段而已。 “啊，抱歉，战斗机可没有那玩意儿。”北斗哈哈笑着道，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想在战斗机上听广播的。战斗机当然有电台，但那是和基地联系的通讯装置，并不能去收听广播节目。 “或者我唱首歌给你听？我唱歌可好听了，小孩子都喜欢。” “啊，还是算了吧。” “是啊，北斗君，算了。” 后一句说话的是南夕子，没想到夕子也会这么说，让北斗有些郁闷的撇了撇嘴。 其实这样说说话也并不会非常无聊，宇宙号的速度非常快，最高设计速度可以达到8.8马赫，将近9倍的音速。当然，巡航时不会提升到极限速度，没有紧急任务的情况下北斗会将飞机的速度保持在两、三倍音速的样子，哪怕这样，从冈山到东京也就十多分钟而已。 坐在南夕子身上，能够闻到淡淡的香味。那不像是洗发露或者香水的味道，是南夕子本身的清香。恰好介于成年年龄线18岁的南夕子，确实是女孩最美好的年华。 说实话玲也有些羡慕，如果不是莫名变成了一个9岁小女孩，她也该是这个年纪。不会被人当做小孩看待，可以随意的逛街，买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不是像现在，想要用个淡色润唇的口红，都会被玛利亚戏笑着说臭美。 明明是高中生却被人当做小学生对待。 南夕子身上软软的，玲也刻意又贴近了一些，人肉沙发感觉挺好。 察觉到玲也动作的南夕子也不以为意，同样抱紧了她几分，这样一个可爱的小抱枕，抱着也挺舒服的。 双方都觉得很满意。 十多分钟后，宇宙号飞临了东京上空。玲也甚至没有让飞机降落，与北斗、南告别后就化作光离开了机舱。虽然宇宙号可以全地形垂直起降，但一架飞机降临在庄园周边的动静还是太大了些。 玲也有些心虚，早晨的时候跟玛利亚说是出门去庄园的山林里散步消食。可说好的半个小时散步，却待到了深夜才回家。 好在抚子早早回来与见野管家商量着为她打了个掩护，让玛利亚误以为她散步后直接去了朋友家里，才没有让玛利亚更担心。 隐瞒玛利亚确实是有些愧疚的，但有些事确实不适合太多人知道。 虽然不像奥特之星的战士那样，但凡让地球人知道了身份就要离开地球，可是即便如此，奥特曼的身份依然是需要保密的。 如今知道她身份的除了北斗和南夕子之外，也就知世和见野管家两人，再多加上亚波使者的抚子，除此之外，玲也不打算再让更多的人知道。 所谓去朋友家当然是借口，不过在两天后，玲也确实去了朋友家。 今天是星期二，知世却并没有来上课，问了老师才知道她是因为生病请假了。 “是感冒吗？” “是的，发烧了，好像挺严重。是她的妈妈打电话来请的假。”班主任寺田良幸说道。 这里是教员室，寺田老师正在批改着周末的作业。说着严重，不过小孩子这种季节感冒已经是司空见惯，去医院看病的，排队都排不到。 “对了，玲也，你和知世应该是朋友吧？待会儿有打算要去探望吗？” “嗯，是这样的。” “那正好，这感冒，知世大概一星期都来不了，我准备了本周的教程和笔记，待会儿麻烦帮我带给她。身体不难受的时候看看。因为才开学，内容并不多，让她安心养病不用担心落下进度。”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老师。” 玲也接过了寺田老师递来的资料。正如老师所说，资料里的内容并不多，不过教程做的很详细，比课堂的板书还要细致很多。 “还有……算了。” 寺田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代为转告。” “嗯，其实是辻谷老师的事。” 寺田口中的辻谷老师是友枝小学三、四年级的音乐老师。是个大美人，得过全国的钢琴荣誉而被学校抢聘，在学生中也很受欢迎。 “知世报名参加的市歌唱比赛就在本周六，辻谷老师想确认参赛名单，不过知世既然重感冒了，应该是不能参加了吧？总之，最好还是向她本人确认一下。” “是歌唱比赛吗？好的，我明白了。” 虽然没有听知世说，不过知世是学校合唱部的成员，参加比赛也并不奇怪。 “我知道了，我会和知世确认一下的。” “那真是帮大忙了，谢谢你，玲也。” 知世的家玲也已经熟门熟路，包括家里的保安、女仆们。放学后，玲也来到了知世家门口，无需请示，女仆长园子直接将她从大门口带到了知世的卧室门前。 “知世睡着了吗？” “大小姐十分钟前刚吃过药，现在应该还醒着。”园子说着象征性的敲了敲门，敲完门之后不待里面有回答声，就打开了房门。“大小姐，玲也小姐来看望你。” 作为知世最好的朋友，玲也在这座大道寺宅中已经被主人和女仆们都默认是无需注意虚礼的对象。 “啊，是玲也啊。”知世从床上坐了起来。 “还是躺着休息比较好，还在发烧吗？” “嗯，不过吃了退烧药好一些了，现在是38.2度。” 之前高烧的时候飙升到了39度以上，现在的体温确实已经算是缓和。至少有说话的力气了。 “吃了退烧药还有38度以上，那很严重呀。而且马上天黑了，入夜体温更容易升上来。”玲也坐到床边，摸了摸知世额头的毛巾，那是紫色花格子图案的湿毛巾，和知世的气质很般配。 知世就是那种让人一眼看到就立刻会想到紫色的女孩，紫色是典雅、静谧的颜色。 而玲也更喜欢红色和白色，热情又带些节制。 湿毛巾已经有些温热了，玲也取下来，在旁边的水盆里搓了几下，稍稍挤掉点水分，将恢复冰凉的毛巾盖上知世额头。 “是细菌感染吗？” “医生说是病毒性流感。虽然病情看着厉害，但只要吃特效药的话，其实不会有什么问题。” 流感确实会让人体温飙升，倒退百年，流感是致死率极高的几种病症之一。不过如今有了特效药，已经不用太担心了。也就是普通的头疼脑热罢了。 “玲也，你还是离我远一些，我怕病毒会传染给你。” “没关系，我百毒不侵。” “诶，这么厉害啊。” 玲也这么说了，知世马上就信了。正义的英雄不怕感冒是理所当然的。 原本特意避着玲也，现在她亲昵的蹭到玲也身上。 “感冒好难受啊，我要安慰。果然还是玲也身上最舒服。你说的不会被我传染是真的吧？” “当……当然。” 笑死，玲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百毒不侵，但话都说出去了，松口就太逊了。 大不了吃感冒药。 第八十二章 知世的委托 “今天我是快递员，送来寺田老师的快递。”玲也说着将学习资料拿出来，不过没有递给知世，而是放在了旁边放置缝纫机的书桌上。 “这些是这周的教学笔记，现在安心养病，等身体好一些再看吧。” “好的，谢谢。”知世乖乖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薄被。 知世的卧室在二楼，和玲也摆满睡毯、娃娃和各种饰物的卧室不一样，这里除了一张单人小床之外只有一张书桌，而书桌上除了缝纫机之外空无一物。整个房间大多数地方都是空荡荡的。 没有明星海报，取而代之的是许多玲也的照片，让人怀疑这间房间到底是属于谁。最近又多了一些小樱的照片。 知世就是这样一个特别的女孩，她有自己的爱好，虽然和别的女孩子有些格格不入，但她自己并不在意。卧室的一侧是门帘，拉开就是二楼的放映室。阶梯向下与一楼放映室相连。整个放映厅是楼上、楼下的结构，和电影院的布局很像。 知世不喜欢海报明星，她更喜欢用自己的摄像机去拍摄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然后去剪辑、制作成视频。她不喜欢毛绒玩具，更喜欢用自己的手去缝制自己心里迸发出的一个个灵感，将一件件或是俏皮可爱，或是华丽高雅的洋装呈现于现实。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即便她本人这么漂亮可爱，她在班级里却总是不太起眼。但知世毫不在意，丝毫没有改变现状的想法。 玲也让女仆长园子去准备了一盆热水和毛巾。 用温热的毛巾擦身，这是以前她生病时保姆阿姨用过的方法，热水擦过身体之后舒张毛孔，会让体温下降一些。身体也能清爽一些。 热水和毛巾很快取了过来，玲也将毛巾在水里浸热，搓了搓，然后挤干。 “玲也小姐，让我来吧。”园子主动道，身为女仆呆在一边，却让客人亲自做这种事实在太失礼了。 “没关系，以前我生病的时候，阿姨就是这样替我擦身的。” 她口中的阿姨，园子和知世自然是误以为是大岛家的女仆。但其实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知世在家穿着天蓝色的绸缎睡衣，睡衣下的肌肤雪白到让人心疼。知世很纤细，之前一起洗澡的时候就发现了，但此时如此近距离，更显得纤细的像娃娃一样。 【她的皮肤真的像雪一样的白嫩，又透着血一样的红润，头发像乌木一样的黑亮。】 这是格林童话中对白雪公主的形容，但用来形容知世也无比的贴切。 “毛巾烫吗？”虽然玲也感觉温度差不多，但生病的时候皮肤特别敏感，会觉得不舒服也说不定。 “没有，温度正好。” 虽然身上确实又酸又痛，连骨头里都疼的难受。发烧的感觉，全身都没有力气。不过被温热的毛巾擦拭过身体，暖暖的感觉确实让她好受了一些。感觉玲也就像是大姐姐一样，知世心里想着，明明她比玲也还大一岁。 “玲也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妈妈的。” 毕竟就连知世的妈妈在她生病时也没给她擦过身呢。 玲也不以为意。‘妈妈’这个词离她太远了。嫁人成家，相夫教子，无论哪个世界的她都还没有这样的经历。曾经的她也不过是高中生而已，从没认真想过这种事。 花了两三分钟时间，用热毛巾将整个身体都擦拭了一遍，玲也将毛巾放回热水里洗了洗。园子争着要自己处理脏水，无论如何让客人继续忙里忙外，对她这个女仆长来说简直是失职。这次玲也没有异议，让园子将水盆端走了。 “小樱有来看过你吗？”替知世穿好睡衣，又盖上薄被，玲也端了个椅子坐到知世床边。 “没有，关于这个，我生病的事还请不要告诉小樱。” 知世和玲也是在友枝小学上学，和小樱不是一个学校，所以不知道知世生病很正常。但她刻意不让告诉小樱，这就有些奇怪了。 玲也想了想，心里有了猜测。 “你的感冒，是小樱传染的吗？” “不，我才没有这么说。” 啊，那就是了。 这几天没刮风下雨，没天气骤变，知世却突然感冒了。而且是和小樱一样的病毒性流感，前不久才看望了小樱，近距离接触，在没接触其他病人的情况下，得病的原因显而易见了。 特意瞒着小樱，是怕小樱知道后自责吧？将病传染给了好朋友，这种事让小樱知道了，以她的性格肯定会愧疚。 “啊，对了，玲也你靠我这么近，不会被我传染吧？” “当然不会，毕竟我是，嗯，那个嘛。”因为有处理了脏水后回来的园子在场，玲也没有将话说清楚。 不过知世也听懂了，放下了心。确实，奥特曼就像是神灵一样，哪有奥特曼感冒的？ 只不过，其实玲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感冒。哪怕被盖亚之光选择之后，她也不是没去过医院，她不是超人，依然还是普通地球人而已。所以这话更多的也只是安慰的话罢了。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墙上挂钟嘀嗒的声音。 知世在床上躺着，擦身之后很舒服，朦朦胧胧似乎要睡过去，这时玲也想起来了班主任拜托的另一件事。 “对了，知世，这周六的歌唱比赛，老师问你这样还能去参加吗？嗯，是合唱部的辻谷老师让问的。” “歌唱比赛……啊，就是这周六比赛了呀？”知世也是这才想了起来，大概是因为生病的原因思维都迟钝了。又闭眼躺了一会儿，让迷糊的大脑清醒了以下，她有些犹豫道，“其实，因为感冒我现在嗓子很痛，也不知道周六的时候能不能发出声音。” 烧是昨晚突然发出来的，现在还算是发病的前期，接下来或许会越来越严重，按照以前生病的经验，喉咙痛还会延续几天。 今天是周二，距离周六也就不到四天了，嗓子在那之前大概率是没办法恢复的。 “那么，我就和辻谷老师说一下，取消名额咯？” 合唱部的合唱比赛，少一个人大概也不会有太大关系吧？玲也如此想到。反正她对合唱并不太了解，只觉得一群人唱歌，多一个少一个或许也听不出来。 但知世有些迟疑。 “玲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她说着，为了表示请求，知世将双手从被子里伸出来作合十的样子，“这次比赛，你能代替我去吗？” “我？可是我根本没学过唱歌啊。” 这可不是推脱，玲也以前虽然学过不少技能，甚至包括马术、女子格斗术之类偏门，但并不包括唱歌。她是懂乐器的，钢琴、小提琴、长笛都有学过，当然也熟悉乐谱，但唱歌的技巧就一点都不知道了。 “我想应该没关系。说唱歌不需要学习当然是假话，但玲也的歌声我们都听过了，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而且这次比赛很重要，辻谷老师是钢琴伴奏，她也练了整整三个月。所以如果因为我的关系无法去比赛的话，老师就太可怜了。” 但是知世知道，自己说的并不是实话。 之所以想到让玲也代替自己，或许是她此时一时的念头，但也因为她依然还记得超兽巴拉巴肆虐之后的那片废墟，废墟之中那个独自歌唱的女孩。 她的声音带着能悸动灵魂的力量，那一幕早已深深烙印在了知世的记忆里无法忘记。 在合唱部中，老师经常夸奖她的声音好听。但是知世知道，她的声音还不够好听，因为她听过真正的天籁。真正动听的歌声，甚至可以让人走出悲伤。 知世还想再听一次那个声音。所以，稍微狡猾一下也没关系吧？ “是这样……那好吧。” 玲也果然同意了。让知世一时之间有计划得逞的得意，又有一些愧疚，心情有些复杂。 对玲也来说，反正也就是合唱而已。相信合唱部的其他人也都是长时间练习的，大不了就滥竽充数呗。难得知世有事拜托自己，在她看来这实在算不上什么。 在一群人面前巫女舞都跳了，还怕躲在人堆里装装样子吗？ “具体是唱哪首歌呢？” “太感谢了，真是麻烦你了。比赛的曲目是《夜之歌》，玲也应该听过的。” 确实听过，她听知世唱过好几次，大概旋律知道，不过没去刻意学过，歌词只知道个大概。要说难，这首歌确实不难学，旋律都很平和，也没有特别的高音和低音。 可是，随便唱唱和参加比赛那是两回事。 “我的书包里有歌词，园子姐姐，麻烦替我拿一下。书包在会客厅的沙发上，歌词是透明塑封文件夹里的。” “好的，我明白了。” 园子拉开隔间的门帘，从放映厅下楼，楼下的放映厅隔着门帘的就是一楼会客室。比起出卧室门下楼要近很多。 不多时，园子将带着乐谱的歌词拿了上来。 “玲也你先看一下，我现在唱不了歌，但有什么问题的话都可以问我。” “嗯，”既然接下来了任务，玲也也不打算敷衍，哪怕滥竽充数，也至少要学会才是。“我需要借用一下钢琴。” 她准备弹奏一下乐谱上的旋律，比起自己读谱，她还是更相信钢琴的音准。 知世家当然是有钢琴的，和玲也家一样，这里也有专门的琴房。只是知世本人平时没有弹琴的习惯，琴房大多数时间是作为练歌房使用的。对这里早已熟悉的玲也无需别人带路，让知世安心的躺在床上，自己走去了琴房。 不多时，流畅的钢琴声传来。因为琴房有隔音，声音并不响，就像安眠曲，让知世渐渐的、渐渐的沉沉睡去了。 第八十三章 手机 【闪耀在夜空中，那遥远的金色星辰。昨晚在梦中看见，是小鸟般的颜色。在难眠的夜里，一个人独自唱歌。与吹来的风一起，乘上思念的翅膀。 光辉洒在夜空中，那遥远的银色之月。昨晚在梦中看见，是野蔷薇般的颜色。在温柔的夜里，一个人独自唱歌。明天你也来唱歌吧，一同坐上梦的翅膀】 这就是《夜之歌》，旋律就盘旋在两个音域之间，没有低音的深沉，也没有特别炫技的高音，旋律之间落差缓和，就如深夜里轻声的呢喃。 这是属于孩子的儿歌，带着对夜晚的幻想。 知世的声音很好听，这首歌在她的口中，总带着一些仿佛夜间薄雾纱笼的神秘，又不乏银珠落入水面般的清亮。玲也只偶尔放学路过合唱部教室时听过两三次，却印象深刻。 想来当时也是为了这次比赛而练习了。从暑假之前就开始，几个月的练习，却因为生病而不得不放弃比赛，最遗憾的肯定是知世本人。所以哪怕玲也知道自己的嗓音肯定比不上知世，但既然被拜托了，她也会努力去试一试。 跟着自己用钢琴弹奏的旋律哼着，玲也很快就学会了这首歌。她又清唱了几遍，确认旋律和歌词都已经记住。唱的好不好另说，至少在人群中滥竽充数是没问题。 玲也对自己表示满意。 不过当她再次回到知世的卧室时，却发现知世已经均匀的呼吸，沉沉的睡着了。 这么放心自己吗，就不怕她根本就学不会？ 知世睡觉很乖巧，不会随意翻身，也不会踢被子。侧卧着就像一只小猫一样，有点可爱——至少比玲也的睡相要好得多，毕竟玲也有时候安稳的睡下去，醒来却发现身体转了四五十度，有几次甚至转了九十度，连枕头都掉到了床下。 知世平时睡觉是独自一人的，但因为生病的关系，园子坐在床边看顾着她。玲也将塑封的歌谱和歌词交还给园子。这是知世合唱部的材料，里面除了《夜之歌》还有许多别的乐谱资料，所以她当然不方便带走。 “那我今天就告辞了。” 不想打扰知世睡觉，玲也作势要将房门关上准备离开，但园子站了起来，也跟着走了出去。 “玲也小姐，请等一下。”园子压低声音喊了一身，她从床边拿了个盒子，来到走廊。“这个是大小姐给您的礼物，大小姐之前就想送给您，但迷迷糊糊的忘了，刚刚睡着前想起来，特意叮嘱我一定要交给您。” “知世给我的礼物？” 只有听说过探望病人带礼物的，还没见过反过来的。 园子递过来的是个白色的盒子。并不是用礼物封纸包装好的那种礼物盒，而像是商店正规的商品包装，只是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和图案而已。 不，在封口的位置有个图案，那应该是大道寺集团的商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对于礼物玲也并没有拒绝，以她的知世的关系，互送礼物是习以为常的事。至于价格贵贱，说实话，几万、几十万的，对于两个女孩来说都没什么概念，也完全没必要去在意。 “可以现在打开看吗？” “嗯，请务必先确认一下，因为是夫人公司的最新产品，市面上还没有出现，一共也只有几部实验机，我可以教您操作。” 市面上没有的，需要学习操作，所以这个是个高科技的东西？ 玲也带着些许的好奇心打开了盒子。待看清了盒子里的东西，她有些意外。 说高科技也确实是，至少对这个年代来说。但她不需要学习如何操作，因为放在她曾经的过去，那是早就习惯随时带在身边的东西。 作为必不可少的日用品之一，如今没有了，刚开始一阵子还有些不适应。 没错，躺在盒子里的，那是一部手机——对于1972年这个时间点来说，它的出现有点超前了。如果玲也没记错的话，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第一部手机应该是摩托罗拉公司在未来的几年后发明并投产的。 不过考虑到这个世界的黑科技，提前几年出现手机也就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更不如说，以人类目前的顶端黑科技，相比六年来始终发展不大的民用科技，差距已经可以用降维来形容了。 其他不说，人类的科技以宇宙的评价等级来看，对本恒星系都一知半解，甚至连一级文明的程度都达不到。可是亚光速飞行、随意出入暗宇宙，这完全是二级以上文明才有的标配。 让人感觉就像一群原始人开着飞机坦克商量着明天去哪里抓一头猛犸象打牙祭。 每一级文明等级之间的代差，可比现代人与原始人之间的科技水平差距要大多了。 当然，说是手机，其实盒子里的更像是某种叫“大哥大”的老古董。块头有些大，和造房子的砖头差不多，上面还带着一截天线。理所当然的没有触摸屏，和家庭电话一样的按键拨号。只是，因为做成了淡粉色的，所以看上去没了‘板砖凶器’的威慑力，意外的有些可爱。 “这是大道寺公司推出的‘行动电话’，‘行动电话’在去年美国那边已经开始尝试民用化了，但是在日本，除了大道寺集团之外还没有类似的产品。” 园子正要解释如何操作，却意外的发现玲也已经自己开机了，并且熟练的操作起来。 老式的行动电话，功能很简单，只有拨号、通讯录两个功能，甚至连电子邮件都没有，更别说其他什么App。它是名副其实的‘行动电话’，不是游戏机、不是摄像机、也不是视频播放器，单纯只是电话而已。 打开通讯录，不出意外的，空落落的通讯录中有唯一一个已经储存好的号码，标注的名字是大道寺知世。 “可是这个，话费怎么交呢？” 玲也可不记得东京有手机的营运公司 “话费？啊，它是不需要缴费的。虽然说是行动电话，其实它和电话也不一样，没有电话线，所以不在电话公司的业务范围内。” 在1972年的今天，座机电话虽然还没有普及，但像大岛、大道寺家当然都有安装，定期要向电话公司缴纳通讯费。因为电话线都是有电话公司转接、提供服务的。也就是说，电话公司只认电话线。 “这个行动电话，它连接的是大道寺集团租用的卫星，所以通讯费已经包括在集团对卫星的租用服务费中了。” 玲也明白了，这根本不是手机，也不是‘大哥大’，因为两者都需要基站，而东京根本没有基站，它是卫星电话，是直接通过卫星点对点联系的。而且很可能，由那颗租借的卫星提供服务的，只有这几部试做型的电话而已。 不过有了手机确实会方便很多。毕竟虽然她和知世、小樱家里都有座机，但她们也并不是总是呆在家里。有了手机互相联系就方便多了。 “请替我谢谢知世。” “当然，您太客气了。” 玲也收下了手机。 虽然说起来这绝对是非常贵重的东西，只不过试做型本身就不是用来出售，所以也无所谓谈论价格。一共也才生产了几台，如果将研发费用算进去的话，那是天文数字。但它本身也就是个试验品而已，不然大道寺园美阿姨哪怕再宠女儿，也不会将公司拿来开玩笑。 那其实就是新产品的用户体验活动，收集数据，以便为真正的民用手机开发提供参考。对此玲也也很期待，早日进入智能机的时代，那才是她熟悉的世界。 “对了，我也有礼物要交给知世，请替我转交一下。” 玲也说着打开随身的手袋。她不太喜欢包包，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虽然对很多女孩来说，名牌包包大概是一种时尚的追求，就像很多男孩看待机械表一样，劳力士、百达翡丽、江诗丹顿。不过玲也并不习惯，虽然她也有一些，那是她母亲逢年节的时候送的，她和父亲各有了家庭，但总算还会念着她，各种东西并不短缺——只要平时不去打扰他们，在每年特定的几天，他们也许会不吝展示一下父爱和母爱。 只是那些包包都被她束之高阁。她更喜欢使用简单的手袋。 系在手腕上的樱色小袋子，小巧可爱，并不能装太多东西。毕竟她也没有太多东西需要随身带，以前也就带些简单补妆、补水的小东西，钥匙、手机，再加上一些女性必要用品。如今回到了9岁的年纪，这些都不需要了，甚至连续命的手机充电器都没了，家里的钥匙也是见野保管，事实上那除了象征并没有什么用，出入庄园都有聘用的门卫，根本没有需要钥匙亲自去开门的场合。 平时也就放个钱包之类的，一个手袋足以。 不过这次她的手袋里多了几根发绳。玲也取出了一根殷红和深紫渐变色的，感觉和知世很相衬。 “这是前阵子我去冈山吉备津附近的系守镇，镇上的宫水神社求来的长年供奉神前的缎带。宫水神社供奉的是倭文神，就是编织之神，说是这个丝线编织的缎带能够带来好运。希望知世的病能够早点康复。” “您有心了。” 和试用品的手机一样，长年供奉在神前的缎带，同样不是能够用金钱衡量的东西。 不过，话说是求来的缎带，实际是别人求她，然后奉上的缎带，正是宫水婆婆送给她的三根缎带中的一根。另一根她已经给了玛利亚，还有一根当然是留给小樱的。 她的朋友也就这些，但足够了。 曾经的她不信神佛，但宫水神社和所谓的产灵，大概真的能够带来一些好运。玲也本人并不需要这个，有盖亚的庇佑，她已经足够有神灵的眷顾。 第八十四章 《夜之歌》 “知世同学的嗓音发不出声音，所以拜托了玲也你代替她去参加比赛——知世她是这样说的吗？” “是的。” 辻谷老师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教师。卷翘的刘海和鬓发，后面是盘了起来，很有古典女子的感觉，她平时喜欢穿一身和年龄相比稍显成熟了些的女式西服，让人觉得有些老气，但实际细看是位很漂亮的美女老师。 作为自己带的几个班的学生之一，辻谷彰子对玲也当然不能说陌生，但也正因为带的班级太多，每个班一周也只有两节音乐课，除了作为顾问老师的合唱部的同学之外，辻谷对普通学生并没有太多的接触。 在辻谷的印象中知世的歌声是整个友枝小学中最顶尖的，没有‘之一’。无需用专业的角度去判断，只要听着那孩子唱歌，就能让人感觉到美好。这与其说是能力，不如说是天赋。她的歌声仿佛天生就带着诗和画。 却没想到，临比赛了，知世却生病了。 辻谷老师并不认为有人能够取代知世。这并不是有失公平的另眼相看，仅仅是因为那孩子的歌声就像是天赐的一样，以音乐艺术来说，可谓是上天的瑰宝。但她同样也不会勉强学生去带病比赛。 无论是个人的荣誉还是校方，都不值得用一个孩子的健康去交换。如果知世真的推荐了别人，辻谷老师也愿意接受。 “今天是周三，周六比赛还有三天，比赛的曲目有学会了吗？” “嗯，如果只是歌词和旋律的话，我已经会唱了。” 但也只是歌词和旋律而已，或许说这两者加在一起就已经是一首完整的歌，但比赛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可不是音乐课的课堂小测试，会唱只是第一步，每个音都能唱准，这就需要更多的努力，也仅仅是基础而已。然后是能吸引人、能让人感动。后两者需要的除了努力还有天赋。做不到的人，哪怕再努力也永远做不到。 “介意跟我去音乐教室试唱一下吗？” 既然学生已经努力了，身为老师也应该给对方机会。 “好的。” 九月的天气，相比七、八月的时候气温稍许回降了一些。至少38、39度以上的极端酷热天气没有了，不过白天的温度依然在35度上下，实在不是一个让人舒适的温度区间。 屋外的花花草草也都晒得有些发蔫。冰雪封天时思念了一个冬季的太阳，现在又恨不得把它锁在云层里去。 学校的中庭，疲惫的小鸟躲在树荫里，不知何处传来了歌声。若有若无的声音，小鸟突然振起精神，仿佛在仔细聆听。扑腾翅膀飞上天空，在中庭盘旋了一圈，落在了音乐教室前的窗台。 【光辉洒在夜空中，那遥远的银色之月——】 钢琴声，伴奏着那清灵的嗓音。一时之间难以细说，但那声音确实带着某种特有的质感，让人不经意的想要闭上眼睛细细去听。 辻谷老师确实闭上了眼睛。对她来说，弹奏这首歌本就不需要乐谱，旋律早就已经在心里。 【昨晚在梦中看见，是野蔷薇般的颜色。明天你也来唱歌吧，一同坐上梦的翅膀。】 这首歌的旋律比较慢，有足够的时间一个字一个字去细细倾诉，将静谧的夜描述给听众。但这需要的是感情。画家以手中的笔勾勒万物，而歌者同样需要用嗓音传递自己想要传递的情感。 当钢琴奏完了最后的尾声，辻谷彰子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友枝小学，在她任教的班级中，竟然还有第二个这样的嗓音，而她过去却没有发现。 “第二段起声的时候呼吸有点乱了，中间也有好几处音域跨越时，声音的转换没有处理好。” “对不起。” “不，我不是在批评。没有人能够第一次唱歌就完美的，这都需要练习。” 玲也的嗓音和知世当然不一样，知世的歌声总是透着清亮，又天生带着余韵。而玲也因为年纪更小一岁，她的嗓音更糯一些，似乎没有那么透彻，但同样有自己的特点。她们都是属于老天赏饭的天生好嗓音。 音质而言两者各有千秋，无法轻易评论好坏。 但正如辻谷老师所说，没有人能够一次就完美，都需要练习。而知世练习了整整三个月，玲也却一次也没练习过，而后天就是比赛。 “如果你愿意的话，三天后的比赛代表学校去参赛，我并没有意见。” 虽然短短三天，辻谷老师不认为玲也能够提升多少，但说到底这也只是个市级的比赛而已。哪怕无法拿到名次，虽然可惜也没办法。 在知世无法参赛的情况下，最坏的也不过是弃权，既然知世推荐了玲也，而女孩也确实有天赋，那么作为一次重在参与，让孩子增长阅历的经历其实也不错。 “老师，”听着辻谷老师话中的意思，玲也有了个不妙的猜想，“您说的代表学校，那其他的同学呢？” “其他同学？” “这个难道不是合唱吗？” 玲也和辻谷老师对视着，两双眼睛都透着疑惑，然后他们意识到，对方似乎都有所误会。 夜，大岛庄园 玲也拨打了知世的电话，不过这次没用座机，而是在卧室里用了昨天知世送给她的手机。手机很快就接通了。想来另一头的手机，应该是本来也就在知世的手边。 音质不错，说话很清楚，并没有老式电话中那种信号不好的杂音。 道了声安之后，玲也询问了知世的病情，得知发烧已经压了下去，不过知世的嗓音依然是低哑的。然后是“兴师问罪”—— “独唱？我之前没说过吗，本来就是独唱啊。” 认真想一想，知世之前也确实没有说是合唱比赛，所谓的合唱只是玲也一厢情愿而已，只因为知世参加的是‘合唱部’，所以下意识的就这么认为了。可是，现在想起来，合唱比赛本就不会因为某个人缺席就弃赛吧。 “所以，没有其他人，也没办法跟着人群随便唱。需要上台的就只有我一个？” 玲也承认，她有些紧张。在正式的场合，独自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舞台的中央，这样的经历对她来说也是第一次。 “不是一个人呢，辻谷老师作为钢琴伴奏也会一起上台。” “啊，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如果现在不是通电话，而是知世就站在她面前的话，玲也一定会用手去捏她的脸，捏成可笑的样子以做报复。她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忍住了用盖亚之光瞬移到知世家，将捏脸付诸行动的冲动。 这对于网友来说天大的不幸——真的有人可以做到‘顺着网线去打人’这件事。但好在，她还记得知世现在还是病人。 “玲也的声音很好听，那天我和小樱都听到了。可是只有我们听到的话太可惜了。所以，我想让更多的人能够听一下。如果玲也不喜欢，弃权也没关系。” 这句话放在其他场合或许会认为是在激将，但玲也知道这是知世真实的想法。去，或者不去比赛，说到底本就是她自己决定的，没有人会替她做出决定。知世不会，老师也不会。 那么，她要去比赛吗？ 老师说她因为缺少练习，所以对这首歌还不熟悉。 但玲也觉得，她缺的似乎是另一样东西。就如知世说的，那天她在废墟中唱歌时候的那种感觉，她一时之间无法找到。带着某种心情，某种信念去唱的歌。 这时，卧室传来了敲门声。 “大小姐，楼下有您的电话。” “好的。” 和知世该说的也说完了，玲也和她道了声晚安挂上电话，下床穿上拖鞋。 家里的固定电话是在一楼待客室的，从房间走过去有一些距离，让玲也更念着手机的好处了。不过一般会和自己打电话的也就是知世，刚刚知世和自己通话中，现在找她的又是谁呢？ 沿着大理石旋转楼梯的台阶走下楼，城堡很安静，只有中央空调运作的声音。虽然城堡里有管家，也有不少女仆，但依然觉得缺了些人气。 只是玲也已经习惯了。 “你好，这里是大岛玲也。” 有些意外，电话那头是tAc队，而且不是北斗或者南夕子，而是她不太熟悉的tAc的龙队长，龙五郎。 “我是tAc队的龙五郎，玲也，还记得我吗？” “当然，龙队长。” “冒昧打搅了，我是从北斗那里得到的电话。事实上，我有个不情之请。” 时间回到两天前，周一的清晨 本州岛·岛根县 这里都是山地，某处秘密的山洼中，是tAc队的军工厂所在。tAc队的武器装备除了本部的研究室外，大型军械多是在这里研发制造。可以说是tAc远东支部的大动脉。 因为四周环山，这里大多都是环山路，而在出山的关隘过去，位于出云和云南的交界处是一片开阔的平原。平原本身并没有地名，只是因为这里盛产萤火虫，所以被当地人称为萤火虫平原。 现在时间是清晨六点。因为是盛夏，天亮的比较早，六点已经日出了许久。 除了典子留在基地，龙队长带着北斗、南、山中、今野和吉村一同来了这处山路。北斗打了个哈欠，昨天是周日，为了处理黑布袋和尚他和南夕子送完玲也，深夜才回了基地，汇报完洗漱一下已经是后半夜，这才睡了四五个小时，又被通知紧急集合了。 倒是南夕子的精神看着还挺不错。 “这已经是本月第五次事故，而且无法解释的是，事故的受害者被发现时都成了枯骨，像是被什么给啃噬了一样。”山中看着交警移交的事故报告道。 “原本是怀疑有鬼火族恶意犯罪，交警猜测是鬼火少年深夜飙车引发，又为了掩盖罪证将尸骨抛弃野外，被野兽啃噬了。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最近在群马县的秋名山、赤城山、伊吕波山，总有一群飙车族深夜比赛，让当地的交通部门很是头大。岛根县这里的同样是山道密布，往年也吸引了许多车手非法竞技。 而今天凌晨又发生了一起车毁人亡的事故，相关情况终于引起了高层的注意，不再作为普通交通肇事，而是移交给了tAc队。 “从半个月前的第一具尸体，至今五起事故造成七人死亡，没有任何幸存者。现在尸骨的鉴定出来了，结果来看，并不是被大型动物啃食，更像是食肉的昆虫。“ 不用奇怪为何半个月的鉴定结果才刚出来，这个国家本来就是法医奇缺，一般非凶杀的交通事故更是排在后面，能够在半个月出报告，已经是事故蹊跷，交通部门的高层努力沟通的结果。 “昆虫？该不会是萤火虫吧？”今野说到，不过他显然是在开玩笑。 这里是萤火虫平原，第一个能想到的当然就是萤火虫了。但萤火虫的幼虫虽然是食肉动物，最爱捕食蜗牛、蛞蝓，食量还很大，但在结茧成虫，孵化成真正的萤火虫后，就改成了草食。 它们的口器和身体结构都无法再啃咬、消化肉类，绝不可能出现成群结队将人类啃噬一空的情况。 山中却并没有笑，意外的点点头。 “或许有这种可能。你们看，现场尸骨被发现处的附近，有不少萤火虫的尸体。” 山中从地上捡起一只死去的萤火虫，仔细看了看。 “瞧，这些萤火虫都挤扁了，是被外力拍死的。不排除是萤火虫袭击了人类，被拍死了一部分，但更多的萤火虫蜂拥而至……” 想想山中口中的场景，在场诸人都有些毛骨悚然，南夕子更是不自觉的抓住了北斗的手。漫山遍野的萤火虫，本该是童话般的景象，却成了可怕的噩梦。 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发生吗？ “大家，去周边走访一下，看看凌晨的时候，是否有住在周围的人目击了。” “明白！” 虽然明知道这样走访出结果的可能性不大，这里本就是荒山野岭的没有人烟。哪怕现在白天，周围也不见有什么人。这半夜凌晨的，想来更不会有什么人经过了。 但tAc队的众人还是依言四散开，毕竟目前除了大海捞针，似乎也没任何的线索。 这时，南夕子的余光看到不远处的山坡，那里好像有个女孩。 window.fkp = \"d2luZG93Lm9ua2V5Zm9jdxmoIkRRqwNwR3VJStdmb1lYSlNnR3NqZVmxN2R0VUh0mVJooth5R1b3ZthawxbKmdJ1K3ZpbzNpd1FYSjZpdFVFUUpwN01Edks4VwFRRhAvS29hwnF1UUpNdkhEwVlpNmFLqwVhNhRkUURiVFY4cmNqwjZ4Sy9vYtl4a1hiRjZ6czN3IiwgmtYzmjI3otEymyk=\"; 第八十五章 萤火虫平原 “最后发现有问题的是一个叫凉子的女孩，是吗？” “是的。”电话那头龙队长点头道，“那女孩的家就住在案发现场不远，所以第一时间被排查了。那是个腿部有暗疾坐在轮椅上的孩子，听说得病已经有五年了。五年前目睹了自己母亲因车祸而丧生，那之后就突然无法行走了。医生检查说当时她的伤并不重，五年来也查不出哪里不好，但就是无法走路。平时白天都会坐着轮椅在附近山坡上写生，由于父亲工作多是夜班的关系，晚上也经常一人在家。但是昨天凌晨，蹲守的南队员却在多起车祸发生的现场看到了那个孩子。” “凌晨两点，那孩子就出现在那处频繁发生事故的荒地。没有坐轮椅，就用双腿走着，还戴着个可怕的面具。” 那简直就像是恐怖片的景象，身穿一席白衣，戴着恶鬼的面具。刚开始南夕子以为是鬼怪，在鸣枪警告射击后，那“鬼怪”当即就逃跑了，南夕子一路跟着她，竟然发现她逃回了凉子的家。 追着鬼怪慢一步进屋的南夕子，看到的景象是凉子大半夜坐在院中的轮椅上，逗弄着一只宠物箱——里面养着一只大个头的萤火虫。 凌晨，轮椅，独坐在外面的女孩 无论怎么看都有些诡异。更不用说凉子此时身穿的，就是那件白色的和服，衣服下摆还有一些奔跑在青草上沾染的痕迹。 “南队员和之前的“鬼怪”有交手搏斗，却被她轻易逃走了。可是之后去找那个孩子她却说自己一直在院子里，没有见到任何的异常。” 这种事，如果是在过去，tac队一定认为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可是在真正遇到过附身的盔蟹、牛神和黑布袋和尚之后，他们又不确定了。 不说凉子本就无法走路，就算是装的，一个国中女生的体能又怎么能比得上久经锻炼、身为tac队队员的南夕子？根据南夕子所说，她看见的鬼怪并不是正常的奔跑，而是翻滚、跳跃，而且灵异的一闪就是十多米，如果是监控录下拍下，查看的人一定会怀疑是视频跳帧了，但南夕子是肉眼所见，那鬼怪就在她眼前一闪、又一闪，每一次消失都会在十多米外出现。 这实在不像是人类能做到的事。 或许又是一起鬼魂作祟？五年前凌晨2点死于车祸的母亲，仇恨那些开夜车的人，借助凉子的身体，每天凌晨两点向路过的司机报复——鬼故事都是这么说的。不怪原本最该相信科学的龙队长迷信，因为最近这阵子确实遇到了太多诡异的事，都是科学无法解释的。 与之相比，龙队长发现自己竟有点想念亚波人了——至少亚波人的超兽还在他的理解范围内。 消灭超兽是tac队的专业范畴，但鬼魂不是。 所以昨天，龙队长带着北斗、今野他们去了萤火虫平原隔壁的出云市，拜访了其中最着名的出云大社——但结果并不理想。 出云大社、伊势神宫，这些自古以来都是最着名的神社。特别是出云大社，在传说中，那可是每年神无月（10月)，八百万神明都会在此召开诸神会议的。整个10月其他地方是“神无”，只有出云是“神在”。而出云大社的本殿就是传说中天照大神接待诸神的宫殿。 现在已经是9月了，如果传说中的神明真的存在，性急的说不定已经赶去了吧？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出云大社并没有真正的除魔业务。是的，面对tac队，出云大社的神官毫不忌讳的如此承认了。 如果是达官显贵去求神，出云大社大概会安排几个巫女弄一场表演，至于表演的规格，就要参考达官显贵的“官”和“贵”的程度了，当然，若不是政界***的话，那更重要的就是愿意供奉的香火钱的数量了。 一切都是有价格对照的标准。从单人的祈福，到两位巫女的除魔舞，五人的例祭，乃至最隆重的有十二名巫女齐出，另加拔魔神官数位，以及一队乐手的镇魂安灵***大典。这就类似于水陆***了。 这没什么问题，毕竟这些贵人所谓的撞邪大多是心理作用，让巫女、神官跳跳舞，足以给对方一点安慰。出云大社的牌子，本身就足够让那些香客在受礼后四处显摆。 但是tac队不一样，轮到tac队出面求助的，其中肯定真有古怪。这事谁敢接？万一不凑巧，真的遇到了邪魔怎么办？岂不是断送了出云大社八百多年的荣耀？ 建于中国历史的晚唐时期的出云大社，哪怕放到海峡对岸的那个古老国度，也勉强可以算是历史悠久的保护建筑了。而在岛国，它就是万千神社的老祖，古老的足以让它本身成为神话传说的最古神社。 “所以，系守镇的一个小神社就能除魔，但出云大社却不行？” “好像是这样。”龙队长说着也有些不可思议。 但玲也其实并不觉得奇怪，就像真正苦行、恪守佛法教诲的僧人不一定在少林寺一样。 出云大社大概和少林寺类似，早就成了旅游景点，甚至近似上市公司。千年的历史成了待价而沽的“市值”。 “听说您是真正能够除魔的巫女，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您是否能拔冗来一趟萤火虫平原。不瞒您说，萤火虫平原附近是tac的军工厂，近期有一批重要的武器要运输。” 其实这才是tac队焦虑的主要原因。前几日完成的v7导弹，是目前tac队研发出的对超兽最尖端兵器。从前期搜集到的数据来看，面对超兽，只要不是巴拉巴那样的特例，普通超兽以v7的穿甲能力和破坏性足以一击致命。 只可惜v7目前还无法量产，主要受制于原料，那是过去宇宙人侵略留下的“黑科技”之一，人类还无法提炼复制。兵工厂顷尽所有库存，也就仅制造了3枚——三枚确实能够威胁到超兽的导弹，而不是给超兽助兴挠痒的烟花。这是后备的杀手锏。 这三枚v7都需要运输到tac队富士山山脚下的基地本部，以完成上舰的安装工作。设计中，它是安装在空中堡垒鹰号的武器搭载平台上的。 可是必经之道的萤火虫平原频发的神秘事故，给这次运输任务笼罩了阴影。如果不能明确消除隐患，龙队长甚至不敢下达运输指令。他也有怀疑，所谓的事故是否是本身就针对着这次运输计划，否则凉子的母亲已经过世了五年，怎么会如此巧合的近期才出现这些事故。 两人的对话中是tac队的机密，别说是对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就算是tac普通级别的内部人员也不该透露。但龙队长并不介意，似乎并没有发觉和一个九岁的小女孩谈论这些有多么奇怪。 同样的，玲也也没意识到这一点。 “我明白了。”玲也看了眼接待室墙上的时钟，时针指着晚上八点，“我今晚就过来，岛根县的萤火虫平原，我记下了。” 挂上电话，玲也没有惊动其他人，和玛利亚打了声招呼后回了卧室，确保不会再有其他人来打扰。 打开卧室的衣橱，里面有各式的童装——近半数是知世的成果，水手服、公主裙这是最基础的，还有可爱小丑服、怪盗少女服、卡通动物服、露腋巫女服等等五花八门。唯一的共同点是都很可爱。能被知世送来的，都是她自信的成功作。 而在衣橱角落的有一身巫女服。这是真正的巫女服，而不是知世的另类款。是她前几日穿过的那一身，四叶送给了她。国小四年级时的衣服，已经是高中生的四叶早已穿不上。 玲也脱下外衣和裙子，换上了这身巫女服。明明只是简单的肌襦袢、白衣和绯袴，穿上后却多了几分无法说清道明的气质。 这其实是见习巫女的装扮，正巫女的话在外面还会有印有花纹的千早，不同的花纹代表不同阶位级别。因为四叶本身就没有成为正巫女，当然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千早，甚至就连三叶，在去东京嫁人之前也一直都是见习巫女。 也难怪宫水婆婆感叹神社后继无人。 另一边，萤火虫平原，龙队长挂上了tac队的行动电话。 他是向北斗询问了玲也的联系方式，虽然也可以通过北斗去联系，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亲自去说会比较好。 岛根县在本州岛的西北侧，临近广岛，距离东京比冈山更远一些。龙队长原本是打算派飞机去东京接玲也，奈何她电话挂的有些快。 但是在十分钟后，龙队长见到了一身巫女服的女孩。 龙队长长久以来形成的世界观很难忽略去怀疑她是如何在不乘坐超高音速飞机的情况下，用十分钟时间跨过了一千多公里的距离。那可比声音快多了，除非是投递的人形导弹。 但他还是决定强行将这一点抛之脑后。就像他从不会去考虑为什么每次艾斯出现，南夕子和北斗都会消失，而艾斯受伤，两人都会倒下一样。 不该知道的，就不知道。 没有人是笨蛋，但至少可以选择主动忽视，甚至去配合隐瞒。有些事情是不能知道的，无论是桐山队长、伊吹队长都曾告诉过继任者，一旦知道不该知道的，那就是离别的时刻。他们不得不送走了诸星团和乡秀树，他们两位都是优秀的队员。 至于科特队的村松队长，早田队员似乎失忆了，那成了永久的秘密。当然，其实最早发现这个禁忌的就是村松。 第八十六章 久世华音 凉子的家就在道路拐角的山坡上，与那处事故频发的路口之间的直线距离不到三百米。周围也没有其他的村居，方圆几里之内只有这一处独栋。 通往凉子家，一路都是过膝的草地。以玲也的身高，荒草都已经是齐腰高。正如这片平原的名字，整片草丛飞舞着许多萤火虫。夜间，闪闪的小虫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漫山遍野，萦绕四周照亮黑暗，恍如童话。 “怎么样，很漂亮吧？”北斗道。 得知玲也的到来，北斗被龙队长安排过来接待。tac队对于这处萤火虫平原调查了两天，除了凌晨的时候南夕子一人目击的“鬼怪”之外，两天的时间再没有其他任何有价值的发现。 没有超兽，也没有宇宙人。 要说唯一让人注意的，大概就只有那一片片荒草丛之间梦幻般起舞的萤火虫群了。 星星点点，真如天空的繁星一般，数不清究竟有多少。只要在入夜之后，天空和大地都成了星点萤火的乐园。 “嗯，很漂亮。”玲也点点头，但神色中有些疑惑。 “怎么了，有发现什么吗？” “不，没什么。” 玲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只不过，平日里大自然中的生灵都会比较亲近她。并不是某种刻意的亲近，而是自然而然的感觉。就像她拿着面包屑想喂食，小鸟就会主动飞到她手中。看见花朵上采蜜的蝴蝶很漂亮，伸出手指，蝴蝶就会主动停在她手指尖那样。 她能稍许感觉到一些小生灵们的念头，而这些小生灵也能感觉到她的想法。 但是这群萤火虫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为什么呢？ 玲也不太明白，她只是发觉这片开阔的原野，除了萤火虫似乎没有其他的生命。没有蟋蟀振翅，也没有蛙鸣。只有漫天萤火虫在飞舞。它们仿佛是霸占了这片空间，成了方圆几里之内唯一存在的生命。 虽然很美，但美的有些不太真实。 可若是仔细去分辨，这些萤火虫又察觉不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它们吸食树汁、用呼吸的荧光来交谈，起舞，然后繁衍，和普通的萤火虫并无二致。 沿着草丛间踏出的小径，步行几分钟就见到一座古老木质结构的单层宅院。 房子不是很大，算上花园占地也就一亩左右。是一座普通的乡间日式别墅。进屋的地板都是古旧的榻榻米铺成，古旧，但很干净。 玄关进门，正对着的是一条走廊向内延伸，一侧用移门隔开的是大厅的空间。 玲也不懂风水学，只觉得这样的布局有些古怪，但也说不出怪在哪里。 此时玄关通向大厅的移门是拉开的，可以看见大厅里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女孩，扎着两股麻花辫，看着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介于国中和高中之间，应当就是这里的主人凉子了。 而在凉子对面的榻榻米上，还有两个陌生人跪坐着。 那是一位和玲也同样身穿巫女服的少女，她身旁的，是位身穿神官服的年轻男子。 玲也看向北斗，用视线询问他。 “这是出云大社的久世巫女，旁边这位是柘木神官。”北斗星司介绍道。 双方问候了一声，但玲也问的当然不止是这个。 不是说出云大社没有除魔的业务吗？ 北斗还没说话，久世巫女先一步行了一礼，她在榻榻米笔直正坐着，双手叠在膝前，弯腰深深拜了下去。 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女孩打扮了看不出具体的年纪。以古老的习俗来说，巫女是不应当浓妆艳抹的，但到了现代，这个规矩早就成了空文。女孩不化妆怎么出门？ 玲也猜测对面的巫女也应当是化妆的，否则那皮肤也太细腻白皙了一些——这绝不是出于嫉妒。 而且不知是否染过发，久世巫女的发色与亚洲人不太相似，色淡中透着银白。并非苍老的白色，而是更润泽的淡银色彩。 她的头发编的很精致。先束发挑出一根小马尾，盘成丸子头在脑后固定，然后将多余的头发分开编成两束麻花辫，在丸子头处缠绕一圈。而鬓发就这么随意披散着，又美观又大方。 这其实并不难，如果玲也愿意花一些心思，也能打扮得这么好看，但她承认自己确实懒了一些。每天起来打理头发，梳顺了就简单用头花扎一下辫子，前后甚至不用五分钟。 平时不在意，毕竟知世和小樱也都是这样，知世更是只用发箍固定一下刘海，连辫子都省了，如今有对比才有伤害。 更让人惊讶的是久世巫女的瞳色，并非是纯黑色，而是带着一抹茜红。 化妆、染发、美瞳？ 久世的这一礼，深深地几乎将额贴到了榻榻米，片刻才直起身。这显然不仅是客套的问候，而是更正式的礼节。 玲也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礼——她没有接受过任何类似的培训。 “贵安，大岛巫女，冒昧打扰还请万般见谅，我是出云大社的巫女久世华音……”说到这里，久世巫女有些卡顿，似乎是不知如何组织语言。 久世华音是出云大社的巫女，但并不是普通的巫女，而是即将继任的斋主。玲也从外表不敢判断她年纪，事实上她正如目测的，久世今年15岁。 没有化妆，没有染发，也没有美瞳。 自小被遗弃的她在神社中长大，发色和瞳色都是天生的姿态，不知为何，被出云大社的神主认为是亲近神明的象征，从小就被作为斋主而培养。 但无论别人怎么说，久世很清楚自己没有亲近神明。她从没感受过神明的存在，更从未听过所谓的神谕。静坐、禅定、修行，除了让她心情宁静一些之外，从没获得过其他的任何启示。 在多年前，久世就意识到了一点——神明并不存在。 就像皇帝的新衣一样。 小孩有一天突然明白了圣诞老人不存在，可依然每年过着圣诞节。神社中所有人都知道神明不存在，每个人却都假装着。假装的功课，假装的信仰，假装的修行。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可是最不信神明的其实就是他们这些神职人员。 就像推销员不会相信自己的推销品一样。明明谁都知道是假的，却要表现的比真的更真。 这样的戏剧，久世有些累了。说是“戏剧”还是美化的说法，其实在她心里，所谓的神社和诈骗并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在听说真的有能够降魔的神前巫女时，久世华音向出云神主告假，希望能来这里观摩。 用的说法当然是交流修行的理由。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所谓的除魔大概率就是一场闹剧，和她们出云神社给达官显贵们举行的消灾祭祀没任何区别。 但她心里还是抱着一分希望，希望有人告诉她，自己从小信仰的东西其实并不是皇帝的新衣。希望有人告诉她，那件看不见的新衣，其实是真的存在的。 她不是诈骗团伙的同伙，她多年的修行真正能为人祈福，真正有着意义。 “其实是这样。”见自家巫女突然失态卡壳了，柘木神官接话道：“听闻大岛巫女您真的能够降妖除魔，不瞒您说，我们出云大社已经没有了这样的修行。虽然唐突，还请您能够允许我们观摩一二。” 这种事其实确实是忌讳，在过去的时代，所谓“降妖除魔”的手段，还有修行的法门，都是各自神社派系的珍藏，就像秘笈一样。是保存在神社最深处，无论如何也不能外泄的。 只不过到了如今的时代早就没有了这样的神秘，各类“正本”、“法门”、“秘册”都打上了出版社的标签，印上了建议零售价格。就连普通的书店都能买到。 各类法师、修行人在书上、甚至频幕上大谈如何修炼，就像商人的“成功经”一样。神秘已经不再神秘，那也就失去了意义。 玲也并不介意。事实上，她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值得被观摩的。她所谓的驱魔，也就是简单的向宫水婆婆学的那几个神乐舞的动作而已。相比从小修行的久世巫女比她懂得多。 “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北斗星司问道。 之前在宫水神社，祭坛和各种仪式物品都是现存的，但这里当然没有。 驱邪仪式需要什么？如果让久世华音来回答的话，她可以说出很多很具体的答案。 首先巫女要身穿正式的巫女服，披上符合自身身份的千早。头戴的饰品有前天冠或者花簪子，使用的道具包括神乐铃、矛先铃、桧扇、蝙蝠扇等等，另外还可有剑、镜、榊笹等备选，最着名的自然是三神器，那是连魔神八歧大蛇都能降服的。 仪式中，还需要神官以神乐笛和和太鼓伴奏。 但是玲也的回答却很简单。 “如果方便的话，麻烦准备一柄神乐铃。” “只要神乐铃吗？”久世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的插话道。 “对。” 并不是玲也自大，而是因为她只见过婆婆用神乐铃，所以只会依葫芦画瓢。其他的道具给她也不会用，甚至连器具的名称都叫不出。 北斗却并不惊讶。按照神道的说法，所有的这些器具，其实作用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取悦神灵，得到神灵视线的关注。 但玲也并不需要。只因为，神总是和她在一起。 第八十七章 不合格的神乐舞 在出云大社修行的巫女有很多，大多应该都不喜欢自己——久世总是这么觉得。换做她大概也不会喜欢一个总是能被特别对待的人。 总有人会说些怪话，并不会当面说，但按照某种定律，无论双方是否愿意，背后说的话也定然能飘进当事人的耳中。那些当然不会是让人愉快的话题。 自小被作为下一任斋主而培养的她，无论日常修行还是作息食宿都和旁人不同,显得格格不入。神社的后山是常人不允许踏入的禁地，却是她每日修行的地方。有清净的水潭、参天古木那遮云蔽日连片的伞盖，系着连注绳的巨石，连注绳上挂着纸垂，清净、空灵。 对于神职人员而言，每日能够和御神体亲近应当是荣幸的事,可那并不是她想要的。她也想要和大家一起,聊聊电视剧，聊聊喜欢的明星新出的唱片，这难道算是过分的愿望吗？ 但她总是一个人。 丁玲—— 夜晚的天气很好，萤火虫平原，纷飞的萤火让人迷恋。 玲也握着神乐铃，顺便一提这神乐铃是久世带来的。作为日常修行的道具，她习惯了带在身边。 现在时间是凌晨1点50，距离频繁出事的凌晨2点还有十分钟。 平日里的此时，玲也早就陷入深沉的梦中了。打乱生物钟的作息让她有些不适应，刚刚在十一二点的时候一阵犯困，差点坐着睡着，现在过了时间反倒是又有了些精神。 这里是凉子家的庭院，庭院不大，其中栽种着几棵果树,还有一张纳凉的石台和几个石凳。果树的周围也有萤火虫萦绕着飞了几圈，然后飞远。 凉子坐着轮椅,就在玲也对面。 因为时间确实晚了,她也有些犯困,但又有些紧张。 “现在可以开始了。”北斗确定了腕表上的时间开口道。南夕子也在旁边。 而在花园外，吉村、今野两人也全副武装的守候着,以防突发情况的出现。夏天的草丛，本该是蚊虫叮咬最厉害的时候，这里却意外的没有苍蝇也没有蚊子。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今野念了一句。 “队长也真是的，竟然真的相信有除灵这么回事。”吉村摆弄着手里的tac枪。比起所谓的除灵，他当然还是更相信自己手里的武器。 “嘘，我说吉村，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今野慌忙打断他，“有句话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可以选择不相信，是否信仰宗教是个人的权利，但底线是不要轻易去冒犯。对自己、对别人都是不尊重的事。 “怎么，你不是信你的佛祖吗？整天把阿弥陀佛挂在嘴边，难道佛祖和八百万神明也是好朋友？” 看吉村还是这样，今野也懒得搭理他。这家伙就是这样，要说坏心思肯定是没有的，但嘴里的话却常常不在意，容易得罪人。 牛神事件的时候,这家伙全程就掉进了古墓里,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神社的法师用篝火驱牛神的事，还有后面个名叫玲也的巫女唱歌和跳驱魔舞，吉村完全没看见，也难怪他不相信。 这时，花园里传来神乐铃清灵的脆响。 “开始了。” “队长他们的车队也快到了吧？” “嗯，刚刚典子联系，已经在盘山公路上，差不多还有十分钟。” 龙队长请了玲也来驱灵，但他没有说明的是，就在今晚，v7导弹的运输行动也开始了。 那个频繁出现在萤火虫平原的‘恶灵’，tac队相信它针对的正是v7导弹的运输计划。 建造在深山中的兵工厂所研制的v7导弹是属于大型导弹，弹长15米以上，比爱罗号整个飞机机身都要长，直径近3米，重逾30吨。常规需要使用专门的导弹车发射，除此之外，只有空中堡垒搭载的大型武器架才能配合使用。 这样的导弹当然不是普通垂直起降的小型飞机能够运输的，如果空运，必须选择大型运输机。然而那样的运输机根本无法在茂林丛生没有跑道的森林里起降，所以只能选择陆路运输。 而恶灵出现的地点，就在盘山公路出山的山隘处，是陆路运输的必经之地。 很可能是亚波人为了让tac总部的鹰号无法装备v7导弹而安排的陷阱。可即便如此，龙队长依然决定如期展开运输行动。 丁玲—— 神乐铃的声音划破了黑夜的寂静。 在萤火虫缭绕的荧光下，女孩手握着神乐铃前指，铃声震颤。 久世华音，她心神中的某处也为之一颤。 玲也的脚踩在草地上。但久世却有种错觉，那巫女似乎并没有踏足在泥泞，而是被柔嫩的青草所轻拂，虚空而立。草原成了绿色的海洋，大海之中泛着涟漪，而她就在涟漪的中央。 玲也跳着舞。说实话，她的舞姿实在算不上好看，或者那根本算不上“舞”。 如果配上音乐，伸展运动、扩胸运动，其实和广播体操也没什么区别。哪怕以广播体操的标准去看，姿势不标准、动作不流畅，这些无疑都是扣分项目。扣分、扣分，然后打分不及格可以被老师要求下台加练了。 出云神社的那位柘木神官发出了一声嗤笑。 这动作，神社里刚入门的见习巫女都不至于跳成这样。若是被神主看到了，那是要加练、重练，不给休息的那种。神乐舞是巫女为了取悦神灵而跳的舞蹈。最早起源于神话时代的天钿女命，传说天照因为须佐之男整天不干正事、到处惹祸，一怒之下也躲了起来。天照在神话中象征太阳，一连许多日太阳不出，动植物都迎来了灭顶之灾，于是天钿女命跳起了神乐舞，将天照吸引了过来，太阳再次从地平线升起。 这是最早的取悦神明的巫女，也是传说中神乐舞的起源。 试问哪有神灵会因为不合格的广播体操而感兴趣的？ 但久世向他嘘了一声，这是她少有的不太客气的样子，因为即使用最平和的话来形容，也毫无疑问是让柘木闭嘴。 这与久世平时给人的印象很不相称。因为她总是很温和亲切，对谁都如此。 在久世的视角中，看到的与柘木神官所见稍许有些不同。那确实相当生疏的神乐舞，或许真的从没有练习过。一些动作完全是错误的，甚至有些随心所欲的感觉。 嗯，不是错觉，刚刚的动作显然是随便跳的，是野马分鬃吗？然后是白鹤亮翅，果然，真的是白鹤亮翅，别以为她不认识太极拳，虽然握着神乐铃，却做着完全和神乐舞没关系的动作。真有趣呢，这个小巫女。 但让久世不太明白的是，那显然是随意跳动的动作，却真的带着某种韵味。无法说清，无法道明的感觉。就好像这片天地都成为舞台，而她站在了舞台最中央。无需刻意去强调，一举一动都浑然天成。 她甚至有一种错觉，不是玲也不会跳神乐舞，而是她无需过于强调所谓的标准，就像天钿女命，无论她跳的是什么动作那都是神乐舞。因为她是起始，是神话的最初，是这种仪式的源头。谁又能说如今所谓的仪式，那些所谓标准的神乐舞动作，不是当年天钿女命随意跳的呢？ 神话时代数千年的演化，成了如今的神乐舞，可回溯时间，在当时说不定就是天钿女命一段即兴舞而已。 一曲并不长，玲也最终将神乐铃瑶瑶指向凉子。 “结束了吗？” 北斗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和之前不太一样，黑布袋和尚肉眼可见被消灭了，但凉子并没有什么变化。如果不是深知玲也的本事，北斗或许会和别人一样以为那就是普通的‘跳大神’。 玲也摇了摇头。 “这里没有邪灵。” “什么？” 北斗和南都吃了一惊。特别是南夕子，她确信自己是看到的。就在昨天凌晨的时候，那个身穿白色和服的‘鬼怪’躲过了她的追击，一闪而逝，又忽而出现，和幽灵一模一样。如果这还不是鬼怪，不是怨灵，难道是她得了癔症？ 柘木神官哂笑，他没说话，毕竟已经被久世提醒，对于久世巫女这位预定的下一任神社斋主他是不敢冒犯的，但不妨碍他在心里腹诽。 真是熟悉的论调，所谓的神前巫女也不过如此，亏得他之前心里还有所期待。原来和他们神社的巫女、神官也并无差别。 分明是没办法驱邪，就说邪灵不存在。真是熟悉的套路啊，如果雇主还担心的话，下一句是不是要添加香火费了？然后请出更多的巫女来一场大斋祭。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全天下的神社都一样。 只是久世大概会很失望吧？ 平时专注修行的她，难得能够从后山出来，心怀期待的浪费了一整天难得的假期。 天知道为了争取这一整天的假期，神主给她留了多少功课。柘木劝阻过，无论曾经是否存在过神明，但神明早已不显世。但久世有时候就是如此固执，固执的让人头痛又心痛。 明明是早已知道结果的事—— 作为神职人员，如果还想要保有信仰的话，唯有相信所谓的‘信则有，不信则无。’ 这是万精油的理念，所谓的神就在自己心里。修行其实是修心，求神其实是求己。神不会保佑什么，只不过是在祭拜的过程中坚定自己的心，明澈自己真实的所求所愿而已。 如果连这都抛弃了，那真就是打着神社招牌的骗子了。 柘木是相信心中有神的，那也只是在每个人心里而已。以此来督促自己戒贪、戒嗔、戒痴，抛除多余的欲望。除此之外，神迹不显，万物不明。在科学发展、人道大昌的时代，此世早已是唯物的世界。 可是久世华音不一样，从小近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陪伴她的只有神木、巨石和水潭，如今已经15岁的她，有着普通女孩的爱好和向往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可是她依然被困在神社之中。 那样的约束成了深深地压迫，让她需要心灵的寄托，而她能够选择寄托的，只有自己信仰的神。巫女是献出自己全部的身心侍奉神灵的纯洁女子，那么她至少想要知道，自己侍奉的是否真的存在。 柘木有些不敢去看久世，害怕自己看到的是深深地失落。 但久世并没有失落，相反，她的眼神从未有过的明亮。 第八十八章 除灵失败 距离数公里远的山路上，车队正在行驶而来。以汽车的速度，只要两分钟就能进入隧道，然后抵达萤火虫平原。 最前的是数辆装备了武器的军用吉普，机枪、迫击炮都在待发射状态。然后是tac队的黑豹巡逻车，巡逻车由龙队长驾驶，车上坐着的是山中和典子队员。 “是吗，驱灵失败了。‘本就不存在邪灵’，玲也是这么说的？”龙队长正通过通讯器与的北斗联络，听了北斗的汇报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点头，“我明白了，看来我们确实搞错了一些事。车队还有两分钟到达萤火虫平原，大家注意戒备。” “队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坐在副驾驶的山中不解道。 “没有邪灵，我想玲也并非盲目做出的判断。很可能我们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敌人。”龙队长说着，却并未见紧张，“不过没关系，不是邪灵更好。对付超兽，我们tac队才是专业的。” “原来如此，又是亚波人在搞鬼？所以说这一次又要真枪实弹的干一场了吗。”山中取出tac枪，检查了一下子弹。 正如龙队长所言，对于tac来说这并不是坏事。比起那些神神叨叨打破世界观的东西，还是超兽更让他们熟悉一些。 这些护卫车之后，就是装载了v7导弹的大型军用卡车了。 卡车头拖拽的是兀长的车厢，车厢若是打开，本身就带有导弹发射架。只是这货车毕竟不是导弹车，无法承受导弹发射的高温，一旦紧急发射货车本身也保不住。导弹的冲击力和尾焰的温度可不是开玩笑，足以将货车头撕裂融化。 这本就只是单纯地运载车，不是为了发射导弹而准备的。 萤火虫平原，玲也收起了神乐铃。她面前的凉子依然安静地坐在轮椅上，带着紧张和不安，还有些没能搞清楚状况。 不是怨灵。 所谓车祸死去多年的母亲因为怨恨而袭击汽车并不成立。其实之前接到龙队长的电话时已经有所预料，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如果真的是因为这份怨恨，为何要等了五年的时间？说到底，灵魂在完成了一生的旅途后回归盖亚，原本就会洗去所有的不甘和怨恨。人类的情绪终究只是肤浅的，一时间的爱恨情仇，对比这个星球本身而言太过于脆弱。 哪怕有执念，若非像黑布袋和尚这样被千年供奉而成就魔神，普通人的灵魂在失去了身体作为载体后又如何能承载岁月冲刷？ 再多的执念也耗尽了。 所以对于南夕子所言的看到凉子母亲的怨灵，玲也从一开始就抱有疑惑，如今看来果然另有隐情。只是哪怕祈祷了盖亚，也得到了回应，一时之间她依然没看出什么。 玲也将神乐铃递还给久世华音，久世接过，却一脸热切。 “大岛巫女，你的神乐舞能教教我吗？” 一旁的柘木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是他家（神社）的久世脑袋坏掉了。向那小丫头请教？她跳的是什么玩意儿，难倒就自己一个人看出来了？ 那是神乐舞？除了起手时几个不太标准的动作，后面分明是太极拳加广播体操啊！再不敬业也不至于这样，这是哪家神社教出来的？ 也难为tac队找来这么一个‘神前巫女’。大概是其他神社都不敢接这业务吧？ 他一个大男人平日在神社里耳濡目染的，哪怕没学过都能跳的比这更好。 柘木有些怀疑久世是出言讽刺，但她又不是这样性格的女孩，话语中也听不出讽刺的意味。所以她是认真的？ 久世当然是认真地。 比认真更认真。她带着一抹殷红的眼眸紧紧地盯着玲也，仿佛那是稀世的珍宝。 “刚才那是什么？那个光。” 柘木很想回答她，那是萤火虫的光。但想来久世总不至于连萤火虫的光都无法分辨。所以她说的是什么？刚才全程他都在旁边，除了那个巫女很有活力的蹦蹦跳跳，周围绕了一些萤火虫，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才对。 但是久世看到的完全是不同的景色。漫山遍野的光，在光海之中起舞的少女。脚踏之处泛起涟漪，那涟漪层层叠叠的扩散开，激荡了目所能及的整个世界。抬手之处，以神乐铃为中心，声音化作肉眼可见光粒。 那光很柔和，并不会驱散黑夜，和典籍中天照大神日出而照耀四方的记载很不一样。但她却驱散了黑夜中深邃而不祥的东西。 久世不明白那是什么，只清楚的知道，自己多年来，无论是被迫的去修行也好，自愿的去追求也好，那漫无目的的虚无第一次化作清晰的形象呈现在自己面前。从没有过的如此清晰地告诉自己，那些真的存在。 不是为了诈骗香客的口袋，她或许真的可以用自己多年来修行的东西去祝福和祈祷，做到只有自己能做的事。第一次有人能如此明确的告诉她，十多年来在空寂的后山水潭旁滞留的时光确实有意义。 “久世巫女，你看到了什么？” “光，我看到了很多的光。” “是这样啊。可是我不会跳神乐舞，只看过宫水婆婆跳过一次，完全没学会，应该是我向你请教才是。” “可是——” “而且，”玲也不等久世说话就打断了她，“现在你们应该离开了，待会儿会发生危险的事。” “危险的事？” 后知后觉的，不仅是久世，就连北斗、南他们也才发现，众目睽睽之下坐在轮椅上的凉子不知何时消失了。 “就是这个！”南夕子惊讶道，“之前就是这样，那‘鬼怪’会突然出现、突然消失！” “究竟上哪去了……”北斗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神色骤然紧张，“不好，现在是运输车队到达的时间！南！” 不用北斗提醒，南夕子也拔出了tac枪，两人向着公路的方向跑去。凉子消失，唯一可能出现的地方，那就是去袭击车队了！ 正如北斗预料的，此时运输车队的前车驶出了隧道，来到了萤火虫平原s形的发卡弯处，这里就是多次发生事故的地点。山里行车时耳畔此起彼伏的蛙鸣和虫鸣在出了隧道后就消失了，仿佛隧道两边连接到不是同一片天地。 “好安静啊” “队长，你看前面！” 凌晨2点，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影就这样站在了马路的正中央。乍一看让人毛骨悚然，简直就像是百物语故事中的情节出现在了眼前。 但能加入tac队的当然没有胆小鬼，哪怕是典子，在最初惊吓之后也回过神。 “要攻击吗？” “等一下！先停车，注意做好戒备！”龙队长命令道。 车队在距离白衣女子大约百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龙队长命令护卫车做好攻击准备，他持着tac枪，和山中、典子一起下了黑豹号。走近白衣女子，在距离三四十米的地方，借着路灯终于看清了。 和南夕子说的如出一辙。 那确实是个戴着鬼怪面具的人，穿着白色镶荷花图案的和服，从身形判断应该是个女子。虽然目前还看不出她想做什么、有什么手段，但仅仅是这样的形象出现在大半夜荒凉的路段，就足以让这里事故频发了。 “你说那不是怨灵，是亚波人的手段？” 北斗和南夕子正跑向现场，凉子家的庭院距离事故现场只有几百米，如果是平地，全力奔跑不用一分钟。不过这里荒草丛生，夜晚也看不清路，哪怕是这样，三四分钟也足够赶到。 玲也也跟了过来。 “嗯，艾斯难道没有察觉吗，刚才次元震荡的感觉。” 因为从抚子的身上近距离感受过，甚至借用着赶过路，玲也很清楚刚才的感觉。与抚子启动戒指触发传送门时一模一样。 久世也想跟着，可是才跑了两步，就发现自己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柘木的本意当然是不想去，既然确定了真有诡异，难道还要自己凑上去？拜托，他只是会念几句经文而已，打发打发香客也就算了，难道还真能驱邪除灵？ 而且就算念经能除灵，念经什么的，想想都觉得麻烦。每天的功课都不想做了，还义务加班？好累人啊。 然而无论他如何不愿意，在看着久世向前追去的情况下，他也不得不跟上。被神主耳提面命的作为久世的保镖，若是因为他偷懒，一不注意让久世磕了碰了，神主能把他骨头都拆了。 可是—— “tac队的队员越野能跑得快能够理解，但那小丫头是怎么回事，跑得比兔子还快！” “那是大岛巫女，不能没有礼貌！” “好吧，好吧。”柘木举双手表示投降。 而被他腹诽的大岛玲也，此时很轻松的就跟上了北斗和南夕子。 所谓的‘次元震荡’，艾斯有没有察觉到不清楚，但北斗和南确实察觉不到。他们是人间体，毕竟不是艾斯本身，虽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交流，但要称作‘一心同体’还是做不到的。 北斗和南知道，艾斯也在尽量避免如此。否则的话，被艾斯赋予了第二次生命的他们，究竟还能算是自己吗，亦或者只是艾斯的躯壳呢？ 他们只是有限度的交流，只有戒指的闪光才是艾斯给出的明确信号。这意味着艾斯判断tac队已经无法处理，需要自己出场了。在那时，北斗和南夕子也会将一切交给艾斯，那是他们的默契。 “你说的次元震荡，是亚波人的次元技术？” “对。” 所以凉子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这并不是所谓的‘怨灵’，而是和抚子手中的那枚戒指一样的次元科技装备的效果。 至于那件装备的本体—— “是那个鬼怪的面具！” 南夕子和北斗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异口同声道。 或许是之前的怨灵给了亚波人灵感，将这次阻止v7运输的阴谋也伪装成了怨灵。但实际，亚波人熟悉的也就是生物科技和次元科技，它们懂什么怨灵？ 只不过是一件能够次元移动的装备给人神出鬼没的感觉，以及对凉子的催眠，然后装神弄鬼罢了！或者是想要转移tac队的调查方向，误导至五年前死去的凉子母亲——tac队白天的时候也确实将调查重点转移到了五年前的车祸，甚至求助了包括出云大社在内的多家神社来驱邪，却没人敢接，最后才拜托了玲也。 但那其实并不重要。前几日连番的车祸和凉子的母亲并无关系，甚至和凉子本人的关系也不大。 “所以袭击了过往车辆的，其实并不是凉子！” 意识到这一点，北斗和南也已经来到了山坡顶，下面就是发生事故的弯道口。 第八十九章 虫之灾 果然，之前消失的凉子，此时身穿一身白衣，戴着鬼怪面具正站在路中央。她手中握着一把不知是木槌还是手刀的武器，正与手持tac枪的龙队长、山中对峙。双方剑拔弩张，随时可能冲突。 “等等，队长，山中，别开枪！请等一下！”北斗星司在山坡上喊道，他来不及去找下去的路，直接沿着那超过70度倾斜角的草坡滑了下去，十多米的高度，在接触地面的一刹那，他翻滚身体卸去一部分冲击力。 哪怕如此，他承受了大部分压力的脚掌和小腿骨也一阵酸麻。 好在还能动，他站起身走了几步，姿势有点古怪，大概是拉伤了肌肉，骨头应该没受伤。 玲也和南夕子对视一眼，两人老老实实的选择了绕行的下坡路。足足十多米，那可是四层楼，相当于从五楼跳下的高度。 北斗好勇（鲁）敢（莽）。 北斗的出现就如某种信号，白衣的‘鬼怪’动了。她以某种奇特、怪异的姿势，僵硬着上半身保持抓着武器高举的动作，脚下踩在碎步扑身过来。 与其说是攻击，更像是傩戏中夸张的表演动作。放在恐怖片中，可能带着某种象征意义，就如贞子爬出电视，楚人美咿咿呀呀唱戏，可是现实发生在面前，又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在抛开对‘鬼怪’的恐惧心理之后，只觉得挺傻的。 当然，只是龙队长如此觉得。山中还是很紧张的，毕竟他是真的知道，人死后的灵是存在的。既然他未婚妻的善灵能够和他告别，那么对人类抱有怨恨的恶灵会袭击人类当然也不难理解。 眼看着‘鬼怪’袭来，山中下意识的就想要开枪，却被龙队长向上托了一把手肘，手指触动扳机变成了对天鸣枪。 “先别用武器！”龙队长低吼一声。这是因为北斗之前的提醒，虽然不知道北斗为何阻止他们开枪，但他相信自己的队员，就像相信他自己一样。 无视‘鬼怪’手中的武器，龙五郎收回tac枪，选择欺身而上。他轻易就抓住了对方持着武器的手腕，借力折臂，那古怪的武器掉落在了地上，发出金属的脆响。 龙五郎身为tac队的队长，平时不如北斗、山中这样频繁出现在一线，让人下意识的忽略了他的身手。然而，无论是射击还是格斗，他都不弱于任何人。其中，龙队长尤其擅长的是柔道。 在抓住鬼怪的手腕后，他顺势便是向上扯住和服的衣领，然后行云流水的转身一个抛投，简单的动作，那‘鬼怪’毫无抵抗能力的狠狠被投摔在地。 水泥地传来的沉闷的震地声，让赶来的北斗吸了口凉气。看着就很痛的样子。 龙队长的切株返啊，在平日里的队内训练他可是领教过好几次了，就算是他也很难招架。也不知道凉子能不能受得住，不过去趟医院检查是免不了的。 幸好龙五郎选择将对方后背着地，如果是头着地，说不定可以直接吃席了。 这已经是五郎手下留情，没用出他柔术中最擅长的‘天地返’，否则哪怕是后背着地，也能将人肋骨摔散十根八根的。 一击得手，龙队长也有些吃惊。他刚刚只是试探着出手而已，没想到敌人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堪。别说是亚波人或者怪兽，就算稍微训练过格斗术的普通人也不至于如此。 这样的她，真的是袭击了那些过往车辆的罪魁祸首？她凭什么去袭击了哪些车辆，甚至死者只剩下白骨，就凭她这面具吓人？ 完全解释不通。 正这么想着，龙队长突然发现躺倒在地的‘鬼怪’突兀的消失了。再次出现是在数十米开外，不过她伛偻着身子，还没有从刚才的疼痛中恢复过来。 而那个方向，是此时才赶来的吉村和今野。 “今野，别让她跑了，重点是那面具！摘下那面具！” 今野手中正拿着单兵火箭筒，听了北斗的话，也不知是该举起瞄准还是放下火箭筒。倒是吉村回过了神，迎身上前用手抓向面具。 但下一秒，他的手又缩了回来。 “嘶，好痛！”吉村的手被咬了，他条件反射的一掌拍去，拍死了手背上咬他的昆虫，却惊讶的发现那竟然是一只萤火虫。借此机会，白衣‘鬼怪’从他身边窜了过去。 吉村已经顾不得去阻止，他的手被咬伤的部位正血流不止。那一口被咬伤的并不简单，简直就像是食人鱼一样。 “队长，这萤火虫会咬人！” “胡说什么，萤火虫怎么会咬人。”山中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你学校上课时都在睡觉吗？” 萤火虫在幼虫阶段是爬行食肉昆虫，特别爱吃蜗牛和蛞蝓，甚至偶尔会捕食小型的青蛙，异常的凶猛。但在成虫之后，拥有了飞行和发光的能力，食谱也改成了植物的叶子和汁液。这些都是常识。 但是下一刻，山中也意识到了不对。 这些萤火虫确实会咬人！ 漫山遍野的萤火虫，原本是童话般的光景，此时却成了可怕的‘食人鱼群’。无数的萤火虫飞舞着，向tac队袭来！ 山中开了两枪，但显然tac枪对于这些成千上万飞舞在一起的昆虫没有丝毫效果。 乱舞的野蜂已经足够让人害怕，可这些萤火虫比野蜂更可怕的多。因为野蜂只是会对自认为的入侵者射出尖刺，而这些萤火虫却是最凶猛的捕食者。 “难怪这个平原上没有任何其他的动物！”典子恍然道。从刚刚她就察觉到，这片萤火虫平原安静的过分，没有蛙声，没有虫鸣。这里是一切生物的绝地。 但现在说这些也已经迟了。 “快回车上，回黑豹号，让车队从这里冲出去！”龙队长命令道。就在这说话的期间，他的脸被萤火虫狠狠咬了一口，他拍死了那只萤火虫，但对比漫天飞舞的庞大数量，这没有任何的意义。 押车的防卫军士兵，有人从车上取下了火焰喷射器，火舌向着天空的虫群舔舐过去，化作六、七米的火焰长龙，这种时刻也顾不得是否会引起周围草地失火，或者说，如果点燃了草原引发火灾能够烧死这些萤火虫更好。 火焰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平原。 火焰喷射器的效果果然比tac枪有用的多，眼见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虫子从天空掉落，燃烧着化成焦炭。 但是龙队长却不喜反惊。 “你们不要下车！都留在车上关好车窗，守护运输车从这里冲出去！” 但龙队长的命令已经迟了。火焰喷射器确实厉害，但虫群的基数太过于庞大，并无法护住所有的方向。 相反，明亮的火焰成了最耀眼的目标，虫子本就有趋光性，大量的萤火虫从四方聚集而来。 飞蛾扑火，形容的是不自量力。但若是飞蛾的数量达到了千万计，那么火焰也确实会被这些飞蛾所征服。 密密麻麻、密密麻麻，死亡的荧光疯狂乱舞。仅仅是片刻，火焰喷射器中的火焰就停了，那方向传来一声短促的悲鸣，然后只剩下了虫子飞舞的声音。 虽然密密麻麻的萤火虫遮挡了视线，但大家都能清楚那里发生了什么。 “原来这些萤火虫才是袭击过往司机的凶手！” 这显然才是真相，但知道的有些晚了。萤火虫平原，原本浪漫的名字，现在听来却成了恐怖的绝地。 萤火虫袭击着目所能及的所有人，就像是灾荒时漫天的蝗虫，又像森林中吞噬一切的行军蚁，只要在这片平原的生物都是它们的猎物。 不，不是所有人。 玲也站着，但周围的萤火虫并没有袭击她。她原本凝聚成防护罩的盖亚之光渐渐散去，哪怕如此，也没有萤火虫来打扰。考虑了一下，玲也凝聚了一些光在指尖，在平时，这表达盖亚善意的光芒能够将鸟兽鱼虫都吸引而来，但此时并没有任何事发生，没有任何一只萤火虫靠近。 看来这些萤火虫并不像其他的动植物那样会对盖亚表现出亲近，但同样的，只要是出生于地球的生命都不会主动攻击她。 这是本能，哪怕被亚波人施加了未知的手段，它们依然没有违逆这样的本能。 所以，它们依然还承认自己是地球的生命吗？ 玲也不知道。 面前是如灾难片的景象，又像是童话中的景色。玲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七十年代尚没有被严重污染过的天空，天空中是璀璨的星河。天上的星辰熠熠生辉，地上同样是数不尽的点点星光。一时间，天和地的界限都模糊了。 那就唱歌吧。 玲也突然萌生了这样的念头。 当对于语言对于感情苍白无力的时候，音乐已经整装待发——语出被遗忘了的某某某，可能是贝多芬，或者是柴可夫斯基，挂在音乐教室墙边的这句名言玲也已经忘了落款是谁。 不过这并不重要。 这些萤火虫遗忘了自己的习性，被催发了幼生时的食肉天性，但是它们并没有攻击她，所以玲也觉得，有些东西它们并没有遗忘。 第九十章 歌者 【闪耀在夜空中，那遥远的金色星辰。昨晚在梦中看见，是小鸟般的颜色。】 女孩的嗓音在平原上响起。最初淹没在嘈杂声中几不可闻，可渐渐地变得清晰。 在虫灾之中，人们本不该有心思欣赏音乐，但那歌声却带着一种让人平静的力量，清晰地萦绕在每个人的耳边。 玲也在唱着歌,但她的心神却渐渐拔高，变成了某个存在的视野。祂俯瞰着这片萤火虫平原，tac队、军车、运输车、数之不尽的萤火虫，还有黑暗中开阔的原野。 回顾时间，不用太久，在二十多年前这里还是荒山绿地，一切都是原始的生态。渐渐地,山里开发了公路。盘山路沟通了山林和城市。交通带来了人烟,周边有了居民,每日来往的车辆络绎不绝。 可以想见，随着城市化的渐渐加快，总有一天，这片平原将会消失在古老的记忆之中。而那个时间不会太久远。 同样会消失的，还有这些仰赖这片平原而生的萤火虫族群。‘萤火虫平原’这个名字也会被后人铺造的一条条路名取而代之。不会再有人记得，曾经这里是一大群萤火虫的故乡。 视线还在继续的拔高，迁入云层，继续向上。平原已经不见，黑暗中属于人类文明的星火光芒取代了萤火虫的微光。目所能及之处，一直延伸到地平线之外。那是更为浩瀚的，不见尽头的霓虹灯光连成了长龙，如同玻璃的天堂,铺成了蛛网，撑满了整个视野。 玲也突然有一种错觉。 萤火虫被亚波人改变了习性，侵吞了平原的其他生灵，一点点萤火疯狂的袭击人类,如恐怖的天灾。但是这片属于人类的萤火呢？ 相比那些疯狂萤火虫绿色的荧光，那占据了视野的属于人类文明的光更浩瀚,人类的光芒又侵吞了多少生灵？剥夺了多少生物生存的家园？那或许才是更可怕的天灾吧？ 但是，已经回不去了。 踏上了文明进化的旅程，人类已经无法回到刀耕火种的时代。人类的个体可以回归山林，抛掉手机、抛掉电器去短暂的享受所谓田园生活，就像《瓦尔登湖》中写的那样，每个人心里都有那片渴望的角落，所以《瓦尔登湖》才成了名着。 但是作为人类整体是无法停下脚步的，全世界几十亿人无法抛下一切都回归山林。进化的脚步一旦开启就无法停止，否则迎接的只有毁灭，被怪兽，被宇宙人，甚至被人类自己毁灭。 拔高的视野，大地已经无法看清，世界成了一颗圆形的球体。在无垠黑暗的宇宙之中，孤独旋转着的蓝色球体。 美丽，但孤独。这就是盖亚眼中的地球。祂从不会去关心个体的人类，甚至不关心某个生物族群,祂几乎永恒停留在时间长河之外的视角更宏观的多，千年、万年的时光，对人类已经是整个文明史,对祂来说只是刹那。 或许地球曾经经历的五次生物大灭绝能够在祂心里留下一点涟漪、一点记忆，除此之外，主宰地球的是人类还是恐龙，对祂来说都无足轻重。因为‘主宰地球’这个说法本来就是可笑的。建立在大海旁的巨大沙堡，以为自己是统治了一切的国王，大浪之后却什么都不会留下。 地球诞生了46亿年，在长达8亿年的冥古期之后，早在38亿年前地球已经出现了生命的迹象，进入了古生代。 没人知道，在人类出现之前的这38亿年中，地球是否有出现过足以称之文明的生物族群，但是显然，哪怕曾经有过一代，或者多代的文明生物，它们的进化历程也已经失败了。大浪盖过的海边沙堡，什么都没有留下。哪怕最稳定的分子结构建造的遗迹，或许可以屹立百万年、千万年，也无法承受以亿年、十亿年为单位的时间冲刷。 玲也从没有哪一刻如此时这样深深疑惑，疑惑为何盖亚会选中自己。一个屹立于时间长河之外的伟大存在，选择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小生灵做代言者。当时和自己对话的真的是盖亚吗？ 盖亚应当是更冷漠的，数十亿年如此孤寂的望着一切，如何能共情生物的喜怒哀乐呢？可是当时的祂却如此人性化。 代替祂守护地球？ 玲也从不认为自己是特殊的，与其说是受宠若惊，不如说是惶恐的战战兢兢。自己真的有这个资格回应盖亚的期待，回应人类文明的期待吗？ 就像几周之前，她以光子冰刃消灭了盔蟹超兽。直到现在她也并没有后悔当时出手，只是始终无法放下疑虑，盔蟹对人类的憎恶——即便那是被亚波人控制的结果，但那份憎恶是真实存在的。 她始终站在人类的立场，却不知对盖亚来说，自己做的是否正确。 就像让一个小孩掌握着全世界的核弹发射按钮。而玲也自认为自己就是那个不懂事的小孩。她不知道怎么样的选择才是正确的，也不知道何时才应该将按钮按下。 彼时彼刻，一如此时。 萤火虫毫无疑问被亚波人控制了，但玲也也相信，对萤火虫来说这份憎恶也是真实存在的，袭击来往的车辆，阻止公路的通行，这确实是它们的本意。 它们希望萤火虫平原回到往昔，那是它们赖以生存的家园。人类的开发建造了公路，嘈杂的声音，来往汽车的尾气，将这里涂抹了人类自己的颜色。不止如此，人类开发的脚步不会停下，也许五年后，也许十年后，萤火虫平原就将一去不返。 这群萤火虫也将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这样的事，每时每刻都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发生。 但是她又能如何呢？ 即便能够以这样的视角看着地球，她也并不是盖亚，只是个普通的地球人而已，一个外表看似九岁，实则也才是个高中生的女孩。她早就知道，盖亚不会介入她的选择，就如这数月来祂从没有对自己如何使用盖亚之光做出任何评价。 而玲也是人类，所以只能做出倾向人类的选择。这种事从一开始就确定了。 萤火虫在歌声中停下了攻击。 玲也在唱歌，将自己的感情倾注在歌声中。语言是人类沟通的捷径，是只有人类才能掌握的高级代码，但歌声才是最终极的沟通方式。哪怕是北美闭塞乡村的农妇，也能从地球另一端非洲部落的鼓声中听出对方是悲伤还是愉悦。 不止是人类之间，与万物之间，歌声都是共通的。歌者，很可能是人类最初，或许也是最终的沟通方式。 【光辉洒在夜空中，那遥远的银之月。昨晚在梦中看见，是野蔷薇般的颜色。】 这是玲也在之前给音乐老师的歌唱时所没有的真实情感，她希望萤火虫能够倾听这《夜之歌》，至少在这歌声中能够得到片刻的安宁。 这份祈祷也被盖亚所注视，所允诺。 所以，萤火虫真的安静了。亚波人不知用何种手段施加的影响已经消失。 “真美啊。”山坡之上，迟迟才赶来的久世喃喃道。 “是啊。”柘木认同的点点头，飞舞的萤火虫，确实是童话的盛景——这是他错过了刚才萤火虫吃人的样子。 久世没有理会柘木，因为他们说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那能够触动灵魂的歌声，还有被回应了的祈愿。再没有比这更美的光景。 久世取出了神乐铃，在这片草原上跳起了神乐舞——不是玲也的广播体操，而是真正的，古老传承的神乐舞。为了取乐于供奉的神祗而敬献的舞蹈。 银蓝的长发随着她身体的动作而飞舞，殷色的眼眸中映照的是唯独她自己能看到的神降的霞光璀璨的斑斓。 一位巫女在歌唱，一位巫女在起舞。 歌唱的是为了平息怒火，安抚大地生灵。起舞的是为了供奉神灵，献上信仰。 不约而同，又恰如其分的和谐。就如神话时代，神乐舞追溯到了它的源头。 祂的视线之中，确实看到了跳舞的那个巫女，漫天萤火仿佛都在为她伴舞，但同时，玲也在祂的视野中，看到了萤火中某个突兀的光点，与其他的萤火虫格格不入。.. 那不是地球的生物！ 找到了！ 与此同时，一个不祥的声音回荡在萤火虫平原—— 【超兽霍塔伦加，不必再隐藏，出来吧，阻止tac队的运输计划！】 一只原本看似外形与普通萤火虫并无差别的小小光点，在亚波人的声音中迅速变大，直至突破了四十米的高度。 那是一头超兽。萤火虫超兽霍塔伦加。 “是超兽！”超兽现身，龙队长反而松了口气。敌人已经明牌了，那就没什么可说，只剩一个‘战’字。 “所有人听令，目标超兽，集中火力开始攻击！” 大家等的都是这一刻。 首先开火的是今野肩扛的单兵火箭筒，然后吉村、山中的tac枪也不甘示弱。但真正的强火力反而来自那几辆防卫军的军车。为了这次运输任务，防卫军的军车上安装了大量大口径的武器。 “北斗，南，你们两个护送凉子去安全的地方。” 在萤火虫停下攻击后，北斗第一时间找到了凉子，夺下了她脸上的面具，开枪将面具击碎。此时的凉子已经昏迷了过去——北斗不认为是自己造成的，他只是和凉子拉扯了几下而已，大概率是刚才被龙队长摔得那下太惨。 “明白！” 北斗扛起凉子，和南夕子使了个颜色。 艾斯的戒指已经闪光了，他们正想找个脱离别人视线的借口，龙队长的命令来的正巧。 不过也确实需要将凉子送去安全的地方，龙队长的命令并不突兀，这很合理。 第九十一章 天明 “久世大人，我们也快走吧！” 眼前出现的庞然大物，那可是超兽。 巨大的头部带着明显昆虫的特征，让人毛骨悚然的口器不时发出咔嗒声。身后拖着长长的尾巴，尾尖位置的荧光囊忽明忽暗，证明了它萤火虫基因所改造的身份。 原本只在电视上看到的巨大怪物如此近的出现在眼前，柘木认为自己没有当场瘫软在地已经是很坚强的表现。这样的怪物都不用刻意针对，稍许移动就是地动天灾。 果然，遇到tac队的求助准没好事，所谓的‘除灵’，最后蹦出来的竟然是超兽！不过考虑到委托来源是tac队，这样的结果反而不让人惊讶了。难怪没有神社愿意接下，只来了个名不经转，连神乐舞也不会跳的小丫头。 这样的怪物，别说是他们出云大社，就算是神话时代号称能够封印八歧大蛇的素盏鸣尊重生，让他手握三神器，他们真能够对付吗？ 久世却依然不紧不慢跳着神乐舞，因为那歌声同样没有停止。 【昨晚在梦中看见，是野蔷薇般的颜色。在温柔的夜里，一个人独自唱歌。明天你也来唱歌吧，一同坐上梦的翅膀。】 当歌声停止的时候，神乐舞也恰好跳完最后一节。久世悠悠然的停下，超兽确实近在眼前，但她知道自己不会被伤害。 因为祂看着这里，久世感觉自己从没在哪个时刻如现在这样距离自己的信仰如此接近。 她甚至觉得，此刻若是自己祈祷的话真的会得到神谕回应。但她没有这么做，对她来说能被注视已经是足够，更多的奢求是对神灵的亵渎。 “别担心，柘木神官，这些都是神灵的考验。” 很耳熟，柘木表示这都是平时他们忽悠香客的话，没想到有一天会落到他自己身上。久世巫女今天来到萤火虫平原后神神叨叨的，和平时完全不一样，不会真的被恶灵给‘凭依’了吧？ 柘木恨不得抱起久世就跑，之所以没有付诸行动，并不是因为男女有别，而是因为光芒闪耀于空中。这是在场所有人都能见到的光芒，同一时间，巨人在光辉之中出现。 “啊，是艾斯，艾斯来了！” 出现在大地上的巨人正是艾斯。北斗和南夕子在将凉子送去了安全的地方之后，两人的手握在了一起，变身成了艾斯奥特曼。 艾斯从空中落下的同时一脚踢开了超兽，然后护在车队之前。他没有踩在山路上，而是特意将山路让给车队通行。 龙队长立刻明白了艾斯的意思。 “艾斯在为我们护航，所有人停止攻击，趁现在冲过去，完成v7的运输计划才是最重要！” “队长，我们或许可以趁此机会使用一枚导弹，v7虽然理论上得到了论证，但实际的效果如何还需要实战来检验。” 山中说的当然没错，但龙队长考虑了片刻否决了这个提议。 首先因为道路的原因，盘旋的山路路况复杂，这次运输没用使用真正的导弹车，仅仅是普通卡车头搭载的特制集装箱。虽然集装箱确实搭载了发射架，展开就能使用，但导弹发射时的瞬间冲击力可以达到自重的数倍，达到近百吨，远超卡车头能够承受的极限。 更重要的是，v7使用的是‘热发射’，这意味着导弹是直接在发射架点火的。 普通卡车头无法抵挡导弹发射时超过4000度的尾焰，很有可能会被瞬间烧化，完全无法保证车内人员安全。如果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牺牲也是必要的，可是如今既然艾斯出现了，而且盖亚也很有可能会来协助，这样的牺牲就毫无价值了。 是的，龙队长很确定如果艾斯陷入困境盖亚会立刻出现。他只是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不去观察玲也现在在干什么，以免看到不该看的事。 v7导弹并非可以量产的导弹，目前一共只有三枚，即便是测试，也需要用在更必要的场合才对。 玲也并没有做什么不能让人看的事。 萤火虫平原上的萤火虫的各种异常正是受到了超兽霍塔伦加的操纵。但此时在玲也的歌声中这样的联系被切断了，萤火虫恢复了正常。 正如其他的生灵那样，这些萤火虫萦绕在玲也的身边飞舞，这一次她又能清晰感受到了萤火虫们的些许感情。相比人类，昆虫没有能够类比的智慧，也没有复杂的情感，但它们都眷恋着盖亚。 玲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值得这样的眷恋。她出手阻止亚波人的阴谋，对人类来说当然是正义的，但对于这些萤火虫来说真的是好事吗？人类开发的脚步将会继续，将来的某一天，这片平原上的萤火虫或许都会因此而灭绝。 tac的车队已经离开了。 玲也感觉到了某个视线，她转头，与山坡盯上那个殷红色的眼眸对视了。百多米的距离，在黑暗的荒草平原中应该完全看不清，但双方确实都看到了对方。 视线的主人久世崋音认真的行了一礼。依然是正身跪坐、长鞠低身，额前几乎贴到地面的正礼，这才与一脸疑惑，不知久世向谁行礼的柘木神官一同转身离开。 柘木离开的脚步很快，一手拉着久世，几乎快到了脚底生风，因为后面四处都是天灾的震裂和爆燃。 艾斯与霍塔伦加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艾斯并没有完全占据上风，霍塔伦加的尾部，原本作为萤火虫光源体的位置能够释放高温的休克光线。对于人类当然是一击毙命，而即便对于艾斯也有效果，能让艾斯瞬间麻痹倒地不起。 而超兽的口腔又能喷射强溶解性的喷雾，艾斯同样深受其苦。 几番之后，艾斯原本一鼓作气的气势被打断了。此时的他正被萤火虫超兽尾部的尖刺夹住脖子，一时间无法摆脱。 如果是在拍电视剧的话，那么此时应当是从艾斯的bg变调，转变成了超兽的bg。.. 玲也不认为艾斯会输，虽然超兽目前看似占据上风，但实际仅仅是因为艾斯在试探它的弱点，相信一旦找到，无论是梅塔利姆光线还是断头刀都能解决战斗。 只是玲也已经没有余兴再看下去，想必亚波人也是如此。在v7导弹成功运离萤火虫平原后，亚波人这一局已经输了，剩下的只是细枝末节，想必亚波人也不会寄希望于霍塔伦加能够在正面战斗中战胜艾斯。 所以赶紧结束吧，这一夜已经足够漫长。时间已经快接近凌晨四点，在夏时令，天空应当快要泛起鱼肚白了。 想起明天……不对，应该说是今天，还有三个多小时就要准备上学，玲也有种生物钟被打乱的错乱感。 她并不觉得疲惫，只是觉得有些古怪，毕竟她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来没有通宵熬过夜。清醒着的状态下去体验一整个夜晚的过去，让人有些不可思议。 想必第一次通宵熬夜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但是，也该结束了。 “盖亚！” 霍塔伦加正用尾巴缠住艾斯的脖子，准备使用休克光线，可就在这时它的面前又出现了一个巨人。 由萤火虫的基因改造而来的巨大身体的怪物，但亚波人并没有给霍塔伦加准备足够的脑容量。它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更不清楚是应当继续和艾斯缠斗，还是优先应付又出现的另一个巨人。 或者是明知道已经失败的亚波人，也放弃了再给它其他命令的想法。霍塔伦加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但盖亚并没有迟疑，快步上前。在超兽回过神决定让新出现的巨人尝尝自己口腔中降解溶液的威力时，盖亚上勾一拳击打在它的下巴，阻止了它的动作，让那降解溶液在它的口腔中扩散开。 就像毒蛇也会被自己的蛇毒毒死一样，霍塔伦加也无法完全豁免自己降解溶液的威力，它的口腔如被烈火灼烧了一样剧烈疼痛。 不用再去提所谓的超兽不知道疼痛的梗，因为它很快就真的不知道疼痛了。 玲也触发了阿古茹勋章的‘海洋之光’，无所谓是否浪费光能，只是因为她不想再将战斗拖延。 海洋的光芒如水波一样，轻柔的拥住了盖亚的身躯，在那丝毫不刺眼的柔光中，盖亚进化成了更强大的形态。从身体的曲线就能看出从幼年进化成了成年，具体到力量的增幅，那并不是一倍、两倍，而是呈几何指数暴增。 勒住超兽的脖颈，盖亚转身抱摔。 如果是由龙五郎来使出，这样的动作会更具备技巧性，借助支点和对方的力量巧妙地让敌人失去平衡，然而过肩抛投完成整个动作流程。 与之相比此时的盖亚没有任何的技巧性可言，完全是硬顶着超兽完成了抱摔。只是因为力量之间相差悬殊，技巧的作用也已经变的可有可无。而且，那显然给超兽带来了更大的痛苦。 超兽整个身体像风车一样被抡着砸到地面，两万多吨的巨物带着庞大的动能撞击，萤火虫平原为之一震，震波甚至延绵到十多公里外，触发了地震局的预警。 如果两人公平的在柔道比赛赛场上，而超兽又能说话的话，它一定会大声向裁判举报犯规，盖亚的动作太粗暴，脖子都要被卡断了。 不过这里并不是友好竞技的赛场，也没有‘主持正义’的裁判。所以超兽的下场已经注定。 近乎蛮狠的撕开了超兽的翅膀，让它失去了飞行逃离的能力，盖亚与艾斯对视了一眼。 盖亚抬手酝酿，同时艾斯向一侧扭转身体，起手式之后—— 量子流线！ 梅塔利姆光线！ 远远超越了霍塔伦加能够承受极限的高强度光能，溢出的伤害甚至化作扩散开的光环，幻化为五彩霞光的光环照亮了整个平原。 不，平原是被朝阳照亮的。 凌晨四点，日出了。艾斯望着地平线的方向，这个星球的景色，怎么看都看不腻。 看来今天又会是个好天气。 第九十二章 萤火的季节 玲也回到东京属于自己的卧室，从墙上的挂钟看，时间已经是凌晨4点40。 天色泛白，她站在窗口向外望去，城堡后的山林中已经飘起薄雾。 有点困，但或许是早就过了生物钟的休息时间，又没那么困了。如果是成年人的话或许会头胀脑痛，小孩子没这样的感觉。 还要睡一会儿吗？玲也有些犹豫，七点就要起床了。还有2个多小时，时间有些尴尬。但真的通宵不睡似乎也不太好，上课难免会打瞌睡。 有些为难。 玲也在举棋不定之间，随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奥特勋章。那枚她选择解锁的名为‘奈克瑟斯奥特曼’的勋章。 勋章已经几乎化成了水晶光泽的立体模样。 【奈克瑟斯（红色成年形）勋章 能量储量：0\/230（每秒回复0.002，暂封锁） 封印中，解封度：141\/200（70.5%）】 记得之前在消灭了超兽巴拉巴之后，勋章的解封度是百分之三十多，具体数字她已经记不太清。那之后盖亚又消灭了盔蟹超兽，协助艾斯打倒了牛神超兽，超度了黑布袋和尚，今天又战胜了萤火虫超兽，不知不觉之间，解封度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七十。 或许不用太久，她就会再多拥有一枚解封的奥特勋章。 勋章中的奥特战士头部有多个锐角特征，身上也仿佛穿着甲胄。身上的色彩红、黑、金交相辉映，和v2型的盖亚有几分相似。 胸口有个红色飞鸟型的图案，中间嵌着彩色计时器，更添了几分威武。 透着窗外的晨曦，那枚奥特勋章格外的明亮，映照着即将从地平线升起的一天之中太阳最初的光。 就在这时，玲也突然察觉到有些异样，她的视线从勋章上移开，再次投向窗外，然后惊讶的发现森林间的薄雾不漂了，凝固在那里一动不动。不止是薄雾，树叶、树枝也都不再摇晃，就像是静止成了画一样。 确实静止了，但静止的不是画面，而是时间。 “盖亚？你是做了什么吗？”玲也并没有感觉到异样的气息，只有盖亚的光能异常的活跃。 然后她得到了盖亚的回应，那是完全出乎她意料的回应—— 她的卧室，被盖亚隔绝了时间。就像在时间长河之中裹起一个气泡，不可思议的事，对人类而言几乎无法想象。 小小的时空夹层，包含的只有这一个卧室的范围，封印了八个小时的时间。这对盖亚来说，或许只是简单的一个念头罢了。 但是，神的一个念头，同样是人类无法瞻仰的神迹。 让玲也有些不知所措的是，盖亚用了如此的神迹仅仅是为了让她安睡。盖亚给她的信息明确告诉她，这八个小时是让她补觉的时间。 小孩子不应当熬夜——盖亚告诉她的只是个朴素的道理，但用的手段一点也不朴素。 隔绝的时空，简单来说，就是盖亚为她创造了一个世界，一个范围只有近百平米的卧室大小，仅能存在8个小时的世界。 八小时后时间的夹层会消失，这个小小的卧室届时会再次回归外界正常的时间轴。被冻结在凌晨4点40的时间继续流动，然后一直到七点，让她睡满正常的十个小时。 玲也不明白，自己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女孩，如何值得盖亚如此待遇。但她知道，哪怕去询问盖亚也不会得到答案。换下了一身巫女服，玲也换上睡衣，她能做的只有接受这份好意。 本以为会很难入睡，出乎意料的，刚沾上枕头，玲也就陷入了睡梦。 在隔绝了时空的小小卧室之中入睡，能有这样的体验她大概是唯一一个。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所打扰，甚至在宇宙的时光轴外，哪怕黑洞在地球旁爆炸也无法干扰的绝对的安谧。 在封闭的时空中入眠是什么感觉？ 事实上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因为在玲也再次睁开眼睛后，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玛利亚敲门进来，替她送来了要换的校服。 “大小姐，房间的钟是坏了吗？” 现在是早上7点05分，玛利亚奇怪的发现，卧室的钟却显示3点05分，迟了四个小时。是时钟没电了？可是秒针继续在走。 “啊，没什么，玛利亚帮我重新拨回去就好。我昨天在学习地理老师说的时区，所以拨着玩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玛利亚不以为意道，这本来也只是小事。谁都不会认为是时间本身出了问题。 玛利亚并不知道，时钟并不是停了四小时，而是向前走了八小时，它显示的是下午三点。但这显示的时间并没有意义，因为对于这个世界来说，现在东京时间就是上午7点05分。那悄然消失的八个小时，不存在于此世任何能够观测的纬度。 周六 东京台东区的上野公园内，有一座建于十一年前的音乐厅——东京文化会馆，这也是目前东京最大的音乐厅，大厅能够容纳一千多名观众。 听说会馆还有计划建设新馆。这几年西方的文化流入，交响乐开始在音乐界流行，会馆也开始筹备建设交响乐厅。不过筹备和实际建设相距有多远，或许五年，或许十年，那就谁也说不清了。 友枝小学所参加的东京都合唱比赛就由教育部门租用了这座会馆。这样的音乐厅，用于给小学生比赛来说已经算是超规格了。 合唱比赛 说是合唱，其实其他的同学都是伴唱，主唱只有一人而已。玲也本以为她是人堆里的那一位，没想到是独自站在最前面的那个。 “知世，小樱，你们来了呀。” 比赛开场之前玲也见到了知世和樱。知世前天就退烧了，但喉咙还有些沙哑。 “抱歉，玲也，让你替我参赛。” 知世并没有说加油的话，这种场合下，所谓的加油鼓劲不过是增加参赛者的压力而已。 “紧张吗？”小樱问道，看这么大的阵势，她倒是有些紧张。 站在千人的目光之下，光想想就会让人觉得不安。 “如果是我的话，大概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吧？声带都该打结了。” 听小樱这么说，知世有些不解，“可是，小樱平时拍的电视，按照收视率的话，是在几百万人面前吧？” “那可不一样呢。”在摄像机前，虽然明知之后会被许多人看到，但拍摄时毕竟只面对导演一人的视线审视而已。不好的地方也会ng，由导演来把关。 和真正面对这么多的视线，这么多眼睛，感觉当然是截然不同的。音乐会可没有ng的说法。 “如果电视剧真的能够保持收视率的话，在杀青之后说不定会安排舞台剧哦。”玲也说到。 “舞台剧？那是什么？” “就是在这样的场馆里，在几千人面前表演，不能ng的那种。” “啊~~”小樱有些惊慌失措，一时间倒是不知道是否该宁愿收视率下降了。 玲也承认她是在坏心眼捉弄。这个年月大概还没有舞台剧的说法，不过将来的事谁知道呢。既然去主演电视，与同样参演的知世和自己不同，她们两人只是玩票性质，哪天不想演了就安排角色转学之类的也无所谓，但小樱是主演，甚至已经算是童星偶像。 这个年代想要做明星偶像可不容易，一般演员还要苦熬资历，参加各种海选，大多从龙套兢兢业业开始。小樱从一开始就遇到赏识自己的浅香导演，甚至第一次参演就收视率爆表，这已经算是梦幻开局。 舞台剧虽然只是玲也随口说的，但一旦真的人气暴涨之后，各种活动、见面会，甚至是演唱会都有可能找过来。她多少也应该有些觉悟才行。 东京都的公立、私立、国立小学有一百多所，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参加这类比赛的大多是如友枝小学这样的私立学校。哪怕这样，参赛队伍多达十五支，每组参赛队伍的表演时间大概是十分钟，加上中间的换场，整场比赛大约要三个小时时间。 友枝小学抽签在第3位上场，比较靠前的位置。 至于玲也心里是否紧张？说实话确实有一些，捉弄小樱多少也带着排除紧张的心理。但是这首《夜之歌》，她确实想要去唱给更多的人听。 大概，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够明白那些小小生灵的心情吧？ 这是玲也第一次踏上这样的舞台，不知为何，之前稍许的紧张，在踏上舞台的那一刻突然都消失了。 辻谷老师钢琴伴奏的前奏响起，玲也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喜欢这样的感觉。不在于万众瞩目，而是能够将自己的声音传递给别人。 【闪耀在夜空中，那遥远的金色星辰。】 辻谷老师手指不停，却露出惊讶的神色。那歌声，和三天前完全不一样。 在空灵的嗓音在东京文化会馆的音乐殿堂响起的时候，在更高纬度，祂投下了视线。 玲也并不知道，盖亚虽然是灵魂的归所，但能安抚灵魂的声音并不是盖亚的赐予，那是属于她本身的特质。 虽然祂降下了神恩，创造了奇迹，但能够让灵魂平息怨念的，同样有着玲也自己的一份因果。 曾经安抚了萤火虫平原数以十万计萤火虫的声音，在这为音乐而打造的殿堂中回响。音质更纯粹的，毫无保留的呈现在所有人的耳畔。 音乐应当是响彻大厅的，可是这一刻，所有人却感觉到了无言的安静。 有人在轻声呢喃，用着无法听清的言语——那是夜的声音。 神秘而深邃的黑夜，给人宁静和安详。这份宁静，是任何人都可以享用的，是自然的恩赐。暂且抛开所有的蝇营狗苟，彻底的放空自己。 然后在黑夜之中闪起点点星光——属于萤火的光芒。 光辉洒在夜空中，遥远的银色之月。在那银月之下，荒原上起舞的光之生灵，跳着的是生命的舞蹈。大自然的生命从来都是无垢的。只为了生存而去努力，谁都有这样的权利。 “好想去看萤火虫啊。” 不知谁这么轻声念到。 “去吧，夏天是萤火的季节啊。” 第九十三章 合唱社团 “生态保护区？” “对，这是岛根县那边的决定，萤火虫平原及周边一片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和珍贵的生态环境，包括朱鹭等濒临灭绝的动物族群，所以决定将那里设定为自然生态保护区，以后将禁止人为破坏和开发。” 当从龙队长这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玲也承认自己很惊讶。 “那么那些萤火虫呢？” “萤火虫？” “对,那些萤火虫……它们吃人了，不是吗？” 就像动物园里的老虎，哪怕是人类的任性、游客的责任发生的事故，人类的责任另算，会有法庭去判断是补偿还是处罚，但只要咬过人、吃过人的老虎，都会统一被扑杀。 这不存在公平与否的概念，只因为规则本就是人类制定的。 玲也本以为萤火虫平原的萤火虫也会迎来如此命运。它们杀死过路人,也袭击过防卫军,甚至咬死了数名军官。即便是因为超兽的控制，依然难逃被大规模扑杀的命运，迎接它们的很可能是大规模的除虫药喷洒。遍及萤火虫平原的每一个角落。 但是龙队长的答案让她意外。 “没有保护好那些路人，没有在事发的第一时间提前重视、发现亚波人的阴谋，那是我们tac队的责任。所以，对家属的经济补偿也好，被外界责难也好，我们tac队都会承担，不会去逃避。” 原本他们有足够的理由置身事外，毕竟tac顺利完成了v7的运输。但他们却主动将所有的责任承担了，无论是民间的压力，还是防卫军高层的责难。 这是龙队长的决定和担当。 他或许会因此被降级，曾经科特队的村松队长,奥特警备队的桐山队长，在战队轮散后都得到了晋升,就连曾经奥特警备队中普通队员的古桥茂，回到防卫军之后都升任了参谋。 而今天龙队长做出一力承担的决定，这样的黑历史很可能在他调职后被清算,影响晋升。但龙五郎并不在乎。 他确实不在乎，甚至担任tac队队长一职也并非他本愿。 也因为他的力争，萤火虫平原的萤火虫依然在，那里依旧是它们的家园。 “萤火虫不会消失，对吗？” “对。” 这个简洁的回答，让玲也真心为之欣喜。无论理由是什么，她都很感谢龙队长。 那是数以十万计、百万计的生命，哪怕弱小的蝼蚁朝生夕死，但它们生于此、死于此，数百年来在那片平原中一代代的轮回。 虽然她很清楚的知道，在她视线之外的每天依然会有生物灭绝。但她依然会因为多存活一些而喜悦。 时间渐渐进入了九月的中旬。 天气渐渐不再酷热，虽然还无法明显感觉到秋意，但也已经不至于酷暑难耐了。 “玲也，你有打算加入合唱部吗？” 这天音乐课结束后辻谷老师暂留下玲也，向她询问加入合唱部的意愿。 在音乐教室的墙上多添了一张友枝小学合唱部一等奖的奖状，陈列架上也新增了一个水晶奖杯。全市小学参加的比赛，一等奖名额只有两个,这张奖状可以说含金量很高了。 顺带一提，二等奖名额是五名，剩下的参赛学校只要不弃权全员三等奖。 因为这是合唱比赛,有主唱、伴唱、伴奏，所以奖状和奖杯都是属于学校合唱部集体的。可是，如果获奖的主唱却并不是合唱部的成员，这多少让人觉得有些古怪的感觉。 玲也想了想，一时间有些犹豫。 加入合唱部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多学一些知识总不会有错。就像她曾经报名的各种培训班，她并不排斥去学习新的知识，当然也包括唱歌。 毕竟，有时候唱歌真的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 读书的时候，人们总会忽略一件事。在将来踏上社会以后，想要获取某种知识，除了自学，只有通过培训机构，而所谓的培训机构更多的是看重学员的钱包，价格往往不菲。甚至能不能学会，也与培训学校毫无关系。 任何的知识都是标明价格的。 唯有在学校，只要自己愿意，完全可以学到各种自己想学的东西。免费开放的图书馆，任意咨询的老师，不存在私利，而且大多数老师都真心的愿意将自己知道的知识倾囊相授。 只有走出学校之后，回忆是才能意识到那时光的珍贵。 当然，对玲也来说，能和知世参加同一个社团的话，也能一起放学、一起活动，是一件不错的事。 毕竟她目前并没有参加任何的社团活动。 课后社团可以说是学校学习的重要组成部分，特别是到了国中、高中，参加社团几乎是必不可少的。 依然选择‘回家部’的，大多是特殊原因需要勤工俭学打工的学生，可以向学校申请。若非确实时间冲突，几乎所有学生都会有自己的社团。 当然，在小学阶段还不强制，不过就如知世加入合唱部，小樱加入啦啦队社团，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融入社团活动。或是单纯兴趣爱好，或是发展一技之长，甚至可能影响将来人生的选择。 说起来，学校的社团也不全是如此正经。比如‘神秘事件调查部’、‘除灵部’放在小学里就显得有些奇怪了。甚至还有意义不明的‘死海文书解读研讨会’、‘龙血的十二种用途研究部’等等，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社团。在私立学校中，这样的社团也是被允许存在的。 学校鼓励的，似乎并不一定要学到什么，只要愿意向某个方向去尝试就够了。 玲也过去一直是属于‘回家部’的，没有特别的原因，只是没有考虑过而已。 “当然，老师只是觉得这样的嗓音如果浪费的话有些可惜，并没有强迫你的意愿。”辻谷老师轻倚钢琴站着，双手自然的垂放在身前，无意识地搭着手指，“而且这次比赛我们学校获得了一等奖，得到了全国合唱大赛的入围资格，将代表东京都去参赛。玲也，你不想去全国大赛吗？” “全国大赛？” 虽然之前参加的是东京的市级比赛，但东京在行政上实际是县级的。千叶县、琦玉县、神奈川县，全国一共43个县，东京都是其中之一。 就和中国的首都bj虽然是市，却和省是同级别一样。在东京都出线后，下一步就是全国大赛。 玲也有些惊讶，她可不知道这件事。 不过，出乎辻谷老师意料的是，得知这情况后玲也她不再犹豫，反而摇了摇头，“抱歉，辻谷老师，我想我不能加入合唱部。” 说完，不等辻谷老师多问什么，她向老师道了声再见就出了教室。 辻谷老师有些意外，但就如她所说的，至少在小学期间是否参加社团完全是本人的意愿，她也不能去勉强。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只能看着女孩离开。 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上课铃声响起。 由于耽误了一些时间，玲也是在预备铃响起后才踏进的教室。好在虽然同学都已经落座，老师还没有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感冒已经完全恢复、重新来上学的知世问道。 顺便一提，原本知世的座位在玲也前面，不过班级定期会调换一下座位，现在的知世是玲也的邻桌。 “没什么。”玲也无意识的转了一下笔，心不在焉的看了看着窗外。 正式的上课铃声响了起来，数学老师踏着铃声进了教室。知世也只能放弃了进一步询问的打算。 或许是关乎世界和平的大事吧？知世这么想到。 教室中只剩下粉笔摩擦黑板的声音。 数学课不像英语课或者国文课那样会被突然点名读课文，不过偶尔也会在黑板上出题让学生上台。 “学号九号的同学上来解答一下。” 粉笔停笔后，关谷老师突然开口道。 或许关谷老师只是随口报了个学号，又或许是看出玲也有些心不在焉而故意点名。九号正是玲也的学号。 玲也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视线，她并没有慌张，站起身走向讲台，看向讲台上的题目： 【七纵七横的平行线，可以数出多少个平行四边形？】 她承认，刚刚自己确实走神了。不过小学不超纲的数学题没有任何难度，在从座位走到讲台的七八秒之间思考了一下，当玲也走到黑板前已经知道了大概的解法。 单格的平行四边形是36个，然后是双格组成的平行四边形是5*6*2，一共60个，接下来是三格、四格、五格、六格、八格、九格，去掉质数，一直到三十六格。 考虑各种可能，最后将结果相加，所以这是个归纳题。 走到讲台前的玲也从老师手中接过粉笔。 题目有些复杂，但不难。玲也用五分钟时间枚举了各种可能，然后将结果相加。 关谷老师点头，表示对结果认可，然后没有再提及她刚刚开小差的事。 这是好学生的常规待遇，在任何地方都一样。 事实上玲也平时的成绩本就是班级第一的。哪怕在整个年级中也能进入前三。至于一个‘高中头脑’的小学生为何不能拿到年级第一，这并没有什么好丢脸。每个学校总会有一些不可理喻的真正学霸，他（她）能的多少分不在于试卷难易，只在于试卷总分有多少。 四年一班的桂木桂马，三班的夜神月，就像永远不会犯错的机器，如果说玲也是高中生的大脑的话，她怀疑他们是博士生的大脑，不，能够永远精确不犯错的，那是超级电脑的大脑。就比如关谷老师黑板上的这道题，玲也相信如果是那两个人，甚至可以十秒内口算出答案。 她不认为自己有和这样的学霸竞争的必要。毕竟，她自认为自己还是个普通人。 第九十四章 天台 数学课一直到下课，老师不时点一些学生回答问题，没有再点名玲也，大概是因为她没有再盯着窗外吧。 数学课后又上了一节国文课，就结束了上午的全部课程，迎来了午休的时间。 数学和国文，连着两节必须端坐室内的主课,让人坐的有些麻木。周围有人带了便当，也有人去小卖部。玲也交叉手指，双手前伸，小小的伸了个懒腰。 邻桌传来一声轻笑。 “玲也，中午一起去天台好吗？” 中午天台见，这种话在不同的语境中有着非常丰富的含义。 如果是两个血气方刚的男孩子,大概是为了分出谁是班级之王。如果是一男一女,看两人的表情，就应当要判断到底是应该应援加油，还是赶紧告诉老师，在楼下铺设消防垫了。 但此时说话的是手上拿着饭盒的知世，所以这只是个好朋友间共进午餐的邀请。 知世手中的是一个格子花的保温餐盒。带保温内胆的餐盒在这个时代还是稀罕品，是知世妈妈公司的产品。 而玲也的餐盒是陶瓷制的，没有太多点缀的纯白色。 如果说追求复古，不太相信现代科学是一种生活态度的话，大岛先生生前就是这样的一个代表人物。比起现代的塑料制品、铁铝制品，大岛先生更相信陶瓷，毕竟那是人类自远古时代制造的最早的器皿。 塑料是有毒的，铁铝制品有重金属，哪怕拿着科学配料表，各种检测的数据,大岛先生也是不愿意相信的。所以在小学一年级入学时就给玲也准备的陶瓷碗，一直用到了今天。 高科技的保温碗,和复古的陶瓷碗,知世和玲也就像是两个极端。但这并不妨碍两个人的亲密。 友枝小学作为私立小学，绿化当然做的很好。在教学楼外的庭院中种植着樱花、月桂,也有一片银杏林。 如果是春天，樱花飘落的中庭是非常适合野餐的地点，秒速五厘米的洁白花瓣缤纷飘落，就像是俳句歌颂的盛景。 【树下肉丝、菜汤上，飘落樱花瓣】 一句如同随口的大白话，却是俳圣松尾芭蕉的名句。或许也正因为太直白了，才能勾起人们的共感。就如白居易作诗读给文辞浅薄的老妇人听，听懂才作罢，异曲同工之意。 可是到了每年的9、10月银杏成熟的时节，小小的银杏果落下，在被不小心踩烂后往往会散发特殊的臭味，这就不那么让人愉快了。 在这段时间，整个学校的中庭，四处都会弥漫发酵的银杏味。哪怕是松尾芭蕉本人在此，恐怕也挽回不了樱下的野趣了。 所以干净的天台就成了一部分讨厌这种味道的学生更愿意选择来野餐的地方，说是天台，其实也是个小花园。说道讨厌银杏的人，知世就是其中之一。 玲也并不讨厌银杏，特别是茶碗蒸里面的银杏，是就像草莓蛋糕上面的草莓一样的点睛之笔，有种独特深邃的味道。不过同样,她对银杏也没有过于偏执的喜爱，所以无论是天台还是中庭，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关系。 两人拿着各自的食盒，结伴上了楼。 友枝小学的天台有遮阳的花棚，缠绕着枝蔓如藤的蔷薇，此时尚有一些花朵没有凋零，只是经历了一个盛夏，早就没有了鲜灵的生机。待谢的残花，已没了观赏价值。 在花棚下是休息的长椅。 花棚能够遮挡阳光，同样可以遮挡一些飘零的细雨。如果是瓢泼大雨就无可奈何了，但想来也不会有人在那样的天气里傻傻的去天台淋雨。 两人的餐盒里都是各自家中厨师准备的午餐，知世有时候还会选择自己下厨，做点简单的鸡蛋卷或者饭团。 “尝尝这个天妇罗，是我自己炸的。” 知世用筷子从自己食盒里夹了一块天妇罗，放进了玲也的瓷碗里。 玲也陶瓷餐具里的午餐完全是自家四宫主厨做的，没有她本人的作品，不过她还是夹了一块法式蔬菜冻作为回礼。 夹起知世给自己的天妇罗，玲也咬了一口，里面是饱满的凤尾大虾，食材绝对新鲜。天妇罗这样的炸菜，一般当然是刚出锅的时候口感最好，所以在食盒里放了一个上午，已经没有了原本的味道。而法式蔬菜冻本就可以作为冷盘，冷却到室温并不影响口感。 但是天妇罗是知世亲自做的，所以这一局食戟天妇罗完胜。 四宫当然不会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败了一次。天台上，玲也和知世互相交换着各自的食物，不紧不慢的用完了午餐。 学校留给午餐的时间是45分钟，现在还有半个小时，可以任意悠闲地度过。 天上有闲云遮住了太阳，但很快被九月余威尚在的太阳连哄带吓赶跑了。 “玲也不来合唱社团吗？” 知世突然提起了这个话题，让玲也有些意外。她收拾餐具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刚刚数学课结束后的课间，我遇到了辻谷老师，是老师跟我说的——‘玲也拒绝了入部的邀请’——她这么说。”知世解释道。 玲也对于知世课间去找音乐老师并不意外。知世之前病了一周，作为合唱团的‘得力干将’，来了学校确实有很多需要和顾问老师交接的事。 训练计划、活动安排等等，都要去一一确定，知世在社团活动中是很忙碌的。这也是充实的校园生活的一部分。与之相比，每天到点上学、到点放学的玲也就显得有些虚度时光了。即便这样蒙混着度过小学，到了初中也是要选择社团的。 但是这样的问题，玲也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大概，我并没有那么喜欢唱歌吧。” “骗人。” 知世少见的说出这样果决的话。 “我知道的哟，玲也很喜欢唱歌。之前也是，在舞台上也是。” 因为她自己也是这样，所以知世比谁都清楚。尽情的用歌声去传递自己的情感，那是超越语言之上的沟通方式。 一首歌、一段旋律就是一个故事。 “玲也你知道吗？在当时演奏厅你唱着《夜之歌》时，我看到有好多评委都哭了。还有我和小樱，我们都看见了满天的萤火虫。能唱出这样的歌声的人，不可能不喜欢唱歌。” 玲也没有接话，她只是无意识的玩弄着旁边藤架上蔷薇蔓蔓的叶片。天空中不时有几只鸽子飞过。 知世走到玲也面前，视线认真的正对着她。她一手拿着保温盒，另一手牵住了玲也的手指。 认真说话时会拉住对方的手，这是知世的习惯。当然，她只会对亲近的人这么做。 “玲也，是你带着音乐部走进了全国大赛的赛场。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也能一起来参加全国大赛。” 知世的这句话，让玲也终于开口了。 “可是我只是临时替代了你呀！如果是知世的话也一定能突围的！一定比我做的更好！”玲也从不认为自己能取代知世，她也不愿意去取代。“我知道，辻谷老师都说了，你练习了好几个月，整个暑假都是一直在努力。全国大赛应该是你去的，知世，你比任何人都有这个资格！” “所以，这就是玲也不愿意加入合唱部的原因吗？”知世轻快的笑了，其实她早就猜到了。毕竟，她和玲也从幼稚园就是朋友。 玲也不愿意加入合唱部，是因为她想要将出赛的资格让给自己。如此简单又显而易见的理由。大概辻谷老师也看出了，所以主动告诉了知世。 “其实，全国大赛的话，比赛的曲目不是《夜之歌》哟。”知世解释道，“全国大赛由43个学校代表各县出赛，分为初赛和决赛两场。所以参赛曲目需要由各自学校呈报两首，而且并没有规定由一人领唱。选择其他适合的曲目的话，两人，或者多人领唱都是可以的。” “还可以两人领唱？”这件事玲也确实不清楚，毕竟所谓的合唱比赛她以前也没有参加过。 “当然，而且有些曲目本身就需要两人领唱。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唱歌的话，就当我是自言自语。玲也，我希望能和你一起去全国唱歌。可以吗？” 被小鹿一样的视线盯着，简直是犯规啊。玲也这么想着，她说不出拒绝的话，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可是，怎么突然就参加全国大赛了呢？她这个光之战士是不是太过于不务正业了？ 【对一个小学生来说，校园生活才是正业才对。】 依稀的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玲也有不确定是不是错觉。 “玲也你看，这些花是不是很漂亮？” 知世突然说道，让玲也回过了神。她顺着知世所指的方向望去，正是之前蔷薇枝蔓上的几朵尚未枯谢的玫瑰。却不知何时这几朵花再不见颓废，鲜艳的盛放开。 玲也缩回了自己刚刚不经意触碰枝叶的手。 “嗯，是很漂亮。” 盛放在初秋的玫瑰，在这片苍蓝的天空背景下，就仿佛被时光遗忘了一样。 盛开在遗忘的季节。 第九十五章 梦色蛋挞 “妈妈，你看，西红柿又长出新的果子了！” 已经收获过几次的西红柿，新的一节枝头上又结出了青涩小巧的小番茄。 在果棚里，小樱欢快的像个小百灵。发芽、开花、结果，每一次生命新的旅程总是让人感动。但真正让小樱雀跃的，是陪在她身边的抚子。 七年前已经去往了天国的母亲，又一次回到了她身边。 不再是相片，也不是父亲口中点点滴滴的回忆，而是能够亲眼见到、亲手触碰的真实的人。 在大岛家古堡外的种植棚中，小樱跟着母亲在为植物浇着水。 栽培这些植物原本是玛利亚的工作——也是她的爱好，现在这份工作由抚子来为她分担。 “跟着我在这里浇花很无聊吧，你不去找朋友玩吗？” “才不会无聊，而且玲也还没回来。” 小樱哼着歌，手里的喷水壶洒出的水珠，在阳光下挂着一条艳丽的彩虹。 小樱经常来这里，有时候是跟着玲也，有时也会坐公交自己来。大岛家的门卫已经认识了这个大小姐的朋友，不但不会阻拦，还会安排庄园内的车辆方便通行（从大门到古堡有好几公里） “妈妈在这里的事，真的不能让爸爸知道吗？” 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往玲也家的庄园跑，爸爸并没有起疑，只以为她是找朋友玩而已。对于小樱终于找到了同龄的朋友，藤龙是乐见其成的。但对于隐瞒着父亲，小樱心里总是有些愧疚。 小樱知道，比起自己，爸爸才是更爱妈妈的那个人。如果知道了妈妈还活着，他该多高兴啊！ 但是抚子依然坚持。在给番茄浇好水之后，她又照看了一下黄瓜和玉米田。长势都不错，这个月应该就能收获了。 “嗯，拜托你了，樱。这些事藤龙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 事实上在面对小樱的时候，抚子的心情总是复杂。小樱的母亲在七年前去世是客观的事实，她只是个赝品。她知道，小樱也知道。能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自己。 虽然她这个赝品无论生理还是心理，都确实继承了抚子的dna和记忆。但是她真的能够就这样心安理得的作为小樱的母亲生活下去吗？ 抚子的心里总是不安，无论是人类的人伦还是律法都不会承认她这样的存在。她或许被这个世界的神灵所接纳了，但抚子并不认为自己就能如此心安理得。 所以她不敢去面对藤龙，已经七年了，对于这个时间抚子没有实感，只觉得是一个闭眼和睁眼。但是对藤龙来说想必不是这样，七年的时间，足以接受很多无法接受的事。 既然已经接受了自己死亡的事实，哪怕短暂的相见又能如何？ 抚子不认为自己的存在能够长时间的维持下去，她始终记得自己是亚波人的使者。亚波与人类的战争，也许在战争终结的那天，她就失去了所有的作用。 她终究无法和藤龙一起白头，她只是这个世界一个不被承认的短暂的乱码，程序冗余的一个幻影。 没有理由再让藤龙接受一次离别。 “对了，我给你做苹果蛋挞吧？”抚子刻意转移话题道，不过这话题确实吸引了小樱。 “妈妈还会做苹果蛋挞吗？” “呀，别看我这样，我对甜点还是很拿手呢！不过，其实我更擅长做草莓蛋挞，但这个季节没有草莓。” 草莓是初春时的水果，在冬寒渐渐退去，春意浸染大地的时候，在嫩绿的草丛间悄悄成熟，然后在夏临后又会消失踪迹。 现在是初秋，是收获的季节，虽然没有草莓，却是桃子、苹果、梨、橘子等百果成熟的时节。 抚子很擅长做水果蛋挞，藤龙最喜欢的是草莓，所以她的‘梦色草莓挞’最为拿手，但是在没有草莓的情况下，其他水果也是可以替代的。 “希望四宫主厨不介意我使用他的厨房。” 四宫主厨和才波主厨都有各自的厨房，不过才波主厨更喜欢煎炸烹饪，而四宫主厨专注法餐，也经常制作甜品。他的厨房中糕点的器具才更齐全。 四宫主厨确实不介意。 在抚子向他提出借用厨房的请求后，他稍作犹豫就答应了。 虽然很多主厨将厨房看做是自己的领地，不允许别人侵入——四宫曾经也是这样，但当他担任了烹饪学校的导师几年之后，就已经习惯了学生在自己的厨房里实施恐怖行动。连退学令都吓不走的热情，只要不把厨房炸了，他都已经习以为常。 更何况这里的厨房其实是大岛家的，也不是他“shino's”的私人后厨。 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玲也还没有回家。 因为分属不同学校，小樱也是今天在遇到玛利亚小姐才知道，玲也已经脱离了‘回家部’，和知世一样加入了学校的‘合唱社团’。今天放学后有社团活动，听说是排演新的曲目，需要更迟一些才能回来。 对此玛利亚和见野管家都是乐见其成的，大小姐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事，正常参加学校的社团活动，也意味着她渐渐融入了普通的学校生活。 “真好呢，她们能一起参加社团活动。” 小樱有些羡慕，她也想像知世和玲也那样，好朋友能够天天在一起。可是在自己的学校里并没有那样的朋友，如果能够和玲也、知世在一个学校该多好！ 玲也回家是一个多小时后，迎接她的是小樱和新鲜出炉的苹果蛋挞。 “谢谢，抚子阿姨。”没想到一回家就有甜点，玲也有些开心。“早知道应该让知世一起来的。” “没关系，我坐公交回家的时候会路过知世家的站点，可以带一些给她。”小樱道。 这是她妈妈做的甜点。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小樱觉得格外的鲜甜。 妈妈的味道，本该是‘回忆’的代名词，但对小樱来说，妈妈的味道却是最陌生的，她的记忆中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也许三岁之前有尝过，但三岁之前的孩子本就有很多忌口，无法正常饮食。哪怕偶尔有品尝过，也早已忘记在记忆不可知的地方。 她竟一次都没有吃过自己妈妈亲自下厨的味道。 这还是第一次。 这个蛋挞确实做的非常美味，并不是小樱的心理作用。就连四宫主厨都吃了两个。 “这样的手艺，足以在我的shino's中担任甜点师。”——四宫先生是这样评价的。虽然不知是否有友情加分，但能让一位法国普鲁斯普尔勋章获得者说出这样的话，已经足以体现厨艺的高超。 满满的苹果香味，这蛋挞最特别的地方在酥皮，在酥脆的同时，竟然还带着饱满滋润的紧致感。入口润润的感觉，透着浓郁的奶香味，有点像饱含乳脂的布朗尼蛋糕，口感非常厚实。 配着上面新鲜苹果做成的果酱，让人一口就能感觉到沁人心脾的享受。 玲也也吃了两个，如果不是玛利亚提醒她不能用甜点代替接下来的的晚餐正餐，她还能再吃一个。玛利亚烤了一托盘的蛋挞，除了为知世留着要带去的几个，很快被小樱、玲也、四宫、玛利亚、见野分完了。 “这个是叫‘梦色苹果挞’？” “对，原本配方应该是做草莓挞，不过这个季节因为没有草莓，只能用苹果代替。” 这个时代还没有反季水果，即使有，口感也不会太好。人工的干预总比不过大自然的馈赠。 这是抚子高中时学会的配方，充满了她和藤龙的回忆。被称为“梦色”的，其实就是爱恋的心情——对此她的堂姐天宫（大道寺）园美也经常吐槽她，实在不理解那个名叫木之本藤龙的大学考古教授有哪里好，但喜欢一个人原本就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爱情让人盲目，就如沉迷梦色之中。 吃了两个蛋挞的四宫，急忙赶回了厨房，似乎有了新的菜谱灵感。 小樱离开时带了一盒四个蛋挞，用盛装食品的纸盒简单包装了一下。这是带给知世的礼物。 “对了，我刚刚回来时在路上看到一辆畜牧的大车，是农场有新的动物了吗？”与小樱告别后，玲也突然想起了之前看到的事。 玲也指的回家路上，是庄园内部的路。与她坐着的见野的车有交汇，因为内部道路有些窄，和大车交汇时相互还让了一下道。但玲也并没能看清车厢里是什么动物。 只是有运送畜牧的大车，那只能是运去农场了。 “啊，那个啊。”玛利亚的语气变得有些揶揄，“是八轩的‘未婚妻’送来的。” 不得不说，八卦是人类的本质，特别是对女性而言，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八轩与亚纪的故事，早已流传了好几个版本。 “未婚妻？已经订婚了吗？”玲也感兴趣道。 “就是说，之前送了御川，现在又送来了两匹小马驹。这不是定情信物是什么？可是都几年了，又不说破。啊，年轻人的恋爱，我这样的老阿姨可搞不懂。” 玛利亚自我调侃自己是‘老阿姨’是没问题的，但是这种情况下谁接话当然是万万不能的。所以玲也知趣的紧紧闭嘴。 第九十六章 小马驹的避风港 被亚纪送来农场的是一黑一白两匹纯色的小马驹，显然都是优良血统的纯种马。两百多年由最初阿拉伯马为根基，人工培育而成的优良马种，每一匹都有谱系可查。 在玲也来到马厩的时候，八轩正在给小马驹喂养精饲料，顺便清理粪便打扫马厩。 “这是亚纪，啊，是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寄养过来的。”八轩对靠在栅栏边看着小马驹的玲也解释道。 “之前的御川，我记得也是那个叫亚纪的姐姐在你这边寄养的吧？” “嗯。”八轩应了一声，又觉得似乎有些表达不明确，继续说道，“其实是亚纪不放心，她家的马场一直有马贩子去。亚纪很喜欢御川，并不打算出售，可是又受不了马贩子的骚扰——御川这样的纯种马是很受欢迎的，很可能在赛场上取得好名次。以防马贩子再惦记，前两年亚纪就将御川拜托给了我。” 如果留在她家的马场的话，御川早就被她父亲抬了高价后拿去贩卖了。毕竟马场的主人是亚纪的父亲。 这么说或许有些奇怪，马场养马，本来就是用来出售的。但亚纪不喜欢这样，并不是捂着好马为了抬价，对她来说御川是不同的，有特别的意义。不想作为金钱去交易。 “这两匹小马驹也是吗？” “对，亚纪很喜欢它们，不打算出售。可是近来又有马贩子闻风赶来了，这种时候他们的鼻子总是最灵敏的，如果不送来的话，不用几天就会被买走。抱歉，我应该先和大小姐说的。” 这里毕竟是大岛家的马场，虽然用的草料、平时的开销都是八轩自己负责（亚纪也会定期汇款负责一部分），但确实应该征求主人的同意才是。之前收留御川是大岛先生同意的，只是这次的两匹小马驹送的急切了一些。 听说是两匹小马驹的父母血统很好，是赛场上的常客，刚出生就已经有大群的马贩子盯上了，所以亚纪才急急忙忙送了过来。它们不过才六、七周大而已，一个多月的时间刚学会走路。换做人类，那也是才学会爬行的婴儿。 事先八轩本人都不知情，今天早上才接到亚纪从农场寄来的信。 寄信时间是一周多前，在这个没有手机，连座机都不算普及的年代，联络确实是一件困难的事。十天时间，北海道的邮局能送信到东京已经是非常快了。有时耽误一个多月，甚至丢件都是常见的事。 所以八轩从信里得知的时候，小马驹已经到了东京。运输公司的通知比送信的邮递员也就迟了几小时而已。 【经营农场和养宠物可不一样，对那些牲畜没必要投入太多感情。】——亚纪不止一次被父亲这么责备过，但她依然坚持如此。一旦有感情深厚不愿出售的马匹，她就送到这里，这几乎成了亚纪和八轩的默契——这样的话，哪怕她父亲也没办法将它们卖走。 八轩这里，似乎成了她的避风港。 八轩和亚纪，这是恋爱的关系吗？玲也不确定，说到底，她又懂什么恋爱？哪怕是过去，在高中的时候她的恋爱经验也是零。更别说现在。 “寄养在这里当然没关系，反正这片马场除了八轩先生之外，其他人也用不着。不过这两匹小马驹有名字吗？” 玲也伸出手，那匹白色的小马驹在她手掌上舔了几下。湿湿暖暖的。如果是成年马，这样的动作非常危险，很可能会被马咬伤。小马驹就不存在什么危险了，还在喝奶水的阶段咬合力并不强，所以八轩也没有阻止。 他只是有些惊讶，大小姐果然很得动物的喜欢。 “名字？应该没有吧。”八轩不确定道。 “那我能给它们取名字吗？” “嗯，可以。” 这次八轩回答的很干脆。小马驹才出生一个多月，信里亚纪并没有告诉他名字的事情，想来应该还没有取。哪怕已经取了，作为在大岛家寄养的报偿，取名这样的小事当然是无足轻重。 但是要取什么名字，一时间玲也也没想好。 小马驹在刚出生的一个月里面是必须喝母乳的，它们只认自己母亲的味道。而在一个月之后，就可以用牛乳、羊乳来替代了，还可以加一些精饲料。这两匹小马驹送来时刚刚断了母乳，八轩在马槽里准备了一些拌了蜂蜜的料豆（蜂蜜是为了防止便秘），又准备了一些新鲜的羊奶。 羊奶是装在奶瓶里的，温度必须调的和母乳相似，否则马驹敏感的唇舌感觉到不同，也是不愿意喝的。 “八轩叔叔，让我来，我来喂！” 喂小动物本来就是一件有趣的事，大人小孩都喜欢，也难怪后世那些萌宠乐园能够开遍各大商圈。许多人都愿意花着比菜市场贵的多的价钱买一些饲料，去喂给那些小动物。 能在自己家里有一片草场，随意养着一群小动物，这大概是很多城里孩子的梦想吧？ 从八轩手里拿过奶瓶，玲也也不嫌脏，跪坐在马厩的干草堆中，两匹小马驹都主动迎了上来。让八轩有些意外，这两匹小马驹之前有这么乖巧吗？ 或者说，是因为大小姐的关系吧？ 曾经听故事说独角兽喜欢纯洁的少女，总觉得编故事的都是老色鬼，完全是毫无根据的传言。可是看着眼前的女孩，八轩又觉得传说也未必都是无稽之谈。 林场的动物们都很喜欢大小姐，他甚至怀疑，连植物都会为玲也展开笑颜。 “玲也大小姐，还是这么受动物欢迎呢！” “哼哼。”玲也得意的笑了笑。看着可爱的小马驹舌头吧嗒吧嗒的喝着奶瓶里的羊奶，总让人有种放松的心情。 难怪亚纪姐姐讨厌那些马贩子，如果和这些动物们朝夕相处，谁又舍得将它们卖掉呢？ 这时，玛利亚走进了马厩。 “八轩先生，大厅会客厅有人打电话给你。是亚纪打来的。” “亚纪？”八轩惊讶道，他虽然将这里的号码给过亚纪，但北海道的农场应该没有电话才是，否则十天前亚纪也不会选择寄信。 “亚纪小姐留了个号码，让你重拨回去。看号码区段，应该是东京某个电话亭的公用电话。” “东京？好的，我马上过去！” 亚纪来东京了？而且还这么晚了，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八轩不等细想，急急忙忙的赶去主堡。 玲也手中的两瓶羊奶很快就喂完了。有些意犹未尽，但她不会调奶，也不清楚小马驹应该多少食量，以免喂伤了只能作罢。 “玛利亚，家里是不是应该多装几台固定电话？” 她虽然有了手机，但除了和知世联系也不常用。固定电话只有主堡一楼的会客厅，庄园这么大，一旦有电话确实不太方便。 虽然更方便的是拉分机，不过在72年的现在，根本没这个技术。 八轩的守林小屋，四宫和才波主厨的休息室，玛利亚和见野管家的房间，还有玲也自己的书房，这些地方都配上电话，无疑会方便很多。 在后世，这么大的庄园，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好的，我明白了，我这就去联系电话公司。” 在七十年代，增设电话线路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决不是给钱就行。哪怕官方想要配个电话也要审批许久。 只不过，既然主人有了意愿，解决问题就是他们管家和女仆的工作了。如果连大小姐的愿望都无法达成，又怎么有资格自称大岛家的女仆呢？ 同一时间，大道寺宅 小樱按门铃后，知世亲自出来迎接。 “知世，这么晚打扰了。” “不，没关系，我正在吃晚饭呢，小樱要一起吃吗？” “啊，不用了不用了。”小樱赶紧摆摆手，“爸爸还在家里等我呢。” 虽然之前和爸爸说过要找朋友玩，但说好是晚饭前回家的。 知世也不强求。 “这个是礼物，我妈妈做的苹果蛋挞，吃过饭之后，可以作为餐后甜点。” “啊，谢谢，劳烦你特意送来。”知世从小樱手里接过礼物的蛋挞盒，蛋挞出炉了一个多小时，现在还有些余温，并没有过最佳品鉴期。 “这是伯母做的？” 打开盒子，里面是四只蛋挞，浆果晶莹剔透的样子。不用品尝，仅仅是那香味就足够诱人。无论是色泽还是气味，完全不像是业余厨师的手艺，哪怕放在外面甜品屋也足以作为招牌出售了。 “对，妈妈说那是她以前最拿手的‘梦色草莓挞’。不过因为没有草莓，所以用苹果取代了。” “梦色……”知世念了句，“这样的话，我只要拿两个就够了。你不给你爸爸留两个吗？” “啊？可是……” 小樱当然没有忘记爸爸，只是，因为妈妈不让她告诉爸爸她的存在，小樱下意识的就忽略了。 要送给爸爸吗？ 只是两个蛋挞而已，她应该并没有违背和妈妈的约定……吧？ 小樱有些犹豫，但知世先一步替她做了决定。她拿出了两个蛋挞，合上了纸盒，将装着剩下两个蛋挞的纸盒重新放回了小樱的手里。 “既然是‘梦色’蛋挞，本来就是做给你爸爸的才对。” 第九十七章 离家出走 华灯初上，川流不息的车流将这座城市点缀的热闹非常。 “真奇妙，如果是在老家，这个时候大家都待在家里等着睡觉了吧？”亚纪靠着路边的栏杆，新奇又有些迷茫的看着这她出生至今都没见过的夜景。 这里就是东京啊，每一个农村的孩子心里至少都念想过的城市。就像是心底角落某种朝圣一般的心结，而他们所朝的‘圣’,是生活在北海道的孩子们无法用想象去描绘的繁华。 她来了这里。来了东京，即使是现在真的踏足这片土地，亚纪依然有恍然的不真实感。 八轩不顾心疼车费，打着出租车急急忙忙赶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很美。 “真羡慕你啊，八轩。” “羡慕？”气还没有喘匀，听着亚纪没头没脑的话，八轩莫名其妙道。现在难道不应该对方解释一下，为何会从北海道出现在1400多公里外的东京吗？ 亚纪没有解释,她依然椅靠在栏杆旁，望着夜幕下这仿佛是霓虹灯构造的城市，说起了并不相干的事。 “还记得我们在农校的时候吗？那一天在林子里找到了一个废弃的烧砖堆砌的烤炉。然后你给大家做了披萨。” 啊，当然记得。虽然那已经是将近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的他们还在农校读书。八轩与大家总是格格不入，因为他是大城市的孩子。他没有农场需要继承，甚至从小没见过农田。 仅仅是因为在书山题海里面挣扎的近乎窒息了，绩点却始终难以提高，所以他放弃了，投降了，报考了几乎对成绩没有任何要求的农校。一时冲动之后，是父母的难以理解，于是他越发的孤僻,孤身一人去往了那一片他所完全没接触过的天地。 在那里，他就像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种田、喂马、养猪、屠宰、加工乳制品,身边的同学们习以为常的日常,都是他从没接触过的。在同学之间,他就像是低能儿一样。甚至连学习了那些知识，将来也不知用在何处——因为他家没有农场。 但是那一天，一个小小的契机，让八轩脱颖而出。他们在学校的森林里找到了一处废弃的石头堆砌的烤炉，然后八轩说了那句话—— “这个可以做披萨吧？” 那只是他无意间的一句话，却让整个学校下至刚入学的同学，上至老师校长都沸腾了。 披萨？ 传说中，只听过名字，很多人连基本概念都没有的神秘食品！那可是外国的东西，对于这群出生于四、五十年代北海道乡村的孩子来说，城里已经是遥不可及的距离，外国那更是和童话故事一样，是完全独立于维度之外的概念。 就像谈论外星球的事情一样，反正是脱离于实际之外的。 所以那一天，原本‘低能儿’的八轩成了所有人眼中无所不能的上帝！ 因为他以自己仅仅在西餐厅尝过几次，贫瘠的其实和其他同学并无两样的知识，真的为全校烤了一场披萨宴。 谁也不知道那‘披萨’是否真的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披萨，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除了八轩之外谁也没吃过，也没见过。只要大家都觉得是,那就是了。 现如今已经过了十年的时间,但八轩依然记忆犹新。其他人能记得，是因为第一次吃披萨。而八轩之所以依然记忆犹新,是他好像还是把配料搞错了——只是这一点谁也不知道，那是一场让全校都满意的披萨宴会，没有任何瑕疵。 披萨就是那样，也必须是那样。 “我从北海道出来，其实是想要坐一次新干线。之前新干线只有东京到大阪的线路，最近开通了青森的路线，所以想着要坐一次。” 青森是本州岛与北海道隔海相望最近的城市。 “所以你是坐新干线来的东京？” “对，从北海道农场出发，坐长途车到了北社，然后坐渡轮过海峡到了青森。我从青森坐新干线到了东京。” 难怪她不在机场附近，而是在这里。八轩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新干线东京站。 亚纪说的这个理由并不奇怪，很多人都梦想着坐一次新干线。 记得前些年还拍过《新干线恋爱物语》的电视剧，很难解释这样的情结，但磁悬浮的新干线，总能和恋爱、憧憬、未来这些词汇完美的融合。毕竟是这个时代民用科技顶尖的结晶，让人有跨越在时代浪潮上的感觉。 这似乎又是一种‘一生一次’系列的朝圣。 “感觉怎么样？” “嗯，挺好的，车厢很干净，就像是科幻片一样……”亚纪知道八轩是询问自己坐新干线的感觉，如此回答道。但是沉吟了片刻，她还是实话实话，“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好像除了速度快一些，没什么颠簸之外，也没特别的感觉。” “对吧？我也这么觉得。”八轩认同道，“就像披萨其实没那么好吃一样。” 那不过是某种情结而已，真的平常心看待也没什么了不起。 “这不对，披萨很好吃的，十年前的味道我还记得。所以这是我来东京的第二件事，八轩，请我吃一次西餐吧？我还从没尝过真正的西餐呢。” “啊？” “然后是第三件事——其实我是离家出走的。” “哈？”八轩一时间还没回过神，待他反应过来亚纪话中的意思，声音不由得高了八度，“离——离家出走！” 只不过在这嘈杂的环境下，被汽车的噪音给盖了过去。 “爸爸一定要卖掉这两匹小马驹，我们吵了一架，我就跑出来了。就拜托你收留咯。” 亚纪语气平淡，仿佛说着轻松地话题，而八轩已经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只是茫然的看着车流，考虑从东京把亚纪送回北海道的可能性。否则他会被亚纪的父亲活生生撕掉的！ 小樱从公交站台回到家的时候，爸爸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晚餐是她最喜欢的汉堡肉，说起来也算是西餐的一种。不过，去西餐厅吃西餐总给人‘烛光晚餐’的感觉，如果是年龄相仿的一男一女年轻人，那铁定就是约会了。 家里的餐桌当然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开动了！” 塞了一嘴的汉堡肉，小樱咀嚼的心满意足——其实并没有，因为有其他的心事，她甚至没有在意汉堡肉的滋味。她不时地望向座位旁自己带回来的那个包装盒。 “怎么了？那个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吗？”藤龙也看出了小樱的心不在焉。 “啊，那个，其实是我从玲也家带回来的甜点。有两个苹果蛋挞。” 小樱有些纠结，她有些无法理清自己的心情。藤龙却不以为意，只以为小樱是想吃甜点。 “吃甜点没关系，但是要在将正餐吃完之后。” “不是，我的那份已经吃过了，这个是给爸爸带回来的。” “给我的？”藤龙有些惊讶，也有些小小的欣喜，无论如何小棉袄能够记得自己总是让人欣慰的，这份心意就足够了。 “你自己吃吧，爸爸不喜欢吃甜点。” “骗人，明明……啊”小樱止住了话。即使爸爸问了，她也不再说下去。 【明明妈妈说，那是爸爸最喜欢的蛋挞。】 晚餐之后，今天负责做家务的是小樱。她收拾了碗筷，在洗碗池里洗干净，利索的十多分钟就解决了家务，然后背着书包上了楼。 那盒蛋挞依然放在座位边。藤隆见了摇摇头，伸手拿起盒子，准备送到小樱的房间去。 他不喜欢吃甜点，这是真话，相反女儿才特别嗜好这些小点心。小樱能想着自己已经足够了，这份心意比什么都好，足够他受用。 但这时，原本就只是虚盖着的食盒不经意打开了。藤隆停下了脚步，不，他甚至连呼吸都停下了。 梦色——蛋挞？ 食盒中的不是他最熟悉的草莓挞，而是飘着苹果的香味。但是不会有错的，这个造型，还有这个蛋挞胚，就是曾经他最熟悉的样子。 藤隆拾起一个蛋挞，小心的仿佛易碎的珍宝一样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味道是最短暂的记忆，有时候吃过某样东西，再要细想转眼间就忘记了味道。但有时候，某种味道能让人回忆起许多年之前的记忆碎片。 藤隆不喜欢吃蛋挞。 只是他最喜欢的东西，恰好就是蛋挞而已。就是这个味道没有错。 春日的野樱下，急急忙忙的车站旁，甚至是安静写着禁止饮食的图书馆。犹记得图书管理员的白眼，只因为自己是学校教授而没有点破。他和她总是在一起。 当时甜蜜的滋味，如今回想起来带着酸涩。 【长夜充耳闻，风打芭蕉雨打盆，辗转梦难寻】 想起学校古文时所学的俳句，古人吟诵的，只有经历过才能明白其中的滋味。 认真的将手中最后一点碎屑也吃干净。 藤隆知道，这蛋挞当然不可能是抚子做的。他很清醒的明白，抚子已经离开了七年，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犹记得这个蛋挞的配方好像是抚子从一个西点学校的学生那里学来的。梦色草莓蛋挞，那个小小糕点师的名字好像就叫莓，当时还是尚未毕业的实习生。 仅仅一个偶遇，她和抚子很快成了朋友，甚至将自己好不容易创造的配方也告诉了抚子。 所以是那个孩子吗？ 已经过了这么些年，那个名叫天野莓的小女孩也早就毕业，已经成为了不起的糕点师了吧？小樱说是从她朋友家带来的蛋挞，那个家住在古堡庄园的朋友。对藤隆来说是无法高攀，也无意去高攀的另一个世界。 所以，曾经的那个小女孩，成了古堡庄园的西点师？这倒也是个不错的工作。 多年后的今天，还能尝到这个蛋挞，不得不说是奇妙的缘分。 只是，梦色蛋挞依然是那个蛋挞，同样的配方和味道，亲切的让人心痛，只可惜不是她。 “抚子，樱已经长大了，如果你能亲眼看一眼多好……” 再多的感慨，也只有空空旷旷的客厅，和毫无生气的相框。 第九十八章 TAC拜访 tac队，北斗正结束空中巡逻回到本部。 “队长，预定路线完成巡逻，一切正常，没有什么特别情况。”北斗向着龙队长两指敬了个tac队礼。 “辛苦了，回来的正好，你来看看这个。” 此时已经是深夜，本该休息的时间，tac队的队员们却都齐聚在指挥室，正在翻阅着一些图纸。就连木梶博士也在，这些图纸想必都是博士带来的。 每个人都围着资料指指点点，讨论的热火朝天，似乎都有说不完的意见。 “我又看不懂这些。”北斗嘟囔一声，但也凑到了会议桌前。正如他所说的，他确实看不懂，那是一大堆写着让人眼花缭乱公式和图形的设计图纸。 北斗当然不是文盲，事实上虽然他曾经是面包店师傅兼送货司机，但也是上过大学的，在这个年代已经是很高的学历。至于一个大学生为什么去烤面包，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在这间基地本部的指挥室中，除了木梶博士和吉村（生物学博士），想必没有人在学历上能够超过他。大家的学历都差不多。队长、典子也都是大学生，山中、今野都是导弹工程学院的本科生，毕业后入的防卫军，然后调任的tac队。 至于南夕子，她大概是学历最低的，是卫校毕业去从事的护士职业。她和北斗都是因为英勇救人的突出表现而被队长破格提拔加入的tac队，否则以他们的履历，去预备队参加训练选拔都不够格。 所以北斗敢断言，别看这群人围着会议桌好像看的很认真，不时还发表一些意见。可是铁定和自己一样什么都看不懂。所谓的意见说的也都是空话、套话而已。 那么队长让自己来看什么呢？ 皇帝的新衣？没人第一个承认自己是看不懂的笨蛋？ 当然，北斗也不会承认自己是笨蛋，所以他装作很欣赏的，对图纸上精妙的设计夸奖了几句。 “好了，还是我来解释一下吧。”木梶博士已经看不下去了，“这是无人操作系统的设计图纸。” “无人操纵？就像是无人飞机那种？”龙队长问道，果然，他之前也完全没看懂。甚至连设计图是什么都不知道。 “对，但不止是飞机。还有坦克、火箭车、地底战车、舰艇等等，在大多数配备电子仪器操作的武器上，这套系统它都能够适用。” 正是因为之前面对超兽，特别是巴拉巴，防卫军和tac的战损和牺牲都太过于惨重，武器没了可以造，人没了，破损的是一个个家庭，更是无法挽回的。所以防卫军高层重新考虑了无人操作系统的设计计划。 这个计划其实在科特队时代就有人提出，并开始投入设计、研发了。宇宙人改造怪兽、利用怪兽，损失的只不过是资源，而地球的每一份损失却都是血肉之躯，这显然是不公平的。 巴拉巴的袭击，造成了整个东京圈的防卫军支部从士兵到参谋，甚至是最高司令官成建制的牺牲，更是触动了高层神经，难以再忍受这样的境况。 那一场战争之后，防卫军总部以总监命令的形式给了大笔拨款，人力和各项资源也是一路绿灯的倾斜，重新上马了这个计划，并要求最短时间给出成效。 从立项之初到现在已经有六年的时间，前期的积累，到总监下令后的防卫军上下以军令状的态度攻坚克难，短短一个多月设计就破开了最后的窗户纸，有了初步的样品。 这些图纸就是所谓新鲜出炉的1.0版本。 “虽然最尖端的驾驶员是无法取代的，比如tac队的各位。但有了这个，普通的防卫军士兵就不用再上前线。不会再有每次战斗之后夸张的牺牲名单。” 不管木梶博士前半句话是否有刻意讨好的成分，还是比较让人受用的，比如山中。当然，今野也吉村也不能免俗。他们也确实认为，真正最顶尖的技术不是机器能够取代的。 不过能够减少基层士兵们的牺牲，这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没有人会反对。 “所以，这套系统能够投入使用了吗？” “问题就在这！”木梶突然加重语气道。 “这个系统有两种方式，最简单的当然是远程信号操作。就像遥控飞机一样，那是我们十多年前，甚至地球还没有怪兽和宇宙人侵略之前就掌握的技术，所以无需赘叙。” “但我们也必须考虑到，很多情况下敌人会有能力掐断战场信号。可悲的是，我们的所有敌人在科技方面都在我们之上。有星际殖民科技的文明，不可能不了解屏蔽电子信号的手段，毕竟那没有任何技术含量，我们自己也能做到。” 如果把宇宙比作一款游戏的话，地球人类可以算是刚刚注册的新手上阵，没等级、没装备，偏偏又被全服挂了红名。可以说是开局地狱模式——如果不是有同为大佬的光之国帮扶的情况下，第一天注册就该删账号了。 完全不用抱侥幸心理，人类能够掌握的科技，毫无疑问可以默认为其他玩家都早已掌握。 “所以我们必须考虑的是，如何在没有外部信号的情况下，让这些战机、战舰能够自行战斗。我们需要一套更灵活的算法。” “那么，现在需要我们做什么呢？帮助研究部门针对这个算法开发研究？”龙队长不解道，木梶博士十多分钟前兴冲冲的拿来了这些图纸，让他也一头雾水。 不是他自夸，从他这个队长，到北斗、山中、今野等等一众部下，绝对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看懂这些图纸，更别说参与研究。 不，北斗和南或许可以，毕竟因为某种不能说的原因，龙猜测他们或许能够掌握某些远远超越人类之上的科学技术，或许可以寄以厚望。 不过现在看来只是他多想了。和木梶比起来，他们这群人就比文盲多了张大学本科文凭。 北斗可没什么城府，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和自己一样完全没有任何想法。 “当然不是，再怎么异想天开，我也不会让tac队的作战部门来参与研究部的开发任务。”木梶反而是奇怪的看了一眼龙队长，不明白他为何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 前线的战士，和军方的科研部，本就是不相干的两个部门。 “只是既然已经有了部分成果，我想请各位提一些意见而已。毕竟这个无人操作系统，将来很可能是要和各位并肩作战的。各位出于实战考虑的建议，很可能也会对我们接下来的研发有启发作用。” 原来只是提建议，北斗松了口气，然后他发现指挥室中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光说不练的提建议嘛，这个还有什么不会说的？ 炮口一定要粗！导弹当量一定要大！极端环境的耐受一定要强！ 虽然在北斗听来这些都是废话，不过木梶博士却真的一项项都认真的记了下来，似乎真的有考虑的打算。到最后北斗自己也忍不住说了些看法。 【对于无人操纵系统，有什么好建议吗？】 北斗在心里默默问了艾斯，对于光之国来说，困扰人类整个文明的难题，大概也就是幼儿园常识的级别——如果光之国有幼儿园的话。 北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意料之中，但也有些失望。奥特曼并不会真正介入人类科技的发展，或许在他们看来这是揠苗助长，人类的一切文明发展的方向都要靠自己去探索。 不过，如果真的有哪个奥特曼愿意为人类直接提供帮助的话，北斗能想到的只有一位！ 因为小樱和知世接连生病，浅香导演的拍摄进度迟了一些，好在这星期终于可以恢复拍摄了。 这周的拍摄地点在一处神社。 玲也发现自己这阵子似乎和神社特别有缘。 上一集小樱的班级换了数学老师，新来实习代班的是个漂亮的年轻女老师，名叫观月歌帆。在担任老师的同时，她也是月峰神社的巫女，一脉单传的家族产业，推也推不掉的那种。 剧本预计是要拍摄七十集，当然如果收视率不佳的话半途腰斩也是有可能的。好在这部《魔法少女小樱》的收视率出乎意料的火爆，如今已经拍摄了近半，不要说腰斩，事实上已经有不少赞助商来洽谈第二部投资的事。 但对于是否有第二部，浅香还没有下定决心。没有剧本只是小问题，只要献祭脚本师的发际线，那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比如库洛牌失灵了，又出来个月亮牌、星星牌什么的在东京四处捣乱，为了爱和正义再去收集一遍，同样的配方同样的味道，每张牌水一集又是一部新作。 可是在浅香的心目中，这一部魔法少女是他的巅峰作，计划中在结尾时该交代的也都交代清楚了，没有刻意埋下什么伏笔，再多就是狗尾续貂。 在他看来，哪怕原班人马开启新的项目，也比生硬的就这剧情继续拍下去要好。 只是当一个品牌做成了大ip之后，是否完结、如何完结，有些事或许也就由不得导演本身了。掌握发言权的只有资本。 唯一让浅香庆幸的是，场外两个明明今天没有拍摄计划，却因为小樱而早早来到拍摄现场的女孩。大道寺知世和大岛玲也。 要说到资本，她们身后的两家在东京也是凤毛麟角级别的，只要能抱住这两个大腿，愿意给他一根鸡毛来做令箭，其他的赞助商也就只能算是小风小浪了。 【故事拍完了！没下文了！】 【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大道寺集团和大岛集团的意思，两位大小姐不想演了，你们有意见？】——瞧这句话多霸气。 “那个谁……松本！” “是！”听到导演召唤，助理松本急忙跑了过来。 “没看见天气这么热么，去买一些冰饮料回来，走剧组的经费。赶紧去给大道寺和大岛小姐送过去！” “好，啊？”听了前半句话，松本助理还以为是给演员准备冰饮，却没想到是给两个没有演出任务来探班的。 “啊什么啊，听不懂人话？”浅香提高了嗓门。 这个没眼力劲的家伙，十有八九一辈子都是助理。 收视率这种东西本就奇怪，往往无法预料。同时期播出的，还有明星加盟、大咖云集的电视剧，却让一部‘小孩子看’的魔法少女异军突起，一举夺得了本季度收视率的冠军。 连主角都是没有表演经验的新人，也没有什么明星参与——要说明星的话，这次半途加盟来扮演观月老师的女孩或许稍稍算是有些名气，但也只是接过几个广告，跑过几次龙套，徘徊在二线与三线之间的那种。 对，观月的扮演者用的不是本名，因为剧本早已定了月峰神社，与‘观月’这个名字相呼应，在后期还会引出‘审判者月’这个角色，最初甚至连日之封印兽都认错了人。 所以观月的名字并不方便修改。浅香导演总是爱让演员用本名的习惯也就只能打破了。 今天的拍摄完全围绕小樱和观月。故事里木之本樱早上起了个早，上学之前散步，路过月峰神社，和观月老师一起打扫神社。 用文字描写的话是很单调的一件事，散步偶遇、一起打扫卫生，十个字就概括了，但拍摄成画面却并不让人觉得乏味，这就很见导演的功力了。当然，小樱的可爱和观月的美丽也是吸引人的主要因素，面容姣好，穿着巫女服的观月，哪怕扫地也带着别样风情。 如果是两个粗汉子叽叽歪歪的，早就逼着观众换台了。 去买水的松本助理很快回来了，本打算夸奖他速度快的浅香导演，却见松本神色有些紧张。 “导演，tac队，是tac队来了！” 因为之前拍戏遇到超兽，先是仙人掌超兽，又是几乎毁了整个城市的巴拉巴，不但松本助理见到tac队紧张，现在浅香导演也是听到tac队的名字就条件反射的想到超兽来袭。 差点就张罗剧组去避难了。 好在tac队并没有带来超兽的消息，来到这里的也只有北斗一人。 第九十九章 无人操作系统 “早安，北斗哥哥，你可把浅香导演吓了一跳呢。” 北斗尴尬的笑了笑，对于一个频繁和超兽打交道的tac队员来说，是很难理解连续被超兽袭击过两次就杯弓蛇影的普通人的心理的。 不就是超兽嘛。 “抱歉，我刚刚打电话去了你家，听玛利亚小姐说你到了剧组,今天在月峰神社这里取景，所以就过来了。” 因为知道玲也和北斗已经算是熟人，而且tac队也不会是坏人，所以玛利亚没有避讳告诉北斗玲也的行踪。 “所以北斗哥哥是特意来找我的？” 玲也配了手机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北斗，私人的号码，也就和知世、小樱三人之间互通。 对于一个拥有五十年后记忆的人来说,电话、短信骚扰是一件足以让人精神衰弱的事，所以手机还是安静一些比较好。 但是北斗又不同，他需要联系自己的时候应该是和超兽、宇宙人有关的事情。玲也有些犹豫是不是将自己的私人手机号告诉他，以免耽误重要的事。 只是让玲也意外的是，这次北斗联系自己和超兽之类的完全没关系。 “其实是久世小姐在找你，因为没有你的联系方式，所以找到了tac队。” “久世小姐？”玲也愣了一下，在记忆库里搜索了片刻，才想起了几天前萤火虫平原遇到的巫女。 不是她记忆力不好，才几天时间就忘记。‘久世’如果后面挂个巫女的后缀，她肯定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可北斗称呼的是‘久世小姐’，让她有些迷糊。 巫女和普通人，总是让人有一种割裂感。 久世华音，是出云大社的那位巫女。明明信仰的是神道教的诸天神明，那天却向盖亚献上了神乐舞。若是放在数百年前这就是渎神。但此世怪兽横行、天外来客乱世，也不见有神明降世庇佑。 哪怕曾经真的存在高天原，也早已崩塌于人心之中。世人不再信神，世间也就没了神。 这样的久世巫女，又有什么事情找自己呢？ 听玲也这么问，北斗只是摇了摇头。 “具体我也不清楚。” 北斗星司本人也就是个传声筒而已。是出云大社联系的tac队,鉴于这间神社在民间千年传统信仰的力量，就算tac队也不能当做一般市民等闲视之，所以龙队长安排北斗来传个话。 好在这几天还算是平静，萤火虫超兽之后过了一周，亚波人似乎又潜藏起来了，至少在明面上是一派和平的景象。 所以除了日常开着黑豹号四处巡逻，北斗也没其他事。月峰神社原本就在东京，属于北斗地面巡逻的范围内，只是带个话，当作巡逻顺路就好。 “久世巫女只是说是想要见一面，想要当面谈谈，不过好像是好事。” “好事吗？” 玲也对于这个并没有什么概念，好事、坏事，都只是主观的判断。 如果是好朋友的话，见一面、聊聊天本身就算是好事。可她和久世也还没有熟悉到那个地步。 说来有些失礼，她对久世最大的印象竟然是对方的发型。盘在脑后华丽端庄，鬓发留长又仙气飘飘，看着很漂亮。记得有人说过，女孩子只要发型变了,连气质都会不一样。 之后玲也也试着梳过一次，但哪怕在玛利亚的帮助下,也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打理好，确实很漂亮，可最后还是放弃了。 太麻烦，即使再漂亮，如果以每天早上都要早起半小时为代价的话还是太不值得了。 或者，巫女不用上学，所以有大把的空闲时间？ “对了，其实今天过来，我还有另一件事。” 北斗毫不犹豫的说出了前天晚上指挥室商量图纸的事。这当然是tac队和防卫军的机密，将来准备对付超兽和宇宙人的秘密武器，别说是平民，就算是普通的防卫军士兵都无权知晓。但对于玲也，北斗不认为有保密的必要。 如他之前所想的，如果真的有哪个奥特曼愿意为人类直接提供帮助的话，能想到的只有一位，那就是盖亚。毕竟和光之国的奥特战士不同，盖亚是诞生于地球本身的光之巨人。 “无人操作系统——”玲也稍稍回忆，这个词她并不陌生，如果放在后世，无人机早已烂大街，无论是民用还是军用，完全可以进入战场执行任务。 不过tac队所研发的应该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也就是说，需要没有外界操作的情况下，主动执行任务？” “对，必须考虑到电磁波会被敌人屏蔽，甚至反向控制。” 并非外星人都是高科技文明，在这个浩瀚的宇宙，比人类弱小还处于原始文明的星球比比皆是。但能够入侵地球的，必然是已经掌握了恒星系间星际穿越的技术，这就是个筛网。 就如过去人类总以为自己在宇宙中是孤独的，那是因为以人类当时的技术，哪怕到隔壁的比邻星去串个门都需要1万8千年，那是比人类文明本身更长的时间。 也就是说能自由跨越恒星系，成为地球敌人的，都是比人类高出一个甚至数个文明级别的存在。这样的文明破解人类的电磁波频段，那不是和玩一样？ “可是，如果要主动执行任务，那不是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对北斗来说这个是新名词，不过并不难理解，听着大概就能明白词义。想了想，北斗发现这确实就是木梶博士的设计初衷。 “所以这个是盖亚说的吗？”因为周围没旁人，北斗很放心的说了涉及玲也身份的话。 玲也意识到，原来北斗想问的并不是她。只是很可惜，盖亚并没有任何回应。 “这是我随便说的，人类能够自己去做的事，盖亚应该不会插手。” 意料之中，又让北斗不免失望的答案。 原来盖亚也是一样。这些光之巨人们，似乎都对人类抱着人类自己都难以想象的信心，有时会让人觉得受宠若惊，甚至惶恐地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够做到。 “只是我觉得，所谓的人工智能虽然说是‘人工’，其实不应该去模仿人，而是应该多参照一下自然界的小动物。” 玲也的前世，虽然人工智能还没有发展到多高的地步，但确实已经起步。围棋的阿尔法狗，自动驾驶的汽车等等，都能算初步的应用。 人类太复杂，甚至很多时候来自己都无法把握自己的想法。想要模拟人类本身的智能，这无疑是好高骛远的事。还不如模仿简单的动物，与其说是智力，不如说是本能。 “比如说，鸽子有定向回巢的本能。哪怕在几千公里之外也能飞回自己的巢穴。设计出这样简单的逻辑，至少那些飞机、坦克能够有去有回。” 还有其他的如条件反射、定向学习等等，先简单的搭一个逻辑框架，越简单越好，才有可能以此为基础一步步添加完善。 机器可以和人类一样运用经验知识解决问题并积累新的经验，这是连续性学习，也是人工智能最基础的成长方式。但机器没有人类所谓的灵感、顿悟，不存在跳跃性学习的可能。 上帝造不出自己举不起来的石头，同理，人类也难以用自己大脑的理解方式造出同样的脑子。 所以也没有必要从一开始就让它们学习人类。 “学习鸽子？这或许是个好主意。”北斗拍了一下手掌，若有所悟。 玲也想说，她提出的鸽子只是打个比方。小狗、小猫都有自己简单的逻辑能力，不过看着北斗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又放弃了。 算了，反正她也不比别人懂更多。北斗好歹是大学生，她只是个高中牌小学生，没必要班门弄斧。 北斗带着不知怎样的想法离开不提，在确定玲也答应见面后，他留下了久世巫女约见的时间和地点。 时间就在次日—— 久世巫女约见的地点并不在岛根县的出云，而是东京的新宿。 也是，既然是久世提出相见，当然不好意思让对方遥遥赶到千多公里之外——虽然对玲也来说，只要愿意那也就是几分钟的路程。 但玲也很快意识到，久世的本意大概不是这样。 “哇，这里就是东京呀！” 开朗的声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和印象中第一次初见那安静的女孩完全不一样。当来到约定的新宿太宗寺前，远远地，玲也就看到了久世。 少女没有穿着标志性的巫女服—— 一身雪白真丝长衫，衣襟中稍稍透出的衬衣是黑色的，黑白的对比格外鲜明，不经意就会让人视线留下印象。在衣袖的位置，又套着淡粉色的胧衣。类似袖套，但显然没有袖套防污的作用，只是装饰品。 黑色的束腰系紧了腰身，显得格外纤细，又将本来并无规模的上身稍稍挺出了一些。 飞机场也能穿出这样的感觉？玲也觉得自己又学会了一招。果然，女孩年岁到了高中，各种手段不可小觑——她已经忘了曾经自己也是高中生，说到穿衣打扮的品味，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话说，曾经的自己有‘穿衣品味’这么一回事吗？回想起来，好像不是牛仔服就是t恤、运动裤，怎么简单怎么来。反正穿什么都是给别人看的，她也没什么在乎的人。 有时连保姆阿姨都看不过去了，把她拉去商店，不过买来的衣服大多都压了箱底。 总的来说，久世今天的一身还是复古的打扮，但已经没了宗教色彩，视作日常的居家服也并无不可。这样的她和身穿巫女服的时候完全是不同的感觉。 如果不是那标志性的发色和发型，玲也也差点没有认出——毕竟模仿了半个多小时的发型，玲也还是印象深刻的。穿着打扮都变了，唯有发型没变。 果然那个发型才是本体！哼，长鬓角妖怪！ 久世华音自然不知道自己变成妖怪了，她正好奇的望着东京的街景，甚至没有发现玲也的出现。直到陪同者提醒了她——依然是之前那位神官。至于叫什么名字，更木？折木？很抱歉忘了。 管他是叫‘更木剑八’还是‘折木奉太郎’，那并不重要。护花使者a的代号已经足够。他今天也没有穿神官服饰，一身普通的咖啡色西服。 “许久未见疏于问候，大岛巫女，您身体康健比什么都好。” 一连串的打招呼的话，虽然翻译成中文看着没什么，但实际对应的是日语中不常用的古语，听得玲也有些愣神。 “抱歉，说顺口了。晚上好，玲也。” 嗯，这就好多了。 “晚上好，华音。” 因为久世直接喊了名字，玲也也不知觉喊了对方的名字。 亲切多了。 第一百章 久世来访 华灯初上，东京这座城市陷入了高峰期的车流。 久世和玲也约见的地点在东京新宿的太宗寺前。 并不是因为太宗寺本身是宗教场所——巫女所属的神道教和寺庙本就没有关系，而且这个时间太宗寺作为景区也已经关门了。 约见这里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太宗寺的旁边就是新干线东京车站。 这里原是甲州道的宿场（水路运转中心），也是后来‘新宿’这个名字的由来。在明治维新时期就建立了铁道站，成了周边区域的交通枢纽地。在关东大地震后，这里受灾较轻,借势取代周边发展成了商业中心。 玲也不知道，这里同样是几天前八轩和亚纪约见的地点。 “久世巫女是坐新干线来的吗？”因为旁边就是新干线车站，所以玲也如此问道。 玲也是坐着见野管家的车来的。一般而言，大小姐只是普通与朋友见面的话，见野都会去附近的茶座或咖啡厅休息，以便留给大小姐私人的空间。 “嗯，早就听说过新干线,想要坐一次呢,终于梦想实现了。还有,玲也像刚刚那样叫我华音就可以了。” “华音姐。” 确实这样比久世巫女的称呼要顺口。（华音桑，但‘桑’字在中文没有对照的称呼，翻译成‘先生’、‘女士’显得疏远，所以这里称为‘华音姐’） 把坐新干线看做实现梦想多少有些夸张，也许是后世动车坐多了，在玲也眼里和谐号也好，新干线也好，那只是个普通的交通出行方式而已，没什么值得在意。 会把新干线作为梦想，或许是这个时代的人特有的情结吧？ “斋主，现在时间不早，您一早起来赶车,一整天都未曾休息。是否需要在下去安排一下餐厅,方便坐下聊。”护花使者a在一旁道。 出云并没有直达东京的新干线。 目前仅通行的新干线线路，从东京出发，向西开通到大阪,东北延伸到青森。虽然贯通了大半个本州岛，但出云却位于更西北的位置,距离大阪还有700公里的路程。 事实上久世华音昨晚就从出云出发，坐了整整十几个小时的车才到了大阪，只在车上囫囵睡了一下。下车后又赶了中午的新干线。 要说一整天都是坐着，似乎没有什么体力的支出，但实际有过舟车劳顿经历的人都知道，一天一夜的坐车，能将人坐散架。特别是还要转换交通工具更是如此。 不过久世并不觉得烦躁，反而充满新鲜感。 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有长途旅行的经历，也是第一次去往距离出云大社这么远的地方。长途车也是，新干线也是，都是她从没有接触过的事物。就好像暂时摆脱了一成不变的自己，进入了另一段人生。 而玲也这边，引起她注意的是使者a口中那个‘斋主’的称呼。 “久世现在已经是斋主了吗？” 记得上周初次见面，a神官还并不是如此称呼。只听说久世是自小作为斋主培养的，但依然在修行中。 “是前日举办的仪式，出云大社的神主大人授予了久世大人斋主之位。”久世还没出声，某a就回答道,语气中透着些骄傲。比起平静的久世,就仿佛当上斋主的是他一样。 说起来这也确实出人意料,久世巫女本就是被作为斋主培养的，所以她成就斋主大家并不意外，但只想着是将来的某一天。或许三五年后，或许七八年后，从没想过是现在。 久世今年才十六岁，而巫女的最高年限是二十五岁，也就是说从现在成为斋主，她可以担任整整九年，这在神社中可并不多见。 斋主是一个神社中地位最高的巫女，而出云大社又是全国最有名的几大神社之一。与伊势神宫、伏见稻荷大社等极少的几座神宫大社齐名。 “大概，是因为我被神灵赐福了吧？”久世如此说道。作为被奉为斋主的当事人，她却是最淡然的那个，事实上她也确实并不在乎这些，普通的巫女也好，斋主也好，对她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改变，依然是每天在后山静修。只不过是换了千早的绣纹而已。 “不过我确实有些饿了，柘木神官，那就拜托你去附近找一下是否有方便进餐的地方。” “还是我来吧，东京我更熟一些。”玲也道。 既然来了东京，她才算是东道主。不过她心里想的却是，原来a某人不是更木也不是折木，是叫柘木啊。 对，被提醒了回想起来，好像确实是这个名字。 新宿作为大型商业中心，是玲也和知世平日里经常逛街的地方，确实算是熟悉。即便是物资相对匮乏的七十年代，这里也不缺乏特色餐厅。烤肉、西点、和食，能想到的基本都能找到。 但玲也最后选择的却是一家路边小小门面的小餐馆。说餐厅又有些像居酒屋的格局，可门牌上连店名都没有。 木质的建筑，还带着些十年、二十年前的味道。也没什么醒目的装饰，让人看着不明所以。 如果用一个词形容的话，那就是“巷子里的苍蝇馆”，非本地人不可知的特色餐厅。 当然这里没有苍蝇，至少环境被打扫的非常干净。 “这家店挺好的，一个多月前我和朋友来过一次。” 玲也说的朋友是知世和小樱。但最初向她推荐这个餐馆的，却是她家的才波主厨。 才波主厨平日里不会随便评论别人的厨艺，所以，能被他推荐的餐厅是极少的。其实这是唯一一次。 “那家餐厅的厨师，厨艺虽然不算顶尖，但，怎么说的，挺有趣的。”——当时才波主厨是这么说的，他似乎也只是当时才去过，所以有感而发随口一说，玲也却记在了心里。 那次和知世、小樱来聚餐是周六的晚上，因为这家店只在夜里开放，正如才波主厨所说，这里的那位老板，厨艺当然是比不上才波和四宫主厨的，但做的菜确实口味很有趣。 他甚至还会特意煮泡面——不像是一家营业的餐厅，更像是去朋友家，被朋友在自家厨房招待一样。 久世并不介意玲也带她去哪里。柘木神官似乎对这个连招牌和店名都没有的小店有些疑问，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欢迎光临” 听到拉开移门的声音，餐厅里唯一的工作人员，同样也是老板的男子习惯的喊了一声。 老板看不太出年纪，可能是三十多，也可能四十往上。他穿着一身蓝色的长衫，挺普通，但也因此看不出年龄段的风格，只在外面兜了一条白色围身。 如果只看面容的话，老板并不显老，但右眼处一道从眉角到颧骨的长长伤疤，让人不免觉得有些凶悍的感觉。那显然不是烧菜会受的伤，最初玲也和知世、小樱一起来时，三个小学女生也都有些被吓到，小樱甚至都不敢出声说话。 好在老板本人是很和气的。 “啊，是小小姐，还是和上次一样，要吃糖醋排骨吗？” “老板你还记得我呀？” 玲也上一次来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没想到老板还记得自己，甚至连她当时点的菜都记得。 餐厅里面只有一张简单的菜谱，一般人都不会点菜谱上的东西——这就是这家餐厅的特色，无论顾客想吃什么，老板只要有材料，他大多都会做。 包括玲也上次点的糖醋排骨，虽然和过去吃的不太一样，手法上有一些区别，似乎用了话梅干什么的，玲也的舌头没办法清晰分辨，但味道也不错。 “来过我店里的客人我一般都会记得。更何况，小学的女孩子来我店里可不多见。哟，今天不是和之前的朋友一起来的吗？” 毕竟他开的是深夜食堂，来就餐的大多是下班后不想回家，暂时喘口气的上班族。 上次来的三个小学女生，可以说是老板开业几年来都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客人，难免留下印象。而这一次又换了人，组合有些奇怪，一个小学的小女孩，一个不知是国中高年级还是刚进高中的少女，然后一个二十来岁看样子刚走上社会的年轻小伙子。 “虽然上次的糖醋排骨不错，不过今天我想吃点别的。嗯，老板松鼠桂鱼会做吗？” “客人你都喜欢中国菜啊，可惜我这边没材料，今天没有鳜鱼。用其他的鱼代替，口感会很不一样，所以很抱歉我做不了。” 玲也也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也没想过能在异国他乡吃到如此地域特色的菜，不过听老板所言他似乎还真的会做，只是没有材料而已。 其实在这个入秋的节气，玲也真正想吃的是螃蟹。阳澄湖的大闸蟹，太湖的也行，每年秋天至少都会吃一次，与其说是尝尝鲜，更像是已经化入了某种仪式感。 大闸蟹很简单，甚至不用任何料理方法，连调料都不用，直接清蒸就好。只是日本多吃海蟹，很少有大闸蟹，当然没有那味道。 玲也最后点了一份红烧羊肉。而久世点了一份烤山蔬，又要了一份盐烤刀鱼。 柘木要的是拉面定食。把拉面浇在米饭上，也不知哪个算主食哪个算菜，奇怪的吃法。南方的米、北方的面，再也不用有什么南北之争，在海对岸的岛国完美握手，真是天才的主意。 只不过玲也没任何尝尝的想法。 松鼠桂鱼，秃黄油，藏书羊肉，不知怎么的，有些想家了。明明是没有任何人关心她、需要她的地方，可就是有些想了。 第一百零一章 出云大社的邀请 靠着窗户的座位能够看到餐厅后窗有一片小花园，不大，也就铺了草皮，种了几棵绿植，更像是路旁的隔离带。只是在寸土寸金的东京新宿，能有这样幽静的环境也算是比较少见了。 “这就是东京啊，连餐厅都不一样呢！”久世看着窗外感叹道。 不过玲也感叹的是花园的幽静，而久世感叹的，是花园的围墙外，那一片耸立的高楼大厦。 果然和想象中一样，东京是如此繁华的大都市，真是让人觉得自己十多年生活的好像是不同的世界一样。 汽车、飞机、电车、新干线，川流不息的人群交织着，在这片人类以科学和现代文明构建的钢铁丛林之间，踏入其中不禁觉得自己渺小的如同沧海一粟。 向往也好，惧怕也好，在这浩瀚的茫茫人海中都觉得不值一提了，只剩下本能的对人类文明的敬畏。 久世突然觉得，有点想家了—— 真是的，她是为什么来东京的呀。 啊，想起来了，差点忘了正事。 “是这样的，冒昧拜访，玲也。我成为斋主了。” “这个刚刚说过了。” “对，啊，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是想问，玲也你现在还是见习巫女吗？愿不愿意穿上千早呢？” “穿上千早？” 玲也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却没想到久世特意来东京，就为了问她这个。 “总觉得这样的事，如果电话里说，或者让人转达，实在有些不够尊重，所以冒昧前来打扰。” 一般的神社中日常会有很多见习巫女，其实就是‘打工巫女’，是一些高中、大学的女学生寒暑假，短则数天，长则几个月，为了体验生活或是勤工俭学报名的。之前的玲也穿上宫水神社的巫女服，也是类似的性质。 有意向并向附近的神社主动报名，只要相貌端庄，没有纹身、烫发之类的显着特征，也没有其他不良记录的，不需要任何资质的限制，一般神社都会短期收用。 平日里负责清理神殿、整理绘马之类。工作结束后也会有奉金，一般是日结，只是相比去餐厅打工之类的要少一些。 可一旦穿上千早，那就是正式的巫女。 日本神社众多，但大多数神社都没有直接收录正式巫女的资格，能有资格持戒考核的，只有几家官方的大神社。就和寺庙的度牒一样，只有佛学院进修才有考核的资格。 而号称神无月中八百万神明行宫的出云大社，无疑是有资质考核和颁发巫女资格的神社之一。 一般而言，这样的考核并不简单。但同样的，出云大社的斋主愿意的话，也可以变得无比简单。 “等等，斋主大人，这件事我可没听说过啊。”柘木神官这才知道自家斋主来东京的目的。事实上久世之前和神主报备的是来东京散心，有朋友可以接待，她可从没提过其他。 “神主大人知道这事吗？” “这种事我不能决定吗？”久世反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神主虽然管理整个神社，但关于神社中巫女的事是斋主负责的吧？还是说，柘木神官你有什么意见？” 他能有什么意见？ 这么说也没错，斋主确实是神社中处理巫女事务的最高负责人，但神主毕竟还是神主啊。这样的先斩后奏，神主难道不会生气吗？ 总觉得，久世巫女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这种事，印象中的她可绝不会做。别说顶撞神主，平日里乖巧温和，甚至让人觉得没有丝毫主见。 但是玲也愿意接受千早吗？ 其实巫女这个职业，在女孩之间还是挺让人向往的。 如果正式的巫女也能够像餐厅、便利店那样随便求职，敞开招录，定然是最受欢迎的职业之一。 神秘、优雅。 而且同为宗教职业，巫女和出家的和尚可不一样，并不是终身制的。一旦到了二十五岁，哪怕不愿意都会退出这个身份。 只有短短的几年时间，所以对女孩来说完全可以当作是人生履历中一次特殊的经历。更何况，如果成为正式的巫女之后，奉金也并不低，远不是打工巫女可比，特别是参与一些祭典的大型活动，都能收到信徒的供奉。 比起幸幸苦苦去便利店收银、餐厅打杂这类勤工俭学好多了。 “可是我没有成为巫女的想法呀。” 虽然对不起千里迢迢从出云赶来东京的久世，但这确实是玲也没有考虑过的事。 成为巫女无论如何都需要修行，而她的生活已经足够的充足。平时的学业，周末有时还要去剧组拍摄任务（虽然只是个随时能够退出的配角），有时还必须面对宇宙人和超兽。 “而且出云大社也太远了，我的学校在东京，我的朋友也都在东京，从没想过去出云。” “如果担心这个的话其实没关系，虽然是录名在出云大社，但也可以在其他神社进修。东京同样有神社，比如浅草寺、日枝神社、月峰神社等等，都可以提供修行。” “月峰神社？”前面的神社不提，这月峰神社不就是剧组租借场地的地方吗？ 玲也本以为是类似影视基地的地方，特意建造给各个剧组拍摄用的。就像三国城、水浒城，或者横店那样。 “月峰神社当然是真的神社，而且有古老的历史。供奉的主神是月夜见尊（月读命），与天照大御神、建速须佐之男命同为三贵子。” 月读命，又叫月夜见，是天照的妹妹，须佐之男的姐姐。三姐弟在神话中分别有伊邪那岐命的左眼、右眼和鼻子所化，是执掌高天原的最高神。 左眼化太阳，右眼化月亮，和中国神话的盘古有些相似。不过日本神道教千多年来的发展，本就受中国传统神话的影响很深，相似的创世故事并不奇怪。 比起月读命，在民间供奉天照大神和须佐之男的香火无疑旺盛一些。前者是高天原的众神之首，后者是保佑姻缘、求解恋爱运的神灵。 月读命呢？祂的神职是农耕，如果在北海道农场，或许祭祀的人还多些，可是东京早就没有了农田，月峰神社的香火也在近几年中少了许多。甚至神主灵机一动，承接了影视拍摄的业务。总算是凑了些能平日里修缮神社的资金。 “我能问一下吗，华音姐为什么想要让我成为巫女呢？说实话我平时要读书，而且最近加入了合唱部，并没有其他的时间。” “其实是因为初诣的事情。” “初诣？” 玲也当然知道，初诣指的是新年神社的祈福。日本历来学着中国传统，有春节的习俗，但不伦不类的是，这里的春节用的不是农历，而是公历的1月1日，也就是每年的元旦。典型的中西结合。 现在是九月末，虽然天气还有些燥热，实际距离元旦已经没有多长时间。那些每年都要举行大型祭典的神社想必都已经开始准备。 新年的第一天，初诣是要去神社参拜的，这早已成了所有人的传统习俗。 “大家带着心愿来祈祷，每个人都抱着美好的愿望，新年的这一天，千人、万人来出云大社，过去的我总是无能为力，总觉得是欺骗了大家。可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神灵真的能够听到这些愿望。” “如果是玲也的话，一定可以吧？将这些愿望，真正带到神的耳边。” 久世华音可以说自小在神社长大，但她从来都觉得神社是骗人的。 警察署抓的那些坏人是骗取、偷取人的钱财。可是神社呢？不止索取钱财，还骗取人的信仰。 在久世看来，恶劣程度更甚于小偷和诈骗犯的，却从来没有警察来抓他们。 相反，每当有以“祭典”为名的大型诈骗现场时，反而有许多警察来保护他们，维持秩序。甚至在新年初诣时，还有警视厅和市政厅的大人物来参拜。 很多信众在新年的前夜，天尚未擦黑便赶到神社的山前，受冻一晚只为了次日年初神社山门开放时排在最前，为了抽到新年的第一签。 但作为神社巫女的崋音每次都看到，真正的第一签早就在开山门之前就被‘特别嘉宾’给抽走了。 可崋音更清楚的是，无论是连夜排队也好，供奉海量的香火也好，他们抽的签与白纸并无差别。没有所谓的神灵庇佑，也没有谁会倾听他们的祈愿或忏悔。大家都是逢场作戏，却仿佛连自己都欺骗了。 就在两天前，她成了出云大社的斋主，是神主之下的第一人，自然也成了出云最大的‘诈骗团伙’的第二号人物。 事实上早在两年前，神主就有让她就任斋主的想法，但始终被久世拒绝。但是这一次，久世没有再拒绝。她对神主说，自己得到了神灵的赐福，而她本人也确实坚信如此。 神主也许信了，也许没信，但没有区别。他在出云神社的大殿，天照大神及诸多神明的神座前，为久世披上了斋主绣金祥纹的千早。 曾经每年初诣，看着人山人海的信众来出云大社，向着本就不存在的事物去许愿。华音发自内心的觉得羞耻，耻于自己欺骗了那些不远万里而来的诚心的香客。 但这一次，久世希望两个多月后的‘诈骗现场’真的能够成为赐福现场。有生以来第一次，她期待着初诣的到来。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大岛玲也，这位真正的巫女，能够成为出云大社的巫女。能在初诣大典时莅临出云大社，为众生而祈福。 这就是她在成为斋主后的第三天，就迫不及待的不远万里来到东京，希望玲也能够称为出云大社的巫女，披上属于巫女的千早的原因。 考核也好，修行也好，这些都无关紧要，因为大岛巫女本就已经站在了最终的地方——她已经站在了神前。所幸她从两天前开始，就已经是出云大社的斋主，完全有资格能够免去这些繁文缛节。 唯一的问题是，玲也是否愿意披上千早？ 第一百零一章 出云大社的邀请 靠着窗户的座位能够看到餐厅后窗有一片小花园，不大，也就铺了草皮，种了几棵绿植，更像是路旁的隔离带。只是在寸土寸金的东京新宿，能有这样幽静的环境也算是比较少见了。 “这就是东京啊，连餐厅都不一样呢！”久世看着窗外感叹道。 不过玲也感叹的是花园的幽静,而久世感叹的，是花园的围墙外，那一片耸立的高楼大厦。 果然和想象中一样，东京是如此繁华的大都市，真是让人觉得自己十多年生活的好像是不同的世界一样。 汽车、飞机、电车、新干线，川流不息的人群交织着，在这片人类以科学和现代文明构建的钢铁丛林之间,踏入其中不禁觉得自己渺小的如同沧海一粟。 向往也好，惧怕也好,在这浩瀚的茫茫人海中都觉得不值一提了，只剩下本能的对人类文明的敬畏。 久世突然觉得，有点想家了—— 真是的，她是为什么来东京的呀。 啊，想起来了，差点忘了正事。 “是这样的，冒昧拜访，玲也。我成为斋主了。” “这个刚刚说过了。” “对，啊，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是想问，玲也你现在还是见习巫女吗？愿不愿意穿上千早呢？” “穿上千早？” 玲也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却没想到久世特意来东京，就为了问她这个。 “总觉得这样的事，如果电话里说，或者让人转达，实在有些不够尊重，所以冒昧前来打扰。” 一般的神社中日常会有很多见习巫女，其实就是‘打工巫女’，是一些高中、大学的女学生寒暑假,短则数天，长则几个月，为了体验生活或是勤工俭学报名的。之前的玲也穿上宫水神社的巫女服，也是类似的性质。 有意向并向附近的神社主动报名，只要相貌端庄，没有纹身、烫发之类的显着特征，也没有其他不良记录的，不需要任何资质的限制，一般神社都会短期收用。 平日里负责清理神殿、整理绘马之类。工作结束后也会有奉金，一般是日结，只是相比去餐厅打工之类的要少一些。 可一旦穿上千早，那就是正式的巫女。 日本神社众多，但大多数神社都没有直接收录正式巫女的资格，能有资格持戒考核的，只有几家官方的大神社。就和寺庙的度牒一样，只有佛学院进修才有考核的资格。 而号称神无月中八百万神明行宫的出云大社，无疑是有资质考核和颁发巫女资格的神社之一。 一般而言,这样的考核并不简单。但同样的，出云大社的斋主愿意的话，也可以变得无比简单。 “等等,斋主大人，这件事我可没听说过啊。”柘木神官这才知道自家斋主来东京的目的。事实上久世之前和神主报备的是来东京散心，有朋友可以接待，她可从没提过其他。 “神主大人知道这事吗？” “这种事我不能决定吗？”久世反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神主虽然管理整个神社，但关于神社中巫女的事是斋主负责的吧？还是说，柘木神官你有什么意见？” 他能有什么意见？ 这么说也没错，斋主确实是神社中处理巫女事务的最高负责人，但神主毕竟还是神主啊。这样的先斩后奏，神主难道不会生气吗？ 总觉得，久世巫女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这种事，印象中的她可绝不会做。别说顶撞神主，平日里乖巧温和，甚至让人觉得没有丝毫主见。 但是玲也愿意接受千早吗？ 其实巫女这个职业，在女孩之间还是挺让人向往的。 如果正式的巫女也能够像餐厅、便利店那样随便求职，敞开招录，定然是最受欢迎的职业之一。 神秘、优雅。 而且同为宗教职业，巫女和出家的和尚可不一样，并不是终身制的。一旦到了二十五岁，哪怕不愿意都会退出这个身份。 只有短短的几年时间，所以对女孩来说完全可以当作是人生履历中一次特殊的经历。更何况，如果成为正式的巫女之后，奉金也并不低，远不是打工巫女可比，特别是参与一些祭典的大型活动，都能收到信徒的供奉。 比起幸幸苦苦去便利店收银、餐厅打杂这类勤工俭学好多了。 “可是我没有成为巫女的想法呀。” 虽然对不起千里迢迢从出云赶来东京的久世，但这确实是玲也没有考虑过的事。 成为巫女无论如何都需要修行，而她的生活已经足够的充足。平时的学业，周末有时还要去剧组拍摄任务（虽然只是个随时能够退出的配角），有时还必须面对宇宙人和超兽。 “而且出云大社也太远了，我的学校在东京，我的朋友也都在东京，从没想过去出云。” “如果担心这个的话其实没关系，虽然是录名在出云大社，但也可以在其他神社进修。东京同样有神社，比如浅草寺、日枝神社、月峰神社等等，都可以提供修行。” “月峰神社？”前面的神社不提，这月峰神社不就是剧组租借场地的地方吗？ 玲也本以为是类似影视基地的地方，特意建造给各个剧组拍摄用的。就像三国城、水浒城，或者横店那样。 “月峰神社当然是真的神社，而且有古老的历史。供奉的主神是月夜见尊（月读命），与天照大御神、建速须佐之男命同为三贵子。” 月读命，又叫月夜见，是天照的妹妹，须佐之男的姐姐。三姐弟在神话中分别有伊邪那岐命的左眼、右眼和鼻子所化，是执掌高天原的最高神。 左眼化太阳，右眼化月亮，和中国神话的盘古有些相似。不过日本神道教千多年来的发展，本就受中国传统神话的影响很深，相似的创世故事并不奇怪。 比起月读命，在民间供奉天照大神和须佐之男的香火无疑旺盛一些。前者是高天原的众神之首，后者是保佑姻缘、求解恋爱运的神灵。 月读命呢？祂的神职是农耕，如果在北海道农场，或许祭祀的人还多些，可是东京早就没有了农田，月峰神社的香火也在近几年中少了许多。甚至神主灵机一动，承接了影视拍摄的业务。总算是凑了些能平日里修缮神社的资金。 “我能问一下吗，华音姐为什么想要让我成为巫女呢？说实话我平时要读书，而且最近加入了合唱部，并没有其他的时间。” “其实是因为初诣的事情。” “初诣？” 玲也当然知道，初诣指的是新年神社的祈福。日本历来学着中国传统，有春节的习俗，但不伦不类的是，这里的春节用的不是农历，而是公历的1月1日，也就是每年的元旦。典型的中西结合。 现在是九月末，虽然天气还有些燥热，实际距离元旦已经没有多长时间。那些每年都要举行大型祭典的神社想必都已经开始准备。 新年的第一天，初诣是要去神社参拜的，这早已成了所有人的传统习俗。 “大家带着心愿来祈祷，每个人都抱着美好的愿望，新年的这一天，千人、万人来出云大社，过去的我总是无能为力，总觉得是欺骗了大家。可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神灵真的能够听到这些愿望。” “如果是玲也的话，一定可以吧？将这些愿望，真正带到神的耳边。” 久世华音可以说自小在神社长大，但她从来都觉得神社是骗人的。 警察署抓的那些坏人是骗取、偷取人的钱财。可是神社呢？不止索取钱财，还骗取人的信仰。 在久世看来，恶劣程度更甚于小偷和诈骗犯的，却从来没有警察来抓他们。 相反，每当有以“祭典”为名的大型诈骗现场时，反而有许多警察来保护他们，维持秩序。甚至在新年初诣时，还有警视厅和市政厅的大人物来参拜。 很多信众在新年的前夜，天尚未擦黑便赶到神社的山前，受冻一晚只为了次日年初神社山门开放时排在最前，为了抽到新年的第一签。 但作为神社巫女的崋音每次都看到，真正的第一签早就在开山门之前就被‘特别嘉宾’给抽走了。 可崋音更清楚的是，无论是连夜排队也好，供奉海量的香火也好，他们抽的签与白纸并无差别。没有所谓的神灵庇佑，也没有谁会倾听他们的祈愿或忏悔。大家都是逢场作戏，却仿佛连自己都欺骗了。 就在两天前，她成了出云大社的斋主，是神主之下的第一人，自然也成了出云最大的‘诈骗团伙’的第二号人物。 事实上早在两年前，神主就有让她就任斋主的想法，但始终被久世拒绝。但是这一次，久世没有再拒绝。她对神主说，自己得到了神灵的赐福，而她本人也确实坚信如此。 神主也许信了，也许没信，但没有区别。他在出云神社的大殿，天照大神及诸多神明的神座前，为久世披上了斋主绣金祥纹的千早。 曾经每年初诣，看着人山人海的信众来出云大社，向着本就不存在的事物去许愿。华音发自内心的觉得羞耻，耻于自己欺骗了那些不远万里而来的诚心的香客。 但这一次，久世希望两个多月后的‘诈骗现场’真的能够成为赐福现场。有生以来第一次，她期待着初诣的到来。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大岛玲也，这位真正的巫女，能够成为出云大社的巫女。能在初诣大典时莅临出云大社，为众生而祈福。 这就是她在成为斋主后的第三天，就迫不及待的不远万里来到东京，希望玲也能够称为出云大社的巫女，披上属于巫女的千早的原因。 考核也好，修行也好，这些都无关紧要，因为大岛巫女本就已经站在了最终的地方——她已经站在了神前。所幸她从两天前开始，就已经是出云大社的斋主，完全有资格能够免去这些繁文缛节。 唯一的问题是，玲也是否愿意披上千早？ 第一百零二章 深夜食堂 “所以，华音姐其实是想让我参与今年出云大社新年的初诣，所以才想让我成为出云大社的巫女吗？” 这样的理由，就比一见面就提出让自己披上千早容易理解了。 久世点点头，与其说是参与，她其实更想让玲也主持。在她看来，那样的初诣才能称之为真正的巫女祭。 这个世代，人心早就已经不再信仰神灵，所以哪怕一次也好，久世希望大家能够再一次沐浴神恩，能够被神灵所赐福。 并不是为了让他们信仰宗教，皈依神道。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幸福和烦恼，那才是真实的生活，平日里有麻烦去求签、请个御守以心安就足够了。 久世只是觉得，哪怕一天、一个时辰也好，大家可以放下那些杂乱的思绪，看一看被不知所谓的忙碌所堆埋在万尘杂事之下的真实的自己。 这也是不久前的那一天，在萤火虫平原中久世亲身的经历。那一天她感觉到了神灵的视线，但她没有见到神，见到的只是自己的内心。让她知道了长久以来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这样真正得到神灵庇佑的神社，才真正无愧于千百年来流传下的‘出云大社’之名。也不枉那些香客们新年起个大早，甚至通宵排队来祈求神恩。 “那么平时呢？除了初诣，平时的修行又需要做什么呢？” 久世露出了笑容，因为她知道，既然玲也如此问至少证明她已经认真考虑，并且有同意的意向。 “不需要做什么。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去月峰神社帮助观月神主。清扫一下卫生，整理一下绘马，或者制作一下御守，这些都可以。” “打扫卫生之类的不说，制作御守这种事我可不会。” “很简单，就和做香囊一样。御守比作香囊还简单一些。更何况，现在的御守其实都是定制好的，巫女只要祷告加持就可以了。” 在过去的神社，御守还需要巫女一个个缝制，也是巫女日常的功课之一。可一名巫女再熟练，一天能缝制几个？ 而如今这个年代可不像过去。倒数几十年前，没有汽车、火车，哪怕是出云大社这样的神社，每天接待的香客也就几十上百位。 可现在出云大社的日观光人流量至少好几千，节假日接待人数都是以万计。多数人既然花了机票、火车票来岛根县山坳坳里的出云大社参观了，也不会介意再花个零头请个御守回家。甚至还会多请几个，带给亲戚朋友，算是出云的特产。 这样的需求量，就算所有巫女加班加点来赶制也来不及。 解决的方法当然是给工厂下订单。工业化出品，每个月订购一批压库存，将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处理，麻烦也就不存在了。 而巫女的工作，就只需要通过仪式给成品的御守加持就好。一周一场祭礼，巫女、神官唱唱跳跳半个小时，满足了参观的游客，同时也给几万个御守都‘开光’了。 崋音反而认为，这个自称不会做御守的玲也，才是唯一能做出真正御守的女孩。普通巫女的赐福只是传统仪式，玲也的赐福或许真的是神秘学意义的神灵赐下福祉。 或许到时候自己也可以去月峰神社请一个，然后给神主大人也请一个。 这时，餐厅的老板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这是红烧羊肉和烤山蔬，烤秋刀鱼还需要再处理一下，另外拉面定食我这就去下。” 这么说着，老板端上来的菜却不止两样，还有一盘炸竹荚鱼和一份玉子烧。 “这个我们没有点——” “我知道，不好意思听了各位刚才的话，各位是神社的巫女大人和神官大人吧？” 餐厅本身就不大，吧台一圈同时用作餐桌，此外也就三五个靠窗的座位，整个小店连上厨房，可能还不到五、六十平米。 虽然厨房做菜时有噪音，但这么狭窄的环境，正常音量的说话想装作听不见都不行。 “这是今天下午才入港的一船竹荚鱼，很新鲜，还有玉子烧也是。作为小店的贡品请各位品尝一下。” 经营店铺的老板，通常都会在店里供奉神龛，以保佑生意兴隆招财进宝。 如果平日里遇到神官、巫女，也愿意供奉结个善缘。就和和尚化缘一样，不同的是因为巫女和神官没有化缘的传统，所以不会主动讨要。但信众遇到了主动供奉，更不会拒绝。 并不需要多珍贵的贡品，就如这竹荚鱼和玉子烧，正常一碟也就几百日元而已，只为表示心意。和去神社抛下‘五元’表示结缘一样，更多的是象征意义。 这种事柘木神官当然不是第一次遇到，他首先出声，轻车熟路的表示感谢接受了供奉，说了些祝福的话。反倒是久世因为很少出门，还是第一次遇见，后知后觉的才跟着柘木感谢了老板。 久世夹了一筷竹荚鱼，递到了玲也碗里。因为事先谁都还没动筷，筷子都是干净的，也不需要公筷。 “可是这个是老板供奉给你们两位的吧？” “是我们三位。”久世用手指绕了一圈示意道，“玲也你也是巫女啊，而且，如果愿意穿上千早的话，就是我们出云大社的正巫女了。” 竹荚鱼的味道很鲜美，哪怕在油锅里炸过，依然保持着内里的鲜嫩。玉子烧也是，加了蜜糖的甜甜鸡蛋卷，并不会很腻人。很符合玲也的口味，和她过去家乡的味道也很相近——不放糖的番茄炒蛋是没有灵魂的。 餐厅的移门打开又关上，陆陆续续进来了一些客人，同老板热情的打招呼，看着都是熟客。 天色渐渐入夜，过了七点，这是黄昏和夜晚的分界线。此时才是这个食堂真正开始营业的时候。 顾客形形色色，有一边吃着菜一边翻书的大学生，有穿着有些暴露的年轻女子，甚至还有穿着木屐敞胸和服的男子，披着头发，就像故事里的浪人。趴在吧台前，一壶清酒自斟自酌，如果再带一把逆刃刀、脸上画个十字刀疤的话就更像了。 吧台有个小小的收音机，平时是关着的，有客人随手打开老板也不会阻止。 此时收音机里正播放着音乐，是有些年代感的大正时代的歌。刚刚结束了明治维新，那是个自由主义思潮泛滥的年代，歌曲也同样如此，带着鲜明的时代特色。就如《凤尾船之歌》中道来的，人生苦短，爱恋悠长。 有些人喝了一杯就走，也有人盘子空了，见酒没喝完就加点菜。酒壶空了，菜没吃完，再加点酒，就这么一碟又一碟，一壶又一壶，大概只是给自己一个不想就这么回家的理由。 身体累了，休息休息就好，可是心累了又该怎么办呢。 这家餐厅，原来就是这样的地方。 一旦从这里的大门走出去，又必须装作精神抖擞的样子。面对上司也好，面对家人也好。 这时移门又一次打开，进来了一个高瘦的男子，戴着墨镜，脸色冷冰冰的。都不用作介绍，一看就是凶狠的极道分子。 餐厅先是一静，食客们都屏住了呼吸，就连浪人先生也停下了酒杯，迷离的眼神愣了一下。 柘木下意识的站起身，挡在两个女孩身前。他将手伸向自己胸口，想要拔出什么。 “什么呀，小龙，你出院了呀。” 这个招呼声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餐厅再一次热闹了，喝酒的‘浪人’甚至拍着手以示欢迎。 这个‘黑道’男子原来同样是这里的常客。被人称呼为小龙的，名字后面的这个‘小（酱）’字，感觉和他的气势不太搭配，不过男子显然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称呼。 他看了一眼角落的柘木，然后不以为意的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柘木有些尴尬，从胸口的位置松开了手。 墨镜男子随后走到吧台前的座位坐下，哪怕此时已经坐定，他依然戴着墨镜没有取下。 “你竟然带刀！”玲也有些惊讶的小声道，虽然柘木藏在胸口的东西没取出，但玲也的角度已经看到了金属的反光。 随身带着刀具，也不知道哪边才是黑道。 “厄——我作为一名神官，随身带着仪式刃也是很合逻辑的吧？” 玲也不清楚神官有没有所谓‘仪式刃’的道具，但让她疑惑的是，柘木神官是怎么通过新干线安检的？ 另一边，老板已经开始招待起新来的墨镜男。 “还和之前一样，一碟章鱼香肠吗？” “对，麻烦了，老板。再加一份厚蛋烧吧。” 老板点点头，随手拿起毛巾擦了擦手，去后厨张罗起来。 不过在切香肠做成章鱼造型的同时，他依然在和男子聊着天，看来不是一般的熟悉。 “肚子被人捅一刀是什么感觉？” “糟糕透了。不过也拜这一刀所赐，不用去做阑尾手术了。” “真的假的！正好切到阑尾吗，这运气也太好了。” 吧台的常客们议论开，被作为话题的男子依然摆着冰冷的面孔，但习惯了会感觉意外的有些可爱。“黑道大佬”仿佛只是一张身份卡，一旦进入这家小店，那些身份就只剩下谈笑的话资，不再有实际意义。 就连黑道争斗时被人捅刀子，也成了下酒的笑料。 “为了庆祝小龙痊愈出院，大家走一个，干杯！” 普通的聊天，整个餐厅透着轻松又亲近的感觉。认识的、不认识的，很快都会变成熟人。哪怕走出这扇门后，在外面的世界不会有交集，至少此时此刻他们都是彼此熟悉能顾敞开心扉的陌生人。 “东京比我想象的更有趣呢。”久世一手托着腮，看着吧台那边聊天的人们有些羡慕道。这里是她所不认识的另一个世界。 书本中、电视中、想象中的车水马龙，踏入其中才有真实感。在钢铁水泥的包裹中，这里也都是活生生的人，生活在这里的人同样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或许是与深山中截然不同的生活，但谁也说不清哪边更幸福。 “谢谢你带我来了个好地方，玲也。” “不用客气，作为回报，冬天带我去看看岛根的深山吧，我还没去过呢。” 久世一愣，在意识到玲也话中的涵义后，她站起身深深的鞠了一躬。 “真是太感谢了，能答应如此冒昧的请求，接下来就请拜托了。” 第一百零三章 破碎东京梦 在久世说话的时候，她同时在裙子口袋掏了一会儿，递上了一张卡片。 玲也接过，发现那卡片是一张在这个时代印的已经非常精美的名片。 虽然知道后世日本很喜欢使用名片，是打招呼的标准动作。不过，在这个年代就已经流行了吗？ “这个是神社的名片？” 名片上没有人名，是神社的名片,所以说是广告卡也可以。 黑白简笔画勾勒的神社，下面是出云大社的全名，以及“大国主赐福”等字样，最后是神社的座机电话。背后写着香火赐福，家宅除秽、殡葬服务等一系列的承接业务，业务范围相当齐全。 之所以用“大国主赐福”,是因为出云大社除了祭祀三贵子之外，主要供奉的是大国主神。祭拜三贵子的神社很多,而祭祀大国主神的,出云神社是其根本的源头。 大国主类似中国神话中的三皇五帝，是神话传说中，这个国家政权的起源。 大国主经受须佐之男的试炼，迎娶公主须势理，最后在此地建立苇原中国。这里还有因幡之白兔等典故，但结局是天照大御神为了统治苇原中国，遣建御雷神等神灵持着十拳剑前来降服，不得已之下大国主神将国家让给了天照。 但毕竟是刀兵未起主动让国，天照允诺了大国主神在此地建造神殿作为居所继续居住，共享人间烟火，所建立的神殿便是出云大社。 也因此，大国主依然是天照承认的出云的正统神灵。出云大社，就是大国主在人间的行宫。类比中国神话，大概就是人皇的火云洞？日本神话本就借鉴中国，有相似之处也不奇怪。 递出名片后，久世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是神主大人印的,出来的时候让我带着。经过tac队转递消息毕竟有些不方便，所以如果有需要联络的话可以打这个电话，和接听的知客说找我，我会第一时间回复。” 这么说也是。 既然玲也已经答应参加出云大社的‘初诣’，没有联系方式也确实不方便，总不能都通过tac队。 玲也随即报了自己家里的座机。 “这是我家电话，不过没有名片。” “没关系，我记下。”久世和柘木找了找，发现两人都没带笔，最后还是向老板借了一支。 吃饱喝（茶水）足，虽然久世坚持，不过最后还是玲也买了单。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久世没有太坚持。在看了账单之后，她就尴尬的闭上嘴巴。 因为，这餐费，太！贵！了！ 说实话，这家开在深夜的食堂类比周边的餐厅，收费已经很平民。但与出云实在无法类比。这里是东京，整个国家的行政和金融中心。就是菜市场地摊上的一根萝卜,也能卖出出云山里的人参价。 “这就是东京的物价？”久世默默地收起了自己只有几万块钱的钱包。如果真的坚持付账，她和柘木该去化缘，凑回家的车票钱了。 柘木木然的点点头,他虽然经常出山接去业务，算是见多识广，但也都是常年在岛根一带，东京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同样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目送着玲也坐着自家司机的车回家，久世只觉得晚风有点凉。 “那个车，很高级吧？” “嗯，这是奔驰，s级，要一千多万日元。”毕竟不是什么偏门的品牌，奔驰柘木还是认识的。 “啥？” 久世顾不上去想自己的全部身家，这辆车足够将她卖掉多少回，只觉得这位玲也巫女完全在她想象之外。之前通过tac队联系，她对玲也的事情其实一无所知。 难怪对于成为正式巫女，能够拿到足额的奉金她丝毫不在乎。回想起来，刚刚聊天的时候，对方竟一句都没提到披上千早后的待遇问题，久世也下意识忽略了。 或许，无论是一个月几万还是几十万，对她来说没有区别，人家根本没放在心上。 “等等，大岛玲也，不会是那个大岛吧……”柘木有些不确定道。 “哪个大岛？” 柘木指了指对面，不远处新干线车站，在最大的广告牌上‘大岛财团’的字样。 东京金融大腕，旗下不但众多金融投资公司，财团还开设有私人银行。和各大财团都有金融往来关系。 因为年初的事故，财团总裁一家空难，股市跌了一波，整个日本都动荡了一阵子。哪怕柘木在出云，那阵子买香烟都涨价了。 之后财团虽然有所萎靡，也有大岛家要抛售股份的风声，但最终外界也不知下文，或许是被内部的其他股东认购消化了吧？ 毕竟如今经济这么发达，特别是金融地产，简直卖白纸都能赚钱。谁都不怀疑，如果把东京卖了，甚至能买下整个美国。踏足金融业，钱简直是每天都在翻滚加倍，谁都不会放弃这么优质的股份。 那价值根本就不是能用现金衡量的，吃下多少赚多少，也不知道是便宜了哪些人。 久世盯着那个广告牌片刻，心里是不太相信的。如果真是那位大岛家的大小姐，还做什么巫女？手指缝漏出的钱都可以把出云神社买下来了。 “不会吧，大概只是同样的姓氏。” 毕竟‘大岛’这个姓氏并不少见。相比这个，久世更想知道，今晚他们该去哪里投宿。 原本想着只要带着钱，东京总不会找不到旅馆。 东京当然能找到旅馆，但住宿费和她想象的似乎有些不一样。那是小数点往前一位和往后一位的区别。 “我们，买回去的车票吧？车上也能睡觉。” 两人无语的对视了一下，柘木点了点头。久世没钱，他也没有。哪怕在出云的时候接过不少的委托，也自认为攒了一些私房钱，但他的小钱包同样受不住东京的物价。 久世的东京梦，本打算难得的机会好好畅游一番，却刚来就熄灭了。 同样被熄灭了东京梦的，不止是久世。 “失算了，没想到东京的房租那么高。”亚纪看着自己瘪瘪的钱包，支付了本月的房租之后，钱包中的存量已经所剩无几。哪怕不考虑平时的吃穿用度，到下月她也就弹尽粮绝了。 要说去工作，她也没有一技之长。难道去便利店应聘？可是便利店的工资能够支付她的生活费吗？ “八轩，这里就没有更便宜的房屋出租了吗？” “除了天桥下，我想应该是没有了。我说啊，带着二十万就敢到东京来，如果是旅游也就算了，定居是认真地吗？” 其实八轩也并不赞同亚纪，特别是知道她是和父亲吵架后离家出走的情况下。 很多时候，负气之下一走了之确实是很爽快的一件事，但那也只是逃避而已，没有解决的问题始终在那里。 “回去和伯父好好谈一谈吧。” “不去。”亚纪一口回绝。 这里是亚纪租住的单身公寓，只有一个十多平米的单人间，除了床之外，几乎放不下其他任何家具，连卫生间都是公用。墙角的墙皮因为潮湿而脱落了，看上去斑斑驳驳。相比露宿街头，这里也就多了一片天花板遮风挡雨而已。确实再没有比这个更简陋的房子了。 可是哪怕这样的房子，一月的租金也要好几万。对很多人来说，这也不过是一顿饭钱，可是对亚纪来说已经可以掏空她的钱包。 要说这间单人间只有床，没有其他任何家具也不对，至少还有一张椅子。椅子上放着一只鸽子笼，里面一只雪白的鸽子咕咕叫着——一般的公寓是不允许养动物的，不过这间公寓，房东在交接时并没有说任何话。 事实上他也懒得管任何事，只要定期交房租就可以了。 这一笼鸽子，是亚纪除了二十万‘身家巨款’和换洗的衣服外，唯一带来的行李。 亚纪拾了些谷物喂给鸽子，鸽子有一下没一下地随意啄食。 八轩知道这只鸽子，它叫‘白雪’，是一只信鸽。 鸽子的寿命一般在十到十五年，白雪是亚纪七年前从乳鸽亲自喂养长大，在北海道的农场和亚纪一起度过的七年时光，它已经算是中年。 实际白雪哪怕不在笼子里也不会走丢，平日里也经常去外面撒欢，这笼子只是给它一个住宿的地方。亚纪本人的待遇也并不比鸽子好多少，这单身宿舍，还不如鸽笼干净。 至少这鸽子笼她每天都有清理，而这间屋子，哪怕想要清理也让人无从下手。 作为信鸽，白雪有经受过专业的训练，甚至在国家信鸽协会组织的千公里级大赛中获得过名次。哪怕从东京到北海道，它也不会迷失方向。 八轩不知道亚纪带着白雪来东京时是否有这样的考虑。但只要在它脚上绑上信件，它确实能够飞去北海道的农场，将信送给在农场的家人。 这比起打镇上日杂店的电话还要靠谱的多——那是镇上唯一的一部公用电话。 毕竟她家农场到镇上，就算是年轻小伙的步伐也要走十几、二十分钟，来回就是半个多小时，并不方便接听留言。 这也是过去每次都是亚纪电话联系八轩，而八轩除了信件，却很难用电话联系对方的原因。 但白雪可以做到，一旦将信纸系在它的脚上，它就会飞过崇山峻岭，飞过栃木、福岛一路向北，跨越宫城、岩手和青森，然后飞跃津轻海峡，一路飞到北海道。 在公寓楼梯外公共卫生间旁的垃圾桶，堆了一些揉起来的信纸。八轩没有去仔细看，只是下意识的觉得，那就是亚纪扔的。 但他又有什么立场去说话呢？ 说到底，他自己也是‘离家出走’的。这么多年了，从当年一意孤行去读农校，即使到今天，也没有和家里人好好过一句话。 第一百零四章 永不凋零的鲜花 “玛利亚小姐。” “早安，奈绪，怎么了？” 玛利亚正从浴室拿出大小姐早晨沐浴换洗下来的衣服，准备送去洗衣房。 迎面遇见的是女仆奈绪，因为奈绪的口气并不像打招呼，而是有什么事询问自己，所以玛利亚停下了脚步。 “啊,抱歉，您有事先忙。” “不，没关系，我只是将手里的衣服送去洗衣房。如果不是什么耽搁太多时间的问题，现在就可以说。” 作为女仆长的玛利亚一直是这样的性格，遇到任何需要处理的事，都会当场立刻解决。奈绪也已经习惯。 “其实也不是什么问题。嗯,您还记得大小姐卧室门前的装饰花吗？当时大小姐有交代过,那些花不用再更换，她更喜欢泥土里自然成长着的鲜花，不喜欢摆在花瓶里的样子。” “嗯，我当然记得，之前你有向我转达过，然后有什么问题吗？” 玛利亚这么说，奈绪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可是……那花不是您去换的吗？” 她来找玛利亚，就是以为对方忘了这件事，还在不停的更换新的鲜花。 “啊？当然没有那样的事，大小姐关照的事我都会放在心上。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厄，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从那次之后，到今天已经一个多月了，今天我注意到走廊上的花还是很鲜艳，所以以为是您近期又更换了新的装饰花。” 那些都是真花，从泥土里被摘下，一个多月的时间无论如何也该枯萎了，如今更是夏秋交替，外面花圃里的花都开始凋谢,别说这些无根的花束。即使花瓶里有一些营养水，一两个星期也应该是极限了。 可是大小姐房门外走廊的那瓶插花，却依然开的鲜艳，仿佛是清晨才摘下的一样。 要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奈绪担心玛利亚忘记了大小姐的交代，提醒一声而已。 “好的，我明白了，这件事我来处理。谢谢你，奈绪。” “不，请别客气！” 站在原地目送着奈绪离开，玛利亚没有去洗衣房，而是转身走向大小姐卧室的那一层。 大小姐已经去上学了，已经打扫过一遍卫生的走廊也没有其他人。在门边廊桥的一处装饰架上果然有一瓶鲜艳的插花，太过于鲜嫩，甚至还滴着露水，谁也不会认为那是一个月前的。 “真是，大意了。” 玛利亚有些懊恼的自语了一声。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这是她作为大小姐贴身女仆的失职。 她伸手将那些花从花瓶里取了出来，从旁边楼梯隔间的工具室取了个袋子装了进去。然后匆匆的准备离开，却见楼梯拐角有个人影鬼鬼祟祟。 那是八轩勇吾，正站在楼梯口,似乎在偷偷张望，又有些犹豫。 “原来是八轩先生，怎么了，是要找大小姐吗？这个时间大小姐上学去了。” “不是……不，也确实要找大小姐，不过我想先向您咨询一下。” 八轩当然知道现在是上学时间，他是在楼梯看到玛利亚才跟了过来。可是真当玛利亚站在自己面前，他又有些犹豫了。 “好的，不过还请先去一楼稍等，我去一下洗衣房。” 玛利亚将手中玲也的衣服藏了藏，刚刚面对奈绪的时候无所谓，但八轩是个大男人，此刻拿着大小姐洗澡换下的贴身衣物总是不方便的。保护主人的私密是女仆的重要职责。 八轩当然不介意稍等。他反而像是松了口气，匆匆下了楼，看样子甚至想要一走了之。 之前一时冲动来找玛利亚小姐，已经花光了他的勇气。从小到大他都不习惯去求人，可这次为了亚纪，这还是第一次。 当玛利亚从洗衣房回来，来到一楼大厅，看到的是向着城堡大门出口踱步，有犹豫着踱回来的八轩。 “是有什么麻烦事吗，八轩先生，很少看到您这样呢。” “玛利亚小姐，是这样，请问我们大岛庄园可以允许外人住宿吗？” 玛利亚愣了一下，然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狭促的笑容，“外人当然不可以。不过如果是员工家属的话，我想大小姐肯定会同意的。” “员工家属？” 在明白了玛利亚话语中的意思之后八轩不由得脸红了。他本就不是什么厚脸皮的人，和亚纪的关系也从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双方或许都在等对方，却谁也没有告白过。 “好啦，只是开玩笑。如果是亚纪小姐的话，我想大小姐会同意的。之前那两匹小马驹送来的时候，大小姐还好奇向我问过亚纪小姐的事呢，说有机会想见一见。今晚大小姐回来后我会替你问一下。” “太感谢您了，玛利亚小姐！” 八轩确实非常感激，或许对玲也大小姐来说，那只是一个点头的事，但确实解决了困扰了亚纪几个星期的大麻烦。不但能省下房租，也摆脱了那肮脏、破败的贫民窟。 在这个以上层资本实际掌控的东京市，大概再也找不到像大岛家这样有人情味的主家。 “但有件事我想确认一下，让亚纪小姐住进来，是住进你的守林小屋吧？这样的话，你们两个算是同居了吗？” “同、同、同居！？” 八轩又闹了大红脸。 这当然也是玩笑话。虽然说是‘守林小屋’，实际光客房就有十多间，那是一栋别馆。之前还被剧组借用拍摄，甚至足以当做是魔女在深山隐居的大宅也并不突兀。 如果这也算同居的话，那么外面租住在公寓楼的，所有人都是同居关系了。 友枝小学，合唱社团全国大赛的行程已经确定了。 时间是明年的春天，二月，刚过完年祭，也就是寒假结束之后刚开学的那个月的周末。 比赛共分为淘汰赛和总决赛两场，分两天进行。 可以唱同一首歌，也可以准备两首不同曲目，大多数学校都会选择后者，毕竟还有四个月的时间，用来练习足够充裕。友枝小学同样如此。 “第一首曲目已经选定了，是这首《友情》，乐谱和歌词我分发给大家，先熟悉一下，从下周的社团活动开始就要练习了。” 玲也看了看分发到自己手上的乐谱，这是一首她没听过的歌，而且仅从五线谱的跨域上来看就比之前的那首《夜之歌》要难不少。 歌曲中有几个章节前后音节的跨度非常大，甚至有前一个词和后一个跨了两个音域的情况。对演唱者的基础能力有很高的要求，稍有不慎就会变调、破音。 这首歌是辻谷老师挑选的，难度系数相当的高。也是出于她对知世和玲也的信任。这次是两个主唱，每人领唱一段，对合唱部来说也是第一次尝试。 “这首歌先试一下，难度确实有点高，知世，玲也，你们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再换其他的曲目。” 虽然辻谷老师这么说，玲也和知世都没有更换歌曲的想法。玲也悄悄向知世看去，发现女孩的表情跃跃欲试，感觉到玲也的视线，知世回过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 “一起加油呀！”知世的声音很欢快。 只要和唱歌有关的事，她永远不会缺乏自信。 玲也也是，她虽然基本功远不如知世扎实，但确实上天给了她好嗓音，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多加练习的话相信一定可以和知世配合好。至少不给对方拖后腿。 正在弹钢琴，给大家熟悉一下节奏的辻谷老师悄悄地露出笑容。 过去在合唱团中，因为知世一个人的‘鹤立鸡群’，或许是得天独厚的嗓音，或许是那份别人无法企及的热爱，她反而很难融入大家之中。 知世很喜欢唱歌，但即使是作为旁观的指导老师来看，这样的知世依然让人觉得有些寂寞。 所以现在真的很好。比赛有没有名次并不重要——至少在辻谷老师看来是这样，校长怎么认为是另一回事——重要的是享受这个过程。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是独一无二，无法重来的。 如果在将来毕业后，国中、高中、大学，直至步入中年、老年，这段记忆能够变为美好的回忆，这就足够了，现在做的也就有了价值。 【跃动在云端的光芒，洒落草原的季节，现在开始了——】 【声音传到耳边，回头看就在那里，是朋友们不变的笑容。】 【紧接着，阳光闪闪发亮的，照耀在冬日冰封的路面。】 【被你不经意的话一次次鼓励。也想像你那样，成为赐予他人勇气的人。向着遥远的远方进发，攀登向云端。】 这首歌名叫《友情》，一人独唱又何来友情呢？这是为了朋友而启奏的旋律。 “辛苦了。” 坐上回家的私家车，见野习惯的打了声招呼。社团活动结束，已经是晚霞烧红天空的时候。 随即见野管家提起了其他的事。 “大小姐，大岛家关于大岛集团的股份经过这段时间的割让，我们已经不再是最大的股东，旗下一些金融投资公司、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所有权也已经转手，只剩下一部分制造业的部分。” 见野说到这里也有些不舍得，这是大岛家几代人的积累，更是大岛老爷一步步创下的基业。 这些投资公司、房地产公司虽然换来了海量的金钱，初步估计就有近千亿，但失去了这些‘母鸡’，金蛋本身的价值再大也没有意义。 “关于私人银行的股份，也要出手吗？”见野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大岛家占据金融市场的最后一个触角，一旦剥离开，那么‘大岛集团’这个名字真的就将被东京上层社会所除名。 空有几家制造厂，不过是粗鄙的工厂主而已。 钱说到底不过是数字而已，没有实体资本作为基础，就不再有呼风唤雨的能力。 也许在东京商界高层的所有人看来，大岛家几乎不复存在了。 有人觉得惋惜，甚至想要伸出援手，比如大道寺集团。但更多的人是幸灾乐祸，亟不可待的扑上来想要撕咬几口，在这场盛宴中分一杯羹。 “当然，先放出风声，如果有合适的价格就出手吧。” 见野叹了口气。 “我明白了。” 玲也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也是大岛家现存的唯一血脉了。 玲也不是不能理解见野的伤感，只是，在她看来这些股份真的不是好东西啊。 第一百零五章 投资 七八十年代，确实是金融、房地产的黄金年代，现在是1972年末，市场已经开始勃发，在将来的十年内还会像疯了一样注水膨胀。 是的，完全是疯了。多少人叫嚣着，卖掉一个东京就能买下整个美国，卖掉一个日本，就能买下一个地球。 怪兽的到来不但没有让地产业降温，反而一次次破坏、一次次兴建，抬高了好几倍的gdp。房子倒了，但人依然需要居住，于是降低了空房率。工程队加紧马力的承接工程、施工、再施工。 但是泡沫永远都有被戳破的那一天。 泡沫再大也是泡沫，没有实物的支撑，那些股票、债券实际和白纸没什么区别。 再过十多年，这些意气风发的金融大鳄，一个个排队天台见。现在多少资产，将来就有多少负债。那不是一个东京的事，而是席卷全国，乃至全球的金融危机。 当然，金融危机至少在近几年内还不会到来，玲也可以继续吃一波红利，过几年再想着转型。但这样的大型集团，想要脱手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普通人买个股票，想要抛售有时候都抛不出去，别说大岛集团这样的巨无霸。 在金融危机初现端倪之后，也许他人想要收购也会心有疑虑，光谈判说不定就要花个三五年，然后烂在手里，金融危机爆发后资产完全变成负债。 远不如现在的契机。 大家都知道大岛家族遭受空难，只剩下一个未成年的孤女，分割集团股权是应有之理，不会有人怀疑。都争先恐后的来咬一口，撕走一块是一块，只觉得这是饕餮大餐，没人会觉得有风险存在。 毕竟，别人送的总觉得有问题，自己抢的就吃着香了。这是人之常情。 坐在汽车的后座，玲也无意识的看着窗外黄昏的天空。此时她考虑的，是大岛家接下来应该投资哪些实体产业。 否则这些钱总不能空存银行吧？现在的流动资金已经接近千亿级了，这是天文数字，都换成福泽谕吉兑出来，可以压垮一个仓库的那种。 但钱这种东西，花出去了才是钱，放在账面上的，什么都不是。一个有着千亿市值的大岛家在东京可以横着走，而一个银行里面存了千亿的大岛家，只会让人觉得是日暮西山，人人都可以咬一口。 实体产业虽然也会受到金融风暴影响，但毕竟相比虚拟的金融，抗冲击能力会强很多——前提是选择好投资的目标。 90年代末投资vcd，00年投资bb机，干出这种事的，再说抗冲击能力都没用。 其实玲也有个很看好的项目，那就是前阵子知世送给她的手机。 大道寺集团研发的，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果。或许在园美阿姨的公司那只是一个作为高端玩具开发的，但那确实是手机的雏形，至少有卫星通话的功能。至少意味着大道寺集团有这么一个开发团队。 玲也不知道园美阿姨是否有继续开发的想法，毕竟大道寺集团主营的是玩具，而真的开发手机，需要投入的是海量的资金。 这不是玩一票的性质，大道寺应该也没有这个资金和魄力，特别是后者。卖花花绿绿的小裙子不赚钱吗？还有各种芭比娃娃之类的，根本没有跨境的必要。 那几乎是个无底洞，同样，一旦占据了市场，将来也会有惊人的回报。 恰好的是，玲也就有这笔资金。 无论如何，千亿，哪怕是日元，这个量级的资金砸下去，无底洞也该填满了。这么庞大的一笔资金，给国家的话甚至航天飞机、运载火箭这类大型项目都不是不能搞一搞。 而玲也更清楚手机的广阔前景。 航天飞机的征途是星辰大海，而手机所征服的同样是星辰大海！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将来的人对手机的依赖。那不是腰间插个大哥大用来装大哥，而是真正的生活必需品。 上厕所可以没有厕纸，但不能没有手机。 出事故进医院，醒来后首先确认的不是身体怎么样，而是手机是否完好，能否录视频发抖音和朋友圈。 那是和喝水、吃饭一样的刚性需求。 不过这件事不急，接下来去知世家玩的时候可以和园美阿姨仔细谈谈。 “对了，见野爷爷，下个星期，或者下下个星期，我大概要去一趟出云。” “我明白了。需要向学校请假吗？” 见野现在是玲也的监护人。请假也好，还有其他需要未成年人的法定代理人认可的各种事，都需要通过见野管家去处理。 “还不一定，如果是周末的话就不用请假了。” 玲也答应了去出云参加出云的新年初诣，是以出云大社巫女的身份。所以无论如何，就算走过场也好，也需要去出云大社接受成为巫女的仪式，然后录入出云大社巫女名录，正式成为一名神职者——能在政府机关的相关部门查到名字的那种。 无论是不是周末，去出云一趟，来回两天怎么看也来不及。 但见野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大小姐是哪种旅行方式，如果是她特有的那种，大概半天就够了。 “需要我陪您一起去吗？” “不用了，见野爷爷。”玲也坐在后排，看着前面驾驶座的老人，早已满头华发。“见野爷爷，您也需要找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做一做呀。” 比如高尔夫球，这种稍许运动，又不需要太大运动量的事。或者去海边钓钓鱼，去山里走走。 六十多岁的年纪，大半生的时间都花费在大岛家，也该轻松一点享受自己的时间了。 见野只是笑了笑。 “好啊，不过那可得等到大小姐出嫁之后才行，我还要给大小姐开婚车呢。出嫁前我可不放心。”见野从来不认为自己年纪大了，六十多岁还是壮年呢。 哪怕十年后，等到大小姐适婚的年纪，七十多岁的他也依然能开车。 “啊？那我明天就去结婚。” 这次轮到见野说不出话了。也不知道大小姐是随口玩笑，还是真的有喜欢的人。无论如何，这么小的年纪，在见野看来实在不适合。 九岁的小女孩，哪里懂爱不爱的，不过是对异性的好奇而已。 “我就嫁给知世了，大岛家和大道寺联姻，强强联合。” 知道大小姐在说玩笑话，见野哈哈笑了起来。也悄悄松了口气。 不过也是，大岛家和大道寺是世交，如果大道寺家的孩子是个男孩就好了，这样的联姻，老爷和夫人一定也乐见其成。大道寺士郎，这个名字不错。 可惜大道寺家的，那同样是个女孩。大道寺知世，那是大小姐最好的朋友。 当然，如果大道寺家真的是男孩的话，玲也大小姐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两人甚至未必能成为朋友，缘分本就是捉摸不透的事。 小黑车行驶在东京街头，又是和平、安宁，没有超兽打扰的一天。 tac队，前几天和玲也商量之后，北斗带回去的建议得到了木梶博士的赞同。 “在科学上，这叫仿生学，其实早在很古老的年代就有人研究，比如传说中穿上蜡做的翅膀飞向太阳的伊卡洛斯，那虽然是神话故事，但也是先民对鸟类飞翔的向往和模仿。动物有许许多多我们人类所不具备的能力，近代科学也将之列为一个分支学科。” “这么说来，我们去观察鸽子研究自动回巢的模式，还有其他动物简单思维的逻辑模式，这些都行得通吗？”龙队长向木梶确认道。 “行得通，这确实是一个值得研究的方向。不过话说回来，作为研究目标的，普通菜市场的鸽子可不行。必须要信鸽。” 人类作为肉鸽所饲养的鸽子，早就没有了本能。 “信鸽？去哪里找信鸽？” “我知道，我听说东京有信鸽协会，每几年都会举办一次比赛。”吉村插话道。 对于这些稀奇古怪的比赛，吉村平时都会感兴趣。他的爱好总是与众不同。 “信鸽协会哪来的信鸽？他们只不过是入会资质审核部门，和活动的举办方而已。”山中摇了摇头，“作家协会的人，哪几个会写作的？书法协会的，哪几个真正会书法的？” “啊，这么说也是。” 正如山中所言，信鸽协会并不养信鸽。 它里面有比赛的裁判组，有新闻组，有研究组，但就是没有真正饲养信鸽的部门。他们会为信鸽制定标准，定期举办比赛，本身却不养信鸽。 “这就难办了。” “但是，信鸽协会应该会有名单吧？那些入会和参赛的信鸽主人的信息都应该有记录才是。我想，总会有人愿意配合我们tac队的。” “南夕子说的对！队长，你看怎么样？”对于南夕子的提议，北斗总是第一个捧哏赞同的。 这个提议也确实有价值。 “嗯，北斗，南，那就交给你们两个去调查一下吧。联系到信鸽的主人的话，不可以用强制手段，要征得同意才行。愿意配合tac队的话，可以适当给一些补偿奖励，反之也不能勉强。” “明白，放心吧队长，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第一百零六章 信鸽 信鸽协会的总部并不难找，驾驶着黑豹号的北斗，载着南夕子，两人沿着地图很快在东京郊外找到了目的地。 接待他们的是位姓川崎的年轻男子，他比北斗想象的更好说话。 事实上在看到穿着tac队队服的北斗和南夕子，川崎就知无不言了。不是身在东京的人，很难感受到那种对tac队的信服。 每次出现超兽就必然出现在第一线，尽最大可能的保护所有人。从科特队到tac队，制服换了一套又一套，唯有这个宗旨从没有改变过。 人们会埋怨政府，埋怨阁老，但从不会有人去埋怨冲在第一线的tac队。 正如之前山中说的，信鸽协会不培训鸽子。他们只负责对每一位信鸽所有者送来的鸽子，在缴纳一笔费用进行审定后，发放带有编码代号的信鸽脚环。 事实上每个地区都有各自的信鸽协会，如爱知静冈地区联盟、北海道南部地区联盟、千叶东地区联盟等，光一个崎玉县，就有崎玉地区联盟和东崎玉地区联盟。 有趣的是，全国一共也才43个县，这些以地区为名的联盟却有近70个。 位于东京的这处国家信鸽协会，和那些地区联盟协会也并不是上下级的关系，只是在组织各种比赛中起到居中协调的作用。 但不管怎么说，作为各种活动的组织者，这里确实登记有全国信鸽的信息。 只不过本辖区自己登记的比较详细，其他联盟有参赛记录的参赛者就比较模糊了。姓名、信鸽脚环编号，也就这些。家庭地址之类的除了各自城市之外一概没有。 原本做好了要去申请调查令手段的，北斗没想到自己刚说了来意，一本登记本已经打开在他面前。 “这样好么？这些都是个人隐私吧？”北斗反而有些不太确定了。 “您言重了，tac队需要调查的，肯定是和超兽有关系，我们每个市民都应该配合才是。而且这本是参赛者登记本，不涉及太多隐私。您看，登记本上只有名字和证件号，具体地址也只登记到城市，没有再具体的了。” 这个时代还不存在手机号，座机也是少数有钱人的专利，登记本上当然都没有。事实上登记本连电话那一栏都没设计。这个时代想要找人，要不当面去找，要不就是寄信。 所以想要找人必须要确切地址才行。只有名字和证件号，对普通人来说确实没什么意义，这些都是无价值信息。 不过对于tac队不成问题，有证件号，只要通过警察系统就能查到具体的情况。 既然如此，北斗也不客气了。 “让我看看。这个是去年全国信鸽大赛的参赛者名单？嗯，连获胜名次都有，红笔划掉的是什么？” “是没有完成比赛的选手，没有能跑下全程，中途回家了，或者直接失踪了。” “信鸽也不是都能找到目的地的吗？”北斗和南翻看了一下，参赛的信鸽有一百多个，其中竟然有近一半是红笔划掉的。 “当然，这是去年举办的一千五百公里级的赛事，在信鸽大赛中也算长途了。毕竟这么长的路程，有太多的意外可能。比如不幸被天敌袭击了之类，信鸽是最怕老鹰的。也有体力不支半途猝死的、找不到方向迷路的，或者直接飞回了自己的农场。信鸽也都是需要精心训练才行，可不是生来就会送信。” “所以如果要找到确实有识途，能够有千公里外也能归巢的能力的信鸽，必须是那些名次靠前的吗？” “理论上来说肯定是这样。至少比赛最终确认成绩为前三的信鸽，都是有着优良血统并且接受过主人们精心培育的。特别是这第一名的信鸽，我印象很深，比第二名整整领先了半天的时间，早早就将抵达了指定的地方。” 北斗和南被工作人员的话吸引，不由向那标注冠军的一栏看去。 “鸽子的名字是‘白雪’，饲主的名字是——御影亚纪，看名字还是个女孩子啊。啊，可惜登记地址是在北海道，那也太远了。”北斗读着信息自语道。 北海道确实有些遥远，虽然tac队的飞机很快就能到，但那么偏远的地方，想要找个人也并不容易。还是东京境内的更适合一些。 “看，第二名是在东京。鸽子的名字叫‘小次郎’，这名字好可爱啊。”南夕子找到了第二名的信息道，“饲主是叫村上三郎，北斗，我们去找这个三郎吗？” “嗯。” 有警视厅那边的帮助，三郎的信息很容易就查到了。就在东京涩谷区本町二丁目的一个普通民居。 但北斗和南没想到，他们找的这第一个人就出师不利。 在开车到达三郎住址的时候，三郎并不在家，接待他们的是三郎的母亲，而他本人还在上学。名叫村上三郎的少年，还是个国中二年级的学生。 “你们问三郎养的鸽子啊？那可真是不巧，那鸽子前几天我就让那孩子放生了。” “放生了？” 北斗和南对视着，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信鸽可不是普通宠物，那是要耗费大量精力去培育的。不说投入了多少金钱，就算感情也是，轻易怎么可能放生？ “那只鸽子啊，它是捡来的，就是前两年去水边看船的时候，它就落在三郎脚边上，翅膀受伤了。三郎一直说要养，我是不太同意的，可他总是不听话，硬是抱了回家。那不是前两天我看电视么，那新闻报道上说鸽子有什么，什么沙门菌还是幽门菌的，会感染人啊。那太危险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让三郎把那鸽子扔了，那小子还犟着离家出走呢，被孩子他爸皮带抽了回来。” “真的扔了？”北斗依然有些难以置信。那可是全国大赛亚军的鸽子。 “扔了，那还有假，自从养了这鸽子，三郎学习成绩都受到了影响。那什么什么比赛的，奖金有什么用，学习成绩才最重要！” 啊，一提到学习成绩，那可真的是点到家长的死穴了。照顾一只信鸽肯定是麻烦事，如果真的影响了学习，被扔了也确实不奇怪。毕竟在家长眼里，没有什么比成绩更重要了。 任务失败，北斗和南都有些郁闷，但也无可奈何。既然都放生了，总不能再变回来。 “那就打搅了。” “怎么，不等三郎回来了吗？” “不了。” 既然信鸽不在，也就没有找三郎的必要了。 回到车上，北斗有些失望了吐了口气。 “真可惜，纪录在册比赛前三名的鸽子饲主，家住在东京的就是有这个三郎了呀。” “嗯，先去和队长复命吧，看看是否有必要去东京以外的地方。” “也只能这样了。” 在tac的黑豹号驶回基地总部的同时，一辆皮卡行驶在涉谷通往郊外的公路上。 “勇吾，我觉得这样还是不太合适。” 虽然此时已经坐上了皮卡车，亚纪还是有些犹豫。 亚纪是知道八轩勇吾在一处大户人家工作的。听说那户人家的别墅在东京郊外的山林边，周边常常有野兽出没，就聘请了勇吾去看守一下。 这样的看林工作亚纪并不陌生，北海道的山林里也常常有这样的守林员。一则是保护野兽伤人，另外也看管非法捕猎。不求抓人，只要发现后报个警就好。 只是亚纪没想到，八轩会主动和他工作的主人家去说，让自己一起借住员工宿舍。 至于之前玛利亚捉弄的‘同居’什么的，亚纪并没有考虑——既然是‘员工宿舍’，在她想来肯定是分男女的。她只是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去占别人便宜，免费去住而已。 要知道，就她之前租住的破房子，一个月租金就要五万多。员工宿舍怎么也不会比那房子更破了吧？租金怎么说至少也是同样的价格。 她又不是员工，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免费去住，但是要掏钱，她也拿不出来。 作为一个农村长大的孩子，亚纪一直本本分分，从没做过占便宜的事。家里父亲从小跟她说的也是‘吃亏是福’。 “不去也行，我这就调头去火车站，你回北海道和伯父认个错？” “那不行！”亚纪几乎是喊了出来。 这么多天了，她并不是没想过回家。事实上，从出生到现在，除了农校住校的那段时间，她是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心里早就想回家了。但是她依然不认同父亲的话。 【对农家的孩子来说，农场的动物都是买卖的货物，不能真的做什么朋友。】 这句话对吗？ 当然对，在农校的时候老师也是这么教育。 养的猪，养的牛，看着它们出生，那么可爱的一小只，费劲心力的去照顾，难免不投入感情，但最后必然要送进屠宰场，甚至亲手举起屠刀。 这是农校入校时的第一课——每人领养一只小猪，然后在三个月后亲自送去屠宰。 有时候想想，这真的是让人理智降低的事。难怪佛家有三净肉的说法。眼不见为净，耳不闻为静，心不念为静。又说君子远庖厨。 只要没有看到动物被屠宰，没有听到那些哀嚎，没有想起曾经一起生活的点滴，就能安安心心吃肉了。酒肉穿肠过，心中不留痕。 可是作为农家的孩子，却必须亲眼看，亲耳听，甚至亲手去屠宰。如果真的习惯了这样，变得波澜不惊，亚纪怀疑自己是不是也会成为自己过去最讨厌的人。前一刻满手鲜血，后一刻吃的香，这样的人内心还能和常人一样吗？ 亚纪，她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这时，迎面开来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与皮卡擦肩而过。 “那辆车好漂亮。”亚纪不由被吸引。 “嗯，那是黑豹号。tac队的巡逻车。” “那就是tac队！？”闻言，亚纪再一次向后看去，但可惜那辆黑豹号已经拐弯消失在了视野范围之外。 北海道几乎都是偏远的农村，并不是亚波人攻击的终点，所以基本没遇到过超兽。上一次有怪兽袭击还是两年前，而且距离亚纪所在的城市很远。亚纪从没亲眼见过怪兽，同理，在电视新闻以外的地方，她也没见过tac队。这还是第一次。 “如果你还坚持住在东京的话，你会看习惯的。无论是超兽，还是tac队。” 这又是东京的一道另类的风景。 第一百零七章 搬家 渐渐地，都市的喧嚣被抛在身后，皮卡开进了僻静的林间小路，然后一扇青铜大门挡住了去路。 识别到八轩的皮卡，大门很快打开了。 “这里为什么会有大门啊？”亚纪有些不解，这里不还是郊区的公路吗？ 难道是设卡收费？她不由想起了故事里路霸留下买路财的桥段。 “因为这里就是大岛家啊。” “啊？哪里？”亚纪转头看前顾后，依然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林间小路，实在没看见哪里有别墅。 “这里，全部。” “哈？” 亚纪是听八轩说过他现在工作的主人家的，东京有名的财阀大岛家，家里甚至还有马场——这没什么，因为亚纪家也有马场。 在她想来，大岛家应该就是郊外的一栋大别墅，有个不小的花园。既然还有专门给工作人员居住的员工宿舍，那么别墅应该很大，或许能和一座宾馆一样大。 将私人的居所想象成一个大宾馆，这已经是亚纪尽最大可能的想象极限。毕竟，再有钱人家的房子，不也就用来住的吗。一个人能占几间屋？ 但是，你管这叫大岛家？ 湖泊、森林，原来八轩守林所守的，不是大岛家周边的森林。那森林本身就全都属于大岛家！ 皮卡在林间小路拐过几个弯之后，巍峨的古堡出现在视线尽头。虽然之前已经被惊吓，可看到了那童话故事中才有的巨大城堡，还是超出了亚纪想象的极限，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车上坐着睡着了，还在没有边际的梦里。 东京的房价她已经深刻体会，十多平米的一个房间，租一个月就要五万。这里有多少个十多平米？她的大脑已经算不过来，不，已经拒绝计算了。 那可是城堡啊！童话里公主、王子居住的城堡！每个女孩都有一个公主梦，但亚纪没有想到，自己的‘梦’会如此荒诞的方式实现。 片刻之后，皮卡停在了森林边缘的一座洋房前。 如果是在半小时前，这样一座气派的林间洋房，亚纪会以为已经是有钱人能够豪奢的极限，是东京最有钱的人才能住的地方（就是她之前想象的，和宾馆一样的大别墅），但是现在她已经麻木了。 “这里又是哪里？” “守林小屋。” “……” “那个，勇吾。要不，你还是把我送到火车站吧？” 住不起！这种地方，把她卖了也住不起！ 就像她爸爸说的，任何占取别人的便宜，都是提前支取了报酬，最后都是要还的。也许和金钱无关，支取的是冥冥之中的‘运气’。运气花光了，以后会事事碰壁，所以知足常乐。 如果住了这样的‘员工宿舍’，支取的运气，会不会让她明天就被天打雷劈？ 八轩却不管她，自顾自的将行礼拿下了车。 其实也没什么行礼，就一个装着衣服的小巧旅行箱和一只鸽子笼。白雪在笼子里好奇的张望，灵巧的转着脑袋，发出咕咕的声音。 “进来吧，里面有十几间客房，可以随便选一间。我觉得最东边临湖的那一间不错，清晨醒的早的话，还能看到日出时湖上的薄纱。” 当然不错，那可是湖景房，是八轩之前自己住的。昨夜连夜搬空收拾了出来，假装成了现在的空房间。 亚纪浑浑噩噩的，就这么被八轩带到了房间门口。房门打开，大约有三、四十平的空间，床、衣柜、甚至还有书桌，可依然显得有些空旷。 衣柜和书桌都是空的，只有床上已经铺好了床单，被子和枕头也都整齐干净地叠放好。 “床单和被褥都是新的，如果不喜欢的话，待会儿我带你去周边的市场买一套。” 大岛家的主宅虽然环境幽静远离人烟，但其实开车二十分钟的车程内就有商场和菜市场，日常出行并不麻烦。 “这里卫生间是公用的，不过每个楼层都有两间，我们可以分开用。另外，一楼也有厨房和洗衣房。” 八轩叨叨絮絮的说着，亚纪其实一点都没听进去，直到八轩将她的行礼都安置在房间离开之后，许久才回过神。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她竟然真的就住进来了？ 亚纪知道，她亏欠的是八轩。 她不认识大岛家的任何人，从没有任何交集。能够踏足这里，甚至被允许居住，是八轩耗费了人情。所以，自从踏入这里之后，她欠了八轩天大的人情。 爸爸跟她说过很多次，人情债是最难还的。特别是女孩子，决不能欠别人人情，如果真要欠的话，一辈子也只能欠一人，认定了真正携手度过一生的人。因为两人互相拥有彼此，也就没有了‘人情’的说法。 这一次，她真的要把自己给“卖掉”了吗？ 亚纪当然不讨厌八轩，毕业后这么多年还保持着联系，双方除了对方之外，与其他同学的联系早就淡薄了，这本就是一种默契。也不能违心的说从没有想过将八轩作为将来一生的伴侣。 但无论如何，应该是有个更恰当的契机。 皎洁月色中、浪漫星空下，玫瑰花田中，或者缤纷樱花下。她或者他，在某个浪漫的时刻情不自禁的说出那句话，然后对方点头答应。 而不是像现在，仓促的就像玩笑一样。 “对了，亚纪，要去马厩里面看看‘照夜’和‘乌骓’吗？” 八轩不知何时又回来了，因为房门没关，他在门口直接问道。八轩的声音也让陷入某种恍惚状态的亚纪回过神。 “‘照夜’和‘乌骓’？” “厄，就是你送来的那两匹小马驹，白色的叫照夜，黑色的叫乌骓。是大小姐起的名字，因为你事先没告诉我小马驹是否有名字，既然用了大岛家的马场，大小姐又兴致勃勃的想要起名字，所以我就答应了。应该没问题吧？” “啊？哦，当然没问题，我确实还没有给小马驹起名字。”其实亚纪的心里是有备选名字的，但既然这里的主人家提供马场，起名权这样的小事确实不算什么。 说到小马驹，亚纪又精神了，将之前的顾虑都抛之了脑后。总之，就算做鸵鸟也好，暂时不去想的话就不会头痛了。 “不过，‘照夜’和‘乌骓’，这两个名字好古怪啊。” “嗯，大小姐说那是中国汉字的发音，直接读的话确实有些奇怪。” “中国的汉字？大岛家的大小姐还懂外国文字吗。” 其实是玲也之前见小马驹可爱，兴致勃勃的想要起名，可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起名的天赋，想了半天也没什么好主意，最后还是直接照抄了古代名马的名字。 白马叫“照夜”，又或者叫“照夜白”，取自自唐代画家韩干的《照夜白图》，是玄宗李隆基的爱马。后来这个名字被施耐庵写《水浒传》时借鉴，‘照夜玉狮子’成了宋江的坐骑。 黑马叫“乌骓”，这名字当然就更有名了，是传说中楚霸王项羽的坐骑。 玲也也没有费心翻译成日文，直接以中文的发音给两匹小马驹命名了，让亚纪念着觉得有些奇怪也很正常。 马场距离守林小屋不远，就在屋后湖泊相反的方向，靠近林区开辟的一片平地。 虽然比不上正规的赛马场那样每天精心维护，不过相比普通牧民的马场要整洁许多。牧民对随地掉落的马粪是习以为常的，只会清理马厩以确保马匹健康，掉落在外面一般都会让大自然去降解，也算是肥料。 这里却清理的很干净，一路上的草坪没有任何的马粪遗留。这当然是八轩的功劳。 当八轩带着御影亚纪来到马场的时候，还未走近，就听到了马蹄声。 御川矫健的在赛马场上奔驰，就如黑色的闪电。马背上的女孩和两米多高的御川对比太过于娇小，让人第一眼不经意忽略，以为是赛马自己在奔跑。又或者因为动作太流畅了，让人无意间忽略了马被人驾驭的事实。 “好厉害的马术！”亚纪是懂行的，家里农场中有马场的她本身也可以说自小在马背上长大，正因如此，她很清楚那驾驭着飞奔的御川的女孩动作是多么和谐流畅。 人与马不分彼此，简直给人一心同体的感觉。 “那么小的孩子，马术好厉害！” “那就是大岛家的大小姐。” “诶？” 那个小女孩，她就是这片庄园的主人？ 亚纪感觉到一种名为‘金钱’的压迫感迎面而来，一瞬间，那马背上原本娇小的人影就仿佛富士山一样高大起来。她不自觉的抬头仰望。 不，不是错觉，她确实要抬头，因为女孩驾着御川减速，停在了两人面前。骑在肩高两米多的御川背上，无论女孩多娇小，他们自然都要把头抬起才能看到。 深蓝色的上衣，紧身的白色马裤，脚下踏着马靴。这是一套正规的马术服，是玲也最近置办的。像童装，又有点正式的感觉，反而透着可爱。 “八轩叔叔，你来了啊。阿啦，这位就是传说中的亚纪姐姐了吧？” 亚纪要来暂住，玛利亚和玲也提过，她当然没有任何的意见，反而是抱着某种吃瓜的期待。 不对，乱辈分了！八轩心里道，凭什么自己是叔叔，亚纪就是姐姐？ 不过平日里玲也确实一直称呼他叔叔，已经习惯了。毕竟在玲也出生没多久的时候，他就应聘来了大岛家做守林员，从小玲也就称呼他叔叔长大。 而亚纪，如果被称呼阿姨大概会炸毛吧？就和玛利亚小姐一样，这是女孩的通病。 玲也从御川的背上翻身下来。 因为指导老师请假，今天没有课后合唱团的社团活动，一下课她就回家了。 现在天色还早，这阵子她没事的时候经常来骑马，风驰电掣的感觉非常舒服。动作相比一个多月前流畅了许多，完全看不出是新手。 三人寒暄了几句。 老实说，这位大岛家家主比亚纪想象中平易近人的多，完全就像个邻家小妹妹。但是先入为主的代入对方身份，这片巨大城堡庄园的主人这个前置身份，无论对方多么和气，都让亚纪难免有些拘谨。 不过，她的注意也很快被御川吸引了。 已经这么大了呀。一年多没见，御川又健壮了一些。 第一百零八章 白雪 御川不是亚纪家马场从小培育的，它原是亚纪在北海道的大虾夷农高上学时，学校马术社团的马。 见到亚纪，御川并没有亲密的举动，反而是打了个响鼻，气流喷了亚纪一脸。 “啊呀，这个小家伙，竟然不认识我了。” 在农校时，亚纪和八轩都是马术部的部员，初遇时御川也才一岁多，在高中的那几年中，她和八轩一起照料，看着它一点点长大，甚至在校内的赛马比赛中拿到了名次。 那是她和八轩共同的成果。 对她来说，御川是不同的。究竟是怎样的不同，亚纪也说不上来，总之很不一样。 只是一年多不见，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对方却不认识自己了，这让亚纪有些伤心。 “没有，御川只是在开玩笑。”玲也在一旁插话道。 “开玩笑？” 玲也说的信誓旦旦，亚纪也不知是女孩随口一说，还是真的看出了什么。 “因为它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呀。” “我才没有抛弃御川。”这么嘀咕一声，亚纪与御川四目相对，人和马，她却真的看出了御川眼神中的亲近。 御川低下马头，就和过去那些年她和它相处的那样，亚纪自然伸出手，从额间一直向上，轻轻梳起它的鬃毛。 它真的是在开玩笑，或者说，是对一年多不见的亚纪闹别扭的一点小脾气。 “你怎么知道的？”八轩悄悄地向玲也问道。 “总觉得是这样。” 等于没有解释，不过八轩其实也并不在意，亚纪能够高兴就足够了。 在农校读书时，和其他高中不同，大虾夷农高很少有文化课，也不以考大学为教学目标。 平时学习的是畜牧、耕种、管理、农产品的处理等等课程。也因此，作为教学的结果，每年学校都会多出许多农产品、牧畜产出。 鸡鸭牛羊，谷稻麦豆，奶酪、熏火腿，它本就是一个占地堪比一座小镇的大农场。 这些产出都可以用于出售，以换取给下一届学生再次买种苗的经费。一般是卖给中间商，如果是学生自己想要购买的话，对内部学生也有折扣价。 所以在毕业之后，亚纪和学校商议，将御川买了回去——在学校中这是允许，甚至鼓励的。于是御川成了真正属于亚纪的马。 长时间照顾的马，早就已经是亚纪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御川是纯种马，价格自然不菲，不过亚纪将御川买回家她爸爸没有说什么。因为按照行情，它的价格远不止如此，学校的折扣已经算是很大的福利。 亚纪家的农场是盈利场所。 但随着一年年过去，御川作为纯种赛马的黄金年龄快要过了，最初几年间父亲多次想要将御川出售，都被亚纪顶了回去。但一年多前，她父亲的态度变得强硬，因为十岁的御川，作为赛马的黄金年龄已经到了最后的临界。 如果再拖延，哪怕是纯种马也将变得不值钱，过了能够参加比赛的年龄，御川将变得分文不值。只能用作田里的耕马。 将一匹纯种马作为耕马是亚纪的父亲无论如何无法接受的。所以他直接联系了马贩。 从小习惯听父亲话的乖乖女，这是亚纪和父亲第一次如此激烈的争吵。马贩来的那天，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也带走了御川。 可是，冲动之下骑着御川离开了家，亚纪却不知该去哪里。唯一能够想到的，是八轩曾经在信里告诉过她，自己目前在东京工作地方的电话。 她用镇上唯一的公用电话联系了八轩。 几年不见只有书信联系的同学，其实亚纪并不确定对方是否会搭理自己。 更何况，八轩还在东京。不是隔壁镇，也不是隔壁市，甚至相隔了一个海峡。如果换在欧洲，这点距离可以跨越好几个国家。 遥远的一千多公里，平时书信联系也要半个月、一个月才能有回信，东京和北海道，几乎是被遥远距离所分割的两个世界。 可是八轩来了，慌慌忙忙的，从东京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开着他的皮卡，整整24小时昼夜没休息来到了北海道。 对于一千多公里的路途而言，一天的时间真的很急促，太短太短。 但是对于一个身无分文，连换洗衣服都没带，一气之下跑出家门的女孩来说，牵着御川一个人在荒凉的车站，滴水未进等待的一天，是无比漫长。 八轩真的来了。在看到他降下皮卡的车窗，喊了自己名字的那一瞬间，亚纪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哭。应该没哭，她是很坚强的。 那一天，她将御川交给了八轩。就像在学校里他们在马术部初识的那一天，她将御川的缰绳交到了他手里拜托他照顾。 同时，在交出缰绳，两人的手指接触的一刹那，数年时间的隔阂也不再存在。 那个年代的学生中有个传说，樱花飘落的速度是五厘米，所以十年的时间，心和心之间的距离遥远的相隔了一个地球，再深的感情也经历不过时间。但是，八轩驾驶着他的皮卡，硬生生的从地球的另一边开了过来，跨越高山、海峡和森林，两人又相遇了。 樱花又回到了枝头，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她和他都知道，只是或许是矜持，或许是胆怯，他们都没有开口。 对于真正相爱的人来说，一个“爱”字是很重很重的，重的甚至说不出口。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需要用很多很多去准备的时间。 因为他们要为对方准备的是一整个世界。 不过没关系，他们都可以等对方。他们有足够多的时间。 你看，御川还是以前的御川，一点都没变。 瓜没吃到，却吃了狗粮。在回到城堡的时候，玲也并没有失望，而是全程带着姨母笑。 “怎么了，大小姐，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一进门就看见大小姐古怪的笑，玛利亚不明所以的问道。 “嗯，是遇到好事了。” 简单的就承认了。 “玛利亚，这里结婚的风俗是什么样的？是要订酒店，然后请司仪吗？” “什么？结婚？”玛利亚吓了一跳，但很快意识到玲也说的不是她，当然更不是玲也自己，“是亚纪小姐来了吗？” “嗯，刚刚在马场遇见了。是个不错的人呢，看样子很适合八轩叔叔。” “啊，是发生了什么事吧？”女人天生都是八卦的，玛利亚也是如此。她的脸上也换成了姨母笑，“要说结婚的话，现在虽然也有流行西式的婚礼，不过最常见的当然还是穿上白无垢。神前的结婚式，在神社由神职人员主持婚礼祝福。” “要在神社吗？”这个玲也确实不清楚，或许就和西方人要去教堂一样。 “是这么一说，不过神社一般需要提前预定，半年到一年的时间也不一定能订到，所以有时也会在家里举办。” “我算是神职人员吗？出云大社怎么样？” 这么一问，玛利亚被问倒了。对于大小姐的奇思妙想有点惊讶，忍不住笑出声。 由大小姐给八轩主持婚礼？这个景象想想就有趣。 “不过，主持婚礼的没有巫女，都是神官啊。”这么说或许不太好，不过这种传统中，女性的地位确实不高，“而且，出云大社也太远了，双方宾客不太方便。” 这么说也是，出云确实距离东京很远，距离北海道更远。几乎是东北、西南两个极限了。 “那就月峰神社，主持就让柘木神官过来。” 虽然看着有些靠不住，不过既然是出云大社的神官，主持婚礼应该没什么问题。事实上玲也也知道，能够前后陪着斋主的，柘木神官在神社中的地位不会低才对。 八字还没有一撇，这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却已经私下帮人安排婚礼了。想必八轩知道了会很感动吧？ 正在和亚纪一起在马厩里喂着两匹小马驹的八轩打了个寒颤。 “对了，‘白雪’喂过了吗？” “嗯，喂了，刚刚放飞了，让它撒欢一会儿，前阵子在笼子里把它憋坏了。看来它很喜欢这里。” 有森林，有湖泊，动物当然会喜欢。虽然北海道也不错，人烟稀少、天高地阔。不过环境确实比不过这片山林。 八轩偷偷看了一眼亚纪，见女孩神情没什么异样，小心的组织了一下语言。 “那个，亚纪，你打算长住在这里吗？啊，我没有不欢迎的意思，只是伯父那边是不是应该告诉一下，不然会担心的吧？” 当年自己不过是去亚纪家里打工，她父亲就护犊子的凶神恶煞，把自己看做是拱白菜的野猪。这次女儿一个人跑来了东京，还没有音讯，亚纪的父亲也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 亚纪没有回答，只是气息从鼻子里发了个音。也不知道是表示知道还是不满。 不过八轩也不敢再问了，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白雪对这里不熟悉，会迷路吗？” “当然不会。”亚纪自信道。 从幼鸟时期就由自己抚养长大的白雪，她和白雪的默契是别人无法想象的。 已经喂完了小马驹，亚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口哨，走到马厩外，对着天空吹了一下，响起了清脆的哨音。 但是，十多秒过去，半分钟过去，天空依然空无一物。 亚纪又吹了一声，可是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了？” “白雪不见了！” 原本还是一脸自信的亚纪，变的哭丧了脸。 “哈？” 不远处的城堡二楼，打开的窗户边，玲也肩膀上站着一只雪白的鸽子。 “大小姐，你这鸽子哪里来的？” “刚刚从窗户飞进来的。”玲也伸出手指，挠了挠鸽子的鸟喙，雪白的鸽子很享受的咕咕了声。 远远地，有轻微的哨声随着晚风递了过来。鸽子转了转头，但并没有理会的意思。 不多时，又传来了几声哨声。 “好啦，你是叫‘白雪’吗？该回去了，你的主人都等急了。” 玲也说着，伸手从肩膀上抱过鸽子，向窗户外轻轻一抛。雪白的鸽子发出咕咕叫声，飞向了哨声传来的方向。 第一百零九章 寻找信鸽 ‘守林小屋’东端的湖景房亮着台灯。 为了感谢八轩，今晚的晚餐是亚纪做的大餐。虽然不能说厨艺有多精湛，不过作为从小培养独立能力的农家女，只要是普通的农家菜，亚纪都手到擒来。 相比从小在札幌这样的大城市长大，身为‘城里人’的八轩，亚纪的自理能力可以甩对方八条街。 平日里八轩的三餐都是自己解决,以他的动手能力，也就堪堪能做到‘入口无碍’的标准而已。火候稍有过了或者不足，咸了或者淡了，都是常有的事。大多数时候，他也懒得再去补救。 现在有了亚纪，他的生活水平可以预见的直线提升。 厨房里有八轩平时储存的不少食材，亚纪因地制宜、物尽其用，整治了一桌的农家菜。晚餐吃的八轩饱饱的，属于北海道家乡的风味，八轩也是很久没尝到了，他很快犯困睡觉去了。 今天一天，从一大早腾空房间、购置被褥床单，然后去接亚纪。一刻不停，他也确实够累了。 亚纪本人也吃了不少。 她没有睡觉，而是坐在窗前的书桌前。窗外是静谧的夜色，湖泊的水在月色下粼粼波光。今天的月色不错，让人甚至想要出去散散步。 亚纪并没有付诸行动。桌上铺着白纸，她手中的钢笔悬在白纸上，半晌却依然不知该如何落笔。她只是在发呆。 她当然知道现在应该和老家联系，自己这么离家出走，家里的亲人不知会如何焦急。但是真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下笔去诉说了。 书桌一角的鸽笼里，白雪在用鸟喙清理羽毛。不时地咕咕两声。 那是她的信鸽。父亲、母亲，大概也在等着白雪送去自己的消息吧？ 之前以为白雪迷路了，好在等她焦急的要去寻找时，白雪又飞了回来——大概是这片森林确实太大了。 她心里相信白雪是不会迷路的,去年还得过全国信鸽大赛的冠军优胜奖。让她相信的当然不是奖杯，而是这些年来和白雪朝夕相处的默契。 不过，今天在吹起哨声后，白雪没有回来的那几分钟里，她确实着急了。她的信心，或许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定。 盯着白雪看了片刻，或许是吸多了墨，一滴墨水从钢笔尖滴落，染黑了一片信纸。化成氤氲状扩散开。 她突然没了继续写信的心情，明天吧，都已经离家大半个月了，也不差这一天。 只要有白雪在，她随时都能联系家里。这样的感觉给了她勇气。 恍然间，亚纪发现自己有些明白了，当时八轩也是这样吧？在所有家人的反对声中考入农高，一个学期、一个学期的不回家，甚至连每次接到的家书都不回。那时的她还想着劝解，现在看来，自己也是一样呢。 那样的感觉，她多少能够感同身受了。原来她和八轩也是一样，有点奇妙的安慰感。 熄灯,卧室陷入了安眠。 夜渐深，一般人家都安睡了，tac队基地依然灯火通明。 tac队是24小时轮班制，任何时候都保证有队员保持在工作状态。 包括且不限于巡逻、接取市民关于超兽的报警等，没有时间限制。全年365天，每天24小时。 “怎么了，北斗，关于信鸽的事还是没有头绪吗？” 空中巡逻了两个小时，回来换班的山中脱下头盔，放在了自己的座位前准备去休息。 今晚按照排班，接替他夜班的是北斗。 “是，普通鸽子当然很容易找到，但是信鸽，有记载在东京的那个，因为家长不方便养，已经放生了。其他明确地址的都在别的城市。” “这还真是够呛啊，不过虽然队长没催，我觉得还是要加紧去找。听说技术部那边的研究陷入了瓶颈，需要新的参数作为参考。那些自动化的武器，早一天开发，战场就能少一些伤亡。” “嗯，你说得对，找一个信鸽而已，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技术部一直在加班加点研发武器，平时我们想帮忙也帮不上什么。现在既然有能帮上忙的事，我们也应该尽力去做。” 山中拍了拍北斗的肩膀。 这个后辈，虽然做事容易冲动，有时候毛手毛脚，有时又固执的让人头疼。但是消灭超兽、保护人类的信念却比谁都要坚决。只有这一点，山中是非常确信的。这是tac队的一员虎将。 东京养信鸽的人确实不多，毕竟城市的环境并不适合动物，真正信鸽聚集的，还是山里农村。南边的四国山，北边的北海道。 “明天白天交班之后，我就和南队员去远一些的地方，我想总能找到合适的信鸽。” “你也不要太拼命了，上了一晚上夜班，也该休息休息。仗着自己年轻的，等到了中年可就有的受了。你的发际线会向你复仇的。” 北斗胡乱的回答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否听得进。 到了中年——那也得将亚波人赶跑了才有未来可言。如果献祭发际线能够让地球和平的话，那他出家做和尚也无妨。 当然，头发妖怪消灭不了亚波人。 安详的一夜在北斗巡逻中过去，并没有任何的异常。从之前的萤火虫超兽已经过了几个星期了，季节从盛夏到了秋天，亚波人似乎停下了侵略地球的步伐。 “好安静啊，就好像之前的战斗都是假的一样。” “这么说不对，北斗君。现在依然处于战争之中，还记得亚波人将奥特兄弟诱骗到高格达行星之前，也平静了好一阵子。我们不能放松对亚波人的警惕，它们一定在谋划可怕的事。” “哦，你醒了啊，南。”不知不觉过去了一夜，基地外的天色已经亮了。北斗升了个懒腰，“你说的没错，南队员，我接受你的提醒。这样安稳的日子，让人也不自觉的惫懒了。” 谁都可以放松警惕，但是他们不行。身为tac队员不行，身为艾斯的人间体更不行。 “而且，在世界的另一边，说不定还在发生可怕的战争。” “嗯。” 北斗神情变得严肃，点了点头。这里的世界另一边指的不是地球，而是遥远的银河另一边。 奥特警备队与百特星人的战争已经在不久前完全结束了，以分队长杰克领导的突击小队撕破了百特星人的防线，大队长奥特之父亲自出手，摧毁了对方豢养宇宙恐龙杰顿的巢穴。 百特星人的主力部队被全歼，全线告捷，敌人残存的宇宙船逃向了宇宙深处，已经不足为虑。至此，侵略光之国的计划宣告破产。 这样的大捷当然是值得庆祝的。 可是不知为何，这段时间宇宙中一些凶恶的怪兽变得蠢蠢欲动，包括怪兽墓场都监测到一些异样的能量波动。这也是宇宙警备队没有对百特星人残存的飞船赶尽杀绝的原因。 或许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比百特星人更可怕，但最麻烦的是，对此奥特兄弟们并没有发现更多的线索。 对于是否真的存在一个敌人，敌人究竟是谁，他们一无所知。 这些和身在地球的艾斯暂时没有关系，他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地球。 “南，我打算和队长说一下，今天离开东京，去北海道或者四国找一找合适的信鸽。你和我一起去吗？” “可是你刚下班，不应该去宿舍睡一会儿吗？” “没关系，人不会因为少睡一次觉就死的。你看，我现在一点都不困。偶尔加班一两个晚上，两天、三天不睡觉没什么问题。” 而他们的工作，却会因为一时的疏忽和倦怠而导致许许多多的死亡。半点耽误不得。 “关于这个，事实上，北斗君，有个东西我想让你看一下。” 南夕子说着，在她的桌子上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了一张文件。 “这是什么？” “嗯，是我昨晚拜托交通厅的人查了一下，你看这个，新干线的乘坐记录。” “新干线记录？”北斗没有多问，他看了一眼手上的文件，然后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御影亚纪……时间是半个月前，从青森站到东京。那个‘白雪’的主人现在在东京？” “嗯，无论是新干线、电车还是长途汽车，都没有她离开东京的购票记录。虽然不排除会不会坐私家车离开了，不过我觉得这样的可能性不大。” “嗯，确实。” 这个时代，能有私家车的人本来就不多。既然是新干线来的东京，大概率回去也会乘坐公共交通。 “可是，就算知道她在东京，东京这么大，要找一个人也很麻烦。” 现在可没有五十年后的所谓人脸抓拍，所谓大数据。哪怕警察抓捕明确身份的嫌疑犯，都要人海撒网一个个去排查。 而御影亚纪不是嫌疑人，反而是tac队有求于对方，自然不能像警察找嫌疑人那样通缉。 “其实昨天在发现这个线索的时候，我已经让治安厅的人去调查了。既然大半个月没有离开，除非住在亲戚家，否则应该会有旅馆住宿，或者租房记录，今天应该能反馈给我结果。” “啊，你太聪明了，南。”北斗忍不住夸奖道。 南夕子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真的只是常规手段。哪怕在山村里上过几天班的村警都知道。只不过他们没有这样的权限而已。 能够调动整个东京记录的，除了警视厅和防卫军高层之外，也就他们tac队了。 只要与超兽作战任务有关的一切指令，所有军政机关都必须视为最高级，否则视为延误军令。这就是tac队的战时权限，简单一句话，含义可不是开玩笑。 不过，放在五十年后，要调取旅馆住宿、房屋租赁记录，也就是电脑上搜搜，几分钟的事。但在这个时代，一切记录都还是纸质，需要动员整个东京的警署，去一个个上门排查所有辖区内的旅馆和租房。 所以，昨晚下达的要求，治安厅的反馈时间至少也要到白天。 果然，一个多小时后，tac的队员们陆陆续续起来，指挥室的传真机提示来了新文件。 那是一份房屋租赁合同。 “果然是租赁了房子，租客御影亚纪，租期一个月，地点是东京涩谷区本町三丁目……等等，昨天我们去找的三郎不是住在涩谷区本町二丁目吗？就隔了一个街口而已？” 第一百一十章 购物 “御影亚纪、御影亚纪，啊，有了。” 涩谷区本町这里多是老旧的民居，而三町目这边相比隔壁的街区更破旧许多，很多房屋的建造史甚至能追溯到明治时期，那是上世纪的老古董，都快要七八十年了。 造房子的时候，说不定新撰组还举着刀维护着幕府最后的荣光呢。 这些房屋多已经是危房，剩下后期修整过还算完好的，也少有本地人居住，都是租给怀揣着东京梦的京漂们。 踏进楼里，脚下的木地板发出惊心的嘎吱声，一股霉湿味不知从何处飘来。或许是每一个角落都有，早就浸透了这栋房子的肌理。 站在北斗和南面前的是这栋砖木结构老房子的房东，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他本人平日里并不住在这里，也就每个月收房租的时候过来一下。是tac队联系了警署，通知了房东过来。 哪怕租赁协议是上个月才签，老人也有些不记得了，毕竟这里租出去的可不止一家。短的租几天，长的也就几个月。求租的人同样络绎不绝，毕竟这里的租金已经是东京的最低价，来来往往的租客频繁更换。 在东京能找到工作落下脚的，都会搬去员工宿舍，条件自然比这里好得多。落不下脚的，两三个月花光了钱，自然也只能抱着破碎的梦回老家去。 所以老人也不会去费心记住那些租客，他和他们，互相都只是短暂的过客而已。 “啊，我有些印象了。”看着自己签署的协议，老人糊涂的记忆有了参考稍稍记了起来，“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说是来东京旅游的。嗯，旅游不去住酒店，来我这里，大概条件也不太好。” “那么现在呢，她人还在吗？” “不在，走啦，搬走啦。” “搬走了？” 对北斗和南来说，这显然是不妙的消息。他们很可能又白跑了一趟。昨天是隔壁街区，今天是这里。 “对，搬走了，我记起来了，你们来的可真不巧，就是昨天傍晚的时候搬走的。提前跟我说了，特意和我交接了一下。我看她整理的干干净净的，还退了她几天租金呢。昨天下午你们来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人。” “那能问一下，她搬去哪里了吗？” “那我哪知道？我又不是户籍警察，问人家租客这个干嘛？不过，我记得她是坐一辆皮卡车走的，是个年轻小伙开的车。” 房东这里没有其他线索了，北斗和南有些失望，特别是知道对方真的有私家车的情况下，随时会离开东京也说不定。 回到黑豹号的驾驶座，北斗有些无精打采，总觉得这几天都有些不太顺利。 “打起精神来，北斗，这没关系。” 北斗随意的应了一声，打了个哈欠。事情没办成，总觉得一晚的疲惫都涌了上来，如果不是正在开车的话，真想打个瞌睡。 “等等，北斗，你看天上！” “天上？”北斗还以为出现了超兽，精神一震，一脚刹车停下了车，向着天空望去。 不过天空空荡荡，并没有什么紧急的情况。 “天上怎么了，我没看到超兽啊？” “谁跟你说超兽。”南夕子白了他一眼。在只有两人独处的时候，南夕子会随意很多，有着共同的秘密的两人，也会放下一些拘谨。“你看，天上有鸽子！” 原来说的是鸽子。 北斗被这么提醒了果然在天空中发现了一只飞翔的鸽子。 它飞得很高，好几十米，高过了周边的大楼。这样的距离一般人哪怕看到了，也很难分辨鸟的种类。 但北斗和南夕子毕竟是艾斯的人间体。哪怕在没变身前，没有艾斯那样的伟力，但五感比寻常人都敏锐了很多。他不但看清了那是一只雪白的鸽子，更看到了，鸽子下面的爪子上绑了个挂圈。 “那是信鸽！脚上有信鸽的脚环！” 没想到找了两天的信鸽，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眼前。北斗的疲惫一扫而空，发动汽车追了过去。 鸽子能在空中随意飞行，地上的汽车当然不能这样，只能在有道路的地方行驶，北斗好几次差点跟丢。好在这里算是比较偏远的地方，路上没什么行人和车辆，黑豹号的性能也足够让人信赖。 鸽子落地时，那是附近的市场前的广场。鸽子落在了一个女孩的手上。 那是北斗绝不陌生的人。他一时间有些怀疑，他这两天都在干什么？早知道这样就能找到信鸽的话，那不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情吗？ 出现在北斗停下的黑豹号之前的，正是玲也。 鸽子在玲也的手上跳动，又落在了她的肩上。它似乎很享受这样的位置，咕咕叫着蹲下不动了。 “贵安，北斗哥哥，夕子姐姐。” 因为说不清现在是早上还是中午，所以玲也用了个万能的招呼词。 “贵安，这只鸽子是你养的信鸽吗？”因为北斗似乎被打击到了，一时间有些消沉不说话，南夕子代替他询问道。 她之前可没听说过玲也养信鸽，也从没见过。 “不，是我家八轩叔叔的朋友养的。八轩叔叔和亚纪姐姐正在市场里面买东西，它叫‘白雪’，很可爱吧？” 主人叫亚纪，鸽子叫白雪。 两者的名字都能对上，几乎不可能是重名的巧合了。 说起来亚纪也有些郁闷，明明是她养了好几年的鸽子，之前最亲近她的。可是遇到了玲也之后，白雪却莫名其妙的‘叛变’了，相比自己身边，似乎更喜欢待在玲也身边。 这里是百货市场，距离大岛家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八轩带着亚纪来采购一些日常的用品，肥皂，牙膏、毛巾之类的。而玲也学校的合唱社团需要乐谱夹，得知八轩要出门，她也就没有再劳烦见野开车，搭乘八轩的顺风车一起来了。 虽然也能让八轩帮忙带回来，不过能自己做的事玲也一般还是喜欢自己亲自做，不喜欢劳烦其他人。 这里的百货商店不算大，当然比不上银座、秋叶原那些商业中心，是一栋只有两层，占地不到千平的建筑。不过购买日常用品是足够了。 玲也很快就在百货商店一楼角落的乐器店里买好了一册乐谱夹，顺带还买了一支长笛。 玲也没学过长笛，所以家里没有，不过曾经的她学过。虽然不熟练，也就只会吹吹《圣母颂》之类的基础乐谱。自娱自乐够了。 闲暇时吹吹自己喜欢的歌，《星之所在》、《天空之城》、《孤星独吟》、《英雄的黎明》 嗯，有动漫有武侠，好像不太搭配，不过没关系，她的爱好就是驳杂。只需要自娱自乐，没必要去娱乐别人，也没有加入乐队的想法。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 金色的长笛被装在小小的手提箱里，搭配着保养的凡士林和丝布，刚刚被玲也放回了皮卡的车厢里。 而八轩他们要买的东西比较零碎，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玲也并不缺等待的耐心和时间。 在商场前的广场上，看着鸽子在天空飞，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枯燥的事。 看蚂蚁搬家，看小鸟来回盘旋，明明是毫无意义的事，有时却能让人呆呆的盯着半个小时，都不觉得时间流逝。 大约是羡慕这些小生灵的自由和单纯吧，似乎从来没有足以烦心的事。所以哪怕仅仅是看着，也会让人放松许多。 在这里遇见tac队的北斗和南是意外，但又不算单纯的意外。 因为他们竟然是被‘白雪’吸引来的。 建议参考信鸽，参考仿生学，这本就是玲也的建议。所以她很快就明白了北斗和南夕子追着鸽子跑来的原因。 “所以，tac队想要借用‘白雪’吗？” “是的，‘白雪’是最优秀的信鸽，哪怕长途跋涉一千多公里，也能准确找到回去的路。既然能在全国信鸽大赛中得到优胜，我想对那些研究人员来说，没有比它更好的观测对象了。” “全国大赛优胜？你是说白雪吗？” “你不知道？” 玲也摇摇头，她确实不知道。因为白雪并不是她的信鸽。同样的，是否答应让白雪去参与实验，她说了也不算。 正主提着一大袋东西，正跟着八轩走出百货商场的玻璃门。 大件的物品都是八轩拿着了，可哪怕如此，亚纪手里的东西依然很多。 亚纪已经弹尽粮绝了，才不得已搬进了大岛庄园，所以这些显然都是八轩出钱买的。吃的、用的都有。大包小包的放进了皮卡的车斗里，好在今天开的是皮卡，如果是小轿车的话说不定还装不下。 这么齐全，是不准备让亚纪回北海道了吗？ 哼哼，坏心思一览无余。住着住着，可不就是一家人了么。 看来之前和玛利亚未雨绸缪考虑的不错，确实应该准备联系神社和神官了。 玲也将tac队的来意和亚纪说了，亚纪也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她求助的看向八轩。 这是她自然而然的反应。这段时间以来，在东京四处碰壁，几乎觉得寸步难行，八轩渐渐成了她的主心骨。 人在最柔弱的时候被保护了，难免会心生依赖。 “如果有必要的话，普通市民确实应该配合tac队，不过会对白雪有危险吗？” “当然不会，我们只是在信鸽身上安装一些探测的仪器，只是贴在身体表面，不会植入。而且这些探测器都是很小型的那种。在完成观测实验后，一定将白雪完好奉还。” “保证吗？”亚纪小声的问道。 不是她小气，白雪是她从小养大的，倾注了很多感情。更何况，她还有一封一直写不出的信，需要白雪替她送回家，送去数千里之外的北海道。 在白雪陪在身旁的时候，总觉得随时都能写，却一个字也落不下笔。可一旦要暂时分开，她又迫切的有些焦急。 “当然，我保证，用人格担保！” 北斗星司信誓旦旦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失踪 “哦，这是去年全国大赛冠军的鸽子啊？” 在tac队的指挥室中，队员们饶有兴趣的围着中间的鸽笼，雪白的信鸽好奇的张望四周陌生的人，却并不怯场，不时转转脑袋，发出咕咕的声音。 “这鸽子一看血统就不错啊,瞧它的鼻尖多精神。我以前在老家也养过信鸽，不过完全弄不好。”今野有些感慨道。 “今野你还养过信鸽？” “对啊，我住冈山那里，是沿海的一个小村子，前阵子盔蟹超兽你们不是都去过吗？那里虽然偏僻，不过自然环境是真滴好，没有大城市的废气，那是百鸟的乐园。” “我小时候就养过不少动物,鹦鹉、鸽子，甚至麻雀都养过。培养信鸽可是个技术活，我养的那只才养了几个月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迷路了还是被老鹰叼去了。当时可是伤心了好一阵子呢。” 今野感慨，只有养过信鸽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培育一只信鸽的不易。 “嗯，朝夕相处的宠物一旦走了，确实是让人伤心难过的事。我以前在家的时候养过一条小狗，后来被车撞死了。在那之后我就再也不养宠物了。”龙队长说着将话题收了回来，“既然收集数据的信鸽到位了，洋一，实验请尽快安排吧。” 木梶洋一点点头。 “观测实验随时可以开始。就今天下午吧。” “不会太仓促了吗？” “不会，实验的流程早就设计好了。需要的仪器实验室里也都有，没什么需要特别准备的。” “嗯，科学部那边我也不太懂，都是你负责的，你自己把握好就行。希望真能推动无人自动战斗系统的研发。” “仅仅观测鸽子肯定不行，接下来还有犬只、猩猩等动物的观测实验。虽然这些动物已经陪伴了我们几万年，要说各种科普文章，可以放满一个图书馆。但有些数据还是必须亲自观测去采集,才能有真正的意义。希望这是一次好的开始。” 道听途说的价值总是不够的，哪怕是科学论文也一样。特别在科学研发中，必须要亲手做出的数据，才有可信的参考意义。 观测实验就在当天的下午。 这并不是什么涉密的实验，亚纪虽然是民间人士，作为信鸽的主人也被邀请到了试验现场。信鸽毕竟是亚纪从小培训的，实验需要作为主人的她一同配合。 “到时候我会下一个指令，请你放飞信鸽，围绕预定位置飞行之后飞回这里，有问题吗？” 亚纪摇摇头。 信鸽所谓能够送信，其实是归巢的本能。如果能够随意指定送信的地点，那不是信鸽，是魔法学院的猫头鹰。所以如果真让白雪去送信，它唯一能够回去的目的地就是北海道它出生的鸽棚。 不过没关系，亚纪可以用哨子发出简单的指令。她的哨音能够指挥白雪飞回来。 此时白雪的脖子上贴了一个信号接收器，能够探测到周围的温度、湿度、地磁场、太阳光照、粒子辐射等多项数据。从而研判这些数据对鸽子飞行的影响，计算出鸽子辨别方向的数学模型。 专业的数据亚纪不懂,她只是在木梶博士给出信号之后放飞了白雪。 鸽子扑腾着翅膀，就和过去无数次的那样,飞入了蓝天。那是鸽子的归宿。 这也是亚纪最后一次见到白雪。 夜晚，大岛庄园·守林小屋 屋里的气氛有些低沉，亚纪坐在客厅壁炉前的摇椅上。现在的气温还没到烧壁炉的时候，去年冬天之后再没有使用过的壁炉有些积灰。这种暂时用不到的东西，八轩平时也不会想着去打扫。 或许他也应该配备一位女仆，不过显然八轩没钱开工资。 tac队的黑豹号停在了守林小屋外面的草坪上。 这还是北斗第一次来玲也家，是他无法想象的壮观。如果是平时，他或许还会与玲也惊叹几句，但现在这个场合显然不适合。 他是来道歉的。 信誓旦旦的说，用人格保证白雪的安全。可是白雪失踪了。就在众目睽睽的测试之中，那只雪白的鸽子在飞入天空之后，很快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就连跟踪信号的仪器也丢失了信号源。 这意味着白雪显然不是自然地走丢。tac队安装在白雪身上的信号接收器，虽然个子小，科技含量一点不少。哪怕在高温、高压、高辐射等极端环境中，也能持续工作一段时间，至少能够将最后的信号传回。 可当天没有任何极端环境，天朗气清，微风和煦。信源却在测试刚开始的几分钟后就消失了。预设的所有观测点都没有任何发现。就仿佛放飞之后它就进入了别的次元一样。 没人知道白雪去了哪里。 北斗找了很久，连着tac队的所有人，大家都忙碌的寻找，没有丝毫线索。亚纪使劲的吹着哨子，甚至吹痛了两腮也无济于事。 几个小时过去，白雪始终没有回来。 玲也此时也在守林小屋这里。北斗不认识亚纪，当时是她在当中做了媒介，才有亚纪借出了白雪的事。说到底，白雪的失踪，玲也觉得自己也有一点责任。 “真是万分抱歉！”北斗向着亚纪鞠了个躬。 亚纪的眼角还有泪痕，显然是刚刚哭过。八轩就陪在边上，也不知该说什么。虽然这种时候是好好表现‘男子力’的机会，但八轩本就不是巧言舌簧之辈。 是责怪tac队吗？可是白雪的失踪肯定不是tac的本意，他们做的这些也都是为了研发更先进的武器，更好的迎战超兽。 这些总是冲在第一线，保护着市民的战士们。亚纪丢了白雪，可tac队和防卫军，平时牺牲的战士就已经不知凡几。平时但凡有超兽袭击就躲在他们的庇护之下，又有什么立场去责怪这些tac队员呢？ “白雪，真的没有其他办法找回来了吗？” “我们一直在努力找，没有放弃过搜索。如果有消息，我们一定第一时间告知。” 这不是套话，tac队确实一直到目前都没有停止搜寻工作。白雪的失踪不是自然因素，很可能是亚波人介入了。 之前的导弹运输计划也是，只要是tac队有任何动作，亚波人都会想方设法的破坏。地球的情报就像是筛子一样，对亚波人来说几乎是不设防的。鸿沟般的科技代差，也确实无法设防。 不用说文明等级的差异，哪怕是仅仅相差了几十年的科技代差，现在的军事技术如果回到二战，五常中任何一个国家都能把当时美国那样的顶级大国玩弄鼓掌。轨道卫星全天监控、洲际导弹投放核弹，根本就是没得玩。 北斗并不擅长安慰人，他除了道歉也做不了什么，稍待了一会儿，发现也没有其他话可以说，任何安慰都是空洞，他随着玲也一起出了守林小屋。 “当时没有感觉到什么吗？” 漫步在林间小道上，玲也开口问道。这里只有自己和北斗两人，也不用藏着话题了。 当时玲也不在现场，所以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北斗和南夕子都在，也就意味着艾斯的视线一直在那里。 “没有，我和南队员都没有发现异常。” “看来很麻烦啊。白雪如果只是失踪还不算最差的情况，就怕……” 玲也的话才说到一半，北斗的通讯器就响了起来。他和玲也对视了一眼，也没有避讳，直接接通了通话。 “这里是北斗，总部请说。” “这里是tac本部”通讯器里面传来的是典子的声音，“北斗队员，请立刻回本部，有超兽出现，队长和山中他们已经乘坐鹰号出发了，队长命令你回到基地后立刻乘坐爱罗号支援。” 平静了几个星期，终于又一次出现了超兽。 北斗并不惊慌，哪怕在和平的日子里，他也时刻都准备着出击。 “超兽出现在哪里？东京吗？” “不，是在北海道！” “什么，怎么会是北海道？” 北海道可没有什么军事重镇，也没什么经济中心，很多地方至今还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自六年前怪兽和宇宙人频繁侵略地球，这六年中也很少有事件发生在北海道。毕竟那里并没有太多侵略的价值，不过是一个个农场而已。 “现场有影像传回来吗，是一头什么样的超兽？” “有卫星图片，不过不太清晰，总体来说像是一只大怪鸟。” “怪鸟？” “不，或许是鸽子。”玲也插话道。 捕捉地球生物改造成超兽，这一向是亚波人的拿手好戏。北斗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同样认同玲也的猜测，因为那就是亚波人一直喜欢干的事。 “北海道，是因为白雪的鸽笼就在北海道，那是它的回巢本能……等等，这么说来，被袭击的地方是亚纪姐姐的老家？” 意识到这里一点，两人下意识的望向身后亮着灯的守林小屋。 “这件事不能让亚纪姐姐知道。” 如果知道自己养的信鸽袭击了自己的家乡，亚纪不知会有多伤心。至少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没必要让亚纪更难过。 “北斗哥哥，我也要去现场。” 北斗点点头，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第一百一十二章 超兽来袭 警报声在北海道的清水町上空回响。 不同于东京被超兽袭击时，满街避难人群的景象。北海道地广人稀，哪怕是门牌号相邻的邻居之间，大多数时候也要相距好几里地。从空中俯瞰去的话，三三两两避难的人，甚至没能造成拥堵。很快就完成了收容。 一只巨大的怪鸟从空中降落了地面。 这附近都是农场。人虽然去避难了，但农场的动物来不及转移。 超兽刚开始只是呆呆的站着,似乎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有些茫然。本能的有些熟悉，但曾经熟悉的景物，都变得小小的如同玩具一样。 鸽子的脑容量不高，此时的它甚至连大脑都被置换，植入的是超兽的控制芯片。暴戾的念头随着亚波人在另一次元的远程操控被激发。 超兽开始煽动翅膀。飞沙走石，卷起的飓风撕开了一座座农场的栅栏,摧毁了大片的仓库、马厩和饲养场。有些牛羊被压塌在了瓦砾下,也有被飓风卷上了空中。 天空下起了家禽和牲畜的‘大雨’,哪怕是原本会飞行的禽类，被飞沙走石之间卷入空中，落地也摔成了肉酱。 面对这样的天灾，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都毫无抵抗能力。 怪鸟口中吐出火焰，点燃了谷仓。成片的谷仓连绵的燃烧起来，因为都是易燃物，仅仅几分钟时间，就蔓延至周边的草场。 远远看去，就像是整个草原和山林都被大火覆盖一样，就连原本漆黑的天空都被熏成了火焰的颜色。 在tac队的飞机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片漫天火海的现场。 “吉村，你驾驶宇宙号，我记得宇宙号上有特种的冷冻弹头，可以用来灭火。” “明白！” 吉村解开安全带，去了后面宇宙号的驾驶舱。随后宇宙号从鹰号空中堡垒的搭载舱中分离开，开始了灭火作业。 超兽继续在刮起飓风、喷吐火焰。火势在飓风中越发的旺盛，呈现出燎原之势。 “听我命令，现在开始攻击,阻止超兽进一步破坏！” “队长，这只超兽，我觉得有点像鸽子。”机舱的后座，负责观测的南夕子有些犹豫道，“而且，清水町我记得是亚纪小姐的老家。” 龙队长沉默了片刻，一时之间有些情绪让他难以开口。不过攻击命令已经下达，并不以任何人的情绪所转移。 开火的红色按钮被按下，山中和今野都开始倾泄弹药，导弹和火箭弹在超兽身上此起彼伏的炸响。怪鸟超兽一时间也被炸的节节后退，停下了动作。 他当然知道南夕子在说什么。 消失的鸽子，它飞过了一千多公里的距离，一如它身为信鸽的本能。但它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它，迎接它的也不是温暖的巢穴。 它成了超兽，再也回不了家了。 如果不是tac队的计划，那只雪白的鸽子如今应该还自由的在蓝天翱翔。它的命运是因为tac队而转折。 无妄之灾。 只是，这种事发生在过去，现在,将来也必然还会发生。tac队,或者说人类,因为落后和弱小,必然会继续向科技那无止境的高峰上攀登。 当然会被一次次阻止，也会付出预料之内和预想之外的代价。但除非向外星的侵略者缴械投降，否则谁都不能停下脚步。倒在半途，或继续走下去。 又何止是地球呢？任何一个文明，都是在步履阑珊之间前行的。 所以，将tac队观测实验的鸽子变成超兽，无论亚波人是在玩弄人类也好，是在恐吓人类也好，他们都不能退缩。 “队长，爱罗号也来了！” 远处的天空中又飞来了一架tac飞机。 飞机上只有北斗一人。就在刚才飞入清水町境内之后，玲也从飞机上离开了。没有使用降落伞，就这样化成光消失在飞机上。 搭乘了一路，算是搭了个便车，不过真的汇合后爱罗号上多出个平民小女孩，北斗也很难解释。 此时玲也正站在远处的山头，望着超兽肆虐的草原。 宇宙号在灭火，不过火势依然没能被立刻控制。秋高气爽的天气，万物本就干燥，一点烛火就能酿成大灾，更何况点火的是超兽，口中高达数万度的火龙席卷过，宇宙号的凝固弹是杯水车薪。 这时，天空不知从何处飘来了乌云。 下雨了。最初是细细的雨点，很快乌云越积越厚，就像有个漏斗，将周边的云气都吸引了过来。电闪雷鸣之中，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大雨伴随着强风，对tac队的飞机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吉村，雨太大了，停止灭火作业，赶紧回来！北斗，你也先回鹰号。”龙队长命令道。 作为空中堡垒的鹰号，两百多米的舰身在空中就像一座城堡，这样的风雨不算什么。但是队爱罗号和宇宙号这样的小型战斗机来说，这样的环境足以造成飞机失事。 更何况，暴雨之下也没有了灭火的必要。 大火渐渐平息，天地之间只剩下了倾天雨帘，漆黑如墨的天空下原野的火光暗淡下去，然后熄灭。黑暗吞噬，什么都看不到。 这是发生在北海道的倾盆大雨，可是不知是否是因为大气环境被扰乱，连东京也开始刮起了风，云和云摩擦着，响起了隆隆的雷声，一道闪电将天空映亮如白昼。 坐在摇椅上的亚纪，一下子将头埋到了膝盖里。 “你怕打雷吗？” 亚纪摇摇头。 “但是白雪怕。” 白雪怕打雷，它一直怕。或许是平时靠着磁场来辨别回家的方向，它对雷电特别敏感。 “怎么办，这样的雷电，它一定吓坏了，更找不到回家了路了。勇吾，白雪它真的回不来了——” 八轩抱住了亚纪。 自然而然的，明明是第一次如此靠近的肌肤之亲，双方却都没有感觉到别的，心里没有半分绮念。就好像其实早就习惯了彼此。 “不会的，tac队在努力的找，他们那么厉害，连超兽都能消灭，一定能找回白雪的！” 北海道清水町上空的大雨并没有持续多久，十多分钟后，雨势渐渐小了。乌云散去，露出了洗过的星空。 “队长，雨停了。” “大火都熄灭了，这雨怎么感觉像是为了灭火下下来的。真是佛祖保佑，阿弥陀佛。”今野半是开玩笑的说道。秋天本就少雨，这样的大雨更是难得。 说者无意，龙队长心里一动，但他并没有说什么。 宇宙号和爱罗号都回到了鹰号的搭载仓，除了镇守基地本部的典子，队员们都已经齐聚。 “不管怎么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消灭超兽。北斗，南，你们两个驾驶宇宙号，吉村，你驾驶爱罗号。” 爱罗号限载1人，而宇宙号限载2人。 北斗和吉村的座驾调换了一下，不过众人都没有多想，北斗和南本就是经常作为搭档出击的，这样的安排并不奇怪。 “不过队长，这超兽的皮肤可真硬啊。”山中有感而发，之前已经倾泻了一轮的弹药，可是超兽看这样依然毫发无伤，连羽毛都没掉落几根。 “看来普通的弹药拿它没办法，我向您申请，使用v7导弹吧！” 之前在萤火虫平原挫败了亚波人的阴谋，3枚v7导弹成功运抵了tac队总部基地，2枚封入库存，另一枚搭载在了鹰号的武器架上。 它本就是为了鹰号而研发的武器。 v7可以说是目前tac队最大的杀手锏，除了没有辐射之外，在爆炸中心的能量不弱于核武器。应用的是反物质的湮灭能，原料来自曾经在奥特曼的帮助下缴获的侵略者的宇宙飞船。 虽然人类早已有了相关理论，但完全没有提取和保存反物质的能力，那玩意儿但凡和任何物质接触都会发生湮灭，以人类的手段没有任何保存的可能。 此时在v7导弹中心以强磁场约束着的完全真空隔绝的10克反物质，是来自外星科技的缴获。一旦引爆，仅仅10克就可以瞬时释放1800万亿焦耳的能量，大约相当于二十万吨tnt的当量。 这威力已经超过了常规的原子弹，哪怕只有10克，也堪比氢弹的威力。 最重要的是，它完全清洁，比氢弹更清洁。 不但没有核污染，一旦爆炸后，甚至没有任何物质存在。正反物质同时湮灭成纯粹的能量。而且它的能量瞬间在很小的局部爆发，半径也就几十米，相比蘑菇云，动静要小多了。 只要提前疏散人群，某些极端情况下，哪怕在城市中也不是不能使用。 是的，v7的批准制造，就是因为当时的巴拉巴，防止类似的情景再现。 付出了整个防卫军的远东支部，还有大片垮塌的城市的代价。高层痛定思痛，才有了批准v7试做并投入使用的后续。 理论上来说，v7爆炸的中心能量能够在一瞬间达到大一统能级。这样的能级下，宇宙间的四大基本力都统一成了同样的表达式。就连夸克都会突破强核力，从胶质中脱离。从质子和电子，直接转化成光子和介子。从物质直接转变为能量，变成纯粹的光。 在那一刹那，就连太阳都会黯然失色。因为哪怕无时无刻不在核聚变的太阳，中心的温度也远远达不到这个境界，甚至是低了数个能级单位。 所以无论什么物质，无论是地球的还是外星的，无论人类是否发现在周期表上的，只要存在于这个宇宙，只要还受基本的物理法则约束，就不可能在那样的能级下幸存。 坚固、延展、抗温、抗压，各种物质在物理上的属性，在那样的能级下没有任何意义。管他艾德曼合金还是振金，湮灭之下一视同仁。 超兽当然也一样。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迎战超兽 对于山中的申请，龙队长并没有立刻回答。 他在犹豫。 v7导弹，如今人类能够制造的也就3颗。是杀手锏，但也只有3颗而已。而且原料并非人类能够自制补充，用完了，就没了。 反物质其实随处都有，在宇宙任何一个角落,能量随时会转化为正、反物质，随时又会转化为纯粹能量。这样的量子真空涨落现象，即使在我们身边也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但那都是夸克级的微观现象，甚至连观察都无法做到。 质能守恒，这是人类早就知道的定律。但知道规则，和运用规则,之间有着天堑的壁垒。人类没有获取、保存反物质的任何手段。 它的存在,是为了应对类似巴拉巴这样的超兽。为了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还能有绝地反击的一张底牌。亚波人大约也是知道如此,所以当时才会特意派遣超兽狙击运输计划。因为那是亚波人也无法忽略的威胁。 不过结果已经清楚，在艾斯和盖亚的帮助下，经历一场大战，人类保住了这3张底牌。 如今袭击北海道的这头超兽确实不弱，但是否已经到了需要动用这样的底牌的地步了呢？ 不，龙五郎犹豫的不是这个。他心里还抱着万分之一的期待。 白雪被亚波人改造成了超兽，身为地球人的他无能为力，tac队也没有那样的技术。 但是奥特曼呢？ 当人类真正束手无策之时，在那个时候总会出现的奥特战士。 永远能够创造奇迹的光之国的英雄，是否有可能、有能力可以让白雪恢复？那是一只信鸽，甚至算不上保护动物。可是龙还是衷心的希望，这样无辜的牺牲可以避免。 就像过去的一次次那样，奥特曼是否能够再一次创造奇迹？ 从刚刚下暴雨开始，超兽就没了动作。不知何故，就仿佛被暴雨和闪电吓坏了一样。可是，那么可怕的超兽也会怕打雷吗？ 它躲在一处山坳里，将头埋进了翅膀下。以它如今的体型,山坳也就像是个小小鸟巢。 “队长小心！”山中突然高喊一声。 原来是超兽突然探出头，向着鹰号吐出火舌。龙赶紧拉起机身，这才堪堪避过。火焰擦着机舱，鹰号中的队员们甚至能感觉到那一刹那的炙热。 见雨停了，怪鸟超兽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对大自然天威的恐惧刻在基因之中，而一旦恐惧消散，亚波人控制的脑波再一次占据上风，操纵了它的身体。 “这样下去不行，队长，我们的导弹、火箭弹都不起作用啊。” “嗯，再等等，再观察一下，说不定能找到弱点。” 既然队长这么说了，山中也只能答应。 只是，这头超兽的防御出乎意料的强。明明看似是柔软的羽毛，却连带着穿甲功能的导弹都无法穿透。在鹰号、宇宙号和爱罗号的连番攻击之下，没有丝毫的建树。 哪怕在tac队之前遇到的所有超兽中，这样的防御能力也是极为罕见。让人无从下手。 “队长,我请求从地面攻击。”通讯器里面传来北斗的声音。 山中有些不解。 “北斗,你搞什么鬼。战机的导弹都没有用,你从地面攻击有什么用？” 地面攻击能使用的武器只有tac枪，哪怕带上单兵火箭筒，威力能够比得上宇宙号的机载导弹？现在连导弹都没有用，拿小手枪就有用了？ 这样的逻辑并不通顺。 “厄，或许从地面能够更好的发现超兽的弱点？”北斗一时有些语塞，因为这确实不是一个能够圆满的借口。别说山中不信，他自己说出口的时候也不信。 没想到龙队长却答应了。 “知道了，你们小心一点。” 山中越发看不明白了。而得到许可的宇宙号已经向着地面落去。 “可是队长，这么做有意义吗？” “我相信自己的队员，北斗虽然有时候冲动，但并不会胡闹，你也应该了解才是。” 山中依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他有时候不认同北斗，那家伙总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但从没有不信任北斗。 “我们也要努力一下，现在我靠近过去，你注意瞄准头部，我记得鸽子的鼻腔和鸟喙特别敏感，攻击那里或许有效果。” “明白！” 不远处的一片倒塌农庄的废墟旁，玲也正站在一堆瓦砾之间看着tac队与超兽的战斗。这里距离战场不近，但也不远，属于需要驱散避难的范围，周围早就没有平民。 之前的暴雨自然是盖亚的伟力，将周边的云气聚集而来，扑灭了燎原的大火。此时她正尝试沟通那头超兽。 那确实是白雪，毫无疑问。不久前她还亲手抚摸过，通体纯白没有杂色，那个喜欢在空中四处飞翔，又喜欢停在她手上的小精灵。 但此时的它，对于玲也再无回应。玲也的心情有些沉重，因为她发现，白雪并非被催眠。如果是催眠的话她或许还有些方法可以试试，说不定还有恢复的可能。但白雪是大脑直接被更换了。 亚波人直接切除了白雪的大脑，更换成了机械的控制芯片。它成了纯粹的破坏机器，没有了任何挽救的可能——至少她做不到。 所以她能做的事只剩下一件了。心里很不开心，但是没办法。 亚纪会很伤心吧？ 此时鹰号正向着超兽靠近，龙队长驾驶的飞机躲过了几轮超兽喷吐的火焰，在火炮手位置的“tac第一神射手”山中发射的导弹轮番在超兽的脸部炸开。 以山中的射击技术，多数导弹都命中了目标。超兽确实受创了，比起刚才又暴躁了许多。但效果也仅此而已。 “看来头部确实是弱点，但我们的导弹威力还是不够。” 龙这么说着，山中等他的下文，以为他会批准使用v7。但龙队长说到这里就停下了，并没有下文。 因为漆黑的天空中突然绽放出光芒。 黑暗之中，人的视网膜无法接受突然地强光，鹰号上的tac队员们用手挡住了眼睛，稍等片刻后光芒淡去才睁开。 金红色光之巨人降临在这片大地上。她迎向超兽走了过去。 “是奥特曼！盖亚来了！” tac队的鹰号和爱罗号自觉停下了徒劳的攻击，心照不宣的让开了空域。 龙队长松了口气，但心底又有些失落。每次都是这样，每一次都需要依靠奥特曼的力量。而且就他自己本人而言，不得不承认，遇到无法击败的怪兽时也确实打心底期望巨人的出现。 连身为tac队队长的他都是这样，更勿论其他人。人类想要自立自强，还有太长太长的路要走。 地面上，从宇宙号中出来的北斗和南夕子用tac枪对着超兽射击了几轮，tac枪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的效果。 两人相视一眼，在刚刚飞机上时，他们两人的戒指已经闪光了。这意味着艾斯认为现在已经不是tac队可以应付的场面，是奥特曼应该介入的时候了。 但如果在宇宙号上合体，没有了驾驶员，飞机毫无疑问会坠毁。哪怕tac队财大气粗，所有经费总是第一个保障，也没有随意扔飞机的道理。 这也是北斗和南夕子没有立刻变身，申请降落地面的原因。 不过还不等两人变身，盖亚已经先一步出现。 北斗不意外盖亚会出现，因为她本就是自己飞机一路捎过来的。只是—— “盖亚……玲也她看上去有些伤心呢。” 他还能清楚地记得那天女孩在百货商场前面的广场凝望着天空飞翔的白雪时的场景，人迹寥寥的广场上，她自得其乐悠闲又享受。让人觉得就连时光也慢慢驻足，放缓了脚步。 鸽子毫不见外的落在她身上，原以为她是鸽子的主人，但并不是。原本那么胆小的小生灵，对她却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和谐的就像一副油画一样。 玲也她总是能够得到小动物的喜爱，大概是因为她也是那么地爱着它们。 “上吧，夕子。” 北斗伸出那带着奥特戒指的手。戒指依然在闪光，熠熠生辉。 “怎么，北斗你不相信盖亚能够独自战胜超兽吗？” 盖亚已经与超兽战斗在了一起，一时之间地动山摇。无数的导弹和火箭弹都无法击破防御的超兽节节败退。 “不，盖亚或许可以，只是如果让她亲手消灭这头超兽，我觉得那实在是一件残酷的事。这样的事情不该发生。”北斗认真地说道，“这次就让我们上吧。既然是我提出的让白雪加入实验，造成了这样的后果，最后也应该由我负起责任。所有的怨恨和愧疚，都该让我来承担才对。” 那个在广场上与鸽子玩耍的小女孩，让那孩子的手沾到鸽子的鲜血，这种事北斗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 南夕子神色有些意外，大概是没想到平时大大咧咧的北斗星司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其实在心里她并不是真的那么意外，早就知道了。 明明读了大学，却莫名其妙进了面包房做司机，每天为孤儿院的孩子送面包的北斗君，不管在他们相识之前有着怎样的故事，他本来就是个温柔又坚强的人。 这才是她认识的北斗星司。 南夕子伸出手，两枚戒指握在了一起。 奥特合体—— 第一百一十四章 艾斯的决定 鸽子本是纤弱之物，天敌众多，天空中众多食肉的猛禽都可捕捉它们为食。在自然界的食物链处于下端的地位，也因此格外胆小。然而被亚波人的生物技术改造之后，它已经忘记了所有的怯弱，成了只懂得杀戮的机器。 更不知亚波人在它的身上做了怎样的改造，变得如此恐怖。 tac队的武器无法消灭的超兽很多，但一般情况下即便无法消灭，多少能有些伤害。换成游戏术语的话，只要亮了血条，肉眼看到了‘扣血’，哪怕伤害再小也是一件能让人鼓舞的事。 但是这对这头鸽子超兽并不适用。 在轮番轰炸之下，明明一次次的击中，依然毫发无损，一丝一毫的伤害都看不到，这无疑是让人绝望的事。 在之前历代出现的所有超兽中，如此强大的怪物也是寥寥可数。 也难怪山中屡次提议使用v7，因为上一次遇到这样无法抗衡的超兽还是巴拉巴。导弹、镭射激光、火箭弹，乃至让高层生出了要海军舰队的主炮覆盖东京的念头，人类的一切武器都如同无用功。 同样的情况，勾起了tac队对自身无能为力的不甘。于是不免生出想要借用人类王牌的武器来挽回一点信心的念头。 只是龙队长并没有批准。 战场上，盖亚的重拳又一次轰击在超兽的胸口，转身蹬腿将它踹远了几十米。 玲也还记得那时白雪在她手中柔软的触感，轻柔的羽毛，就像天空的云团，抚摸着都不忍用力，只怕弄痛它。但此刻却变得无比坚硬，连穿甲的导弹都无法穿透。 盖亚虽然以拳脚打得超兽连连后退，但奥特曼数以十万吨级的力量同样没能给超兽带来足够的伤害。 亦或者，盖亚并没有使用足以造成致命威胁的杀招。 光子冰刃、量子流线之类的，一概没有使用。仅仅是以身体的力量在缠斗。 但无论如何，这样的战斗举手投足间地动山摇，用‘天崩地裂’来形容也不为过，是旁人无法插手介入的。tac队也自觉的躲在远处，飞机远远盘旋不再靠近。 这时，超兽的口中突然吐出了白色的飞沫。 之前一直提防着超兽的火焰，没想到它还有其他的杀招。盖亚一时不查，虽然及时后退，但飞沫的喷射范围太大，身上依然被沾染了一些白色的泡沫。 感觉就如同烹饪时被加热到冒烟的烈油飞溅到裸露的皮肤一样。 这些飞沫带有腐蚀性和剧毒，这样的剧毒同样对盖亚有效果，让她不慎被沾染到的肩膀部位阵阵剧痛。不过，其实这样的痛她已经习惯了。变身为盖亚的时候，每次与超兽战斗的时候，痛着痛着就会渐渐麻木。 这样的痛更深深让她明白，眼前的是超兽，和白雪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不管是为了其他人，还是为了亚纪，它都是必须打倒的怪物。 “打起精神吧，玲也。” 玲也在心里向自己默念了一句，对方并不弱小，没有让她手下留情的余地。 心神沟通盖亚空间，那其中有两枚奥特勋章熠熠生辉。 在艾斯之前守护地球的杰克，以及蓝黑相间的躯体，同样诞生于地球，来自海洋力量的阿古茹。 虽然只是勋章的影像，但两位整装待发的奥特战士，让玲也感觉无比安心。 她选择了阿古茹的勋章，那是与盖亚的力量极为契合的另一半。不过正待玲也想要汲取其中的力量凝聚成海洋之力，让盖亚进化为v2形态的时候，天空中又一个巨人落下。 带着从空中落下的冲击力，巨人整个身体撞向超兽，毫无防备的超兽就如滚葫芦一样在地上一连转了六七圈才停下，一时间头晕目眩。 突然登场的自然是艾斯。 没有多余的语言，艾斯很清楚地知道，白雪已经没救了。哪怕是奥特之母带领的银十字军团的战士们在此，将超兽的身体还原回普通的鸽子，也无法救回一个大脑被物理切除掉的动物。 这个世界恐怕也没有任何存在能够做到，白雪在事实上已经死去了。哪怕这个世界真的有起死回生，那也是能够逆转时空、颠倒因果的大神通，传说中站在宇宙法则最高点的‘神’才能做到。 时空之神诺亚，宇宙意志雷杰多、奇迹之光塞迦，这样的存在对于光之国的奥特战士来说也是虚无缥缈的神话，数万年、数十万年来都无迹可寻。 既然无救，那就只能消灭。 艾斯一经登场就抢走了盖亚的‘主角’位置，侧滑踢击、手肘切击，一连串的击打动作得势不饶人，与超兽战斗在一起。 盖亚想要上前，却发现艾斯连出手的位置都没有让给她，显然没有联手的意思，玲也感觉到，艾斯像是刻意将自己排除在战斗圈之外，将战斗揽在了自己身上。 【这里就交给我吧。】 这是艾斯表达的意思，玲也能够读懂，她有些意外。不过依言停下了汲取勋章力量的动作，没有继续进化为v2状态。 相比之前盖亚的战斗，此时艾斯的动作要粗暴许多。各种拳打脚踢不说，光线技能也是信手拈来。无愧于光线王的称号，艾斯的四肢、能量灯、额头，乃至每根手指几乎都有对应的光线技能，一时间战斗的激烈程度升级了数倍。 哪怕是战斗的余波，也逼得tac队的战机又向后退了好几公里。 不过真正与这头超兽交上手之后，艾斯也意识到对方的难缠。分明是个鸽子超兽，却像乌龟一样。虽然最初被他一系列的强攻耍的团团转，但纠缠了半天，哪怕连一些光线技能都用上了，却并没有取的任何实际的战果。 超兽没受伤，艾斯的攻击竟连破防都做不到。 冷不丁的，超兽肚子上的突起发射了出来，本以为是角质层的突起竟然是一枚导弹。艾斯多年来的战斗本能驱使下，身体比思考的过程更快速的先一步向一侧翻滚，这才险险避过超兽的突袭。 导弹在他身后炸裂，竟将一座山头整个都摧毁了。可以想见若是刚才没有及时躲开的下场。 火攻、毒液，还能发射导弹，自身又是钢筋铁骨毫无破绽。 这头超兽难缠地出人意料。 又是一记灼热手刀切击在超兽的脖颈处，对任何生物来说这部位都应该是要害。被能量加热到极高温度的手刀，却只是打退了超兽几步，依然连脖子上的羽毛都没能切开。 真麻烦，艾斯已经意识到，普通的技能对于这头超兽没有任何的意义。 若是平时，他更愿意与超兽缠斗一阵子，直到找到弱点。但这一次，他不想拖延时间。 到此为止吧！ 艾斯双手在胸前握拳合拢，又在一刹那分开，将凝聚的能量化作能切开次元的刀刃。 光之国禁术·奥特断头刀 然而断头刀尚未出手，超兽似乎已经预感到，它煽动翅膀卷起风沙。破碎废墟的瓦砾和周边丘陵因为战斗滚落的砖石被飓风卷起，化作风暴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就连艾斯也看不清对方的所在，强大的风压甚至让他无法站稳。 断头刀已经成型，无法收手，艾斯只能勉强照着记忆中超兽刚才的方位释放，但显然并没能击中目标。超兽在煽动翅膀之后已经离开了原地！ 断头刀切开虚空，碎开漫天的尘埃飞上了天际。 奥特断头刀被列为光之国的禁术，那是因为这一招耗能太高，普通的奥特战士哪怕耗尽所有的能量也未必能够成功释放一次，根本无法学习使用。 艾斯在光之国被称为“光线王”，很大部分原因是他平时能够储存的能源远远高于其他奥特战士，哪怕是宇宙警备队的大哥佐菲都逊色于他，所以一定程度上有足够的底气挥霍技能。这样的天赋才让作为禁术的断头刀在艾斯手中成为可能。 可即便是这样的艾斯，一旦使用奥特断头刀也会消耗一半以上的光能。 他的能量灯已经开始闪烁了。 很糟糕，艾斯也意识到自己是犯了急功近利的错，这是本不该犯的错误。因为心里的某种执念，他太急切了，以至于被敌人把握到了机会。 超兽并没有放过这样的机会，它飞上天空，以尖利的喙作为武器，如离弦的箭一样刺向艾斯。刚刚使用了超限的技能，能量耗费太多的艾斯此时无力躲避。 超兽的速度很快，而三枚能量光刀更快！ 一连三枚的光刃破空而去，在超兽的头部炸开。 出手的是盖亚，出手的技能名叫“三星月”，这是盖亚较为拿手的牵制技能。 威力不算强，但胜在无需蓄力射速极快，盖亚习惯随手射出三枚，但其实有必要的话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续大量发射。一般情况下无法奠定胜机，但可以打断敌人的攻势。 超兽的攻击确实被打断了，被三星月击中头部溅起一连串火花。它冲势也随之被阻，飞行的轨迹偏向了一边，一头栽进了旁边的小河里。 因为河水不深，只埋进了一个头，成了个倒栽葱的造型。 不过在盖亚还想要追击的时候，艾斯，不对，是北斗又一次出言阻止了她。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守护的信念 【这一次，这头超兽请交给我吧，盖亚。是我提议让白雪参与实验，这件事因我而起，我必须承担起责任。】 艾斯能量灯闪烁，但斗志不减，甚至更旺盛了一些。 他与其说是在沟通，不如说是在宣告，这是属于他的战场。 玲也一直有个疑问，在盖亚能量灯开始闪烁的时候，她能够感觉到因为能量不足的虚弱。就像高中时在八百米冲刺之后又被拉着去打羽毛球，速度、力量都会降低。 可是看着艾斯，他每次能量灯闪烁，却越发精力充沛，就像是解开了某种限制一样。 难道他们的能量灯是不一样构造的吗？ 难道光之国的奥特战士们能量灯红了不是表示没能量，而是表示‘你变强了，赶紧上’的意思？ 能量灯开始闪烁的艾斯，确实看不出任何的虚弱。他快步上前，像拔萝卜一样，将倒栽河泥中的超兽拔了出来。抓着对方的双脚转了两圈，猛地砸向了地面。 旋转的离心力与超兽的自重，这一砸哪怕是超兽都受到了创伤，它晕乎乎的半晌无法起身。只是煽动翅膀飞沙走石，阻止艾斯再靠近。 石块和各种杂物，在飓风中急速旋转卷入空中，就像是高速磨砂的沙盘，形成了拒绝进入的壁垒。艾斯却不管不顾的踏入其中。 无止境的石块刮擦着艾斯的身体，并非对他没有效果，能量灯的闪烁越发急促了，但他依然顶着风艰难的往前走。 然后玲也明白了。 能量灯闪烁并不会变强，她也是，艾斯也是。那仅仅意味着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无论使用任何手段，都必须结束战斗。而自己的感觉是否痛苦、自己的身体是否会受伤，从来不在艾斯的考虑之中。 这样的战斗，就像是对自己的惩罚一样。 【让我一起战斗吧。北斗哥哥！白雪也好，这些被摧毁的农场也好，都是亚波人的错，和北斗哥哥没有关系。】 所以，他没有必要惩罚自己。 玲也无法代替亚纪去原谅什么，因为从同样角度来说，她自己也是让白雪遭遇不测的原因之一。但真正造成一切的是亚波人。 哪怕没有白雪，tac队使用其他的信鸽作为实验观测对象，同样也会被亚波人利用，同样会被改造成超兽。 所以这和是否选择了白雪并没有关系。 甚至即使没有鸽子观察实验，也会有其他实验，亚波人都会想尽办法破坏。 这就是战争。既然人类是弱势的一方，就不得不以牺牲换取发展的时间。一步步消磨敌人的底牌。 或许在开战之初，亚波人以为自己可以一星期就占领地球。曾放下豪言要以导弹超兽贝劳克恩清洗这个星球上人类所有的城市。但人类的顽固超乎预想。 确实是艾斯一次次消灭了超兽，但人类也从没有放弃过抵抗。 回顾人类与亚波人交战的这一年时间，从最初毫无目的的随意派遣超兽，到后面频率渐渐降低，但更多了针对性。v7运输计划、雷达网铺设计划，包括这次的无人战斗系统开发计划，近来的几次战斗，都是亚波人有目的地针对人类的每一步计划而做出的破坏。 随着一头头超兽的损失，亚波人也开始清醒，终于开始正视起人类。从而有了伪装成十名人类少女去袭击雷达站，伪装成萤火虫去狙击导弹运输计划的事件发生。 tac感觉到近期出现的超兽越来越强，这其实是因为亚波人越来越重视，曾经随手做了超兽就扔到地球，而现在，每一头超兽都已经是它们精心制造，已经渐渐被逼的展露出了底牌，不得不每次都使用最尖端的技术。 最尖端的技术，也意味着最高的消耗。亚波人没能从地球得到任何好处，却损耗越来越多的资源。这是与它们侵略的目的背道而驰的。 战争已经到了转折点。 亚波人知道这一点，艾斯也知道，所以在此刻他越发不能露出半分的虚弱。每一战都必须胜利，继续给亚波人压迫，以至突破对方心理的防线放弃侵略计划。 事实上，亚波是一个种族，而不是个人的名字。从某种角度来说，亚波人的心理防线早就已经突破，不然也不会有特意克隆天宫抚子作为使者的事发生。 使者的谈判，不管以什么样的价码，什么样的借口，必然是在战争无法达到预期目标，已经生出了和谈心思的情况下才会出现。能够在战场上轻易拿到的战利品，是不会上谈判桌的。 终于，在跨过原本只是几步路，此刻却无比艰难的几百米之后，艾斯又一次站在了超兽面前。 挥拳，汇聚着光能的灼热之拳，击打在超兽的腹部，爆发出能量火花。 此刻的艾斯已经全无保留。每一次出手的机会都是珍贵，都必然全力以赴。效果也是立竿见影，超兽在开战至今第一次受到了重创，腹部凹陷发出了悲鸣。 它口中吐出高温火焰，艾斯一连好几个后空翻躲过。 艾斯的能量已经所剩无几，事实上如果放在普通人身上，这样的疲惫就像是跑完了全程马拉松，能够站着已经是非常困难。 但艾斯依然压榨着自己身体所有的能量，不计所有消耗，他扭转身体，熟悉的起手式之后，他将右手叠于左手的手肘下，双手呈l型。 七彩的高聚能量从小臂释放，这是艾斯最强的杀招——梅塔利姆光线！ 光线尽数轰击在超兽的胸口，没有丝毫的偏移。就像过去无数次一样，这是必然能够奠定胜利的奥义。 超兽不动了，就像雕塑一样凝立原地。可以想见，超高的能量一定在它身体里正肆意破坏。 艾斯松开了架势，疲惫如潮水一般涌来，能量灯闪烁急促的如同蜂鸣。 可就在谁都以为这场战斗就此结束的这一刻，鸽子超兽突然动了！它的胸口突然释放出七彩光芒。竟是艾斯的梅塔利姆光线！ 光线原封不动的被反射了回来！ 谁都没有想到，这头超兽竟然能够吸收、反射光线技能。或许是亚波人特意针对艾斯这个‘光线王’而设计，直到这决断胜负的最后一刻才展露超兽真正的可怕之处。 吸收、利用奥特战士的光线技能。这简直就是个弱化版的艾斯杀手。 但此时没有奥特兄弟们将自己的能量都汇聚给这个最小的弟弟，不但如此，艾斯已经真正耗尽了能量。自己所释放的光线，他自己已经无法躲开。 光线尽数倾泻而来。 这里没有了奥特警备队中他四位哥哥，但是有盖亚！ 一面鲜红的由能量构成的光盾展开。 盖亚奥特曼举着光盾挡在了艾斯之前。将反射的梅塔利姆光线完全抵挡了下来。 【北斗哥哥，白雪的事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保护地球，更不应该由你一个人承担。】 星球意志盖亚，她才是这个星球最初的屏障。几亿年来抵挡了无数的危机，也终将继续战斗下去。 艾斯虚弱的弯下身，单膝跪地以手支撑起身体。 【抱歉，说了那样的大话。】 其实无关乎责任，他不愿意让盖亚介入战斗，是不愿意破坏记忆中的那一副温馨的画面。 在那安逸的午后逗弄着鸽子的女孩。 被视作和平象征的鸽子，和天真的少女所构成的画面是如此的和谐，北斗愿意承认，那天，在那一刻，他真的感觉到久违的安宁。 那不正是tac队、艾斯一次次浴血奋战所最终追求的吗？ 他们相信着总有一天，地球会再一次迎来和平。没有战斗，没有超兽和宇宙人，为此他们将不计一切代价的战斗下去。 即便当鸽子不再象征和平，反而成了杀戮机器的时候，北斗也实在不愿意那画面被战火所玷污。 但是，自己并没有能够战胜超兽。嘴上说的漂亮，却并没有做到承诺的事。 在盖亚走到艾斯身边时，对方因为自信能胜利的梅塔利姆光线压榨了太多的能量，已经虚弱的连站起来都无法做到。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无论艾斯是否愿意，盖亚接手了战斗。玲也并不清楚北斗的纠结，她只是想要阻止超兽再一步的破坏。清水町的农场已经被破坏了许多，农人们赖以为生的田地和草场已经变得千疮百孔。 她不知道其中是否涉及亚纪家的农场，但并不会因为她认识亚纪，其他人的损失就变的无足轻重，无论是谁的农场都没有区别。 盖亚摆出了格斗的起手式。 并不是认为自己一定比艾斯厉害，而是旁观了刚才的战斗，盖亚已经完全明白了超兽的所有手段和底牌。 光芒萦绕全身，下一刻她的躯体发生了变化。身材和构成躯体花纹的颜色都有所改变。 那是获得了阿古茹海洋之力加成的v2形态。在如此形态下，盖亚的各项数据都突破性的直线上升。 超兽的防御强大，一般的技能无法破防。同时又有能够吸收光线并反射回去的手段。 乍然遇到这样的对手确实很难对付，不过在已经熟悉了对方所有的能力之后，也并非不可战胜。 下一刻，盖亚手中出现了一把光剑，原本属于阿古茹的蓝色的光剑。 第一百一十六章 鸽子归来 光剑刺入了超兽的颅腔。 并没有省去步骤，战斗真的就如此突兀的结束了。如果是放在故事里，让人怀疑是否是剧集太长，时间安排不下，所以省去经费一样，就连盖亚自己也很是意外。 没有试探，也没有缠斗，简单的出乎意料。 无论如何，战斗结束的都太过于轻巧。当盖亚举着光剑，迎向超兽一剑刺去的时候，超兽没有反抗，甚至没有躲避。 玲也不知道，是否是因为之前与艾斯的战斗让它因为受创而失去了反抗能力。 但她更愿意相信，超兽没有反抗是因为白雪自己。 亚波人以白雪的身体为素材制造的超兽，如果说全身上下有哪里是与曾经的白雪毫无关系的话，那就是大脑。 白雪的大脑已经被亚波人物理切除，植入了操纵超兽的芯片。只有那是完全的外来物。 虽然是很没道理的事，白雪的身体在那一刻拒绝了植入芯片的命令。就仿佛在战斗的最后，它摆脱了超兽的操控一样。 无论是从技术还是理论考虑，都是毫无道理的事情。但有时候，有些情况下，‘道理’并不是时时刻刻都管用。 盖亚的光剑销毁了亚波人的芯片，失去了中枢的控制，超兽悲鸣一声，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它的眼睛闭上了，永远不会再睁开。 赢了，但并没有让人觉得心情美好。十月深秋的子夜，带着寒意安静深邃。 两位巨人消失在了战场上。许久之后，安静的清水町渐渐有了声音，那是先前去避难的居民得到警报解除的通知后从避难所回来了。 大片大片的农场和农庄成了残垣断壁，更多的索性成了一片废墟，火光已经扑灭，废墟之下分辨不出原本的样子。世世代代居住的土地，仅仅是几个小时，就变得如此陌生。什么都没了，农场没了，家也没了。 唯一幸运的是，人还活着。 “具体的受灾情况还在统计中，不过截至目前还没有收到有伤亡的报告。多亏了tac队的诸位，预警很及时，让村民们都提前避难了。” 与龙队长对话的是治安局的负责人，由他们来接管下一步的赈灾和重建工作，接下来就与tac队无关了。 没有伤亡确实是最好的消息，这完全可以说是预警雷达阵地的功劳。 以东京的三个雷达站为中枢，整个网络全方位覆盖。为了保证整个雷达网络的正常运作，也不枉几个月前大动干戈与超兽尤尼唐戈一战。 当时超兽尤尼唐戈假扮成因为山体滑坡而身亡的十名大东女子学校的自行车车队队员，陆续袭击tac布置的雷达基地站。那一战北斗深入虎穴，盖亚也前来助阵，一举粉碎了亚波人的阴谋，从而让这全范围覆盖的雷达网得以实现。 至现在，但凡亚波人准备投放超兽，次元波动就会提前被tac发现，虽然只是提前了十多分钟的时间，但预警避难的十多分钟无比宝贵，足以挽救很多的生命。 在艾斯和盖亚的光环下，tac也从没有放弃过努力。 自救者天救，自助者天助，自弃者天弃——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在一片破败的天灾现场中，一个独自站着的小女孩并不会引人注意。 四周到处是死去的动物，鸡鸭牛羊不一而足。避难的村民无法带走，在超兽卷起的飓风中没能幸免。她蹲下身，泥泞之中躺着一只死去的白鸽尸体。 与周围那些被砸、被摔的血肉淋漓的动物不同的是，白鸽的尸体依然完好。除了头部依稀有一个筷子粗细的小洞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外伤痕迹。 安静的躺着，就像睡着了一样。 没人会在意荒原泥地之中的一只鸽子。它和周围其他动物一样，都是亚波人阴谋的牺牲者，并没有区别。 玲也从裙子的口袋里拿出一块手绢，盖在信鸽的尸体上。 “要带给亚纪小姐吗？” 北斗星司看着女孩捧起白鸽的尸体，他不确定对御影亚纪来说白雪杳无音讯和明确的死讯哪个更容易接受。 玲也也不知道。 远处，各种救灾的车辆正纷至沓来，搅乱了夜的宁静。治安局的前线指挥部从周边池田、芽室、士幌等地调遣了救灾物资，更多物资还在从札幌、富良野这些大城市里筹集运来。 应灾的帐篷一个个搭起，让受灾的人群有暂时休息的地方，人声渐渐喧闹。 亚纪是在第二天一早知道清水町被超兽袭击的事的。广播里面的nhk早间新闻播报了最新的动态。 超兽袭击清水町，受灾面积大约有17平方公里，其中农田的作物大规模遭到破坏。倒塌房屋120余间，受灾农场7座，包括最严重的3座农场完全被摧毁。畜牧损失暂无法统计。 人员方面，接报有一人避难时失踪，目前尚未找到，此外没有其他人员伤亡报告。 亚纪没有想到，继白雪失踪之后，自己的家也被超兽袭击了。她本是赌气离家出走的，听了这消息顿时感到手足无措，没了方寸。 “新闻里说，没有接到人员伤亡的报告，我想你的家人都一定没事。” 八轩安慰道，他调了一下收音机的频道，想翻找看看有没有其他频道还有更详细的报道，只是调了几圈都只有广告和音乐，并没有找到想要的内容。 “嗯。”亚纪胡乱答应了一声。 如果不是新闻明确报了平安的话，她一定急疯了，不会像现在这样还能在客厅的沙发坐得住。 可是就算人平安无事，农场也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他们几辈人的心血。也不知道现在的他们怎么样。 那封信昨晚终于写好了。说来也奇怪，白雪还在的时候，总觉得随时能够将信寄回去，随时能够和家里联系，一个月的时间迟迟写不出。每次话到笔尖就溜掉了，报平安也好，抱怨也好，道歉也好，什么都写不出来。 可是白雪不在了，心里的话却自然而然的都流到了纸上。厚厚一叠，啰啰嗦嗦的话写了一大堆。 只是已经没有了寄信的信鸽。 她当然有想过回去，去看看爸妈，看看爷爷奶奶。离家出走的这一个月，她不知道自己的离开会不会让家里人伤心，她没有兄弟姐妹，是家中的独女。也不知他们身体是否还安泰。 可是，她真的不想继承家里的农场，在一辈子中，过的每一天都和昨天一样。每一日每一日的劳作，换来的仅仅是果腹的粮食，看不到外面的世界的丝毫变化。 三年前，她的曾祖母过世了。 这并不算是悲伤的消息，因为114岁的高龄放在哪里都是喜丧。 曾祖母出生于江户地震的1855年，也是黑船事件发生后的第三年。当然，江户（现东京）的地震与北海道一个农家女婴呱呱坠地毫无关系。那时，那里还不叫清水町，连前身清水村都还不在，依然是归属于斜里村的一部分。 在黑船事件中，国门被美国的舰队敲开，德川幕府摇摇欲坠。而后十多年，幕府倒台，进入了明治时代，轰轰烈烈的明治维新开始了，随后又经历了纸醉金迷的大正，和充满战争黑暗的昭和。 亚纪不知道，曾祖母人生的这114年中，经历了历史书精彩纷呈的那些大时代，是否有在她人生中留下过丝毫痕迹。她年轻时，冲田总司依然活跃在新选组。新选组和攘夷志士正以血泪铸就历史，被后人无数次的翻拍成各种剧本。 在现在的女孩想来都是浪漫而精彩，最近兴起的少女文学风里，就有许多梦回江户的文章和诗歌刊登在报纸杂志上。可这些恐怕都和曾祖母无关。 114年，只是重复的在这片穷乡僻壤的山沟里，长大、嫁人、生儿育女，然后有了孙辈，又有了曾孙辈。生活依然如一，除了一天天变老之外没有丝毫的改变。 一想到这就是将来的自己，亚纪不寒而栗。 她想要离开那样穷山沟，夏目漱石所说的隐士，所说的诗与画，春和云雀，她感受不到那样的美。春野和云雀她已经看的太多太多。 她不是诗人也不是画家，只是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日新月异的世界。想要生活在能够随着时代变迁而改变的地方。 想要在东京这样的大城市生活，哪怕这非常不容易。这样的事情，难道是不能被允许的吗？ “亚纪，我帮你去送信。” 在又将收音机从前往后所有的频道都调了一遍，没找到想要的内容之后，八轩突然说到。 “你帮我送？” “对，你写好的那封信，既然白雪不在了，我来替你送信。送去北海道。其实东京离北海道并不远，只要坐飞机的话当天就能到。我和大小姐请个假，明天就能回来。你看，白雪会飞，我也会。” 八轩知道，亚纪想要生活在东京。只要他愿意，都不用费心去想着花言巧语就能让女孩留下，一直留在他身边。 但是他，八轩勇吾，做不到这样的事。他更希望亚纪是考虑了所有的事，和家人解开误会之后重新选择，而不是以离家出走的方式留在这里。 他已经做错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回过家。所以亚纪不能和他一样。 “你将信给我，我今天就去清水。和白雪一样，将信偷偷地塞进你家门缝里。然后偷偷问清楚你家里的情况，你爸妈，你爷爷奶奶，看他们身体怎么样，明天就回来告诉你。” 亚纪笑了，她白了八轩一眼。 “哪有你这样的，说的像是做小偷一样。” 她心里突然有些放松，连日的阴郁似乎也散去了一些。 “呐，勇吾，你陪我一起回家好不好？一起去见见我爸妈。”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出行出云 八轩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这样。 这是突然就要去见家长的节奏？ 不过虽然很是突兀，女孩子这么主动开口了，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他们并非初识，而是已经相识了十年的时间，或许双方都早就在等着对方的一句示意。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那样暧昧的感觉，八轩并不认为是自己的错觉。 既然已经决定，八轩立刻去找了见野管家，向玲也报备请假。 玲也理所当然的同意了。 虽然八轩平时的工作挺多，庄园的农场里面有不少动物都需要他照料。秋季入冬之前，偶尔也会有人去林里偷猎，这些都是八轩平时的职责。 不过两天的时间，照料动物暂时拜托给玛利亚小姐去安排也并没有什么问题。至于偷猎，那就没办法了，本也是防不慎防的事。 “月峰神社怎么样？” “啊？什么神社？” 大小姐嘴里突然蹦出的话，让八轩摸不着头脑。 玲也也察觉到自己下意识的把脑海里的话给说了出来。 “不，没什么，我是说还有一个多月就快新年了，要去神社初诣。” 虽然大小姐和玛利亚在那边笑的有些古怪，大概率在想其他的事，不过八轩没有读心的特异功能，自然不知道她们两个在想什么。也只能作罢。 “不过八轩先生，两天时间是不是太仓促了些？其实你可以请更多时间的。农舍的那些动物我安排给其他女仆去打理，一两个星期还是没问题的。” 玛利亚这么建议。不说东京到北海道的路途有多远，从东京飞去札幌，还要坐长途车才能去乡下的清水町。两天时间，那单纯就花费在路途上都勉强。 既然是去亚纪家，怎么也要多呆几天才是，哪有刚一见面就赶回来的。 八轩急忙摇了摇头。 两天时间够了。一想到自己当年暑假去亚纪家的农场打工，就被他爸当做拱白菜的野猪。当时因为她父亲扭伤了腰，正急着去医院，仅仅一刹那的错身而过，死亡视线就盯地他大半天都没回过神。 如今以这样的身份再去，如果停留更多时间的话，他怀疑自己可能再也回不来东京了。 准备好行礼，其实也没什么行礼，亚纪来东京的时候也就带了几身衣服，回去本打算连衣服都不带的，毕竟家里什么都有。 还是八轩心细，被超兽席卷过的村子，还能剩什么还真不好说，别说替换的衣服，说不定家都没了。不过这话不能直接说，怕触动亚纪更担心，只能劝着她多带点穿的、用的。 依然是皮卡，结实、耐用，一路开去东京机场。 打开副驾驶门，亚纪正要上车，突然她的动作停了一下。 “怎么了？” “不，没什么。”她向着天空望了几眼，就坐上了车，“只是好像听到了鸽子的声音。” 鸽子还在天空飞，白雪也一定只是厌倦了笼子，在属于它的天空自由自在的生活吧。 一定是这样的。 汽车发动，一路离开了庄园。 之前和八轩提到了一嘴神社，多半是开玩笑的成分。不过今天早上玲也自己也接到了神社的联系，是来自出云大社。 之前让玲也在出云大社挂名，可以说是久世华音单方面的提议，然后玲也同意了。不过这种事怎么也应该出云大社的神主答应才是，这是上周的事情。 玲也本以为，就算有回信也应该等一些时间，原定是下周或者下下周会给回音，届时如果得到肯定答复的话就要去一趟出云。 可是今天早上久世就来了电话，也不知她是怎么说服的出云大社神主，竟然一下子就同意了，说是连授予神籍的仪式都已经准备好。 让玲也生出了有个错觉，比起自己和久世，那位素未蒙面的神主好像更急切一样。 不过说起来，现在初诣的时间确实不远了。 目前已经是十月的中旬，而大年的初诣在正月初一。不是农历，而是公历，只剩下一个半月的时间。 一个半月，说短不短，放在大学的期末考，可以再等它一个月零十天再开始翻开新书从头复习，但是放在神社初诣这样大型活动，早就该定好方案准备彩排了。 初诣是神社一年中最大的祭祀活动，也是参与的香客最多的。不管是否相信神道，大多数民众都会前去参拜，这已经无关乎信仰，而是民间过节的传统风俗。 久世邀请自己明天去出云大社，仪式时间不会太长，但之后还有初诣的彩排，大概要耽误一个星期左右。 今天是星期天，也就是明天学校要请假了。 这倒没什么，只要有特殊原因，在监护人申请的情况下，小学阶段请假并不严苛。只是玲也这个请假的理由有些奇怪。 去出云大社授籍成为巫女？ 班主任寺田老师在听到这个理由的时候，他承认自己意外的连杯子里的水都洒了一些。 不确定对方是否是在开玩笑。如果说这话的是班里的学生他铁定不会相信，有些调皮的孩子总喜欢戏弄老师。 但来请假的是玲也的监护人见野管家，一位总是身着西装一脸严肃，让人见了会跟着整理一下着装生怕失礼的老先生。 确认再三不是玩笑后，寺田老师同意了批准一周的假期。不过让他迟疑的是，下次见到玲也，该不该像寻常人见到巫女一样参拜一下呢？ 而且，现在是十月，书写上习惯写作神无月。嗯，在出云就叫神有月了。在传说中这一个月里，全国上下八百万神明都会去出云大社开会。 他这辈子还没去参拜过呢。拜拜大社的巫女，会不会有一样的效果呢？ “对了，还有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功课可不能落下。” 寺田老师不忘关照一声，不过这也有些多余，玲也的成绩一直是班级第一，年纪也总是能进前三。虽然比不上隔壁班那两个每次都满分的妖孽，但发挥都很稳定，想来也不需要太多的操心。 这次去出云，玲也是坐的飞机。当然不是tac队的飞机，是第二天一大早的正常航班。 虽然以大岛家的财力，选择包机也并无不可，但玲也并不觉得有这样的必要。 说起来，这样正常的航班，她反到是很长时间没有坐过了。更准确的说，是成为‘大岛玲也’之后就没有乘坐过。平时有必要赶路的情况下，不是依靠盖亚的能力飞行或者瞬移，就是偷偷蹭北斗的tac队飞机。 大半年前，大岛玲也一家就是在乘坐航班时被导弹超兽贝劳克恩袭击，导致了飞机失事。除了她被选作人间体，与异世的灵魂合二为一之外，那样的高空解体的情况下，机组上下无一幸存。 时间虽然已经过了大半年，她依然还能清晰的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发生在极短的一刹那之间，但那一刹那又仿佛被无限拉长。 机舱突然变形，从舱头处串来火焰在瞬息撑满了整个视野，一切发生在不到半秒的一瞬之中。骤然的失重和失压，所有的东西都四分五裂。 那样回忆的画面，带来的的感觉并不美妙。 见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此时他和玲也已经进了候机大厅，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机场的跑道。 “大小姐，我们可以开车去出云，或者坐火车。” “没关系的。” 没关系，那种事情不会再让它发生了，她已经成为了可以保护别人的人。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天国的话，爸爸妈妈应该会放心了吧？ 当然，她知道天国并不存在。 有的是无尽无边的光海。回归盖亚的灵魂没有记忆，也没有了过往。好在还有未来，那就是她要保护的。 当那无尽的生命继续诞生、轮回之后，新生的孩子睁开眼睛，看到的不再是可怕的超兽和宇宙人，可以在和平的世界中长大。 她正是为了那一天的到来而存在于此。 从东京羽田机场到出云结缘机场的航程不到两个小时。 飞机由东向西，其实如果不考虑本土全部使用的东京时间，而是地理时间的话，从出发到降落一路追着太阳。清晨上的飞机，两个小时过去，还是清晨，太阳的角度并没有改变多少。 让人清晰地觉得，时间这种东西本就是人为定义的，并非它本身的意义。 当然，这种事情放在玲也身上更为明显，如果她随意使用盖亚的力量瞬移的话，可以去往地球一天之内的任何时间点。 有趣吗？好像挺有趣，但将盖亚的力量浪费在这种事上又有些无聊。 玲也从裙子口袋里拿出一枚勋章，只有她才能看到的勋章。 【奈克瑟斯（红色成年形）勋章 能量储量：0\/230（每秒回复0.002，暂封锁） 封印中，解封度：167\/200（83.5%）】 解封度又上涨了一些，不用多久之后，她又能有一位和她一起战斗的伙伴。虽然只是勋章，但传递而来的温暖的光，还有某种突破了界限形式的力量。执着也好，信念也好，让自认为只是普通小女孩的玲也也能鼓起面对超兽的勇气。 让她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人，并不孤独。 第一百一十八章 薄利神主 出云的百姓一般喜欢自称出云国。 这里是神话传说中最早的国度，相传大国主建国的地方。放在玲也前世所知的神话，大概类似三皇治世、五帝定伦那样，至此神话中有了最初的国家的概念。大国主献国于天照之后，这里成了高天原诸神在人间的行宫，是以“众神之国”的名字流传。 出云的神道气息非常浓厚，千百年来的信仰依然在这座城市扎着根。大概已经脱离于宗教本身，成了一种民族文化。 刚下飞机，就能感受到那样的氛围。各种装修和店里的商品，都带着神道教的色彩。 玲也本打算打车去神社，不过意外的是刚到机场的出口，就在人群中见到了自己名字的接机牌。 并不是重名，因为举牌的人并不算陌生。是久世的跟班神官，名字，好吧，又忘了。 “早上好，厄，神官大人。劳烦还专门来接机。” “那个‘厄’好可疑，你是忘了我名字了对吧？我是柘木。” “啊哈哈哈，怎么会呢，柘木神官，我一直记得的。”玲也尴尬的挠了挠脸，眼睛看向了左边的天花板。 “算了，这不重要。欢迎来到出云国。”柘木神官随手从玲也手里接过行李，本来也要为见野管家提的，被管家拒绝了。身为管家，没有让别人服务的道理。 柘木也并不勉强。因为管家本就没带什么行李，只是一个不大的拉杆行李箱，下面有滚轮，提着并不费力。 “这里被称为‘国’？” “对，对我们出云的人来说，这里一直都是出云国。东京就像外国一样。” 相比在东京相遇时，此时的柘木神官要自在随意得多，毕竟是作为东道主，和当时人生地不熟的境况完全相反，有着天然的心理优势。 “在得知您的航班号后，原本久世斋主准备亲自来接机的，不过临行前被神主大人拉走了，说是要举行斋礼。您知道的，每年的神有月我们出云大社都会非常忙碌，毕竟这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中，八百万神明都在我们神社聚会呢。久世大人走不开。所以只能让我来了。” “是因为您平时没事，比较空闲吗？”玲也没过大脑，下意识的接口道。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他也是超忙碌的啊。 嗯，一早起来就要忙着刷牙洗脸，还要吃早饭，然后才赶了过来。 等等，这么说来今天好像确实没有其他安排啊？ 在怀疑人生中，柘木神官带着两人上了一辆大巴车。对，是旅游大巴，当地从机场开通的去出云大社的游客专线。 来接机没开车，还要做旅游大巴的，玲也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过她并不介意，反而觉得挺有趣。 出云的风景和东京完全不一样，四处是山和树林。同时这也是一座沿海城市，从机场出来就是一片水岸。 “这片大海，看着很干净啊。” “不，这是宍道湖，是出云和松江两市之间的内湖。大海在西面。我们出云大社旁边就靠着大海。” 啊，原来搞错了。不过湖景也很漂亮，一望无尽的大湖，和大海也没什么区别。 这个年代的岛根县路况还不是很好，常常要借道乡间小路。汽车就这么走走停停的，让原本并不困的玲也也渐渐有了睡意。半梦半醒之间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巴车到了终点站。 出云大社到了，这是一座徜徉在大海之畔、群山之侧的神社。 日本的神社在正殿之前都会有鸟居，是人与神境的分界。跨过鸟居就意味着进入了神灵的清净居所。 一般鸟居大多是朱红色的原木构造的，出云大社的鸟居有些特别，它是青黑色。 不过也不奇怪，鸟居本就有不同的颜色。祭拜海神的有蓝色鸟居，祭拜财神（御金神）的有金色鸟居，另外还有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的说法，按照方位刷上颜色的也很常见。 而黑色的鸟居，意味着这是最古老的神社。 今天是周一，并非节假日，但游客依然很多。整个神无月，来出云大社的游客都是络绎不绝。 “大国主神又称为结缘神，相传掌握人间的缘，这些来参拜的香客，大多也是想要来求一份‘缘’。” “缘？” “官运、财运、恋爱运，其实都是人与人之间的缘。被人赏识，被人提拔，被人青睐，被人爱恋。爱恨情仇、悲喜交织。这些都是缘。” 说话间，柘木已经带着两人穿过了乌木的鸟居。从这里开始，就是踏入了宗教意义上的神灵居所了。 不过玲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盖亚也没有给她什么别样的提醒。 这里和其他地方并没有两样。没有三贵子，没有大国主，也没有所谓的八百万神明。 高天原的诸神并不存在，或者亦有可能，在久远过去的某个不知名的时代就已经陨落了，连着高天原本身，也崩溃遗落在时光长河某个不起眼的河滩边。 在建木林间没有行走几步，隐约间玲也就听到了悠扬的笛声，间或还有几声太鼓敲响。她的听力很好，而又走了百多米，柘木神官也听到了。 “是神乐舞，应当是斋礼在进行中了。” 在神殿前的广场上，一众巫女正在跳着神乐舞。久世崋音也赫然在列，作为斋主的她在神乐舞中处于领舞的地位。 广场外的观众很多，但他们都安静的坐着，没人发出声音。一片寂静中只有笛声和太鼓声悠扬。 玲也甚至能感受到某种气息，和盖亚之光有些类似，但也有明显的不同。大约是众生的信仰，只是那份信仰已经是无根之木，飘飘远远不知飘向何方而逸散。神界崩塌，诸天不存。 神乐舞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在玲也他们到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了尾声。几分钟后，巫女退场，乐声停息，观众也三三两两散开了，广场恢复了喧嚣。 因为斋礼还没结束，此时的神殿尚未对游客开放。玲也跟随柘木作为内部人员踏入其中，入目是木质结构的正厅，各种仪式用品繁多但有序的摆放着。只是不知为何，最吸引玲也的却是神社中的奉纳箱，总觉得位置有些突兀。 “哟，回来了啊，柘木。” 还不等玲也细瞧，就听到有人打招呼声。那是个白白净净有些富态的中年男子，身穿着神职人员的服饰，以玲也浅薄的知识，并不清楚那身衣服代表什么职位。 “薄利神主，祝安。” 玲也这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柘木和之前久世一直挂在嘴边的神主。 薄利神主，这个姓氏倒是有些不常见。事实上他在出云大社的正式职称应该是宫司，也是神社最高地位的代表人。神主只是举行仪式时的负责人，平时也是薄利宫司兼任的。 相比宫司，神主听着更亲切一些，薄利平时喜欢别人这么称呼，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以为常了。 虽然在和柘木说话，但薄利神主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他身后的玲也。 “这位就是芙蕾雅了吧？” “对……等等，芙蕾雅？” 柘木还以为是神主口误发错了音，不过大岛玲也和芙蕾雅，这个发音也相差太多了。 谁知下一刻，薄利神主突兀的做了谁也没想到的动作。 他突然扬起手腕，仿佛上面戴着什么东西（实际空无一物） “星的守护者，以库洛家世代的血脉之名，与你缔结契约的芙蕾雅命令你，封印解除！” 玲也有种想要扶额的冲动，柘木只觉得莫名其妙，而后面的见野管家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一个中年油腻大叔做出这样动作，确实让人有些看不下去。 这无疑是《魔卡少女樱》里面，她作为与主角小樱敌对（？）魔法少女芙蕾雅解除封印变身时的台词。 虽然已经有了出演电视剧，早晚会在剧外被人认出的觉悟，但玲也没想到，第一次被人如此明确的指认出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薄利神主，请稍稍注意一下场合。” 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带着低气压。依然穿着刚刚神乐舞时全套正装的久世崋音一步步走了过来，或许是盛装太重，踩在木地板上响起吱嘎声。 “崋音酱，今天辛苦了。”薄利神主对于这样的低气压丝毫不在意，神色不变，毫不慌张。或许是早就习惯了。 果然，崋音作投降状的伸出了手摆了摆。薄利神主，对她来说就像是父亲一样。老父亲不靠谱，她又能怎么样？ “贵安，大岛巫女，数日不见。如您所见，在得知您是最近热播的那部《魔法少女》电视剧里面的芙蕾雅之后，神主大人一直在期待见面。” 这件事，连她事先都不知道。当然这也和久世平时不太看电视有关。而薄利神主仅仅是看了她带来的玲也申请入神籍的两寸照片，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电视剧里的‘芙蕾雅’。 虽然只是配角，但不得不说，自从最近几期在屏幕上出现之后，芙蕾雅这个角色的人气并不低。设定上是库洛里多家族的血脉后裔，本身也有解放钥匙封印库洛牌的能力，兼之长相可爱，和主角木之本樱目前是亦敌亦友的关系。 不说主角小樱，至少渐渐把一号男主的小狼的风头给抢去了。 “所以，提前同意了我入籍出云大社，是因为这个原因？” “哈，这还不够吗？”薄利神主得意道，“瞧他们伊势神宫，能有魔法少女来做巫女吗？不过是个七老八十的斋王而已，今后凭什么和我们争香火？” 那可是魔法少女！瞧瞧电视台的收视率，到时候去跳一段神乐舞，把神乐铃换成魔法杖也没关系，谁规定神乐舞就不能用魔法杖了？ 他已经能预见奉纳箱里面叮咚不觉声音的场面了。呵，伊势神宫？呵！ 钱不钱的无所谓，去年的脸，这不就挣回来了吗？ “慎言！神主大人，慎言！那位可是斋王！” “好吧，说七老八十确实有些过了，但也快六十岁了吧？” 重点是这个吗？对于神主大人随意妄议斋王，柘木神官吓得胆战心惊。 那可是斋内亲王啊，皇宫里龙椅上那位的亲妹妹。 巫女只能是22岁以下的女孩子担任，但也有例外，那就是斋王。 巫女的职责是侍奉神灵，高天原的八百万神灵，地位最高的无疑是天照。而皇室一向传闻是身负天照血脉，这也是千年以来皇室正统的缘由，政教合一。这早已是这个国度所有人都信仰的传统。 如此，身具皇室血脉的女性，自然也就是天照的血脉后裔，这样的身份来侍奉诸神，理论上来说没有比这身份更高贵。 由皇家的女性所担任的斋内亲王，也是全国上下一众神社之中所有巫女的最高领导者。 斋王原本没有固定下榻的神社，可谁让伊势神宫就在东京呢？ 繁华的东京，衣食住行样样方便，皇家的亲王有那么方便的东京不住，谁会来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出云受罪？ 呵，伊势神宫？呵！ 第一百一十九章 薄利灵梦 “授予神籍的仪式就在明天，今天下午让华音和你仔细说一下流程。很简单，大多数时候只要坐着不动就行。” 大多数仪式都是这样，忙碌的都是主持人，被授予仪式的一方只要按照指示流程就行了。主持仪式的当然是出云大社的斋主久世华音，神社中所有相关巫女的事务都是她负责。 说到正事，薄利神主总算正经了一些。但也没有持续多久。 “对了,玲也酱，难得来出云大社，要不要请个御守回去？价格便宜，送给朋友们作伴手礼是最好的。” “哪有自己神社的巫女，还要在自己神社请御守的？”华音看不过去了，赚香客的钱也就是了，连自家神社的巫女也不放过？ 御守本就是神社的巫女做的,哪有自己给自己祈福的道理？ “可是便宜嘛,东京来的人，难道还差这点钱？”薄利犹有些不甘的嘟囔道。那可是东京来的。 便宜是真的。最便宜的开运御守、避厄御守只要108日元，然后是学业守、健康守之类的，统一288。最精致是结缘御守，是出云神社的本命御守，保佑恋爱和姻缘，质地都是真丝，也只要588日元。 放在东京，连成本都出不来。 “薄利多销嘛，客人一看这么便宜，那不得多买一些？等回去了亲人朋友多送送，我们出云大社的名气不就出来了？” 说到这一点，薄利神主有些得意。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姓氏就是薄利，他一直信奉薄利多销的说法。 他始终觉得，香客和香火钱，香客多了，香火钱自然不会少。而如果只注重后者，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不光是御守，还有绘马、结绳、铃铛等等,这里都有出售，哪怕除去信仰的意义，作为纪念品也很不错，而且价格都不贵。薄利神主是将薄利多销贯彻到底的，效果也很不错，但凡前来出云大社的游客，就基本没有空手离开。 听说薄利神主之前还提出过巫女合照业务，500日元和巫女合照一次，可以带回家参拜。被久世一口否决了。 鬼知道被人带回家以后会是怎么参拜的。 绝对不允许！这样的坚持下，薄利神主也不得不遗憾放弃了这个在他看来相当不错的想法。 最后玲也和见野管家都各自请了一片绘马，挂在了大殿前庭院的神木上。看着玲也被‘忽悠’，久世不太开心，薄利神主更得意了。 薄利多销，重点的不是薄利，是多销。多一个两个也是多呀。 一天在参观神社和熟悉明日的流程中度过。午餐用的是神社的斋菜——所谓的斋菜特指神社提供的工作餐，而并非蔬菜。菜里面是有鱼和肉的。 如果是两百年前，神道教也是不允许吃肉的，但后来渐渐放开。就连娶妻生子都很正常,听说薄利神主就有一个初中年纪的女儿。不过白天因为去上学并没见到。 久世之所以没有上学，是因为今日有斋祭。在整个十月中,她频繁都需要在学校请假。考虑到她的特殊身份，校方也并没有苛责。 放在其他城市或许稍许无法理解，高中生一切以学业为重。但在出云，神灵的信仰是贯穿在普通人生活中的，包括学校也是如此。更何况在学校的老师看来，久世将来也没有报考大学的必要。出云大社的斋主，哪怕几年后退籍也依然可以选择在神社中工作。 这是相当不错的出路。 值得一提的是，不知道其他神社如何，在这里，用餐时无论是身为宫司的薄利神主、身为斋主的久世华音，还是普通的神官、巫女，都是同厅用餐的，座位也没有尊卑之分，随意的分个两三桌围坐。 “神主大人你不是总要和伊势神宫攀比吗？我听说伊势神宫的宫司大人，用餐时从来是单独送到厢房，还有人服侍呢。”久世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刻意说道。 “从哪听来的？这次去东京，你不会还参拜了伊势神宫吧？”薄利神主看着久世的视线有些危险。 久世赶紧摇头。 她确实没去其他地方，被东京的物价吓了一跳，当晚就买了回出云的车票。 薄利鼻子里哼了一声，“没去就好。哪怕你去寺庙里给佛祖上香都没关系，不许去给伊势神宫添香火。要是被我知道了，训练罚三倍！” 久世打了个激灵，三倍训练，那是要死人的——两小时的修心静坐变成六小时当然会死人，无聊都无聊死了。 所以，出云大社和伊势神宫，这是什么仇什么怨？玲也好奇的看向久世，希望从她那里能听到一些八卦。 吃瓜是人类本能。 但久世摇了摇头，她本人也并不清楚。去年参加神道协会的会议回来后的神主大人就成了这个样子。那是神社高层才能参加的会议，如果是现在的久世，身为斋主当然也能参与。但成为斋主还是前几天的事。 想来无非是被人刺激了呀，同样是最古老闻名的大社，但人家伊势神宫可是在东京的。 “至于单独去厢房用餐，这是什么毛病？这种事有什么好攀比的，让我一个人吃饭哪吃的下去。”薄利说着又给自己添了一碗萝卜汤。然后瞪了柘木一眼，吓得柘木神官停下了筷子，他从柘木的筷子下夹起了最后一块肉片。 想了想，这块肉片他没吃，而是夹到了玲也的碗里。 “新人优待，记住，在这里吃饭要靠抢的。” 这肉做的一般，远没有家中两位大厨的手艺，不过玲也觉得挺有趣。这被称为最古老的，用着黑色鸟居的出云神社，并不是她之前想象的样子，感觉挺好。 时间很快到了傍晚。 久世送来了新的巫女服，量身定制的新衣服提前让她试试是否合身。没有千早，那是明天仪式上才能授予的。披在外面的千早也无所谓是否合身，尺寸差一些也没什么感觉，只是一件纱衣而已。 玲也没有立刻换上，毕竟是新衣服，她打算洗过澡之后再试试。 幽静的神社与世隔绝，总觉得连时间的观念也有些淡薄了。建木林遮盖了阳光，只余下斑斑点点的辉迹。 建木当然不是神话中的建木，这两字本就是‘高大的树木’的意思。在神社中，无所谓是榕树、橡树还是杉树，合抱粗细，遮天蔽日的都是建木。有些古老被祭拜过的古木还会系上秸秆编织的连注绳，象征已有灵性，被神灵赐福。 巫女和神官做完功课后，六点是晚膳的时间。 依然是在斋堂，不过还没等人坐定，踏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由远及近。 神社是庄重的场所，一般而言是必须缓步慢行的。像巫女平时修行那样追求踏沙无痕、踏叶无声并没有必要，但至少不能横冲直撞。 脚步声的主人显然是一路跑来的。大家却已经见怪不怪。 啪—— 木质的大门被打开，开门的是个女孩，看样子和玲也差不多年纪，因为跑急了还在喘着粗气。 “灵梦，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在神社里跑步！” “少来，我又不是巫女。也不是来求神的香客。”被称为‘灵梦’的女孩面对薄利神主毫不退缩。 她甚至看都没看一眼薄利神主，视线在斋堂扫了一眼，很快钉在了玲也身上。 “哈，果然是芙蕾雅！老爸竟然没骗人！” 女孩身穿一身藏蓝色的裙子，水手服的样式，但裙摆却长到了小腿下，近乎贴近脚踝。 这应当是学校的校服。在东京的学校，校服早已经西化，西装短裙看多了，偶然看到这样‘古朴’的长裙、白棉袜，类似大正年代的老旧照片才有的校服反而让玲也有些亲切感。 这样的长裙，如果在东京的学校穿着，反而会被认为是不良的。因为特意改长裙子的女生往往是和那些机车混混玩在一起的，穿长裙也是为了斜坐在机车后座方便，不走光。 女孩说着放下后背的书包，翻找起来。 “芙蕾雅，请给我签名好吗？” 称呼自己芙蕾雅的，显然又是电视剧的观众，女孩从书包里掏出的是一本签字本和一支圆珠笔。这还是玲也第一次在现实中被人要求签名。 薄利神主轻咳一声，见没人理他，又敲了敲桌。但灵梦依然没有理睬，甚至吝啬的连视线都没有撇去一眼。 “我说，灵梦，我都还没要芙蕾雅的签字呢，你急什么，快去把书包放了，洗手过来吃饭！” “你都年纪一大把了，要什么签名？” “你说什么，这个不孝女。” “那个，请问是要写‘芙蕾雅’，还是写上我的名字呢？”玲也开口打断了父女两人，总觉得任由他们说下去，快变成吵架了。 “对哦，‘芙蕾雅’不是真名。我记得你的真名是……” “大岛玲也，这是我的名字。” 幸亏玲也接了话，其实灵梦并不记得对方的真名。这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大多数人也都是这样，喜欢电视剧里的角色，谁会在意本名呢？ “失礼了，我是灵梦，薄利灵梦。话说这个姓氏真不好听，薄利薄利的，就算有财运也飞走了。难怪明明是出云大社这样大神社的神主，家里还这么穷。” “呵，嫌弃就去改个姓啊。”薄利神主也不在意，拿起筷子开始吃饭，边吃边阴阳怪气道：“财前、宝来，怎么样？可都是大家族的姓氏，有本事就给我钓个金龟婿回来。” 第一百二十章 课本遗失 【赠薄利灵梦 祝前程似锦，一帆风顺】 玲也从没有给人签过名，也没有特意练过什么字体，所以赠言也和平日里写的字一样，端端正正，没有连笔，没有花体。 “抱歉，我没练过什么艺术字。” “没关系，这样就很好。应该说，这样才好。”灵梦并不介意。字体有些稚嫩，但很漂亮，纤细又端庄。一笔一划每个字都很清楚，不像别的明星那样，有时候就是鬼画符，比她家神社那些神官画的还夸张，不在旁边注解根本不知道写的什么。 玲也在后面签上了自己“大岛玲也”的名字，又在下面签了个“freyja” “哇，芙蕾雅的英文原来是这么写的，我还以为是freiya呢！” “好了，文盲就别丢人现眼了。”薄利神主不满道，他不会承认，他自己也不会用字母拼那个名字。谁让电视剧字幕都是日文呢，也没见人用英文字母拼过。 得了签名的灵梦心满意足，不再纠结和父亲斗嘴，去自己的房间放书包、换衣服了。 十多分钟后，当灵梦换好衣服下楼，大家都已经动筷。灵梦并不介意别人不等自己，拿了个碗就自己盛饭。自给自足丰衣足食，想来以前也都是这样。 她此时换上的是一身红白色的衣衫，和巫女的绯袴有点像，但显然不是巫女装。毕竟没有哪个巫女装是长袖和肩膀离体，露出胳膊的。 倒是和上次在东京时，久世华音穿的有点像。但那时的久世是在外面罩着类似袖套的胧衣，里面还有长袖中衣。而灵梦是直接在袖子和衣服之间少了一节。 “深秋天穿成这样，你是觉得笨蛋不会感冒吗？将肩膀露在外面，成何体统？” “我就喜欢这样，你管得着？噜噜噜”灵梦吐着舌头，“而且，这样的衣服，华音姐也有啊。” 没想到战火会烧到自己身上，久世将头埋进饭碗里，只当没听见。 “灵梦不是巫女吗？” 玲也有些好奇，明明是神社宫司的女儿。虽然像出云神社这样的古老神社是属于国家的财产，宫司的职位很难父子传承，但明明出生在神道世家，却不做修行的也比较少见了。 “我才不要做巫女，无聊死了。除非老爸让我管理奉纳箱。”灵梦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米饭，明明是个纤瘦的小女孩，没想到胃口这么好。 “哪有巫女管奉纳箱的，你这个守财迷！” “我不管，我对其他的不感兴趣。想让我当巫女，就给我管奉纳箱。” 这样的对话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餐桌上的一众神官、巫女们都已经见怪不怪。 玲也的脑海里不由得冒出了灵梦抱着奉纳箱，坐在神社大殿门前，盯着一个个进来的游客投钱的画面。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只是话说回来，所谓的奉纳箱，里面也就是一堆五元硬币而已。… 五元音同‘结缘，，在别的神社还没有这些明显，但出云大社本就是结缘神社，这里默认的就是5元奉纳金。哪怕接待上千人，也才5000日元，不够出门打个出租车去机场的。 “你不懂，这叫薄利多销啊。”灵梦摇着手指，对玲也得意到。“哪怕一千万，也是一个个的五元堆成的嘛。人要有梦想。” 玲也差点以为说话的是薄利神主，果然父女就是父女。 说话的灵梦双眼都变成了日元硬币的模样，大概1000万是她能想象的最大的数字。 但是，1000万算是梦想吗？玲也不太理解。自己半年的零花钱就是别人的终极目标，这种事让她没什么实在感。 不过，她觉得这样小小的目标就能满足，知足常乐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餐桌的气氛并不和谐，薄利父女两人，正以战斗的姿势互相抢着菜，引得餐桌上其他人也不得不加快了进食速度。不过在玲也看来，这也是另一种和谐。 这样的聚餐，对她来说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普通人家，平时的餐桌上就是这么热闹的吗？ 无论是前世的她，还是过去的大岛玲也，都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气氛。吵吵闹闹的就能忘记所有的烦恼。如果能够生活在这里，大概也很一件不错的事吧？ 玲也在出云的大山边过的悠闲，但千里之外的东京，有人却并不悠闲。 “木之本同学，你的作业真的交了吗？” “嗯，交了呀，班长应该收到了才对。” 虽然数学不是自己喜欢的学科，但小樱也不会拖欠作业。她成绩比不上玲也和知世，但也是很努力的。 一旁的班长点头为小樱作证，她确实记得刚来学校的时候就收到了小樱的数学作业。 “那就奇怪了。”竹本老师疑惑道，她没有批到小樱的作业本，全班就缺了这一本，“丹生谷，你收到作业之后放在哪里了？” “厄，我就放在教室后面的准备桌上面啊，早上的班会之后就拿去教员室了。” 丹生谷班长说着还走去教室后面，在桌子周边和桌洞里都找了找，但并没有找到。 教室的角落里，康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那寻找作业的三人，心里有些紧张但默不作声。 “最后呢？” “最后啊，老师给我发了一本新本子，让我把昨天的作业重新做了一遍。好不开心啊。” 回到家，躺在自己阁楼小房间的床上，小樱拿着手机和知世打电话，抱怨着一天的遭遇。 “之前那本作业还是没找到吗？” “嗯，最后也没找到。好在班长一直帮我作证，证明我确实交了。” 不然的话，那就不是补做一遍作业了。故意不做作业，说不定会通知家长呢。会被老师认为是坏孩子的。这对小樱来说几乎是灭顶之灾。 小樱在班级里朋友不多，丹生谷班长是少数能说些话，又对她表示友善的人。… “可是好奇怪啊，作业本怎么会丢呢？” 又不是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说不定还会有同学拿去。作业本拿了有什么用呢？ “就是说呀。对了，听说玲也在学校请假了？” 因为和玲也、知世不是一个小学，小樱只是大约听说，具体的并不清楚。 同班同学的知世更清楚一些。 “嗯，请了一星期的假，去了鸟取那边的出云。下星期才能回来，我们上学的时候玲也却在出云玩，有点羡慕呢。” “是去玩吗？” “巫女修行，下次见面，就是出云大社的巫女了呢。” “吓？真的假的？” 这事小樱还是第一次听说。她和玲也、知世虽然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其实相互也就认识了几个月而已。毕竟没有玲也、知世两人从幼稚园就是朋友那么亲近。 出云大社的巫女，感觉像是故事里的角色一样。 “我也只是听说，知道的不详细呢。你可以打她电话问一下。” 这么说也是，小樱这才想起来，玲也也有一部手机，知世她们三人每人一部。只是平时小樱找玲也，一般都直接去她家（因为妈妈在那里），所以一次都没通过手机联系过。 “不过，巫女修行会不会很辛苦啊？打电话过去会打扰她吗？” “我也这么想。” 然后电话里沉默了。 此时，被小樱疑惑不知丢在何处的作业，正被一个小男孩拿在手上。 男孩名叫康夫，和《机器猫》的主角同样的名字（90年代译本，新版叫野比大雄），也和故事那个拥有机器猫的康夫一样，成绩不好、调皮捣蛋，还总爱说谎。 不同的是，他没有机器猫。没有那些神奇的道具和精彩的故事，他的生活索然无味。 所以康夫很少有朋友。更准确的说，连一个朋友也没有。 “你上次说的是真的吗，康夫，你真的认识魔法少女小樱？” “别听他胡说，小樱是电视里的故事，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魔法少女。” 说话的是康夫的邻居，善太和次郎。 昨天听康夫说自己认识木之本樱，善太和次郎当然不信。那可是最近最流行的电视剧里面的角色，哪怕是小学生也知道，电视里的只是故事而已。 但康夫却说自己能拿出证据，让两人将信将疑，所以今天又约见在这里。 “我说的都是真的，木之本樱就是我的同班同学。不信你们看，我拿来了证据！” 看着康夫手里的作业本，善太和次郎也有些不确定了。作业本上的名字确实写着‘木之本樱，，里面也有老师的批改，不像是小卖部随便买本本子胡编的。 “你真的认识木之本樱？” “那当然。” “那你看过她使用库洛魔法吗？” “厄——”康夫当然没看到过，但这么说显然很没面子，“见到过啊，好多次呢。就是那个飞牌，她每次放学都是解放黑暗钥匙，然后飞回家的。从来不坐车。” “真的假的，为什么我们其他人都没见过啊，如果在我们头顶上飞过的话，应该很多人都能看到才对啊。” “那个，那个，对，不是还有‘隐，牌吗？隐身就看不见了。” 这么说，善太和次郎总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哪有问题。毕竟他们也只是小学生而已，还在相信魔法的年纪。 “那，你能帮我们要到小樱的签名吗？” “这……” 作业本是偷来的，可是如果当面要签名，康夫又没有这样的勇气。 “康夫果然在骗人！” “吹牛大王，吹牛大王！” 邻居的两个孩子跑远了，留下孤零零的康夫站在街头，手上拿着那本作业本。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他喃喃自语道，除了小樱会魔法之外，这次他真的没说谎。 第一百二十一章 神木 这个时代的东京，夜晚已经有了光污染，地上的霓虹黯淡了天空。但在山之崖、海之阁的出云，夜空并没有被现代的环境所玷污，依然能看到绚丽的星空。 “玲也喜欢看星空吗？” “嗯。” 华音和玲也在大社后面的山林间。 深秋的夜晚天气渐凉，已经无法听到蛙鸣和虫鸣。倒是因为靠近海边，依稀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海潮声。不过若是真要寻去海边,还要蜿蜿蜒蜒的走几里山路，并不算很近。 这里是禁地，是华音平时修行的地方。除了曾经的斋主候补，现在的斋主之外，是不允许其他人踏足的。游客自然不行，就算是神官和巫女,没有特殊原因也不被允许过来,以免打扰斋主的修行。 其实这里也没什么特别，只不过有一处深水潭,潭边一棵被注连绳挂的严严实实的巨神木，抬头望去神木不知有多大年岁，五人、十人都未必能合抱，参天巨木遮云蔽日，尽显着古老和神秘。 玲也认不出树种，依稀有些眼熟，但又无法确定。 这样的巨木宛如生命的奇迹，让人不禁想要相信精灵、神灵真的存在于世。也难怪古人会因此而心生崇拜。 这里是历代斋主静修之所，深邃古老的环境下，人与神的界限也渐渐模糊，所以不允许别人踏足。此时华音却带着玲也来了这里。 对华音来说，这里是她的秘密基地。 “说起看星星的话,其实爬上那棵树视角更清楚。在接近树冠的地方，有一处枝丫很适合坐着。” “这……允许爬吗？”看着巨木下面层层叠叠的注连绳，玲也不确定道。 “大概不允许吧。传说这是当年大国主神亲自栽下的月桂。不过平时没人来，就连神主大人也不会过来。所以没人知道就没关系。” 华音说着小跑起来，玲也原以为她是个文静的女孩,但此刻印象完全被推翻。明明穿着并不太方便的巫女服，脚下还踩着木屐，她却矫健地跑到树下，直接脱下木屐，穿着足袋轻巧的翻上了树。 这样的爬树，大概是每一个农村的孩子都会的技能吧？ 不过这是月桂吗？月桂还能长得这么高大？目测有好几十米呢。变异了吧这是？ “因为月桂就是象征永恒之树啊。玲也会爬树吗？”说话的华音已经上了六七米的高度，差不多是三层楼了。树的枝丫很多，而且接近下面的都比较粗壮，很容易攀爬，就像梯子一样。 玲也没爬过树，但这也难不倒她。她轻轻一跳就跃上了树。 如果说华音是灵巧的杂技演员，那玲也就是武林高手。看不出什么技巧，好像有点违反力学原理，但轻飘飘的就这么上去了，若有人在一旁大概会怀疑她是不是吊了威亚。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爬树’确实赏心悦目，脚尖一点就飞纵几米，仿佛脱离引力的限制。宛如树间的精灵。 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说的大概就是这样。 华音说的接近树冠的地方，其实距离树冠还有好一段，大约是一半高度的地方。这里有一处好几根粗壮枝丫自然形成的平台。 是否到树冠并没关系，因为这里已经很高，玲也甚至怀疑，这高度大概已经和盖亚差不多，因为一眼望去的视角有些熟悉。这里确实是看星星的好地方。 “紧张吗？” “什么？” “明天的仪式。” “厄，好像没什么感觉。” “嗯，说的也是。” 华音一直知道，为玲也授予神籍，并非女孩的荣耀，而是出云大社的荣耀。 还有几天就是农历十月，是出云的神有月，是因为她的到来而真正成为‘神有月’。除她所在之地，其他地方皆是神无。 她确实没什么好紧张的。 华音先一步坐在了树杈上，她有些气喘，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好几层楼的高度，普通人爬个楼梯都要喘个粗气。然而后一步跟着她上来的玲也面色如常，气息平稳。 这样的异常，对华音来说已经见怪不怪。 这里的风景很好，比神社任何一处建筑都要高，登在高处能看到神社的全景。 华音很喜欢这里，第一次爬上这棵树是小学时。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厌烦了枯燥的修行，带着逆反的心理，爬上了这棵被告诫要诚心祈祷不可冒犯的神木。 刚开始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被神主知道，可是神主一次都没有发现，而她渐渐的爱上了这样的感觉。 高处的风景一览无遗，特别是夕阳西下的时候，被霞光染红的天地。逢魔之时，是否因为太过于美丽了，所以才会带走人的灵魂呢？ 越过神社向远方眺望，甚至能看到远处的大海。天际线最后一抹亮光也已经淡去了，月光下的海水有几处粼光，更多的地方被深沉的黑暗所笼罩。 “小时候，我很害怕夜晚的大海。因为大人都说，夜晚的大海有妖怪，会吞吃小孩。” 这其实是让孩子们在夜里远离大海，晚上风高浪险，一旦出事，黑暗中也不会有大人能够及时看到施救。 夜晚的海妖是善意的谎言。只不过，这样的善意却让华音从小对大海多了份惧怕。 “而且，即使到现在，我依然觉得夜晚的大海有点可怕，你看，黑黑的，什么都看不到。玲也会害怕吗？” 她会害怕吗？ “不怕，我很喜欢大海。无论是白天的大海，还是夜晚。” 过去或许会，但是自从得到阿古茹的力量之后，大海对她来说就多了亲密感。大海是生命最初的摇篮，一切生命的先祖都是在海洋中诞生。只是人类离开了家园，离开的太久远，早已遗忘罢了。 确实太久了。6.5亿年前，地球冰封期完结后，第一个生命离开大海来到陆地，在那之后是寒武纪生命大爆发。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人类的先祖。 数以亿年计的时光，那是任何生命都难以承受的厚重，可以让人类哪怕在基因的最深处都遗忘了身为海洋生物的记忆，留下的只有未知。 但，大海一直在那里。伴随着不变的海鸣声，潮涨潮落。 两个女孩坐在神木粗壮的枝丫上，晃着小腿。华音穿着雪白的足袋，玲也依然是白天时的小皮靴。 华音拿出了一支竹笛。玲也看见，竹笛是她伸手从树干的一处树洞里掏出来的。这棵多年被供奉的神木，被注连绳围着，原本应该连碰触都不允许的，会认为是对神木的亵渎。 历代的斋主在树下潜心修行，轮到华音，却显然已经成了她的‘秘密基地’。 华音用竹笛吹了首音乐，不太熟练，但至少可以听清旋律。没有老师教过，那是她自己摸索着学的。 “玲也会吹笛子吗？” 玲也点点头。 “不过我会吹的是长笛，竹笛没有吹过。” “长笛？是电视里那种金属的笛子？” “嗯。” 竹笛是传统乐器，而长笛是西洋乐器，常常和萨克斯、单簧管、长号、小号等等组合演奏，属于古典管弦乐队中乐器的一种。 “果然，玲也和我很不一样呢。” 这里的‘我’不单止华音自己，也包括她长大至今，周边的这些人。 竹笛玲也没有吹过，和长笛相比，两者无论指法还是气息要求都不同。不过也有相似之处，吹出声音应该没问题。 “要试试看竹笛吗？” 看着华音递来的竹笛，玲也也不拒绝。她接过笛子，入手发觉比想象中重一些。竹笛当然是竹子制作的，不过这竹子玲也看不出质地，古朴厚重，既然出自出云大社，或许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但不管怎么说，它也就是一支笛子而已。 笛子刚才华音吹过了，不过玲也也不介意，只是随手擦了擦吹孔处附着的水汽。试了下音，果然能吹出来。 而且音质不错，很清脆。 吹了首比较熟悉的《梁祝》，不过在跨音域的地方卡住了。长笛是用不同的按键跨音域的，但竹笛完全是靠气息。缓吹和急吹，就是升了一个八度。 第一次吹，破音了。 “抱歉，竹笛我大概还是不行。” “没关系，多吹几次就行了。” 这是实话，长笛和竹笛，会吹其中一种，另一种学起来不会困难。大约是自动挡和手动挡汽车的区别。 不过吹破音毕竟是让人有些尴尬的，玲也没了继续吹笛的兴致，将笛子还给了对方。 华音将笛子收了起来。这里游戏的东西比较匮乏，除了笛子，华音也拿不出其他玩具了。吹着夜风只能找一些闲话。 其实也不是闲话，是玲也不知道的出云大社的事。 “玲也知道出云大社的来历吗？” “是大国主的故事？” “嗯，大国主神与因幡白兔。这个故事在千年前，其实是大海对面的那个国家能找到根源。即使到今天，在那里也还有玉兔的传说。” 玉兔？看着身下的这棵月桂，玲也大概想到了。 “所以说，大国主神这个结缘神……” “对，在那个国家，应该叫‘月老’。” 哈，所以出云大社，其实就是供奉月老的神社？千里姻缘一线牵，难怪叫结缘神社。 不过在神话传说里，大国主是这个国家由来的根源，类似三皇五帝。 所以这是月老建立的国家？难怪她前世总听过一句话——“这位日本网友请冷静一点”。 当时不懂什么意思，现在大概明白了一些。在某些事情上，这个国家的人特别容易冲动是吧？ 身下的这棵月桂树啊，记得英语的读音是“达芙妮”，其实是希腊文的音译。 不同的国家都有月桂的传说，并将它视作圣树，相传拥有永恒的生命。无论是吴刚的利斧下永恒不灭，还是阿波罗悔恨的祝福下万年长青，成为雅典奥运会‘桂冠’的象征，都奇妙的一致。 看着这棵巨大的古树，确实让人感叹神奇。直入云霄的枝丫，让人怀疑它是否就是广寒宫前面的那一棵呢？ 第一百二十二章 雾雨魔理沙 前一天并不算早睡，不过第二天玲也在太阳升起之前就起来了。 平时她醒的也很早，但出云的鸟似乎比东京的醒的更早一些，叽叽喳喳的很活泼，让人很快没了睡意。 更长大一些，少眠会头痛。但小孩没有这样的烦恼，任何时候都能精力充沛。 “早安。” 不知和谁说了一声。外面并没有人,只是开门后如此习惯性的，大概是和这个世界打了个招呼吧。又是新的一天。 也会是忙碌的一天。当然，忙碌的不是她，所谓的仪式，她只要做个随人摆弄的人偶就好。 少喝点水，中途不方便去厕所——这是华音唯一强调的话，除此之外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所以平时习惯早晨起来喝一杯温水的玲也,今天没有喝水。 这里几乎是与世隔绝的。出云的大山里，没有电视也没有广播。神主的卧室可能有,但客房没有。玲也并不清楚外面世界发生什么，是否又有超兽。 这个星期就交给艾斯吧。她如此想到，并决定小小的给自己放个假。如果真有无法应付的情况，相信北斗和南也会给自己打电话。他们有自己的手机号码。 一个星期，可以算作是十月国庆长假的自我弥补——毕竟这里没有国庆，也就没了黄金周。 清晨的空气带着清冽的味道，秋天是辉的季节，山里的苹果、桔子都熟了，空气中不时带着一些果香味。 神官和巫女的住宿楼当然是分开的，不过同样的是洗漱都必须去中庭，休息的房间并没有配备私人卫生间。 玲也清闲没多久，甚至没来得及去洗漱，就被人给撞上了。不是形容词，是真的‘撞’上了。 “早安，灵梦！你今天醒的好早啊！”然后一下次从后面扑了上来。 玲也仿佛听到了自己脊椎的呻吟，若不是自己还练过，就这一下,高位截瘫了都。这冲击力,让玲也有了身为盖亚时被超兽撞了的错觉。 来者抱着她，却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 “你说这几天有魔法少女要来，是真的还是骗我的，应该是骗人的吧？这世界上哪有真的魔法少女，都是电视里的。但是，但是，我真的想要见一见。所以是真的吗？” 唧唧呱呱、唧唧呱呱，声音都不带停的。 “那个我说，我不是灵梦，你认错人了。” 她和灵梦身高差不多，两人都是深棕色的长发，也都带着大大的蝴蝶结。不同的是，自己的蝴蝶结是白底红纹，灵梦是红底白纹。 晨曦的光照不太好，可能确实分辨不清，从背影上来看，被认错了也不奇怪。 玲也的声音才让后面冒冒失失的女孩察觉了不对,她诶了一声，放开了抱住（其实是勒住）玲也腰的双手。 玲也转过身,然而待看清了玲也的样子，那个女孩愣住了。 “骗人……真的是……啊！是芙蕾雅啊！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芙蕾雅！” 玲也也看清了对面的样子，同样是个小学五六年纪的女孩，不过对方却穿了一套，大概是女仆装？黑白相间的，确实是女仆装的样式。但又不像是正规的那种，而像是洋服。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cosy？ 嗯，就像是他们拍电视时道具的服装。拍电视剧时小樱总要穿上各种衣服，女仆装好像也有。 面前的这一套，虽然做的没有知世的手艺好，还能看到一些针头针脚，大概是小作坊作品（或者就是女孩自己做的？）但也算是比较用心了。 好吧，见面现对别人的衣服评头论足有些不太礼貌，不过女孩子就是这样的生物，一见面下意识就会和对方的服饰做一下比较。然后才是看人。 嗯，相比衣服，人就没什么需要特别形容的了，一个鼻子两个眼睛。 “一大早的，唧唧歪歪的吵什么呀。哈。”打了个哈欠，正主灵梦从拐角出现。拿了个脸盆，显然也是来洗漱的。 “灵、灵、灵、灵梦！出现了，魔法少女真的出现了！” “啊？果然是早苗啊，一大早吵吵闹闹的，我就猜是你。我不是之前跟你说过了吗。这星期魔法少女会来我们神社。” “可是我以为你是吹牛啊，魔法少女是电视里的，哪里会真的出现。”女孩说着，突然将脸上的慌乱一收，刻意舞台味十足的行了一礼。 “在下乃是隐居出云森林的魔法使。秘境·雾雨魔法商店的所有者——雾雨魔理沙death。没想到之前圣教情报局的传闻竟然是真的，果然是东京的库洛魔法使芙蕾雅小姐莅临。今日冒昧前来拜访death！” 啊，请说人话。 玲也不知道这样的情景该如何回应，对方好像是，用过去世界的说法，中二病？每句话后面加个不知所谓的‘death’，更是让人觉得不知如何接话。 “别理她。”灵梦又打了个哈欠，显然还没完全睡醒，“这是凸守早苗，她家就住在神社附近，村口的那家凸守杂货铺就是了。” “哈，凸守早苗只是我隐藏在人间的身份，在远离尘世的幻想乡之中，雾雨魔理沙才是吾辈的真名death！你难道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幻想乡的守护者，博丽神社的巫女，博丽灵梦哟！” 早苗说着扭着身体，做了个自以为很酷，其实傻傻的造型。 “首先我不是巫女，其次这里是出云大社不是博丽神社。最后我叫薄利灵梦，除了我将来的老公之外，别人还请不要随意给我更改姓氏，谢谢。” “啊，灵梦，你的心果然被尘世的污秽所污染了，被蒙蔽竟然忘了自己真实的身份。不过没关系，我凸守，啊不对，我魔理沙将会净化你的心灵，看我的奥义·极限火花！” 凸守早苗摆了个似乎是放技能的动作，当然不会有任何光影效果。灵梦就这么看着她，如果是平时，她说不定愿意配合一下，高喊一声“奥义·梦想封印”。两个人玩玩闹闹打成一团。 是的，在想象中超能力对战，这是她们两个平日里经常玩的游戏。 但是两个人玩是一回事，此刻玲也就在一旁看着，灵梦实在做不出这样羞耻的动作。早苗一个人丢脸就够了。 当然，早苗并不认为自己丢脸，反而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啊，果然，尘世的壁垒太过于厚重，是幻想杀手的阴谋吗？竟然完全阻断了幻想乡与此世的魔力连接。就连大魔法使的我也受困于普通的人类躯体中。” 虽然一开始有些诧异，不过此时看凸守如此卖力、尽心尽力的表演，玲也觉得挺有趣。如果是到了高中、大学还这样，肯定会被人认为是怪人。但以她们的年纪，只会觉得可爱又元气。 这样的无实物即兴表演还能乐在其中的，浅香导演或许会感兴趣吧？ 突然，玲也向前伸出右手—— “星的守护者，以库洛家世代的血脉之名，与你缔结契约的芙蕾雅命令你，封印解除！” 虽然很多特摄片，变身镜头会只拍一次，然后接下来每一集都重复使用。但对于完美主义者的浅香导演，这样的经费节省法并不适用。 他宁愿以每一集不同的背景拍摄一遍，以求画面感完美。 这也造成，每一集小樱都会念一遍封印解除的咒语（有时还会ng多念几遍），玲也也是如此。她的出场次数比不上小樱，但也至少出场了十多集，念了几十遍的台词。 在镜头前一次次表演，这个招牌动作玲也已经熟练地炉火纯青。 早苗已经看呆了，灵梦也好不到哪里。 电视里魔幻的场景，原封不动的出现在面前。在后世这也是最高的‘粉丝福利’。对两个憧憬魔法少女的女孩来说，这简直是禁咒级的震撼。 当然，咒语念过之后，并没有什么变化。 “啊呀糟糕，我的封印手链忘在东京了。” 这是一句即兴表演的借口，手链作为拍摄道具当然不会离开剧组。 不过如果玲也想要的话，其实也可以让道具师多做一个，就像小樱，她自己就有剧组送的一个‘黑暗钥匙’的玩具。除了版权之外，道具本身并不值什么钱。 只是玲也没有提出过。 当然，即使拿出了封印手链也不会有任何魔法效果，手链只是普通的道具手链，电视呈现的光影效果都是后期绘制。 除非她使用盖亚之力，这当然没有必要。 “没，没，没关系！”凸守早苗此时的表情简直就像是狂信徒见了上帝，就差要顶礼膜拜了。 “芙蕾雅大人！芙蕾雅殿下！请允许我称呼您master！您在出云的安全就有我雾雨魔理沙来守护，无论是妖魔也好、失控的库洛牌也好，都不会有对您出手的机会。哪怕舍弃区区性命，在下也绝不会退缩半步！” 这一次，灵梦并没有觉得早苗夸张，反而有些羡慕。 芙蕾雅本尊作出了芙蕾雅的动作，就像是真的跨越了真实和幻想的界限一样，幻想降临现实。 一时间真的有进入了故事的错觉，踏入了之前与早苗游戏时编造的名为‘幻想乡’的境界之地。 现实实在有些无聊，在这古老的村落里，千年不变的生活方式，如果真的有幻想乡该多好。 符卡·梦想天生！ 爆裂吧，现实！粉碎吧，精神！放逐这个世界—— 灵梦做了个伸手的动作，想象中的符卡飘散。但是现实的壁垒实在太坚固，她终究也只能困在这个凡人之躯中。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日曜巫女 整个授籍仪式前前后后花了一个上午。 要说累也没什么累的，真正累的是主持的华音，又要念词又要跳舞，作为主角的玲也只是跪坐的有些腿发麻而已。 净手、净身、净心，在神座前完成了仪式。 无论是主持的华音还是接受的玲也，她们都知道，高高在上的神座只是泥塑，三贵子、大国主、八百万神明，不但出云大社作为诸神行宫是虚妄的传说，就连高天原都不存于世。 连敬拜的对象都并不存在，所谓的仪式似乎毫无意义。但在华音看来，有意义的不是敬拜的诸神的行为，而是仪式本身。 这座大殿即使过去确实神恩不显，但在玲也入籍之后，便是名副其实的神殿。 “结束了吗？” “嗯，结束了。” 华音亲手为玲也披上了千早。月白色的千早，上面纹着松鹤与大日，质地有种说不出的华贵。但与昨天送来的巫女服不同，这件千早看着好像不是新的。并没有污渍或者褶皱，千早很干净、整洁，只是带着某种岁月的独特气息。 千早是巫女身份的象征，不同神社之间，千早的花纹也会不同。但玲也发现，她的这件千早与神社中的其他巫女似乎也不一样。 华音的千早是独一无二的，因为那是属于出云大社的斋主。但自己的呢？ “这是日曜巫女的千早。” “什么？” 周边的人已经散去，正殿里没有旁人，华音正对着玲也跪坐下来。 “神道教的巫女分为宫廷巫女和民间巫女。如伊势神宫就属于宫廷巫女，千百年来神宫之中的神官和巫女是侍奉皇室的。更古老的岁月中，都和皇家紧密联系，为皇家消灾弥难，就像故事里的安倍晴明那样作为皇室的供奉，甚至一度站在国家权利的中心。” 用安倍晴明来举例子，自然是人人知道的，不用多做解释。 “而出云大社虽然同样古老，但与皇室无关，这里自古以来都是民间的神社。神官和巫女也无需为皇家贵族负责，只为附近的百姓而祈福。大约四百多年前，相传大社曾有巫女法力通神，镇压过出云的大妖魔，而被奉为日曜巫女。这件千早，便是象征日曜巫女身份的千早。” 当然，传说也只是传说。如今神灵不显，华音无法想象，神社记录中的四百年前，也就是战国时期的那些巫女是否真的有所谓的‘法力’。亦或者和如今的巫女一样，只是糊弄信徒的手段。 在华音看来大概率是后者。 但日曜巫女的传说确实传承了下来。 当然，玲也身上这件千早肯定不四百年前古人的千早，除非隔绝空气藏在不见天日之处，没有什么衣物能够承受四百年时光的冲刷，虫蛀鼠咬早就成了烂泥。 日曜巫女的千早只是作为象征供奉在神前的，就华音所知的，前几年就蛀烂过一件，换了新的供奉。这件千早是最近两年供奉的。 烟烛的熏香，信众的信仰，在神前的供台上供奉了两年的时间。 在这四百多年的时光里，日曜巫女这个称号在神社的记录中也曾授予过几位巫女，都是号称有法力的，曾消灭过为祸乡里的妖魔。但是华音认为，只有玲也才是真正有资格穿上这件千早的巫女。 哪怕初代的日曜巫女，传说中她镇压的妖魔，难道能比得过超兽凶猛？ 所以华音一力争取，给玲也授予了日曜巫女的身份。 “对了，还有这个！”华音想到了什么让玲也稍等，她去了后殿，片刻后回来时手里拿了一张乌黑的长弓。或许因为是巫女的仪式弓，本就设计了供女性使用，乌木弓的尺寸相比普通猎弓小了一截，但重量并不轻。 “这是历代日曜巫女的破魔弓。” “破魔弓？” “对，听说能消灭妖魔，怎么样，这张弓有什么特殊吗？” 既然能够真正唤来神灵的视线，在华音想来，玲也一定能看到某些她看不到的东西。 这张弓确实是出云大社保存了很长的时间。具体多久华音不清楚，在文字记载中战国时期就有，不过很可能是牵强附会，期间换了几次，只是用了同样的名字，不然木头在这么长久的时间之中应该也早就腐朽了。 即便是这样，这依然是一张时代久远的古弓。 玲也接过木质的长弓，感受了一下，不过并没有察觉什么不同。 她摇了摇头。 华音有些失望，却也仅此而已。对于这些‘古老’的东西，她本就没有报太多希望，所以失望的情绪同样如此。 “虽然没感觉到什么，不过，我觉得这张弓很漂亮。” 没有什么雕琢装饰，乌木上是天然的木纹纹理，但它古朴的样子就很漂亮。 “那很好啊，还请好好保管呢。” “真的给我吗？这应该算是古董吧？”而且还是在神社的记载中有悠久历史的古董。 “当然，这是历代日曜巫女净化邪祟的破魔弓，你现在就是日曜巫女呀。” 对于玲也的任命薄利神主没什么异议，一则相关巫女的事务本就是斋主决定的，哪怕是宫司一般也不会插手。其次，对薄利神主来说‘日曜巫女’大概也同样是招揽香客的手段罢了。 他可不信世上真有什么‘日曜的巫女’。哪怕真有什么妖魔，需要的也是tac队，大家要相信科学。 说到底，最不信神的反而是这些以神社为业的人。普通人还会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但他们既然以神社为业，那就成了盈利的手段，自然没什么敬畏可言。 【来自东京的魔法少女芙蕾雅神籍入驻出云大社】——薄利神主原本想要在出云大社正门口打出这个标语来吸引游客的。 然后再来点带玲也签名的御守，不写‘大岛玲也’，就写‘芙蕾雅’。每个也不贵，就按照最高的结缘御守的价格出售。 但除了他们父女俩积极之外，理所当然的被以华音为首的“顽固派”（神主语）制止了。 当然，真正让薄利神主打消这个念头的是玲也的提醒。 ‘魔法少女芙蕾雅’这个标签是有版权的。哪怕她本人不在意，出云大社未经许可随意使用，被电视剧的投资方发现的话那是要赔钱的。 当年鲁滨逊漂流荒岛，也就忘了在沙滩上画一个米老鼠，不然早就被迪士尼法务部门找上门，拉到最近的法院去了。 当玲也给他科普了一下迪士尼的经典案例之后，认识到‘版权’两字是要和赔钱挂钩的薄利神主立刻将这个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薄利多销的小本生意，还要赔钱那不是要了他老命吗？ 距离出云三千公里之外，时间回到昨日，八轩带着不多的行礼，与亚纪两人下了飞机，踏上了北海道的土地。 虽然也可以打车或者坐长途，但八轩还是选择在机场不远处的租车行（会社）租了一辆汽车。或许是因为国情不同，相比买车，日本的民众更喜欢租车，哪怕是再过几十年也是如此。 这个时代的日本，虽然没有后世一个电话，或者网站app登记就能租车那样方便的业务，但随着私家车渐渐出现，汽车租赁行业也已经开始兴起。 哪怕是北海道，在札幌等一些大城市也有许多租车行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虽然只是两个人，而且没带什么行礼，八轩还是习惯的租了一辆皮卡，毕竟已经开惯了。 敦实的车身，结实、耐用。这是男人的浪漫。 只不过这次的旅途和浪漫完全无关。随着皮卡一路开向清水町，越靠近目的地，路上渐渐出现了受灾的景象。 连根拔起的树木和滚落的山石随处可见，因为防灾省的抢修，大部分石块、断木都被清理到了路边，抢修人员在尽力恢复交通，但八轩的汽车还是停在了一处河边。 桥塌了。 防灾省组织的工人们正在搭建临时的渡桥。这样的抢修技术放在6年前不可想象，但遭遇六年的怪兽和宇宙人频繁袭击，其他不说，各种抢修技术算是让人类玩明白了。 呈结构式的桥梁，每个结构都是事先生产好，运来了按照不同尺寸直接安装就好。几个月，甚至一两年，作为临时过度使用没有任何问题。 临时的渡桥还在安装中，问了一下工人，大概还要半个小时才能通行。八轩下车点了根烟，倚靠着车门抽了几口。 刚给现场指挥的工人派支烟闲聊了几句，这里还不是中心的受灾区，只是受到超兽飓风攻击的波及。河对岸才是真正被严重破坏的地方，也是当时艾斯、盖亚和超兽战斗的中心战场。 而亚纪家，就在河对岸。 有心想要说几句话安慰亚纪，但八轩搜肠刮肚也找不到什么能派上用场的词汇。所以他只能又使劲地抽了一口烟。肺活量有点强，一口小半截就烧没了。 半个小时后工程完工，测试的几辆卡车排着队来回行驶了六七遍，确定组装没有问题，便撤去了桥两端的障碍物恢复了通行。 需要抢修的道路和桥梁还有很多，每当超兽被消灭，就是防灾省的战斗时刻，没有时间耽误。相比起几个月前巴拉巴和艾斯杀手被消灭之后东京抢修的大工程，这里都不过是小场面而已。 当汽车行驶到河对岸，亚纪望着周围的景色，渐渐变得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这里距离她家已经不远，刚刚还经过镇上唯一能打电话的日杂店。至于陌生，因为超兽的破坏，周围垮塌了大量的房屋，已经变得面部全非。 不管路途是短暂还是漫长，皮卡终究是停在了亚纪家前。 八轩来过这里，大概是十年前，当时还是上学的时候，暑假中因为不想回家，他被亚纪邀请来她家打工。 幸运的是，亚纪的家还在。甚至让八轩生出了十年不见的熟悉感。但不幸的是，农场和马场几乎已经破坏殆尽了。一眼望去只有废墟。 敲门的是八轩，虽然他也有些胆怯。 门开了，应门的是八轩最不想见到的人——曾经一个眼神让他胆寒了好几个星期的男人——亚纪的父亲。 见到亚纪的一刹那，御川老爹有点愣神，如果一个人眼眸中展示的神情可以用扇形图表示的话，各种情绪或许要占满百分点以后，让绘图的颜色都杂乱不堪。 但众所周知，太多的颜色混在一起就只有黑色。太多的情绪糅杂在一起，最后就是没有情绪。 所以老爹只是平淡的队亚纪说了一句。 “还知道回来？” 至于八轩，已经被无视了。 但奇怪的是，这样一句话，让亚纪酝酿许久的紧张和不安都烟消云散。 “我回来了，对不起，爸爸。” 原来，道歉的话其实很容易就说出口了，之前的纠结不过是毫无必要的矫情而已。 “家里还好吗？” “都行，超兽来之前都去避难了，没人受伤。不过农场都没了，这下子哪怕你想要继承也没有农场给你了。算是遂了你的意了吧？” 亚纪没法接话。虽然她确实不想继承这个农场，但并不是这样的方式。这里倾注了她父母和爷爷奶奶太多的心血。 “可是，爸爸，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保险公司会有一笔补偿款，重建农场有些勉强，用作生活费足够用很久了。” 如今的世道，没有哪个保险公司敢承接超兽破坏的险种。任何一个保险项目，都明文将超兽、怪兽、宇宙人的破坏列为自然灾害，属于免赔的范畴。 否则那不是保险公司，是赶着赔钱的慈善机构。 御川老爹口中的保险，其实是政府部门承担的补偿，同样属于防灾省的预算支出。用于安置灾民、重建家园。 八轩留在了亚纪家。 他原本想着打个招呼就离开的，可御川老爹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事实上两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对话。 十年前，老爹一个眼神让他一星期静若寒蝉，没想到十年后依然如此。他全程被御川老爹的气势控制住了，就像兔子遇到了天敌。 “会喝酒吧？”这是进屋后御川老爹对八轩说的第一句话。 八轩点点头，“会一点点。” “会就是会，不会就不会。别像个娘们一样婆婆妈妈的。我不管你在别处是干嘛的，农家的男人就要喝酒。会喝酒吗？” “会！” 没说的，今天他的肝就是铁打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小偷 授予神籍的仪式结束了，玲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千早，甚至有了‘日曜巫女’的称号。 据华音，嗯，现在要称呼斋主了。据久世斋主所言，在大社的记载，这数百年的历史中，继承‘日曜’称号的巫女也只有寥寥几人。每一位相传都是真正能够除魔的神代巫女。 久世并不知道，在六年前百慕拉第一次降临地球之前地球上是否存在什么‘魔’，亦或者典籍中记载的只是被神话之后的故事。 ‘魔’可能只是指代，瘟疫、瘴气之类，过去的巫女本就有一定的医学知识，可以用草药治病，说能除魔勉强也能说通。所以什么四魂之玉、黄泉奈落之类的，大概也就是编造的故事而已，所谓的四魂之玉说不定只是一颗大药丸。 但玲也毫无疑问等担当得起‘日曜’的称呼。 那萤火虫平原恐怖的虫灾被她消弭于无形，这不是神话故事，是久世亲眼所见。 那件事已经被她写入了出云大社的‘大纪事’里面。 从古到今，出云大社的‘大纪事’是一直持续编写的，最早能追溯到九百多年前。这也是出云大社历史悠久的证据之一，从而能够用上黑色的鸟居。 负责编写大纪事的是每一任的斋主。 原本那次萤火虫平原的除灵，虽然场面浩大，但实际出力的不是他们出云大社，华音是不好意思写的。可现在既然玲也也加入了出云大家庭，那就没有顾忌了。 哈哈，出云大社日曜巫女大战萤火虫……等等，大战萤火虫好像比起先辈们写的大战黄泉、奈落什么的，缺了点气势啊。 不管了，奈落什么的都是假的，迷信，神话故事，自己这个可是亲眼所见真的啊。 今天是星期二，没想到仪式这么快结束了，原本还以为要好几天的，所以玲也请了整整一周的假。 不过她也没有立刻回家的打算，开玩笑，假条都批了，难道还有反悔的？ “所以你还是要周末才回来吗？玲也好坏。”电话那头的知世嘟着嘴。 “难得的假期嘛。” 虽然暑假才过了一个多月，但她玲也老人家也很忙碌啊。 平时学校有课业，哪怕只是小学，要维持年级第三也是挺幸苦的。不然在老师那就没有这样的优待了，普通学生哪能说请假就请假？当然，她‘大岛’的姓氏可能也有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关系。 然后课后还有合唱部，脱离了‘回家部’她并不后悔，虽然忙碌一些，但和同学们一起唱歌并不是一件无聊的事。 还有超兽，这才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抵抗异星球、异次元的侵略，守护地球和人类。 这么算来，原来她是007啊？竟然这么幸苦？ 感动，感动。 所以平时那么忙碌，偶尔休息一下也是可以的吧？ 用手机和知世聊天的玲也又在出云的山里看夜景，依然是那棵神木上。华音不在，好像是在写《出云大纪事》什么的，不懂，反正是编故事。所以这里成了她的秘密基地。 也就是她用的卫星电话，大道寺集团租用服务的商业同步卫星高挂头顶，否则哪怕再过二十年，出云的山里也不会有基站信号。 和知世随意聊着天，这几天东京并没有什么异常，一派和平的景象。只有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 比如小樱的班上有个小偷。 昨天小樱的作业本被偷了。本来以为是班长送去办公室的路上丢了，或者被调皮小狗咬去了。可是今天上午，又有人来偷小樱的东西。 偷的是她放在书包里的‘黑暗钥匙’。也就是剧组的道具叔叔之前送给她的那个钥匙扣。 虽然现在‘妈妈’回来了，小樱对于魔法少女的魔法不再那么纠结，但这个钥匙扣她依然很喜欢，和电视剧里等比例完全一样的模型。现在还没有‘周边’的说法，这可以说是《魔卡少女樱》唯一的周边产品。 所以要说成本完全不值钱，可要说价值那还真不好说。一算上版权，那真就没底了。 这个钥匙扣小樱一直随身带着，因为学校不允许学生佩戴饰品，所以在学校的时候她都放在书包里。 事发时是体育课的上课前，同学们都离开了教室去操场，只有那个名叫康夫的孩子偷偷摸摸回了教室。他在翻找小樱的书包时却被人当场发现，告诉了老师。 发现人并不是小樱，而是发现对方鬼鬼祟祟跟随过去的丹生谷班长。 “然后呢，在那个叫康夫的男生的课桌里，还找到了小樱昨天丢失的作业本。” “诶，还有这样的事情啊。” 玲也听着，代入小樱的角度，想想还真的有些可怕。自己的作业本被偷走了，第二天又被偷走了平时贴身带着的钥匙扣。 “所以我说啊，让小樱转学到我们学校，就不会被人欺负了。”知世建议道。 这并不是知世第一次提出这样的建议，但玲也并不看好。 或许知世本人没什么感觉，不太明白‘友枝小学’这个被称为贵族学校的意义。小樱的父亲是高校教授没错，家里住着东京市中心的小洋房，怎么说也算是有钱人。 但她们的‘有钱’真的意义不太一样。作为好朋友，三人平时在相处中会刻意忽略这一点，可一旦涉及现实—— 要知道，在她们的小学真的有学生在写作文介绍自己家时，为了如父母平时交代的那样表示低调，写出【我家里很穷，我家的管家、厨师、佣人都很穷。我家花园的游泳池一星期才换一次水。】这样的文字。 就发生在玲也和知世的班级，两人想笑，可大多数同学却并不觉得有问题。 因为在没有其他阅历的情况下，夏天游泳池一周换一次水是他们能够想象的最穷苦人家的生活了——那可真够脏的不想下水了。 玲也和知世虽然不是这样的孩子，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并不会突兀，因为大岛家和大道寺家本身就是其中最顶尖富贵人家的代表。 哪怕她们喝便利店买来的速溶咖啡，也会被同班同学认为是99道工序萃取后浓缩成咖啡粉的最时髦饮品。都不用萃取咖啡豆，一泡水就能喝，说不定还会被认为是某种高科技。 但是小樱呢？她能够融入这个学校，融入这个环境吗？ “等上国中吧。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同一个国中好不好？” “好啊。”电话那头的知世高兴的笑了。 国中她不想再去什么贵族学校，普通的中学，三个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好。 “那个男生，他为什么拿小樱的作业和钥匙扣有说吗？” “嗯，说是他的邻居不相信‘魔法少女樱’是他的同班同学，所以偷拿了作业本。之前见过小樱书包里的钥匙扣，为了证明‘魔法少女’的身份，又准备偷拿‘黑暗钥匙’。” 这个理由，嗯，其实也挺正常的。 渐渐长大，大概到了国中生就不会再相信什么魔法、童话，也知道了圣诞老人不是来自北极，而是自家爸爸穿了红棉袄夜晚偷偷来塞礼物。 拼命想要去证明的，只不过是因为还相信着，打心底认为魔法是存在的。 “而且，如果是坏孩子的话，偷走的课本作为证据，早就该扔了吧？” 对啊，作为证据的课本，只要扔了谁也不会知道。但他留着又带回了学校，就放在了桌洞里，大概是因为还想着还回去吧？ 虽然只是没有根据的猜测，但玲也觉得应该就是这样。 康夫，过去常常被人喊‘撒谎精’，现在又多了个‘小偷’的称号。 今天被老师责令他在教室门口罚站了一下午，这还是因为当事人小樱不想追究对方，否则偷东西被发现，责令家长会谈，甚至停学都有可能。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有些无精打采。 “怎么了，康夫，你昨天说木之本樱会把她的变身钥匙借给你，你拿到了吗？” 该说是屋漏又逢连夜雨，偏偏遇到了不想见的人。是善太和次郎，昨天他就是向这两个邻居夸下的海口。 康夫摇了摇头。 “我就说，康夫只会骗人。你妈妈明明是个摆面摊的，你上次还不承认，说什么开了一家很大的中国餐馆，吹牛，我昨天还看见你妈妈的拉面摊呢。” “康夫是个撒谎精，我们别和他玩了。” 康夫其实也不想和对方玩，至少今天不想，他只想一个人呆一会儿。但是被人挤兑的感觉总是不舒服的。 他无法反驳，因为善太说的没错，他妈妈就是摆面摊的，一个小小的拉面摊，用推车随时推着走。有时他也会替妈妈推小车。 康夫一直觉得这是一件羞耻的事，他怕别人取笑自己，所以才撒谎说家里开了中餐馆。 撒谎是不对的他当然知道，可是，有时候他总是忍不住，不想让别人看不起自己，总觉得真实的自己一无是处，所以忍不住就撒了一个又一个谎。然而谎言被戳破后，却越发被人看不起。 如果他会魔法该多好？就像电视里的那样，成为拯救城市的英雄。哪怕无法拯救城市，拯救一个小镇、拯救一个村庄，甚至只是拯救几个人也好。 这样就不会被人看不起了吧？ 康夫没有回家，他来到了离家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那里有一棵有些年份的榕树，树顶是他的秘密基地。他平时，时常会一个人躲在树上。 躲在这里，就不会被人嘲笑，能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然而此刻，爬上树顶的他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 天空打开了，就在他不远处，视线可及的地方，地面突然喷涌出大量的水花，就像是巨大的喷泉一样，下一刻，水花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怪物的造型。 “啊，是超兽！” 第一百二十五章 撒谎精 “这里，就是这里！” 从黑豹号下车，北斗随着男孩的指引，看向了前面的一栋别墅。 别墅并非日式，而是西式的大洋房，不过看着有些年头了。原本雪白的墙壁因为岁月的痕迹有些斑斑驳驳，少说有四五十年的历史。 四五十年前的东京这里就有这样西式的洋房了吗？ 也不好说，或许是当年‘洋大人’留下来的。黑船事件之后这里就成了洋大人的后花园。 “你确定这里有超兽？” 眼前的别墅，看着就有富贵人家的气息。在一片低矮的平房之间突兀的占据大片空间。这样的房子应该出现在世田谷区才对，那里才是豪商、名流多定居的地方，而不应该出现在这片平民的街区。 在东京的市区还能有如此占地面积的一大片花园实属惊人。更别说，从青铜的铁门向里望去，花园里有游泳池，还有高尔夫球场！除了自带城堡的大岛家，这是北斗见过的最豪的别墅了。 因为tac队的出现，吸引了一些过路的人围观。 接到康夫的报警电话，这次tac队同来的是北斗和山中。 “我说，如果真的有超兽的话，这里早就该被踩扁了吧？”山中没好气道。 tac队接到假警报也是偶尔会出现的事，有时候是市民太过于敏感，一些风吹草动就误以为是超兽，但也有时候是一些孩子调皮故意谎报。 在山中看来，这次他们遇到的无疑是后者。不说tac队的雷达没捕捉到丝毫的信号，就说一头超兽数万吨的体重出现在这里却没有任何的痕迹，想想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这里可不是荒无人烟的山区，是人流如织的东京！ 相比起北斗，山中可不会对小孩子另眼相看，在他看来，小孩就是调皮、撒谎、闯祸的代名词，实在不明白北斗为何常常会相信这些小鬼头。 接到这样的电话，在山中看来，前来查看都是多此一举。要不是龙队长命令，是他的话直接就挂电话了。 “可是，我真的看见了——” 说话的康夫也有些不太自信了，眼前一派和平的景象，让他怀疑自己刚刚看到的是不是错觉。 “我说，你是叫康夫，对吧？”北斗低下身，平视着男孩道，“你真的有看到超兽吗，能详细说一下你看到的景象吗？” “是这样的，半小时前，我就在前面树林里的那棵榕树上坐着，那里是我的秘密基地。然后我看到了从地底下突然喷出了泉水，泉水成了超兽的样子，还发出了奇怪的声音。最后超兽变成了泳池。就是那块游泳池！”康夫指着青铜门后面，大草坪处的一片泳池道。 泳池并不是规范的长方形，而像是原本自然形成的池塘，贴上了瓷砖所修建，看样子同样有些年头了。 但是，超兽变成了游泳池？ “你说有怪叫声吗？” 北斗问了周围的路人，但并没有其他人听到。一些看热闹的人，被tac队问了几句直接离开了。 “哈，北斗，我们该去巡逻了。” 山中向着黑豹后走去，只觉得浪费了时间。而这一次北斗也无法相信这孩子。毕竟太离奇了，言语之间前后没有逻辑，想必任何人听来都会觉得是孩子的胡编乱造。 “你不相信我吗，北斗哥哥？” 男孩这么问了，北斗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不会向山中那样呵斥孩子，但也确实不相信对方所说的话。所以他只能拍了拍男孩的肩膀。 “好了，康夫，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会注意巡逻这附近。现在是该回家写作业了。” “北斗，你还在磨蹭什么呢？”路边的黑豹号，山中已经坐上了驾驶座，他将头从窗口探出催促道。 “好的，我现在过来！”北斗应了一声，向康夫点了一下头，也走回去上了巡逻车。 眼看着tac队离开康夫有些不知所措。他确实撒过谎，还被人说是‘撒谎精’，但这一次他说的都是真话呀！为什么说真话却反而没人相信呢？ 周围路人的指指点点让他觉得难堪，撒腿跑开了。 算了，反正就算有超兽，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他都已经说了，是大人不相信。 对，就是这样，他只是个撒谎精而已，而且还是个‘小偷’。不用打引号，他确实偷了同学的东西，今天还被老师拉到教室门口罚站。 就当做自己又撒了一个谎好了，这种事情早就习惯了。 不过等一下—— 向前奔了一个街口，康夫脚步突然慢了下来。自己家就在旁边的街区，所以那边的树林才会成为他的秘密基地。可是他家隔壁什么时候有了这一栋别墅的？ 记得刚才看到门牌上的姓氏是舟山。舟山，这个姓氏他并没有什么印象。 以前这里有房子吗？好像没有，又好像有。康夫突然对自己的记忆不自信了。 这时，康夫见善太和次郎迎面走了过来，两人还各自拿着东西，仔细看是游泳的短裤和泳帽，还有放完气之后憋下去的救生圈。 “善太，次郎” 虽然半个小时前刚刚见过，还被对方骂了撒谎精，但此刻康夫心里憋着话，见到熟悉的朋友总想要说说。 “你们两上哪去啊？” 善太和次郎停步，他们两人也是这样，刚刚还算是吵了嘴，不过和记仇的大人不同，小孩子哪怕几分钟前的事情也能很快抛到脑后。 “去游泳啊，舟山叔叔和阿姨请我们去的，没请你吗？” “你忘了？康夫又不会游泳，邀请他干什么。”次郎在旁插了一嘴道。 “啊，好像是，这就难怪了。” 不会游泳那就没办法了。康夫确实不会游泳，他是旱鸭子，见到水就会害怕，所以对于这一点他没办法反驳。 但是，舟山？那是刚刚那栋别墅人家墙上写着的姓氏，看着面前说说笑笑的两人，康夫心里的突兀感越发清晰。 “你们说舟山叔叔和阿姨？你们很熟悉他们吗？” 这句话出口后，康夫就见善太和次郎用看奇怪东西的眼神看向他，仿佛他说了特别古怪的话。 “你在说什么呀，都是邻居当然认识。过去我们不也经常在那里游泳的吗？” “肯定是因为康夫不会游泳，所以他以前没去过，你和他说这些没用。” “啊，原来是这样。怎么样，康夫，你和我们一起去吗？不会游泳也没关系，我可以把救生圈借给你。我已经学会游泳了，哪怕不用救生圈也能游。” 康夫摇了摇头。 “我不去，而且你们也不能去，那个游泳池是超兽变的。” “超兽？” “啊哈哈哈” 对于‘撒谎精’的话两人已经免疫，懒得去和他说什么。真不知道成天撒谎有什么好玩的。难怪没人和他玩，学校里一定也没有朋友吧？ 两人丝毫不理会康夫，康夫又在‘撒谎’，让他们失去了继续聊天的兴致。就这么离开向着别墅的方向走去。 很古怪。 原本已经打算置之不理了，可是某种荒谬的感觉萦绕在康夫脑海无法抹去。 邻居？舟山叔叔和阿姨？ 他怎么不知道他们有这样的邻居？ 说起来，那里明明就在他‘秘密基地’不远的地方，出了树林就是，也就几十米的距离，可是他对于这栋别墅却丝毫没有印象。 只是，如果要说这里以前没有别墅，让他回忆之前那里是怎么样的，又回忆不出来。就好像记忆被蒙了一层纱一样，那模糊的部分努力想要去擦都擦不掉。 所以，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如果连自己的记忆都不能相信了，他还能相信什么。难道这就是他平时撒谎的报应？ “呐，你说这个世界会不会真的存在魔法呢？我说的不是怪兽、宇宙人那种外星的科技，是真正的魔法。” 说话的灵梦正在吃西瓜。 是小小的西瓜，出云神社后面的瓜田自己种的。 平时的西瓜结出来之后会卖给香客，也算是神社的特产之一。不过这是秋天的瓜田最后剩下一茬的西瓜，霜冻后已经长不大，就算是薄利神主，也不会用这样的西瓜去卖给别人。 这些西瓜大多都进了灵梦的肚子。还有来‘打秋风’的雾雨魔理沙——不对，是凸守早苗也毫不见外的吃了一些。 “玲也不吃吗？” “大胆，要称呼芙蕾雅大人death！呜——” 一个手刀，灵梦无法接受自己的小跟班短短半天就‘叛变’的事实。而且手里自家的瓜都还没放下呢，吃里扒外。 凸守这家伙过去可是一直称呼自己‘master’的。 虽然从没当真过，只是两人平时过家家的游戏，但是这么简单就叛变了还是让她心底不舒服。哪怕对方是‘星的守护者’、‘库洛里多的后裔’、‘来自东京的魔卡少女’。 “我不吃了，秋天的西瓜，吃了要拉肚子。”玲也拒绝道。 西瓜本就是寒性，秋天的西瓜寒性更甚。玲也过去就不能吃寒性的东西，来到这个世界没怎么试过，但还是习惯的不想去碰。肚子痛的感觉，受过才知道。 看着肆无忌惮吃瓜的两人，只觉得满心羡慕，不知者无畏。 至于灵梦之前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呢。魔法这种东西，或许有吧？” “诶，真的吗？哪里可以学，我想去学！” “啊，要学啊？那就没有。” “什么呀，好不负责任的说法。” 就是因为要负责任啊。如果只是随便聊聊，有没有都无所谓，可是灵梦当真了，真的要学，那还是打消她的念头吧。 “呵，愚民。魔法的奥秘岂是这么简单就能透露的？要有诚意death！我就不一样！” 砰—— 早苗扔下西瓜皮，五体投地，那一声“砰”是额头撞击木地板的声音。 “伟大的星之守护者！在下凸守早苗诚心问道，每日三拜九叩，请您传授信女魔法的奥义！” 如果说一开始玲也还会被吓到，现在她已经习惯了凸守的脱线。 传授是不可能传授的，玲也自己都不会，她跟谁学去？ 相信世界有魔法？不，大概凸守也知道魔法这种东西不存在，毕竟已经五年级，马上就是国中生了。她只是喜欢这种感觉罢了。 叫什么？对了，中二病。 第一百二十六章 演唱会 魔法是否存在，玲也不知道，就如同她不知道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神话传说中的诸神和妖怪是否存在一样。 或许有，或许没有，反正现在是没有了，追溯过去好像也没有意义。 至少现在的魔法是纯粹的幻想之物，只存在于电视和故事之中，。 到上周为止，《魔卡少女樱》已经播放到了三十多集。原定拍摄任务是70集，差不多一半过去了，预计到明年的夏天播完。 小樱当然是地位不可能动摇的女主，知世和玲也因为演技被导演认可（就是这样，没有黑幕），通过一次次献祭脚本师的脑细胞，增加了不少的出场镜头，已经是妥妥的女二。 此消彼长，削减的自然只能是原定男主小狼的戏份，他都渐渐被边缘化了。 这都无所谓，谁看《魔法少女》是看男主的呀？浅香导演是看开了，之前的剧本本来就写偏了。 原剧本围绕着小樱和小狼，先是竞争抢库洛牌，然后几次英雄救美有了感情，我喜欢你但是不说，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不说，我知道你知道…… 呔，又不是在拍东京爱情故事。 几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唱唱跳跳，手里拿着魔法杖，添加各种光影特效，这才是魔法少女的真谛吖！ 其他还要什么多余的，观众要看的不就是这个么？ 观众想看的，就是他要拍的。 于是在玲也‘假期’的最后第二天，整理行礼做好了回东京准备的时候，接到了一通来自东京的电话。 “浅香导演？” “对，是我。大岛君，冒昧打扰。我是从知世那里得到的您的号码，没想到你们都有‘行动电话’了呀，那是美国那边的最新发明吧。” 平时浅香导演都会直接喊自己名字，这又是称呼‘大岛君’，又是称呼‘您’的，肯定是有事相求了。 果然，几句没营养的问候之后，浅香导演清了清嗓子。 “其实是这样，大岛君对于我们这本电视剧的拍摄计划，70集之后扩充内容继续拍摄怎么看？” 怎么看？不怎么看。 “我觉得70集就很好啊，都已经编好剧本了，没必要再延长了吧？” 因为收视率不错就不肯完结，在玲也看来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某个在米花町的帝丹小学读了十几年一年级的滚筒洗衣机最有发言权。都过了十几个圣诞节、情人节了，一年级还是一年级。 当然，滚筒洗衣机现在还没诞生，就连那部后世打破40年播放记录的动画神剧《这里是葛饰区龟有公园前派出所》也还没成稿。 哦对了，那部《海螺小姐》三年前开播了。这部动画直至玲也之前世界的年代还在继续播放，一连载就连载了五十多年，超过6000集，打破了吉尼斯纪录。但就目前来说，它的收视率还是反响平平。 除此之外，70集的电视剧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长篇了。 电话那头的浅香松了口气，差点发出得意的笑声，这就是他想要的回答。 “大岛君说的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其实是三牧财团那边联系我，说想要加大投资，继续扩充集数拍摄下去。” 三牧财团也是这本电视剧的投资方之一，老实说投资比例还是挺高的，其实是比大岛和大道寺都要高一些，如果就事论事的话，确实有发言的资格。 毕竟最初浅香导演这个剧本找了好些投资公司都碰壁收场，最后找到的投资人就是三牧财团。王八绿豆看对眼，才有了这部电视剧的成型。 大道寺财团是后期作为道具提供商融资进来的，至于大岛，更是玲也为了参演才投了点资金，占据不到5% 所以三牧娱乐才是这部剧的‘老东家’。 但有些事本就不能‘就事论事’来解释。 三牧娱乐只是财团名下的一个公司，同样是金融业发家的三牧财团，在东京巨头的大岛家面前算什么？哪怕现在大岛家眼看着似乎日暮西山了，也不是区区一个新兴的三牧家敢得罪的。 “我知道了，70集就够了，我会让见野管家和三牧财团的负责人打电话说一声的。” 玲也很轻松的一句话，如果说这句话轻如鸡毛，在浅香手里完全可以当做一把无坚不摧的令箭。 双方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玲也并不在意，对她来说这确实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完全称不上麻烦。 “真是万分感谢。” 如果玲也是当面站在自己面前的话，浅香无疑会九十度鞠躬以示诚意。对着电话那就算了，反正也看不到。 “另外——” 玲也本想挂电话，却听浅香导演好像还有事。 “什么？” “我听说您和大道寺小姐都是学校里的合唱团成员，在比赛中还得过奖？” 为什么会提这个？玲也不太明白，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是，不过是市级的学生比赛而已。” 市级的学校比赛，哪怕是首府东京，可以等同于县，放在外面依然没有含金量。如果是作为简历去应聘，招聘方看都不会看一眼。但是对浅香导演来说已经足够了，因为证明了她们会唱歌。 “这件事也是三牧财团提出的，”浅香导演首先提出了一个‘背锅侠’，将自己撇清直接关系，“他们希望这部电视剧的主角，今年年会能够办一场演唱会。不是什么大型演唱会，就是粉丝向的，观众见面会那种，然后唱几首歌。” “主角，是小樱吗？” “嗯，当然，不过还包括您和大道寺小姐。” 原来她和知世也算是主角啊？不过是不是还少了一个人。 “小狼呢？” “哈？”浅香没说话，但听他的语气显然是‘提他干嘛’的意思。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这本电视剧的名字就是《魔卡少女樱和她的伙伴小狼》吧？每一集的片头曲都会挂出来呢！ 不过等等，最近好像换了一季的片头曲，把剧名中的后面七个字给取消了。 啊，可怜的小狼。 至于演唱会，不是行不行的问题，而是浅香导演提出的太突兀了，玲也之前完全没有想过。 要说突兀的话其实也不是，很多电视剧的明星本就有着歌星的身份，在娱乐圈是不分家的。通过电视剧给观众留下印象，通过演唱会捧红，然后是各种综艺节目树立人设。 当红的影视明星开演唱会，一点也不会让人奇怪。 小樱、知世和玲也，以目前电视剧的收视率，也确实算得上当红了。至少小樱肯定是，而知世和玲也只是配角，就有点勉强了。虽然有‘大岛’和‘大道寺’的姓氏，但观众可不管这个。 “知世和小樱呢，有询问过她们吗？” 浅香导演不得不感慨几个女孩的灵犀相通，因为知世之前也是这么问的。 “小樱没什么意见，知世小姐说要征求您的想法。” 小樱确实不会有意见。和玲也、知世凭着兴趣随便参演不同，她是真的完全踏入了演艺圈，将来不出意外也会继续走偶像路线。能够开粉丝演唱会，无疑是直通星光大道的捷径。 至于玲也本人，她其实也并不排斥。没有女孩子是不想站在聚光灯下成为偶像，然后被人喜爱的。说是虚荣也好，女孩子就是能在这样的虚荣中得到满足的生物，玲也本人也不例外。 “我明白了，等我回东京之后会和知世、小樱商量一下，然后才能给您答复。对了，如果举办演唱会的话，时间呢？” “当然，当然。这本就是一个意向而已。时间初步是圣诞节。” 圣诞节的话还好，因为玲也还记得，自己元旦是要来出云大社参加初诣的，这是早就答应了华音的事，她也是因此才入籍了出云大社。 圣诞节距离元旦还有一周，并不冲突。 等等，这种当红明星赶场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东京—— 小樱是在放学的时候接到的浅香导演的电话。是的，为了方便联系，她平时都会将手机放在书包里。接到电话的时候，啦啦队社团刚结束，她还没有离开校园。 这个年代的学校并没有禁止学生携带手机的规定。 这是理所当然的，制定规定的人，不会禁止一个自己都没听说过的东西。毕竟这个年月还没有哪个老师知道手机是什么。即使在美国，手机也还是没有商业化的试作品，在岛国更是多数人都还没听过的概念。 挂了电话，小樱的心情很不错。 圣诞节举办演唱会，对她来说当然是值得惊喜的事。玲也猜的没错，只要踏入了演艺圈，没有人能够拒绝一场演唱会。 演唱会是三牧财团资助的，浅香导演告诉她，如果玲也和知世答应，那么就会举办一场三人的演唱会，类似于偶像组合。而如果她们两人不参加，三牧财团也会给她办一场个人演唱会。 比起个人演唱会，其实小樱更希望能够三人一起。 ‘魔法少女组合’或者‘库洛魔法使组合’，这两个名字好像都不错。 挂了电话，小樱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公交站台，恰好有一辆公交车离开。是她要搭乘的那一班。 目送着汽车起步，她没去试图追赶，下一班车是十五分钟以后。 不过小樱不准备坐车了，难得心情不错，她想要走路回家。 在电视里，她平时上学是选择穿滑轮鞋。 小樱确实会轮滑，不然也无法拍摄那样的镜头，不过在现实中她并不会选择轮滑鞋出行。‘剧情所需，请勿模仿’，东京街头的路况，并不如电视中拍摄的那样安全。 有时会坐公交，也有时候她会选择步行。从她家到学校公交只要三站，一站大约五百米，总共不到两公里的距离。 与其等十五分钟，走路大概也到了。而且她现在心情不错，甚至有点想要哼歌。 其实她很想打知世和玲也的电话商量一下浅香导演所说的演唱会，但又觉得有些突兀，仿佛是逼迫对方做决定一样。至少等玲也从出云回来。 深深吐了口气，小樱的心情平复了一些。 这时，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熟人。 同班同学确实是熟人，虽然两人并没有说过几句话。 “康夫！”小樱主动打了声招呼。 第一百二十七章 没人相信的孩子 同班同学当然算是熟人，虽然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多亲近，对方昨天还偷了她的作业，害得她在学校里重新做了一遍，甚至今天还想要拿走她的黑暗钥匙。 但要说讨厌，其实也没什么。 或许在大人看来，“偷东西”、“撒谎”是很严重的事情。但在小孩看来其实也就那样。因为父母说过不允许，所以自己不会去做。但别人做了也不觉得怎么样。 如果是墙上贴出了通缉犯，说是小偷、强盗，心里当然会害怕。但是自己的同学的话，根本不会那样去联想。 做对了，做错了，就和上课答错了题没什么区别。哪怕说要远离撒谎的孩子，也是来自父母灌输的想法而已。 “康夫！” 小樱主动打了声招呼。 听到声音的康夫望了过来，他的神情却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肚脐眼……肚脐眼不见了！” “什么？”因为听到了“肚脐眼”小樱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天空，并没有打雷。 因为说到肚脐眼第一个想到的肯定是雷神嘛。 大人们常说，打雷的天气不遮住肚子的话，雷神会偷吃小孩的肚脐眼，没有肚脐眼那可就糟糕了。这是家喻户晓的传说故事。 要说来源，其实也就是下雨天凉，遮住肚子不要着凉的民间谚语罢了。 但现在天气很不错，晚霞映红天空，没有丝毫要打雷的样子。所以康夫说的是什么？ 康夫咽了口唾沫，实在是之前发生的事情太不可思议了。 就在半个小时前，善太和次郎没有听他的劝告，进了那所谓邻居的舟山夫妇家，去了那个游泳池里游泳。 康夫不敢去，他确实看到了地下涌出的泉水变成了超兽，然后又变成游泳池。 那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邻居，仿佛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认识所谓的舟山家。没人感觉意外，就像他们确实在那里住了许多年一样。 让康夫一时之间说不清是自己搞错了，还是除自己之外的其他人都搞错了。他平时喜欢撒谎，可现在却感觉仿佛是世界对他撒了个谎。 就像是鬼故事一样让人毛骨悚然，可感到奇怪的却只有他一个人，这越发让他觉得无助。谁也不相信他的话，路人不信，邻居不信，就连tac队也不信。 他回到了他的秘密基地，就在那高高的榕树上，然后亲眼看到了：在水池中戏水正开心的善太和次郎，水池中央突然出现了大漩涡，将两人吸进了水底。 正当他担心的想要去确认，然后再联系tac队的时候，两人却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他面前。善太和次郎不承认有被吸入水底的事，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反而嘲笑康夫不敢下水，劝他一起下去游泳。 康夫一句话都不敢说，他害怕自己的声音会因为紧张而变调。善太和次郎看着确实毫发无损，什么都好，唯一不同的是，因为穿着泳裤光着身体很清楚的***着胸腹的一大片，他们两人的肚子，本该是肚脐眼的部位光滑一片，就仿佛本就不存在那样的人体构造一样。 康夫的直觉告诉他，一旦他当面说出这一点，一定会发生可怕的事。所以他只是后退着，在两人疑惑不解的视线中退到马路边，然后一溜烟逃走了。 他不敢。他什么都不敢说，也什么都不敢做，甚至不敢再去打tac队电话。 他唯一知道的是某种事情发生了，某种康夫甚至不敢去细想的事。 不是和谁吵架了，被谁打了这样平日里让人恼火的琐事，而是更可怕的，只在噩梦里才会出现的事情。违反科学常理的，鬼故事发生在了现实之中。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回家，趴到床上，什么都不去考虑，说不定明天太阳升起来之后一切都会好。 没有什么舟山家，善太和次郎的肚脐眼也会自己回来。是了，就像做了个噩梦一样，梦醒之后都会变好的。 但是，更让康夫崩溃的是，在匆忙回家的路上，舟山遇到了自己的姐姐。一母同胞亲生的姐姐。 在看到姐姐手里拿着的泳衣时，他的不安到达了极限。 “不能去，姐姐，那家人家是妖怪！如果进那个游泳池的话，肚脐眼会被吞掉的！” “你在说什么呀，康夫！”姐姐理所当然的气愤道，“别人都说你是“撒谎精”，你难道不会难过吗？如果你能把每天编造谎话的精力放在学习上那该多好。舟山叔叔和阿姨平时那么亲切，你为什么要背地里说这样的坏话！” “姐姐，你不相信我吗？” “相信什么？相信你不见的课本是被路边的小狗咬走了？还是相信你说的，我给妈妈留的面包是被老鼠吃了？然后隔壁的舟山叔叔和阿姨是外星人？爸爸给你起了“康夫”这个名字，是希望你健健康康作为一个男子汉长大，不是让你到处撒谎惹人烦。” 不对，前面是自己撒的谎。课本是被自己一张张撕下来折成了纸飞机，面包也是他偷吃的。但是最后，那舟山一家真的是外星人啊！ 从没有哪一刻，康夫像现在这样痛恨过去总是撒谎的自己。因为他平时的不诚实，现在没有人还会相信他。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姐姐走去了那噩梦一般的人家，却什么都做不了。 “康夫。” 被后面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康夫像受惊的老鼠一样转头看去，却见是自己的同班同学。 “小樱！” 如果是一个小时前在这里见到小樱，他一定会非常得意的将善太两人叫过来，以证明自己确实认识“魔卡少女樱”，但现在的他完全没了这样的心思。 更何况他完全不清楚在善太和次郎身上发生了什么。 甚至，他们是否还是他们？ “小樱，你听我说。你相信……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啊？诶！！！” 木之本樱，10岁，小学四年生，喜欢的科目是体育和音乐，讨厌的是数学。 但是在所有的讨厌和禁忌之中，最最害怕的只有一样——她害怕鬼故事！ 非常、非常怕鬼！ 单纯听到那一个词，就足够让她捂起耳朵的那种害怕。 “可，可是，你不是魔卡少女吗？你会库洛魔法呀！”小樱过度的反应，反而将康夫整不会了，甚至一时之间忘记了恐慌。 “你可以用魔法打妖怪啊！黑暗钥匙不是在你的书包里吗？” 【隐藏着黑暗力量的钥匙啊，和你缔结契约的小樱命令你，封印解除！】 然后是绚丽的魔法阵。康夫很期待看到那一幕，形形***的库洛魔法牌，每一次都能获得胜利。 “那是电视呀，拍的电视剧，就和舞台上表演的故事一样。我又不是真的会施展魔法！” 而且就算会魔法，该害怕也还会害怕啊。电视里自己演的那个小樱，明明有库洛牌，不是也害怕妖怪么。 康夫愣了半晌，才渐渐明白小樱话里的意思。 “所以，库洛魔法什么的，也都是假的吗？” 当然是假的，已经小学四年级，来年就是五年生了，还相信魔法是真的这才更奇怪吧？ 对康夫来说，这简直是熄灭了他见到小樱之后升起的最后的希望。明明妖怪都出现了，妈妈从小吓他的吃小孩肚脐眼的妖怪是真的，为什么魔法是假的呢？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但无论如何，他不能放任姐姐一个人进那个恐怖的房子。 康夫蹑手蹑脚的向着写着“舟山”名牌的别墅走去，青铜门关着，但没有锁，轻轻一推就能推开了。就仿佛屋主随时欢迎任何人进去，只是望去那黑洞洞的庭院，让人心里发毛。 深秋的天色晚地很快，夕阳的余晖近乎是迫不及待的就逃下了地平线。大地一片昏暗。但康夫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小樱，你不是不会魔法吗？” 是木之本樱跟了过来。 之前求助小樱，是因为康夫真的以为对方是库洛魔法使。风、翔、云、水、剑、盾，各种魔法信手拈来。既然知道魔法都是假的，康夫当然不会强求一个普通小女生跟着自己冒险。 “康夫，要不我们不进去吧，好可怕，我们可以打电话给警察。” “没用的，我之前已经打电话给tac队，可是他们根本不相信我。”这么说着，康夫沉默了，因为他确实不值得相信，他还偷了作业本和钥匙扣，就是属于面前女孩的。 “对不起。” 之前一直没说的道歉，在这种环境下自然而然的出口了。 “没关系。”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这是属于成年人的。满心的利益，早就没了真诚，如果道歉能够换到好处，每天一百个、一千个挂在嘴边都无所谓。 但孩子的道歉，只要是诚心的就会被原谅。 “重写的作业不多，之前做过一遍了我都记得，十分钟就补好了。” 康夫拿走了她的作业本，是因为上面有她的签名。老实说这样的感觉还是挺复杂的，作为一个小学生，当然不希望作业本丢了，但作为一个演员类似被粉丝拿走签名，又不觉得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 这么想着，小樱从书包里拿出了“黑暗钥匙”。 “你真的那么想要的话，这个给你。” “诶？可是这是你的魔杖啊。” “我已经不需要了。”因为妈妈已经回来了，她得到了最好的奇迹。如果魔法真的能够带来奇迹的话，现在康夫更需要它。 第一百二十八章 魔法少女的冒险 东京，大岛宅 庄园的果园里有几株高高的柿子树。平时在一众树木之间并不起眼，就像最普通不过的行道树。但在深秋时结满了柿子，就像一只只红红火火的小灯笼。 此时有一张直梯架在了柿子树下。 玛利亚小姐站在梯子前，她认真的扶着梯子。能看出她用了很大的力气，以防梯子抖动。 梯子上站着的是抚子，她正一步步往上爬，准备去摘树顶的柿子。 穿着裙子不太适合登高，太容易走光。不过这里只有玛利亚，没有异性也就无所谓了。 登高、奔跑，抚子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只是记忆中的自己长时间的住在医院，身体不允许她肆意的运动。当然，那只是记忆，属于曾经真正的“天宫抚子”而非她本人的记忆。 但继承了这份记忆的她，同样喜欢畅快运动的感觉。 “大小姐明天就该回来了，过去她很喜欢柿子，霜冻后的柿子特别甜。嗯，也不知道她现在还喜不喜欢。” 玛利亚原本想要自己去摘柿子的，不过抚子强烈自荐，她也就不再坚持，换成了在下面扶梯子。 “我想她一定会喜欢的。” 站得高高的四下望去，心情都会格外舒畅。柿子很软，摘了不能扔下来。抚子直接用钳子截下了结满硕果的一枝，连着树枝一起采下，这样还能保存的时间长一些。 “小心点，慢慢下来。” 抚子应了一声，一手拿着一枝柿子，另一手扶着梯子正要往下爬，突然她的身体颤了一下。手没扶住，差点从三米多高的梯子上摔下来。玛利亚眼疾手快的固定住晃动的梯子，抚子也及时用另一只手抓住，这才保持住了平衡。 但也因此，柿子从手里掉落，摔在地上成了爆浆。显然是不能吃了。 “啊，柿子坏了。” “现在是说这个吗？柿子什么的无所谓，你没事吧？” 抚子摇了摇头，从梯子上爬下，在还剩三阶的时候直接跳了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抚子有些疑惑道，“总觉得，好像有人碰了我一下。” 这里当然没有其他人，但比起这个，抚子依稀感觉到似乎有某种事情正在发生。某种和她相关的，又或者说，和她重要的人相关的事情。这种感觉并无其他的根据，就和她刚刚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被谁碰了一下一样。 并不重，轻轻地碰触了一下，是她自己吓了一跳没能站稳。 康夫和小樱两个人推开青铜的栅栏门，走进了“舟山”家。周围很安静，明明天黑了，屋子里却没有开灯，看着像是无人居住的样子。 庭院从小路往里面走，右手边是一处草坪，草坪的一角就是那奇怪的游泳池。因为庭院里没有路灯，远处的游泳池在一片黑暗深处，让人看着就觉得可怕。 康夫并不准备去游泳池，那里有没有超兽和他完全没关系。他只是想找回他的姐姐而已。 游泳池那边并没有人，所以康夫带着小樱一路向着主屋走了过去。 主屋的大门同样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发出因为长年没有使用而生锈的巨大的“嘎吱”声，声音响彻整栋建筑。 这是一栋年代感很久远的洋房，或许可以追溯到大正时期。国门被洋人敲开之后，日西文化不停地碰撞又交融，短暂的和平而繁荣，社会上各种思潮迸发。于是建造了诸多西式的建筑。 这座洋房应当也是其中之一，作为时代的见证者，带着时代的烙印。 然而因为长年的失修，这位“见证者”早已老朽，房屋里破败的不成样。地面堆积着灰尘，实在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这就是善太、次郎还有姐姐口中的“多年邻居”的住处？ 小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跟进来，只是看着别人要做危险的事情，自己想要劝阻又劝不动，就这么自然而然的一路跟进了这栋楼房里。要说后悔，在踏入这宛如鬼屋一样的环境中，她早就后悔了。 此刻这黑暗阴森的环境，她早已萌生退意。 她不是没有去过鬼屋，之前在拍摄电视剧的时候，有好几集都是在夜晚阴森又黑暗的环境中拍摄的。但那时有导演，有场务，镜头之外有许许多多的工作人员，而且她也深知自己是在演戏，一切恐怖的都是假的。 但这次不一样！ 别说是她，康夫也早想走了。一切都太不符合常理了，这里的环境，没有一丝一毫住人的气息。哪怕被所谓的邻居邀请了，他的姐姐也没道理会进这样的房子。 借着外面依稀的天光，映照在墙壁上，突然康夫发现墙上有个按钮，看着像电灯开关。 原本没报什么希望，只是随手去按了一下，周围突然一片光明。 灯竟然亮了！ 这么破败的屋子，灯竟然还完好，不，在那之前，这里竟然还通着水电？ 康夫和小樱只是小学生，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们只觉得灯光照亮的屋子让人安心不少。人类本就是害怕黑暗的生物，哪怕在光明之中，能看到周围的同时，也意味着别人能看到自己。 “你看，地上有脚印！”康夫突然说道。 被灯光照亮的大厅，能够看清地上确实有一些杂乱的脚印。在厚厚一层的灰尘中非常醒目。这些脚印纷纷乱乱，但也足以证明近期有人来过这里。 “你听，楼上好像有声音。” 被小樱这么提醒，康夫也依稀听到了，楼上确实有响动声。 两人对视一眼，原本他们已经打算离开了，但亮起的电灯又给了两个小家伙一些勇气。勇气有些时候是特别宝贵的东西，但有时候未必。 “我想上去看看。”康夫说道。 他的姐姐说不定就在楼上，只要找到姐姐，他立刻就离开这里。剩下的无论是宇宙人、超兽，还是妖怪、幽灵，都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说实话小樱并不想上去，可是让她孤身一个人离开她也不太敢。原本这栋建筑黑漆漆的，现在亮了灯之后，反而是外面的庭院一片漆黑的，让人感觉不知藏了什么怪物。 康夫已经向着楼上走去。这里台阶、地面都是水泥，倒是不虞像普通日式的木质楼梯那样年久失修而有危险，因为积了不少的灰尘，踩在上面松松软软的。然后康夫看到了—— 二楼的房间里，发出声音的，是他认识的人。但并不是他的姐姐。 “善太，次郎？！” 不可能，他们已经回家了呀，康夫是亲眼看着他们两个离开的，而且发现他们没了肚脐眼。那之后并没有见两人回来过这个庭院。 善太和次郎两人正趴在地上，也不知是生病还是受伤了，发出阵阵低声的呻吟。 但如果，这里的是善太和次郎的话，刚刚离开的两人又是谁？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怀疑这一切的真实，康夫开始无法理解发生在眼前的一切。没有道理的事情一件又一件发生，就仿佛推倒了他出生以来这十年间所有的逻辑一样。 这时，在地上挣扎的两人支撑起身体，抬起头。 小樱发出了一声惊叫，她从来不是大胆的女孩子，所以在面对恐怖片中才出现的景象时，毫不意外的大脑一片空白。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确实是恐怖片才有的景象——善太和次郎，姑且用着两个名字称呼他们，两人整个脸上和***的皮肤上，都长满了不知是苔藓还是海藻的绿色绒须，夹杂着类似鱼的鳞片。 康夫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却被他身后抱头蹲防的小樱给绊倒了。摔倒在满是灰尘的地上，但康夫已经顾不上这些。 姐姐呢？他的姐姐在哪里？ 就像是回应他的疑问，旁边的房门突然咔嗒一声，门把手被人拧开了。 康夫看到了他的姐姐，和善太他们一样，变成了怪物的姐姐！ 哪怕是成年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恐怕都被突破了心理防线，更别说康夫只是个十岁的小孩而已。 然而，因为绊倒了他而和他摔在一起的小樱，让康夫没有第一时间崩溃。是他将女孩带了进来，所以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他是撒谎精，经常不听妈妈的话。但是，妈妈说过，他是个男子汉。 康夫站起身，一把拉起小樱的手，拽着她向着楼梯下跑去。 变成了“怪人”的善太、次郎和姐姐并没有追他们的意思，只是冷冷的看着，眼神中没有半点温度，甚至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感情。 然而才跑到楼梯拐角半层的云台，康夫就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楼梯下面站着两个人，是一对中年男女，康夫从没见过他们，想来就是舟山夫妇了。 两人就这么笑眯眯的，仿佛真的就是普通的和蔼邻居。但拦在楼梯前，康夫和小樱完全无法通过。 刚刚明明是空无一人的，康夫无法想象对方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哦呀，你不认识我们？我们不是老邻居吗？”陌生的男子开口道，仿佛他们真的是多年的邻居一样。 “你骗人，我根本不认识你们！这里是……对了，我想起来了！”康夫环顾四周，终于想起了自己一直忘记的事，“这里不是早就废弃的废墟吗？” 是的，他想起来了。不知为何变得模糊的记忆都清晰了。 他家隔壁并没有所谓的别墅，这是一片早就坍塌了大半的废墟，就在他的“秘密基地”旁边，过去他经常和周围同龄的孩子一起过来“探险”。只是因为坍塌的废墟太危险，被家人知道后总会挨一顿打骂。 所以，这里是鬼屋。不用引号。 就是真的鬼屋！ 第一百二十九章 次元魔女 木之本宅中，腾隆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七点了，小樱还没有回来。 这是不同寻常的，小樱从没有这么晚了还不回家的事。如果要去同学家玩的话，她也会提前和自己说。他用家里的电话拨打了小樱的手机，那是樱的朋友送给她的礼物，很贵重的礼物，腾隆也想着是否要送什么回礼。现在需要联系的时候，手机确实是一件很方便的东西。 然而拨号之后，听筒里却是无法接通的忙音。 关机了？或者是—— 想了想，他又拨了另一个电话，在电话挂断后，直接从衣架上取了外套走出门，准备沿路去学校找一找。 无法接通电话，这是因为整个洋房别墅已经成了一片独立的空间。 “奇怪，真奇怪。模拟意识的加载竟然失效了？地球人果然是神奇的生物，值得研究。” 康夫没听清对方嘀嘀咕咕在说什么，此时的他虽然吓得腿软，却知道自己必须做一件事。 “樱，待会儿我拖住他们，你往外跑，不要回头拼命跑。然后去联系tac队！我是撒谎精，大家都不相信我，但是tac队会相信你的！” 其实，通不通知tac队都无所谓，只是康夫记得是自己拉着小樱来了这里，将她带进了危险，就必须负起责任将她救出。 这才是男子汉。 “可是……可是……”小樱有些语无伦次，不知该说什么。 “放心吧，你是魔法少女啊，每次故事的最后都能胜利，这才是库洛魔法使！” 只要主角得救了，就是圆满的结局。至于他这样的撒谎精，不会有人关心，如果这是电视剧的话，他这样的人大概连镜头都不会有吧？ 康夫心里有些自嘲。 “就是现在！” 康夫突然松开了小樱的手，向对方夫妇两人扑了过去。他虽然只有十岁，但平时打架的经验不少，毕竟他一直是让老师和妈妈都头痛的问题孩子。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全力的一扑，被对方男子轻易就一把抓住了。男子的手仿佛是铁钳一般，康夫的力量无法撼动分毫。 “放开我，快放开我！”康夫努力挣扎，但所有的挣扎都是无用功。 小樱的逃跑计划无疑也无疾而终了。她虽然很听话的往外面跑——事实上此时的她大脑空白也无法考虑其他，但同样被‘舟山阿姨’给拦了下来。 即便是最恐怖的噩梦中，她也没有梦到过这么可怕的事。 “妈妈！”这是她下意识的呼喊，孩子在最恐怖的时候，总会喊出最依赖的人。 这个多年前就已经离开她去了天国的人，但在几个月前，这个称呼又被赋予了意义。 没有人会在意小女孩的呼喊，那不过是毫无意义的挣扎。‘舟山夫人’抓着女孩的胳膊，眼中没有怜悯，也没有其他多余的感情。 因为它只是机器人而已，背后操纵它的亚波人还远在异次元之外。 但就在此刻，旁边传来了不属于在场四人的另一个声音。 “请你放开小樱。” 这个声音仿佛按下了暂停键。 舟山夫妇都很确定，至少在一秒之前，这个大厅里绝不会有其他人存在。 但事实上是，就在他们身后，一个年轻的女子出现了。 “请你放开小樱，亚波。”天宫抚子再一次开口道。 小樱和康夫不认识对方，他们或许会以为‘舟山夫妇’是幽灵鬼怪。但抚子当然能够认出。 认真说来，对方可以算是她的‘造物主’。正是对方以远超地球的克隆技术赋予了她生命，这原本不该存在的生命。 “是你？”舟山夫人确定刚才女子确实是突然出现的，因为那正是它们亚波人的次元技术。是戴在抚子手指上的那枚戒指的功能。 拥有这么戒指的，它也立刻明白了女子的身份。在这个地球上，遗落在外的戒指只有一枚。 那是它们特意制造，之前沟通了地球意志代言人的‘使者’。那之后这个人偶就失去了价值，作为礼物送给了盖亚。 “小樱是我的女儿，请你放开她。”抚子第三次说道，“另外也麻烦放开那个男孩。” 舟山夫妇并未松手，对他们而言，抚子的要求是匪夷所思的。不过是人偶而已，竟然肆意对主人提要求。 “你的女儿？既然你真的认为自己是名为‘天宫抚子’的人类的话，去告诉盖亚，只要她答应不插手我们与人类、与光之国的战争，我当然可以将这个女孩还给你。” 这样的要求抚子无法答应，因为她无权为玲也作出决定。 突然，抚子动了，她将整个身体撞向了‘舟山夫人’。抚子不会打架，无论是她，还是记忆中曾经真正的她，都没有打架的经历，但一个母亲为了自己的女儿可以做任何事。 这一撞仿佛撞在了石柱上。 不是比喻，因为抚子意识到对方并不是正常的生命体。他们，或者说它们并不是亚波人，而是亚波人制造的机器人。 外貌像人类，实际却连生物都不是。 这一撞出乎对方意料，让‘舟山夫人’向后跌了一步，手也松开了刹那。仅仅是这一个刹那，抚子和小樱消失在了原地。 “是次元戒指。”舟山先生哼了一声，它说话也代表着操纵它的亚波人的声音，“之前是哪个废物提议的，送出的次元戒指？” 竟然被对方利用亚波人自己的科技制品而逃脱，这无疑是自掴巴掌的事。 亚波人，可不是一个个体，而是一整个文明。虽然因为进化方向的原因，这个群族的个体在近千年的时间里成员数量逐渐减少，走上了追求个体自身机能改造的道路，但到今天，整个族群也还有数十万成员。 领导这个文明的是亚波最高评议会，这一任的议长已经在任六百余年，它很有魄力的将自己的身体以亚波的基因技术生物改造——它将自己本身制造成了超兽。 在这六百年间，议长带领下的亚波一族在银河之中东征西伐，占领了数十个有矿产、生物资源的恒星系，闯下了异次元人的赫赫威名。 亚波的异次元文明也在这六百年间坐实了侵略者文明的头衔。 不过，议长阁下确实统领一切，却并不意味着整个评议会没有其他的声音。 舟山夫人没回答，之前送出的‘使者’虽然是在评议会里面通过的提案，但实际上在亚波人内部反对的也不少。只是随着与地球战争的持续，资源不断投入却入不敷出，评议会中确实有一群‘鸽派’有了露头的迹象。 战争是为了获得利益，而不是单纯的烧杀。 “不过是一群懦夫而已，好在议长阁下是坚决要拿下地球的。那几个胆小鬼掀不起风浪。” ‘舟山先生’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男孩，康夫已经吓得昏死过去。 “不管如何，这个试验场的实验还没有完成，特别是那个人偶，她平时应该和盖亚在一起，不能让她将这个秘密透露给盖亚。去将她抓回来！” ‘舟山夫人’点点头，下一秒整个人失去了踪迹。异次元移动，通过整个次元场进行跃迁，这样的技术它当然也有。而且比区区一个次元戒指做的更好。 它并不怕跟丢。作为亚波人制作的道具，每一枚次元戒指借用的次元锚都是记录在案的，次元锚是构筑次元戒指的核心，根本无法修改。 只要用核心代码去追踪，坐标就如黑夜中的烛塔一样清晰可见。 那个人偶，她绝对逃不掉！ 眼前一花，整个身体就像是穿过一层水膜，小樱无法很好的形容这样的感觉，要找相似的比喻，大概就像在水上乐园玩冲水的旋转滑梯，有一瞬间的失重、窒息和眩晕，但仅仅是一刹那，下一秒她又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周围是熟悉的景色，这里是她家附近，旁边就是企鹅大王的公园。 “你先回去，樱。” “可是妈妈呢？” 抚子并不打算带着小樱逃跑。无论是她的戒指还是本人都是亚波人的造物，亚波人能够定位的是她。 跟在她身旁，小樱会更危险。 所以抚子打算独自一人去找玲也，当然tac队也行，但她更相信玲也。 亚波人在计划着什么，在那个庭院中，那所谓的‘实验’，一定有着更深的阴谋。这些必须让玲也知道，只有她才能够阻止亚波人。 可就在这时—— “抚子？” 这是抚子绝不会忘记的声音，就在她的身后不远处。 时间已经是七点。小樱之前在学校里没有朋友，所以一般不会到同学家去。最近交了两个外校在拍摄电视剧时结识的朋友，但腾隆打了知世和玲也的电话，小樱都没有去她们家。 得知小樱失踪，玲也和知世都想要帮忙，但被腾隆拒绝了。 与其让同龄的小孩帮忙，作为成年人的腾隆当然更相信警察。高中生拯救世界那是漫画里的事，更何况知世和玲也都只是小学生而已。 腾隆穿上外套出门，他打算沿着小樱放学路去找，说不定真的被留校了，或者社团有什么活动忘了和自己说。如果真的找不到，那么他就会报警了。 作为大学教授，他在警署里面也有一些人脉，甚至还有他过去的学生。 深秋的风有些冷，吹动地面卷起落叶，发出清脆的嚓嚓声。腾隆没开车，他选择了步行。 然后在某个瞬间，一个在他梦中无数次出现，已经绝对无法再见到的人出现在他视线中。 明知道那是不可能，但是比思维更快的，那个名字已经脱口而出—— “抚子！” 只是一个背影而已，或许只是相似的身形，或许只是类似的发型，她也绝不可能再次出现，所有的一切都告诉腾隆他认错了人。 但是腾隆的心在重重的跳，是真实还是虚幻已经无所谓了，或许他现在还没醒，不知不觉睡着了，但重要的，是那个人真的站在那里。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