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逃荒：高冷世子又敲碗上门蹭饭了》 第一章 谁动了我的脑袋？ 啊，血！！！ 感觉额头凉飕飕的，迷迷糊糊的秦谷雨随手摸了一把，放到眼前一看，就这么两眼一翻差点把自己送走。 “哎呦，我——”本着人民教师的自觉，秦谷雨忍下了差一丢丢就脱口而出的国骂。 地铁里人多的，自己都被挤得悬浮在空中，拽都拽不下来，怎么还能摔成这样？秦谷雨一边嘀咕一边挣扎着站了起来，同时抬起头向扶着自己的好心人道谢：“谢谢——” 妈耶! 无量天尊，西天佛祖，圣母玛利亚！ 眼前这衣衫褴褛，脚步虚浮，脸色蜡黄，形如干尸的人形物体，到底是什么鬼？！ “你你你——”秦谷雨被吓了个一佛出窍二佛升天。手像触电了一样弹了起来，把扶着自己的手臂猛地甩开，身子也顿时因为失去了扶持的力道如风中落叶一样晃了两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小鱼不会是摔傻了？”本来勉力扶着秦谷雨的老人家眼神犹豫，皱眉看向身边一个同样瘦弱的大婶说道。 “唉，真摔傻了倒还能开心些。”那大婶同情的看了一眼秦谷雨，叹了口气。 秦谷雨倒是想离得这二位“人形物体”远一些，奈何人小力薄，莫得办法。只能由着这二位先帮她把伤口简单处理一下，然后合力把她扶了起来。 “小鱼，醒来了就好，带上你娘，”大娘看了看一旁呆呆傻傻的妇人，“先赶路，再不走天就要黑了，误了施粥又得饿肚子。” 听到“粥”，秦谷雨的胃适时地拧巴了起来，环视一下四周，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刚刚帮忙的大婶也早就相互搀扶着走到了几步之外。 干饭要紧，别的以后再想！ 来不及为自己这稀里糊涂的遭遇掬一把同情泪，秦谷雨麻利的爬了起来，看自己这凄凄惨惨戚戚的处境估计也没啥金手指，为了不被当神经病打死，还是低调一点，老实闭嘴！ 秦谷雨一把拉过“母亲”，脚步踉跄的开始追赶“大部队”。 大概是被饥饿逼急了眼，秦谷雨这小身板儿爆发了无限机能，拼死拼活的走了一路终于赶在天黑之前来到真州城外。 “小鱼小鱼，快过来！”秦谷雨听到有人朝自己挥挥手，招呼她近前一些，往旁边挤了挤给他们娘儿俩让了个位置。 听声音应该是那个吓了自己一跳的“人形物体”，到现在秦谷雨也只是知道那其实是个饿得有些脱相的大娘，但具体长什么样子还是记不太清楚。 没办法，谁让自己有那么点轻微的脸盲症呢，不见个十次根本就记不住对方长什么样子。 当初因为这个好几次和大领导迎面擦肩而过，到现在学校里还有自己目中无人的江湖传说。 秦谷雨忙不迭的扶着娘亲走了过去，周围有几个和那大娘凑的近的人看见他们过来，都热心的问她没事了，好点了没？ 秦谷雨嗯嗯应了几声，大家看她确实没事了就又都转过头继续盯着紧闭的城门。 第三章 风度翩翩的冷眼公子 然而依然是晴空万里，半点下雨的迹象都没有！ “嗨，”旁边穿灰色外衫的 大爷被气得冷哼了一声，“这才是干打雷不下雨，还不如盼着城门早点开来得实在。” 秦谷雨跟着点头，这年头有没有人工降雨，老天爷不给下，那是半点办法都没有的，倒是不如赶紧进城分碗粥慰劳慰劳傲娇的肠胃。 大家正七嘴八舌的吐槽，就听见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不断传来，眨眼间，就已经来到了众人眼前。 好奇是人类的天性，秦谷雨的视线自然而然的被吸引了过去。 没办法，从前她只是在电视上见过这种骏马奔驰的景象，这可是她第一次和马近距离接触，看那卡姿兰大眼睛，看那可以挂住油瓶子的超自然卷曲眼睫毛，啧啧，这要是按到自己的脸上——妈呀，秦谷雨想了想，还是算了，忒奇葩了。 电视剧里能骑着骏马的都是丰神俊朗，帅气非凡的英俊帅哥，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额，应该是这样。 管他呢，反正现在也没事干，先看看，只要不是太歪瓜裂枣，看到就是赚到。 说话间，那三匹骏马就带着飞扬的尘土来到了城门近前。 看到有人来，这三三两两的逃荒队伍们也就跟着王城门前挪动。 秦谷雨听早到的人说，这真州府距离他们住的地方大约三百多里路程，他们已经走了半个月才到的这里。 往年还好一点，日常来往只需要正常核查下身份就能够予以放行。今年是荒年，核查相对于往年要严格得多。 真州府的大人马上就要离任了，这时候可决不想出什么乱子，刚开始还允许进城，后来看到流民越来越多，形式越来越严峻，干脆就紧闭了城门，任谁叫也坚决不出来了。 先前那些人就是被这个原因拦在了真州城外。 听到这里，秦谷雨朝天翻了个白眼儿——那还在这里等个什么劲儿，还不如咬咬牙再赶路到下一个城镇呢。 看到有人开路，还是跟上去为妙。 “走走走，跟上去看看。”秦谷雨听到前边有个紫棠脸的大爷催促着自己的老婆子赶紧起来，“看那三个人不像是普通老百姓，说不定能叫开门呢。” 秦谷雨伸直了脖子看了过去，果然和他们这些人不太一样。 除了骑的高头大马，这三个人的衣着打扮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坐在马上腰板挺直，气质就要比普通人高出一大截。 为首的一个剑眉星目，面如冠玉，身体颀长，目光坚定的注视着前方。 好，别问秦谷雨为什么能对一个从她面前飞驰而过的人观察的这么仔细，问就是连蒙带猜。 后边两骑和为首那人错后一步，但也是，神情严肃，让秦谷雨不由得想到了那些保家卫国的军人，心里猜测，说不定这两人是现役军人？ 三人勒紧了缰绳，坐骑的前蹄高高扬起，马匹嘶鸣的声音打破了日落前的宁静。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守城的将士分外尽职，冲着城下高声厉喝。 第二章 喜获“杯具”一套 “这真州府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能不能让咱们进去过个夜，荒年，狼都饿的从山上跑下来了，城外太不安全。”先前的大娘看了看大门还没有开的迹象，低声和秦谷雨聊了起来。 从这位热心的大娘口中秦谷雨简单的了解了一下自己这悲催的穿越处境。 因为靠近边境，时常有敌国的人过来打草谷，加上今年大旱，颗粒无收，所以他们一整个村儿的人就都扶老携幼的出来逃荒，想着寻条活路。 而秦谷雨也就是这里的秦小鱼和她娘是半路加入的，刚开始只是远远的跟着，后来人们看她们孤儿寡母的，也就默许他们渐渐加入了进来。 小鱼那个娘好像精神不太正常，只不过也不是大吵大闹的类型，人们自顾不暇也懒得计较。 好在小鱼是个识相的孩子，一路上能做点什么就帮着大家做点什么，饥一顿饱一顿的，总算娘俩没饿死在路上。 这次他们走的比较远，小鱼又把讨来的薄粥给了她娘，走着走着自己就晕倒了，流了好多血。 村里的人看着小姑娘没气儿了，道声可怜，准备挖个坑埋了，没想到她命还挺硬又活过来了，这才有了开头的一幕。 秦谷雨在心中默默骂道：“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留啊，”别人穿越要不皇亲国戚，要不巨贾名流，怎么自己穿越就变成了来路不明的逃荒黑丫头！ 对的，就是个黑丫头，要是不龇起一口白牙，扔到煤堆儿里找都找不见的黑丫头！ “这瞎了眼的贼老天！”心里的话音刚落，就听一道焦雷在头顶炸响，吓了秦谷雨一跳。 周围人和秦谷雨不同，听到雷响脸上都是欣喜，不过抬头看到天空万里无云，太阳依旧张牙舞爪的散发着热情，又换成了满脸失望。 “切，这贼老天就会放空炮！”秦谷雨本来就不高兴，看到这一幕就更埋怨老天爷，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结果又是一声焦雷，堪堪在秦谷雨头顶上空飘过。 “额……”该不会——是因为自己才打雷的？ 秦谷雨作为受政治课本荼毒，哦不，教育多年的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 额，不对，好像从前也有这么几次，自己一骂老天爷的时候就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倒霉事发生，就像是网络上搜索关键词一样。反而是“谢天谢地”的时候事情会更顺利一些。 好，秦谷雨想起来了，自己魂穿过来之前正好刷到了一条非洲国家大旱需要紧急人道救援的信息，自己一时生气，在心里一通乱骂，然后再睁眼就到了这里—— 啊———老天爷，你可真——！耳边传来了闷闷的隆隆声，就和秦谷雨养的那只肥猫大饭团子快生气时喉咙里发出的噜噜声一样，吓得秦谷雨赶紧闭嘴。 “今天怎么回事？难道老天爷是心头打锣鼓——终于想开了，要给咱们下雨了？”隔壁大娘和小鱼的对话被雷声屡次打断，纳闷的也抬头看了看天。 第四章 麻烦，行行好 为首那人并没有搭话，而是身旁的随从从腰侧拿出一块令牌一样的东西冲着城楼举了起来：“镇府司办案，速速开门。” 那将官没有回话，冲身旁的手下扬了扬下巴，没过一会儿，高大的城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打开了小小的一道缝隙，从里边钻出一个人来。 跑到三人身边，取过令牌确认，之后就看到三人催马向前就要进城。 眼看着日头越来越暗，城门外这些无家可归的人也急了，站起来蜂拥着想要跟着进城。 出城的小兵大声的呵斥，但是没人害怕依然你推我攘向前跑去。 许是有人跑的太快，一个不小心扑到了为首那人的马腿上，惊得那马儿一个趔趄。马上人骑术高超，抖动缰绳稳重了身形，回过头来。 凉凉的看了众人一眼，你觉得他没看你，但又觉得他就在看你，不知怎么的，本来黏腻的湿透衣服的汗珠突然就变得冰凉无比，沁的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着急进城的众人就被这一眼定住了脚步，眼睁睁的看着大门哼着吱呀的古调缓缓地关上。 城门上的将官一如往昔：“闲杂人等，退！” 有年迈的老人家眼看天色越来越晚，耳边传来孩子弱的像小猫似的哭声，壮着胆子不停地朝着城楼作揖：“大人，今年大旱，小人们的庄家颗粒无收，全村人都出来逃活命，我们走了一天了，实在是饿得走不动了，求官老爷发发慈悲，赏小人们一口粥喝，大人能忍，可孩子还小，经不住啊。” 城门有点高，秦谷雨努力的想要看清将官的表情，然而面部表情识别失败。 耳边一道幽幽的声音：“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啊。” 唉，秦谷雨点点头，叹了口气。 呦，瞧瞧！谁说老百姓没文化的！这么有见地的话到底是谁说的，结果回头才发现，居然是她那个只想安安静静发呆的“娘亲”说的。 “娘？”从前的秦谷雨在家里排行老二，上边有个姐姐，下边有个弟弟，她属于一直被忽视的对象，所以，现在叫另外一个女人“娘”，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心里负担。 可惜说完那句话以后，她“娘”就又一次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头，不知道神神叨叨的嘟囔着什么。 记得从前——唉，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电视上都是各种关于母亲花式护娃的宣传报道，自己也特别羡慕幻想着如果有下辈子希望自己也可以拥有一位同款母亲。 现在这下辈子是来了，母亲也有了，可惜还是得自己来照顾，这命，这运气，呵—— 算了，怎么说，这都是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目前唯一的亲人，还是应该好好照顾的。 “咕——”秦谷雨有些尴尬，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咕咕——”又一声，这次是身边的“娘亲”。 “咕咕咕——”像是吹响了集结号似的，肚子咕咕叫的声音此起彼伏，显然，此时的众人都早已经饥肠辘辘。 第五章 进城啦！ 再看那边城墙下，楼上的将官没说开门，也没有让守城的卫士们放箭驱赶众人 ，城楼下大着胆子开口的人就多了起来。 “官老爷，行行好。” “大人，救救孩子。” “大人……” …… 更有胆大的人已经走到了城门边上，两手试探着拍着朱漆大门，开始还有些犹豫，后来越拍越响，每一下都像拍在了众人的心上，仿佛多拍一下就能为自己争取到更多地生机。 上前拍门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楼上的将官神色变得紧张起来。 这，一不小心引起民变可是大麻烦，尤其现在镇府司的人还在城中，更不容有半点闪失。 “尔等退后，待我与大人禀明情况，再做定夺。如有违者，按敌国奸细论处，格杀勿论！”说完将官匆匆下了城楼。 城门下的老百姓被将官的话吓了一跳，不敢再拍，按照将官的话纷纷往后退。 等了不知道多久，秦谷雨饿的连打哈欠的力气都没了。城门终于打开了。将官领着一队士兵走了出来。 “府台大人开恩，让你们入城过夜，并在城南施粥，尔等有序进城，不得乱来。”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村民们都长舒了一口气，连连感谢。 秦谷雨低着头扶着母亲跟着人们亦步亦趋的进了城门。 负责的士兵直接把他们带到了城南，秦谷雨他们几十个人过来的时候，已经支起了大锅，水也已经开始冒出了薄薄的热气，众人咧着连续干巴了好几天的嘴巴笑了起来。 天虽然黑了，但是温度并没有降下来多少，村里人都找了阴凉的墙边里坐了下来，秦谷雨也是一样。 “娘，您坐这里。”秦谷雨找了一个角落，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扶着她娘坐在了小小的包袱上边。 众人赶路累了一天，筋疲力尽的靠坐在地上，定定的看着煮粥的大锅，放下了悬了一路的心：有这厚实的城墙保护，终于不用担心成为饿狼的口中餐了。 煮粥的是一个干瘦的老头儿，往大锅下边添了一把柴火就坐在了火堆不远的地方，随手从腰间拿出了一个磨得锃亮的旱烟袋，嗒嗒的抽了起来。 烟锅里的烟丝与锅底的柴火互相映衬，忽明忽暗，一会儿的功夫，老头的额头上就沁出了一粒粒的汗珠子。 秦谷雨托付旁边熟悉的大娘照看一下她娘，深吸一口气向大锅边走了过来。 距离熬粥的大锅不远处就是领着他们几个进城的小兵。 看到秦谷雨起身往过走，小兵也没什么动静，大概觉得一个小姑娘而已，翻不起多大浪花。 秦谷雨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身子现在几岁，估计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长得瘦瘦小小的，浑身上下也没有二两肉，就像个小鸡崽子似的。 随着秦谷雨脚步的靠近，那位专心抽烟锅子的老头儿终于转过头瞟了秦谷雨一眼。 秦谷雨听着自己如擂鼓一般的心跳，脸上堆起了加量百分之二十的笑：“嘿嘿。” 第六章 好好吃饭 老头儿看到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又转回头继续专心的抽自己的烟。秦谷雨看到老头儿没有呵斥自己，心稍微放下来一点，又往前挪了几步。 老人家又拿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还是没有出声。 秦谷雨越发胆大了，这回终于走到了熬粥的大锅跟前。 真州城府衙负责给逃荒的老百姓熬粥的一直都是这个老头儿，每回熬粥都有人过来，要不看粥的成色，要不就是和老头儿套近乎，想着先喝上碗稠粥等等，什么样儿的都有，老头儿见怪不怪。 看到这回不是大人出马，而是换了长了一口白牙的个黑丫头，老头儿在心里撇撇嘴：管他是大人还是孩子，都是一样的苦命人，谁都想喝口续命的粥，凭什么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先别人一步呢？ 老头儿丰富的内心戏，秦谷雨并没有看到，因为她一走到粥锅前就蹲了下去。 老头儿竖起耳朵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秦谷雨开口说什么套近乎的话，反而是干柴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一直没有断过。 抬眼一看，嘿，这小丫头！ 原来秦谷雨凑过来没干别的，蹲在烧的咕嘟嘟直冒泡儿的大锅旁边添着柴火。 老头把烟袋锅儿往鞋底上哒哒磕了两下，挑着眉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老话儿说的好，急火粥慢火肉，有个不怕热的黑丫头不断地添着柴火，火烧得越来越旺，粥自然也是越煮越香。 香味随心所欲的四处飘着，专门挑肚子饿的咕咕响的人的鼻子往里钻。 秦谷雨拿起大铁勺子在锅里搅了搅，这米香更浓郁了。 “哇，好香啊！”一时间忘了自己的处境，居然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香？”旁边有人说话。 “嗯！”秦谷雨目不转睛的盯着粥锅重重的点着头，记忆早就飘到了自己第一次学做皮蛋瘦肉粥的时候，“要是有皮蛋和瘦肉就更好了！” “想得倒是美！”秦谷雨拿着大铁勺的手被一只突然冒出来的沾满了烟灰的铜眼袋敲了一下，幸亏她反应快，差一点就被惊得扔了勺子。 看到管熬粥的老头已经站到了身边，秦谷雨识趣的往后退了一步，腼腆的笑了笑转身就往墙边她娘那边走去。 老头儿扭头看着秦谷雨的背影，一直等到她坐了下来，开始用手旁边那个呆呆傻傻的妇人大着扇子，也没有等到和自己说句话。心里由刚开始的不屑变成了略微有点奇怪。 大热的天气，这小姑娘就过来熬了个粥就走了？这是为了点啥呢? 秦谷雨倒是没有想到老头儿对着她的背影居然想了这么多，她之所以主动过去熬粥，除了这身体本身的勤快，识相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秦谷雨上学的时候因为是寄宿学校，把胃弄坏了，后来直到上班后自己开始试着做饭，才有机会调养身体。 为了养胃，她第一次下厨做的就是简单地白粥。 那时候她就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和身体过不去，一定要好好吃饭。 第七章 开心的锅底儿 现在她穿越到这个完全未知的世界，说心里不忐忑那是假的，但是只要让她喝一碗软软糯糯的粥，那她就有勇气去迎接这个世界给予她的任何挑战。 电视上见到官府施的粥都是清汤寡水的，粥是粥米是米，没半点胃口，秦谷雨实在觉得这样熬出来的粥，既对不起米更对不起胃，又看那老头儿不甚在意的样子，心一横，就蹭过去自己动手了。 “哐哐哐——”是勺子敲打锅沿儿的声音，“排好队，过来领粥。”领他们过来的小兵自己先拿了碗筷稠稠的盛了一碗。 “老孙头儿，今儿这粥熬得不错！”就这碗边吸溜了一口，小兵被烫的龇牙咧嘴，还没忘了和老头儿搭了一句。 老头儿没搭理他，专注的对着排好的长龙挥起了勺子。 因为坐的稍微远了点，秦谷雨和她娘自然就排到了后边。 等到她们娘儿俩来到粥锅旁的时候只剩下一点点锅底粥了，勉强刚够两小碗。 秦谷雨双手接过粥碗，向老头儿道了谢，欢欢喜喜的把粥递给了她娘。 老头儿冷眼看着，发现秦谷雨并没有因为粥少而恼火，反而从自己的小碗里又过给她娘分出了一半——是个孝顺孩子。 秦谷雨看着碗里的粥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铁锅熬出来的粥啊，已经好久没有尝过了，深吸一口米香，就是这个味儿！ 烧了水，再把米敲碎，一点一点的撒进去，慢慢的熬，远远地望去晶莹剔透，也算是变相的“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哈哈哈！ 实在是饿的厉害了，母女二人就没回原来坐的地方，也顾不得什么体面，站在那儿就开始喝粥，把小碗儿舔的干干净净，光可鉴人，就算是这样，秦娘也就是秦谷雨的娘亲，还是眼巴巴的看着那口大锅。 “娘，没有了，乖，咱们去歇会儿。”秦谷雨像哄小孩儿一样，轻抚着秦娘的背。 “小姑娘，”老孙头儿把烟袋锅儿磕干净又掖回了腰间。 “您说。”秦谷雨听到老头儿叫她转身看过来。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老头儿挑挑眉，看着秦谷雨。 秦谷雨被问出了一张黑人问号脸。 老头儿冲着粥锅扬了扬下巴。 “你不是熬了粥吗，费了劲儿，受了热，结果自己就落了小半碗儿，不委屈吗？” “嘿嘿，”秦谷雨笑了笑，“有口吃的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有啥委屈不委屈的呢。” 老天看秦谷雨这表情不像是在说谎，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开始收拾东西，秦谷雨机灵的一边注意着母亲的动向一边也搭了把手。 老头儿推着小车吱呀吱呀的慢慢走远了，秦谷雨也扶着秦娘坐下，结束了来到大庆朝的第一天。 夏天昼长夜短，秦谷雨一睁眼天就已经大亮了，又是一个大晴天。 身边已经有不少人已经收拾好了包袱去领早上的粥，昨天将官说了今天一早就得离开，官老爷的命令谁敢不听。 第八章 有点难办 秦谷雨看着这令行禁止的样子，心里暗暗感叹：也就是这封建社会，才会当官儿的说什么是什么了，搁在现代，非得让你解释出个所以然不可。 今天秦谷雨起得晚了，差点儿就没能赶上和大家一起领粥。 还是昨天那个爱抽烟袋锅儿的老孙头儿，今天熬得这粥就和昨天有了差别，有不懂事的小孩子问家人为啥不一样了，被家里人一把捂住嘴，赶紧向老孙头儿赔笑脸。 老孙头儿眼皮都没抬，继续稳稳的拿着大铁勺盛粥。 “心态还挺好。”秦谷雨笑笑了，随着队伍往前挪动。 轮到秦谷雨娘俩的时候又只剩下锅底料，不过和昨天的不同，这次的粥还有挺多。 老孙头儿接过秦谷雨的碗，满满的捞了两大勺米，闷不吭声的又把碗递了回去。 秦谷雨从善如流，没有声张，福了福身子，更诚心的道了谢。 倒是老孙头儿打破了一早晨的沉默：“若是不想继续走，可以在真州府歇几天。” 话不多，但也是秦谷雨来到大庆朝第二次感受到的来自陌生人的温暖。 嘿嘿，这古代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么。 其实对秦谷雨来说，这大庆王朝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一样的陌生，无论是是留在真州府还是去别的什么地方都是无可无不可，只不过——秦谷雨看了看一边发呆的母亲秦娘。 秦娘依然是愣怔的样子，只是秀气的嘴唇在轻轻地翕动着，秦谷雨昨天专门认真地听了听，秦娘反复念叨的其实只有两个词——程郎、京城。 具体这人是叫程郎还是程朗，大约是被碰到了脑袋，秦谷雨没有半分印象。 再结合村里大娘的话，秦谷雨恶俗的猜测，大约是一出大庆版的“秦香莲与陈世美”？ “呸呸呸，”秦谷雨摇摇小脑瓜儿，看戏可以，她可不想做这故事的主人公。 “娘，我们在真州府住两天，好不好？”，村里人出来逃荒也是投亲靠友，昨天晚上休息的时候，听到有不少人在那儿讨论打算去这里去那里。 “……” 等了等，秦娘依然没有反应。 唉，秦谷雨叹了口气，意料之中。 “孙爷爷，您看，我娘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做工，您有什么合适的活儿吗？我可以不要工钱，只要有口饭吃就行。”秦谷雨现在不求赚钱，只要能给点米粮就行，毕竟，看她娘这个情况，她们的目的地应该是京城。 老孙头儿看看这一呆一小，有点为难，想了想，磕了磕烟袋锅：“你要是打算在真州府常住，慢慢的倒是也不愁找个做工的地方，如果只是待一两天，怕是挺难办的。” 是了，秦谷雨看看秦娘，再看看自己，确实，呆的呆，小的小，如果想在这个地方讨生活，没个十天半个月怕是安顿不下来的。 闻弦音而知雅意，秦谷雨清楚，大概是没有什么机会了。 老孙头身上穿的印有“卒”字的制服，应该是隶属于真州府的人，嗨，老人家也是个打工人，咱也不能为难人家不是？ 第九章 碰碰运气 “嘿嘿，要是没有，也没啥，”秦谷雨是个乐天派，对于没啥希望的事情从来都不会纠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现在天气还挺凉快的，那我们就先走啦！” “哎，小丫头你先等等——” 老孙头儿猛吸了一口旱烟，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猛地停住，“府衙里来了南方口味的客人，也就住这一两天，别的倒也罢了，就是让府台大人找个做朝食的厨娘。”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等客人走了，就不用了，算作是临时招的帮工，本地有厨娘试了试，不行，而且觉得时间太短，没什么油水，都不愿意去。” 这话说的秦谷雨眼前一亮，原来官府也招临时工呀，不错不错，正合我意。 “孙爷爷，去哪里报名呢？” “报名就在府衙后厨，只是，你娘干不了活儿，你虽说熬粥挺有章法，但又是个小姑娘，不知道能不能选得上。”老孙头儿看看豆芽菜似的秦谷雨，怎么想也觉得没啥戏。 “孙爷爷，这个您别担心，您帮我介绍活儿是您照顾我，能不能接住这个活儿就看我自己啦。” “你这小丫头倒是个明白人！”老孙头儿冲着秦谷雨竖竖大拇指，“这样，等一会儿我把这粥锅收了，就带你去后衙碰碰运气。” “那可真得谢谢您！”秦谷雨笑得见牙不见眼，这真是“瞌睡了给个枕头”，老天爷还是挺开眼的么。 不知道是不是秦谷雨的错觉，似乎听到若有似无的轻笑声。 先好好谢了村里人和大娘这几天的照顾，然后秦谷雨就跑回来手脚麻利的帮着老孙头儿收拾着锅碗瓢盆，扶着小推车吱呀吱呀的往府衙走去。 夏日的清晨，阳光尚且没有那么热烈，脚下的青石板也还带着浅浅的凉意，秦谷雨眯着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舒爽。 转过两条街的时候，老孙头儿先停了下来，指着一个一眼能望到底的小院儿，告诉秦谷雨，这就是他的家。 “老婆子，”老孙头儿喊了一嗓子，“我把东西放在门口啦，你记得收一下。” “晓得啦。”院子里有人应声。 “如果真的接到了这活儿，需要的话你娘就可以暂时住在我家里。”老孙头儿说着又推起了小车继续向前。 秦谷雨愣了一下又轻轻地“嗯”了一声，来自最底层老百姓的善意就是这样的温暖。 又走了一刻钟的时间，三个人终于来到了一个府衙的后门。 老孙头儿熟门熟路，敲敲门领着秦谷雨和秦娘走了进去。 虽说是府衙，其实规矩也不怎么严苛。老孙头儿把秦谷雨领到后厨的管事娘子跟前，只说喝过这小丫头熬得粥，很是不错，就带过来试试。 那管事娘子也不多话，点点头，领了秦谷雨来了小厨房，灶台上米面粮油酱醋各式调料应有尽有。 秦谷雨也不啰嗦，袖子一卷，舀了一瓢凉水洗了手，拿了小碗儿盛了米，又盛了水把米掩住。 第十章 大道至简 秦谷雨把米泡好，就开始在厨房里张望，眼睛溜了一圈，终于看到一根粗细均匀的擀面杖，拿过来洗了洗，擦干。开始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默默背诵被迫可在脑海里的教师行为规范。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咚咚咚的捣米声把快睡着的围观群众惊醒过来。 没办法，时间紧，米没有提前泡到，但也只能这样将就着来了。 管事娘子和老孙头儿面面相觑，都没见过这样的阵仗。 秦谷雨也不解释，两条小麻杆儿胳膊卯这劲儿把一粒粒米敲打成了白生生的米浆，接着找了瓦罐把米浆到进去，添了水，慢慢的熬成了粘稠的米粥。 粥是每一个中国人都不陌生的食物，有甜有咸，能稠能稀，不嫌贫也不爱富，用来饱餐可以，用来垫肚也行。那锅或轻薄或浓郁的汤汁里，有真诚的慰借，温柔的滋养，但也夹砂带糠，经常要烧嘴烫牙，藏着像人生一样的小小波折。 明代诗人张方贤在其《煮粥诗》中提到：“莫言淡薄少滋味，淡薄之中滋味长”，在中国，各地的粥滋味也各有不同，远远不止是米+水那么简单。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到了亮相的时刻。 揭开盖，氤氲的雾气悄悄散开，露出了牛乳般的清粥，撒几粒翠绿的葱花上去，一白一碧，相映成趣，米香如有实质，引得围观的几人食指大动。 秦谷雨取了灶边涮好的小碗，给管事娘子盛一碗，然后后退一步，落落大方的站在地上，一双大眼睛也不乱瞧，笑嘻嘻的等着对方的评价。 小调羹轻轻搅动，竟不见一粒米，端的是爽滑香醇，唇齿留香。 管事娘子掌管府衙后厨多年，熬过的粥比秦谷雨吃过的米都多，本来是不怎么在意的，但是没想到，粥入口中，才发现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吃的连连点头：“这粥做法简单，但是从来没有见过，有什么来头吗？” 秦谷雨笑得更开心了。没见过就对了，这是顺德的米砂粥，这理由没有广东这个地方都还不知道呢，自然是没见过这粥的。 没人管的孩子早当家，托大学舍友的福，天南海北的好吃的秦谷雨都尝过不少，不过自己胃不好，老人们都说喝粥养胃，所以自己就专门去研究了好些个粥的做法。 而这个米砂粥就是有一次自己生病了，舍友给她做的。 “回娘子的话，这叫米砂粥，是我家乡的人的吃法。我还会其他粥的做法，菜也能简单炒上几盘。” 既然想留下来，那自然应该尽力展现自己的价值，毕竟酒香也怕巷子深，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啦。 管事娘子笑了笑，大概是觉得小丫头在吹牛，也不戳穿她。 “你——”刚准备说话，就被人打断了。 “张大娘，客人回来了，要朝食呢，准备了吗？”着急忙慌的从门外跑进来个衙役，“快点的，催的急呢！” 瓦罐儿里的粥熬得正好，管事娘子干脆找了托盘，放了一碟小菜，连干净的碗碟一起交到了衙役手里，衙役又一阵风似的走了。 第十一章 第一桶——银 “多大啦？叫什么名字啊？”粥已经端走了，正好吃饭的正主儿也在，多等上会儿就知道结果了，管事娘子就开始了日常查户口。 秦谷雨大眼睛滴溜溜一转，想着还是往大说一说，应该成功的几率会大一点。 “回娘子的话，叫小鱼，今年十四了。” 这是秦谷雨在古代第一次正式的自我介绍，也算是秦谷雨对于古代“小鱼”这个身份的一种变相的认可。 不纠结，不抱怨，用顺其自然的态度过随遇而安的生活。 这就是秦谷雨。 “那位妇人，是——”因为外边暂时没有人帮忙照顾秦娘，所以，她便跟着一起进到了厨房里。 “是我娘。”秦谷雨也不避讳，亲人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尤其还是这个陌生的古代，对于秦谷雨来说，有了秦娘，就算是有了家。 秦娘看到女儿看向自己，温柔的笑了笑，又娴静的垂下了头。 管事娘子只当秦娘不爱说话，就又转了话题说起了别的事情。 几人又聊了几句，没了说的，四双眼睛都眼巴巴的盯着门口。 过了一会儿，之前取朝食的衙役哼着小曲儿颠颠儿的往厨房走来。 看到这四人专注到发光的眼神儿吓得小伙儿等等后退了一步。 “张、张姐，这，这是怎么了？” “没事，没事，”管事娘子拍拍坐的有点僵的腿，站起身来，“怎么样？成不成啊？” “嗨，张姐，您今儿个大喜，”要不是手里拿着托盘，小衙役简直都想为张姐鼓个掌，“那位，”竖起食指虚虚往北边一指，“平时送什么山珍海味进去嫌弃的不得了，只吃上一点点，咱还能有点口福。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这白粥倒是全用光了，想来是合了胃口，还给了赏钱。正好老爷也在，一高兴，连我都得了夸奖。” 说着，把托盘一放，从怀里取出一块儿小指甲盖儿大的碎银子，递给了管事娘子。 等到小衙役走了，管事娘子和老孙头儿看向秦谷雨的眼神立马就变了。 小丫头，运气可真心不错！ “行，大娘拍板儿了，小鱼儿，这两天好好干啊！”管事娘子张大娘拍了拍小鱼手下的肩膀，然后将那块儿赏银递了过去。 秦谷雨也没想到就这么轻松地就挣到了来古代的第一桶金！ 虽说有点少，但是也聊胜于无，对？ 伸手不打笑脸人，秦谷雨嘿嘿一笑，双手接过，千恩万谢了一番。 感谢西天佛祖，感谢观世音菩萨，感谢各路神仙，感谢老天爷，给我送来了这个好工作！ 和秦娘，老孙头儿从府衙后门儿出来的时候，秦谷雨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气，磕磕刚才被银子硌的生疼的牙齿，又摸了摸兜儿里硬邦邦的小银粒子，除了傻笑真没什么动作可做了。 “嘿，小丫头有福气啊！”老孙头儿照例拿出了他的烟袋锅儿，慢悠悠的吸了一口，享受的吐了个小烟圈儿，真心地替秦谷雨高兴了一把。 第十二章 有钱真好啊 “这个客人要是能多待几天就好了，鱼儿丫头你也能多挣点傍身钱。”说到这里，老孙头儿也不免有些遗憾。 一声“鱼丫头”让秦谷雨有些恍惚，眼前老孙头儿的脸仿佛和另一个人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从前的时候，乡下的爷爷就是这样“雨丫头雨丫头”的叫她，那是小时候为数不多的“有姓名”有存在感的时刻，也是秦谷雨脑海里最为温暖的记忆。 唉，再也见不到爷爷了。 秦谷雨的眼角有点湿意，背过身悄悄摸了一把，又换上了笑脸。 “但愿，算了，不说那些了。孙爷爷，米铺在哪里呀？” “倒是不远，只不过，现在最次等的糙米都贵得很，也只有官老爷才吃的起白米粥嘞。”老孙头儿不无感慨。 “坏日子总会过去的，慢慢就好起来了。”秦谷雨这个最倒霉的孩子反过来安慰老孙头儿，惹得老孙头儿一阵哈哈大笑。 “没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秦娘难得从自己的世界里醒过来：“会好起来的，娘一定会带着你找到你爹的。” “额——”秦谷雨额头冒出三条黑线，对哦，自己还有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爹来着。 “娘，我们先去买点东西。”秦谷雨签了秦娘的手，跟在老孙头儿的身后向着米铺走去。 如果他们三个人在府衙外再多待一会儿，就能看到昨天城门下那个一个眼神冻住所有人的浑身凌厉之气的青年公子。 那人衣着与昨日不同，神情却依然焦灼。 此时，一向威严的府台大人正恭敬地聆听这人说话。 “……此时先不要声张，我自有打算。”那位公子微微点头致意转身离去，府台大人一直躬身目送，直到背影都看不到了，才转身回了府衙。 “……别看这人年纪轻轻，已经是镇府司的佥事了，虽说官职比不上指挥使风光，但是他父亲是镇北王越野风。虎父无犬子，都不是好惹的。” 顿了顿，又说：“好在他就在我们真州府待两三天，安安稳稳的把这人送走，我这心才能真正的放下来。” 随着合上的大门，话音也渐渐消失了。 “谢谢老板，祝您生意兴隆！”秦谷雨乐呵呵的接过老板递过来的一袋糙米，道了谢，有说有笑的和母亲还有孙爷爷出了门。 买了米还有些剩余，想着手上这点零钱根本不够住店，大约只能是借住在孙爷爷家里了，想了想就又拐回了米铺，又提了半袋米出来。 孙爷爷看了看日头，这一番忙碌已经将近中午了。 “鱼丫头，带上你娘，先回家吃饭。” “哎。”秦谷雨脆生生的应了，牵着秦娘跟了上去。 …… “孙奶奶好！”黑黑瘦瘦的小丫头，长了一头干干的没有营养的小黄毛，就像一支黑珍珠玉米。 “你好你好，”孙奶奶接过孙爷爷已经抽空烟袋锅，也看到了跟在身后的这母女俩。 院儿里平时长常待的就是孙爷爷老两口，乍一下来了生人，孙奶奶满眼好奇。 第十三章 暂有片瓦遮头 “小鱼和他娘，这两天暂时先住在咱们家。”孙爷爷是典型的的北方男人，一句话说清自己的意思再不多做半句解释。 孙爷爷刚进院儿时孙奶奶还是乐呵呵的，听到这话，笑容一下就僵在了脸上。 连秦娘都感觉到了空气的凝固，神色紧张地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孙奶奶。 秦谷雨看到孙奶奶神色一下变了，赶紧笑着开口：“孙奶奶，我是小鱼，这是我娘，我们是外地来逃荒的，我在府衙找了个零时做朝食的活儿，大概做两三天，之后我和我娘就要离开真州府了。” 连珠炮一般的吐出了一大段话，让孙奶奶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同时又把手里的那一整袋糙米提到了孙奶奶面前：“这几天怕是要叨扰您了，还请您多担待。” 孙奶奶听了秦谷雨的话，又看到摆在面前的糙米，有些不自然的理了理鬓边的白发，不过脸色好歹是变过来了：“哪里就用得了这么多，住下就可以了么。” 秦谷雨并不觉的孙奶奶的有什么值得瞧不起的，毕竟，这年头，粮食比人金贵，大家都是萍水相逢，能够让她们娘俩进门，有片瓦遮头，就够慷慨的了。 “快进来，快进来。”孙奶奶开始热情的招呼秦谷雨母女进门。 “你们这两天住东厢房，以前住的是我闺女，现在她出嫁了，就空下来了。” “老婆子，准备午食，忙了一上午，都饿了。”孙爷爷手背在背后，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随手收拾了散落的东西。 “晓得啦。”孙奶奶答应了一声，“先帮着小鱼娘俩安顿好了，再做。” 有了那一袋糙米作开门砖，秦谷雨感觉就自在了许多，好像连腰都挺直了一些，嗨，这点奇怪的自尊心。 谢过了孙奶奶帮助收拾的好意，秦谷雨打了帘子送了孙奶奶出去。 一转身就看到自己“懵懵哒”一向的娘亲居然打开包裹在收拾衣服。 秦谷雨不出声，歪着头看着那个忙碌的背影。 秦谷雨和这位女士建立的“母女”关系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一天半，反正现在自己是没有继承原主的半分记忆，难道是磕了脑袋的缘故？ 手一摸，“嘶——”虽然过了一天，还是有点疼。 “小鱼，”秦谷雨的便宜娘亲听到自家闺女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连忙转过身来。 让秦谷雨这个现代人看来，她娘这一回身，虽说是粗布衣裙，但胜在整齐，裙摆微微摆动的样子，真像是一朵暗香浮动的白莲——呸，搞错了，重来，一朵玉兰花。 一点都不像个山野村妇。 “娘看看，”秦娘小碎步走到秦谷雨身边，把秦谷雨感动的差点留下了两行热泪——她亲娘都没这么亲切的关怀过自己。 “娘给小鱼吹吹就好了！”呼呼两下，秦娘还真的捧着秦谷雨的头吹了这么两口。 好嘛，一队乌鸦在她头上鱼贯飞过，还喊着整齐划一的口号：“哇哇哇——” 第十四章 人在屋檐下 得嘞，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原来的味道，还是“懵懵哒”的娘亲。 “好多了，娘，你先歇会儿。”秦谷雨忍住想擦汗的冲动，又把她娘带到了床边。 包袱是昨天就打开看过的，几套换洗的衣服，还有一个瘪瘪的干粮袋。 “唉——”秦谷雨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就是她们娘儿俩的全部家当了。 不对，还有！ 从怀里摸出早上买完米之后剩下来的五文钱，苦笑一声：什么叫身无长物，这回算是真的理解了。 “娘，咱们这两天就在孙爷爷家里借宿了，你不要乱跑，知道吗？我去给你打盆水洗洗脸，大热的天气，也舒服一些。” “好。”只要秦娘愿意，基本的沟通还是没有问题的。 秦谷雨觉得秦娘这种情况大约是那个“程郎”抛弃妻女之后受不了刺激又无法面对事实的应激障碍。 现在秦谷雨已经自动把“程郎”与“渣爹”划为等号了。 至于为什么自己跟着秦娘来姓，除非秦娘清醒，否则暂时没人能解开这个答案。 安置好秦娘，秦谷雨深吸一口气，右手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加油！” “孙奶奶——”作为人家屋檐下的借宿者，一定要有借宿的自觉，想动用任何事物多请示总是没有错的。。 而一个家里柴米油酱醋茶的决定权一般都属于女主人，所以秦谷雨撑起了满脸的笑容来到了厨房。 “孙奶奶，我来给你帮忙，您一个人太辛苦了。”说完也没等孙奶奶客气，自己就蹲在了灶台边开始加柴。 七月的天，正是骄阳似火的时候，孙奶奶在厨房里又是做饭又是生火，忙的汗珠子像瀑布一样往下流。孙爷爷是个油瓶子摔倒都不扶的主儿，自然也就指望不上。 这黑丫头主动来帮忙，再加上那一袋糙米的功劳，孙奶奶对秦谷雨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有了那袋糙米打底，孙奶奶难得大方的多蒸了几个窝窝头，再从自己酱缸里取了往年酱好的咸菜，东拼西凑，也做出了简单的一顿午食。 “……好孩子，奶奶这边差不多了，赶紧从墙边水缸里打盆水去洗洗，大热天儿的，热出痱子可不得了。” “行，孙奶奶，那我先出去了。”秦谷雨看了看，基本上没什么可做的活儿了，也就痛快的答应了一声，问明了位置出去洗脸。 说是洗脸，其实也仅仅是擦把脸而已，真州府虽说没有边境受灾严重，但同样，今年的雨水较之往年也要少了许多。 墙角边的大缸里存下的也是之前下雨时积攒的雨水，井里的水仅仅够吃而已。 娘俩将就着洗漱了一番，又换了套稍微干净些的衣服，这才出来和孙爷爷老两口一起吃午食。 对于底层老百姓来说，食不言寝不语是在食足以果腹，衣足以蔽体之后才能考虑的事情，而孙爷爷家其实算是勉强过线，因此，饭桌上零星的交谈还是可以存在的。 第十五章 小葫芦 “今天小鱼儿去府衙应召了做朝食的活儿，运气挺好的，通过了，张娘子说晚饭的时候再过去一趟。下午我还得去府衙应卯，老婆子，你看看小鱼她们缺啥，多照应点。” 孙爷爷咬了一口馒头，吩咐道。 “晓得啦。”这是不知道第几次听到孙奶奶这样回答。 秦谷雨私下里总是觉得孙奶奶大概有那么点上海血统。 上海的阿嬷就总是喜欢说“侬晓得哇？”这类句式。 “小鱼，府衙距离这里大概也就几条街的距离，你记得路线了吗？”和孙奶奶说完，孙爷爷又把话题转向了秦谷雨。 秦谷雨把一口馒头匆忙咽下，赶紧回话：“记得的，记得的，就是走过三条巷子右拐第一家。” “嗯，记得按时上工，我就在府衙，有事情可以过去找我。”孙爷爷边吃边说，言语有些含糊不清，但是流露出的确实清清楚楚的暖意。 “嗯。”秦谷雨应声点头。 …… 吃完饭，秦娘习惯性的摸了摸衣襟，掏出了一小块折得整整齐齐的方巾，轻轻地揩了揩嘴角，很优雅的样子。然后冲众人欠了欠身子，起来回了房间。 这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又小小的惊了秦谷雨一把——她到底找了一个什么宝藏娘亲啊，除了衣着打扮没一处像是普通人家出来的。 “小鱼，你外祖家莫不是富贵人家？看你娘这动作——”老太太就差把“八卦”两个字刻在脑门儿上了，皱得像颗核桃的脸上挂满了好奇笑。 嗨，您问我，我问谁呀？秦谷雨真想把这句话送给老太太，然而不能，只好打了哈哈，囫囵敷衍过去。 …… “娘，我去上工了。”秦谷雨把头探过房门，冲里边休息的亲娘说了一声。 “等等，”秦娘突然跳下地来，急的连鞋子都没顾得上穿。 神色紧张地跑到秦谷雨跟前，纤长的手指一把伸了过来，吓得秦谷雨双手护胸，一个后仰，然后秦娘的手落在了她的领口在，秦谷雨才尴尬的把手放了下来。 秦娘在秦谷雨领口一阵摸索，找到了一根红绳仔细的抽了出来，看到上边小小的碧玉葫芦还在，长舒一口气，有小心的把葫芦放进去，挥挥手，道了声：“去。” 秦谷雨挑挑眉，不以为意。 这一天半的相处中，秦娘时不时地就要摸一摸自己脖子上的这个坠子。 说来也巧，在现代的时候，这样的葫芦坠子她也有一个，是爷爷给的，据说还是开过光的，能保佑自己健康平安。 秦谷雨很珍惜老人家送的礼物，入职第一天，也就是穿过来的那一天，那个葫芦坠子还在脖子上挂着。 现在看到秦娘这么重视这个葫芦，秦谷雨不禁有些动容，哪怕她的世界已经完全颠倒，她都时时惦记着这个小东西，送她这个坠子的人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当然，作为魂穿队伍的一员，秦谷雨的亲坠子自然是没有带过来的，眼下这个也不过是相似而已。 第十六章 打工人上线 秦谷雨在现代的时候有个同学就喜欢逛各种珠宝行，也特别愿意给她普及珠宝知识，虽然她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好歹还是能勉强看出这个坠子可比自己的坠子要强上太多了。 而秦谷雨看到这个玉葫芦的第一反应就是啥时候她们娘俩活不下去了，还能当了换口饭吃。 没办法，谁让秦谷雨是个大俗人，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说到吃饭，得，赶紧出门儿，上午那位张娘子可吩咐了，下午看着日头差不多就赶紧过来。 新入职场的菜鸟们牢记在心的第一条职场法则就是绝对不能得罪自己的直接顶头上司，老话儿不是也说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作为一个临时工，当然更是这样。 做饭好吃不好吃是那位没见过面的客人决定的，但是能不能保住这份工作可就得看张娘子的脸色了。 废话不多说，两厢里都打了招呼，秦谷雨就一路小跑的往府衙后门儿走。 到了后门儿口，当当一敲门，点头哈腰的和守门的婆子报了姓名，大概是孙爷爷提前打了招呼，那婆子也没有为难，直接放她进去了。 因为已经来过一回，后院儿的也不是很大，秦谷雨没花太长时间就找到了昨天的厨房。 这厨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起来也算干净整洁，秦谷雨猜，大概是官老爷一家的小厨房，正想着，有个身材敦实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看身材应该是上午那位张娘子了，没办法，拜脸盲症所赐，秦谷雨对于别人的长相看过就忘，所以对于只见过一两次面的人只能是记身材、记衣着、记声音。 “小鱼来了。”幸好张娘子先开了口，秦谷雨就更确定了。 “嗯，张娘子好。”喜笑容颜，发财的头脸。秦谷雨的家乡有这样的俗语，就和伸手不打笑脸人是一样，讨个好心情。 “客人中午传了话，让暮食的时候再熬一份粥来。还专门吩咐了让早上熬粥的人做，这不就指的是你吗！”许是因为看到客人居然点名要这粥张娘子对眼前的小丫头也和颜悦色了几分。“我就把你上午闲聊时说的那一串儿粥品的名字都报了上去。” “张娘子，客人有没有提到要喝什么粥？还要上午之前那种？还是换其他的？绿豆粥、百合粥、薄荷粥都挺适合夏天喝的。？” 听到客人还让她准备粥品再加上上午那块小银粒子极大的鼓舞了秦谷雨的工作积极性，忙不迭的想推荐新的粥品，根本没注意到张娘子说的皮蛋瘦肉粥。 “你这小丫头，年纪轻轻的怎地就耳背的不行，”张娘子笑笑，“刚刚都告诉你了，我把你说的那一串粥的名字都报上去了，客人点了皮蛋瘦肉粥来吃。” “皮蛋瘦肉粥啊？”秦谷雨犹豫了下，“倒是也行。” 也不算费事，大不了多等一会儿，别的她不行，熬个粥嘛，洒洒水啦！ 结果在她认真的看了厨房里的东西之后，这份轻松就唧摔在了地上—— 第十七章 摔倒在起跑线上 皮蛋瘦肉粥，瘦肉是有，皮蛋呢？ 我的皮蛋呢？！ “张娘子，厨房里有皮蛋吗？”秦谷雨把米放进瓦罐，擦了擦手，问张娘子。 张娘子被问得一脸蒙圈儿：“皮蛋？听说过鸡蛋、鸭蛋，就是没听说过皮蛋呀？哪个鸡蛋鸭蛋没长皮啊？外头的壳应该就算？” 这下，换秦谷雨欲哭无泪了，难道这大庆王朝是没有皮蛋的吗？！ 还是不死心，肯定是名字不对，秦谷雨又挣扎着问了一遍：“那，松花蛋呢？松花蛋有没有呢？” 啊，这下张娘子看秦谷雨的眼神儿都有些变了，心里嘀咕，难道这小丫头遗传了她娘的疯病？ “小鱼儿，我长这么大就没听说过什么皮蛋，松花蛋的，别说这真州府，就是整个大庆国，都没有这种东西，你怕不是熬不出新粥拿这新鲜玩意儿蒙我呢？” “额，这，这，一句两句也解释不清楚，”秦谷雨愁的薅了一把头上软绵绵的小黄毛儿，“您看能不能请这位客人换个粥品呢？” 话音还没落呢，张娘子的脸色倒是落了下来：“我说小鱼姑娘，虽说您是老孙头儿介绍来的，但是再怎么说大家都是当差的，只有主子点菜的，没有下人做主的，您自己说出去的话眨眼儿就不算数了，您这是什么意思？” 张娘子叉着腰，右手的手指头都快点到秦谷雨的眼睛上了。 “再说了，都知道这新来的客人尊贵着呢，脾气也跟着身份是一个档次的，您这拍拍屁股走人了，咱们还得在真州府的地界儿上混呢，您想作死也别拉着咱们做垫背的呀！” 得，张娘子这一大段单口相声说下来不带缓一口气儿的，怼的秦谷雨是进退两难。 气的她又想对着老天爷破口大骂了，但是想想昨天早上炸响在头顶的焦雷，还有从前那一次次的小霉运…… 额，还是算了。 “我的老天爷啊，别的小哥哥小姐姐玩儿一趟穿越之旅的时候，您是十个八个的给开金手指，怎么到我这里就毛儿都没有一根儿呢？大家都是人生地不熟的，您倒是给咱也带点技能呀！哪怕一个也好呀！” 秦谷雨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撇了下来，这叫什么？这就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哦不，是巧姑娘难为无蛋之粥啊！ “谁知道您这儿连个破皮蛋都没有？怪我喽？我才真是哭都没地儿哭去！”秦谷雨有心把这句话掷地有声的扔到张娘子的脸上，但是看看人家瞪得像个铜铃一样的眼睛，又把到了嗓子眼儿的话给吓了回去。 这可怎么办，粥是熬不出，换又不能换，走又走不了，难道只能祈求那个素未谋面的不知道“高贵”到什么段位的客人大发慈悲把自己当马一样放了？ “我去，这万恶的封建社会！不敢骂老天爷，我还不敢骂你吗？！“” 秦谷雨内心深处已经腹诽了一万字，都不带一个重样儿的！ “张娘子，张娘子！” 有声音远远地从门外传来—— 第十八章 哎呦喂，我的亲老天爷 两人之间的僵局被一个小丫头的大呼小叫声给打破了！ “怎么了，怎么了？叫魂呢？！”张娘子转过头看向咋咋呼呼的来人，原来是后厨她手下的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也不害怕，手里捧着什么东西站在小厨房门口朝里张望，看到张娘子立马笑开了花儿，高兴地等着张娘子过来。 小姑娘手中笸箩里的东西圆溜溜，灰呼呼的，秦谷雨离得有点儿远，看得不是身份真切。 “张娘子，这是大厨房那边交过来的，说是今天收上来几只鸭蛋。” 嗯，张娘子点点头，这事儿她知道，府台大人爱吃鸭子，所以大厨房那边养了几只鸭子，专供官老爷食用。 下了蛋收起来就好，用得着专门捧到小厨房这边来吗？脑子八成是瓦特掉了？！ 看来小丫头是三天不打皮就痒痒，因为是自己家的内侄女，所以张娘子也不用犹豫，抬手就要往小丫头额头上点过去。 大概是平时被点习惯了，形成了条件反射，小丫头往旁边一闪，就躲了过去。 “您别着急呀，我还有话说呢。”嘴皮子也和动作一样利索，“您仔细看看这鸭蛋！” 找了个安全的角度，小丫头使劲儿伸长了胳膊，把鸭蛋递到张娘子眼前：“您打开看看。” 张娘子疑惑的接了过来，往旁边门框上一嗑，鸭蛋应声裂开，只不过并没有预期中蛋黄流了满地的场景，反而是露出了里边灰不灰白不白的东西。 张娘子大着胆子把鸭蛋的外皮拨开，这才看清了手上鸭蛋的“真面目”—— 这“鸭蛋”里边黝黑发亮，上边竟然还有像松针一样的花纹，闻一闻，一种特殊的香味扑鼻而来。 张娘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鸭蛋，有心尝一尝，又担心吃坏肚子，下不了口，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好好的鸭蛋怎么变成了这样？” 小丫头显然是打听好了缘由才过来的。 “张娘子，大厨房那边不知道谁图省事把老爷喝剩的茶叶倒在了炉灰里头，这几天清理炉灰茶叶渣的时候，发现那几只鸭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蛋下在了里边，就随手收拾出来了，结果今天做饭正好要用到鸭蛋，打开一看居然是这样的，大家都没有见过，就想着拿过来让您瞧瞧，看究竟能不能吃了。” “都这样了，还能吃什么呀，扔了。”张娘子正头疼晚上这个皮蛋瘦肉粥做不出来会不会连累自己，哪里顾得上几个鸭蛋的事情，挥挥手打算打发小丫头回去。 “别别别！”那边秦谷雨往前凑了两步，正好看到听到小姑娘的话，这不就是传说中松花蛋的由来吗？ 只不过传说中，松花蛋是在明代泰昌年间，江苏吴江县一家小茶馆里出现的，过程基本上和小丫头说的差不多，没想到自己来到这大庆国，居然还能赶上皮蛋的“诞生”，而且还正好是自己为了变不出皮蛋而焦头烂额的时候！ 这是什么狗屎运，啊呸，什么天降祥瑞的好运气啊！ 感谢老天爷，您真是我的亲老天爷！ 秦谷雨一边出声阻止张娘子将皮蛋“扼杀”在摇篮里，一遍三步并做两步跨过了门槛，两手来个饿虎扑食，就把小丫头怀里的“变质”鸭蛋们一把“抢”了过来。 第十九章 水到渠成 张娘子今天来回就见了秦谷雨这么两回，怎么看都应该是个文静的小姑娘，现在来这么一出，倒是把她和旁边的小丫头儿狠狠吓了一跳。 这叫什么？偶尔经过老爷书房的时候听到的，好像叫“静如处子动如疯兔”？ 是挺疯的，张娘子暗暗点头，书里装的果然是好东西，说的太对了。 看到她们两个都惊讶的盯着自己，秦谷雨尴尬的又摸了摸自己的软软的小黄毛儿。 “额，张娘子，”秦谷雨龇着牙，咧嘴笑了笑，“这就是我和您说的说的皮蛋，也就是松花蛋。您看——” 秦谷雨顺势把张娘子手上的那颗顺了过来，指着上边松针一样的花纹，对围观的两人说：“因为只做好的鸭蛋上有这种看起来像松针的花纹，所以就得名为松花蛋。” 张娘子和小丫头一大一小两颗脑袋凑过来看了看，哎？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这是我家乡那边常见的东西，做法挺多的，熬粥就是最常见的一种吃法。”估计手上这七八颗已经是大庆国“唯一”的一堆松花蛋了，秦谷雨宝贝的不得了，又把抱蛋的胳膊紧了紧。 “咱们真州府是大地方，这些偏僻地方的乡野小食见不到也很正常。”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甭管真州府是不是真的大，可劲儿的夸就对了。 果然，张娘子和小丫头都是一脸的与有荣焉，就是，她们可是大州府的人呢，和小鱼儿这个从穷乡僻壤里走出来的乡下烧火丫头不是一个档次。 跟她理论，跌份儿！ “那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准备皮蛋瘦肉粥，不要耽误了客人吃饭。”秦谷雨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更重要的是害怕张娘子再问下去自己就得露馅儿了。 所以忙不得的提醒张娘子得赶紧准备了，张娘子点头，倒是小丫头听说这鸭蛋还能吃，张了张嘴，还想把他们要回去。 还是秦谷雨快了一步，说熬粥要用，而且这几个蛋火候儿到没到，到底能不能吃，自己还得打开研究研究，这才把小丫头哄走。 说到这皮蛋瘦肉粥，那绝对是知名度居高不下的一道粥品，因为皮蛋特殊的味道，只要尝过的人就绝对不会忘记。 只不过，大庆国好像应该没什么人吃过，希望今天这位据说很难伺候的大爷看在他是有史以来第一位吃到皮蛋瘦肉粥的幸运儿的份儿上不要因为吃不惯而为难自己这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姑娘。 言归正传，万事俱备，撸起袖子加油干！ 秦谷雨看看瓦罐儿里的米饭，虽然倒了让张娘子吃惊的两勺油，但是为了熬粥的时候米能更绵烂，都是值得的，而且，这些油在煮粥的过程中都会挥发掉，一点都不用担心会油腻。 “你现在旁边冷静冷静，排个队哈，我把你的小伙伴儿先处理一下。”秦谷雨指着瓦罐儿里的粳米默念道。 从旁边的菜篮子里取过了一条猪肉，戳了戳，手感很好，很新鲜，果然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了府衙这个名头，猪肉都能吃上最新鲜的。 第二十章 成功！ 秦谷雨用手掌比划比划切下了一块。下锅沸水煮开去腥，洗净放一边备用。 然后洗锅、煮水，把肉块、姜片扔到锅里，等到水再次封腾的时候，又把瓦罐儿里腌好的米和一个切碎的皮蛋下到锅里。 这第一个皮蛋切碎和米一起煮，皮蛋会化掉，味道也会融入到粥中。 锅盖一盖，谁都不爱！ 自封了的“中华小厨神”蹲在灶台边开始卯足了劲儿的添柴火，估摸少了一刻多钟后，就不再添柴了，转小火煮上大半个时辰，火候儿足，粥就会绵密入味而且容易消化。 这时候第二个皮蛋也切碎了，把粥锅里的瘦肉捞出来，撕成一丝一丝的，烫的秦谷雨龇牙咧嘴的，暂且不表。 之后再和第二个皮蛋一起放回粥中，同煮最后半个小时，之所以这样复杂的操作第二回，秦谷雨还专门去请教了熬粥的老人儿：说是这样住的皮蛋既没有怪味儿，同事也能变软滑，吃粥的同时也能吃到皮蛋。 而肉因为是水刚开的时候下进去的，还保持了一定的鲜味儿，撕成丝放回粥里，就特别好吃了。 ……开锅儿！ 哇，皮蛋和瘦肉还有一阵阵的米香，像是攻城略地一般直冲秦谷雨和张娘子的鼻腔。 “太特别了！”张娘子发出了由衷地赞叹！ 随着勺子的搅动，香气越发浓郁了起来。 “哎？”张娘子眉头皱了起来，“这粥锅里怎么会有个调羹？” “这种纰漏怎么还能出现？这可是要挨板子的！” “张娘子，你别急，您听我解释。”秦谷雨可不想因为熬个粥就让自己的屁股开花儿，“在锅底放一个调羹和粥一起煮，是因为水在烧开的过程中，调羹也会被带动的转起来，可以防止煮粥的时候粘底。” 听了秦谷雨的解释，张娘子恍然大悟：“有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你这丫头，脑子挺好使的么！” “嘿嘿。这也不是我想的，家乡的人有这样做的，我不过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罢了。”秦谷雨可不敢居功。 不知道什么时候，阳光已经稀薄了许多，之能从越过窗户看到天边那淡淡的一抹橘红，一天又要结束了。 “张娘子，客人回来了，让传暮食了。”还是上午那个小衙役，笑嘻嘻的冲张娘子打招呼。 张娘子努努嘴，指着锅里的皮蛋瘦肉粥，“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手脚麻利的把粥盛好，放了小托盘，让小衙役端了送去了前院儿。 秦谷雨看看刚刚拿过来的七八个皮蛋还剩下五六个，想了想，又摸了摸兜里早上剩下的那几文钱。 “张娘子，您看，剩下的皮蛋能卖给我几个吗？” 秦谷雨是这样想的，皮蛋这种东西，只要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保存个一两个月是没有问题的，而她和秦娘母女俩打完这两天零工就得继续逃荒之旅了，装几个皮蛋也算是准备的干粮，毕竟兜儿里有粮，心里不慌是？ 第二十一章 讨价还价 况且这皮蛋除了眼前的张娘子略知皮毛，恐怕只有自己才知道能不能吃，怎么吃，寻常人见到了，只会以为坏了，为了自己的身体，也不会去轻易尝试。 对于单独上路的她们娘儿俩来说，装皮蛋可比装粮食来的实在又安全，逆境谁知道路上会不会冒出些逃荒的猛人出来抢他们的东西呢！ 而对于张娘子来说，皮蛋可是个新鲜玩意儿，除了小鱼儿，现在的真州府应该只有自己知道怎么熬皮蛋瘦肉粥，小鱼儿做完这两天就要离开了，到时候，自己岂不是真州府的独一份？ 要是老爷吃的好，自己不就可以更上一层楼？ 看到张娘子不松口，秦谷雨在心里冷笑一声，哼，还不知道你那点儿小九九？ 当然，脸上不能把心里话表现出来，秦谷雨笑意更浓：“张娘子，您别担心，我不全要，给我四个，哦不，两个就可以，您也知道，我和我娘马上就要走了。我们俩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而且，我们是要逃荒赶路的，也带不了多少东西。” 说着从怀里把那五文钱掏出来：“您看，这是我的全部家当，我只要您两颗皮蛋，您也不吃亏。” 张娘子看看菜篮子里灰不溜秋的皮蛋，又看看秦谷雨手掌心里躺着的几枚铜板，心里头的小算盘开始噼里啪啦的拨动了起来。 秦谷雨看到张娘子的心思活泛起来了，觉得有戏，决定再添把猛火。 “退一步讲，张娘子，”秦谷雨觉得自己特别像一个循循善诱的小骗子，“您看，您这皮蛋也是机缘巧合得来的，吃完了就吃完了，您想变也变不出来，那对您来说，剩三个和剩五个又有什么区别呢？” 张娘子想想，确实如此，就像是偶尔送来的山货，就是吃个新鲜，皮蛋那股子怪味道，如果不是小鱼儿添了东西熬了粥，一般人怕是挺难接受的，倒不如卖给她几颗，反正也是府衙的东西，自己还能得几枚银钱，何乐而不为呢？ 嗯，就这么办！ 张娘子的脑子转的贼快，脸色同样不遑多让，笑得那叫一个如沐春风：“小鱼儿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按理说送你两颗也行，只不过这是府衙的东西，都是有规制的，我虽说管着这厨房，也不能由着性子乱来不是。” 边说边把袖子一甩，哎——秦谷雨手上的五文钱就没了。 呵呵，您老这手速都快赶上近景魔术的领军人物刘谦了。 不过，算了，不在乎这些细节，秦谷雨面色不变，反手从菜篮子里取了两个皮蛋，小心的包了放在了兜儿里。 “张娘子，今天我还需要等客人用完饭再走吗？”秦谷雨半开玩笑半认真问道。 上午在厨房等着，是因为要应聘，得主人家觉得合适了，才能留下来干活儿。现在都已经通过试用了，再留下来，就大可不必了？难不成自己一个熬粥讨生活的人还会给一个陌生人下毒不成？ 第二十二章 温馨的归途 想想就觉得无厘头。 “按理说，也没什么事情，天色也不早了，你要有事就先回去。”张娘子想想上午那块小拇指指甲盖儿大的碎银子，有点肉疼，要是早早的把小鱼儿打发走，那就是自己的，蚊子再小也是肉呀，谁会嫌弃银子扎手呢！ 暮食这个皮蛋瘦肉粥也不错，要是那位大方的客人再有赏钱下来，这个秦小鱼不在，自己不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保管”了吗？至于最后到底有没有给她，谁还敢问一句半句的？ 嗯，就是这样。 张娘子给自己的“最强大脑”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好嘞，谢谢张娘子，那我先回去了！”打工人最大的梦想就是早点下班，秦谷雨笑得见牙不见眼，仗着自己还是个小丫头时隔二十多年一蹦一跳的出了门。 除了府衙后门儿就看见孙爷爷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他的铜烟袋锅子，看到秦谷雨出来，赶紧把烟灰磕了磕迎了过来。 这待遇有点让秦谷雨受宠若惊，毕竟满打满算，她们才认识一天一夜了，孙爷爷这热情有点让习惯了和别人保持距离的现代人秦谷雨有那么一丢丢的不适应。 “张娘子没有为难你？她那个人没什么坏心思，就是有时候抽着了爱占点小便宜。”孙爷爷也是府衙的老人儿了，盘点各部门儿的“同事”们还是很到位的。 “哈哈，还好还好。”秦谷雨嘿嘿一笑，五文钱买了俩皮蛋，她们俩算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不算是被欺负，还行。 “我也就这两天在府衙做活儿，张娘子无论怎么样，都不碍我的事情的。” “唔——那就好。”孙爷爷照例把铜烟袋往腰间一插，两手背在身后往前偷走了。 秦谷雨乖乖的跟在后边，道路两旁的风景随着脚步的前进而渐渐后移，慢慢的在晚霞中变得模糊了起来，秦谷雨突然有了一种回到农村老家，跟着爷爷外出归来的温馨感。 等这爷俩回到小院儿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掌灯了，孙奶奶看见两人进院儿了，就赶紧往出拿准备好的杂粮面糊糊，一叠小咸菜，半盘窝窝头，四个人吃，正好。 秦谷雨机灵的紧走两步，上前搭了把手，又得了孙奶奶得一串好话。 回了东厢房，看到秦娘正托着腮看着窗外发呆，秦谷雨摇摇头，嗨，看人家这岁月静好的样子，到底该说她心态好还是不好呢？ “娘，吃饭了。”摇摇头把这些没用的想法晃出去，秦谷雨过去请她娘出来吃饭。 暑气渐消，月华如水，一丝丝的凉风偷偷地拂过耳边，抿一口碗里最原生态的面糊儿，秦谷雨由衷的发出了喟叹：“啊，真好啊。” 引得孙爷爷老两口都同时笑了起来，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这动作神态，都像个大人似的，可不就逗得人发笑了吗？ 幸福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呢？不过就是家人围坐，灯火可亲罢了。 一时间，几人都没有说话，温馨的感觉如有实质，在空气里悄悄地流淌开来。 “砰！”小院儿的大门被一脚踹开，一群男人凶神恶煞的闯了进来—— 第二十三章 变故突生 最先站起身的是孙爷爷，别看孙爷爷身子瘦干瘦干的，但是挺起腰来也是顶天立地的一条汉子。 “张捕快，你不敲门就闯进我家里，是什么道理？”因为大家都在府衙里当差，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尤其这张二是张娘子的大侄子，也算有点交情。 不过，这样横冲直撞的闯进来还是第一次。 于公，要拿人官府都有章程，不能就这么破门而去；于私，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一个府衙里讨生活，谁也没有比谁更高级，自己还是个长辈，哪有小毛孩子这么不讲礼数的上来就踹门的。 所以，于公于私，孙爷爷都不能就这么算了。 “老孙头儿，今儿这是和你没关系，我劝您大热的天儿——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为首的张二皮笑肉不笑的回敬了孙爷爷一句。转过头来，看着秦谷雨，目露凶光。 蒲扇大的手一把抓住了秦谷雨的胳膊，疼的秦谷雨差点叫出声来。 而站在秦谷雨身后瑟瑟发抖的秦娘则一下子像疯了一样双手使劲儿的拍打着张二抓住秦谷雨的那只手，边打边哭叫着：“放开，放开，放开我女儿！” 张二被打的生疼，没了耐性，一胳膊把秦娘掀翻在了地上。秦谷雨使出吃奶的劲儿挣开了张二的束缚，跑过去，赶紧把秦娘扶起来。 一时间，院子里鸡飞狗跳，四个人都是气的胸口一起一伏，说不出话来。 还是孙爷爷压了火气，往前一步，走到了张二跟前。 “张二，我和张娘子也算有几分交情，你今天来我的家里，二话不说，就开始动手打我的客人，这就算是放在府台大人面前，都算不了没错。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就算是贱命一条，也要到府台大人面前告你一状，要个说法！” “要个说法？”张二不屑的翘起了一遍嘴角，冷笑一声，“就是府台大人让我来的，为的就是抓住这个胆大包天，下毒谋害朝廷命官的奸细！臭丫头做饭下毒，害的我姑母都被抓起来了，我要是再不快点过来，这个小贱人怕就要被你放跑了！” 这种恶毒的说法真真其心可诛，不过也让本来满腔怒火的四人变得一头雾水，其中尤以秦谷雨最为纳闷儿——皮蛋瘦肉粥自己做过很多次了，步骤没错，怎么可能吃了会中毒呢？ 这锅 从天而降直接砸在自己的头上，太不厚道了？ 额—— 当在张二一挥手身后的两个人就冲过来把自己的两只胳膊拧到背后，然后像提小鸡仔似的把自己提了起来的时候，秦谷雨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根本不是厚道不厚道的问题， 好吗？ 虽说秦谷雨确定自己不仅没有谋害朝廷命官的心思，甚至来了古代这两天里哪怕连朝廷命官长得是圆是方都不知道，但是这个张二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粥吃出了问题，甚至连他姑母张娘子都抓了起来，那八成真的出事了！ 第二十四章 人生第一次 所以，到底还是不敢挣扎了，由着那两个官差把自己抓了起来。 看到又瘦又小的黑丫头被一根绳子绑得结结实实，旁边还站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官差，越发显得可怜。 “小鱼儿，爷爷一会儿就去衙门里打听，你先暂时忍耐一下。”孙爷爷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而此时的秦娘则尖叫一声，哭倒在地，一如秦谷雨刚穿越时从昏死中醒过来是看到的模样。 孙奶奶勉强扶着秦娘，脸上也是惊恐不堪，看向秦谷雨的眼神也带些许埋怨。 容不得再想更多，张二使劲儿一拽绳子，秦谷雨被拽个趔趄，往前跑了两步才勉强维持住平衡。 “孙爷爷，麻烦您照顾好我娘，我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相信官老爷一定会还我清白的。”秦谷雨的声音有些颤抖，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一个官字两个口，有理没钱莫进来。但是希望还是要有的，不然身为一个穿越人士，居然活不过两集，也太悲催了一点！ “老天爷，您可不能让我死在第二集呀，如果能回家还行，如果回不去，我还想在这大庆国发家致富呢！”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秦谷雨心中的呐喊，胸口的葫芦好像微微闪了下光。 因为距离府衙不远，张二三下两下就把小鱼儿弄了过去，因是在府衙厨房里做的饭，也因为中毒的是府台大人的贵客，更因为府台打探对于贵客身份的忌惮，所以秦谷雨作为最重要的的“嫌疑人”，直接就被送到了州府级别最高的监狱里头。 说起来，活这么大，秦谷雨都没见过真正的监狱到底是什么样子，没想到，现在，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了，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至于一个没有丝毫蹲班房经验的小萌新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进的是最高级别的牢房，秦谷雨表示，完全是从看守的数量上来判断的。 电视剧里不都说了吗，安保人员越多，安保级别越高！ 嗯，秦谷雨狂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不过，这长长的走廊，昏暗的火把，凶神恶煞般的看守——秦谷雨打个冷战，一股凉意从心底深处扶摇直上。 双手已经被捆了，只能是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抵挡这让人窒息的寒意。 前边带路的看守终于在一间牢房门口停了下来。 秦谷雨抬头看看牢房上的几个大字，幸好自己上大学的时候还是有上过书法课的，甲子二号房。 不知道一号房里住的是谁。 正想着，身后一只大手用力一推，秦谷雨就被推的摔进了门槛里,甚至连下巴都精准无误的和石头做的地板来了次亲密接触，疼的秦谷雨又一次倒抽一口凉气。 “老实待着你！”张二一点都没有因为秦谷雨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而产生的半分同情，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临走的时候还瞪了她一眼。 秦谷雨虽然没被他吓到，但也垂下了眼皮，避开了他的目光，这种烂人，还是少招惹为妙。 第二十五章 牢狱之灾 脚步声渐渐消失，周围慢慢安静下来。 秦谷雨接着走廊里微弱的火把光芒，开始打量自己的“新房间”。 一堆潮湿的稻草权且摞在一起充当床的作用，上边铺着一块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过来的连颜色都看不出来的破布，墙角处放着一个木桶样的东西，应该是传说中的古代卫生间必备——恭桶。 再往四周看了看，就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那张床，自己是一点都不打算睡的，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最容易滋生各种看得见看不见的“小可爱”——比如小虫子啊，小虱子啊…… 呕——还是算了，想想就瘆得慌。 想着想着，秦谷雨就忍不住笑了：自己的心理素质还真强大，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感叹这些！ 秦谷雨两只手紧紧地抓着牢房的木头栏杆，努力让自己更靠近外边的光源一些，这破地方！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也像熬过的糖浆一样越发浓稠。 眼皮越来越沉，秦谷雨抱着栏杆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开了，身子也软软的坐靠在了地上。 滴答……滴答……滴答…… 不知哪里传来的水滴声像催眠一样，将秦谷雨往睡梦中送的更深更远。 “放开我，放开我，不是我，我没有下毒，不是我啊！”女人的尖叫声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划破了宁静的夜，也把秦谷雨一把从睡梦中抓了出来。 声音里充满慌张，同时也因为凄厉的尖叫而有些变形，但是秦谷雨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丝熟悉，这，这，这好像是府衙小厨房的张娘子！ 正当秦谷雨把耳朵贴在了门框的缝隙里，想要听得更细致一些的时候，那女人的嘴巴似乎被塞了什么东西，只能发着呜呜的声音被拽的越来越远。 这突然的变故，让秦谷雨再没有了半点睡意。 一桩下毒的案子，而且还是半夜提审，应该是为了避人耳目，估计府台大人也不想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 啊！秦谷雨忽然想到了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 如果自己像张娘子一样被提走，岂不是哪怕死了都是悄无声息？ 妈呀，呜呜呜，我想回家！ 睡是睡不着了，一时间心如死灰，秦谷雨趴在牢门上，恨不能放开嗓子唱一曲《铁窗泪》。 看着张娘子消失的方向，心里矛盾的厉害。 既想让张娘子快点回来，好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又不想张娘子回来，毕竟和这件事情有关系的人就这么几个，提审完张娘子，下一个怕就是她自己了。 越等越心焦，越等越心焦，最后焦虑的实在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狭窄的牢房里快速的走了起来，从前自己要是有心烦的事情的时候，就会出去走上几圈儿，狠狠地刷一刷步数，步数上去了，身体舒服了，心里的郁结之气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所以，后半夜的牢房里，除了莫名的水滴声，老鼠偶尔偷咬东西的嚓嚓声，又多出了规律的脚步声。 第二十六章 牢狱之灾2 因为脚步声一直没有停过，守夜的官差又正好喝了点酒，所以第二天牢房的守卫们之间就有了牢房闹鬼的传闻。 当然，这都是后话。 等到秦谷雨的步数不知不觉的涨到一万步的时候，走廊里终于响起了官差的说话声：“真晦气，审了半天，这女人都不招，还一个劲儿的喊自己冤枉，害的老子还得跟着她被府台大人骂！气死老子了！” “哎呦！”有女人呼痛的声音，大约是担心叫的太大声惹了那观察烦恼，怕再踢自己，剩下的半句惊呼声就吞回了肚子里。 秦谷雨听到隔壁牢房门打开又合上，官差拿了铁链子把门牢牢地锁了起来。骂骂咧咧的走远了。 “张娘子，张娘子，是您吗？”秦谷雨跑到和隔壁牢房挨着的那堵墙边，轻轻地拍打着，小声的问道。 “是我，是我。”隔壁也传来两声回应，声音虽然有些有气无力，但确定是张娘子无疑，不过声音要比自己的清晰了许多。 秦谷雨观察了一下，原来，在墙角的地方，有一个不太显眼的老鼠洞，显然，这两间房变成了老鼠自己家的两居室，打了个洞方便来回走动。 “是小鱼吗？”隔壁张娘子，连说话的时候都夹杂着倒抽冷气的声音，看来真是伤得不轻。 “张娘子，是我。”秦谷雨赶紧回答。 “张娘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侄子张二说我给官老爷投毒，直接就把我抓起来扔到了这里，可，可是我什么也没干呀！” 张娘子在隔壁听到秦谷雨委屈的抱怨忍着疼翻了个白眼儿：“你什么也没干？你好歹还熬了个粥，老娘才是真正的什么也没干！” 秦谷雨被顶的说不出话来，不过，张娘子说的是事实，也确实没什么可反驳的。 “那这是为什么啊，我们两个都是无辜的啊。”秦谷雨忍不住又去薅自己头上的小黄毛儿，有时候，她甚至觉得以现在自己薅头发的频率估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成为尼姑庵的编外弟子了。 为自己的小黄毛儿掬一把同情泪。 “张娘子，刚刚那些人打你了吗？”秦谷雨试探着问道。 “哼，”张娘子冷哼一声，“打我了吗？你看看我的脸，你看看我的腿，这叫打我了吗？” 秦谷雨被说的一脸蒙圈：大姐，您当眼前这堵墙是摆设吗？我又没长透视眼，我怎么能看的见啊！ 大概是听不到秦谷雨回话，才反应过来：小鱼儿是看不到自己的，说了也是白说。这才停了嘴。 而秦谷雨这边虽然看不到现场的画面，但是有时候想象出来的要比亲眼见到的更为恐怖，这不，秦谷雨听到张娘子真的挨了打，再加上时不时疼的倒抽气儿的声音，想象力就开始无限的蔓延开来： 下午分开时还神采奕奕的张娘子脸被揍成了猪头的样子，然后整个人被按在长条凳上，两边站着高大威猛的打手，左右开工，噼里啪啦的开始打板子，而张娘子被按住动弹不得，痛苦哀嚎…… 妈耶，太可怕了！ 老天爷，给我哆啦a梦的时空门，我要回家！ 第二十七章 牢狱之灾3 这已经是秦谷雨被抓到牢房里不知道第几次向老天爷呼喊，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啊！ “小鱼儿，小鱼儿？”大概是听不到秦谷雨回话，张娘子停下了声泪俱下的控诉，用劲儿拍了拍土墙。 同时也把秦谷雨从恐怖的想象中拉了出来。 “他们怎么能打您呢？不是还没有调查清楚吗，这是动用私刑，这是不对的，还有没有王法了？！”现代思维习惯性的冒了出来。 秦谷雨脱口而出的话，让张娘子忍不住苦笑一声。 “王法？在这真州府里府台大人就是法！”说完话锋一转，“与其怪府台大人，还不如直接怪你！” “怪我干嘛？又不是我打的你。”秦谷雨弱弱的嘟囔了一句。 “不是你打的，但是是因为你的皮蛋瘦肉粥挨的打，我是代你受过！”张娘子睁圆了眼睛死盯着夹墙，恨恨的骂了一句。 “你走了没多久，前边就派人过来了，问做了这粥品的人呢？说是老爷让到前边回话。我想着你也辛苦了一天了，就替你去回话。哪里知道，到了前边，官差上来就把我按倒在地，说什么我居然胆敢谋害朝廷命官！哎呦——”说着话就停了，轻轻地揉了透被打肿的脸，疼的直哆嗦。 歇了会儿缓过劲儿来，才接着往下说。 “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做这种事情呀！自然是连声喊着冤枉。没想到，平日里还算温和有礼的府台大人居然像换了个人似的，疯了一样，让下人们掌我的嘴，逼着我承认下了毒。” “我这次觉得是不是你做的皮蛋瘦肉粥出了问题，想着还是你这正主知道来龙去脉，这不，就把你也请来了。”秦谷雨就算是看不到张娘子，也猜到了她脸上的幸灾乐祸。 听到这里，秦谷雨算是明白了，应该是府台大人怕打草惊蛇让下毒的人跑了，就哄骗小厨房的人，说今天的粥品做得好，让到前边领赏。而张娘子贪功，自告奋勇的去了，结果被按住一顿好打，这才说出做粥的另有其人，也就有了自己被张二抓来府衙的这一幕。 看来问题就是出在了粥的身上。 可是，秦谷雨又认真的回忆了一遍自己做粥的过程，没毛病呀，所有的东西都是新鲜的，难道是皮蛋的问题？ 可是那皮蛋也不是提前准备好的，也是机缘巧合才得来的，而且没有人知道自己会做皮蛋瘦肉粥，一切都是随机的呀，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想不通，想不通！ 刚打算再问几句，走廊里又想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秦谷雨心头一跳——来了！ “秦小鱼，出来！”不是抓自己进来的张二，虽说，哪怕真的是张二过来，秦谷雨也记不住他长什么样子，但很明显衣着和感觉不一样。 这个人的感觉更沉稳，很像那天在真州府城门口见到的骑马的人。 骑马的人？ 拿着“镇府司”令牌的人？ 难道这次中毒的是为首的那个年轻公子？ 第二十八章 深夜提审1 “哗啦啦——”门上的铁链被打开，那人身后的衙役一步迈了进来，就要伸手抓秦谷雨，秦谷雨往旁边闪了闪，躲开了那大手，错过身去，自己走出了牢门。 为首那人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黑丫头竟然没有害怕得哭起来，居然很是镇定的在一群如狼似虎的差役注视下一步步走了出来。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把这小丫头带到公子面前，查清下毒事件的真相。 秦谷雨刚出了牢房就被蒙上了眼睛，其实她很想告诉眼前的各位大爷：您就算是让我睁大眼去看，我也记不住路，更记不住您几位的脸。 算了，您几位，开心就好。 夜深人静，真州府早已进入陷入了沉沉的睡眠，街道上只有偶尔传来的远远地大更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秦谷雨一时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身边的护卫们哗的一声绣春刀出鞘，铮铮作响，吓得秦谷雨赶紧闭嘴。 来来回回绕了几圈，秦谷雨觉得自己似乎被带进了一个院子，又走进了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 “跪下！”应该是刚刚去牢房提他出来的那人。 秦谷雨心里属于现代灵魂的那个小人儿双手叉腰，义正词严的警告秦谷雨： “站直喽，别趴下，人人生而平等，没有高低贵贱！” 而另一个弓着肩缩着背一脸纠结的小人则畏畏缩缩低声下气的挤出了一句： “识时务者为俊杰，保命要紧。” 秦谷雨很赞同现代小人的说法，但是又觉得尊严诚可贵，生命价更高，我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是乖乖认怂。 以壮士断腕之心，清明上坟之情跪了下去，就当给已经升天好多年的先人上香好了。 刚刚长出牢门还走的大义凌然，现在跪的也是干净利落，乙三也是让这小姑娘的表现给逗笑了。 不过，堂上的府台大人可没有半点笑的心思，他已经快被背后屏风后边的那个大冰块冻僵了。 镇府司已然不敢招惹，再加上他背后的镇北王府，哪个都是大神，他一个快要到任的偏远小城的小小府台到底是招谁惹谁了，要和这人前扯上关系！偏偏说好的三天走人，都已经平安过了两天了，谁知道，一个寻常的晚饭生生让越佥事中了招。 这可真是倒了血霉了，幸好没出什么大事，要不然一个不小心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是可恨是自己后衙厨房里出的问题，脱不了干系。 管事的张娘子夫妻是夫人的陪房，平日里也惯会做人，银子也孝敬了不少，为了这阎王自己也是下了狠手整治了，现在就剩下这个小丫头了，要是再查不出来，自己这顶乌纱帽怕是也要保不住了。 “堂下何人？”因为实在自己后院儿，没有趁手的惊堂木，干脆把手边的茶盏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茶水被吓得够呛从茶盏边缘晃荡出来顺着桌子留下来，滴滴答答的掉在地上，有些破坏现场严肃的审讯氛围。 第二十九章 深夜提审2 而此时蒙在秦谷雨头上的眼罩已经摘了下去，她现在知道上边坐着的那位面色不虞的中年男人应该就是张娘子口中的府台大人了。 “回大人，民女秦小鱼。”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秦谷雨伏在了地上，回话。 “你就是今天暮食做了皮蛋瘦肉粥的厨娘了？”之前张娘子就交代过了，就是这个黑瘦的小丫头做了暮食所用的粥品。 而毒倒越大人的就是这皮蛋瘦肉粥！ “大胆秦小鱼，居然在敢在府衙吃食里下毒，谋害朝廷命官，按律当斩，你可知罪？”疾言厉色，甚至有些声嘶力竭。 急了急了！ 秦谷雨没敢抬头，但是也能猜到府台大人急于找到凶手的心理。 “大人，民女绝对没有。”锅这么大秦谷雨可不想顶着。 “还敢狡辩！”抚台大人蹭一下站了起来，指着秦谷雨的那只手指气的直抖，“上刑上刑！” 啊，不承认是自己干的就要上刑了？这么草率的吗！ 秦谷雨也顾不得害怕，头高高扬起，万分肯定的说：“大人，真的不是我干的！你这样草率的就要上刑，有损您在老百姓心里的英明形象啊！” 一听对自己不利，气昏头了的抚台大人惊觉不妥，手一抬，制止了手下人的动作。 抚台大人想的倒不是有损自己的官声，而是顾虑到后头这位。 镇府司有监管百官之职，他们可以乱用私刑，可是不见得他们允许别人这样做。 和之前那个张娘子不一样，她好歹是个大人，本朝历来注重保护幼童，甚至将这一点写进了本朝法令之中。 其实早在二千多年前，孔子就提出了“蒙以养正”的观点；孟子更直接呼吁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南北朝时期，出现了中国历史上最早的社会救助机构“孤独园”，唐宋时期不仅建有“慈幼庄”、“举子仓”、“婴儿局”等类似现代儿童福利院的专门机构，而且还立法鼓励“近亲收养”孤儿…… 现在自己为了那位越佥事，急昏了头对一个小姑娘用了刑，被这些人抓了小辫子，以后绝对会是隐患，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反咬一口。 抚台大人长长的出了口气，努力压了压心中的火气。 “你说不是你就不是你吗？有什么证据可以自证清白？” “大人，我在小厨房里做粥的时候，张娘子全程在场，我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再者说，您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我只是一个外乡来的逃荒人，我和我娘在这里举目无亲，无依无靠，机缘巧合来了后厨帮忙，就赚点辛苦钱，根本没有作案动机。更何况，我还有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了的娘亲，下毒对我来说，代价太大，我根本无法全身而退。” 这大概是秦谷雨来了大庆国以来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能想到的，自己已经全部都说了出来。 看堂下跪着的这个小姑娘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胆子挺大，说话也是有理有据，抚台大人一时之间也难下结论。忍不住回头，看向屏风后的那人。 第三十章 自证清白1 秦谷雨的心就像在耳边跳动一般，咚咚咚响个不停，该说的都说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盯着抚台大人的同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有人转到了屏风后边。 整个房间都亮如白昼，只有放屏风的地方，不知是不是故意这样布置，灯光要少了许多，但依稀可见后边有一个长身玉立的人影。 秦谷雨想，大概这就是那位镇府司的贵客了。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转到屏风后的人又走了出来，来到抚台大人身边，弯腰贴耳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听完这人说的话，府台大人脸上的犹豫不决不减反增，强忍住回头的冲动，深深地看了秦谷雨一眼。 “小姑娘，那你觉的可能是谁做的呢？” 秦谷雨冷不丁被点到了名字，心想，不是您在审问我吗？怎么反过头来问我怎么办？ “哎？” “但说无妨。”大人鼓励道。 “额，回大人，民女不知。”开玩笑，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一个小姑娘玩儿什么聊斋啊？ “嗤——”像是有人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时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秦谷雨脸有些红，她总觉得这人是在嘲笑自己。 “不过，民女被官差带来的时候，听说是有人投毒，想来，这些毒应该都是下在了吃食里边。民女不知道到底是哪道菜被下了毒，所以也不敢妄加评论。民女沾手做的也不过只是一道皮蛋瘦肉粥而已。” 顿了顿，又说：“所以只能以这道皮蛋瘦肉粥为例，民女所选用的食材都是来自于府衙的小厨房，这一点，府衙后门的看门人以及在小厨房等着民女的张娘子都可以作证，民女进门的时候只是两条胳膊拎了两个拳头来的。” 在场的人听秦谷雨说话的时候脑海里都冒出来一句：空手来就说空手来，这小丫头的说法还真是新鲜。 “而且，民女也是进了小厨房以后，才被张娘子告知要做的事皮蛋瘦肉粥，我还因为中间找不到皮蛋想要更换粥品来着。”说着说着，“民女”就变成了“我”，秦谷雨急着陈述事实也没注意。 “是府衙的丫鬟姐姐碰巧拿了皮蛋过来，我这才能顺利做粥。”秦谷雨看到有官差冲着府台大人点头，证明秦谷雨所言不虚。 秦谷雨稍稍放了些心，决定继续说下去。 “准备的食材，熬粥的过程等等全都是在小厨房张娘子的注视之下，张娘子做事严谨，断然不会让我蒙混过关。”张娘子哪里是做事严谨，简直是360度无死角的盯着，好吗？ “哼，”府台大人从鼻子里喷出了对秦谷雨的不屑，“你可知道正是你那不知所谓的皮蛋瘦肉粥伤到了朝廷命官。” 听到府台大人这句话，秦谷雨就对自己的清白更有把握了。 “大人容秉，大概之前张娘子忘了提，刚煮出粥来的时候，为了确保口味合适，我还专门盛出一勺请张娘子品鉴，得到了张娘子的首肯之后正好来取粥的赵小哥过来，才由张娘子亲手把粥品准备妥当一并交给赵小哥带走的。” 第三十一章 自证清白2 “而我刚刚正好才见了张娘子一面，她状况虽然不佳，”秦谷雨没好意思点明张娘子被您打了个半死，但现场的各位显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至于做好粥之后我就走了，更没有可能下毒了。所以我觉得我做的皮蛋瘦肉粥是没有嫌疑的，同理，做粥的我——”秦谷雨小黑手指向自己，“也同样是无辜的。” 这一番话说下来，秦谷雨简直想要为自己的镇定非凡、慷慨陈词鼓掌了，自己的当众发言恐惧症是被这位府台大人治好了吗？ 这个小丫头有认证，又有不在场证明，看来确实不是她做的了。 大概是前边讲的太顺利了些，秦谷雨忍不住多了句嘴：“所以，真相只有一个，”要不是地点不对，秦谷雨真想扶一扶根本不存在的大眼镜框s一把名侦探柯南，“只能是送餐的过程中出了问题，谁送餐审问谁即可。” 如果现场拍了视频的话，秦谷雨一定请求对方给她加一个牙齿闪光的特效，哈哈哈。 “小丫头脑子转得倒是挺快。”府台大人这时候也没有刚开始时脸色难看了，显然秦谷雨的推断和他们之前的推断不谋而合，只是，取粥的小衙役他们也审问过了，没有什么破绽，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都能找到认证与之对应。 因而还是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谁下的毒。 “只是，还是不能洗脱你的嫌疑，因为取餐的赵衙役也像你一样，人证物证俱在，没有明显的问题。”府台大人领会了屏风后面那人的意思，继续追问。 “不可能！”这次轮到秦谷雨急了。 不是那个衙役就只能是自己了，既然这位贵客没死，府台大人一定会找人定罪，这时候可不是说句“放着，我来！”就可以的事情！ “您把赵衙役叫来，我问问他！”好像小时候被人冤枉了就要和别人当面对质一样，秦谷雨被气昏了头，直接就让府台大人给她把赵衙役找来。 敢指挥府台大人，这也是没谁了！ 府台大人从来没被别人教过怎么做事，闻言眉头就皱了起来，只是刚想做声，就被旁边的乙三按住了肩膀，这才生咽了这口闷气。 点头让手下人去提赵衙役。 屏风后的人一直没有露面，而府台大人也一直没有松口让秦谷雨离开。 现在是让自己来替他们审案吗？每小时一两银子，您看合适吗？ 等待的时间有些无聊，秦谷雨偷偷瞟一眼门外，天色已经快要大亮了，昨天被抓来的时候后饭才吃了一点点，经过一夜的担惊受怕早就消化的无影无踪了。 自己傲娇的小肠胃好像又开始了日常小拧巴，隐隐有些要开始抽搐的趋势。 秦谷雨右手握拳顶住肚子，这可是要命的时候，还顾不上你呢，争点气，别拖你主人的后腿，好不啦？ “再不来就要饿死了!”等的秦谷雨心烦很的，忍不住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第三十二章 自证清白3 屏风后的人耳朵动了动，显然听到了秦谷雨的“心声”，这丫头做的粥不错，逻辑分析能力也不错，虽然没有超出自己的预料，但是胆色也超出了寻常人太多，有意思！ 招手让乙三过来，指了桌上的一盘全然未动的点心让他端出去。 乙三满脸不解，不过他的任务就是听从公子的命令，按吩咐行事。依言将那一盘点心放到了秦谷雨的面前。 秦谷雨不明所以，抬头看府台大人，大人没搭理他，看这个抓自己来的男人，男人双手抱胸，扬扬下巴，难道是拿来给自己吃的？ 哎，我的老天爷，您老人家对我真心不错，都成了“阶下囚”了，还能有吃的，出去，我就给您烧柱香哈！ 管他，先吃了再说。 秦谷雨也不客气，取了一块上边的梅花糕就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嗯，果然是州府最高长官的府邸出来的，味道香而不淫，甜而不腻，不错不错，只不过这点心吃多了还是噎得慌，简单的垫补一块就可以了。 肠胃的压力得到了缓解，思绪就清晰了许多，秦谷雨看到坐在府台大人下首的一个人桌上摆了文房四宝，而且他们说话的时候还在奋笔疾书，猜想那桌上摆好的估计就是今天记录的“口供”了。 屏风后的人瞥见秦谷雨伸长了脖子往师爷那边瞟，又叫了乙三过去，这次，乙三更奇怪了，但还是按照吩咐把记录好的卷宗拿过去给他以为大字儿不识的小丫头看。 毕竟能上的起学、识的了字儿的人，尤其还是个女孩儿，这样的人家非富即贵，要不然也是养在深闺，眼前这个小丫头看起来两种情况都不符合。 所以当他看到秦谷雨真的在认真的看“口供”的时候，本来不以为然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 这黑不溜秋，瘦了唧的小丫头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能看懂，居然一行行的看了下去，还边看边点头、摇头的。 难道真的能看明白？ 何止是能识字，我还能做阅读理解，兄弟！ 作为一个生命中绝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上学的人识字这是基本操作，好吗？要是读这么多年书结果还大字儿不识都对不起我学校对面的小卖部！ 当然，对于一心只想求条活路的秦谷雨来说，乙三的极其丰富的心理活动都是一片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飘过的浮云——根本就不在视线范围内。 一目十行的扫完几张大纸，秦谷雨心里对这起案件有了一个简单的了解，这里边有她知道的，也有她不知道的，因为府台大人对案件的重视，里边叙述要比秦谷雨想象中具体细致的多。 在心里好好地捋了捋时间线，顺了顺事情发展的大概经过，秦谷雨对这件事情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 正好一块点心吃完，那送餐的赵小哥也被带了过来。 嗬—— 此情此景，让秦谷雨不由得想到了从前看《唐伯虎点秋香》的时候，秋香那漂亮的脸蛋被打成“猪头”的样子。 第三十三章 自证清白4 这赵小哥本来也算是个长相清秀的精神小伙儿，看看现在，啧啧，脸肿了一倍多，眼睛眯到了一起，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府台大人，还是您厉害！ 秦谷雨再次坚定了自己绝对不能背锅的决心！ “人来了，你问。”府台大人早就看这个又说又吃还不怕自己的小丫头不顺眼了，小衙役带来了，赶紧让她问，看她还能狡辩到什么时候！ 说问就问，秦谷雨拍拍手上的点心渣子，抬头看向了赵小哥儿的方向。 “赵小哥，我是小鱼，就做粥的那个小鱼。”先来遍自我介绍，套套近乎。 “唔唔。”赵小哥记性可比秦谷雨好多了，因着脸疼，只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下午我做好了粥，张娘子装好，然后亲手交给你的，对？”此处必须有过渡段，承上启下，也算是帮助赵小哥儿回忆上文儿。 “嗯。”赵小哥儿言简意赅，依然是点头应是。 “然后你端了粥就给客人送去了，对？”这是“口供”上记录的，应该之前审问赵小哥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说的。 “嗯。”大概这赵衙役是要将极简风贯彻到底了，决定一个“嗯”字走天下。 “你昨天提着食盒送饭的路上遇到了后院管洒扫的的婆婆了？”秦谷雨眼睛看向一边，状若无意的问了一句。 “嗯，”赵衙役先是应了一声，紧接着就着急的直摆手，“没有，没有，我没有遇到钱婆婆。”说完好像怕别人不相信，还又强调了一遍，“我真没有遇到钱婆婆，真的！” 这时候，周围人看向秦谷雨和赵衙役的眼神就权都变了。 秦谷雨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看着赵衙役，口供里说赵衙役一路都没有偏离方向，直接往前厅去的，说明路线路线没有变数，那变数就只能是路上遇到的人了。 你看，我就问了一句话，别的啥都没有说。 堂上做的府台大人并不清楚自己后衙里到底都有什么人，都管什么事，好男儿志在四方，困在后院儿里算怎么回事，只是，就是这样的人，他都听出了不对劲儿。 这个秦小鱼只是说，赵衙役是不是遇到了管洒扫的人，怎么赵衙役就这样肯定，问的是钱婆婆呢？ 屏风后的人又一次招手叫了乙三过去，府台大人也派了身边人跟着乙三一起悄悄退出了大厅。 过了一会儿，只有乙三回来了，先转到了屏风后边，接着出来冲着府台大人点了点头。 这下，秦谷雨的心才掉到了肚子里，看来，自己猜对了。 “大胆赵衙役！”府台大人这次是真的火了，操起茶盏直直的摔到了赵衙役的面前，虽说审讯了一整晚，但是府台大人面前的茶水一口没喝，现在浇了赵衙役满头满脸，也算是死得其所。 堂下的赵衙役被这阵势吓得瑟瑟发抖，上下牙齿嗒嗒作响，看着周围人的目光无比惊恐。 “隔——”的一声，竟然就这么厥过去了。 “来人来人，给我泼醒他！”府台大人此时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自己担惊受怕了一晚上，竟然被这么个小东西摆了一道，真是气死我也！ 第三十四章 怂货一个 即使是夏日的清晨，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水也是透心凉，一桶下去，把赵小哥浇得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就是想装晕也装不下去。 “说——”府台大人刚吐出一个字，秦谷雨的声音就同时响起。 “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争取宽大处理！” 秦谷雨说的这句话可是经历了无数部警匪电视剧的洗礼之后深深刻在脑海里的经典“劝招”语录，府台大人被抢了台词心里恼火，但是又想想自己苍白无力的“说实话”，果断做了决定：闭嘴，装高冷。 “我没——”赵衙役还想狡辩，这时候不用吩咐，站在旁边的乙三就双手抱在一起，骨节被捏的咔咔作响，然后就把刚劲有力的手指掐到了赵衙役的脖子上。 赵衙役的声音立马就被吓得弱了下来。 “你看，我帮你分析分析，”秦谷雨早就跪不住了，借机挺直了腰，活动活动筋骨，“你又不是主谋，心虚什么劲儿，”接着双手远远地指向高坐的府台大人，“要是你能提供线索，找出真凶，这就是戴罪立功，府台大人赏你还来不及呢。” 说道最后秦谷雨压低了声音，循循善诱：“要识时务 ，保命要紧啊，赵小哥。” 秦谷雨以为只有自己和赵衙役听到了这话，其实屏风后边的人耳朵微动，也听得清清楚楚：还是个惜命的，呵呵。 赵衙役还有点犹豫，不敢看府台大人但是也不说话。 秦谷雨有点着急，府台大人都这时候了，您倒是上啊，怎么这么不上道儿呢？ 秦谷雨才没有傻到去瞪府台大人，之能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乙三一眼， 她心里清楚，这桩案子恐怕府台大人也做不了主，真正拿大主意的应该是屏风后边的那人，而乙三正好就是那人的手下，不如看他来的管用。 果然，乙三给了府台大人一个眼神，府台大人摆足了姿态应了一句：“有功当赏，有应罚，戴罪立功，功过相抵。”私心里还觉得这次的四字句，说的诚是不错。 定心丸儿已经送到了嘴边，就看你吃不吃了。 秦谷雨心想：“赵小哥啊赵小哥，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府台大人说话就是管用，赵衙役也顾不得脸疼、嘴疼了，一颗圆溜溜的脑袋瓜不知道疼似的在地板上咚咚咚死命的磕。 “大人，奴才是冤枉的啊，奴才真的没有干坏事啊。”赵衙役心慌意乱的，张口就先喊冤枉。 反反复复就这两句话，府台大人被扰得心烦，怒喝一声：“说重点！钱婆子是怎么回事？！” 赵衙役这才收起了哭天抢地的姿态开始老实交代。 原来，那天赵衙役从小厨房提了食盒往前院儿走得时候半路上遇到了就遇到了管洒扫的钱婆子，钱婆子平日里也和他们这些府衙里干活儿的人都混的挺熟的，看到赵衙役拎了食盒，猜想应该是小厨房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偷吃倒是不至于，只是上午的时候就听说暮食要做什么皮蛋什么瘦肉粥，钱婆子说是没听说过，真好遇到了就想打开看一看。 赵衙役刚开始没给打开，结果被钱婆子酸了两句，没胆子偷吃就罢了，连打开看一眼都不敢，怂货一个。 第三十五章 去而复返 碰上赵衙役也是年轻气盛，爱面子的瓜娃子，被钱婆子两句话这么一激，噌一下就把食盒盖子打了个大开，让人家看了个仔细。 “钱婆子就看了两眼，我就合上了，别的就真没什么了。”赵衙役把事情的经过交代清楚了，又开始努力为自己澄清嫌疑。 “那你之前怎么不说中间遇到钱婆子打开食盒的事情？”这是府台大人。 “额，额，”赵衙役不敢抬头，话也接不下去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时有没有人看到，当然不说的好了。 最后还是旁边的管家接过了话头。 “大人，后衙做事也像您在官府断案，都是有章程的。送饭的规矩就是路上不能开盖，有讲究，说是怕卸了食物的精气神儿，其实也是怕路上进了什么脏东西。” 嘿，老祖宗的规矩还是非常有道理的，这不，赵衙役坏了送饭路上的规矩，就进了“脏东西”进去。 而之前和乙三一起出去没回来的那个府台大人的亲信也在此时进了门，看来是那边钱婆子审出了结果。 秦谷雨和赵衙役在地上又跪了一盏茶的时间，就被捕快们送回了大牢里。 不过一上午也没人过来搭理秦谷雨她们，她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隔壁张娘子聊着闲天。 中午快放饭的时候，秦谷雨倒是还有些期待来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吃的是电视里的那些一桶一桶“泔水饭”，好不容易有机会亲眼看到，怎么也要打个卡啊！ 谁知道，好不容易快轮到自己了，差役过来敲了敲门框：“秦小鱼，张氏，出来。” 秦谷雨一听，同时叫了自己和张娘子。 看来案子应该已经审结了，那应该就是没她俩什么事儿了，安心回家去。 挺开心的蹦了出来，还好心的搀了张娘子一起走。 等到快到大牢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孙爷爷和一个中年男人正在说话。 看到一心牵挂的人出来了，两个人都喜出望外，朝着她们快步走了过来。 中年男人步子大，早几步来到跟前，张娘子顺势拉着那人的袖子开始嘤嘤嘤。 原来这人就是张娘子的夫君了，张娘子受的罪可不轻，也没多废话，直接被夫君叫了车子，跟着夫君回去了。 …… “孙爷爷，您怎么来了？”秦谷雨的虽然嘴上有些埋怨，其实心里还是挺开心的，昨天被带走的时候，孙爷爷是说过会替自己打听，可是秦谷雨其实没当回事的，都是普通人，尤其还是衙门里的事情，真要去打听了得不了好。只是没想到，孙爷爷还真的打听了，并且过来了。 幸好自己没有下毒，要不然这可是大罪，一个弄不好，孙爷爷一家怕是都要受自己连累的。 这边厢秦谷雨还正给孙爷爷说着宽心的话，那边就走过来几个挎着刀的捕快。 为首的那人怎么这么眼熟？ 怎么看这穿着打扮这么像早上把自己带走的那人？ “小姑娘，跟我走！”大概是目睹了秦谷雨在府台大人面前镇定自若的表现，乙三直接忽略了旁边作势阻拦的孙爷爷，看这秦谷雨开了口。 孙爷爷被忽视，有点恼火，往秦谷语面前一站，挡在了乙三看向她的视线。 第三十六章 喜出望外 “这位大人，小鱼还是个孩子，刚从这大牢里出来，饭还没吃上一口呢，您就当可怜可怜这孩子，放她赶紧和我回家去。” 乙三就像没听见一样，连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孙爷爷一个。 秦谷雨怕老人家尴尬，赶紧开口，缓和气氛：“孙爷爷，是府衙的大人，上午见过的，没事，您不用担心我。” 孙爷爷这才气消了些，不过还是鼓着嘴想在说些求情的话。 和官老爷求情，哪有情分可求呢？ 这一点秦谷雨门儿清。所以还是劝孙爷爷放弃。 “您先回去，我跟这位大人去，我要是暮食的时候还没有回家，你再到府衙来找我也不迟的。” 秦谷雨留了个心眼儿，也算是侧面告诉乙三，别留的自己太晚，自己还是要回家吃晚饭的。 这是自己最后的倔强了，秦谷雨在心底深处哀嚎，我只是想吃口安稳饭啊！ 乙三自然能听出秦谷雨的意思，想着，怪不得公子要让自己把这小丫头再提过去，果然挺有意思，不过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这么聪慧，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听说还是逃荒过来的丫头，换句话说，也算是变相的来路不明了。 这种人就像浮萍一样没有根基，不过听说只有一个精神不好的母亲和她两个人，真的调查起来怕也是有一定的难度。 不过，公子目前似乎并没有调查她们的兴趣，只是单纯地利用这个小丫头作为打击府台大人的工具而已。 乙三看着小黑丫头和孙老头儿告了别，又像是昨天夜里自己去牢房里提审她是一样，抬头挺胸，昂首阔步的走了过来。 乙三见过的女子不多，但是也不算少，世家里或者平民百姓家的姑娘们不都是螓首蛾眉，低眉顺眼已显示温良恭俭吗？这姑娘怎永远都自信满满，腰背就像是白杨树一样挺得笔直。 如果乙三开口问秦谷雨的话，大概秦谷雨会被问得满脸惊讶。 因为从小生在现代社会，收的都是人人生而平等的教育，脑子里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卑躬屈膝、低人一等的想法。 哪怕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家里最朴实的教育观也是只要没有做过亏心事，就可以挺直了腰杆堂堂正正的做人。如果不听话，非要含胸驼背的话一定会被老母亲一记铁砂掌打到吐血的。 乙三带着秦谷雨又绕回了昨天夜里审讯的那间屋子，此时，房间里依然是原班人马，而秦谷雨被带进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府衙里的差役把一个年龄挺大的婆子架了出去。 秦谷雨猜测，那大概就是早上的时候赵小哥说的钱婆子了。 熬了一天一夜，秦谷雨除了饿，别的倒是还好，只是府台大人的状态似乎疲惫的很。 看来后来的嫌疑人们就没有自己和赵小哥这么配合了。 看到乙三带了秦谷雨进来，府台大人也没什么兴趣看她，只是摆摆手，让手下人举了一个盖了红绸的托盘过来。 秦谷雨一时有些激动，她觉得自己的两只眼睛一定在冒着绿光。 这、这、这怎么是好意思吗？ 第三十七章 白高兴一场 就好像小时候过年的时候，亲戚朋友给红包，小朋友们都是嘴里说着使不得，使不得，其实把兜兜撑得比谁都开。 以自己追剧多年的经验，这红绸之下应该是码的整整齐齐的几锭雪花银子。 秦谷雨偷偷抬起手摸摸下巴，生怕口水就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流出来。 幸好，幸好。 如果不是现在在这劳什子古代，要顾及官老爷的颜面，秦谷雨都要激动地搓手手了。 近了近了，银子的脚步近了，它们抬着头，挺着胸，迈着矫健的步伐向我走来了！ 克制不住的微笑简直要溢出秦谷雨的嘴角了。 虽说不知道这真州府里物价几何，不过有了这几锭雪花白银，自己和秦娘两个人租个便宜点的小院子，自己在找个活儿干或者自己支个小摊儿，怎么着都不愁活不下去的。 啊，不用逃荒了，真不错！ 银子还没到手呢，秦谷雨已经想好怎么花了，甚至用银子生银子，银子再生银的方法也从脑子里过了好几轮儿了，越想越开心，仗着自己还是个孩子，面上的表情也就没有多加收敛，倒是让屏风后边的人看的越发津津有味。 “这是赏你的，拿着。”乙三看到小黑丫头一副见钱眼开的恶俗嘴脸，决定把之前对他的高度评价都收回来，亏他之前还觉得这小丫头有点风骨，现在看来，全是假的，哼。 秦谷雨双手接过木盘，忍住满心的激动先谢了府台大人的赏赐，礼数还是要有的，不能让别人挑咱的理儿不是？何况人家还给咱银子了呢！对？ 府台大人摆摆手，示意秦谷雨离开。 得了，您内，立马走人，不碍您眼。 小短腿儿刷刷走起，三两步就跨出了门槛儿，连背影都透着喜庆。 天公作美，正好吹来了这么一丝儿风，像掀盖头一样，把木盘上的红绸掀起了这么一个小角儿。 秦谷雨就像是参加123木头人的小朋友，一下子被定在了门口。 什么嘛？！秦谷雨又想怼天怼地怼自己了。 红绸之下，木盘子上连个银锭子的影子都没有，码的整整齐齐倒是真的，只不过是一个个长得呆头呆脑的的大鸭蛋。 哼，你才是鸭蛋，你全家都是鸭蛋！ 换了条腿迈出门槛，边走边只张嘴不出声的开始骂骂咧咧。 “哎！”秦谷雨后背一僵。 这都能听到？非人哉！变态了！ 赶紧把愤怒的小表情收一收，错了搓脸，挤出了一丝笑容。 “官爷，您还有什么吩咐的？”狗腿之态，溢于言表。 当然又被乙三毫不意外的鄙视了一把。 “你先不用回去了，大人让你去小厨房再去做份粥来，不要昨日的哪种，换一种清新爽口的。”说着大手一伸，把秦谷雨手里的托盘接了过去。 “哎哎哎，大人，我——”这是我的，我的！哪有给了别人还往回要的说法！眼瞅着刚到手的鸭蛋还没踹兜儿里呢就又被拿走了，秦谷雨表示我要裂开了！ “不用担心，等你做好粥品离开的时候就给你带上了。小小的鸭蛋而已，我还会贪了你的不成？” 第三十八章 安个摄像头吧 乙三看到秦谷雨一副心痛到掉肉的表情，很是不屑，笑话！自己贵为镇府司越佥事、镇北王府世子的亲随，还会在意你这升斗小民的一两二钱三？ 好，你是大人，你说了算。 秦谷雨不敢反驳，蔫头耷脑的下了台阶准备去小厨房做自己的倒霉小厨娘。 结果，冷不丁后衣领被人拽了起来，生生转了个圈儿：“这边儿！” 好，秦谷雨都忘了，自己不光记不住人，还记不住路来着，尤其还是这从来没溜达过得府衙里边的路。 沿着乙三给指的方向，路上再嘴甜点儿问问经过的各路“打工人”，秦谷雨还算顺利的到达了小厨房。 张娘子还在家里养伤，今儿个小厨房里只剩自己了？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虽说刚刚洗脱了下毒的嫌疑，但正是这种时候，反而更是得小心谨慎，就算官老爷们不说，自己也得谨慎着点，秦谷雨简直恨不得能变出一套设备来，给官老爷们来个现场直播，您老们要看得开心，给咱刷个飞机火箭啥的，咱也挺高兴的。 找谁来呢？府衙里的人咱也不认识，秦谷雨抬起小黑爪儿又要“荼毒”头上的小黄毛儿，幸好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及时“悬崖勒马”，改为轻轻地抚了抚，要珍惜有头发的日子啊。 “咦？”正当秦谷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门外有声音传了进来。 “怎么是你？” “就是你了。”秦谷雨抬头一看，乐了，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原来门外经过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拿来皮蛋的那个小丫头。 “快进来，快进来。”秦谷雨像是招待熟人来自己家做客一样，热情的不像话，冲小姑娘拼命招手。 小姑娘左右看了看，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是在叫我吗？” “对啊，对啊，除了你，哪里有别人呢。”秦谷雨干脆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门口，想把小姑娘拉倒小厨房里。 吓得小姑娘死抱着门框不敢撒手。 “你干嘛呀！放开我，我喊人啦！” 秦谷雨赶紧松手，向她解释。 “厨房里只有我一个人做饭，我需要有人帮我看着点。”想着下毒的事情别把这小姑娘吓着呢，也就含糊的只说，自己忙不过来。 小姑娘这才松开了手，跟了进来。 “我姑母张娘子现在还在家里养伤呢，你怎么还能在这里做饭呢？”小丫头进了小厨房围着秦谷雨转了好几圈，上下打量。 原来她是张娘子的内侄女呀，怪不得昨天一点都不怕张娘子呢。 “张二，张埔头是你什么人呀？”秦谷雨一遍洗米，一遍冷不丁问了一句。 “哦，他是我哥。”小丫头顺口答道，之后又开始追问，“我哥说是你害的我姑母被抓起来的，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没事呢？” 秦谷雨有些尴尬，但又不能直说是你姑母点儿背撞到了枪口上？只能推说是自己运气好，被提审的时候正好案子已经水落石出了。 小姑娘将信将疑，但终究是没有在往下问。 “需要我干点什么呢？” 第三十九章 莲子银耳绿豆粥 “嗯，”秦谷雨沉吟片刻，“你帮我找找绿豆，莲子，银耳还有冰糖。我来的晚，什么都找不到，还得拜托你才行。” 稻米小厨房里倒是备着，放的地方也打眼，秦谷雨一下就找见了，就是剩下的这些小零碎，自己一时找不见，正好小丫头对这里也熟悉，让她去找，算是找对人了。 那位麻烦精大人，对，府台大人的座上宾，那位镇府司的大官儿，甭管在别人眼里多尊贵，在秦谷雨这里已经是麻烦精的代名词了。 那位麻烦精大人说是想吃点清爽的粥，清爽约等于下火，秦谷雨能想到的最下火气的粥就是莲子银耳绿豆粥了。 说起这莲子银耳绿豆粥，那就有讲究了。 先来说绿豆，别看这绿豆小，在人们的生活中又常见，以为平平无奇，没什么了不起的，其实不然，绿豆虽小，但它作用巨大。 绿豆里边含有丰富的营养元素，有增进食欲、抗过敏、保护肝脏的作用，紧急情况的时候，它还能当解毒剂的用呢。 而且，绿豆味甘，性凉，它能消暑解烦。有止渴健胃，利水消肿的功效。 秦谷雨想着，这位大人大老远跑到真州府来必然是鞍马劳顿，昨天又让人下毒，估计正是心情烦躁，急需解毒下火的时候，绿豆是最适合做这道粥主料的东西了。 再说这莲子，李时珍老人家的《本草纲目》里都排的上号。 讲到莲子，说的就是益心脏，厚肠胃，强筋骨，利耳目等等。而现代科学里就解释的就更清楚了，说它含有丰富的钙质，具有安神养心的作用，尤其是莲子里边的钾元素含量是所有植物食品之冠。 都当了冠军了，还能差吗？ 所以咱们平时也都喜欢用莲子煮个羹汤来喝。 秦谷雨有个嫁到南方的姐姐，从前还专门给她们带了新鲜的莲蓬回来，那莲子都是直接从莲蓬上一颗颗掰下来吃的，味道清爽，着实不错。 至于银耳，那就更不用提了，功效和燕窝一样。在明清之际，天然品相好的银耳一直都是皇帝和达官显贵养生益寿的佳品。 清代那位着名的德龄公主写的《御香缥缈录》里就说了：“银耳那样的东西，它的市价贵极了，往往一小匣子银耳就要花一二十两银子才能买到。” 银耳的受欢迎由此可见一斑。 小丫头东翻翻西找找，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秦谷雨要的东西都找全了。 秦谷雨像阅兵的元帅似的一样一样的检查着准备的食材，看看，麻烦精，我都给你准备的是上好的东西，你就给咱消停点儿，喝了放我走人！ 吐槽归吐槽，粥品还是得做。吃人嘴软，好好做，他也不好难为咱不是？ 秦谷雨拈起一颗莲子迎着太阳光一看，嗯，成色不错，只不过莲芯还没取出来。 说起莲芯，其实也是好处多多，性寒，吃了可以清心火，这不正是那麻烦精需要的吗？ 只是，莲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苦。 人常说，莲子心里苦，说的就是莲芯的这个最明显的特征。 如果不把莲芯取出来的话，大概率会影响粥的味道。 第四十章 莲子心里苦 秦谷雨有心不取这莲芯，想着暗戳戳难为他一把，但是又想了想，终究还是怂了，古人千年传下来的经验教训：民不与官斗，也叫胳膊拧不过大腿。 还是算了！ 嗨，叹口气，这破地方，过得我憋屈的不行。 认命的找了两个浅浅的小盆，一个泡了绿豆，另一个便跑了这莲子。 干莲子取芯，需要先用水泡软，这是常识，也算是事半而功倍的方法。 利用泡东西的时间，秦谷雨又取了容器，取了小朵银耳泡了起来。 然后就开始坐在灶台边添火烧水，顺带和小丫头扯闲篇儿。 秦小鱼是个和小丫头一样大的毛孩子，但是作为灵魂的秦谷雨却早已是个马上奔三张的成年人，所以，和小姑娘聊天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 好在银耳泡发时间也短，聊了几句，就开始处理食材了。 和现代的好多工业流水线产出的发白的银耳不同，这朵银耳颜色自然，有一种银耳特有的干香味，而且泡发之后比较柔韧，很有弹性，捏完也不容易碎，秦谷雨很满意。 脑海里不经响起了“好味道取决于天然的食材”这句话，古人诚不欺我。 认真的撕成了大小合适的样子，这时候莲子也泡的差不多了。 秦谷雨从小厨房里找了一把趁手的小刀，在莲子中间横划一圈，掰开莲子壳，取出整颗莲子。然后又找了一根儿细细长长的小竹签儿从莲子中间穿过，把莲芯顶了出来，伸手拔掉。 好在拢共也没有用到多少莲子，稍微费了一会儿的功夫也就都处理完了。 摸了摸头上的细细密密的汗珠，使劲儿眨眨眼睛，盯着莲芯时间久了，眼睛算得不得了。 “你怎么什么都会做呀？”春儿，也就是在厨房里充当“人形记录仪”的小丫头，怎么看都觉得做饭的小鱼儿和自己差不多，怎么自己还是在厨房里打杂的阶段，人家却什么都会做呢？纳闷儿！ 秦谷雨被问笑了：“哪里是什么都会做，是我做的你正好不会做而已。再多的，我也做不来啦。” 什么你会做我不会做的，小春儿被她这话绕的有点晕，不过，总的意思就是自己也没那么笨，而她也没那么能干就对了，这句话，让小春儿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说话的功夫，时间已经不早了，秦谷雨将稻米喝绿豆洗干净放入砂锅里，之后又倒了足量的水，用大火煮沸，持续十分钟左右，再将银耳放到锅里，小火煮四十分钟左右。 秦谷雨短点的时间还能估量，时间长了就不行了。 不过，还好有小春儿，小春儿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古代人，对于时间的把握可比秦谷雨要准确的多。 幸好有这么一个小春儿擅长，但是秦谷雨不擅长的事情在，小春儿的自信心也小小的膨胀了一把。 煮了四十分钟之后，绿豆已经被煮开了花，这时候再把莲子扔进去。 新鲜的莲子只需要煮五六分钟就可以了，她们现在用的干莲子，那就得多煮一会儿了。 …… 第四十一章 日渐肥硕的胆子 秦谷雨去取了小勺捞了一颗莲子出来，放在嘴里抿了抿，绵密厚实，觉得可以了。 不过粥品还不够完美，一会儿还需要加冰糖进去。 大概是从前的日子过的太苦了，秦谷雨对于所有甜的东西都有些让人意外的执着。 这不，要出锅了，秦谷雨挑了挑，选了块大冰糖进去。等到把冰糖煮化了关火，有盖上锅盖闷了盘算时间又焖了一会儿。 小时候总爱缠着爷爷熬莲子银耳粥，长大以后自己开始动手做饭，才知道简单的一道粥都要耗费很多的心血进去。 只可惜，爷爷还没有吃上自己做的粥，这个麻烦精倒是已经吃了三顿，生气！ 做的粥量挺足，秦谷雨用小碗儿偷偷盛了两碗出来，给小春儿和自己一人一碗。 昨天夜里到现在除了那块梅花糕，自己可是水米没打牙，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走起路来都要晃上三晃，就先吃为敬了。 小春儿闻着这让人垂涎三尺的粥香也早就忍不住了，两个小丫头心照不宣的“假公济私”，先人一步，填了自己的肚子。 “……真好吃，比我姑母做的都好吃。”小春儿把小碗儿都舔了个干净，依然意犹未尽，“你要是能留下来多好啊，我就可以常常吃到你做的粥了。” “这恐怕不行，府衙的这位贵客走了我就也要走了，就只做这几天零工而已。”秦谷雨又想到了脖子上挂的那个玉葫芦，也想起了一天都没有见过的秦娘，不知道这个精神不太好的娘亲有没有想自己呢？ “哦，好。”小春儿想想，觉得真遗憾，但是也没有办法，干脆也就不纠结了。 因为之前送餐的赵小哥已经被“解雇”了，所以送餐的人一下子没了着落。 “我替你去送，府衙里的路，我熟。”作为回报，小春儿自告奋勇，打算帮忙送“外卖”。 “还是算了，”秦谷雨抹把冷汗，万一路上再出点什么岔子，自己的小心脏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不过又一想，自己好像又忘了怎么走了，就退了一步，让小春儿陪着她去一趟，等到差不多快到了，小春儿才离开。 在小厨房里汗流浃背的忙活了一下午，现在又顶着大太阳一路马不停蹄的送过来，整个人就像水洗了一样。 不过，等到她买过门槛进来屋里，这种热的快窒息的感觉就一下子不见了，就好像进了温度调得刚刚好的空调房一样，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舒服的直哆嗦。 秦谷雨偷偷往四周瞄了一眼，果然，放了一个盛满了冰块的冰鉴，缥缈的的冷气悠悠的上升，光看着也觉得凉快极了。 这人倒是会享受，不愧是府台大人的贵客。 “小丫头，乐什么呢？”嘿，又是那个官老爷的狗腿子。 秦谷雨的两条眉毛因为听到这人的声音瞬间垮了下来。 “回官老爷的话，没乐什么。”任谁被折腾了这么一天，也都没了好气。 秦谷雨实在是不想和这人说话。 “年龄不大，脾气倒是不小。”乙三刚因为办事得力而得了公子的夸奖，所以小丫头出言不逊也并没有让他生气。 第四十二章 舒服的“空调房” “行了，把东西放这儿。”乙三考虑到公子还没有吃东西，就想着赶紧给公子拿过去。 “官爷，我的皮蛋呢？”秦谷雨索性站直了身子，因为脸上没有多少肉显得眼睛更大了，乌黑发亮的瞳孔就这么认真的盯着乙三，乙三都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落在小丫头眼睛里的影子。 “哦，在那儿呢！”随手一指，果然，皮蛋倒是比自己过的好，享受了这么久的空调房。 秦谷雨往旁边迈了一步，想了想又把脚收了回来。 “官爷，我今天的工钱找谁支呢？”张娘子估计暂时上不了工，那自己的日薪就没了出处，找府台大人？笑话，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 眼下这人看起来心情不错，拿人的手短，手上都提了自己做的粥，应该也不会对自己喊打喊杀的？ “工钱？”乙三被问住了，愣了一下才明白是要今天做粥的工钱。 “你不是府衙的厨娘吗？工钱应该是府衙管的。”乙三倒是也不傻，知道反将一军。 呵呵，知道你也会这么说！ “我是专门被叫来给府衙的贵客，您家的大人做粥的，所以，工钱理应您家大人来付的。”秦谷雨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这样啊。”乙三到底没有和他眼里这个“孩子”一般见识，只当她是想要些赏钱。所以又从怀里取了一小块儿银子出来，秦谷雨悄咪咪在心里比划了一下，应该比昨天那块还要稍微大上一点，心情瞬间更好了。 “喏。”乙三把银子往秦谷雨跟前一抛，秦谷雨身手利索的接到了手上，“谢谢官爷！” 这小丫头，一给钱就变脸，笑的也太明显了一些！ 乙三摇摇头，提着食盒拐进了里间。 秦谷雨才不会去管乙三是怎么想的，我做粥，你给钱，银货两讫，就这么简单。 掂了掂银子，非常珍惜的揣在了贴身的小兜兜里，哼着小曲儿去取自己的皮蛋。 皮蛋正好就在冰鉴的旁边，秦谷雨看看四下无人，就在旁边装着不知道该如何打包似的，磨磨蹭蹭的摆弄皮蛋，其实却是假收拾知名行蹭冰之实。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乙三提着食盒从后边屋里转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小丫头正惬意的坐在黄花梨木做的玫瑰椅上，因为身量还小，两只脚丫子还探不到地面，在空中摇来晃去的，就像是坐在自己家里一般自在非常。 看到乙三出来，秦谷雨的悠然自得就瞬间僵在了脸上；完蛋，被抓了个现行，真是妥妥的大型社死现场！ 麻溜的从椅子上跳下来，恨不得狠狠地拍两下自不量力的屁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自作主张的坐上去了，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那是咱一个烧火丫头能坐的地儿吗？ 秦谷雨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 ，尴尬的陪着笑，急中生智：“官爷，您吃完啦？想着您老贵人事儿多，我就自作主张在这儿等着了，您吃完了，我去送食盒就好，我送就好，嘿嘿。” 第四十三章 后背一凉 秦谷雨笑的脸皮都僵了，乙三才哼了一声把食盒交到了她的手上。 秦谷雨双手接过，脚底抹油，火箭一般逃离现场。 只不过，她不知道，不同于之前的笑话或无语，乙三现在盯着她背影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冰冷。 适才长时间的沉默其实就是乙三在心中衡量，刚刚自己和公子在里屋谈论的事情，不知道这个丫头有没有听到。 看这丫头身材瘦弱，脚步虚浮，除了偶尔异于一般孩子的大胆和机敏几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乙三总是觉得奇怪，但又不知道到底怪在哪里。 不过现在顾不上许多，只要这丫头威胁不到公子和这次的差事就可以，乙三摇了摇头，又转身走了回去。 直到走出了那个院子，秦谷雨才敢放下食盒，外头的罩衫被几个稍有些分量的鸭蛋坠得有些长，看起来很是滑稽。 抬头看看，日头依然很毒，但是秦谷雨却忍不住双手抱肩，搓了搓手臂上站的笔直的汗毛，刚刚那人看自己的眼神太可怕了，就像是在犹豫要不要捏断自己的喉咙一样。 吓得秦谷雨在那间凉爽宜人的“空调房”里都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在那人犹豫了许久却还是让自己走了。 看来，自己近来的胆子果然是肥硕了不少，以后，还是低调一些。万一这些官老爷们什么时候心情不好，弄死自己就和吹口气一样简单。 在古代，普通人命如草芥，尤其还是自己这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过来的逃荒人，死了连个水花儿怕是都没有的。 赚到银子的欣喜就这样被差点吓死的恐惧驱散了不少。 秦谷雨靠着墙反复的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提起食盒回了小厨房。 把东西收拾好，看看没有什么遗漏，调整了心情，出了小厨房。 等到秦谷雨回到孙爷爷的小院儿的时候，门是大开的，她一眼就看到了一家人正坐在屋檐下安慰着眼睛都肿成核桃的秦娘。 孙爷爷和孙奶奶还时不时地望一眼门外，应该是急着秦谷雨回来没有。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看到秦娘哭成这样，秦谷雨反而有些开心。 从前自己总是被忽略的对象，现在终于有人把自己放在了心里，担心着自己的安危，这种被人关心着的感觉真好。 “孙爷爷、孙奶奶，娘，我回来了。”这次挂在脸上的笑容是真心实意的，看起来就像是太阳一样明媚。 “哎呦，观世音菩萨保佑，终于回来了。”说这话的是孙奶奶，不过立刻起身的却是孙爷爷。 “没事？”秦谷雨看到孙爷爷的烟袋还是满满的，看来今天一天都在担心自己，连烟都没好好抽上一口。 “嗯，没事，”秦谷雨也小跑着进了院子，还在大家面前转了一个圈，告诉大家，我是真的没事，全须全尾的回来了。 “官老爷只是让我再去做份粥而已，没有难为我。” “我还在那个房间里吹了好一会儿冷气，”说完了，才觉得这说法不对，“哦，是在一个放了冰块的房间了带了好一会儿，可凉快呢，一点儿都没受罪！” 第四十四章 平凡的人们 “你看，”孙奶奶抱怨得看了孙爷爷一眼，“我就说小鱼儿福大命大，没事？还能享受到贵人的待遇，那冰块可是好东西，精贵着呢！” 孙爷爷看到秦谷雨平安无事的回来，也终于有心情搭理孙奶奶。 一甩衣袖，“哼，你懂什么！府衙大牢是好地方？你怎么不去待着呢？贵人们好伺候，你怎么不去呢？” 孙奶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不过大家都在庆幸秦谷雨的幸运，也就没有再认真的和孙爷爷抬杠。 相对于孙爷爷和孙奶奶，秦娘倒是给了秦谷雨一点惊喜。 在孙爷爷和孙奶奶拌嘴的时候，秦娘竟然难得不那么优雅的用帕子胡乱抹眼泪冲到了秦谷雨的面前。 双手把秦谷雨紧紧地抱在怀里——继续哭了起来。 期间还时不时地摸一摸她脖子上的玉葫芦嘴里又在念叨：“程郎，程郎，我们的孩子受委屈了啊，你快看看呐。” 秦谷雨有点感动 ，又觉得有点无语，无可奈何的朝天翻个白眼儿，好歹这次是没有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哭到难以自拔，总算是有点进步。 只是这个“程郎”的梗，依然是莫得半点实际意义，也不知道每天念叨个什么劲儿。 “好孩子，昨天晚上就被带走了，这么一天一夜了，吃点东西了没有？”孙奶奶边问边朝着厨房的方向走。 “哪能有什么东西吃，伺候人的营生，哪里顾得上自己呢。”　孙爷爷叹口气，把铜烟袋锅拿起来又放下去，插回了腰里。 “老婆子，把灶上温的豆饭给孩子端上来，顺便再做个汤，先把汤喝了在吃饭。小孩子肠胃弱，尤其又饿了一天了，唉，造孽呀！” 秦谷雨被带走的这段时间里，孙爷爷也没闲着，四处的找了人去打听秦谷雨的事情。 遭了无数的白眼之后，总算打听到一点点皮毛，说是府衙里有人在吃食里下毒，查到了小厨房这里。 孙爷爷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后悔自己怎么给孩子说了这样一个活儿干，小鱼儿要是在府衙里有个三长两短，不就是自己害了孩子吗！ 只是他人微言轻，想打听消息尚且这么困难，更不要说想救秦谷雨出来了。 只能是不断地求着相熟的人，打听案件审理到了什么阶段。 结果，这案件也没有在公堂之上审理，打听起来就越发有难度。 后来还是孙奶奶提起来，张娘子也是小厨房的，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消息。 孙爷爷立刻就跑去张娘子家里打听，这才知道，张娘子居然也被带走了，听说还挨了打，心里就更担心秦谷雨了。 再后来，看到听到张家有人接到消息，让去大牢门口接张娘子，孙爷爷就跟了上去，想着说不定能从张娘子嘴里打听到秦谷雨的消息，因此就守在了大牢跟前，也就有了秦谷雨第一次被放出来的时候在牢房门口见到孙爷爷的那一幕。 这些话孙爷爷一个字都没有跟秦谷雨说，还是晚上吃完饭秦谷雨帮孙奶奶收拾碗筷的时候和她说的。 第四十五章 给我最多感动 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是看到孙爷爷为人处世，就知道他是个宁折不弯、不爱搭理旁人的性子，现在为了自己四处求人，秦谷雨心里觉得特别过意不去。 摸了摸下午得来的赏钱，刚回来的时候是没有顾得上说，现在说了，不知道孙爷爷会不会误会自己想用钱打发他，让他落个挟恩图报的名声。 唉，事情可真难办。 好在已经在府衙做了两天的粥，等到那个麻烦精走的时候，大不了自己再去一趟府衙，要要工钱，拿回来看看能不能 再给孙爷爷家里买些米粮就是了。 等到所有事情都收拾好了，秦谷雨抬头看天，月亮已经高高得挂上了树梢。 深蓝色的天空除了漫天辰连半点云彩都没有，澄净而又深远。 北斗七星即使跨越千年也依然在相同的位置执着的坚守着，坚持为迷途的人指引方向。 秦谷雨看着天，心里有些惆怅，她知道自己从何处来，却并不知道该如何回去。 孔子站在河边看风景的时候感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其实哪里用站在河边才有这样的感慨呢，秦谷雨坐在这月夜之下，披着这如霜的月光，就已经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仅仅来了这大庆国两天，自己就有了做厨娘，蹲班房，参与刑事案件的经历，这要不能回到现代，以后自己还不知道要经历多少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良心发现，幸好自己还有这么一点点好运气，命运总在关键时刻给自己开一丝小小的后门儿，没挨打，没要命，还能活着期待明天。 呵呵，老天爷，我还是得谢谢你的。 人定时分，秦谷雨和母亲秦娘躺在床上。 秦娘的睡姿很安闲，右手枕在耳朵下边，左手轻轻放在身侧，双膝微微屈起，整个人呈半月状，让人看的赏心悦目。 秦谷雨也睡了，不过睡得四仰八叉，和优雅、端庄差了十万八千里。 “小鱼，躺好。”琴娘闭着眼睛，大约入夜了，世间万物都陷入了沉睡，这宁静的气息让琴娘的精神也平静了下来。 秦谷雨乖乖躺好，再将两只手放在身侧，感觉还有些好笑，觉得自己就像是在躺着站军姿一样。 “不对，还是要屈膝侧卧，益人气力，胜正偃卧。”秦娘还是睁眼看秦谷雨，但是却一下就点出了她的睡姿不对。 秦谷雨有些不以为然，无论怎么睡，睡着了就行，哪有什么睡姿更好的说法么。 “古人云：立如松，坐如钟，卧如弓，睡不厌屈，觉不厌伸，侧卧对身体好。”似乎猜到了秦谷雨没认真听话，秦娘还专门解释了一遍。 秦谷雨撇撇嘴，双手一摊，认命的摆好“睡觉专用姿势”：好，你开心就好。 现在看来，秦娘和正常人基本没什么两样，哎，秦谷雨叹口气，懂的这么多，一点都不像个普通妇女。 您要是平时也清醒点就好了，还能给自己普及一下大庆国的各种背景资料，也省的您闺女我到哪儿都两眼一抹黑。 第四十六章 讨薪大业 算了，秦谷雨心想，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还不如靠自己来的实在。 伸出两根食指，放在左右嘴角上，往上一戳，就变成了微笑的弧度。 从前每到不开心的时候，秦谷雨就会这样做，也算是给自己加油鼓劲儿，，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打了个哈欠，眼睛这扇心灵的窗户再也坚持不住，慢慢的合上了窗扇。 然而，理想总是是温柔而美好的，现实却会一如既往的掐着你的脸蛋告诉你，别傻了，快醒醒。 早上起来的时候，秦娘就又变回了原来那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美女子。 唉，秦谷雨也懒的吐槽了，就这样。 还是想想“工作”的事情。 昨天出来的时候，府衙的人也没有说今天用不用去，自己该过去还是不过去呢？ 纠结了一会儿天也大亮了，秦谷雨出了房门在院子里伸伸胳膊踢踢腿，开始日常锻炼。 刚开始的时候还把 孙奶奶吓了一跳，以为是大神上身了，听了解释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在做什么“广播体操”。 今天看到了已经见怪不怪了，秦谷雨问了孙奶奶早，继续跳操。 正好孙爷爷也从外边会来了，这两天没有新的逃荒流民过来，孙爷爷正好也不用大早上的去城南熬粥。终于有时间晃晃悠悠的遛个早弯儿。 “孙爷爷，您早啊！”经过昨天老人家的跑前跑后，秦谷雨见到孙爷爷自然又是一番亲近的感觉。 “早啊，小鱼。”看着秦谷雨一个小姑娘把两条胳膊舞得虎虎生风，孙爷爷也忍不住跟着一起抡了抡胳膊，果然舒服了许多，“今天没去后厨？” “昨天张娘子不在，也没人告诉我今天用不用去，我也正想这件事儿呢。” “哦，这样啊，”孙爷爷听完也不知道该不该劝小姑娘再去一趟了，毕竟这府衙的差事，有点费人。 “我想了想，要不还是去。”秦谷雨压了压两条腿，又活动活动关节，收了动作，“要是需要熬粥呢，咱就接着熬。如果不需要呢，正好也可以把工钱结一结。” “是这个道理。”孙爷爷顺手去摸腰里的铜烟袋，一摸没摸着，才想起来早上忘了带。干脆抬手在脸上抹了两把，权当洗脸了。 “那孙爷爷，我就先去洗漱了。”既然拿定了主意，就行动起来。 “嗯，去。”孙爷爷应了一声，回屋里去找自己的铜烟袋去了。 因着一天两三趟的走，现在秦谷雨基本上也记住了去府衙的路。 到了府衙后门儿，守门儿的依然是平时的衙役，把情况一说，衙役一脸惊讶：“今天一早，那位贵客就和手下人一起走了，府台大人起了个大早，专门儿送的。” 嗬，秦谷雨盘算了一下，现在差不多才是五点钟，也就是古代人所说的卯时，走得也太早了。 不过也好，这个麻烦精走了，自己也不用再来府衙担惊受怕了。 问了守门儿的差役管家这时候一般在哪里，就直奔那儿去了。 去的时候，门口铁将军把门儿，得，原来管家上班也摸鱼呀。 第四十七章 守株待兔 没见着管家，但是想着懒的再来第二回了，秦谷雨就鼓着腮帮子吹了吹台阶儿上的土一屁股做了下来，干脆守株待兔。 这熟悉的动作让秦谷雨忍不住笑起来小时候放学早，家里没人，自己又没有带钥匙，就坐在门口等家长回来的那些日子。 有时候遇到了下雨，自己家的门楼儿太窄，挡不住淅淅沥沥的雨丝，秦谷雨就会跑到别人家的门口去躲雨。 有时候等的时间长了，小孩子爱犯困，不知不觉就缩成一团睡着了，等到自己醒来的时候，雨停了，天空就像被洗过一样，在万家灯火的映衬下，星星们也亮的惊人。 瞥向自己家已经打开的大门，默默地背起书包，再回去。 遇到母亲心情好，就让她赶紧去厨房里拿碗吃饭，有时候心情不好，还会被骂上一顿，问她不早点回家，到哪儿里玩儿去了，不知道家里人会担心吗？ 唉，其实，她真的不知道家里人会担心，有时候甚至觉得可能自己一晚上不回来，家里人都不会发现，也不会在乎。 小时候不懂事，这样的事情经历的多了，就觉得自己可能是被捡来的孩子，每当受委屈的时候就热切的盼望着亲生父母能够从天而降，来把她接走。 可惜，直到秦谷雨长大成人，都没有人过来打听过她的消息，这大概也从侧面证明自己就是这家人亲生的孩子，真正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里反而更加难过。 现在，自己都来了古代三天了，也不知道现代的自己还在不在了，家里人有没有发现自己不见了呢？大概是不会发现的，毕竟爸爸妈妈要替结婚的姐姐看孩子，还要担心上高中的弟弟有没有学坏。 算了，不想了。 肚子咕噜噜直响，今天的五道庙还没有祭奠，老天爷，管家到底什么时候来啊！ 要不是还在府衙里，秦谷雨真想大喊一声。 “嘘，低调，低调！”秦谷雨使劲儿劝了劝内心那个暴躁的自己，“摸摸头，乖啦！” 说着还真的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拍了拍肩膀，安慰道。 抚慰了焦躁的情绪，秦谷雨瞪圆了眼睛，难道自己的心声被老天爷接收到了？正从对面月洞门里拐过弯儿来的那个胖胖的家伙，不是管家又是谁呢？ 管家其实现在也是一脸的懵，陪着老爷早早地爬起来去送那位镇府司的佥事大人，正瞌睡的厉害，想着抓紧时间赶紧回去补个眠，怎么走着走着反而绕到这边来了？ 房门口蹲着的那个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 哦哦，好像是那个专门人找来给佥事大人熬粥的小丫头。 佥事大人已经走了，还来干什么？ “管家大人，您好。”远远地就看见管家的秦谷雨火速收拾好情绪，跳起来迎着管家就走了过来。 管家本来打算转身走了，结果被秦谷雨这么一叫，又不好意思装作没听到，只好又把圆滚滚的身子强行转了过来。 “管家大人，”秦谷雨跑的有点急，说话气喘吁吁的。 第四十八章 想赖账？ 胖管家乐了，刚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听清楚了，果然叫的是“管家大人”。 嘿，这称呼挺新鲜！管家就是管家，大人就是大人，管家大人是个什么职位呢？不过，听着和“大人”沾了边儿，内心还是很受用的，就免为其难听听你这小丫头要说点什么。 “管家大人，我是张娘子这几天找来给府台大人的贵客熬粥的秦小鱼。”先自我介绍，省得对方你不认识自己徒增尴尬。 “嗯，”管家昨天跟在大人身边审案的时候见过这个黑瘦又会回话的小丫头，只是没记住名字而已。 “我现在过来是想问问今天需要给贵客准备什么粥品呢？”虽然知道麻烦精已经走人了，但是为了方便接下来的话题，还是要假装一下的。 “贵客已经走了，今天就不用准备新的粥品了。”胖管家回复的干脆利落，顺便加了一句，打发她走人，“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就回去，府衙可不是小孩子能乱逛的地方。” “用得着就是好厨娘，用不着就是小孩子，切！”秦谷雨面上不显，却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眼看着自己再不说话，胖管家就真要走了，秦谷雨赶紧出声。 “管家大人，之前来的时候，张娘子说我是按照短工的方式招的临时厨娘，说好的工钱是一日一结。昨天做过粥品之后，张娘子正好不在，我的工钱还没有结，您看——” “工钱？”胖管家反问了一句。 也不怪管家，一般只有长期在府衙里做事的，诸如张娘子之类的，工钱才会统一记账，由管家通知账房发放。 像秦谷雨这样，临时的帮闲，一般都是下边小管事决定，和管家说一声就好。 听到管家反问，秦谷雨有些紧张，不会像电视剧里一样赖账，然后找两个衙役把我叉出去？ “既然是给贵人定的粥，当然是——咳咳咳！”胖管家本来想说，找贵人要去，可是前边半句还说的好好地，要说后半句了，喉咙里却像是卡了什么东西似的，硌得难受，就是说不出话来。 “去找账房要吗？”秦谷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乌鸦嘴，然后赶紧接了一句，试图挽救一下自己即将讨薪失败的命运。 “不是，是——”胖管家还想挣扎着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可是还是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么了，最近也没吃什么东西，也没染什么毛病呀，怎么就说不出话来了呢？ “那您看我该去哪儿领呢？”胖管家好像真的不想给自己结工资了，秦谷雨心下了然，但也还是不想放弃。 胖管家眉头皱起，脸色因为咳嗽而憋得越发通红。 “张娘子说的是多少钱来着？”想着退一步，先问问是多少，胡乱推脱几句打发这小丫头走就是了。 “张娘子说一日两餐，随叫随到，按三十文的算。”秦谷雨看着好像有点希望了，赶紧回答。 胖管家看看秦谷雨，心里把张娘子狠狠数落了一顿，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给了三十文的工钱，合着不是自己的钱就不心疼是？ 第四十九章 讨薪成功 胖管家摸摸下巴，想着小丫头也没个撑腰的，应该吓唬吓唬就害怕了，三十文自然也就不用掏了。 不过吓唬秦谷雨的话都到嘴边了，可就是说不出来，好像凭空变哑了似的。 看着胖管家很惊恐的突然掐着自己的喉咙，秦谷雨一脸的莫名其妙。 自己不过是讨要一下工钱而已，不用这么大反应？难道为了三十文钱，您还想躺在地上讹我不成？ 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秦谷雨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保持安全距离。 要不是周围没有人经过，她简直都想拉个人过来作证人了。 “管家大人，您没事？”出于人道主义的基本要求，秦谷雨还是问了一句。 “你看我像没事的样子吗？”胖管家有些气急，冲口而出。说完，秦谷雨一脸讪笑，倒是胖管家自己表情更奇怪了。 反复这么几次，胖管家也不是笨人，只要自己想骂对面这小丫头，或者想赖账，喉咙就说不出话来，难道小丫头会什么妖法？ 不不不，子不语，怪力乱神。 胖管家按下心里的惊慌，三十文钱而已，赶紧打发她走，走的远远的。 “拿去拿去！”秦谷雨也不知道管家为什么忽然就从袖口里取出一把铜钱满脸厌恶的扔给自己，之后扭身就走，还边走边回头，袖子甩得老高，好像沾染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似的。 莫名其妙！秦谷雨顿在地上一枚一枚的捡着自己的“血汗钱”。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别说管家只是扔到地上，就算砸到自己脸上，也是一样要捡起来。 原因没别的，这是自己被油烟熏着、炭火烤着赚来的钱，必须得一文都不能少的装进自己个儿兜儿里。 连同脚底下、草丛里滚落的铜钱，不多不少正好三十文。 秦谷雨不禁纳罕：这胖管家八成儿是售货员加仙女儿出身，要不怎么能来个天女散花，就把铜钱撒了四面八方，然后又刚好一把就抓了个不多不少的三十文呢？ 高手自在民间，小女子自愧不如！ 仗着周围没人，秦谷雨充满江湖气的冲着胖管家早就消失的背影拱了拱手。 原路返回，守门儿得衙役还是挺高兴见到这个一打照面儿就乐呵呵的小丫头的。 “您忙，我就先走啦！”秦谷雨退出府衙的后门冲守门的衙役摆摆手，算是对自己来了大庆国之后的第一个职场告了别。 这一来一回的半上午的时间又过去了。 拿着三十文钱在街上转了一会儿，好像也不够买点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干脆进了杂货铺，多买了些杂七杂八的针头线脑，分成了两份，一份给孙奶奶，另一份自己拿回去。 现在那个素未谋面的麻烦精也走了，自己和秦娘在真州府的日子也待的差不多了。 今天回去缝补缝补衣服，再收拾下行囊，准备准备也要开始踏上新的征程了。 回到家，秦谷雨就把自己的打算和孙爷爷孙奶奶说了，其实老两口一早就知道这娘俩是要走的，白日里秦谷雨和孙爷爷去府衙干活儿，秦娘就和孙奶奶待在家里。虽然习惯了每天生活按部就班，小院儿里也难得变得热闹了些，但是分别的日子终究还是来了。 第五十章 出发前的准备 说起来，这娘两个要走，老太太还是挺舍不得。 因着秦谷雨第一天做工得了赏钱就给自己带了半袋子米回来，所以老太太也乐意替她照看脑子不太灵光的秦娘。 好在秦娘不是个喜欢乱跑的人，话也不多。只是偶尔自言自语两句，多半是在念叨那个叫程郎的人，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的。 孙奶奶也不知道从何劝起，只能是劝她为了小鱼儿，要想开些，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得懂。 小鱼儿之前说过，她娘的病时好时坏，想来脑子还是没彻底坏掉，只是有了心病，估计病根儿还是在“程郎”的身上，还是要到京城里找答案。 孙爷爷和孙奶奶自己也是普通人，想帮她们也是有心无力。 现在秦谷雨自己说要走了，也好，早到京城早宽心。 两个老人家就一起帮着收拾起了要带的东西。 从秦谷雨在秦小鱼身上醒来的时候起，秦谷雨就知道她和秦娘的全部家当就只有一个包裹，之前也早已经整理过好几次。所以说虽说是要整理行囊，其实也不过是看着缺什么再添置些什么罢了。 母子二人是奔着京城去的，身上也没有多少银钱，自然不用考虑雇什么车马，这遥远而漫长的旅途都是要通过两条腿像二万五千里长征一样，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所以准备一双结实耐穿的鞋子就成了当务之急。 临时做鞋子肯定来不及了，更不用说自己和秦娘目前应该都不具备这个技能。 所以，秦谷雨决定还是到外边的成衣铺、制鞋铺之类的买现成的好了。 古人有削足适履的笑话，秦谷雨才不想亲自去演绎这个故事，就决定带着秦娘上门去买。 正好孙奶奶给孙爷爷纳鞋底也没了布头儿，因而就跟着她们母女俩一起出了门。 幸好有孙奶奶这个本地人帮忙，秦谷雨除了她和母亲脚上穿的，还又每人备了一双鞋子，都是经久耐穿，便宜实惠的东西。 回了家里狠狠地向孙爷爷夸赞了一番孙奶奶，老太太大约是多年没有当着孙爷爷的面被人这样夸奖过了，还不好意思的很，以做饭为由，躲到了厨房里，惹得大家一阵轻笑。 想着这一路要走好远，中间必然有要露宿街头的日子，秦谷雨还去杂货铺里买下了一只大小适中但结实耐用的水囊。 本来孙爷爷更中意让她们装凉水的，想着天气炎热，凉水解渴，但秦谷雨怎么也过不了喝生水的坎儿，就还是坚持请孙奶奶烧了慢慢一袋的开水装上了。 在转杂货铺的时候，看到墙角里有一把落了好多灰尘的雨伞扔在那里。今年夏天已经许久没下过雨了，杂货铺的雨伞也买不出去，秦谷雨还厚着脸皮求店老板让了价钱，便宜点把雨伞卖给了她们。 旁边有路过的行人，看到秦谷雨大热的天反而买了雨伞都对她指指点点。 秦谷雨心大，也不以为意，你们懂什么，谁规定雨伞必须挡雨的，遮太阳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呀。 在这个没有防晒霜的古代，自己已经是个黑丫头了，可不能再黑下去了。 第五十一章 私人订制 就像从前准备出去郊游一样，一些赶路必备的工具准备妥了，现在就得准备路上吃的东西了。 正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路上开火做饭有难度，不如多准备些方便携带、不易腐败的东西背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说到这些，秦谷雨就无比怀念方便面，火腿肠以及各种自热火锅、自热米饭所属的自热家族。 孙奶奶是属意准备些窝头、菜团子的，只是，路上还不知道要走多久，菜团子虽然有营养但是原料比较贵，关键还是路上不容易保存。所以最后听了秦谷雨的意见准备了些杂粮馒头和老的酥脆的实心饼子。 秦谷雨想的是，如果有城池可进，自己就能找活儿干，也能改善伙食，这些东西只要防备特殊情况就可以了。 好在，幸亏她们准备了这些，才逃脱了被饿死的命运，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暂且略过不提。 就这么零零总总的准备了一下午，娘两个的行囊就由刚到真州府时的小小一个变成了满满当当的两个。 秦谷雨又瘦个子又小，两个包袱背在背上的时候根本看不到人影，远远地看过去，就像是包袱长了两条腿再向前移动，看起来滑稽好笑又让人忍不住眼眶发酸。 不过秦谷雨倒是没考虑这些，她想的是怎么都觉得两个包袱背着不牢靠，总是从背上往下滑，摸了摸兜里还剩的零钱，又出去买了块结实的老粗布。 回来就一头钻进了东厢房，拿了根儿烧焦的柴火在布料上不停地写写画画。 好一会儿才一脸得意的走出来。 自己不擅长针线，就一边比划一边请孙奶奶操刀完成了缝制的过程。 等到祖孙两个鼓捣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完工的时候，孙爷爷和秦娘就看了一个像带盖儿的水桶似的怪模怪样的东西。 “娘，孙爷爷，这叫旅行包。”秦谷雨两排糯米牙在午后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越发闪耀，想想这估计是大庆国历史上头一份，私人订制的旅行包，就觉得更得意了。 孙爷爷和秦娘眼睛里挂着大大的问号，就连亲手缝制这个“旅行包”的孙奶奶都不例外。 “哎呀，不要管它叫什么名字了，只要知道它能装东西，好携带就可以了。”秦谷雨也懒得解释什么叫“旅行”了，直接拿起包就开始有条理的放她们准备的东西。 这东厢房里勾画的时候秦谷雨就在脑子里盘算好了要几个口袋，每个口袋都装什么。所以，现在实际操作的时候，就如行云流水一般。 先把不常用的鞋子和衣服放了进去，然后就是一部分干粮和水囊。另外还做了一个小一点的，算是她那个大旅行包的i版，也放了一部分干粮进去。 之所以做两个，除了因为秦谷雨力气有限之外，还防备着万一有什么极端情况，起码鸡蛋没有全放在一个篮子里，还不至于全军覆没。 哦，对了，还有鸭蛋！ 秦谷雨把鸭蛋分成了三分，自己和秦娘包里分别装了四个，给孙爷爷孙奶奶留了两个。本意是让老两口尝个鲜，但是孙奶奶明确表示自己做不来这些，干脆就在晚饭的时候让秦谷雨下厨料理了它们，算是给她们娘俩的践行宴加个菜。 第五十二章 离别前夕 因为买的布匹还有多余，秦谷雨还请孙奶奶做了一个包了边的像手环一样的东西，戴在了秦娘的手上，中间用一根布条连起来，另一端系在了自己的手上，类似于现代社会中大人和孩子之间的防走丢绳。 左看右看，应该没什么差的了，就放在了一边，去帮孙奶奶做饭了。 想着明天一大早就要走了，孙爷爷难得的拿出了自己舍不得喝的一小坛酒，这还是当年嫁女儿的时候留下来的。 “丫头，京城居大不易，如果去了京城还是找不到你爹，”虽说秦谷雨没有专门提过，但是孙爷爷已经自动把秦娘嘴里的程郎等同于秦谷雨的爹了，“就回来，回咱们真州府来，总是能有一条活下去的路的。” 孙爷爷说的话秦谷雨都懂，就像是从前爷爷奶奶说，感觉在大城市里打拼太辛苦，过的不开心，就回来，说话的人不同，但是却是同样的发自内心的对自己的关心。 所以秦谷雨没有去辩解自己会如何如何克服困难，如何如何争取早日在哪里扎下根儿来，只是非常郑重而诚恳的和孙爷爷说：“好，我听您的。要是不在京城，就一定回咱们真州府来找您，还帮您熬粥，还请您帮我找活儿干。” “你这丫头。”孙爷爷笑的合不拢嘴，难得亲近的用铜烟袋锅子点了点秦谷雨的额头。 “嘿嘿。”秦谷雨陪着一家人笑着。 如果问古代的秦小鱼的家乡在哪里，秦谷雨并不知道。可是若是问在古代生活的秦谷雨的家乡在哪里，她觉得这个地方一定是真州府。 一定是这个让她这一缕异世的灵魂第一次受人照顾，第一次找到工作，第一次被人感动，第一次在牢房里打了个来回的地方。 “行啦行啦，别说啦，赶紧吃饭，好让小鱼和秦娘早点休息，明天一大早还要赶路呢。”接地气的孙奶奶果断把还想继续感慨下去的孙爷爷拉下了云端。 取下了孙爷爷手里还没喝几口的酒杯，把一副碗筷塞了进去，“不是老说‘吃吃喝喝’吗，先‘吃吃’，再‘喝喝’。” 孙奶奶的名词新解又都笑了一桌人。 趁着高兴劲儿，秦谷雨把桌角摞着的两只小酒盅也一一摆在了秦娘和自己的面前，拿起孙爷爷的小酒坛，给秦娘和自己的小酒盅里浅浅的倒了半杯。 酒还不错，晶莹的酒线从坛口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最后精准的落入小酒盅之中，醉人的酒香在空气中氤氲开来。 倒好了酒，秦谷雨笑着开口：“孙爷爷，今天这顿饭是您和孙奶奶为我和我娘践行准备的 ，我虽然没有酒量，也感激您二位这几天的百般照顾，所以，借您的好酒，我也敬您二位一杯。” 说完举起酒杯，孙爷爷提醒的话还没出口，秦谷雨就将那浅浅的一层酒气送入口中。 辛辣的感觉顺着喉管一路烧了过去，秦谷雨的小黑脸儿马上就增加的一重色彩，变得又黑又红，逗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第五十三章 向未知出发 说好了是自己和秦娘一起敬孙爷爷老两口，秦娘这种情况也不适合喝酒，秦谷雨就把自己的酒一口闷了之后又去拿秦娘的杯子。 谁承想，秦娘白嫩而纤细的手指却轻轻地搭在了自家女儿握住杯口的手上。 秦谷雨一愣，看向她娘。 此时此刻，秦娘的眼睛亮的惊人，清明澄澈，哪里有半分平时哀哀戚戚的样子。 “我也来饮一杯，”秦娘将秦谷雨的手推开，自己将酒杯举到跟前，“谢谢您二位对我们的照顾，我先干为敬。” 秦谷雨晃了晃脑袋，有揉了揉眼睛，觉得自己是不是喝多了所以产生了幻觉，谁敢说这样的秦娘精神不济，不太清醒呢？ “娘？”秦谷雨试探着叫了一声。 “等我们找好落脚的地方，安顿下来，我们一定会回来报答您的。”秦娘没有搭理秦谷雨，而是又一次举起了酒杯，对着孙爷爷孙奶奶夫妇格外诚恳的又感谢了一番。 哎？这话说的很是妥帖，只是大家还是觉得奇怪，秦娘这样不太清醒的人怎么也不应该说出这样的话呀。 “只是不知道我和程郎这一去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希望您二位保重身体，等着我们！”秦娘把酒杯饮尽，眼底泛起了泪花。 嗨，秦谷雨和孙爷爷孙奶奶三个人面面相觑，清醒什么清醒呢！ 大概就像是海市蜃楼一样，秦娘是把从前别人为他们践行的场面投射到了现在而已。 哎，都不想吐槽了，秦谷雨耸耸肩，配合着秦娘又敬了一杯。 喝酒点到为止，吃饭才是正事。 想想下次这样正儿八经的吃顿饭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秦谷雨就感觉自己胃口大开，仿佛能吃下一头牛一样。 ……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简单收拾之后，早早入睡，一夜无话。 第二天起床 依然是个大晴天，是个适合出门的好日子， 秦谷雨和秦娘早早的起了床，收拾妥当，背了旅行包准备出门。 想着昨天晚上已经和孙爷爷孙奶奶告了别，今天就不要再打扰两位老人家了。谁知才出了东厢房，就看到孙爷爷老两口早就站在了厨房门口，看样子，就等她俩出来了。 “这是家里的鸡今天早上刚下的两颗蛋，我把它们煮了，你们娘俩吃了，还有昨天晚上就埋在灶里的番薯，都拿着路上吃。” 哎，秦谷雨看着 天空，拼命地眨着眼，不让泪水掉下来。吸了吸鼻子，又忍住了喉头的哽咽才开口向孙奶奶道谢。 孙爷爷倒是没说什么，却是在门口等着她们：“走，趁着早上凉快，赶路舒服些。” “好。”秦谷雨扶了秦娘的手一步步从小院儿走了出去。 站在真州城外的时候后，秦谷雨回头看看这高大的城楼，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再回到这里，但是她知道自己一定不会忘记这里，不会忘了这个让她记忆犹新的地方。 这几天在真州府里过的生活有吃有穿又有钱赚，虽然有点小波折但还是有惊无险，除了物价贵了点，某种程度上有些像从前在现代时过的那种平静的生活，这就给秦谷雨造成了一种天下太平，所有人都安居乐业的错觉。 而随着她们距离真州府越来越远，现实生活也就越来越清晰的展现在她们母女两人的面前。 第五十四章 长路漫漫 之前她们之所以能够进入到真州府里，一是因为人少，更多的还是因为运气好遇到了镇府司的官员，在他们之后还有好几拨灾民路过的时候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所以，秦谷雨和秦娘一路走来，遇到了好多从不同方向走来的灾民。 好在，大多数人都还算和气，都是拖家带口的老实人，只要互相不惹麻烦，也就相安无事。 秦谷雨出城的时候问过孙爷爷京城的方向，老人家一辈子也没出过远门，只是大概知道需要往北走。 秦谷雨这个路痴，只在出城孙爷爷指方向的时候走对了方向，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实路线早就比后妈的心都偏的过分了。 只是，小丫头自己还自信满满的觉得这次记得很牢，走的一定是对的。 这种盲目自信不光体现在对方向的判断上，更体现在对体力的计算，尤其是秦娘的体力上。 距离上一次拉着秦娘狂奔还是她磕到头醒来赶着上真州府喝粥的时候。 那时候距离不算太远，秦娘也沉浸在女儿受伤的悲伤之中，根本没顾得上考虑自己的身体，女儿终于醒过来了，说拉着她去哪儿就去哪儿，没有丝毫怨言。 可是现在，秦娘已经在真州府里好好地休息了三天，在孙奶奶的院子里每天连活儿都不用干，最大的运动量不过是太阳晃到了眼睛再挪个窝儿换到阴凉地儿罢了。 现在被秦谷雨拉着一路往前走，而且还背着东西，走在路上，虽然没有大声呼痛，但是越来越慢的脚步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 而且，这出城走了一段时间之后的表现。 对了，现在秦谷雨已经不是刚出真州府的打扮了。 现在的秦谷雨是后边一个大包，前边一个小包，左手一只水囊，右手一只秦娘，哦，呸，不对，是一个娘亲。 都快赶上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背后还背着一个胖娃娃的回娘家的小媳妇儿了。 “啊——”秦谷雨忍不住想仰天长叹，早知道当时还不如干脆再麻烦孙爷爷拿木头磨两个轮子，做成行李箱得了，好歹拉着还省力些，现在—— 哎，又想叹气了。 这才走了一个多时辰，秦娘就走不动了，以她这个速度，漫漫京城路，得走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秦娘这种情况，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只能随着人家的性子来。 秦谷雨看到不远处的小坡儿上有一个光秃秃的大树，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光秃秃，不仅没了树叶，甚至连树皮都被人扒光了。 要不要做的这么到位啊？眼下应该还不到这种情况。 秦谷雨从前在历史书上看到过，灾荒年，人们没有吃的，树叶树皮甚至着名的观音土，都会成为灾民们果腹的对象，当时同学们还会觉得不可思议。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秦谷雨现在是真的信了。 “娘，你再坚持一下，我们走到那棵大树那里，就休息。”像哄小孩儿一样，终于把秦娘哄得又迈开了步子。 “哎呦，先歇会儿。”秦谷雨安置了秦娘坐下，自己也终于一屁股做了下来。 揉揉酸痛的小腿肚，右手当扇子，一下一下的扇动着。 第五十五章 小心眼儿的老天爷 然而秦谷雨的小黑手虽然拼命地扇动，但是这频率对于这骄阳似火的天气而言根本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好像是为了从侧面印证这天气的恐怖，秦谷雨的喉咙越发像着火了一样干的快要冒出烟来。 想着只有一囊水，秦谷雨觉得还是忍一忍，不去想水囊的事情。 只是，她是个正常人，还可以克制自己，秦娘可就做不到了，念叨着要喝茶，要喝茶。 秦谷雨看着她这堪称不省心的娘亲，真的是醉了。 迷失在自己的世界了就算了，您老就不能别这么穷讲究了吗？还喝茶，喝水都奢侈好吗？ 老天爷赐给自己的这个娘亲，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啊！ 真的是哭都舍不得哭，眼泪还得省着点流，那都是身体里的水啊！ “什么破玩意儿老天爷，专门来坑我的是？”一时没忍住，秦谷雨又把心里所想骂出了声。 骂完了整个人一惊：坏了！怎么又把老天爷骂了？呸呸呸，不算不算，老天爷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就当我没说过，就当我没说过！ 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很诚恳的对着天空拜了又拜，等了会儿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响，这才悄悄睁开一只眼睛。 嗯，太阳依旧毒辣，嗯，大树依旧挺拔，嗯，娘亲依旧—— 妈耶，真的是妈耶，地上只有一条解开的古代版防走丢绳！ 秦谷雨的糊涂娘亲不见了！ “娘！娘！娘，你出来，你在哪儿呢？娘！”扯开嗓子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回应。 哎呀，这可怎么办！ 本来用上防走丢绳就是防备出现这种情况的，只是秦谷雨忘了，小朋友是解不开这绳扣儿，可是她娘是个成年人，她可以啊！ 完蛋！ 骂了一句，把东西又统统背在背上，以她娘的脚程，自己求老天爷原谅这一会儿的功夫，也走不了多远，赶紧在周围找找，应该是能找到的。 秦谷雨顺着山坡上的小路走下去，边走边喊，可是都没有见到人。 眼看着都一刻钟了，还没有个人影。 这次，她可真的要急哭了。 不能自己占了人家的身体，又占了人家的娘亲，现在反而连人家的娘亲都弄丢了，良心上怎么能过得去！ “老天爷，老天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骂你的，你原谅我！”秦谷雨一边抹眼泪，一边对着天空小声念叨，现在她真的相信自己就是这样的特殊体质，老天爷真的就像在都小动物似的，专门逗她玩儿。 “老天爷，我求您，我给你说点好听的，不不不，您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有什么您冲我来，真的别对秦娘下手，要是秦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能安心在这古代待下去啊。” 说来也奇怪，大概是因为这次秦谷雨真的是诚心认错，前方路边慌慌张张的准出来一个人影，看那身形，不是秦娘，还能有谁？ 秦谷雨脸上的泪都没顾得上擦，拔腿就跑。 正好秦娘也看到了这边的秦谷雨，嘴角一撇，伸手就摸衣服里的手绢，捂着嘴巴，也看不清有没有眼泪，小碎步一，也冲着秦谷雨也跑了过来。 第五十六章 虚惊一场 秦谷雨看到秦娘还有心思掏手绢，跑起来的动作也依然优雅，不像是摔过跤的，被自己抓得太紧简直无法跳动的小心脏终于稍微松了松，大脑也开始自动幻想出别人眼里她们俩构成的这副画面。 神似白娘子和许仙断桥相会，一个喊“娘子”，一个喊“官人”冲向对方的画面。 只不过，她们俩是一个喊“娘”，一个喊“儿”罢了。 “娘，你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看不到你，都快急死了！”秦谷雨把上下左右端详了个遍，再三确定没有受伤，这才开始询问她娘。 “我，我，”秦娘想说什么，可是又没说出来，只是不断地回身看着自己来时的方向。 秦谷雨看看她娘来的方向，也没有什么人出来啊。 嗨，人没事就好，咱还是接着赶路。 好奇心有没有？有！ 但是好奇心害死猫的名言，咱也是知道的，所以，远离那个方向，咱还是走！ 秦谷雨把那根儿看起来没啥用的布条又一次系在了秦娘的手腕儿上，只不过这次把结打得更结实了一些，有它总比没它强，要是没有了，更不知到要趁着自己不注意跑到哪里去呢。 “娘，咱们先赶路，马上就要到中午了，天气会更热，就不能再赶路了，万一中了暑，连个藿香正气水都没有，到时候可是会要命的。得在中午之前找个合适的地方歇歇脚了。” 系好之后秦谷雨一边碎碎念，一边迈开了步子往前走。 只是走了几步发现后边的秦娘根本没有跟上来。 一转头，果然！ 秦娘还站在原地，时不时的看看秦谷雨又恋恋不舍的看看来时的方向。 俺的亲娘嘞！ 秦谷雨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 有这么个队友，这还怎么逃荒啊！直接在原地蹲着自生自灭好了嘛！ 不过，吐槽归吐槽，又不能真的扔下不管，只能认命的往回走。 “娘，咱们真得走了，时辰不早了，真的！”秦谷雨举起手腕儿本来想给秦娘看时间，忽然想起来，她没有手表啊，只能换了个方向，把胳膊打直，指了指天上看热闹看的正开心的老天爷。 “鱼儿，团团在那里，团团在那里。”秦娘拉着秦谷雨的手，但是却依然拒绝移驾。只是一直指着拐角处不停地说着“团团”。 妈耶！ 这是秦谷雨第一次从秦娘嘴里听到“程郎”之外的名字，好奇战胜了恐惧。她决定转过去看看，这个“团团”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秦谷雨还是从“旅行包”里取出了从孙爷爷那儿得来的防身利器——烧火棍。 本来是想买把匕首的，但是囊中羞涩还是算了，更何况，她一个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拿着匕首还不知道到底是伤人呢还是伤己呢。 再加上，早在西汉桑弘羊主持的盐铁官营时期，在各郡设盐铁官署，就严禁私人生产“敢私铸铁器，煮盐者，钛左趾，没入其器物”。 匕首这种“凶器”，放在自己手里是正当防卫，要是被坏人夺了去那就是杀人的利器了，倒时候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第五十七章 惊魂一刻 所以在没弄清出大庆过的规章制度之前，秦谷雨觉得还是小心为妙，她不想还没开始过正常的生活就被抓了去，扔给别人当奴才了。 言归正传，秦谷雨将秦娘护在身后，举着烧火棍，全神戒备，一步一步往前挪，保证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就能一把把烧火棍捅出去。 秦谷雨边走边听，好像没有人说话的声音，只有隐隐约约的呜呜咽咽的声音，但是又不像是哭声。 虽说是白天，可是秦谷雨屏气凝神的同时还是出了一身白毛汗。 …… 在转过拐角的一刹，那秦谷雨没敢睁眼，就这么闭着眼睛一阵乱捅，不过，很可惜，什么也没捅到。 睁开眼睛一看，哪里有半个人影儿，这才松了半口气。 一不留神，发现护在身后的秦娘已经连跑带跳的越过自己奔向了前方。 那身姿，那表情，活脱脱一个天真烂漫、活泼可爱的小姑娘。 秦谷雨哀嚎一声，想洗洗自己的眼睛，怎么就从自己秦娘身上看出了小姑娘的影子？！ 像韩剧里的老母亲一样，秦谷雨锤了锤自己的胸口，吐出一口闷气，跟上了小姑娘，哦，不，跟上了她娘亲的脚步，想去看看秦娘到底被什么吸引住了。 “团团，真的是你，我好想念你啊！”才走到秦娘的背后就听见她一边念叨一边蹲了下来，双手温柔的抱了什么东西起来。 秦谷雨盲猜一把，“团团”大概是秦娘之前养过的宠物？ 正想着，秦娘抱着那个东西转过身来，并且献宝似的，把受伤的东西送到了秦谷雨的面前。 “小鱼，这是团团，是你外祖父送给娘的小狗，娘特别喜欢它。只是娘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它了。”说到“外祖父”的时候，秦娘的语气明显低沉，情绪也很是复杂。不过，很快这种复杂的情绪就被见到心爱的玩伴儿的喜悦所代替，“你看，团团很可爱，对不对？” 好在，秦谷雨在下意识的接了过来之前先看了一眼。 啊啊啊啊啊！ 你管这玩意儿叫狗？这是狼，这是狼啊！虽然小，可也是狼好吗！ 老天爷，谁来救救我？！我还不想死啊！尤其是被这样坑死！暴风哭泣！ “娘，快扔掉，快扔掉！这是狼，这是狼啊！万一被母狼看见了，咱们两个怕是都不够给人家母子俩打牙祭的！” 之所以能够一眼就看出来是狼，多亏了小时候在爷爷家生活的经历。 爷爷家所在的小村后边就是一大片连绵的山，闲暇的时候，秦谷雨也曾经和奶奶以及周围的阿姨、婶婶们结队去山里捡蘑菇。 记得每一次走的时候，爷爷都会非常慎重的吩咐奶奶看好自己，小心山里的有狼，一定要早去早回。 后来，有一次，他们捡蘑菇捡的忘了时间，几乎走到了森林深处的地方，就看到远远地一大一小两只动物从他们不远的地方经过，当时自己还挺开心，问奶奶，这是谁家的狗？自己可以把那只小狗养在家里吗？ 她记得，当时奶奶非常紧张，一把就捂住了她的嘴！ 第五十八章 生命是个轮回 奶奶小声的告诉她，那是狼，根本就不是什么大狗和小狗。 幸好奶奶把她的嘴巴捂住了，不然一声尖叫立刻就会冲口而出。 后来自己没敢再问，可是却把那两只狼的样子深深地记在了脑海里。 当时那两只狼大概是不饿，又或者是看她们人多，最终只是从不远处经过，彼此都没有做什么。 等到她们一行人终于有惊无险的到家的时候，秦谷雨好奇的向爷爷问起了狼和狗的区别。 爷爷当时说了很多，但她只记得几点，比如说，狼的两个耳朵是垂直竖立的，而狗的耳朵通常是下垂的。再比如说，狼的尾巴通常是又粗又短，毛也较为蓬松，尝尝下垂在两条后腿的中间，不像狗的尾巴一样，往往向上卷曲。 至于狼不会为了要口饭吃就向人类摇尾乞怜，而狗则愿意向人类示好这些也说了几句。 只不过没有人养过狼，所以这点是真是假，就没有人知道了。 秦谷雨刚看到秦娘怀里的小狼崽子的时候就看到它居然和自己小时候见到的那只一模一样，简直就像是把她一瞬间拉回到了那个捡蘑菇的森林里似的。 “生命是个轮回。”不知道怎么回事，秦谷雨的脑海里一下就出现了这句话。不过，现在也顾不得感叹这些。 看到自己那个宝贝娘亲一脸无辜的样子，不仅没有扔掉小狼崽子，反而抱得更紧了，秦谷雨就一个头两个大。 看自己说话没有半点作用，秦谷雨只能自己直接上手就要抢，趁着母狼没来，得赶紧把这小家伙儿放下，而且她们娘俩儿身上也沾了小狼崽子身上的气味，现在就最好是能跑多远跑多远！ “小鱼，团团它很乖的，它真的不会乱咬人的，娘保证！”看到秦谷雨上手就要抢，秦娘自然是不愿意给的，跑来跑去，一边躲闪一边着急的解释。 秦谷雨从来没有想过，向来娴静的母亲身手居然如此矫健，自己都累得气喘吁吁了，都没从秦娘手里把小狼崽子抢下来。 “娘！”秦谷雨双手扶在膝盖上喘着粗气，看着秦娘，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要不是实在没力气了，气的恨不得跺两下脚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娘，你真不能留下它，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的。” “不会，团团和我最亲了，我不能丢下它不管的，我们俩谁也离不开谁。”说着还把小狼崽子的脸贴在自己的脸上。 啊，秦谷雨好害怕小狼崽啊呜一口咬上去。 既然拗不过秦娘，秦谷雨只好先探察一下周围的环境，看看为什么小狼崽子会出现在这里。 秦谷雨让秦娘带上小狼崽子先找了一个阴凉的地方待会儿，自己则是把目之所及的地方都走了个遍。 没想到，还真的让她有了新的发现。 在一个干枯的灌木丛后边秦谷雨看到了一只被饿得骨瘦如柴的母狼，历史再一次惊人的重演——和那只小狼崽子一样，这只母狼也和秦谷雨记忆里的母狼一模一样。 第五十九章 理智与情感 记忆中那只母狼皮毛发亮，油光水滑，就算是对着人类随意一瞥，也让人忍不住心生寒意，而眼前的这只母狼皮毛干枯、形销骨立，眼中的凶光已经随着生命一点点慢慢流逝了。 “这是团团的娘亲吗？”秦娘不敢上前，但是眼神儿却望了过去。 啊，秦谷雨已经连叹气的欲望都没有了，怎么出了真州府之后，这个娘亲越发的不靠谱了？难道是因为自己太懂事了吗？！ 回手把跃跃欲试的秦娘往身后推了推，总算是回答了她娘的问题。 “应该是。” “它是要死了吗？”秦娘还是从秦谷雨的肩膀后又一次看向了那只奄奄一息的母狼。 “吱——吱——”也许真的是母子之间的心灵感应，本来安安静静的窝在秦娘怀里的小狼崽子也不安的扭动着小身子，奶声奶气的吱吱的叫出了声。 秦谷雨看到，本来已经眼神灰败，出气多进气少的母狼在听到小狼叫声的一刹那眼睛里突然就迸发出了焰火一般的光彩！ “嗷呜——”来自母亲的几不可闻的呼唤，虚弱却又温柔，短暂却又充满留恋。 小狼狗的叫声更加急切，身子的扭动也越发急促。 而此时的母狼也已经连呜咽都没有力气发出来了。 秦娘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越过秦谷雨向前跨出一步，把小狼崽子放在了距离母狼不远的地方。 而后，秦娘揽住了秦谷雨的肩头，将自己的头轻轻地斜靠在秦谷雨的头上。 母女俩就这么看着小小的狼崽子跌跌撞撞的向着母狼爬了过去，一直爬到了母狼的身边。 母狼用尽全身的力气舔了舔小狼崽子脑袋上软软的毛发，给小狼展示着来自母亲最后的关怀。 只是，此时此刻，母狼的目光却并没有全部投注在自己孩子的身上，反而是笔直的看向了秦娘和秦谷雨母女俩。 秦谷雨想要拉着秦娘一起避开，却发现，母狼投诸过来的目光并不是她所以为威胁或恐吓，反而是另外一种似乎不应该出现在狼这种森里中最孤傲的物种身上的悲伤和哀求。 是的，就是悲伤和哀求。 悲伤于自己命不久矣的身体；哀求于幼无所依的命运。 也许，母狼真的是把这路过的母女俩当成了救命的稻草，当成了可以庇佑自己孩子的恩人。 “万物皆有灵性。”秦娘看着母狼和小狼，心生感叹。 “万物皆有灵性。”秦谷雨也跟着秦娘低声重复。 达尔文说自然界的规律就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有能力的就活下来，没有能力的就化为乌有，从理智上讲，这个逻辑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是从感情上说，人之所以为人，不就是因为有和动物相比，人多了感情，多了喜怒哀乐怨憎会求不得吗？ 那同情弱者不久也是最基本的情感要求吗？ “鱼儿，”秦娘没有多说什么，这一声鱼儿，是一个母亲呼唤孩子的声音，可是眼前的那一位母亲还能呼唤几声自己的孩子呢？ 古语云，物伤其类，秋鸣也悲。 秦谷雨和这小狼崽子不是同类，可是母子对母子，关系却是一样的。 第六十章 物伤其类 想到从前自己虽然有母亲，可是却对自己不闻不问，生活、学习所需要的一切都是自己和爷爷奶奶张罗。 如果没有爷爷奶奶的话，自己和个没有娘的孩子又有什么区别呢？ “唉，”秦谷雨只是叹了口气，却终于没有像刚才一样坚持要扔下小狼崽。 对于神思不清的秦娘来说，这是她记忆中的玩伴团团，而对于秦谷雨而言，小狼崽更像是她自己心灵的一种寄托。 她希望小狼崽在失去母亲之后，依然能够得到别人的关爱，也算是希望借自己的力量来弥补一下从前的遗憾。 似乎是听懂了秦谷雨母女的对话，母狼的眼睛慢慢的合上了，小狼崽子一直在母狼的怀里呜咽着，不愿意离开。 人类社会的规则就是不管生前的功过是非，都有“人死为大”的说法，在秦谷雨看来，眼前的母狼也是一样。 不管它从前如何，现在也只是一位放心不下孩子的母亲而已。 秦谷雨让母亲秦娘抱着小狼崽子，自己用烧火棍费了好久的力气刨了一个坑出来，壮着胆子安葬了母狼。 没有立碑，只是两人一崽在土堆前默默地哀悼了三分钟。 太阳像主宰宇宙的神灵高高在上，冷漠无情，时间就更是一条永不停歇的河流，从不会为谁改变航向。 在秦娘为了团团而牵扯出这一个悲伤的故事的时候，最合适的赶路时间早已错过。 学过高中地理的小伙伴儿们都知道，人们往常说的一天之中中午温度最高，其实是错误的说法，每天的最高温度，更应该是出现在大概午后两点左右。 而秦谷雨处理好母狼的后事之后，正好就是这个时间。 日光倾城，如利剑一般刺向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干燥、烧灼。 是真的不能顶着大太阳赶路了。 弯弯曲曲的羊肠小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早已干枯的大树挣扎着向天空伸出了它残损的手掌。 往常被密密麻麻的树叶包围着的树冠此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大片大片的阳光从天空中直射下来，落到土地上，落到树下人的身上。 小狼崽软软嫩嫩的爪子在刚接触犹如烤盘般的大地时，尖叫着收了回来。 心疼伙伴的秦娘顾不得自己一把把小狼崽抱在了怀里，再不肯有一刻钟放下。 最初的感动之后，秦谷雨不得不回到现实。 她们已经从真州府出来一上午了，但是路程才只走了一点点。 “娘，你先吃点东西。”秦谷雨从旅行包里取出了粗布包裹着的杂粮饼，又把水囊递到了秦娘的手上。 秦娘浅浅的抿了一小口，然后接过秦谷雨递来的杂粮饼，掰成了小碎块的样子，用水浸着，泡软和，一点点的喂小狼崽子吃。 秦谷雨看着秦娘这样做，有点心疼那些食物和水，只是，留下小狼崽的决定基本算是她和秦娘一起做的，所以也不能在说什么。 只能劝着秦娘也顾这些自己：“娘，您也吃点，您要是垮了，团团肯定会难过的。” 秦娘答应的很痛快，喂小狼崽的同时自己也吃了起来。 果然，她娘心里，狗子比闺女要亲。 第六十一章 记忆总是美好 秦娘咬了一口杂粮饼，倒是没有抱怨口感的粗糙。 一边细嚼慢咽，一边继续喂着小狼崽子。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秦谷雨也慢慢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当秦娘全神贯注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她的神志就通常都是正常的，这时候如果问她一些常识性的东西，基本上都不会有问题。 秦谷雨这两天一直都在像，如果趁秦娘专注的时候，问一些关于秦娘或者秦谷雨身世的事情会不会有什么新的收获呢？ “娘——”秦谷雨发现，自己现在叫秦娘“娘亲”真的是越来越习惯了。 虽说秦娘身上的气质和自己真正的亲娘完全是南辕北辙，但是她就是能够在秦娘偶尔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看出来自于母亲对于孩子的爱。 只不过，秦谷雨自嘲的一笑，估计这种爱还是比不过那个远在京城的“程郎”。 “嗯，”秦娘依然温柔。 “给我讲讲团团的故事。”秦谷雨生怕自己的问题太过敏感而刺激到秦娘，只能避重就轻，选择从这个叫团团的狗开始，只不过，还是试探性的加了半句，“之前，您不是说，团团就是外祖父送给您的吗？” 当听到秦谷雨说出“外祖父”三个字的时候，秦娘拿着饼块儿的手忽然僵了一下，心脏里涌出一种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情绪。 “嗯，团团刚生下来的时候，就到我身边了，是你外祖父送给我的生辰礼物。” “娘记得，团团刚生下来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小小的，软软的的一团，正好你外祖父让娘取个名字，娘就给它取了团团这个名字。” “你刚出生的时候，和团团小时候一模一样，要不是娘已经把这个名字给了团团，你现在大概就不叫小鱼了。”秦娘说起了往事，脸上带了开心，语气中还有一丝丝的遗憾。 啊，秦谷雨感觉自己额头冒出了三条黑线。 小鱼这个名字已经够草率了，没想到，自己差点还得跟一只汪星人共享同一个名字。 啊，人不如狗系列又添一员~ “外祖父还记得你的生日，真好。”秦娘的话让秦谷雨想到了自己，父亲虽然没有母亲那样明显的忽视自己，但是真的要说有什么专门为自己准备的，也实在是想不起来。 像过生日这种更是没有，有时候秦谷雨都忍不住觉得，大概父亲都不知道自己是哪天出生的。 “你外祖父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秦娘的嘴角隐隐露出了两朵清浅的梨涡，“小时候，你外祖母总是很忙，我每天都见不到她的身影，陪伴我的只有你的外祖父。” “你外祖父会给你娘梳头发，会给娘搭配好看的衣服，会陪着娘荡高高的秋千，会陪着娘在春天晴朗的日子里放风筝，总之娘记忆里最多的都是你外祖父的身影。别人都是母亲陪伴的时日多，而我得到得则更多的是来自父亲的陪伴。” 真羡慕这样的父亲，真羡慕这样的父女情，其实，从平时秦娘的举手投足来看，也还残留着幼年时娇养着长大的影子。 第六十二章 回忆甚是伤人 在古代社会里，推崇的一向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外祖父和外祖母家里反而完全相反，秦谷雨大胆猜测一下，难道外祖父是入赘到了秦家？ 不过事涉长辈，八卦之心还是的暂时歇一歇。 “娘，那外祖父和外祖母现在还好吗？”既然有外祖父母，秦谷雨当然想知道两位老人家现在情况如何，她和秦娘两个人已经从受灾的地方逃出来了，外祖父母年纪大了，不知道现在又如何了呢？ “为什么没有和我们一起出来呢？难道是路上和我们走散了？在哪里走散的呢？我们得赶紧去找他们呀！”连珠炮似的问题机关枪一样嘟嘟嘟的朝着秦娘射出来。 尤其秦谷雨的想象力颇为发达，完全属于给她一片树叶，她能还你整片森林那种。 在没得到答案之前，秦谷雨自己就能在大脑里给你演绎一出情节丰富的大型伦理剧。 若是一般人，被秦谷雨这样一问，要不就是恼她问的太多太急，要不就会笑他想得太多太惨。 可惜，秦娘不是一般人。 当她听到秦谷雨问起外祖父母的近况，精神是有些恍惚的，眼神一下就变得悠远。 秦谷雨听到秦娘的声音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似的，带着怅惘，带着悲伤。 “我伤了父亲的心，他们不要我了。” 像个无助的小女孩儿似的，秦娘紧紧地抱着作为团团替身的小狼崽，就像抱着记忆里最后一丝温暖。 秦谷雨又等了等，她以为秦娘还会说些什么，最不济，也可以说说团团小时候的趣事，可是都没有，什么都没有，秦娘只是呆呆地坐在那儿，和那只失去母亲的小狼狗一样，呆呆地坐在那儿。 一人一狗，互相依偎着对方，同病相怜一般，从对方身上汲取着温暖。 秦谷雨最终也没有忍心继续问下去。 秦娘说，外祖父他们不要她了。 一个平日里大脑都不太清醒，时间都会分不清楚地人，一个满心满眼都是“程郎”的人，一个有时候连自己女儿都考虑不到的人，对于离开外祖父母的事情记得如此清楚； 一个可以抛开严父尊严，一个可以不在乎世俗眼光，日日陪伴女儿成长的父亲，居然舍弃了心爱的女儿； 这其中又蕴含着多少痛彻心扉的理由呢？ 大概是因为这个并不是特别愉快地话题，秦娘手里的杂粮饼最终也没有吃完，秦谷雨从她手上接过来，包好，又放回了旅行包里。 趁着休息的时间，秦谷雨决定把两个旅行包里的东西好好地重新整理一遍。 毕竟，现在她们的逃荒队伍已经不仅仅是刚开始的两个人，还加入了一直还没有长大的小狼崽团团。 她们这一路走下去，只让秦娘抱着团团走，肯定不行，好在，秦谷雨给亲娘做的这个小号的旅行包正好可以当小狼崽临时的家。 双肩包本来就要比单肩包或者手拎要省劲儿的多，秦谷雨征求了秦娘的意见，没想到出了真州府没多久就拒绝背包的秦娘竟然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倒是让为了说服秦娘准备了一肚子话的秦谷雨有一刹那的猝不及防。 人不如狗系列，加一！ 第六十三章 喜提宠物一只 趁着路上没什么人，秦谷雨想着赶紧睡个午觉，休息一会儿，可是又担心秦娘像之前那样解开手腕儿上的绳圈儿乱走，干脆就把小狼崽子团团从秦娘的手里“抢”了过来。 “娘，天儿太热了，我替您抱会儿团团，您也休息一会儿。” “不用，娘不累。”秦娘傻呵呵的笑着，还想把小狼崽子要回来。 “没事，娘，我抱着就好，您也休息一会儿，别到处乱跑，要不小团团好不容易和你团圆了，您要是不见了，它一定会特别伤心难过的。”秦谷雨提前给秦娘打预防针。 既然秦娘这么重视团团，又那么怀念送给她团团的外公，理论上就一定不会丢下团团自己乱跑的。 “额……好。”秦娘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挨着秦谷雨的旁边挑了个位子做好，斜倚在树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秦谷雨怀里的小狼崽子。 秦谷雨被秦娘看的有些不自在，稍微往后靠了靠。 “娘，您也休息会儿，放心，团团跑不了的。”说着，秦谷雨指了指小狼崽的背。 原来，秦谷雨刚刚把防走丢绳又挪出了一部分，系在了小狼崽的腰上。 得，秦谷雨看看秦娘、又看看自己，两人一狼崽怎么越看越像一条绳儿上的蚂蚱？ 嗨，谁说不是呢，这三位还真的只能相互扶持才能求得一条活路。 秦娘点点头，微微合上了眼睛。 秦谷雨打个哈欠，摸着小狼崽圆滚滚的肚子。 说起来，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狼崽子，尤其是现代社会，除了动物园和森林保护区，人们怕是连真正的狼见都没有见过。自己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秦谷雨小时候摸过爷爷家的小狗崽子，粉粉嫩嫩的，软软的皮毛手感都特别好。 一边回忆一边也摸了摸小狼崽背上的毛。 “唉，你也是个小可怜儿，”相对于记忆里的柔软，手里这只小狼崽的毛反倒像是秦谷雨自己的小黄毛儿，既稀疏又干枯。 “等到我和娘安顿下来，一定给你吃顿好的，补一补。” 想了想，双手捧起了狼崽子的小脑袋，看着它圆溜溜的大眼睛，“到时候，你想吃点什么呢？鸡鸭鱼肉？山珍海味？” 说着说着反而把被太阳晒出来的瞌睡虫都赶走了，和小狼崽子玩儿了起来。 “你说什么？无鸡鸭也可，无鱼肉也可，青菜一碟足以？这么好伺候吗？”秦谷雨装出惊讶的样子。 秦谷雨捧住小狼崽子的头，手动摇了摇：“什么？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秦谷雨握住小狼崽的爪子摇了摇，假装出拒绝的样子，以它的口吻又说道：“是无鸡，鸭也可，无鱼，肉也可，青菜一碟足以。” “啊？要求太高了，太高了！”这此轮到秦谷雨说话了，嘟着嘴，皱着眉，也开始摆起手来。 小狼崽一脸不解的歪着头看着秦谷雨，好像在说，话都让你说了，你让我说什么呀！ 小狼崽子懵懂的样子实在是有趣，秦谷雨被逗笑了，而且笑得前仰后合。 “嗤——”一声轻笑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儿，瞬间打破了轻松的氛围。 第六十四章 天外来客 “有人！”秦谷雨的敏锐地听到了除了她笑声之外的声音，头皮一紧，自己坐了这么久，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人过来啊。 虽然那人及时的捂住了嘴巴，制止了声音的延续，但是秦谷雨就是听到了，她非常确定，周围一定有除她们之外的人在。 “谁？出来！”果断的把小狼崽子塞进了备用旅行包里，秦谷雨抄起了身侧的烧火棍站了起来，满脸戒备，低声喝问。 但是除了小狼崽因为被关在旅行包里而发出的呜呜声，周围再没有其他的声音发出了。 眼前的一切，还是和秦谷雨之前观察过的一样，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都没有。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秦谷雨只恍惚了一下就立刻坚定地摇头，不，自己绝对没有听错，一定有人，只是自己还不知道对方藏在什么地方！ 明明知道对方的存在，却无法明确对方的位置，这种不确定的感觉让秦谷雨很是恼火。 她的身边只有柔弱的秦娘和一只毫无战斗力的小狼崽，而身后的背包里则是他们知道下一个城镇才能补充的粮食和水。 秦谷雨越想越紧张，如临大敌！ “嘿嘿，看把你吓得。”咚的一声，从树上跳下一个和秦谷雨差不多瘦小的孩子来。 秦谷雨一拍额头，唉，忘了这里！ 原来这孩子是从她们靠着休息的大树上跳下了来的。 不过—— 秦谷雨想想不对，，自己刚刚明明看过这棵大树了，没有人呀。 “切，你看的是那边那棵，不是这棵。”小孩儿从秦谷雨的不断漂移的视线里猜到了她想说的话。 秦谷雨看了看两棵树，嗨，好像真的是这样。 这两棵树长得很像，大概那会自己光顾着安顿秦娘和小狼崽子了，把现在靠着的那棵树当成自己先前看到的那棵了。 秦谷雨又往这孩子身后看了看。 “别看了，就我自己。”那孩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就你一个人就好！ 现在确定发出声音的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小孩子，秦谷雨高高悬着的心就放下了一大半，她和秦娘应该可以对付得了——。 秦谷雨心里打着小算盘，眼睛也开始打量这个小孩子。 看起来这应该是个男孩子。 他的头发虽然用一根小布条在头顶扎了起来，但是还是有不听话的小毛毛从旁边探出头来，就像是春天的田野里四处滚动的蓬草。 秦谷雨上大学的时候背过一句古文：首如飞蓬，估计形容的就是他的样子了。 再看看他的衣服，也和头发一样乱糟糟的，一看就是从别的地方捡来的。 邋里邋遢的样子，如果是个女孩子的话应该是受不了的？而且，秦谷雨和秦娘两个人在外边行走，都觉得很没有安全感，更何况是一个女孩子呢? “喂，小孩儿！有吃的没？” 秦谷雨还正猜测着这小孩儿的来历，对方就吸了吸鼻涕，叉着腰冲她要起了吃的。 理直气壮地样子，仿佛秦谷雨欠了他的似的。 “你说谁是小孩儿？你才是小孩儿！”不过，很显然，秦谷雨关注到的点并不是“有没有吃的”，而是——“小孩儿”， 一个快三十岁的成年人所在十几岁的孩子身体里本来就很委屈了，现在被一个看起来比她还小的小不点儿叫起了“小孩儿”，对钻进牛角尖儿的秦谷雨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你才是！” “你才是！” 第六十五章 两个小屁孩儿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肯让谁，气的像两只炸了毛儿的乌眼鸡。 其实她一点都没发现，自己和那个野孩子吵嘴的样子比对方都孩子气。 “好啦，好啦，你们俩都是好孩子，一起过来。”不知道秦娘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从小旅行包里摸出了团团，抱在怀里兴致勃勃的看着两个吵架的小朋友。 “切！”两个人同时把脸往后一扬，不愿意看对方一眼。 “我才不要和他一起。”又是异口同声的说道。 “谁让你学我的？！”这次还是一起开口。 说完，两个人干脆像照镜子一样，都叉起了腰，伸出手指，恶狠狠地只想对方，像两只小狮子一样开始向对方咆哮！ “哎呀，小孩子，要有礼貌，不要吵来吵去哒！”秦娘把小旅行包铺在地上，然后又小心的把团团放了上去，摸了摸头，吩咐好不要乱动，这才袅袅婷婷的走下来。 秦娘虽然瘦弱，但是身量很高，一手一个，抓住后脖颈。 好在两个人都没打算上手打对方一顿，所以，秦娘只要稍稍用劲儿就把两个人分开了。 “哼！”两人冷哼一声，又把头扭向了一边。 好在秦谷雨还有点理智，没有继续和那个孩子置气，而是后退了一步，挡在了抱着团团的秦娘和旅行包的面前。 同样，那个孩子反应也很快，贼溜溜的眼睛一个劲儿的往他们身后瞧。 其实在秦谷雨他们过来之前，他就已经在树上了。 说来也巧，他其实只比秦谷雨他们早来了半个时辰。 他自来就只有孤身一人，行止随他，一路上走走停停的，看见天气热的厉害，肚子里又没有半点存粮，就爬到了树上，找了一个树枝还算密集的枝丫，窝进去睡了个午觉。 睡着睡着，被树下说话声吵醒了，往树下看去，才发现是一对母女，还抱着一只看起来没多大的小崽子。 自己小时候就像那只小崽子一样打的时候就被老猎人收养了，才会跑就开始跟着老猎人打猎，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来那只小崽子是头还没长大的小狼。 这母女俩看起来也不像是多厉害的人物，居然敢把小狼崽子抱回来自己养，真的是胆大包天，一点都不害怕母狼回来报复吗？ 以他们两个人的力气，怕是还没开始动手就被母狼一口咬断了脖子，刻中就会被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不过，反正是别人的事情，狼又不会爬树，只要不是自己被吃掉，爱怎样怎样，挠挠脖子打算接着睡觉。 谁知道，那小丫头把她哄骗着睡了，自己反而开始和那只小狼崽子玩儿乐起来。 还假装狼会说话，笑得开心得，吵得自己没法儿睡觉。 不过，小丫头讲的笑话挺有意思的，自己听了觉得有趣，笑出了声，被那小丫头给发现了。 她怕是长了一双猫耳朵，多小的声音都能听到。 本来打算，糊弄过去，继续睡觉的，谁知道小丫头只犹豫了一下马上就确定了周围就是有人，拿着根烧火棍四处的张望，他怀疑，自己要是再不出现，那小丫头怕是要被吓个半死了。 第六十六章 赖皮小人儿 哼，小爷可是要当光明磊落的大侠的，让个小丫头害怕有什么意思。 所以就用自认为潇洒的姿势从树上跳了下来，话说，力道没控制好，脚腕儿被震得有点儿发麻，当然，在那个丫头面前，绝对不能让她看出来，堕了爷的威名。 自己这一路上都是有什么吃什么，要是碰不到吃的就饿肚子睡觉。 看看小丫头他们那个大包里鼓鼓囔囔的，怎么说也应该有点吃的。 秦谷雨看自己对面儿这小破孩儿一个劲儿的向往自己身后，准确的说，是往自己身后的旅行包上看。 秦谷雨又挪了挪了脚，把旅行包挡了个严严实实：“你干嘛！上别处玩儿去！”还张牙舞爪的拿着烧火棍冲着那孩子的方向使劲儿挥舞了几下。 那孩子也不害怕，嬉皮笑脸的站在那儿回她：“又不是你家的地盘儿，我想站哪儿就站哪儿，你管不着！” “小爷饿了，给小爷找点吃的，要不，小爷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嘿，我这暴脾气！ 秦谷雨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你给谁家当小爷呢？一边儿玩儿去！”不是秦谷雨不同情他，而是她们准备的吃的也不多，而且，这个孩子看起来就是个混不吝，给秦谷雨留下的第一印象真的是糟糕透了。 那孩子被秦谷雨呵斥了一句，脸色只变了一下，很快就恢复过来了，估计是因为从前比这难听的话都听过，也不以为然了，依然立在她们面前岿然不动。 秦谷雨看他这死皮赖脸的样子，更生气了，就要上前往走赶这个孩子。 “小鱼，”声音悦耳，就像是玉佩和玉环相互碰撞时发出的清脆声响，是秦娘。 “小鱼，让那孩子过来。” 啊啊啊啊！ 生气！ 秦娘啊秦娘，为什么你总是要这样和我反着来呢？！ 没办法，秦娘都开口了，而且就像是刚刚收留小狼崽子的时候一样，秦谷雨根本就不是现在处于一根筋状态的秦娘的对手。 “孩子你过来。”秦娘一只手摸着团子，一只手招呼那孩子过来。 这时候她倒是像个邻居家的妇人了。 那个孩子倒也上道儿，看到秦谷雨做不得秦娘的主儿，麻溜的就跑了过来。 而且还专门从秦谷雨面前绕过去，冲着她吐了舌头，做着鬼脸。 秦谷雨气的压根儿痒痒，又不能当着秦娘的面揍他，只能狠狠地跺着脚以示气愤。 “孩子，你多大？你的家人呢？”秦娘从旅行包里取出了秦谷雨认真包裹着的杂粮饼，从里边取出一张来，递给了那个孩子。 那孩子简直是用抢的速度接过了杂粮饼，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但是眼睛却死盯着剩下的饼子。 秦谷雨看着他的眼神觉得有些害怕，急忙拿过剩下的杂粮饼，包好放了回去。 挡住了对方那可怕的视线。 秦娘见对方不答话，也不生气，转过身接着去抚摸怀里的团团。把自己中午吃剩下的杂粮饼又掰了一块，一点点揉碎了喂给小浪崽子吃。 一时间只剩下两只小老鼠咬东西似的嚓嚓声。 第六十七章 讨厌的人形“小狼崽” 秦娘看着小狼崽，秦谷雨盯着人形“小狼崽”，人形“小狼崽”盯着看不见的旅行包。 三个人都没说话。 那人形“小狼崽”大概是饿得很了，口就把饼吃完了，也不去问秦谷雨，自己只往秦娘跟前凑，倒是识相的很。 秦娘笑笑，把手里没吃完的饼又撕了一半递了过去。 那孩子又飞快的把饼塞到了嘴里，估计是噎到了，翻着白眼儿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的拍打着胸口。 秦谷雨很不打算管他的，只是还是心软，几乎是和秦娘同一时间打开旅行包去取水囊出来。 秦娘看着自家闺女不情愿却又不得不做的样子，笑得像个可爱的小松鼠。 “喝！”秦谷雨把水囊伸到那孩子的面前，甚至细心地连水囊的盖子都打开了，但是视线却是望向一边，赌气不去看他。 那孩子也顾不得说什么，接过水囊，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这次，饼是咽下去了，但是又因为水喝的太急，咳咳咳，呛得咳嗽了起来。 这下，秦谷雨也不赌气了，把水囊从他手上拿走，帮他不清不中的拍着背顺气。 好一会儿，那孩子才平静下来。 “谢谢。”听得出那孩子的不情愿，可是在不情愿中又带着些感激。 秦谷雨看他好多了，把水囊擦了擦又放回了旅行包里：“行了，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这次你可以走了？” 看得出来，那孩子习惯性的想回怼秦谷雨，但是终究只是嘴巴张了张，却没有说话。 大约是不想走，又拉不下脸来求收留，只是默默地做到了距离他们不远的那棵树下。 秦谷雨还想再说，秦娘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叫了她一声：“鱼儿，你快过来，你看团团。” 秦谷雨赶紧凑过来，看到小狼崽子正肚皮朝天躺在秦娘的腿上，让秦娘一下一下的挠着它的小肚皮，小家伙儿舒服的直哼哼。 呵呵，你这小狼崽子，倒是会享受！ 刚刚被那野孩子惹出来的闷气又被这小狼崽子消得一干二净。 怪不得，人们总说动物能够治愈人的心灵，确实是这样，没错了。 秦谷雨转了个方向，背对着那孩子，眼不见心不烦。 “娘，天差不多凉快一些了，您要是休息好了，咱们就接着赶路。”那孩子只是他们路上遇到的一点小插曲，向京城进发才是他们的终极目标。秦谷雨懒得再想那些没用的事情，看到秦娘点头就动手收拾了东西，搀扶着秦娘准备上路。 秦娘回头准备和那孩子道别，可是却没发现他的身影，原来那孩子在他们收拾东西的时候又不见了。 切，秦谷雨撇嘴，一看就是个白眼儿狼，吃完，抹抹嘴就跑了。 辨别方向对于秦谷雨来说确实是个难题，要知道，在现代生活的时候，记路线都是按照上下左右的来记，如果非要让她说个东南西北，她也只能僵硬的使用“上北下南左西右东”来生搬硬套了。 算了，伟大的作家鲁迅先生说过，这世界上被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有路了。 跟着前人的脚步走，准没错。 第六十八章 行路难 既然自己没法判断，那就沿着前人的足迹跟着走下去就好了。“娘，我们刚走出真州府还没有多久，大概还是沿着这个方向走就是了。” “好。”秦娘在这时候永远都没有反对的意见，女儿说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 这次出发的时候，小旅行包当了秦娘的窝，东西基本上都放在了秦谷雨的大包里。以她瘦弱的小身板来说，确实有些吃力，好在秦娘本来也走不了，现在母女二人反而是齐头并进了。 大概走了一里多路，秦谷雨的视野逐渐大了些，再往前走就来到了一条更为宽阔的大路上。这时候，路上的行人也明显地多了起来。 有正常出行的人们，也有穿着破旧零零散散赶路的人。 还有和之前见到的那个野孩子差不多的，像乞丐一样的人。 在现代的时候，秦谷雨也见过这样的景象，所以并不会特别奇怪。 只是，人多眼杂，在上大路之前，秦谷雨就告诉秦娘，最好是把小狼崽子团团装到小旅行包里。 一开始，秦娘倒是也同意了，只是刚把小家伙儿放到包里它就开始嘤嘤嘤的叫唤，加上包里不太透风，肯定也会闷热一些，秦娘就不乐意了。又执意把它抱了出来。 开始行人还少，可是也有几个人注意到了这条异于常狗的小狼崽。 秦谷雨没有办法，只好吓唬她娘，如果实在不愿意把它放在包里，那自己就要把它扔掉了，而且，就算秦娘哭也没用。 秦娘被自家闺女坚定地表情打败了，终于同意让秦谷雨找了块儿汗巾把小狼崽简单遮挡了一下。 效果虽然不如直接藏起来，但好歹遮挡住了大部分人视线。 秦谷雨和亲娘除了背包形状怪了一些，看起来已经和大部分外出的人没什么两样了。 大概是因为真州府那位大人治下颇严，秦谷雨和秦娘走了两天，一路上都平安无事，而且因为事先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秦谷雨和秦娘路上的饮食也十分克制。 唯一不能委屈的小狼崽也因为实在太小，吃不了多少东西，对于他们的行程也没有多大的影响。所以，直到她们走出真州府地界的时候后，背包里的杂粮饼和水都还剩了一半。 第三天的时候，太阳就像疯了一样，从大早上就肆意的烧烤这大地，秦谷雨觉得隔着厚厚的鞋底都能感受到在炭火上行走的感觉。 秦谷雨尚且如此，秦娘和小狼崽就更是一步都不想走了。 因此，在被人冒着酷暑赶路的时候，她们娘儿几个就躲在背阴处多休息了一会儿。 因为前几天周围都是治安良好，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秦谷雨就决定白天多休息，等天气凉快些的时候再多赶上一会儿路。 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危险已经戴好面具，悄悄来临。 中午天气热，一起休息的人也多，天气稍微凉快一些的时候，人们就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当时不觉得，可当秦谷雨她们准备出发的时候才发现，这条路上的行人已经寥寥无几。 第六十九章 光天化日 本以为只有她们动身最迟，却发现，并不是这样。 秦谷雨看了看他们不远处的大树下，还是有一个人的。 那是个看起来很瘦的男人，躺在地上，衣襟大敞着，露出了瘦的有些凸出的肋骨，脸上盖着一个破草帽，看不清面目。 秦谷雨瞟了一眼便没有再看，倒不是因为什么非礼勿视，只是和她们没有关系的人和事，都不值得浪费时间罢了。 想想，这好像是现代人的通病，人人都觉得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根本顾不上别人。 “娘，我们走。”这是秦谷雨这几天重复最多的一句话。 秦娘有了团团的陪伴，和自家女儿的话变得更少了。大多数时候，都是秦谷雨说几句话，秦娘只简单的回一个嗯，或者是好，就像现在一样。 “嗯。”秦娘熟练的将汗巾轻轻盖在怀里还有些睡眼朦胧的小狼崽身上。 趁着天气凉爽又还亮着，多走一段路，赶在天黑之前找个合适的地方休息，这是她们最近的出行准则。 秦谷雨之前已经和路过的行人打听过了，再过一里地就有一小片树林，只要穿过那片小树林，就有零星的小城镇了。 秦谷雨盘算了一下，今天一天都没怎么赶路，算是养精蓄锐了一天，加把劲儿应该能赶到有城镇的地方过夜。 感慨是还没什么感觉，等到秦谷雨发现不对劲儿的时候，她们已经走到小树林的中间。 换句话说，刚好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刚开始，秦谷雨埋头赶路也没觉得什么地方奇怪，只是走着走着老觉得好像有人跟着她们。可是回头看了几次，也没发现有人。 骂了自己一句疑神疑鬼，就听到秦娘哎呀一声，原来，是怀里的小狼崽子开始拉臭臭了。 嗨，又来了！ 秦谷雨无可奈何的放下了背包，开始了铲屎官的日常。 这几天秦娘和小狼崽几乎形影不离，除了——需要铲屎的时候。 刚开始，秦谷雨也不想做，只是每到这个时候，秦娘就两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家闺女。 秦谷雨一边骂自己心软一边捏着鼻子收拾残局。 日子久了，也就认命了，一听到秦娘“哎呀”，就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秦娘她是不敢骂的，但是戳戳小狼崽的脑袋瓜儿还是莫得问题。 “你个小坏蛋，休息的时候不说方便，着急赶路呢，偏偏要给找事儿，真是个不省心的小坏蛋！” “自己收拾！”秦谷雨拿了手纸捏着臭臭怼到了小狼崽的跟前，小狼崽也机灵直接就躲到了秦娘的怀里。 “你就会找我娘撒娇！”被秦谷雨瞪了一眼，小狼狗也不怕，龇起了小狼牙呜呜的冲秦谷雨叫了两声，看她作势要打自己，马上转身，把头埋到了秦娘的袖子里。 逗得这母女俩都呵呵笑了起来。 就在大家的精神都放松的一刹那，有一个黑影风一般的冲了过来，抓起放在一边的背包就跑。 秦谷雨被这突如其来的抢劫惊得一下没反应过来，低头看看同样一脸懵的秦娘，愣了有十秒的时间，这才反应过来，放声大喊：“抢劫了，你给我站住！！！” 秦谷雨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古代遇到抢劫犯！ 第七十章 神助攻 秦谷雨一边大喊一边拔腿就追，只是愣神儿的功夫那人早就跑出了好几步远。 秦谷雨眼神好，发现看衣着打扮正好就是她们走之前在大树下睡觉的那个男人。 那人越跑越快，而秦谷雨则怎么追都追不上，急得她眼泪止不住的流。 可是一想到背包里装的可是她们接下来路上的全部家当，又不能放弃，抹了把眼泪，咬咬牙接着跑。 就在这时候，秦谷雨发现，前方不远处，忽然从斜刺里冲出一个脏的看不出男女的人，站在了抢包那人的前边。 秦谷雨更急了，这难道是那人的同伙儿？一个人自己尚且打不过去，再来一个，就更没有胜算了。 哎？ 秦谷雨揉了揉哭得有些看不清前路的眼睛，怎么回事？ 那个自己以为的“帮手”居然和那人扭打了起来！ 这还没开始分赃呢就起内讧了？ 不管了，趁着这会儿功夫赶紧去拿自己的背包。 秦谷雨咬咬牙，卯足了劲儿往前跑。 跑到跟前了，秦谷雨才发现拦住那人去路的人看起来小小的一个，很明显和那个成年人力量悬殊，只是气势上却像一头暴怒的小狮子，不要命的对方不放。 那个抢包贼被绊住了脚步，也生气了，干脆把背包一扔一心要把这个拦了他路的臭小子好好教训一顿。 下手特别狠，秦谷雨几乎都能听到拳头揍到那个小个子身上时的发出的砰砰声。 可是，哪怕这样，那小个子还是不放手，手脚并用，连咬带踹的攻击着他能触碰到任何一个地方。 秦谷雨绕过他们打斗的地方，把包背在了背上。 不管这小个子出于什么目的和那人打了起来，可最终确实是因为他的阻拦自己才能够找回背包，于秦谷雨而言，是非常感激他的。 本着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的原则，秦谷雨四下里望了望，看到周围有很多掉落的枯树枝。 捡了一根粗的拿在手中，专挑那个抢包贼保护不到的地方打，算是和小个子形成了包围，两个人配合默契，抢包贼腹背受敌，终于扔下他俩仓惶逃走了。 “呼——”留下的两人同时长叹一声，虚脱一般，摔坐在地上。 秦谷雨用树枝打人，倒还好些，先缓过来了，抬起头想要这些小个子的帮忙。 结果，这才发现，对面这个被打的鼻青脸肿，身上花了好多彩的小个子居然还是个“熟人”。 “是你——” “哼。”对面的小个子抬起手背随手擦了嘴角的血迹，哼了一声。 原来，这小个子不是别人，正是那天从树上跳下来吓了秦谷雨一跳的那个人型“狼崽子”。 这下秦谷雨反而不担心了，对他的印象也来了个180度大转弯，主动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正好，秦娘也抱着团团赶了过来，手里还难得的提上了那只小背包。 不过，秦谷雨非常怀疑提上它纯粹是因为这是小狼崽子的窝。 “ 小鱼，小鱼！”秦娘一边小跑着一边喊着自家闺女的名字。 别人家是遇事就喊妈，她们家相反，出了事儿先喊闺女，秦谷雨表示：我的亲娘哎，您可是消停点，呵呵。 第七十一章 是熟人啊 不过，当秦谷雨看到秦娘泪汪汪的双眼，心里又是一软，哎，虽然您老是这样，但我总还是您闺女，嗯，终于稍微找到一点平衡。 “娘，我没事，你别着急。”秦谷雨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去迎了秦娘过来。 秦娘腾出了抱着小狼崽的右手，颤抖的摸了摸秦谷雨的因为摔跤而灰扑扑的脸，感觉又要开始晴转多云。 秦谷雨随手摸了一把，转紧时间解释：“娘，没事，是蹭上来的土，我没受伤。” 可惜，秦娘才不管你说什么呢，发挥了一如既往的执着精神，眼泪不要钱似的哗啦哗啦又开始往下掉。 啊啊啊，心塞啊，怎么又哭开了？秦谷雨心里的小人已经被秦娘无语的跪在了地上，娘哎，我给您跪了，你要是能来个水漫金山缓解一下大庆国的旱情也算，要是不能还是拜托您别哭啦！ 不过，显然秦娘并没有听到自家闺女的心声，眼泪继续匀速前进。 唉，此情此景，秦谷雨只想叹气。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使得她早早就明白了哭泣是最没用的事情，所以，她已经很多年都不流眼泪了。 现在看到了秦娘哭的不能自已的样子，秦谷雨觉得自己就像个直男和渣男的结合体，既无从下手又难辞其咎。 “娘娘娘，您先别哭啦，您看看，这是谁？”转移注意力，这是秦谷雨能想到的最有效的办法。 果然，一听闺女说还有别人在，我们单纯的秦娘虽然泪花儿还没干，但注意力还是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 “好孩子？”秦娘一眼就认出了坐在地上的那个“熟人”，就像他乡遇故知一样热情的迎了上去。 只是这个称呼把秦谷雨惊得一个趔趄，一口口水差点呛到自己。 原来“好孩子”指的是他？啊，秦娘啊秦娘，你果然是别人的“秦娘”，古代和现代，我居然都逃脱不了这个命运，啊啊啊，造孽呀！ 自己腹诽了一番，赶紧捡起秦娘掉在地上的小背包，去看看挣在自己面前上演的自己亲娘和别人家孩子的“母子情深”。 “好孩子，嘤嘤嘤。”秦谷雨走到跟前的时候，乐了。 她发现，其实秦娘和人形“小狼崽”的“母子情深”也挺不错，自己十分感动，哈哈哈，终于多了一个人和自己一起遭受秦娘眼泪的“荼毒”。 原来，刚刚才被秦谷雨制止住的眼泪，现在又如滔滔江水一般连绵不绝。 只不过，这次被淹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正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人形“小狼崽”。 秦谷雨两手向上一摊，耸耸肩，对着他做了一个口型：“我也没办法，你自求多福！” 换来的自然是更加“热情”的注视。 您二位先哭着，眼瞅着天快黑了，我先把“战场”一下，方便您二位待会儿哭完咱们立刻启程上路。 秦谷雨一边默默念叨，一边收拾着被撕扯的变形的背包。 孙奶奶在缝这个背包的时候使用了心的，为了结实耐用，每条边都是用双线打了底的，可是现在再看看这包。 看着饱受折磨的背包，秦谷雨心疼的恨不得抓住那个抢包贼狠狠地跺上几脚。 你看看，你看看，我这好好的大庆国第一旅行包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背带断了一根，几个小包的扣子都被撕扯掉了好几个，可见当时抢包贼和野孩子打的有多厉害。 挨千刀的抢包贼！ 第七十二章 你叫什么名字？ 不过，话说回来啦，从上次见面到现在，自己一会儿一个野孩子，一会儿一个人形“小狼崽”，一会儿又一个“小个子”的叫人家，之前还无所谓，现在人家好歹也是咱家的“救包”恩人，总不能还这样乱叫？ 再看看那边，秦娘依然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而对面那人已经憋得像一个快要吹爆的气球了。 想想昨天他怼自己的讨厌样子，秦谷雨又觉得有些幸灾乐祸，哈哈哈。 “哎呦！”眼看着秦谷雨不帮忙，“救包”恩人只能自救了。 两只手猛地往肚子捂了上去，“哎呦，哎呦……”叫个不停，再加上脸上青青紫紫的伤痕，褴褛的衣衫，看着真是可怜极了。 秦娘愣了一下，秦谷雨见缝插针，赶紧出声，“娘，他好像肚子疼，咱们得赶紧想想办法。” “好好好，”秦娘连连应声，又把视线投降“救包”恩人，“好孩子，你哪里不舒服？” 秦谷雨算是看出来了，转移注意力这招用来对付秦娘，简直是屡试不爽。 秦娘想帮帮他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抱着小狼崽急的团团转。 最后干脆蹲在了他跟前，“好孩子，怎么办呀？” 秦谷雨看到她嘴角又有瘪下来的兆头，赶紧当机立断：“娘，说不定是饿了？” 联想到之前他就是独身一人，穿的也破破烂烂，身上连个包袱也没有，说不定还真的是饿了。 “对对对，鱼儿，快把吃的拿出来，快！” 这次秦谷雨没有犹豫，借着夕阳的余光从包里找出了干粮的包裹。 感慨是只拿了一张饼出来，想了想又拿出来一张，连同水囊一起直接递到了“救包”恩人的面前。 大概他也没想到秦谷雨这次的表现和昨天居然有这么大的不同，诧异的看了秦谷雨一眼。 秦谷雨又把饼往前推了推：“吃。” 这才伸手东西接了过去，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看来没见人的这几天肯定又没吃上几顿饱饭。 那孩子吃着饭，秦谷雨则和亲娘小声的说着话。 没成想，那孩子咬着饼，居然呜呜的哭了起来。 “哎？”秦谷雨和秦娘面面相觑，连小狼崽子都满脸疑惑的抬起了头。 感觉到大家都在看他，那孩子干脆饼也不吃了，把脸埋在膝盖上哭得更响了。 “鱼儿——”秦娘手足无措，拉了拉秦谷雨的手，又指了指那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孩子。 其实秦谷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这呆的呆，傻的傻，也只能自己上了。 轻轻拍拍那孩子的肩膀：“喂，你怎么啦？” 那孩子抬头看看秦谷雨，眼泪将脏兮兮的脸冲出了两条浅浅的泪痕，露出了原本白净的皮肤。 只要肯抬头，就有的聊。 秦谷雨再接再厉，试着开起了玩笑：“刚刚和那个抢包贼打的头破血流都没看到你流泪，怎么现在吃了口饼反而才哭起来了呢？我家的饼已经好吃到让人想哭的程度了吗？那我得赶紧向你把饼早回来留着自己吃了！” 第七十三章 我不知道 果然，开玩笑是缓和气氛的利器。 “啪——”那孩子被秦谷雨的话逗得脏鼻头儿下边噗嗤一声冒出了两个硕大的鼻涕泡儿。 嗬，您倒是真的捧场。 秦谷雨又乐了。 “哎呀呀，好啦好啦，我不要了还不行吗？你自己留着吃，不要用鼻涕泡吓唬我啦！”秦谷雨假装嫌弃，连连摆手。 那孩子知道秦谷雨在逗他，不好意思的笑了。 这一哭一笑，眼泪和鼻涕齐飞，让他的小脏脸更像调色盘了。 秦谷雨刚想再调侃他几句，这孩子就撸起了袖子要往鼻子上抹。 妈呀，这孩子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呀，家里人都不管的吗？衣服袖子怎么能用来擦鼻涕呢？又不是不懂事儿的小孩子。 话到嘴边了又咽了下去，要有家里人管着又怎么可能一个人流落在外呢？ 手绢是不要想了，秦谷雨真的怕自己以后再也不能直视它。 从兜儿里拿出了一块布条，这是在孙奶奶家的时候，孙奶奶给找出来的碎布头，缝了缝，做了秦谷雨的擦脸巾。 这个他准备了两块，这块这两天就在裤兜儿里放着，天气太热，擦汗用的。 现在就送给这孩子用。 那孩子也不客气，哼哧哼哧擦了眼泪，又擦了擦苦得通红的鼻子，然后要还给秦谷雨。 秦谷雨手摆的飞快，表示送你了，这次绝对是真心的。 “谢谢。”那孩子道了谢，珍而重之的把擦脸巾叠起来藏在了贴身的衣兜儿里。 看他这样重视自己给他的东西，秦谷雨有些脸红，为自己刚刚对他的嫌弃表示抱歉。 “你现在好些了吗？”秦谷雨看看装好手帕的孩子。 “嗯，我只是有点高兴又有点难过，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了。”那孩子抽噎着说道。 “哎，没事的，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的。”秦谷雨准备摸摸他自己的小炸毛儿，可是拐了个弯儿又落到了他的头上。之前就看着他的头发咋咋呼呼的，不知道摸起来是个什么感觉。现在终于可以下手了，秦谷雨心里的小人儿叉着腰，开始一脸欠扁的仰天大笑。 “好多了，就试试能不能走路。天要黑了，树林里也不安全，如果你可以的话，我想，我们还是先走出这片小树林。” 秦谷雨的考虑非常在理，小树林里没有光亮，晚上说不定还会有小动物们造访，受惊或者受伤都不是大家愿意看到事情。 那孩子听了秦谷雨的话什么也没说，挣扎着就要起身，只是刚站起来腿就一软，要不是秦娘眼疾手快扶了一把，估计就得伤上加伤，再重新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你……行吗？”秦谷雨有些犹豫，不确定那孩子到底能不能撑着站起来。 “我行。”这是他们再次见面以来，那孩子除了谢谢之外说的第二句话。 看来，这也是个倔强的性子，哪怕走路一瘸一拐也不要拖了大家的后腿。 秦谷雨在心里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劝开了秦娘，自己扶了那孩子起来。 本来，那孩子浑身拒绝，还想要推开秦谷雨，但是拗不过秦谷雨，最后也就随她去了。 “说起来，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秦谷雨扶着他一边走一边聊了起来。 之前秦娘问过一句，不知道是他没听见还是故意不答，总之是没有回复。 其实秦谷雨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之前想过的，总得有个称呼才好。 第七十四章 要不，你来！ 世间万物都有姓名，山叫山，水叫水，花叫花，叶叫叶，人自然也应该有人的称呼。 姓者，统其祖考之所自出；氏者，别其子孙之所自分；“姓氏者，标示家族血缘之符号也”。 姓名本身就是人区别于世间万物最大的特征，甚至有人觉得姓名里藏着一个人的灵魂。 所以无论如何，都应该有名字的。 “我……”那孩子的眼睛很亮，闪着桀骜但清澈的光。 只是此时，那眼睛里夹杂了羞赧与落寞，那光也显得暗淡了许多。 “我没有名字。” 秦谷雨的惊讶全写在了脸上，就算没有父母应该也会有个名字，怎么会连名字都没有呢？ 可是这些话又不能问出口，秦谷雨有些为难，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 “好孩子，那正好可以自己取一个名字啊。”一直默默的跟在旁边的秦娘突然插入了对话之中。 “我小时候和我的好朋友就互相起了只有我们俩才知道的名字，那是人世间独一无二的名字，是只属于我自己的名字，我很珍惜它的。” 提到儿时的记忆，秦娘神情里满是怀念。 “那，娘你取了什么名字呢？”秦谷雨有些好奇，原来古人也这么有想法啊！ “才不要告诉你，那是我和关姐姐的秘密！” 秦娘看起来也不过三十一二岁的样子，虽然在现代还属于风华正茂、年轻靓丽的岁数，可在古代早就可以算作是半老徐娘了。 只是眼前这荆钗布裙，灰头土脸的妇人做出了如此娇憨的表情，竟然没有半点让人觉得违和的感觉，也只能说秦娘是天生丽质，浑然天成了。 “好。”自家这个娘亲总是在对待自家闺女的时候不那么按常理出牌，秦谷雨除了例行尴尬一分钟也别无他法。 “要不你就自己取个名字，我是没有办法。”秦谷雨说起这点来就满头黑线。 从前在现代的时候，自己娘亲为了好记，三个孩子的名字都是按照出生时接近的二十四节气来取的。 像自己，就是因为生在谷雨时节，就取了谷雨为名。 开始的时候秦谷雨对这个名字很是不满，还是后来爷爷奶奶想办法开解她，说古人说过“雨生百谷”，雨量充足而及时，谷类作物能茁壮成长，谷雨时节的降水对农作物的生长极为重要。 所以谷雨特别招农民伯伯的喜欢。 爷爷奶奶就是一辈子侍弄庄稼的农民，而秦谷雨对于他们又有些天然的亲近感，所以听了这样的解释也就慢慢的接受了自己的名字。 后来上了大学，周围人的名字虽然各有千秋，但还是要数自己的名字最有特点，大家都羡慕的不得了，而从那以后，秦谷雨才逐渐的喜欢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不知道该起什么。”那孩子挠挠头，自己倒是喜欢当个江湖大侠，可是总不能给自己起个名字叫大侠？ 说出去还不得让别人笑话死？ “要不，”那孩子看看秦娘又看看秦谷雨，“要不，你帮我取一个。” 第七十五章 惊人反转 “我？”被点到名的秦谷雨莫名有种被老师当众点起来回答问题的感觉，惶恐的恨不得缩成一团，尴尬到脚指头能扣出三室一厅。 “我不行，我不行。”秦谷雨眼神游移不定，看天看地但就是不和那孩子的视线接触。 “那……你如果不愿意的话，就算了。”那孩子有些失落。 “哎呀，你别这样。”秦谷雨紧绷着的脊背终于舒展了下来，可是又有些见不得别人垂头丧气，尤其还是这个昨天那么牙尖嘴利的怼了自己的人，反倒是把自己弄得里外不得劲儿。 那孩子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听了秦谷雨说话，可是依然没有抬头。 秦谷雨看着他这样，心里就更觉得别扭了，“要不这样，你从前有过名字吗？别管好不好听，你先说出来，我帮你参考一下。” 秦谷雨退了一步，想着如果他有过名字，在这个基础上改一改就可以了。 那孩子想了想，点了点头可是紧跟着又摇了摇头。 “你这又点头又摇头的是什么意思呢？”秦谷雨被那孩子的行为给整懵了。 “额……”那孩子挠挠头发，这点倒是和秦谷雨的小动作很像。 嗫嚅了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小时候，我被一个猎户爷爷收养过一阵子，因为我没有名字，那个爷爷就叫我丫头。” 嗯，这不是有名字嘛，改改就好了。 额——？ 啥？ 仿佛天降霹雳，秦谷雨在一瞬间被雷的外焦里嫩。 “丫头？” 什么鬼？ 秦谷雨没忍住，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回。 这不修边幅的穿着，这机灵古怪的性格，这凶猛异常的身手…… 看得那孩子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似乎猜到秦谷雨奇怪的点在哪里，还往秦娘的方向躲了躲。 对不住，这，这，这实在是和“丫头”没有半点相似性好吗？ “额，老人家是不是眼神儿不太好，认错人了啊？” 秦谷雨心里还留了半句：“你难道不是个男孩子吗？” 那孩子被问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些无助，又有些难堪。 “我……我是个……”那孩子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个女孩子。” 也幸好秦谷雨耳朵好，才能听见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这一句。 “你是个女孩子?!”瞪大的眼睛，拔高的声音，无一不显示着声音主人的惊讶。 “是又怎么样？！”终于，这孩子被秦谷雨一个又一个的问题问的没了耐性。 所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大抵就是如此。 “我是个女孩儿关你什么事？” “只能你是女孩，我不就不能了吗？！” 啊，音浪太强，秦谷雨觉得自己需要一款防爆盾牌，要不然很快就会被这孩子的狮子吼震到墙上扣都扣不出来。 “我没有，我不是，我真的什么意见都没有啊！”秦谷雨赶紧使出了否认三连。 啊，渣男即视感，捂脸哭。 只是那爆炸头的赵姑娘才不管这些，仿佛秦谷雨的问题引爆了了心中某种情绪的出口，颗颗泪珠争先恐后的滚落下来。 “凭什么？凭什么因为我是女孩就不要我？凭什么连一个名字都不愿意给我？凭什么女孩子就不能是我这个样子，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额—— 至于吗？ 秦谷雨嘴巴张得像是能塞进一个鸵鸟蛋，自己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啊。 第七十六章 自助式哭泣 那个小姑娘说到最后几乎已经是声嘶力竭，本来勉强站立着的身体又一次软倒在地上，干脆连脸都不打算藏起来，梗着脖子，对着天空，号啕大哭起来。 秦谷雨僵着脖子看向旁边的秦娘和小狼崽：怎么办？ 小狼崽子大概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这样的阵势，被吓得在秦娘怀里嘤嘤嘤叫个不停。 而显然秦娘也被这孩子的样子吓坏了，虽然极力安抚着怀里的小狼崽子，眼神不安，不停地在自家闺女和那孩子之间移动。 虽然觉得可能性不大，但是秦谷雨觉得还是得未雨绸缪。 “娘，没事，没事。”秦谷雨跑过去先安慰秦娘，“她只是心里难过，让她多哭一哭就好了。” “哦，这样啊。”秦娘嘴里应着，不知道能不能理解，还是身体还是往秦谷雨的身边靠了靠。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小树林里的尽头除了稀稀疏疏的几棵几乎干枯的没什么绿意的矮小树苗已经没什么行人往来。 秦谷雨觉得让她这样无休止的哭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那个抢包贼去而复返，就麻烦了。 鼓足了勇气，决定先劝一劝：“这位姑娘，你别哭啦！” 不知道人家的哭泣工程是刚刚开始还是差不多进了尾声，所以秦谷雨已经做好了开口挨骂的准备。 “用你管！”果不其然，那姑娘侧过脸，斜着眼睛使劲儿的拧了秦谷雨一眼。 要是搁在平常的时候，被这样拧上一眼，秦谷雨的暴脾气早就上来了。 只是，秦谷雨母女俩总归和这爆炸头姑娘有一面之缘，再者说人家浑身的伤是为了自己自己家的背包，号啕大哭也是因为自己问了人家的名字，又误会了人家的性别…… 这这这，任何一条拿出来，自己都下不了决心把她扔到这暗夜笼罩下的小树林里呀。 得，忍着。 “我不管，”秦谷雨先顺了顺自己心头这口浊气，“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要走了，你慢慢哭。” 有时候，有些人，大概就是得张果老骑驴——到这来。 激将法走一波—— 不过，她这么一说，那姑娘还没开口，秦娘就急了。好在，秦娘刚刚张开嘴，就被极具先见之明的秦谷雨堵了回去：“我和我娘胆子小，天这么黑，我们可不敢在这树林里再待下去，万一有什么蛇鼠虫蚁、豺狼虎豹，甚至是魑魅魍魉的，我们招架不住。” 秦娘一听自家闺女说的这些可怕的东西，打了个寒颤，求情的话也顾不得说了，恨不得立刻就离开这里。 “哼，”那姑娘大概也是四处漂泊久了的人，一边哭一边还不忘哼了一声，“我才不信你说的那些话。豺狼虎豹都在深山里，哪里就会那么容易跑出来伤人。” 是了，小姑娘之前说了，从前被一个老猎人收养过一段时间，大概是老猎人告诉她的。 不过，秦谷雨本来也不担心她听出自己话里的漏洞。 “你的话也没错啦，不过我本来说的也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么。”秦谷雨说的心平气和，接着话锋一转， “不过我们娘俩胆子小没本事，不敢冒这个万一的险，所以我们要走了。你不怕，你继续待在这里，哭您的就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那就有缘再见！” 说完，潇洒的摆了摆手，再见了，您嘞！ 第七十七章 从此以后 秦谷雨就这么拍拍衣服上随处可见的灰尘，干脆利落的把背包一甩，搀扶着秦娘的胳膊，从那姑娘身边就绕了过去。 走一步，心里数一步。 “……三、二、一！” “喂！” 秦谷雨默默的数着步数，那小姑娘叫她的声音几乎在同时响起。 哈哈，就知道你沉不住气。秦谷雨咧嘴一笑，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 “喂！秦小鱼！叫你呢！” “哈哈哈！”秦谷雨在心里大笑三声，给自己点了个赞，果然不出自己的所料，那姑娘着急了。 秦谷雨慢吞吞的转过身来：“叫我有事吗？” “你——”那姑娘应该是觉得有些难为情，只叫了个“你”字就不肯再说。 “麻烦有事快说，我们还得赶紧出这林子找个地方歇脚呢，今天一下午受了这么多惊吓，又饿又累的，只想赶紧躺平。” “你！”那姑娘又蹦出了一个字。 秦谷雨从语气里就自动描绘出了她吃瘪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看你还倔不倔！ “要没什么想说的，我们就先走了！”再添把火！ “啪！”一听就是那小姑娘气的要死拍地泄愤的声音。 秦谷雨的恶趣味，这种桀骜不驯的小丫头，就得在一开始就把她的嚣张气焰打下去，以后才好相处，嗯，懂？ 额？秦谷雨一愣，谁要和她一起相处？！呸呸呸，刚刚说的不算，不算！ 不管秦谷雨多么不情愿，这个姑娘的命运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和她们一家人紧紧的联系了起来。 当然，这是后话，要是秦谷雨早早的知晓的话，到底还会不会返回来扶起她呢？ “你们等等我。”那姑娘刚刚的暴躁已经随着气温的降低而逐渐消失，现在说话的语气甚至带着些低声下气。 终究是个小姑娘，是个不害怕打架却害怕孤独的小姑娘。 “嗯。”假装不在意的应了一声，秦谷雨让秦娘在原地等一会儿，自己则向着那小姑娘走过去。 秦谷雨脸上表情不变，依然是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角度，只不过右手却是对着那个坐着的小姑娘伸了过去。 从丫头的角度看过去，那只手手背朝下，手掌朝上，因为瘦弱，手指显得更加纤细，似乎稍微用点劲儿就不被折断。 只是当小丫头咬着下唇，终于下定决心把手放到那只同样小小的手掌上去的时候，却发现那只手远比她想象的更有力量。 “走。”秦谷雨没有多说，拉了那小丫头起来，把她的胳膊搭到自己的脖子上，揽着她的腰扶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 走到秦娘身边的时候，秦谷雨又把大部分家当又挂在了自己身上。 天色越来越暗了，不知道从哪里出传来了风吹过的呼呼声，让人不禁有些害怕。 三个人急匆匆的往小树林外边走。 一路上，秦谷雨非常明显的感觉到小丫头偷偷看了自己好几次，每当她准备回看过去的时候，小丫头就假装没事人一般看左看右看上看下就是不看她。 秦谷雨笑笑，真的还是个孩子啊。 走出小树林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夜空像深蓝色的丝绒一样好贵美丽，而悬挂在天空中的一颗颗星子无疑就是那被擦的闪闪发光的宝石。 第七十八章 失眠 的夜 古代人曾经以夜空为例，做了一副上联——天作棋盘星作子，谁人敢下？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帝王胸襟。 秦谷雨是个普通人，她没有那么大的格局，只是觉得这比喻真的极妙，天空那么大，上边那么多的星星，可不就像是棋盘上的那颗颗白子黑子吗？ 不用赶路，不用承受太阳的热情，一屁股坐在地上，终于解放了酸痛的双腿。两个背包一个给了秦娘一个给了小丫头，秦谷雨双手交握，以臂为枕，就这么平躺着看着眼前的星空。 秦谷雨从前背过一首诗，诗里是这样写的：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而她现在也是一样：她在看着天空，其实天空也在凝视着她。 耳边传来秦娘和小丫头均匀的呼吸声，只有小狼崽子依然睁着明亮的大眼睛陪着秦谷雨。 “你怎么还不睡呀？”秦谷雨转头找水喝正好看见了试图咬开拴着自己的那条结实的老粗布绳子。 可惜，因为断奶还没有多久，牙齿还不够锋利，所以“咆哮”着撕咬了半天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秦谷雨伸手一捞，把小狼崽捞到了手里，趁着这丛林里不逊于老虎狮子的存在年龄还小，先狠狠地“欺负”一下。 想想这也是蛮值得吹嘘的事情：一般人都是撸猫撸狗，咱家就不得了了，撸狼！ 哈哈，想想都得意。 秦谷雨有一把没一把的顺着小狼崽的毛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把狼崽子都哄睡着了。 “嘿，小家伙儿，姐姐我可是熬夜小能手，你怎么比得了呢。”秦谷雨笑了笑，无声的点了点小狼崽子的额头。 帮秦娘和小丫头往好盖了盖身上的衣服，秦谷雨依然是半分睡意也无。 以前听朋友说失眠的人都是因为不敢面对明天所以不愿意结束今天。 不过也有人说，大半夜失眠胡思乱想，完全是因为肚子饿了，没了养分。 秦谷雨觉得对于此时此刻的她来说，这两种说法都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现在又有了丫头的加入，粮食更得珍惜着吃。 看来，京城一时半会儿是去不了了，还是先想一想怎么活下去，这才是当务之急。 秦谷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当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闭着眼睛哗啦哗啦的转着眼珠，然后又把手搓热敷到了眼睛上。 虽说依然有记不住人脸的时候，但现在的秦谷雨依然无比珍惜自己这50的视力，万一近视了大庆国估计是没法子配眼镜的，更不要说戴隐形了。所以眼保健操还是要趁早搞起来的。 在秦谷雨忙活护理眼睛的时候，秦娘和小丫头也相继醒来了。 “丫头，你醒啦？”秦娘不像秦谷雨有起床气，她属于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当下就能清清醒醒待人接物的人。 小丫头倒是睡得有点懵，定定的看着秦娘，半天才反应过来。胡乱的抓了一把稻草一般的头发，不好意思的应了一声。 “您也醒啦？” 第七十九章 美梦 “您也醒啦？” 秦谷雨听着这俩人像小朋友一样，两个人礼貌的不得了，好像人家俩才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不亦乐乎。 秦谷雨坐起来，伸个懒腰，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 过路的大妈说除了小树林不远应该就又城镇了，她们就能进去补充一下干粮和水了。 “鱼儿，你醒啦！”秦娘和小丫头正聊着就看到自家闺女起床了，明显兴致高了许多。 “嗯，娘，我起来了。您睡得好吗？”秦谷雨的每日问安必不可少。 “很好，娘还做梦了呢，”说到这，秦娘明显来了兴致，“娘梦到程郎来接我了，他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绯色的状元服，一路打马游街，街上的百姓都急着看他。有胆大的姑娘还给他扔了手帕子，” 说到这秦娘明显不高兴了，“那些姑娘好没有脸面，怎么可以当街给状元郎扔手帕呢。” 得，秦娘又开始幻想和程郎“断桥相会”了。 秦谷雨今天心情好，就开始逗她娘。 “然后呢？状元郎接到你了吗？” “哎，大街上人太多，娘被那些人挡的严严实实，声音又太小，程郎他左顾右盼，东找西找，急得满头大汗，就是看不到娘。” “那怎么办啊？得赶紧找办法呀。”昨天太累了，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的小丫头，花脸猫一般，此时也配合着秦谷雨一起陪着秦娘一起回忆梦境。 “娘想了个好办法！”秦娘笑得很是得意。 “什么呢？”秦谷雨和小丫头也来了兴趣，同时发问。 “娘找了一颗臭鸡蛋，使出了和团团赛跑的力气，朝着程郎使劲儿扔了过去。” “额……”秦谷雨和小丫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不忍。 好好的一个状元郎，被扔了臭鸡蛋？！呜呼哀哉，人生实惨！ “然后程郎他就看到了娘，过来找娘了。”秦娘讲到最后满脸甜蜜，秦谷雨觉得所谓“少女情怀总是诗”大概就是这样了。 “真不错！”不知道现实中她们能不能找到这个“程郎”，如果秦娘能在梦里和他团圆也算好事一桩。 “娘，您一定会梦想成真的！” “是，娘也这么觉得。”秦娘像个小姑娘一样，手捏着裙角，有得到支持的开心，也有女儿家的不好意思。 “嗯嗯。”秦谷雨和小丫头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娘，先吃点东西，今天我们就应该能多遇到些人了。”秦谷雨打开背包，找出一家人的干粮，每人分了一个杂粮饼，秦谷雨低头看了看放干粮的包裹，还有一张，想了想到马上就到有人居住的地方了，干脆一顿让大家一分为三，又送到了大家的手上。 等到分完了才发现小狼崽子团团还没有吃的，就把自己另外分到里的饼留给了它吃。 只是，人总是狼行千里吃肉，连着吃了两天的杂粮饼，小狼崽子明显不干了，就算是把饼放到它的嘴边，小家伙也是头撇的远远的，死活不开口吃法。 又是一个犟骨头。 第八十章 按下葫芦又起瓢 秦谷雨瞬间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刚才按下了小丫头，又跳起来一个小狼崽，人生啊，人生，每天一睁眼就是解决不完的麻烦。 “好孩子，好团团，”只有秦娘有这么好的耐性。 秦谷雨算是看出来了，在她娘眼里谁都是好孩子。 “你要乖乖吃饭，我才能带你出去玩儿呀。”秦娘抱着小狼崽，摇啊摇，摇啊摇，秦谷雨暗自猜测，难道秦娘是想把小狼崽摇晕倒然后不骗它吃饼？ “父亲说过，要好好吃饭，他就陪我去荡秋千。要好好吃饭，就带我去见娘。”秦娘的眼神又变了，秦谷雨没敢出声，估计，这场景又让秦娘想到了从前的事情，那些和外祖父母在一起时平静的生活。 “喂，”秦谷雨的思绪被一声低呼打断。 侧头一看，是那个男孩子气的小丫头。 经过一夜的修养，她现在很明显比昨天晚上的时候精神头要好了太多，看这跃跃欲试的样子，身体应该也没什么大碍了。果然，年轻就是好啊，皮外伤真的只是吃饱睡好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只不过，毕竟是脸上挂了彩，今天全散开了，嘴角和眼角的皮肤变得青青紫紫。 如果她们三个人站在一起，秦娘和自己的脊梁骨一定会被好事之人狠狠地戳个痛快。也一定会有人臆测是她们母女二人下的黑手虐待这个这个孩子的。 嘿，到时候，自己总不能逢人就说，不是她们干的，是这孩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和抢包贼打了一架。 吃瓜群众这个神秘群体，知道不？就是端个小板凳儿，从兜儿里掏出把瓜子儿，嗑的满天飞的那种，她们才不管真相是什么，他们只是单纯的想看热闹而已。 所以，秦谷雨对着小丫头的脸想了又想，觉得无论如何得找点东西给她遮掩遮掩。 “喂！”看到秦谷雨虽然把脸转了过来，冲着自己，可是却只是炯炯有神的盯着自己，一言不发，小丫头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举起手在秦谷雨的眼前晃了晃，“回神，回神！” “干嘛呀！”秦谷雨本来就没有走神儿，也就说不上回什么神了，一把把小丫头的手背拍开，抱怨了一句。 “切。”果然，过了最伤心的那一瞬间，小丫头又恢复了第一次见面时的讨厌。 “你娘这里——”小丫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儿，“是不是有问题？” 说后半句的时候，非常有先见之明的往后跳了两步，保证秦谷雨能听见自己说话，还打不打自己。 没毛病，小机灵鬼一个，盖章认定了！ “快闭嘴把你！”秦谷雨翻个白眼，回过头不想理她。 笑话，脑子要是没问题，她们娘俩这吃了上顿下顿还不知道上哪儿吃的人，怎么会抱回一头狼之后，又捡回一个大活人呢？！ 听到秦谷雨只是骂了自己一句却并没有直接否定，小丫头就知道自己的这几天的猜测都是对的。 领着一个有疯病的娘亲，还带着一头小狼崽子，估计这个秦小鱼的脑子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小丫头看着秦谷雨的背影默默的想。 第八十一章 别怪我没提醒你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她们一家子都不怎么正常，怎么会收留自己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呢？尤其还是在饥荒年，赶路的时候。 要是秦谷雨知道小丫头在背后这样腹诽自己，估计锤她的心都有。 “喂！”小丫头又颠颠儿的凑到了秦谷雨的身边。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小丫头很认真的说道，“我小时候跟着我那个猎人爷爷打过猎的，你娘手里头抱的可不是寻常人家的狗崽子，那是狼崽子，狼崽子！你知道吗？” 说到狼崽子的时候，小丫头还特别加重了语气，“我不骗你，真的是狼崽子！” 秦谷雨没搭理她，继续看着秦娘劝小狼崽子吃饭。 “哎呀！”小丫头有些急了，绕到了秦谷雨的前边，一张调色盘一般的脸，硬生生的怼到了秦谷雨的面前，吓了秦谷雨一跳。 “干嘛呀！”秦谷雨嫌弃的往旁边站了站，保证秦娘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我跟你说真的呢，小狼崽子在狼群里就像小孩儿在咱们人家里是一样的，那都是格外重视的，你们把狼崽子抓了过来，母狼和狼群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得赶紧把它扔了。”小丫头看到秦谷雨一直不搭理自己，走了两步，又绕到了秦谷雨的正面。 “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别管之前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态度，就现在而言，她真的是真心实意的为秦谷雨和秦娘的安全来考虑的。 看到小丫头都硬挤到了自己眼前，秦谷雨知道，小丫头是真的担心这只小狼崽给她们带来麻烦。这才拿了正眼来看她。 “应该没事的。” “这只狼崽子，是我们第一次见到你那天捡回来的。它母亲已经去世了，而且也没有看到附近有狼群出没。好几天过去了，我们也应走了这么远的路，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然后秦谷雨又将他们捡到伪团团的过程简单的讲了一遍。 小丫头才差不多放下心来。 “那你们打算把那只小狼崽一直带在身边吗？虽然它还小，但是万一有人认出来，我觉得肯定多多少少还是会带来些麻烦的。”果然是吃人的嘴软，小丫头倒是像秦谷雨一样操起心来。 “这些我也想到了，只是我娘她这种情况。小狼崽子和她小时候养过的一只叫团团的狗很像，她看到这小狼崽就像是看到了童年的玩伴，如果非要让我娘把它扔掉，怕是很难。而且，现在把它扔掉的话，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死了。” 秦谷雨一下就想到了那头母狼临死前望向自己和秦娘的眼神。 “唉，先这样，以后再看有没有其他办法。”不忍心秦娘难过，也不忍心小狼崽子死于非命，只能是能拖一天拖一天。 “好。”毕竟自己出于好心，已经提醒过了，要是她们不听，自己也没办法，那丫头也没又再提。 “鱼儿，”秦谷雨感觉自己就像是古装电视剧里当家主母身边的大丫头，静静地等待在一边，就等着主母随时的呼唤。 这不，秦娘的呼唤准时出现了。 第八十二章 路痴上线 “哎，娘，我在这儿呢，怎么了？”秦谷雨就像接到命令的哨兵立刻撇下小丫头蹬蹬蹬跑到秦娘跟前。 “鱼儿，你看，团团就是不吃，怎么办呀？”秦娘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家闺女，母女俩好像换了位置，闺女变成了娘，娘变成了闺女。 啊，天天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哎，秦谷雨再一次确定，过的最幸福的还是秦娘！ “没事，娘，放着我来。”秦谷雨对着秦娘总是板不起脸来，接过秦娘手里的小狼崽子，左右端详了一番，小崽子这蔫头耷脑无精打采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 “娘，团团不像我们，能忍得了天天吃杂粮饼，我想它大概是馋肉了。等到咱们去到有人的村庄里头，想办法给它找点肉吃，应该就好多了。” 听到“吃肉”，别说团团了，就是秦娘和小丫头的嘴巴里都开始分泌起某种不明液体。 说起来，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荤腥了。 “秦小鱼！”小丫头对着秦谷雨直呼其名，惹来秦谷雨一记锋利的眼刀。 现在小丫头已经大概猜到秦谷雨不是个心狠的人，要不也不会对自己和那只狼崽子有这么大的包容度，所以说话又变得随意起来。 “要不我们把它——”丫头用袖子挡住自己的胳膊，偷偷用手指指了指小狼崽，然后又做了个咬一口的动作。 自然又惹得秦谷雨一阵连环白眼。 “这样啊，那咱们赶紧给团团找肉吃。”秦娘没有注意到两个女孩之间的眉眼官司，只想赶紧想办法让她心爱的小团团赶紧恢复活力，变得元气满满。 “娘，我之前听过路人说不远处应该会有城镇，最不济也应该有村庄，我们去了，跟人家好好说说，总能想到办法的。”秦谷雨安慰秦娘，等她们收拾好了，就接着赶路找肉吃。 因为心里有了目标，所以三个人的脚步也变得有力起来，大踏步的往着提前打听好的方向而去。 只是，秦谷雨又一次高估了自己对方向的把握能力。 城镇没有看到，甚至连村庄的影子都没有。 丫头一路跟着秦谷雨埋头赶路，从刚开始的坚信不疑，到后来的深感怀疑，再到现在，心里已经无数次想要把前面那个走路走的都有些晃荡的秦谷雨拉下来打上一顿了。 “秦小鱼，你到底走对了没呀？”当看到眼前竖起的又一道丘陵的时候，丫头已经半点好气都没有了。 “额……应该是对的。”秦谷雨现在也不那么确定了，按道理讲早就超出了路人告诉自己的距离，加上中间还有几条岔路口，其实，到现在为止，连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走到了哪里。 “应该？”丫头揪了揪因为好了太久的路而别汗水浸透的头发，隐隐已经濒临了发怒的边缘，“大家饿着肚子走了这么久，你和我说应该？秦谷雨，你怎么回事？” “不满意你自己走啊！”秦谷雨被丫头一声“应该”先一步点燃了在心头积蓄已久不满。 “有本事，你自己走啊！跟着我们干什么？我们就爱走错路，关你什么事？你走啊！你走啊！” 第八十三章 误入歧途 秦谷雨冲着丫头一通狂喊，可是被骂的丫头还什么话都没说呢，她自己反倒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一哭把丫头和秦娘都给哭懵了。 她们已经走了不知道多久，只是知道太阳在天空中渐渐上升，爬到头顶之后又开始慢慢下降。而她们的粮食和水也已经在出了小树林以为很快就可以得到补给的时候用光了。 这一路走来，秦娘哭过，丫头哭过，甚至连小狼崽子团团也哭过。无论任何一方开始掉眼泪，秦谷雨总会或玩笑，或安慰，或言辞犀利的帮助对方，把他从消极情绪里拉出来，帮助他对情绪进行调整，让他变得开心起来。 在丫头和秦娘看来，秦谷雨就像是一朵永不凋零的向日葵一样，永远阳光，永远向着太阳，永远积极向上！ 可现在，就是这样一个隐隐算作是他们这个小团体主心骨的人居然颓废的蹲在地上，捂着脸开始呜呜哭泣，剩下的另外两人除了手足无措居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 “鱼儿——” “秦小鱼——” 秦娘和丫头同时犹犹豫豫的叫了秦谷雨的名字。 秦谷雨都听到了，可是她一点都不想抬头，甚至，她都想立刻堵住耳朵，不让别人说的一个字钻进来。 “我不是秦小鱼，我不是！我是秦谷雨，我是秦谷雨，我是秦谷雨！你们连我的名字都叫不对吗？！” 秦谷雨在心里愤怒的呐喊，可是却一点声音都不能发出来。 她终究还是不能将这种不满与埋怨宣之于口，这是个秘密，这是个永远都无法证明的秘密，是个除了给自己和身边人带来麻烦什么意义都没有的秘密。 无论多难过，她都不能提及，在这里，她只是秦小鱼，也只能是秦小鱼。甚至她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就是秦小鱼，秦谷雨反而像是笼罩了一层烟雾似的，变成了一个有些模糊的字眼。 迷失方向的艰难和将要迷失自己的痛苦交织着折磨着这个本来就孤独无依的异世灵魂。 “小鱼——”秦娘又试探着叫了一声。秦谷雨依然不肯抬头。 “是娘没用，是娘的错，娘不该弄丢团团。”秦娘又开始哭了。 是了，她们之所以迷失方向，最后走到了这里，秦娘确实“功不可没”， 因为这个小团队里多了丫头，所以秦谷雨觉得多了一双眼睛可以帮自己注意到秦娘的动静，也就没有再给秦娘绑上自制的防走丢绳。紧接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秦娘也偷偷的把小狼崽子身上的绳子解开了，就那么徒手抱着它。 刚开始大概是害怕秦谷雨看到数落自己，秦娘一看见自己闺女过来，就用小手绢儿把团团盖上一半儿。秦谷雨急着赶路也就没有发现她们的小动作。 当她们一大早上休息好了了准备赶路的时候，一切还都是刚刚好的样子。 走到第二个岔路口的时候，变故就发生了。 秦谷雨在前边探路，秦娘抱着团团还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的丫头走在后边。 秦谷雨走着走着，就听不到后边俩人的交谈声了，回头一看，已经落了自己好远一段距离了。 看到秦谷雨回过头来的时候，两个人脸上明显都是惊慌。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了过来。 第八十四章 误入歧途2 秦谷雨觉得不对劲儿，就随口问了一句。可是秦娘和丫头，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异口同声的说着没事。 秦谷雨又追着问了两句，还是推说，走的累了，歇了会儿，脚程就慢了。依然没问出个所以然，秦谷雨当时想着还是先找到城镇比较重要，也就没有纠结她们两人的奇怪之处。 可是等到走到第四个岔路口的时候，同样的情况又发生了，只是这一次，她们两个人干脆连表情都没顾得上给秦谷雨一个，朝着和自己相反的方向拔腿就跑。 要不是秦谷雨眼睛没什么问题，大概都要觉得自己这边是不是有什么怪兽在追着她们了。 虽说心里不满这两人的不靠谱，但是终究是自己人，还是放心不下，向着他们跑了过去。 气喘吁吁地追过去，才知道，原来是小狼崽子团团挣脱了秦娘的控制，跳了下去，撒欢儿一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看到团团这两天连饭都不想吃，就想着让他舒服些，就把腰上的绳索解开了。后来，想着它在地上活动活动，也许心情和食欲都会好上一些，就让它在地上活动一会儿。”发现已经掩盖不了弄丢团团这件事的时候，秦娘抽抽噎噎的向着秦谷雨解释。 “本来，团团很乖的，都没有乱跑。”秦娘偷偷抬眼看了看脸色已经气的铁青的秦谷雨，终究还是没敢撒谎，“后来，我就想着离你远一点，让团团多玩儿一会儿，结果它就不见了，呜呜呜……” 接着就是例行哭泣。 秦谷雨已经什么话都不想说了，这个娘大概是老天爷专门派来坑自己的。 “你别板着个脸了，秦姨母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管的那么多来着。”丫头看到秦娘哭的难过，又看到秦谷雨死也不吭一声，想着劝一劝她，好缓和一下气氛。 “你还有脸说？！”秦谷雨开始吭声儿了，只不过把全部的火力都化成冲锋子弹，统统送给了丫头。 秦娘，是长辈，不能骂，这个丫头和自己一样，总还是可以的。 “我娘是个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我们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团团是个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秦谷雨越想气就越不打一处来。 “我们现在人生地不熟的，最怕的就是迷路，现在为了追团团，都不知道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多少里，想回都不知道回哪里去。” 从前当朋友情绪不对生气骂人的时候，秦谷雨总是会耐心的告诉对方“生气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来劝慰她。 她一点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也会变成犯一样错误的人。只不过，这大庆国估计是没有一个人懂得用这句名言来安慰自己了。 “之前，我就和你说过，既然这几天大家在一起赶路，那就彼此多照应着点。我在前边找路已经很头大了，你怎么就不能劝着点我娘呢！”道理秦谷雨都懂，但因为状况已经脱离掌控太多，心中的怒气都一股脑儿的涌了出来，而丫头就首当其冲的成了被抱怨的对象。 “你还好意思说？！”秦谷雨忘了，丫头也是个小炮仗，嘴毒，语速快，是怼人的一把好手，怎么可能乖乖的让自己抱怨。“秦姨母开始有没有和你说想歇一会儿陪团团活动活动？你是怎么说的？” 第八十五章 误入歧途3 丫头也火了，指着秦谷雨鼻子开始数落：“你说，坚持，坚持，坚持！你让一个小狼崽子坚持？你怎么不让太阳坚持坚持别下山呢？” 秦谷雨被怼得哑口无言，她怎么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之前拴着的绳子呢？”在秦谷雨生活的现代社会，遛狗不拴绳，这是犯法的事情，而且拴好了绳子，对人都狗都有好处，起码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找不到小崽子的情况。 “嗬，给你脖子上拴根儿绳子，你能舒服得了？”丫头现在干脆不说小狼崽子了，直接说起了秦谷雨。 秦谷雨有心怼回去，但是又觉得自己确实没有道理。 “你们两个别吵了，都怪我，怪我。”秦娘看到秦谷雨和丫头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连眼泪都顾不得流了，站在她们两个身边，左右为难，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样做才能让两个小丫头平静下来。 “娘！”秦谷雨把已经堵到嗓子眼儿的抱怨狠狠地咽了下去，终究只是语气略重的喊了一声“娘”。 秦娘被秦谷雨一喊，没敢再说话。 “切！”丫头冷哼一声，就那样看着秦谷雨。 秦谷雨瞟了丫头一眼，到底没有再争吵下去。 眼下她们已经追出了好远的路了，但是却连小狼崽子的影子都么有看到，而且看着这路越来越偏僻，都没有什么行人的痕迹，更重要的是三个人都走到了丘陵的脚下，基本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 人们常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有个毛线的路？ 秦谷雨气的想爆粗口，可是又觉得爆了也没有用，一口恶气上不上下不下的，憋在了心里，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正好也就出现了刚才的那一幕。 身后跟着秦娘和丫头，骂又不能骂，打又不能打，不能生她们的气，就只能生自己的气。 秦谷雨蹲在地上，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眼前的地上，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面前的土地洇湿了。 让丫头看来，这样的秦谷雨还不如张牙舞爪的和自己吵架的秦谷雨好理解，现在她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掉眼泪，自己浑身都不不舒服，恨不得把她揪起来，和自己大吵一架才好。 “小鱼，小鱼，是娘的错，娘不该弄丢团团。”自从秦谷雨不说话了，秦娘就翻来覆去的就是这一句话，听得丫头更难过了。 “喂，秦小鱼，你还是不是个爷们儿？！”本意是，激发一下秦谷雨的斗志，可是丫头这一张口就跑偏了。 “我不是，谁爱是谁是！”秦谷雨头都没抬，怼了回去。 丫头被怼的愣住了，自己也不是个爷们儿，甚至她们仨都不是爷们儿。瞧自己这张破嘴，问的什么破问题。 “好好好，都不是爷们儿。”呸！丫头暗暗催了一口唾沫，还是换句话说。 “别管什么爷们儿不爷们儿的事情了，先想想办法，现在天气虽然热，但好歹还亮着，往回去，应该也可以的，总的动起来不是？”到底是四处流浪过的人，比秦谷雨种种没有遭受过社会多少毒打的人的抗打击能力要强得多。 “小崽子找不到，咱们也尽力，人总比那小崽子重要。还是先顾咱们。”丫头对于小狼崽子可没有秦娘和秦谷雨的感情基础，要它说丢了也好，省得麻烦。 第八十六章 一线天 秦谷雨其实还不想接丫头的话茬子，只是，确实就像她说的，现在小狼崽子也没找到，她们在这山陵面前蹲着也没什么意义，倒是不如趁着天亮，赶紧找找回去的路。 秦谷雨用劲儿吸了吸鼻子，又把眼睛里满满的泪水使劲儿擦干净，终于站起身来。 此时的秦谷雨两只眼睛红通通的，秀气的鼻子也是红通通的，活脱脱的一只小黑兔子。 丫头想笑又怕再把秦谷雨惹恼，只能是强撑着背过了身，扶着秦娘先走。 “唔唔——嗷——” 听到声音的三个人同时转过身来！ 这不是小狼崽子团团的声音吗？又像小狗又像小狼的声音。 她们都找了它一路了，不见个踪影，现在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声音？ 这个小坏蛋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三个人，三双眼睛，像扫地雷一样，一寸一寸的排查着眼前的一切。 最后终于还是秦娘的眼睛最厉害，一下就看到了在两座山陵交叠的地方露出来的那只毛茸茸的小尾巴。 那灰中带着点白，白中还带着点灰的，稀稀拉拉宛如稻草一般的尾巴，不是小狼崽子还能是谁？！ 秦娘走过去的一瞬间，秦谷雨也看到了小狼崽子，也顾不得生气了，只想着走这么远，流了这么多的汗，总算是没有白费，总算是找到自己这不听话的倒霉孩子了，也算是不虚此行。 丫头自然也看到了，她也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刚刚和秦谷雨硬刚全凭心里自己这么多年“闯荡”江湖的那股子横劲儿，说道理自己是一点都没沾边儿的，现在找到了这个小狼崽子了，也算是给自己添了点说话的底气。 只是，等到她们三个都走到小尾巴跟前的时候，才发现，事情远没有她们想的那么简单。 远远地看来重合的没有丝毫缝隙的两座山陵之间，居然还有一条仅能容许一个人侧身通过的一线天通道！ “我滴个乖乖！”从下往上看了看这道名副其实的“一线天”，“居然还有路！” 秦娘倒是不在意这些，眼下她正沉浸在对于小伙伴儿团团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 倒是秦谷雨只是皱着眉看着眼前的这条“路”不发一言。 哈姆雷特说：“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眼下，退回去时间倒是也还够，只是自己那渣到极点的方向感恐怕并不能保证她们在天黑之前找到下一个城镇休息，补给。 眼前倒是有一条路，只是具体通向哪里，依然是个未知数。 是保守的退回去，再找肯定存在的城镇，还是向前一步走向未知的地方，秦谷雨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秦小鱼，你倒是走啊，愣什么呢？”看得出来，丫头是个自由惯了的人，已经习惯了跟着自己的心，走到哪里算哪里。 “你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吗？”秦谷雨有些犹豫，对着丫头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想那么多干什么？”丫头已经在秦谷雨愣神儿的时候走到了队伍的最前边，眼睛打量着四周围略有些湿润的山壁，同时还不忘伸出胳膊丈量一下路的宽度。 第八十七章 误入桃花深处 “嘿嘿，刚刚好够我们通过。”丫头和秦谷雨一样，瘦的像根儿麻杆似的，在一线天基本上可以来去自如。 “外边的世界难道你就知道了？不是一样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吗？在认识我之前，你想过会遇到我？还是赶路的时候，你知道会遇到抢包贼？这一切不都是未知的吗？” 丫头一连串的抢白，让秦谷雨无力反驳。她确实说的没错，自己之前哪里能想到莫名其妙的就回到了这听都没有听过的大庆国进了一只逃荒的队伍呢？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丫头说的也对，趁着时间还够，多走一走，大不了，此路不通，再原路返回就是了。 “嗷呜——”小狼崽子团团又淘气的从秦娘的怀里跳了下去，一跃跳到丫头的前边，现在成了这支队伍的“领头狼”。 秦娘有些抱歉的看着自家闺女，而此时的秦谷雨也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吐槽欢脱的狼崽子。 事已至此，随它去。 都说动物对于未知都有天然的感应，狼应该尤其如此。 只是不知道是环境真的过去安全，还是小狼崽子还小，还缺乏相应的训练，一路上都是开心的蹦蹦跳跳，一个劲儿的往前跑。根本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好在她们走的也不远，就从一线天里转了出来，视野一下就开阔起来。 啊，一大片桃花林。 如梦似幻的桃花林。 秦谷雨忽然想起了从前上学时背过的那个故事。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眼前的桃花林，可不就就和陶渊明的《桃花源记》里的桃花林一模一样吗？ 难道这里就是后来遍寻不见的桃花林？又或者，是和桃花林一样的世外桃源？ 秦谷雨的心情，一下变得激动起来。 难道老天爷给的好运气现在又出现了？自己居然也能有幸见到传说中的桃花源？ 看一看那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的桃源风光？ 现在，她有点忍不住，想快点走了，想知道在这桃林深处，林尽水源之地，真的能得一山，有一小口，仿佛若有光吗？ 有人说，人类之所以能够不断地取得新的进步，就是因为有一部分人永远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 严格的说秦谷雨并不属于这一类人，甚至，她应该属于完全相反的一类人——对未知的事物充满了戒备，总觉得未知也就代表着危险。 秦谷雨的曾经在朋友圈发过这样一条文字：因为未知，所以可怕。 只是，在看到这一片用美丽都无法形容的桃花林时，秦谷雨规避风险的人生准则被打破了，她像着了魔似的，跟着丫头一路向前，甚至走到最后的 时候已经重新占据了仅次于团团的领头位置。 秦谷雨来到古代的这几天里，人呢，倒是见了不少，只是如此鲜艳的花朵，基本上都没了踪迹。 起码，在她所经过的旱灾笼罩的地方是见不到的。 “真好看啊！”丫头也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这么美的桃花了。 第八十八章 住腿！ 是啊，满树的桃花挨挨挤挤，一簇一簇的开满枝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粉红色的花瓣一重又一重，鹅黄色的花蕊为这淡粉色的花瓣增添了别样的风情。 当然，除了有竞相开放的桃花，还有像是害羞的少女一样的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以及那些只偷偷的展开两三片稚嫩的花瓣的小小花蕾。 一丝红色的花蕊盯着嫩黄的小脸儿偷偷地在花瓣的遮挡下打量着这个世界，淘气而又可爱！ 美，真美！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是秦娘。 秦娘修长又曼妙的手指轻轻地托起了一朵桃花，那玉一般的手指在粉嫩的桃花的映衬下相得益彰，显得更加美轮美奂。 “还有香味儿呢！”丫头学了秦娘的样子，也拉过一条纤细的桃枝，把鼻子凑了过去，用劲儿的嗅着花朵的香气，鼻子一皱皱的，一下子就打破了秦娘玉人独立桃林的感觉。 不过，无论如何，这景色都太美了，秦谷雨的焦躁的心情也舒缓了下来，对于丫头这种大煞风景的行为也就浅浅的一笑而过。 不忍心去触碰枝头的花骨朵，秦谷雨弯下了腰，想要从桃树下捡起一朵慵懒的躺在草丛里的桃花。 正在这个时候，一阵带着桃花香气的微风从林中吹拂过去，桃花纷纷扬扬的从空中飘落下来。有一朵正好飘落到秦谷雨的手上。 秦谷雨看着这朵从天而降的桃花，瞬间就想到了突然出现在这个陌生世界的自己。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又珍重的将这朵桃花小心翼翼的包裹了起来，放到了背包的口袋里。 三个人就这么沿着桃林，一边欣赏，一边向前走去。 “哎呀！”秦娘扔掉手里的桃花，着急的四下寻找，“团团又不见了！” 啊，这无组织无纪律的小狼崽子！ 秦谷雨好不容易燃起的一点点诗情画的火苗就这么被秦娘的一声大喊吹得半点火星不剩。 “刚刚不是还在吗？怎么看了会儿花儿的功夫就不见了？”丫头比秦谷雨都没有好气。 她从前“行走江湖”的时候，每天根本都顾不上这些花儿啊草啊等等能讨得女孩子欢心的东西，今天终于有机会摆弄一下，却被小狼崽坏了兴致。 秦娘被两个丫头问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大家刚刚都沉浸在桃花的魅力之中，谁都没有分出注意力给前面跑来跑去的狼崽子。 “我刚刚还见到它了。”秦娘有些委屈，回忆了一下，想起自己当时还捧了落在地下的桃花瓣洒在了团团的身上，脸上。 惹得小狼崽子一个劲儿的用小爪子挠自己的鼻子，而且还连连打了好几个小喷嚏。 “那就应该没有走远。”秦谷雨按照秦娘指的方向，决定先一起沿着这条路往前去寻找。 好在，这片桃花林也不算很大，她们三个人又走了一刻钟的时间，就快要到达了桃林的边缘。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一声娇喝像惊雷一般炸响在三个人的耳边。 第八十九章 拖后腿的狼崽子 这是除了她们上午见过的路过行人以后第一次听到她们以外的声音！ 最关键的是，从一线天到进入桃林，根本就没有发现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这里的又哪里来的人声呢？ 秦娘的目光里充满好奇，丫头的眼睛里满是惊讶，而秦谷雨的眼神中则有了隐隐约约的兴奋。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没有说话，而是全都加快了脚步，想要快点走出这片神秘的桃林，看看桃林外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 “站住，还敢往前走？！”伴随着更为严厉的怒喝声而来的是呼啸着冲着她们三个人而来的一根长羽的箭矢。 在三人踏出桃林的刹那，这支箭堪堪的插在了三个人的脚下。 刚刚她们要是稍稍再多走上半步，那箭头怕就要钉在她们的脚上了。 这突如其来的武力威胁，把秦谷雨三人吓得都是倒退一步。 秦谷雨和丫头同时护着秦娘又往后退了退，找了一棵桃树掩住了身形。 秦谷雨探出半边脸向着桃林外张望，才发现，射箭的居然是个和她们年龄相仿的女孩子，除她之外再无旁人，看来刚刚说话的就是这个姑娘了。 只是这女孩儿就像是电视剧里原始部落的女战士一样英勇的站在了高高的大石头上。腰里别着匕首，背上背着箭囊，手里的弓箭依然牢牢地锁定了秦谷雨三人。 仿佛她们要是再敢乱动一步，那羽箭就会直奔她们的头颅而来。 秦谷雨和丫头的心都砰砰的跳着，手心里全是汗。 要不要搞得这么严肃？她们又不是过来刺探军情的奸细！ 她们只是这大庆国最普通的出门儿讨生活得老百姓而已，早知道就不为了好奇心跑到这桃林里来了。 秦谷雨和丫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明晃晃的“后悔”二字。 “团团！”在场的几人里，怕是只有秦娘还处在状况之外，眼睛盯着前方，忽然就激动地大喊了起来！ 秦谷雨被秦娘一声喊，又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眼疾手快的伸手捂住了秦娘的嘴巴。还回头看了看那位女战士的反应，生怕惹恼了那位女战士，在把她们三个人当成人型靶子，再射上几箭。 “呜呜呜——”秦娘眼睛依然盯着前方，想要挣开秦谷雨和丫头的束缚，嘴里还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那个女孩子离她们还有一段距离，秦谷雨在秦娘耳边叮嘱：“娘，你别大声说话，我就放开你。” 秦娘连忙点头。 秦谷雨这才放开子这个永远认不清形式的娘亲。 “鱼儿，是团团，是团团啊！”秦娘压低了嗓子，可是却依然难以掩饰住其中的激动。 秦谷雨狐疑的看着自家娘亲，什么时候了，性命攸关！怎么还能看到那个不省心的小狼崽子呢？ “真的是呢，”丫头这时候也加入了激动地队伍，“你看，你看！在那个女孩儿那儿！” 秦谷雨顺着丫头的手指看过去—— 然而并没有，大石头上不就是那个女孩子一个人吗？凶巴巴的，下巴样的扬的高高的，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讨厌的很呢！ “哪儿有啊，你们俩都看错了！” 第九十章 我不客气了！ “啊，秦小鱼，你眼睛是白长了吗？”丫头这张浸过毒药的嘴巴又开工了。 简直是抓住一切机会怼秦谷雨。 秦谷雨瞪了丫头一眼，转了头过去，又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 还是没——有！还真有！！ 秦谷雨终于找到了团团那只小狼崽子的藏身之处！ 也难为秦娘和丫头居然能看到，不枉费小家伙儿平日里对她们的撒娇卖萌。 估计自己找不到，也是因为平时顾不上管它，小家伙儿不稀罕给自己传达一个信号。 原来，小狼崽子确实是和那个举着弓箭的女孩儿在一起。 女孩儿身上除了弓箭和匕首之外，还斜跨着一个织了好看花纹的小布包。 刚刚秦谷雨只看到她的包里鼓鼓囔囔的，以为最多是和她们一样，装些吃的什么的，没想到，现在在意仔细看，装的居然是团团那个小狼崽子！ 小家伙儿不时地从布包里探出头来，亮晶晶的小眼睛不断地打量着周围。 也许是看到了亲娘她们，现在探头的频率要高了许多，因为那个拿着弓箭的女孩子，看到自己三人这么久都没什么动静，就放下弓箭伸手把小狼崽子的头往里按了按。 看到这幅情景，秦谷雨心里有了主意。 她安顿好秦娘，又叮嘱了丫头，让她俩先不要轻举妄动，自己先出去和那个女孩子交涉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小团团带走。 “小心，鱼儿。” “小心，秦小鱼。” 秦娘和丫头都紧张极了，吩咐秦谷雨见势不对，赶紧回来，哪怕要不回团团也没关系的。 丫头这么说，倒也没什么。 秦娘能这么说，秦谷雨感觉到了莫大的安慰，她娘终于看重了自己一回。 拍了拍胸口，让疯狂跳动的心赶紧平静下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去。带着对那羽箭的一丝丝害怕颤抖着腿走了出去。 作为一个现代人，一个生活在和平国度里的现代人，她是一个连杀鸡都没亲眼看过的人好吗？ 什么叫冒着生命危险？这就是啊！ “不要怂，我们能赢！”秦谷雨心里的小人，脑袋上扎着必胜的小布条，跳上跳下的叫嚣着。 秦谷雨好想对她说，“臣妾办不到啊。” 然而，说什么都晚了，雅子已经上架了，第一步也已经迈出去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硬着头皮上。 秦谷雨也不知道双手举过头顶的动作在大庆国，或者说在这个姑娘眼里管不管用，姑且这么着。 “别射箭！”秦谷雨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同时心里老有一种，自己是电视剧里的投降份子再说“被开枪”的感觉。 啊，哭晕在厕所，嘤嘤嘤。 “我有话要说，先别射箭。” 估计是看到只有秦谷雨一个出来，尤其还是个又瘦又小又黑的丫头，两手向上，有没有武器，那女孩儿在秦谷雨一踏出桃花林就重新举起来的弓箭缓缓的放了下去。 “你就在那儿停下，再往前走的话我就不客气了！”小姑娘看到秦谷雨有往自己身边走的趋势，不客气的喊了一句。 第九十一章 讲讲道理好吗？ 秦谷雨本来是想靠得近点儿既能显得亲近，也能凑近点儿看看，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自己家的小狼崽子。不过，看起来，人家女战士不乐意了，得，就在这儿站着！ “我们是从桃花林那边的一线天过来的，”秦谷雨非常不拿自己当外人的给山陵那儿的狭窄走廊起了这个在现代司空见惯的名字，“无意冒犯你的领地，只是为了找回我娘亲养的一只叫团团的宠物。” 等了等，对面儿那姑娘不吭声儿。 哎？秦谷雨挑挑眉，自己看了那么多谈判专家的电视剧，还想着能和人家好好谈谈，占占上风呢，结果，人家小姑娘压根儿就不搭话，这就尴尬了！ 只好硬着头皮，接着说：“我们家的那只宠物，现在就在你的包里。”秦谷雨抬起手，小心的向着那姑娘的包指了指。正好，小狼崽子团团也非常配合，从包包里探出头来。 看到这个平时最能管教自己的“坏蛋”指着自己，小狼崽子嘴里还呼噜呼噜的闷哼了一会儿，秦谷雨猜，要是有个兽语翻译器的话，里边一定是一串骂自己的话：就是这个坏家伙，不让我吃肉，天天让我吃饼，而且还要用根儿破绳子拴着我，禁锢我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灵魂，哼！ 得，自家这小崽子还挺上道儿，和自己一唱一和的，上演了一出认亲的感人剧目。 现在就等那女孩儿把小狼崽子还给她们，她们就能麻溜儿的原路返回了。 这姑娘动不动就挥舞着她的冷兵器直奔要害而来，已经非常成功的打消了秦谷雨继续探究桃花林的兴趣。 人家探寻桃花里是猎奇呢，自己探究桃花林是玩儿命呢，还是算了！ 只是，秦谷雨好整以暇的又等了一会儿，那女孩儿还是不吭声，秦谷雨等的有些炸毛儿，要不是之前她呵斥过自己，简直要误会对方怕是不会说话了。 “我家的小崽子就在你包里呢。”秦谷雨忍不住，又强调了一遍。 这次，那姑娘动了，只不过是动手把小包的盖子盖上了，还不放心的把小布包的抽绳儿都往紧扎了扎。 “咦？”秦谷雨因为太惊讶，眉毛都快挑到了发迹线上，还能这么操作？ 这怎么话儿说的，拿了别人家的东西，人家主人都找上门来了，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藏匿不给？ “谁说小怪是你的？”可能是被秦谷雨炽热的眼神盯得有点尴尬，那姑娘蛮横的劲儿又上来了，丹凤眼一翘，秦谷雨能看到的就只剩下眼睛下边的眼白。 嗬，拿着张弓，背着兜箭，就了不起啦？ 秦谷雨的心中一万匹羊驼奔腾而过，很想把这句话360度无死角的像锅贴饼子一样呼到她的脸上—— “你！”只是，秦谷雨只说出了一个字，那姑娘就又一次把那张看起来被摩挲的乌黑发亮的弓拉的满满的，闪着寒光的箭也搭了上来，准确无误的把那个打磨的尖得只剩下一个小点儿的箭头对准了自己。 啊，我说这位女壮士，您这就不对了？说好的以德服人呢 ？ 没办法，秦谷雨被这架势吓得把想到的没想到的狠话都吞了回去，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总得讲理呢？” 第九十二章 纠结 这次那姑娘没有反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手里的弓箭一会儿举起，一会儿放下，看着就知道心里在不断的纠结，只是最后，还是干脆把弓箭都放了下来。 秦谷雨盲猜，大约觉得被她拉弓射箭就能吓倒的也算不得什么英雄好汉，也就不屑与威胁自己了。要不就是单纯觉得举的太累了？ 气氛虽然不算缓和，但是也没有继续僵持下去。 吵架不是秦谷雨擅长的东西，武力当然更不是，但是秦谷雨有一点算不得坏也算不得好的特点，她一直就是只要是我自己占理的事情，就一定要有个自己满意的结果的这种人。 从前大学毕业准备论文答辩的时候，有同学说需要找关系，走门路，才会好过一些，让秦谷雨这种没钱没门路的人就别傻乎乎的学习了，赶紧想想别的办法。 秦谷雨听完也没说什么，更加没有去走什么旁门左道，反而是更加认真的学习，她当时想的就是，如果自己真的用功了一定能考过。如果因为类似于那位同学说的那种原因导师没让自己通过，那她就一定要去问个清楚。 除了学业上，生活中，秦谷雨也是这样的性子。 刚毕业的时候，好朋友在外边租了房子，房东签了租房合同之后说她故意毁坏房间里的东西，要她的朋友全价赔偿。秦谷雨的好朋友觉得不合理，可是又想着人生地不熟的，大概也没地方说理，就决定忍气吞声赔钱了事。 秦谷雨知道之后，觉得事情不是这样的说法，就专门找了中介，拿出了她们之前看房子的时候拍下的视频，拿去房东那里给他看了，证明是上任租客做的，这才帮朋友讨回了公道。 有时候，家人和朋友都说，秦谷雨这个坏毛病得改一改，秦谷雨自己也想改，可是，每次一出现类似的情况，她的大脑就像是提前设定好了程序一样，自动要“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自己也没有办法。 现在，这个姑娘虽然看起来挺凶的，但是只要她没有直接下杀手，秦谷雨自然还是要实现自己的既定目标——要回小狼崽子团团。 “姑娘，我不知道，我家的团团是怎么淘气，跑到你的包包里的，但是离开了家的孩子最终还是得回到家人的身边，我母亲很喜欢它，它对于我母亲也是很重要的伙伴，我还是希望你能把它还给我们。” “是啊，团团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父亲送给我的礼物。”不知道什么时候，秦娘也在丫头的保护下从桃树林里走了出来，来到了秦谷雨的身边。 听到自己女儿提到了团团，秦娘也跟着一起请求对方，把团团还给自己。 丫头倒是也想开口，但是想想自己平时说话横冲直撞的样子，最好还是不要开口了，要不然适得其反就坏了。 秦谷雨自认为她们母女的语气和态度都非常诚恳了，现在就看这个姑娘愿不愿意把小狼崽子还给她们了。 小姑娘看着秦谷雨她们三个要治嘴唇有些不高兴，可是又觉得自己不是很占道理，心里不禁又一次犹豫起来。 第九十三章 我也想要 小狼崽子其实是刚刚这小姑娘在桃林边散心的时候遇到的，她在这山里长大，自然知道这不是狗，而是一头小狼，而且，村子里的人和周围山里的一些动物和平共处了很多年，甚至有时候，大雪封山的时候，山里没有吃的，那些动物们还来村里要过吃的。 所以，她就觉得说不定是山里狼群里走丢的小狼崽子，就顺手把它装到了包包里，想着回去问问家里的大人，能不能送回去。 再加上可能这头小狼崽子还小，看到自己并不害怕，小姑娘也挺喜欢它的，就更不愿意留它自己在这儿了。 本来，她都要回去了。不过，才走了几步，就听到桃林那边有动静传了出来。 村里几百年来都没有听说过，桃林里有人居住，而且也从来没有人从桃林的方向进来过——哦，不对，是除了那个人之外，没有人从桃林那边来过。 想到那个人出来时身上血淋淋的样子，小姑娘就一阵紧张，村里的长辈说要密切注意周边的动静，有什么异常需要赶紧汇报。 那姑娘这才神情紧张的拉满了自己的弓箭，警惕的盯着桃花林。 谁承想，敌人倒是没看到，反而来了三个女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和两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小丫头。 妲姆，也就是那位拉弓射箭的小姑娘，紧绷的神经就放松了一些，不过，作为想要进入村里护卫队成为守护族人的勇士的她来说，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是陌生人，就都应该提高警惕。 所以才有了秦谷雨她们刚从桃花林里出来被厉声喝问的一幕。 说了半天，原来她们是来找小狼崽子的。 要是她们找别的东西，妲姆也就给她们了，只是她们要的是小狼崽子。 妲姆对她们就产生了怀疑。 就算是村里人世世代代都和山里的动物友好相处，也从来没有见过，她们能够驯养狼的后代。要知道，狼的性格可是非常高傲的，它们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被人类所驯化，那真的是宁肯死也是不会的。 如果说是一个猎人抓到了小怪，那还可以理解，可是她们只是三个连自己都比不过的普通人，看起来 怕是连拉弓的力气都没有，怎么能够有资格养狼的后代呢？这简直是狼群的奇耻大辱。 可是，刚刚那个被黑丫头叫娘的女人说，这狼崽子是她父亲送给她的礼物，妲姆就有些犹豫了。 说不定，她的父亲是一位勇敢的猎人，遇到了一只失去族人的小狼崽，捡了回来，这才送给了她。 如果是这样的情况，那也有可能，因为猎人们都知道，母亲、家族都在的狼崽子是绝对不能碰的，如果都没哟，那就可以。既不会被狼群报复，又能够就小狼崽一命。 不得不说，妲姆仅凭眼前的三个人简短的对话就猜对了一半，也算是机智过人了。 只是，理智上，妲姆觉得应该还给人家，可是感情上，还是不那么愿意，毕竟自己看到小怪的时候，也觉得非常有缘分，它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实在是舍不得。 她娘曾经说过，想要做好一件事情，就是这么左右为难。 妲姆觉得她眼下就面临了这样的困境。 第九十四章 有人来了 妲姆狠了狠心，决定还是不还给她们了，打算直接拒绝，然后扭头就走。如果她们非要死拽着不放，那大不了就再射她们两箭，吓唬吓唬，反正，她们也就是三个女人，肯定打不过自己。 “我就——” “妲姆——” 妲姆刚想放句狠话，就被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妲姆条件反射一样答应了一声，回头一看——原来是她的母亲日果。 秦谷雨好不容易等到那姑娘开口，正全神贯注的准备听她说些什么，结果从那姑娘后边的一堆藤蔓后面钻出个人来。 之前那个姑娘，只是扎了一个帅气的马尾，把辫子还利索的盘了起来，看起来非常精干。 这个人打扮的就更像是少数民族一样，头上带着头巾，是用青白两种颜色的布做成的，每块上都绣着三朵花，顶上的一块绣着向太阳一样的形状，前后两块放鸽子，两端还吊着像灯笼下边的吊坠一样的流苏，穗上还串这白色或者金色的小珠子。 身上穿的长衫，下边穿的是宽宽的裤子，是青蓝色的，裤脚上还镶着花边。鞋子也是青布鞋，也绣了同样的花纹。 秦谷雨看着这妇人的打扮，总觉得有些眼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到底是从哪里见过。 嗨，都说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五十六个兄弟姐妹是一家。看来，自己还是对兄弟姐妹关系的不够，秦谷雨默默地检讨了一下自己。 两个人的衣着有区别，但是外貌上就非常相似了，秦谷雨猜想，这位妇女在年轻十几年，大概就应该是这个姑娘的样子了。 后来又听到这个妇人叫了那女孩儿一声，秦谷雨猜，这俩人不是母女就是姑侄，反正一定有亲戚关系。 “妲姆，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你父亲不是警告过你，不许再到这边来了吗？” 那妇人刚从山后过来，还没有看到桃林边上的秦谷雨等人，只是光顾着数落自己闺女。 还是秦谷雨机灵，想想这世界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是人类还是自然界，有母亲或者长辈在的时候，孩子的行为多少还是会有所收敛的。 眼看这姑娘是不打算把团团还给她们了，现在趁着有个能说的上话的大人，那就赶紧在争取争取。 “这位大婶，”秦谷雨本来打算叫姐姐的，但是想想自己娘亲还在旁边，大家都是生了孩子的人，平白让人家比秦娘小了一辈儿，面子上怕是有些说不过去，就还是叫了一声大婶。 秦谷雨的这声冷不丁冒出来的“大婶”把妲姆她娘日果吓了一跳。 走到女儿身边才发现，原来桃林旁边又出现了陌生人。 只不过这次是一个妇道人家带了两个小孩子。 有了之前的经验，妲姆娘亲先事认真的大梁了她们三个一会儿，这才开始和妲姆一样，开口询问秦谷雨她们是什么人。 秦谷雨不得不又把之前和妲姆说的话又向妲姆娘亲解释了一遍。 听到对方三个人并不是来找人的，日果松了口气，应该和之前来的那人没什么关系，只是三个误入桃花林的人。 第九十五章 同款反应 “妲姆，拿了什么快点儿还给人家。”日果听完秦谷雨的解释，再看看自己女儿的神色，就知道，人家家的小动物应该就在女儿的包包里。 “不，我不想。”妲姆把头发一甩，转过身去，不愿意看自己的娘亲。“是我捡到的，那就是我的。” 日果被怼的不知说什么好，村里是有这样的规矩，路上的东西，谁捡到就是谁的，只是这都有前提，那就是这东西没有主人。 眼下，这狼崽子的主人分明就是眼前的三人，算不得无主，所以妲姆的话根本站不住脚。 “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能拿了别人的东西不还呢，小心一会儿回去你爹教训你，我可不会给你求情的！”日果瞪了女儿一眼，果断决定，把唯一能制得住妲姆的人拿出来。 可是，妲姆这次是铁了心了，板着个小脸儿，就是不吭气。 日果看到妲姆还是把包包捂得死死就是不愿意还给人家，干脆自己动手，硬把女儿的手掰开，从她包里把小狼崽子团团提了出来。 气的妲姆漂亮的眼睛了瞬间充满了晶莹的泪花，委屈的直跺脚。 “狼？”看到手里的小动物，日果也吓了一跳，差点就把小狼崽子一把甩出去。她和妲姆的想法一样，普通人怎么养得了狼呢？回头看向秦谷雨她们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这都是之前经历过的了，秦谷雨也没有先前的惶恐，很淡定的把之前对妲姆说过的话又说了又遍。 日果果然也像妲姆一样，沉默了一会儿。 不过，她想的和妲姆就不一样了，只要这三个人证明这狼崽子是她们的，带走就是了。 “你们怎么能证明这就是你家的团团呢？”日果很冷静的问道。 秦谷雨一直盯着日果，就怕她和她那胡搅蛮缠的女儿一样，万一不愿意还给她们，这一番口舌就又白费了。 从一线天到桃花林，又和那姑娘对峙了这么长时间，秦谷雨她们三个人早就口干舌燥，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这要是在没有个结果，哭的心都有了。 “团团的右脚上系着一根儿灰色的布条，就像我手上的这个一样。”这次还没等秦谷雨说话呢，秦娘着急的跳了出来。 举起自己的右手，晃了晃，给大石头上的日果看。 果然，日果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小狼崽子，右边的爪子上系了一根和那妇人同样的灰色布条。 秦谷雨做梦也没有想过，本来是怕秦娘和团团走丢才系上去的古代版“防走丢绳”居然变成了认领自己小崽子的关键性证据，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那应该就是你家的小狼崽了。”日果甩开还想阻拦自己的妲姆，往前走了几步，下了大石头，把小狼崽子送了过来。 “谢谢您了。”秦娘顿了顿身子，向日果福了府，算作道谢。 日果不知道秦娘是什么意思，但猜到应该是道谢，也就点了点头算作回应。 故事到了这里应该就可以结束了，秦谷雨她们抱着小狼崽原路返回即可。然而，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出人意料。 风乍起，吹皱一池吹水，新的波澜又开始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 第九十六章 突然的坏消息 当秦谷雨看着秦娘把小狼崽团团抱到了怀里，准备开始一场泣涕如雨来表达对小伙伴儿失而复得的激动的时候，当机立断，及时的联合了丫头，转移了秦娘的注意力： “娘，你看，为了找到团团，我们已经浪费了大半天的时间，现在已经不早了，我们今天吃什么住在哪儿这些问题都还没有着落呢。而且从桃花林返回去也需要时间，先赶路要紧，您觉得呢？” 秦娘的眼泪本来已经酝酿到位了，被秦谷雨这么一说，也只能立马收回去。作为一个自己也清楚帮不了女儿什么忙的娘亲，做不了别的，最起码听女儿的话还是能够做到的。 三个人商量一致，就回头往桃花林里走，身后的日果和妲姆正好也没有离开离开，无意中就听到了她们三个人的对话。 日果是个善良的女人，看着她们三个孤儿寡母， 又听到连吃的和住处都没有，尤其刚刚自己的女儿还差一点就要抢了人家的小狼，再看看桃林边缘的地方，扎在地上还随风摆动的箭簇，心里就更过意不去了。 村里从来都没有外人，带她们回去，不合适，只是为了聊表歉意，日果想着请她们先等一等，自己好回去帮他们拿些食物。 可是刚要开口的时候，藤蔓又一次被猛的掀开。 这次连日果都是一脸的惊讶，这个平时都鲜少有人来的地方，今天怎么这么多人一趟又一趟的往过跑。 “日果，你快去看看，你家的小日木又烧起来了，周大哥让你赶紧回去！”来人满脸焦急，掀开藤蔓之后直奔日果而来。 妲姆看到来人悄悄舒了口气。 来的中年人是她们同村的李叔叔，一直和她爹交好。平时很照顾她，所以，妲姆并不害怕。这要是她爹来了，妲姆恨不得插上翅膀赶紧飞走。 只是听到来人的话，她的脸色也立刻就变了。 日木是妲姆的弟弟，今年才三岁了，前几天因为自己偷偷带着他来桃花林这边玩儿，捡到了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吹了冷风又受了惊吓，这两天一直都不见好，妲姆也是心烦这件事情，才又躲到了桃花林这边，结果看到了秦谷雨她们，这才会那么凶。 只是此时，李叔叔明显急了，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就直接去找母亲。 “我刚出来的时候已经不发热了，怎么又烧起来了呢？”日果看到来人急匆匆的样子，也顾不得再去看秦谷雨她们，和来人回身就走。 自己刚刚安顿好小儿子日木就出来找妲姆，妲姆这两天因为日木的事情很自责，日果怕女儿再心里难过，日木刚好一点，日果就赶紧来安慰女儿。 “我们也不知道，村医说，可能是因为孩子太小，那天也被吓得厉害，所以才会这样。”李叔叔一边解释一边快步往回走。 “村医本来打算熬小柴胡汤的，可是今年存下的柴胡都给那人用了，本来以为日木已经好多了，就没有留，刚刚去抓药，才发现 一点都没有了。”李叔叔急得直搓手，他刚出来的时候，小日木哭的撕心裂肺的，周大哥哄都哄不住。催着他赶紧来找日果。 第九十七章 多管闲事 “什么？！”日果声音突然一下变得尖利又高昂，“怎么会没有了呢？怎么会呢？！”日果亲眼见过同村的小孩子因为发烧夭折的事情，如果现在因为没有柴胡，这种悲剧在自家孩子身上上演，她的心怕是都要碎了。 “那快去找呀，问问村里人，谁家还有柴胡，请他快拿出来，救救日木的命啊。”日果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心慌意乱之下根本顾不得控制声音的大小，尤其桃林这边地形特殊，说话声被无限放大。 秦谷雨她们本来已经走进了桃林，人家已经把小狼崽还给她们了，互相之间也就没有了交集。 只是当风把她们对话的只言片语送到秦谷雨她们身边的时候，秦谷雨有些犹豫的停下来脚步。 本来，因为之前的教训，秦谷雨让丫头和秦娘走在前边，自己则走在后边以防突发情况。 当时丫头走在前边，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身后的秦娘有没有跟上来，结果秦娘是跟的紧紧地，秦谷雨倒是站在那儿不走了。 “快点走呀，不是你说的，我们还得赶紧原路返回找吃的喝的还有住的地方吗！”丫头有点不高兴，走也是秦谷雨说走的，现在停在那里浪费时间是什么意思。 “刚才那个大婶好像说需要柴胡救命。”秦谷雨也不确定自己到底听清楚了没有，后边她们好像又说了些什么，随着距离的拉远，又有些听不清楚了。 “哦，”丫头耐心听了一句就又迈开了步子，“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对于丫头来说，小时候自己四处流浪，老只有猎人收留过自己一段时间，让她度过了一段吃饱穿暖的日子，后来老猎人没了，自己就又开始流浪，没有人在意过自己的死活。缺衣少食，病的要死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自己不就是靠着命大扛过来了吗？既然自己没有人管过，为什么要去关心别人呢？残酷的生活早就告诉了她，人只能对自己负责。 只不过，后来又遇到了秦娘和秦小鱼，虽然也吃不太饱，但是终归她们俩还是两个善良的人，不嫌弃自己，也算是变相的收留了她，还挺照顾她的。至于别人，那和自己真的没什么关系。 “你连秦娘和自己都照顾不好，管那么多干嘛？”丫头看到秦谷雨还不走就又补了一句，“更何况，柴胡是药材？你一个连粮食都没有的人，哪里有什么药材呢？所以，你快手起你那爱管闲事儿的心，赶紧走路才是真的。” 本来最后一句，丫头不过是随便说说，普通老百姓，抓药都是去药铺里，大夫开了药，然后打开一个一个的木头格子，拿一个小秤一点点儿的称出来，载用牛皮纸抱起来，等你交了钱，才会放到你的手上。 这是丫头亲眼看到过的，所以记得格外的清楚。 普通人要不是家里有病人或者开生药铺的，谁家还能常备这些东西呢？那又不是什么好吃的。 “额——”秦谷雨尴尬的摸摸头上的小黄毛儿，默默地从身后背包里摸出了一个小纸包，“我还真有。” “嘎？”丫头被秦谷雨这句话一下子噎住了，粮食没有，却有药材？！ 啊，您还真的是个不爱走寻常路的人呐！ 第九十八章 该这样做吗？ 如果说，刚刚丫头还能理直气壮的说出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话，现在秦谷雨拿出了柴胡，丫头满心里反对的话反而说不出口了。道理其实也很简单，药材是秦谷雨的，不是自己的，自己做不了主。 秦谷雨能看出丫头的不愿意，毕竟，刚刚那个女孩子可是直接把箭射到了她们的脚尖前，后来又数次对她们举起了弓箭，而且，如果不是那女孩儿的娘亲过来，她怕是不会那么容易的就把团团还给她们的。以丫头这种睚眦必报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这么快就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忘掉的。 如果秦谷雨真的是丫头这样十几岁的小姑娘，怕是真的会因为个人好恶，冲动之下一走了之。可是，在秦小鱼这个身体里的秦谷雨，她早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成年人做事情，考虑的要更多，要更成熟。 所以，秦谷雨骨子里的那丝根深蒂固的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的精神就又冒了出来，就好像，她当初为了帮助受人为难的好朋友大冷的天气一趟一趟的跑中介一样。 “鱼儿，那个妇人看起来挺好的，都是因为她来了，团团才能回到咱们身边的。”秦谷雨一直都是在和丫头说这件事情，秦娘的特殊，让她也完全没有考虑去询问她的意见。 没想到，现在反而是静静听这她们对话的秦娘站了出来，支持自己。 “娘，你也觉得我应该把药给他们吗？”秦谷雨听到看着抱着团团亭亭玉立的秦娘。 “父亲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有能力的时候，应该多帮助别人，结善缘。”秦娘第二次提到秦谷雨的外祖父了， 第一次提到的时候，她们救了年幼丧母的小狼崽子，后来又带了丫头回来，这次又支持自己把药材送给需要的人。 虽然秦娘现在思维很是混乱，对于一些正常的人情世故，日常生活中的事情反应不是很灵敏，可是从小受到家人的正确培养的观念，尤其是这种与人为善，帮助他人的善良已经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头。 秦谷雨觉得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见一见秦娘这位充满了人生智慧的父亲。 “丫头，你呢？”秦谷雨得到了母亲的支持，但是并没有草率的就冲回去送药，而是又问了在场的另一个人——丫头。 突然被点名的丫头，一头雾水。 药是秦谷雨自己的药，如果非得征求同意，秦娘也已经表示了支持，最不济她也应该问小狼崽在，问自己是什么情况？ 看到丫头一脸迷惑，秦谷雨笑了笑，露出了自己的小白牙。 “不管以后我们会不会分开，起码，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要做决定都是应该一起来做的，怎么能不征求你的意见呢？” “我——”丫头发现突然之间，自己的心里就变得有些乱糟糟的，好像有点想哭，可是又有点想笑，这种矛盾的心理直接导致了脸上的表情有点滑稽。 她知道是这母女俩收留了自己，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们母女的善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的死皮赖脸。 自己没有说要走，她们母女尤其是秦小鱼也没有开口赶自己。 可是—— 第九十九章 峰回路转 可是丫头觉得自己其实是属于在人家身边蹭吃蹭喝的，人家没嫌弃就已经够仁慈了，没想到，针对是不是要送药这个问题，秦小鱼竟然过来问自己的意见，丫头真的是没有一点点准备。 “你——”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我——” 丫头一会儿一个“你”一会儿一个“我”，但就是说不出心里想表达的话。 “你这你你我我的 到底什么意见啊，这药给是不给呢？”秦谷雨有点哭笑不得。 丫头被催的急了，不会和气说话的毛病又出来了：“你的药你说了算！” 秦谷雨笑了，这个丫头，明明没有那么坏，却偏偏要装出一副欠扁的样子来，要不是看穿了这一点，自己八成天天得和她干一架，哦不，干脆也不可能让她留在她们身边。 “行，那你们稍等我一下，我去给问问她们，如果需要的话，就把药送给她们，如果不需要，我也好安心。总之一会儿的功夫就回来了，你们耐心等等。” 转身走了一步，又专门叮嘱了丫头一句：“照顾好我娘和团团，再丢了的话，我可和你没完！” “知道了，快走。”丫头难得没有呛回去，摆着手让她快去快回。 秦谷雨怕那母女俩走了，一路小跑往桃花林外赶。 好在，一共也没走出多久，当秦谷雨跑出桃花林的时候，日果和那个男人已经先一步回了藤蔓后边，只有叫妲姆的那个女孩儿正先开藤蔓也要闪身离开。 “喂，等一下！”听到身后有人使足了力气喊了一声，妲姆很自然的回头看了一眼，是之前要小狼崽子的那个黑丫头。 妲姆皱紧了眉头，刚才要不是她娘硬要她把小怪怀给她们，自己才不愿意呢，现在心里还有火儿，只是李叔叔说弟弟日木已经烧糊涂了，又没有柴胡那味药材，一家人急着赶回去想办法，现在根本没功夫搭理她们。 妲姆忍了忍，按下了心头的不满，准备赶紧回去。 秦谷雨看到那个女孩儿回过头不高兴的看了自己一眼却依然要掀开藤蔓离开，有些急了，一边对面跑，一边又喊了一声：“我有柴胡！” 妲姆听秦谷雨还不放弃，退回去准备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胆大的黑丫头，只是，她刚刚说了句什么？ 好像是柴胡？ 柴胡？！ 妲姆一下瞪大了眼睛，刚刚李叔叔说什么来着？村里的柴胡已经没有了，弟弟日木退烧要的小柴胡汤就缺这味药材！ 妲姆顾不得自己还在生气，三步并做两步跑回了她刚刚站着的大石头上。 “你说，你有柴胡？”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村里刚好缺柴胡，这黑丫头就正好有柴胡呢？ 难道她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可是看起来也不想啊，她们只是偶然进入的桃花林，进村的入口又隐秘，应该没人知道。而且她们身上也没有武器，尤其那个年龄稍大的女人看起来也呆呆傻傻的，不像是什么有心机的人呀。 “对，我有，我们刚刚没走远，听到有人说，需要柴胡救命，我正好有，就过来问问，需不需要。”秦谷雨饿了一天了，刚又卯足了力气跑了一阵，胃也开始添乱，拧巴的像打了结似的，整个人难受的只想蹲下来静静的缓口气儿。 第一百章 怒刷存在感的胃 “柴胡在哪儿呢？”一时半会儿也猜不透这几个人到底是不是坏人，而且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听李叔叔的说的，日木现在情况危急着呢。 虽然自己总是嫌弃这个小弟弟分走了父母的关注，可是，自己讨厌他可以，别人可不行，就算是老天爷也是一样。 现在这个女孩儿说有柴胡，先拿过来来看看真假，能用得上就最好不过了。 这姑娘横冲直撞的语气让秦谷雨觉得很不舒服，只是体谅她为弟弟心急，秦谷雨也没有多说什么。把手里的小布包举了起来，露出了里边精心包裹着的柴胡。 妲姆看到秦谷雨手上还真有东西，心神大震，轻盈的从大石头上一跃而下，探手就从把秦谷雨的药包取了过来。 偶尔去村医那儿玩儿的时候，妲姆也见过村医给来看病的人开过柴胡这位药材，好像就是长这个样子。 “不管了，先拿回去让娘亲看看。”妲姆看了一眼手上的柴胡，嘟囔了一句，扭头就走，“你们先在这里等着！” 等到秦谷雨抬头看的时候，被妲姆掀起的藤蔓已经落下，只剩上边嫩绿的小叶子在风中轻轻摇摆。 啊？ 等着？ 这是什么情况？ 我是挟恩图报的人吗？ 秦谷雨被妲姆留下的这句话弄得一脸蒙圈。 “嘶——”顾不得再往下想，秦谷雨那个小心眼儿的胃宝宝就又开始抗议了，疼的她赶紧右手握拳，又一次抵在了胃上。 在真州府的时候，每天基本上都能正常吃饭，还好一些，这两天天天都在啃干的能磨牙的杂粮饼，再加上不舍得多喝一口水，这家伙又不肯好好配合工作了。 “情况特殊，您老多担待，别在这时候出幺蛾子好吗？”秦谷雨顿在地上，和自己的胃打着商量。 可惜，不管用，她的胃依然一抽一抽的疼。 “怕了你啦，等找到住的地方，我一定给你找好吃的，行不行？”秦谷雨开始开条件了。 听起来有些搞笑，不过，和自己的身体打商量的事情，秦谷雨从前就干过，你还别说，每次如果秦谷雨许诺的条件真能实现的话，身体还真的没有那么难受了。 所以，这也就成了秦谷雨的一个习惯。 “……真的，我保证，打一百二十万的包票，好不好？” 随着秦谷雨的诚心保证，她的胃还真的一点点的缓和了起来。 “唔——”秦谷雨小心的而缓慢地吐了一口浊气，单手撑着膝盖慢慢站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那个姑娘为什么要让自己在这里等着，但是夏日漫长，看天色，待会儿返程的时候稍微加快点脚步，希望可以在天黑之前找到落脚的地方。 只是，刚刚让丫头和娘亲在桃花林里等着，得过去和她们说一声。 秦谷雨在原地反复的深呼吸了几次，确定胃暂时没有难受的感觉了，这才往桃花林里走。 走了还没有几步，就看到丫头和秦娘抱着小狼崽子也朝着自己疾步赶来。知道看到秦谷雨好端端的站在她们面前，这才放慢了脚步。 第一百零一章 期待好运降临 “秦小鱼，你送个药怎么用这么久？吓死我们了，知道吗！我们还以为你和那个野丫头打起来了，赶紧过来救你！”丫头一边大喘气儿，一边剜了秦谷雨一眼。 “哎呀，我又不是故意的。”经过了这两天的相处，秦谷雨已经自动屏蔽了丫头这些扎心语录，只从里边挑出了她对自己担心就够了。 “而且那姑娘也没有难为我，只是我自己耽误了些时间而已。”秦谷雨没和丫头她们说自己刚刚胃疼的事情，说多了也解决不了，还让她们跟着一起担心，何必呢。 “哼，白给她救命的药材，她有什么好计较的，凭什么难为，切！”暴脾气的呛口小辣椒遇到了同样火爆的丛林女猎手，那都是惹不起的主儿。 秦谷雨哑口失笑，算了，您二位都是厉害人儿，还是别碰上才好。 “还愣着干嘛，赶紧走呀！”丫头眼睛一瞪，长得杂乱无章的眉毛也跟着跳了起来，秦谷雨有些想笑，从前学到成语眉飞色舞的时候总是无法想象眉毛怎么能飞起来，现在看到丫头的眉毛，何止会飞起来，跳起来也是不在话下。 “呃……”秦谷雨沉吟了一下，“那个姑娘说让我等一下。” 想想刚刚那个姑娘跑的太快，秦谷雨都没来得及说自己赶时间，得走了。现在如果连声招呼都不打，会不会有些不礼貌啊？ 不过秦谷雨不打算问丫头这个问题，因为她必然会这样回答： “等什么等？她怎么不让太阳等等别下山，怎么不让月亮等等别天亮？怎么不让肚子等等别咕咕叫？” 果然，秦谷雨刚这么想了，丫头就连珠炮似的把一长串儿的怼人名句抖落了出来，其中还有上午的时候，用来对自己的那一句。 “快走人，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听不到秦谷雨说话，丫头自动就把话接了起来，拉了秦谷雨就走。 秦娘好像已经适应了这两个看起来年龄差不多的姑娘轮着个儿的说了算，反正，就像是秦娘和团团一样，只要老老实实的跟着走就可以了。想想自己说了算的日子，嗨，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呐。 “要不，再等一会儿？”秦谷雨还是觉得应该再等等，她那神奇的第六刚感，告诉她别急着走，说不定有什么好事要发生呢。 更何况，秦谷雨刚刚在和自己傲娇小胃胃谈心的时候，还顺道儿非常诚恳的拜了拜老天爷，按照她以往的经验，除了被扔到大庆国这件不可预知的事情，来了以后，每次秦谷雨遇到不太好的事情的时候，只要自己诚心的祈求一下老天爷，就一定能够逢凶化吉的。 就比如说，上次被真州府投毒事件，前边那么多人都不分青红皂白的被打了个半死，自己居然半根毫毛都没伤着，连孙奶奶都觉得是托了老天爷的好福气。 再就比如这次能送给那姑娘的柴胡。 话说，这柴胡其实并不是秦娘来到真州府之前自带的，反而是从真州府出来的时候偶然得到的。 那会儿刚好是第一次遇到丫头之后，早上起来，丫头连招呼也没打就走了，秦娘还一脸的担心，想着丫头就那么走了，连早饭都没有吃会不会饿肚子。 第一百零二章 柴胡的身世 秦谷雨当时对牙尖嘴里的丫头一点好感也没有，巴不得她赶紧离开，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惜的。而且，正好丫头不在，还没人对她们家的干粮虎视眈眈，秦谷雨也能细嚼慢咽的吃个杂粮饼。 就在秦谷雨和秦娘、团团一家三口快吃完饼打算收拾东西走人的时候，有一位老人家带了一个小孩子走了过来。 那老人家头发花白，背着一个深蓝色的包裹，手里牵着的小孩委委屈屈的跟在老人家身边。 当走过秦谷雨她们眼前的时候，就死活都不肯再挪步子了。 秦谷雨本来以为是小朋友看到她们吃饼嘴馋了，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逃出一张饼想要送给小朋友，结果老人家看出了她的意图，冲她摆摆手，表示不用。 秦谷雨顺着小孩儿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原来是看到了还没来得及藏好的小狼崽子团团。 小朋友对于这些小动物最没有抵抗力了，这个秦谷雨了解，就像星期天里动物园里小朋友最多是一个道理。 眼前的小朋友又是个执拗的，非要拖着老人家往近走走。 可小孩儿不懂事，大人不能不懂事啊。 老人家虽然年纪大了，但看起来也是读过书、进国学的人，虽然拗不过小孙子往前走了几步，却还是停在了距离秦娘她们十几步远的位置，双手拱了拱，算作打了招呼。和气的询问秦娘，，能不能给自己的小孙子看看团团。 当时秦娘刚好处于刚刚认回昔日旧友的激动之中，正不遗余力的向周围人普及团团的乖巧懂事，可爱粘人。可惜，她能说的上话的只有秦谷雨一个人，偏偏秦谷雨一心只想解决温饱问题，对于秦娘这中“玩物丧志”的行为根本没什么兴趣。 此时，有人主动上来亲近团团，对于秦娘来说，可不就像瞌睡了有人递来了枕头，正好投她所好吗。 所以，还没等秦谷雨点头应声，秦娘就把团团报到了小孩儿的面前。 老人家谨守礼仪，后退了两步，准备把空间留给抱着团团的秦娘和一心想看小动物的孙子。 只不过，当秦娘抱近了团团，老人家看了过去，大惊失色，立刻就要抱起自家孙子。秦谷雨一看，坏了，碰到行家了，这什么逃荒路线啊，怎么逮个人就能看出来团团是指狼崽子？ 不过，老人家认出了狼崽子，但是却并没有声张，只是不停地安抚着哭闹不休的孙子，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孩子眼不见心不烦，就会好些了。 谁料，这孩子也是个有韧性的，使出了熊孩子的必杀技：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儿就是不起来。老人家上了年纪，尤其心疼孩子，只能看着孙子哭嚎，一点办法也没有。 最后还是秦谷雨看不过眼去，过去告诉小孩子，要是再哭的话，就不能和小狗玩儿了。 对，没错，就是“小狗”。 那位小朋友要是接着哭下去，不仅老人家手足无措，她们娘俩也会感到尴尬，毕竟站在大路上，这样哭声震天，最容易吸引好事之人的关注。秦谷雨可不想给自己和秦娘惹麻烦。 果然，小朋友听说不哭就能和小狗玩儿，立马就收起了拿捏祖父的利器——那一粒粒金豆豆一般的眼泪。 老人家看到自己任性的孙子居然这么轻松地就被哄好了，也是如释重负一般，擦擦额间的汗珠，暗叹一声带孩子真不容易。 第一百零三章 结个善缘 秦谷雨告诉小朋友，这只“小狗”脾气不好，千万不要掐疼它，不然被咬了，可就坏了。 本来，秦谷雨还想“威胁”小朋友被咬了就得去打狂犬一毛，后来想想古代哪有这些东西，就改了说辞，说如果不听话就得喝苦苦的中药。 结果还被小家伙儿嘲笑了一把，说他祖父配的药一点儿也不苦，秦谷雨这才知道，这位老人家居然还是位中医，只是因为出来匆忙，为了赶路方便，才没有挂出悬壶济世的招牌。 医生和老师，这两个职业从古至今都是社会发展不可或缺的事物。 医生治愈身体，教师滋养灵魂，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让人尊敬的职业。尊师重道，是爷爷打小就交给秦谷雨的道理。秦谷雨学着秦娘的样子，对着老人家行了一礼，老人家也笑着回礼。 趁着小朋友端详小狼崽子的功夫，秦谷雨向老人家解释了，团团还是只小狼崽，牙齿还不锋利，如果孩子不故意去捉弄它，应该也没有什么危险。 老人家这才放心孙子和团团玩儿了一会儿。 临走的时候，从背着的包裹里取出了几只柴胡，算作是萍水相逢的一点小小心意。 秦谷雨本来不打算要的，还是老人家劝她，少量的柴胡泡水喝，可以清热解毒，也能退热，这种大热天，准备一些在身上，总是有好处的，秦谷雨这才收下了。 老人家走的时候还特意叮嘱她注意用量，千万不能泡多了。 秦谷雨和秦娘感慨，医者父母心，从这里就可见一斑。 结果，这些天她们专挑了天气比较凉爽的时候赶路，一路上倒从来没有遇到上火发热的情况，这些柴胡也就一直都放在背包里，没有亮相的机会。没想到，今天，在这桃花林这儿，反而成了救命的良药。 可不就是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吗。 “随便你，反正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饿肚子。”丫头对秦谷雨的决定很不满，可是也没有坚持要走，只是把背包往桃树下一放，拉着秦娘坐了下来，接着逗小狼崽。 秦谷雨有些犹豫，万一等了半天，那姑娘也不回来，她们返回桃林黑乎乎额的再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可就太惨了。 “喂！喂！那个黑丫头，叫你呢！”听声音，挺耳熟的，秦谷雨循声望去，笑了，嘿，这姑娘给力，幸好没让自己多等 ，不然，，耽误了时间，自己肯定会被丫头怼个半死。 只是，您这“黑丫头”叫的属实不太礼貌，秦谷雨本人表示很不满！ “赶紧听听她说什么！”丫头看到之前那个背弓待箭的姑娘回来了，一骨碌站起来，催着秦谷雨赶紧上前，想着说完话快点走人。 “用药了吗？没耽误？”秦谷雨倒是不在乎别的，只是她专程把药送回来，还是希望能帮上忙，才算没有白跑一场。 “嗯，是上好的柴胡！”那姑娘也没兜圈子，直接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秦谷雨咧嘴一笑，牙齿整齐又白亮。“那现在如果没事的话，我们就必须得走了，”秦谷雨指了指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有些为难。 第一百零四章 走不了了 “你们走不了了。”那姑娘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秦谷雨和正支棱着耳朵听她们谈话的丫头和秦娘大惊失色！ “呃……什么意思？”秦谷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好心好意送了柴胡给她们，现在还不让走？是要绑架吗？ 秦谷雨边说边后退了一步，双臂展开，把丫头和秦娘保护在自己的背后。 妲姆看到秦谷雨的一番动作，愣了一下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不会说话。我的意思是，我娘亲为了谢谢你们送药的恩情，想着天色也不早了，就让我领你们回我们村子里过夜。” 妲姆好一番解释，秦谷雨和丫头互看一眼，还是半信半疑。 “哎呀，真的是这样的。”妲姆现在有点后悔初遇她们时自己的蛮横无礼了。 “我为我之前的行为道歉，我从小就野惯了，除了我爹谁也拿我没办法。这次真的是我娘想请你们留下来过个夜。天色这么晚了，虽然我从来没有穿过桃林，但是据说桃林还是非常大的，等到你们走回去，再想找休息的地方，恐怕就更晚了。我们家真的只是想进一下地主之谊啊。” “而且，看你们穿的破破烂烂的样子，看起来也没什么值得我们惦记的呀。”妲姆一着急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声音有点大，把秦谷雨她们说的老脸一红。丫头差一点儿就要跳起来骂人了，幸好秦谷雨拽了她一把。人家说的也没错，她们几个和这个姑娘一比较，确实穿的不太像样子。 妲姆从来没有想过，听李叔叔说，外人巴不得能进他们村子，只是苦于无路可进，谁知道，眼前这几位，自己都已经解释的口干舌燥，还是满脸狐疑。 其实秦谷雨她们差不多已经相信了妲姆的说辞，确实是，她们三个人外加一个小狼崽子，身无长物，连肉都没有二两，就想妲姆说的一样，没什么值得别人觊觎的。 而且天色确实已经不早了，出去能不能找到落脚的地方还未可知，一天都没吃饭了，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哎，看着这妲姆还有之前的那位大婶，看起来应该也不像坏人，暂且跟着去看看。 “好。”秦谷雨和丫头、秦娘商量了一下，决定跟妲姆回去。 妲姆潇洒的一甩头，纵身一跃，就跳到了石头上边。 秦谷雨暗暗的给她竖起了大拇指，您这身手，比孙悟空也差不了多少，佩服佩服！ “喂，黑丫头，我叫妲姆，你叫什么名字啊？”妲姆一边伸手往高台上拉着秦娘，一边测过脸去和秦谷雨说话。 看，你都要问我叫什么名字了，干嘛还叫人黑丫头？秦谷雨心中愤愤，但是又不好直接呛回去，毕竟，这个时代的秦小鱼，肤色确实相较于一般人来说略沉一些。 “哈哈！”秦谷雨还没有说话，旁边丫头倒是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开了，丫头早就想这么光明正大的叫秦谷雨“黑丫头”了，只是一直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实在是嘴短的厉害，没想到 ，这位妲姆倒是爽快的很，直接就把自己的心声说了出来。 “妲姆，老子敬你是条汉子！”自然，这话，丫头也只敢在心里念叨念叨。 第一百零五章 心愿得偿 秦谷雨虽然没听清，但是用脚趾头猜都知道丫头没什么好话，干脆也不吭声，只剌了她一眼，算作教训。 “我叫秦小鱼，你可以叫我小鱼。”说着，指着已经成功上了高台，站在妲姆身边的秦娘说，“这是我娘，她怀里的你也认识，团团。” 又努努嘴向着丫头的方向：“那个头发像爆炸了一样的叫丫头，是我们路上遇到的小伙伴儿。” 一个“爆炸头”算是成功的回击了丫头之前对秦谷雨的嘲笑，偏偏，丫头的头发确实是又干又不听话，除非戴上大帽子，不然就别想所有的头发都安安分分的待在一起。 “切，你还不是个黄毛丫头？！”丫头不敢正面刚，只能是撇撇嘴小声嘟囔。 秦谷雨懒的管她，搭了妲姆的手，被一把拉上了台阶。 “你们怎么来这里的呀？一般人都不知道这里的路的。”妲姆掀起藤蔓一边给她们带路，一边说道。 “我们也是碰巧，说起来，还多亏了团团。那个小家伙儿四处乱跑，我们为了找它，误打误撞的就进了这宛如人间仙境一般的桃林。”秦谷雨扶着秦娘，提醒她注意脚下，同时也和妲姆继续攀谈。 “原来是这样啊。”妲姆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她爹不让她去桃林那边闲逛，所以，桃林那边到底通向哪里，自己一点儿都不知道。 这时候，秦谷雨才有机会打量刚刚那茂密的藤蔓遮盖下的这通幽的曲径。 这里是一条天然的石洞隧道，到处都有大大小小的石钟乳，造物主太过神奇，那些天然形成的石钟乳各种形状都有，像极了从前去地质公园时看到的景点。 秦谷雨记得，小时候看《西游记》的时候，一开篇没多久就是穿过瀑布之后，里边的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这里和书中那个世界简直是异曲同工。 可惜，这天然通道不算太长，没走了多远她们一行四人就从隧道里走了出来。 这次，秦谷雨才真的有了《桃花源记》的的豁然开朗的感觉。 她们从隧道里出来的地方应该是个像入口那儿一样的高台，站在这里放眼望去，眼前的景象和外面的世界截然不同，是真正的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人民安居乐业的景象。 而且，看这里的环境，还有这里人们的状态，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外边正在经历着一场严重的旱灾。 秦谷雨好歹来的时间还不算长，没有经历更多这个世界不如意的地方。丫头可是从小到大都经历过人情冷暖的人，她看到眼前的一切受到的震撼远大于秦谷雨这个半路出家的“外乡人”。 “这，这里，这里和外边相比也太不一样了。”丫头指着不远处绿油油的稻田，还有各种争奇斗艳的花花草草。 “而且，你看，她们住的房子也和外面人住的不一样呢。”丫头的大眼睛滴溜溜的四处乱转。 秦谷雨只时惊叹于面前生活的平静，因为在现代的时候，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电视里都有，所以乍一看，出现什么造型的房子，她都不会像丫头一样立刻有反应。而且，她也确实还没有注意到她们所住的房子。 秦谷雨把视线从充满了生命气息的田野里收回来，投向了丫头手指的方向。 第一百零六章 心愿得偿2 啊！ 秦谷雨实在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她看到了什么？！ 眼前的房子居然像一个圆圈一样围在了一起，高而厚的围墙像是最结实的屏障将围在里边的男女老少都严严实实的保护了起来。 这，这不就和秦谷雨所生活时代里的客家土楼吗？不能说一模一样，基本上也是高度相仿吗？ 秦谷雨记得，从前大学有门民俗选修课，专门介绍过客家土楼，也叫客家土围楼。 客家民居，圆形围屋，等等，是世界民居中的一朵罕见的奇葩。主要分布在福建地区，所以也叫福建土楼，据说都已经入选了《世界遗产名录》了。 当时的老师因为本身就是福建人，所以提到客家土楼的时候也是与有荣焉，觉得自己非常有义务为福建以外的人普及一下客家土楼的知识。正好秦谷雨那段时间不忙，也就一节不落的把这个单元的知识全都听了一遍。 秦谷雨记得老师还专门讲过一个关于土楼的传说。 传说在明朝的时候，永定湖附近出了一个人品和相貌都非常出众的姑娘。只是，那姑娘身世比较悲惨，父母在一场灾难中不幸离世，只剩下姐弟二人相依为命，以割草放牛为生。 等到这位姑娘长到十六岁的时候，正好赶上皇帝选秀，当地的老百姓大都是南迁的皇亲国戚的后裔，他们都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所以都不舍得自己的女儿进宫，因此都花了大价钱买通了官吏，避免了入宫的命运。只有这个姑娘因为家里没有长辈为她筹划，只能入宫。 只不过，因为这姑娘长得实在是太美了，一进宫就入了皇帝的眼，被选为了贵妃，她的弟弟自然也就成了国舅爷。 过了几年，贵妃思乡心切，天天以泪洗面，皇帝心疼贵妃就下旨宣国舅进宫。 哪知道，尽管国舅爷见到姐姐十分欣喜，公里的锦衣玉食也让他十分满意，可是他还是对宫廷生活不适应，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就皇帝辞行先要回家了。 然后，在国舅爷出了宫门之后频频回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皇帝问他原因，国舅这才说家里的房子都十分矮小，不像皇宫的宫殿这样金碧辉煌，高大宏伟，所以临走的时候，就多看了几眼。皇帝听后哈哈大笑，恩准了他回家之后也可以盖高楼深宅。 而国舅爷也当了真，回去之后就建起了高大明亮像宫殿一般的五福楼。 当然，这只是人们杜撰的传说。说到客家土楼的真正来历，其实也是与历史密切相关的。 土楼里的居民一般都是一种姓氏聚族而群居，相传，她们原来都是中原一带的汉民，因为战乱、饥荒等各种原因被迫南迁，一直到南宋时期，历时近千年，才形成了客家民系。 而每一个被迫背井离乡，漂泊无依的人，在流浪的过程中，所经历的这种痛苦与艰辛，除了身边陪伴着的家人、朋友，都没有人可以理解。 不论是长途跋涉的筋疲力竭，还是人生地不熟的尴尬与难堪，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依靠身边人的团结互助、同心协力去解决，一起去共同战胜困难，度过难关。 因此，她们每到一处，都会将本姓本家人聚集在一起，就像是乔迁的雁阵，挤在一起互相取暖。 而正是因为这一点，也就形成了客家民居独特的建筑形式——土楼。 而且，由于客家人居住的大都是比较偏僻的山区或者是深山密林之中，这种地方不光是盖房子用的建筑材料稀缺，而且山里的豺狼虎豹、兵匪贼人也多，再加上客家人惧怕当地人的打扰与侵袭，他们就把“抵御性”作为盖房子的首要考虑因素，后来也就建造了这种城堡式的住宅群——土楼。 当时老师上课的时候还专们举了几个例子，不过，时间过去太久了，秦谷雨也想不起来了。 总之，这种建筑方式既有利于家族团聚，又能够防御战争，把生活在其中的人民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社会，同气连枝，荣辱与共。 迫于时间和当时的生存压力，秦谷雨根本就没能有机会去看看真正该的客家土楼是何等的震撼，没想到，机缘巧合，来到大庆国，居然还能亲眼看看这土楼的样子，不得不说，是三生有幸了。 妲姆从小就生活在这里，而且她还没有成年，也没有资格走出村子，也就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其实和她从小生活的地方有着天壤之别。 看到秦谷雨三个人一直盯着村里村外使劲儿的看，实在是把见惯了自己家的妲姆看得一脸莫名其妙。 第一百零七章 我家大门常打开 “哇，想到这样的建筑方法的人，真是了不起！”太阳吝啬的收齐了最后一丝光线，秦谷雨恋恋不舍的随着妲姆沿着小土坡走下了高台。 “妲姆，妲姆——”连个小小的光点由远及近，慢慢来到了妲姆她们跟前，原来是妲姆的父亲和下午见过的那位李叔叔举着火把过来接应妲姆一行人了。 “爹！”如果没犯什么事情，妲姆还是很敢于对着她爹撒娇卖乖的。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她爹身边，两手一把抱住了自家父亲的胳膊。 “妲姆，这就是给你弟弟送来救命的柴胡的几位恩人？”妲姆的爹爹没顾上女儿的亲近，将火把举得近了些，正好可以看到秦谷雨她们三个人的身影。 秦谷雨看到妲姆的爹爹放火把的位置既能照亮前路，又不至于让她们三个人感到被冒犯，嗯，这人和下午那位大婶一样，都是非常有礼貌又能换位思考的人呢。 这种认恩人的事情自然不能让秦谷雨她们自己说出来，否则不光惹人讨厌，还会有挟恩图报的嫌疑，所以听到这位大叔的问题，秦谷雨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丫头和秦娘一直都公认秦谷雨是外交大臣，她不说话，她们俩人自然更不会说话。 好在，妲姆还是很清楚自己返回桃花林的职责的，痛快的回答了她爹的问题：“嗯，就是秦小鱼给我的 。” 可能是想到她爹不认识秦小鱼，就又专门解释了一句，“就是右边那个瘦瘦小小的黑丫头。” 秦谷雨满头黑线，已经告诉了名字，怎么还是“黑丫头”、“黑丫头”叫个不停，大姐，我不要面子的吗？！ 不过，妲姆她爹毕竟是个大人，不可能像自己闺女一样性子跳脱，直呼秦谷雨的大名，而是非常礼貌的交了秦谷雨一声“秦小妹”。 这个称呼很新鲜，居然还有人叫自己“小妹”？ 秦谷雨虽然不是很习惯，但是有了“黑丫头”这个雅号“珠玉在前”，她觉得什么名字都已经能够接受了。 妲姆又把秦谷雨身边的秦娘和丫头介绍了一下，妲姆的爹爹以平辈的身份向秦娘行了礼，唤了一声“秦夫人”，而丫头的名字是在不好称呼，也就只能叫了“小妹”二字。 “下午我家小儿子发烧惊厥，多亏您家慷慨仗义，出手相救，才能捡回一条命来。这样的恩情，我们一家都不知道怎么报答才好。”有了秦娘在，妲姆的爹爹自然要和长辈谈论事情，之前，妲姆估计也没有说清楚，让她爹误以为是秦娘做主给了药材，现在直接向秦娘表达感谢。 秦娘笑眯眯的也不说话，倒是把妲姆的爹爹晾在那里，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秦谷雨赶紧出手打圆场：“我母亲素来内向，不太习惯与外人说话，还请您见谅。”这才没让现场的气氛滑向更尴尬境地。 “原来是这样。”妲姆她爹从善如流，袖口一摆，换了方向，做了请的姿势，“内子为表感谢，专门下厨准备了饭菜，还请几位恩人一同回来用饭。” 第一百零八章 羡慕 秦谷雨笑着感谢，路上一直在想，这妲姆的父亲说话，半文半白。说是像个文人，可是一身短打，看起来更像是个靠武力讨生活的人，可是和真州府衙里的人呢，又不一样，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历。 一边想着一边跟着他们一起向着往坡下边走。 秦谷雨她们跟着妲姆一行人走在田间的小路上，享受着日落前金黄色的宁静时光。 夏日的傍晚，天空依然如白日般晴朗，万里无云。只是在天边还隐隐露出些橙红色，那是太阳最后的告别，用这温暖的颜色为一天的辛劳划上一个圆满的句点。 田野里长势喜人的麦苗迎风招展，精神饱满的列着矩阵，等候着农人的巡视。 然而，侍弄田地的农夫们，此时已经无心继续陪伴它们，家人的召唤，袅袅的炊烟，无一不在督促着他们调转方向，朝着家人的所在进发。 一路上，不断地有干完农活回家的人和妲姆他们打着招呼。 妲姆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儿一样，不停地和父亲说这话，也不断的跑来跑去。 秦谷雨看着这样的妲姆，仿佛和之前见到的举着弓箭的那个女孩儿判若两人。 这才是一个在幸福家庭里成长起来的小姑娘应该有的样子，而无论是自己还是丫头，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秦谷雨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丫头，还是有些不一样。 刚刚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丫头难得的沉默，本来以为是因为见了生人，要注意一下形象，后来看到她的目光一直在妲姆和与她微笑应答的父亲之间徘徊，眼睛里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羡慕，秦谷雨这才觉得，自己和丫头比起来，或许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秦谷雨虽然没得到多少来自父母的关爱，但是她还有疼爱自己的爷爷奶奶，而丫头，确是什么都没有。 她想，如果丫头也曾经在现代上学，此时此刻她一定会想到这样一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秦谷雨垂下眼帘，强迫自己收回看向丫头的视线。 很多时候，我们会遇到有遭遇不幸的人，大部分人们愿意向他们展示自己的关心和同情，只是，对于当事人自己而言，可能假装不知道，远比当着他的面一遍遍提醒她自己有多么不幸要仁慈的多。 “丫头，我娘抱着团团这么久啦，估计胳膊都算了，你可以帮她抱一会儿这个粘人的小家伙儿吗？”秦谷雨拍了拍落后她们半步的丫头，指了指秦娘手里的小狼崽子。 “切，你自己干嘛不抱？我又不是你家的丫头！”丫头翻个白眼，小声回答道。 你看，只要有人试图和丫头说话，她就立刻像炸了毛一样，竖起了全身的刺，借此来保护自己敏感而脆弱的内心。 “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崽子喜欢你不喜欢我，让我抱着它，还不如人家自己走来的舒服。”秦谷雨本来也不是为了给小狼崽子换个温暖的怀抱，只是为了让丫头转移一下注意力，换个关注点而已。 第一百零九章 土楼 果然，当丫头听到秦谷雨说自己比她更讨团团的开心立马得意了起来：“那还不是？团团可聪明呢，它眼明心亮的，一开始就知道谁是真心待它好！” 又白了秦谷雨一眼，开开心心的蹭到秦娘的身边抱了团团在怀里。 秦娘正好也抱得累了，顺手也就递了过去。 “娘，你冷不冷？”今天一天一直都忙着赶路、找团团、和妲姆你来我往的周旋，除了开始丢小狼崽的时候自己情绪不好给秦娘摆的冷脸，今天一天竟然都没有好好和秦娘说过几句话。 “娘不冷，”秦娘看到忙了一天的女儿终于有时间和自己说话，有些受宠若惊，赶紧揽住了自家姑娘的肩膀。 虽然她的心智现在是一片混沌，但是身为母亲，本能就是照顾自己的孩子。 “娘的小鱼儿冷不冷呢？”秦娘轻轻的碰碰秦谷雨的手，感觉温度正常，这才放下心来。“等咱们去了京城，找到程郎，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唉，程郎程郎又是程郎，好不容易个秦娘说句话，三句不离程郎，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秦谷雨一下没了和秦娘聊天的兴致，随口敷衍了几句继续跟真妲姆他们往前走。 说话的功夫，一行人已经到了土楼的门口。 从远处看还不够明显，等到真的来到土楼下的时候，才更能被这种集智慧与温情于一身的建筑所震撼。 站在土楼门口，秦谷雨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要仰断了，这城墙应该有十几米高，每一块条石都严丝合缝的紧紧的排列在一起，最后围了一圈儿又一圈儿，铸成了保护家人安宁的高大堡垒。 “秦夫人，两位小姑娘，里边请！”妲姆的父亲先走了进去，在门口请秦谷雨她们进去。 “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你是第一位被请回楼里的客人呢！”妲姆直爽的性子不知道像了谁，说话也是怎么想怎么说。 妲姆是从秦谷雨手里接过的柴胡，之前也主要是她们两个人在交流，所以，妲姆眼里，自然是秦谷雨更为重要。 秦谷雨笑着回答：“真的吗？那真是太荣幸了！” 跟在妲姆身后，秦谷雨三人鱼贯而入。 如果说从土楼外边看去，那是对一个高大如巨人的仰望，那么进入了土楼里边，看到的就是近距离的细细端详，用别有洞天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土楼的外边是庄严肃穆的、庞大巍峨，土楼的内部则是完全相反，更像是划分周全的棋盘，错落有致。 秦谷雨站在院落的正中央，抬头看着周围一圈圈的房屋，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这个院子的直径怕是足够有七八十米。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同心的大圆环和小圆环层层嵌套的巨大古堡。 秦谷雨记得有这样一句话很好的形容了客家土楼的代表建筑，“里四层外三圈，上上下下几百间；圆套圆圈套圈，历经沧桑几百年。”对照着眼前的两仪楼，这话说的真是一点没错儿。 第一百一十章 两仪楼 再回过头来看，两仪楼的每个圆环的高度都不一样，之前在外边看到的高大的城墙应该是最高的，大概有四五层，中间的这个圆环，应该是两层的样子，而走到最里边，就变成了一圈儿平房了。而秦谷雨一行人现在站的位置应该就是接近中央圆心点了。 至于为什么不干脆站到圆心上，那是因为已经有东西捷足先登了。 那就是一座八卦形的八角祖堂。 古人讲天圆地方，站在土楼里向上望去，天空比想象中更要规整，像一个用圆规精心圈画出来近乎完美的圆 。 “这就是我们的族人居住的地方，叫两仪楼。”妲姆看到秦谷雨好奇的看着自家几代人居住的地方，充当起了临时的小导游。 “就是门口挂的那块牌匾上的字吗？”秦谷雨回忆了一下，刚刚在进门的时候，光顾着看高大的城墙，和城墙上防风挡雨的屋檐，看到了门上的牌匾，也只是扫了一眼，也没有认真端看。 “对啊，就是那个名字。”妲姆点头，打算再给秦谷雨讲一讲族里所有人都知道的关于两仪楼这个名字的来历。 “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那个‘两仪’？”秦谷雨灵光一闪，想到了这个说法。 “哇，你怎么知道？”妲姆确定如果不是父辈们口口相传，族里的孩子们恐怕没人会知道两仪楼的来历，没想到，秦小鱼，这个第一次来的人，居然会知道，太奇怪了！ “哦？小姑娘，你居然知道太极图？还有八卦？”前边的妲姆的爹爹本来只是听妻子说了从几个孩子这里获得了自己小儿子继续的柴胡，为了感谢他们，才专程让女儿迎她们进来，没想到，这个姑娘居然还知道两仪的来历。 “不不不，仅仅是知道一点点皮毛而已，再多的就没有了。”估计随便抓个人都能说出之句话来，秦谷雨可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猪鼻子插葱——装相。万一被戳穿，可就太尴尬了。 妲姆的爹爹笑了笑，也没有追问。 倒是妲姆抓着秦谷雨的胳膊一个劲儿的问，搞得她狼狈不已。 “喂，秦小鱼，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啊？”丫头看这边又热闹可看，也过来挤开了妲姆凑到了秦谷雨身边，瞪大了眼睛追问。 “哎呀，”秦谷雨被这两个小丫头片在问的哭笑不得，“妲姆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我能知道些什么呀，真是的。” “切，我才认识你几天，我怎么知道。”丫头揪揪团团的小尾巴，把小家伙儿惹急了要转头咬它，她又把揪尾巴的手拿的远远地就是不肯让团团碰到，反反复复好几次，气的团团呜呜直叫。 幸亏这还是头小狼崽子，要是是头成年的大狼，被丫头这样戏弄，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快别逗它了，士可杀不可辱好吗！”秦谷雨本意是让丫头顾及一下小狼崽子的尊严，谁知道她一说这话，又惹来了丫头和妲姆新一轮的十万个为什么，搞得她扇自己一巴掌的心都有。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两仪楼的来历 “我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请不要这样，好吗？”秦谷雨冲着土楼高高的天空无声呐喊。 “小姑娘，你看看我们居住的这种房子，和你从前见过的一样吗？”有了先前对于“两仪”的见解，妲姆的爹爹也有心和秦谷雨多做交谈。 当所有人都进了自家土楼里边，妲姆的爹爹正好接替女儿给第一次来的客人们做起了介绍。 大家都知道，好的导游从来不会一股脑儿的把景点的知识全部输送给游客，一定会和游客之间形成良好的互动，有问有答，才能开展有效的文化传输。 很显然，妲姆的爹爹就属于这个类型。 “不一样的，外边的屋子没有这样围城圆形的，这里的房子就像是聚在一起抱团取暖的样子。”秦谷雨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土楼的叫法，所以也不提，只跟着妲姆父亲的问题来回答。 “没错，我们祖上就是为了躲避战乱从别的地方迁过来的，一起来的人为了在这个地方扎下根儿来，必须要团结一致，互帮互助，才能成功，同时也为了抵御来自山林和其他地方的侵扰，我们就盖起了这样的房子。” 顿了顿，又说：“据说当年刚开始盖房子的时候用的都是土坯，所以起的名字也是土楼。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生活的稳定，慢慢的也有了能力，就逐年修缮、扩建，当年的土楼也变成了现在你们所看到的样子。” 妲姆父亲将用手划过周围一间间整齐结实的房子，言语里还是能够听出对祖先辛苦劳碌活的感叹和对眼前幸福生活的自豪。 虽然已经听过很多次，但是因为所有族人心中一直都怀揣着对过往历史的敬畏，所以，刚刚还嬉笑打闹的妲姆也是满脸的严肃。 秦谷雨不禁感叹，大庆国这样一个不存在于历史长河中的国家里，居然也有这样一批勇敢的背起行囊寻找新生活的开拓者，他们运用同样惊人的智慧创造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客家土楼，这样保护者亲人、朋友还有历经艰辛才获得的幸福生活。 “你们的祖先都是一群真正了不起的人！”秦谷雨发出了由衷地赞叹。 “而且，他们可真聪明，能想到这样的办法。只要守住大门，就不怕有人会闯进来。”丫头也兴冲冲的开口，她可是亲眼见过村子里有的房子只用栅栏围起来，然后人啊，猫啊狐狸啊什么的随便跳进跳出，如入无人之境。 “嗯，先祖们的勇气和智慧我们后人无人能及，也就只能尽力守候家人平安，保卫家宅安宁了。”妲姆的爹爹谦虚的说道。 “世源，妲姆——”妲姆的爹爹本来还想再说，结果被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了。 秦谷雨循声望去，是下午那位少数民族打扮的妇人，也就是妲姆的娘亲。 “日果，”妲姆的爹爹也唤了妻子的名字，温柔的能滴出水来。 作为一条资深母胎单身汪，秦谷雨表示两人这样一个简单的呼唤简直太甜了，谁说只有年轻人的爱情会让人甜倒牙？这中年夫妻的资深糖块更齁人，好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甜蜜的夫妻俩 再看看妲姆，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果然，父母都是真爱，孩子才是意外。 日果从楼上下来，不好意思的冲着秦谷雨她们笑了笑：“今天因为我家的女儿和儿子，让你们耽误了时间，真是不好意思。尤其，在妲姆已经很失礼的情况下，你们还愿意帮助我们，我们就更过意不去了。” 人家这样真诚的表示歉意，秦谷雨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连说：“没事，没事。妲姆姑娘还是个孩子，顽皮一点也是正常，不碍事的。” 就像当初和真州府的孙爷爷说话，孙爷爷笑她像个小大人似的，妲姆的父母也被秦谷雨的回答逗笑了。 眼前的姑娘看起来最多不过和自家闺女一样大，说话办事见识都要比女儿老练许多，再看看旁边逗弄小宠物的秦谷雨的娘亲，妲姆的父母对视一眼，心里同事明白了其中的原由。 “多亏了你们送来的药，现在我的小儿子日木已经好多了。所以我赶紧让妲姆跑去接你们。”日果细致的解释着缘由，秦谷雨她们也认真的听着，现在从日果的嘴里听到的这番话，可信度就比妲姆说出来高多了。 “其实，之前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因为小狼的事情，妲姆和你们起了一些冲突，虽然后来解释清楚了，但是我依然很过意不去。” “我本来想着你们看起来都是赶路的人，就准备回来那些干粮给你们，结果正好日果又烧了起来，也没有顾得上。谁知道，后来还是你们给的药材才救了我的孩子，我才有这个机会把你们请过来。课件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说着日果双手举过头顶，向着老天爷行了一个礼。 秦谷雨背着动作冷不丁吓了一跳，赶紧调整了表情。 丫头和秦娘和她一样，都愣了一下。 好在旁边还有妲姆的爹爹及时打了圆场。 “日果是妲姆的娘亲，只是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她们和我们的衣着打扮都不相同，她们是当地的少数民族，衣食住行，风俗习惯都和我们不一样。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遇到的日果。” 秦谷雨心里觉得有趣，妲姆这个爹爹真是有意思，说就说，还那么含情脉脉的看着妲姆娘亲，估计一定是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 这种场合自然不适合长篇大论演绎他们夫妻的感情经历，所以妲姆的爹爹简单的解释了日果的行为，让秦谷雨她们不要误会就没再说什么了。 “娘，快别说啦，我跑来跑去的，早就饿啦，家里做什么好吃的啦，我早就闻到味儿啦！”妲姆听着父母亲和秦谷雨她们你来我往的说个不停早就没了耐性，终于忍不住开口“要饭”了。 “没礼貌！”妲姆她爹板着脸轻声呵斥，妲姆立刻禁声不敢说了。 看来妲姆这个火爆的小辣椒还是有人能制得住她的么。 “世源，客人还在呢。”还是妲姆的娘亲日果有办法，温温柔柔的这么说上一句，妲姆她爹就由百炼刚化为了绕指柔。 第一百一十三章 热情的家长们 “嘿嘿。”妲姆的爹爹笑的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又喂了秦谷雨她们一嘴的狗粮。 “咕噜噜——” 秦谷雨此时此刻只想捂脸。 早不响晚不响，偏偏身边这么多外人的时候要响，本来还想蒙混过关，假装不知道。结果，那个大嘴巴的妲姆直接指着秦谷雨大声说道：“看，又不是我一个人想吃饭了，黑丫头也饿了嘛！” 仿佛找到理由一样，妲姆刚刚被她爹打压下去的气焰瞬间嚣张起来。 秦谷雨一张脸涨得通红，她觉得眼下，她正在经历长这么大最为尴尬的时刻，简直就是大型社死现场！ 啊，老天爷快来个响雷劈我一刀。 “轰隆隆——”自从来到大庆国以后，秦谷雨觉得老天爷似乎对她是格外的青睐，听听这响雷，真的是说来就来。 这没有一点预兆的雷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然而，然后就没有了然后。 秦谷雨觉得老天爷也算帮了自己一把，出手吸引走了大家的注意力。而且，大概是想着自己穿过来一趟不容易，只是在头顶上空炸响，还没有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按照秦谷雨的意愿来。 秦谷雨事后总结，大概还是因为自己不够诚心，当然这都是后话。 自家女儿想吃饭可以不理睬，可是对自己家有恩情的客人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自然不能再呆在家门口闲聊。 妲姆的爹爹周世源，秦谷雨现在知道了，妲姆她爹和自己一样，是汉族人，不过她们只说自己是大庆人，少数民族都简称为蛮夷，这倒是和秦谷雨学过的历史上的称呼一样。 对了为了表示亲近，秦谷雨和丫头都按照晚辈的规矩叫了妲姆的娘亲为伯母，叫了妲姆她爹为伯母。 这位周伯父显然是位善解人意的好人，也没有责备女儿而且，就好像没有听到秦谷雨肚子叫的声音，也没有听到自家女儿说的话，只是和上前一步和日果说了起来：“让客人们总站在外边也不是道理，还是先请到家里休息才是待客之道。” 日果当然懂得夫君的意思，热情的招呼秦谷雨她们进家里坐。 好客的主人在前边引导，腼腆的客人则乖巧的跟随在后边。正好也方便秦谷雨摸摸观察。 妲姆和族人住的这个名为两仪楼的土楼和秦谷雨在现代时见到的客家土楼大同小异。 基本上都保持了统一的以生土为墙的土木结构，之前已经观察过了，这个两仪楼同时客家土楼中的圆形楼，在客家人口中也可以称之为“寨”，只不过无论是妲姆也好，还是周氏夫妇也好，都没有强调过“寨”的概念，秦谷雨一个临时做客的人，当然更不会去刨根问底。 从庭院的中央走到妲姆他们真正住的房间下，其实还是有挺长一段距离的，足以见得这栋土楼占地面积之大，秦谷雨不禁咋舌，这哪里是逃荒的人来建造的呀，恐怕来的是一队配置完备的建筑军团。 “这里就是我的家了。”在外边忙碌了一天，终于能回自己家了，妲姆尤其开心，一马当先窜了进去。 秦谷雨迈进门槛的时候，先回忆了下大学老师曾经给大家展示的图片。 就像秦谷雨在大学选修课上见到的那些土楼照片一样，两仪楼的布局也是这般。 秦谷雨跟在身后走了进去，看到的就是各种锅碗瓢盆，日用厨具，这里应该就妲姆家的厨房和饭厅了，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安全的考虑，一楼是没有窗户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 空中仓库 秦娘自然有日果伯母和周伯父招呼，后边两个小的自然就算做了妲姆的客人。 “一楼就是我娘做饭的地方，平时我们吃饭就在那儿。”妲姆指了指靠着墙角的一张四方桌子和几个造型简单的凳子。此刻秦娘已经被招呼着坐了过去。 嗯，和秦谷雨想的一样。 秦谷雨看到拐角的地方还有向上的楼梯，想来应该是通往卧室的通道了。 “二楼是仓库，平时放粮食和其他一些东西，三楼才是卧室，睡觉的地方。”妲姆尽职尽责的介绍着自己的家。 正好妲姆爹爹听到了女儿和秦谷雨的对话，一时兴起，又问了秦谷雨一个问题：“小姑娘，你知道为什么仓库要建到二楼而不是一楼吗？” “嘿嘿，我想，”秦谷雨笑得狡黠，这个可难不倒她，指了指火烧得正旺的灶台。“大概和这里有关系。” 眼前这个黑瘦的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知道的倒真是不少，刚刚关于两仪楼这个名字中“两仪”的来历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想到还知道二楼设置为仓库的原因。 要不是周世源向来稳重，他都要为这个小姑娘鼓掌称道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他还是对着秦谷雨和秦娘竖起了大拇指，这既是对秦谷雨的夸奖，也是对家长的称赞。 周世源自然不会认为秦谷雨一个小孩子天赋异禀，什么都知道，肯定还是觉得是人家家学渊源，家长教的好而已。 日果把秦娘和丫头安置在了桌子这边，秦娘倒是安安静静的，坐出了一幅工笔仕女图的感觉。刚刚嫌弃秦谷雨走的慢自己跳到前边坐着的丫头则完全相反，尤其还是身边坐了一位窈窕淑女的时候。 让秦谷雨看过去，完全就像是屁股下边坐了一盆仙人掌，分分钟就想跳起来走人的样子。而且，别看她人虽然坐在那里，耳朵早就竖的长长，像装了雷达一样到处搜寻着可以引起她兴趣的信号。 小雷达转啊转，就转到了走在她们后边的秦谷雨和妲姆身上。听到妲姆说二楼不是卧室而是仓库，丫头也觉得纳闷，寻常人家的仓库不都是在一楼甚至是在地下吗，怎么他们这里不光房子和别处的不一样，连仓库都要“高人一等”呢？ 丫头正等着妲姆赶紧往下说呢，没想到妲姆她爹居然过来插了一脚，问问题就问，还不说答案，偏偏秦小鱼那个坏丫头知道答案，还不往清楚说，急的丫头抓耳挠腮的越发难受。 眼看着这几个人就要结束这个话题了，还没有说清楚为什么，丫头烦了，蹭一下跳起来，蹬蹬蹬跑到秦谷雨跟前：“秦小鱼，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呀，到底为什么仓库要建在二楼呢？” 周世源和秦谷雨本是闲聊而已，没想到还吸引过来一个热心听众，都被逗笑了。 “那你觉得为什么呢？”秦谷雨故意反问丫头。 丫头倒也不恼，很认真的想了想：“应该是因为粮食要比人金贵？” 大家听到这个说法都很惊讶，但是又觉得好像情有可原，愣神的功夫就都没有开口说话。 “难道不是吗？”丫头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问题。 第一百一十五章 久违的大餐 这个说法在丫头的认知里，就是根深蒂固一般的存在。尤其今年到处都遭了旱灾，雨水金贵的就像是油一般，好多人家的田地都是颗粒无收，有受灾严重的地方甚至都出现了卖儿卖女来换粮食的情况，不就证明粮食比人金贵吗？妲姆家里应该就是认识到这一点，这才把仓库放到二楼，高高的供起来。 丫头看看秦谷雨又看看妲姆她爹，见他们都不说话，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脸上有些挂不住：“哎呀，我乱讲的，你们直接告诉我好啦。” “呵呵，你这个小姑娘说的也没错，确实是因为粮食金贵，所以才要把它珍藏起来。而之所以要把它放在二楼，更主要还是因为 ，我们住的这个地方地势太低，潮气重。粮食这些不易保存的东西放到二楼，正好就隔绝了底下的潮气，再加上生火做饭，又暖和，也就更能进一步加强干燥的效果。”周世源最先反应过来，怕再不出声丫头会更加尴尬，就先秦谷雨一步回答了这个问题。 “原来是这样啊。”丫头点点头，所以喽 ，归根到底其实还是因为粮食更金贵一些嘛。 “来来来，快过来坐，饭已经好了，先吃饭，之后想聊再聊嘛。”是日果伯母，刚刚把她们带进来之后，安顿好了秦娘，就没顾得上和大家说话，一直在灶台间忙碌，不长的时间已经把一家人的暮食都做好了。 “小姑娘们，赶紧吃饭。”周世源挽了挽袖子，过去和日果一起端做好的饭菜。 秦谷雨是客人，自己觉得也应该要有客人的自觉，也想要过去帮忙，结果被妲姆一把推到了餐桌前，把她和丫头按到秦娘身边坐下来，让她们安心等着。 秦谷雨从来没有这样“坐享其成的经历”，还有点不习惯，所以餐桌前就又多了一个坐了仙人掌的小姑娘。 …… 菜已经上齐了，虽然日果一再强调让她们先吃，但是大家还是坚持等她一起。 秦谷雨是从小养成的习惯，让她最惊讶的是妲姆的父亲周世源。按理说，万恶的封建社会里，女人的地位是极其低下的，普通人家最辛苦的应该就是家庭主妇了，照顾一家老小的衣食住行，在吃饭的时候却往往还要收拾厨房里的东西，等到终于收拾好了，餐桌上也只剩下些残羹冷炙了。 从前秦谷雨自己家就是这样，甚至她身边的好多人全都是这样。一般人都见怪不怪了，没想到妲姆她爹倒是个特例，哪怕家里有客人，哪怕饭菜会凉一些，也要坚持等妻子一起。这一点，就让秦谷雨深感佩服。 “准备的比较仓促，都是些家常菜，希望秦夫人和两位小妹妹不要见怪。”日果笑得真诚。 “不见怪，不见怪，比我平时吃的好多啦。”秦谷雨刚想皱眉提醒丫头回话的时候稍微注意点，就听见妲姆抢先大家一步开口回了话。被她这么一打岔，餐桌上拘谨的气氛就一下被打破了。 “谁问你了？你这个馋嘴的丫头吃什么都觉得好！”日果嗔怪女儿的同时还不忘啪的一下打到小姑娘偷偷伸到红烧鱼头盘子里的筷子上。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从来没有吗？ “哎呀——”妲姆毫不气馁，坚持不懈的伸了第二次筷子，还美其名曰：“娘，你误会我了，我是为了给黑丫头夹。” 哈，这脑子转的够快，为你的机智点赞！ 秦谷雨看到妲姆筷子上 夹的那棵硕大的鱼头，吓得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来就好。妲姆自然而然的就把鱼头送回了自己的碗中。 好漂亮的一招曲线救国，妲姆你可真能干！ 日果自然知道这是女儿耍的小聪明，只是今天家里有客人，为了孩子的面子，小小的揶揄也被日果收了起来。好在在座的都是些女人孩子，都不会在意妲姆的这点显而易见的小心思。 “我倒是喜欢妲姆这样的孩子气，我家的小鱼儿总是像个大人一样管东管西。”沉默了一晚上的秦娘冷不丁的冒出句话来吐槽自己的女儿，把众人还惊了一下。 还是日果反应快，也跟着笑了起来：“我家妲姆被我们从小惯坏了，还是您家的姑娘更更懂事更听话。” 听到日果说完，秦娘还是笑眯眯的，只是又不说话了。 秦谷雨和丫头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秦娘，就是怕日果伯母和周伯父会觉得秦娘奇怪。 只是日果和妲姆爹爹都是聪明人，即使看出有些不对劲儿也不会刨根问底儿。反而是又岔开了话题，热情的给秦谷雨她们夹着菜，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 “秦小鱼，你真是我的小福星。嗝——”丫头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打着饱嗝儿，坐在妲姆专门找出来的躺椅上在回廊里吹着凉爽的晚风。 “我哪里算什么小福星呀，是谁上午的时候，还说我蠢得连路都不认识？”秦谷雨也吃的饱饱的，一动都不想动，只闭着眼睛和丫头互呛。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丫头回嘴，秦谷雨睁开眼睛一看，原来丫头已经四仰八叉的呼呼的睡着了，一边睡一边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啧啧的砸着嘴巴，不知道又梦到吃了什么好东西。 “哎，都睡着了呀。”这两天条件有限，吃不好睡不好，丫头身上的伤也没有好，尽管丫头自己表示无所谓，但是秦谷雨和秦娘还是打心眼儿里过意不去。秦谷雨打算一会儿去问问妲姆能不能给她们找点水，简单的擦洗一下，也算是聊胜于无。 身边没有可以盖的东西，好在天气也不冷，应该没事。秦谷雨看了看熟睡的丫头，一时半会儿应该也醒不了，就转身进了厨房。 正好看到日果和妲姆爹爹正有说有笑的收拾灶台。看到秦谷雨进来，两人齐齐放下了手头儿的碗筷，看向了秦谷雨。 “小鱼姑娘，有什么事吗？”日果伯母问的自然，就像在和自己邻居说话一样亲切。 “呃，”秦谷雨觉得有些尴尬，又开始摸自己的小黄毛儿头发，“我想问一下，可以帮我们找一点水吗，因为现在旱情严重——” 日果伯母和妲姆爹爹听到秦谷雨说“旱情严重”的时候就有些惊讶：“旱情严重？很久没下雨了吗？” 秦谷雨看到他们的反应也很惊讶：“是啊。”最起码她现在已经来了大庆国一周了，也没有见老天爷下过一场雨。怎么看日果伯母和周伯父的样子都像是完全不知道的样子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风水宝地 日果和妲姆爹爹对视一眼，又一起看向秦谷雨：“可是我们这里一切正常啊。” 秦谷雨现在也回过神来了，从她们踏入桃花林到后来跟着妲姆进入溶洞，再到来到这个村庄，所见所闻都和外边的世界不一样，难道这里真的是像桃花源一样，和外界与世隔绝的存在？ 秦谷雨突然想问他们一个自己觉得很傻瓜的问题：“你们知道现在是什么朝代吗？” 日果没吭声而是看向了妲姆的爹爹周世源，周世源被问得莫名其妙：“是大庆国永庆三年呀。” 具体是永庆几年，秦谷雨不知道，反正是大庆国就没错了，看样子这里并不是秦谷雨以为的与世隔绝啊。 “只是，我们不习惯和外人打交道，好几个月才会派人出去采买一些村里缺少的东西。”妲姆的爹爹周世源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小丫头脸上怎么突然就浮现出了失望的神情，只好接着说下去。 秦谷雨想想在土楼外看到的大片的田地，绿油油的庄稼，再看看院子里三三两两歇凉的人们。 如果住在两仪楼里的人不算太多的话，古代人又不需要玩手机，接wifi，男耕女织的话，确实能够实现自给自足。 “先祖选择的这片土地就是一个风水宝地，我们生活所需要的良田、桑树、池塘、竹林等等等等应有尽有，就像一个世外仙境一般，唯一不能满足需要的就是药材。”说道这里，妲姆爹爹不无遗憾，“好在，大家平日里都依然会坚持日常训练，所以极少生病。哪怕偶尔有些伤风感冒的情况，只要去村里找大夫就可以了。” “这次，我家日木发烧也是因为我们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出去补充过药材了，要不是小鱼姑娘你施以援手，差点就出了大事。”母亲总是三句话不离孩子，日果说着说着又说到了孩子的身上。 “所以，小鱼姑娘你刚刚说外边旱情严重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这个情况。”妲姆爹爹补充道。 “原来是这样。”秦谷雨想想，之前听人们闲聊的时候，确实说了，旱情是最近几个月才开始严重起来，所以对于几乎与世隔绝的两仪楼民众而言，不知道也是在正常不过了。 更何况，这两仪楼选址太过神奇，秦谷雨都觉得这个地方简直像是被上天祝福过一样，好运加持到了最高级别，四季如常，生活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不过，就算真的干旱影响到了我们两仪楼，我们也不怕。”日果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可是眼睛里的俏皮一点都没有减少，大概被爱的人都是这样，被宠成了孩子的模样。 啪，秦谷雨在心里轻轻扇了自己个儿一个小耳光，默默鄙视了自己一把，这种时候了，拽什么酸文儿。 “难道两仪楼里还建造了蓄水池？”秦谷雨大胆的猜测了一把。 “蓄水池倒是有，只不过从来没有用上过。”日果得意的指着回廊的外面。 第一百一十八章 阴阳鱼 月亮虽然还没有高悬中天，但是因为天空如白日般晴朗无云，月光毫无遮拦的流水一样洒到了院落当中，秦谷雨顺着日果的手指看过去，发现有一个黑乎乎的，像是高出地面一米多的矮矮的圆柱状的东西。 “你再看那边。”日果又指了相反的方向，秦谷雨发现，那边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圆柱状物体，两个东西一左一右南北对称，十分奇特。 “那是什么？”秦谷雨从来没有见过，人家院子里还有这样的东西，很是好奇。 “那是两眼水井，”妲姆爹爹和妻子日果一唱一和，“象征着日月，同时也象征着太极图中那两条首尾互咬的阴阳鱼的眼睛。” “啊！两仪楼，阴阳鱼！”秦谷雨惊呼一声。 “而且，小鱼姑娘你有没有发现，两仪楼里的房间门厅很多看起来都非常相似，如果事先没有人告诉你，你恐怕不一定能找到正确的房间呢。”日果说到这一点的时候带了小小的得意，全然忘了自己当年嫁过来时经常走到别人家去所闹得笑话。 “您这样一说，还真的是，”秦谷雨觉得今天真的是长见识了，“怪不得说，一座土楼就是一座迷宫呢。” 秦谷雨的那位亲眼见过土楼的大学老师就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当时就是为了强调客家土楼文化内涵中八卦文化的部分。 不得不说，客家土楼就是古老而智慧的客家人把睿智精深的八卦文化贯穿在设计理念之中，与地形、水势、风向等等巧妙结合起来而建造出的一座座惊天地泣鬼神的杰作。 人常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果说从前只是听老师的讲解，看网上的图片的话，那么现在自己真正的站在了那些存在于历史长河之中的客家土楼里，心里才算是受到了无以言表的震撼。 “您家的祖先们真了不起！”除了这句话，秦谷雨真的想不到任何的句子来表达自己对于客家先民的敬佩之情。 “嗯，先民们的壮举值得我们所有人由衷的敬佩。”妲姆的父母亲神情庄重，应该也是真心的佩服着那些拥有着大智慧的人们。 “哎呀，”日果一拍手，“光顾着聊这些了，小鱼姑娘你是想要些热水，放心，你们使劲儿用就是了，正好灶里还有火，我给大锅里添上满满的水，你们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这感情好，秦谷雨巴不得能洗个澡呢。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魂穿到古代来，更没有想过，自己以来还正好碰上了天下大旱，连洗个澡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本来以为自己和秦娘还得再走很久很久才能遇到水源充足的地方，能洗个头洗个澡什么的，没想到老天爷给的好运气，居然能在干旱中心地带，遇到这样一片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老天爷，您可真是我的亲大爷！ “日果婶婶，真是太谢谢您了。”秦谷雨赶紧从日果手里接过剩下的 碗筷，“我之前在家的时候经常帮我娘干活儿，剩下这些碗筷您都交给我，我来就好。” 第一百一十九章 愿望实现！ 秦谷雨被不能洗澡虐的太久了，现在殷勤的都有些过分，不过，日果是个大人了，非常能体谅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心情，笑呵呵的把已经洗了一遍，只要在冲一冲就能收起来的碗筷交到了秦谷雨的手中。然后告诉丈夫去外边打些水来，又站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口，轻声呼唤着自家闺女： “妲姆，妲姆！” “哎，娘，怎么啦？”吃完饭，妲姆便被日果派去照顾她的小弟弟日木，孩子正好还病着，妲姆也是难得的收敛了自己的坏脾气，陪着小不点狠狠地玩儿了一通。 眼下小家伙儿玩性正浓，可是妲姆已经差不多到了崩溃的边缘，幸好听到楼下日果叫她，这声音对此时的妲姆来说不啻于天籁之音。 只是还没有别人上来照顾孩子，妲姆虽说想下去，可是也不敢单独留小不点一个人在楼上。 “一会儿娘上去看你弟弟，你下带着秦夫人和小鱼姑娘她们去洗漱。” “好嘞。”只要不让她接着看孩子，干什么都好！妲姆笑的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朵根儿去了。 傻乎乎的日木以为姐姐是因为和她一起玩儿的开心，所以蹦跶的更卖力了。 这边秦谷雨手脚麻利的涮了碗筷，按照日果婶婶告诉的地方放好，那边妲姆的爹爹已经把两桶水提了回来。 秦谷雨看着妲姆爹爹两条胳膊上肌肉勃发，提着水桶的手似乎毫不费力，在联想到刚刚这位周叔叔说的，村里的人平日里都坚持训练，心里忽然就冒出来一个念头：难道是军人出身？ 不过，还是那句话，人家不说，咱也不提，只是临时做客而已，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要坚信，不必要的好奇心会给自己惹来麻烦。 “周大哥，吃完饭了吗？”秦谷雨听声音觉得挺耳熟，应该是之前那位找日果的中年男人，晚上的时候，周伯父过来接妲姆和她们的时候，这个人也在一起，路上秦谷雨听到他和村里人打招呼了。 说到这里，秦谷雨觉得自己看人还是有点轻微脸盲，不过听声音记人的能力好像又强了些。嗯，不错不错，奇怪的技能又增加了。 “嗯，吃过来，小李，你呢？用过了没？还没吃的话，让你日果嫂子再帮你热些来吃。”妲姆父亲把两桶水都倒进了大锅里，又往灶台下边塞了一把柴火进去，这才回头看向来人。 “没事，周大哥，我吃完了，找你有事儿，你出来一下。”那位李叔叔也不忸怩，说话就和他的样子一样，敦厚、结实，没什么花样。 秦谷雨她们是妲姆家的客人，和这个李叔叔没有关系，所以这人看到秦谷雨在灶台边站着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招手让妲姆父亲出去了。两个人站在游廊外边低声说着什么。 秦谷雨没有专门去听，但无奈耳朵太好使，不然之前也听不到日果和李叔叔的对话，进而给他们送了柴胡。所以多多少少还是听到了些信息。 第一百二十章 我爱洗澡，啦啦啦 “……那位公子的烧退了，只是还是吃不下饭，听兄弟们说，晚上睡着了说梦话说是想喝粥，弟兄们也给熬了，没说不好吃，只是吃一口就吐了，气的弟兄们背地里没少骂娘！” “唉，那位公子身份特殊，尤其还是这种情况下来的，难免会难伺候一些，让弟兄们多体谅，就算是为我爹还人情，等这人走了以后，我请大家喝大酒！”妲姆父亲出言安慰，正好锅里的水嘟嘟的冒起了小泡儿，秦谷雨专心的蹲在灶台下添着柴火，也就没有再认真听。 一会儿，妲姆也从楼上下来了，扶着秦娘走了过来。 “小鱼妹妹，哦，不，小鱼姐姐，我先带秦伯母过去，等会儿我和你一起抬水。”吃饭的时候，日果问起了秦谷雨的年龄，十四岁，算起来还比妲姆大了半年，而且这个年龄是秦娘官方确认过的，秦谷雨终于不用自己猜测着估算年龄了。 “好的。”吃了顿饭的功夫，妲姆就心大的接纳了自己可以做她姐姐的事实，嘴巴甜甜的一声接一声儿的叫。 秦谷雨深深的怀疑，妲姆是因为在家里排行老大从来没有过姐姐，这才逮着自己这个冒牌姐姐不放的。 “你们忙什么呢，”带着浓烈的睡意，丫头一边挠着自己的“狮子头”一边伸着懒腰跨过了门槛，“我就打了个盹儿的功夫，秦小鱼你怎么就不见了，把我一个人扔在外头，也不怕我着了风寒，太过分了。” 哎呦喂，这位姑奶奶倒是醒的巧！ 秦谷雨和妲姆相视一笑，小声说了句：“小刺猬来啦！” “我这不是过来烧水了吗，想着一会儿大家能痛痛快快的洗个热水澡，解解乏。”不搭理那位姑奶奶怕是不行，秦谷雨已经习惯了这小丫头说话的时候像黄瓜一样，顶花带刺儿的，从小缺爱的孩子，就是上辈子八成儿是盆仙人掌要不就是个圆乎乎的小刺猬。 秦谷雨掀开锅盖，沸腾的开花滚水咕嘟咕嘟冒着大朵大朵的水泡，让很久没有见过这样场景的丫头两眼直冒光！ “这也太奢侈了！”丫头嘴巴大张，表情夸张，要不是灶边热气太浓，估计都恨不得生生的扑过来。 “哈哈，你们俩可真逗！”妲姆指着秦谷雨和丫头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切！”丫头才顾不上搭理妲姆，凑过来看着烧得正旺的大锅，感受着水蒸气扑到脸上的滋润，被太阳热情的炙烤了许多天的皮肤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爽，哎呀，爽歪歪！ “一会儿先让我娘洗，然后就让你洗。”秦谷雨一边把锅里的水一瓢一瓢舀到桶里，一边吩咐丫头。 “好嘞！”丫头也记不清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洗过澡了，都快忘了自己是个什么样儿了，反正没人管的孩子都这样，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不过这种想法，在秦谷雨和妲姆连着给她换了三桶水的时候终于发生了变化：“丫头，你不会是一年没洗澡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敏感的丫头 “也，也没有多久。”丫头的脸不知道是被水里的热气蒸的还是因为妲姆说的不好意思，红的就和刚从摘下来山楂一样。 妲姆捂着嘴嘿嘿的笑，还想说些什么，被秦谷雨拉了一把，合上门拖了出去。 “小鱼姐姐，你拉我干嘛呀？”妲姆心思简单，不觉得这样说有什么不妥被秦谷雨拉出来还有点纳闷儿。 秦谷雨则知道丫头的心病，就简单的和妲姆说了她们认识的经过：“……我们遇到丫头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四处流浪，我娘看她可怜，而且她又帮过我们，就暂时就下来了。什么时候他想离开再离开就是了。你现在这样说她，我怕她心思敏感，听了这些话心里更难过。” “原来是这样啊。”妲姆明朗的笑容不见了，她虽然性格有些火爆，但其实是个很善良的姑娘。之前和丫头怼来怼去虽说也没有恶意，现在秦谷雨一说，她就有些后悔了，想着要不要和丫头去道个歉。 秦谷雨见状赶紧制止：“丫头很敏感，你就假装不知道好了，只是说话得时候还是麻烦你稍微注意一点，”丫头连连点头，“不过你也不要紧张，一般来说没什么的，而且明天我们也要走了，丫头也应该不会在意的。” “明天？你们明天就要走啦！”妲姆一下急了。 虽说妲姆的父母说的就是请秦谷雨她们来家里吃顿饭歇歇脚，但是也没想过第二天一早就让她们走啊。尤其村里很少来外人，难道有了秦谷雨她们几个陌生人，大家都还没有见过呢，明天就走了，那怎么行？ 刚刚回来的时候，妲姆还和同村的小伙伴儿说好了，明天给她介绍新朋友认识呢。 “对啊，今天你们一家人为我们做了那么好吃的饭菜，又让我们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尤其是我娘，她今天可开心了，找回了团团，又得到了你娘亲送的刺绣手帕，洗完澡我给她擦头发的时候还捧着端详，我说要看看还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小心着点。” “嘿嘿，你娘亲可真有眼光，我娘的绣工是独家绝技，只此一家，绝无分号。不过，我是一点都不喜欢这些针针线线的东西，要不然我娘早就按住我的脖子逼我学了。”说到日果的刺绣，妲姆一脸骄傲，根本没发现，这是秦谷雨的在转移话题。 “原来你还是个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女英雄啊！”秦谷雨打趣道。 “小鱼姐姐，你说什么？”妲姆一下没听懂秦谷雨的意思。 “没事，就说你喜欢拉弓射箭，不喜欢绣花织布。”秦谷雨换了古代人能听懂的方式。 “嗯，我爹就是这么说我的，我就想成为我爹那样的大英雄，可以保护家人，还能够赶走坏人，让他们再也不敢来欺负我们！”妲姆非常同意秦谷雨对于她的评价，而且还顺带把她爹又拉出来溜了一遍。 秦谷雨有些好奇，周伯父看起来不过就是个体格健壮的男人，而且，之前听他们一家人的介绍里，两仪楼基本上也不和外人打交道，又哪里来的打跑坏人的说法呢？ 妲姆看出了秦谷雨的想法，其实也是因为终于有人愿意听她宣传一下她爹的英雄事迹，平日里，妲姆她爹是不让家里人提起这些事情的。 “听我爹说，他年轻的时候不愿意一辈子待在楼里，所以就求了我祖父，让他出去见见世面。” 第一百二十二章 妲姆的小心思 “我爹说，他当年本来是打算偷偷溜出去的，走的应该就是你们过来的桃花林那边的路。没想到我祖父夜里起床正好看到我爹，他就被抓了回来，实行家法打了一顿。”说到这儿，除了对她爹当年遭遇的幸灾乐祸，妲姆脸上更多了向往的神情。 “不过，就算是挨了一顿打，我爹还是不死心。我们族里有规矩，如果不得家中长辈允许私自出行，第一次只打一顿算是警告，如果再犯就要被逐出族里，再也不能回来了。我祖父怕我爹一时冲动，犯了大错，就干脆和族老们商量了，亲自带着我爹和我另外一个叔叔出门儿历练了。”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啊，我还以为你们两仪楼的人一辈子都可以在这里自给自足，永远不用出门儿呢。”秦谷雨其实很羡慕这样的生活呢。 像她自己，只要有wifi，手机，还有足够的食物，她就可以在家里带到地老天荒，是典型的死宅星人。 “我们两仪楼是吃喝不愁，但是永远待在同一个地方多没意思，要不是我爹一早答应等我成年了就像我祖父带他一样带我出去，我早就自己溜出去了。”说到这一点，妲姆不无得意。 其实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秦谷雨就知道妲姆绝对不是个乖乖女，现在果然印证了这个想法。 “好，人们总是喜欢互相羡慕。”哲学雨又上线了。 “说起来，我还有点羡慕你们呢，你娘也不怎么管你，你们每天都能见到新鲜的人，新鲜的事，多有意思啊。”秦谷雨不过说了句羡慕，妲姆就真的羡慕了起来。 关键她羡慕的点居然是自己每天都在路上奔波？！ 啊，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们那是逃荒，徒步逃荒，好不啦？不是公费旅游，you know？ “哎呀，妲姆啊，听我一句劝，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啊！”秦谷雨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妲姆的肩膀。 “小鱼姐姐，你又开始说我听不懂的话了。”妲姆显然已经被自己想象中的花花世界迷了心窍，秦谷雨的话对她来说没有半点警示作用。 “哎，算了，等你将来和周伯父出去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做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了。”秦谷雨打个哈欠，打算把剩下的一锅水烧了，一会儿丫头出来了，自己也好洗洗睡了。 “小鱼姐姐，小鱼姐姐，你给我讲讲，你们来两仪楼之前都去过哪里呀，有什么好玩儿的吗？”妲姆睁着两只大眼睛，像跟屁虫儿似的跟着秦谷雨走来走去，转的她眼都花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外头老不下雨，到处都因为旱灾吃不上粮食，我只能说，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两仪楼，等到时候到了，周伯父自然就会带你去看外面的大千世界了。”秦谷雨认真的看着妲姆说道。 “好。”看秦谷雨说的认真，不像是在骗自己，再加上之前妲姆正好也听到她和父亲的谈话，这样来说，现在真不是出门儿的好时机。哎，本来还打算和爹求求情，可以和她们一起走呢，看来是没戏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平平无奇”的丫头 “秦小鱼，我洗好啦——”秦谷雨和妲姆正说话，就听见，大家洗澡那个小隔间的门开了，丫头边说话边走了出来。 “哇！”秦谷雨和妲姆同时惊叹一声。 “你们俩怎么啦？”丫头被她俩的反应搞得莫名其妙，“大晚上神经兮兮的鬼叫什么呀！” “你真的是丫头吗？”虽然秦谷雨亲眼看着丫头进去中间还换了水，现在看到洗的白白净净的丫头还是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抛开丫头脸上还没褪干净的淤青，这丫头还真是有点好看的不像话呢！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秦谷雨现在只能想到这句诗了。 之前怎么就会觉得丫头是个邋里邋遢、普普通通的男孩子呢？ 简直和“平平无奇古某某”有的一拼嘛！ “你长的真好看！”还是妲姆简单直白，结果还把丫头说了个大红脸：“小爷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是堂堂的女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用好看这样的词用到小爷我身上，真是岂有此理！” 丫头不知道从哪个说书先生那里听到了这样的串口，随便抓过来就用到了自己身上，还边说边啪啪的拍着胸口以示郑重。 “噗——哈哈哈哈哈哈！”秦谷雨和妲姆同时爆发了一阵杠铃般的嘲笑声。 “妲姆，小点声，你弟弟刚睡着！”连楼上的日果都听到了，忙不迭的出声“训斥”。 秦谷雨和妲姆赶紧捂嘴，但是笑声还是忍不住从手指缝儿里钻了出来。 “你们两个坏蛋，别笑了，不许笑了！”丫头挥舞着上的毛巾，气急败坏的低吼着要过来堵秦谷雨和妲姆的嘴。 “我投降，我投降！”秦谷雨担心他们动静太大，打扰了楼上秦娘和木果母子休息，赶紧示意妲姆和丫头都不要闹了。 “哼！”丫头顶着一张五花脸，气呼呼的上了楼。妲姆则忍着笑又开始和秦谷雨准备洗澡的热水，两个人叽叽咕咕的聊到了很晚。 大概是头一天睡得太晚了，秦谷雨在蓬松的被子里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再看看睡在自己旁边的木榻上的妲姆。 睡相四仰八叉，手脚向旁边自由的舒展着，摊成了一个大字，让秦谷雨不禁想起了那位着名的长妈妈。 “幸好昨天晚上没答应让你上来一起睡，不然怕是要被你挤的掉到地上好几回咯！”秦谷雨失笑出声。 想想昨天晚上两个人勉强烘干头发上了三楼的卧室，因为两人聊的太开心了，妲姆特别积极的想要和秦谷雨抵足而眠，就由下午那位强势的女武士变身成了粘人的小姑娘。 只不过，秦谷雨从来不喜欢和别人挨得太近，坚定的拒绝的妲姆的请求，妲姆还撅着嘴巴委屈了好一会儿，最后实在扛不住瞌睡虫的侵扰，才边抱怨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秦谷雨想着昨天晚上妲姆陪着自己烧水、换水那么多次，肯定累坏了，所以蹑手蹑脚的起了床，又麻利的收拾好床铺这才下了一楼。 第一百二十四章 热情的小日木 等到她下了楼才看到日果伯母和自己母亲秦娘已经坐在了餐桌旁边。 灶台里烟火依旧，小铁锅里咕嘟咕嘟的不知道煮着什么东西，香气就像是歌剧厅里恢宏的声音似的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钻进了鼻腔中。 “好香啊！”伴随着楼梯嘎吱嘎吱的声响，秦谷雨走下最后一个台阶，而这香气也翻了倍似的越发扑鼻。 “鱼儿——” “小鱼姑娘，你醒啦！”热情的日果伯母和秦娘听到脚步声同时回过头来。 “日果伯母，娘，你们早啊！”挥挥手向两位长辈问了好，秦谷雨又一眼看到了蹲在餐桌上玩儿着小木刀的男孩子。 不用想，能大清早的出现在妲姆家的厨房里，而且年龄只有两三岁的样子，那一定就是这两天正生病的妲姆的弟弟小日木了。 秦谷雨跑两步走过去，蹲了下来，用自认为最和蔼可亲的语气与笑脸和小男孩儿打起了招呼。 “你一定就是小日木了？我是小鱼姐姐，早上好呀！”露出了八颗牙齿的标准微信，秦谷雨笑眯眯的等着小男孩或腼腆或大方的回应。 谁知道，秦谷雨等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笑得脸都僵了，可小男孩儿连抬头的想法都没有。 嘎？这么高冷吗。 秦谷雨决定换个战术，来个曲线救国：“哎呀，这把小木刀刻的可真精致，威风凛凛，能用到这把刀的一定是个全天下最勇敢大英雄！” 秦谷雨粗略的看了下这把小木刀，雕刻程度虽说没有她自己描述的那么夸张，但显然也是用了心的。一定是亲近的长辈送的，而且很可能是他爹送的。 果然，小男孩儿一听秦谷雨夸奖自己心爱的小木刀立刻抬起了头：“这是我爹送我的，他就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爹说，等我长大了，就送我一把真正的大刀，让我也成为天底下最最勇敢的大将军！” 虽说只有三岁，可这奶声奶气的声音却一点儿都不影响小家伙宣言的豪迈，反而更添一种奶凶奶凶的感觉！ “那是必须的，小日木肯定能成为像周伯父一样的大英雄！”秦谷雨忍着笑，认真的配合着小日木的话。 “嗯！”小日木非常认真的点着头，眼睛和脸上都写着同一句话：“你说的对！” 小男生的友谊就是这么简单直白，因为秦谷雨非常有眼光的赏识了小日木的小木刀，小日木就极其自然的把这个大姐姐归结为了和自己“志同道合”的伙伴，拉着秦谷雨的手四处的展示自己的各种小玩意儿。 有父亲周世源给他雕刻的其他小东西，也有母亲日果给他锋的小布包，还有姐姐妲姆给他从草丛里捉回来的蝈蝈……总之，连母亲日果都很是吃惊，原来自家的小儿子居然有这么丰富的“收藏”。 秦谷雨这个年纪，同龄人家里基本上都是两个或者三个孩子，所以，她小时候需要帮助母亲照顾弟弟，也有时候需要和同学一起照顾家里的小萝卜头儿们，因此，对于怎么样和孩子沟通，她还时有一定经验的，没想到来大庆国以后，居然还能派上用场。 “哇，日木，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多的好东西呀？”姗姗来迟的姐姐妲姆也像母亲一样，被弟弟藏在家里犄角旮旯里的宝贝惊呆了。 只是，这时候，小日木根本顾不上搭理吃惊地母亲和姐姐，因为，他现在正在极其热情的向新认识的好朋友——小鱼姐姐“推销”着自己最喜欢的几样玩具，想要作为礼物送给她留作纪念。 一会儿举起自己喜欢的风干了的狗尾巴草和不知名的野花编成的花环，一会儿又把捡来的漂亮的小石子儿举到了秦谷雨的面前。 秦谷雨也很耐心的听着小家伙儿仔细的讲着自己和这份“礼物”之间的感人小故事。 日果和秦娘都含着笑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莫名和谐的沟通，只有妲姆唯恐天下不乱。 “我说，日木，”妲姆佯装生气，“我可是你的亲姐姐，你都没有舍得把礼物送给我，怎么才认识小鱼姐姐一会儿，就舍得把这么多好玩儿的都送出去啦？我会很难过的！” “哎呀，”小日木手上动作没停，继续摆弄这自己的小东西，“你不懂，你不懂！” 老气横秋的样子又把一家人笑了个仰倒。还“你不懂”，说的就像他自己懂似的。 妲姆也是有趣，非要揪着三岁的弟弟不放，继续追问了下去：“我不懂什么呀？要不你告诉姐姐？” 小日木被妲姆问的烦了，直接来了一句：“男人的事情，你不懂的。” 秦谷雨和秦娘还没什么感觉，但是让日果和妲姆看来，说这话的小日木活脱脱就是一个复刻版的周世源，因为这句话正好就是平日里父亲周世源被母亲日果问急了时的口头禅。 “切，你个小坏蛋，自己还是个小不点儿呢，还敢说什么‘男人的事情，你不懂’，真是好笑！”妲姆平时最讨厌别人提什么男人女人的分别，她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比村子里同龄的男孩子都要厉害，一点都不比他们差的！ 小日木自然不知道姐姐被他随口的一句话戳到了痛处，不过，无论怎么说小日木也是个三岁的孩子，妲姆自然是不能和自的小弟弟计较的，只抱怨了一句，就失掉了继续小孩儿的乐趣，转过身打算去和刚刚才下楼的丫头品尝她娘做的朝食。 大家都到齐了，秦谷雨这边自然也不能耽搁太久，所以就变着花儿的和小日木做了“君子不夺人所爱”的解释，自以为还是解释的不错的，最后小日木既遗憾又开心的把自己的宝贝们都收了起来，重新藏到了自己认为的最安全的地方。 …… “娘，怎么没见到父亲，他哪里去啦？”妲姆看了看，餐桌上除了秦娘、丫头、小雨姐姐还有母亲和自己姐弟俩，并没有见到父亲周世源，想着每天大家都是一起吃饭，今天一家人都还没到齐就开吃总觉得有点不习惯。 “不用的，你爹有事，一早就出去了，我在灶上给他留了饭的，不用担心。”周伯父出门前应该是和日果打过招呼的，日果很自然地就回答了妲姆的问题。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朝食小插曲 “有什么事这么早就出去了？是那个人的事情吗？”妲姆不太高兴，她还想着父亲吃饭的时候给她讲有趣的故事呢，今天不在，吃饭都吃的没了滋味。 “忙完就会回来了，问那么多干嘛，快吃饭。”日果没有继续解释，而是催促着妲姆赶紧吃饭。 日果不愿多说，秦谷雨她们三个人也很有当客人的自觉，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认真的扒拉着碗里的吃食。 今天这顿朝食是秦谷雨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饭，听日果说这叫做番薯糜。 做法其实也挺简单，就是把番薯放到粥里，煮熟，就是就是番薯糜。如果做成饭的话就是番薯饭。 这倒是一道容易上手的粥，味道和做法都简单，喝起来也爽口。秦谷雨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朝食桌上自然不会只有这一道吃食，还有拌粥喝的咸香可口的野菜和萝卜干，味道都很不错。 “朝食我们就简单吃一些，等到今天中午的时候，我给你们做好吃的。”日果喝完了最后一口番薯糜，就兴致满满的计划起了午食。“秦夫人她们第一次来，一定没有吃过咱们这儿的盐焗鸡、酿豆腐，今天一早我就把肉炖上了，就等着多炖一会儿入味儿，我们中午正好做来给大家尝尝。” “对对对，还有我最喜欢的亮豆腐和梅菜扣右！”妲姆连嘴里的粥还没咽下去就着急的要搭话。 “姐姐，是酿豆腐，不是亮豆腐。还有，是梅菜扣肉不是梅菜扣右。”三岁的小日木像个小大人儿似的，慢悠悠的喝了粥，然后一板一眼的纠正姐姐的错误。 “用你管！乖乖吃你的饭去！”妲姆白了自家小第一眼，接着兴致勃勃的开始和秦谷雨她们安头安利她娘做的菜是多么多么好吃，说的格外卖力，连门口她爹周伯父回来，都没有发现。 “世源，你回来啦？快洗洗手，过来吃饭。”模范妻子日果最先看到了逆着光跨进门来的丈夫周世源。 “恩。”周世源应了一声，“我家的小馋猫又讲到什么好吃食了，爹爹还没进门就听到你吞口水的声音啦！” 这话明显就是冲着妲姆说的，不过，妲姆的心理素质相当强大，被她爹都揶揄成这样了，依然面不改色，而且还变本加厉的来了一句：“连我爹这么挑剔的人都说好吃，那就绝对是真的好吃，小鱼姐姐，你们就中午吃完饭再走。” 说完这句话，大家才算是明白了，妲姆为什么这么卖力的介绍着中午的食物，她是把头天晚上秦谷雨说今天一早就要离开的话放在了心里。 请谷雨很感动，也很感激，只是她还是觉得自己只是举手之劳，把自己暂时用不到的东西送给了需要帮助的人罢了，人家已经表示了感谢，而且还提供了住宿和食物，她们也不能太得寸进尺，仗着帮了点小忙，就赖在人家家里不走，这样做很明显就是不对的。 日果看出了秦谷雨的纠结，准备出声解围。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和丈夫都看出来了，这三个人里，秦娘和丫头都是听秦谷雨的，要走要留应该都是这个小姑娘来拿主意。 “娘，爹，你们快劝劝小鱼姐姐，她们昨天晚上才来的，今天就再留一天。”妲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得来的玩伴，一点都不想让她走，现在眼看着自己不够分量劝服秦谷雨就想到了搬父母的救兵。 周世源夫妇也没有想到秦谷雨只在两仪楼里带了一夜就打算走了，他们或许不知道，周世源在这两仪楼里身份特殊，甚至出了两仪楼也不是个无名小卒。 秦谷雨也不会知道，老天爷给她的好运气，远不止睡个好觉、吃顿饱饭而已。 “秦夫人还有两位小姑娘，你们如果没有急事的话，还是在两仪楼里再休息几天，过几天，之前你们说外边正闹旱灾，我们也能准备些路上需要的东西给你们。” “啊，不用不用！”秦谷雨被周世源的话说的更不好意思了，急着摆手，把碗筷都带到了一边，噼里啪啦掉到了桌上。 日果看到秦谷雨这样的表现，更确定了，这个姑娘绝对是个善良的孩子，不挟恩图报，也不愿意占人便宜，这样的人谁不喜欢呢？ “世源，你快别说了，看把孩子吓得，不知道的都以为你要绑住孩子不让人家母女三个走了。”日果打趣丈夫的话让大家的都放松了起来，说着又转头对秦谷雨三个人说道， “放心，我们都没有恶意的，主要也是因为，村里到这一辈儿，值得了妲姆一个女孩子，和她同龄的孩子都是男孩儿，她平时都没有什么玩伴儿，所以，见了小鱼姑娘就格外的喜欢，这才想让你多待几天。” 日果这样说，再加上妲姆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的目光，秦谷雨就狠不下心来说要走了，不过，她还得再问问秦娘和丫头意见才可以。 “娘，丫头，你们觉得呢？” “我同意，我同意！”丫头自打昨天进了这个村子，就觉得自己像进了一块宝地一般，只想在这里吃饱喝足的多待几天，所以，她是绝对会举双手双脚赞成的。 那关键的一票就落到了秦娘的手里。 秦娘如果坚持要走的话，虽然她神志不太清醒，但是秦谷雨也肯定不能违背她的意愿的，说走也只能走。 “秦伯母——”妲姆眼巴巴的看着秦娘。 其实，秦谷雨很想和妲姆说，你这样看着也没用，我娘她不太能接收到你的信号的。 “我想吃酿豆腐和盐焗鸡。”妲姆等的都快心灰意冷的时候，秦娘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哦！”妲姆一下子抱着秦谷雨的胳膊跳了起来，“太好了！秦伯母想吃酿豆腐和盐焗鸡！” 秦谷雨也没有想到，秦娘表达统一的方式居然是两个菜名儿，果然，人家的思维就是和寻常人不一样，佩服佩服！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取名大会 三个人的小团队，经过认真、严肃的“磋商”，意见已经达成了一致，结果令所有人都很满意，算是皆大欢喜。 秦谷雨也很高兴，看来今天又能在这个世外桃源好好的歇一会儿了，这么与世无争，可以吃饱穿暖又没有奔波之苦的地方，谁又能抵挡得了它的诱惑呢？ 什么叫做“偷得浮生半日闲”？这就是了，哎呦喂，真心不错的很呢！ “现在时间还早，妲姆你带着小鱼姑娘和——”日果婶婶说到丫头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别扭，尤其昨天晚上这孩子洗漱一新，看着水灵的就如同那新长成的葡萄一般，粉嫩嫩的、水当当的，看着就冒着鲜活劲儿。 可是再看看“丫头”这个名字，就让人忍不住咂嘴，明显粗糙了太多好吗？根本配不上这个机灵又好看的小姑娘好不好！ “哎，丫头呀，”本来已经站起身来准备收拾东西的日果婶婶又一屁股坐了下来，眼神真挚的盯着丫头： “孩子，你没有其他的名字吗？” “名字？”这个问题有些耳熟，对了，之前秦小鱼也问过她。 本来因为能多待一天而眼神发亮的丫头因为这个不算陌生的问题神色又黯淡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状。 这个问题之前就已经和秦谷雨讨论过了，本来打算让秦娘和秦小鱼一起帮着取个名字，后来一时没想到合适的，就暂时把这件事搁置了，这两天也没顾得上再拿出来讨论。 以秦娘和秦小鱼的性格，只要自己多磨磨她们，应该是可以给自己取个新名字的。 “嗯，没啦。”丫头回答的很大方。 “你有没有想过再取个名字呢？”日果婶婶想的居然和秦谷雨之前想的一样。 “秦小鱼说会帮我取个新名字，只不过这个邋遢大王，到现在都没有想好，她自己说的，这个拖，拖什么症来着？”难道日果婶婶也想帮她取名字？丫头想到这儿眼前一亮，不过还是侧着脸略带“抱怨”的先看向了秦谷雨。 “拖延症。”秦谷雨无语至极，抚了抚额头，接上了话。这姑娘，自己就说了一次就记住了。 “拖延症是什么？”众人听到了新名词，齐声发问。 啊，这似曾相识的问题，只不过当初只有丫头一个，现在变成了一群——满桌的干饭人都把疑惑地目光集中在了秦谷雨的身上。 好，自作孽不可活！ “拖延症就是指本来应该当下做的事情非得放在那儿一直拖着不做，拖最后拖无可拖了才动手完成。” “我好像有哎！”第一个引起共鸣的就是妲姆，“我不喜欢打扫屋子，每次我娘让我干活儿，我就拖来拖去，就是不做。” “额，我好像也有，”第二个居然是日果婶婶，“我一到天气好的时候就只想出去玩儿，不想在家里照顾孩子。” 哎？日果婶婶都是个大人了，还会想要出去玩儿？关键还能这么大胆直白的把心里话说出来？不怕周围的人口诛笔伐吗？ 秦谷雨偷偷看看世源叔叔的和妲姆、小日木的表情，她们都没什么变化，好像这样的日果婶婶在正常不过了。 好，来到大庆国这么久，妲姆家居然是她见到的最像现代家庭关系的一家人。 “我也有——” “我也有——” 说道后来，连世源叔叔都要出来凑热闹了。 “你们这叫什么拖延症呀，充其量，也不过是暂时的偷偷懒罢了！”秦谷雨赶紧来了个一锤定音，再让大家说下去，怕是要连一百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要列举出来了，“我们还是回到原来的话题。” “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没有答应要给你取个新名字呀，我实在是不会呀。我说的是让你自己取一个的。”对于这件事情，秦谷雨最有发言权。 “我——”丫头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我不管，反正你之前说好给我取新名字的。” 额，好，秦谷雨忘了，丫头才不是个按理出牌的人。 “那这样，”秦谷雨也学会了，“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们这么多人一起想，集思广益，一定能给丫头取上新名字的。” 看，我也会！秦谷雨甩给丫头一个得意的眼神。 “取名字呀——”一桌的人瞬间都陷入了沉思，这里头，只有日果婶婶和世源叔叔还有秦娘已经为人父母，应该有取名字的经验，所以，主力军应该就是他们三个了。 “等等，等等，”日果婶婶突然跳起来急促的喊道，“让我把桌上的东西赶紧收下去，咱们上午专门来讨论这个问题，今天一定要给可爱的丫头取一个可爱的名字！” 没想到日果婶婶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居然像个孩子似的一脸的兴奋。 妲姆、日木还有世源叔叔还算镇静，大概平时没少被这样的场景洗脑，反倒是从前见多了这样人的秦谷雨大吃了一惊。 日果婶婶一声令下，桌上的人动迅速行动了起来，你拿筷子，我拿碗，你洗我收，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大桌子收拾了个干净。 收完之后，除了有事要做的世源叔叔，剩下的人都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围着饭桌儿坐了下来，就等着日果婶婶回来一起商议“大事”了。 不过，等啊等，等啊等，就是等不到日果婶婶回来，妲姆好不容易能参与到这样的“大事”里头，早就等不及了，自告奋勇的要去催催她娘。 结果，妲姆刚迈出了一只脚，就听着一个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从二楼传了下来。 大家循声望去—— 嗬！ 齐齐张大了嘴巴！ 日果婶婶这是要干——什——么？ 大家先看到的是两只穿着绣着小花纹的两只布鞋，脚趾鼓起，一看就知道在暗暗使着力气，一步一个台阶，稳稳的往下走。 再看了一会儿，露出了宽宽的绣着同款花纹的深蓝粗布，又走了几步日果婶婶的上半身终于露了出来。 只是，她并不是像平常一样，迈着轻快的脚步甚至带着点连蹦带跳的样子下来。 而且，两条胳膊也没有正常的摆在身侧，而是高高举过了肩头。 每个人都是黑人问号脸——这是个什么造型？ 直到日果婶婶又往下走了几步，众人才恍然大悟—— 第一百二十七章 说出你的要求～ 日果婶婶之所以这么奇怪，原来是因为她的双手上，不对，是头顶上定了一个巨大的笸箩——一个装满了各种水果干果小零食的笸箩。 “娘，您这是要把仓库都搬空吗？”妲姆因为太过吃惊，本来就不算小的眼睛睁得越发大了，丫头刚好坐在她的对面， 从她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都能看到自己吃惊的样子。 “当然没有啦，距离过年还有好久，娘给你们再准备就好啦！”日果婶婶目光紧盯着脚下，但也没有忘记解答女儿的困惑。 妲姆傻乎乎的说了声：“那就好。”反而是秦谷雨被日果婶婶的这波操作惊得目瞪口呆。 您这架势也太夸张了？ “妲姆，过来帮帮忙，娘快拿不动啦！”大家都震惊于日果婶婶这波神奇的操作，竟然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人顶着很有分量的大笸箩一直从二楼走到了一楼的位置，听到日果婶婶叫了一声，才醒过神来，一个个跳起来七手八脚的过来帮忙。 “日果婶婶，您拿这么多东西干嘛呀？”现在还是夏天，基本上没有什么重大的节日，当然日果婶婶她们民族有没有，秦谷雨不知道，不过，看妲姆的反应，应该是没有的，不然自己闺女都这么大了，还能不知道？ “我们不是要给丫头取名字吗？”日果婶婶费力的把笸箩从头顶上挪下来，让大家伙儿分开拿了，减轻些负担，又和妲姆一人一边抬到了桌子上。 “日果婶婶，你难道要给我从这里取名字吗？”丫头指着大笸箩的手指都颤抖开了，自己的名字难道要从这里诞生了吗？她可不可以拒绝啊？现在自己再胡编一个还来得及吗？ “哎？”日果婶婶一愣，两手一拍，“也可以啊，我刚刚怎么没想到呢？哈哈哈哈。” 不光是丫头满头黑线，连秦谷雨都觉得这个想法好无厘头啊，万万没想到，日果婶婶，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丫头无力的趴在桌子上，觉得自己的小脑袋里嗡嗡直响，本来抖擞的精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落了下去。刚刚还呼朋引伴的，生怕落下一个有潜力给自己取个好名字的“军师”，现在就只能用手指使劲儿在大笸箩的边上扣啊扣，眼角眉梢都写满了生无可恋。 屋外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鸟儿嘹亮的歌声，丫头干脆捂了耳朵关上了让歌声进入心灵的大门。 “丫头姐姐，别担心，我娘再和你开玩笑呢。”还是三岁的小日木最贴心，伸出小手，拍拍丫头的胳膊，认真地说着安慰的话。 “真的？”丫头抬眼看向对面笑得最开心的日果婶婶。 “当然是真的啦，不过如果你喜欢这些好吃的的名字，非要拿过来当名字，我也没有办法。”日果婶婶说道最后依然忘不了开玩笑，不过，丫头听了确实放心了下来，两只耳朵也正式的“刑满释放”。 “我把这些东西拿下来，是为大家吃的。给丫头取名字这么大的事情，当然要好好讨论一下，所以我就找了些好吃的，让大家伙儿一边吃一边想，心情好了，取的名字才好。”要不是碍于日果婶婶是长辈，秦谷雨一定要好好的揶揄一下她这番歪理。 日果婶婶扫了一眼桌上的新鲜水果和和去年晒好的葵花籽，又每人倒了一杯加了蜂蜜的温水，觉得很满意：“现在，我们可以开始取名字啦！” 这个仪式感的开头，让大家都有一丢丢的紧张，尤其是丫头，小身板停止，连整天“自由飞翔”的头发都用心的整理过了，还不时地伸手去压一压，可见，小姑娘对于这件事情看得有多重。 “来，大家都说一说有什么好的想法呢？”日果婶婶作为此次“命名大会”的组织者也承担了主持人的责任。 支持人倒是信心满满，可惜与会的各位代表都比较腼腆，相互谦让着，就是不开口发言。 “没关系的，说一说，说的不好也不要紧。”日果婶婶倒是也不着急，很积极地鼓励着大家。 秦谷雨觉得大家就和一群还在上学孩子似的，日果婶婶就是台上的老师。老师说举办活动，大家都是举双手赞成，可是当让大家发言的时候，就都一个个得变成了据嘴儿的葫芦，一声不吭了。 日果婶婶看到大家光跃跃欲试，但就是不说话，又鼓励了几次，但还也只是从小日木嘴里蹦出几个花花草草的名字，还没等丫头说话呢，日果婶婶就一票否决了。 丫头本来也学着秦娘的样子，温柔娴静的坐着，乖巧的低着头一颗一颗的掰着瓜子儿玩儿，可眼看着面前已经堆了一堆瓜子儿皮儿，去还是没有一个名字出现，就再装不下去了。 “你们到底帮不帮我取名字？还时不时好兄弟啦？！”这豪气称云天的一声发自内心深处的呐喊把大家伙儿喊的是外焦里嫩，晕晕乎乎。 日果婶婶劝大家劝得口干舌燥，正好拿起杯子来喝了口水，丫头这句“是不是好兄弟”惊得一口气顺好，喝的水全呛到了嗓子眼儿里，咳得都说不上话来。 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别人好歹还是要名字，日果婶婶这是要命啊。 “咳咳咳——咳——咳咳，丫头啊，你这么威武霸气你——”日果婶婶本来开玩笑想说“你家里人知道吗”电光石火间想起了好像听女儿妲姆说过一声，丫头是个孤儿，所赶紧转了方向，把话圆了回来，“你自己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啊，我就是这么英明神武，威武霸气的女中豪杰！”丫头一甩头发，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发髻立刻就歪了方向。 “丫头，你是不是很爱听说书人讲那些江湖故事呀？”秦谷雨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从前我经常在酒楼外边找个不碍事儿的墙角蹲着，又能要到钱，又能听酒楼里先生说故事，有时候，说的太好了，有人给钱我都顾不上要呢！” 第一百二十八章 我先来！ 因为说的是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丫头说的唾沫横飞，眉飞色舞的，讲到从前听的江湖故事，还要跳起来比划比划，宽敞的房间都好像放不下这个姑娘了，所有人都倾斜着身子，尽力躲得远远的，生怕被丫头的“扫堂腿”来上一下。 “当当当，”日果婶婶扶着差点笑岔气儿的腰敲了敲桌子，“丫头，你讲的故事真不错，”又指了指大家面前的瓜子皮儿、水果核儿，“你看，大家都喜欢你的故事，吃的还挺开心的，不过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今天要讨论的可是你的新名字呀。” “噢噢噢！”丫头赶紧收起自创的招式，还顺道埋怨了秦谷雨一句，“都怪秦小鱼，非要问我是不是喜欢听故事，真是的。” “好，好，这个锅我背啦！”秦谷雨也笑得厉害，虽然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可是这姑娘身上的精神劲儿也着实挺吸引人的。 “大家都动动脑筋想一想，什么样的名字配得上咱们的丫头呢？”主持人日果婶婶又开始新一轮的启发引导。 结果大家还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插科打诨就是没有正式开口说想法的。 “这状态可不行哎，中午还想不想吃好吃的了，赶紧的！”日果婶婶啪啪啪拍着桌子，佯装生气。 大家这才收起了散漫的态度，赶紧把脸上的笑容敛了敛，正襟危坐，等着日果婶婶带头发言。 “鉴于刚刚大家的发言都没有什么意义，咱们为了能节省下时间来准备午饭，我认为还是应该拟定个小小的章程，比如说，起名儿的标准什么的。” 秦谷雨看着日果婶婶非常认真的发言，觉得她就像是大庆国版本的热心“马大姐”，如果放在现代，一定是位非常合格的居委会工作人员！ “没错，我同意！”日果婶婶话音刚落，此次起名大会的核心人物——丫头就立刻大声赞同。 “我也同意。”没想到，本来没什么存在感的秦娘也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我们也是，娘，你快说！”这是妲姆，她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兴致勃勃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误会她才是这次活动的发起者。 “嗯。”日果婶婶也是满眼兴奋，在得到了大家的赞同之后越发情绪高涨，干脆站了起来，众人略带仰视的目光让她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感，清了清嗓子开始说出心里的想法：“我是这样想的，与其我们在这里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漫天取名，倒不如先问一问，丫头心里有没有什么偏好，这样我们也好有个明确的方向。” “没错。” “就是。” “就是这样。” “说的对。” “与会人员”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那，丫头，”随着日果婶婶的声音，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还在那儿兀自开心的丫头。“你有什么想法呢？” “我？”突然被点到名儿的丫头一脸蒙圈儿，“呃，我也不知道哎。”说着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狮子头”。 “哎！”大家伙儿满怀期待的盯着这个丫头，以为她这么多年没有自己的名字，应该早就有了标准，谁知道等了半天，她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才想让大家帮我取个名字嘛。”这次丫头倒是没有恼羞成女，还站起来很诚心的向着大家做了个罗圈儿揖。 可见，是真的很希望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名字了。 “嗯，行了行了，大家笑也笑了，礼也受了，咱们言归正传，得赶紧给人家出力了，”大幕婶婶拍了拍手示意大家还是想想怎么样取这个名字。 “娘，不是我们不想取，实在是没经验，咱们这么多人，就只有您和秦夫人有孩子，取过名字的。咱们家里，我和弟弟的名字都是您取的，其他的物件儿都有人家原来的称呼，咱家有没有小鱼姐姐家的小狼崽子，连个取名字的机会都没有。”之前叫嚷的最激动的妲姆听她娘一说，也开始愁眉苦脸，满是苦衷。 “怎么？娘给你取名字还委屈了？”日果婶婶也挺逗，听到女儿抱怨，立马反驳了回去，怼的妲姆麻溜儿的掩上了嘴巴，不敢开腔了。 “日果婶婶，您快别吓唬妲姆了，要不然这一桌子与会群众就更没有敢开口取名字的啦。”秦谷雨看出日果婶婶在故意逗妲姆玩儿赶紧开口往回扯扯话题。 日果婶婶这才把目光从妲姆身上收回来。 “小鱼儿，那你想想，咱们该给丫头取个什么名字呢？” “要我说，”秦谷雨抬手又摸了摸自己的小黄毛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秦谷雨想问题的时候就喜欢摸自己的头发，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小黑爪子早就搁了上去，改了几次，当下倒是有效，一不小心，没注意，就又变成了这样。 秦谷雨在现代的时候没这种小动作的，难道是这身体原来的主人秦小鱼的习惯性动作？当她意识到这一种可能的时候，就决定还是不去强行改变了，也算是证明这身体原来的主人存在过的痕迹。 “如果丫头目前没有明确喜欢的类型，那我们就可以先考虑一下，她明确不稀罕的类型。比如说我就不喜欢取类似于花花草草的名字。”说到这里，秦谷雨不禁想起了从前在爷爷家里住着的时候，偶尔听到村里人互相打招呼的时候，就听见过“桃花”、“杏花”、“荷花”等等的称呼。 倒不是觉得不好听，相反，这些花儿都格外的好看，秦谷雨自己也很喜欢。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 这些花儿太好看了，所以，只要取这个名字的人颜值稍微差上一丢丢，秦谷雨就会觉得很失望，好像她们有些配不上这名字似的。 小时候，不懂事，还专门把这话和奶奶说过，逗得老太太眼角上的鱼尾纹都笑得深了几分，末了，还专门把这话转述给了从田里干活儿回来的爷爷听。 第一百二十九章 我想要你的 爷爷倒是没笑的那么夸张，而且还专门和小秦谷雨解释了一下，说，村里人都和她一样，觉得这些花儿美，所以才把她们给了自己最爱的孩子来做名字，希望将来孩子长大了，也可以像那些花儿一样美丽，可爱。 小秦谷雨这才没有再吐槽过这些名字。 只不过，爷爷的解释归解释，直到长大以后，秦谷雨也还是不喜欢把这些花花草草的名字当人名儿来听。 正好今天要给丫头举例子，秦谷雨就把这个陈年旧事拎出来在抖落抖落。 “嗯，确实是，”日果婶婶觉得秦谷雨说的还挺有道理的，看着五官都皱到了一起，满脸都是肉眼可见的冥思苦想的丫头，“丫头，你有很不喜欢的名字吗？就类似于小鱼说的，给你取个那样的名字，你觉得浑身不舒服的那种。” “呃——”为表慎重，丫头还特意沉吟了一下，“我特别不喜欢带燕字的名字。” “为什么呀？”日果婶婶在村子里有个挺好的朋友名字里就带着一个燕字。 “不知道，就是心里对于这个字很不喜欢。好像有什么人名字里边有这个字，但是具体是谁，我不知道。”丫头使劲儿想了想，没想起来，然后干脆放弃了，哈哈哈一下笑，“大概是小时候欺负过我？不知道啦。反正就是不要给我取有这个字的名字就好了。” “好。那就排除了一个燕字。”日果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张泛黄的纸，看起来就像是秦谷雨小时候见到的那种麻纸一样。 秦谷雨有个领居家的阿姨年轻的时候就是在小县城里的纸坊里工作，每天的任务就是晾晒做出来的麻纸。 秦谷雨小时候还跟着那位阿姨一起去纸坊里看过，中间有一个大水池，里边就是一遍遍过滤的纸浆，再把纸浆定型，中间又不知道经过什么手续，阿姨就取上一大块儿，拉倒一道道发热的墙道里，把那些裁剪好的麻纸贴到墙上，一张张晾晒干，然后再收起来，就变成了麻纸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在这个地方见到了这久违的麻纸，也让秦谷雨不禁想起来那位胖乎乎的、慈眉善目的邻居阿姨。 “嗨，又不是老了，怎么老是回忆过去！”秦谷雨心里那个小人儿又把秦谷雨臭骂了一句。 “日果婶婶你在写什么？”秦谷雨欠起身子，看向日果婶婶面前的小麻纸块儿。 “我在记住丫头不想要燕这个字。”日果婶婶拿了一块小小的黑色小木棍儿，写了个简单的燕字。 “哇！”秦谷雨心中暗暗吃惊，这大庆国的识字教育已经普及到了这个程度了吗？牛气！ “日果婶婶，你还会写字呀？”丫头也像秦谷雨一样，伸长了脖子探过头去看，又羡慕有遗憾，“我就不会写。” “我也不会，”妲姆插了进来，“我娘本来也不会，是我爹手把手教的。” “嗯，”日果婶婶还有些害羞，小声的应了一声，假装在认真描字都没好意思抬头。 “不过，我也不想学那些，”妲姆大咧咧的趴在了桌上，“那只小黑笔太难抓了，还不如我的弓和箭好学呢，我看到它就头疼。” “明明是姐姐不认真学，爹都教她好多次了。”小日木偷偷地和自己的好朋友小鱼姐姐咬耳朵，爆了自己亲姐姐的黑料。 “小坏蛋，你和小鱼姐姐说我什么？”妲姆心有灵犀的感觉到弟弟日木和秦谷雨说的话一定和自己有关系，探过手来就要拉小日木的耳朵，吓得小日木一个劲儿的往秦谷雨背后躲。 “没说你，没说你，小日木在说要给他的丫头姐姐去个什么好听的名字呢。”秦谷雨自然是不呢个出卖自己的“好朋友”的，赶紧找了理由搪塞过去。 “真的？”妲姆半信半疑，眼带威胁的盯着小日木。 小日木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秦谷雨歪了歪身子挡住了妲姆的视线：“哎呀，是真的，你还不相信我吗？” 妲姆这才“放过”了自己弟弟。 秦谷雨看到妲姆从桌上挑挑拣拣，找出了一个木梨干，以为是她自己嘴馋，谁知，妲姆一转手却塞到了小日木的手里，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开始和丫头怼来怼去。 秦谷雨觉得喉咙有些酸，其实这就是血脉亲情，小时候，姐姐和自己之间也是这样。父母亲都把自己当透明人一样忽视，只有姐姐会注意到她的存在，只可惜，随着姐姐结婚生子，连这点温馨的回忆都没有了。 “……丫头，你再想想，还有不喜欢的名字吗？”日果婶婶把燕字写好了，继续卖力的推进取名工作。 “日果婶婶，我可不可以和秦小鱼取一样的名字啊？”丫头突然冒出来一句。 “哎？和小鱼儿（姐姐）一样？”大家都觉得丫头怕是急糊涂了。 “不不不，你们别误会，”丫头赶紧否认三连，“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没名字吗，你们知道的，我本来也是四处流浪，正好遇到了秦娘和秦小鱼我才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然后才能遇到你们。我就想着，我要不就和秦小鱼叫一样的名字好了。” 丫头不好意思去看秦谷雨，挠了挠“狮子头”，嘿嘿的傻笑了两声。 “也叫秦小鱼？”妲姆觉得丫头这个想法可真奇怪，哪里有想和别人 取一样名字的人呢，而且，叫名字的时候，都分不清到底叫谁，这名字取得多不方便呀。 大家也都七嘴八舌的劝着丫头改个主意。 只有秦谷雨没有吭声，她在想一个问题。如果可以的话，这算不算是个改回自己本名的机会呢？ 反正到现在为止，认识自己的人一共也没有几个，就算是改了名字也无伤大雅。只是不知道，秦娘会不会有反对意见。 “娘，”秦谷雨往秦娘的身边凑了凑。 自从日果婶婶搬了一笸箩好吃的放到桌上的时候，秦娘就没有说话了，倒不是贪吃，而是抱着小狼崽子团团在一个一个的认东西，直到听到女儿叫自己，这才抬起头来。 第一百三十章 这个好！ “娘，”秦谷雨又叫了一声，耐心的和秦娘说话，“小鱼这个名字是你取的吗？” “是啊，”秦娘笑眯眯的回答，“鱼儿喜欢小鱼，就叫了小鱼的名字。” “啊，完蛋。”秦谷雨和丫头同时哀嚎一声。 “那就没办法了，”日果婶婶也很无奈，不过取别人的名字自己来用这本来也是个不太靠谱的想法。 “好。”丫头瘪瘪嘴，有点郁闷。 秦谷雨也是一样，好，继续顶着小鱼这个名字过日子。 “哎！”秦谷雨忽然瞥了一眼门外，朝阳温暖和柔和，空气也清新怡人，古人常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的时光是最美好的。“丫头，要不你就叫朝朝！” “朝朝？”丫头一脸狐疑，“哪个朝朝呢？” “就是朝朝暮暮的朝朝，”秦谷雨顺手就在空中书空了一遍。然而，在场的人除了秦娘都是同款“我读书少，别骗我”的表情。 秦谷雨才反应过来，突然之间自己已经成了眼前这伙儿人学历的天花板。 啊，手动捂脸哭，秦谷雨真心是哭笑不得。 “好，”秦谷雨只能指指门外，“你看，早晨的太阳叫朝阳，早晨就叫朝。取这个名字，就是说丫头你像早晨一样清新可爱，令人神清气爽。” “嗯，这个名字好听，寓意也好，”日果婶婶听了秦谷雨的解释越想越觉得合适，丫头这个姑娘虽说孤儿出身，也没有受过什么管教，身上有股子野性。可也正是这股野性让她无论什么时候出现在大家面前都是精神十足的样子，可不就和早晨初升的太阳一样，充满生命力嘛！ “娘，我也觉得小鱼姐姐取的这个名字好听呢。”小日木仰着肉嘟嘟的小脸看着他娘亲，尽力的表达着自己对“好朋友”的支持。 “我也觉得不错呢！”紧随其后，妲姆表示了赞同。 那现在就剩下秦娘和丫头还没有表态了。 “娘，你觉得呢？”秦谷雨尽量把秦娘当成正常人一般看待。 “程郎说过，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不过，我们一家人如果能朝朝暮暮都在一起，就最好不过了。”秦谷雨觉得秦娘已经把废话文学发挥到了极致，好像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又好像没有回答。 不过，总的来说，秦娘对于朝朝这个名字没有反对意见就对了。 “丫头，你呢？”这次就只剩最后一个人也就是丫头的决定性意见了。 “行！”大家都已经做好了丫头要纠结一番的准备了，没想到，这姑娘居然萝卜一样，干巴利落脆，一锤定音了！ 好嘛，敬你是条汉子！丫头在上，请受我等一拜！ “那从今天，从这一刻开始，丫头就有新名字了，”历时一整个早上的“丫头命名大会”终于有了结果，身为组织者兼主持人的日果婶婶格外的欣慰，“就叫朝朝！” 秦谷雨带头鼓起掌来，其他人虽然没见过这种行为，但跟着做总没错，也热烈的把手拍的震天响，声音传到院子里，两仪楼里早起的人们都从自己家里看向了妲姆家的方向。 “朝朝，朝朝，”丫头也开心得合不拢嘴，在地上转来转去，根本停不下来。 “朝朝，朝朝——秦朝朝！”停脚的一瞬间，丫头就给自己的名字又果断的加上了姓氏，还是和秦谷雨母女同一个姓氏。 得，死活都得和秦小鱼沾上点关系，要不是，秦谷雨自己知道她们母女俩身无分文，都要开始怀疑丫头是故意跟上她们碰瓷儿的了。 “以后我也有名字啦！”丫头，哦不，秦朝朝激动的又蹦又跳，心里又默默的加了半句“我也有家人啦！” 只不过，后边这半句终究是没好意思说出来，她怕周围的人尤其是秦谷雨用异样的眼神看她，觉得她是死皮赖脸的就想赖上她们家，害怕秦谷雨和秦娘等到离开两仪楼的时候对她说出“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话来。 唉，从前的她独来独往，大家都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包容她的坏脾气，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秦娘和秦谷雨母女俩，丫头真的一点都不想离开。 秦娘和丫头一直觉得之前她们的包被那个坏人抢走，是自己正好经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能抢回来的，她们还因为自己在这件事情里受了伤而对自己百般照顾。 其实，她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哪里是正好经过呀，其实是从离开她们不久，就绕回来跟着她们了。 本来是想着，她们两个人背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又抱着一只惹人注意的小狼崽子，怕她们路上被别人为难，自己从小到大皮糙肉厚的，好歹能帮她们挡一挡，算是报答那一饭之恩。 谁知道，这俩人也挺聪明，知道选择合适的时间赶路，也知道把小狼崽子遮掩起来，所以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知道走到小树林的时候，才遇到了那个抢包贼，自己总算是没白担心，虽然受了伤，但是也真的帮到了她们。 本来丫头都想好了，等到伤好点，就像上次一样悄悄离开的，结果正好遇到了她们来到两仪楼，也没机会。而经过了这短短两天的相处，秦谷雨又给自己取了新的名字，她们之间也算有了某种牵绊，丫头就更不想走了。 算了，不想了，大不了，等到秦娘和秦谷雨真的发话赶自己走的时候，自己再像之前一样，悄悄地跟在她们身后好了。 “丫头，你想什么呢？”妲姆把手掌在丫头，哦不，朝朝的眼前晃了晃，朝朝才发现自己刚才想的有些入神，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啊？哦，没想什么，就是觉得很喜欢这个名字，想记住这两个字怎么写。”丫头挠挠头，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这个啊——”妲姆自动退后，写字的事情她可不拿手，得问她娘或者秦娘，再不济，也是小鱼姐姐，“我不会写，这个你得找别人帮忙咯。” 第一百三十一章 散会！ “好。”朝朝把周围人看了一圈儿，最后还是落到了命名人秦谷雨的身上，“秦小鱼，你不是刚刚写的挺好吗，抽时间教教我。” “行啊，”这点小忙秦谷雨还是可以帮的，刚刚她书空的时候，大家看起来都没什么反对意见，那这字的写法应该是没什么错误，自己再来教丫头，也就不用顾虑了，“一会儿等帮着日果婶婶做好饭，我再教你写你的名字。” “嗯嗯。”朝朝点头，为了给她取名字的事情，大家都忙了一个早上了，尤其是日果婶婶，更是出力最大的人，待会儿做饭，自己一定要多干点儿活儿，好好给日果婶婶打打下手。 “既然丫头，哦不，朝朝的新名字已经取好了，那咱们就可以开始准备午饭啦。今天中午我要好好地给你们露一手，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大厨的的手艺，也算是庆祝朝朝有了新名字，新名字，新气象！”日果婶婶笑容灿烂，还带着点势在必得的自信，晃的大家都觉得太阳进到了家里一样。 “娘，你做的饭就是最好的，这是两仪楼里公认的，你只要正常发发挥就可以啦，不用特意说的。”日果婶婶直白的自夸，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妲姆反而不好意思的只想捂脸。 啊，我的亲娘啊，还有客人在啊，您这端庄大方的形象刚刚绷了一天就要原形毕露了吗？ “知道啦！”看看女儿妲姆的表情，日果就知道姑娘又开始“嫌弃”自己，不过日果无所谓，丈夫周世源从把自己娶回两仪楼的那天开始就告诉她，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以后再也没有人能阻止她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甚至就算是丈夫本人都不可以。 嗨，自己已经很久不想那些事了，今天也是一样，难得有客人来，高兴，一定要好好做几个菜请大家尝一尝！ “妲姆，你把桌子收拾一下，娘一会儿要在这里准备中午做的菜需要的东西。收拾好了，就带着你弟弟玩儿一会儿，不要打扰娘做饭。小鱼，朝朝，你们和秦娘一起找地方坐下来就好。如果觉得屋里太黑，门口还有躺椅，躺在那儿，看看我们两仪楼的景色，也是相当不错的。” 日果婶婶成功的打赢了命名之战，现在斗志正是昂扬的时候，像一位将军一样，站在那儿指点江山，挥斥方遒，非常有气势。 众人自然无不遵命行事，分头行动。 秦娘平时也安静，这时候也是一样。日果一家人都性格和善，既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她，也没有给予特别的关照，就是当做一个正常来家里做客的客人一样对待，这种做法明显让秦娘以及秦谷雨觉得很舒服，也很感激。 这不，日果婶婶一说散会，秦娘就抱着小狼崽子团团坐到了门口的躺椅上，晒太阳。 朝朝不会做饭，自然也就承担了照顾秦娘的“重任”，找了个竹编的小凳子，坐在秦娘的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逗团团。 妲姆倒是想帮忙，但是小日木听她娘的话，坚定地跟着妲姆，等着姐姐和他玩儿，所以也走不开。 只有秦谷雨有点做饭的基础，同时也没有什么硬性任务在身，干脆就跑进了厨房。 “小鱼，你出去，出去。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啦。”日果婶婶这边给早上安了锅，那边又急着搭配各种材料，虽说都是平日里做熟了的事情，但难免还是有些忙乱。 “没事的，日果婶婶，我正好也没事，就进来帮您点小忙，您就别和我客气了。”秦谷雨是真心的明白厨房里做饭的人有多辛苦，所以，不顾日果婶婶的拒绝，还是坚持要留下来。 “日果婶婶，你不会是有什么独门绝技，怕我学会了？”秦谷雨怕日果婶婶还要和她客气，就使了一招激将法。 “哈哈哈，绝技倒是又，但是我也不怕你学，反正我在这两仪楼里又不用开饭庄，只是给他们父子三个做饭而已，最多不过是过来串门儿的邻居，谁稀罕我的绝技，我巴不得赶紧教教她呢，哈哈哈哈。”日果婶婶笑声爽朗，手上动作也不停。 看到秦谷雨一边和自己说话，一边也顺手做些收纳归置的活儿，看起来也是有板有眼，就没有继续坚持让她出去。 正好，有个人一起说说话，做饭的时候也不寂寞。 “日果婶婶，咱们先做什么呀？”秦谷雨看到日果婶婶显示从柜子顶上拿了几个颜色深浅不一的小布口袋下来，凑到跟前有淡淡的香气，闻着特别像从前自己在家炖肉时用到的那些八角茴香之类的香料。 “咱们先来做梅菜扣肉。” 日果婶婶一边把那些小布口袋都解开，一边和秦谷雨说话，“说起来，这道菜还是源哥教我做的呢。” 听到“源哥”这称呼，秦谷雨还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就反应过来，指的应该就是妲姆的爹爹，周世源周叔叔。 “当年，我跟着源哥回到两仪楼，第一顿饭吃的就是梅菜扣肉，源哥说，我以前没吃过什么好吃的，以后只要我想，天天给我做。”日果婶婶说道这儿的时候，嘴角弯弯，笑得真甜。 话说到这里，秦谷雨也想起来了，她们昨天晚上从村外回来的时候，甚至今天早上起床在门口溜达的时候，所看到的人都穿的和秦娘她们差不多，都是秦谷雨之前在真州府看到的那样的衣着打扮，可是，日果婶婶明显和大家穿的不一样，而且，她的名字还有妲姆和弟弟的名字都不像是中原人的名字，更像是少数民族。 只是这算是别人家的私事，自己也没想着去打听，现在日果婶婶自己说起来的，那就正好听一听。 看秦谷雨没有说话，妲姆娘亲看着她又笑了笑，“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的衣着打扮和邻居们都不一样，甚至妲姆和日木的名字听起来也有些奇怪，” “嗯，确实是，”秦谷雨实话实说，“我听日果婶婶你，还有妲姆、日木的名字都很像是少数民族。” 第一百三十二章 日果婶婶的故事 “少数民族？”日果很好奇的样子，“这个称呼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我确实不是中原人，我是生活在大庆国和邻国交界处的人，他们大都称我们为蛮夷，有时候也叫我们昆罗婢。我们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或者也可以说，我们的族人，任何国家都可以欺负，很多坏人就干脆把我们落单的族人抓起来，贩卖出去做贵族家的奴婢。” 秦谷雨不知道，笑容明朗的日果婶婶居然还有这样的过去，心里有些后悔，真的不应该提起这个话题的，惹得日果婶婶伤心，真是不该！ 日果看到秦谷雨的不忍，很大方的摇摇头：“没关系的，源哥说过，过去的事情已经存在，逃避也不是办法，只要不让历史重演就行了。” 这话，让秦谷雨不禁对妲姆的父亲，周世源周叔叔更加刮目相看，有见识，有格局。 “我遇到源哥的时候就正好是刚被抓起来准备卖出去的时候，我听说过以前失踪的族人的事情，被抓的那几天也听到其他人说我们是要被卖给别人做奴仆的，我不愿意，就和那些奴隶贩子反抗，他们把我打的皮开肉绽的，但是我就是不服，就是要反抗。” “正好，源哥经过，见到了这一幕，就把我救了下来。后来，我问他为什么要救我，你猜他说什么？”秦谷雨正听得入迷，冷不丁被日果婶婶点了名回答问题。 “大概是觉得您太可怜了？”秦谷雨想想，一个弱女子，被伤得那么严重，哪个男人不会产生强烈的保护欲呢？ “哈哈哈，我刚开始也这么以为，而且也这样问他了，”日果婶婶一脸你和我一样傻乎乎的表情，“可是源哥说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呢？”秦谷雨也有些好奇了，一个男人保护一个女人，不是因为觉得对方可怜，那只能是贪图她的美色。反正秦谷雨是不会认为，那么多被抓起来女人孩子，妲姆爹爹的高尚道德会偏偏降落在日果婶婶的头上。 “我又问他，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吗？”日果婶婶仿佛猜中了秦谷雨的想法，又继续讲道。 “然后呢？周叔叔怎么说？”秦谷雨更好奇了。 “源哥一脸的惊讶，你都被打的鼻青脸肿，浑身是伤了，就算是天仙下凡也看不出好看了。”日果婶婶边说边笑，好像当时她们对话的场景正在眼前发生一般。 “额，周叔叔这个回答，真的——”秦谷雨表示佩服，周叔叔这话说得绝对是钢铁直男。 “我当时也让他的话噎住了，还是他自己和我解释，说，是因为我当时的眼神。”日果婶婶说到这里的时候，格外的认真，“源哥说，当时我的眼睛通红一片，可就是不往下掉泪，而且即使浑身是伤，也依然是凶巴巴的，恨不得把对面打我的人咬下一口肉来。这样的我，只要给我机会，一定会拼了命的活下去。” “后来，他又告诉我，那时候，他看到我，觉得，如果那个人贩子再打我的话，我怕是宁肯死也不会再受他的折辱了。所以，他就救了我，带我回了两仪楼。” 秦谷雨看着现在的日果婶婶言笑晏晏的样子，根本无法想象当初的她是多么的决绝，只能说，与其是周叔叔救了她，倒不如说，是她自己救了自己。 “吓到了？”日果婶婶语气轻松了下来，“都过去啦，我现在是自由的，每天都能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与其沉湎于过去，倒不如活在当下，这才是最重要的。” “嗯，确实是。”秦谷雨看到曾经遭遇过那样不幸的日果婶婶都能够敞开心胸去拥抱新的生活，就觉得自己的遭遇也不算什么了，最起码，眼下，她还活着，她也是自由的，而且，她还有个娘亲，还遇到了这么多的好人，相比于其他人，自己已经够幸运了。 “算啦，我们不聊过去啦，赶紧做菜才是正经事儿。”日果婶婶将小布口袋里的八角等香料拿出来放在准备好的碟子上，又找了葱姜蒜糖等等，之后又打开另外一个更大一些的口袋，抓了一把看起来晒得非常干燥的菜干出来，放到一个小盆里。 秦谷雨猜，这个金灿灿的干蔬菜，应该就是这道菜的另一个主力队员——梅干菜了。 据说，在历史上这道菜还被进贡给了朝廷成为了贡菜呢。 梅菜扣肉历史悠久，但是具体起源其实已经无可考证，只不过，肉和梅干菜是制作材料却是确定无疑。 真正好的梅菜扣肉里的梅菜都是以新鲜的梅菜为原料经过腌制之后再脱盐制成的产品。而上等的新鲜梅菜必须经过高温晾晒，精心挑选，再经过漂盐等等工序才能做出来。 经过这样精心制作的梅菜色泽金黄，芳香扑鼻，尝起来清甜爽口，，不寒。不燥、不湿、不热，有帮助消化、清热解暑的功效。 得益于现代人发达的饮食文化和产业链，秦谷雨也吃过几次梅菜扣肉，不过，要不就是饭店里的带有大厨鲜明的个人特色的，要不就是流水线作业出品，反正让她看来，没有一个是正宗的味道。 想到这里，秦谷雨又有些自嘲，在大庆国恐怕连“客家人”这个说法都没有，不知道这梅菜扣肉还算不算是正宗的“客家三宝”呢？ “……光做饭挺无聊？”日果婶婶看到秦谷雨在发呆，担心她觉得枯燥，正好看到手边的梅菜，想了想，“我给你讲给故事，这还是源哥在教我做这道菜的时候讲给我听的呢。” 本来秦谷雨也只是想到现代时的生活才没顾得上说话，现在日果婶婶说要讲故事了，更立马来了精神。 “您说，您说！” “你们这些小孩子就喜欢听故事。”日果说着说着就笑了。 “你们这些小姑娘就喜欢听故事。”这也是当年源哥说自己的话，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都能和小姑娘们说同样的话了，真是有趣。 第一百三十三章 日果婶婶的说书技能 “嘿嘿。”秦谷雨找了小板凳儿坐下，把葱姜蒜都收罗到自己眼前，准备边听故事，边摘葱剥蒜。 “是关于梅菜的传说，具体真假，我也不知道，我姑且说，你姑且听，嘿嘿。”日果婶婶先给秦谷雨打预防针，不要去追究故事的真假，只是听个热闹。 “我知道，传说而已么，谁有在乎真假呢，您快讲！”秦谷雨点点头，表示已经等不及了，催促着日果婶婶赶紧开始。 “所有的故事都会有听一个开头，那就是——” “很久很久以前！”这个秦谷雨知道，所以立即举手抢答。 “对的，”日果婶婶忍着笑轻轻点了点秦谷雨的额头，“据说，不知道是哪个朝代，也不知道是哪个国家，只知道有一年朝廷的赋税特别的重，老百姓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就拉起了一支支的队伍反抗朝廷的压迫，整个国家都是兵荒马乱的。一些不愿卷入战争又渴望安居乐业的老百姓就拖家带口的带着家人朋友一起往没有战火的地方逃去。” “其中有一家人姓李，原来也是读书的人家，还曾经当过小官儿，但是因为生逢乱世 ，也挂印辞官，回了家带家人一起逃生去了。后来，她们来到了一个群山环抱的地方，这里正好有益处方圆十几里的平坦土地，而且还有溪水穿越其中，就像是我们现在住的两仪楼附近一样。” “这位李先生的夫人知书达理，为人善良，但是很不巧的是，她不太擅长耕种。如果放在李先生当官儿的时候好像还不太影响，只是她们现在已经逃出来了，再也没了经济来源。尤其，这位李夫人还有三个孩子，年龄还小，嗷嗷待哺。现在虽说来到了这个风水宝地，但是只有李先生一个人耕种，日子也就过的紧巴巴的，每天都是处于半饥半饱的状态。” 饿肚子的感觉，秦谷雨到了大庆国还没有体会过，倒是从前在现代的时候，有时候回家晚了，就没有饭了，晚上肚子饿的前胸贴后背，心慌的恨不得把被子吞下去的感觉，她还是历历在目。 “真可怜，对不对？”日果婶婶非常注重和听众的交流，这不，讲着讲着 还要和唯一的听众秦谷雨来个感情上的共鸣。 “嗯，饿肚子的感觉太痛苦，我可不想在经历第二次。”秦谷雨非常诚恳的表示了自己难以言表的赞同之情。 “后来呢？”秦谷雨知道所有的故事里都有着主角不死光环，相信这位李夫人和家人也是一样。不过，作为一个称职的听众，秦谷雨自我定位非常明确：尽全力配合日果婶婶讲故事的工作，做好今日故事的捧哏人~ 当然，看起来，日果婶婶也很喜欢秦谷雨的上道儿，接着把故事讲了下去。 “有一天，这位李夫人正在河边洗衣服，孩子们呢，坐在岸上，一个个都饥肠辘辘，哇哇大哭着要饭吃，李夫人又要干活儿，又要照顾哭闹的孩子，而且还要忍受着内心的折磨，别提又多心酸了，凄楚的泪珠一串又一串儿的源源不断的滚落在河水里。” 日果婶婶讲故事声情并茂，仿佛亲眼看到一般，眼神也变得凄苦起来，秦谷雨听着故事都觉得心里难过的不得了，恨不得赶紧给这位李夫人送些粮食过去才好。 “就在这时候！”日果婶婶语气突然 一变，秦谷雨知道，故事的转折点来了，就是此时！ “一阵清风吹过，飘来一朵色彩柔和的云彩，有一位穿着纯洁的白色长裙的姑娘突然就出现在了眼前。那姑娘慈眉善目，仙气飘飘——” 大概是秦谷雨在从前被搞笑短视频荼毒的太过厉害，听到日果婶婶说这个“仙气飘飘”的时候自动就加入了儿化音，脑补出了“仙气儿飘飘”的动态效果，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打破了日果婶婶用心营造的神秘氛围。 “小鱼儿，严肃点儿！”日果婶婶嗔怪的看了秦谷雨一眼，秦谷雨赶紧捂住嘴巴，表示下不为例。 “ 那位姑娘看到李夫人哭的伤心，就慢步上前，轻声安慰她道‘妇人休得伤心，上天有好生之德，善心人自由老天护佑。现在，我已经修炼百年，育有菜种一包，是光济苍生之物。你只需要将这包菜种播种西区，等到过春节的时候就能收获。届时，神州多了此物，你的孩子都可以得温饱矣。’” 秦谷雨觉得日果婶婶实在是有做演员的天赋，双手合十，好像自己就是那个向仙女跪谢的李夫人一样。 “那位李夫人急着问那位仙女姓甚名谁，想着日后也好立个长生牌位，好报答她的恩情。结果那仙子笑笑，回答：‘光济苍生，何须报答？姓梅是也。’随即就腾云驾雾而去。” 讲了这么久故事，日果婶婶有些口干舌燥，秦谷雨非常伶俐的给这位合格的“说书人”倒了一碗凉茶放在了手边。 日果婶婶很是欣慰，豪气的将凉茶一饮而尽，继续讲了下去。 “后来，李夫人就选了秋分时节把这些菜籽种到了自己圈出来的小菜园里。果然，没过几天，就出现了绿汪汪，齐刷刷的菜苗，看起来生机勃勃。想着种在菜园里怕是不能够充分长大，就在秋收之后，叫上了正好歇下来的李先生已经，夜以继日的把菜园里的幼苗们移植到了外面的稻田里。” “之后就是每天辛勤的浇水施肥。李夫人对那位仙子的话极为信重，耐心的等到了腊月。这时候的那些从前的小菜苗一颗颗的都长成了又大又肥的大菜梗，一棵就有好几斤重，采来煮食，先天嫩滑，格外好吃，孩子也终于吃上了来到这里以后的第一顿饱饭。只是——” 日果婶婶讲到这里的时候，面露为难：“连着吃了好几天，孩子们看到这菜就满脸拒绝，可是剩下的蔬菜要是再不采摘就只能浪费掉了。李夫人觉得太可惜了，一连惆怅了好几天都没有想出办法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腌了它 为了怎么样处理剩下吃不完的菜的问题，李夫人一连好几天茶不思饭不想，连做饭都有些心不在焉。大一点儿的孩子知道母亲在想事情，没敢去打扰，只有小儿子不懂事，过来闹她，央求着母亲要炖肉吃，李夫人眼前一亮：猪肉可以腊腌，这菜是不是也可以呢？说干就干，他就把剩下的菜砍下来晒干，用陶罐加盐腌了起来。” “当然，中间还想了许多办法，只是源哥给我讲的时候就没有细说，那我也不细说了哈。”日果婶婶居然还从故事中及时抽离 出来，给秦谷雨来了个画外音讲解，又差点把她逗笑了。 “行，没关系，不要在乎这些细节。” “后来，经过晒藏，这些腌起来的菜干就像是桂圆肉一样的的形状，金黄腊色，香气四溢。正好还有其他人也搬到了她们住的地方，过春节的时候，亲朋好友相互走访，李夫人在宴客的时候，就取出了这些干菜和猪肉一起煮了吃，鲜甜可口，别有一番风味。亲朋好友都问她此乃何物，李夫人思虑片刻，想着是姓梅的仙子给的菜种，干脆就叫它“梅菜”把，” “唔——”日果婶婶终于讲完了这个长长的故事，“后来大家就把这种菜广泛种植，从此也就有了梅菜扣肉这道色泽油润，香气浓郁的美味佳肴。” “哇！原来这道菜还有这么离奇的传说，您今天要是不说的话，我一点都不知道呢。一会儿忙完了，我就把这个故事讲给我娘和朝朝听。” “哈哈，你倒是会现学现卖！”日果婶婶边喝凉茶润喉边笑秦谷雨的夸张。 “那是呀，主要是您的故事讲的太好了，我听得太入迷，都忘了叫他们一起来听，只能是我自己再去讲一遍喽。”秦谷雨佯装为难，和日果婶婶两个人笑的前仰后合，引得门外的朝朝一个劲儿的往厨房里探头端详。 “算啦，别贫嘴了，我这边肉都切好了，你呢？”日果婶婶性格爽朗，这一天的时间也让她明白秦谷雨也是大方的性子，两个人的相处就更加的没有顾忌，更随意了起来。 秦谷雨这才发现，自己因为专心听故事，手边的活计就停滞了下来，反而是那边担负着讲故事重任的日果婶婶嘴上手上两不误，不光把梅菜泡好了，甚至连五花肉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煮好捞出，甚至已经盛到了盘子里凉了好一会儿。 好，秦谷雨觉得自叹不如，日果婶婶绝对是里里外外的一把好手，不得不服啊！ “算了，你简单的剥点大蒜挑几粒八角出来。”秦谷雨照着日果婶婶的吩咐麻利的准备了需要的东西送到了灶边。 日果婶婶也不废话，换了一口大锅，倒了许多油进去，在烧油的过程中把剥好的大蒜当当当切成碎末备用，然后等油温烧到七八成热的时候，把煮好的肉放到了锅里，一直炸到通体成了大红色这才从里边捞了出来，又放到了清水里漂透。 等到稍微凉了一些，日果婶婶又把炸好的肉块儿切成了薄片，皮朝下整齐的码在了碗里。 然后又顺手把泡好的梅菜洗干净切碎，吩咐秦谷雨让灶里的火烧的更旺一些，重换了锅子，爆香蒜蓉，下入梅菜，又撒了些糖粉，翻炒均匀，之后取出来铺到了码好的肉片上。用上之前就调好的酱汁，倒入肉碗内，不知从哪里捞过来一节笼屉，把盘子放进去开始旺火蒸熟。 秦谷雨看着日果婶婶这一连串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只想变身成一只海洋馆里的小海豹，啪啪的开始鼓掌。 日果婶婶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笑的爽朗：“时间长了没有做，都有些手生了呢。” 哦，这明目张胆的法尔赛啊，让我如何接话呢？ 秦谷雨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讲故事已经自愧不如了，做饭上也要被虐成渣渣？这样真的好吗，我还是个孩子啊！ 好像捂脸哭，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哭也莫得用，心里的小人又开始上蹿下跳：“不要怂，一起上！” 秦谷雨被小人儿一忽悠，想起来自己旅行包里还有从真州府衙里“挣”来的皮蛋，大夏天的，这么热，虽说暂时坏不了，但是再放下去，味道应该也会大打折扣，还不如干脆今天拿出来，吃了，正好也算是小小的露上一手。 嗯，说干就干。 “对了，日果婶婶，我们来到两仪楼之前落脚的地方时真州府，我在真州府衙里做过几天厨娘，正好得了几枚皮蛋，今天一起做了。” “皮蛋？”日果婶婶的表情和其他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的人们如出一辙。 看来这大庆国果然没出现过皮蛋这种东西，夸张的说，自己应该也算是划时代的存在了？ “哦，是我家乡的叫法，其实就是腌制过的鸭蛋而已。”秦谷雨懒的再解释了，就只简单的换了名字。 “哦哦，这我就懂了。”两仪楼里也有人养鹅，鹅蛋她也吃过，不算什么稀奇玩意儿。不过孩子愿意和大家分享自己的食物，那就分享，大不了，她们走的时候，自己多给她们带点别的就是了。 “那我先去取。”秦谷雨转身上了楼梯，去三楼休息的地方去自己珍藏的几枚皮蛋。 上了楼梯，翻开自己的旅行包，那几个宝贝皮蛋居然还好好的，真是幸运。 秦谷雨大方的全拿了出来，多好的东西都有吃完的一天，正好今天高兴，还能吃的更有意义，不是吗？ “日果婶婶，这就是我说的皮蛋了，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松花蛋。” “春水煎茶，松花酿酒，着实惬意，好名字！”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 是妲姆的爹爹周世源周叔叔。 “源哥——” “周叔叔。” “嗯，”周叔叔从门外进来，直接带来到了日果婶婶的身边，帮妻子把掉落的头发轻柔的别到了耳朵的后边。 日果婶婶有点儿不好意思，秦谷雨抿着嘴偷偷地笑，低了头佯装收拾剥下来的蒜皮。 第一百三十五章 管饱的狗粮 “家里还有吃的吗？和弘武兄弟处理了些事情，现在才感觉到饿了。”周世源摸摸肚子，然后就顺手接过日果婶婶手里的抹布开始收拾灶台。 日果婶婶听到丈夫还没有吃饭，反手就把抹布从他手里夺了过来，着急忙慌的把丈夫往饭桌边推了过去。 “还饿着呢，干什么活儿呢。早上就知道你走得早，都给你留着呢，想帮忙，也得先吃饱饭呀。” “还是夫人想得周到，为父甚是感激。”周世源对着自家夫人深深一揖。 哎呦喂，空气中弥漫着恋爱的气息。 秦谷雨又被齁儿了一把。本来打算收拾完蒜皮就出去的，现在看来人家俩人眼里只有对方，根本 就没有她这个小姑娘，索性，青谷雨干脆躲到角落里自己做点零零碎碎的的杂活儿，顺便在正式吃饭前先靠着这新鲜出炉的“狗粮”垫垫肚子。 “你也真是的，好歹现在家里把早饭吃了再走嘛，为了那个人的事情都忙了这么多天了 ，太辛苦了。都饿瘦了。”日果婶婶把温在锅里的薯糜端了出来，又把提前分出来的几种小菜放在了一边，和秦谷雨她们的早饭比起来，只不过多了几块烙饼，想来是因为男人们都要下地干活儿，吃的太少，影响劳动。 “瘦倒是没瘦，就是那人的伤势还是有些不好，清醒一阵，昏迷一阵，总是反复。”周世源猛喝了一口薯糜，记得日果婶婶又是一阵大呼小叫：“你慢点儿喝，小心烫到！” “没事，没事，我这么大的人了，烫不到的。”周世源温柔的看着自家的娘子，浅浅的笑着她的大惊小怪。 两个人都是寻常的表情，寻常的话语，可是就是让秦谷雨觉得好温馨，好甜蜜，搁在现代的话，估计又会拿出那个经典名句——我又相信爱情了。 “咦——”秦谷雨心里那个老是上蹿下跳的小人儿又不淡定了，抱着胳膊一脸的嫌弃，“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肉麻！” 秦谷雨笑骂了一句：“人家这才叫恩爱夫妻，好不好！你这个母胎单身狗。” “切，你还不是一样？！”那个小人白了秦谷雨一眼，怼了回来。 秦谷雨懒得搭理它，反正她不过是自己的丰富多彩的内心戏而已，和她生气，大可不必。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夫妻俩你侬我侬的，自己杵在这里确实不太像话，还是贴着墙壁赶紧溜出去。 之前不动弹，存在感几乎没有，现在一动，反而同时引起了夫妻俩的注意。 日果婶婶倒是还好，反而是周世源周叔叔脸上腾起了莫名的红晕。 秦谷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想要疯狂大笑的面部神经，一本正经的说了句： “周叔叔、日果婶婶，你们聊，我就先出去了。”说完低着头快跑几步冲了出去。 刚一出门儿，就被一直守在秦娘身边的丫头，现在的朝朝拽住了袖子：“哎哎哎，有什么好事儿，别自己一个人乐呀，说出来，让我也开心开心嘛！” “嗨，没什么事儿，就是日果婶婶给我讲了个梅干菜的故事而已。”毕竟是长辈，秦谷雨才不会把周叔叔脸红的事情告诉小丫头们呢，这让长辈们 多不好意思。 厨房外的秦谷雨拉了个小板凳儿往秦娘跟前一坐，趁着热乎劲儿，开始讲刚刚听来的梅干菜的故事。 外边讲故事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因为厨房的门本来就是打开的，所以只言片语的，也能传回到厨房里边。 “哎？小鱼姑娘居然还知道梅干菜的故事？之前她知道两仪楼我就挺吃惊了，没想到连这个传说她都知道，不知道秦夫人一家人是怎么培养的孩子，真了不起。”秦谷雨出去以后，厨房里就剩下日果婶婶和周世源夫妻二人，周世源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 平日里，自己在两个孩子跟前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严父形象，甚至在小儿子日木的眼中已经是英雄一般的存在，结果刚刚进来的时候就知道那小姑娘在的，可是和妻子日果一说话，就忘记了这一茬儿，哎，哪怕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还是改不掉这个习惯。 不过，看着小鱼姑娘刚刚的表现，应该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好意思—— “源哥，”日果婶婶把周世源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你刚刚说起那位公子的身体，之前不是好多了吗，怎么又变坏了呢？如果，我是说万一他——”日果婶婶表情紧张，但是一想到家人的安危，还是咬咬牙说了下去，“万一伤重不治，死在两仪楼，会给两仪楼带来麻烦吗？” “应该不会。父亲走之前，说要尽全力救那位公子的性命，我们就尽全力好了。万一结果不好，那也是天命所致，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了的。而且，父亲和他家人有旧，他的家人应该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 周世源放下了手中吃了一半的烙饼，显然，日果婶婶担心的这个情况也正是他这些天惆怅的地方。 “嗯，我越觉得是这样，公公他好多年都不出两仪楼了，为了这位公子的伤势，去深山里采药，都走了三天了还没有回来，我们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日果婶婶问了丈夫，得了主意也就不再纠结 倒是周世源眉间的愁绪越发浓郁，一时半会儿怕是化解不开，捏着半块烙饼一直没有再吃。 “源哥，我是个女人家，别的忙也帮不上，只能做些吃吃喝喝的东西，你问问那位公子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做来给他吃了，只要能吃的下东西，就能活下去。”可能是因为刚刚和秦谷雨聊过这个话题，日果婶婶又一次想到了自己当年被抓起来差点被卖掉的那段日子，“就像我当年一样。” “哎呀，怎么又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那位公子的事情我来操心就好，你就开开心心的和妲姆、日木在两仪楼里待着就好，不要多想。”周世源顾不上烦恼别的，一把握住了妻子日果的手，眼神坚定的看着她。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与有荣焉 他知道过去那段黑暗的岁月一直是妻子的心结，虽然他们已经平平安安的过了这么多年，妻子还是忘不掉 。 “哎呀，客人还在门外呢，”日果婶婶往门外看了看，把丈夫的手轻轻推开，嗔怪道，“而且，不要多想的应该是你，好不好？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不好的事情啦？我是说，要想好好活下去，就要认认真真的吃饭，只要吃的下饭，就一定能活下去。” 只是笑着笑着，眼睛里还是泛出了点点水光：“如果不是我努力吃饭，努力活下来，又怎么能遇到你呢？” “嗯，”周世源还是执着的拉过了妻子日果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有我在。” “有我在”会做什么呢？周世源没有说，但是日果懂得，所以，他也不必说。 一句“有我在”就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只要她们夫妻一家人在一起，就什么都不会怕的。 如果秦谷雨听到日果夫妻俩的这段对话的话一定会禁不住感叹： 这世界上最珍贵的感情不就是如眼前这般：我懂你的欲言又止，你懂我的言不由衷吗？ 温馨的机会每天都有，但是面临的困难不是逃避就能解决的。周世源还是在担心那位时醒时睡的公子，不过妻子日果的话也正好给他提了醒。 “昨天听到宏武兄弟说起来，说是公子他昏迷的时候念叨着想喝粥，日果，你会做什么爽口的粥吗？” “咱们这里只吃薯糜，粥倒是不常吃，不过道理应该都是一样的，我试试。”日果婶婶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给出了结论。周世源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秦谷雨的说话声插了进来。 “日果婶婶，已经半个多时辰了，我们需要看一下梅菜扣肉的熟没熟吗？”刚刚周叔叔还没回来的时候，日果婶婶说过一句，这梅菜扣肉粥需要蒸大半个时辰，秦谷雨盘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想着不好进去打扰人家夫妻的二人世界，那就在门口提醒一声。 被秦谷雨这一打岔，日果婶婶才想起来锅里还有蒸着梅菜扣肉，赶紧转身来到灶台边，将厚厚的木板盖掀了起来。 一团雾蒙蒙的夹杂着肉香的水汽忽的一下冒了出来，好在日果婶婶早有准备，这才没有被这团来势汹汹的水蒸气扑到脸上。 等到雾气散尽，锅里的梅菜扣肉就映入了眼帘。 细碎的金黄梅菜还有暗红色的先炸后蒸外香里嫩的切片五花肉相映成趣，让看着它人忍不住食指大动，用秦谷雨的话来说，垂涎欲滴都不足以形容它的美味，得是垂涎三尺哗啦啦才算是勉强达标。 日果婶婶用筷子戳了戳五花肉块儿，筷子非常轻松地就穿过了，足以见得肉炖得有多软烂。 嗯，五花肉吸饱了汤汁，异常的软烂，梅菜也浸透了肉汁，满是扑鼻的香气：“嗯，果然是我做的菜，真是不错！” 啊，这迷之强大的自信心啊。 秦谷雨又想扶额，但是屋里的周世源则完全相反，听妻子这么说，一脸欣慰，甚至还带着点与有荣焉，哎呦喂，人们常说，一段婚姻要想长长久久的存续下去，夫妻双方就得学会欣赏对方的有点，看来日果婶婶和周叔叔绝对算是深谙婚姻相处之道的高手了。 “娘，好了吗？我都闻到香味儿啦！”门口的秦谷雨等人还没开口，楼上照顾自家小弟的妲姆倒先出了声。 “还没呢，不过看起来做的很不错呢！”日常炫耀走一波儿，日果放大音量冲着楼上喊了一嗓子。 “娘，日木他想尝一块，让我给他端上去。”妲姆从楼梯口弹出了扎着高高的马尾的小脑袋瓜儿。 “哼，指不定是谁想吃呢？”日果还能不知道自己家的闺女想什么？“不到吃饭的时候，先等着！”日果婶婶把锅盖一盖，旁边的周叔叔心有灵犀一般，将这锅端起来挪到了一边。 被自己娘亲看出了心思，妲姆不好意的吐吐舌头，把小脑袋缩了回去，继续陪日木玩儿。 “还有两个菜呢，我先做饭，一会儿，你那个食盒，给那位公子都多少端些过去，这都病了好几天，肚子里半点荤腥都没有，身体哪里能扛得住呢。” “行，还是夫人考虑的周到。”周世源听到妻子说还有菜要做，就准备动手一起帮忙。 “哎呀，不用你，一会儿你还得出去呢，赶紧回去先睡一会儿，补补觉。”细看一下，果然周世源的眼底是淡淡的黑眼圈儿，眼睛里也挂着一道道细细的红血丝。 “没事，我不困，我可以的。”周世源不忍心妻子一个人操劳，还在那儿嘴硬，偏偏今天确实起得太早，正巧一个哈欠涌了上来。 “还不困，看看你那打哈欠的嘴巴，大的都快要能把我吞掉了，”日果婶婶使劲儿把周世源推得转过了身子，“赶紧上楼去睡，不到吃饭的时候不许下来！” 感觉到妻子的坚持，周世源也就没有在说些什么，乖乖的上楼休息。 “妲姆，带上日果到院子里玩儿一会儿，让你爹安安静静的睡个觉。”日果婶婶冲楼上喊道。 一会儿，妲姆就带了小日木蹬蹬蹬的跑了下来。 “去，出去和你小鱼姐姐她们玩儿一会儿。”日果婶婶下巴点点门外，妲姆哎了一声往门外走去。 秦谷雨一直记着早上的时候，日果婶婶说今天要做三道大菜，现在才一道梅菜扣肉了，还有盐焗鸡和酿豆腐没做呢，身为一个美食爱好者兼营养师证书持有者，秦谷雨表示，这两道菜她是一定不能错过的。 “朝朝 ，”秦谷雨叫了一声正在逗小狼崽子的丫头。 没反应。 “朝朝！”秦谷雨又叫了一声，外加轻轻戳了一指头。 “嗯？”丫头这才转过头来，还一脸不明所以，“干嘛？” “啊，大姐，朝朝是你的名字，”秦谷雨还专门强调了一下“你”子，“怎么叫了两遍还是不答应呢？” “哦，”丫头尴尬的笑了笑，“一时半会儿还没适应过来，下次一定答应，一定答应。” 第一百三十七章 日果婶婶的“对头” “哎，你呀你。”秦谷雨也无可奈何，“我进去帮日果婶婶做菜，你和我娘再坐一坐，一会儿叫我娘起来活动活动，老是躺着可不行，生命在于运动好不好。”说完，扭头进了厨房。 “生命在运动？这是什么说法，第一次听说。”丫头挠挠“狮子头”，这秦小鱼，哪里来的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说法。 “日果婶婶，我来帮您。”不用再当电灯泡，秦谷雨的伶俐劲儿自然又回来了。 “好。”经过梅菜扣肉，日果婶婶也看出来了，这姑娘大概是想学学这几个菜的做法，既然不是什么家族的不传之秘，那让孩子看看也无所谓，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正好自己一个人也确实有点忙不过来，小鱼儿过来帮忙，还能分担下她的工作。 “我们现在来做酿豆腐。” “嗯！”刚刚的梅菜扣肉算是荤菜，现在的酿豆腐应该是个素菜，从主材料来说，荤素搭配，也蛮合理。不过，详细的还是需要看下日果婶婶的制作步骤，才能最终知道有没有可以改进的地方。 “祖父！”正在日果婶婶和秦谷雨说着需要准备的材料的时候，就听见小日木一声惊呼，然后就是边喊边咚咚咚往远跑去的声音。 日果婶婶啪一下，把刀放下，从围裙上把两手擦干净，刚往门口的方向迈了一步，就又退了回来，问秦谷雨：“小鱼，我看起来怎么样，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秦谷雨压下心里的奇怪，认真的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边日果婶婶，很确定的告诉她：“除了因为做饭的时候擦汗让头发贴在了额头上，基本上没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哎呀！”日果婶婶脸上现出了懊恼的神色，赶紧伸出手把头发往整齐抿了抿，神情是肉眼可见的焦虑和不安。 秦谷雨没敢多问，先跟着日果婶婶出了门。 那边一个大概五十几岁的精神矍铄的老者抱着小日木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老人身上的衣服和秦谷雨她们第一次见到周叔叔时穿的差不多，都是一身方便行动的短打，外貌看起来也和周叔叔如出一辙，不过这也不奇怪，刚刚小日木叫的那声“祖父”就表明了老人的身份。 只是，和周叔叔不同的是，老人背后背了一个背篓，背篓的盖子盖得不是很严，从里边弹出了几片绿色的叶子。距离有些远，秦谷雨也看不出来具体是些什么。 正想着，老人和小日木就来到了家门口。 一向爽朗大方的日果婶婶看起来有些紧张，恭敬地从老人手里接过了背篓，“爹，您回来了。” “嗯。”老人应了一声。 从秦谷雨得角度看过去，老人神色平静，脸上挂着见到孙子的欣喜，在面对儿媳的时候也没有过分的热情和冷淡，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所以，秦谷雨只能理解为，日果婶婶是个特别尊敬老人的儿媳妇儿。 “这是家里来的客人？”在看到站在日果神婶婶后的秦谷雨等人时，老人就像之前的周叔叔一样，很和气的问了一句。 “您好，”秦谷雨站的比较靠前一些，就先出声向老人问好同时向他介绍了身后的秦娘和丫头，“我是秦小鱼，那是我娘和我的朋友朝朝。” “祖父，就是小鱼姐姐拿回来的药救了我。”小日木本来正窝在老人怀里玩儿着一个草编的蚱蜢，看到祖父问候秦小鱼，赶紧给“好朋友”说好话。 “哦？”老人没有看孙子日木，而是把目光转向了拿着背篓的日果婶婶。 秦谷雨清楚地感觉到日果婶婶的紧张，有些结巴的解释了小日木因为没有柴胡退烧幸亏又秦谷雨及时赠药才化险为夷的事情。 “祖父，日木说的没错，幸亏秦小鱼她不计前嫌把药送给了我们，不然弟弟还不知道会病多久呢。”妲姆的态度和日果婶婶就不一样了，语气亲昵，和寻常的祖孙没有什么两样。 “嗯。”老人也没有评价，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 不太爱说话的老人，秦谷雨倒是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像她自己的爷爷也是个不喜欢说话的小老头儿。 “你多招呼客人，不用管我。”老人和秦谷雨她们点点头，从日果婶婶身边经过的时候吩咐了这么一句。 看着老人走远，秦谷雨听到日果神社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整个人这才松弛下来，而当妲姆祖父的背影刚在门口消失，日果婶婶得精神头儿立马就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 “日果婶婶，你这是怎么了？”身边的人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玩儿的玩儿，晒太阳的晒太阳，秦谷雨和日果婶婶走在最后，低声问道。 “嗨，你不知道，”就像是平日里一起吐槽别人的小姐妹，日果婶婶一甩手，摆开了细说的架势。 “当年源哥带我回来的时候，跪在我公公，就刚才过去那老儿，跪在他跟前，说要娶我为妻。老人家当场就把拐杖摔断了，说是祖上是名门之后，退避到与世隔绝的地方本来就已经很是委屈了，怎么还能娶一个昆罗婢为妻？！让他赶紧把我从哪儿带来的就带回哪儿去。源哥不肯，他就动祖宗家法，说是要打死他。我自然是不肯的，就死命的拦着。” “我本来以为，男人嘛，肯定最怕女人哭的，我这也是听源哥说的，反正我一哭，他就那我没办法。”日果婶婶提到这一点的时候笑的像个小狐狸。 “我以为我公公看我这么可怜，尤其源哥又是他亲儿子，应该不会下死手。谁曾想，我拦一下，他就打一下，我哭一嗓子，他就再打一棒子。而且是真打啊，往死里打的那种，后背上的血流的止都止不住。最后吓得我一下都不敢拦，一声都不敢哭了。” “可是就算是这样，源哥还是要死了不开口，逼急了就一句话，要想送我走，除非他死。”说到这儿的时候，日果婶婶拍拍胸口，依然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进击的狼崽子 “当时，我都惊呆了。那会儿源哥把我从奴隶贩子手里就出来，我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他就把我带回来了。要说两个人之间没有半点情愫也不尽然，可是都没有只说过。回来直接说要娶我为妻，而且几乎是要为了我被打死，这样的冲击力太强了，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心里就是一个想法，不能救了我的人因为我死了。” “越担心他就越讨厌那个顽固不化的倔老头儿。”秦谷雨听得出来，现在日果婶婶对于当年的事情还是有些想不开。“后来，我公公终究还是没有倔得过源哥，默许了我的存在。” “再后来， 有了妲姆和日果，老头儿对我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只不过，我一看到他老人家，还是会忍不住的紧张。”看日果婶婶刚才的表现，现在说这话也是不带半分夸张了。 “哦，怪不得，我看到您刚刚很紧张的样子。”秦谷雨现代的年纪比日果婶婶小不了多少，所以现在听她说这些，心里上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啊呀呀，”日果婶婶说完才有些后悔，“你还是个小孩子，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快点找妲姆和丫头玩儿去。” “嘿嘿，日果婶婶，没事儿，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别看我年纪小，懂得事情可多呢。”秦谷雨从内心深处就不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了，更何况，古代人早熟，她又有个心智不清醒的娘亲，早慧一些于人于己都是正常不过的。 “嗯。”日果婶婶摸摸秦谷雨的小黄毛儿，笑了笑，没说话。 “那你要是不想出去玩儿，咱们先去看看酿豆腐的做法？”秦谷雨知道，日果婶婶已经看出来自己想学学这几道菜，自然乐呵呵的跟着回到了厨房。 回去了才看到妲姆祖父正在和被叫醒来的妲姆爹爹周叔叔说话。 不出意外的，日果婶婶的腿脚又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周叔叔的目光从日果婶婶进门的那一刻就紧紧的粘在了她的身上。妻子那不自然的神态当然第一时间落到了他的眼中。 正好有秦谷雨她们进来了，父亲的谈话也暂时告一段落。周世源起身迎了过来。 “日果，父亲出门的这些天风餐露宿的，好不容易回到家，赶紧安排饭食。”既体谅了父亲的辛苦，又为妻子解了围，言语得体，恰到好处。 “嗯。”日果深吸一口气，站到了灶台边。周世源注意到父亲斜刺里投过来的目光，但是他丝毫不在意，依然神色如常的站在妻子身边，端锅递碗。 周老爷子看着自己儿子十几年如一日的维护着那个蛮夷女子，当年心中的愤愤不平也早就随着时光的流逝化作了点点涟漪，逐渐散去。 “你们先忙，我去整理下草药。”对儿子，周老爷子是恨铁不成钢，但对他那个媳妇儿，就是眼不见心不烦，周老爷子提了刚刚背上的那只药蒌出了厨房。 门外坐着的依然是原班人马：秦娘、丫头、还有顶了团团名字的那只小狼崽子。 刚刚回来的时候已经简单的打了招呼，所以周老爷子几乎全是目不斜视的走了出去，来到了门口另一边整理药材。 丫头常年在外漂泊，对于危险的感觉要比寻常人更加敏锐，从周爷爷一回来，她就躲得远远的。现在看到周老爷子就在门口，她就更是往秦娘身边靠了靠。 许是今天的阳光太暖，又或者是这拂面的微风太过和煦，秦娘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躺椅上睡着了。 本来窝在她怀里的小狼崽子感觉到身上没了那温柔的舒服，呲溜一下就从秦娘腿上跳了下去，而且不偏不倚的，偏偏跑向了周爷爷的方向。 “呀，站住！”丫头急了，也不管它听懂听不懂，先低喝了一句，犹豫着要不要到那位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近”几个大字的周老爷子跟前把狼崽子抱回来。 “哎——？”周老爷子本来正在专心分辨自己费尽千辛万苦采摘回来的这些草药，结果眼前的背篓旁边突然就出现了一个捣乱的小家伙儿。 两仪楼里也有人家养着这般发现的小狗崽子，周老爷子本来也不是很在意，狗比人忠厚，这是他一向的主张。所以，只要这个小家伙儿乖乖在一边待着，周老爷子也就不去理会它。 “团团，回来，快回来！”丫头没敢过去，蹲在这边，冲着小狼崽子挥手，试图往回照顾自家的这个爱惹麻烦的小东西。 但是，平时还和丫头有些良好互动的小狼崽子这次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丫头，只是抬着头一个劲儿的盯着周老爷子看。 看的丫头不住腹诽：“这只傻狼，又不认识人家，干嘛要盯着人家看，小心俩手指头一捻，捏死你！” 不过显然，小狼崽子没有成功接收到丫头的讯号，还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周老爷子。而且看看那几只在原地不停走来走去的小狼爪子，丫头莫名就感觉，这小家伙怕是会有“更进一步”的打算。 果然，丫头刚冒出这个想法，小狼崽子就结束了先前的犹豫不决，大胆的朝着背篓后边的周老爷子走了过去，最关键的是，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家伙儿就像挑衅一般，居然把一直脚丫子按在了周老爷子正在整理的一束长着三角形叶子的草药上！ 丫头吓得立刻两只手捂住了眼睛，不过，还是于心不忍，从手指缝儿里关注着事情的发展，准备看到苗头不对，就立刻冒着生命危险去——找秦小鱼搬救兵。 一步，两步，三步—— 世界上最漫长的距离，世界上最短暂的距离~ 就被小狼崽子这么一脚一脚的踩了过去。 像黑色影子一样存在于背景板中的小狼崽子终于在周老爷子的视野里有了色彩，甚至吸引了周老爷子的所有目光—— 丫头看着周老爷子的目光在一瞬间发生了风暴般的变化： 从漫不经心到疑惑不解再到目露惊喜。 目露惊喜？ 第一百三十九章 奇怪的回答 丫头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干脆放下了两只欲盖弥彰的手，挠挠头发，又不小心把发髻戳的更散了一些，眼神专注的盯着对面那两个“危险分子”。 “你——”周老爷子干脆把手里的才整理了一半的药材都放了下来，冲着小狼崽子审过手去。 丫头又倒吸了口冷气，她可忘不了第一次强行抱起小狼崽子的时候所付出的代价——三道浅浅的爪痕。 之所以浅，根本不是小狼崽子爪下留情，而是因为小家伙儿当时还很虚弱，没有多少力气。这两天吃饱喝足的，你再让它抓两把试试 ，不挠出血来，我丫头的名字倒着念。 额，倒着念好像还是“朝朝”，丫头有点尴尬，不过，还在是她自己腹诽，没人发现。 嗯嗯，这不重要，还是看看这位气场两米八的周老爷子待会儿是把小狼崽子一把甩出去还是一把甩出去。 丫头这边已经把小狼崽子接下来的命运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已经开始思考到底从哪个方向跑过去接住小家伙儿的几率能更大一些了。 结果，等啊等，等啊等，她预期的事情居然没有按照她设定好的剧本来演？ “我的个乖乖，什么情况？！”丫头都已经做好了冲出去的准备却看到小狼崽子居然非常温顺的让周老爷子抱在了手中。 “难道狼也怕恶人？”这是丫头脑海中闪过的最强烈的念头。 “……是你吗？小狼王！”周老爷子将小狼崽子举高，放到自己面前，目光与小狼崽子持平，语气和善，恍若老友重逢。 “小狼王？”丫头像是被远远排除在故事中心的人一样，每句话分开都能听懂，但合在一起就不明白 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还是去叫秦小鱼，那家伙准那能听明白！”丫头看看秦娘还在闭目养神，自己就一个箭步跨过门槛，冲进去找秦小鱼。 而那边，秦谷雨正给日果婶婶和周叔叔夫妻两个打着下手。 虽说是打下手，其实根本就没什么插手的余地，人家两个人夫妻搭配，干活儿不累，要不是秦谷雨想着马上就要离开了，能多学点儿就多学点儿，早就撒丫子走人了，实在是被这两口子随处可见的甜蜜齁儿的不行。 “秦小鱼，秦小鱼，你快过来！”丫头着急忙慌的跑进了厨房，还一个劲儿的喊着秦小鱼，秦谷雨以为是秦娘出了什么事情，放下手里的盘子就要往出冲。 “是不是我娘出什么事了？”秦娘作为秦谷雨在这大庆国唯一确定的亲人，可不能出什么事情！ 老话儿说的好，关心则乱。秦谷雨忘了院子里除了丫头还有妲姆、日木，甚至刚刚提着药篓子出去的周老爷子也在门口，如果真出什么事情，怎么可能是喊她一个小孩子过去呢。 “秦娘没事，是团团。”丫头看到秦谷雨变了脸色，感激解释，“团团让周老爷子抱起来啦！” “你可吓死我了，”秦谷雨恨不得戳上丫头一下，听到是团团的事情，连带着放下锅铲准备一起出去查看情况的周氏夫妇也一起松了一口气。 “团团啊，抱就抱呗。”秦谷雨身子刚转回去半边儿，刷的一下又转了回去，“你说什么 ？团团让周老爷子抱起来了？！” 因为太过吃惊，秦谷雨的脚指头都差点丁了一下。她家团团别的不说，个儿小还挺有性格，尤其是那个暴脾气，除了秦娘，连秦谷雨想要抱人家都得看人家的心情。 这，这，这么简单就让一个还是陌生人的周老爷子抱了？ “见血了吗？”秦谷雨压低嗓子，感觉自己就像是旧社会私下里接头的帮派分子。 “没没没，”丫头一连串的否定冒了出来，“就奇怪在这里了，更奇怪的还是这回是这小家伙儿自己主动走过去让周老爷子抱的。” “主动抱？果然更奇怪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走，去看看。”秦谷雨也没掐指头，就是觉得太不正常了。 “嗯。”丫头有了主心骨，走起路来都威风了许多，“周老爷子还叫小狼崽子‘小狼王’。” 本来就是个补充上来的信息，丫头没觉得 有什么了不起的，但是却成功的引起了秦谷雨的注意。 “小狼王？”秦谷雨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丫头。 丫头被看的莫名其妙：“对啊 ，就是小狼王这个称呼啊，我肯定没听错的。” 这个称呼不由得让 秦谷雨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小狼崽子的时候。 那头骨瘦如柴的母狼，那个恋恋不舍的眼神。 难道狼群也有离家出走带球儿跑的桥段？太狗血了？！ 秦谷雨摇摇头，把这些不着调儿的想法晃荡出去，还是先去看看老爷子怎么说。 一共也没有几步，秦谷雨自然很快就看到了相处融洽的周老爷子和小狼崽子团团。 昔日高冷的小狼崽子现在就像个没脾气的小呆瓜，任由周老爷子抱在怀里，摸着它的小脑袋瓜儿，甚至还伸出舌头一下一下的舔着老爷子放在手心里的浆果汁液。 要不要做的这么明显啊？吃了我家这么久的粮食了，我都没有这等待遇，小团团，你好意思吗？或者，你是被迫的 ？如果你是被逼的就眨眨眼？ 这些话，秦谷雨自然没有问出口，只能是看向不知道对小狼崽子施了什么迷魂大法的周老爷子。 “周爷爷，”碍于身份，秦谷雨非常礼貌的弯了腰，“团团是只小狼崽子 ，虽然年纪小，但是最近已经长了不少力气，被抓上一下还是够人受的，希望你小心着点。” 这边厢秦谷雨出言提醒，那边厢秦老爷子不为所动。 “我知道。”周老爷子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再没了下文。 “您知道倒是把咱家的小崽子放下呀，这一脸欣慰的看着我家的小崽子算怎么个意思？”秦谷雨也来劲了，心中那个惯常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儿又开始上蹿下跳的叫嚣，一个劲儿的催着秦谷雨“怼他！怼他！” 第一百四十章 小狼王？ 秦谷雨自然不会那么冲动，说不定周老爷子是光顾着看小崽子，没听清楚自己的话？这么想着，秦谷雨就又追着补了一句。 “呃，团团真的是只狼，我们见到他的时候，它母亲还在身边的，确实是一头成年母狼了。虽然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了，但是还是能用眼神震慑住试图靠近她的人。” 秦谷雨直到现在都能回想起那天看到的母狼的神情。 刚开始它对于自己确实是满怀戒备，直到秦娘把小狼崽往它的方向推了推，看到了自己的孩子，那母狼的神色才柔和下来。 “你见过狼后？”听到秦谷雨提到小狼崽的母亲，周老爷子惊讶的拔高了声音，这才终于把视线落到了这个黑黑瘦瘦以小狼王主人自居的小姑娘。 “狼后？”秦谷雨不是很明白周老爷子的意思，“我们见到它的时候它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要不然也不会任由团团乱跑，被我母亲捡到。具体它是不是狼后，这个我们真的不知道。” “你们在哪里见到它们母子俩的呢？”周老爷子表情不变，继续问道。 “就是在真州府出来往北走，差不多两天的路程，一个山坡下的拐角处。”事情刚过去不久，秦谷雨对当时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 “嗯。”周老爷没在说话，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小狼崽背上软软的灰色长毛。 不说话可还行？秦谷雨被老爷子整不会了。 别看小家伙儿现在挺乖巧，待会儿万一咬上老人家一口，或者挠上一把，都不是闹着玩儿的，自己和秦娘，丫头马上就要走了，如果出点什么事情，就不太好了。 给自己打了打气，秦谷雨硬着头皮走到周老爷子跟前：“周爷爷，我来抱着，你刚刚才认识团团，我怕它不懂事伤到您——” “呵呵。”秦谷雨没料到，自己好心提醒，周老爷子居然笑了一声。 周老爷子一声笑把秦谷雨笑得有些恼火。 自己说的都是大实话，也都是在真心的为他考虑，怎么就招来了他这样的笑声？在秦谷雨听来，甚至有些嘲笑的意味。 秦谷雨觉得，他们之所以来到两仪楼，也不是死乞白赖求着他们来的，很是两仪楼的人请她们来的。哪怕是物物交换，也是银货两讫，公平合理的，没有谁比谁更尊贵一些，周老爷子怎么就能这么笑自己呢？太不礼貌了。 秦谷雨的脸刷一下子变得通红，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是气红的还是尴尬红的。 好在周老爷子虽然不爱多说话，对大家来说也是冷冰冰的性子 ，其实，他的观察力还是很敏锐的。 见自己笑过之后那个黑黑瘦瘦的小姑娘就涨红了脸，他就知道，一定是这个小姑娘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 作为一个真正闯荡过江湖并且交过许多朋友的人，周老爷子当然不是个随意为难别人的人，尤其那还是个和自己的孙女一样大的小姑娘。 “小丫头，我不是笑你，你不要多想。”周老爷子先对着秦谷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秦谷雨听到老爷子这样说，脸上和心中情绪都平静了几分。 “我之所以笑，是因为你这话说错了。”周老爷子继续说道。 “我说错了？”秦谷雨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腾地一下飞了起来。 “敢问老爷子，我哪句话说错了呢？”之前就说过，秦谷雨是个执拗的性子，只要是她认为对的事情就不撞南墙不回头。 “呵呵，小姑娘，火气还挺大。”周老爷子挑挑眉，小姑娘这性格，和自己年轻的时候还挺像。 秦谷雨胸口读者一口气，也不随着周老爷子这句调侃而松懈下来，只是怒视着对方 ，等着周老爷子给她一个交代。 “年轻人，话说的还是不要太满喽。”周老爷子手掌心的浆果汁已经被小狼崽子团团舔了个干净，老爷子心情好，又从手边的那些植物上拽了一颗下来，捏碎，继续喂着小狼崽子吃。 秦谷雨看见，心里更堵了，但是多年的教养还是没让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你别的话都没错，比如，这是一只小狼崽子，而且狼崽子虽然小，但它毕竟是狼，发起狠来伤了人确实是件后果很严重的事情。只是，有一件事情，你说错了——”周老爷子看向秦谷雨的眼神居然带着点笑意。 “爹——” 是周叔叔的声音，打断了周老爷子的话。 原来，刚刚看到秦谷雨和周老爷子之间苗头不太对的丫头趁着他俩都没注意的时候，沿着墙根儿溜进了厨房去找日果婶婶和周叔叔。 在人家的地盘儿上，自己那点子花拳绣腿根本没有施展的机会。所以，既然武的不行，那就只能是来文的了。 “嗯。”周老爷子虽说答应了一声，但是目光还是集中在对面秦谷雨的身上。 秦谷雨看了一眼日果婶婶和周叔叔，干脆也没有说话，人在生气的时候想法是很尖锐的，她现在就属于这种。 下意识就觉得人家是一家人，肯定不会向着自己，打不打招呼也没什么区别。 大家当然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觉得之前 还笑呵呵的小鱼儿，怎么现在气的像一只竖起了满身刺的小刺猬。 “爹，怎么了？”周世源往自己爹的身边走了两步，压低了嗓子问他爹，感觉她爹怎么好像欺负对面的小姑娘似的？ 可是，这不应该呀，自己的爹自己还是了解的，为人处世都极有原则，老弱妇孺都是重点帮扶对象，根本不可能去刻意“碾压”小姑娘的。 “没事，”周老爷子主动结束了和秦谷雨之间的“对峙”，心里还是挺喜欢这个倔强的小姑娘的，居然和自己对视了这么久都没有半点放弃的意思，有趣，有趣，后生可畏啊。 “我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只小狼。”周老爷子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哎？”这次轮到秦谷雨措手不及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加高涨的愤怒。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比你早 秦谷雨禁不住冷笑，哪怕对方说这不是只狼崽子，而是只狗呢，也比他说“自己不是第一次见到小狼”来的更靠谱些。 “团团它刚出生没多久，我们就收养它了，您怎么可能不是第一次见它呢？！” 周老爷子听出了小姑娘言语中的怒气，没生气反而更淡定了。 “因为 ，小狼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见过它了，”这次周老爷子没有给秦谷雨留下质疑的时间，“小狼的父亲、母亲我都认识，甚至小狼刚出生第二天我就见过它了。” 好，小狼崽子出生时就闻过周老爷子的味道了，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它才会主动地靠近周老爷子，毕竟这个气味儿是随着它的父亲母亲以及族人们一起存在于记忆当中的。 秦谷雨被周老爷子的这番话说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看老爷子的样子，也不像是在编瞎话呀。 “您说您在团团出生第二天就见过它了？”秦谷雨摆明了还是不相信。 “是的，如果你不相信我， 也可以问问世源。”周老爷子随手指了指站在身边的儿子周世源。 周世源本来在厨房里和妻子日果忙着做饭，先是打下手的小鱼儿被叫了出去，紧着着自己和日果也被叫了出来，现在还是一头雾水的时候，自己的亲爹又让他出来作证。 做什么证啊，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没办法，打小被他爹培养的过于正直，周世源并没有因为是给亲爹作证就胡乱的应是，而是打算先问问他爹是怎么回事。 周老爷子显然是了解自家儿子的性格的，没等对方开口，就直接点了怀里的小狼崽子说了一句：“小狼王。” “小狼王？”周世源的脸色也郑重起来，“你是说，山上那群狼的狼后生下的那只？” “嗯。”周老爷子点点头。 周世源没说话，而是立刻蹲了下来，凑到周老爷子手边看那只正舒服的窝在老爷子怀里的小狼崽子。 只见他伸出两只手，轻轻地分开了小狼崽子右边耳朵下边的一小撮绒毛，一个红似朱砂的小小斑点就这么展示在众人面前。 “爹，真的是小狼王！”周世源惊呼出声！ 秦谷雨被这父子俩的对话说糊涂了，这爷儿俩说得什么双簧啊！一只小狼崽子至于这么费劲心机吗？ “那现在告诉那个小姑娘，我说不是第一次见到小狼崽，是不是真的。”周老爷子平静的说道。 “小鱼姑娘，我爹说的确实是真的，这两天我一直在忙另外一件事情，没有注意到你们带回来的小狼崽，直到刚才才认出来， 它居然是我们两仪楼附近的山林里狼王家的小狼崽。” “可能妲姆也和你说过，我们两仪楼建在这个地方，又安安稳稳的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就是因为我们一直遵循着一个原则，那就是和周围的一切都和睦相处，包括植物、动物都是这样。” 这话倒是没错，和她聊天的时候，确实说过。尤其是昨天晚上睡觉之前，说起了团团，还专门强调听父亲和祖父说过，附近山林里的狼王一家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惜她爹和祖父进山的时候没带上她，要不也能看一看小狼王的样子了。 没想到，小狼王居然在秦谷雨她们手里，并且还把它带回到了两仪楼。 秦谷雨现在有些相信周老爷子说的是真的了。 只是她还有一个不太明白的点就是小狼王明明是在两仪楼附近的山林里出生的，为什么会被她们在真州府附近捡到呢？尤其还有那只病入膏肓的母狼。 现在看来，那应该就是在整个狼群里唯一一只可以和狼王并驾齐驱的狼后了，为什么它不在狼群中过着众星拱月一般的生活，反而要带着孩子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呢？ 秦谷雨也不忸怩，想到了，就问了出来。 “嗯，这个问题，你还是得问我父亲。我父亲经常进山，和那里的头狼相处的比较融洽，应该可以告诉你答案。”　周世源了解的也不多，干脆就没有开口，直接看向了自己的父亲周老爷子。 “原因其实也不复杂，就像是人类社会中一样，狼群里也有对头狼的位置虎视眈眈的人。趁着狼后生产虚弱，头狼带领着亲信外出打猎，给狼后补身子。有图谋不轨的狼突然袭击了狼后和小狼王。狼后拼死搏斗带着小狼王杀出重围，等待头狼回来的时候只来得及收拾以下犯上的那群公狼。” “狼群的领地意识非常强烈，狼后自己带着孩子出去还不是特别严重，头狼要是经过别的狼群的领地，就会引起非常不必要的一场厮杀。所以，就造成了你所看到的场面。”周老爷子抓重点说了一些，但基本上已经讲清楚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狼后生产后我第二次进山带了些吃的准备去看一看，却在山林里看到了狼群搏斗过的痕迹，还看到了有两头受伤的孤狼被赶出了狼群。这次再进山，只看到了狼王，却没有再看到狼后和小狼王，就猜到大概发生了不幸。没想到，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居然能在我自己的家门口见到这消失已久的小狼王，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早在日果婶婶和周叔叔出来的时候，妲姆也和弟弟日木跑了过来，听到自己祖父和父亲讲起小狼王的故事，也被吸引住了目光。 当祖父和父亲都明确表示这两天住在她家的小团团就是小狼王的时候，妲姆就凑到了跟前和秦谷雨咬耳朵。 “小鱼姐姐，我祖父他没骗你，前几天他回来的时候和我爹爹说过这件事情，我正好就在身边，听到了几句，只不过没有今天说的详细。” 顿了顿，有说道：“昨天当我看到你家迷路的小团团的时候，也是想起了我们附近山林里的那个狼群。想着就算不是小狼王，最起码也能带回去回归狼群，总觉得，狼是不应该被人养着的，他们就应该属于山林。所以我才执意要带走它。” 秦谷雨回忆了下昨天的场景，想起来，妲姆好像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只不过当时没说这么客气，是直接把“你不配”扔给了自己。 第一百四十二章 舍不得也没办法 话都已经说的这么清楚了，秦谷雨明白，小狼崽子是狼王的事情，怕是真的确定无疑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恐怕不能带走团团了。”对于小狼崽子团团，秦谷雨倒是没有什么执念，既然人家的“家人、朋友”都在这片山林里，当然是要“认祖归宗”的，自己作为一个路上捡到它的“好心人”也是在不应该阻止它和家人相见。 只是这小狼崽子一开始就是秦娘当做儿时的玩伴团团捡回来养着的，一直悉心照顾它的也都是秦娘和丫头。 丫头倒还好说，最大的问题还是秦娘，秦娘的思维异于常人，秦谷雨虽然是她的女儿，但是要想说服她，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如果是其他的小动物，你带走也就带走了，只是，这个狼群数量一直不算多，这一代狼王又只有小家伙儿这一个后代。要想孕育下一个后代又不知道需要多久。”在秦谷雨思考如果处理这件事情的同时，周世源也在和周老爷子讨论着同样的问题，刚刚这一席话就是他们父子二人在讨论过后得出的结果。。 “小鱼姑娘，”周世源继续说道，“除了这个原因只在，我想，如果你们不愿意留下小狼王，执意要带它离开，恐怕对你们接下来的行程也会造成麻烦。” 秦谷雨现在只是光顾着考虑如何说服秦娘，其他的还没有想到。 正好周叔叔提前来了，就姑且先听一听。 “你们之前说还要继续赶路，目标可能是京城方向。”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秦谷雨之前闲聊的时候也都提到过，所以在周叔叔开口的时候就主动点头表示了肯定的意思。 “这里距离京城还有非常遥远的距离，而且听你说外边旱情早中，你们三个人的生存尚且存在问题，如果再加上小狼王就更是麻烦。而且小狼王现在还小，已经需要吃不少口粮，如果再长大些，还需要吃更多的肉才能保证它的营养。这些都是问题。此其一。” “其二就是，京城不比旁处，是天子住的地方，戒备森严，普通人是根本不可能让你豢养一头狼在身边的。你们收养了小狼王，最后却不得不放弃它，我想这对你们对小狼王来说都可以算得上是件坏事。你们觉得呢？” 坦白说，周叔叔说的理由都特别在理，秦谷雨对于这些话没有半点异议。只是—— “周叔叔，既然已经确定团团是属于这里的小狼王，我肯定是不会把它带走的，就像你说的，这种事情既不合情也不合理。我目前的问题只是如何说服家母，毕竟这是她心爱的小伙伴。”因为有周老爷子在，秦谷雨尽力说的诚恳一些。估计周老爷子刚回来应该也没看出来秦娘是个心神有问题的人。 “这个——”显然，周世源是知道这个情况的，如果秦夫人一定要带走小狼王，他们也没有任何立场可以留下人来。毕竟，人家不偷不抢，甚至还给狼后安顿了后事，他们只能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可是偏偏秦夫人是个不能按常理揣度的人，这件事，有些棘手了。 “这样，周叔叔，我先和我娘商量一下。”秦谷雨有些为难，她们聊了这么久，秦娘都还是闭眼休息的样子，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装睡，哎，秦谷雨觉得自己真的好难！ “行，那你和秦夫人好好 谈一谈。”周世源知道这大概是有一定困难的，只是言尽于此，具体要怎么做，还是得她们自己来做决定。 “小姑娘，既然你们既然已经救了小狼王一命，何不好事做到底呢？”说话的功夫，周老爷子已经整理好了背篓里的药材，小狼崽子也交还回了一直等在旁边的丫头的手里，只是进屋前还是回过头来对着秦谷雨说了这样一句话。 “嗯。”道理秦谷雨都懂，但是结果是不是尽如人愿，她就没有把握了，所以，答应的这一声也是几不可闻。 眨眼间，屋里屋外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秦娘也适时地醒了过来，朝着丫头伸出了双手，丫头赶紧把小狼崽子团团双手奉上。 秦娘也没有抬头看站在跟前的秦谷雨，只是格外认真而专注的看着手里的小狼崽子。 秦谷雨的心情有些难过，，虽然，来到大庆国的这几天里，亲娘个并没能像个正常的母亲那样给予她多少温暖，但是，母亲存在的本身就已经是世界上最为珍贵的存在了。 很早之前，秦谷雨就听说过一句话：“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每当爸爸妈妈又忽略她的感受，让她觉得很难过的时候，秦谷雨就会把这句话拿出来默默地念上三遍，以此来平息心中的不满。 对一直忽视自己的父母尚且如此，秦娘虽说没能做到更好，但是最起码，当秦谷雨受伤或者难过的时候秦娘只要看到了，总是会为秦谷雨掬一把“深情的泪水”，虽然这种方式让她哭笑不得，但是不得不承认，确实让她拥有了被关心、被在乎的 感觉。 只是，现在自己已经在秦娘身边站了这么久了，她都没有抬头看过自己一眼，反而还是紧抓着团团不放，秦谷雨觉得，刚刚她一定一定听懂了自己和周老爷子父子俩之间的对话，而且非常明确的感受到了自己要送还小狼崽紫的心意。 丫头无声的告诉秦谷雨她先进厨房帮忙，给她们母女俩留下空间讨论这件事情。 秦谷雨点头，目送她进去。现在妲姆家宽敞的门口边就真的只剩下秦秦娘、秦谷雨，还有话题的中心人物——小狼崽子了。 “娘，”秦谷雨轻声叹了口气，蹲了下来，两手轻轻地搭在秦娘的洗头，仰望着一直不肯抬头的秦娘。 直到这时候，秦谷雨才惊讶的发现，秦娘的眼睛里居然蓄满泪水，时不时 就会有一滴眼泪掉在自己的衣服上，甚至偶尔还会飞溅到小狼崽子身上。而每到这时候，秦娘就会飞快的摩挲一下小狼崽子的后背，把那一滴眼泪迅速的抹干净。 第一百四十三章 没有仪式的仪式感 “娘，”这次，秦谷雨的声音更多了一层无奈和对母亲的安抚，心里的惆怅暂时藏了起来，“原来团团它不是个孤儿，它还有父亲 和族人在这里的山林中，这是多幸运的一件事情啊。”强打起精神的同时，其实也是真心地为小狼崽子找到了家人而高兴。 然而，秦娘并没有因为女儿的话而有什么变化。 “娘，我只有您在身边，我都快不记得我爹长什么样子了，您也想让团团过这样的生活吗？您再想一想，您现在见不到外祖父，外祖父又见不到您，你们都是什么心情呢？肯定会很难过？”既然决定打感情牌，那自然还是亲情最有说服力。 果然，秦娘的眼泪稍微收敛了一些：“我很想爹娘，她们肯定也很想念我。” 秦谷雨觉得现在的秦娘就像一个迷途的游子，听到家人的名字就会忍不住日不成声。 “所以，我出门才更应该让团团和它的家人团聚，这样它就不用忍受您所忍受的思亲之苦了。”秦谷雨继续添柴加火。 “而且，娘，您不是一直都希望我们赶紧到达京城吗？想要赶紧找到程郎吗？您刚刚也听到周叔叔说了，如果我们一定要带着团团上路的话，路上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万一快到京城的时候，因为团团的原因，我们被拒之门外，进不了京城，见不了程郎，那您到时候还不得后悔死吗？” 程郎是目前来说，秦娘最大的软肋，只要搬出了程郎，秦谷雨觉得一定能对秦娘形成巨大的影响。 “额，程郎素来不喜欢团团，我从前总想让他抱抱团团，他就是不愿意，万一因为团团的原因，他不愿意见我，这可怎么办呢？”秦娘对于小狼崽子团团的不舍全部转换成了对于无法见到程郎的担忧。 要不是秦谷雨想现在正伏在秦娘膝头诚恳的看着她，她都要忍不住翻一个大大的白眼了。 秦娘怕不是长了一个标准的恋爱脑？ “对啊，要是我们非要把团团带走，既不能让它们一家人团圆，又影响了你和程郎见面，这可如何是好呢？” 秦谷雨又把这个严重的后果重复强调了一次，果然，秦娘抱着小狼崽子团团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来来回回好几次。终于抬起头，清澈的眼神迷茫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京城里真的不允许团团进去吗？” 看来秦娘还是不死心，秦谷雨真切感受到了秦娘对于它这个儿时伙伴的在意。 “娘，要不然我们这样，”秦谷雨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虽然有些欺骗的嫌疑，但是事急从权，也没有办法，相信以后秦娘明白过来的时候，会体谅她的用心。 “娘，你之前也看到了，现在到处都受到了旱灾的影响，我们一路还不知道要度过多少缺衣少食的日子，我想，您肯定不愿意您的好朋友团团受这样的委屈，它还是个孩子啊，多可怜呢！”说着，秦谷雨还拼命的掩住嘴巴打了几个哈欠，挤出了几滴眼泪。 果然，秦娘是个心软的人，想到了自己最好的伙伴儿要瘦这样的委屈，就立刻不忍心了。 “您再看，两仪楼这里，山清水秀的，吃喝不愁，尤其还有团团的亲人朋友在这里，一定可以把它照顾的非常好，比跟着我们过的更好，您觉得呢？” 秦娘的眼神已经已经松弛了，看来已经说动了。 “娘，如果您还是不放心，我们可以和周叔叔他们说一下，就当是团团在他们家暂住，等到我们找到程郎，在京城安顿下来的时候，我们再来接团团好了。” 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秦谷雨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编出什么花样的理由来了。 “呃……”秦娘紧皱着眉头，瞳孔来回晃动，一看内心深处就正在经历着极度的挣扎，“好！” 终于，秦娘开了口，决定放手，“不过，等到我们找到程郎，如果程郎愿意的话，咱们一定要回来接团团啊！” 秦谷雨提着的心终于放到了肚子里：“怕是没什么机会了，京城那么大，您只是要找一个程郎，还不相当于大海捞针，怎么可能找得到嘛！” 不过，嘴上还是得满口答应：“好，只要程郎自己答应，我们一定回来。” 不过套路还是要有的，必须得“程郎自己答应”。 退一万步讲，这个程郎非常幸运地让她们找到了，秦谷雨一告诉他团团是头狼，只要对方是个正常人，就不可能答应接一头狼回家里来。所以，秦娘也算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也怪不得女儿给她再拉个网了。 “好！”这个好，就比刚刚坚定了许多。秦谷雨试着把小狼崽子从秦娘怀里接过来，秦娘也没有拒绝。 秦谷雨决定趁热打铁，抱起小狼崽子，喊了丫头过来陪着秦娘，自己就快步走进了妲姆的家门。 “周爷爷，我和我娘说好了，为了团团好，还是把它留在这里，毕竟有亲人有朋友，又是这样一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总好过和我们在外风雨漂泊。” 周老爷子见这母子俩都想开了，她的脸色也柔和了许多，“嗯，小狼王总需要回到它原来的生活环境中去的，这样它才能成长为真正的头狼。如果它能通人言的话，一定会非常感谢你们的！” “嗯。”秦谷雨郑重其事的把小狼崽捧在手心上，像进行什么神圣的仪式一样，又把它交到了周老爷子的手上，心里也默默地祝福它能够健康成长，平安快乐！ 君子待我以诚，我必以诚待君子。 秦谷雨满怀真挚，周老爷子也不敷衍，同样整理了衣衫，举起双手，接了过了小狼崽子。 一是为了小狼王的身份，但更多的还是因为看到了秦谷雨这个小姑娘的诚心。 没有仪式却又仪式感满满，无论是秦谷雨还是周老爷子，亦或是围观的众人不知不觉都神色庄严，都觉得眼前的一幕是非常值得纪念的一幕。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分工合作 “你们一定要照顾好团团啊。”是秦娘，是眼泪汪汪的秦娘。大概她也明白自己估计没有多大可能再见到这个陪伴了她好几天的小生灵了。 “秦夫人，请放心，等它再稍微大点我就会送它去和父亲团圆了。”周世源本打算开口安慰秦娘，没想到周老爷子居然先开了口，也算是看人家的一个承诺。 “嗯。”秦娘拉紧了女儿秦谷雨的胳膊，秦谷雨知道，秦娘心里还是有很多不舍的。 秦谷雨将胳膊从秦娘的手机抽出来，伸出手挽住了秦娘，小小的手掌第一次主动牵住了秦娘的手掌。 掌心温热，绵软中还带着些许粗糙。 秦娘抿了抿嘴唇，也用力回握了女儿的手。母女俩在无声中默默的给予着对方支持。 一时间，没有一个人愿意开口说些什么。 还是空气中突然出来的一阵焦糊味道打破了这庄严的气氛。 “哎呀！”日果婶婶惊呼一声，“我的酿豆腐！”然后顾不得周老爷子斜过来的目光，着急的转身跑回到灶台旁边，急着去掀上边的锅盖。 包好了肉馅儿的豆腐已经在锅里煎了一段时间了，从铁锅的四周不断涌出大团大团的烟雾，连锅盖都如同身处在云遮雾绕的人间仙境之中。 日果婶婶忽略了锅盖的温度，抓起它的瞬间就烫出了一声尖叫，同时把锅盖摔在了地上。 周世源顾不得其他，箭步来到日果婶婶的身边，抓起妻子的手指认真的看了过去。 好在，只是日果婶婶的手指只是被锅盖烫红了一点点，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倒是众人灼热的目光要比锅盖更为烫人。其中自然以周老爷子的最为强烈。 老人家抱起小狼王哼了一声转身朝楼上走去，留下脸色尴尬的夫妻俩独面众人。 好在，秦谷雨她们适时地调转了目光，而妲姆和弟弟对这种情况根本早就习以为常，所以，在周世源的安抚下，日果婶婶也没有再顾得上生气，开始忙着抢救锅里的酿豆腐。 等到 一切恢复正常，秦谷雨猜又安排了丫头陪着秦娘坐在院子里看风景，自己则还是回到了厨房里头。 “……你去看看爹，别赌气，我没事的。”秦谷雨刚好听到日果婶婶低声的和丈夫说到这里。 就像没一个佯装大度的妻子一样，日果婶婶即使心里再不开心，也不愿意丈夫和长辈产生隔阂，所以，周老爷子刚刚给虽然下了日果婶婶的颜面，但是她还是体谅老人家刚刚辛苦采药回来，让丈夫赶紧上楼去和老爷子聊聊，尤其是关于那位还在病中的公子的事情。 “好，”周世源看到秦谷雨进来了，但是也没有在意，还是先安抚妻子，“我会和爹说的，你也不要难过，爹他老了，死脑筋，转不过弯儿来，你别在意。” 秦谷雨本来以为她们夫妻已经聊完了，而且周叔叔也看到自己进来了，应该直接就会离开了，谁知道周叔叔居然说出了在这个时代完全属于“大逆不道”的话，这的是刷新了秦谷雨对于这个男人的认识，这绝对是三好丈夫，有没有？ 日果婶婶点点头，催促他赶紧上去：“快别磨蹭了，我得快些把饭菜准备好，一会儿，你才能带去给公子尝尝。” 说到了正事，周世源确实正色了许多，拍拍妻子的肩膀，上楼去和周老爷子商量事情去了。 “日果婶婶，我过来帮忙。”秦谷雨重新扬起笑脸，走上前去。 “哎呀，小鱼，你来得正好，本以为今天上午时间足够，谁知道忙来忙去的，知道现在居然都没完中午的饭菜。现在咱俩得抓紧时间了。”日果边拿了筷子对着锅底煎坏了的酿豆腐挑挑拣拣，边招呼秦谷雨赶紧上手。 “小鱼，你刚刚不是说要做那个什么蛋来着？那会儿被你周叔叔一打岔，就忘记了。”日果早刚才把一会儿准备做菜的材料都再一次集中在了大方桌上，自己真是飞快的刷了锅，准备重新做那道客家名吃酿豆腐。 “哦，皮蛋啊，”秦谷雨也看到了摆在盘子里的几个皮蛋，“这皮蛋里有很丰富的营养，还能够清热泻火，促进食欲，是一种适宜大多数人的食品。而且它的做法也有很多，可以凉拌，也可以熬粥——” 听到秦谷雨说起“熬粥”两个字，日果婶婶眼神一亮：“怎么熬呢？正好你周叔叔有一个朋友这几天生着病，想喝粥，可是我不是很擅长。” 秦谷雨之前听到的只言片语里，大概这个想喝粥的“朋友”就是周叔叔口中的那位公子了。不过，具体是谁，对于秦谷雨而言没什么区别，皮蛋粥而已，又不是什么商业机密，就算教给日果婶婶算不了什么。 “日果婶婶，我会熬很多种粥的，正好今天皮蛋也多，这样，我把它们一分为二，一半凉拌，一半熬粥，您如果看着还行的话，我也可以把熬粥的方法给你写一些下来。” “那真是太好了！”日果婶婶立刻激动起来，“没想到，你这么小就会做好多事情，秦夫人真是个有福气的人。” “嘿嘿。”秦谷雨自然不会去反驳日果婶婶，只是考虑到时间问题，还是应该提前和她说一下，“不过就是这个皮蛋瘦肉粥稍微有点耗时间，这样，我来做个稍微快点的版本，正好中午的时候就能吃了。” “行，你做主就好，我们分工合作。”日果婶婶也不废话，直接给秦谷雨让开了一口灶熬粥，自己则换了一边做她的酿豆腐。 因为这次没有好几个小时的时间让秦谷雨慢悠悠的熬粥，而且也为了旁边的日果婶婶能够清楚明了的记住做法，秦谷雨就简化了其中的一些步骤。 “日果婶婶，你先熬一个白粥，至于水和米的比例因人而异，如果你喜欢浓稠些可以少放水，如果喜欢吃的稍微稀一些就可以多放水，这是第一步。” 第一百四十五章 以线为刀 日果婶婶表示没有难度，自己已经记下了。 秦谷雨又开始介绍第二步：“做皮蛋瘦肉粥呢，做好选用里脊肉， ”秦谷雨指了指自己的脊椎骨内侧的一条条肌肉，“大概就是这个位置。” “我知道的，我们平时也吃呢，楼里的大夫懂得多，说猪这里的肉用处很大的，好像是能补肾养血，滋阴润燥，”日果婶婶偏过头想了想，又万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么说的。” 作为一个营养师，秦谷雨知道很正常，但是一个村里的大夫都知道，那只能说明中医的涉猎范围远比世人所了解的更为广泛。 “嗯，大夫说的没错。如果我们要做粥的话，最好是切成丝或者切成小肉丁，都是可以的。”说着手上更这动作起来， 以秦谷雨的习惯她还是习惯于切丝。 “然后呢，搁一些盐巴，放些姜丝、淀粉进去，抓匀。”秦谷雨伸手把碗里的肉丝面粉认真的抓了好几次，保证每一根肉丝都过上特制的面糊这才停手，“就这么腌上一个时辰只有再焯下水，等到白粥快熬好的时候把肉和皮蛋下到锅里一起煮，出锅的时候再放些盐巴和香油就可以了。” 每个步骤都尽量简单明了，以日果婶婶的聪慧自然是牢记于心，没有问题。 “好的，我记住了，那现在正好趁着腌肉的功夫把白粥熬上，也不耽误时间。” “嗯。”秦谷雨根据日果婶婶的指点找到了几个米袋，打开了第一个，正准备量米，日果婶婶摇了摇手，让她去打开最里边那个相对更小的米袋。 秦谷雨打开一看，这些米，她在真州府米店的时候见过的，属于比较好的粳米了。 “小鱼，你用这个米来熬粥，你周叔叔的朋友还病着，给病人吃点好的，身体康复的才快。” 病人最大， 这个准则放之四海而皆准，秦谷雨自然没什么异议。 粳米下锅，肉也开始腌制了，秦谷雨腾出手来准备做凉拌皮蛋。 凉拌皮蛋基本上没什么难度，所以，秦谷雨也没有可以提醒日果婶婶过来看。自己现在那儿挑了三个皮蛋出来，把皮剥了，在切皮蛋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鉴于以往的经验，如果用菜刀切的话，肯定会把皮蛋切得乱七八糟，而且，刀的凉面还得粘上细细碎碎的蛋心。作为一个很讲究做饭造型的人，秦谷雨如果看到食材被处理成了这个样子，心情非常不美丽。 这该怎么办呢？ 日果婶婶刚好把重新包好的酿豆腐放到了锅里，看到秦谷雨皱着眉头看着三个褐色的皮蛋，很是好奇：“怎么了，小鱼儿，是这些皮蛋有什么问题吗？” “日果婶婶，皮蛋倒是没什么问题，我就是在想怎么样才能够把它们切的好看一些。”然后秦谷雨就把自己的顾虑和日果婶婶说了出来。 “嗨，我以为是什么为题把你难住了呢，等着！”日果婶婶抚掌大笑，蹬蹬蹬跑上了二楼。 秦谷雨看着日果婶婶活泼的背影一脸茫然。 “你看，用这个就可以！”日果婶婶一阵风似的又从楼上刮了下来，把手上的东西举到了秦谷雨的面前。 秦谷雨认真的端详了下才发现，日果婶婶拿的居然是一根儿细细的丝线。 秦谷雨越看越眼熟，电光石火之间，她一下想了起来，小时候去农村奶奶家，自己老喜欢把鸡蛋一口塞到嘴巴里，奶奶生怕把自己心爱的小孙女噎到，就拿了缝衣服用的线出，在鸡蛋上左一圈右一圈来回缠上好几下，最后一用劲儿，鸡蛋就变成了好看的莲花瓣儿，既好吃又好看。 时间过去太久了，就到这段记忆都蒙上了厚厚的尘埃，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被日果婶婶的一根丝线拉了回去，真是太巧了。 “来来来，想要几瓣儿呀，三瓣儿？八瓣儿？”日果婶婶把丝线的一端缠在手指上，伸手准备拿上皮蛋开始“切割”。 “日果婶婶，让我来试试。”秦谷雨笑笑，拿起了其中一颗皮蛋。 “你会吗？”日果婶婶有些怀疑，一般上了年纪的人才会这种“切”皮蛋的方法，小鱼儿一个小姑娘，还知道这些？“要不，我来示范一下？” “不用的，我会。”之间秦谷雨熟练地将丝线的一段在做收的大拇指上缠了两圈，固定好。本来，按照奶奶的做法，丝线的这头是咬在嘴里的，但是情况特殊，秦谷雨就退而求其次了。 然后她就将剥好的皮蛋放在掌心之上，右手把丝线拉直一圈一圈的掺绕在皮蛋之上，最后用力一拉，一个完整的皮蛋就被干净利落的分成了六份儿。 “小鱼，你竟然真的会啊！”连日果婶婶眼里都是满满的惊叹，这个小姑娘，虽然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是所思所想所能做的都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应该做的，果然像源哥说的，家学渊源， 秦夫人把孩子养的太好了。午饭后，日果婶婶拉着秦娘又是一顿好夸，当然，这是后话，略过不提。 秦谷雨沉浸在对奶奶的回忆之中，如法炮制，很快就把三个皮蛋都切好了，然后又挑了一个花纹略微规则的盘子，把皮蛋整齐的码了进去。 把大蒜细细的剁了，红尖椒切了小片，本打算把香菜叶切了末一并放上去，后来想想，事先也没问大家的口味，还是算了。 另取了小碗儿，倒了酱油、醋、红红的辣子油，再撒上一些提鲜的白糖，搅匀淋在皮蛋之上。 看着莲花造型，看着鲜艳的色彩，就算不能和日果婶婶的梅菜扣肉相媲美，也算是小家碧玉一般，别有一番滋味。 “这道菜，色香味俱全，看起来就爽口的很，放在这炎炎夏日里，最适合事不过来，我以为我就是个会做饭的了，没想到小鱼你这么小就能想出这样的菜市，真是了不起。”日果婶婶说话总是让人如沐春风。 不过秦谷雨还是没好意思把这个功劳揽到自己头上，只说是家乡人人人会做，她做的也很一般。 日果婶婶只当小姑娘和自己客气，也没有再坚持和她分辨。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你来我往 “这个凉拌皮蛋我们两仪楼里没有，小鱼你是个靠谱的孩子，既然愿意给大家做出来，味道就一定好吃。”日果婶婶平日里也喜欢钻研菜式，盯着秦谷雨做的这个菜赞不绝口。 秦谷雨哑然失笑，日果婶婶两眼放光的样子一看就特别想知道第一次见的这个菜到底是喝什么味道，要不是不好意思，估计就直接伸筷子尝了。 “日果婶婶，我也是好长时间没做了，要不您帮我把把关，尝尝还差点什么佐料，省的待会儿上了桌才被大家尝出来，到时候我多尴尬呀。”作为一个善解人意的姑娘，不动声色的递个台阶给对方还是轻而易举的。 果然，听到秦谷雨让自己把关，日果婶婶算是瞌睡来了枕头，一迭声的“好好好”。也没拿乔，去了旁边的小醋碟，用红木筷子夹了一块皮蛋就要放到自己的碟子里。 “日果婶婶，可以蘸点料汁，味道会更好。”秦谷雨适时提醒。 日果婶婶筷子换了个方向，在嫂子旁边轻轻蘸了一下，把皮蛋送去口中。 因为是第一次吃这种东西，刚吃到嘴里的时候，有一股奇怪的味道，日果婶婶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看的秦谷雨一阵紧张。 可是随着日果婶婶认真的咀嚼，它的眉头慢慢舒展开了，到最后甚至眉眼弯弯，点着头笑了起来。 秦谷雨悬着的心才咚的一下掉在了肚子里。 “小鱼，这凉拌皮蛋可真好吃。”日果婶婶 不由自主的伸出筷子又夹了一块儿喂到了嘴里，这次吃的更是开心。 就这么左一筷子右一筷子，一会儿的功夫就干光了一个皮蛋。 看着盘子里明显缺了三分之一的莲花，秦谷雨不得不出声阻止：“日果婶婶，已经不多啦。” “哎呀！”日果婶婶慌忙把筷子放下，着急去数盘子里剩下的皮蛋，“少了六块儿，我自己居然吃了这么多？！” 秦谷雨点点头，我可叫盘子边儿都没沾上哟！ 得到了肯定答复，日果婶婶尴尬的笑笑，“都怪这皮蛋太好吃了！刚开始闻着味儿怪，可是吃到嘴里，蛋清儿爽滑弹牙，蛋黄儿又细软绵密，再加上料汁儿的咸、酸、辣味，每一个味道都和皮蛋相得益彰，没有一个特别突出，有没有一个让人忽略。真好，真好！” 听到日果婶婶这样高度的赞誉，秦谷雨有些哭笑不得，这只是一道普普通通的凉拌皮蛋而已，唯一的仰仗不过是大家都没吃过而已，竟然就被夸成了这个样子，老天爷还真待自己这个大庆国的外来户儿不薄，瞧瞧这光环！ “可惜，我们两仪楼没有你带来的这种皮蛋，”日果婶婶强迫自己不去看那盘让她垂涎欲滴的凉拌皮蛋，心生怅惘，“要不然就能经常吃到这道菜了！” 秦谷雨没接话，倒不是她藏私，而是她也不确定自己记得的方法能不能成功的做出皮蛋来。特别是她们马上就要走了，如果留下了方法却没有成功的结果，这不是坑人吗？还是算了！ “嗯，确实是，我也只剩下这几个了，还是当初在真州府衙干活儿的时候偶然得来的。”秦谷雨换了筷子，将盘子里的皮蛋重新摆了摆，终于又变成了一朵莲花的形状，虽然花瓣儿稀疏了些，但是还算差强人意。 “唉。”日果婶婶听了秦谷雨的话，知道小姑娘也没什么办法了，干脆也就不想了。 凉菜不怕放，日果婶婶讲盘子放到一边，继续把注意力放到锅里正煎的滋滋冒泡儿的酿豆腐上。 “日果婶婶，这些酿豆腐做起来难不难呢?”秦谷雨现在正闲着，也凑在灶台边上看着那些色泽金黄的豆腐,那诱人的样子仿佛一个劲儿的在说来吃我呀！ 本着学到就是赚到的想法，秦谷雨自然又想要把酿豆腐的做法收入囊中。 “不难，”日果婶婶一边小心的给酿豆腐变换这位置，一边回答，“而且相对于梅菜扣肉来说，做法简直简单到了极点。” 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日果婶婶是个爽朗的性子，秦谷雨一说这话，她就知道小姑娘是又想学了。 正好这一盘已经煎得差不多了，找了盘子一块儿块儿的夹了出来。 “小鱼，先把这盘放到一边，一会儿和剩下的一起煮出来。我正好给你把方法再说一说。”日果婶婶把手一擦，果然拉着秦谷雨来到了放所有食材的桌边。 “小鱼，你看，这些就是做酿豆腐的材料。”日果婶婶右手画了一个圈儿，把好几样食材都圈了进去。 秦谷雨刚开始以为所有的食材都在这一张大桌子上放着，肯定毫无规律可言，要什么找什么就是了。 没想到，随着日果婶婶的讲解，秦谷雨才发现，桌上的材料都是按照每道菜所需摆放的。比如说，这道酿豆腐，用的主料就是肥瘦相间的猪肉馅儿和一块豆腐，旁边摆的就是辅料葱和泡好的香菇还有一些盐、油之类的。 “你如果想做酿豆腐的话，第一步自然是准备肉馅儿了。”日果婶婶之前就已经拌好了，所以现在只能是拿起筷子挑了一些让秦谷雨细细端详里边的构成。“做酿豆腐的馅儿最好是肥肉瘦肉都准备一点，这样调出来的猪肉馅儿吃起来不肥也不柴，这样口感刚刚好。” “嗯，确实是，”秦谷雨想起从前吃猪肉大葱馅儿饺子的时候，就是这样选肉的，也确实是这样的比例做出来的才最好吃。 “这种小方块儿是不是切碎的香菇丁呀？”秦谷雨指指馅儿里有黑色有白色的小碎丁问道。 “没错，就是香菇丁。把想过去掉蒂，洗净切碎，再挤干水分，切成丁儿或者剁成泥都可以，今天我张罗的有些晚了，就干脆都切了小丁儿。”日果婶婶点点头。 “那作料呢？拌馅儿的时候都要放些什么呢？”秦谷雨不等日果婶婶介绍，自己就开始了提问，做学生的时候，就是这样，只要有不懂得地方就赶紧请教老师，所以秦谷雨的老师们都很喜欢这个爱问问题的小姑娘。 第一百四十七章 酿豆腐 “作料也简单，把猪肉馅和香菇丁都放好以后，加入切好的葱末、淀粉，盐，酱油、胡椒粉一起使劲儿搅拌，”日果婶婶还特别好玩儿的抡圆了胳膊做了一个用劲儿搅的动作，“啊，对了，还得加入猪油，这道菜里如果没了猪油，味道就会差了好多。” “嗯嗯，”秦谷雨记得非常用心，她现在就特别遗憾穿过来的时候没有带上自己刚刚省吃俭用才咬牙买回来的新款手机，要不然这会儿想录音就录音像录像就录像，说不定还能发个向明师请教的朋友圈儿呢，多好呢！哎哎哎，生气！ 日果婶婶可想不到自己的“学生”听她讲话的同时还想着手机，要不然制定要问问秦谷雨“手鸡”是个什么家伙，和她家园子里养的鸡有什么区别呢？ “拌好了馅儿之后，重头戏就要来啦！”日果婶婶把两边的袖子又往胳膊上挽了挽，大马金刀的坐在了长条凳子上。 “把刀拿过来。”因着上午已经教了秦谷雨一道菜，也算是她的半个师傅，日果婶婶使唤起来也顺手了很多。 秦谷雨麻利的把刀送到了日果婶婶的手上。 “酿豆腐，酿豆腐，没有豆腐拿什么酿呢？”说着，日果婶婶就三下五除二把盘子里的水豆腐切成了好几个长宽个三四个厘米的小块儿，高度嘛，秦谷雨目测了一些大概也就是一个厘米左右，估计是问了煎的时候能熟得快一些。 “切成这样的小块儿以后呢，我们就要用筷子在豆腐的中间戳一个小洞，记住不要戳穿，不然馅儿全漏光了。至于放多少馅儿那你自己视情况而定，只不过，这个把馅儿放到洞里的过程呢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日果婶婶开始敲黑板，划重点了。 “酿豆腐这道菜，粗手粗脚的人是做不好的，因为没耐心，放馅儿的时候不是太多，撑破了豆腐；就是太少，馅儿全留在豆腐表面，一点都不好吃。所以，小鱼，你现在一定要认真看好我的手势。”日果婶婶认真的看着秦谷雨，有一种仿佛国家领导人做出重大抉择时刻的紧张感。 “嗯！” “你看，先用拇指跟。拇指，还有食指中指无名指的指尖，小指痛殴轻轻地把豆腐围起来，这样可以避免豆腐被撑破，在填馅儿的时候要用心感觉里边是否已经填满，一定要在不撑破豆腐的前提下填馅儿，要是一味地往里塞，最后导致豆腐破了，那这块酿豆腐也就废掉了。”日果婶婶说的认真，手上动作也不含糊。 别看日果婶婶是个看起来爽朗到似乎不怎么在乎小细节的样子，其实绝对是个相当细心地主妇。 想到之前日果婶婶一个人从楼上拿了那么多东西下来时女大力士的样子，再看现在仿佛在绣花儿一般填馅儿的状态，真的是判若两人。 应该是怕秦谷雨没有掌握到动作要领，日果婶婶一连填了五块儿豆腐才停下手来：“学会了吗？” 秦谷雨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学会了。” “那剩下的你来。”日果婶婶活动了下酸痛的脖子，站起身来，让出了长条板凳上的位置。 “啊？”秦谷雨没想到，日果婶婶居然这么放心的把剩下的豆腐全交到了自己手上。 这可不是她们两个人闹着玩儿，一会儿那么多人要一起吃呢，这要是做坏了，岂不是既丢自己的人，又丢日果婶婶的脸吗？还是算了！ “不不不，我还做不好，再看看，再看看。”秦谷雨一个劲儿的往后退，就是摆着手不肯上前。 “哎呀，看什么看呀，猪学会了，你能学不会？”秦谷雨被直率的日果婶婶说的哭笑不得，没想到日果婶婶损起人来比丫头都不遑多让。 “赶紧来试试，不会出错的，相信我！”秦谷雨就这么被强势的日股婶婶按在了做酿豆腐的“工位”上。 “来，上手，放松点儿。” “被抓那么紧，轻轻捏。” “啊呀，捏的太松了，控制不住豆腐啦。” …… 被日果婶婶这么严格的碎碎念，秦谷雨额头上的汗珠很快就流了下来。不过，既然开始做了，就一定要做到最好。 就这样，一个愿意教，一个愿意学；一个不要其烦的指导，一个认真严格的制作，最终秦谷雨的酿豆腐终于从歪瓜裂枣的丑八怪变成了端庄大方的大美人。 知道最后一个豆腐块儿被均匀的填满了馅儿，秦谷雨和日果婶婶相视一笑，都看到了对方眼里深深的满意。 秦谷雨觉得填馅儿的时间不算太长，其实实际上已经过了很久，时间是真的不早了。 “豆腐都填好了，我们赶紧做。”日果婶婶风风火火的就把灶上的火又吹了起来，往锅里加了些猪油，没错，就是猪油。 这也是秦谷雨第一次看到用猪油煎东西的情景。 “猪油煎出来的酿豆腐是最好吃的！”日果婶婶看到秦谷雨惊讶的表情自然而然的解释了一下，“把猪油烧到七成热，你看，就现在这个样子，油面有少许青烟的时候刚刚好，把填好的酿豆腐挨个放入锅中，等到它们煎到金黄色，再加一些猪油，反过来煎另外一面。” 日果婶婶亲自把这个步骤演示了一遍，有如同之前填馅儿的时候一样，让秦谷雨亲自上阵感受了一把。 有了上次的经验，，秦谷雨没有犹豫直接接过了筷子，煎了起来。 …… “嗯，小鱼，你这盘酿豆腐比我都煎得好！”日果婶婶真心的夸赞着这个秀外慧中的小姑娘。 “还是教得好。”秦谷雨也是饮水思源，师徒两个开始互相夸奖。 “咱们俩还是不要互相吹捧了，现在我们就来做最后一步了，煮——”日果婶婶笑的合不拢嘴。 自己女儿妲姆无论是厨艺还是女红都没一样拿的出手，关键人家对这些也不感兴趣，自己空有一身本领没人继承，倒是这个临时来做客的小姑娘，认真的向自己请教，小小的满足了自己教人做菜的愿望。 第一百四十八章 妈妈一样的女儿 “日果婶婶，我把咱们所有已经煎好的酿豆腐都拿过来了，咱们可以开始煮了。”酿豆腐通过油煎已经基本定型了，所以，把它们全归拢在同一个盆里也不怕压得变形。 日果婶婶又换了一口锅，放入了一些提前炖好的高汤，然后又把盐巴、酱油等等调味料都撒入了高汤里边，最后又把煎好的酿豆腐全部放了进去，用筷子轻轻地拨弄了几下，保证每一块豆腐都能被汤汁照顾到，看了看，满意的点了点头，盖上了锅盖。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只剩下一个字了——” “等——”秦谷雨和日果婶婶异口同声说道，然后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日果婶婶觉得虽然只有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可是她真的是越来越喜欢小鱼这丫头了。 “小鱼，要不，我去找妲姆她祖父说说，让你们也留下来，外头旱情那么严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你们孤儿寡母的，也没什么能力保护自己，世道艰难，真的不如留在这里。” 且不说，昨天夜里听妲姆给她普及的两仪楼向来不太与外人来往的传统，就凭周老爷子那古板的样子，连日果婶婶都是因为怕赶走了她的同时失去自己的二字才留下的，更何况是毫无关系的秦谷雨她们呢，所以秦谷雨觉得这根本就没有可能。 只不过令秦谷雨没想到的是，以日果婶婶对周老爷子那种讨厌与畏惧并存的心态，竟然愿意为了她们而主动去找对方说情，她自问自己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何德何能让日果婶婶这样照顾自己呢。 所以抛开不可能这个结果，还是把自己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日果婶婶，听您这么说，我真的非常开心，我也替我娘和丫头谢谢您！”秦谷雨真心的看着日果婶婶， “只是，您的好意我还是心领了。我们倒也不算是漫无目的的流浪，我娘找的人在京城，而且这也是她的心结，我们也没让大夫看过，不过我自己觉得，要响好起来，怎么着都得从这里着手。所以，无论用多久的时间，我总得带着我娘去做这件事情。也就不能够在这里停留太久了。” “唉，”日果婶婶想摸摸秦谷雨的小黄毛，又突然看到了满是油渍的双手，最后果断放弃了。 “人们常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到你这里竟然颠倒过来了，是可怜秦家女儿心，你娘亲真是好命，能有你这般乖巧懂事的孩子，可真让我羡慕。” 秦谷雨嘿嘿一笑：“妲姆也很好啊，英姿飒爽的，像一个女英雄一样，多好！” “哪里好了呀，天天像个野丫头一样，四处乱跑，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还是你好。”日果婶婶提到妲姆，嘴上满满的嫌弃，可是眼神里却还是流露出了浓得化不开的怜爱。 “日果婶婶是个撒谎精，哈哈哈哈哈。”秦谷雨知道日果婶婶不会怪罪自己，也和她开起了玩笑。 “才没有呢！”傲娇的日果婶婶一甩头，假装不想搭理秦谷雨，在她的轻笑声里掀开了隔壁灶上熬粥大锅的盖子。 “哇，好香啊！”米香四溢，如同花香一般沁人心脾。 不同于在真州府时，城南用糙米熬出来施舍给灾民的救济粥，也不同于在府衙里用小瓦罐儿里熬出来的瓦罐儿粥，日果婶婶厨房里这口小锅熬出来的粥完全是另外一种味道。 秦谷雨想起从前看电视的时候，有个电饭煲做广告的时候画面就是烧着柴火用铁锅煮饭吃，号称“柴火饭才好吃。” 现在看来，果然很有道理。 “香？”日果婶婶拿了木勺一圈圈的搅动着锅里的米粥，香气顺着圈圈涟漪继续向周围散溢开来，勾的秦谷雨肚子里的馋虫都快出来了。 “嗯！真香！”秦谷雨闻着这米线，看了看火候，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把之前腌制好的里脊肉条和皮蛋一股脑儿的扔了进去。又将肉丝搅拌开，充分融入到粥中。“日果婶婶，现在盖上盖子，等到酿豆腐出了锅，我们把饭桌儿收拾好，就差不多能吃了。” “这些事情，我一个人做就够了，你去叫秦夫人和朝朝她们过来准备吸收吃饭了。”日果婶婶挥挥手让秦谷雨出去叫人，自己则小陀螺一样飞速运转，开始麻利的收拾“战场”。 “娘，朝朝，要吃饭了，过来洗手。”秦谷雨从厨房里舀了一瓢水出来，正好秦娘和丫头在那儿看着小狼崽子闲得无聊翻跟头。 “好啊。”丫头是个标准的干饭人，听到秦谷雨招呼立马放弃了小狼崽子的表演，蹲在台阶上就着秦谷雨倒下来的水洗手。 “娘，您也来洗下手。”丫头不用提醒，可是秦娘却像个不听话的孩子总得三催五请。秦谷雨心里默念：是亲妈，是亲妈，是亲妈。然后又强迫自己掐起嗓子，好脾气的走到了秦娘的跟前。 “好。”秦娘这时候不假装自己没听见了，反而是笑眯眯的伸出了手，等着女儿给自己挽起两边的袖子。 秦谷雨叹口气，任命的照做。一边挽袖子，一边纳闷儿，难道之前逃荒那么久，也是秦小鱼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吗？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这么重的kpi吗？ “娘，你可以自己挽吗？”秦谷雨随口问了一句。 “小鱼，你不要娘了吗？”刚刚还笑眯眯的秦娘立马晴转小雨，这梨花带雨的样子让秦谷雨我见犹怜？然而并没有，她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要要要！”秦谷雨就差原地来段bbox了，秦娘这才收起了金豆豆，配合着把手洗了。 啊，秦谷雨现在万分怀念在真州府的日子，自己出门去上班，秦娘自己在家里照顾自己。她清楚的记得，那几天，秦娘都是自己梳洗打扮，并没有让孙奶奶或是自己这个女儿帮过忙，怎么现在秦谷雨不开口就罢了，只要流露出要帮忙的意思，秦娘就特别擅长顺势而为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又见皮蛋瘦肉粥 算了，秦谷雨想起了以前最黏自己的室友，她曾经说过就是自己对她的关心太无微不至了，才让她变成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 虽然是玩笑话，但是也不无道理，看来以后自己也不能对秦娘太过呵护，秦娘好歹已经是个大人了，哪有孩子总照顾大人的道理？ 嗯，就这么办！秦谷雨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决定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就这么做。 “小鱼，快带您娘亲和朝朝进来吃饭。”这边丫头站在门口等磨蹭的秦娘和秦谷雨，早就对着饭桌上的好吃的望眼欲穿了，里边的日果婶婶看好笑，赶紧喊了一嗓子，这才把秦娘和秦谷雨催促过来，丫头也安心的蹦蹦跳跳的来到了饭桌儿跟前。 因为周老爷子回来了，所以饭桌儿上的主位自然留给了他老人家，日果婶婶和周叔叔坐一边，俩人中间坐着三岁的小日木，妲姆和丫头坐在一个长条登上，俩人儿都迫不及待的拿起了筷子，两双探照灯一般的眼睛将饭桌上的饭菜扫视了一个遍。而姗姗来迟的秦娘和秦谷雨则坐在剩下一条长凳上。 哪怕是来的迟了，秦娘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娴静的坐等开餐，只有秦谷雨忙前忙后一上午，现在还得不好意思的向大家笑笑。 “好啦，人齐了，可以开始吃午饭了。”日果婶婶看看周老爷子，老爷子没有开口的意思，之轻轻颔首，日果婶婶就自己主动宣布了开饭。 桌上摆满了好吃的，先亮相的是位于饭桌儿中间的皮蛋瘦肉粥。 皮蛋的涩和瘦肉的香以及白米的甘甜混合在一起，刺激到了所有人的味蕾，连周老爷子都撩起眼皮看了过来。 “这是什么东西？” 难得周老爷子开口问自己话，日果婶婶有些兴奋，将秦谷雨之前讲过的内容又复述了一遍。 周老爷子微微颔首：“粥里放了蛋和肉，想法很不错，只是我到底还是见识短浅，竟然都没有听说过皮蛋这种事物，真真是孤陋寡闻。” 周老爷子自谦，秦谷雨可能顺杆儿爬，只说是不知名的乡野小食，周老爷子不知道也实属正常。 好在，大家也都只是吃个午饭而已，并不打算刨根儿问底，秦谷雨这样说了，也就咩有人再追问了。 不过，大概是大家都没有见过这种粥，都非常赏脸的要了一小碗儿。尤其是小日木，听说这个粥是秦谷雨熬得，为了表示对好朋友的大力支持，居然又喝了半碗。让秦谷雨大为感动，决定把自己之前日木极力想送给自己却被她严词拒绝的瘸腿儿草编蛐蛐儿收下，珍藏在背包里，以示感谢。 秦谷雨看看桌上，除了之前做的梅菜扣肉和酿豆腐以及凉拌皮蛋外，日果婶婶还专门炒了一个青菜出来。真的是个细心地阿姨呢！ 因为周老爷子的在场，这次午食吃的格外的安静，幸好老人家也颇为有眼力，自己早早的吃完，就离席走人了，饭桌上这才恢复了昨晚的热闹。大人们还吃的比较稳重，小孩儿们就比较放得开了，你争我抢，玩儿的不亦乐乎。 周叔叔虽然是一家之主，可是也不去禁止孩子们打闹，倒是难得的开明。 “我吃好了，你们慢用，”周叔叔迅速把碗里的酿豆腐吃光，擦了擦嘴就离开了位置。只不过不是像周老爷子一样往楼梯上走，而是径直走到灶边，取了盖了一块印花蓝布的竹篮子，临出门的时候还专门吩咐日果婶婶碗筷都放着，等他回来洗。 秦谷雨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也就没有继续逗日果婶婶。 她只是好奇周叔叔拿着的那个篮子，如果没猜错的话，里边装的应该是日果婶婶上午让自己熬的皮蛋瘦肉粥。周叔叔回去送给谁呢？如果真的相熟的朋友例如之前那位敦厚的“壮士”，完全可以请回家里来吃饭么。而之所以没有请回来，怕就不是这种情况了。 秦谷雨往门外看了一眼，正好被日果婶婶看到。 “哦，就是上午我和你说的源哥那个想喝粥的朋友，现在就是给那人送中午做的菜和熬得粥了。” 至于其他，日果婶婶没说，秦谷雨自然也识趣的没问。 恰好桌上的饭菜也已经被大家吃的差不多了，全家人一起动手，甚至秦娘都破天荒的帮着摞起了碗筷，让秦谷雨好一顿夸奖很快就把饭桌收拾的干干净净。 秦谷雨跟着日果婶婶一起扫尾，将还没有洗的锅碗瓢盆都归置到了一起。 本来以为日果婶婶肯定顺手就把东西洗了，没想了，她看起来完全没有这个意思。看到身边的秦谷雨一脸惊讶，日果婶婶神秘兮兮的告诉小姑娘：“要给源哥表现得机会，不然他会觉得自己对于这个家庭存在的没有意义。” 秦谷雨的嘴巴张得更大了，她甚至觉得日果婶婶好像比她更像是穿越过来的，认不出凑到耳边对着日果婶婶来了句：“天王盖地虎——” “什么什么？小鱼你刚刚说了句什么虎？”很明显，日果婶婶没听明白秦谷雨的意思。 “没事儿，我是说记得盖上油葫芦。”秦谷雨胡诌了一句。 “嗯嗯，盖上了，放心。”日果婶婶没有怀疑，又开始夸奖秦谷雨的细心。 好，看日果婶婶这茫然的小表情，应该是土生土长的大庆国人无疑了。秦谷雨心里那一点点刚刚燃起的他乡遇故知的小火苗儿就这么被无情地熄灭了。 “终于可以歇一会儿啦！”日果婶婶扶着腰晃了几圈儿，一上午的劳作让她深感疲惫，现在终于可以坐下来歇着了。 看到日果婶婶锤着腰背，秦谷雨也像打开了开关似的，酸痛一涌而出，还别说，这厨房的一亩三分地儿还真挺折腾人。那些在厨房里每天都乐此不疲的人这值得敬佩。 如果是从前，秦谷雨一定会打开音响放一首舒缓的歌曲，那歌曲里唱的多好啊： 是谁来自五湖，四海，却囿于厨房日夜与爱。 第一百五十章 庄周梦蝶 夏日的午后，伴着恼人的蝉鸣午睡是秦谷雨闲暇时最爱做的事情，时间长了，连蝉的叫声都变成了催人入眠的安神曲，而此刻，秦谷雨安闲的伏在桌上，竟然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的秦谷雨不知道飘到了什么不过看周围人穿的都是现代的衣服，恍惚间，她好像也忘了自己已经穿越到大庆国的事情，只是觉得自己好像是从哪儿旅游回来，刚刚恢复正常生活，依然像平时一样走在大街上。 大家上人来人往，秦谷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里，只是被动的跟着急匆匆的路人穿过一个又一个人行道，拐来拐去来到了一栋好大的建筑物旁边。 秦谷雨抬头一看，这不是市中心医院吗？自己跑来这里干什么呢？ 正纳闷儿，秦谷雨就不由自主被吸引了过去，飘飘悠悠的进了医院，可是无论是前台的接待人员还是大厅里的医生病人，都好像看不到秦谷雨一样。不过，显然，梦里的秦谷雨根本没有心思注意这些小细节。 她依然不停的向前移动着，随着几个病人家属挤进了电梯里，有个阿姨被人踩到了脚抱怨了两句，秦谷雨还识相的往旁边挪了挪。 “叮——”电梯门打开了，是三楼住院部，可是，直到现在秦谷雨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来这里。 秦谷雨现在电梯口有些茫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叮——”第二班电梯到了，这次电梯里的乘客和上次相比，少了许多，只有一个人。 秦谷雨礼貌的往一边站了站，可是匆匆扫过那人的侧脸，秦谷雨觉得有些要求，又往前跑了几步，发现这人竟然是她爸爸。 说起来秦谷雨已经三年没回过家了，除了过年时给家里人的例行电话，他们平时连个视频都没连线过。今年打电话的时候只听说爸爸肺有点不舒服，老咳嗽，自己就把省吃俭用攒了一年的工资都打回去了。 后来也没听说又有什么不舒服的呀。 “爸，您怎么来医院了？”虽说爸爸平时和她没什么交流，但是相对于妈妈来说，偶尔也还是愿意关心下她的近况的。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秦谷雨声音太小，秦爸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是一脸焦急的就往病房里冲。可惜，进了两三间似乎都没有他要找的人。 秦谷雨没听到父亲的回应，又看他那么着急的样子，也没顾上计较原因，也跟着一起一间间的跑病房。 最后还是值班的护士看到秦爸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窜，拦住了他询问情况。 秦爸急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老头儿，秦卫国，病房，在，在哪儿？” “秦卫国？”秦谷雨觉得这个名字好耳熟。“爷爷！” 秦谷雨一下想了起来了，一直住在乡下的爷爷不就叫秦卫国吗？ 难道爷爷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不应该呀，自己每周无论多忙都要和爷爷奶奶视频通话的，为了这个，她还专门给爷爷换了新手机，就为了能时刻了解爷爷奶奶的近况。 “您快想想，在哪个病房？！”秦谷雨急了，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心跳也快得就像擂鼓一样。 “在304病房，刚刚抢救回来。”应该时间过去不久，护士停下了打算翻登记信息的手，直接告诉了秦爸房间号。 “谢谢啊！”秦谷雨和秦爸同时道了谢，两个人一阵风似的往304跑。 还没有到病房门口就听见尖锐的争吵声和夹杂在其中压抑的抽泣声。 秦谷雨心中一紧，越过秦爸先他一步冲进了病房。 如她所料，现在病床边胡乱抹着眼泪的不是最疼她的奶奶还能是谁？！ “兰宁，妈，怎么了这是？”紧跟在秦谷雨身后的秦爸也进入了病房，看到病床上的父亲瞪大了眼睛，嘴里含糊不清的不知在说些什么，而一向怯懦的母亲和向来强势的妻子两个人居然掐了起来，大惊失色。 这到底是怎么了？秦谷雨也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她到大庆国也不过一周的时间，而在此之前她刚刚和身在农村老家的爷爷奶奶联系过，老两口当时看着都挺健康的，还说要和村里的爷爷奶奶们一起参加广场舞比赛。 自己还开玩笑说，也不用拿冠军，只要有名次，当孙女儿的就给请假回去帮爷爷奶奶一起庆祝 ，老两口为了见到好久不见的孙女都拍着胸脯说保证完成任务，要秦谷雨也说话算话呢。 怎么才几天的功夫就住院了呢？ “你来的正好，你看看你爹，要不是医院送的及时差点出了大事，还想跳起来指责我，我有什么错？秦谷雨她出事能怪我吗？是我让她出去找工作的吗？你说，你说啊！” 额？秦妈剩下的话说了些什么秦谷雨没有听清楚，她只听到秦妈说爷爷他半身不遂。 秦谷雨不敢相信，年轻时上山打过狼，种田都能拿个能手回来，耳不聋眼不花身手依然矫健的爷爷居然晕倒？！ “这怪谁？你说怪谁？！不是你气孩子他爹，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不怪你怪谁！”是奶奶。 秦谷雨从来没有听到奶奶用这么大的声音和别人说过话，即使是生在农村，奶奶这个土生土长的农村老太太说起话来也是轻声细语，胆小，一辈子与人为善，都是她这样说话的原因。 谁知道，现在居然会这样和秦妈说话。 同样，秦谷雨的印象里，秦妈也没有这样和奶奶交流过，甚至可以说，自从爸爸妈妈结婚之后，她们就和奶奶分开住了，后来孩子们到了上学的年纪更是远远地搬离了除了逢年过节，基本上不回去。 爷爷奶奶思想开明，也从来不要求这样，她们一家人也就这样平淡的过了这么多年。 “说这些伤人的话又有什么用呢。”秦谷雨听到爸爸无可奈何的劝说，“谷雨昏迷已经给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因为她的事情爹变成这样，已经很不幸了，如果你们俩再吵得家宅不宁就是更大的罪过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庄周梦蝶2 “我的事情？”秦谷雨越听越糊涂，怎么又牵扯到了自己。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们只顾着老大老三，对谷雨不闻不问，孩子至于孤孤单单的躺在医院里那么久吗？警察打你们两个人的电话，居然说不认识孩子，你们怕是巴不得没有这个孩子！”奶奶好不容易收起来的泪水，随着控诉的声音有一次流了下来。 “好，你们不要谷雨，我们要。现在我们说要让孩子继续在医院里住着，等她醒来，你们是怎么做的？你们说还不如把钱拿出来，给你们的宝贝儿子买房来的合适，你听听，你们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们还是人吗？你们根本就不配为人父母！” 奶奶的一番话说的秦爸秦妈哑口无言。 “是医生说的，在医院和在家的意义一样，医院还比较费钱，不如让谷雨在家里修养的。”秦妈最终还是不太甘心，又抢着说了一句。 “你，你——唔——嘴！”带着呼哧呼哧的喘息声，病床上的爷爷挣扎着骂道，虽然吐字不清，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爷爷是在让秦妈住嘴。 秦妈还想说什么，被秦爸用力拽了一把，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妈，您别和兰宁吵了，还是照顾我爹要紧。”秦爸知道奶奶的最关系的还是也有的身体，只要秦妈不再拱火，奶奶是不会继续吵下去的。 果然，秦妈没吭声，奶奶抹掉了脸上的泪水，回过神来开始给爷爷轻拍着胸口，安抚着老爷子愤怒的心情。 “妈，大夫说，这次算是侥幸，以后可不能再生这么大的气了，不然再来一次，可就不会像这次一样幸运了。”看到气氛缓和下来了，秦爸也凑到了病床前和奶奶一起帮爷爷整理。 秦谷雨到现在总算看明白了，自己应该是在地铁里出事了，警察联系了父母，没联系上，后来联系到了爷爷奶奶，再后来因为自己的事情，秦妈和爷爷起了冲突，把爷爷气的住院了。 唉，自己果然和秦妈说的一样，是个麻烦精。 这还是小时候，又一次没听话秦妈着急骂了自己一句，被秦爸拦住了。以后倒也没在听到过，但是她到宁肯秦妈骂她，总比后来有意无意的忽视自己要好的多。 秦谷雨作为争辩双方的中心话题，站了这么久了，总得上前说几句，可是正当她想再问问具体情况时，一阵地动山摇把向秦谷雨袭来。 “秦小鱼，秦小鱼！”秦谷雨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向声音的主人。 天色昏暗，秦谷雨仔细辨认了一番才看出来是丫头朝朝。 怪不得刚刚感觉地动山摇的，原来是丫头在使劲儿晃自己，晃醒了，也把她从爷爷奶奶身边晃了回来。 “天都这么晚了？”青谷雨大叫一声，，这次是真的清醒过来了。 早上说好的，中午吃个饭，下午就出发离开两仪楼的，现在怕是连晚饭都吃完了，马上就要到晚上了，这还怎么赶路嘛！ “你怎么没早点叫我？”想到今天又要在人家两仪楼里赖一晚，秦谷雨就有点心烦，说话的语气难免有些冲。 丫头也是个急性子，立刻就分辨开了：“谁说我没叫你？是你睡得像头猪一样，叫都叫不醒的。不信，你问大家好了。”丫头也是满腹委屈。 秦谷雨刚醒来还没顾得上观察周围，好嘛，现在才发现，自己身边居然围满了人，感觉她就像是个公认围观的古怪生物一样。 啊，社死社死，是能帮我挖个洞把我塞进去呀。 秦谷雨尴尬到了极点。 偏偏大家一点都不识相，都随着丫头一头，尤其是妲姆，唯恐自己“死”的不够彻底，还加了一句“小鱼姐姐，我家的猪都没你能睡的。” 说的还那么认真，是真的不怕自己的面子丢不光吗？ “额……我想上厕所。”秦谷雨别无他法，只能尿遁。 逼的一个姑娘家以上厕所来逃避尴尬这也是没谁了。 好在，等到秦谷雨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诸神归位，各干各的事情去了。饭桌前只剩下还在闲聊的周世源和日果婶婶夫妻俩。 “小鱼，暮食的时候，你睡得正香，这是给你留的饭，你趁热吃了。”日果婶婶温柔的笑着说。 “谢谢日果婶婶。”已经过了最尴尬的点，秦谷雨现在也可以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了。 “对了，小鱼，源哥今天把你熬的粥拿去给他生病的朋友吃了，吃的很好 。”日果婶婶一边看秦谷雨吃饭，一边和她聊了起来。 “对，他还让我谢谢你呢。”旁边的周世源也随声附和。 “不客气的，都是小事情，没有我日果婶婶也可以做的很好。”秦谷雨咽下了最后一口薯糜，连忙摆手。 “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周氏夫妇看向秦谷雨的目光越发友善。 “小鱼，在住几天。”日果婶婶真心想和秦谷雨这个小姑娘多处几天，刚刚她也和丈夫说过了，丈夫也对秦谷雨的印象非常好，甚至上午和周老爷子说话的时候，周老爷子都赞了秦谷雨几句。 “真的不用了，周叔叔，日果婶婶你们不用和我客气的，要不是今天下午我睡过头，我们下午就出发了。”两仪楼虽好，可是终究不是自己的家，秦谷雨也好，秦娘和丫头也好，都是同样的感觉，所以，她们彼此虽然不说，但是却都是同样的想法。 “明天我们就要走了，已经够打扰你们的了。”日果婶婶还想再说，但是周世源看出了秦谷雨心意已决，安慰的拍了妻子的手，对她摇了摇头。 秦谷雨看到周叔叔的动作，知道他已经懂了。想着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徒增烦恼，就主动开始收拾碗筷。 “放着我来，你赶紧去洗漱。”日果婶婶已经知道秦谷雨明天要走了，更是不肯让她干活儿了，连声催促她去洗漱。 秦谷雨过意不去，但是也抢不过日果婶婶，之后打了招呼去了洗漱间，出来的时候，周叔叔已经去休息了，只有日果婶婶还等着她一起上楼。 第一百五十二章 庄周梦蝶3 “走，快去睡。”日果婶婶也累了一天了，守着厨房的灯一直打着瞌睡，等到秦谷雨出来了，才揉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等着秦谷雨一起上楼。 秦谷雨没想到日果婶婶还在外边等她，赶紧紧走两步，主动拿起了桌上的等，虚扶着日果婶婶一起上楼。 “日果婶婶，您小心台阶。” “没事儿的，我在两仪楼都生活了十几年了，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不过我自己的家里，闭着眼睛都能上了三楼。”日果婶婶把油灯往秦谷雨的方向推了推。 秦谷雨也没有拒绝，拿着油灯尽量照顾到两个人的脚下，不管是不是熟悉的地方，小心点总是没有错的。 来到了休息的地方，日果婶婶回了自己的卧室，秦谷雨还是和妲姆一起。 走进房间，妲姆早就开始呼呼大睡了，盛夏时节，晚上依然有着蒸腾的暑气，妲姆把本来搭在身上的薄被踢到了地上，秦谷雨过去捡起来，又轻轻地搭在了妲姆的身上 ，后半夜着凉就不好了。 刚上楼的时候，尤其是在日果婶婶一个又一个哈欠的强烈感染下，秦谷雨还是挺困的，可是真正躺到了床上，反而变得特别清醒。 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在趴在饭桌儿上做的那个梦。 梦境里的一切都非常真实，让秦谷雨不禁怀疑，这是不是老天爷给她开了后门儿，让她能对自己魂穿到大庆国之后的事情一窥究竟。 “要不再睡一会儿，说不定还能把之前的梦续上呢。”青谷雨自言自语。 闭上眼睛，凝神静气，秦谷雨等待着周公的降临。 夜静极了，屋子里只有妲姆绵长的呼吸萦绕在秦谷雨的耳边，渐渐地秦谷雨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所有的意识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秦谷雨来带了一个又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熟悉，是因为所有的摆设、布置都和她印象里一模一样，陌生是因为本来就没有多少属于她的部分现在彻底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没错，这里就是她的家，或者说，秦爸秦妈的家，那个三年了她都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回去的地方。 “咔哒。”防盗门的钥匙孔传来扭转的声音，下一瞬，门被打开了。 秦妈一边抱怨一边把开门的钥匙哗啦一下摔在门口的钥匙盘上。 哦，对了，这个她买的宇航员钥匙盘还是在的，准确的说是弟弟挑选秦妈下令，她下单结账买回来的钥匙盘，花了自己小七十块钱呢。 秦谷雨神游天外，自嘲的笑笑，这么说的话，这个家里还是勉强有自己存在的痕迹的。 门口的钥匙盘，厨房里的冰箱还有茶几上的桌布等等等等。 自己外出读书时攒下来的钱基本上都为这个价添砖加瓦了。 “你看看你妈是什么态度，平时屁都不敢放一个的死老太太，今天差点指着我饿的鼻子开骂？谁给她的勇气？我为你们老秦家生儿育女，任劳任怨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你们老的小的过来欺负的吗？！” “你跟一个老太太一般见识个什么劲儿，老人家住几天就回去了，况且，这几天，老爷子都在医院住，又不回家里来，你想去尽孝就去看上一眼，不想去就不去了，生什么气呢。”是秦爸，秦爸一向都是这样，老好人，和事佬。两边糊弄糊弄，把事情圆过去就算了。 “切，谁爱去谁去，我又没毛病，才不上赶着找骂。”秦妈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两手环抱，嘟着嘴不说话了。 秦谷雨这才看到，沙发旁边对着两个不算很大的超市里买回来的大包装袋。里边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 “哎，这两个袋子里是我收拾出来的秦谷雨在家里的衣服，是扔掉还是送到你爹妈那儿呢，你自己看着办。”秦妈用脚把袋子踢了踢，提醒正在脱外套的秦爸。 “放那儿，我来处理。”秦爸也没有回头看，应该是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 “一会儿小宝儿回来，把冰箱里的虾和排骨拿出来解下冻，中午做了。”秦妈嘴巴不停，继续吩咐。 “知道了。”秦爸背对着秦妈，紧抿了下嘴巴，答应道。 秦谷雨看着爸爸妈妈的回到家里各干各的事情，确定了他们都看不到她的事实。就开始在房间里游走，绕到了她自己的房间。 家里当初换这套三居室的时候，姐姐已经嫁人了，所以她和弟弟每人分到了一个房间。当时自己还挺高兴的，不用和姐姐挤了。 煮了没有一年她就开学了，之后要考各种资格证，要考工作，连着三年没回家，这还是她时隔三年第一次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门是开着的，所以秦谷雨可以直接看到房间的全貌。 本来挂在脸上的重逢的欣喜一下子碎在当场。 当初那个简单温馨的小窝现在放满了小孩子和大人的衣服，床头边放的也不再是她买回来的小香薰，反而是一堆的纸尿裤，而，本来应该贴着自己喜欢的励志海报的地方，反而贴上了各种可爱的小婴儿启蒙的画报。 可爱？呵呵，秦谷雨觉得一点都不可爱！ 家里人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把她的房间给姐姐用，甚至，占了这个房间的姐姐都没有和自己说过一个字。 这样做，太过分了！ “咚咚咚——”外头响起了敲门声，幸好秦谷雨买的小闹钟还在桌上摆着，看时间，才不过上午十点半，还不到弟弟放学的时间。 “来了来了——”是秦妈略带不耐烦的声音。 “妈——”说曹操曹操到，来的正是秦谷雨的姐姐，秦小雪。 “哦哦哦，姥姥抱。”秦妈没搭理姐姐秦小雪，而是从大女儿手里接过了不停扭动的孩子。 “前天不是刚回来吗，怎么今天又回来了。”秦妈一边哄着小外孙，一边抱怨大女儿。 “嗯，这不是想您了吗。”秦晓雪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下，者才开始脱外套。 第一百五十三章 庄周梦蝶4 “妈，孩子他爸出差了，我回来住几天，等他爸出差回来，我再回去。”秦小雪一边说，一边往房间里走。 秦谷雨有些赌气，站在门口不肯让开，没想到秦小雪直接就从她的身体里传过去了。熟练地把背的大包扔到了秦谷雨的床上，没有半分不自然的又转出了她的房间。 和秦谷雨预料的一样，怕是不知道已经住了自己的房间有多久了。 秦谷雨的心里抽搐的厉害，就好像有人使了吃奶的劲儿在掐着她的心脏一样，火气冲上了头，秦谷雨冲到了客厅，对着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大喊了一声：“你们太过分了！” 三个人顿时都往秦谷雨的方向看了过来。 秦谷雨以为大家都能看到自己了，谁知道，竟然是因为屋外风太大，把窗户吹得磕在了玻璃上发出的咔哒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怕是要下雨了，小雪你去窗户关上，不知道小宝有没有带雨伞。”秦妈从桌上拿了一个桔子放到小外孙的手里，眼睛却看向了窗外。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没弟弟的时候关心姐姐，有弟弟了又关系弟弟，就是看不到自己，秦谷雨已经麻木了。 秦小雪把窗户关好，走回到沙发边，从秦妈手里结果孩子，自己哄了起来。真好也看到了沙发旁边的东西，可是也仅仅只是瞟了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爸爸在厨房里做饭，妈妈和姐姐在客厅里哄孩子，聊着七大姑八大姨的琐事，就是没有一个人说起自己的事情，秦谷雨耐心的等了半天，依然没有人提到她的名字。 “啪啪啪——妈，开门，饿死我了。”是弟弟立秋的声音。 一回到家里就没有挪动过地方的秦妈像装了弹簧一样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满脸堆笑的跑过去开门。边开海边念叨着：“我的宝贝儿子回来了，累不累？渴不渴？妈给你去拿饮料。” 秦谷雨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待遇，不过，都这种时候了，她也无所谓了。 秦谷雨看着小弟，心里的希望又重新燃了起来。在地铁上刷新闻的时候，小弟还给她发了信息，说是最近没有零花钱了，想让二姐支援一些。 秦谷雨对于这个嘴甜的小弟一向心软，没回自己回家也是小弟泡在最前边，每次接起电话也是小弟一个人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还行，”秦立秋把书包甩在沙发上，两只鞋子随意的脱了，踩着拖鞋直奔厨房。 秦爸的红烧排骨刚好出锅，秦立秋也不怕烫捡了一块儿扔到嘴里，边嚼边烫的含含糊糊的喊了声“好吃！” “臭小子，小心烫！”秦爸拍了秦立秋一把，宠溺的笑骂了一句。 秦立秋从厨房跑出来，又到客厅里逗小外甥，正好也看到了沙发边的东西。 “二姐的？”终于有一个人提到了秦谷雨。 “嗯。”秦妈的声音明显沉了下来，空气也有一瞬间的凝滞。 “哦。”秦立秋没有再问，又扬起笑脸去逗对这个世界还是懵懵懂懂的小外甥。 “爷爷身体怎么样了？”秦立秋把小外甥小心的抱在怀里，看着他玩儿着自己卫衣上的抽绳儿。 “还行，估计过几天就能回去了。”秦妈回答的很随意。 秦谷雨真想把小弟的耳朵拽过来，告诉他爷爷一点都不好，你作为孙子，理应去医院看看。 只是，她没有办法，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饭好了，过来吃。”那边秦爸已经把饭菜都端上了餐桌，招呼众人过去共进午餐。 对话就这么被打断了，所有人都去了餐桌旁，一家人其乐融融。 秦谷雨觉得往年她最盼望的一幕，此刻真是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确实那么得讽刺。 她也就罢了，两个老人还在医院里带着，她们怎么能吃的下去。 一直到吃完饭，都没有人提到去医院看看爷爷奶奶，秦谷雨顾不上生气，决定自己去医院看看。 做梦的时候，一切都是非常便利的。 秦谷雨都没有怎么想，自己就来到了爷爷的病房里。 时间没有变化，正好病房里的病人们都在吃午饭。秦谷雨一眼就看到了爷爷奶奶。 此刻，爷爷半躺在病床上，奶奶正像隔壁床的病人家属道谢：“谢谢你啊，年轻人，我没怎么出过门儿，在医院里都能把自己搞丢了，真是太丢人了。” “没事，奶奶，我们不常来医院，也经常迷路，这都很正常的。”隔壁陪床的家属很和善。 “那也谢谢你了。”奶奶是个很讲礼貌的人，把床头的苹果给隔壁床拿了几个过去。年轻人本来不要，还是躺在床上的老人家拍拍她让她接受了奶奶的心意。 奶奶这才安心的坐了下来，一口一口的喂爷爷饭吃。 “我下去买饭的时候，不记得回来的路的，正好这个年轻人遇到我了，就把我带回来。”奶奶絮絮叨叨的和爷爷说着自己的遭遇。爷爷抬起手像年轻时一样，默默地摸了摸妻子花白的头发。 “过，过几天，咱，咱们，就，就回家。”爷爷说话还是有些不利索，奶奶怕他心急的再出什么问题，赶紧点头说好，又送了一勺饭过去。 秦谷雨知道自己就算想和爷爷奶奶说什么，他们也都听不到，所以，就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陪着老两口。 下午的时候，医生过来查房，秦谷雨蹭一下站了起来。 “……幸好送来的及时，基本上没什么大碍。您再在医院里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听到医生的话，秦谷雨才安心的坐了下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早上，兰宁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谷雨现在的状态只是昏迷不醒，在家里和医院其实真的是一样的。我们要是回家的话，把谷雨一个人放在医院里吗？” “唉。”提起这个问题，爷爷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两口子，都，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早知道，当初就不要让他们俩把孩子带走。” 秦谷雨听出了爷爷对父亲的不满，但是听到爷爷说的这话，奶奶却是大惊失色，使劲儿拍了爷爷一下，“老头子！” 第一百五十四章 演武场 爷爷这才惊觉失言，懊恼的皱了眉头。 “早就说好的，这件事情不许再提了，你怎么又说。”奶奶少见的坚定。 “知道了，”爷爷瓮声瓮气的应道，“只是这对谷雨来说终究是不公平。” “说了别说了，你还说。”秦谷雨觉得要不是爷爷还在病床上，奶奶怕是要跳起来打上爷爷几下了。 有点反常。 可是正当秦谷雨打算再听一听时，奶奶已经和爷爷又说起了别的事情。 算了，秦谷雨安慰自己，爷爷奶奶平时还能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呢。只要他们的身体没什么大事儿就行了。管他们是聊国家大事还是奇闻密辛，哪怕让她坐在这里听他们聊一天零零碎碎的事情，自己也乐意听。 只是，怎么越来越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呢？秦谷雨的努力想睁开眼睛，但是只支撑了一会儿就失败了，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唧唧——”秦谷雨听到房间里好像有其他的声音，睁开酸涩的眼睛望过去，水银般的月光从窗棂边钻了进来。 如此清凉月，可涤人间尘。 月光正好打在睡得正酣的妲姆脸上。 妲姆的嘴巴张张合合，正好发出了“唧唧”的声音，估计又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没想到，看起来像个英勇的女将军般的妲姆生活里竟然是个小吃货，也算是小小的反差萌了。 秦谷雨听到院子里偶尔传来小狗的叫声，人们都还没有醒，她虽然半点睡意也没有了，但是却并不想破坏这一刻的宁静。 青谷雨躺在床上，心情很复杂，如果梦里是现实生活的话，听爷爷奶奶的意思，自己的身体目前还在昏迷之中，而作为灵魂的秦谷雨则寄居在时间的缝隙之中。 刚开始的时候，秦谷雨以为自己已经灰飞烟灭了，所以根本也没有想过回去的可能，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绝对。只是，她现在半点头绪也没有，自然也不能把回去这件事情提上日程。 走“走一步看一步。”秦谷雨默默的想。 换了个姿势，秦谷雨把胳膊弯回来枕在侧脸下边，看着窗户的影子醉着月光一点点移动。 古人曾经写过一首诗，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烦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对于睡得正酣的妲姆来说，无论外面发生怎么样的事情，都对生活在两仪楼的她们没有什么影响，所以，无论是什么时候，对她来说都是最好的时节。 就这么想着想着，秦谷雨居然又睡着了，只不过，这次她并没有梦到现代的家人们，而是莫名其妙的梦见了第一天到真州府城下时见到的那个骑马的年轻人。 如同当时一样，秦谷雨依然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梦里的那人本来骑着马要进城，结果突然就转过头来，利剑一般的目光准确的落到了秦谷雨的身上，吓得秦谷雨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再次醒来的时候，对面的床榻上已经没有了妲姆的影子，昨天就听妲姆说了，今天是她们练箭术的日子。 秦谷雨觉得时间也差不多，干脆就穿了衣服起床，打算去看看妲姆射箭时的飒爽英姿。 秦谷雨下楼的时候，日果婶婶也刚刚开始准备早饭，看到秦谷雨，微笑着点头。 秦谷雨准备先给日果婶婶帮忙，但是这次 ，日果婶婶是坚决不让秦谷雨插手了，秦谷雨没有办法，只好放弃。 “日果婶婶，昨天妲姆说她们一早要训练箭术，在哪里啊，我能去看吗？” “当然可以啊，你周叔叔就是她们的箭术师父，正好他刚回来取护腕，才出门，你赶紧跟上，一起去。”日果婶婶催着秦谷雨赶紧出门。 “好嘞，谢谢日果婶婶。”秦谷雨道了谢，赶紧往门外跑。 好在周世源也没走都远，秦谷雨一路小跑，在他跨出两仪楼外墙的时候追了上来。 “周叔叔，我想去看看妲姆射箭，可以吗？”秦谷雨生活的现代虽然也有很多箭术馆，但是条件所限，秦谷雨从来没有去过。她只是从电视上见过别人射箭的样子，最典型的就是郭靖一箭双雕的经典案例。再有就是桃花林外妲姆拿着弓箭吓唬她们的那次了。说不好奇绝对是假的。 “当然可以，”周世源有些惊讶，昨天看小鱼姑娘陪着日果忙前忙后的，以为她喜欢厨艺，没想到竟然对舞刀弄剑的事情也挺感兴趣的。 “妲姆昨天说她今天早上有箭术训练，让我有时间过去看看。”秦谷雨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妲姆说的是带她去射箭，但是秦谷雨怕周叔叔埋怨妲姆胡闹，就换了个说辞。 “哦，原来是这样。妲姆这丫头从小就喜欢这些，一听说要射箭就高兴的不得了。” “嗯。”这一点，秦谷雨无比确定，想想在桃花林外妲姆拿着弓箭跃跃欲试的样子，就知道，那小姑娘巴不得能来个东西做靶子让她练练手呢。 周世源不常和小孩子打交道，秦谷雨也没有攀谈的想法，所以两个人一路无话很快就来到了妲姆训练的小演武场。 虽说演武场占地不大，但是确实严格按照标准打造的，方圆一公里的地方一丝杂草也没有，土地看起来也是特意夯实过的。在演武场的边上摆着一个武器架，上边刀枪剑戟样样俱全。而在演武场的最东边，并排白这三个草垛，上班插着白底红星的圆形的标靶。 在秦谷雨她们过来之前，演武场上已经站了包括达姆在内的七八个孩子了。 看到秦谷雨过来，妲姆开心的像小鸟儿一样，飞快的跑过来。 “小鱼姐姐！我还以为你睡过头，不来了呢!” “哈哈，哪能呢。”秦谷雨好想说，我其实半夜就醒了，看你睡得正香，才又眯了一会儿。 “嗯，来了就好，我带你去练射箭。”正所谓得意就会忘形，妲姆显然是身体力行的演绎这个成语。 光顾着和秦谷雨说笑，忘了后边一脸严肃的她爹兼武术师父。 “咳咳——”周世源压着嗓子故意咳了一声。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一定是巧合 妲姆立刻就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关切的看着周世源： “爹，你喉咙不舒服？我有糖，你要不要？” 秦谷脚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妲姆啊妲姆，你怕是出门儿带了个备用脑子？ 你都看不出来周叔叔时专门咳嗽给你听的吗？你觉得他就是为了一颗糖吗？ 周世源只想撬开自家闺女的脑子，看看到底缺了哪根弦儿，怎么就会听不出来自己咳嗽是因为不想让她肆意妄为呢？！ “爹，你说话呀，要不我回家找娘过来？”妲姆见她爹还不说话，直接搬出了她娘亲日果。 秦谷雨觉得周叔叔的脸刺客都已经是猪肝色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妲姆气的。 想着妲姆是因为看到自己才这么没眼色，秦谷雨感激小声提醒：“不是要糖，应该是有话要对你说。” “是吗？”妲姆有点不相信，但是想着秦谷雨一向靠谱，这才往她爹跟前走了两步。 “爹，您有什么吩咐？” 不问还好，一问，周世源的尴尬终于有了发泄的渠道。 “去，绕着演武场跑五圈儿，想想训练守则里是怎么写的！”说着，又指向旁边看热闹的几个大小不一的男孩子，“你们也是一样，去！” 话音刚落，演武场上一片哀嚎。 没得办法，几个小家伙儿只能排成一列老老实实的围着演武场跑了五圈儿。 好在都是年轻人，而且在正式训练之前都需要热身，这五圈儿就当时活动筋骨了。 “再活动活动腿脚，一百个数儿之后开始今天的射箭练习。”周世源手背在身后，大声吩咐道。 妲姆倒是没嫌弃她爹罚她，经过她爹身边的时候还淘气的吐了吐舌头，秦谷雨看见了也没敢笑出声，怕再给妲姆惹来一顿罚。 “现在我们再来复习一遍射击要领。”从秦谷雨的视角看过去，演武场上的周叔叔应该才是他真正的样子：目光炯炯，孔武有力，严肃认真，标准的军人风范。 而在这样的师父带领下的几个顽皮少年，也全然没有了刚刚嘻嘻哈哈、吊儿郎当的样子。 包括妲姆在内，视线全部集中在了周叔叔的脸上，专注的听着讲解，不带半点游离。 “……左肩对准目标靶位，左手持弓，两脚开立，与肩同宽，身体的重量要落到双脚之上，牢牢抓住地面，同时，身体不要后仰，要微微前倾。” 这应该是站姿，秦谷雨忍不住也随着周叔叔的讲解，调整了自己的站姿。 “把箭搭在箭台上，单色主羽毛向着自己，箭尾槽扣在弓弦箭扣上。”周世源在知道两仪楼孩子的同时，看到场边的小姑娘好像也在全神贯注的听着，就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搭箭。” “现在准备预拉，举弓时左臂下沉，肘内旋，用左手虎口推弓，固定，以左肩推右肩拉的力将弓拉开，并继续拉至右手“虎口”靠位下颌，同时将眼，准星和靶上的瞄点连成一线，瞄准后右肩继续加力同时扣弦的右手三指迅速张开，射！” “砰砰砰——”几声连续的闷响，少年们的箭依次射向不远的处的标靶。有欢呼雀跃正中靶心的，也有垂头丧气失之交臂的，总之大家都完成了今天的第一次射击训练。 秦谷雨手上虽然没有弓箭，但是也跟着大家空溜了一圈，算是小小的参与了一把。 周世源注意到了秦谷雨看向妲姆她们绝代羡慕的眼神，想了想，决定为这孩子破个例，叫了妲姆过来，吩咐了几句。 妲姆听了没几句就急切的摆手不让她爹再说，踩了风火轮儿一般兴冲冲的跑到了秦谷雨面前。 “小鱼姐姐，我爹让我带你试试！” “真的吗？”这对秦谷雨来说算得上是意外之喜，被妲姆的兴奋所感染也激动了起来。 “快来快来，赶紧上手，一会儿我爹改了主意就坏了！” 妲姆拉着秦谷雨来到了她平时射箭的位置，想了想，又往前挪了挪：“行了，就这儿！” “再挪几步也没用，我射不中的。”秦谷雨从来没射火箭，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自己射不中，所以位置在哪里其实没有什么质的区别。 “那可不一定！”妲姆倒是比秦谷雨还有信心，“我第一次射箭的时候就正中靶心～” 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小伙伴儿戳穿了：“那是因为周叔叔抓着你的手把着你射的！” “用你管！”被小伙伴儿嘲笑了妲姆翻了个白眼又冲着那少年挥了挥拳头。 好，这种风格很妲姆。 “小鱼姐姐，你就用我的弓箭。”妲姆把背上的胶囊卸了下来放在秦谷雨脚边，又把手里的弓塞到她的手里。 “小鱼姐姐，你两脚站稳～”妲姆话还没说完，秦谷雨就将弓拉满把箭搭了上去，姿势虽说不如妲姆他们标准，但是也有几分样子。 “可以了吗？”秦谷雨觉得觉得自己的胳膊在隐隐发抖，要是再不把箭切出去，她怕是就要拉不动了。 听到秦谷雨咬着牙说话的声音，妲姆愣了下差点笑出声来，不过还是赶紧走到她的背后，帮着瞄准了标靶。 “可以了！” 随着妲姆“了”字的尾音，秦谷雨拉着弓弦的手猛地一松，弓上的那支箭终于离开了弦飞了出去。 在箭飞出去的一刹那，秦谷雨酸困的胳膊再也支撑不住射箭的姿势，靠着地心引力垂落到了地面上。 “呀，这酸爽——”秦谷雨一边揉着的胳膊，一边暗暗吐槽。 “哇！”耳边传来妲姆的惊呼声。 “怎么了，妲姆？”秦谷雨顾不上抬头，她的注意力还集中在因为用力过猛而不停抖动的手指上。 “小鱼姐姐，你是不是练过啊？”妲姆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见过什么啊？”秦谷雨被问的一头雾水。 “当然是射箭啊！”妲姆指指秦谷雨手中属于自己的那把弓。 “没有啊，这是第一次，用的还是你的弓么。”秦谷雨的手缓过劲儿来了，把弓举了起来，为妲姆双手奉上。 第一百五十六章 算你运气好 “小鱼姐姐，你快别装啦，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被你骗到。”妲姆撇撇嘴，拍开了秦谷雨的手，脸上只写着三个大字：我不傻！ “哎呀，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还不知道？”秦谷雨让妲姆说的哭笑不得，“不信你看看我的箭，恐怕连五米都没飞出——”秦谷雨边笑边随手指向她之前瞄准的标靶。 “呃——”秦谷雨瞪大了眼睛，拜穿越所赐，她现在的视力说是五点零都一点问题也没有。 什么鬼？！ 老天爷，你是打算给我开个金手指了吗？ 就我这渣技能居然能一箭射中——把心？！ 逗我玩儿呢？秦谷雨使劲儿眨眨眼，再看，还是正中靶心。 这叫什么？老天爷的亲闺女，强行开挂？ 啊，秦谷雨想捂脸。 咱就不能循序渐进一下？非得这么简单粗暴吗？ “小鱼姐姐，你自己说，你这叫不会？如果你这叫不会射箭，那我们每天都训练的这些人都可以算是连弓都不会拉了。” 妲姆是眼睁睁的看着秦谷雨站着不太标准的姿势，用着不太标准的动作，射出了这只目标非常标准的箭的。 妲姆这话说得秦谷雨无言以对，总不能实话实说，我就随便一射，是老天爷帮我矫正了方向？说出去，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所以，非要让秦谷雨找个理由的话，那只能是：“巧合，一定是巧合，瞎猫碰了个死耗子而已。” 秦谷雨正想说，那个之前揭了妲姆老底儿的男孩子抢先一步说了出来。 秦谷雨也灭绝的尴尬，甚至有些感谢这小孩儿没有顺着妲姆的话说。 “没错，没错，绝对是巧合，我哪有一射即中的本事，别开玩笑了。”秦谷雨干巴巴的笑了一声。 妲姆有点动摇了，难道真的是巧合，不是小鱼姐姐扮猪吃老虎？ “你相信我，我真的不会射箭。”秦谷雨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还在努力澄清这件事情干，难道是她那一是一二是二的老毛病又犯了？ “这样，你再射一次，如果这次不中，我就相信你！”妲姆也真是执着，非要让秦谷雨再试一次，“不过，先说好了，你不能糊弄我，得认真射！” 按照妲姆对秦谷雨的了解，她说的应该是真话，不过，自己就是还想让小鱼姐姐再试一次。 “不用了——”秦谷雨觉得自己再试一次也不过是把她不会射箭的名声做实而已，而她本来就不会射箭，再试一次完全没有必要。 不过，妲姆不这么认为，双手抱胸，下巴一点，意思非常明白，就是让秦谷雨再射一次。 秦谷雨拗不过妲姆，又看了眼周叔叔，想着周叔叔能不能支持一下自己 ，结果周叔叔老神在在的，看样子一点都不打算管这边儿的事情。 秦谷雨求救失败，只能认命的拿起妲姆的弓箭，站那儿准备搭弓射箭。 “小鱼姐姐，腰背挺直，胳膊抬起来，瞄准靶心，都说了不能够糊弄我，你再这样，我生气啦。”妲姆皱了眉头，嘴角耷拉了下来。 “好好好，认真，认真。”秦谷雨就当是在哄自家的小妹妹开心，按照妲姆的要求，站的及其标准，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箭尖儿上。 妲姆为防止秦谷雨偷懒，还专门又跑到她身后，帮着她又一次校准了靶心。 “好了，射！” 妲姆一声令下，秦谷雨放手一射，虽然明知道自己应该射不中，但这次却是没敢挪开视线。 秦谷雨看着自己射出去的那支箭在天空中画了一个半圆飞向了不远处的标靶。 看这个行动轨迹，应该是会落到标靶旁边的位置的，秦谷雨内心深处还是挺高兴的，毕竟这才是她第二次拉弓射箭，没有掉在半路上已经很不错了。 “你看，我就说我不——”眼看着箭就要落在地上了，秦谷雨也放下心来，冲着妲姆咧开嘴巴笑了起来。 结果这笑容又在下一秒钟冻结在了脸上。 秦谷雨射出去的第二支箭又一次准确无误的插到了标靶上。 “你看，你看，”妲姆这时候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刚刚我都差一点要相信你了，小鱼姐姐，你可太坏啦！” 这下，秦谷雨就算是浑身长满了嘴巴都解释不清楚了。 啊啊啊啊啊！秦谷雨现在完全是无语问苍天，估计就算是自己随便把箭扔出去，箭都会再一次插上靶心。 老天爷，你是要玩儿死我吗？ 以前常听人说，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缝，没想到，现在自己运气好起来，随便射个箭都能变成百步穿杨的高手，只不过，您倒是提前打声招呼，串串供啊。 “妲姆，你听我说——”秦谷雨赶紧握住了妲姆的胳膊，可是在妲姆认真的看着她，等她解释的时候，秦谷雨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最后还是周叔叔过来解了围：“妲姆，你也不要在意这些，爹从前就告诉过你，这个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很多人天生就是擅长某一类的技艺，属于天赋异禀，羡慕不来的。” 接着，周叔叔拍拍闺女的肩膀，又说道：“所以，你要是想更胜一筹，只能是勤加练习，靠后天的努力去战胜她们。” 周叔叔这番话说的在理，秦谷雨听得都直点头，这就是勤能补拙是良训，一分辛苦一分才。 好在，这本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周叔叔过来一劝，妲姆就想开了。 “哼，小鱼姐姐，我一定会战胜你的。”妲姆被亲爹打了鸡血之后立刻武力值满满，像只斗志昂扬的小老虎。 莫名其妙的被树立成了对手的秦谷雨也不以为意，反正自己都要走了，如果能给妲姆带来些积极地作用，当对手就当对手，就当是作为这几天在她家蹭吃蹭喝的报答了。 “我要赶紧联系，一定要超过小鱼姐姐。”妲姆从秦谷雨手里“抢”回自己的弓箭，开始专注的练习起来。 秦谷雨看看空空如也的双手，哑然失笑。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第一百五十七章 长枪短剑 “小鱼姑娘，你也可以看看旁边武器加上，不嫌弃的话，有趁手的兵器可以拿起来试试。”周叔叔安排好几个少年人练习之后，就又看向了一时间无所事事的秦谷雨。 秦谷雨本来也没见过真正的兵器是什么样子，得到了周叔叔的允许，就大胆地走到了武器架面前。 武器加上的兵器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过都是些常见的兵器，刀枪剑戟之类的，对于秦谷雨来说，反正什么都不会用，摸摸就可以了。 “怎么，没有喜欢的？”周叔叔刚指点玩一个孩子枪法，将武器加上的长枪提到眼前挽了一个枪花儿，秦谷雨被周叔叔耍的虎虎生风的红缨枪吓得双下巴都出来了，赶紧往旁边躲。 周叔叔有些尴尬，赶紧停手。 “没事，没事，周叔叔，你耍您的。”秦谷雨可不想招人讨厌，“一寸短一寸险，一寸长一寸强，红缨枪可是能与剑相提并论的冷兵器之王，练成后威力巨大，只不过练的过程太难了，要求去如箭，来如线，枪似游龙，一般人都没有这个能耐。” 本来还被秦谷雨的表情弄得有点尴尬的周世源听到这一番话立刻来了精神。 “想不到，小鱼姑娘，你居然还懂长枪？！” “额，”秦谷雨在心里又给了自己一个小耳光，看看自己这张嘴，真是欠扁，怎么又胡说开了，显得自己多博学时的，没事找事儿的家伙。 “只是从前听说书人讲的。”幸好秦谷雨抖了个机灵，想起了之前丫头说的茶楼里的说书人什么走江湖的故事都讲，想来，也一定提到过使唤长枪的英雄人物。 听到秦谷雨这么说，周叔叔严重大盛的光芒果然黯淡了下来。 秦谷雨悄悄舒了口气，吩咐自己，以后可不能再瞎说了。 “不过，这长枪确实是上阵杀敌的利器。”周世源掂了掂手里的长枪，面带怀想，“听我父亲说过，我祖上就是行伍出身，也曾上阵杀敌，见过真章，手上功夫都很不一般。我父亲到现在都使得一手好枪法，因着这长枪，他还结识了以为好朋友，也算是特殊的缘分了。” “嗯，自古以来都有志同道合之说，因枪结缘，也算是一桩美谈了。”捧哏小能手秦谷雨上线。 “说了这么多，小鱼姑娘要不要试试？”周世源难得遇到像妲姆一样对兵器感兴趣的小姑娘，就想着多劝她试试。 秦谷雨最怕别人劝她了，真的是一点招架的余地都没有。 从前逛商场的时候路过的推销员拦住她，话还没说几句呢，她就乖乖的跟着人家去尝试产品了，这种时候，真是一点都没有拒绝的能力。 “好。”就像之前射箭一样，秦谷雨也是第一次摸到红缨枪。 想想电视剧里是怎么用来着？单招和对刺？秦谷雨记不住了，胡乱的舞了几下，就还给了周叔叔，全当尽兴了。 “我不会用枪，让您见笑了。”秦谷雨有些不好意思。 “无妨，小姑娘家家的，拿个枪确实不好使唤。从前让妲姆挑的时候，就嫌弃枪太长，不好携带，于是选择了弓箭。”周叔叔是个情商高的，一点都没有让秦谷雨感到难堪。 不过，要秦谷雨说，弓箭其实也挺累赘的，万一箭射光了，这个武器基本上也就废了。如果非要让她选一样武器的话，秦谷雨倒是愿意选择匕首。 好巧不巧，武器加上居然真的有一把匕首。 秦谷雨不由自主的拿了起来。 《左传》中有"射中楯瓦……匕入者三寸"的说法。所谓"匕首''''，即头象匕的短剑。匕首是传统的生活工具和兵器，远在石器时代，人类祖先就用玉石磨制匕首，也有用动物的骨或兽角(如羚羊角)制作匕首。商代后期至春秋战国青铜匕首盛行，制作工艺精良，特别是北方游牧民族，我国考古出土实物很多。据考证，匈奴人称匕首为"径路"奉为兵神，有杀俘血祭的宗教习俗。 而这些匕首中最着名的应该就是徐夫人匕首了，就是荆轲用来刺杀秦王的那把。具体长什么样子，秦谷雨没见过，不过眼前这把匕首倒是可以端详端详。 这把匕首样式古朴，只有刀柄上有一点点简单的花纹，看起来像是图腾一般，只是，恕秦谷雨眼拙，看不出这图案里边画的是什么。 这匕首，整个刀身都装在一个不知道什么动物皮制成的套子里，秦谷雨把匕首拔出来一看，刀锋雪亮，寒气逼人。 “如果让我选，还是匕首更适合一些。平素里与人为善，无需动刀动枪，万一真的有了打的冲突，不是你死就是我往，血流五步，只求一击即中，能达到这个效果的，恐怕非匕首莫属了。” “这个说法倒是新奇，”周世源是个武人，用任何武器都是为了进攻，取得胜利，倒是从来没有想过，单纯地用武器防身。不过，转念又一想，小雨姑娘和秦夫人一行三人，奔走在去京城的路上，一路自然是低调赶路为好，万一有什么事情，一把匕首短小精悍，既方便携带也能起到防身的作用。确实是再适合不过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匕首其实和剑一样，容易隐藏，因此常常作为此刻的兵器而存在。”周世源看到秦谷雨对匕首起了兴趣，也就想起了关于匕首的一些故事。 “历史上，有一个权臣把控朝政，当时的 皇帝不甘心做傀儡，一直怏怏不乐，早有灭掉他的心思。有一次，皇帝生了皇子，这个权臣前来祝贺，皇帝就把护卫埋伏在大殿东边的走廊。当这个权臣就坐时，衷心于皇帝的侍卫们就‘抽刀而至’。” 看到秦谷雨听得认真，周世源也没卖关子，直接讲了下去，“权臣立刻用座椅抵挡。正好，皇帝的膝下藏着一把短刀，他就拿起来，一手刃之，结果就把权臣及其两个二字都杀掉了。而，另一个典故里边，有人报杀父之仇，‘密袖白刃刺杀之’，里边用的也是匕首，” “原来，匕首还有这么多典故，真是受教了。”秦谷雨向着周世源深深一揖。 “还是您懂得多，我只是乱讲而已，其实，匕首我也不会使用，周叔叔不要笑话我才好。”秦谷雨回过神，又羞赧一笑。 “无妨 ，如果小鱼姑娘愿意的话，我可以简单的教你几招，也算是你之前这番见解的赞赏。” “那就太感谢您了！”秦谷雨一向都秉持“学到就是赚到”的精神，厨艺如此，武艺更是如此。周叔叔如此的慷慨，愿意传授，秦谷雨何乐而不为呢。 第一百五十八章 受教了 “我先来给你示范一下匕首的握法，像你那样拿着匕首是发挥不了它的作用的。”周世源指了指秦谷雨的手。 原来，秦谷雨把匕首从小剑鞘里拔出来之后，就手背朝上抓着匕首，既不能朝前也不能朝后，最多不过是左右两边晃荡晃荡，起到一个让对方不能靠近的作用，再多的防卫功能怕是没有了。如果，对方从她的上方或者是下方发动攻击，秦谷雨的匕首就彻底失去了作用，换句话讲，她就只能缴械投降了。 秦谷雨一直都没有注意过，她还以为随便拿着就能有效进行攻击，能正当防卫了，原来，光是拿匕首的方法就有这么多的讲究。 哎呀呀，露怯了，露怯了，尴尬的喽—— 秦谷雨赶忙把匕首调转了方向递给周世源。 周世源也注意到了秦谷雨的尴尬：“小姑娘们平时都是动动针线，最多不过下个厨房，碰碰猜到，很多人连匕首都不认识呢，你已经比一般孩子知道的多多了。” 秦谷雨的尴尬稍微缓解了一些，摸摸自己的小黄毛儿，笑笑没说话。 “小鱼，你看，匕首不应该是拿，而应该是握。最常见的握法就是把大拇指放在匕首的最末端，也就是刀鞘的地方。这种握法对于向下放突刺来说，是最稳固、最有力度的。”周世源用右手握着匕首，一边说一边用左手逐一指点应该注意的位置，秦谷雨认真观察，不断点头。 “大多数匕首也能够将刀尖向上握持，有些则在两个方向都能动作。不过，你之前也没有受过专业训练，这种握匕首的方法，可能对你来说，也不太实用。所以，你如果想要用匕首来保护自己的话，握刀把位还是尽量靠近刀格，而且，要注意正面持刀。”周世源又给秦谷雨示范了新的握法。 “除了握刀姿势，你还需要注意站姿。”周世源大概是好不容易遇到了新徒弟，讲起这些教学内容之外的东西兴致格外的高。 “站姿呢，还是以虚步为主，保护好中线，没拿刀的那只手要注意保护自己的身体。无论是出道还是收到一定要迅速果断，不要犹豫，而且刺空的话也不要连续的挥舞匕首，要记住，这种时候，一定要快速车补，等待重新找回节奏伺机进攻。” 听到这儿，秦谷雨不治怎么的就想起了电视剧女主们偶尔拿着武器挥来挥去，一定实际作用都没有的样子。作为观众，气的都想上去帮她矫正下动作。 看来自己那会儿想的果然没错，匕首又不是砍刀，乱挥也没有用。 “……是不是叔叔说的太多了，要不你再看看别的？”周世源看出来秦谷雨在走神儿，停下了讲解。 “没事儿，是我走神儿了，”秦谷雨别抓包，很是尴尬，右手又忍不住开始薅小黄毛儿。“我是在心里演练了一下动作，您接着讲。” “呵呵，”周世源也不点破，“关于使用方法，大概就是这些。只不过，你要注意，使用匕首的时候，就不要频繁的踢打了，拉开距离反而会使对手有足够的空间来避开你最致命的攻势。” “不过，周叔叔私心的还是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有用到这些知识的时候。”说到最后，周世源神情严肃，秦谷雨心下凛然，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认为呢。 “嗯，我也希望自己永远没有用到的时候，”秦谷雨觉得气氛好像太严肃了，话锋一转，“再说，我想用也没匕首啊，哈哈哈。” “倒也是，哈哈哈。”周叔叔也跟着笑了起来。 “爹，你们笑什么呢？”那边妲姆和几个少年人卖力练习的少年人听到他们训练场上一向严肃的师父竟然笑开了，都好奇的忘了过来，不过，除了妲姆敢大着胆子问了她爹一句之外，别人无一例外都被周世源一眼瞪了回去。 “笑你技艺不精还不抓紧时间练习！”当然，妲姆也没讨了好处，被怼了回去。 妲姆吐了吐舌头，又乖乖的转过了身。 秦谷雨怕因为自己再打扰到妲姆训练，就小声和周世源道了别，决定先回两仪楼里，看看秦娘和丫头收拾好了没有。 因着两仪楼本来就坐落在群山环绕之中，而且向来没什么外人到来，再加上演武场距离城里也没有太远，回城的路上也多是早起劳作的邻里，所以周世源也就放心的让秦谷雨自己先回去了。 秦谷雨一路走一路看，麦田碧绿如波，路旁绿树如茵，一切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和外面笼罩着旱情的地方恍若两个世界。 从前在现代的时候，秦谷雨要忙着学习，忙着生活，从来都没有认真欣赏过周围的风景，原来单纯的去欣赏田野也可以让人觉得如此舒爽。低头看看脚边的蒲公英，现在他们还在开着一朵朵鹅黄色的小花。 蹲下来，佯装自己是个路过的“采花大盗”，秦谷雨用手指轻轻的托起其中的一朵，在锯齿状的叶子的簇拥下，仿佛一个个天真烂漫又张牙舞爪的傲娇小公主。 想象着被自己“轻薄”的蒲公英小姑娘恼羞成怒的样子，秦谷雨认不出嘿嘿的笑出声来。 莫得办法，现代人的恶趣味大多都是脑补出来的，秦谷雨也不例外，哈哈哈。 笑归笑，两仪楼的生活平静而富足，是多少古代人梦寐以求的生活。秦谷雨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感慨良多，谁不想过“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的生活呢？ 只是，这里终究不是自己的家，甚至连她在大庆国的家都算不上，无论多待几天，这里都不可能是自己的家乡，还是赶紧出发。 想到这里，秦谷雨收了笑，起身拍了拍裤脚上沾染的新鲜泥土，又活动了下筋骨，看了看四下无人，像清晨遛弯儿的爷爷奶奶一样，“嘿！哈！”叫了两声，把心里那一口郁结之气吐了出去，大步朝着两仪楼门口又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家大门朝哪儿开？ 秦谷雨以为自己沉思、赏花儿、大喊这些动作都没人注意到，其实从她从演武场走过来，这一路踢石子儿，吓猫咪，逗小狗，甚至哼着小调儿蹦哒着往前走哪一慕都没有落下，通通落在了山坡之上披着黑色披风眺望山景的年轻人的眼里。 许是没有见过活泼如斯的乡间女子，那年轻人冷淡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暖意。在目送那个黑乎乎的小丫头进了两仪楼之后，那年轻人的表情就恢复了平静。 山野里一阵凉风吹过，那年轻人捂着嘴角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岳公子，岳公子，”一个气喘吁吁的青年朝着山坡上跑了过来，“您在这里呀，觉我一顿好找。” “周叔公让我过来请您回去，说是才回了新的药草，昨天整理好了，就等您回去再切下脉，就开始煎药了。” “嗯。”那年轻公子又眉间不见喜怒，敛了眸中的神色，只应了一声，举步下了山坡，而刚刚来寻找他的那个小伙子也紧随其后，一起往山下又去。仔细看去，方向竟然和先前走过的秦谷雨一致——两仪楼。 秦谷雨进了两仪楼的三重门禁，结果在进了最内层住处的时候犯了难：来这两天的时期，秦谷雨就没有离开过妲姆家的门口，就算是多走了几步，也能靠着寻找门口的躺椅来返回家里。 现在时辰还早，妲姆家的躺椅还没摆出来，所以就失了这最为熟悉的“路标”。 之前日果婶婶倒是给她指点过两口井的位置，可是秦谷雨这烂到了家的记性，一下就想不起来当初在妲姆家看的是看哪口井了。要是两仪楼小一点还好说，秦谷雨直接挨家挨户看一遍就可以了，可是两仪楼太大了，光内城就住了二百多户人家，况且现在还是早上，秦谷雨要是一家家的去找上门去，未免也太不礼貌了。 反正大声喊是行不通的了，秦谷雨的心态也好，日果婶婶还有家里人总有要走出门来的，自己在两仪楼大门口多站上一会儿，看到家里一出来人，朝那家走就是了。 可是，秦谷雨等了一分钟 ，没人出来。两分钟，没认出来，三分钟还没人出来。 所有人都知道，时间这个东西最是奇怪，放在平时走的飞快，可是要搁在等待这件事情上就显得格外的漫长了。 所以，在秦谷雨以为她已经等到地老天荒的时候，其实也不过才刚刚过去了三分钟而已。 “不管了，万千走走，敲开一个门，问问人家妲姆家是哪一户就可以了，我能行的！”作为一个资深的社恐星人，开口问路绝对是比让她绕地球走一圈儿都困难的事情。 秦谷雨宁肯拿着地图用一个小时寻找，也不想主动去和陌生人问路。 可惜，现在没有导航也没有定位，有的只是鼻子下边的这一张嘴。 秦谷雨不知道，她现在脸色发白，神色紧张，连胳膊腿儿都显得格外的紧张，看起来又可怜又好笑。 “豁出去了，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这是要干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如果丫头在的话，一定又会狠狠地嘲笑她好几遍。 秦谷雨觉得自己的腿有千斤重，但是还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把左腿迈了出去。 左边的人家门是敞开的，秦谷雨觉得可以成功的几率最大。 一步两步，摩擦摩擦—— 这就是秦谷雨挪到目标房屋的过程。 “有人吗？”颤颤巍巍的声音从秦谷雨的喉咙里挤出来。 又等了两秒，然而没有回应。 “有人在吗？”秦谷雨鼓起勇气又叫了一遍，然而还没有回应。 “有人——”就在秦谷雨第三次开始呼唤的时候身后不远的地方有声音传了出来，吓得秦谷雨差点跳了起来。 “你找谁？”秦谷雨回过头来，就在自己刚刚在楼门口站着的地方，现在多了一个大概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如果秦谷雨晚点回来的话就知道，这个小伙子就是刚刚去找那个年轻人的人。 “你找谁？”那小伙子狐疑的看着没回话的秦谷雨又问了一遍。 “哦，”秦谷雨赶紧回过神来，“我是妲姆的朋友，前天晚上刚来，今天一早和周叔叔去演武场馆看了妲姆射箭训练，刚刚自己回来，但是——”秦谷雨觉得尴尬到了极点，“但是现在找不到妲姆家了，就想来这边问一问。” 说着，秦谷雨又开始摸头上的小黄毛儿，心里暗暗鄙视自己，怎么这么怂，就是问个话而已，心虚什么?迟早有一天把头发薅光，变秃头少女。 “哦，你就是给日木送来药材的人！”没有秦谷雨预料的查户口式审问，这个小伙子直接就说出了秦谷雨的身份。 好，两仪楼还是不够大，这么点家务事都传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秦谷雨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主要是我们两仪楼很少有外人来，你一看就是生面孔，而这两天就只有妲姆的弟弟日木生病多亏了外人帮忙才好转的，所以我一定你说是妲姆的朋友，就知道是你了。”这个小伙子话倒是也挺多，没等秦谷雨问就解释了个清清楚楚。 这种情况下，秦谷雨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话，索性等着小伙子说完，直接告诉她妲姆家是哪一户，直接回去就好了。 “哦，妲姆家其实很好认的，就是东边这口井井栏正对的方向。”小伙子也很利落，直接告诉了妲姆家的位置，然后抬脚就要走人。 然而—— 秦谷雨的视线在两口井之间来回徘徊了好几次，然后又看看天空：“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好像不太适用啊。 秦谷雨对于方向从来都是不论东西南北，只论上下左右的。眼下，在两仪楼的院子里 ，实在是分不清楚，超出了她的认知领域啊。 好在那小伙儿“售后服务”非常到尾，走了两步，看到秦谷雨并没有挪动位置，反而是一脸迷茫的一会儿看看井，一会儿看看天。 第一百六十章 日常互怼 小伙儿乐了，又热心的走回来：“就是井口上多了一块别的颜色的长条砖的那口井，正对的那家。”小伙儿站在秦谷雨的身边，专门给她指了一遍。 秦谷雨仔细看了一下，那口井果然有一块砖的颜色和别的不一样，另外一口井则全部都是同样的颜色。 “那是之前被磕掉了半块井石，后来又补上去的。”小伙子见秦谷雨盯着那块不一样的砖头使劲儿看，就给她解释了一下。 秦谷雨，确定，以后她肯定一眼就能认出妲姆家的位置了。 “谢谢你了！”被人这么手把手的认路，还是秦谷雨小时候才有的经历，所以秦谷雨也像小时候一样，非常诚恳的向小伙子道了谢。 “秦小鱼——”刚道完谢，秦谷雨就听到了丫头的大嗓门儿，“你干嘛呢？日果婶婶喊你回家吃法！” “哦，来了，来了！”秦谷雨颠颠儿的往丫头的方向跑，还没忘了向乐于助人的小哥儿挥手致意。同时，心里还有一种莫名的喜感，好像小时候放学和小伙伴儿玩耍结束后被妈妈喊回去吃饭，和同伴告别的感觉。 小伙儿看到秦谷雨撒丫子往家里跑，也乐了，怪不得能和妲姆做朋友，确实都是“风一样的女子”。 “哎？”小伙儿看看自己身前身后，都没有看到那位公子的影子，自己是出来找人的 ，怎么帮了别人一把，反而把自己要找的人跟丢了呢？ 小伙儿子四处看了一眼，刚好看到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的一角黑色披风这才放了心，跟了上去。 “秦小鱼，大清早儿的儿就没看见你，你去哪儿啦？”丫头把盛好的薯糜拿了一碗放到了秦娘的面前，听着秦娘笑眯眯的夸奖，然后又自己拿了一碗，一边喝一边问秦谷雨。 “食不言，寝不语。”小时候被爷爷三个脑瓜奔儿教育出来的，秦谷雨实在是记忆犹新。 “就不！”只要面对着秦谷雨，丫头就像是天生反骨，就是不顺着她来。 “那最起码，嘴里有事物的时候能不能别说话，喷的到处都是，好看吗？”秦谷雨也总结出来了，对付丫头，就得正面刚，要不那丫头就是得寸进尺。 看着秦谷雨指着桌上掉落的薯糜，丫头果然蔫儿了下来，瞪了她一眼，乖乖的开始干饭。 “这才对嘛！”秦谷雨摸摸丫头的“狮子头”，就像是摸着自己从前的宠物大饭团子一样。 丫头梗着脖子把头从秦谷雨的“魔爪”下拯救出来，端着碗躲到了秦娘的旁边。 “切，小气。”秦谷雨夸张的一甩手，早上找不到家门的那点儿郁闷一扫而空。 “你就会说我！”丫头端起碗挡住嘴巴，嘟囔了一句。 秦谷雨假装没听到：小孩子嘛，不能管的太严啦～ “小鱼，找到到妲姆她们了吗？”日果婶婶擦了擦手，也坐了下来。忙了一早上，终于有时间歇会儿了。 “嗯嗯，”秦谷雨把刚端起来的碗筷又放下，“看到了，妲姆箭术非常好，周叔叔还让她教我射箭了呢！”顺便又把早上发生的一些比较有趣的场景给桌上的几个人描述了一下。 两个大人还好一点，把睡懒觉的丫头朝朝后悔的不得了，一个劲儿的埋怨秦谷雨怎么不叫上她一起。她也想试试射箭是什么感觉。 秦谷雨懒得搭理她，昨天妲姆是和她们两个人一起说的，邀请她俩去演武场看她训练。是丫头自己打了退堂鼓，想着今天就要走了，还是多睡会儿安稳觉来的实在。 “小鱼，你就是爱夸她，妲姆做什么都说做的好，怪不得妲姆这么舍不得你，昨天和她祖父还又说了你一箩筐的好话，让我们把你们留下来呢。” 秦谷雨是真的挺喜欢妲姆的，她这个人最实在了，挑刺倒是不可能，只是，若是真的觉得谁不妥，是打死都不会说他一个好字的，大不了就是闭上嘴巴不说话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没有见到周老爷子，秦谷雨也是后知后觉。 “周爷爷不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哦，你和源哥刚走，公爹他就下来吃饭了，吃完带了昨天整理好的药草出去了，就是去看源哥那个生病的朋友。公爹这次出门就是为了给他采草药。”妲姆随口解释了一句。 “哦，这样啊，我还想一会儿走的时候道个别呢。”秦谷雨看看秦娘和丫头朝朝都已经快吃完了，也加紧了自己的用饭速度。 “唉，这个时间就不确定了，不过公爹他一向都不太在意这些，准备好了，你们赶路就行，老人家不会介意的。”日果婶婶想也没想就直接告诉秦谷雨不用考虑。 既然周老爷子有事情要忙，秦谷雨自然也不会要求老人家放下病人专门回来送自己，诚意到了就可以了。 “那日果婶婶，我先上楼去整理下我们的东西，一会儿等周叔叔和妲姆回来之后，我们就走了。”其实秦谷雨的东西昨天晚上就收拾好了，临走前在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东西出发的时候也比较安心。 “行，我也给你们准备了一些干粮，一会儿你们都带上。”知道再挽留秦谷雨三个人也不会接受，日果婶婶干脆的也就没有再说其他的。 “嗯，”秦谷雨转身上楼，同时也提醒秦娘和丫头看看自己的东西都有没有带上。 秦娘和丫头也就跟着一起上了三楼。 “娘，您看看，还有什么东西需要带吗？”秦娘和丫头住一个房间，秦谷雨提了自己的背包走了进去。 “小鱼，”秦娘看到女儿进来了，笑得开心，“娘都收拾好了。” 秦谷雨看到秦娘跟前放着的就是自己摆脱孙奶奶做的那个小一点的背包，等到秦谷雨走到跟前的时候，秦娘还特意打开了小背包，让闺女看看自己的“成果”。 秦谷雨看到小小的背包里整齐的叠放着秦娘自己的一些换洗衣物，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对于秦娘，秦谷雨一向都觉得只要她想，她完全可以将自己照顾的很好。只不过，当秦谷雨主动去照顾秦娘的的时候，秦娘也会“从善如流”的做一个毫无自理能力的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丫头的包袱 “娘，你真的很棒！”秦谷雨非常鼓励秦娘积极显示她贤良淑德，干脆利落的一面，所以非常诚恳的举了双手的大拇指来为她点赞。 反观和秦娘同处一室的丫头朝朝，就让秦谷雨觉得头大了一圈。 话说前天晚上大家一起来人家两仪楼做客的时候，朝朝你还是个除了身上的衣服啥也没有娃子，怎么现在反而是你的东西最多呢？ 看看这零零散散摆了一榻的物件儿，大到姑娘家的衣服，这应该是日果婶婶挑了妲姆的没穿过的衣服送给她的，这个秦谷雨也有，作为礼物也好，作为日常换洗的衣服也罢，对于丫头而言还是非常有存在必要的，秦谷雨也就不打算吐槽了，自己叠好放到小包裹里或者干脆放到她的或者秦娘的背包里都可以。 只是，您这半袋儿瓜子儿是怎么回事？出去以后是什么世道自己心里没点数儿吗？ 还有就是拿上一个小麦穗儿是什么意思？怎么，还准备路上当零嘴儿吃呢还是等着找块儿地种呢？ 还有，还有——秦谷雨越过了大大小小无伤大雅的玩意儿看到了压在最下边，甚至只露了一个角的银灰色物体，怎么看着这么眼熟？秦谷雨很自然的往前走了走，打算掀开上边的遮挡物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是，就在她的手快要触碰到上边的衣物时，丫头很慌张的把她的手拦住了。 秦谷雨感觉到丫头的手抓的很用力，她甚至能感觉到有一丝疼。 这样的举动让秦谷雨本来只有一点点奇怪的心理变成了瞬间膨胀的怀疑：下边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丫头会这么紧张？ 秦谷雨轻轻地动了动手腕儿，可是，丫头的手纹丝不动：“小鱼，没什么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日木和妲姆送给我的小东西。你去帮秦娘收拾，或者，你们下去等我，我一会儿就好。”说着，她还用另外一只闲置的手把那银灰色物体上的衣服拉了拉，自己也站到了秦谷雨的对面，把满榻的东西当了个严严实实。 秦谷雨觉得更奇怪了。 “哦，这样啊，”秦谷雨假装不在意，“也行。”说完又假装转身，秦谷雨真切的听到丫头因为自己转过身而瞬间放松的呼吸声。 就在丫头以为秦谷雨确定要离开而转过头来的时候，秦谷雨飞快的跑回来，推开毫无防备的丫头，一把掀起了挡在那个不明物体上的衣服。 秦谷雨和丫头的脸色刷的一下，同时变了！ “你！”秦谷雨真的生气了！ “我——”丫头显而易见的慌了。 “你说，这是什么？！”秦谷雨从榻上把那个小东西捡了起来。 “我……我……”丫头结结巴巴的，就是不往下说。 “你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日果婶婶的头梳为什么会在你的东西里？！”秦谷雨压低了声音，同时压低的还有心里满的快要喷出来的怒火。 幸好刚刚秦娘已经被秦谷雨先一步安排下了楼，要不然现在的局面怕是会更加尴尬。 “我——”丫头张了张嘴，但当她看到满脸怒意的秦谷雨时，还是胆怯的没敢开口。 “需要我替你说吗？”虽然秦谷雨问了两遍，依然没有等到丫头的答案，但是，秦谷雨已经全明白了。 “你怎么能偷日果婶婶的东西呢？我们这几天在人家家里吃，在人家家里住，日果婶婶是怎么对咱们的？妲姆是怎么对咱们的，人家一家人是怎么对咱们的？”秦谷雨越说越气，伸出食指狠狠地戳到了丫头的心口，“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我没有，”被秦谷雨骂的丫头眼窝里瞬间起了一层水雾，“我只是——” “只是什么？”秦谷雨听到丫头还是不承认，心里更是难过，“只是借用对吗？等到我们将来条件好了，再还给人家对不对？” “对，我就是这样想的，我想着出去，万一有个急事，这个银头梳还能卖点钱，能救救急。”丫头看到秦谷雨准确的猜到了她的心思，以为秦谷雨可以理解她的做法，很迫切的想要进一步解释—— 然而，秦谷雨根本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 “我不管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我们今天从两仪楼离开，再回到两仪楼的几率几乎为零。到了外面，虽说是天灾人祸不断，但是我们有手有脚，怎么就活不下去了 ？不用别的，有我秦小鱼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饿着。你犯得着偷东西吗？而且你现在把日果婶婶的头梳带走，将来丢了，卖了，等等等等，到时候你就算是回来了，又拿什么来还给人家？！” 丫头还想挣扎，但是秦谷雨一句话堵住了她的念头：“你知道，这个银头梳对于日果婶婶来说有什么意义吗？那是她身上唯一一件来自母亲的遗物了，当年就算被坏人打了个半死，她都不愿意被抢走的唯一一件来自母亲的遗物了。你明不明白？！” 秦谷雨缓口气，冷笑了一声：“对了，你怎么能 明白呢？！” 听到这句话，丫头的脸色瞬间变了，只是不是愧疚也不是难过，是肉眼可见的愤怒。 她知道秦谷雨的意思，她是在嘲笑自己根本就没有娘！ “你！”丫头两只拳头紧紧地握着，瘦弱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嘴角因为太过用力而被咬的煞白。要是放在从前流浪的日子里，她早就一拳头揍上去了，可是，眼前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又黑又瘦的丫头，她不是别人，她是收留了自己，还给了自己一个家的人呀！想到这里，她这一拳头就怎么也挥不出去了。 最后怒火无处发泄，只能是一拳头砸在了墙上，发出轰隆的一声闷响。 其实，这句话一出口，秦谷雨就后悔了，只是，她真的太生气了，她绝对不能容忍她的朋友居然是个小偷！ 两个人都在气头上，没有任何一个开口说话。 倒是刚好在二楼仓库里给秦谷雨她们装干粮的日果婶婶和秦娘听到了楼上的声响，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边喊着她们的名字一边往三楼跑。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好孩子，怎么了？ “小鱼，朝朝，怎么了？”日果婶婶先秦娘一步上了三楼，正好看到背对着对方生闷气的秦谷雨和丫头。 “不是整理东西吗？你们俩怎么这副表情？”日果婶婶哈哈一笑，再看看丫头榻上散落的东西，以为是因为整理行李闹了不愉快，就朝着秦谷雨说道，“小鱼你是个齐整的孩子，丫头她平时也不懂得照顾自己，你多担待着点儿，要是懒的帮她整理，那日果婶婶帮她整理，你们小姐妹两个，可不许因为这么点小事就闹别扭呀！” 说着还帮着过去拉了拉丫头，让她赶紧和自己一起收拾：“朝朝，日果婶婶和你一起收拾，你那么聪明，跟你小鱼姐姐说，你很快就学会了，让她别生气了。” 秦娘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看着两个孩子这样的表情，以为就是因为行李的事情，也过去和日果婶婶一起收拾。 只有丫头和秦谷雨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只是，这事情到底该怎么说，秦谷雨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心里赌这口气，干脆把头梳往丫头手里一塞，闷头走下了楼。 秦谷雨很少有这样不管不顾的时候，日果婶婶和秦娘都吃了一惊，两个人看向丫头，却发现丫头的脸也是憋得通红，而且眼睛只盯着地面，没有看向任何方向。 “这俩孩子，今天是怎么了？”日果婶婶三下五除二就把丫头的东西收拾好了，见丫头不吭声，就问了问秦娘。 秦娘当然跟不知道，只能是摇了摇头。 “朝朝，这是日果婶婶给你招的包袱皮，你可以把东西都装进去，今天赶路的时候也方便。”日果婶婶打开墙角的柜子，从里边取出一块藏青色的粗布平扑在了床榻上，因着不知道丫头还要装什么，所以干脆也就没再动手。 “你自己装，记得别扎太紧，一会儿下来在装点日果婶婶给你准备的吃的。你这个丫头，喜欢吃东西却又不舍的自己吃。看看包袱里那半包瓜子儿，是给小鱼留的。”日果婶婶指指刚刚被秦谷雨嫌弃的半包瓜子说道。 日果婶婶说的没错，昨天早上给丫头取名字的时候，日果婶婶不是用大笸箩端了好多零嘴儿下来吗 ，朝朝看到秦谷雨抓了好几次瓜子儿来嗑，就在散会后专门和妲姆找了个小布袋，包了半包瓜子儿装了起来，就是想着离开了两仪楼，秦谷雨也能有点小零食吃吃。 没想到，那个可恶的死丫头自己一点儿都没看出来，还是日果婶婶慧眼如炬，一眼就看了出来。 丫头听到日果婶婶这么说，心里有委屈又难过。 委屈的是无论自己包瓜子儿还是头银头梳都是为了秦谷雨，难过的是，日果婶婶这么善解人意，自己却偷了她最珍贵的东西。 “行了，你自己收拾着，我们先下去了。”说着，日果婶婶就要往楼梯口走。 但是走了一步，却发现自己的袖子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低头一看，原来是依然没有抬头的丫头拽住了自己的袖子。 “怎么了，好孩子？”每次自家闺女妲姆受了委屈的时候就会这样拉着自己的袖子或者衣服的下摆，没想到丫头这孩子居然也有这样的小习惯，看着真是可爱呢。 秦娘也停了下来，好奇地看着她们俩。 丫头听到了日果婶婶的问话可是仍然不吱声。日果婶婶看看秦娘又看看丫头，想了想笑着让秦娘先下去找秦谷雨，自己和丫头再整理下包袱。 秦娘不疑有他，就先自己下去了。 “现在可以说了？”日果婶婶干脆牵了丫头的手到睡榻边坐了下来，“是不是不好意思和小鱼道歉，想让日果婶婶替你去说和说和呀。” 丫头摇摇头，还是不愿意放开日果婶婶的袖口。 “那是怎么了呢？你这孩子，倒是说话呀，你说出来，婶婶才能帮你的忙呀。”日果神色还能有些急了，虽然她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若说心思重那还是那小鱼丫头要重一些，朝朝这丫头看着就不是个那样的孩子，应该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吃能睡的主儿。这两天实际生活也确实印证了这一点。 可是，现在，这个天天都能开怀大笑的孩子反而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倒让日果婶婶有些拿捏不准该怎么办了。只能是乱猜一气。 “难不成你不想走，想让婶婶把你留下来？可以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听了这话，丫头的“狮子头”摇晃的更厉害了。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是什么呢？ 日果婶婶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哎，现在的孩子们，心思就像那海底的针，太难猜了。 就在日果婶婶发愁丫头到底想说什么的时候，一直小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准确的说，应该是一直握得好紧的拳头。 这是什么意思？日果婶婶表示看不懂，去看拳头的主人——丫头。 依然是先前的样子，把头埋在胸前，不愿意抬起来半分。 “好孩子，你想让婶婶看什么？如果是要看手相，那你也应该把手心摊开，我才能看呀。”日果婶婶是个幽默的人，看出了丫头的闷闷不乐，就故意逗她。 可惜，丫头没有心思听日果婶婶的笑话，只是，随着日果婶婶的话语丫头的手心也慢慢展开了。 看到了丫头手心里的东西，日果婶婶一愣，同时心里咯噔一下。 闪电般的回忆起了刚刚上楼时秦谷雨和丫头的神情：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不过日果婶婶虽然算不上七窍玲珑心，但是也并不是愚笨的人。早上她洗漱完之后，着急做早饭，忘了把银头梳插在头发上，做完饭又去洗漱房看了一眼，没有找见，以为是在卧室里。 本来打算回来看看，但是刚才忙着给在库房里准备她们今天走要带的干粮，谁知道，现在居然在丫头这里看到了。 再看看丫头终于抬起的来的那张充满了愧疚的脸，日果婶婶一下就明白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日果婶婶的好心 只不过，孩子都已经主动还会来了，她也就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再戳破了。把事情从心里过了一遍，日果婶婶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哎呀，朝朝，你可真是个好孩子！你知道吗，要不是你帮婶婶收起来，我这个丢三落四的脑子永远都想不起来这银发梳的事情了。” 如果没有之前秦小鱼的解释，丫头可能还会庆幸自己蒙混过关，可是秦小鱼都已经说的那么清楚了，这是日果婶婶最宝贵的一件东西，怎么可能会像她说的那样“永远都想不起来呢”！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日果婶婶为了估计自己的颜面，假装没有看出来是自己偷了这把银发梳了。 想到这一点，丫头心里的内疚感更强烈了：“日果婶婶，是我——” “行了，行了，日果婶婶知道朝朝做了好事不求夸奖，婶婶待会儿给你多装点儿你喜欢的杏脯就当是感谢啦。”日果婶婶看出了丫头的心思，及时的堵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三两下把睡榻上的东西都包了起来，塞到了她的怀里。 “别让你小鱼姐姐和秦夫人就等，我们赶紧下去。”一边说一边随手把银发梳插在了发髻之上最显眼的位置。 丫头的鼻子又是一酸，她何其有幸，遇到的都是这样善良的人！ 被日果婶婶半推半拉的带下了一楼，丫头一眼就看到了和背对着楼梯口的秦小鱼，看到秦娘为难的神色，丫头肯定秦小鱼一定还在生自己的气。 这样想着脚步就踌躇起来。 日果婶婶多聪明啊，一下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先丫头一步走到了饭桌儿前，夸张的向坐在那儿的几个人哈哈一笑，就要开口说话。 “娘，什么事儿这么开心呀！”门口正好传来妲姆开心的询问声。 众人一看，原来是周叔叔和妲姆父女两个结束了早间训练回来了。 “对啊，回来的路上，我就听到喜鹊叫了，是有什么好事情吗？”周世源也顺着女儿的话问了下去。 “好事儿，好事儿，绝对是大好事！”日果婶婶听到丈夫和女儿同时开口，笑的更开心了。 “我的银发梳找见了！”日果婶婶特意指了指头上的显眼的银发梳。 “您最宝贝的就是银发梳了，我想碰一下都不能碰呢，还能丢了？”妲姆捡了桌上的凉番薯咬了一口，随口说道。 结果被日果婶婶瞪了一眼，把番薯从手里夺了下去：“别吃凉的，给你们父女俩留着，都在锅里温着呢。” “哦，”妲姆听到有吃的，就没继续接着前边的话说，连蹦带跳的跑到灶台前找东西吃。 但是这句话毫无悬念的又落到了本来就对“银发梳”三个字极为敏感的丫头朝朝的耳朵里。 她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秦谷雨。 从刚刚日果婶婶走过来的时候，秦谷雨就看到了她头上的银发梳，不管丫头是如何向日果婶婶解释，总的来说是把东西还了回去，所以现在秦谷雨的脸色已经好多了。 妲姆的话，秦谷雨也听到了，她很庆幸丫头总算不是太不懂事，所以也抬起了头，正好和看向自己的丫头视线撞在了一起。 两个人都有些别扭，看了对方一眼，就各自转过头去。 “早上洗漱的时候摘下来掉在了柜子的后边。正好要忙别的事情，就忘记了，幸好朝朝看到了就给我送了回来，真得要谢谢朝朝呢。”日果婶婶顺手接过周世源替女儿拿着的弓箭说道。 “早上我回来的时候还听你提了一句，想着你是不是落在卧室里了，没想到是洗漱的时候落下了。看来洗漱室里是时候再加盏灯或者开扇窗了。幸亏朝朝细心把你找见了，那是得好好谢谢孩子。” 周世源非常了解妻子的性格，以她对银发梳的重视程度是绝对不会不小心把东西落下的，不过，既然妻子已经这样说了，那自然就有她的道理，所以也就顺着妻子的话说了下去。 “朝朝姐姐就是可细心呢，昨天她还帮我找到了我好久都没找见的小木马呢，也是掉在仓库的角落里了。”那边早就吃完朝食，乖乖的坐在饭桌前玩着玩具等爹爹和姐姐回来的小日木也忙不迭的开始说话，向父母亲证明他的朝朝姐姐就是一个非常细心又喜欢帮助别人的了人。 听到大家这样夸奖她，丫头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趴到桌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哎呀，这是怎么了？”日果婶婶看到丫头哭了，一下就慌了。她本来是想着换个方式把话说开了小姑娘就不会再有心理负担了，没想到，话是说了，可孩子却哭开了。 这可怎么办，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除了秦谷雨叹了口气之外别人都是一脸蒙圈儿。 日果婶婶没有办法，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丈夫周世源。 周世源垂了下眼帘再抬起的时候已经带上了笑意：“大约是舍不得你做得饭钱，心里难过，哭鼻子了。” 一句话把尴尬的气氛扭转了过来，众人都笑开了怀。 “朝朝，你要是舍不得，就和小鱼姐姐说说，再住几天么。”妲姆本来也对于他们只住了两天就要走的事情耿耿于怀，现在完全是不遗余力的抓住一切机会 “劝降”。 结果朝朝睁着朦胧的泪眼，看了看周围关切的望着她的人，眼泪流的更快了。 这一流，把大家弄得更不知所措了。最后还是秦谷雨站起身来，走到了丫头的跟前，拍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丫头才慢慢把眼泪收了起来。 “这不就好了，今天要出门儿，不能哭的，哭得眼睛红彤彤的就像个小兔子了！”日果婶婶看到丫头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也开起了玩笑。 丫头被说的不好意思了，躲在秦谷雨的背后不管怎么叫就是不回头。 “不逗你了，”日果婶婶嘿嘿一笑，从靠墙的木柜上把昨天早上见过的大笸箩又搬了过来。这次笸箩里不是琳良满目的好吃的，而是一个个小布袋，就和之前见过的丫头装瓜子儿的小布袋一模一样。看来日果婶婶的家里准备了好多这样的东西。 第一百六十六章 此一别 “我为我早上说你的那句话道歉，当时是我气急了口不择言，请你原谅。” 丫头被秦谷雨这样的直球打得一下愣住了，她以为，秦谷雨一定会避左右而言他，死不承认自己有一句话说的不对，毕竟这件事情里头还是自己有错在先。没想到她倒是痛快，把丫头想要怼过去的话一下子噎在了喉咙里，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你——” “如果你还生气的话，要不你打我两下也成。”秦谷雨想的很开，往丫头手边走了几步，“不过先说好了，不许打脸。” 这一句终于给丫头找到了一个出气的理由：“你那就话就是打我的脸，而且你不仅打我的脸还伤我的心呢，我就要打你的脸！” 秦谷雨明白丫头倒也不是真的就要亲手甩自己耳光，她就是心里那口气憋得厉害，要是不让她把这口气吐出来，估计一路上都没什么消停日子了。 “好，如果你想的话。”秦谷雨表情平静，放开了秦娘的手，站到了丫头的对面。就那样看着她。 丫头被秦谷雨这么一站，反倒是慌了神儿，吓得还往后退了一步。 “小鱼姐姐，朝朝姐姐，你们俩这是干嘛呢？”一直在前边开路的周叔叔和妲姆两个人走着走着听不到后边的脚步声了，回头一看，才发现，秦谷雨和丫头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而旁边就是手足无措的秦娘。 “是我说错了话，伤了你朝朝姐姐的心，我正在道歉，你朝朝姐姐说想打我两下解解气。”秦谷雨没遮没掩，直接把话都说了，反倒是丫头记得想要上前去捂她的嘴巴。 “你胡说什么呢！”丫头很是尴尬的开始找补，顺带还瞪了秦谷雨一眼。 秦谷雨耸耸肩，她倒是无所谓：“如果你们没什么意见的话，那这件事情可就要翻片儿啦！” “哎呀，翻翻，懒的和你翻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丫头只想在好奇宝宝妲姆刨根儿问底之前结束这个话题，正好她也被秦谷雨逼到了要不要打她脸的树上，下不来。借着这个翻篇儿免得待会儿更尴尬。 “嘿嘿，你呀你呀。”秦谷雨这才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妲姆被她俩的对话弄得云里雾里的，实在是看不明白，看看她爹周世源，他老人家倒是但笑不语，却也不为妲姆指点迷津，直接转身走了，继续开路。 “哎，你们倒是来个人给我说说这是打什么哑谜呢呀？”妲姆急的拉拉这个叫叫那个，可惜大家都是一通笑，越过她向前走了。 “哼，你们这些坏人！”妲姆气的一跺脚，赶紧跟了上去。 秦谷雨跟着周叔叔他们沿着这条“路”七拐八拐的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才终于从群山中绕了出来，一如他们去往桃花的那条路，都是不起眼，甚至不明就里的人呢根本站到跟前都想不到会有这样一条通往幽处的曲径。 “秦夫人，小鱼姑娘，朝朝姑娘，我们就送你们到这里了，以后有机会的话还是要回来看看。尤其是秦夫人和小鱼姑娘，小狼王和日木的命可以说都是你救回来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请二位受我一拜。”说着，周世源带着女儿妲姆一同弯腰向秦谷雨母女深深地拜了下去。 在家的时候，主要是日果在和秦谷雨她们沟通，而且，秦谷雨一直都在婉拒着救命恩人的名头，所以周世源从来没有正式的说过这句感谢地话。 此刻，她们就要走了，作为孩子的父亲，周世源觉得非常有必要再向她们道一回谢。两仪楼的人与世隔绝，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她们哪里知道挟恩图报见死不救的人比比皆是，像秦娘和请与会这样的怀有赤子之心的人已经太少了。 在周家又是借宿又是吃喝，走得时候还带走了妲姆的宝贝匕首，秦谷雨其实走就觉得过意不去了，现在他们又行此大礼，反倒让秦谷雨觉得受之有愧了。 “周叔叔，妲姆，你们快别这么说，”秦谷雨拉着秦娘避开了周世源父女的礼，然后赶紧把他们扶起来， “我们之前不是都说好了，再不提这些事情了？而且我们付出的远不及你们一家人这些天对我们的照顾，您要是在这么说的话，我就得趴到地上给您行大礼了。”说着，秦谷雨就作势要往地上趴，惊得周世源赶紧使眼色让妲姆阻拦。 “哎呀，小鱼姐姐，你干嘛呀。”妲姆慌忙拉住秦谷雨的胳膊。 “那咱们就都别提了这恩情的事情了，好不好？”秦谷雨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没变，得了周叔叔的首肯之后才站起来。 “日果说你这孩子心事重，我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日果说的一点都没错。”周叔叔淡淡一笑。 秦谷雨听了这话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要说她想得多她还是承认的，毕竟都三十岁的老阿姨了，怎么还能真的像十几岁的小孩子一样天真烂漫。 可要是说她心思重，秦谷雨觉得倒也不至于，要真的是个心思重的人，现代那会儿被家里人那样的忽视，早就该活不下去了，更何况，被扔到这两眼一抹黑的大庆国，像个无根的浮萍一般四处飘荡。 自己还不就靠着点顺其自然的态度过这随遇而安的生活，，这才能乐呵呵的活到现在吗？ 当然，这些话就完全没有必要在此时此地和周叔叔分辨了。 “周叔叔，妲姆，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再次感谢你们这两天的招待，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回来拜访你们的。”秦谷雨也像之前的周世源和妲姆一样非常真诚的向着那父女俩福了福身子。 “嗯，等你下次来的时候，我再送你一副弓箭，到时候，咱俩一起比试箭术！” 好不容易严肃一点儿，妲姆又提起了这码子事情，弄得秦谷雨后背一凉：人都去了别处还要背着比试的kpi吗？太惨了？臣妾做不到啊！ “呵呵呵呵呵，”秦谷雨只能是回以一阵尬笑，“那你多加油，多加油，呵呵呵。” “那是自然！”妲姆下巴一扬，连头发丝儿都在诉说着同一句话：谁也不能在我的bg中打败我—— 第一百六十七章 山高水长 看着这样率真的妲姆，无论是秦谷雨还是丫头，内心深处都是一阵感叹，她们这个年龄的姑娘们应该有的意气风发的样子！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周叔叔、妲姆，你们就送到这里，请回！”秦谷雨哪里能看不出妲姆眼里的难过，就算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那就让她来输出这句休止符一般的结束语。 “小鱼姐姐——”妲姆终究没忍住，嘴角撇了下来。 秦谷雨咽下了后头的哽咽，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猛地保住了妲姆，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此一别，山高水长，愿诸位万事顺遂，一路平安！”周世源哪里能看不出来几个孩子相互间的依依不舍，这世间之人谁有没有几个至交好友呢，只是，造化弄人，谁都不可能永远陪伴在谁的身边，只要携手走过一程就算是心满意足了。 “嗯，分别是为了更好地相遇，妲姆，等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都要变得更好啊！”秦谷雨没想到，临到最后，她还是没控制住煽情了一把，哎，鄙视自己。 “嗯，小鱼姐姐，你们也是一样！”妲姆冲着秦谷雨还有秦娘、朝朝，学着她的小鱼姐姐的样子，挥了挥手。 “再见喽！”秦谷雨不知道这个时代又没有这样的分别方式，只是这一次她只想作为现代人秦谷雨，和她在这大庆国认识的第一个同龄朋友，用她自己最熟悉的方式道别。 “再见！”妲姆并没有顾得上惊讶，无比信任的以同样的方式回应着她第一个两仪楼外的朋友。 秦谷雨看着妲姆眼角沁出的泪水，狠狠心，转过身去：“娘，朝朝，我们走！” 三个人朝着周叔叔直过的方向坚定地走了过去。 分别总是难过，但是现实是个冷静到极点的甲方，她才不会管你需不需要时间整理心情，到了时候就一定要让你交出方案。 “秦小鱼，我们这是走到哪里来了啊？”距离和妲姆一家分开已经过去一周的时间了，随着从两仪楼里带出来的食物被一点一点的消耗掉，她们背包里关于两仪楼的味道已经越来越淡了。 朝朝摇了摇手里的水囊，这是在两仪楼的时候，日果婶婶看到朝朝一点出行装备也没有，专门给她翻了仓库找出来的，还给这个水囊缝了一条带子，秀了朝朝喜欢的太阳图案。 从两仪楼出发点时候，日果婶婶给秦谷雨和朝朝都装满了她家特制的凉茶，既可以消解暑气，又能够调理肠胃，喝起来属实爽快。 只是这爽快随着她们赶路方向得便宜一天天的打了折扣，直到现在，滴水不剩。 其实前几天的时候后，她们路过了一个村子，虽然也收到旱情的影响，但是因为人少，村里的那口井还能保证日常的用水所需。 秦谷雨及时在那村子里及时补充了水源，只是丫头嫌弃人家打上来的水里有沙子，再加上那时候她的水囊里还有半囊凉茶，她就不愿意让凉水掺和进来坏了味道，因此就没有补充水源。 后来她们又走了三天就来到了这里。 从上一个村子离开的时候，她们问了村里的老人家，老人家听不真切她们在问什么，秦谷雨说了好几次才勉强得到了一个方向，她们也就沿着老人家指的方向一路卖力地前行。 只是，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误，这三天，刚开始的时候，她们还能遇到一些行人，后来干脆连路人都没有了，一路上陪伴她们的就只剩下身边呼呼出过的越来越热的风。 “秦小鱼，你倒是说话呀！”丫头朝朝脸上背上的汗水仿佛不要钱似的流个不停，刚擦完就又流了下来。尤其问了秦谷雨话，可是却半天等不到她的回应，丫头的坏脾气又涌了上来，冲着秦谷雨大吼一声，把身边的秦娘吓得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吼什么吼？吼我就知道这里是哪儿了吗？！”秦谷雨低斥一声，轻拍着秦娘的背，不断地安慰着秦娘。 随着这几天环境的变化，秦谷雨和丫头也变得日渐焦虑起来，时不时地就要口角两句，这让本来情绪也不稳定秦娘心神更不安宁，这几天，情绪低落，甚至听到什么声响就会吓得发抖，再严重些就要哭出声来了，所以，在赶路的过程中，秦谷雨还得分心照顾着不正常的母亲，说是心神俱疲一点都不过分。 出来这个时代时老天爷赠送的那点好运气好像都在真州府和两仪楼耗费干净了一样。 丫头看到秦娘身体抖如筛糠，也瞬间收了声音，她真的不是故意吓唬秦娘，只是，这三天本来是要走向京城，应该越来越繁华才是，可是她们见到的确实越来越荒凉，让她实在忍不住心焦。 “秦小鱼，我也不想吼你，可是你看看，我们今天都走了一整天的路了，连个人影儿都没看到，而且，你没有发现天气越来越热了吗？明明我们在真州府和两仪楼的时候都还没有这么热的，我们距离旱情严重的地方越远不应该越凉快一些吗？”丫头也不是专门 要和秦谷雨对着干，实在是这天气热的不合常理。 “天气快要入伏了，自然要热上一些。只是你说的也对，即使天气热，我们走到这里也应该是旱情较轻甚至应该已经不受旱情影响的地方了，怎么土地偏偏越来越干涸呢。”秦谷雨暂时安抚住了秦娘紧张的情绪，蹲在路边抓了一块田里的土壤，用力一搓，土块居然变成沙尘直接飘散在空中了，可见田里是一丁点儿水都没有了。 秦谷雨站起来放眼望去，大块的土地就像是乌龟的壳一样，龟裂的不成样子，连一棵活着的麦苗都没有了—— 不对，秦谷雨的视线猛地一紧：“朝朝，娘，快看那边——”亏得秦谷雨雨寄居的这个孩子不是近视眼，就在视野的最边缘，秦谷雨好像看到了一小块儿像薄薄的雾一样的东西。 第一百六十八章 此山是我开 “那是什么？”丫头使手搭凉棚远远的看过去，有点不敢相信，“那，那是一小片麦田吗？” “我也不知道，我们走过去看看。”秦谷雨觉得只要不是清一色的土黄色一片就有希望，扶着秦娘加快了步伐。 “嗯，咱们过去看看！”只要不让她再看这漫天黄沙，丫头就又来了精神。 有了目标就有了动力，秦谷雨和丫头还有秦娘都像是吃了士力架一样，来了精神。 大家都提着一口气，咬着牙盯着大太阳向前走。 秦谷雨心里暗暗念叨：“老天爷，拜托拜托，千万不要是海市蜃楼，一定要有人啊！” 就这么一路祈祷，她们三个人终于走到了这么“灰色地带”。 确实是秦谷雨她们之前猜测的一样，这里是一片单薄的树林，看起来是人为栽种的，应该有些年头了。 “是树啊。”丫头有些失望，如果是庄稼的话应该就有人家，可现在只是一些树，唔，就没什么意思了。 秦谷雨心里虽然也有些沮丧，但是她作为这个队伍里唯一能稍微保持些理智的人，她一定不能慌，所以看到丫头的反应，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鼓舞士气。 “没事，就算是树也没关系呀，你没听说过‘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吗？”开开玩笑，轻松一些。 “当然听说过，”丫头有些没好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能开的出玩笑来，“我不光听过，还知道下边两句是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没错，”秦谷雨沙哑的喉咙里挤出一丝笑意，“古往今来，所有剪径的土匪专用台词。” “这天气，土匪怕是都懒的出来打劫了。”秦谷雨的玩笑话都挽救不了丫头的坏心情。 连叹气的力气都懒得出，丫头边说边往树下靠了靠，这么大的日头，虽说树上没什么树叶了，但是好歹枝丫还比较密集，聊胜于无，快把这烦人的太阳挡上一挡。 “哈哈，那个不一定！”秦谷雨看着丫头依然没有半点笑意，顺口就怼了回去。 然而，也许是来了大庆国接连几次的化险为夷让秦谷雨放松了警惕，她似乎忘记了，从前的她可是有着好几次“乌鸦嘴”的经历的。 “不许动！” “这天气，你花钱请我动，我都懒得动，秦小鱼，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想想接下里怎么办！”听到有人说这话，丫头根本连眼皮都懒的撩一下，也没分辨就回了过去。 “不是我！”丫头听见秦谷雨压着喉咙，吹气式的说了一句。 “干嘛呀你，不是你还能有谁？闲得无聊逗我玩儿呢！”丫头还是没睁眼，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此山是我开！” “行了，行了，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刚刚才说完，怎么有念叨开了，秦小鱼，以前没觉得你是这么无聊的人啊！”本打算靠树下眯会儿的丫头终于被烦的挣开了眼睛，转过去想要揪着秦谷雨的小黄毛儿骂她一顿，却发现—— 丫头转过半边脸，刚好看到平日里一向淡定的秦谷雨如临大敌一般，将秦娘和自己护在身后，再往过侧了侧脸，才发现视线被秦谷雨挡的严严实实，只得换个方向，从自己靠着的树干另一边探出头去—— 妈耶！ 丫头闪电一般把头缩了回来。 秦谷雨这张乌鸦嘴，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刚刚自己说这种鬼天气，打劫的人都懒得出来，她非要和自己对着干，说什么“那可不一定”，看看，看看，真被他念叨过来了！ 丫头刚刚那“闪电一瞥”，看到的就是三个sann，准确的说一个看起来高高壮壮的青年男人，两个瘦骨伶仃的半大小子，一人拎着一把柴刀凶狠的看着她们三个。 额，是凶狠的目光？电光石火间，丫头犹豫了一下，不管了，敢出来打劫的，应该都是目光“凶狠”的人！ “快点躲好，别往出探头！”秦谷雨紧张的声音都是抖得，警告丫头不要轻举妄动。 “快点把吃的交出来！”在秦谷雨叮嘱丫头的时候，前边那三个剪径的“土匪”又开始喊话了。 “我们不伤你们的性命，只要你们把吃的和喝的都交出来，”让秦谷雨紧张之余觉得奇怪的是，这三个土匪里边，主事的似乎并不是那个看起来高大的青年人，反而是其中一个看起来最机灵的，和秦谷雨她们年龄差不多的少年人，是他一直在朝着秦谷雨她们喊道， “对，就是。”另一个小孩儿也跟着叫了起来。 倒是那个高大的青年人在听到机灵少年在“吃的”后边加上了“喝的”两个字的时候，神情担忧的拉了一把对方的衣袖，然后被那机灵少年甩了一下，这才住了手。 虽然，那机灵少年的动作遮掩的很好，但是架不住秦谷雨对他们全神贯注的注视。 秦谷雨好像有点明白了。 但是，现在还不能说，只能是先说话，拖延一下。 “我们，”秦谷雨一边想一边悄悄地往后挪动着步子，“我们没有吃的了，水更是没有，不信的话，你们听听我们的生音，我们已经两天多没喝水了。”说着还故意咳嗽了几声。 “而且我娘又饿又渴，已经快要坚持不住晕过去了。”秦谷雨身边正好就是被太阳晒得一点精神都没有的秦娘，前边的“土匪”们扯着脖子往秦谷雨后边看过去，可惜，秦谷雨挡的太严，只能看见秦娘躲靠在秦谷雨身后的背影。 “我妹妹身患重病，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秦谷雨举起衣袖挡住脸假装抹泪，其实是朝后给丫头试了一个颜色。 丫头非常配合，压着嗓子虚弱的咳了两声，这可是她从前在镇上过年的时候，趴在财主家的墙头上看那戏台上的小姐们演戏的时候学来的。 秦谷雨是故意这么说的，虽然她们仨的情况还没有惨到这个地步，但其实也差不了多少了。所以，半真半假最容易让别人相信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此树是我栽 秦谷雨借着衣袖的阻挡，悄悄抬眼看了过去，那三个“土匪”中的两个脸上果然露出了不忍的神色，只有那个最机灵的少年人还是如先前一般的表情。 “我说了，把吃的和喝的交出来，我们不为难你们，你们也不要为难我们！” 得，只骗到两个。 秦谷雨本来想着要是对方信了，自己带着秦娘和丫头原路返回，换条路去京城。可没想到，这小孩儿没被骗住，看来他们是真的想要打劫她们了。 要是只有秦谷雨和丫头两个人，转身跑了就跑了，可是现在还有秦娘，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秦娘一定跑不过那几个小“土匪”。 “我们是真的没有你们想要的东西。”秦谷雨也懒得装可怜了，冲着那三个小土匪摊了摊手。 “把你们身上的包扔过来。”还是那个小机灵鬼。 “那不行，”秦谷雨心里已经有了一定的猜测，只集中注意力去对付这个小机灵鬼。 “里边装的都是姑娘家的贴身衣物，怎么能让你们看到。” 果然，一定包裹里装的都是姑娘家的衣服对面的小机灵鬼和他的“手下”就一下子红了脸。 那个看起来高大的青年人还傻乎乎的来了一句：“娘说过，不能要姑娘家的东西。” 旁边的男孩儿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只是，这一句话就露了他们的底细。 秦谷雨挺直了腰板，摸了摸眼睛里根本没有的泪花。 “你们根本就不是土匪？！” “谁说不是，我们就是！”听到秦谷雨拆穿了他们的底细，那个小机灵鬼明显慌了，但还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 “哼——”秦谷雨嗤笑一声，“首先，你们手里拿的都是柴刀，顾名思义，是砍柴的刀，而且，刀柄都已经磨损的特别厉害，可见都用的时间久了，却没有及时更换新的，足以说明你们没有钱。” “废话，那个土匪有钱？有钱的话早就当大老爷去了，还做什么土匪。”小机灵鬼怼了回来。 “非也非也，”秦谷雨伸出食指轻轻晃了晃，“土匪才是最有钱的，因为他们杀人越货无所不干，所以，抢人钱财这件事情他们最为在行。而，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既然抢到了自然想着更换装备，然后接着抢，才能吃香的喝辣的。光靠着几把破柴刀能成什么事。” 对面的几个少年还有身边的丫头秦娘，听完秦谷雨的话之后都觉得很有道理，频频点头。 “再者，谁出来打劫，还会大哥老实憨厚甚至还有点傻乎乎的人拖后腿。”如果说不说话的高大男人还能起到一定威慑力的话，从他开口的那一刹那，他就已经失去了在这场拦路抢劫里的最大价值。 “你看，你看，我都跟你说了，别带傻大个儿，你偏不听！”二号小土匪忍不住埋怨小机灵鬼少年。 “哎呀，别说了！”被落了面子，小机灵鬼少年也懊恼的不行，开始后悔，自己怎么没把这个计划想的再周密一些。 “第三，你们如果是真的土匪，是一定不会在对方说自己可怜的时候就面露不忍生了恻隐之心的，尤其那个高个儿还说了一句家里母亲不让要姑娘家的东西，课件都是正经人家出来的，既然还有良善之心，那就一定不是能下得了狠心拦路抢劫的土匪。” 是不是正经人家出来的孩子，秦谷雨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这种时候，一定不要激化矛盾，尽量把他们善良的一面无限扩大，让他们相信自己是善良的人，这样的话，情况才能对秦谷雨她们有利。 毕竟，再不济，人家三个人手里也有武器，而她们三个弱质女流，连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只能智取，不能硬攻。 而秦谷雨说话的 时候，对面三个人的神情也动摇了起来。 说实话，他们三个都是附近灵泉村里的村民，随着旱情的加重，家里有壮劳力的都拖家带口的出去逃荒了，他们三个人是想走走不了。 傻大个儿之所以叫傻大个儿，就是因为他生下来就傻乎乎的，其实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只不过个子长得高，爹娘又有了别的孩子，就带着别的孩子走了，让他留下来照顾瞎了眼的奶奶。 其实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嫌弃他们祖孙两个没什么用，怕带上他们一起会平添累赘吗。 只有傻大个儿自己一心以为这是爹娘交个他的任务，让他好好照顾瞎了眼的奶奶。 另外两个半大小子是一起的，那个眼睛转的哗啦啦响的小机灵鬼儿叫庄小山，另一个叫庄小泉，是亲兄弟两个。 兄弟俩打小儿就没了爹娘，是地地道道的孤儿。现在一个十四，一个十二，能长这么大全靠着村里的百家饭养活，因为平日里对傻大个儿多有照顾，所以瞎眼奶奶对他俩也都挺好，他们也就常常一起出去结伴玩耍。 本来，这次他们兄弟两个也要和村里人一起出去逃活路的，但是后来因为傻大个儿和瞎眼奶奶走不了，他们也就没有走。 总算村里的人还有点儿良心，知道他们几个要在村子里守着，还给他们几个留了些吃的喝的，好歹熬过了这一阵子，可是这几天傻大个儿的奶奶总是发烧也不见好，家里又缺医少药，庄小山咬咬牙想着带着他们俩出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给奶奶找点吃的。 小孩子，知道没钱大夫不会来看病，又想不出别的办法，就想起了戏文儿了在路上打劫的土匪。 这不，刚刚从村里找了几把人们没带走的废旧柴刀出来，就遇到秦谷雨这个看起来没啥战斗力的组合。 结果，还没过两个回合的招数，就被秦谷雨把真面目点了出来。真真的出师不利。 “对不起，我们也不是故意的，真的是傻大个儿奶奶病的快不行了，我们没办法才这样的。”庄小泉平时就不是个坏孩子，小脑袋瓜儿也没他哥转的快，被秦谷雨这么一激，就全盘招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章 冒牌土匪 没想到，还真让自己猜对了。秦谷雨心里的小人儿又抓住机会跳出来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秦谷雨顾不上搭理它，让它一边玩去。 “唉，大势已去！”庄小泉有些恨忒不成钢，奈何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一丁点儿办法也没有。 呦，还会一句“大势已去”？听到这小孩儿说话，秦谷雨有点想笑。大庆国的知识水平之高，让秦谷雨由衷的感叹。 “我劝你们还是别往前走了，”既然已经果断放弃了“土匪”的人设，庄小山也就不再像刚才那样假装“凶狠”。性格里善良的一面就自然而然的展现了出来。 “我们灵泉村再往西边，旱情更严重，基本上给每个村里都没什么人了，你们如果是去走亲访友的话，估计都会扑个空的，大家早就出去逃命去了。” “灵泉村往西？”秦谷雨有点蒙，“我们现在不是一路朝着北走的吗，为什么旱情会越来越重呢？” “啊？”对面的三人组一致被惊到了，“我们灵泉村是在西边呀，你们怎么说是往北走呢？是不是方向搞错啦？” “完犊子了！”秦谷雨骂了一句，丫头干脆气的跺开了脚，只有秦娘还是原来的样子，反正不论到哪儿，她只要跟着自己闺女就可以。 “估计是到上个村的时候，那个老人家没听清楚我们说话，指错方向了。”秦谷雨想了想，也只能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啊啊啊！”丫头气的大喊，因为她自己方向感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她们在从两仪楼里出来的时候就商量过了，即使错了，也跟着秦谷雨一起错，再不能像从前一样，一旦除了问题就相互指责。 所以，这次，又发生了类似的错误，丫头虽然一肚子火气，可是却还是不能像从前一样，出声抱怨。 秦谷雨也很懊恼，虽然这次不是她选错了方向，可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自己不能辨认方向而过分依赖他人所带来的麻烦。 对面的三人组看着秦谷雨她们一个沉默，一个暴躁，还有一个状况外的姨母，也是三脸蒙圈儿。 “额，”庄小山忍不住提醒她们，“喂，天色已经不早了，你们要是再不往回走，天就要拉黑了。这里没什么遮蔽的地方，晚上风会很大的。” 庄小山的好心提醒，终于让秦谷雨从懊悔的漩涡中暂时脱离出来。想要往回走，路程也很远，这里已经是她们努力走了一天才到达的地方。要是打算在治理休息，那几个小孩儿又说晚上风大，实在不算是一个合适的安营扎寨的地方。 “小孩儿！”秦谷雨想想有些不妥，又赶紧改了口，“小兄弟，你们灵泉村距离这里远吗？” 三人组本来打算要回去了，被秦谷雨叫住了：“不断太远，爬到前边那道坡就到了。”三个少年都指向了不远的山坡。 “那我们可以去你们村里借宿一晚上吗？”相对于露宿夜风之中，秦谷雨还是觉得村里应该更合适一点，就厚着脸皮问了。 “这——”傻大个儿和庄小泉都拿不定主意，齐齐看向了他们的主心骨庄小山。 “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庄小山咬了咬嘴结角，“不过，你们得把包里的吃的分我们一些。” 秦谷雨挑了挑眉毛。 原来，在自己观察三人组的时候，这个机灵的少年也同样在观察自己。 “你们的声音沙哑，确实是因为没有多少水喝，但是无论是走路还是说话，尤其是刚刚看破了我们不是土匪的时候，说话基本算的上中气十足，而且以你刚刚的言行举止，我觉得你不像是一个会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人。” 呦，秦谷雨对这个孩子有些刮目相看了，看来，这孩子确实是个小机灵鬼儿，不管是真的看出来的，还是靠着直觉踩出来的，都被他发现了自己底细。 与其死不承认，最后双方恼羞成怒闹得两败俱伤，倒是不如坦诚一些，把自己的东西分他们一些。只要到了有人烟的地方，秦谷雨觉得自己一定能给秦娘和丫头挣来吃的，可是这几个坚守着自己的家人和朋友的孩子却要比她们可怜更多。就当是积德行善。 “成交。”秦谷雨用眼神安抚住又要炸毛儿的丫头，很爽快的答应了庄小山的要求，“等我们去了村里安顿下来，就分给你们。” “行。”庄小山的三人组也没有过多的坚持，走在前边领路，带着他们一起上坡去了灵泉村。 就像是每一个日常所见的村庄一眼，灵泉村里也是一座座独立的茅草屋加上篱笆围起来的小院落。 庄小山带他们来的及时傻大个儿他们家里。 看样子，傻大个儿家里的光景过的还是不错的，最起码东西南北四间房子，按道理不应该 丢下母亲和儿子自己走的呀。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人家想怎么做秦谷雨自然是管不着的。 从前傻大个儿爹娘在的时候，只让傻大个儿和奶奶住在冬天冷的像冰窖夏天热得像蒸笼一样的南房也叫下房里住着，现在他们都走了，在庄小山的坚持下，祖孙俩才终于搬到了北面的正房也叫上房里住下来。 所以，庄小山领着秦谷雨她们进了院子的时候直接就进了傻大个儿奶奶住着的上房堂屋。 “奶奶，我们回来了。” 虽然傻大个儿才是奶奶的亲孙子，但是因为庄小山兄弟俩日常里的照顾，在奶奶心里，他们兄弟俩也和自己的亲孙子没什么两样。尤其现在村里只剩下他们四个人了，就更把彼此当做是相依为命的一家人了。 庄小山朝着东厢房叫了一声，没听见屋里人应声，只当是老人家病的不舒服，睡着了，回头叮嘱了秦谷雨他们先到自己挑了凳子坐下坐下，他们三个人则进了东厢房去照顾奶奶。 秦谷雨扶着秦娘选了靠墙的凳子坐下，开始四处打量。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事出有因 这里的屋子和请谷雨农村爷爷奶奶家的屋子没什么不同。也是坐北朝南的院子，正房也称上房，左右两侧有东西厢房。和上房相对应有东西下房。 正房一般为一门三室，中间一进门是堂屋，前边是待客的客厅，后边是厨房。 正打量的功夫，东厢房里传出了呜呜的哭声。 秦谷雨和丫头对视一眼，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哥说，你们今天就在西厢房住，我们家里现在有事情，怕是不能关照你们了。呜呜——”到底孩子也还小，一边说话一边还在呜呜的哭着。 秦谷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个叫小泉的孩子就转身回了东厢房。 这次都不用秦谷雨认真听，三个孩子的哭声直入人心，中间还不时夹杂着“奶奶，奶奶”的叫声。 “唉，”丫头叹了口气，“应该是傻大个儿的奶奶出什么事了。” “娘，你和朝朝先在这里坐坐，我去去就来。” 虽说现在的秦谷雨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但是骨子里的她早就是个独自在外闯荡的成年人了。 现在三个孩子家里唯一的大人病的厉害，她们又正好遇到了，自然是能帮多少算多少了。 东厢房的门虚掩着，哭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秦谷雨在门上轻轻敲了敲，里边的孩子哭声停了一下，秦谷雨等了等，过来打开门的是刚刚最机灵的那个少年。 此刻，相对于刚才拿着柴刀时凶巴巴的样子，现在的他的样子可怜极了，眼睛和鼻头儿都是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刚刚认真的哭过了。 “不是和你们说了，现在顾不上你们，一边待着去就行了。” 好，一切都是假象，还是凶巴巴的。 只不过，秦谷雨作为“老阿姨”肯定不能和个孩子一般见识，整理了一下语言，心平气和的对他说：“我只是过来问问有什么能帮你们的。之前不是说大个儿的奶奶病了吗？我包里还有些去火气的药丸，看你们需不需要。” 听到秦谷雨提到药丸，那少年眼里的光陡然亮起却又在一瞬间熄灭了：“不——” 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完，屋里就传出了惊呼声：“小山哥，奶奶醒了，叫你名字呢！” 庄小山顾不得和秦谷雨说话折过身就跑了回去：“奶奶！” 门大开着，秦谷雨也不算破门而入，也跟在庄小山的身后跑了进去。 进了屋子，秦谷雨一眼就看到了围在炕边的几个孩子。先她一步进了屋里的机灵少年一把推开了弟弟和傻大个儿，挤到了躺在炕边儿的老人身边。 “奶奶，我是小山，你有什么吩咐的，您说！”听得出来，这个叫小山的孩子和老人很是亲近，让秦谷雨一听，根本就看不出这是毫无血缘关系的祖孙俩。 “小，小山。”秦谷雨也走到了跟前，看到炕上的老人闭着眼睛，两只手在空中胡乱的抓着。 庄小山伸出手去把大个儿奶奶的手握在手中，大声的叫着奶奶。 “小山，”奶奶听到了庄小山的声音也感觉到了握着自己的稚嫩的双手。 “大个儿！”奶奶颤颤巍巍的又叫了自己孙子的名字。 傻大个儿站在炕边不知所措，还是秦谷雨从后边推了一把，那傻孩子才往前凑了凑，“拉住奶奶的手。”傻大个儿按照秦谷雨的话抓住了奶奶一直都没放下另一只手。 “还有客人在？”视力受损了，大个儿奶奶的听力就显得格外敏锐。 “奶奶，是来家里借宿的客人。”这次是庄小山的弟弟庄小泉，这也是他们回村里之前商量好的说辞。 要是知道他们之前差点抢了人家的东西，奶奶一定会又生气有伤心的。 “是的，奶奶，我们一家人走错了路，正好遇到他们几个，就来您家里借宿了。” “哦哦，”大个儿奶奶虽然看不到，但是听到秦谷雨这样说，还是非常欣慰的笑了，“小山他们都是好孩子，都是好孩子啊。” “小山，照顾好了人们，看看家里还有什么吃的用的，都给客人们拿过去。”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都尴尬的不知道怎么接下话去。 秦谷雨一边陪着笑了笑，一边看向庄小山。 庄小山嘴角挂着强扯出来笑，眼角不断的溢出串珠似的泪水。 “好，奶奶，我会照顾好客人的。” “对了，奶奶，客人说她还有随身带着的药丸儿，你要不试试！” 秦谷雨忙不迭的把从两仪楼离开时日果婶婶送她的常用药拿了出来：“这个是治风寒的，一个是治痢疾的，这个是治打嗝儿腹胀的……”秦谷雨没等吩咐就介绍开了，全都放在了庄小山面前。 庄小山放下这个又拿起那个，一看就知道他根本不确定到底哪个才是大个儿奶奶需要的药丸儿。 唉，秦谷雨心中长叹一声。 “好孩子，”大个儿奶奶又向着庄小山伸过了手，庄小山赶紧放下手迎了过去。“你和客人都别忙活了，”大个儿奶奶笑得慈祥，脸色也从一开始的苍白蜡黄变得红润。“奶奶好多了。” 小孩子们看到大个儿奶奶不咳嗽了脸色也好看多了，把脸上的泪水抹了抹，都高兴起来了，七嘴八舌的说起话来： “奶奶，刚刚都快把我们吓死了，我们回来，叫您，您也不理我们……” 大个儿奶奶笑笑也不说话，只听着孩子们撒娇一般的抱怨。 秦谷雨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更是难过，看看家里的状况再结合几个少年之前的只言片语，就知道大个儿奶奶病了恐怕根本不是一天两天。 现在老人不医不药的突然好起来了，这恐怕就是回光返照了。 “好孩子，奶奶听你们吵得头疼，你们听奶奶说一会儿。” 几个孩子特别听话，都乖巧的围在老人身边仰着头认真的看着老人。 “大个儿，小山，小泉，你们三个都是好孩子。”老师摸索着挨个摸了摸三个孩子的小脑瓜儿，“大个儿平时就憨憨傻傻，多亏的你们兄弟啦照顾，奶奶在这儿谢谢你们俩了。”庄小山和弟弟俩人憨憨的摸摸后脑勺，连说没事。 第一百七十二章 虚惊一场 “奶奶这身子骨眼看是不行了，大个儿他爹和后娶的那个媳妇儿也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奶奶要是不在了，就得拜托你照顾大个儿了，你要是答应了，这大恩大德奶奶这辈子报不了，下辈子也会报答你们的。” “奶奶！”听到老人家说了这样重的话，孩子们都有些慌了，“奶奶您说什么呢，您这不是好了吗？！” “好孩子，”大个儿奶奶循着声音听过去，拍拍庄小山的手，这几个孩子都听庄小山的话，他就是孩子王，是他们的主心骨。 “好孩子，别难过，每个人都会死，奶奶这辈子的苦已经受够了，要去西天享福啦，你们应该高兴才是。” 庄小周喉头滚动了几下，终究没有说出别的话来，大个儿奶奶年轻时死了丈夫累死累活的养大了大个儿爹，后来积劳成疾坏了眼睛。再后来好歹娶了媳妇儿生了大个儿，结果媳妇儿后来得病死了，又娶了第二个…… 日子好不容易活的舒心点，想着自己再把孙子拉扯大，结果来了旱情，儿子媳妇儿都走了，自己现在又病得卧床不起，留个傻孩子不知道该怎么活呢。 说苦是真的苦，活了多久也就吃了多久的苦，这样的日子真的太难熬了。 “奶奶——”傻大个儿不知道奶奶为什么这样说，可是他却天然的感觉到了不对劲，慌乱的将奶奶的手抓得更紧，在庄小山、庄小泉甚至秦谷雨和奶奶之间来回看着，迫切的想要他们给自己一个解释。 可是，没人能给他解释，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面露悲色。 “秦小鱼，你在吗？”门外传来丫头的声音。 秦谷雨赶紧出去。 “秦小鱼，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久都没出来？”丫头和秦娘坐在外边等的有点着急，这才扶着秦娘来到了东厢房的门口。 “唉，大个儿的奶奶好像不行了，正在交代后事呢。”秦谷雨看到那几个孩子哭作一团，心里也不好受，和丫头说话的精神也提不起来。 “啊？”丫头吃了一惊，“之前不是只说病了吗？你不是已经把药拿过去了？不成吗？” “应该没用的，大个儿奶奶不愿意喝药，只撑着精神和他们说话呢。”秦谷雨也想着死马当做活马医，可是大个儿奶奶看起来连试都不愿意试了。 “我们去看看。”许久都没有开口的秦娘突然说了一句。 秦谷雨已经习惯了秦娘偶尔的正常，嗯了一声，扶了秦娘另一只胳膊进了东厢房。 几个孩子小声的哭着，听着大个儿奶奶絮絮叨叨的说着他们小时候那些记得不记得的事情。 “老人家，”快走到跟前时，秦娘松开了自家女儿和丫头的手，自己上前握住了大个儿奶奶那双饱经风霜瘦的脱相的手掌。 “这是哪家的夫人——”大个儿奶奶觉得拉着自己的这双手温润如玉，听着这声音也觉得陌生，感觉一点儿都不像是普通的村妇，出声询问身边的孩子们。 “奶奶，这也是来家里借宿的客人，和刚刚说话那个丫头一起的。”回话的自然还是庄小山。 “奶奶，这是我娘，旁边还有我妹妹。”秦谷雨也出言解释。 老人家不知听清楚了没有，只是点了点头。 “看人家，我们带了药，还是吃一些，孩子都还小，没有您在，多可怜啊，您还是要坚持住的。”这些天秦娘就没怎么说过话，没想到现在居然也能说出劝慰别人的话来。 可见，秦谷雨在变，秦娘也在变。 “多谢这位夫人，”大个儿奶奶勉力笑笑，朝秦娘道了谢，“我的病我自己清楚，真的是不成了，让孩子成了没人照顾的孤儿，是我做长辈的不是，让您笑话了。” 秦娘没说话也只能是拍拍老人家的手以示安慰。 “好孩子，大个儿，小山，小泉——”大个儿奶奶的呼吸声忽然急促起来，嘶哑的声音着急的叫着几个孩子的名字。 “奶奶，我们在，我们在！”秦娘被挤了出来，几个孩子全扑到了大个儿奶奶的身上。 “好孩子，要照顾好自己，要好好的，要好好——”奶奶的声音越来越弱，渐渐几不可闻。 几个孩子包括后边的秦谷雨等人也觉得老人怕是已经油尽灯枯了，想着提醒他们帮老人换了寿衣，好让老人体体面面的离开。 庄小山神情悲痛又紧张，颤抖着把手指放到了奶奶的鼻子下方。 秦谷雨预料中的手指陡然缩回来的动作并没有出现，庄小山反而是放下了心一般吐出一口长气，转而咧着嘴冲着傻大个儿和弟弟庄小泉笑了起来：“奶奶孩子，还有呼吸，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 声音大声又急促，好像生怕他们不相信似的。 不过，两个孩子确实也不相信，相继探过手去，学者庄小山的样子去感觉奶奶的呼吸，当然，最后都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那微弱的呼吸给了他们最真切的希望，似乎只要奶奶还在呼吸，他们在这世界上就还不算孤苦伶仃，就还有一个慈祥的老人在珍惜的关心、爱护着他们。 秦谷雨认真观察了躺在床上悄无声息的大个儿奶奶，看到了她老人家胸口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记的因呼吸而引起的起伏。 人还在，就还有念想，挺好的。 秦谷雨拉了秦娘和丫头走出了动向房管，又回到了之前坐着的堂屋。 几个孩子似乎想要确定奶奶不会突然间离去，并没有放心的从东厢房里出来，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在屋里守着大个儿奶奶。 一直等了很久，久到太阳都只在西边的地平线上残留下点点橘红色的余晖，久到秦谷雨以为自己大概是要在堂屋里坐等月亮升起…… “吱呀——”东厢房的门终于打开了，秦谷雨和秦娘、丫头齐刷刷的站了起来。 “真不巧，你们过来借宿，却碰到这样一幕。”许是从小就带着弟弟在各家各户之间游走，庄小山对于人情冷暖都格外敏感，虽然秦谷雨她们并没有说什么，但他还是在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之后说出了表示歉意的话。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以物易物 “没事，生老病死本就是常事，是我们突然到访，给你们造成了困扰才是。”秦娘延续了刚才的理智，代替自己一行人向庄小山道了谢。 “老人家——”秦娘接着问。 “嗯，还在睡着。”庄小山点点头，“我们今天晚上都在这里守着，你们几位可以住在西厢房里，只不过，地方简陋，还请你们不要嫌弃。” 庄小山安排的很清楚了，，秦谷雨她们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一如秦娘先前做的，向庄小山道了谢。 庄小山从壁橱里取出了一盏油灯，又往里边倒了半盏灯油，在夜幕刚刚降临的时候将它点亮交到了秦谷雨的手中。 “哥，”东厢房里又走出个少年，是庄小泉，“大个儿说他饿了。” “嗯，我知道了。”庄小山把油灯往秦谷雨手里一塞，转身进了堂屋后边的厨房。 秦谷雨听着厨房里一阵叮叮当当，自己也循声跟了过去。 从见面第一眼开始就冒着机灵劲儿的庄小山这时候却笨拙的像一个大熊一样。看到秦谷雨正看着他，庄小山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好在只有月光照进屋里的光亮，还不太明显。 “客人出去，这里是我们自己家的厨房，而且吃的也不多了，不能给你们分的。”脸红归脸红，但是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他们几个人都不够吃的，更没有多余的分给外人。 秦谷雨笑笑，也没有恼怒，转身出去了。 庄小山看了一眼秦谷雨的背影，没有耽误时间，继续低头和那少点可怜的棒子面糊糊搏斗。 “娘，朝朝，”秦谷雨从厨房出来就直接回了她们所在的西厢房。 “嗯，回来了。”秦娘的精神头儿还好，还能主动地和秦谷雨说话。 “嗯，娘，吃点东西。”秦谷雨从丫头手里接过被她牢牢保护着的旅行包，从里边取出了晒得硬邦邦的干馒头。 丫头看着手里的刚那头，喉咙条件反射一般的疼了起来，今天一天没怎么喝过水了，肚子虽然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但是还是不想咽下去。 “秦小鱼，去问问那几个孩子有没有水，这干馒头怎么吃呀，我怕我的喉咙都被划成破布条儿。” 秦谷雨先看看手里的馒头，又看看同样期待的表情看着自己的秦娘，好，她再过去看看。 秦谷雨从背包里把水囊拿了出来，晃了晃，里边还剩下很少很少一点点水，直接就递给了秦娘。又把丫头偶的水囊拿在手：“你的水囊还是空的，我拿你的过去。” 丫头本不愿意，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人总是要向现实低头的，只好转了脸不去看她。 “额，”秦谷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那个少年。 “我叫庄小山。”那孩子看出了秦谷雨的犹豫不决，“有什么事情吗？” 庄小山此刻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才把手里的稀糊糊弄熟，给面前的四个碗每碗倒了大半碗，想了想，又拿起排在第一的自己的碗往剩下的三个碗里分别倒了一些，最后，别人的倒是满了，自己的只剩下了半碗。 秦谷雨看在眼里，感叹在心中，就像老奶奶说的那样，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是这样的，小山，今天下午我们见面的时候说的，我没有喝的水了，并不是骗你们，水囊是真的见了底，现在想问问你，有没有多余的水，能给我们稍微分一点，润润喉咙，我们也不白要，”秦谷雨举起手里的东西，是他们之前从两仪楼走得时候带的蜀黍磨得面粉，她们一路上也没有个固定的居所，也没有趁手的家伙事儿，所以，就一直放在包里没有动过。 开头听到秦谷雨过来要水的时候，庄小山长得有些随意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原因也很简单，这年头，水就和金子一样金贵，怎么能让你上嘴唇和下嘴唇轻轻一碰张口就要到呢？谁给你的脸了？ 只不过，他的眉头还没有皱多久，就听到了秦谷雨的后半句话，尤其还不是空手套白狼，直接拿出了看得见摸得着的蜀黍粉。 这东西对于此时的他们祖孙四人来说金贵程度根本不亚于水，甚至比水还要金贵一些。 大个儿爹娘走得时候为图名声好听，跟外人说的，给奶奶和傻大个儿留了一缸的存粮，还说等外头安顿下来就会马上回来接他们祖孙出去。可是事实上，所谓的一缸存粮确实有，只是此“缸”非彼“缸”，那刚简直小的可怜，最多最多也就只有庄小山半截小手臂那么深。 要不是自己偶尔进山去挖点野菜回来，他们几个人恐怕早就饿死了。 可是哪怕是节省着吃，时间也已经一个多月了，现在锅里的这些清得能当镜子用的稀糊糊也是他们最后的粮食了。 尤其奶奶又生病了，临终前连口饱饭都吃不上，庄小山觉得自己心里难过得像有人在用刀子扎洞一样。 “这——”庄小山看着秦谷雨手里的小布袋，虽说东西也不多，但是应该够他们凑合着吃上几天了。 “我们要的不多，就一囊水就可以了。”秦谷雨把装蜀黍粉的袋子往前推了推，陪着笑脸说道。 她刚刚已经看过了，厨房背阴的地方有一大缸，庄小山刚刚做饭的时候就是从那里取得水。虽说当时庄小山已经弯了半个腰进去，但是秦谷雨想，看几个孩子的状态，其实和她们一样，虽然看起来有些面黄肌瘦，但是最起码嘴唇还不算特别干裂，而且，他们在拦路“抢劫”的时候，第一句喊出来的也是“把吃的交出来”，而不是把水交出来。 占据了地利的人就是有这样的优势，有工具，有能力储存资源。 虽说，整个村子就只剩下他们四个人了，但是以庄小山的机灵程度，秦谷才不会认为他们会一点准备都没有。 庄小山定定的看着秦谷雨，心里在飞速的打着算盘。 水，对于他们来说，还不是特别紧缺的东西，村里人走得时候，倒是想把自家存下的水都带走。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以物易物2 只不过一是走的时候，家里的水已经所剩不多了，再一个就是大家都是扶老携幼，拖儿带女的外出讨生活，有条件的能坐个牛车，可是没条件的只能肩挑手提，根本不允许他们把想带的都带上。 这也就给了庄小山机会。 等村里人都走了之后，他就带着弟弟小泉和傻大个儿把村民们的家都翻了一遍。 只不过，他们不是像贼人一样，把人家家里翻得乱七八糟的，找什么金银细软，他们目标很明确，就是去各家的院子里找一找，看看有没有还没带走的的水和落下的吃的。 还别说，就这么零零总总的还真让他们找出些东西来，二奶奶家的那口大水缸也被填满了一大半。 现在省着点儿用了这么久，还剩下一半的一半，大概也就比缸底稍微高了那么半个胳膊。 这个黑丫头想要一水囊的水，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看她们的样子，背包里鼓鼓囊囊的，应该还有不少东西，只是，今天出去“抢劫”已经是好不容易下得决心了，现在在自己家再去抢，先不说，抢得过抢不过，就是说自己，这勇气也好像没有那么足了。 不过，好好说的话，庄小山觉得应该还可以再多要一点，从前村里来了货郎，要拿粮食换小玩意儿还能讨价还价呢，现在这特殊的时候，当然更可以了，毕竟，是黑丫头她们过来求自己呢，还是可以多压压价的。 想了这么多，其实也不过是沉默了一会儿的时间，秦谷雨只当庄小山是在犹豫，也就没有催促。 “我们的水也不多了，恐怕不能给你们分。”为了能多和秦谷雨换点东西，庄小山强迫自己把视线从蜀黍粉上挪开，紧紧地盯着自己还在收拾的书房里。 秦谷雨看着佯装镇定的庄小山，看看他故作自然实则僵硬的明显的动作，微微勾一下嘴角。 估计这个庄小山还想和自己再讨价还价一番，之前进厨房里就看到他把放粮食的小缸抱起来抖落的样子，应该是只有这点粮食了，真正是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在哪里，仙子阿看到自己想要讨点水喝，就打算和自己多要点东西。 要是放在平时，秦谷雨肯定不惯着他这毛病，只是，今天看到他们几个孩子在大个儿奶奶跟前孝顺的样子，尤其是出去当了拦路“抢劫”的剪径大盗也只是为了能给生病的奶奶找口吃的而已，秦谷雨的心就怎么也硬不起来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对别人动恻隐之心？”秦谷雨心里那个和自己一向不怎么对盘的小人儿又开始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是啊，我算个什么东西呢。”秦谷雨在心里回应着那个小人儿的叫骂。 可是在嘲笑完自己之后，秦谷雨的心新明显激动了起来：“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同情心是人们与生俱来的情感，怎么能够因为自己的潦倒处境就发生变化呢。如果大家都是你那样的活法的话，又怎么能够有‘仗义每多屠狗辈’这样的说法呢，用自己微弱的光去照亮身边的人，这才是真实而平凡的人间啊。” “切！”正当秦谷雨陷入自我感动中不能自拔的时候，心里的小人儿一声不屑的冷哼，把她从幻想中揪了出来。 “宝子，你可长点儿心，以你现在的速度到达京城还不知道得猴年马月呢！现在你同情他，多给他分点吃的，到时候你饿肚子了可没人来同情你！差不多就得了，把你那圣母心收一收，收一收！” 的话很难听，又那么的冷酷无情，但是没办法，她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老话儿说的好，升米恩，斗米仇，万一自己给的多了，把这孩子胃口养大了，回过头来把自己反杀了那可咋怎。 “唉，好，我也想多给你们一些，但是这也是我们仅有的一些蜀黍粉了。”秦谷雨面带遗憾，很是真诚。 秦谷雨这话一点儿水分都没有，她们确实只剩下这一袋蜀黍粉了，而且自始至终这都是她们唯一的一袋蜀黍粉。只不过—— 她们还有小米，有面粉，还有牛肉干等等等等。 当然，这些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的好。 庄小山听到秦谷雨的话小眉头皱的更紧了，咬了咬嘴唇，还是没有抬头。 秦谷雨心中笑笑，年轻人，不错嘛，挺沉得住气么。 但是脚步不停，也没多说什么，转过身就走，只不过，步子拖得很慢，显得心情异常沉重的样子。 “等一下——”身后的庄小山终于还是没有忍住。 不管这个黑丫头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自己家里确实是一粒米也没有了，给他们分点水换一袋蜀黍粉也不算是赔钱的买卖。 秦谷雨也没有露出心中的得意，更何况，这本来就没什么好得意的。很正常的等着庄小山开口说话。 “给你灌满水囊怕是不行，”庄小山还是给自己留了个心眼儿，这三个女人家明天应该就要离开了，可是自己和奶奶他们还需要在村里继续待下去，水还是要省着点用才对。“给你们灌一半，如果愿意的话，我现在就给你灌，如果不愿意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小破孩儿，算盘打的挺精么。”秦谷雨暗道。 “好。”考虑了一下自己的情况，省着点喝，应该够她们走回之前那个指错方向的老奶奶所在的村庄了。 “那你把蜀黍粉和水囊一起拿过来。”庄小山伸出了瘦的像麻杆儿一般的胳膊。 秦谷雨也没有犹豫，把东西递了过去。 “你在这里等一下。”庄小山把蜀黍粉倒回了原来放粮食的小缸，然后又来到水缸前，把水囊放在水缸上空的位置，自己弯了腰下去，捞起了葫芦做的水瓢。舀了半瓢的样子，一点点儿的灌到了水囊当中。 灌完了晃了晃，没说话，拧好囊口，又还给了秦谷雨。 第一百七十五章 兄友弟恭 秦谷雨拿在手里，放在背后，轻轻晃了晃，应该比庄小山说的要多一些，庄小山别过脸去，好像生怕自己再看一眼水囊就想把多出来的那些倒回去似的。 秦谷雨又笑了，心里承了这个孩子的情，想着明天早上走的时候，悄悄地给他们再留点什么东西。 这边秦谷雨拿了水囊回了西厢房和秦娘、丫头她们开始吃暮食。那边庄小山也拿了家里用脱了漆的托盘把四碗清可鉴人的稀糊糊端到了东厢房。 “小泉，大个儿，吃饭。”两个孩子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看到庄小山手里的托盘四只眼睛都冒出了强烈的光。 庄小山先把满满的两碗端起来分给了小泉和大个儿，自己则端起来最少的那碗。 “哥，你和我这碗。”庄小泉一改刚才的兴奋，把手里的糊糊碗往庄小泉手里塞。另一只手则要接过哥哥小山那碗。 哪知道怎么拽都拽不过来。 抬眼看他哥，他哥一脸的笑。 “抢什么抢，动不动规矩了？是谁说的，谁做饭谁就可以先选？” “我——”庄小泉一时语噻，这话还是他说的，之前好几次，她做饭的时候就像今天一样，挑了最少的一晚，他哥不愿意，他就撒泼打滚儿的逼着他哥立了这个规矩。而且，连着好几天，都赶在他哥之前抢到了做饭的工作。 今天是因为奶奶的状况突然恶化，有点没反应过来，才让他哥抢了先。 “我个子小，吃不了那么多。”庄小泉还想挣扎一下，但是徒劳无功。 “别废话了，立了规矩就要哦守规矩，这是我们长这么大一直都坚持的原则，忘了的话可是要打手心的。”庄小山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这也是他们兄弟俩孤苦伶仃这么多年没有长成泼皮无赖的原因，小时候，大个儿奶奶就教过他们，做人要有原则。 这次去当了半路“抢劫”的坏人已经算是破了一回规矩了，再不敢这样做了。 “好。”这边庄小泉败下阵来。旁边的傻大个儿也难过的放下了自己的碗。 庄小山心细，看到傻大个儿鼻子要皱到一块儿了，以为是糊糊出了什么问题，着急的放了碗，扶着他的肩膀问：“大个儿，怎么了，是稀糊糊坏了吗？不应该呀，我们昨天吃的也是这面做的呀。” “我——”傻大个儿支吾半天也没说出什么理由，却让庄小山更着急了，正当他准备上手进一步帮大个儿检查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大个儿忽然就恢复了正常。 “小山，我没事了。”大个儿捧起刚刚放下的碗开始珍惜的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大个儿这来得快去的也快的难受把庄小山整的一脸迷糊，不过，无论如何，只要不难受就好，回过神来去喝自己的稀糊糊，才发现，属于自己的那碗稀糊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那一碗。 再看看自己小弟，正意犹未尽的舔着碗底。 “哈——”庄小山叹口气，又看了看笑眯眯的傻大个儿，“大个儿，你学坏了啊，就跟着小泉一起骗我！” “小泉说了，我们不叫骗，你每天最辛苦，就应该让你多吃一点，我的也可以给小泉分的。”说着傻大个儿给庄小山看了看自己专门留着没舍得喝的小半碗稀糊糊。 庄小山眨眨眼，把眼眶的湿意眨了回去。 “反正这样做我不高兴了，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庄小山不忍心说他们俩，只是心里更加坚定了，以后自己又能力了，一定不让弟弟和大个儿再受这样的委屈。 “好好好，以后我一定不这样的。”庄小泉怕他哥还不愿意喝，赶紧拉着大个儿认错。 “要数你坏！”庄小山瞪了一眼自家弟弟，恶狠狠地伸出了手指，最终却只是轻轻地戳了戳他的额头。 换来了庄小泉的一阵得意的大笑。 三个人三两下你欠我让的喝完了稀糊糊，庄小山端起了最后一碗，碗里还放着一个勺柄上缺了一角的调羹。 让大个儿把奶奶扶起来，又让弟弟小泉给奶奶下巴下边垫了一块手帕，庄小山轻声呼唤着“奶奶，奶奶。” 直唤了好几声，老人家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小山，奶奶刚刚是睡着了吗？” “嗯，奶奶，您睡了一会儿。咱们现在吃饭。”庄小山也没有多解释，用调羹舀了一勺稀糊糊放到了奶奶的嘴边。 之前的几次，大个儿奶奶也是坚决不吃，结果孩子们一致表示，如果奶奶不吃，他们也都不出吃了，老人家心疼孩子，只好听了孩子们的，乖乖的吃饭。 所以，今天大个儿奶奶感觉到调羹送到了嘴边，非常自觉地就张开嘴巴接受了孩子们的“投喂”。 除了喝的有一些慢，奶奶的状态倒是比他们下午刚回来的时候要好一些。那会儿，孩子们都以为，自己眨一下眼睛，奶奶就会没了。 奶奶现在还在，真好。 一碗稀糊糊，慢慢的见了底，庄小山看老人家精神头儿又下去，应该是又有些疲倦了，就扶着老人躺了下来，稍稍搭了点薄被，向弟弟和大个儿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轻手轻脚的出了东厢房。 两人跟着庄小山一起回了厨房，开始开起了小会。 每天开会的时候，傻大个儿都属于标准的旁听席，只负责举手表决，而真正的与会人员其实还是庄小山和庄小泉兄弟俩。就像今天决定出去“打劫”，就是由这会议得出来的决定。 不过，现在他们要讨论的就不是这个了，而是每天必然要提到的话题—— 明天的粮食。 “哥，我们明天恐怕就没有吃的了。”刚刚还和他哥嬉皮笑脸的小男孩儿，现在换上了痛苦面具，一脸的惆怅。 这话大个儿能听懂，也跟着两手扶额，愁眉苦脸。 “对了，”庄小山听到弟弟的担忧，才想起来，还没有和他俩说刚刚发生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六章 穷则思变 “我刚刚做完饭的时候，那个来借宿的黑丫头提了一小袋儿蜀黍粉过来，和我换水喝，我给她打了半囊水，她给了我们一袋儿蜀黍粉，我们这几天的口粮算是有了。”庄小山搬过小缸把里边的东西指给庄小泉和大个儿看。 听到这个消息，又亲眼看见了蜀黍粉，庄小泉的惆怅少了几分，连带着傻大个儿也跟这开心起来。 “可是，只有一小袋粮食，没几天就吃光了，以后也还是个问题呀。”只不过，这笑容还没有维持一分钟，庄小泉就又惆怅起来。 说起来，庄小山的这个弟弟虽然没有他聪明，但是却是个爱操心的人，小小的一个孩子，额头上好多的皱纹，一点都没有学到他哥的鬼机灵。 “我想，”庄小山犹豫了一下，“小泉，要不我们进山。” 刚刚还想笑话自己弟弟是个爱操心的小老头儿，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收了个干净。 “这话可不敢说，你忘了村里人怎么说的，如果乱进山，山神爷爷会发怒的，你不要命啦！”看表情就知道庄小山是认真的，绝对说到做到的那种，因而庄小泉更加的紧张。自己哥哥是个什么性格他太清楚了，胆子贼大，什么事儿都敢做的那种。 “可是，小泉，我们在家里是安全的，难道就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了吗？坐吃山空，迟早是要饿死的。”庄小山没有被弟弟的紧张吓到，他只是非常平静的向庄小泉陈述了一个客观事实。 其实，这话说得一点错也没有。这次是因为黑丫头过来换水才有了粮食，下次呢？还会有人过来换吗？恐怕很难实现了！而且，他们的水也已经不多了，再不想办法，就要饿死渴死在这个灵泉村里来。 “而且，你还记得咱们村的传说吗？”庄小山有些激动。 “当然记得呀，村里的老人不是老说吗，说咱们村里有一口灵泉，喝了可以强身健体，百毒不侵。”这传说是村里口口相传的一个故事，在庄小泉看来更像是一个哄孩子玩儿的睡前故事，村里打的井倒是不少，往年间，井里的水也甘甜可口，可是要说灵泉，反正庄小泉长这么大，没见过有谁看到灵泉的。 “可是，那就是一个传说而已，要是真的有，村里的人早就去找了，怎么还会拖家带口，背井离乡呢。” “好。”其实，庄小山也是突然想起来，就是觉得进山的话，说不定能找到这个泉水呢，这样，他们喝水的问题也解决了，奶奶的身体也能好起来。一举两得，多好。 可是，现在看他弟的意思，怕是没希望了。 庄小山的小脸又垮了下来。 “不过，”庄小泉陡然提高了声调。 庄小山和傻大个儿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 “我们可以到山林边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我们不往里走，就不怕迷路，多准备些护身的武器，应该就可以了。想必山神爷爷也不会发怒。” 这些本来是庄小山的想法，他本来打算今天开会，弟弟要是同意，他们就一起去，要是弟弟不同意，他就自己一个人去，总之，他是决不能让弟弟和大个儿还有奶奶饿死在这里的。 “行，我们明天一早就过去看看！”兄弟三个一致决定今天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始行动。 说是决定好好好睡一觉，其实兄弟三个都没睡好，三个人都想让另外两个兄弟多休息一会儿，让自己承担起注意奶奶动静的工作。 最后还是当哥哥的庄小山拿了主意，让两个小兄弟守前半夜，自己来守最难熬的后半夜。 好在，老奶奶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好，但一晚上气息平稳，还是安稳的睡到了天亮。 生物钟是个好东西，不管是现代还是在大庆国，秦谷雨都是雷打不动的五点半就醒来。同屋的秦娘和朝朝倒是还在睡着，估摸着要稍微晚一会儿才醒。 秦谷雨轻手轻脚的爬起来，除了西厢房，准备到院子里活动活动筋骨。 刚出了堂屋，就正好看到对面屋里三兄弟之一的弟弟庄小泉走了出来。 两个人都是一愣。昨天只是和庄小山聊得多一些，也从他们的交谈中大概知道到了对方的名字，倒是自己一家人的姓名还没有和他们交流过。 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儿在秦谷雨看来最多不过地小学刚刚毕业的样子。 村里的孩子当家早，可时为人淳朴，看着就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憨厚。 “早啊！”秦谷雨作为身体和实际心里都要比庄小泉大的姐姐，自然先开口打了招呼。 “呃，早。”和他那个机灵的哥哥不一样，这个孩子看起来要老实的多。礼貌的回应了秦谷雨打的招呼，就再没有什么要说的了，转而从厨房里，院子里一趟一趟的来回跑，而且每次跑回来还会多多少少的带点儿东西。 一会儿的功夫，堂屋的桌子上就已经堆满了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有绳子，又那天拿来吓唬他们的柴刀还有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破口袋，一副要出门儿打猎的样子。 “小泉，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去呀？”秦谷雨干脆也不往外走了，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看着庄小泉自己个儿忙忙碌碌。 “哦，我们一会儿要进趟山。”庄小泉头也没抬，顺嘴就回答了一句。 “进山？”秦谷雨瞪大了眼睛，同时也被勾起了兴趣。 她们之前只是越过了一个小丘陵就找到了后边几乎与世隔绝的桃花林还有桃林之后的两仪楼，而且还认识了两仪楼里可爱的妲姆一家人。所以，对于现在的秦谷雨来说大山的未知除了危险还有机遇。 “对，进山。”庄小泉终于抬起了头，很奇怪的开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稍微大一点儿但是满脸好奇的黑丫头。 “可以带我一份儿吗？”秦谷雨没有多想，直接把心头所想说了出来。 “不行。”庄小泉也是个实在人，连犹豫都没有，直接拒绝了秦谷雨的请求。 第一百七十七章 凑个热闹 “哎？”秦谷雨脸上的微笑还没有消散，就被庄小泉硬邦邦的顶了回来。 尴尬，尴尬极了，尴尬到脚指头扣除了一座卢浮宫。 秦谷雨觉得自己的脸色一定很像整容失败之后挂着僵硬的笑容的脸。 庄小泉一直看着秦谷雨的脸，看着她的表情就像是开了杂货铺一样丰富多彩。话说这个黑丫头也真是奇怪，自己进山和她有什么关系，不让她去不正常吗？她为什么这副表情？ “小泉，准备好了吗？”正在秦谷雨和庄小泉大眼儿瞪小眼儿的时候，东厢房的门帘儿被掀开了，走出了明显带着两个熊猫眼的庄小山。 “哥，你醒啦？”庄小泉果断移开视线，看向了他哥 ，“喏，都在这里了，你看看，还需要点什么呢？” 庄小山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眼秦谷雨，转而把目光放在了桌上的东西上。 “……唔，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庄小山又数了一遍东西，然后一样一样的装到了那个破布袋里。 秦谷雨有点不甘心，还是想再问问看，有没有可能一起去。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小时候秦谷雨经常去爷爷家里待着，等到寒暑假的时候更是整个假期都窝在爷爷家里。 在村里生活的人都知道，村子里的孩子和城市里的孩子童年完全是两个样子。城市里的孩子在上奥数班，舞蹈班的时候，村里的孩子正在享受着更为自在的童年生活。去小河里摸个鱼啦，上树掏个鸟窝啦，都是非常有可能实现的事情。 而秦谷雨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度过的整个童年时光。 正好爷爷奶奶所在的村子后边就是一片连绵的大山，山里头各种植物，各种动物应有尽有，秦谷雨从小就跟着奶奶进山，算是现实版的采蘑菇的小姑娘。 之前之所以能够认出小狼崽子，也是因为跟着奶奶进山的时候见过真正的狼是什么样子。 只不过，打从遇到那对山狼以后，奶奶虽然还尝和村里的婶婶婆婆们进山，但是秦谷雨却被爷爷禁了足，再也不许跟着去了。 想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些怀念呢。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次听到庄小泉说要进山了，秦谷雨这么感兴趣的原因。 “喂，庄小山，”秦谷雨笑嘻嘻的凑到了庄小山的跟前，“听说你们要进山，能不能带上我？” 庄小山一脸的不自在，往旁边还走了走，虽然他还算是个机灵的少年，但是他也不太明白，昨天晚上还是正正常常的一个给丫头，怎么大清早儿一起来就是一脸嬉皮笑脸的样子。 “庄小山——”秦谷雨发扬了坚持不懈的精神，继续追问，“带我去看看，我小时候就是在山里长大的，现在出来这么久了，很想念我的家乡，你就当时满足一下我的思乡之情好了。” 秦谷雨都觉得自己有点好笑，人家已经明确表示不愿意和他说话了，结果她还要腆着脸硬凑上来说话。 “管他呢，想问就问呗。”秦谷雨心里的小人儿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瓜子儿，一边儿嗑，一边把瓜子儿皮扔的到处都是。 秦谷雨看不惯，但是又那她没有办法，不过，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想问就问么。 “可以吗？”秦谷雨还是不愿意放弃。 “都说了不行，你为什么还要问呢。”庄小山的回答没有等到，结果等到了庄小泉疑惑不解的眼神。 秦谷雨看着庄小泉，一看这孩子就真的时候对于她执着的想要进山里感觉到格外的不理解，而并不是故意反问她。 所以，秦谷雨也非常认真的看着庄小泉特别诚恳的回复道：“我只是想过去看看而已。” 这答案，呵呵，简直了。 问的敢问，答得也敢答。 都是两个无厘头。 “可是山里什么动物都有，遇到危险的话我们可保护不了你！”庄小泉一如既往地认真。 “没事，我不需要你们保护，这个时节，动物虽然会下山活动，但是只要不进入它们的领地，一般来说不会遇到太大的危险。”秦谷雨说这句话的时候看起来是信心满满，但其实也只是假装而已，心中那一点点担忧也被即将去山上“寻宝”的激动所代替了。 庄小泉被秦谷雨的执着劲儿震惊了，干脆也不再接她的话，低头继续整理手头的东西。 反而是一直都没说话的庄小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定定的看了秦谷雨一会儿，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想去就去，不过， 先说好，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不要指望我们去帮你。”说完，也不等秦谷雨同意，就拐个弯儿回了东厢房。 终于得到了庄小山的同意，秦谷雨心中有点小小的雀跃，也就没有在意这兄弟俩的冷淡。 至于，庄小山所说的，遇到危险会置之不理这件事情，秦谷雨也不是很在意。 首先，作为一个非常惜命的正常人，秦谷雨是绝对不会像电视剧里的脑残女主一样，专门将自己至于险地，等着男主来解救自己的。更何况，秦谷雨也没觉得自己是女主角。 再说的清楚一些，到目前为止，她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几位男士，要不然就是老的颤颤巍巍的爷爷辈儿人物，要不就是眼前庄小山这样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唯一一个中青年男子还是妲姆她爹。秦谷雨可不觉得自己有挖人墙角的恶趣味。 其次，退一万步讲，真的遇到了什么危险，一个是秦谷雨绝对会拼命自救，另外，老天爷好不容易让自己穿越一次，应该也不会这么早就让她领盒饭的？还有就是，看着庄小山对奶奶对兄弟的那种仁义，而且还有昨天晚上那多出来的半瓢水……秦谷雨相信，庄小山多多少少还是会帮她一把的。 不过，庄小山这边没问题了，自己还是得和秦娘还有丫头说一下，毕竟，这也算自己临时起意，都得安排好，才行。 想了想，干脆也不出院子里去活动身体了，直接返回了西厢房。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事前动员 秦娘和丫头还在睡，但是看那边庄小山的样子应该没多少时间就要出发了，算了，她们白天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休息，直接叫一叫。 “朝朝，朝朝——”秦谷雨轻轻拍了拍丫头的肩膀，这小丫头年龄虽然小，但是脾气却大得很，尤其是起床气，简直比蒜气都冲，要不是时间不等人，秦谷雨绝对不会上赶着去挨骂的。 “哼——”朝朝眼睛都没睁，喉咙里发出一长串非常不悦的闷哼声，秦谷雨非常有先见之明，跳的远远的。 果然，依然是不睁眼睛的丫头朝朝，但是放在身侧的右手却开始使劲儿的在空中180度的来回挥舞，要是秦谷雨此时在她的附近一定会被扇个正着。 这都是血和泪的教训，秦谷雨觉得自己有这么一次就够了，再也不想当人肉苍蝇了。 不过，看她的手臂如此有力，应该是醒了。 “朝朝，醒了就赶紧睁眼，我和你说个事儿，快点儿，快点儿！”秦谷雨稍微加大了一些声音。 正好旁边的秦娘也醒过来了， “小鱼——” “娘，正好，来，我和你们说件事。”秦谷雨朝秦娘挥挥手。 秦娘一见女儿这种谈大事专用表情，也立马坐了起来，来到了炕沿边儿上。 “娘，朝朝，刚刚我出去溜腿，遇到了这家的兄弟俩，听他们说，他们要去山上的林子里一趟，我想着一起去跟着看看。说不定可以找些吃的，我们包里都是些面食还有日果婶婶给的粮食。”秦谷雨言简意赅，叙述了一下她们现在的粮食储备情况。 “而且，从营养学角度来看，长期不吃蔬菜水果，纤维素会摄取不足，非常容易产生便秘，而且会影响正常的新陈代谢，容易生病。就像朝朝你，”秦谷雨说了一堆，最后眼神落到了丫头的身上，“你想想最近你是不是老感觉肚子不舒服，可是又上不了茅房？” 本来被秦谷雨看过来，丫头就觉得有点不舒服，结果又被她说中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就更觉得不得劲儿了。 “我那时因为最近没有水，吃的太干了。” “嗨，”秦谷雨一脸的“你开心就好”，“没有喝足量的水也是一个方面，但是主要还是不吃水果蔬菜的缘故。” 丫头还想反驳，但是秦谷雨的目标已经转向了秦娘：“娘，你有没有觉得最近胃口不好，看到吃的都没什么吃的想法？” 秦娘一直都很认真的听着自家女儿说话，听到这儿的时候，温婉的点点头：“小鱼说的对呢，娘这几天就是不太想吃东西。要不是昨天来这里休息了一晚上，今天还头痛的紧呢。” 从前看网上说，睡眠和饮食不当，容易加剧病情，现在看来，确实是这样，秦娘的身体倒是没有大的毛病，不过前几天因为赶路的原因而引起的精神不振现在看起来已经好太多了。 “嗯嗯，就是这样的。”秦谷雨点点头，为最终的说服工作奠定基础，“所以说，我这次必须得跟着上一趟山。” “切，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因为你自己想去，还非要说是为了给我们找蔬菜水果。”丫头的日常一怼开始了。 “你不怼人会少块肉吗？”秦谷雨心急的也顾不上照顾丫头的情绪。 丫头翻个白眼儿，没吭声儿。 …… “喂，黑丫头，你到底走不走？”门外少年人的公鸭嗓儿不耐烦地响了起来。 “哎呀，娘，丫头，那个庄小山叫我了，我得走了。”秦谷雨收起了准备继续解释的架势，把秦娘的那个i i款的旅行包从墙角拉了过来。 “稍等一下，马上就好！”秦谷雨麻利的打开了旅行包，往出取里边的东西。 “丫头，”丫头听到秦谷雨叫自己，也顾不上生气了，忙不迭的看过去，“我今天出去的会后被这个小点儿旅行包，里边我娘和你的东西，你待会儿看着放到大包里，上午我不在，你和娘警醒着点，看好咱们的包裹，剩下一段时间支撑我们赶路的宝贝可都在这里呢。”秦谷雨压低声音，几乎是附在丫头耳边吩咐着。 古人早就说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总之，小心点总是没有大错的。 “我又不傻，肯定会看好东西，就是你上山进林的时候别丢了就成，我可没那个心思去找你，有那时间还不如带着秦娘一走了之吃香的喝辣的去呢。”丫头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说了这么一大段讨人厌的话无非就是让自己注意安全，想着点家里的母亲和小伙伴儿。 秦谷雨也不傻，自然听出了丫头的意思，这孩子，天天就像吃了枪药似的，说一句怼一句，咱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丫头用脚趾头都能回答你：不能，就是不能。 算了，无所谓，没必要—— 三大可比速效救心丸的速食版《清心咒》多念上几遍就好啦。 “我当然相信你的战斗力！”秦谷雨给丫头投去了“我看好你呦”的眼神，“救不救我倒在其次，首要任务还是照顾好我娘。只要你把我娘照看好了，我自己就不用你担心了，而且我觉得最多中午我们就回来了。” “快走，磨磨唧唧的，烦不烦！”丫头不耐烦的挥挥手，反倒是秦娘有点难得的紧张：“小鱼，你别丢下娘，娘不哭了，你别丢下娘。” 秦娘哎！ 秦谷雨被她娘这一出整的莫名其妙，这自己也不是没出过门儿，秦娘一直都没啥反应啊，怎么现在会扯到“丢下她”这种荒谬的言论？ “娘，你说什么呢！我只是出去一会儿，最多一上午就回来了，水和吃的我只带一点点，剩下的都在大包裹里，有丫头陪着你，等中午的时候我就回来啦！” 秦娘听了秦谷雨的话好像有些松动，只是手还紧紧的拉着秦谷雨的背包带子上。 “娘，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们还要一起上京城的，您忘了吗？” 第一百七十九章 留个心眼儿？ 这个时候秦谷雨也不敢嫌弃耽误时间了，温暖而干燥的双手覆盖在秦娘因为紧张而充满了汗渍的双手上，像催眠一样和声细语的笑着和秦娘交谈。 “去京城呀——”果然如秦谷雨所料，一提起京城，秦娘激动的心情就像是坐上了法拉利赛车一样，把所有的不良情绪都远远的甩在了后边。 “程郎。程郎在京城，去京城，见程郎。” 得，又开始了，“程郎”这个词就是秦娘的枷锁，也是她最有效的救赎。 秦谷雨看着又一次陷入“程郎”魔咒，像个恋爱中的小姑娘一样沉浸在幻想世界中的秦娘，连气都懒得叹了，冲丫头朝朝点点头，准备提起小旅行包悄悄退出了西厢房。 “秦小鱼，”丫头头杵到旅行包里一通乱翻，“妲姆送你那把匕首带好了吗？” “没，要那干什么？我就摘点果子之类的，哪里用的到匕首啊！”秦谷雨觉得很不解。 “你这个笨蛋！”丫头照常骂了一句，“你可是要上山入林的，万一遇到点什么也能防个身！怎么这么大的人了，一点儿都不懂事！”被吐槽了一顿，丫头也从大旅行包里翻出了那把匕首。 秦谷雨之前感动于妲姆的情谊，所以，对于这把匕首格外的在意，把它牢牢地藏在了旅行包的最深处，对待这把匕首的重视程度，像个用心珍藏的宝贝要远多过于像个护身的武器。 所以，也就让秦谷雨的大脑在记录事情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把这把匕首当个工具一样记录在案，所以，刚刚做了要进山的准备的时候，她也最多是想起来自己从真州府出来的时候便宜买回来的那把雨伞，想着既能当拐杖，又能当武器，天气太热还能直接撑开遮挡太阳，一举三得，真真是聪明绝顶的做法。 根本就没有想起来还有匕首这个东西。 丫头冲着茫然的秦谷雨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纤细的手指都快要点到秦谷雨鼻尖儿上去了：“要不说你这丫头是个缺心眼儿呢！什么心都不操！” 秦谷雨被丫头骂笑了，这话可真逗，秦谷雨长这么大，被骂过死八婆，也被评论过事儿妈，更被人说过是一辈子操心劳碌的命，就是没人说过她是个缺心眼儿。 “你说你怎么就不知道和人打交道的时候留个心眼呢！万一那小崽子趁着你和他上山的时候害你怎么办，”说着还专门拿了收拾好的匕首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吓得秦谷雨赶紧从他手上夺了过来。 “呸呸呸，你可拉倒，我要是凡事都留个防备人的心眼子，你还能和我们在一起？我们还能进了两仪楼？” 好，说的也是，要是秦谷雨真的能像丫头说的那样见人留心眼儿留后手，她这个又讨厌又来路不明的丫头怎么可能被允许跟着她一起这么久？ 丫头不说话了，反正秦小鱼这个坏丫头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就可以了，自己犯不着和她掰扯个没完。 “哎呀呀，行行行，走走，赶紧的，现在真是一眼都不想看你。”被恼羞成怒加无言以对的丫头推出西厢房的门口时，秦谷雨还没忘了叮嘱丫头和秦娘记得吃早饭，然后很自然的又被丫头白了一眼。 好不容易出了门儿，机智少年庄小山已经等得非常不耐烦了 ，用脚烦躁的踢着脚下的破败地砖。 秦谷雨顺着庄小山的脚看过去，补着补丁的破布鞋已经被磨得起了毛边儿，而脚下的地砖也又被踢得起来了一个小角儿。 秦谷雨怕少年尴尬，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笑着迎了上去：“真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 “知道我在外边等着，还让我等这么久！”秦谷雨觉得这少年人如果和丫头正好放在一个圈子里，那就完全是两只随时可以battle的斗鸡，都是怼人的好手。 不过，确实是秦谷雨拖延的时间有点长了，所以，即使被庄小山这么说了一句，她也权当对方说了句玩笑话，根本没往心里去。 跟着先走一步的庄小山迈出了门槛儿，庄小山虽然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但是个子窜的挺高，人瘦腿长，秦谷雨也就没有保存实力，大踏步的跟了上去。 本来秦谷雨还想着来一次灵泉杯健步走比赛，谁知道，刚走出院门一步，庄小山突然就停下了脚步，惯性使然，秦谷雨刹车不及直接从庄小山的身旁擦了过去，连走出十几步的样子，才停了下来。 “庄小山，怎么不走了？不是你之前说时间不早了吗？”夏天本来天就亮得早，太阳爬坡也爬得快，再耽搁的话，天气会更人，以他们两个现在这“穷困潦倒”得样子，都没有多余的水来解渴，完全不应该浪费早上这会儿清爽的宝贵时间。 “刚刚没想起来，现在我得和你说一说，你要是同意的话，就跟着我一起去，要是不同意的话，你现在就回去，我也不拦着你。老人们都说，丑话说在前头，省得麻烦，我也这么认为。”庄小山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就这么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长串的话。 秦谷雨也算是认真听了，但是很遗憾，实在是像吃了一盘辣椒炒辣椒，所有的材料都是辣椒，除了能听出你想说个什么刚想起来的事情，别的什么都没听出来。 “你说的对，但是你也得先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才能知道自己要不要答应啊，你什么也不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我该不该答应。”既然谈事情，那就要有个谈事情的态度，秦谷雨也重整了表情，换做了公事公办的态度。 “嗯 ，”庄小山嗯了一声，但是没有立刻说话，秦谷雨猜想，这小家伙儿想说的对于自己来说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儿，不然这孩子不会这么难以开口。 “你说，行就行，不行就算，也没有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墨迹个什么劲儿。”秦谷雨可不想在这大日头下边等你满满的酝酿情绪。所以，干脆激将一把，开口催促。 第一百八十章 推拉 “你说的对，男子汉，大丈夫，犹犹豫豫的，像个娘们，不是我的风格。”庄小山挺挺瘦弱的小胸脯，故作成熟的样子看的秦谷雨只想笑。 “我想说的也很简单，”庄小山目视前方，准确的说，是直视着秦谷雨的眼睛。 秦谷雨甚至可以看到自己在他眼中气定神闲的样子。 “嗯，你说。”做事就要做全套，秦谷雨也不想还没开始谈判就先泄了底气。 “你这次跟我进山，无论捡到什么东西都得分我一半。”就像身后有什么东西追着似的 ，庄小山一口气把这句话说了个完整。 说完，绷着脸，再不看秦谷雨，只等着她的答案。 秦谷雨倒是没有想过，庄小山居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刚开始，他看到庄小山停下里，觉得这孩子大概是后悔要带她去了，万一除了什么事情，他不光要照顾自己的兄弟，奶奶，可能还得因为愧疚而担负起照顾秦娘和丫头的责任。 自觉自己的小肩膀儿扛不动这么许多人和事，就后悔了，对自己威胁上一顿，让自己打起退堂鼓直接放弃。 现在，看来，还是秦谷雨想多了，这小破孩儿可比自己想的要聪明多了。 之前那已经说好了，进山之后，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现在又想着万一自己有什么收货，还能 分上一半。 秦谷雨决定这小破孩儿大概也是个算盘精转世，打的那叫一个响亮。 这完全是只赚不赔的上等买卖啊，此等羊毛不薅，简直非人哉！放到谁的身上谁不想干呀？！ 只不过，没办法，恕她秦谷雨不能答应。 原因没有别的，她是那只被可劲儿薅毛的羊。 秦谷雨就那么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庄小山。 庄小山觉得后背有汗珠一道道流了下来。 说实话，换成他自己，他也觉得有点过分，不能答应。 自己去了一个什么也不了解，又危险的地方，收罗回点什么东西被别人分走一半儿，那心里怎么可能好受呢。 但是，庄小山也没有办法，这件事情，是他刚刚收拾好东西，在外边等这个黑丫头的时候突然想起来的。 自己兄弟小泉和傻大个儿一个小，一个傻，基本上没啥能力，还有个卧病在床的奶奶，光靠他一个人根本照顾不过来。而且，自己好不容易进趟山，机会难得的同时，势单力薄也是真实存在的问题 。 这也就注定了他的收获不会太多。 现在，这个黑丫头求着自己带上她进山，更何况听刚才她说的话，她是在山脚下长大的，应该也能自己 照顾好自己。这次带上她去，她定然不会空手而归，现在和她谈条件，也算刚刚好。 她答应最好，自己能落下一半东西；如果不答应也没有损失，反正刚开始自己也是打算一个人去的。 就这样，两个人各打各的小算盘，都默默的等着不开口。 最后还时秦谷雨懒的再浪费时间了，说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就不怕我拒绝了你的提议，但还是要跟着你一起去吗？” 看到秦谷雨开口，庄小山也悄悄松了松挺的僵硬的后背，故作淡定的回复道：“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也无话可说。只不过，我从小在这灵泉村长大，四周围的路我都熟悉，你是个外来户，你肯定走的没有我快，我用不了多久就把你甩一边了，想要跟上我蹭路，也得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本事。” 得意的语气就这么不加掩饰的从言语中流露出来，秦谷雨心里想，这大概就是现代人不断叫嚣的“少年感”了。 秦谷雨记得从前她在一本《少年》的书中看到过“少年就是少年，他们看春风不喜，看夏蝉不烦，看秋风不悲，看冬雪不叹，看满身富贵懒察觉，看不公不允敢面对，只因他们是少年。” 当时就很喜欢这句话，现在看来，庄小山这种率性的，自在的，不受约束和影响的状态就是对于少年感最好的解释了。 庄小山觉得眼前这个黑丫头不说话，只盯着自己笑，是什么意思？ 偷偷瞅瞅她在太阳下边也有影子，应该也不是什么山精鬼怪，就又放下了骤然提起的心，等着黑丫头给自己个答复。 “喂，你到底是答不答应啊，别站在路上浪费我的时间好吗？我可急着走呢。”庄小山这话完全是内心所想，奶奶早上喝了点水又睡着了，大个儿和弟弟小泉还没吃早饭，自己赶紧去山里找找，有什么吃的，还等着拿回去养家糊口呢。 “再不说话，就当你不答应，那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回去，收拾好东西就带着你家里人走，出门左拐，沿着这个方向就返回去了，慢走不送。”庄小山就像是豌豆射手一样咚咚咚说了一顿，终于迈开了步子。 “哎哎哎，你别急呀 ，我也没有我不答应，你总得给我点思考的时间。”秦谷雨见着小破孩儿 一点耐性都没有，急着就要走，她赶紧出声。 “我今天能沾你们的光，跟着上趟山，确实不容易，要说让我恬着脸硬跟着你去，如果是你提条件之前，我还能做到。但是你都把话说的明明白白的了，我再什么也不说的跟着去，我也确实是丢不起那人。” 秦谷雨也是，先表明态度。 “只不过，我们家三口人 ，吃的喝的也都不多了，要不然我也不想着去山里碰碰运气。至于之前说的什么安慰一下思乡的心情，这个相信你们压根儿也没信。我就是单纯地想去找点吃的。” “你说的条件，我刚刚也考虑了一下 ，我也不打太极，”秦谷雨清清嗓子，“分你一半，我不能答应，但是说分你一些，我还是可以也愿意做到的。” “一些是多少？”庄小山也是一针见血，直接抓住要害。 “这个我现在不能确定，毕竟就像你说的，我也不熟悉这片土地，里边到底有什么，我也不确定。得到时候再看，我之能保证，只要我有所收获，就一定会给你分一部分。”秦谷雨也不好把话说的太满，现在这种说法，也算是进可攻退可守。 “嗯——”庄小山思考了一下就答应了，“也行。” 第一百八十一章 我有一个想法 “不过，我还有一个想法。”秦谷雨脚步没动，“我想，以我们两个现在的实力，单兵作战得到的收获，一定不如两人合作来的多。所以，我觉得，我们在山里可以同进同退，收获才能得到最大化。” 庄小山看了秦谷雨一眼，也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就这么大步向前。 秦谷雨追问了一句：“给个痛快话。”一如刚刚庄小山追问秦谷雨的时候。 “嗯。”庄小山的脑子多好使儿，稍微转了几圈儿就想明白了。 秦谷雨心里也美滋滋的，好像说服了庄小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也算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了。 哎，悄悄笑话了自己一通，没想到当年同学眼中情绪稳如泰山的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因为说服一个小破孩儿儿沾沾自喜。 “庄小山，你等等我……”算了，秦谷雨耸耸肩，反正大庆国的自己就是一个十四岁的中二少年，傻一点，带一点，容易开心容易难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还是继续跟着“同龄人”一道儿，找吃的才是正经。 庄小山听到秦谷雨叫他，没有回头，但是步子明显还是满了一些，既然要结伴同行当然就要把她当做同伴一样，等一等，是必须的。 也许是因为，这是秦谷雨来到大庆国第一次交朋友的时候没有秦娘和丫头在身边， 又也许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再或者干脆就是秦谷雨自然而然的反应，秦谷雨和庄小山之间就出现了这样的一段对话。 “庄小山，我不叫黑丫头，我姓秦，我叫秦谷雨，就是二十四节气里谷雨的那个谷雨……”秦谷雨在向庄小山介绍自己名字的时候，直接就说成了自己本来的名字。 “可是我听到你家里那个凶巴巴的丫头叫你小鱼的呀，怎么你现在又说是叫谷雨了？”既然已经省纪委战略合作伙伴，庄小山也就不用摆出生人勿近的姿势了，开始和秦谷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开了天。 “小鱼是我的小名，我大名儿叫秦谷雨。”作为一个三十岁的大人，信口胡说还不是易如反掌，大名小名只说，应该最容易让人相信。 秦谷雨小的时候就听人说过，很多人家生了孩子，都先取一个小名儿，最好是生活中最常见，最普通的事物的名字，为的就是孩子好养活。 比如说，我们大汉朝那位最伟大的皇帝，汉武帝，小名不就是彘儿吗？ 庄小山也是淳朴，秦谷雨就这么一说，孩子也就信了。 “你们真讲究，还有小名和官名，我和我弟就一个名字，我叫庄小山，我弟叫庄小泉。伽格尔比我俩都惨，他的名字就叫大个儿，郭大个儿。” “原来大个儿姓郭呀，”秦谷雨现在才知道发个儿的全名叫做郭大个儿。“姓还是好姓。历史上有大人物郭子仪，小说里又大英雄郭靖，这都是姓郭的人，都很不错呢。” “哇，真的吗？”庄小山明显来了兴趣。“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呢？你讲讲这个大英雄郭靖的故事。” 秦谷雨被小朋友这迫切的态度逗得直乐，原来古往今来的中二少年们都是一样的，怀里兜揣着一个英雄梦。 正好，庄小山说他们距离山坡还有好长一段距离，秦谷雨决定就利用这段时间给他讲讲《射雕英雄传》的故事。 “话说，所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们今天要讲的就是大英雄郭靖的故事……” 当时的秦谷雨并不知道，许多年以后，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威风凛凛的庄将军成为一个英雄保家卫国的种子就是被她这个炎炎夏日中用来打发路途无聊的小故事种下的。 “后来呢？郭大侠打赢了杨康没有？”等到他们来来到高高的山坡之上的时候，秦谷雨的故事也已经讲到了二十年后，江南七怪和长春真人丘处机领着各自的徒弟来比个高下。 秦谷雨看看庄小山，有些恨铁不成钢，自己明明铺垫了那么多黄蓉的古灵精怪还有她戏弄郭靖的过程，正常人不都应该对这个好看又聪明的小姑娘充满好奇吗？只有庄小山这个小破孩儿一个劲儿的追问自己到底比武谁胜利了。 秦谷雨哑然失笑，但是又不愿意直接说出结果，所以就套用了古代说书人们最常见的套路：“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吊人胃口会遭雷劈的，知道不？”没想到机灵又沉稳的庄小山居然还要因为听不到想要的故事结局而恼羞成怒的时候，活脱脱一个要不到糖果准备随时随地耍赖的小孩子。 “威胁对于我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你还不如想想咱俩怎么合作多找点吃的回来来的有意义。”秦谷雨可不是个“小孩子”了，这种话吓不到她，只要她不开口骂老天也，就觉得不会“被雷劈”的。 对，老天爷？ 秦谷雨抬头看看天空，心里默默问了一句。 上天这位大老爷自然是不会因为秦谷雨问了一句就有所回应的，他老人家只在乎结果，只要有合适的时机，绝对会稳准狠的把焦雷稳准狠的扔到秦谷雨头上炸响。 庄小山一看想现在听故事一点戏都没了，倒也不和秦谷雨废话，整了整衣服还有背上的行囊，直接就开始向山坡尽头的山林进发。 秦谷雨也不废话，跟了上去。 当他俩站在山坡上面对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林的时候，其实最震撼的还是山林背后这一座巍峨的大山，秦谷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脖子了起来——好高呀。 感觉自己多年的颈椎病都要被治好好了。 站在山脚下，秦谷雨觉得眼前的山完全就是一个神情傲慢的巨人。怒发冲冠的样子，山峰像一柄锋利的宝剑直插向云霄里去了。 让秦谷雨不经想起了南北朝时期的着名文人吴均在写给友人的书信中的那句话：“……夹岸高山……负势竞上，互相轩邈，争高直指，千百成峰。” 第一百八十二章 你确实是这里？ 秦谷雨看着脚下的碎砂石，再抬眼看看眼前这一大片茂密的高大树林，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与燥热的天气完全不符的寒意。 “你确定我们要去的就是这里？”秦谷雨觉得很奇怪，这片林子树大根深，看起来几乎好像没有受到旱灾的影响，树冠依旧宽大，叶片依旧绿的能掐出水来。 “当然，我们灵泉村附近就这么一片林子，也只有这么一座山，不来这里要来哪里呢？”庄小山已经站在了树林的边缘，准备往深处去了。 庄小山说的这么理所当然，，秦谷雨竟然无力反驳，不过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庄小山，你说，这里面有这么一大片树林，而且看起来长势良好，理论上应该可以找到足以果腹的食物，为什么你们整个灵泉村的人还要背井离乡拖家带口的去外头讨生活呢？” 秦谷雨问的突然，庄小山回答的却很快。 “因为没人愿意进山里。” 这个答案倒是挺出乎秦谷雨的意料。 “为什么呀？”按照秦谷雨的理解，这片林子距离灵泉村也不算太远，他们两个小孩子也不过是用了大半个时辰就走过了来了，换成成年人的，只会更快。 要是家里有个驴车马车什么的，估计还能更快。 如果嫌弃这边没有人烟，怕东西丢了或者担心自己孤单，那就像他们一样，组团进去不就得了。 “因为在灵泉村的传说里，这片山里林住着灵泉村的守护神，他自己住在这里。眼前的树林就是他的花园，身后的高山就是他的宫殿。平时他就在山上待着，但偶尔到山林走走。”听到秦谷雨问问题，庄小山停下了脚步，专门儿给秦谷雨解释了起来。 “这不挺好的么，既然是灵泉村的守护神，那不就应该造福灵泉村的一方百姓吗。遇到今年大旱，就应该让村里人到山里来找找吃的，养活家人孩子。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历来都是这样的道理。” “呵呵，你想的倒是没错，但是我们传说里的这位守护神可不像是一般的守护神那样善良，他的脾气有些古怪。”庄小山干脆调转了方向，出了山林。 “嗯？”秦谷雨被吊起了好奇心，“怎么个古怪法？” 庄小山明显比秦谷雨要善良的多，没有像她那样“请听下回分解”。 “这位守护神喜欢安静，不喜欢和外人又过多的接触。” “这算什么古怪呀。”听完庄小山的解释后，秦谷雨哈哈大笑，那是你还没有在现代生活过。 现代社会里多的是这样养的恶人，以多到数都数不多来的宅男宅女们为代表，每个人都活成了一支队伍，一个人待在家里能带到天荒地老。 身为一个古代人的庄小山觉得秦谷雨的想法简直不可思议。 “一个人不和别人打交道怎么能生存下来呢？我和我弟弟两个人要不是在村子里生活，靠着村子里那么多人的照顾早就饿死在路边了。” 这一点秦谷雨倒是不难理解，对于普通的古代人来说离开人群尚且难以为生，对于两个从小就失去了父母当然就更是举步维艰。 古代社会，劳动力低下，一个人根本无法完成相应的体力劳动，生存成本就会增长了很多，反而是和众人聚族而居更容易获得集体的庇佑，也更能够抵御已知或者未知的风险。其实也算是团结起来力量大的另外一种解释。 但是现代人就不一样了，人虽然独自在家，但是依靠网络以及发达的交通，即使是一个人也可以玩儿转整个世界。 秦谷雨很清楚这二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即使和庄小山说了，他也不明白，只不过是产生更多疑惑而已。 秦谷雨可不是个愿意给自己找麻烦的人，所以她非常机智的选择了转移话题。 “没事没事，你接着说，你家的守护神有什么奇怪之处来着。” “好。”庄小山也不是很在意这个黑丫头奇奇怪怪的想法，索性也不去想了，继续和秦谷雨说明，山神的故事，“传说中我们这位守护神并不是因为喜欢我们村而成为村里的守护神的，而是，我们村里的人的祖上出过一位英雄，和守护神打赌，赢了守护神之后，他才开始守护我们村里。 “而且，据说他和我们灵泉村签订的契约里写的清清楚楚，他负责保佑灵泉村一百年风调雨顺，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村民们不可以跨入他的地盘打扰到他的生活。” “哦，那万一有人无意中闯入林中呢？”秦谷雨的想象力还是蛮丰富的，庄小山一说到这里，她就猜到了这种可能。 “具体有意无意的，我倒不知道，只不过传说中提到，只要有灵泉村的人闯入林中，这契约当即终止，而且守护神还会收回灵泉村的灵泉，降下灾难来惩罚所有村民。”庄小山全是有问必答，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儿的全说了。 “意思是今年大旱就是有人闯进了你们这位守护神大老爷的家里，把人家惹毛了？”秦谷雨觉得这纯属无稽之谈，巧合而已。 “你还别不信，天气越来越热的时候，村里确实有人瞒着村长进了林子，可惜从进去之后就在没回来。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家里的人没敢声张，就悄悄地找了家里的男人们进林子里找，结果，先前的人没找回来，后来去的，也是有去无回。这件事情这才在村里传开了。” “而且，村里面大戏台那儿本来有一个小水窝，里边无论什么时候都有甘冽的泉水，而且不多不少就只有满满一瓢，没人舀它，它不会多得溢出来。有人舀它，它也会慢慢渗满，可神奇了。” 看得出来，在庄小山表情里就可以知道他完全是把这泉水当成了神迹一般的存在。 “可是你说奇怪不奇怪，自那人擅自闯入了林子之后就慢慢的没有水了。” “刚开始村里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还是村里上了年纪的人说，应该是有人破坏了契约，守护神大老爷收回了他的承诺，把我们村里的灵泉收走了，接下来就要降下灾祸了。” “然后村里人就都搬走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出发 秦谷雨觉得按照庄小山刚才叙述故事的风格，应该是全村立马搬走了。 “没有。”庄小山摆摆手，这个答案有点出乎秦谷雨意料。 “村里的上了年纪的人毕竟不多了，尤其是年轻人们虽然小时候对这个传说深信不疑，但是等到长大了，都觉得不以为然。”歇口气儿，庄小山接着说道。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灵泉村依然和百年前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并没有出现大富大贵的人或者事情，而且偶尔也还是会有点不那么好的事情发生，比如说谁家的牛丢啦，谁家的还生病了，都是村里人自己解决的问题。所以，大家就认为既然守护神老爷没有按照契约让所有人风调雨顺，那也就自然不用担心他给大家降下灾难。” 虽然秦谷雨并不相信这个传说的真实存在，但是仅仅按照传说的内容，这个村里的年轻人们对待一个神只的要求也太严苛了一些？谁还能没有个头疼脑热的时候，一个神只要是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时都管上的话，那干脆也别当神仙了，只要当一个平平无奇又能万事如意的人类就好了呀。 也难怪这位守护神打架打输了之后就签下了不许进他地盘儿的 契约，人类这种渺小的生物，灵泉村里这么婆婆妈妈的村民，今天来找一趟，明天来找一趟，肯定烦都烦死了。 “所以 ，就没走？”秦谷雨想想进村儿以后好像只有庄小山他们一家人似的，难道都比较害羞，躲在家里不见外人？ “嗯，”庄小山点头。 “那为什么昨天我们都没有见到别人呢？”秦谷雨又继续问道。 没办法，一旦她对什么事情提起了兴趣，就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 “因为他们都不在呀。”庄小山讲故事讲的累的，干脆一屁股坐了下来。 “什么呀，”秦谷雨眉头一皱，“这一会儿不走，一会儿又走了的，逗我玩儿呢？” “没有，”庄小山也皱起了眉头，言辞拒绝背锅，“确实是走了嘛。” “刚开始老人们确定守护神大老爷会降下灾祸，年轻人们是确信根本不会降下来，而中间的人们都是将信将疑，所以，一拖就拖了半个多月。结果，不光是小水窝里的水没了，连井里的水也是越打越深，最后干脆一丁点儿水都没有了。” 庄小山从坐的位置旁边拔了一根儿看起来绿油油的小草，放到了嘴巴里，吮吸着其中的汁水润润喉咙。 “再后来，村里的人都慌了，就拖家带口的逃也似的全走了。” “那你们怎么不走？”秦谷雨说完了，才觉得自己失言了，真是嘴欠。 “我们兄弟俩无论到哪儿，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能活下来 。本来都打算好了，带着傻大个儿和奶奶一起走呀，可是怎么都等不到奶奶身体好转，后来干脆就只能在家里躺着了，我们也就把出发的日期耽搁了，这不才想了个注意 ，出去找点吃的喝的吗。”庄小山说到后来有点结巴，想来也是心知肚明，自己近乎“打家劫舍”的行为十分不妥了。 “哎呀，你看看你，说是要节省时间进林子里去，结果又诓我给你讲故事浪费时间，真是的。你们这些外乡人就是麻烦。”庄小山看看头，又高了许多，心中更添烦躁。 “世人都有好奇心嘛，这都可以理解，大不了回去之后我给你把大英雄郭靖的故事多讲上一些好了。”秦谷雨对于庄小山的“指控”全盘接受，还提出了解决之法，这才让着小破孩儿气消了些。 “按照你之前的说法，如果擅闯山林，守护神就会降下灾祸，那我们今天这林子还进不进了呢？”秦谷雨觉得自己身为庄小山口中的“外乡人”，还是需要尊重一下当地人的“风俗习惯”。 “进呀，干嘛不进？我又不是灵泉村的人。”庄小山一手撑地跳了起来，拍拍手里的青草，很自然的 回了一句。 “嘎？”秦谷雨又被惊着了，说了半天您老人家居然不是本地人啊？ “我爹娘是村里的外来户，村里人从来不认为他们是灵泉村的人，也就是 我和弟弟年纪小，尤其父母来了半年多就染了病去世了，这才被好心的大个儿奶奶照顾着长大了。”庄小山说道这些的时候，脸上没有半分波澜，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似的。 “原来是这样。”秦谷雨没忍心再问下去，算了，既然两个人都是“外乡人”也就不用遵守传说中的约定，该干嘛干点嘛。 “那咱们就走。”秦谷雨将旅行包正了正，又踩踩脚下的鞋子，宣布出发。 只是，刚走了几步，就发现了一个事情。 “这林子里都没有路啊——”秦谷雨有点为难，小时候爷爷奶奶家附近的山林也不是这样的，最起码还是有人们走出来的小路呢，今天这里—— “谁说没有路，”庄小山一脸无语，“我走的这不是路吗？” 说着，还踮起脚尖踩了踩脚下这纤细的就像是秦谷雨手腕儿上几乎看不出来的静脉一般的“路”。 “这样也算？你开什么国际玩笑？！”秦谷雨瞪大了眼睛，强迫自己认真寻找庄小山口中存在的“路” “你快知足，这也是跟着我，要是你自己来，更别想着进去了。”庄小山从破包袱里取出了自己的柴刀，在靠自己最近的一棵树上用劲儿划了一道。 “好。”秦谷雨见状，也从旅行包里拿出了妲姆送给自己的那把匕首。紧紧地握在手中。 看起来这片山林好像没有太多人们进入的痕迹，里边到底暗藏着什么危险，现在还未可知，还是小心点好。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秦谷雨想想心里没底，幸亏刚刚和庄小山的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也算是达成了协议，要不然的话，自己一个人还真没什么勇气敢进这林子里去。 “来过。”庄小山一边走一边在第二棵第三棵树上划下了同样的痕迹。 第一白八十四章 采蘑菇二人组 “要不，我怎么专门带你走到这边来，就是因为我之前已经观察过了，这里的路坡还算平缓，走起来会容易些。” “哦 ，没看出来，你还有这准备。”十几岁的小孩子而已，心思已经很缜密了，秦谷雨不由得为他点赞。 对于这明显的夸赞庄小山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他的目标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赶紧找到吃的。 庄小山不说话了，秦谷雨自然也没什么说的。两个人一前一后就这么一步步的进了林子里。 秦谷雨一路走一路看，倒是看到一些蘑菇，不过应该是距离树林边上太近的缘故，几乎都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无奈，只能跟着庄小山继续一路向前。随着时间的流失，秦谷雨见到的蘑菇终于大了一些，就时不时地采上一两朵。庄小山看到秦谷雨已经开始收获，就学者她的样子，两个人就非常有默契的一人一边儿开始采蘑菇。 秦谷雨采了一阵子蘑菇才发现庄小山总是时不时地抬头看自己一眼。 秦谷雨瞬间想起了出发前丫头的提醒，“说不定那家伙想着要害你呢。” 虽说，秦谷雨认为庄小山害她到还不至于，就是觉得这小破孩儿一会儿看自己一眼，一会儿看自己一眼，总得弄明白他为什么要看自己不是？ 所以，在手上动作不停地前提下，秦谷雨也分了心思在庄小山的身上。 观察了这么五六分钟，还真让秦谷雨看出了点门道。 这个庄小山，每次都是在自己准备下手采蘑菇的时候会悄悄看看自己，等到自己把蘑菇采下来，放到手里的小布袋儿里，庄小山才会在自己眼前的蘑菇里边找出和自己采摘的差不多的挑出来采下来。 嗨，虚惊一样，这孩子虽说长在树林边儿上，原来连什么蘑菇能摘，什么不能摘都分不清呀。 秦谷雨有心教他，可以怕他脸皮薄，被自己说了，不好意思。所以就换了种说辞。 “庄小山，你第一次摘蘑菇是谁带着你的呀？” “我？”庄小山没想到进了林子里头就没怎么说过话的黑丫头居然这时候开口了，瞬间有点紧张，会不会是她发现了自己不会分辨蘑菇，就偷偷学着她摘？她要是笑话自己怎么办？要不要顶回去呢？可是，跟着人家一起摘的，顶回去会不会不太好？哎呀，怎么办，怎么办？ 内心戏之丰富，秦谷雨都叹为观止。 不过，她原本也没打算让庄小山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想打开采蘑菇这个话题而已。 “我第一次采蘑菇是跟着我奶奶，当时年纪也小，什么蘑菇都不认识，就是像看花儿一样，哪朵好看摘哪朵。” 听到秦谷雨说到这儿的时候，庄小山偷眼瞧了瞧自己的袋子，里边有那么几朵就是自己刚开始看着好看摘的，那会儿以为采蘑菇吗，能有什么讲究，拣大的完整的摘下来扔到袋子里就是了，哪还去想别的，囫囵吞枣一把拽下来就是了。 “后来还是我奶奶见我不懂事，乱摘一气，怕我摘到毒蘑菇，赶紧拣那要紧的标准给我说了几条。”秦谷雨刚刚就看到了庄小山去偷眼瞧了自己的口袋，心想，他肯定有摘错的。也就没浪费时间，继续往下说。 “你看啊，”秦谷雨学奶奶当年的神情，“谷雨啊，采蘑菇的时候顶顶重要的第一条就是看颜色。”说着，秦谷雨就举起了自己脚下的一朵蘑菇。 “你看，有毒的蘑菇呢，一般颜色都非常鲜艳，比如说红色啦，绿色啦，或者墨黑色，青紫色 ，特别是紫色的往往都有剧毒。吃了会要命的。” 在秦谷雨刚提到第一种颜色的时候，庄小山的脸就有些变了颜色，因为，他刚刚看的时候，就见到自己的袋子里头有好几朵就是秦谷雨提到的颜色。 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庄小山飞快的把蘑菇都倒在了地上，把那些颜色不对的“特殊分子”都扔了出去。 “你看看，还有没有不对的了？”同时，庄小山急切的又加了一句，还是问问这个黑丫头比较保险，万一拿回去煮了吃，把家里吃坏了，自己后悔死都来不及。 秦谷雨没有趁着他慌乱的时候笑话他，相反，她极其认真的帮助庄小山把他采的蘑菇挑拣了一遍，完全确认了没有漏网之鱼，这才让庄小山装了起来。 秦谷雨只说了一条注意事项就把庄小山吓个够呛，小破孩儿简直要放弃捡蘑菇这件事情了，但幸好，理智告诉他，为了家里人，忍住！ “我小时候还没你聪明呢，我奶奶帮我把有问题的蘑菇挑出来了，我偏不信，无论如何就是要摘那些好看的，最后奶奶为了给我个教训，就留了一朵非常非常小的蘑菇，回了家煮了，让我尝了一滴汤，后来我就因为那一滴蘑菇汤还拉了半天的肚子，最后以我和奶奶都被爷爷教训了一顿结尾。”说着说着秦谷雨自己就笑了起来。 庄小山没有迎来预期的笑话与奚落，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所以，从那以后，我就记住了，越是漂亮的东西就越危险。”秦谷雨边笑边说，而且听着自己这话还挺耳熟，嗨，这不就是《倚天屠龙记》里头殷素素对她儿子张无忌说的话吗。 只不过，殷素素说的女人，而秦谷雨说的是蘑菇罢了。 “嗯，我记住了。”庄小山郑重的点了点头。 “今天咱们时间有限，也来不及给你细说了，你再记住两句，没有毒的蘑菇大多数盖子比较平，面儿上比较光滑，生长在干净的草地上或者松树、栎树上；而有毒的蘑菇则往往中心凸起来，形状也比较怪异，而且喜欢生长在阴暗潮湿的肮脏地带。再结合刚刚我们提到的颜色，基本上就可以猜到正常可以吃的蘑菇了。” 庄小山本来就是个聪明孩子，秦谷雨说的这样清楚，他一条条的都记在了心里，再上手采摘的时候成功率就高了特别多。 第一百八十五章 咸鱼与梦想 秦谷雨看着如此聪慧的一个孩子，再想想他都没有受过什么教育，就这么散养着长到了现在，真是可惜了。 “庄小山，你想过读书吗？”秦谷雨又嘴欠了一回。 “读书？”庄小山被问得愣了一下，随后自嘲的笑笑，“我们这样的人，连吃的都没有，过了今日没明日的，哪里敢去想读书的事情？！” 秦谷雨暗叹一声：“唉，那你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我，”庄小山的脸一下子亮了起来，“我想做像郭靖郭大侠那样为国为民的大英雄。” 秦谷雨没想到，自己刚给他讲完的故事，这孩子就记在了心里头。 “你可比郭大侠聪明多啦。”秦谷雨也算是实话实说，“不过，你要是想保家卫国，倒是可以选择去从军。” 庄小山想了想，脸色又灰败下来：“算了，以后再说。” “哎，你不能这样想么，人总是要有梦想的，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区别？！”秦谷雨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心灵导师一样，在努力地鼓舞着庄小山的斗志。 “咸鱼是什么？”庄小山的注意力落在了奇怪的地方。 秦谷雨努力在表情垮掉之前把话题拉了回来：“就是一种用盐腌过的鱼。哎呀，这个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人一辈子时间那么长，总还是要有梦想的，万一实现了呢？” “你说的这些话虽然听起来不和我们平时说的一样，但是我感觉还是有那么点儿道理的。”庄小山怎么都觉得黑丫头，哦，不，秦谷雨的话有点道理，但是又不知道哪里有那么一点点不对劲儿。 哎，算了，以后在想，现在还是先填饱肚子要紧。 “我们现在摘的蘑菇虽然看起来挺多，但是这东西不管饱，炒个菜煲个汤马上就没了。还得再找点儿别的吃的。”秦谷雨看看自己手里一小口袋蘑菇，又瞧了瞧庄小山手里的，觉得蘑菇应该是差不多了。 “嗯，这东西我以前也没有吃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庄小山把口袋打了一个结，防止蘑菇从里边掉出来，又塞回了背上的破布袋里。 “我之前和弟弟来的时候，记得前边应该还有能开花的树，我上次来的时候正好是春天，看到过的。里边应该还有其他的东西，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庄小山毕竟来过一次，对这里的了解还是比秦谷雨要多一点。 “行。”秦谷雨也把蘑菇包儿扔回了旅行包里，手上 只提着妲姆送她的那把匕首，全神贯注的跟在庄小山的身后。 庄小山还是像之前一样，没走几步就在树干上用柴刀砍上一刀痕迹，只不过，随着距离的拉长，时不时地要在身边的树身上仔细观察一下。 秦谷雨走到庄小山看过的树跟前，原来上边还有着一两道不等的划痕，应该都是他之前来的时候做下的标记。 …… “我之前来的时候，最远就走到了这里。”庄小山指着不远处的几棵矮树的方向说道。 秦谷雨站到庄小山旁边，向前边看过去，哎？这几颗树怎么这么眼熟！ “走走走，咱们靠近点去看看。”秦谷雨一把拉上庄小山就往前走。 “你别拉我，我会自己走。”庄小山不习惯的把秦谷雨的手甩开，秦谷雨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拽了人家一把，不过，也没顾上尴尬，还是先去看树要紧。 两个人跑了几步，就来到了几棵树跟前。 刚看清楚大树的样子，秦谷雨就笑的见牙不见眼了。 老天爷真是待我不薄，想什么来什么。 看看，就只有这几棵树和整片林子里的树，另外那棵还没结果，秦谷雨不认识。 算算时间，现在正好是夏天最热的时候，也刚刚好是桃子上市的季节。秦谷雨凑到跟前一看，笑的更开心了。 这桃树八成长得年代也久了些，一棵树上挂满了拳头大的果子，看得人垂涎欲滴。 要说，树林子里突然冒出几颗果树来确实听让人惊讶的，但是秦谷雨抬头看看这几棵树的上空，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之前就说过，庄小山选的这条路树木长得不是特别密集。而他们所处的几棵果树的 位置，就是个天然的空地。估计，是这林子生长初期的时候，小树苗们普遍都不高，正好天上又有鸟雀飞过，刚好就把种子掉在这里了，也就促成了这些果树的生根发芽。 当然这仅仅是秦谷雨的猜测，不过，秦谷雨之前还确实知道有这样的真是案例，所以也不算是信口开河。 不过，这种子到底是怎么来的，没人知道，但是果子能吃，她还是非常清楚地。 “庄小山，纯天然无污染，赶紧吃个解解渴！”说着，秦谷雨就跳起来，拽了两个又大又红可爱极了的桃子下来。 往庄小山手里塞了一个，自己掏出兜儿里的破布手帕认真仔细的开始擦拭。 莫得办法，毛桃好吃，毛儿难惹。 秦谷雨从前最怕的就是碰这些，每次洗完了桃子，手腕儿就痒痒。现在为了吃，也是拼了。 那边儿庄小山也是一样。 两个人好不容易耐着性子把毛儿简单弄了弄，就大口咬了上去。 “哇——”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一口咬上去，皮儿薄肉厚，甘甜多汁，秦谷雨觉得光吃了一口就浑身熨帖，好像自己吃的不是山间的野桃儿，而是王母娘娘蟠桃园里的仙桃一般。 “这也太好吃了！”秦谷雨觉得自己就像猪八戒似的，举着一个桃子吭哧吭哧的埋头啃，一点儿形象都不顾及。 吃完了，嗝一声，打了个饱嗝儿，甚至嘴巴里都是甜甜的鲜桃儿香。 秦谷雨和庄小山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今天算是挖到宝了。 “先挑几个大的摘了带回去给大家尝尝鲜，反正这位置也记住了，回去以后你也能领着你弟和大个儿过来摘。”说着秦谷雨自己 也动手摘了起来。 只不过遗憾的是她不会爬树，越是靠近树顶能晒到太阳的地方，果子就越红越甜。 第一百八十六章 惊喜连连 庄小山和秦谷雨的想法一样，麻利的爬上了桃树，抓住树干努力地想要探到看起来最红的那个。 “你小心点儿，小心点儿！”秦谷雨在树下看着庄小山，就像是看到自己弟弟秦立秋一样，所以，此时也顾不上摘桃子了，只是像所有担心弟弟的姐姐一样，张开了两只手，在大树下边紧张的关注着对方的安全。 好在，别看庄小山人干瘦干瘦的，倒是灵活的很，和个猴子也没什么两样儿，最终成功的拿到了那个一边脸儿晒得红彤彤的桃子。 庄小山上树一趟，也没白上，把能摘到的好桃子都摘了下来。 秦谷雨光顾着看他自己指摘了两三个。 幸好，庄小山也不小气，干脆让秦谷雨也别摘了，自己揽了这活儿，在树上好一通忙活。 当然秦谷雨也没闲着，抬头选桃子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棵桃树树枝上分泌出来的亮晶晶的桃花泪。 其实桃花泪就是桃胶，是桃树的树皮上分泌出来的红褐色或者黄褐色的胶状物质。说的再广泛一些，杏树和樱桃树这些蔷薇科的而植物树上分泌出来的胶状物质其实也可以叫做桃胶。 把这些桃胶从树皮上剥下来晾干以后去就是元桃胶了，是可以入中药的，当然也可以简单的加工之后进行食用。 秦谷雨上大学之前只知道桃胶是个好东西，但是到底好在哪里，她不太明白。后来学了专业课之后，才专门去查了资料，深入的了解了一下。 据说桃胶有美容养颜的功效，深受女性的喜爱，传说，当年慈禧太后都用它来美容，当然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不过秦谷雨知道，桃胶可以用来煲汤这点确实是真的。 所以，秦谷雨秉持着走过路过，不能错过的精神，从桃树上扒拉了不少桃胶下来，放到了她的百宝囊中。 “把桃子装一装，咱们现在就回还是在往前走走？”秦谷雨问从杏树树上跳下来的庄小山。 “这些东西也够我们装的了，要不今天先这样。”庄小山看看眼前滚的四处都是的桃子还有自己怀里满满的大杏子，盘算了一下路程，想想今天还是暂时打住，打道回府。 “嗯，也行。”秦谷雨没什么意见，蘑菇也有了，桃子、杏儿也有了。再往前走怕是也没有地方装东西了。 “那咱们先走。” “嗯。”两个人弯腰收拾好了地上的水果，准备出发。 刚走了几步，庄小山忽然想起来自己的柴刀没拿，估计是刚刚爬树的时候，落在了树下，忘了带，就让秦谷雨等一等，自己过去取。 秦谷雨一边等，一遍想着一会儿回去，秦娘和丫头见到桃子的时候惊喜的表情。之前在两仪楼的时候，就吃过那儿的桃子了，只不过，那会儿桃子还没有成熟到最好吃的程度，现在，这些绝对要比那些味道要更胜一筹，属于论个儿卖的那种。 等了会儿没见庄小山回来，好在也没走多远，秦谷雨就回过头去看他。 庄小山就站在树下，手里握着柴刀，但是头却是朝着密林的方向微微倾斜，好像在侧耳听着什么。 “这小孩儿，搞什么呢？到底走不走啊？”秦谷雨嘴里嘟囔着，背着一背包桃子，哼哧哼哧的往回走。 “庄小山，你干嘛呢？都快中午了，回不回啦？”快走到跟前的时候，庄小山也没有秦谷雨这边转下脑袋，还是保持原来的动作不变。 听到秦谷雨喊他，这才很激动地向她看过来。 “秦谷雨，你听到没有？”庄小山的声音故意压得很低，但还是难掩其中的兴奋。 “听到什么呀？”秦谷雨看着庄小山神秘兮兮的样子一脸的莫名其妙。 “哎呀，你仔细听 ！”这次轮到庄小山拽着秦谷雨让她安静下来认真听了。 秦谷雨也没吵闹，立刻闭了嘴，竖起了两只耳朵，开始听着周围的动静。 没想到，除了偶尔风吹过树林时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耳边竟然隐隐约约的 还有别的声音存在。 想什么呢？秦谷雨一时找不到一个恰当的形容词，不过叮叮咚咚的真是悦耳动听。 就好像——就好像玉石敲打在一起发出的那种清脆的声响—— 就是描绘的“如鸣佩环”般的声音。 如鸣佩环？ 秦谷雨一下子打了个激灵，难道这附近有流水？ 秦谷雨脸色变化的整个过程都在庄小山的视线之内，看到秦谷雨好像和自己想到了一起，庄小山和她对视一眼。 “你也觉得是？” “不会这么巧？” 两个人同时开口。 “我刚过来见我的柴刀的时候，注意力比较集中，而且也没有你在旁边叽里呱啦一通说，就音乐听到了什么声响。心里好奇，就站在这里仔细的又听了听，觉得有点像，正准备再听的时候，你就又大喊大叫的过来找我了。”庄小山不打算浪费时间，直接把自己刚刚的举动和想法都告诉了秦谷雨。 秦谷雨被庄小山这细致入微的解释噎的够呛，气得白眼儿翻得眼睛都疼了。 什么叫“叽里呱啦”？什么叫“大喊大叫”？她那是正常音量好不好?天生的大嗓门儿不行吗？ 算了，不和这种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见识。 秦谷雨自我安慰了一顿，用劲儿压下了心中的这股子闷气。 “那现在呢？要去看吗？”还是干正事儿要紧。 “当然要去！”庄小山一瞬间都没有犹豫，黑丫头她们可以拍拍屁股走人，自己可不能那么潇洒，要想不背井离乡，还能在灵泉村里生活下去，就必须得找到水源。如果这次真的让自己找到灵泉的所在，那不说成为村里的英雄，就是奶奶和她们们兄弟三个也能扛过这个干旱的年头了。 “你确定？”秦谷雨习惯性的问了一句。 “是，我确定。”庄小山的态度格外坚定。 “那行，走，瞧瞧去。”秦谷雨和秦娘、丫头虽然不会在这里久留，但是既然有可能找到水源，那也应该陪着这个孩子去看一看，万一有什么意外，自己也能搭把手，帮个忙什么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曲径通幽 “走！”秦谷雨一锤定音，跟着庄小山一起下定了决心。 “这声音好像是从西南面传过来的。”庄小山把手曲成扇形放在耳朵旁边，用心听了一会儿说道。 秦谷雨还是一样的分不清东西南北，但是她大概也知道声音就是从庄小山指的方向传过来的。 “那边的树林比较密集，你一会儿小心点，最好还是把你的匕首拿出来。”庄小山刚才采蘑菇的时候就看了到了秦谷雨手里的那把朴实无华但是又锋利无比的匕首，估计是要回程了，应该是装了起来，庄小山处于同伴之间的关心，还是没忘了再提醒一下她。 “知道了，你也是，小心点。”秦谷雨确实因为这一路赶路比较顺利，回程的时候就把东西都收了起来，现在已经打算要再去探险了，自然还是应该拿出来的。 秦谷雨从旅行包侧面的口袋里取出匕首，紧紧的握在手中。 而庄小山则依然像个男子汉一般走在前边。 秦谷雨和庄小山就这样向着西南方走了一百多步，树林越发茂密，可是潺潺的流水声也越发清晰。他们俩心中都是一喜，同时加快了脚步。 可惜再往前走除了高大的树木还有杂乱的野草和低矮的灌木丛，不断的阻碍着他们前进的步伐。 不过，面对两个对找到水源有着极度渴望的人来说，这些草木根本就无法对他们造成致命的威胁，反而从某种程度上更磨炼了她们战胜困难的坚强意志。 秦谷雨用手中的匕首砍斫着一些细软的树枝和野草，而庄小山的柴刀在这种时刻就变成了睥睨一切的王者，只要不对上身旁的大树，剩下的都能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简直所向披靡。 跟在庄小山身后的秦谷雨看着他在前边披荆斩棘，要不是自己心里年龄早就是个老阿姨早就像个小姑娘似的变成两只星星眼了。 当然，专注于开路的庄小山根本分不出心来猜测后边这个黑丫头的所思所想，他现在一心只想向前，向前，向前！ 经过两个人的共同努力，他们终于开辟出了一条窄窄的极限版?羊肠?小道，两个人一前一后踩着砍落下来的树枝向着树林深处走去。 就在他们结束了不知道第几次的与灌木丛的“搏斗”之后，秦谷雨和庄小山终于清晰的听到了流水响彻在耳边的声音。 两人迫不及待的迈过最后一簇拦路的小树丛，一个像是寻常人家客厅般大小水潭就这样映入眼帘。 “哇，真的有水！”秦谷雨和庄小山异口同声的发出惊叹。 “这里的水可真清啊！”感叹之余庄小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家里水缸中存下的那些水来，因为时间已经太久了，根本就没有了作为井水应有的清澈，凉爽。要不是不喝水实在过不下去，庄小山是一点都不想留着那些水了。 旁边的秦谷雨的想法也和他差不多，昨天从庄小山手里换回了半囊的水，回去以后，又找了干净的手帕出来，和丫头两个人配合着把囊里的水又过滤了三遍。 虽说多少浪费了一些，但好歹能把一些看得见的杂质过滤掉，也算是为了喝一口相对干净的水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就是可惜，没有带个水桶过来，再不济，带个水囊也好啊。”庄小山高兴了一会儿就开始懊悔的捶胸顿足。 为了能打些水回去，庄小山开始四处翻看，然而除了一些树叶之外什么东西都没有。庄小山无力的瘫在地上，看着还在潺潺流动的水流气的只想骂人。 结果刚骂了一句，正好瞟见了旁边气定神闲的秦谷雨。 “哎？你不是有水囊吗？快拿出来呀，打些水回去，也能让奶奶痛痛快快的喝一碗。” 秦谷雨看着这小子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水囊上边，本来还打算拿这个事情抵消之前的蘑菇呢，结果庄小山现在提到了大个儿奶奶，自己这话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小破孩儿，太会抓人软肋了！ “秦谷雨，我替全家人谢谢你啦，把水囊拿过来！”庄小山对着秦谷雨伸过手来。 “好。”秦谷雨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乖乖从旅行包里把水囊拿了出来。 “得嘞！”庄小山拿着水囊欢呼一声，一下子跳了起来 ，窜到了石潭的上游边上准备打水。 “秦谷雨 ，你快过来看！”水打到一半，庄小山朝着秦谷雨可劲儿的招手。 “又怎么了？”既然庄小山自告奋勇去打水，正好秦谷雨也走的累了，就一屁股坐在树桩上，挥着手当扇子一边歇凉一边欣赏周围清幽的风景。 可惜这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小确幸还是被庄小山那难听的公鸭嗓子破坏了。 秦谷雨不情愿的站起来，刚好看见庄小山把手伸到水里不知道在干嘛。 “秦谷雨，你快点儿，这石潭里居然有鱼，快过来，还挺大呢！”庄小山看到秦谷雨一直磨磨蹭蹭的，又开始大声呼唤她。 “有鱼？”秦谷雨的脑海里开始不由自主的飘过无数个带了动图的菜单： 水煮鱼，松鼠桂鱼，酸菜鱼，清蒸鲈鱼，红烧鲤鱼，剁椒鱼头…… 古人以鱼羊为鲜，想想就美得很，口水已经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趁着庄小山不注意，秦谷雨赶紧把嘴角的不明液体擦拭干净。可是，感觉怎么擦都才不干净，秦谷雨觉得她太难了！ “秦谷雨，我抓到一条，你快点过来帮我——”这边秦谷雨还在往庄小山身边走，那边比秦谷雨还被老天爷偏爱的庄小山已经极其神奇的抓到了一条。 不过，看起来这鱼儿应该有点野性难驯，在庄小山手里不太老实，扭来扭去，滑不溜手。 眼看着庄小山手里的鱼就要挣扎出去了，秦谷雨三步并做两步就往前跑。 结果，石潭边儿上常年潮湿，长了许多的苔藓，秦谷雨跑的太急，一下子就从石潭边上滑了下去，直接一个后仰，摔入了水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如梦之梦 秦谷雨昏迷过去之前看到的 最后一个场景就是：那条鱼趁着庄小山惊慌失措的瞬间从他手里挣脱之后，宛如鲤鱼跳龙一样，在空中划了一个美丽的圆弧，然后准确无误的砸到自己脸上，加速了自己昏迷过程的场景。 “我去，给老娘等着，一会儿，一定红烧了你！”带着不甘，秦谷雨就这么陷入了昏迷。 …… “哎？我这是在哪儿？”青谷雨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觉得面前的这个地方这么眼熟呢？“日用品仓库……调味品仓库……瓜果蔬菜仓库……甚至还有大别墅和大厨房……妈呀，这不就是自己从前玩儿游戏的时候，建造的如意庄园吗！” 秦谷雨既紧张有兴奋，这么真实的环境，大概也只有做白日梦的时候才能实现了。 反正是做梦，想干嘛干嘛。 秦谷雨想起来最近都没有好好喝过水，嗯，先去饮料仓库瞧瞧。结果这年头刚冒出来，她就置身在了饮料仓库里边。 仓库可真大呀，就像是专业的大型饮料超市一样。 秦谷雨顺手拿起从身边的冰箱里拿出了一瓶冰镇可乐，稍微一使劲儿把盖子拧了下来，吨吨吨——灌下去半瓶儿。 “嗝儿——”二氧化碳给人带来的酷爽要排第二的话，没人敢排第一，这感觉着实对应了那句广告台词：透心凉，心飞扬，爽！ 数日来的 奔波，连日来的辛苦，都被这一罐儿冰镇的可乐治愈了。 秦谷雨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感动到哭，可乐啊，你真的是yyds，永远的深！ 沉醉于可乐魅力的人相信都有同样的感觉，那就是这二氧化碳越冲鼻子，越想继续喝下去，就像嚼了那个无敌的口香糖，根本停不下来！ 秦谷雨就歇了一会儿，然后果断的举起可乐罐儿又开始喝！ “嗝——”一连串如咏叹调一般的可乐嗝儿在这空无一人的空间里响起，回声一声接着一声，像雨点落下时溅起的涟漪，渐渐消失。 “哎？回声？”刚开始听着自己打嗝儿时的回声，秦谷雨还有点小小的骄傲，估计能和某位明星艺人的打嗝儿声 一较高下了，可是等到哦声音消失之后，秦谷雨猜猛地反应过来，只有空旷的地方才会有回声，自己这个用饮料堆放的满满的仓库里怎么能算是空旷的地方，又怎么可能又回响呢？ 秦谷雨心里一惊，，向四周看过去，妈耶！ 除了仓库门楣上硕大的“饮料区”三个大字，仓库里居然空空如也，仿佛她刚刚看到的各种品牌的饮料汽水全都是幻觉一般，全部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是什么鬼？ 秦谷雨记得通过自己的辛勤劳作，她已经在如意庄园里开垦了土地，建造了屋舍，并且填满了各个仓库了呀，怎么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呢？ 难道这只是她的一场梦吗 ？ 秦谷雨欲哭无泪，只想给自己一巴掌，看看是不是真的做梦了？ 结果，巴掌还没扇上去，手里的可乐罐儿先映入了眼帘。 既然可乐罐儿还在，那就说明刚刚的一切都是 真的，一定有什么地方被自己忽略掉了。 秦谷雨想着出去看看，也和刚刚一样，她刚一动了这个念头就从饮料仓库出来了，来到了梦话庄园的大门口。 一块巨大的led显示屏就矗立在庄园的门口。 现在上边正流水一般滚动着庄园须知： “天下没有不要钱的午餐，多劳多得，不劳不得！” 对，就是这一句话，这还是自己当年开玩笑似的，写上去的。没想到现在居然又见到了，真的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秦谷雨苦笑一声，接着往下看。 “本庄园实行不定时开启制，开启条件为刷步数攒积分，一步可兑换一积分，一千积分可以兑换随机仓库开启一分钟，兑换人可以在一分钟之内在仓库中任意选取所需货物，以此类推。每次开启的仓库为随机仓库。如果需要开启指定仓库，则需提高兑换等级……” 秦谷雨看到最后的 时候已经可以算是目瞪口呆。 好，这规则也是她自己设定的。 只不过不是在创建如意庄园的时候设定的，而是后来有一段儿时间自己因为要查资料做毕业论文又要每天出去跑人才交流市场找合适的对口工作，那段时间秦谷雨的微信步数，每天都能占据小伙伴儿的首页。 而且那段时间正好也是她和家里赌气的时候，本来毕业的时候就开销大，她想买一套面试用的正装，都已经看好了，挑了最便宜的一套，都要八百块钱，好不容易一和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又被妈妈数落了很久，秦谷雨心里不高兴，最后一冲动，就说不用你们的钱，然后在秦妈更激烈的谩骂爆发之前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逞英雄是挺爽的，但是现实却是最残酷的，那段时间，她是真的又忙又穷，日子过得极其艰难。 有一天晚上在宿舍里泡脚，好不容易有时间看手机，又看到自己做了朋友圈儿里刷步数的第一名，正好舍友步数也挺多，就劝她跟着一起全都捐了。 秦谷雨一边捐步数，一边开玩笑似的说，要是自己积攒的这些步数能换点实际的东西多好啊，哪怕是一瓶饮料也可以么。 结果当然是不能够，秦谷雨说说也就忘了，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居然应验在了魂穿到大庆国之后又碰了脑袋晕过去做的这个梦里。 现在，秦谷雨已经可以确定了，这就是自己在做梦，在梦里也没忘了继续做“白日梦”，自己也真是够可以的了。 好，做梦而已么，正好试试。 秦谷雨就在如意庄园的大门前来回跑了起来，用了一会儿时间，积攒够了一千步。秦谷雨扶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等缓过劲儿来，才看到面前的led屏幕又上出现了新的大字： “已经积攒够一千步数，是否要兑换随机仓库开启一分钟？” 第一百八十九章 这坑爹的系统 秦谷雨看到大字下边是两个选项：一个是“选择兑换”，另一个是“继续积攒”。 秦谷雨想着反正也是做梦，就选择兑换。 所以也没上手 触屏，直接说了一句“选择兑换”。 下一秒，秦谷雨就被送到了一个新的仓库面前。 “生活用品仓库”几个大字赫然入目。 秦谷雨觉得挺好笑，这系统还真的听随机，刚刚自己还在饮料区，现在就跑到了生活用品区，一个是享受型，一个马上接开了地气。 “滴——滴——滴——……”在秦谷雨傻笑的时候，仓库上方传来了滴滴滴的声音，秦谷雨一看，是一个正在不断倒退的时间牌，现在47、46、45—— 妈耶！ “这是那个一分钟的倒数计时器！”秦谷雨反应过来。 时间就是金钱呀，可不敢浪费了，秦谷雨惊呼一声，赶紧跑进了生活用品仓库里。 和自己喝完饮料之后那个空荡荡的仓库不一样，这个生活用品仓库又像她刚刚开的时候一样，堆得满满当当了。 只是东西虽然多，自己该选择什么呢？ 秦谷雨一走一边看：“毛巾？不要，旅行包里有。手绢儿？不要，兜儿里还有一块。香皂？这个可以，但是她们连喝的水都没有，更不用说洗脸了，所以，拿上也没什么用，不要……”结果就这么不断地选择——放弃——选择——放弃，最后听到耳边传来广播似的提醒的声音： “……5、4、3、2、1——仓库关闭！”秦谷雨就这么傻乎乎的被扔到了如意庄园大门口。 “我去！不带这么玩儿的，我还是这个庄园的主人呢！”秦谷雨目光呆滞的看着空无一物的两只手，又抬头看看巨大的led显示牌上写的“积分清零”四个大字，简直是打人的心都有！ “就这？就这？”秦谷雨还是不敢相信，一分钟的时间就让自己这么浪费了，什么都没拿到手！ 然而无论她多么“悲愤”，led灯牌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静，什么新的消息都没有出现。 秦谷雨在气得跳脚之后终于冷静下来，做好准备，决定再在庄园门口跑上一会儿，这次多跑上一会儿，多积攒点步数，也能多兑换些积分，自己就能在随机仓库里多挑点有用的东西。 然而，当她跑的心脏咚咚咚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时候，才终于跑够了一千步。本打算着再跑一会儿，然而牙一跳一跳的疼，实在是不能跑了。 算了，秦谷雨只能暂时放弃了。叉着腰，忍着因为跑的太猛而不断抽搐的脚踝所带来的疼痛，站在了led显示屏的下方，准备先用这一千步数兑换点积分。 然而，意外的事情又出现了。 led显示屏上又出现了一行大字： “一千积分兑换只能发起一次，请继续积攒步数，稍后再来兑换。” “啊啊啊啊啊啊！”秦谷雨这次别说是骂人了，杀人的心都有。 这是什么狗屁规定？秦谷雨确定，这绝对不是她自己写的！她是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会这样坑自己呢？！ 这都是从前那些app的体现套路，秦谷雨最烦那些了，怎么可能主动给自己下这样的套儿呢？ 让她再去跑几步？秦谷雨倒是想，但是她的身体表示拒绝，一步也不想动了。 这叫什么？这就叫心有余而力不足。 秦谷雨在这个梦里第三次觉得欲哭无泪，什么破庄园啊，玩儿她呢？ 就这么气呼呼的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儿来，最后干脆气笑了。 “我这儿做着梦呢，在梦里较什么劲儿啊，哪怕真的打开了仓库，把东西拿出来，也只是在门里用一用，又不可能带到现实世界，为了梦里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根本就不值得生气，大可不必呀！” 秦谷雨终于从生气的怪圈儿里拔出脚来，挑了如意庄园门口的小石墩儿坐了下来。伸手一摸，又摸到了刚刚喝饮料的那个可乐罐子。晃了晃，哎，居然还剩那么一两口的样子，刚拿起来准备喝，就感觉一阵地动山摇，黄的她头晕脑胀的，赶紧闭上眼睛稳定平衡。 “黑丫头，黑丫头，你醒醒，快醒醒！秦谷雨，你快醒醒，再不醒的话，我可要把你扔到水塘里喂鱼了！”庄小山着急的喊着秦谷雨的名字，还不住的摇晃着她，刚刚也没灌进去多少水呀，这丫头怎么还不醒来，不会是摔倒脑袋了？ 庄小山有些着急，这可怎么办？要是自己没答应带上她就好了，这黑丫头万一死了，自己可怎么办呀？ 要不逃了？可是小泉、大个儿还有奶奶怎么办呢？没了自己，他们可怎么活下去呢？不能逃！ 要不就说她自己走了？ 好像也不行，这丫头看着就知道，很在乎她娘和她妹妹，肯定不会自己一个人走的。 哎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该如何是好呢！ 在这个清幽的小石潭边庄小山竟然紧张的冒了满头满脸的汗来，连身上的破布衫都湿透了。 扔下她应该是不行了，以前听村里人说，有人掉到河里快淹死了，救上来的时候往她嘴巴里渡活人的气息就活了，要不然，自己给这黑丫头渡口气？ 管他呢，死马当作活马医，庄小安决定要不委屈一下自己，总好过让这个黑丫头死了给自己带来数不尽的麻烦强。 这边，秦谷雨感觉有人在不断的摇晃着自己，都快把她晃吐了，刚刚梦里那种跑完步之后的恶心的感又上来了。好像还听到耳边似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还说要把自己扔到池塘里喂鱼？ 这怎么行？！秦谷雨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句：“我看，谁敢！”然后努力地睁开眼睛，想要赶紧看看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坏蛋胆敢草菅人命？！ 结果，刚刚试了吃奶的劲儿睁开一只眼睛，就看到眼前骤然出现了一张放大的脸， 第一百九十章 鱼儿啊，快到碗里来 关键这张脸上的眼睛闭得死紧，一张脸几乎都皱成了一团，唯一特别清楚地就是那张撅起来的嘴巴—— 撅起来的嘴巴？！ 秦谷雨像触电一般，瞬间清醒过来。胳膊比大脑快了无数倍，直接一巴掌甩了上去—— 如果此刻有人在一边围观的话，一定可以看到庄小山被秦谷雨一个如来神掌打得吐着血像小鸟儿一样飞出去的过程。 嘿嘿嘿，夸张了，夸张了，但是毫无防备的庄小山真的被秦谷雨推了一把 ，摔在了旁边，这还是千真万确的。 “你这个登徒子，臭流氓，不要脸！”秦谷雨一口气差点儿没缓过来，直接开骂！ “好险，好险，就差一点点，老娘保存了三十年的陈年初吻就这么被抢走了！这可是留给将来按个驾着五彩祥云来接我的盖世英雄的，怎么可以就这么被浪费掉！” 秦谷雨虽然没好意思说出来，但是她心中的那个小人儿已经替她在心里大用大喇叭大声呐喊了无数遍！ 正好，被这人这么一吓，秦谷雨也彻底彻底回复了正常，撑着手从地上做坐起来，才看到倒在一般嘿呦嘿呦屁股疼的直叫唤的庄小山。 “庄小山，你搞什么鬼！好端端的你亲我干嘛？”秦谷雨这个三十岁的老阿姨对着庄小山这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虽然不上什么害羞或不好意思，但是尴尬还是有的，所以语气难免有些声严厉色 秦谷雨可不会自大的以为庄小山是对自己感兴趣。 虽说，之前在两仪楼的时候，秦谷雨也借了日果婶婶那个模模糊糊的铜镜镜照了照自己的样子，但是和除了皮肤黑了些，基本上和她本人长得差不多。 最多算是个小家碧玉的样子，算不得什么绝世美人。 更何况，像庄小山这样的孩子，根本就顾不上看姑娘美不美，然后动什么歪心思，他现在一门心思的只想搞水搞吃的，别的怕是一眼都懒的看的。 所以，当秦谷雨义正词严宛如搞学术研究似的追问庄小山的时候，这孩子就能够一本正经的回答她的问题： “谁稀罕亲你呀！是村里人曾经说过，有人落水了昏迷不醒的，可以给她渡一下活人的气息，然后就能活过来了。我还没嫌弃你给我找麻烦呢，你倒是好意思过来责问我，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秦谷雨听他这么一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什么叫给昏迷不醒的人度一下活人的气息？那叫人工呼吸好吗？秦谷雨倒是不会怀疑是不是已经有穿越的前辈来过这里，因为在我们国家的古代典籍《中藏经》里早就记录了关于“口对口呼吸救人”的方法。 这里庄小山想要用这个方法来救自己你也不算是无稽之谈。 只不过，具体的操作过程就有些似是而非，徒有其表了。 “算了 ，不纠结这些了。好歹你也是一番好意。”秦谷雨不打算针对这个问题在和庄小山浪费时间，还是接着看石潭里的鱼。 “算你识相，”庄小山揉揉屁股也从地上站了起来，虚张声势一般，嚷嚷了一句。 偷偷看了一眼秦谷雨，看到她正在往干拧衣服上的水渍，庄小山悄悄吐了一口气：“幸好没被这丫头看出来自己刚刚还打算把她扔在这里，要不然，以她这么强的气势，怕是呀把自己再摁到水里去喂鱼了。 刚想到这儿，秦谷雨就斜着眼睛 看向了庄小山，好像猜透了他的心思似的：“刚刚我怎么听到好像有人说要把我扔到石潭里去喂鱼呀？” “没有， 没有，你肯定听错了，绝对没有。”庄小山连屁股都顾不得揉了，双手急的乱摆，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切，秦谷雨瞪了庄小山一眼，没继续往下追究。 “庄小山，过来，我看着石潭里鱼倒是长得挺大的，我们干脆捞几条回去，给大家打打牙祭。”虽说落了水，但是一直都营养不良的秦谷雨看起来前边和后边都像是搓衣板儿一样，根本就没什么区别，所以，适才把身上衣服的水渍都拧干净以后，秦谷雨的注意力就全部放在了刚刚 害她一脚滑倒掉到水里的鱼的身上。 看这个认真的架势，估计今天不抓到一条鱼，报着一摔之仇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庄小上看秦谷雨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抓鱼上去了，心中窃喜，只要这位大姐不像刚刚那样凶得像个老妖婆一样，她想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 “行，”看到秦谷雨又快要一眼横过来，庄小山赶紧麻溜的往过走，不过，到底还是要比秦谷雨之前小心些，避免了悲剧的 再次上演。 “我看着个石潭里的鱼都挺大的，看起来也呆的很，看见人过来，都不怎么害怕，估计是一直都没见过人，还挺好奇。”秦谷雨借着正午的阳光仔细的观察着石潭中的鱼儿们。 石潭里的不多，但是也不少，估摸着应该也有这么十条，就这么自由自在的在石潭里游来游去。 因为潭里的水太过清澈，那游弋在其中的一条条鱼儿们就像是在空气里游动一样。 从石潭上方洒下的一缕缕的阳光就这么穿过树荫照在石头上，照在鱼身上，鱼儿的影子也落到了潭底的石头上。 有的鱼似乎在水中发起呆来，停在水里一动不动。又或者正在借着着日光的照射，左右摆动，欣赏自己留在石头上的倩影。 又过了一会儿，又好像是受到了小伙伴儿的呼唤，忽的一下就蹿了出去，就这么来来回回的在石潭里游来游去。 秦谷雨从身边的大树上这下了一根枝条，伸进了水里，点着潭中的游鱼。 那些鱼儿一点都不怕他，甚至因为这树枝一直追随着自己而觉得有些有趣，不停地在数值之间钻来钻去，竟然好像和秦谷雨在玩儿闹一般。 秦谷雨左右看看，周围根本没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第一百九十一章 鱼儿啊，快到碗里来2 秦谷雨想起小时候 ，有一个同学家里喜欢养鱼，有一次专门拿了一个塑料盒子装了一条来给大家看。 秦谷雨那时候就好奇的趴在塑料盒子外头花了好久的时间去观察那鱼的长相。 后来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吃完饭开始午休了，只有那个小伙伴儿趁着老师没注意，悄悄地把装鱼的塑料盒子提倡跑到了教室外面。 秦谷雨正好也没睡觉，就跟着小伙伴儿一起出去了。 看到小伙伴儿从兜儿里拿出来一些褐色的碎末末，秦谷雨不认识，问了才知道，那是鱼食儿。 秦谷雨也想喂一喂，幸好那个小伙伴儿是个大方的孩子，就把东西给了她，还让她亲自试了试。 过程中也没忘记给她普及鱼儿的一些知识。 这么多年过去了，关于他们之间的对话，秦谷雨早就忘了个一干二净，但是和鱼玩儿的那段美好时光，则永远地留在了她的记忆深处。 现在，又一次遇到了鱼，而且还是这么大的鱼，秦谷雨心中 ，属于童年的快乐，又一次涌上了心头。 正当秦谷雨玩儿的开心的时候，庄小山在一边等的无聊，忍不住开始磨牙：说好了，过来抓鱼吃，怎么现在反而才和鱼玩儿开了？鱼有什么好玩儿的，好吃还差不多！ “喂，秦谷雨，你玩儿够了没有？”庄小山终于等得不耐烦了，忍不住开始提醒她，“时间真的不早了，赶紧抓了鱼回家！” 秦谷雨也不是那么不识相的人，听到庄小山催促立马就放下了手里的树枝，看了过去。 “那你打算怎么没抓这鱼呢？我们现在连工具都没有。”秦谷雨从来没有抓鱼的经验，严格意义上讲，是没有不用工具徒手抓鱼的经验，所以抓鱼这件事情大概率上就只能寄托在庄小山的身上。 “……”庄小山一阵无语，说了半天，还得靠自己，秦谷雨这个黑丫头，搞了半天只是刷刷嘴皮子呀！ 他这算不算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又把自己埋进去了呢？ 秦谷雨看到自己说完话，庄小山干脆连话都懒得接茬儿，估摸着庄小山一定是误会了，虽然她这话听起来非常像是“不负责任”的绿茶姑娘，但是天可怜见，她秦谷雨绝对不是这种人，她绝对是那种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人。 举个例子就是，一般绿茶姑娘们都是能让别人拧饮料瓶儿盖子绝对不自己上手的，而秦谷雨则恰恰相反，她是能拧开自己的饮料瓶儿盖儿那就连你的都会一起解决的人。 所以，看到庄小山不说话了，秦谷雨赶紧补了一句：“我是说，我们怎么抓这鱼，我刚刚看你抓的挺好的，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你来教我，之后，我再来和你一起抓。” 秦谷雨这个态度总的来说还算是比较诚恳的，让庄小山的脸色看起来好看了一些。 “我刚又看了看这石潭里的鱼，有游得快的，有游得慢的，关键它们都不怕咱们，我觉得，咱俩捡点石头垒个起来，然后留个小口，把鱼儿都赶紧去，然后再抓，应该会好一些？”秦谷雨想了想，又提了个建议。 “也算一个挺不错的办法，”庄小山在脑海里模拟了一下秦谷雨提到的方法，觉得可以试试。“这样，咱们分工合作，我来垒‘墙’，你去赶鱼，然后我们一起抓。” “行。”秦谷雨点头答应。一撸袖子就开始弯腰捡石头，而庄小山则是挽起了裤腿下了石潭。两个人配合默契， 一会儿的功夫就用沙子和大小的石头垒了个简单的小‘陷阱’。而且就像秦谷雨说的那样，庄小山专门给石潭里的鱼留了个洞口。 “得嘞！”庄小山直起腰拍拍手，得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优秀！”秦谷雨看着这个专门给呆头鱼们量身定制的“鱼窝”，觉得庄小山真的是个“心灵手巧”的孩子。这样的孩子就应该及时鼓励。所以秦谷雨也不吝啬，直接为庄小山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鱼窝已经搭建起来了，下一步就可以往里赶鱼了。 秦谷雨和庄小山刚开始都觉得这个应该是最没有难度的事情，然而真的开始动手操作的时候，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虽说石潭不算太大，但是就这么跟着一群鱼满石潭里跑，也累的够呛。 想想也正常，天时地利人和，一头儿都没有占上，在人家的主场里想要抓到人家的亲朋好友，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谈何容易啊！ “呼——呼——呼——”此时此刻的秦谷雨和庄小山都瘫在了石潭边儿上，呼哧呼哧的穿着粗气儿，“刚刚怎么就觉得人家们都是一群呆头鱼呢？哪里呆了？哪里呆了？”庄小山的抱怨有一种十足的无语问苍天的感觉，秦谷雨深有同感的同时又觉得非常搞笑，刚刚还是自己拿了树枝逗鱼玩儿，现在就被鱼群逗了一把。 “现在怎么办？还要接着赶吗？”秦谷雨看看天空，太阳已经从悠闲的挂在半空之上变成了日上中天。她们都出来一上午了，这也没个手机，家里人应该都开始担心了。 “赶，当然要赶。只是，不能像刚才一样，使蛮力驱赶了，鱼在水里始终要比人跑得快，咱们光使劲儿追，不动脑子，一定跑不过鱼去，所以，要想成功抓到鱼，还是得想个办法。”庄小山手眉头皱起，手指搭在下巴上，看起来也知道小孩儿真的在想着抓鱼的办法。 “嗯，怎么样才能让这些鱼听我们的指挥进入咱们垒好的鱼窝里去呢？”秦谷雨也和庄小山露出了同款思考的表情。 想一想，如果想让一个人听话的跟着别人走，该怎么办呢？ “庄小山，如果我想让你听我的话，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呢？”秦谷雨干脆把庄小山拉过来模拟解决问题的过程。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怎么不是你听我的话？”庄小山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就怼了回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鱼儿啊，快到碗里来3 秦谷雨被怼的哭笑不得：“不是真的让你听我的话，而是说假如，假如，我想让你听我的话，我应该怎么做你才愿意呢？” “哦，这样啊，”庄小山其实这才理解了秦谷雨的意思。 “假如你想让我听你的话，那么要不就是你打了我一顿，把我打得不得不服你，然后听你的话。要不就是你把小泉、大个儿还有奶奶抓起来，威胁我，我害怕你伤害他们，所以听你的话。” “说的都挺有道理的，但是我又不能把鱼儿打一顿，要是能打它们一顿的话我就已经把它们抓住了 ，还用想什么办法呢。还有就是，第二种可能。我猜，哪怕我把它们整个家族都抓起来，这些鱼儿，该跑还是会跑，绝对不会乖乖的束手就擒。所以，你刚刚提到的两种可能都没有多少实际作用。” “赶快想想，还有什么办法？”秦谷雨绞尽脑汁，开始飞速运转自己的大脑。 “哎，我说秦谷雨，你是不是把鱼群想的太聪明了？”庄小山在刚开始的迷茫过后显然已经想通了其中的诀窍，看着秦谷雨这么费劲儿的还在思考，随手从包里举起一个桃子一下一下的上下掂着玩儿。 “鱼？太聪明？”秦谷雨被问得莫名其妙，“鱼聪不聪明我不知道，反正我不聪明，我还是一清二楚的。” 秦谷雨的自知之明让庄小山非常佩服，反正他认识的人里头都是些自作聪明的人，生怕别人看出他们不聪明而不断做些惹人发笑的事情。 学着秦谷雨的样子，庄小山也向秦谷雨比了比大拇指，以示敬佩。 不过，紧接着话锋一转：“你聪不聪明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义，我是说你把鱼看的太聪明了。他们当然不会因为你抓了它们的亲朋好友就能够你说什么他们做什么。可是它们却会因为别的东西而跟着你来来去去。” “什么东西？” 庄小山的故作神秘成功的 引起了秦谷雨的 兴趣，连裤腿儿上的水都没顾上挤了，往庄小山身边凑了凑，满眼期待的等着他揭晓答案。 可惜，庄小山并没有直接告诉她答案，反而是问了一个问题：“钓过鱼吗？” 这好端端的，怎么又说起钓鱼来了？秦谷雨更是一头雾水了。 别说她没钓过鱼，就是她真的钓过鱼，眼下也没个鱼竿、鱼饵什么的—— “鱼饵！”秦谷雨福至心灵，终于明白了庄小山的意思，“你是说鱼饵？” “嗯，就是鱼饵。”庄小山点点头，“这群呆头鱼游得太快，又不听指挥，我们俩有没有抓鱼的本事，想要让鱼儿自动跑到咱们的鱼窝儿里来如果没有点让鱼儿感兴趣的东西是不可能成功的。” 顿了顿，庄小山又说道：“毕竟，能够用直鱼钩钓到鱼的，古往今来也只有姜太公一个人。” 秦谷雨在旁边听他侃侃而谈，心里啧啧称奇，嘿！这小家伙儿，说起理论来，还一套儿一套儿的，挺有两把刷子的么！ 还知道得用些鱼饵把鱼群吸引过来。 而且，他都知道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可见这大庆国的文化应该还是和中华文化同出一源。 “只不过，我们现在用什么来当鱼饵是个问题。”庄小山只是有了如何“钓”鱼的法子，但是怎么样搞到这个鱼饵还是他暂时解决不了的问题。 “虫子！鱼吃虫子！”秦谷雨瞬间想起了小时候那个家里养鱼的小伙伴儿说过的话，然后认真的回想，小伙伴儿好像还说过，具体的种类——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是蚯蚓！”秦谷雨激动的大叫起来，恰好碰到了身边的小石子儿。 小石子儿咕噜噜连蹦带跳调入了石潭中，把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悠闲闲游的鱼群们又惊扰的四下逃窜。 “蚯蚓啊！”秦谷雨本以为庄小山知道了什么能做鱼饵一定会第一时间去找，尤其这也不算难找。 谁知道庄小山一脸嫌弃：“要抓你去抓啊，我不喜欢那些东西，想起来不舒服。”说着还不由自主的发了一个冷战。 听到庄小山让自己去抓，秦谷雨也是一样的为难，没别的，她也不喜欢这些小东西。 好，问题又回到了原点：到底用什么来做鱼饵呢？ 秦谷雨和庄小山光着两只脚丫子和半截儿胳膊，一左一右，托着下巴又开始了新的思考。 不过这一轮儿思考要比第一轮快快了许多。 秦谷雨还在内心深处做着是否要去抓蚯蚓的挣扎，那边庄小山已经两眼放光的盯上了她的旅行包。 “喂，秦谷雨！”庄小山朝这秦谷雨扔了一颗小石子儿，“我想起来一样东西，我特别喜欢，估计鱼儿也是一样。不过就是不知道你舍不舍得了。” 秦谷雨被小石子儿砸到了脑袋，打断了思绪。本来想骂他两句，又听到庄小山说想到了能做鱼饵的东西，而且这东西自己还有。秦谷雨一下来了精神。 “你说，是什么？”秦谷雨想想，自己旅行包里能用得上的大概就是刚刚摘下来的桃子了杏子。 这些桃子和杏子每一个都个儿大汁儿多，要说拿出来，真的有点舍不得，而且，凭什么只从自己包里拿桃子呀，庄小山包里不是也装的满满当当吗。 不过，看他手上一直掂上掂下的扔着一个桃子，估计是只准备出一个？ 这一刻，秦谷雨已经被对于桃子的热爱蒙蔽了双眼，根本没想起来，庄小山说的她包里有，这个概念的隐性含义是只有她包儿里有。 不过，鱼肉还是要珍贵过桃子的 ，青谷雨纠结了一下，觉得为了能吃到鱼肉，能解救一下被困顿了许久的馋虫，咬咬牙，贡献一两个桃子也算值得。只是，从来只听说过，鱼吃虫子，没听说过鱼还吃水果呀。 “行，为了吃鱼，我就出这个血了！”秦谷雨拉过自己的背包就开始往出掏东西。 这么痛快？庄小山倒是没有想到。 第一百九十三章 鱼儿啊，快到碗里来4 这次这个黑丫头居然这么痛快，竟然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就直接开了背包拿东西，有点魄力！ “喏，两个够不够？”秦谷雨从背包里挑了两个红彤彤，看起来饱满多汁的桃子，越发舍不得。不过，反过来想想，为了吃肉，还是拼了！ 当庄小山看到秦谷雨宛如壮士断腕一般怼到自己脸跟前的两个桃子的时候，那表情真的是格外的精彩，好像看傻瓜一般死盯着秦谷雨。 秦谷雨被盯的有点心虚，然后，怯生生的又把手探到了包里，摸出了一个两个杏子，背过脸去：“就这些了，不能再多了，不然，我就不吃鱼肉了，放弃！” 这委屈又倔强的样子，像极了真正的14岁的小姑娘。 庄小山不由得又开始叹气，继续和这黑丫头待下去，他怕是要一天之内老上好几岁的了。 这姑娘莫不是遗传了她娘的疯病？ 之前，庄小山就看出来，秦娘有些不太正常，总有些呆呆的样子。现在看来，不光是娘亲脑子不灵光，女儿的脑袋怕也是榆木疙瘩刻出来安上去的。 “大姐！”庄小山真的快被秦谷雨气死了，这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嘛！ “懂得叫姐姐了？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姐姐肯定罩着你！”秦谷雨觉得自己的智商已经随着这个时代生产力的退化而退化了，刚刚还在谈着别的事情，现在被小破孩儿叫声“大姐”居然还挺高兴？什么情况！ “大姐，你真的是个傻大姐！”得了，庄小山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压根儿就听不出好赖话，就得实话实说，直话直说，也是服了！ “你才是个傻大姐！”秦谷雨就算再吃顿，现在也听出来这不是真心叫她姐姐的话了。 “切，”庄小山不想和秦谷雨接着打这些口水仗，直接开口和她要起了东西，“我好想看到你的包里还有一个杂粮馒头，我觉得好吃，所以，鱼应该也觉得好吃，你看，要不要拿出来喂鱼，把它们引到鱼窝里了。” “嘎？”青谷雨静的双下巴都出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包儿里有一个杂粮馒头？”那是早上走的时候，丫头怕她早上不吃饭，出去晕倒在半路上，非要塞到她包里的。 “我，我，”庄小山明显有点尴尬，“不是我故意翻你的包袱，是你刚刚摔倒在水里，我想给你找点衣服盖上，结果就看到你包袱里的杂粮馒头了。” 好，这个解释也算合理，秦谷雨表示没什么值得反驳的地方。 说到馒头，秦谷雨倒是和庄小山想的一样，原因倒不是他喜欢吃。而是从前在现代的时候，秦谷雨也去公园里头溜达过，看见过有人拿了面包屑喂鱼吃，反正公园里的那些鱼倒是很感兴趣的全部都围到那人身边去了。现在想想，面包和馒头的做法异曲同工，而且主要原料都是面粉，鱼既然能吃面包，当然也可以吃的下馒头了。 只是，她们现在剩的杂粮馒头已经不多了，连带上家里秦娘和丫头的，也不过就剩下这三个了，要是今天再把这个馒头浪费在抓鱼上，如果抓到鱼还好说，要是抓不到鱼，她们的口粮怕是更加捉襟见肘了。 这可比刚刚纠结要不要往出拿桃子要严重多了。 秦谷雨不说话，庄小山也不敢催促，毕竟这是人家的口粮，就算是他也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样的馒头了。 大家都沉默不语，可是秦谷雨心里却依然在天人交战。 最后，还是心里那个惯常嚣张的小人儿翘着二郎腿闲闲的问了秦谷雨一句：到底想不想吃鱼啊？ “可是——”秦谷雨弱弱的回应。 “别可是来可是去的，就问你想不想吃！”小人儿是真的嚣张，直接把秦谷雨怼回来了。 “好，想。”秦谷雨败下阵来。 “那就不要犹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馒头终有吃完的一天，这次要是不吃鱼，以后就更没机会了。”小人儿眼光毒辣，一下就看清了事物的本质。 “嗯！”秦谷雨一手握拳一手为掌，忽的一下击在一起，“干！” 神神叨叨的行为，又把庄小山惊了一下。 少年人吐掉嘴里的草根儿，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看起来就应该拿定了注意的秦谷雨：“怎么样，决定了没？” “嗯，吃鱼！”秦谷雨为防止自己后悔，直接从包里取出那个硬邦邦的杂粮馒头，塞到了庄小山的手上，这才倒是比刚才塞桃子的力气更大了些，可见决心之坚定。 不过，递过去之后，秦谷雨还是觉得心情有些沉重：“要做就做到位，一次成功。不要觉得可惜，就分开来放，那样才是真的浪费。”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秦谷雨在心底默念，那么大一个馒头揉碎了撒到鱼窝里，别说鱼群了，她都快想要跳下去吃了。 “放心，肯定能抓到！”秦谷雨边难过的心在滴血，但是这边庄小山却是兴奋异常，信誓旦旦的向秦谷雨保证着。 秦谷雨也不敢多说，眼巴巴的看着庄小山又一次卷高了裤腿下到了潭水当中。 别看庄小山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可是手劲儿倒还挺大，一把就掰掉了半个馒头，把一半儿往腰带里一塞，剩下的一半两只手一起使力，一会儿的功夫就想掰羊肉泡馍一样，掰成了馒头例子。 扬手这么以撒，就如同天女散花儿一般，馒头粒子全都掉到了鱼窝的上方，一颗颗漂浮在水面上。 因为馒头粒子确实干巴得没有水分，倒是没有一下子吸饱了水沉下去。 而那些刚刚一点儿都不呆的呆头鱼们，这会儿倒是像失去了眼睛一样，在四处溜达，就是不到鱼窝儿里来。 秦谷雨和庄小山都有些心急，这可是半个杂粮面馒头，关键时刻能救人一条命的宝贝啊，这群傻鱼们怎么就不认识好东西呢！ “老天爷，快点让这群呆头鱼过来吃馒头粒子，求求老天爷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鱼儿啊，快到碗里来5 秦谷雨急了，生怕半个馒头就这样打了水漂。只能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鱼窝上方，一边在内心深处虔诚的祈求老天爷帮忙。 不知道，老天爷还能不能再送她一些好运气，就像是从前在真州府，在两仪楼一样，稍微来那么一点点儿就可以。 …… 事实证明，来到大庆国之后，老天爷真的待秦谷雨不薄，说是有求必应也不为过。 就在她诚恳的祈求过老天爷之后，居然有一条呆头鱼优哉游哉的朝着鱼窝缓缓的游了过去。 庄小山和秦谷雨都想着不能白浪费鱼饵，希望能再来几条，也就没有急于动手。 说起来，两个人对于鱼饵的大分量使用这一点绝对是十分明智。 第一条呆头鱼还没吃上几口呢，第二条第三条就游了进来…… 几条鱼你争我抢，吃的热闹。 庄小山一咬牙，双手如闪电一般就抓向了其中最肥的那一条！ “啪！” “哗啦！” 因为用力过猛，庄小山一下子就扑到了河里。 秦谷雨心里咯噔一声，要完，鱼入了水里还不就和泥牛入海一样，眨眼的功夫就无影无踪了。 看来，这半个馒头算是打了水漂了。 不行，不行，心脏疼！ 秦谷雨难受的蹲在了地上，默默哀悼自己那早逝的半个馒头，还是杂粮面儿的。 “哗啦！”又是一声水响！ 秦谷雨被这声水响惊了一下，才想起来，刚刚庄小山为了抓鱼已经和鱼一起扑进了水潭里，自己作为他的合作伙伴，居然在岸上“自怨自艾”，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赶紧站起来准备站起来去石潭里把庄小山扶起来。 “看！”不过，还没等秦谷雨走过去，庄小山就已经站了起来。 转过头，任由水珠挂了满头满脸，激动的冲着秦谷雨大喊：“看，快看我！” “哇哦！”秦谷雨看着庄小山手里的东西都惊呆了！ 原来，这家伙，那条鱼居然没逃过他的“魔爪”，呸！是灵魂之手！ “庄小山，你可真厉害！”秦谷雨惊叹之余也没忘了发自肺腑的夸赞了一声。 加快速度趟着水来到庄小山的身边，想要从他手中把这条鱼接过去。然而是了两次都失败了，那鱼拼了命的在庄小山手里挣扎，鱼尾巴哗哗的甩来甩去，一下又一下的打在庄小山的脸上。 噼里啪啦，加上他脸上的谁还没有干，声音更是响亮，有一种强烈的喜感，看的秦谷雨只想笑。 “快别笑了，赶紧接过去，今天还想不想多抓几条鱼了！”庄小山在被鱼尾巴拍打的空隙中见缝插针的和秦谷雨说了几句，尤其看到秦谷雨乐不可支的样子，只想把鱼塞到她的手中，让她尝尝被鱼尾巴扇耳光的感觉。 秦谷雨被吼了一句，赶紧忍了笑，上手去接庄小山手里的“扇人狂魔”，但是，很遗憾，“交接仪式”又一次宣告失败！ “唉，算了算了，还是我自己放过去！”庄小山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决定还是取消这个交接环节，自己把鱼放到岸上去。 秦谷雨撇撇嘴，这真不是自己不努力，是这鱼儿太给力了，自己有点招架不住，好吗？庄小山不像秦谷雨努努囊囊，找了距离岸边有一段儿距离的地方，把鱼放下，又从自己的破布袋里找出条草绳来，打算从鱼的腮里穿过去，方便待会儿一起提走。 刚准备操作，就听见秦谷雨在身后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庄小山快过来，快过来！啊啊啊啊啊！” 秦谷雨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也有一天会变成公共场合的“女高音”，想想就丢人，然而—— 秦谷雨也没想到，自己就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弯腰抓了一下子，就那么准确无误的扼住了那条鱼的咽喉啊！ 这是什么科学也无法解释的好运气？秦谷雨莫名的就想起了之前在两仪楼外的演武场上，自己就是随意一射，那支箭就嗖的一下直中靶心。 难道从前如影随形的坏运气已经随着她的穿越，变成了锦鲤体质？难道自己之前每次逢凶化吉，并不是偶尔走得狗屎运？ 秦谷雨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实在是因为现代时候和老天爷结的误会太深了，谁晓得，穿越了，居然还有这样的好运气。 “鬼叫个什么劲儿呀！”秦谷雨头脑风暴的时候，庄小山已经把鱼撇下，第一时间跑过来看她。 “原来是抓住鱼了，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真是的，你们这些女孩子就是麻烦！” “快快，把鱼拿走，我再试试！”秦谷雨也顾不得解释，让庄小山把鱼拿走，又把袖子往上捋了捋，准备试试，是不是自己真的成了传说中的锦鲤体质。 庄小山以为，这姑娘是抓鱼转上了瘾，说了一句莫名其妙就去坡上放鱼。 庄小山把两条鱼都并排放好，想着也没有这林子里除了他俩，也没人来了，干脆就没有用草绳往起串，折回身去和秦谷雨一起继续抓鱼。 秦谷雨这边继续下手抓鱼，果然，如她所料，居然一抓一个准儿。秦谷雨这次来劲了，蹭蹭两下，又抓住一条。 “庄小山，看，我又抓到一条！”秦谷雨高兴地眉毛都要飞起来了，惹来了庄小山一阵不屑的嘲笑声。 “切，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而已，有能耐你倒是把这一水潭的鱼都抓光呀！” 按照自己目前的好运气，全抓光也不是没有这个实力，只不过，吃多少抓多少，咱不能像久穷乍富一样，吃一条扔一条，纯属浪费对不对？ “哎，别说那没用的了，赶紧抓！”秦谷雨“被迫害体质”又发作了，生怕好不容易得来的好运气再突然一下子没了，而且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们从这片树林再返回村里去也得半个多时辰，还是干正事儿要紧。 庄小山没有反驳，也加入了抓鱼的队伍。 再看秦谷雨这边，两只手紧紧的抓住鱼的肚子，一刻都不敢松懈。 第一百九十五章 请君入瓮 这条大胖鱼还在不断地扭动着身子，试图挣脱出秦谷雨的掌控。然而，正如烤熟的鸭子不能让它飞了一样，抓住的鱼也只能又落入秦谷雨肚子里一个归宿。 请谷雨怎么可能让它游走，哪怕鱼鳞黏腻，也是牢牢地控制住它，并且用了自己当年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岸边跑。 当然，因为已经有了上次的前车之鉴，秦谷雨在追求素的同时也还是兼顾到了安全性，所有的注意力，一般给了手中的大胖鱼，一般给了在石潭中小心前进的两只脚。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太过紧张而产生的错觉，秦谷雨总觉得从刚才抓到第一条鱼开始，就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这种感觉倒是倒也并没有然她觉得毛骨悚然，只是想到石潭附近应该只有他们两个人，不应该有第三者出现，秦谷雨就觉得有点奇怪。 只不过，刚刚光顾着抓鱼，而且，一直没有往岸边走，也没有在意。现在随着距离岸边越来越近，这种奇怪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当秦谷雨走到岸边的时候，他还专门看了看四周，除了随风摇动的树叶之外并没有看到什么其他的生物，秦谷雨暗笑自己疑神疑鬼，甩了甩脚上的水珠就上了岸。 刚才已经听到庄小山说他带了麻绳，所以，秦谷雨决定把所有的鱼都集中在一起，全穿在绳子上，两个人一提就很方便的带回去了。所以，现在她就准备把自己亲手抓到的第二条鱼和庄小山之前抓到的两条鱼码到一起。 “……大脸猫，大脸猫，爱吃鱼，喵咪咪，喵咪咪，喵咪——”秦谷雨正哼着小时候最喜欢的动画片插曲，就差一个字就唱完了，可是偏偏这个字就是被眼前的情景卡住了，吐不出来。 青谷雨看着眼前的鱼，大脑有些凌乱了：就算自己数学再差，也知道，他们在这石潭里抓了这么久的鱼，第一条是庄小山抓到的，第二条是她抓到的，眼下秦谷雨手上抓着的是她抓到的第二条鱼，也是他们抓鱼总量中排行老三的鱼。 秦谷雨觉得自己已经给把小学一年级分析算数题的精神头儿都拿出来了，怎么算地上都应该是两条鱼，怎么现在只有一条呢？ 难道是庄小山偷偷藏起来了？应该不至于？不过秦谷雨还是不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旁边随意的扔着的那个破袋子。 不过，显然，庄小山并不像秦谷雨一样宝贝自己的旅行包，什么东西都藏着掖着，而是口袋大开，里边除了一些桃子，就是些早上出门儿时庄小泉准备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算了，还是问问庄小山。 “庄小山，你刚刚就是在这边放了两条鱼？”秦谷雨把手里的鱼去找了它的前辈，一边大声的问还在石潭里正经摸鱼的庄小山。 “对呀，你一条，我一条么。”庄小山头也没抬，回了一句。 “可是这里只有一条鱼啊。”既然刚刚秦谷雨会怀疑庄小山藏私，那理所当然的，庄小山也会怀疑秦谷雨藏私，不如当下说清楚好。 “啊？”庄小山正盯着一条鱼不放，准备找准时机一抓即中呢，听到秦谷雨这么说也没有多想，很随意的回了一句：“也许是什么野猫野狗叼走了，没事儿，咱们多抓几条就是了。” “切，”秦谷雨听到这答案，有点无奈，故意逗他，“那丢了的这条算你的啊！” 庄小山抓鱼正抓到紧要关头，对于秦谷雨的话理都没理，生怕和秦谷雨说话声音高了，把手边的这条盯了许久的鱼吓跑了。 没听到庄小山回话，秦谷雨就当他是默认了，也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把鱼摆好了，让它们两个互相拍打着玩儿，然后又一次回到了抓鱼的战场。 这次鱼窝里的馒头粒子浮在水面的已经被来往的呆头鱼们吃光了，还有一些则是吸饱了水沉了下去。 周围的带头鱼们好想知道这两个长得和它们不一样的家伙是两个危险分子，都游得远远的，一点儿都没有往过游的意思。 关键时刻，秦谷雨的好运气也不好使了，自己走到哪儿，鱼就往相反的地方游，就是不给她伸手的机会。 “哼，”秦谷雨手一插腰，指着石潭里的冲着她和庄小山远远观望的这些带头鱼们开始指点江山，“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你们这些小呆瓜们识相一点，赶紧过来！” “噗嗤——”还在还在埋头抓鱼的庄小山被秦谷雨这中二少年一般的行为，逗得笑了起来。 “你说人家是小呆瓜 ，我看你还不如人家呢。” “哈哈哈哈，”秦谷雨一通大笑，本来她也没指着鱼听她说话，就是纯粹为了疏解一下因为抓不到更多的鱼而产生的烦躁。“我看呐，这群小呆瓜应该还是一群小人，还是喻于利比较靠谱一点。” “所以，还得拿出我们的法宝——”庄小山从腰带里把刚刚剩下的半个杂粮馒头又拿了出来，“这次再把鱼吸引过来的话，可不能浪费时间了，能抓多少是多少了！” “嗯！”秦谷雨答应一声，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庄小山把刚刚 被稍微破坏了的鱼窝儿又简单的加固了一下，就开始重复先前的步骤，把半个杂粮面馒头使劲儿揉了揉，揉成了碎粒子，又均匀的洒在了鱼窝儿之上。 然后两个人保持不懂 ，静静地等着鱼儿上钩。 果然，稍微等了等，就看见鱼群又闻着味儿，颠儿颠儿的游了过来。 “果然是群记吃不记打的小呆瓜！”秦谷雨在庄小山旁边小声说道。 被庄小山斜了一眼，让她小声点儿。 秦谷雨赶紧闭嘴。 她俩就这么睁着眼睛看着鱼窝里游进了一条，两条……足足有五条鱼！ 庄小山一个眼神儿扫过来，秦谷雨果断点头，搬了事先准备好的大石头过来。 这是她们第一次利用鱼窝儿抓鱼失败之后共同总结的经验教训： 第一百九十六章 请君入瓮2 等把鱼群吸引过来之后，一定要及时的把鱼窝儿的出口堵住，千万不要急于抓鱼，一不然里边的呆头鱼们吃完了鱼饵立刻就会原路返回。 如果为了抓一两条鱼而放走了大部队，她们的围堵计划也就宣布了彻底的失败。 “快点儿，快点儿，它们都快吃完了！”庄小山着急的不断地催促着秦谷雨。 秦谷雨一边腹诽刚刚怎么就选了搬石头的活儿，一边吃力的抱着那块石头往鱼窝儿边儿上挪。 好不容易把石头递到了庄小山的手上，秦谷雨准备喘口气，正好有一缕没扎牢飞出来的头发飘到了她的嘴里。 秦谷雨伸手把头发拽出来，打算重新眨一下，甩头发的瞬间，眼神儿刚好瞟到了他们放鱼的岸边—— 啊啊啊啊啊啊啊！ 妈妈！我的老天爷！ “救救救救救命啊！” 秦谷雨觉得她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直冲脑门儿，四肢百骸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点都不能挪动，心里非常想大喊救命，但是最终发出来的声音，就像是被掐住了喉咙一样，小的可怜。前世今生加起来，秦谷雨都没有这么惊恐过，害怕的已经结巴的到什么程度呢？如果不认真听得话，已经完全听不出她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庄小山已经被秦谷雨今天一上午的大惊小怪训练出来了，根本就不把她现在的反应当回事儿，反而是认真仔细的把石头放好，确认在鱼窝儿里的五条鱼除非插了翅膀不然肯定逃不出去了，这才转过脸来看秦谷雨。 “我说，比呆头鱼还呆的傻大姐儿，您这是又怎么了？” “你你你你你——” 秦谷雨还是只能发出这样的单音节词，为了让庄小山明白自己的意思，秦谷雨加上了颤抖的就如同风中之烛的手指。 庄小山顺着抖个不停的手指，看清了秦谷雨看到的惊人一幕。 “啊！”庄小山和秦谷雨一样，被眼前的一幕迎头暴击： 一头未成年的狗熊，居然正在悄咪咪的扒拉着她们放在岸边的鱼儿！ 秦谷雨刚刚被吓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就是因为看到了这头狗熊，现在它居然在距离他们这么近的地方偷他们的鱼！ 哦，不对，偷鱼不重要，最关键的是一头熊现在就在他们距离不到五米的地方！ 熊的奔跑速度是多少来着？秦谷雨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计算着以她和庄小山的速度需要多超时间才能跑得过那头熊？结果脑子虽然在转，但是却像是毛线团儿一样，越赚越糊涂，只能目光呆滞的看着那只熊把那鱼往身边扒拉的越来越近。 “熊！”在一声短促的“啊”之后，庄小山终于后知后觉的大吼一声。 秦谷雨的身体虽然不能动，但是眼睛还是看到本来在岸上专心致志的“偷鱼”的那只熊缓缓的把头抬了起来，然后又慢悠悠的将视线转移到了石潭里——她们俩的身上。 妈耶！完了完了，那头熊和自己的视线对上了！对上了！秦谷雨终于知道，自己刚刚感觉到的奇怪的视线到底来自哪里了，原来是这个大块儿头。 秦谷雨觉得自己这条小命儿怕是要交代在这个无名之地了，她大概是有史以来最悲催的魂穿人士了？刚刚才发现的如意庄园还没有正式发挥它的价值，还没有带着秦娘找到她的程郎，还没有在这个破大庆国吃喝玩儿乐！甚至活了第二次了，都没有谈过恋爱…… 妈妈呀，好难过！ 要不是实在紧张的厉害，秦谷雨简直想要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算了，还是闭上眼睛，熊好歹也没进化过来，用餐方式比较狂野，还是不要看自己这么悲催的样子了……为什么眼睛就像是僵住了一样，就是闭不上！秦谷雨内心深处哀嚎一声。 旁边的庄小山状态比秦谷雨也好不了多少，甚至比她还要紧张：秦谷雨感觉到不知什么时候，庄小山竟然抓住了她的胳膊，此时此刻，颤抖的如同筛糠一般！ 而随着那头熊的目光越来越聚焦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秦谷雨和庄小山已经被吓得彻底要灵魂出窍了！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当这头熊的目光真的和秦谷雨还有庄小山的目光接触的一刹那，那头熊居然比她们两个被吓傻的人还要惊慌，扔下爪子里的鱼就落荒而逃了。 “嘎？”秦谷雨和庄小山又一次受到了雷霆暴击：她们两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人类居然吓跑了一头熊？ 熊大哥，您是在和我们开什么国际玩笑吗？ 两个人在熊跑了之后泡在水里有十分钟之久才缓过神儿来：“真，真，真的走了？我们现在，安，安，安全了？” “应，应，应该是，是。”庄小山也和秦谷雨一样，落下了结巴的后遗症。 不过，俩人还是没动，又使劲儿抻着脖子，看了看，还是没有看到那头熊的踪影。 两个人这才安下心来。 “完了，鱼！”危险一旦接触，庄小山的脑子就恢复了比秦谷雨转的快的正常状态。 “对对对，鱼，千万别跑光了！”秦谷雨也急了，嘴里碎碎念着，跟着庄小山看鱼窝儿。 你说巧不巧？正好就遇到有一条大胖鱼使出了吃馒头粒儿的劲儿努力地越起胖墩墩的身子想要飞过庄小山之前用石头堵住的那道“龙门”。 庄小山，伸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拍上了那条鱼的脑门儿，dua g——胖头鱼被成功拦截，又摔回了鱼窝儿，溅了秦谷雨一身的水花儿。 不过，看到五条鱼在鱼窝儿里急的团团转，但就是没有一条成功“越狱”，秦谷雨和庄小山也就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了。 “真是太幸运了，感谢老天爷！”秦谷雨现在已经习惯性的说这句话了，也算是她和老天爷之间的一个良性循环。 庄小山才不想秦谷雨似的，在这里说话浪费时间，而是直接下手，“瓮中捉鱼”，一抓一个准儿！ 第一百九十七章 意外来客 “这次，咱俩一起过去送鱼，万一那什么，”秦谷雨想想刚开还是害怕，估计庄小山那个小破孩儿也是一样，只不过不好意思说罢了。好，她不嫌弃怕熊丢人，那就由她来开这个口。 庄小山知道秦谷雨要说什么，很利落的点了头，等着秦谷雨也从鱼窝儿里抓了一条鱼儿出来，两个人一起小心谨慎的走到了岸边。 然后飞快的回到鱼窝儿取了剩下的鱼。如此反复两次，鱼都拿到了岸上，秦谷雨和庄小山这时候都没有了逗留的心思，只想快点儿从这块“危机四伏”的地方离开。 秦谷雨 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拿着庄小山的柴刀，警惕的盯着四周围的动静，儿庄小山则在麻利的用麻绳穿过鱼鳃把胜利果实整理干净。 “走！”庄小山把鱼往背上一掼，想了想，又把绳子解开，卸下来一条鱼。 秦谷雨觉得奇怪，问他问什么要这么做。 庄小山一边整理麻绳，一边说：“我们村里人总说，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那头熊刚刚就是为了偷鱼吃，如果我们把鱼全带走，它如果闻着味儿了，一定有可能会跟着我们，还不如现在给它留下一条，待会儿它吃饱了，也能给我们争取一些离开的时间。” 秦谷雨想想，话虽然不太适用于人和熊之间，但是道理还是说的通的，也就依了庄小山的，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人一路无话，按照之前做好的标记，迅速地逃也似的离开了树林。 在他们走后不一会儿，那头熊果然又回来了，看到岸边居然还有一条鱼，还挺开心。毛茸茸的爪子笨拙的抓住那条鱼，珍惜的看了又看，如果秦谷雨她们能够仔细观察的话，一定会发现，这头未成年的小棕熊脖子上还套着一个明显生锈的铁环…… 秦谷雨和庄小山回来的路上很明显速度要快了不止一倍，两个人只用了去的时候所用时间的一半，就来到了村口。 但是刚来到村口的时候，庄小山就看出了不对劲儿。 在背着旅行包的秦谷雨兴致勃勃的想要往里冲的瞬间，庄小山拽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拉了回来。而且，几乎是立刻，就把秦谷雨拉到了比较隐蔽的墙角之下。 “嘘——你先别着急回去。”庄小山神情有些紧张。 “怎么了？”秦谷雨倒是也没有不管不顾的和庄小山对着干，非要反着来，而是也像庄小山一样压低了声音。 “你看——”庄小山指着村口的土路。 因为已经好几个月没有下过雨了，所以村口的这条黄土路越发干裂，之前村里人都还在的时候，每天都有人往这条路上洒水，而且有住在村边儿的人家还会自动起来把这条路打扫干净。 可是，由于村里人为了逃条生路，已经拖家带口的走了好久了，这条路自然也同样有好久的时间没有打扫过了，因而，路面上已经积攒了不少的灰尘。 秦谷雨和庄小山今天早上出来的时候，是从村后的小路出发去的林子里。回来的时候，是因为庄小山想起打回去的需要有桶放着，想起村里村里有一个小伙伴儿家里还有一只小木桶没有带走，庄小山想着干脆过去取上，拿来用。 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这个村里从正面进村的这条路应该不会出现有人进去的痕迹。 可是现在，秦谷雨和庄小山都看到了了进村路上有了浅浅的脚印。 或许有人会说，说不定是家里庄小泉他们正好从这边经过的时候踩出来的呀。 刚开始秦谷雨也想这么问来着，但是随着她看到脚印旁边的马蹄印和车辙印，她就收回了这种想法。 不过，即使看到了脚印和马蹄印，秦谷雨也并没有像庄小山一样紧张。在她看来，既然有像她们一样的徒步旅行者，就能有骑着马的人，遇到了村庄进来投宿这还不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而且，说不定还是还有可能是村里人回来了呢？ 应该根本没必要这么紧张才对。 秦谷雨有一说一，压着嗓子和庄小山说了下自己的想法，庄小山的想法也有了些动摇，不过，他也像秦谷雨一样，把自己的顾虑也全盘告诉了秦谷雨。 “……你说的，倒是也有可能 ，但是，我们村这里以前偶尔会有附近寨子里的人过来打劫，后来还是大家都出去逃荒了，那些人才不来了。现在这杂乱的马蹄印和车辙印，我担心会不会又是那些人来了。” “什么？就你们这破村子，还值得土匪光顾？”秦谷雨想想自己在这灵泉村里的所见所闻，嗨，就这穷乡僻壤，还值得打劫？这群土匪得多穷啊？！ 被秦谷雨这样大喇喇的笑话自己的村子，庄小山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但是没办法，谁让人家说的是事实呢！不过，庄小山还是嘴硬了一把：“反正就是有这回事儿，又不是我胡说。小心点总是没有大错。” “这话我倒是不反对，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肯定是没错的。”秦谷雨也不想庄小山太尴尬，刚刚嘴边每个把门儿的，快了些，现在赶紧往回找补。 “嗯。”庄小山的脸色稍微好了些，又和秦谷雨商量了一下，他们还是决定绕路从后门儿回村，万一真的是土匪又来了，她们又从正面进去，可不就碰个正着，万一被抓回山寨里去，家里的老老小小可怎么办，这个风险她俩谁都 冒不起。 庄小山在这里出生长大，自然对村前村后的路都了如指掌，所以也没有从村口前经过，直接从她们藏身的拐角处往后退了退，撒开脚丫子跑了。秦谷雨跟着庄小山东绕西绕，没用多长时间就回到了傻大个儿他们家的院子门口。 不过，刚走到门口，秦谷雨就和庄小山两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因为，她们刚刚在村口看到的那些马蹄印和车辙印的“主人”此时此刻就在傻大个儿家的门口。 第一百九十八章 意外来客2 那匹马膘肥体壮，通体乌黑，四肢健硕，虽然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是神情却依然是很高傲的样子 ，见到了秦谷雨和庄小山这两个姑且可以成为院子主人的人竟然非常不屑的喷了个响鼻儿，然后把头扬的高高的，连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她们俩。 秦谷雨撇撇嘴，切，你不想搭理我，我还不想看你呢，谁没见过谁呀，真是的。 倒是庄小山，看起来很好奇的样子，围着这匹马转来转去，恨不得上手摸一摸人家。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样做了。 结果，当然是差一点就悲剧了。 这匹马尥蹶子的能力和它高傲的神情完全成正比，庄小山刚挨住人家的人家的背，那匹马就调转身子给了他一蹄子。 幸好秦谷雨拽了他一把，不然，这一蹄子踹上去，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下不了床的。 不过，秦谷雨觉得庄小山这孩子怕不是傻，差一丢丢就让人家踹上去了，居然还对人家感兴趣，而且看起来，这兴趣还是不降反升。真是个受虐狂，秦谷雨在心里已经给庄小山盖上了独家印证的大红戳儿。 在庄小山看马的瞬间，秦谷雨也在观察着旁边这辆马车。 大家都知道，据历史记载，中国的马车有四千多年的历史，一直到十九世纪，马车依然是城市交通的十分重要的交通工具。能够被查到的中国马车记录可将本土马车的历史追溯到黄帝时代，《汉书?地理志》中曾记载“昔在黄帝作舟车，以济不通，旁行天下。”而最古老的马车被发掘出来是从殷墟中出土的。 早在夏商时期，马车就已经被人们作为交通工具来使用了。成语“驷马难追”，其实就是记载和描述古代马车的历史。 不过，秦谷雨也只是大概的知道一些皮毛，再多的，就不了解了。 不过，光是从外表上看起来，这辆马车很是低调，黑色的车身，乌黑发亮，应该是用上好的桐油保养过的，这样保养过的马车使用寿命更长，而且也能防雨。秦谷雨又看看两个车轮，都用铁皮包裹着，一看就造价不菲，绝对能够走很远的路。 再看一下前边拉车的那匹马，也是和刚刚那匹黑色马如出一辙，一样的膘肥体壮，只不过，估计是拉车拉的时间长了，神情要比第一批黑马温顺许多，秦谷雨看着它也要顺眼一些。 应该是个家境挺殷实的人家，要不然坐不起这么好的马车，也骑不上马。 反正秦谷雨来了大庆国这么久了，最多也不过是在路上遇到过驾着马车出行的人家，不过， 那马车和马匹可就和现在他们见到的不可同日而语了。 “喂喂喂，庄小山，刚刚还说担心家里人呢，怎么现在被一匹马就勾走了心神，家里人不管了？”秦谷雨之前就已经用心听过了，家里能传过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里边还有丫头的声音，应该是没什么大事。 所以他现在也没有急于冲进去，而是还有心思来调侃庄小山。 “管，当然管！”转小山终于把视线从那匹黑马的身上拉了回来，看了看院子里没有什么变化，就提着鱼往里走。 “奶奶，小泉，大个儿，我回来了。”庄小山走在前边，掀了门帘，一步就跨进了堂屋。 而堂屋里四方桌上正说话的几个人也同时把视线投到了刚刚进门的庄小山和秦谷雨的身上。 “秦小鱼，你终于回来了。”那边正拘谨的站在桌边和另外两个人聊天的丫头朝朝像是终于盼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来到了秦谷雨的身边，接过了她身上的旅行包。 秦谷雨听到丫头提到了她的名字，但是也没有急于说话，因为她们娘三个其实也算是暂时在傻大个儿家里做客的客人，有什么人情来往，理应是这家的主人出来应对的。 正想着，庄小泉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两个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儿的浅口碗，里边都放了半碗稍显浑浊的凉水。 庄小泉也没说话，直接就把两碗水放在了两个陌生人的面前。 一抬头看到庄小山，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一下子鲜活起来：“哥，你回来了！” “嗯。”十四岁的少年，尤其还是从小没有人照管过的少年，看起来就比弟弟小泉要沉稳了许多。 庄小山一改刚刚看到那匹大黑马时的激动，同秦谷雨一样，将背上的破布袋和手里的一串鱼交到了庄小泉的手里。面色沉着的看向在桌前淡定的坐着，根本没有起身打算的两个人。 秦谷雨和庄小山此时都把视线集中在了那二人身上。 来的人是一男一女。男人长相英武，看起来和外头那匹那黑马一样孔武有力，估计，那黑马就是他的坐骑了。 女的，呃——秦谷雨没办法去形容她的样貌。倒不是说这人长得太美或者太丑，以至于没有词语可以形容，而是人家带了虽然薄但是也足够将她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帷帽，秦谷雨就算是找本新华词典出来，怕是也不能胡诌人家的样子。 “你们是什么人？”庄小山开口了。 语气说不上客气但是也说不上礼貌。 秦谷雨倒是也不难理解，你们好歹是来人家家里，怎么主人家回来了，居然连声招呼都不打呢？尤其还让人家的弟弟把自己家里这么珍贵的水资源拿出来端给你们喝。 就在秦谷雨以为那个英武的男人要回答庄小山问话的时候，那位带着帷帽的女子先开口了。 这次秦谷雨可以使用自己有限的词汇量来形容一下了。 这声音，该怎么说呢，温柔但是又不甜腻，爽朗却又不失和煦，总之，听过之后，让人觉得在这三伏天里，都觉得浑身上下，从里到外都格外的熨帖。 秦谷雨想了想，自己在现代的时候见过那么多的人，不管是电视里面的明星，还是网络上边的红人，好像都没有附和这样特征的声音，好听，真的是很好听。 第一百九十九章 意外来客3 “这位小哥，我们是赶路路人，想要到邻国去，但是走错了方向。一路走过来，都没有遇到行人，正好看到这里有个村子，就进来打听一下。又听到贵府上有人在说话，就冒昧上门打扰，还请海涵。”那女子说完还站起身来，冲着庄小山福了福身子。 丝毫没有先前端坐不动时的倨傲，同样也没有因为庄小山年龄小，就省略了礼数，让庄小山有被轻视的感觉。 秦谷雨多心的想了想，这两个人大概也是想着确认了秦谷雨和庄小山的身份之后再起来回话应该会比较好。 “哦。”在秦谷雨脑补这两位不请自来的客人的心理的时候，那边庄小山已经用一个字言简意赅的回答了帷帽女子的话。 秦谷雨看看庄小山，脸色倒是平静。不过，丫头和庄小泉就没有秦谷雨和庄小山两个大孩子那样淡定了。 她们俩的目光一直都在帷帽女子和英武男子之间打转儿。尤其是丫头，都快把目光黏在那女子的帷帽上了。 “你为什么不摘掉帽子呢？这样戴着，不热吗？”丫头大概是因为秦谷雨和庄小山回来了，觉得心里有了主心骨，胆子也大了起来，开始问出了刚刚一直想问而不敢问的问题。 听到丫头的问题，那女子倒时还没有什么反应，那个看起来英武的男子确实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神犀利的看向了丫头。 就像之前帷帽女子不把庄小山当成孩子照样施礼一样，这男人也是不把丫头当孩子，照样威吓。 别看丫头平日里和秦谷雨咋咋呼呼，被这男人瞪了一眼，立刻像是小绵羊一样躲到了秦谷雨的身后。 自家的孩子，当然还是得自家人护着。 从一进门开始就没有说话的秦谷雨开口了：“客人，请不要和我妹妹一般见识，她平日里就是个口无遮拦的毛躁孩子，还请原料她的无礼。” 看到那个健壮的那人为了丫头对帷帽女子言语上的一些冲撞就跳起来要和丫头理论一番，又看到那女子比男子更端庄、沉着的姿态，秦谷雨隐隐觉得，眼前这二人，应该是做主的恐怕还得是那位女子了。所以，这话虽然是对着那个男人来说的，但是眼睛却是看向了端坐着的帷帽女子。 秦谷雨知道，那女子一定能看到自己的表情。 果然，秦谷雨说完之后，那女子朝着那个英武男子招了招手，说道：“怀安，不必在意，没关系的。” 听到那女子出言制止，那个男人才收回凌厉的眼神又坐了下来。 “是因为我面上受过伤，不便见人，所以才带了帷帽。这帷帽还算轻薄，也不算特别热，勉强还能接受。”那女子继续温柔的说着，算是回到了之前丫头的问题。 丫头本来还想说什么，被秦谷雨捏了下胳膊，这才闭上了嘴巴。 小插曲告一段落，那边庄小山又开了口。 “客人来我家是要问路吗？” “是要问路，不过也是希望能够借贵府上灶台一用，做些午食，勉强果腹。”依然是那帷帽女子回话，那个英武的男子则是沉默的坐在一边静静地聆听那女子说话。 这奇怪的搭档。 秦谷雨觉得怎么看都有些奇怪，如果说他们是一对夫妻，可他们看起来，举止也没有多么亲密。如果说她们是一对主仆，可是这两人的位置坐的也太随意了些。不明白，真不明白。 而且，秦谷雨想想，这里可是风建社会，女子出门哪里有那么简单，除非像是她和秦娘这样，为了活命，顾不得什么名声礼节。但凡有点办法，应该都不会让女子抛头露面，最起码，身边有男性家人在的时候，应该还是还是男性来主要负责和外人打交道的事情的，而不是像眼前这一对一样，由这个帷帽女子应对别人的问话。 好，说了这么多，其实秦谷雨只想表达一个意思，现在，她的心中的八卦之火已经开始熊熊燃烧了！ 只可惜，这位帷帽女子没有给她机会：“如果方便的话，我们用一下，我可以支付一些钱作为租赁的租金。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也不会勉强，同样感谢你们的招待。”说着，帷帽女子示意那个叫怀安的男人取出钱袋，从钱袋了拿出了一角碎银子。 银子啊！是银子啊！ 就只是给端出了两碗放了浅浅的半碗水茶碗而已，就拿出了一角的银子！ 水很珍贵，秦谷雨承认，但是那是之前。现在秦谷雨和装下山发下了林子里的水果还有那个水潭，有了确定的补给，对于秦谷雨和庄小山来说，现在的水可能就没有之前那样珍贵了。反而是银子更珍贵一些。 毕竟无论是秦谷雨还是庄小山一家人，将来总是需要银子以备不时之需的。 秦谷雨又看向了庄小山，看到了他脸上的犹豫，也看到了他看向屋内的目光。 是了，大个儿奶奶身体不好，想要治病就需要有银子，拿了银子才能给大个儿奶奶换了合适的生活环境，将来也才能养活他们兄弟三个。 况且，这个帷帽女子要求也不过分，只是在他家里借用灶台做个饭而已，也米有什么损失。 犹豫了一下，庄小山松了口。 “行，你们用。” 然后又侧头看看自己的破布袋。 “我们还有桃子和鱼，你们要买吗？” 要不是现在堂屋里还有外人在，秦谷雨真想给庄小山这个机灵孩子点个赞！ 听听，这孩子怎么说的？“你们要买吗？”用了买字，明摆着告诉你，想吃我的东西得花钱。 秦谷雨好的农村里的淳朴少年呢？怎么不是个买卖人，却已经钻到了钱眼儿里呢？你一个真正的充满少年感的清清爽爽少年郎怎么可以这种“满是铜臭味”的事情—— 可以放着我来呀！ “我不怕铜臭味呀，我也不怕影响形象啊。身为一个现代人，男女平等，男人和女人都得赚钱养家，只要不是坑蒙拐骗偷，就都算正当得来的合法收益。” 第二百章 桃子和鱼 秦谷雨有些牙酸，哎，这也得亏是自己这种要面子，讲道理的人，要换了别人也肯定早就开始降价，搞恶性竞争了。 秦谷雨心里有些小遗憾，但是想想也没办法，然后又拿出了九字真经：无所谓，不至于，何必呢。 默默地在心里念了三遍，小遗憾都化作了天边的一缕白云瞬间驾着风飞远了。 “哦？小兄弟还有桃子和鱼？”那帷帽女子惊奇的说道，就算是看不到她的表情，，也可以从她的声音中听出欣喜，“是新鲜的吗？” 一般正常人，再走了这么久的黄土路之后，肯定已经知道这大庆国这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下过雨了。粮食尚且不够吃，又怎么可能又新鲜的瓜果蔬菜呢？ 而且，她们从村外头一路走来，肯定已经看到了这个村落的破败和荒凉，乍一听到有人说有鱼和桃子，正常反应应该是怀疑对手是不是在骗人，才是对了，哪里像这位女士，只关心是不是新鲜的，也是醉了。 不过，早就说了，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既然有卖的，就有买的。 这边帷帽女子问了是不是新鲜的，刚刚庄小山是扛着草绳穿起的鱼进来的，身上还有浓重的鱼腥味，是新鲜的鱼，毫无疑问。现在只要展示一下桃子就可以了。 庄小山倒是终究还和真正的商人要差上许多，所以，并没有像秦谷雨预料的那样，先和帷帽女子商量好每个桃子的价钱之后再给她展示货物。而是直接让弟弟庄小泉把刚刚放回屋里的破袋子拿了出来。 庄小泉也不避讳，直接把装的满满当当的破袋子咚的一声往四方桌上一放，上边积年的尘土自然随着重力的作用张牙舞爪的从各个缝隙角落里散溢出来。 那帷帽女子只是略微欠了欠身，稍稍闭了闭这些粉尘。反倒是那个叫怀英的男人，满脸嫌弃，动作鲜明的转了方向。 秦谷雨看着他的动作觉得他有些矫情了，既然已经到了这穷乡僻壤，就应该像那位帷帽女子一样入乡随俗，如果还要那么穷讲解，就应该带着高门大户里 别出来才是对的。 不过 ，显然，除了秦谷雨别人都没有在乎这样的小事情。 无论是那位帷帽女子、叫怀英的男子，还是一直站在旁边的丫头、庄小泉，他们都是一脸的好奇。想知道，这样干旱的情况下，庄小山怎么还能找到当季的桃子来吃。 好在丫头和庄小泉都知道庄小山和秦谷雨一起去的山里，也算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庄小泉也没顾得上大量周围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目光，他只是一板一眼，手脚麻利的把破布袋子解开。 因着秦谷雨和庄小山刚才在树林里的时候上了桃树太过于激动，虽说适当的保持了克制但是还是摘了不少的桃子。 秦谷雨也是装在包里，不过刚才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让丫头放回了西厢房了。现在算是两手空空的和丫头一起围观庄小泉的开袋仪式。 庄小泉打开袋子以后先没有往出拿桃子，而是就那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一个的把袋子里的桃子先数了一遍，然后才掩盖着袋子的开口，抬头看向带着帷帽的那个女子。 “你要多少桃子呀？” 庄小山问的直白，那女子似乎在帷帽后边轻轻笑了一声。 不过，因为声音太低，大家都没有听真切。只听到那个叫怀英的男人非常豪气的却又没什么好气的说了一句：“有多少要多少，你只管拿出来就是了。” 虽说这人看起来就是又豪又横的样子，但是秦谷雨听他这语气说出来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而且，不光秦谷雨觉得他这样说话很不好听，连庄小泉都皱了眉头。 不过，庄小泉没有说话，只是按照自己的打算，从破布袋子里取出了三个桃子放在了四方桌上。 “哇！”因为她丫头和庄小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新鲜的水果了，所以，两人几乎是同时惊叹出声。 “这桃子可真好啊！”庄小泉小朋友还没念过书，所以，只能用到这个级别的句子来形容。 “对对对，又大又红，看着就让人流口水！”这是丫头朝朝，虽然年纪比庄小泉大了不少，但是形容桃子的句子也不过二年级和一年级的区别。 不过，一个桃子而已，怎么形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能吃到嘴里，而且都是甜丝丝的，这个桃子的价值就算是发挥到最大化了。 秦谷雨听到两个差不多可以算作弟弟妹妹的小朋友看到桃子这么开心，又想到，今天和庄小泉都摘了不少桃子回来，每个人都能分到几个，她的心里也像之前尝到桃子的时候一样，甜蜜的滋味就那么自然而然的流进了心里。 “切——”就在众人认真的端详着对于他们来说极为难得一见的新鲜大桃子的时候，那个叫怀英的男人又非常“及时”的发出了一声讨人厌恶的嘲笑声。“这算什么好桃子，也值得如此的大惊小怪。” 本来丫头和庄小泉两个因为见到桃子而变得异常激动的孩子被他这么一声嘲笑弄得一下子脸红到了耳朵尖儿，尴尬的眼神都不知道该落到哪里去了。 秦谷雨现在有点后悔了。 不，是非常后悔。 刚刚进来的时候 ，怎么就觉得这个男人样貌英武，很是帅气养眼呢？ 看看，他们回来前前后后加起来还没有十分钟，这个男人已经非常不礼貌的做出了好几次让人生气的表情或者发表了很让人不喜欢的语言了。 秦谷雨再次确认，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长得有棱有角，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其实根本就是个没什么内涵的莽夫。 最起码，秦谷雨知道的，古人对于君子的最基本的 要求就是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别人的行为动作，身为一个君子是不好过多做出评价的，更不必说像这人一样直接嗤之以鼻。这样的行为简直太无礼了！ 第二百零一章 怼人一时爽 虽然说，这两个人从外表上看起来穿戴就比秦谷雨和庄小山两家人要强了不知道多少，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秦谷雨最近照顾一家人，当家作主惯了，勇气是增加了不少。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老古人说的一句话：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自己现在也只是个四处漂泊，无依无靠的逃荒小农女，爱咋咋地！ “也许这位客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吃过的好东西太多，我们这些乡野之间的升斗小民，哦不，”秦谷雨皮笑肉不笑的接着说道，“我们连升斗小民都不算，只不过为了活下去在水深火热里挣扎的命如蝼蚁的人罢了。就算是这样的桃子，对于我们来说也像是珍馐美味一般，只要能吃上一口，也会开心的不得了。” 秦谷雨的话算不上难听，但是其中不客气的意味还是非常明显的，因为，不算庄小山他们，就是那个戴着帷帽的女子都微微侧着脸向她看了过来。 秦谷雨心里有些发憷，但是又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错儿。干脆一咬牙，又讲了一句，总是自己发言总结完毕。 “所以，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也许这话说得不太妥当，但是还请这位客人不要用自己的眼光去衡量别人的生活，不要打扰到别人的小确幸才好。” 秦谷雨已经很久没有进行过这样一大段儿的当众发言了，说完之后，还觉得眼前有点儿黑，大概是勇气用完了，有点缺氧的感觉。 那么怀英眉头一皱，好像打算要张嘴教训自己，结果被那个戴着帷帽的女子按住了手臂。 “这位姑娘，还请不要介意，我兄长他性格耿直，有时候可能说话不太妥当，还希望大家多多包涵。”戴帷帽的女子优雅的从位置里站起来，向周围人都福了福。 秦谷雨看到帷帽女子都已经差不多算是赔礼道歉了，也就没有再揪住不放。什么话也没说，接着在旁边站着。 反而是那个叫怀英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帷帽女子说了他的不对，神情很奇怪，看起来，又委屈，又不甘，甚至还有点怨恨？秦谷雨觉得有点害怕，希望是她想象力太发达，想多了。 因为桃子引发的小琐事算是告一段落，言归正传，还是应该回到桃子的身上。 庄小山拿出了三个桃子，放到了帷帽女子的面前，帷帽女子看了看，轻轻点头：“嗯，不错的。如果还有的话，我还想多要一些，当然，钱也可以多给一些。” 银子啊？又是银子！ 秦谷雨承认本来她还是挺硬气的，但是现在听到帷帽女子又提到了银子，她的硬气就不由得软了下来。 果然，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古往今来，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也没几个。 庄小山虽然也讨厌那个叫怀英的男人，但是想到这个女人刚刚只是说要用一下家里的灶台就给出了一角银子的高价，要是能多卖她们几个桃子就能多给些钱，庄小山就又有些心动了。 想了想，反正距离山林那边也不算是很远，如果想要吃桃子杏子什么的，再去摘就好了。就算是有头熊，只要自己小心些，应该也没什么问题的。 不过，自己包里的桃子大概还剩下五六个，一会儿，还想着给小泉，大个儿还有大个儿奶奶尝尝鲜呢，肯定是不能卖出去了。如果想要拿来还钱，只能是另外想办法。 秦谷雨那边看着庄小山听到帷帽女子说要给钱之后的犹豫，自己的心思也活络起来。 以庄小山对于兄弟和亲人的爱护，他摘的桃子和杏子应该不会全部卖给帷帽女人，一定会留下一些给大个儿奶奶还有两个兄弟吃。 但是，秦谷雨就不一样了，她摘的桃子和杏子也挺多，但是秦娘和朝朝大概一周多之前还在两仪楼吃过好多应季的好东西，所以，对于这些水果的需求应该还不算是十分的迫切，只要自己耐心的和她俩说一说，应该还有商量的余地。要是那个女人要买的话，估计是可以挑一些卖给她的。 正在心里仔细的盘算的时候，秦谷雨突然就听到了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秦谷雨，把你的桃子拿一些出来。”听到自己最真实的名字，秦谷雨的大脑第一时间就产生了条件反射，直接应了一声。 在这个世界，到现在为止，也只有庄小山知道她这个真正的名字。 所以，秦谷雨一下朝着庄小山看了过去。 反倒是别人，尤其是丫头朝朝瞪大了眼睛，一脸的迷惑：“秦小鱼，你多会儿又多出了这么个名字？秦娘知道吗？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没和我说过？”一连串问题就像是池塘里的小鱼吐出来的泡泡，大大小小连绵不绝。 秦谷雨自然不能选择在这个时间来解释这样一个基本上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的问题，只能是语言模糊的朝着丫头打了手势，说了句“回头和你解释。”这才暂时圆了过去。 秦谷雨当下最要紧的任务是刚刚庄小山提出的这个问题。庄小山这个机灵到连眉毛都会出谋划策的小破孩儿，真的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秦谷雨觉得是不是因为她现在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不太喜欢刷牙，坏了牙齿，怎么现在自己的牙根儿又开始痒痒了。 秦谷雨看着面前神色正常，甚至还有点理直气壮地庄小山，有种想把他拉过来磨牙的冲动。 “庄小山，你刚刚说什么？”秦谷雨有点不想相信，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庄小山的脸色依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连一点点心虚或者尴尬地感觉都看不出来。 “我说，把我给你摘的桃子拿出来一些。”庄小山这次干脆说的更明确了一些。 “什么叫‘你给我摘得桃子’？”秦谷雨觉得牙根儿更痒痒了，好像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庄小山拉过来磨牙了。 “不是我上去亲自摘的吗？”庄小山说话的语气里充满了坦然。 第二百零二章 被怼会遭殃 “你——”秦谷雨就这么被庄小山的话噎了一下。 严格的说，这话从字面上理解一点问题都没有，确实都是这个小破孩儿从树上“亲自摘下来的”，最起码那些成熟的最好的，都是他摘下来的。 “只能说其中几个是你摘下来的，剩下的都是我自己摘的，捡的。”秦谷雨知道现在和他争论这些文字游戏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就是被这家伙赌的气闷。 想卖桃子卖你自己的呀，你干嘛打我桃子的主意？这就有点儿过分了？ 是，没错，我是说了，你带我进林子里头找好东西，我就给你分一些我的收获，但是你现在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让我把东西拿出来，这就是明显的强人所难，安头安利了嘛！ 秦谷雨觉得自己的牙根儿已经痒痒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非得找点什么东西磨一磨，才能行。 “恩，没错啊，”庄小山那个可恶的小破孩儿还点点头，承认秦谷雨说的都是对的。 听他说完这话，秦谷雨觉得牙根儿的这种奇痒无比的感觉好像稍稍好了那么一丢丢。 “但是，秦谷雨，我本来也没有让你拿出你自己摘来的，捡来的桃子呀，我只是让你把我摘得那些拿出来，也不算是有问题。”庄小山说完这句话竟然还带有点笑意。 啊，心塞塞，这家伙怎么敢啊！ “而且，你不是说过，你今天无论多少收获都会给我分一些吗？”这个庄小山，一定要把话说的这么清楚直白吗？ 秦谷雨有点想抬脚走人了，这让他这么说下去，最后怕是要把自己的东西都搜刮干净了。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完全不管在场的男女老少，家人外人，一直到把这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才终于以秦谷雨的无言以对告一段落。 秦谷雨觉得她的牙根儿又开始痒痒了，而且还是不拿庄小山过来磨牙根本不能好转的那种程度。 不过，眼下，似乎她的想法实现起来还是有非常大的难度，作为一个还想要保存自己的颜面，不想食言而肥的人，秦谷雨觉得还是赶紧多少往出拿上几个，把这个坎儿先度过去再说。 所以，秦谷雨没敢再说什么，只能是让丫头把旅行包递给自己，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始埋头在包裹里使劲儿的翻找。 这个？硬的，不过个头儿很大，养一养应该会很好吃，不行，不能给出去； 这个？小的，不过看起来红彤彤的，吃起来应该会很甜，不行，不能给出去； 这个？青的，不过…… 挑来拣去，秦谷雨从来没有觉得自己选个桃子会有这么为难过，拿起这个舍不得那个，实在是因为这些桃子无论是从树上摘还是她在树下捡的时候就是都挑了好的收起来的，都是她的心头肉，哪个都有她喜欢的地方。 秦谷雨觉得，她现在的心情，真心是应了那部电影的名字，内心深处对于这一旅行包的桃子，都只想说一句话——一个都不能少！ 然而，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自己既然拉不下脸来毁约，那就只能是说话算话。 最后万般无奈之下，秦谷雨极其痛苦的从旅行包里挑出了几个个头儿较小，看起来也红的不是很均匀的桃子放在了桌上。 庄小山早就看出了秦谷雨的不情愿，只是现在这种时候，总不好说你把包里的大桃子给我拿出来。秦谷雨倒是好说，旁边那个虎视眈眈的丫头，恐怕不好惹。 果然，这边秦谷雨痛苦的交出了桃子，那边一直关注着这个过程的丫头也同时换上了痛苦面具，看起来好像比秦谷雨都要伤心难过。 庄小山觉得她要是敢说一句，这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丫头跳起来把所有桃子拿起来再装回去的可能性都是有的。 算了，俗话说的好，好男不跟女斗，就放她们一马。自己再吃点亏好了。 庄小山又默默的拿起了自己的破袋子，从里边挑了两个大红桃子出来。 “客人，你看，就是桌上这些桃子，你要吗？” 那个叫怀英的男人好像还在因为帷帽女子的话而生着闷气，双手抱胸不发一言，而那个帷帽女子倒是痛快，很和气的说了句：“要的。”然后又轻轻叫了声怀英，那男人才臭着脸又掏出钱袋给了一角银子。 秦谷雨看着那一角银子，真想伸出手去，把它拿回来，但是没办法，这钱的主人它不是咱，拿过来估计也得给那个小破孩儿扔回去，算了，算了，不能做这么没品的事情。 秦谷雨把脸撇向一边，强迫自己不要去看桌子上块长相白净可爱的小碎银子。 “白花花的银子啊！” 说实话，庄小山长这么大见到银子的机会几乎都没有，唯一的一次还是那年大个儿奶奶也像今年一样，生病了，家里没有钱买药，庄小山兄弟两个气不过，带着傻大个儿闯到了村长家里告大个儿爹娘的状，正巧就碰到村长正窝在炕头儿上数银子，就看到了。 今天这块银粒子是庄小山长这么大第二次见到银子，他无比明确的知道，只要有这个小东西，药铺老板冷冰冰的脸立刻就会像春暖花开时见到的太阳一样，笑得明晃晃的，晃人的眼。 所以，前边的一切不愉快都是小事，只要给银子，就没什么问题了。 而且，这两桩小小的交易也让庄小山看清楚了，这个脸臭烘烘的男人是真的有钱，而这个戴着帷帽看不清楚长相的女人也是真的说话算话，短短一刻钟的时间自己已经有两个银角子收入囊中了。肯定刚刚他们没回来的时候，小泉愿意给这两位客人端水出来喝也有原因的。 之前老觉得今年的日子过得很难，现在看来，倒也还好，还是会有好事发生的。 不过，庄小山的视线不经意的扫过依然愤愤然的秦谷雨，好像这些好事都是遇到这个黑丫头之后才发生的。 第二百零三章 临时小贩儿 “不不不。”庄小山又在心里摇了摇头，赶紧否定，“估计一切都是巧合，都是巧合。” 可是，再看看秦谷雨，无论怎么看都还是觉得有些不一样。 说实话，之前自己也去过林子里，可是两次都因为不同的原因，最终没有走到那两棵树下，更不要提，会遇到那个石潭，还有哪些肥嘟嘟的鱼了。 算了，庄小山不愿意再往深了想，管他呢，能有桃子和鱼肉可以吃，这是件好事就可以了。 秦谷雨看到帷帽女子给银子给的这么痛快，眼睛都有些红了，想起来，刚刚庄小山大概是因为摘得杏子不太多，所以也没有给这两个人往出拿。正好把这个赚钱的机会留给了自己。 “这位客人，”秦谷雨端出了自认为最为和善可亲的笑容，冲着那个帷帽女子说道，“我这还有些新鲜采摘下来的杏子，都是又大又甜的上好杏肉，有润肺定喘，生津止渴的功效。而且吃杏子可以减少环境对皮肤的损伤，适当延缓衰老。” 想到杏子，秦谷雨自己都忍不住咽开了口水，顿了顿才又继续说道，“客人你看样子还需要继续赶路，现在的日头又大，姑娘家的皮肤最为娇贵，戴着帷帽只能从外部隔离紫外线对于皮肤的伤害，但是吃杏子可以从内部开始修复，这可要比外部养生要有用多了。” 随着秦谷雨的讲解，周围的人听得眼睛越瞪越大，固然是因为从来没有想过一个普普通通的杏子居然还有这么多的功效，更多地还是因为秦谷雨这个平平无奇的黑丫头居然也像杏子一样让人刮目相看，她居然懂的东西这么多！ 当然，别人怎么想，秦谷雨基本上不太在乎，她现在更在乎的是，这个帷帽女子到底有没有兴趣买她的杏子。 不过，秦谷雨猜想，很大概率上，还是能够引起这人的兴趣的。毕竟，听人家的声音，再看看那个臭脸男人的态度，就知道这女子一定不是个凡夫俗女，肯定是生长在极为殷实的家庭。更何况，爱美是女人的天性，这一点不管是长得好看还是长相一般的人都是人同此心，情同此理，就像电视上打的那些广告，卖的护肤品、营养品，只要和美容养颜，青春永驻牵上了关系，就绝对卖不出去的。 果然，帷帽女子给出的反应正是秦谷雨最想要看到的。 那女子依然隔着帷帽，只不过这次伸出手指如蜻蜓点水一般触碰了一下自己帷帽上的轻纱。“小姑娘，你说的话倒是蛮有道理。我以为这帷帽就足够让我躲开阳光，没想到依然能够伤害到我，看来我还真得如你所说，多买些杏子来吃了。” 那女子笑得温温柔柔，秦谷雨也不知道她是真的相信自己说的话，还是只是为了顺着自己的话为了买杏子找个理由。 嗨，秦谷雨心里暗嘲了一句，无所谓了，无论什么理由，只要把杏子买了就行。 “恩，中医上不是也常说外敷内服，双管齐下嘛，和护肤都是一样的道理。”秦谷雨一边从旅行包里往外挑杏子，一边继续说道。 这次，秦谷雨挑出来的杏子真的如她自己所说的一样，又大又圆，黄澄澄的，看着都是甘甜绵软，一个个摆放在桌面上，憨态可掬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想不到你一个小姑娘倒还懂得中医和护肤，真是难得。”那女子玉手纤纤，捏起了一个杏子放在眼前端详，样子淡定从容而又优雅，仿佛此时此刻她所在的不是位于穷乡僻壤之处的一个荒凉小山村，而是什么高门大户，哦不，像是在什么琼楼玉宇之中一样。 秦谷雨从来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自然也不了解上流社会的人是如何打扮如何生活，只不过，从这女子的言行举止来看，反正和自己不一样就是了。 “嘿嘿，”秦谷雨笑得亲切，又一次摸了摸头上的小黄毛儿，“我也不懂，只不过是听别人说的而已。” 那女子笑笑，也没有继续这段对话。 那个臭脸男人自然是又一次重复了之前的动作，取出钱袋，从里边取出了和买桃子时差不多大小的银角子，放在了桌上。 这次这个银角子，终于是自己的了，秦谷雨控制了好久的右手终于迫不及待的伸了过去，一把抓了起来。 如果秦谷雨能看到她现在的样子，肯定会笑话自己像个没见过钱的穷鬼一般。 秦谷雨从询问到介绍，到成功卖出杏子拿到银子的这一番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让庄小山不禁目瞪口呆。看看人家这波操作，再想想自己刚刚那言简意赅的过程，差距简直就像灵泉村和京城的距离一样远，这张嘴，真会胡吹！ 庄小山本能的不相信看起来和自己同龄，而且还奔波在逃荒路上的秦谷雨可以懂得这么多的东西，想着她刚刚说的那些怕都是像她自己说的那样，都是听别人说来的，正好瞎猫碰了个死耗子，有人信了，也就卖出了那些杏子。 别的倒也罢了，庄小山撇撇嘴，最关键的是，自己那么好几个又大又红的桃子才卖的了一角银子，她几个小小的杏子就卖了同样的价钱。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生气！ 心里不甘心，庄小山就没忍住瞪了秦谷雨一眼，秦谷雨也是幼稚，回了庄小山一个得意的表情，看的庄小山又是一阵无语。 “客人我来给您擦一擦，”秦谷雨收了人家的银子，自问一定要服务到家，从旅行包里取出了一块从来没有用过的新帕子，这还是日果婶婶专门送给自己的，秦谷雨一直都没舍得用。 现在拿出来取了一个杏子，认真的擦了起来。 “客人，您可以放心食用，我们的杏子和桃子都是纯天然，无污染，只要适量，绝对不会吃坏肚子。”秦谷雨把擦好的杏子送到了帷帽女子的面前，顺道儿为自己家的产品又打了一波儿广告。 第二百零四章 照猫画虎 那女子大概是没有见过这样外向又灵活的女子，两个洁白纤细的手指捏起了杏子送入了帷帽之下，咬了一口，应该是吃的顺心，顺口就说了句“赏。”声音虽然短促，但秦谷雨一直都关注着帷帽女子，所以第一时间就听见了。 “古言小说诚不欺我，这些大户人家的女主人果然就是有吃得好了就赏钱的爱好。”秦谷雨激动到想要搓手手。 然后，那个臭脸男人就又一次拿出了钱袋，挑出了小小的银角子扔给了秦谷雨。 秦谷雨猜，大概是看不惯自己为了银子这样狗腿的行为？切，秦谷雨在心里翻个白眼儿，反正我又不认识你，你和我也没有半毛钱关系，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一点儿都不在乎。 倒是别人——秦谷雨偷偷看了一眼丫头，丫头和秦娘的看法，她多多少少还是要在意一下的。 然而，此时此刻的丫头相当的给力，完全没有因为秦谷雨过分积极的行为而产生什么鄙视的表情。 反而满脸都是惊奇，惊奇于秦谷雨居然凭着简单的几句话就打动了对方，把本来只能给她们用来果腹的杏子卖出了上好的价钱，这也太厉害了！ 这种无条件的信任让秦谷雨既感慨又感动，感觉自己真实没有白费力气照顾这个小丫头。 至于秦娘——秦谷雨四处看了看，从刚才进门就没有看见秦娘的踪影，看丫头也没有着急的样子，应该还是在西厢房里休息。那暂时就不考虑了。 “客人，我们刚刚打回来的鱼，客人还要吗？”见到秦谷雨这么轻松就卖了杏子换钱，庄小山也明显活泛了许多，主动上前询问。 秦谷雨忍住哈哈大笑的冲动。 要不怎么说庄小山这孩子机灵的过分呢，自己这边儿刚给打了个样儿，那边就照猫画虎开始主动推销了。 而且，刚刚还让庄小山看着不太顺眼的臭脸男人怀英也因为强大的购买力而变得眉目可亲起来。 庄小山看看那个怀英又看看帷帽女子，期待的小眼神儿闪闪发光。 就像刚刚帷帽女子没有让秦谷雨失望，这次她也同样没有让庄小山失望，轻轻颔首，薄烟一般的轻纱在空气中微微摇曳，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朦胧的美感。 “要的，就把小兄弟刚刚打回来的鱼收拾一条即可。” 庄小山听了大喜，然而下一刻，就陷入了危难之中—— 他忘了最为关键的一个问题——他不会做鱼！ 因为大个儿奶奶双目失明，做饭也受到极大的影响，因此他们都不怎么吃鱼。为数不多的几次品尝，也大多是因为周围的邻居看着老太太带着三个半大小子日子过得艰难，所以哪家有什么好吃的，都会给他们分上一些，鱼汤也是一样。 当时在树林里遇到小石潭尤其是看到水潭里那些肥硕的鲜鱼的时候，庄小山光是考虑到鱼肉鲜美，鱼汤醇厚，都是可以给家里人补充营养的好东西，却压根儿忘了家里人除了生病的奶奶，其他人对于鱼肉都是只会吃不会做的假把式。 所以现在庄小山想到的卖鱼换钱，似乎也只能走卖生鱼这一条路了。 “呃，客人，我不会做鱼，如果您想吃恐怕还是得需要您自己来做了。”庄小山的这句话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无论从哪个角度来想，都可以想由他们动手收拾好鱼，呈上来给帷帽女子，只要味道不是太差，就一定能得到不少的赏钱。前边秦谷雨卖杏子的例子就可见一斑。 “这——”打从秦谷雨和庄小山从林子里回来见到这两人开始到现在，一点都没看出这两人有为难的时候，现在帷帽女子这句话属实还是第一次。 看样子，这帷帽女子怕是不会料理这些。 “怀英，”那帷帽女子转向和自己一起的英武男子，“你会做吗？” 那个怀英对待帷帽女子的态度和对待他们俩完全是截然不同。 “如果是简单的烤炙，我还是可以做的。至于其他，我怕是真的难以胜任了。”神情中有懊恼又有尴尬，估计是不太愿意直接说出自己的情况。 烤鱼倒不是不可以，只是，自从进入真州府地界，天气炎热，水源也不常见，日常饮用的水都只能勉强够用，再加上炙烤之类的东西本来就缺乏水分，帷帽女子就不是很感兴趣。 只是从家里出来这么久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到过新鲜的鱼脍了，今天好不容易看到这个小孩儿有鲜鱼出售，本来还想满足一下口腹之欲，只是苦于身边跟着的如此优秀的张怀英都不会料理鲜鱼，估计眼前这些人就更不行了。轻叹一口气，只能遗憾的看向一脸期待的庄小山。 “小兄弟，我们也不太会料理鲜鱼，看来是没福气享用了。” “啊？”庄小山没想到，自己那么好的鱼根本就卖不出去，有点难以接受。要是大个儿奶奶现在还醒着，自己倒是还能听着大个儿奶奶的指挥勉强炖一锅鱼汤出来，可现在奶奶的状况那么差劲儿，以自己的手艺，即使炖出来怕是也不能端给客人喝的，肯定赚不到钱，还白白浪费一条鲜鱼。 真是又无奈又不甘心！ “唉！”简简单单两个语气词就把庄小山的灰心丧气表现的淋漓尽致。 “庄小山，庄小山，”正在庄小山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的时候，现在桌子对面的秦谷雨突然低声叫着庄小山，摇着手叫他过来。 是那个闹肚子歪道理的秦谷雨！ 庄小山抬头看了一眼，皱起了眉头：“这丫头又想干嘛？” 本来庄小山还不想搭理秦谷雨，但是看到她还在坚持不懈的冲自己招着手，大有叫不过自己去誓不罢休的架势，连那两位客人都抬起了头，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徘徊。服了服了，庄小山认命的拖了步子走到了秦谷雨身边。 秦谷雨一把拽过庄小山的胳膊，把他拉到了角落里开始嘀嘀咕咕。 第二百零五章 我会！ “庄小山，我会做鱼，如果你待会儿愿意把卖鱼的钱分我一半，我就可以给你把这条鲜鱼做了。”秦谷雨离开家这么多年简单的菜式都会做，料理一条鱼还是没啥问题的。 “这——”庄小山狐疑的看着信誓旦旦的秦谷雨，“你怎么什么都会？你不会是在诓我？” “嗨，我诓你这干嘛？会做就是会做么，这还值得骗人吗？”秦谷雨让庄小山的说辞弄得哭笑不得。 自己看起来就那么不靠谱吗？ “而且做完鱼卖出去的钱是在你兜儿里放着，是我该担心你不给我分那一半钱才对？” “胡说！”庄小山浓眉一瞪，“我庄小山虽说一直都和我弟弟小山在村里靠大家救济讨生活，但是我们一直都行的端走的正，怎么会是那等说话不说话的小人，我以后还要做郭靖郭大侠那样的大英雄的，怎么能有出尔反尔的小人行径！” 被秦谷雨说了一句，庄小山声音大的就像是炸了毛儿的斗鸡，眼睛瞪的像巨型灯泡一般，快把秦谷雨都盯出窟窿来了。引得方桌儿旁的众人都看了过来。 “行行行，你是大英雄，你是大英雄！小点声儿，小点声儿！”秦谷雨赶紧出声安抚。 这孩子，怎么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着，她还没说点什么呢就急了。 “我本来也说话算数，还不是你在怀疑我，我才急的！”秦谷雨听着庄小山强压着的火气，严重怀疑，要不是因为旁边站了很多吃瓜群众，庄小山一定会跳起来骂骂咧咧。 看看，好好儿的一个五好少年，被自己逼成了什么样子，罪过，罪过。 “哎呀，我不就是打个比方么，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大家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可不得丑话说在前头吗？”秦谷雨赶紧往回找补，半是解释，半是吐槽。 秦谷雨这话说得也在理，所以，庄小山努努嘴，最后也没说话。 “哎哎哎，话说，我这提议你倒是同不同意啊？”秦谷雨想着要赚人家那半条鱼钱，赶紧又催促着庄小山做决定。 “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就看人家两位客人愿不愿意了。”庄小山不用自己动手，还能得半条鱼钱，怎么算也比把鱼砸在自己手里来的合算，所以，只需要帷帽女子和那个怀英同意就可以了。 “那你去问一问么。”秦谷雨想着庄小山好歹算这房子的半个主人，怎么说，这事儿也得他出面才好。 “也行。”庄小山也不忸怩，直接转了身，大步走向帷帽女子，因着走的步子太大，几步就到了帷帽女子的身边，距离有些没掌握好，挨得近了些，惹得那个叫怀英的男人还往后拽了拽他，又惹来秦谷雨和丫头的一阵白眼儿。 “客人，我这个朋友会做鱼，你看让她来做可不可以？”庄小山虽然机灵但还是个实在孩子，有什么说什么。人家要是愿意的话就让秦谷雨来做，要是不愿意的话就算了，这鱼留着自己吃就好。 “小姑娘，你会做鱼？”得到了秦谷雨肯定的答复之后，帷帽女子的兴致很明显高了许多，“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一听到帷帽女子这样说，秦谷雨就知道距离得上前已经不远了，调转了方向开始看向端坐一旁的那个怀英，准确的说是他的钱袋。 也许是秦谷雨的视线太过炽热了一些，那个怀英觉得很是别扭，又掏出一个银角子付了鱼钱之后还专门往一边偏了偏身子，也算是有点好笑。 “不过，”秦谷雨看到庄小山把银角子收好以后，才安心的开始说话，“因为我也是暂时寄居在庄小山家里的客人，也没有冒昧的进过人家家的厨房，我还需要时间来熟悉一下，所以，这鱼估计还是得需要一会儿时间。不知道，客人能不能稍稍等一等。” 秦谷雨问的和气，那女子又垂目看了看眼前四方桌上摆着的水果，想了想回复道：“你看着安排就好，正好我们赶了一上午的路，也有些累了，需要暂时休息一会儿，也不急于一时。” “行，那您二位先喝点水凉快凉快，我们这边收拾妥当了就喊您来吃。”秦谷雨先庄小山一步应了声儿，瞬间有一种自己是饭店跑堂儿的感觉。 得亏是庄小山这里地方太简陋，要不然也算有点私房菜的感觉了。 回来这么好一会儿了，为了赚着碎银几两，庄小山没有进了东厢房看大个儿和奶奶，，而秦谷雨也没有回到西厢房里看看秦娘。这会儿子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好歹先看看双方的大人情况怎么样了。 秦谷雨进了西厢房的时候，一眼就看到秦娘正背对着门口躺在炕上休息。叫了一声娘之后，秦娘也不转身。 秦谷雨看了看丫头，丫头没出声，只是给她连比带画的没出声的说了说原因。 原来，早上走的时候，秦谷雨言之凿凿的说好中午的时候肯定回来了，结果，等到太阳已经高高挂在头顶了，他和庄小山也没有回来。 而丫头和庄小泉都等的心焦一趟一趟的往门口儿跑，连带的秦娘和傻大个儿这两个没什么心眼儿的人都开始着急了。 傻大个儿还好，一向听兄弟的话，庄小泉让他乖乖等着，人家没有半个不字就等着去了。 秦家这位可就完全相反了，开始还能唬住，后来无论丫头说什么都不听了，一会儿是担心秦谷雨有什么不测，要自己亲自上林子里去找闺女，一会儿是觉得秦谷雨一定是嫌弃自己累赘，说什么女儿一向不愿意她去京城，肯定是撇下她自己走了，丫头是好说歹说，这才安抚下来。 刚安顿好就听到秦谷雨和庄小山回来的说笑声，丫头笑着要拉着秦娘出来见秦谷雨，秦娘反而是气性上来了，回了西厢房里脸朝着墙躺下了，任丫头怎么叫都不回头。 就像现在这样。 秦谷雨心里觉得自己好像吃到了一个半熟不熟的杏子，又有酸，又有甜。 第二百零六章 成功接活儿 这大概就是关心则乱，这大概也是母女亲情。 想到这里，秦谷雨也不生气，跳上炕去，轻轻拍拍秦娘的胳膊：“娘，你不是一直念叨想吃妲姆家里的那种桃子吗？女儿给你摘回来了，比妲姆家的还大还甜，你快点起来吃。” 话是说了，但是秦娘就是不为所动，丝毫不减转头的意向。 秦谷雨笑笑眼睛看着秦娘，嘴巴却冲向了丫头：“唉，这可怎么办，一共就这么两个了，娘她睡着了，丫头，咱们俩吃了。” 要不怎么说，现在的秦娘就是个小孩儿性子呢，一听女儿拿回来的桃子不给自己吃了，一下就坐了起来，着急的朝着秦谷雨连声叫唤：“快拿过来，快拿过来，小鱼儿给娘的桃子，不能全部吃光！” “好——”秦谷雨拖长了声调儿，把手里擦好的两个水灵灵的大仙桃儿一人一个分到了秦娘和丫头的手里。 “小鱼儿，你怎么不吃？”秦娘捧着桃子张开嘴巴就要咬上去，眼神儿瞥到自家女儿两手空空，赶紧问道。 “娘，我在林子里摘桃子的时候就吃过了，你和朝朝吃。”秦谷雨干脆坐到了炕沿边儿上，笑眯眯的看着她们。 “哦，”秦娘并没有像一般娘亲那样赌气，说什么你不吃娘也不吃的话。倒是一点儿都没给秦谷雨准备好的说辞出场的机会。 反而是丫头问了一句，秦谷雨告诉她自己真的吃过了，而且包里还有，等多会儿她们想吃了，还可以吃到，丫头这才放心的啃起了久违的大桃子。 “娘，丫头，我去厨房里看看，准备收拾那条鱼，你把水囊拿过来，我先给你往出倒点儿水。”看到秦娘和丫头吃的香甜，秦谷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取了去林子里时带的那个现在已经灌得满满的大水囊出来。 把家里留着的那个水囊拿到手里，从大水囊里边往出倒水。 这水势到了小石潭的时候，从上游的小溪里接的，溪水甘甜可口。虽然秦谷雨还是觉得得烧开才行，但是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暂且把水匀一半出来等闲下来再处理。 倒好了之后，秦谷雨认真的把水囊封好口儿递给了丫头。自己则拿了剩下的一半儿水准备起身走人。 “哎？你把剩下的水拿到哪里去呀？”丫头不解的问了一句。 “这是说好的，要给庄小山的，咱们虽然是女子，但也一样要说话算话，既然答应了就应该给人家送过去。”秦谷雨朝身后摆了摆水囊，大步出了西厢房。 那边秦谷雨进了西厢房，庄小山也回到了东厢房里边，扔下东西直奔了大个儿奶奶的病榻前。 “奶奶，我回来了，我还带了桃子和杏子，你吃点！”庄小山高兴地附在奶奶耳边说道。 看样子，今天上午奶奶的状态不是很好，过了好久，才从喉咙里发出呼噜的声音，醒了过来：“小山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奶奶不吃，咳咳，你们吃。” 庄小山抬眼看了看庄小泉，庄小泉的眼角又一次泛起了泪花，甚至那边的傻大个儿的情绪也不是很好，估计，奶奶又是这样气若游丝的睡了一上午。 庄小山在心中连声叹气，但是面上却不能太过表现，只是强打起精神劝慰着奶奶：“奶奶，我找到有水的地方了，还摘了好多桃子和杏子，您不用舍不得，你就吃一些。”说着结果刚刚给帷帽女子切桃子的时候顺便切好的桃瓣儿，放到了奶奶的嘴边。 甘甜的汁水就那么顺着唇缝流到了大个儿奶奶的嘴里，老人的喉咙不由的吞咽了起来。 “小山啊，这桃子可真甜，是奶奶吃过的最甜的桃子了，奶奶真是谢谢你了！”大个儿奶奶尝到了桃子的甘甜，说话的声音也精神了许多，三个孩子难得都开心了起来。 “嗯，奶奶，您要是觉得好吃，就让小泉给你多喂一点，外边来了两个路过的客人，从咱们家买了一条鱼，想要做好了吃，我得去看着收拾一下。” “嗯，小山，你去。”不知道是不是老奶奶耳背，也没有继续追问鱼儿的来历，直接就让庄小山去。 庄小山吩咐了两个兄弟照顾好奶奶，然后出了东厢房。 在秦谷雨和庄小山各自回到厢房的时候，堂屋里只剩下帷帽女子和那个叫怀英的男子。 没了外人在场，那个怀英的态度变得更加恭敬起来。 “公主，越佥事奉镇府司命令来这里查案，您一路舟车劳顿，跟了过来，到现在都没有踪影，要不要和当地官府，尤其是真州府的府台打听一下，也好过我们这样总是落人一步，扑空好。”怀英的语气有点奇怪，好像对于言语间提到的这个越佥事颇为不满。 “早就和你说过，在外面的时候不要叫我公主。”帷帽女子将手里只咬了小小一口的放回到盘子里，声音依然温柔，但是却充满了不可置疑。 那个怀英垂下了眼眸，低头应是。 “陵哥哥出来时为了办公事，我来找他是我的私事。如果因为我的私事而动用官府的力量，陵哥哥知道了一定会不高兴的。”帷帽女子在提到这个陵哥哥的时候语气却变得更加温柔，“而且，你也知道我是因为身体不适才暂时出来修养，如果动用了官府的力量，那些人一定会给家里传去消息，我就寸步难离，一定会被押回去养伤的。”那帷帽女子似乎有些怅然。 “可是，你的身体——”帷帽女子摇摇头，“不碍事，腿伤而已，本来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尤其你思虑周全，这次出来还为我准备了上好的马车，我没什么大碍。” “这是末将的本分。”那个叫怀英的男人又一次低眉颔首。 “只是，因着我的事情，你不能上战场上杀敌报国，却只能像个侍卫一般守在我身边，实在是大材小用，太委屈你了。” 第二百零七章 帷帽女子的故事 “不委屈，末将自入军中就在将军麾下，老将军临走的时候多次吩咐我等要照顾好公主。公主在那儿，末将就在哪儿。”那个怀英没有抬头，但声音却一点都没有因为低头而有半分低沉。 “唉，”那女子轻叹一声，心中泛起了一丝苦涩，“父亲他临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依旧是我，他也和我说过很多次，让我安心的放下军中事物回京城做个无忧无虑的大家闺秀就好。我也确实按照父亲的吩咐做了，只是这心里总是觉得空落落的，这次从京城一路追着陵哥哥出来，其实也是我做的最出格的一件事情。” 帷帽女子语气复杂，只是说到这里陡然发生了变化：“但是我一点儿都不后悔，这是我离开军营之后唯一一件为我自己做的事情。我想爹他在天有灵，一定会理解我的苦衷，也一定会支持我的想法。” 外贸女子越说越激动，面前的帷帽也随着激动地情绪而剧烈的抖动着。 但是反观他面前的英武男子，那个叫怀英的男人，脸上的表情怎要复杂许多，有不平，有愤怒，更有一丝丝几乎不易被察觉的酸涩。 听不到怀英的回答，帷帽女子一把掀起了帷帽的白纱，露出了一张英气逼人的脸。 “怀英，难道你不愿意支持我吗？你虽然和我同在父亲麾下效力，但是我父亲素来就把你当作儿子一般看待，就连我也是把你像兄长一般敬着，你——” 那个被叫做怀英的男人也如同帷帽女子一般，刷一下抬起了眼帘：“观澜，将军待我如子，我同样视将军如父。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一直追随的少将军变成了一朝公主我也愿意一直跟随你左右。” “将军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当然要为将军照顾好你。可是，观澜，你难道不明白，将军他一直都不赞同你对越佥事的心意，那个人他没有心，将军明白，我明白，其实你也明白，只是你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罢了！” 声音不算高，但是字字恳切。 带着帷帽叫做观澜的女子，却好像并不能听出他的意思，倔强的放下了帷帽上的白纱：“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陵哥哥。你也不想我和他在一起，不过，陵哥哥也不用你喜欢，只要我一个人喜欢他就够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谁都管不着。” 那个怀英只能叹息一声，但是该说的话却还是得说下去：“你看，你总是喜欢这样自欺欺人。将军不喜欢你从军，你说是要继承将军的志向，要保家卫国。将军不希望你把一颗心抛在越佥事越世子身上搞，你又不听，你说越佥事待你有别与旁人。可是，哪里有那么多你一厢情愿就可以实现的事情，你这又是何苦！” “如果你不愿意我去找陵哥哥，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我一个人也可以的。”冷冰冰的语气和刚刚与众人交谈时如沐春风的样子判如两人，摆明了拒绝继续沟通下去。 “唉——”除了叹气，怀英无话可说。 楚怀英能说什么呢，楚怀英又能以什么样的立场来说话呢？ 他看着眼前低着头沉默着的司徒观澜，看着她拿着一块切好的桃子，拿起来又放下，摆明了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能说什么呢？ 第一次见到司徒观澜的时候，自己还只是司徒将军帐下一个小小的先锋，而司徒观澜那时候也只是司徒将军捧在手心里的乖女儿。 人们都说虎父无犬子，司徒将军的女儿司徒观澜也不是那种柔弱无知道不能自理的娇小姐，甚至她虽然年纪小，但是一手长枪已经颇得司徒老将军的真传，很有一番将军的神韵了。 只不过，司徒老将军戎马一生，深深地知道战场危机四伏，九死一生的凶险，所以，即使教了女儿家传的枪法，也只是为了满足女儿好奇心，甚至只是为了让女儿闲来无事，可以强身健体罢了。 小时候的司徒观澜，娇俏顽皮，再加上父亲常年不在家中，没有人可以管住这个淘气的像只猴子似的姑娘，虽说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就算在府里也能闹得鸡犬不宁。 楚怀英的家里满门忠烈，父亲追随司徒老将军多年出生入死，深得老将军信重。就连楚怀英也早早的被父亲扔到了军中历练。 后来在一次对敌作战的过程中楚怀英的父亲为了护佑司徒老将军不幸殒命，楚怀英就顺理成章的被司徒老将军调到了身边。好在楚怀英也颇有乃父之风，在和敌军作战的过程中，非常勇猛，可以说是智勇双全，也没有辜负老将军对他的一番栽培。 那年司徒老将军很难得的奉诏回京，特意带了楚怀英回去。 楚怀英的父亲去世之后，京城里虽然也有宅子，但是家里都没有什么人了，也就一直跟在司徒老将军的身边。所以，即便回了京城，也依然跟在老将军身边。 那年他跟着老将军回去，第一次见到比她小三岁的司徒观澜。 初次见面，两个人就闹了一个笑话。 小时候的司徒观澜就像现在一样，看起来温温柔柔，乖乖巧巧，但是骨子里终究还是武将人家的女儿，有着天然的不服输的基因。 所以，当司徒老将军向家里人介绍楚怀英少年英才，是难得的将才的时候，司徒观澜就很是不服气，直言，是因为老将军不让自己上战场，要不然，她也是不遑多让。 在座的都是军中相熟的将领，平日里都是叔叔伯伯的叫着，按理说两个人都是自家晚辈，哈哈哈笑上一声，就当听了句玩笑话过去就是了，结果这圈唯恐天下不乱的老狐狸们偏偏上赶着拱火儿，非要追着小姑娘说她自欺欺人，就是个光说不练的假把式，催着她和楚怀英比一场试试。 结果，真还把小姑娘的火气逼了出来，当时就拉了楚怀英到了老将军府上设下的演武场，口中还不断地念叨着，今天一定要让大家看看她的真本事。 第二百零八章 帷帽女子的故事2 楚怀英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姑娘拉到了演武场，而且在回过神来的时候，对面的小姑娘已经被打倒在了地上。 小姑娘穿着一身精干的骑射服，无论是对攻还是比赛应该都算是不错的装扮，但是，此时此刻确实坐在地上一脸的委屈。 而旁边的叔叔伯伯们则是个个儿忍着满脸的笑，批评着楚怀英，安慰着被打倒的司徒观澜。 楚怀英一脸蒙圈儿，他就记得司徒观澜往自己手里塞了一支剑，然后就不由分说的开始向自己进攻。 司徒老将军家的枪法那是祖上一代代传下来的，虽说，司徒观澜只是学了个皮毛，但是也很有些章法了。只不过，楚怀英毕竟已经在战场磨炼了许久，对战讲究实际，根本不需要那些华而不实的噱头，所以，楚怀英身体快于大脑，最本能的反应就是直接稳准狠的击败对手。因而，等他慢半拍的想着应该要让一让老将军家里的大小姐的时候，大小姐已经成了他的手下败将。 好在，司徒老将军为人耿直，性情爽朗，对于这件事情并没有在意。反而是楚怀英惹哭了顶头上司家的掌上明珠，内心惶惶了许久。 最后还是坐在地上的司徒观澜委屈了一会儿自己擦干了眼泪，甩开了下人过来扶她的手，自己站了起来，来到了楚怀英的面前，一句“再来！”让在场的众人都对这小姑娘刮目相看。 只不过，对战的结果当然不会有惊天大逆转，一个连茅庐都没有出的小姑娘和一个每天都在沙场上拼杀的先锋打起来，根本没有任何悬念。 所以，小姑娘是屡战屡败，但是也同样是屡败屡战。只是最后的最后终于还是放弃了。不过，也是因为打的时间太久，司徒观澜脱了力气，连长枪也拿不起来不得不放弃。 就那个上午，对于老将军和各位叔叔伯伯甚至司徒观澜自己来说，都只是一个孩子间互相切磋武艺的平凡的上午，可是在楚怀英眼中，这却是司徒观澜这个看起来温柔但是骨子里满是倔强的小女孩儿走入他心中的最重要的日子。 后来的后来，只要老将军一回京城，有时候是老将军自己带楚怀英回去，有时候是楚怀英找借口跟着回去，但是无一例外，只要他去了司徒将军府，就都要被司徒观澜拉住切磋一场。 随着时光的流逝，司徒观澜渐渐大了，楚怀英也不方便去府里见她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乖巧懂事的司徒观澜非要闹着到军中效力。司徒老将军拗不过女儿，也只能向圣上请旨，让女儿进入军营，跟着自己。 谁知道，进了军营的司徒观澜一改往日的娇俏顽皮，每一天都跟着将士们一起出操训练，完全不像是人们之前认为的那样，是一时兴起，来军营里玩儿几天就回去接着做她的京城贵女的样子。 老将军心疼自己千娇百宠着养大的娇娇女，看着自家黑了，瘦了，但是也变得果敢坚毅的女儿心情复杂。 父女俩促膝长谈了一场，才知道为什么女儿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原来司徒家的大小姐是因为一个男人变成了这样。 寻常人家的大小姐心里有了喜欢的公子，定然是害羞得不得了，最不济也是跟自己的小姐妹或者是娘亲来悄悄说这件事情，但是司徒家的大小姐，从小就和父亲的感情更好，所以，当父亲主动问及这件事情的时候，就非常坦率的承认了。 “父亲，那日女儿和闺中好友出门，遇到了一位英武非凡的公子，他正好和女儿友人的兄长出门公干，看到了我们。廷芳的兄长就过来和我们简单说两句话。我才知道那是镇北王家的世子越陵川。”看着自家宝贝女儿难得娇羞的样子，司徒老将军陡然生出了一种儿大不由娘的感慨。 “然后呢？”老将军心中已有猜测，但是还是得女儿自己说出来，才能有所印证。 “然后女儿就上前问他，说我是司徒毅将军的女儿，你认识我吗？”司徒老将军虽说已有心理准备，可是当女儿这么说了，他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别人也就罢了，这个镇北王府的世子是出了名儿的不爱理人，偶尔与人交谈也是面冷心冷，让人只想抬脚走人。倒也不是因为仗势欺人，眼高于顶，而是真正的不喜欢与人攀谈，当然以他的家世背景，尤其是他镇府司佥事的官职，也几乎没有人愿意主动去招惹他。 自己家这个傻姑娘还是被宠坏了，不知道这世上之人并不都是她见到的那般和善。 “再然后呢？”司徒老将军忍不住又问。 “然后他就冷冰冰的回了我一句，‘司徒将军为国尽忠、战功卓着是个英雄，我自然知道，她的女儿寸功未建，我为什么要认识？’然后他就再不看我一眼了。”说着还有些回味无穷的样子。 司徒老将军听到镇北王世子这样和女儿说话，心中有些不满，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和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这样说话，未免太过粗鲁，没有风度。 “我觉得他和那些世家公子都不一样，看起来文质彬彬，但是却有着我们武将世家才有的棱角和血性，爹，我很喜欢。”司徒观澜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正是一副少女提到心上人时满眼放光的状态。 女儿居然没有因为那人这样对她说话儿而生气委屈，反而冲动之下跑来了军营历练，怕是存了建功立业的心思，想要真的走到他眼中了。 “……所以，我就求了您，想上战场建功立业，这样他就能像看到您一样，看到我了。”司徒观澜越说越激动，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荣耀加身时，镇北王世子越陵川视线投注在自己身上的样子，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司徒老将军这才明白了女儿从军的缘由，心中忍不住叹起气来。 这孩子一向让自己省心，谁知道，居然头一次主动和自己说起心事，就是这么一桩难办的事情。 第二百零九章 帷帽女子的故事3 若女儿遇到的是京中别家的世家公子，凭着自己在朝中的地位还有与圣上多年的君臣情谊，只要对方还未婚配，为女儿求一个恩典，圆了她的心愿不算难事。只是，女儿现在喜欢上的是镇北王世子越陵川。那可不是寻常人，性格孤傲，行事霸道，连他爹镇北王的管教都可以不听，这样的人，再加上女儿这个性子，实非良配啊。 “孩子，有大相国寺的高僧给镇北王世子越陵川批过命相，说他这人一辈子断情绝爱，生来就是克妻克子的命，不适合你。你要不换一个人喜欢。”司徒老将军去掉位高权重的将军光环，说到底，其实也不过是一位关心儿女的普通老父亲，在女儿表明了心意的那一刻起，司徒老将军就开始搜肠刮肚的寻找关于镇北王世子越陵川的资料，所以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当年盛传一时的关于越陵川的这个传闻。 后来据说还是圣上出面将传闻压了下去，但是勋贵人家鲜少有不知道的。像司徒大将军这个级别的官员，尤其家里还有个女儿，将来还可能要和京城官员家的公子们说亲的人家当然对这些东西就更加在意了。 因此，某次司徒大将军回京城述职的时候，家里人立刻就把这个传闻告诉了他，唯恐镇北王为了儿子的亲事，骗不了京城里的贵人们，就抓了素来不在京城的司徒大将军背这个黑锅。 好在，司徒家的人也只是虚惊一场，镇北王府好像并没有把这个传闻当真，但是说一点反应也没有也不对。毕竟，寻常人家早早地就开始给孩子四处寻找合适的姻缘，但是镇北王府，好像一直也并没有着急给大儿子说亲。 日子久了，这个传闻也就渐渐被京城里其他新的传闻所掩盖了。 如果不是这次司徒观澜和司徒老将军提起镇北王世子，连老将军本人都把这个传闻忘得一干二净了。 “爹，您怎么还相信这些？！”司徒观澜有些哭笑不得，“我们是武官，武官相信的只有手里的武器，那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对我们来说什么都不算的，这个道理不还是您教给我的吗？” 司徒老将军看着明媚又自信的女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征战沙场的人相对于久坐朝堂的那些文官，当然更相信手中的武器，臂膀的力量，但是这件事情涉及到的是司徒老将军的宝贝女儿，都说关心则乱，这种时候，哪怕贵为天子肯定也是宁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的，没有别的，单纯就是图个安心而已。 “总之，我是不同意的。”司徒老将军没有足以说服女儿的理由，但是他有非常坚定地立场，“总之，我就是赞同你对镇北王世子的这份儿执念。” “而且，你也应该明白，镇北王是异姓王，圣上是绝不可能让他家的孩子再娶一个有权势的儿媳妇进门的，不然，”司徒老将军没有往下说，但是聪慧如司徒观澜，自然听出了父亲的言外之意。 司徒观澜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表明放弃，只是换了一个角度，说自己还是要坚持在军中历练，哪怕仅仅是作为司徒毅的女儿，也要为自己为家族挣下一份荣光再回去。 司徒老将军和女儿司徒观澜此后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而司徒观澜也确实像她和父亲说的那样，每天都刻苦训练，同时也不忘和众位叔叔伯伯一起学习兵法，慢慢的也显示出了身为武将世家后人血脉里天然的对战场的主控感，进而在一些战役中渐渐崭露头角，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小司徒将军。 最近几年，司徒老将军因为战场上的折损，身体渐渐地显露出了颓败的趋势，想着要在自己还健在的时候赶紧给女儿把婚事定下来。 这些年，上司徒将军府说亲的也不在少数，只是，司徒观澜总会以各种各样的原因将没人赶走或者把来相看的青年才俊们作弄一番，狼狈而去。为此，老将军没少被家人和同僚埋怨，但是女儿司徒观澜不配合，谁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后来经过千挑万选，司徒老将军就选中了自己一手培养且看着长大的楚怀英，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楚怀英对司徒观澜有意，也是整个军营里一个公开的秘密，除了司徒观澜假装不知道之外，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这次司徒观澜好歹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不知道是不是顾及到楚怀英的面子，没有答应但是也没有拒绝。 再后来，等到司徒将军准备快刀斩乱麻的把这婚事办了的时候，司徒老将军突发急病突然就离世了，正好司徒观澜突然听说了这个噩耗，惊了马匹摔坏了腿，圣上为了安慰司徒将军府一干人等，特意召回了司徒观澜封了一个公主的称号，让她回家中好生修养身体顺便照顾家人。 司徒观澜固然难过于父亲的离世，但是司徒老将军一走，世上唯一能够牵制司徒观澜的人也就离开了，尤其现在，司徒观澜当了公主，战场怕是也回不去了，多年前深埋心底的执念又一次发出芽来。 司徒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说是越陵川往真州府方向来查案，顾不得腿上的伤还没好，就牵了马要悄悄偷溜出门，还是楚怀英放心不下她，专门请了长假回来照顾她，正好遇到准备偷跑的司徒观澜。 知道自己劝不住她，可是又不能让她一个人走，也就只好自己买了马车，跟着一路寻了过来，也就有了到庄小山家里暂时歇脚的一幕。 趁着堂屋里没人，两个人的对话基本上算是不欢而散，楚怀英本来还想说点什么，正好西厢房这边那个黑乎乎的也比较灵活的丫头走了出来，楚怀英也就没再开口。 “两位客人稍等，我先去厨房忙了。”秦谷雨本来打算贴着墙根儿绕到厨房里就是了，但是恰恰好就被那个臭脸男人抬眼看个正着，莫得办法，只能是打个哈哈，算是打了招呼。 第二百一十章 您有新的消息，请注意查收 进了厨房，秦谷雨只想让时间倒流，恨不得没有抢着答应做鱼这件事情：厨房里不知道多久没有收拾过，东西都堆得乱七八糟的，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都基本上连个影子也没有，没办法，只能想着叫庄小川过来找一找。 正想着，忽然觉得脖子上好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吓得秦谷雨差点跳起来，想了想应该是带着玉葫芦的位置。 秦谷雨估摸着是不是之前进林子的时候在树下摘桃子怕是有什么小虫子掉进去了？想想就是一阵恶寒，也顾不上做饭了，先探了手进去，把玉葫芦拿了起来。 说也奇怪，秦谷雨一把玉葫芦拿起来，针扎般的感觉就消失了，秦谷雨拿起玉葫芦一看，小小的葫芦正在发出隐隐约约的光芒。 秦谷雨更奇怪了。 拿起玉葫芦仔细的端详起来，看着看着，眼前就一阵模糊紧跟着秦谷雨就不省人事了。等到她再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来到了那片如意庄园。 而且站的位置刚刚好就是如意庄园门口，上次见到的那块led显示屏已经换成了液晶显示屏，秦谷雨哑然失笑，这梦里的东西还能自动更新换代？未免太离谱了一些？ 不管了，先看看上边写了什么再说。 “系统提示：最新步数显示步，可兑换12345积分，可兑换12345分钟。是否要兑换随机仓库开启12345分钟？或兑换指定仓库12345分钟？” “哎？”秦谷雨这次好像明白了什么，难道自己脖子上的这个玉葫芦就是打开这个秘密花园的一把钥匙？难道之前在石潭里晕过去看到的都不是在做梦？ 算了，不管了，先兑换要紧。 只是如果兑换时间的话，随机仓库可以待12345分钟，指定仓库的话，只能兑换12345分钟，这可怎么选呢？ 秦谷雨有点为难。 看现在这个如意庄园的设置，估计无论哪个仓库，都应该是满满当当，以自己当年玩儿游戏的脾气，必然是五花八门儿的仓库都建了个全面，所以，无论是去到哪一个仓库都应该有所收获才是。只是，现在她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做鱼，还是和鱼有关系的东西最急需。 仔细想想，什么地方才能把做鱼需要的所有东西都全部找到呢？ 杂货铺？怕是有工具，没别的材料；水产店？倒是有鱼了，只是别的有没有。 哎，我好难！简直是超级超级难！ 超级？supe ？supe a ket？对啊，超市啊！刚才怎么没想到呢?有了超市，还要什么仓库呀，一切东西都是应有尽有啊！只是不知道，这个如意庄园里到底有没有设置超市呢？ 因为年代太久远了，秦谷雨也忘了自己到底有没有整这么一出儿了。 只能又一次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问一问那块儿显示屏了。 “额，请问能指定打开超市吗？”秦谷雨弱弱的问了一句，毕竟她都不知道自己当年到底把这个庄园规划成了什么样子。 不像是之前提示信息时那样灵活快速，这次这块儿液晶显示屏一直都没什么变化，如果把它当成一个人来看的话，感觉就像是被秦谷雨的问题问的蒙了，陷入了沉默之中开始思考。 秦谷雨有点着急，外头还等着做鱼呢，不说话也得看时机啊，一直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嘛。难道是没有听清楚？拿自己再问一遍好了。 “请问，能不能指定打开超市呢？”没办法，秦谷雨又催促着问了一次。 “因为没有先例，系统正在思考，请耐心等待。”液晶显示屏终于发生了变化，画面上出现了这样一行字。 这把秦谷雨给整乐了，敢情儿这显示屏还是个人工智能？真真儿不错，忒高级了！ “行，我给咱耐心的等着。”秦谷雨干脆双手叉腰开始来回活动，等着待会儿无论是随机仓库也好，超市也好，打开的时候，自己好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去抢购东西。 不过，想想这画面怎么这么眼熟呢？好像有点像每次商场大酬宾的时候早早挤在门口等着往里冲的顾客呀！ 自嘲的笑了一把，管他呢，甭管姿势帅不帅，动作一定要快。嗯，就是这个道理！ “系统经过审核，同意你的要求，但是因为超市属于综合性仓库，所以指定开启标准需要提高到步兑换一分钟开启时间，请问是否需要预支步数，开启超市？” “步才能开启一分钟？我现在才步数了，要预支步？那是不是意味着不走够这些步数的时候我暂时没有办法开启如意庄园了？”秦谷雨虽说只是第二次来到如意庄园，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既然都已经开始预支步数了，那肯定就是需要先还完“旧账”之后才能开始新的兑换。 “暂时不能，不过最终解释权归本庄园所有，有新的规则更新会及时通知，谢谢。” “我去，”秦谷雨最终还是没忍住冒了一句不太文雅的句子，“当年的我居然还能想到这一句？看来是被各种广告坑得不轻。” “行，作为一个徒步远行的‘古代人’，走路自然是最主要的交通方式，一万步，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秦谷雨说到这里忽然灵光一闪！ “哎？银行贷款还可以分期呢，不知道这个兑换步数能不能呢？问问它！”想到就去做。 秦谷雨高高地抬起了小脑瓜儿，仰着脸满怀期待的问道：“请问，补全这的步数可以分期吗？” “目前还不可以。”液晶显示屏这次没有犹豫，直接就回复了秦谷雨，“有新的规则更新会及时通知，谢谢。” “好。”看来自己当年还是没有想得这么长远，哪里像现在啊，连手机、电脑，甚至是房子、车子都能够分期付款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兑换结束 “请问，是否需要预支步数，开启超市吗？”液晶显示屏上又一次打出了这一行字。 秦谷雨想想外面一穷二白的厨房，算了，大不了自己多跑几步就是了，还是选超市。 “我要预支步数，选择开启指定仓库——超市。” 话音刚落，秦谷雨就被送到了超市的入口处，而且在超市的正上方又一次出现了之前见过的计时器，上边的数字正好就是12345分钟，估计等待会儿秦谷雨走进这个超市的一刹那，时间就会飞快的流逝起来。 秦谷雨私下里看看，像我们日常生活里去逛的所有超市门口一样，高高的摞着各种颜色的塑料手拉筐，当然也有拍得整整齐齐的中型手推车。 秦谷雨果断选择了手推车，原因无他，放货多，速度快，性价比最高！ 秦谷雨在心里默默回忆了自己一会儿做鱼的时候需要的材料，深吸一口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了进去。 而在同时，入口处上方的计时器也飞速得变换了起来。 既然要做鱼，趁手的工具总不能少，刚刚看到庄小山的厨房里有一把磨得光可鉴人的菜刀，看起来就锋利无比，秦谷雨颠了颠，觉得未免太锋利了些，所以，刀具还是需要一套的，只不过，刀具一般都是不在入口处放着，所以，现在还顾不上它，先找别的东西为妙。 秦谷雨刚刚已经盘算好了，今个儿做这个鱼，一来是收了人家帷帽女子的银子，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就要给人家做好了。二来呢，秦娘、丫头还有庄小山那一家人，估计也许就没有开过荤了，既然正好老天爷给咱开了这个如意庄园的便利，那就也抓住机会薅一把羊毛，顺道儿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 不过她们现在除了鱼之外，基本上什么都没有，所以，秦谷雨也没流连各种爱吃的小零食，直奔粮油区，放了一桶平时舍不得买的最贵的色拉油，又往上扔了一小袋面粉和大米，别看这些东西看起来小，但是真要秦谷雨现在这个小身板儿搬起来再放进去，还真的蛮费劲儿的，抬头想看看时间，发现这个如意庄园做的还真是人性化，无论从哪个角度都能看到。 秦谷雨没顾得上感慨，发现就是这样的目标明确，精打细算，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一半，然后赶紧到旁边的蔬果区，抓了几个西红柿，一把生菜就推着车子往回冲。 幸好，秦谷雨看了这个超市是按照她最常去那家大型超市来布局的，也算是给她这个庄园所有者的一点小小的安慰。 冲往出口的路上，秦谷雨还没忘了捞了一大包炖鱼炖肉的调料还有一个管儿芥末酱，还有一套崭新的刀具……临到门口的时候，看到还剩十几秒，秦谷雨又往车上扔了好几个大桶矿泉水，还打开收银台边上的大冰柜，也顾不上细细挑选，抓了一大捧雪糕出来，等待会儿冰鱼用，本来打算用冰块儿来着，后来想想，来不及找了，干脆用雪糕把，而且用完了也能解渴，一举两得。 然后就这么踩着最后一秒钟险险的从超市出口冲了出来。 “时间到，注意，请在规定时间内使用获得的物品，超出时间未使用的，庄园自动收回。最终解释权归本庄园所有，有新的规则更新会及时通知，谢谢。” 估计是因为看不到庄园入口处的那块液晶显示屏，这次的通知居然是人声的，但是秦谷雨听完只想捂脸，原来，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话说，这算不算是自己挖坑儿把自己给埋了呢？ 秦谷雨看着和自己一起出现在如意庄园门口的堆得满满的手推车，终于相信，今天的自己成功的把握住了辛苦走路换回来的一分钟，看着这些眼下都急需的东西，秦谷雨莫名的就被自己感动了一把，简直有点老泪纵横的即视感。 秦谷雨本来还想问问液晶显示屏，自己好不容易搬出来的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谁知道屏幕上明晃晃的只出现了几个大字然后就忽的一下关机走人了。 “本次兑换已结束，请在规定时间内使用选购物品，超过时间庄园将自动回收，谢谢合作。” 然后就是那句秦谷雨倒着都能背出来的“最终解释权归本庄园所有，如有新的规则更新会及时通知，谢谢。” 好嘛，感情儿当年自己为了以后改变庄园专门儿设了这么一句话来当借口，简直是屡试不爽，有木有？ 秦谷雨现在对于当年的自己真是有点欲哭无泪，秦谷雨呀秦谷雨，你这庄园第一个坑的就是你自己好嘛？ 正想着再吐槽几句，秦谷雨又感觉到了那熟悉的地动山摇般的眩晕感，再睁开眼睛，她和一众物品就一起出现在了傻大个儿家的厨房里。 秦谷雨从门帘缝隙里向外张望，帷帽女子和臭脸男人依然是先前的样子，四方桌上盘子里切开的桃子瓣儿上依然有新鲜渗出的汁水，在光线的照耀下闪耀着诱人的光泽，庄小山依然在东厢房里没有出来。 看样子，现实中的时间并没有随着秦谷雨在如意庄园中的活动而发生变化，也就是说，这两个地方的时间完全是两套系统。自己在如意庄园中的消耗的时间并不会同时作用在现实之中。 秦谷雨内心有点小小的雀跃，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下次如果自己还有机会进入如意庄园，即使不去兑换步数也能趁机把如意庄园里边的环境查看一番呢？ 哈哈哈，秦谷雨叉着腰无声的冲着天空大笑三声，老天爷，这个空间来的非常给力哟！ 笑过之后，秦谷雨赶紧找了把庄小山装了鱼的那个小陶盆拿了过来，四下里看了看，换了一个大的，然后把张小山带回来的几条鱼都放了进去…… 撩起厨房的门帘儿，冲着外边喊了一声：“庄小山，你过来一下！” 第二百一十二章 你不许进来 东厢房里的庄小山正在和屋里的一家人聊着他和秦谷雨在树林里的经历，就听见了秦谷雨的召唤，才想起来，外边堂屋里还坐着两个客人，自己拿了人家的钱，还没干活儿呢，赶紧把东西收拾收拾，应声走了出来。 “来了来了，干什么？”庄小山边说边就要往厨房里走。 结果在刚挨到厨房门边儿的时候被秦谷雨拦了下来。 “哎哎哎，闲人免进啊！今天我是主厨，用的都是我家传的独门绝技，你是想进来偷师不成？” 庄小山一听这话，立刻就往后跳了一步：“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干这等偷鸡摸狗之事，你不要污蔑好人！我是要做——” “哎呀，知道了，你是要做郭靖郭大侠那样保家卫国的大英雄的，一天要说八百遍，你说的不累，我听都听累了！”秦谷雨翻个白眼儿，本来也只是不想让庄小山进厨房，怕他发现了如意庄园里拿回来的那些物资，自己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东西的来历，这才想了这么个破借口。 现在庄小山自动跳得很远，那自己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庄小山，我把鱼已经处理好了，请你帮我把这些厨余垃圾都扔掉。”说着，秦谷雨就把收拾好的鱼鳞、鱼内脏什么的用盆子装好交给了庄小山。 庄小山看着手里的东西惊讶到说不出话来。 他都已经想好了，和奶奶他们聊一会儿，等秦谷雨准备开始做鱼的时候，自己就打个下手，虽说，到时候会分她银子，但怎么说都是个小姑娘，杀鱼这件见血的事情，她就做不了，自己也不能逼着小姑娘上，那就太不合适了。 谁知道，自己才刚被秦谷雨叫过来，做的居然是倒垃圾而不是杀鱼的活儿，抬头再看看那黑丫头的表情，居然一脸淡定。完全不是自己之前想象的样子。 “你——自己把鱼——杀了？” “对呀，有什么不可以的吗？难不成还要举行一个杀鱼仪式？”秦谷雨被问得莫名其妙，自己都要做鱼了，不杀了，怎么做？像电视上那些搞笑视频似的，把一条鱼直接扔到锅里去？她又不傻！ “你不害怕？”庄小山还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害怕什么？是我吃它，又不是它吃我？”秦谷雨觉得这孩子话怎么这么多，这么热的天气，自己从如意庄园里带回来的雪糕可是每时每刻都增加着融化的危险，哪里有时间和他在这里墨迹。 “赶紧把东西扔了去，快别和我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忙着呢！”说完一扭头就要进厨房，不过，临了儿还是回过头来又吩咐了一句，“没有我的允许，千万不要进来哟，叫我厨艺的师父可是说过了，谁要是敢偷学我的手艺，我是可以用刀剁了他的爪子的。或者如果我同意的话，也可以不剁，直接把那人招个上门儿女婿也可以。” 秦谷雨说完不怀好意的看着庄小山：“你是想选哪一种呀？” 选哪一种？庄小山哪一种都不想选，他只想离这个奇奇怪怪的黑丫头远一点，那么凶巴巴的，谁愿意做她的上门女婿，吓都吓死了。 一边腹诽，一边头也不回的端着垃圾出了屋门，秦谷雨嘿嘿一笑，也回了厨房。 两个人虽然不是争吵，但是堂屋就是这般大小，他们的对话一点儿没落都进了四方桌前的司徒观澜和楚怀英的耳朵里。 司徒观澜自己是个不怕刀光剑影、血腥之气的女将军，但不代表她不知道一般女子是什么样子，这个皮肤暗黑的小姑娘居然敢自己杀鱼，虽说普通老百姓家里的孩子为了生活什么都得做，但是还是不妨碍司徒观澜为秦谷雨投去赞赏的表情。 同时，司徒观澜和楚怀英也注意到了在这个家里非常有存在感的俨然可以算作是当家人的庄小山的存在。 小小年纪倒是挺有志气，想的都是保家卫国的大事，看着也挺机灵，很是不错，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真想把他带到军营里好好培养培养，也能的一个不错的将士。 司徒观澜和楚怀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想法。 秦谷雨和庄小山都不知道，他们的命运都随着这两个人的出现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秦谷雨回到了厨房之后，先查看了用雪糕“冰镇”的鱼的质感，然后手扶着下巴开始再次审视眼前的一切，脑子里就有了清晰地思路。 厨房已经被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手边摆放的都是她从超市里搬回来的东西。 秦谷雨把米袋儿拆开，闻了闻这清新的米香，很是满意，取了陶罐过来，打算用上之前从树林采回来的蘑菇，做一个香菇鱼片粥。 鱼片粥属于沿海地区的风味名菜，是非常有营养又受欢迎的一道菜。尤其是对于中老年人，脾胃虚弱，气血不足的人都可以常年食用，有帮助消化吸收和降低血脂的功效。 本来，在秦谷雨生活的内陆省份是不怎么常见的，而秦谷雨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她在大学毕业之后第一次租房子的房东就是沿海地区的老家，很喜欢用海鲜煲汤或者熬粥。房东为人和气，看到秦谷雨好学，就教给了她。 其实，香菇鱼片粥做法也不算太难，只不过在切鱼片儿的时候需要耗费些精力，这一点秦谷雨深有体会。 所以，为了做好这一步，秦谷雨已经非常有先见之明的选好了一套趁手的刀具。 秦谷雨从灶台旁边的小炕桌上取了那一整套刀具过来，从里边把菜刀挑了出来。 菜刀是每家每户都必备的厨房用品，一把锋利好用的菜刀至关重要，只是，很多人买了新的菜刀回来的时候都是直接取用，其实这种做法都是错误的。秦谷雨的爷爷年轻的时候也做过一段时间的厨师，所以，对于这一点非常认真的向秦谷雨做过正确的说明。 第二百一十三章 雪糕啊雪糕 想要让菜刀使起来虎虎生风这第一步就是清洁，正好手边有刚刚洗完米之后的淘米水，秦谷雨就哗哗两下，用淘米水这种绝对天然无公害同时也非常强力的清洁剂把菜刀洗了个干净。那第二步就是开刃了，村里的普通人家里都应该会有磨刀石，只是秦谷雨简单找了找没有发现，就抓了一个陶瓷碗过来，把手里的菜刀蹭蹭几下在碗底边儿上均匀的磨了十几下，看看锋利程度差不多就停了手。那第三步呢，就是往刀上抹了一些食用油，算是防止刀刃氧化。 一顿操作猛如虎，开刃仪式正式结束。 接下里就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在刚处理完鱼的时候，秦谷雨就用拿回来的雪糕把几条鱼都冰镇了起来，主要是怕天气炎热，放在厨房里影响了味道，所以，等秦谷把雪糕刨开的的时候，看到下边的鱼肉还是清清凉凉，非常有鲜鱼的弹性，看着就很有口感。 不过，作为一个现代人，一个在闷热的厨房里干活儿的现代人，一个在闷热的厨房里守着一堆雪糕干活儿的现代人，此时此刻，什么都不能阻挡她抓起一个雪糕来痛快的咬上一口。 秦谷雨正好就这么干了。 哇！ 一个字儿——爽！ 两个字儿——很爽！ 三个字儿——非常爽！ 秦谷雨咬了一口雪糕，那冰凉的感觉激的她的牙齿都要离家出走了，但是回过神来之后的快感还是让她忍不住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太舒服了！ 正想拿上几包给丫头她们尝尝，但是转念又一想，现在人多眼杂的，万一被外边几个尤其是那个臭脸男人看到了，自己说不清楚雪糕的来源，被抓起来怎么办？万一再严重一点，把自己绑起来当妖怪杀了怎么办？ 啊！秦谷雨想象着自己被架在柴火堆上当烤鸭一样的烤着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还是算了，低调一些为妙。 为了安抚一下受惊的小心灵，秦谷雨又吃了一根儿某根达斯，觉得两根儿雪糕下肚，身上四肢百骸都凉快的不得了。 嗯，有劲儿了！ 开始干活儿！ 重新握住了磨好的菜刀，抓了一条收拾好的鱼过来，一刀下去，把鱼头和鱼身一分为二。然后把鱼放平，左手按住鱼身，右手拿着刀紧贴鱼骨的位置，横向将鱼身上的肉片下来。用同样的方法，把另一边的芋头也片下来。这样一条鱼身上最肥美的部分就成功的分离了出来。 接下来的步骤就是将片下来的鱼肉鱼皮朝下，一手按住鱼肉，一手持刀将鱼肉斜着片成一片一片的鱼片儿。秦谷雨时间长了没有做过，下手没了轻重，一会儿薄，一会儿厚的，好在，她现在也不过是个临时出来帮忙的小丫头而已，即使做的没那么好看，只要能吃，相信大家也不会出言苛责。 因为这条做鱼片粥的鱼秦谷雨选了最大的，所以，片到最后，她已经熟练多了，片的鱼片儿也是大小均匀，卖相可爱，自己十分满意，顺手就想从兜儿里摸出手机拍照留念，这才又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秦谷雨，而是带着一大家子在逃荒路上讨生活的黑丫头秦小鱼了。 没时间感慨世事艰辛，秦谷雨往鱼片儿里放了少许的盐和胡椒粉将它们稍微腌了一会儿。 趁着这功夫，又把香菇洗干净切成了薄片儿。这时候从超市里带回来的几大桶纯净水就派上了用场。既能洗香菇又能煮粥，还能渴了喝上几碗，为了一解前几天的口渴之愁，秦谷雨现在半肚子都是矿泉水，走路的时候，自己都能感觉到五脏六腑像漂浮在大海上一样，晃来晃去。 在超市的时候，忘记拿芹菜了，索性也就省了这个配菜，秦谷雨抓了一块儿将麻利的切成了细丝，和鱼片一起扔到了粥锅里，搅合搅合，煮到再次沸腾，又熬了十分钟左右，扔了少许盐进去，搅拌均匀。 这时候，米的香，鱼的鲜，香菇和姜丝的灵魂点睛…… 香气就这么从狭窄的小厨房里丝丝缕缕的散溢到空气里，又削尖了脑袋拼命地钻到每个人的鼻孔中—— 好香啊！ 每个人的脑海里都同时闪现出这样一句感叹。 屋外，本来拿着一片桃瓣想着心事的司徒观澜也被这突然而至的香气拉回了神思，不由得食指大动。 自从出了京城，她就再也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味道了。 而坐在她左下手位置的楚怀英也是同样的反应。虽然作为职业军人，他对于口腹之欲一向不是很重视，但若是这食物明显上乘，他自然也不会吝惜欣赏的眼神。 两个人目光中同时露出了惊喜，齐齐看向被门帘遮挡着的厨房。 估计现在所有人的心声都是秦谷雨赶紧从厨房，哦不，赶紧端着熬好的粥从厨房里出来。 “哗啦——”是门帘儿一下掀起时划过空气的声音。 因为对于厨房关注的力度太大，所以连这种平日里听都听不到的声音都搜罗到了耳朵里。 出来了！ 秦谷雨被四方桌旁的两人还有东西厢房各自派出看情况的代表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碗筷儿被晃荡的哗哗作响。 “额，你们这是，要，要干嘛？我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没有，是因为小姑娘你做的饭香气太浓郁了，我们都忍不住想要盯着厨房看看什么时候能出菜。”司徒观澜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头上的帷帽摘了下来。秦谷雨就看到了一张皮肤不是那么细腻，只是简单地扫了扫峨眉，点了一点口脂但却依然英气逼人的脸。 此刻，这张脸的主人一如先前一样，温柔的朝着秦谷雨笑笑，和气的同她讲着话。 秦谷雨愣了一瞬间就马上恢复了正常，也回了一个笑脸：“我先熬了一个香菇鱼片粥，正经的全鱼还没有开始做，就是想出来先问一问您二位的意见，看这鱼是想清蒸还是想红烧呢？” 第二百一十四章 如虎添翼 还没到如意庄园“采购”的时候，秦谷雨做饭想的是怎么简单怎么来，现在有了厨房里那一大堆的作料，那就可以奢侈的想想怎么好吃怎么来了。 军中的将士们向来都是大口喝酒大块儿吃肉，司徒观澜虽然是主帅的女儿，但同时也是军中的小将，她是真的想融入军中，想要和将士们并肩作战，上阵杀敌，而且她也确实这样做了，所以吃饭的时候，虽然刚开始有些不适应，但是时间长了也已经被成功的同化了。 现在秦谷雨问她们想要哪种口味，她的意见自然是越重越好，最好把那油泼的辣子多多的摆上一些，但转念一想，这地方吃喝都是问题，估计也做不到，只能是退了一步，选了红烧。 秦谷雨说声得嘞，扭头又进了厨房。 红烧鱼，这是国人餐桌上一道非常常见的菜肴，做法也很简单，尤其鱼肉寻常可见，这个秦谷雨在上高中的时候就在爷爷的培训之下熟练掌握了。 不过，既然是想要做好，最好还能得个外面两位客人的好彩头，那就更要多花些心思了。 秦谷雨将洗好的鱼用刀在两面各划开了五道口子，然后均匀的涂抹上了盐巴和生抽，就放在了盆里让它自己先自我反省五分钟。接着又把姜洗净切成了两份，一份切成了片，一份儿切成了条。 第三步就是把辣酱和葱分别切成了小段儿，又把大蒜切成了小块儿，这些东西，庄小山这里的厨房里虽然都有，但是秦谷雨带出来的东西毕竟新鲜，而且秦谷雨想着从庄园里出来时系统提示的一句话：如果在规定时间内没有使用完毕，庄园会把剩余的东西都回收回去的。所以，选择先用自己带过来的，这就成了权衡利弊之后的最佳选择。 配料都准备好了，秦谷雨把傻大个儿家厨房里不知道多久都没有洗过的那口打铁口又彻底洗了洗，又往灶台下边添了些柴火，热锅冷油，把之前切好的姜片扔了进去，紧跟着又把腌渍的差不多鱼放了进去。 就这么大火炸了两三分钟，然后，又把火往下压了压，继续炸。直到鱼彻底炸好之后起锅盛出。然后，秦谷雨又把剩下的切好的姜条、大蒜等等放入了锅中翻炒了一会儿，这时候基本的操作其实已经差不多了。看了看准备好的材料，还要老抽。糖。料酒没放，一股脑儿的倒了进去，最后再把炸好的鱼送了进去，一碗清水下锅，这铁锅就成了鱼儿临时的居所了。 弯腰看了看火，又添了些柴火，请谷雨帮着鱼儿调整了一下位置，确保每个部位都能够浸泡到汤汁，等到锅中的汤水大火煮开后又转为中小火，这下就能盖上锅盖焖着了，过了一会儿，看看汤汁浓稠了，就可以出锅了。 秦谷雨找了半天，没有找到专门儿放鱼的盘子，拍了下自己个儿的脑门儿：一个饭都快吃不上的人家，哪里来的鱼盘，想多了把你！ 这才赶紧洗了一个大点儿的陶盆，把整条红烧鱼捞了进去。又把切好的细细的葱花均匀的撒了上去，为这锅红烧鱼增添了一抹亮色。 秦谷雨端起陶盆凑到眼前闻了闻，嗯，不错不错，正常发挥，鱼就是红烧鱼，做法和食材也就是个这了，要想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也就只能从名字上下功夫了。 秦谷雨想了想，哎，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得意的点了点头，将鱼端了出去。 “两位客人，饭做好了，这是第一道有缘千里来相会，也是今天的主菜。”请谷雨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指着那条红烧鱼，做起了介绍。 本来司徒观澜和楚怀英连着几日都在赶路，一路上饥肠辘辘，早就饿了，好不容易等到鱼上来了，举起筷子就要开动，结果这小姑娘又给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不过是一条家常的红烧鱼而已，哪里就当得起这“有缘千里来相会”的名字了。 楚怀英不耐烦这些虚头八脑的名字，只不过看到司徒观澜表现得兴致盎然的样子，他也就勉为其难的问了一句。 “哦？小姑娘，你倒是来解释一下这个普普通通的红烧鱼，怎么就起了个有缘千里来相会的名字呢？若是说得好，我倒不介意再赏你些辛苦银子。” 秦谷雨不怕问，就怕他不问。臭脸男人一开口，就知道有门儿。 “客人既然问了，我就姑且说一说，你姑且听一听。说的好了图您一乐，说的不好，您也多担待。”秦谷雨觉得分外感谢自己多年追剧的经验，这串口的话张嘴就来。 “你二位还有我们一家都是从别的地方远道而来，这个正好应了‘千里’二字；我们和庄小山一家在这里相逢，正好应了‘相会’二字；大家因为午食，尤其是因为吃鱼聚到了一起，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可不就是有缘分嘛，所以，我给这条红烧鱼起了‘有缘千里来相会’这个名字。” “呵呵，歪理。”楚怀英笑了两声，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拿了筷子吃了起来。 而司徒观澜则听的颇为满意，不过她想的可和秦谷雨想的没什么关系。 她想的是，自己千里迢迢出京城出来，一路追随这越陵川的脚步来了真州府，应得是“千里”二字，自己这么诚心，必然也能将她和越陵川之间的缘分牢牢地锁住，最后也能成功相会，这条红烧鱼取得这个名字，正好反映了她心中最真切的愿望，又有这么好的彩头，自然是满意的很。 “怀英，这小姑娘说的挺有意思的，你再给他些辛苦钱。” 别管楚怀英自己是什么想法，对上了司徒观澜，他就自然而然的没了脾气，乖乖的掏了钱袋子捏了一粒碎银子出来扔给了秦谷雨。 秦谷雨才不管银子是扔过来的还是送过来的，只要有银子就行。 看看这可爱的小银粒子，秦谷雨的脸上和心里都同时乐开了花儿。 第二百一十五章 香飘飘 “那您二位先吃着，我们也要开始用午食了。”秦谷雨将小银粒子收好，准备退回厨房里去了。 再回去之前，先去了东厢房叫被“吓”得倒了垃圾之后在没有出来的庄小山。 “庄小山，这里还有桌子没有了，我做了香菇鱼片粥，还炖了一条红烧鱼，你看午食要在哪里吃呢？” “谁让你动我家粮食的？！”本来坐在长条凳上正和庄小泉说着什么的庄小山听了秦谷雨的话一下子针扎似的跳了起来，说完才想起来，家里的米昨天就已经吃光了，要不然也不会执意在今天一早去那个从来不被允许进入的林子里找吃的。 “哦。”庄小山别开脸掩饰一下尴尬的神情，“家里只有那一张四方桌，平日里用饭都是在那里的。” “这样啊，”秦谷雨沉思片刻，“那我们现在是去和两位客人商量一下一起吃饭还是等客人吃完我们再出去吃呢？” 不知不觉中，秦谷雨把自己当成了和庄小山一伙儿的主人家，甚至可以说是开饭庄的店家了。 “为什么要等他们吃完再吃呢？”庄小山有些奇怪，村里人是好客，但是这也不影响大家一起吃饭呀，“我们一起吃就可以了呀，大不了各吃各的嘛。” 秦谷雨想想，也有道理，完全没有必要嘛，还是自己想太多了。 点点头，出了东厢房，又回转到西厢房里，叫了秦娘和丫头出来吃饭。 等两个厢房的人们出来的过程中，秦谷雨又回了厨房，把从傻大个儿厨房里翻找出来的土豆当当当三下两下切了丝，算作了今天这餐午食中唯一的蔬菜。 “咚咚咚——”敲打门框的声音从厨房外边传了进来。 “秦谷雨，我能进去取一下碗筷吗？”是庄小山的声音，看来这小子还挺守规矩，自己说了未经允许不许进来，还就真的不进来了。 “不用，不用，你们坐着就好，你先把菜拿出去，碗筷等着我一会儿往出拿，稍等。”秦谷雨把盛放土豆丝的盘子认真仔细的擦干净然后把门帘儿掀起了半边儿，把手里的土豆丝递了过去。 庄小山挑挑眉，切，不让进那就算了，你拿就你拿。接了土豆丝到手上，看了看，这个他也会他也会做，可是又闻了闻，还是果断放弃，自己只能把土豆条煮熟了而已，想做成黑丫头这种程度还是差的有点远。看来，还是坐下来乖乖吃饭比较适合自己。 秦谷雨叫人加上炒土豆丝一共也没有多长时间，但是司徒观澜和楚怀英虽然吃相还算正常，然而饿的厉害，所以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一条红烧鱼就已经去了大半。 两个人吃的津津有味的时候，庄小山把土豆丝又送了上来，他们俩见到这清爽利口的家常小菜忍不住瞄了一眼又一眼。 而且被庄小山看了个正着。 “两位客人，不用客气，且尝一尝，这是我们自己家种的土豆，只是今年年景不好，剩的不多了。” 司徒观澜和楚怀英也不忸怩，一人夹了一筷子，送到了口中，清脆爽利，口感很是不错，这黑丫头倒是有两把刷子。 “庄小山，过来把粥接过去。”秦谷雨在厨房门口用破布捏了陶罐的两耳，大声的叫着庄小山过去帮忙。 庄小山回了两个客人一个淳朴的微笑，小跑着过去接过了秦谷雨手里的粥。 家里已经没有米了，这一点庄小山确定无疑，所以，现在熬粥的米一定只能是出自秦谷雨的旅行袋，自己出鱼黑丫头家出米，在这个粒米粒金的特殊时期，算起来还是自己占了人家的便宜，庄小山明白了这一点，对于秦谷雨就比刚回来的时候要客气了许多。 庄小山在前边端粥，秦谷雨则拿着碗筷紧随其后。 “丫头，娘，大个儿，给你们碗筷，自己盛粥，还有一条鱼，马上就好。”秦谷雨招呼着桌上的几个人赶紧吃饭，然后揪着庄小山来到了厨房门口。 “给你，把这条鱼端出去，”秦谷雨从厨房里又端出了和司徒观澜他们同出一锅的红烧鱼塞到了庄小山的手里。 庄小山刚张开嘴想说什么，秦谷雨就快他一步堵了回去：“这条算我的！” 别说现在秦谷雨守着那么大一个满是物资的如意庄园，就是刚开始她什么多没有的时候，她也不会吝啬这区区的一条小鱼。 “送我鱼你再过来一下。”庄小山又想开口的时候，秦谷雨又一句话把他堵了回去。 好，庄小山觉得最近他是不是运气不太好，怎么和秦谷雨说话老是被噎个半死？ 把鱼放到桌上的时候，发现几个人都没有动筷子，一看就是在等他和秦谷雨。 庄小山乐了，要是小泉这么做还能理解，没想到傻大个儿居然也能克制住不去上手偷吃。 刚想夸一夸，正好看到傻大个儿悄咪咪的往鱼盘子边儿伸手，结果，还没摸到鱼尾巴，就被旁边那个比秦谷雨还要凶巴巴的丫头一筷子打了上去，疼的傻大个儿嗷嗷直叫，再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察觉到庄小山在看她，丫头瞪大了眼睛翻了个白眼儿：“看什么看，没见过漂亮姑娘啊！” 是了，丫头现在把子收拾的整整齐齐的，狮子头般的发丝也被秦谷雨编了一头帅气的脏辫儿服帖在了头皮上，看起来像是个精干泼辣的异族姑娘，很是吸引别人的目光。 庄小山没吭声儿，秦谷雨这一家三口，怕是除了她娘，剩下的都是母老虎，呵呵，时候离得远点为妙。 走到厨房门口，耐心的等了会儿，秦谷雨从厨房里端出来一个海碗，里边放了大半碗软软糯糯的香菇鱼片粥，上边还放了一块剔好骨头的鱼肉。 “这个是我隔着水又顿了一会儿的香菇鱼片粥，你待会儿去喂给大个儿奶奶吃，老人家生着病，身体虚弱，从营养学角度来讲，最适合吃的就是这个粥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胡说新境界 庄小山听不懂秦谷雨说的营养学是个什么东西，但是他知道，大个儿奶奶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地喝口粥了。秦谷雨端给他这碗粥，比外头四方桌上的粥熬得更加细腻，看起来就属于入口即化的那种。大个儿奶奶一定会喜欢吃的。 说了声谢谢，庄小山就直接奔着东厢房去了，顺便替换庄小泉出来吃饭。 秦谷雨擦擦手来到饭桌前，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自己这段时间的训练还是很有成效的。嘴馋的丫头都没有开始抢着吃饭，跟不要提那个看起来又高又壮但其实最是憨厚好哄的傻大个儿了。 秦谷雨左手拿碗，右手执勺，给在座的几人没人都舀了满满一碗粥，包括司徒观澜和楚怀英都是如此。 一桌儿人都被这别出心裁的香菇鱼片粥的色香味所倾倒，都满心欢喜的开始喝起粥来。 司徒观澜在军中阅人无数，现在经过大半天的观察，也看出了这家人无论是主人家庄小山兄弟几人还会和她们一样的客人秦谷雨一家都应该只是普通人而已，所以，话稍微多了起来。 “我从前在闺中的时候，有一个闺中好友她就喜欢研究厨艺。曾经说过，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记载的一条养生的方法就是多食粳米粥。‘每日起食粥一大碗，空腹虚，谷气便作，所补不细，又极柔腻，与肠胃相得，最为饮食之妙诀也。’瘦的就是粳米粥性甘平，是健脾胃，培中气的良药。现在看来，是不是良药倒在其次，喝起来腹中舒适却是事实。” “古人张耒，对于吃粥洋人的体会也很深，和李时珍的想法都是异曲同工。”好久不说话的秦娘将口中一口米粥慢慢咽下，去了袖子中的帕子轻轻揩了揩嘴角，随声说道。 秦谷雨好像说，俺的娘哎，您能不能不要这样冷不丁的发言啊，大家都没有一点点防备好吗？比如说一直温柔和善的司徒观澜。 司徒观澜很惊奇眼前这群明显衣衫破旧的而且看起来应该没什么文化修养的普通老百姓，本来她只是和楚怀英说话，谁知道那位看起来呆呆木木的妇人竟然还能听懂自己说的是什么，而且还可以随声附和两句，真是令人新奇。 然而，秦娘就是秦娘，是不一样的烟火，怎么可能因为司徒观澜觉得新奇就继续说下去呢，自然是接着喝粥，接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特立独行的样子，又一次惊呆了在场的小伙伴儿。 为了避免尴尬，我们假装自己有社交牛某症的秦谷雨只能亲自下场，小声替秦娘向大家道了不好意思。 既然秦谷雨冒出了头，聊性大发的司徒观澜自然也是抓着她开始展现自己的话匣子。 “小丫头，刚刚那条鱼的名字很是有趣，现在这一道粥，一道菜，你有什么有意思的名字吗？” “这个呀——”秦谷雨眼睛滴溜溜一转，开始噼里啪啦的拍打自己的小算盘，得好好想两个名字，说不定还能再给个小银粒子！ “有啊，不过，这道土豆丝的名字叫做丝丝入扣。”秦谷雨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也玩儿开了谐音梗。 果然，司徒观澜一听就笑了起来：“难为你急中生智，居然能想到这样一个名字，真有你的！那这道粥呢？”看来土豆丝的名字勉强过关，秦谷雨看着点缀着翠绿小葱花的浓白米粥，想了想。 “这道香菇鱼片粥就叫做秋水共长天一色。”秦谷雨一时之间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名字，基本上已经开始信口胡说了。 “小姑娘，你这名字大概是自己临时瞎编的。”司徒观澜虽说投身军旅，但是在此之前，人家也是司徒大将军专门请了博学之士悉心栽培过得，是不是用心取了名字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只是，秦谷雨怎么会承认自己是胡说呢，就开始睁眼儿说瞎话了：“非也非也，这位小姐，您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反正此刻这屋子里也没有别人，就算眼前这个帷帽女子是天家的公主，秦谷雨也不带怕的，寻常聊天而已么。 “王博在《滕王阁序》里写道‘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讲的就是水天一色的场景，既然水天能够一色，那为什么颜色几乎相同的米粥、香菇还有鱼片就不能叫做‘秋水共长天’呢？更何况，米和香菇都是在天空之下生长，而鱼儿在水中生活，不正对应着天和水？” 到最后，大家沉浸在了香菇鱼片粥的魅力之中，索性也没人再开口说话了。 至于这米的来历，丫头以为是两个客人给的，庄小泉以为是秦谷雨自带，两个客人以为是主人家准备的，总之，误会之下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怀疑这米的来历，秦谷雨自然更不可能自己说出来，也就乐的自在。 一会儿，庄小山兄弟两个也从东厢房里出来了，好在秦谷雨几乎煮了整袋米的三分之一，因而，众人粥足肉饱之后，居然还能给兄弟俩留下足够他们吃的午食，也算是秦谷雨未雨绸缪，提前料到了。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甚是满意。冤大头，哦不对，是大金主帷帽女子又开心了，大手一挥，臭脸男人就又从钱袋里掏出了熟悉又可爱的小银粒子，秦谷雨觉得今天老天爷挺赏脸，派了财神跟着自己，大大的走了一笔财运，哈哈哈哈哈。 夏天的日头格外坚强，倔强的挂在高高的天空之上，俯瞰着挣扎在喜怒哀乐之中的凡人，旁观着平淡又热闹的人间。 秦谷雨从早上就开始奔波忙碌，中午好不容易从林子里跑回来又开始忙着熬粥做饭，用马不停蹄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现在，大家都吃饱喝足了，秦谷雨终于可以揉揉酸痛的肩膀坐下来歇歇了。 因着两间厢房都已经住满了人，司徒观澜和楚怀英就只能继续坐在收拾噶宁德四方桌旁小小的休息一会儿。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主动攀谈 看到秦谷雨也没有回房间去午睡，只是半眯着眼睛靠着墙坐着，司徒观澜就走了过去。 “小姑娘，你是哪里人啊？” 秦谷雨没想到，这个帷帽女子竟然还会主动过来和自己说话。 “就是一个小村子，也没个像样的名字，说了您也不知道。”说着秦谷雨嘿嘿一笑露出了玉米粒一般整齐的牙齿。 “刚刚听你们聊天，说是很快也要走了，准备哪里呢？这村庄附近最近的城池应该就是真州府了？”大约是中午吃的饭食颇合胃口，司徒观澜心情很好，并没有因为秦谷雨的回答而坏了心情。 “嗯，是真州府，不过我们大概十几天之前刚从真州府出来，真州府的抚台大人担心逃荒的流民影响州府里的生活，进城门的时候都查的很严。” 既然有人过来聊天儿，秦谷雨把为数本来也不多的瞌睡虫一把赶走，起身准备去厨房里切点儿桃子杏子什么的，拼个果盘儿出来，对了还得看看雪糕都化干净了没，浇在水果块儿上做冰酪盏也不错么。 聊天么，总是得天南海北的瞎聊才算是对得起这个阵仗么，而且，过了今天他们收拾收拾也该再次出发了。 “你们从真州府来？”秦谷雨觉得这个帷帽女子的兴致未免抬高了一些，怎么感觉激动地厉害？ 真州府——秦谷雨回想了一下，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应了一声：“对啊。” “那，”司徒观澜顿了一下，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最后还是问了出来，“你们在真州府的时候有听到来什么特殊的人物吗？” 而随着司徒观澜问出问题的瞬间，臭脸男人楚怀英的脸色一落千丈，变得更加难看。 “特殊人物？”秦谷雨乍一听觉得没什么印象，她一个外出逃荒的平民百姓能见到什么大人物？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好不好，哪有时间关注到别人呢？ “没有吗？”司徒观澜认真的看着秦谷雨的脸，不放过一丝表情，仿佛只要自己眼睛都不眨的盯着眼前的小姑娘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个消息一样。 “唔——”被司徒观澜这样盯着，秦谷雨有些不自在，摸了摸手臂，又使劲儿想了想。 “我也不知道，这个人算不算大人物。”秦谷雨被她这么一问，骤然想起了在真州府被抓去审案子那次，屏风后边的那个人。 虽说，她没有亲自转过屏风后边看过这个人，但是想想府台大人的态度，再回忆一下那个名字古古怪怪的侍卫，这样的人，应该算是大人物了。 “什么人，你先说说看。”司徒观澜没想到，还真的能从这姑娘口中问出什么消息来。 “我们感慨是进不去真州府城门的，是因为来了三个看起来很厉害的人物，好像叫什么镇府司的，城门才打开了。”秦谷雨想起了侍卫乙三，自然也想起了在城门口的惊鸿一瞥。 真难为她这个脸盲患者，幸亏在府衙里多见了几次乙三，要不然，现在连根儿头发丝儿都想不起来。 “镇府司？”司徒观澜的神情更激动了，和楚怀英同时惊呼出声。 “嗯，好像是这个名字。”秦谷雨没有在大庆国生活过，自然不知道镇府司是个什么地方，所以压根儿也不知道，凡是和镇府司牵上关系的，都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叫一声大人物，倒是也不算过分。 “城门本来关的严严实实，天都快黑了，我们好多人在城门下想着进去过夜，官老爷也不愿意打开。可是他们三个人一来，说了声‘镇府司办案’，城门就开了。”进真州府是秦谷雨到了大庆过后的第一件事情，所以，印象极为深刻。 “而且，为首的那个人眼神冷的像冰一样，估计不太好惹。”秦谷雨到现在也想不起来那人长什么样子，但就是觉得他回过头来，看向众人的那个眼神，凉薄的让人心惊。 司徒观澜原打算问问秦谷雨那人的长相，但是一听她这样说，那就一定是越陵川无疑了。 “怀英，怀英，他真的在这里！他真的在这里！”司徒观澜激动地声音都在发抖，丝毫没有注意到楚怀英紧皱的眉头。 “观澜，这已经是十几天前的消息了，你现在即使赶到真州府他也不一定会在，而且你的腿伤还没有完全好，根本不适合太过着急的的赶路的。” “没事的，怀英，只要知道他确实在真州府出现过就可以，我们下午就出发，”说着司徒观澜有些着急的要找自己的帷帽，但因为动作太过急切，一下子扑到了四方桌上，秦谷雨被吓了一跳，赶紧搭把手要去扶她，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这个帷帽女子的腿是不太方便的。 只是走路的时候不明显，可要是走得快了就很容易失去了平衡。 “谢谢，不碍事的。”司徒观澜很有礼貌的向秦谷雨道谢。 秦谷雨顺势就放开了扶着司徒观澜的手，因为在自己扶助她的同时，臭脸男人楚怀英也同时一个箭步冲过来，扶住了她。 在秦谷雨这个吃瓜群众来看，臭脸男人脸上的着急和担心一看就是发自肺腑，而且他看着谁都是一脸嫌弃，只有和司徒观澜说话的时候是和颜悦色，如沐春风，而且长得又好看，看起来也有钱有本事的，他们两个配做一对儿就听好么。 只是，现在，这位倔强的姑娘貌似还有另外一个想要追寻的对象，哎，对于一个三十“高龄”的母胎单身狗来说，年轻人得世界她实在是不懂，尤其是这种酸酸甜甜的恋爱更是一无所知。 算了，目前看来，自己才是个十四岁的小丫头，填饱肚子才是目前最应该考虑的问题，其他的，嗨，以后再说。 “额，”秦谷雨看着楚怀英和司徒观澜两个人在那儿反复讨论该不该立刻出发招人的问题，终于没忍住，说了一句，“还有一个事情，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第二百一十八章 听说，八卦和美食更配呦 “嗯？”楚怀英和司徒观澜都齐刷刷的看向了秦谷雨。 “额，我之前在真州府的时候，在真州府衙后厨里帮厨，听说是府台大人来了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喜欢喝粥，要找一个临时的厨娘。正好我还会一些简单的做饭手艺，就应征去了。不过，时间也不算长，就做了几天就离开了。” 因为司徒观澜急着要走，以为秦谷雨能提供一些新的有价值的信息，这才耐着性子听她讲话，结果，秦谷雨非要前因后果各种铺垫，司徒观澜骨子里暴躁的一面就隐隐露出来了，沉着声儿轻斥道；“说重点！” “哦哦，”秦谷雨摸了摸头上的小黄毛，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多事儿的老毛病又犯了，赶紧接着往下说，“如果你们要找的那位郎君就是府台大人家的喜欢吃粥的客人的话，那他现在应该已经不在真州府了，我们从真州府离开的那天早上她们也就走了。” 听到秦谷雨的这句话，司徒观澜的脸色又变了变，显然，秦谷雨提到的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她们要找的越陵川。 “你确定吗？”这次是楚怀英出言发问。 “确定的，因为我去结工钱的时候，管家和门房的差役小哥都是这样说的。”和钱沾边儿的事情，秦谷雨绝对记得一清二楚。 “怎么办啊，又没有追到陵哥哥！”司徒观澜一脸的懊恼，完全没有了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司徒小将军的飒爽英姿。 楚怀英心情复杂，欲言又止。 秦谷雨看着她俩这幅样子心情平静如水，年轻人的三角恋？我爱你你却爱着他？哈，莫名的有一丢丢好笑。 不过，秦谷雨已经把自己知道的信息都无偿的送给他们了，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踩着轻快的脚步直奔厨房，留下楚怀英和司徒观澜在那里继续惆怅。 跑回厨房里，秦谷雨看看掀开厨房里的破棉门帘看了看下边妥善堆叠着的雪糕。 一股凉意袭来，太舒服了！ 这是秦谷雨按照小时候见到的大街上骑着自行车买雪糕的人的雪糕箱子仿制的小冰箱。 中午的时候，秦谷雨做完饭之后开始收拾厨房，毕竟这地盘儿还是人家傻大个儿家的。万一，人家那几口子想要从厨房里拿点儿什么着急用的东西，自己还真能不让人家进来？还不如干脆一鼓作气把东西收拾好了，来的利索。 半袋大米秦谷雨取了自己的小布袋装了一些，又把剩下的倒在了看起来像是米缸的瓮里。那一大桶的色拉油也是一样，倒在了早就干涸的露出了底的油坛里。 在如意庄园的时候，也没有好好问一问，这所谓的“规定期限”是个什么鬼，不过，现在这些粮食还在，就姑且这样安排。 秦谷雨把没用完的东西都安排了个七七八八，但是等到处理这些用来给鱼降温的雪糕的时候反而犯起了难。 手边又没有冰箱，这么热的天气，再这么放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好吃的雪糕就要化成一袋袋无趣的“糖精水”了。 “糖精水”这还是小时候，奶奶在自己撒娇磨人吵着要吃雪糕的时候，给它取得外号，没想到，自己现在也开始叫这个名字了。 秦谷雨笑了笑，又开始惆怅雪糕该怎么处理。 如果给大家吃了，肯定不会像之前喝粥一样，没有人质疑米的来历。雪糕这东西，别说大庆国，就是这个时代都不一定存在。就秦谷雨这小脑袋瓜儿，想破了恐怕都想不到什么勉强能服众的好借口。 如果自己全吃了，这也不是个好办法，吃到拉肚子就完蛋了，缺医少药的时候，恐怕是要把自己送走了。 哎，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秦谷雨又犯了难。 尤其是大家都在等她吃饭，还不能在厨房里一直待着。秦谷雨就开启了雷达模式，四处查看厨房里有什么“可用之才”。 别说，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件好东西——冬天挂在门上阻挡寒气的棉门帘。 肯定有人要问了，这么热的天气，你要棉门帘儿干嘛，，是生怕自己热不晕吗？ 当然不是。 秦谷雨看到面门帘的时候，一下子想到了小时候。 秦谷雨小的时候，城市，尤其是她长大的那座不知名的小县城，其实是没有那么多高楼大厦，也没有那么多高档电器的。 不像现在一样，家家户户都有冰箱冰柜。大街上也没有现在随处可见的超市小卖部。 夏天的时候，走在街上的人们想吃冰棍儿雪糕怎么办呢？ 哎，还真有办法。 那时候，街上经常会有人在自行车后座上放一个四方形的小木箱，上边用红色的油漆工工整整的写上超级简单的雪糕两个字。 如果有人想吃雪糕，那个人就打开木头箱子的盖子，露出里面一个厚厚的像棉被一样的包裹，再揭盖一层层的“棉被”，就露出了大人小孩儿都喜欢的冰棍儿雪糕了。 既然他们能用棉被来保存雪糕，那秦谷雨觉得自己也可以。 看看雪糕，不多但是也不少，直接包怕是不可以，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挪了一个小坛子过来。把剩下的雪糕一股脑儿的塞了进去。又取了一个旧碗扣住了坛口。这才把那个棉门帘盖了上去，把小坛子捂了个严严实实。 等着一会儿吃完饭的时候检验实验结果。 现在，秦谷雨亲眼看到了几乎没什么太大变化的雪糕，又给自己竖了一个大拇指：“秦谷雨啊秦谷雨，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随意的从坛子里拿了一根儿雪糕出来，正好就是小时候最爱吃的老冰棍儿，嘿，爽歪歪！ 三下五除二，把老冰棍儿吞刀了肚子里，整个人被凉的打了一个寒噤，脸上只剩下傻乎乎的笑容了。 直等的这股寒气过去了之后，秦谷雨才拽过菜板，又把桃子杏子顺便洗了，哐哐哐几刀下去去皮去核，切成了大小不一的小水果块儿，放到了准备好的两个大海碗之中。 第二百一十九章 冰酪盏 秦谷雨这一波简直666的操作，让她恍惚间觉得回到了自己出租屋的厨房里一样。 果然，室友对她的评价是正确的。 作为一个宅女加社恐星人的秦谷雨只有在厨房里的时候才是自在舒展的，尤其她学的还是营养学，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样。 秦谷雨把水果块儿都整齐地码好，又从小坛子里精心挑选了四根儿雪糕出来，两支以奶油为主的，两支以冰碴儿为主的，她都想好了，今天正好有条件，干脆把水果一分为二，一个做成奶油的水果捞，一个做成原味儿的刨冰水果捞。也算是合理利用，为大家解解暑气。 将四根雪糕隔着包装袋儿用擀面杖咚咚咚敲的粉碎，然后均匀的洒在两碗水果之上，趁着还没融化，赶紧端出到了堂屋的四方桌上。 “娘、朝朝，庄小山、小泉，大个儿，你们赶紧出来！有好吃的，过时不候啊！” 众人吃过饭谁的迷迷糊糊，听到秦谷雨叫自己第一反应都是假装没有听到，蒙着头想要继续休息，但是紧接着就听到秦谷雨时候有好吃的，哈，好不夸张的时候，除了秦娘之外，都是动如疯兔，疾如闪电，两秒没到就端端正正的坐到了四方桌前。 这速度，这效率，把两个长年在军中行走的将军都惊得目瞪口呆。 “大家都过来尝尝！”秦谷雨从厨房里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类似于叉子的东西，只能是给了大家每人一只筷子，让他们自己戳着吃。 好在水果块儿够大，三戳两中还是能保证的。 “这两盘水果撒的料酱汁都不一样，你们可以都试一试，”秦谷雨刚吃过了雪糕，现在得缓一缓，不然她那傲娇的小肠胃就又要开始抗议了，到时候折腾起人来，那才是标准的磨人的小妖精呢。 “秦小鱼，里在这果子块儿里边加了什么呀，冰冰凉凉又甜丝丝的，真好起！”丫头一点儿都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嘴巴里塞了两三块儿桃子，说起话来都是含糊不清的，秦谷雨认真反映了很久才猜出来她说的是什么。 “祖传偏方，概不外传，哈哈哈。”秦谷雨打个哈哈，不解释，只是微微笑着。 丫头切了一声，继续馒头戳着水果块儿，而其他人想问的人一看自己小妹妹都不告诉，别人就更不要想了。 好在，大家除了满足一下好奇心也没什么别的目的，所以，秦谷雨不说也就不说了，东西好吃就满足了。 “这上边的酱汁倒是和家里吃的酥山有些相似。”司徒观澜和楚怀英低声说道。 秦谷雨听到这话心中暗暗惊讶：这俩人儿看这样子就知道不是普通百姓，竟然还能吃得起酥山，看来家里一定非富即贵。 酥山是唐代出现的一种非常受欢迎的冰食。是夏天的时候，贵族宴会上相当流行的一种高级“冰激凌”。其中，“酥”是一种奶制品。唐代诗人王泠然写道，“味兼金房之蜜，势尽美人之情。素手淋沥而象起，玄冬涸沍而体成”，记下了酥山的具体制作方法，需要将蜜糖淋到碎冰上，冷凝成小山的模样，所以被称为“酥山”。 那么，除了酥山之外呢，像水乌他，甜碗子等等都是夏天的避暑圣品。 “嗯嗯，好吃，真好吃。”东厢房代表队的干饭人代表傻大个儿吭哧吭哧吃的香甜，一边吃，一边还没忘了抽出时间夸赞几句。 把秦谷雨逗得前仰后合。 “好吃归好吃，吃多了可是要肚子疼的。”秦谷雨差点忘了这一点，赶紧出言提醒。 然而，已经晚了，炎热的天气加速了冷饮的消耗速度，等到大家放下筷子的时候，连个大海碗里就剩下一些雪糕融化之后的奶白色液体了。 好，秦谷雨有点哭笑不得。 好在，一共也就是四根儿雪糕，七个人分着吃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热火朝天的下午茶在秦谷雨的大惊小怪中结束了。 就像午食结束之后一样，东西两间厢房代表队的选手们都各自返回了自己的阵营，堂屋里剩下了司徒观澜、楚怀英还有秦谷雨，只不过，这次又多了一个庄小山。 不知道臭脸男人楚怀英是怎么样说服司徒观澜的，现在的她也不像先前一样吵着要立刻出发了，反而是跟庄小山还有秦谷雨又一次攀谈起来。 “今天中午你们两人从外边回来的时候，带回来桃子和鱼，是这样？”这问话的不是温柔和气的司徒观澜而是一直坚持不懈的板着脸的楚怀英。 秦谷雨不是很喜欢和这人说话，她看了看庄小山，对方好像也和自己是一样的想法。 楚怀英看到这两个小破孩儿居然都不搭理他的问话，冷笑一声，掏出了钱袋。 果然，两个小家伙儿的目光都同时像磁铁一样，被吸引了过来。 “你们如果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这袋子里的一部分银子就是你们的，”说完，楚怀英又从右边的靴筒里抽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放在了袋子旁边的位置。 “如果，你们不太想说实话，那就干脆永远都不要说话了。” 秦谷雨还是第一次被别人这么威胁，她很想说，还有没有王法？但是有了真州府的前车之鉴，她决定还是乖乖闭嘴，好好配合为妙。 反倒是庄小山，不知道哪个筋不对，梗着脖子，眼看着就要跳起来。 幸好秦谷雨眼疾手快，压住了他的肩膀，没让他动弹。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您别生气，男孩子，真是容易冲动的时候，多体谅！”秦谷雨给了庄小山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儿。“您想问什么就问，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虽说面对这种“死亡威胁”，自己也是人生第一次，但是总好过让个小破孩儿冲动之下惹毛了对方要好。而且，直觉上，这俩人应该也不会伤害他们，大概率上应该是虚张声势，吓唬吓唬两个小毛孩子。 第二百二十章 审问 秦谷雨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平静，试着直视着臭脸男人出乎楚怀英的视线。 “好汉？”军中偶尔会抓到敌国派来的细作或者是为了钱财刺探消息小喽啰，被抓住之后卑微求饶的有，破口大骂的有，但最多叫一声“军爷”、“大人”，又或者直接挑了不入流的话来挤兑，但是叫“好汉”的真是一直都没有听说过，司徒观澜看着楚怀山嘴角泛起一丝笑意，估计他也没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大庆国的游击将军竟然被人看成土匪似的，叫起了“好汉”，也是醉了。 不过，眼下楚怀英正在问话，司徒观澜也不好开口打扰，还是等他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再来调侃这位英俊潇洒，武艺高强的“好汉”。 “我问你们，是谁给你们的这些新鲜水果和鱼？”楚怀英把明晃晃的匕首咚的一声插在了四方桌上，秦谷雨看着没有害怕，相反还有点莫名的喜感。 没办法，每一个钟爱追剧的人都熟悉这样的场景，古代人也许一辈子都见不到一次的“匕首插桌”，现代人分分钟就得从电视上见到一次。 正所谓见怪不怪，只要这把匕首不是插到人的身上，秦谷雨的小心脏就还是可以继续淡定自如的。 “这些水果——”秦谷雨刚准备搭话，就被楚怀英抬起的手止住了话头。 “你不要开口，”楚怀英换了方向，手指指向了还在旁边兀自生气的庄小山，“你来说。” 秦谷雨觉得这时候自己的脸一定是一个大写的囧字，这就尴尬了，捂脸。 “你说，这些水果和鱼是谁给你们的？是谁派你们来的？”虽然观察过后这家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他们两个都是军中的将领，尤其司徒观澜，她身份更是特殊，除了是御封公主之外，更是司徒老将军唯一的掌上明珠。 司徒老将军在军中经营多年，各部将领大都出自于老将军麾下，若是把司徒观澜抓住了，万一两军交战，出于对老将军的敬重，大家应该也会投鼠忌器，有所顾忌。 尤其这段时间本来是陛下特意让司徒观澜在家中修养的，现在她和自己私自出京，已经很是不妥，如果再出点别的意外就更是麻烦，不得不防。 “我们家就是这里的，我从小就是在这里长大，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庄小山虽然还是没有什么好气，但是总算是在配合臭脸楚怀英，在回答他的问题。 “再说了，我们从哪里找到的水果和鱼，为什么要告诉你？”说到这里的时候，庄小山就有些急了，他的想法，秦谷雨大概可以理解。 一是因为那片山林是灵泉村人的禁地，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如果被这两个外乡人知道了树林里居然有果树和石潭，会起了坏心思，占了那里。到时候，万一他们翻脸不认人，自己带着小泉和大个儿势单力薄的，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所以，庄小山打心眼儿里不喜欢这个一直揪着他问问题的外乡人，哪怕是拿着刀来威胁自己也不喜欢。 秦谷雨看着这么硬气的庄小山，鄙视自己的同时也在心里为庄小山高高的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庄小山，我敬你是条汉子！ 不过，看到臭脸男人楚怀英变得更黑的脸，秦谷雨又不禁为庄小山捏了一把冷汗。生怕臭脸男人一怒之下把那把锋利的匕首划拉到庄小山的身上。 “呵呵。”正在秦谷雨为庄小山紧张不已的时候，楚怀英对着她们两个笑出了声。 秦谷雨被这冷笑笑出了一头冷汗，好想找块毛巾把他的嘴巴堵上，字正腔圆的告诉他：笑个鬼啊，笑！ 然后，秦谷雨终究还是感动而不敢言，怂怂的窝了窝脖子，垂下了眼帘。 唉，秦谷雨承认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那些穿越文女主的强大气场，而且，她没有那个本事，也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只要当个小富即安的普通人就可以了。 然而，命运就是这么神奇，秦谷雨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将来早就在来到异世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了不会像普通人一样度过一生。 “不说？呵呵，”臭脸男人楚怀英又是一声冷笑。 “那你来说。”刀尖笔直地对着秦谷雨的眼睛，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这把匕首就像是一条直线一样，而最尖端的部分则完全演化成了一个黑黑的圆点。只是这个圆点就像是一个黑洞一样，就那么冷漠的盯着秦谷雨，仿佛要把她的灵魂都吸到里面去似的。 秦谷雨没想过，刚刚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而放弃审问自己的臭脸男人为什么又一次把矛头指向了自己。只是她知道，既然庄小山不愿意说出树林的秘密，那么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她都同样不能违背庄小山的意愿，自作主张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 所以，秦谷雨几乎没有犹豫，抬头看了一眼逼视着自己的臭脸男人，然后就低下了头。 直接说“不”显得很没有礼貌，还是委婉一点。 虽然这个委婉并不是秦谷雨想要的那个委婉，但是，她已经尽力了，只要对方不要再追问下去，把这个话题跳过，就可以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然而，这个世界上有秦谷雨这中随遇而安的人，就有与之相反的专业钻牛角尖小能手，很不幸，楚怀英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的人生中，除了司徒观澜能够有资格成为他的意外，其他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行。 “不说是吗？”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如果你说了，他也就不在乎你的答案是什么。可是，如果你要是不说，这就坏了，对方一定会发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不问出个答案誓不罢休。 楚怀英将桌上的匕首拔了起来，窗外的日光正好照进了四方桌上。刀尖儿与日光互相映照，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反射出激烈的光芒，一道光线如同流星一般从眼前划过，晃得秦谷雨闭上了眼睛。 第二百二十一章 威逼与利诱 秦谷雨以为楚怀英终于忍无可忍要拔出匕首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划到她或者庄小山身上的时候，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可是等了一会儿，却发现身体各处都没有感受到预料之中的疼痛。 “难道臭脸男人的匕首插到了庄小山的身上？可是也没有听到庄小山的惨叫声啊，难道这个小破孩儿已经坚强到了如此地步吗？”秦谷雨心里打着鼓，胡乱的猜测着。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庄小山呼痛的声音。秦谷雨悄咪咪的将眼睛睁开一道细溜溜的小缝隙，从缝隙里眯着眼睛看向外边。 发现庄小山的表情居然和自己如出一辙，也在悄悄地打量着自己。 看来，这小破孩儿恐怕也像自己刚刚想的那样，以为自己已经遭遇“不幸”了。 现在看来，他们两个人都安然无恙，那么那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到底“刀落谁家”了呢？ 两人不由自主的将视线转向了臭脸男人楚怀英。 只见楚怀英也正在用着充满兴味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格外的欠扁。 既然已经被对方发现了，那秦谷雨、庄小山也就懒得装下去了。看到他把那把匕首又塞回了靴子里，就放心了许多。两个人，清清嗓子，眨巴眨巴眼睛，挪了挪屁股，又重新换了个坐姿坐好，等着对方吭声儿。 秦谷雨和庄小山不说话，楚怀英也不说话，三个人就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这么看来看去。 时间长了，秦谷雨和庄小山的耐心就差不多用完了，屁股下边像是坐了核桃一样，扭来扭去。可是楚怀英还是那样，还是一如既往地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俩。 秦谷雨和庄小山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都读出了同样的想法：臭脸男人想坐就坐着，咱俩该干嘛干嘛去！ 两个小孩子就准备站起来走人。 正好，墙角边儿溜着墙根儿跑过了一只老鼠，就在他们站起来的那一刹那，一把匕首闪电一般射向了它。 血溅当场，一刀毙命。 大概是看到那些人类都忙着互相端详，这只老鼠就铤而走险大白天的溜了出来。 然而就是这么一次铤而走险，就误了老鼠君的宝贵性命。 秦谷雨和庄小山刚刚才抬起来的屁股一瞬间就变得像泰山一样沉重，如同坠了铅块儿一般，迅速的落回到了椅子上。 楚怀英满意的点点头，昂首阔步走到了墙根儿边上，从老鼠身上扒下了自己的匕首，刀尖儿朝上看着一滴血都没有沾上的匕首。 “这把匕首跟了我很多年了，还是我第一次上比武的时候缴获的战利品，”，楚怀英故意说的隐晦，将上战场改成了比武。 “令尊见我没有随身的武器，就把这东西赠给了我。观澜，你应该记得，就是我第一次见你时你要我和你打一场。我不肯，你就硬拉了令尊作证，说只要你赢了我，就把我最宝贵的东西输给你时的那一把。” 司徒观澜笑着点头：“我父亲说你当时最珍爱这把匕首，为了它你一定会拼尽全力，到时候我恐怕会比想象中输的更惨。让我千万别选这个东西。结果我不听，果然被你打的一败涂地。” 说到这里，司徒观澜还有些小小的不满：“你说你当面就那么厉害，也不说让着我点儿。幸好我现在不去找你挑战，不然恐怕被你一根儿小拇指就碾死了。” 看起来，楚怀英在和司徒观澜讨论陈年旧事，但是秦谷雨和庄小山就是从他们俩这看似平常的对话中听出了威胁的意味。 两个人再次像坐了陀螺一般，晃个不停，而且还时不时的要偷偷朝着司徒观澜和楚怀英瞄上那么一两眼。 司徒观澜看到两个小孩儿的表现，觉得火候儿也差不多了。 “你们俩只要告诉我们水果和鱼是从哪里来的就可以，至于是谁派你们来的，我们就不追问了。而且，只要你们告诉我答案，我就给你们俩一锭银子。” 说着，司徒观澜给楚怀英使了一个眼色，楚怀英就从钱袋里挑了一个数倍于之前的小银粒子体积的银块儿出来。 秦谷雨估摸不来这东西的分量，但是很明显比自己在真州府府衙得来的那块银子要大的多。 那块儿银子都能买那么多米，这块估计能买更多好东西了。 秦谷雨看着银块儿两眼放光。 而旁边的庄小山脸上的表情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这块银子就像是化身为电熨斗一般，一把抚平了庄小山先前紧紧皱着的眉头，此刻，眉目之间平坦的就像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好家伙，一个威逼，一个利诱，一个黑脸，一个红脸，双管齐下，打的秦谷雨和庄小山毫无招架之力。 “这——”秦谷雨先看向了庄小山。 只是庄小山虽然有些犹豫但看起来还是不像要松口的样子。 只是，秦谷雨觉得眼前这两个人都是外地人，她们看起来应该也不像是要占山为王的样子，即使把林子的事情告诉他们，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尤其是，对方已经威逼加利诱了，就算不怕对方的匕首，但是，看在那块银子的面子上差不多可以开口了。只不过，庄小山要是不想说，那她也不能擅自开口，反正，总的和小伙伴儿保持统一战线不是？ “小山，”秦谷雨小声的叫了一声，然后微微侧过身去，用右手轻轻挡住自己的嘴巴。 “干嘛？”庄小山正在纠结，不知道，这种时候，黑丫头秦谷雨为什么要叫他？ “那银子看着挺大的，哈。”秦谷雨不好直接提林子的事情，只能是旁敲侧击地提示庄小山。 “嗯，是挺大的。”就在庄小山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两只眼睛还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四方桌上，楚怀英手里把玩着的那块银锭子。 “你不想要吗？”秦谷雨觉得自己提问庄小山的样子就像一个循循善诱的骗子，让他跟着自己的问题一步一步的走向陷阱。 第二百二十二章 小人儿喻以利 “想。”庄小山想都没想，直接点头。点完头之后，似乎才反应过来，两条眉毛几乎要拧在一起了，“你什么意思啊？要告诉他们？” “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呢嘛！”秦谷雨赶紧否认，要是自己先庄小山一步说了，庄小山非得锤死自己不可。 这一次，庄小山没有像上次一样横眉冷对，而是一句话都没有说，陷入了沉默。 “我觉得她们俩应该只是路过，看起来不像是要占了灵泉村的样子，更不像是要占山为王的土匪，我觉得你不用这么小心的。”秦谷雨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你现在最担心的也不过是她们是附近山上的土匪，怕他们像以前一样把村里洗劫一空，如果发现那个地方，再把那里霸占了，你们一家四口的活路也就被堵死了，是。” “嗯。”庄小山看起来挺机灵的样子，其实说白了，骨子里还是踏实本分的孩子，他所有的担心，所有的算计都只是为了弟弟，傻大个儿还有大个儿奶奶能生活的好一点儿而已。 就像这次进林子里边。 秦谷雨不相信，他只是因为自己是外乡人的后代就对树林没有了天然的敬畏，传说虽然是传说，但是也不见得一点儿根据也没有。 他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固然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但是单薄的小身板却并没有武松大虎的实力。所以，之所以敢单枪匹马的进出林子里，也只是因为心中有着为了家人活得更好地一腔孤勇。 秦谷雨也是试探了两次才明白了这个事实。 “唉。”正是因为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秦谷雨才越发同情这个假装坚强的孩子。 不知道后边靠着阴凉地儿坐着的司徒观澜和楚怀英是不是听到了秦谷雨和庄小山的对话，等到他们俩的对话刚刚告一段落，那个相对而言更加温柔和气的帷帽女子司徒观澜就对着秦谷雨和庄小山开口了。 “你们俩可以放心，我和怀英都没有什么坏心思，就是我们一路走来，担心有仇家打探到我们的消息，过来伤害我们。而且，就像之前告诉你们的一样，我们只是路过这个村子，歇个脚而已，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你们不用担心，只要你们不是从坏人手里得到的这些东西，我们是不会断了你们一家人的生路的。” “我们不是从坏人手里拿到的这些东西，使我们两个人辛辛苦苦的从林子里找回来的，用了好多的时间和精力才拿到的。”庄小山一听司徒观澜这意思，立马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的心里话全说了出来。 秦谷雨在旁边想拦都没拦住。她只想说，孩子啊，你倒是沉住气啊，还是太年轻！ 好嘛，现在全都说出来了，自己也就没什么可阻拦的了。乖巧的退居二线，默默地看着庄小山和两个“老谋深算”的狐狸周旋。 “林子里？”司徒观澜没想到还真的问出来点儿东西。 她们一路从京城走来，经过的地方不在少数，凡是遭了旱灾的地方，无论轻重，粮食减产都是必然出现的现象，水果蔬菜这一类东西就更是少而又少。至于今天中午吃到的如此新鲜又肥硕的鱼儿，就更是几乎已经绝迹了。 谁知道，在规模很大的城镇里头都没怎么看到的东西居然在这个穷乡僻壤里头看到了，而且，听这两个孩子的意思，林子里是真的有这样的果树，而且还有养鱼的地方。 这些鱼儿如此肥硕，应该养鱼的池塘面积也不小，最关键的是水源一定是充足的。 现在这个干旱的时候，水才是最宝贵的资源。如果能找到这一处水源，将它引导出来给大家共享，也算是功德一件。 “嗯，林子里。”庄小山既然已经开了头后便也就无所顾及了，直接就一五一十的给司徒观澜和楚怀英讲了起来。 …… “你们的意思是，这个灵泉村里的人呢从来就没有进过林子里，原因是村里流传下来的传说？”司徒观澜认真的听完了庄小山的叙述，觉得村里人离开的原因有些好笑。 “是的，大个儿一家人还有村里其他人家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而离开的。其实最关键的还不是不许进入林子，而是，传说中，林子里的守护神，它不喜欢外人进去，如果有人进去一定会被惩罚的，我之前和你说的，有好几个进入林子里的人，最后都没有出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庄小山到底还是个孩子，说到这里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惊疑。 “世人都知道戍边将士是大庆国的守护神，从来没想过，一个区区的树林都能编出一个守护神的传说来。这次，我非得看看这个守护神的真面目不可！”说话如此狂妄，都不怕被大风闪了舌头的人自然只能是臭脸男人楚怀英。 庄小山和秦谷雨两个人撇撇嘴，对他的言论不置可否。 “观澜，我们今天下午先不要赶路了，让我去会会这位传奇的守护神，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楚怀英冷笑一声，朝着司徒观澜说道。 司徒观澜正要说话，秦谷雨不知道为什么插了一句：“好啊，好啊，正好我们认识进入树林的路，我们可以带路。” 那边庄小山不知道秦谷雨为什么这样说，一脸纳闷儿的看着她，准备说些什么，但是被秦谷雨瞪了一眼，然后犹犹豫豫的闭上了嘴巴。 司徒观澜没看到秦谷雨和庄小山之间的眉眼官司，想到之前，秦谷雨说过的，越陵川怕是早就从真州府里离开了，自己从京城里出来，一直追到这里，时间也久了，路程也远了，心境其实也不如刚开始般热切，只是全凭着心中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在支撑着她一路来的行动。 而楚怀英跟着自己一路上风餐露宿，还要照顾自己的衣食住行，一切的一切都是围绕着自己来转的。司徒观澜心里也着实过意不去。这次难得楚怀英有想要做的事情，那就让他去做好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新想法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了，”庄小川的劝说听得出是真心实意，秦谷雨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他们在石潭边遇到的那头偷鱼的小熊。“而且，” 庄小川说到这里，脸都憋红了，显然心里经历了特别激烈的斗争：“那林子里有一头熊！” 说过之后，庄小川的脸色才自然了许多，“如果你已经知道了这个情况，还是想要去林子里，那我就可以带你去了。” “熊？你是说，你之前进入的这片山林里有熊？”司徒观澜只在大庆国皇宫的御兽园里见过这种生物，没想到，这里居然还能有它的踪迹。 “嗯，我们亲眼见过的。”秦谷雨是和庄小山一起进过林子里见过熊的，所以，她是最好的见证者。 “你们两个人和熊打了照面，竟然能全身而退，这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正常情况下应该发生的事情。恐怕——”楚怀英将话题接了下去，但是语气里却充满了对秦谷雨和庄小山的质疑。 秦谷雨觉得楚怀英大概就是书中写的那种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的人了。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们已经把消息都告诉你了，”秦谷雨虽然尊重他怀疑别人的权利，但是要是这份怀疑用到了她们自己的身上，就由一丢丢的不满了。所以，秦谷雨的语气不由得又冷淡了下来。 “消息都告诉你了，把银子给我们。”天大地大银子最大。 秦谷雨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像严监生和葛朗台一样，也有钻到钱眼儿里的时候。 哎，书上说的，事物是变化发展的，果然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 “没错，没错，把钱给我们。”庄小山也看出来了，秦谷雨这个黑丫头虽然有时候会耍点小心眼，但是跟着她，也是有好处的，这不，只有她能开这要银子的口，要让自己恐怕还得在那儿纠结半天。 秦谷雨赞赏的看了庄小山一眼，今天回来的时候就觉得这孩子越来越傻乎乎的，一点儿昨天打劫的机灵劲儿都没了，刚刚和臭脸男人赌气的时候，秦谷雨更是想把他的脑袋拽过来，打开好好看看是哪个零件儿出现了问题，现在终于反应过来了，知道银子要紧。孺子可教也。 楚怀英说话算话，既然允诺了当然不会反悔，将手上八万的小银块儿当的一声扔到了四方桌的正中间。 秦谷雨和庄小山兴奋的把小银块儿抓在了手里，秦谷雨像是看着心爱的宝贝上下左右一个劲儿的端详。 不过，下一秒，就让庄小山从自己的手里抢了过去。只不过，那孩子端详小银块儿的目光比秦谷雨还要狂热，甚至还把那块儿不知道带了多少细菌的银块子放到牙齿上使劲儿咬了咬。 秦谷雨看到居然真的有人像电视剧里的人一样，用牙齿来咬银子，心里佩服的五体投地，但是在庄小山咬过之后要把银子再给她摸摸的时候，却是疯狂摆手，誓死不受了。 庄小山当然不知道秦谷雨拒绝的点在哪里，不过他也不在意这个，从中午到现在就这么会儿的时间，他已经赚了好几次银子了，今天真是他的幸运日！只是，开心的间隙，庄小山想想，似乎所有的银子里都有秦谷雨的银子，这么说来，自己的幸运里头有相当大的比例是沾了秦谷雨的光。这个黑丫头也是运气好的厉害啊！ 那两个小孩子在研究银块儿，楚怀英却在思考他们二人这番话的真假。 楚怀英能被司徒老将军纳入麾下，尤其还跟随在他身边，作为亲信培育多年，自然不会是个只有力气没有脑子的武夫。 现在秦谷雨和庄小山都说林子里有只熊，恐怕可信度没有十成也有七八成。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楚怀英就要重新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去这树林里走一趟了。 秦谷雨看着庄小山为了一小块儿银子就激动成了这幅样子，尤其刚刚自己明确表示这块银子自己不打算和他分的时候，那孩子就更是高兴的无以复加。 看到这样的庄小山，秦谷雨又一次想起来自己在现代时的弟弟，小时候，弟弟得到什么好东西的时候也是像庄小山一样，开心的不成样子。 哎，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个为了家人逼急了可以当拦路抢劫的土匪，长大了想当像郭靖一样的大英雄的孩子，让秦谷雨的心中不禁五味杂陈。 秦谷雨的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主意，希望老天爷依然站在自己这一边，帮助自己实现这个想法。 秦谷雨打定了主意就把视线转向了坐在椅子上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那个帷帽女子身上。 “姐姐，”仗着自己现在这身子的年纪小，秦谷雨想起了以前逛街的时候那些街头练摊儿的小姑娘们的套路，活学活用，甜丝丝的“姐姐”就这么一句句的一叫，路来路过逛街的人就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听起了小姑娘的介绍，然后多多少少都会买上一些。 那边司徒观澜正在神游天外，想着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心心念念的陵哥哥，这边小丫头秦谷雨突然地一声“姐姐”把她的思绪嗖的一下拉了回来。 “姐姐？”司徒观澜家里她是最小的孩子，就连她的朋友们都很巧合的比她要大上一些，所以从来都是她叫别人哥哥姐姐，倒是没有被别人这样叫过，这种感觉很是奇特，但是她也并不反感。 司徒观澜把目光聚焦在眼前这个盯着一头枯黄的头发，简单的抓了一个小发包皮肤略有些发黑的小姑娘身上：“小姑娘，怎么了？” 其实司徒观澜看起来也不过是刚刚二十出头的样子，秦谷雨见到她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想起了自己的亲姐姐。 只不过，姐姐她像一只陀螺一样，忙于在自己的生活中挣扎周旋，并没有多少注意力可以放到秦谷雨的身上。而且她已经有很久的时间没有像眼前的司徒观澜一样专注的看过自己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活学活用 “姐姐，”和刚刚那一声纯属商业称呼不一样，秦谷雨这次叫姐姐的声音明显要真诚了许多，“我们在林子里遇到了一头熊，这件事情绝对是真的，是我和庄小山亲眼见过的，而且它还偷走了我们辛辛苦苦从石潭里抓到的鱼。只不过，看到我们发现了它，不知道为什么它就跑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庄小山在石潭边儿上给那头熊留了鱼绊住了它的脚步，我们从树林里跑回来的时候就没有遇见它。” 秦谷雨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相信自己，但是她的这些话没有一句假的，所以，就算是司徒观澜静静地盯着她的眼睛审视着她的时候，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回避。 秦谷雨感觉到司徒观澜看着自己大概有十几秒的时间，然后见到自己没有任何异样，就微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一个正当双十年华，又长相英气的女孩子冲着自己笑起来的样子，真的是非常有吸引力，很有一种林青霞雌雄莫辨的迷人感觉。 “嗯，所以呢？”司徒观澜笑过之后继续问道。 秦谷雨看到司徒观澜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精神也放松了许多。“不知道和姐姐一起来的这位好汉还要不要去林子里了？”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你得去问他。”司徒观澜有意逗一逗这个小姑娘，想知道她这样期待的看着自己到底是想做些什么呢。 “额，”秦谷雨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直接摇头，“还是不了。” 就是这句直白的否定，又让司徒观澜的情绪轻松了许多，满眼笑意的看了一眼旁边依然没有什么开心表情的楚怀英。 楚怀英轻哼一声，等着秦谷雨继续说下去。 “如果，这位好汉准备去林子里一探究竟，我和庄小山可以为他带路，”秦谷雨早就在心里想好了，庄小山比自己更熟悉山林里的路线，即使走错了，应该也能迅速地回归“正途”。 “哎！”庄小山的注意力还在可以全部拥有银块儿的喜悦之中，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哎了一声。“秦谷雨，叫我干嘛？” 秦谷雨这会儿可没工夫搭理他，继续集中精力和司徒观澜说话。 “想要多少银子呢？”司徒观澜通过这大半天的交流已经看出了眼前这个黑丫头做事情的套路，是个标准的小财迷。 “哎？”秦谷雨有一瞬间没有蒙圈儿，但是下一秒就反应了过来，不好意思的笑笑，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次我们不要钱。” “那你想要什么呢？”看秦谷雨这样子，应该不像是白给带路的样子。司徒观澜就又问了下去。 “嘿嘿嘿，”秦谷雨的想法被司徒观澜看穿了，笑得更不好意思了，又不由自主的开始摸头上的小黄毛儿，“让姐姐你笑话了。” “我们中午回来的时候，看到门外停了一辆马车，看起来很结实的样子，应该是姐姐你的？” 司徒观澜笑笑，原来是打起了马车的主意。 “这辆马车结实耐用确实没错，造价自然也是不便宜，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司徒观澜也算是从沙场上磨练出来的女将军，更当然的是，即使她并没有经历过战场的波云诡谲，单单凭借她出身高门大户，在京城这样一座纷繁复杂的都城里长大，从小玩到大的都是各位高官，各方势力的子弟，自然也不可能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傻白甜。 再加上她腿上的伤还没有彻底痊愈，更不会因为秦谷雨几声不痛不痒的“姐姐”就善心大发把自己的马车留给这家人。 “最重要的是，我现在需要它来赶路，而怀英的马也是一样，你还是换个东西来交换的好。” 司徒观澜的表情依然是温暖柔和，但是说出来的话确却是不容反驳。 “我不是想要你们的马或者马车，”秦谷雨一听司徒观澜的回答就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挠了挠自己的头上的小发包，赶紧解释道，“我是想说，树林距离这里有大半个时辰的距离，如果这位好汉要去树林里的话，我希望姐姐你能让这位好汉驾上马车。毕竟这位好汉能骑马，但是我和庄小山的两条小短腿儿跑不快，也怕耽误了好汉的事情。” 停了一下，秦谷雨看了看庄小山，又说，“而且，我们的水果和鱼都是从林子里找到的。如果这次坐着马车去的话，也能在回来的时候再摘一些水果，顺道看能不能再抓一些鱼回来。而且，为了准备今天中午的饭菜，庄小山家里存下来的水也用光了，如果有马车的话，也能多运几桶水回来。” 这下庄小山终于明白，秦谷雨刚刚为什么那样说了，原来她是看到了自己一家人的窘况，要不然，她有背包里和水囊里的水就可以了，拿回来的东西再多她带不走，不是为了庄小山他们一家人又是为了什么呢？ 庄小山心里有些愧疚，今天他还在心里狠狠地计较了秦谷雨几句，还让她把自己找回来的东西给自己分一些出来，坐的真是不对。 大个儿奶奶从小就教他们，要与人为善，要多做好事，要相信好人有好抱，昨天秦谷雨给自己送了蜀黍粉的时候，自己就应该知道了。哎！ “原来是这样。”司徒观澜刚刚也以为秦谷雨是胃口大开想要她们的马车或者马匹，毕竟她们中午来的时候，听那个叫庄小泉的小家伙儿说了，她们也是暂时在他家借宿的路人，很快就要离开的。 再加上中午用午食的时候，看到了这个秦谷雨的母亲，那位看起来好像不太好的夫人，以为这个黑丫头是想要借这个机会要他们的马车去赶路。 没想到，说了半天，原来竟然是为了这个家的人去林子里采摘果实。刚刚看她盯着银子两眼发光得劲儿，还以为真的是个钻进钱眼儿里出不来的小姑娘，没想到—— 第二百二十五章 交换 司徒观澜想到这里，心中不禁开始自嘲，怪不得年幼时父亲给自己请回来的大儒在讲课的时候告诉自己，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仅仅是圣贤书里有可以使人明理明智的道理，人情世故里也是一样。 等到现在真的走在了普通人的生活里，才知道，世界上千人千面，既然有心机深沉玩弄权谋的小人，就会有赤子之心坦诚大度的君子。 秦谷雨看到司徒观澜只是沉吟却不说话，有点急了：我们只是借个马车而已，又不是借了不还，应该没必要纠结这么久？ 秦谷雨盘算了一下兜儿里的银子，虽然不多，但也是为了以后防备出现什么突发情况，如非必要还是尽量不要动用的为好。思来想去，只能是用其他的东西来交换了：“要不算我们租你们的车，回来，把水果和鱼送你们一些，姐姐，你看可以吗？” 司徒观澜陷在自己的沉思里根本没有听到秦谷雨在说些什么。 还是旁边的楚怀英轻轻推了推司徒观澜，叫了她一声，司徒观澜这才反应过来。 “如果我希望你能把你今天从我这里赚到的银子都拿过来，我才同意租给你马车，你还愿意为了她们做这件事情吗？”司徒观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就这样硬邦邦的向着秦谷雨甩出了这样的问题。 秦谷雨一直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司徒观澜的身上，所以她说出这个问题的第一时间，秦谷雨就清楚的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秦谷雨也就不纠结了，反正羊毛都是从羊身上来的，自己今天赚到的钱也都是从这个女子身上得来的，即使还回去，自己还是能借到马车拉东西，里外一算账，还是自己落了好处，已经很不错啦，所以，司徒观澜的话一出口，秦谷雨就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可以。”说着就从衣襟里探进手去，取出了还没有捂热乎的几个小银粒子。 顺便还补了一句：“刚刚给那块大一点儿的银块儿是庄小山自己挣到的，没有我的份儿，所以，就不用还了。” 庄小山虽然是从半路上听起的，但是听到这里也听明白了。 又看到秦谷雨说，要把自己所有赚来的钱都拿出来租这辆马车，庄小山也坐不住了，把自己今天赚到的钱也从怀里急匆匆的拿了出来。 “诺诺诺，还有我的，我们一起出钱租你们的马车，你看可以吗？” 无论是秦谷雨还是庄小山从怀里掏钱的时候都没有带半分的犹豫，仿佛刚刚看着银子两眼放光的是另外两个人一样。 司徒观澜和楚怀英看着这两个看起来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孩子，都得有些汗颜。 司徒观澜没有再多说什么，痛快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秦谷雨和庄小山租马车的请求。 司徒观澜示意楚怀英出去收拾马车，自己则把脸别了过去，开始闭目养神。 “这，这就完了？”秦谷雨看大司徒观澜闭了眼睛，也不敢高声说话，她本来还想问一问，如果那个臭脸男人不打算去树林的话，她们还能不能借马车了，现在人家摆明了谈话结束，自己反倒是不好问了。 “应该，应该是。”庄小山相对于灵魂已经三十高龄的秦谷雨来说，是个名副其实的十四岁的孩子，他更不懂得去揣测大人们的想法，也就只能是看到什么就理解什么了。 “那，我们这些银子呢？”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秦谷雨看到桌上那些小银粒子又觉得可爱起来，甚至比之前揣在怀里的时候要更为可爱。 秦谷雨看着四方桌上白花花的银子，不禁感叹：“怪不得人们都说，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都是得不到和已失去，果然很有道理。” 这话本来只是秦谷雨对着银子有感而发，没想到那边闭着眼睛假装休息的司徒观澜反而听了进去。淡粉色的眼帘下有了轻如涟漪的波动，片刻之后，一切恢复了平静。 “反正我们这些钱已经给了人家租马车了，也就和咱们没关系了，快别看了，看得多了，更舍不得。”秦谷雨摊开双手耸耸肩，朝着庄小山说道，说话时的样子很有种潇洒的派头。 听了秦谷雨的这番话，庄小山心里的不适也减轻了许多。 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还不如一个姑娘家看的开，因为几颗小银粒子就垂头丧气的，没得让人笑话。 庄小山迅速调整好了心情，换上了笑容抬起头来。 “秦谷雨，你说的对。我们这次既然能赚到这些银子，以后我就能赚到更多的银子。赚了银子就要花出去才可以，要不然我们赚银子干什么呢？”庄小山说的又快又急，仿佛不这样说他就会改变主意似的。 秦谷雨忍住笑点头表示同意，这种时候，可不能打击孩子的自信心，绝对得双手表示赞成。男子汉大丈夫，绝对不能抠抠搜搜的，不成样子。 “嗯！” “走，我们出去看看那位好汉需不需要我们帮忙收拾东西，早点儿收拾好了，我们也能快点去林子里往回摘一些水果什么的。对了今天摘的蘑菇你最好拿出来晒干了，以后吃的时候也方便一些……”秦谷雨和庄小山小声说着话出了堂屋，朝院子外边走去…… “好汉，需要我们帮什么忙吗？”秦谷雨和庄小山来到院门口，看到臭脸男人楚怀英正将掀开马车的门帘儿，准备拿出里边的东西。 庄小山平日里的机灵劲儿就出来了。三两步走到马车前边，对着楚怀英伸出了手去。 不过，楚怀英没有将手里的东西递到庄小山的手里，反而是向旁边偏了一下，对着秦谷雨招了招手。 秦谷雨走到跟前，看到楚怀英手里的东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一套薄薄的被褥。做被面儿的料子轻薄凉爽，触手丝滑，秦谷雨猜想，这套被褥应该是堂屋里那位正在休息的小姐的东西，臭脸男人不想让别人碰到，哪怕是个小男孩儿都不行。 第二百二十六章 鸟枪换炮 啧啧啧，秦谷雨心中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小人又开始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出来挑事儿——哎呦喂，瞧瞧人家，多金贵，连被褥都是绫罗绸缎。再瞧瞧你们自己个儿，连一件多余的好衣裳都没有，一脸的穷酸样。 秦谷雨眉目不动，神色平静地将被子抱回了堂屋。 庄小山则在秦谷雨之后和楚怀英一起拿了些车上的杂物才回了堂屋。 司徒观澜和楚怀英都有不算短的军旅生涯，所以出门办事的时候也比较讲究轻车简从，因而车上的东西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没有多少，一会儿的工夫也就收拾妥当了。 秦谷雨和庄小山商量要给家里存水，那么傻大个儿家里的两只水桶是必然要带的，还有就是秦谷雨的两只水囊和司徒观澜她们本身携带的水囊。 同时，还准备利用这次去树林的机会再往回拿一些水果和鱼秦谷雨又建议庄小山再从家里找一找大一点儿的口袋或者是竹筐之类的，庄小山找了找，只找到了一块儿比较结实的老粗布和一只不算太大的竹筐，虽然不太合心意，但是也聊胜于无。 只是临出发的时候秦谷雨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是一年中温度最高，天气最热的夏季，水果可以摘一些还没有完全成熟的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保存，但是鱼抓回来就没有那么简单的保存方法了。 养活鱼的话，没有那么多水。只能是想想怎么保存。现在这个条件最好的方法就是晒鱼干了。不过，晒鱼干需要大量的盐，不知道傻大个儿家里有没有这么多的东西呢。 “秦小鱼，你过来！”秦谷雨刚准备问一问庄小山这件事情，西厢房门口就冒出了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原来是丫头睡醒了。 “怎么了？”秦谷雨从椅子上弹起来，走回西厢房门口。 “你进来，我和你说点事儿。”丫头一把把秦谷雨拽了回去。 “你们是不是又要出去了？”看着小丫头闪闪发光毫无倦意的眼睛，就知道，她十有八九没有好好午睡。 “嗯，正好借了那两个人的马车，从树林里再找些水和吃的回来。”既然她已经听到了，秦谷雨也就没有隐瞒。 “带上我呗！”丫头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今天上午在家里等待秦谷雨她们回来的时候就抓耳挠腮的无论如何安静不下来。 “不行，”秦谷雨早就想过了，虽然司徒观澜的马车看起来挺大，但是要坐她自己、庄小山还要放那些水桶、竹筐什么的，想要多拉一些东西，就得少带人，这是常识。 虽然秦谷雨的回复是相当的斩钉截铁，但是丫头也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开始软磨硬泡，最后，连她走着去，又双手绑着往回拿东西的话都说了出来。 然而，涉及到这种原则问题，秦谷雨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松口的。 如果带了丫头过去，人是去了，但是两手能搬多少东西回来？还不值得走那么远，费那个力气呢！所以，答案只能是一个——不行。 最后，丫头看到秦谷雨这块铁板，自己踢得都脚疼了，还是没有提出个结果来，只能是恨恨的转了脸一个人窝在墙角生气闷气来。 “这次情况特殊，等到我们去了京城，我一定带你去使劲儿转转，带你去逛街，去看最好看的杂耍，你想要什么东西，就给你买什么东西。”秦谷雨看着丫头不高兴了，赶紧说好话哄她。 “哎——”秦谷雨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心好累，天天来这古代哄孩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丫头一直板着脸不说话，知道看着秦谷雨给自己许诺了那么多，脸色才慢慢的从多云转向了晴朗，没再和秦谷雨赌气。 “那你一定要说话算话，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京城呢，你一定得给我好吃的，好玩儿的，最好还要带我去茶楼里全京城最好的说书人讲故事，我还没有坐在那里听人讲过故事呢！”丫头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秦谷雨都笑眯眯的一一应下。 “鱼儿，你又要出去了吗？”秦谷雨和丫头光顾着说话，都没有注意到秦娘也醒了。 “娘，你醒啦？”秦谷雨先来到炕沿边儿上帮着秦娘整理了一下稍稍有一点李凌乱的头发，然后简单的和秦娘说了一下她们的打算。 “娘，您也看到了，庄小山他们几个孩子和一个老人生活在这里，挺可怜的，我想着今天正好有这两位借宿客人的马车，能再去找些吃的喝的，您和丫头在家里等着，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如果放在前两次，秦娘一定是两眼泛点湿意，百般不愿秦谷雨离开。 可是，她虽然神思有些混乱，但是毕竟骨子里还是个善良的人，所以，在秦谷雨再三保证很快就会回来之后，就很听话的待在了庄小山他们家里。 秦谷雨从西厢房里出来的时候，正好，庄小泉和傻大个儿也在门口和庄小山说这些什么。 庄小山看到秦谷雨出来，还专门给庄小泉指了指西厢房这边，想来是在吩咐庄小泉多照顾一下这边秦娘她们的动静。庄小泉和傻大个儿齐齐点头，秦谷雨心下安慰，善意就是这样在人与人之间流淌的。 “准备好了，就出发，现在差不多申时了，再磨蹭下去时间就不早了。”楚怀英和司徒观澜说了几句话直起身来冲着秦谷雨和庄小山说道。 秦谷雨和庄小山应声好，一起朝着门口走了出去。 等到两人坐上马车的时候，庄小山才发现秦谷雨背的包比早上那只要大了不少。 “你这包袱怎么和我们用的不太一样。”庄小山看着秦谷雨放在身侧的旅行包一脸的好奇。今天上午的时候，他就想问了。 其实不光是庄小山，司徒观澜和楚怀英也注意到了秦谷雨的背包。 刚刚还没出门的时候，司徒观澜和楚怀英两个人讨论的也是秦谷雨的背包。 当然，他们和庄小山单纯为了满足好奇心不一样，他们是看到了秦谷雨背包更多的好处。 第二百二十七章 背包与咸鱼 秦谷雨的包袱还有两根结实的布条做背带，这样，无论包袱里装多少东西都可以将背包的重量分散在两个肩膀上，使两个肩膀受力均匀，避免单侧肩膀脱力的情况。而且，秦谷雨在两根背带之间还连接了一条横向的胸带，这样可以防止两根背带向两侧滑落。 同时，秦谷雨的背包还在外侧分了好几个小一些的口袋，可以很方便的存放或者取用零碎的东西。而且每个口袋都有抽绳可以打结，保证里边的东西不会洒落出来。 这些都是当初在真州府的时候，秦谷雨拜托孙奶奶按照她的设计缝上去的。整体的设计和现代的登山包相似。 司徒观澜和楚怀英在看到秦谷雨背包第一眼的时候，就被这包袱吸引住了，军中的将士们行军都要带武器和少量的粮食等等，常用的包袱不仅不方便，更重要的是容量少，根本不能满足将士们的需求，如果，军中的将士们都能有一个秦谷雨这样的背包，再稍加改良，一定大有益处。 “我这包叫旅行包，是专门为了出门长途旅行而制作的，就是为了方便携带东西。”在现代司空见惯的旅行包没想到到了大庆国之后竟然还引起了旁人对自己小小的羡慕。秦谷雨心里顿时升起了一丢丢得意。 这要是把登山包和军用包拿过来，尤其是在游戏里玩儿的三级包拿出来岂不是更吸引他们的眼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进一次如意花园，如果刚好进了专门放各种包儿的仓库，多拿些出来卖，应该也能赚不少钱？ “而且，我做这个包的时候，时间和材料都很仓促，要不然还可以做的更好哦。”秦谷雨语带得意，傲娇的小表情都快藏不住了。 那边楚怀英听见秦谷雨这么说，心里活泛了起来，看来这个小丫头不光会做饭，还有别的鬼点子，有意思，真有意思！ 庄小山羡慕的摸了摸秦谷雨的旅行包：“真好，如果我也有这样的包，平时出门儿就不用担心东西会掉了。” 秦谷雨没敢吭声儿，没办法，她也只有两个这样的包裹，一个自己背，一个丫头背着，也没办法分给庄小山。 方法倒是可以教给他们，只是大个儿奶奶双目失明，剩下三个男孩子，估计针线活儿也好不到哪里去，教了也白教，唉！ “对了，”秦谷雨想起了刚刚临出门的时候想到的那个问题，“我们今天中午抓到的鱼你都怎么处理了？” 秦谷雨记得他们抓到了六七条鱼，中午的时候吃了红烧了两条，还有一条切了鱼片儿做了香菇鱼片粥，应该还剩四条。 “哦，家里没有多少水了，我就直接把鱼挂到屋檐下头了，怎么了？”庄小山还在端详着秦谷雨的旅行包，一脸的爱不释手，听到秦谷雨问，顺口答了一句。 “我在想，一会儿我们要是在抓鱼回来的话，暂时肯定是吃不完的，你要怎么保存这些鱼呢？”秦谷雨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鱼的保存问题。 “对哦，确实是个问题。”之前庄小山只是想到了他们家里已经没有多少吃的了，要是能抓到鱼，就尽量多抓一些，也能算作是家里人的口粮，也没顾得上想其他的问题。 现在秦谷雨说起来了，他也先到了，要抓的鱼多了，一时之间又吃不完，挂在屋檐下也不是个办法。但是到底该怎么做，他一下子也想不出来。 “你们家里有盐吗？如果盐多的话，倒是可以把鱼腌起来，这样保存的时间会久一些，也能放到以后吃。”秦谷雨想了想，也只有这个办法靠谱一些。 “盐倒是还有一些，”庄小山想了想，因为好久不下雨了，家里水也不多，吃饭的时候都不怎么敢多放盐，怕吃的太咸想喝水却没有。 “那就可以把鱼腌起来。”秦谷雨刚刚还担心自古代一般来说盐铁官营，普通老百姓家里应该只够正常人生活的，没有多余的。 “只是，我不会腌鱼啊。”没有遇到秦谷雨的时候，庄小山觉得自己也算是个心灵手巧的机灵孩子，村子里的小伙伴儿们一起做什么自己多事学的最快做的最后的那一个，可是遇到了秦谷雨之后，他觉得自己怎么好像什么都不会似的，从先前的捡蘑菇，到现在的腌鱼，都是这样。 “嗨，我也不会。”秦谷雨大剌剌的说了一句，“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边学边做就是了。” “嗯，也对。”庄小山嘿嘿一笑，觉得秦谷雨这个黑丫头说的挺有道理。 还是坐在车辕上赶车的楚怀英有些无语的看着车里面傻乐呵的两个孩子，腌鱼？想的倒是简单。 浪费鱼倒是无所谓，只是，腌鱼得用多少盐，一个普通老百姓家里又能有多少盐？浪费了可就真的没有了，如果是在往年，大不了用家里的东西再去盐贩子那里换上一些。 可是现在，这灵泉村附近连人都没有，而且，看这个家里，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恐怕也不过分，又能拿什么东西去换盐呢？ 当然这些楚怀英并没有和秦谷雨还有庄小山说，眼下更重要的问题还是去林子里运水以及见识一下那个守护神。 有了马车到底也不一样，虽然秦谷雨不可避免的晕车了，且晕的七荤八素的，但是等她们终于到了目的地的时候，下了马车之后，秦谷雨还是凭借着顽强的毅力迅速地恢复到了战斗状态。 “从这里开始，我们就得走着过去了。”庄小山站在山林的边缘，向着全神戒备的楚怀英说道。 楚怀英手背在背后，正在环视着周围的一切。这应该是他身为军人的职业敏感，时刻掌握自己所处环境的一切动向，随时根据环境的变化而改变战略战术。 秦谷雨和庄小山在楚怀英观察周围的时候，从车上把两只大木桶拿了下来，同时把几人的水囊扔在了竹筐里，挎在了胳膊上。 第二百二十八章 真的没事吗？ “好汉，可以走了吗？”虽说，大家已经认识了大半天的时间，但是一直都是帷帽女子和臭脸男人两个人互相称呼。和秦谷雨她们没有做过自我介绍，所以，秦谷雨和庄小山还是管楚怀英叫“好汉”。 楚怀英观察完周边的环境，终于忍无可忍开始纠正这两个小破孩儿对自己的称呼。 “你们可以叫我楚大哥，或者怀英大哥，甚至叫楚公子都好，就是不要再叫我好汉了，”秦谷雨看到楚怀英像是便秘似的憋得通红的脸，终于有了类似于胜利的小小雀跃感。 不过，为了避免臭脸男人再摆臭脸，秦谷雨当然不能把这种喜悦摆在脸上，只是从善如流的爽快的叫了一声“楚大哥！” 就和之前叫帷帽女子姐姐一样，叫的亲切，也是拉近双方距离的一种手段。 看看旁边庄小山还没啥反应，秦谷雨赶紧拍拍他的胳膊，提醒他，庄小山这才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声“楚大哥”。 秦谷雨决得，小破孩儿肯定还是介意之前楚怀英拿匕首逼他说出树林秘密的这件事情。 “前边带路。”楚怀英从秦谷雨手里接过一只准备装水的木桶，让他们俩前边带路。 秦谷雨没想到，这臭脸男人居然还有这般好心的时候，倒是对他的印象有了一丝丝的改观。 有了之前沿途在树干上做下来的标记，再加上中午的时候偶才刚刚从树林里出来，走在前边的秦谷雨和庄小山就有了中轻车熟路的感觉。 三个人午食吃的很好，休息的也不错，所以体力充足，很快就来到了她们摘桃子和杏子的地方。 这里还和她们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秦谷雨和庄小山没等楚怀英吩咐，一个上树摘果，一个树下接果，配合默契，又把上午看上了但是没能带走的桃子杏子大肆的扫荡了一番。 一会儿的功夫，竹筐里就堆的满满当当了，应该够她们吃上一段儿时间了。 “现在我们可以去石潭边你们遇到熊的地方了？”楚怀英双手抱胸，提醒秦谷雨和庄小山两个人。 “嗯。”反正回来的时候也是要从这里经过的，所以秦谷雨和庄小山装好竹筐之后就没有移动，直接放在了树下，等着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再拿。 “就是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再拐过去就到了。”庄小山在前边带路，一边走一边说。 等到她们耳边流水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的时候，阳光照射下的那个幽静的小石潭就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喏，你看，石潭里那个堆起来的小围墙就是我们做的，”秦谷雨顺手就把之前的几个印象深刻的地方都指给了楚怀英看了一遍。 “呀！庄小山，你看！”秦谷雨正说着，忽然叫了一声。 “不见了！”庄小山也是一脸的惊奇。 “什么意思？”楚怀英不知道两个小家伙儿一惊一乍的到底是什么情况，于是出言询问。 “我们中午离开这里的时候，专门放了一条鱼在这里，就想着那头熊要是回来的话，可以利用这条鱼拖延一下时间，现在果然不见了。”庄小山亲手放的鱼，自然记得最为清楚。 楚怀英没说话，而是像在树林外边一样，开始四处走动观察，只不过，他不时的走走停停，显然要比在树林外边检查的更为仔细。 秦谷雨和庄小山面面相觑，最后两人无可奈何地对视一眼，各提了一个水桶准备沿着石潭水流的上游去打水。 楚怀英抬头看了看，发现水源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也就没有阻止，自己依然在原地继续观察。 因为出来的时候没有带水瓢，秦谷雨和庄小山的这两桶水接的有些艰难。 “你看这溪水高低不平的，无论怎么放桶都不好接水，总不能用两只手往桶里捧水？”庄小山试了各种的打水姿势，均以失败告终。 “现在怎么办？”秦谷雨也一筹莫展。 “哎？我们不是还有一个帮手呢么！”秦谷雨指了指还在石潭边的楚怀英。 庄小山意会，点点头，双手围成一个喇叭的样子，朝着楚怀英大喊：“楚大哥！” 那边楚怀英听到庄小山的呼唤，闻声看了过来。 “楚大哥，我们没有办法接水，你能帮帮我们吗？”庄小山听了秦谷雨的话，冲着楚怀英很和气的笑了笑。 楚怀英三下两下跳了过来，看了一下，原来是因为溪水沿着崎岖不平的山势一路流到石潭里，也正因为如此，流经的石阶没有合适的高度，不能把木桶卡在刚刚好接水的位置上，也就造成了秦谷雨她们不能接水的情况。 楚怀英没说话，从靴筒里抽出了那把号称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匕首，挑了一个合适的坡度，把下边的的石头和泥土按照脑海里的想法都跑开了，有拿过秦谷雨手里的木桶试了试，果然能成功的接到水了。 “谢谢你，楚大哥！”两个小破孩儿这次的楚大哥可比之前的要真心实意了许多，真是两个现实的小家伙儿！ 秦谷雨和庄小闪高高兴兴的把两只木桶轮流接满，又一起提着走到了平地上。 “还要抓鱼吗？”秦谷雨看着都快溢出来的两木桶水，再想想还在树下摆着的那筐桃子和杏子，有些犹豫，如果再抓鱼的话，恐怕要带不走了。 “要不这次还是别抓鱼了，正好家里的盐也不多了，就算抓回去，吃也吃不光，也没法儿保存，这次就算了，想吃的话等以后再过来抓就是了。”庄小山犹豫了一下，咬咬牙，放弃了抓鱼的机会。 那到现在为止，秦谷雨和庄小山的愿望都已经达成了，只有楚怀英的目的还没有实现。 “楚大哥，我们之前真的有见过熊，我们没骗你。”庄小山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楚怀英驾着马车跟着他们一起出来，结果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肯定不满。赶紧向他解释。 “我知道。”楚怀英通过刚刚的观察已经发现附近有动物出没的痕迹，所以，不用庄小山强调，他也知道两个孩子说的是真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和尚抬水的故事 不过，他来这里本来也不是为了看什么守护神，只是为了看看是不是有人借着守护神的名义装神弄鬼而已。 现在看来，起码他们已经一路走来路过的地方是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的，应该是自己猜错了。 “那——”庄小山看了一眼秦谷雨，又看回楚怀英，“那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楚怀英再一次环视了四周，确定没有人们居住过的痕迹，应了一声，决定离开了。 秦谷雨和庄小山从林子里找了一根儿看起来比较结实的纸条穿过了两个木桶的把手，颤颤巍巍的抬着木桶跟在了楚怀英的后边。 “庄小山，我给你讲个故事，”秦谷雨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内容正好和他们现在的情况有些相似。 “行，你讲。”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就当是走在路上消遣了。 “从前又座山，山上呢，有座小庙，庙里有一个念经的和尚。因为这山上的庙里只有他一个人住着，而，庙里又没有水井，所以，他只能提着木桶去很远的地方提水吃。”秦谷雨讲的慢条斯理。 “嗯，一个和尚提水吃，很正常啊。”庄小山自然地接了一句。 “嗯，确实没错。”秦谷雨也点头表示赞同，“后来呢，又来了一个和尚，这次，庙里变成了两个和尚，需要的水就更多了，他们俩就像我们一样，拎了木棍抬水吃。” 庄小山看看自己和秦谷雨现在的样子：“嗯，抬水吃倒是也可以理解。” 秦谷雨笑笑，没有评论，而是卯足了力气先和庄小山把两个水桶抬着越过了最难走的那段山路。 好在来的时候，一路上都没有做过什么力气活儿，体力都还算充足，所以秦谷雨他们三个人脚步不停，很快就来到了果树下。 “后来呢？故事就算讲完了？”庄小山刚憋着一股气走最难走的地方，也没顾上分出精力来追问秦谷雨后续。直到这时候把两桶水都放下来，才开口问道。 “后来？后来又来了一个和尚，”秦谷雨从兜儿里掏出自己的小方巾，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再后来呢？”庄小山把放满了桃子和杏子的竹筐往他们的身边拉了拉。 “再后来，三个和尚就没水吃了，全部渴死了呀。”秦谷雨随意说道。 “切，秦谷雨你就胡说八道，骗我没听过故事，还是骗我没见过人呢?三个和尚人多了，怎么可能反而喝不上水呢？”庄小山一脸纳闷儿，看也知道，一点都不相信秦谷雨最后讲的故事结局。 “我没有胡说八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的道理就是人不能自私，应该互帮互助，这样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秦谷雨笑眯眯的对着庄小山讲出了每个故事最后都会强调的道理。 “哦，原来是这样啊。”庄小山恍然大悟，信服的点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 故事也听了，休息也休息了，现在该带上他们的两桶水和一筐水果走了，庄小山把木棍儿挪了挪位置，想着把水果筐也穿进去，但是怎么想这个木棍儿也承受不了这三样东西的重量。 正烦恼的时候，秦谷雨向着庄小山摆摆手，让她和自己像先前那样，只穿了两个水桶，一人抬了一头儿，往前走。 庄小山以为秦谷雨是想着待会儿再返回来取这筐水果，没想到，刚刚无事一身轻的楚怀英定睛看了一会儿秦谷雨之后，突然走到了树下，单手拎起那筐水果，大步流星一般走在了他们的前边。 庄小山这才明白，刚才秦谷雨讲的这个《和尚抬水》的故事，不是讲给自己听得，而是讲给楚怀英听的。 看着秦谷雨那一脸的诡计得逞的表情，庄小山不禁感叹：这个黑丫头，心眼儿比莲藕的都多，服了！ “救命啊！”三个人晃晃悠悠的往林外走，可是突然从他们背后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尖叫，而且，不知怎么的，秦谷雨和庄小山都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惊呼出声：“丫头（朝朝）！” 秦谷雨大叫一声：“坏了！”也顾不得手上的水桶，咚的一声扔在了地上，撒开脚丫子就往回跑！ 这疯丫头一定是没好好听自己的话，偷偷地跟着她们出来了！ “秦谷雨，你等等我！”庄小山也紧随其后，抽了抬水的棍子紧跟着跑了过去。 而在他们之前的楚怀英也变了脸色。 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正好就是有好多肥硕的大鱼的石潭的方向，还是—— 还是秦谷雨她们之前见到熊的地方！ 秦谷雨和楚怀英想到的是同一个事情，秦谷雨眼下最害怕的也是丫头遇到上午那头偷鱼的狗熊，万一，被熊抓到，那，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丫头，我马上就来了！等我！”秦谷雨朝着水潭的方向大声的叫喊着，万一真的是熊，如果听到自己的喊叫声，说不定会被吸引过来，能给丫头留出逃生的时间。 后边庄小山虽然没有像秦谷雨一样大喊，但是也是丝毫没有犹豫的向着声音来源的地方发足狂奔。 很快，庄小山就跑到了秦谷雨的身边。 “声音好像是从石潭那边传过来的，听着应该是和你一起的那个妹妹。”庄小山调整了一下呼吸，又补了一句，“不过，她怎么知道我们来的地方？你告诉她了？” 秦谷雨心里也在纳闷儿同样的问题，这里距离灵泉村还是有一定距离的，她们坐着马车能快一些，丫头只有两条腿，这得走上好长一段时间才能过来呢！ 不过，眼下救命要紧，等到安全救下丫头之后，再来讨论这些问题的答案也不迟。 秦谷雨没回话，庄小山知道她心急，也没有再追问，两个人就像比赛一样，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往水潭边跑。 “秦小鱼，快来救我！”应该是听到了秦谷雨大喊得声音，在秦谷雨她们隐约看到石潭边缘的时候，那边传来了丫头带着哭腔的声音。 第二百二十九章 镜面熊 “还活着！”秦谷雨略微松了口气，快跑了几步，穿过最后几棵大树，一片豁然开朗。 不过，眼前的情景可没有秦谷雨想象的那么乐观。 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一人一熊正在紧张的对峙中。 准确的说，是一只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熊和一个在水里抱着肩膀可怜兮兮的人正在互相“紧张”的对视中。 丫头早就听到了秦谷雨的声音，而且知道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所以两只眼睛一直都在戒备岸上那头熊之余环视着周围，因而，秦谷雨她们刚一出现，丫头就看到了。 “秦小鱼，我在这里，你快来救我呀！”丫头终于看到秦谷雨就像是见到了世界上最亲的人一样，带着哭腔喊了一声，要不是在水里泡着，估计都能冲过去把秦谷雨抱个满怀。 “你先别动！”秦谷雨不敢去往丫头的位置，因为她看到那头熊循着声音向他们看了过来。 这次虽然比上次距离要远一点，但是还是能清楚地看到那头熊向他们看过来的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他们没有在岸上准备抓好的鱼，这熊歪着头看着秦谷雨和庄小鱼，一直在那里等着，并没有像上午一样，见到他们就转身逃走。 这就尴尬了。 要不然人跑，要不然熊跑，双方都不挪窝儿，大眼儿瞪小眼儿的，还怎么下去救人啊！ 秦谷雨对于这头熊真是既害怕又埋怨，心情复杂得很。 “秦谷雨，”庄小山紧紧的握着抬水的那根木棍往秦谷雨身边挪了挪，小声的叫了一声，“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声音有些颤抖，泄露了紧张的内心。 “静观其变。”秦谷雨也害怕，但是，这种时候总得有人冷静下来，哪怕佯装冷静也行。 两个从来都习惯于有事儿自己扛的小破孩儿完全忘了同时跟着他们来的还有一个成年人楚怀英。 “一会儿我去吸引熊的注意力，你趁狗熊不注意挪过去把朝朝从水里拉上来。”秦谷雨稍微侧了侧脸，小声吩咐庄小山。 庄小山看看手无寸铁的秦谷雨，心中觉得不妥：“还是我来吸引狗熊的注意力，你去石潭那儿把你家妹子拉上来。” 秦谷雨本打算再坚持一下，可是转念一想，丫头是个姑娘家，虽然现在还是站在石潭里头，但是一会儿万一摔倒了，浑身湿透，看起来既狼狈又不雅观，丫头那么敏感的人心里一定会很介意的，还是自己过去，好歹，她更狼狈的样子自己都见过了，应该不会特别尴尬。 “也行，你自己小心一点。”两个人商量好了分工，就准备看准时机开始行动。 那头熊就那么好奇的看着秦谷雨和庄小山，倒是也没有动一动的打算，而那边的朝朝看到秦谷雨带着庄小山一起过来了，情绪也渐渐的稳定下来。 那么聪明的姑娘，当然知道这时候应该尽量保持安静，不要激怒那只狗熊。所以很配合的在石潭里安静不动。 只是，这石潭的上方虽然全部都在太阳的照射之下，可是，现在已经申时已经快过去了，日头也一点点的偏西，石潭里的水短时间浸一会儿还不觉得，时间长了就觉得有些凉了。 这三方人马就这么敌不动我不动的又互相观察了两分钟的时间，秦谷雨终于失去了耐心，觉得无论如何得有所行动了。 正好这时候，这时候，楚怀英也来到了他们的身边，将庄小山和秦谷雨护在身后，冲着他们打了个手势。 秦谷雨一下就看明白了，准备拉着庄小山往石潭边挪动。 没想到，这种时候，这个臭脸男人居然没有丢下他们两个离开，还算有点男子汉的气概。 秦谷雨和庄小撒的动作也不敢太大，只敢一寸一寸的挪着脚步。 然而奇怪的是，刚刚还没有什么表情动作的狗熊，居然随着他们两个人的动作，也一寸一寸的挪开了步子。 奇怪奇怪真奇怪！ 秦谷雨又纳闷儿又慌张，可是看那熊只是沿着岸边在挪动，而且只要秦谷雨和庄小山两个人不动，那只熊就不动。但只要他俩一动，那只熊就一定会动。仿佛那只狗熊是专门来模仿她们两个人的动作似的。 没办法，她俩只能暂时停下来，生怕她们挪到了石潭边上朝朝的位置，那头狗熊也挪了过去，到时候别说是救朝朝了，他们三个人同时被当成这只狗熊的下午茶也说不定。 等了一会儿，楚怀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往旁边迈了一步。 三个人都紧盯着那只狗熊的动作。 然后发现，更奇怪了。 那只狗熊只是看了楚怀英一眼，就又转过头来目不转睛的盯着秦谷雨和庄小山。 嘎？ 秦谷雨心中惊出了鸭叫。 难道自己两个人已经被这头熊锁定了？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秦谷雨让庄小山往旁边走一步，然后看着那头狗熊。 发现几乎就在同时，那狗熊也往旁边走了一步。 得嘞，a选项验证完毕，庄小山属于被锁定系列。 紧接着，秦谷雨让庄小山不要动，自己则往另一个方向挪动了一步，然后不出她们所料的，那头狗熊又往秦谷雨挪动的方向走了一步。 得嘞，b选项也验证完毕，秦谷雨也属于被锁定的系列。 那现在只有楚怀英成了在狗熊眼里毫无存在感的透明人士，好想求一求此时楚怀英的心理阴影是多大面积。 “楚大哥，那只能麻烦你去拉一下我家妹子了，谢谢了！”秦谷雨脚步不敢乱动，但是说话还是不受影响，特别诚恳请求楚怀英能够帮忙。 楚怀英倒也大方，没有犹豫，直接向着水里的朝朝走了过去。 那头狗熊的视线刚好能看到楚怀英的动作，但是它依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专注的看着秦谷雨和庄小山。 虽说秦谷雨没有当过明星，不过想来被粉丝们强烈的目光盯着的感觉大概就是她现在这种情况了。 被盯的久了，尤其那头狗熊也没有新的动态，秦谷雨心中刚开始的胆怯和紧张就一点一点的慢慢退却了。正好站的腿麻了，不知道哪根筋儿搭错了地方，拉着庄小山就坐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章 镜面熊 2 没想到，对面那头狗熊居然有样学样，也缓缓的坐在了地上。 秦谷雨忽然有一种错觉，这头狗熊好像并不怕人，甚至还在有意识的模仿着人类的行为。 只是，这一点猜测可不像刚才那样容易印证。不过反正秦谷雨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她们只要把朝朝救出来就可以了。 这边秦谷雨和庄小山还有一头熊坐的端端正正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两人一熊在坐而论道。 那边楚怀英已经动作麻利的走到石潭旁边拿了木棍儿把冷得有些瑟瑟发抖的朝朝从石潭里拉了出来。 朝朝抬头看了眼自己的“救命恩人”小声的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就小跑着往秦谷雨身边冲来。 而那头狗熊看到之前几乎是被自己“赶到”石潭里的小丫头来到了秦谷雨他们身边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而且看样子似乎还挺高兴。 高兴？ 秦谷雨觉得自己是不是心理变态，为什么会觉得一头狗熊会很高兴。真是无语。 鄙视了自己一把，秦谷雨觉得要是能回到现代，她真的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秦小鱼——”看来这次的事情真的把丫头朝朝吓坏了，平时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神情的小丫头片子，现在变成了一个怂怂弱弱的小姑娘的样子。 秦谷雨觉得好笑，可是这种情况下，又不敢真的笑出声，万一刺激到朝朝，小姑娘脸皮薄，万一一激动出点什么岔子，就坏了。 “你怎么来了呢？走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在家里等我们回来吗？”秦谷雨努力把语气放平，既不惊动狗熊，又能让丫头听清楚自己的问题。 “我，”丫头有些尴尬，“我在家里已经憋了一天了，就想出去溜达溜达。午时的时候，和你说，你又不愿意带着我，我就只能悄悄地跟着你们了。” 瞧瞧这语气，怎么感觉还是秦谷雨的错了？ “那你也不能够就这么走过来呀，我们是坐马车的，速度多快呢，你跟过来的时候万一迷了路怎么办！”秦谷雨现在想想一阵后怕，他们进山林里还得靠着庄小山做的标记，这个小丫头，头一次出来就敢这么干，真是太鲁莽了！ “不会呀，”说到这里，丫头朝朝的表情反而放松了下来，“外边的地面那么多沙土，你们的车上又放了东西，坐了你们三个人，只要稍微认真的观察一下就能看到车辙印和马蹄印了，尤其你们都说了树林大概是在这个方向，我就找来了。” 一直不说话的楚怀英难得正眼看向了这个看起来流里流气没什么教养的小丫头，原来还有做斥候的天赋，真没想到。不过，可惜了，是个小丫头，要是个男孩子倒是可以带到军中历练一番。 想到这里，楚怀英又将目光转移到了庄小山的身上。 这个孩子，乍一看，好几次做事情的时候都落后那个叫秦谷雨的黑丫头一拍，但是实际上，真的做起事来，也很有自己的一套章法，同时又不缺乏勇气。 从刚刚主动跟着秦谷雨过来救人还不忘拿上被黑丫头扔下的木棍，后来又勇敢的站到了秦谷雨的前面，帮她吸引狗熊的注意力等等等等。无一不显示出他小小年纪，有勇有谋的一面。 着实是一个可塑之才。 秦谷雨听着丫头言之凿凿，看起来貌似没什么可以指责的地方，但是她这种不负责的行为本身就是最大的错误。 “你还好意思说，”秦谷雨心里一急，也顾不上别的了，一手指头就点到了丫头的额头上。 “那是你心存侥幸，万一要是迷了路，找不到路怎么办？我这人生地不熟的，你让我从哪里往回找你？！” “不会的，你可别忘了，我那时候可是跟着我的老猎人爷爷生活了好几年呢！”丫头知道秦谷雨是因为担心自己才会这么生气，所以，她也不埋怨秦谷雨点她额头的行为。 反而有些小得意的告诉秦谷雨，自己是真的有恃无恐。 “你快拉到，”秦谷雨把脸一转，吓得一个后仰，连带着正在听她说话的庄小山和丫头也同时摔在了地上。 原来，在他们三个人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那头看起来文静腼腆的狗熊已经向着他们的方向挪了好几米过来。甚至连一向警觉的楚怀英也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纵身一跳，退开了米远。 “快起来，跑啊！”秦谷雨大喊一声，拉起庄小山和丫头拔腿就跑。 这一跑，狗熊来了精神，跟着四脚着地，笨重的身子轰隆轰隆，一步一响，咚咚咚咚的朝着秦谷雨他们追了过来。 妈耶，三个人在前面跑，一只体型不算大可是也不算小的狗熊在后边追，就像是动画片儿一样，充满了莫名的喜感。然而，身临其境的三个人没有一个能感受到这一点。 三个人连滚带爬，慌不择路，后来竟然不知道是谁先领错了方向，绕了一大圈儿，竟然又被逼到了石潭边儿上。又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下水！ 秦谷雨、庄小山还有衣服还没有干透的朝朝被逼无奈，又一次下到了石潭里边。 这次石潭里就不仅仅是朝朝一个人了，而是三个人组团儿在里边瑟瑟发抖了。 秦谷雨在紧张之余想起来和他们一起来的那个唯一的大人楚怀英。 看过之后，才发现，那个整天都板着个脸的楚怀英这时候居然正扶着树干，龇牙咧嘴的捂着胸口。 秦谷雨想起来了，刚刚她们三个疯狂逃命的时候，是有个人跳了出来想要阻拦一下狗熊对他们的追捕的，结果，力有不逮，直接被追的兴起的狗熊一巴掌拍到了一边儿。 秦谷雨当时也没细看，现在看来，这个救人失败的英雄好汉就是臭脸男人楚怀英了。 不过，现在也顾不得他了，她们几个人被逼到了石潭里，莫名的有种要被瓮中捉鳖的感觉。 只是，那只狗熊又像是先前一样，乖巧的坐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一章 镜面熊 3 那狗熊既不下水，也不怒吼，更没有张牙舞爪的想要抓住他们，反而是文静乖巧的如同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姑娘一般。 秦谷雨的直觉告诉她，这头狗熊并不想吃掉她们，应该也不想伤害他们，可是，不让他们走是个什么道理？陪它在这里玩儿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开什么玩笑！ 如此紧张的情况下，秦谷雨才猛地想起了小时候学英语的时候，课本上出现的那幅漫画：老鼠妈妈带着老鼠宝宝一起上街，迎面就遇到了它们的天敌猫，结果，老鼠妈妈拉起老鼠宝宝就跑。 跑到了拐角处，老鼠妈妈就大声的学开了狗叫声。 猫一听到，赶紧走了。 然后，最经典的一句话就出来了：“论学好一门外语的重要性。” 现在，秦谷雨只想知道，狗熊家族通用的语言该怎么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倒是说呀，逼着我们转圈圈算个什么鬼？ “秦小鱼，刚刚我也是被这样追的跑到石潭里来的。”紧紧地抓着秦谷雨胳膊的丫头看着秦谷雨皱着眉头的样子，小声说道。 听了丫头的话，秦谷雨脑海中突然像燃放了一个烟花一样灵光一闪，难道这石潭里有狗熊想要的东西？它自己拿不到，想让她们来拿给它？ 再进一步想一想，上午的时候，她们遇到狗熊是在干什么来着——偷鱼！ 庄小山和秦谷雨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鱼！” “我们上午抓上来的鱼，就被它偷走了一条，后来我们走的时候放在岸边上的鱼下午来的时候也没了踪影，这大块儿头一定是想让我们帮它抓鱼吃！”庄小山也反应了过来，激动地和秦谷雨说。 “我也觉得是这样，不然我们试一试！”秦谷雨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决定和庄小山还有丫头朝朝先抓条鱼扔给那头熊试试，不行的话，再想别的办法。 说干就干，三个人也不去想岸上那个“危险分子”了，一挽袖子，一弓腰，全部加入了抓鱼的行列。 虽然没了上午的杂粮面馒头，但是有了之前的经验，秦谷雨和庄小山分工合作，一个将鱼往小石坝里驱赶，一个撸起袖子使劲儿抓，没过多长时间，还真让她们抓到一条。 秦谷雨本来要到岸边来扔，但是被庄小山一把拉到了身后，由他自己走上前去。 可虽说鱼还没扔出手去，只是看到庄小山拿着鱼过来，那头小狗熊明显的活跃起来，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单看那样子也知道心里一定是激动地很了。 秦谷雨一直密切注意着庄小山和小狗熊的动静，自然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小狗熊的表现。 “看来我们猜对了！”秦谷雨抓着丫头的胳膊使劲儿摆动，“你先前也一定是被这小狗熊专门赶到石潭里来的，只是不知道它是要干什么，双方才对峙了那么久。” “嗯嗯。”丫头才不管这狗熊的心路历程呢，只要不伤害她们就可以，它想要鱼，那就多多的给它抓！ “庄小川，快把那鱼，扔给它！”秦谷雨急于验证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的正确，催促着庄小山赶紧把手中的诱饵扔给小狗熊。 庄小川听了秦谷雨的指令，把大肥鱼向着小狗熊扔了过去。 果然，那头小狗熊扭动着不太灵活的身体，探过了胳膊，把大肥鱼扒拉到自己跟前，两只熊掌把鱼捧到嘴边，大口大口的开始吃了起来。 秦谷雨他们三个人，甚至包括岸上正在调理气息的楚怀英都不由的松了口气。 只要知道这熊想要什么，就好办多了。 退回到秦谷雨身边的庄小山也觉得他们的猜测没有问题，二话没说，三个人开始卖力的抓起鱼来。 说实话，比给自己吃鱼都抓的起劲儿。 大概是看到他们三个人抓鱼的热情太过高昂，连老天爷都帮他们。秦谷雨她们接二连三的都抓到了鱼，而且还都不止抓到了一两条。 因而一会儿的功夫，小狗熊的面前零零散散的落下了好多的大小肥鱼。 抓到后来，秦谷雨和庄小山他们还偷偷甩了个心眼，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把她们抓到的鱼往树林深处扔。如果这小狗熊那么爱吃鱼的话，一定不会浪费树林深处的那些的。 秦谷雨她们看着鱼已经抓的差不多了，就看是目光炯炯的盯着小狗熊的动静。 果然，老天爷又一次站到了他们这一边，在吃完了身边的几条鱼之后，小狗熊慢悠悠的朝着森林深处的那几条鱼爬了过去。 “就是现在了，赶紧走。”秦谷雨和庄小山冲着对方点点头，拉着丫头轻手轻脚的爬上了石潭。 那边楚怀英也缓过劲儿来，从靴子里抽出那把护身的匕首，警惕的放在身前，时刻注意着正前方埋头吃鱼的小狗熊。 危险情况下让这几个相识不久的人瞬间变得无比默契。秦谷雨和庄小山沿着石潭边上往回跑，丫头紧紧地跟在他们的身后，而楚怀英则落后几步，担任了殿后扫尾的角色。 她们一边观察狗熊的动静一边后退，本来清凉宜人的树林里也好像变得热闹了起来。 秦谷雨观察的最为认真，当她看到小狗熊的耳朵随着她们奔跑的动静动了动的时候，腿脚瞬间僵硬，迈不开步子了。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那只狗熊明明听到了他们的动静却并没有回过头来，反而依然在认真的吃鱼。秦谷雨的腿脚这才恢复了过来，加快了速度往回跑。 等他们跑到抛下木桶和装了水果的竹筐那儿的时候，看到所有的东西都还在，一切都是他们刚刚抛下所有去救丫头的样子。 “快快快，不能浪费，楚大哥你和庄小山抬木桶，我和朝朝抬竹筐，得趁着那头熊追过来之前把这些东西都搬上马车！”秦谷雨火急火燎的吩咐身边这几个刚刚死里逃生的幸运儿。 “快点啊，都愣着看我干嘛！”秦谷雨急急忙忙的把散落在地上的水果往竹筐里捡了捡，才看到身边的三个人都在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自己。 第二百三十二章 平安归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觉得这句话送给你应该会很合适。”庄小川不知道从哪里搜罗了这样一句话，半懂不懂的放在了秦谷雨身上。 “快别废话了，赶紧走人！”秦谷雨从来没有想过这句话居然能用在自己的身上，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太快，哎哎哎！ 三个人也知道这不是评论秦谷雨行为的好时机，都没有再多说，按照吩咐，飞快的提了东西往回走。 …… 小心的将两桶水都放到了马车上，秦谷雨和丫头坐在木桶旁边，用身体牢牢卡住不让木桶随着马车的移动而晃动。庄小山则抱着堆得冒尖儿的水果筐看着车厢外面的楚怀英策马扬鞭赶着马车飞也似地往灵泉村里奔去。 …… “吁——”楚怀英拉了缰绳缓缓地让马车停在了大个儿家门口，几个人悬了一路的心才终于掉回了肚子里。 而门口焦急等待着的庄小泉、傻大个儿还有秦娘三个人也终于盼到了心心念念的亲人。 “小泉！大个儿！” “娘！” “哥！” “鱼儿，朝朝！” 几个人互相呼唤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就是亲人之间的牵挂，这就是骨肉亲情。 楚怀英没有去看他们或兄弟、或母女的感人场面，而是默默地将马车上的东西一一的拿了下来，又一件一件的抱到了院子里。 他的亲人现在也只剩下军中的弟兄们，还有——屋里那个正在一心一意想念着别人的姑娘。 说起来挺多，但时间其实并不长。秦谷雨并庄小山他们挑了一些不那么让人担心害怕的事情和家里简单的叙述了一下，也就腾开手和楚怀英开始搬东西。 “哥，你们这次打回整整两桶水呢！真是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放心管饱的喝一顿啦！”庄小泉拉着傻大个儿也跟着跑前跑后的帮忙。 刚刚庄小山和秦谷雨他们非常默契的避开了小石潭边遇险的那段经历，所以庄小泉只知道哥哥庄小山跟着臭脸男人出去了这么一趟，收获非常丰厚，心里特别高兴而已。 “嗯，怎么不行！今天晚上就让你们痛痛快快的喝上一顿水！”庄小山也很感慨，在灵泉村，他们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这样干干净净、清清凉凉的整桶水了。 “秦小鱼，咱们的水囊灌满了吗？”丫头朝朝和秦谷雨抬着装满水果的竹筐往堂屋的方向走，很随意的问了一句。 “哎呀，我忘记了！”秦谷雨夸张的拍了一把脑门儿，假装很是懊恼的样子。 “什么？你忘了？！”丫头一下站住了脚，眼睛瞪的像铜铃，好像下一秒就要喷出火来。嘴角抿得死紧，胸口起起伏伏，看也知道气的可以。 但是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像气球被猛地扎了一个口子，一下子瘪了下去。 秦谷雨看着丫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来来回回好几次，终究是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各种犀利的小短句朝着她怼过来。 秦谷雨猜，这丫头刚刚才被她们救上来，估计直接开口数落自己她也抹不开面子。所以才忍了。 秦谷雨憋在心里的笑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声冲口而出，把已经郁闷的快要憋出内伤的丫头笑得一头雾水。 “秦小鱼，你笑什么笑？脑子被——”刚想往下说，又想起了眼前人的“救命之恩”，相当不情愿的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我是想现在这个欲骂又止的你根本就不像你，”秦谷雨笑够了才接着往下说，“你不要介意我们刚刚去救你这回事，同伴之间互帮互助本来就是应该的。就像你之前为我们夺回被抢的包裹，我想你当时也没有想过让我和我娘你什么报答。你就接着做好你自己就是了！” 丫头被秦谷雨看破了心事，脸色果然好看了许多：“你不早说，害我憋半天！” 秦谷雨的话音刚落，原来那个又刚又怼的丫头就回来了。 “你说说你，给人家的水桶一个不落打的满满的，水果也堆的冒了尖，怎么自己的水囊就是忘了灌呢，你说说你，能不能给咱长点心！！！”说着就像在树林里被秦谷雨点脑门儿时一样，伸过手去，想要如法炮制。 结果被秦谷雨灵活的躲了过去。 “谁说我没有打水啦？”秦谷雨跳出三步远，冲着丫头嘿嘿一笑。 “我只是说，我忘了和你说，我早就把水囊打的满满的啦！” “原来是耍我玩儿呢，你这个坏小鱼，臭小鱼！”丫头也把竹筐一扔就向着秦谷雨追了过来，两个人绕着偌大的院子跑了起来，洒下了满院子泉水叮咚般悦耳的小声。 庄小山兄弟三个还有家里院外的司徒观澜楚怀英，甚至是还躺在炕上休息的奶奶，所有人的嘴角都因为这久违的笑声而微微翘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们都累了一下午了，得省下力气来收拾东西了，快别跑了！”还是秦谷雨实在是跑不动了，主动求饶。 丫头到底还是过去锤了两把，这才算放过了秦谷雨。 看过了她俩的活泼劲儿，其他人也就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堂屋里。 等到秦谷雨和朝朝进屋的时候，庄小山和傻大个儿两个人已经把他们打回来的两桶水都倒进了厨房里放水的那口大缸里。 秦谷雨瞬间有些紧张，半袋米和油还在厨房里放着呢，不过之前她已经用别的东西盖上了，应该不会那么巧被发现。 为了安心，秦谷雨专门又找借口进了一趟厨房，发现自己藏起来的那些东西还在原来的位置，没有翻动的迹象，这才放下心来。 等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秦谷雨才又开始思考这些粮油的去处。 拿着，太沉，不好携带。不拿，放在这里又没有办法解释，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了期限，没人发现就消失了也算；可要是被人发现了再消失，甚至是当着别人面消失，万一遇到一个胆子小的人，吓坏人家怎么办？要是传个闹鬼的传闻怎么办？ 唉唉唉，真是想的头都大了！ 要是如意庄园能随意进出就好了，就像其他的穿越前辈一样，自己也等于有一个随身空间，岂不美哉？ 第二百三十四章 如意庄园的钥匙 可是自己该怎么样才能进入如意庄园呢？ 秦谷雨回想一下前两次进入如意庄园的时候：第一次是自己摔在了小石潭里，磕到了脑袋，晕了过去。和自己一开始穿越到秦小鱼身上时一样，都是晕过去之后，才发生的这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第二次进入如意庄园，好像只是在原地发了一下呆而已。这两次进入如意庄园，好像都没有什么共同之处，秦谷雨想着，也就第一次摔倒的时候还特别一些，但是总不至于为了进入如意庄园，自己就专门去磕一下脑袋？去一次磕一次？感觉没傻也被磕傻了！ 哎，那怎么办呢？ 秦谷雨的两条眉毛皱成了两条波浪线，变成斗鸡眼了，使劲儿又使劲儿的开动脑筋。 所谓细节决定成败，一定要好好想一想，到底有什么细节是自己没有想到的。 秦谷雨的脑子里就像是过电影一般，开始回忆第一次自己摔倒之前发生的事情。 秦谷雨记得，第一次在石潭里摔倒之前，她是想着要向着庄小山走过去，一起抓鱼来着，走着走着脚下一滑，两只手就开始在空中花样百出的挣扎，想要维持住自己的平衡，然后行动失败，失去平衡就摔到了小石潭里。 不对，这个过程看起来平平无奇，一定还有什么地方是自己忽略了的。 秦谷雨摇摇头，在大脑里加入了人工的放大镜，继续观察。 加入了放大镜果然不一样，秦谷雨这次看到了庄小山开始抓鱼时的手忙脚乱，看到了自己因为过分心急而没有注意到脚下只冒出一点点痕迹的湿滑的稀泥，看到了自己先是乍开了胳膊来维持平衡，看到了她的胳膊在空中胡乱挥舞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挂在脖子上的那个玉葫芦—— 玉葫芦？秦谷雨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个玉葫芦的存在了，没想到在自己石潭摔倒的事件中，这个小家伙儿居然还客串过一个笑的几乎被忽略掉的角色。 扯了嘴角笑了笑，秦谷雨抛开玉葫芦，又开始继续“搜查”其他的线索。 可惜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地毯式搜索了好多遍，也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地方。秦谷雨有些泄气，难道这个如意庄园，自己只能靠老天爷赏运气才能进入吗？不要这么悲催，好不好？ 要是搁在从前的秦谷雨一定会推脱一句“顺其自然”就算了，可是现在她既然已经不是从前的秦谷雨而变成了大庆国的秦小鱼，她就不想再延续从前这种消极被动的人生态度。 更何况，顺其自然从来就不是被动的等待事情的发展，而应该是在尽力做好自己所能做的一切努力之后，再来等到最后的结果，这时候才能拍着胸脯非常坦然的说出“顺其自然”这句话来。 换句话，顺其自然的另一种说法，应该是“尽人事，听天命”，这才是对它最正确的注解！ 嗯，就是这样！ 秦谷雨给心中那个气馁的自己鼓了鼓劲儿，决定再试着分析一下第二次进入如意庄园时有什么不同之处。 秦谷雨记得，第二次进入如意庄园的时候，自己一点都没有磕着碰着的地方，拿自己是怎么进入的如意庄园呢？ 好像，是自己脖子上有一点扎，然后拿起来一看“罪魁祸首”是那个玉葫芦，自己拿着玉葫芦端详了一会儿，意识渐渐模糊，再清醒过来就来到了如意庄园门口。 难道？ 难道如意庄园的入口是那只玉葫芦？ 秦谷雨心中明明只是猜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又有一些莫名的肯定。 要不—— 嗨，管他呢，拿起来试试！ 试一试又不要钱，也不会脱块皮掉块肉的，试试就试试！ 只不过，她的玉葫芦多少还值些钱，而且，秦娘好像也听宝贝这个东西的，还是不要在大家面前露出这个小东西了，低调一点为好。 秦谷雨看到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也没有人注意她的动向，干脆出了院子，选了一个不那么容易注意到的角落，很隐蔽的取出了自己的玉葫芦，开始端详： 这小玩意儿不就是个最普通不过的玉葫芦？怎么可能和从前自己亲手建立的如意庄园建立起联系，并且成为进入如意庄园的关键呢？ 翻过来转过去，秦谷雨端详着手里的玉葫芦。 哎？这葫芦怎么越来越看不清楚了呢？ …… 就像上次一样，秦谷雨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又一次来到了如意庄园的门口。 “哇赛赛，果然有效哎！这个小东西，看起来不怎么样，没想到还能派上这么大用场呢！真不错！”秦谷雨抽6出脖子里的小玉葫芦，凑到嘴边使劲儿亲了一口。 “这下可好了，想什么时候进来就什么时候进来！太棒了，欧耶耶！”想着如意庄园里应该除了自己一个大活人之外在没有什么来客了，秦谷雨忍不住的就在原地开始了手舞足蹈。 “当前步数三千，是否需要兑换分钟数以开启随机仓库？”液晶显示屏忽然传出了甜美但明显就是人工智能的女声，把正跳舞跳得忘我的秦谷雨吓得差点闪了自己的老腰。 “再兑换一下？”秦谷雨这次就有些犹豫，她这次主动思考如何进入如意庄园，还是因为上次兑换的粮油暂时没有地方可以放，要是在兑换时间，打开新的仓库，那自己是该不该进去抢东西呢？ 所以说，秦谷雨安慰了一下自己躁动的心，还是要淡定一点，等一等，再等一等，既然已经掌握了进入如意庄园的方法，那就老老实实的开始积攒步数，等着关键时刻换好东西用才来的划算一些！ “不换，攒着。”秦谷雨对着液晶显示屏傲娇的回了一句。 要不怎么说是人工智能呢，液晶显示屏收到了秦谷雨的回复，很机智的说道：“尊重您的选择，谢谢配合。” 然后屏幕上又开启了新一轮儿的文字滚动。 第二百三十五章 惊喜连连 “提醒：距离开启庄园签到系统还有一次成功兑换经历。” 像所有app一样，为了让游戏玩家在这个游戏中呆的更久，游戏设计者都会设计这样的经典环节——签到。 签到一定时间，就可以得到什么奖励，也算是小福利。 秦谷雨确定，这一点一定不是当年自己建造如意庄园时的设定，估计是这款游戏在自己荒废了多年之后的这些日子里自己更新的结果。不错，真心不错。 等到自己再多刷一些步数，换点儿好玩意儿，然后就开启这个什么签到系统，看看能有点啥子好奖励。 哦哦哦！ 秦谷雨忽然想起最重要的事儿来，激动地在原地使劲儿跳脚。 “额，”秦谷雨不知道她打交道最多的这块人工智能液晶显示屏叫什么名字，只能是尴尬的停住了话头。 “你可以叫我小意，谢谢。”液晶显示屏一边滚动出这行文字，一边又由之前那个甜美女声将文字讲了出来。 “哦哦，小意，你好。”这个名字好读又好记，挺不错的。 秦谷雨赶紧叫了一声：“我就是想问一下，上次我从超市换购的粮食和食用油还没有吃完，请问我可以放到如意庄园里来吗？” “唔——”秦谷雨没想到，一个本应该无所不知的人工智能居然还会像普通人一样，唔这么一声，还挺有意思的。 “暂时不能存放，不过你可以选择用积累的步数兑换仓库的使用权，取得之后，你可以自行决定如何使用这间仓库了。”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液晶显示屏就显示出了这样一句话。 “哇哦！”这对于秦谷雨来说，简直就是喜从天降啊，虽然暂时不能存放东西，但是可以兑换仓库，妈耶，她这也算翻身农奴把歌唱，马上就要变成新的庄园主了吗？ 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一时没忍住，秦谷雨又把小曲儿哼了起来。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那些粮油，她怎么从现实之中拿到如意庄园中呢？ 这个问题刚一冒头，秦谷雨就看到自己脚边儿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先前她藏在厨房里的那些剩下的粮食和食用油。 啊，还能再方便一些吗？简直心想事成，有没有？ 不过，眼下，秦谷雨兑换仓库需要多少步数，但是，只要自己两条腿没有毛病，那这如意庄园就是无本的买卖，做多少赚多少，哈哈哈哈！ “兑换仓库需要多少步数呢？”秦谷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拥有作为秦小鱼这个身份的仓库了。 “目前优惠大酬宾，三千步数起拍。”液晶大屏幕又开始鼓动字幕，而那个甜美的女声也又一次响起。 不过，听到这句话的秦谷雨第一反应却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没想到，一个只有自己能进去的如意庄园居然还会有这种优惠大酬宾活动，这水放的也太明显了？可不就是直接给自己把仓库送到手上了吗？ 秦谷雨只想仰天大笑三声，自从来了大庆国，自己的运气就像和现代的时候完全颠倒了一般，好到爆棚！ “我申请竞拍仓库使用权。”秦谷雨还记得刚刚液晶显示屏才告诉自己，目前她的步数正好就是三千步，还问她要不要兑换来着，而且还说，再兑换一次就能开启签到系统，正好，现在来竞拍仓库使用权。 只要能竞拍到，那就是标准的一举三得。 “接受竞拍。”液晶显示屏实时反馈秦谷雨的意愿。 “三千步数起拍，价高者得，有无出价更高者？”甜美女声温柔的说道。 然而，站在如意庄园前的只有秦谷雨一个人，再没有第二个参与竞拍的人了。 不过，液晶显示屏才不管这些，照着竞拍流程，连喊三遍，最终因为没有参与竞拍的其他人而花落秦谷雨家，秦谷雨成为了本次拍卖仓库使用权的最终赢家。 虽说，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竞拍，但是秦谷雨还是激动地特别想找个高一点的台阶站上去，发表一下获奖感言。 可惜，老天爷不给她这个机会，秦谷雨还在四处寻找着高台阶的时候，她的眼前就一片眩晕，回到了大庆国的现实生活当中。 秦谷雨终于拥有了自己的仓库的喜悦还没有散去，甚至还没有亲眼看看自己的仓库，没想到就被拉回了现实之中，伐开心，伐开心！ 别的倒还罢了，最不满意的就是还没有见到自己的仓库，而且，那些粮油还在如意庄园的门口放着呢，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丢了。 秦谷雨不甘心的又捧起了那只翠绿色的小玉葫芦，只不过，这次的时候，却是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然而，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了，秦谷雨深深的怀疑，那个如意庄园还悄悄地设置了上下班时间，等着下次去的时候，好好地问一问那位液晶显示屏小姐姐。 “好，你还真是个隐形傲娇小系统！”秦谷雨悄悄指着小葫芦抱怨了一句。 “秦小鱼，你在哪儿呢？赶紧回来，要准备暮食啦！”得，哪里有什么偷得浮生半日闲。 秦谷雨心中吐槽一句，两手撑着两只膝盖，挣扎着做起来。 此时此刻，秦谷雨觉得自己就像是封建社会地主老爷家的长工，而，秦娘和朝朝就像是地主家的太太和大小姐，只要她们需要自己，自己就得火速出现。 而现在，秦谷雨就差大喊一声：“好的，太太，好的，大小姐了。” “知道了，马上。”显然，面对秦娘和朝朝，秦谷雨还是那个秦谷雨，还是那个善良的，包容的秦谷雨。 听到秦谷雨应声，朝朝终于锁定了秦谷雨的位置，哒哒几步跑了过来。 “秦谷雨，今天咱们有水了，又有水果，还有鱼晚上可以吃点什么好吃的呀？” “嗯——”有水，有鱼，该吃点什么呢？秦谷雨托着自己的下巴，开始冥思苦想，不知道刚刚自己拿到如意庄园的那些粮油还在不在，不然她们就可以吃上那道脍炙人口的菜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白水煮鱼？ “呦吼吼，水煮鱼！”秦谷雨就这么无厘头的想到了这道在现代家喻户晓的名菜。 “切，白水煮鱼有什么好吃的，没滋没味的，要吃你自己吃！”朝朝听到了秦谷雨的欢呼，觉得这姑娘是不是饿疯了，想到吃什么水煮鱼，真好笑，呵呵哒。 “谁跟你说是白水煮鱼了，发挥一下你贫乏的想象力，好不好？想也知道，我这么机智的大厨，怎么可能只用白水来煮鱼吃呢？笨蛋！”秦谷雨趁着朝朝没有防备，飞快的在她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个脑瓜嘣。 气的朝朝哇哇大叫，一路追着秦谷雨喊打喊杀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秦谷雨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引得堂屋里站着的司徒朝朝和楚怀英同时看了过来。 “停！”秦谷雨站在厨房门口，对着朝朝伸出了一根手指，说道，“你还想不想吃饭了？如果想的话，就请抬头看门帘儿上的字——” 说着，秦谷雨将原本指着朝朝的那根手指转向了门帘儿，在虚空中一下一下的点着：“闲人止步四个大字，看到没有？！” 朝朝被秦谷雨的问题一下子问懵了，根本忘了其实自己大字儿也不识的几个。顺着秦谷雨的手指看向那块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洗过的灰扑扑的门帘上，瞪大了自己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使出了从前和大街上一群小乞丐抢吃的的力气去看秦谷雨说的那几个字—— 然而，即使朝朝连门帘儿上有几个油渍点点都数清了也没看到秦谷雨说的四个大字。 “哪里有字啊！”朝朝看得眼睛都疼了，还是一头雾水。 “不听话的人是看不到的。”秦谷雨用手托着下巴，做福尔摩斯状，然后吐出了这么一句。 “哦。”朝朝不甘心的应了一句，在司徒观澜没忍住发出笑声之后才慢了一拍反应过来，这是秦谷雨的小把戏，生气的抱怨了一句，“秦小鱼，你又戏弄我！” 而早已经放下门帘儿进了厨房里边开始鼓捣暮食的秦谷雨抿着嘴角轻轻一下，心情变得越发明朗了起来。 门帘儿将厨房和堂屋隔成了两个相对独立的空间，秦谷雨在看起来简陋而又拥挤的厨房里，在各种坛坛罐罐之间淡定而从容地穿梭着。 刚刚她就去看了自己藏粮食和食用油的地方，那些东西竟然都还在，看来刚刚在如意庄园，这些东西还没有明确得到安置的权利，所以，暂时还能在现实生活中看到。 不知道显示频小姐姐口中的“使用期限”到底是多久，如果还有很长时间的话，自己倒是可以带一些走，剩下的留给庄小山他们吃，也算是这两天在人家家里借住的房租。看来下去进入如意庄园的时候，需要再追加一下这个问题了。 算啦，现在先不去考虑这个问题，还是先利用这些现成儿的东西做点好吃的，哈哈哈！ 不过，在秦谷雨努力盘算了现有材料之后发现，做水煮鱼怕是不能实现了，因为傻大个儿吉利德这个厨房里边，秦谷雨连一个辣椒都没有被找到，倒是花椒大料什么的，还多多少少有一些。 而且，现在也快要到晚上了，不管是丰年还是荒年，吃饭都应该适量，中午她们每个人都吃的蛮饱的，晚上就简单的做一个鱼丸汤好了。 秦谷雨其实并没有亲手做过鱼丸汤，不过在老家的时候她倒是跟着爷爷一起做过猪肉丸子汤，想来，过程应该都是差不多的。正好练练手。 秦谷雨从外面取回一条中午刚打回来的鱼，这鱼再屋檐下挂了一段时间，表面上确实干燥了不少，鱼肉摸起来也不像是刚打回来那样新鲜了，不过，没事儿，大家应该都不会在意这些，荒年嘛，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说干就干。 可是怎么处理这条鱼成了秦谷雨现在急需解决的问题，再让庄小山过来？秦谷雨看看被自己一字排开的各色备用材料。 里边有自己的也有这厨房本来就有的，让她挑挑拣拣的再把本不属于这里的东西藏起来，而且还要藏得不让庄小山察觉，怕是会耗费很多时间，秦谷雨觉得太过麻烦了。可是怎么办呢？ 哎？ 忽然想起来小时候陪着奶奶看电视的时候，里边有一个叫做《家有妙招》的栏目，那里边有一期介绍的就是怎么取出鱼肚子里各种东西的方法的。秦谷雨记得应该是需要一双长一点儿的筷子，塞到鱼肚子里去转几圈儿就可以了。 试试！ 秦谷雨又开始围绕着拥挤的厨房开始了新一轮的翻箱倒柜。 哈哈，还真让她找到了一大把或新或旧的筷子。秦谷雨一把抓起来，往案板上一磕，哎，还真就找到了一双比别的筷子高一头的“大长腿”筷子。 “得嘞，就你！”秦谷雨看着这双筷子，满意的点点头。 一手按住鱼身，一手把两根儿筷子通过鱼嘴塞到鱼肚子里边，然后抓住筷子向着相反的方向一扭，与筷子上好像还真的搅上了些东西。 秦谷雨心中一喜，又卖力的转了转，然后把筷子抽了出来，哈哈，不错不错，果然带出了鱼肚子里不少的“存货”。 秦谷雨拿了一个大写的陶盆，又把剩下的矿泉水往盆里放了不少，心中咋舌，哎呦，真浪费！ 但是没办法，她们下午从树林里打回来的水就只有两桶，那个庄小山猴精猴精的，自己可不敢多用人家的。 就这么乱七八糟的一通操作，秦谷雨终于把鱼收拾干净了。 这次就可以开始她比较擅长的事情了。 就和中午做鱼片汤一样，秦谷雨也是先用菜刀把鱼肉从鱼身上片下来，一边片，一边不禁感慨，这么肥美的鱼肉，而且还是纯天然生长的，鱼肉天生就比人工养殖的口感要好的多，百次不厌还谈不上，但是晚上再来一顿，相信大家都应该没什么意见了。 肉是片好了，不过，秦谷雨看着两整块鱼肉犯起了愁。 第二百三十七章 平替丸子汤，哈哈 小时候陪着爷爷做猪肉丸子汤的时候，直接拿刀把猪肉剁成肉糜就可以了，现在这些鱼难道也要这么做？秦谷雨记得偶尔刷到小视频的时候，是要从鱼肉上挂鱼蓉才对？ 可是自己不会刮鱼蓉呀，这可怎么办？要不换道菜？可是秦谷雨又不想再动脑子—— 秦谷雨想起了小视频里美食博主的那句口号：想都是问题，吃才是答案。 能做成什么就做成什么。 反正自己不会刮鱼蓉，但是剁鱼肉，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那就干脆剁了它！ 秦谷雨凑到案板上，一个厘米一个厘米的观察着自己片下来的两片儿鱼肉，小心地检查着上边有没有鱼刺。 反复检查了三遍之后，这才拎起自己从超市里抢回来的精制菜刀嚯的一下举了起来，拿出了力拔山兮气盖世的状态当当当当开始剁馅儿。 外头的几个人突然听到秦谷雨这么惊天动地的动静都被吓了一跳。 庄小山反应最明显，手抓着门帘儿就要掀开进去。 “没事儿，只是在剁鱼肉而已，不用进来。”秦谷雨未卜先知，提前喊了一句，生怕其他人进来看到那些超市里带回来的东西。 一定秦谷雨没什么事情，只是在准备暮食，大家也就收起了惊讶的表情，各忙各的一份儿事去。 “……我们今天去的那片树林里有从山上流下来的溪水，只不过，这条小溪的流向完全被树木遮掩住了，如果不进入树林的话根本发现不了里边竟然还有水源。”楚怀英压低了嗓子和坐在椅子上的司徒观澜低声交谈。 “那两个孩子抓到的鱼也是从小溪里来的了？”司徒观澜又问道。 “这倒不是，是那条小溪流经了一处地势低洼的地方，会聚成了一个小石潭的样子，里边就有许多肥硕的大鱼。”楚怀英下午的时候全程参与，所以，她们经过的地方都有哪里都被楚怀英记得清清楚楚。 “不过，有一件事情，很是奇怪，”楚怀英的眉头皱起，“我们在快要从树林里出来的时候。” 司徒观澜转过脸来看向楚怀英。 楚怀英跟在父亲身边多年，经历的事情比自己多了太多，而且为人成熟稳重，心思最是缜密。就算是今天当着众人的面嚷嚷着想要会一会守护神的事情，其实也只是一个幌子。 是出京之前得到消息，邻国最近时有异动，她们担心对方会借住两国交界的山势作为掩护，再出什么幺蛾子。今天过去，也是楚怀英有备而去。 现在他说有奇怪的地方，那就说明，下午的出去这趟，一定有了新的发现。 “我们返程的途中遇到了一头未成年的狗熊。”楚怀英一边回忆一边向司徒观澜描述当时的场景。 “本来，我只以为是山中成长的一头狗熊而已，没有多加观察。后来，庄小山他们被这狗熊追赶，我去半路拦截，但是因为轻敌，被狗熊一掌拍到了一边，正好就看到了狗熊脖子上的颈圈。” “山中生长的狗熊脖子上居然会出现颈圈？”司徒观澜一下坐直了身体。 “陛下的御兽园里有被驯服之后进贡来的狗熊，它们脖子上出现颈圈无可厚非，可是，山林中自由生长的狗熊怎么也会有这种东西？”显然，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司徒观澜的认知范围。 “我也觉得奇怪，而且更奇怪的是，这头狗熊并不怕人，同时还具有模仿人类习惯的行为。我想它应该是被人驯养过的。”楚怀英也点点头，可见，司徒观澜想到的他也同样想到了。 “只是只靠那匆忙的一眼我并不能得到更多信息，如果还想知道别的，就只能多带些人手再去林子里一探究竟了。”听得出，楚怀英语带遗憾。 说到这里，司徒观澜有些犹豫，现在她的情况不适合进入林中探查，而且她是私自出京，确实也不宜大张旗鼓的动用官府的力量。 好在，听楚怀英说，那边树林距离这儿也还有些路程，而且，灵泉村几乎已经没有了人烟，暂时，这头狗熊也不能对别人造成威胁，姑且让它先自在一段时间。 “我们目前还不方便插手这件事情，”司徒观澜语气隐晦，显然她们刚刚谈到这头熊的时候，没有说出来的话要比已经说出来的要多得多，“还是等回了京城之后再做决断。” 既然司徒观澜已经有了结论，楚怀英自然不会反驳。 “秦小鱼，你做的暮食好了没有呀，我的肚子都快饿瘪啦！” 是朝朝，这个小丫头已经出来进去好几遍了，不停地询问着秦谷雨，托她的福，连门口拴着的两匹马都知道现在秦谷雨已经把鱼肉都剁完了。 “催什么催呀，小心我罢工不干了，大家晚上都喝西北风。”即使隔着一道门帘，也没能挡住这小姐妹两个人的日常互怼。 两人几乎有时间就要拌两句嘴，越亲近越能拌嘴，越拌嘴还越亲近。 这股子热闹劲儿又把司徒观澜羡慕坏了。 被秦谷雨堵了一句，朝朝怕真的不给做饭了，灰溜溜的回了西厢房。 刚刚秦谷雨就说了，让她回屋里把下午拿回来的东西再收拾收拾，她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天了，也是时候离开了。 那边厨房里，秦谷雨没有再听到朝朝的声音，想着她一定是回去了，也就开始安心的继续自己的鱼丸大计。 小时候，第一次知道鱼丸，还是看动画片。 动画片里那头人生梦想就是当幼儿园校长的小猪去了饭店里想吃东西，要粗面，老板说没有粗面。要鱼丸，老板说没有鱼丸，反反复复好几遍，才肯罢休。 就是这么简单的情节，小朋友也天天乐此不疲，看得津津有味。 还是小时候好，秦谷雨感叹一声，顺便往鱼肉糜里加入了一点点盐水，然后开始用筷子顺着一个方向卖力的搅拌，知道鱼肉上劲儿变成有黏性的胶状。 秦谷雨没有从家里找到鸡蛋，就直接抓了一把木薯粉撒了进去，继续第二轮搅拌。 第二百三十八章 平替丸子汤 2 秦谷雨没有办法，为了给自己鼓鼓劲儿，只能把自己想象成了家里的那个高功率的料理机，抓着一把筷子像触电一样，在鱼肉糜里顺着一个方向开始疯狂地搅拌。一直到搅拌到头晕眼花几乎脱力，才终于长舒一口气，停了下来。 举起兀自颤抖的胳膊，秦谷雨在痛苦之余还忍不住庆幸，得亏不是打算做甜品，不然光是打发鸡蛋的这一关就能把她的小心脏整崩溃了。 将搅拌好的鱼肉糜放在一边。秦谷雨开始往锅里加入她们从树林里打回来的溪水。 当时秦谷雨看到庄小山和楚怀英都以手为杯，捧了水喝，自己也试了试，尝了一口，不知道是自己心里反应还是这溪水的源头真的像庄小山猜测的一样是他们灵泉村名字里的那个“灵泉”，喝起来真的还能感觉到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甜味。 现在要准备煮鱼丸汤了，感觉用矿泉水煮出来的味道一定怪怪的，还是应该用这里本土的来做汤底，味道才算是与小石潭里抓来的鱼两相呼应，相得益彰。 庄小山有一个很好地习惯就是每次用完什么东西之后就尽可能的把缺漏的东西补全。所以，现在灶下的柴火都是非常充足的，火也是中午用完时埋下的，只要稍微处理一下就可以继续使用了。 秦谷雨见过庄小山之前的操作，这个技术含量还是难不倒他的，所以一会儿的功夫，火就上来了，而那口放在灶上的大锅里的溪水也慢慢的加热，等到出现了细小的像米粒一般的小水泡的时候，再扔些姜片下锅去腥味就可以了。而等待水冒泡的过程中就可以制作鱼肉丸子了。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秦谷雨深吸一口气，把放了鱼肉糜的陶盆摆在自己身边趁手的位置，开始双手开工——挤鱼丸。 工具很简单，一碗凉水外加一只汤勺。 秦谷雨回忆小时候爷爷挤丸子时的动作，好像是先将左手掌心用冷水蘸湿，然后抓了适量的鱼肉糜放在手掌心里。左手的大拇指不要动，其余的四指向着掌心弯曲，然后四根手指同时朝着手掌心的方向用力，左手虎口的地方就会冒出来一个卖相非常粗糙的鱼肉丸子了。 秦谷雨看看这个鱼肉丸子，心里的那种完美主义的小小坚持就又出来捣乱了，摇了摇头，不太满意。 又把这个粗糙的鱼肉丸子再一次放到了左手掌心里，按照先前的步骤又挤了一次，小心翼翼的用力。 哎——这次的就和上一次的有了明显的不同，虽然还不没有机器打造出来的样子标准，但是就秦谷雨看来，圆溜溜，表面也很光滑，按照吃到自己肚子里的标准，卖相已经很不错了。 当然，若还不满意，那就反复几次，总可以达到喜欢的标准的。 第一个鱼肉丸子的成功经历，让秦谷雨信心大增越战越勇。 陶盆里的鱼肉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耗掉，取而代之的是满满一盘子憨态可掬，圆润可爱的小鱼丸。 秦谷雨本来打算都做成大鱼丸子的，吃起来多爽口，但是转念一想，这屋子里现在有三拨儿人呢，自己家三口，庄小山家四口，还有堂屋里的两个，整整九个人呢。 如果做成大丸子，一个吃一个然后开始喝剩下的一大碗汤？想想都觉得好笑，总感觉，晚饭就干了一碗水似的。而且小丸子比大丸子要容易熟得多，这样也能快点吃到晚饭，人们都累了一天了，都可以早点休息。 能考虑的都考虑到了，秦谷雨看了看大锅，细小的水泡已经开始争先恐后的往水面上跑了，秦谷雨就把盘子里的小鱼肉丸子们一粒粒温柔的送到了水中，一边放还一边在心中暗暗祈祷，可不能散开，不能散开，不然就变成一锅肉末汤了。 大概是老天爷又一次听到了秦谷雨内心的呼唤，竟然一个都没有散开，在没有鸡蛋的情况下，不得不说是个很幸运的事情了。 秦谷雨又往灶下添了几根柴火，锅里的水就开始沸腾起来，而小鱼丸子们也都从水面上接二连三的露出了光洁的小脸。 秦谷雨取了大笊篱把鱼丸子都捞出来盛到了放了清水的小盆里，备用。 上午捡回来的蘑菇还有一些，秦谷雨把她们都摘洗干净，留着备用。又换了一口小锅，放了自己的食用油，扔了姜片炒香，又把蘑菇一股脑儿的扔进去，加了一点盐巴，把蘑菇炒软了就停了手。 盘算好了晚上人们喝汤的的量加入了溪水，水开之后又把小鱼丸子们放了进去，大火煮开，撒了胡椒粉。 嗯，闻着还挺不错，出锅儿！ 秦谷雨看看从如意庄园带回来的东西，各种应急调料包，庄小山也不会用，自己带走。大米之前已经留了一小袋了，食用油既然一个放到了他家的油坛里，那也就这样。上次带到如意庄园没有放到仓库里，那之后干脆还是算了。 反正庄小山这两天也没进过厨房里做饭，等到明天自己问了显示屏小姐姐，如果有问题，大不了再带去就好了么。 秦谷雨觉得自己真是个摇摆不定的人，想法一会儿这样，一会儿又变成那样，幸亏这事儿别人不知道，不然被她这种一会儿一变的决定弄得烦都烦死了。 “秦谷雨，需要我帮忙吗？”是庄小山，之前也是这孩子，虽说是个男孩儿，但是还挺懂事，真不错！ “没事儿，我都做好了，开饭喽！”秦谷雨回道，顺便把厨房里东西理一理，就端了鱼丸汤出了厨房。 “大家快来喝汤。”秦谷雨把鱼肉丸子汤放到了堂屋里那张四方桌儿的正中央。 庄小山看到秦谷雨没反对，进了厨房把碗筷都拿了出来，他也觉得挺好笑，进自己家的厨房居然还需要经过别人的同意，也是没谁了！ 不过看在人家忙忙碌碌做饭这么辛苦的份儿上，多担待。 第二百三十九章 混乱的秦娘 秦谷雨和庄小山就像中午吃饭的时候一样，叫了自己家人赶紧上桌儿，秦谷雨一家人倒好，每人喝了一晚鱼肉丸子汤就饱了，司徒观澜和楚怀英也没有多说什么。 只有庄小山兄弟三个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把盆儿底都刮干净了一个个都还是意犹未尽的时候，只能又东翻西找的从厨房里刨出了两个滚到犄角旮旯里没被发现的土豆切切削削扔到灶里，接着余温烤了，才把肚子填了个半包。 夜色像水墨画一样一点一点的晕染着大地，取代了白日里丰富多彩的世界，秦谷雨终于结束了奔波忙碌的一天，回到了西厢房里。 “啊，我的老腰啊。”秦谷雨躺在硬邦邦的炕上，感受着躺平之后给脊椎带来的舒适感。 “鱼儿，你的腰怎么了？娘帮你揉揉！”秦娘自打秦谷雨进了西厢房就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她的身上，看来经过一天的休息之后，秦娘的精神头儿倒是恢复了正常。 “娘，我没事。”秦谷雨赶紧从炕上爬起来，避过了秦娘忙着要给她按腰的手，没办法，秦谷雨不知道秦小鱼有没有这个毛病，但是她从小到大都不喜欢被别人碰到腰，没别的，肉没有几两但却都是痒痒肉，一碰就痒痒的受不了。 “娘，我就是今天一天太累了，躺在这里休息一晚上就好了。”秦谷雨担心秦娘不开心，急忙出声解释。 因为秦谷雨的拒绝，秦娘是有一些尴尬，但是秦谷雨及时的解释又让秦娘释然了。以秦娘现在的心智，都是直来直去，像个孩子一样，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哦，这样啊。”既然秦谷雨已经说清楚了，秦娘也就没有坚持。只是坐在窗前对着院子外面的夜色，又开始像从前一样发呆。 “秦小鱼，你有没有发现，秦娘最近老是发呆啊？”朝朝观察了一会儿才凑到秦谷雨的耳朵旁边和她说起了悄悄话。 躺平的秦谷雨没有注意到，听了朝朝的话才换了一个角度看向了秦娘，果然，此刻的秦娘一点精神不正常的迹象都没有，看起来就是以为文静娴雅的普通妇人。 说起来，除了在真州府孙爷爷家的厢房里和秦娘聊过几句之外，就是捡到小狼崽子的时候说过外祖父家的事情，再后来每天都有各种大大小小的事情要做，再没有和秦娘母女二人认真聊过天了。 “我娘这昨天也是这样吗？”秦谷雨也压低了声音，看向朝朝。 “嗯，从前小狼崽子在的时候，秦娘还和它说几句。后来，咱们把小狼子留在了两仪城之后，秦娘就很少说话了，尤其是最近几天，越来越荒凉，每天都在担心吃喝的问题，秦娘就更不愿意说话了。” 在她们家的三人小团队里，秦谷雨往往承担着父亲的角色，找吃的，社交，探路等等等等，陪伴秦娘更多的还是丫头朝朝。既然朝朝这样说了，那就一定是这种情况了。 秦谷雨看了看秦娘，心里也是一片茫然：要是秦娘一切正常，那也好办，但是现在秦娘很明显是受了刺激，大脑有了问题，自己就是想谈，也不知道该谈些什么了。 不过，秦谷雨又想了想，自己占了人家女儿的身子，总不能不尽到做女儿的责任，不管能不能问出来，总还是得先主动问一问的。 想到这里，秦谷雨用劲儿拍打着自己酸痛的腰椎，深呼吸，憋着一口气爬起来，往秦娘的身边挪了挪，喊了一声：“娘，” “鱼儿。”听到秦谷的呼唤，作为母亲的秦娘第一时间就看了过来，而那看向自己女儿的温柔的能滴出水来的目光也永远都是那么的慈爱，就像是秦谷雨第一次在大庆国醒过来的那天见到的一样。 “娘，我今天在外边忙了一天，你自己在家里作什么了呀？”秦谷雨没什么目的性，只是选择了最平常的问题开始询问。 “做了什么呢？”听到女儿问自己，秦娘本来沉静的面容变得疑惑起来，好像被女儿的问题困住了一样，“我在家里做了什么呢？” 想着想着，秦娘的目光又发生了变化，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微微弯了嘴角： “我今天晒房里有好多书，程郎说，她们都需要多晒晒太阳，要不然会生虫的。程郎还给我讲了一个蠹虫的故事，让我把书取出来一本一本儿的摊开去找那个专爱吃字的书虫。” 听了秦娘的话，朝朝立刻傻眼了。 上午的时候她一直陪着秦娘，根本就没有秦娘说的程郎，更没有晒书的事情，而且，这里是庄小川他们的家，几乎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了，书这种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 但是看看秦谷雨的表情，倒是一脸的平静，好像秦娘说的在正常不过。 朝朝之前就发现了秦娘的精神可能和别人相比有些不正常，所以，暂时先压住了心中的异样，等着一会儿秦谷雨问完之后，再和她解释好了。 “嗯，晒完书之后，又做什么了呢？”其实秦谷雨心里和朝朝一样，知道秦娘现在应该是又陷入了对从前的回忆之中，只是，秦谷雨想知道更多的关于秦娘的事情，也就没有打断她，并且适时地又问了下去。 “晒完书之后？”秦娘秀气的双眉慢慢皱了起来，“后来，娘把程郎叫走了，但是不让我跟过去听，我就接着晒书，一直晒，一直晒。然后天就黑了，程郎也没有回来。” 说到这里，秦娘委屈的问秦谷雨，“小鱼，小鱼，程郎呢？他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呢？你看，天都黑了。” 秦谷雨叹了口气，眼看秦娘越问越急，生怕她急得哭出声来，只能是按照秦娘之前告诉她的话来安慰秦娘：“娘你别急，程郎在京城里呢，你不要着急，等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去京城找程郎。” “对，对，没错，程郎去了京城，是我给他收拾的行李，他要去京城赶考，说好的要考中功名回来接我的。” 第二百四十章 我真羡慕你 “嗯嗯嗯，”秦谷雨看着秦娘又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从秦谷雨的角度来看，她根本就分辨不出哪段记忆是真实存在的，而哪一段记忆又是秦娘自己想象出来的，秦谷雨能做的也就是安慰秦娘，让她现在先平静下来。 “娘，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不然明天赶路没有精神，还怎么到京城里去呢？” 果然，秦娘听女儿说要去京城，就立马安静了下来，乖乖的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努力地想要睡着。 秦谷雨像是小时候奶奶安顿她睡觉时一样，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秦娘，嘴里自然地哼出了一首不知名的歌谣。 而秦娘的呼吸也在秦谷雨的歌谣声中渐渐变得绵长，又过了一会儿，秦谷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屏住呼吸看着秦娘，看到秦娘没有醒过来，秦谷雨才蹑手蹑脚的招呼朝朝穿了鞋出来西厢房。 堂屋里的两个人司徒观澜和楚怀英都还没有睡，看到秦谷雨和朝朝一起出来，都看了过去。 秦谷雨和朝朝礼貌的笑了笑，两个人出了堂屋，来到了院子里。 秦谷雨找了一个稍微整齐干净些的位置坐了下来，而朝朝也跟了过去。 “秦小鱼，你娘——”朝朝没好意思把话全说完。 “嗯，我娘她精神不太好。”秦谷雨也不记得以前有没有和朝朝说过了，不过，周围人大概也都有猜测，只不过是没有亲眼看到秦娘发病而已。 “你——”朝朝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难不难过？怎么办？好像秦谷雨看起来也没有难过的表情。至于怎么办，她们认识也有段日子里，反正这段时间里，一切都是正常的，也没有看出来秦谷雨想要把她娘扔掉的意思。 “我想着，我娘那么执着的想要去京城，那就带她去京城好了。正好京城里应该也有医术高明的大夫，我也能带我娘去治一治脑疾。能治好最好，治不好的话，我想我也可以养的了她的。”秦谷雨在大庆国孑然一身，秦娘固然神志不清，但是依然是她在大庆国唯一的依靠。 而且是永远不能舍弃的依靠。 朝朝的心情也有一点复杂，理智上讲，照顾一个神志不清的人会遇到特别多的麻烦，作为朋友，朝朝很不希望秦谷雨卷入这个麻烦当中，但是情感上，那个人是秦谷雨的母亲，尤其要不是秦娘的话，秦谷雨最多给自己一顿饭罢了，不可能收留她的。 更何况，朝朝也很喜欢这个温柔而且不多话的妇人。 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是安静的，只有牵涉到秦谷雨的时候才会神情大变，陷入慌乱之中。所以，抱怨的话，朝朝是说不出口的。 “嗯。”朝朝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再这样一个燥热稍减的仲夏夜里陪着她在院子里坐一会儿罢了。 她们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地坐着，望着遥远的天空中一颗颗或明或暗的星星。 “秦小鱼，你知道吗，我其实挺羡慕你的。”坐了一会儿，朝朝终于憋不住了，她本来就是一个很活泼的孩子。 “我知道。”秦谷雨没转头，直接接了下一句，“我猜你想说，即使是这样的母亲，我也有，而你却没有。” 朝朝愣了一下，笑的比天上的星星都璀璨：“哈哈哈，你猜错了。” “哎？不对吗？这个时候，这句话不应该是最标准的台词吗？”这回秦谷雨是真的惊讶了，看着笑的得意的朝朝很是纳闷儿。 “当然不对了，我从来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她怎么呵护我，照顾我，我也没有感受到她对我的爱，这么多年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什么好羡慕的。”朝朝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秦谷雨。 “额——”秦谷雨觉的一串儿乌鸦从自己头上飞过，居然还能这样回答，这是受教了。 “那你羡慕我谁么？”不行，还是想问问朝朝，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她羡慕的。 “当然是羡慕你有我这么善解人意的朋友啦，大好的时光不睡觉，陪着你在这里晒月亮！”朝朝向着秦谷雨犯了一个特技级别的白眼儿，吓得秦谷雨生怕她一个白眼儿翻不过来，以后就变成了只能露出眼白的恐怖片演员。 幸好，朝朝翻白眼儿的技术炉火纯青，迅速恢复正常，秦谷雨这才放下心来。 闹了半天，原来是这小姑娘又一次开始自恋了，秦谷雨笑话自己不长记性，总是吃一堑长不了一智。 “那我也要让你成为被别人羡慕的对象，善解人意的抓紧时间回去休息了。”秦谷雨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跳起来，边说便往屋子里走。 朝朝还是跟在秦谷雨的后边，笑的见牙不见眼。 好，她承认，她不光喜欢温柔安静的秦娘，她还挺喜欢这个时时刻刻都能和自己拌嘴的“姐姐”一样的小伙伴。 等到秦谷雨和朝朝压着嗓子吵吵嚷嚷的回了西厢房，司徒观澜和楚怀英的视线才从她们的背后收回来。 “要去京城，和我们不是一路，而且看着也是普通人，只是那位妇人看起来作普通人打扮，但是气质却还是和别人不太一样，不像是穷苦人家出身。衣食起居还是大多依靠女儿。要不是即使精神不正常也依然掩盖不住看着自己孩子的慈爱目光，真容易让人误会女儿不过是找来照顾自己的小丫头。” 难得司徒观澜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楚怀英安静的听着，没有做更多的反应。 明天一早，我们也离开，这里的事情飞鸽传书回去，和家里报一下平安就可以了。 “嗯。”楚怀英点头答应，将从马车上拿过来的薄被替司徒观澜垫在凳子上，照顾她坐好，自己也找了一个墙角双手抱胸，开始闭目养神。 夏天的夜晚格外的短暂，村里人都搬走了自然不会留下打鸣儿的公鸡，不过，屋子里的众人还是靠着各自的生物钟早早地醒来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离去亦是解脱 昨天晚上，秦谷雨就把她们两只水囊里的水都烧开灌满了，各种方便调料包也都趁着大家没注意的时候装到了自己的旅行包里。 一家三口早早地整理好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着凉白开，在西厢房里每人啃了一条日果婶婶给的风干牛肉干就算是把早饭解决了，等着庄小山他们都出来的时候，简单的告个别就要再次出发。 估计司徒观澜和楚怀英也是这样的想的，昨天多亏几家人一起互帮互助，也算是有了萍水相逢的交情，道个别再走也是礼数。 两拨人就坐在堂屋里等着东厢房的门打开。 可是等了又等，等来的确实屋里几个孩子带着哭腔的叫喊声：“奶奶，奶奶，你醒醒呀！” 司徒观澜和楚怀英面面相觑，昨天她们处于礼貌进屋里拜见了一下老人家，只是，老人家精神不济，没多说话，她们就出来了。 而秦谷雨她们心里则是咯噔一下，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头天晚上的时候，老人家就有过这么一次晕厥的经历，这才看来是大限已至，终于脱离苦海，早登极乐了。 秦谷雨和朝朝、秦娘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把背上的旅行包都摘了下来，放在一起，走过去敲了敲东厢房的门。 门很快就打开了，过来开门的是红着眼眶的庄小山，他吸了吸通红的鼻子，看了眼围过来的几人：“秦小鱼，你们要走啦？” “嗯，”秦谷雨答道，犹豫着问了一句，“是不是奶奶——” “嗯，奶奶没了。”庄小山没有迟疑，直接说出了众人心中的那个答案，“奶奶这次真的走了。” 司徒观澜和楚怀英不知道庄小山为什么又加上了后边半句，但是秦谷雨一行三人心下了然，沉默了一下，问道：“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 虽然她们几个人也能力有限，但是庄小山兄弟几个也只是三个还没有长大成人的孩子，秦谷雨自觉实际年龄要比她们大很多，应该多多少少能帮上点什么。 当听到秦谷雨说出要帮忙的时候，庄小山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但是马上又黯淡了下去。嗫嚅着嘴唇就是说不出话来。 “没事，你说，能帮的我们一定会尽力去帮的。”秦谷雨不知道是什么要求让庄小山如此为难，但是她帮忙的心是诚恳的，只要她能做到，就一定如她所说，尽力去做。 “奶奶走了，但是她的寿衣还没有穿。”庄小山没有说需要秦谷雨她们做什么，只是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那就赶紧穿呀。”朝朝心急，冒出这么一句。 秦谷雨没有说话，她大概明白了庄小山的顾虑在哪里了，奶奶去世了，穿寿衣这件事情，他们几个孙子不方便上手，可是秦谷雨她们是外阿里的客人，请她们帮忙，又怕对方嫌晦气，不愿意，所以，庄小山刚刚的表情才会如此为难。 “没事，我来帮忙。”秦谷雨刚想说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悦耳的女声。 是那个给钱很大方的帷帽女子。此时她表情柔和，脸上看不出丝毫为难。 明明只是一个比现在的秦谷雨大了五六岁的年轻女子，可是她的身上却有着从容大气的大家风范。 司徒观澜并没有注意到秦谷雨她们几个人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她只是很随和的向前走了几步，对着表情既惊讶又感动的庄小山又一次重复了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没关系的，我可以帮忙。” “谢谢你。”庄小山压下喉咙中的哽咽朝着司徒观澜就下跪了下去。 楚怀英，拉住了庄小山，而与此同时，司徒观澜也向着旁边偏过身子，避过了这一礼。 “无妨。”司徒观澜也不多话，越过众人迈进了东厢房之中。 秦谷雨想着靠她一个人肯定不太方便，自己也跟着走了进去。本来秦娘和朝朝也要进去的，但是秦谷雨拦着没让。她们两个都是大庆国本地土着，万一有点什么讲究的，冲撞了价值观就不妥了。 秦谷雨则不一样了，受无神论教育多年，尤其她自己也有爷爷奶奶，对于老人家，尤其是在庄小山的叙述中心地善良的给了他们兄弟两个一口饭吃，几乎等于是把他们养大成人的善良的老奶奶，秦谷雨心中就只剩下满腔的敬意了。 秦谷雨和司徒观澜走进东厢房以后，庄小山就领着两个哭红了眼的兄弟走了出去，好在老人家的寿衣早就准备好了，庄小山已经拿了出来，整齐的放在了炕边。 司徒观澜和秦谷雨双手合十，对着老人家的遗体庄重的拜了三拜，然后才开始动手为老人家更换衣服。 司徒观澜表情郑重，动作一丝不苟，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第一次为别人更换衣物的人。 可是，秦谷雨看她的感觉，又不像是服侍别人的人，只是，司徒观澜一脸严肃秦谷雨也不好开口。 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为老人家整理好了遗容。秦谷雨打开门，和司徒观澜走了出来。 “家属请节哀。”秦谷雨和司徒观澜面对着向她们二人齐齐行礼的兄弟三人低声的劝慰道。 庄小山点点头，说不出话来，只能领着傻大个儿和弟弟庄小泉再一次进入了东厢房，放声大哭。 眼下这般情形，立刻走人，实在是不合适，秦谷雨只能让朝朝和秦娘先回到西厢房，然后看着司徒观澜和楚怀英，想着能不能再做点什么。 司徒观澜冲着楚怀英一点头，楚怀英就走进了东厢房，不知道和庄小山说了什么，秦谷雨只透过偶尔摆动的门帘看到庄小山不停地点头。 想来这两个人一定是有类似的经验，再告诉庄小山该如何处理后事罢了。 知道秦谷雨刚刚就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奇怪，司徒观澜就多做了一点解释。 “家中父亲刚刚过世不久，所以一切丧葬事宜，我还是有所了解。”司徒观澜指了指自己手臂上不显眼之处绣着的一朵白花。 第二百四十二章 离去亦是解脱 2 秦谷雨有些不好意思，照例摸了摸头上的小黄毛儿：“太不好意思了，让你想起了伤心的事情。” “没关系，父亲他戎马一生，为国尽忠，也算是死得其所。”司徒观澜再一次看向窗外，眼前仿佛出现了父亲手握长枪挥斥方遒的英姿。 眼前帷帽女子的父亲竟然是以为将军，秦谷雨瞬间肃然起敬，虽然她本人没有和军人近距离接触过，但是从小到大读过的文章，看过的视频，无一不诠释着军人对于国家最忠诚的誓言。 清澈的爱，只为祖国！ 秦谷雨又想起了那位年轻的边防战士日记中的一句话。 心中对于帷帽女子的家人的敬意不减反增。 司徒观澜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心中居然还对将士们存着这样一份敬意，谁说老百姓不懂得将士们的辛苦，谁说老百姓没有感恩之心，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也不枉大庆国四处驻扎的将士们为国征战，浴血沙场，一句话，值了！ 心中涌起无数豪情壮志的司徒观澜对着秦谷雨露出一丝善意的微笑，秦谷雨也以同样的微笑回报给她。 两人没有多说什么，各自安静的等待着东厢房里兄弟三人收拾好心情之后帮着处理老奶奶的身后事。 家里有老人的一般都早早的考虑好了去世时的一切。老太太对于自己的离世也早就有了准备，一身寿衣已经穿戴完毕，一口下葬的薄棺也在屋子后边的照房里停了多年。有众人帮衬着，老奶奶也算是入土为安。 等到大家忙完这件事情之后，半天已经过去了，太阳也早就爬上了天空的正中央，秦谷雨和司徒观澜她们先庄小山几个回了堂屋里坐下，由这两天一直在厨房里忙活的秦谷雨烧了一壶水来，分给众人解渴。 好在庄小山他们也没有让大家等多久，一刻钟之后，在庄小山的带领下，傻大个儿还有庄小泉三个人都换了一身稍显干净的素净衣服，站在东厢房门外对着秦谷雨一家还有司徒观澜和楚怀英等人，格外诚恳的弯下了腰去。 没有多余的解释，也没有煽情的话语，就是持久的一个鞠躬的动作。 这次秦谷雨她们都没有躲开，默默地受了这一礼。 庄小山带着兄弟两个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对着众人行了一个不那么标准的礼，说道：“大家只是在我家借住，今天本来也都打算要离开了，谁承想，我家老奶奶过世了，还多亏了你们才能让老人家入土为安。我们兄弟三人对大家感激不尽。” 停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们兄弟三个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有的也不过是两只拳头和身上这点力气。不过，即使是这样，我们也不敢忘记您几位的大恩大德，如果有用到我们兄弟几个的地方，我们一定竭尽全力回报大家。” 估计这番话是庄小山兄弟几个之前就商量完之后，庄小泉和傻大个儿也都是一样的诚恳，一样的拼命点头。 秦谷雨她们看到庄小山说的认真，都连连摆手，只说不必，因为眼下他们兄弟三人在这个山村里如何活下去才是更需要考虑的问题。 虽说，树林里有水源和简单的几样食物，但是她们都是半大的小子了，不可能也不应该一直困在这个偏远的小山村里止步不前。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以后该怎么办呢？”推辞过后，众人自然想到了这个问题，而且一直都只帮忙不说话也是目前所有人中唯一一个成年男子楚怀英也问出了这个问题。 老话总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出身军旅的楚怀英自然更希望庄小山他们能够走出这个荒无人烟的灵泉村。 “从前没有离开灵泉村是因为奶奶身体不好，她也不愿意离开，我们只能留下来陪着她老人家。现在她老人家已经不在了，我们兄弟几个也没有了继续留下来的理由。这两天我们再收拾一下家里能用的东西也准备出去讨生活了。” 庄小山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没有迟疑，可见这也是早就在他们心中萦绕着的事情。 秦谷雨听到这个答案觉得很正常，村里什么人都没有了，只有像她们一样走出去，才能有一条活路。 但是，楚怀英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只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按照楚怀英之前和司徒观澜闲谈时的想法，庄小山头脑灵活，为人仗义，身体虽然瘦弱，但是耐力很强，若是能够投身军中，应该也可以成长成一个有用之才。 只是，话又说回来，战场上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兵，只要战争这台机器一旦开始转动，那么所有在其中的人就都是一样的九死一生。 所以，对于普通人来说，只要稍微有条活路就不愿意去过这种行伍生活的。 因而，楚怀英最后还是没有说出那句建议他从军的话来。 话谈到这里的时候，似乎已经接近了尾声，司徒观澜和楚怀英两个人先秦谷雨一步向着众人道了别，她们昨天从秦谷雨的口中得到了越陵川越世子可能已经离开真州府的消息，想着要抓紧时间去真州府验证消息的真假，就决定先行离开了。 秦谷雨她们本来也想着趁着天色尚早也重新踏上征途，但是再听到庄小山他们也说准备离开灵泉村的时候，突然就冒出来的了一个大胆地想法。 不过，她只是有了想法还没有细细思考，所以，秦谷雨借口天气太热，不利于赶路，说服了秦娘和朝朝再在庄小山家里待上一天。 因着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剩下了秦谷雨和庄小山各自的三口，所以，秦谷雨又充当了一把大厨，正好米缸里的大米还原封不动的待在那里，秦谷雨满满的挣了三大碗米饭，把挂在屋檐下的鱼又拽了一条下来，浓油赤酱的做了红烧鱼，吃的一家人直呼过瘾，似乎连亲人逝去的感伤也减轻了几分。 第二百四十三章 新的打算 吃完午食，大家都各自回了自己的厢房，秦谷雨趁着秦娘和朝朝没有休息，把中午的时候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告诉了她们两个人。 原来，秦谷雨听到庄小山兄弟三个人也准备离开灵泉村的时候心中突然一动，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既然庄小山兄弟也要出去讨生活，那么基本上就和自己的目标一致，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她们完全可以通力合作，组团逃荒。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秦谷雨是个现代世界来的一缕幽魂，坦白的说，她并不了解这个世界运行的法则，而且，想要在古代社会生存下去，她除了会做点简单的饭菜也没有什么实用的生活技能。 而秦娘和朝朝虽然是古代人，但是一个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落难富太太，一个是浪迹天涯随遇而安的小乞儿，都不像是有一技之长能够在生活的毒打中好好生活下去的人。 反倒是庄小山、庄小泉兄弟两个，从小就寄人篱下，主动被动的都养成了会察言观色的习惯。 而且，他们兄弟俩虽说是被大个儿奶奶收留，但是据庄小山讲，他们平时也是经常帮别人家做农活儿来换取东西的，要不然光凭着一个双眼失明的老太太怎么养活三个半大小子。 再有就是，哪怕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傻大个儿，也长得长得人高马大的，别人看着都害怕，只想绕道儿走，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出来打劫，自己不就被吓着了，他也可以充当半个保镖的用。 这样看来，庄小山兄弟几个倒是比自己家里三个人管用多了。 至于吃食的问题，秦谷雨现在有了那个如意庄园，五花八门儿的，虽说都是随机兑换，但是只要她每天多走几步，肯定也饿不死就对了。 所以说，找庄小山兄弟来组队逃荒绝对不会是一桩赔钱的买卖。 秦谷雨就这么把心里的打算和秦娘还有朝朝一说，秦娘倒是稀里糊涂的，只知道自家女儿想着和老太太家的几个小子一起赶路，所以也没什么意见。 反而是朝朝不知道怎么回事，言辞拒绝，而且看起来又生气又担忧的样子。 朝朝奇怪的反应，让秦谷雨也觉得很纳闷儿。 难道是觉得和三个男孩子一起赶路与名声有碍？ 按理说，朝朝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的为了活下去，应该最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说得更夸张一点，朝朝不一定清楚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从她无论走到哪儿都该干嘛干嘛就知道了。 不过，秦谷雨也只是私下里猜测，说不定人家小姑娘忽然就想讲究这些了呢？ 秦谷雨也不避讳，直接就开口问了朝朝，结果朝朝神色坦荡，直接否定。 不是因为这个，那又是因为什么呢？ 担心少了她的吃的？ 秦谷雨也告诉朝朝了，哪怕她自己没吃的，也不会饿着朝朝这个“救包恩人”的。 可是，说完之后，朝朝还是不同意让庄小山兄弟入伙。 “那到底是为什么嘛？”秦谷雨猜的晕头转向的也猜不出朝朝拒绝的原因。 朝朝看到秦谷雨都快炸毛儿了，这才吞吞吐吐的小声说了一句：“要是他们来了，你和秦娘会不会不要我了？” 秦谷雨刚开始还没听清楚，等到朝朝一咬牙一跺脚大声的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秦谷雨差点儿没转过弯儿来。 “为什么他们来了，你就得离开呢？是谁规定的？一起赶路还有来了人原来的就得离开的规矩吗？” 朝朝憋了半天才回了一句：“还不是因为你自己说的，他们兄弟三个各有长处，都是有用的人，只有我是除了吃之外，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废物。你有了他们当然就不要我了。” 秦谷雨被朝朝这个牵强的理由搞得几乎要笑岔了气儿：“我又不是组团打怪，只是赶路而已，不用那么讲究有没有用？更何况，你照顾我娘的时候那么用心，而且还愿意和她说说话，逗她开心。如果从这一点儿来看，反而是我比较没用才是。” “你这才是胡说呢。”朝朝立刻就怼了回去。 “所以说嘛，每个人的存在都是有她自己的作用的，不要想那么多，我们只要继续往下走就可以啦。”说完这句话，秦谷雨还很难得的主动拍了拍朝朝的肩膀，朝朝知道，秦谷雨一直都很少和别人有肢体上的接触，这次她这样做，其实也是对于自己的一种安慰。 “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就是这样。”秦谷雨又重复了一遍，好像是说给朝朝听，又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嗯。”朝朝把秦谷雨的这句话听到了心里，此时此刻，心忽然就安定了下来，不管以后如何，最起码现在，她不会再被自己对于别人是否有用这个问题困扰了，存在的就是合理的，秦小鱼说是，那就一定是。 朝朝一直念叨着这句话，秦谷雨笑笑也不打扰，现在可以确定，自己家里这三个人对于庄小山兄弟的组团入伙儿是没什么意见了，就是不知道，被自己讨论了半天的庄小山兄弟到底有没有入伙儿打算了。 秦谷雨干脆也没有午休，直接过去敲响了东厢房的门框。 早上刚安葬完最疼爱他们的奶奶，庄小山兄弟三个也没有午睡的心思，几个人垂头丧气的围在一起，不想说话，只想叹气和掉眼泪。 秦谷雨的敲门声打断了围绕着三个人的悲伤气氛，庄小山擦擦脸上的泪水，向着门口走了过来，掀起了薄薄的门帘儿，看着秦谷雨等她说话。 秦谷雨看着悲戚的庄小山，忽然觉得人家还没有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自己就要鼓动着人家离开这片生他们养他们的土地，做的是不是稍微有些过分了点？ 因而期期艾艾的就说不出话来。 庄小山看着这么磨磨唧唧的秦谷雨，也顾不上伤心难过了，只能自己先开了口：“秦谷雨，有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呀！” 第二百四十四章 组队！组队！ 秦谷雨被逼了一句，这才把心中的打算说出了口：“……我想着，你们既然也要出去逃荒，倒不如我们两家人组个团儿，你一直都在灵泉村里，不知道外边的情形，单打独斗的，根本就不行的，我们之前要不是有朝朝在，包袱也早就被别人抢走了。” 庄小山想想朝朝那个蛮不讲理凶巴巴的样子，确实像是能护住包袱的人。 “我们兄弟三个也能出去讨生活的，为什么要和你们在一起呢？”之前就说了，庄小山除了在兄弟和奶奶的事情上老实憨厚之外，其他事情上都及其精明，看到秦谷雨无缘无故的跑过来组队结盟，自然会想着多问上几句。 “因为你弟弟庄小泉年龄还小，而大个儿虽然年龄大了，但是心智却宛如孩童，你一个人照顾这两个孩子，又想要找吃的，根本就照顾不过来。但是如果和我们组队的话，最起码人多力量大，我可以保证你们能有口吃的，而且，将来如果你们有了更好的去处，我也不会拦着你们，你们永远都来去自由。” 秦谷雨之前考虑的时候，想得更多的还是和庄小山兄弟结盟带来的便利，只是想好上加好而已。 对一万步讲，如果没有他们兄弟三人，自己家也依然可以继续赶路，不会受到多大而影响。所以，庄小山如果表示拒绝的话，自己也不会死磨硬泡的，强求对方答应。 “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你自己决定，明天一早给我答复就可以。”秦谷雨说了一句就转身回了自己的西厢房，留下庄小山一个人陷入沉思之中。 “秦小鱼，庄小山答应了没？”秦谷雨一进门，朝朝就从炕上跳了下来，蹦到她面前，一个劲儿的询问结果。 不再担心自己的去留问题，朝朝也开始关心起新成员有没有成功加入的情况了。 秦谷雨摇摇头：“庄小山暂时还没有答应，我给他一晚上的时间考虑。如果他们愿意和咱们一起走，那就结伴同行。如果不愿意的话，咱们三个明天一早照常出发就是了。” “没答应啊。”朝朝还挺意外的，也可能是因为她和秦谷雨还有秦娘待的日子久了点，感觉出她们母女两个都是很和气的人，灾荒年间能够遇到这样的人挺难得的，她的心也就自然而然的偏向了秦谷雨她们这一方。 “不过也没关系的，本来也是萍水相逢，有缘分的话，就能再走一段儿，没缘分，一别两宽，也挺不错的。”秦谷雨心态很好，凑到了低头端详着手绢的秦娘跟前。 “娘，您说对不对？”自从朝朝和秦谷雨说过，这几天秦娘越来越沉默之后，秦谷雨只要没什么事儿就会到秦娘身边和她说上一两句话。 大多数时候，亲娘还是可以正常的回话的，这也让秦谷雨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猜测，只要解开了秦娘心中的那个结，应该就可以慢慢恢复正常了。 这边秦谷雨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家常，那边一直看着秦谷雨走进西厢房的庄小山神色犹豫的回了东厢房。 进了门之后，庄小山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眼前的两个兄弟。 亲弟弟庄小泉从小就和自己相依为命，虽然说比一般有父母照顾的孩子要听话懂事许多，但是归根结底也还只是个孩子。 尤其父母去世的时候，自己还小，弟弟庄小泉就更没怎么感受过父母的关爱了，这些年，他既是兄长又是父亲，有什么事情基本上都是自己冲在前头，小泉只要打打下手就好。因而，小泉其实也没有多强的独立生活能力。 再看坐在旁边哭得一脸鼻涕的大个儿，虽然他的年纪比自己还要大些，但是因为生下来脑子就有些问题，心智就和一个小孩子一般无二，这不，还得让比他更小的小泉来照顾。 这样的两个“弟弟”，就像秦谷雨说的一样，如果只靠自己一个人带着出去讨生活，光是照顾他们两个，不把他们弄丢就是个很费心力的事情，更不要说，为了养活兄弟三个，自己总的要出去谋生讨口饭吃。 反观秦谷雨，她母亲虽然看起来也不太正常，但是好歹还有个凶丫头帮着一起照看，就比自己这边压力要小许多。 既然两拨人都各有长处和短处，现在看来，单打独斗确实不如一起行动来的轻松。 庄小山咬咬牙，目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如先和她们一起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情况，探探底再说。 “恩！”庄小山两手握拳，拿定了主意。 对面弟弟庄小泉看着自家哥哥自从进了门脸上的表情就变换不定，看了好一会儿，又听到哥哥嗯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顾不上哭了，一直愣愣的看着庄小山。 旁边大个儿哭着哭着没听到好朋友庄小泉安慰的声音，奇怪的抬起头看了过去，也发现了正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庄小山。 “小山哥，”傻大个儿大小就跟着庄小泉一起叫庄小山哥哥，长大以后都没有变过来，大家都知道他心智就是个孩子，也都懒得去刻意纠正，也就一直随他这么叫了过来。 “恩。”被傻大个儿叫了一声，庄小山回过神儿来，想前头了几步，来到兄弟两个面前。 庄小山从旁边拖了一个小板凳儿过来，坐到庄小山和傻大个儿对面：“小泉，大个儿，奶奶已经去了，咱们兄弟三个在林泉村里继续待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我想，咱们也出去闯荡闯荡，逃一条活路出来。” 两个兄弟眼神茫然看着神情严肃的庄小山，不明白他哥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从小到大的经历告诉他们无论去哪儿，无论做什么，庄小泉都把他们两个放在第一位，都用心的照顾保护着他们。所以，他们什么都不用去想，只要跟着他哥庄小山，就可以了。 庄小山还想再说，傻大个儿和庄小泉同时说道：“（小山）哥你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庄小山一下子什么话都不想说了，这就是自己最亲最近的兄弟，为了这份儿兄弟情，他也得和那个黑丫头秦谷雨结盟，绝对不能把两个好兄弟丢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肉沫白米粥 既然打定了主意，尤其那个黑丫头秦谷雨说明天早上就要给她一个答复，估计是得到自己答复的之后就要出发了，庄小山是个利索人，想明白了，就不愿意拖拖拉拉，和两个兄弟简单解释了一下，就让大家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 秦谷雨和朝朝和衣躺在炕上，听着外边不时传来的叮叮当当声响，借着月光，两人对视一眼，无声的笑了：看来庄小山一定是同意了，在连夜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她们就可以向着京城出发了。 第二天一早，秦谷雨照顾秦娘简单的吃了朝食，和朝朝打湿了帕子抹了把脸，走出西厢房，准备等庄小山他们一起出发。 结果刚出了西厢房的门，就看到庄小山兄弟三个每人肩膀上斜系着一个包袱，整齐的坐在四方桌儿边上眼巴巴的盯着秦谷雨她们住着的西厢房，倒是把刚从屋里出来的秦娘下了一个趔趄。 幸亏秦谷雨扶了一把，秦娘才没有摔倒。 “看来，你已经决定了。”秦谷雨也没有多客套，笑眯眯的看着庄小山。 “恩，精诚合作，努力共赢，”庄小山努力想了想，把秦谷雨昨天晚上和自己说的那句话背了出来，“你昨天说过的，应该就是这样。” “恩，没错，就是这句，你的记性很好！”秦谷雨微微一笑，没想到，庄小山居然记住了这句对于古代人来说听都没听过的口号，这家伙儿脑子挺好使的么。 “我们带了些水，厨房的大水缸里还剩下些，也带不走，我就烧开了，你们的水囊要是还没满，就再去灌上点。”庄小山昨天晚上就打算好了，这个家本来就穷的叮当响，就剩下瓶瓶罐罐儿的，里边也早就空了，干脆也懒得去看了。 只是可惜了从树林里打回来的两桶水，所以，一大早儿起来，庄小山就点上了灶火，把水烧开，每人灌了一肚子，又拿了家里装水的的葫芦，给兄弟三个都灌满各带了一个。 行囊里装了几件衣服，还有从林子里摘回来的大桃子，还有之前秦谷雨给的一小袋蜀黍粉，这就是他们的全部家当了。 “早上吃饭了吗？”秦谷雨接受了庄小山的好意，带着两个水囊进了厨房，顺便问了一句。 庄小山没吭声儿，还是傻大个儿回了一句吃了大桃子。 秦谷雨笑笑，打开之前放米的米缸，果然，还剩下一碗多大米。 “那就稍等一下。”秦谷雨从厨房里出来，回了西厢房，把自己的背包取了过来，又回了厨房。 取出一条平时舍不得吃的牛肉干，麻利的剁成碎沫，又把米饭放在杵臼里咚咚咚一通狠砸，这样的碎米熬粥更容易熟，为了节约时间，秦谷雨只能想到这个方法。 大家都听了秦谷雨的话，都坐在堂屋里等着秦谷雨，看着她出来又进去，紧接着又从厨房里传出了各种声音，都是一脸不解。 还是朝朝比较淡定，安慰大家耐心等待就好了，秦谷雨做什么一定有她的道理。这才把庄小山按住了。 又过了一会儿，秦谷雨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将手中的水囊交给了朝朝。庄小山兄弟三个忽的站起身来，准备出发了。 秦谷雨连忙招手，示意庄小山先坐下，稍等片刻。 “干嘛呀，再不走天儿就热起来了，还怎么赶路呢！”庄小山有些心急，他们虽然没有出过远门儿但是也知道，夏天的日头大，越早出门越凉快。 他们今天是起得比平时早了许多，但是一直在家里待着，把这点时间都浪费在等待上边，就真的是自己找罪受了。 “没事，误不了赶路。”秦谷雨笑笑，让庄小山他们稍安勿躁，“大个儿不是说忘了吃朝食吗，我熬了点儿粥，吃饱了再走，走得长远。” 一句话把庄小山和朝朝都说楞了。 到现在为止，庄小山家里只剩下秦谷雨给的蜀黍粉了，还要留着出了门当口粮。这几天要不是秦谷雨给拿出些粮食还有他们一起抓回来的鱼，早就断了顿了，除了那些桃子哪里还有能吃的东西。 庄小山刚刚是看见秦谷雨把背包背进了厨房里，只是自己家里啥都没有，他也不担心秦谷雨偷走什么，还以为是有什么瓶瓶罐罐的，还想多装点水来着。现在看来，秦谷雨是把自己家里的粮食拿出来给他们兄弟三个熬了粥。 还没有出门，就落下这样大的一份儿人情，庄小山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看着秦谷雨淡然的脸，也不好说出什么感谢的话来。 而朝朝在惊讶过后也反应了过来，秦小鱼啊秦小鱼，收买人心这招儿玩儿的不错呀，厉害，厉害！ 也许是朝朝表情太奇怪，秦谷雨看一眼觉得不明所以，也懒得说，还是等上了路再问好了。 “娘和朝朝，如果你们也再吃点。”秦谷雨坐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进了厨房把熬好的牛肉沫大米粥端了出来，给秦娘和朝朝各盛了大半碗，又把剩下的粥都给庄小山兄弟三个都分了。 “秦谷雨，你不吃了吗？”庄小山看了看眼前的粥，没动，问秦谷雨。 “我不吃了，我吃饱了。”秦谷雨倒也不是客气，他目前还没有舍己为人的打算，只是这话，当然不用和庄小山明说。让他自己理解就好了。 果然，庄小山没有多问，但是眼眶却明显的红了一圈。 秦谷雨本来也只是担心厨房里放着的大米没被带走浪费，就想着熬个粥，没想到，现在把庄小山感动成这样，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虽然只是加了牛肉沫，但好歹也是正经的牛肉，大家吃完都意犹未尽，秦谷雨趁着大家心情都好，赶紧说几句鼓舞士气的话：“虽然眼前有困难，但是只要咱们两家人心往一处想，劲儿往一处使，咱们以后一定能过上吃饱穿暖的好生活！”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秦谷雨的话管不管用不知道，但是堂屋里坐着的几个人都觉得跟着秦谷雨可以喝上白米肉沫粥，这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如果以后天天能过上这样的生活，那一直和秦谷雨组队谋生也算是一条好的出路。 第二百四十六章 再次 出发！ …… “大家都吃好了吗？吃好的话，咱们就可以收拾一下出发了。”秦谷雨看着四方桌儿边儿的几个人都将自己碗里的肉末大米粥吃的干干净净，觉得特别有意思，哈哈，瞧瞧这几个亮的能照得出人影儿的碗，吃得比洗过都干净，连水都省了。 “嗯，我们都吃好了。”先答话的是庄小山，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米粥下肚，抚平了他刚刚起伏不定的心情，此刻的他无论是表情还是声音都平静了许多。 秦谷雨看向剩下的几个人，大家都纷纷点头，秦谷雨也跟着点了点头，提醒大家把自己要带的东西再检查一遍，她们就要出发了。 秦娘和朝朝的东西都是一早就收拾好的，而且，她们对于这个临时住了两天的地方也没有什么感情，听到秦谷雨一声令下，就自己主动站起来把长条凳子往四方桌下边靠了靠，先大家一步出了门。 倒是庄小山兄弟几个快要走了，反而有些踌躇，站在门口的位置，一只脚迈了出去，但是却迟迟等不到另一只脚的到来。 秦谷雨和秦娘、朝朝站在一起，回过头看着恋恋不舍的庄小山兄弟三个，也不催促。 毕竟这是生他们养他们的灵泉村，毕竟，这是给了他们十几年家庭温暖的大个儿奶奶家，这里记录着他们的成长，记录着他们成长过程中所有的喜怒哀乐。 这么多年的记忆，这么多年的感情，自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割舍的下的。 秦谷雨理解庄小山兄弟们对于这间房子的感情，所以，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站在旁边安静的等待着。 好在，庄小山兄弟三个也没有耽误太多的时间，在两个兄弟悄悄抹了一把眼泪之后，庄小山让大个儿亲手锁上了上房的门。 “走。”庄小山低沉的吐出了祝贺两个字，语气决绝，似乎只要说的不那么坚定，就会马上后悔，不走了似的。 秦谷雨听出了他心中的不舍，但是也听出了他对于未来的坚定和执着。 “走。”秦谷雨重复了庄小山的话，带着秦娘和朝朝沿着她们来时的路一路迎着朝阳赶了上去。 而在关上院门的一刹那，庄小山兄弟三人也再没有回头，跟随着秦谷雨的脚步，一路向前。 朝朝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纳闷儿，为什么他们兄弟三个，刚刚还难过的都哭了，怎么现在反而走的比他们都要快呢？秦谷雨想都不用想就为朝朝解开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上学的时候，秦谷雨背过很多世人远离家乡之后怀念家乡的诗句，比如说李白的《峨眉山月歌》里的“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在比如说流传最广的《静夜思》里的那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读书的时候，对于诗歌的意思理解起来都是浑沦吞枣，不求甚解，长大之后，尤其是离家求学，在外打拼的时候，才真的感受到了对于家乡的思念之情。 但是等到将这种思乡之情抽丝剥茧之后，才明白，大多数时候，自己思念的其实并不是家乡的那个地方，而是生活在那个地方的至爱亲朋。 现代人总是说，家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古代人也总是说，吾心安处是吾乡。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而这也恰恰解释了刚才朝朝眼里庄小山他们的奇怪行为。 奶奶已经过世了，最亲的兄弟都在身边，那么他们兄弟在哪里，家就在哪里，也就不用考虑留恋灵泉村这个地方了。 等到秦谷雨和朝朝解释清楚之后，朝朝也明白了过来，向着秦娘和秦谷雨的方向更靠的近了些，对于现在的朝朝来说，她们就是自己的亲人，她们在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当然要和家人们在一起。 秦谷雨看到朝朝有些傻气的行为，笑了，但是她也不说破，只是把秦娘和朝朝的手牵的更紧了些，然后带着她们大踏步的追赶新的合伙人庄小山兄弟去了。 …… “小鱼姐姐，”走的久了，庄小山兄弟几人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其中最小的孩子庄小泉渐渐地就融入到了秦谷雨她们的队伍中来了。 秦谷雨刚听到庄小泉这样叫自己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没办法，秦娘叫她鱼儿，朝朝叫她秦小鱼，庄小山叫她秦谷雨，上次有人叫自己“小鱼姐姐”还是在两仪楼的认识妲姆和弟弟日木的时候。 不过，秦谷雨也没有愣神儿太久，在这两天的相处之中，秦谷雨还是挺喜欢庄小山这个老实敦厚的弟弟的。 “小泉，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吗？”秦谷雨也放慢了脚步，配合着庄小泉的脚步。 “小鱼姐姐，我们离开灵泉村该去哪里呢？”庄小泉从昨天晚上听他哥庄小山说起离开灵泉村这件事情的时候，就有些不明白，当时哥哥庄小山只是说要离开灵泉村出去讨生活，可是具体去哪里，和自己一样，从小就没有见过外面世界的哥哥，也不知道到底哪里才是他们应该去的地方。 早慧的庄小泉隐约明白，这也是为什么哥哥这个一向都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做事情的人会愿意跟着秦家姐姐一起走的原因。 “嗯……”秦谷雨被庄小泉的问题问的愣了一下，她们三个人的方向倒是明确，就是陪着秦娘去京城找她的意中人程郎，但是要说庄小泉兄弟几个想要去哪里她一点儿都不知道。 只是，现在大家是一个团队，虽然昨天晚上她也简单的和庄小山提过这个事情，当时庄小山也没有对于去京城有过明确的反对，所以秦谷雨也没有再提。 只是现在，正好庄小泉问了起来，那么关于这个方向的问题还是提前和他们商量好比较妥当。 “小泉，我想这个问题，我还需要和你哥哥再确认一些，一会儿给你答复，你看可以吗？”虽然秦谷雨只比庄小泉大两岁，但是作为一个心理年龄已经三十高龄的老阿姨，秦谷雨还是微微弯了腰，对着庄小泉耐心的解释了一句。 第二百四十七章 京城还是金城？ “好。”庄小泉本来也无所谓去哪儿的，只要是和哥哥还有大个儿在一起就可以。 只是自家人和这个很会做饭又爱笑的小鱼姐姐一起搭伙儿出门儿，双方总的熟悉起来才好一起赶路么。自己也就主动跑过来和小鱼姐姐一家聊一聊。 “小泉好乖。来，给你个好东西吃。”秦谷雨转头对着身边的朝朝伸出了手，朝朝觉着嘴巴，非常不乐意的从自己的背包里摸出了一颗松子儿糖来，秦谷雨笑了笑，又把手往前松了松，朝朝才不情愿地又摸出了一颗放了上去。秦谷雨拉过庄小泉，把两颗松子糖都放到了小家伙儿的手心上。 自从哥哥庄小山说自己是大孩子了，不应该再像个小孩子一样要糖吃了，庄小泉已经很久没有尝过糖果那甜甜的滋味了。看着手里的糖果激动地都快要跳起来了，很认真的看着秦谷雨和朝朝道了一声谢谢，就连蹦带跳的跑到了他哥庄小山和大个儿的身边了。 庄小泉仰着脸看着他哥，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庄小山慈爱的看着自家弟弟摸摸他的小脑瓜儿摇了摇头，庄小泉这才把手从他哥哥面前收回来，又拈起一粒糖果送到了自己的好玩伴儿傻大个儿的嘴边。 傻大个儿虽然年纪要大一点儿但是心智却要幼小的多，所以，当庄小泉把糖果分给他的时候，一点儿都没有推辞，两个人笑的见牙不见眼，津津有味的品尝着来之不易的的甘甜。 “秦小鱼，你可真会穷大方，这可是妲姆送给我们的松子糖，吃一粒就少一粒，我自己都不舍得吃的，你倒好，轻轻松松的就分了两粒出去，真是的。”朝朝等着庄小泉走远了才开始小声的抱怨秦谷雨。 秦谷雨摸摸她的“狮子头”：“没关系的，把我的那份儿也给你了，弥补你的损失，你替我都吃了。”秦谷雨长大以后就不怎么爱吃糖了，刚刚看到庄小泉乐呵呵的跑过来找自己聊天也是想起了弟弟小时候的样子。 在这大庆国，普通人家尤其是像她们现在这样的逃荒人家，生活物资贫乏，一颗糖就能给孩子带了极大地满足感，既然她正好有，那就还是可以给别人分享一些的。 “切！”朝朝虽然不屑，但是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扶了秦娘的胳膊继续往前走。 因为秦谷雨她们是沿着来到灵泉村时的那条路走的，所以走着走着正好就路过了她们当初被庄小山兄弟三个打劫的地方。 “庄小山，话说，你们几个突然在路上跳出来的时候还确实吓了我们一跳。”秦谷雨想到当时的情景，就忍不住笑了起来，把庄小山笑了一个大红脸。 “我们那不是被逼的没了办法么，而且，也因为村里之前被山匪打劫怕了，所以，觉得这世上最吓人的应该就是那些人了，因而就做了那件蠢事。” 秦谷雨叹口气，没有再嘲笑庄小山，跟着大家继续向前。 没听到秦谷雨的追问，庄小山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抬起头看向秦谷雨，两人开始闲聊。 “刚才小泉问我将来要去哪儿，我也没想明白，我记得你说过，你们要去京城。我应该没记错？” “嗯，没记错，”秦谷雨点点头，“我们在京城有个远方的亲戚，就想着去那儿投靠，不知道能不能有条活路。” “京城啊，好像很远的样子，”庄小山从来没有走出过灵泉村，京城对于他来说更多的像一个传说中的地点，如同海上仙山般的地方。 “听说，京城的地面都是用金子铺的，人们都穿的金子做的衣服，每顿都吃鸡鸭鱼肉，是不是？”没想到庄小山居然还有这样丰富的想象力，秦谷雨都要想给他竖一个大拇指了。 “穿的衣服都用金子做，哪能舒服的了？是京城，又不是金城。真是，没见识。”秦谷雨还没说话，朝朝先抢过了话头，“不过，鸡鸭鱼肉肯定是天天吃的，那滋味，啧啧，给个神仙都不换呢！”朝朝回味无穷的表情逗得秦谷雨都要忍不住笑了。 “你去过？”庄小山看到朝朝叙述的这么详细，可是又觉得怎么看她都觉得不太合理，就狐疑的问了一句。 “没，”朝朝倒也不骗人，“说书的人说的。” 得，果然还是“道听途说”。 “嗨！”庄小山一甩袖子，失望的吐出一句。 “京城其实和真州府没有多大区别，只不过要比真州府大上一些，人口多一些，繁华一些，最重要的是皇帝和各种官员都在京城，”秦谷雨依着对现代首都的理解为大庆国的京城做了一个通俗易懂的注解，“是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朝朝和庄小山同时感叹道。 “其实我也没有去过，不过，京城有没有长脚，只要我们一步一步的向着京城的方向走，总有一天我们能亲眼看一看京城的样子的。”秦谷雨遥望着远方，伸手一指，很有一种豪迈的气概。 “额，我听说京城是在北边儿呀，秦谷雨你为什么指着南边儿？”庄小山偏着脑袋看着秦谷雨自信满满的手指。 “哎？”豪迈的气概一下子垮掉了，秦谷雨瞬间“英雄气短”，尴尬的把手指缩了回来，“啊，失误失误，嘿嘿嘿。” 引来了大家一片哄笑。 “不过，庄小山，你们如果暂时没有想去的地方，就和我一起走。咱们之前不是也说好了，如果有一天你们想自己走了，再离开就是，我肯定不会拦着你们的。”秦谷雨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毕竟是个大人了，要做情绪的主人了么。 “嗯，父母去世的时候，我和弟弟的年龄都太小了，甚至都想不起来他们长什么样子，更不要说他们到底是哪里的人了，不然的话还可以回家乡去看看。看看爹娘他们生长的地方。”庄小山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关于父母的记忆早就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淡化了，只是正好提起来了，也还是忍不住有些怅然。 第二百四十八章 小插曲 “等日子过得好起来，以后也还是有机会的。”秦谷雨拍拍庄小山的肩膀，两个人都看着不知名的远方，对他们而言，家乡，都是那个永远都回不去的地方。 “嗯。”庄小山其实也只是和秦谷雨感叹一下而已，眼下说什么追寻父母的足迹还为时过早，怎么样活下去才是当务之急。 从灵泉村出来已经有两个时辰了，除了上午的时候她们稍微休息了一下基本上都是在埋头赶路。眼看着日头越爬越高，大家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哎呦，哎呦——”正当大家被这霸道的太阳光烤的更加筋疲力尽的时候，他们的耳边传来了一阵痛苦的声音。 众人四下搜寻着声音的来源，原来，互通的不是别人，正是紧跟在庄小泉身边的傻大个儿。 “大个儿，你怎么了？”庄小山和弟弟庄小泉最先停下了脚步，围着傻大个儿一个劲儿的问候。 “小山哥，我肚子疼。”傻大个儿是他们这圈半大孩子中相对年龄最大的，但也是心思最单纯的人，一听他说不舒服，那就一定是真的不舒服了。 庄小山先扶着傻大个儿坐下，往回走了几步，迎上了后边走着的秦谷雨母女三人。 “秦谷雨，大个儿肚子疼想上茅房，而且已经到中午了，天也热，不太好赶路了，咱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行。”秦谷雨干脆的应了下来。 正好她们也走的口干舌燥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的地势，也算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但是胜在视野开阔，没有什么遮挡，一条路能一眼望到边，坐这里休息也挺好。 秦谷雨和朝朝扶着秦娘一起来到了路边的一棵歪脖儿树下边，把地上的小石子儿往边儿上扔了扔，又把兜里多余的手帕拿出来铺在地上，扶着秦娘坐了上去。 “娘，你喝点水。”秦谷雨把旅行包靠着树干放下，从里边拿出了自己的水囊，又从旅行包里取了一个茶杯出来。 说起来，这还是傻大个儿家里的。之前赶路的时候，秦谷雨和秦娘只能共用一个水囊，倒不是嫌弃秦娘，而是几乎现代人都有的一个卫生习惯。 之前是没办法，秦谷雨强忍着心里的膈应，就那么咬着牙喝水。那天早上从大个儿家里出来的时候，秦看到四方桌上都倒扣过去不打算再用的杯子，秦谷雨心思就活络起来。想着反正这杯子也不打算再用了，就挑了两个边上有缺口的杯子，特意问了庄小山能不能把这两个杯子送给他。 庄小山觉得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还是问了主人傻大个儿，得到了允许，这才把杯子送给了秦谷雨。 而且受她的启发，庄小山把剩下几个杯子也都装到了自己瘪瘪的行囊中去了，也算是从家里带走一个小物件儿，将来想灵泉村的时候也能拿出来看看。 正好她们现在停下休息，这讨来的杯子也第一次派上了用场。 秦谷雨把杯子擦了擦，小心的从水囊里倒出一杯谁来，送到了秦娘的手中。秦娘温柔的接了过来，小口小口的将一茶杯水喝完就递回给了秦谷雨，摇摇头表示不要了，靠着树干半眯着眼睛开始休息。 秦谷雨安顿好了秦娘，自己也找了秦娘旁边的位置，不过，她和朝朝就没有秦娘那么讲究了，随便把脚下的石头踢了踢，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朝朝举起自己的水囊，咕咚咕咚连着喝了两口。而秦谷雨则从旅行包里拿出来另一个属于她的杯子，像之前秦娘一样，倒了一杯慢慢的抿着。 因为这边还有秦谷雨一家三个女眷，而且庄小泉并三个包袱都和秦谷雨她们在一起，也不担心小泉一个人乱跑，庄小山就带着急着方便的傻大个儿走的远了一些。 因而大树底下看起来就像是秦娘一个人带了三个孩子一样。 庄小泉得了哥哥的吩咐，紧紧地跟着秦谷雨，导致秦谷雨站起身来想要活动活动筋骨的时候，庄小泉也像是受了惊得蚂蚱一样，跟着跳了起来。 “没事儿，小泉，你安心坐着，我们不走，还得等你哥和大个儿呢！”秦谷雨好笑的按住了庄小泉的肩头安慰道。 庄小泉这才乖乖的坐下来。 四个人赶了一上午的路都累了，尤其是庄小泉，在哥哥的照顾下，从来没有走过这么久的路，更是累的连话都不想说了，秦谷雨也很心疼这个从小就父母双亡的小男孩儿，把太阳不怎么能晒到的位置让给了庄小泉，自己换到了另外一边，同时还不忘记用手一下一下的给这孩子扇着阵阵微风。 “……驾，驾，驾——”秦谷雨几个人正坐在树下休息，就听见远处路的尽头处除了蒸腾的热气又飞扬起了大片的尘土，同时还要不断传入耳边的催马向前的吆喝声。 想来那骑马的人应该是有急事，眨眼的功夫，两三个骑着快马的人就从秦谷雨她们眼前飞驰而过，而且还把路上没有清理干净的小石子儿溅起了许多，有几粒甚至还打到了秦谷雨和朝朝的头上和脸上。 陡然传来的刺痛惹来了朝朝的不满，跳起来指着那几人的背影就要破口大骂。 还是秦谷雨及时按下了朝朝的胳膊，能骑着马疾驰的本来就比她们这些靠两只脚赶路的人要厉害许多，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一忍，忍不了吃亏，忍不了上当，出门在外，低调为好。 朝朝虽说知道秦谷雨说的有道理，但心中还是不免愤愤，嘴巴噗嗤噗嗤的，不知道在暗暗嘀咕些什么。 秦谷雨看看秦娘和庄小山没有被石子儿打到，也就放下心来，继续在树下坐着休息，同时等待庄小山他们回来。 谁知道，秦谷雨刚坐下不久，庄小山他们没有等到，反而是刚刚从他们面前疾驰而过的几人突然又折返了回来。而且看到她们的时候还可以放慢了脚步，看样子是奔着她们来的。 第二百四十九章 小插曲2 秦谷雨不明所以，但是想着自己一行人穷困潦倒的，也就只有庄小山那样不专业的土匪才会觉得是一只“肥羊”，因而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只等着那几个人径直朝着她们休息的大树下走了过来。 “小姑娘，”从跳下马的时候就努力挤着和善的笑容，压着嗓子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温和些的壮实的汉子一看就是五大三粗，从来没有和小孩子打过交道。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秦谷雨默默在心中念叨，只要不是来找麻烦的就行。 秦娘看见陌生人就害怕，秦谷雨叮嘱朝朝打开他们随身的大伞护着秦娘往大树阴影下躲一躲，自己则迎着那壮汉转过脸去。 没有听到秦谷雨答话但好歹小姑娘向自己看了过来，那中年汉子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一把甩向地面。 “小姑娘，你们有没有见过两个年轻人，一位戴着帷帽的姑娘，还有一个看起来好像别人欠了他一万两银子的臭脸公子？” 秦谷雨一听“帷帽”和“臭脸”就知道这些人找的应该就是昨天就离开的那两位借宿在大个儿家里的客人。但是，秦谷雨又不知道这些人到底为什么找他俩，害怕自己万一说错了话给他们带去麻烦，因而就假装听不懂的样子，只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中年汉子。 当提到“臭脸公子”的时候，秦谷雨看到壮汉不远处骑着马等候的汉子哈哈大笑：“敢这么说人家，小心见了面之后挨揍！” 中年汉子回头嘘了两位伙伴一声，又尽力将面部表情调整的柔和些，又补了一句：“那位姑娘腿脚有些不方便，应该是乘了一辆马车，那位公子也是骑了一匹马随行。”然后目光炯炯，期待的看着秦谷雨。 秦谷雨听着这人详尽的描述，看看这人又看看他身后的汉子，听他们这说话的语气，应该彼此都是认识的，想起那位帷帽姑娘说过她父亲最近刚刚仙逝，为了保险起见就又问了一句：“那位姑娘是什么穿戴呀？” 中年汉子听到秦谷雨问起衣着打扮，眼睛一亮，知道眼前这小女娃有可能真的见过两位少将军，就把出京时将军府的丫鬟说过的话又回想了一遍，“……带了帷帽，长的很是英气，而且衣襟上绣有白花，是为老将——”许是觉得不妥，噎了一下，换了个说法，“是为她父亲带孝的。” 这人提起帷帽女子的父亲时言语间满是恭敬，这下秦谷雨可以确定他们是友非敌了。 “我听他们闲谈，好像要去真州府，几位大爷可以往真州府的方向打听看看。” 这几个人其实都是跟在司徒观澜和楚怀英身边的军士，这次他俩悄悄离京，他们几人都没有察觉，待察觉了，两人早就走远了。 好在他们走的时候都留了书信，这里人也没急着追上来。还是前几天楚怀英传回消息，让他们抽时间过来，他们才快马加鞭赶到了这里。 几人一路打听倒也勉强能找到他们的踪迹，但一路找过来，到了这里人烟荒凉，差不多已经失去了他们的踪迹，正好遇到秦谷雨她们一家子，这才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过来询问。没想到还真问到了，众人自然高兴不已。 “小姑娘，谢谢你了！”那中年壮汉双手抱拳对着秦谷雨就是一礼，秦谷雨忙不迭的站起身来，对着那人福了福身子，算作回礼。 两人都没有客套，那汉子翻身上马，到了同伴身边，几个人飞也似地朝着前边跑去。 秦谷雨看着已经跑的太远化作一个个小点儿的人眨了眨眼，将羡慕的目光从远处依依不舍的收回来，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等她有了钱，也搞匹马来骑上一骑，一定拉风的可以。 结束了这个问路的小插曲，秦谷雨又恢复了先前的样子——继续给树荫下休息的三个乘凉的“宝贝”打扇，扇了一会儿，才惊觉庄小山和傻大个儿走的时间好像有点久了。 回头朝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看，野草丛生，也看不到他们的影子。要说去找，也好像不太方便，万一两人只是因为方便的久了点，自己找过去岂不尴尬？还是再等等。 秦谷雨收回了心思，看看树荫下的几人因为歇了好一会儿都已经不那么热的几人，也就让自己这个人肉吹风机暂时停了下来。 “娘，朝朝，小泉，你们饿了没？”早上出来的时候，他们几个都是饱饱的喝了牛肉末大米粥的，只有她自己是只啃了点干粮，什么也没添的一个，所以，眼下，也是秦谷雨的肚子先众人一步咕咕叫了起来。 “我们还好。”朝朝她们都是这样回答。 “好。”秦谷雨本来还想说，趁着这会儿功夫，大家把午食吃了，现在众人都说不饿，只是她自己一个人吃，好像有点不合适，秦谷雨伸向旅行包的手就犹犹豫豫的又缩了回来。 “哎呀，你管我们干嘛，你自己的肚子饿了，吃就是了。”还是朝朝瞅了秦谷雨一眼，知道她的傲娇的小肠胃经不得饿，催促她赶紧吃点儿什么垫垫。 秦谷雨嘿嘿一笑，知道面冷心热的朝朝是为她着想，也就乖巧的听了朝朝的话，打开旅行包开始找还没有吃完的干饼子来抚慰自己的辘辘饥肠。 “小泉，秦谷雨，看我们带什么回来了？”秦谷雨正将脑袋塞到包里苦苦寻觅能入口的小食，耳边就传来了庄小山满是欣喜的声音。 顾不得再找，秦谷雨一下子把头抬了起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看不要紧，乐的秦谷雨差点把牙花子都笑出来。 来人正是她们刚刚久等不归的庄小山和傻大个儿两个人。 此刻，他们二人正大步向秦谷雨这边走来，更重要的是，庄小山手里还拎着一只看起来不算太小的灰色野兔。 难道庄小山还会打猎？哇，这是什么宝藏男娃！ 第二百五十章 真人版守株待兔 树荫下的三个都也顾不得乘凉了，都站起身来，手搭凉棚向着庄小山目不转睛的看了过去。 “你们看，我们带了什么回来。”庄小山难掩笑意，将手里晕的不醒“兔”事的灰兔子咚的一声扔在了地上。 “你们俩居然能打到兔子？牛！”朝朝这丫头从来不说虚的，只要你真有那个本事，她完全不会吝啬自己的夸奖。 丫头这一句发自肺腑的夸奖倒是把庄小山和傻大个儿夸的脸红了，两人赶紧摆手否认：“不是的，不是的，”看到大家都疑惑的看着他俩，庄小山这才开始慢慢解释这兔子的来历。 原来，刚刚庄小山为了照顾大家的感受，专门带了傻大个儿往远走了走，直到几乎看不到她们了才停下了脚步，让傻大个儿在那儿解决肚子的问题。 庄小山则在周围来回的晃悠着，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生活总是不会辜负有心人，还真让庄小山找到了一些编草鞋的蒲草，顺手薅起来等着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带上。 正当他专心致志的拔着蒲草的时候，就感觉旁边有什么东西箭一般的射了过去，紧跟着就是咚的一声响，吓得庄小山一蹦三尺高。 等到庄小山定住神，一步一步挪到大树跟前的时候，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箭，而是一只慌不择路一头撞到树上的兔子。 庄小山左右瞧瞧，看那兔子没有醒转的迹象就大着胆子过去把它提了起来，许是撞得狠了，庄小山提着它的耳朵晃了晃，那兔子依然没什么反应。就干脆从手里的蒲草里抽出来一根儿，把四只脚都捆了，提在手中。 正好傻大个儿也收拾好了，两个人就一起兴高采烈地往回走。 “没想到寓言故事的才有的事情，居然被我遇到了！”秦谷雨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兔子暗暗咋舌。 所以说，艺术来源于生活，这话还真没错儿，必须得手动点个赞。 “……话说回来，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好事儿，好运气这种东西都从来没有光顾过我，没想到，真没想到。上次去林子里找到那些鱼儿也是一样，之前去了两次都没有发现，不知道怎么回事，那次去就听见了。” 庄小山欣喜之余还不忘看了秦谷雨一眼，好像这些都是认识秦谷雨之后才发生的事情，心里再一次为这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的事情而感叹不已。 “要是每天都能有这样的好事等着咱们就好了，这样我们就每天都能有肉吃了。”认真听哥哥讲话的庄小泉语气中带着期盼，眼睛中满是憧憬的光。 “傻孩子，”庄小山哈哈一笑，“还是想点别的好事，兔子又不傻，怎么可能每次都撞到树上让咱们捡到。这次都是天大的运气了。” 还没等秦谷雨帮这群古代孩子普及守株待兔的寓意，庄小泉自己就告诉自家弟弟要踏实做人的道理了。 秦谷雨暗暗点头，庄小山这孩子，还真是挺清醒的。 不过，话说回来，不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子，反正最近的运气着实是好的厉害，难道是来到大庆国之后的老天爷给自己的好运气也影响到了周围的人？这倒是挺好，就像那句广告一样，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哈哈哈。 不过，秦谷雨暂时没时间想明白这件事情，管他呢，这守株待兔的事情任谁看来都是运气好的一批，实在是可喜可贺就是了。 “我看着兔子还挺肥的，没想到咱们都已经没吃的，人家倒是一点儿都没瘦，村里的老人儿总说动物都有灵性，说不准人家们早就料到了这天下大旱，一早就储备好一家老小的吃食了。” 这是离开灵泉村之后庄小山第一次露出笑脸，秦谷雨看得出来他很在意这只兔子。 出门的时候，秦谷雨无意中瞟了一眼庄小山的包裹，当时他就很尴尬的把脸扭到了一边。 想想秦谷雨倒是也理解，他们家里要不是秦谷雨在，时不时地往外拿点儿吃的，早就已经断粮了。 庄小山兄弟三个从林泉村的家里走的时候，包袱里应该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最多再加上之前自己换水喝送给他们的那一小袋儿蜀黍粉，屋檐上本打算风干留着日后吃的最后一条鱼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被哪里的野猫野狗叼走了。 所以，严格的说，他们兄弟几个是两手空空的跟着秦谷雨出来讨生活的。和手握庄园，肩背吃食的秦谷雨相比，他们可不就是没有一点儿底气吗？ 估计，这几天秦谷雨总是能从背包里拿出吃的来，庄小山也品出了滋味儿，刚刚出来的时候，还是得跟着秦谷雨才能不至于饿死在路上，所以入伙这件事情也就比较痛快的实现了。 “等一会儿我把它收拾一下，咱们还可以烤着吃呢！”言语间，庄小山都是满满的开怀。 站在身边的庄小泉和傻大个儿两个人听到庄小泉的话也高兴地连连拍手，秦谷雨她们自然也挺为庄小山高兴地，这样的话，他们组团以来的第一顿荤腥就是庄小山为大家提供的了，他在这个团队里也就不会感觉那么别扭了。 “大家现在饿不饿，饿的话，我现在就去收拾了它。”庄小山的激动之情被众人笑声一感染就越发的高昂，好在，大家摸了摸肚子都觉得还好，都说还是不如干脆等晚上的时候坐下来，生一堆火，一边照明一边烤着吃，来的有意思。 庄小山也不气馁，又把捆着兔子的绳子紧了紧，放在脚下，也拉着傻大个儿坐了下来。 絮絮叨叨的开始和弟弟庄小泉描述那只兔子撞到树上的场景。 秦谷雨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捂住嘴巴，悄悄地笑了起来，庄小山说他是在拔蒲草的时候正好遇到这只兔子撞树上的，也就是说这就是个偶然事件，他最多只能看到撞晕的兔子，哪里能看到撞的过程呢，只是现在他和弟弟叙述的时候确实说了非常详尽，一看就是大胆地发挥了想象力的结果。 第二百五十一章 新晋说书人 不过，要不怎么说庄小山这孩子有点儿脑子呢，就这么上下嘴皮子一碰，一个经过加工的完整《守株待兔》得故事就新鲜出炉了，而且让秦谷雨来评价一下，完全不比茶楼里雇来的说书人讲的差。 看看听故事听得入迷的以至于手里的雨伞都快砸到秦娘头上的朝朝就知道了。 秦谷雨当然不会和小孩儿们一般见识，笑着从她手里接过大伞，接着给秦娘挡好刺眼的阳光，挥挥手，让朝朝凑近一点儿听故事去了。 秦谷雨则把身子也缩到了大伞之下，挨着秦娘说起了悄悄话。 “娘，你渴不渴？饿不饿？累不累？”先来个追问三连。 秦娘睁开眼睛，温柔的看着关切的询问自己的女儿，等她讲完才认真的摇了摇头。 抬手摸了摸秦谷雨依然干枯的小黄毛儿，语带怜爱的问起了自己的女儿；“鱼儿，你呢，渴不渴？饿不饿？累不累？” 只要是秦娘和秦谷雨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秦娘总是平静而温和的。 秦谷雨也特别享受她们母女之间这难得的安逸时光。 “秦小鱼，秦小鱼，庄小山可真厉害，比我见过的最叫座儿的说书人说的都好！”母女俩正靠着大树眼前荒芜的田野出神儿，大大咧咧的朝朝就挤了过来。 “你可是个老听书人了，”在两仪楼的时候，秦谷雨就知道，朝朝特别喜欢我在茶楼的墙角下听里边儿人说书，甚至因为这个挨过哄挨过打，也都毫不介意。这次庄小山讲故事居然能把朝朝都听开心了，那就肯定是说的不错，“你说讲得好，那肯定讲得好。” “那可不，”朝朝得意的一挑眉毛，“别看我进不了茶楼里边，这说书的声儿总穿的出来，我可听过不少的说书人讲故事呢！庄小山要是去那些茶楼里说书，一定能得到不少的赏钱！” 听到朝朝这样不遗余力的夸奖自己，庄小山也很是高兴，觉得跟着秦谷雨这一家人出来也挺不错的，今天他已经笑了很多次了。 和朝朝对庄小山单纯地欣赏不同，秦谷雨听完朝朝对于庄小山的夸奖之后，她又想到了更重要的一件事情： 如果庄小山真的说的这么精彩的话，以后遇到人多的地方，是不是也可以像古代在天桥儿卖艺的那些人一样，支个小摊儿就在集市上说上这么一段儿呢？至于说什么，这个自己看过那么多的小说，阳春白雪的名着有，下里巴人的通俗小说也有，只要庄小山愿意说，害怕没得说吗？ 秦谷雨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过，现在他们才刚走出灵泉村没多远，路上也没有行人，先把这个点子存起来，等到时机合适了，再和庄小山商量商量。 这边秦谷雨已经想好了将来和庄小山合伙儿赚钱的法子了，那边白捡了只兔子的庄小山依然沉浸在终于能减轻一点吃人嘴软的无力感的喜悦之中。 还是弟弟庄小泉看到哥哥一致兴奋不已，劝着哥哥平静下来赶紧休息一会儿，庄小山的热情这才慢慢的消散开来。 等到庄小山冷静下来，才看到除了他自己还有跟着起哄的傻大个儿别人都是一脸平静的坐在树下闭目养神。想想也对，中午的时候天气太热，赶路怕是会中暑，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停下来休息。 她们选的这棵大树树干粗壮，恐怕两三个人合起来才能抱住，虽说受到旱情的影响，但是整体看起来，枝干还是挺浓密的，所以，躲在树下，也可以避一避这毒辣的太阳光。 这下，庄小山才终于踏踏实实的坐了下来。之前老觉得自己已经很沉稳了，没想到因为一只兔子现了原形，看看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却带着生病的娘亲还有不听话的妹妹的秦谷雨，庄小山有些羞愧，自己还不如个丫头沉得住气，真是丢人，感叹之余又在心里把自己好好数落了一顿。 庄小山的心理建设，秦谷雨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自然无从了解，可是对于接下来的旅程秦谷雨还是有了一定的规划。 鉴于一路走来看到的人和事，秦谷雨觉得她们北上的路上其实也可以在赶路之余适当的开辟一下第二职业，无论是糊口还是单纯地想赚点钱，正所谓一举两得，都不是不可以实现的。 只不过具体要怎么赚这个钱就像之前想让庄小山说书一样，都得从长计议。 秦谷雨抬起头看看依然高高悬挂在头顶正上方没有半分挪窝儿想法的太阳，无奈的耸了耸肩，看来得在这大树底下多呆一会儿了。又看了看众人，都在那儿低着头打盹儿，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边。 秦谷雨假装不经意的摸了摸脖子，探到了那个小玉葫芦，心里默念我想去如意庄园，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稳稳的站到了如意庄园门口那块熟悉的液晶显示屏下边了。 而树荫下其他人的眼里，秦谷雨和大家一样，都是随意的靠着大树休息而已。 “小意，小意，你好啊！”秦谷雨上次出去的时候就想好了，再来到如意庄园一定要好好问一问显示屏小姐姐一些关于如意庄园的故事，反正这个地方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显示屏这个人工智能正好可以和自己聊聊天。 “你好。”嘿，人工智能果然没让秦谷雨失望，直接回复了她的问候。 “我上次来的时候竞拍到了仓库的使用权，我这次可以去看吗？”秦谷雨一想到自己居然拥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仓库，内心就雀跃不已，虽说，只是使用权而已，但是基本上和给了她也没什么区别，秦谷雨已经很满足了。 “当然可以。”小意清爽的声音一如往昔，“以下是仓库使用说明。”说着，小意的液晶显示屏上就密密麻麻的显示出了许多的文字，看的秦谷雨眼花缭乱的，最后果断放弃，直接选择了最下边同意的按钮。 第二百五十二章 解疑答惑 这边刚说完同意，秦谷雨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采光充足，而且占地面积不亚于一座大型超市的巨大仓库，就和之前见过的别的仓库一样，都有着崭新的货架。 秦谷雨记得刚才看到的使用须知里边有一句说的就是，仓库会根据主人的不同需求随时变换仓库内部的布置，完全是全自动化处理，秦谷雨只要负责往里边放东西就可以了。 秦谷雨摸摸这里又看看那里，笑的有点儿合不拢嘴，激动之余还是非常认真的问道：“我进自己的仓库应该不需要用步数兑换了？”说完就小心脏还咚咚咚的又快速的跳了几下。 “当然，使用权归主人所有，主人可以根据需要随时打开所拥有的仓库。” “阿萨！”秦谷雨原地跳了起来，太棒了，以后有什么东西她就可以往自己的仓库里放了。 古代神话传说里有一门神通叫做袖里乾坤，据说袖子里就可以包罗万象，甚至把天地都装进去，秦谷雨觉得，自己虽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但是有个超市大的随身仓库也挺开心的，更别说，她的葫芦里还有个能用步书兑换好东西的如意庄园呢，开心，开心，真开心！ 想着想着，不由得裂开嘴笑了起来。 如意庄园里的秦谷雨笑的开心，大庆国里的秦谷雨也是一样，闭着眼，笑的露出了右边脸上的小梨涡儿，正巧朝朝醒了伸了个懒腰看到了，还小声的吐槽了一句，这丫头是不是梦到吃好吃的了，怎么笑的这么开心？也不知道有没有给自己分一点儿，接着不以为然的又睡了过去。 “小意，小意，”秦谷雨站在自家的仓库里转悠了一圈儿之后就慢悠悠的晃了出来，又回到了庄园门口的液晶显示屏跟前。 秦谷雨之后开始询问液晶显示屏小姐姐小意第三个问题。 “请说。”显示屏小意耐心的等待秦谷雨的问题。 “上次系统告诉我，只要我在庄园里兑换满三次的话，就可以开启签到系统了，怎么个签到法呀？”秦谷雨是个初级强迫症患者，手机上所有的app，只要有签到系统的，基本上有时间就一个一个的挨着把到签了。最多的时候，连着签过是个app的到呢。 “是的，您已满足签到开启条件，只要过了午夜零点就可以开启新一天的签到了。”小意的解释非常清楚明白。 秦谷雨看看，嗯，看来和别的地方都是一样的，这个倒是没为难自己，还算是有良心。 “签到够三十天，可以兑换植物种子一包。满六十天，可以兑换鱼种一袋。满九十天可以兑换……” 秦谷雨听了一半就没耐心了，打断了小意的介绍：“我又没有土地，也没有池塘，要这些种子也没地儿放呀。” “您可以积攒步数，兑换土地或池塘。”小意倒是不徐不疾，随着秦谷雨的问题变换着回话内容。 “哦哦，这样啊。”秦谷雨想想也有道理，不过，想想土地和池塘肯定造价不菲，恐怕自己一时半会儿攒不够兑换它们的步数，还是乖乖的先刷步数。 秦谷雨的决定对于液晶显示屏小意来说当然是无可无不可，所以小意自然没了言语。 看了仓库也问了签到，按理说秦谷雨应该心满意足才对，但是，她在如意庄园的门口转过来转过去，就是想着不能走，老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忘了问似的，可是怎么想也就是想不起来，你说还真奇了怪了。 哎呀，秦谷雨有点烦躁，照例摸了摸自己的小黄毛儿。 算了，来都来了，要不看看昨天一天还有今天上午一共走了多少步数，随便兑换点儿东西，也算不白来。 刚想到这儿，秦谷雨脑子里电光石火一般，想起了刚刚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关于在如意庄园里用步数兑换得来的东西的保质期的事情！ 之前显示屏小姐姐一直说，如果超过规定期限东西就会自动被如意庄园回收，自己一直忘了问这件事情。吓得她时不时的就要看一看背包里的那些白来的东西还在不在，甚至给庄小山家留了粮食，也不敢堂堂正正的告诉他，就怕多会儿他要用这些东西了，结果东西全都不翼而飞了。 “小意，小意，我想问你个问题，很重要的问题。”秦谷雨表情相当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谈的是国家大事似的。 “请说。”显示屏小意永远都是那么从容不迫，淡定的等待着秦谷雨的询问。 “就是关于规定期限的问题。”秦谷捡了关键词先说了出来，如果显示屏不理解自己的意思，那她再做详细的解释也不晚。 “好的。”小意语气不变，显示屏上又像刚刚一样，出现了大段的像名词解释一样的内容及举例介绍。 秦谷雨看的眼花，直接来了一句：“说重点！” 那不耐烦的语气堪比现代人的“说人话”三个字了。 “简单的说就是，六个月之内如果物品未经使用，就会收回如意庄园的回收仓库当中。”小意的回答言简意赅。 这意思，秦谷雨试听明白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也为了避免庄园和自己玩儿文字游戏，秦谷雨还是决定再问的清楚一些：“也就是说只要使用过了，或者拆了包装，就算是不符合回收条件了。” “是的，只要已经拆封就不符合退货或是回收条件。”秦谷雨觉得如果小意有一个3d的虚拟形象的话，脸上一定像之前一样，面带微笑，耐心非常。 “这我就明白了。”秦谷雨连连点头，以后她就再也不用担心自己辛辛苦苦刷步数换来的吃的用的会凭空消失了。 “不过，关于兑换的物品还有一个补充条约，”人工智能小意语气依然不变，但是却成功的把乐不可支的秦谷雨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如果兑换的物品出现了恶意浪费的行为，依然会被回收。” 第二百五十三章 如意庄园半日游 “放心，不会的。”这点公德秦谷雨还是有的，无论什么东西，都是辛苦换来的，正所谓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勤俭简约无论到了哪个时代都是再正确不过的道理。 问完了困扰自己良久的问题，秦谷雨的心头就轻松了许多，看来背包里的那些火锅底料还有各种调料包，自己还能保存些时日，只要六个月内吃掉它们，就算没有辜负自己的辛苦劳动。 不过，话说回来，如意庄园出品的这些个大小东西，开封前的“保质期”居然都只有半年，也是蛮严谨的。 秦谷雨盘算了一下现在自己旅行包里的东西，嗯，已经自己的小身板儿应该还可以背的动，但是如果再添些什么东西进去，怕就要超出自己的负荷了。 所以，真好背包里也还有吃的，秦谷雨觉得，还是把这两天积攒下来的步数存起来，再走上几天，等攒的多了，有什么大事儿的时候，也能应个急。 “嘿，没想到，从前的我忙着攒钱，现在的我忙着攒步数，活久见系列又可以加一了。”秦谷雨耸耸肩膀，算是对自己和如意庄园之间的交易做了一个简单明了的概括。 想着反正如意庄园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都还早，干脆再在如意庄园里转上一圈儿。 在现代生活了三十年的秦谷雨被无数“高人”指点过，都没给自己培养出点方向感来，这种特质一直被她带来了大庆国。 因着对于东南西北都在哪里基本上一点概念也没有，所以，秦谷雨也无所谓往哪个方向走。好在进入如意庄园只有眼前一条路可走，因此秦谷雨抬脚直接迈过门槛就走了进去。 秦谷雨看着庄园里的景色啧啧称赞，没想到年少时的自己居然还有过这样细腻的心思，看看修建的古色古香的凉亭，还有那山路十八弯一般的九曲回廊。 秦谷雨往外探了探头，嘿嘿，果然，回廊下边还有流动的水源，偶尔也可以看到嬉戏于其中的金色红色的小鱼，与蓝天碧水相映成趣。 不过，过了照壁，秦谷雨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除了开始的时候盖了一些亭台楼阁之外，进了庄园内部，就发现除了一些仓库之外，只剩下大片大片绿草如茵的土地了。 “秦谷雨啊秦谷雨，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喜欢古建筑就认真的喜欢，盖庄园就好好地盖，你这虎头蛇尾是怎么个意思？我还满怀期待地等着出现在眼前的古建筑群呢，结果你就给我看着？看看你这草率的样子，就差直接给我看彩钢房了？” 少年时的秦谷雨一定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盖的后来没了耐心又改了风格的这样一个如意庄园并没有成为独属于她一个人的小秘密，而是在若干年之后，被她自己狠狠地嘲笑了一把。也算是造化弄人了。 秦谷雨忍着笑把眼前的庄园四处的转了转，发现年少时的自己还真是个贪心的家伙，放在没改多少，地盘儿占得倒是挺大，不过，想想也是，游戏开发者们都开启的是无尽的模式，只要你想愿意一直玩儿下去，那你的土地什么时候都能继续扩大。 秦谷雨转了半天，看到仓库上方都挂了各种名牌，分类也算细致，不过，进是不要想进的，这应该都是得自己用步数兑换了开启的条件，才能一窥全貌呢。 走了这么久都有点累了，秦谷雨看到不远处居然像沙滩上一样，放了一把遮阳大伞，下边还摆了一把沙滩椅，和周围的建筑一对比，又有那么点儿不伦不类。 看到这里，秦谷雨只想捂脸，当年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信马由缰的人呀，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风格啊？怎么什么样的东西都能往出摆呢？是真当这如意庄园是自己的私人庄园了？ “哎——”秦谷雨叹了口气，然后非常口嫌体直的走到沙滩椅跟前非常舒服的躺了上去。 如意庄园的天空晴朗，万里无云，阳光温暖，躺在沙滩椅上挡着脸做做日光浴倒无不可，秦谷雨现在有点理解小时候的自己的想法了，生活中已经过的够束手束脚了，如果在自己的院子里还那么讲究规矩还不得累死？怎么舒服怎么来！ “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还有一位老船长——”秦谷雨哼着歌儿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 “老船长还是不要了，不过现在有杯喝的就更好了。” 舒服的沙滩椅，温暖的阳光，和煦的微风，不用赶路的悠闲…… 叮——满足白日梦条件，可是开始做白日梦了！ 秦谷雨为自己的机智点赞，闭上眼睛假装在梦里拿到了一杯加了晶莹冰块儿的可口可乐，举起来一饮而尽，然后又意犹未尽的打了一个富含二氧化碳的可乐嗝儿，啊，这个feel倍儿爽昂昂昂昂昂—— 嘿嘿笑了一顿，秦谷雨满足的睁开了眼睛，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结果，手还没拍上去，就呆在了半空中—— 沙滩椅旁边的小桌子上那个漂浮着白色白透明块儿状物体的褐色液体是什么？真不能说看起来和梦里的东西完全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 啊！ 可乐！ 加冰可乐！ 满满一大杯加冰可乐！ 秦谷雨感觉自己是不是还没有从白日梦中醒来，使劲儿揉了揉眼睛，临了儿还咬了咬牙捏了自己一把—— 妈耶！下手太狠了，太疼了！ 但是这也正好证明了，眼前的东西真的不是幻觉。 秦谷雨一把抓住了杯子，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身子还因为杯子上冰凉的触觉刺激到了，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激灵—— 真的！ 真的是真的！ 秦谷雨拿起杯子满眼狂热的看了一眼，就像梦中一样，仰起脖子，控制不住自己的喉咙似的，咕咚咕咚灌了大半杯下去，根本没有注意到悬浮在杯子旁边的一行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小字。 第二百五十四章 被嫌弃的VIP 除了第一次来到如意庄园的时候，秦谷雨痛痛快快的喝过一会可乐之外，再也没有被这精灵般的二氧化碳给予过如此辛辣又通透、酣畅淋漓的感觉了！ “嗝——”秦谷雨这次是真真切切的打了一个气体直奔鼻腔而去顶的她忍不住甩了一把头的可乐嗝儿！ “爽！”想象出来的就是和真切感受到的不一样！ 秦谷雨看着剩下的小半杯可乐，诚恳的给出了评价：“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好朋友虽然知道多喝碳酸饮料对牙齿不好，但还是忍不住总是要喝了。真的会上瘾的！” 此时此刻的秦谷雨就算是不照镜子都能想象得到她脸上那浓得都要溢出来的满足感。 “下次兑换步数的时候，一定要找一个气泡机，将来自己也能做可乐拿出去卖了，哈哈哈。” 想到自己又发现了新的商机，秦谷雨就激动得不得了，为了庆祝一下自己机智的小脑瓜儿，干脆把剩下的半杯可乐有一口气灌了下去，应该是喝的猛了些，连打了三个可乐嗝儿才把鼻子里难受的感觉化解掉。 不过，就算是这种“痛并快乐”着的感觉，秦谷雨也觉得开心的不要不要的。 只不过，如意庄园虽然可以给她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自在生活，但是，外面的那一家老小却还是比如意庄园更离不开她。秦谷雨把杯子放到了桌上，这才可以抬腿走人了。 秦谷雨没有想到，她刚把可乐全部喝光的那一刹那，如意庄园的上空就有小意亲切的话语开始播报：001号客人成功消费一百步，兑换可乐一杯。 正乐的看着风景往如意庄园门口走的秦谷雨乍一听到这句话，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如意庄园里不是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吗？刚刚在沙滩椅旁边也没看到别人呀？难道还有人和自己一样，喝了一杯冰镇可乐？ 想了想，秦谷雨有种不祥的预感，也顾不上再看九曲回廊这一段儿让人流连忘返的风景了，三步并做两步就往如意庄园门口跑，依照她前几次来的经验，所有的步数兑换都会在显示屏上有所体现，到那儿一看便知。 秦谷雨跑的气喘吁吁地，站在显示屏下，整个人就处于一种无可奈何，可又想疯狂吐槽的状态。 显示屏上清楚地滚动显示着一句话：001号客人成功消费一百步，兑换可乐一杯。 秦谷雨看的傻眼了，自己什么时候同意用一百步兑换可乐一杯了？什么时候！就问什么时候同意了！ 这明摆着是被坑了嘛！ 秦谷雨有点欲哭无泪，嘤嘤嘤—— 不行，死也要死个明白！ 秦谷雨抹抹嘤嘤嘤了半天也没掉出来一滴泪水的眼眶，不蒸馒头争口气呀，这如意庄园，哦，不，这少年秦谷雨居然还是个“奸商”，连自己都坑！ 最好还是问问清楚，省的那天自己一不小心又中招了。 “小意，小意，我并没有同意用一百步数兑换可乐，可乐是自己自动出现在庄子上的，我没有要求兑换呀！” 秦谷雨说的义正词严，下巴还微微往高抬了抬，以显示自己站着道理的地位。 “步数兑换规则中第六百六十六条中有相关解释，庄园已经为您开通了小额支付免同意特权，也就是说，一千以下小额兑换无须客人书面同意，只要客人有意愿就可以直接为客人提供服务。”小意的语气一如既往地亲切，解释也是同样的清晰明了。 只不过，只要自己不问，对方绝对不说就是了。 “小额兑换免同意特权？”秦谷雨的眼睛再次因为如意庄园的与时俱进而瞪得像铜铃，这不就和现代社会里边小额支付免密码是一样的吗？ 自己被那个免密码就哗啦哗啦的没少坑钱，没想到被同样的套路又摆了一道。 秦谷雨瞬间想起了着名大作家笔下的祥林嫂：我真傻，真的，我真傻！ “是的，这是庄园为了方便客人而特别推出的服务，您是庄园的第一位客人，恭喜您率先体验至尊才能享受的服务。” “我谢谢您！”秦谷雨这次是真的想哭了，还至尊？幸亏不是上千上万的步数兑换，不然自己就被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就把办正事儿用的步数全部都霍霍光了。 “不客气的。”小意居然从善如流，还回了一句。 秦谷雨被气的哭笑不得。 好，吃一堑长一智。 “小意，小意，请问这个小额兑换免同意特权我能不要吗？”秦谷雨平复了一下心情，趁着刚开始，自己还没有被坑太多，能不要还是不要了，小户人家，经不起这样的消费。 “不可以的，”人工智能小姐姐连个磕巴儿都没打，直接就击碎了秦谷雨的幻想。 啊！ 秦谷雨觉得以自己这种马大哈的性格，以如意庄园这种处处都是“陷阱”的消费套路，在如意庄园里头随便走走就能把自己那点儿可怜的“存款”花光。 天哪，有一丢丢的紧张！ “不过，可以选择暂时关闭特权服务，庄园以顾客至上的原则永远不变。”小意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哎呦喂，大喘气儿啊，瞧把我给吓得。”秦谷雨长舒了口气，拍着胸口，安慰自己，“幸好，幸好，以后不用提高警惕，可以过的轻松一些。” “那我选择关闭特权。”没有一丝丝犹豫，秦谷雨坚定不移的选择成为一个“普通人”。 现在她还没有实力豪横，要低调，要慢慢积攒原始资本。 “好的，已为您关闭至尊小额兑换免同意特权。” 秦谷雨耐着性子听完了这长的就像是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的名字，确定已经关闭了，才真的放心了。 “哦，对了，如意庄园晚上还有闭园的时间呢？”秦谷雨不禁想起了那天自己摸了半天玉葫芦也没进来庄园的情况。 “没有，如意庄园一天二十四小时为您服务。”还是小意充满诚意的声音。 第二百五十五章 套路的结尾 “那我那天怎么没有进来呢？”小意说的那么肯定，秦谷雨倒是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这边出了什么问题，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咳咳咳，”没想到人工智能的小姐姐居然咳嗽了几声，有点尴尬的解释道，“庄园时隔多年才开始运营，信号有时候不是很好，有不足之处还请谅解。” “好嘛！”秦谷雨被小意的话逗乐了，逼得她天津话都冒了出来，“原来是庄园的信号不太好，真是醉了。” 别人家的空间或大或小，反正是要啥有啥不缺啥，好歹是一套完整的系统，自己家的庄园倒好哦，盖得风格混搭不说，系统还不完善，信号居然还能不好，真是个漏气的空间。 不过，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就算是漏气也是自己家的空间，敝帚还要自珍呢，更何况人家如意庄园里头那么多仓库是很能满足供应的，还是要对人家有信心！ “好的，小意，你要加油哦！”临走的时候，秦谷雨还是扬起了笑脸，为庄园的门面担当小意真诚的加了一把油！ “谢谢鼓励，我们一定会不断完善自己，竭诚为您服务！” 秦谷雨憋着笑，别的没完善，这套路话的语言倒是学的挺溜，滴水不漏的，哈哈哈。 “嗯嗯，继续努力！”秦谷雨说完赶紧把脸转了过去，她怕再说下去，自己会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知道朝朝她们看到自己这一会儿生气一会儿笑的，会不会觉得自己脑子瓦特掉了，得赶紧回去看看。 如意庄园就是这一点让她最满意，心思刚一动，大庆国现实中的秦谷雨就醒了过来。 举起手挡住依然热情的不像话的太阳，眯着眼睛看看或坐或卧在身边的几个人，大家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秦小鱼，你刚刚是不是做美梦了？梦到吃什么好吃的了还是听到了什么好故事，我看到你笑的牙花子都要露出来啦！”秦谷雨正在打量着周围人的动静，眼前就突然杵过来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着实把秦谷雨吓了一跳。 看来一定是自己在如意庄园的时候看仓库或者是享用那杯冰镇可乐的时候笑的太开心，被朝朝这个小丫头恰巧看到了。 “啊，是啊，确实是做了天大的美梦，”秦谷雨拖出了声调儿卖起了关子，“喝到了特别好喝的一种饮品，千金不换的那种饮品，好喝的魂儿都快没啦！” “说说，快说说，到底是什么饮料呀？什么味道呢？糖水？加了好多好多糖的糖水对不对？”哪怕秦谷雨都说了是做梦梦到的饮料，朝朝依然执着的想要知道这饮料的味道。 而且，让秦谷雨有点心酸的是，朝朝能想到的，千金不换的美味的饮料，居然只是加了很多很多糖的糖水。 秦谷雨把涌上喉头的那声叹息又压了下去，顺着朝朝的意思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加了很多很多糖的糖水，特别的好喝，好喝到我都不想醒来了！” 朝朝看到秦谷雨微笑着肯定了她的猜测，得意得眉毛都快要飞起来了，手舞足蹈的和秦谷雨比划着自己的意思：“瞧瞧，瞧瞧，我就知道，绝对是我说的那种饮料。那玩意儿我就只远远地见过一次，闻着还有股子甜腻腻的玫瑰味儿呢，香得很，甜的很呢！” 看着朝朝信誓旦旦又满怀向往的眼神，秦谷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等到将来自己的日子好过些了，一定买多多的砂糖回来，不冲水，只让朝朝有事儿没事儿粘着吃。还要给她做好多好多甜腻腻的甜品，让她吃到再也不想吃为止。 朝朝才不管秦谷雨心里想什么呢，刚刚秦谷雨说了她的美梦，就算是朝朝没有喝到这种糖水，光是听她的描述就仿佛喝到了嘴里一样，连口水都好像带了甜蜜的滋味儿，而这种问道也一直在脑海里循坏，连一秒钟都没有停止。 朝朝暂时沉迷于自己的想象之中，秦谷雨作为一家之长觉得还是该和另一个“一家之长”庄小山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程了。 “小山，”秦谷雨和庄小山之前互通过年岁两个人都是十四岁的样子，具体的也没再细问，反正两个人都是直接叫对方的姓名。 乡下地方出来的孩子，没有城里人那些细致的讲究，也就不怎么介意。 而秦谷雨更不知道这世道有多少讲究，自然也不介意。所以，反而变成了像后世一样互相平等的交流的关系。 “嗯。”庄小泉倚在庄小山的膝头睡了过去，当哥哥的心疼弟弟，顺着树干爬了上去，摘了一把被太阳烤的半焦的树叶下来，七扭八扭的，扎成了一把扇子的模样，一下有以下的给左右膝头的两个兄弟扇着风。 秦谷雨找庄小山说话的时候，还看到庄小山一边扇风，一边给两个兄弟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真是个好兄长！ 秦谷雨看到庄小山对着两个兄弟一视同仁，就知道大个儿奶奶虽然双目失明但是心中的那只眼睛却是看的明明白白，这样的大个儿跟着这样的庄小山，绝对安全可靠，就算是老人家不在了，也能安心的去了。 “嗯，”庄小山把背后的破包袱放到了身前的地上，然后又小心的把两个兄弟的头从自己膝盖上挪下来，放到了包袱上。 在不惊动连个兄弟的前提下扶着身后的大树站了起来。 可惜，站的过程万分艰难，两条腿曲的时间太长，都麻了，庄小山难受的龇牙咧嘴的，好一阵人才缓和过来。 “秦谷雨，有什么事儿你说。”庄小山垫着脚尖从两个兄弟身边绕出来，走到秦谷雨跟前说话才敢稍微大了点儿声音。 “我是想问问你 ，大家休息的怎么样了，是先把午食吃了，还是直接赶路等暮食的时候一起用呢？”秦谷雨也是一样，不过她家这边秦娘已经醒了，只是她一直都是个安静的人，即使醒了也只是和女儿相视一笑，并不像朝朝一样张牙舞爪的大呼小叫。 第二百五十六章 编织高手 至于朝朝，和庄小山的两个兄弟一样，刚刚和秦谷雨聊了会儿白日梦，然后又靠着树干打盹儿去了。 夏日的午后格外的漫长，瞌睡虫的势力范围也是相当的广泛。赶路赶累了的孩子们呼吸平稳，睡得香甜。 庄小山回头看了看两个呼呼大睡的兄弟，又瞄了一眼好不容易开始向西边挪动步子的太阳，小声回答道：“估计也快要醒了，我倒是还好，只是他们两个都不抗饿，要不还是等他们醒了先吃点东西垫一垫，赶起路来也能走的快些。” “行，那一会儿大家醒来就先吃点儿水果垫一垫，等到晚上的时候再好好吃饭。”秦谷雨看到庄小山和自己的想法一致，也就不多说，转身坐回了秦娘和朝朝之间。 “娘，”秦谷雨笑着叫了秦娘一声，秦娘向女儿伸出手去，摸摸她的小黄毛，低低应了一声。 秦谷雨看到身边还有一些庄小山挑选剩下的叶子，也想着做一个像他那样的扇子，给秦娘和朝朝也驱一驱暑气，可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手工的她摆弄来摆弄去就是不能把树叶都收拾到一起。 身边的秦娘看到女儿懊恼的样子，也加入了与树叶的“搏斗”之中，然而，就算是母女二人，也依然在和小小树叶的战斗中败下阵来。好不容易才擦干点汗珠又一次挂满了额头和鬓角。 “我来。”斜刺里一个声音插了过来，原来是在给两个兄弟打扇的庄小山看出了母女俩的意图，看着她们好半天也没有成功，非常仗义的伸出了“援助之手”。 庄小山的手指和他细长的身高不太一样，显得圆圆短短，看起来笨笨的样子。 只是，秦谷雨看过他给兄弟俩编的扇子之后就不敢这么说了，正好现在庄小山过来接过了她手中的树叶，粗粗短短的手指不知道从什么角度灵巧的穿了过去，树叶子就像幼儿园里等着分果果的小朋友一样，乖乖巧巧的排成了一行。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看着手指粗短，笨的可以，但是实际上人家确实一群“灵活的胖子”，技巧这个东西还真不完全和体型有关系，秦谷雨觉得自己的认知又一次被刷新了。 又等了两三分钟，一把小型树叶扇子就制作完成了，秦谷雨拿过来扇了扇，嘿，还真扇来了习习凉风，而且更重要的是，扇子居然没有散开的趋势，秦谷雨心中对于庄小山这个十几岁孩子的敬佩之情又增多了一点。 看完庄小山编扇子的详细过程，秦谷雨也牢牢地记在了心里，从身边又赚了一把树叶按照脑海里的记忆试着也编一把出来，不过，到底还是没有庄小山熟练，编到一半儿的时候，死活就是扣不上最后一步，还是庄小山又亲自示范了两次，再拆开，秦谷雨这才勉强把扇面儿合拢。 “唔——”迷你树叶扇子大功告成，秦谷雨长舒一口气。 “谢谢你，小山。”秦谷雨拿着基本上算是自己做出来的小扇子左看右看，就是不舍得放下，因而心里就更感谢庄小山了，特别诚恳的向他道了谢。 “没事儿，夏天和小山他们常常跑出去玩儿，热了就拿树叶编把扇子出来，每年都编，早就练熟了，你不会也正常。”虽说庄小山只是在叙述自己编扇子的事情，但是秦谷雨还是从他的话语里听出了安慰的意思。 秦谷雨看向庄小山的目光更和善了些，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人，谁对她释放善意，她就对谁和气有加。 向庄小山道谢之后，秦谷雨就想好了如果晚上要烤兔子肉的话，她就从旅行包里好好找找，上次去如意庄园的超市里“扫货”的时候拿了好多调料包出来，里边好像就有烧烤料来着，烤兔肉的话，应该会好吃不少。 大概是感觉到恼人的暑气被时间和扇子一点儿一点儿的赶跑了，两家人的三个“孩子”也都陆陆续续的醒了多来。 朝朝还好，在外边跑惯了，一睁开眼睛就被秦谷雨的小扇子吸引住了目光，从地上一骨碌翻身起来，拿过了小扇子就自己又扇又扭的玩儿开了。 反倒是庄小山家的两个兄弟，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样子好像还有些分不清楚情况，庄小泉的小脑袋摇的就像寻找信号的雷达，左左右右转了个遍找到了自家亲哥哥，这才咧开了嘴露出了明朗的笑容。 “哥——” “嗯，睡醒了？和大个儿喝点水润润喉咙。”庄小山放下手里正在整理的蒲草，将破包袱里的水囊拿出来递给了大个儿。 大个儿要把水囊给好兄弟庄小泉，让他先喝，但是庄小泉却谨记着哥哥小山的教诲，要多照顾不那么聪明的大个儿。 两个人推来推去最后还是傻乎乎的大个儿要生气了，庄小泉才不得不先小小的喝了一口。 不仅是秦谷雨和秦娘，连朝朝多看着兄弟俩的这一番谦让，秦谷雨和秦娘自然是感叹出身贫寒的三兄弟之间的兄友弟恭，而朝朝则是为自己以前没有礼貌的抢吃抢喝而感到惭愧。 “大家午食都没有吃就直接休息了，现在应该都饿了？我和小山商量了一下，因为粮食不多，所以，我们暂时先把身上带的桃子杏子什么的吃上一点儿垫一垫，等到晚上找到落脚的地方，就把兔子烤了，我也能用包里还剩的面粉给大家做点东西吃。” 既然两家的“家长”都已经商量好了，剩下的人也就没有什么意见，起来互动活动筋骨，准备出发了。 “我们来的时候就走的这条路，当初我们走了两天多才走到这里，不过，现在大家的脚程可比我们当初快多了，应该再过两天就能看到人烟了。”秦谷雨盘算了一下，和庄小山说道。 “嗯，等大家都适应了赶路，应该还可以走得更快一些。”说来庄小山其实也没有出过远门，不过，今天出来的这半天也基本上让他了解出门赶路差不多是个什么情况。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夕阳 ——爱咋地咋地 庄小山是个有心人，感受了一上午，最起码走路的强度还是有了一定了解的。 好在，秦谷雨家里都是女眷，虽说，人家走的一点都不比自家兄弟走的慢，但是两家人一起赶路，到哪儿走到哪儿停还是可以由两家人商量着说了算的。 中午休息的时候，庄小山特意问了弟弟庄小泉还有傻大个儿两个人，两人都说虽然有点辛苦，但是还能克服。想来，只要多走上这么几趟，假以时日，他们都可以锻炼出更好的脚程了。 秦谷雨上午赶路的时候其实也在不时地观察着这几个从来没有远行经历的男孩子，虽说也有走的脚疼的时候，尤其是年龄最小的庄小泉，时不时地就得停下来抖一抖鞋子里的小沙粒。 路上沙土甚多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是更重要的还是小孩子一趟走的路太多，有点明显的不适应。 不过，整体来看，还都是些吃苦耐劳的孩子，一路走下来都没有娇气的叫过一声。 “嗯，慢慢就好了。”秦谷雨也同意庄小山的说法，想当初她刚来大庆国的时候，拉着她娘往真州府那一通发足狂奔差点没把她的心肝儿吐出来，后来带着秦娘每天赶路，也同样有过脚磨出水泡的时候。 只不过后来走的路多了，脚上也添了数个茧子之后，也就不会再为多走路而困扰了。尤其是现在，有了如意庄园，只要她多走路就等于多攒钱，走起来就更起劲儿了。现在如果有人拦着她走路，怕是秦谷雨还不乐意呢。 为了节省体力，也为了避免说话说的口干舌燥，秦谷雨和庄小山两队人马都自觉地关上了话匣子，打开了默默埋头赶路的模式。 就像秦谷雨之前估算的那样，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秦谷雨她们还是没有赶到有人烟的村落，好在秦谷雨她们在外边过夜已经有了经验，选了地势较高的山坡，躲在了一块巨大的山石的后边。 这一片地方没有像灵泉村后边的密林，只有几棵稀稀拉拉的大树，秦谷雨她们并没有冒进，而是趁着夕阳的余晖，就近见了一些枯死的树枝回来。 夏夜虽然较白日要凉爽，但是后半夜还是会有些寒意，所以生一堆火，也能保证后半夜的时候不至于着凉，以至于身体不适。 她们现在这种情况，是绝对生不起病也决不能生病的，缺医少药的，一个不小心就得和大个儿奶奶去聊天儿了。 而且，野兽们大都怕火光，各种小虫子也是一样，秦谷雨也是打着用这火堆驱虫避害的算盘的。 庄小山对于秦谷雨的担心有些不以为然，他们夏天的时候常常出去玩耍，男孩子嘛，上山下水无处不去，有时候嫌弃屋里热，闷得睡不着，也时常会拉了没用的长凳并在一起在院子里睡得，也没见自己兄弟几个身体有什么问题出来。 偏这些女娃子娇气的很，怕这怕那的。只不过，这些想法，庄小山也不过在心里想想罢了，没有说出来讨嫌。 诗人们对于大自然的景物总是比寻常人感受的更为细腻，看着夕阳也会吟诵出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多愁善感。 秦谷雨上学的时候每逢落日也会应景儿一般对着太阳赖上这么一句，可是现在她不了。 不是说她觉得诗人说的不对了，而是作为一个疲于奔命的逃荒赶路人，只有太阳下班了她才可以踢掉穿了一整天的鞋子，趁着夜色抖一抖闷热的袜子，让自己的脚丫子安安心心的休息休息。 所以，诗人眼中夕阳是无限美好，但是普通人眼中的夕阳就只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了。 “鱼儿，你看这夕阳多美啊。”秦谷雨刚感叹完自己对于夕阳的无感，那边坐下来的秦娘就拉住了自家女儿的衣袖。 难得秦娘主动找秦谷雨说话，秦谷雨也很给面子，挪了挪屁股坐到了秦娘的身边。 “从前程郎在的时候，我们总喜欢在这个时候坐在高处看着夕阳，看着夕阳周围瑰丽的风景，看着绯色的云霞在时光中徐徐飘散。每逢这个时候，程郎总会念起他最喜欢的两句诗文：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然后我们就在沉沉归去的夕阳下收拾起书本一起收拾晒好的旧书。” 说着说着，秦娘的声音就低了下去，秦谷雨去寻找秦娘的眼睛，发现话还没有说完的秦娘又一次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当中，口中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秦谷雨对于这样的秦娘早已经习以为常，默默地退出了秦娘身边的位置，将大家见到的柴火都摞在了一处。 “秦谷雨，你来生火，我去把兔子收拾了，一会儿咱们烤兔肉吃。”庄小山看到秦谷雨秦娘说完了话，就凑了过来，兴冲冲的告诉秦谷雨他要去收拾那只馋了他一下午的兔子。 秦谷雨自然没什么不同意的，以前生火对于她来说还算是个难题，但是在尝试了无数次，而且被朝朝嘲笑了无数次之后，秦谷雨已经成功的通过了这一道野外露营最基本的关卡。 看着庄小山高兴地连走路都快要跳起来的背影，秦谷雨不禁又一次感叹：好歹秦谷雨还和秦娘一起主动被动的被夕阳影响了一下子，现在看来庄小山才是真正活得通透的人，佩服！ 终日不落的太阳把大树的枝条都晒得有气无力，只能弃卒保车，将再也无力挣扎的树叶和树枝丢掉，也就落入了秦谷雨等人的手中。 她们去挑拣的时候都是捡了晒得最干的拿回来的，所以，秦谷雨今天生火生得格外的顺利。看着小小的火苗由蓝色转为了橙红色，秦谷雨紧张的表情终于轻松下来。 朝朝顺手抓了一把干树叶扔了上去，火焰在空中一点点的伸懒腰似的舒展开自己的身姿，在空气中跳动开动人的舞蹈，一家人围绕着火焰三两做开，只等着庄小山收拾好兔子，秦谷雨这位烧烤师傅就可以正式登场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万事俱备 庄小山怕秦谷雨她们这些妇孺之辈见不得杀兔子的血腥场面，所以提了那只肥硕的灰兔跑的老远，秦谷雨她们从山坡上看过去只能隐约看清楚装下山的背影。 看着火堆现在已经燃烧的稳定了许多，秦谷雨就跟着朝朝一起退到了稍微凉快一些的地方。 朝朝拿着一根树枝去找秦娘学写字去了，没错，秦娘虽然记忆混乱，精神上有些不妥当，但是每次晚上生起火堆闲精神也比较平静的时候，也愿意和朝朝玩儿些写写画画的游戏。 这也是秦谷雨有一次闲着无聊看到秦娘拿了根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的，脱口而出问了一句，没想到秦娘心情好，还真的回复了她，原来秦娘还能写会画，惹来朝朝的一阵惊叹。 只不过，秦娘这个“小学堂”并不是那么正规，就像有的个性餐厅一样，老板做什么食客就吃什么。这里是秦娘想到什么，就教朝朝什么。 好在，朝朝是个活泼好学的性子，就当是在陪着秦娘玩乐，秦娘怎么教，她就怎么学，两个人每天都乐此不疲，也算是一项很有意思的晚间活动。 相比之下，秦谷雨这个学生就显得有些吊儿郎当了，学是学，但是学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不过，她自己肚子里好歹也有高等学府学到的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那点子墨水，所以，影响也不大。 秦谷雨看看留下的几个人，朝朝陪着秦娘，庄小泉带着傻大个儿还在捡拾柴火，就高声提醒了一句别走远，得了庄小泉的回应，这才开始埋头翻看旅行包里的东西。 现在秦谷雨就特别庆幸当初在真州府的时候做了一个容量特别大的旅行包了。 这里面的东西真的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有日果婶婶送的各种小包米面，也有妲姆装的各种小玩意儿和小零嘴儿。只不过，从两仪楼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分量已经不如当初那样足了。 秦谷雨看着背包里的东西默默盘算了一会儿，如果只有她们三个人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但是现在有了庄小山兄弟三个，自己拉了人家入伙儿，总不能吝啬的连口吃的都不给，可是这样一来，这食物恐怕就坚持不了太久了。 看来，她们这一路上得想办法了。 不过，今天她的目标不是这些，而是从包里找到一会儿要用的烧烤料，因而只惆怅了一下，就把这问题抛到了脑后。 秦谷雨担心包里的火锅、炖肉的料理包被别人发现，所以，这些东西都被她塞到了旅行包的最底下，现在好一阵翻找，才把隐藏在其中的烧烤料挖了出来。 “嘿嘿，就是你了！”秦谷雨看看手上的包装袋上分外显眼的烧烤料三个大字，还没拆包就仿佛已经闻到了那浓郁的孜然还有其他香料的味道。 笑过之后，秦谷雨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不能就这么直接的把袋子摆出来，要不然自己可没法子解释塑料包装袋的来历，还是乖乖的从旅行包里又一阵翻腾，找出了一个放完小零嘴儿的布袋，把烧烤料倒了进去，包装袋儿团作一团又塞到了旅行包的最底层。 “嗯，这次就安全多了。”秦谷雨摸摸自己的小黄毛儿，咧着嘴笑的得意。 现在万事俱备，只要庄小山把兔子收拾好了带回来就能正是开烤了。而秦谷雨就是今天的“主烤官”。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本来远离火堆的几个人也渐渐地向着火堆一点点靠了过去。趁着庄小山还没有回来，都怀着激动地心情交流着对于兔肉怎么好吃的想法。 只是，等了好一会儿，庄小山都没有回来，就在众人都有些紧张，准备起身去找他的时候，庄小山提着兔子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大家看看庄小山的脸色，又看看它手中那只黑眼珠滴溜溜乱转的灰兔子，开始面面相觑。 “哥？”庄小泉看大家都不吭声儿，只能自己先开口问了。 “嗯，”庄小山不只是表情，连声音里都透着沮丧。 秦谷雨和身边的朝朝对视一眼，难道是忘了带刀？可是这种事情不应该一早就发现了吗，怎么还能在远处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呢？ “是工具不趁手吗？”秦谷雨随着庄小泉得之后也开了腔。 庄小山从背后抽出秦谷雨之前见过的那把磨得锃亮的柴刀晃了晃，摇了摇头。显然，工具还是可以的。 “那是不敢杀了？”还是朝朝说话直白，直接把这句可能伤到庄小山面子的话扔了过去。 庄小山听到这话抬起了头，但是却是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才点了点头。 “好。”庄小山爽快的承认了，朝朝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别看她平时咋咋呼呼的，其实碰到这种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事情，她也害怕的可以。 “别看我，我只吃过兔子，我也没杀过。”秦谷雨在朝朝和庄小山同时将视线投注过了的那一秒就拨浪鼓似的使劲儿摇头，这个技术活，她也不行啊啊啊。 “小山哥，”就在几个大孩子互相调侃着对方可以胜任这件事情的时候，一路上都默不吭声的傻大个儿叫了庄小山一声，“从前你给我们打过兔子吃的，为什么这次不能吃了呢？” 傻大个儿说完，小眼睛还死死地盯着那只警惕的看着周围，伺机逃跑的兔子，不时地还要擦一擦嘴角，好阻止口水从嘴巴里飞流直下三千尺。 对哦。 庄小泉也想起来了，春天的时候，兔子们都从窝里跑出来晒太阳，他哥为了给家里人打打牙祭，可没少带着他和傻大个儿往山上跑。偶尔运气好，也能抓到兔子或者鸡的，看他哥收拾那些兔子的时候，也没有半点紧张害怕的样子呀。 同样，秦谷雨和朝朝也想起了下午庄小山刚抓到兔子的时候，当时他就要把那只昏迷的兔子收拾了，怎么只过了半下午的时候，就开始害怕了呢？ 第二百五十九章 放跑了东风 庄小山此举难道是为难她们？可是为难她们又有什么好处呢？而且看样子也不像啊！ 这么影响她们逃荒小队团结的事情，以庄小山的脑子是肯定的不会去做的。 “唉，”庄小山没有否定两个兄弟说的话，而是深深的叹了口气。“今年开春儿的时候，我还抓过只兔子，脱皮、整理都是我自己做的，也没什么紧张的感觉。可是说来也奇怪，刚刚我提着兔子走的时候，这兔子还没睁眼睛，路上也不挣扎，我以为是撞的狠了，也没在意。” “……刚刚提到路边儿的时候，想着帮着腿脚不太方便剥皮子，就松了两只前爪的绳子，结果，刚一放哪儿，这家伙就睁了眼睛，跳起来就要跑。得亏我，一把抓住了它的一条后腿，这才知道原来它一直就醒着，只是为了迷惑我们才假装自己一直昏迷不醒。” “然后呢？”庄小山就是眼下陈述一个自己的经历，也不自觉得带上了他“说书潜力股”的特质，将过程讲的跌宕起伏。引得资深听书人朝朝不住地催促着庄小山不要废话，赶紧往下说。 “然后我也气它狡猾，就又把它的两只后脚重新绑了起来，拿起我的柴刀就准备送它上路。但是不知怎么的，这灰兔子都已经被绑成那个样子了，还是要侧过脸来看着我，我刚开始没有在意，但它一直盯着我，我就觉得有些别扭。后来它还盯着我，而且眼睛里好像还有些水光，我就更下不了手了。” “本来打算眼不见心不烦，直接一棍子敲晕它，再收拾，可是，怎么也忘不了它看我的眼神。奶奶以前总说，山里的动物有傻的，也有那机灵的，所以我就又好好看了看这兔子，摸了摸它的肚子，感觉好像不像是单纯地胖，更像是怀了兔崽子，因而我就更下不了手了，这不就只能把这兔子又拎了回来么。” 庄小山说了这么一长串儿的话，脸上的挫败感愈发明显。 只是，他这样说完了，众人也就理解了他这样做的举动。 “那现在怎么办呢？把这兔子放了？”看庄小山的反应，让他下手灭了这兔子怕是没希望了，指望别人更是没有半点可能。眼看着欢欢喜喜吃烤兔子的愿望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落空了，朝朝的口气就多了些不满，但是也无可奈何。 “还是放了，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已经知道人家是个有孕在身的兔子，于情于理都不能对着人家下手了，不然我们都会良心不安的，”秦谷雨没想到，这老天爷给了好运气居然还有收回去的时候，也真是醉了，只是，怕老天爷再给自己使什么绊子，又不敢骂人家，只能是暗暗磨牙，把这兔子当个某种气体放了。 不管大家愿不愿意，那只身怀六甲的灰兔还是以完全不像孕妇的速度火箭一样向着苍茫的夜色射了出去，眨眼的工夫就再也搜寻不到它的身影了。 秦谷雨看着一早就准备好的烧烤料，心灵深处有一万匹羊驼疯狂跑过，她可怜的烧烤料呦，可怜的烤肉片儿呦，嘶—— 咽一口口水，难过的饶了头发上扎了四圈儿的皮筋儿一样紧。 再瞅瞅众人，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中午都没有好好吃饭，就等着晚上烤了这肥兔子攒点儿油水呢，还让它跑了—— 生气！ 生气！ 太生气了！ 眼下大家都饿得没了精神，秦谷雨背包里倒是还有些日果婶婶送的粮食，只是现在有灶没锅，想做点什么也根本没得办法。 “我这里有些小零嘴，也不过是些果干之类的，我们分着吃一点。”秦谷雨的手已经探到了旅行包里，马上就要把自己的那些小零嘴拿出来了，结果这次朝朝居然先她一步难得大方的把自己捂得死紧的好吃的拿了出来。 接收到秦谷雨惊讶的目光，朝朝有点不好意思，转过头没去看她，不过，分到秦谷雨身边的时候却是果断的跳了过去，这丫头，小气了啊，小气了啊—— 秦谷雨忍者没和一直冲着自己翻白眼儿的小姑娘一般见识，又把自己包里当下能吃的东西拿出来一些给大家分了分。庄小山想借着兔子还人情的计划落了空，沉默的接过了秦谷雨和朝朝给的吃食，咬了两口就退到了阴影里。 秦谷雨刚好看到了，喜欢照顾别人情绪的老毛病就又犯了。 “庄小山，还记得你喜欢的那个大英雄郭靖吗？” 听到秦谷雨突然和自己说话，而且提到的还是目前他最喜欢的那个英雄，庄小山因为疑惑而抬起了埋在双膝之间的面容。 而他的脸也终于暴露在火焰的照耀之下，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倒映着小小的火堆，就仿佛他的眼睛里也燃烧着两团火焰一般。 “郭靖郭大侠小的时候很笨，甚至可以说长大了以后也很笨，是个典型的一根筋儿，可是这并不妨碍他成为利国利民的，救民于水火之中，令万民敬仰的大英雄。你知道原因在哪里吗？”秦谷雨眼神真挚的看着庄小山。 庄小山其实只听秦谷雨讲过一部分郭靖的故事，但是秦谷雨挑选的都是最具有代表性的典型事例，所以，庄小山几乎不费力气的就猜到了秦谷雨所提问题的答案。 “因为他有仁义之心，而且一直多的都是仁义之事，百姓都因仁义选择相信他，追随他。” “没错，就是仁义之心。你今天放走那只兔子，其实就是你的仁义之心，大丈夫生在天地之间，有所为有所不为，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抓了兔子果腹无可厚非。但是当你察觉兔子怀了小兔崽子的时候，你动了恻隐之心，放了它们也完全正确。所以，不要再因为这件事情自责了，尽力而为之后顺其自然就好。” 秦谷雨努力地调动起自己不那么发达的脑神经，有些牵强的给庄小山硬拗了一个理由出来，让他看起来不再那么自责。 第二百六十章 打鸡血与跳大神 “而且，如果不是你放了那只兔子，我们哪里能从铁公鸡的头上拔毛儿呢。”秦谷雨很不喜欢严肃刻板的气氛，所以，就着朝朝给大家发零嘴儿的事情就开起了朝朝的玩笑。 好在朝朝知道秦谷雨是为了宽慰庄小山，只是瞪了她一眼，狠狠地咬了手里拿的地瓜干一口，没再吭声儿。 庄小山感受到了秦谷雨想要安慰自己的初心，也从周围人关切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大家的理解，心头的那座沉甸甸的小山丘终于被挪走了，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就对了嘛，我们这才出来半天的工夫，你就能抓到兔子，给咱们来了个开门儿红——”秦谷雨决定再接再厉，赶紧给庄小山鼓鼓劲儿—— “那只是运气好而已。”提到了兔子的来历，庄小山不免又想到了，这兔子并不是靠着他自己的本事抓到的，要是让秦谷雨一家觉得自己只是靠着和她们一起组队吃白食的，就不好了。 秦谷雨没想那么多，她自己的亲生经历告诉她，好运气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更是一种不可或缺的东西，想她自己就是沾了老天爷给的好运气的光，要不然早就不是饿死就是被打死，反正肯定早死八百回了。 “没有人告诉你，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吗？有了好运气加持，事半功倍好不啦？” 被秦谷雨异常肯定的语气刷新了自己的三观，庄小山的大眼睛瞪得更圆了：“啊？” “啊什么啊，要是咱们一直都有捡兔子的好运气，啊，呸！”秦谷雨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怎么老绕着兔子说话，“只要有好运气，哪怕不捡兔子，咱们捡点儿别的也可以啊。甚至不捡东西，让咱们走点儿冤枉路也好啊。”秦谷雨满脸的理所当然。 大概是秦谷雨的语气太坚定了一点儿，庄小山也不太确定自己之前的想法，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秦谷雨心中那个喜欢搞事情的小人又翘着二郎腿哈哈哈大笑起来：“看看你这洗脑手段，啧啧啧，成功把孩子的三观颠覆了。” 这个自己心里消极情绪的集合体时不时地就跳出来闹点事情，秦谷雨为了不受影响，干脆理都不想理她，哪有那么严重，运气固然很重要，但是如果只是坐在那里动也不动，等着天上掉馅饼，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想要成事儿，三分天注定，七分还得靠打拼么。 “男子汉，大丈夫，得失都是小事儿，心若在，梦就在，只不过是从头再来么。”秦谷雨为了安慰庄小山，连歌词儿都整出来了，要不是使劲儿掐着自己，差点儿给他们唱出来。不禁默默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我好难。 “嗯，你说的对，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流血不流泪，这次不行，下次再干就行了，只要用心，只要尽力，就一定能成功。”不知道是秦谷雨说的那一句话触动了他，庄小山一扫之前的愁眉苦脸，满脸坚毅的喊出了这一段儿豪言壮语，秦谷雨看到自己成功的给庄小山打了鸡血，得意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旁边朝朝翻个白眼儿小声嘀咕：“都是些废话，还不如啃个鸡腿儿来的实在。” 被秦谷雨轻轻踢了一下才算闭嘴。 “行了，将手上的东西都赶紧吃一吃，然后就赶紧睡，睡着了就不怎么饿了。”秦谷雨看到庄小山的情绪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催促大家把手里的小零嘴儿吃完赶紧休息。 只是今天晚上一顿而已，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夏天的夜晚像一个调皮的不肯老实睡觉的孩子，一眨眼儿的工夫就醒了过来。 再看看周围，除了朝朝都没有一个贪睡的人，都已经起来站在附近活动身体。 秦谷雨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氛围。 睡懒觉是很舒服，但是起得早却也有它的好处。 大家看到秦谷雨也醒来了，都是相视一笑。 秦谷雨悄悄爬起来，走的距离朝朝远了一些，也开始做她还能想起来的那几节广播体操。 伸展运动……踢腿运动……跳跃运动…… 一番广播操做下来，秦谷雨觉得心跳都有力了许多，搓一搓耳朵，刮刮眼眶，一通操作猛如虎，精神亢奋宛如—— 咳咳咳，可不能说自己像个二百五，秦谷雨关键时刻刹住了闸，没把自己送进套儿里。 瞟了一眼旁边一直目不转睛盯着秦谷雨的庄小泉，秦谷雨乐了，小朋友估计是被她这奇奇怪怪的动作惊到了，看自己向他看了过去，小朋友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小鱼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呀，看起来和我们村儿东头儿的王奶奶有点儿相似，每次谁家有小孩儿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王奶奶就会去他们家里跳来跳去，小孩儿后来就好了。” “哈哈哈哈，”秦谷雨笑的直拍大腿，看来庄小泉这是把自己看成村里跳大神的人了。 不过仔细想一想，跳大神儿可不就讲究个四肢舒展，自由发挥吗？两者还真有那么一点像。 “我还没那么大的本事，调不来大神着呢，这是锻炼身体的动作，可以帮助我们长高，变健康！”说着，秦谷雨还又伸了伸胳膊，踢了踢腿，一定要让小朋友知道生命在于运动。 “哦哦。”庄小泉也不太理解青谷雨说的广播体操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既然能长高，那就可以多多的练一练。 因为小时候没吃过多少好东西，庄小泉的身高和同龄人相比就有些矮小，这是他的心病也是他哥庄小山的心病。 甚至他哥比他更在意这个事情，他老是觉得父母不在了，他就应该承担起照顾好弟弟的责任。弟弟个子长不高，就是他的错。 所以，平时有什么好吃的都要留给自己吃，甚至今年开春儿的时候，天还冷着，哥专门儿去抓兔子，除了为一家人打牙祭，更多的还是因为自己病了一场，没吃到什么好东西，又瘦了许多。 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庄小泉数都数不过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土地啊土地 庄小泉深知他们家没有钱，也没有的这个方法又能长高又不花钱，正好合了庄小泉的心意，一个人在那儿使劲儿的做，做到哪里想不起来了还会颠颠儿的跑到秦谷雨身边来请教她。 秦谷雨觉得可爱，也不嫌烦，无论问几次都是笑眯眯的，庄小泉就更高兴了，想着最近要和秦谷雨一起赶路，以后每天早上都要早早地醒来，跟着他的小鱼姐姐一起做这套可以长高的大神操。 秦谷雨一点儿也没想到，自己教着教着连广播体操的名字都给改了，好好地雏鹰起飞变成了群魔乱舞，不然，肯定又是一场止也止不住的捧腹大笑。 这边几个人早早醒来的人都在活动着筋骨，那边朝朝还是枕着自己的小旅行包睡得不省人事。 与她看起来率性甚至可以说不拘小节的表现不同，朝朝即使熟睡到这种程度，依然是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即使在睡梦中眉头也是不自觉的蹙着。 秦谷雨一开始以为这种睡姿只是个巧合，后来朝朝一直和她们在一起，秦谷雨也能经常见到她的睡姿，才发现无论前一天她过的多么开心，晚上睡着以后，依然会变成这样的睡姿。 秦谷雨有段时间很喜欢翻看各种没什么用但是很有意思的小趣闻，其中有一条就是睡姿与性格的关系。 那篇文章里提到过，像朝朝这种像婴儿一样蜷缩着睡觉的人，一般都是些没有安全感的人，不管他们外表表现得多么开朗，她们的内心深处依然是没有安全感的，而且这类人心思都格外敏感，需要周围的人多多包容。 秦谷雨对于朝朝的经历虽然只知道一星半点，但是也足够让她产生对朝朝的同情之心了，这也是在生活中，秦谷雨对朝朝一直相当包容的原因。 不过，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真不能再让这个姑娘继续睡着了，现在两家人一起赶路，就不能由着她睡个天昏地暗了。 秦谷雨蹲到朝朝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轻轻地叫着她的名字。 朝朝眼看着应该听到了秦谷雨的呼唤，但是人好像还是没醒明白，胳膊忽的一下抡了起来，要不是秦谷雨早有防备，肯定要被呼个正着。 不过，这一呼也不算是没有半点好处，朝朝没打到秦谷雨，反而是因为用力过猛闪了一下胳膊，疼痛的感觉太过尖锐，一下子就疼醒了过来。也省了秦谷雨再上前叫她的力气。 “行了，醒了。大家再吃点儿地瓜干儿，挡挡饿，以我们现在的脚程还得走上将近一天半才能走到下一个村子。”秦谷雨看看朝朝应该没什么大碍，就把自己包里还剩的小零嘴儿给大家分了分。 又盘算了一下时间，要是走的再快一点儿，大概一天的时间，就能走到上次她们讨水的村子里。 只是，她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毕竟大家还饿着肚子呢，一时半会儿的速度应该是提不上来的。 好在，秦谷雨给的地瓜干加上众人包袱里还剩的水果，倒也还能撑一阵子。她们现在走的这条路两边都是田野，一会儿可以进去踩一踩，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还没被挖走的吃的。 “秦谷雨，”庄小山把昨天晚上没舍得吃的一条地瓜干一掰两半儿分给了两个兄弟之后，走到了秦谷雨的身边。 “光吃这些小零嘴儿也不是回事儿，咱们还得找找别的吃的，不然今天不被饿死，明天、后天也逃不过。” “确实是这样，”道理就是这个道理，之前秦谷雨她们虽说也是在逃荒，但是因为运气很好，没想到她们快没有吃的的时候就会遇到人家，一开始是孙爷爷，后来是妲姆一家。加上她们娘三个都是女子，不做什么重体力的活儿，吃的本来也不多，缺少食物这一点儿倒也不太明显。 可是现在队伍里加上了庄小山三兄弟，即使包袱里还有些余粮，但是他们身上没有多少干粮，光靠秦谷雨的存粮，已经让她明显的有了危机感。 “我刚看到大路两边都是农田，想着咱们一会儿可以进去翻看翻看，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无论什么，只要能吃就行。”秦谷雨也不忸怩，她对于野外生存的经验基本上约等于零，所以，她也不装模作样，老老实实的把自己想法和庄小山说了一遍。 秦谷雨一边和庄小山说，一边后悔，当年怎么就没有好好看看跟着贝爷去冒险，不然，现在怎么着也能找点儿吃的出来。手动哭泣，嘤嘤嘤。 秦谷雨的内心戏无论多么生动，她的脸上也没有体现出来。当然，作为一个挣扎在生存线上的人，庄小山的重点也不在秦谷雨的脸上，他现在只想着从哪里搞点吃的回来，才能不让兄弟们还没走出灵泉村一天的路程就倒下。 严格的来说，秦谷雨说的这个办法基本上没有什么可操作的价值，原因很简单，村里人的生活都是靠着精心侍弄的田地里产出的这点东西，大到婚丧嫁娶，小到柴米油盐，都是把田里产的粮食拉出去卖了在换了钱，才能去购买自己想要拥有的一切。 所以，大家在播种时有多用心，在收获时就有多用心。尤其今年天气不对头，产出的东西本来就少，一家老小还要外出讨生活，全家人在走之前一定是把土地里里外外翻了好几遍，确认只剩下些带不走的泥土这才安心的离开了生他们养他们的土地。 秦谷雨说要去翻找些拉下来的番薯、玉米什么的，估计也是一场无用功。 但是，真到秦谷雨扎好裤腿儿准备下去的时候，庄小山也没有表示反对，反而是跟着她一起进了别人家已经仔细翻找过的土地里。 至于原因，庄小山也没有拿出来说，但是他心里总有种隐隐约约的感觉，自从秦谷雨这个不起眼儿的黑丫头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了，他的运气也变得好了起来。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再次拥有这玄而又玄的好运气呢。 第二百六十二章 土地里刨食儿 不过，为了保存体力，庄小山和秦谷雨没让其他人一起下来劳动。秦谷雨心里也明白，能从田里找到东西的概率很小，只要自己和庄小山两个人找找就好了，其他人还是省下力气准备接下来的赶路。 其他人自然都是唯他们两个人马首是瞻，不让下去，那就老老实实的在树荫下坐着，都瞪起眼睛看着秦谷雨和庄小山在眼前连成了一小片的土地里专注的寻觅。 偶尔看到哪里像是有东西，坐在高处的众人还都争先恐后的抢着向秦谷雨他们发出提醒。虽说，大多数情况都是虚晃一枪，但是也算是一个团队的人首次齐心协力的做同一件事情，过程还是非常热闹的。 秦谷雨她们面前的这块土地其实是连起来的四块土地，面积大概是四亩左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个人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尤其还要认真的翻开土里是不是有食物，着实费了一番力气。 幸好后来有庄小泉送过来的结实的树枝，总算是比徒手翻土要干净、高效的多。 听说，这树枝还是大个儿从树上硬掰下来的，秦谷雨和庄小山还远远地冲着大个儿挥了挥手，以示感谢。 “呼——”秦谷雨扶着酸疼的小腰，伴着僵硬的感觉直起身来呼出了胸口的一口浊气。 “这也打扫的忒干净了？一个土豆粒子都没有留下，还让我怎么逃荒吗？”秦谷雨现在对自己的这个提议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刚刚自己脑子怕不是饿晕了，怎么会想到来别人家田里找吃的？自己都还不够吃，能让她们找到，才怪了！ 抱怨完了才又看向了好端端被自己拉过来一起扒拉土坷垃的庄小山。 孩子倒是好耐性，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和秦谷雨同款的烦躁，还是不紧不慢的认真仔细的搜寻着已经被他们简单的过了一遍的田地。 “哎，庄小山，你觉得咱们能从这里找到吃的吗？”秦谷雨用手上的树枝点了点脚下的土地。 庄小山抬头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说完继续用树枝在土地里翻找，“不过，不找的话，肯迪是没有的。” 看看，看看，秦谷雨傻眼儿了，昨天晚上她才刚刚教育完这个小破孩儿失败并不可怕，只要继续尝试，继续努力，总有成功的一天。没想到过了一夜，两人的位置就换了个个儿，同样的道理变成了庄小山不徐不疾的说给了秦谷雨听。 得，自己还是乖乖的继续翻一遍，就算最后没有翻到，自己好歹尽力了，虽败犹荣。 连最后的致辞都想好了，秦谷雨这次才算是踏踏实实的开始进行第二轮地毯式搜索。 …… “秦谷雨，你怎么不动了？”庄小山本来还在埋头翻找，但是走到秦谷雨身边的时候发现这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住了脚步，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一个方向动也不动。 “喂！”庄小山不得已，只能是在秦谷雨眼前挥了挥自己的手掌，结果被秦谷雨一把挥开，但是紧跟着就激动地两眼冒光。 “庄小山，庄小山，我们可能有吃的了！”秦谷雨的激动在庄小山看来非常不可理喻，这黑丫头，怕不是饿的脑子都坏掉了，庄小山有些紧张，现在队伍里已经有两个需要别人照顾的成员了，要是秦谷雨再变成这个样子，庄小山就要开始考虑要不要拆伙儿的事情了。 “你是不是饿糊涂了？”庄小山忍了忍，终究是没忍住，心中的问题脱口而出。 “哎呀，没有，没有，虽然饿，但糊涂却是不至于。”秦谷雨随口答了一句，然后兴冲冲的指着田埂边儿的某一处，催着庄小山赶紧去看。 庄小山被秦谷雨催的莫名其妙，但是看她听声说话都还是蛮正常的，觉得说不定她有什么新发现也说不定。就顺着秦谷雨指的方向往前走了走。 这一走不要紧，庄小山的神情也变了，没出三秒钟，就变成了秦谷雨同款的激动表情，要不是因为秦谷雨是个姑娘家，庄小山抓住秦谷雨转一圈儿的心都有。 坡儿上的人看着她俩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大笑的，都被搞糊涂了，留下了朝朝照顾秦娘，庄小泉也领着大个儿走了下来。 “哥，你们怎么了？”小泉不明所以，只能开口问他大哥，旁边的傻大个儿像个人形复读机一样，也跟着问了一句：“小山哥，你们怎么了？” 庄小山来不及解释那么多，只是激动地告诉自己两个兄弟：“咱们这几天的口粮可能要有了！” 庄小泉和傻大个儿一如之前的庄小山，被自家兄长的话搞糊涂了，两脸疑惑的看看秦谷雨又看看庄小山。 还是秦谷雨平稳了心情，指了指不远处那个不起眼儿的小洞。 “田鼠窝？”庄小泉家虽然没有土地，但是帮傻大个儿家里下地劳动的时候，也还是见过的。 小孩子聪明，一下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联。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怎么把这个忘了呢? 小的时候就听村里人说过，这侍弄庄稼除了要用心种植之外还得放着最坏的两种动物，一种是天上飞的麻雀，这家伙动不动就飞到田里吃庄稼。另一种呢，就是干脆拖家带口的住在田地里祸害庄稼的田鼠。 因为住的隐秘，藏得又深，不好抓，但是这些小东西偏偏还就爱霍霍庄稼，把能吃的都要拖到自己的窝里去，等着冬天来临的时候窝在家里暖暖和和的吃着粮食赏着雪，好不惬意。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村里人的黑丫头反而先他们一步发现了这个东西。 庄小山在欣喜之余，不禁又一次确定，这丫头运气是真的好。 废话少说，挖洞要紧。 有了庄小山兄弟三个，哪里需要秦谷雨一个丫头片子上手，三兄弟三下五除二就把不知道那个倒霉田鼠的窝给强制拆迁了。 如果说之前见到怀孕的兔子还有点儿恻隐之心，这时候自己再不吃东西就得饿死的庄小山已经彻底把心一横，呼呼两下，就将田鼠窝的天花板掀飞变成了露天电影院。 第二百六十三章 优秀屯粮代表 “哇！” “哇！” 惊叫声此起彼伏。 秦谷雨虽然小时候听爷爷奶奶说过，田鼠是“屯粮大户”但是真的亲眼见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瞠目结舌。 这哪里是小小的不起眼儿的田鼠呀，分明就是动物界的沈万三，广积粮，缓称王，妥妥的隐形富豪啊。 “这次咱们的吃的算是有着落了，只要经过下一个村子的时候和人家好好说说借一下磨盘，然后再烙上些大饼，就又能坚持一段时间了。”庄小山看着眼前混杂在一起的各种粮食雀跃不已。 而庄小泉和大个儿则没考虑那么多，只是盯着主人暂时不在的这个粮仓不时地发出几声惊叹： “哎呀，有玉米粒儿！” “居然还有花生！” “哇，还有……” 两兄弟捡了一会儿两只手就不够放了。 庄小泉这个小机灵鬼儿，都没用他哥吩咐，一阵风似的旋回了坡上，都没顾得上回那个凶巴巴的朝朝姐姐的话，就又飞快的跑了回来。 然后把手里抓着的旧衣服平铺在满是尘土的地上，开心的和傻大个儿把田鼠窝里看到的粮食一把一把的往衣服上抓。 “对了，小泉。”秦谷雨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小时候奶奶给她讲田鼠的故事的时候，说过即使在那个不亚于现在的饥荒年代里，如果有人从田鼠家里“借粮”也都会注意要留上一些，绝对不能全部拿走的。 “待会儿记得别全带走，给田鼠一家留一点儿，我们需要粮食，他们也要活下去的，做事情还是要留点余地，不能做绝的。” “啊？”庄小泉愣了一下，但是紧跟着就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倒不是同情田鼠一家，只是单纯地觉得田鼠窝是小鱼姐姐发现的，那就应该听她的。让留一些就留一些。 庄小泉和大个儿在这边扫荡田鼠家的存粮，秦谷雨则跟着庄小山两个人沿着田埂开始了更加细密的侦查。 正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们俩又找到了三个田鼠窝。感情这是四家田鼠比邻而居，正好一家守着一亩地过日子，也蛮有趣。 而且，更让他们高兴的是，从最靠边儿上的这个田鼠窝里，秦谷雨居然找到了好几个鸡蛋大小的番薯出来，这可是又能当菜又能当饭的好东西。 秦谷雨又在心里给老天爷上了一炷香，说了一箩筐的好话，狠狠地把老天爷感谢了一番。 等到秦谷雨和庄小山把四亩多田地仔仔细细的翻了三遍再也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之后，她们才叫上庄小泉和傻大个儿雄赳赳气昂昂的往回走。 而那边儿大石头旁边陪着秦娘的朝朝早就等不及了，看到他们快走到跟前的时候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 “找到什么啦？有吃的吗？你们在那边又生气又大笑的是干嘛呢？”朝朝一连串儿的问题噼里啪啦的象鞭炮一样在秦谷雨耳边炸响。炸的秦谷雨都有些头晕目眩。 “你一个一个的问嘛，这么多问题让我们先回答哪一个呢？”朝朝这才捂住了嘴巴，两只大眼睛滴溜溜的在大个儿怀里的那个鼓囊囊的衣服包儿上直打转。 秦谷雨和庄小山看到朝朝那好奇劲儿十足的小眼神儿都乐的微微一笑。 “走走走，到娘那边去。一会儿就打开给你看。”秦谷雨打断了朝朝对包裹的凝视，把她拽到自己的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往前走了几步。 就这，朝朝也还是不放弃，不时地要把脖子扭过去想看看里边到底是什么宝贝。 “哎呀呀，别看啦，再看的话，就要变成长劲鹿了。”秦谷雨干脆拉着朝朝直奔着秦娘跑了过去。 “长颈鹿是什么？”好奇宝宝朝朝的注意力就是这么容易被吸引。 秦谷雨呆了一下，长颈鹿不是生活在这个环境下的动物，说不定皇帝都没有见过，朝朝不知道也属正常。 就简单的告诉朝朝，是一种为了吃到高处的树叶把脖子拉的好长好长的动物。 朝朝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赶紧缩了回去，她才不要变成长颈鹿呢，万一大风吹过来，把脖子吹折了怎么办，想想自己盯着歪脖子的场景，朝朝打了一个寒颤，妈呀，太可怕了。 看朝朝的表现就知道被自己吓到了，秦谷雨也不解释，吓唬吓唬这个好奇宝宝，等以后再给她做解释，看她还要不要伸长了脖子去看别处了，哈哈哈哈。 秦谷雨为自己的恶趣味哈哈笑了几声，又惹来朝朝的一通埋怨。 好在距离也不远，一会儿的工夫庄小山兄弟三个也赶了上来。 庄小山把大包袱放在地上，在众人的注视下解开了用袖子挽起的疙瘩。 当露出里边混杂着泥土的各色粮食时，连秦娘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你们这是从那田地里得来的？” 几个人都一致点头。 “这户人家这么粗心呢？留了这么多粮食？真是个马大哈。”朝朝看着这些花生，番薯还有玉米粒等等混作一团的吃食，觉得格外搞笑。 庄小山和秦谷雨对视一眼，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也没有专门点破这是从田鼠家里“借”的粮食。 这也是先前找到田鼠窝的时候秦谷雨和庄小山商量好的。 秦娘胆子小，受不得刺激，而且看她平时的样子，估计也无法接受这些粮食。至于朝朝，背着秦娘的时候倒是可以说一下。 不过，话说回来，秦谷雨看到这些粮食也有些担心。 这毕竟是从田鼠窝里掏出来的，古代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但是秦谷雨却是知道的，万一吃了这些粮食得了鼠疫就完了。 所以秦谷雨在激动过后还专门和庄小山隐晦的说了一下，万一吃了这些老鼠的粮食得病怎么办？ 谁知道庄小山倒是想得开，当时他是这么说的：“眼下大旱年，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村里的老人们骂孩子不珍惜粮食的时候就说过，饿极了连树皮都啃的，哪里还在乎会不会得病呢。大不了先把这些粮食装起来，等到了下一个落脚的地方摊开了让中午的太阳使劲儿晒一晒，再浪费些水洗一洗就是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粮食的归属 是了，庄小山说的也不无道理。就当这些粮食是应急的，反正她们包里也还有吃的。别忘了，她还有葫芦里的如意庄园做靠山呢，大不了就是多花些步数兑换吃的就是了，还真能饿死不成？ 眨眼的工夫，秦谷雨就把这个应急预案在心里过了一遍，脸上也就没有了迟疑之色 再回到眼前，两家人因为这几乎可以算作是从天而降的粮食头顶上笼罩着的愁云也消散了不少。 不过，怎么说，用庄小泉的衣服来包裹这些粮食也不合适。只是，他们兄弟三个就只有身上的破布包袱而已，也没有个什么合适的东西来存放这些粮食。秦谷雨好人做到底，还是从旅行包里翻找出了从两仪楼带出来的那些布袋。 日果婶婶的手艺很好，布袋不管大小都是同样的结实耐用，秦谷雨翻出了两个，送给庄小山装“借来”的粮食。 她们今天起的挺早，就算是在农田里耗费了不少的时间，太阳也就刚刚冒出半边脸而已。 因着秦谷雨的慷慨，庄小山兄弟三个就更感激她的好意，摊开包裹着粮食的衣服，三个人席地而坐，瞪大了眼睛开始挑拣里边的粮食。 最后玉米粒和麦子粒儿装了一包，花生和几个小番薯球装了一包。三兄弟看着自己家也有了“干粮”，甭管现在能不能吃，都由衷的高兴了起来，隐隐约约的连头都抬高了许多。 秦谷雨一家人都能理解他们三个的心情，所以也不点破。至于这粮食是秦谷雨先发现的，而后又是由庄小山三兄弟翻找，挑拣的。怎么说，秦谷雨于这粮食上也有点功劳，可是两家人没具体说该怎么分，秦谷雨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干脆不问。 一番折腾下来，心急得想快点看到饱受煎熬的人间的大太阳也已经探出了整张红彤彤的脸。 秦谷雨她们实在是不想承载大太阳的热情，手脚麻利的开始收拾东西。现在小路旁边的农田也让他们尽心尽力的翻找完了，终于可以安心的继续赶路了。 秦谷雨和朝朝扶着秦娘走在前头，庄小山带着两个兄弟落后她们几步走在后头。 一边走一边还不时的看看前边步履矫健的三个“弱女子”。 “哥，刚刚从田鼠家借来的粮食，好像全装到咱们包袱里了。”瘦小的庄小泉被兄长特别关照不用背包袱，所以，此时他就变成了最“闲”的一个，看着看着，就看到了自家的包袱上，手指就指向了看起来最为健壮的傻大个儿。 庄小山不用去看，也只知道庄小山说的是对的，那两袋粮食还是刚刚庄小山亲自装进去的。 当时他的心跳的太快了，就像是马上就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一样，所以，也因为他激动的心，颤抖的手都只顾着那些粮食了，也没顾得上看一看那会儿秦谷雨脸上的表情。 说起来，田鼠窝还是人家发现的呢，无论如何这些粮食也应该有人家的一份儿，只是庄小山当时还是存了私心的，假装忙晕了头，就根本没有提到这件事情。 出发的时候，庄下山特意看了秦谷雨的脸色，并没有看出来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只是，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慌张。 虽说自己和弟弟都属于村里人口中有爹生没娘养的孩子，但是做人的道理他们还是懂得。 就算是小的时候不懂，后来跟着大个儿奶奶一起生活的时候，也被老人家教了许多。自然明白受人恩惠要感人恩德的道理。 因而，当弟弟庄小泉点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庄小山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看着前边秦谷雨认真赶路的背影，再想想从出来到现在，虽然只有一天多的时间，可已经受了人家不少的照拂。 庄小山越想越觉得自己做得不对，两只拳头捏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捏紧，喘着粗气经历着内心的挣扎。 “哥，要不我们还是和小鱼姐姐说一说，咱家和她家一家一半。”庄小泉虽然也很聪明但是性子却也憨厚的紧，说到这里的时候脸已经憋得有些红了。 庄小山知道弟弟庄小泉为什么这样，别看孩子小，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其实，他完全懂得兄长的心情，如果不是为了他们两个，哥哥庄小泉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兄长一直都是最好的兄长。 庄小泉扭过头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才离开家半天就因为这点儿事情哭了鼻子，只是兄长一心只为了守护自己和大个儿，那么自己也应该尽心尽力的来守护这世上最好的兄长。 这样说来，就更不能让哥哥为了他们做这种良心不安的事情了。 “哥，你要是不好意思，那我去说，就说是我拦着你，不让你说。”庄小泉看到兄长的眼眶也红了，就更难过了。抬腿就要追上前面的秦谷雨解释清楚。 结果两条腿在原地等了半天都不见往前走一步。 倒不是庄小泉不想走，实在是后衣领被人拽住了，寸步难移。 “要去也是我去，你一个小孩子凑什么热闹！”庄小山用劲儿吸了吸鼻子，把眼中的泪意吸了回去，沉着嗓子轻斥了一声。 庄小泉从小就最听他哥的话，现在看到兄长拦着了他，就乖乖的停下了脚步。 庄小山对着傻大个儿伸过手去指了指背上的包袱，傻大个儿虽然疑惑，但依然立刻把包袱解了下来。 庄小山从包袱里取出那两个看起来并不大，但对于他们来说都沉甸甸的袋子，快步向着秦谷雨走了过去。 “秦谷雨，你等一下。”庄小山步就追到了秦谷雨身边，叫了一声，等着秦谷雨回过头来。 当秦谷雨回过头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庄小山差点杵到自己眼睛里的两袋子粮食。瞬间就明白了这小破孩儿的意思，也不等庄小山开口，就抢先一步说道：“干嘛呀这是，嫌沉不想背了？那没办法，谁让你们是男孩子呢，就应该多干活儿！” 边说还边故意装出不讲道理的样子，惹得朝朝频频侧目，觉得这秦小鱼是不是吃错药了，什么鬼！ 第二百六十五章 我不要你觉得 “我——”庄小山被秦谷雨机关枪一样的话语堵得哑口无言，半天才挤出一个字来。而且还真的就只有一个字而已，因为秦谷雨难得的像是朝朝附身了一样，噼里啪啦一顿抢白。 “我什么我呀，”秦谷雨“火力”依然很猛。 “你——”庄小山还想挣扎一下。 “你什么你呀，”秦谷雨气焰十分的嚣张，哦，不对，是正经的气场两米八，气势相当之强大，“不乐意的话，那就全都放在我包里。不过，丑话我可说在前头，只要进了我的包里，就算是我家的粮食咯，我可绝对不会还的哟。” 听到这里，庄小山和朝朝总算听明白了秦谷雨的意思。 朝朝开始腹诽秦谷雨的这个乱发善心的大傻瓜。 而庄小山则是感动于秦谷雨对于她们兄弟三人这种不动声色的照顾。小破孩儿从来没有接受过来自陌生人如此真诚的善意，甚至在村里的时候，也是别人有了余力才会帮他们一星半点。 就算是在村里最和善的人家如果处在和秦谷雨相同的位置，也不可能如此大方的把所有的粮食都划归到他们三兄弟身上的。 “谢谢你。”平时机灵的庄小山这时候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只是用最简单朴实的语言表达着内心深处最真挚的谢意。 秦谷雨知道庄小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话，冲着朝朝扬了扬下巴，继续扶着秦娘往前走。 “鱼儿。”秦娘没有说话，但是却一直都关注着她们之间的对话。 此时，众人严重神志不清的秦娘却很神奇的听懂了秦谷雨和庄小山之间的对话，摸着女儿枯黄的头发，慈祥又怜爱的投过了赞许的目光。 秦谷雨也没想到秦娘居然会理解自己的做法，看来，自己这个娘亲也是个宝藏人物啊。 庄小泉和秦谷雨简短的交流之后又原封不动的带了两包粮食走了回去。 弟弟庄小泉急切的看着自家兄长，庄小山没有迟疑，直接把自己和秦谷雨的对话复述了一遍，这回，连庄小泉都知道，是前边的小鱼姐姐故意照顾他们兄弟，才会这样凶巴巴的把哥哥“怼”了回来。 “哥，以后小鱼姐姐如果有需要咱们帮助的地方，咱们一定要多多的帮助她们。”庄小泉说的话就和他的人一样淳朴。傻大个儿不太明白他们兄弟俩到底在讲什么大道理，但还是跟着庄小泉一头。只要是他们兄弟一起干的事情，算上他一份儿就行，之前一起干的不靠谱儿的“拦路打劫”到以后的任何一件事，都是这样。 “嗯。”庄小山和弟弟想的一样，外出讨生活的路上几个弱女子要比他们兄弟三人过起来更难，自己现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但是好歹还有一身力气。只要和她们母女三人在一起，自己就会带着小泉和大个儿尽他们所能的保护好她们。 秦谷雨又一次做了朝朝眼中的傻事，而且，她也知道，走在后边窃窃私语的三兄弟很大可能在感激着她的“慷慨”，但是即使不是，秦谷雨也不觉得遗憾。 正所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就当是结个善缘，就当是为了报答来到大庆国之后，老天爷送给自己的好运气。 “秦小鱼，你一个人傻乐什么呢?”朝朝看着身边这个做冤大头一回比一回顺手的小伙伴儿真有点恨铁不成钢，简直都想敲开她的脑子看看，里边到底都装着些什么。 “没事儿，”秦谷雨冲着朝朝咧嘴一笑，那笑容在阳光下耀眼的不成样子，“我在想，前边一定有大好事在等着我们呢，要快带赶上去呀！” 朝朝被秦谷雨的笑容闪了一下眼睛，愣了一会儿，才切了一声。 “又开始做那白日梦了，你可真逗。” 这次，秦谷雨没有抓住朝朝的话头开始互怼，而是和秦娘相视一笑，把秦娘的胳膊又拉的紧了一些：“那我们就先走一步去赶那件大好事儿去啦！” “哎呀，等等我，秦小鱼，你个小气鬼！”朝朝原地跺了跺脚，一边大喊一边追了上去。 而后边已经在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要报答秦谷雨的庄小山兄弟三个也加紧了步伐，向着他们决定跟随的秦谷雨一路走去。 解开了关于粮食归属的问题，两家人终于回到了一开始的其乐融融的氛围，准确的说应该是庄小山兄弟三人终于可以坦然的和秦谷雨一家人说说笑笑了。 “哎，秦谷雨你好像去过真州府，对不对？”庄小山看看弟弟庄小泉和大个儿都紧紧地跟着他们的小队伍，也就有了心情和秦谷雨她们攀谈。 “嗯，我是去真州府住过几天。”秦谷雨边走边点头。 “真州府大吗？热闹吗？”没想到看起来沉稳可靠的庄小山居然也有好奇心如此之重的时候。 “热闹倒是挺热闹的，只是，真州府大不大这个问题，唔——”秦谷雨那三天就光顾着去府衙做饭了，当时身上连个铜板都没有，穷得叮当响，说起来还真没有好好逛过真州府，“应该挺大，怎么说也是州府呀。” “是挺大的，我去过。”听到庄小山和秦谷雨聊天，正走的无聊的朝朝插进话来。 “你去过？”秦谷雨倒是不知道朝朝什么时候也出现在真州府里过，她们先前聊天的时候都没怎么说起过。 “嗨，还是真州府门禁没那么严实的时候去过，后来流民越来越多，基本上就只准出不准进了，我在真州府也没什么好玩儿的，就走啦。”看朝朝言语随意地样子，倒真像是在真州府里待过似的。 “哦哦，说不定我们还是前后脚呢，我和我娘那次就差点没进去，是城门口正好来了一个大人，守门的大人才放了我们进去。”没想到身边居然还藏了一个去过自己第二故乡的人，一股“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不禁在秦谷雨的心中油然而生。 第二百六十六章 高仿版“他乡遇故知” “大人？我从真州府出来没听说来了什么大人呀，”朝朝一脸的疑惑，“那估计就应该是我走了之后才发生的事情了。” “好。”秦谷雨还是有点儿小遗憾。 “不过，你如果是从别处去的真州府，应该见过专门给流民熬粥的孙爷爷？”好不容易有人和她聊起了离开了给秦谷雨她们带来过许多温暖的真州府，秦谷雨实在是不舍得就这么结束话题。又把话头引到了真州府里最关照她和秦娘的人身上来。 “啊——”这次朝朝没有让秦谷雨失望，了然的语气一看就是真的见过孙爷爷的，“老孙头儿呀，挺有意思的老头儿，腰上老喜欢别着个烟袋锅子，我好不容易抢到了手了，想尝尝是什么味道，还被他在后脑儿勺儿上敲了一下呢。” “啊？”秦谷雨倒是不知道孙爷爷除了不怎么爱说话，居然还有这么“暴力”的一面。 不过，看着朝朝的表情应该也不是真的打，要不然她这会儿也不是这么轻松地样子了。 “说起来，我也很久没见那个倔老头儿了，还怪想他的。”朝朝抽了抽小鼻头儿，有点儿伤感。 “嗯，我也想他老人家了，也想孙奶奶了，”秦谷雨也深有同感，“说起来，我的旅行包还是孙奶奶帮着缝的呢。” “哎，”朝朝叹口气，但是很快就又打起了精神，“等我们将来发达了，也可以回去真州府看他二老么，不要那么丧气。老两口身子骨也还硬朗，我们也还年轻，总有再见面的一天的！” 秦谷雨被朝朝的豪言壮语一激励，忧郁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是了，古人还说呢，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孙爷爷老两口虽然不是她的知己，但是只要都活在这个灿烂的人间，就一定会有重逢的希望的。 两个小姑娘叽叽咕咕的聊着小天儿，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喜笑颜开的，旁边的几个人也就当没看见，女孩子总喜欢为些琐碎的事情多愁善感，像自己就不会。 庄小山向着秦谷雨和朝朝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全然忘记了自己刚刚为了两小袋儿粮食的归属问题眉头打结的样子。 不过，他也没有闲着，之前从早已干涸的河边找到了许多的蒲草，都打包捆扎好了背在背上。 提到了蒲草就不得不提起庄小山那双灵巧的双手了。 只见他从背上抽出几根儿蒲草，用左边的那根儿做底，又拿了右边的那根儿压在了左边那根儿的上边，看起来就像是女孩子编头发一样，就这么反复几次，折来折去，居然一个像筐底一样的东西。 庄小山编一会儿还不忘拿起来端详一下，做些小小的调整。等到秦谷雨和朝朝聊完了闲天儿准备问问庄小山她们要不要休息一下的时候，庄小山的手里已经出现了半个草筐的样子。 “哇！庄小山，你居然还有这本事呢！”秦谷雨还被吓了一跳，之前只知道他会编扇子，喏，就是朝朝手里给自己和秦娘扇风的那一把。没想到这小家伙儿居然连筐子都能编出来。 先前就觉得这孩子是个宝藏男娃，没想到他不光有说书的潜质，手艺也半点儿不差，人又机灵，又仁义—— 嗯——秦谷雨看着庄小山的眼神儿就有些热的吓人了，把庄小山看得莫名就觉得周围的气温一下热了许多，还撸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本就很多的汗珠。 秦谷雨现在有点理解当年吕不韦看到秦国的公子异人是什么感受了，说来还真有种奇货可居的感觉。 不过，秦谷雨毕竟不是国际级大商人吕不韦，而庄小山也没有公子异人那样显赫的身世，所以，秦谷雨只是鲜明的感觉到自己找到了一个含金量非常高的队友，单纯地为了这一点而特别高兴。 人们常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现在自己的队友明显不是自己不想要的类型，这就让秦谷雨在这场异世的逃荒考验中多出了那么一丢丢的胜算，要不是现在手上啥都没有，秦谷雨真想放个鞭炮庆贺一下。 “嗯，跟村里人学的，有位老爷爷看我们兄弟俩可怜，见我在旁边偷看也没往走赶我，由着我把这编筐的手艺学了过来。”庄小山就算现在提到这位老人家也是一如既往地感谢。 “你是得好好谢谢人家，别说是古代了，就是现代有好多手艺都还是只是家族传承呢，轻易不会让外人学了去的。”秦谷雨说的顺嘴，就忘了注意用词，古代和现代这样的词语都冒了出来。 说完了，才有点慌张，不过看着庄小山好像也没注意，才轻舒了口气，准备放下心来。 结果，好，秦谷雨还是忘了身边不只有庄小山，还有她那个一样聪明但是更加憨厚的弟弟庄小泉也在她们身边。 “古代？现代？那是什么意思？”小孩子的观察力就是这么敏锐，一下就抓住了秦谷雨话语中的重点。 “额——额呵呵呵。”秦谷雨一脸尴尬的笑，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就是古时候和现在么，你们在灵泉村里大概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是这样的。有时候还得加上一条传男不传女的规矩，很严苛的。” 被秦谷雨连哄带骗解释了一通，庄小泉基本上被糊弄住了，也没再纠结，直接走到傻大个儿身边陪着他玩儿庄小山给编的小蚂蚱去了。 秦谷雨这时候才拍拍胸口，暗暗感叹一声好险。下次，哦，不，绝对不能有下次了。 这次的一路上倒是没什么事情，两家人走走停停，都没有遇到陌生人。而且，因为秦谷雨她们来的时候走过这条路，所以秦谷雨和朝朝也知道还得走一阵子才能到有人的地方。 一路上除了龟裂的土地就是被太阳烤的没有半点生气的大树和枯草。 秦谷雨她们也不敢逞强，中午最热的时候还是找了一个相对背阴的地方待着歇了一会儿。 第二百六十七章 草编筐 只不过因为有了明确目标，因而相对于昨天来说，今天的午休时间就要短了许多。毕竟大家都从秦谷雨口中知道了，只要再坚持半天的路程，就可以到达村落了，至少能睡个安稳觉，无论如何，都要比露宿在郊外要好许多。 简单的午休过后，看看阳光已经不像先前那样刺眼，秦谷雨和庄小山商量了一下，决定忽略此时还稍微浓郁的暑气，抓紧时间上路，也好在天黑之前赶到那个叫甜水村的地方。 此时秦谷雨的大伞和庄小山的扇子就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谁要是热得实在是不行了，就轮换着钻到大伞下边避一避暑气，躲一躲清凉。反正严格说起来，就只有秦娘一个大人，剩下的都是些子侄辈。而且，经过这几天的相处，秦娘对于庄小山兄弟几个也慢慢熟悉起来了，被庄小泉一声声甜丝丝的婶娘叫得眉开眼笑，连心情都好了许多。 “小鱼姐姐不是说过，前边有个村子吗，咱们就能把从田鼠家里借来的粮食拿出来晒一晒，然后磨成面粉装起来了。或者也可以借一借村里大娘的锅灶，烙成饼也不错呀，带着路上吃，野生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干着急没有吃的。” 庄小泉此时就像个唠唠叨叨的管家婆一般和他专注于编筐的兄长庄小山一句又一句的描述着到了下一个落脚地的计划。 说起来，也是小孩儿心性，对于新的地方总是有着诸多好奇，庄小山也不责怪，对于唯一的亲弟弟，庄小山也是尽可能的包容与爱护着的。 “嗯，的办。”虽说庄小山目光都没有从手上快要完成的小草筐上离开过，但是却也没有耽误他和弟弟交流。每一句庄小泉提到的话，庄小山都是认真的认真的听，认真的回复。 “只是，进了村里，还是要有礼貌，人家如果好心借给咱们，咱们就用。如果不愿意的话，也不能强求，明白吗？” 说到这句的时候，庄小山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庄小泉的眼睛，一句一句的认真吩咐。 “嗯嗯，我知道的，哥，你每次都这样说，你只要一张嘴我就知道你说什么，睡着了都能背出来，我想忘记都难的。”庄小泉嘿嘿笑着，难得和他兄长开起了玩笑。 庄小山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弟弟的小脑瓜儿笑了笑，又继续给手里的草编筐子进行收尾的工作。 现在只等他这个草编筐完成他们两家人就要继续这一阶段最后的“冲刺”了。 午休结束了，不能接着睡觉又不能立刻开始赶路，所有人都有些无聊，私下里看看，周围也没有什么有趣的玩意儿，只能把注意力拉回来放在了庄小山的身上。 今天赶路的时候只要一停下休息，庄小山就在忙活他手上的这些蒲草，也顾不上和大家说话，而众人尤其是秦谷雨一家只知道庄小山在编手工，却也不知道成品到底会是什么样子。正好现在有时间，秦谷雨才总算是正眼瞧了瞧这个草筐。 没想到，庄小山这筐子编的四四方方，有模有样的，就是不晓得这草编的筐子承重能力怎么样，要是只能放些针头线脑的，那就可以按照小物件儿的来定价。要是能放下些重一点儿的东西，就可以把价钱稍微定的高一点儿。 不过，幸好这些想法，秦谷雨都只是在脑子里盘算盘算就罢了，要是说出来，一定会被朝朝笑话，说她是钻进钱眼儿里出都出不来了。 哎，秦谷雨也不像这样的，可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特殊情况下只能想点儿特殊的对策，未雨绸缪，懂不懂？ “行了，完工。”庄小山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将手里的草编筐高高举起，接着光线从各个方向都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定没有什么明显的瑕疵，这才把草编筐送到了秦谷雨的面前。 “我也没别的手艺，你看着需要的话就留着，随便装点轻便的东西都可以。” “给我呀？”秦谷雨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惊讶。 貌似现在真没有用到这东西的时候，拿着也是白占地方。 “嗯，给你的。”庄小山又把草筐往前推了推，肯定的说道。 “哦。”秦谷雨想想，大概明白了庄小山的用意。 大概还是因为想着“借”来的粮食全归了他们兄弟而觉得不好意思，有没有别的东西好补偿的，就只能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能做点什么就做什么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秦谷雨就比较容易回答了：“我现在要来也没有用，而且放在包里又容易把草筐压坏，不然你们先帮我拿着，等有需要的时候再给我？” 庄小山是聪明人，听出了秦谷雨委婉的拒绝，当然也不会勉强，自己的心意到了就可以了。所以，利落的答应了下来。将那草筐提在了手里。 没错，就是提，我们心灵手巧的庄小山同学居然还给这草编筐编了一个提手出来，既方便又美观。 这次大家就可以心无旁骛的直接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了。 …… 朝朝这个皮猴儿嫌弃和秦谷雨一起规规矩矩的走路太过无趣，就带着年龄最小的庄小泉，一会儿捡几颗模样奇怪的石子儿，一会儿摘几片晒得半干不干的树叶，总之在队伍的前后左右跑来跑去，也不知道怎么就会有那么旺盛的精力，看的秦谷雨这个老阿姨直呼年轻真好，还被状态比较稳定的秦娘轻声笑话了几句。 “哎哎哎，秦小鱼，你看，你看，就是那儿？”跑到最前边的朝朝咬着一根儿干到炸毛儿的狗尾巴草边往回跑边指着不远处的村落对着秦谷雨大喊，身后还屁颠儿屁颠儿的跟着跑的满头大汗的庄小泉。 秦谷雨手搭凉棚远远地看过去，迷了眼睛辨认了一下：“嗯，应该就是那儿了。我记得村口的空地上还有一个拴马桩来着。” 第二百六十八章 道士和新娘 “是吗？我倒是忘了，容我再去打探一番！”朝朝模仿了一句戏腔，左手叉腰，右手伸指，就像是戏台上的老生一样，咿咿呀呀的在原地转了两圈儿就又带着她的小跟班儿往前边村口儿直奔而去。 秦谷雨和秦娘还有庄小山带着大个儿他们四个人则是不紧不慢的继续向前走。 由于距离也不算太远，朝朝带着庄小泉没用太长时间就跑了回来。只是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奇怪，远不如前一次回来的时候兴高采烈。 还是秦谷雨最先发现朝朝他们的情绪不太对头，稍微提高了些声音，冲着朝朝问道：“怎么了朝朝？怎么这个表情？” 朝朝和庄小泉听到青谷雨问话，两人加紧步伐跑了回来。 “额，”朝朝看起来有点为难，还是庄小泉言简意赅的把他们看到的景象和秦谷雨她们描述了一下。 原来，当庄小泉和朝朝连蹦带跳地跑到临近甜水村的时候发现村口的地方此时并不仅仅有秦谷雨之前提到的拴马桩，更有男女老少好多人都出现在那块儿空地上。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怪就怪在这群人在村口空地做的事情上。 那村里为数不多的男女老少一群人居然都对着一个穿着道袍的人跪了下来，而且旁边还有一个正在哭哭啼啼的穿着红色嫁衣的小姑娘。 无论是朝朝还是庄小泉要说道士，或者是新嫁娘都是见过的，但是这两种人同时出现，而且看起来貌似还有一定的联系，这种情况，她俩就都没有见过了。 两个小家伙儿偷偷躲在村口不远的地方认真的打量着那一群人。 等了一会儿，居然看到村里人用绳子把那小姑娘绑了起来。那小姑娘挣扎半天都挣扎不开，旁边好像她爹娘亲人一样的人都是泪眼蒙眬，但就是不敢伸出手去把那绳子从自家孩子身上解下来。 而且，看着那姑娘哭闹不休，有一个村长样子的老人居然还吩咐身边的青年壮汉找了步子塞到了小姑娘的嘴巴里。 朝朝和庄小泉都被吓了一跳，赶紧偷偷溜了回来。 “啊？还有这种事情？把新娘子绑起来？”秦谷雨活了两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样奇葩的事情，“难道是这新娘子有失妇德，被村里人抓起来了？” 秦谷雨努力回忆着看过的古言小说还有读过的那些稗官野史，古代封建礼教严苛，如果符合这种情况，被抓起来也实属正常，毕竟还要维系整个村子的体面。只是，庄小泉刚刚还说有个道士，什么时候主持审判的不是官府的老爷，反而变成了炼丹求仙的道士了呢？ 确实是有些古怪。 “不是还有个道士吗？那个道士对于新娘被绑是什么反应？”秦谷雨顺着自己的猜想问了下去。 “没有，”这才回答问题的是朝朝。 朝朝的表情依然很奇怪：“我就是纳闷儿这个地方，好像这一切都是在道士的指挥下做的。” “啊？道士下命令把新娘子绑起来，堵上嘴巴？”秦谷雨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惊讶的从眼眶里跳出来了，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也不是，哎呀，我说不清楚，”朝朝想说，又觉得不对，有点儿语无伦次的感觉，“还是让小泉和你们说。” 所有人的目光就又集中在了庄小泉的身上。 “小泉，那个道士是怎么回事呢？”庄小山开口问道。 “和朝朝姐姐说的差不多，虽然不是那个道士下的命令让村里的人把新娘子绑起来，但是，我看到，当村里人帮助新娘子，并且给她嘴巴里塞了块儿破布说不了话的时候，那个道士点头来着。”庄小泉虽然年纪小，但是说话记事都特别清楚又有条理，一下就说到了重点。 “你的意思是村里人都朝着道士行跪拜之礼而且，在那个道士的授意下帮了那个新娘子？”秦谷雨听到两个小的这一番话语，总结出了两句话。 “嗯，没错。”朝朝和庄小泉齐齐点头。 “这就怪了，”秦谷雨照例摸摸自己的小黄毛儿，自言自语道。 “道士让把新娘子抓起来，难道是新娘子身上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秦谷雨知道在中世纪的西方社会常有一些卫道士们污蔑一些年轻的女子是掌握黑魔法的女巫，难道这大庆国也有这种封建糟粕？ 想了想，又朝着朝朝和庄小泉问道：“除了你们刚才说的这些，还见到村口有什么东西呢？” “还有一个台子，对，就是个很高的台子，那个道士就站在那里。”朝朝对于那个台子的印象很深，秦谷雨一问，立刻就脱口而出。“我以前见过道士开坛做法的时候就摆的那种高高的台子，上边还放的香烛和糕点，还有些桃木剑啊，黄纸，符咒什么的。” 听得出来，朝朝对于这一套东西很不感冒，说起来的时候都觉得没什么好气。 “哦哦，我也见过，”庄小泉眼前一亮，“从前村东头老奶奶病了的时候，就有神婆也摆了那样的台子，还能把奶奶的病气过到小纸人儿身上，然后把小纸人儿一剑斩杀，又把那小人儿烧了，奶奶的病就好了。” “啊？这都可以？”秦谷雨生活的现代已经很少出现这种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了。 好，是她傻了，她忘记了，这里可是科学技术相当落后的古代，也是那些江湖术士行动最活跃的时代，虽然都已经成功破解了这些骗人把戏的原理，但是就算是现代的偏远农村里也有人依然被骗得团团转，更何况是在大庆国里都算得上极度偏远落后的甜水村呢。 “小鱼姐姐，神婆很灵的，不能对神婆不敬，尤其更不能对道长不敬的，不然上天降下灾祸，我们就都得倒大霉了。”看来庄小山对于那出斩小人驱病魔的场景印象太过于深刻，知道现在都深信不疑，同样也善意的提醒秦谷雨不要怀疑这一切。 第二百六十九章 小型研讨会 看到庄小泉还是个孩子就对这些东西如此确定，秦谷雨觉得心里有点难以接受，要是祖国的花朵这么小的时候就接受了封建迷信的系统性洗脑，等到她们长大之后恐怕也会变成像村口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新娘子被绑起来的那些男女老少一样，坚定地拥护着那些错误的想法和做法。 而且，从朝朝和庄小泉刚刚回来一直到现在，秦谷雨除了对她们叙述的事情感觉得奇怪之外，心里还有什么地方也觉得不对劲儿，之前她没太在意，现在才忽然一下明白了过来。 朝朝和庄小泉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自己之外，庄小山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 秦谷雨侧过脸看向庄小山，发现他正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这个新娘子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还非得被绑起来。”看完庄小山秦谷雨也不知不觉得换上了同款惆怅表情。 “那还用说？一定是那个新娘子得病了，得找道爷施法，驱魔呗。”朝朝虽然四处流浪，但是去的大多都是人烟稠密，繁华的市井之地，这样才能找来足够的食物果腹。 大一点儿的州府对于这些事情都是相当低调的，基本上都是悄悄进行的，反而不如村里这样大张旗鼓。因而朝朝刚刚听完庄小泉举的例子，就想当然的觉得应该是像那个村东头儿的奶奶一样，生病了。 “我觉得不是。”庄小山终于从沉思中走了出来，神情严肃地加入了众人的讨论之中。 “朝朝和小泉说她们刚刚过去的时候，新娘子是没有被绑起来的，只是等她开始哭闹才被绑了起来。”庄小山重复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看着朝朝和弟弟小泉，得到他们的肯定之后，才继续往下说。 “如果说是因为自己家里人生病了的话，那只要请一个道长到自家里驱魔驱鬼的就可以了，毕竟这样的事情也不算是好事，正常人家都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更何况是新娶回家的新娘子呢？” 庄小山一说到这些细节，连秦谷雨都觉得很有道理。 “有新娘子就意味着有新郎官儿，而在朝朝和庄小泉的叙述中，人群中似乎并没有这一号人物的存在，”秦谷雨问了她们俩之后，确认了自己的猜测——确实没有。 “不过，这也不能证明就真的没有新郎官，说不定对方正好上个厕所什么的不在身边也不是没有可能。”秦谷雨觉得自己的话说了等于没说，很尴尬的表示还是应该按照庄小山的思路接着说下去。 “那我们接着把重点放到我之前说的话上。”赶路的时光太无趣，大家都难得遇到一件能够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事情，而且，这件事分明处处都透露着不寻常的味道，因而就更值得大家的特别关注，所以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了庄·福尔摩斯·小山身上。 “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无论什么样的事情弄到家里需要请道长来开坛做法的地步，估计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情，遮遮掩掩都来不及，更不可能闹到人尽皆知，就像小泉刚刚提到的村东头儿奶奶的事情，”庄小山缓了口气，继续说了下去。 “那是因为平时她家孩子都孝顺，那段时间老奶奶病得太厉害了，她家人到处找大夫给老人家治病，实在没办法了，有病乱投医，逼不得已，这才找的神婆。而且，这个神婆还是村里热心的婶娘给到别处打听来的呢。” 庄小山记得细致，听到这里，庄小泉也想起来了，点点头补充道：“我记得那会儿还有人和大个儿他爹说让他也找个神婆来给大个儿看看呢。”说到后来的时候，自觉失言，不好意思的偷看了一眼依然一脸懵懂的傻大个儿，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现在看来，除了极为特殊的情况，一般来说，大家都不会主动承认自己家里需要找道长来处理事情，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客观的推断出一定是那个新娘家里发生了特别重要的事情，”秦谷雨根据庄小山的分析，帮忙总结了一下，得出了最后的猜想。 “嗯，我也这样认为。”庄小山点头，表示认可。 “哎呀，我说你们俩烦不烦，过去看上一眼不就知道了，在这里分析来分析去的，就是那个什么来着？”朝朝看着秦谷雨和庄小山严谨的分析了半天，听得脑瓜仁儿都疼了，耳朵嗡嗡嗡的直叫唤，“哦哦，对了，叫纸上谈兵。” 抓了几下头发，又把自己的小辫子挠得凌乱了许多，终于想到了自己中意的词语，加大音量甩到了秦谷雨和庄小山的面前。 “额——”秦谷雨和庄小山瞬间有点尴尬，好像确实是这样。 一共没有多远的距离，直接走过去看就是了么，大不了就像先前的朝朝和庄小泉一样，躲到村里人看不到的地方就是了。 “要不——咱们就去看一看？”秦谷雨想了想也没想到不去看的理由，决定还是问问庄小山得意见。 “我没意见，反正之前不是说下一个落脚点就是甜水村吗？无论有没有事情，我们都是要去那里落脚的。”庄小泉倒是无可无不可，顺着秦谷雨的意思就答应了下来。 “行，那咱们为了避免麻烦，还是稍微距离远一点，等他们结束了，再进村子好了。”秦谷雨还是稍微多想了一点儿。 在村口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她们一群外村儿的人，还是少惹麻烦为妙。 朝朝还是自告奋勇和她新收的小弟庄小泉一起打了头阵，一马当先的跑到前边去领路。而秦谷雨则扶着秦娘，和庄小山、大个儿一起在后边紧紧地跟着。 说来，朝朝这个有着多年看热闹经验的吃瓜达人还真的是挺有一套，选的这个地方距离村口不远，只是有着大树的遮蔽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这里坐着一群吃瓜群众。 再加上村口的那些村民们现在也都将全副精力集中在了道长的法事上，根本顾不上周围的事情干。因而她们几个也就基本没有“暴露”的危险。 第二百七十章 又见平安扣儿 “事情这是进展到哪一步了？”她们两家人刚安顿好，就开始专注的观察村口的情况。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天气也没有白日的时候那样炎热，秦谷雨她们的 心情也有之前的浮躁渐渐平静下来。 “我们哪里知道，不是和你们一起过来的吗？”招招选了最前边的位置，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了，这才气定神闲的回过头来怼了秦谷雨一句。 好在，秦谷雨早就对朝朝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怼人爱好习以为常了，很淡定的从她的语言中提取出了“我也不知道”四个字之后，就踏实的坐在秦娘的旁边全神贯注的注意对面村口儿的动静。 此时，村口的村民们全都跪在了地上，虔诚的匍匐在那个道长的高台之下。甚至包括那个被捆了起来身上的嫁衣都因为挣扎而显得凌乱的新娘也是一样，被身边的大汉按倒在地。 秦谷雨远远地看着，心里的不舒服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只是，她直到现在也并不知道那年轻的新娘子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抓起来的，也就没有充足的立场来在心里为她辩解。只能是继续默默地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在秦谷雨愣神儿的时候，对面村口的空地上跪着的那些村民们就已经抬起了头。就算是隔了一段距离，秦谷雨依然能够看到他们眼中对于对于面前高台之上那个道士的信服。 秦谷雨不由得纳闷儿，到底什么样的道士能够让这些村民们对他深信不疑呢？ 秦谷雨对于大庆国所处的时代来说都是个外来人口，自然不会知道这个道士的来历，而庄小山兄弟三个所在的灵泉村虽然和甜水村只有几天的距离，但是因为交通的不便利，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往来。 她们这个团队的人都太特殊了，看了半天也不认识面前这位道长到底姓甚名谁，道号如何。 秦谷雨睁大了眼睛看了过去，认真的端详了一会儿，除了看起来年龄不大，其他的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拜她的脸盲症所赐，只要不是天天见面的人，秦谷雨都可以拍着胸脯告诉大家 ，此人她绝对没有见过。 今天看到的这位年轻的道长对于秦谷雨来说 ，光看脸，也是如此。 只是，当秦谷雨准备收回视线再去观察一下其他的村民的时候，忽然就被一个小东西吸引住了视线。 那是那位道长腰间垂下来的一个非常常见的如意扣儿。说了常见，也就证明扣子的本身的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而秦谷雨之所以被吸引煮了视线，是因为这个如意扣儿好像是她打的。 啊！ 秦谷雨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了一声惊呼。 幸好对面的村民们都全神贯注的在做自己的事情干，没有精力观察周围的情形，不然，稍加留心 ，就能看到这里因为秦谷雨的惊呼而引发的一场小小的骚动。 “秦小鱼，你干嘛！不是你自己让大家都小点声儿，不要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吗？怎么你自己反而要带头做这种招惹村民注意的事情呢！”一般来说，吐槽最狠的往往都是身边最亲近的人，所以，这个第一时间就跳出来“指责”秦谷雨的一定是团队中的第一“怼人狂徒”——朝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秦谷雨真的觉得尴尬了，摸着自己的小黄毛儿，不停地向周围的人表达着自己的不好意思。 “真不是故意的，就是觉得太奇怪了而已。”秦谷雨又抓紧时间看了看那个如意扣儿，凭借着秦小鱼这个身体50的视力，秦谷雨再一次确定，那个如意扣儿就是自己的手笔： 因为结打的不太熟练，直到最后最后抽绳子的时候，才发现编如意扣儿的第二步就犯了错误，加上抽得不太均匀，顺着丝线走到那儿的时候，就可以察觉出两根儿细绳儿出现了错位的情况，所以仔细看上去，这个如意扣儿并不是特别“如意”的样子。 对于秦谷雨这个凡事只要在能力范围内就要做好的人来说，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是一定要当下拆掉重新来过的。只是如意扣儿的主人不太介意，直呼没事儿，又急着赶路，秦谷雨不能勉强，就这么随他去了。 事情过去的不算太久，但是因为秦谷雨逃荒路上也很忙，所以，遗憾了那么一两天也就把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碰巧今天又看到了，这才又把这段记忆翻了出来。 “我们早就知道奇怪了，让你过来是为了看看到底奇怪在什么地方，结果你只是一叠声儿的说奇怪，却又不说奇怪在哪里，还不如干脆别说话安安静静的带着看呢。”说话如此“夹枪带棒”的当然还是咱们的朝怼怼。 “不不不，我不是说村口的事情奇怪，我是奇怪那个道士要带上垂下来的那个如意扣儿。”秦谷雨来到大庆国之后遇到的人不多，拿针线的时候当然更少，至于打这种腰带上垂下来的如意扣儿那更仅仅只有一次。 “啊？什么情况？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你还认识这种走江湖的道士？”朝朝从记忆里翻翻找找，也没找到秦谷雨或者是秦娘说过有关于道士的话，“难道是你们之前认识的？” “不不，我和我娘一直都不认识什么道士，而且，这个道士，我也完全没有见过。”秦谷雨连连摆手，赶紧否认。不知道为什么，她直觉的就不想和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道长沾上什么关系。 “那这个如意扣儿又有什么奇怪的呢？我以前也见过有人在要带上拴着这样的结呀，这个和别人的没什么区别呀。”朝朝见秦谷雨立刻就否认了和道士的相识，而且，看她这个样子确实也是完全不认识的样子。又顺着她的视线眯起眼睛使劲儿观察了一下那个道士要带上垂下来的平安扣儿，就是一个很平常的平安扣儿么，这种技术难度的，很多人都会打，当然，这个很多人里边，不包括朝朝。 朝朝挑起两条浓密的眉毛，狐疑的看着秦谷雨，想要从她脸上找到不对劲儿的根源。 第二百七十一章 平安扣儿的来历 可是无论怎么看朝朝都没看出秦谷雨为什么会因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安扣儿焦虑到这番田地。只不过啊，朝朝倒是从秦谷雨脸上看出了简直要写在脸上的对那个道士明晃晃的敬而远之。 看来，秦谷雨是真的不认识且不喜欢那个道士，要不然，一看这个道士在村民面前就是一呼百应，颐指气使的样子，直接过去攀个交情，还怕她们这一行人在甜水村里得不到贵客般的招待吗？ 让秦谷雨这么一折腾，朝朝的脸色也垮了下来。 哎，这怎么整的！ 两家人都是坐在一块儿的，所以，秦谷雨和朝朝如此密集的对话早就被庄小山听到了耳朵里。刚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客厅这听着，尤其是听到后来，秦谷雨一直提到那个如意口儿的时候，庄小山就听出了朝朝还没有听出来的秦谷雨的意思。 不过庄小山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先去认真的观察了那个如意扣儿。 他们家里都是男孩子，唯一应该会打这种扣儿的只有大个儿奶奶一个人，只是，大个儿奶奶那种情况，也容不得他们麻烦，三个几乎是靠着自己成长起来的孩子，只是能简单的判断出来，这种东西的种类，再多的就完全是在认识范围之外了。 既然自己没有能力看出如意扣儿的异样，庄小山只能是直接开口询问了。 “你是说，这个如意扣儿有问题？” 不得不承认，在秦谷雨看来，庄小山的问题永远都能直击要害。 “嗯，”秦谷雨在庄小山问出问题的一刹那就不经意间皱起了眉头，“其实，这个如意扣儿是我亲手编的。”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骤然投入湖中的石子儿一样，打破了大家的心中的平静。 “啊？”这才不光是朝朝了，连剩下几个人都失声惊呼了。 “但是我不认识这个道士！”秦谷雨赶紧补充了半句，生怕大家把她还有秦娘和这个道士联系起来。 “会不会看错了？你不认识这个道士，他的身上怎么会有你亲手打的如意扣儿呢？”庄小山又一次问出了大家心中的疑问。 其实，这个问题也是此时此刻困扰着秦谷雨的问题。 就像刚刚和朝朝解释的一样，她也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自己亲手编的如意扣儿。 而且，最重要的是，秦谷雨的如意扣儿是给一个小孩儿打的，怎么现在却跑到了道士的身上呢？ 秦谷雨越想越奇怪，而且既然自己一个人想不通，那就不如大家一起来想一想。 本着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的想法，秦谷雨决定集思广益，就将这个平安扣儿的来源给在座的各位简单介绍了一遍。 那还是在从真州府出来不久，刚刚见到小狼崽子团团的时候，遇到了祖孙俩赶路。小朋友看着小狼崽子可爱，以为就是一只小狗崽子，撒泼打滚儿的求着祖父让自己去摸一摸那只“小狗”。后来还是秦谷雨怕孩子哭闹再引来更多人的关注，对小狼崽子造成伤害，才开口为老人家解了围。 在自己的监护之下，让小朋友心满意足的和小浪崽子来了一次“亲密接触”。喜欢小动物的孩子很多，能在和小动物一起玩耍的时候照顾到小动物情绪的小朋友就很少见了。 碰巧，这个小朋友就是这样的，他在和小狼崽子玩儿了一会儿之后，察觉到小狼崽子的挣扎之意就立刻放开了抱着它的两只小手，恋恋不舍的看着小狼崽子撒开脚丫子跑回了秦娘的怀中。 所以，这一个小朋友给秦谷雨留下的印象和他的祖父是同等的深刻。 当时秦谷雨看着小朋友有点儿难过到额样子，就从旅行包里取出了从孙奶奶那里得来的打络子的青色细绳儿，让小朋友过来等了一会儿，给他打了一个自己刚从孙奶奶那儿学会的如意扣儿。 按照孙奶奶的话来说，如意形状和灵芝很相似，在佛教里是菩萨所持的法器之意。如意扣儿的名字也是来源于这里，有吉祥如意，四季如意，平安如意等等的美好寓意。 秦谷雨挺喜欢这个小朋友的，就把自己对于小朋友的最真诚的美好祝愿放到这如意扣儿里送给了他。 到最后，秦谷雨发现有一步做错了想改的时候，小家伙儿还安慰自己，这样的如意扣就是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他的如意扣儿了，他才不要和别人一样的东西呢。 傲娇的小模样，逗得秦娘都连连微笑。 这样可爱的小孩子，内心既善良又能够体谅别人，一看就知道是在充满爱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能够温暖自己也能够温暖别人的少年人。 “咱们之前在桃花林的时候，给妲姆弟弟日果救命用的那些小柴胡就是这个小孩儿做中医的祖父送给我们的，我当时还和你讲过这件事情的呀，你好好想想。”秦谷雨想起来上次提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正好是她们到达桃花林时，差点被妲姆一箭射死的时候。 “噢噢噢噢，我想起来了。”朝朝两眼冒光，压低了嗓子，翘着食指连连点着空中，“就是因为那些小柴胡，妲姆她们家人才为了感谢你的恩情，邀请咱们去了两仪楼做客。那几天怕是咱们这一路来过的最舒服的一段时日了。”朝朝回味无穷的表情情真意切，一看就知道她对于两仪楼的留恋绝对是9999万足金的级别。 “原来是那家人呀。” “嗯，”秦谷雨对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中医印象非常好，懂礼守礼，和所有疼爱孙子的老人家一样，可以严格要求自己，但就是拿心爱的小孙孙没有办法。 “我记得那位老人家说要带着孙子出门投亲靠友的，按理应该也走的挺远了。”秦谷雨按常理推测了一下，出来这么久了，怎么也应该快到目的地了。 “走到哪里不是最重要的，”认真听了半天的庄小山这时候一如既往地没有废话，“重要的是，平安扣儿为什么会到了这道士的身上。”刚刚有些跑偏的话题又被庄小山一把拉了回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 蹊跷 庄小山看到大家的目光又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就抓紧时间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如果说是因为老中医和这道长认识，道长看着小孩儿可爱，也应该是从自己身上拿下东西来送给小孩儿的，而不应该取了小孩儿的东西给自己呀。” “确实是这个道理。”秦娘也加入了大家的讨论之中，“而且，如意扣儿是从佛家法器演化而来，道长是道家人物，一般来说，衣着打扮应该都是附和自己教派的风格，不该是像这人一样混淆不清。” 现在众人已经对于秦娘的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的状态习以为常了，只要秦娘自己愿意，什么时候加入大家的讨论都没有人会因为她的说法或者意见产生什么异样的感受。 只当是团队中任何一个人的意见一样，合适就听，不合适就自动忽略。 好在秦娘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有学识有见地的姑娘，只要她真的对那件事情开了口，那这个意见一般来说，都会对事情的判断起到积极地作用。 环境在变化，秦娘在变化，秦谷雨的态度也在变化。 秦谷雨现在已经很喜欢将秦娘放在她们讨论问题的环境中了，这样既能将秦娘放在自己的视线之内，又能避免秦娘陷入一个人的世界里难以自拔，还能让她们这群“小大人儿”们得到来自真正的大人的意见，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 正如秦谷雨料想的一样，秦娘的意见一说出来，大家的思绪就更清晰了一些，佛家和道家都有自家教派关于修行的要求，这个道士的行为显然是不合常理的。 再看看现在村口的那一群人，此刻，所有人都已经跪直了身体，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那个道士。 大家这时候才发现，原来道士的“表演”已经开始了。 秦谷雨看到这道士的桌上依次摆放着铃铛，黄表纸，香炉，木剑，符咒，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再看看那个道士。 穿着上和江湖上常见的道门修士的装扮基本上一样，青蓝色长袍，头顶上盘一个发髻，用一支玉簪别住，皮肤偏白，看起来胡子不太长，而且颜色也是黑的，应该年岁不算太大。 整体的装扮除了那个平安扣儿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合规矩的地方，至于其他的秦谷雨她们距离还是有些远，观察的不太真切。 不过，看起来还是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 此刻，这位道长左手上拿着一张用朱砂圈圈点点涂涂画画了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东西的符咒，右手拿着一把桃木剑，嘴巴还在开开合合，闭着眼睛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玩意儿。 没办法，秦谷雨好像先天的对于这一类东西就不太感冒的样子，所以，这些场景看在她的眼里也就没有古代人的崇拜和虔诚。 “睁眼了，睁眼了！”秦谷雨对于这人这事儿不感兴趣，不代表身边的人也和他一样，这会儿看得最用心的，大概就是对什么都特别感兴趣的朝朝了。 正巧秦谷雨观察完了道士的装扮和动作之后也把说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紧闭着的眼睛上边。 人们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要是心术不正的话，他的眼神绝对会或多或少的将这种歪门邪道的感觉带一些出来。 此时，那个道士一睁开眼睛，秦谷雨就觉得他的眼神越不如他的样子看起来让人信服。 虽说看起来也是一本正经的在施法，但是秦谷雨她们作为不在这件事情中的旁观人士，就是要比村口空地上那一群当事人要看的清楚。 秦谷雨看到那个道士做法的时候一直都在看着那个哭哭啼啼，瘫倒在地的新娘子。 但是这种目光不是充满正气的驱魔除怪，而是好像在看着货物，待价而沽的感觉。 秦谷雨担心是不是自己不喜欢道士，是不是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人家，就准备问问身边的小伙伴。 “秦谷雨，你觉不觉得那个道士看着新娘子，就好像村里人自己家里养了猪羊，准备抓起来卖了换钱的。” “就是，就是，我也觉得那种眼神挺奇怪的。”心直口快的朝朝没等秦谷雨开口说话，就直接插了话进来。 行了，秦谷雨觉得自己已经不用问了，看来，大家对于这个道士的感觉都是一样的。 “再等等，看看道士到底想做什么。”秦谷雨觉得只要没出人命，就还是应该再耐心的等一下。 “嗯，好。”既然秦谷雨没有新的吩咐，大家也就不多话，再一次把目光转向村口空地上的众人身上。 这次，道士已经念叨完了所谓的咒语，将画了血红符咒的黄色纸张用桃木剑一把插了进去，而且就在插入的一瞬间，符咒自动燃烧，化成了一团灰烬。 伴随着辅助燃烧，村口众人还有躲在这边的朝朝、庄小山，尤其是明明比庄小山年龄还大，偏偏实际上比岁数最小的庄小泉还要幼稚傻大个儿。 更是因为吃惊而长大的嘴巴，别人吃惊，嘴巴里最多塞一个鸡蛋，傻大个儿吃惊，嘴巴里得塞一个鹅蛋，看起来就越发傻乎乎的了。 “哇，这，这，这位道长法术也太高强了！”朝朝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吃惊到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再看看其他人，包括秦娘在内，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秦谷雨有点尴尬，这时候说出来，那不过是在纸上涂了白磷，遇上摩擦就会自动燃烧的原理，会不会打破大家心里对于“法术高强”的幻想呢？ 就像是街头的魔术一样，自己上去“揭秘”的话，一定会被打上一顿的？ “秦谷雨，会不会是人家道长和那祖孙俩认识，只是互相赠送了一个礼物而已，使我们想多了，就是那个什么，叫，小人之心那个——”秦谷雨看过了道士的“法术”之后，干脆连“道士”都不叫了，改成了更有敬意的“道长”。 第二百七十三章 装腔作势 “唉，朝朝，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白磷，燃点非常低，只要把它涂抹在纸上，或者干脆溶在水里，再把纸张泡进去，干了之后，也可以很轻易的就燃烧起来的。这就是纸张自燃的秘密。” 秦谷雨担心再不解释清楚的话，朝朝很快就要变成对面那个道士的忠实粉丝了，还是咬咬牙，赶紧告诉她。 “啊？还有这种东西？”朝朝第一次听到还有白磷这种东西，听完秦谷雨的解释。虽然也是半信半疑，但到底还是把“道长”的称呼又换回了“道士”，虽然不是特背明显，但还是让秦谷雨稍稍松了口气。 “我当然不敢说所有的道士把自家的符咒扔到空中点着了都是因为白磷的原因，但是最起码其中很大一部分道士都是用了这样的手段。” 网上有很多的视频和文章都是揭秘这些江湖手段的，秦谷雨为了满足好奇心也看过几篇，只不多，她也不敢百分之一百的打包票。 毕竟，秦谷雨是作为一个魂穿人士来到的大庆国，既然她自己就是以这种异于常规的方式出现在世人的面前，那就难保真的有得道高人能进行高阶的反科学的操作。 所以，秦谷雨说话的时候，还是悄悄地给自己留了一点儿余地的，万一将来真的碰到个高手，自己就算是打脸，也不用打的太疼，不是？ 要是秦谷雨千真万确的肯定就是她说的这种，朝朝还能跳起来怼一怼她，但是现在她说的是一部分，那朝朝就懒的费那劲儿了。 “你看，村口的那群人和咱们刚才的反应一样。”朝朝旺盛的精力总还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地方，因而，她的目标就转向了倒是对面的那群当局者。 村口的那些村民们可不像朝朝她们，有秦谷雨这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科学知识普及人员，所以，村里人对于道士展示的高超“法术”就更加的相信，对于道士所说的话也就更为信服了。 “我已经把这位新娘身体里的半个害人的小鬼儿抓出来斩杀了，现在天色已晚，就将这位新娘单独关押，等到今夜子时，待贫道施法，让这恶鬼彻底灰飞烟灭！” 站在高台之上得道士手拿一柄桃木剑，展臂直刺天空，动作迅猛，加上衣服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只要稍稍有些动作，就是一番衣袂飘飘，宛如谪仙人一般的姿态，更令眼前这些无知的村民心生敬意。 尤其，当道士提出半夜的时候要众人紧守房门，他要孤身一人独战恶鬼的时候，有那多年来虔诚信教的村民更是感动的老泪纵横，直呼，“道长慈悲，救苦救难。”边说边伏低了身子，趴在道士脚下，连连叩头。 一个村民说的时候，秦谷雨听不清楚，但是当有无数个村民跟风一般山呼慈悲的时候，秦谷雨就算不想听见都不行了。 再看看台上那道士，嘴角的满意都快掩饰不住了。 “贫道本不愿插手人间事务，怎奈此次前往龙虎山论道之前，贫道与那龙虎山的真人做了一场赌约，不要施展神通，只靠双脚走到龙虎山，以示我论道的诚意和决心。” 话刚一停下，就听到人群里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传来一声：“道长诚心为受苦受难的老百姓上龙虎山求仙法，免灾去厄，真是我们老百姓的福气啊！” 听到有人这样说，在在前边的老百姓也跟着你一句我一句说起来道长的慈悲。 秦谷雨认真听了两次，每次有人先领头夸赞这个道士，然后村民们才跟着一起赞颂。 秦谷雨就知道了，这个道士，一定不是一个人来的这个村子，肯定还有同伙儿混在村民当中，不过，可能只有一个，因为这些声音好像都听起来差不多。 秦谷雨将自己的发现和朝朝、庄小山他们一说，等到第三次第四次有人再带头为道士敲边鼓，站台的时候，他们也都立马反应了过来。 “秦谷雨，还真是你说的那样！”现在他们有些确定，这个道士真的是有问题了。 “刚刚我听到那个道士说今天晚上要自己一个人驱鬼，我猜，他肯定不知道要玩儿什么花样了，我们待会儿去村里借宿，如有机会的话，可以去看看。” 本来秦谷雨是不想沾染这种事的，只是她心里实在是放心不下那个自己送给小朋友的平安扣，总觉得不弄清楚这件事情，心里的不安就是无法消解。 就当是解一解心中的疑惑也好，求个心安好赶路么。 “行，咱们等村口空地上这些人都散了再去村里借宿，现在人太多，目标太大。”庄小山也学了秦谷雨那种像是间谍接头的语气，又一次变身庄·福尔摩斯·小山。 大家都被秦谷雨和庄小山刚刚的分析搞得很紧张，所以，也暂时没有心思去调侃这两个人的神经兮兮，就盼着村口的人说完事儿赶紧走人，最好走的再快一些，她们好去借宿，然后解开平安扣儿的秘密。 “来到宝地，为贵村庄斩了这个妖魔也是我与众位父老乡亲的一点儿仙缘，当不得大家的谢意。”那道士将身旁的拂尘一甩，挎在臂弯里，施施然向着众人还了一礼。 “只是，”那道士说了半句，换上了一脸为难的神色，却又不接着往下说了，让村民们看去，是道长慈悲心肠，心痛难忍，让秦谷雨她们看来就是像说相声一样，自己这个逗哏说完了台词，还得等一等捧哏赶紧敲敲边鼓。 果然，在村民们议论纷纷的时候，又是那个声音，掩着嗓子，扬声喊道：“道长是心善之人，道法高深玄妙。我等小民本不应该这样无端猜测。”阿谀奉承了一番，紧接着就又说了一句，“可是看到道长面色悲苦，我等心中也是恻然，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秦谷雨听完这句话差一点就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既然已经是道法高深了，还能遇到什么难事？混的再差劲儿，还能不比你们这些穷乡僻壤里边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过得好？ 第二百七十四章 坑蒙 不过，显然，在前边的铺垫之下，村民们此刻已经顾不得道长根本不是比他们还强的厉害人了，一想到比自己还牛的人居然还有求到自己身边儿的一天，心里那点儿可怜的虚荣心立马就得到了满足，急慌慌的纷纷开口，想要为道长伸出援助之手。 道士左右边换着角度，踱来踱去，用最明显的肢体语言，显示着自己的左右为难。最后，将右手的拂尘重重的拍在左边手里，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这才万般为难的开了口。 看看，就是这么简单的几个动作，让这道士在高台上的方寸之地演绎出来，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着实让人叹为观止。 反正秦谷雨觉得，就这么一个籍籍无名的道士，就比现实中好多拿着天价片酬却演技少得可怜的演员们要强的太多了。 被道士这么一番台步走下来，秦谷雨都想挤到前边问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了。 一阵铺垫下来，道士大概觉得胃口也钓的差不多了，“冤大头”们的积极性也上来了，就开始了下一步的“表演”。 “事情是这样的，贫道在去龙虎山的路上，遇到了一些无父无母的孤儿，看到他们孤苦无依，实在是于心不忍，就收留了他们，暂时寄宿在镇上的慈济堂里。慈济堂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地方，但是也能给孩子片瓦遮头，有个安稳。” 说完这句，下边的村民们纷纷点头称是，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个善心的好地方，已经不需要先前那只“领头羊”了，自己就夸奖道士慈悲心肠了。 听着村民们夸奖自己的更多了，道士稳住心态，继续强压着心中的喜悦，往下编造这个故事：“若是平常，留便留了。只是其中有几个孩子与我道门颇有缘分，宁愿舍了慈济堂的现世安稳，也要央求贫道，想要跟在贫道身边，学习济世救人的道法。” “哎呀，道长还要去龙虎山论道，为表诚心本来就是一路走过去的，现下带上几个孩子，就更是为难了。这可如何是好？”道士自己还没有开口描述自己的难处，下边的村民们就有人先他一步，考虑到了这里。 不过，也有那平日里机灵的村民，和身边的人咬着耳朵，说是，并没有看到道长身边跟着什么孩子啊？而且，慈济堂这个地方，村里人好像也只是听说过，没有去过的，不知道是不是像道长说的那样？ 身边的人本来是对道长的话深信不疑的，现在被他这么一说，和朋友争辩了两句，就有些将信将疑了。 不过，显然，倒是已经考虑到了这种情况。冲着台下某处招了招手，不多长时间，高台上就爬上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 那孩子刚一抬起头来，秦谷雨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吓得朝朝赶紧伸手，一把把她拽了下来。 “你干嘛！这时候又不怕打草惊蛇啦！”只是朝朝的声严厉色一点都没有对大惊失色的秦谷雨产生半点影响。 “就是他，就是他！”秦谷雨被拽的一屁股坐了下来，但是目光还是看着高台上那个小孩子。 “谁？”朝朝也察觉出了不对劲儿。 “是你送给平安扣儿的那个孩子？”还是围过来的庄小山反应更快，一下就想到了那个老中医的孙子。 “只见过一两次的人呢，你不是说老记不住他们的长相吗？这孩子——你确定就是那个老中医的孙子？”庄小山不知道，但是朝朝对于秦谷雨的这点“毛病”记得可是清清楚楚。 刚开始和秦谷雨她们一道儿走的时候，只要朝朝半天不和秦谷雨打照面，秦谷雨看她的时候，眼神就有些游移不定，还得秦娘先叫了朝朝，她才敢跟着招呼自己。 后来专门问了秦谷雨是不是对她有意见，不想让她跟着，秦谷雨才解释说，她有什么轻微的“脸盲症”。具体是什么毛病，朝朝不懂得，但照着秦谷雨说的理解，就是见一两次的人根本记不住就对了。 “具体五官都长得什么样子，物品确实是想不起来，只是那小孩子在我们遇见的时候，正好有一颗门牙掉了，还被我调侃了一句‘守门儿得将军怎么少了一位’。” “小家伙儿也不生气，悄悄告诉我是因为追一只小松鼠的时候，被小石子儿绊倒了，正赶上门牙松动了，就被磕下去了。因为是悄悄和我说的，所以我也能近距离的看到他的长相，就发现，那孩子双眉正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黑痣。” “当时，我还和小家伙儿的祖父，也就是那位老中医开了玩笑，如果这颗黑痣再换个颜色，变成红色的，那这小家伙儿就和那南海紫竹林里观世音菩萨座下的善财童子一般无二了。” 秦谷雨一口气把对着孩子的记忆全部都说了出来，两家人里有比秦谷雨视力还好的庄小泉等人，听着秦谷雨的描述，自然而然的就瞪大了眼睛去看那高台上的小男孩儿。 正好那孩子也在说话，庄小泉一下就看到了缺了一扇门的黑洞洞的门牙位置。 庄小泉眯着眼睛，还想看看小男孩儿双眉之间是不是有颗小小的黑痣，怎奈时间一点点儿推移，太阳也开始吝惜自己的光芒，不愿意再施舍足够的光线来为庄小泉照明，庄小泉使劲儿看了一会儿，终究是看不真切，只能放弃。 “……各位阿公，阿婆，叔叔婶婶，哥哥姐姐，我就是被师父他老人家好心收留的孤儿。师父他老人家一心向道，慈悲心肠，是个天大的好人。”在秦谷雨她们努力辨认这个小男孩儿脸上的特征的时候，小男孩儿也在高台上为道士证明他说过的话。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说话倒是说的挺流利的，就是说一句就要悄悄地瞥一眼道士，全部都说完了，在那道士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之后，才埋着头，安静的站在了道士的旁边。 第二百七十五章 募捐大会 台下的村民们自然可以将孩子的这种反应当作是对于尊长的孺慕之情，但是秦谷雨她们看着就觉得很是怪异。 尤其是当秦谷雨看到小孩儿刚爬上高台之上，站的位置距离道士有些远，道士走到小男孩儿跟前想要牵着他的手以示亲切，但是小男孩儿犹豫了一下略显抗拒的样子。 时间极短，别人或许看不真切，但是时时刻刻都在关心着台上动态的秦谷雨等人就看的一清二楚了。那道士借着甩拂尘的机会瞪了一眼小男孩儿，小男孩儿这才开始说话。 秦谷雨看到这里，越发确定，这个道士一定不是什么好鸟儿。只是碍于村口那些盲目崇拜着道士的村民，一时之间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只能继续盯着台上的道士和小男孩儿。 听完小男孩儿的话，先前对道士的发言还有些怀疑的村民们立刻转了风向，纷纷表示对道士这种善举的敬佩。 毕竟小孩子天真可爱，应该是不会说谎骗人的。小孩子那么几句话就成功的说服了还在犹豫的村民们。 台上的道士对于台下村民们的反应非常满意。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笑的志得意满。 “咳咳，”道士清了清嗓子，“这样的孩子，还有几个也打算跟在我的身边，他们不怕此去龙湖山路途遥远，只是一心向道，要跟在我身边。” “只是，”道士话风一转，“只是，我个人倒也罢了，道家修心养性，辟谷之法也有种种法门，几天不吃不喝，也不影响我的日常行动。只是孩子们跟着我，就不能这样去做了，毕竟还是孩子，都在长身体的时候。” “道长言之有理。” “带着孩子，不容易啊。” “孩子们确实吃不得这么多的苦啊。” “……” 台下的男女老少，尤其是看着小男孩儿可爱的心都要化了的奶奶婶婶们，就隔世面露同情之色，只差上台把那小男孩儿搂在怀里，心肝肉的叫上一通了。 “领着好几个孩子，吃穿用度都得花钱，道长是修炼仙法的，不事生产，哪里能做得了这些。我们做不了别的，帮道长给孩子们准备些衣裳食物的能力还是有的。”又有之前提到过的那个耳熟的声音，把台下村民的舆论导向往道士期望的方向处倾斜了。 “对哦。” “确实是。” “要不——” 这人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尤其又不是让他们帮着道士养这些孩子，捐个仨瓜俩枣的又能给自己结善缘，又能在道长面前露脸，将来说不定还能有别的好处，这买卖，可做，可做！ 抱着这种想法的村民不在少数，所以，有一两个领头儿的很快就有了跟风的，你家三文，我家五文的，一会儿的功夫，道士的高台上就摞起了座小小的铜钱小山。 这还不算准备把家里适龄孩子的衣服捐出来的，估计，幸好这道士，厌烦金钱之外的东西，刚感谢了一通，就又有人说话了，道长要去龙虎山，走那么远的路，带上些盘缠路费的就可以了，想表达善心的多给几文钱就是了。 有人给指条明路，当然比自己瞎想要有效率的多，所以，道士脚下的小铜钱山又长高了几分。 在道士的授意下，小男孩儿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砰砰砰的磕起头来，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谢谢各位爷爷奶奶，谢谢各位叔叔婶婶，谢谢各位好心人……” 看到面前每个人都为了能帮到身后的道士而慷慨解囊，跃跃欲试，小男孩儿的面容有些紧张，只是，此时此刻他的动作就像是提前排练了几百遍了一样，从容熟练，一点儿都没有受到慌乱情绪的影响。 听着孩子稚嫩的声音说着感谢的话语，再看孩子跪在地上咚咚咚的磕着响头的样子，有那心软的妇人，更是不忍。 哪怕自己家里已经过的拮据异常了，也还是牵紧了自家手中的孩子，咬咬牙，又从衣袖里摸出了一枚大钱，戳了戳身边当家人的胳膊，让他赶紧放到高台上，给那可怜的孩子买点路上的吃食。 秦谷雨她们在村口不远的地方，看着对面的男女老少，好一幅感天动地的仁义互助图。 村民们都是善良的村民，但是道士恐怕就不是仁义的道士了。 夕阳距离天边又近了一些，天色也越发暗了下来。在村里年龄最大的老人家颤颤巍巍的往那铜钱小山上放了几文钱之后，这场“募捐大会”终于告一段落了。 人们的好奇心，虚荣心都得到了满足之后，村口的众人得到了道长的明确指示，就由和道长站的最近，看起来最威严的的那个中年人下了命令，指示村里人把新娘子从地上拽起来押回了村里。 接着又让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家陪着道士一起往村里走，等着一会儿招待好道士，晚上的时候能一举把弄得甜水村鸡犬不宁的这个妖魔除掉，还大家一个太平日子。 秦谷雨看着老中医家的小男孩儿跟在道士的身后，每当小男孩儿离得道士稍微远了一点儿，就会被身边热情的村民推着回到了道士的身边。小男孩儿也会得到道士“慈爱”得一瞥，然后小小的身子一抖，瑟缩着肩膀跟在了道士的身旁，老老实实的往前走去。 秦谷雨觉得今天晚上一定得找机会和小男孩儿说几句话，问问到底是怎样的情形。还要问问老中医为什么不在男孩儿的身边。依照，自己当初看到的情形，老人家对于小男孩儿的疼爱绝对是货真价实，做不得半点假的。 而小男孩儿和老中医之间的互动也是情真意切，那才是正常的祖孙情谊，和刚刚在高台之上，道士身边的情形，完全没有半点儿可比性。 如果孩子真的是和祖父走散了，被道士捡了回来的，那秦谷雨也要好好问问那道士，到底是要去哪里论道，要待多久，总之一定要要到一个准确的联系方式，将来，万一再遇到那位老中医，自己也能将这些信息都告诉他，也算是偿还了那几只柴胡的情谊。 第二百七十六章 跟上去看看 “走，我们也跟着一起进去。”秦谷雨和庄小山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招呼大家站起身来往对面村里去了。 “秦小鱼，你说那个道士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吗？”让找找来说，刚才她也观察了很久的时间，除了秦谷雨提到的那个小男孩儿的事情，别的基本上都是挺正常的，没什么异样的感觉。 “我也不敢百分之一百的打包票，只是，那个小男孩儿真的是和他祖父在一起的，我和我娘都亲眼见过的。老人家对宝贝孙子那么关心，那么重视，按道理来说，绝对不会把孩子弄丢的。”秦谷雨想到这里也是格外不理解。 “只是，每件事情，只要自己没有亲身经历，就差不多没有发言权，万一老人家一时疏忽，和孩子走散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秦谷雨现在有些矛盾，从哪个方面考虑都有道理，现在自己把道士归为“坏人”一类，也不过是依靠着自己的直觉而已。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朝朝点点头，刚刚道士和小男孩儿都说了，是和家人走散了。应该没错。 秦谷雨扶着秦娘走在了前边。 朝朝则是落后秦谷雨几步，来到了庄小山的身边。 “庄小山，你觉得秦小鱼说的对不对呢？我怎么觉得她现在的想法比那个道士都奇怪呢？” 朝朝生怕秦谷雨听见，使劲儿把嗓子压到了最低。 庄小山挠挠耳朵，觉得这小丫头平时大大咧咧也就罢了，怎么做起事来也这么不讲究，他一个姑娘家，和自己站这么近真的好吗？ 额，不过，又转念一想，秦谷雨之前说过了，朝朝就是个不拘小节的性子，让大家不要介意，多担待些。 好，看在秦谷雨的面子上，就忍了。 “我倒是没有秦谷雨想的那么复杂，只是我从前也在村里听说过，有拍花子的人假装成货郎或者是其他什么人的样子，进村子里坑蒙拐骗的。” “现在既然她正好见过道士身边这个小男孩儿，而且还偏偏是和家里人走散的，以她那种热心肠的性子，要是不弄个明白，肯定是连觉都睡不着的。” 庄小山说到秦谷雨的热心肠，朝朝确实是深有体会，就像是之前在桃花林的时候，妲姆都用箭射她们了，当秦谷雨听说她们急需柴胡的时候，还是不计前嫌的把药材送给了她们。 而且，自己当初选择默默地跟着她们母女两人，不也正是因为她们心地善良，肯定不会伤害自己吗？ “嗯，管他呢，”朝朝撇撇嘴，“反正道士和我又不熟，秦谷雨说他是坏人，那就是坏人，我就跟着秦谷雨，她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一句话把庄小山兄弟几个都笑了，刚刚还说秦谷雨的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现在就说自己对人家有着盲目的信任，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性格。 “秦谷雨办事稳重，想来心中一定有她的理由，我们先跟着一起进村里借宿，如果能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当然最好，即使不能，尽尽心意也行。” 庄小山其实也不过是个和秦谷雨、朝朝年岁相当的少年罢了，现在反倒是他在安慰朝朝，让走在前边零星的听到他俩对话的秦谷雨惊讶不已。 这次秦谷雨她们选择的依然是上次讨水喝的那家老太太。 因着来过一次了，秦谷雨和朝朝对着这家人的住处也是熟门熟路，很快就来到了老人的家门口。 “王奶奶，王奶奶，您在家吗？”秦谷雨站在院子门口，虽然只是几道简易的篱笆，但是出于最起码的礼貌，秦谷雨她们还是停在了门外，冲着院子里叫了几声。 “谁呀？”老人家大概是上了年纪，有些耳背。秦谷雨她们喊了四五声，才有人从土坯房里走了出来。 天色已经晚了，老人家出了房门，站在门口往篱笆外边望去，只能看到是几个半大的孩子，但是面容都看不真切。 “王奶奶，是我，秦小鱼，还有我娘和朝朝。”秦谷雨扬起笑容，加大了些音量。 上次来讨水喝的时候，秦谷雨就是这样。 伸手不打笑脸人，秦谷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个道理。想要和别人打交道，尽量使和气一些，别人就像是你的镜子，你想要别人怎么样对待你，那你就怎么对待别人就是了。 “哦？小鱼呀。”王奶奶对于这个皮肤有点黑的小姑娘还有印象，说话都带三分笑，看着就是个喜气的姑娘。 听到王奶奶想起了自己，秦谷雨轻呼口气，还好，还好，这下就不用再找别人家借宿了。 对于秦谷雨这个社恐星人来说，每次和陌生人打交道都像是在历劫，心脏就像装了赛车的发动机一样，疯狂地跳动，又紧张又尴尬，实在是种折磨和煎熬。 “小鱼，你们怎么这么晚了过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娘三个直接去了京城呢。”王奶奶也是个健谈的小老太太，一边开门一边从门边儿的里把旁边和秦谷雨她们说话。 “啊？身边这几个小子是——”一打开门儿王奶奶就招呼着秦谷雨她们往家里走，这时候才看到了跟在秦谷雨她们身后的三个半大小子。 “王奶奶好。”刚刚庄小泉就和两个兄弟交代过了，不管是谁，见了人一定要主动打招呼，人家才好给咱们行个方便。 三兄弟先和王奶奶打了招呼，这才说清楚自己是距离这里三天路程的灵泉村的人。本来村里人都已经逃荒去了，他们也是因为要照顾大个儿奶奶才一直没走，最近大个儿奶奶去世了，还是秦谷雨她们帮着料理的后事，所以就一起出来逃活路了。 零零总总的说完了才知道，没想到，王奶奶年轻的时候倒是还认识大个儿奶奶，听到老姐妹已经脱离了人间这苦海，一边难过，一边儿又是庆幸。 “眼下这日子实在是难熬，早早去了也算是享福了。”王奶奶一阵唏嘘。 不过，因为有了这层关系，王奶奶待庄小山兄弟三个倒是亲切了许多。 第二百七十七章 意料之外的关系 “别站在门口啦，赶紧进屋儿里来，快快快！”王奶奶一拍自己的脑门儿笑了，“看奶奶，都糊涂了，让你们在门口干站着，赶紧进来，进来。” 王奶奶边打了头儿往屋里走，边问候着这几个半大的孩子：“你们三个都是她家的孙子？我记得她儿子成亲的时候还给我捎了消息过来，我当时被家里的事情绊住了，一直也没有回去。然后就这么磕磕绊绊的，离得不远，可是也没有再见过面。” “再后来，各自都忙着各自家里的事情，联系也就渐渐地断了，没想到，我居然还能有见到她家后人的一天，还是好好活着，什么好事都能发生呢。” 老人家到底上了年纪，这一连串儿的话说的有一些颠三倒四，但是庄小山他们也不忍打断，尤其，这几天忙着赶路，也没有怎么敢回忆大个儿奶奶和他们一起相处的动人回忆。 原本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兄弟三个，就再也没有人记得慈祥又温暖的大个儿奶奶了，没想到，在这距离灵泉村很远的地方，居然还有一个比他们还要缅怀老人家的人，这让庄小山他们感动之余，也更多了一份公开想念大个儿奶奶的理由。 “大个儿是奶奶的亲孙子，我们俩是孤儿，是大个儿奶奶看我们俩可怜，从小就很照顾我们，所以，我们兄弟俩也是把大个儿奶奶当我们亲奶奶的孝顺呢。”提到曾经给予过自己兄弟二人温暖和爱的大个儿奶奶，庄小山即使是现在提起来，语气里依然是满满的敬爱，不带一丝虚假。 “嗯，就是，大个儿奶奶就是我们的亲奶奶，大个儿也是我和哥哥的亲兄弟，我们走到哪儿都永远不分开。”如此直白而赤诚的表达着自己心中所想的当然是满怀赤子之情的庄小泉。 相对于哥哥庄小山的聪慧内敛，庄小泉毕竟年岁还是小一点，虽说和一般同龄人相比，已经非常懂事了，但是终究还是个孩子，喜怒哀乐，所有的情绪都还是能在脸上看得出来。 “哈好好，都是好孩子。”王奶奶看着庄小山两兄弟时不时地要转头问一问身边看着也知道不太正常的傻大个儿，看着他们自然而亲切的照顾着傻大个儿的身体和情绪…… 老人家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欣慰的光芒。 自己的老姐妹，也就是傻大个儿的奶奶，年轻时就是个善心的姑娘，为了这一点，没少让心眼小的姑娘们挤兑，当年自己也嫌弃她烂好心，没想到，临了临了了，终究还是她的善心为自己的亲孙子挣来了一份最后的庇护。 两个孩子如果能够一直这样用心的照顾着这个傻乎乎的孩子，也算是老姐妹付出的善良没有白费。 秦谷雨也没有想到，和庄小山他们一起返回甜水村的时候，除了看到了村口的一桩“大戏”，居然还能遇到傻大个儿奶奶年轻时的闺中密友。 可见，世界上，万事万物都有缘法，冥冥之中，一切都是老天爷安排好了的。 当然，王奶奶和秦谷雨相识在先，除了招呼庄小山兄弟三个，也没有忘记问候秦谷雨她们母女。 “小鱼，你们走了多久到的灵泉村呢？是直接就遇到了小山他们吗？”王奶奶的家本来不算太大，只是孩子们都已经成了亲搬出去了，尤其前几年王奶奶的老伴儿也没了，屋子里就空了下来，也就显得家里空落落的。 现在他们一行六个人都进来了，这才显得屋子里添了些人气儿，也变得热闹了许多。 “王奶奶，我们那时候跟您这儿讨了些水之后就沿着村口的大路往北走，走走停停，连着走了三天，路上就遇到了庄小山他们。然后就认识了。” 庄小山没有错过庄小山和弟弟庄小泉在秦谷雨说话的一瞬间变得僵硬的脸，心里笑了笑，还是没有把三个半大小子，假装成拦路打劫的土匪的事情当着他们的面儿和王奶奶说出来。 不过，幸好，也不算什么大事儿，王奶奶也就是随口这么一问，就安顿着她们一个个坐了下来。 “你们几个都还没有吃饭？奶奶家里还有点你们大哥送过来的杂粮窝窝头，一会儿揉碎了熬点粥喝一喝，既当干又当稀。”说着，王奶奶就转身要出去拿吃的。 还是秦谷雨机灵，从炕上跳下来，想着这些天她们又走了不少的路，攒下了一大笔的步数，要是进入如意庄园的话，肯定能兑换到不少的吃的，所以，现在王奶奶这边就不用和老人家抢吃的了，先吃她们背包里的就行。 秦谷雨就是会这样，只要自己有一丁点儿办法，也是不愿意为难别人的，这一点，从小时候到长大，从现代到古代，都是如此，完全没有因为时空的不同而发生过一丝的变化。 “王奶奶，我们包里还有些干粮，用我们的来做饭，只不过，我们身上的水都不多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分我们些水呢。” 说着，秦谷雨从背包里取出了一小袋儿的栗子面儿，这也是从两仪楼里的日果婶婶家里带出来的。如果有水的话，熬一锅糊糊也是不错的晚饭。 “唉，现在村里被妖怪闹腾的水是越来越少了，不过咱家的井当初打得深，现在还是能打上吃的水的，你们要是水囊里的水不够了，那就先过来灌一些。” 王奶奶年纪大了，自己也种不了多少地，尤其是今年年景不好，本来也没有多少收获，家里平时的吃食都是儿子儿媳从牙缝儿里省下来给老人家送过来的，吃一点儿就少一点儿，这些情况，上次秦谷雨她们来讨水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所以，秦谷雨这才决定晚上吃的东西还是从自己背包里往出拿才好。 “嗯，谢谢王奶奶，正好我们从家里带出来的水也不多了，你真是我们的福星。”只要朝朝想，她绝对是个连说一箩筐好话多不带重样儿的小机灵鬼儿，瞧瞧现在夸奖王奶奶这架势。 第二百七十八章 道士的信众 秦谷雨心中有点儿酸的冒泡儿，这坏丫头，平时吃自己的，喝自己的，怎么就是一句好听的都不想说给自己听？ 秦谷雨觉得，唉，自己这一腔真心终究是错付了，嘤嘤嘤~ 不过，嘤嘤嘤归嘤嘤嘤，朝朝这么识相，懂得联络感情，对于秦谷雨来说还是非常有好处的。 起码，她在叫门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的积攒起来的勇气和热情都消耗的差不多了，现在朝朝能成功接棒，就是对于秦谷雨最大的支持。 王奶奶带着秦谷雨去灌水囊，庄小山兄弟三和还有秦娘、朝朝都留在屋里等着她们两个回来。 王奶奶家的水井说是还能打出水来，其实也只是把混着黄泥的，严格说起来，这只能算作是水和泥的混合物，所以，当秦谷雨和王奶奶一起来到背阴的下房里打开其中一口被盖子盖得严严实实的水坛时，看到的就是通过长时间的沉淀才透析出来的一些略带浑浊的水。 和上一次她们讨来的水不太一样，明显比上次的要更浑浊一些。 “你们上次来的时候水质还好一点，现在，村里有些人家恐怕连这样的水也不一定能够喝上了。”王奶奶拿过秦谷雨的水囊，小心翼翼的用葫芦瓢从水坛里舀出来半瓢，一点一点儿的灌倒了水囊当中。 等到终于将水瓢里的最后滴水也灌到了秦谷雨的水囊当中，王奶奶才终于眨了眨因为盯着水囊口太过专注而格外酸涩的眼睛语带庆幸的说道：“不过，现在我们呢村里应该有希望了。” 秦谷雨一听这话，心里不由得想到了刚刚在上房里王奶奶说的被“妖怪”闹得村里光景不好的话，进而又想起了在村口看到的那一幕幕。 “王奶奶，是天要下雨了吗？”秦谷雨不敢直接询问道士的事情，只能是顺着王奶奶的话题往下说。 “呃，这个倒是没有明说，不过道长说了今天晚上的时候就能把那个待在咱们甜水村里不走的旱魃弄走，这样，我们就有水喝了，田里也不会因为缺水而长不出庄稼了。” “额？”秦谷雨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旱魃？” 旱魃是中国古代神话传说中引起旱灾的怪物。《诗·大雅·云汉》：“旱魃为虐，如惔如焚。”《子不语》卷一《旱魃》里描写为：“猱形披发，一足行”。袁枚《续子不语》又说：“尸初变旱魃，再变即为犼。” 而历史上也同样有关于旱魃的神话传说。 在上古神话中，旱神女魃是黄帝麾下的七大神将之一。 说起来，女魃其实是黄帝的女儿，可是当她正值豆蔻年华的时候，却生了一场重病。在女魃弥留之际，犼的一丝魂魄游荡了过来，进入了女魃的身体之中。 由于犼的这一丝丝魂魄，使女魃表面上重新容光焕发，实际上却根本不是原来的她了。 女魃因为犼那一丝丝魂魄的作用战斗力在一夜之间突飞猛进，而且还刀枪不入，健步如飞。在逐鹿之战的过程中，女魃一个人顶住了蚩尤麾下十几个部落的进攻，为皇帝立下了大功。 但是好景不长，女魃身体里那一丝丝的犼的魂魄慢慢占据了她的意识，最后变成了一个无恶不作的坏蛋，也就是大家所说的“旱魃”。 传说，旱魃所到之处，草木干枯，滴水不剩。这也正好符合旱灾时候的景象，所以，古代人在遭遇旱灾的时候，往往会联想到旱魃这种神话形象。 没想到，这个道士居然是利用这一点来获得村民的信任。 秦谷雨想一想，现在人们因为旱灾的影响都快要活不下去了，解决这个问题可不就是迫在眉睫，哪里还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呢？ 果然很会抓重点哎！ “王奶奶，您觉得这个道士的话真的可信吗？”秦谷雨还是没忍住，又多了一句嘴。 “哎，你这孩子，”王奶奶皱着眉看了一眼秦谷雨，“神通广大的道长啊，千万莫要怪罪，千万莫要怪罪！”说着还双手合十，向着天空拜了两拜。 “小孩子家家的，可不敢乱说话，你这样说话是对道长的不敬，惹怒了道长，道长不给我们村里驱除这个妖怪，村里人就得和灵泉村一样，全村人背井离乡，抛家舍业的去逃活路了。” 大概之前也听说过灵泉村的事情，加上刚刚从庄小山嘴里听到的消息，王奶奶就跟知道这场旱情对于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里人影响有多大了。 秦谷雨看到王奶奶的反应这么大，也不敢再说什么了。正好她们也拿着水囊回到了上房，秦谷雨就乖乖的走到秦娘边上把水囊装回了旅行包里，顺便把晚上要吃的栗子面儿拿了出来。 “王奶奶，这是我带来的栗子面，你看咱们晚上能吃点什么就劳烦您做点什么，我可以给您打下手。” 王奶奶本来有点不高兴秦谷雨对于道长的质疑，但是又看到小姑娘现在跑前跑后，热心帮忙的样子，尤其给的这袋儿栗子面儿，光她们几个人一两顿明显就吃不完，看那意思，剩下的应该都会送给自己了，也就不再因为秦谷雨的话而感到不高兴了。 “没事儿，没事儿，你们赶了一天的路了，肯定都累坏了，奶奶给你们做就行了，先歇一会儿。” 大家都觉得不好意思，但是和王奶奶互相谦让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拗不过老人家的坚持，都被按在了凳子上，老老实实的“歇着”。 不过，栗子面儿的糊糊，难度上最多也就一颗星，老人家的好意，她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等王奶奶一出去，秦谷雨就将从老人家那里听来的消息和大家共享了一下。 “看来村里人都是想着恭敬着这位道长，想把折磨了大家几个月的这场旱灾早点结束掉。只是——”庄小山有些犹豫，“这道士真的能把旱灾驱除吗？” 秦谷雨看着庄小山苦大仇深的样子，心里暗暗点头，娃子，要坚定心中的信念，旱灾绝对不是烧几炷香，做几场法就能消灭的。一定要相信科学，相信科学，好吗？ 第二百八十章 温馨的栗子面儿粥 “王爷爷一定早就打算好啦，就想着娶您回来享福的，就没想着让您干活儿。”秦谷雨和朝朝把秦娘安置在厨房屋檐下的小凳子上坐下，也走过来帮忙了。 “呵呵，确实是，你王爷爷在的那些年，一点儿都没让我受过什么苦，就是孩子的事情，也是他操心的多一些。只要有点儿空闲就让我坐那儿多歇会儿，有什么活儿，都是放着他来。”提到王爷爷，王奶奶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整个人都洋溢着幸福的气息。 秦谷雨是万万没想到，就只是搬个吃饭的小木桌子而已，都能引出一段伉俪情深的佳话，然后在吃暮食之前塞自己满满一嘴巴的狗粮。 啊，母胎lo三十年，谁承想，在感情开放的现代天天吃狗粮也就罢了，怎么回了这古代的大庆国也还是要被迫吃这陈年但依然醉人的老酒一般的狗粮。 啊，你说我容易吗？ 秦谷雨只要想问问老天爷，你这样是不是太不厚道了噻？ 然而，老天也正吃瓜吃的香甜，根本顾不上聆听秦谷雨的心声。 所以说，还是接着说桌子的事情好了。 “王奶奶，您把抹布给我，我来擦。”秦谷雨从王奶奶手里拿过抹布，自己扭身跨过门槛儿，等着庄小山他们哥儿俩安置好桌子就过去开擦。 “王奶奶，你看把桌子放在这里可以吗？”庄小山和傻大个儿憋着一口气把小桌子抬到了正对着厨房门口，而且又正好能被月光照到的地方。 这个位置既能借到厨房里灶火的光亮，又能借到月光的光亮，而且四面通达，视野也好，通风也好。又空旷又舒服。 “行行行，就放那里，上房和厨房门口都有小木凳子，也是你王爷爷一个一个亲手做的，结实得很。” 王奶奶把栗子面儿糊糊从锅里舀出来，盛到了灶台边儿的小瓦罐儿里。本打算让孩子们一人一碗往出拿，想想，还是一起全部都放到桌上去，不用来回一趟趟的跑了。 “小鱼，你把桌子擦一擦，朝朝，你和奶奶一起往出端饭。”王奶奶擦了擦手，招呼两个女孩子进来厨房一起端晚上的吃食。 “哎，来啦！”王奶奶不拿她们当外人，秦谷雨和朝朝也觉得很是自在，听了吩咐各自领了事儿做。 而坐在一边的庄小泉和秦娘两个人也帮着把屋檐下的小木凳儿一个个的拿了过来，等到秦谷雨把桌子擦拭干净之后，一边两个放到了桌子的四周。 “栗子面儿粥来啦。”说话正是忙碌了好一会儿的王奶奶，而端着碗笑嘻嘻的走过来的不是朝朝又是谁。 看着这俩人走过来，本来已经在桌边儿坐下的几个人又全都站了起来，秦谷雨从王奶奶手里接过盛粥的瓦罐儿，温度还挺高，秦谷雨咬着牙，迅速把瓦罐儿放到桌子的正中间。 “小鱼姐姐，你一会儿赶紧把手放到耳朵上，很快就不烫啦！”那边一直关注着瓦罐儿的庄小泉自然也看到了秦谷雨的窘状，在秦谷雨还没撒手的时候，就赶紧提醒她。 秦谷雨没想到，这里的孩子居然也是这样处理，还挺惊讶。不过，也顾不得多想，把东西一放下，就火速把被瓦罐儿烫的火辣辣的手指放到耳朵边儿上，赶紧捏了上去。 样子真是滑稽又可爱，但是神奇的是，当手指放上耳朵的一刹那，那种火烧的痛感就是很快就舒缓了下去，秦谷雨没专门查过，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记得小时候，爷爷奶奶就是这样教她的。 “你们还都小着呢，那手指头呀，青葱似的，嫩的能掐出水儿来。等你们像奶奶这样大的时候，手指头上都满是老茧，根本就不怕这些盛粥的瓦罐儿了。”说着王奶奶还笑着又把放栗子面粥的瓦罐儿往一边儿推了推。 神态自若的样子，好像只是推了一个最寻常不过的东西，一点儿都没有受到高温的影响。 秦谷雨向着王奶奶比了一个大拇指，由衷的称赞道：“您真厉害！” 王奶奶又被逗得开怀大笑：“厉害什么呀，只不过是干活儿干的多了，手指都被烫习惯了而已。” 桌边儿的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普通人家的夫妻，尤其是要照顾一大家人的主妇，即使丈夫再疼爱，有很多事情，也是需要自己去做的，现代是这样，古代更是这样。 “你们先盛粥，我去把窝头和咸菜拿出来。”王奶奶今天心情很好，在做秦谷雨给的栗子面儿粥的时候，还是把家里的窝头热好了，就想着尽己所能的给这群漂泊在路上的孩子们吃一顿饱饭。 而且看到几个孩子又要往起站，老人家还着急的按下了他们的肩膀，让秦谷雨他们别动，赶紧盛粥，先吃着。 “谢谢王奶奶。”秦谷雨她们也感激王奶奶的好意，诚心诚意的说出了感谢的话。 “来，我们先把碗筷都分一分。”然后，由秦谷雨拿着小木勺，给每个人的面前都盛了大半碗栗子面儿粥。 不过，虽然王奶奶已经吩咐大家先吃，但秦谷雨她们两家人还是乖巧的坐在桌边，等着这个家的主人王奶奶一起就座。 所以，当王奶奶端着窝窝头和咸菜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每个人都没有动面前的碗筷，就连最小的庄小山也是一样。 王奶奶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都是一懂礼貌的好孩子。 想着想着还顺带看了秦娘一眼。这个娴静温婉的女人还有自己的那个老姐妹都把孩子教的很好。 “来来来，赶紧趁热吃。”王奶奶把窝窝头和咸菜放到桌上，招呼大家赶紧趁热吃。 众人看着王奶奶吃了第一口，这才拿起筷子风卷残云一般吃了起来。 这几天都是在啃干粮，吃小零嘴儿，王奶奶做的这碗粥还是她们从灵泉村出来之后吃的第一顿热乎饭。 虽说只是些简单的家常便饭，但是大家都吃的很开心，又一次体会到了家的味道。 第二百八十一章 道士事件 “王奶奶，我们今天来的时候远远的看到村口儿有好多人，等到快走近的时候，才看到大家慢慢散了。上次来的时候就没看到这样的景象，是村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因为秦谷雨她们三个人上次来的时候，直接遇到了从儿子家出来要回自己家的王奶奶，就被领回了老人的院子，根本也没见过几个甜水村的人，这次看到有这么多人惊讶，也实属正常，因而王奶奶也不以为秦谷雨是故意问起这件事情。 “嗯，是呢，还是因为最近天旱没有下雨的事情。”因为这是附近几个村子甚至是更远的州府都在共同经历的一个事情，王奶奶觉得也不用隐瞒，就照实说了。 遭遇旱灾的事情，庄小山一清二楚，就算是这个世界的“外来人口”秦谷雨一路走来也耳濡目染，早就看在了眼里，都表示知道。 “几个月了，老天爷小气的一滴雨水都不给咱们的庄稼下，靠着各家各户的那点存水，光是一家人吃着用着就已经快接续不上了，小鱼，你也看到了，就是咱们家的水，也只剩下些浑水，只能是打出来澄上好几天，才能喝的了。” 提到这些事情，王奶奶脸上的笑意已经不知不觉的消失了，剩下的都是由内而外的哀叹。 “本来，这几天村里人都已经开始商量着要走了，有好几家人已经差不多都收拾好了。只不过，正好隔壁李大娘家里要办喜事，人们就暂时没有走，都留下来参加她家儿子的婚礼。” 说到婚礼，秦谷雨几个人不由得开始交换起了眼神：“不会刚好就是村口大会上被绑起来的那个新娘子？” “唉，说起来李大娘也是命苦，老伴儿去的比你王爷爷都早，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的，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儿子拉扯大——” “咳咳咳——”王奶奶的话就这么被咳嗽的声音一下打断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秦谷雨的身上。 秦谷雨是被栗子面儿粥呛住了，不知道是因为被呛着了还是被大家看的尴尬，满面通红。 “没，咳咳咳，没事儿，咳咳咳，我没事儿，咳咳，王奶奶，咳咳，您接着说，咳咳咳。”秦谷雨一边咳嗽一边努力调节气息，还没忘了冲着大家伙儿摆摆手解释，还让王奶奶接着说。 不过，秦谷雨都咳嗽成这样了，大家当然没了听故事的兴致，拍背的拍背，找水的找水。 只是，大家也都不约而同的感到纳闷儿，都用不理解的眼神看着秦谷雨：都能被这清汤寡水的栗子面儿粥呛到，也是个神人！ 要不怎么说秦谷雨尴尬呢，正常吃饭的人谁会被汤汤水水的呛到呢！ 只不过，这次也怪不得秦谷雨，问题呀，就出在王奶奶的那句话上。 “一把屎一把尿养大了孩子。” 这句话从前听着还没什么感觉，形容家长辛苦么，没毛病，听了只有感动。但是自从听了这个相声之后，就完全不能直视这句话了。 相声里是这样说的，别老说这句话，要不然孩子容易误会他是吃着一把屎一把尿长大的。 yue—— 秦谷雨赶紧甩甩头，努力把这个容易让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的想法甩了出去。 平缓了呼吸之后，这才对着依旧执着的关心着自己状态的各位伙伴咧嘴绽放了一个笑容：“你们看，我只是不小心呛了一下而已，没事儿，真没事儿了。” 看到秦谷雨真的再没有咳嗽了，大家尤其是秦娘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自从在真州府外，女儿磕到头醒过来之后，就一改原来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性格，经常有事儿没事儿就主动和自己说话，她很喜欢这样的女儿。 同时在努力改正着自己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坏毛病，无论是从前的女儿还是现在的女儿，她们应该都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秦谷雨没有想到，这位看起来受过精神创伤，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正常的女子，居然凭借着母亲的本能，就她没有发现的时候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自己女儿的“不同”。 好在，秦娘的精神依然是时好时坏，而且秦谷雨的身体也还是货真价实的她自己的女儿秦小鱼，所以仅仅是靠感觉，尤其是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人的感觉，对于秦谷雨的生活基本上不会产生影响。 王奶奶看着秦谷雨又变得活蹦乱跳了，就放心的准备开始讲隔壁家的事情。 王奶奶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张了张嘴，然而一个字儿也没有蹦出来，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道：“呃，奶奶年纪大了，记性都不好了，刚刚讲到哪里了呢？” 嗨，原来是被秦谷雨这一打岔儿忘了讲到哪儿了。 大家也没笑话老人家，而是非常热心的为王奶奶续上了思路：“王奶奶，您刚刚说隔壁李大娘辛辛苦苦的养大了儿子。” “对对对，就是讲到这里了。”王奶奶一拍大腿，想起来了。 “唉，她一个妇道人家，真的是太难了，就那么一把屎一把尿的，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了——” 这次秦谷雨有了心理准备，咬紧牙关，闭紧嘴巴，把那一声“yue”强行憋了回去。 “好不容易把孩子养大了，又靠着亲戚朋友、左邻右舍的帮忙，终于攒够了钱就等着给孩子娶新媳妇儿了。” “这不是好事儿吗？”秦谷雨觉得事情走到这一步也算是苦尽甘来，不是挺好的吗？ “谁说不是呢，”王奶奶也和秦谷雨的想法一样，“大家都挺为李大娘高兴的，只是话说回来，村里人家都知根知底儿的，知道李大娘家里母子两个过得苦，听到李大娘准备想给儿子讨媳妇儿，大家就变了想法。” “其实我们也能理解，李大娘家里人丁单薄，尤其母子俩身体都不是很好，女儿嫁过去虽然能当家作主，但是全家人生活的重担也同样都压在了自家孩子的身上。” 第二百八十二章 新娘子的来历 “所以，本来村里有闺女的人家就没几个，一听到是李大娘上门儿给儿子大柱子打听，要不就说孩子还小，想多留几年，要不就说已经和别的村的人订了亲，换了庚帖。总之兜兜转转大半年都没有个能成的。”王奶奶说到这里，也是不无遗憾。 “唉——”在座的除了秦娘和秦谷雨都是半大的孩子，但是穷人家的孩子都早当家，既能理解李大娘的迫切，也能理解村里人的顾虑。 “不过，可能是老天爷也看着这娘俩可怜，一个月前的一天李大娘家的儿子，大柱子去村外头查看自家那几亩薄田，回来的路上就在路边儿捡到了一个晕倒的姑娘。” “嚯嚯嚯，”秦谷雨心里那个沉寂已久的小人儿又一次蹦跶了起来，开始说风凉话，“不怀好意咯~” 秦谷雨在心里横了那个小人儿一眼，现在说不怀好意还为时尚早，像今年这样的年景，外出逃荒的不知凡几，小姑娘出来逃活路也不是不可以理解，还是先听听王奶奶怎么说。 “说起来上次你们过来的讨水喝的时候应该还见过那丫头呢。”王奶奶指了指秦谷雨她们。 “我们？”秦谷雨一脸蒙圈儿，虽说也就是几天前的事情，但是对于她来说，记住一起面对面聊过一次天的人尚且困难，更不用说只是擦肩而过的人了，所以，秦谷雨只能是摇摇头，“额，我不记得了。” “朝朝，娘，你们俩有印象吗？”秦谷雨只能是转头“求助”另外两个理论上比她记性好的伙伴儿。 不过，看起来也没什么区别，她们两个也是拨浪鼓一般使劲儿摇头。 “哎呀，就是我在门口送你们离开的时候，从我家门前经过，还和我笑了笑打招呼那个——”王奶奶有些急了，这娘三个，几天的工夫，怎么还能记不住这么点儿小事儿呢？ “哦——”秦谷雨努力从脑子里挖一挖，“是那个穿着灰布衣裳，看起来都文文静静的姑娘？”终于挖出一个隐隐约约的模糊影子。 “对对对，”王奶奶两手啪的一拍，让这姑娘想事情，真是费了老劲儿了，“就是她，长得挺水灵的？” “额——”秦谷雨觉得自己又陷入了尴尬的怪圈儿，老太太怎么净问些自己记不住的事情，只能给身边最能白话的朝朝使眼色。 “啊——哦，嗯嗯，是挺好看的，呵呵呵。”朝朝其实也和秦谷雨想起来的差不多，从王奶奶家走的那天，她心里还在埋怨着路不好走，水不好喝，哪里顾得上去端详和王奶奶打招呼的人，尤其按照老人家的说法，还只是点着头打了个招呼，谁能记住啊！ 不过，既然秦谷雨求自己圆话，那就顺着王奶奶说下去就是了。 “这才对嘛——”听了朝朝的回答，王奶奶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儿。 一句话又让秦谷雨尴尬的一哆嗦。 “后来呢？”还是庄小泉小朋友不忍心他的小鱼姐姐继续折磨她自己头上的小黄毛儿，插了句话，把秦谷雨从尴尬的边缘处拉了回来。 “后来被大柱子救回来的这个姑娘醒了，李大妈和大柱子一问才知道，那丫头是从很远的地方逃荒来的，路上爹娘亲人都没了，就剩她一个人连个去处都没有。只能是跟着别的人一起逃荒。”王奶奶虽然自己也是个可怜人，但是说话间还是充满了对那位姑娘的同情。 “唉——”说到这里，叹气的就不仅仅是王奶奶一个人了，这个孤身流浪的小姑娘的遭遇很能引起同样孤身一人的朝朝的共鸣。 “那怎么还能被大柱子哥哥捡到呢？”不得不说，庄小泉把自己的弟弟教的很好，对于到现在都没见过一面儿的大柱子，也是礼貌的称之为哥哥。 “李大娘当时也挺纳闷儿，问过了才知道，是两拨流民为了一口吃的打起来了，好多人都见了血，那小姑娘看着害怕，慌得连方向都没顾得上辨别，吓得拔腿就跑，可是跑着跑着，就跑的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最后，走了好久，饿晕在路上了。再后来就被大柱子捡到了。” 庄小泉的问题也正好是大家包括王奶奶的问题，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王奶奶她们就把这个问题问清楚了。 “哦，看起来也确实挺可怜的，而且幸好是被大柱子哥哥捡回来了，不然就是最后真的饿死了，也没人发现，那就太惨了。”小孩子虽然说话都不直白，但是却都是最真实的，在场的人也都是同样的感受。 “谁说不是呢，”王奶奶也很是感慨。 “要说那姑娘，我们看着也挺好的。听李大娘说，看着细皮嫩肉的，估计在家里也是爹娘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囡囡，就这样，也是第二天稍微好一点儿了，刚能下地，就张罗着要替他们娘儿俩帮忙干活儿。看得人怪心疼的。” “还是个不能干活儿的？”秦谷雨不由的就看向了秦娘，“难道逃荒队伍里还专门批量生产落难的娇小姐？” 想了想，果断摇头：秦娘虽然没怎么干过活儿，但是真要分到她手里，也都是做的不错的，就像在两仪楼时候，就做得很好么。 “尤其是大柱子，”没想到，刚刚还是满怀感慨的王奶奶此刻居然换了一张典型的八卦脸，“听李大娘说，大柱子看着姑娘一看姑娘上手干活儿就要过去抢下来，比心疼他娘都心疼的厉害。” “哎呦——”古往今来，八卦都是最容易引起大家闲聊兴趣的东西，所以，王奶奶一说到这里，就连这群小孩子都意会了过来，笑成了一个个的眯眯眼。 “你们这群小家伙儿，”王奶奶点了点笑的最开心的朝朝的额头，接着说了下去。 “不过，人家姑娘不开口，你李大娘和大柱子自然也不能说什么。后来，这姑娘身体终于好的差不多了，也没见说提出要走的意思。” 第二百八十三章 新娘子的来历2 “李大娘问了问，才知道，是没了去处。姑娘担心自己就算是出去了，也活不了几天，毕竟一个姑娘家，又没有谋生的本事，哪里能有活路呢？” 这倒也是，秦谷雨和秦娘一路走来也是因为碰到了不少的好心人帮忙，要是单单凭借她们娘儿俩去逃荒，还真说不准是什么样子呢！ “李大娘听姑娘这么说，心思就活络起来，捡了个没人的时候悄悄把大柱子的心思给姑娘透露了一下。”王大娘这一步一顿的，简直比庄小山都适合做个说书人。 “后来大柱子也跟人家说了，会一辈子对人家好，那姑娘也是为了报答李大娘一家的救命之恩，也是为了有个容身之处，就答应了下来。” “看看，这老套的桥段，落难小姐，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啧啧，”秦谷雨心里的那个小人儿又开始了日常的冷嘲热讽。 不过，话还真说的没错，落难小姐也许不至于，但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样的套路还是千真万确的。 故事讲到这里的时候，王奶奶不觉得有问题，她们这群听众们也不觉得有问题，一切看起来都是合情合理，与其离开甜水村去孤身流浪，倒不如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过安安稳稳的日子。 “然后这几天就成亲啦？”秦谷雨没等王奶奶自己说，就出言追问了下去。 “嗯，今天刚成的亲，村里人都去喝的喜酒，结果还没等客人们走了就出事儿了。”王奶奶说到这里，秦谷雨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果然如此。 “大柱子刚和新娘子拜完堂，小夫妻两个被送入了洞房，结果还没等大家去闹洞房，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声尖叫。大家冲进去一看，大柱子已经摔倒在地上，昏了过去。”王奶奶这次没有卖关子，把事情说了出来。 “啊？”这样的情况倒是秦谷雨她们没有想到的，“那得赶紧找大夫呀。” “咱们这小村子一时半会儿的，哪里来的大夫呢，要看病还得坐着牛车赶上两三天的路到州府去。”王奶奶立刻就否定了秦谷雨她们的话。 是了，这个偏远的小山村，怎么可能像有大夫呢？ “那，村里没有的话，也得赶紧进城里去找呀，人命关天呢，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干等着？”庄小泉还是个热心的孩子，听到王奶奶说村里没有大夫，又赶紧提出了去城里找大夫的建议。 “嗯，小泉说的在理，当时村里来吃酒席的后生们都已经套好了车准备走了，结果被从外边匆匆赶回来的村长拦了下来。”王奶奶接着庄小泉的话说了下去。 村长把人拦了下来？这不科学呀？村长怎么赶这时候做这种被人戳脊梁骨的事儿呢。 “村长为什么要拦？”庄小山觉得不正常，立马开口问道。 “我们当时也很不理解，还是村长亲自给大家做了解释。原来，村长也接到了隔壁李大娘的邀请来喝喜酒。只是，刚从他家出来的时候，就被一位道长拦住了去路。听村长说，那位道长当时是被住在村口的村民专门儿领过去找的村长，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说。”王奶奶说的神神秘秘，更勾起了秦谷雨她们兴趣。 原来，当时村口那个村民也和村长一样，刚准备从家里出发去李大娘家里喝大柱子的喜酒，就听到自己家的大门被拍响了。 本以为是领居过来叫他一起去喝喜酒，谁曾想，打开门儿一看，居然是位面生的道长。 而且道长见到这位村民刚一打开门就告诉他，村里恐怕要有大事发生，请他带自己去找村里的族老或者是村长，总之，必须赶紧去找，晚了恐怕就要出人命了。 古代的人们不管信不信道家，对于和尚道士什么的，一般来说还是很给面子的。虽然觉得村里今天最大的事儿不过就是李大娘给儿子娶媳妇儿，这是件大喜事儿，哪里可能有什么人命官司。 村民心里觉得道长是危言耸听，很是不以为然，但是面儿上还是很是和气，看到道长还带着一个小童子，还让自家的婆娘给孩子抓了几颗当零嘴儿吃的豆子出来，要给那孩子带上。而且还让道长不要乱想，随他一起去喝喜酒就是了，还能沾沾喜气。 童子没得道长允许，就没有接村民婆娘的豆子。而且，那位道长见村民无动于衷，面色更加严肃起来。只是仰望天空，看着村里的东南的方向，手指在宽大的衣袖中一通掐算，还是坚持让那村民带他去找村长。 那村民被缠得没了办法，又不能把这道士打出去，只能是老老实实的带着他去找了村长。 道士见到了村长，开口就是村中有妖魔作怪，再不加以阻止，就要有血光之灾。 村长也和那个带道士过来的村民一样，觉得村里都是群知根知底儿的自己人，唯一一个外人就是李大娘家里今天要娶进门的新娘子。 那姑娘也来了一个多月了，虽说自己没有和那姑娘打过交道，但是据自己婆娘说，姑娘文文静静的，又教养又勤快，李大娘也是逢人就夸，听得村里人都有些嫉妒了，都很不得是自家的孩子把这么好的姑娘捡回来的。 现在这道士居然说村里有妖魔？村长觉得自己八成是遇到了一个疯道士，就甩了袖子要走。 道长见他不信，立刻掐指一算，说出他家里的情况，甚至包括他家里的人丁几口，尤其连他数日前，自己独自出门曾经在巷子里摔过一跤摔伤了右腿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因为摔得不严重，所以，这件事情除了村长自己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村长看向道士的视线立马就变了。 耐下心来，问了道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道长道，他本来是要前往龙虎山论道，走到附近的时候发现这一带妖气弥漫，刚开始的时候还不明显，越走近越发现，妖气集中在这甜水村上空，但是具体是什么妖魔还是要走到跟前才能看明白。 第二百八十四章 神乎其神 不过，眼下是什么妖魔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事情是，道长观察过甜水村上空的妖气，发现那妖魔为了自身道行要害人性命，必须要马上阻止。 如此这般一番解释，村长立刻明白事态紧急，为了全村老小，让道长赶紧算一算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谁知道，道长立刻就掐算出来是东南方妖气最盛。 村长和那个村民对视一眼，发现道士所指的方向正好就是今天办喜事的李大娘家的方向。 因着李大娘孤儿寡母的，村里人几乎都过去帮忙顺带喝喜酒了，因为是个小村子，所以，村长的婆娘也没什么太太的架子，也早早地过去帮忙了，万一要出点儿什么事儿，自家的人也要遭殃，村长一听就急了，赶紧拉着道长往李大娘家里赶。 结果，这紧赶慢赶的，还是在刚一进门的时候听到了刚送入洞房的大柱子昏迷不醒的消息。 村长心道坏了，想要赶紧上前救人，结果，道士一把将村长拦在身后，拂尘一甩，指向了站在床边儿哭哭啼啼的新娘子，断喝出声： “呔，你这妖魔，勿要伤人性命！” 村里人本来就对大柱子突然昏迷的事情弄得手忙脚乱，又看着姗姗来迟的村长身后跟着的陌生道士不明所以，现在这道士又反客为主跳出来一声大喝，更是搞得大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彻底凌乱在风中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先救人，还是先问这道士是谁。 不过大家却有一件事情是不约而同的，那就是当道士冲着新娘方向大喝的那个瞬间，所有人都自动跑到了和新娘所在位置完全相反的方向，总之就是距离那个她们刚刚还百般夸奖的姑娘越远越好。 甚至连李大娘也不例外。 王奶奶说到这里的时候，认真听着的两家人既觉得剧情离奇，又可怜那新郎新娘的遭遇。 趋利避害是人的天性，无可厚非，只是那个新娘子要是个妖怪也就罢了；如果不是的话，本来就是孤身一人寄居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好不容易要有两个家人了，还被道士出来弄了这么一出儿，伤心之情，简直溢于言表。 当然，王奶奶并没有给大家太多感慨的时间，而是书接上回，继续说了下去。 躲得远远的村民看到当时那个穿着一身简朴的红嫁衣的新娘子听到道士对着自己大喝，没有像大家一样目瞪口呆，而是眼神狠历的看着道士，看起来就像是恼恨道士坏了她的好事一样。 村民们的心中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只是还没等她们分辨这种奇怪的感觉具体是什么，那个新娘子就像疯了一样，冲着道士冲了过来，表情狰狞的就想要把道士撕掉一样。 站在道士身后的村民们又一次宛如惊弓之鸟，以闪电般的速度跟着村长逃离了道士的身后，更有那胆子小的，当下就夺门而逃，跑回了自家的院子，赶紧回了屋子，插上门栓，抚着砰砰乱跳的心脏六神无主的靠在门板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再说李大娘布置一新的新房里，就在大家以为新娘子要冲到道士面前掐住她的脖子的时候，只见那位道长一甩拂尘，两根并拢的手指宛如利剑直指那新娘的眉心，那看起来力大无比、恐怖异常的新娘子就再不能前进半分。 接下来，道长两手翻飞，不知掐了一个什么诀，刚才还张牙舞爪的新娘子就像面条一样，也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道士这一通迅猛如雷的操作，把村里的众人吓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每个人都是一身的冷汗，不明白世世代代过着平静生活的甜水村人，今年怎么这么点儿背。 先是老天爷一滴雨都不下，庄稼地里颗粒无收，现在李大娘家好不容易要给儿子娶媳妇儿了，居然还又冒出了这桩怪事，祖宗保佑，快请这位道长把这妖魔收了。 趁着那新娘子晕了过去，道士亲自要了绳索把那新娘子绑了。 村长等人在原地急得直转圈儿，就是不敢往道长和那晕过去的新娘身边挪动半步。 还是道长自己走到了村长身边。 还是道长自己走到了村长身边，告诉村长，村里是不是已经连续好久都没有下雨了，村长答是。道长又问，最近井里是不是水更不多了，村长又应是。 道长连连点头，告诉村长就是因为这个妖怪旱魃在他们甜水村的缘故，待得越久，越是滴水不剩，要不是自己看到妖气，果断赶来，时间再长久一些，怕是全村人都要被这妖怪灭掉了。 此时村里的众人早就被这番景象吓破了胆子，跟着村长一起跪在了地上，双手合十向着道士不停地下拜，求他救苦救难，救救李大娘家的大柱子，救救甜水村的众人。 “当时，道爷一脸为难，我们求了半天都没有答应，只说这和今年大旱一样，是甜水村众人的劫数，自己救下大柱子已经是有违天道，不好再做更多。” “最后还是快哭晕过去的李大娘被村长和他婆娘搀扶着来到了道长的身边，让道长可怜可怜这位老人家，道长才勉为其难的说可以试一试。” 秦谷雨看着王奶奶如释重负的表情，估计当时这一段儿剧情一定是格外的惊险外加催人泪下。 听完王奶奶的叙述，秦谷雨有点儿不确定了，难道自己的猜测是错的？难道这个时代真的有妖魔鬼怪？可是想了想，秦谷雨还是使劲儿否定了这个想法：不，不到最后，绝对不能下结论，不是今天晚上那道士还要做法吗，到时候再看是什么情况。 “后来就有了村口那一幕？”朝朝心急，也忘了遮掩他们看到村口一幕，直接就问了过去。 “嗯，道长说这妖魔白日里法力高强，他只能是开坛暂时把他压住，得等到今天夜里子时的时候，才能再次开坛，将那妖魔降服。” 王奶奶说的异常肯定，态度坚决地仿佛已经看到道士战胜妖魔的一幕似的。 秦谷雨她们面面相觑，甭管别人信不信，王奶奶是一定相信了的。 第二百八十五章 快刀斩乱麻 “对了，王奶奶，这位道长做法，要收银子吗？”既然别的方面自己没有办法证明，那只能是再问一问这个方面了。 秦谷雨还是那个观点，道士要是真的属于仙风道骨，济世救民，就不应该沾染这铜臭味。如果伸手要了钱，恐怕他的出发点就值得怀疑了。 “没收银子，”还是像先前一样，王奶奶及其肯定的否定了收银子的说法。 好，秦谷雨觉得可能是自己防诈骗的视频看得太多了，看到谁感觉都是骗子，呜呜呜。 “道长说从古至今，上到当朝天子，下到黎民百姓，所有人都是希望风调雨顺，财运亨通，因而，因而在人家最得人心的其实是财神爷，他的香火其实也是最旺的。所以，虽然面上不显，但其实他的得到的供奉才是最多的。” 秦谷雨和庄小山他们看看彼此，不知道，这不是在说道士有没有收银子的事情吗，怎么又扯到财神爷身上去了？ “……道长说，因为他来的匆忙，没有带降妖除魔的法器，而且，这妖魔的法力太高强，以他个人之力恐怕难以收服，需要向神灵接力。” “所以需要将各家各户的银子都拿出来在法坛上摆一摆，借一借这财气敲开财神爷的门，向他老人家借一借法力，等到今天夜里收服了这妖魔，明日一早，大家就能把自己的银子取回去了。”王奶奶说的稀松平常，但是秦谷雨和庄小山她们已经被这道理惊得目瞪口呆。 啊！ 啊！ 啊！ 这都可以？ 借财气敲门？ 而且敲得还是财神爷的门？ 敲开财神爷的门还是问了借人家的法力办事儿？ 这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 以现在王奶奶对于那道士的相信程度，要是秦谷雨公然反对他的做法，王奶奶怕是把她们两家人都算作妖怪的同党也说不准，因而，秦谷雨绝对不能正面刚。 只能是曲线救国，告诉老太太，对于她们这些小老百姓来说，银子可比道士重要的多，要提高警惕的。 “都不怕丢吗？” “怎么会丢呢？道长是多么清高的仙人，哪里稀罕这些俗物，你这孩子，不懂不要乱讲。”果然，哪怕就是这么小小的一句话，都惹来了王奶奶略显责备的眼神。 完啦，芭比q啦，老太太已经中毒了。 “而且，道长早就为大家考虑好了。每家的银子都用自己的小布袋装好，做好标记，摆在台上。而且，还让村民们推举出一个人来，专门儿在屋外守着。你看看，道长是被我们村里人千求万求的才答应留下来收了这妖怪，而且，还为我们考虑的如此周全，我们还怎么能怀疑道长是贪图我们的银子呢？” 好，秦谷雨觉得，这位道长真的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武装到牙齿了，秦谷雨现在唯一可靠的证据也只能是老中医家的小孙子，如果在确定那孩子都是正当途径来的，他就真的只剩下直觉这一个理由了。 “王奶奶，现在这位道长是在哪里呢？”秦谷雨觉得她必须尽快去确认那个小男孩儿是不是老中医的孙子，那个平安扣儿又是怎么回事了。 “道长啊，应该是在村长家里，刚刚从村口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跟着村长走了。”说了半天故事，王奶奶碗里的栗子面儿粥也差不多见了底。 看来老人家这是吃饭说书双管齐下，两不误，优秀！ “好孩子，听奶奶讲这些事儿听得烦了，主要奶奶家里平时就我自己，孩子们也都有自己的一家事儿要操劳，没人和奶奶聊个天儿，今天终于遇到你们了，这才又把我的破话匣子打开了。一说就停不下来了，你们别嫌奶奶啰嗦啊。” 虽说隔壁李大娘家的事儿不算是个秘密，但是像王奶奶说的这么详细的也确实少有，不过，秦谷雨她们正好也需要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爱说话的王奶奶刚好也算是歪打正着。 道长在村长家？ 秦谷雨眉头皱了起来，甜水村里她只认识王奶奶一个人，村长大小是个官儿，自己一个外人，和人家一点儿交情都没有，凭什么去人家家里呀？更何况，他也并不想去直面那个道士，她只是想见一见那个孩子而已。 “王奶奶，道长领着的那个小孩儿呢？也在村长家里吗？”相对于秦谷雨的瞻前顾后，朝朝就直率了许多。 在她们之前的谈话中已经知道，她的小鱼姐姐一直都想单独和那个小男孩儿说说话，所以，刚才听到她一直对着道长的事情问来问去，朝朝早就麻烦的压根儿痒痒了，看她听到道士在村长家里就又闭上了嘴巴开始沉思，干脆自己就替她问了。 “小孩儿？就那个长得圆乎乎的，挺可爱的小男孩儿？这个倒是不知道。你问他干嘛呢？”王奶奶把手里的半个窝窝头撕了一块放到嘴里，细细的嚼着，然后才回问了朝朝一句。 “哦，我们，是因为——”被王奶奶这么一问，朝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神游移不定，一直滴溜溜的朝着秦谷雨瞟过去。 “是这样，这个孩子和我们之前路过真州府外遇到的一个小孩儿长得挺像，只是今天距离太远，我还是不敢确定。本来想着要是知道孩子在哪里也能过去问一问，看看是不是我们见过的那个孩子。” 秦谷雨知道朝朝为什么吞吞吐吐，她怕说的不妥当的话会影响自己的计划。 刚开始秦谷雨也是这样想，只是没说一个小谎言，就需要有另一个谎言去圆前一个谎言。 假话说的越来越多，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句真的那句假的。所以秦谷雨决定，现在只有王奶奶一个人，直接按照事情的真相来说就是了，只不过，把她还见过小男孩儿那个老中医祖父的事情先隐瞒下来。 如果被道士撞见，就说是看着小孩儿眼熟，认错人了。这样道士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第二百八十六章 快刀斩乱麻 2 所以朝朝向自己投来求助信号的时候，秦谷雨就直接把记忆里的一部分事实说了出来。 有了道士之前提到的小男孩儿是他捡回来的和家人失散的孩子这个信息做铺垫，秦谷雨现在说的在真州府外好像见过这个孩子的说法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了许多。 王奶奶也是个热心人，要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帮秦谷雨的忙了。 刚才在村口，那小男孩儿可怜巴巴的在那儿给村里人叩头，后来又像个小大人一样，乖巧的跟在道长的身后，早就把村里一种姐姐、婶婶还有老奶奶的心都融化了。大家都心疼他小小年纪就和家人天各一方，可怜的紧。 现在听到秦谷雨居然有可能见过他，当然要去带着她去看看孩子，看是不是真的就是见过的那个男孩儿，万一真是，秦谷雨说不定还见过孩子的家人，找起来也能有点儿头绪。 私心来讲，道长帮着村里人降妖除魔自然是好事，但是，那孩子还小，俗世生活还没过几天，实在是不应该早早地就开始过道长那种清心寡欲，与世隔绝的日子。 “没事儿，村长也是个普通人，他小时候被他爹追着满村跑的时候，我还拦过好几回呢，他家的门槛儿别说也不高，就是再高，王奶奶也还能迈的过去。”说着，王奶奶就把嘴巴反手一抹，站起来就要带着秦谷雨上村长家里走一趟。 “王奶奶，王奶奶，您别着急，别着急。”秦谷雨看着雷厉风行的王奶奶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她这听风就是雨的，自己还没准备好呢，就要直接开始上了，倒显得她这个年轻人磨磨唧唧的，不能成事儿似的。 “怎么了，不是要去村长家里吗？”说话的工夫，王奶奶就已经快要走到门口了。 秦谷雨不得不站起身来追过去，把王奶奶拉回来，扶到凳子上坐好。 “王奶奶，道长今天晚上不是还要开坛做法，降妖除魔吗，我们现在过去打扰他休息会不会不好呢？更何况，道长也不知道孩子的家里人是长什么样子的，道长和我，或者说，我和道长见了面也没有用，因为不知道说些什么。你说是不是？”秦谷雨拉着王奶奶的手臂一通安抚。 “哎，好像确实是这样。”秦谷雨说的不无道理，所以，王奶奶听过之后也觉得不应该就这么贸然的冲到村长家里去。 别的倒也罢了，今天晚上把那个妖怪彻底赶走才是重中之重，孩子固然可怜，可是事儿有轻重缓急，还是应该先让道长休息好了，更重要。 “见见孩子应该也不难，我一会儿带你去村长家里，先去看看孩子休息了没有，就说我家里有孩子大小适合的衣服，送给孩子替换，让过来试一试，肯定也是可行的。”王奶奶还没等秦谷雨给出主意，自己就想好了理由。而且听起来也相当的合理，简直是标准的神助攻一枚啊！ “行，那就按照您说的办。”秦谷雨、庄小山她们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更好地办法，决定跟着王奶奶一起去村长家里碰碰运气。 王奶奶是个行动派，既然都商量好了，就转头进了屋里，从衣柜里找出两套五六岁小孩儿穿的小褂子，看起来确实是旧了些，但是好歹还算齐整，而且也干干净净，拿来送给缺衣裳的孤儿穿，既不至于寒碜，也不至于心疼，刚刚好。 既然王奶奶已经准备好了，秦谷雨自然是要跟着去的，当然是跟在了老人家的后边。然而，她们一大家人一向集体行动惯了，秦谷雨一站起来，大家就跟着站了起来，把王奶奶乐的够呛。 “咱们只是过去找小孩子说说话，你说你们两家人，这么一大波儿人全过去干嘛呀，又不是去打架。”被王奶奶笑话了一顿，秦娘、朝朝几个人才犹犹豫豫的坐了回去。跟着去的只有秦谷雨和庄小山两个人，也算是两家各派出了一位代表。 王奶奶看看身边这两个孩子，好歹没有再说什么，提着两件儿衣裳，不紧不慢的往村长家里走去。 “一会儿，咱们到了村长家里，我去找村长婆娘问话，你们俩别开口跟着我就可以啦，知道了吗？”快走到村长家门口的时候，王奶奶对着秦谷雨和庄小山吩咐道。 “知道了，王奶奶。”这种时候，秦谷雨和庄小山都知道轻重，肯定不会出什么岔子的，只等着小男孩儿出来，好好问一问，说不定还能揭穿道士的真面目，那就更是意外收获了。 “秀莲，秀莲，在家吗？”王奶奶站在一个看起来比她家小院好很多的院子门口朝着院子里边喊边张望。 秦谷雨神游天外，盲猜一波，这个“秀莲”大概就是村长婆娘的名字了。 天色虽然暗了下来，但其实也还不到入睡的时间。因而，王奶奶喊了两声，很快就听到屋子里有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来了，来了，谁呀？” 秦谷雨和庄小山躲在门外的阴影处，等着村长妻子快步走了过来。 这是秦谷雨和庄小山刚刚才决定的，若是在村长家里直接问的话，说不定孩子知道道士在身边，不敢说实话。就和王奶奶商量了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小男孩儿带回王奶奶家里去试一试这些衣服。 借着试衣服的机会详细的问一下小男孩儿跟在道士身边的来龙去脉。 “秀莲，是我。”村长妻子刚来到门口，王奶奶就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 “呀，王婶娘，是您呀。您快请进，快请进！”听称呼，叫的是婶娘，看来王奶奶和村长家里还是沾亲带故的，怪不得刚说，村长家的门还是能进得去的。 “不用来，我过来就是想问问道长身边的孩子睡了没，下午看着孩子实在是可怜，料想也没有换洗的衣服，家里你兄弟媳妇儿头几年就得了个小子，正好有替换下来的衣服，我看着大小正合适，想着带孩子回去试试。你看行不行呢？” 第二百八十七章 扮猪童子 “这——”村长妻子迟疑了一下，又看看王奶奶空空的双手，不过很快就笑了起来，“道长倒是吩咐了，说孩子年纪小，早点儿睡下好长身体，不过可能孩子想等他师父回来再睡，所以，现在还醒着。” 那个叫“秀莲”的爽朗妇人又说道：“正好，当家的和道长现在去祠堂了，还没回来，我就带着小童子和您过去一趟，省的天黑了，路不好走，您来来回回的，万一磕着碰着，就是我们做小辈儿的不是了。” “行行行，还是你考虑的周到。”王奶奶笑眯眯的拍着村长妻子的手，看来平时她们处的也是蛮好的。 秦谷雨心里一喜，那道士不在，真是天助我也。 高兴之余，赶紧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和庄小山两个人先王奶奶一步跑回了家里。 好在甜水村本来也不算是个大村，村长家和王奶奶家距离也不是很远，秦谷雨和庄小山回到王奶奶家里，把剩下的家人都安顿回屋里没有一会儿，就听到王奶奶和村长家秀莲的说话声渐渐近了。 秦谷雨和庄小山就走出了房门来迎接她们。 村长家的秀莲看到一向独居的王奶奶家里冒出了两个脸生的孩子，还没等她开口询问，王奶奶就解释说，她们都是灵泉村的人，是自己年轻时的小姐妹家的孩子，今天晚上路过，就家里借宿，以后就要出门讨生活了。 村长妻子秀莲也是和王奶奶一样淳朴的人，听了庄小山他们的遭遇也很是同情。按照道长说的，恐怕灵泉村的旱灾也和自己村里这个妖怪脱不了干系，秀莲甚至还觉得有点愧疚。所以，很是安慰他们了一番。 “嗯，孩子虽说可怜，但好歹还是和家里人在一起，咱们跟着道长的小童子就比他们更招人怜惜了。”王奶奶本来也看那小男孩儿可怜，再回家的路上就主动地拉了孩子的手。 听到王奶奶把话题引到了小男孩儿的身上，秦谷雨终于低头看向了紧紧跟在王奶奶身边的那个紧抿着嘴巴的孩子。 看着孩子垂下的眼帘，秦谷雨心里有些难过，不过是大半个月之前，她见到这孩子的时候，还是天真可爱，活泼的紧，怎么现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快别在院子里站着，给孩子试试衣服，合适的话，就穿上，也好早点儿回去休息。”作为院子的主人，也作为年龄最大的长辈，王奶奶的领导气质拿捏的死死地，全场节奏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嗯嗯，小鱼，小山，你们俩给弟弟试试奶奶刚刚拿出来的衣服，都试试。合适得的，就给孩子包好，一会儿带走。” “好的，奶奶。”因为是两个半大孩子，尤其是农村的半大孩子，别说是个弟弟妹妹换个衣服了，就是下地干活也不在话下。所以村长妻子秀莲也就没有出言阻止，由着秦谷雨和庄小山带着小男孩儿进了厢房。 “小弟弟，你看，这都是王奶奶给你找出来的衣服，一会儿，咱们先试试，你自己觉得穿着舒服的，咱们就留下来。”毕竟已经有一段儿时间没有见过了，秦谷雨也不敢一上来就开口询问，生怕把孩子吓坏了，惊动了外边的村长夫人就坏了。 秦谷雨没给小孩儿穿过衣服，就看着庄小山拿起王奶奶之前找出来的衣服翻看着哪件是里边还是外边。 正看着，就感觉到自己的上衣下摆好像被轻轻地拉了一下。 因为屋里除了秦谷雨庄小山还有那个小男孩儿之外并没有外人，所以，秦谷雨立刻就看了过去。 迎上的正好就是小男孩儿亮晶晶的大眼睛。 此时，她的大眼睛里并没有下午在高台上看着道士时的畏惧，也没有在王奶奶她们身边时的可怜，而是不断闪烁着机敏的光。 小男孩儿看到秦谷雨感受到了自己的小动作，居然像个大孩子一样，给秦谷雨使了一个眼神儿，看向了孩子挑衣服的庄小山。 秦谷雨觉得自己居然看懂了孩子的意思，小声对孩子说，那是自己可以相信的朋友。 小男孩儿狐疑的看着秦谷雨，秦谷雨又非常确定的告诉小男孩儿，庄小山是她信任的朋友。 “你见过我？”秦谷雨已经打了包票，小男孩儿也不再纠结。直接开口说话。 啊！ 秦谷雨觉得，自己是不是拿错了剧本儿，怎么和她想的不太一样？所以，愣了一下，一下没反应过来。 小男孩儿像个小大人一样，皱着眉头看向秦谷雨，自言自语道：“不会是忘了？” 好，秦谷雨现在反应过来了，这孩子恐怕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弱小、可怜、又无助。而且，他一定也像自己一样，还记得她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不行，就算是忘了也要让她想起来！”那小家伙儿一捏小拳头，又拽了一把秦谷雨的衣服，而且，这一次干脆就是拉着不放，直接把秦谷雨拽的蹲了下来，和小家伙儿的视线齐平这才放开。 “我！是我！你好好看看，就是那个跟着我做中医的外祖父一起路过真州府外山坡上，撒泼打滚儿死活都要逗逗你家小狼崽子的那个孩子！” 看着小家伙盯着自己时那满脸的恨铁不成钢，秦谷雨觉得自己大约是白长了这三十年，这小孩儿也就是五六岁的样子，怎么看起来比自己都表现得逆天？难道也像自己一样，是大庆国的“外来人口”？ “奥运会几年举办一次？”咱们国家已经举办过08年的夏季奥运会了，算一算时间，如果没算错的话，最近冬季奥运会应该也已经开始了。再孤陋寡闻的人也应该知道每四年举办一次奥运会？ 越瑾瑜看着眼前第二次见面的黑丫头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也就罢了，居然又问了一个稀奇古怪的什么奥运会的问题。奥运会是什么东西？自己长这么大都没有听说过。对了，恐怕连他最亲爱的文武双全，无所不能的大哥越陵川都没有听过。 第二百八十八章 扮猪童子 2 “喂喂喂，你这脑子是被驴踢了吗？这时候傻了可不行，小爷我还指着你带我逃出那个鸟儿道士的魔爪呢！”越瑾瑜想都不想，直接把自己的小爪子啪一下拍到了秦谷雨的脸上。 本来还打算接着拍下去的，结果被反应过来的秦谷雨一把抓住了。 小家伙儿没回答出自己的问题，还一口一个小爷的，秦谷雨就知道，这小崽子一定是土生土长的大庆国子民了。 而且，手还挺快，自己一个没注意，就被扇了一个小巴掌。 不过，这一巴掌也不算白挨，起码，可以确定，眼前这个装傻扮可怜的小家伙儿成功的骗过了所有人，大家甚至包括那个道士都上了这小家伙儿的当。 “你再不住手，本来没傻也要被你打傻了。”秦谷雨也看出来了，这么聪明的小孩子自己根本不能像和普通五六岁只知道惊慌失措找妈妈的小孩儿那样沟通，该说什么直接说就行，这小家伙儿一定能听懂，估计，只要自己有能够成功的计划，小家伙会全力配合也说不定呢。 “没傻？你怎么不赶紧给小爷回话。再这么磨蹭下去，小爷又得被抓回去了。”越瑾瑜估计是被道士抓住有几天了，一个小孩子，就算有个聪明的小脑瓜儿，但是被道士严防死守的，应该一直都没有想到办法逃走。 按照他那种毛猴子一样喜欢四处溜达的性子，被困在同一个人手里这么久，早就受不了了。 本来，今天好不容易碰到那个傻瓜村长带着道士去看祠堂里的布置，他还想着能不能找机会溜了，结果，还没等着计划实施就被村长家那个就喜欢捏他脸的笨蛋老婆给拉了出来，说是要是什么破衣服。 小爷什么绫罗绸缎没穿过，还稀罕你们这些破衣烂衫，真是晦气。 不过想想出了门儿，逃跑的机会就更大了，结果，那个笨蛋老婆身边儿还有一个看着老态龙钟实则手脚灵便的老太太。 每当自己悄悄地甩开了村长老婆的手，那老太太就的把自己抓住了，看自己的眼神儿就像是看点心似的，恨不得上来咬上一口。 就这么翻来覆去的一直到进了老太太院子里都没有找到机会跑掉，把个越瑾瑜懊恼的只想打人。 不过，这种情绪在看到老太太家里走出来的那个黑丫头的时候，奇迹般的平复了下来。 那丫头，他见过！ …… “你不是跟着你的外祖父，也就是那位老中医一起去京城吗？怎么现在你却和那个看着就不像个好人的道士在一起？而且，还在高台上配合着他骗村里人的钱？”秦谷雨也不含糊，直接就把最关键的问题一股脑儿的抛到了现在还一脸傲娇的小家伙儿面前。 “唉，说起来也怪我。”没想到，秦谷雨的问题提出来，小家伙儿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是我淘气甩开外祖父的手四处晃悠，最后被那破道士抓走了，外祖父现在还不知道怎么着急呢。” 看，秦谷雨一脸了然。和她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当初熊孩子非要拽着外祖父看小狼崽子的时候，秦谷雨就知道，每一个熊孩子都有一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灵魂。 “那你是在哪里和你外祖父分开的，现在分开多久了？老人家年纪那么大了，肯定都急坏了，要不然报官。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及。关键是我也不认路，好像甜水村距离官府距离还挺远的。哎呀，怎么办，怎么办。” 秦谷雨从小生活在法治社会，长这么大都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不过，有困难找警察，这深入人心的宣传已经被秦谷雨深深的印在了自己的脑子里。哪怕是来到了大庆国，也没有动摇。 “果然，脑子没被驴踢过，也差不多了。”越瑾瑜冲着秦谷雨翻了个白眼儿，两手抱胸，冷冷的看了秦谷雨一眼。 庄小山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听着她俩的对话，看着小不点儿怎么嚣张，都被气笑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有良心，就是因为秦谷雨在村子外头看到你眼熟，对道士起了怀疑，这才想尽办法想要见你一面。” “她感你外祖父送她药材的人情，也不忍心看你和家人分离，这才想问清楚事情的真相。而且，秦谷雨还想着你如果真的是被道士抓来的，还想着把你救出来。可你再看看自己，你怎么从进门到现在对她的态度这么恶劣，虽然是个小孩子，但是小孩子也不能没有最起码的分寸，不然丢的可是家里大人的脸面。” “你敢议论我父——”越瑾瑜听到一个山野小民都敢教训自己，一时激动，差点儿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终于还是忍了忍，没跟这个瘦了唧的麻杆儿傻小子一般见识。不过，庄小山说的话到底也还是有些道理，越瑾瑜没有继续吐槽秦谷雨。 “没事儿，小山，不过是个熊孩子而已，别和他一般见识。”秦谷雨倒是一点儿都不生气，反正别说五六岁的小童子了，就是庄小山在秦谷雨的眼里也一样是个不能一般见识的“小孩子”。 “熊孩子？”越瑾瑜愣了一下，“熊孩子是什么意思？你给小爷解释清楚！” 越瑾瑜没听过这个词语，但是直觉应该不是什么夸奖人的好话。 “就是像熊一样可爱的孩子。”秦谷雨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再和小朋友来掰扯这种问题。只能是随便胡诌一个理由，先让安抚小朋友的情绪。 “先说正事儿，你要是想从道士身边逃走，恐怕很难。而且大家都亲眼见到你在高台上为道士站台，大家都会认为你就是个小孩子，是道士好心收留了你。” “而且，今天夜里道士还要给村里驱魔，大家现在都不敢得罪道士，就算你说出了真相，也没有人敢公然站到道士的对面，来帮你的。”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就是眼前面临的现状。 只要一刻不拆穿道士的真面目，一刻不能得到村民们的支持，小朋友也就一刻不能脱离道士的控制。 第二百八十九章 前因后果 对于这一点，在场的虽然只是三个孩子，但却都是心知肚明。 “所以，现在的关键就变成了抓紧时间拆穿道士真面目的时候。”庄小山接着秦谷雨的话说了下来。 “没错。”秦谷雨也不废话，直接肯定了庄小山的说法。 “可是，我就是被道士骗过来的呀。我溜出去玩儿找不到外祖父了，这个道士告诉我，他能带我去找外祖父。我看他和清风观那个老牛鼻子看起来挺像，这才跟着他走的。” “谁知道，走了一天，在下车的时候，居然已经换了一个地方，那破道士还骗我说是，外祖父着急找我，我们是一路追着外祖父去的。到第二天的时候，我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像好人，让他带我去官府，结果，他让我乖乖听话，不然就要打死我。” 小越瑾瑜迫切的想要告诉秦谷雨自己就是证明道士是骗子的最佳认证，把自己怎么被抓过来的过程都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 秦谷雨有些无可奈何，刚刚已经和这孩子说过一遍了，到底还是小，估计是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小家伙儿，刚刚姐姐不是和你说了吗？你要是一直哭闹不休被村民们看出不对劲儿也就罢了，可是你下午的时候还在高台上配合着道士骗人，晚上的时候就想让大家相信你是被道士抓来的受害者，你觉得大家会相信你吗？” “而且，现在隔壁李大娘家的儿子媳妇儿已经是一个陷入昏迷，一个被无限妖怪附身了。你现在要是再说些什么对道士不利的言论，道士一句，你也被妖怪附身了，你说，谁会相信你说的话呢？说不定还会把你和那个新娘子一起抓起来，跳一回大神儿呢。” 秦谷雨努力地用最简单的语言向小越瑾瑜解释着她们眼下的处境。 果然，小越瑾瑜虽然依然有些愤愤不平但是好歹没有像刚才那样对于他自己怎么被骗来的这件事情喋喋不休了。 不过，秦谷雨说的这一番话也提醒了小越瑾瑜。 “切，你们都被骗了。那个新娘子才不是什么妖怪附身，她和道士一早就认识。”小越瑾瑜说完这句，脸朝着一边转了过去，一言不发。 “你说什么？”小家伙儿这一句话俨然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之前听一线观察员王奶奶说了，这个新娘子是一个多月之前晕倒在路边儿被大柱子捡回来的呀，怎么现在小家伙儿会说，她和道士一早就认识呢？ “小家伙儿，你是说，今天这一出降妖除魔是道士和新娘子里应外合，两人一起演的戏？”时间紧迫，容不得秦谷雨一句一句的和眼前的小孩子一步步的推演新娘子和道士的关系。 还不如直接去做最大胆的猜测。 “不是两个，是三个。”小家伙儿勉强把头转过来，面向秦谷雨伸出了三只手指。 “道士还有一个同伙儿，下午在外头做法事的时候，老有一个人说话，配合着道士的行动，不过，我没见过。道士总是趁我睡着的时候才悄悄出去。” 秦谷雨和庄小山对视一眼，看来她们下午的判断完全正确。村民们之所以会这么顺利的跟着道士的说法来走，完全是因为，村民当中还有一个人一直在引导着舆论风向。要不然，道士也不可能会这么顺利的把村民们全部洗脑。 “而且，这个人应该就是这个村里的，因为我跟在道士身边已经好几天了，都没有见过他身边还有其他人，这个配合道士的人，也是进了这什么破甜水村之后才出现的。” 好，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甜水村大概是出“内奸”了。 “你和道士不是今天上午才来的甜水村吗？”庄小山抓住了小越瑾瑜话里的要点。 “谁和你说我们今天上午才来的？”小家伙儿还是一如既往地没礼貌，白了庄小山一眼，“我们昨天就来了，还不过没有进村。一直等到村里那个人早上的时候过来找我们，我们才来的。” “你刚才不是说，你没见过这个人吗？”还是庄小山，这孩子好像特别喜欢逗眼前傲娇的小家伙儿，大概是自家弟弟太老实听话，难得遇到这样的小刺头儿。 “确实没见过呀，那人背对着我藏在大树的后边，道士一边听他讲话，一边盯着我，要不然我早跑了，哪里还需要在这群村民面前装小孩儿。”小越瑾瑜一脸懊恼，显然对于自己在大家面前扮演的乖巧可怜的形象非常不满。 “你本来就是个小孩儿么。”庄小山不怕死的又说了了一句，小越瑾瑜气的跳起来就要去抓着打他。 听到屋子里边儿有动静儿，外头的村长老婆翠莲向着厢房张望了过来。 “小鱼，怎么啦？”王奶奶为了安抚村长老婆，自己主动问了一句。 “没事儿，王奶奶，是我不小心摔了一下。”秦谷雨赶紧回答，同时用眼神制止了庄小山和小越瑾瑜的打闹。 “哦，小心点儿，试好衣服了，就出来给王奶奶看看合不合身儿。”王奶奶也怕村长老婆等的久了，着急要走，也算是催促秦谷雨她们赶紧询问。 “被弄那些有的没的了，小家伙儿，你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都说来听听。”方才一番叙旧就耽误了不少的时间，现在王奶奶已经开始催了，得抓紧时间问点儿“干货”出来。 “有用的信息？”小家伙儿疑惑的看着秦谷雨，似乎并不能准确的判断秦谷雨所谓的“有用”到底是怎么个有用法。 “比如说道士的行动什么的。你刚才不是也说了吗，那新娘子一早就和道士认识，那所谓的今天晚上的降妖除魔估计也只是个幌子。”想到这里，秦谷雨眼前一亮。 对啊，我怎么没想通这一点！ “小家伙儿，道士有没有说过，今天晚上离开甜水村的话？”现在秦谷雨只希望，道士对于小家伙儿防范的不是那么严密，在商量自己的“作战计划”的时候没有背着这个小孩子。 第二百九十章 破局之法 “好像——好像是说过。”小家伙儿挠挠自己的小脑袋瓜儿，皱着眉头想了想，“对，就是说过。” 小越瑾瑜把自己那天听到的他和那两人的对话在脑子里又过了两遍，确定，里边确实有“离开”这样的关键词。 “我记得道士和她们说，等待半夜夜深人静开始做法的时候就把祠堂里摆放着的那些用来借财气的村民的银子都带上，然后就要跑路了。” “我就知道！”虽然有点儿不应该，但是秦谷雨还是挺高兴，自己居然全盘猜中了道士的打算。看来，自己只做个营养师实在是太屈才了，完全可以去试试做一个柯南那样的全民侦探才是。 “你知道什么了？”庄小山和小越瑾瑜被秦谷雨这一惊一乍的样子吓了一跳。 “没事儿，没事儿，我是想说，我就知道，那些摆在祠堂里的银子也不会就那么简单的被借一下财气就完事儿的。”连听都没听，秦谷雨接着又说，“我之前还在想，道士提前一个月就派了奸细过来，在甜水村演了这么一出大戏，到底想要干什么，现在看来就是这里了。” “你是说骗光所有村里人的钱？”庄小山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村里人会这么老实的把所有钱都交到祠堂里去吗？” “道士和村长说了，祠堂里摆的钱越多，就越能借到更多的财气，也就可以借到财神爷更多的法力，可以把妖怪一举拿下。而且，还能保佑村长心想事成。”小越瑾瑜回忆着道士和村长说这话时的神秘兮兮的表情还有村长一脸的期盼的样子。 “村长家里好像没儿子，一直想生来着，结果都没生出来。”小越瑾瑜一下就想起了村里那个内奸和道士说的这句话，他记得当时那个内奸还让道士好好利用一下，听着那幸灾乐祸的语气，应该也是很瞧不起村长没儿子这件事情的。 小屁孩儿说的这个理由，秦谷雨觉得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 古往今来，受古人传统观念的影响，生儿子对于一部分人来说都是特别在意的一件事情。尤其是越落后的地方越是这样，即使是现代也不能避免。 现代人总是调侃，这家人是有皇位要继承吗，怎么一个劲儿的生孩子？ 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在生产力极端落后的古代，生个儿子就等于多了一个劳动力，无论是种田还是干活儿，甚至是出去打群架都是关键时刻能顶上的中坚力量。 秦谷雨对于这种事情的性质不做评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都对自己的人生有选择和控制的权利，自己作为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就可以了。 不过，现在由于这个当事人是村长，而他又是对村里的事务有直接决定权力的人，要是道士告诉他供在祠堂里的钱越多，就越能借这次的事情保佑他生儿子，秦谷雨猜测，村长一定会特别乐意说服大家把自己的全部积蓄都摆放在那里的。 “不过，村里人真的会愿意把自家的钱全拿出来吗？”庄小山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那群傻瓜都觉得钱都用自家的袋子装得好好的，而且，全都放在了祠堂里。”这个问题没等秦谷雨开口，小破孩儿小越瑾瑜就替庄小山解开了这个疑问。 “你想想，祠堂是什么地方？是供奉历代祖先的地方，庄严肃穆的，平日里没点儿身份的人进都不让进呢，谁敢在那里造次。把银子放在那里，有祖宗保佑，简直再安全不过了。” “那道士岂不是也偷不走？”没想到庄小山平时挺机灵的一个孩子，这个时候居然没转过弯儿来。 “小山，那是甜水村村民的祖宗和祠堂，又不是道士的，道士怕个什么劲儿呀，该干嘛干嘛。”就像秦谷雨一样，她不属于这个时代，所以，对于这个时代的一切都不需要带着感情色彩去观察，只要遵从内心的想法去做就可以了。 “哦哦，我忘记了。”庄小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对了，还有一个事情，”秦谷雨忽然说道，“那道士说，今天晚上他做法降魔的时候，让所有人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要老实待在自己家里，紧闭门户，等到明天鸡叫三遍之后才能出来。不然恐怕会影响到降魔的效果。” “嗯，我也听到了。”庄小山也一齐点头。 “我也听到了。”秦谷雨和庄小山距离那么远尚且能听到，小越瑾瑜就跟在道士的身边当然听的更清楚。 “这道士脑子转的贼快，打得一手的如意算盘。半夜的时候，大家本来就容易困倦，而且胆子也小。被他这样一吓唬，人们就更不敢出去了。一晚上的时间，都够他们背着银子跑出真州府了。”庄小山也恢复了正常，脑子开始哗啦啦的迅速转起来。 “要是能在他们背着银子跑得时候被村里人抓个正常就好了。” 其实这也是秦谷雨和小越瑾瑜惆怅的问题。 知道真相的他们要不是道士身边的小孩子，要不就是谁都不认识的“外村人”，无论哪一个在村里人面前都没有什么说服力。怎么可能让村里人乖乖按照他们的计划走呢？ “怎么办呢？嗯，等赶紧想个办法。”三个人紧皱眉头，同时开始了头脑风暴。 “道士……银子……祠堂……祖宗……牌位……”秦谷雨的脑海里一直循环着浮现着这几个词语，嘴巴里也不停的念叨着。 而庄小山和小越瑾瑜也是一样的眉头紧锁，即使想到了什么办法，也会在还没开口说出来之前就自己否定掉。 时间越紧急，三个人就越是想不到好的办法，一时间三人头顶上方，愁云密布，浓得像马上就要下起雨来。 “哎呀，不想了，好生气！又不是我的银子，我干嘛替他们着急！”秦谷雨一听就知道是小破孩儿说的，这么孩子气的话，除了他谁还能说得出来。 第二百九十一章 破局之法 2 “别着急，不能慌，不然更想不到办法了。”秦谷雨是在劝小破孩儿，也是在劝自己。要淡定，要沉着，要冷静。 秦谷雨心中默念，我可以，我能行。 就这样，秦谷雨焦躁的心奇迹般的慢慢稳定下来。 “想要依靠咱们几个人的力量，估计是不可能打动村里人的，所以，只能再想其他办法。”心情平静下来，秦谷雨的思绪跟着变得清晰起来。 就像名侦探柯南一样，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就是最终的答案。 其实想办法也是一样，既然一下想不出最终的办法，那就用排除法好了。 “我也觉得村民们肯定不会听咱们的。”庄小山也同意秦谷雨的说法，不过，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狡黠，看起来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有什么好办法就赶紧说，我们现在可没有时间听你卖关子啦！”刚刚王奶奶又问了一遍试好衣服没，秦谷雨又有点儿急了，一边给不情不愿的小越瑾瑜穿着粗布衣裳，一边催促着庄小山赶紧把他的打算说出来。 “我觉得村民们虽然不听咱们的话，但是祖宗的话应该还是听的。”庄小山也没浪费时间，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 “祖宗？”秦谷雨给小越瑾瑜系衣带的手一顿，随后眼睛就是一亮，“你是说祠堂？” 看来庄小山和秦谷雨想到一起去了。 “嗯，祠堂。”庄小山也觉得秦谷雨应该理解了他的想法。 “道士把村民的银子都放在了祠堂里，最后拿着银子走的时候也必须从祠堂里出来。我们只要让村民们看到道士背着银子从祠堂里出来，最好是看着道士他们准备逃走的时候，把他们抓个正着，才好。” “嗯，我知道，”秦谷雨加快了手下的动作，“让祖宗们开口说话是不可能了，但是凭借着村民们对于祖宗们和银子的重视程度，只要让他们知道祠堂这边出事儿了，就能把村民们引过来，也就可以把道士他们抓个现行。” “那问题是现在怎么样才能利用祠堂把村民们引过来呢？总不能放把火？”看到小越瑾瑜陡然变亮的双眼，秦谷雨觉得这小家伙儿绝对非常赞成这个主意。 “我没意见。”果然，只要火烧的不是自己家的祠堂，这小破孩儿就一定没有反对意见。 “额，我也没意见。”庄小山虽然说的慢吞吞的，但是也和小破孩儿一样。 “你们这两个——”秦谷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俩小兔崽子了，怎么两个大庆国的土着居民，比自己这个外来人口都不尊重保护本地的传统文化呢。 啊，秦谷雨好像发个表情包，捂脸哭的那种，嘤嘤嘤。 “真把人家的祠堂烧了，你俩就不怕甜水村的人把咱们全抓起来大卸八块？”这种防火烧人家祠堂的事情，自己想想就算了，有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做的这么绝呢？完全是损人不利己，好不啦？ “那你说怎么办嘛！”好不容易有个好主意，还被否决了，小越瑾瑜嘟着小嘴儿，跳到了炕上，两条小短腿儿晃啊晃的，完完全全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坏蛋。 “或许，我们可以和秀莲谈一谈。”秦谷雨透过朦胧的窗纱看向了院子里正在和王奶奶说话的中年妇人。 “秀莲？就是村长的婆娘？”庄小山有点惊讶。 “对，就是她。”秦谷雨十分肯定，“刚刚小不点儿不是也说了，秀莲婶婶家里已经有两个姑娘了，照顾一大家子人本来就辛苦，秀莲不见的还想再生孩子。” “而且，更重要的是，村长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拿出来的银子一定是最多的。相对于实现那个生儿子的虚无缥缈的愿望，守住自己家的钱才是秀莲婶婶更在乎的事情。” “嗯，你说的没错。村里人老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了钱，就连出门儿也要比别人受更多的苦楚。”庄小山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早就在寄人篱下，和大个儿祖孙两个相依为命的过程中饱尝了人间冷暖。 对于钱的重要性，也比普通的小孩儿有着更深刻的认识。 “我猜隔壁家的李大娘为了儿子和那个冒牌的‘儿媳妇’肯定也是把自己家里的全部家当都放到了祠堂里头。”秦谷雨在说完催账妻子之后又联想到了住在王奶奶家隔壁的李大娘。 虽说，就算没有亲眼看见，秦谷雨也可以想象的到，老人家今天一天过山车般的心情。 本来高高兴兴的给儿子成个亲，接着开始一家三口的幸福小日子，谁承想，成亲仪式还没有完全过完，自己的宝贝儿子就昏迷不醒。 想想小破孩儿说的，那个新媳妇儿应该是道士派过来踩点儿的“内奸”，李大娘母子两个是被精心挑选的受害者，老人家要是身体再差一点儿，怕是今天立刻就倒下了。 刚刚秦谷雨和庄小山先王奶奶一步从外边跑回来，经过李大娘家的时候，看到门外的大红喜字儿还依旧贴在门上，但是屋里却只有一盏昏黄的灯。 当时秦谷雨还朝着院子里扫了一眼，看到窗户上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家似乎在不停的抹着眼泪。 唉，秦谷雨叹口气。 古往今来，骗子都是最可恨的，今天她们一定要做这件事情，也算是替天行道，积德行善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先去和秀莲婶婶和王奶奶说？万一她们不相信，把我们交给臭道士怎么办？”还是庄小山考虑的周全，想到这里，他也很有些担心。况且，待会儿那个秀莲婶婶还要回到家里去，万一，村长带着那个道士回来，她们被道士看出来露了馅儿怎么办？ “你说的也有道理，”秦谷雨也不确定道士会不会突然回到家里。而且话说话来，都是普通的老百姓，谁平时也不会有事儿没事儿演戏玩儿，要是知道道士是骗子，看到道士的一刹那肯定会穿帮的。 第二百九十二章 破局之法 3 “那怎么办呢？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俩倒是给小爷来个行的呀？！”小越瑾瑜咚的一声从炕上跳下来。 本以为来了两个帮手，谁知道都是些笨蛋。 要是哥哥在就好了，肯定早就把自己救出去了！ 小越瑾瑜越想越难过，金豆豆不受控制的就从两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滚落了下来。 看的秦谷雨和庄小山一时之间手足无措，都不知道怎么来安慰这个一个亲人都不在身边的小孩子。 “哎？怎么回事儿呀，我怎么听到有小孩儿哭的声音呢？”没一会儿的工夫，厢房的门帘就被人掀开了。 秦谷雨三个人都朝着门口看了过去，得了，最终还是惊动了院子里和王奶奶聊天的村长婆娘秀莲。 “小童子，怎么哭了呀？”那个秀莲婶婶性子也挺好，并没有直接用怪罪的眼神看过来，而是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把小越瑾瑜抱起来。 小家伙儿现在正是难过的时候，但是好歹还知道自己想要逃出去还得靠着身边儿两个“笨蛋”秦谷雨和庄小山，所以，眼泪还没擦干净呢，就赶紧给他俩解围。 “呜呜呜，我就是见到小鱼姐姐想起我外祖父了。我们上次遇见的时候，我还摸过小鱼姐姐的小狗呢，我外祖父还送了小鱼姐姐几只柴胡做礼物呢。” 啊，这么直接吗？怎么都没有商量一下，自己接下里该说点儿什么呢？ 秦谷雨此刻就像是被眼前的小破孩儿扔了一连串儿的炸弹，从里到外都被雷得外焦里嫩，晕晕乎乎儿的。 感觉到那个秀莲婶婶朝自己看过来，秦谷雨只能是硬着头皮接了话过去。 不过，倒也不至于结巴，毕竟小家伙儿说的都是真的。 秦谷雨九分真一分假的把和小越瑾瑜相识的过程都简单的说了一下，加上小越瑾瑜的全力配合，淳朴的村长夫人基本上就相信了秦谷雨的说法。 秦谷雨暗暗喘了口气儿，这小破孩儿，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将来找回去一定得好好地按住打一顿。 正在马上飞驰的越陵川猛地打了一个喷嚏，下属紧夹了一下马腹，和越陵川并驾齐驱，关切的上前询问。 越陵川挥挥手表示无碍，扬起鞭子狠狠地抽了自己的坐骑，自己刚刚才接到消息，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小兔崽子弟弟诓了他外祖父，两个人都没有和王府里打招呼，就单枪匹马的往京城里去了。 若是放在往年太平年间也就罢了，现在正是天下大旱的时候，路上到处都是受灾的流民，是最容易出事儿的时候，也是最容易出事儿的地方。 他祖父虽说见过点儿世面，但是也不过是个普通的郎中罢了。虽说找不到孩子的第一时间就报到了官府，但是这年月，就算是大人失踪的都不知凡几，也有那孩子被自家父亲或母亲瞒着家里人卖了，来官府打官司的，更是大有人在。 官府接了案子却不用心寻找，老人家又等了一日不见消息，上官府催促，差点儿被府衙的人乱棍打了出去。 幸好，他身上有自己给小弟越瑾瑜的一块儿小令牌，还是那小儿在府中痴缠自己许久才强要来的。想来是自己玩儿腻了，又或者是他外祖父怕丢了，就帮着收了起来。 老人家被轰出府衙的时候，令牌掉在了地上，刚好被外出归来的县官儿看到。 县官儿看到令牌上他们镇北王府的家徽吓了一跳，这才问了详情，知道是镇北王家的小王爷丢了，层层上报，自己才得到消息。 可是哪怕是自己有镇府司的关系先王府一步得到了消息，距离事发也已经三天过去了。 越瑾瑜虽说机敏，但是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被人掳走，没人搭救根本就翻不出是什么浪花儿来。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自己追查的这桩通敌的案子正好就在弟弟越瑾瑜失踪的地方不远。快马加鞭的话，一天的时间就到了。 许是连日来不曾合眼休息，居然打了一个喷嚏，越陵川没有在意，又朝空中甩了一记响鞭，继续催马前行。 秦谷雨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正好戳中了镇府司正四品佥事，镇北王府世子，眼前这个小家伙儿越瑾瑜同父异母的哥哥越陵川的心事。 眼下她已经顾不上去惆怅别人了，因为有眼前这个小家伙儿搅局，她和庄小山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村长妻子的各种问题。 “……也就是说，你见过小童子的外祖父？”虽然刚刚已经说过一次了，但是村长妻子秀莲婶婶还是又问了一次。 究其根源，大概还是小家伙儿那甜的就像抹了两大罐儿蜂蜜似的小嘴巴：一个劲儿的说秀莲婶婶是自己的福星，跟着秀莲婶婶一出来就遇到了熟人，看来距离找到自己的家人已经不会太远了。 “还从来没有人说过我是个福星呢，家里人只会抱怨我生不出儿子，说我是个扫把星。”秀莲婶婶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一改刚才的爽利性子，搂着小越瑾瑜简直都快要哭了。 小越瑾瑜努力地掰着秀莲婶婶的胳膊，把自己的脖子从里边儿拯救出来，艰难的喘了两口儿气儿之后还不忘把话题往她们之前商量好的方向上带。 “是谁再胡说，您这么好的人，不是您这个大福星，我怎么能见到我的小鱼姐姐！”霸道总裁一般的言论让秦谷雨惊得把嘴巴里的口水咽了又咽，总算是抚平了心中的那点儿小惊喜。 不过，眼前的中年阿姨看来是十分享受小家伙儿这种强势的称赞。 摸着小家伙儿的头一脸的慈爱：“对，对对，就是，小童子说的对。” “而且，等我和我外祖父团圆之后，我一定让我外祖父给人美心善的婶婶你好好把把脉，一定能生一个，哦，不，生好几个和我一样可爱的大胖小子！”小越瑾瑜就算是这种时候都不忘记夸奖自己。 要不是形势不允许，秦谷雨和庄小山都想大大的翻一个白眼儿给他。 第二百九十三章 逆风翻盘 说到生儿子这件事儿，村长妻子秀莲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惆怅和担忧：“道长说，只要我们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出来放到祠堂里供奉一晚上明天鸡叫三遍就可以取回来。既能实现自己心中所愿，又能助道长一臂之力，将那妖魔一举拿下，也不知道，到底管不管用。” “嗯，我家里也放了，我也不图别的，就想着家里人都平平安安的，让这场旱灾赶紧过去，一家人好好在一块儿过日子。听说隔壁李大娘家里为了儿子儿媳能早点好起来，把压箱底的——”八卦掌握者王奶奶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和手腕儿，“这些都供到祠堂里了呢。” “唉，天可怜见，李大娘一片慈母心肠，就盼着两个孩子都好好的，一家人也算苦尽甘来，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呢。”显然，秀莲婶婶也知道隔壁李大娘家里的情况，说到这里的时候，很是感慨。 “谁说不是呢。”两个大人顺嘴聊了几句，也没有注意旁边儿几个孩子的表情。 此时，小越瑾瑜再一次努力扬起小脸儿，朝着王奶奶和他的“大福星”秀莲婶婶一脸天真加疑惑的说道：“还可以取回来吗？可是我听师傅说，那些钱都是给我们带走的呀。” 秦谷雨和庄小山看着眼前的小戏精一脸懵懂无知的样子，说着精心编排过的话，不由得在心灵深处为他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嗯？”两个聊天的妇女们一时没听清楚小越瑾瑜说的话，都反问了一声。 小家伙儿表情不变，还又大声的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些，村长家的秀莲婶婶和王奶奶的表情就奇怪多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明显的怀疑。 “小童子，这话可不敢乱说的哦，道长知道了，会打屁股的。”看下午的时候，小童子对师傅言听计从的样子，再加上今天一天都跟在师父身边，师父走到哪里都把小童子带到哪里，看起来师徒二人感情也很好的，怎么现在，这孩子会这样说呢？ 小越瑾瑜脸上的表情越发疑惑了，闹着小脑瓜儿，歪着头看着秀莲婶婶和王奶奶，又一次非常确定的说道：“外祖父和师父都告诫我，不能撒谎的，不光会大屁股，还要打手板，可疼可疼呢，我不敢撒谎的。” 小越瑾瑜一边儿说，还一边儿摸着自己的小手，脸上五官挤在一起，好像上一次挨过打之后的感觉又一次重演了一样。 要是眼前是个大人这样说，甚至是，王奶奶家里这一波儿客人说，秀莲婶婶和王奶奶都有充足的理由怀疑她们的目的，但是现在是日夜跟在道士身边的童子说的，而且，看样子，孩子也不知道他师傅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只知道师傅说的和村里人说的不一样。 再三确认小童子没有记错师父说过的话，秀莲婶婶和王奶奶的神色已经明显动摇了起来。 小越瑾瑜决定再加一把火。走到秦谷雨身边让她帮自己把衣服脱下来，假装不在意的又说了一句： “而且，师父还说，等我们离开这里，到下一个县城的时候，就让翠柳姐姐给带我去买糖葫芦，还要给我做一身儿新衣服呢。” “翠柳？”现在秀莲婶婶和王奶奶的表情完全不能用疑惑来形容了，已经显而易见的带上了愤怒的神色。 “对呀，就是今天下午在村口被绑着的新娘子，前几天，我听师父告诉翠柳姐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小孩子童言无忌，但是大人们却觉得孩子的话最是真实可信。 这下，秀莲婶婶和王奶奶都坐不住了。两个人急得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找道士对质。 而这场戏剧的始作俑者小越瑾瑜就像是才发现秀莲婶婶和王奶奶的情绪不对一样，一脸后悔的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哎呀，糟了，师父不让我说的。说是让大家知道了，就不让翠柳姐姐给我买糖葫芦和新衣服了。这可怎么办呀！” 说着，还眨巴哈巴自己的大眼睛，眼看着金豆豆又要掉落下来。 此时此刻的秦谷雨和庄小山已经被眼前的三个人一台剧惊得目瞪口呆，只剩鼓掌叫好的份儿了。 小家伙儿也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怎么能狡猾，哦不，机智到这种程度？实在是逆天的很！ 让他们这些智力普通的人还怎么活啊！ “没事儿，没事儿，你是个乖孩子，我们谁都不和你师傅说，他就不知道了。”还是秀莲婶婶反应快，赶紧安抚“不安”的小越瑾瑜。 越瑾瑜怕秀莲婶婶不讲信用，还专门儿和她还有王奶奶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钩拉到秦谷雨和庄小山这里的时候，因为背对着两个大人，这小家伙儿还要做个夸张的鬼脸，看着秦谷雨和庄小山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小越瑾瑜脸上的得意之情简直满的要溢出来了。 “既然衣服已经试好了，那就先包起来，等带回去，有机会的时候再穿。”秀莲婶婶一看就急的不得了，半点都不想在王奶奶家里待下去了，只想快点回到自己家里，和当家的商量商量，小童子说的这事儿到底可信不可信。 “婶娘，那我就先走了，您要不然也还是和我两个兄弟去商量一下。”到底是一起生活这么多年的亲戚，秀莲婶婶担心自己的同时也没忘了嘱咐王奶奶一句。 降魔事儿小，银子事儿大。 况且，现在连道士打算降的“魔”都是假的，还降什么降，摆明了就是为了过来骗他们这些老实巴交的庄稼人的辛苦钱。 坏！ 实在是坏！ 良心都坏得透透儿的了！ 人嘛，一旦心里接受了设定，有了成见，尤其还是只有自己一种说法的时候，是最容易钻牛角尖儿的，秀莲婶婶越想就越生气，要不是眼前的小越瑾瑜还是个小孩子，尤其还是他无意中透露出了真相，现在连他绑起来的心也有！ 第二百九十四章 逆风翻盘 2 “嗯，我知道，我把家里的客人先安顿一下，就马上去找你两个兄弟，我们都是穷苦人，一年到头儿都赚不了多少大子儿，现在那个臭道士要把所有的钱都卷走，这不是活生生的要咱们的命吗？哪里敢耽搁呢。” 王奶奶虽说年纪大了，但是气性却一点儿都不小，火冒三丈的样子，比秀莲婶婶都吓人得多。 “不过，婶娘，我觉得，咱们商量归商量，也不能做的太明显。您想作贼捉赃，要是咱们现在就去质问道士，道士什么都还没干呢，去了也是白去，说不定还得倒打一耙，说咱们诬陷他们，我看咱们还是得好好想想办法。” 能当了村长夫人的秀莲婶婶，想来也不是看起来怎么样的善良无害，脑子还是必须得有的。这不，向前走了几步，就把冲昏了头脑的火气压了下去，还不忘叮嘱王奶奶少安毋躁。 “婶娘，您看这样行不行。”秀莲婶婶沉吟了片刻，拉着王奶奶的手说道，“那道士不是让咱们半夜早点儿休息，紧闭门户，不要出来吗？想来就是为了方便他拿了咱们的钱跑路才这样安排的。咱们就按他说的这样做。” 顿了顿，又说：“好在，现在也只有咱俩知道了这件事情，村里人也不再去安顿。一会儿，我回家看看，距离子时还有一会儿工夫，我回去先假装休息，等到那道士去了祠堂，我再和我当家的说了。 “到时候咱们也不惊动那道士，只把村里出去的各个路口封了，给他来个守株待兔，等他自己撞上来，抓他个正着。” “嗯，我看这么办甚好。”王奶奶的大儿子农闲的时候也偶尔会出去打点儿野味给家里人打牙祭。都会提前在野兽出没的地方下套，就等野兽自己撞上来。所以，秀莲婶婶说的话，老太太一下就听懂了。 时间紧迫，两个人匆匆别过，就各自分开了。 秀莲婶婶拉着小越瑾瑜的手还没忘了叮嘱他：“小童子，刚刚婶婶和王奶奶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要和别人讲，尤其是你师父。如果你做到了，婶婶就给你拿麦芽糖吃，想吃多少吃多少，记住了吗？” 循循善诱的语气让小越瑾瑜差点儿没绷住笑了场。 好在，小家伙儿知道现在是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在他这里掉了链子，让秀莲婶婶起了疑心。 所以，拿出了五六岁孩子应该有的童真样子，抹了抹嘴角差点儿流下来的口水，不确定的问了一句：“真的吗？” 从知道这件事情之后一直就很紧张的秀莲婶婶看着孩子天真的小脸儿，僵硬的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丝笑容：“当然是真的。” 现在秀莲婶婶脑海里又冒出了一个更大胆的猜测：既然道士说这孩子是前几天才来到他身边，那有没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他捡来的，而是他偷来的或者是拐来的呢？ 秀莲婶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是人一旦有了怀疑，在没解开之前这种怀疑就一定会越来越深，正好距离到家还有一段儿距离，就问起了小越瑾瑜和家里人走散的经过。 小家伙儿闻言心中一乐，这女人脑子转的还挺快么。然后如此这般添油加醋的就把怎么和外祖父走丢，怎么来到道士身边，道士又是怎么骗他带他找外祖父，但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找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小家伙人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是秀莲婶婶的眉头却皱的越来越紧。 “秀莲婶婶你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是我说错话了吗？这可怎么办？师父不让我惹你们生气的，待会儿一定会狠狠地教训我的。嘤嘤嘤——”要是秦谷雨她们看到小越瑾瑜现在的样子，一定会惊为天人。 这小家伙儿要是放在现代，妥妥的顶流小童星，前途不可限量，好吗！ 被小越瑾瑜这么一提醒，秀莲婶婶赶紧开始紧急管理自己的表情，万一被道士看出来，指不定又出什么幺蛾子。 同时也赶紧安慰小家伙儿，没事没事，她没生气，又许诺了好多好吃的，小家伙儿这才收起泫然欲泣的小表情，呵呵呵笑了起来。 “一会儿只说去王奶奶家里试了几件衣服，别的都不说，记住了吗？”秀莲婶婶不放心，临到门口了，又吩咐了小越瑾瑜一遍。 “我们还做什么了吗？我怎么不记得呀。”小越瑾瑜相当上道儿，懵懂的样子装的特别像，同时又带着小孩子特有的狡黠，看的秀莲婶婶十分满意。 丝毫没有想到，这下家伙儿这么会演戏，怎么可能不小心把道士的计划就那么轻易的透露给她们了？ 所以说，我们才会说，人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 小越瑾瑜这一招可比秦谷雨她们想的办法要聪明得多，而且，从头到尾，都只是陈述客观事实，具体要怎么想完全是秀莲婶婶和王奶奶两个人自己的意志，这一点，也是在他们走后，秦谷雨和庄小山反应了半天才想明白的。 秦谷雨不禁感叹，古代的小孩子都这么聪明，自己虽然顶着一个“穿越人士”的大名，但是看起来，恐怕都没个小孩儿的心眼儿多，最好还是只当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踏踏实实做个饭种个田得了。 当然，这是后话，眼下最重要的是挫败道士的阴谋，同时解救出小越瑾瑜这个被拐卖的小机灵鬼儿。 当秀莲婶婶抱着王奶奶给的两件小孩儿衣裳牵着小越瑾瑜的手走进家门儿没多久，村长就和道士两个人联袂回来了。 进门的时候，两个人言笑晏晏，看起来相谈甚欢。秀莲婶婶从窗户看向外边，看到那个依然和下午时候一样，仙风道骨的道士，心里却是翻江倒海，恨得牙根儿痒痒。 只是碍于时机不对，而且，现在只有猜测却没有真凭实据，秀莲婶婶只能忍下来心里的不忿，等着自家相公向她们这边儿屋子走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夫妻夜谈 然而，村长似乎对于和道士的分别很是依依不舍，直到道士在门口百般推辞之后，村长才笑容满面的朝着上房走来。 进了屋子以后，夫妻二人打了个照面，因为孩子都睡了，夫妻二人也没有说话。 秀莲婶婶点了小油灯倚在小炕桌儿边儿一声不吭的纳着给相公替换的鞋垫儿，而村长则是轻手轻脚的换着衣服，做着睡前的准备工作。 村长收拾好之后，就坐在了炕边儿，在朦胧的灯光下看着虽是徐娘半老，但依然风韵犹存的妻子，笑了起来。 “哎呀，你笑什么了，孩子们都睡了，收拾好就赶紧休息，小心;把俩姑娘都吵醒了。”秀莲婶婶本来也是满腹的心事，不知道怎么开口和村长说，结果村长还在这里认不清情况傻乐，简直是用针戳秀莲婶婶的心。 “没事儿，道长说了，咱家供奉最是诚心，今天夜里把这妖魔除掉之后，咱们家一定可以心想事成，到明年就可以添丁了。”不说这个就罢了，一说这个秀莲婶婶就再也绷不住了，一肚子的气儿就像加了好几瓶儿二氧化碳似的，蹭的一下，就涌上了胸口。 “怎么？你把咱家的供奉钱袋给那道士看了？”秀莲婶婶的语气难得的冰冷，带了嘲讽的意味。 不过，沉浸在马上要添个儿子的幻想之中还没有醒过来的村长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而是冷了脸，埋怨妻子：“你这人，怎么一口一个道士，要叫道长。要是惹毛了道长，在做法的时候漏了咱家的名号，还怎么借着财神爷的法力让咱们心想事成了呢！” 看着自己平日里还算懂事明理的相公现在就像是着了魔一样，相信着道士，妻子秀莲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实在是等不到半夜了，秀莲压低了嗓门儿将今天小越瑾瑜对自己和王奶奶说的话原原本本的给村长描述了一遍。 “荒唐！”谁知道，村长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儿上，幸好崔莲婶婶把手里的鞋垫儿送了过去，声音闷闷的，两个孩子哼哼了两声，没有醒来。自然也没有惊动住在客房里的道士。 “你干什么！小声点儿！”一想到万一自己大意了，全家人攒了好多年的身家就全没了，秀莲婶婶也没了平日里对自家相公千依百顺。下了地，赶紧把门关了个严实。 村长看到妻子的表情竟然还是那么坚决，心里更是不满。 “你怎么能仅凭一个小孩儿的话就去怀疑道长呢？道长那样高风亮节的人，劳心劳力的为咱们甜水村的人降妖除魔已经够辛苦了，还要忍受你们这些无知妇孺的猜疑，真是让人心寒！” 看到自家相公还是义正词严的站在了道士的一边儿，秀莲婶婶气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怪不得刚刚我们回来的时候，道士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好生安抚大家，千万不要在午夜他降妖除魔的时候，让大家再出来走动，不然这狡猾的妖魔就会随时附身到大家的身上去。” 然后村长说出了最让秀莲婶婶生气的一句话：“我看你这婆娘就像是被那妖魔附身了一样，现在就应该把你也抓到祠堂里关起来，让道长一起来给你们做做法！” 这话一出，秀莲婶婶就被彻底惹毛了，不知道从哪里生出的勇气，一巴掌甩到了村长的头上，把村长这堂堂七尺的汉子扇懵了。 “你这婆娘，疯了不成？！”村长揉着自己的脑袋，指着秀莲婶婶激动地直喊。 “你快给老娘闭嘴！”秀莲婶婶又是一巴掌呼了上去。 秀莲婶婶这个儿媳妇儿是老村长亲自为自家儿子求娶回来的。 就是想着儿媳妇儿性子爽朗，又明白事理，想着等自己老了，儿子将来有什么事情犹豫不决的时候，也能帮着镇镇场子。 只是随着成亲日子的推移，尤其是秀莲婶婶一直都没生出儿子来，自觉对不起相公，所以平日里有点儿什么小摩擦，不管自己占不占理，都主动的委曲求全，低声下气。 这种情况出现的多了，就让村长本人渐渐忘记了自家媳妇儿未出阁之前也是家里可以独当一面，说话掷地有声的一把好手。 这时候，这一声厉喝虽说声音不大，但气势够强，一下子把刚刚还有些嚣张的村长给呵斥的吓回了原形。 “你声音低点儿，孩子还睡着呢，好好说话不行吗？” “哼！”秀莲婶婶冷哼一声，到底是没有再呵斥村长。 “你相信道士的做法让我们心想事成，我也和你一样，希望道士说的都是真的。但是，你也得想想，这万一呢，万一道士有什么坏心思，尤其他还让我们一晚上都不要出门，听到什么动静儿都不要出门儿。你觉得这正常吗？” “而且，我又不是让你现在就去祠堂质问道士，只是给你提个醒儿，你就急了。你用你那榆木脑袋想一想，到底我和你是一家子，还是道士和你是一家子！是我和你一心，还是道士和你一心！” 秀莲婶婶的心思还是全都在自家的银子上边儿，里边还有自家婆母传给她的一对儿绞丝银手镯，她还等着将来两个闺女成亲的时候一人一个，当传家宝呢。 不管正常不正常，反正秀兰婶婶觉得道士的行为不正常。 自家婆娘如此的强势，村长也渐渐回过味儿来。 其实自家妻子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大家都被今天李大娘家里的儿子媳妇儿的事情吓坏了，这一下午都是道士说什么就是什么。根本没有人想起来质疑他的做法。 现在想想，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道士说了算。而这道士的名号村里人们之前也没有听说过，仅凭他的一面之词大家就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放在了祠堂里。 甜水村人口虽然不多，在自己的号召下，家家户户都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给道士借财气请神力。 那么问题来了，说服大家把钱拿出来在祠堂里放一夜这件事情，是谁去做的呢？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夫妻夜谈 2 好像，大概，似乎—— 村长终于反应过来，号召大家拿钱出来的似乎正是自己和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族老。 而且，更重要的是，和族老们一起去劝大家拿钱的时候，老人家们以自己是一村之长为由，凡事都是让自己冲锋在前，自己当时还挺高兴，终于不用跟在几个老家伙儿屁股后边，处处受他们掣肘了。 现在看来，老家伙们是一早就看出了这件事情有风险，这才鼓动着自己走在前边，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就可以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自己的头上。 就像媳妇儿说的一样，一旦钱找不回来，村里人必然要来自己家里撒泼打滚儿，理由也相当的充分：道士是他带到大家面前的，也是他力主大家拿钱出来，出了事儿可不就得自己来背这个黑锅吗？ “唉唉唉！”村长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个劲儿的捶打着自己的榆木脑袋，就这点儿脑子，还嫌弃媳妇儿和自己对着干！ 幸好，他爹给自己娶了个好媳妇儿，不然，现在呼呼大睡，就等着明天一早砸锅卖铁的还大家的钱！ “哎呦，媳妇儿哟，你可真是我的大福星哟！”村长一把抓住妻子的手，就差感恩戴德、指天发誓的感谢媳妇儿的大恩大德了。 这是今天秀莲婶婶第二次被别人叫“大福星”了，说一点儿都不得意那绝对不可能。不过，鉴于她们想的最坏的结果目前还没有发生，所以，一切也只是猜测而已，秀莲婶婶就赶紧把自家相公扶了起来，说起了自己刚刚考虑的防患于未然的妙计。 …… “我觉得可行。”村长现在觉得自家妻子说的话那就是玉皇大帝的圣旨，绝对的金口玉言，不容置疑。 “你这人，刚刚我说什么还都不信，现在又我说什么你都信。还有没有点儿爷们儿的样子了！”虽说是抱怨的话，但语气里却满是嗔怪，显然对于丈夫的言听计从，秀莲婶婶还是非常满意的。 “爹从前就说过你能干，让我有什么事儿的时候多和你商量，这次的事情是我心急了，为父向你赔礼了。”说着村长居然还跳下了地，学着那些书生的样子向着秀莲婶婶弯腰一揖，算作道歉。 有了公爹的话作证明，再加上秀莲婶婶确实是一心都在为自己的小家考量，所以也是坦然的接受了自家相公的赔礼道歉，面上也笑得更是满意。 “我看那道士屋里还亮着灯，也没听到他们出去，等一会儿他们出去之后，我再去找几个本家兄弟，只说是防着外人或者村里人私下出入村里，坏了道长的计划，让他们把出村的几个路口先把守住。” 村长经过了秀莲婶婶的点播，脑子也转了起来，先不去向村里人点破在村口守着是为了防范道士带着大家的银子跑路，只吩咐守在各个路口的本家兄弟，有什么异常的话都尽早过来告诉自己，也好即使出手。 秀莲婶婶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纰漏，就点头同意了这个做法。 想着距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寻常日子，这个时间也差不多要休息了，为了避免道士起疑心，就吹熄了灯火，一家人佯装睡觉了。 道士这边因着村长多事，想要向道长表明自己的诚意，又带着道士去祠堂里看了大家的布置。尤其，村长想得儿子的心太过强烈，进了祠堂还走到供奉银钱的长案边上，专门把装着自家全部家当的银袋子指给道士看了一遍。 村长已经被道士的说法成功洗脑，觉得眼前这人真的是大罗金仙转世，专门来帮助他实现人生愿望的。话里话外都是让道士多多注意他家的钱袋子，多从这里借上财力帮着他实现生儿子的夙愿。 道士听着村长反反复复得同一段话，看在银子的份儿上难得忍住了心中的烦躁，没有让村长早点滚蛋。 后来，村长终于结束了自己表明诚心的过程，而且又向道士隆重介绍了村里最是公平正义，没有私心的一位老者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道士回了自家院子。 道士好不容易把村长送走，关了门，脸上温和无害、仙气儿飘飘的笑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抬头看到榻上，被自己骗来的那个小童子睡得正是香甜，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老子累死累活的演戏赚银子，你个小兔崽子居然吃饱喝足在这里睡大觉，哪里来的胆子？！ 想到这儿，对着假装睡觉的小越瑾瑜的屁股就是一拂尘甩了上去。 夏夜炎热，小孩儿怕热穿的单薄又不愿盖被子，被抽了这么一下，娇嫩的小胳膊一下泛起了红印。 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小越瑾瑜在心里将道士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个遍，这才假装睁开朦胧的睡眼，朝着师父看了过去。然后陡然一惊，麻溜地从榻上爬了起来。跳下榻，快步跑到道士的身边，拱着手锁着背，垂首站着，等着道士开口吩咐。 道士在满意的看着小越瑾瑜乖巧的样子，高傲的抬起了下巴眼神看着桌上的茶壶，示意小徒弟倒杯茶来。 小越瑾瑜没吭声儿，又颠颠儿的跑过去，小心翼翼的给道士倒了杯茶，双手端到了道士的跟前。 “疼吗？”道士轻啜一口凉茶，假惺惺的问了小越瑾瑜一句。 “不疼，师父说了这是为了磨炼我的意志，考验我一心向道的决心。”小越瑾瑜连个磕巴儿都没打，流利的说出了道士一早就灌输给小越瑾瑜的“标准答案”。 道士以为自己对眼前的小家伙儿洗脑成功了，其实，小越瑾瑜此时的心理阴影面积已经大到覆盖住整个甜水村的面积。 从来只有小爷打别人的份儿，哪里还有让别人打小爷的份，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小越瑾瑜脸上对于道士的崇拜半分不见，但其实心里早就开始腹诽：等小爷逃出去，看小爷怎么收拾你个假牛鼻子！ 第二百九十六章 夫妻夜谈 2 好像，大概，似乎—— 村长终于反应过来，号召大家拿钱出来的似乎正是自己和村里几个德高望重的族老。 而且，更重要的是，和族老们一起去劝大家拿钱的时候，老人家们以自己是一村之长为由，凡事都是让自己冲锋在前，自己当时还挺高兴，终于不用跟在几个老家伙儿屁股后边，处处受他们掣肘了。 现在看来，老家伙们是一早就看出了这件事情有风险，这才鼓动着自己走在前边，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就可以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自己的头上。 就像媳妇儿说的一样，一旦钱找不回来，村里人必然要来自己家里撒泼打滚儿，理由也相当的充分：道士是他带到大家面前的，也是他力主大家拿钱出来，出了事儿可不就得自己来背这个黑锅吗？ “唉唉唉！”村长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个劲儿的捶打着自己的榆木脑袋，就这点儿脑子，还嫌弃媳妇儿和自己对着干！ 幸好，他爹给自己娶了个好媳妇儿，不然，现在呼呼大睡，就等着明天一早砸锅卖铁的还大家的钱！ “哎呦，媳妇儿哟，你可真是我的大福星哟！”村长一把抓住妻子的手，就差感恩戴德、指天发誓的感谢媳妇儿的大恩大德了。 这是今天秀莲婶婶第二次被别人叫“大福星”了，说一点儿都不得意那绝对不可能。不过，鉴于她们想的最坏的结果目前还没有发生，所以，一切也只是猜测而已，秀莲婶婶就赶紧把自家相公扶了起来，说起了自己刚刚考虑的防患于未然的妙计。 …… “我觉得可行。”村长现在觉得自家妻子说的话那就是玉皇大帝的圣旨，绝对的金口玉言，不容置疑。 “你这人，刚刚我说什么还都不信，现在又我说什么你都信。还有没有点儿爷们儿的样子了！”虽说是抱怨的话，但语气里却满是嗔怪，显然对于丈夫的言听计从，秀莲婶婶还是非常满意的。 “爹从前就说过你能干，让我有什么事儿的时候多和你商量，这次的事情是我心急了，为父向你赔礼了。”说着村长居然还跳下了地，学着那些书生的样子向着秀莲婶婶弯腰一揖，算作道歉。 有了公爹的话作证明，再加上秀莲婶婶确实是一心都在为自己的小家考量，所以也是坦然的接受了自家相公的赔礼道歉，面上也笑得更是满意。 “我看那道士屋里还亮着灯，也没听到他们出去，等一会儿他们出去之后，我再去找几个本家兄弟，只说是防着外人或者村里人私下出入村里，坏了道长的计划，让他们把出村的几个路口先把守住。” 村长经过了秀莲婶婶的点播，脑子也转了起来，先不去向村里人点破在村口守着是为了防范道士带着大家的银子跑路，只吩咐守在各个路口的本家兄弟，有什么异常的话都尽早过来告诉自己，也好即使出手。 秀莲婶婶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纰漏，就点头同意了这个做法。 想着距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寻常日子，这个时间也差不多要休息了，为了避免道士起疑心，就吹熄了灯火，一家人佯装睡觉了。 道士这边因着村长多事，想要向道长表明自己的诚意，又带着道士去祠堂里看了大家的布置。尤其，村长想得儿子的心太过强烈，进了祠堂还走到供奉银钱的长案边上，专门把装着自家全部家当的银袋子指给道士看了一遍。 村长已经被道士的说法成功洗脑，觉得眼前这人真的是大罗金仙转世，专门来帮助他实现人生愿望的。话里话外都是让道士多多注意他家的钱袋子，多从这里借上财力帮着他实现生儿子的夙愿。 道士听着村长反反复复得同一段话，看在银子的份儿上难得忍住了心中的烦躁，没有让村长早点滚蛋。 后来，村长终于结束了自己表明诚心的过程，而且又向道士隆重介绍了村里最是公平正义，没有私心的一位老者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道士回了自家院子。 道士好不容易把村长送走，关了门，脸上温和无害、仙气儿飘飘的笑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抬头看到榻上，被自己骗来的那个小童子睡得正是香甜，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老子累死累活的演戏赚银子，你个小兔崽子居然吃饱喝足在这里睡大觉，哪里来的胆子？！ 想到这儿，对着假装睡觉的小越瑾瑜的屁股就是一拂尘甩了上去。 夏夜炎热，小孩儿怕热穿的单薄又不愿盖被子，被抽了这么一下，娇嫩的小胳膊一下泛起了红印。 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小越瑾瑜在心里将道士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个遍，这才假装睁开朦胧的睡眼，朝着师父看了过去。然后陡然一惊，麻溜地从榻上爬了起来。跳下榻，快步跑到道士的身边，拱着手锁着背，垂首站着，等着道士开口吩咐。 道士在满意的看着小越瑾瑜乖巧的样子，高傲的抬起了下巴眼神看着桌上的茶壶，示意小徒弟倒杯茶来。 小越瑾瑜没吭声儿，又颠颠儿的跑过去，小心翼翼的给道士倒了杯茶，双手端到了道士的跟前。 “疼吗？”道士轻啜一口凉茶，假惺惺的问了小越瑾瑜一句。 “不疼，师父说了这是为了磨炼我的意志，考验我一心向道的决心。”小越瑾瑜连个磕巴儿都没打，流利的说出了道士一早就灌输给小越瑾瑜的“标准答案”。 道士以为自己对眼前的小家伙儿洗脑成功了，其实，小越瑾瑜此时的心理阴影面积已经大到覆盖住整个甜水村的面积。 从来只有小爷打别人的份儿，哪里还有让别人打小爷的份，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小越瑾瑜脸上对于道士的崇拜半分不见，但其实心里早就开始腹诽：等小爷逃出去，看小爷怎么收拾你个假牛鼻子！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一触即发 就算是小爷收拾不了你，就让小爷兄长把你扔到北镇抚司去，让你好好看看得罪小爷的下场！ 道士自然是不知道，一个不过五六岁的孩子，心思已经转了一千八百圈儿。 不过，此时此刻，道士也确实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猜测一个小破孩子的心思。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午夜时分在甜水村祠堂里举行的这场法事上。 一会儿，自己把那些用来骗人的符纸、木剑什么的简单收拾一下，再带上身边这个“乖巧”的徒儿，然后让他们再把被旱魃附身的的新娘子——自己的老搭档翠柳带到祠堂，稍微动动手脚处理了门口作证守门儿得老头儿，剩下的时间就是他们的狂欢时间了。 啊哈哈哈哈哈，道士想想就觉得美得冒泡儿！ 自己对付城里人尚且游刃有余，对付这群住在穷乡僻壤的乡野村民就更是游刃有余，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 要说这甜水村看起来不起眼儿，要不是之前有村里自己人的情报，还真不知道，这小小的地方，颇有家财的人居然还有挺多。 其中就有老搭档翠柳“定点打击”的对象，那个什么大柱子家里。 要不是村里这个自己人提前告诉道士，道士都不知道，一个孤儿寡母居然能攒下这么多银子，可见大柱子这个常年走街串巷的货郎老爹也还是颇有一番经营的头脑。 可惜的是死得早了些，家里恐怕更能攒下好多的钱来。 道士正好瞥见了身边悄悄打着哈欠的小童子，心里直道可惜。 最近旱灾，到处都是无根的流民，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人隔三差五就要来上一批。要不是为了村里的这些真金白银，随便在街上转上两圈儿，就能把像这小童子一样的小孩子抓上好几个，再送到稍远点儿的地方，又能挣好多的钱。 而且，这些流民都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是丢了，也没多少能力找孩子。官府天天忙着抗旱还来不及，哪里有心思管这些流民的事情。 道士又是得意又是惋惜。 就像眼前这孩子，长得倒是机灵可爱，但是被自己一吓唬，不也是乖乖的听自己的话，老老实实的跟在他身边吗？ 其实，道士刚刚所想，既对，又不对。 逃荒的流民是没有能力寻找自己丢失的孩子， 但是眼前这个孩子的外祖父不是； 当地的官府是懒的管丢孩子的事情， 但是眼前这个孩子的事，官府不得不管； 这孩子确实是长得机灵可爱， 但是绝不是乖乖听话，老老实实的跟在他的身边。 要不是因为道士拐了小越瑾瑜之后立刻就奔了甜水村而去，再过一天恐怕他就会被全城通缉了。 道士看了一眼小越瑾瑜之后，就装模作样的开始打起坐来，就等着今夜子时一到就开始收罗自己的财气了。 看到道士已经开始闭目养神，小越瑾瑜瞄了一眼，无声的笑了笑。现在看起来黑漆漆的上房里，村长和他那个叫秀莲的婆娘一定正在商量着对策。 反正话自己已经带到了，具体怎么操作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这边一干人等都在等着道士行动。那边秦谷雨她们也是一样，所有人都没敢合眼，盯着向着中天悠闲漫步的月亮等待着道士被抓了现行的信号。 王奶奶在村长婆娘翠莲带着小越瑾瑜走了之后，就让秦谷雨关上房门先休息，自己则是急匆匆的跑到了两个儿子家，将自己的听来的消息告诉了两个儿子。 两个儿子本来就是踏实肯干的性子，自来都是万事靠自己，现在的日子也是全凭着自家人齐心协力奋斗出来的。再加上正值壮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对于神佛之事本来就不大相信，道士说的那些不怎么感冒。 只是老母亲觉得身为村里的一份子，怎么说也应该为村里降妖除魔贡献点儿自己的力量，尤其只是把钱财放到祠堂里供奉一下，之后又拿回去了。兄弟两个也就意思意思稍微拿了一点儿出来。 只是，蚊子再小也是肉，自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过来的，一听到老母亲也就是王奶奶说这道士十有八九是假冒的，两个儿子当下就不干了，要起身去祠堂里把家里的银子拿回来，而且还要把这道士扭送到官府去。 还是王奶奶拉了大儿子又喊住了小儿子，告诉他们先沉住气，听自己把话说完。 “……我已经和秀莲说过了，估计现在秀莲应该也和村长说了，我们的意思是，先不要惊动那个道士，毕竟现在也没有抓到人家的现行，口说无凭，人家也能随时争辩。” 两个儿子本来还挣扎着要走，现在听母亲这么一说，也蛮有道理，都松了劲头，等着老母亲往完说自己的打算。 “按照我和秀莲的意思，我们只要暗中守在祠堂和村里各个出口的位置。等到那道士带了银子从村里出去的时候，把他们一举抓住，这才能让大家都知道，这是个假道士，就是为了骗咱们的钱而来的。” “所以，现在娘先和你们兄弟俩通个气儿，你们一会儿就守在祠堂附近，等到道士出来，悄悄跟着他们就行。”王奶奶一早就想好了，村长那边本家兄弟多，肯定是都放到了各个路口，自家两个儿子为人机敏，一定能盯住道士。这样分工，效率最高。 “行，娘，我们知道了。”到底是打过猎的人，王奶奶的两个儿子冷静下来之后也就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王奶奶相信两个儿子的本事，再加上之前和村长婆娘秀莲有言在先，稍晚一些，她还会过来和自己通一通消息，王奶奶也就放下心来，回了自己的院子。 …… “王奶奶，您回来了？”秦谷雨她们也都没有心思睡觉，听到院门响动就知道是王奶奶回来了。 “嗯，你们还没睡呢？”王奶奶一时着急，光顾着去找儿子说事儿了，回来才发现秦谷雨她们还没有休息。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一触即发 就算是小爷收拾不了你，就让小爷兄长把你扔到北镇抚司去，让你好好看看得罪小爷的下场！ 道士自然是不知道，一个不过五六岁的孩子，心思已经转了一千八百圈儿。 不过，此时此刻，道士也确实没有时间和精力来猜测一个小破孩子的心思。他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午夜时分在甜水村祠堂里举行的这场法事上。 一会儿，自己把那些用来骗人的符纸、木剑什么的简单收拾一下，再带上身边这个“乖巧”的徒儿，然后让他们再把被旱魃附身的的新娘子——自己的老搭档翠柳带到祠堂，稍微动动手脚处理了门口作证守门儿得老头儿，剩下的时间就是他们的狂欢时间了。 啊哈哈哈哈哈，道士想想就觉得美得冒泡儿！ 自己对付城里人尚且游刃有余，对付这群住在穷乡僻壤的乡野村民就更是游刃有余，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 要说这甜水村看起来不起眼儿，要不是之前有村里自己人的情报，还真不知道，这小小的地方，颇有家财的人居然还有挺多。 其中就有老搭档翠柳“定点打击”的对象，那个什么大柱子家里。 要不是村里这个自己人提前告诉道士，道士都不知道，一个孤儿寡母居然能攒下这么多银子，可见大柱子这个常年走街串巷的货郎老爹也还是颇有一番经营的头脑。 可惜的是死得早了些，家里恐怕更能攒下好多的钱来。 道士正好瞥见了身边悄悄打着哈欠的小童子，心里直道可惜。 最近旱灾，到处都是无根的流民，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人隔三差五就要来上一批。要不是为了村里的这些真金白银，随便在街上转上两圈儿，就能把像这小童子一样的小孩子抓上好几个，再送到稍远点儿的地方，又能挣好多的钱。 而且，这些流民都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是丢了，也没多少能力找孩子。官府天天忙着抗旱还来不及，哪里有心思管这些流民的事情。 道士又是得意又是惋惜。 就像眼前这孩子，长得倒是机灵可爱，但是被自己一吓唬，不也是乖乖的听自己的话，老老实实的跟在他身边吗？ 其实，道士刚刚所想，既对，又不对。 逃荒的流民是没有能力寻找自己丢失的孩子， 但是眼前这个孩子的外祖父不是； 当地的官府是懒的管丢孩子的事情， 但是眼前这个孩子的事，官府不得不管； 这孩子确实是长得机灵可爱， 但是绝不是乖乖听话，老老实实的跟在他的身边。 要不是因为道士拐了小越瑾瑜之后立刻就奔了甜水村而去，再过一天恐怕他就会被全城通缉了。 道士看了一眼小越瑾瑜之后，就装模作样的开始打起坐来，就等着今夜子时一到就开始收罗自己的财气了。 看到道士已经开始闭目养神，小越瑾瑜瞄了一眼，无声的笑了笑。现在看起来黑漆漆的上房里，村长和他那个叫秀莲的婆娘一定正在商量着对策。 反正话自己已经带到了，具体怎么操作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这边一干人等都在等着道士行动。那边秦谷雨她们也是一样，所有人都没敢合眼，盯着向着中天悠闲漫步的月亮等待着道士被抓了现行的信号。 王奶奶在村长婆娘翠莲带着小越瑾瑜走了之后，就让秦谷雨关上房门先休息，自己则是急匆匆的跑到了两个儿子家，将自己的听来的消息告诉了两个儿子。 两个儿子本来就是踏实肯干的性子，自来都是万事靠自己，现在的日子也是全凭着自家人齐心协力奋斗出来的。再加上正值壮年，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对于神佛之事本来就不大相信，道士说的那些不怎么感冒。 只是老母亲觉得身为村里的一份子，怎么说也应该为村里降妖除魔贡献点儿自己的力量，尤其只是把钱财放到祠堂里供奉一下，之后又拿回去了。兄弟两个也就意思意思稍微拿了一点儿出来。 只是，蚊子再小也是肉，自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过来的，一听到老母亲也就是王奶奶说这道士十有八九是假冒的，两个儿子当下就不干了，要起身去祠堂里把家里的银子拿回来，而且还要把这道士扭送到官府去。 还是王奶奶拉了大儿子又喊住了小儿子，告诉他们先沉住气，听自己把话说完。 “……我已经和秀莲说过了，估计现在秀莲应该也和村长说了，我们的意思是，先不要惊动那个道士，毕竟现在也没有抓到人家的现行，口说无凭，人家也能随时争辩。” 两个儿子本来还挣扎着要走，现在听母亲这么一说，也蛮有道理，都松了劲头，等着老母亲往完说自己的打算。 “按照我和秀莲的意思，我们只要暗中守在祠堂和村里各个出口的位置。等到那道士带了银子从村里出去的时候，把他们一举抓住，这才能让大家都知道，这是个假道士，就是为了骗咱们的钱而来的。” “所以，现在娘先和你们兄弟俩通个气儿，你们一会儿就守在祠堂附近，等到道士出来，悄悄跟着他们就行。”王奶奶一早就想好了，村长那边本家兄弟多，肯定是都放到了各个路口，自家两个儿子为人机敏，一定能盯住道士。这样分工，效率最高。 “行，娘，我们知道了。”到底是打过猎的人，王奶奶的两个儿子冷静下来之后也就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王奶奶相信两个儿子的本事，再加上之前和村长婆娘秀莲有言在先，稍晚一些，她还会过来和自己通一通消息，王奶奶也就放下心来，回了自己的院子。 …… “王奶奶，您回来了？”秦谷雨她们也都没有心思睡觉，听到院门响动就知道是王奶奶回来了。 “嗯，你们还没睡呢？”王奶奶一时着急，光顾着去找儿子说事儿了，回来才发现秦谷雨她们还没有休息。 第二百九十八章 祠堂 “王奶奶，我看到刚刚秀莲婶婶和您都急匆匆的走了，难道是村里又发生什么事儿了吗？”秦谷雨和庄小山知道是他们三个刚刚演的那一场戏已经起了作用，如同扇动的蝴蝶翅膀一样，在甜水村掀起了一片滔天巨浪。 只是，他们一家人都在这院子里，对于接下里的事情一点儿都不了解，只能是从王奶奶这里知道接下来的进展了。 不过，涉及到王奶奶眼中的机密，老人家也没有多说，只说，让他们安心休息，等到明天一早就知道了。 秦谷雨和庄小山对视一眼，也没有强求，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看来，她们两个人只能是安安心心的等待明天的结局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道士这边盘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带了自己的东西和小童子站在院子门口等着村长出来。 听到动静的秀莲婶婶两只眼睛亮的就像是燃烧的火炬，从窗户的缝隙里盯着客房门口的道士和小童子。而村长则和老婆打了个招呼披了衣裳出了上房。 说起来，村长也是演戏的一把好手，明知道妻子现在清醒的就像是战场上的侦察兵，居然还要假装一家人都已经睡了，蹑手蹑脚的关了门，垫着脚尖儿走到了道士的身边。 “道长，咱们先走。”因着祠堂一般情况下是不让女人进入的，所以，村长还要去亲自陪着道士把“中了邪”的新娘子带到祠堂里除魔。 所以，对于村长的出现，也完全是在道士的意料之中的。 好在，大家此时都还假装着万事太平，村长安顿好了道士需要的一切之后，还是像先前一样，殷切的拜托道士多多关照，让他能够心愿得偿。 道士也依然是扶着胡须颔首微笑，让他放心。 看着村长带着人转身离开，知道再也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道士这才对端了一把椅子端坐着门口的那位全村最为公允的老人家微微一下，点头致意。 老人家也是一样，起身回了一礼。 “老人家，因为此次降临在甜水村的不是普通的妖魔，是上古神将所化，危害巨大。待会儿我做法伏魔的时候，哪怕一丝一毫的魔气泄露出来，凡人之躯也难以抵挡。” 借着祠堂里的灯火，将道士脸上严肃认真的表情清晰地展现在老人家的面前。 老人家为人公允，做什么事情都是讲原则，凭良心。就他本心而言，一直相信的都是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或者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等等。所以，其实老人家并不怕这些妖魔鬼怪。对于道士的话也是不以为然。 只是，话说回来，这是全村人的大事，并不是只关乎他自己，所以，老人还是把内心的无所谓收了起来，耐心的听着道士讲话。 “……老人家，这是我师门不外传的凝神静气丸，一般都是我们外出降妖伏魔的时候才准许携带几粒，以防被遇到法力强大的妖魔被他们侵扰了心神。” “因着村里人现在都已经紧闭门户，安睡家中，只有您以身犯险，与我并肩作战，所以，在我开始做法之前，还是先请您服用了这粒丹药，我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可以一心与这妖魔斗法，让他老实伏诛。” 道士说的诚恳，老人家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拖了人家的后腿，坏了村里的大事儿，所以，很顺从的接过了道士送上的丹药，送入了口中。 味道有些奇怪，但是看到道士往自己的嘴巴里也放了一粒，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老人家也就咕咚一声，把丹药咽了。 道士安顿好了老人家，二人互相又是一礼。 老人家回了自己备好的椅子上坐着，道士则一甩拂尘大步进了祠堂。 祠堂的大门被缓缓关上，一如本打算守夜的老人家那慢慢下垂的眼帘。 祠堂的大门为道士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同样也隔绝了道士对外面世界的打量。 这边甜水村里的村长和王奶奶两家人在没有惊动更多人的前提下悄悄地对着村里各条通往村外的大小道路做了周密的布置，一个个都用心的守候着这静谧的村庄和这注定不会平静的夜晚。 道士将祠堂的门关好之后，让小童子越瑾瑜将门栓插好守着门口注意外面的动静，自己则是大步流星，来到被村里人五花大绑扔到祠堂里的新娘子的身边。 两人对视一眼，看到道士对自己点了点头，刚刚还一脸凶相宛如得了失心疯了一般的新娘子表情立马柔和了下来。 道士将自己之前为了哄骗村民们贴在新娘子额头上的符咒一把撕了下来，手脚麻利的开始为好搭档翠柳松绑。 “唔唔唔——”翠柳一边配合着道士转过身露出被困住的双手，一边唔唔出声，示意道士自己嘴巴里的破布赶紧揪出来。 道士非常有默契的揪出破布，然后继续处理绳索的问题。 “奶奶的，这帮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臭男人，下手真狠，腮帮子都被这破布条子嗝得酸了。”一个月以来，在村里人面前都是以娴静温婉的形象出现的翠柳面容依旧柔美，但是谈吐之间就粗鲁了许多。 “这次辛苦你啦，看在银子的份儿上，稍微忍一忍，等到咱们出了这甜水村的地界儿，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了。”道士忙着松绑，但是嘴巴也没闲着，终于没了外面当道长时的言简意赅，云遮雾绕，说起话来随意了许多。 “我不管，这次我必须得多分点儿。老娘这一个多月，天天吃糠咽菜的，还要忍受那老太婆和那个半点儿用处都没有的什么柱子的目光，天天就像黏在我身上似的，别提多心烦了。” 手上的疙瘩已经解开了，那个叫翠柳的女子揉着被粗麻绳捆得通红的手腕儿不停的抱怨着。 “行行行，姑奶奶说什么就是什么。”道士许是习惯了这女子的脾气，头也没抬，继续解着她脚上的绳索。 第二百九十八章 祠堂 “王奶奶，我看到刚刚秀莲婶婶和您都急匆匆的走了，难道是村里又发生什么事儿了吗？”秦谷雨和庄小山知道是他们三个刚刚演的那一场戏已经起了作用，如同扇动的蝴蝶翅膀一样，在甜水村掀起了一片滔天巨浪。 只是，他们一家人都在这院子里，对于接下里的事情一点儿都不了解，只能是从王奶奶这里知道接下来的进展了。 不过，涉及到王奶奶眼中的机密，老人家也没有多说，只说，让他们安心休息，等到明天一早就知道了。 秦谷雨和庄小山对视一眼，也没有强求，都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看来，她们两个人只能是安安心心的等待明天的结局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道士这边盘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带了自己的东西和小童子站在院子门口等着村长出来。 听到动静的秀莲婶婶两只眼睛亮的就像是燃烧的火炬，从窗户的缝隙里盯着客房门口的道士和小童子。而村长则和老婆打了个招呼披了衣裳出了上房。 说起来，村长也是演戏的一把好手，明知道妻子现在清醒的就像是战场上的侦察兵，居然还要假装一家人都已经睡了，蹑手蹑脚的关了门，垫着脚尖儿走到了道士的身边。 “道长，咱们先走。”因着祠堂一般情况下是不让女人进入的，所以，村长还要去亲自陪着道士把“中了邪”的新娘子带到祠堂里除魔。 所以，对于村长的出现，也完全是在道士的意料之中的。 好在，大家此时都还假装着万事太平，村长安顿好了道士需要的一切之后，还是像先前一样，殷切的拜托道士多多关照，让他能够心愿得偿。 道士也依然是扶着胡须颔首微笑，让他放心。 看着村长带着人转身离开，知道再也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道士这才对端了一把椅子端坐着门口的那位全村最为公允的老人家微微一下，点头致意。 老人家也是一样，起身回了一礼。 “老人家，因为此次降临在甜水村的不是普通的妖魔，是上古神将所化，危害巨大。待会儿我做法伏魔的时候，哪怕一丝一毫的魔气泄露出来，凡人之躯也难以抵挡。” 借着祠堂里的灯火，将道士脸上严肃认真的表情清晰地展现在老人家的面前。 老人家为人公允，做什么事情都是讲原则，凭良心。就他本心而言，一直相信的都是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或者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等等。所以，其实老人家并不怕这些妖魔鬼怪。对于道士的话也是不以为然。 只是，话说回来，这是全村人的大事，并不是只关乎他自己，所以，老人还是把内心的无所谓收了起来，耐心的听着道士讲话。 “……老人家，这是我师门不外传的凝神静气丸，一般都是我们外出降妖伏魔的时候才准许携带几粒，以防被遇到法力强大的妖魔被他们侵扰了心神。” “因着村里人现在都已经紧闭门户，安睡家中，只有您以身犯险，与我并肩作战，所以，在我开始做法之前，还是先请您服用了这粒丹药，我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可以一心与这妖魔斗法，让他老实伏诛。” 道士说的诚恳，老人家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拖了人家的后腿，坏了村里的大事儿，所以，很顺从的接过了道士送上的丹药，送入了口中。 味道有些奇怪，但是看到道士往自己的嘴巴里也放了一粒，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老人家也就咕咚一声，把丹药咽了。 道士安顿好了老人家，二人互相又是一礼。 老人家回了自己备好的椅子上坐着，道士则一甩拂尘大步进了祠堂。 祠堂的大门被缓缓关上，一如本打算守夜的老人家那慢慢下垂的眼帘。 祠堂的大门为道士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同样也隔绝了道士对外面世界的打量。 这边甜水村里的村长和王奶奶两家人在没有惊动更多人的前提下悄悄地对着村里各条通往村外的大小道路做了周密的布置，一个个都用心的守候着这静谧的村庄和这注定不会平静的夜晚。 道士将祠堂的门关好之后，让小童子越瑾瑜将门栓插好守着门口注意外面的动静，自己则是大步流星，来到被村里人五花大绑扔到祠堂里的新娘子的身边。 两人对视一眼，看到道士对自己点了点头，刚刚还一脸凶相宛如得了失心疯了一般的新娘子表情立马柔和了下来。 道士将自己之前为了哄骗村民们贴在新娘子额头上的符咒一把撕了下来，手脚麻利的开始为好搭档翠柳松绑。 “唔唔唔——”翠柳一边配合着道士转过身露出被困住的双手，一边唔唔出声，示意道士自己嘴巴里的破布赶紧揪出来。 道士非常有默契的揪出破布，然后继续处理绳索的问题。 “奶奶的，这帮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臭男人，下手真狠，腮帮子都被这破布条子嗝得酸了。”一个月以来，在村里人面前都是以娴静温婉的形象出现的翠柳面容依旧柔美，但是谈吐之间就粗鲁了许多。 “这次辛苦你啦，看在银子的份儿上，稍微忍一忍，等到咱们出了这甜水村的地界儿，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了。”道士忙着松绑，但是嘴巴也没闲着，终于没了外面当道长时的言简意赅，云遮雾绕，说起话来随意了许多。 “我不管，这次我必须得多分点儿。老娘这一个多月，天天吃糠咽菜的，还要忍受那老太婆和那个半点儿用处都没有的什么柱子的目光，天天就像黏在我身上似的，别提多心烦了。” 手上的疙瘩已经解开了，那个叫翠柳的女子揉着被粗麻绳捆得通红的手腕儿不停的抱怨着。 “行行行，姑奶奶说什么就是什么。”道士许是习惯了这女子的脾气，头也没抬，继续解着她脚上的绳索。 第二百九十九章 “内奸”来了 “哎，臭道士，我说，这些东西你都看过了没有？”翠柳说话时的无所顾忌和她乖巧可人的形象可以说是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道士刚一把她脚上的绳索解开，这女子就跳起来趴到了祠堂正中摆放的大长条供桌儿上。 寻常时候，这里摆的都是些水果香烛什么的，现在多了好多做着各种标记的小袋子。 有的上边绣了小花小草，有的上边绣了自家的姓氏，还有的干脆剪个布头儿封在了上边儿。 总之，让人一眼看去就区别于别人家，看来这就是村里人做的最基础的一个识别标志了。 此时，翠柳趴在供桌儿前，一点儿都不惧怕供桌儿后边层层摆放的象征着甜水村祖先的各种牌位，伸过手去就开始扒拉那一堆装银钱的袋子。 “暂时先别动！”道士压低了声音，看着心急的翠柳，感觉有点后悔：这绳索解得早了！ “干嘛啊？”虽说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但是翠柳到底还是松开了粘在银袋子上的双手。 “虽然一早就吩咐了村里人晚上不要过来打扰，但是有好事之人过来偷窥也不是没有可能，还是小心为妙。”道士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原则，劝自己的老搭档翠柳有点儿耐心。 “更何况，现在只有咱们两个到了，还有一个没到呢。说好的三个人都到了才能分这些银钱，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还不到动手的时候。”道士把放在供桌儿下边方便村民们过来祭拜祖先时跪拜的蒲团拉了出来，用拂尘掸了掸上边儿的尘土，一屁股坐了上去。 “切，”那个叫翠柳的女子刚从供桌儿上直起身来，听到道士的话就又像没有骨头似的斜倚了上去，“就是因为他还没有来，咱们才应该先下手给自己捞点儿辛苦钱，你这个榆木脑袋，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儿！”说着嗔怪的冲道士抛了个别有一番风情的媚眼。 道士想想也对，一骨碌从蒲团上爬起来，边笑边凑到了供桌儿上那一堆大大小小的银钱袋子上。 “大概是做道长做得时间太久了，都忘了自己不是靠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就能活下来的仙人。” “呵呵呵，仙人哪有凡人日子过得开心，吃香的喝辣的，这才痛快。要不然你怎么会放弃了炼丹修仙的无聊日子，下了山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混在一起。”翠柳从供桌儿上翻翻捡捡，挑出了看起来最大的一个袋子，拿在手上掂了掂，满意的点点头。 “这个可以。”然后一把扔给了道士。 道士也是同样的步骤，不过，比那个翠柳多了一步的是，他把手里的口袋解开了，打开看了看，看到都是铜板和碎银子。就又把口袋封住了，放在一边。 “我给你找一个，是这个村的村长的，那家伙的银袋子里头应该有点儿东西。” 小越瑾瑜一直都“尽职尽责”的扮演着五六岁懵懂无知的小童子的角色，乖巧的靠着门板，大眼睛滴溜溜的观察着正在对面使劲儿找银袋子的两人。 “哈哈，就是这个。”道士从被翠柳翻得乱七八糟的钱袋堆里找到了专属于村长的钱袋子，兴奋的招手让那个翠柳到他身边一起来欣赏这见证奇迹的时刻。 “看！”道士把扎紧的钱袋一打开就看到了两只亮的耀眼的银镯子，看着不算太重但是也绝对不轻。那个村长悄悄和道士说了，这个还是他媳妇儿的，想着以后等着给两个闺女当嫁妆呢。 “嗯！这个还算不错，有点儿意思！”那个翠柳举起右手，将纤细的手指塞到了村长上贡的钱袋子里，用两根手指把两个银手镯勾了出来，动作麻利的把手镯都套到了自己的手腕儿上。 “你个大男人要银镯子干什么，还是留给我这个小女子装点装点门面好了。”边说，还边把村长家的银袋子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使劲儿划拉着里边的碎银子还有铜板，想着看能不能再找到戒指、耳环什么的。 道士被翠柳的娇蛮弄得有些恼火，可是想着以后还要和她继续合作“搞事业”，就强行把胸口的一口恶气压了下去，自己又开始翻找其他看起来“含银量”比较高的钱袋子。 “咚——”别看道士和翠柳一直都在围着银袋子打转儿，但其实她们俩的注意力也分了一部分在祠堂周围。 午夜时分，也本来就安静的如同平静的湖面，这突然传来的声音就像是打破湖面平静的小石子。 小越瑾瑜有些紧张，难道是村民们没了耐心，冲动的想要现在就抓着两个人的现行？ “来了！”道士示意那个翠柳把他们两个之前挑出来的银袋子藏好，让后又让她装作昏迷的样子，躺靠在供桌儿旁边。 小越瑾瑜看着道士和那女子的操作有些迷惑，他们两个既不像是骗局马上要被揭破一般的担心，又不像是来的是自己人一样的坦然。 “咚咚——”又是两声轻响。 就在小越瑾瑜还在困惑的时候，就见道士居然绕过了祠堂正面，向着后面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就听见好像窗户打开的声音，然后又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再然后就看到一个看起来獐头鼠目的男人跟在道士后边儿走了过来。 小越瑾瑜没见过这个人，但是不知怎么的看着他的身形却觉得有些眼熟。 是了，这个人和他们来到甜水村前一天和道士在村外见面的那个人相似度很高，看来，这就是那个给道士通风报信的“内奸”了。 “嗬，不过么，看来村里这帮傻瓜都被你们两个忽悠住了。”这男人边走路边东张西望，直到看到了供桌儿上的大小不一的钱袋子，才龇开了不太整齐的牙齿笑得得意。 看样子，对于桌儿上能够出现这么多的钱袋子有些意外。 “一家家的平日里都特别会装穷，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的体己银子，我就知道，平日里都是装出来的，哼，让你们装，今天就给你们一锅全端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内奸”来了 “哎，臭道士，我说，这些东西你都看过了没有？”翠柳说话时的无所顾忌和她乖巧可人的形象可以说是完全风马牛不相及。 道士刚一把她脚上的绳索解开，这女子就跳起来趴到了祠堂正中摆放的大长条供桌儿上。 寻常时候，这里摆的都是些水果香烛什么的，现在多了好多做着各种标记的小袋子。 有的上边绣了小花小草，有的上边绣了自家的姓氏，还有的干脆剪个布头儿封在了上边儿。 总之，让人一眼看去就区别于别人家，看来这就是村里人做的最基础的一个识别标志了。 此时，翠柳趴在供桌儿前，一点儿都不惧怕供桌儿后边层层摆放的象征着甜水村祖先的各种牌位，伸过手去就开始扒拉那一堆装银钱的袋子。 “暂时先别动！”道士压低了声音，看着心急的翠柳，感觉有点后悔：这绳索解得早了！ “干嘛啊？”虽说语气里满是不耐烦，但是翠柳到底还是松开了粘在银袋子上的双手。 “虽然一早就吩咐了村里人晚上不要过来打扰，但是有好事之人过来偷窥也不是没有可能，还是小心为妙。”道士本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原则，劝自己的老搭档翠柳有点儿耐心。 “更何况，现在只有咱们两个到了，还有一个没到呢。说好的三个人都到了才能分这些银钱，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还不到动手的时候。”道士把放在供桌儿下边方便村民们过来祭拜祖先时跪拜的蒲团拉了出来，用拂尘掸了掸上边儿的尘土，一屁股坐了上去。 “切，”那个叫翠柳的女子刚从供桌儿上直起身来，听到道士的话就又像没有骨头似的斜倚了上去，“就是因为他还没有来，咱们才应该先下手给自己捞点儿辛苦钱，你这个榆木脑袋，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儿！”说着嗔怪的冲道士抛了个别有一番风情的媚眼。 道士想想也对，一骨碌从蒲团上爬起来，边笑边凑到了供桌儿上那一堆大大小小的银钱袋子上。 “大概是做道长做得时间太久了，都忘了自己不是靠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就能活下来的仙人。” “呵呵呵，仙人哪有凡人日子过得开心，吃香的喝辣的，这才痛快。要不然你怎么会放弃了炼丹修仙的无聊日子，下了山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混在一起。”翠柳从供桌儿上翻翻捡捡，挑出了看起来最大的一个袋子，拿在手上掂了掂，满意的点点头。 “这个可以。”然后一把扔给了道士。 道士也是同样的步骤，不过，比那个翠柳多了一步的是，他把手里的口袋解开了，打开看了看，看到都是铜板和碎银子。就又把口袋封住了，放在一边。 “我给你找一个，是这个村的村长的，那家伙的银袋子里头应该有点儿东西。” 小越瑾瑜一直都“尽职尽责”的扮演着五六岁懵懂无知的小童子的角色，乖巧的靠着门板，大眼睛滴溜溜的观察着正在对面使劲儿找银袋子的两人。 “哈哈，就是这个。”道士从被翠柳翻得乱七八糟的钱袋堆里找到了专属于村长的钱袋子，兴奋的招手让那个翠柳到他身边一起来欣赏这见证奇迹的时刻。 “看！”道士把扎紧的钱袋一打开就看到了两只亮的耀眼的银镯子，看着不算太重但是也绝对不轻。那个村长悄悄和道士说了，这个还是他媳妇儿的，想着以后等着给两个闺女当嫁妆呢。 “嗯！这个还算不错，有点儿意思！”那个翠柳举起右手，将纤细的手指塞到了村长上贡的钱袋子里，用两根手指把两个银手镯勾了出来，动作麻利的把手镯都套到了自己的手腕儿上。 “你个大男人要银镯子干什么，还是留给我这个小女子装点装点门面好了。”边说，还边把村长家的银袋子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使劲儿划拉着里边的碎银子还有铜板，想着看能不能再找到戒指、耳环什么的。 道士被翠柳的娇蛮弄得有些恼火，可是想着以后还要和她继续合作“搞事业”，就强行把胸口的一口恶气压了下去，自己又开始翻找其他看起来“含银量”比较高的钱袋子。 “咚——”别看道士和翠柳一直都在围着银袋子打转儿，但其实她们俩的注意力也分了一部分在祠堂周围。 午夜时分，也本来就安静的如同平静的湖面，这突然传来的声音就像是打破湖面平静的小石子。 小越瑾瑜有些紧张，难道是村民们没了耐心，冲动的想要现在就抓着两个人的现行？ “来了！”道士示意那个翠柳把他们两个之前挑出来的银袋子藏好，让后又让她装作昏迷的样子，躺靠在供桌儿旁边。 小越瑾瑜看着道士和那女子的操作有些迷惑，他们两个既不像是骗局马上要被揭破一般的担心，又不像是来的是自己人一样的坦然。 “咚咚——”又是两声轻响。 就在小越瑾瑜还在困惑的时候，就见道士居然绕过了祠堂正面，向着后面走了过去。 不一会儿，就听见好像窗户打开的声音，然后又有重物落地的声音，再然后就看到一个看起来獐头鼠目的男人跟在道士后边儿走了过来。 小越瑾瑜没见过这个人，但是不知怎么的看着他的身形却觉得有些眼熟。 是了，这个人和他们来到甜水村前一天和道士在村外见面的那个人相似度很高，看来，这就是那个给道士通风报信的“内奸”了。 “嗬，不过么，看来村里这帮傻瓜都被你们两个忽悠住了。”这男人边走路边东张西望，直到看到了供桌儿上的大小不一的钱袋子，才龇开了不太整齐的牙齿笑得得意。 看样子，对于桌儿上能够出现这么多的钱袋子有些意外。 “一家家的平日里都特别会装穷，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的体己银子，我就知道，平日里都是装出来的，哼，让你们装，今天就给你们一锅全端了！” 第三百章 “内奸”来了 2 “你不心疼别人家的银子也就罢了，怎么连你自己家的都不在乎呢？这里头装的可是几乎全村所有人家的积蓄了。”道士到现在也看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人要大老远的找自己和翠柳合作，目的还是要骗他们自己村子里人的钱，而且，几乎可以算作是不遗余力的帮着自己做这场骗局。 “我就是要把他们的钱全弄到手里，谁让他们一个个的都把眼睛长到了天灵盖上，让他们一个个的都嫌弃我长得丑，嫌弃我穷，看不起我。连个身体弱的一阵风都能吹倒得短命鬼都敢嘲笑我，哼，我看看，以后还有谁敢给我脸色看！” 那人对着面前全村人的棺材本笑的似乎特别满意，对于道士的话，好像听了又好像没听。反正让小越瑾瑜听起来，这人和村里人相处的肯定特别差，要不然，他也不会用这么厌恶的语气说起村里人。 一直等那人恶狠狠地把祠堂里所有的牌位都看了一遍，笑够了，那人才顾得上回过头来看着道士。 “哪有什么别人家，自己家的，都是群以貌取人的家伙，既然不想让我舒心，那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在江湖上也行走多年的道士自然知道多说无益，也就闭上了嘴巴，没有再开口，转而去叫地上装晕的翠柳。 其实也不用再叫，翠柳一听到他们俩说话的声音就知道来的是“自己人”，自动就挣开了眼睛。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合作伙伴”，平时为了扮演好温婉贤淑的小姑娘形象，翠柳基本上连门儿都出不了几次。即使是有事儿要出门儿，当着外人的面也是眼帘朝下，几乎不和别人打照面儿的。 有时候她也在想，是什么人能联合上外人来坑自己的乡里乡亲，现在抬头看看这人的样子，心里大概也算是有了一个了解。 “来来来，别废话了，分了这些银钱赶紧跑路才是真的。”那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两只眼睛全部都粘到了供桌儿上的大小钱袋儿上，两只手也迅速的跟上，专挑大的往自己身边拽。 和对待翠柳这个长期的搭档不一样，甜水村这个李三儿是自己找上门儿来的，也就是说，他们一起合作的这一单“生意”属于一锤子买卖，以后估计连照面儿都不会打了，自然是不能让他一个人就把便宜占光了的。 “李贤弟，少安毋躁，少安毋躁。”道士还是习惯性的一甩拂尘，刚好甩在了李三儿的手臂上，按了上去。 “干嘛！”想想，李三儿是个连家人兄弟都不在乎的人，又怎么会在乎眼前这个纯粹为了利益而走到一起的假道士呢。眼看着道士要阻止自己发财，当然是恼火的很，要不是现在还没分完银子，早就和他翻脸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村民们过来，但是贫道还是觉得未免夜长梦多，最好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好，李贤弟以为如何啊？”道士也怕他们在这里争执起来的话有害无益，好言相劝，赶紧离开这里再“分赃”才是正确的做法。 “这——”李三儿看着诚意满满的道士，眼珠子转了两转，心里也噼里啪啦的打开了自己的小算盘。 按道理讲，越早离开甜水村，对于他们来讲，当然越安全。 只是，在场的只有三个大人加一个小孩儿，小孩儿没什么威胁，可以忽略不计。那么就剩下了三个人。 现在他们还在甜水村里，道士和翠柳两个老搭档肯定不想在这个时候和自己翻脸，不然自己闹起来，他们俩绝对会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至于那些银钱，当然更是鸡飞蛋打，一文钱也别想带走。当然，这种情况的话，他们就是两败俱伤，自己也落不到什么好处。 这个，绝对是下下策。 但是如果听道士的话，跟着他们除了甜水村再来分银子的话，到时候人家是两个大人外加一个小孩儿，自己只有一个人，万一分的不满意，自己也闹不过他们两三个人去，即使被阴了，也没有办法。 这个，也算不得上上策。 唉，从前光顾着想法子坑村里人了，倒完了怎么才能安全、公正的分到钱的事情了。 “这样，我是丑话说在前头也好，你们觉得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好，我这人小心眼儿，怕你们出了甜水村之后不认账了。所以，我提议，现在先不分多少，把这些钱袋一分做三份儿，待会儿出去的时候没人背上先背一份儿。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把银钱都拿出来，平均分开。你们看行不行。” 作为一个觉得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把自己看成是一个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的小越瑾瑜来说，这个李三儿提出的办法还真是不错。 道士和翠柳两个人在李三儿没来之前就已经藏起了两包银钱，所以，无论怎么算他们两个都吃不了亏，所以，很爽快的就同意了李三儿的提议。 “那咱们现在先把这些装银钱的袋子分一分，每人都背上一些，抓紧时间离开这里。”道士一锤定音，三个人都开始张罗着收拾东西。 就在小越瑾瑜纳闷儿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布袋儿他们准备怎么装的时候，就看到离散一把掀开了供桌儿上铺的粗布。供桌儿下边赫然露出了一个大包袱。 看着道士和翠柳都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看来，应该都是他们一早就商量好的。 翠柳弯腰把包袱拽了出来，从里边掏出了一套寻常姑娘家穿的不起眼儿的粗布衣服，提着要躲到祠堂后边去换。 那个贼眉鼠眼的李三儿笑的不怀好意：“大妹子，就在这里换得了，何必大老远的跑到后边换去，黑灯瞎火的怪害怕的，要不要哥哥陪你呀？” 要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被李三儿这么一调戏，肯定是羞愤欲绝，但是翠柳是什么人呀？翠柳早就在这跑江湖的过程中修炼出了一颗强心脏，冲着李三儿连笑带骂：“怕你奶奶个腿儿！想看老娘换衣服，下辈子！” 第三百章 “内奸”来了 2 “你不心疼别人家的银子也就罢了，怎么连你自己家的都不在乎呢？这里头装的可是几乎全村所有人家的积蓄了。”道士到现在也看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人要大老远的找自己和翠柳合作，目的还是要骗他们自己村子里人的钱，而且，几乎可以算作是不遗余力的帮着自己做这场骗局。 “我就是要把他们的钱全弄到手里，谁让他们一个个的都把眼睛长到了天灵盖上，让他们一个个的都嫌弃我长得丑，嫌弃我穷，看不起我。连个身体弱的一阵风都能吹倒得短命鬼都敢嘲笑我，哼，我看看，以后还有谁敢给我脸色看！” 那人对着面前全村人的棺材本笑的似乎特别满意，对于道士的话，好像听了又好像没听。反正让小越瑾瑜听起来，这人和村里人相处的肯定特别差，要不然，他也不会用这么厌恶的语气说起村里人。 一直等那人恶狠狠地把祠堂里所有的牌位都看了一遍，笑够了，那人才顾得上回过头来看着道士。 “哪有什么别人家，自己家的，都是群以貌取人的家伙，既然不想让我舒心，那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在江湖上也行走多年的道士自然知道多说无益，也就闭上了嘴巴，没有再开口，转而去叫地上装晕的翠柳。 其实也不用再叫，翠柳一听到他们俩说话的声音就知道来的是“自己人”，自动就挣开了眼睛。 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合作伙伴”，平时为了扮演好温婉贤淑的小姑娘形象，翠柳基本上连门儿都出不了几次。即使是有事儿要出门儿，当着外人的面也是眼帘朝下，几乎不和别人打照面儿的。 有时候她也在想，是什么人能联合上外人来坑自己的乡里乡亲，现在抬头看看这人的样子，心里大概也算是有了一个了解。 “来来来，别废话了，分了这些银钱赶紧跑路才是真的。”那人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两只眼睛全部都粘到了供桌儿上的大小钱袋儿上，两只手也迅速的跟上，专挑大的往自己身边拽。 和对待翠柳这个长期的搭档不一样，甜水村这个李三儿是自己找上门儿来的，也就是说，他们一起合作的这一单“生意”属于一锤子买卖，以后估计连照面儿都不会打了，自然是不能让他一个人就把便宜占光了的。 “李贤弟，少安毋躁，少安毋躁。”道士还是习惯性的一甩拂尘，刚好甩在了李三儿的手臂上，按了上去。 “干嘛！”想想，李三儿是个连家人兄弟都不在乎的人，又怎么会在乎眼前这个纯粹为了利益而走到一起的假道士呢。眼看着道士要阻止自己发财，当然是恼火的很，要不是现在还没分完银子，早就和他翻脸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村民们过来，但是贫道还是觉得未免夜长梦多，最好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好，李贤弟以为如何啊？”道士也怕他们在这里争执起来的话有害无益，好言相劝，赶紧离开这里再“分赃”才是正确的做法。 “这——”李三儿看着诚意满满的道士，眼珠子转了两转，心里也噼里啪啦的打开了自己的小算盘。 按道理讲，越早离开甜水村，对于他们来讲，当然越安全。 只是，在场的只有三个大人加一个小孩儿，小孩儿没什么威胁，可以忽略不计。那么就剩下了三个人。 现在他们还在甜水村里，道士和翠柳两个老搭档肯定不想在这个时候和自己翻脸，不然自己闹起来，他们俩绝对会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至于那些银钱，当然更是鸡飞蛋打，一文钱也别想带走。当然，这种情况的话，他们就是两败俱伤，自己也落不到什么好处。 这个，绝对是下下策。 但是如果听道士的话，跟着他们除了甜水村再来分银子的话，到时候人家是两个大人外加一个小孩儿，自己只有一个人，万一分的不满意，自己也闹不过他们两三个人去，即使被阴了，也没有办法。 这个，也算不得上上策。 唉，从前光顾着想法子坑村里人了，倒完了怎么才能安全、公正的分到钱的事情了。 “这样，我是丑话说在前头也好，你们觉得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好，我这人小心眼儿，怕你们出了甜水村之后不认账了。所以，我提议，现在先不分多少，把这些钱袋一分做三份儿，待会儿出去的时候没人背上先背一份儿。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把银钱都拿出来，平均分开。你们看行不行。” 作为一个觉得和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把自己看成是一个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的小越瑾瑜来说，这个李三儿提出的办法还真是不错。 道士和翠柳两个人在李三儿没来之前就已经藏起了两包银钱，所以，无论怎么算他们两个都吃不了亏，所以，很爽快的就同意了李三儿的提议。 “那咱们现在先把这些装银钱的袋子分一分，每人都背上一些，抓紧时间离开这里。”道士一锤定音，三个人都开始张罗着收拾东西。 就在小越瑾瑜纳闷儿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布袋儿他们准备怎么装的时候，就看到离散一把掀开了供桌儿上铺的粗布。供桌儿下边赫然露出了一个大包袱。 看着道士和翠柳都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看来，应该都是他们一早就商量好的。 翠柳弯腰把包袱拽了出来，从里边掏出了一套寻常姑娘家穿的不起眼儿的粗布衣服，提着要躲到祠堂后边去换。 那个贼眉鼠眼的李三儿笑的不怀好意：“大妹子，就在这里换得了，何必大老远的跑到后边换去，黑灯瞎火的怪害怕的，要不要哥哥陪你呀？” 要是寻常人家的姑娘被李三儿这么一调戏，肯定是羞愤欲绝，但是翠柳是什么人呀？翠柳早就在这跑江湖的过程中修炼出了一颗强心脏，冲着李三儿连笑带骂：“怕你奶奶个腿儿！想看老娘换衣服，下辈子！” 第三百零一章 脚底抹油 “呦，哥哥就喜欢有脾气的姑娘，有味道！”那李三儿油嘴滑舌的，也没忘了又跟着翠柳的话回了一句。 不过，好在，他现在只求财，别的暂时没什么打算，也就是贫贫嘴，就接着和道士两个人从包袱里挑拣需要的东西。 等到他们两个人把钱袋子大致分成了三堆儿，那边翠柳也换好了衣服。过来一看，另外两个人已经各选了一堆，只等着翠柳没什么意见，就要开始打包了。 翠柳看看，三个人的分量应该都差不多，反正现在自己背上的也不一定就是自己的，背哪堆都一样，也就点了头和他们两个一起打了包。 这一顿折腾下来，时间也不早了，差不多已经到了丑时。 寻常这个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所有人都进入梦乡的时候了，就连道士他们几个人都以为是如此。 “不知道外面那个老头子睡实了没有。只要他睡着了，咱们就可以脚底抹油，走人了！” 李三儿知道祠堂外面还有一个守着全村人银子的老头子。在他的一番打听之下，村里人应该是被下午假装被妖魔附身的翠柳吓坏了，又被道士露的一手镇住了，晚上一定不敢出来。眼下可能会发现他们秘密的人就剩下门口守夜的这个老头子了。 “放心，贫道这药丸儿用了很多年了，效力只增不减。这个翠柳最有经验，对？”看着道士提到自己药丸儿的时候那得意劲儿，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小越瑾瑜悄悄撇撇嘴，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他一通。 “那当然了，要不是我骗李家那个傻小子喝了掺了药丸儿的水，今天成亲的时候，我差点儿就脱不了身了。” 虽然早就知道，新郎官儿昏迷不醒根本就不是什么妖魔附体，但是没想到，这都大半天了还没有醒来，原来是道士药丸儿的“功劳”。想来，这道士的药丸儿就是茶楼里说书先生们提到的“蒙汗药”了。 只是，能把人药倒一天，蒙汗药得下多重呀，希望李家那个倒霉孩子醒来的时候不要变成个傻瓜才好。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蹲在墙角里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气的，终于被眼尖的李三儿注意到了。 “这孩子——” 李三儿下午的时候是见过小越瑾瑜上了高台配合道士骗人的，只是听说是捡来的孩子，不过，看着挺机灵的。再想想这道士的黑心肠，李三儿才不相信，他会好心捡孩子回来浪费自己的银子养着。 “他你就别管了。”涉及到小孩儿的来历，道士不想多说，更不想李三儿过来打听，一句话堵了回去。李三儿耸了耸肩，反正和自己没关系，不说就不说。 倒是翠柳看了小越瑾瑜一眼，觉得道士这回可算是捡了个宝贝。 这小家伙儿长得好看又讨喜，要是卖到想要儿子的人家里，肯定特别受欢迎。 翠柳认识道士不是一年两年了，他平日里做什么坑蒙拐骗的营生，翠柳都知道。 所以，今天下午在村口说的什么看着孩子可怜，捡回来帮着找亲人的话自己是一句都懒得相信。绝对是趁着家里人不注意，把孩子抱走或者骗走的。他们以前又不是没有这样干过。 不过，现在这个特殊时刻，翠柳当然不会傻的自揭老底儿。 “行了行了，赶紧看看那个老头子睡踏实了没，咱们快点撤！”翠柳没让道士和李三儿的对话继续下去，而是果断的催促他俩抓紧时间。 两人也知道时间紧迫，没有再多废话。 小越瑾瑜觉得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了，道士怎么也应该是像自己想偷看物资外面的情形时用手指头沾点儿口水把窗户纸捅破了观察，没想到这道士居然整了整自己的道袍，还是一甩拂尘，假装衣服仙风道骨的样子，正大光明的打开门，迈了出去。 不知道该说他是盲目自信了，还是该说人家艺高人胆大。 道士来到在躺椅上睡得正香的老人家身边，很有礼貌的问了一声：“老人家，我是不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天上仅有，地上无双才华横溢，貌比潘安的世上第一美男子啊？” 听了道士这句话，小越瑾瑜实在是没忍住笑，一下就把鼻涕喷了三丈远。 当然，站在祠堂里的两个人，李三儿和翠柳也没能幸免，被道士这一波比摸了踩了溜冰鞋都666的操作震惊得下巴颏差点儿掉在地下。 话说，我们的小王爷都不敢把这些华丽丽的词语对到自己的身上去，眼前这个糟老头子居然敢如此大言不惭的夸赞自己，真的不怕被雷劈吗？ 当然，不过身后的三人雷得如何的外焦里嫩，这位道长都没带在意的，现在他的眼里只有面前比他年龄大了一倍的另一个糟老头子。 可惜，就算是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无耻至极的话语都没能把老人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道士安静的等了一会儿，老人家还是没有反应，这才笑的无比欠揍的转过头看向了祠堂里的三人：“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好。 祠堂里的三人各自找了合适的角度对道士臭屁的行为予以了自己最大限度的鄙视，然后大摇大摆的从祠堂里走了出来。 有了李三儿这个土生土长的甜水村人做导游，他们自然是轻轻松松的就从祠堂所在的院落里走了出来，来到了村里人平时不太常走的一条外出的道路上。 “沿着这条路走不了多远，就可以离开甜水村了，我看，我们就在这里把银子分了。”说话的是李三儿。 这话一说出口，道士和翠柳都意外的看向了李三儿。 “你把村里人坑成了这样，还打算再回去？”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是我坑了村里人？”李三儿的如意算盘打的叮当响。 要是他不走，村里人恨得还只是这一男一女两个骗子，可是如果他也跟着跑了，那村里人立刻就知道自己是吃里爬外的“走狗”了。他才不想做这种断后路的买卖呢。 第三百零一章 脚底抹油 “呦，哥哥就喜欢有脾气的姑娘，有味道！”那李三儿油嘴滑舌的，也没忘了又跟着翠柳的话回了一句。 不过，好在，他现在只求财，别的暂时没什么打算，也就是贫贫嘴，就接着和道士两个人从包袱里挑拣需要的东西。 等到他们两个人把钱袋子大致分成了三堆儿，那边翠柳也换好了衣服。过来一看，另外两个人已经各选了一堆，只等着翠柳没什么意见，就要开始打包了。 翠柳看看，三个人的分量应该都差不多，反正现在自己背上的也不一定就是自己的，背哪堆都一样，也就点了头和他们两个一起打了包。 这一顿折腾下来，时间也不早了，差不多已经到了丑时。 寻常这个时候，已经是夜深人静，所有人都进入梦乡的时候了，就连道士他们几个人都以为是如此。 “不知道外面那个老头子睡实了没有。只要他睡着了，咱们就可以脚底抹油，走人了！” 李三儿知道祠堂外面还有一个守着全村人银子的老头子。在他的一番打听之下，村里人应该是被下午假装被妖魔附身的翠柳吓坏了，又被道士露的一手镇住了，晚上一定不敢出来。眼下可能会发现他们秘密的人就剩下门口守夜的这个老头子了。 “放心，贫道这药丸儿用了很多年了，效力只增不减。这个翠柳最有经验，对？”看着道士提到自己药丸儿的时候那得意劲儿，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小越瑾瑜悄悄撇撇嘴，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他一通。 “那当然了，要不是我骗李家那个傻小子喝了掺了药丸儿的水，今天成亲的时候，我差点儿就脱不了身了。” 虽然早就知道，新郎官儿昏迷不醒根本就不是什么妖魔附体，但是没想到，这都大半天了还没有醒来，原来是道士药丸儿的“功劳”。想来，这道士的药丸儿就是茶楼里说书先生们提到的“蒙汗药”了。 只是，能把人药倒一天，蒙汗药得下多重呀，希望李家那个倒霉孩子醒来的时候不要变成个傻瓜才好。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蹲在墙角里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气的，终于被眼尖的李三儿注意到了。 “这孩子——” 李三儿下午的时候是见过小越瑾瑜上了高台配合道士骗人的，只是听说是捡来的孩子，不过，看着挺机灵的。再想想这道士的黑心肠，李三儿才不相信，他会好心捡孩子回来浪费自己的银子养着。 “他你就别管了。”涉及到小孩儿的来历，道士不想多说，更不想李三儿过来打听，一句话堵了回去。李三儿耸了耸肩，反正和自己没关系，不说就不说。 倒是翠柳看了小越瑾瑜一眼，觉得道士这回可算是捡了个宝贝。 这小家伙儿长得好看又讨喜，要是卖到想要儿子的人家里，肯定特别受欢迎。 翠柳认识道士不是一年两年了，他平日里做什么坑蒙拐骗的营生，翠柳都知道。 所以，今天下午在村口说的什么看着孩子可怜，捡回来帮着找亲人的话自己是一句都懒得相信。绝对是趁着家里人不注意，把孩子抱走或者骗走的。他们以前又不是没有这样干过。 不过，现在这个特殊时刻，翠柳当然不会傻的自揭老底儿。 “行了行了，赶紧看看那个老头子睡踏实了没，咱们快点撤！”翠柳没让道士和李三儿的对话继续下去，而是果断的催促他俩抓紧时间。 两人也知道时间紧迫，没有再多废话。 小越瑾瑜觉得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了，道士怎么也应该是像自己想偷看物资外面的情形时用手指头沾点儿口水把窗户纸捅破了观察，没想到这道士居然整了整自己的道袍，还是一甩拂尘，假装衣服仙风道骨的样子，正大光明的打开门，迈了出去。 不知道该说他是盲目自信了，还是该说人家艺高人胆大。 道士来到在躺椅上睡得正香的老人家身边，很有礼貌的问了一声：“老人家，我是不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天上仅有，地上无双才华横溢，貌比潘安的世上第一美男子啊？” 听了道士这句话，小越瑾瑜实在是没忍住笑，一下就把鼻涕喷了三丈远。 当然，站在祠堂里的两个人，李三儿和翠柳也没能幸免，被道士这一波比摸了踩了溜冰鞋都666的操作震惊得下巴颏差点儿掉在地下。 话说，我们的小王爷都不敢把这些华丽丽的词语对到自己的身上去，眼前这个糟老头子居然敢如此大言不惭的夸赞自己，真的不怕被雷劈吗？ 当然，不过身后的三人雷得如何的外焦里嫩，这位道长都没带在意的，现在他的眼里只有面前比他年龄大了一倍的另一个糟老头子。 可惜，就算是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无耻至极的话语都没能把老人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道士安静的等了一会儿，老人家还是没有反应，这才笑的无比欠揍的转过头看向了祠堂里的三人：“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好。 祠堂里的三人各自找了合适的角度对道士臭屁的行为予以了自己最大限度的鄙视，然后大摇大摆的从祠堂里走了出来。 有了李三儿这个土生土长的甜水村人做导游，他们自然是轻轻松松的就从祠堂所在的院落里走了出来，来到了村里人平时不太常走的一条外出的道路上。 “沿着这条路走不了多远，就可以离开甜水村了，我看，我们就在这里把银子分了。”说话的是李三儿。 这话一说出口，道士和翠柳都意外的看向了李三儿。 “你把村里人坑成了这样，还打算再回去？”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是我坑了村里人？”李三儿的如意算盘打的叮当响。 要是他不走，村里人恨得还只是这一男一女两个骗子，可是如果他也跟着跑了，那村里人立刻就知道自己是吃里爬外的“走狗”了。他才不想做这种断后路的买卖呢。 第三百零二章 分钱！分钱！ “还有就是，咱们之前说好的，我带你们找财路，你们给我分钱，其他的事情，我的事情，你们别问；你们的事情，我也不管，只要银货两讫，咱们就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李三儿本来也没有打算接着和这两个职业骗子长久的待在一起。这两人都是一肚子坏水儿加弯弯绕的花花肠子，老林子里的狐狸怕是都没有他们两个心眼儿多，自己一个人可斗不过他们两个人去，最好还是离得他们远点儿方为上策。 不过，道士和翠柳相对于李三儿的敬而远之而言反而有点儿遗憾，本来看着这小子在这次的局里配合的相当不错，还想着给他们的小团体再发展一个成员，看来人家不乐意，那就算了。 “当然，你说的完全在理儿，咱们之前确实是这样说的。只不过，这几天我们和李贤弟你相处的特别合拍，还想着以后还能通力合作了。只是，你要是不乐意，那就算了。” 场面话么，道士当然最擅长了，李三儿既然已经拒绝了，那就算了。 道士四下里看看，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就算是有月光的地方，他们三个做“贼”的也不自觉的都躲开了，将自己隐藏在了树荫之下。 小童子一早儿就不远不近的躲开了，这种分银子的重要场面，道士对于小家伙儿在不在跟前都没有多大意见。 “李贤弟你既然执意要和我们拆伙儿，那咱们就在这里把银子简单的分一分，就此别过好了。” 这话说得很是客气，当然即使不客气也没关系，只要把银子给了李三儿就行。 三个人把背上背的钱袋子都拿了出来，放在了一起。 三个人同时开工，将钱袋子里装的银块子，银粒子还有戒指、耳环其他金银首饰什么的都挑拣了出来。 开始按照估计的你一样我一样的大概分了分。 因为都是白来的东西，尤其严格的说，现在三个人都还处在危险地带，也就都没有过分的纠结三瓜俩枣儿的，面儿上说的过去就可以了。 小越瑾瑜眼看着眼前的三个坏人都已经心平气和甚至带点儿其乐融融的把银钱都分光了，准备正式的分道扬镳了，可是周围还是静悄悄的，气的只想跺脚，不是已经都把事情说给她们听了吗？ 村长家的婆娘被村长又说服了？可是依着王奶奶的性子也不应该看着自己家的钱就被骗子拿走呀？ 只是，到现在为止一个人都没有过来，难道这甜水村里的人都睡死了过去了吗？ 其实，着急的不光是小越瑾瑜，还有一早就得了王奶奶吩咐守在祠堂边儿上的王家兄弟俩人。 他们从道士一伙儿人走出祠堂的时候就已经跟在了他们的后边，哥哥看了这群人的架势立马就知道一切都被王奶奶说着了，就是假道士和真内奸的一场天衣无缝的配合。 只不过，王家大哥怕他和弟弟两个人一下子不能同时抓到这三个歹人，他们之中无论哪一个跑了对于甜水村甚至对于其他地方的村民们都是个隐患。 所以，最好还是一网打尽的好。 考虑到这一点，王大哥就决定由自己接着盯着这三个人，让弟弟王二哥跑回村里去报信。 现在王家大哥也有点火大了，听他娘说的，村长家的嫂子应该都和家里人商量好了，村长家里的男人们也不少，怎么也应该把出村的各个路口都守住了才是，只是，这三个骗子都在这里热热闹闹的分完赃了，怎么也不见守着这个路口的人过来看一看呢？ 要是来上两个人，自己也完全有把握可以把这三个骗子都抓住的。 其实也不怪王家大哥生气，人常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更不要说普通村民了。 村长是从本家找了好些男丁去守着路口，只是，终究还是怕假道士的说法是场误会，只是按照防范有外地人或者其他是什么野猫野狗的进来的名义吩咐的这些人。 如祠堂门口老人家一般认真的自然是睁大了眼睛盯着空空荡荡的路口，尽忠职守。 但是心思活络的就开始开起了小差。 很不巧，守着这个路口的正好就是村长本家的两个光棍儿兄弟。 而且，两兄弟还是一样的心思活络。 本来村长也不打算叫上这两人的，但是架不住这俩人的父母为了给孩子在村长面前留个好印象，硬是把这两人从被窝儿里挖了出来。 两兄弟勉强在这条几乎不算是路的路口守了一个多时辰，早就困得上下眼皮打开了架，两兄弟看看对方朦胧的睡眼，谁也没提醒谁，直接靠着路边的枯树干睡了过去。 眼看着三个骗子就要走了，小越瑾瑜又看不到村里来人抓他们，怎么也不想就这样跟着骗子道士走人，灵机一动，想起了还在祠堂的时候，道士和翠柳两个人提前藏起来的钱袋子。 “师父，”小家伙儿平时装的乖巧，甚至是有点害怕道士，只要不是道士主动叫他，都会像刚才那样躲得道士远远的，根本不会主动叫人。 所以，这时候，小越瑾瑜一开口，尤其他还是故意放大了声音叫的道士。 吓得道士立刻就像是炸了毛的鸡一样怒目圆睁，上手就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幸好小越瑾瑜人比较灵活，缩了缩脖子，道士的手堪堪从他头顶上划了过去。 道士没打到人，也没有再浪费时间追过去，只是有些气急败坏的低声斥责小越瑾瑜：“你个小兔崽子，嚷什么嚷？喊魂呢！” 小越瑾瑜才不在乎道士这些无关痛痒的叫骂，他现在只想拖延一下时间，哪怕是把秦谷雨她们等过来也好呀，他可没忘记，那个黑丫头说要救自己出去的！ “师父，有件事儿您是不是忘啦？”小越瑾瑜歪着头，一脸的疑惑，不过没等道士说话，他就接着说开了“就是您和那位漂亮姐姐在祠堂里的等这位大哥来的时候，不是拿出了两个钱袋子吗？我看您刚刚也没有拿出来分，是不是忘啦？” 第三百零二章 分钱！分钱！ “还有就是，咱们之前说好的，我带你们找财路，你们给我分钱，其他的事情，我的事情，你们别问；你们的事情，我也不管，只要银货两讫，咱们就大道朝天，各走一边。” 李三儿本来也没有打算接着和这两个职业骗子长久的待在一起。这两人都是一肚子坏水儿加弯弯绕的花花肠子，老林子里的狐狸怕是都没有他们两个心眼儿多，自己一个人可斗不过他们两个人去，最好还是离得他们远点儿方为上策。 不过，道士和翠柳相对于李三儿的敬而远之而言反而有点儿遗憾，本来看着这小子在这次的局里配合的相当不错，还想着给他们的小团体再发展一个成员，看来人家不乐意，那就算了。 “当然，你说的完全在理儿，咱们之前确实是这样说的。只不过，这几天我们和李贤弟你相处的特别合拍，还想着以后还能通力合作了。只是，你要是不乐意，那就算了。” 场面话么，道士当然最擅长了，李三儿既然已经拒绝了，那就算了。 道士四下里看看，周围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就算是有月光的地方，他们三个做“贼”的也不自觉的都躲开了，将自己隐藏在了树荫之下。 小童子一早儿就不远不近的躲开了，这种分银子的重要场面，道士对于小家伙儿在不在跟前都没有多大意见。 “李贤弟你既然执意要和我们拆伙儿，那咱们就在这里把银子简单的分一分，就此别过好了。” 这话说得很是客气，当然即使不客气也没关系，只要把银子给了李三儿就行。 三个人把背上背的钱袋子都拿了出来，放在了一起。 三个人同时开工，将钱袋子里装的银块子，银粒子还有戒指、耳环其他金银首饰什么的都挑拣了出来。 开始按照估计的你一样我一样的大概分了分。 因为都是白来的东西，尤其严格的说，现在三个人都还处在危险地带，也就都没有过分的纠结三瓜俩枣儿的，面儿上说的过去就可以了。 小越瑾瑜眼看着眼前的三个坏人都已经心平气和甚至带点儿其乐融融的把银钱都分光了，准备正式的分道扬镳了，可是周围还是静悄悄的，气的只想跺脚，不是已经都把事情说给她们听了吗？ 村长家的婆娘被村长又说服了？可是依着王奶奶的性子也不应该看着自己家的钱就被骗子拿走呀？ 只是，到现在为止一个人都没有过来，难道这甜水村里的人都睡死了过去了吗？ 其实，着急的不光是小越瑾瑜，还有一早就得了王奶奶吩咐守在祠堂边儿上的王家兄弟俩人。 他们从道士一伙儿人走出祠堂的时候就已经跟在了他们的后边，哥哥看了这群人的架势立马就知道一切都被王奶奶说着了，就是假道士和真内奸的一场天衣无缝的配合。 只不过，王家大哥怕他和弟弟两个人一下子不能同时抓到这三个歹人，他们之中无论哪一个跑了对于甜水村甚至对于其他地方的村民们都是个隐患。 所以，最好还是一网打尽的好。 考虑到这一点，王大哥就决定由自己接着盯着这三个人，让弟弟王二哥跑回村里去报信。 现在王家大哥也有点火大了，听他娘说的，村长家的嫂子应该都和家里人商量好了，村长家里的男人们也不少，怎么也应该把出村的各个路口都守住了才是，只是，这三个骗子都在这里热热闹闹的分完赃了，怎么也不见守着这个路口的人过来看一看呢？ 要是来上两个人，自己也完全有把握可以把这三个骗子都抓住的。 其实也不怪王家大哥生气，人常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更不要说普通村民了。 村长是从本家找了好些男丁去守着路口，只是，终究还是怕假道士的说法是场误会，只是按照防范有外地人或者其他是什么野猫野狗的进来的名义吩咐的这些人。 如祠堂门口老人家一般认真的自然是睁大了眼睛盯着空空荡荡的路口，尽忠职守。 但是心思活络的就开始开起了小差。 很不巧，守着这个路口的正好就是村长本家的两个光棍儿兄弟。 而且，两兄弟还是一样的心思活络。 本来村长也不打算叫上这两人的，但是架不住这俩人的父母为了给孩子在村长面前留个好印象，硬是把这两人从被窝儿里挖了出来。 两兄弟勉强在这条几乎不算是路的路口守了一个多时辰，早就困得上下眼皮打开了架，两兄弟看看对方朦胧的睡眼，谁也没提醒谁，直接靠着路边的枯树干睡了过去。 眼看着三个骗子就要走了，小越瑾瑜又看不到村里来人抓他们，怎么也不想就这样跟着骗子道士走人，灵机一动，想起了还在祠堂的时候，道士和翠柳两个人提前藏起来的钱袋子。 “师父，”小家伙儿平时装的乖巧，甚至是有点害怕道士，只要不是道士主动叫他，都会像刚才那样躲得道士远远的，根本不会主动叫人。 所以，这时候，小越瑾瑜一开口，尤其他还是故意放大了声音叫的道士。 吓得道士立刻就像是炸了毛的鸡一样怒目圆睁，上手就是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幸好小越瑾瑜人比较灵活，缩了缩脖子，道士的手堪堪从他头顶上划了过去。 道士没打到人，也没有再浪费时间追过去，只是有些气急败坏的低声斥责小越瑾瑜：“你个小兔崽子，嚷什么嚷？喊魂呢！” 小越瑾瑜才不在乎道士这些无关痛痒的叫骂，他现在只想拖延一下时间，哪怕是把秦谷雨她们等过来也好呀，他可没忘记，那个黑丫头说要救自己出去的！ “师父，有件事儿您是不是忘啦？”小越瑾瑜歪着头，一脸的疑惑，不过没等道士说话，他就接着说开了“就是您和那位漂亮姐姐在祠堂里的等这位大哥来的时候，不是拿出了两个钱袋子吗？我看您刚刚也没有拿出来分，是不是忘啦？” 第三百零三章 意外 小越瑾瑜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三个人当下都变了脸色。 本来凑在一起你好我好大家好，正在假惺惺的依依话别，结果小家伙儿这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的一句话立马把三人之间，严格的说是道士、翠柳两个人和李三儿之间的平衡打破了。 “什么意思？”李三儿不是听不懂小越瑾瑜的话，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两个靠着自己才能来甜水村里发财的外来户儿居然在自己没去祠堂的时候就背着自己拿了两袋银钱了。 这种行为，叔可忍，婶儿不可忍！ 道士没料到，没想到看起来最是乖巧听话不用操心的这个小家伙儿居然给自己捅了这么重的一刀。 关键，现在他还不能把这话重新塞回那臭小子嘴里去，只能是赶紧想办法往回圆场子。 “李贤弟，你不要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一般见识，他都还是个小不点儿了，哪里能明白咱们做的是什么事情。” 道士本打算就这么糊弄下李三儿就完事了。 谁知道，李三儿本来就是个没事儿也要主动找事儿的主儿，怎么可能让他这么三言两语的就打发走。 就算是小越瑾瑜真的说的是一句胡话，李三儿今儿也非要和道士掰扯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反正，自己对于周围的环境都熟悉，哪怕真的有人找来也能麻溜儿的钻到林子里，一会儿的工夫就能跑出二里地，谁也别想抓到自己的脚后跟儿。 当然，这也是道士和翠柳最为忌惮的一点儿。所以，眼看着自己说的话糊弄不住李三儿，道士给翠柳递了一个眼色，就又换了一种说辞。 “呵呵呵呵，”翠柳眼珠子一转，抽了衣襟里别的小手绢儿捂着嘴巴一阵儿娇笑，扭着腰走到了瞪大了眼睛想要和道士要个说法的李三儿面前。 “李大哥——”翠柳的小细嗓儿拉的长长的，同时还把自己的小手绢儿往李三儿身上甩了上去。 果然，看到这个漂亮妖娆的女子向自己开口了，李三儿的表情柔和了许多。 不过，虽然是这样，但是李三儿还是没有吭气儿。 “李大哥——”翠柳又往李三儿身边走了走，“小家伙儿说的钱袋是我来甜水村之前拜托道长给我保管的，和村里人的钱没有关系的。” 这个说辞看起来也挺合理，她们合作这么多年，翠柳总不可能一点儿继续都没有。所以，李三儿听了这话，也有点儿不确定起来。 如果是村里人的钱自己还能勉强再分一分，可如果是人家自己的钱，，自己就不能觍着脸非要和人家分了。 看到这个李三儿这么不经骗，小越瑾瑜又开始为他的智商着起急来。 “漂亮姐姐，我听到你和师父拿那两袋儿钱的时候说的是，其中有一包是村长家的呢，另一包好像也是村里人的。” 这次小越瑾瑜学乖了，提前就离得道士远远地，为了让在场的不在场的人都能听清楚自己的话，小越瑾瑜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把这话喊出来的。 这话一说，翠柳的谎言就立马像肥皂泡儿一样被戳破了。而道士满脸的堆笑也僵在了脸上。 李三儿刚刚被翠柳的美色动摇了的决心也马上就坚定了起来。 “好呀，你们一个假道士，一个真贱人，果然是合起伙儿来骗老子！你们俩要是不给老子把这两袋钱拿出来分了，老子立刻就喊人过来。反正老子就算是被抓了也是甜水村的村民，看在乡里乡亲的份儿上，也会对老子网开一面。” “哼，”李三儿冷哼一声，“不过，你们两个外乡人恐怕就不会有那么好的下场了，抓住了男的立刻打死，女的浸了猪笼，我看你们到时候还有没有那个命接着花这些钱！” 李三儿的一番恐吓把道士已经到了喉咙边儿的怒斥吓了回去。 李三儿已经是个破落户儿了，完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是自己和翠柳还想着接着往别的地方去做生意，吃香的喝辣的呢，绝对不能因为他的原因栽在这个穷乡僻壤的鬼地方。 道士和翠柳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割肉般的痛苦，但是又确实没有办法，只能是互相安慰着点点头。 看来是要妥协了。 “李贤弟，不要激动吗，有钱自然是大家赚才好嘛，你这样两败俱伤的想法很危险，是最要不得的。我们有话好好说，好好商量么。”李三儿成功的按住了道士的痛脚，道士果然换了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出来。想要过来拉着李三儿套近乎。 “只要你不再大声吵闹，惊动村里人，别说拿出那两袋儿钱出来分了，就是全部都给你都是可以的。”李三儿也没有想到，道士居然这么好吓，竟然准备把钱袋子都给自己 再看，翠柳已经在道士的示意下把两袋儿明显比之前的钱袋都大都鼓囊囊刚的钱袋子拿出来的时候，李三儿更是乐的那张歪瓜裂枣的脸都因为开心而格外扭曲起来。 “咱们兄弟虽然认识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是一见如故，这点儿小事儿对于咱们兄弟的感情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李三儿见到了银子，警惕心不知不觉就放了下来，被道士轻轻松松的揽住了肩膀。 从李三儿的角度感受到的是道士的亲切和善，但是从小越瑾瑜还有不远处的王家大哥来看，见到的就是另外一幅画面了—— 道士的揽在李三儿肩头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夹进了一根银针，月光刚好打在上面，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道士凑近了李三儿的耳朵不知道正说些什么，李三儿边听还边频频点头，两人看起来相谈甚欢。 三两步的距离，两人就走到了翠柳和钱袋子的跟前。 李三儿料定道士和翠柳不敢惹恼自己，就特别嚣张的捡了最大的那个村长家的钱袋子起来，在手里颠了颠，得意的冲着道士和翠柳说了句：“也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就把这袋儿给爷就是了。” 很奇怪，站在对面的翠柳并没有反对，反而是顺着李三儿说可以。 李三儿笑得开心，就在这时候，道士手指一扬，趁李三儿不备，冲他的脖子狠狠地扎了过去—— 第三百零三章 意外 小越瑾瑜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三个人当下都变了脸色。 本来凑在一起你好我好大家好，正在假惺惺的依依话别，结果小家伙儿这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的一句话立马把三人之间，严格的说是道士、翠柳两个人和李三儿之间的平衡打破了。 “什么意思？”李三儿不是听不懂小越瑾瑜的话，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两个靠着自己才能来甜水村里发财的外来户儿居然在自己没去祠堂的时候就背着自己拿了两袋银钱了。 这种行为，叔可忍，婶儿不可忍！ 道士没料到，没想到看起来最是乖巧听话不用操心的这个小家伙儿居然给自己捅了这么重的一刀。 关键，现在他还不能把这话重新塞回那臭小子嘴里去，只能是赶紧想办法往回圆场子。 “李贤弟，你不要和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一般见识，他都还是个小不点儿了，哪里能明白咱们做的是什么事情。” 道士本打算就这么糊弄下李三儿就完事了。 谁知道，李三儿本来就是个没事儿也要主动找事儿的主儿，怎么可能让他这么三言两语的就打发走。 就算是小越瑾瑜真的说的是一句胡话，李三儿今儿也非要和道士掰扯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反正，自己对于周围的环境都熟悉，哪怕真的有人找来也能麻溜儿的钻到林子里，一会儿的工夫就能跑出二里地，谁也别想抓到自己的脚后跟儿。 当然，这也是道士和翠柳最为忌惮的一点儿。所以，眼看着自己说的话糊弄不住李三儿，道士给翠柳递了一个眼色，就又换了一种说辞。 “呵呵呵呵，”翠柳眼珠子一转，抽了衣襟里别的小手绢儿捂着嘴巴一阵儿娇笑，扭着腰走到了瞪大了眼睛想要和道士要个说法的李三儿面前。 “李大哥——”翠柳的小细嗓儿拉的长长的，同时还把自己的小手绢儿往李三儿身上甩了上去。 果然，看到这个漂亮妖娆的女子向自己开口了，李三儿的表情柔和了许多。 不过，虽然是这样，但是李三儿还是没有吭气儿。 “李大哥——”翠柳又往李三儿身边走了走，“小家伙儿说的钱袋是我来甜水村之前拜托道长给我保管的，和村里人的钱没有关系的。” 这个说辞看起来也挺合理，她们合作这么多年，翠柳总不可能一点儿继续都没有。所以，李三儿听了这话，也有点儿不确定起来。 如果是村里人的钱自己还能勉强再分一分，可如果是人家自己的钱，，自己就不能觍着脸非要和人家分了。 看到这个李三儿这么不经骗，小越瑾瑜又开始为他的智商着起急来。 “漂亮姐姐，我听到你和师父拿那两袋儿钱的时候说的是，其中有一包是村长家的呢，另一包好像也是村里人的。” 这次小越瑾瑜学乖了，提前就离得道士远远地，为了让在场的不在场的人都能听清楚自己的话，小越瑾瑜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把这话喊出来的。 这话一说，翠柳的谎言就立马像肥皂泡儿一样被戳破了。而道士满脸的堆笑也僵在了脸上。 李三儿刚刚被翠柳的美色动摇了的决心也马上就坚定了起来。 “好呀，你们一个假道士，一个真贱人，果然是合起伙儿来骗老子！你们俩要是不给老子把这两袋钱拿出来分了，老子立刻就喊人过来。反正老子就算是被抓了也是甜水村的村民，看在乡里乡亲的份儿上，也会对老子网开一面。” “哼，”李三儿冷哼一声，“不过，你们两个外乡人恐怕就不会有那么好的下场了，抓住了男的立刻打死，女的浸了猪笼，我看你们到时候还有没有那个命接着花这些钱！” 李三儿的一番恐吓把道士已经到了喉咙边儿的怒斥吓了回去。 李三儿已经是个破落户儿了，完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是自己和翠柳还想着接着往别的地方去做生意，吃香的喝辣的呢，绝对不能因为他的原因栽在这个穷乡僻壤的鬼地方。 道士和翠柳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割肉般的痛苦，但是又确实没有办法，只能是互相安慰着点点头。 看来是要妥协了。 “李贤弟，不要激动吗，有钱自然是大家赚才好嘛，你这样两败俱伤的想法很危险，是最要不得的。我们有话好好说，好好商量么。”李三儿成功的按住了道士的痛脚，道士果然换了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出来。想要过来拉着李三儿套近乎。 “只要你不再大声吵闹，惊动村里人，别说拿出那两袋儿钱出来分了，就是全部都给你都是可以的。”李三儿也没有想到，道士居然这么好吓，竟然准备把钱袋子都给自己 再看，翠柳已经在道士的示意下把两袋儿明显比之前的钱袋都大都鼓囊囊刚的钱袋子拿出来的时候，李三儿更是乐的那张歪瓜裂枣的脸都因为开心而格外扭曲起来。 “咱们兄弟虽然认识的时间不算太长，但是一见如故，这点儿小事儿对于咱们兄弟的感情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李三儿见到了银子，警惕心不知不觉就放了下来，被道士轻轻松松的揽住了肩膀。 从李三儿的角度感受到的是道士的亲切和善，但是从小越瑾瑜还有不远处的王家大哥来看，见到的就是另外一幅画面了—— 道士的揽在李三儿肩头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夹进了一根银针，月光刚好打在上面，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道士凑近了李三儿的耳朵不知道正说些什么，李三儿边听还边频频点头，两人看起来相谈甚欢。 三两步的距离，两人就走到了翠柳和钱袋子的跟前。 李三儿料定道士和翠柳不敢惹恼自己，就特别嚣张的捡了最大的那个村长家的钱袋子起来，在手里颠了颠，得意的冲着道士和翠柳说了句：“也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就把这袋儿给爷就是了。” 很奇怪，站在对面的翠柳并没有反对，反而是顺着李三儿说可以。 李三儿笑得开心，就在这时候，道士手指一扬，趁李三儿不备，冲他的脖子狠狠地扎了过去—— 第三百零四章 意外 2 小越瑾瑜和藏在一边儿等待村里援兵的的王家大哥看到道士的这番作为都是一声惊呼。 “谁？！”在李三儿被道士扎晕了过去的同时，翠柳也听到了现场明显出现了小越瑾瑜这个孩子之外属于成年人的惊呼声。 王家大哥暗自懊恼，怎么就一时没沉住气，让对方听到了自己的惊呼声。 想着自己一个人人单势弱怕是拦不住这二人，但又担心自己不出去，这两人也要逃跑，咬咬牙就从藏身的大树后边儿跳了出去。 “你们两个骗子，快把村里人的辛苦钱全都放下！”虽然心里没有多少把握，但是王家大哥还是非常正义凛然的冲着道士和翠柳一声大吼。 道士本来全神贯注的在偷袭李三儿，并没有仔细分辨出小越瑾瑜的惊呼中夹杂着别人的声音。 而听到这声音的翠柳也不是十分确定，本来只想诈上一诈，没想到，还真的诈出来一个孔武有力的中年汉子。 道士和翠柳的交换一下眼色，得到了相同的“跑”的讯号。 看着那汉子距离他们还有一段儿距离，也不知道道士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气，抓起晕倒在他怀里的李三儿就朝着王家大哥扔了过去。 而王家大哥虽然也很是痛恨李三儿这种联合外人坑害父老乡亲的坏蛋，但是终归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儿，还是没忍心让他被扎晕之后再被摔在地上摔出个好歹来—— 王家大哥往前一扑，用自己给李三儿当了肉垫儿，好歹缓冲了一下，李三儿没什么事儿，把王家大哥撞得够呛。 道士将李三儿扔出去之后，就拉着翠柳沿着这条小路一路狂奔，等到王大哥揉着胸口站起来准备追的时候，连两人的人影儿都看不到了。 “叔叔，你快点儿起来追呀，他们身上还有村里人的金银首饰呢，你再不快点儿去追就追不上了！” 没错，说话的就是三番两次拖道士后腿的小孩子越瑾瑜。 因为主观意识里，小家伙儿是跟道士一伙儿的，所以他说话王家大哥本能的不愿意相信，可是想到眼前的小家伙儿也就是个五六岁的样子，自己家的二丫现在还老是窝在她娘的怀里闹着要糖吃，不给的话还要哭鼻子呢。 这个小孩儿却早早地和家人走散了，被道士捡了回来。 听过刚才的对话，王家大哥也看出来了，这个小家伙儿应该也不是像下午看起来那样对他师父言听计从，最起码刚才的时候就好几次出声打乱了道士他们出逃的节奏，为自己争取时间。 “哎呀，还愣着干嘛呀！快点儿追呀！”小越瑾瑜有点儿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大个人了，不去抓贼，反而一个劲儿的盯着自己打量，真是分不清主次，要是在府里，非得让他哥踢出去不可。 “也不知道村长老婆和那个王奶奶是怎么办事儿的，尽找了一群榆木疙瘩来！”见王家大哥还没有动静，小家伙儿一边嘟囔一边转身准备自己去追道士和翠柳。 “你是说，你是专门儿和我娘还有秀莲嫂子说的道士的事情？”不巧，王家大哥听力很好，一下就听出了小越瑾瑜话里的两个人名。 脑子里也一下子反应过来，他娘告诉他和弟弟的消息到底是来源于何处。 “不然呢？要等着道士自己告诉你们吗？” 小越瑾瑜这时候也顾不得装成一个什么也不懂得小孩子了，他堂堂镇北王府世子，镇府司正四品佥事越陵川的弟弟越瑾瑜，被抓来已经够憋屈了，现在还要和这群到手的骗子都能飞走的笨蛋说话，真是太有辱自己的身份了。 王家大哥现在才明白，小越瑾瑜就是想接村里人的手抓住这两个骗子。 “行，我现在去追他们，你乖乖的不要动，待会儿我二弟回过来，你跟着他一起回村里。”王家大哥没打算再问，吩咐了小越瑾瑜之后就向着道士和翠柳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小越瑾瑜朝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儿，自言自语道：“都当我是小孩子，没一个认真听我讲话的，哼，不好玩儿。” 等了等还不见有人过来，越想越生气，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大树下边儿，双手抱胸，撅着小嘴巴，开始摆好姿势赌气。 等到秦谷雨她们跟着王家二哥一起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小家伙儿皱着眉头睡着的样子。 秦谷雨和王家二哥打了招呼，就和庄小山一起把小越瑾瑜抱了起来。 秦谷雨本打算自己背着这孩子，奈何她的小身板儿也是瘦的风吹过就像要倒似的，最后还是庄小山这个看起来瘦其实还有把子力气的小子把小越瑾瑜背了起来。 小家伙儿一晚上这折腾的够呛，被换了两回手，也不过是闭着眼睛在睡梦中嘟囔了两声，就在庄小山的背上沉沉睡去了。 等到小越瑾瑜第二天一早在王奶奶家里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在秦谷雨的小黑脸儿映衬下显得越发洁白的牙齿还有一个满眼好奇的怪丫头一起笑起来像他娘一样好看的漂亮姨姨了。 “睡醒了，睡醒了。”那个怪丫头自然就是好奇心最为旺盛的朝朝了，一看到小越瑾瑜醒了就咋咋呼呼的叫嚷起来。 嚷得五岁的小越瑾瑜只想捂住自己的耳朵——真是个聒噪的丫头。 “小家伙儿，醒来的话就赶紧出来吃早饭。”秦谷雨也是醒来以后就早早的守在了此次擒获骗子的第一功臣身边，看着孩子已经快被朝朝逗得炸毛了，就赶紧出声把两个孩子解救了出来。 “嗯嗯。”小家伙儿实在是受不了朝朝一会儿捏捏自己的胳膊，一会儿捏捏自己的腿的行为，在朝朝把魔爪伸向自己的脸蛋儿之前扭了扭小身子，躲到了秦谷雨的身边。 说来，小越瑾瑜就是这点儿特别后悔，那就是因为怕苦怕累而没有认真学一身好武艺来保护自己。 不过，好在他还小，他保证，这次回府之后，一定好好听师傅的话，开始认真学武艺，免得再让一个破道士就把自己抓走了。 第三百零四章 意外 2 小越瑾瑜和藏在一边儿等待村里援兵的的王家大哥看到道士的这番作为都是一声惊呼。 “谁？！”在李三儿被道士扎晕了过去的同时，翠柳也听到了现场明显出现了小越瑾瑜这个孩子之外属于成年人的惊呼声。 王家大哥暗自懊恼，怎么就一时没沉住气，让对方听到了自己的惊呼声。 想着自己一个人人单势弱怕是拦不住这二人，但又担心自己不出去，这两人也要逃跑，咬咬牙就从藏身的大树后边儿跳了出去。 “你们两个骗子，快把村里人的辛苦钱全都放下！”虽然心里没有多少把握，但是王家大哥还是非常正义凛然的冲着道士和翠柳一声大吼。 道士本来全神贯注的在偷袭李三儿，并没有仔细分辨出小越瑾瑜的惊呼中夹杂着别人的声音。 而听到这声音的翠柳也不是十分确定，本来只想诈上一诈，没想到，还真的诈出来一个孔武有力的中年汉子。 道士和翠柳的交换一下眼色，得到了相同的“跑”的讯号。 看着那汉子距离他们还有一段儿距离，也不知道道士哪里有那么大的力气，抓起晕倒在他怀里的李三儿就朝着王家大哥扔了过去。 而王家大哥虽然也很是痛恨李三儿这种联合外人坑害父老乡亲的坏蛋，但是终归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儿，还是没忍心让他被扎晕之后再被摔在地上摔出个好歹来—— 王家大哥往前一扑，用自己给李三儿当了肉垫儿，好歹缓冲了一下，李三儿没什么事儿，把王家大哥撞得够呛。 道士将李三儿扔出去之后，就拉着翠柳沿着这条小路一路狂奔，等到王大哥揉着胸口站起来准备追的时候，连两人的人影儿都看不到了。 “叔叔，你快点儿起来追呀，他们身上还有村里人的金银首饰呢，你再不快点儿去追就追不上了！” 没错，说话的就是三番两次拖道士后腿的小孩子越瑾瑜。 因为主观意识里，小家伙儿是跟道士一伙儿的，所以他说话王家大哥本能的不愿意相信，可是想到眼前的小家伙儿也就是个五六岁的样子，自己家的二丫现在还老是窝在她娘的怀里闹着要糖吃，不给的话还要哭鼻子呢。 这个小孩儿却早早地和家人走散了，被道士捡了回来。 听过刚才的对话，王家大哥也看出来了，这个小家伙儿应该也不是像下午看起来那样对他师父言听计从，最起码刚才的时候就好几次出声打乱了道士他们出逃的节奏，为自己争取时间。 “哎呀，还愣着干嘛呀！快点儿追呀！”小越瑾瑜有点儿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大个人了，不去抓贼，反而一个劲儿的盯着自己打量，真是分不清主次，要是在府里，非得让他哥踢出去不可。 “也不知道村长老婆和那个王奶奶是怎么办事儿的，尽找了一群榆木疙瘩来！”见王家大哥还没有动静，小家伙儿一边嘟囔一边转身准备自己去追道士和翠柳。 “你是说，你是专门儿和我娘还有秀莲嫂子说的道士的事情？”不巧，王家大哥听力很好，一下就听出了小越瑾瑜话里的两个人名。 脑子里也一下子反应过来，他娘告诉他和弟弟的消息到底是来源于何处。 “不然呢？要等着道士自己告诉你们吗？” 小越瑾瑜这时候也顾不得装成一个什么也不懂得小孩子了，他堂堂镇北王府世子，镇府司正四品佥事越陵川的弟弟越瑾瑜，被抓来已经够憋屈了，现在还要和这群到手的骗子都能飞走的笨蛋说话，真是太有辱自己的身份了。 王家大哥现在才明白，小越瑾瑜就是想接村里人的手抓住这两个骗子。 “行，我现在去追他们，你乖乖的不要动，待会儿我二弟回过来，你跟着他一起回村里。”王家大哥没打算再问，吩咐了小越瑾瑜之后就向着道士和翠柳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小越瑾瑜朝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儿，自言自语道：“都当我是小孩子，没一个认真听我讲话的，哼，不好玩儿。” 等了等还不见有人过来，越想越生气，干脆一屁股坐到了大树下边儿，双手抱胸，撅着小嘴巴，开始摆好姿势赌气。 等到秦谷雨她们跟着王家二哥一起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小家伙儿皱着眉头睡着的样子。 秦谷雨和王家二哥打了招呼，就和庄小山一起把小越瑾瑜抱了起来。 秦谷雨本打算自己背着这孩子，奈何她的小身板儿也是瘦的风吹过就像要倒似的，最后还是庄小山这个看起来瘦其实还有把子力气的小子把小越瑾瑜背了起来。 小家伙儿一晚上这折腾的够呛，被换了两回手，也不过是闭着眼睛在睡梦中嘟囔了两声，就在庄小山的背上沉沉睡去了。 等到小越瑾瑜第二天一早在王奶奶家里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在秦谷雨的小黑脸儿映衬下显得越发洁白的牙齿还有一个满眼好奇的怪丫头一起笑起来像他娘一样好看的漂亮姨姨了。 “睡醒了，睡醒了。”那个怪丫头自然就是好奇心最为旺盛的朝朝了，一看到小越瑾瑜醒了就咋咋呼呼的叫嚷起来。 嚷得五岁的小越瑾瑜只想捂住自己的耳朵——真是个聒噪的丫头。 “小家伙儿，醒来的话就赶紧出来吃早饭。”秦谷雨也是醒来以后就早早的守在了此次擒获骗子的第一功臣身边，看着孩子已经快被朝朝逗得炸毛了，就赶紧出声把两个孩子解救了出来。 “嗯嗯。”小家伙儿实在是受不了朝朝一会儿捏捏自己的胳膊，一会儿捏捏自己的腿的行为，在朝朝把魔爪伸向自己的脸蛋儿之前扭了扭小身子，躲到了秦谷雨的身边。 说来，小越瑾瑜就是这点儿特别后悔，那就是因为怕苦怕累而没有认真学一身好武艺来保护自己。 不过，好在他还小，他保证，这次回府之后，一定好好听师傅的话，开始认真学武艺，免得再让一个破道士就把自己抓走了。 第三百零五章 大快人心的结果 大家都不知道小越瑾瑜躲在秦谷雨背后的这么一会儿工夫，小家伙儿的思绪就跑了那么远。 不过，当朝朝想要从秦谷雨背后把小家伙儿抓出来的时候，小越瑾瑜的注意力已经回到了眼前。好在秦谷雨还知道不能让这两个皮猴儿凑到一块儿，在朝朝的手要抓过来的前一秒牵着小越瑾瑜先她一步出了厢房。 没等到出了房门，小越瑾瑜就眼尖的看到了坐在厨房前边认真的听着王奶奶说话的王家两兄弟。 而在朝朝不满的抱怨中，王家两兄弟的视线也成功的被吸引了过来。 其实，王家大哥等人最先看到的是秦谷雨，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在这件事情中，功劳最大的就是她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道士身边的小童子童言无忌，泄露了道士的秘密，这才歪打正着，被村长婆娘和王奶奶察觉，最终避免了全村人半生积蓄被卷走的悲剧。 也只有王家大哥稍微比别人多和小越瑾瑜待了一会儿，说了那么两句，知道，是这孩子故意让众人知道道士的计划，所以，大家才能成功追回自己的钱袋子。 小越瑾瑜皱着眉头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高壮男人，抿了抿小嘴没有说话。 他现在只想快点儿回到自己家里，根本不想再和这件破事儿扯上关系。 “小童子，你醒了？”王家大哥家里和村长一样，只有两个丫头，一直都想要个儿子，但是生完二丫之后，王大嫂的肚子就一直没了动静。 说实话，头天下午的时候，在道士的高台上看到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王大哥很是喜爱，心里还嘀咕了一阵儿，要是让自己见到了这个小童子，绝对给他好吃好喝的养着，才不要让孩子上山修什么仙，问什么道呢。 “嗯。”小越瑾瑜的视线并没有和王家大哥接触太久，现在只有两件事情能够吸引到他的注意力： 一件就是能够填饱他哇哇乱叫的肚子的朝食； 另一件就是道士那伙儿人抓住了没有。 “黑丫头，你不是让小爷用朝食吗？吃的在哪儿呢？”小越瑾瑜觉得既然昨天晚上已经和秦谷雨还有另一个瘦的麻杆儿似的男孩子“密谋”了扳倒道士的计划，那么自己也就不用在他俩面前再装成什么都不懂的白痴童子了。 所以，在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小越瑾瑜就拉了拉秦谷雨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问了起来。 秦谷雨被五岁小越瑾瑜对自己如此不客气地称呼惊得挑了挑眉，不过，她一个大人自然是不能跟个孩子一般见识的，因而假装没有听到他的称呼，直接告诉他朝食都在厨房里温着，等他过去就能看见了。 秦谷雨本来还想和王家大哥打个招呼，只是小越瑾瑜死拽着秦谷雨的袖子往厨房里冲，反而让王家大哥一阵错愕，最后笑着摇摇头，任由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孩子越过自己直奔厨房而去。 小越瑾瑜知道最近因为旱情的原因谁家的日子也过的不容易，所以，王奶奶虽然只是给他做了一顿简单的蜀黍面疙瘩汤，小家伙儿也很识相的喝了下去。 “谢谢王奶奶。”小越瑾瑜从醒来开始一句也没有问过道士的情况，虽然他的心里早就痒痒的不得了了，但是他自己觉得，这个时候，还是等大家主动来告诉他比较好。 “好孩子，委屈你了。”果然，王奶奶怜爱的伸出粗糙的手掌摸了摸小越瑾瑜的脑袋瓜儿，这可是镇北王府的老祖宗才有的待遇，没想到，一个偏僻山村里的老太太居然也有这样的福气。 小越瑾瑜忍着心里的不满，安慰自己：就当是还这顿朝食的人情了。 “要不是小鱼儿怀疑，我们还以为那道士真的是个好人。他居然连你这么小的孩子都骗，真是缺德带冒烟儿的！”王奶奶没等小越瑾瑜开口，就自动说了起来。 原来，昨天晚上，被小越瑾瑜嫌弃的王家大哥在他的催促之下快步追了上去。 本来以为要追很久才能找到他们的足迹，谁承想，道士和翠柳两个人因为生怕王家大哥追上来，慌不择路，跌跌撞撞的一顿乱跑。结果，就这么非常巧合的撞上了那两个睡得昏天暗地的村长本家兄弟。 那两兄弟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看到一男一女跑过来，还没看清衣着打扮，就见两人扭头就跑。兄弟俩一下来了精神，跳起来就往回追。 这边兄弟俩堵，那边儿王家大哥追，道士和翠柳两个人就像是丧家之犬一样，被这两拨儿人堵着追。 最后实在是跑不动了，没办法，跌坐在地上，终于认了栽。 正好这时候，王家二哥也带着村里人赶了过来，大家找了绳索，把他俩绑了。在回去的路上又顺道儿把吃里扒外的李三儿也一起抓了，带回了村子里。 等到他们回到村里的时候，半夜被惊醒的村里人们听说了这回事儿，都将信将疑。直到从他们三个人身上搜到了这家的戒指、那家的手镯儿，一会儿又找到了他家的钱袋等等等等。 这次才统一了战线，一个个同仇敌忾、义愤填膺，都要求村长严惩骗子。 村长抱着失而复得的钱袋，盯着被大家骂的头都要缩到脖子里的道士和翠柳，恨得差点儿咬碎了后槽牙。想着事实已经摆在大家的面前，干脆审也不用审了，问完李大娘家的柱子还有守祠堂的老人家都没有大碍之后，直接就要打上一顿绑了送官。 道士和翠柳害怕官老爷的一百杀威棒，开始互相推诿，想要让村长网开一面。 其中就包括小童子是被道士专门拐来的事实，这也是村里人不光没有把小越瑾瑜当成从犯，反而还对他充满同情的原因。 “不过，好孩子，你不用害怕，一会儿等村里人过来，就把你带上一起去官府。官府肯定能帮你找到家里人的。”王奶奶一脸慈祥的看着小越瑾瑜。只是没想到，听到这句话，小越瑾瑜反而满脸的拒绝。 第三百零五章 大快人心的结果 大家都不知道小越瑾瑜躲在秦谷雨背后的这么一会儿工夫，小家伙儿的思绪就跑了那么远。 不过，当朝朝想要从秦谷雨背后把小家伙儿抓出来的时候，小越瑾瑜的注意力已经回到了眼前。好在秦谷雨还知道不能让这两个皮猴儿凑到一块儿，在朝朝的手要抓过来的前一秒牵着小越瑾瑜先她一步出了厢房。 没等到出了房门，小越瑾瑜就眼尖的看到了坐在厨房前边认真的听着王奶奶说话的王家两兄弟。 而在朝朝不满的抱怨中，王家两兄弟的视线也成功的被吸引了过来。 其实，王家大哥等人最先看到的是秦谷雨，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在这件事情中，功劳最大的就是她了。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道士身边的小童子童言无忌，泄露了道士的秘密，这才歪打正着，被村长婆娘和王奶奶察觉，最终避免了全村人半生积蓄被卷走的悲剧。 也只有王家大哥稍微比别人多和小越瑾瑜待了一会儿，说了那么两句，知道，是这孩子故意让众人知道道士的计划，所以，大家才能成功追回自己的钱袋子。 小越瑾瑜皱着眉头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高壮男人，抿了抿小嘴没有说话。 他现在只想快点儿回到自己家里，根本不想再和这件破事儿扯上关系。 “小童子，你醒了？”王家大哥家里和村长一样，只有两个丫头，一直都想要个儿子，但是生完二丫之后，王大嫂的肚子就一直没了动静。 说实话，头天下午的时候，在道士的高台上看到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王大哥很是喜爱，心里还嘀咕了一阵儿，要是让自己见到了这个小童子，绝对给他好吃好喝的养着，才不要让孩子上山修什么仙，问什么道呢。 “嗯。”小越瑾瑜的视线并没有和王家大哥接触太久，现在只有两件事情能够吸引到他的注意力： 一件就是能够填饱他哇哇乱叫的肚子的朝食； 另一件就是道士那伙儿人抓住了没有。 “黑丫头，你不是让小爷用朝食吗？吃的在哪儿呢？”小越瑾瑜觉得既然昨天晚上已经和秦谷雨还有另一个瘦的麻杆儿似的男孩子“密谋”了扳倒道士的计划，那么自己也就不用在他俩面前再装成什么都不懂的白痴童子了。 所以，在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小越瑾瑜就拉了拉秦谷雨的袖子，压低了声音问了起来。 秦谷雨被五岁小越瑾瑜对自己如此不客气地称呼惊得挑了挑眉，不过，她一个大人自然是不能跟个孩子一般见识的，因而假装没有听到他的称呼，直接告诉他朝食都在厨房里温着，等他过去就能看见了。 秦谷雨本来还想和王家大哥打个招呼，只是小越瑾瑜死拽着秦谷雨的袖子往厨房里冲，反而让王家大哥一阵错愕，最后笑着摇摇头，任由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孩子越过自己直奔厨房而去。 小越瑾瑜知道最近因为旱情的原因谁家的日子也过的不容易，所以，王奶奶虽然只是给他做了一顿简单的蜀黍面疙瘩汤，小家伙儿也很识相的喝了下去。 “谢谢王奶奶。”小越瑾瑜从醒来开始一句也没有问过道士的情况，虽然他的心里早就痒痒的不得了了，但是他自己觉得，这个时候，还是等大家主动来告诉他比较好。 “好孩子，委屈你了。”果然，王奶奶怜爱的伸出粗糙的手掌摸了摸小越瑾瑜的脑袋瓜儿，这可是镇北王府的老祖宗才有的待遇，没想到，一个偏僻山村里的老太太居然也有这样的福气。 小越瑾瑜忍着心里的不满，安慰自己：就当是还这顿朝食的人情了。 “要不是小鱼儿怀疑，我们还以为那道士真的是个好人。他居然连你这么小的孩子都骗，真是缺德带冒烟儿的！”王奶奶没等小越瑾瑜开口，就自动说了起来。 原来，昨天晚上，被小越瑾瑜嫌弃的王家大哥在他的催促之下快步追了上去。 本来以为要追很久才能找到他们的足迹，谁承想，道士和翠柳两个人因为生怕王家大哥追上来，慌不择路，跌跌撞撞的一顿乱跑。结果，就这么非常巧合的撞上了那两个睡得昏天暗地的村长本家兄弟。 那两兄弟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看到一男一女跑过来，还没看清衣着打扮，就见两人扭头就跑。兄弟俩一下来了精神，跳起来就往回追。 这边兄弟俩堵，那边儿王家大哥追，道士和翠柳两个人就像是丧家之犬一样，被这两拨儿人堵着追。 最后实在是跑不动了，没办法，跌坐在地上，终于认了栽。 正好这时候，王家二哥也带着村里人赶了过来，大家找了绳索，把他俩绑了。在回去的路上又顺道儿把吃里扒外的李三儿也一起抓了，带回了村子里。 等到他们回到村里的时候，半夜被惊醒的村里人们听说了这回事儿，都将信将疑。直到从他们三个人身上搜到了这家的戒指、那家的手镯儿，一会儿又找到了他家的钱袋等等等等。 这次才统一了战线，一个个同仇敌忾、义愤填膺，都要求村长严惩骗子。 村长抱着失而复得的钱袋，盯着被大家骂的头都要缩到脖子里的道士和翠柳，恨得差点儿咬碎了后槽牙。想着事实已经摆在大家的面前，干脆审也不用审了，问完李大娘家的柱子还有守祠堂的老人家都没有大碍之后，直接就要打上一顿绑了送官。 道士和翠柳害怕官老爷的一百杀威棒，开始互相推诿，想要让村长网开一面。 其中就包括小童子是被道士专门拐来的事实，这也是村里人不光没有把小越瑾瑜当成从犯，反而还对他充满同情的原因。 “不过，好孩子，你不用害怕，一会儿等村里人过来，就把你带上一起去官府。官府肯定能帮你找到家里人的。”王奶奶一脸慈祥的看着小越瑾瑜。只是没想到，听到这句话，小越瑾瑜反而满脸的拒绝。 第三百零六章 强人所难的小破孩儿 “不用，不用，让小鱼姐姐带着我就可以了。我家就是京城的，小鱼姐姐她们也是去那里的。我们是一路的，不用去官府，我见了大官儿害怕。”一早上没怎么开过口的小越瑾瑜突然就噼里啪啦的开始拒绝。 而且，这拒绝得态度还异常的坚定，大有只要把他送去官府就能要了孩子的小命儿的感觉。 正围坐在小越瑾瑜身边的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尤其是秦谷雨。 这小家伙儿刚才还一口一个黑丫头，怎么眨眼儿的功夫就变成了小鱼姐姐，让秦谷雨很是受宠若惊。 不过，他并不打算带上这个孩子。 原因倒也简单，她们这个团队现在是两家，合计六口，人数已然不少，要是再加上个小不点儿，尤其看起来也知道是个不怎么乖巧的小不点儿，万一路上临时有事儿照顾不到，出点儿什么问题，自己绝对会良心不安。 所以，最好还是算了。 正当她准备开口拒绝的时候，小越瑾瑜已经先她一步抱住了秦谷雨的胳膊，干嚎了起来：“小鱼姐姐，那次和你们分别之后，我外祖父还夸你来着，说你懂事、孝顺。他把柴胡给了你，你即使自己不用，将来也是会治病救人的。哇哇哇……外祖父，我想你……” 秦谷雨被小越瑾瑜这惊天动地的气势吓了一跳，吞了吞口水，顺便把已经到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 这小鬼头，简直绝了。还没等自己开口就用一声又一声的“外祖父”把自己的话堵了回去，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看在他外祖父送给自己小柴胡的份儿上，留下他吗。 唉，秦谷雨暗叹一口气。 这件事，有点难办咯。 “可是——”秦谷雨好不容易再一次开口。 “外祖父啊，我好想您——”小越瑾瑜圆溜溜的大眼睛从两只小胖爪子的缝隙里偷偷看着秦谷雨为难的脸色，哭声陡然增大，把秦谷雨的一句“可是”淹没在了哭声当中。 “好孩子，别哭啦，别哭啦，哭的奶奶心都要碎啦。”王奶奶家里没有孙子，看着小越瑾瑜特别喜欢，看着小家伙儿不停地冒着金豆豆，早就心软的一塌糊涂了。 “没事儿，没事儿，你小鱼姐姐一定会带你去京城和外祖父见面的。”秦谷雨还没有说话，王奶奶就先替秦谷雨答应了。 “小鱼姐姐——”小越瑾瑜扭过小脸儿可怜兮兮的看着秦谷雨，固执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秦谷雨被这么看着，有点为难，虽然知道这个小家伙儿的眼泪都是骗人的玩意儿，但是就是没有办法直接拒绝。只能是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别管说得清不清楚，总之秦谷雨是吱声儿了，小越瑾瑜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转开了目光。 秦谷雨不再是众人目光的焦点，压力大减。看看正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的朝朝和庄小山，只能无奈的耸耸肩。 不禁再次感叹，小家伙儿这招儿也太不厚道了些。 一想到能跟着秦谷雨她们继续慢悠悠的往京城赶路，小越瑾瑜的心情就变得美丽多了。甚至，在看到垂头丧气被五花大绑着的道士和李三儿他们三个人时，之前跟在他们身边的各种郁闷的情绪也一扫而空。 道士看到乐不可支的小家伙儿对着自己的方向指指点点的时候，也想起了看守他们的人说的话，知道自己一伙人最后功亏一篑居然是被这个五六岁的小童子摆了一道。 道士不禁后悔，当初不应该贪图这孩子长的好看，就把他骗了过来。 眼下那孩子被几个半大孩子护在中间，道士也只能恶狠狠的咒骂几句，自认倒霉。 “听王大哥说要把这几个坏人送到官府去，让官老爷严惩他们呢。”秦谷雨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朝朝在她心目中见多识广的形象正在逐渐的崩塌之中：大事小事都像是第一次见到似的，惊奇的样子演绎得比秦谷雨都到位。 “嗯，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本来朝朝是和秦谷雨他们说的，没想到小越瑾瑜居然也插了进来。 “呦，小小年纪还会拽两句酸文。”朝朝估计是还记着小家伙儿不让她逗的仇，故意去怼他。 “切，”小越瑾瑜虽然聪慧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尤其还是个被惯坏的小孩子，现在没了那个凶巴巴的臭道士压制他，骨子里的不听话就又冒了出来，“小爷我懂得可多呢，管的着吗你！” 一个十四岁的假小子和一个五六岁的真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怼来怼去，嚷得像两只小乌眼儿鸡似的，但是又并不是真的要打起来，别人想劝还使不上劲儿，也就只能乐呵呵的看着他俩在那儿斗鸡眼儿了。 看了好一会儿，连村口热闹的人们都散场了，这俩人还很幼稚的在那儿斗嘴。 大伙儿等的无聊，干脆慢悠悠的转了头跟着王奶奶一起回隔壁李大娘家看刚刚醒来的柱子哥。 “……我媳妇儿呢？”秦谷雨她们还没到李大娘家门口就听到柱子哥一迭声的询问自家媳妇儿的去向。 开始的时候李大娘还好声好气的和他说那个翠柳是个骗子，和道士、李三儿他们合起伙儿来做了局，就为了骗大家的钱。 可是，柱子哥无论如何不愿意相信，还向李大娘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娶了媳妇儿忘了娘，让他娘赶紧把翠柳儿找回来。 最后说的李大娘都有些怀疑自己儿子是不是魔怔了，听了旁边村里杀猪的屠户说的话，一辈子没碰过儿子一手指头的李大娘，终于在柱子哥下了床准备往外冲的时候卯足了力气一把扇了上去。 李柱子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就像是头天晚上一样，晕了过去。吓得李大娘又是一阵呼天抢地，差点拉了屠户让他赔命。 还是王大哥和庄小山他们掐人中拍后背的，李柱子才缓缓醒了过来。 醒过来开口第一句就是：“我的命好苦啊～～～” 一唱三叹的调调让吃瓜群众秦谷雨她们目瞪口呆，然后在笑场之前过去跑了出去，直到确定身边再没了生人，才爆发出一阵杠铃般的笑声。 第三百零六章 强人所难的小破孩儿 “不用，不用，让小鱼姐姐带着我就可以了。我家就是京城的，小鱼姐姐她们也是去那里的。我们是一路的，不用去官府，我见了大官儿害怕。”一早上没怎么开过口的小越瑾瑜突然就噼里啪啦的开始拒绝。 而且，这拒绝得态度还异常的坚定，大有只要把他送去官府就能要了孩子的小命儿的感觉。 正围坐在小越瑾瑜身边的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尤其是秦谷雨。 这小家伙儿刚才还一口一个黑丫头，怎么眨眼儿的功夫就变成了小鱼姐姐，让秦谷雨很是受宠若惊。 不过，他并不打算带上这个孩子。 原因倒也简单，她们这个团队现在是两家，合计六口，人数已然不少，要是再加上个小不点儿，尤其看起来也知道是个不怎么乖巧的小不点儿，万一路上临时有事儿照顾不到，出点儿什么问题，自己绝对会良心不安。 所以，最好还是算了。 正当她准备开口拒绝的时候，小越瑾瑜已经先她一步抱住了秦谷雨的胳膊，干嚎了起来：“小鱼姐姐，那次和你们分别之后，我外祖父还夸你来着，说你懂事、孝顺。他把柴胡给了你，你即使自己不用，将来也是会治病救人的。哇哇哇……外祖父，我想你……” 秦谷雨被小越瑾瑜这惊天动地的气势吓了一跳，吞了吞口水，顺便把已经到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 这小鬼头，简直绝了。还没等自己开口就用一声又一声的“外祖父”把自己的话堵了回去，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看在他外祖父送给自己小柴胡的份儿上，留下他吗。 唉，秦谷雨暗叹一口气。 这件事，有点难办咯。 “可是——”秦谷雨好不容易再一次开口。 “外祖父啊，我好想您——”小越瑾瑜圆溜溜的大眼睛从两只小胖爪子的缝隙里偷偷看着秦谷雨为难的脸色，哭声陡然增大，把秦谷雨的一句“可是”淹没在了哭声当中。 “好孩子，别哭啦，别哭啦，哭的奶奶心都要碎啦。”王奶奶家里没有孙子，看着小越瑾瑜特别喜欢，看着小家伙儿不停地冒着金豆豆，早就心软的一塌糊涂了。 “没事儿，没事儿，你小鱼姐姐一定会带你去京城和外祖父见面的。”秦谷雨还没有说话，王奶奶就先替秦谷雨答应了。 “小鱼姐姐——”小越瑾瑜扭过小脸儿可怜兮兮的看着秦谷雨，固执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秦谷雨被这么看着，有点为难，虽然知道这个小家伙儿的眼泪都是骗人的玩意儿，但是就是没有办法直接拒绝。只能是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别管说得清不清楚，总之秦谷雨是吱声儿了，小越瑾瑜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转开了目光。 秦谷雨不再是众人目光的焦点，压力大减。看看正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的朝朝和庄小山，只能无奈的耸耸肩。 不禁再次感叹，小家伙儿这招儿也太不厚道了些。 一想到能跟着秦谷雨她们继续慢悠悠的往京城赶路，小越瑾瑜的心情就变得美丽多了。甚至，在看到垂头丧气被五花大绑着的道士和李三儿他们三个人时，之前跟在他们身边的各种郁闷的情绪也一扫而空。 道士看到乐不可支的小家伙儿对着自己的方向指指点点的时候，也想起了看守他们的人说的话，知道自己一伙人最后功亏一篑居然是被这个五六岁的小童子摆了一道。 道士不禁后悔，当初不应该贪图这孩子长的好看，就把他骗了过来。 眼下那孩子被几个半大孩子护在中间，道士也只能恶狠狠的咒骂几句，自认倒霉。 “听王大哥说要把这几个坏人送到官府去，让官老爷严惩他们呢。”秦谷雨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朝朝在她心目中见多识广的形象正在逐渐的崩塌之中：大事小事都像是第一次见到似的，惊奇的样子演绎得比秦谷雨都到位。 “嗯，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本来朝朝是和秦谷雨他们说的，没想到小越瑾瑜居然也插了进来。 “呦，小小年纪还会拽两句酸文。”朝朝估计是还记着小家伙儿不让她逗的仇，故意去怼他。 “切，”小越瑾瑜虽然聪慧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尤其还是个被惯坏的小孩子，现在没了那个凶巴巴的臭道士压制他，骨子里的不听话就又冒了出来，“小爷我懂得可多呢，管的着吗你！” 一个十四岁的假小子和一个五六岁的真孩子你一言我一语的怼来怼去，嚷得像两只小乌眼儿鸡似的，但是又并不是真的要打起来，别人想劝还使不上劲儿，也就只能乐呵呵的看着他俩在那儿斗鸡眼儿了。 看了好一会儿，连村口热闹的人们都散场了，这俩人还很幼稚的在那儿斗嘴。 大伙儿等的无聊，干脆慢悠悠的转了头跟着王奶奶一起回隔壁李大娘家看刚刚醒来的柱子哥。 “……我媳妇儿呢？”秦谷雨她们还没到李大娘家门口就听到柱子哥一迭声的询问自家媳妇儿的去向。 开始的时候李大娘还好声好气的和他说那个翠柳是个骗子，和道士、李三儿他们合起伙儿来做了局，就为了骗大家的钱。 可是，柱子哥无论如何不愿意相信，还向李大娘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娶了媳妇儿忘了娘，让他娘赶紧把翠柳儿找回来。 最后说的李大娘都有些怀疑自己儿子是不是魔怔了，听了旁边村里杀猪的屠户说的话，一辈子没碰过儿子一手指头的李大娘，终于在柱子哥下了床准备往外冲的时候卯足了力气一把扇了上去。 李柱子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就像是头天晚上一样，晕了过去。吓得李大娘又是一阵呼天抢地，差点拉了屠户让他赔命。 还是王大哥和庄小山他们掐人中拍后背的，李柱子才缓缓醒了过来。 醒过来开口第一句就是：“我的命好苦啊～～～” 一唱三叹的调调让吃瓜群众秦谷雨她们目瞪口呆，然后在笑场之前过去跑了出去，直到确定身边再没了生人，才爆发出一阵杠铃般的笑声。 第三百零七章 命运的转折点 “哈哈哈哈……本来，哈哈，本来我还，还挺同情柱子哥人财两空的，结果，他这一开口，特别像是戏文儿里饱受欺负的小媳妇儿，还一唱三叹，千回百转，就像那个什么，说书先生说的，余音绕梁的，我要是再听下去，肯定会当场笑出声来的，哈哈哈哈哈……” 能这么坦然的把笑话别人的话说出来的除了朝朝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还能有谁。 不过，周围人也没一个责备她的，没办法，大家都是同样的想法。 那个李柱子，瘦瘦弱弱的，看起来起码是个男人的样子，谁知道一开口娇弱的就像个女子，怪不得李大娘想在天水村里给自家儿子找媳妇儿无路如何都找不下呢。 “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了。”秦谷雨嗔怒道，“人家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好在人没事儿，你倒好，偏偏逮住人家往死里笑话，哪有你这样的邻居嘛！” “嗯嗯嗯，哈哈，嗯，我马上就好。”朝朝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嘴巴，不过笑声还是不断地从手指缝儿里一点点溜了出来。 “我们现在先回王奶奶家，收拾收拾，咱们也该出发了。”甜水村的故事终究只属于甜水村的人，秦谷雨他们作为一个过路人，看过热闹了，解开疑惑了，就该离开了。 “唉，奶奶可真喜欢你们这些好孩子呀，要不是你们，村里人还不知道要受到多大的损失呢，奶奶可真想多留你们几天。”王奶奶拉了这个孩子的手，又放不下那个孩子的手，看起来，确实是真的舍不得他们几个。 秦谷雨和朝朝抿着嘴巴微微的笑了笑，向王奶奶道了谢。 “王奶奶谢谢您了，您别送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得走了。”王奶奶坚持要送秦谷雨他们一行人到村口。秦谷雨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老人家到底年纪大了，尤其昨天晚上又因为道士的事情折腾了一夜，没休息好，今天要不是看着抓到了坏人心里高兴，怕是早就头疼的回屋里休息去了。 “是啊，王奶奶，您昨天也没睡好，赶紧回去休息，等我们将来出息了，回来看您。”庄小山兄弟俩还有大个儿都上前抱了抱王奶奶，认真地和老人家道了别。 “行，奶奶一定保重身体，等你们回来，奶奶还给你们做好吃的！”王奶奶朝着庄小山、秦谷雨他们挥了挥手，说了再见。 “走。”秦谷雨左右看了看，身边的伙伴又多了一个。 这次，她的左手边依然是不怎么爱说话，但是精神越来越平静的秦娘，而右手边则不再像从前一样，提着东西，变成了牵着一个对路上的一切都好奇的笑眯眯的小童子。 “小家伙儿，你说要跟着我们一起去京城，那这一路上你就得乖乖听话，可不能自己一个人跑开。万一要是运气不好，在遇到道士这种人，我可不敢保证还能找到你。”秦谷雨觉得眼前的小孩子一定能听懂她说这话的意思。 “嗯。”就在秦谷雨以为，即使他能听懂也一定会嘴欠的反驳两句的时候，小家伙儿居然用一个简单的嗯回应了自己。 秦谷雨愣了一下，笑了，这样最好。 “走咯！”不出意外的，今天又是个大晴天，他们走的早，太阳还不是特别热情，大家的精神头儿也很足，肯定能多干一段儿路！ 出来的时候听村里人说，沿着大路一直走，就能走到州府，然后就可以看看能不能搭到车去京城了。 秦谷雨他们确实也是按照村里人说的方向走了一会儿，只是，走到半路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情。 没错，大家都猜对了，就是那个刚刚才保证过绝对服从命令听指挥的小家伙儿惹出的麻烦。 “……小家伙儿，你不是答应过我们，和我们一起去京城的路上绝对听我们的话，不给我们找事儿的吗？怎么才出来没多久，你就反悔了？”能和小越瑾瑜当面掐起来的自然只有大无畏的朝朝。 此时在秦谷雨连哄带劝够一炷香的时间，却依然不顾形象躺在地上耍赖的小越瑾瑜连眼神儿都没有给朝朝的方向瞥一眼，只是一个劲儿的闭着眼睛，堵着耳朵，躺在地上干打雷不下雨。 秦谷雨来到大庆国这么久了，基本上没见过什么孩子。 在真州府脱离了逃荒大队之后，几乎一直都是自己和秦娘两个人，相对于秦娘，她自然是个孩子。只是，即使有秦娘这样特殊的娘亲，她即使想做个撒娇磨人的孩子也没有机会。 而后来她们的家庭队伍里又加入了朝朝，她就更没有把自己当孩子看待过了，有什么事情，都是主动冲锋在前，照顾着秦娘和朝朝。所以，小孩子耍赖的场景她是没有见过，更没有处理过的。 而庄小山的弟弟庄小泉虽然是他哥哥一手带大的，但是，小泉这孩子打小儿就乖巧懂事。两三岁的时候，肚子都饿得震天响了，也只是默默地拽着哥哥的手，一声不吭。等到长大了，就更不愿意给哥哥添麻烦了。 所以，这唯二的两个能主事儿的人对于不听不看不妥协的小越瑾瑜真的是老虎吃刺猬——无从下口。 “不，我就要走小路，小路有意思，反正王家伯伯也说了，小路也能去京城。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走小路！”小越瑾瑜完全没有镇北王府小王爷的偶像包袱，一身新换的衣服被蹭的哪儿哪儿都是缺少水分的黄土面儿。 一会儿的功夫，一张可爱的小圆脸就被糊满了四处乱飞的鼻涕眼泪。 秦谷雨不是没说过要把他扔下不管他了的话，哪怕已经走出了好几步远，可这小机灵鬼儿就是不为所动，连哭喊的节奏都没有乱过一个拍子。 没办法，老话儿说了，他还是个——熊孩子。 最后一大家子人只能妥协，如了小越瑾瑜的愿，走了细小的几乎看不出来的小路。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因为这个看似随意的决定，让她们陷入了更大的麻烦之中…… 第三百零七章 命运的转折点 “哈哈哈哈……本来，哈哈，本来我还，还挺同情柱子哥人财两空的，结果，他这一开口，特别像是戏文儿里饱受欺负的小媳妇儿，还一唱三叹，千回百转，就像那个什么，说书先生说的，余音绕梁的，我要是再听下去，肯定会当场笑出声来的，哈哈哈哈哈……” 能这么坦然的把笑话别人的话说出来的除了朝朝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还能有谁。 不过，周围人也没一个责备她的，没办法，大家都是同样的想法。 那个李柱子，瘦瘦弱弱的，看起来起码是个男人的样子，谁知道一开口娇弱的就像个女子，怪不得李大娘想在天水村里给自家儿子找媳妇儿无路如何都找不下呢。 “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了。”秦谷雨嗔怒道，“人家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好在人没事儿，你倒好，偏偏逮住人家往死里笑话，哪有你这样的邻居嘛！” “嗯嗯嗯，哈哈，嗯，我马上就好。”朝朝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嘴巴，不过笑声还是不断地从手指缝儿里一点点溜了出来。 “我们现在先回王奶奶家，收拾收拾，咱们也该出发了。”甜水村的故事终究只属于甜水村的人，秦谷雨他们作为一个过路人，看过热闹了，解开疑惑了，就该离开了。 “唉，奶奶可真喜欢你们这些好孩子呀，要不是你们，村里人还不知道要受到多大的损失呢，奶奶可真想多留你们几天。”王奶奶拉了这个孩子的手，又放不下那个孩子的手，看起来，确实是真的舍不得他们几个。 秦谷雨和朝朝抿着嘴巴微微的笑了笑，向王奶奶道了谢。 “王奶奶谢谢您了，您别送了，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得走了。”王奶奶坚持要送秦谷雨他们一行人到村口。秦谷雨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老人家到底年纪大了，尤其昨天晚上又因为道士的事情折腾了一夜，没休息好，今天要不是看着抓到了坏人心里高兴，怕是早就头疼的回屋里休息去了。 “是啊，王奶奶，您昨天也没睡好，赶紧回去休息，等我们将来出息了，回来看您。”庄小山兄弟俩还有大个儿都上前抱了抱王奶奶，认真地和老人家道了别。 “行，奶奶一定保重身体，等你们回来，奶奶还给你们做好吃的！”王奶奶朝着庄小山、秦谷雨他们挥了挥手，说了再见。 “走。”秦谷雨左右看了看，身边的伙伴又多了一个。 这次，她的左手边依然是不怎么爱说话，但是精神越来越平静的秦娘，而右手边则不再像从前一样，提着东西，变成了牵着一个对路上的一切都好奇的笑眯眯的小童子。 “小家伙儿，你说要跟着我们一起去京城，那这一路上你就得乖乖听话，可不能自己一个人跑开。万一要是运气不好，在遇到道士这种人，我可不敢保证还能找到你。”秦谷雨觉得眼前的小孩子一定能听懂她说这话的意思。 “嗯。”就在秦谷雨以为，即使他能听懂也一定会嘴欠的反驳两句的时候，小家伙儿居然用一个简单的嗯回应了自己。 秦谷雨愣了一下，笑了，这样最好。 “走咯！”不出意外的，今天又是个大晴天，他们走的早，太阳还不是特别热情，大家的精神头儿也很足，肯定能多干一段儿路！ 出来的时候听村里人说，沿着大路一直走，就能走到州府，然后就可以看看能不能搭到车去京城了。 秦谷雨他们确实也是按照村里人说的方向走了一会儿，只是，走到半路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情。 没错，大家都猜对了，就是那个刚刚才保证过绝对服从命令听指挥的小家伙儿惹出的麻烦。 “……小家伙儿，你不是答应过我们，和我们一起去京城的路上绝对听我们的话，不给我们找事儿的吗？怎么才出来没多久，你就反悔了？”能和小越瑾瑜当面掐起来的自然只有大无畏的朝朝。 此时在秦谷雨连哄带劝够一炷香的时间，却依然不顾形象躺在地上耍赖的小越瑾瑜连眼神儿都没有给朝朝的方向瞥一眼，只是一个劲儿的闭着眼睛，堵着耳朵，躺在地上干打雷不下雨。 秦谷雨来到大庆国这么久了，基本上没见过什么孩子。 在真州府脱离了逃荒大队之后，几乎一直都是自己和秦娘两个人，相对于秦娘，她自然是个孩子。只是，即使有秦娘这样特殊的娘亲，她即使想做个撒娇磨人的孩子也没有机会。 而后来她们的家庭队伍里又加入了朝朝，她就更没有把自己当孩子看待过了，有什么事情，都是主动冲锋在前，照顾着秦娘和朝朝。所以，小孩子耍赖的场景她是没有见过，更没有处理过的。 而庄小山的弟弟庄小泉虽然是他哥哥一手带大的，但是，小泉这孩子打小儿就乖巧懂事。两三岁的时候，肚子都饿得震天响了，也只是默默地拽着哥哥的手，一声不吭。等到长大了，就更不愿意给哥哥添麻烦了。 所以，这唯二的两个能主事儿的人对于不听不看不妥协的小越瑾瑜真的是老虎吃刺猬——无从下口。 “不，我就要走小路，小路有意思，反正王家伯伯也说了，小路也能去京城。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走小路！”小越瑾瑜完全没有镇北王府小王爷的偶像包袱，一身新换的衣服被蹭的哪儿哪儿都是缺少水分的黄土面儿。 一会儿的功夫，一张可爱的小圆脸就被糊满了四处乱飞的鼻涕眼泪。 秦谷雨不是没说过要把他扔下不管他了的话，哪怕已经走出了好几步远，可这小机灵鬼儿就是不为所动，连哭喊的节奏都没有乱过一个拍子。 没办法，老话儿说了，他还是个——熊孩子。 最后一大家子人只能妥协，如了小越瑾瑜的愿，走了细小的几乎看不出来的小路。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因为这个看似随意的决定，让她们陷入了更大的麻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