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第一太子妃》 楔子:枉死 纽约,十二点。 两道黑影在百层高的大厦前一闪,然后消失在眼前。 谢子晴的身体如蝙蝠一样贴在屋顶,一群保安站在她的身下,德国造的电筒发出强烈的光,在无人的楼道上扫了一扫。 “安德鲁,It’sok。”一个保安说了句,另外的一个保安点了点头,然后下了楼。 谢子晴从屋顶落下来,乌黑的波浪似的卷发扫过那双眼睛,似笑非笑,慵懒如猫。 这时候,另一个黑衣男子从楼道中闪了出来,对着谢子晴道:“嘿,美国人都是这样的自大吗?” 谢子晴懒懒的一笑,弯腰,从右边的过膝长靴中抽出一把手枪,放在手中轻轻地一试,冷笑着说:“千万不要大意。这回组织的任务不能有出错,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次刺杀,完了以后就脱离了,更要小心。而现在,就算我们进了这层楼,但是他的房间周围也一定有大量的保镖。” “那些酒囊饭袋。”男子耻笑了一声。 谢子晴正待提醒他,这时候却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立马闪入黑影里。 “哎,真没想到,那位查理先生有六十了吧,还这样的精力旺盛,这是送去的第三个女孩了吧。啧啧啧。” “切,精力旺盛?那些女的他可能只能看看过过瘾了。” “没关系,我们只要提供服务就好了,这回下来,你有多少钱的奖金?” “三十万。” “三十万美金,不错,不过,我三十五万!” &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两个中国女子沿着楼梯走了下去,黑衣男子摸着下巴笑了笑:“嘿,真没想到那个老头那么有料。” 谢子晴白了他一眼,真猥琐! 两人来到顶楼,要刺杀的人门前站着一群黑人保镖,黑衣男子道:“我去将他们引开。” “小心些。”谢子晴低声道。 “当然,我还没有追到你,怎么能不小心。嘿,我就不相信我到死也追不上你。”男子的眼睛留恋的在她的脸上一转,谢子晴微微皱了皱眉,急忙道:“快去!” 男子的身形故意在他们的眼前一晃,那群黑人保镖立即惊觉,向他追了过去,而其中有两人却在要拐角的时候退了回来,大概是担心有人趁机进入查理的房间,谢子晴心中暗叫麻烦,立马从他们的后面上前,消音枪在那些人还没来得及转身的时候就打爆了他们的头。 她轻轻地扭动房门,然后进入。 轻轻的转过客厅,就看见卧室里一张大大的床,两个身影缠绕在一起,雪白纤细的身体被弯曲成极致,少女既是痛苦又是舒服的呻|吟,男人略微松弛的身体压在女子的身体上,正在一边动作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气。 谢子晴心中暗骂了一声,身形一闪,进入室内。 “是谁?”那位查理先生在这等时刻也不忘警惕的问出这句话,让谢子晴感到佩服,她笑了笑,眼睛雾一般的笼罩:“查理先生,我是来服务的。” “服务?哦,小美人,你等等,马上就该你。”男人猥琐的笑。 谢子晴依然在笑:“不过,我等不及了。” “你、、、、、、”男人的话音噎在了喉咙,冰冷的枪筒抵在了他的额头上,带着死亡的气息。 谢子晴目光一冷,迅速将扳机一扣。 鲜血伴着脑浆溅了出来,他身下的少女的尖叫还没有发出,已经一掌被谢子晴劈晕过去,她抓起旁边的丝巾擦了擦手,然后面无表情的转身而去。 走出门外的时候她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这么多年的死海沉浮,终于可以离开那个肮脏的地方了,这些年她杀了无数的人,都快忘记平常人到底是怎样的生活了,幸好,还有拍档秦炎,虽然自己没有爱上他,但是除了他,她也从来没有看上过一个人,不如在一起先看看? 她和秦炎回合在楼梯口。 “任务完成了?”秦炎笑。 谢子晴淡淡的一笑,这时候,谢子晴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她轻轻地接起来。 “我们的任务完成了,我们的姓名该从组织里划掉了。” “你确定你们要走?”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谢子晴眉毛一扬,直觉感到不好,而这个时候,秦炎突然叫道:“楼道里的门锁了!” 谢子晴急忙跑下楼梯,只见楼门被铁索一根根锁上,她拿起枪开了几下,但除了溅起一点火星子之外什么也没有用。 秦炎脸色一白:“这是火星玄铁,动不了。” 而这个时候,却传来“兹兹兹”的声音,点点火星从楼门外出现,秦炎咬着牙道:“该死的!是火药!他们想炸死我们!” 谢子晴拿着手机,里面传来男子的笑声:“两位,这场刺杀,其实是为你们准备的!作为组织最厉害的两个人,我们难道允许你出去?你们只有两条路,一是帮我们继续杀人,二就是死!” 谢子晴只觉得冷,自己忠心耿耿服务的组织,竟然只是将他们当工具!而可怜她一直认为他们培养她救助她是有感情的!屁感情! 而这时,线头马上就要燃尽,秦炎抓住她的手,立马往上面跑! 脚步声疯狂的响起!他们炸毁一栋楼就是为了他们两个的性命! 但是来不及了!秦炎突然一笑,在爆炸声响起的时候一把将她扑到在地,他笑了笑:“我果然,到死也没有追上你。” 红色的火焰席卷而来,碎裂的墙渣悉数压了下来,谢子晴看着这个将自己紧紧护住的男子,翻身向他一压,热焰灼烧而来,坍塌的大厦迅速的将她掩埋,再也没有人知道,这里埋下的,是杀手中的传奇。 —— 西都王朝。 “李哥哥、、、、、、”少女站在雨中,痴痴的望着前方,仿佛在等着什么人。 一道惊雷闪过,照着她雪白的脸蛋,没有一点的血色。 风狂烈的吹来,她的发髻都已经被吹散,扫过她的额头,看起来凄婉而又迷离,但是这样恶劣的天气依旧挡不住少女痴慕的心。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狠狠地扇在少女的脸上,她抬起头,泪眼婆娑,“楼姐姐,你为什么打我?” 那美貌少女冷笑道:“就你这个懦弱的样子怎么配的上李公子?你也不拿镜子照照你自己,孤魂野鬼一样,丑的要命!” “我,我只是再想见楼哥哥一面而已。” 旁边的另一个美貌女子一脚踢在她身上,少女柔弱的身体倒在地上,那个美貌少女道:“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笑柄?你的那个傻瓜父亲也是,竟然自己去向李公子提亲?女方去提亲,真是不要脸啊。” “你们,不要这样说我的父亲,都是我不好。”少女乞求道。 “呸!做都做了还不要我们说?”那个楼小姐冷笑了起来,再加一脚,狠狠地踢在她的胸前。 少女痛的将身体一缩,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体,哭道:“不要打我。” “不要?谢子晴,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偏要打!”美貌少女一拳打在她身上,然后看了看她的脸,白嫩嫩的竟然比自己还漂亮?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怎么配有这张脸? 美貌少女想着伸出长长的指甲,少女一见,立马知道她要干什么,吓得直摇头:“不,不要。” “不要?”美貌少女冷笑道,“只要你让我挖一下,我就让你见我的哥哥,怎么样?” 少女迟疑了一下,目光立马痴迷起来,她轻轻地呼唤:“李哥哥,李哥哥&8226;&8226;&8226;&8226;&8226;&8226;” 声音十分凄婉。 那位楼小姐一看,气的鼻子冒烟,干脆将自己的绣花鞋伸了过去,狠狠地踏在她的脸上,怒道:“不许喊!” “李哥哥,李哥哥。”少女依然痴迷。 沾满了泥浆的鞋底在少女的脸上狠狠地一擦,立即,那张雪白的脸便变得极其的脏乱,还带着擦痕,楼小姐拿开自己的脚,看见少女如此的丑态,开心的笑了起来。 另外的美貌小姐看了,高兴的提议道:“干脆我们将她裹成泥人吧!” “好主意!”楼小姐开心的赞赏。 于是两人将少女从凉亭中丢了下去,少女的身体沿着石阶磕磕碰碰的落下,雨水如大水一般的倒在她脸上,身上,寒气侵入,本来虚弱的少女更加的簌簌发抖起来。 两位小姐由丫环打着雨伞走了下去,笑着看着地下的少女,然后将自己的绣花鞋在泥浆中一过,然后提起来,狠狠地揩在少女的脸上,头发上,胸上,肩上,活生生的将她裹成一个泥人。 她们一边做这件事一边开心的笑。 到了最后,两人收了脚,向她踢了一踢,见她一动不动。 “晕过去了?” “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晕过去了最好!哼,只是不能戏弄的更长一点时间了。” “算了算了,我们还是走吧。”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雨中,而少女却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去了一样。 这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一个丫头的声音:“小姐小姐!阿喜来了!” 一个小丫头急急忙忙的跑来,她看着地下的少女,大惊失色,急忙将少女的身体移到凉亭上,急的哭了起来:“小姐!小姐!” 她的手下意识的往少女的鼻尖一凑,发现已经断了呼吸! 她哭喊了起来:“小姐!不要吓阿喜啊!小姐!”她使劲的摇动着少女的身体,泪水哗啦啦的落了下来。 这时候,少女的眼睫毛突然一动,她徐徐的睁开眼,如雾如猫,还有着些许迷离,她沙哑着开口:“这是哪儿?” 这是哪? ------题外话------ 开新文,捂脸中。 第一章:男人,揍了再说1 西都王朝的国都,翼城。 “谢小姐来了!”一声雄浑的喊声从长街尽头传来,声音滚滚,直上云霄。于是,在繁盛的翼城大街上,鸡飞了,蛋打了,青年男子抓着裤子逃跑了,青楼关门了,酒楼熄灯了,连同窝在墙角撒尿的小萌孩,也被提着衣领塞进了家门口。 一个青年书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被旁边的一个虬髯大汉拉着躲进了旁边的垃圾堆。 于是车轮滚滚,一辆马车在空旷无人的大街上行驶而来。 书生手里拿着折扇,问:“怎么回事?” 大汉叹道:“小哥难道不知,这是相府千金谢子晴的马车?” 书生怔:“谢子晴是什么人?” 大汉扶额叹息:“怪不得啊怪不得,原来小哥你不知道。这谢子晴乃咱么西都的第一怪胎,自小痴恋人家李府的三公子李季雪,可惜人家三公子并不喜欢她,三个月前她表达爱意当场被拒,从此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得了失心疯,竟然当街打人,还到青楼里去干那种勾当,看了男人的身体连脸也不红的,你说,这样的女人,不是怪胎是什么?” 书生脸色一变,道:“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女子?” “谁说不是呢?听那相府的丫鬟说,这个谢小姐心如毒蝎,硬生生将一个错手打了杯盏的小厮丢进河里淹死了。而且,听青楼的老鸨说,她手上的守宫砂是点的,第一次来青楼的时候她就看到掉了大部分。这样的女人,若不是仗着相府的权势,肯定是要被浸猪笼的。”大汉谨慎的盯着大街,小心翼翼的对着书生道。 书生一张脸吓得惨白,发着抖道:“这样的人,我,我该怎么办?” 大汉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下,目露同情:“哎哎哎,小哥你长的这般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上品。那谢小姐最爱清白公子,你还是注意些吧。” 书生往垃圾堆里缩了缩。 踢踏踢踏,马拉着马车在大街上悠闲的走过,跟它的主人一样嚣张。 里面传来一个丫头的声音:“小姐,今天还是包离欢公子的场么?” 另外一个女声道:“今天不了,还是走清邱那儿,那小子昨日频频向我抛眼神,今日再到离欢那儿,他非得揍了离欢不可。” 这女声十分清越,懒洋洋的有些像初冬的阳光。 书生躲在垃圾堆里,抬头忧伤而惊恐的看看一角天空,心中叹道,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而现在,这位引得书生直叹世风日下的谢子晴谢小姐正悠悠闲闲的躺在马车里,车内铺着上好的九尾狐皮,一顶小香炉里燃着从青国上贡的紫檀香。她将脑袋埋在暖融融的毛衣里,睡得十分的没有大家规范。 旁边的小丫鬟仿佛没有看到似的,过了一会儿,那位机灵的小丫头才道:“小姐,万花楼到了。” “嗯。”她长长的拖了一个音调,有些像猫一样的感觉。过了半晌,她才从毛绒绒中抬起头来。青丝顺着她的脸颊滑落。露出一张雪白的脸蛋,眉目如画,唇色如樱,长长的睫毛闪了闪,她缓缓睁开一双大眼睛,似笑非笑,懒懒的如猫。她重重的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又十分痛快的伸了一个懒腰,这才拍了拍身上华贵的衣服,掀开帘子直接从车上跳了下去。 万花楼里,春色盎然。 谢子晴抬脚走进了花楼,老鸨已经迎了出来,一脸僵硬的笑意:“谢小姐今日要哪位小官?” 谢子晴目光扫了扫花楼,问:“为什么没男的?” 老鸨嘴角抽了抽,心里暗道,有你这样的瘟神哪个男的还敢进来啊?但面子上是十分的热情,好听的话就像炒豆子一样炒了出来:“有您到来还要什么男的啊,您就是我们万花楼的一尊大佛,有您在不就是金光闪耀的么?来来来,艳娘我专门从南阳国运来了上好的桃花酿,就是为了等着小姐您啊。” 谢子晴嘴角微微一勾,说不清楚是冷笑还是什么的,艳娘心里莫名的发慌,强笑道:“小姐请小姐请!” 谢子晴懒洋洋的道:“将清邱带来。” “是是是。您等着。”她非常之热情的将谢子晴领到了上楼雅间。 艳娘从雅间出来,就看见小厮从门外跑了出来,他笑嘻嘻的道:“艳娘,一位大人物要来呢。” “大人物,男的还是女的?”她惊讶了,自从这位谢小姐将来上青楼的一位富贵公子从二楼光着身子踹下了二楼后,就再也没有一个男的敢在有她的时候上他们万花楼了,弄得她损失不少,更奇怪的是,这位谢家小姐竟然十分的鼓励女子上青楼,着实在是千古未闻之事,只要有女子上青楼,她就出钱帮她们付。幸好西都还是淑良贤德的女子多,否则不乱套了。 龟公听了艳娘的话,大喜道:“男的,是男的啊。” “男的,男的敢?”艳娘不信。龟公神秘兮兮的指了指上头:“那位的背景,可是比天还高的!” “你说,是皇······”艳娘睁大眼睛。 “不可说不可说,今日若真闹起来,搓搓那谢家小姐的气势才好。”龟公咧了咧嘴吧。 艳娘喜滋滋的应了,眼睛不屑的瞟了一眼楼上,大声喊道:“春红,燕儿,阿柳,接客了!” 第二章:男人,揍了再说2 茶盏在她手中,她轻轻的一转,有清淡的香气从杯中流出,袅袅茶烟氤氲着她的眼眸。 旁边的小丫头看着她家小姐,眼睛冒着桃花,哦,她家小姐真漂亮呢,尤其是小姐大病醒来之后,从上到下变得光彩夺目起来。以前的小姐唯唯诺诺的,暗恋了人家李三公子十多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表白,却被李三公子骂了一句“奸臣之女,丑不可言,花痴的让人恶心”,哎,虽说现在的小姐做了这么多惊世骇俗的事,可是她知道,她家小姐是一位真正有大善大才的人,外面传的东西不听也罢。她的小姐,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谢子晴等了好一会儿,那艳娘也没有到来,她抬起眼,看着她的小丫鬟星星眼直冒,抖了一下,问道:“阿喜,你干什么?” 阿喜无限花痴道:“小姐,你真是,太漂亮了!怎么办,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谢子晴的手微微一抖,然后将茶盏落到她手里,十分和蔼可亲的道:“阿喜,鉴于你对本小姐的热爱之情,帮本小姐做点事也一定是十分的情愿,对也不对?” 阿喜捧着茶盏十分欢快的点着头。 谢子晴微微一笑:“好。你家小姐我十分的喜欢吃冷茶。现在我将这盏茶给你,你就站在这儿等它冷的没有一丝热气以后再端给我吧。” 阿喜苦着脸,谢子晴站了起来,走近屋门。 “小姐,你去哪儿?”阿喜急忙问,她真害怕她的小姐丢下她啊。 谢子晴道:“这老鸨这么久未来,我不去看看,岂非对不起她的盛情招待?” 说着打开了房门,悠然的往楼梯上走下。 从楼梯上往下看去,只见一片的莺莺燕燕,穿红着绿晃花人的眼,艳娘站在旁边口吐莲花似的说这话,笑语盈盈的像坐在旁边的一个少年推销着她的美人。一众美人围绕在那年面前,含羞带怯,暗送秋波。 那少年背对着她,所以看不清相貌,但一看那穿着,无疑是富贵人家。 谢子晴站在楼梯上,喊道:“艳娘啊,我的小官呢?” 这声懒洋洋的喊声十分动人,一众美人纷纷向她送来目光,脸色一变,谢子晴嘴角一勾,笑道:“这是哪位爷,看着眼生。” 那少年转过头来,不过十六七岁,比谢子晴大不了一两岁。但相貌倒是十分的好,如果再长大一点,那么一定是倾倒万千少女的男子,就现在而言,也当得起眉目如画四个字的评价了。 她见那些女子一心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没什么兴趣打搅她们,于是淡淡的道:“将清邱给我请来。” 艳娘哑了声没开口,而旁边的少年已经腾了起来,急忙道:“好漂亮的女人,给我叫下来。” 艳娘踌躇道:“可是她、、、、、、” “可是什么?本、、、、、、本公子怕什么,哪怕他是周国公的女儿,我也要!”某少年十分霸气。 艳娘看了看谢子晴,她本来就要转身就要走开的,听了这话转过头来,懒懒的眼眸轻轻一抬,露出笑意。 艳娘的小心肝莫名的颤了颤。 谢子晴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然后走到那少年面前,艳娘急忙道:“谢小姐。他可是、、、、、、” “可是什么?”谢子晴原封不动的还回去:“本小姐怕什么,哪怕他是皇帝的儿子,我也照打!” 艳娘抖了抖,少年呆了呆,谢子晴笑了笑,然后伸出一双手来。 这双手纤细秀长,光洁美丽,这本该是绣花抚琴的手,但现在,这双手抓住了眼前少年的衣领,令人挣也挣不脱。 “你,你干什么?”少年惊恐。 谢子晴看着他:“你是不是男人?” 少年将胸脯一挺,大声道:“自然是!” 谢子晴温婉的笑了笑:“很好。本姑娘只打男人!男人,揍了再说!” “你,你敢!我可是、、、、、、啊!”惨叫。 谢子晴拎起拳头一拳头揍了下去,“你爸是李刚是吧!本姑娘真想连你的老爸一起揍了!” “谢小姐!谢姑奶奶,打不得啊打不得!”艳娘急得跳起来了。 谢子晴哪里管她,惹了她的人,就算是天皇老子,她也照打不误! 这一拳一拳的揍下去,惨叫声不断传出门外,众人默默摇头:天理难容啊天理难容,怎会有这样的女人! 第三章:你的下半身,不行!1 当阿喜端着冷的透凉的茶盏蹬蹬蹬踩下楼的时候,就看见了她的小姐好整以暇的收回了拳头,十分无所谓的弹了弹衣上的灰尘,然后不太满意的看着地下惨呼的少年,自言自语道:“近来功夫有些退步啊。我本来想将你打得连你爸妈也认不得的,可惜啊可惜,脸虽然变形了,但还认得出。” 艳娘哭丧着脸看着躺在地下的男子,心中哀嚎:这还认得到么?这还认得到么? 阿喜笑嘻嘻的下来,十分纯真可爱的道:“小姐,你又揍了一个混蛋啊?”说着将冷茶奉上。 谢子晴端着茶喝了一口,道:“我也没心思听曲了,走吧。”说着将茶盏放到桌上,再不理会所有人,带着阿喜走了出去。 本来凑在门口看热闹的人一见谢子晴说完句话,立马哄的一声作鸟兽散。 于是长街尽头,又传来一声大吼:“谢子晴出来了!” 阿喜笑嘻嘻的道:“小姐,你好厉害哦,还没出去大家就为你传报了!” 谢子晴嘴角抽了抽,走出门外。 谢子晴看了看停在旁边的马车,道:“叫车夫将马车赶回去,我今日走路。” 阿喜立马就去和车夫说,谢子晴悠悠闲闲的向前方走去。 阳光明媚,温暖和畅,这实在是,打架揍人骂人的好天气啊。 然后谢姑娘就看见了从大街尽头摇摇走来的的一对美人。男美人加女美人。 于是,大街之上,两者遥遥相对。 因为这样的场面,大街上场面立换。酒楼开了门,人家拉了窗,一个个人头挤了出来,等着看好戏。 对面的那对美人,竟是李三公子李季雪和他的未婚妻楼双月。 大汉拉着书生从垃圾堆里爬出来,双目炯炯。 大汉双眼一眯,对旁边的书生道:“哎呀呀,新欢旧爱一碰面,绝对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碰撞啊大碰撞!这件事情,绝对会上明天的《翼城月报》!” 书生看着那头的女子,疑惑的道:“这样一位美人,怎么会?” 大汉一把从怀中掏出几个小本子,拿出一本道:“这是《翼城风月报》,看,这是最新记录,三日前的:谢家小姐醉上青楼寻欢,离欢小官大战整晚不休。还有还有,这是《王公贵族的雪花秘扇》,这可是上好的段子,那位谢家小姐,说不定还对女人感兴趣!嘿嘿,这是最新一期的《美人艳画》,说不定应广大翼城人民的要求,下期会是谢家小姐的原型,绝对把仓金空,武春兰压下去,一举成为顶尖之人!哈哈哈哈!” 大汉猥琐的笑了起来,看的书生一脸惊诧,书生小心翼翼的拿过《美人艳画》一翻,然后双目怒睁,鼻血刷刷刷的流了出来。 大汉一看,奇怪的道:“小兄弟,这几日天气冷的很,你怎么上火了?” 上火你个奶奶!书生心中大骂,一边流鼻血一边翻着《美人艳画》。 美人啊,奶奶的,身材好好、、、、、、 谢子晴自然是没注意到这两个败类的,她现在的目光只是微微向他们一瞥,就淡淡的转开。 阿喜追上来,看见了李季雪和楼双月,呐呐的拉了一下谢子晴的衣袖:“小姐。” 谢子晴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翻,才知道对面的人就是传说中的李三公子,不过她不感兴趣,原来的谢子晴喜欢他,不代表现在的谢子晴也对他感兴趣。不过仔细看来,那人一身极其华贵的锦衣,眉目俊朗,风姿俊秀,确然是上得了翼城十大公子排行榜的。她满不在乎的看了看阿喜一眼,问道:“如何?” “小姐,不要再为他伤心了。”阿喜小声的祈求。 谢子晴无奈,看来她以往的行径有些过分,否则这个小丫头也不会如此说,为一个男的掉了性命,这位谢小姐的脑袋确实有些奇葩。 她拉住阿喜的手,笑道:“你放心。我对这个李三公子没兴趣。” 说着拉着阿喜的手就想与他们擦肩而过。 旁边的楼双月看着她将他们这么视若无睹,不禁冷笑了一声:“谢姐姐好大的脾气。” 第四章:你的下半身,不行!2 谢子晴脚步一顿,她不想惹人的,但是现在,好像是别人惹她。 她转过头,然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将对面的女人打量了一翻,然后冷冷的笑道:“我十五。你喊我姐姐,不害怕被人误会?你这个年龄的婶婶怎么会甘愿叫一个小姑娘做姐姐。难道天生是做小的命?” “你!”楼双月一双眼睛几乎要瞪出来,然后又泫然欲泣的看着旁边的李季雪。 “你什么你?”谢子晴淡淡的道,“装柔弱就要装像一点,首先,不要将眼珠子瞪那么大,很像死鱼眼。还有,你的腰身太大,不适合穿太紧的裙子,你的曲线不美,不要围着玉带,我家的那只小猫都比你懂得服饰。” “你!”楼双月怒气腾腾。 谢子晴懒得理这个人,只是转了身,这时候李季雪的声音传来:“谢姑娘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 他的声音依然很温柔,但是一个人在自己喜欢的女子受到欺负的时候还这么温柔,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就是这人深不可测,而另一个,显然就只能是废材。 但是依谢子晴的直觉,这位李公子显然不是废材。 她笑了笑,道:“过分?呃,好像是有些过分,但是李公子不知道打听打听,我从来不做不过分的事。” 李季雪道:“谢小姐,季雪我本不值得小姐青睐,你何苦为难一个弱女子呢?” 众人将目光“刷”的移向谢子晴,静待后续发展。 大汉双目一眯:好段子,好段子啊!李公子为新欢冷静出手,痴女子心伤之下绝地反击。 谢子晴懒懒的一笑,眉眼是看不清的光,肩上的白狐裘的绒毛轻轻的飘起,衬得眼前的女子有种迥乎不同的艳色。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李季雪一眼,悠然道:“其实,李公子可以上万花楼看一看。” 李季雪皱了皱眉:“谢小姐这话什么意思?” 谢子晴笑了笑:“你肤色太黑,比不过小官清邱,你比例不好,比不过小官云鹤,你眼睛太细,比不得小官逸明,你全身上上下下都比不过万花楼里的美人,我现在为什么要青睐你啊?这世间别人可以吹你,那叫做捧杀,可是自己吹捧自己,那就是找骂。我看李公子你可以上万花楼好好学学什么叫谦虚的品质。” 温文尔雅的李季雪的脸黑了黑。 大汉张大了嘴巴,不愧为谢子晴啊,竟然把万千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拿来和青楼小官比,绝对是明天的一大新闻!哈哈哈!柔弱女配翻身将男甩,儒雅公子压抑终出手? 书生翻书,流鼻血中、、、、、、 李季雪的目光扫过众人,只见全部都伸长了脖子,一脸的惊骇,他压下点点火气,道:“谢小姐还是少去那地方的好,丞相大人恐怕也不愿的,女儿家的名声要紧。” 要紧?虚伪,如果你知道要紧,就不会把原来的谢子晴逼到那种地步,现在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谢子晴本来不想多管当初的事,但是现在看看这张嘴脸,就为当初的谢子晴感到不值,她看了看旁边的阿喜,然后微微向前,身上如茶的气息沁入他的鼻,李季雪呆了一呆,继而皱了皱眉头。 旁边的楼双月看着谢子晴,跺了跺脚,伸出手就想把她推开。 可惜她的那双手还没有伸过去,她的人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下,灰尘泥土全部沾到了身上,一脸狼狈,她眼泪流了下来,又是尴尬又是羞愧,然而更多的是气愤。 李季雪脸色一变。 谢子晴轻轻的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悠悠道:“阿喜,看来我又想睡觉了。” 李季雪终于失了镇定的容色,伸手将楼双月拉起来,冷冷道:“谢小姐就想这样走吗?” 众人双目一亮,恨不得敲锣打鼓来昭告天下,好戏登场了! 谢子晴回头,眼睛淡淡的眨了眨,微微一笑:“哦,忘了,还有一句话我要对你说。” 众人竖起耳朵。 大汉心中大喝,好!这一句话该如何发展呢?是就此和好缠绕君心呢,还是恶语相向一拍两散? 书生继续翻书,继续流鼻血、、、、、、 谢子晴的目光淡淡的转下,最后停在他的腰下,李季雪饶是在镇定,也微微红了脸。 谢子晴面不改色的道:“小桃红让我带一句话给李公子,你的下半身,不行!” “哐当——”一声,不知是谁的头撞上窗户,也不知是谁的碗落到地上,抽气声齐齐响起,十里长街,登时一片寂静。 李季雪呆了,大汉呆了,长街上的人呆了。 书生一面翻书,一面流鼻血,看着里面的姿势,终于忍不住大喊出声:“狂野啊,真是狂野啊!剽悍,果然剽悍啊!” 震惊了世人的谢大小姐毫不在意的转身,由一脸星星眼的阿喜扶着,旁若无人的走了。 第五章:天下第一美人 这几日天气灰蒙蒙的,一层层积云压在天空上,西北的风掠过岐山,给翼城带来了冷意。 谢子晴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然后瞥了瞥媒婆展开的画像,对着旁边坐着的谢谦道:“阿爹,这些人有车吗?” 谢谦急忙笑道:“我的乖女儿,这些人家里何止有车?还有房子店铺无数,仆人众多。” “哦。”谢子晴淡淡的抬了抬眼睛,“阿爹,只要这些人肯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就嫁。” “什么条件?”谢老爹眼睛闪闪,恨不得仰天大吼,我的乖女儿啊,你终于开窍了,终于将那个李家的小子抛弃了,你的阿爹终于可以抱孙子了,哇唔······ 谢子晴看着自家的老爹那感动得差点痛哭流涕的脸,嘴角一抽:“第一,他只准娶我一个人。第二,我若看他实在不顺眼,我们就和离。” 独占!妒忌!还和离! 媒婆大惊失色,唉呀妈呀,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啊。 谢子晴眉目一淡,而谢谦却大拍桌子,指着媒婆道:“听到没?去给那些小子说,照着我女儿的要求提,听到没?” 媒婆狂点头,心中哀嚎——这样的女人,谁敢要啊? 媒婆离开后,阿喜走了进来,笑嘻嘻的道:“老爷,小姐。” “什么事?”谢子晴道。 阿喜笑嘻嘻的回答:“小姐,世锦楼来了一位说书的先生,可是有西都第一嘴的美名呢,小姐要不要出门看一看?” 谢子晴看了看天,这几天天气不好,自己也就窝在家里没出去,现在无聊的都快发霉了,听了阿喜的这话,她站了起来,向自己的老爹道:“阿爹,我出去走走。” “好好好,乖女儿你慢一点啊,阿喜,将那件圣上赐的披风给小姐拿着,记得带暖炉,带吃的。” “好的,老爷。” 今日街上并没有什么人,而谢子晴带了纱帽,帽子上垂下的白纱重重,可以将面容遮住,再加上裹了一件白色的披风,远远看去仿佛一团清云似的美。 坐着马车不过转了几道街口,谢子晴便要要求下车,让阿喜也戴上帽子,然后徒步往前面不远处的世锦楼走去。 相比于外面的冷清,这里面简直像夏天般的火热,人群挤在了一起,热烘烘的气息到处都是。 大家都不知道谢子晴她们来了,沉浸在精彩的故事里,一会儿的时间就开始大声喝彩,还不热闹! 幸好阿喜提前有准备,在三天前就在二楼定下了一间雅间,此刻二人只要上去就可以了。 雅间位于二楼,可以更好地将这大局总览,楼下的人挤在一起,台上有一张布匹,上面是几个大字:天下第一嘴金大嘴说书。 说书的先生拿着一个惊堂木,坐在小长桌旁边,端起旁边的茶吃了一口,一拍桌子,声音大而洪亮:“要说这天下的美人,有名的几位,有雍国的十七公主南宫清月,平阳国章家的小姐章黛黛,还有隐居在岐山上的美人族的少主江南黎。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些女人,却还不是天下第一美人,真正的天下第一美人,乃是——” “咱们的太子殿下!”群众兴奋的大喊,甚至有少女已经眼泪哗哗了。 “扑——”正在喝茶的谢小姐一口喷了出来! 男人是第一美人?谢子晴眉毛一展。 金大嘴听到下面的人的配合,点头道:“正是,除了我们的太子,怎么能有人当得起天下第一的名号?而我正要说的就是,太子殿下谈笑克强敌的故事。” “快说快说!”太子的拥护者大喊。 “大家都知道,现在的五个国家,当属咱西都最为强盛,但是咱西都秉着礼仪之邦的名号,并未作出什么打压人的事,但是有个小国就不相信啊,平阳国领着五万大军来啊,这雄赳赳气昂昂的踏过边界,直逼咱们的北方重镇,他们将北镇团团围住,以为势在必得,而第二日,当那副将在城门口叫喊的时候,却见城门上出现了一个风华绝代的身影,这个人,除了我们的太子殿下还会有谁?还有谁会在铁甲包围中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这北镇?” “当时那个副将大惊失色啊,想去叫自己的主帅,但是却找也找不到人。那时太子在面对着下面的十万雄兵,淡淡一笑,说道''赵将军远道而来,我不曾备有薄酒,甚是抱歉。近日我父皇大寿,赵将军带将士十万而来祝贺,我不胜感激。为表我感激之情,特地送上一礼,赵将军看看如何?''这句话是如何的霸气啊,而更霸气的是太子在说完这话之后,将一个东西往城下丢了下去,众位猜猜,那是什么东西?” “呵,那黑影不偏不倚的向那副将飞了过去,将他从马上砸了下来,他正待大骂,但是定睛一看,这撞上他的黑影,不正是他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的主帅?当时只看到那副将的脸色迅速白了下去,他脑袋里翻滚的,不知道是如何的惊讶呢。他们死守在主帅的帐篷边,但是就这样自己的主帅也着了道了。当时的十万雄兵,哪个不心胆欲裂?” “这行兵打仗,士气最为重要,这平阳国的士气已经完了,而这时,后面突起一对雄兵,却是咱们的大将樊少英樊将军带着一万精兵而来,势如破竹,将那些人打得落花流水。太子以三千精兵对抗十万士兵,奇袭成功!” 这话一落,底下的人迅速的沸腾了起来,各种激动各种兴奋各种崇拜,不少人大喊“太子太子太子”,俨然是现代的超级巨星的模样。 谢子晴听了这段子却是眉头一皱:“这个太子真的有那么神?” “当然!”阿喜星星眼直冒,“太子啊,这世间,除了太子,谁还会这么帅啊?啊啊啊!” 谢子晴无语中······ ------题外话------ 如果你认为还可以看得话,收藏一下吧······ 第六章:“美人”出浴 一轮皎洁的月悬在高空,围着几颗星子,温泉的水从山地里冒出来,有硫磺的味道。 荒草从外围密密麻麻的长了出来,铁甲的军队在外面围了三圈,而在这个荒山野岭的地方,竟然有一扇精美的屏风将温泉池团团的围住,似乎怕人见了温泉中的美色。 从无人的天地里看去,可以看见那如玉一般光泽的皮肤,蒸腾的热气里,那些水珠滚落在他的胸膛上,沿着后背慢慢的往下,再往下。 湿润的发如墨色一般的粘在身上,黑的白的,分明而魅惑的姿态。 他微微仰了仰头,只见月光之下,那张脸美得好像钻石一般,即使在夜里,依然散发着让所有的人难以直视的耀眼光芒。 这就是传说中的西都王朝的太子,南沉瑾。 他从温泉中伸出一只手臂,并没有做任何的动作,但是却依然有着令人*的感觉,仿佛天下的女子,只要被他的手抚摸过,那么就是极致的荣耀。 他“嗯”了一声,立马有小童从旁边出来,递上华贵的衣服。 衣物在黑夜里一展,那道鬼斧神工一般的身体一闪,便裹进了那一身紫衣中,他眉目一闪,然后挡着的屏风齐齐的撤开,十米之外,青衣侍女提着琉璃灯排成两排,恭敬的低下头去。 宽广的紫衣下摆微微扫过荒野,他向着金色的帐篷走去。 旁边的一个青年走了上来,同样恭敬地低下头去,半跪着,道:“太子,平阳国传来消息,他们的投诚只是假意,想趁着虎平关的议和将我们的樊将军置于死地。” 南沉瑾连眼睛也懒得抬一下,伸手接过旁边的少女递来的金丝锦帕,他一边擦手一边冷笑道:“鼠目寸光!樊少英岂是他们想杀就杀的,虎平关地势虽然险恶,但是我们难道就没有准备吗?依樊少英的性子,一定会在两边的夹道山崖上埋下伏兵,如果平阳国将他夹击,那么那些伏兵就会来个鱼死网破。但是别忘了,来此议和的是平阳国老皇帝的独子,鱼死网破?呵,他敢吗?内戚虎视眈眈,他的江山,快要易主了。” 金丝锦帕擦过那双如玉一般的修长光洁的手指,然后被他抛在地上。 他继续的前行,旁边的侍卫低头为他掀起帐子,但是南沉瑾却顿了顿,转头看着跪在地下的侍卫,嘴角泻出一丝魅惑人心的笑意:“周岩,还有什么事。” 那青年迟疑了一下,道:“皇上送来十幅美人画像,说是太子您再有一年就是弱冠,要让您,选太子妃。” “太子妃?呵,西都的女人都无趣的很,如果要我要他那样娶一群争宠谄媚的庸脂俗粉,还不如养一堆狗崽子,至少不会联合他人来卖国。算了吧。还有,如果再有人送女人来,直接给我丢到狼圈里去,我讨厌那些女人的眼光。” “是,太子。”周岩答道。 “好了,起来吧,跟在我后面。” 南沉瑾走进帐中,直接往垫着白虎皮的位置上一坐,道:“翼城这些日子有什么动静?” “大事倒是没有,但是,怪事倒有一遭。” “怪事?说来听听。”南沉瑾将放在旁边的清明雨花茶端起来,掀开茶盖,略略的抬起来眼睛。 周岩道:“这怪事发生在谢谦的丞相府。” “谢谦?”南沉瑾反问,“这人就是一个忠心,其他的倒无什么可取之处,虽然担着一个丞相的官职,但也是虚衔,只是赋闲在家被皇帝叫的时候才准出现在皇帝面前,不过听说很是宠爱自己的女儿,还为了自己的女儿上李府倒提亲?” 周岩道:“其实,这怪事就是和谢家小姐有关。” “怎么?李府的人答应了这门婚事?李季雪颇有点才智,野心也不小,虽说谢谦是丞相,但是只是领丞相的俸禄,他以利益为先,会答应?”南沉瑾微微的一嗤。 周岩道:“李季雪自然没有答应,但是,听相府的人说,谢家小姐因为此事而九死一生,后来醒了受了太大的打击,性格大变。上青楼寻欢,还打了八皇子,听说守宫砂也是一搓就掉。前日还在大街上口出污秽之言,羞辱了李季雪和他的未婚妻楼双月。实在是,让人无法启齿。” “哦?”南沉瑾笑了笑,将茶碗轻轻一盖,“唔,有趣。好了,你下去吧。” “是。”周岩说着退下。 南沉瑾却站了起来,看着帐外的一点星光,笑笑:“上青楼,打八弟?呵,这个奇怪的女人,我倒想看一看了。” ------题外话------ 有一个人收藏了,弯腰谢谢中啊 第七章:暗夜追杀 谢子晴得到了媒婆的消息,那些人全部都委婉的拒绝了她的要求,谢子晴心中冷冷的一笑,毫不在意,但是谢谦却气的跳了起来,还安慰谢子晴道:“乖女儿,这些人没有眼光,咱不跟他们说。放心,阿爹一定帮你找一个最好的人,一般的人,哪里配的上我的女儿,哼!” 谢子晴低头喝茶。 阿喜在旁边帮腔道:“就是,这些人不知道咱小姐是最漂亮的!老爷,咱家的小姐,也只有太子配得上!” 谢子晴的嘴巴再次抽了抽,太子等于种马,她会看上眼? —— 而这几日,翼城显然热闹起来了,表现在以下几点: 第一:布店的丝绸供不应求,各位闺阁少女出门率明显高了起来,衣服美不胜收,样式别出心裁。 第二:脂粉店的老板往外面跑的时间多了,出来的美人脸上的粉也多了。 第三:纸张开始贵了,而各种称颂某太子的诗文多起来了。 ······ 种种特征表明,西都王朝的大众情人,风华绝代的太子殿下,南沉瑾,要归来了。 夜晚的灯笼挨家挨户的挂了起来,就是害怕太子回来的时候是晚上,无法看清楚太子难得一见的绝代容颜。 谢子晴觉得,一个人花痴不可怕,可怕的是全部的人都花痴,包括身边那个一向忠心耿耿的小丫头,也叛变着去买了一篇诗文,准备在迎接太子的那天大声念出来,来昭告一下自己的仰慕之情。 天色已经黑了起来,谢子晴刚刚回到屋里,就将阿喜喊去睡觉,自己掀开被子想要睡觉。 但是刚刚将被子拉开,一个纸条就出现了,谢子晴拿起来一看,只见纸条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一行字:想知道自己的身份之谜,立马到城外泉山来。 身世之谜? 谢子晴觉得自己的眼睛跳了跳,难道原来的谢子晴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她心念一转,立马换上了一身黑衣,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骑马离开。 她前世是黑道的第一杀手,骑马自然不在话下,而这谢子晴本身就具有强大的不知名的功力,自己虽然不大会,但是也能够防身,所以为了明白,免得自己以后遇上什么大麻烦,无论真假,她还是决定出城一趟。 这几日因为南沉瑾要归来,所以并没有关城门,而因为有外出的黑衣士兵,所以当谢子晴骑马快跑出城门的时候,那些守城的人还以为是那些士兵,一点也没有在意。 纵马跑出城外四十里地的样子,来到山脚下,是一片杏子林,黑压压的树枝纵横交错着,密不透风,连那一勾上弦月的月光也照不下来。一只乌鸦在她的下马的时候扑扑翅膀飞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在谢子晴的脑海。 这是,杀气,有什么人比她这个杀手还懂得这种杀气? 她抓紧了别在腰上的弯刀。 杏子林上方的黑影突然笼罩了下来,谢子晴的弯刀立马飞出,“刷”的隔开那些从上面罩下来的黑影。 “啧啧啧,真没想打云姬的懦弱女儿倒还不那么无能!” 听到这个尖利的老年妇女的声音,谢子晴将弯刀往自己的胸前一横,问道:“你们是谁?” “我们?我们是来杀你的人!”另一个地方传来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 谢子晴只见一道黑影首先冲了过来,她急忙跃起,但是这个人武功极高,她对打了几招,便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于是将自己紧紧地护住,边打边往后退。 弯刀的擅长的是近攻,那些人贴身缠斗,想要将她给活活逼死,谢子晴用尽全部的力气,使劲一贯,然后纵身而起,急忙逃开,幸好杏子林外就是自己的马,她跳上马背,将鞭子一甩,加快了脚程。 那些人紧紧跟在后面,谢子晴不敢怠慢,顺着大路跑去。 过了不久,她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现在自己不能离城太远,所以下了马,捡了些枝桠搭载在马上,将自己黑色的外衣罩在上面,拿着绳子一拴,抽了抽马屁股,看着它绝尘而去。 远远看去那黑衣招展,就像谢子在上面一样,她懒懒的一笑,然后躲到了密林深处,看着不一会儿两道黑影追了过去,得,等他们追上,看见追的是一堆树杈,还不知是什么样。 危险一过,谢子晴便想着怎样回城的问题,这回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还不知明天怎么样,就在这个时候,她隐约的看到对面的山头有火光微微一闪。 有人? 有人就好说,谢子晴的身影往那山上掠去,刚刚到了那山脚下,只见一个青衣侍女蹲在草丛中,好像是刚刚小解完,站起来整理衣服。 谢子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的白色里衣,于是在那青衣侍女站起来的时候一掌将她劈昏,扒下了她的衣服套在自己的身上。 而这个时候,山上却隐隐约约传来马叫声。 谢子晴微微一笑,决定去偷马。 ------题外话------ 鞠躬感谢收藏的你们,谢谢呵 第八章:做我的女人如何? 谢子晴刚刚顺着马声向前走去,就感到不对,寒气,杀气,重重的都是人影,但是并没有人出现。 她停下了脚步,在思量该不该上前。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童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过来一下。” 谢子晴的身体僵了僵,如果这孩子认得穿这身衣服的女人怎么办?但是如果自己一走,那么势必也会出现端倪,自己也会深陷危险,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赌一赌。 她转过身子,低下了头,向那位童子走了过去。 那孩子手里抱着一件紫衣,华贵非常。他将衣服递给谢子晴,道:“走那边的路,将这衣服送过去,我的手受伤了,没有办法举起来。你送过去的时候记着低着头,否则小心你的眼睛。” “是。”谢子晴捏着声音说了一句。 还好那童子不认识这个青衣侍女,将衣服拿给谢子晴之后,就转身走了。 谢子晴松了一口气,正想将衣服丢去,去偷马,但是那边却传来一个声音:“衣服,快点。” 谢子晴暗叹倒霉,只得循着声音过去,那边好像也是很急,看也没看清楚她,便指着前方额屏风,让她过去。 她只觉得在这么荒山野岭的地方竟然出现那么一圈屏风,实在是不可思议,而且还有蒸腾的雾气冒出来。 泉山泉山,温泉自然很多,大概有人在这里泡温泉。 谢子晴托着紫衣,往那屏风的缝隙一凑,视线被雾气缠绕,一瞥间看到一团玉色,她低下头,只听到一个魅惑而优美的嗓音道:“将衣服往前面送一点。” “是。”谢子晴回答着将手往前面一送。 托着的衣物一松,她还没看清楚,一道紫色的光芒已经从眼角拉开,谢子晴正想后退,一双手却突然伸了过来,将她一勾。 “扑通”一声,谢子晴已经被勾着进了温泉水,温热的泉水涌了过来,她一时不慎,竟被逼着喝了这人的几口洗澡水,她将自己藏在青衣下的弯刀一拉,一下子扑了过去,将那个紫衣人的脖子一勒,弯刀抵在他的脖子上,冷冷道:“别动,否则我杀了你。” 谢子晴心想,现在的这个情况,只有让这个人为人质,交换一匹马离开了。 她从后面勒住那人的脖子,只看到一头乌黑的长发,因为还来不及整理,所以湿漉漉的在紫衣内。一只耳朵从乌黑的发里面露了出来,泛着玉色的光,那人的身下,紫衣着了水紧紧地贴在身上,紧紧挨在他身边的谢子晴清楚的感觉到,那人两条修长有力的大腿,仿佛在水中戳着的一股强大的不容忽视的力量,而且更要命的是,紫衣人的下身衣服紧紧贴着身体,而上半身衣服只沾着几点水渍,在谢子晴将他勒住的时候松松的一落,只款在腰间,从谢子晴的视野,刚好可以看见一勾诱人的锁骨,白玉一般的胸膛上滚着颗颗水珠。 妖孽!谢子晴心中冷冷一哼。 紫衣人一笑:“姑娘想要和我一夜*也不必使用这等方式,姑娘这样的女子,我可是很感兴趣呢。” “抱歉,我不感兴趣。”谢子晴觉得这人很是可恶。 那个魅惑人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姑娘可否暂时将兵器放下?” “可以,将你的属下叫来,给我准备一匹马,我出了十里地之后自然就可以离开。” “哦?”那紫衣人突然一笑,“可是,我想先看看你的脸。” 谢子晴一听,刚想叫他不要乱动,但是自己的腰间一紧,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已经从他的身后到了他的身前。 那人将她一搂,紧紧贴着自己的身体,魅惑的目光往她的身子一扫,笑了一声:“唔,身材不错。” 这一声笑痒痒的,仿佛挠在心尖尖上的一根羽毛,谢子晴刚刚在雾气中找回自己的视野,听了这话立马往自己的身子一看,只见全身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身形毕现,还好这是冬天,自己穿的多,否则肯定给他看的精光,谢子晴心中微微的恼怒,眼睛往上一瞪却在触及到那张脸的时候微微顿了一顿。 夜明珠的灯光从旁边打了下来,柔和的光线映着眼前人的轮廓,就像是三春的笔勾勒出来的惊艳的线条,一双凤目微微带着点笑意,有些探究的看着她,挺直的鼻梁下,那薄薄的唇微微一抿,是完美的弧度。如玉的肤色一看就是温润,眉目间有着魅惑人心的奇异的力量,仿佛那九重天上落地的,专门魅惑人的仙人,似乎这天下的女子,只要求他一顾,便是天下幸事。 谢子晴将自己的身体往后一撑,她活了两世,还没有和男子有过这样的亲密,当下眉毛凌厉的一扬,怒道:“放开我!” “放开你?”男子笑了笑,“姑娘你假扮我的侍女跑到我池子里来诱惑我,还让我放开你?要知道男人可是受不了诱惑,而且还是你这样的美人。” 她诱惑他?明明是他将自己勾下来的,这人颠倒黑白的能力实在是非凡。 谢子晴第一次觉得自己被气住了。 她冷冷一笑:“抱歉,我对男的没兴趣,尤其是长得比女子还漂亮的男的。” 紫衣男子毫不生气,伸手将她的下巴一握,凑了过去,悠然道:“可是我对你有兴趣。唔,姑娘身上的香气真好闻。” 谢子晴恨不得一掌拍在他那祸国殃民的脸上,她将自己的头一转,躲开他的手,道:“你若可以放我走,就直接说条件,若不放我走,杀了我便是。” 紫衣男子道:“条件?对,我想要条件,不如,做我的女人如何?” 谢子晴冷笑道:“抱歉,要你做我的男人,我害怕被人用唾沫淹死。” 紫衣男子的头凑了上来:“没关系,谁敢用唾沫淹你,我就先将他丢到海里淹死怎么样?” “残忍!” “只要不对你残忍不就行了?”那人诱惑。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光突然刺破屏风而来,那道光,刀光。 第九章:我的女人,岂是你想看就看? 两人正在贴着说话,那刀光破来避无可避。 谢子晴想要躲避着躲这凌厉的刀式,但是他刚刚一挣,就被那紫衣男子往自己的怀里一扣。 湿漉漉的衣服贴在那人的胸膛上,谢子晴只觉得自己软软的胸触到了一片坚硬和滚烫,顿时脸上一红,更是羞恼,恨不得将这个人大卸八块。 那人似乎很乐意看到她的窘态,微微一笑,抱着她在水中一转,换了一个位置。 刚开始时谢子晴在前方挡着刀,但是这回被他一换,两人相对,那刀光便是往两人的中间刺来,却在中途换招,刺向那紫衣男子,紫衣男子仍然含笑看着谢子晴微红的如一朵月令花一般的脸,毫无惊慌之意。 他微微侧了侧头,笑道:“我的女人,岂是你想看就看?” 说完张了张口。 谢子晴只看到那凌厉无匹的刀光一滞,稳稳的停在那紫衣男子的嘴边,他竟然用牙齿咬住了刀身。 他看了看谢子晴,张了张嘴,那柄完整的刀竟然一下子断成了三截。 谢子晴看的微微张了张嘴。 紫衣男子凑上来,唇轻轻地滑过她的耳际:“其实我现在,想吻你。” 谢子晴听了这话,立马眉目一冷,想要后退,但是紫衣男子却“嗤”的一笑,眼神虽然还在盯着她,欣赏她脸上的变化,但是一双手却突然出招! 谢子晴只看到一团水从温泉中随着他的手飞起,在片刻之间却化成了无数的冰珠子,向屏风外面飞去。 冰珠子!这人实在太过厉害,竟然在片刻之间用内力将这温泉水化成了冰珠子! “嘙”的一声,冰珠子穿破屏风,直直的击打出去。 几米开外,只听到一声惨痛的嘶喊,那些冰珠子竟然在他逃离的时候贯穿了他的身体,三米的飞跃,这人的指力是不敢想象的可怕! 而那边,火光陡然亮了起来,紫衣男子也不理自己的衣服,对着谢子晴一笑:“唔,在这里乖乖等我一会儿。” 说着在谢子晴的肩上和腰上一点,从温泉中走了出去。 点的是哑穴和不动穴。 他放心的离开,但是就在他消失在屏风之后的时候,谢子晴的身体却动了动,然后立马从另外的一边爬上去,逃走了。 可能这是那个紫衣男子唯一的一次失算吧,她谢子晴的筋脉穴道,和常人很是不同。 紫衣男子走了出去,本应该是狼狈的样子,但是那*的衣服穿在他身上也仿佛变成了这世间最耀眼的衣服,他如芝兰玉树一般的风姿,依然光彩夺目。 旁边的一个侍卫恭敬地答道:“太子殿下,人在这里了。” 这紫衣男子,自然就是风采当世无双的南沉瑾了。 地下缩着一名黑衣男子,身上多处穴道被贯穿,但是恰巧都避开了要害,在看不清楚那人的情况下依然做到这样的地步,可以说是有一点骇人听闻了。 南沉瑾依然毫无惊怒的看着地下的刺客,道:“你家主子难道没有告诉你,我洗澡的时候必须有三层铁甲兵护着,你觉得你轻而易举的跑了进来没遇上兵将是运气?” 那黑衣男子脸色青白,竟然是圈套,而且还是如此明明白白的圈套?! 南沉瑾突然想起自己温泉中那个特别的少女,如果不是今天这个圈套,恐怕自己还遇不上她,想到此处,不由的嘴角微微一笑,这一笑不同于平时的,有一种真实而温暖的光,另旁边的周岩暗暗称奇。 南沉瑾瞥了一眼他,道:“你的主子是谁?” “我死也不会说的。”黑衣男人咬牙道。 南沉瑾可怜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实在不怎么聪明,我既然已经知道你今晚要来了,又怎么不会知道你的主子是谁呢?哎,将他带下去,别让他死,唔,就生不如死最好。” “是的,殿下。”周岩使了两个侍卫将他拖下去。 这时候一个侍卫抱着一个被扒了衣服的侍女回来,道:“禀告殿下,我们在山脚下发现了一个晕倒的女人,听管侍女的人说这是她手下的人。我们怀疑有人假扮侍女混了进来。” 南沉瑾看了看那个女人一眼,微笑道:“不错,是有女人混进来了。” 众侍卫脸色一变。 但是紧接着南沉瑾又露出一个带着温度的笑来:“不过,没关系。” 众人还没有明白,南沉瑾已经转身往屏风去了,他轻轻地拉开一道屏风,然后,平生第一次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僵,不过,眨眼之间,他将这弧度扩大,伸手看着自己的手,捂上胸膛,想起那一刻柔软的贴合,如一朵暖云带着诱人的沟壑将自己的心填满,是平生所遇的唯一契合。 “逃了么?怎么办,我更加放不开手了。” 冷月溶溶,此心溶溶。 ------题外话------ 继续鞠躬感谢收藏中 第十章:太子归来 谢子晴偷了一匹快马跑回城里,返回家的时候已经快要天亮了,幸好她平时贪睡,叫阿喜不要太早叫她,这才免于混乱。 她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脱,穿上自己的衣服,想起刚才的温泉中被那人吃了好大一口豆腐,就觉得不甘。但是自己能从那样厉害的人手中逃出来,也算是幸运,只希望以后都不要遇到那人了,那样太麻烦。 她一向是一个怕麻烦的人。 但是一天后,她遇到了史上最大的麻烦。人生中的事往往不可预料,譬如昨日之昨日,也比如以后的以后。后来她才知道,有些人,注定要擦肩而过,执念也是一种轮回,可以结出不同的果。 这日天空放晴,那些抑郁了许久的天气也仿佛为这人的到来而喜笑颜开。 得知了太子要今天就要回来的消息,整座城池都要沸腾了,阿喜早早的在闹市的酒楼边订了一个临窗的桌子,以便于可以从最好的角度窥见南沉瑾的风姿,街道两旁挤满了人,横幅拉着,美女目光切切的叫着,这架势,不是大了,而是忒大了。 谢子晴站在窗边,饮着一杯茶,悠然的翻着一幅话本,这话本,赫然就是翼城销售量第一的《翼城风月报》,热门版的标题看的谢子晴的嘴角抽了抽:谢小姐偶遇李郎,化伤痛为凶恶;李公子为护情人,变文雅为饥渴。 饥渴?不会就是因为自己的那句“你的下半身,不行”而引申出来的吧,这办报纸的人也太有想象力了。 谢子晴的目光往长街上一扫,只见他日头正好,那一群人依然兴高采烈,但是那位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人还是连人影也没有看见一个。谢子晴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前晚浪费了一晚上的世间,害的她现在还没有把时间调整过来,现在想要睡觉的很,若不是阿喜生拉硬拽的,她铁定在补眠。她懒洋洋的往后面的椅子上一靠,道:“阿喜,再过半个时辰,他若还没有出来,我们就回去。” 正在激动兴奋的将脖子扯得老长,遥遥望向城门的阿喜听了自家小姐的这句话,脸色顿时往下一拉,委委屈屈的道:“是的,小姐。” 谢子晴一点也不想见那位南沉瑾,因为通常来说,皇家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谢子晴捞起旁边的披风,将自己一裹,靠着椅子睡了起来。 而在她的后面不远处,一个大汉和一个书生将自己的脑袋埋在桌子下,窃窃私语。 书生捧着一本《美人艳画》,用纸巾塞住自己的鼻子,问道:“大哥,你为什么跑到这儿盯这个谢小姐,而不去追寻太子殿下的脚步?” 大汉嘿嘿一笑,面色神秘,说教道:“小兄弟不懂了吧,作为一个职业的新闻八卦人,我们必须具有灵敏的触觉,哪里有新闻,哪里有八卦,我们就要上,就算是没有新闻,没有八卦,我们制造新闻制造八卦也要上。” “哦,佩服佩服。”书生崇拜。 “嘿,客气客气。”大汉笑纳。 “那,这和来谢小姐这里有什么关系?”书生再次发问。 “嘿,这就是职业新闻八卦人的触觉了。”大汉得意解释,“你想想,全部的人都去注意太子了,还有什么料可以挖?这谢小姐为人,见不得美人,更何况还是像太子殿下那样的人物,若太子出来,谢小姐忍得住吗?当然不能。这时候我们就会记下她的最真实的情况,这样,将最近大火的谢小姐和一直巅峰的太子结合在一起,我们的销量,还不高么?哇咔咔。” “哇,果然高明!”书生再次发表崇拜感言。 大汉“嘿嘿”一笑。 而这边,谢子晴已经彻底的睡了过去,阿喜小心翼翼的算着时间,一边提防着自家小姐的醒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子晴懒懒的睁开眼睛,问:“多久了?” “呜,小姐,小姐,要一个时辰了。”阿喜苦着脸,怎么办,她还没看到太子呢,她不想走啊。 “那走吧。”谢子晴站了起来。 阿喜哀求道:“小姐,在等一下吧,一下下就好。” 谢子晴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来,阿喜抖了抖。 “再等一下下?”谢子晴眯了眯眼睛。 “不。”阿喜要哭了。 正当谢子晴快要转身的时候,本来就热闹的大街彻底沸腾了起来,无数的人大喊:“太子!太子!” 阿喜双眼“刷刷”的一亮,立马不管谢子晴的“威胁”,急忙奔到窗台,人都还没有看到,先扯着脖子喊道:“太子太子!”说完这句话突然转身,蹬蹬蹬的往楼下飞去。 谢子晴心中暗叹了一句,脚步微移,转头向着长街尽头一看。 一道紫衣的身影在马上玉树临风,阳光照下来,斑驳的打在他的身上,这满世界的光彩,仿佛都被他一人所夺。 谢子晴的身子僵了僵。 马上的人,西都王朝的太子殿下,南沉瑾,竟然就是那晚上的紫衣人! ------题外话------ 呼唤收藏啊。 第十一章:当街逼婚 南沉瑾风华绝代的骑在马上,身后的铁骑跟在他身后,踏在青石板上有“铿锵”的声音。 谢子晴心中微微苦笑,确实,除了这人,谁还会担当起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当时自己都已经说他比女人还漂亮了,怎么会想不起来这人就是南沉瑾。 看来自己有麻烦了,谢子晴无奈的捂额。现在出去反而说不定会引起不便,还是躲在这里的好。她坐在了椅子上,干脆闭着眼睡觉,等着这个太子离开。 这十里长街,到处都是人影,酒楼茶肆的窗户大大的打开,大多数女子从插着粉红色小旗的窗户口探出头来,云鬓朱唇,恍惚的全是美人,但是,都有着过于统一的妆容,发饰。 南沉瑾微微扯了扯嘴角,那是颠倒众生的魅惑。 就在这个时候,皇宫那边却传来太监的尖利阴柔的声音:“皇上到,皇后娘娘到,护国公到,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八皇子——到——” 这厮的肺活量简直可以媲美憋气冠军。 而南沉瑾却停住了马,从马上翻下来,看着前方百官护着的西都皇帝,行礼道:“孩儿参见父皇。” “属下拜见陛下。”南沉瑾的身后的士兵也齐齐地跪下。 前来的承明帝立马将南沉瑾扶起来,道:“快起来快起来,我的太子立了如此大功,真是我国的福星啊!你们,也都平身吧。” 南沉瑾淡淡的道:“是父皇大寿将至,祥瑞临世。” 承明帝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道:“沉瑾啊,再过一年你就要弱冠了,朕弱冠的时候,已经有了一儿两女,你皇叔弱冠的时候,府上的姬妾也已经有了十一个,而你的兄弟,除了你和你八弟,都成亲了,就是老八,他也已经有了侍妾。只有你这个孩子,什么也没有。现在这么多人,又是个好日子,朕给你带来了几个名门闺秀,你来瞧一瞧,若不是太子妃,也可以是个侧妃。” 周岩跪在后面,小心翼翼的看了自己主子一眼,觉得老皇帝已经是没法子了,送来的美人不是赏给了士兵就被当成了洗衣娘,看来是要逼婚了。逼婚,主子,您就接着吧,迎回太子府当摆设您也得受着。 南沉瑾依然含笑,脸上平淡无波。 承明帝将手一招,百官立即分开,然后十余个美人袅袅娜娜的走了上来,风姿绰约型,妩媚妖冶型,可爱萝莉型,清新温柔型,各款全部都是顶级的。 她们娇羞的将自己的头往下一低,却忍不住将眼角往上,痴慕的看着南沉瑾。 南沉瑾的目光却并不向她们看一眼,只是看着皇帝,道:“父皇以为这些小姐哪个不错?” 承明帝将目光细细的扫过那些女子,指着一个青衣的,眉目温柔的少女道:“这是礼部尚书的女儿朱沐姝,贤淑知礼,听说琴技不错,你看怎么样?” 南沉瑾眼睛微微一瞟,笑了:“父皇知道,孩儿三岁的时候落下过一个山洞,当时孩儿被救起来的时候,天监官说过,孩儿一生,切忌木,而这位朱小姐,朱字带木,沐字带木,姝字带木,恐怕孩儿是不能要的。” 承明帝的眉头皱了皱,有这回事吗?好像没有吧。他的眼睛向后面一扫,众人看来看南沉瑾一眼,全部知趣的保持缄默。 南沉瑾满意的微笑。 承明帝“咳”了一声,道:“这个王小姐的名字是不带木的,而且也是大家闺秀,你看看。” 南沉瑾向她们走进了两步,道:“这位小姐长得实在不错,但是我隐约的知道,好像王小姐是有未婚夫的?虽说三天前退了婚,但是,人家可是痴情的很,为了王小姐得了相思病,现在还躺在床上,姻缘本是成人之美,孩儿倒想请父皇为他们下一道赐婚圣旨。” “额,王家小姐当真有这事?” 王家小姐点了点头,承明帝的目光向后面的李侍郎狠狠地一盯,那位李侍郎心里叫苦不迭。我的皇帝陛下啊,不是您说叫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出一个女儿吗?我的大女儿嫁了,二女儿出麻花,只有三女儿,我苦啊。 承明帝只好当街下了另一道圣旨。 南沉瑾笑得风流:“父皇还有什么要说?” 承明帝觉得自己的太子就是挑刺的,当即道:“无论如何,今天你必须给我挑出一个太子妃来!” 南沉瑾道:“无论是谁?” 承明帝豁出去了:“无论是谁,王公贵族,平明百姓,只要未婚配,只要你看的上眼,都可以!” 这金口玉言一出,街道上的女子顿时欢呼雀跃,而从粉旗窗户伸出头来的少女,恨不得自己变成长颈鹿将自己的脸蛋送上去。 南沉瑾叹气道:“那孩儿只有选一个了。” 他的目光缓缓的流转,所到之处仿佛春暖花开,有遍野桃花盛放。 所有人的心都提上了嗓子眼,而这时,南沉瑾的手却抬了起来,向着一座酒楼上,插着代表女子粉旗的窗户指了一指:“如果那窗户内有人,那么,就是她吧。” 第十二章:本姑娘对种马没兴趣! 大家的脸僵了一僵,如果有人? 承明帝的脸黑了黑:“太子,如果有女人,她怎么会不伸头来看你?你不能推脱,再选一个。” 南沉瑾的目光一深,若有深意:“父皇何必这样,先看一看有没有人再说吧。其实,我也想知道,她为什么不现身,说不定是心虚啊。” 而下面的人目光炯炯的盯着那面窗,而因为想要更加贴近的看尊贵的太子一眼的阿喜站在下面,脑袋突然有点蒙,也许,应该,好像,那是自己小姐的窗户呢。 当阿喜还在迷糊的时候,南沉瑾却突然抽出身后马背上的长鞭,一甩。 鞭子如灵蛇一样的缠上窗户,他突然飞身跃起,轻轻一拉。 “咔嚓”一声,整座窗户连同半面的白墙四分五裂,他紫衣的身子微微一旋,在半空中顿住。 露出的屋内,谢子晴盖着披风躺在椅子上,只露出一张雪白的脸蛋,看起来宛如一只贪睡的小猫,慵懒而美丽。 南沉瑾在外面看着她这样,眼睛微微的一眯,这样的睡觉,当真是不怕被人看着啊。 他突然很想将她蒙住,免得这样的美态被别人看见。 幸好这样的巨大声响,谢子晴再怎么也睡不着了,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只觉得天光射入,一道紫衣的身影停在她的对面,她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凝固。 南沉瑾缓缓地笑了,这一笑如春回,如月暖,于是江南千里成碧色。 他心情愉悦的开口了:“唔,我的太子妃。” 我的太子妃。 谢子晴一下子跳了起来,突然转身就立马开逃! 麻烦!这是一个大麻烦! 但是她开溜的脚步还没有迈开,南沉瑾却动了。 他如白鹤一般的飞起来,眨眼间已经贴上了谢子晴的身体,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穿过她的腰身,温柔的将她一抱,从后面将气息吐进她的耳朵:“你还要往哪儿逃呢?” 谢子晴只觉得这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她使劲一挣,却换来他更加紧致的拥抱。 南沉瑾道:“我选了你当我的太子妃。” 谢子晴冷笑道:“本姑娘对种马没兴趣!除非你去青楼当小官,看着你这张脸皮的面子上本姑娘或许会要了你。现在嘛,给我要多远滚多远!” 南沉瑾的唇微微一偏,正好触在她的耳垂上,他舌尖轻轻地一点,换来少女身体的片刻绷直,有淡淡的粉色细细的从耳后冒了出来,他胸腔震动,魅惑的笑了起来:“青楼?恩。不错。你上一座青楼,我便买一座青楼,等到全天下的青楼都在我的手中,那么,我的太子妃,你上哪里,都是在走向我。” 谢子晴怒道:“无耻!” “我只对你无耻。”他毫无愧疚的回答。 谢子晴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出手,尖锐的针猛地刺向他的手臂,南沉瑾只好将她一松,但是紫色的袖子却无风自动,在她的腰上微微一扫,谢子晴只觉得腰间一软,便直直的往地下跌去。 南沉瑾却在她跌下的时候伸手将她一揽,不等她反应,直接跳了下去。 广大翼城民众都在眼巴巴的向上张望,不知道是谁这么好运能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 但是,当他们风华绝代的太子抱着一个少女从楼上跳下的时候,当他们在逆光中捕捉到这个女子的相貌的时候,整个长街上,顿时就响起了一声抽气声,而当南沉瑾温柔的目光看向怀中的女子的时候,这口气,就抽的分外的绵长了。 南沉瑾笑道:“父皇,这会是你的儿媳,我的太子妃。” 谢子晴急忙张口,可是话还没有说出来,某人的手又在他的腰上一摸,顿时一股软腻的气息涌上心头,她的头晕了晕,身体软了软,一下子更加的婉转的倒在他的怀里。 南沉瑾对这样的温顺感到十分的满意。 承明帝的眼睛在少女的身上转了转,长得不错,身材不错,屁股大,能生,还是不错。 “你是哪家的千金啊?”皇帝发话了。 谢子晴的脑袋还在晕晕乎乎中,而南沉瑾却已经代她回答了:“这是谢丞相的女儿,谢子晴。” 从刚才的青楼言语,到不同于一般女子的行为作态,他就已经猜到了这少女的身份。 不过,李季雪,竟然得过她的喜欢? 南沉瑾觉得自己的心里微微的刺,这刺让他很想杀人,外加将这怀里一眼都看不起他的少女狠狠地吻住。 他搂着她小腰的手使劲的一箍:时间很长,他还多得很的时间。 “哦,谢家小姐啊。”承明帝的脑袋微微一闪,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但是现在他好不容易才让他的儿子肯纳妃,还是先定下来再说,于是大手一挥,道:“朕现在宣布,从现在开始,谢家小姐就是太子的未婚妻,准太子妃。” 长街十里再次陷入深深的抽泣声中,而南沉瑾却不断的将气劲传入她的怀中,免得她开口坏了这事。 他淡淡含笑,既然世人都不知道这颗明珠,那么,就让她的光芒独独为自己绽放。 而在被掀飞了窗户和墙的酒楼内,书生看着一脸呆怔的大汉,道:“大哥,你怎么了?” 大汉呈45度角望天,你叫我怎么写啊?怎么写怎么写?竟然是太子强抢民女,你叫我怎么写? 大汉雕塑一样的不动,手中的笔尖上的墨水滴落,渲染开来。 书生见大汉不动,干脆翻开了《美人艳画》,立即,鼻血如大河之水滔滔而来。 ------题外话------ 谢谢收藏啊,鞠躬感谢中。 第十三章:蓝衣卿相 天空上阳光温暖,马车内却是寒气凌人。 谢子晴的寒气。 “太子,小女高攀不起。”谢子晴脸色冰冷。 南沉瑾将放在马车内的雕刻着花纹的小香炉拿起来,从中捻出一点香灰,往鼻尖一凑。 这是茉莉香,但还不是她身上的香气。 想到此处,南沉瑾看向离自己远远的少女,无所谓的道:“没事。我说你高攀得起就高攀得起。” 谢子晴道:“就算你现在不放我下车,我也一定不会接这道圣旨。” “恩?”南沉瑾向她凑了凑,悠然道:“刚才你没有反对,等到我父皇下旨了这么久你才反对,这叫做抗旨,按照西都律令,你的父亲会革职,而你,将要逐出西都。” 我没反对?想起这事谢子晴就觉得火冒三丈,刚才自己明明要反对的时候,却感到全身发软,脑袋沉重,根本开不了口,不是这人的把戏还是谁的把戏?等到口谕下来了,还装作礼节甚全的样子送她回去,上了自己的马车,还拿了自己的香炉,当真是可恶至极! 马车慢慢的前行,谢子晴冷眼一抬,道:“我不喜欢你。” “我会让你喜欢的。”南沉瑾温柔的看着她。 谢子晴再次觉得跟着人说话就和对牛弹琴一样,她道:“我不喜欢你。两个人的感情是要长时间培养出来的,而现在,太子殿下你根本不属于我的菜。所以,还请你思量思量,否则以后你后悔了可就没办法了。” 后悔么?南沉瑾静静的看着这女子的眉目,一双眼睛似乎蒙着一团水雾,看也看不清楚,但是却带着冰冷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但是就是这样的冰冷,却在第一眼的时候就暖了心,这世间的因果,如果真要拿后不后悔来说,岂不少了痛快? 他从不后悔,即使这之后是注定的颠沛流离。 少女的脸庞是柔和的风,却在那样的轻舞飞扬中有着变化莫测,就算她是风,那么他也是她飞翔的广阔天地。 想到此处,南沉瑾突然转了话题,问道:“你知道我怎么知道那晚你不是我的侍女吗?” 谢子晴根本不想理他,而他也似乎不需要她的回答,继续道:“因为,你在进来的时候透过屏风的缝隙看了我一眼,我的侍女,在离我十米之内,都是不允许抬头的。第二,我的侍女在我说话的时候只会做事,而不会回答‘是’,第三,你想逃,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看见我就想离开的少女。而后来,你言谈间与我所见之人皆不相同,也是第一个从我手下逃走的人。你说,你给我这么多的第一次,我会放过你?”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停了下来,丞相府到了。 谢子晴回头冷笑道:“如果太子殿下你对着一只狗展示你的风姿,相信它会比我给你更多的第一次。” 说完不理会他的表情,直接跳下马车,对车夫道:“将太子好好的送回去,如果沿途看见狗,就和太子说一声。” 车夫大惑不解,但是关系到太子的事自然照办。 南沉瑾坐在马车内哭笑不得,这个女人。 车轮滚滚起来,而他的思绪却还在谢子晴刚才的话上,他是很会挑重点的,现在,他的重点当然是在“两个人的感情是要长时间培养出来的”的这句话上,他摸了摸下巴,觉得应该要找个时间好好地培养感情。 对,培养感情,长期的,亲密的,慢慢的。 某太子笑了,决定好好的计划自己的人生大事。 —— 夜色无边。 翼城大多数时间都是要宵禁的,而今天,也是宵禁的时间。 但是在这无边的夜色里,寂静的街上却传来一阵“叮铃铃”的清脆的银铃声。 马蹄声慢慢的响了起来,一辆马车出现在长街尽头,那是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但是在马车的四角上,却分别系着一串银质饰品,分别是青龙,白虎,玄武,朱雀,随着马车的走动发出动听的声音。而在马车的右角,挂着一盏黄色的灯笼,是的,黄灯笼,灯火从里面打出来,可以看见上面是一幅山水图,一个男子的背影若隐若现,旁边是一句小诗——才子词人,皆是白衣卿相。 一个小厮坐在马车板上,停下了马车,对着马车内的人道:“爷,天央居到了。” 这时候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一个修长而略瘦弱的男子走了下来。黄色的灯火照着那人一件单薄的蓝衫,如温润的山水,而更温润的是他的目光,仿佛这世间的所有悲喜,都不能引起他心中的波澜。他的脸不是英俊的,但是却没有哪个英俊的男子有这样的魅力,一笔淡入山水画,但是也飘逸如山水画。 白扇蓝衣借清风,助君归天去,几人留? 他抬头看了看那古色古香的木板,用行书写着三个字:天央居。 他轻轻叹了一声,话中有无限的哀悯:“都结蜘蛛网了。鸣炎,敲一敲门吧。” 那小厮立马上前,而那位蓝衫男子,却淡淡的抬起了头,将手中的扇子一收,自言自语道:“这天,要变了啊。” 那颗异世的星宿,将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变化? ------题外话------ 昨晚挑灯打字,攻下一万,心中暗暗欢呼。可是,断电了。可是,没有保存。于是,我的一万字啊,我的一万字啊。我要哭啊······ 第十四章:古代情侣装and定情信物 这天果然变了。 前一日还是暖洋洋的,却突然之间寒冷袭来,天色黑压压的,到了傍晚的时候,已经下起了雪粒子,如果再持续几天,说不定就会鹅毛般的大雪。 谢子晴窝在榻上,看着皇家人不断的送来东西,她的嘴角泻出一丝冷笑,这些人,永远也不会懂真正的感情是那些黄金白银所买不到的,而爱情,她不想要,也不需要。前世那人的身影依然在自己的心上,她觉得那样太沉重,所以不想再将人放在心上,那样太痛苦。 谢谦高兴的在堂上转来转去,觉得这世间只有那太子能和自己的女儿相配,真没想到还真是成了,阿喜喜滋滋的跪在箱子边,捡起那些珍贵的东西看了又看不停地捡了好看好玩的东西到谢子晴的面前凑,但是谢子晴鸟也没有鸟一眼,依旧将自己的脑袋埋在狐毛中,懒洋洋的睡觉。 现在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还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好,若真到了那一步,自己干脆也来一个狗血的逃婚,顺便也去看看这个翼城外面的情况,但也千万不能连累了谢谦和阿喜,这个阿爹和丫头确实在她的心上占据了一定的地位。 而在皇宫中的金银玉器,珍珠玛瑙源源不断送来的同时,一辆马车已经停在了丞相府的后门。 “小姐,外面有人找你?”阿喜兴冲冲的跑来。 谢子晴眼一睁:“谁?” “不知道呢。小姐,不会是太子殿下派人来接你吧?”阿喜喜滋滋的笑。 谢子晴懒懒的道:“如果是他,就说本小姐今日不在。叫他等我有时间的时候再来。” “为什么?”阿喜问。 谢子晴冷冷的笑:“妖孽和种马我不待见。” “哦,那么就去问一问他们那儿有没有妖孽和种马吧。”阿喜天真的道。 谢子晴心中叹了一口气,将自己从暖和的狐毛中扯出来,道:“算了吧,我去瞧瞧。” 谢子晴身上没有披披风,穿着一件外衫就跑了出去,只见一辆马车停在外面,看起来极大,虽没什么装饰,但是用的木头显然名贵之极,她猜想若是那个妖孽太子的风格,一定会花哨到不行的来显示自己的身份,譬如那个洗温泉的时候就圈了一圈屏风来显示自己的独特。 她见驾马的位置上没有人,干脆直接掀开帘子,可是眼角刚刚一瞥到那片紫色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转身便走。 可是南沉瑾好不容易将她骗出来,怎么能让她想走便走。 伸手一勾,立马捞住她的腰,往自己的马车内一拉。 谢子晴心中暗骂,扭过手臂将手中的针狠狠地一戳,南沉瑾似乎痛的吸了一口气,但是依然没有防手,直接将她的身体抱住,往马车内一坐,谢子晴见过无赖的人,可是没有见过这么无赖的人,气的眼睛都直了,一脚将他一踹,南沉瑾躲了一下,就是这一躲的时间,谢子晴已经攀住了马车的车门,想要跑出去。 南沉瑾急忙伸手捞住她的小腰,气劲一传,谢子晴的身体一软,直直的向后倒去。 南沉瑾将她一拖,往马车的座位上抱去,谢子晴见他又用这方法让自己反抗不得,骂道:“无耻!” 无耻的某人笑吟吟的看着她,伸手将旁边名贵的紫狐裘在她身上一裹,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鼻尖几乎碰到了她的鼻尖,他的鼻息轻轻的喷来,眼角都是妖孽而得意洋洋的笑:“对你,我不介意更无耻一点。” 谢子晴全身一凌,可是南沉瑾却再也没有做什么,将那件紫狐裘在她身上系好后,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果然和我的看起来很是和谐。” 谢子晴看着这位尊贵的太子殿下亲手系的蝴蝶结,干脆,气笑了。 和谐?和谐你妹啊。这年头就懂情侣装了,真是风骚! 南沉瑾这才看了看自己肩上的那一个针,稳稳的插在那里,有鲜血渗透几滴,将那紫色染深,他笑了笑,脸色不改的将那针从自己的肩上抽出来,然后一眼温柔的看了看谢子晴。 谢子晴直觉的不好,睁着眼看着他。 只见南沉瑾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件金丝锦帕,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这根针放在手帕里,最后轻轻的裹好。 谢子晴奇怪的道:“你干什么?” 南沉瑾一边将裹好的东西揣进自己的怀中,一边笑道:“子晴给我的定情信物,我怎能不妥帖收好?” “定情信物?”谢子晴真的想把这人宰了。 南沉瑾笑得温柔,话语更温柔:“自然,这针被子晴贴身珍藏,而现在又有我的血肉,天下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适合你我二人的定情信物?” 谢子晴咬牙:“明日我就上街去送一打。” 南沉瑾点头赞同道:“你送一打,我就送一打,这就当我们送的定亲礼物,好主意。” 谢子晴冷冷的道:“好小气!” “确实。”南沉瑾觉得是有点小气了,于是提议道,“那么你送金的,我送玉的?” 谢子晴发誓,如果自己还有力气,一定将他揍扁,狠狠地蹂躏。 但是现在,谢子晴只有闭上眼睛,懒得看这个人,她害怕自己被气死。 ------题外话------ 风萧萧兮易水寒,评论区冷清兮偶心寒······ 第十五章:你太美,我怕别人看见 马车快速的向前行去,等到走了小半时辰,南沉瑾知道谢子晴不会再从马车上跳下去回家的时候,这才停止在她的身上输送气劲,谢子晴的身体有精神了起来,却不看他一眼。 南沉瑾笑着看她,眼睛在她的身上一转,然后落到他亲手为谢子晴系好的蝴蝶结上,道:“我以为你恢复精力的第一件事是将我给你的衣服扯掉丢了。” 谢子晴没带披风,如果脱了遭罪的是自己,而且也不知道这个腹黑的妖孽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她也没必要那么矫情。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将车帘一掀,问道:“这是去哪儿?” 车外是苍翠的山峰,有绿色润在眼角,点点的都是沁人心脾的清新。看来已经出城了。 南沉瑾悠然道:“我们去约会。” “约会?”谢小姐终于将目光移到了等待已久的南沉瑾身上。 南沉瑾看着她这一刻微微扬起的眉,不是西都贵族少女中流行的柳叶眉,而是自然的未加修饰的细长的眉,微平,却几乎敛入鬓间,将那一双如雾却极美的眼睛囊括,在自己的心中映了下来。 谢子晴看着他看着自己,目光如水,一刹那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她将脸别开,怒道:“不准看我!” 南沉瑾低低的笑了起来,突然道:“我很高兴。” 高兴?谢子晴的眉头一扬。 “我的太子妃,你很漂亮,我高兴。”南沉瑾一字字道。 谢子晴决定再也不开口了。 这时候到了目的地,车夫在车外低声道:“太子,天合山到了。” 谢子晴一听,不想和这位呆在一起,起身就想出去,可是企却被南沉瑾拉住。 “干什么?”谢子晴没好气的问。 他从旁边拿出一个风帽,盖在她头上,低头微笑道:“你太美,我怕别人看见。” 谢子晴在白纱下的嘴一瞥:“我觉得太子你管好自己才对。” 这分明是指他才是真正的“美人”,但是某人一点也听不出什么话外之音,反而顺着她的话道:“不,我要你管我。” 谢子晴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一把将他推开,自己跳下了马车。 南沉瑾这才慢慢的拿起自己的面具,戴着下了车。 天合山也被人称为“姻缘山”,传说当年的两个神仙眷侣经历过重重地磨难后终于在一起,相爱的两人隐居在此间,而在羽化之后,便化身为两座青山,相伴世间,不离不弃。所以百姓都希望借着这个传说,来祈求自己姻缘美满。 当南沉瑾将这个故事讲给谢子晴听之后,谢子晴冷冷的道:“幼稚!” 我们的太子殿下第一次沉默了。 他在他的太子府想了整整一夜,想着怎样和他的太子妃培养感情,可怜咱们的太子还是一个感情菜鸟,于是特地向自己经验丰富的的谋士请教了一番,但经验丰富的谋士也不知道,可是太子的问题啊,他当了这么多年谋士还没有听到过太子的一次询问啊,这是多么值得重视的事啊,于是这位谋士召集无数的谋士商量,这么些人都认为太子的问题肝脑涂地也要解决,于是大半夜的去请教那些风流才子了,而这些风流才子的回答大都是——天合山。 原话有这些: “女人吗?哪个不爱浪漫,天合山的有那么美的传说,怎么不浪漫?” “天合天合,天作之合,这寓意多么的好,不需要多说,这心意不就让人一下子暖到心窝子里?” “天合山上,风景秀丽,林木成群,在那深山之处,四周无人,气氛到位,女的还能有抵抗力?兄弟你就上吧。” ······ 两人的脚步在石阶上走着,谢子晴只觉得这地方真美,沿途有瀑布飞流直下,溅起珠玉。梅花东一簇西一簇的绽放着,点点的红蕊悠然,虽有寒风,却不减其姿。 今日是十二月十二日,正是天合山上一年一回的冬梅节,前来赏花的青年情侣很多,但是即使南沉瑾带着面具,谢子晴戴着风帽,两人紫衣相合,当真是风姿绰约,无人可比。 谢子晴的紫狐裘一看就不是平常物,穿在身上远远的看着如一团紫云,寒风中唯有风帽的白纱飘舞,引来不少单身男子的注目,直让南沉瑾觉得自己刚才失策。 虽然也有不少的少女向南沉瑾送来痴慕的目光,但是谢大小姐根本不在意,这就让太子殿下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了。 谢子晴就当出来看风景了,走了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才看到半山腰上一座大门,用石头所造,上面是几个字:姻缘路。 谢子晴皱了皱眉,但是南沉瑾却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别看了,我们进去再说。” 谢子晴急忙将手挣了挣,可惜自己的力气实在太过弱小,只好放弃。 ------题外话------ 谢谢收藏中,这天气微冷,但是心头微暖。 第十六章:命定之人 姻缘路就是在半山腰上开出的一条路,旁边有小商贩在卖着一些东西,有不少的少男少女都在购买哪些小巧的玩意儿。 而这回,南沉瑾和谢子晴的观念终于一致了。 两个人都瞧不上眼。 一个认为这些东西根本体现不出他太子的独特,另一个早已经将现代的东西看的多了,怎么看得上这里粗陋的玩耍事物,而且,谢子晴的性格比较冷,一向对这些事提不起兴趣。 不过,咱们的为体现独特的太子殿下在一个小摊子前停了下来,因为,他看上了那些个捏的栩栩如生的——泥人。 南沉瑾心中想,自己不可能每天的整日整夜的都出现在他太子妃眼前,有什么办法能让她无时无刻都看到自己,忘不了自己呢?干脆送她几百个自己的小泥人,让她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更或者,洗澡的时候,都看见自己,这样她还能忽视自己?她想吧。 南沉瑾这样想着,于是也停了下来,而谢子晴看到这个特别的老手艺,也没说什么,停下来打量着。 两人停了下来,其非凡的风姿就让那些挤在前面的人不知不觉的让了路,仿佛触到这两人的衣角都是他们无上的荣耀。 南沉瑾的目光在那个“泥人张”的牌子上看了一眼,问道:“你今天带的泥面还够捏多少的泥人?” 泥人张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尊贵风采至极的人会亲自问他话,他战战兢兢的回答:“大约可以,可以有二百多个吧。” “哦?”南沉瑾笑了笑,“那么我全部要了,你全部照着我现在的样子捏,然后我全部带走。” 谢子晴冷冷的道:“自恋狂。” “嗯?”聪明的太子殿下显然不懂得这个词语的意思。 而谢子晴也不想和他解释,只是向那位泥人张问道:“我可以自己捏一捏吗?” 泥人张急忙道:“自然可以,小姐需要我教你吗?” 谢子晴点了点头,于是那位泥人拿起一小坨泥面,然后将自己的手指轻轻的拨弄,他将速度放慢,一点一点示范给谢子晴看。 南沉瑾和谢子晴都是极聪敏的人,待那位泥人张示范完以后,谢子晴还没有动,南沉瑾已经伸手拿了一小坨面团,然后修长的手指极快的拨弄,笼捻作挑,片刻功夫,一个身着紫狐裘的,头戴风帽,赫然就是谢子晴的模样的泥人在他的手中出现,简直犹如真人。 泥人张大叹道:“公子真乃天才!” 围观的群众也是赞叹不已。 谢子晴却一点也不领情,然后拿起一块面团捏了起来,她纤细的手指如花,也在片刻之间,一个泥质的东西也出现了。 同样的栩栩如生,但是,这是一匹马。 “这是什么马?”南沉瑾问道。 谢子晴笑得好不欢快:“种马。” 种马是什么马?南沉瑾不知道,但是直觉觉得肯定不是好马。 谢大小姐伸手递上,第一次对着南沉瑾露出友好的微笑来:“来,送给你。” 这可是谢小姐第一次送东西呢,他到底收不收呢? 但是咱们的太子殿下觉得,不管这是什么马,只要他的太子妃开始送他东西了,就是好事。别看这只是一只马,今后,他会让她送衣服,送吻,最后,将自己的心送上,当然,得包括人。 南沉瑾面色不改的将谢子晴的礼物笑纳了,然后将自己捏的那个“谢子晴”放到泥人张的桌板上,道:“这个我先放在这儿,你将我的泥人捏好,我待会儿下山的时候再来拿。” 泥人张急忙点头。 南沉瑾这才和谢子晴离开,他笑着问:“你怎么不说我小气了,买个泥人还不先给钱?” 谢子晴冷冷的道:“这里鱼龙混杂,那老人若真接了太子殿下你的钱财,或者会遭横祸吧。” 南沉瑾笑了笑,停下来目光真切的看着她,柔柔的道:“我的太子妃,你真聪明。” 谢子晴干脆加快脚步,懒得听他说话。 走出了姻缘路,便来到了“姻缘堂”,其实就是月老的地方,不少的人都在向这里的和尚求姻缘签。 南沉瑾和谢子晴都连眼睛也不抬一下,正想离开,这时候旁边一个闲散在旁边的胖和尚道:“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只想听好话,而不想听真话。这姻缘二字,岂是这般好解的?可笑啊可笑。” 谢子晴听了这话,不由得停下脚步,道:“大师这话可就差了,这姻缘二字,本就好解。只要真心实意,不惧困难,心若在,那便就是好姻缘。” 南沉瑾心中满意的点头,这话好,他就爱听这话。 而那老和尚却看了看谢子晴一眼,皱了皱眉:“小姐的姻缘可不好解。” 谢子晴不想听,但是南沉瑾却停了下来,问道:“她的姻缘怎么不好解了?” 老和尚道:“姑娘命格非凡,老和尚也不太看得出,可是小姐的姻缘到最后虽然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结局,但是那也得到的了最后,其中艰难险阻,从未有过啊。” “哦?”南沉瑾笑了笑,“那么大师知道和她在一起的人是谁吗?” 老和尚道:“小姐的命定之人也是非凡人物。” 南沉瑾笑得更魅惑了:“那么,大师你看看,我怎样?” 谢子晴在旁边翻白眼,老神棍的话也信?非凡之人,自恋狂! 老和尚摇头道:“小姐的命定之人虽然老和尚不清楚,但不会是公子你。” 南沉瑾的手僵了僵,不过下一秒他却淡淡的笑,一字字道:“我不管她的命定之人现在是谁,但是,她的命定之人,到最后绝对是我,也只能是我。” 南沉瑾说着转头,深深的看了谢子晴一眼。 ------题外话------ 如果亲爱的你们觉得这文文还可以看的话,就动动手指收藏吧。鞠躬感谢中 第十七章:渣女来临 不知不觉的就到了正午,谢子晴的肚子也饿了。 山上有许多菜馆,谢子晴本想就着吃一点的,但是南沉瑾却一把拉住她,温温柔柔的道:“我做给你吃。” 谢子晴第一次惊讶了,这货还会做菜? 面对谢子晴的惊讶,南沉瑾十分的满意,他在菜馆子里买了一些调料,便带着谢子晴来到深山之处。 两人的武功都不错,直接用轻功来到了一个环境优美的地方,一道瀑布从山崖下溅下,然后汇到潭中,两人在潭水的下游,找了一个大大的石板坐上,旁边的寒梅怒放,别有生趣,不得不说,南沉瑾是一个很有情调的人。 南沉瑾让谢子晴在这个地方做好,然后转身迈入深林中,不一会儿,就提了一只大雁和两只小兔子。 谢子晴看着两只兔子,圆溜溜的红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她心念一动,忍不住摸了摸它们的脑袋,而在旁边的南沉瑾看了,笑道:“我的太子妃真是心慈啊。” 心慈?她心慈吗?谢子晴忍不住苦笑,前世她为组织杀了多少人,在道上被称为冷血杀手,但是她还是被组织出卖了。这世间的情谊,到底有几分真呢?或许这两只小白兔使她想起年幼的自己了吧,那么的孤独无依,等待着死亡。 而这个时候,南沉瑾却突然的将她的风帽一揭,虽然谢子晴的脸色极快的恢复正常,但是那一刻的眼神却真真实实的落到了南沉瑾的眼中,有着巨大的沧桑和痛苦,自嘲,寂寞,孤独,那到底是怎样的眼神,到底要经历过怎样的事情,才会有那样的眼神?他为这样的眼神而感到心中一刺,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好好地怜惜,可以免她忧愁苦痛,许她最美的世界。 但是,他现在还不能。 谢子晴的神色一冷,将那风帽夺过来,道:“你干什么?” 南沉瑾的脸上依然是温柔而妖孽的微笑:“我的太子妃,吃东西就要动手。” 谢子晴白了他一眼:“不是说你做给我吃吗?怎么还让我动手?” 南沉瑾牵过她的手,道:“最好吃的东西要你我共同做出来。” 谢子晴保持沉默。 南沉瑾因为刚才谢子晴的动作而将那两只小兔子绑了留在了旁边,而他自己却将那只大雁杀了拔毛,在温泉中清洗干净,最后用贴身的小刀将大雁分成两半,然后涂上调料,将小的那半递给谢子晴。 谢子晴看着他熟练的动作,道:“真没想到你还这么懂的样子。” 南沉瑾微笑不语,但是当他将火升起来的时候,却抬起头对着谢子晴道:“你没想到的事还有很多,你可以多将目光投射到你的未婚夫身上,会有更多的惊喜。” 惊喜?是惊吓吧。谢子晴冷冷的想,然后接过那小半边雁肉,放到火旁边烧烤了起来。 这是谢子晴第一次感受到野外烧烤的乐趣,还是这么原始的方法,自然是兴致勃勃,当她看着自己的雁肉冒出兹兹的油时,当她看到自己的雁肉皮变得金黄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是带了久违的乐趣的,真实的,平凡的,生活的乐趣。 南沉瑾在旁边不住的提醒她什么时候该翻一翻,这回谢子晴认认真真的照做,过来小半个时辰,当谢子晴的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时候,雁肉终于好了。 看着那诱人的雁肉,谢子晴刚想动口,可是却被旁边的南沉瑾夺了过去,一牙咬在上面,扯下一块雁腿,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你干什么?!”谢子晴怒道。 南沉瑾却丝毫不理会她的怒气,悠然将自己的雁肉塞到她手里,道:“子晴不知道,这样的雁肉需要两方交换着吃吗?再说了,我怎么舍得让你吃小的?” 谢子晴咬牙:很好,很好! 她亲自烤的雁肉已经被动过了,她只有抓起南沉瑾烤的那块,然后狠狠地咬,就像在咬他的肉。 于是两人的情景是,一个吃的风姿优雅,面带微笑;一个吃的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虽然谢小姐吃的狰狞,但是不得不说,这厮烤的雁肉真是一绝,香嫩滑腻,回味无穷。 南沉瑾却暗暗地琢磨,下次又要想什么法子才能吃到她亲手做的东西?这是个问题,这是个大问题。 两人吃完东西,平躺在石板上小憩了一会儿。 南沉瑾微微的看着她,心中暗道,若将这个石板当成床,那这也算同床共枕了。 可是如果他知道在前世,谢子晴已经和那个秦炎已经“同床共枕”了几百回,那么他一定会杀人的。 现在天气暖和了,谢子晴披着那件紫狐裘就热了,于是将它脱了下来,南沉瑾伸手拿过,微笑道:“唔,真香。” 谢子晴闭眼在心中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 休息过后,两人便出发往山顶上的梅林走去,远远的一看,就可以见到那如烟霞一般的美笼罩在山头。一片白梅一片红梅,一片黄梅一片腊梅,四种颜色堆簇在山顶,美的如梦如幻。 “美吗?”南沉瑾微笑着。 谢子晴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南沉瑾靠近她,看着她优美的侧脸,如一朵缓缓的盛开的莲花,他几乎是难以控制的低下头去,温柔的道:“等咱们成亲了,我在太子府为你种满梅花怎么样?” 他的鼻息慢慢的靠近,马山就要触到她的脸,眼看就要偷香成功。 可是谢子晴却突然一退,冷冷的问:“你想干什么?” 南沉瑾若无其事的道:“我害怕你听不清楚,所以凑近点。” 谢子晴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冷笑了一声,当真是色鬼。 这时候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两条路,一条在左,一条在右。 这两条路被称为“天合路”,男的往左,女的往右,最后在山顶会和,如果能够第一眼看见对方,那么就是绝无仅有的好姻缘。 谢子晴正想和他分开,于是向右边走去,南沉瑾笑了一下,也转身往左边走去。 谢子晴看到两边都是梅树,花枝招展,美不胜收。而这条路上,奇迹的并没有多少人,不过不管了,欣赏风景是正途。 而这个时候,身后却传来一个柔腻的娇柔的呼喊:“这不是谢姐姐吗?” 谢子晴回头,只见两个美貌少女和一众丫环。 其中一个美貌少女就是李季雪的未婚妻楼双月,而说话的,却是另一个漂亮少女,眉目和李季雪有三分相似。 ------题外话------ 给所有看文的人说一声感谢,谢谢你们的收藏。 第十八章:我会杀人 谢子晴眉目冷冷,根本不再看她们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那个美貌小姐一见自己被忽视了,立马柳眉倒竖,冲上前来,怒道:“一个疯女人!我的哥哥不理你,你就跑去勾搭太子殿下,也不知踩了什么狗屎运,呸!” 谢子晴停住了脚步,然后淡淡的转身。 那一双雾一般的眼睛突然分出一刹那的凌厉,如刚刚开锋的刀口,是令人心悸的寒光。 那个美貌小姐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退了两步,但是心中的骄傲哪里允许,她狠狠地瞪过去。 可是谢子晴却仿佛再懒得看她一眼,冷冷的问道:“你是李季雪的妹妹?” 那个美貌少女一听见她竟敢直呼自己哥哥的姓名,当即一挥巴掌:“呸!我哥哥的名字是你叫的么?疯女人!” 谢子晴一把抓住她递来的手,转头冷冷的看着她:“他的名字凭什么我叫不得?除非他的名字不配人叫。李大小姐,我看你应该向你的哥哥讨一个老师,学一学文明礼仪,免得像一个疯狗一样乱叫。” 李小姐立马跳了起来,骂道:“你竟敢说我是疯狗!你竟敢说我是疯狗!你算什么东西,当初在我脚下翻滚的时候怎么没说什么话?我呸!” “你说什么?”谢子晴的目光陡然一冷,难道曾经的谢子晴被他们欺负过? “哼!”李小姐冷笑道,“我说你这个疯女人!当初在我的脚下摇尾乞怜的求我带你见我哥哥一眼的时候,怎么没这样的气势?如今得了个太子妃的虚名,就如此的嚣张?哪一天你死了太子也不会眨一下眼的!你这个·······” “啪!”一个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李小姐的脸上。 “你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李小姐红着眼,捂着自己半边脸。 谢子晴冷冷道:“打得就是你,为何打不得?” “你知道我是谁吗?”李小姐怒道,“我是李府的大小姐李近雨!我的三哥是十公子之一,我的大哥手握军权!我的姑妈是当朝最受宠的兰妃!你竟敢打我?!” 她一见旁边不认识的路人竟然都停了下来,不由得气愤至极。 “啪!”又一个耳光狠狠地扇来,落到她的另一边脸上,立即两边都肿了。 李近雨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自己捂着脸根本不管用,她又羞又怒,干脆哭喊道:“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她像恶狗一样的扑了上去。 但是他的身子还没有挨到谢子晴的衣服,谢子晴已经一脚踢出,李近雨的身体往后一滚,立即滚在了草丛里,沾满了泥土。 谢子晴还没有用全力,只是冷冷的看着她,道:“如果你想找死,我不介意多给你一脚。” 李近雨顿时哇哇大哭起来,看向旁边站着的楼双月,道:“楼姐姐,这个疯女人,你还不宰了她?” 楼双月目中似有惊恐,自从上一次在大街上被谢子晴戏弄了之后,她就心有余悸,而现在再次看到谢子晴,仿佛变了一个人,再不是当初的软柿子了,但是她现在不能允许李近雨受委屈,因为,她是李近雪的妹妹,更何况,她们还有靠山! 楼双月走上前去,柔柔喊道:“谢姐······妹妹。” 她这中途变换称呼,无非是上一次谢子晴的“天生是做小的命”,谢子晴自然知道,现在看着楼双月一张温柔的脸,就像一张美人的画皮,底下也不知道有多少的肮脏黑暗。 楼双月见谢子晴根本不理她,心中微微的恼怒,但是脸上仍然的在笑:“如今妹妹已经成为了太子殿下的未婚妻,就应该好好地收收性子,做个贤良淑德的女人,讨太子欢心。” 谢子晴冷笑:“我凭什么要讨他欢心?” 楼双月一呆,这个世间的女子,哪个不求太子的青睐,她竟然敢说这样的话? 虽然谢子晴是太子的未婚妻,但是所有的人都认为这只是太子殿下的借口,当时的情况下只是她捡了好运气,而意外的得到太子的关注罢了,到了最后,所有人都相信,太子是绝对不会娶这样的一个女人的,尤其是连贞洁都没有的女人,这是皇宫绝对不允许的。 楼双月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惊异,道:“就算不是为了讨太子的欢心,妹妹也应该去学一学琴棋书画来,免得落了庸俗。” “庸俗?”谢子晴嘴角一扯,“琴棋书画,我可是一概不会,不过,我会一件你们绝对不会的。” “什么?”楼双月下意识的接口。 谢子晴目光冷冷的看了一眼李近雨,向楼双月靠近了一步,微笑道:“我会杀人。” 我会杀人! 楼双月倒退几步,脸色发白。 她明明是在微笑,但是楼双月却觉得一股寒气从自己的脚底冒出,让她忍不住恐惧。 谢子晴看着一脸恐惧的楼双月,不想再和她们浪费时间,就想转身离开。 李近雨却恶狠狠的道:“疯女人,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不得好死!” 谢子晴无所谓的转头,懒懒的道:“我会先让你生不如死。” “你!”李近雨几乎咬碎了牙齿。 而谢子晴却冷冷道:“李小姐,从今以后,你注意一下你的嘴巴,否则我不介意帮你家的长辈先管管你。” 谢子晴说完准备转身,但是一把妖媚的声音却在旁边想起:“是谁想代我管管我的侄女?” 旁边的几个路人都下意识的向后一退。 ------题外话------ 看文愉快,谢谢收藏的你们,谢谢。 第十九章:谢子晴PK兰妃 这时候,一个尖利阴柔,一听就是太监的声音道:“兰妃娘娘到。” 谢子晴转头,只见步辇被抬着,一个宫装美妇端坐在步辇里,妖艳动人的向这里看来。 她的年纪固然谈不上年轻,但是正是她们这种年纪的人最具有诱惑力的,她风情万种。 兰妃的有一双向上挑起的丹凤眼,被眉笔一勾,显得极有威严,花黄被贴在额角,灿然的让人难以直视,就算是微笑着,也像一只时刻准备着将人撕裂的动物。 那个老皇帝难道就没有看出这个女人的丑陋?还最受宠? 谢子晴微微的皱了皱眉。 兰妃涂满了丹蔻的长指甲拨开步辇上的薄纱,放在旁边的早已等待许久的太监手上,然后端庄的走下来。 有另外的太监急忙将准备好的椅子安放好,然后那位兰妃娘娘才仪态很美的坐下。 装逼! 谢子晴心中冷冷一哼。 兰妃的目光在三个少女面前一扫,那个李近雨被她的目光一看,立即委屈的哭了起来,扑了上去,将自己肿了的半边脸送的兰妃面前,哭道:“姨妈,姨妈,她打我!还说我是疯狗!” 兰妃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这才把目光转向谢子晴,问道:“你想管我的侄女?” 谢子晴冷冷的道:“你的侄女嘴太臭!” “大胆!”旁边的太监大喊到,“回兰妃娘娘的话,必须跪着行礼,不懂吗?” 谢子晴笑道:“兰妃娘娘,我现在是太子的未婚妻,在西都,好像若非皇后陛下,太子妃的等级不差谁,难道要我跪?” 兰妃微笑:“确实,虽说你到最后不一定是太子妃,但是现在你可以不跪。可是,作为太子妃,品德很重要,而你扇人耳光,口出粗言,这就是不对。最为陛下的妃子,我可以教一下太子妃这‘品德’二字。来人!” “在!”旁边的嬷嬷回答。 “帮我教一教太子妃礼仪!”兰妃依然在笑。 “是。”两个嬷嬷立马应道。 她们刚刚走上前,谢子晴却一挥手,“啪”“啪”的两声,一个耳光打过去,两人顿时被扇在地上。 谢子晴却从怀中掏出丝巾,慢悠悠的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一丢,淡淡道:“我讨厌母狗的气味。” “你。”兰妃的脸僵了僵,脸色一凌,道,“太子妃,难道你想公然挑衅长辈?” 谢子晴抬起眼眸,淡淡的道:“挑衅长辈?兰妃娘娘可是很会安排罪名啊。如果这个长辈是真心实意为我好,我一定听他吩咐,不敢违抗半分。可是如果有人打着长辈的名号来给我安罪名,那么就别怪我不认这个长辈!” 兰妃微笑道:“安排罪名?你说说,你打人还有理了?” 谢子晴看着她此刻的笑,觉得恶心,明明就想把她置于死地,但是脸上却是亲近的样子,当真是令人讨厌。 她淡淡的转头,看向兰妃,道:“兰妃娘娘,我想知道,我这个太子未婚妻的名号作不作数?” 兰妃微笑:“自然作数。” “好。”谢子晴点了点头,“那么有人出口侮辱我,该不该惩治?” 兰妃的目光向窝在她膝边的李近雨一看,李近雨低了头。她接着道:“自然要惩治,可是若要做太子的王妃,那么就应该大度些,以德服人。” 谢子晴几乎想要冷笑了,好会见风使舵,一看这事是李近雨有错在先,就立马改了口风,若是我先动手,恐怕她才不会以德服人的。 谢子晴也不说破,只是道:“那么兰妃娘娘何不也以德服人一回?” 兰妃的脸色一青,却还是僵硬的笑着:“那么希望太子妃下一次不要这么做了。” 谢子晴却不说话。 这时候,旁边的一个小太监凑上说了几句,兰妃的眼角飞出喜色,冷着眼睛看了看谢子晴一眼,仿佛胜券在握。 这神色改变的太奇怪,令谢子晴感到一阵麻烦,这时候兰妃却微笑着开口了:“谢小姐今日也来这里观赏冬梅的吗?” 见了你还有心思? 谢子晴冷冷的道:“原本是这样的。” 兰妃笑问:“那么谢小姐和什么人一起来的?” 谢子晴为了免除麻烦事,还是说了真话:“和太子殿下。” “胡说!”兰妃立马眼神一肃,“太子现在还在太子府和众人商议事情,而你不过是半路上的未婚妻罢了,竟敢打着太子的旗号私会男人?!” 私会男人,好大的罪名! 谢子晴道:“兰妃娘娘,话可不要这么乱说!” 兰妃冷然的道:“刚才下面的侍卫道,你分明是和一个男人来的此处,现在,还不承认?” 谢子晴回到:“兰妃娘娘你如何认为那人不会是太子殿下?” 兰妃冷笑道:“太子殿下是不会为了和你上这里来而不去参加将军府的宴会的,谁不知道太子现在在和谋士商议议和的事?” 好,很好。这明摆着了,人家太子殿下日理万机,连将军府专门为他准备的宴会都没有去,又怎么会和你这个没皮没脸的女人在一起?你配的上人家么? 谢子晴冷冷道:“随便你相不相信,我的话就在这儿。” “还敢嘴硬?”兰妃冷冷道,“把那个男人给我带上来!” “是!”旁边的侍卫回答、 谢子晴皱了皱眉,他们不会认不到那个妖孽吧,竟敢抓人? 而这个时候,一个紫衣男子被甩了上来。 ------题外话------ 亲爱滴,首推求收,如果您认为这本书还值得一看,就收一收吧,这对作者而言真的很重要。但是无论怎样,都鞠躬感谢你们的看文,看文愉快。 第二十章:南沉瑾PK兰妃 那个紫衣男人被甩在了地上,立马跪在了地上,求饶道:“兰妃娘娘饶命!兰妃娘娘饶命!” 兰妃娘娘冷笑道:“饶你什么?” 那个紫衣男人立马道:“小的不是要和谢小姐来的,是她勾引我来的。” 谢子晴心中立即狂怒,好!好毒的计策!她好像并没有怎么惹人吧,那些人竟然就这么想置她于死地?现在他们摆明了认定那个紫衣人不会是南沉瑾,所以随便抓了一个人来诬陷自己,如果这罪名属实,自己现在被处死了也没人管。 谢子晴干脆闭着嘴等他们去演戏,南沉瑾,你果然是个大麻烦! 兰妃看了谢子晴一眼,然后道:“你细细说来,如果稍有差错,这个后果,你可知道?” 这“稍有差错”四个字念得极重,谢子晴冷眼看着那个紫衣男人,等着他说话。 他簌簌发抖着道:“小的今日早晨见到谢小姐,她,她说,''郎君你生的美貌,何不与我上,上天合山,去,去、、、、、、” “去什么?”兰妃逼道。 那人抖着说话:“她说山上有几处密林之地,无人可扰,可以,可以尽鱼水之欢·······兰妃娘娘饶命啊,小的说的是实话啊。” 兰妃的嘴角都是笑意:“谢小姐还有什么话可说?” 谢子晴将眼睛冷冷的一抬,道:“兰妃娘娘,你不妨在多说一点,否则我的命可是不好拿的。” 兰妃嘴角一扯,对着旁边的侍卫道:“还傻站着干什么?将她给我拿下!” “是!” 可是谢子晴是什么人物,哪里容得了他们,袖中的针头立马扔出,如雨! “啊”“啊”“啊”他们全部痛的跪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一个长长的鞭子甩来,谢子晴急忙一躲,但是刚才正在加紧对那些侍卫,没有注意,虽然将大部分的鞭子躲开,但是鞭梢依然扫过她的手臂,衣襟一裂,鲜血冒了出来。 谢子晴冷笑,难道真的要动手? 旁边的兰妃一见她把自己的侍卫打伤,一拍椅子,怒道:“大胆!” 谢子晴冷笑道:“大胆又如何?南沉瑾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大麻烦了,谁稀罕?” 兰妃指着她道:“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直呼太子的姓名?” 谢子晴正待说话,这时一个低沉优雅,却又带着魅惑的嗓音从远方缓缓的响了起来: “太子妃的胆子,自然是本宫给的。” 在场除了谢子晴的全部一僵,脸色一白。 一片紫云突然从旁边飘出,这眨眼的时间,他便到来,而刚刚的声音,却是在百多米之外。 他的手一扬,一件紫色的狐裘轻轻的盖在谢子晴的身上,他的目光扫过她的胳膊,冷了几分,然后手一动,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在谢子晴的胸前出现。 “真好看。”南沉瑾不要脸的自卖自夸。 谢子晴冷冷的翻白眼。 他的目光怜惜的在谢子晴的脸上留恋,可是某女鸟也不鸟他。 南沉瑾不舍的放开谢子晴,然后淡淡的将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凡是被他的目光扫过的人全部心中一颤,抖了几抖。 他却不看兰妃,直接走上哪跪在地下的男子,然后伸出脚,将他一翻。 “好丑。”南沉瑾嫌弃的说了一句。 这人长得实在称得上眉清目秀,但是和南沉瑾一比,顿时就是“好丑”的级别。 南沉瑾冷笑道:“本宫的太子妃竟然会想和你这样的人鱼水之欢?你说,你是脸比得过,身材比的过,还是魅力比的过?” 那人全身抖得就像刷子,话也说不出来了。 南沉瑾的目光看向兰妃,道:“敢问兰妃娘娘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兰妃勉强的挤出一点笑来,道:“这男人欺瞒,而手下的侍卫竟然未严加勘察,所以,所以才会这样。” “哦?”南沉瑾的嘴角扯出一点冷笑:“既然兰妃的属下这么的不得力,那么就让沉瑾来挑选吧,明天,我会亲自让我的手下带精挑细选的侍卫送到兰妃的寝宫,不知兰妃以为如何?” “那,真是,极好的。”兰妃僵着脸。 南沉瑾不再看任何人一眼:“今日,凡是对太子妃动过手的,男的割掉一只胳膊去挖锦渠,女的,扇一百个耳刮子给我丢到官营里面去当洗衣娘。至于那个很想和女人鱼水之欢的男的,送到翼城的艳宦楼去!”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但是眼角却在李近雨和楼双月之间一闪。 南沉瑾回头看向谢子晴,道:“我的太子妃,这梅怕是没意思了,我们走吧。” 谢子晴知道现在大庭广众下还是不要做什么的好,于是被他拉着手离开。 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众人眼前的时候,李近雨才“哇”的一声哭出来:“姨妈,怎么办?怎么办?那个疯女人竟然真的和太子在一起?她怎么配!” “别哭了!”兰妃白着脸喝道,她的手指头紧紧地扣在椅子上,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咔”的一声,涂满丹蔻的指甲断成了两半。 ——我不会让她好过的,绝对! ------题外话------ 其实首推是一件很纠结的事,尤其是对于我这样的新人来说,期盼但是又惶恐。下午看着自己的收藏数目,心情也为之涨幅。想着后面的情节,心中不免一笑,微微苦涩,到底怎么写下。 第二十一章:打错人了 两人的身影刚刚消失,南沉瑾就立马将她一抱。 “放我下来!”谢子晴喊道。 见她就要挣扎,南沉瑾的手在她的腰上一送,谢子晴又软了下去,气的干脆闭眼不说话。 南沉瑾轻声道:“乖,别挣扎,你有伤口,我舍不得。你受了伤,走路太辛苦。” 你妹的!我伤在胳膊和我走不走路有什么关系?现在这么多人看着,还真是丢人现眼啊! 旁边来游览的人一见这么一个脸戴面具,风姿无双的男子这般的将一个女子温柔的抱在怀中,一时间女的都向谢子晴送来羡慕不已的目光,那样子就是在说,天啊,你好幸福啊,你的夫君竟然这么的对你! 谢子晴的脸皮再厚也承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干脆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他的胸口,免得让自己见人。 南沉瑾难得见她害羞一次,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胸腔微微的震动,但是心跳依然强劲而平稳。 他抱着谢子晴下了山。 两人进了马车,立马往回赶去,中途的时候停了一下车,不一会儿,一个车夫便将一个小箱子递了进来。 南沉瑾打开箱子,里面全部是瓶瓶罐罐,料来是伤药,他轻轻地拨开谢子晴的紫狐裘。 “你做什么?”谢子晴想要躲开。 南沉瑾抓住她的手不要她动,然后替她挽起袖子:“我为你敷药,不要动。” 谢子晴不喜欢和人这么的亲密,道:“我自己来。” “你不懂这些药的用法。”南沉瑾说着按住她,“你再动我就让你动不了。” 谢子晴只好任他动作。 南沉瑾将一个个瓶子的塞子拿掉,然后用棉花一点点的敷在她的手上,谢子晴低头一看,男子的眼神温柔沉静,认真而怜惜,仿佛在对待一件自己最重要的东西,长长的睫毛微微的卷起,带着些小孩子的美感。 一个人真的能那么快的喜欢上一个人么?至少她不能。 她微微的皱眉,将自己的头转开。 过了好一会儿,南沉瑾才将谢子晴的手弄好,他嘱咐道:“回去别碰水,别用力气三天后就好,知道吗?” 谢子晴突然觉得这人啰嗦,冷冷道:“不劳太子费心。” “只怕你不让我费心。”南沉瑾微微一笑。 谢子晴打了个哈欠——她想睡觉了。 —— 谢子晴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冬天黑的比较早,所以天色已经渐渐地染成墨色。 阿喜一见谢子晴回来,便高兴地问道:“小姐,你和太子殿下玩得怎么样?” 谢子晴的眉毛淡淡的一扬,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太子殿下和我在一起。” 阿喜睁着眼睛道:“我出门的时候马车已经不见了,当时可把我和老爷急坏了,不过不一会儿就有太子府的侍卫来说说太子殿下带着你出去了,所以就知道了啊。” 谢子晴点了点头,走进自己的房间,阿喜追问道:“小姐,你们玩的开心吗?” 谢子晴冷声道:“别再问了。”说完一把关了房间。 南沉瑾,大麻烦! 她现在只想洗了澡之后睡觉去,将那个大麻烦抛在脑后。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看来是昨天费了太多的精力。 她一睁开眼,就看见自己的眼前全部都是一个个紫色的泥人,是的,是南沉瑾那厮! 她穿好衣服沿着回廊客厅走一圈,都有南沉瑾泥人的影子。 她看见阿喜走来,扬了扬眉,问道:“怎么回事?” 阿喜回答道:“今日一大早太子府就派人送来了一大箱的泥人,叫我们到处都摆满,他还说太子让带一句话,说什么他已经将泥人张请到家里了,小姐,太子是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你尽管丢,我的这儿可以源源不断的提供货物,你摔一百个,我就给你送一千个来。 谢子晴低头看着阿喜手中提着的一个笼子,里面装着两只小白兔,她的心中微微的异样,道:“将披风给我披着,我们出去。” 她就不信还要被南沉瑾干扰。 “哦。”阿喜说了一声。 阿喜抱出门的竟然是那件紫狐裘,谢子晴只好穿上,刚刚穿过大街,就听到一个人的声音道:“小姐,等一等!” 谢子晴回头一看,只见一辆挂着黄灯笼和四角缀着银饰的马车出现在身后。 谢子晴以为又是南沉瑾的把戏,理也未理,直接走人。 可是那马车却赶了上来,银铃“叮铃铃”的响,十分的动听。 谢子晴觉得自己被惹毛了,每次见到南沉瑾都没什么好事,她干脆停了脚步,回头露出一丝微笑,然后靠近车子,问道:“你的主子是不是有事找我?” 那赶马车的少年点了点头。 很好,谢子晴继续笑,看的旁边的阿喜心里直发毛。 谢子晴暗暗握住一把小针,然后微笑着再向马车近了一步,她长得极美,这么一笑看起来就如琉璃般的美人,那少年微微的红了红脸。 可惜他红脸的太早。 谢子晴突然出手,一把的细针甩向马车内的人! “你?你干什么?”那少年惊慌喊道。 谢子晴淡淡一笑,而这时,马车内传来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我想,姑娘是认错人了吧。” 谢子晴全身一僵,她好像,打错人了。 ------题外话------ 谢谢亲的鲜花,无比感谢。 第二十二章:偷情? 马车内的人轻轻地捞起车帘,露出一张淡如山水画却有着说不出韵味的脸来,一身蓝衣,如笔墨下蘸开的一抹雅致的色彩,令人感到无限的高洁和美好。 他的一只手拿着一个东西,而另一只手,却插满了针,如果仔细一看,那针不是插在他的手上的,而是夹在他的指缝间。 谢子晴突然出手,但是在片刻的时间里,他却接下了一把针,真是高手中的高手。 谢子晴只觉得那人的面容在自己的心里如阳光般的散开,有着无限的熟悉和依恋的感觉。这个人,充满了让她不敢亵渎的雅。 她觉得微微的尴尬,急忙道:“抱歉,抱歉。” 那男子却是含着恬淡的微笑,指缝微微一松,针立即安安稳稳的落到了他的手里,他将手伸了出来:“姑娘,你的东西。” 谢子晴伸出手去,那人轻轻的将针放到她的手里。 蓝衣男子淡淡的道:“怪我冒昧,只是我这小厮捡了一个东西,你看看,是不是姑娘你的。” 谢子晴这才看清楚他伸出的手里的东西。 一个紫衣泥人,头戴风帽,神韵正是自己。 谢子晴接过,立马回头,看向阿喜:“怎么回事?” 阿喜一缩,小声道:“是太子殿下要我将你们的泥人塞到紫狐裘里的。” 谢子晴几乎要气的冒烟了,这个南沉瑾! 她将自己的紫狐裘一抖,立即,南沉瑾的泥人便落了下来,她看的有些哭笑不得。 她将自己的泥人收起来,然后将南沉瑾的给了阿喜:“拿着,每晚给我看三眼,吐口水最好。” “啊?吐口水?”阿喜呆了。 谢子晴懒得看这个被收买的丫鬟了,转头对着那蓝衫人道:“刚才真是抱歉,为了赔罪,小女请公子吃一顿饭如何?” 蓝衫人笑了笑:“不胜之喜。” 为他驾马车的那个少年却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谢子晴和那位蓝衫人来到了就近的一家酒楼。 这几日,谢子晴的名头响得不能再响,当她身着紫狐裘和那位蓝衫人走进去的时候,本来热热闹闹的大堂迅速安静了下来。 大家的筷子不夹菜了,酒杯不倒酒了,甚至连跑堂的小二,也停住了。 全部的眼睛齐刷刷的看着谢子晴和那位蓝衫人,顿时全部心中狂吼:有奸情! 竟然敢背着他们的太子殿下公然找男人,这还得了?! 可惜这两位被众人认定的“奸夫淫妇”却是只带着若无其事的微笑,仿佛来此是最平常不过的事。众人面面相觑了会儿,心中想到:难道是远方亲戚? 谢子晴的眼睛淡淡的瞟了堂上的众人一眼,然后喊了一声:“小二。” 这一声迅速将呆怔的众人唤醒了起来,于是,筷子飞快的动,酒杯不停的满,话语声迅速卷来:“啊啊啊,这菜真好吃啊。”“不错不错,兄台你多吃一点。”“这道清蒸桂鱼怎么样?”“恩,滑腻非常,入口即化,好鱼啊好鱼。”“我来推荐一个,雪豆猪蹄,绝代的美味啊。”“······” 小二急忙跑来,笑着道:“谢小姐来了,要什么?” 大堂迅速的安静下来,谢子晴却不慌不忙的道:“帮我准备一间雅间,将这里的特色菜全部摆上来。没有我的吩咐,不准来打扰。”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不让人打扰! “······只有你们两位?”小二不确定的问道。 谢子晴淡淡的点头:“按我说的做。” “······好的!楼上右转第二间,你们请。你们请。” 谢子晴的旁若无人的走上楼去,蓝衫人微笑跟上,留下一众为他们的太子打抱不平的群众,眼睛冒火的向他们射去! “岂有此理!得了我们的太子殿下竟然还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 “哼!爬墙?她怎么能爬墙?她爬了墙我们的太子怎么办?” “太可恶了!这样的女人,竟然能和我们的太子殿下在一起,太可恶了!” ······ “小二。”谢子晴的声音突然从楼上传来,于是,大家傻眼了,心中忐忑了,害怕自己的脑袋瓜子保不住了。 谢子晴却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们的话,低头看着那个小二傻乎乎的脸,道:“先送一壶碧螺春来。” “······好的!谢小姐您慢等。” 谢子晴这才懒懒的转身,再次消失。 众人以目示意:走了?真走了?不会再来?说还是不说?口里打抱不平还是心里打抱不平? 示意完,众人继续埋头吃饭。 这时候,却从楼梯口露出两张脸。 一张白面皮的书生脸,一张猥琐的大汉脸。 两人眼睛一看,相顾一笑,急忙伪装上楼。 ------题外话------ 总归一句,谢谢家的收藏,这本书到了一定字数依然至少四千字的更数。 第二十三章:慕容回琛 小二拿来的是上好的碧螺春。 谢子晴亲自为那位蓝衫人斟了一杯,道:“我为刚才的事给公子道歉。” 蓝衫人淡淡的道:“小姐无需挂怀,不过一场意外,而因这意外遇上小姐这样的颇有侠气的人,倒也是幸事。” 侠气?你哪只眼睛看尽我有侠气了,要有那也是有杀气吧。 谢子晴暗暗想到。 而那个蓝衫人却似乎一眼就看清楚她的心中所想,道:“所谓侠气,是有林下之风,不为他人言行所控,能为自己所做,这便是在下所理解的侠气。” 侠气=有个性? 你穿到二十一世纪去看一看,哪位是没侠气的主儿? 谢子晴淡淡的道:“小女所想的侠气,却并非公子所想。我认为,虽千万人吾往矣,那才是真正的侠气。” “虽千万人吾往矣?”蓝衫人来回的咀嚼着这七个字,突然大笑了起来,“回琛受教了!哈哈哈,果然!” 他温文尔雅,可是这一笑却豪放无比,但是率真畅快,竟毫无违和之感,倒也是个奇人。 见他自称回琛,谢子晴问道:“公子的名字叫回琛?” 蓝衫人点了点头:“公子公子叫着太累,不如姑娘就叫我回琛,我姓慕容,叫做慕容回琛。而我,便叫姑娘小谢如何?” 他这突变的态度令谢子晴大吃一惊,不知道为何自己一句话就得了他的好感,但是能和这样一个看着舒服的人做好朋友,不必拘泥那么多的世俗虚礼,实在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于是谢子晴端起茶杯,喊了一声:“回琛。” 慕容回琛点头,目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小谢。” 不一会儿小二就端来了饭菜,看见两人言笑晏晏,神态亲近,不由得暗暗皱眉,心中高呼太子殿下,默默退场。 而在另外的一件雅间内,书生看着一脸悲愤的大汉,急忙问道:“大哥大哥,怎么了?” 大汉将自己帖子隔板上的耳朵缩回来,转眼盯着他,悲伤地问道:“你知道,慕容回琛是谁吗?” “慕容回琛?”书生低头想了一会儿,突然睁大了眼睛,惊叫道,“慕容回琛!” 大汉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神态慎重的道:“是的,慕容回琛,他就是传说中的蓝衣卿相,慕容回琛!” 书生呆怔中:天啊,他就是慕容回琛啊,啊,啊。 大汉仰头,悲愤道:“慕容回琛这四个字,在天下的君主当中,就和在天下人心中的咱们的太子殿下一样,都是传说中的浮云,只能远观,而不能近看。我等砂砾,只是想抬一抬头看一看那样的光芒,便是足够了。” 书生深深的回忆道:“慕容回琛,和东方华城,端木衡并称为天下三大政客,据传,他们都是妖童客的弟子,分别掌握着天下的天运,地运,和人运。慕容回琛天文无双,星辰在手,悲天悯人,旷达率性,乃天下名士的典范。” 大汉继续八卦道:“有人言,三人分,天下分,三人聚,天下聚。而近五年来,他们从来没有露过脸,真没想到,他们还这么年轻。哎——不过,现在慕容回琛出现了,而且出现在我们的帝都,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书生摇头。 大汉奸笑道:“这意味着,咱们的八卦报纸又可以大卖一笔了!慕容回琛和太子殿下的拉爱之战,哇咔咔,这是一个多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标题啊!哇咔咔!” 书生道:“可是,可是慕容先生可是懂阴阳天文的啊,他如果用什么法术小小的弄一下,我们不就死翘翘了?” 大汉皱了皱眉,接着道:“这是个问题,那么我们就采用渲染神秘法。就说一个神秘大人物要和咱们的太子抢亲,不断的升级他的神秘,哈哈哈,这样肯定会刮起全城的旋风的!哈哈哈!” 书生再次崇拜的仰头:“佩服佩服。” “客气客气。” 而这边,谢子晴和慕容回琛把酒言欢,谢子晴的思想本就超前,但是慕容回琛的接受能力也极强,丝毫没有觉得稀奇和惊异,只是安安静静的微笑着听她把她的观点讲完。 这一餐之后,两人都有倾盖如故的感觉。 谢子晴和慕容回琛在众人的有缘目光中出了门,阿喜和鸣炎坐在马车上等着,一见两人回来,都立马跑上来分别伺候着。 谢子晴正想和慕容回琛道别,可是慕容回琛却叫住了她,道:“小谢,要不到我暂居的地方看一看?” 小谢?还请她回家? 鸣炎惊讶了。 谢子晴笑了笑:“这样也好,回琛,找你可就容易了。” 微笑?回琛? 阿喜也惊讶了。 但是两人根本没注意自家的小仆,一起登上了车驾,慕容回琛的声音淡淡的响起:“鸣炎,且行。” “······是。” “小姐,我怎么办?”阿喜嘟着嘴。 谢子晴道:“要不回去,要不跟着。” “哦,那我跟着吧。”阿喜坐在了旁边,鸣炎让了让,轻轻的甩了甩马鞭子。 马车开始前行。 “叮铃铃”的银铃声响了起来。 ------题外话------ 断网了,差点发不上来了,幸好赶上了。 第二十四章:狗眼看人低 慕容回琛的马车和他的人一样的简朴淡雅,里面只垫了一些棉袄,比南沉瑾恨不得将全天下的宝贝拿来垫着的情况完全不同。 谢子晴看见旁边的小架子上摆满了书,只有一个蓝色的封皮,却没有名字,她也不顾忌,伸手拿来一翻,打开全是星象图,她看的头疼,一把合上书,而慕容回琛却淡淡的笑道:“这些东西看着难受,小谢还是不看的轻松。” 谢子晴点了点头,而就在这个时候,马发出一声嘶喊,马车晃了一晃,谢子晴身子一偏,慕容回琛急忙双手将她扶住,然后问道:“鸣炎,什么事?” 外面却是一片争吵的声音。 鸣炎站在街上,一张脸气的发红:“明明是你们先撞上人的,现在偏又来骂人,怎么这么不讲理?” 对面的马车是一辆豪华的,那车夫一见鸣炎驾着的马车泛着些陈旧的颜色,脸车辕上的皮也剥落了一些,不由得将自己的头扬了起来,骂咧咧的道:“撞着你怎么啦?不服啊?你也不看看这马车是谁的。” 鸣炎气呼呼的道:“这马车是谁的,和你撞上来有什么关系?我们在路上走得好好地,你撞上来,万一伤着人怎么办?你得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那车讥讽的道,“这是咱周大少爷的马车,见着就应该避开,你懂不懂规矩?” “规矩?你们就是规矩吗?”鸣炎怒道,“咱家爷在里面,你让爷受了惊,不管怎么样就应该道歉。” “你们爷?”那车夫的眼睛向破旧的车帘扫了一扫,“你们爷算什么,有咱们的少爷精贵吗?算什么东西?” 鸣炎一向将慕容回琛奉为神祗,哪里容得了别人说他半句坏话,将马鞭子拿在手中,怒道:“我管你家少爷是谁,现在必须给我道歉!” “呸!你算哪根葱?挡了我家少爷的道还敢这么硬气?简直是不要命了!” “你······” 慕容回琛在里面听着叹了一口气,道:“鸣炎,将车子让开,让人家先走。” “······是,爷。”鸣炎不甘的道。 这时候对面那马车里却钻出来一个青年,穿的花里胡哨的衣服,微微的凌乱,甚至在脸上还有一个胭脂印,他浑身的酒气,睁着一双醉眼朦胧的眼睛,道:“离开?你坏了我的好事就想离开?” 鸣炎向马车看了一眼,见慕容回琛没有发话,不由气愤的道:“你还想怎样?” “怎样?”那周少爷摇摇欲坠的被那车夫扶着,冷笑了声:“现在本少爷的美人不让本少爷亲了,你说怎么办?” 那周少爷眼睛一抬,将自己的鞋伸了出来,一脚将那车夫踹在车板上,然后踩上他的背,道:“今日喊你家爷下车,给本少爷舔一舔鞋子,本少爷心情好了,自然就让你们离开了,否则,你们这些穷鬼,老子让你们在大狱里面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鸣炎几乎气得双目赤红,慕容回琛是怎样的人物,恐怕这西都的皇帝来都是绝对的贵宾之礼,竟然被这个纨绔子弟戏弄,那算什么事儿? 这时候,慕容回琛只好向谢子晴看了一眼,道:“我去去就来。” 谢子晴点头。 慕容回琛下来马车,那男人一见他朴素的衣物,满眼都是蔑视,他指了指自己的脚,道:“来,给本少爷舔一舔。” 慕容回琛嘴角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他的眼角看也没看那周少爷一眼,只是微笑道:“公子额角赤红,恐有血光之灾,唯一的方法就是闭门三十日不出,向东南方烧纸钱三天,方能划去这一劫。” “血光之灾?我呸!快来,别惹本少爷生气。” 说完将那马鞭子从旁边拿了起来,一下子甩了过去。 谢子晴终于忍不住了,这慕容回琛刚来这翼城便受到如此待遇,当真是不该!他们既然已经是朋友,自己作为东道主难道不该出手?尽管她知道以他的能力必能轻而易举的化解。 这鞭子甩了过去,可是一双白玉般的手却从车帘外伸了出来,替慕容回琛接下了这一鞭子。 “哪个不要命的敢动本少爷的鞭子?”周少爷嚣张的道。 谢子晴还在笑:“我。” 她的这一个字嗓音清越,当真是说不出的动听,那个周少爷一听,顿时觉得心痒难耐,笑道:“啊,美人,竟然是美人!” 谢子晴道:“周少爷是不是让一让?” 这声音微微的冷,可是周家少爷如何听得出,只觉得这冷冷的嗓音和刚才又是不一样的味道,心里只想着些龌龊的事儿,他吞了一下口水,色眯眯的道:“只要美人你陪我一夜,我就放了这穷汉子。” “你这个纨绔,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阿喜喊了出声。 可是谢子晴却淡淡的接过了阿喜的话,道:“我只怕你不敢。” “啧啧啧啧,只要是美人,我有什么不敢的?美人,快到我马车里来。”周少爷色眯眯的道。 谢子晴从马车里扯了一块布蒙在自己的脸上,然后走出了马车。 谢子晴裹在一身紫狐裘中,身姿绰约,虽然脸被蒙住,但是一双眼睛如雾飘渺,冷艳动人,那是周少爷绝对没有见过的样子,一时间恨不得马上摘下她蒙在脸上的布一亲芳泽。 他的眼睛睁得极大,仿佛要将谢子晴瞪出一个洞。 谢子晴道:“小女可以到公子家里?” “自然自然。”周少爷急忙的点头。 谢子晴回头向慕容回琛道:“你暂居在哪儿,我回头找你。” 慕容回琛淡淡的笑道:“天央居。” 谢子晴点了点头,然后迈步走上马车,阿喜急忙道:“小姐小姐,你怎么?” 谢子晴回头道:“你先回家呆着,我晚上便回来。” 阿喜点了点头,对小姐,咱一定得信任,她的小姐最威武。 谢子晴上了马车,那个周少爷正待上去,可是一个身子直直的撞了过来,众人定睛一看,却是一位衣衫半褪的美人,她一下子将周少爷压在地下,看见自己的这模样,急忙捂着脸道:“你叫我怎么活?” 周少爷一心惦记着谢子晴,哪里管她,一把将她推开,然后钻上了马车,急不可耐的道:“快快,走!” 留下美人胭脂伴眼泪。 ------题外话------ 无论走还是离开,依然感谢收藏。 第二十五章:快救我的——蛋! 鸣炎驾着马车,问道:“爷,您就不担心那个谢姑娘。” 慕容回琛淡淡的笑道:“那个人的血光之灾,就是她啊。” “啊?” —— 那周少爷见美人上了车,那样子美的扎人,不过他就爱这个调调,刚想动动手将美人的腰一搂,可是谢子晴却突然转过了身来,问道:“有茶么?” 美人要求,自然要给与完全的满足,他立马叫停下马车,吩咐道:“去提一壶上好的大红袍来!” 马车停下,不一会儿那车夫便谄媚的送过来,周少爷亲自倒了一杯送到谢子晴的手上,谢子晴接过,吃了一口。 “怎么样?”周少爷急忙问道。 谢子晴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问道:“周公子叫什么名字?” “周世骏,你就叫我世骏吧。”那周少爷的眼睛不住的在谢子晴的脸上飘,“小姐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你?” 谢子晴冷冷的道:“你怕我长得丑?” “哪里哪里?”周世骏生怕谢子晴不高兴了,立马道,“听小姐的声音,那已经可以知道小姐是一个少见的美人了,怎么会不漂亮呢,我自从听到小姐的声音就开始倾慕小姐了,我,实在是喜欢小姐啊。” 谢子晴脸上毫无动静,继续问道:“周公子的府上如何?” 周世骏双目一亮,道:“在下的父亲是巡抚,有一个姐姐是大皇子的侧妃,家财万贯,丫环无数。” 谢子晴听他这么得意洋洋的抱了家门,心中冷冷一笑。 那周少爷问道:“小姐叫什么?” 谢子晴淡淡的道:“我姓谢。” 周世骏心里一丝异样,但是也没有在意,接着道:“谢小姐,我家中有一妻五妾,若谢小姐不嫌弃,不如嫁给我,我一定会给谢小姐最好的东西。绝对比他们都好!” 那人见谢子晴坐的是那样的一辆旧马车,自然认为谢子晴没什么钱。 谢子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那件紫狐裘,难道那个妖孽太子送的东西就这么的烂?让人觉得她就是这么的穷? 那周世骏一路上等的心痒难耐,可是谢子晴却安安稳稳的喝茶,他也不好太急色了些,害怕将美人吓跑。于是谢子晴的这碗茶,一直等到到了周府才喝完。 周世骏立马带着谢子晴往自己的后院冲。 谢子晴跟着来到了周府中,周家的仆人对自己的少爷带回来女人已经见怪不怪了,连眼睛也没有抬一下,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事。 反而是他的那些小妾跑了出来,其中一个抱了一只小狗,笑嘻嘻的道:“少爷又带妹妹来了?哟,这位瞧着真美!妹妹放心,少爷待人那是极好的,妹妹好生伺候就行。” 谢子晴淡淡的道:“我待人更好。” 我绝对让你感受一下我的待人能力。虐待人的能力。 他的那些小妾将谢子晴安顿好之后,便知趣的退开了,顿时房间里便只剩下谢子晴和那位周世骏。 现在是白天,周世骏原来是没有这么急的,但现在谢子晴却实在的让人心动,他只单单的看着她,便觉得一股子火直往上冲,只想马上到床上去,他吞了吞口水,怔怔的看着谢子晴,上前一步,道:“谢小姐,我会对你好的。” 谢子晴点头微笑,抬起眼睛来看他:“我会对你更好。” 周世骏听了这话,再加上她那一抬眼时眼波横流,一下子扑了上去:“美人,我们好了吧!” 可是这一扑却落了空,谢子晴却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身子,俏生生的站在旁边,道:“好啊,那就脱了吧。” 那周世骏本来呆着,可是一听谢子晴的话,便觉得这美人实在知趣。于是毫不掩饰的将眼睛盯着谢子晴,然后眨眼之间就将自己脱了个精光。 他走近谢子晴,色眯眯的道:“美人,现在该你了。” 谢子晴点了点头,然后走近了他,笑了笑:“现在,该我了!” 她的手突然一扬,针沿着他的重点部分狠狠地一挑,然后,一身惊天地泣鬼神的嘶吼直上云霄! “啊!” 这一生嘶吼在后来被编排成各种版本,其中几个如下: 谢子晴路遇周少喜其美色,周少不忍欺辱,竟自绝“子弹”以卫贞洁! 准太子妃出墙,后不满意周少服务,怒割其蛋! ······ 当周家少爷这一声吼吼出去以后,顿时院子里炸了锅,众人急忙推门一看,只见周世骏光着身子捂住下身在地下翻滚,鲜血从那里“嗒嗒嗒”的落下来,而谢子晴却拿着针头,那个针头上,赫然是周大少爷游行花丛必不可扫的“蛋”。 众人呆住了。 而这时,一只小狗却直往谢子晴眼前凑。 谢子晴笑了笑,将针头上的“蛋”送了过去。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那只小狗伸出舌头,将针头一卷,然后,将周大少爷的“蛋”,吞了。 周大少爷回过头正好看见这一幕,立即大喊道:“快救我的——蛋!” 声音急切,双目绝望,眼泪横流! 他的蛋,怎么能让狗吃了? 第二十六章:剽悍太子妃 周大少爷的这一句“快救我的——蛋”一出口,呆怔的众人立马扑住那只小狗,将它的嘴掰开,用他们的钛合金狗眼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无所不至的扫了一下后,这才苦着脸艰难的道:“少爷,你的蛋,被狗吃了。” 你的蛋,被狗吃了。 这句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冒出来以后,周世骏的脸已经成了死灰色,他咬牙道:“给我,杀狗,取蛋!” 众人苦着脸看着他,少爷,你的蛋,恐怕都变成渣了。 这时候,周世骏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将这一阵的痛挨过,这才恶狠狠的看着谢子晴,眼睛都要冒火了。 “给我抓住这个女人!我要剐了她!” 众人的目光立即看向谢子晴,这个女人竟敢将少爷的蛋取了喂狗,毁了少爷的终生性福,到现在还是这么无所谓的样子,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只能将她逮住了,否则遭殃的只会是自己。 谢子晴冷冷的道:“你想娶我当小妾,不给点教训怎么行?” 旁边的老管家道:“你这女人,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分,竟然,竟然,你就等着受死吧。” “受死?”谢子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凭你?” 老管家怒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 “啪!”谢子晴的耳光狠狠地扇来,她一巴掌将老管家扇倒在地,然后一脚踩在他的胸上,笑了笑,道:“你的老爷是巡抚?你的小姐是大皇子的侧妃?你们家财万贯,丫环无数?” 众人看着她。 老管家挣扎,可惜如蚍蜉撼树。 谢子晴一脚将他踢开,就着椅子坐下,道:“我现在就坐在这儿,等着你的老爷,等着你家的小姐,看他们怎么动我?” 老管家捂着胸口站起来,已经完全的被这个女人吓到了。 竟然对他的老爷和小姐都不害怕?! 他立马吼道:“快!侍卫哪儿去了,给我把这个女人拿下。” 于是从室外涌出一群的男人,他们一看谢子晴一个娇滴滴的少女,握了拳头就冲了上去。 “砰!”“砰砰!”“砰砰砰!” “哎哟!”“哎哟!”“哎呦哎呦!” 一个个冲上去的人被一个个甩了出去,一个压着一个,不一会儿,门外已经堆了一坨,十几个大男人痛的不住痛呼。 可是谢子晴依旧风轻云淡的坐在椅子上,眼睛也没有眨一下。 大家不敢动手了。 这时候,周世骏依然光着身子在地上打滚,看样子马上就要痛晕过去了。 老管家突然喊了一声:“老爷!” 谢子晴抬起眼睛,只见一个官服都还没有换的四十多岁模样的男人走了进来,一看到自己的儿子这样的状况,怒道:“还呆着干什么?将少爷抬下去,喊大夫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将周世骏抬下去、 周老爷一双眼睛盯着谢子晴,里面翻滚着滔天的怒气,他压抑住的声音依然有着恨不得将谢子晴撕裂的恨意:“你竟敢断我周家血脉!” 谢子晴若无其事的道:“断了又如何?难道让我和这样的人滚床单?” 周老爷冷笑道:“你这样的女人,我周家要了你有又如何?今日我儿子就算不能了,你也得给我的儿子当侍妾!一生都不能出去!活寡妇!你就只能做活寡妇!” 谢子晴笑了,她等的,就是他这样怒极说出来的蠢话。 谢子晴将自己脸上的布一扯,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逼近:“是吗?周老爷,那么,你现在还让我给你的儿子当侍妾?” 然后,所有人的脸都白了,紫了,青了,绿了,各种颜色翻滚着,好不精彩! 周老爷的腿簌簌发抖,“碰”的一声跪在地下,颤抖的喊道:“太子妃,饶命啊!” 谢子晴冷冷的道:“饶了你,可以。你就带着你的儿子到天央居去,让那里的主人将他的鞋子给你当街舔一遍,但前提是,他愿意让你们舔。否则,你们就等着,提着你们的脑袋来为''侮辱太子妃''的罪名负责吧。我相信,你们的太子殿下一定会想出很美妙的方法,来让你们生不如死。” 谢子晴说完,不再理会地下脸色死白的众人,甩手而去。 第二十七章:太子爬榻记1 这一番事情下来,谢子晴已经累得够呛,她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但今日却为慕容回琛破例了一回。回去的时候想到天央居去看一看,但是他却并不在,谢子晴也没想什么,直接回了家。 阿喜见她回来,兴高采烈的追问谢子晴,谢子晴只是淡淡的道:“你家小姐今日不过演了一场戏。” “什么戏?”阿喜眨着眼问道。 谢子晴摸了摸她的头,笑道:“让子弹飞。” “让子弹飞?”阿喜疑惑了,那是什么戏啊,不过,小姐的戏能让你知道那还算是小姐吗?小姐自然是最厉害的啦。 晚上的时候谢谦回来,高兴的向谢子晴说了一个消息,就是一个月后是当朝皇帝的五十大寿,另外国家将会派人来参加,届时将会有许多人物来此,他这个闲散许久的丞相终于要忙起来了。 那个皇帝老儿过生日与她何干,来那么多人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到时候还是照样睡她的觉,天大地大不如睡觉大! 吃过晚饭后谢子晴去洗了一个澡,让后就将阿喜打发了自个儿睡觉。 她实在是太困了,连烛火也没有点燃,直接脱了外裳就倒在了床上。 然后,谢子晴呆怔一秒钟。 然后,一秒钟之内谢子晴的身子猛地弹跳起来。 但是某人伸过手只要半秒钟。 弹到半途的谢子晴被一双手紧紧地捞住,两具身子一贴,南沉瑾好听的声音可恶的响了起来:“唔,好香。” 黑暗中谁也瞧不见谁,只有属于彼此的气息相合,男子清爽的气息如雨后山谷泻下的一股清泉,女子清雅的香气似三月春风拂过江南,同样的醉人,同样的,吸引人的味道和温度。 “放——开——我。”谢子晴冷着脸咬牙切齿的道。 这个混蛋,竟然敢摸上自己的床! 南沉瑾竟然也没有多做纠缠,将她放开,谢子晴急忙的跳下床,可是刚刚着地,就又被人一把捞住,那双手贴着自己的小腹,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温暖和灼热,温柔却强大的将她套住,让她难以动弹半分。 谢子晴想要咬人了! 而南沉瑾却是轻轻的将她放到床上,柔声道:“你脱了鞋,地下冷,小心着凉,我心疼。” 这厮为什么说着些肉麻的话也不脸红脸红? 谢子晴怒道:“那你滚下去!” 南沉瑾低低的笑了笑,然后下了床,伸手将桌上的烛火点燃。 一点晕黄慢慢的燃起,鹅卵状的火焰轻轻的闪了闪,便照亮着一方小小的天地。 从火焰开始的时候,南沉瑾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谢子晴,只见眼前慢慢的照亮,刚刚沐浴完的少女一头乌黑的长发柔顺的披着,几缕微湿的发贴在脸上,沾着一点水珠,如滚在玉盘里的一颗露珠,想要人用舌头卷了去。脸上还有热汽蒸的微微发红的痕迹,看起来如雾笼玫瑰,艳丽无双,和平日那冷若冰霜,慵懒如猫的美态完全不同,看着只让人心里烧火。一身单衣,火光照过去,直觉那纤细的身体被人一握就握住了,好让人怜惜。 最后,他的目光定在了谢子晴从亵裤中露出一双小巧玲珑的脚上,雪白的如一手上好的白玉,灯火一照竟然有透明的感觉,这样一双晶莹剔透的玉足,若握在手里,那是何等的滋味? 太子殿下的心里第一次想入非非了。 谢子晴一见这厮的目光,就知道想的不是什么好事,她一把捞住被子将自己给遮了个严严实实,怒道:“你来干什么?” 眼前的春光被罩住,南沉瑾大呼可惜,但是谢子晴这一句话却将他的思绪唤醒了过来,他凑了上前,双手撑在床上,墨一般的发流了下去,轻轻地在谢子晴的眼前,还带着淡淡的迦叶之香。 谢子晴皱了皱眉,真想躲开这人无处不在的骚扰,可是他的气息几乎无孔不入,自己一睁眼就可以看见那一双妖孽的眼睛,带着墨一般的黑和海一样的深,专注的将自己的看着,自己的面容印在他的眼睛里,令她莫名的生厌。 她微微的撇开眼,再次冷冷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南沉瑾道:“想你了就来了。” “那你给我滚,我不想你。”谢子晴不去看他。 南沉瑾道:“自然,子晴你都遇上了慕容回琛,怎么会想我,这不,我害怕你有了新人忘了旧人,特地到你的面前转转。” 谢子晴抬起眼睛狠狠地看他,怒道:“你怎么知道?” 他跟踪我? 南沉瑾却笑了笑:“子晴,我尊重你,你在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情况下我绝对不会出手。我知道这些只不过是派人跟踪慕容回琛罢了。你不喜欢的事,我知道。” 他的声音软绵绵的,带着些勾人的弧度,谢子晴觉得他喷在自己耳朵上的呼吸太过灼热,这个妖孽的美色还是很厉害的,虽然不是她待见的那一型,不过还是很危险。 谢子晴微微躲避的样子看的南沉瑾心情大好,不过,他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和她*的,虽然实际上内心深处也是这么想的。 咱们的太子殿下在自己的寝宫里呆着,闲下来的时候就觉得实在少了点什么,总觉得没有谢子晴在身边心里竟然空落落的,而且他十分的怀疑谢小姐一点没把自己的伤当回事,想起那伤口他的心里就不舒服,恨不得将那些伤害她的人全部撕碎了喂狗,太子殿下为自己这一刻的恶毒而疑惑了片刻,但是疑惑归疑惑,他还是担心她的伤口,担心着担心着,咱们的太子殿下就做了一件跌碎所有人眼镜的是,月黑风高夜,太子殿下,爬墙去了。 爬上了太子妃的墙,顺便,爬上了床。 第二十八章:太子爬塌记2 谢子晴微微的闪了闪,皱眉道:“太子殿下你没事就走吧。” 南沉瑾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在谢子晴一呆的时候,伸手摸了上去。 白嫩润滑在手心一过,令人的心痒痒的。 谢子晴一惊,正要出针,可是南沉瑾的手却向她的腰间一转,谢子晴的身子顿时软了下来,她愤愤的看了南沉瑾一眼,将自己的脑袋转开。 南沉瑾看着她道:“子晴,你什么时候才能对我不那么防备呢?” 不那么防备?你像是让人放心的人?你以为你是慕容回琛。 谢子晴冷冷的吐出来四个字:“永远别想!” 南沉瑾低低的笑了笑,低下了自己的头,头发偷偷的钻进了她的衣服里,胸前有微微的酥麻。 南沉瑾凑到她的耳边道:“你知道吗?我爱极了你这个不待见我的样子,因为只要我想起我们最后的甜蜜,就会感到十分的开心,和有趣。” 还有比这更不要脸的男人吗? 谢小姐心中的答案是没有。 无耻,不要脸,妖孽,混蛋,种马,色鬼,无赖······谢子晴的心里在他的身上钉了七八个标签。 南沉瑾这时却没有再逗她,只是将自己的目光移到她的手上,然后轻轻地将她的衣袖挽了起来。 当看到她的手臂上那没有变好却更糟糕的伤口的时候,他的心狠狠地一疼,脸色也沉了下去:这个女人,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难道一点也不懂得爱惜自己吗? 但是看着那一张倔强的脸,他却无法说出任何责怪的话,他心里不由得自嘲道:南沉瑾,枉你一向视女子为无物,现在却载到了这个女人手里,别人连正眼也不看你一眼,可你偏偏还甘之如饴,真是没救了。 他将怀中带着的伤药掏了出来。 谢子晴正转过了头,闭着眼睛不理他,却感到一阵清凉在自己手臂上一过,她转头看去,只见南沉瑾坐在床边,低着头,轻轻地用棉花擦拭自己的伤口,优雅珍惜的令人有些动容。 谢子晴微微皱了皱眉。自己原本受伤惯了,比这更厉害的伤口也从不眨一下眼,这男人当成这么大一件事干什么,小题大做! 谢子晴正在低头看他,南沉瑾仿佛感觉到了一样,抬起脸来,露出妖娆的笑意:“怎么,我的太子妃可感动了?” 谢子晴冷冰冰的笑道:“做梦。” 南沉瑾也不生气,悠然的把最后的药上好,这才慢慢的将谢子晴的衣袖挽下,他挽的十分的慢,一双眼睛盯着她莲藕似的手臂,奶汪汪的好叫人咬一口。 我们的太子殿下这样想着,也这样的付诸行动了。 他低下了头,缓缓而优雅的将自己的唇贴在了那手腕上。 凉与暖的相接,云和花的相触,仿佛在唇间荡漾开满池的春波,让那涟漪渐渐地涌到心里,无处不在。 他慢慢的张嘴,在她的手腕上轻轻的咬了一口。 谢子晴眼睛一瞪,怒道:“你属狗的?” 然而这句话一落,南沉瑾却突然抱住她的腰,掌风一过,数米外烛火熄灭,谢子晴还在呆怔的时候,他已经抱着谢子晴轻轻一转,然后,自己滚进了床里面。 谢子晴觉得自己的眉头突突突的跳,她支起手肘,狠狠地向南沉瑾的胸膛砸下去。 毫不留情。 南沉瑾低低的笑了声,手不知如何动作,已经穿过她的的手腕附上她的肩,然后一按。 谢子晴的招式瞬间崩塌,她冷冷的看了南沉瑾一眼,抬脚向他一踢。 南沉瑾眉眼间却是得逞的笑意,双脚一抬,竟然将谢子晴的脚夹住了,透着薄薄的裤脚,都可以感受到那滑腻和紧致。 谢子晴这回是真怒了,不管自己受伤的那双手,就要用尽全力出击,可是南沉瑾一见她要出手,立马全身一松,扑上来将她紧紧按住,眼睛微微一冷:“你可不可以照顾一下自己?” “关你屁事!”谢子晴低声吼道。 看着她这个炸毛的样子,南沉瑾反而笑了,只不过他笑得极其的小声,谢子晴一看又怒又恼,正想开口骂人,但是南沉瑾的食指却轻轻点在了她的唇上,道:“乖,有人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片刻,脚步声响起,然后,阿喜的声音在外民喊道:“小姐。” “什么事?”谢子晴的声音有些不善。 阿喜缩了缩,不知道哪里惹毛了自己的小姐,只有硬着头皮道:“阿喜看见小姐屋里的灯这么晚还亮着,所以过来问一问有什么需要的。” 谢子晴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撑着头妖孽微笑的某人,道:“没什么事,有只耗子进屋了,我想点灯油将他烧死!” 阿喜惊慌道:“啊!竟然有耗子,要不要阿喜叫人来啊?” 谢子晴道:“不用了,耗子已经被我烧了扔出去了,我要睡觉了,你走吧。” “哦。”阿喜回答着,然后走开了。 南沉瑾低声笑了笑:“我成了耗子?” “半夜三更打扰人睡觉的不是耗子是什么?”谢子晴白了他一眼。 南沉瑾道:“为了让你好好睡觉,我这个耗子先走了。” “快滚!” 南沉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你身上用的什么香?” 谢子晴冷冷冷的道:“没用。” 南沉瑾道:“那就是体香?怪不得,真想将你绑在身上了。” 谢子晴不理他。 南沉瑾却突兀的一笑:“子晴,你说,咱这算不算同床共枕?” 谢子晴咬牙,一个拳头送了过去:“你给我滚!” 这个拳头自然没打着,南沉瑾已经在床外了,他低着头,谢子晴只看到模糊的轮廓,他的眼睛黑的发亮,在谢子晴的注视中,南沉瑾伸出自己的手,然后用刚才点过谢子晴嘴唇的食指,轻轻地按在自己的唇上。 就算看不见他的样子,也可以想象的到他那妖孽的微笑:“唔,好甜。” 谢子晴狠狠地将枕头甩了过去。 可是夜光一片,人已不见。 ------题外话------ 亲,看文快乐哈 第二十九章:喝茶与喝茬 昨晚被南沉瑾骚扰了那么久,第二日谢子晴又睡到将近中午才醒来,她洗脸的时候看见阿喜一双眼睛贼亮亮的盯着她,不由感到毛骨悚然,奇怪的问道:“阿喜,你干什么?” 阿喜兴奋的道:“小姐,你怀孕了吗?是太子的吗?” 谢子晴的手抖了抖,她咬牙道:“谁说的?” 谢子晴的面容实在太过狰狞,令的这老实丫头的脖子向后一缩,道:“我听老人家说,怀了孕的女人特别的嗜睡,而小姐你最近总是睡到接近正午,所以,所以我想,小姐你,是不是怀孕了。” 谢子晴冷笑道:“从今天起,你每晚都给我过了子时才准去睡觉!” “啊?”阿喜苦着脸道,“那我早上怎么醒的了啊,小姐。” 谢子晴淡淡的道:“那么你就到正午起来吧,感受一下怀孕的美好。” 阿喜:······ 阿喜低着头跟在谢子晴的身后,谢子晴瞥见这丫头跟在自己的身后,一脸憋屈的样,不时的抬起头来看看他,张了张嘴在谢子晴的眼睛转过来的时候赶紧闭上,仿佛一出口又害怕谢子晴让她去感受怀孕的美好。 谢子晴道:“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别吞吞吐吐的。” 阿喜“哦”了一声,才说话:“今日一大早,那个小姐在路上认识的那个蓝衫公子来找过小姐。” 谢子晴道:“他找我有什么事?” 阿喜说:“他说他请小姐今日下午到清风寺喝茶。” 喝茶?谢子晴想了想,如果是南沉瑾,谢子晴肯定不去,但是若是慕容回琛,她觉得就可以去。 她点了点头,道;“嗯,待会儿咱们去。” “可是······”阿喜迟疑了。 “什么事?”谢子晴问道。 阿喜扣了扣自己的脑袋,道:“可是刚才太子殿下也派人来了,说今天晚上要小姐到尚云苑去,请小姐务必到。” 谢子晴没有说话,只是吩咐道:“今日不准穿那件紫狐裘,将我的那件白色披风带着,我们吃些饭菜就到清风寺去。” “太子殿下那儿呢?”阿喜锲而不舍。 谢子晴淡淡的道:“晚上再说。” 虽然嘴里这样说,但是谢子晴知道自己必须去了,自己还有着太子未婚妻和准太子妃的名头,如果公然的拒绝,会给自己的老爹带来大麻烦,现在自己还没有谋划好,还得暂时的相合。 清风寺是西都王朝的开国皇帝南浩所建,相传为纪念一位故人。所以历代的香火不绝,也算是翼城的一景。 谢子晴到清风寺找到慕容回琛的时候,他正和住持大师对坐饮茶。 明明是简单至极的东西,但是看着两人相对而餐的样子,却如一幅古画。 谢子晴没有开口,但是慕容回琛却看见了她,向她招手道:“小谢,过来。” 谢子晴走过去,坐在了另一个蒲团上,向住持点头致意,这才回过头对着他喊了一句:“回琛。” 慕容回琛为她倒了一杯茶,这才道:“大师,这就是我所言的小友,谢子晴谢姑娘。” 住持向着谢子晴打量了一眼,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而这时,慕容回琛也起身向住持告辞,然后和谢子晴一起离开。 谢子晴和慕容回琛站在一棵松树下,望着下面的怪石云雾,一时竟有恍惚之感。 谢子晴问道:“不是请我来喝茶的吗?怎么不见茶?” 慕容回琛笑了笑:“我的这茶可不是喝茶的茶,而是找茬的茬。” “喝茬?”谢子晴疑惑了。 慕容回琛笑道:“我知你挺爱管闲事,今天就准备一件闲事让你管管。” 谢子晴囧了,她好久爱管闲事了? 慕容回琛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道:“跟我来。” 谢子晴跟在他的身后,她总觉得慕容回琛也不像是爱管闲事的人,而且,她有着一种蠢蠢欲动的预感。 转过山头,来到一个无人的地界,松林黑压压的压着,隐隐的竟然有着压抑的深寒的气息。 两人继续往前走,一层淡淡的黑雾竟然浮起来,萦绕着,十分的诡异。 谢子晴皱了皱眉。而慕容回琛却递给她一个帕子,道:“捂住嘴巴,这些黑雾有毒气,不能多吸入。” 谢子晴接过,笑着问道:“你不会将我带到地狱吧?” 慕容回琛道:“你怕?” 谢子晴干脆不再说话,直接往前冲,慕容回琛低了眼,笑着跟了上去。 渐渐的深入,眼前的景色也仿佛变得模糊起来,脚下凹凸不平,风仿佛也不在流动,但是深深一吸却还是能感受到到一种特别的味道,就像是蘑菇的腐烂。/ 谢子晴皱了皱眉,而这个时候,慕容回琛道:“到了。” 谢子晴急忙睁大了眼睛,才发现黑雾中一片突起。 一群坟头。 ------题外话------ 亲爱滴出来冒个泡吧,让我知道还是有人在看的吧。 第三十章:少了一座的坟头 眼前所见之处,都是一群垒好的黄泥堆,全部都是刚刚垒起的新坟,只在众多的的新坟前烧了一些纸,还有三根香烛还没有燃尽就停在了半空。 慕容回琛道:“你信不信,香烛在这里是永远燃不完。”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根香烛,然后用火折子点了,一点火光轻轻地跳了跳,燃了起来。 火光刚开始还是耀眼的亮着,但是却真真实实的速度在慢慢的微弱下去,慕容回琛继续道:“这座山头有个名字,叫做阴煞山,说是煞气极重之地,一般人进得来出不去,会在这里被困死,而死后的魂灵不能出这方圆之地,所以你看的那些黑雾,就是那些人的鬼魂所化。” 谢子晴津津有味的听着,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意味,还点头道:“那么我们是不是一般的人?” 慕容回琛笑了笑:“小谢果然胆子大。” 这句话一落,烛火微微一晃,熄灭了。 谢子晴却弯下腰去那蜡烛,只觉得脑袋微微的一重,仿佛有什么东西按住自己的头一样,要将自己的按往地底里去,幸好这时候慕容回琛将她一拉,她才站起身来,但是那一刻的感觉,却真真实实的印在了脑海里。 压抑的死亡的感觉。 慕容回琛看着她,道:“还好吗?” 谢子晴点了点头,反而笑了起来:“现在我倒想看一看是什么妖魔鬼怪了。” 慕容回琛点了点头,然后从旁边的松树下掏出两支铁铲,拿了一支给她。看来他已经来过了一次,否则不可能将这些东西处理好。 “干什么?”谢子晴接过铁铲。 慕容回琛指了指那些垒起的新坟。 挖坟?有没有搞错?谢子晴不确定的看着他,而慕容回琛却十分确定且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拿着自己的铁铲挖了下去。 谢子晴只好照着干活。 新堆的泥土还有着潮湿的味道,谢子晴没干过这事,但是上手很快,而慕容回琛却仿佛更是熟稔。 谢子晴奇怪的问道:“你祖上是盗墓的?” 慕容回琛呆了呆,突然笑道:“盗墓?也对。不过我没继承下这一绝技,是我的二哥,我只不过稍微的懂一点,倒算是个门外汉。” 谢子晴点了点头,道:“不错,盗墓不是请客吃饭,是个技术活。” “请客吃饭?”慕容回琛奇怪的笑着,“倒是个新鲜的话儿。” 谢子晴也觉得自己说出的这句话太过熟悉,但是没想起来,这时候铲子突然一滞,仿佛钉住了什么东西。 慕容回琛也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动作,道:“你等着。” 他说完竟然弯下腰去,沿着铁铲去将潮湿粘稠的泥土一层层的拨开,一点也没有在意这点的脏乱。 谢子晴只觉得黑雾有浓了几分,然后用袖子扇了扇,这才蹲下,那种压抑的窒息感有涌了上来。 这时候慕容回琛拉着她站了起来。 谢子晴这才看清楚慕容回琛手里托着的东西,原来是一个黄金打造的小箱子。竟然将黄金打造的小箱子埋在这些地方,当真是奇怪至极。 慕容回琛伸手将黄金箱子打开,只见里面竟然是是一幅用金线绣成的图画,在灰色的视线里发着璀璨夺目的光,那些图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群细细的点,而在图画的四周,却绣着五个“槐”字。 慕容回琛笑了笑:“果然。” 果然什么?谢子晴看着他。 慕容回琛指了指周围:“你看,这是什么树?” 谢子晴眯着眼睛,这才发现在乌压压的松树中,竟然有一颗笔直的槐树,她下意识的往四周一找,才发现有五棵槐树,种的方位刚好是图中所画。这下子也不难明白,那些细细的点就是坟头了。 谢子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回琛回答道:“槐树,木鬼,属阴,在阴阳一术里,若种于坟头,里面的人永生永世无法超生。而且,你看这布局,用的是最凶恶的一种,若这里的人有戾气,便可助长百倍之气,若这些人是害死的,那么戾气更重,会成恶鬼,或者会让活着的人生不如死。” 虽然谢子晴从不相信这些,但是听了慕容回琛的话却也感到一阵异样,或者在这个世界,和自己原来世界的规则不一样也说不定。 慕容回琛的眼睛抬了抬,向坟头一扫,低声道:“奇怪。” 谢子晴问道:“怎么奇怪法?” 慕容回琛道:“你数一数这坟头的数量。” 谢子晴眯着眼睛数了一遍,道:“有二十四座。” “是的,二十四座,可是,这图上绣着的,却是二十五座。而更奇怪的是,咱们站着的地方,本来有一座坟头的,否则这阵法就根本没有什么用。”慕容回琛皱了皱眉。 慕容回琛突然拉着她退开,然后自己捡起了一支铁铲,快速的挖了起来。 他挖动的幅度很小,在平地里挖出一个坑来,然后,停了下来。 “有东西?”谢子晴问了问。 慕容回琛点了点头,就想弯下腰,可是谢子晴已经蹲了下去,道:“我来。” 慕容回琛看着她的模样,有着几分寂静的温柔,带着镇定的温暖的光,想要人好好呵护。 好好呵护,吗? ------题外话------ 看文开心哈,爬走,我还是默默码文去了。 第三十一章:转移的大祸 谢子晴的手触摸到那粘稠的泥土,仿佛带着血腥气,而她沿着挖好的坑往下拨去,将里面的泥土扒了出来,恍惚一看,竟然是血一般的红。 她见惯了鲜血,这点实在不值一提,但是这鲜血一样红的土却是越往下面越明显,那么这就是说明,这些血土是从地底冒出来的,而不是从表面渗透下去的。 她的手指触摸到一片坚硬,她伸出手摸了摸。 慕容回琛问道:“是什么东西?” 谢子晴一边更深的弯下腰,一边道:“是一个坚硬的圆圆的柱状物体,不,好像,好像······” 那个柱状的物体却并非笔直的,在半途转了一个圈,谢子晴顺着摸下去,却越摸越不对劲,然后,她却感到了一只张开的手掌! “是人的手!”谢子晴喊了一声。 她的脑袋又重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拉她,将她往地底死死地拽去! 而这个时候,她的身体也确实被往下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那只手抓住自己的手将自己狠狠的往下拽! 谢子晴立马往上,道:“那只手在拉我。” 慕容回琛一听,立马将铁铲一拨,撬了下去。 谢子晴急忙用力气将自己的手往上拔,这一拔,那只手竟然跟着谢子晴出来了。 谢子晴将那只断手拿开,心中犹有余悸,但是正当她想要将断手丢弃的时候,慕容回琛却接了过去。 他低着头细细的看了起来,然后说了一句:“这手上有机关。” “嗯?”谢子晴看着他,然后慕容回琛拿起铲子往下迅速的铲了起来。 他俯下身子,用手将泥土一层层的扒开,谢子晴刚才是将手插进去的,但是他却是把土往外面一层层的拨开。 然后,一个狰狞的人形露了出来。 这个人的身子一点也没有腐烂,眼睛睁的大大的,但是明显已经萎缩了,不只是他的眼睛,他的皮骨全部萎缩,贴在骨架上,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 他的一只手已经被谢子晴拔了出来,但是另一只手却做了一个拼命往上爬的姿势,仿佛要抓住什么一样。 谢子晴微微低头,然后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时候慕容回琛道:“你的手挨着这人的手,触动了机关,他才将你往下拖。这世上是不会有僵尸的,要有也是阴灵,你也无需担心。” “我知道。”谢子晴点了点头,“你们这儿不是有防止尸体腐烂的吗?这个可能是在极短的时间里用了大量的药物而造成的身体的急速萎缩。” 谢子晴刚才闻到的奇怪的气味就很像现代的福尔马林的味道。 慕容回琛笑了笑,认真的看着她:“小谢,你真让我惊喜。” 谢子晴摇了摇头,然后道:“你看,他穿的衣服。” 慕容回琛点头道:“是的,道士的衣服,这个就是亲手布下局的道士的尸体。” 谢子晴这回是真没料到。 慕容回琛道:“刚才我也在奇怪,为什么布置一个会给自己招大祸的阵法,现在明白了,这是阴阳中的''转''字法。” “''转''字法?” 慕容回琛笑道:“是的,我听我二哥说过,这在普通的阴阳阵法里算是顶级的了,但是必须牺牲布阵师的性命。原来的阵法会对找这个人布阵的人遭受大祸,但是这样一转,那么就可以蒙蔽那些厉鬼的眼睛,可以将他们的戾气转化到他们想要的任何一人身上。” 谢子晴冷冷的道:“好生恶毒的法子。” 慕容回琛叹气道:“这世间的祸患,往往来的无端,人的复仇心太重,所产生的后果往往无法预料。” 谢子晴抬了抬头,才发现天已经沉了下来,眼前的视线更模糊了。 而她,已经到了必须赶回去的时间里,否则根本赶不上尚云苑的晚宴。 而这个时候,慕容回琛道:“我们回去吧。” “回去?”谢子晴问道,“这儿的事完了吗?” 慕容回琛摇了摇头:“没事,今天就先到这儿,再说了,这阵法还少了一个东西,我们现在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 说完拿起铲子将那个道士的尸体盖上,谢子晴看了,也拿起铲子去帮忙用铲子挖过的地方恢复原状。 两人将这个地方弄好,然后相顾一看,就准备出去。 谢子晴问道:“你怎么想起来管这事了?” 慕容回琛向着前方走了几步,回答道:“因为,这件事,和你有关系。” 和她? 谢子晴呆了呆。 但是慕容回琛却不再说一句话,谢子晴见他不说,也没好意思再问。 两人出了山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谢子晴刚想开口,突然脚下一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落了下去。 慕容回琛上前抓住她的手,但是根本来不及了,两人直接落到了一个不知名的深处。 谢子晴落下去的时候嘴角扯出一点苦笑,当真是倒霉啊。 ------题外话------ 马上光棍节了,光棍节干杯,光棍节万岁。哈哈哈。 第三十二章:疾奔之心 翼城。尚云苑。 天色浓的如一抹溅不开的墨,灯笼从抄手回廊一直挂到亭台楼阁的四角,小小的盆景从暖室里被摆上来,只为了这一刻的艳丽。太监和宫女提着宫灯整齐规矩的走着,穿梭在其中的人托着美味佳肴,琼浆玉露,为下一刻的盛宴摆上。 南沉瑾披着一身紫色的貂裘,白狐尾的毛圈了领子一圈,在那琉璃灯火下,看起来如玉一般的光彩夺目,不可逼视。 但他的眉目是冷的。 他一向的模样虽然风华绝代,但是魅惑风采居多,但是这一刻眉眼一冷,仿佛在玉上盖着的一团雪,远远见着已经让人感到一阵的冷。 若为怒,千里血。 周岩的身体轻轻落在南沉瑾的旁边,道:“殿下,太子妃还没有到家。” 南沉瑾的眼里若有兵锋划过,他的眼睛闭了闭,突然扯下自己身上的貂裘,向周岩一甩,然后身子已经飞了出去。 “殿下!这里怎么办?”周岩问道。 南沉瑾冷冷的声音远远的响起:“叫他们等着,太子妃都没有来,他们慌什么慌?走一个,就给我小心他们头上的乌纱帽!” 周岩的脸色一白,太子殿下,喜怒不形于色的殿下,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而第一次生威! 夜色是冷的,然而南沉瑾的心里,更冷。 这一生也没有这么慌乱过,她出事了,他的心里的预感如此的强烈! 但是只要想起哪怕她有可能受一点点伤,他就觉得简直不能忍受!到底是什么时候有这样深重的执念?这万里的疆土不过是他闲来无事的布局,但是这个女人一出现,那么短的时间,却成为了心中的泰山之重! 他闭眼,觉得心狠狠的跳了起来,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休想再要逃离开他的视线! 胯下的“雪云驹”的马蹄踏开城池的石板,他的一袭紫袍在狂风中展开一道绚丽的风景,他觉得太慢,还是太慢,恍惚中他似乎来到了战场,厮杀的鼓点如骤雨一般的急促,他当枪匹马的前行,在乱军中厮杀,却只为了那人的容颜。 那是谁的容颜? 他闭上眼,是谢子晴的容颜,是她,却不是她,那样决绝的艳丽的身影,在这千金万马里如盛世飞翔的一只火凤凰。 火凤凰,那样的耀眼,那样的光彩夺目,那样的,他触之不到的高贵美丽。 她于他,是尘埃里开出的花,可以将心低到尘埃里。 马蹄突然的一停,南沉瑾突然的睁开眼,一瞬间,刚才的执念幻想烟消云散,他努力的想要看清楚刚才的画面,才发现无从想起,只有心间的心跳如此的急促,仿佛要挣脱一样! 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清风寺山下。 他知道这座皇山,藏着太多甚至连他也不肯能查出来的事,此次慕容回琛来此,很有可能帮助他解决很多的问题。 他的眼线遍布天下,伏线万里,迄今为止,除了东方华城不完全在他的掌控之外,两人的踪迹他几乎了如指掌,从慕容回琛第一天来到翼城的时候,就从来没有逃脱过自己的眼睛,但是,他也没有料到,他和谢子晴竟然会相遇,他不会去干涉谢子晴自己的生活,虽然慕容回琛很危险。作为一个男人,他相信,谢子晴最后的心,一定会落到自己这里。并且,结识慕容回琛,对于谢子晴来说,有很多好处,在当今的五国之内,绝对可以免受很多的欺负,所以,他才会没有阻止。 但是,现在,他和她一同消失在阴煞山头,他怎能不担心。 飞身下马,他的轻功如入化境,在山上一掠,一脚踢开了寺门。 住持大师正在主持晚课。 南沉瑾似乎一点也没有注意这个佛门境地,对于他来说,这个先祖建起来的寺庙又如何,有任何人不得无礼的规矩又如何?为了她,他就是规矩! 南沉瑾冷冷的看着他,道:“吩咐所有寺庙里的人,全部给我打着火把找人!即使把山给我翻一遍,也要找到本宫的太子妃和慕容回琛!” ------题外话------ 想起一件糗事,最近一次等红灯的时候发呆,旁边的一个不认识的大哥吼道:“喂,姑娘你走不走啊?”我顿时惊醒,急忙对那位不认识的大哥投去感谢的目光,在走过人行道的时候,听见那大哥对旁边的哥们说:“看来这姑娘又失恋了。”我默默地飘过,耳边飘过三字:又失恋又失恋······ 大哥,还我清白!偶还不知道什么是男朋友呢,哪来的失恋。 第三十三章:水洞壁画 谢子晴摔下去的时候,左手臂不知道撞着了什么,一阵刺痛传来,她这才想起自己的手臂上有伤,看来伤口又要开裂了。谢子晴这时候莫名其妙的想起南沉瑾可恶的样子,觉得自己肯定又要受他的骚扰了,哎,还真是麻烦。 慕容回琛落下来的时候,轻巧的一撑,避开了谢子晴,滚到了另一边。 被他们带下的石头和砂砾滚落了下来,谢子晴刚刚将趴着的身子支起来,一个石头就落到了她的额角,擦出了一个伤痕。 眼前一片的漆黑,空气很不流通,闻起来十分的不舒服。 这时候,慕容回琛将自己的火折子点燃,但是火光微弱,看起来氧气也不好。 谢子晴的披风在滚落的时候被挂在了上面,现在只穿了一身衣服,但是她看起来倒没什么,只是看着慕容回琛苦笑道:“好了,现在把你也拉下来了,如果你还在上面,叫人来就可以了。” 慕容回琛笑道:“没事,一起下来就一起下来吧。” 两人抬头,只见一线天光离得太远的距离,看起来他们离那个口子有近百米,而四周的石壁太过光滑,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办法爬上去。而若不是他们摔得地方是一片软软的沙土,恐怕不知道情况还有多么的糟糕。 谢子晴顺着这幽暗的灯火向四面看去,只见一条细细的小河从东到西的缓缓流淌,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两边都是光溜溜的石壁,连草也没有长一根,还有水珠子沿着石壁淡淡的滴落,在某些地方,竟然还有一根根白色的钟乳石,形状瑰丽。 谢子晴暗暗道,现在好了,落到溶洞里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两人从软沙堆里站起来,有一阵寒风从过道里穿过,冷飕飕的。 谢子晴道:“现在我们可以沿着河流走,只要有活水就好,它最终也会流出去,我们也能出去。” 慕容回琛点头道:“不错,这洞里有风过来。” 两人得了统一的意见,便站起来沿着前方走去。 细细的水流在幽暗的烛火下闪着淡淡的粼光,有时还可以看到一条蝌蚪样的小雨,那么充分证明这里的水是活水,出去的机会就大了。 慕容回琛拿着火折子在前面走,谢子晴在后面跟着,一双布鞋早就已经被水浸湿了,腻腻的感觉十分的不爽,她并非古代的女子,自然没有什么露不露足的娇羞,干脆撑着墙壁将自己的鞋脱下来,而慕容回琛见她停了下来,也拿着火折子转过身来,刚好看见她捞起自己的裙角,露出两双晶莹剔透的玉足,饶是他如何的淡定,也不由的呆了呆,还真没见过这样大胆的女子,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行为上。 那双脚雪白的如一团暖玉,看在慕容回琛的眼里令他浮起淡淡的笑意,他君子的转开了头,问道:“好了吗?” 可是奇怪的是谢子晴却没有回答。 慕容回琛想要再问一句,可是谢子晴却开了口:“将火折子靠近一下,这上面好像有东西。” 慕容回琛一听,急忙转头,只见谢子晴一只手提着一双鞋,一只手放在墙壁上,眼睛凑了上去,仿佛再仔仔细细的看着什么。 她的裙角放了下来,逶迤的裙角将一双玉足遮住了,她喊道:“回琛,快点来看。”说着还抹了抹墙壁,于是,一层细细的红土掉了下来。 这声回琛喊得他的心微微一跳,他心中压下这一刻的异样,将火折子凑了上去,这一看,才发现这个石壁上是一层细密的红土,被谢子晴抹开的一部分,隐约有着一点模糊的色彩。 谢子晴道:“我撑着墙壁,没想到手上却沾下了一层的土,刚才我们见得墙壁不都是光溜溜的石头吗,所以我就下意识的一看,没想到我沾开了泥土的部分竟然露出一朵花来。” 慕容回琛定睛一眼,才发现那些模糊的色彩是一朵半开的花,他认得,这是曼陀罗花。 他将火折子举高了一点,才发现视线所及之处,从上到下的墙壁不知从哪里开始有了这样的红色的泥土,那么就是说,这些泥土下,都是壁画了,这么高这么大墙,要全部画上壁画再用红土蒙起来,这该是多么大的一个工程。 谢子晴却从怀中掏出了手帕,然后开始迅速的抹干净她能够探的到的地方。 随着谢子晴的动作,这幅壁画的冰山一角也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慕容回琛将火折子往上凑,只见小小的一方墙壁上一只手,捏成奇怪的形状,但是玉手纤纤,十分的美丽。 谢子晴觉得这手势很是奇怪,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将它记住。 这时候,慕容回琛更加的往前凑去,可是随着那小小的火苗一近,那只手以极快的速度消失,等到慕容回琛凑上去的时候,墙壁上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谢子晴这才仰头看着那些密布的红土,道:“这些红土大概就是为了防止这些壁画风化而刷上去的,这过道里风有些大,如若不这样,可能早就没有了。” 慕容回琛没有说话,嘴角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笑意:“其实我倒是想看看,这壁画上画得是什么,不过,现在肯定不可能,我们还是继续往前走吧。” 谢子晴同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提着自己的鞋子跟了上去。 ------题外话------ 哎,双十一大家都网购去了,虽然冷清,还是二更吧。明年再见光棍节。 第三十四章:为她闯禁地(求收藏) 山野如黛色的起伏,点点火光在起伏中闪闪烁烁。 “太子妃,慕容公子——”的呼喊在山中回荡,和尚们朴素的衣角掠过山间潮湿的土地,湿漉漉的雾水在身上覆了一层寒气。 南沉瑾立在山头,眼睛眨也不眨,已经有冰渣子粘在长长的睫毛上,使他看起来冰冷入骨。 “殿下,披一件衣服吧。”住持拿着一件青色的袄子,道。 南沉瑾连眼光也没有眨一下,只是问道:“那座山为什么没人去?” 住持看着远处的山头,解释道:“阿弥托福,那座山是我门中禁地,阴气极重,太祖皇帝曾经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擅闯。” “哦?”南沉瑾的眼角挑出一份妖冶的笑意,“那么是本宫闯的禁地呢?” “殿下,你······” 住持的话还没有说完,南沉瑾的手轻轻一掠,劈手夺过旁边小和尚的火把,与此同时,身子已经迅速的向阴煞山飞驰而去。 住持叹了一口气。 南沉瑾刚走不久,浩浩荡荡的人群突然出现,这时,老太监的声音响了起来:“皇上到——兰妃娘娘到——大皇子王妃李氏侧妃王氏周氏常氏到——” 险峻的山路上,威严凤冠的美妇陪在承明帝旁边,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侍卫开道,将士站岗,一品官员紧随其后,一霎间,深严寂静的山岭突然如火龙来袭。 “太子殿下呢?”兰妃看着住持。 住持道:“回兰妃娘娘,太子殿下往阴煞山方向去了。” “胡闹!”承明帝的脸色看起来有点黑,“我西都王朝的一国太子,竟然敢公然违抗先祖的命令,当真是——胡闹!” 兰妃微笑道:“陛下,别生气,太子会没事的。” 承明帝怒道:“太子怎么会在这儿?” 兰妃笑着:“咱们的太子和太子妃情比金坚。今儿不是皇上所说的叫我们准备的太子殿下和那谢家小姐的正式的定亲礼么,我们就按着规矩在尚云苑准备了,可是要到了时间,谢小姐连人影也不见一个,太子殿下也就离开了。底下的侍卫说,原来那谢家小姐上了清风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太子殿下也跟着去了,不是说皇室的子弟不得命令不能来这儿吗?臣妾担心太子殿下,不就立马告诉了陛下?” 承明帝的太阳穴跳了几下,他咬了咬牙,指着侍卫道:“给朕将阴煞山包围起来,闲杂人等不能入内,侍卫给朕进去找,将太子给朕找出来!” “遵命!” “那太子妃呢?”兰妃问。 承明帝怒道:“能活着出来就出来,若不能了,也不准给朕找!” 兰妃微微一笑。 —— 山洞里面水汽很重,偶尔栖着一群倒挂的蝙蝠,被两人的脚步声惊得“簌簌”的飞了起来,幸好这些不是伤人的血蝙蝠,两人倒也没什么感觉。 渐渐地水汽加重,脚底下踩着的软软的沙土也渐渐的沁出些水来,看来在过去是一条暗河,年代久远改了道。 谢子晴觉得自己的脚踩下去,水越来越多,自己的裙角早就已经打湿了,冬夜里冷的透骨。 但是还是必须坚持住,她经历过许多比这样艰苦的环境,现在的情况远远说不上太糟糕,但是心中的疑惑却更大,如果原来这里是一条奔流的暗河,那么那些工匠又如何在这样的河中作画?为什么那些一抹就掉的红土没有被水冲走? 两人渐渐的前行,突然耳边传来一阵吵杂,这时候两人相顾一看,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出了不可思议。 水声,竟然是水声,而且还是很湍急的流水! 这时候路洞分成了三条,黑漆漆的看不到头,现在的情况,有些麻烦。 谢子晴道:“回琛,干脆我们走右边的那一条路?” 右边的那一条路有水声,而且很大声,那么就意味着出口。 慕容回琛点头道:“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其实在完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人都会选择一点稍微有点提示的东西,而现在,有流动的水就是心理的暗示。 水已经积了浅浅的一层,谢子晴踩上去,水立即深上了小腿。 慕容回琛立马回过头来拉住她,两只手一握,相互给对方支撑,谢子晴只觉得这样的相握是如此的熟悉,她诧异的看向慕容回琛。 但是模糊中那人只是前行。 两人转过一个口子,轰隆隆的水声更胜先前,这时候眼角出现点点的灰暗的光,那是天光! 谢子晴的心中一喜,慕容回琛放开她,自己往前面走去。 但是就在这一走之间,脚下却突然踏空,向着下面落去,谢子晴一惊,急忙冲上去拉他! 如果这是平时,以慕容回琛的武功,定能安全脱险,但是现在踏着的是松软的土,根本毫无借力之处,他的手按住的每一个地方全部塌陷,他本想叫谢子晴不要过来,但是谢子晴见他有危险了怎能不管,但是她刚一上前,脚下的土地也顿时陷落! 水声滔滔的传进耳朵,两人“扑通”一声落入湍急的流水。 没有谁想的到,这枯涸的暗河之下,还有暗河! 这层的泥土年久腐蚀,在加上下面的汹涌的河流经过,早就已经不能受重,两人这样的踩上去,哪里还不落下去。 汹涌的暗河激流卷着两人,以飞快的速度往前方冲去。 谢子晴觉得自己的呼吸被紧紧地按住,脑袋里有片刻的空白,在被水冲往不知名的地方的时候,她蓦然的回首,只见在水的那头,竟然有一只巨大的红色影像! 那是,一只火凤凰! 她的脑海有什么想要炸开,但是却被刺了一下,痛的晕了过去。 ------题外话------ 大家看一看文吧,如果亲爱滴你们觉得这个文还可以,收藏一下吧,鞠躬道谢 第三十五章:此生非她不娶 承明帝站在山口,面对着这个阴风阵阵的夜晚,他心里无限的着急。 每一个西都王朝的皇帝在继位的时候,都有一本《开国太祖皇帝本纪》,而里面记录的,是被真实记录下来的西都秘史,无论荣耀或者龌蹉,无论黑暗或者光明,都被最真实的记录。而其中严重警告的一条,就是历代的西都皇子皇孙,都不能擅自进入清风寺,而且,阴煞山,更是止步! 这样严重的警告,被每一代的帝王严格遵守,即使是他的祖父,以狂傲著称的疆华帝,都不敢越雷池一步,但是,现在,自己的儿子,竟然违抗了这个命令,他担心,会不会真的给整个王朝带来祸患。 就在这个时候,有侍卫大喊了一声:“太子殿下!” 众人立马顺着那声音看去,只见南沉瑾站在那人的火把前,脸色微微的发白,手里的火把已经熄灭。 他走了出来,脸上依然平静,一双深沉如海的目光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然后才对着承明帝道:“父皇。” “你还知道我这个父皇?”承明帝冷声道。 南沉瑾淡淡的道:“父皇何必动怒,孩儿不是回来了吗?” 承明帝“哼”了一声,却似乎不忍心责怪自己这个天纵奇才的儿子,他道:“既然回来了,就走吧。” 南沉瑾淡淡的道:“不忙,孩儿还有事要请教主持大师。” 主持大师站在旁边,听了南沉瑾的这句话,道:“殿下有什么事请说。” 南沉瑾笑了笑,道:“请问大师,先祖皇帝的陵墓的入口在什么地方?” “胡闹!”承明帝的脸色一压,“给朕回去!” 南沉瑾笑道:“父皇,你的儿媳还不知在什么地方,难道您就要回去?” 承明帝道:“朕可以有无数的儿媳,你的太子妃也不是非她莫属。” 南沉瑾似笑非笑:“那么,孩儿说,如果孩儿此生非她不娶呢?” 这句话一说完,后面的所有宫中嫔妃脸色一白,如果刚开始她们认为谢子晴的太子妃之位没什么分量,可以随便欺负的话,那么现在,南沉瑾的话就明显的体现了他的意思,这个太子妃在他心里,乃重中之重! 西都王朝的祖制是,若太子不婚配,则永远无法接替皇位,那么更深一步的说,南沉瑾是在拿自己的皇位做赌注。 承明帝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父子两人无声的对抗,只不过南沉瑾依然带着颠倒众生的微笑,而承明帝,却是乌云压顶。 兰妃的手在长袖里紧紧地握住,如果,如果皇上将南沉瑾废了的话,那么······ 空气仿佛被粘住了,每个人都觉得呼吸困难,仿佛一口大石紧紧地压在胸口,让人动弹不得。 一个是当朝皇帝,而一个,是祖先预言的未来皇帝,没有人敢开口说一句话。 就在这个胶着的时候,一个和尚突然喊了一声:“方丈!半勾河里面有人!” 南沉瑾一听,立马转了身子,向前一闪。 黑暗中恍惚的有着一个人影,细细的点,南沉瑾和众人一看,然后拿了火把向前走去。 后面的人迅速的跟了上来。 当南沉瑾终于看清楚那个黑暗中的人影,眼睛突然一紧。 只见慕容回琛湿哒哒的在行走,他怀中抱着的,赫然就是谢子晴。 他的心又是痛的一抽,但是脸上却看不出什么。 谢子晴的身体上搭着慕容回琛一件湿了的外袍,全身上下被盖住,只露出一掌苍白的小脸,没有一点的血色。眼睛紧紧地闭着,甚至还微微的皱眉,湿漉漉的长发贴着脸蛋,看起来生气已经去了大半。 他要如何的控制自己才不让自己发抖。 南沉瑾走上前去,从慕容回琛手中接过谢子晴,将她身上盖着的他的衣服一丢,眼睛从她被水沾湿的紧紧裹着的纤弱的身体掠到她鲜血渗开的手臂,最后是额角的一处擦伤,晦暗不明。 他一把拉下自己的衣服,然后给谢子晴披上,小心翼翼而又紧紧地将她拥抱在自己的怀中,仿佛生怕她就这样插翅飞走了。 南沉瑾看着慕容回琛,淡淡的道:“我的太子妃,不让慕容先生费心。” 慕容回琛看了谢子晴一眼,道:“太子多虑了。” “多虑?”南沉瑾笑了一笑,却没有丝毫的温度,“对于自己死也无法放手的东西,我不介意多放一颗心。” 慕容回琛淡淡一笑。 这时候,兰妃的声音柔弱的响起:“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在一起的这个男人是谁?难道是太子妃的亲戚?” 第三十六章:逆转形式 南沉瑾和慕容回琛同时转头。 刚才的那一幕众人已经看到清清楚楚,太子妃在被别的男子抱在怀里,那么之前的事,又有多少的想象空间?兰妃装作这么无意的一问,分明是在提醒众人,如果这青年男子和谢子晴没什么血缘关系,那么深更半夜的两人呆了一个下午和大半个晚上,很显然是有私情,有私情的人还怎么当太子妃? 南沉瑾似笑非笑的看了兰妃一眼,兰妃心里突地一跳,下意识的就想躲开,但是她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心里暗道:李若兰,你是什么人,宫里多少的大风大浪没经历过,怕这个还没弱冠的小毛孩子干什么?况且,为了你自己以后的尊荣,你还怕什么? 她这样一想,胆气又壮了几分。 皇帝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乌云压顶来形容了,他冷冷的看着慕容回琛,道:“你今日和谢家小姐在一起?” 慕容回琛不惊不怒:“回皇帝陛下,是的。” 承明帝怒道:“你们是亲戚?” 慕容回琛摇头笑道:“非也。我和小谢无亲无故。” 小谢?南沉瑾的眉毛挑了一挑。 承明帝喊道:“你们无亲无故,难道不知道她已经是太子的未婚妻?” 慕容回琛点头道:“在下自然知道。” 自然知道?那么这就明摆着是在故意打当朝太子的脸了!这分明,明知故犯! 承明帝怒道:“来人!将这个男子给朕拉下去斩了!将谢家小姐给我带回去关进死牢!” 南沉瑾只是看着慕容回琛,淡淡的道:“父皇,等一下!” “等什么等?这样不守妇道的女人,还拿来干什么?”承明帝的目光狠狠的压来。 南沉瑾道:“孩儿想问他几个问题。” 慕容回琛的目光和他的目光相接,两人心照不宣。 “你们可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南沉瑾问。 慕容回琛的目光却是看向那个兰妃的:“并无。” 兰妃急忙冷笑道:“你抱着太子妃出来,还将衣服披在她身上,这么亲密的事都做的出来,还要狡辩?” 慕容回琛淡淡的笑道:“在下只是帮忙而已。” “帮忙?”兰妃的眼角陡然一挑,“你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慕容回琛笑了笑:“大礼不辞小让。” “大礼?哼。”兰妃冷冷的一哼。 慕容回琛笑了笑:“谢小姐乃非凡之身,是祥瑞之星,在下为救她还顾忌那些世俗小礼?况且,谢小姐和我,并无任何对不起太子之处。” 承明帝怒道:“听你一面之词?” 慕容回琛道:“在下从不说谎。” 兰妃冷冷笑道:“你是什么人?你说不说谎就不说谎?天知道你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东西,竟敢欺瞒陛下,当真是不知好歹。” 慕容回琛似乎笑了一笑,轻轻地吐出九个字:“因为,在下是慕容回琛。” 因为,在下是慕容回琛。 天下还有比这九个字更让人信服的话吗? 这个名动天下的代表“天运”的名士,早就已经在五国国主之间成为最期待的人物,“分则分,聚则聚”的预言被所有人深记,只要他们出现的地方,必被红毯百里相迎,而现在,这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还差点把他斩了? 承明帝觉得自己的脑袋晕了晕。 这人那种风轻云淡的感觉,确实非常人所有。 兰妃一惊,尖利的道:“这人怎么会是慕容回琛?定是在说谎!” 住持低呼一口佛号,然后道:“这位施主的确就是慕容先生。” 兰妃银牙咬了咬:“这个和尚······” “闭嘴!”承明帝喝道,然后看向慕容回琛,道:“朕竟不知先生来此,实在是失礼得很。啊,先生说太子妃乃祥瑞之星,那和太子岂不是天作之合?好!哈哈哈,真是,国运恒昌啊,有此佳儿佳女,我西都定会更加繁盛!” 慕容回琛但笑不语。 承明帝急忙将刚刚的尴尬丢在一边,道:“先生要不要到宫中一叙?” 慕容回琛道:“不用,在下前来,只为了一桩心愿,不久便要离去。” 承明帝继续道:“不知先生能否等到朕大寿之后?” 慕容回琛回答道:“在下自然要等陛下盛事之后才走。” 承明帝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好好!能有先生到此,实在大幸!” 这时承明帝才回过头找自己的儿子,但是恍恍惚惚的一片人影,哪里来的自己的儿子,他急忙问道:“太子在哪儿?” 旁边的侍卫道:“殿下担心太子妃的伤势,所以抱着太子妃先走了。” 慕容回琛似有似无的笑道:“太子殿下,果然对太子妃情深意重。” 情深意重?他很想看一看,最后的结局,到底是如何的情深意重。 第三十七章:你的,也是我的 谢子晴觉得自己恍恍惚惚的,寒冷一阵一阵的袭来,她觉得自己的腰仿佛要被勒断,好像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着,却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她似乎又看见了那个水底的火凤凰,艳丽的如同自己血管里的血液,带给自己躁动不安的感觉。 不过,这些最后都化作了一幅染了水的水彩画,渐渐的消失,最后自己记得的,似乎是模模糊糊的喊了一句“秦炎”,引来自己腰部的重力突地增加。 谢子晴醒来的时候看见满眼的琉璃珠帘,床帏的流苏用舒软的灵州织锦做成的,如一段小小的白色的瀑布。 她觉得胸前被什么东西压住,她低眼一看,却是一只修长如玉,指骨分明的手。 男人的手! 她的眼睛狠狠的一扬,然后转头,果然看见南沉瑾这厮嘴角弯弯的看着她,用手轻轻地卷起她的发放到自己的鼻子尖,去享受那样的发香。 他轻轻地一嗅,温柔道:“好香。” 对于无赖的做法有什么好办法?谢小姐现在的反应是,无视。 她冷冷的看着离自己禁地不远处的手,一字字道:“拿开你的,猪扒手!” 猪扒手?某太子的嘴角抽了一抽,往自己的手一看,这样一双完美无瑕,修长有力的手,竟然,怎么可能是猪扒手? 但是南沉瑾的早就已经在谢子晴的攻击下超凡脱俗更上一层楼了,他笑得更加的妖孽:“要不要吃?” 说着将自己的手往她的嘴边一送,谢子晴又想起那晚他用手指间接接吻的事,不由的将头一偏,耳后淡淡的薄红。 南沉瑾低低的笑了起来,然后将他的手拿开,稳稳的落到她的手臂上,轻轻的滑过。 谢子晴将自己的身子一侧,躲开他的骚扰,问道:“慕容回琛呢?他怎么样?” “慕容回琛”这四个字一冒出,南沉瑾的手就将她一搂,然后突然撑在她的上方,墨一般的发直接将她的视线笼在他的方寸之内。 “我抱着你疾奔,担心,害怕,惶恐,着急,你怎么不问问我怎么样?” 谢子晴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了一翻,然后道:“你?你这个妖孽好的没法再好,我问你干什么?” 南沉瑾单手支在她的身前,一只手伸出来抓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胸前一放,看着她:“我伤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呸!这人怎么不带脸红的? 谢子晴的嘴角一撇,她急忙的想伸回手,但是南沉瑾的手仿佛铁箍一样抓着她不放手,他的心跳依然强大而平稳,透过衣衫可以感受到有些发烫的肌肤,她觉得自己被烙了一下。 她抽不回手,只好狠狠的拿眼瞪她,可是刚刚抬头,就看见那一双深沉如海的眼睛,和平时的妖孽完全不同,如一股寂寞的漩涡,深深的看来,几乎要将人卷进去。 她这才注意到两人间的姿势,暧昧到不行,烛火从帘子外透进来,两人的身影交叠的印在墙上,引人遐想。 虽然前世见过许多的风流场景,但是如此的风流阵仗却从未所遇,她觉得自己有些发慌,更可恶的是,她明知道自己发慌,却还是没有办法。 但是某一个转念,谢子晴却是冷冷的道:“太子殿下你如此精妙绝伦的*手段,果然是游遍花丛的人。” 南沉瑾的胸腔震动,突然俯下身子将她往自己的胸前一揽,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发上,声音低低而魅惑:“子晴,你吃醋了吗?” 她吃醋? 谢子晴一个弓腿,往他的身下一抵,南沉瑾的身子急转,然后落到旁边,笑道:“子晴,你还真是,以后我们成亲了看你怎么办?” 嫁给你?谢子晴从床上迅速的起来,做梦! 南沉瑾也跟着起了床,问道:“子晴,你和慕容回琛一起干什么去了?” 谢子晴懒懒的道:“我干什么,为什么和你说?” 南沉瑾认真的看着她:“我不想,再让自己面临昨夜的境况。” 是的,慌张,害怕,惶恐,就算这天下都在手中,对于她,也是那样的眼睁睁的无能为力。 谢子晴觉得如果自己不说,以南沉瑾的实力,想要查找出答案也是轻而易举的,为了避免麻烦,谢子情只好说了实话:“在阴煞山头,我们发现了新堆砌的一群坟,而听慕容回琛说,那是一种很厉害的害人的阵法,好像,和我有关。” 和她有关?南沉瑾的心又紧了。 谢子晴看着他的模样,立马道:“你不准派人插手!我的事,我自己解决,我讨厌别人的帮忙。” 南沉瑾点头笑道:“我的太子妃,我完全相信你,不过,你不能阻止我和你一起去。” 谢子晴白了他一眼:“你搅局?” 南沉瑾道但笑不语,他要搅得,只是慕容回琛的局罢了。 “饿了吗?”南沉瑾问。 谢子情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这是哪儿?” “你的,也是我的,”南沉瑾悠然笑道,“太子府。” ------题外话------ 这个文是要入V滴,所以大家不要担心我弃坑或者少更什么的,只要入了V就是每天至少五千字啦。还有,此文每晚八点或者九点更新,有兴趣可以看一看啊。 第三十八章:两个男人一台戏 “小谢,这是翡翠冬笋,清凉温润,可以调一调脾胃。” “子晴,这是一品佛跳墙,宫廷御手,肥而不腻,正好养你的身子。” “小谢,这是珍珠豆腐,清爽可口,余味无穷。” “子晴,这是铁观音烤庐山飞鸭,道道渗透,绝对美味。” “小谢······” ······ “闭嘴!”谢子晴终于忍无可忍! 她看着自己碗里面堆起来高高的一坨,觉得原来自己怎么没料到这两个男人的劣根性?连吃个菜也要比一比? 刚才南沉瑾问自己肚子是不是饿了,谢子晴也就点了点头,可是满满的一桌子饭菜刚刚摆上来,慕容回琛到访。 现在慕容回琛可是一国的贵宾,南沉瑾自然无法拒绝,但是慕容回琛来时竟然提着一个菜篮子,里面也是些美味,于是,两个大男人将她按在桌子旁,竟然你夹一样菜来我夹一样菜的拼命往她的碗里放。 这算什么?她成了什么? 谢小姐生气了,后果很严重,两个无敌的男人将目光无措的看向谢子晴,间接地用眼光对话: “太子殿下,你的太子妃生气了。” “慕容先生,那是你来的不是时候。” “殿下做的菜哪里是刚刚好的病人所吃?” “那是先生不知道我们药膳的做法。” “她睡了一天,虚不受补,这种食物吃不得。” “我的太子妃自然我来管,只要她喜欢,没什么关系。” ······ 谢子情看着这两人“眉目传情”,将自己的筷子一扔,然后站了起来。 “你去哪儿?”两人同时出声。 谢子情冷冷的道:“我回家!两位的东西太贵重,小女受不起。” 说完再不理两人,衣服一理就回去了。 留下两人面面相对。 南沉瑾笑道:“慕容先生的翡翠冬笋,珍珠豆腐?我来尝一尝。” 慕容回琛回以淡淡的微笑:“太子殿下的一品佛跳墙,铁观音烤庐山飞鸭,我也看一看。” “先生这菜太淡,食之无味。” “太子这菜过油,压人味觉。” 两人的目光相互的一触,然后顿时都冷了下来。 南沉瑾道:“我不论你有什么目的,记住,不要动她。” 慕容回琛淡淡的道:“这个动与不动,绝对不是我们两个阻止的了的,她的命,在天。” 南沉瑾微微一笑:“在天么?那我就逆天。” 他淡淡的抬起头来,屋顶横梁之上,雕有龙凤花纹,相互交错,难以相离。 —— 谢子晴回到谢府,阿喜张臂扑了过来,呜呜喊道:“小姐啊,你到哪儿去了,老爷都着急疯了。呜呜呜。” 谢子晴看着自己的丫头,然后拍了拍她的脸道:“你家小姐好得很,但是下来,凡是找我的,姓南的和姓慕容统统不让进,如果你放了一个进来,我就把你打包丢到阴煞山去埋起来,懂没懂?” 阿喜瞪大了眼睛,“呜”的一声大喊起来:“小姐,不要哇,不要啊。” 谢子晴却不再看任何人,直接转了身,吩咐厨房按照平常的饭菜上了一份。 谢子晴刚刚填饱自己的肚子,往身后的椅子上一躺,但是一双手已经提前的放到了她的背后,稳稳的一托,笑道:“太子妃,刚刚吃完别躺着,虽然我不介意你长得胖一点,但是现在不消食。” 窗户洞开,冷风灌入。 谢子晴默默龇牙——南沉瑾。 这时候,门轻轻的推开,谢子晴转头一看,只见慕容回琛站在门口,脸上是风轻云淡的微笑,道:“小谢,我来看你了。” “阿喜——” 一。二。三。 “小姐,怎么啦?”阿喜急忙跑来。 谢子晴冷冷的道:“他们怎么在这儿?” 阿喜扣了扣自己的脑袋,道:“您不是说找你的,姓南的和姓慕容的不让进么?” 谢子晴冷冷的笑:“那他们怎么在这儿?” 南沉瑾悠然道:“我是来看谢丞相的。” 慕容回琛淡淡道:“在下姓穆。” 好,很好,这两人分明知道自己必定将他们摆在门外,所以直接换了另外的借口来,当真是非同一般啊。 谢子晴知道将这两个人赶出去是没什么希望的了,最好的方法就是早点让他们将他们想干的事干完。 谢子晴问道:“两位,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慕容回琛道:“小谢,我只是想帮你将那山上的事儿做完。” 谢子晴倒没有说什么,人家确实是在帮忙的,只是那样的阵法,不知道是什么人要害她。 难道是因为南沉瑾? 谢子晴这样的一想,看向南沉瑾的目光不免不友好了几分,她的目光淡淡的转向那个妖孽,可是那个妖孽却淡淡的笑,道:“子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谢子晴真恨不得一脚将他的脸踩下去,狠狠蹂躏。 她干脆不去看他,然后对慕容回琛道:“那么我们现在干什么?” 慕容回琛微微一笑:“去尼山观。” ------题外话------ 谢谢看文啊,溜走了。 第三十九章:我喜欢你妹 和清风寺相对,尼山观是道士的场所,但是由于西都比较的注重佛教,所以道教的发展不甚如意,虽然在西都,道教的历史更长一点,但是若论兴盛,却远不及佛教。 如果说清风寺是佛教的代表,那么尼山观就是道教的至尊。 到了尼山观的时候,只见一棵大榕树下,袅袅娜娜的立着一个红衣女子,初看时是极年轻的模样,但是细细的一看,却发现在那眼角上斜斜的挑着一些皱纹。 谢子晴和她迎面而过的时候,总觉得有几分异样的感觉,只觉得那双妩媚的眼睛似笑非笑的滑过自己的脸,她心中不由暗暗纳闷,要传情也应该去找南沉瑾那个妖孽,何时看上她了。 尼山观的香火不太鼎盛,当南沉瑾谢子情和慕容回琛一到的时候,尼山观的观主已经迎了出来,三人的衣服一见就不是平常百姓所有,而在西都,达官贵人自然紧随皇室的脚步,皆去拜祭清风寺,所以这儿甚少来这样的贵人。 那观主很是年轻,也就三十岁的年纪,而且更为令人吃惊的是,长了一双多情而潋滟的桃花眼。 他手里拿着一个拂尘,对着三人道:“三位好。” 南沉瑾道:“我姓陈,这位是我的内子,那位是我内子的哥哥,姓穆。” 谢子晴狠狠的刺了南沉瑾一眼,然后看向慕容回琛,慕容回琛笑道:“大师,我只是想来问一问,不知近日观里面可有人失踪?” 那观主道:“穆公子何有此问?” 慕容回琛道:“在下是翼城的提刑府的人,因为近日发现有不明道士的尸体,所以前来一问,是否有人失踪,可以让大师尽快的安心。” 那观主的目光在三人脸上一过,道:“我观中确实有三人失踪,但是都是远游未归,很久没有消息,先生所说的大概是另外的人吧。” “哦?”慕容回琛笑了笑,“那么多谢大师了。” 这时候南沉瑾却问了一句:“我们刚才上山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红衣女子,她一直盯着内子瞧,不知有什么缘故?” 南沉瑾的心思都在谢子晴身上,别人的一举一动只要关系到她,他都会分外留心,那红衣女子看谢子晴的目光很是特殊,便有此问。 那观主道:“这女施主是我观中青云道长的妹妹,年轻时因为一场大火而失去了孩子而受了打击,那孩子就是一身黄衫子,这位夫人也是一件黄衣,自然引得那位女施主的注意了。” 南沉瑾看了一下谢子晴的黄衣,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 三人留下了一点香火钱便准备下山,要经过那棵榕树下的时候,南沉瑾将自己的外袍一脱,裹在谢子晴身上,谢子晴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也想压住自己心中奇异的感觉,于是便没有挣脱。 这回衣服的颜色一换,那个女子的眼神果然没有再看来,走出那个女子的视线,谢子晴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拉,狠狠的甩在他的脸上,冷冷道:“谁是你妻子?” 南沉瑾淡淡的低下头来,伸手轻轻的卷住她的一缕发,笑了笑:“要不咱明日就准备婚礼?” 谢子晴冷笑道:“亲爱的太子殿下,我相信以你的风姿,定是倾国倾城。所以,我这个既非城又非国的小女子,你就转一下你尊贵的眼睛,别再将目光锁在我身上了。” 南沉瑾的目光却微微一闪,然后只是看着她,过了许久,他才悠然绽放一点笑意:“休想。” 谢子晴一脚踹了过去。 南沉瑾微微的一躲,然后转到慕容回琛旁边,问道:“先生你说一说他的话是真是假?” 慕容回琛眼角看了谢子晴一眼,道:“半真半假。殿下既然已经有了定义,又何必问我呢?” 南沉瑾微微低了眼,道:“这尼山观确实派了人出去,但是不是三个人,而是四个人。他们为了增加自己的地位,到了陈国去请教道术尊者,所以向侍郎递交了文书,但是这文书,还是我批的。这观主竟然说只有三个人,自然有点问题。” 慕容回琛笑道:“太子殿下果然过目不忘。” 谢子晴这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 南沉瑾急忙问道:“子晴,怎么了?” 谢子晴突然道:“有人来了。” 有人?南沉瑾和慕容回琛心中同时一惊,以他们的武功,都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谢子晴怎么听到? 但是两人都不敢大意,两人立马来到谢子晴旁边,将她护在中间,谢子晴虽然感受到两人的保护,但是她并非是要活在男人羽翼下的女子,所以上前一步,和两人成为统一战线。 看到两人的目光看来,谢子晴道:“我不会,站在你们身后。” 两人全部呆了一呆,但是下一秒,南沉瑾却突然握住她的手,笑道:“子晴,你喜欢我了。” 谢子晴觉得自己快吐血了,这人要不要这么自恋,她冷冷的笑道:“我喜欢你妹!” 这话一落,一阵阴风突然袭来,一个阴阴的声音传了过来:“谁喜欢我?” ------题外话------ 这个文框架挺大,要精彩也要十几万之后,现在大家应该看的挺烦的吧,呵呵,慢慢养文,我爬走了。 第四十章:曼陀罗花 谁喜欢我? 这声音带着一点奇怪的嗓音,如一只蝙蝠在黑暗中蛰伏,只觉得全身都是不舒服。 那阴阴的声音听着年纪不很大,但是当她落到地上的时候,所有人才发现这人的脸已经布满了皱纹,然而奇怪的是,那双眼睛却是风情万种。 一个老而风情的人,女人。 老女人的眼睛妩媚的在所有人眼前一转,这才看向慕容回琛,期盼的道:“是你喜欢我吗?” 慕容回琛看了看她一眼,道:“你如何认为我会喜欢你?” 老女人道:“刚才有人叫我的名字啊。” “你叫什么名字?”南沉瑾问。 老女人满是皱纹的脸上竟然露出一点害羞的红色:“我叫妮美啦。” 谢子晴再吐血。 我喜欢你妹=我喜欢妮美? 南沉瑾的目光似笑非笑的看向谢子晴,那意思再明白不过,连慕容回琛的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意,甚至还“落井下石”道:“刚才是这位姑娘说的喜欢你。” 那女人的眼光顿时一冷,阴测测的道:“竟然是你?我撕裂你的脸!” 她这一瞬间的出手让人始料不及,但是她的手一伸,南沉瑾和慕容回琛已经出手! 两个男人都将自己的羽翼伸出,想将那个少女纳入自己的保护,但是谢子晴却从来没有想过需要保护,在过往的人生里,她唯一的信念就是战斗,没有什么比战斗更重要,所以在孤身独自闯天涯的时候,她就已经学会无论在怎样的危险之下,都毫不犹豫的迎头而上,这也是不管是南沉瑾还是慕容回琛,都无法真正走进她的原因,她已经学会孤独,享受孤独,并且只相信自己。 退缩的人从来没有生存的权利。 那个女人一看两个极品的男人都为她出手,一时之间竟然目眦尽裂的模样,拼了命似的,不管两人同时使出的无匹的杀招,狠烈的向谢子情冲杀过去。 这分明,是疯了的形状。 两人的手同时击碎那个女人的琵琶骨,但是这样的惨痛依然没有让她停下来,她的手直直的向谢子晴插过去,就在触到谢子晴的手的时候,谢子晴的眼睛却是冷冷的一抬,毫不犹豫的抓住那个女人干枯的手,一折。 “咔嚓”一声,那个女人在谢子晴挨上她的时候突然呆住,下一秒,面若死灰。 那个女人刚刚拼了命的身体突然一软,竟然向着谢子晴跪了下去。 这样的状况三人皆没有料到,谢子晴的眼睛审视着她,带着微冷的温度。 南沉瑾上前走到谢子晴身旁,这个时候,那女人突然看向南沉瑾,目光如一颗被光碎裂的鱼珠子,她狰狞的大喊道:“是你!竟然是你这个妖魔!哈哈!你们会死的!惨死!哈哈哈,阿桑克拉神的旨意将带领众神归来,在风雪辽阔的时候,掩埋所有的恶,杀死你这个恶魔!是你啊!哈哈哈!” 南沉瑾一把抓住她衣服,将她提了起来,质问:“你是什么意思?” 女人的眼底是兴奋的光芒,她咬牙道:“你归来了,我们等你,已经,很久了。” 南沉瑾掐住她的脖子,笑道:“你认为我查不出你的身份?” 女人用尽所有的空气,带着决然的光:“诅咒就将开启,你逃不了的。” 南沉瑾眼睛一闭,手一紧,只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那个女人的脑袋一偏,耷拉了下去,再也没有声音。 女人死了,但是三个人却是一时静默,空气里仿佛流动着令人无措的因子,在这一刹那,随着那女人的声音的响起,有什么东西悄然变化,却无能为力。 过了许久,南沉瑾才将女人丢在地上。 谢子晴的心里有种莫名的跃动,她慢慢的走上去,然后将女人的尸体翻过来。 她抑制住心里一刹那的颤抖,伸手,慢慢的将女人背上的衣服撕开。 背,雪白的背,如苍凉山上晶莹的雪,比这世间大多数的少女的身体都美。 这个满脸皱纹的女人,竟然有着这样漂亮的身体。 但是,吸引人注意的,却并不是她美的炫目的身体,而是那一片晶莹的白上,一朵花。 一朵黑色的曼陀罗花。 妖娆而美丽,仿佛带着某种禁忌的诱惑。 谢子晴伸出手去,似乎想要去触摸。 “不要碰它!”南沉瑾一把抓住谢子晴的手,但是她的指尖已经点在了花蕊上。 一瞬间,那朵黑色曼陀罗消失的干干净净。 谢子晴甩开南沉瑾的手,淡淡的道:“没事。” 南沉瑾觉得自己的手空空的,急忙将谢子晴的手握住,眉眼都是妖娆。 谢子晴使劲一抽,但是南沉瑾将她拽的极紧。 南沉瑾微微俯下身子,毫不在意慕容回琛就在旁边,他墨般的发将她笼罩,嘴角一勾,道:“子晴,让我放开你吗?除非,我死。” ------题外话------ 可能伏笔埋得有点多,嗯,十五万时偶就快更,大家看文愉快哈。 再次默默呼喊一句:偶要收藏。 第四十一章:要不今晚我从了你吧 三人从尼山观回来的时候,天色暗了。 本来谢子晴想在外面吃点东西的,但是这两个男人实在是让她无语,更何况自己还要受南沉瑾的骚扰,所以她直接回了家。 慕容回琛一到翼城便和两人作别了,谢子晴皱着眉看着他:“太子殿下不忙吗?” 南沉瑾摇了摇头,微笑:“和你在一起,我永远不忙。” 谢子晴看了看自己被他拉着的手,道:“可以放开了吧,已经要到我家了。” 南沉瑾看着自己的握住的手,纤细但是温暖,他眼睛微微一闪,然后将她的手放开:“可以。” 谢子晴转身就走,但是刚刚转身,南沉瑾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往自己的怀里一拖,将她紧紧抱住。 谢子晴挣了挣,但是马上知道自己根本逃脱不出这个无赖的禁锢,只好翻了翻白眼,等着他。 过了许久,南沉瑾在她的鬓间轻轻一吻,然后低声笑了笑:“真想将你这样抱着······怎么办,我的太子妃,我想我忍不住了。要不今晚我从了你吧。” “从你个鬼!”谢子晴脚一抬,向她踹了过去,南沉瑾的身子一闪,已经逃了。 他的身子一闪,紫衣如蝶,站在不远处深深的看着她,目光里有让大多数女子神魂颠倒的笑意。 但是很显然这个大多数的女子不包括谢子晴。 谢大小姐根本不看他一眼,气得直接转了身离开。 而南沉瑾却只是站在那个地方,等到更深露重,方才淡了嘴角的笑意,将自己的手摊开。 手心,一点嫣红,曼陀罗花。 ——偶是太子殿下很神秘的分割线—— 谢子晴回家后又是睡觉,但是今夜却是第一次失眠了,她一闭眼,就是女子背上的黑色曼陀罗花,还有在阴煞山暗河里那个曼陀罗花标志,还有,那个消散在空气里的奇怪手势,一层又一层,仿佛是一个套,将她套了进去。 她不能坐以待毙,任何处于被动状态的情况,都不是她所愿意的。 现在既然无法安定了,那就迎着暴风雨向前吧。 三天后,慕容回琛带来一个消息,说那个道士的身份已经知道了。 两人相约在迎宾楼。 桌子上不过摆着几件小小的吃食,慕容回琛将一块米糕夹到谢子晴的碗中,道:“前日太子殿下送来消息,说那个道士是尼山观第三堂的长老,道法可以排上前五,道号叫做云冲。” 谢子晴问道:“那么这么说,那个阵法和尼山观有关?他们为什么针对我?” 慕容回琛淡淡的道:“不,和尼山观没有关系。” “那?”谢子晴皱了皱眉。 慕容回琛道:“小谢得罪了人。” 谢子晴冷冷的问道:“谁?” 慕容回琛笑了笑:“那日你不是叫人来舔我的鞋子?” “是他?”谢子晴觉得自己堵了。 慕容回琛脸上露出几分好笑:“你出手也忒狠了。那周家三代单传,偏叫你绝了子孙。又受了这样的辱,如何不恨?” 谢子晴冷冷道:“那样的人渣,难道活下来祸害人?” 慕容回琛无奈的笑了笑:“你啊。小谢,这个周家不简单,否则不会在太子殿下的手下活下来。他虽然纨绔,但是他的姐姐是大皇子的侧妃,很得宠爱,而且为皇家诞下了第一个皇孙,地位很重。” 谢子晴道:“那又如何?他们想要杀我直接来就是,我怕什么?” 慕容回琛叹了一口气:“其实,这件事恐怕牵连甚广,恐怕不只是一个周家那么简单,他们不会这么大胆。” 谢子晴站了起来,淡淡的道:“我不管他们是谁,有什么心思,但是我谢子晴等着他们来。” 慕容回琛淡淡的看着她,只觉得少女的身体在朝阳里裁剪出一道动人的光芒。 芦苇之柔,永恒之固。 慕容回琛继续道:“今天我们可以上一上阴煞山,看一看又有什么变化,要不要去?” 谢子晴笑道:“既然伤我者,如何不去?” 两人这回没有在山中逗留,也没有再去见主持大师,直奔阴煞山。 这回谢子晴自己戴上了湿巾,两人直接到了新坟处。 而这个时候,在原先埋着那个老道士尸体的地方,平地垒起了一座新坟,还立了一块碑。 碑上刻着四个大字: ——谢氏之墓。 谢子晴冷冷笑道:“想埋我?还差了点。” 说着一挥手,将眼前的石碑一掌劈断。 然后,一卷红布从石碑间露了出来。 谢子晴没有料到自己一怒竟然劈出这个东西,但是慕容回琛却伸出了手,将那个夹在石碑间的红布拿出来。 他和谢子晴相对一看,慢慢的展开。 上面是字迹从未所见,根本不是五国之内的文字,否则慕容回琛不会不认识。 他第一次皱了皱眉,道:“我想这很有可能道术的符咒文字,只要破解了上面的文字,那么这幕后的人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找出来。” 谢子晴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自己一掌劈断的石碑,道:“我这不是闯祸了吧,若他们在我们走后再次上山,那么该怎么办?” 慕容回琛笑道:“没事。这反转之术若完成,他们便不会再来,因为有道术的禁忌。” 谢子晴松了一口气。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慕容回琛扬了扬眉,道:“有人!” 于此同时,一把优悦的笑声传了过来:“你们如何不认为还有人来?” 谢子晴本来紧张,但是一听这声音,她撇了撇嘴:“南沉瑾。” 南沉瑾紫衣翩跹,悠然走了出来:“子晴,我想你了。” 你妹的——现在慕容回琛都在,你一见面就发春到底有完没完? 谢子晴咬了咬牙,最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不是贵人事忙么?怎么又闲情逸致到这里来?” 南沉瑾似乎没有听到她话中的讽刺,走近她,妖娆道:“五国的人三天之后就要来了,最近有点忙,没有来看你,子晴,你想不想我?” “想你个鬼!”谢子晴怒了。 南沉瑾和谢子晴“*”完,这才看向慕容回琛道:“慕容先生,事情完了?” 慕容回琛将红布递上来,南沉瑾打开,道:“跟我来。” 说着带谢子晴和慕容回琛往回走去。 ------题外话------ 默默仰天中,我要收藏,太子要收藏 第四十二章:“秦炎”乌龙 南沉瑾找到的是清风寺的住持。 慕容回琛道:“太子殿下你不应该将这件事和大师连在一起的。” 南沉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这世间,没有谁能躲着活一辈子。” 慕容回琛笑了笑,却没有接话。 谢子晴看着这两个男人打着哑谜,觉得这两个人绝对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但是她觉得这两人都没有必要深交,而且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秘密,譬如她,所以也不曾在意。 住持接过红布的时候,南沉瑾问道:“不知这个字可否请大师翻译成西都的文字?” 住持打开,脸上变了变,道:“阿弥陀佛,这竟然是已经失传的摩诘文字。老衲想殿下可能要三天之后,我们才能翻译出来,而且还不一定完全理解。” 南沉瑾笑了笑:“没有问题,这些文字我曾在皇家的''隋驰阁''里面见过,是清风寺遗留下来的一本手札,想来除了大师之外无人可解了,但是希望大师不要将翻译出来的东西说给任何人听。” “阿弥陀佛,老衲知道了。”住持点了点头,却没有料到这一卷红布让整个清风寺陷入前所未有的危险境地,几近覆灭。 —— 三人下了山,慕容回琛因为有事先行告辞,又只剩下谢子晴和南沉瑾在一起。 南沉瑾这一路上都规矩得很,并没有对谢子晴进行任何的身体接触,这让谢子晴觉得这人简直不可思议。 但是一到翼城,南沉瑾却问道:“要不要到翼城大牢去看一下?” 翼城大牢?那不是关犯人的地方,但是谢子晴觉得有关南沉瑾的提议都应该敬而远之,免得莫名其妙又着了他的道。 南沉瑾却一眼看穿谢子晴的心思,悠然道:“我的太子妃,有些事,要等到晚上才能做,现在青天白日的,如果你愿意,我不介意。” 这人什么话都会让他说出桃色暧昧来,当真也是奇才。 谢子晴懒懒的道:“好,我去看一看。” 南沉瑾的一笑,眼里闪烁着光芒,如狐。 翼城大牢的官员一看竟然是南沉瑾来此,恨不得将自己的头低下去亲吻他的衣袍,谢子晴看着他谄媚的模样,心中冷冷一笑。 南沉瑾淡淡的问道:“今日我带太子妃来看一看这翼城的大牢。” 那官员立马将谄媚的看着谢子晴,谢子晴冷冷的点了点头。 南沉瑾淡淡的道:“带路。” 那官员立马上前为他们开道。 南沉瑾故意退在后面,挨着谢子晴道:“子晴,你恐怕在说这样的人也能当翼城的大官,心中不屑吧。” 谢子晴懒懒的道:“那关我什么事?这世间的事不是只有黑只有白,还有灰色地带。” 南沉瑾的目光中露出赞叹,低声在她耳边喊她的名字:“子晴。子晴。” 子晴,子晴,这声音缠绵悱恻,仿佛要将人软化,她的心莫名的一跳,仿佛带着某种禁忌,她的脚步不由一停。 这个妖孽!谢子晴心中暗道。 南沉瑾低低的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光色转暗,谢子晴抬头一看,只见乌黑的铁门上,是两个狰狞的大字——大牢。 官员带着两人进入,两排的士卒一见南沉瑾,立马半跪在地上,仿佛对这个妖孽尊敬到害怕。 谢子晴微微的一凝眉头。 南沉瑾似乎一眼就看穿谢子晴心中所想,他的气息吹到她的耳边,痒痒的:“子晴,我其实很厉害。” 谢子晴懒懒的吐出三个字:“自恋狂。” 南沉瑾正待开口,但是突然噪声大增,两人停下脚步。 这时候,一群犯人被带了上来。 南沉瑾的眼光似笑非笑的看向谢子晴。 谢子晴小小的眉皱了皱,因为这些人的差异实在太大。只见这一群犯人有的长得玉树临风,有的猥琐不堪,有的肥头大耳,有的却是瘦小极弱,有的衣着华丽,有的褴褛不堪,几乎算是上至名门贵族,下至贩夫走卒皆而有之。 在翼城,犯人一起领,那么都是犯的罪相似,那样可以体现公正来判刑,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如何犯同一种罪行? 而南沉瑾见谢子晴的眉头一皱,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嗯?某太子殿下心里不舒服了。 而这个时候,那个牢头小心翼翼的看了南沉瑾,然后打开官文,道:“秦炎······” 秦炎?谢子晴的眉头挑了挑。 南沉瑾的眼睛再次眯了眯,冷气飘出。 牢头抖了抖,继续道:“秦炎,秦炎,秦炎,秦炎······” 齐刷刷的,牢头念了三十几个“秦炎”的名字。 南沉瑾温柔的问道:“子晴,这里有人你认识?” 谢子晴淡淡的道:“我认识他们干什么?” 南沉瑾的心里一松,但是谢子晴却冷冷笑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南沉瑾笑:“没事。” 谢子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南沉瑾却故意迟一步,问那个牢头:“所有叫秦炎的人都在这儿?” 牢头抖了抖:“回殿下,翼城叫秦炎的人都在这里了。” 南沉瑾没有再理他,转身去追他的太子妃去了。 牢头却抹了抹自己头上的冷汗。 出了牢门,谢子晴却盯了他一眼,那眼神晦暗莫名,南沉瑾笑了笑,道:“怎么了?我的太子妃?” 谢子晴冷笑道:“小人!” 南沉瑾伸手勾起她的发,眉眼倾城:“为你,我愿做小人。” 谢子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就走。 南沉瑾在她身后笑着道:“子晴,近日皇宫夜宴,我来接你。” ------题外话------ 这个乌龙,是前面谢子晴从阴煞山出来昏迷的时候说的话,某太子惦记上了。这篇,后半部分跟后文没啥关系。 第四十三章: 你是邀请我共寝吗 南沉瑾说的是近日,但是第二天谢子晴将自己从被子里挖出来的时候,南沉瑾已经坐在她内屋的珠帘外喝茶了。 谢子晴抓起自己的枕头,掀开帘子向他扔了过去。 某太子依然微笑,身形毫无摇晃而闪开,慢慢的用左手喝下最后的一口茶,而他的右手,却稳稳的抓住谢子晴扔来的枕头。 他轻轻的放下茶盏,神色飘逸,容色极艳。 他紫袖一扫,走到谢子晴的珠帘外,悠然道:“子晴,你是邀请我共寝吗?” 谢子晴怒道:“阿喜是怎么让你进来的?你这个登徒子。” 南沉瑾在模糊中看着少女纤细的身影慢慢的裹上厚衣服,然后怒气冲冲的走出来,一把抓住自己的枕头,想要拖回去,可是南沉瑾抓的极紧,眼睛还带着惑人的笑意。 谢子晴一咬牙,狠狠一拉。 却没料到南沉瑾却突然松了手,这一回谢子晴的身子支撑不住,往后面倒去。 南沉瑾的身子穿过珠帘,心满意足的将她捞进自己的怀中。 那样纤细的弧度,是手指尖最为美丽的契合,仿佛男子的手就是为了少女的腰而存在,谢子晴一掌挥出,但是南沉瑾的肩膀一偏,谢子晴的手抓上了一手的珠帘,一扯,“啪啦”的声音落地,珠子滚落下来,在地面散开。 谢子晴一看到南沉瑾眼里得逞的微笑,一脚踢出,但是同样的落空,身子向后仰去。 南沉瑾本来完全有能力将少女拉回自己的怀里,但是却故意的放手,由着两人的身体倒在地上。 两人的身体眼看就要落地,但是南沉瑾的眼睛一眨,搂着谢子晴的身体一转,自己落到地上,将她抱在怀中。 谢子晴一看自己又莫名其妙的让这个妖孽吃了豆腐,恨得牙痒痒的,偏偏一点办法也没有。 南沉瑾轻轻的笼着少女的身体,舒畅的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哎,真舒服。” 你舒服了,我不舒服! 谢子晴的怒气马上就要冒了出来,眼底里酝酿着风卷残云,哪怕再过一秒,谢大小姐手指间的针就要插到南沉瑾的腰。 但是我们的太子殿下在这个时刻十分自然的放开,然后恰巧的躲过他的太子妃的针,仿佛一点也没有察觉的道:“子晴,你的丫鬟来了。” 与此同时,房门轻轻的敲了几下,阿喜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小姐,老爷找你。” 她的爹找她?谢子晴怔了一下,她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走到门口,向外面道:“我马上出来。” “好的,小姐。”阿喜道。 谢子晴这下回头,却发现南沉瑾那厮已经不知道在哪儿了,只有窗户微微的闪动,在告诉她南沉瑾的来去方向。 看来刚才南沉瑾是从那里面偷偷的进来的,也不知进来多久了,自己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这样看来,南沉瑾虽然若有若无的暧昧,但是却并没有真正的越雷池一步。 她不再去想南沉瑾,推了门来到自家的堂上,谢谦正在翻着一本《西都礼法》,看来正在准备着皇帝的五十岁大寿的典礼。 他一看谢子晴来了,急忙笑道:“乖女儿,你今日没有事吧?” 谢子晴道:“我没事,怎么啦?” 谢谦看着自家的女儿,当真是越看越欢喜,觉得自己女儿当真无一处不完美,这世间也只有同样完美的太子殿下才配得上了,他道:“乖女儿,按照西都的惯例,作为太子妃必须要主管一定的事宜,前日我从圣上那儿得知,太子殿下为你推脱了,虽然如此,但是你也得想一想礼物。” 谢子晴心中一动,南沉瑾竟然还帮她推脱了这么一个麻烦事儿?她想着自己现在还是丞相之女的身份,如果失了礼节,那么以后受苦的还是谢谦。想一想礼物倒不是什么难事。 谢子晴点了点头,谢谦就道:“女儿你身为太子的未婚妻,自然要担当起一些责任,太子殿下今日事忙,我看乖女儿你就代太子去接待前来的陈国的二皇子和十四公主。” 谢子晴扬了扬眉,他忙?忙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自己的房间等着她醒来? 谢谦叹气道:“如果乖女儿你有事,你老爹就去。” 谢子晴知道自己的老爹最近很忙,于是道:“阿爹,没事。我去就是,在哪儿?” 谢谦道:“按照前日的报告,来的人大概已经在五十里之外了。圣上派的人是礼部尚书,但是来的人却是陈国最有机会继承太子之位的二皇子祁慕,和东珠皇后的女儿祁贞。如果是礼部尚书去,那么就显得薄待了。所以乖女儿你去最好。” 谢子晴觉得自己摊上了这么一个身份,真是麻烦,自己懒懒的生活就这样被打破了,还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摆脱。 但是现在她也没什么办法,只有接受这样的安排。 阿喜本来想要跟着去,但是谢子晴觉得没必要,便吩咐她将她尊敬的太子殿下的泥人全部擦洗一遍,老实丫头“哦”了一声,便老老实实的照着自己小姐的话去擦洗南沉瑾的泥像了。 谢子晴看着南沉瑾的泥像妖魅的看着她,觉得一定要找机会将他的泥像全部摔碎。 她收拾规矩,由马车载着往城外出去。 谢子晴躺在马车内补眠,睡觉是她的爱好,谁也不能剥夺他的爱好。 躺在铺展开的紫狐裘上,谢子晴拥着小火炉睡了过去。 ------题外话------ 看文愉快,弱弱的吼一句,我想要收藏,遁走。 第四十四章:是什么东西and不是东西 马车摇摇晃晃的,如同婴儿的摇篮,将人带入梦乡。 但是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突然狠狠的一晃,谢子晴的脑袋撞上了马车门,痛的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谢子晴捞开帘子,问道:“怎么回事?” 那马车夫道:“小姐,有人的马车出了故障,停在了路中央。” 谢子晴不想多管闲事,也不想浪费无用的时间,于是吩咐道:“绕开,我们走。” “是。小姐。” 车子的轮子开始滚动,这个时候,一把又娇又脆的声音大声道:“马车上的是什么人,本······本姑娘出三百两,给我下来!这辆马车,本姑娘要了。” 谢子晴一听,就知道是娇蛮的大小姐,冷冷吩咐道:“不用管她,咱们自己走。” 马夫应了一声,挥动鞭子。 马车从坏掉的马车旁边转过,大概是视那个娇蛮小姐如无物,直接从她旁边擦过,那个娇滴滴的声音“啊”了一声,退后几步,怒道:“你们难道不知道礼节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吗?” 谢子晴在马车内淡淡的道:“礼节这两个字是和有礼节的人谈的,小姐你出门带了这件东西?” 谢大小姐一向很毒舌,即使是南沉瑾也不免时时承受她的话,那个大小姐的段位显然不够,听了这话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是她哪里遇到这样的人,不把她放在眼底,她怒气冲冲的道:“你竟然说我没有礼节?你知道我的哥哥被称为什么吗?他是天下四公子之一的''雅公子'',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凡是见过的那一个不称颂?你竟然敢说我没有礼节?” 谢子晴让车夫停下来,然后捞开帘子,只见一个和她一般年纪的小姑娘站在路边,手里拿着一把火红的鞭子,脸颊红艳艳的,一看艳光逼人,当真可称得上“国色天香”这四个字的评语,尤其是一张樱桃红的小嘴,微微的嘟着,看起来可爱的紧。 而当那个小姑娘看见谢子晴的脸从帘子中露出来的时候,也呆了一下,只觉得那个裹在白裘衣中的少女,如雾一般的眸子,飘渺的如琉璃,懒懒的是从未见过的美态。 但是谢子晴看起来虽然像一碰就碎的琉璃珠子,但是嘴下绝对可阵亡无数的英雄好汉,她冷冷的看了那国色天下的少女一眼,道:“你既然有这样的哥哥,难道不怕自己辱了你哥哥的名姓?” 那个小姑娘一听她这样说,脸涨得通红,谢子晴一见她这个模样,只觉得这个小姑娘倒不像一般的刁蛮小姐,于是不想再刁难她,放下了帘子。 可是那个小姑娘却急忙奔了上来,一把抓住谢子晴放下的帘子,急道:“你不准走!” 谢子晴道:“小姐,我还有事,请你放手。” 那个小姑娘急得跳了起来:“我不准你走!你要将我载到翼城!” 谢子晴知道两国间的礼仪远更要重要,但是看着这个小姑娘,心里竟然出奇的没有厌恶的意思,她道:“小姑娘,你就在这里等一等,我待会儿叫人来接你。” 小姑娘突然扬了扬眉,道:“不!你现在就必须送我去。” 那模样,仿佛送她是理所当然的,谢子晴难得的好耐心也磨光了,她冷冷道:“如果你还想坐着车到翼城,那么你就该放开你的手让开。没有一个人会在半路给一个陌生人那么多的耐心。” 谢子晴一把拉下帘子,道:“走。” “是。” “你。你、、、、、、”小姑娘再次噎住了。 谢子晴现在要去赶时间,但是那个小姑娘在谢子晴的马车向前的时候,一鞭子甩了过去。 呼啦啦的声音卷了过来,仅凭这声音,谢子晴就知道这个小姑娘的九节鞭已经练到一定的火候了,但是她这样的无礼,依谢子晴的性格,再忍让就不是她了,她一把抓住鞭子,使劲的一拽,那个小姑娘不料那琉璃般的美少女竟然有这样大的力气,一时间竟然身体不由控制的向前方扑去,身子撞到了马车下,胸口一痛,生着气大喊道:“你大胆,好痛!我的哥哥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谢子晴冷冷的笑了起来:“你的哥哥,是什么东西?” 那个小姑娘气的跳了起来,不顾自己的鞭子还在谢子晴的手里,扭着身子怒道:“我的哥哥才不是东西!” 谢子晴第一次呆了一呆,然后微微一笑,一字字道:“你说的对,你的哥哥不是东西。” 小姑娘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但是她的口才显然没有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急的面红耳赤:“不!我的哥哥,是东西!哪里不是东西了。” 谢子晴几乎忍不住快要笑了起来,那个车夫却已经笑了起来,但是立马觉得这样的场合自家的小姐都还没有开口,自己这样显然出了错,于是立马闭口。 而那个小姑娘一听见自己被车夫嘲笑了,更是一张脸一阵红一阵白,头脑一转,就发现自己刚才说自己的哥哥是“东西”,不由得急的眼泪都流了下来,水滴滴的眼珠子看着她,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话来。 而这个时候,却听到一把好听悦耳的声音道:“小姐这样的欺负一个小姑娘,难道忍心?” ------题外话------ 亲,另一美人出场鸟。 第四十五章:公子唯雅 这是谢子晴看到的,除了南沉瑾和慕容回琛之外的第三个极品男子。 论容颜魅惑比不上南沉瑾,论气质疏淡比不上慕容回琛,但是那样的风雅,却是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浸透他的身体。南沉瑾一袭紫衣风华绝代,慕容回琛蓝衣朴素温文尔雅,但是这男子却没有专属的颜色,但是在那样的平淡的锦衣袖口绣了几片青竹叶,然后有几笔墨色连贯全身,看起来当真是雅致风情,从未所见。 谢子晴的眼睛落到他薄红的额上,天庭饱满,灵秀逼人。看来这个人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自己来这个世界太短,还来不及了解这个世界的“名人”,那个小姑娘说她的哥哥是天下四公子之中的“雅公子”,料来就是这个人了。 除了这人,还有谁当得起“雅公子”这样的称号。 但是谢大小姐连举世无双的太子殿下面子也不卖,此人自然也不能免俗,谢子晴听了他的话,淡淡的道:“欺负?我和她一般的年纪,如何称得上欺负?再说了,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永远也只能去受欺负。” 那男子一双乌黑的眼睛在谢子晴的脸上一过,道:“小姐虽然年纪上和我的小妹相仿,但是却远比我妹妹聪慧。” “哥哥!”小姑娘不依了。 那男子却微笑着看了他的妹妹一眼,道:“我叫唯雅,这是我妹妹唯依,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 谢子晴一见这人在套近乎,眉头一皱,淡淡的道:“萍水相逢。知道名字也没什么用处。车夫,我们走。” 却不料那自称唯雅的男子阻拦道:“姑娘,不知我和小妹可否与你共乘一车?” 谢子晴知道这人看似风雅,但是却内心复杂,绝对不能以常人的角度去看他,所以他这请求定有目的,谢子晴还在思量的时候,唯依已经不满的道:“哥哥,这个女人好凶,为什么我们还要上她的车?” 唯雅将手一招,止住了自己妹妹的话,只拿着一双眼睛看着谢子晴,神色颇为玩味,仿佛在忖度着什么。 谢子晴也一下子不能决定载不载人,因为她觉得,这两个人说不定就是那个二皇子和十三公主。 这时候那个车夫竟然小心翼翼的道:“小姐,我们要快点走。” 谢子晴略一思量,于是道:“你们上来吧。不过,我们要先去迎接陈国的二皇子和十三公主。” 那个唯雅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但是那个唯依却愣了一下。 谢子晴心里一笑,那个唯雅已经开了口,道:“我们随姑娘一起去就是。” 谢子晴看着他,难道他们真的不是陈国的? 但是这一句话已经说了出来,谢子晴也不是那么的言而无信的人,于是便让他们上来。 因为谢子晴是一个贪睡的人,所以要求马车要足够大,而且谢子晴大胆的名声早就已经名震西都了,什么男女之防也根本不在意,否则也不会在南沉瑾一而再再而三的身体接触中将他无视了。 不过唯雅当然没有南沉瑾那么“无耻”,他十分有礼的坐到另一边,由谢子晴和唯依坐在对面。 但是唯依因为刚才的事对谢子晴还在气愤中,故意离谢子晴远远地,谢子晴自然毫不在意,半闭了眼睛靠在身后的垫子上小憩,懒懒的神态毫无顾忌的落到对面男子的眼中。 唯雅的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她一会儿,越看眼眸越深,越看嘴角的笑意越大,最后的神色,是分明的惊喜了。 而唯依看着自己的哥哥少见的笑意,觉得自己肯定做梦了。 马车不知道走了多久,声音嘈杂起来。 谢子晴看似睡得很沉,但是前世所拥有的警觉度却让她瞬间睁开了眼睛,唯雅看着她的神色又深了一分,若有所思。 谢子晴从车帘外探出脑袋,只见不远处的平原上,西都的官员站成一排,二十几个侍卫分列在后,而在对面,有近百人的队伍到来。 看来还是赶上了。 唯雅微笑道:“小姐需要我们下去吗?” 谢子晴的眼神飘过他们,道:“不用。”说完一捞车帘,下了马车。 谢子晴一下马车,就有官员回头,谢子晴早就已经在大街上名声大震,于是一见他们的太子妃到来,立马屁颠屁颠的跑上来,点头哈腰道:“太子妃您来啦?” 谢子晴现在不仅是太子妃,还是慕容回琛亲口所说的“祥瑞之星”,所以一点也得罪不得。 谢子晴问道:“你们确定这里面有陈国的二皇子和十三公主?” 那个官员有些莫名的看着她,然后确定的点了点头,道:“回太子妃,二皇子和十三公主确实在这里。” 他们在这里,那么那两个人呢? 谢子晴的目光往身后的马车看了一眼,然后道:“那么天下四公子之中可有''雅公子''这个名头?” 官员摇了摇头,道:“小官不知也。” 谢子晴淡淡的道:“那么我们去迎接陈国的人吧。” 谢子晴和那个官员上前,和那个百多人的队伍迎面相对。 然后,一辆华贵的马车徐徐的从队伍中行来。 一双洁白如玉的手伸了出来,紧接着,一个身着华贵衣服的美人走了出来。 谢子晴在见到她的时候,就知道,这确实是一个公主的风范,这世间,再也没有一个女人比这个美人更像一个公主。 逶迤的长裙拖在地上,脸上遮着一片红纱,身着艳丽的红衣,红色本是俗艳之色,但是穿在她身上,却是高贵而典雅的,谢子晴忽然觉得,这个美人的公主范儿和南沉瑾那厮配在一起也算是绝配。 祁贞的声音也是高贵而典雅的,道:“贞儿先行,我二哥在后,明日方带着给贵国皇帝陛下的礼物来此。还望见谅。” 谢子晴淡淡的道:“公主不必多礼。” 说完转了身,吩咐开始前行。 按照两国的规矩,这会儿祁贞要上西都王朝的马车。 交接仪式完成,两个队伍合成一个,开始向前方行去。 但是,这本来应该安稳的路程,却在半路的时候突起异变。 第四十六章:遇袭 谢子晴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中午,于是停下来准备吃食,等收拾规矩,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冬季的西都白天的时间本来就短,这回队伍庞大,行走的速度更慢,看来今日就算到的了翼城也要是深夜。 因为有了多余的马车,所以谢子晴派人将自己马车内的那对兄妹接到另外的马车上,唯雅下车的时候看了谢子晴一眼,说了一句莫名的话:“原来你是西都的太子妃。” 谢子晴懒得猜测他话中的深意,将他们赶出去后,自己一个人躺在马车内睡觉。 谢子晴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压了下来,慢慢的就要经过泉山了,她还记得自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上南沉瑾那个麻烦妖孽的。 她刚想闭上眼睛,却突然感觉到涌来的汹涌的寒气。 杀气。 她立马喝道:“小心!” 众人一听这话,还没反应过来,黑暗中突然暴雨般的袭来无数的箭矢。 谁在埋伏他们?! 谢子晴立马道:“保护好公主!” 说完一捞帘子,顺手拿出旁边侍卫的长剑,一把挥开那些箭矢。 这里刚好是两座山间的小道,那些埋伏赫然就是算好了位置,夹道相击。 是什么人?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她?还是整个国家? 她已经来不及思考那些问题了,来的人都是久经考验的杀手,看起来约有百人,刚才的埋伏已经使她这边的人丧失一半,大部分的官兵都围在那个祁贞公主旁边。 谢子情估摸一下形势,如果在这里,只有等死的份,只有先逃! 若这个公主受了损伤,那么这个责任就必须落到自己的父亲身上,那么那是大罪。 她的身形一闪,喊道:“跟着我保护公主离开!” 说完破开人群,进入马车一把拉住那位祁贞的手。 祁贞果然不愧为一国的公主,遇到这样的情况,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但是依然镇定。 两边的官兵立马将谢子晴和祁贞围在周围,谢子晴看着西北面有防守漏洞,于是拉着祁贞往那边去。 这时候她不再是那个懒懒的谢子晴,而是恢复了二十一世纪那个冷血杀手的果决和冷静,任何时候都将自己的脑袋提在手里去行动。 那些杀手不断的逼近,黑影幢幢,过不了多久,这样的防护就将崩塌,她面临的就无法是将祁贞保护的面面俱到。 谢子晴将祁贞拖上了山坡,这时候那边的杀手射来箭矢,仿佛马上就要将她们射穿、 祁贞不由的颤抖了一下,谢子晴一把将她扑倒,就地一滚,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那个公主显然娇贵得很,滚在地面,细小的砂砾粘到她的肌肤上便有鲜血渗出,谢子晴急忙将她往自己的怀里一拉,抱住她滚到了另一边的山头。 树木枝桠和砂砾将谢子晴的身体割了一条条痕迹,可是她一点也没有在意,一滚到平地,谢子晴就将祁贞拉起来,可是那个公主连脚也在微微的颤。 “你还跑得了吗?”谢子晴问道。 祁贞咽了一下口水,点了点头。 谢子晴看了祁贞一眼,然后果断的将手中的长剑一挥,立即,剑光掠过她华贵的衣服,祁贞吓了一大跳,忍不住低呼出声,但是那长剑却只将她身上那繁复的衣服割裂,轻纱一挽,祁贞的衣服已经变成了短袖短裙。 祁贞看着连自己的亵裤也露了出来,不禁又羞又恼,一个公主的仪态,怎么可以是这样? 谢子晴懒得和她解释,蹲下身来,道:“上来!” “你,一个女的······” “你给我闭嘴!要想活着就上来。”谢子晴冷冷的道。 这样严厉的口气祁贞从来没有听过,但是由她说出来却显得那样的自然,仿佛她天生就应该命令别人。 祁贞一咬牙,伏在了谢子晴的背上。 谢子晴等她一上来,便开始急速的想要往前奔跑! 祁贞只觉得这个和她年纪一般大小少女,这般的保护自己,如果自己能活着到西都,一定要好好地奖赏她。谢子晴来的时候并没有说明自己的身份,她的到来只是临时决定,所以祁贞并不知道这个少女就是西都的太子妃,她只认为是一个女侍卫,如果她的身份再高点,那么就可以让哥哥带回去。 谢子晴在深夜里飞奔,飞快的擦过树枝,惊起一只只鸟雀。 必须逃出树林,否则他们根据飞起的鸟雀,就可以判断出她们的位置。 身后的杀气越来越近,不多,只有几人左右,但是谢子晴现在的身后,还背着没有任何武功的祁贞,那么这样的胜算几乎没有。 而且,她还分明的感受到,在右边,还有更加令人恐惧的力量。 她必须选一个解决,否则只有走投无路。 谢子晴一闭眼,突然往后。 祁贞吓了一大跳,她竟然往回走! 谢子晴在迎向身后的时间,突然一跃,将祁贞放到树枝上坐下,然后长剑一挑,向着那追来的杀手主动出击。 黑暗中那样的急切的相遇,仿佛带着致命的诱惑,她的呼吸几乎已经停止,在静静的沉浮中等待着杀出去! 长剑毫无温柔之意,迅速的截下那一群疾奔而来的杀手! 只有这样的一拼! 以一敌四! “刷——”的声音惊破四个杀手的寂静,他们没有料到有这样厉害的杀招,而等到从夜光中瞥见那个少女的身形,突然间惊讶住了,竟是这样的少女。 他们的动作不由自主的慢了一拍,但是谢子晴哪能容许这样的停顿?剑招平削,一汪鲜血溅了出来,扑上了她的脸。 有些狰狞了。 杀手都被这样的狠辣吓了一跳,谢子晴再次把握机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过去。 眼见胜利在望!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更加凌厉迅速的剑光从她的身后暴涨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罩了下来! 她已经避无可避,在身后的树枝上的祁贞已经忍不住叫了出声。 剑光飞起,黑影在前,这一刹那,是谢子晴遇到的最为危险的一次局面。 第四十七章:水遁 谢子晴无法回头,回了头意味着自己的前胸就是一个血窟窿,可若是她不回头,那么自己后脑袋就要开花! 已经没有路给她了。 但是那样凌厉的剑光却在罩着她的时候突然一转,竟然先她之前将那四个杀手截杀在他的手中。 随着那四个杀手的倒下,一个好听雅致的声音道:“小姐没事?” 来得是那个唯雅。 谢子晴回头,只见那个男子站在林中,风雅动人,手持长剑却滴血不沾,和她的满身血迹形成鲜明的对比。 而在他身后,唯依正把祁贞从树上扶下来。 祁贞一看见地面躺着的死尸,鲜血如蜿蜒的蚯蚓,忍不住低头“哇哇哇”的吐了起来。 唯雅道:“更多的人在后面,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谢子晴点了点头,这回唯雅背着祁贞,四人往不知名的更深处行去。 四人走不了多久,就听到马的嘶鸣,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如果这马是敌人的,那么他们逃开的机会就很小,但是现在上天很眷顾他们,从前方不远处的平原上,几匹马被一个人牵在手里,那个人微微的颤抖,吓得脸色苍白。 是那个马夫。 “小,小姐。”那马夫一见谢子晴向他走来,颤抖的喊了一声,最后目光落到谢子晴满是鲜血的身体上,吓道:“小姐,你怎么了?” 谢子晴没料到这个马夫竟然会给他们带来生机,于是第一次解释道:“我没事,是别人的血。” 马夫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唯雅提醒道:“我们快走!” 现在只有三匹马,现在的安排唯雅和祁贞在一起最有帮助,但是剩下的就是唯依和谢子晴一人一匹,因为那个马夫的骑马技术实在很糟糕,现在的情况不可能将他丢下,可是谢家的家臣不可能和唯依在一起,于是,只好是谢子晴和那个马夫共乘一骑。 四个人,三匹马,飞快的向前奔跑。 但是身后,却紧接着跟来更多的马匹——那些杀手! 只有疾奔! 那些杀手将自己的背后的箭矢拿出来,在马上搭起弓箭,向他们射了过去。 谢子晴,唯雅,唯依三个人,用自己的长剑围住那一圈安全之地。 他们的力气渐渐的消散,这三匹马也算名驹,所以在这样的地方将那些杀手的距离越拉越远。 但是,这样的优势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平原不一会儿就渐渐的消失,山野起伏,马根本进不去。 几人面面相觑,然后下了马。 谢子晴准备将自己的外衣解下来放到马上,可是那个马车夫急忙道:“小姐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用我的衣服吧。”他的话音一落,已经将自己破旧的衣服拉下来搭在了马上,系在鬃毛上,谢子晴一看,也没有在浪费多余的时间,由着他去了。 唯雅一看,了然的笑了笑,也跟着拉下自己的衣服,系在马上。 他们将马打走,由着它们随便奔跑,然后往山林中走去。 四个人往深山中走去,准备躲避一下,等明天再说。 但是两人继续前行,但是过了一会儿,唯雅却苦笑道:“他们追来了。” 这时候传来两声“汪汪”的声音,谢子晴道:“他们竟然带了狗来!” 狗闻着他们的气息追来,这样完全的准备,分明是要将他们置之于死地。 谢子晴立马道:“我们现在不管怎么逃,都逃不过狗的追踪。唯一的方法就是水遁,将自己的气息隐蔽起来。快,去找水!” 三人点了点头,唯雅用足耳力探寻流水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他才指着东南方道:“咱们往那儿走。” 四个人立马向东南方跑去。 行了大约二里路,四个人才发现一条山涧,水流不见的很急,但是看起来就冰凉入骨。 但是没有选择了,谢子晴和唯雅看了一眼,然后唯雅,谢子晴拉着剩下的三个人跳下了水流。 四个人沉入水中,幸好大家都懂点水性,所以几个人随着水流慢慢的向下游去。 人声近了,似乎到了河边,那条狗叫了几声,一个杀手道:“气息到这儿就消失了,看来是水遁了。” 另一个人道:“他们肯定才入水不久,咱们截住一段河流,慢慢的搜寻。” “是。” 十几个人站在河边,围住了一段,然后开始用用刀剑砍下树枝,削尖枝头,往水里面刺去。 他们刚好在他们搜寻的范围之外,但是依他们的速度,肯定比他们在水遁的速度快,那么就算他们这一次没找到他们,那么紧接而来的下一次,他们很有可能就将他们全部抓住,而且他们的闭气能力,根本不可能坚持很长的时间。 谢子晴看了看他们一眼,然后迅速的下了决定,在水中拼命的往下游游去。 而那些杀手那段的搜寻,已经马上就要到头了,祁贞的脸在水中涨得通红,看来也是马上支撑不住了。 唯依已经在准备水中渡气了。 谢子晴掐着时间,然后猛地从水中站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 “人在那边!”一个杀手叫了起来,然后那些人飞快的向谢子晴追去。 谢子晴从水中爬上了岸,然后更快的往水的下游奔跑。 就在那十几个人的身影随着谢子晴消失的时候,沉在水中的人从水中钻了出来。 唯雅,唯依,祁贞深深的呼吸。 而唯雅看着谢子晴消失的方向,一双眼睛晦暗不明。 谢子晴沿着下游飞奔,身后的人追着跟来,紧紧不离。 谢子晴的眼睛打量两边的地形,却只看到地势越来越险峻,如果照着这样的情形下去,那么前方的地势极有可能急速下降,那么就是瀑布。 这个瀑布,是死亡之地,也是成功逃脱的唯一机会。 她现在只有一拼了。 她的身体更快的向前,果不其然,到了尽头,是瀑布溅下的声音,十分的清楚。 但是那样的距离,跳下去有多少的生存机会? 她听到了身后的声音,然后一咬牙,在往下面跳去的时候回头一看。 她呆了一呆。 只看到一双愤怒的眼睛,幽深寂静,紧紧地盯着她。 那个马夫。 第四十八章:爱之愤怒 银白色的瀑布在她的眼前拉开一道绚丽的景象,她觉得眼睛有点花,在最后的刹那,那双愤怒幽深的目光跟了上来,仿佛命运一般将她的星辰转换。 那个马夫,那个马夫到底是谁? 那人以更快的速度追上她,溅出的冰凉的水渍滚落在她的身上,这几十丈高的的瀑布,就是近百米的距离,落下去生存的机会微乎其微。 但是在这样的微乎其微中,一个人的手伸了过来,抓住她的手腕。 那双抓住她的手,修长而有力,温柔而坚定。 谢子晴还在思考这人到底是谁的时候,那双手用力的将她一拉,她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身子已经被拥入他的怀中。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仿佛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为她撑开保护的羽翼,就是他最大的心愿。 时间还有多少?地下的距离越来越近,但是速度却越来越快,两个人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了。 就在这时间里,那个马夫用右手将谢子晴禁锢在自己的怀里,而他的左手,却突然从怀中一闪,一把寂寞的剑光在他的手中散开,他的剑没入瀑布,划开一片水波,在瀑布下的山壁上擦出一道痕迹,然后两人的身体在半空一晃。 水流哗啦啦的倒下来,两人的身体被雨水冲刷,谢子晴只觉得呼吸都已经被这样迅猛的流水冲去,她睁开了眼睛,往上一看,就落入一双漩涡似的眼睛。 他在愤怒,很愤怒。 那样的目光,仿佛恨不得将她撕裂,将她揉碎。 他在生气些什么? 谢子晴皱了皱眉头,眼睛冷冷的一过,看向自己的下面。 她有些眩晕,因为那白色的浪涛在脚底下翻滚,一股股浪花涌了上来。 还在她思考的时候,那个马夫的剑顿时抽了出来,他抱着谢子晴往瀑布的正中一跳。 在穿越那瀑布的帘幕的时候,那样汹涌的水几乎要将她的脑袋拍下去,她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被冲出去,但是那个人的手却坚定的将她拥住,仿佛她是他生命中的不可或缺。 里面的青苔爬满山壁,有潮湿的水汽渐渐的弥漫开来,男子的剑插入山壁,然后在一松,在下落数米的时候再次插进去,再抽出来,然后往下落。 他们如此反反复复经过了七次,才落到离地面四米的地方。 瀑布的声音轰隆隆的如雷声,那道银白色的瀑布将他们与周围的世界隔开,谢子晴听到自己的心跳还有些急促,而那人的心跳,却依然强大镇定如斯。 在他心里可有危险? 地面有一块光滑的大石头,而在石头的里面,竟然有一个小小的山洞,寂静而幽深,如那人的目光。 他终于松了自己的最后一次剑。 两人的身体慢慢的一落,时间仿佛在此时固定。 永恒是流动的瞬间,瞬间是固定的永恒。 两个人的身体落到了石头上,那人将她微微的一放。 石头极滑,谢子晴觉得脚下不稳,不由得向下面倒去。 她刚刚反应过来,一双手立马想去抓住些什么,可是除了那人的身体根本抓无可抓。 要么抓住他,要么,落下去。 谢子晴根本不懂得去依靠人,所以就算是落下去,她也没有去抓住那人的衣襟。 但是她的身体刚刚倾到半途,那人的手却伸了过来,紧紧的抓住她的手臂,几乎要将她捏碎。 他将她拉了上来,但是却更加用力的将她捏住,这样的剧痛她却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仿佛一点事儿也没有发生。 那个男子将她拉起来,然后拉着她的身体将她往身后的洞穴中一甩。 这人的力气极大,谢子晴觉得她根本没有任何的反抗力气,她正想反抗,可是那人却狠狠的将她抵在了石壁上,有些尖利的石块抵在背上,有些痛,可是那人却松也不松,抓住她的手拉起来放到墙壁上。 谢子晴眉目一冷,看着那人更加愤怒的眼睛,如一汪看不到头的水,毫无尽头。 谢子晴一脚准备踢过去,可是她的脚一动,那人却早已经知道了她的动作,腿一勾,制住她的腿,然后用力的将她往身后的山壁压去。 谢子晴拼命的喘气,最后终于说出了一句话:“南沉瑾,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个马夫正是装扮这的南沉瑾,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将自己的人皮面具撕下,露出一张风华绝代的脸。 南沉瑾冷冷的看着她,目中风卷残云,仿佛酝酿着什么,他静静地看着谢子晴,涌动着什么。 他对谢子晴温柔而保护,何曾如现在一样冷漠愤怒过,仿佛谢子晴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得罪他的大事一样。 谢子晴正想偏头,可是南沉瑾的声音却最终霸道的传来:“不准偏!” 谢子晴冷冷一笑,想要反击过去,可是南沉瑾却将她狠狠的一抵,怒道:“你难道就这么的不愿意伸出手吗?” 谢子晴呆了一呆。 南沉瑾怒气依然:“我问你,谢子晴,难道我就这么的不值得信任,你连伸一伸手也不愿意?就那样的落入水中被水冲走,也不愿意搭上我的手?” 他是为刚才谢子晴情愿从石头上滑入水中也不愿意伸手抓住他而发怒。 谢子晴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水珠从他的额角落下,慢慢的滑过如玉一般的刀劈般的脸,沿着下颌没入锁骨,浸透进湿了的衣服里,虽然是破旧的衣服,但是这世间也再没有人能比他更加的风采照人。 谢子晴觉得微微的异样,竟然不自觉的放了软:“我没有依靠人的习惯。” 南沉瑾深深的看着她,就那样的看着她,时光悄然的滑去,湿漉漉的发纠缠在心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胸口才慢慢的平静下来,淡淡的道:“子晴。” 他只是这样的喊了她一句,却再也说不出什么,那急剧的愤怒就这样消失,只留在眼底那深深的怜惜。 他慢慢的松开了手,然后轻轻的拥住她,将自己的下颌放到少女纤细的肩膀,有软软的气息传入她的后脑,如同那寂寞的春头棠棣花开的声音。 过了许久,他轻轻的道:“对不起······痛吗?” 他的手轻柔的拂过谢子晴的后背,是在为刚才自己的愤怒而将她抵在不平的山壁上而道歉。 谢子晴想要挣脱,但是却觉得自己抬不起胳膊,这一瞬间竟然想沉溺于这片刻的软弱中。 但是,她毕竟是谢子晴。 她把住南沉瑾的胳膊,慢慢的将他拉开,道:“我没事。” 这世间,唯一不允许自己的,就是软弱。 ------题外话------ 看文愉快哈。 第四十九章:我的太子妃,脱吧 两具躯体相离,如山峦和沟壑相分,是将这自然的契合拉开,在那一刹那,到底是离了湿意还是却了温暖,到底是允许坚强还是与温柔擦肩,这份安静的邂逅,归宿又在何处? 冬日的冷气慢慢的浮了上来,两人的衣服都已经打湿了,敷在身体上,如一层薄薄的茧。 飞流溅出的潭水裹着湿润的寒气,谢子晴觉得半边的身体都已经僵住,刚才和南沉瑾纠缠还不觉得,但是现在这难言的安静,却将空气凝住,连带着她的脸,也被凝注。 尽管她压抑着自己的冷意,但是南沉瑾却一眼就看了出来她的寒冷。 南沉瑾的手伸了过来,谢子晴惊觉过来,将自己的手往后面一收,但是南沉瑾的速度更快,在她的手收回去藏好之前,南沉瑾的手已经将她的手囊括在自己的掌中。 这回的握手和刚才情急之下的情况完全不同,刚才的或许很紧,却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是现在,谢子晴只觉得那只手虽然没将她抓得很紧,但是却无法挣开。 他的手指轻轻的点在自己的手背上,如一根羽毛轻轻地扫过,带着些微痒的触感,让人讨厌······却又温暖。 谢子晴有一瞬间的呆怔,南沉瑾用自己的目光将她锁住,锁在他的一寸方圆里,让她难以动弹。 南沉瑾突然风流妖冶的一笑,这一笑仿佛星野之下,遍地流年桃花绽放。 他轻轻的捉住谢子晴的四只指尖,然后轻轻地拈了起来,温柔而珍重。 他勾着谢子晴的眼神,然后在她莫名的时候,慢慢的俯下了头,妖艳的笑着,并且,张开了嘴。 唇上的温暖和指尖的温凉相碰,无声,却又有千层雪浪,飞珠溅玉,汹涌澎湃。 舌头在指尖一绕,带起酥麻和痒痒的异样触觉,唇齿轻咬,带着说不出的暧昧和挑逗。 “你,去,死!”谢大小姐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在朗朗乾坤下被人调戏了,而且,这个调戏所具备的作案时间不佳,作案地点不佳,作案对象不佳,可是,竟然眼睁睁的在自己的眼底下发生了。 是可忍,她谢子晴不可忍! 所以,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在足够的时间里将太子殿下这个图谋不轨的做法扼杀在摇篮里的谢大小姐却失策了,她很愤怒,极其的愤怒,然后,太子殿下第一次为自己的调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谢子晴顺手抠下突出的石块,毫不留情的往南沉瑾的额头上砸去,然后,美色无双的南太子的额角,流出一道鲜艳的红。 南沉瑾的脸色说不出的颜色,过了半晌,他笑了一下,道:“太子妃,打是亲骂是爱,看来你真对我爱到骨子里了。” 谢子晴冷冷的笑道:“尊贵的太子殿下,抱歉,失了手。” 南沉瑾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看着自己指尖上沾上的一点猩红,往自己的唇边一凑,一星沾上,红*滴,魅惑更甚。 奶奶的,妖孽。 谢子晴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南沉瑾看着她无语的模样想,突然间高兴了。 他伸出手,这回十分坦荡的想要抓住某女的胳膊,谢子晴这回简直成了惊弓之鸟,一看见南沉瑾伸出手,就眉目一凌,可是咱们的太子殿下十分正经的道:“我带你出去。” 谢子晴将防护一松,南沉瑾已经抓住她的胳膊,往自己的怀里一搂,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口。 谢子晴觉得自己又被这妖孽吃了豆腐,使劲的挣扎,却难以动弹一分。 这时候南沉瑾抱着她一跃,往瀑布外冲去。 那样汹涌的流水没有落到她脸上一分,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外面。 谢子晴有些发怒的从他怀中出来,冷冷的抬头,只见眼前的男子正低头看她,头发和脸都是水,却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谢子晴微微一怔:难道刚才他将自己抱住就是为了不让自己淋水吗? 南沉瑾察觉到了女子心中的异动,或许这异动太过薄弱,但是总有一天,那些微小的薄弱会筑成一座城池,将她的心禁锢,只为他一人。 谢子晴也察觉了自己心中这一刹那的从未有过的感觉,她皱了皱眉,觉得心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刺痛。她急忙将这恼人的感觉排开,然后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南沉瑾的手还在她的胳膊上,将内力的暖气输入她的身体,让这股暖流慢慢的驱除她的寒冷,然后一边道:“我得到消息,将有刺杀,所以特地来此。” 谢子晴的眼珠子在南沉瑾的身上一转:“所以你故意骗我的父亲让我去,然后化装成车夫来?呵,我谢子晴当真好面子,竟然让太子殿下来做车夫。” 南沉瑾的内力在她的身上仔仔细细的流过,然后看了看天色,道:“我们今日先找一个山洞藏起来,我把这件事给你细说。”说完不给谢子晴反对的机会,拉着她往那头掠过去。 这里地势复杂,所以山洞也很多,两人行了不远就找到一个通风的山洞,没有瘴气。 南沉瑾进去之后没有急着给谢子晴说话,而是将她安顿好之后,出洞砍了一棵树木和一些干柴来。 谢子晴看着他十分熟练的搭起一个一人高的架子,然后在架子的两边各燃起了一个火柴堆,任这火光照开氤氲山洞。 南沉瑾悠然的看了谢子晴一眼,然后伸手去解自己的腰带。 谢子晴皱着眉头看他,冷冷的问了一句:“你干什么?” 南沉瑾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将自己湿漉漉的衣服脱下,笑道:“我的太子妃,如此良辰,不正是你我坦陈相见的时候?” 他的舌尖一颤,故意将“坦陈相见”这四个字说的十分的重,眉眼微挑,妖娆似火,魅惑众生。 他的话音一落,将自己的破衣一掀,划开一道朴素的流云,铺展在架子上,隔开两道天地。 火光在两边,湿衣蒸腾起一片雾气,袅袅娜娜的将这片刻的风光染得迷离。 南沉瑾眉眼一低,笑了一下:“我的太子妃,脱吧。” 第五十章: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谢子晴白了南沉瑾一眼,然后进了衣服隔开的两重天地间的另一边。 这个人真是无聊透顶,烤一个衣服也能说出这么一句“春色无边”的话来。 谢子晴向来不是忸怩的人,况且南沉瑾的衣服宽大,搭在架子上将两边遮住,至少谢子晴刚才完全无法看到那边的景象。所以到了那边,将自己的衣服一扯,脱得差不多了,拿着衣服在火堆上烤干。 南沉瑾也在那边烤着自己的衣服,他一边烤一边说话,将这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南沉瑾的声音微低,淡淡的萦绕在谢子晴的耳边。 “半年前平阳国进攻西都,仗的不过是他们得了传说中的《奇谋天书》,此书乃金无名所著,这金无名,乃五国未分裂前的战神,一生大战三百二十七场,小战不计其数,未有败绩。所以后世的人就说,能得此书者,必能攻克天下,战无不胜。开始他们依照天书中的奇谋战术,一路攻克到了北镇。但是他们却并不知道,这天书上半部分是真的,而下半部分,却是假的。” 谢子晴问了一句:“真的呢?” 南沉瑾道:“早就已经遗落了。但是早年我拜访一个隐居的长者的时候,他说,这下半部分,才是真正的无敌战术,此书若被人所得,天下要么一统,要么大乱。现在五国之间是一种潜在的平衡,但是每一个国家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寻找这本书,因为,每一个君主,都想要将这天下的版图收归在自己的手中。而这本书,就是契机。” 谢子晴冷冷的笑道:“无敌战术?这战术是死的,而人是活的,死的能和活的比?你们不过,实在寻找一个发动战争的借口罢了。” 南沉瑾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的太子妃,你实在,很聪明。不错,天下人要的,或许是真正的《奇谋天书》,而我们要的,不过是这四个字,所以,无论真假,这个天书应该有,也必须有。” 谢子晴皱了皱眉:“你不是已经把平阳国打败了吗?既然天下人都差不多相信这平阳国的《奇谋天书》是真的,那么你的行为不是已经让无敌二字失了真理?” 南沉瑾道:“对,可是所谓的失败,却也是一个机遇,我们可以创造机遇。所以,第二个传说,就是这本书只有落到真正的天下霸主手中,才会无敌于天下,平阳国的这一败,让天下人都将它归类到失败者的行列,而且,也让我西都,逐渐的确立了地位。” 谢子晴道:“原来你想要统一五国。” 南沉瑾似乎笑了笑:“闲来无事罢了。” 闲来无事罢了?这人,简直嚣张到一定的程度了。 南沉瑾继续道:“原来陈国想和平阳国交好,但是平阳国的这一败,陈国就不得不改变初衷,所以,他们就想另谋出路。” “另谋出路?”谢子晴呢喃,想起那个尊贵典雅的祁贞公主,恍然大悟,“原来陈国想要招你做女婿了。” 南沉瑾似乎想要看她一眼,但是想来那女人也是满不在乎的懒洋洋样,可能自己把那个什么公主娶了她还要备上一份贺礼,想起这些他就想要咬她。 南沉瑾只好忽视这句话,道:“是,这是他们的初衷。但是,他们若和我联姻,那么天下的形势将会大变,西都本来的强势将更加的突出,你认为,其他的国家会愿意?而且,更重要的是,陈国内部,也是极其的有争议。” 谢子晴淡淡的笑道:“当然有争议,若两国联姻,陈国必定会依附你,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他们的国家会免受你的威胁,但是在另一方面,他们也永远失去了争霸天下的席位。而且,自古成大业者,也绝对不会让自己的手中残存另一个不确定的因素。这个陈国若依附你,你若真的成了天下的共主,那么它的结局也只能是灭亡。” 南沉瑾似乎呆了一下,问了一句极不相干的话:“子晴,你到底哪儿知道的这些?” 谢子晴没有回答。 南沉瑾也不强问,接着道:“所以这回陈国的十三公主和二皇子分批到来,也是一种试探,在试探我是否对他们以礼相待,我是否愿意,接受他们的公主。” “那你接受了吗?” 南沉瑾笑了起来:“如国我没有遇到你,我或许会接受。因为,陈国的嫁妆,是他们和我们边界上的青山,这座山的铁矿,在五国中的储存量排名第二,若有铁矿,那么兵器问题就会解决。” 谢子晴故意忽视他的第一句话,问道:“那么这回,又是谁刺杀的祁贞?” 南沉瑾笑了笑:“我不知道,可能是雍国,平阳国,金昌国,也有可能,是陈国,或许,是西都。” 谢子晴笑道:“太子殿下原来你做车夫,是为了那祁贞。” 南沉瑾十分想要看一看她此刻的神色,但是他想起刚才的一幕,脸色不由一沉,道:“子晴,虽然祁贞之死会让我失去一座铁矿山,但是,子晴,便是十七八座矿山,也比不上你一根汗毛。我不允许,你为了那样的一个公主将自己置之于危险的境地,她不过是一个公主罢了。这世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这世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谢子晴一时间沉默了,她的这一生,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珍惜,她被组织利用,被组织抛弃,但是,现在,有这样一个男人珍而重之的对她说,这世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 但是她能回应吗?至少现在,她知道自己还不能回应,再还没有确定自己的心前,她绝不能说任何一句话,以便于以后的陌路。 这一世,她还会相信爱情吗?这两个虚无缥缈的字,到底是怎样的滋味? 这段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但是这沉默没有尴尬,也没有温馨,只有等待,如同等待一朵曼陀罗花的时间。 刹那芳华。 谢子晴将烤干的衣服穿上,然后问了一句:“那么你可是知道,那个叫唯雅和唯依的两兄妹到底是什么人?” 第五十一章:情在 南沉瑾感觉到里面女子穿衣的声音,从那窸窣的声音里判断出她已经将衣服穿完,这才将自己搭在架子上的紫衣一扯。 两边的火光汇成一处,南沉瑾丝绸内衣闪烁着雪一般的白,那样妖孽的容颜,在这样的白色里,没有丝毫的违和,反而在那魅惑之上,有了三分的高洁,如一朵罂粟盛开在云间。 南沉瑾将自己的衣袍一展,在火上烤起来,这才开始回答谢子晴的问题。 “据我的人说,唯雅和唯依是普澜山主人的儿女,在普澜山上,自成格局,而那个名叫唯雅的,是普澜山上的四公子之一。可是,我的直觉,这人很有可能是假冒普澜山的少主的身份。” 谢子晴问道:“普澜山是什么地方?听你的描述,好像不太简单。” 南沉瑾微微一笑:“当然不简单。当今虽然分为五国,但是在五国之外,却还有三个地方不受世俗约束。一个是普澜山,一个是归云岛,而另一个,就是天苍谷。而天苍谷,却已经成为传说。普澜山还保持着上古的习俗,与外面的差异极大,他们掌握的秘密,至今仍不被人知,但是在五国之中,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绝对不能动他们一分。虽然如此,但是我的人也有插入普澜山的,但是只能是山中一民罢了,听那儿的人来说,历代的普澜山主人,都是病弱之身,难以练武,每年还要用大量珍贵的药材吊命。所以,你看他们,像是身怀顽疾的人吗?而且,他还有绝不简单的武功。虽然传言有出入,但是出入能有这么大?可是,若不是普澜山的人,如何把那些东西了解的那么详尽?或许还有一个可能,他们的人,有着比我的人更深入的调查。” 谢子晴抬眼看着那个男子,他仍然低着眉眼,仔仔细细的烤着自己的衣服,火光投下一束阴影,另他有些模糊。他淡淡的说着这些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机密的事,却没有丝毫的犹豫,难道,他就那么的相信自己? 不能再问了,这样的局,自己不要再走下去,不能惹麻烦。 她站了起来,没有继续问下去,转头看着洞外,天光不知何时被黑色吞没,天地间都是冷色。 南沉瑾从谢子晴的反应中就猜到了她的心思,固然,他把一切毫无犹豫的告诉她,只是想间接的告诉她,这世间,真的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但是,他不会逼她,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并肩携手。 女子的影子被那边的灯火贴在墙壁上晃荡,纤细而瘦弱,但是却异常的清晰。 他站了起来,将自己的衣服穿上,道:“今晚我们只能将就着睡一晚,明日再说。” 谢子晴也知道天色已黑,出山肯定不实际,今晚只能在此了。 南沉瑾细心的出去弄来一层干松的稻草,想要将自己的袍子解下来为她铺着,可是谢子晴却不等他铺上,就倒在了稻草上,闭上眼睡了起来。 南沉瑾看着自己手中的紫袍,然后看了一眼谢子晴,在微黄的火光下,女子不再是原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乖巧安静如一只小猫。他就这样的打量着她,看着她在沉入梦乡中依然皱着的眉,看着她依然将自己的手指微微的拳握,那是警惕和防备的姿态,仿佛随时准备着突击。 他的手在半空中微微的一抚,似乎想抹平少女皱着的眉头,想要将她的满腔不安全感全部抹去,只有快乐和安宁,免其忧伤流离,许她一世幸福。 但是,手滑过,依然。 他似乎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看向洞外。 ——子晴,我终会,让你平安喜乐,再无忧愁。 第二天,当第一缕光破开云霄的时候,谢子晴就睁开了眼睛,虽然在家里她常常起得很晚,但是实际上,她却在时刻警惕着,这是多年的习惯。 而现在,她睁开眼睛也不过是习惯。 但是她醒来的时候,南沉瑾已经不在了,只有地上刚刚烧尽的柴火,依然有余热,看来那人昨夜一直在添柴,自己竟然没有发觉。而那个男子,难道不是一直养尊处优吗,却因为害怕她受寒而为她整夜添柴火。 她心里有些莫名的恼意。 而她还不知道这恼意该怎样的排除的时候,他的靴子已经出现在在眼前。 他手里拿着两块洗干净的鹿肉,摘了些野果,微笑道:“先填些肚子。” 说完将木枝往鹿肉中一穿,再次燃气火苗,烤了起来。 谢子晴走出洞外,看见一条小溪缓缓流过,于是捧了些水洗了洗脸。 当她再次抬头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有一些黑点在向这里逼近。 那是,那些杀手! 她转头往洞中跑去,南沉瑾已经将自己马车夫的面具戴上了,他看着谢子晴,然后脚尖一划,洞中的泥土被他的脚一搅,立即散开,将火堆盖上。他的脚一塔,将松散的泥土踏实,然后妖魅的一笑:“子晴,你说,我该不该感谢他们给了我们这一晚的安宁?” 谢子晴白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还是担心一下你的祁贞公主吧。” 南沉瑾向她逼近,眨了眨眼睛:“其实我很希望,你会担心一下那个祁贞。” “关我什么事?”谢子晴冷冷一嗤,将自己的目光一转。 南沉瑾还想说什么,但是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已经将谢子晴一揽,像一只蝙蝠一样贴在了山洞尽头的洞顶上。 片刻之后,传来脚步之声,然后,杀手的声音穿了出来: “你确定他们摔下去之后不会死?” “哼,我倒想她死了,免得我麻烦。不过,那个谢家小姐长得实在漂亮,那可是太子妃啊,不知道弄到手里会是什么滋味。” “你这人当真是色心不死。现在还是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才重要,否则回去之后你就等着被火火的煮成肉渣吧。” “嘿嘿,自然自然,主子的任务才是第一。不过,瞧那细细白白的脸,剥光了之后不知道是如何一具*的身体,啧啧啧,将太子妃睡了,死了也是甘愿的。” 谢子晴只觉得寒气凌人,她还没生气到这种地步,那人的怒气已经藏不住了。 但是南沉瑾却并没有做出什么,只是慢慢的呼吸,袖间滑出一丝丝细密粉末,在光影模糊中落到了他们的身上。 第五十二章:公主需不需要和人共乘一骑 谢子晴知道,以南沉瑾的性格,绝地会伏线千里,找出幕后的人,叫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那些黑衣人显然没有发现南沉瑾盖住的火堆,在洞中转了一圈后,就转身离开,往其他的地方探寻。 他们的身影消失一会儿之后,南沉瑾这才抱着她落到地上,他轻轻地扶着谢子情的双臂,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再说一句话,因为话在此刻已经多余,有人得罪他,他会让那人不得好死,然而若是有关谢子晴,他会让那人生不如死。 南沉瑾继续拂袖席地而坐,将火堆挖出来,然后将怀中的两块鹿肉埋进去,抬头对着谢子晴微微一笑:“我的太子妃,咱们还是先打打牙祭如何?” —— 南沉瑾和谢子晴走出吃了些东西果腹后,就离开了山洞。 两人刚行走不久,南沉瑾就感觉到了唯雅他们的气息,为了避免麻烦,南沉瑾只有离开,因为他相信,这样的危险一过,谢子晴就绝对不会再把自己的生命拿来做赌注。 当南沉瑾离开的时候,唯雅,唯依和祁贞三人沿着山脚慢慢的搜寻。 谢子晴为了救他们而将那些杀手引开后,他们才得以脱困,于是这三人的心底都有了不同的想法。 唯依看了看自己的哥哥一眼,微微有些低沉的道:“哥哥,她不会早就已经死了吧。” 唯雅看了她一眼,坚定的道:“不会。” “不会?真的不会吗?那该多好啊,她这样的人,真是很好的。”祁贞披着唯雅的衣服,带着欣喜的道。 她是一国公主,昨晚谢子晴在情急之下将她的衣服削了,昨晚三人出水之后,就捡了一个隐蔽的山洞将衣服烤干。但是她的衣服对于现在来说还是仪态有失,所以唯雅就将他的外袍给她披上。 唯雅笑了笑,却没有说话,而这个时候,谢子晴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不远的处。 这满山的苍翠,唯有那抹颜色鲜艳的灼人双目,唯雅笑了,眼角竟然是罕见的光彩,他转头对唯依道:“保护好祁贞公主。”说完身形极快的向谢子晴掠过去。 当他落到谢子晴面前的时候,谢子晴正在看他,仿佛在等着他的来临。 唯雅看着完好无缺的她,问道:“还好?” 谢子晴,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道:“祁贞公主还好?” 唯雅苦笑了一下:“你竟然先关心别人?” 谢子晴似乎冷笑了一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关心别人?我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我自己。” 唯雅叹了一口气,简直说不出话来,而这个时候,谢子晴却先发制人的问道:“那个车夫呢?” 刚才南沉瑾离开的时候,谢子晴就在想着说辞。南沉瑾既不能以他本身的身份出现,也绝对不能以车夫的面容出现,因为一个车夫,不可能随着谢子晴离开之后还完好无缺。而作为一个车夫的可能,就是不能在水中固定住自己的身体,在水流的冲击下随波而去,直至死亡。 唯雅怔了一下:“抱歉,可能那个时候我的能力有限,无法保护你的车夫。” 谢子晴要的就是这句话,她正想再说点什么,但是祁贞和唯依已经走了过来,祁贞满心的欢喜还未表达出来,谢子晴已经皱眉道:“现在不要说废话了,我们先出山,援兵应该马上就来。” 三人点头赞同。 一路上祁贞对她竟然隐隐有依赖的趋势,谢子晴却懒得理这个麻烦。既然南沉瑾说了,这回陈国送这个公主来,极有可能是为了让她和南沉瑾结成婚姻的,那么她作为太子妃的身份,极有可能和她对面交锋,现在还是保持距离来的妥当。 两人在正午的时候走出了山,两人刚刚走上大道,却见铁骑如尘,紫色的身影在马上拉开一道绚丽的景色。 南沉瑾带着一群官兵到来。 四个人都停住了脚步,而祁贞和唯依,看着那迎面而来的紫衣身影,仿佛心跳都已经被夺去。 无论在任何的男子面前,南沉瑾都是最先夺人眼球的人物,况且南沉瑾的魅惑容颜,颠倒众生。 谢子晴心中冷冷一哼:妖孽。 谢子晴故意后退一步,躲到三人的身后,免得首当其冲。 祁贞看着那紫色的身影,仿佛如紫色的阳光破入自己的脑海,毫无抵抗之力。 他的嘴角带着笑意,目光向她看来,仿佛一线风景渡过万水千山,最终横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只为了将自己的心中开出一朵无双的花。 爱情的花。 他竟然在她面前停下,目光一挑,仿佛醉人的美酒酿造在心。 谢子晴站在祁贞的身后,感受到那人一出现就无处不勾着自己的勾魂摄魄的目光,仿佛刚才分离的不过两个时辰就已经是两个世纪。 祁贞自然不不知道某太子的目光和笑意全部为身后的谢子晴而出,她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声声敲响自己的心壁,几乎要被击碎了。 南沉瑾微微的低头,问道:“公主可好?” “我,我很好。”祁贞的脸上飞上两朵红霞,公主的华贵雍容变成了微微的少女的娇羞。 南沉瑾点头,然后转头道:“公主需不需要和人共乘一骑?” 共乘一骑? 祁贞的心跳的更快,甚至连手也止不住的抖,作为一个公主,是绝对不能和别的男人一起的,但是,是他啊,是眼前这个光芒万丈的男子,或许,他们会是夫妻的啊。 心中女儿家的心思百转千回,谢子晴心中为这个所遇非人的公主暗叹了一口气。 南沉瑾的目光飘飘荡荡的游向谢子晴,可是某女继续懒得鸟他,让他的勾魂勾到了一坨冷冰冰的空气。 祁贞鼓足了勇气,这才卯足了自己的气势,道:“贞儿愿意和人共乘一骑。” “恩。”南沉瑾淡淡的点了点头,“公主金枝玉叶,一般的男人自然无法和公主共乘一骑,所以,我特地为公主准备了,公主是否愿意?” “我——愿意。” 谢子晴再次默哀。 果然,南沉瑾微微一笑,眼睛妖魅横生,波光潋滟,他拍了拍手,然后,在队伍的最后,一个一头乌发,身着戎装的女子骑着马出来,对着南沉瑾恭敬地道:“殿下。” 南沉瑾笑了笑,对着祁贞道:“这是我国李记老将军的孙女,马上功夫让巾帼汗颜,相信没有谁比她更合适和公主共乘一骑的了。公主以为如何?” 祁贞的脸色依然白了一下,最后勉强的挤出一点微笑:“······好。” 南沉瑾转头道:“我就将公主交给你了。” “是,属下定不辱使命。” 南沉瑾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看见了唯雅和唯依。 他顿了顿,嘴角一勾,微微一笑。 第五十三章:伏线千里 南沉瑾看着他们笑了一下,唯雅的目光不卑不亢的看来,两个男人都在揣度,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但是表面上,南沉瑾依然嘴角微勾,眉眼俱是妖娆。而唯雅,唇边带笑,雅气温和。 谢子晴懒懒的看着他们,最后将目光看了看唯依,只见她的眼睛里都要冒花痴的桃心出来了。 两个极端骄傲的男人只是再空气中将目光一擦,然后悄无声息的隐去,南沉瑾转头吩咐道:“让出两匹马来,给这两位。” “是。” 唯雅道:“在下是唯雅,这是我妹妹唯依。多谢,太子的美意。” 南沉瑾的目光悠然的在他们兄妹的脸上一过,若无其事的道:“何必客气。” 说完随即转开了头,然后终于,将目光,毫无顾忌的落到了自己一开始就锁着的地方。 他伸出手,眉眼是宠溺的温柔,可以将冰山都甜腻,因此软化。 可谢大小姐不是冰山,是石山。 谢子晴急忙身子一转,脚尖一点,迅速的飞身而起,然后落到一个士兵空出的马上,冷冷的道:“相信太子殿下你还能让别人再腾出一匹马的。”说完双腿一夹,率先离开。 南沉瑾苦笑的看着自己握了一把凉凉空气的手。 当然,这一握的温柔情愫没有任何人注意,祁贞刚好坐在南沉瑾的身后,自始至终没有看见他的动作,她也以为,谢子晴不过是一个女侍卫罢了,这样的女子,虽然当不了哥哥的太子妃,但是当一个侧妃应该还是可以的。 队伍终于开始启程,向着翼城。 —— 清风寺外,阴煞山头,光影模糊。 一个黑衣人站在那一堆坟前,看不清相貌,但是他的手中却展开着一卷丝帛。 抓着丝帛的手粗糙而有力,没有丝毫的特点,就如那西都大街上随意可以看到的男人的手。 因为平常,所以心惊。 他的声音也是粗噶的,微微的一压,令人感到压迫:“你没有任何的隐瞒?” “没有。”这声音庄重而慈悲,说出来都带着怜世的悲悯,如佛。 这赫然就是清风寺住持的声音。 此刻,这位住持站在松树下,密密麻麻的叶子投射下来,照着他的身形如同一棵枯萎的树。 而那位黑衣人手中拿着的那卷丝帛,竟然就是南沉瑾交给住持的那一卷。但是原来分明的梵文上,却写满了西都文字,排满了空隙。字迹开始平静,但是越来越急,越来越潦草,最后如同横生出来的枝桠,如人的心,慌张而不可置信。 那是已经翻译出来的摩诘文字。 黑衣人将手伸出来,小指微微的翘起。 住持只觉得心口有一块碎石,搁在最深处,堵住了一切的求生之路。 那只小指的内侧,一点红色的朱砂痣。 分明,而又禁忌的艳丽。 如鹤顶红。 —— 时间过去三个时辰。 承明帝抓住茶杯的手已经开始微微的颤抖,喉咙里吊着一根铁丝,拉着他的心,别人的每一句话都像一只手,伸进喉咙里拉着那根铁丝一扯,几乎分裂成两半。 南沉瑾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那个黄钟毁弃的一年,那个孤零零站在大雨中的七岁少年,眉眼都是寂寞的妖娆,带着盛世的荒芜,斜着眼看着他。 他说了句什么呢?那个少年到底说了些什么呢?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可是自从那日之后,为什么那个少年,就成了他的太子? 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分明是说了些什么的啊。 “陛下!”李记的声音在连续三声的呼唤后不由得微微抬高,这才让陷入沉思的承明帝从那一瞬间的执迷中拉了出来。 “什么事?” 李记看了看承明帝一眼,然后道:“刚才我在城外十里镇的手下报道,太子殿下已经出现,并且带了二十三名精兵离开。料来太子殿下应该是安全的。” 承明帝一听,立马站了起来,道:“那么现在,马上出城门去迎接太子,快,一定要给我确定太子的安全。” 他的模样,根本不像是父亲对儿子的着急,仿佛面对的是自己置信的领者,付出一切只为了自己的信仰。 “是。” —— 而在丞相府内,谢谦还不知道自己女儿已经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阵,他正在张开一卷发黄的书卷,小心翼翼的用鸡毛掸子扫去上面的浮尘。 阿喜捧着一坨发着霉的书本,嫌弃的道:“老爷,这些破书你拿来干什么?” 谢谦第一次瞪大了眼睛,反驳道:“破书?你知道这是什么书吗?在五国还是一个国家的时候,那个强大的帝国叫做''晋'',这是晋朝的开国帝后编纂的一部礼法书,囊括了天文历算,地理风水,只有这上面的东西才是最正宗的。所以,陛下的五十大寿,自然得按照最正宗的东西弄,这样才能显示出我们西都五国霸主的地位。” “哦。”阿喜不甚明白的应了声,然后接着问道,“晋朝的帝后,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明帝和月后?” 谢谦叹气道:“除了他们,什么人敢这样称?算了算了,给你这个小丫头说也不懂。不过,我的乖女儿已经去了快两天了,怎么还没有回来?难道那些偷工减料的礼部上道了?没有再将那些礼仪缩减?” 谢谦此人,对礼仪研究很透彻,但是唯一的原则就是不肯将那些繁复的程序马虎半分,但是现在哪里还像是上古,所以自然免不了被皇帝作了闲官。 阿喜继续“哦”了一声,但是依然不明白谢谦的话,但是作为一个忠实的丫环,她的职责就是,主子说什么都得听着,做什么都的跟着,凡是主子说的都是要服从的,凡是主子做的都是要跟从的。 谢谦看了阿喜一眼,只见那小丫头依旧浑浑噩噩的模样,不由叹了一口气,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慌慌张张的传来一个着急的声音,吼道: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大小姐们的队伍遇到了埋伏,死伤惨重啊!” 第五十四章:慕容回琛离开 南沉瑾匹马跟在谢子晴后面,将自己的目光在少女的身后贴着滑过,将每一寸的优美起伏和辗转动人刻在眼底。 腰很细呢。 某太子的目光勾着那一握的纤细,想起覆上去时手掌中拥有的那一刻柔软,可以极致到任何的形状,但是却也韧到了极致,无论怎样都难以撼动分毫。 他的目光微微一压,脑海里不由的想象更进一步的温柔体验,但是下一刻他又不由的皱了皱眉,还是太瘦了,万一被自己折腾的不行了怎么办?为了以后的夜夜幸福,某太子还是决定,要将她的太子妃养的白白胖胖的才行。 回去后叫暗探打听一下她到底爱吃什么。 南沉瑾将她的太子妃的菜谱提上了他的行程,而前方的谢子晴,却根本不知道自己正被某男人肖想。 她的脑海里竟然又出现了水底的火凤凰和那黑色曼陀罗,如何也驱不走,仿佛,在召唤。 召唤?召唤她吗?谢子晴为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而略略的吃惊了一把,而这个时候,南沉瑾已经加快了马的行程,和她同步。 “子晴,你可知道慕容回琛现在在干什么?” 谢子晴白了他一眼,道:“我怎么知道,回琛和你有仇?” “回琛?”南沉瑾挑了挑眉,“子晴,我嫉妒了。” 嫉妒了? 这个男人毫无羞耻之心的说出这句话,仿佛在说“我吃饭了”一样平常,谢子晴心中暗暗的翻了个白眼,冷冷道:“太子殿下,如果你愿意对着祁贞马上的那位李姑娘卖一下笑,那位公主一定会很含蓄而温柔展现她的嫉妒。” 南沉瑾的身子侧向她,咫尺之间的距离,话语痒痒的钻进谢子晴的耳朵:“我只要你。” 谢子晴想要咬人。 南沉瑾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拂起自己的紫袖,肌理分明的手臂凑了上前。 “来。我给你吃。” “······” 脸至厚黑则无敌。 “驾——”谢子晴一声喝,将马鞭子一甩,飞快的向前。 南沉瑾在她后面笑得眉眼风流。 一对人马轻装上前,行程极快,短短半个时辰,已经看见了城门,而在城门口,一大队人马正在向他们迎面而来。 正是皇帝和谢谦等人。 当两队人马近了的时候,谢子晴和南沉瑾的人马悉数下来,祁贞身上已经披了一件女式的披风,唯雅照旧穿着他的外袍。 南沉瑾和谢子晴拜过皇帝后,谢子晴便到了谢谦的身边,向他说明自己一点事情也没有,而南沉瑾却让女官领着祁贞上前,向承明帝介绍。 祁贞不愧为东珠皇后的女儿,仪态堪称完美,即使途中深受惊吓,但是现在的表现却优雅大方,看得承明帝大是赞叹,仿佛若不是南沉瑾将谢子晴定为自己的未婚妻,他恨不得马上就让他们举行文定之礼。 介绍完祁贞,唯雅和唯依也出来露了面,但是他们虽然表现的不卑不亢,但是由于没什么背景,承明帝只是草草说了几句,便忽略不计。 将途中的遭遇说完,承明帝大怒,紧接着便派人彻查,否则国威难扬。 这一场波动下来,谢子晴和南沉瑾分开。 南沉瑾去处理自己的太子政务去了,而谢子晴,却回家补觉去了,不论经过什么的危险,她都不会被影响心情。 而等她一觉醒来,慕容回琛已经坐在大堂里等她了。 再次见到慕容回琛,他依旧一身蓝衣,儒雅温和。 谢谦正在堂上陪坐,他只伸手拨开茶盏,眼睛直视,微笑的说着一些见闻。 他正在和谢谦说他在雍国的见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是谢子晴还是一眼看出了他和往日的不同。他虽然在笑,但是眉目间却是漫不经心,而在他的手腕上,有一串檀香的佛珠。 不信佛的慕容回琛手上,是一串开过光的佛珠。 谢子晴站在他的面前,慕容回琛微笑道:“小谢。” 谢子晴莫名的觉得松了一口气,仿佛此人的身上有一种莫名的安定之气。 谢谦见谢子晴到来,便说着离开,让他们两个说话,一点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谢子晴看着他手腕上的那串佛珠,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慕容回琛笑道:“这串佛珠我是送给你的。” “给我?你这是什么意思?”谢子晴的眉毛微微一闪。 慕容回琛道:“你不久说不定有大难,我有事必须远离一阵,会在月半后的承明帝大寿之日归来,这佛珠祥瑞,可镇凶煞之气。阴煞山头的阵法已经破了,剩下的事太子殿下会放在心上。” “离开?”谢子晴听了,道,“离开便离开罢,又不是不会见面。还有,我不信,这串佛珠我不要,我管那些牛鬼神蛇,要来便来吧。” 慕容回琛也没有勉强,只是将那串佛珠递了上去,道:“那么你先帮我保管吧。” 如果他将这串佛珠摆明了送给谢子晴,那么谢子晴一定不屑一顾,但是现在,他让她替他保管,那么作为朋友之谊,谢子晴必定悉心照顾。 虽然明知道慕容回琛的想法,但是谢子晴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接过佛珠,妥帖的保存在自己的怀中。 慕容回琛看谢子晴收了东西,淡淡的站起身来,道:“小谢为我践行吧。” 谢子晴知道慕容回琛不是那么注重形式的人,他的此举肯定有什么话要说,于是陪着他去吃饭。 一顿饭吃了下来,慕容回琛一眼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最后在心中叹了一口气,问道:“小谢是否真的愿意做这个太子妃?” 谢子晴一挑眉眼,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慕容回琛轻轻地弹了弹自己的衣服,目光从二楼的窗户落到人来人往的大街,仿佛在看着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有看。 过了好半晌,他才拿起酒杯,嘴角涩出一丝难以言明的笑意:“抱歉,我逾距了。有时候事情就像是这酒杯里的酒,只要这么一倒,就再也无法圆满。” 他将自己酒杯里的酒慢慢的倾到下,琥珀色的酒光溅开,如一朵盛放的花。 无法回头的,圆满。 ------题外话------ 这文伏笔很多,其实前一章真的暗示很多,嗯,如果诶有兴趣的妞就后面回过来看也可以。 第五十五章:青楼百花宴 一折纸化为灰烬。 谢子晴将南沉瑾的信鸽带来的纸条微微一抖,铅灰色的纸灰瞬间消散。 慕容回琛离开的第二天,南沉瑾终于带来了阴煞山上布阵的最新消息,和慕容回琛所料无差,果然是周家人干的好事。 谢子晴觉得,伤害自己的人,若是还是让他活的好好地,那还是她吗? 有仇必报。 显然南沉瑾也知道谢子晴的性格,并没有自己动手将周家的人弄死,他知道,谢子晴不是他掌中的一朵花,而是天空中的一只青鸟,拥有自己的羽翼,可以自由的翱翔。 所以,他要让她自己去。 —— 谢子晴见到南沉瑾的时候,这位妖孽太子穿着一件锦绣长衣,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明明样貌有变,看起来不过普通的贵族俊俏公子的模样,但是当他的目光潋滟的掠过谢子晴的时候,仿佛满世界的灯火都黯淡了下去,没有人夺此一寸光芒。 他就是南沉瑾。 谢子晴戴了风帽,外面罩了一袭白裘衣,这是最近翼城流行的贵族少女的装束,谢子晴穿在身上与他人无异,但是就如她一眼看到南沉瑾,南沉瑾也一眼看到了她, 他的目光迎着她的脚步缓缓而来,嘴角依旧荡漾着迷人的笑意,无声的张口,将她的名字呼唤: “子晴。” 谢子晴白了一眼,然后踏上台阶,南沉瑾看做有礼的将她一扶,手心却不忘揩油,贴着她的蛮腰一贴,一揉。 似有酥雨滑腻,满足不了的美好。 谢子晴一脚踹了过去,南沉瑾带笑的一过,顺手卷着她手中的一卷发,温柔的笑道:“我的打扮怎么样?” 谢子晴冷笑:“淫——荡!” 荡漾的某太子依旧笑得风雨淡定:“其实,我还想更荡一点,和你。” 谢子晴恨不得将这个妖孽的某人一脚踩得姓什么都不知道,她刚想开口,南沉瑾的指尖却落到了她的唇瓣一寸处,做了个嘘声的姿势,然后指头一偏,歪向了一个灯红酒绿的地方,眨了眨眼,道:“子晴,看,我们更近一步的地方到了。” 谢子晴顺着她的指头一看,红衣绿袖一招,有香风送来,一个妖艳的妇女站在门口巧舌如簧。 这是谢子晴在遇到南沉瑾之前常常来的住所——万花楼。 南沉瑾看着谢子晴投来的目光,将手中的折扇一收,道:“今日是万花楼中的百花宴。” 百花宴并非是鲜花,而是万花楼内的女子,这百花宴中的美人有将近一半都是还没有服侍过人的少女,可以凭借在这场宴会上一战成名,成为名妓。而这个成名的规则,就是按客户所出的“赏头”算,看哪位所受的贵重物品最多最值钱,而百花宴中所称的“百花仙子”,却并非每年都有,而这次,却已经整整三年没有人得到了。 谢子晴也对这个“百花宴”略有耳闻,现在万花楼中最有名的四位红阿姑,都是从这个宴会中脱颖而出的,并且名扬四海,不得不说这个宴会的影响之大,简直可媲美一场国事。 所以,谢子晴和南沉瑾站在门外的时候,所见的不只有灯红酒绿的纸醉金迷,还有艳娘不断迎来送去的王公贵族。 包括周家。包括李家。还有,皇子。 谢子晴看着当初她揍过的八皇子,对着南沉瑾道:“果然,不愧为一家人。” 南沉瑾唇齿一近:“我只想和你成为一家人。” 你——妹——的! 谢子晴一甩袖子,直接进了门,那艳娘一见她是女子的装束,笑着截住她:“小姐,女儿家是不该来这个地方的。” 谢子晴将自己风帽前的白纱一捞,向她一看:“是吗?” 艳娘顿时便僵住了,最后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来,道:“自然,不是。” 谢子晴点头道:“你放心,今晚我不是来砸场子的。” 艳娘僵硬的脸立马骀荡起来:“哎呀呀,您这是什么话啊,小姐能够来,这可是万花楼无上的荣幸啊,快请进快请进,绝对给小姐安排最好的位置。” “等一等。” 艳娘的话语一落,一个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一把折扇将两人拦住,然后,艳娘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清俊的男人。 谢子晴懒得看南沉瑾一眼,不过他将自己的音色也变了的能力,让她觉得神奇。 艳娘问道:“公子有什么事?” 南沉瑾看着谢子晴道:“我要和这位小姐一间房。” “可······”艳娘急了,你一个男人,怎么能和太子妃共处一室? 南沉瑾却不待她说完,扇子一开,悠然道:“问问这位小姐再说。” 谢子晴不想在这些地方浪费时间,就淡淡的道:“就按他所说的办。” 南沉瑾看着长大的嘴可以包下一个鸡蛋的妇人,用扇子将她拨开,然后紧紧的跟在了谢子晴身后。 过了半晌,回过神来的艳娘这才恨不得仰天哀叹,太子妃爬墙了,这还得了?这怎么得了啊? 南沉瑾自然知道他的太子妃的胆大作风,两个人穿堂而过,到了二楼一间屋子,地理位置十分的好,只需要将帘子挽起,就可以从上将下面的所有东西都看到一清二楚。 将服侍的侍女招退,两人坐在垫了狐皮的椅子上,透过缝隙观察下面的境况。 离百花宴开始还有一个时辰,而下面,早就已经聚集了许多想要抛彩头的人。 南沉瑾看着谢子晴侧着的脸,专注的看着下面,半边脸在面纱中若隐若现,几乎和那雪白的面纱一般的颜色,却比之更加的光洁,泛着粉嫩嫩的光,正是这十几岁少女有的清丽和温暖。 南沉瑾的心禁不住一荡,忍不住伸出手,将手贴在她的脸上。 谢子晴几乎是下意识的一退,但是那只手却如影随形,捂住她的半边脸,温柔而缠绻。 谢子晴不知道这人的哪根神经又出问题了,她抬起手,抓住南沉瑾的手腕,抬起头狠狠的瞪去。 南沉瑾看着她,呼吸几乎乱了一下,那样或妖魅,或深邃的眼睛里,有着难以掩饰的分明的情动。 南沉瑾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将自己的身体贴了上来,声音微微的低,丝丝的哑:“子晴,我想要吻你。” 谢子晴的手微微的一颤,她还来不及回答,下面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那楼上的人,全部给我下来,让本大爷来!” ------题外话------ 没什么好说的,看文愉快哈,溜走 第五十六章:大爷摔跤记 南沉瑾和谢子晴两人顿时分开,同时侧目向楼下看去,但是南沉瑾的目光明显带着杀气。 去他的!尊贵的太子殿下忍不住想要爆粗口了,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可以和他的太子妃的关系更近一步了。 心中扼腕叹息良久的南沉瑾顺着头顶的灯火往下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立在大厅的中央,腆着一个大肚子,醉醺醺的抬起他的大脑袋,油光从他的额头山冒出来,几乎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 他使劲睁着迷离的眼,将自己的肥手一挥,指着南谢二人所在的位置,继续道:“那间屋子我包了。那上面的一对男女给本大爷滚下来。” 滚下来? 好像敢对这两个人说这句话的人还没有出生。 南沉瑾悠闲的撩开帘子,半俯身在窗外,将扇柄往自己的手心一扣,笑道:“这个位置,我们早就定了。嗯,这位大爷,你凭什么要我们让开?” 那个男人一看南沉瑾,怒道:“不过是一个小白脸罢了,本大爷的本事自然是大,快给本大爷滚下来。” 南沉瑾笑了笑,没有丝毫的怒气,他看了谢子晴一眼,道:“好,我们马上为你让开。” 谢子晴的眼睛微微一闪,南沉瑾到底想要干什么,给这样的一个人退步,根本不是骄傲如斯的南大太子所有。 南沉瑾拉着谢子晴的衣袖,身形一起,如白鹤一般的从窗户悠然的落下,轻飘飘的点在那个男人的面前。 他们如白羽一般的飘落,展现出来的绝顶轻功令场上的许多人都变了脸色,但是这许多人显然不包括那个油脑袋。 油脑袋“哼”了一声,骂咧咧的道:“还算你小子识货。” 南沉瑾将扇子一开,露出上面的水墨山水,目光看向他的方向,却没有看他,眼睛直直的落到他的脑后的一方帘子,道:“我身无长物,所幸眼光还不错。”说完又若有所思的看了谢子晴一眼,那模样分明在说,我的眼光真好,否则怎能看上你呢,我的太子妃。 谢子晴感受到南沉瑾的目光,冷着脸不去看他骚包的样子。 这时候,那个油脑袋得意洋洋的将自己的脑袋一扬,有些孺子可教的意味,他走上前,伸出手想要拍南沉瑾的肩膀,来显示自己对这个青年的赞赏之意,但是南沉瑾却并没如此的动,那个油脑袋的手却落了空。 他觉得有些奇怪,明明自己感觉他没有动,自己的手怎么落空了呢? 但是他没有怎么纠结这个问题,大咧咧的将自己的衣摆一甩,就要往楼梯上走去。 他抬出自己的脚,穿着一双老皮靴,雕刻有暗色的流纹,这是金昌国特有的制靴技术,价值千金。 这双贵重的靴子,就准备踏上朱红的楼梯。 但是,当他的脚正要踏上楼梯的时候,“油脑袋”的身体突然向旁边一歪,“砰”的一声,那个肥胖的身体顿时跌倒在地上,成了一个“狗吃屎”的模样。 南沉瑾俯下身子,温和的道:“大爷,小心些。” “奶奶的!”油脑袋将自己挣扎着支起自己的身体,一个鲤鱼打挺的跳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继续骂咧咧,“呸!敢不让你大爷走,当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谢子晴操着自己的身体,闲闲的倚在旁边的柱子上,等着。 南沉瑾好心的提醒道:“这地方有些打滑,大爷你还是小心点。” 面对这样一个“谦虚”的后生,油脑袋觉得甚是受用,将自己的头点的犹如招财猫的手一样,道:“放心放心,刚才不小心而已。” 他这回将自己的袍子抓在手里,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右脚放在楼梯上,稳稳的一踏。 脚步踏在上面,没有任何的异样。 油脑袋刚才还犹疑的心一下子落回了原地,刚才果然是错觉。 他的右脚一用力,将自己的身体撑了上去,左脚踏上更高的一级楼梯。 他回头,对着南沉瑾道:“你这小子很上道,我······” “砰——” 这一声音再次响起,没有人动作,但是在明亮的大厅上,所有人都看到,油脑袋的身体倒栽了下去。 这一霎那的变故没有人料到。 大厅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油脑袋觉得刚才明明有一双手抓着自己的背心将自己往后一拉,是的,他很清楚的知道,有人拉他! “谁?奶奶的,谁抓我?” 油脑袋有些狰狞了,但是这狰狞下掩藏不了心中惊惧,他像鱼一样挺了起来,脑袋往后一转,对着后面的人打量着,但是众人的目光分明的表现着,刚才没有人。 油脑袋“哼”了一声:“奶奶的,大爷我就不信了。” 他说完把住楼梯的扶手,然后小心翼翼的踩上了开始的几级楼梯,发现没什么异样了,立马“蹬蹬蹬”的往上跑。 他的身子已经转到了更上层,他嘿嘿笑道:“嘿嘿,你还想让本大爷下来么?想吧。” 说着死死的拉住楼梯的扶手,往上面走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的盯着油脑袋,等着他走出最后一层楼梯。 最后一层。 谢子晴顺手拿起旁边小侍女端来的茶水,懒懒的喝了一口。 一。二。三。 她慢慢的酌了三口。 “砰”的一声,油脑袋的身体呈一个抛物线一般的落下,俗话说“站得越高,摔得越惨”,现在,那个胖子大爷显然证明了这句话的真实性,这回他从最高层落下,落到了地上,旋转了几个圈,“哎哟哟”的大喊了起来。 众人都诡异的吞了吞自己的口水。 是的,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在没有任何外力的帮助下,这个胖男人的身体如风筝断了线一般的落到地上。 就算这世界真的有传说中强大的内力可以吸人于丈内,但是这已经不止一丈了,而且这是从上到下的落下,根本不可能。 那么,如果不是武功,那么,到底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油脑袋的身体翻滚着身体,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着,他突然觉得自己头顶的光被遮住了,有阴影落下,他睁开眼睛,就看见一双冷漠但是妖娆的眼,带着噬魂的光辉,将他笼罩。 南沉瑾俯身,眼神淡淡的在他身上一转,道:“我说过,我这人身无长物,所幸眼光还不错。那么,现在,你身后的主子,难道还不出来吗?” “你,你竟然······”油脑袋吃惊了。 南沉瑾直起身体,目光往后一看,看着那一方帘子,笑了笑:“金昌国的第一公主,还不出来吗?” ------题外话------ 看文愉快,默默遁走 第五十七章:你们竟然偷情! 金昌公主?! 这一句话说出来大家更是吃惊,难道,那个一方紧闭的帘子内的人,就是金昌国的第一公主,琦黛莉? 帘子似乎动了一动,但是随即便归于沉寂,南沉瑾弯下了腰,伸出两根手指,轻轻的拈起那胖子的衣领,一提。 南沉瑾轻飘飘的,将那个油脑袋肥胖的身子提了起来,他的脚胡乱的蹬了几下,身子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圈,然后将一双眯眯眼冲着南沉瑾瞪:“你这小子,你大爷的!快放我下来。” 南沉瑾的眼睛淡淡的向他一瞥,微微一笑:“金昌公主,若再不现身,那么您的父王就要被在下冒犯了。” 众人的眼睛再次瞪大,这个矮矮的胖子,竟然是金昌国的国主?! 金昌国的权利结构和其他的四国有差别,金昌国不是男权社会,而是女权社会。譬如金昌国的国王,他虽然有着国王的称号,但是实际上,挂的不过是虚衔,真正的掌权者,是金昌国的女王和公主。而现任的女王得病死去,一国的大权自然的落到了金昌公主琦黛莉的手中。 时间有片刻的静止,然后,在这样的安静中,一把叹息声想起。 所有人都从来没有听过如此温柔的叹息。这声叹息,仿佛是春日掬起的温泉水,缓缓的流过每个人的心田。但是在这样的温柔里,又带着无穷的让人怜惜的情绪,只要是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听着这其中的幽怜缠绵,都会忍不住软下心的。 但是南沉瑾目光却是没有丝毫的软化和感情的,仿佛除了谢子晴,在那妖魅的目光下,没有人可以分享其中的喜怒哀乐。 所有人都等着下一秒那个公主的挽帘而起,但是这个公主并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隔着帘子柔柔的道:“请问你是西都的人么?” “自然是。”南沉瑾道。 琦黛莉的声音如春水:“难道你们西都的人就是这么接待来此的客人吗?” 南沉瑾将金昌国主的身体放下,嘴角溢出一丝似笑非笑:“在下刚好在太子的手下做事,据我所知,在这次皇帝陛下的大寿中,金昌国好像没有说过要参加这场大事吧。” 琦黛莉叹息道:“金昌国深处险谷之内,出来一次不易,必需动用大量的队伍,但是在金昌国之内,人是最珍贵的。为了贵国皇帝陛下的大寿,我们从四个月之前就开始出山,即使是金昌国的人,我们整整两千人出来时已经不到两百人。难道,这样还不够诚意?” 南沉瑾看着帘子道:“公主,诚意固然,但是公主这样的来临,让我国毫无准备,这不是怠慢?那置我国名誉于何地?” 琦黛莉幽幽道“公子既然知道名誉这两个字,就应该知道,我来这里代表的是一个国家,但是,现在我身体不适,为了我国的名誉,我自然要等一等。” 南沉瑾沉吟片刻,展颜道:“不知公主何时准备好,我等必派人来接待公主。” 琦黛莉顿了一会儿,道:“三天吧,三天就可以了。” 南沉瑾笑了笑道:“好。那么在下就不打扰公主了,但是请公主的人也不要打扰我们。” 琦黛莉似乎没有料到他说话这么不客气,但是她作为一国的领袖自然修养能力非同一般,于是道:“公子不必担心。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西都的风土人情而已,在这里,我绝对不会逾距的。” “多谢。”南沉瑾淡淡的道,然后无视地上的金昌国主,跨过他的身体,走向谢子晴。 两人没有说一句话,转身往楼上行去,回到自己的房间。 南沉瑾这时动了动手指,只见手指上的肉呈现一根根的凹痕。 谢子晴问道;“这是什么丝线?” 南沉瑾抬起眼睛看了谢子晴一眼,然后手轻轻一转,谢子晴只觉得腰间一紧,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南沉瑾一歪,柳腰袅娜,触到南沉瑾的锦衣,接着身体与身体一碰。 南沉瑾眼里露出狡猾的笑意,伸手将谢子晴的身体圈住,妖娆道:“子晴,我真喜欢你的投怀送抱。” 谢子晴没想到这人已经无耻到一定的地步了,竟然用刚才捉弄金昌国主的透明丝线来调戏她,她面色一冷,一抬脚踩上南沉瑾的靴子,然后狠狠的一碾,曲起手肘往后一抵。 南沉瑾闷哼了一声,将自己的下颌抵在谢子晴的肩膀,低哑的道:“子晴,你现在打我有多狠心,以后你对我有多爱。” “爱?”谢子晴挑了挑嘴角,“我这一生,从来就没想过会爱上什么人,也绝对不会爱上什么人。所以,太子殿下你还收起你尊贵的心吧,我绝对不会给你任何的回报。” 南沉瑾伸出手指,轻轻的点在谢子晴唇前,道:“不要说什么绝对,就如我在见到你之前,我认为我绝对不会希望有人多看我一眼。但是你出现了。子晴,我不会期待你的回报,我期待的,是你的回应。无论山川之广,寂寞之长,我都等得起,一月不能,我一年,一年不能,我十年,十年不能,我一生,我放弃什么,也绝对不会放弃你。” 谢子晴的心颤了颤,却在这样的颤抖中生出那无法抑制的疼痛,如刀锋割过心尖,刺出一丝丝难以明白的血。 她捂住心口,脸色一白,但是那样的疼痛闪得如此的快,叫人抓也抓不住。 南沉瑾一见,立马扶住她的身体,急道:“子晴,怎么了?” 谢子晴觉得在那样的痛楚后,自己的心被坚硬包裹,她面无表情的扒下南沉瑾的手,如猫一般的眼睛滑过南沉瑾的脸,道:“我会有什么事?” 在南沉瑾如此的表白后,谢子晴还是如此的冷淡,那只能说明,谢子晴确然,没有对南沉瑾有半刻的动心。 南沉瑾心中叹息了一声,抓起谢子晴的手。 谢子晴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被南沉瑾调戏的事,身体和手使劲的往后抽离。 南沉瑾也没有料到谢子晴的突然后挣,所以刚开始没有拉她,谢子晴用力过猛,身子向后仰去。 两人的身后是一架大大的屏风,谢子晴的身体撞上屏风,被反应过来的南沉瑾一拉,两人再次双双跌倒在地上。 这一跌,伴随着屏风的倒下,谢子晴的衣服被屏风上的一根铁丝一勾,“嗤”的一声,滑下一个大大的口子。 “子晴。”南沉瑾喊了一声,然后,将身体的重量交给了她。 身体一压。 与此同时,掀开帘子的艳娘惊呼道:“你们竟然偷情!” 第五十八章:美人无双 谢子晴翻了一个白眼。 南沉瑾的身体完全的罩住了谢子晴的身体,他转头对着艳娘微笑道:“给我滚出去。” 这世间有什么该看,有什么不该看,有什么该说,有什么不该说,艳娘这个在风月场中混惯的人如何不知道,她立即为自己刚才的惊呼而后悔,但是南沉瑾的话一出,她立即就知道了自己的小命可以无虞,急忙不出声的退出房间。 随着艳娘的这一离开,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谢子晴的外衣被拉开,松松的白色丝绸里衣内,露出雪白的肌肤,柔嫩的叫人心中也滑腻起来。 南沉瑾的目光忍不住的一寸寸往下,贴着那雪白的肌肤看向那鹅黄色的肚兜,一痕浅浅的边幅,微微的突起一寸起伏,带着致命的诱惑。 南沉瑾的呼吸乱了一拍。 谢子晴的眉凌厉的扬起,正准备将这个人踹下去,但是南沉瑾比她更快的翻身,平躺在她的身边,微微的苦笑:“子晴,我快要被你逼疯了。” 谢子晴翻起身来,将自己的衣服一扯,不看他一眼:“你可以随便转个房间,那里都有美人愿意为太子殿下你排忧解困。” 南沉瑾侧过头看她,提议道:“你帮我吧。” 说着拉住她的手,就要往某个地方去。 谢子晴恨得一咬牙,将手一甩,站了起来,如避蛇蝎一般离南沉瑾远远的。 南沉瑾低低的笑了起来。 谢子晴一脚踹了过去,可是南沉瑾的身子在谢子晴这一踹的时候已经翻了起来,然后悠然的坐在屋子的榻上,似笑非笑。 南沉瑾将帘子轻轻一拉,向怒气冲冲的谢子晴招了招手:“周家的人来了。” 谢子晴自然懒得和南沉瑾在做纠缠,从帘子往外一看,只见周世骏和他的父亲走了进来。 谢子晴皱了皱眉。 如果是周世骏一人来此,那么他作为花花公子的行为一定不奇怪。但是父子两人一起逛青楼,那么所展现的东西就一定不一样了。而且,周世骏一向招摇过市,而现在,他们却是贴着墙角坐到了灯火灰暗处,看来必有猫腻。 南沉瑾的向她点了点头,显然是在赞同她的看法。 谢子晴将刚才弄偏的风帽理正,将刮破的衣服遮好,这才坐下去。 而这个时候,大厅里顿时一静,然后,一个明艳的少女款款的出现在了大厅的高台上,她眉目一转,已经热乎乎的和所有人打了招呼,谢子晴知道,这是万花楼的“四大花旦”之一的虞美人。 她的目光娇媚,声音如出谷黄莺:“阿虞这回给大家带来的是一首曲子,是新编的''晓月庐州''。” 她的话音一落,指尖一落,琴声如流水,绵绵而来。 谢子晴向来没什么音乐细胞,虽然知道她弹得很好,但是对她来说实在有点无聊,不由的将目光转向那位金昌公主所在的帘子。 谢子晴知道,以南沉瑾的手段,想要知道帘子内的人是金昌公主简直易如反掌,但是那个公主竟然如此轻易的在大众之前承认,令她觉得怪怪的。 而这个时候,帘子动了动,然后,谢子晴的眼睛突然一顿,仿佛隔着那厚厚帘子,一双蓝盈盈的大眼睛直直的向她看来。 那目光,太熟悉。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那种熟悉的感觉?仿佛经年之后的相遇,早已将前尘照亮。 她眨了眨眼睛,仿佛要感受的更加清楚,但是再次定睛一看,却只见到帘子寂静,什么也没有。 谢子晴完全不觉得自己会眼花,前世作为杀手的训练,已经将自己的心智锻炼。如果不是幻觉,那么真实存在的那双眼睛,又在向她传递着什么消息? 她忍不住向南沉瑾问道:“金昌国的公主的眼睛是不是蓝色的?” 南沉瑾若有所思的看了谢子晴一眼,道:“是的。” 他不问谢子晴为什么知道这个,因为他了解她,他不清楚这个了解从何而来,只是跟随自己的直觉。 谢子晴低了低眼睛,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她从来没有过。 南沉瑾的手伸了过来,轻轻的卷起谢子晴的头发,似乎想要分担她的忧伤和痛苦。 “主角出来了。”南沉瑾在旁边提醒。 谢子晴急忙将自己的心神一敛,抬眼一看,只见大厅之上,艳娘笑语盈盈的避开。 整个大厅顿时一静,然后,一个脸蒙面纱的红衣美人娉婷的走出。 只是远远一眼,都是令人难以移开眼睛的妩媚风姿。 美人无双。 虽然遮着脸,看不见容颜,但是这样反而增加了她神秘的美感,使人更加的想要一探究竟,连谢子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连她也想要看一看到底是怎样的美丽。 南沉瑾摸了摸下巴,然后微微的笑了,斜着眼睛看了谢子晴一眼。 这一眼让谢大小姐的心里生出毛毛的感觉,不知道哪里又有陷阱。 那位美人莲步轻移,戈地的长裙拖出旖旎的风景,她的裙沿扫过高台,旁边的一个男人一把抓住那裙脚,馋着道:“美人,美人······” 这一声急切的呼唤,仿佛一剂药般令整个矜持的大厅人全部沸腾了起来,顿时大家都齐齐的呼唤了起来:“美人!美人!” 谢子晴从来不知道,一个美女竟然能有这么大的魅力。或许论容颜之盛,这美人或许不及南沉瑾,但是南沉瑾虽然风华绝代,但毕竟是男人,而且只可远观不可亵渎,不比眼前的美人可以在怀里肆意,可以满足男人所有的幻想。 谢子晴看了南沉瑾一眼,可是他依然似笑非笑的拿着一杯茶缓缓地饮着,眼里光华轮转。 他如玉的手指轻轻的拨动茶杯,然后站了起来,贴着谢子晴站着,低下头,在谢子晴的耳边吹了一口气,看着少女耳后莹白的肌肤浮上一层薄薄的红,如瞬间绽放的玫瑰,有着夺人的艳色。 “子晴,你要失望了,除了你,我对别的女人不感兴趣。” 谢子晴后退一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无视某人。 大厅的下面,依然有震耳的呼唤。而那个无双的美人,却缓缓的回头,连声音也是妩媚的:“嗯。你想要奴家吗?” 第五十九章:竞拍美人 你想要奴家吗? 这个充满挑逗的话却毫无粗俗的味道,妩媚的嗓音里还带着天真的调子。一个青楼的大美人,比大多数的名门闺秀还天真,那么她绝对颠倒众人,而现在,这位美人显然正在证明这句话。 那个抓住美人裙角的男人几乎呆了,而那个美人却突兀的轻笑一声,不再看那个男人一眼,直接向台中央走去。 然后,整个台子的灯火顿时一暗,只留着正中央一盏琉璃灯。 谢子晴的目光扫过墙角,只见周氏父子都直勾勾的看着台上的美人,仿佛下一刻就会扑上去。 正在此刻,大红的衣襟一飘,琴声顿起。 谢子晴“刷”的一声站了起来。 这音乐——是改编过后的笑红尘! “子晴。”南沉瑾显然发现了谢子晴的异常。 但是现在,谢子晴根本听不到南沉瑾的话,眼前,和耳边,依然是那首笑红尘。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 大红的衣襟拂过,似有烂漫山花飞遍世界,带起苍凉典雅的美感,谢子晴深深呼吸了一声,脑袋突然一震。 这个舞蹈,怎么如此的熟悉?如此的,让人不可抗拒。 今夜实在太异常,先是那双浮起在脑海的蓝眼睛,现在又是二十一世纪的歌曲和似曾相识的舞蹈。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压下心中这一刻的惊异,然后坐了下来,继续看下面的的红衣舞。 这样潋滟的舞蹈,几乎可以和南沉瑾的眼光相媲美,而且,在那样的繁华背后,是同样的冷漠和孤寂。 大厅里的所有人都被这舞蹈倾到,等到曲音和舞蹈一起落幕,场上的许多人都还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寂静了一会儿,然后台上的灯火一盛,美人绰约的站着,仪态万方。 大厅的气氛突然暴起,声音排山倒海的起来,大喊道:“美人,美人!” 这时候,艳娘站到了台上,笑道:“这是刚刚到来的百花宴的美人,叫露凝香。” 露凝香。 一枝红艳露凝香,*巫山枉断肠。 谢子晴的脑海里突然就冒出这几句话,几乎更加的确定,肯定还有穿越的人。 是谁呢? 是那弹琴的人,还是台上的美人露凝香。 谢子晴沉思片刻,然后抬起头来,这个时候,台上已经开始了呼喊声,原来,已经开始丢赏头了,而赏头最高的人,就有机会和露凝香单独相处,得窥容貌。 “一千三百两!”一个富商一掷千金。 现在的价格已经攀升至史上的最高价了,看来,今晚的“百花仙子”的称号,就一定是这个美人了。 但是这样的高价并没有使众人的心冷却,大家都像发了疯一样,恨不得将自己的全部身家献上去。 “一千五百两。我出一千五百两。”另一个贵胄子弟大喊了一声,“谁敢和本公子抢?” 谢子晴循着这声音看去,想要看看是哪个败家子如此的嚣张,但是眼光一瞥,嘴角一抽,人家果然是有败家和嚣张的资本的,正是南沉瑾的弟弟,八皇子南予华。 虽然这小子一向出手阔绰,比较嚣张,但是和某太子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是,某太子的铺张讲究那叫做大国风范,人家的嚣张叫做王者之气,而可怜的小八,却硬生生的被翼城的百姓贴上了纨绔子弟的封号,真是有苦说不出。 南沉瑾将扇子一指,道:“这老八性子忒急了些。” 谢子晴却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转而看向周家父子。 周世骏的手不停地拍着自己的大腿,仿佛有些急不可耐,眼睛瞬也不瞬的盯着露凝香,但是在周老爷的身边却不敢太过造次。他明明已经不能人道了,为什么还是那么急色,谢子晴皱了皱眉。 这边,对这位美人的竞价已经突飞猛进到了两千两。 这两千两的赏头自然再次引发议论,谢子晴向那位“两千两”看去,却只看到一个背影,但是,谢子晴却还是凭着这个背影猜出了这人是谁,正是把那个“谢子晴”逼死的端庄公子,李季雪。 今夜的熟人很多。 谢子晴自然知道南沉瑾不会没事跑到青楼这地方来兜风,见到周世骏的时候她就以为是来教训周家人的,但是先是金昌的国主和公主,又是李季雪,而且暗地里不知道还有多少名门望族,这个百花宴,好像不那么寻常。 谢子晴转头问道:“你来这儿到底干什么?” 南沉瑾抓住她的手,谢子晴刚想发飙,但是他却并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伸出手在她的掌心间一划。 谢子晴明白他在写字,于是静下心来看着笔画,才知道他写的是《奇谋天书》四字,谢子晴在山洞里听过南沉瑾说过的这本战神之书,不是说真的下半部已经遗失了吗,难道又出现了? 南沉瑾看着谢子晴的眉头一凝,就知道了她的心思,于是继续用修长的指尖一点点写下去。 这回写的,却是“假书”和“暗潮”四个字。 谢子晴微微一闪眉眼,难道他的意思是,这就不是真的天书,而是假的?但是这天下的人都认为是真的,所以来夺,然后南沉瑾就趁着这机会看看到底有多少方的势力,来好好的对付? 谢子晴似乎还想要求证一下,但是此刻楼下突然喧闹了起来,她一看,露凝香不知道何时已经走下了台子,纤纤的手指捧着一盏玉露琼浆,笑语盈盈的对着南予华道:“奴家敬公子一杯。” “啊?呃呃呃!来来来,喝!”这位尊贵的毛头小子一时之间也有些慌张,接过露凝香手中的杯子一仰头倒进了自己的嘴里。 露凝香的幽幽道:“公子不必为奴家这么破费,三千两银子,还是太贵重了些。” “不贵重,哪里贵重来着?”南予华急忙道。 艳娘一见着赏头就已经飙到了三千两,不由得笑得眉都飞了起来,这露凝香真是捡到的宝啊,以后肯定是摇钱树,她缓缓的将眼睛一飘,问道:“各位还有没有出价的?若没有,和露凝香姑娘单独相处的机会就归这个公子了。” 沉寂了片刻,一个声音终于道:“我出五千。” 而现在,真正的夺美大战才真正拉开。 ------题外话------ 希望大家看文愉快哈。 第六十章:败家子是怎样炼成的 李季雪。 开口五千两的是甚爱惜自己名声的,李家三公子。 南沉瑾仔细的抓着谢子晴的表情,挑了挑眉,毕竟,在传言中,或者他自己的调查中,谢子晴是真真切切的像疯一样的喜欢过这人的。 这让他不高兴,很不高兴。 当拿着李季雪的资料的时候,某太子就郁闷了,自己哪点比不上那位李三公子,偏偏谢大小姐甩也不甩他一眼,但是就现在的相处来看,李季雪哪里有存在感?不过,鉴于曾经的种种,南沉瑾觉得,有时间把他解决了也就解决的好,免得再节外生枝。而现在,他不过是在确定着谢子晴的态度罢了。 谢子晴看李季雪完全就是在看陌生人。 南沉瑾表面风平浪静,带着淡淡的微笑,但是谢子晴微微一瞥,就觉得这人笑得很像一种动物,狐狸,黑狐狸。 狐狸的目标是什么,鸡。可是,下面那么多人,谁才是他要找的大肥鸡? 谢子晴的目光细细的扫过,这才发现这简简单单的大堂里,坐着的不仅仅是那些爱好美色的王公贵族,还有那些坐在阴影里和像金昌公主一样躲在旁边屋子里的人,大家都似乎安静着,但是在这样的安静里却有着刀锋相触,一不小心就是搏杀。 大厅里陷入了一时之间的沉默。 然后,周家的人跟着打破沉寂:“五千五百两。” 周家的小姐是大皇子的侧妃,而李季雪的姑姑是兰妃,兰妃无子,但是和南沉瑾不是一条道上的,所以她支持的是,在南沉瑾之后的大皇子,南宗钦,所以按理说,这两队人马都是大皇子一脉的,为何会有现在的这种情况? 五千五百两,这样多的银子完全可以可以建造十座万花楼了。 露凝香完全没有自己成为祸患的自觉,很是轻松的就着台上的一张软榻坐着,看样子她倒像是看好戏的。 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谢子晴的念头刚刚一转,就听见一个低低的声音道:“六千两。” 六千两?!见一面六千两,这败家的程度绝对是翼城最有名的败家子也败不出来的。 但是说这句话的人却在西面的一间屋子了,依旧帘子紧闭,但是却隔不住众人关注的目光。 李季雪和周家人的目光一挨,然后又急忙的散开,仿佛存在某种默契。 两人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转身离开。 谢子晴的目光看着这两组人,自然知道他们的动静,但是心底下又不由得奇怪,这到底是什么人,仅凭着一句话就将三人击退?因为这三人来出手阔绰,看样子是志在必得,但是这男人一出两人就撤了,看样子对着人很熟悉和忌惮。 大家都在沉默的时候,金昌公主那儿的帘子却突然动了一动,这异动明明微小,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得向那儿飘去,仿佛有着天生的魔力。 帘子内走出一个身着异装的少女,皮肤极白,但是一双眼睛却蓝汪汪的如宝石,她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用帕子盖着,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这是金昌公主?果然很漂亮。 但是大家的猜测很快被推翻,因为金昌公主的声音从帘子内继续传来:“那位露凝香姑娘我看着十分的亲切,奉上一颗鲛人泪,愿得姑娘一见。” 鲛人泪! 这三个字一出,大厅顿时再次沸腾了,因为,别人出的银两那是有价,但是这鲛人泪,却是无价之宝。 传说在金昌的冰海里,生活着一种鱼类,能在夜晚发光,而鲛人泪就是那些鱼的尸骨化成的,不知道要有多少的鱼骨才能有一颗,对于金昌国来说都是十分的珍贵,更何况是其他的四国。 琦黛莉的话音一落,那个捧着盘子出来的少女将帕子一掀,立马光辉耀眼,这满堂的灯火,都齐刷刷的一暗。 一颗蓝色的珠子带着于本身颜色绝不相同的光芒,就这样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露凝香的手似乎顿了一顿,但是随即却发出一声笑来:“公主果真好大的手笔,竟然将这珠子都拿了出来,真让,奴家受宠若惊啊。” 她边说着边站了起来,然后走到了那少女面前,将帕子一盖,淡淡的道:“公主这东西不比银子实在,奴家拿了吃也不能吃,用也不能用,还要时时刻刻担心着贼子来偷,就算拿来换银子也找不到多少人买的起。” 这一番话一说,大家也觉得,这东西确实好像没什么用,除了好看而已。 谢子晴心中暗想,非凡的东西要在非凡的人手中才能展现的出他的非凡来。 这时,那位刚才在帘子内出了“六千两”的男人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要不在下出一万两给公主买了这鲛人泪,再由公主将这一万两给这位露凝香姑娘可好?这样的话,权当我西都的礼节,给贵宾的待遇。而那颗鲛人泪,在下也以公主的名号给当朝的皇帝陛下送去,公主看如何?” 花一万两换个交情,果然是人才。 谢子晴却看了看南沉瑾一眼,这人话语中显示身份极高,而他能够将鲛人泪以金昌公主的身份交给皇帝,那么不是皇子就是近臣。 南沉瑾和谢子晴的目光一触,他微微的勾了勾嘴角,贴着谢子晴的耳道:“这是我太子府的人!” 这是南沉瑾的人? 一万两,果然是南沉瑾才败得出来的手笔。那么,刚才逼走周李三人的,实际上就是南沉瑾,但是他的做法,难道就是为了一个礼节?不过,还是为了和这位金昌公主打好交情,为自己的以后打好基础? 南沉瑾的心思太大了,她现在了解的五国的情况根本不多,所以现在还无法揣摩南沉瑾的心思,而且,她也根本不想去揣摩,因为对她来说,任何的更进一步都有可能是万丈深渊。 南沉瑾现在自然也不懂谢子晴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安静的站在她旁边。 帘子里的人还在等着金昌公主的回答。 若是别国,未必就答应了,但是南沉瑾却仿佛拿捏住了这位公主的七寸,等着她落网。 “好。”金昌公主终于出声。 可是她看似轻松实则沉重的一个字落下后,紧随而下的却是另一个声音: “不好。” 第六十一章:偷窥无罪 没有人想到,说这句话的竟然是露凝香。 她竟然说不好?不是嫌弃珠子什么也不能用吗,现在可以得到一万两,怎么白白的浪费掉? 但是露凝香却悠悠转了目光,笑道:“鲛人泪虽然没用,不过奴家看着喜欢。对于女人来说,漂亮的东西自然是最有吸引力的,你们凭什么认为我不要这个珠子呢?” 大家沉默了。确实,人家没有说过不要这东西,而这鲛人泪也美的让人动容。 南沉瑾似笑非笑的看着,手中的手指还不忘轻轻的卷起谢子晴的发,谢子晴在这人的手下已经淡定了,反抗最好的方式,有时候就是忽视。 露凝香拿起那颗鲛人泪的时候,突然抬起头来,眼光堪堪落到谢子晴的脸上。 随即淡淡的转过,对着琦黛莉道:“能和公主一见,是奴家的荣幸。” 大厅之上的人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终于尘埃落定了,这位美人竟然落到了一个女人的手里,这算什么话。 但是艳娘倒不管这些,百花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当日姑娘所得,他们绝对不会抽取一分。今天来的人实在很多,点的东西也很多,自己的酒水钱也不少。况且,有了露凝香这个招牌,以后的财源绝对也不会少。 她走上台子,道:“今夜露凝香姑娘和尊贵的公主一起了,剩下的时间,我就叫姑娘上来伺候着。” —— 谢子晴和南沉瑾在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准备离开,两人掀开帘子,就看见一个身影去而复返。 周世骏? 两人急忙身子一侧,躲到旁边。只见周世骏偷偷摸摸的四处打量,最后小心翼翼的推开旁边的一扇门,钻了进去。 谢子晴和南沉瑾相对一看,然后走出来,在艳娘的目送中走出了万花楼。 看着两位大神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艳娘方才松了一口气,虽然这回这位谢小姐没砸她场子,可是让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啊。 然而,当两人的身影没入黑夜的时候,两人却同时转身,迅速跳上了旁边的房顶,飞快的掠向万花楼。 谢子晴的轻功虽然远不及南沉瑾,但是也是极高明的,落到瓦上恍若没有声音。 两人停在万花楼的房顶上。 谢子晴轻轻的扒开一个洞,然后和南沉瑾低下脑袋,一起看着房间里的情形。 一时之间两人呆了呆。 原本想着这周家父子到来不怀好意,周世骏去而复返也一定和那件事有关,但是现在这情况,怎么看都不应该是大事。 周世骏抱着一个美人,急切的将自己的嘴巴往女子的脸上凑,那美人笑道:“周少爷这么急干什么,没人和你抢。” 周世骏心中的一把火早就被刚才的露凝香烧的旺了,此时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嗤啦”一声,将美人的衣服撕了。 青楼女子的外衫内什么也不会多穿,所以并没有里衣,直接就是艳红的肚兜。 “哎,你撕什么撕啊,这是才做的新衣服嘛,你要赔给······嗯哼。” 女子的额头敷上一层薄薄的细汗,周世骏的手一把覆上了女子的身上,开始边揉边脱她的剩下的衣服。 谢子晴却疑惑了,自己明明让这人不能人道了,怎么现在他的样子看起来像是依然生龙活虎? 底下两人打得火热,女子的衣衫被一件件脱下,身上几乎就要脱个精光了。 但是周世骏却还是一身完好,美人自然不愿,在迷迷糊糊中将自己的手伸进男子的身上,想要扒他的衣服。 “别动!” 周世骏突然狠狠的喊出了声,美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看着周世骏的目光像只狼,有着说不出的怨毒。 她吓得抖了一抖。 周世骏嘴角一勾,将自己的手狠狠的落到女子的娇嫩上,使劲的揉搓,不带丝毫的怜惜之情,仿佛是为了发泄。 看来这周世骏果然不能人道了。 谢子晴这时候转头看了南沉瑾一眼。 只见不知道何时,南沉瑾已经坐了起来,一双眼睛看着谢子晴,仿佛在思量着什么。 谢子晴不想去猜测此刻他的想法,正想是走还是干什么,南沉瑾的声音却响了起来:“哎,子晴,我就在你旁边,你看这种事难道也不考虑考虑?” 这声音怎么那么像怨妇? 谢子晴盯着某怨妇太子道:“考虑你?如果你忍受不住,可以跳下去,继续干周世骏干不了的事。” 南沉瑾的嘴巴抽了抽,为什么自己这般明确的表示自己对她的感觉,还是砸到了石头上,看来他想要抱着美人温存的实现,还是一个漫漫征途啊。 谢子晴一开口将南沉瑾堵得哑口无言,便冷冷的转了身子,这时候下面的美女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喊叫。 谢子晴一看,只见周世骏狠狠的咬住女子的肌肤,鲜血都渗了出来,女子痛的皱紧了眉头,拼命的想要挣扎,却被他按着捂住了嘴巴,只有泪水哗啦啦的落下。 这一咬过后,周世骏一把放开她,然后恶狠狠的威胁道:“什么也不准说,知不知道?” “恩恩······”女子连连点头。 这时候周世骏一捞衣服,推门而去。 那女子一见周世骏离开,立马抓住被子将自己盖着,骂道:“去你妈的,你姑奶奶好生生伺候你不要,偏把你姑奶奶弄成这样,我呸!要不是看着你的银子,姑奶奶伺候你干什么?下次来想也别想了。” 谢子晴的目光冷冷的一转,没有说任何话。 她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在她看来,这个女子和那个周世骏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谈不上什么帮忙或者不帮忙,而且,她若出手,势必打草惊蛇,那样她的计划就会打乱,她要让周家付出的,绝对不是这点。阴煞山头的“谢氏之墓”四个字,仿佛一块石头一样压在心底,仿佛那个孤零零的石碑,会吞噬。 南沉瑾站了起来,夜晚的风吹荡而来,衣襟翩飞,睥睨间却有风情。 这时候,他才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子晴,其实,阴煞山的事,远远不是那么简单。” 第六十二章:额心一吻 谢子晴的目光“刷”的看向南沉瑾。 南沉瑾看着她,道:“这阴煞山的阵法,极其的诡异,根本不是尼山观的道士能够布出来的水平。我们初时以为的简单却在我们以为化解之后转变成另一种。如若在四十五天之内无法破解,那么这个阵法就启动了。而且,那十几座新坟根本就是掩饰,真正的阵法却在下面。慕容回琛也无法看出端倪,所以,他此次离开,是去找东方华城和端木衡了。” 谢子晴的心里一跳,果然,自己的直觉没错。 南沉瑾在她旁边,柔声道:“子晴,会没事的。” 会没事的,但是为什么她的心里却有强烈的预感,有种出大事的感觉,而且,一旦出事,自己的人生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前路远关山,梦断人生路。 但是,无论这预感如何的强烈,她的路,就是走下去。 —— 半夜,子时。 今夜阴历十三,月亮已经快圆了,但是却笼着一层粗糙的纱,看起来带着些微的红色。 这是民间所说的毛月亮,有着不好的征兆,是百鬼夜行之日。 但是今晚,行在阴煞山上的却不是鬼,是人。 谢子晴和南沉瑾。 自从前天晚上南沉瑾给谢子晴说了那句话之后,谢子晴就决定夜探阴煞山,而今晚是最不好的时候,但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又是最好的时候,她只有在这个令人忌惮的日子里看到那个阵法,才能进一步的作出反应。 南沉瑾自然是不会让谢子晴一个人身临如此危险的境地的,所以晚上就和她一起奔往这里。 这回谢子晴选的不是原来的路,而是从山的北面行去,和慕容回琛一起走的时候的路况完全不同,这边没有高高的树木,只有比人还高的杂草,冬日里罩着一层寒气,露水已经凝结在草上,两人穿过就立马弄得全身*的。 南沉瑾害怕谢子晴冻着,一边走一边抓住谢子晴的手腕,送上温暖的热力。 谢子晴知道现在推辞过于矫情,而且自己本来就怕冷,不要白不要。 干脆的杂草在两人的脚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谢子晴却突然觉得周围的环境有些诡异。 是的,诡异。 这个地方,什么声音也没有,更没有什么动物。 南沉瑾突然停了停,谢子晴回头看他,只见眼前这个风云般的男子眉头微皱,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谢子晴刚想开口,南沉瑾突然将她往自己的身后一拉,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将她护在身后。 他手一挥,气劲飞起,他面前的杂草如潮水一般的分开,然后,在视野的尽头,一个白色的影子若隐若现。 “走!”南沉瑾一把搂过谢子晴,脚尖一点,迅速的往另外的一面走去。 以南沉瑾的非凡,或许根本不会在意这个东西,但是他身边有谢子晴,任何会伤害她的事,他都不敢拿出来赌,即使这个少女根本不屑于他的保护。 两人的身体一起,出现在皑皑的月色下,干枯的草色如白,两人的身影是一道极致的风景。 眼前顿起苍茫之景。 两人刚才处在杂草中,根本无法看清这里的景色,但是现在一出,仿佛眼睛突然戳进来另一片天空。 白草,荒原,冷月,青霜。 这一刻的辽阔,如一幅画卷展开,在心里铺展开来,风声在耳边擦过,两人的衣襟飞扬,仿佛飞仙。 谢子晴觉得自己的心突地一开,恍惚间觉得在某一个遥远的遥远,自己曾经和一个人在这样的苍茫中紧紧相拥。 如他们此刻。 谢子晴的心微微的一软,如松花一卷,轻轻的拂过。 她的心是柔软的,而此刻,脸上的表情,也是从未有过的柔软,甚至嘴角都带着一丝笑意。 她的柔然落到男子的眼中,她的微笑勾起男子的微笑。 仿佛已经忘记令他逃跑的危险,他的眼底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任何的东西,只是专心的守护这少女这一刻的温暖。 一刻,就是地老天荒。 南沉瑾轻柔的唤:“子晴。” 谢子晴抬起头来,看着男子的目光如水一般的温柔,仿佛那个遥远的拥抱。 他俯下了头。 谢子晴没有躲开,南沉瑾的闭了眼,珍重的,将自己的唇,落到她的额头。 这是如此珍惜的吻,带着生死顿起的苍凉,也带着最为深刻的眷念,如命运的轮回,在不同的时空,依然不可避免。 俩个人都没有动。 很久之后,谢子晴才知道这一吻的温度,可以穿越生死的界限,融化所有的坚硬和冰冷。 但是,这一刻的地老天荒被突起的白影打断了。 南沉瑾微笑着,将谢子晴护在自己的怀中,然后,出手。 即使再大的危险,只要有你在身边,便是颠沛流离,也是天上人间。 宽广紫袍在月下风中划开,谢子晴的紫狐裘和南沉瑾的紫衣齐齐飞扬,再和谐不过。 南沉瑾的心情好极了,顿时觉得那个白色的狰狞的动物也可爱了起来。 若不是它,他还不能和谢子晴更进一步。 那只白色的动物像狮子也不像狮子,嘴上的胡须很长,微微龇开嘴,露出雪白的牙齿。全身上下,都是白色的,只有一双眼睛是绿幽幽的,带着凶狠的杀意。 谢子晴根本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动物是什么。 南沉瑾却在她的耳边笑道:“这可是百年难遇的雍国神兽,白蚩兽。” 陈国神兽,怎么会在西都的地盘上? 白蚩兽将自己的爪子往地下一拨,然后将自己的尾巴一甩,吼了一声,猛扑了过来。 这个庞然大物扑过来的时候半立着身子,足足有一丈高,将两人完全笼罩,锋利的爪子在毛月亮下闪着光,隐隐的还有鲜血的痕迹。 南沉瑾的紫袖一拂,气劲一灌,薄薄衣衫如刀锋一过,即有穿透钢铁之力。 他的衣衫如一片钢刀,开天一划。 一汪鲜血拉开。 紫袖和兽爪相碰,明明是软和硬的较量,但是那只丈高的白蚩兽,却“嗷呜”一声痛苦的嘶喊,然后猛地后退,看着自己流血的爪子,警惕的看着南沉瑾和谢子晴。 南沉瑾微笑挑衅:“还来么?” ------题外话------ 大家看文愉快哈 第六十三章:危机四伏1 白蚩兽似乎听懂了南沉瑾的话,绿幽幽的目光不甘而又狠狠的看来。 南沉瑾微微一笑,轻轻的落到地上,和谢子晴并肩站着。 他眼里带着狡黠的笑意,故意上前一步。 “嗷呜”一声,那个白蚩兽忌惮的一吼,然后向后一退。 南沉瑾再次向前一步,白蚩兽紧随着一退,可是眼睛瞪得大大的,那样子明显在说:别逼我太甚! 南沉瑾似乎看懂了白蚩兽的潜台词,不屑的一笑,妖娆的将袖子一拂,道:“那又怎么样?” 谢子晴突然觉得,南沉瑾实在很没品格,竟然欺负一只动物,这还是唯我独尊的某太子吗? 太掉价了。 可是南沉瑾觉得一点也不掉价,反而很乐在其中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他在逼它,逼着这一只动物,将他们带到更加机密的地方。 雍国的东西出现在这里,显然不可能是这只动物自己不远千里而来的,肯定是有人运来的,那么,现在,它出现在西都的禁地,阴煞山上,肯定是有阴谋。等着阴谋找上门来,还不如自己去撬开,让光明先至。 南沉瑾嘴角一扯,在神态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它,冷笑:“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白蚩兽?果然很白痴。” 白蚩兽和白痴兽?果然很配。 谢子晴看着那只被欺负的神兽,心中暗叹,这个妖孽果然妖孽,连只兽也不放过。 白蚩兽听了南沉瑾蔑视的话,爪子不停的刨着土,尾巴一甩,绿幽幽的眼珠子不停的转动,仿佛恨不得将南沉瑾给吞了,但是实力的差距又令它不得不踌躇。 南沉瑾继续笑,不过这笑却更加的轻视,似乎连眼角的余光也不屑给它。 南沉瑾带着谢子晴就想转身离去。 “嗷呜——”一声怒吼,白蚩兽突然扑向了两人,南沉瑾早料到了它的动作,在它扑来的时候带着谢子晴一掠。 白蚩兽扑了一个空,南沉瑾却眉眼一挑,笑了笑:“偷袭吗?” 看,你偷袭还不成功。 这话语之中蔑视让谢子晴都替那只神兽难过,白蚩兽自然再也忍不住,尾巴一甩,突然往后跑去,但是跑不了多远,却突然回头,一双眼睛狠狠的看着他们,那样子,就像是欠扁的在说:来追我啊。 可惜更加欠扁的某太子用无所谓的语调对谢子晴道:“子晴,把它抓住了红烧好还是烤肉好?” 谢子晴:“······” 白蚩兽:“······” 可惜话语间虽然调侃,但是南沉瑾的目光却从来没有离开过那只白蚩兽一眼。看着白蚩兽愤恨的消失,他却拉着谢子晴飞起来,施展开轻功在杂草之上飞速的前行。 现在危机四伏,在地下行走,杂草就会挡住视线,那么他们就无法观察周围的情况,只能落于下风。而现在行走在上面,可以看清周围的情况。 但是并不是说在草上行走就是绝对的好处,因为在上面,就等于将自己暴露出来,完全的置身于别人的眼底,不好隐藏身份。但是,在南沉瑾决定在跟着白蚩兽走进前方的危险之中的时候,他就没准备隐藏了。 他就是要光明正大的出现,告诉那些黑暗中的宵小之辈,他来了。 他向来是很狂的人。 追了不久,杂草已经消失,出现在眼前的,就是大片大片的森林,还有诡异的黑色泥土,和浮起在月光下的黑雾。 又是这样的环境,诡异的环境。 那只白蚩兽就站在森林之前,对着南沉瑾挑衅的一吼,“嗷呜”一声,跑了进去,消失在黑雾中。 南沉瑾抓住谢子晴的手,道:“任何时候,都不要离开我。” 谢子晴心中微微的异样,总觉得这人现在仿佛在要她承诺着什么,但是实际上南沉瑾不过就事论事罢了。 谢子晴将自己这一刻恼人的感觉排开,点了点头。 南沉瑾妖魅而温柔的一笑,扣着心上人的手指,再次为她,进入了这片西都王朝的禁地。 而危险,却埋藏的很远。 因为有上次到阴煞山的经验,谢子晴这回提前准备好了面纱,以防黑雾的毒气。 但是当他们走进阴煞山之后,谢子晴却突然感觉到了这回和上次完全不同的感觉,上次是阴森,但是现在,空气中却仿佛倒进了一团浆糊,密密麻麻的逼迫而来,在诡异的安静里,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偷窥。 很危险。 这是她的直觉。 南沉瑾对危险的感觉绝对不会比谢子晴少,早在看到那些树木的时候,南沉瑾就已经知道进去之后会有艰难,但是他这所过的十九年,几乎每一天都是在与危险抗争,到了现在,他又怎会恐惧? 他的手掌依然温暖而光洁,抓住谢子晴柔软而细腻的手,坚定而温柔。 一入密林,没有走上几步,毛月亮灰白的光就消失的干干净净,抬头只有漆黑的色彩,以南沉瑾绝顶的目力,也只能看见人树的轮廓,谢子晴就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 于是她干脆不看,全凭自己的听觉。 在这个绝对封闭的空间里,突然起了一阵风,这风声钻入两人的耳朵,形成一个奇怪的旋流,看似温柔却又暗藏杀机。 这本是极平常的风声,但是以两人的警觉性,立马就感受到了那些风声之后的阴气。 南沉瑾眉眼一扬,眸子依稀的滑过一道比黑暗更黑的光彩来,然后,他右手将谢子晴一带,左手成爪破开那旋转的风流,向着黑暗中的阴气抓取。 就在他以为要抓空的时候,一个坚硬的东西和他的手迎面相撞。 两种力量一碰,然后又悄然擦开。 鳞甲! 尽管那一碰如此的短暂,但是南沉瑾却清晰的感受到了那个东西身上的片片鳞甲! 这不是人! 这时候,谢子晴从自己的怀中掏出火折子,嘴一吹,微弱的火光颤抖的扬了起来。 灯火下,两人模糊的身影剪出相依的美丽,他们的目光在对方身上一过,然后齐刷刷的看向了前方。 灯火的光似乎被禁锢了,照不出那方圆半丈,但是,两人的眼,却直直的穿透前方,感受到了一个巨大的模糊的影子。 那是什么? 谢子晴觉得自己的心莫名的跳了跳。 就在此刻,一阵狂风突然袭来,微弱的火光顿时湮灭。 然后,巨大的危险瞬间罩了下来! ------题外话------ 妞们看文愉快哈 第六十四章:危机四伏2 气流被带着往后卷去,两人前方的树木剧烈的摇晃了起来,然后,一阵强风扑向了他们。 衣襟飞舞的声音成了黑暗里唯一的声响, 两人相携,脚尖一点,同时向后面飞退而去,还不知道对手深浅的情况下,他们都不是莽撞的人。 那巨大的东西虽然威力很大,每走的几步都会带动周围的树木摇动,但是巨大的身躯也就限制了它的行动,它远不及两人灵活。 它追逐着两人。 南沉瑾和谢子晴在照着原路返回,两人的心思都是一样的,只有将它引出这片黑森林,他们才能出手。 但是就在他们即将将那个庞然大物引出去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庞然大物停住了,南谢两人也停住了。 但是这停止不过是一刹那的事,眨眼之后,庞然大物突然迈开了大步子,开始跑! 它跑的方向和南谢二人的方向恰恰相反。 它是意识到两人的目的吗?难道这个东西还有人的智慧?那是什么怪物了? 南沉瑾冷哼了一声,突然将自己的腰带一抖,身体暴起,如一颗流星一般的向那个怪物的背后,剑划开一抹琉璃般的炫目,直直的刺向了那个怪物的身后。 “叮——” 这一声钢铁相碰的声音的回响萦绕在谢子晴的耳边,她不知道南沉瑾的这一剑是否刺破了那个东西的身体。 谢子晴知道自己现在帮手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效果,干脆趁着这个时候,将自己手里的火折子再次吹燃。 就在吹燃火折子的那一刹那,一双手却突然从旁边伸了过来,一挥,灯火熄灭,然后顺手抓住谢子晴的肩。 谢子晴哪容他这么容易将自己抓住,刚才注意南沉瑾这才不小心,现在那人的手刚刚抓住谢子晴的肩膀,谢子晴的身体就一弯,让他的手扑了一个空。 转眼间,谢子晴和那个神秘人就已经对打十几招。 奇怪的事,以谢子晴现在的本领,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无法和那个人作对手,但是那个人却似乎并不对谢子晴下狠手,还怕伤了她。可是谢子晴向来就是一个拼命的人,每一次都是打敌六分,自伤四分,反倒逼得那个神秘人难以攻击。 南沉瑾虽然在和那个东西战斗,但是大半的心思都在谢子晴身上,当他刺出那剑的时候,他就知道有人在向这里逼近,但是他现在根本无法撤手,等到谢子晴和那人对打到十一招的时候,他终于暂时的放下心来,这人,不想伤害她。 南沉瑾的剑挥洒间如雨,却在指掌间罩下天罗地网,将那个东西的前进,后退,生路,死路完全封住。 他没有杀它,因为他还要从这个东西上找出线索来。 平阳国的战败,《奇谋天书》,陈国的贺寿,唯雅唯依,金昌国的公主,慕容回琛,这一个个局,这一个个聚集,有些是他所掌控的,有些,却是意料之外的。 这些人或者事物的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 南沉瑾突下狠手! 这一剑横劈而来,温柔的点上坚硬的鳞甲,那东西正待反扑,南沉瑾的剑却变点为切,压了过去。 一声痛苦的嘶吼。 鲜血和肉都粘在了剑上。 南沉瑾并没有趁胜追击,将剑一收,然后飞身去帮谢子晴。 那神秘人一见南沉瑾回身,立马往后一退! 但是南沉瑾的剑已至。 这世间,还没有谁能在他的全力出击下全身而退,即使是那个神秘人。 他只有围魏救赵! 手中的暗器打向了谢子晴,他似乎知道,南沉瑾一定会出手救她。 果然,南沉瑾的身形向谢子晴偏去,紫袖一卷,将暗器收归袖中,但是,南沉瑾的那一剑却在触到那人身体的时候收手,饶是如此,那人的身体,也已经被剑尖一过,划开一道伤痕。 南沉瑾站在谢子晴旁边,听到那人施展轻功急速离去的声音,已经无法追上了。 而南沉瑾却小心翼翼从怀中掏出金丝锦帕,抹拭着剑身,然后将帕子放回怀中。 南沉瑾道:“没事吧。” 谢子晴在黑暗中摇了摇头,南沉瑾低低笑了一声,仿佛心情极好的样子。 谢子晴疑惑的道:“今晚上什么也没有得到,你还高兴些什么?” 南沉瑾的目光温柔的将她罩住,顿了片刻,方才道:“谁说我没有得到什么,我已经得到我最想要的东西了。” 最想要的东西? 谢子晴疑惑,抬头,虽然什么也看不清楚,但是南沉瑾温柔如水的目光却撞进了她的眼睛。 她的心里突然一跳,就那样明白了南沉瑾的意思。 他说的是在荒草之上的额心一吻。 谢子晴的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南沉瑾或许以为自己接受了他,但是只有她知道,在那一刻,所有的软弱都是因为脑海里那个景象,那个花般枯萎的拥抱,仿佛是无尽的感激和心疼。 也只有感激和心疼了。 但是,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难道是原来的谢子晴所拥有的?可是据说,这个丞相千金从来没出过翼城的。 “怎么了?子晴。”南沉瑾将自己的下颌蹭着少女如云的发。 谢子晴突然回过神来,一把将他推开,然后抬起头冷冷的看着他,嗓音里没有丝毫的起伏:“南沉瑾,不要对我白花心思。” 黑暗中,男子的呼吸顿了一顿,但是下一秒,他却突然强硬的将谢子晴拥入怀中。 谢子晴刚想挣扎,南沉瑾的手却摸上了她的腰,将气劲一送。 该死的!又是这样的手段。 谢子晴觉得以后一定要离这个人要多远有多远。 她的身子软倒在南沉瑾的怀中,感受到那人扶在自己腰上的手微微的僵硬。 这是防备的姿势。 怎么回事? 谢子晴突然听到了脚步声,脚踩在松软的黑土里,提起来的时候有些微的声响,然后向他们两人走来。 有人,怎么会有人?不同于刚才神秘人的无声无息,这回的脚步声很重,而且,更重要的是,人很多。 很多的人? 然后,在黑雾中,有被锁住的灯火慢慢透了出来。 什么人? ------题外话------ 额,谢谢看文。 第六十五章:阴煞山之变 谢子晴的警觉性提了起来,但是南沉瑾却仿佛懈怠了,将谢子晴腰上的手一收,然后竟然大大方方的向着那团光走去。 灯火更盛,人影出现。 “阿弥陀佛,不知前方施主何人?” 这声音一如既往的悲天悯人。 两人走了上去,南沉瑾笑道:“住持大师近来可好?” 说话的这正是清风寺的主持大师。 两人进入火光之中,只见住持手里持着一个金钵,而在他身后,有将近二十个僧人,右手端着金钵,左手拿着火光微微的蜡烛,低头站在后面。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镇邪?谢子晴心中暗暗想到。 这边她还在猜测,那边的南沉瑾却笑得尊贵风雅:“我和太子妃前来,是想问一问住持,我们交给住持的东西不知道翻译出来没有?” 这个谎撒的极没有水平,半夜三更出现在这个离清风寺老远的地方,看起来哪像是专门到清风寺去的? 不过住持倒是什么也没有问,只是道:“等我们将这段路走完,殿下随我到寺中去取。” “有劳主持大师了。”南沉瑾淡淡的笑。 住持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迈开了步子,南沉瑾和谢子晴尾随在后。 阴煞山是西都的禁山,尤其是对皇族来说,但是南沉瑾自从在上一次寻找谢子晴闯入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自觉将这个当成他必须遵守的规矩了。 两人跟在后面,看着那些烛在这山中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而且,现在还没有多少的风,刚才若有狂风,必定是要熄灭的。 南沉瑾问最后一个小沙弥:“这火不熄?” 对于南沉瑾的问话,那个小沙弥显然有些紧张,只有结结巴巴的道:“熄,熄过的,我,我还返回拿了火折子的。” “哦。”南沉瑾好意的点了点头。 而这个时候,前方的住持却用手探进金钵,沾着里面的液体,一洒。 然后,他念起了经书。 那些身后的小沙弥也跟着念了起来。 南沉瑾在旁边低声解释道:“这是祖宗留下的规矩。每年的冬月十三,都要按规矩由主持带着转山一圈,听说是镇压什么妖孽,保我王族永昌。” 镇压妖孽?镇压你才是正经。 谢子晴心里冷冷的翻了一个白眼。 幸好他们已经将大半的山头转了,现在只剩下小半边,在途中,南谢二人还来到了当初施阵的场所,但是,在看了情况之后两个人的眼睛相互一看,然后将心中的惊疑压下。 什么也没有,除了那槐树还在,什么石碑,坟墓,全部消失的干干净净。 是谁?是谁将这些东西移走了?但是南沉瑾自从发现了不妥后就派了影卫守着这阴煞山,有什么人能在他影卫的眼底下将这些事做的悄无声息? 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将剩下的地方转完,期间,蜡烛熄灭了四次,都被火折子点燃,然后众人再继续前行。 这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遇到那个白蚩兽和那个庞然大物,安安静静,平平安安的,一如当初。 谢子晴心中念叨,难道真有镇邪的作用? 回到清风寺的时候,明亮的烛火几乎将天际都映红了半边,灯油亮的红彤彤的,看来阵仗很大。 住持拿出了那块红布,递了上来,南沉瑾略略一扫,便收回,道:“多谢住持了。” 住持大师口呼佛号,道:“殿下不必如此。” 南沉瑾嘴角一勾,便带着谢子晴离开。 回到城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南沉瑾问道:“干脆和我回太子府,咱们一起看?顺便,大被同眠一夜如何?” 谢子晴看着南沉瑾眼中璀璨的笑意,带着勾魂夺魄的弧度,确实有颠倒众生的本钱,可是偏偏她就对他免疫了。 谢子晴也实在累的紧了,想着那东西在他手里,自己明天去看就成了,现在还是回去好好睡一觉再说,于是道:“这东西你先拿回去,我改日在看。” 说完转身想走。 南沉瑾却低低的喊了一声:“子晴。” 这声音淡的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散去,谢子晴捂额回头:“你丫的还想干什么?” 南沉瑾看着她,笑意止也止不住,但是却带着丝丝难以明白的复杂。 “子晴,你值得我花心思。” 谢子晴一怔,想起刚才自己对他说的“南沉瑾,不要对我白花心思”,当时的情况她还以为南沉瑾根本没听进去,但是现在,他却明明白白的说出了自己的回答。 谢子晴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干脆转身,离开。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她要睡觉! —— 谢子晴今日睡得狠了些,等到阿喜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端来的早饭凉了之后,又再看着自己端来的午饭冷了,谢子晴才从自己的被窝里将自己给扯出来。 她的肚子饿了。 阿喜看见自家的小姐要吃东西,急忙的就想唤厨房做菜,但是谢子晴看了看这桌上的冷菜,止住了她,道:“算了,我嫌麻烦,将就些就好,叫人添点热饭上来。” 阿喜急道:“小姐,这怎么可以?冷饭菜吃了对身体不好。” 谢子晴淡淡的道:“别说了,就这样。” “小姐······”阿喜还待挣扎,被谢子晴冷冷的目光一杀,直接死翘翘。 看着阿喜出去,谢子晴才打量了一下菜,冬日里的饭菜冷的快,有点油水的都漂浮着一层油冰子。 她捡起筷子,戳了一下那一层油冰子,看着它似乎“咔嚓”了一声,碎开。 她心里没来由的烦躁,从怀中掏出那串慕容回琛所赠的佛珠,在指尖一转。 这世间当真还有那些牛鬼神蛇了?想起昨夜,那个神秘人为什么那么着急的想要熄灭自己的烛火?难道是不想让他们看到那个庞然大物?可是为什么不让他们看见?难道他们曾经看到过,还是以后会看到?亦或者,只是那个不想让他们看见他自己长得什么样? 谢子晴心里正乱,这厢阿喜却添了热腾腾的白米饭来,谢子晴放下自己的心思,将自己的肚子填饱了,又自己坐了一会儿,这才披了紫狐裘,戴了风帽,由阿喜跟着出门而去。 ------题外话------ 感谢看文,看文愉快哈 第六十六章:八卦的线索 年关将近,大街上都有些热闹,更何况又逢皇帝的五十大寿,各国的使节和王子公主都来的差不多了,一群异国人显然对这个第一强国十分的感兴趣,在街上瞎晃荡,所以更显得繁盛。 自从谢子晴得了“准太子妃”这个名头,便没独自去过青楼了,以往她去,也不过是被人说几句,倒不会有什么大动静,可是现在她去了,自己的一家子说不定要遭殃,所以为了少些麻烦,谢子晴也没有再踏上青楼,除了那次和南沉瑾的一起。 露凝香自那晚之后就大热,各国的使节和王公贵族都以和她一见为荣,金昌公主倒和她相处很近,其他人能见到的时候倒不多。 谢子晴坐在茶楼里听到这些八卦的时候,心里暗道,那两人,不会百合了吧。她因为那首《笑红尘》和舞蹈,一直想去看看,虽然是否穿越的回去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但是在这广袤的世间能遇到穿越者,也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更何况,在她心底,也潜藏着秦炎能够也穿越的想法,但是她清清楚楚的知道,秦炎是绝对不知道《笑红尘》的。 谢子晴难得的恶趣味一回,而那边,众人压低声音谈论的却是和谢子晴有关的。 偏偏谢子晴耳目好,将那些人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个清清楚楚。 原来今早的时候,老太后面见了各国的使节,在大堂上见那祁贞公主不仅生的好,而且风姿极佳,便随口问了八字,那祁贞说了以后,老太后叹息道:“这与太子的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句话可就值得琢磨了。老太后心里面的孙儿媳妇很明显就是偏向这位公主的,但是那叹息声却生生显示出来了谢子晴这个人该是多么的不该存在。听说后来老太后还送了许多东西,甚至将当年祖辈的一只镯子亲自戴上了祁贞公主的手,看样子似要扶持着让这位公主上位的。 众人心里对谢子晴的印象本就不佳,南沉瑾在他们心里那是天神一般的人物,却白白的被谢子晴捡了便宜,自然不免惋惜,但是平地里又出了一个尊贵的祁贞公主出来,众人心中又生出几分希望,倒是愿意谢子晴下台。 对此谢子晴自然求之不得,但是翼城百姓可未必就这么想。 阿喜在旁边听得龇牙咧嘴,仿佛恨不得上前将他们的嘴上扣上几个碗,但是谢子晴却悠然的喝着茶,一点也没有在意,仿佛说的根本就不关她的事。 这边的八卦内容再次扩展。 “这谢家小姐不知道走了什么运道,才被李家三公子甩,成了一个疯丫头一样的人,却遇上了皇上的逼婚,被太子要了,啧啧啧,要是你家闺女也能有这么好运道就好了。” “这白日梦不做也罢,俺家的那傻妞就只能在家里当个绣娘。不过,我曾远远的看过那谢家小姐一眼,当真是琉璃一般的人物,美的让人呵口气都怕化了,如何,会这样?” “老兄你才来不久,自然看不到前些日子她的行径,哪里像是大家闺秀,便是青楼女子也没这么大胆的。就说当了太子妃吧,听说还和那个周家的少爷有一腿。” “什么?哎,怪不得了,李公子不喜欢倒是在情理之中。这样的性子······” “老兄你这就不知道了,原来的谢家小姐,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娴静温柔的跟个什么似的,而且还一片痴心,可是李三公子就是看不上,受了刺激便成了这模样。” “哎,可惜,好好地一个美人。可想那个被李家三公子看上的楼家小姐是怎样的绝色了。” “不,楼家小姐长得虽好,但是论姿色却真比不过谢家小姐,但是楼家小姐品行好啊,听说当初知道谢家小姐对李三公子的心意后,还说若李三公子喜欢谢家小姐,两人可以按平妻算。不过那李三公子也是一个痴情的,只要楼家小姐一人便足了。就这样,人家楼家小姐还亲自去劝说了谢家小姐,可惜,到底是受了刺激。” ······ 谢子晴听的却暗暗冷笑。 品行好?劝说她? 依他对楼双月短短几次的了解,这个女人会是这样的人? 有时候八卦不是闲来无事,很有可能就从中听到些许的猫腻。这回听到这些话,谢子晴也隐隐觉出来不妥。 去劝说她?会这么好心? 而且他们根本一看见她所露出来的情感,就是恶毒的。自己刚刚穿越而来时根本不想去招惹任何人,所以根本就对楼双月没有上心,但是现在这么一听,倒觉得原来谢子晴的死跟她脱不了关系。 谢子晴嘴角一勾,若是原来的谢子晴的死跟她没有关系倒好了,若是有关系,你品行好?未婚夫对你忠贞不二? 那叫做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谢子晴将茶盏一放,站了起来,看着立在旁边拼命向那两个食客发射X光线的丫头道:“走了。” “哦。”阿喜可怜兮兮的看着谢子晴,不知道自家的小姐为什么要如此的忍气吞声。 小姐,你是太子妃呢。向打那个青楼的人那样将他们打得他们亲戚都认不出来,那得多过瘾啊。 哎,一个小小的老实丫头,活生生被谢子情调教成了一个杀胚。 出了茶楼,谢子晴就问道:“当日我在雨中醒来的时候,你可曾看见过什么人?” 阿喜不知道自家的小姐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但是依旧傻乎乎的道:“没什么人啊。” 当日谢子晴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所以无法提原来的事,也就没有盘问当日的具体情况,只在模模糊糊中听到阿喜对那些看病的医生说在雨中滑到了,但是一个雨中的滑到会有那么严重的伤?全身都是青青紫紫的,还有严重的踢伤? 谢子晴现在决心要找出那个害“她”的人,报仇雪恨! 她的眉目在风帽中冰冷,她又问:“那么那日我出去,是谁叫我出去的?” 阿喜呆呆的道:“小姐问我干什么?小姐不是最清楚吗?” 谢子晴面无表情的道:“时日太久,我忘得差不多了。” 阿喜没有丝毫的疑心,摇着头道:“阿喜不知道啊,小姐是在接到一封信之后匆匆出的门,阿喜在外面替小姐买针线呢,不知道啊。” “那封信谁送的?”谢子晴接着问。 阿喜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可以问大管家啊,他接的信。” 谢子晴道:“你现在帮我去问一问,记住,越快越好。” “那小姐你呢?” 谢子晴看向大路的前方,淡淡的道:“我去太子府一趟。事后你来太子府找我。” ------题外话------ 亲爱滴,看文愉快哈 第六十七章:碰上娇公主 谢子晴由侍卫领着上前。 这是谢子晴第一回到南沉瑾的太子府。 外表虽然修造的气派尊贵,但是当谢子晴穿过九曲回廊前往内院,便看见前面的浮华一扫而空,迎面而来的苍翠山水,精心布局,足可见主人的胸中丘壑。 内院极宽,从旁边的院子里探出云霞一般的梅花,香气袭人。 而谢子晴走得这里,却是一溪活水从不知名的某处流来,还有鱼儿游动,不是那些专门供王公贵族赏玩的锦鲤之类,而是山野间的小鱼,灵动至极。除了溪流外,还种着一些蔬菜,恍惚间倒不是进了太子府的感觉,而是误闯了农家院子,冬日里萝卜从土里冒出些微的白,嫩嫩的。 这里没有假山假水,倒是真。 穿过这个院子,就换到了梅花处,一条纵横的小路穿梭其中,令人想要寻幽探秘。 南沉瑾实在是一个很会享受的人。 那侍卫道:“小姐沿着这条小路走就可以见到太子殿下了。” 谢子晴点了点头,撇下侍卫一个人向前走去。 这院子看来大的很,一路山白梅红梅怒放,艳煞人的景致。 走了大约一里的路,还没看见什么人影,也不知道南沉瑾那厮在干什么,一路而来,太子府中连个年轻的侍女也没有,不知道是不是都收在后院了。 她又走了几步,突然听到一个娇脆脆的声音,一截粉红的衣裙从梅树中露了出来,谢子晴停了脚步,心中暗道,难不成是南沉瑾的内宠? 干脆向她问一问南沉瑾在什么地方。 可是谢子晴的身影刚刚出现,她还来不及开口,那个粉红衣服的漂亮少女便已经惊叫了起来:“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里?” 谢子晴懒得回答,只是淡淡的问道:“请问太子在哪儿?” 那少女狠狠的瞪着她,怒道:“你找太子哥哥干什么?哪里来的丫环,竟敢闯进梅园来,出去,滚出去!” 竟然是南沉瑾的妹妹,但是就算你是皇家人,叫我滚我便滚? 谢子晴自然当她的话是耳边风,依然风雨不动安如山的道:“公主,请问太子殿下在哪儿?” 那公主的柳眉一扬,气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找我太子哥哥干什么?” “找他自然是有事。如果公主不回答,让我自己找就是了。” 谢子晴转身就准备离开。 可是那个娇公主却不干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找太子哥哥有什么事,不准走!” 不准走? 谢子晴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娇公主一看谢子晴不说话,突然瞪大眼睛道:“你不会又是什么人想要求太子哥哥收了你吧?不要脸!给我滚!” 她说着,脸色颇为狰狞。 谢子晴却扬了扬眉,这公主话语中,可是对南沉瑾的霸占欲极强,她不想再惹什么麻烦,干干脆脆的迈开脚步,却是向里面走的。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娇公主说着追上来,一掌就要打到谢子晴脸上,但是谢子晴却轻巧的一退,娇公主扑了一个空,抓住谢子晴的风帽边沿,一拉。 谢子晴这回可是真生气了。 她回过头冷冷的看了那个公主一眼,那个公主不由的后退一步,抓住手中的风帽,看着谢子晴美丽的脸,再退了一步。 谢子晴一把拿过自己的风帽,冷冷的道:“我是找南沉瑾,没什么心思做他的帐中人,公主这醋吃的过了。” “我,我哪里。你,你怎么可以直呼太子哥哥的名字?你,你大胆!”娇公主指着她。 谢子晴冷冷的看她一眼,不想再多费唇舌,向前方走去。 那位娇公主一向受宠,便是她的太子哥哥也对她很宽容,否则怎么允许自己可以到梅园来,但是现在,她直接的被一个女人忽视了,而且还忽视的这么彻底。虽然刚才谢子晴让她觉得害怕,但是她现在又哪里受得了这种气,追了上去。 可是谢子晴脚程极快,那娇公主追了半晌都没有追上,气的嘴巴都翘了起来。 她干脆停了下来,举起自己的手,喊道:“你再不停下我就放箭了!” 谢子晴根本理也没理她。 娇公主气的红了脸,她的袖间还是她的太子哥哥为她做的,说是可以防身,十米之内任何人都无法避开。 “停下!停下!”娇公主喊道。 谢子晴依旧没有停下。 娇公主的手指按上了机关,只要轻轻的一按,那么谢子晴就无法逃开了,就会死。 她下意思的吞了吞口水,道:“你再不停下,我就放箭!” 谢子晴真的没有停下,似乎觉得她的威胁根本不值一提。 当真是,当真是以为我不敢下手吗? 娇公主气愤的看着谢子晴的背影,风姿飘然。 她一闭眼,狠狠的按下了机关。 如果她在看一眼,就绝对不会如此莽撞的,可惜,她没看。 南沉瑾做的袖间,哪怕只是玩的,威力也绝对不可小觑。更何况这确实是南沉瑾为了笼络她,而做的,于是,这发出去的声音,如裂帛。 它如一条毒蛇吐着信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了谢子晴,悄无声息。 马上就要挨上紫狐裘了。 挨上了。 就在此刻,一双手伸了过来,一只手两指尖夹着箭矢,另一只手,轻轻的笼着谢子晴。 “嗒”的一声,一滴鲜血从南沉瑾拿箭矢的两指尖落下,浸透下去,和泥土一色。 娇公主等了一会儿,然后睁开了眼睛,但是她刚刚睁开眼睛,一片紫色却突然袭来,她只觉得冷风扑面,带着令人窒息的冰冷,将她一卷。 她的身体不由得飞起,然后重重的落到地上,痛的眼睛都是花的。 她半晌方缓过气来,只觉得刚才的冷意让她全身都在发抖。 她睁开眼,却落到一双比刀锋更冷的眼睛,吓得脑海一片空白。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刚才的那双眼睛竟然是南沉瑾的。 他站在她面前,面目冰冷,平常一双魅惑的眼睛如千百双刀子划过,紫袖衣襟如飞,两指尖拈着箭矢,如拈着一朵花,却有一点鲜红散开。 “太子哥哥,你,你怎么了?”她抖了抖。 南沉瑾不看她一眼,话出如刀:“是谁叫你,动的手?!” 第六十九章:明帝月后 是谁叫你,动的手? 如冰冷的刀锋切过,却在薄薄的一刃里溅开王者的雷霆之怒,带着让人难以回避的气势,将所有的话语堵在喉咙。 谢子晴似乎也没有料到南沉瑾会如此的动怒,就算南沉瑾不出手,她也能轻而易举的躲开,但是他这一出手,谢子晴多说一句,说不定还更会让那个公主记恨自己。 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谢子晴自然不做。 那位公主已经完全被吓傻了,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南沉瑾。 但是南沉瑾却在那一怒之后再也没有看她一眼,将自己的袖子一拂,冷冷的道:“来人,将文定公主带下去,无我命令,从此不得靠近后院一步。” 南沉瑾的这一句话彻底让那位公主歇斯底里了起来: “太子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太子哥哥,这个女人······” 侍卫上前抓住她的手,强制的将她拉去,仿佛她根本不是一个公主。 南沉瑾返身不再听她的话,对着谢子晴道:“我们走?” 谢子晴看着南沉瑾,这片刻的功夫,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仿佛刚才的冷酷根本不存在,其实在很多时候,他注定是冷漠且孤独的人。 两人向前走去,根本将那个文定公主的大喊当成了耳边风。 转过几个路口,就看见一草亭在前,亭子里面还温着一壶小酒。 两人相对而坐,南沉瑾用青花瓷杯倒了倒了一杯,然后送到谢子晴的面前,道:“子晴,以后多来逛逛。” 谢子晴接过那杯酒,往自己的嘴里一浸,暖气从心口里冒了出来,她直接忽视掉南沉瑾的话,转而问道:“那红布上的是什么?” 南沉瑾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微微凑上身来,笑了笑:“那上面说我们是天作之合你信不信?” “信个鬼?”谢子晴没好气的道。 南沉瑾叹了一口气,然后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东西。 青石桌上的红布被一放,南沉瑾将红布铺平,上面翻译的密密麻麻的字迹顿时露了出来。 那字迹开始都还是平稳的,但到了最后,却越来越潦草,仿佛翻译的人也越来越心惊。 谢子晴的眼睛一过,没料到这是关于往代历史的秘辛,晋朝的帝后,明帝和月后。 在这片大陆的历史中,晋朝是第二个统一的王朝,并且也是最繁盛的王朝,而缔造这个繁盛帝国的人,乃是晋朝的开国帝后。在传说中,明帝和月后是千古帝后的典范,而月后,更是千古不见的奇女子。 月后本家姓赵,和明帝是青梅竹马,从小感情甚笃,在年少时两人就许下了白头之盟。在六国争雄的末期,月后却并不像旧时的女子一样养在深闺,而是生活在沙场,这就注定了她有能力和明帝并肩战斗。而后两人打下江山,共治国家,开创了“开国之治”。 但是,这红布上的文字却恰恰颠覆了这样美丽的故事。 在正常的历史中,月后在和明帝共事四年之后因病而亡,明帝因为思念过甚,也在半年后随之而去。但是,在这段文字中,却是说月后之死乃是明帝所为! 明帝杀了月后,并将她的身体埋入阴煞山,用阵法将其困住,让她永生永世不得超生。而剩下的半年,明帝将自己的儿子毒死,随之自杀而亡。 这对历史上恩爱的帝后,如何是这样的结局? 而那个埋骨于阴煞山的传奇皇后,是否真实?那么谢子晴误入暗河的时候,那些山壁上的浩大的壁画,又掩藏着怎样的故事? 谢子晴稍微深想,就觉得脑袋一偏乱糟糟的,更重要的是,那个红布镶嵌在“谢氏之墓”的石碑中,到底是干什么? 按照南沉瑾和谢子晴的理解,这块红布上写的自然是关于谢家的事和关于那嫁祸人的事,但是现在,竟然是和他们都无关的事,怎么会这样? 只能说,线索又断了。 谢子晴问道:“会不会有误?” 南沉瑾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会不会是这块红布已经被掉包了,会不会是翻译的人故意翻译错了。 他摇头道:“没有。” 这件事或许和谢子晴没有关系,但是对于由晋朝分裂而来的五个国家来说,无异于是天崩地裂的。因为,在月后死后的半年里,明帝组织修建了许多怀念月后的建筑,并且将开国之时囤积的大量的财宝埋藏在一个神秘的地方,而且明明白白的告诉他的子孙,财宝的位置和月后有关。 于是,千百年来,一次又一次的战争爆发,一直到现在,所有人都还在找寻那宝藏,所以,大多数人都是从明帝那半年建造起来的建筑查找,凡是和月后有关的地方都被翻了个遍。 可是,如果明帝害死了月后,那么所有的爱情故事都是虚假,那么和月后有关又存在什么样的隐言? 南沉瑾用食指扣了扣青石桌,道:“这件事终究还是没完,不过既然和周家人有关,你就不必担心。” 谢子晴抬头,似乎在思量他的意思。 南沉瑾眼色沉沉:“周家是人,不是鬼。” 只要是人,这天下就不会有他南沉瑾做不了的事,他的眼神沉沉看来,坚定如斯。 谢子晴还待说话,南沉瑾的却站了起来,问道:“什么事?”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暗卫,从梅华林中行来,半跪在地上,道:“又一个丫头说要找太子妃。” 谢子晴知道是阿喜来了,南沉瑾看了她一眼,道:“将人带进来吧。” “是。”那暗卫说完,又闪身消失在树木之后。 南沉瑾知道若是没什么事,谢子晴一般都把那丫头带着,不带了就搁在家里,那老实丫头也绝对不会多做什么事,而现在那丫头来太子府,肯定是谢子晴有事,于是靠了过去:“怎么了?” 谢子晴淡淡的道:“这件事,我想自己解决,太子殿下不必费心。” 南沉瑾伸手抓住她的一缕发丝绕着,叹气道:“哎,我的太子妃,你让你的未来夫君我觉得自己什么能力也没有,这该怎么办?” 谢子晴直接忽视他的“未来夫君”四个字,眼皮也不抬的回答:“你哪有什么能力?” 南沉瑾的眉头挑了挑:“你确定我什么能力也没有?嗯?” 这一挑连带着最后一个“嗯”字也挑了起来,带着挑衅的弧度,弥漫着暧昧。 谢子晴心中暗骂,这人实在是太会挑逗了。 谢子晴干脆扯了扯嘴角,回答道:“不,太子殿下一笑颠倒众生,这卖笑的能力倒是有的。” 南沉瑾的气息钻入她的耳朵:“我为你卖笑如何?” 谢子晴:“······” 这时候,阿喜兴冲冲跑了来:“小姐!阿喜来了!” 第七十章:龙凤天珠 阿喜丫头喜滋滋的看到了她家的小姐,然后目光立马看向了南沉瑾,双眼顿时大放光彩,心中狂吼道:天啊,太子殿下呢!好好帅的太子殿下呢!府上的泥人根本捏不出太子殿下的风采来的!天下怎么会有这样帅的人啊。 谢子晴一见自己的丫环一出现就立马被花痴附身,放一个盆子下去都可以接口水了。 她无奈叹气,看了一眼某人看向她的似笑非笑的眼睛,一脸的讨打的妖孽模样,最后咬牙切齿的喊道:“阿喜,跟我走!” 可惜阿喜实在是被南沉瑾迷得颠三倒四,恨不得将自己的眼珠子挖下来贴到南沉瑾的身上,从此不离不弃,根本就把谢子晴忘到了西边上。 谢子晴提着某花痴女的胳膊,头也不回的走了。 南沉瑾带着笑意的魅惑的嗓音传音到她的耳朵:“我的太子妃,我等着为你卖笑。” 谢子晴心中默念一百遍你去死。 —— 出了太子府,谢子晴便问阿喜:“是谁送的那封信?” 阿喜道:“大管家说,那封信是李家的人送来的。” “李季雪?”谢子晴停了停脚步。 “······嗯。”虽然不是李三公子,但到底和李三公子有关系,阿喜迟疑了一下。 谢子晴却微微眯了眯眼睛,难道原来的谢子晴的死竟然和李季雪有关?如果是那样,李季雪就不是一个旁观者了,他的行为,直接导致着她的死亡。但是,就算李季雪不喜欢她,又何苦将她害死?这其中,他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 谢子晴的手指抓着紫狐裘的带子,微微的捏出一丝白,但是那样的容颜却依旧平淡无波,在灰暗的冬空下,勾勒出一种苍凉的色彩。 谢子晴淡淡的抬起头来,对着阿喜笑了一笑:“阿喜,我们有事了。” 阿喜不明不白的眨了眨眼睛。 谢子晴的眼睛的眼睛一瞟,微微笑道:“我们的事,已经来了。” 在长街的尽头,一个美丽的女子由丫环扶着,袅袅娜娜的走了过来。 楼双月。 谢子晴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但是现在,她却首先出手了。 谢子晴拉了拉自己的紫狐裘,道:“给我带上几个人,趁着天黑的时候将那个楼双月的丫环给我抓来。” “嗯。嗯?小姐,为什么啊?”阿喜不解的抠了抠自己的脑袋。 谢子晴微笑道:“楼家小姐的那个丫环我看着挺好,我只是想看一看,你能不能把她给我带来,若不能,改日我便将你丢了,换一个丫环。” 阿喜惊了一下,立马苦着脸道:“不干啦,小姐,不要丢下阿喜啊,不要啊。” 谢子晴扣了扣她的脑袋,然后转身而去。 阿喜可怜巴巴的跟在后面,一边哀哀的求着,眼泪和鼻涕齐飞,哀求和可怜同道。 谢子晴刚刚到了家门口,就看见一辆马车闲闲的停在门口不远处的青松下,帘子被微微的拉了起来,露出一截衣衫,一架琴被摆在了那人盘膝而坐的腿上,一只手轻轻的放在琴上,似乎在等待着为一人弹奏。 谢子晴的眼睛微微一瞥,便涌上难以言诉的感觉。 这个人在等她。 她很想像忽视南沉瑾一样把这人给忽视了,若无其事的走到自己的家里,即使没有看到容貌,谢子晴也知道这人就是那位通身透着雅气的公子,唯雅。 她最终还是走了过去,毫无礼节的捞起那帘子,迎面撞上的,是一张带着文雅笑意的脸。 “谢姑娘。”唯雅似乎知道她终究会捞起这面帘子,一如捞起她未来的命运,是无声的召唤。 谢子晴或许不知道,她对南沉瑾似乎总有一种敌对的情绪,但是对唯雅,虽然不曾多加注意,但是在内心里,却从来不曾有敌对的情绪,因为,她觉得,他没有危险。 但是,这世界上,哪怕是一只鸟,也是有极大的危险的。 “你在这儿干什么?”谢子晴冷冷的道。 唯雅将自己的锦袖一拂,道:“在下想向谢姑娘道谢而已。” “道谢?”谢子晴这才想起唯雅是由自己带回来的,于是淡淡的道,“不必了,任何人都会这样做。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唯雅的唇边带着微笑,伸出手将帘子拉开,一张优雅至极的脸映入谢子晴的瞳孔。 天色有些灰暗,他穿了一身偏白的衣服,看起来清爽而又自在。 “谢姑娘,晚来天欲寒,共饮一杯无?” —— 唯雅是个雅人,喝酒用的杯子也是雅物,但是对于谢子晴来说,这个人太过讲究。和南沉瑾的讲究不同,他的讲究,是让人想起的山中高士。 这是雍国独有的紫红色的葡萄酒,倒在玉色的杯子里,如鲜血。 谢子晴清浅的品着,回味悠长。 唯雅带着探究的眼睛看着她,道:“这是第一次有姑娘喝我家的东西而面不改色。” 不就是葡萄酒吗。谢子晴心中说了一句,然后才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唯雅一双眼睛在她身上慢慢的滑过,最后落到谢子晴雪白的手腕上,佛珠的颜色在那玉般的柔腻里也仿佛带着惊人的光彩。 他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串珠子出来,和谢子晴手腕上的珠子一般无二。 谢子晴觉得自己的眼皮跳了跳。 唯雅已经站了起来,嘴角上蕴满了温雅的笑:“这是龙珠,谢姑娘手腕上戴的是凤珠,在历代有个名号,叫做龙凤天珠。” 谢子晴道:“这又如何?” 唯雅看着她一双琉璃般的眼珠子,消退了猫般的慵懒,澄净如倒映在水中的一片天空。 “谢姑娘不知道,这凤珠,在这千百年以来,没有人能戴上吗?除了你。” 除了你。 这千百年的等待,千百年前被刻下的宿命,在这里,狭路相逢。 谢子晴也站了起来,眼角掠过那放在桌子上龙珠,道:“我不相信。” 她不相信,是不相信自己是唯一一个能戴上的,还是不相信慕容回琛会不认识这个珠子,使计使她戴上? 慕容回琛,朋友。 唯雅在一旁安静的看着她,最后从桌上拿起那串龙珠,当着谢子晴的面,戴上去。 完美契合。 唯雅转身离开,没有说一句话,但是这最后的一个动作,却是光明正大的向她宣告着,两个人的关系。 第七十一章:死亡真相 唯雅的身影消失之后,谢子晴将那串凤珠摘了下来。 慕容回琛若真知道这东西是凤珠,那么他的想法又是什么?从直觉上来说,谢子晴感到慕容回琛绝对不会害她,甚至做了很多事都在帮她。可若是慕容回琛不知道这串佛珠是凤珠,那么唯雅来的目的又是什么?只是简简单单的说几句两人有说不清楚的联系? 唯雅,唯雅,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自从在那夜误闯泉山被南沉瑾遇上了,生活就再也没有刚刚穿越而来的那几天舒服惬意了。 谢子晴将佛珠揣进了自己的衣服里,这时候,阿喜已经将事情办妥了。 布袋子里装着被蒙汗药迷晕过去的楼家小姐的贴身丫鬟。 阿喜一边抹汗一边邀功道:“小姐,小姐,你看,阿喜叫人把她捉来了,阿喜能干吧,嘿嘿。” 谢子晴点了点头。 阿喜继续道:“那么阿喜比这个丫环好吧?” 谢子晴随口的一句话就被阿喜这丫头当真了,此刻傻兮兮的看着她,等待着她的裁决。 她心里生出温暖的感觉:“阿喜很能干,比这个丫环好。我不会要别人。” 阿喜的眼睛迅速“刷刷刷”亮了起来,脸上也开出了一朵花来,满脸掩饰不住的喜色。 谢子晴看了看那个袋子,道:“将她给我带到我的屋子里。” “好的,小姐。” 谢谦还在宫里,到处都是一片黑暗,只有谢子晴的房间里燃着一盏油灯。 上好的,无烟的,油灯。 丫环蒙着眼,嘴里塞了一块布头,手被反绑在身后,脸上掩饰不住的惊恐,拼命的想要动作,然而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分毫。 谢子晴半靠在椅子上,伸手将茶碗的碗盖一掀,慢慢的饮了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丫环似乎没有料到还有人,于是惊讶住了,但是下一秒,她突然发出“嗡嗡”的声音,使劲挣扎了起来。 谢子晴向阿喜一看,阿喜急忙将那个丫环嘴里的布头扯出,那个丫头得了空气,直直的嚷了起来:“放开我!我的小姐是楼双月,她在下月初就要嫁给李三公子了,你得罪的起我吗?” 谢子晴不介意狗仗人势,但是很可惜这不是一只聪明的狗,到了这样的弱势地步还想着让别人把她当太后一般的供着,实在是,愚蠢。 谢子晴讨厌愚蠢。 她的手指一弹,手上的碗盖突地飞了过去,“啪”的一声打在那丫环的嘴上,那丫环痛的眼泪哗哗的落了下来,可是嘴里却话都说不出来。 谢子晴再次冷冷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珠翠。”那丫环老实了。 谢子晴依旧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继续问道:“四个月前的八月十七,你和你家小姐在干什么?” “八月十七?八月,八月?没什么事,没什么。”珠翠的声音明显抖了抖。 谢子晴嘴角淡淡的一扯,这样就心虚的露出了自己的怯意吗? 谢子晴也不逼迫她,向阿喜再次看了一眼,阿喜立马上前,将布头塞入珠翠的嘴里。 谢子晴微微一笑,道:“珠翠,你知道割鱼吗?” 割鱼? 谢子晴继续毫无起伏的道:“一条鱼,你拿着薄薄的刀刃在它身上一割,只要不割着它的死穴,即使它没有肉,它就不会死,只会在麻木的痛楚中活蹦乱跳的更欢。最好的割鱼手,可以在把鱼割了三百六十刀之后,才会让那条鱼死去,无论这条鱼有多么的大,或者,多么的小。” 谢子晴说完,珠翠的脸色突然白了下去。 谢子晴没有说话,只是将茶碗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在绝对的寂静里发出一声明白而令人心悸的声音。 “铛——” 就在这一声刚落的时候,谢子晴依然若无其事的道:“那你知道人吗?” 珠翠开始颤抖。 谢子晴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人也一样,不过,不是三百六十刀,而是三千留白刀。珠翠,你想不想尝试一下?” “唔——唔唔——”珠翠面无人色的开始挣扎,但是,她还在动作,旁边有人按住她,将她按到在地上。 然后,珠翠就感觉到了一个冰冷的东西在自己的脸上一划,带着锋利冰冷的触感,自己的脸上一阵刺痛。 脸被划了,毁容了,毁容了! 心中的恐惧再也无法的延伸到更大,她想要呼喊,但是,下一刀又毫不留情的划上她的脖子。 她觉得那股冰凉疼痛直接透到了自己的心里,她绝望的想要出声,我告诉你们,我都告诉,不要割了,不要! 下一刀又凌迟而来。 她就要这样的死去?火火的被割死,像一只鱼一样? 她闭上眼睛,无望的闭上了眼睛,泪水冰冷的落下。 她在等待着下面的一刀,但是那一刀偏偏没有割下来,她恐惧着,却又无能为力。 她嘴里的布头又扯了出来,谢子晴再次问道:“八月十七哪一天,你和你家小姐在干什么?” “······” “那一天,那一天,我和小姐,和李家四小姐在一起。” “在一起干什么?” “一起,一起见谢,谢小姐。” “哦?那天他们怎么见到她的?” “我家小姐和李家公子本来是一对,但是谢小姐却喜欢上了李公子,而且根本甩也甩不掉。我,我家小姐和李小姐那天在劝说她。” “真的?”谢子晴的语调冷了冷。 “真,真的。”珠翠一咬牙。 “割。”谢子晴再次冷冷的道。 “不,我说,我说。”珠翠喊了起来,“谢小姐长得好看,我家小姐和李小姐都很嫉妒,所以,她们,她们决定教训她一下。” “怎样教训?” “李小姐知道谢小姐为了喜欢她哥哥可以不顾一切,所以写了一封信给谢小姐,叫她去见她,说不定会在她哥哥面前说些好话。谢小姐果然不顾一切的来了。” “来了之后,楼双月和李近雨干了些什么?” “她们,她们只是说了谢小姐一下。” “呵,给我继续割。”谢子晴冷冷的笑。 “不!她们,她们在雨中踢打和侮辱谢小姐!把谢小姐打晕了。” 打晕了,是打死了吧。 谢子晴站了起来,眼睛一眯,李近雨和楼双月,他们等着吧。 “姑娘,姑娘,我都说了啊,真的。放过我吧。”珠翠恨不得扑到谢子晴的脚下。 阿喜急忙将布头在她嘴里一塞。 “唔,唔唔。” “我放过你了,这件事你掂量些,回去和不和你的小姐说你自己看着办。但是一个背叛的丫环,你家小姐容得了你吗?丢出去了。” “是。”站在旁边的侍卫回答。 待黑衣人走后,阿喜将地上的薄冰捡起来,笑道:“小姐,这东西割着真那么痛吗?” 谢子晴笑笑:“你可以试一试。” ------题外话------ 大家看文愉快哈 第七十二章:你要我从了你,明说便是 这已经是谢子晴蒙头大睡的第三天了。 整整三天,谢子晴都没有见任何人,除了阿喜给她端上饭菜吃饭,谢子晴都没起过床。 这日谢子晴睡饱了,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天色正黑,烛火的光辉被挡在珠帘之外,上一次南沉瑾害得她将自己的帘子抓坏以后,第二日他就派人送来了一张珠帘,全是用深海的大珍珠穿起来的,那光辉白天还好,但是一到夜晚,便如陡然生出温润的明亮来,如浸了山水般的清脆,美的令人动容。 谢子晴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南沉瑾出这一大出心血,就只是为了她在夜间陡然醒来的时候,可以看见这样的一幅风景?不说出,只为这陡然的欣喜? 谢子晴掀开珠帘,把自己往外间一战,端起桌上的茶壶就想要倒一杯解解渴。 她的动作顿了顿。 不对,不对,谁来过? 这茶杯,她记得不是这样放的。 她有一个习惯,就是喝茶的茶杯必须放在茶壶的右边,但是,现在这茶杯虽然还在右面,但是明显偏了很多。 阿喜她说过,是绝对不会动她的茶壶的。 那么是谁来过,她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如果那人想要杀自己,自己还有命吗? 她的动作僵了僵。 这时候,一声极小的叹息声响了起来。 声音在窗户外! 谢子晴突然转身,防备的往窗外走去。 是谁在那里?谢子晴的脚步轻轻的踩过,警惕着。 她停住,停了片刻,正准备开口。 这时候,一道紫色流云卷来,卷住她的小腰,将她往窗外一拉。 又是南沉瑾那厮! 南沉瑾的紫袖裹着她将她往自己的怀里一带,脚尖一点,踏上屋顶,双手温暖的将她笼住,将下颌放到她的肩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笑了笑:“唔,还是这么香。” 谢子晴微微用力,但是所用的力气根本就像石沉大海,她冷着脸,知道南沉瑾这妖孽又开始发春了。 南沉瑾微微转了转脑袋,薄唇轻轻的擦过她的发,然后将自己的唇放到了她的耳边。 “子晴,你好狠心。” 谢子晴觉得某人实在是讨打的,这样的怨妇口气,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谢子晴拼命的将自己身上的两只胳膊拉下去。 这回南沉瑾没有坚持,只是放了她,站在她旁边,眉眼说不出的魅惑的光彩。 “子晴,抱着你,我才觉得舒坦。” “我不舒坦!”谢子晴立马横眉。 “嘘——”南沉瑾柔声的止住她,“小心把别人招来。” 为什么是他惹的祸,还要让自己来背负? 谢子晴知道和他说是什么效果也没有,于是冷声问道:“又有什么事?” 南沉瑾一边解着自己的外袍一边道:“三天了,我们已经三天没见了,再不在你面前晃荡一下,你指不定把我忘到哪儿去了。” “不敢。”谢子晴懒懒的道。 南沉瑾手一扬,宽广的紫袍带着男子特有的温度和迦叶之香,将她包裹。 谢子晴自然是抬手就想要将外袍解开丢过去,但是她的手刚刚一动,就被南沉瑾的手轻轻握住,男子有力的手掌不容反抗,他看着她,道:“子晴,咱们坐着说说话。” 说着将她一拉,似乎想要将她拉着坐到自己的怀里,但是谢子晴自然不甘,身体一动,脚下飞起一腿,她的脚尖点上男子的衣服,明明马上要得手,但是南沉瑾的身体却没来由的空了三分。 这一踢自然落了空。 谢子晴想要放下脚,可惜已经来不及了,男子的手,轻轻的,握住了,少女柔白的脚踝。 这一握,三分缠绵而又有七分温柔,于柔腻的行为里,却拉开丝丝的缠绻。 这在那个时代,是挑逗而暧昧的行为,谢子晴的眉毛狠狠的挑了起来。 南沉瑾的目光晦暗不明,在黑夜里,仿佛比黑夜更浓厚了几分。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谢子晴似乎也被这样的浓重怔住了,但是下一秒,在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暧昧而惹人遐想的动作后,谢子晴一巴掌挥了过去。 她也不介意这个对于登徒子的狗血的动作了。 南沉瑾的手突然一松,将自己的身体往前一送,谢子晴的手掌自然落了空,但是手腕却勾起一个巨大的弧度,随着南沉瑾的身体而往回收,那种感觉,就仿佛是谢子晴将南沉瑾的身体往自己的怀里挖来,十分的剽悍。 南沉瑾勾起得逞的笑意,丝毫没有被谢子晴黑的不能再黑的脸而影响心情,他的食指勾起谢子晴的发,往自己的鼻尖一凑,悠然笑道:“子晴,你要我从了你,明说便是,何必这么暴力。” 谢子晴咬牙:······ 南沉瑾低低的笑了起来,胸腔带动起微微的震动,和她的衣服微微相接,渐渐的美妙的节奏。 “子晴,咱们好好说几句话,怎么样?” 谢子晴咬牙切齿的道:“好。” 两人并肩坐下,谢子晴披着南沉瑾的紫袍,手被他扣住,这样强势而温柔的动作。 晚间,北风盘旋在屋顶,吹起谢子晴身上的紫袍,有淡淡的声音。 “如果我要斩了李家,你怎么看?”南沉瑾侧目看着她。 谢子晴微微的转头,和南沉瑾的眼睛对上,却见的是深色的光彩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她知道,南沉瑾不会单单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准备剔除李家,而他的这一动,不仅朝野都要发生变化,更重要的是,如果他的谋略更大,以这个寿宴作为诱饵,那么牵扯到的,就有可能不仅仅是李家,还更有可能是其他的国家的人,那么,战争就有可能打起来。 天下的风云,就要开始。 谢子晴本想保持沉默,但是想起在山洞的那一夜,他毫无保留的告诉自己想要统一五国的想法,于是最终还是道:“那是你的事,我不会有什么异议。” 南沉瑾只是看着她,似乎等的不是这个答案,但是到了最后,他还是什么话也没说,轻轻的笑道:“我的太子妃,改日有个宴会,你去也不去?” 谢子晴不知道他的话题为何转的这样的快。 南沉瑾接着笑道:“楼家的宴会。” ------题外话------ 我遁走,谢谢看文哈 第七十三章:你的下半身可好? 楼家是新晋崛起的名门大户,虽然楼家没有在朝为官的人,但是他们有钱。 这世间,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钱和权无疑是梦寐以求的东西。楼家不是翼城本地的人,他们起于海业,楼家的祖上是东大海里的海盗头子,劫持来往的船只,而且还只劫持各国之间的大船,所以在短短二十几年里,积累的财富数不胜数。后来。楼家金盆洗手,干脆干起了护送来往船只的生意,钱财虽然赚得极少,但是过了几十年,那江洋大盗的名号渐渐也就淡了。后来。楼家移居到翼城,向前朝的宣帝献上大量的财宝,才得以在翼城慢慢的混起来,并且成为名门。 谢家在三代之前的名声可以说是一时无两的,但是在谢子晴爷爷的那一辈,人丁寥落,跟着没有在朝的权贵,渐渐也就没落了,而谢谦的丞相的位置更是当的尴尬,几乎连早朝也没上过几回,所以谢丞相放下脸面去原来远不及他们的李家倒提亲,都被人无视了。 若不是谢子晴穿越而来,遇上了南沉瑾,那么谢谦之后,可称再无谢家了。 而现在,谢子晴正看着手上的请帖,嘴角凝着一分似有似无的笑意。 请帖上,翼城最好的绣娘用金线绣着一朵代表着富贵的牡丹,用楷书写着邀请谢子晴去参加楼家宴会的话。 若是原来的谢子晴,自然无法得到这么一份装帧精美的请帖,但是现在,她是准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楼家就是再不待见她,也不敢不将请帖送上。 或许他们以为就算把请帖送上,谢子晴为了避免尴尬也不会出席,但是现在的谢子晴还害怕尴尬么?不,她等着将他们弄得连尴尬是怎么写的都不知道。 她转头对着旁边的阿喜道:“阿喜,后天晚上我们就到楼家去,给我好好准备。” 阿喜紧张兮兮的看着她,道:“小姐,你不会是想要见李公子吧?楼家小姐对你那样,你怎么还去啊?不要了,不要去见那个李三公子了吧。太子殿下那么的好,比李三公子好那么多。” 看着这个南沉瑾的忠实拥护者,谢子晴还能说什么?她将自己手中的那请帖一把丢过去,正好砸在她的脑袋上,谢子晴温柔之极的道:“我看你记得那个李公子比我还记得清楚,若是你感兴趣,我不妨让你的太子殿下为你牵一牵红线,李家的主母虽然有些困难,但是混个姨娘来当还是可以的。” “不要哇,小姐······”阿喜立马苦兮兮的道。 谢子晴的眼睛淡淡的掠过她,道:“现在,你就出去,无论用什么法子,给我找到为楼家小姐制作衣服的绣娘,叫她帮我缝一件和楼双月一模一样的衣服,记住,是在楼家宴会上,楼双月要穿的那件,后天宴会之前必须给我送来。” “哦,好的,可是小姐你为什么呢?” 谢子晴瞟了她一眼,威胁道:“再多说一句,我今晚就用轿子把你抬到李家去。” “阿喜听话就是了。” 谢子晴将请帖往自桌上一放,然后转身而去。 —— 楼家今晚的夜宴一方面是为了邀请权贵来联系联系感情,另一方面,却也是为了向所有人昭示,楼家的小姐马上就要和李家的公子成亲了,这是按照当地的风俗,准夫妇所能在成亲之前见的最后一面。 当谢子晴拿到那件和楼双月一模一样的衣服后,只觉得果然华丽的过了头,处处都有金线绣着大朵大朵的芙蓉花,珍珠被串成一串,沿着袖口和衣领处圈了一圈,在烛火下一看光彩无限。 谢子晴将这件衣服穿好后,拿着紫狐裘往自己的身上一披,立马遮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里面的样子。 谢子晴穿好衣服后,就带着阿喜登上了马车。 今夜的大街上依旧很热闹,人来人往,而在楼府的门前,停着的车辆就更多了。 谢子晴来的很晚,几乎是将近夜宴的开端了,美味佳肴已经摆满了桌子,大家圈满了桌子,楼老爷正站在刚演完大戏的戏台上,身旁站着一身华衣,面容娇美的楼双月,几乎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她娇羞的低下头,但是眼角又止不住的流露出欢喜和骄傲,不时的将目光转向最靠近戏台的一桌,看着那个递来笑意的温文尔雅的李季雪,那欢喜和骄傲,又更重了几分。 楼老爷打了个哈哈,端过旁边的侍女递来的酒,举起来,道:“在下不甚之喜,竟然能请来这么多的朋友,今日,是我楼府的宴会,也是我闺女即将出嫁的日子,在下······” “谢小姐,到——” 小厮站在门口,这一声呼喊喊得分外的绵长 这一喊,楼双月呆了,楼老爷呆了,众人都呆了,然后在呆了半晌之后,所有人的目光迅速在李季雪的身上转了一个圈,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刷”的看向门口。 然后,人的声音迅速嘈杂起来。 ——这谢小姐来干什么? ——不会抢亲吧。 ——啧啧啧,今晚可有的瞧了,说不定谢家小姐就是来抢亲的。 ——抢亲?人家太子殿下还在那儿呢?李三公子虽然不错,但是也比不过咱们的太子殿下。 ——嘿嘿,你们晓得什么,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那位谢小姐本来就是是个疯头疯脑的女人,万一人家就认准李三公子了,你也办法。 ········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身披紫狐裘的谢子晴由阿喜伴着缓缓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今晚,楼家的灯火极盛,从门口一直到大院,花费了大量的蜡烛,那明亮的灯火似乎要将天地都烧起来了。 但是,今晚的灯火仿佛为谢子晴而燃。 灯火晕满她的身影,紫狐裘柔软的染满了光辉,她并没有像一般的女子那样梳着繁复的发髻,只是将发往头顶一束,用玉坠子扣着,垂下一些宝络,简简单单的,反而有种华贵的清艳,在平时琉璃般的美丽中透出微冷的艳来,一瞬间,让所有的人的目光为之一花。 谢子晴走来,走向呆若木鸡的楼老爷,在李季雪身边站定,道:“李公子是吧,你的下半身可好?” 全部悚然一惊。 这,这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题外话------ 再过几章我就快更 第七十四章:送你虎鞭补补身 李季雪的一张脸在听了谢子晴的这一句话以后,仿佛被抹了油彩一样,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的,但是还要保持着面上的温文尔雅。 谢子晴现在的身份不比原来的时候,这会儿他却不能不回答,只好一张脸僵着笑,看起来比哭还难看了几分:“在下,很好。” “哦?很好吗?阿喜,将我给李公子的礼物带来。”谢子晴的眼角微微一转,向着她的丫环道。 众人这下子的脸色更是一变,私相授与,还是在这么的大庭广众下私相授与,这个谢家小姐,果然名不虚传的胆子大。 阿喜从自己的袋子里迅速扒啊扒的,然后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掏出了一个大大的木盒子。 “小姐!给!”阿喜喜滋滋的道。 “去送给李公子。”谢子晴道。 阿喜丫头迅速将盒子放到了李季雪的桌子上。 所有人的目光立马盯向那盒子,各种猜测在心间横行。 ——会是一封情书?还是一封骂人的,亦或者,是戏本子里香艳的肚兜? 但是李季雪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无论这里面是什么,李季雪完全就是只能硬扛着,现在是谢子晴可是太子妃啊,如果惹到南沉瑾,别说他一个李季雪,就是李家也是只能待死的命。 谢子晴看着李季雪,道:“李公子难道不打开看看?这可是我的一片心意。” 一片心意?奸情,果然有奸情? 众人的目光立马簌簌簌簌的飞过来,恨不得在那大木盒上钻出几个洞,然后将盒子里的东西看的清清楚楚。 李季雪的嘴角抽了抽,强笑道:“太子妃厚意,在下,自然要回家参详。” “怎么?李公子是怕我的东西太过低贱,入不得公子的眼?” “自然不是。” “不是怎么不打开?”谢子晴笑着,但是眼角却隐藏深深地轻蔑。 这样一说,李季雪还能怎么办?他的眼睛看向少女,在烛光的映照下,那个少女美的仿佛名士手中的画,一触就可以化去,他的心里忽然狠狠的动了起来,只觉得她眼角的余光如水,一点便可让整个人都荡起来。 好美! 他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然后目光再也移不开,心中难以抑制的生出一丝念想,如果自己没有拒绝,那么,那么她就会是自己的了。不是太子妃,是他的! 这种念头一旦滋生便如荒原杂草被春风一吹,萋萋的生长起来,立马覆盖整个身心。 李季雪的目光钉在谢子晴身上已经太长,这一下,旁边的楼双月的脸迅速的黑了下去,在黑了下去之后又涌上几分不正常的白,眼睛里更加的闪过记恨。楼老爷的胡子抖了抖,那些酝酿在自己嘴里的话却再也说不出来,脸上透着几分青气。而大院上,众人的脸更是色彩纷呈,白的青的黄的红的,吓住的呆住的期待的兴奋的,一兜就是一箩筐。 谢子晴向着李季雪笑了笑,这一笑有些凉薄的意味,但是李季雪丝毫没有感觉到这一笑有多少的凉意,只觉得眼前喇叭花噼里啪啦的热热闹闹的开起来,成就了他的春天,于是,春风骀荡的李季雪给谢子晴露出一个更大的笑意。 顿时,大厅上传来大大的抽气声。 谢子晴的脸色却是一冷:“李公子不打开吗?” 李季雪回过神来,立马道:“我马上打开,马上。” 他的手将木盒子缓缓的打开。 大厅上的目光如激光扫射,尖尖的冒了出来,蠢蠢欲动。 然后,盒子大开。 李季雪脸上的笑僵住了,众人的目光凝住了,然后,大家抽出更加绵长的一口气。 谢子晴眼睛一转,懒懒的道:“这是小桃红嘱咐我给你带的,虎鞭,如何?” 虎鞭啊!虎鞭啊!这么大胆的表达,谁敢啊?小桃红?小桃红不是万花楼的红牌吗?难道,李公子的能力,当真不行? 不过,给原来的心上人送虎鞭,真可谓千古第一人! 阿喜还不忘喜滋滋的道:“李公子,这可是翼城唯一的一个百年虎鞭哦,药店的老板说,这个,就算是病猫也能让它变成老虎。这可是我跑了许多地方才找到的!” 众人的目光更意味深长了几分。 李季雪的脸黑的已经找不到形容词了。 谢子晴还懒懒的问道:“李公子还满意吧?” 如果是南沉瑾,那么他一定会再过悠然的回答没有比这更好的礼物,并且还要反过来调戏一番。但是李季雪显然无法修的这样的水平,一张嘴动了动,再动了动,还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但是谢子晴已经懒得理这人了。 将这边落下,谢子晴转向楼老爷,问道:“我在李公子身边坐一坐如何?” 楼老爷敢说不吗?楼双月的一双眼睛隐藏在阴影里,看也看不清楚。 阿喜迅速将凳子摆好,然后用帕子抹干净,道:“小姐,坐。” 谢子晴笑了笑,然后将自己的紫狐裘一拉,然后抛给阿喜。 满堂的灯火仿佛也由喧闹变得安静了。 一模一样的衣服,竟然是一模一样的衣服! 那华贵的衣服之于楼双月,便只是一件华贵的衣服而已,但是对于谢子晴来说,就仿佛一朵惊艳的花,于软丈红尘里开出刹那芳华。 谢子晴一向穿着比较素净,而现在一变,竟然是让人难以直视的美丽,高贵出尘。 楼双月的指甲已经挖进了自己的掌心,为什么,为什么这人一来就将自己的风头完完全全的抢走,明明她才是主角,明明她才是今天的万众瞩目! 女人的心思来的快且凶狠,便是那些权贵的大山也压不住。 原来她只是再自己的脚底下生存的人,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李季雪明明是她的未婚夫,为什么他的目光却不移过来?明明当初你说你最厌恶那个女的了。 不行,不行,谢子晴,你等着,我不管你是谁,你绝对不能抢我的东西。 谢子晴的眼角淡淡的掠过楼双月,从她微微颤抖的袖子一过,嘴角露出一丝如猫的慵懒的笑意,道: “楼小姐,我也为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第七十五章:楼双月发疯 送给李季雪的东西是虎鞭,送给楼双月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在谢子晴送下东西后,众人对于谢子晴和李季雪的关系又多了几分疑惑,今晚她难道不是来抢亲的?或者,因爱生恨,干脆来报复的? 啧啧啧,这可有好戏看了。 楼双月站在灯火里,向前一步,带着掩饰不住的敌意。 但是她怨恨的目光落到谢子晴身上,就和水滴入大海一样,连花纹也没荡漾一下。 阿喜再次迅速的在袋子里掏东西,然后,一个小小的木盒子被掏了出来。 这实在是一个很精美的盒子,雕刻着镂空的花纹,上面是一个美女图,只不过这个美女端着一个碗,上面还用小篆写了“红花”这两个字,而这个美人,也确实是站在红花之中的。 好漂亮,众人的心里暗道。 这回谢子晴没让楼双月亲自打开,只是向阿喜看了一眼,阿喜将精美的盒子一开,然后,耀眼的珠光登时露了出来。 好美!真没料到,这个谢小姐还真的送了这样的礼物,竟是一串雪白的深海珍珠! 可是,没有人注意到,那如霞的烛光中,楼双月的脸白的一点血色也没有了。 谢子晴若无其事的将盒子一盖,问道:“不知道,楼小姐认为这个礼物怎么样?” “很,很好。”楼创月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嗯。”谢子晴点了点头,道,“这串珍珠,来的可着实不易,我好说歹说,人家才同意给的我,而这个盒子,也是人家自己动手雕刻的。很是上心啊。” “是的,上心。”楼双月话语声都快消失了。 谢子晴道:“这般上心的礼物,还请楼小姐好好的妥帖的收藏。阿喜,给楼小姐送上去。” “好的,小姐。”阿喜捧了上去。 在众人的目光下,楼双月不得不接,但是,任凭任何人都看得出,楼双月的那双手,竟然在发抖! “阿月,阿月。”楼老爷担心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儿一眼,喊她。 楼双月勉强的挤出一丝笑,然后勉强的镇定的接过盒子,然后,勉强的道:“爹,女儿把这个东西带往房间里去,然后再回来,如何?” 楼老爷担心的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楼双月捧着盒子,颤巍巍的离开,弄得所有人都有些莫名。 楼老爷这才回神,看了下面的所有人一眼,这才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继续说着自己的话。 明明椅子已经安好,摆在李季雪的旁边,是上位,但是,谢子晴却没有落座,她当然知道,李季雪的目光不时的往自己的身上转。 谢子晴低下了头,问道:“李公子,楼小姐是一个温柔大方,心地善良的女人吧。李公子好福气。” “对,她是······不过,谢小姐更是风采过人!”李季雪的眼睛粘着她。 谢子晴的眼睛向楼双月消失的地方一看,懒懒的一笑,道:“楼家小姐,很好。” 李季雪还没有想清楚这句话的意思,一声凄厉的尖叫已经刺破了浓重的夜空! “啊——” 场上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刷”的一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那是楼双月的声音! 楼老爷吓得急忙往后院奔去,大厅上的人,也紧随而后。 谢子晴掸了掸自己的衣服,站了起来,向着李季雪道:“李公子不去看看你温柔善良的未婚妻吗?” 这“温柔善良”四个字听在李季雪耳里,泛起一种微凉的感觉,他看了谢子晴好一会儿,总觉的眼前的女子和自己记忆里那个柔弱的少女完全不一样,现在的她,有一种噬魂的魔力。 他突然回过神来,急忙将自己的心中念想抛开,迅速的跟着前去。 谢子晴也缓缓地跟在后面。 穿过回廊,转过了一幢楼阁,楼双月精致的房间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然后,所有人都呆住了。 只见楼双月一张脸扭曲的看着一个地方,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一面墙,狰狞的扑上去,对着虚空使劲的抓。 这个模样,根本就是着了魔! “阿月!阿月!”楼老爷也似乎被眼前的情况惊住了,站在门口不敢进门,担心的叫着。 可是楼老爷大声的呼喊根本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楼双月一双眼睛通红,打着颤,脸色一阵苍白。 就在大家都有些担心的时候,楼双月突然发出一声恐惧的呐喊:“不要!不要找我!不是我!不是我!” 她全身发抖,簌簌的挣扎,楼老爷大喊了她几声,但是楼双月仿佛一点也没有听到的样子,只是对着虚空睁着惊恐的眼睛。 楼老爷几乎急的跳了起来,对着旁边的家丁吼道:“快!去把小姐给我带出来!” “老,老爷,这屋子里恐怕进了鬼了,我,我们不能进去啊。”那家丁眼看这楼双月的疯状,哪里还敢进去。 楼老爷一脚就踹了过去:“你不进去,我就先把你拖去打死!” 家丁看了一眼楼老爷,道:“那你先给我几个驴蹄子。” 驴蹄子是防邪的东西,楼老爷自然也有担心,于是立马叫人拿来几个驴蹄子。 那家丁得了东西,胆子大了一些,将驴蹄子拿来凑到胸前,然后谨慎的抬起脚踏进门。 他慢慢的靠近楼双月,将驴蹄子往前举,楼老爷看的直吐血,他这个样子,难道不是在说她的女儿是邪物?这让她以后的名声怎么办?于是在门外骂道:“你干什么?将驴蹄子给我放下来,否则我把你老爹给废了!” 那家丁苦哈哈的回头一看,然后小心翼翼的往后一退,这才收回驴蹄子,对着楼双月试探的喊了一声:“小,小姐。” 楼双月似乎呆了一下,脸上的恐惧少了些,却没有说一句话。 楼老爷看有点门头,于是在后面喊道:“继续,继续去,将小姐带出来。” 那家丁咽了咽口水,上前一步,再次喊了声:“小姐······我们出去吧。” 楼双月似乎动了一下,然后转头向那个家丁看来,安安静静的样子。 家丁见楼双月没了刚才的痴狂动作,上前一步。 “啊!”楼双月突然大吼了一声,向着家丁扑了过去,狰狞的道:“楼双星,你这个死贱人!看我不弄死你!” ------题外话------ 妞们看文愉快,溜走。 第七十六章:打你,需要理由吗 楼双星! 这三个字一说出来,别人倒没什么注意,但是楼老爷的脸色却陡然一白。 楼双月那张本来娇媚异常的脸,却在这一刻变成了极端的丑陋,梳好的云鬓拉开,随着她的动作而凌乱的飘荡,她扑上去抓住那个家丁的手臂,像一个泼妇般的使劲的咬去。 “啊,啊!小姐咬人了!啊,放开,放开!”那家丁吓得跳了起来,拼命的挣扎着,但是楼双月仿佛像狗咬着骨头一样,随便那家丁怎样的甩手都甩不出来。 最后那家丁只好把求救的眼睛看向楼老爷,但是楼老爷却仿佛被拉去了魂魄一样,一脸的白,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 那家丁看楼老爷一点也不管自己的死活,也发了狠,反过手,抓住楼双月的手,使劲的掰开。 可是她却更加的疯狂,眼睛红红的突出来,口中骂道:“楼双星,想和我抢未婚夫,你去死吧。你再端着又怎么样?我也依然能让人把你给弄了,你想要你的孩子?你想吧,我也照样让你不清不白的死!李季雪只能是我的!只能是!” 她的话不停地说出来,却像石头砸进了湖里,瞬间溅起波涛。 这是楼双月吗?这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楼家大小姐吗?怎么能说出这样恶毒的话? 但是,对所有人的冲击都不比楼老爷来的大,他一张脸由白变青,又最终归于死灰色。 哀大,莫过于心死。 谢子晴站在旁边,看着神色各异的众人,面色冷漠。 那家丁好不容易将楼双月从自己的身上拔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而这个时候,楼双月的眼睛却直直的往门外射来,最后看见了一身衣装华贵的谢子晴,然后飞快的奔过去,怒吼道:“楼双星,你凭什么跟我抢?凭什么什么都和我一样?我才是楼家的嫡女!你算什么?一个贱婢生的女子。” 她奔到谢子晴面前,扬起了手臂,准备狠狠的打下去! 李季雪想要将谢子晴挡在身后。 “啪!” 一条手臂滑过一个弧度,然后打上了女子娇嫩的脸蛋,女子的身体被刮得一下子倒在地上,顿时满口的鲜血。 这实在是,太狠的一个耳光! 但是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好的字眼,只是因为打这个耳光的是谢子晴。 楼双月躺在石阶上,被打得头昏眼花。 现场陷入诡异的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楼双月这才抬起头来,眼睛的通红已经消散,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她捂着自己的脸,看着前方的谢子晴,仿佛才反映过来一样,看着李季雪一眼,模样说不出的可怜,她质问道:“谢子晴,你为什么打我?就算你是太子妃也不能这样的仗势欺人,更何况你根本还不是太子妃。” 谢子晴的眼睛懒懒的一抬,嘴角扯出一丝冷冷的笑意:“打你,需要理由吗?” 打你,需要理由吗? 众人淡定。 谢子晴的目光淡淡的看她,仿佛是一个审判官在低头不屑的看着一个死囚犯。 楼双月的心里突然一抖,然后立马看向李季雪,可是李季雪的一双眼睛却还是牢牢地贴在谢子晴的身上,仿佛一刻也舍不得离开,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未婚妻那哀婉动人的目光。 楼双月心中伤心和怨毒滋生开来,她随之将目光转向楼老爷,弱弱的喊了一声:“爹——” 楼老爷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面向墙内,动也没动。 楼双月觉得自己受了欺负,就算是太子妃,她阿爹也不能这样的忍气吞声的。他们楼家,不是那么懦弱和没有权势的,否则又怎么和李家结亲? 她又喊了一声:“爹——” 楼老爷还是没有动。 楼双月这才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莫名的看着她,眼色带着轻蔑,可惜,好笑,仿佛在看一只猴子。 怎么会这样?他们的眼神为什么会是这样? 楼双月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飘散,衣襟散开,仪态大失。 “啊!”她惊呼一声,急忙的去整理自己的衣服头发,勉强准备好了以后,她这才去抓楼老爷的手臂,唤道:“爹。” 这一声充满了依赖,满是一个女儿对父母的依赖。 她见楼老爷还是没动,心里有些担心,于是转过去,只见楼老爷一张脸颜色差的不能再差。 “爹,她,她打我,你可不能让自己的女儿这么受欺负啊。” 楼老爷这才僵硬的转过身子,一双眼睛看着她,慢慢的一字字轻声说道:“你还知道你是我的女儿?那么双星呢?她不是我的女儿吗?” “······爹,你,说什么啊?”楼双月勉强的道。 楼老爷眼神沉痛的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下的去手啊。” 他心中哀痛更甚,没有料到自己的这个好日子,竟然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打击。 楼双月听了楼老爷这句话,一刹间脸上的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她的眼睛四处的飘散,觉得众人看她的眼神带着怒气和嘲讽,她的眼睛看向李季雪,但是他根本看也不看她一眼。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刚才,刚才自己发生了什么?她记得,她记得,有人送了一个盒子给她,是楼双星的珠子!还有自己端着的打胎的红花雕刻画! 是她! 楼双月迷迷糊糊的脑袋突然清醒了起来,“刷”的看向谢子晴,上前指着她道:“是她!是这个女人!是她想要抢走我的夫君!是她陷害的我,爹!是她!” 谢子晴的冷冷的看着她:“楼小姐,你的嘴巴放干净点。你的未婚夫你看着好,我看着未必比街上的一个乞丐顺眼。为他动你,他值得?” 众人瞬间吸了一口气。 李季雪的脸色却也一白,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 楼双月怒道:“你别满口的胡说!当日你求着让我见李季雪一眼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现在这样的假惺惺!” 谢子晴的双眉一扬,冷冷的道:“楼双月!李季雪算什么,当初我的眼神不好,你认为,李季雪比得上你们的太子殿下?” ------题外话------ 妞们,谢谢看文哈 第七十七章:步步局 楼双月哑然,当然,南沉瑾在西都所有人眼里都像是神祗一般的存在,楼双月就算再喜欢李季雪,也无法说出其他的话来。 谢子晴的眼睛缓缓的掠过众人,然后冷冷的道:“楼小姐,请你以后说话小心些,自己的事情自己负责。” 楼双月怒瞪着她,道:“是你!是你送我的东西,才让我这样的。” 谢子晴懒懒的抬了一下眼睛,道:“哦?我送你的东西?楼小姐,我既然都对李公子不感兴趣了,为什么还要花那么多的东西来害你?而且,你自己说的话,自己做的事,谁控制得了你?你难道是想说我在这盒子上施了什么秘术吗?” 楼双月听了谢子晴的话,立马叫道:“就是!就是这样的,一定是你动了什么,才让我作出这些事来。” 谢子晴冷冷的笑道:“楼小姐,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下这么大的力气害你?” “你!你一定是嫉妒我!” “嫉妒你?”谢子晴几乎算笑了,“楼小姐,你是长得比我好看?还是未来的夫君会比我的好?你什么也比不过。” 楼双月狠狠的盯着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谢子晴说的这句话是实话。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到了最后,她挤出了眼泪,委委屈屈的看着李季雪。 而李季雪却仿佛失魂落魄了起来,一双眼睛空空的不知落到哪里。 楼双月奔上去,抓住他的手臂,戚戚然的喊道:“近雪。” 李季雪嫌弃的将她一甩,怒道:“双星那么好的女孩,你为什么这样做?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会答应和你联姻吗?因为,你是双星的姐姐。既然今生我和双星没有缘分,那么我就代她照顾你,可是,你的做法是太令人寒心了!楼双月!” 谢子晴心中倒是一笑,这李季雪竟然是个情痴? 楼双月一听,哭着狡辩道:“近雪!不是这样的,双星她,双星她,我比双星好的多!” “你?”李季雪冷哼了一声,继续甩开楼双月的手,转而对着旁边的楼老爷道:“恕小侄难以再娶楼双月小姐了。” 楼老爷还没哟开口,楼双月已经大惊失色的扑了上去:“不要!近雪!不要,我喜欢你啊,我这么的喜欢你,这么多年我就只喜欢过你一个人,你怎么能舍弃我?” “那么双星呢?你有没有想过双星?被自己最敬爱的姐姐舍弃,又是怎样的感觉?你可以舍弃从小和你一起长大的姐妹,为什么我不能舍弃你?”李季雪咄咄的质问。 楼双月还想要垂死挣扎,已经根本没有注意到在场的众人的脸上和眼底到底是怎样的一种表情了。 楼老爷对着李季雪道:“世侄,这本是小女的不对,而今这婚事也就取消了吧。” “不!”楼双月凄厉的叫了起来。 楼老爷冷冷的喝道:“来人,将小姐给我带下去,没有我的命令,再也不能放出去半步。” 楼双月终于毫无顾忌的大哭起来。 这楼老爷不愧是久经风雨,经过这样的打击依然没有倒下,冷然的吩咐着一切,在所有的外宾面前维护着自家的声誉。 谢子晴最终还是知道,楼双月再重,也重不过楼家。生在这样的家庭,可以给你无上的荣誉,同样的,一个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 谢子晴淡淡的转身,向着阿喜吩咐道:“准备马车,我们走。” —— 谢子晴的身体靠在马车后面,闭上眼,脑海里回放今天的一切。 对于楼双月来说,她的名声也就毁了,如果有有心人再细查,那么就可以知道,楼双月还是一个杀自己妹妹的恶毒女人。 是的,杀自己的妹妹,楼双星。 当日谢子晴知道楼双月和李近雨将原来的谢子晴侮辱而死之后,就让人着手调查了一切,结果就发现了,楼双月并不是楼家的独生女,她还有一个妹妹。楼老爷当年,为了家族的利益娶了楼双月的娘,但是他心中的挚爱,却是当初跟在自己身后的丫环。在娶了楼双月的娘之后,他也将自己的丫环抬成了姨娘,但是这个丫头却在生楼双星的时候就因为难产而死了,楼双星便过继到楼双月娘的名下。楼老爷怀着对心爱之人的愧疚,给与楼双星的,都是和楼双月一样的。年纪渐长,搂氏姐妹也渐渐长大。楼双月很是出众,名声大,反之楼双星倒是默默无闻,很少有人知道楼家有这样一个小姐。 后来,有知情的人说,楼双星在一次外出时看上了一个落魄的书生,与人私通,并且怀上了孩子,但是那个书生却不承认,害得楼双星自杀而死。 但是,在细细的打听,却知道在楼双星死后,楼家的仆人有了一次大换血,而这次的换血,却是楼双月首先提出来的。为什么楼双月会这样做?谢子晴找人找到当初跟在楼双月身后的丫鬟婆子,威逼利诱,这才知道,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出自楼双月的手笔。 楼双星虽然在外面没有名声,但是实际上却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子,并且温柔沉静。楼双月心中自然不满,但是这不满却压抑着,直到李季雪的出现。 李季雪是翩翩佳公子,自然令楼双月一见倾心,但是,一次她偶尔得知,李季雪竟然在向楼老爷打听楼双星,并且只要有楼双星在场,李季雪的眼光总会移过去。这回,楼双月嫉妒了,她是嫡女,是名正言顺的楼家大小姐,哪能是一个丫鬟的女儿能比的。所以,她开始谋划一切。 契机的到来是楼双星的上香,她在途中遇上一个落魄书生,楼双星便隔着帘子递给了他一些财物。但是有这样的一切,在楼双月的策划中,就成了楼双星路遇书生一见倾心,后来,她便怂恿这个书生接近楼双星,毫不知道人心的少女就这样的渐渐有了爱情。楼双星便向楼老爷提出了自己想要嫁给那个书生的心愿,楼老爷自然不肯,于是楼双月又怂恿楼双星去私会那个书生,并在一次楼双星外出的过程中派人强暴了她。 她本以为楼双星会自杀的,但是楼双星虽然看起来柔弱,但是内心却并非一般的女子可比,哪怕后来知道有了孩子,也没有露出想要自杀的意愿。 楼双月自然不想这样,于是暗地派人为她的打胎药里,放了许多的毒红花。 这就是楼双星之死。 而后,人们就只知道楼家只有这样一个小姐了。 第七十八章:桃花眼 于是,谢子晴便有了送礼物的这场戏。 那串项链,不是楼双星的,是当年楼双月怂恿那个书生时,贿赂给他的自己的首饰。 虽然当初是楼双月丫环送去的毒红花,但是谢子晴却故意派人雕刻成楼双月的模样,只要楼双月的心里有鬼,那么看了这雕刻的东西,她肯定会心虚。 谢子晴就等着她心虚。 只有心虚,才会害怕这东西在别人的面前出现,所以才会急急忙忙的将东西带回房间。但是依楼双月的性子,必定是心中恶念重生,肯定会将这些代表着内心污点的东西毁之一具,她娇宠的性子不会忍。 所以她会摔碎盒子。 这样,盒子的机关就会发动。 这个机关只有在极大的外力作用下才能发动。 只要这盒子一碎,那么埋在盒子夹层里的迷幻粉就会出现,那么楼双月必定就会吸入。而在盒子的雕花处,有一个纸人,只要外面的盒子一分开,那个准备在夹层里的微量的火药就会点燃,并且依据小孔成像的原理将这个纸人的影子映在墙上。心中有鬼并且吸入迷幻粉的楼双月自然就进入了谢子晴设下的网中。 等到众人赶到的时候,火药已经没有,影子自然消失,众人不会看出什么异样,而楼双月,就彻彻底底的将自己所做的事情掀开。 这就是一切的因果。 当然,这只是开始。 楼双月不是想嫁给李季雪吗?她还在等着她,等着她一步步向更深的深渊里走去,这个世间,死并不是最痛苦的事。 马车依然在行驶,谢子晴却知道,这段路,不过刚刚开始而已。 回到丞相府,谢子晴将自己这一身繁复的衣服换下,穿上一身简单的素净的衣服,正准被就这样的去洗澡入睡。 她刚刚出自己的房门,就听见家门口突然响起了一些异动。 谢子晴探头而去,只见一个太监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拂尘。 “皇上口谕,宣谢小姐进宫。” —— 谢子晴身上披着一件白狐裘,抬头一看。 巨大的灯笼悬挂在高大的墙上,可以看见那坚固的石砖裂开一道缝。 “谢小姐,请。”旁边的太监低头将自己的拂尘一扫。 谢子晴眼角一低,然后跟上了脚步。 这是鸿门宴,谢子晴心里想。 灯火的浓厚已经不是寻常的富贵之家所有的气象,在阴沉沉的天空下,树木乌压压的笼在远处的亭台楼阁,不时瞥见一只惊飞的鸟。 也不知这样的世界里,到底惊飞了多少的鸟? 谢子晴心里冷笑,南沉瑾,你认为,我会在这样的地方生活一辈子? 转过一座建筑,只见灯火更盛,隐隐的有歌声飘荡,柔腻的仿佛女子唇上的脂粉。 一抹,就是鲜血般的红。 那太监站在后花园口,然后恭敬的低下头,道:“谢小姐,皇上和各宫娘娘,及各国的皇子公主都在那儿,您沿着这条路上前就可以了。” 谢子晴微微点头,然后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向前走去。 远处有笙歌,但是谢子晴心底里却毫无兴奋之意,慢慢的向前走去。 灯笼挂在花园里,照的这满园的树木一片沉寂,曲路蜿蜒,向着前方行去。 谢子晴穿过假山。 她的身体刚刚没进了阴影里,一股寒气突然罩在后脑。 杀气! 谢子晴双眼一眯,脚步在快得根本察觉不到的一顿后,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向前走去。 刚才的那一刹那,她想过要出手,但是这样一来,必然会惊动附近的人,那样,自己又内功就会暴露,如果拿给别人抓住把柄,一个闺阁千金如何会有功夫?而且,这个人躲在这里,肯定也是怕别人知道他。 谢子晴继续向前,没有回头。 而在她身后,一个黑衣人轻轻落到地上,阴影中,那一抹深沉的笑意。 谢子晴低着头,闪入一条林荫道。 一个提灯的宫女跟在一个男子的身后。 微弱的灯火照着那人英俊的脸,贵气十足,衣服上勾着繁复的花纹,那盏等刚好落在那个高度,故而可以将那些绣着低调龙纹的厚重锦衣看的清清楚楚。 谢子晴的心里转过几个圈,这个人是谁?穿着这样尊贵的衣服,难道是别国的皇子。 谢子晴侧身避过,低头,等着他离开,可是没料到这个人反而走了上来,伸出手轻佻的想要勾起她的下巴。 “告诉我你是谁。” 这世间,有些人就是认为自己魅力无敌,不管是什么女的只要自己勾一勾手指她就会扑到怀里、 谢子晴侧身而过,眼角微抬,看他,冷笑道:“我看你应该出了宫门向右拐。” “嗯?”那英俊的男子嗓音微提。 谢子晴道:“出门右拐,有间茅厕,可供出恭。”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男子似乎呆了一下。 谢子晴冷冷的道:“腹内污浊,若不出恭,何以排尽?” 那男子脸色一僵,然后道:“好厉害的嘴,你是哪家的丫头?” 谢子晴道:“反正不是你家的。” “咦?你怎知你不会是我家的?”那男子似乎来了兴趣,细细的看着谢子晴。 谢子晴这才注意到,这人有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看起来每时每刻不像是在放电,很有勾引人的本钱。 谢子晴懒得再和这人多说话,直接向前,那男子却追了上来,急急地问道:“喂,你是哪家的丫头?” 谢子晴不知道怎么这些人都有些犯贱,自己明明是得罪人的,却怎么都抓住她不放? 南沉瑾是这样,他也这样,或许就慕容回琛好些。 一路上,那男人跟在她身后不停的问她问题,可是谢子情都无视了,只有跟在他后面的那个宫女的脸涨得通红。 谢子晴最终冷冷开口:“你不知道照顾一下后面的人?” 后面的人?那男子一回头,才发现气喘吁吁却死死抑制的宫女,缓缓一笑,眼中带着激赏,可是等他回过头去的时候,谢子晴的身影早就消失在林荫道中了。 那男子愕然的张了张嘴,最后慢慢的笑了起来。 ------题外话------ 其实女主没那么多桃花。 第七十九章:误入秘境 前面是一片梅花林,开的不如南沉瑾的太子府中的好,穿过去就是太液池,太液池的水榭上灯火幢幢,隐隐歌声笑声齐飞,大约就是所要到的地方了。 谢子晴却没有料到,太液池上的不是那些皇帝和嫔妃,而是一个身姿曼妙的丽人。 一袭水色长裙戈地,云鬓高耸,簪着一朵绿梅。本来这女子的容貌妖艳至极,但是簪着这样一朵清新的花,却平白的有几分飘逸的美感。 她回过头,眼角一瞥谢子晴,然后继续在周围的歌声和丝弦声中曼妙的起舞。 谢子晴突然知道了这人是谁。 这个女人,可不就是万花楼百花宴上那个倾到众人的露凝香? 那个有着自己所熟悉舞步和配乐的露凝香? 谢子晴走了上去,等着她将这舞跳完。 露凝香确实很艳,但这艳丽对于女人来说却是恰到好处,绝对不会让男人觉得腻和俗气,也永远不会让人觉得寡淡。 露凝香的水袖一拂,然后转过头来,笑语盈盈的道:“谢小姐来这里干什么?” 她怎么知道她是谢子晴?谢子晴的眉毛微微的一扬。 露凝香眼中带着莫名的东西看着她,道:“今晚皇上不是最后叫人去请了谢家小姐吗?这回到来的除了谢小姐又会是谁呢?” 谢子晴的心中却更是一闪,这个女人一眼就看清楚自己刚才的想法,看来也绝对不是简单人。 谢子晴问道:“皇帝在哪儿?” 露凝香道:“难道没人带着小姐走吗?要知道这可是皇宫大院,一个不小心踏错了一个地方,可就完了。” 谢子晴顿时知道了,那个太监显然就是为了让她踏入陷阱来的,只要自己到了其他的禁忌之地,随便安上一个罪名都是她很难化解的。这宫里是谁想要置她于死地? 谢子晴的眼前闪过兰妃的影子。 露凝香继续道:“谢小姐,皇上在你的反方向,沿着这条路向后边走,看见栏杆就往右拐就可以了。” 她为什么帮她? 谢子晴看向露凝香,那个妖艳的女人一脸模糊的笑意,眼睛娇滴滴的在她脸上转着,带着审视的笑意。 审视? 为什么会审视? 谢子晴当即掩下自己心中的疑问,道了一声谢,然后转身向前。 这回往相反的方向看去,果然走不了多久就看见一根栏杆,她于是往右转。 皇宫内院的山水渐渐的在眼角聚集。 太液池的池水是明净的,就是在这样的黑夜里,在灯火的照耀下,亮的如一面梳妆的铜镜。但是沿着太液池的栏杆往前,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圈,她才豁然发现了不对劲。 依旧是黑压压的树木,旁边有一汪池水,但是很显然是死水了,恶沉沉的飘着几根浮草,显然是个荒凉的地方,不可能有人烟。 谢子晴知道自己并没有走错,但是现在想来,沿着栏杆往右拐,这仿佛就是某种带着隐秘的暗语,并非一条平常的路。 她抬起头,只见乌压压的大榕树后面,有一角露出来的飞檐。 她在思量该不该进去,皇帝肯定不会在这里,那么露凝香将自己引到这里是干什么? 害自己?为什么? 谢子晴的心里想不出来。 而且,露凝香为什么会在这皇宫里?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万花楼,后来又听说她和金昌公主走得比较近,那么她来到皇宫,极有可能和金昌公主有关,可是金昌公主,她除了听过这个名号,到现在连这个女人长成什么样也不知道。那么她为什么要害自己?她和自己的仇恨又从哪里来?是因为南沉瑾吗? 这一个接一个的疑问下来,另她这个生活在明处的人想不明白。而且,现在自己转了这么多圈,肯定已经误了时辰,到了这个地步,还是走一步看一步的好。 谢子晴抬脚向榕树后面的建筑走去。 谢子晴站在宫殿口,顿住了脚步,抬起头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原本,应该是一座很辉煌的大殿。 大理石的石阶上刻着草木的花纹,但是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打扫,雕刻的痕迹已经渐渐模糊了,污垢纳在里面,浓重而凄然。 宫殿上悬挂的灯笼早已在风吹雨打中被侵蚀了,只留下铁丝的骨架,看来这里原来的主人是很受宠爱的,因为一般的宫殿,哪怕是皇帝的寝宫,灯笼的骨架也是用的竹木,而并非用这样精致的铁丝。 门紧紧的扣住,沉闷的闭着,仿佛这外面的天地难以进入那曾经恢弘的大殿,那是一种骄傲而寂寞的姿态。 一只乌鸦栖在那边的大榕树下,一双乌黑的眼珠子犀利的盯着谢子晴,伸了伸脖子,然后缩了回去,继续盯着她。 谢子晴的手放到了宫殿的门口。 “嘎嘎!噶!”乌鸦扯着脖子吼了几声,谢子晴回头冷冷的瞟了它一眼,那只乌鸦立即将自己塞进了树叶中,爪子抓住树干,调了调位置,然后继续缩了进去。 谢子晴收回眼光,然后将宫殿的大门一推。 这座千百年来紧闭着的大门,就这样,被她推开。 谢子晴最后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本应该刻有宫殿名称地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反而有一个清晰的刀劈的痕迹。 曾经的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到底是怎样的大变,才能让人在这辉煌的宫殿上,劈下那么一道触目惊心的影子?在许多年之后,依旧可以感受到那劈刀之人心底无尽的狂怒和心痛? 不能在想下去了。 谢子晴将自己心中的好奇排除在外,然后继续踏步向前。 她的一只脚步迈进,漆黑的夜晚,可眼前的景色却比黑夜更看不清楚,一股陈年的气息迎面扑来,汹涌澎湃,丝丝渗透自己的心怀,让她几乎可以看见这段历史的时光所给这座大殿所带来的凄然痕迹。 她觉得心中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感到难以抑制的沉重。 她终于迈进了自己的另一只脚。 进入大殿。 ------题外话------ 其实我想说这才真正进入正文不?我都觉得慢热。 第八十章:秘境一游 谢子晴后来想起这一天,才发现,无论有多少的时光流徙,无论有多少命运的枷锁将身体困住,无论有多少的阻隔被设置,但是在那一刻,该来的终会降临,终会将所有的既定轨道改变,让你窥见前程。 谢子晴将自己的怀中的火折子吹燃,慢慢的抬起了眼睛,顿时心中一缩。 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符咒!到处都是符咒! 谢子晴觉得,这所有的一切,依然带着令人恐惧而森然的气息,密密麻麻的钻入自己的心里,如笼罩的一点乌云。 谢子晴看到空空的大殿内,布满了寸厚尘土的铜架子上还有着没有燃尽的儿臂粗的蜡烛,贴着一个黄色的符咒。 谢子晴走上前去,将火折子点在上面试了试,发现还能燃起。于是干脆将火折子吹灭,用这蜡烛照明。 谢子晴伸手将符咒一揭。 灰尘立即如抖落的沙子一样洒了下来,紧接着,一股强烈的熟悉的气息猛地奔涌而来,几乎让她站不住。 她惊异的伸手按住自己的胸膛,阻止那一刻寻求宿主的诡异气息。 最终尘埃落定,谢子晴心想,难道这些符咒,就是为了掩盖住当年的住在此间的主人的气息?到底是因为太爱还是太恨,所以才会这样的将那人的气息完全遮蔽? 谢子晴将手中的蜡烛举高,才发现这个大殿看起来要比外面高一点,而且,更重要的是,在大殿的上空,竟然是类似于现代的吊灯的东西,只不过把现代的灯泡换成了蜡烛。 这是什么时期的建筑?竟然具有现代的风格? 大殿里没什么东西,到处都是黄符咒,门被打开,外面的风呼啦啦的吹进来,吹得这些符咒翻飞,在眼前铺展如一朵朵盛开的带着祭奠的黄菊。 谢子晴伸手护紧灯火。 谢子晴举着蜡烛,向右边的偏殿走去。 偏殿的光景和外面大殿又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这偏殿的东西,呈现出女性化的色彩。尤其是那个一人高的大铜镜子,嵌在刻着芙蓉花色的镜框里,虽然一层灰尘,但是在这样的时代来看,所花的心思显然不小。 谢子晴的眼睛扫过,眉头却越来越皱。因为那些摆设,很明显的充满了现代的感觉。 壁灯,落地灯,吊灯,这些和现代的很像,更重要的是,在屋子的一角,竟然还有一个吊着的藤椅。 难道这里的女主人也是一个穿越的? 谢子晴心中少有的被吊起了好奇。 她贴近那些东西,然后将蜡烛凑上去,去观察那些事物。 她的呼吸轻轻的吐纳,但是依然有飞尘扬起,模糊着人的视线。 沿着偏殿继续往内殿,才发现那些大气而精美的物品,那些用针线绣出的一幅锦绣江山图,远望都可以看见那些气势如虹。但是和这幅图完全相反的,是摆在梳妆台前的那些女子的饰物,每一个都精致美丽到极点。 谢子晴拣起一根珠钗,精巧的做成一朵茉莉的模样,藤蔓沿着钗子的尾部慢慢的向钗子中心聚拢,将那半开的花般众星拱月般托起来,圆润光滑,将那一层沙尘抹掉,依旧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送这个钗子的人,到底是有多深的喜欢,才会这么有心的收集这些东西给这个人。 但是可以看出,这里的女主人根本不喜欢这些太过繁复的东西,她常用的东西都是放在一个大盒子里的,都是一根素净的钗子,而她所不常用的这些饰物,都错落有致的摆放在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看来也是很珍惜这些东西。 谢子晴似乎可以感受到,那个女人在收到这些东西时候心里的欢喜和感动。 谢子晴的心里颤了颤,难以抑制的想要挣脱这种将别人的情绪感受的清清楚楚的感觉。 但是,无能为力。她越想摆脱,就越将这种感觉深深的烙在心底。 谢子晴急忙转过这块闺密的地方。 目光一转,她才发现,旁边的书桌上,摆满了书和纸。 谢子晴淡淡的一看,这些都纸上面都是一些国家要务。 难道这里的女主人还管着国家大事?这是一个女皇帝?可是她至今所听到的所看到的,都没有一个女帝的名字啊。 谢子晴继续向前,又看见了一架古琴,贴满的符咒,在露出的地方,谢子晴抹开灰尘,才看见在琴身上刻着两个小篆字体。 ——之情。 之情? 谢子晴心里突地一跳。 她的手放在符咒上,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撕下那些符咒?因为刚才自己点蜡烛的时候,撕下时那个气息撞进自己心里,让她感到极其的不舒服。但是这可是琴,和女主人的亲近之情显然比那些蜡烛还要深,那么只要气息一露,给谢子晴的冲击肯定是极大的。那么,要不要撕下? 谢子晴还是决定不要惹麻烦。 她微微的转过了身,一条黑影突然向她袭来! 谢子晴将自己的蜡烛往前一凑,那个黑影突然一偏,轻巧的落到地上。 “喵呜——”的一声,那个小小的黑色影子来到她身边。 原来是只猫。 谢子晴用蜡烛一照,才发现是一只雪白的小猫,一双绿宝石一般的眼睛,带着可怜兮兮的神情盯着她。 那只猫凑上前,用自己的脑袋蹭着谢子晴的裙角,看样子仿佛在向她讨饶。 谢子晴皱了皱眉。 她刚刚的想要俯身下去,将这个小东西抓来甩开,但是那个小猫“喵呜”一声,极快的一跳,跑开了。 它向谢子晴张望。 谢子晴感觉到它似乎在喊她。 谢子晴沉吟了片刻,便跟了上去。 那只猫向着殿外跑去,但是谢子晴现在还不想出去,于是停下了脚步。 那只小猫一见谢子晴没有跟上来,“喵呜”的一声喊,那样哀怨的盯着她。 谢子晴觉得自己的头大了,竟然被这个小东西逼得什么办法也没有。 她只好跟了上去。 她迈出殿门,却见明月在天,照的这一片世界明白如水。 何时出现的月亮? 谢子晴皱了皱眉,她的目光一扫,才突然一惊。 不对!完全不对!怎么会这样?! ------题外话------ 再过一章就快更,谢谢大家能看到这儿,谢谢。 第八十一章:花海前行 这个夜晚根本没有月亮,而且,周围的环境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这根本就不是谢子晴原来来的那条路。 大榕树还是大榕树,池塘还是池塘,但是,榕树还有着茂密的新绿的叶子,池水明净而清透,照着月亮的影子,旁边还有着几只白鹅正在慢条斯理的梳理着羽毛。 这到底怎么回事? “砰——”的一声。 谢子晴回头,只见大殿的门突然紧紧关闭,她返过去试着推了推,才发现这力气根本就是石沉大海,大门纹丝不动。 谢子晴觉得自己有点混乱了,眼前的一切都开始超出她的预期,她到底来到了什么地方? 她清浅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诡异不安,然后向着前方走去。 刚刚转过池塘,原来阴沉的黑压压的树木转而被怒放的鲜花代替,那是一大朵一大朵的莲状花朵,在眼前弥漫开来,铺展的如同一张地毯。 放眼看去,都是一望无际的花海,根本没有任何的建筑和灯火,仿佛这座宫殿,是单独屹立在一个黑暗混沌的地方。 谢子晴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某种思想里虚拟的危险之中。 她这样的想着,心中的惊惧一减,只要不是真实的,那么对身体本身的伤害就完全不是真的。 但是,到底是在哪里出的错呢? 是在追那只猫出来的时候,还是在走进这座宫殿的时候,亦或者,在更早之前,见到的宫殿和露凝香都是脑海中的幻想? 那么,那个太监? 那个太监对自己做了什么? 谢子晴的脑海中不停的翻滚这些问题,一根根向源头摸索去,有无数个可能,但是那个才是真正的原因? 谢子晴吐出一口气,然后往前去。 香气,花有香气,如此真实的香气,难道虚假的东西有这样真实的触感?。 花海中央分开无数的阡陌小道,纵横着往远方延伸,看不到头。 谢子晴看着这些小路,然后向中间的一条走了进去。 这一进去,眼前的道路和风景又是一变。 在外面看着繁密的花朵在这一刹那变得稀疏,留下大片的空白。 谢子晴抬起脚,向着右边的空白处一踏。 异变突起! 幸好谢子晴的反应极快,在这一变化的时候,谢子晴的身体借助这脚下刺来的深邃的力道,往上一点,身体在半空中一翻,然后又稳稳的落到原地。 谢子晴这才往自己刚才踏出的地方一看。 只见原本空白的土地上,生出无数的刀刃,在冷白的月光下泛着锋利冰冷的光。 其中一刃上,还沾着一些鲜血,正是刚才谢子晴脚上的。 如果谢子晴的反应稍微慢一点,那么两只脚就会完全被这些利刃穿破! 谢子晴刚才的心都还是悬着的,但是现在危险一显现,那些毫无着落的感觉也就消失了。 她不怕危险,只是讨厌那种悬着的感觉。 现在看来,那些留白的土地显然有数不清的危险。 可是,那只猫将自己引出来,显然就不是为了要让自己死的,肯定是有一定的目的,只要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就会有活着的机会。那么意思就是说,在这些留白的土地上,一定至少有一条路可以让自己通过。 可是要怎样的减少受伤的危险? 周围的东西都最好不要动,尤其是那些看起来美的不像真的花,如果一碰,不知道又会触发怎样的危险。 谢子晴搜了搜自己的衣服,才从中间掏出几个铜板。 她将内力置到铜板上,然后往周围留白的土地扔过去。 “啪”“啪”“啪”······ 铜板落到土地上,竟然发出如铁板相碰的声音,然后,在铜板接触到的土地上,齐刷刷的亮出锋利的刀刃,带着冷兵器的肃杀感。 但是结果是在谢子晴的预料之中的,在周围的一片土地中,果然有一块土地是什么也没有的。 谢子晴的一只脚放了上去,发现没什么危险,这才继续向前走去。 沿着这块土地向前面走去。 “喵呜——”那只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谢子晴的目光凌厉的向发出声音的地方一看,那只白猫怯怯的看着她,仿佛再讨饶。 讨饶?它讨什么饶? 不要被这只猫迷惑了。 谢子晴突然的将自己手中剩下的铜板扔了过去! “喵呜!” 铜板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猫的身上,它跳了起来,痛苦的叫了一声。 谢子晴心中莫名的有些心疼,她一向不是一个有太多同情心的人,但是看着这只猫,她竟然生出心疼。 这只猫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亦或者和原来的谢子晴有什么关系? 自己根本不可能和这个世界有什么联系,那么,就只有原来的谢子晴。在别人的诉说中,原来的谢家小姐是一个软弱的人,但是她的一切,为什么这么的神秘? 脚下慎重而沉稳的迈下去。 那只白猫向她一看,然后向着前方跑去。 谢子晴觉得自己真是有讨打的嫌疑,明明刚才自己是被它引入这危险的境地的,为什么现在还是要跟真它走?只是因为直觉吗? 谢子晴心中第一次鄙视了自己一下,然后还是跟在了猫的身后。 花海渐渐的向前,景色也似乎在渐渐的改变,明明刚才目之所及都是花的海洋,但是现在走了大约两刻钟,就看见在西方,圆月照耀下,一座恢弘的白塔伫立在视野里。 圆月的光辉洒在白塔上,一朵云彩刚好罩在塔顶,在光影的轮廓里,一只白猫迈着轻健的脚步,在白塔的顶端优雅的走动。 虽然那个影子实在小的可怜,但是谢子晴还是一眼就看清楚了,那就是那只白猫! 明明刚才就在自己眼前的,为什么一下子就跑到了那么远的白塔顶端,甚至谢子晴都还感受的到那双绿宝石一般的眼睛在向她看来,然后“喵呜”的一声。 谢子晴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紧张的情绪,从来没有过的紧张。 她向着白塔走去。 一个奇怪的图案布满在白塔的塔身上。 谢子晴脑袋蒙了一声——曼陀罗花!又是曼陀罗花! ------题外话------ 妞们我就不多说了,明天先七千字奉上。 第八十二章:八寒地狱(七千字!) 灯火。美酒。翠袖。 一个个软榻方桌被摆放在铺了地毯的院子,各国的使节坐在榻上,眼睛动也不动的往圈子中央风情万种的美人看去。 露凝香的眼波向着王位上的承明帝一飘,于是便有千般的风情,将满堂的女人的光辉都压了下去。 承明帝的手里端着酒杯,放在嘴边却始终没有喝下去。 兰妃虽然还在笑,但是眼角的锋芒已经直直的插在了露凝香的脸上。 “皇上,皇上······”兰妃低低的喊了几声。 “皇上!”兰妃微微的提高了声音。 承明帝的手微微一动,这才回过神来,眼里有几分尴尬的笑意,但是立马就被脸上的威严压住,问道:“有什么事情?” 兰妃道:“皇上,那谢家小姐到现在都还没来,不会是不来了吧。” 承明帝皱了皱眉,喊道:“福安!” “奴才在。”旁边的一个太监弯下了腰。 “你不是去带那谢家小姐了吗?怎么到现在都没在?”承明帝的脸色压了一压。 那太监恭敬地低下头,道:“回皇上,奴才确实领了谢小姐来的,但是谢家小姐想要一个人到来,所以奴才就替她指明了道路。但是,奴才也不知道谢小姐去哪儿了。” “胡闹!真是胡闹!这皇宫大院,岂是她一个人想走就走的地方!快,派人去把谢小姐给朕带过来。” 兰妃低声提醒道:“可是要到了禁地,那些侍卫又怎么进去?” “禁地?禁地岂是她想进就进的。如果真进去了,就不要管她!”承明帝的的眼里闪过一丝狠辣的光芒。 正在这个时候,只听见不远处的太监高声喊了一句:“太子殿下到!” 于是在座的所有人都静了静。 祁贞的手指在方桌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衣襟,微微直了直身子,向那声音来处热烈的看去。 回廊一转,南沉瑾负手而来,紫衣飘洒,于是这满园的灯火都随着他的到来向两边散去,再无光辉。 太子怎么来了? 众人面面相觑。 今天是招待各国使节的一场大宴,承明帝本来是想要南沉瑾出来住持会场,但是他却因为有急事而推迟。以至于消失了两天,却没料到现在出现在这里。 承明帝看着自己的儿子,虽然那个陈国的祁慕也是一表人才,但是和南沉瑾比起来,怎么看怎么不如,现在那祁慕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无法看一看本朝太子的样子。 南沉瑾的嘴角依然带着三分似有似无的笑意,但是这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沉沉的压在表面,内里却是冷漠。 南沉瑾的目光淡淡的在所有人身上一转,凡是碰到他目光的人,不论男女,全部都齐刷刷的低下了头。女的自然是惊喜和害羞,而男的,却是因为害怕,因为南沉瑾身上,带着无人可以忽视的王者气势,比那坐在华贵的椅子上的承明帝更让人心惊。 南沉瑾的目光一过,便再也没有看任何的人,向着承明帝道:“儿臣参见父皇。” “太子来了,快!看座!”承明帝的脸上满是笑意。 旁边的太监立马抬上来一张方桌和塌。 南沉瑾一拂广袖,悠然坐下。 一阵舒缓的气息才流淌开来。 南沉瑾将旁边侍女倒上的美酒向承明帝一敬,道:“儿臣此次外出,为父皇找到了一株祥云灵芝,愿父皇你福寿永康,寿比天齐,也愿我西都国泰民安,繁荣昌盛。” 南沉瑾这么一句慎重的话说出来,立马将刚才的歌舞脂粉之气清扫的干干净净,文武百官面面相对了一会儿,然后齐声道:“愿我皇福寿永康,寿比天齐,愿我西都国泰民安,繁荣昌盛!” “好好好!哈!有太子在,朕的王朝一定会繁荣昌盛!”承明帝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南沉瑾面色无波的微笑,然后将目光看向了兰妃,似笑非笑的道:“兰妃今日也是容颜华美,定有赏心乐事,不知可否说出来听一听。” 兰妃勉强挤出的笑脸僵了僵,南沉瑾的眼睛被旁边的珠光一照,便如一颗深邃的黑宝石,却在里面露出若有若无的杀伐之气,令她的身后出了一身的冷汗。 “太子说笑了,我哪儿有什么赏心乐事?”兰妃的手紧紧的握住酒杯。 南沉瑾的目光一抬,道:“兰妃娘娘身边的宫人都知道,娘娘你高兴地时候,必定在鬓间插一朵红色的珠花,今日娘娘头上的丹凤朝阳的钗子,不就显示了娘娘今日很快乐。” 南沉瑾说着酌了一口小酒。 即使有那么厚的脂粉,也遮不住兰妃陡然间苍白的脸色,南沉瑾话中的机锋她如何不明白,所有的一切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中,无论怎样的做法都是在自寻死路。 南沉瑾虽然面色和平常一般无二,但是兰妃深切的知道,自己这回真的是把南沉瑾惹毛了,他从来没有这样明确的表示过对自己的威胁之意,是因为谢子晴吗?因为那样的一个女人? 承明帝自然没明白这两人之间的交锋,兰妃已经彻底的陷入失败,他转头看了看兰妃的鬓角,果然有鲜红的珠钗,将眼前的妇人衬托的华贵起来。 承明帝没有多想,向兰妃道:“兰妃啊,你今日的心情确实不错,到底有什么乐事,说出来大家乐一乐吧。” 这会儿子皇帝都发话了,兰妃若在说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那么也就是扫兴了,你扫别人的兴可以,但是若是扫了皇帝的兴,还是在这么的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就是不识抬举。 但是兰妃早已在后宫中浸淫多年,如何不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于是目光幽幽的向承明帝一看,道:“今日见各国使节,对我来说自然是高兴的事啦,皇上你知不知道,这可是近五年来都没有的大盛事儿啊,还不让臣妾高兴高兴?” 兰妃的脸本来有一些凌厉,但是当她的丹凤眼一递,便有着小女儿的妩媚,混合成一种新鲜的美感,这也无怪乎这么多年圣宠不衰的原因了。 承明帝听了果然高兴,大笑几分便叫众人尽情喝酒。 这回大家的觥筹交错声刚刚一落,那边,祁贞的声音已经端庄而矜持的响了起来:“陛下,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敬殿下一杯酒。” 大殿上的空气立马一静。 众人的目光“刷”的看向了祁贞,然后再以更快的速度“刷”的看向了南沉瑾。 一杯酒啊一杯酒,这可不是一杯简简单单的酒。 若是成了,十有*就是交杯酒,外加这前途的广阔,未来的昌盛。 祁贞就这样的看着南沉瑾,只看到那样一个有着倾城之色的侧面,淡淡的垂下头,乌鸦般的发如流水一般倾泻而下,沿着紫衣在灯火下几乎一色。 他若有若无的用手指轻转这瓷杯,眼睛似乎在研究那瓷杯上的花色,仿佛在想到底用怎样的火候才有这样的清雅。 南沉瑾没有说话,他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祁贞的锦衣在身后拖展,华丽的衣服和美丽的姿态,确实再也没有一个人比她更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如果这一杯酒成了,那么谢子晴的太子妃之位就会泡汤,被太子退婚,那么谢子晴自然再也嫁不出去,或者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嫁给南沉瑾做侧妃,以谢子晴的名声,在所有人心中,或许做侧妃都是抬举她了。 承明帝看着南沉瑾,又看了看祁贞,道:“公主你去给太子敬酒吧。” 众人的心再次半吊了起来。 承明帝的姿态摆在这里,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他已经认同这个儿媳妇了。 因为在眼前,娶了祁贞,那么西都将会获得很多的利益,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兵器。 一座铁矿山,这是所有国家的人梦寐以求的。 祁贞的眼底已经有掩不住的喜色,优雅的端起酒壶,然后再优雅的站了起来,向着南沉瑾缓缓地前行。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了他们两人身上。 祁贞看着那姿态无双坐在榻上的男子,脸上飞起云霞,心跳如鼓。 她在他旁边站定。 “殿下。”祁贞的微笑很完美,既端庄而又显示了热情,不会令人觉得古板,但又不会少了女子的柔媚。 南沉瑾抬起头来,神色莫测。 祁贞的倾慕的目光如春波一般的让人迷醉,很少有人能拒绝一个美人的敬酒,更何况这个美人还有着醉人的倾慕你的目光。 南沉瑾依然在笑,仿佛那十里锦绣的春色蔓延。 祁贞的手还举着。 南沉瑾依然笑着。 所有人的目光还看着。 空气顿时静止了,凝固了,仿佛有人拿着棒子一戳,便会“啪啦”的戳开一个洞。 就在大家都陷入这个紧张气氛的时候,南沉瑾终于开口:“公主的这杯酒,难道不应该先敬我的父皇?” 祁贞能说不好吗? 众人能说不好吗? 承明帝能说不好吗? 南沉瑾用巧妙的方法,既没有驳了祁贞的面子,也没有驳承明帝的面子,还化解了这个本来只有接或者不接的死局。 如果祁贞首先敬的是南沉瑾的话,那么这杯酒所在的意义就不会那么简单,而这杯酒若是先敬承明帝再敬南沉瑾的话,那么这只是各国的礼仪而已,什么也没有牵扯。 祁贞的脸上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庆幸,但是她还是拿着酒壶向承明帝走去。 这一圈下来,这酒宴上的风云已经过半,这回承明帝才道:“谢家小姐呢?” 旁边的太监道:“禀告陛下,还没到。” “这算什么事?快!派人去给我找!”承明帝的脸色阴沉。 南沉瑾依然坐在下面,道:“父皇不必派人去找了。儿臣过来的时候遇见了她,见她受了风寒,脸色不好,所以让她先回去了,改日在和儿臣亲自来拜见父皇。” 承明帝的怒色消减了几分,点了点头,吩咐道:“不用找了,将太医院的老人参和鹿茸送到丞相府去。” “是,陛下。”旁边的太监恭恭敬敬的领命退去。 那太监一走,南沉瑾便起身道:“儿臣还有要事,能否暂且告退?” 承明帝一见,猜想南沉瑾实在百忙之中为了给自己送东西才来见他的,于是道:“你有事便不留你了。” 南沉瑾领命告退。 南沉瑾一走,整个世界的空气都仿佛一松,露凝香已经退到了金昌公主的身后。 她果然是金昌公主带来的。 而那位金昌公主依然蒙着面纱,看不清楚模样,她向着承明帝道:“尊贵的陛下,我也为你准备了礼物,不现在让人去取来如何?” 金昌国其实是一个小国,人口很少,很不富裕,所以和另外的四国根本没法比,承明帝也并没有多伤心,此刻听了琦黛莉的话,才道:“公主不远千里而来,对朕来说便是最大的喜事,公主不必多礼。” 琦黛莉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着露凝香说了几句话,露凝香便悄悄地退开。 露凝香的身体消失在众人的眼前,然后继续向着前方穿行,灯火幽木下,如一缕孤魂。 她的身影走在梅林中,突然顿住了脚步,笑了一下。 一个人站在她的面前,背向着她。 他转过身来,一双眼睛褪尽妖娆之气,便有千丈烽火,刀锋凌厉,带着生杀夺予的大权。 “她在哪里?” 南沉瑾如是说。 露凝香顿了顿,最后在嘴角漾开一丝柔媚的笑意:“太子殿下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不明白。” 南沉瑾的怒火在眨眼之间落下,嘴角荡出一丝似笑非笑,道:“嗯?不明白?” 这是南沉瑾一生,少有的几次情绪外露。 露凝香的眼角掠过他,道:“殿下,那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女人?”南沉瑾的眼睛上上下下的将她看了一遍,然后突然出手,一把将她按在旁边的树木上,勾起她的下巴,嘴角是妖娆的笑意,而眼睛里是若有若无的锋芒,“嗯,你这个女人不错。” 露凝香的脸色一僵,然后伸出手狠狠地拉下他勾在自己下巴的手,道:“我不信你会为了一个女人破坏我们的关系。” 南沉瑾的目光冷冷的看着她,道:“我告诉你,这世间,你可以动任何人,包括我。可是,她若少了一根汗毛,我会让你明白我南沉瑾三个字是怎么写的。” 露凝香的似乎呆了呆,然后看着他。 南沉瑾毫不退缩的将自己的目光迎上去,一双眼睛幽深如海。 露凝香最后笑了起来,道:“你去找她吧,如果她还活着。” ——偶是太子和花魁有关系的分割线—— 曼陀罗花。 又是曼陀罗花。 白塔的门上,虽然有风雨侵蚀的痕迹,但是那一朵巨大的曼陀罗花,却仿佛被刻镂的更加清晰,舒展的花瓣如张开的魔爪,向她伸出。 来吧,进来吧。 一个声音在脑海响了起来,谢子晴只觉得有一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喉咙,使自己的呼吸根本难以舒缓。 进去!进去! 谢子晴一怒,管它什么妖魔鬼怪,今天就让本姑娘会会你。 谢子晴一脚踹了过去。 “碰”的一声,白塔之门瞬间打开。 然后,与外面所看的情形根本两样,外面是一座白塔,但是这样看去,却只有一个隧道,向着远处延伸出去。 幽暗的烛火在隧道的两旁闪出蓝色的光,外面的风呼啦啦的吹进去,但是那烛火仿佛被固定住了一样,笔直的烛焰腾起。 谢子晴再无犹豫,抬脚走了进去。 当她的脚迈进白塔之内的时候,塔门瞬间“碰”的一声再次关闭,如同一条不能回头的路。 谢子晴没有往后看,既然已经进来了,就不要回头。 空荡荡的空间里什么也没有,谢子晴的绣鞋踏在石板上,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那些细微的声音却被无限的放大,仿佛有铁骑踏在心间。 谢子晴观察里面的情况。 只见在正前方,有一条隧道,而在旁边,却是三根大柱子,在柱子中间,却是一个两人高的雕塑,谢子晴看得出,这是一个神像。 那是一个狰狞的男人形象,头向上仰着,张开大嘴,伸出一个舌头,仿佛再无望的呼喊,而他的一双手,却以半跪的祈求的姿态站着,双手捧着一个东西,眼睛期待而紧张的看着手里的东西,仿佛是献给天神的礼物,只要一碎就会再次陷入更大的痛苦之中。 而那个东西,却是一朵半开的黑色的曼陀罗花。 那个雕塑全部保持着石头的原色,但是那朵曼陀罗花,却用纯正的黑色重重的抹上去,看起来更加的触目惊心。 谢子晴想起尼山观上遇到的那个女人后背的黑色曼陀罗花。 这些种种,到底有怎样的关系? 而那个雕塑的人,到底是为什么而祈求。 谢子晴移开自己的目光,然后向着隧道走近。 黑色隧道延伸到不知名的某处,谢子晴抬头一看,只见在隧道之上,用红色的笔墨写了四个触目惊心的大字: ——具疱地狱。 地狱?谢子晴的嘴角淡淡的笑,然后懒得再看这些具有威慑力的字迹一眼,面无表情的向着隧道里面走去。 踩在石板上面,冰寒透过绣鞋在脚心蔓延,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往自己的全身四散。 好冷! 谢子晴的牙关微微的颤。这种冷根本不是人间拥有的寒冷,因为曾经为了一趟任务,她曾经穿着夏装一人跑到南极去,可是也根本没有这种从内心里产生的寒冷。 谢子晴将自己的内力提起,想要温暖自身,但是根本没有一点的用处,那寒冷反而更加的深入骨髓。 谢子晴提起气向着前方走了几步,就发现自己的四肢根本动不了,僵冷无处不在,几乎将她的思虑的完全冻住。 这里的寒冷,就是为了将人的感觉完全的冻住,然后被在这里活活的冻死。 不能在这里白白的冻死。 谢子晴开始艰难的向四周看去,想要找点什么线索。 这一看之下,才发现漆黑的石壁上,是一幅幅壁画。 谢子晴的目光从那边的第一幅图画看去。 第一幅画上面是一个隧道,和现在的情况一样。 而第二幅图画,却是一个人站在隧道里,一动也不能动,正是谢子晴现在的情况。 而第三幅图画,是那个人的身上正在慢慢的凝结这冰凌。 第四幅的图像陡变,却是那人的身上的皮肤全部冻裂,血管都露了出来,看着就让人觉得恐怖。 而第五幅图画,只剩下一片的冰雪茫茫。 谢子晴觉得自己的身上有异,低头一看,只见细长的冰凌已经在自己的身上凝结了。 谢子晴回过神来,这五幅图画难道描写的就是她的结局? 不能! 冰以人眼看的到的速度在迅速的增加,寒冷从自己的四肢往自己的心口蔓延,她甚至都能感觉的到自己的眼睛的视力开始模糊。 不能这样下去,如果这样下去那么自己的结局就只能是死亡。 谢子晴闭上了眼睛,开始仔细思考所有的线索。 这不是普通的寒气,那么到底要用怎样的方法才能驱散?是靠意志吗?可是自己的意志力向来很强,还是靠某种特殊的机关? 谢子晴的目光细细的搜索着眼前的墙壁,可是除了壁画就只有那些墙壁上的蜡烛台。 谢子晴努力的使自己的脑袋清醒过来,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了自己的左脚。 “嗤——”的一声,是绣鞋完全被冰冻住,然后被活生生的撕开的声音。 绣鞋已经被冰撕掉了半边,里面的裹脚布露了出来。 谢子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将自己的右脚抬了起来,再次狠狠的迈下一大步。 又是“嗤啦——”一声。 谢子晴的每一步都迈得很开,于是这短短两步,已经靠近了墙壁。 这两步,几乎将她的所有的力气用尽。 而现在,她的身上已经裹满了冰,眼睫毛和眉毛上都是一层冰霜,脸色也是泛起了青色,呼吸的节奏也在慢慢的变缓。 谢子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如举重石一般将自己的手举起,举到半空的时候,她的手已经脱力,她急忙将自己的手借力划出一个弧度,然后刚好落到壁灯上。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急忙振奋自己,将壁灯一压。 不动! 她这一惊,又将自己僵硬的手指动了动,转了转那个壁灯,可是,还是纹丝不动! 判断失误?竟然判断失误! 这一下,几乎将所有的生路逼退,现在她已经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做其他的动作了。 但是到了这等地步,谢子晴依然没有任何退缩的想法。 就这样放弃绝对不是她谢子晴的风格。 谢子晴暗暗的咬牙,忍受这肌肤被这刺骨的冰冷冻裂,然后将自己的脚抬了起来,用尽所有的力气往前面走去。 一步,脚抬起,“嗤啦”一声。 再一步,又是“嗤啦”一声。 谢子晴已经完全的没有管自己的脚了,鞋子的在被冰沾着,然后狠狠的撕开,沾着布的皮肉也连带着被拉了下来,鲜血还没有落到地面便凝结成血冰。 她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前面,任凭这千般的痛苦在脚下蔓延。 她的眼睛几乎看不见了,只有一片苍凉的白色,在自己的瞳孔中弥漫。 她完全是在凭着自己的本能向前面走去。 她害怕出现幻觉,幻觉意味着濒临死亡,她努力的使自己的脑袋保持清醒,但是在那一片白茫茫中,依然有着鲜艳的画面直直的撞进自己的心里。 白雪茫茫。 一个人紫衣如月,站在白雪中的枯木下,向着她张开双手。 那是南沉瑾?可那真的是南沉瑾? 这种经年的感觉,仿佛是与命运的狭路相逢,在心间将这冰天雪地变成春风三月。 这一瞬间,有温暖袭来,他脸上带着微笑,是如此熟悉的感觉。 温暖啊,这就是温暖。 就在这样的温暖中,一阵剧烈的疼痛猛烈的袭上她的心头,如密密麻麻的刺,无所不在的将尖利插入。 这是一种怎样的痛! 刚才的寒冷没有使她放弃,刚才的温暖没有使她迷离,但是现在的剧痛,却是生命尽头惨烈的绝望! 她倒了下去。 ——偶是弱弱求收藏的分割线—— 一朵紫色的流云在半空中滑过一道影子,如一只白鹤飘飞在眼前。 他的身体落到了地上。 他乌墨一般柔顺的发已经微微的凌乱,衣襟在疾奔中闪开,露出雪白的里衣。 他站在榕树下。 可是这里,除了榕树和死水就再也没有任何的东西,漆黑的夜空乌压压的沉下来,没有刚才丝毫的热闹之气。 这里是死境,这是南沉瑾也不敢踏入的死境。 他的心终于有了乱意。 子晴子晴,你到底是谁?我将要如何做,才能保你安康? 他几乎都不能想象,如果她有丝毫的损害,自己要如何自处? 谢子晴,谢子晴,这三个字落到心头,却生出巨大的无力感,仿佛再很多年以前,就有这种巨大的哀凉之意。 他张开自己的手掌,看了看那曼陀罗花,然后一闭眼,向着榕树下走去。 子晴,我来接你。 光芒在人世间渐渐的消失,转身,八寒地狱。 ------题外话------ 妞们,你们忍心不评论么?我打字都快吐血了,要不给我一把剑,我自杀算了。 明天八千字。 第八十三章:如若擦肩而过(八千字) 眼前的黑暗被一抹紫云破开。 南沉瑾站在塔门之前,一双眼睛漆黑的看不到头,脸色苍白的如头顶的冷月光,带着虚弱的寂静,仿佛在拿着自己的生命前行。 他的眼角冷冷的掠过去,然后走了进去。 狰狞而祈求的雕塑在他的眼睛里掠过,那朵黑色的曼陀罗花,在他进来的时候诡异的张开了半开的花瓣,露出一个绿色的宝石,如同一只眼睛冷冷的俯视他。 南沉瑾的眼睛一扬,然后挥手劈出,掌心的气劲带起螺旋的形状,向着绿宝石劈去。 “啵”的一声,绿宝石碎裂开来。 碎成粉末的绿宝石向四周散开。 一股灼热沿着自己的手心散开,那朵本来若隐若现的曼陀罗花发出绿色的光芒,然后一转,归于沉寂。 这朵花,别人看不到,只有他的眼睛能看到。 这是否代表着他未知的过去和未来? 他没有为自己的事情而多留一分的心思,眼睛立马看向那隧道,然后向里面走去。 隧道上只有孤零零燃烧着的壁灯,笔直的火焰发出幽幽的蓝光,而这个空间,却结满了冰,烛光反射在冰上,然后又迅速的向四周散开,使整个空间看起来明亮的诡异。 虽然结满了冰,但是他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寒意,他的靴子踩在上面,没有一点的声音。 南沉瑾的目光向四处搜寻,最后落到地面的一处,心蓦地一缩。 他的脸色更白了几分,几乎要忍不住颤抖! 在那面冰下,是触目的鲜红,还有破碎的布。 是谢子晴的! 这样的想法就这样的刺进他的心,使他感到一种难以言诉的疼痛,仿佛恨不能代她受过。 她怎么了?她怎么了? 他僵着自己的脚步向前走去,然后停在了那块被冰覆盖着鲜血的地方,颤抖着,伸出了手。 这冰冷仿佛令他不能自持。 他不会知道自己的情绪会这么的受到波动,他想要抑制,但是根本抑制不了。 他将自己的手心放在冰上,想要去感受那一刻她的痛楚。 停了半晌,南沉瑾才抬起头来,然后将自己的目光向着隧道的前方看去。 只见那些鲜血越来越多的埋在冰层下,南沉瑾沿着那凝固的鲜血向前,几乎都能看到她那样的撕扯着自己的脚,然后一往无前。 那是怎样的一种痛?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然后继续,这段路并不长,但是南沉瑾觉得,却仿佛有一个甲子那么长。 到了最后,他只看到一大滩沾着鲜血的冰层,上面是女子的衣襟,旁边有两个手印一样的血迹。 她倒下过,然后再奋力的站起,但是这倒下的时间持续的不短,否则冰层不会沾着厚厚的冬装连着扯下了鲜血。 南沉瑾死死地抿着嘴,薄而淡的唇更加的薄,更加的淡。 此刻在脑海里飞旋的,不过是她倒下了,她倒下了。 如果只是简单的寒冷,那么她必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倒下,如此,在那短短的时间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南沉瑾继续抬头,想要去寻找她的踪迹,但是诡异的是,那些血迹在这里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极目所去再无半点的痕迹可循。 在那一刹那发生过什么事? 南沉瑾脑海里的思绪绞在了一起。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极轻的声音踩在冰面上,比南沉瑾的脚步还轻,但是他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 他头一抬,只见一个小小的影子在他眼前一闪。 南沉瑾的身体“刷”的掠起,如闪电一般追踪而去。 隧道在前方分成数个,那个小小的白影刚好在南沉瑾所能看到的视线里飞窜,在错综复杂的隧道里自由的前行。 南沉瑾跟随着它! 南沉瑾的记忆力超强,虽然跟着那只猫以极快的速度在这样复杂的环境里奔走,但是他却在一个有一个的分岔路口记下了所走的小道,以便回来时再说。 那个小小的影子“喵呜”的一声,然后突然向一处阴影处扑去。 南沉瑾脚尖一点,广袖一袭,如风卷残云一般的想要将那只动物卷到自己的怀里。 但是当他的衣袖卷过去的时候,却只捞到那只猫的影子,它就像空气一样在他的袖间过滤的干干净净。 南沉瑾的眉头微微的一凝,这才发现,这条隧道的尽头,竟然是面高大的镜子。 镜子后面是什么? 他的目光向四面看去,没有任何的异样,就在他的目光掠过镜子的时候,才发现一个身影在镜子的倒影里微微一闪、 ——子晴! 南沉瑾的神经突然的一震,然后迅速的往后面看去。 这一转之间,眼前的景色顿时天翻地覆,不再有奇怪的密密的隧道,只有一座恢弘的大门豁然关上。 “子晴!”南沉瑾急急地喊了一句。 但是他的声音还没有发出,谢子晴的身影已经踉跄的闪了进去。 南沉瑾抬起头,只见四个大字雕刻在大门上,隐隐有阴气散开。 ——疱裂地狱。 ——偶是继续求收藏的分割线—— 谢子晴根本没怎么注意身体的疼痛,伸手抹过自己嘴角的血迹,然后让自己的眼睛适应眼前的光线。 在模糊之中,她回了回头,心里微微的异样,最终还是转过了头。 谢子晴不知道,她和南沉瑾就只有一门之隔。 一门天堂,一门地狱。 这是一座带有明显宗教特征的宫殿,神像的面目狰狞,但是嘴角却带着几分诡异的微笑,凑成一种极其奇怪的感觉。 谢子晴想起刚才,在自己倒在冰寒之中时,她只记得在那样的透骨之寒中,却又一种疼痛的温暖注入四肢百骸,她凭着自己的本能,挣扎着站起来,却陡然看到天地一变,有一条巨大的石桥悬在半空,向着远方搭建。 于是她便一直走,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在这里停顿,看见了这座大开的宫殿,走了进去。 但是她却没有看到南沉瑾。 谢子晴没有多加的注意周围那八座奇怪的雕塑,向着雕塑中央的一个长廊走去。 长廊两边,并排着一群俑人,深深的弯下腰。 谢子晴观察他们的衣服,在一些细小的方面和西都的有着相同的东西,比如他们都身着广袖,西都现在为五国中的第一强国,所以衣服也显得大气恢弘,以显示大国的风范。如果按照这个规律来说,建造这个宫殿的时代也必定是个强盛的帝国。 走过长长的走廊,在谢子晴没有注意到的地方,那些俑人竟然依次的直起了身体,面色高傲的看向前方,和刚才的尊敬谦卑完全是两个模样。 谢子晴抬头一看,只见在长廊的尽头,是一扇半开的小门,有几点奇怪的光亮露出。 谢子晴知道,现在自己只有闯关。 她走进门里。 小门再次关上。 “嗤——”的一声,奇怪的声响突然袭来,谢子晴顿觉不好,身体急忙一侧。 “叮”的一声,带着颤抖的声音久经不止,仿佛是刚才的东西定在了什么地方。 谢子晴竖起耳朵听了片刻,才发现没有什么动静,于是从自己的怀中掏出火折子,吹燃。 火光一燃,顿灭。 但是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谢子晴还是看见了刚才那个射来的东西,竟然是一条蛇!那条蛇的脑袋已经叮进了坚硬的墙壁里,只露出一条尾巴不同的摆动。 谢子晴知道,只要自己稍微反应慢了点,那么那条蛇叮到的就是自己身体了。 谢子晴迈开了步子。她的脚刚刚落下来,突然间又是“嗤”的一声! 糟糕! 谢子晴心中暗骂,急忙身体一转,但是她刚刚避过,又有一声“嗤”的声音袭来。 接连两个蛇箭从不同的方向袭来! 黑暗中,谢子晴的身体一收,旋转而起,破碎的衣襟在半空成为一股小小的旋风。 “兹——” “咔嚓。” 两个声音先后发生,蛇箭在那股旋风中短成两截。 谢子晴已经明显的感到气息不稳。 这里刚刚停下,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她心中一惊,就听见从四面八方传来“嗤嗤嗤”的声音,仿佛潮水一般的涌入。 无数的蛇箭向她射来! 这一刹那,她必须做出选择,或许说,是迎上去还是停下来的选择。 外面破碎的衣襟被谢子晴一拉。 马上,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里衣,里衣内只穿了一件肚兜。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她已经做出了选择,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 现在四面八方都是向她射来的蛇箭,那么她只能选择一方作为突破口向前,拼死一战。 后面是绝对不能的,因为在那边全是墙壁,退无可退。 那么,左边,右边,还前面? 谢子晴竖起了自己的耳朵。 蛇箭破空的气流在她的耳边汇集,她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在右面,那些蛇箭射来的方向和其他地方的是不一样的。 其他地方的蛇箭都是平平的射来,而在右面,那些蛇箭是从上斜着往下射来的。 那么就是说,在右面之下,绝对有一个空地可供人行走! 这般的一想,谢子晴毫不犹豫的纵身而起,手中的破衣一卷,立马灌注全部的气劲,向着那个方向奔去! 这一奔,流风耳边过,箭矢擦身,在刹那之间可以惊飞所有的沉迷! “咔嚓”“咔嚓”“咔嚓”的声音随着她的行走而不断的想起,有尖锐的蛇头透过那密不透风的衣网,不断的想要袭击她的身体,鲜血慢慢的流下来,却始终只在皮肉上,没有伤到任何的根骨。 她向前!奔! 而她这样无所谓的前行,却并不知道,她的一切,正直直的落到南沉瑾的眼中,换来这不能代她受过的沉痛! 南沉瑾的手在另一面的空间里,手里紧紧的抓住一个转轮,手底已经有了青筋! 巨大的铜镜照出那片黑暗里的紧急,而这边,却是一场暗潮汹涌的较量。 谢子晴所有的生机和前行,都是南沉瑾一手支撑的半壁天堂。 他站在转轮的前面,紫色的衣袍上痕迹深深,几乎全部都是鲜血。 刚才,当谢子情走进去之后,这面铜镜竟然将她的境况完完整整的倒映在里面,谢子晴不知道,只要她一进入那扇小门,就会触发机关,墙壁上蓄势待发的蛇箭就会连绵不断的射来,所以,他必须在谢子晴走进那扇小门之前将方法想出来。 谢子晴的每一步踩得很轻,但是对于这边的南沉瑾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巨大的折磨,还好他发现了铜镜对面的转轮。 这个转轮可以将四面封死的墙壁拉开,但是所把持这个转轮的人,必须承受住那边所带来的损伤。 谢子晴每一个咔嚓掉的蛇箭,都会以另外能量的转换方式灌注到南沉瑾的身上,所以,谢子晴虽然没有受多大的伤,但是南沉瑾却生生受了这蛇箭,身体里几乎鲜血淋漓! 紫衣的颜色被血迹一渗,只是深了些,如沾了水,根本看不出来是鲜血。 他的手心里慢慢的溢出鲜血,但是他的脸上却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将专注的目光看向铜镜,看着那个少女如飞鸟一般的前奔,视所有的危险如无物,眼里是果决的光! 他心中是庆幸的,幸好谢子晴在危难之中及时的感受到了自己拉开的一面墙壁,幸好这个少女拥有其他的女子所不拥有的特质,否则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白费! 就在这个时候,谢子晴的身形微微一顿,她本来身受大伤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真气的消耗而开始溃败。 南沉瑾的心一紧,目中风卷残云,但还是睁开自己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在谢子晴身上。 他的心一颤! 一条蛇箭穿破了谢子晴的防线,向着她的肩膀狠狠的咬下去。 谢子晴没有一点的闪避,就任着这蛇箭啮齿在她的肩上,飞溅出一溜儿的鲜血。 这鲜血*辣的烫到他心里。 可他能怎么做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不能移开。 忍受这心的凌迟。 等到谢子晴的身影终于消失在那面洞开的墙壁之后的时候,南沉瑾顿了片刻,这才面无表情的将自己的手从转轮上放开。 鲜血从他的身上慢慢的滴下,手心也是一掌鲜红。 这时候,那面巨大的铜镜突然碎裂,露出另一个空间。 南沉瑾继续向前。 这对于南沉瑾来说又是另外的一个世界。 只见眼前大大小小的都是格子,而每一个格子上,都写有字,但是不是现在的五国之中的任何一个国家的文字,是五国之前的晋朝文字。 这里没有什么镜子可以看到谢子晴那边的状况,但是经过刚才的事,他知道自己这边可以对谢子晴那边造成巨大的影响,所以,要想谢子晴好好地,他就必须仔细思量每一步。 格子上面的字迹竟然是地名! 南沉瑾的目光看下去,越看心中越诧异,因为这些地名,全是原来晋朝的名称,而且在今天来看,都是军事要塞。 摆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南沉瑾的手抚摸格子,然后终于在其中发现了不同。 其中的一个地名,叫做“凤陨山”。 凤陨山这个地名,是一个特例,因为它的存在就只在一个时间段。 这牵扯到晋朝的开国皇后月后,当年月后和明帝征战多国的时候,明帝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困难,几乎全军覆灭,这时候月后一个人穿越传说中的九连山,在这个九连山中,有一把宝剑,可以令风云变色。而在月后上山之前,一个智者曾对她说,如若上山,那么她的凤星必陨。当时月后在听了当时最负盛名的智者的话之后,仍然毫不犹豫的上了山,没有人知道在那短短的三天里月后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她终于还是将宝剑带了出来。 当时出来之后,月后只是淡淡一笑:“从今以后,这山就叫凤陨山,让人知道不是任何的话都是可以是真的。所有的事只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于是在这段时间,九连山就叫做凤陨山。但是在月后去世之后,凤陨山还是改为了九连山。 那么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在月后从九连山出来之后到她死去的这短短九年时间做成的。 那么,这里的东西有什么意义? 南沉瑾的沉吟了片刻,然后手微微一碰格子,才发现这些格子是可以随意移动的,但是,在他移动一个格子之后,却突然感到不对,这些格子很明显就是控制谢子晴那边情况的,如果自己一不小心就会令谢子情面临危险的境地,所以,不能这样! 南沉瑾迅速放下了自己的手。 他的眼睛死死的盯在这一片格子上,然后,突然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刹那,江山万里,尽归心中。 ——偶是默默拿喇叭呼唤收藏的分割线—— 谢子晴根本不知道眼前的状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在转过那个地方的时候,谢子晴的眼前顿时一片开阔,她只见到在眼前,有无数的石板拼成的隧道。 谢子晴这回有了警惕,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铜板,然后借力而去。 “丁丁”几声,铜板在几块石板上弹走。 果然不出谢子晴所料,这些石板发出的声音完全不一样,那么就只能说明一件事,这些石板之下布满了机关,稍有差池,就会走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该怎么办? 这里根本没有任何提示的地方,除了石板就是墙壁,那么要怎样走过这个地方。 正在她想的时候,一块石板突然凸了起来。 谢子晴一看,就是离自己最近的一块石板。 ——是叫她走上去? 谢子晴停顿了片刻,然后就踏上了石板。 这一踏,眼前顿时风起云涌,杀伐之声顿起! 明明是眼前空无一物,但是在脑海里顿时有千军万马奔来,她闭上眼,就看见无边无际的荒野里,一个战旗飘扬在视野的尽头。 哪里来的军队? 踢踏踢踏,踢踏踢踏,马蹄声仿佛鼓声一般又密又急,一路上向着谢子晴的方向杀了过来! 谢子晴只觉得那股深寒之意迫面而来,根本避无可避,如果这里的景象是像刚才一样能伤害她,那么自己就只能死路一条! 那边的战旗被风吹的呼啦啦的响,不多时,那些战马就军队就像潮水一般涌过来! 向她冲了过来! 坐以待毙?当然不能坐以待毙! 眼看那个急先锋已经冲了上来,挥着长矛向她杀来,谢子晴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要反抗的姿势。 于是,在虚空里,她莫名的有了一把长剑,在脑海里一挥! 于是这急先锋被轻而易举的打退。 谢子晴心中顿时明了,难道这是一场精神的战斗? 但是还来不及多加分析,先头部队已经来临。这回谢子晴在脑海里继续想象,自己操着宝剑,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鲜血从宝剑下溅开,无数的人在她的手下死去,垒成高山。 虽然在现实中她只是站着,但是那些脑海里所有的拼杀,都如同真真正正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一样。她的手臂已经麻痹了,身上有被兵器割过的痛楚,而且更重要的是,还受着精神的折磨。 她的身体正在以诡异的方式消耗着。 但是那个兵马仿佛没有尽头,依然源源不断的从视野的尽头涌来。 难道要这样对打,无法逃脱,直至死亡? ——偶是默默溜走的分割线—— 南沉瑾的眼前有万里江山图拉开。 这里格子对应着的是不同的地名,而且,如果把这块放着格子的桌子看作是五国的地形图的话,那么这些格子摆放的位置也刚好对应着现实山河里的位置。 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一个猜想,那么就是他所移动的每一步都会控制到谢子晴的走向。 那么,他应该走哪儿呢? 刚才他移动的第一个格子是龙华野,龙华野在凤陨山所纯在的地方发生过什么事? 南沉瑾陡然间想了起来,在晋朝立国初期,尚有各国的余孽,月后带着三万精兵在这里进行过一场收复的战斗,战况激烈。 那么,如果谢子晴到了龙华野,情况必定也是危险之极,现在她必须要将谢子晴带离这个位置。 龙华野周围有什么地方? 是周河,是明燕山,是精离古城。 哪里没有发生过战斗? 南沉瑾紧紧地皱着眉头,思绪飞快的在他所见的各类史书中搜寻。 凤陨山期间,在周河和叛王居第候有过大战,在明燕山,和当时的山地部族有过一次交锋,但是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提醒,而在精离古城,是一场举世闻名的血战,叛军几乎将整个古城屠戮殆尽! 他应该走哪儿,走哪儿都是一场艰难的抉择。 但是,他不能再拖了,谢子晴那边还不知道到了怎样危急的时刻! 他的手伸向了明燕山,史书对这儿没什么重要的提醒,那么就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这里发生的战斗残酷到无法去写,另一个就是风平浪静的渡过。他选择明燕山,实际上就是在选择古书上那个千古皇后,相信月后能够风平浪静的渡过这个巨大的危险。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明燕山,一动。 ——偶是埋伏线的分割线—— “咔”的一声,极其细小的声音。 谢子晴的额头上已经全部是冷汗,她的手臂已经麻木到完全没有感觉,兵器相震的感觉还留在胳膊上,分明而痛楚。 她想她还能支持多久? 这时,她听到一种微小的声音从自己的脚下传来,她从这激烈的战场中回神一看,才发现右前方又跳出一个格子出来。 到底上去还是不上去,如果这些幻想中的苦难是一个个增加的,那么她上去的结果又是怎么样的? 谢子晴的脑海里一边进行着战斗,一边思考着问题。 就算是死路也会让她创造成生路! 谢子晴一咬牙,踩了上去。 压力顿时一空,而她也勉强支撑着才算没有倒下。 还好,她赌对了,这块石板上什么也没有。 但是她现在几乎已经是筋疲力竭了,只有先在这里停顿片刻。 她刚刚将自己的气息顺过来,突然间就有阵阵狂风猛烈的吹来,几乎要将她吹倒。她闭上眼,就看见在漫天的大风里,无数的箭矢向她射来,密密麻麻的如同突如其来的大雨。 这是必死之局吗? 谢子晴的精神已经透支了。 她的身体颤抖着举起了长剑。 “刷——” “咔嚓!” 箭矢的声音发出,然后又是谢子晴的剑斩断箭矢的声音。 但是这一斩,几乎将她的力气用尽。 但是另一波箭矢紧随而至! 她举起剑,但是那些箭矢的冲击波实在太大,她被震得向后一退! 而恰恰在这个时候,她退得地方刚好又一个格子凸了出来。 这些下,眼前景色顺便,重归安宁。 谢子晴也趁着这个时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回她刚刚退到那个石板上没多久,立马又有一块石板出来,谢子晴这回不多作休息,再次向前走去。 而显然,随后的石板出现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紧随而去,这一路再没有刚才的危险。 终于到了这个隧道的尽头,谢子晴迈出一步,推开了紧闭的大门。 “兹啦——”一声,恢弘而陈旧的大门被轰然推开,耀眼的光芒从中间散开,几乎刺得谢子晴睁不开眼睛。 光芒慢慢的合拢,一切又恢复平静。 谢子晴一脸苍白的抬起头,还没反应过来,膝盖却是莫名的一软,突然跪倒在地。 一股强大的力量使她难以挣脱起来,难以抬起头来,仿佛她是一个罪人,在接受着神的审判。 谢子晴低下的眼睛发出冷酷的光芒,那是对自己的冷酷。 她奋力的抬起了自己的头,脖子因为承受过大的压力而发出“咔咔咔”的细微的声响。 光芒中不知道是谁叹息了一声,带着熟悉和无奈。 “不必抬头,你看不到我。”光芒中传来一个沧桑的声音。 谢子晴冷嗤道:“我抬头,从来不是为了要看清楚什么人。只是因为,我不低头。” 那边的人似乎因为她的这句话微微一震,随即有些渺远道:“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没变?” 谢子晴微微皱眉,什么这么多年? “你把我引到这里到底想说什么?” 那个声音叹息道:“不,不是我引你到这里来的,是你自己要来的。” 谢子晴根本不知道这人到底在说什么鬼话,她努力的动了动自己的脚,想要站起来。 “跪下!”那个声音陡然变得严厉了起来。 谢子晴冷冷的道:“我不跪天,不跪地,要跪也只跪我父母,你算什么东西!” “你还敢口出狂言!跪下!”那声音冷冷一喝,一股力量再次向谢子晴压了下来,使她微微直起的膝盖又沉沉的跪在了地上,发出一声“碰”的声响! 谢子晴心中冷笑,再次努力的将自己的膝盖支起来,巨大的疼痛从自己的腿弯处传来,隐隐约约有鲜血的渗透。 但是在这样的鲜血中,她马上就要站了起来! 一个刀风不知从哪里飞来,向谢子晴的膝盖飞去。 “歘”的一声,刀风没入谢子晴的腿弯,溅出淋漓的鲜血。 谢子晴的眉头一皱,嘴唇一白,腿颤了颤,但是,她依旧没有停下自己直起的腿,抬起头冷冷的轻蔑的向那光芒处看去。 这是片刻的风起云涌。 光芒处的人道:“你这个妖孽,勾引我门圣主,还这么大胆!” 谢子晴冷笑道:“你的圣主算什么东西?我谢子晴看的上他?你的脑子清醒一点。” “大胆!”那声音怒吼了一声,紧接着道,“你就不要再多费心思了,你永远也不能把白日梦做成。” 谢子晴冷嗤一声:“你放心,我谢子晴从不做白日梦,而且,我更不会和疯子一般见识。” “你!”光芒处的人怒气滔天,突然从四面八方拍来无数的手掌。 谢子晴的身体已经无法反抗,那些手掌打在她的身上,气劲使衣襟翻飞,一刹间,谢子晴的脸色白的如一张薄纸。 她死死将自己的鲜血憋在嘴里,然后面色不变的向那个光芒处看去。 那个人看着她这个样子,最后道:“这里有两扇门,你可以看一看,你到底会推开哪一扇门。” 谢子晴转了转头,只见在旁边,果然有两扇小门。 但是她现在的身体,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刃上,身体马上就要倒下。 她暗暗的咬牙,拖着脚步向着那里走去。 谢子晴站在了两扇门的中央。 她的手几乎就要触到右门。 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开始发晕,眼睛里的事物开始渐渐的模糊,她的手向着右门推去,但是身体却往左门倒去。 触到了右边的门。 她的身体已经完全的倾斜,在最后倒下去的时候,右门被拉开一个微微的缝,有紫色的流光滑过眼眶。 只这刹那。 她扑开了左边的门。 一双手伸了过来,将她接住。 ——谢姑娘。 ------题外话------ 偶觉得偶很勤快,你们呢 第八十四章:我不介意你霸王硬上弓的 “······殿下!”周岩站在门口,看着那个紫色的身影,微微惊异的喊了一句。 “刷——” 南沉瑾的身影在太子府的门口一掠,只留下一道淡淡的血腥气。 周岩呆了半晌,这才急急地追了进去。 殿下,难道是受伤了吗?他怎么能受伤? “殿下!”周岩半跪在南沉瑾的殿前。 里面传来南沉瑾淡淡冷漠的声音:“帮我准备好热水。” “······是。” 周岩的心里惊讶了半刻,然后默默地领命退去。 在华浴殿内,秀丽的侍女正在伸手试着水温,在房间里燃起檀香。 这时候,门被衣袖轻轻甩开,南沉瑾的身体已经出现在门口,他薄而淡的唇淡淡的张开,冷冷道:“出去。” 那些侍女吓得身体抖了抖,急忙恭敬地低下头,然后急忙小步往殿外跑去。 南沉瑾的衣袖再次无风而动,将门甩上,然后将自己的衣服一扯,立马没入水中。 一股股鲜红从南沉瑾身上散开,如玉的肌肤上,是大大小小的伤痕,在水中一没,马上晕染开淡淡的红,又在水中淡去。 然后,他身体上的伤痕又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愈合。 但是在袅袅的水雾中,旁边的琉璃灯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更白了几分。 南沉瑾似乎脱力的往后面仰去,靠在池边,闭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过了许久,他才睁开眼睛,然后伸出手,看着自己手心的曼陀罗花,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终究还是擦肩而过么? 下一秒,他突然从水里出来,抓起旁边侍女准备好的紫衣,一披。 他将自己刚才的衣服搜了一遍,从中掏出一个团帕子,往自己的怀里一塞,这才转身往门外走去。 南沉瑾走出去,忠心的侍卫半跪在旁边,恭敬的喊道:“太子。” 南沉瑾的目光看了他一眼,问道:“叫你查的事怎么样?” 周岩道:“李家和雍国的人有联系。” 南沉瑾的目光一深,嘴角微微一勾:“我就怕没有联系。” 周岩继续道:“殿下,好像近日,兰妃派人和雍国的使节在暗地里有过联系,将我们边城要塞的地域图给了他们。” 南沉瑾“哦”了一声,突然笑了起来:“很好。我就等着他们。不要打草惊蛇。” “是的,殿下。” 南沉瑾的广袖微微一拂,眼中闪过一丝锋芒,问道:“唯雅这个人查到什么没有?” “·······禀告殿下,没有。” 南沉瑾停顿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周岩,你知不知道两个人联络感情的法子有什么?” “噶?”周岩吓了一跳,立马就知道自己失态了,急忙将自己惊得张大的嘴闭合,然后低下头讷讷的道:“这个,小的不知道······不过,我看我阿哥和阿嫂两个人,整天在一起,整天吵闹,我也不知道。” 南沉瑾没有说话,在阶前停顿了片刻,突然一笑,似乎自言自语的道:“嗯,本宫可得想点法子了,整天在一起,不错。” 某太子的眼睛露出狡猾的光,其他人想要打他太子妃的主意,还要看一看有没有机会。 还想有机会吗? 南沉瑾悠然的往前方走去,留下一脸莫名的周岩。 ——偶是太子默默思考的分界线—— 那是一双手,那是一双男子的手,轻轻地扶在青绿的竹楼上,如一蓑烟雨打了青萍,一种雅致而清新的美感。 谢子晴睁开自己的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了门外的这双手,仿佛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 她刚刚想要张开口,那双手已经移开,然后,一把折扇一挑,一个男子锦衣风雅出现的谢子晴的面前。 却是唯雅。 “怎么是你?”谢子晴的声音微微的哑。 唯雅的目光悠悠的笑,轻轻地将自己的袖子一拂,然后坐在谢子晴的旁边,从桌上慢慢的用青瓷杯倒了一汪水,轻轻地握在手心,道:“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谢子晴的眉头微皱,然后支起自己的身体,往自己的身体一扫,身上除了肚兜还是原来的,里衣和外衫都已经换了,她也没多问,谢子晴并不是扭捏的人。 可是她没问,唯雅却已经淡淡的开了口:“是我帮你换的。” “那又怎么样?”谢子晴淡淡的挑眉。 唯雅似乎呆了一呆,笑道:“按照这里的风俗,我几乎算是看了你的身体,你难道不要我对你负责?” 谢子晴突然想到南沉瑾,若是那厮,一定妖孽非常的道:“我的太子妃,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谢子晴对南沉瑾的想法在脑海里一过,然后看向唯雅,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下,冷冷道:“你可以脱下自己的衣服让我看看,那么我们就算扯平了。” 这种话对南沉瑾自然是没用的,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那冲击力就大了点。 唯雅似乎呆了一呆,忍不住扺掌笑了起来:“谢姑娘,果然,不拘小节。” 谢子晴看向他,鬓如刀裁,眉目如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美丽,这美丽中竟然还有让人难以亵渎的圣洁。 谢子晴将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问道:“你怎么在那儿?” 唯雅继续打太极:“我为什么不会在那儿?” 既然他不肯说话,谢子晴也不再多说话,站了起来,道:“当日我救了你,现在你救了我,从现在开始,我们两不相欠。” 谢子晴说完,就要离开了。 但是唯雅却拦住了她:“谢姑娘,我可不可以和你谈谈?” “和你谈?抱歉,我好想直到现在都还没找到能和你谈的东西。道不同不相为谋。”谢子晴不冷不热的道。 “谢姑娘难道不想到处去游玩一翻?”唯雅将自己的手中的折扇一收。 谢子晴道:“这好想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唯雅道:“在下看的出来,当朝的太子殿下很是喜欢姑娘,姑娘肯定也是不愿意困于笼中的,可是他会放姑娘走?在下刚好有些经验。可以帮助姑娘离开。” “哦?你怎么知道我想要离开?”谢子晴似乎笑了笑。 唯雅的目光淡淡的看向她,一字字道:“凤,应该飞于九天。” 谢子晴将自己的衣服一理,冷冷的道:“你多心了。”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唯雅看着她的背影,道:“谢姑娘,你无论什么时候想要离开,都可以来找我。出门的柳林有一辆马车,它会将姑娘带走。” 谢子晴的脚步微微的一顿,然后继续往前方走去。 ——偶是分割线—— 谢子晴回到谢府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阿喜站在门口,一见她,乌黑的双眼立马一亮,然后扑了上来:“小姐,小姐,你怎么才回来了,阿喜担心死了!” 谢子晴的身体被她扑的一晃,身体上还有着疼痛,但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露出。 阿喜自然没有发现,只是高兴的看着谢子晴。 谢子晴等到这丫头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这才将她从自己的身上扒下来,道:“帮我准备东西,我饿了。” “好的!小姐你等着,阿喜马上去!”阿喜急急忙忙的跑开。 谢子晴看着自己的这个老实丫头,然后这才向自己的院中走去。 谢子晴吃完东西,便靠在床头理清自己的思绪,如果说昨天晚上经历的事情是假的,那么身上的伤痕又从何而来,可是如果是真的,那么那些宫殿和各种机关又在哪?在皇宫吗?可是皇宫再大,也装不了那么大的地方,而且场景的变换更加匪夷所思。从慕容回琛带自己到阴煞山上去看到那些东西之后,所有的事情都紧随而来,难道,所有的东西都和那个没有破掉的阵法有关?是兰妃和周家?可是,那些东西显非人力所为,以他们的能力可以对自己构成这么大的威胁吗? 那么,究竟是谁,究竟是谁在后面操作着这条线? 谢子晴的脑袋开始隐隐约约的发疼,她有种感觉,这些所有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她微微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思虑抛开,准备睡一觉出来再说。 阿喜从门口瞥见自己的小姐歪在了床上,于是悄无声息的关上了门,准备等到小姐自己醒来。 谢子晴向来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很快,即使刚才经历了如此的危险,依然一闭眼就睡着了。 时间的沙漏一寸寸泻去,日影西斜。 谢子晴从沉睡中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突然全身一僵。 她的腰上,搭着一双手,这双手修长如玉,魅惑天成,正若有若无的点在她的腰上,卷着她的发慢慢的拉。 谢子晴深深吸了一口气,眉毛凌厉的一扬,然后反身一把狠狠抓起南沉瑾! 但是她没料到南沉瑾今日穿的衣服实在太少太宽松。 于是,谢大小姐的这一抓,某太子的紫衣如蝶翼一展,然后外面的日光斑驳的射下来,照着那肌理分明的如玉一般的肌骨,如上古的一尊神之身。 谢子晴微微的呆着,看着眼前的乍泄春光。 南沉瑾妖孽的将自己的嘴角一弯,眼神上上下下的将少女海棠春睡刚醒的美态收入眼中,然后又徐徐的荡开千百般的风华,凑上她的耳边,道:“我的太子妃,我不介意你霸王硬上弓的。” 奶奶的,见过这么无耻的人吗?! 谢子晴暗暗地磨牙,干脆伸手将南沉瑾的外衫一拽,伸手丢了开去,冷笑道:“你不介意就这样吧,太子殿下的裸奔,相信会颠倒广大的已翼城民众。” 南沉瑾的看着俯身而上的谢子晴,少女怒气正盛,并没有发现这样的姿势有什么不妥,但是在旁人看来,这分明春波荡漾,令人遐想。当然,别人没办法遐想,能遐想的就只有南大太子殿下了。 遐想一翻的太子殿下一边勾着谢子晴的眼神,一边将自己的手缓缓地抚上少女薄衫下的背,只觉得隔着那薄衫子,下面温暖而滑腻的肌肤可以柔腻到自己的心里,他悄无声息的慢慢吃着某人的豆腐,一边妖孽的笑道:“子晴,我要裸奔也是从你的房间里出去的,这样众目睽睽之下,你难道还不想负责任么?” 谢子晴瞪着眼睛,看着他眉眼间的笑意,道:“无赖!” 南沉瑾听了这话,目光慢慢的从她的脸上往下移去,衣襟微微的一松,从他的视野看去,有暖云一般的轻白堆簇在眼前,似有似无的勾着往下,令人产生无限的绮念。 他微微的抬起身子,凑到谢子晴的耳边,然后吹了一口气到她的耳中,看着她嫩玉一般的耳朵染上点点的绯红,低低沉沉的笑了起来,捎着人的心:“子晴,你知道吗?其实,我还想更无赖一点。” 嗯? 谢子晴的脑海轰的一声响,然后眼睛“刷”的闪向南沉瑾,然后在这一秒做出了反应! 退!她立马撑着身体就想往后退! 可是,还是慢了一步。 南沉瑾的手在她后退的那一步完美的贴着她的背,然后往下一滑,瞬间到了她的腰。 谢子晴的眉一扬。 南沉瑾的嘴一勾。 于是,无声中两人的身体迅速调了一个转,男子的手托着少女的柔软的腰肢,往自己结实的身体上一扣! 软玉温香,尽在怀中。 两人的身体,除了谢子晴所穿的薄薄的衣衫外,再无任何的相隔,肌肤的火热如烫了的酒,带着令人心颤的醉意,虽非陈酿但是再无比这更令人迷醉的芬芳。 “子晴——”南沉瑾低低的,深深地喊了一句,说着将自己的头埋进谢子晴的肩窝,嗅着少女特有的新茶之香,仿佛是心中永不可忘怀的故乡。 谢子晴的身体被禁锢,但是右手却放在外面,于是握了一个拳头,狠狠地向南沉瑾的背上一锤。 南沉瑾的眉头快的看不见的一闪,然后干脆软倒在了谢子晴的身上,更加毫无空隙的相贴近,他低低的抱怨道:“子晴,你好狠心,我的身体受了那么重的伤你还下得了手?” 谢子晴的眼睛在某人太过完美的身体上一过,仿佛玉一般雕就的身体毫无瑕疵,她冷笑道:“你受伤?” 南沉瑾“嗯”了一声,软软的有着令人遐想的语调,他的左手慢慢的往下,然后抓着谢子晴的手攀上自己的心口,弱弱的道:“我伤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见过这么老虎扮病猫的没?谢子晴在心中冷冷的翻了一个白眼。 但是某人的暧昧却没有停止的倾向,一只手抓住谢子晴的手之后,就再也没有放开,另一只手也紧紧地箍住谢子晴的腰,将少女的柔软和男子的坚硬紧紧相靠。 谢子晴的身体僵了僵,这已经完全超出一定的范围了,虽然平时南沉瑾有一些暧昧的举动,但是通常都是点到即止,并没有像今天这样的亲密。 谢子晴刚想一掌把某人拍开,但是南沉瑾再次更快的出手。 南沉瑾的气劲在谢子晴的腰上一传。 谢子晴睁着眼睛凌厉的看着他。 南沉瑾笑了一下,低下头,道:“太子妃,你看着午后阳光正暖,当是良辰,要不咱就把事儿办了吧。” “办你个头!”谢子晴怒了。 南沉瑾却没有因为她的话而丝毫的动容,撑起自己的身体,几乎将自己完全罩在了谢子晴的身上,墨般的发哗哗的落下来,扫在谢子晴衣服上,然后令肌肤生出酥酥的触觉。 谢子晴的胸口在南沉瑾的目光中起伏,而一双眼睛,如冰雪一般的落到他的脸上。 倔强而冷漠。 南沉瑾伸出了手,放到了谢子晴的衣带上,轻轻地拈住。 只要他一拉,就可以让这薄薄的衣衫落下,将那朵暖云捧在手心。 谢子晴看着他,眼神越来越冷,她并没有说话,但是这凌厉和冷漠却比任何的话语更让人痛苦。 南沉瑾的手一勾,薄薄的衣衫瞬间落了下来,有羊脂白玉一般的美丽袒露在夕阳的光影里,如一朵瞬间开放的昙花,无与伦比的美。 谢子晴狠狠地闭上了眼。 衣服在南沉瑾的手中飞散开来,他的身体覆了上来,是男子的阳刚之气,将所有的空间填满。 南沉瑾的目光深深的看着闭目的少女,低低叹了一口气:“子晴,你何时,才能相信我?” 他的话音一落,突然离身而起。 等到谢子晴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男子已经披了自己的紫衣站在床边,然后就着床坐下,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一个小瓶子。 他倒出药膏,沾到了自己手指上,然后看着谢子晴的右肩,目光微微的颤。 这样的目光让谢子晴觉得烫,烫的人心都在颤。 他的手微微一抖,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笑了起来,伸手抹上谢子晴的伤口,珍重而怜惜。 嫩绿的肚兜套在肌肤上如白雪上开着的一朵绿梅,细腻如一匹无暇的丝绸。南沉瑾的手指点上谢子晴的左肩,引来少女身体微微的绷紧,然而南沉瑾的目光却再也没有放到别处,这是专注的将手底的药膏缓缓的抹匀,细腻的铺展开。 谢子晴的眼睛掠过他,放松下来。 夕阳的光辉从纱窗外细细的滤过来,男子的乌黑的发上仿佛涂上了一层淡淡的光,俊极的脸庞在那些漏过来的阴影中有些斑驳的美感,如拓在黑白胶片上的永恒,薄薄的唇抿着似有似无的弧度,很美。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从他高高的额头转到他的眉,然后是挺气的鼻梁,最后落到他微微合着的眼睛上,一卷睫毛如剔羽,微微一动便在余晖中颤抖出迷人的光华。 谢子晴看着他的眼眶上泛着微微的青色,显然是很长时间没有睡好觉,这一刹那,心中涌出不知道什么滋味,微微的惆怅,但是这微微的惆怅刚刚的涌出,更大的尖锐的刺痛又潮水一般的袭来,令她的心壁如绞。 她急忙将自己的眼睛移开,痛的抓紧了自己身下的被子。 “怎么了?”南沉瑾显然已经发现了异样。 谢子晴抿着嘴不说一个字。 南沉瑾的目光微微一闪,将心疼掩入,然后继续将肩头的事做完。 谢子晴看着南沉瑾悠悠闲闲小心翼翼的模样,经不住的低声吼道:“你干快点不行?” 南沉瑾的手一顿,笑了笑:“这不是显示你未来夫君关照你的能力吗?” 谢子晴心中暗暗吸了一口气,好,她忍。 南沉瑾的动作加快,偏偏在要结束的时候缓缓的摩挲着她的肌肤,微微的抬起眼睛打量着谢子晴,看着她小小的脸上压抑的怒气,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子晴,你知道吗,我真是,爱极了你对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妹的! 谢子晴终于彻彻底底的怒了,一手挥开某人挑逗暧昧的爪子,然后抓起床上的被子丢了过去。 “南沉瑾,你去死!你要玩什么暧昧请自己搞定,本小姐不送!” 根本没有想到的太子殿下就这样被被子当头罩住,在里面听着谢大小姐的怒吼。 看着某人被盖成了一坨,谢子晴还没有解气,隔着被子伸出脚踹了几下,但是她踹在上面软绵绵的,根本没什么力道。谢子晴也知道没什么作用,干脆自己跳下床去。 可是她刚刚跳开,还没等落地,被盖得严严实实的南沉瑾却在这瞬间的功夫里伸出一只手来。 被子被南沉瑾的手一掀,那双修长的手勾着谢子晴的腰一送。 被子落下,谢子晴的人已经落到了被子里。 于是,这刹那之间,眼前的光线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唯有呼吸相闻,温而燥热。 虽然两人的身体并没有相贴,但是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每一分肌肤的温度都可以用感觉去丈量,每一分心跳的速度都可以用心灵去感受,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但是这暧昧的气氛却无处不在。 这感觉实在不好。 谢子晴的思绪刚刚一转,只觉得有呼吸迎面扑来,细细的如风,却火热如太阳,令她的身体不由的绷直。 她的眼微微一眯。 她一掌拍向那只伸过来想要揩油的爪子。 这一掌拍的极重,可是它却最终没有落到南沉瑾的身上,在谢子晴的手掌刚刚挨着南沉瑾的手臂的时候,他的手已经微微一转,反过来抓住谢子晴的手腕,向自己的胸前一拖。 谢子晴一惊,这厮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吃豆腐! 她的另一只手急忙去推。 这一推推到了南沉瑾的胸,于是好巧不巧的探到了他的宽松的衣口,顺着那肌理分明的肌肤一滑,瞬间没入里面,这个身子也顺势往他的身上歪去。 南沉瑾得逞的一笑,心满意足的将某人的身体爆入怀中,狡猾的笑道:“子晴,有些事,不能那么着急。” 着急?谢子晴的眉毛一扬,冷笑道:“着急,对,我确实着急。我着急你这个妖孽怎么还不从我眼前消失得干干净净!” 南沉瑾紧紧的将挣扎的少女抱住,幽幽道:“你好没良心。我为你担心受怕的,你怎么还想让我走。” 谢子晴的脑袋已经涨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自从遇到了南沉瑾,自己所有的抑制都仿佛失了效果。 抱着暖玉温香的某太子满足的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谢子晴的脸已经完全黑了,她恨不得将身边的这个人踩在地底下踏碎方才解恨。 她趁着南沉瑾松懈的时候,弯脚狠狠地往南沉瑾的某个部分一踢! 虽然这一踢没有踢到南沉瑾的身上,但是却令他不得不放开谢子晴。 谢子晴急忙将被子一掀,然后一把抓住南沉瑾的衣服,怒道:“南沉瑾!你再动我试试看?” 南沉瑾的眼里依然光华流转,他看着谢子晴,道:“我怎么动你了?我的太子妃不要颠倒黑白啊。” 颠倒黑白颠倒黑白,谢子晴真想一巴掌拍在那张祸国殃民的脸上。 南沉瑾的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说道:“子晴,若是有人现在进来看到你我这个模样,那误会可就大了。” 谢子晴的嘴角抽了抽,冷笑道:“来便来吧,我怕什么?” 谢子晴正气得发紧,自然没有注意到南沉瑾脸上那狡猾的笑意,于是等她觉得不对的时候,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紧闭的房门被瞬间推开! 谢子晴呆了呆,但是南沉瑾的一只手已经微微一动,于是,旁边谢子晴的外衣被轻轻一抛,刚好遮住那泻出的春光。 “乖女儿······” 这一声呼喊瞬间噎在喉咙。 谢子晴的头皮发麻,眼前的情景该怎样解释?这模样,分明是她想霸王硬上弓啊。 谢谦的一张脸已经完全的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了,谢子晴看着自己的老爹的脸如积木一般凑在一起,然后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拼命的抑制住自己抽动的嘴角,艰难的道:“太子殿下。” 南沉瑾若无其事的从谢子晴的“魔爪”下起身,然后道:“岳丈大人。” 岳丈?岳丈! 谢子晴咬牙切齿的冷笑道:“太子殿下你喊得太早了些。” 南沉瑾慢慢的将自己的衣服理好,姿态优雅从容,犹如芝兰玉树,他看着谢子晴,然后再次问谢谦道:“这合适吗?” 谢谦僵着半边脸道:“太子殿下,您认为合适,便合适。” 谢子晴心中暗吼自己的老爹太没骨气了! 南沉瑾的眼睛微微一过,然后道:“沉瑾先去了,改日再亲自来拜访你们。” “好好好,您慢走,您慢走。”谢谦继续狗腿。 谢子晴忍住自己的怒气,看着谢谦陪着南沉瑾消失在眼前,一手“砰”的关上门。 南沉瑾,你等着! ------题外话------ 第八十五章:奉旨同——居 进入一月份,天气更加的寒冷起来,谢子晴窝在床上一点也不想起来,但是旁边的阿喜已经把饭菜热了三遍了。 “多久了?”谢子晴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 阿喜在旁边撅着嘴委委屈屈的道:“小姐,都要正午了。待会儿王翰林还要找老爷商量事情,你再不起来别人来正巧看到你衣冠不整的样子怎么办?” 谢子晴无奈的捂了捂自己的额头,道:“将衣服给我拿出来吧。” 阿喜立马高兴的捧上准备好的新衣,白底青花的衣服,在衣领和袖口处镶着一圈雪绒,看起来清新而华贵,谢子晴依然将发往脑后一束,用玉扣子一扣,整个人如一朵亭亭的莲花。 阿喜的星星眼又冒了出来。 谢子晴轻轻的拍了一下阿喜的脑袋,道:“走吧。” “嗯。咦,小姐,去哪儿?”阿喜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谢子晴嘴角荡出一丝笑意:“上万花楼。” “噶?”阿喜呆住了。 自从露凝香到来之后,万花楼的名气再次更上一层楼。 当谢子情一身清装的站在艳娘面前的时候,这位久经风雨的美妇人硬是将自己僵硬的一张脸挤出璀璨的微笑来,热情的道:“哎呀,谢小姐来了,啊啊啊,哈哈,哈哈。” 不过最后的几声干笑还是充分的表明了她的词穷了。 艳娘虽然还在笑,但是心中早就开始哭了,这可是准太子妃啊,要是一不小心在这儿出了点什么事,爬了什么墙,她的祖宗十八代都不够用的。 谢子晴看着一脸衰样的艳娘,开口道:“我来找露凝香,你可以先去问问她愿不愿意见我。” 艳娘听了这话,如蒙大赦,于是脸也不僵了,笑也生动了,口中的好话又劈了啪啦的冒了出来:“呵呵呵,谢小姐您等着,艳娘我立马就去找凝香姑娘,哎,阿红啊,快备上铁观音和枣泥糕,把那次辰王爷送来的点羽青瓷用来给谢小姐泡茶!听着没?” “蹬蹬蹬”,艳娘的脚踩在楼梯上发出响亮的声音,明明大白天的,这万花楼顶多算是酒楼生意,但是随着她的脚步一走,倒是显得热闹非凡。 旁边新来的丫头不停的把目光往谢子晴身上溜,仿佛看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物一般。 谢子晴懒得管这些人,在艳娘的带领下来到了二楼雅间。 那天在皇宫之内是露凝香指的路,如果说那些种种露凝香一点也不知道,那么也不太可能,可是如果这一切和那位神秘的女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那么她还愿意来见她吗? 谢子晴想到这里,也不抱什么希望,因为有些事情只有慢慢来。 小厮奉上了铁观音,谢子晴看了一眼,然后对着那个小厮微微一笑,问:“你是新来的?” “是,是,谢小姐。”那小厮显得有些木讷。 谢子晴的眼睛却突然的一凌,突然出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按在他的气脉上,冷冷道:“你是什么人?!” “我,小的,小的只是万花楼的小厮。”那小厮急忙道。 谢子晴的手一动,立马将他反剪,冷笑道:“你当我谢子晴是吃素的?来万花楼当小厮的,一定家庭困难,你看你的一双手,是像做粗活的人?还有,你虽然偷听到了要给我上铁观音,但是却无法找到点羽青瓷,就想用与它相近的雨点青瓷来糊弄。小厮?万花楼的小厮。能随随便便找来这比点羽青瓷更珍贵的茶盏?要么给我老老实实的说实话,否则我现在就废了你!” 那人的脸一白,但是仍然强笑道:“谢小姐,我,我就是万花楼的人。” “哦?是吗?好。”谢子晴淡淡的说话,突然一把拉下那人的衣服。 那人的脸一下子就绿了,睁着不可置信的眼睛已经完全忘了反应。 谢子晴的手下未停,一把就将手下的人的上身剥得干干净净,然后用他的衣服将他捆住。 “嗤啦——” 那人看见谢子晴将他的内衣撕成几半,吓得尖叫起来:“啊唔······唔唔唔。”那人的声音刚刚出现,就被谢子晴一把塞满:“你既然不想说,那么就别说了吧。你若是哪家公子,相信今日你会名扬在此,若你是哪个富贵人家的仆人,那么就等着你的好主人来救你这个忠心的仆人吧。” 谢子晴说着拎着他往窗边一站。 那人的眼睛都瞪圆了! 谢子晴一把推开窗户,然后将那人一把扔出了窗外,三下五除二绑在旁边的窗棂上。 当谢子情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自己的双手的时候,才发现下面的人的目光早就已经惊恐的望来,其面目之不可置信,根本难以言诉。但是当他们看到这个惊死人的女人是谢子晴的时候,他们的嘴角开始抽,眼睛开始抽,甚至连身体都在抽。 楼下望去,那少女的身形飘逸,姿容如琉璃,剔透如莹玉,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疯女人。 谢子晴倒是懒得管下面的人的目光有多么的惊恐,眼睛在这个光着半个身子的人的脸上一过。 只见那个人一脸的惊恐,根本没有料到自己竟然就这样的被拉出来当中展览,然后,他的目光向楼的对面一望。 谢子晴嘴角一勾,这人下意识的往对面看去,那么只能说对面的人是能够救他的人。 谢子晴略略的抬了抬猫一般的眼睛,然后看着对面的帘子一动,这才悠然的消失在窗前。 这时候,艳娘已经跑了上来,一脸说不明的僵硬笑意,道:“谢小姐,你看,这是不是不太好啊?” 谢子晴淡淡的向艳娘一看,道:“你难道还不知道我?” 艳娘的身子抖了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 谢子晴问道:“露凝香怎么说?” 艳娘道:“姑娘说,七日后的晚上,定扫榻相迎。” 谢子晴倒是没有想到露凝香竟然专门安排一个时间来见她,看来对这个女人更应重新估计。 谢子晴的表面看不出喜怒,这时候艳娘小心翼翼的试探道:“谢小姐,要不把那人放下来?” 谢子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如一股冰雪骤降:“艳娘,你想替那人的主子说情也先思量思量。他若犯了我谢子晴的禁忌,任他是天王老子我也不会给面子。” 那艳娘正待苦着脸想着说辞,但是一把折扇已经轻轻的挑起了雅间的珠帘。 谢子晴转头看去,那人已经先露出了一个笑来:“哎,小姐,瞧,咱们又见面了。” 那人的桃花眼映在谢子晴的眼睛里,令她感到微微的心烦,这个人,也是一个麻烦。 他竟然就是皇宫中遇到的那位。 艳娘一见这人出现,就立马退在了旁边,那人走了上来,在谢子晴面前一站,道:“我的这仆人实在是鲁莽,竟然惹得姑娘生了气。本王就替他为姑娘谢罪了。” 本王? 谢子晴在脑海里一搜,顿时就知道了这人的身份。这就是那位高贵的祁贞公主的哥哥,陈国二皇子祁慕。因为只有他,才是那陈国老皇帝在三岁时就封了“江陵王”的唯一皇子。 谢子晴道:“这就是二皇子来西都做客的礼数?” “姑娘莫要生气。这是本王的不是,实在是那日自姑娘去后,心中想念的紧。却没料到在这里得觅姑娘的芳踪,于是就派人打扰了。”祁慕的眼睛在谢子晴的脸上刷。 旁边的艳娘苦哈哈,这可是太子妃啊,怎么办怎么办?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难道容他们这样? 谢子晴懒懒的抬了抬眼睛,道:“哦?你想念我?” “自然。”祁慕眨了眨眼睛。 于是谢子晴笑了,这一笑微微的有些冷意,但是这冷意里又堆簇着凌人的清艳,仿佛冰雪里乍开的一朵玫瑰,勾得人火辣辣的。 但是祁慕的火辣辣在下一秒就被谢子晴一掌给拍了下去。 “抱歉,你太丑,我看不上。” 祁慕的脸僵了僵,艳娘的眼睛抽了抽。 丑?天啊,这丑吗?这丑吗?这真丑吗? 祁慕的身形挺拔,犹如青松,一袭锦衣在身上,完全是风度翩翩的模样,一张脸虽然比不上南沉瑾,但是轮廓分明,鼻梁挺直,唇红如珠,比女子更艳但却自有男人风气,再加上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一晃之间已是丰神俊朗至极,很显然是当不得“丑”字的。 祁慕也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说自己,嘴角歪了歪,最后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姑娘的眼界,自然是高的。” 谢子晴看着他一张说不清的纠结的脸,没来由的涌上一分好笑,也不想再和这人多做纠缠,直接转了身离开。 “喂!姑娘叫什么名字?”祁慕急忙问。 谢子晴道:“你想知道我名字?” 祁慕点头,谢子晴看了看旁边的阿喜,冷冷道:“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还在这翼城混什么?阿喜,我们走。” 说完甩手便离开。 剩下不知所措的祁慕。 挂在窗棂上的某仆人拼命的动了动:“唔!唔唔!” 可是祁慕哪里还有时间管他啊。· 一脸苦逼的仆人心中狂吼:二皇子啊,人家可是为你受了这么大的侮辱,你怎么不理理人家啊啊啊啊! 谢子晴走出了万花楼,阿喜就问道:“小姐,这人是要干什么啊?” 谢子晴道:“这人和某人一样,脑袋里长满了精虫。你说想要干什么?” “精虫是什么啊?”阿喜眨了眨自己纯真的大眼睛。 谢子晴慢悠悠的解释道:“所谓精虫,就是种马体内特有的,譬如你的太子殿下,拥有的数量一定会让全西都的所有人甘拜下风。” “哇!太子好厉害哦!”阿喜的双眼立即刷刷刷的贼亮起来。 谢子晴:“······” 谢子晴又在街上转了一圈,这回没有戴风帽,所到之处立即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阿喜看着自己的小姐所带来的威力,一张脸高兴的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这让谢子晴深切的认识到,一个丫头所具有的最高品质,就是能在所有人都认为你是毒蛇猛兽的时候,她依然坚信自己的小姐是颠倒众生的绝色佳人,风靡天下。 阿喜显然具有这种品质。 谢子晴回到家里的时候,谢谦和那个什么翰林正在端茶详谈,从宴会当天所用的灯盏数量到大殿门前应该铺几块地毯都是事无巨细说了的,谢子晴的老爹显然一个疯狂的礼仪爱好者,凡是涉及到什么仪式的事,恨不得身上长了千百只胳膊自己上阵。 所以,兴致勃勃的谢老爷连他的乖女儿的出现都没看见,反倒是一旁假装听得很认真的王翰林在一眼看到谢子晴的时候,全身一崩,脸色僵直,几乎下意识的就想逃之夭夭。 谢子晴当成没看见。 阿喜见谢谦并没有注意到谢子晴,于是提醒道:“老爷,小姐回来了。” “记住了没,这托盘得用金漆九龙蚊盘,上面务必要刻上''永康''两个字。”谢谦依然兴奋的对着那王翰林说话。 “老爷!”阿喜禁不住吼出了声。 这回谢谦才回过神来,看见了谢子晴,一下子站了起来,道:“哎呀,乖女儿你来了,我刚刚就想要说。圣上说了,在他五十岁大寿的那日就将你和太子的事定下来。所以,那天你的衣服首饰都是有规格品级的,你来看看,你要哪种?” 谢子晴的眉头微微一皱,反问道:“我和太子的事?” 谢谦点头道:“是啊,你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是早点定下来的好。” 谢子晴的眉头一挑:“我和他什么关系?” 谢谦明显有种不要明说的感觉,谢子晴陡然想起前日夜晚的那件事,心中一个念头闪过,不会那也是那妖孽设计的吧? 谢子晴还能干嘛?这会儿再解释也没什么用,还是等着和南沉瑾慢慢算账吧。 谢子晴微笑,双眼微微眯了起来:“阿爹你认为哪个好就用哪个吧。” 阿喜看着自家小姐的笑,不由得将自己的肩膀一缩,而旁边的王翰林更是莫名的冷的抖了抖。 谢谦的感受显然要迟得多,哈哈大笑道:“乖女儿放心,你阿爹一定将弄得好好地。哈哈哈。” 谢子晴继续陪着笑,但是谢谦嘴角的笑意却突然一滞。 “怎么了?”谢子晴问道。 谢谦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言表的表情来,谢子晴更是奇怪,不由微微的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谢谦打了个哈哈,道:“你阿爹去求了一道圣旨。” “圣旨?什么圣旨?”谢子晴的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感觉,她还真怕这个对自己女儿宠爱到骨子里的老爹会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来。 就在这个时候,前门突然响起一阵骚动,谢谦急忙将自己的下摆一捞,然后往外面快走而去。 谢子晴也跟着出去。 前堂,一个太监双手托着黄帛,小碎步而来。 那太监面色严肃,带着些皇宫出来的上者之气,他看了谢谦和谢子晴一眼,然后将自己的圣旨展开,徐徐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谢家小姐谢子晴温良贤淑,容德兼备,乃闺中女子典范。与我朝太子乃是无双佳偶。从今日起,朕特赐青莲山庄给二人,共同居住,直至大婚。钦此!” 钦此,钦此你妹! 奶奶的,同居,还这么明目张胆的同居,这像是古人能干出的事吗? 谢子晴的眼睛看着谢谦,温柔问道:“阿爹你自己去求得?” 谢谦的眼神直飘。 谢子晴的手一握,好你个南沉瑾! ------题外话------ 元旦快乐,妞们记得要天天开心哈。任何事开心就好。哈哈。 第八十六章:本宫的女人,二皇子有兴趣? 冬日,房间里煨着一团火,檀香从刻着暗花纹的小香炉中袅袅的萦绕开来,让整个房间显得安静而华贵。 南沉瑾靠在椅子上,紫色外袍于领口处镶着一圈白色的狐狸毛,衬得那一张脸红的更红,白的更白,剔透的更剔透,妖孽的更妖孽。 他正在慢慢的转着手中的瓷杯,眼睛看向窗台处一株刚刚绽放的君子兰,在冬日里簇着娇嫩的花蕊,很美。 他的眉头却微微一皱,然后站了起来,唤道:“周岩。” “殿下!”一直站在外面的侍卫立马窜了进来。 南沉瑾问道:“樊少英的军队现在驻扎在什么地方?” “殿下,在孤云塞。”周岩低着头恭敬的回答。 南沉瑾的眼微微一眯,道:“上次平阳国没有异动,照旧签了协议,你认为怎么样?” 周岩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南沉瑾的眼睛却没有看他,接着道:“平阳国老皇帝的独子,这个人的性格可是有些点问题。他的母亲是被自己的父皇害死的,在这样的环境下,外面的人还能称他为温文尔雅。你认为没有问题?” “呵,那么简单的就签了协议,足可见那人的心思有多么的深沉了。” “樊少英这次,可是遇上了大麻烦啊。” 南沉瑾低低的叹了一声,然后从旁边的书桌上拿出笔墨,手腕微动,立即泼墨开来。 南沉瑾将写好的东西装入两个信封,道:“你现在就去,将这两封信分别送给樊少英和周梦怀。记住,周梦怀的信送到的时间一定要比樊少英早三天。否则,很麻烦,知道吗?” 周岩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告退而去。 但是南沉瑾的眉头却没有因此松开,他的手指扣在桌上,最后嘴角动了动:“子晴。” 这一瞬间心里有些杂乱,这些紧随而来的种种,仿佛将一切都推向了不可预知的未来。 他本来以为她只是一个身世平常的少女,但是这些事情的发生,却已经推翻了原有的想法。 尤其是皇宫里的那个虚无之境,它的出现就奠定了一切,可是,他却有种无能为力的错觉,仿佛命运的车轮向着前方难以阻挡的碾去。 就算将这个世界都颠倒,他也会让她欢喜幸福。 南沉瑾目光一闪,突然间抬起了头来。 这是谢子晴第二次来到太子府。 南沉瑾在瞥见谢子晴嘴边的微笑的时候微微怔了一怔,按照他的想法,恐怕这圣旨一下来,谢子晴就知道是他在捣鬼了,肯定会在心中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但是,这笑是怎么回事? 但是这怔忡也不过眨眼之间的事,妖孽的某太子已经顺便将自己嘴角的笑意扩大,悠然道:“子晴,想我了?” 谢子晴的眼睛懒懒的一抬,嘴角回敬一个幅度更加大的笑意:“是啊,小女真是想念太子殿下想念的紧啊。” 南沉瑾难以忍住自己心里的笑意,明明深情缠绻的一句话,从谢子晴的嘴里冒出来偏偏又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听得某人的心情止不住的上扬。 南沉瑾下了台阶,轻轻的在谢子晴的面前站定。 堂前的一品红开的正艳,如一抔燃烧的火,为这萧索的冷意增加了灼人的温度。 当然,更灼人的自然是谢大小姐。 谢子晴的眼里分出一丝锋利和冰冷,目光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道:“太子殿下你风华绝代,小女一人能得你的青睐简直是不胜之喜。但是也实在惶恐。尤其是要和太子殿下同居一处后,这种惶恐简直是难以言诉。” 南沉瑾的身体悠然的往身边的蓝樱花树上一靠,撑着自己的手继续微笑的听谢子晴的胡扯。 谢子晴看着某人好整以暇的样子,恨得牙痒痒的。 笑,好,我等着你笑得干干净净。 谢子晴道:“小女想送给太子殿下一件礼物。” “哦?”南沉瑾好像没什么意外的挑了挑眉。 谢子晴拍了拍手,喊道:“阿喜,带上来。” 南沉瑾的眼睛还带着三分若有若无的笑意,对谢子晴即将带上来的礼物抬也没抬一下眼,只是温柔而专注的看着谢子晴,仿佛要用这样的温暖笼罩谢子晴,将她身边的寒冬变成三春。 谢子晴微微的皱了皱眉,这人到底是有多少没有用处的荷尔蒙激素? “小姐!”阿喜喊出了声。 然后,守在旁边的侍卫的眼睛抽了抽,站在远处的侍女的眼睛也抽了抽。 南沉瑾的微笑依然,一双眼睛依然流光辗转,最后轻轻的道:“这是太子妃给我的礼物,我可要好好地看看。” 谢子晴咬牙道:“对,好好看看。” 南沉瑾这才抬起头,将目光往谢子晴身后的“礼物”一看。 花红柳绿。 后面站着乌压压的一群人,过胖的如山,过瘦的的如杆,矮的如凳,高的如条,龅牙的,咧嘴的,抽风的,歪眼的,总之各种各样的女人都有,唯一没有的就是正常的。 南沉瑾往她们面前一站,就仿佛是高山青云立马吸引住所有女的眼光,立即,如激光扫射的眼光立马“刷刷刷”的向南沉瑾看来,那眼神恨不得马上扑上去将南沉瑾吃了似的。 旁边的侍卫都不忍直视。 哎,太子殿下,平常在外面送一个女的你丢一个女的,现在好了,这还送了一打,还是您老好不容易看上的太子妃送的,而且这些女的也忒丑了吧,您可是麻烦了。 南沉瑾视那些灼人的目光好像无物,轻轻的更靠近谢子晴一步。 他突然伸出了手,想去触碰谢子晴的脸。 谢子晴立马向后退了一步,但是,南沉瑾的手却已经成功的碰上了谢子晴的脸。 谢子晴的眼睛瞪向他。 南沉瑾眨了眨眼睛,道:“甚好。” 甚好你妹! 南沉瑾接着笑了一声:“太子妃送的礼物,很得我心。” 谢子晴的眉头微微一皱,果然,南沉瑾已经接着说了下去:“我有了子晴你。但是跟在我身边的人却很多都是孤身一人,子晴你竟为我想得如此周到。真是,令我开怀。” 南沉瑾的目光向旁边一脸冷汗的众侍卫一扫,道:“你们还不谢谢太子妃,为你们送上如此好礼?” 众侍卫都快哭了。 开怀?开怀啊!我们真的为太子你感到开怀啊。 众侍卫默默泪啊,一不小心就被殿下你阴了,还阴的这么光明正大,简直,太让人,崇拜了。 “······多谢太子妃。” 谢子晴:“······” 某太子继续微笑。 谢子晴伸出手,从怀中掏出圣旨,一把甩了过去:“南沉瑾,你真是······” 南沉瑾一把接过圣旨,上前一步,微笑道:“真是怎么了?” 谢子晴咬牙,转身而去。 南沉瑾一把抓住她的手,道:“将午饭备上,今日我和太子妃共膳。” 谢子晴终于大怒:“共膳你丫的!” 南沉瑾自然猜得到这句话不是什么好话,于是在大庭广众下就将谢子晴一搂,凑到她耳边道:“子晴,如果你不介意我们马上成亲,就走吧。” 谢子晴想要揍死这厮! 饭菜上桌的时间很短,足可以知道这里的人的工作效率,旁边的青衣侍女将饭菜摆上后就低头退下,只在屋子里燃起炭火。 南沉瑾的眼睛在谢子晴的身上一转,道:“子晴,你穿的太薄了,小心冻着,我心疼。” 谢子晴的嘴张了张:“太子殿下你应该去用一用补血口服液。” “什么补血口服液?”南沉瑾第一次不明白的虚心求问。 谢子晴的却懒得解释了,这是问道:“到底有什么事?” 南沉瑾笑了笑:“想不想和我出去一次?” 谢子晴的手微微一顿,继而笑了:“太子殿下你贵人事忙,我不想凑热闹。” 南沉瑾伸出筷子夹了一片竹笋到她的碗里:“来,尝尝这个。” 谢子晴实在搞不懂这人的思维为什么这么跳跃,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南沉瑾的目光细细的落到她身上,道:“我真是恨不得将你绑在身边时时刻刻也不离开。” 谢子晴的全身立马抖落一层的鸡皮疙瘩,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南沉瑾你今日到底想要干什么?” 南沉瑾将自己的筷子放下,一双妖孽的眼睛看着她,最后缓缓笑了起来:“想要和你提前适应一下婚后生活。” 奶奶的! 谢子晴气的简直说不出话来了,婚后生活,婚后你个鬼! 谢子晴站起来,推门而去。 南沉瑾看着谢子晴的身影远去,最后眼睛一闭:那么,就从今天开始吧。 ———偶是太子是腹黑的分割线—— 谢子晴回到自己的家里,总觉得今天南沉瑾有些奇怪,但是却说不出为什么,今日自己算是没事找事了,但是实在是难以咽下这口恶气。问题是这道圣旨还是南沉瑾挑唆自己的老爹去求的,大概她老爹也是因为那日下午两人的动作而想趁早把这事办下来,作为一个敢去倒提亲的人,谢子晴还会要求的多吗? 可是,该死的南沉瑾,就这样将她给设计了,想一想也觉得忍不下来。 不过,他说的向叫自己和他一起出去,难道有什么事? 谢子晴虽然心里很想出去看一看,但是和南沉瑾一起的话,危险系数直接上身,不是外在的危险,而是内在的危险。南沉瑾这人的心思太过深沉,一不小心就是陷阱,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想到此处,谢子晴又觉得头大了,这道圣旨在名义上是自己老爹去求得,那么自己就不能不去,否则这就是打了皇帝的脸,可是要和那妖孽在一起,谢子晴就觉得恐怖。 但是根本没有逃脱的法子。 如果慕容回琛在这里会怎么样?依谢子晴的性格,自然是不会将自己的麻烦加诸于他的,但是慕容回琛却会说不定来帮她想办法,走了这么多时候,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小姐。”阿喜在旁边弱弱的喊了一句。 谢子晴抬起了头,问道:“什么事儿?” 阿喜道:“小姐还要吃饭吗?” 谢子晴想起刚才在南沉瑾的那碴儿,道:“吃,为什么不吃?将东西摆上来。” “嗯,好的。”阿喜高兴的说着,立马去准备食物。 这厢谢子晴吃过午饭,本来想缩在家里呆一天的,但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个人来拜访她。 这个人,竟然是祁贞。 说句实话,祁贞虽然高贵归高贵,但是谢子晴实在无法生出任何的亲近之心,两人的交情也实在浅淡,但是她竟然屈尊降贵来见她? 谢子晴听到阿喜的报道后却没有多说什么,现在总不能关门不见人,只好略略披了一件披风,走出堂外去看祁贞。 祁贞正沿着前堂穿梭而来,一身贵气的红衣上绣着金色的牡丹,端庄高贵而又艳丽逼人。 谢子晴道:“公主来这里干什么?” 祁贞脸上的笑意未改,道:“贞儿特地从林大人那里打听到你的住宅,想要来谢谢谢小姐那日的救命之恩。” “哦?公主是西都的贵人。这点事是不需要谢的。” 祁贞笑道:“谢小姐说的什么话?像谢小姐这样的女侍卫,贞儿甚是倾慕。” 女侍卫?谢子晴的心中微微的笑了。当日祁贞的表现,根本就是一眼就被南沉瑾迷得晕头转向了,说不定现在心中还憧憬着嫁给南沉瑾,如果她知道自己是南沉瑾的便宜未婚妻,可不知道会怎么样。 可是谢子情也算是“威名昭著”了,为什么祁贞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原来祁贞向那林大人打听的时候,那林大人却不好直直说出谢子晴是南沉瑾的未婚妻,因为他算是皇上身边的近臣,略略知道些皇帝的心思,说不定这位祁贞公主才是最后的正主,所以自然不敢说出来,害怕坏了事,于是便东拉西扯的只说了谢子晴的住宅。 于是,祁贞准备来答谢。 她料想以她的身份,谢子晴应当觉得是莫大的荣耀,但是眼前的女子连眼睛也没有多抬一下,实在是让人费解。 谢子晴看着祁贞为了维护自己良好的礼仪,只套了一件大红衣服,冬日里一张小脸微微的发白,于是不好将一个女人晾在这里,道:“公主里面请吧。” 祁贞这才露出一丝温暖的笑意来,跟着谢子晴来到屋内。 阿喜奉上茶来,谢子晴道:“公主这几日的生活还好?” “西都的人文风景我都很喜欢。”祁贞这么官方的回答,偏偏又让人觉得语出真实。 谢子晴淡淡的“嗯”了一声,道:“公主来这里还有什么事吗?” 祁贞呆了呆,然后笑道:“我想问一问,谢小姐你,有没有嫁人?” 这回轮到谢子晴一呆了,这算什么。谢子晴摇头道:“你看我像是嫁了人的人?” 祁贞笑着摇了摇头,道:“其实,贞儿很喜欢谢小姐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当贞儿的皇嫂。” 啊?谢子晴简直无法相信,祁贞竟然来做媒了?皇嫂?难道是给她的哥哥做媒? 谢子晴惊得笑了起来,然后将目光转向祁贞,道:“公主你找错人了,这西都的美人很多,相信会有更多的人比我更加入得了公主的法眼。” “不是这样的。”祁贞站了起来,笑答,“当年我哥哥出生的时候,说我哥哥的良缘必定在他国。而且这个女子乃巾帼英雄的风范。而谢小姐你是令很多的男儿都自愧不如,自然当得上是巾帼英雄。” 谢子晴实在没料到这朵桃花开得这么奇怪:“公主,我不是什么女侍卫。如果你想要找巾帼英雄,我相信你去西都的女子营,会找到许多符合公主要求的女子。” 祁贞见谢子晴这么的推脱,话也不好说了。 而这个时候,只听到一丝轻笑,一双桃花眼穿过房门直直的落到谢子晴的身上,悠然笑道:“嗨,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谢子晴心中暗道:又一个骚包男。 祁慕站在了谢子晴面前,眼睛却向祁贞看去:“原来你给我说的就是她?” 祁贞的眼睛一亮:“啊,皇兄你们认识吗?” 祁慕的将自己手中的折扇一收,眼睛若有深意的道:“这可得问这位姑娘了。” 谢子晴看着祁贞将自己的眼睛看向自己,于是冷冷的道:“抱歉,不认识。” 祁慕的笑脸僵了一僵,但是他又笑了起来:“原来不认识也没关系,现在认识还不晚。我叫祁慕,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谢子晴心中冷哼:“抱歉,我不想认识你。” 祁贞和祁慕的脸同时一僵,见过不给面子的,但是没见过这么不给面子的。 祁慕正在慢慢适应谢子晴的风格:“嗯,姑娘真是特别啊。” 特别,特别你个鬼! 谢子晴觉得现在的男人都是找打的命,明明没怎么想理人,却偏偏纠缠上来。 谢子晴自然知道以这位的风流性子,能一眼看上谢子晴纯属兴趣而已,什么喜欢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也不想跟他们多说废话。 南沉瑾的面子她都还不给,祁慕可能就更加靠边站了。 祁慕看着谢子晴,道:“姑娘,我今日就去西都皇帝将你赐给我,如何?” 赐给他?谢子晴突然笑了,她其实还想看一看,这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于是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好啊,二皇子不妨去试一试。” 谢子晴的这一笑,就仿佛冬日的坚冰突然破碎,美的让祁慕的眼睛直了直,他上前一步,伸手想要去触摸佳人,但是下一秒,一个魅惑而略带着冷意的声音已经淡淡的响了起来: “本宫的女人,二皇子有兴趣?” ------题外话------ 五千多字送上,大家一溜眼看完了,我痛苦的写下一卷到半夜,不过感觉不错。 第八十七章:水中他人 南沉瑾从门口走了进来。 祁家的两个人却已经被南沉瑾的话惊得一呆。 南沉瑾根本可能都没看祁贞和祁慕,对着谢子晴微笑道:“我的太子妃,东西收拾好了吗?” 我的太子妃?我的太子妃! 谢子晴心中暗叹,到底还是捅破了,其实她在想,说不定按照祁慕这样的一闹,会将她和南沉瑾的婚事搞砸了也不错,可惜,南沉瑾这人,永远出现在你想也想不到的地方。 南沉瑾对着谢子晴说了这句话之后,伸手将谢子晴身上的披风拉好,温柔而妖魅的道:“我给你的那件紫狐裘怎么没穿?” 秀恩爱?红果果的秀恩爱! 南沉瑾的这杀招确实不一般,祁贞的一张脸根本就白的没有丝毫的血色,而祁慕也干干的挤出几点微笑来,将自己的扇子收回来。 谢子晴看见南沉瑾一出手就将两人打得什么也不知道了,心中暗道这妖孽的道行还真高。 而南沉瑾这才转过身来,眉眼一挑:“不知二皇子和公主来找我的太子妃干什么?” 祁贞的身子颤了颤,道:“这是,殿下的太子妃?可是,殿下你根本没有成亲。” 南沉瑾点了点头:“对,本宫没有成亲,但是,这是我的未婚妻。” 祁贞几乎摇摇欲坠,那样子仿佛一朵娇弱的白花,等着人呵护,可惜除了谢子晴,南沉瑾一点也没有想要呵护任何人的想法。 祁慕暗暗的扶住自己的妹妹,然后勉强道:“殿下在此,我们兄妹两人就不打扰了。” 南沉瑾连眼睛也没有抬一下,只是淡淡的道:“不送。” 等到祁慕和祁贞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之后,南沉瑾才将一双眼睛抬了起来,盯着谢子晴,道:“慕容回琛来信了。” 这一句话就把谢子晴所有的不满给打了下去。 南沉瑾看着谢子晴的反应,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道:“他来信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还有,让我带他向你问好。” 谢子晴点了点头。 南沉瑾满意的勾了勾嘴角,道:“子晴,那山庄已经整理好了,要不我明天来接你?” 谢子晴冷笑:“太子殿下的动作还真快啊。” 南沉瑾毫无愧色的道:“自然,对子晴你,我对你所有的一切都是迫不及待。”南沉瑾的话音特别的落到了“迫不及待”四个字上,眼睛从谢子晴的脸慢慢的下移,一寸寸的勾着,仿佛要将这身体的每一寸都勾到自己的心里。 谢子晴的脸刷的黑了下来:“看够没?!” “没看够。”南沉瑾微笑。 “······” ——偶是太子无耻的分割线—— 第二天上午,南沉瑾就亲自来接谢子晴,即使谢子晴再不愿意,也不能当场翻脸,只好随着这招摇过市的太子殿下在大街上转悠了一圈,弄得几乎所有的翼城百姓都知道他们两个要“同居”之后,才慢悠悠的来到青莲山庄。 南沉瑾都泰然自若了,她谢子晴还在意什么,干脆当成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青莲山庄在十年以前是皇家内院,是避暑的好地方,夏日里有连片的荷花盛开,但是现在是冬天,小明湖中什么也没有,倒是有紫藤一路一路的攀岩,将所有的事物都显出了几分可爱。 谢子晴就当来游玩了。 谢子晴居住的地方挨着南沉瑾,是伊兰居,全部都是雕刻有兰花花纹的东西,看起来古朴典雅,里面并没有过多的坠饰,只摆着君子兰,花开得正好。 南沉瑾在旁边道:“子晴,这间屋子喜不喜欢。” 谢子晴淡淡的道:“还好。” 南沉瑾指着旁边的一座院落道:“我就在旁边。” 那话语根本就是还想说,我可以随时过来,这回你把门关着也逃不了的。 谢子晴自然将南沉瑾的话当成耳旁风,其实更重要的是,在听说承明帝要将她和南沉瑾的事定下来之后,她就有了想要离开的念头,否则当这件事真的成了以后,自己的生活说不定就惨了。或许南沉瑾这人并不是那么的讨厌,但是她一想到会幽困在这一方天地里,谢子晴觉得简直不能忍受。 再也没有比这里更好逃脱的地方了。 南沉瑾看着谢子晴微微的蹙眉,忍不住伸出手,轻轻的放在她的额头上。 谢子晴条件反射的就想往后退,但是南沉瑾却将她一拽,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谢子晴瞪过去,南沉瑾却低头道:“子晴,你何时才能把自己的心思和我说?一个人藏着,太累。” 谢子晴的心微微一动,南沉瑾已经温柔的伸手抚摸她的额头,轻轻的抹开她的眉头:“别老皱着眉,这样不好看。” 谢子晴直觉的他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耳边,浅浅的,淡淡的,她微微的偏头,想要挣开这种奇异的感觉,但是心里却仿佛没了劲,动也没法子动弹。 南沉瑾轻轻的放开她,道:“子晴,我带你到处转转。” 谢子晴觉得自己现在竟然无法说拒绝,南沉瑾奇怪的温柔仿佛吞噬人的毒药,让人放弃一切的反抗。 两人在青莲山庄转着,南沉瑾一边向她解说一边领着向前方,谢子晴也渐渐知道南沉瑾带她来看的意思了,因为这山庄根本就不像是一般的格局,暗地里隐隐包含着五行八卦,一不小心走错那么原来的道路就会完全的变化。南沉瑾拉着谢子晴的手转悠,却在将所有的走法和标志介绍给谢子晴听,仿佛他们将会有很多的危险。 而谢子晴也不会知道,他们将来的路会多么的艰难。 这一圈下来,已经是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谢子晴刚想问有完没完的时候,南沉瑾终于带着她往回走,这回两人走得路却是和前面的不太一样,南沉瑾带着她在一座庭院站住,道:“子晴,其实,我最想和你住在这里。” “什么地方?”谢子晴问道。 南沉瑾妖孽的笑了笑:“浴池。” “······龌龊!”谢子晴的眉头一扬,直接忽视掉这个地方,继续往前面走去。 南沉瑾笑了起来,跟上去问道:“子晴你想到哪儿去了。不过,我不介意你的想法。” 谢子晴继续暴走中。 两人将整个山庄转完,天色就已经压了下来,深冬本来就天黑的较早,今日更是如此。 南沉瑾叫人在谢子晴屋子旁边的水榭的四周搭上纱帐,然后燃气炭火,将小小的空间温暖起来。侍女将饭菜温酒摆上来之后,就默默的退下。 谢子晴坐在榻上,问道:“你想要干什么?” 南沉瑾问道:“子晴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谢子晴问道。 南沉瑾轻轻的抬起了手,宽衣轻轻的拖展开,微白的纱帐被灯笼微微的照着,他的脸在这样的环境里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他眨了眨眼睛,道:“我们即将定亲的十日纪念日。” 谢子晴:······ 南沉瑾看着谢子晴微微压抑的恼怒的模样,低低的一声轻笑,然后执起酒壶,慢悠悠的倒在谢子晴面前的酒杯里。 南沉瑾笑道:“这是三年前我埋下的梨花酿,当时我在想不知三年后是否又是我独饮,但是却没料到遇到了你。” 谢子晴在这样的话语中听到了丝丝的萧索之意,但是想起刚才自己的愤怒,不由的顶了回去:“是吗?太子殿下你只要往万花楼的门前一招手,相信无数的美人都会愿意和你对饮。” 南沉瑾似笑非笑的抬起自己的眼睛,在她的脸上微微一转,道:“万花楼的小倌怎么样?” 谢子晴挤出点笑来:“离欢温柔体贴,云鹤热情奔放,清邱弹得一手的好琴。嗯,比太子殿下你好太多。” 南沉瑾没有因为谢子晴的这些话而有丝毫的动容,只是将手中的梨花酿一饮而尽,这才好整以暇的道:“我相信,子晴你有一天会真正的见识到我的温柔体贴和热情奔放的。” 但遇到一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的时候,你能做什么? 谢子晴的脸黑了,和南沉瑾斗嘴仿佛就没赢过。 南沉瑾显然因为谢子晴吃瘪的样子而心情大好,谢子晴看着南沉瑾的狐狸样子,端起自己面前的酒喝了起来,不得不说,南沉瑾这人堪称全能人才,这酒的味道好的令人飘飘欲仙。 南沉瑾笑了笑,道:“子晴。” 谢子晴以为他想要说什么,但是却没有料到他只是喊自己的名字而已,灯光之下他一双眼睛勾魂摄魄的看来,妖娆如同开得正盛的曼珠沙华,美的惊心动魄。 谢子晴的心里突地一跳,又急忙将自己的目光移开,冷冷道:“南沉瑾,我不喜欢你。” “是吗?”南沉瑾端起酒杯再饮,眼睛继续在她的脸上留恋,“你喜欢上了谁?” “我谁也不喜欢。”谢子晴冷冷的道。 南沉瑾伏案凑上去,一下子接近谢子晴。 南沉瑾倾国倾城的容颜在谢子晴的眼前突然放大,嘴角依然勾着笑意:“子晴,我不管你喜欢或者没喜欢上别人,我都会让你只喜欢我。别人将你偷走了,我就把你抢回来,然后锁在我这里,要你生生世世都无法逃脱。” 南沉瑾说着拉着谢子晴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透过那衣衫,男子强劲有力的心跳一声声沉稳的响起在谢子晴的手心。 手心,连着心的地方。 这誓言太过郑重,一字字在耳边盘旋,想要将什么刺破。 谢子晴在这一刹那,感到微微的震动,然而这震动到了心里,又是连绵不绝的伤痛,她微微抿着自己有些发白的唇,一把挣开南沉瑾的手。 南沉瑾却没有再逼她,勾起酒杯往自己的嘴边倒去。 今夜的南沉瑾似乎有些寂寞的张狂,这张狂使他当着谢子晴的面说出自己那炙热的宣言,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着些许迷离的勾魂美色。 酒壶中的酒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滚过喉咙,慢慢的浸透他的紫衣。 谢子晴几乎要被这样的妖孽之美而迷惑。 南沉瑾的眼睛微微的一转,将手中的酒壶一抛。 精致的酒壶在谢子晴眼前抛出一个美丽的弧线,“咕咚”一声落入湖中。 这厮今日实在有些不正常。 谢子晴的眉头微微一皱,站了起来。 南沉瑾也跟着站起来靠近她。 这样具有压迫感的距离让谢子晴微微的不适,尤其是今日,她不由得想要往后退,南沉瑾的身上沾染这梨花酿的酒气,喷出的气息钻入谢子晴的毛孔,仿佛也带着温酒的温润。 南沉瑾的目光在转,微微的迷离。 谢子晴奇怪的道:“南沉瑾,你怎么了?” “我醉了。”南沉瑾的嘴角微微的一勾。 谢子晴刚刚挑起了自己的眉毛,南沉瑾的身体突然往谢子晴倒了下来。 谢子晴还没有反应过来,南沉瑾的身子已经倒在了谢子晴的怀里,将自己头埋在了谢子晴的肩窝。 “喂!喂!”谢子晴喊了几句,实在不知道今天他到底是怎么了。 她用手紧紧的扒拉着南沉瑾,想要将她从自己的身上拉下来,但是根本一点用也没有,南沉瑾的身体依然沉沉的压下来。 他酒气的气息慢慢的浸透自己的衣领,带起肌肤淡淡的颤抖。 这人不会真的醉了吧?怎么可能? 谢子晴的思绪刚刚转到这里,突然全身一僵。 南沉瑾不知何时,将自己的唇放到了谢子晴的颈,伸出舌头慢慢的亲吻。 濡湿的感觉在肌肤上引起一种奇异的触觉,明明湿湿的,但是却如羽毛一般挠过,滑过引起心间痒痒的感觉。仿佛有电流顺着他的舌尖飞行而过。 谢子晴的身子僵了一秒,然后呆了一秒,然后终于反应过来! 南沉瑾! 谢子晴双手用尽全力的将南沉瑾一推! 南沉瑾的身体仿佛突然失去了凭借,就这样被谢子晴轻而易举的推开,而且由于谢子晴所用的力气过大,所以他的身子在推退开之后,身子往后一倒! “咕咚!” 南沉瑾的身子竟然直接跃过水榭,往湖中栽了下去! 谢子晴还是略微的吃了一惊。 她顿了一会儿,这才捞起纱帐往下面看去,但是水波沉沉,哪里有南沉瑾的影子。 “南沉瑾?南沉瑾?”谢子晴试探的喊了一句。她总觉得最近南沉瑾不太正常,虽说谢子晴不相信腹黑妖孽无敌的南沉瑾被淹死,但是还是忍不住要喊人。 波平水静,哪里有什么人? 谢子晴向四周一望,却见除了灯笼,连一个侍卫和丫鬟也没有,否则谢子晴会叫人去捞一捞那位不知死活的南大太子。 谢子晴看了水面一会儿,然后转身就走。 反正南沉瑾是死不了的! 她刚刚转身一走,身后的湖底突然飞出一条黑影,在谢子晴的腰上一缠。 谢子晴的手刚刚拉上缠在自己腰上的腰带,身子已经不由自主的向后飞退。 “砰!”谢子晴的身体在水面上溅开一朵水花,然后也没进了湖中。 水突然没顶而来,让她的呼吸一滞。 南沉瑾!你妹的! 谢子晴心中暗骂,她伸手去解那勾在自己腰上的腰带。 谢子晴的手刚刚摸上腰带,一个身体已经从后面贴了上来,一把抓住谢子晴的手往她的身后一剪。 谢子晴反脚踹了过去,但是这狠狠的一脚在水中消去了大半的力气,踹在身后的人身上根本什么威力也没有。 谢子晴心底里更怒,想要转身,但是他根本就不让她动弹,一把手将她的两只手按住,另一双手伸出,按在了谢子晴的脖子上。 谢子晴想起刚才那厮对自己做的好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是这完全就是被动的局面。 谢子晴想要转头开骂,但是那只手却突然钳住了谢子晴的脖子。 一阵尖锐的疼痛和窒息顿时冲向头顶。 谢子晴瞪大了眼睛! 斜着眼睛看着水波送来的身后那人的一点衣衫,脑袋突然一惊。 ——这不是南沉瑾! ------题外话------ 今天的太子我喜欢,以后好好“优待”他,哈哈 额,谢谢亲的月票,但是对于我来说,这本书你们能看下去就是我写下去的最大动力了。谢谢~~ 第八十八章:南沉瑾的死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是南沉瑾?为什么会有人埋伏在这里? 那么南沉瑾,他在哪? 如果以南沉瑾的功力,都在刚才着了道,那么些埋伏在这里的人,实力是怎样的惊人!就算南沉瑾是在意外之下才受了制,那么,能在无声无息中将南沉瑾那样的人物缚住的人,依然是不可小觑的! 喉咙上尖锐的疼痛和窒息感如潮水一般的涌来,仿佛要生生将她扼死。 刚才谢子晴以为是南沉瑾,所以并没有做太多的反抗,这回知道不是南沉瑾,而且有害自己的心思,哪能还那么的轻易就范。 她强逼着自己的内心清明,身体不向他挣脱,反而向他贴了进来。 那人也没有料到谢子晴竟然向她这个死神靠近,难道以为自己还是南沉瑾。这样一想,他的手下微松。 谢子晴还等什么? 这一松的时间就是她的机会! 她的手在水中灵巧而用力的一挣,一转,就这样瞬间脱离了那人的控制,那人一怔,想要挽回,但是谢子晴的手却飞快的往自己的怀里一搜! 针尖在自己的袖子下一掩,那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下体的某个地方突然传来一阵刺骨的痛! 这是男人最要命的地方,如何经得住这一刺,所有的力气都随着这一刺而源源不断的溜去。 谢子晴一下子挣脱他钳住自己的手,反身再次抬脚,在那人脆弱的地方狠狠的一踢! 即使是微弱的力气,也能引起那人巨大的反应,更何况谢子晴这回面对面的踹过去,气劲自然不小。 那人的脸迅速由一阵白变成了一阵青,弓着身体捂住自己的那个部位。 谢子晴却趁着这一踢的力气往湖面游去。 呼吸刚刚进入口腔,谢子晴来不及多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脚尖一踏,就往水榭而去。 她的身体刚刚在水榭上站定,一道凌厉的刀光就从她的身后飞起,完全的将她笼罩! 谢子晴的双眼一眯,手拉住水榭上的桌布,微动。 这一动,手中的桌布顿时扬起,摆满的桌子盘子在这一瞬间裂成无数的碎片,向着那刀光袭来处散成无数块攻击而去! 那人的刀光虽然凌厉,但是根本无法做到面面俱到,于是不得不变招,身体急速的往后退去,消去谢子晴的这一招! 谢子晴在这个时候涌上一个大大的疑问,南沉瑾在哪? 这人的功力根本不可能和南沉瑾相比,那么南沉瑾到底遭遇了什么? 谢子晴往自己的腰间一摸,弯刀立马上手,她这回心中有了底气,不再等着受制于人,迎面之上! 那人显然没有料到谢子晴竟然还会武功! 他的眉头一扬道:“谢子晴怎么会武功?你到底是谁?” 谢子晴冷笑道:“我是你姑奶奶!” 话音一落,谢子晴手中的弯刀拉开一道清艳的光芒,就这样直逼而去。 那人一双眼睛盯在她身上,感受到少女在这一刹那爆发的威力,不由的一呆! 谢子晴的刀锋狠辣,丝毫没有身为女子的婉约之美,那人想要抵抗,但是手中的刀竟然震慑于这样的光芒,在半空中一颤,向后一退。 谢子晴完全的占了上风。 谢子晴的弯刀没有丝毫犹豫的搭上他的肩膀,一拉。 一泼鲜血就这样染开,那人怒道:“好你个丫头!” 谢子晴冷笑:“南沉瑾在哪儿?” 那人听了这话,反而一笑:“你还在意你的小情人么?嘿嘿,说不定现在都不知道死到哪儿去了。” 谢子晴冷冷道:“你们伤得了他?” 那人道:“别的时间当然不可能,但是今天,是他一年一度的死劫。” 死劫?! 谢子晴的脑袋里想起他今夜的不正常,难道南沉瑾真的是这样? 可是,可是,依南沉瑾的性子,会这么容易的坐以待毙? 谢子晴的脑海里有些乱,一边想着南沉瑾的手段,一边又在思考着“死劫”两个字,根本没注意后面一道幽灵般的影子。 那人的脸突然发白,急忙的往湖中一跃。 “砰!”的一声,那人遁入水中的声音令谢子晴回过神来。 但是她这一回神,却已经晚了。 一股冰凉幽幽的贴在她的脖子上,不同于刚才那人尖锐的刺痛,却是一种如同蛇幽幽缠住的感觉,阴森的寒气几乎可以钻到自己的心里。 这只手捏得根本不紧,但是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让谢子晴动弹不得。 这是谢子晴首次感觉到完全没有反攻余地的下风。 一股湿寒吐进了谢子晴的耳朵:“这就是他看上的人?不怎么样啊。” 这个声音分不清是男是女,带着令人难以言明的诡异感觉。 谢子晴试着动了动,但是刚刚一动,全身的力气仿佛倒流,筋脉处传来无法言说的痛苦。 谢子晴咬着自己的嘴唇不出声。 那阴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嗯,骨气不错。” 谢子晴的眼睛冷冷的一瞟。 那人似乎觉得谢子晴这样挺有趣的,笑着问道:“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小情郎现在再怎么样了?” 谢子晴冷笑道:“关你屁事!” 那人呆了一呆,嘴角幽幽道:“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 “比你这死人妖好得多!” 谢子晴感到身后的空气瞬间一冷,很显然这句话中的“死人妖”触到了某个人的禁忌。 身后那人突然阴阴的笑了起来:“现在我就让你知道什么事触犯我的下场。” 谢子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刺。 “哦?动她?你若动她,我就让你知道触犯我的下场,如何?” 南沉瑾似笑非笑的声音响了起来。 谢子晴的眼睛顺着这声音看去,心中莫名的就安宁下来,但是她马上警觉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因为,安宁意味着依靠,但她谢子晴需要谁的依靠? 这样想着,她的心瞬间平静下来,眼睛一看。 只见在视野的尽头,楼阁上一缕清风吹着南沉瑾的紫衣,他背负双手,眼中含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璀璨如明珠一般。 远处的背景慢慢的模糊,南沉瑾的轮廓却越加清晰,他的目光越过这一线阻隔,轻若无物却又重若千钧的落到谢子晴脸上。 他的目光复杂而炽热,但是却有着令人心惊的坚定。 谢子晴的心莫名的一跳,恍恍惚惚的觉得仿佛再很久以前,有这样一双眼睛将她包裹。 这边,那人已经冷笑起来:“您还不回去?” 南沉瑾的目光微冷,脸上依然是平淡无波的,甚至还带着三分勾魂摄魄的笑意。 “您难道不仅妄想活下去,还要保护您的小情人?”那人妖阴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谢子晴心中疑惑更深,这人一口一个“您”,显然对南沉瑾极为尊重,但是所有的行为却是分明想要将南沉瑾置之于死地。 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南沉瑾身为西都的太子会和这种人有联系? 南沉瑾没有动,那人也没有动,空气中的两人遥遥相隔。 隔得这么远,谢子晴依然可以感受得到南沉瑾身上那种朗月空旷的气势,将身后那阴寒的气息压住,但是,完全占于上风的南沉瑾却没有动手。 因为,谢子晴在他的手中。 这一刹那他在想什么呢?或者,又在赌什么呢? 身后的人显然受不了这样的胶着,提高了声音,道:“您今日,还想活着吗?” 南沉瑾笑了笑:“我的性命,恐怕你们还拿不走。” 那人道:“是吗?您未免太自信了。” 谢子晴越听越迷糊,完全猜不了这人和南沉瑾的关系,还有,南沉瑾明知道今日是他的大难,为什么还把她叫来?除此之外,在这周围根本连一个侍卫也没有,这显得那么的不正常。 南沉瑾到底在想什么? 谢子晴的想法刚刚一落,自己的衣襟一紧,那人突然拎着她,往后一退! 眼前的景物开始滑过,在那人动的时候,远处的南沉瑾也突然跃起! 这一跃,如白鹤展翅,紫色的衣服如流云展开。 夜深人静的翼城街头,两道黑影在无数的房屋顶上飞起,落下,仿佛进行一场永无止境的追逐。 谢子晴的身子陷入一种僵直的状态,根本动都没法自动,不知道是被这人用什么法子制住了,有此看来,往日南沉瑾输入气劲的仿佛显然是最为温柔的一种,他有千百种方法使自己就范,却选择对自己最不利的一种。 冬日的风刮在谢子晴的脸上,如刀割一般的疼,身上的衣服在风中也被吹散开,露出里面雪白的里衣。 南沉瑾的身体瞬间移了过来,他看着谢子晴,然后飞快的去解自己的外袍。 谢子晴张了张嘴,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只看着南沉瑾无声的张嘴笑了笑,温暖而真诚如一朵雨后绽放的花。 夜色无边,然而这心里,仿佛在咫尺间有了光明的弧度。 紫色的外袍被南沉瑾灌注内力,以飞快的速度向谢子晴罩了过去,挡住这凛冽的寒风。 但是南沉瑾的这一分神,立马就落在了后面。 那紫袍里是暖暖的绒毛,还有着南沉瑾身上独有的气息,醉人的仿佛就是春色。 旁边的那人捉着谢子晴飞快的疾奔,突然叹息着道:“你竟然真成了他心尖尖的宝贝了。” 谢子晴闭嘴不言,心中却生出绵绵的痛意,往四肢百骸散去,寒冷的天气里,她的一张脸白的如一张纸,冷汗从额头不停的落下来。 痛意让谢子晴的思绪一片空白,等她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时候,他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谢子晴的视线从盖着的紫袍缝隙中一看,才发现他们不知道何时行走在了山地里,草石极快的滑过,那人带着她向着远方行去。 真不知道这人妖到底想要将她带到哪儿去。 就在谢子晴还在思考的时候,那人的脚步突然一停,然后抓住盖在谢子情身上的紫袍一掀,将谢子晴的脑袋扒出来。 这是谢子情第一次看到这个人妖的模样。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着这么一个怪异声音的人竟然是一个小正太!还是一个绝色的小正太! 那小正太的年纪不过十三四岁,但是身形很高,几乎都要比上南沉瑾,但是一张脸却分明的显示着一句话:我还小,不要对我有什么妄念。 那是一张微圆的的脸,浓浓的眉下面是一双可以滴出水来的乌溜溜的大眼睛,红色的唇极艳,甚至令谢子情也自愧不如。 “切,长得也不怎么样吧。”那小正太冷嗤了一下。 谢子情刚想要反唇相讥,但是那人却不耐烦的将南沉瑾的紫袍给谢子晴当头罩下,然后,谢子晴的眼前再次被黑暗包裹。 这小正太的性子绝对别扭到死! 然后他继续捉着谢子晴往前方飞奔而去。 难道他停下来就是想要见一见谢子晴长得什么模样?这性子也太怪异了吧。 又不知道跑了多久,那人终于停了下来,然后顺手将谢子晴一抛。 谢子晴感到背一阵的疼痛,然后身体裹着南沉瑾的外袍滚了几圈,这才停了下来。 该死的。 谢子晴被折腾的直想骂人。 好在南沉瑾的外袍在这一滚的时候从谢子晴的脸上滑了下来,让谢子晴可以看清楚现在的状况。 这时天色里黑云怒沉,远处的山峰在谢子晴的眼角戳着,起伏。 不知道他将她带到哪儿了,还有,为什么南沉瑾没有追来? 那个诡异的小正太似乎看出了谢子晴的心思,阴冷的笑了起来:“今日可是他的死劫啊,他的功力可是正以极快的速度丧失。明明我们想要去丞相府中将你给杀了的,没料到他竟然将你带在身边,像你这样的人,如何能得到他的青睐?” 谢子晴脑袋中的一环终于因为这诡异小正太的话连了起来,南沉瑾将她带在身边难道是为了保护?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的大费周章,而且还留了机会让别人把她抓走,她相信南沉瑾若想真的守住一个人,是绝对不会让人有机会得手的,那么这样的结果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南沉瑾是故意让人带走她的。 带走她干什么? 谢子晴的思绪刚刚转到这儿,就听到一阵风声,是衣襟飞速滑过的声音! 她的目光急忙向这山顶的那一头看去,只见南沉瑾一身白色的里衣出现在视野里。 但是,他的脸是苍白的,苍白的仿佛即将枯槁。 谢子晴的心里微微一刺,难道真的有他的“死劫”?那么为什么皇室的人一点也没有注意?以南沉瑾身份的要紧程度,为什么没人关心保护?还有,南沉瑾为什么没有告诉那些皇室的人? 这些杂乱的思绪竟然再也走不下去,南沉瑾到底掩盖了怎样的秘密? 谢子晴的身子僵着躺在草地上,但是南沉瑾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黑暗中的她,然后,在这样的危险中,对着谢子晴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来。 南沉瑾无声的张了张嘴:“子晴,我没事,不必担心。” 若是以往,谢子晴一定冷笑道:“谁会担心你?”但是现在,她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且,在无法说出话来的刹那,心口滑过一道剧烈的疼痛,使她不得不闭上眼睛抵抗这片刻的难以忍耐。 就在这个时候,四道黑影突然暴起,从四面八方向南沉瑾袭击而来。 南沉瑾的脸虽然白的如同随时都会昏厥过去,但是他手底的动作,却行云流水比一首诗还飘逸。 南沉瑾的手转过周围的三寸天地,于是,草叶在手,比刀锋更加的凌厉,一飞。 在黑暗中,那四道黑影被这真气灌注的草叶击得身形都难以向前。 没有任何人知道,那四个人的脸已经黑的完全不能用语言去描述了,更重要的是,是震惊! 在这样的情况下,南沉瑾随手所展现的功力,都出神入化得不能比拟,那么若是换了以往呢?这个被众人奉为惊世奇才的人,到底又有怎样的威力? 旁边的小正太嘟着嘴看着南沉瑾,道:“这个小娃娃果然是人才!” 小娃娃?! 谢子晴微微一怔,南沉瑾随便怎么看都比这个小正太的年纪大好不好,竟然被他叫做小娃娃,有没有搞错? 那个小正太似乎又看穿了谢子晴的心思,道:“小丫头,你知道我已经多少岁了吗?嘿嘿,在四大长老的围攻下竟然还这么游刃有余,当真是,百年不遇的天才啊。” 谢子晴的眼睛看着他,难道这人就是传说中的像武林奇人那样的人物?已经到了返老还童的境界? 谢子晴的眼光再次转到南沉瑾的身上,只见黑暗中,那男子的身影依然耀眼,每每一分的动作否完美而优雅,仿佛在舞蹈,但是那凌厉的气势,仿佛是狂风骤雨在他的手中出现,将周围的气势完全的控制。 这时候,南沉瑾的身子突然一颤,这一颤,将他几乎堪称完美的攻势完全瓦解。 谢子晴的神经一紧,不得不说,就算她还没有爱上南沉瑾,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子一紧开始在影响她了。 她在为他担心。 仿佛感受到谢子晴此时的心境,南沉瑾的目光在重重的杀机里向谢子晴一望。 这一望,谢子晴的心一颤,而同时,旁边的四个人突然出掌,击破南沉瑾的屏障,沉沉的落到了南沉瑾的身上。 气劲散开,谢子晴感到一种无法言语的痛楚像潮水一般再次涌来。 ------题外话------ 这几章先让一些人打打酱油 第八十九章:螳螂捕蝉 四双手掌狠狠的击中了南沉瑾。 他的身形那么明显的颤了颤。 一向妖孽无敌的南沉瑾的身体,仿佛一张薄纸一般颤了颤,随时都会破碎。 怎么会这样?这么会这样?! 南沉瑾受了这样的重创,但是一双眼睛依然妖孽的闪着迫人的光芒,有种惊心动魄的王者气势,仿佛这世间的任何人,对他来说都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那是一种绝对的俯瞰众生的上位者的姿态。 这就是气度。 那四个人得手,齐齐的爆发出一声大笑。 南沉瑾在他们这一笑的时候,身体突然一起,在半空中一旋,立即,仿佛有一阵飓风慢慢的凝聚,周围的气劲全部被这个巨大的漩涡给绞了进去。 四人的笑声突然的一滞,这一滞显然带着无法言说的震惊,没有谁会料到南沉瑾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雷霆之威! 但是下一秒,他们却突然齐齐出手! 四人的掌心凝聚在一起,如矛一般想要刺破南沉瑾所筑成的盾! 无声中相击的气劲呈现波浪式的散开,所到之处,草木皆非。 南沉瑾的嘴角慢慢的凝着血迹。 但是他的眼底,妖魅的光芒更甚,随便一眼就是颠倒众生的冶艳。 今晚的南沉瑾,是一种妖异的美感,比其他的任何时候都让人的难以抵抗。 那四人一见南沉瑾的这模样,眉间拧着,然后对望了一眼,突然捞起自己的右边的袖子。 在他们白的几乎有些诡异的肌肤上,是一点朱砂,在淡淡的天光下,模糊而分明。 南沉瑾的身体骤起,扑向了四人! 这是南沉瑾第一次主动出手,但是谢子晴所唯一想到的,就是他真的难以支持了,否则他不会主动浪费自己的力气。 南沉瑾的白影混入四人中,只看到身影极快的交织在一起,根本分不出他们的招式,快的简直让人心惊。 以一敌四!在身受重伤,命犯大劫的情况下依然以一敌四!而且这四个人都是当世的高手! 旁边那人叹息道:“竟然都是找死的打法啊。” 谢子晴自然知道,南沉瑾是想拼一点! 但是,他那么拼干什么? 气流在空气中震动,但是突然之间,一道白色的影子从那团影子中飞了出来,南沉瑾的身体落到旁边的树木上,一个踉跄根本支撑不住的往下面倒去。 为什么没有人来帮他?! 谢子晴拼命的想要挣开自己身上的束缚,但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知道,她现在,还是过于弱小,连自己都没有办法保护,又拿什么来保护其他人? 她不想别人来保护她!她想要自己保护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谢子晴的瞳孔里倒映出南沉瑾摇摇欲坠的身影,这个强大的一直都像是神一样的男人,在这一刹那是无能为力的。 身上丝绸的白衣渗透无数的血点,如梅花一般绽放在雪原中。 冷酷的艳丽。 那四个人突然飞扑而去,手中的匕首一现,向南沉瑾插去。 谢子晴就这样看着,那四柄刀没进了南沉瑾的身体,从四个方位没进去,绽放惊心的红。 旁边那个有着小正太的人已经惋惜的叹息:“小丫头,你心疼么?” 谢子晴只觉得一股气在自己的心间流转,她冷笑道:“我从不为已死的人伤心,我会报仇!” “好狠心的小丫头,他都为你做到这种地步了啊。” 或许吧,南沉瑾,我或许真的无法给你同等的东西,因为这颗冰冷的心,早就已经爱情抛弃。 “嘙”的一声,那些匕首仿佛带着血肉分离。 南沉瑾的身体微微一颤,然后偏了偏。 显然是衣襟虚弱至极,他没有再向谢子晴这儿看一眼,因为每多看一分,都会令谢子晴的心里产生心理负担,他不想给她任。何的负担。 在黑色的光影里,南沉瑾的身子突然一歪,就这样的倒了下去,埋入了荒草里。 而那四个人却看着自己的匕首,眼中是嗜血的光芒。 这可是这个人的血啊,只有这个人的血,才可以被死亡之神所青睐,才能缔造新的传奇。 他们突然伸出自己的舌头,慢慢的舔过带血的刀锋,仿佛那是上天的馈赠。 血迹慢慢的舔干净,四个人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令谢子晴觉得莫名的不舒服。 南沉瑾的身体在荒野里动也没有动。 这时候,那个奇怪的正太老人和那四个人突然向着南沉瑾倒下的地方跪下,然后恭敬地将自己的头埋在地下,仿佛这死去的是他们的神,即使死去也依然有不可冒犯的权威。 这让谢子晴感到太过矛盾。 她还在看着南沉瑾倒下的地方,仿佛可以闻到那样的血腥之气,从男子的身上冒出来,他的紫衣还在自己身上,但是丝绸的里衣却早已被鲜血染红。 这个强大如斯的男子,难道竟然过不了这样的死劫? 她谢子晴,不相信! 是的,不相信! 这不相信的感觉如此的强烈,近乎于某种信仰。 就在这个时候,那四个人的身体突然一颤,然后,一阵奇异的嘶吼声从他们的喉咙冒了出来! 那个正太老人的身体仿佛受了惊似得跳了起来! 然后,一蹦,瞬间离南沉瑾远远地,不可置信的看着南沉瑾的倒下的方向,恨不得戳出一个洞。 谢子情的眼睛看着南沉瑾倒下的地方,难以去眨一下眼睛,这一刹那,涌上的竟然是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感情,复杂之中又有着些许的惘然。 南沉瑾起来了。 那个倒下去的男子,突然缓缓的飞起,眉目飘逸妖娆到了极致,他的指尖,微微的拈着一朵黑色的曼陀罗花。 妖娆而寂寞,是盛世的妖魅,将这天下所有的颜色夺去。 身上的白色里衣点上血点,但是这触目惊心的颜色竟然因为这人刹那的风姿而顿起千重风华。 冷风肆意,南沉瑾的乌发飘展开一道绚丽,他的唇齿间咬着自己的一缕发,红的黑的,眉目流转,颠倒众生。 在黑暗中,南沉瑾的嗓音如魅:“怎么样?” 正太老人睁着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几乎连动也不能动。 南沉瑾一双妖孽的眼睛不屑的滑过那老人的脸,然后如电一般的看向那四个人。 那四个跪在地上的人双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发出痛苦的呜咽,全身簌簌的发抖。 南沉瑾的手就那么的一扬,那起伏的波浪排山倒海一般的袭来,是令人窒息的杀气,所到之处,草木也纷纷凋零成灰。 但是,那锋利无匹的杀气在蔓延过谢子情所在的地方时,却仿佛春风一般轻吻过她的衣襟,再无声无息的滑过。 “您!您竟然!”那老人失声惊呼,但是却无法将剩下的话语完整的说完,仿佛剩下的东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南沉瑾伸出自己的手,轻轻的卷起在自己的指尖,道:“我怎么了?嗯?” 这话语平淡无波,但是却令人感到一种狂傲无比的令人颤抖的杀气。 正太老人的身体突然抖了抖。 这一抖,全部的气流突然一变! 南沉瑾终于出手! 他的手划过一道寂寞的光影,然后,如一叶般轻飘飘的荡起,伸手一拈。 这一拈明明没有拈到实处,但是那四个跪在地上的人的身体却诡异的被拉了起来。 “您究竟想要干什么?”正太老人震惊的问道。 南沉瑾却理也没有理他,手中的那朵黑色的曼陀罗花脱手而去。 美丽致命的花朵如风一般掠过那四人的胸膛,所到之处,黑色花般如薄薄的刀刃一般割过那四人的心口,拉出一道红色的线,染在黑色的曼陀罗花上,曼陀罗花立马绽放出一道红色的艳丽。 谢子晴觉得诡异,这种用法在她的观点里就像是传说中的蛊术,不能用常理去揣度。 她看着那朵美丽无双的花朵在半空中悠悠一转,然后又回到了南沉瑾的手中,被他轻轻地一扣,消失在掌心。 黑夜里仿佛连呼吸都已经消失,唯有南沉瑾笑了笑,然后缓缓的抬起了眼睛。 那四个人的身体直直的倒在了地上,再也无法动弹半分。 谢子晴看着那人,不再是对她没有半分威胁的倾城男子,而是浑身上下包裹在一种极致的妖异中的神魔。 谢子晴有些恍惚,这种恍惚抓不到实处,仿佛在很久之前,曾被这样的妖异而神魂颠倒。 那个正太老人一张脸都是绿的,他颤抖的道:“您用自己的血作引,难道就是为了取他们的百年心骨?” 南沉瑾并没有如何的动作,但是却突然的到了老人的面前,眼角三分妖异光芒:“不错。” “您,到底想要干什么?” 南沉瑾笑了笑:“你们认为我还是十年前的那个南沉瑾?对你们来说,我有十年的死劫,但是,我怎么会让它成为我的死劫?” “您?你是故意的!” 南沉瑾却懒得再去回答他,突然伸手。 没有如何的快,但是等到那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脖子已经被南沉瑾扼住。 “你刚才这样对待过她吧?”南沉瑾似笑非笑。 谢子晴躺在旁边,看着眼前的这个妖异的南沉瑾,竟然有些莫名的慌张。 这是南沉瑾?这还是那个南沉瑾吗? 那个老人的脸青白一片:“您!你疯了!您竟然为了那个女人十年······” 十年?十年什么?! 那个老人的话再也没法说出口,南沉瑾的指尖微微一用力。 青筋从那人的身体里狰狞的鼓了出来,但是,却无法掩盖他眼中的不可置信和恐惧。 南沉瑾的手轻轻一挥,那个老人的身体就这样被丢了出去,犹如断了线的风筝,根本无法阻止自己的身体。 四周回归了安静,风徐徐的吹来,安宁的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就当谢子晴以为一切都了结的时候,一个声音叹息的响了起来。 “您——这是在找死啊。” 这声音是如此的优美,优美就是出谷黄莺这样的比喻也比拟不出那样的摄魂之美,如一抹抓不住的花香,明明只有耳朵有感觉,但是却仿佛看到了花开,闻到了花香,浑身上下都是极致的享受。 真不知道拥有如此完美嗓音的女子,是否也拥有一张和这个声音相同的脸。 那个声音如此的近,就在谢子晴的耳边响起来,谢子晴知道,她就在自己身后,她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极浓烈,但是不腻,只有蚀骨*。 她只能看到南沉瑾的眼睛向这里移了过来,衣襟飘飞,眉目似笑:“唔,幽姬。” 他依然没有向谢子晴这里多看一眼,但是却莫名的给予强大的安慰,仿佛这世间所有的危险,都不过是他一伸手就能消去的距离。 那幽姬完美的嗓音再次响了起来:“您真是啊,你这样的费劲心血,难道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南沉瑾低低的笑了起来:“幽姬,你杀得了我吗?” “您这是什么话?幽姬哪敢杀您啊,不过,就是想要放干您的血而已。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吗?您囤积的力量,马上就要用完了啊,今日,您的危险,这才刚刚开始啊。” 她的声音娇媚入骨,仿佛情人的低喃,但是说出的话却恶毒无比,明明刚才听着很好听的声音,这回在谢子晴的耳朵里,就仿佛是一条蛇缓缓的滑过自己的背脊,说不出的恶心。 南沉瑾上前一步,那个幽姬突然冷声道:“您还想救她?” 南沉瑾悠然道:“我想要救的人,有没有就得了的吗?幽姬。” 南沉瑾的话音一落,突然一起。 南沉瑾的手如风而来,抓住裹着谢子晴的紫袍,轻轻一卷。 这动作行云流水,优雅而迅捷,就在谢子晴即将被拥入南沉瑾的怀中的时候,她的眼角突然瞥见一只手,一只女子优美的近乎不真实的手,如玉而修长,如一朵开放的兰花。 兰花上是尖锐的指甲,伸向了南沉瑾! 南沉瑾又怎会放开谢子晴? 他将少女揽入自己的怀里,将她护住,这才往后一退! 一退! 但是这一退却堪堪迟了半分,只这一分,谢子晴的耳边就传来什么东西插入血肉的声音,惊心的痛! 南沉瑾! 谢子晴的身子微微一僵。 南沉瑾的身体继续一退,这一退,是血肉分出的声音,南沉瑾的声音在谢子晴的耳边一过:“子晴,放心。” 子晴,放心。 我这一生的颠沛流离和起起伏伏,不过是让你放心,放心的看日出月出,潮起潮落,放心的微笑,放心的,和我在一起。 谢子晴的心狠狠的一抽,这一抽,仿佛将筋骨都抽取,只有生与死的距离在这里,为这片刻的温暖。 在他怀中的温暖。 南沉瑾的手稳稳的扣住谢子晴的腰,将少女的脸庞放在自己的心口,然后飞速的往后退。 谢子晴只感觉到那样强大的平稳的心跳,依然如斯的宁静,鼻尖是梨花酿犹嫌不及的醉人清香,但是在这样的安宁里,谢子晴似乎也能感受到有潺潺的鲜血从男子的身上流下来。 风声在耳边擦过。 南沉瑾的身体突然落地。 谢子晴依然被他完全的护着,他的目光却直直的看向不远处的那个身影。 谢子晴看不到那个幽姬长得是什么样子,只听到那噬魂的声音又幽幽的响了起来:“您今日,难道还想活着吗?您,只有两柱香的时间了啊,等到那丑时一过,天地的星辰转过,您就会处于极虚之地,您该怎么办?” 丑时,丑时?难道南沉瑾的死劫还没有到吗? 谢子晴的心里因为这幽姬的话而产生莫名的慌张,这慌张带着不平衡的痛苦,让她几乎忍不住要从南沉瑾的怀中挣脱出来。 南沉瑾显然感觉到了谢子晴心中的异动,低声道:“子晴,不要多听她说话,她的声音能扰人心神。” 谢子晴这才反应过来,如果刚才自己的身体没有被制住,那么自己的这一动就会立马使南沉瑾陷入危险的境地。怪不得,怪不得第一次听的时候,那声音优美悦耳无比,第二次又是恶心至极,原来都是这声音的邪术而已。 但是仅能以声音去控制人,这个女人又是多么的厉害。 南沉瑾的话语却是带着笑意的,这笑意里,是从来未将这眼前的生死看在眼底的傲气。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活着,你可以一试。” 一试? 谢子晴的耳朵贴在南沉瑾的耳边,分明的感受到了他说这句话时尾音微微的不稳。 丑时,丑时! 每一分时间的滑过,都在预示着南沉瑾在死神的边缘又靠近了一步。 谢子晴的心里一紧。 幽姬的声音幽幽的响了起来:“您,这是何苦呢?等您死后,我必定日日思念您直至肝肠寸断,日日的将您的容颜想念,我一定会在长河的两边种下曼陀罗花,来祭奠您被我压入地狱生生不得安息的灵魂。” 幽姬的声音缠绵入骨,仿佛心中倾慕南沉瑾到了难以自持的地步,但是这缠绵的话语一落,一种僵硬的阴寒之气突然笼罩而来。 空间被僵住了。 谢子晴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困难,一股极致的寒冷慢慢的浸入自己的四肢百骸,但是这寒冷刚刚一入体,另一股温暖的气息从她的旁边的气脉传入,驱散所有的寒意。 在这样的情境下,南沉瑾依然将谢子晴放在了自己的首位。 尖锐的声音突然暴涨了起来,从四面八方齐齐的涌来! 这是多少人啊? 谢子晴已经心惊了,刚才难道仅仅是试探吗? 危险,巨大的危险,即使在南沉瑾怀中,即使被南沉瑾这样的护住,谢子晴依然感受到了那种无处不在的危险,从来没有遇到过! 南沉瑾将紫袍在谢子晴的身上一拉,于是,所有的视线都被遮住。 难道他是害怕自己所见那些危险而做的动作?可是,南沉瑾啊,我谢子晴看到过太多的死亡,双手也染满了鲜血,只有你将我看成一个无辜的少女罢了。 谢子晴的嘴角微微的泻出苦笑。 南沉瑾的身体在四面八方涌来的人影中突然跃起! 一脚已经是横扫千军之力! 这是孤身的奋斗! 横扫!倒踢!挥掌!飞劈! 这短短的时间点内,南沉瑾的身体已经在千军万马中分出一道无敌的路。 明明这涌上来的黑衣人是难以匹敌的凶狠,他们的手中的枪剑挥洒,无孔不入的想要将那个男子置于死地,但是在接触到南沉瑾的身体的时候,却仿佛遇到了一个难以逾越的屏障,全部如潮水一般退却。 南沉瑾的一张脸已经发白,腰上的鲜血止不住的侵染在衣襟上,转眼之间,裂开的巨大的伤口已经将半边身体都染红! 他的额上是细密的汗珠,顺着几乎滑下,挂在他的睫毛上,但是他却是连眨一眨眼睛的时间也没有。 仿佛他最后的拼搏,都是为了要给予怀中的少女安宁。 谢子晴的耳边传来他微微急促的喘息。 时间已经不多了。 幽姬显然在等着一个时机,等着一个时机将南沉瑾一举击毙的时机! 像她那样的女人,在看到南沉瑾的额头上的密汗的时候,已经笑了。 这个传说中的神一般的人物,立马就要结束在她的手里。 她的身子在万千的黑影中腾了起来。 那一只手,在夜色中也如白兰花一般美丽的手,就这样,向着南沉瑾伸出,形成狰狞的姿势。 南沉瑾突然纵身而上! 将自己的琵琶骨送上! 琵琶骨,只要琵琶骨一穿,那么无论你在高的武功,都形同废人。 幽姬显然也没有想到南沉瑾会将自己的死穴送上来,但是在微微的惊愕之后,涌上来的是狂喜! “歘!” 她的指甲插入南沉瑾的肩胛中,一送,几乎将男子的整个肩膀贯穿! 南沉瑾的脸白如纸! 但是,这白如纸的刹那,南沉瑾的身体却突然飞起,生生将自己的肩膀抽出来,然后从这密密麻麻的人影上掠过! 他向着前方落了下去! 前方,悬崖。 ------题外话------ 六千字啊六千字,我好想虐太子啊,可是舍不得。 第九十章:绝地反击 离丑时还有一刻钟! 南沉瑾向着王万丈悬崖栽下去。 云雾从衣襟和指缝中滑过,森寒的风刀割来,仿佛要将人撕碎。 幽姬看着南沉瑾的身影消失在云雾中,发出一丝冷冷的笑意,然后同样的,纵身跃下。 想要以这种逃脱吗?休想! 谢子晴想要动一动,但是身上的禁制还在,根本动也不能动,只能感觉南沉瑾将她抱得死死地。 谢子晴眼角瞥见从旁边飞速滑过的悬崖峭壁,那些从石头的缝中冒出来的杂草和小树,知道南沉瑾跳下了悬崖。 他是被逼得跳崖吗?像上次一样的自己一样? 谢子晴的手指搭在南沉瑾的衣襟上,可以感觉道一种奇怪的温热的感觉,谢子晴的心里一惊,是血! 这是南沉瑾身上的血。 他都已经这样了,自己根本就是在跟他增加负担啊。 谢子晴无声的张口:“放开我。” 明明没有发出声音的,但是南沉瑾却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低下了头,顺手将谢子晴的脑袋从紫袍下扒拉出来。 谢子晴的眼睛上看,就看见南沉瑾眉眼弯弯,眼里丝毫没有气竭的模样,他薄唇淡淡的张开:“心疼我了?待会儿补偿我好不好?嗯?” 谢子晴没想到这等时候这厮还是油嘴滑舌,想着吃豆腐,不由翻了一下白眼:“你想吧。” 南沉瑾看着她的模样,突然将紫袍拉下,又将谢子晴给蒙在了里面。 他的胸腔微微的震动,低头隔着衣袍将自己的嘴唇放到谢子晴的耳边,微微的吐气:“子晴,我为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可是要补偿的,你逃不了了。” 谢子晴的心里咯噔一下,心中莫名的产生慌乱的感觉,又急忙的压下去。 正在这个时候,头顶传来幽姬的声音:“呵呵,地狱去要补偿吗?你的灵魂可下不了地狱!” 这句话一说完,一双手就从云雾中伸了过来,往南沉瑾的头顶一探。 南沉瑾在半空中将自己的脚在悬崖上一踏,然后借着这一踏之力飞身而起,斜着从旁边将自己的脚向幽姬一扫。 这一扫风流,迫的幽姬的身体贴着悬崖一闪。 南沉瑾的左手微微一扬,抓住悬崖上的藤蔓,微微用力。 “咔嚓”的一声,藤蔓断开,南沉瑾抓着这藤蔓,向旁边的树枝一扫,挂在上面,带着谢子晴一荡。 就这样简简单单的动作,几乎是南沉瑾一生功力之极。 幽姬的眼底露出又是嫉妒又是倾慕的神色,狠狠的一咬牙,然后这才攀住旁边的突出来的岩石,对着对面的南沉瑾瞪眼睛。 南沉瑾笑得优雅而从容,眼底是风云不乱的寂寞风华。 幽姬突然冷冷一笑,手底一甩,飞到向着南沉瑾的藤蔓挂着的树木上。 “咔嚓”一声,那棵树就这样断成了两半。 南沉瑾在她的飞刀飞过来的时候,已经将藤蔓一收,然后向着下面的一棵树甩去。 幽姬的手再扬! “咔嚓”“咔嚓”“咔嚓”,声音不断从悬崖上下来,南沉瑾的总是在那棵树断的刹那撤手,向着下面的一棵树缠去。 不一会儿,这不知道有多高的悬崖已经到了头。 南沉瑾的脚尖一点,落到地上,身体突然微微颤了颤。 这一颤,谢子晴立马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南沉瑾的心口飞快的窜动,微微的炙热,要燃烧着什么。 南沉瑾裹着谢子晴往旁边的草丛中一放。 谢子晴的全身上下都被盖住,眼前乌黑的一片。 该死的,南沉瑾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谢子晴只觉得自己的心底乱糟糟的,丑时了,丑时到了吗? 幽姬的脚步声在下一秒响了起来。 谢子晴听到南沉瑾道:“放了她,我自愿送上我的性命。” “您!这个卑贱的女人,怎么值得您这样?休想!” 南沉瑾的声音微微的喘,说道最后中气已经不足:“这世间只有我知道我的血肉怎样才能最有用?难道你们不想吗?我告诉你。” “啊!您嘴角流血了,您放心,对于你身上的每分每寸,我们知道的一定比您更多。” 嘴角流血,这根本就是伤及心肺啊。 突然风声骤起,谢子晴知道是幽姬向南沉瑾那边攻击而去。 混乱中他们的交错的声音此起彼伏,但是到了最后,有一方的脚步突然一滞,然后,是什么狠狠击在一个人身上的声音。 击在了谁身上。 “丑时到了呢。”幽姬的声音突然变得纯真无比,甜美的如同小女孩一样。 谢子晴的心莫名的一沉,是南沉瑾吗?他现在怎么样了。 南沉瑾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幽姬,你,你就这样,想要我的,骨血?” 他的一句话都不能完整说完。 “自然!”幽姬的声音明显扬了起来,“您是谁啊,您高高在上,我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如何将尊贵的您给练成我掌心的一朵花。” 练成花,这是什么邪功?谢子晴心中暗问。 幽姬的声音向着南沉瑾的地方走去,然后站定。 她的衣襟拖动草地发出一些嘈杂的声音,然后,谢子晴的耳边突然听到南沉瑾的一声闷哼。 南沉瑾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他忍受不住的闷哼,这到底该是怎样的折磨? 幽姬的声音再次优美无比的响了起来:“这是您左心上的心头血啊,真是,美味啊。” 心头血?谢子晴突然想起刚才那四个人取南沉瑾的血的样子,难道这个幽姬是在取南沉瑾的心头血吗? 刺入心间的刀,是用了怎样的法子,才能让痛痛入骨髓? 南沉瑾微微的喘气。 “这可是,您的肩上血。” ······ “你这里的血更是,很美。” ······· 幽姬的声音不断的响起,温柔而缠绻,但是谢子晴却觉得脑海一片煎熬,这种煎熬,似乎能让她感受到不停的有刀尖刺入南沉瑾的身体各处,那个男子,紧紧的抿着一张薄唇,脸色苍白如纸,但是依然要微勾起唇角,傲气而不屑。 可是,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能不屑吗? 谢子晴都不知道幽姬到底取了多少的血,到了最后,谢子晴的耳边传来一个人倒下的声音。 南沉瑾倒下了吗?他倒下了。 谢子晴觉得有一把刀割过,在自己的心上挑出一个洞。 一股凉意钻进了自己的那个洞里,塞不了。 而这个时候,谢子晴的耳边传来脚步声,只有绣花鞋才能踩出如此细小优雅的声音。 幽姬略微有些气恼的声音道:“你算什么东西?” 她的话音一落,谢子晴就感到腰上一痛,然后,她的身体就这样的被踢飞出去,甩向不远处的深潭。 而在同时,有石子打在了她的脖子上。 “砰——”的一声,谢子晴再次沉入了深寒的潭水中,但是她的身体刚刚没入潭水中,一股奇异的感觉突然冲来,她突然发现,自己能动了。 南沉瑾的紫衣在水底换散开,谢子晴的眼睛终于重归自由。 她正在试着适应眼前的光线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幽姬的惊呼! “砰!” 一个声音再次砸了过来。 谢子晴只觉得眼前的光景一转,头顶罩下来一道身影。 幽姬! 她怎么在这儿? 谢子晴的手往自己的腰间一摸,弯刀一横,毫不犹豫的往幽姬的身体刺去。 鲜血立马如泉涌。 但是,就在幽姬的鲜血在水中散开的时候,一道刺目的光芒从幽姬的身上射过来。 谢子晴微微一怔,这时几道光线穿透水层,劈波斩浪,飞快的没入幽姬的身体。 被这样的东西击中,幽姬在水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喊,然后身体被这几道光线一射,猛地钉在了深潭的石壁上。 这是怎么回事? 幽姬的长发在水中散开,如同妖魔鬼怪,将她的面庞全部遮住。 谢子晴在水中憋着气,在等着接下来的变化。 但是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脑袋突然不知为什么一重,仿佛有一种巨大的力量要将自己给压住,她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就在水中这么倒了下去,再也看不清,和感受不到周围的事物。 就在谢子晴丧失自己的意识的时候,一道紫色轻轻的卷来。 “子晴。” 这声音温柔而妖娆。 南沉瑾的手里拿着谢子晴在水底落下的外袍,将那个昏迷的少女卷入自己的怀中,然后轻轻的一揽。 这一揽,将心中最深的温暖拥抱,将生命最长久的希望拥抱,也将生死的距离拥抱。 看,你还在我的怀中,未离未弃。 南沉瑾的身体一动,左手一现,一把长剑指在了被封住的幽姬身上。 幽姬的眼睛从水中露了出来。 南沉瑾的剑在她的周围画了一个奇怪的五星的符号,然后,她身上的光线突然散开,然后又成诡异的形状凝聚,最后安安稳稳的躺在了南沉瑾的手中。 不过一朵花瓣。 这个女子的生命的花瓣。 这个东西一收,那个幽姬乌黑的发迅速枯槁下去,三千青丝尽成雪。 南沉瑾的剑微微一挑,一送,那个幽姬的身体已经被挑着破出水面。然后,他抱着谢子晴,也是一跃。 南沉瑾将谢子晴的身体轻轻地放在旁边,然后转头看向那个幽姬。 幽姬的眼睛从白发中露了出来,微微的蓝色,但是却没有半分的神采。 “您?您?”幽姬颤抖。 南沉瑾的眼睛淡淡的滑过她的脸,笑道:“你还不明白吗?幽姬。” “明白?明白什么。” 南沉瑾冷冷的看着她:“你难道不明白,你能伤得了我,只是因为我要你伤我而已。” “我南沉瑾的死劫,过去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幽姬不停地摇着头。 南沉瑾可怜的望着她:“你知道我要什么吗?我南沉瑾的血肉,你们怎会如此轻易的得到?这一切,包括你们将她劫走,包括你们所要选择的位置,都是早就预料到的。难道你们有我了解西都?何况是翼城的周围。你们想要杀死我,只有这座山,才能让你们的窟血之阵发动,于是,早在你们出现之前,我就在这深潭里施了阵法,所以,我的跳崖,我的受伤,都不过是我自己设计的罢了。” “自己设计自己?您,您究竟想要干什么?” 南沉瑾微微一笑,手腕微微一动,笑:“这些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今天,我要你的魂魄。” “不!不可以!不!就算你要了,你身上的诅咒也会令你付出代价,不可以!”幽姬吓得脸都是青绿色。 南沉瑾的目光淡淡的在昏睡中的女子的脸上一过,无声的笑了笑,眼底说不清的浩瀚苍茫:“代价这东西,要有比较才能知道值不值得。” 这样一说,幽姬的眼睛立马转向谢子晴,声音陡然间尖锐了起来:“不!怎么可能?那个女的,那个女的怎么配的上您!” 南沉瑾的眼睛一冷,然后剑尖一送,道:“这世间,有些事是说不清的,不是吗,幽姬。比如现在,我都还活着。” 那幽姬还要说什么,南沉瑾的剑微微一过,然后,在女子的心口划下,一剑又一剑,他的面色平静的近乎冷酷,五剑,是一个诡异的图形,南沉瑾的嘴唇突然微微的一动,然后,有近乎于梵唱的声音响了起来。 南沉瑾张开了手,那朵幽姬精魂化作的花般就这样飞起来,然后燃着南沉瑾的血液,轻轻地落入谢子晴的额头上。 随着南沉瑾的念动,他的脸色越来越白,而幽姬的眼睛却越睁越大,仿佛至死也无法相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朵花瓣渐渐地没入谢子晴的额头,然后泛起一层耀眼的金光,然后再次的归于沉静,消失的无影无踪。 幽姬的眼睛缓缓的闭上,贴在地上,南沉瑾用手抹了抹自己的嘴角,然后露出一丝苍白的微笑。 ——子晴,我说过,我终会,让你平安喜乐,再无忧愁。 南沉瑾走到幽姬面前,然后提起她的身体,道:“生死有命,你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的了。” 说完将幽姬的身体一甩,“砰”的一声,砸开水面,沉了下去。 南沉瑾看了水面一会儿,等到再也没有波纹以后,这才转身,在谢子晴的面前慢慢的蹲下。 少女小小的脸微微的白,就算这个时候眉头也还微微的皱着,仿佛有太多的事情难以放下。南沉瑾心中顿时涌出一种感觉,谢子晴是很不愿意他帮她的,她一直都在依靠自己,可是,他的心里又生出莫名的感觉,总有一天,她会就这么飞出他的视野,即使以后用尽一生去保护,也再也保护不起。因为,她已不需要。 南沉瑾的手轻轻的放在谢子晴的手腕,然后慢慢地输送真气,等着她醒来。 ——偶是太子要回报的分割线—— 谢子晴醒来的时候,觉得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丝毫的不适,反而充满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这周围的一切景色,都马上变得清晰无比,即使是远在千米之外的东西,也能将那些微小的细节看的清清楚楚,仿佛全身都要飘起来一样。 谢子晴没有丝毫的惊喜,反而微微皱了皱眉。 这时候,她微微的向周围一看,只见自己的身上还搭着一件紫色的外袍。 南沉瑾! 昨晚的记忆顿时如潮水一样的袭来,是,昨夜遇袭,昨夜,南沉瑾的,死劫! 这思绪给谢子晴的脑袋浇了一盆冰水。 可是,可是,自己为什么还活的好好地? 不,不对,自己昏迷之前,分明看到幽姬被困,那么,是谁?是有人救了南沉瑾吗?那么南沉瑾又在哪? 谢子晴将南沉瑾的衣服一拉,然后正准备站起来,一个妖孽的声音已经在她的身后响了起来:“子晴,找我?” 谢子晴立马回头,只见在身后的深潭边,南沉瑾眉眼微勾,似笑非笑。 谢子晴站了起来,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一件丝绸里衣已经恢复雪白,根本找不到丝毫的血迹。 谢子晴的有些弦,慢慢的回笼,然后,一崩:“你是故意的?!” 是的,青莲山庄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分明是南沉瑾把他们都给支开了。而且,为什么南沉瑾要往悬崖下跳?而且,心里诡异的直觉也告诉她,那妖孽才不会这么容易的死去。 所以,那个把幽姬困住的人根本就是他。 南沉瑾看着谢子晴的眉头凝着怒气,最后也只笑道:“不错,这都不过是我的一个局罢了。” 局?奶奶的,竟然是一个局! 自己被他耍的团团转,结果就只是这位大腹黑的一个局罢了。死劫,鬼才死劫呢?这全天下的人都死了,这妖孽铁定还活的好好地。 谢子晴的眉头凌厉的扬了起来:“这局关我的事吗?” “······自然无关。”南沉瑾脸无愧色的道。 好吧,她谢子晴被耍了,还被耍的这么彻底。 “南沉瑾!你给我滚!” 谢子晴怒得大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前方走去。 “子晴。” 南沉瑾的声音微微的弱,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散开。 谢子晴的心里微微的异样,她走了几步,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 南沉瑾的衣服满身是血,嘴角也荡着一丝鲜血。 他对着谢子晴微微一笑,然后身体突然往身后的谭水里栽了下去。 第九十一章:腹黑热吻 谢子晴将南沉瑾从水中拖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刚才的悬崖底,竟然是一处水洞,零落的些许树枝,也不知道这个封闭的空间是怎么出现这些东西的,如此看来,刚才自己下去捞南沉瑾的时候,被水带入了这里。 谢子晴一直以为这应该是一个死潭,但是现在想来,如果是死潭,那么这里的水不会这么通透,肯定有哪里的河流连着这片水潭。谢子晴心里舒了一口气,那么就是说,这悬崖底不是完全封闭的,总有道路通到外面。 谢子晴将南沉瑾拖上岸之后,将他平放在地面。 谢子晴看着男子紧紧抿着的薄唇,然后将自己的手指放到他的鼻尖,呼吸虽然有,但是很虚弱。 谢子晴按照现代的急救方法,将南沉瑾的身上的衣服扒光,微微一呆。 只见眼前的男子的身体,如明珠美玉一般的肌理分明,完美的如一件精心雕刻的玉像,但是一个个伤口却戳着狰狞,谢子晴恍惚记得,这个尊贵的男子,在昨晚,被刀刺了不知道多少刀。 她怔怔的看了一会儿,慢慢的将自己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竟然是说不出的滋味。 但是下一秒,谢子晴就将自己的心情压下,然后将自己的手放到南沉瑾的心口上,压了下去。 这样压了几下,南沉瑾的突然“咳”的一声,喷出一大口水来。 谢子晴心中知道这人暂时已经不会有什么大事情,于是这才将南沉瑾往山洞里带去。 这个山洞不大,只是河流旁边的一个凹起罢了,谢子晴将南沉瑾靠在旁边的山壁上,然后将旁边的树枝捡起来堆在一起。她本来想去拿火折子的,但是刚刚将自己的手往自己怀里一摸,才发现火折子早就被水泡的用也不能用。这山洞里水汽也很重,钻木取火根本不可能,现在这情况,根本没有办法取暖。 谢子晴回头看了南沉瑾一眼,他躺在那儿完全没有知觉,谢子晴就将自己的衣服脱下,只穿着肚兜和亵裤,然后开始用手将衣服拧干。谢子晴用手甩了甩,将剩下的水汽甩干,虽然衣服现在还是湿润润的,但是对于刚才来说,已经好很多了。 谢子晴将衣服套上,然后这才到南沉瑾那里,将他的里衣和裤子扒了下来。 这回南沉瑾只穿了一个大头裤,身体已经光了,在这样光线昏暗的地方,依然是不能让人忽视的光彩。 这妖孽,到了这样狼狈的时候,依然可以这样的具有美感。 谢子晴心中暗想,然后将他的衣服拧着甩干,再给南沉瑾给套着。 这样将南沉瑾给当成布娃娃一样摆弄,实在是她谢子晴的专有。 谢子晴将南沉瑾给弄好了之后,看着南沉瑾的样子,低低的苦笑了一下:“南沉瑾,我这样的人,不值得。” 她站了起来,打量着这个山洞的地形。 谢子晴看着这里的水土,脑袋突然一闪,这怎么和在阴煞山暗河的地方有些相似,难道这里是和阴煞山的地形处于同一层的吗?那么这又是在哪儿? 谢子晴靠近河岸,潮湿的气息顿时灌满了自己的身体,她将自己的脑袋往水中一凑,看见自己的影子倒映在水中,清晰的纤毫可见,只是光线有些暗。 谢子晴看着自己的倒影,总觉得有些奇怪,这奇怪说不出来,但是就是越看越奇怪。 她突然一呆,恍惚明白了过来。 好像,好像,自己的背后又冒出了一双眼睛出来。 怎么可能! 谢子晴的心跳了一下,往水中一看,一双眼睛。 不,两双眼睛!是自己的眼睛!两双都是! 谢子晴立马将自己的头抬起来,可是上面的就只是山壁,还有一个微微的凹起。 谢子晴心中“咯噔”了一下,鬼神?呸!她谢子晴才不信这些。 这样想着,谢子晴将自己的飞身一跃,伸手往那凹起处一摸,是什么妖魔鬼怪,都给她谢子晴滚出来! 这手往凹处一探,便立马摸到一个光溜溜的东西,谢子晴将这块光溜溜的东西在自己的手心摊开,竟然是一块光滑如镜的玉石,看着很莹润,谢子晴的手一摸,才觉出在它的对面刻着什么。 谢子晴将这块玉石反过来,才看到上面是歪歪斜斜的一行小字,上面是三个字:我等你。 我等你?谢子晴觉得奇怪,有什么人会在这个石头上写这三个字,还有,这三个字看起来像是小孩子写的一样,小孩写这三个字干什么?这口气不像是对自己的亲人的,因为这口气太过平等,但是在平等中又透露出某种坚定。 什么样的小孩子有这样的情感? 谢子晴看着这三个字就忍不住想这么多。 谢子晴将这块玉石放在手心,还带着暖意。 看来刚才自己的眼睛就是刚才自己照在水面时,水面给反射了上去,然后这块玉石又反射过来,这样才形成两只眼睛的错觉。 谢子晴猜想着将自己的脑袋往水面上一凑,果然没有再看到什么了。 谢子晴将玉石揣到自己的怀里,然后再次回到南沉瑾旁边,靠在墙壁上休息。 现在这样的情况,恐怕把南沉瑾弄不出去,还是等他醒来之后再说吧。 可是谢子晴没有想到,南沉瑾没有醒来,反而发起了高烧。 谢子晴知道像南沉瑾这样的人,平时最不容易生病什么的,但是一旦生病就很麻烦。 谢子晴看着南沉瑾的样子,真是有点哭笑不得,谁能想得到南沉瑾这厮有这么脆弱的时候。 南沉瑾的脸露出不同寻常的红来,全身上下都烫着,红的仿佛变了一个人。 任凭南沉瑾这么烧下去肯定不是办法,谢子晴看了南沉瑾一会儿,然后想起了一个老办法,虽说不一定奏效,但是现在也只能一试了。 于是谢子晴再次将南沉瑾的衣服扒光了。 她将微微潮湿的衣服拧成一团,然后使劲的往南沉瑾的身上搓。 是的,搓,使劲的搓,一点也不留后手。一条条红色的痕迹在谢子晴的手下出现,但是过不了多久就淡去了,这样看来南沉瑾的身体素质很好,但是谢小姐就遭殃了。这方法就必须要搓着大红痕迹才好,而且带黑的才是王道,于是谢子晴只好卯足了劲的折腾南沉瑾。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谢子晴大汗淋漓的时候,南沉瑾的身上这才出现没有退下去的红痕。 谢子晴这才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的杰作,没人敢把南沉瑾这么折腾,除了谢子晴。 谢子晴知道这法子有酒精才好,但是现在的这个情况,哪里来的酒精,得看他南沉瑾了。 谢子晴也给折腾累了,然后看了南沉瑾一眼,决定休息一下再说。 谢子晴就靠着墙壁微微的闭上了眼,只是浅眠而已,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到南沉瑾的声音弱弱的响了起来:“水······” 谢子晴一下子就惊醒了,这才转头看着南沉瑾,只见他紧闭着眼睛,薄唇干涸的起了一层皮。 谢子晴一见,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虽然好了很多,但是依然很烫,谢子晴心中暗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去捧了一捧水,凑到南沉瑾的唇边,可是南沉瑾紧紧的抿着唇。谢子晴毫不客气的将南沉瑾的下颌捏开,这才弄了点水到南沉瑾嘴里。 如此反复了几次,谢子晴认为应该差不多了,这才自己也捧了一大口水喝了,然后给自己的脸上浇了一脸的水醒神。 这里完全封闭,什么吃的也没有,如果南沉瑾再不醒来,他们就算还活着也没有力气出去。 这般的想着,谢子晴就伸手往南沉瑾的身上一推,但是没有想到,这一推,南沉瑾的身体竟然不由自主的往谢子晴这边倒来。谢子晴只觉得自己的手微微一麻,料来是刚才坐的过久了的原因,身体也微微一软,被南沉瑾压了下去。 这回南沉瑾是一个病人,谢子晴再怎么着也不敢和病人计较,于是只好微微托着南沉瑾的身体,将他抬起来。 虽然南沉瑾长得不胖,但是到底是个男人,这个姿势谢子晴也不好借力,南沉瑾几乎是贴着她的身体被拽上来的,这一拽,谢子晴的下颌被南沉瑾的头一顶。 谢子晴的手一松,南沉瑾的身子微微后仰,谢子晴正想换一个姿势,可是南沉瑾的身体已经贴了上来。 谢子晴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一湿,有什么软软的东西在上面滑过。 她呆了呆,眼睛急忙往下一瞥,只见南沉瑾正在舔着她脸上的水珠! 谢子晴瞪大了眼睛,刚想将南沉瑾推开,可是南沉瑾却仿佛找到了水源一般,伸臂将谢子晴紧紧抱住,然后用自己的嘴唇慢慢的掠去谢子晴脸上的水珠,从左脸到额头,然后徐徐到右脸。 谢子晴身体微微一动,便被南沉瑾抱得更紧。 谢子晴可不能这么的被吃豆腐,可是和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计较也太那个了,于是干脆张口喊道:“南······唔。” 她的这个字刚刚的吐出,南沉瑾的舌头已经轻而易举的破关而入。 南沉瑾! 谢子晴的心中暗骂,身体使劲的挣了挣,根本半点也逃脱不得。 南沉瑾温柔而强势的袭来,将每一分每一寸都收归在自己的舌下,勾着,引诱着,缠绻着,谢子晴的呼吸被夺去,只觉得刹那间似有花开锦绣,想要逃避但是却让人难以动弹。 相濡以沫。 他用尽自己所有的温柔去勾勒她唇齿间的轮廓,带着未留丝毫余地的去占领,他舌尖如鱼入海,卷着浪花朵朵,轻拍着心壁。 再一点,再一点,再要一点。 这样的依恋还不够,只想要更深的接近,直至这身与心都再没有半点的隔阂。 呼吸已经急促,眼前水雾横生,触着的热度到底是身的,还是心的? “砰”的一声,两人的身体不知道何时跌到了地上,谢子晴的脑袋被南沉瑾托着,将她压向自己。 一遍,又一遍。 有江波千里,岁月城池,有这千年的时光在命运的拐角处浅吟低唱,声声入耳,句句戳心。 谢子晴的心一刺,将迷失在其中的南沉瑾狠狠的一推。 “砰”的一声,南沉瑾的身体便软软的滚到了别处,再次昏迷了过去。 谢子晴急促的喘着,伸出自己的手狠狠的抹了抹自己的唇,涨红着一张脸死死地盯着南沉瑾。 该死的! 谢子晴狠狠的吸一口气,压住想要将南沉瑾给打死的念头,闭眼往后一仰。 第九十二章:驿站将军 南沉瑾“醒”在晚上。 那时谢子晴正在用手捧着水送到他的嘴边,南沉瑾缓缓地睁开眼睛,剔羽一般的眼睫毛刷了刷。 他的眼睛依然不忘勾魂摄魄的对着谢子晴一勾,声音微微的哑:“子晴,其实我更愿意你用嘴喂我。” 谢子晴陡然想起他今天早上对自己干的好事,禁不住眉毛一样,冷笑道:“南沉瑾,我不介意将你扔到水里去喝个饱。” 南沉瑾虚弱的咳了咳,道:“我口渴了。” 谢子晴压下自己心中的怒气,将手递到南沉瑾的唇边,那薄薄的唇色如一朵刚刚研破的花,慢慢的浸透到水润中,陡然绽放。谢子晴冷冷的看着这个妖娆的人,真不知道老天,不,他的母亲是怎么生出这个妖孽的。 谢子晴的思想正在漫游,突然手一僵。 南沉瑾的舌头在水中慢慢的一勾,绕着她的指尖一转。 “啪!”谢子晴怒得一巴掌将自己手心的水渍拍到了南沉瑾的脸上,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这厮还这么有“情调”。 南沉瑾的脸上立马沾满了水色,但是在他病后,看起来颇有些蹂躏美人的错觉。 谢子晴转开身子,问道:“我们怎么出去?” “嗯,其实,这样挺好的,只有我们两个人。”某太子心中念着那个吻。 谢子晴的眼睛冷冷的一瞥:“我不想饿死。” “唔,你可以吃我。”南沉瑾故意在“吃”字上下重了口音。 谢子晴恨不得一掌将这个不要脸的拍死。 南沉瑾调戏过了,然后站了起来,目光向四周一扫,然后扎入水中,不一会儿,就从水里钻了出来。 他*的撑在岸边,抬头对着谢子晴笑:“子晴,下来。” 谢子晴挑了挑眉,还没开口,南沉瑾已经抓住她的脚踝,往下一拉。 “扑通”一声,南沉瑾已经将她给拉下了水。 谢子晴心中难免有些生气,但是在水中,南沉瑾立马伸手过来拉住她的手,将她往另一个地方一拖。 眼前天光陡亮,谢子晴这才知道,自己就和出路一个山壁的阻隔,不到十米。 两人从水中冒出来,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南沉瑾的眼睛在谢子晴的身上一转,想起遇见她的那一晚,两人也是这样的在水中面对面的,他眼睛里露出温暖的笑来,悠悠道:“唔,穿的太多了点。” 谢子晴微笑反击:“太子殿下,你可以选择裸奔。” 南沉瑾却微笑不语,伸手拉住谢子晴,破水而出,但是他的脚步却在停在岸上的时候微微一晃。 谢子晴下意识的将他一扶:“你还好?” “子晴,你在关心我。”南沉瑾的目光迎着她看来,语气淡淡,但却是肯定句。 谢子晴不冷不淡的道:“在任何情况下,无论什么人,我都会说这句话。” 南沉瑾微笑不语,眼睛却若有深意,最后看了看还在自己手中的手,一扣,道:“我们走吧。” —— 出了崖底,便来到山脚下,谢子晴抬头一看,这会儿星沉月朗,一勾冷月凄清,在夜里撒着淡淡的光。山峦在眼前起伏,黛色如眉。 谢子晴想起刚才在地下察觉到的土质,于是问道:“这是哪儿?” 南沉瑾回答道:“这里是离翼城一百三十里地左右的西北君傅山。” “君傅山?离阴煞山近吗?”谢子晴微微皱了皱眉。 南沉瑾若有所思的将自己的目光在谢子晴的脸上一过:“还是有点远,但是,其实这两座山在几百年前是一座,但是传说中被人挖空了一截,所以才成为两座,但是本质上,这两座山没有什么区别。” “挖空?”谢子晴心中冷冷一嗤,这是哪里来的神话传说,这按照现代的观点来说,无非是一个很正常的地理现象而已。 南沉瑾一眼便看出谢子晴心中的不屑,嘴角一勾,道:“这世间,很多事,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倒愿意相信一翻。” “哦?真是想不到太子殿下是这么不切实际的人。”谢子晴懒懒的说道。 谢子晴似乎笑了笑:“吾愿而已,子晴,总有一日你会相信。” 谢子晴总觉得这句话有着太多的含义,但是她不想去明白,也不愿意去明白。 南沉瑾仿佛只是随口说一说而已,指着前方道:“我现在无法动用轻功,所以我们只能走回去了。过了这座山是小驿站,咱们可以去偷两匹马来骑骑。” 谢子晴不置可否。 因为两人在山洞里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所以趁着夜晚在微光中行走倒没有感觉到什么精神不足,南沉瑾反倒觉得在这样的夜色下,这天地间有这样一个人陪伴在身旁,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在无所求,一时间竟然有种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的感觉。 两人走了接近两个时辰,才走过一座山头,大道就在前方,在旁边的道上,有一座灯火通明的小驿站。西都是五国中的第一大国,靠近翼城更是十里一小驿站,百里一大驿站,所以根本不必过多的担心什么。 两人正准备靠近驿站,南沉瑾却突然停步。 谢子晴抬起眼睛看他,南沉瑾的眼角却妖娆的一勾,然后转而退到后面,低声道:“乖,等我一会儿。” 乖?谢子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南沉瑾忽而贴身而来,唇轻轻的在她的耳尖一过,纯音微压的道:“你再这样的瞪我,我会受不了的。” 你!谢子晴怒气冲冲的狠狠看向南沉瑾,可是他的身形一闪,急速而悄无声息的向小驿站掠去。 谢子晴对南沉瑾的行为有些奇怪,但是下一秒,她便感觉出了不对劲,大半夜的,小驿站怎么会灯火通明,而且,小驿站的旁边,还立着一匹马,这匹马虽然睡着,但是骨骼清奇,全身乌黑,没有一点的杂色,这不是平常的马,而西都就算再富有,也不可能在一个小小的驿站安排这种绝世良驹,那么就只能有一个可能,这里来了不寻常的外人。而南沉瑾此时前去查看,那么说明他也不知道这里来的是什么人,到底是什么人,逃得脱南沉瑾的双眼? 谢子晴心中还在思考的时候,南沉瑾已经悄无声息的回来了,只不过这回他的手里拎着两个男人,全部都是灰头土脸的,南沉瑾道:“这是伙夫。”说完一把扒下两人的衣服,丢给谢子晴一件,然后将那身破旧的脏兮兮的油腻衣服往自己的身上套。 谢子晴知道南沉瑾想要装神弄鬼了,于是也跟着将衣服套好。 这时候她转头将南沉瑾一看,顿时呆了呆,只见尊贵无双风华绝代的某太子一张脸被油烟抹得认也认不出来,谢子晴的呆怔的样子自然少见,南沉瑾的目光因为这微微呆萌的样子而凝固了一会儿,但是一眨眼,他便缓缓勾起自己乌黑的唇角,一伸手往谢子晴的脸上一抹。 于是,谢子晴立马就成了和南沉瑾一样的黑人。 谢子晴自然之道南沉瑾的意思,当下什么也没有说,南沉瑾笑了笑道:“看,我们永远是一对。” 谢子晴懒得理他,向着驿站过去。 驿站旁边有两堆柴火,南沉瑾上前抱起来,谢子晴也跟着上前抱起,两人相对看了一眼,就听到后面的厨房传来一个女人的大吼:“阿三阿四,你们抱柴火抱到阎王那儿去了?!再不回来明天有你们好看!” 谢子晴暗地皱眉,这时候南沉瑾已经开了口:“喂,我们回来了,不要罚我们啦,好三姨。” 谢子晴看了看南沉瑾一眼,这人的声音怎么变成了公鸭嗓子,南沉瑾无声的张了张口:“我盘问过。” 谢子晴心中了然,肯定是刚才的时候南沉瑾抓住两人的时候将两个人都盘问了一遍,而以南沉瑾的能力,学一个人的声音简直易如反掌,但是这对于谢子晴来说就根本不可能了,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可能都要南沉瑾去应付了。 南沉瑾抱了一对柴火,半低着头,驼着背,走了进去,滑溜溜的道:“哎呀,三姨,出去撒了把尿,嘿嘿,别生气,那样少些皱纹。” 谢子晴觉得自己噎了一噎,这样谄媚的太子殿下,实在是耸人听闻。 那正在将牛肉大块大块的剁下锅中的中年妇人抬眼“千娇百媚”的横了南沉瑾一眼,没有看出丝毫破绽的道:“阿三啊,就你这滑头贫嘴,你看你弟弟怎不像你这样?老老实实地,人家姑娘都要嫁给他,哪儿看得上你。” 谢子晴默默地弯腰将柴火垒成一排,从这个三姨的表现可以得出两个信息,第一,自己这个角色是个老实人,所以不会多说话,第二,这个三姨和那个阿三绝对有猫腻。 南沉瑾蹲着头将柴火伸进灶肚子里,一边贼兮兮的笑道:“有三姨看得上我不就行了,那些歪瓜裂枣,哪有三姨来的风情万种。” 谢子晴一阵恶寒,这女人一身肥肉,满脸油光,这个“风情万种”四个字,当真只有南沉瑾那样的人才可以如此真诚的说出来。 那三姨再次向南沉瑾甩了一个“娇媚”的眼波,道:“你这小子,呸!” 谢子晴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被这声意味深长的“呸”字给竖了起来。 南沉瑾问道:“三姨,这些人当真好大的派头,别国的大臣来了都没这款待,大半夜的叫人弄,也不体谅三姨三姨。” 三姨一边将最后的牛骨头倒进锅里,溅起一波的水,一边急忙道:“小声点!听说这来得是太子殿下亲自点名要大大款待的贵客,小心伺候着,否则小心你的脑袋,那时候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谢子晴的手快的让人看不出来的一顿,竟然打着南沉瑾的名头做事,那人的胆子真是让谢子晴佩服的紧。 那边的南沉瑾却丝毫不见异样,继续打探道:“三姨,竟然是太子殿下的贵客啊,当真得好好伺候,不过是什么人值得太子殿下这么的对待?” 谢子晴暗笑,这人一口一个“太子殿下”的喊自己,也不嫌瘆的慌。 那三姨一面将另外的猪肉切片,一面白了南沉瑾一眼,道:“这种事儿,我哪里晓得?那是咱老爷的事,不过看老爷那战战兢兢的样子,看来不是寻常人啊。” 南沉瑾的眼睛微微的一闪,然后继续油嘴滑舌的道:“这牛肉汤太香了,三姨的厨艺当真是一绝啊,啧啧啧,肯定那太子府中的也比不过。” 那三娘咯咯咯笑了起来,道:“就你嘴甜,不过,太子殿下啊,听见过的人说,一出来,刷的仿佛要把人的眼睛照瞎似的,不知道是哪个神仙托生的,见一面倒是不枉此生。” 谢子晴心中诽谤,是阎王星托生的,你也可以不枉此生了。 谢子晴对于西都人民的盲目崇拜表示不屑。 南沉瑾自然不知道谢子晴心中的这些小九九,刚想说话,就听前头的人道:“快点,将蒸好的梅花糕给弄上来。” 三姨看了看两人一眼,道:“老爷哎,这后院的人脏的见不得人了,出不来。” “出不来?脏就脏吧,来的人不拘这些,先将东西端上来一点。” “好嘞。”三姨高声应着,然后向两人使了个眼色,道:“去,将蒸笼里的梅花糕端上去。” “好的。”南沉瑾笑着,然后站起身,故意像是烫的很得将蒸笼里的梅花糕端出来,然后慌忙的将盘子放在灶头上。 “瞅你的慌张样子,来,沾点冷水。”说完不由分说的一把将南沉瑾的手拉过来,沾着冷水就往他的手上拍,如果她在仔细点,就会发现南沉瑾的这双手实在不是一个普通的手,但是她没有看南沉瑾的手,低声问道:“今晚,你到我房里,我给你好吃的。” 南沉瑾不动声色,眼睛故意“刷”的一亮,然后点了点头。 三姨继续风情万种的向他瞥了一眼,正想低头好好地看看他的伤,这时候前面传来一个吼声:“快一点!” 南沉瑾急忙将手一缩,扯着脖子道:“马上哎,老爷。” 谢子晴跟上来将盘子端上来,看了看三姨还做着拉南沉瑾手的样子,心中暗道,这可是你们尊贵的太子殿下的手,好好享受着吧。 谢子晴跟在南沉瑾后面,不得不佩服他,这厮的演技绝对是炉火纯青,自己望尘莫及。 这厢两人端着热腾腾的梅花糕,半低着脑袋的转过后院,便看见一个带着官帽的人站在一间屋子外面,不住的转悠,一见两人来了,急忙道:“快点!你们再慢一点,就该把你们给辞了,让你们跟着老爷我去喝西北风!” 谢子晴装的自然是老实模样,所以一声不吭的往里面走去。 南沉瑾扯出一丝谄媚的笑,然后也跟了进去。 一进房间,炭火立马“噼里啪啦”的爆开,将整个房间的温度顿时抬高十几度。 但是,谢子晴依然敏锐的感到浓重的寒气,这寒气混杂着杀气和血腥气,有种泰山压顶的压力。 谢子晴知道,连自己都知道都感觉得到这种压力,那么阿四更应该害怕,于是手不由微微的颤抖,诚惶诚恐的将东西放到桌子上。 南沉瑾自然也是双股颤颤的模样,一边将东西送上一边还僵着脸挤出一点谄媚的笑道:“请,请,请用。” 谢子晴装的虽然诚惶诚恐,但是低着的眼角已经将她所能捕捉到的信息捕捉到了。 这是一个将军,而且还是一个好杀的年轻将军。 他身上还穿着铁甲,垂下的铁甲缝隙里,还有深黑的血色,显然没有杀过很多人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标志。那人坐在凳子上,背依然挺得很直,如一把刚出鞘的长剑。他的手看似平常的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但是在离自己膝盖不远的地方,就可以够到刀柄,显然是时时刻刻都在准备着拔刀相向。 而且那双手,刚强有力,分明,显然是年轻男人的手。 谢子晴摒着气,因为他知道,这人的疑心很重,如果自己的手的破绽被发现了,那么就将所有的乔装打扮毁于一旦。她的手放好盘之后垂在一边,长长的袖子将她的手遮的差不多,但是依然有小半截冒了出来,如果仔细一看,就可以发现这一双手,和南沉瑾的一样不属于平常人。 南沉瑾的手不知道何时变成了黑溜溜的一团,想来是刚才被那个三姨那么一弄,干脆将自己衣服上的烟灰油腻涂抹了整双手,看起来没有丝毫的破绽。可是谢子情就不一样了。她的手根本没有做任何的动作,现在在这人的眼底下根本也不可能弄出任何的动静。 而这个时候,外面的那驿站督头从门口走了进来,领着一个抱着两大坛子的小厮走了进来,对着那年轻将军露出一个笑,然后立马眉头一扬,冷冷喝道:“你们两个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道厨房去帮忙?” “小的这就下去,这就下去。”南沉瑾的脸微微的僵,仿佛被吓住了。 谢子晴跟在后面,将自己的手往自己的袖中不动声色的一缩。 两人刚刚踏出门口,只听那将军道:“等一等。” 谢子情的身体急忙警觉,这时候,南沉瑾急忙转过身,擦过谢子晴的时候顺手将谢子晴的手一揉,然后急忙谄媚的笑道:“大,大爷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那年轻将军道:“那个,过来帮我把坛子里的酒打开。” 谢子晴温顺的走上去,吓住一般的抖了抖:“是。” 说着走上前,伸出自己的右手将酒布一扯,立马,酒香四溢。 那个年轻将军道:“下去吧。” “是。”谢子晴的声音抖了抖,然后急忙转身,和站在旁边的南沉瑾走到外面。 两人刚刚转过房间,谢子晴就将自己的双手伸了出来,只见一只手是黑的,如炭,另一只手是白的,如玉。 如果不是南沉瑾的那一揉,两人现在不知道要面临什么样的危险。虽然谢子晴刚才没有看到那人的面容,但是凭着那人桶身上下所产生的气派,谢子晴也知道,这是个不好对付的主,而且现在,南沉瑾身受重伤,还不知道结果如何,显然不宜动手。 两人离得远了,南沉瑾低声匆匆说了一句:“小心些,这人不能大意。” 连南沉瑾都要提醒的人了,显然不可能是平常人,谢子晴急忙将自己的另外一只手也抹得看不出本来面目,这才随着南沉瑾来到厨房。 猪肉已经伴着黄瓜给炒了上来,香喷喷的,大火烧得旺,咕咚咕咚的气泡从铁锅里面冒了出来。 三姨一看两人回来,急忙支使道:“快快快,阿三,将辣子拿出来,待会儿焖猪蹄。” 辣子?可是谢子晴哪里知道辣子在哪儿? 谢子晴低着声音混合在“咕咚咕咚”的气泡声中,道:“辣子昨儿好像用完了。” “用完了?呸,那久老爹也不说拿点出来,去,出门往右拐,那儿坛子里大概会有吧,还好我平时有积攒着。”三姨一边拨弄着牛肉一边道。 谢子晴应了声,然后出门。 出了门往右拐,是一个大仓库,果然如三姨所说,在仓库的尽头有一个坛子,谢子晴走到里面,将手探进里面,果然抓到了一些辣子,她刚想返回,便听到一个低哑的声音道:“进来。” 谢子晴心中一紧,急忙将自己的身体缩到坛子后面。 她心中暗暗苦笑,真没想到自己拿个辣子也能顺便偷听点秘辛,到底是自己的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背呢? 一个黑影钻了进来,瘦瘦小小的模样,有些矮,看起来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孩身材。 那高大的人道:“记住步骤了吗?” “记住了。”那瘦小的人道,声音也是低低的沉着,但是却有着令人孩童的稚气。 高大的人将什么东西塞到了他的手里,嘱咐道:“那人今晚必定连夜赶回翼城,为了以防万一,记住将这东西放到他的饭菜里。就算这回弄不死他,路上的时候也要让他的脑袋被我们当球耍。” “嗯。”那个瘦小的人回答着,拿了东西就走。 那个高大的人目光向四周一扫,顿了顿,没发现什么异样,便离开了。 谢子晴等到他们走开后一会儿才站起来,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微微凝眉。 杀人?杀那个年轻将军? 第九十三章:李季风和秦炎 谢子晴拿着辣子回到厨房的时候,那三姨皱着眉头道:“怎么这么久,我还等着下锅呢。” 谢子晴低头诺诺的道:“仓库里遇见耗子了。” 三姨吃了一惊:“吓!竟然有耗子,看来那久老爹也太不尽责了,呸,早说该把他辞了的,留在这儿白吃白喝养个太爷。我呸!” 谢子晴趁着她骂骂咧咧的时候,将手中的辣子放下,装作去帮南沉瑾添柴,伸出手指在他的手上一点,南沉瑾立即会意的将自己的手掌摊开。 谢子晴在他的手心划下四个字:“有人刺杀。” 谢子晴的指尖轻轻地挠在南沉瑾的手心,如同一根羽毛一般,挠到人的心尖尖上,一时间竟然令某太子有些心猿意马。所以等到谢子晴想要把她的手指收回来的时候,南沉瑾的手顿时一握,将她的指尖温度留在自己的掌心。 谢子晴的眼睛斜来,显然对南沉瑾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举动而气得够呛,但是南沉瑾却不忘淡淡的勾起唇角,然后在谢子晴的掌心一挠,这才恋恋不舍的放开。 谢子晴能干什么,能说什么吗?只能,忍了。 “阿三阿四,快点加火啊,再迟了我们仨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南沉瑾急忙奉承道:“哎,我怎能让三姨被扫地出门呢?放心,我们给三姨撑着呢。” 三个人配合的速度的确很快,不过小半个时辰,饭菜就弄好了,三姨对着外面的人说道:“东西好了,可以端上桌了。” 片刻之后,三个人走了进来。 谢子晴的目光是扫过,微微眯了眯,三个十三四岁大小的少年,面目平庸,衣服一样,低眉顺目,全无异样。 是了,他们要想下药,还有比这个端菜人更有利的位置?那么,那下药的人,到底是三人中的哪一个? 谢子晴向着南沉瑾看了一眼,在他的手背上写下四字:“其中之一。” 南沉瑾没有动作,然后对着三个立马要走的人喊道:“喂,三位小哥等一等。” 那三个少年停了下来,南沉瑾走上去,道:“今儿来的是大人物,你们要想方设法讨些欢心,端菜的时候注意点,知道吗?” “知道了。”三人回答。 旁边的三姨将自己的铲子往锅中一放,酸溜溜的道:“阿三你这儿小子怎么这么爱管闲事啊?人家是上位,咱们比不了,还教训人,小心他们的主管将你给弄了。” “是是是。三姨说的是。”南沉瑾立马露出顺从的笑来。 三姨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你们出去将你们的这一身洗了,看着这脏样子,真是不怕被人笑呢。” 南沉瑾笑道:“这不,只要三姨不笑就可以了。” 谢子晴眼角一飘,就看见那三姨压着笑意荡漾的飘给南沉瑾一个欲说还休的笑来,然后道:“你这小子,少偷懒,去洗了,衣服给三姨,三姨帮忙,可是千万别像上次一样让我在你的衣服里找出女人的肚兜来。” “嘿嘿,哪儿敢呢?哈哈,三姨放心来着。”南沉瑾继续笑,说着扯着谢子晴往外面走去。 谢子晴还在那三姨的话上徘徊,南沉瑾的衣服里有肚兜,想起来这个场面就有些,好笑。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行些地痞流氓的行径,果然是大跌眼镜的。 她正想的入神,南沉瑾的话却悠悠飘了过来:“唔,子晴,我有肚兜也是你的。” 谢子晴的脸立马黑了黑,向着前方快步走去,只听到南沉瑾可恶的笑声传了过来。 谢子晴走了没几步,南沉瑾就跟了上来,然后问道:“刚才他们三个的声音你听清楚没?” 谢子晴点了点头,道:“虽然听清楚了,但是刚才我所听见的对话中,那两人的声音压得很低,根本分不出原来的音调,所以,找不出来。嗯,那个将军是什么人?” 南沉瑾抬起眼角,眼光触着她的唇,道:“这是李家的大公子,李季风。” “李季风?”谢子晴微微的皱了皱眉。 南沉瑾一边和她往前走一边道:“如果说李家真正出了什么人的话,就非这个李季风不可了。这人在军事上的确有些才能,和樊少英并称为西都双将。但是,他是兰妃那一派的,和我素有嫌隙。这回这般的回来,看来是得到风声了,知道我要动了他们李家。” “你忌惮?”谢子晴问。 南沉瑾停下脚步,看着她,道:“他的手下有六万精兵,我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 谢子晴奇怪的道:“就算李家败了,这和那六万精兵有什么关系?” 南沉瑾道:“李季风在收买人心上本事不小,这六万精兵对他可是忠心的很。所以,我不能冒险。” 谢子晴点了点头,不再多问,道:“那么,这些人如果刺杀了李季风不正随你愿?” 南沉瑾笑道:“第一,杀了他这件事对我来说将会变得困难的多,因为我想要那六万精兵对我倒戈,第二,他们,还杀不了他。” “他们?他们是谁?听你这么说你知道了?”谢子晴疑惑。 南沉瑾伸手将她额前的一缕发丝顺到耳后,道:“你说呢?” 谢子晴恍然大悟:“其他四国的人?” 南沉瑾赞赏的点了点头,道:“乱乱乱,这西都,他们真是巴不得越乱越好。其实,我也希望乱一下。” 谢子晴心中一跳,看来,南沉瑾的逐鹿天下,大概会从这里开始。 但是谢子晴万万没想到,这条路,最后竟然会让她挥戈而名震天下。 两人既然出来了,如果洗干净回去必然会暴露行踪,所以干脆就这样说甩手离开,在黑夜里跳上房顶去观察事态的进展。 两人轻飘飘的来到屋顶上,南沉瑾将屋顶的瓦片小心的搬开一个小缝,然后两人的目光投射到里面。 从谢子晴的视野里看去,现在那个李季风正好在她的下面,只看到一双勾起的鼻子和饱满的额头,发色在灯火下黑的紧,看起来像一匹绸缎。 谢子晴心中感到微微的异样。 李季风正襟危坐在凳子上,旁边的那个督头一面弯着腰将酒满上,一边问道:“将军此次回来,孤身一人,倒是潇洒。” 李季风道:“陛下生辰,我自然回来,但是边关有事,还是无需多人跟随。” 督头笑着点了点头,看起来被这人威慑,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感觉。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可以弄上点美人来消遣,但是这个李季风名声实在很硬,当年承明帝将一个美人赐给他,他竟然一抽刀就砍了,可见对美色的不上心。督头也是接触过许多大人物的人,所以当下也不敢造次,急忙指着牛肉猪蹄道:“将军你尝一尝,这山野之地的小驿站,实在没什么好吃的。” 李季风的眼睛扫了扫桌子,道:“你知道边关的将士吃什么吗?他们冬天吃的是雪,夏天吃的是雨,一年四季都在饮血,你说,这些东西好不好?” 那个督头的额头的汗水哗哗哗的流了下来,脸色透出一层白来,然后挤出笑,道:“属下愚钝,愚钝。” 李季风却不再说话了,用筷子夹了一口,往自己的嘴里送。 谢子晴的目光向四周一看,只见那三个少年诺诺的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谢子晴的目光向中间的一人一扫。看来,就是他了。 他的手下意识的在抓紧自己的衣袖,这是心中焦急的症状,别人害怕都来不及,他焦急干什么,肯定有猫腻。 李季风吃东西的模样豪爽但是却显得很有名门气派,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教养。 房间里有片刻的寂静,督头也只能看着李季风将饭菜吃完,说也不知道说什么。 李季风刚刚将筷子放下,眼睛却突然一转,冷喝道:“什么人敢偷窥我?给我滚出来!” 谢子晴一怔,他发现他们了?但是旁边的南沉瑾根本动也没动,好整以暇的半坐在房顶上,那样子不是来偷窥的,而是来看风景的。 这时候,下面的李季风突然将桌子一拍,然后一掀! “啪——”的一声,杯盘狼藉入地,碎开一片。 李季风的手就在这样的四分五裂中突然伸手一探,一把抓住站在中央的那个少年,然后伸腿一脚踢在后面的窗户上。 “砰”的一声,窗户被一脚踹开,一个黑影向着远处飞去! 李季风冷冷一笑:“想逃?” 他随手将那个少年丢到旁边,将自己的铁甲一掀,露出里面的弓箭,拉弓,一射! 这个动作再为流畅不过,仿佛再睡梦中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回。 箭矢直直的射去,谢子晴的目力所及之处,就在那箭矢马上钉上那人的背的时候,那个身影闪入旁边的林木中,不见。 谢子晴不知道那箭到底射没射上,但是从李季风的一连串动作来看他绝对让人忌惮。 李季风站了起来,看了看旁边冷汗淋漓的督头。 那督头被李季风这么一看,当即脚一软,跪倒在地,瑟瑟道:“小的,小的不知道。” 李季风没有看他一眼,转过了身,对着刚才他抓过的那个少年道:“起来!” 他的声音并没有扬的多高,但是自有一种特别的肃杀之气,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听从,那个少年抬起头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有些慌,有些害怕,他吞了吞口水,上前一步,道:“我,我······” 李季风的手一伸,眼睛里有锋利的光,他一把提过那少年,将他往墙上一按,冷声喝道:“你认为你们下了药我就不知道了?” 那少年抖了抖:“不!我不知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李季风抓住那少年的手一拧,只听到“咔嚓”一声,那少年的整条胳膊几乎都被卸下来了。 那个督头当即吓得呼吸都一颤。 李季风也不再多做逼迫,将那个少年一把甩在地上,然后抬脚走了出去。 那督头方才反应过来,然后跟了出去,谢子晴刚刚站了起来,想要追着去看一看,可惜刚一站起来就被南沉瑾伸手一揽,谢子晴慌忙中急忙侧身,免得跌入他的怀里。 南沉瑾在她快要落到屋顶的时候伸手在她的腰上的一托。 一个美妙的弧度在南沉瑾的眼前剪出。 南沉瑾将谢子晴轻轻地放下,看着谢子晴送来的杀人眼光,眼角绽开细碎的妖孽的光,轻声道:“看戏。” 看戏?还有什么戏可看? 谢子晴微微的疑惑,然后坐着,这才注意到南沉瑾的手放到她的腰上就没有放下来。 她立马伸手,将南沉瑾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扒下来。 南沉瑾的也没有勉强,但是眼睛却在谢子晴将她扒下来的时候留在她那一弯小腰中,颇有些想入非非的神色。 谢子晴心中冷笑:色中饿鬼。 她不理南沉瑾,然后转过了自己的脑袋,就在这个时候,李季风突然倒退而来,落地的时候明显脚步踉跄。 是谁?是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李季风逼到这种地步? 谢子晴的眼睛看着那人倒退而来的背影,然后将目光看向了树林深处。 然后,一个黑衣人慢慢的走了出来,他的左手里,拈着一支箭,而在另一只手里,提着另一个黑衣人,背后一个大洞,还在汩汩的留着鲜血。 看来,刚才那那一箭是射到那人的身上了的。 那么,这个黑衣人又是谁? 黑衣黑帽,在另外的视野中,那人的小拇指上,有着一个特殊的标记。 痣。红痣。 他慢慢的走来,看着李季风,就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南沉瑾伸手按住谢子晴的手,谢子晴回头,第一次在南沉瑾的眼里看出了凝重。 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戴着一个木制的面具,行走间什么声音也没有。 他看着李季风,道:“你必须死。” 这只是简简单按的四个字,但是这四个字在李季风的面前说出来,仿佛就是在下达命令。 李季风的背影看起来依然挺直,然后一把将自己腰上的大刀给拿了出来,攻了过去。 那刀式很凌厉,一如李季风的人,猛烈而直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样的刀式在黑衣人的手下根本毫无用武之地,那黑衣人的手一勾一带,不下二十招,李季风的刀便随着滚到了地上。 然后,黑衣人的一掌拍到了李季风的胸前,李季风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晕了过去。 黑衣人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准备给李季风致命一击! 谢子晴的眼睛却突然一跳,李季风的面容就这样落到了她的眼前。 ——我就不相信我到死也追不上你。 谢子晴的耳边突然开始回荡这句话,这句前世里最后听到的话。 这分明是秦炎的形容!李季风是秦炎?! 谢子晴蹭的站了起来,腰上的弯刀在她的身体扑上去的时候,已经飞了出去,她冷喝一声:“秦炎!” 她的身体扑了上去,却没有看到身后的男子在她念出“秦炎”这两个字的时候身形微颤。 那一刻,南沉瑾的眼睛微微的有些黯然,但是这黯然在刹那间消失,然后,他一把向谢子晴追上去! 南沉瑾虽然在重伤之下,但是身形依然如一首诗歌一般的潇洒。 他的手腕一动,一抹寂寞的剑光划破夜色,在清凌凌的月光下泛出微微的白,这白,映着南沉瑾一双深邃入海的目光,如万里江山,浩瀚而无可匹敌! 这一剑,为了谢子晴,已经是他生平绝学之最! 南沉瑾的这一剑,如风起,如浪涌,明明被动而来,但是却将那个黑衣人所有的动作封杀在他的三尺之内! 惊艳,而迅捷! 那个黑衣人显然没有料到这世间竟然有这样的剑法,当即被这一剑逼得连退三步! 他的这一生,狂傲无比的一生,竟然被这样一个横空出现的人逼得毫无招架之力,这,怎么可能? 他的目光惊讶的看了南沉瑾一眼,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往树林中飞去,毫不留恋! 南沉瑾在他消失之后,身体微微的一颤,脸色微微的白,但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身形稳住,脸色瞬间恢复,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转头去看谢子晴。 谢子晴半蹲在地上,轻轻的托起立即封顶额身体,将他靠在旁边的石阶上。 南沉瑾没有问谢子晴为什么在那样一个时间出手,只是道:“没有伤及肺腑,睡过一天就可以了。” 谢子晴仍然看着李季风发呆。 这人的脸,根本和秦炎一模一样,可是,他的声音,他的行为,他的性格,和秦炎简直是天差地别,可是,如果这人真的是秦炎呢?两人在那个世界死去,在这个世界获得重生,那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只要他还活着,那么就可以了。 南沉瑾的眼光没有一分一秒离开过谢子晴的脸,看着她眼睛里深深地怀念和希望,带着一丝他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欣喜。 到底是什么人,才能让她露出这样的情感? 子晴,子晴。 南沉瑾捂住自己的心口,竟然感受到一种难以描述的刺痛,仿佛这样一种感觉,曾经在他的心里深深驻扎。 南沉瑾道:“我们先把他带去休息,有什么事等他醒来再说,如何?” 谢子晴和南沉瑾将李季风的身体搬回房间的时候,那督头已经吓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南沉瑾看了看那督头,缓缓道:“我先把李将军放在这儿,你给我看好。” “是,你,你是谁?”那督头虽然看着南沉瑾一脸脏兮兮的模样,但是猜到了他不会是那个油嘴滑舌的阿三。 南沉瑾的目光辗转:“我是谁,你无需知道。” 说完转向谢子晴,道:“子晴,他一个时辰之后就会醒来,你可以问他你想问的。” 谢子晴将目光看向南沉瑾,只见眼前的男子,一身脏污但是一双眼睛却如月华一般的光彩夺目,那样直直的看着她,有着浩瀚的温暖。谢子晴知道,他那么聪明的人,肯定看出了什么,但是并没有问她,逼她,只是给她足够的空间,让她走自己的路。她觉得他的那双眼睛似乎是一个漩涡,将人紧紧的卷了进去,溺死在这样的温暖里。 她的心微微的一刺,来的如此猛烈而汹涌,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她果断的答道:“好。” 南沉瑾笑了笑,微微勾起嘴角,低下自己的脑袋,微微的笑道:“子晴,你可不要像对我那样对他。” “嗯?”谢子晴不解的抬起了头。 南沉瑾的眼睛里妖孽的光辉更甚,璀璨夺目的几乎让谢子晴不能直视,他的嘴唇紧紧的贴在谢子晴的耳边,缓缓地向里面吹了一口气,然后在谢子晴想要退开的时候伸手将她的额头往自己的头一贴,一字字的,将含着优雅笑意的声音吐进她的耳朵:“子晴,为夫的身材如何?” 南沉瑾话说完,一把放开尚自呆怔的谢子晴,转身掠向黑夜。 谢子晴的脑袋停顿三秒,然后突然反应了过来! 这厮,那晚对她亲吻的时候是清醒的!很清醒!那么,那么他对自己做的事,根本就是故意为之,自己又上了他的套! 南沉瑾!该死的南沉瑾!谢子晴暗地里咬牙。 南沉瑾的身体掠往黑夜,骑在那匹马上,一踢马肚子,往着黑夜的前方飞快的奔去。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一颤,一口血从嘴角溢了出来,洒进黑夜里。 他的脸色,泛起一层青色,然后又迅速的隐退下去。 他微微的勾起一点苦笑,哪怕再迟半刻,他都支持不下去了,他南沉瑾,从来都不是一个无敌的人。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那朵曼陀罗花艳丽的招展开第一瓣花朵。 花在对着他露出第一只锯齿。 第九十四章:太子殿下的当众调情 李季风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想去拿自己的刀。 谢子晴看到这个动作的时候已然心中一沉,这个人不可能是秦炎,这样下意识的动作,没有几年的功夫根本不可能养的出来。 谢子晴将刀递给他,目光渐冷。 “你是谁?!”他冷声喝问,骄傲而警惕。 谢子晴的眼睛看着他的脸,道:“我叫谢子晴。” “谢子晴”这三个字没有引起他一丝一毫的动容,反而是旁边的督头听了,“刷”的一眼看来,然后又默默地低了眼。 谢子晴懒得管他,最后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有些人一旦错过就再也不可能遇见,她这么多年,前生今世,所唯一相信的就只有秦炎一人,将近二十年的交情,如何能说忘就忘? 她淡淡的道:“李将军以后还是小心些,不是每一次都会有人出手相助。” 谢子晴说完转头看向那督头,问道:“李将军就在这儿休息,告诉我马在哪儿,我要走。” 那督头一阵哆嗦的领着谢子晴去马厩。 谢子晴牵了马,同样的顶着夜色前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颇有些心神不宁的感觉,眼前浮起南沉瑾微微勾起的眼眸,心中立马涌上一阵难以言诉的剧痛,刺得人根本无法再去思考任何的东西。 她的眉头皱了皱。 马奔到半路,她的心神一紧,警惕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影。 平原之上,旷野无边,西月欲沉,那人一袭衣服迎风招展,姿态绝秀。 谢子晴停下了马。 他却突然转过了身,眉目凸显:“谢姑娘。” 谢子晴的心在这一刹那动了一动,这三个字仿佛带着令人颤抖的意蕴,微微勾起这长天里的一杯未知的寂寥。 唯雅。 但是他现在站在那里,眉目朗阔,雅气之上的,竟然是那种指点江山的浩气。 月色下,他长眉入鬓,唇色如花,眼睛里从容而冷傲,随意一站便有千重的高山流水的气韵。 黑色的长衣随着风肆掠,玉带一围,身姿挺拔修长,俊逸无双。 这人,完全有着不亚于南沉瑾的风采。 他不是雅,而是必须易容来掩饰他浑身上下的浩荡之气,方能借此让所有注目他的人将目光远离。 他淡淡的抬起头,伸出手掌,在月色下泛着沉稳的光,而在他的手腕上,那串佛珠流光溢彩。 他笑了笑,眼神落到她的脸上,道:“只有我找的到你,无论你在哪。” 谢子晴的心中一跳,眼光掠向自己的手腕。 在衣衫下,自己的那串佛珠同样的有辗转的光芒。 ——偶是唯雅不简单的分割线—— 赶回翼城的时候已经是上午,谢子晴没有立即回到和南沉瑾的居处,而是先回了谢府。 谢谦正在整理书籍,看见谢子晴回来将自己的宝贝书一丢,奔了过来,哇哇道:“我的乖女儿啊,可想死老爹了。哎哟哟,两天不见可是胖了,太子殿下肯定将你喂得好!啊哈哈哈!啊哈哈哈!” 谢子晴看着自己的这个老爹,心中暗暗的翻了一个白眼:她胖?才两天,她老爹实在是太吃里扒外了。 谢子晴也不多说,只是问道:“阿爹,你吃了早饭没?” 谢谦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哎呀,我忘了。啊哈哈。” 谢子晴看着自己的这个二货老爹,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将自己的女儿未成亲就先送上门的,也算是翼城的第一人。她转头吩咐旁边的丫头道:“将早饭摆上桌。” “是,小姐。”旁边的丫头急忙的退开。 不一会儿饭菜便摆上了桌,谢子晴拉着谢谦坐到桌子旁边,然后用勺子舀了些肉羹到他的碗里。 “阿爹,早上养胃,多吃点松软的。”谢子晴嘱咐道。 谢谦根本没有注意他的“养胃”的说法,听了谢子晴的话,双眼一红,然后低下头片刻,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原样,大笑道:“肉羹好啊,肉羹好,以后你老爹天天吃肉羹。” 谢子晴的手一顿,然后抬头看着谢谦,看着他微微斑白的双鬓,心中涌上一阵酸楚。自己并非他真正的女儿,但是这么几个月来享受的温情,却是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最为珍贵的东西。前世她并没有享受过温情,但是这一生所享受的宠爱,却真正的触到了心间。 谢子晴看着他,轻声道:“阿爹,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每天早上记得吃饭,不要整宿的都在弄你的宝贝书,不要冬天冷了也不加衣服,不要随便什么人的话都毫无保留的相信。” 谢谦低头:“······嗯。” 谢子晴心中涌上一阵酸楚,笑了笑,道:“阿爹,吃吧。” 谢谦低着头,不住的点头。 谢子晴陪着谢谦吃完早饭,看着他将承明帝五十大寿的东西细细的列在纸上,然后在他的“逼迫”下回到了青莲山庄。 谢子晴回到青莲山庄的时候才知道南沉瑾根本一直没回来,对于此妖孽谢子晴完全没有担心,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将这两天的精力给补回来。 谢子晴这一睡,整整睡了两天,幸好阿喜知道谢子晴的“睡功”,否则山庄里的侍女都得吓死。 谢子晴又是在半夜醒来,她刚刚一睁开眼睛,就发现一双对着她微微勾起的眼睛。 对于半夜爬上床的太子殿下,谢子晴已经完全的淡定了,她完全没有理南沉瑾,转过身子背对着他继续闭上了眼睛。 南沉瑾的手抓住被子,就想钻进去,谢子晴哪容他这么得逞,立马转过身体将被子压住,冷声道:“太子殿下想要暖床可以去找你的侍妾。” 南沉瑾看着谢子晴的眉头微微的簇起,小小的鼻尖如一块玉瓣葫芦,忍不住一低头,谢子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脑袋往后一仰,结果手一松,就被某人趁虚而入。 南沉瑾将自己的身体裹紧被子里,凑到她耳边道:“我给你暖床。” 薄薄的气息带着微凉的清新,淡淡的侵入谢子晴的耳膜,勾起无限的旖旎。 你妹的!这厮脸皮厚的几乎可以让城墙都自愧弗如了。 南沉瑾直接将谢子晴的怒气忽略,然后手自然而然的伸了过来,将谢子晴的身体圈入怀中。男子微凉的手透过里衣贴在小腹上,如南风过境,却透着几分安稳和温柔。南沉瑾的下颌轻轻地蹭了蹭谢子晴脑后的乌发,然后闭上了眼睛,柔声道:“子晴,睡吧。” 睡吧?谢子晴还睡得着么? 身边的男子有薄淡却侵入骨髓的气息,将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占满,谢子晴转过自己的脑袋,看着他闭着的眼睛,带着青瓷般的微微的憔悴之色,在昏暗的灯火下影影绰绰。 谢子晴被南沉瑾拖着直到晌午才起床,某太子殿下满足的在床上勾起了唇角,道:“真舒服。” 谢子晴心中冷笑,自己的半边肩膀都还是麻的,这次就算了,但是绝对没有下一次。 南沉瑾慢条斯理的穿好自己的衣服,看着那些站在门口战战兢兢的侍女们,然后一挥手,道:“将洗漱的东西拿上来。” “是的,殿下。”那些青衣侍女恭敬的回答,然后低头将东西端了上来。 “退下吧。”南沉瑾看也为看他们一眼。 侍女们再次低头而去,不敢看南沉瑾一眼。 南沉瑾将盆子里的帕子拧干,然后走向谢子晴,谢子晴眉毛一扬:“你干什么?” 南沉瑾毫无羞愧的道:“为你洗脸。” 谢子晴一把夺下南沉瑾的帕子,看着他,冷冷的道:“南沉瑾,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 说完将帕子放脸盆中,自己拧干了洗脸。 待谢子晴将自己整理好之后,这才抬头,只见南沉瑾的目光细细的看来,带着些意味不明的探究的味道,而在此之外,如同妖娆的带着一点热度,逼着她的目光。 谢子晴似乎被这样的目光一烫,微微偏转了眼睛,南沉瑾看着她微微窘迫的样子,一声轻笑,道:“我的太子妃,你真美。” 谢子晴将自己的眼睛送上去,道:“我相信太子殿下只要对着镜子,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南沉瑾上前一步,缕过她的发,突然转了话题:“你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 谢子晴扬了扬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沉瑾道:“我好给你做衣服啊。” 谢子晴道:“不劳太子殿下你费心,我的衣服还够穿。还有,我衣服的大小他们也不知道。” 南沉瑾挑了挑眉:“嗯?你确定他们不知道?” 谢子晴微微抬起自己的眼睛:“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南沉瑾嘴角微勾,眼睛里妖娆绽放,带着些暧昧的温度,轻轻的吐字如珠:“子晴,你今日身上的那件嫩绿色肚兜,你猜我拿不拿得到?” 谢子晴一巴掌挥了过去:“无耻!” 南沉瑾抓着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的怀里一带,一拥。 “乖,有人马上就要来了,咱们晚上到了床上在仔细讨论。” 讨论个你妹啊,谢子晴挣开南沉瑾,抓起梳子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南沉瑾看着那把小小的梳子掠过她如云的长发,唇角微微一勾。 谢子晴或许不知道,就算是那把小小的梳子,南沉瑾也是亲手用刀刻下了两个字:瑾晴。 后来的后来,当谢子情再次回归,拿着这一把梳子的时候,才知道那样的温度,是岁月流年里一朵不谢的桃花,盛放于心。 谢子晴刚刚整理好衣服,就听见外面的脚步声,然后一个青衣侍女站在门外,道:“殿下,宫里派人来了,今夜大宴,盛装出席。” 南沉瑾的语音完全没有了和谢子晴时的温度:“下去。” “是。” 谢子晴转头看着南沉瑾,南沉瑾对着她勾了勾唇角,道:“子晴,今晚上,好戏。” ——偶是默默呼喊收藏的分割线—— 今晚上,的确好戏。 当谢子晴的目光看向那些纷纷扬扬刺来的人的时候,才觉得自己真是成为了众人的好戏。 南沉瑾身上紫衣飞扬,一瞥之间流光瞬淡,仿佛所有的时间都会因为他的眼光而停止。 谢子晴身上披着的是紫狐裘,长发柔顺,远远看去简直和南沉瑾融为一体。 谢子晴面无表情的接受众人的注目,在斗争几次无果后,被南沉瑾五指相扣。 一众名门贵女的目光顿时像激光扫射而来,在看向谢子晴的时候恨不得将她扒了皮,但是转向南沉瑾的时候又立马春波荡漾了起来,谢子晴对此深表佩服。 这是谢子晴第一次以未来太子妃的身份出现,各种人的目光看来充满了揣度的意思。如果谢子晴真的当了太子妃,那么谢谦的身份地位就要重新估计,而且,政党之间的派别可能就要重新消融。 承明帝坐在大殿的上位,旁边的是忆一身宫装,头满珠翠的兰妃,谢子晴一直很奇怪为什么兰妃那样有些威严而凌厉的容颜会得到承明帝的青睐,但是现在看着她的时候,才知道兰妃这人在承明帝面前,确实当得起“柔顺如水”这四个字,当真是不可思议。 王位下的右首是南沉瑾和谢子晴的位置,下面的依次是皇家的众皇子和当朝的名门大官,谢子晴的目光看向谢谦处,他的老爹正欢喜的看着她,谢子晴对着她老爹笑了笑,然后将目光转向右首,右首是各国的使者,以陈国的二皇子祁慕和公主祁贞居首,紧接着是那位神秘的戴着面纱的金昌公主,旁边是那位绝色美人,露凝香,她在谢子晴看过来的时候,对着她露出一个风情万种的笑来。谢子晴这才记起,她们还有一个七日之约,就在明天。 南沉瑾和谢子晴两个人站在大殿中央,向承明帝拜见之后,便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谢子晴一坐下,立马挣开南沉瑾的手,端起桌上的酒杯以免再被偷袭。 南沉瑾自然知道谢子晴的心思,只是眼里带着笑意的看着谢子晴,然后随意的坐在榻前。 谢子晴突然感到后面的目光有异,于是一转头,立马看见一张急忙低下去的脸。 是那个曾被自己揍了一顿的八皇子南予华。 谢子晴的目光缓缓地滑过众人,然后落到旁边的一个中年人身上,看来这就是大皇子了。 他看起来冷静的很,眉目很冷肃,有种生人勿进的威严感。 谢子晴这才发现,这边只有自己一个女眷,她微微的皱了皱眉,然后头一抬,立马盯向了王位旁边的兰妃,她端着一个金盏,对着谢子晴张扬的一笑。 谢子晴自然知道兰妃那一眼所包含的的意思,她根本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把她的挑衅给忽视了。 看来,这是一场鸿门宴呢,今晚自己有些不好过。 谢子晴悠然的将杯中的酒喝了一口,对着场上的众人的目光视而不见。 就在这个时候,兰妃突然笑道:“今日方才真正算见了美人,这谢小姐果然不愧为谢丞相的爱女,风姿绰约,非寻常人家可比。” 谢子晴心中冷笑。 承明帝点头道:“以后入主东宫,一定要多生几个大胖小子。” 谢子晴噎了一下,这皇帝,想的果然实在,真把她当成什么来生,这句话也说得出口。 反而旁边的南沉瑾眉目一展,道:“父皇放心,你的皇孙不会少。” 谢子晴的手一抖,南沉瑾顺势温柔的靠过来,从怀中掏出自己的金丝锦帕,温柔的替她抹干沾在手指尖的酒水,一双眼睛在大庭广众下散发妖孽的光,宠溺的道:“少喝些,养好身子,知道吗?” 南沉瑾的这句话一说出来,立马有无数道目光分射而来,凄怨者有之,爱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愤恨者有之。 谢子晴,忍! 好女不和妖孽斗。 可是南沉瑾得寸进尺的将她手中的酒杯给拿了下来,谢子晴“刷”的将目光看过去。 南沉瑾拿着她的酒杯,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谢子晴突然感到一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在谢子晴的注视下,南沉瑾薄唇微启,将自己如樱的唇轻轻的放到了谢子晴刚刚喝过的地方,一双眼睛带着妖孽的笑意注视着谢子晴。 完美契合,似乎还有少女唇边的甜美滋味。 谢子晴的脸忍不住一烧,耳根子窜出来一堆火,不自然的侧开自己的脸,低下了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真是·······妖孽! 南沉瑾看着她低下的头,看似若无其事的将自己榻前的果盘拿过来,但是耳后根却浮上一层淡淡的粉,柔嫩嫩的仿佛指尖拈起的一朵花,如果没这么多人在场,他一定咬上去,温柔而缠绻的咬上去。 可惜啊可惜。太子殿下心中暗道自己的失策,这种*应该换到自己的房间里的,那样发挥的空间可就大了。 周围的人可能看不见这个小细节,可是位于王座上的承明帝却不自然的一咳,觉得自己的儿子不愧为自己的儿子,连*也调的这么的,风华绝代,果然有他年轻时的风范。 谢子晴一边将果盘里的水果当成南沉瑾给剁了,一边心中暗骂妖孽太子,如果不是今天的时间地点不对,一定要给这个妖孽几脚以泄心中之怒。间接接吻,竟然间接接吻,你想吃本姑娘的口水就吃吧,本姑娘当吐了。 谢子晴正在这边愤愤的想,那边太子殿下的心情却是出奇的好,觉得四周觉出这茬的人那些吓掉的下巴也可爱起来了。 承明帝的目光一转,看向旁边神色黯然的祁贞,觉得这也是好儿媳啊,风姿也美啊,可惜啊,不知道能不能给他儿子配个侧妃。 于是他问道:“二皇子在西都住的还习惯?” 第九十五章:本宫和太子妃一起,谈情 祁慕的桃花眼藏起了桃花潋滟,对着上位的承明帝道:“西都人物风流,祁慕甚是舒适。” “人物风流?恐怕没有二皇子风流吧,二皇子的风流之名,可是扬于四国啊。西都的女子比之陈国如何?二皇子可有看上的?”承明帝笑道。 祁慕的目光往四周一扫,然后在谢子晴的身上微微一停,笑道:“陈国女子多娇柔,比不得西都的美人风格别致。” “哦?怎么的别致法?说给朕听听。”承明帝大笑道。 祁慕的目光在谢子晴的身上一落,道:“譬如太子妃。” 谢子晴的手一顿,然后抬起头来,所有人的目光再次狠狠地刷来,然后许多人的眼睛一眯,早就听说这个谢家小姐胆大妄为,难道她竟然还和陈国的二皇子有什么牵连?简直是,天理不容。 谢子晴倒是没什么担心的,向祁慕这样的人,既然身为一个皇子,对于她的兴趣也不过是因为她的别致而已,根本当不得真,当这件玩玩的事和他的利益相相悖的时候,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她。 祁慕并不是一个傻人。 祁慕面对众人,笑道:“谢小姐一看就是一位妙人,祁慕虽然并未接触,但是料来能得太子殿下青睐的,必定不是寻常女子。” 承明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谢子晴,点了点头。 而旁边的兰妃却将自己的身体往承明帝身边一靠,如小鸟依人一般,承明帝伸手揽住兰妃的身子,然后道:“爱妃,有什么事?” 兰妃涂满丹蔻的指甲在灯火下泛出寒冷的光,她的眼角在谢子晴的地方一转,道:“谢丞相乃是我西都的文才,而谢小姐素有才女之名,听说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今日如此的良辰佳节,何不请谢小姐弹奏一曲呢?” 承明帝抚掌笑道:“真是想不到朕的儿媳竟然是这样一个才女!今天让大家看一看我们的西都王朝的太子妃的才华!” 谢子晴的眼睛微微的一低,然后迅速的抬起来,对着上座的承明帝道:“陛下,子晴不会。” 这句话一说出来,大堂里迅速的静了静,承明帝的脸顿时僵了僵,若是其他人敢这么在大庭广众下拂皇帝的面子,十个脑袋都不够用。可是谢子晴是他的宝贝儿子好不容易看对眼的女人,可不能像对别人那样。 承明帝刚想开口,兰妃柔腻的声音已经先响了起来:“谢小姐就不要谦虚了吧,当日谢丞相曾说,吾家小女的一首《长安调》弹得甚好,颇有忘言真人的余韵。是吗?梨儿?” 兰妃说着将目光转向她下边的一个美丽少女。 众人这才将目光看向那个少女,只见那少女穿着一身素雅的绿衣裳,满头乌发用一根玉簪挽着,灯光之下虽非绝色但自有一股清雅动人,不染尘俗的美感,如一幅山水画一般动人。 那少女轻轻地抬起头,脸上露出温婉的微笑,仿佛一朵梨花般的清丽,众人心中大赞,真不知道哪儿才能孕育出这样灵秀的女子。 只听一把清爽动人的声音落落大方的道:“回陛下,回兰妃娘娘,谢丞相确实给家父说过这句话。当日阿梨自从听了谢丞相之言之后,就对谢小姐神往已久,今日一见,果然风姿不凡。” 对她神往已久?谢子晴的心中冷笑。 承明帝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轻声道:“小女,白梨。” “白梨?白梨?”承明帝恍然大悟道,“你就是白山老人的孙女?” 那少女微笑道:“小女正是。” 承明帝叹道:“当日白山老人一曲《江波起》,倾到了众人,白山老人可好?” 白梨低声道:“祖父已于三年前去世了。” “哎。”承明帝叹了一声,然后感叹道,“当日你祖父带你来的时候,也是朕的生辰,朕这生都再也没听过那样的曲子了。那时候,你还小,太子也还小,你们两个站在梅花树下玩耍,那时候多好的一对啊。太子,你还记得吗?那时你还说这样好看的妹妹,以后要留在身边。” 大家立马将目光看向南沉瑾,这样一个莫名出现的少女,说不定会将谢子晴给拉下去。 南沉瑾缓缓地勾了勾自己的嘴唇,宽广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而浮起暗色的花纹,他嗓音魅惑低沉:“父皇,那时我可没有满七岁吧,那些事,如何记得?” 依南沉瑾这种天才的级别,能忘记?谢子晴的眼睛看了一眼南沉瑾,只见他似笑非笑,看不出真假。 但是那个名叫白梨的少女,面色虽然未动,但是眼神却微微一暗,忧伤如水,但是迅速又压了下去。 看来这是一个真心喜欢南沉瑾的美人,谢子晴心中暗道。 这时候,白梨抬起自己的脑袋,微笑道:“祖父去世时,叫我一定要在陛下你五十大寿时前来,为您弹奏一曲。” 承明帝慈爱的点了点头。 大家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少女竟然和承明帝有这样的渊源,一时间大家都有些静默。 这时候,兰妃继续将刚才的话题提起:“你看,连白姑娘都知道这件事,那么谢小姐那就是谦虚了吧,今日有白姑娘在这里,等谢小姐弹完以后,白姑娘再弹一下?” 谢子晴心中苦笑,如果说自己不会,那么不就直接在打自己老爹的脸吗?可是,以她的水平,弹琴等于拉线,弹得出什么啊。 这时候,南沉瑾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父皇,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有白山老人的孙女在这儿,你是故意让我的太子妃出丑啊。” 兰妃道:“太子千万别这样说,谢小姐的琴技不凡,料来胜得了很多的闺阁千金,只要谢小姐弹一首,应应景也好啊。” 南沉瑾的目光淡淡的向兰妃一看,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看的兰妃颤抖了一下,南沉瑾淡淡的道:“好。但是我想先听一听白姑娘的弹奏呢,不知道可不可以?” 南沉瑾说着将目光转向了白梨,那样的目光落到她的眼里,那个少女一时间竟然有些痴了,她嘴角露出一丝美丽而忧伤的笑意:“回殿下,自然是可以的。” 这样美丽而忧伤的目光,仿佛能将人的心都柔化,但是南沉瑾却微勾唇角,淡淡的端起谢子晴饮过的酒杯轻轻一酌,眼神深处一片冷漠,根本没将这位美人的倾慕看到眼底。 那位白梨看向承明帝,承明帝点头道:“那么就你先吧。” 白梨点了点头,然后席地而坐,旁边的侍女急忙送上瑶琴,白梨将瑶琴放到自己的膝上,然后,上手,低头。 她的指尖仿佛开出一朵朵花,在琴弦上堆簇起来,每一个指尖的流动都仿佛能带起花开,全场的人都被这样的琴声所迷,目露痴迷,谢子晴虽然不懂琴,但是那种动人的感觉,是真的可以直戳人心,甚至连南沉瑾也不由的露出的少见的赞赏之意。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也仿佛过了一个时辰,琴音戛然而止。 场上停顿了许久,白梨的声音这才温婉的响起:“陛下,阿梨弹奏完了。” 这句话一说,场上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然后承明帝叹道:“好!好!果然不愧才女之名。” 白梨浅浅一笑,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出现丝毫的情绪变化。 兰妃柔腻的声音也笑了起来:“白姑娘的这曲子当真是绕梁三日啊。不知道,我们的太子妃要弹奏什么曲子呢?” 众人的目光立马“刷”的看向了谢子晴。 有这样的珠玉在前,谢子晴就算琴技非凡,也肯定比不过白梨了,那么这样的话,第一次露面的太子妃的风头将会被这样的一个少女所夺去,那么,在五国面前,以后谢子晴的威信就会大大的降低。 谢子晴的手指在桌子上似有似无的扣着,听了这话,然后抬起了眼睛,淡淡的道:“白姑娘的这首曲子实在非凡,我比不过。” 当场认输?!堂堂准太子妃竟然当场认输? 兰妃的嘴角止不住的露出一丝笑意,然后将目光向谢子晴的身上的一挑。 其实,幸好有这样的琴声在前,自己才可能认输,否则,没有这样的琴声,自己就会逼着弹奏,那么自己根本不能弹琴的事实就会暴露,那样的下场更难收拾。 承明帝的眼里已经露出不喜的神色了,在他认为,就这样的认输,简直是一件丢面子的事。 他的面子挂不上去,但是又不好当面斥责,殿中的众人都是有眼力的人,急忙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下面的一个人已经拿起酒杯想要将眼前的窘迫给遮过去。 大家都在打哈哈,承明帝更觉得心中不喜,脸色微微的压下,看着谢子晴,语气有些冷的道:“那就这样吧。” 谢子晴视众人鄙视的目光为无物。 谢子晴刚刚将自己的身子往后一退,南沉瑾的声音就在旁边响了起来:“父皇,怎么能说不弹就不弹呢?” 谢子晴的目光狠狠的杀向南沉瑾,那边,那个妖孽急忙对着她的目光,眼里有细碎的光,辗转的芳华,对着谢子晴缠绵的笑:“子晴,你不是要和我共弹么?说出来就是。” 谁要弹琴?还是和你这个妖孽一起? 南沉瑾说完,轻轻招手:“将五十弦的锦瑟琴给本宫取来,今日,本宫和太子妃一起,谈情。” 他的话故意的一顿,在“弹琴”的时候,将目光看向谢子晴,似笑非笑,充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谢子晴知道只要这妖孽一停顿就冒不出什么好话,那“弹琴”两个字直直的钻入谢子晴的耳朵,不知怎地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谈情”两个字上。她恶狠狠的看了南沉瑾一眼,换来南沉瑾将自己的微笑勾的越大。 于是,太子殿下这风华绝代的一笑,顺着流转的珠光焕发出绵延千里的魅惑,在场的女人的心,顿时“啪啦啪啦”的开出一朵朵花,然后凝固不谢。 谢子晴心中暗暗的鄙视,转开了目光。 这时候,南沉瑾已经接过旁边的侍女送上来的琴,琴身上是用墨水泼洒的一幅江山风雨图,没有丝毫闺阁之气。 自己根本不会弹什么琴,这妖孽故意这样做,到底想要干什么?她又不是他所想的才女。 旁边的侍女上前将谢子晴案前的东西全部弄下去,南沉瑾俯身将锦瑟琴放到谢子晴面前的桌案上,然后紫袖一拂,轻轻地落座到谢子晴的身后。 谢子晴的身体不由得一直,男子的气息从后面透来。南沉瑾的手从她的身后到了她旁边,然后,轻轻的放到她的手上。 男子的手和女子的手,只烛光下是玉色,他的手分明有力,而她的手纤细温柔,这样的相裹,是以后的风风雨雨,都不曾放开的完美契合。 谢子晴的心微微一颤,如同一朵松蓬蓬的花,突然抖开了花瓣。 南沉瑾的身体贴上来,温暖而强大,他的鼻息轻轻的吐在她的耳后,微痒。 谢子晴的眼角微微向后一偏,便看见一张如光影拓下来的完美轮廓,一笔一峰,皆是天地的鬼斧神工,让人找不到任何可以称之为缺点的东西。谢子晴的视线随着下移,有微微的风从大殿的门口飘荡回来,轻轻地盘旋,他绸缎一般的发随即温柔的缠上了她的手臂,乌墨沉沉的让人心中一动。 谢子晴的心中正生出莫名的感觉,南沉瑾的声音在她的耳后可恶的响起:“子晴,你想看,今晚上回去我给你看个够,大庭广众下看不能过瘾。” 谢子晴立马回过神来,目光微微一抬,这才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莫名的凝在她身上,有鄙视有讥讽有嫉妒,然而更多的是恨不得将谢子晴杀死的目光。 她不由的心中一恼:难道真的被这个妖孽迷惑了吗?真是丢人啊。 南沉瑾将女子的神色收归眼底,不由的从眼角露出温暖的笑意,从深处透出,如冬冰乍裂,春回花暖。 她的手在他的手下,成为令人羡慕的姿势,然后,琴音一泻。 谢子晴从来没有弹过琴,但是在南沉瑾的包裹下,指法流畅而优美,看的人眼花缭乱。 而且,更重要的是那曲子! 竟然是刚才白梨弹奏的!一模一样! 要知道这首曲子指法复杂,一般人根本看都看不清楚,又怎么能去学呢?但是现在,这首曲子不仅完美无缺的弹奏出来了,而且弹奏出另外一种感觉。 不是白梨的优美缠绵,而是平地而起的一种高山流水一般的气韵,浩荡而悠然,有种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潇洒和出尘,但是又有着千百般的婉转悠然,丝丝缕缕不绝的将人的心也缠紧,根本没法子动弹。 谢子晴微微的呆了,她的手根本就像是没有障碍似的,南沉瑾和她的手在五十根弦上浮动,如东流的水,浩荡无阻,卷起千层雪。 白梨的脸色微白。 谢子晴感到南沉瑾温暖的气息,他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将她笼在怀里,仿佛将所有的寒冷阻挡在他的身体之外。 谢子晴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刺,这刺让她的心中一酸,仿佛有什么无力承受。 琴身突然一停,众人顿时从琴声中醒过来,似乎都在痛恨这样的戛然而止。 南沉瑾却妖娆的将自己的眼波一转,道:“父皇,我和我的太子妃虽然不及白姑娘的琴声清越,但是也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承明帝大笑道:“太子和太子妃果然是天生一对!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谢子晴不得不承认,南沉瑾这人实在是强大如斯。 但是,为什么这琴都弹完了他的手还没有收回去?谢子晴往后一瞥,皱了皱眉,眼神示意,让南沉瑾将放到她手上的手收回去。 南沉瑾故意装作不懂的挑了挑眉。 这只妖孽狐狸! 这时候承明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王座,根本没有人注意这儿。于是,谢子晴狠狠的想要将自己的手一抽。 她全身的劲力都在此刻爆发,但是,南沉瑾这时候刚好将自己的手一放,于是,这股力气让谢子晴整个身子都往后仰去。 这一仰,自然毫无意外的跌到南沉瑾的怀中,南沉瑾顺势将自己的手一收,将自己期待已久的暖玉温香搂入怀中。 但是这在外面的人看来,根本就是谢子晴一个人投怀送抱,他们尊贵的太子殿下只不过是在情势所逼之下才接受的。 南沉瑾的眉眼一弯,鼻尖在她的发间一嗅,妖孽的笑道:“唔,好暖好香。” 谢子晴的脸都快黑了,她使劲的挣了挣身子,根本没有办法从这个看起来抱得很松却很紧的怀抱中挣脱出去,南沉瑾在她的耳边温柔款款的威胁道:“子晴,你再动我就吻你。” 谢子晴心中暗念这个妖孽无耻一百遍,然后愤愤的没有动。 南沉瑾满意的笑了笑,这种时候不趁机吃豆腐要什么时候才吃得了啊,但是他心中又有着丝丝的遗憾,他凑到谢子晴的耳边道:“子晴,其实我希望你稍微反抗一下的。” 谢子晴的脸顿时止不住的红了起来,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他想吻她!可是想到这个谢子晴心中就冒着火气。在君傅山的崖底水洞,那个妖孽借机亲她的事都还没有给他算账,这回他竟然还有这个心思,当真是让谢子晴心中怒了! 两人在这边的小动作,看在别人的眼底简直就是亲密的很了,谢谦的心中忍不住高兴,终于为自己的女儿找到了一个如意郎君而得意,在他眼底,也只有南沉瑾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她的女儿。 这边,兰妃看着两人的模样恨得牙痒痒的,但是却无可奈何,有南沉瑾在那儿,几乎就将她所有的生路掐断。她帮助白梨出现在这个地方,这个时间,无非就是为了让这个女子代替谢子晴在南沉瑾心中的地位,但是现在这样的一看,哪里有什么“青梅竹马”的情谊,真不知道南沉瑾看上那个谢小姐什么了。 但是,就算你南沉瑾喜欢又怎样?我立马就会让她死的难看。 兰妃的眼睛看向座下的白梨,那个少女低着头,脸色微微的发白,一直都没有往南沉瑾的地方看,但是她知道,她的心从来没有离开过南沉瑾,这种东西,有谁比她更了解呢?反而是那个谢子晴,倒是对南沉瑾不太上心的样子。难道,南沉瑾喜欢的这种人?对他毫不在意的人?兰妃的心中奇怪的想。 她听见承明帝将礼节的话说完以后,然后附耳在他的耳边笑道:“陛下,你看着这白姑娘瞧着真好,而且和太子又有青梅竹马的情谊,要不将她赐给太子做侧妃吧。” 承明帝的目光在白梨的身上一转,只见灯火下少女的身影说不出的惹人怜爱,他看了看相拥在一起的谢子晴和南沉瑾,然后“咳”了一声,道:“现在这个时候,说可不太好。” 兰妃目光往下面的人一看,然后道:“陛下说得对。陛下您可能不知道,你的儿媳在外面的能耐可不小。” 谢子晴的目光立马向兰妃看来,看来,这只蝎子精想要对她伸出刺来了。 “哦?”承明帝在刚才见了谢子晴弹得那一首好琴之后,对她的期望值立马增加,于是问道,“那是如何的能耐法?” 兰妃的眼角微低,然后道:“陛下是否听过《翼城风月报》?” “嗯?”承明帝显然不了解。 谢子晴的眼睛微微的一眯,南沉瑾的声音却在谢子晴的耳边一触:“子晴,别害怕” 她害怕? 谢子晴冷冷的笑道:“太子殿下,我的事,我自己清楚,别人伤我一分,我必以百倍还之。” 南沉瑾的的唇微微的点了谢子晴的耳尖,换来女子片刻的僵直,他的嘴轻轻的衔起她鬓间的一缕青丝,然后眉眼俱是妖娆:“子晴,我就爱你这敢爱敢恨的劲儿,想到这儿我就知道你以后会有多爱我了。” 谢子晴冷冷的道:“太子殿下的白日梦还是少做一些的好。” 南沉瑾低低的笑着反问:“是吗?” 谢子晴没有再说话。 这时候,兰妃已经叫人将一垒书册给抱了上来,然后随手捡了一本给承明帝。 下面的人已经禁不住冷汗淋漓。 谢子晴的名称,在外面可是响得很,那样的荒唐,简直是叫人难以启齿。而兰妃这样明摆着就要将谢子晴给弄下去,看来,谢家小姐这回可有的好看了。 承明帝拿过兰妃递给他的书册,翻开。 大厅上的众官员顿时噤声,对面的他国人员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原本流畅的空气仿佛突然冻结了一样,立马压抑了起来。 而王座之上,承明帝原本微笑的脸突然凝固,然后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每个人都不敢大声的呼吸,仿佛只要一呼吸,就会让自己暴露在巨大的危险之下。 承明帝的手紧紧的僵硬的抓着那个书册,不知道过了许久,等到所有的官员的脑袋开始冒出冷汗的时候,他突然冷冷的道:“谢谦!给朕滚出来!” 谢子晴的身子不由的往前一挣,南沉瑾抓住她的手,看了她一眼。 谢子晴这才定下心来,正所谓关心则乱,如果承明帝将所有的事情对着她来,她肯定连眼睛也不会眨一下,但是一牵扯到谢谦,那几乎就是她的死穴。 她不会让谢谦受任何的伤害,即使以生命为代价。 而现在,她必须镇定,或者,这件事对她来说是一个契机也说不定,一个可以脱离“太子妃”称号的契机。 谢谦战战兢兢的来到承明帝的面前,承明帝脸色如泰山压顶似的罩了下来,他将手中的书册往谢谦的身上狠狠地一甩,“啪”的砸到他弓着的背上,怒道:“谢谦!你好好看看你教导的好女儿!好女儿!” 一向没有丝毫大脾气的承明帝一敬怒的语无伦次了,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已是怒发冲冠。 谢谦的手哆嗦的拿起那书册,然后慢慢的翻开,停顿了半刻钟,然后道:“陛下,我的乖女儿绝对不是这样的,这上面的东西一定都是假的。” “假的?”承明帝的怒气稍微缓了一缓,然后看向兰妃。 兰妃摇了摇头,道:“陛下,这样的东西,真实性固然值得怀疑,但是正可谓没有什么事情是空穴来风的。我已经请人将那几个小倌从万花楼叫来了,你问问他们即可。” 承明帝的怒道:“快叫他们进来。” 兰妃得意的一笑,然后手微微一招,道:“将那几个小倌宣上来。” 大家的目光在谢子晴的身上揣度不定,都小心翼翼的躲避着,害怕自己成为承明帝的当头棒。 而那边,南沉瑾目光流转,嘴角微勾,将自己的头放到谢子晴的肩窝上,弱弱的道:“怎么办?子晴?” 谢子晴懒懒的抬了抬眼睛,冷哼了一声。 此时,三个美貌的青楼小倌走了进来。 第九十六章:妖孽太子最强表白 众人的目光移向那几个走进来的小倌,果然眉目清俊,但是脂粉之气微浓。 承明帝的眼睛在他们的脸上一过,脸色已经沉了几分,道:“你们认识太子妃?给朕老实说!” 那三个人的目光在谢子晴的脸上一看,然后又迅速的闪了去,哆嗦着嘴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认不认识?!”承明帝的眼睛狠狠地向他们看去。 那三个人的脚一软,本来跪在地上的身体立马往下一趴,颤抖的道:“认识!认识!贱民认识太子妃。谢家小姐。” 谢子情的目光看见谢谦的脸色微微的一白。 承明帝气的笑了起来:“好!好一个谢府千金!好一个贤良淑德!拿这种女子来蒙蔽圣听!好大胆子!将谢家小姐的太子妃名头给我撤了!不准给我嫁给任何的官员!除非是低贱的人!还有,将这三个贱民给我拖下去,斩了!” 他这一连串说下来,一字字狠狠地敲下去,众人吓得将自己的脑袋都给低了下去。 立即有侍卫从殿外走进来,拖着三个早就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小倌往门口走去。 那些个侍卫的手刚刚拉到他们的手上,他们吓得大喊了起来:“饶命啊!陛下!饶命啊!” “慢!” 一声喝声冷冷的响了起来。 众人的目光看去,说这句话的人竟然是今日的众矢之的——谢子晴。 她已经从南沉瑾的怀中挣脱出来,脸上毫无任何的恐惧之情,目光清凌凌的如一汪冰雪,镇定如斯的看着场上的众人,然后才看向承明帝,淡淡的道:“陛下这是干什么?就算有事也是我谢子晴的事。和他们有什么相关?” 承明帝“刷”的从王位上站起来,然后一脚将旁边放着的一叠书册给踹飞,然后指着谢子晴道:“你还敢说出口!道德败坏到这种地步!你还有脸说?信不信朕立马杀了你!” “不要!陛下,不要!”谢谦的身子顿时往前凑,喊道。 这个在承明帝面前一直懦弱没什么骨气的人,为了自己的女儿大声呼喊。 谢子晴俯身下去,将谢谦的身体拦住,伸手握住谢谦的手,道:“阿爹,你的乖女儿会没事的。你放心。” 父母最大的心愿,不过是祈求自己的儿女份平安罢了。 谢谦的手抖了抖。 谢子晴握着谢谦的干燥的手掌,微微的干,她的手滑过他的手指,心中微微的异样,但是这感觉极快的一掠,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子晴将自己的目光看向上位的兰妃,然后,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带着微微的冷,雾一般的眸子退却了迷离,这一刹那,如刀锋一般凌厉,那种天生的杀气突然的迸发出来,直直的戳向兰妃。 兰妃的手指不由的往后一握,一刹那竟然有些紧张。 谢子晴依然在微笑,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惊慌和怒意,她将自己的目光看向承明帝,道:“陛下,小女有一些事想要请教兰妃娘娘,可不可以?”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承明努力的压抑着自己,这个太子妃,竟然将他皇家的脸面当成什么了?到了现在还这中无所谓的样子,当真是找死! 南沉瑾悠然的端起酒杯,宽广的紫袍在烛光中拉出一道暗色的流光,有着低调的华丽,他的眼睛微微一抬,道:“父皇何必动怒,且听她说一说又如何?” 南沉瑾的这句话一说来,承明帝的怒气稍微平复了一下,看着谢子晴道:“你问吧。” 谢子晴微微一笑,然后看向兰妃,问道:“不知道兰妃近日的身体还好?” 谢子晴的这句话说出来,众人的脸色都禁不住一僵,这算什么问题? 兰妃斜着眼睛不自然的冷笑道:“谢小姐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别混淆视听。” 谢子晴温温柔柔的笑道:“不知兰妃娘娘从哪里得来的这些书册?” 兰妃将自己的衣袖微微一扫,道:“这东西大街上到处都是,有什么好稀奇的?谢小姐的名声早就在外了,难道我还要去假造?” 谢子晴淡淡的道:“自然不是,小女只是想问一问兰妃娘娘,难道这些事写在上面就当了真?” 兰妃冷冷的一瞥她,道:“谢小姐认为这些都是假的?那三个兔儿爷,难道不是你谢子晴认识的人?” 谢子晴道:“小女没说不认识啊。小女只是想问,你认为写在上面的字就一定存在?” 兰妃冷冷的笑道:“白纸黑字,那自然是真的。太子殿下那样风华绝代的人物,哪里是你这样龌蹉的女人配得上的?” 南沉瑾的唇角微微一勾。 谢子晴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手,冷冷道:“将东西给我抬上来!” 谢子晴的话音一落,在殿外,大汉从殿门口挑着一个担子走了进来。 辉煌的大殿上,出现这样一个挑着担子的中年男人,弄得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兰妃冷笑道:“难道谢子晴你还喜欢这种人?” 谢子晴的的眼光分过去,冰冷的插过去,然后走到那个大汉旁边,道:“放下,将里面的书册给在场的所有人一册。” 那个大汉显然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场面,有些害怕,只有讷讷的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一双粗糙的大手,将书本一本本送到王公贵族的榻前。 谢子晴从紫狐裘下伸出一双纤纤的手,将担子上面的布一拉,于是,满满一挑子的书就这样的出现在所有的人面前。 谢子晴随手捡起一本,然后走上承明帝的王位前,道:“陛下,你可以翻翻看。” 承明帝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接过。 南沉瑾根本连眼睛也没有抬一下,拿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慢慢的摩挲。 所有人翻开这样的一本书,脸色都微微的一僵,然后古怪的不敢再翻。 承明帝的脸色已经完全不能形容了。 兰妃看着众人的目光,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她向自己的侍女使了一个颜色,那个是女走到谢子晴旁边,从里面的担子里拿出一本《美人艳画》,递到兰妃的手中,兰妃翻开。 她的眼睛一瞪,然后慢慢的喷出火来:“怎么可能?!哪里来的子虚乌有的事!哪些人竟敢污蔑!” 谢子晴微笑着淡淡的道:“白纸黑字,自然是真的。这不是兰妃娘娘你说过的话吗?” “你!”兰妃咬碎了牙齿,却被自己的话堵了。 谢子晴懒懒的抬起头,然后向承明帝道:“陛下,这些东西在翼城随处可见,是真是假还请你问一问这位,这位是买这种书的挑夫。” 承明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转向那个挑夫,道:“朕问你,这些东西是真是假?” 那个挑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回,回陛下,这些书都是假,假的。” 承明帝怒道:“是什么人让你卖这种东西的?!” “陛下,陛下饶命啊!”那个挑夫吓得立马磕头求饶。 谢子晴解释道:“陛下,这些书册都是一些商贩为了利益而制作的,不仅兰妃娘娘的有,礼部尚书,周翰林家的小姐都有,刚才兰妃娘娘一口咬定子晴就是这样的人,难道兰妃娘娘也是这样的人吗?” 兰妃的一张脸微微的泛起无措的红,她冷笑道:“可是那三个兔儿爷你分明认识!” 谢子晴笑了笑,低声在她耳边道:“兰妃娘娘说不定也会认识这样的人。” 兰妃的眼睛狠狠的看过来,紧紧咬着牙关,恨不得将谢子晴给大卸八块。 谢子晴的眼睛却不再看她,向着承明帝道:“陛下,这些小事,你无须多费心。” 承明帝没想到好好的一个宴会竟然因为这些事而弄成这样,不由的微微的烦躁,对于刚才谢子晴的事自然就要掠过。 兰妃却大声道:“陛下!臣妾还要说出一个事实。” 承明帝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力的道:“什么?” 兰妃看了谢子晴一眼,道:“陛下,谢小姐,其实早就不是完璧了,怎么配得上太子?” 这句话一说出来,大家悚然一惊,将一个少女的贞洁拿出来说,当真是一件不太体面地事,但是如果兰妃说的事情是真的话,那么这就不简简单单的关系到谢子晴的太子妃的位置了,而是整个礼教大防,一个未出嫁的闺阁女子出行,不仅要手万人唾骂,更有可能被沉潭而死。 这简直,就是要将谢子晴往死的方面弄啊。 谢谦一听她的这句话,当即就从地上挣了起来,怒道:“兰妃娘娘,老臣的闺女老臣自然再明白不过,我清清白白的女儿被你这样一说,还想要做人吗?” 兰妃不屑的看了年老的谢谦一眼,道:“谢大人,这可不是你女儿一个人的事了,这关系到太子殿下,这是国事,太子妃以后可是作为一国之母,不贞洁的女人怎么配做这一国之母?” “你!”谢谦的脸首次露出难以抑制的愤怒。 谢子晴走过去,拉住谢谦的手,安慰道:“阿爹,相信你女儿。” 谢谦抬起头,谢子晴对着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然后站了起来,对着兰妃道:“今日,你惹了我。” 兰妃的心微微的一抖,但是立马就冷笑道:“哦?那又怎么样?来人,将艳娘给我带上来!” “是。”旁边的一个侍卫道。 然后,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就从大殿门口走了进来。 艳娘也是一个见惯大场面的人,但是陡然见到这样一些大人物,心中还是有些怯,但是脸上倒还撑得很好,笑着跪了下去,对着承明帝道:“民妇拜见陛下。” 承明帝看了看这个女人一眼,然后冷声问道:“将你知道的有关谢小姐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艳娘点了点头,看了谢子晴一眼,看谢子晴根本理也没有理她,心中不知怎么的有些发慌,但是兰妃就在旁边站着,拿着一双凤眼狠狠的看向她,令她不由得将目光侧开。 她咽了一下口水,道:“民妇是艳娘,是翼城万花楼的妈妈。对于谢小姐,民妇了解的不多,但是谢小姐的行为,确实是有些大胆的。” “大胆?如何的大胆法?”承明帝皱了皱眉。 艳娘将自己的手中的手巾微微一绞,道:“谢小姐,经常到我的地方去,我的地方,是民间俗称的,青楼。” “青楼”这两个字说出来,对面四国的众人的脸色已经忍不住变了几个回合,心中显然没料到谢子晴这样看上去像是一个琉璃美人,实际上却是一个荡妇。 谢子晴若无其事的笑,仿佛说的根本不是自己。 艳娘心中没来由的一颤,虽说她说的是实话,但是想起谢子晴往日的剽悍行径就有些害怕,但是身旁的少女根本感觉不出来那种愤怒或者着急的气息,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谢小姐原来来到我万花楼,最常见的就是离欢,清邱,云鹤三个小倌,并且常常整日都和他们呆在一起。而且,她还把上青楼寻欢的客人打得找不到北。甚至,最近在百花宴那一次,我还看见她和一个白衣公子抱在一起。” 这些话说出来,众人几乎全部都震惊的不能说出话来了,刚才大家还窃窃私语一翻,但现在,显然已经超出他们能窃窃私语的范围了。 承明帝的眼睛狠狠的看向谢子晴,最后冷笑道:“将谢谦给朕带下去,押入大牢,而谢子晴,给朕废了她的太子妃之位。鞭笞二百,打入死牢。” 好重的惩罚! 谢谦再也顾不得君臣之礼,一下子从大殿的石板上站起来,喊道:“陛下,我女儿不会是这样的人,你放了她吧,让老臣一人来受过。” 承明帝恨不得一脚踹过去,这样的太子妃,根本就是在四国面前被狠狠的打了脸! 谢子晴伸手拉住谢谦的手臂,道:“阿爹,无需求情。” 众人看着这个站在大殿之上的少女,柔软的长发轻轻的披在肩后,有一种想要让人怜惜的味道,但是她说出来的话,却是没有多少想让人怜惜的话的。 她的目光如雪,清凌凌的看着承明帝,再也没有去看任何人,然后,一字字道:“陛下,你难道就这么相信你妃子的话?” 兰妃的目光一下子移了过来,承明帝皱了皱眉,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子晴冷冷的笑道:“兰妃娘娘,我想问您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已经和别人有染,而不是和你们尊贵的太子殿下呢?” 承明帝的脸色一寒,兰妃本来紧绷的脸一下子放松下来,讥讽的笑道:“就凭你?我们的殿下怎么会碰你?” 谢子晴轻轻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然后笑了一下,道:“自然,我这样的微末,自然是配不上你们尊贵的太子殿下的,但是我和别人有染,还请兰妃娘娘慎言,否则小女今日将不会给兰妃娘娘你留什么面子。” “你!你什么意思?”兰妃的眼睛凌厉的看向她。 谢子晴没有因为兰妃凌厉的眼神而有丝毫的动容,她看向承明帝,淡淡的道:“陛下,你已经废了我的太子妃的头衔,为什么还要惩罚我呢?我谢子晴自己做的事,好像并没有触及到你的根本利益吧。这个太子妃的头衔原本就不是我想要的,如今废了我便是,子晴不会多说什么的。” 原本悠然端着酒杯的南沉瑾的手微微的一颤,然后“刷”的抬起了目光,落在了谢子晴身上。 晦暗不明的眼光。 众人心中微微的惊讶,竟然对太子妃的位置这么不屑一顾? 承明帝看着谢子晴,在这个档口竟然没有办法回应,固然,这个太子妃是南沉瑾在那样一个场合“随机”选择的,确实没有硬要怪罪的理由。 承明帝也知道名声对于一个少女的重要性,现在谢子晴的名声在众国面前已经声名狼藉了,也许这一生都嫁不出去。 他看了看殿上的众人,如果再这样纠缠下去,倒显得自己小气了,于是大手一挥,道:“那么,就废了你太子妃的······” “慢。”一声淡淡的声音慢慢的响了起来,众人的目光顺着那声音一看,然后沉默了。 说这句话的除了南沉瑾还会是谁? 他轻轻的勾起酒壶,慢悠悠的倾入自己的嘴唇,滚出的酒水沿着他薄薄的唇流了下来,他将酒壶慢慢的放到桌面上,然后,微微勾了勾唇角,水色还蔓延在她的唇上,鲜艳的近乎妖魅,如鲜血点开的一抹朱砂,美的惊心动魄。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样倾城的容颜而停了停呼吸。 南沉瑾抬起了自己的眼睛,缓缓的滑过众人,如同江波流淌在寂静的年华里,深邃入海,但是却带着一些令人难以看懂的灼热。 他的目光缓缓地滑过众人,最后,悠悠的定到了谢子晴的身上。 谢子晴只觉得那样的目光一寸寸逼迫而来,似乎要让人难以呼吸,眼前的灯火漏下他半边的侧脸,似笑非笑,却有一丝微寒的气息。 他慢慢的站了起来,然后,朝着谢子晴慢慢的走过来。 谢子晴突然有些慌,这慌张不知道从何而来,但是避无可避,自己很想拔腿面无表情的走开,但是脚底仿佛被钉住了 他的脚步明明无声,但是谢子晴却觉得自己的心被这样的脚步声一声声踏过。 眼前的男子倾城魅惑,周围那么多的人,刚才那么多的纷扰,但是她在他的瞳孔里只看到了自己的身影,那样安静的和淡漠的自己。 众人不由的屏息。 南沉瑾的气场实在是太可怕了,大殿上的所有东西似乎都被他所牵引,众人的呼吸,众人的目光,甚至是,周围的空气,都像是被他所牢牢控制。 谢子晴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乱,她看着他的容颜,他的眼神,一刹那心跳似乎乱了乱,但是这样前所未有的兵荒马乱之后,竟然是心口一阵剧烈的令人心酸的疼痛,慢慢的浸到骨子里,让人觉得呼吸都困难。 南沉瑾的紫衣掠过,然后停在了谢子晴的面前,微微低头,将她锁在自己的目光之中。 温柔如水的目光,那样温柔如水的目光,似乎是绵延了一个世纪的冬天,突然被南方的暖风一吹,突然解冻。 南沉瑾的薄唇张了张,低声道:“子晴,你难道,就这么不想嫁给我吗?” 你难道,就这么不想嫁给我吗? 那样的话,怎么可能是出自南沉瑾的口中,那样骄傲不可一世的男子口中?带着无奈和寂寞,让人心中生出无尽的伤感。 她该怎样回答呢?她该怎样回答,她已经要离开了,离开这翼城的一角天空,离开这她不愿踏入的金丝牢笼,成为他后宫三千的一具白骨? 这么久的查探,这么久的布局,这么久的等待,明明有机会在这个时间让兰妃死无葬身之地的她,却放弃了这个机会,只为了离开? 谢子晴为自己心中这难以理解的纠缠而不知所措,南沉瑾看过来的目光实在太过于深沉和温柔,深沉温柔到让她害怕的地步,他们明明才认识没多久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感,甚至比和秦炎近二十年的感情还要让人难以招架? 谢子晴慌张,在暗暗的一咬牙,然后冷冷的道:“太子殿下,我这样的······唔!” 场上的众人已经完全呆住了,场上的女子已经来不及哭泣,只是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看着那样的身影纠缠在一起。 谢子晴已经完全懵了。 她第一次,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在南沉瑾捧起她的脸的时候,在南沉瑾的唇覆上她的唇的时候,在南沉瑾带着迦叶之香和酒香的气息侵入她的鼻息的时候,她就已经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谁能知道,南沉瑾在这样的场景下,对着她亲吻呢?这样的,毫无顾忌的,带着宣告的亲吻呢? 她的唇,他的唇,紧紧相贴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空隙。南沉瑾的舌尖带着令人迷乱的气息,兵临城下,攻城厮杀。 不属于温柔,也不属于侵略,而是带着至死方休的缠绵,仿佛是岁月尽头难以料及的相遇,一见面便已经注定是生生世世。 是风?可是哪里有那样的风,可以在脑海里吹出这盛世的万千烟火?是光吗?可是哪里来的那样的光,可以将生命尽头所有的污浊照亮,许一个没有丝毫黑色的前程?那么,是月色吗?那样的三更月,如心中不谢的温柔目光,可以将山水尽头的爱恨渡过,只为今生和你一起,风雨同路? 殿外一勾凄冷月色,殿内一场爱恨纠缠。 良久,唇分。 谢子晴的脑海还有些慌乱,微微的喘息,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微微有些朦胧的看着南沉瑾,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男子刚才对她做了什么事。 南沉瑾只是看着她,看着她清醒,也看着自己,沉沦,沉沦在这样的爱里,执迷不悟。 谢子晴眼角的水汽退去,一双琉璃般的眸子慢慢的清晰,然后,也慢慢的失去了刚才的迷离,慢慢的恢复属于她的冰冷和尘封。 她冷静的看着南沉瑾,看着南沉瑾那张没有一丝一毫戏谑的面容,看着他微微黯然而又坚定的眼睛。 他淡淡的抬起头,看了看场上还没有回过神来的众人,一字字,珍重而近乎虔诚的道:“今日,将来,哪怕我死,我想要的妻子,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谢子晴。不论你是生,是死,是丑,是美,是否贞洁,我要的人,都会是你。我南沉瑾发誓,这一生,除你之外,绝对不会再娶别的女人。你的心里,就算现在没有我,但是终有一天,你眼里看见的,身边陪着的,心里想着的,也只能是我,只会是我。这万千山河,只要你想要,我都陪你赌一场,无论是大获全胜,还是死无葬身之地,我,心甘情愿。” 谢子晴呆呆的看着南沉瑾,脑海里一片空白,刚才稍微找出来的冷静和清明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只在脑海里深深的回放着他的话,经久不息。 她捂上自己的心口,那种难以自持的剧痛再次涌上心头,一波一波,一浪一浪,接踵而来,让她毫无喘息之气,让她难以去思考任何和南沉瑾的关系,这样凌迟般的痛楚,让她难以去想任何的东西,似乎有种强大的力量在逼着她忘掉和他的一切,不去想念,不去痛。 南沉瑾还是安静的看着她,仿佛这样的天地里,只有她一人,而他所要的,也不过是这样一个她罢了。 不是那样触不及防的相遇,是经历千年的相遇,再也无法放手。 谢子晴想要张口,但是一开口,才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呢?南沉瑾,你让她说什么? 南沉瑾,对于一个要离开的人,有什么样的承诺可以再说出口? 这时候,承明帝的一声怒吼响了起来:“混账!” ------题外话------ 情节马上要转了 第九十七章:等我回来,娶你 “哐当!”一声,承明帝的袖子一拂,将他王座前的东西全部扫了下去,杯盏酒壶碎成一片,琥珀色的美酒沿着玉阶流了下去,慢慢的浸透地下的红毯。 全场立即噤若寒蝉。 他气得几乎全身都在颤抖,他的嘴唇动了动,然后指着谢子晴骂道:“你这个妖女!竟迷惑我国太子殿下至厮,一个*荡妇竟然如此勾引我太子!今日朕定要斩了你!来人!” “父皇!”南沉瑾第一次微微的抬高了声音。 承明帝的一张脸几乎气得发青了,他看着南沉瑾道:“这是朕的五十大寿,难道朕的儿子是想要气死朕?” 南沉瑾的目光一转,静静地看着承明帝,道:“父皇你如何认为我的太子妃是妖女呢?” 承明帝忍不住勃然大怒道:“一个不贞洁的女人,一个和别的男人混在一起的女人,竟然让你这么的执迷不悟,不是妖女是什么?” 南沉瑾微微的勾了勾嘴角,然后冷冷的看了兰妃一眼,然后,笑道:“哦?那么孩儿今日就让您看看什么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妖女吧。” 南沉瑾看着旁边的艳娘道:“本宫的太子妃,自然是清清白白的,至于你那日看到在万花楼和她抱在一起的男人,那是我,南沉瑾。” 艳娘抖了抖,震惊的张了张嘴,却是不敢多说一句话, 南沉瑾说完,不再去看她,然后抬头,看着面色稍微好一点的承明帝,道:“父皇,兰妃娘娘这么想把本宫的太子妃置于死地,到底是什么原因呢?让孩儿来猜一猜好不好?” 南沉瑾说话依然无惊无怒,甚至在唇角还带着三分妖娆的笑意,但是莫名的,却让人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胆寒之意,他,生气了,这是,天子之怒,雷霆之威。 兰妃突然感到了惊恐,这种惊恐从南沉瑾开口的时候就开始滋生,到现在,竟然令她一个在后宫沉浮十多年的女人感到难以言喻的惊恐。 南沉瑾回头,看着殿外,眼角有妖娆的光,淡淡的道:“父皇,你想看一看十八年前的兰妃娘娘到底是什么样的吗?” 兰妃的眼睛突然睁大,承明帝疑惑的皱了皱眉。 南沉瑾笑了笑:“将小姑娘带上来吧。” 无声无息的,两道黑影从殿门口窜了进来,然后,没等众人的目光看清楚,那两道黑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兰妃的身子一颤,脸色微微的发白。 地上,坐着一个晕过去的少女,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 众人探着脑袋去看,有些有记忆的大臣已经忍不住惊讶的喊了出来:“咦!” 这个少女,简直和十八年前的兰妃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是,皇帝哪里来的这样的一个公主?兰妃不是不孕吗? 既然皇帝没有这样的一个公主,那么这个少女又是从哪里来的?看这个少女的年纪不过十*岁,兰妃是在十七岁那年进宫的,怎么可能和皇帝有这样的一个女儿? 难道,是给皇帝戴了绿帽子? 大家都在揣测,难道承明帝想不出来吗,他的太阳穴狠狠的跳了几下,反身一把抓住兰妃的手臂,怒吼道:“你给朕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兰妃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断地摇头,道:“不会的!怎么可能?” “不会?怎么可能?你还想说什么?”承明帝一把将兰妃从上位给甩了下去,任何一个男人知道自己的女人给自己绿帽子都不可能温柔。 兰妃的身体“咚”的一声撞到地上,痛的脸色都是白的。 旁边的李家人看了,急忙想要出来说话,可是早就有人在后面一把将他们制住,往后一拖,塞了个布头进去。 大部分人都被这突起的变化惊呆了,根本没有注意这茬,而李家人旁边的人,在看到那些人手腕上系着的象征着太子府的黑色带子后,都非常识相的保持了沉默。 兰妃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此次的失态只不过是因为震惊太大,所以,绝对不能让人来提醒她,使她从这种状态中醒过来。 南沉瑾笑了笑,妖娆的眼光缓缓掠过兰妃,道:“兰妃娘娘,你看看,你的女儿长得多像你啊。” 兰妃突然抬起了头,大声道:“这不是我的女儿!” “不是你的女儿?!你看她根本和兰妃你长得一模一样,一个人相似并不稀奇,可是这么相似的,你认为可能吗?”南沉瑾紧随着逼问。 “不!那不可能是我的女儿!”兰妃只是摇头,突然扑到承明帝的脚下,道,“皇上,他们冤枉我!我根本没这个女儿!” 南沉瑾走到她身边,不给她反应机会,字字铿锵:“不是你的女儿,那是谁的女儿?” “皇上,太子冤枉我!太子是想救那个妖女而冤枉我!我嫁给陛下的时候是黄花大闺女啊,陛下这你是知道的啊。”兰妃不住的呼喊,眼泪一滴滴的落了下来。 承明帝的脸上闪过一丝犹疑。 南沉瑾一把拉住兰妃,然后将她转向那个少女,道:“兰妃,你竟然连女儿都不认了吗?你刚刚生下她就把她抛弃,她如今就在你的眼前,你难道不想念你自己的骨肉吗?这世间,你可是只有这一个骨肉啊。” “不!不会的,她怎么可能是我的女儿?”兰妃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喊。 “哦?你看她和你长得多么相似?你可知道她想念了你多久?这么些年她都在想你,你忍心不认她?”南沉瑾温柔而残酷的逼问。 兰妃不断的摇头,只知道摇头,闭上了眼睛,心中的一点坚持迫使她不断地说道:“不是!不是!” “不是?”南沉瑾笑了笑,“你可知道,她有多么的想你?她一个人,无父无母被人欺负,你知道我在哪儿将她找到的吗?在野店啊,那可是一个比青楼更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方。你就这么忍心,这么忍心,让她连一个母亲都喊不成?” 兰妃几乎都快崩溃了,南沉瑾根本不放过她,再问:“你流泪干什么?你流泪却不认她,有你这样狠心的母亲吗?” 兰妃大吼一声:“她不会是我的女儿!” “为什么!” “她早就已经被投到大江里了,怎么可能还活着!不可能!” ······· 全场一片静默。 承明帝本来还存在疑惑的脸色在这一霎那如泰山压顶,然后走下王座,一把抓起兰妃的头发,根本顾不得自己一国君主的姿态,脸色近乎狰狞的道:“好你一个李若兰!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兰妃的全身一抖,突然清醒了过来,她的头发被承明帝抓着,满头的珠翠都掉的掉,歪的歪,狼狈的让人不忍再看。 她终于知道自己说出了什么话,竟然被南沉瑾这样一步步逼着说出了这句话。 南沉瑾在旁边风轻云淡的站着,看着兰妃道:“你竟然为了进宫将自己的女儿投江,当真是一个好母亲啊。” 兰妃的脸色突然一白,然后急急忙忙的道:“陛下,你要相信我,相信我,那日,那日,我和你是有元帕的啊。我怎么可能有别的男人?” 南沉瑾笑了笑,漫不经心的在旁边补充道:“兰妃娘娘,你知不知道碧血。” 兰妃颤了颤,承明帝看着南沉瑾问道:“什么是碧血?” 南沉瑾回答道:“父皇,这碧血是一种可以假造落红的东西,父皇如果想知道兰妃是不是完璧,可以让人专门比对一下,就可以知道元帕上的是不是碧血。” 兰妃面无人色,嘴唇发白。 “不用了!”承明帝冷冷一喝,这样明明白白的事拿出来说,仿佛他好重视她一般,他的眼底杀机尽显,怒道,“将兰妃给我打下死牢!将这个孽种也给我打入死牢!” “不!”兰妃突然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扑到那个少女的身上,呼喊哀求道:“不要啊!陛下!看在我和你十七年夫妻情谊上,你就饶了我的女儿一条性命吧,求求你!” 承明帝一张脸扭曲着,狠狠的将她一踢,那件华丽的衣袍皱在一起,根本看不出哪个宠冠后宫的兰妃娘娘的模样。 承明帝咬牙切齿的道:“你还给你的这个孽种求情?我要将她凌迟!” “不要!皇上!”兰妃此刻的母性光辉完全发挥出来了。 南沉瑾唇角微微一勾,道:“父皇,这个少女您不能杀。” “什么?”承明帝转头看着南沉瑾。 兰妃惊异的目光也移了过来。 南沉瑾近乎冷酷的微笑道:“因为这人,根本就不是兰妃的女儿。” 兰妃的眼前一黑,疯狂的向南沉瑾扑来:“不可能!怎么可能!那是我的女儿!是我的!” 南沉瑾微笑道:“兰妃,你认为,一个被你们扔到大江里的婴儿还有机会活命吗?” 兰妃怒吼道:“那是我的女儿!除了我的女儿谁会和我这么的相像?” 南沉瑾若无其事的笑了笑,然后俯身,在那个少女的脸上一撕,“刷”的一声,一张面皮就在南沉瑾的手中。 南沉瑾将人皮面具丢到兰妃的手中,道:“难道兰妃你没有听过人皮面具这四个字吗?” 兰妃的手捧着这一张薄薄的面皮,看着地上和自己天差地别模样的人,两眼空洞,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侍卫已经从外面走了出来,拖着兰妃出去。 兰妃仿佛被抽取了灵魂,只剩着一眼的空洞,长裙拖着向前,和它的主人一样再也没有一点的生气。 然后,两道黑影再次窜了进来,将那个昏迷的少女抬了出去。 场上的众人面面相觑,没料到一个好好的宴会竟然会闹成这样,而承明帝也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多的样子,捂了捂自己的额头,道:“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说着无力的挥了挥手,转身而去。 南沉瑾的目光淡淡的转过众人,然后吩咐道:“请各位使节先回会馆休息。” 众人这才随着宦官离开,临走的时候竟然不敢去看那独立在大殿中央的男子一眼。 南沉瑾就这样看着谢子晴,看着她脸色微白的站在那里,孤零零的一个,仿佛亘古就是这样的站着,不需要任何人陪在她身边。 长风盘旋着她的缕缕青丝,带着些凄迷的美感。 南沉瑾刚刚一抬步,谢子晴的神经却是突然一拉,眼睛一下子看向他,心乱如麻。 南沉瑾微微勾了勾唇角,依然的妖孽,但是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的模样,他似笑非笑的道:“我的太子妃,感动没?” 谢子晴有些慌张的将自己的脑袋转开,但是下一秒又移了过来,看向南沉瑾。 若是往日南沉瑾说这样的话,谢子晴一定冷冷的反驳过去,但是现在,却根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是感动,不是反感,这一刹那涌上来的情感,生平从来没有遇见过,只知道慌乱,慌乱。 南沉瑾轻轻的站到到她旁边,轻轻的看着她,然后微微的伸出手指。 谢子晴的头微微一偏,但是南沉瑾的手指已经轻轻地触到她红肿的唇上,眼里光华轮转,:“看来我不太温柔。” 谢子晴的脑海还在空白阶段,心跳莫名的加快了几个步伐,看着他眼底里的深沉如海,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被遏制,仿佛只有逃离,才能回到原来平静的心。 南沉瑾却没有再继续下去,手指从她的唇角滑落下去,然后到了她披风的衣领上,微微的拢了拢,轻声道:“今日你陪一陪你的阿爹吧。” 说完不再看谢子晴一眼,她需要整理思绪,他留给她时间,等她。 南沉瑾转身,扶起地上的谢谦,然后微微一笑,洒然离开,未留下半点风雨,孤傲的身影没入黑夜。 夜色寂寞如火。 南沉瑾的马蹄声踏破了翼城大街的寂静,冬夜的风猎猎的吹来,狂乱的发散开。 马飞驰而过,渐渐逼近城门,守城的士兵刚刚警惕,一道铁牌已经从南沉瑾的手中滑出,落到他们的手里。 他们一看那象征着太子府的标记,急忙将门打开,门刚刚开一个缝,还没有看清楚那马上的人是何等人物,马蹄已经卷着尘土离去。 风声在耳边嘶哑,突然,他将缰绳一勒。 马停下。 南沉瑾的目光冷冷的扫过空旷无人的天地,然后闭上了眼睛。 片刻,他的耳朵动了动,然后,数十道黑色的影子从远处飞来,轻轻的落到了他的面前。 “主上。”黑暗的声音从他们的话语中露出来。 南沉瑾微微的抬了抬眼皮,露出的眼神里带着淡淡的血色,诡异的艳丽,他的声音是低沉而优雅的:“派人,按替补计划实施。那六万精兵既然不得所用,那么就全部都杀了,不能给李季风留下任何的筹码。” “遵命。”他们几乎将头低到尘土里,仿佛看上他一眼都是对他的亵渎,仿佛这人,是他们心中的神,能够为他而死就是最大的荣幸。 南沉瑾的声音再次毫无感情的响了起来:“藏宝图的事怎么样?” 下面一片沉默。 南沉瑾低低的笑了起来,带着血腥的杀伐之气:“废物。” 下面的人屏住了呼吸,羞惭的将自己的脑袋埋得更低。 南沉瑾却再也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了头,漆黑的天空,空无一物。 ——子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人”,你会怎么办? ——偶是太子殿下不简单的分割线—— 自从那晚之后,谢子晴再也没有见过南沉瑾,她也没有回青莲山庄,只是呆在丞相府,整日整日的睡觉。 那晚南沉瑾那样的表白瞬间传遍了五国,所有的人都处在震惊之中,而谢子晴的名声,也借此更上一层楼。 谢谦自然辞去了为承明帝负责五十大寿的事物,赋闲在家。 阿喜在谢子晴的屋前,除了给谢子晴送饭菜外,不敢进门,只有在门外转悠,刚开始还时不时的喊一声“小姐”,以证明谢子晴还活着,但是自从谢子晴冷冷的说了一句“你再打扰我睡觉我就把你丢出去”后,就再也不敢开口了。 而现在,阿喜小丫头正坐在门口,对着谢子晴的屋门不停地张望。 小姐啊,外面都因为你和太子的事而吵翻天了好不好,你还在这里睡觉,皇帝将兰妃给废了,李家的人也被牵扯进来,除了李季风之外,其他人都被隔绝在府中不能出门,好乱好乱,你还在睡觉。 在阿喜心中的嘀咕的时候,谢子晴正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一方纱帐。 这时候,窗户被轻轻地敲了三下,谢子晴抬了抬眼睛,然后坐了起来,道:“进来吧。” 一身青衣的唯雅如一朵青云一般的轻轻地飘了进来。 他依然带着那张属于唯雅的人皮面具,但是仍然挡不住那种风姿,一双凤目微挑,看着谢子晴,开门见山的问道:“你还要走吗?” 谢子晴的眼睛有片刻的恍惚,但是下一秒,她直直的看向唯雅,道:“为什么不走?问题是,你有什么办法能从南沉瑾的眼皮子底下让我离开?” 唯雅将自己手中的折扇微微一摇,看了看她,道:“要在南沉瑾的眼底下将你带走确实有点不可能,但是若是南沉瑾离开了呢?” 谢子晴的眼睛一下子看向他,问道:“你什么意思?南沉瑾怎么可能离开?马上就是承明帝的五十大寿,他一个太子如何走得开?” 唯雅拿起桌上的一杯茶,然后缓缓地酌了一口,道:“谢姑娘,如果没有大事太子自然走不了,可是,发生了大事呢?” “大事?”谢子晴微微的皱眉,然后道,“你是说,战争?” 唯雅笑了笑:“自然,除了战争,还有什么能让南沉瑾离开呢?要知道,和平阳国的事还没有完全摆平,平阳国的世子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我们自然有办法让南沉瑾不得不离开?” “你们?”谢子晴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 唯雅却不愿意再多谈,只是微微闭了闭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笑意来。 这一个局,一开始,就是为你而开啊。 ——偶是求收藏的分割线—— 谢子晴没有料到唯雅所说的话来的这么快,樊少英的事出了差错,而李季风的所带领的六万精兵又正处于特殊阶段,于是,南沉瑾不得不亲自出手。 陈国的来祝贺的使节被承明帝下令捕押,但是那个使节根本就是挂名的,没有一点实质的作用,而承明帝也在一怒之下将那个使节给杀了。而后来,在南沉瑾离开之后,承明帝心中苍老,于是将朝中的大权让大皇子代理,一时之间,暗中风起云涌。 谢子晴没有想到,在见到南沉瑾的时候竟然是在铁甲精兵中,他一身劲装,眉目依然,整个人在冬阳中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光彩。 谢子晴只是站在人群中,看着那样耀眼的他,心中竟然是说不出的滋味。 就这样离开吗?谢子晴心中空落落的。 南沉瑾的对着承明帝说完话,目光向四周一扫,然后嘴角一勾,眉目间的妖娆是勾魂摄魄的绮艳。 谢子晴的眼睛对上南沉瑾的目光,没有避开,也没有丝毫的起伏,旁边的阿喜不停的道:“小姐!小姐!太子殿下看过来了!哇塞,殿下好帅哎!” 谢子晴不得不承认,一身劲装的南沉瑾在马上仿佛再发光,这世间所有的光彩都被他一人所夺。 他策马而来。 人群自动的分开,仿佛被这样惊人的妖魅所镇,竟然不敢说出一句话。 南沉瑾的手一伸,将谢子晴一捞,面对面坐在马背上。 谢子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容颜,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第一次没有丝毫的冷意,而是带着真正的希望说:“平安归来。” 南沉瑾的眼睛突然的一亮,仿佛有星子落到他的眼睛里,然后,他笑了,这笑从心底蔓延开来,竟然带着令谢子晴感到不安的纯真期盼。 南沉瑾伸手将谢子晴额头的发丝往后一理,然后看着她,一字字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等我回来,见到了我才可以做,知道吗?” 南沉瑾看着眼前的少女,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微微一闪神,然后抬起了头,第一次,在她的眼睛里,他看到了自己鲜明的倒影,明明只是一个倒影,他却忽然觉得自己原本空落落的心顿时满了。 谢子晴看着他,然后慢慢的吐出了一个字:“好。” 南沉瑾的眉眼一弯,然后极快的低下头,在谢子晴的唇上一酌,谢子晴有些愤愤的看过来,然后怒道:“无赖!放我下来!” 可是这句话对于心情正好的南沉瑾来说没有丝毫的威胁力,他高兴的将谢子晴的往自己的怀中一拥,使劲的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谢子晴心中暗骂,怒道:“放我下来!南沉瑾!” 南沉瑾的柔柔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子晴,等我回来,娶你。” 等我回来,娶你。 谢子晴的身体忍不住微微的一颤,南沉瑾已经高兴的笑了起来,在以为谢子晴即将发飙的时候,将她放下,然后,策马跑回了队伍。 广大的翼城民众已经完全被他们太子殿下如此“开放”的行为而震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子晴第一次没有心情发怒,而是看着南沉瑾的身影闪入队伍里。 旁边的阿喜惊得张大了嘴巴,然后看着谢子晴咋咋的道:“小姐,小姐,被太子吻是什么感觉啊?” 谢子晴冷冷的道:“什么感觉也没有。” “怎么会呢?那折子戏中不是这样讲的啊,女的被男子一抱,身体就是软的,被男的一吻,就是神魂颠倒,怎么可能什么感觉也没有?”阿喜不解的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谢子晴道:“那你看你家小姐神魂颠倒没有?” 阿喜看了看谢子晴,摇了摇头,道:“好像没有哎。” 谢子晴伸出手指在她的脑门上一弹,道:“没有就对了,对于你们尊贵的太子殿下,你家小姐我不感兴趣。” “是吗?”阿喜有些疑惑的道。 谢子晴却没有再回答她的话,而是转头看着南沉瑾的身影,在众人的簇拥中越走越远。 正当她转身想走的时候,南沉瑾突然回过头来,锁住她的目光,然后,无声的张了张嘴: “等我。” 等你?如何等你?等这一生的地老天荒? 谢子晴觉得那一刹那,南沉瑾的目光徇烂夺目,几乎让人难以直视,但是,那样的光彩,竟然在心中扯出绵延不绝的疼痛,将所有的前路封住。 天上的阳光正好,来路可好? 谢子晴捂住自己的心口,然后,转身。 转身,即是天涯,可是天涯,又在何方? ------题外话------ 文章明天入V,其实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但是为了我喜欢的主角,许他们一个结局,一个即使离别也是圆满的结局。我一定会认认真真的对待。虽然此文有瑕疵,但是无碍我对他的喜爱。如此而已。再次感谢一直追文到此的朋友,我希望我以后不管怎样写,也不要忘记这最初的爱好,无关他人他物,只为笔下风月,字中风云。 因为有存稿,入V后我会尽量万更,明天一万七 第九十八章:星辰变!天局! 一月十三,翼城,大雪。 两道身影站在巍峨的城墙上,不一会儿便是满身雪色。 弯刀的薄刃反射出一道乌黑的光,谢子晴琉璃一般的眸子朦胧的映在上面,有着些许的冷漠。 她的手放到刀刃上,这时候,旁边伸过来一双手,轻轻的挡住她的手。 “干什么?”谢子晴冷冷的问道。 “薄刃易伤。”那声音优雅而浅淡。 谢子晴的手微微的一顿,然后微微的侧了侧身子,眼睛看向身旁的那个男子。只见雪光中,他的身形如一棵浸了雪的青松,自在傲然,狭长的凤目淡淡的看来,仿佛一潭映下了漫天星辰的水,美的不可方物。 谢子晴慢慢的将他的手拨开,然后转头看着一片茫茫的黑夜,问道:“你叫我来干什么?” 唯雅道:“谢姑娘,离开之前,你难道不想知道一些东西吗?” “有什么需要我知道?”谢子晴看向他。 唯雅却只是微微一笑,顿了片刻,眼睛微微一眯,道:“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马蹄声突然传来,谢子晴的目光往城墙上一看,只见漆黑的夜色下,一匹马冲破黑夜而来。 那马上的人开始的时候还是一个黑点,不一会儿,便已经来到了城墙之下,然后勒住了马。 谢子晴定睛一看,只见那人的没有戴任何挡风雪的东西,只是一身蓝衫,他站在城墙下,脸色微微的白。 谢子晴一呆,这人竟然是慕容回琛!竟然是将近一个月没有出现的慕容回琛! 谢子晴想要张嘴,但是张嘴竟然说不出一句话,虽说不相信,但是手腕上那串佛珠却带着灼热,令她觉得烫,但是深处却是剧烈的冷意。 但是她没有说话,马上的那人已经抬起了头,然后伸手往自己的马背上一抽,立马搭弓拉箭,“咻——”的一声往谢子晴的身边射来。 唯雅急忙伸手将她一提,然后稳稳的落到另一处城墙上,对着下面的慕容回琛道:“慕容兄,近来可好?” 慕容回琛若无其事的将自己的弓箭一收,笑道:“原来是百里兄,三年未见,功夫又进三分。” 谢子晴的脑海一晕,百里,百里,难道,是雍国的人?!百里是雍国的皇姓,难道这个所谓的唯雅是雍国的皇家人? 唯雅似乎知道了她的想法,回头看了看她,道:“我叫百里奕。” 百里奕! 谢子晴顿了一会儿,突然一笑,除了百里奕,还有谁能有和南沉瑾一比高下的风姿,有那种天下从容的气度?谁敢和南沉瑾对着做? 百里奕却是淡淡的一笑,然后对着谢子晴道:“谢姑娘,今日,我就把所有的事情说给你听。” 百里奕说完转向城墙之下,对着下面的慕容回琛道:“慕容兄,谢姑娘在这里,你上来吧。” 慕容回琛微微的一怔,显然没有料到百里奕身边那个裹在裘衣中的人是谢子晴。 但是下一秒,他的脚尖一点,稳稳的落到了谢子晴旁边,淡淡的道:“小谢。” 小谢,这两个字喊得是那么的亲密无间,可是现在,谢子晴还有什么办法去相信什么亲密无间,她轻轻的抬起了自己的手,看着他,冷冷的问道:“我只想问一问,这东西,是不是传说中的龙凤天珠中的凤珠?” 慕容回琛看着她,顿了许久,方才点头道:“对,它就是传说中的龙凤天珠。” 谢子晴的心里泛起一丝丝的冷意,她冷冷的看着慕容回琛,一字字问道:“慕容回琛,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慕容回琛看着她,开口:“小谢·······” “别喊我小谢!”谢子晴冷声喝道,“慕容先生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和我一个小女子拉上关系,恐怕没有目的,你根本不会这样吧。那么慕容先生,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您难道还要在隐瞒什么吗?” 慕容回琛看着她,道:“你真的想要知道?” 谢子晴冷笑道:“我不想连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慕容回琛看着她那双琉璃般的眼眸里锋寒逼人,带着让人难以直视的光,冷冷的刺在他的心中,他最终还是露出一丝苦笑,道:“小,谢姑娘,你说得对,我对你,一直是有目的而来。” 谢子晴紧紧的咬着牙关,虽然心中隐约的猜到了,但是对于慕容回琛,她一直抱着相信的态度,但是今日从他的口中听到这句话,还是打心底里涌出痛楚,被人欺骗的痛楚,被人背叛的痛楚。 慕容回琛转过了自己的头,不去看那双眼睛,道:“我和东方华城,端木衡分别代表天地人三种运势,从一生下来,我们就必须承担这种命运。世间的人都说三人分,天下分,三人聚,天下聚。我们的存在,其实就是为了这十二个字。” “我们在这世间游荡了二十年,直到半年前,星辰的轨道突然一转,有一颗异世的星宿撞进来,将原有的格局打破。所有,我们就开始寻找那颗星宿。” “那个星宿就是你。” 慕容回琛抬起了自己的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寒风吹来,他薄薄的衣衫随风而舞,有种恍惚的就要乘风而去的感觉。 “谢姑娘,从一见到你,我就不过在为一个局罢了。” “包括天煞山上的事情,也是我的想法。” 谢子晴紧紧的抿着嘴唇,直至有些发白,她冷冷的笑了起来:“想不到那个一直设计我的人,竟然是慕容先生,我真是,有眼无珠啊。” 慕容回琛的嘴角溢出一丝无奈的笑意,道:“阴煞山原本不叫阴煞山,乃是晋国的圣山,埋藏着一个重大的秘密,但是必须要是有缘人才能进去,所以,我将你带进去,果然,你就是那个人。” “我不知道在那个山洞里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但是唯一的一件事就是,你进入了那个禁地。那个埋藏着秘密的禁地。我就是要你进去,因为总有一天,你会解开这个秘密。” “我?慕容先生,你恐怕要失望了。”谢子晴冷冷的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慕容回琛不去听谢子晴话语中的嘲讽之意,道:“子晴,那串凤珠确实是我设计让你戴上的。因为,只有你能戴上,你戴上了,就必须去面对,就必须承担着将来天下的运道。” “为什么?!”谢子晴冷冷的喝问,一双眼睛锋利的看着他,伸手就想要将那串凤珠从自己的手腕上结下,但是那串凤珠根本就像生了根一样,根本拿不下来。 慕容回琛淡淡的道:“你拿不下来了,除非死。” 这句话是何等的冷漠。 慕容回琛闭上了眼睛,道:“从那日你的凤珠和百里兄的龙珠想通过后,你们的星辰已经连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开了,你们的这一生,都必须携手向前,任何一个阻拦你们前进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谢子晴只觉得全身都是冷意,刚开始这串凤珠还取得下来,那么,想通是什么时候?谢子晴的脑海里突然想起自己在回翼城的时候,在路上和百里奕相遇,那时,两串珠子就开始发光,难道,那就是所谓的想通? 谢子晴的眼睛突然看向了百里奕,冷冷的笑道:“那么你呢?你一开始就说要帮我,不过是为了这所谓的龙凤天珠吧?” 百里奕转过头,一双凤目没有丝毫的波动,他淡淡的道:“你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谢子晴的心中一刺,突然想起有一次和南沉瑾夜探阴煞山,在阴煞山看到了那个雍国的神兽白蚩兽,当时还在怀疑这样的动物是如何出现在西都境内的,那么现在看来,有百里奕在场,还有什么样的雍国的东西是弄不进来的呢?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谢子晴的眼睛锋芒毕露,冷冷的看着他们,问道:“你们,究竟是何用意?” 慕容回琛道:“我说过,这一切,不过是为了一个你罢了。” “我?”谢子晴几乎忍不住想要出手,但是她还是压了下来,“慕容先生,你恐怕要失望了!我谢子晴,永远也不会搅和到你们伟大的事业中去。” 慕容回琛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道:“你逃不了的。” 你逃不了的,这样简简单按的五个字,就想把她谢子晴的命运缚住吗? 谢子晴一字字道:“我谢子晴的命运只会属于我,无论神魔,挡我者,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慕容回琛叹息了一声,道:“小谢,命运的罗盘已经开始了,你以一人之力是逃不了的。你的命运,最终会和天下一起,最终会和百里奕一起,其他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 谢子晴的脑海里莫名的浮现出南沉瑾的身影,心中竟然有一种巨大的哀凉。 她将目光刷的看向慕容回琛,一把弯刀猛地甩了过去。 弯刀的口子滑入慕容回琛的心口,他淡淡的看着谢子晴,动也没有动。 鲜血缓缓的流了下来。 慕容回琛将自己的身体往刀口没入一分,看着谢子晴的手臂微微一颤,道:“小谢,要我在选一次,我依然还会选择设计你,千年之前的局已经开始了,星辰马上就会变,你,不能回头了。” 谢子晴面无表情的弯刀一抽,然后道:“慕容回琛,这一刀是你欠我的,你的天运你的天下你的心怀苍生与我什么关系也没有,我谢子晴只走我的路,如果命运硬要加到我身上,我就去逆天。” 谢子晴说完,淡淡的转身,再也不去看场上的任何一个人。 大雪飞扬,冰冷的盖在她的身上,发间飘絮。 就在谢子晴转身的时候,一道光突然纵贯而来,如火一般迅速的烧过天际,漆黑的夜空,突然爆发出万丈的光芒! 她的脚下微微一晃,仿佛地下开裂了一般。 谢子晴突然回头,飞扬的雪花似乎在此刻凝固,她的瞳孔里,倒映下一道巨大的影子! 火凤!一只巨大的凤凰影像突然出现在半空,张开巨大的翅膀,遮住了苍苍的高空,遮住了,天地间沉压着的片片乌云! 谢子晴只觉得手腕上一阵剧痛,那串凤珠往她的手腕上一收,突然也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光芒! 鲜血,慢慢的浸入珠子。 凤影现,金戈起,苍生赋! ——偶是一点也不想打字的分割线—— “砰!”的一声巨响,狠狠的响起在皇宫之中,一个人的身形踉跄的撞开了紧闭着的宫门,脸上都是惶恐! “陛下!陛下!”后面的人追着喊,但是依然没有让那个疯狂的人的止下脚步。 没有谁会知道,那个疯狂奔跑踉跄的人竟然是承明帝! 头上的发冠已经偏了,他的头发凌乱,身上只是穿着里衣,一点也没有皇帝的威仪,眼神里竟然都是慌乱。 这哪里还是一国之君的模样! “陛下!”后面的太监看着承明帝进了祖庙,不敢进去,只有大声的呼喊。 “给我滚!”承明帝的声音宛如穷途的狮子一般的咆哮,那个宦吓了一大跳,正想叫人,突然脚下一晃,一道剧烈的光芒突然从半空中拉开,照得人几乎连眼睛也睁不开! 什么东西? 凤凰!天啊!半空中竟然出现了一只火凤凰!天啊! 惊呆了的小宦官抬头看着天空出现的凤影,长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那个妖女又回来了!那个祸世的妖女又回来了!”承明帝嘶哑的咆哮从祖庙中传出来,但是完全震惊的小宦官已经根本没法去注意了。因为他正在为眼前出现的绝美的景象而心跳停止! 祖庙内,那座供奉在台上的雕塑正在慢慢的褪下一层泥浆,那个用千年的神泥封印住的国之妖孽,竟然正在以看的见的速度慢慢的融化,露出里面的容颜。 坚硬的泥浆外壳正在慢慢的裂开,承明帝的眼睛充着血色,正眨也不眨一眼的看着那个雕像,惶恐而不知所措。 一分,一秒,一分,一秒。 “咔”的一声,轻轻的凋落。 ——偶是惊恐的老皇帝求收藏的分割线—— 黑色蔓延在天地的尽头,西风烈,苍山寂静。 “殿下。”周岩在他的旁边,喊道。 南沉瑾懒懒的抬了一下眼睛,问道:“陈国的军队在干什么?” 冷冷的烛光温柔的刻下男子的面庞,只有眼角下映下的淡淡的青色,但是一双眼睛依然如山水尽头最为夺目的颜色,令人难以移开半分。 “他们驻扎在白河的右边,没有什么动静。” 南沉瑾站了起来,然后放下手中棋子,然后掀开帐子走了出去。 呼出的鼻息在空气中化成薄雾,然后又慢慢的凝固,消失在空中。 不同于翼城的大雪茫茫,天上有一弯下弦月,照的眼前的银装素裹,连绵千里的都是辽阔。 南沉瑾微微的眯了眯眼睛,道:“白河右边?那条河大概是结冰了吧,平阳国的世子实在是很聪明。这里地理偏南,虽然结了冰,但是结的必定不坚固,如果我们强行渡河,那么那么多的人马说不定就还把河面给踏陷。如果我们就这样僵持着,那么最后他们的的十万大军就会到来,当真是打得好算盘。我们这次轻骑简装,带的人马不多,他们认为如果等他们的十万兵马前来,那么我们就必败无疑了?樊少英被他们困在山中已经六天了吧,没有食物,看来是逼到绝境了。” 周岩恭敬地低下头,问道:“殿下,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南沉瑾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一丝笑意:“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你认为怎么样能把他们给引出来?” 周岩抬起自己的脑袋,不明的看着南沉瑾,问道:“什么?” 南沉瑾眼里微微的泻出万丈光芒,伸手放在自己的唇间,然后转向周岩,道:“我。” “您?!” “帮我准备一匹马。”南沉瑾冷冷的吩咐着。 不一会儿,周岩便把马牵了过来,南沉瑾看了一眼数百顶帐篷,道:“一个时辰后,你带着两千骑从西北方转过白河,埋伏到山坳两侧,等到他们来的时候,突击。” “是。” 南沉瑾看了看天上的一钩月,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紫色的衣袖轻轻地一挥,然后,翻身跃上马背。 他的目光看着眼前的月亮,眼神比这样的月色更温柔,此刻,他的心里又在思念谁呢? 马蹄声就这样响了起来,他必须速战速决,哪怕只身犯险,因为,有人,在等他。 白河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在白河的对面,有密密麻麻的白色帐篷分布,突然,巡视的士兵一声大喝:“对面的人是谁?” 近百米宽的白河对面,一个人骑在马上,微微的侧着身子,衣襟翩飞,飞舞的发挡住他的脸,看不清形容,但是那种俯视天下的风姿,几乎要将所有的人倾到。 南沉瑾骑在马上,看着那些巡视的士兵慢慢的聚集,火把慢慢的聚成一团明亮的光。 “对面的人是谁?!”领头的士兵大喊了一声。 南沉瑾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只是悠然的骑在马上,紫衣拉开绚烂的光彩。 这时候,对面的人群中走出来一个身披铠甲的人,眉目张扬,带着一股子狠烈的气息。 “龙将军。”周围的士兵都恭恭敬敬的喊道。 “怎么回事?那个人是谁?”龙烊一双眼睛散发着凶狠的光,仿佛一只随时准备嗜血的苍鹰。 “龙将军!对面不知道怎的出现了一个人,问他话也不回答。你看,怎么办?” 龙烊的眼睛狠狠地盯在南沉瑾身上,显然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何方神圣,南沉瑾的人来的迅捷而少,所以他们驻扎在这里的军队根本没有得到任何有关其他人进入的消息,但是看这马上人的样子,显然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龙烊伸手握住自己的弓箭,冷声大喝道:“对面是什么人?报上名来!” 龙烊的声音在天地之间回荡,但是对面依然没有一点声音,仿佛他的话,根本不值得他回答。 龙烊心中大怒,喝道:“再不回答!本将军绝对不客气!” 但是对面的人已经完全把他给漠视了。 龙烊心中冷笑,将自己背上的铁弓箭矢给拿了出来,全部的人都呆住了,“龙烊铁弓”这四个字在五国之间都是大有威名,一向只对主帅用,但是现在,竟然对这样一个出现的人用。 但是龙烊从来没有受到这样的轻视,所以一出手就想把这个人射死在自己的弓箭下。 他如铁柱一般的手臂一弯,将弓箭拉开,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他射去。 风声破开,仿佛空气都在震荡,众人的眼中已经开始露出惋惜的色彩,这样一个风姿卓越的人物,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在龙将军的弓箭下。 箭矢如流星一般的飞去,离那个马上的人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 但是,他动也没动,甚至身下的马,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两米。一米。 没有任何人能在这么近的距离躲开箭矢,更何况是龙烊的箭矢。 箭矢已经触到了男子的衣襟。 众人屏息,等待着鲜血淋漓的那一刻。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那勇往直前,所向披靡的箭矢,就那样的停住,仿佛有一种强大的力量使它难以再向前一步。 所有人的眼睛都已经凸出来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场景? 龙烊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瞪着,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但是,就在这样的惊讶中,他们的眼前出现一只手,一只修长如玉,雕刻的完美无缺的手,这世间,所有女人的手都没有这样的摄人心魂的美,那是一种超脱了男女界限的美,是天地的精华。 那只手,那只美的令所有人失了呼吸的手,轻轻地夹起那支箭,那只传说中可以破开巨石的箭,如同拈起一朵花一般。 箭矢在他的手中,如同这星矢在天空。 然后,一个嗓音魅惑的响起,这个声音一点也不大,但是却清清楚楚的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清清楚楚的传入了一向自大的龙烊的耳中:“好臭的箭。” 好臭的箭,有什么人敢这样的说? 但是他敢,因为龙烊的箭矢在他的手中,宛如拈着一朵轻如无物的花瓣一般的在他的手中。 龙烊涨红着一张脸,看着自己在属下的面前丢了面子,怒不可遏,伸手拿出两支箭矢,然后搭上铁弓。 “咻——” 这回更快,更急。 两支箭矢,一支射他的头,一支射他的小腹,凶猛无比。 那只手再次伸了出来,轻轻的拈住一支箭,然后在慢慢的拈住另一支箭。 他的动作明明优雅而缓慢,但是却这样的将那比风更快的箭矢拈住了手中,没有丝毫的慌乱。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怎么可能?! 龙烊的眼里冒着火,他一下子将身后剩下的六支箭全部取了下来,全部搭在铁弓上,拉开。 六箭齐发!竟然是六箭齐发! 这是龙烊从来没有用过的绝学!这是他们家族最大的神技,竟然为了这个陌生人而用。 六支箭飞了出去,急如雨! 六支箭,天罗地网一般的罩了过去。 他还是一只手,那只手中还有三支箭,他怎么可以再用?!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他如何的拿箭。 他没有伸出手,但是,他从马上转过了自己的身体。 风吹开他乌黑的发,他的脸露了出来,那是一张怎样的容颜啊,仿佛天下所有的光彩都凝聚在他的每一寸肌肤里,那种摄魂夺魄的美丽,和他的手一样,超出了男女的界限,妖魅,倾城。 箭矢在离他三寸的地方停住。 然后,在那一勾冷月下,他突然一笑,这一笑,仿佛经年留影的风花雪月,让所有的时光顿时静止。 他缓缓地吐出三个字:“该我了。” 该我了。 这三个字依然动人,他们还没有从这样魅惑的嗓音中反应过来,南沉瑾的手已经一挥,紫色的流云轻轻的卷住那六支箭,然后,返回过来! 九支箭! 没有人看到过那样的速度,没有人看到过什么样的速度有那样的气势,仿佛千万匹白马踏着山水而来,踩破这脚下的山河,如闪电一般的速度,如此的惊人! 龙烊只觉得眼前一花,凭着自己的警觉想要后退,但是已经迟了! 九支箭,从九个地方射来,直直的插进他的左右手臂,左右手腕,左右脚踝,左右膝盖,剩下的一支箭,竟然直直的射向他的铁弓,然后,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支箭,竟然就这样射穿了铁弓! 九支箭射过来,全部都避开了他的死穴,但是却让这个骄傲的大将军全身一软,不由得跪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那边,南沉瑾微微的抬了抬自己的眼睛,眼底是冷嘲的笑意:“这是你射我的报酬。” 到底是怎样的人有这样惊人的武功? 那些巡视的士兵已经完全不知道反应了,这根本就不是人,是神! 南沉瑾轻轻地提了提缰绳,于是,那匹马,仿佛有灵性一般往白河的江面上踏去。 清粼粼的冰面上,反射出白光,但是那白光中,南沉瑾的身影倒影在上面,宛如这漫天的月色,就是为了拓下他的身影而存在的。 而在对面,士兵正在不断地聚集,火光越来越明亮,黑压压的站在那里,全部都看着南沉瑾,没有人再敢出手。 南沉瑾嘴角勾出一分散懒的微笑,悠然的面对着近万士兵,慢慢的踏过去。 这样的场面,仿佛南沉瑾根本不像是误闯,而像是在去一场专门为他准备的欢迎大会。 就在南沉瑾的马走到河中央的时候,一把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 “西都的太子殿下果然名不虚传,风采无双,可倾天下。” 全部的士兵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传说中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天下第一美人”南沉瑾! 士兵慢慢的散开,分开一条道路,在这样的道路中,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缓缓地走了出来。 他的眉目间有三分虚弱之色,但是这毫不影响他的风姿,他的眉很淡,但是唇色很浓,他的肤色也很淡,但是却令人过目难忘。这样一种鲜明的对比,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种难以言喻的美感,独特而缓慢的浸透人的心。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少女,轻柔的样子,仿佛被一阵风就可以吹去。 南沉瑾在马上,似笑非笑道:“能见平阳国世子长孙风,在下也是不胜之喜。” 长孙风的眼睛落到他身上,目光越过他向后面一看,眼里有疑惑的模样,他道:“南太子一个人单枪匹马来我军营,当真是勇气可嘉。” “世子何必这样说?在下今日前来,不过是想和世子做一笔交易罢了。” “交易?这世间,能让殿下亲自前来交易的东西可不多,而且在下也知道,凡是和殿下做了交易的人都会死得很惨。”长孙风道。 南沉瑾淡淡的道:“他们之所以死得很惨是因为他们的筹码不值得我给他们公平,而世子你的手里的筹码,可以令我放下。” 长孙风的眼里闪过一丝迟疑,然后问道:“那么殿下你想交易什么?” 南沉瑾笑了笑:“在下单枪匹马而来,自然是带了足够的诚意。在下想用我自己换我手下大将樊少英的一条命。” “呵!”长孙风皮笑肉不笑的道。“这买卖可太诡异了一些,主子的性命换一个手下的性命,更何况是殿下的性命?未免太过欺我长孙风了。” 南沉瑾道:“樊少英曾对我有恩,所以没什么好奇怪的,而且,我的性命在这里,世子可以好好地思量思量。” 长孙风一双眼睛莫名的看着南沉瑾,摇头笑道:“殿下,你的性命,我可不敢要。” 南沉瑾笑道:“世子自然有顾虑,我南沉瑾也不是白给的,我单枪匹马而来,面对你将近一万的士兵,我能有什么胜算。而且,我南沉瑾也没说要拿我自己的性命来换,我只不过是为了和世子打一个赌,我南沉瑾就在这里,你能杀了我,那么就算我的一命换樊少英一命,如果我活着,你就当白送了樊少英,如何?” 长孙风的脸微微一僵:“你的意思不过是说用樊少英的一命换一个能够杀殿下你的机会是不是?” “自然。” 长孙风微微冷笑道:“殿下未免将自己看得太重了。一个机会就想换一个虎将的性命,这交易,如何做得?” 南沉瑾似笑非笑的道:“这交易到底值不值,世子可以在思量思量,我南沉瑾就在这里,如果世子答应了,在下就单身而来,如果世子不答应,在下返回。我想以我南沉瑾的实力,在你们还没有把我围住的时候,我还是有能力全身而退的。” 南沉瑾说完,便勾了勾唇角,静静地看着长孙风。 长孙风看着南沉瑾,一双眼睛晦暗不明,对的,这是一个赌,一个自己实力和南沉瑾实力的赌,一个杀南沉瑾的机会,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因为他从来没有给过一个人有杀他的机。但是,外界将他传的神乎其神,在万千士兵中,他能全身而退吗? 这是一个机会啊,只是一个机会,可又不仅仅是一个机会。 长孙风的手一握,然后看着河中央那紫衣飘然的男子一眼,最终缓缓开口:“好!” 南沉瑾的目光悠悠一转,在所有人的注目中缓缓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西都衣袖宽广,他这样的一理,风吹来,竟然是莫名的风流气韵,飘逸魅惑到极致,但是偏偏某人一点也没有自己很魅惑的感觉,整理好衣袖之后微微提了提缰绳,就这样闲庭漫步般的去当自己的人质。 南沉瑾悠悠然到了长孙风面前,看着长孙风一脸古怪的脸色,将目光向他身边的少女一看,笑了笑:“世子出门都带着心上人,唔,甚好。” 长孙风自然不知道南沉瑾心中正在想着以后和谢子晴一起夫唱妇随的场景,这一句“甚好”听在耳边让他的脸黑了黑,他冷冷的道:“这不是我的心上人。” 南沉瑾的眼角捕捉到那个少女的手微微一颤,但是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他问道:“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长孙风的眼色一压,还没有开口,那个少女已经轻轻地说了出来:“我叫澹台月。” 长孙风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没叫你说话你说什么?” 澹台月依然幽幽的站在那里,根本没有去看长孙风,长孙风一见,不由微微的怒道:“这会儿闷着干什么?若不是你爷爷身体欠佳,我会带你?现在你在我身边不过是当着婢女的职责,问你话你难道不知道回一声?” 澹台月的手微微一僵,然后依然完美恭敬的回答道:“是的,世子。” 长孙风的脸莫名的更黑了,干脆不再跟她说话,转向南沉瑾,问道:“殿下,你是今晚就去接你的手下,还是明日。” 南沉瑾似笑非笑的看了澹台月一眼,然后懒懒的道:“本宫累了,休息两个时辰再说。” 长孙风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人不惜以身犯险来救樊少英,但是现在竟然如此不慌不忙的样子,不知道卖的什么葫芦,他不由的道:“樊将军可是饿了四天的。” 南沉瑾的眼神毫不在意的一抬,淡淡的道:“若是这四天他饿死了,那他也是该死,我南沉瑾手下,没有这样的废物。” 长孙风心中哼了一声,道:“那么殿下且去休息。” 南沉瑾点点头,然后随着长孙风来到主帐内。 南沉瑾看了看帐内的饰物,道:“世子,你就睡这样的地方?就算你可以受得了的,像澹台姑娘一般精贵的小姐,难道也随着?” 长孙风心里憋着一口气,冷冷的道:“她哪里是什么精贵的小姐,不过是跟在我身边的婢女罢了。不劳殿下费心。” 南沉瑾的眼睛里勾起莫名的笑意,然后点了点头,道:“那么世子且去吧,本宫想要睡一觉。” 长孙风冷声哼道:“还望殿下明日之后还能如此惬意的睡觉。” 南沉瑾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言外之意,眉眼一弯:“自然。” 长孙风脸色一僵,然后甩手走出帐外。 南沉瑾看着长孙风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然后身体往榻上一卧,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一勾,眼里露出温暖的笑意。 有人在等他,这近二十年的迷途乱行,不就是为了能和所爱之人相遇,直至在这山水中听一曲渔舟唱晚? 子晴,子晴。 这两个名字在心底里盘旋,明明眼前危机四伏,但是内心却充满了温柔,想起离别的时候那一眼,仿佛满世界都是万盏灯火。 南沉瑾闭上了眼睛,开始思考一些事。 按理说,只要周梦怀收到了信,肯定会前来帮忙,那么是什么原因使他耽搁了,到现在都没有前来,才使樊少英的被困,而且,以樊少英的性子,虽然有点冲,但是有自己的信做提醒,那么就一定会再三深思,那么又是什么样的情况使他不顾自己的警告而进入孤云山? 长孙风吗?还是,那个叫做澹台月的少女?可是,要拦住樊少英或许没有什么的问题,但是要拦住周梦怀,就绝对不是长孙风可以办得到的。 那么,这幕后的人是谁呢?南沉瑾在这个想法在自己的脑海里一过,心中生出几分莫名的情绪。 就在这个时候,帐篷被一双素手一拉,南沉瑾微微抬眼,就看见澹台月手里托着一杯热茶,向她走来。 南沉瑾的嘴角微勾,但是眼睛深处却是没有一点的笑意,帐篷内的灯火照的那双眼睛光芒流转,看不清楚的炫目。 “澹台小姐,有何贵干?” 澹台月的目光看着眼前随意一卧便有万种风姿的男子,然后将热茶轻轻的放到南沉瑾榻前的一个小方桌上,席地半跪,然后,抬起一双眼睛,安安静静的看着南沉瑾。 南沉瑾微微眯了眯眼睛。 澹台月看着南沉瑾,然后,对着他缓缓的弯下身子,一字字道:“请您离开。” 南沉瑾的依然笑得风华绝代:“嗯?你说什么?” 澹台月直起身子,看着南沉瑾,依然道:“请您离开。” 南沉瑾眼睛也没有转一下:“为什么?” 澹台月安安静静的看着他,道:“殿下,请您离开,你会后悔。” 后悔?南沉瑾挑了挑眉。 两人之间有片刻的寂静,澹台月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然后,突然开始去脱自己的衣服。 她的手纤细的近乎孱弱,但是那双手在繁复的衣结上一转,一拉,然后,衣衫滑落。 她的衣衫下,什么也没有穿,露出一具美的不像是真的身体。 她的面容或许不见的有多美,但是她的身体,却近乎完美,灯火的照耀下,摄人心魂至极,几乎没有任何的男人能够抵挡这样的魅惑。 南沉瑾的眼睛却没有丝毫的移动,只是盯着她的眼睛,冷冷的穿过她,似笑非笑的道:“你认为这样就会把我逼走?” 南沉瑾的话音一落,袖子一挥,一股气流卷着旁边的被子,盖在了她身上,然后站了起来,淡淡的道:“你知道上次在我面前脱衣服的女人的下场是什么吗?澹台小姐,长孙风在你心里有多重?” 澹台月的身子一震,南沉瑾的眼睛看向帐外,冷冷道:“若你心中有一个人,这样的牺牲就是亵渎,你懂不懂?” 南沉瑾说完,袖子一拂,然后掀开帐篷,走出去。 南沉瑾看见长孙风正向这边走来,估摸着时辰,向他走去,道:“世子,我们可以走了。” 长孙风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改变了想法,但是他小下一秒就看见澹台月从后面的帐篷里走了出来,还在轻轻的笼着自己的腰带,他的脸色突然一黑,看也不去看她一眼,语气里也带着微微的怒气:“那么殿下我们走吧。” 南沉瑾微微一笑,并不多说话,和长孙风一起跃上马背,向着前方走去。 而在他们的身后,澹台月的目光映着月光有几分的空洞,但是往里面探去,那是巨大的悲悯。 那是为了谁的悲悯?她的手捂上自己的胸口、 南沉瑾,如果你真的看了我身上的图案,你还会这样毅然决然的走出帐外吗?你对她的执着和深情,也是你们必将擦肩而过的命运齿轮啊。 马蹄声轻轻的溅开安静,南沉瑾看着长孙风犹自黑着的脸,嘴角荡开一丝笑意。 长孙风侧目看着南沉瑾似笑非笑的模样,心中微微的恼,冷冷的插了一句:“不过是一个婢女罢了,殿下若是喜欢在下送你便是。” 南沉瑾似笑非笑的“哦”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任何的话。 这时候,南沉瑾却突然一顿,然后冷冷的抬起自己的眼睛,嘴角的笑意一淡。 然后,他突然转头看着长孙风,长孙风同时一皱眉,突然冷声喝道:“怎么回事?” 南沉瑾却双腿一夹,操马前行。 眼前的山坳一转,进入一个广阔的平原,而在平原之上,耸立着一座深山,深山被团团的铁甲围住,一个铁头将军骑在马上,冷冷的看着眼前横陈的数十具尸体。 南沉瑾的手指挨在自己的唇上,嘴角荡漾着些许的笑意。 “什么人?!”那个铁头将军猛地回过头来,眼睛如一柄利剑一般的看向南沉瑾。 南沉瑾根本没有在意如此凶狠的目光,继续视人如无物的纵马前行。 随着南沉瑾的逼近,铁头将军立马将手一招,然后一群士兵拿着火把围了上来,南沉瑾微微勾唇道:“全部退开。” 铁头将军冷冷笑了,你算什么人就,竟敢命令我退开? 他将手中的长枪一把掷了过去! 他的长枪还没有达到南沉瑾的面前,长孙风的声音已经急急忙忙的从后面传了过来:“给我住手!” 住手? 南沉瑾笑了,他要住手我怎么还杀得了他?! 南沉瑾的唇角还是勾着的,但是在灯火里却渐渐的冷了弧度,旁边围上来的人灯火更甚,南沉瑾的面容渐渐露了出来,他的眼睛看着那铁头将军射来的长枪,然后,轻轻的挥一挥衣袖。 只是挥一挥衣袖而已。 但是那柄夹带着猎猎风声的长枪,就这样掉了一个头,以更快的速度向那个铁头将军射去! “不!” “歘!” 两个声音同时响了起来,长孙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一员大将被那管长枪贯穿了脖子! 南沉瑾淡淡的回了头,眼睛里有妖娆的笑意:“抱歉,我容不得别人拿东西对着我。” 长孙风眼底杀意一闪,咬牙道:“将陶将军的尸体拉下去。” 各个士兵这才将自己的目光从南沉瑾的身上移开,急忙将那个铁头将军的尸体拖下去。 长孙风将自己的目光转向地面,看着那些尸体,问道:“怎么回事?” 旁边的一个副将跪在了地上,道:“这都是进里面抓人的高手,全部死了被抛尸出来。” 南沉瑾的目光掠过那些人的伤口,淡淡的道:“唔,这伤口,确实是樊少英的手笔。” 你见过这样的人吗?他的手下杀了那么多人,还语气不甚满意的说了说,真是让长孙风恨不得一口血吐出去! 南沉瑾含着戏谑的目光一收,立马看向深山,开口: “樊少英!出来!” 这句话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众人只觉得耳膜如春风一拂,下一秒,一个声音雄浑的从深山里冒了出来: “殿下!” 和南沉瑾刚才优雅魅惑的嗓音不同,这声音刚劲至极,中气很足,震得耳膜都在颤动。 然后,一个身影就这样从深山之中冲了出来!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没有人会想象得到,他们围追了这么多天,能发出这等雄浑声音的将军,竟然是一个短小精悍,有着一张可爱娃娃脸的二十多岁青年! 他的身材固然称不上什么高大英挺,但是比例十分的完美,一张娃娃脸上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根本就不像一个手染鲜血无数的西都第一虎将,樊少英! 樊少英一下子跪倒在南沉瑾的马下,口中喊道:“殿下!嘿嘿!” 南沉瑾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道:“弄成这个样子,你果然有些本事。” “多谢殿下的夸奖,殿下近来可好?听周岩说殿下你找到太子妃了?嘿嘿,都这儿时候了,殿下你还不把你的女人带来,我们这些人怎么敢找媳妇儿?这大冬天的,连个暖被窝的人都没有,你可知道小的忍得有多难受?有些事能自己解决,有些事儿嘛,得在被窝里和自己的女人一起解决。殿下你好久把你的女人勾搭上,我们也就春回了。”樊少英笑得咧开了自己的嘴巴。 南沉瑾看着那两颗白生生的大板牙,道:“放心,你们的王妃马上就有了,你的先物色好,否则本宫可不给你很多时间。” 樊少英的眼睛蹬蹬蹬的调亮了色调。 这边南沉瑾和樊少英谈的正在兴头上,那边,长孙风的脸已经越来越黑,他冷声打断道:“殿下,我放樊少英的时间只有这一点,如果你们想要唠嗑,还是等殿下你能完全的保住性命再说。” 南沉瑾的目光一转,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转头道:“我要看着他离开。” 长孙风看了他一会儿,方才点了点头。 南沉瑾慢慢的回头,将自己的马让给樊少英,微笑道:“这马速度极快,你离开到白河不过两柱香,平安到达不过两刻钟,那时你以信号告知我。” 樊少英黑溜溜的眼睛一闪,咧开嘴巴大笑了起来。 南沉瑾一跃下马,樊少英立即翻身上去,纵马离开。 长孙风看着这两人的状态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一个是主子的性命换手下的性命,而手下竟然心安理得的离开,当真是认为自己无敌吗? 长孙风扯了扯自己的嘴角,眼里诡谲莫测。 樊少英对着在场的众人得意的招了招手,嘿嘿笑道:“老子下次再来!”说完不理会在场众人的反应,双腿一夹便开始奔驰。 等到樊少英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的时候,长孙风的目光已经冷冷的看了过来,他慢慢的向南沉瑾趋近,所带的兵马也渐渐的向南沉瑾围了起来。 刚刚都还明朗开阔的氛围,陡然间如被拉紧的弦,蓄势待发。 长孙风所带的三千人马,再加上围在这座山头的近两千人马,一共近五千人马,就这样像铁桶一般的将南沉瑾给围了起来。 长孙风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南沉瑾,眼里杀气闪烁,但是南沉瑾依然连眼睛也不眨的,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都在等那个信号,只要信号一出来,樊少英安全了,那么南沉瑾的生命就开始危险。 五千人马,就算是平民百姓也不可大意,何况这些还是训练有素的大军? 他们在自动围上来的时候已经开始转换阵型,将南沉瑾所有的生路封死,这些阵法都是拿来对付大军的,但是现在,他们所有的布局,斗不过是为了将南沉瑾给杀死! 一个南沉瑾,当得了百万大军! 呼吸都已经凝固。 “砰——”的一声,一朵信号烟花在半空中散开! 长孙风双眼一紧,冷喝道:“杀!” 一声断喝,铁甲迅速涌上来!后面的人开弓,箭矢密如雨! 马下,步兵千人,身旁,射箭无数! 长孙风的目光狠狠的向南沉瑾压了过来,仿佛,胜券在握,冷看南沉瑾之死。 但是,他的目光却突然一滞。 南沉瑾的唇角勾起魅惑的笑意,嘴唇轻启:“你太笨。” 你太笨。 这声音懒散而悠闲,瞬间淹没于众人的耳边,而这个时候,南沉瑾的身体却突然一跃! 紫袖流光卷起刹那寂静,飞云暗淡也只是魅惑身影! 一扫,便已经将前来的箭矢扫下,于此同时,他的双目暴涨出一丝难以言喻的锋利光芒,冷声道:“杀!” 杀! 生杀夺予尽在口中,紫衣飞袖席卷天下。 随着他的一生令下,旁边的山坳里突然窜出千人兵马,以雷霆之势从他们的后方攻来! 南沉瑾冷冷一笑,随手卷起一个士兵手里的长枪,开始在阵脚一乱的士兵中冲杀而出! 这时候,另一方突然响起一把声音来:“嘿嘿!爷爷说过我会再来的!” 长孙风的目光一紧,猛地回头,只见后面,樊少英带着另外的一千人马浩浩荡荡的行来! 他!他不是死了吗? 长孙风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 南沉瑾长枪挥出,一把扫开眼前的人马,向着长孙风的面前奔驰而去! 这一切,在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明了,长孙风如果只是单单想要对付他一个人,那么他想要脱困显然不容易,但是他错就错在不仅想要南沉瑾死,还想要樊少英的性命。南沉瑾知道以长孙风的性格,必定不甘于就那样的放走樊少英,所以南沉瑾故意说等一会儿再去找樊少英,不过是为了专门给长孙风留下时间去布局罢了,而后来,他故意当着长孙风的面说什么两刻钟和信号,也不过是为了让长孙风按着他的路子来,长孙风让人在半路劫杀樊少英,然后在信号报信,但是他这一报信,周岩所带领的士兵就会得到信号前来。 樊少英带领这士兵攻向长孙风,迫的长孙风不得不反身相抗,一拨人见自己的主子面临危险,自然立马上来保护,而另一边又急急忙忙应付那些周岩所带的人,这样一来,大部分的兵马都被分散,根本对南沉瑾造不成威胁。 南沉瑾长枪一送,悠然而起,横扫千军。 就在这样反攻的战局里,一个少女却骑着一匹白马前来,在她的身后,是余下的五千兵马。 长孙风脸色一白,口中喊道:“澹台月!给我回去!” 澹台月却依然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来,目光转过长孙风,然后落到南沉瑾脸上,那一瞬间,无数的哀伤。 南沉瑾的心中突然涌上一种不安的感觉,耳边回荡的竟然是她的一句“你会后悔”。 后悔,后悔什么? 南沉瑾刚想挥枪射向长孙风,异变突起! 所有人的脚下一晃,仿佛山摇地动一般的感觉,于此同时,一道触目惊心的亮光从翼城的方向爆射出来,瞬间燃烧半边的天空! 火红的影子在半空中展开无与伦比的身姿! 那一刹那,滚滚的潮流袭击而来,南沉瑾觉得自己的血液已经凝固,千山万水只在刹那,手中的长枪顿时千钧之重! 他的脸色迅速的白了下去。 前路突然断裂的巨大异样感涌上心头,他的心撕裂开来。 “——子晴!” 等我回来娶你,可是等我回来,你是否已经不在? 在他神魂暂失的时候,澹台月突然大喊道:“杀了他!” ——我是顶锅盖逃走的分割线—— 史书上这么记载这一天: 西都承明帝宋元三年,一月十三,阴煞山异变,地震裂,火凤之影腾于夜空,震惊五国。人开门户,争仰观在天,而火凤影仅半刻即消。而后,翼城大乱,谢府之女原谓太子妃,其乃祸世妖孽,帝惊怒,斩杀其满门,其女被悬吊死于午市。 御林军的声音踏破夜晚的寂静,翼城的民众小心翼翼的将窗户打开一条小缝,看着火把如蜿蜒的长龙一般从皇宫处延伸出来,在他们的印象里,已经几十年没有这样大的动静了。 御林军首领的马匹停在了谢府门口,一脚踹开了大门。 火光一瞬间窜进府中,御林军首领的目光冷冷扫过安静的庭院,看着丫鬟和仆人全部惊恐的站在走廊上,不知所措。 “将所有人给我抓起来!不准放走一个!” “怎么回事?陛下找我有事?”谢谦一边套着自己的外袍一边从房间里走出来,阿喜急忙奔过去,挤着眼泪道:“老爷,这些人好凶啊,要把我们都抓起来。” 御林军首领看了看谢谦,吩咐道:“先把那个老匹夫给我抓起来。去找谢子晴,千万别让她跑了!” “你们干什么,我女儿还是太子妃,你们不得无礼。” “无礼?陛下亲自下了命令,活的抓不了,死的也行,谢大人,你还是担心你的项上人头吧。将谢谦给我绑起来!”御林军首领冷冷的一笑,手一招立马上前一人将谢谦扯出来,拿起绳子就往他的身上缠。阿喜一见,急忙上前拉那个侍卫,大喊:“放开老爷,否则小姐饶不了你们!” 那个御林军一脚将阿喜踹开,将谢谦一绑,塞给旁边的人。 “首领,不见谢子晴。”旁边一个御林军领着十几个搜寻的人,说道。 “什么?”那个首领脸色一黑,一把上前一把拎起谢谦,狰狞的道:“谢子晴在哪?” 谢谦没有说话,那个首领将谢谦往地下一甩,道:“不说是吧,本统领会让你说出来的,或者,将她逼出来。” 他的目光一扫,吩咐道:“将谢谦抓去面圣,其他人全部打入死牢,留下三分之一的人守在这儿,见到谢子晴就给我抓起来,无论死活!懂不懂?” “是!” 御林军首领一把提着谢谦走出门外,阿喜大喊了几声,眼泪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谢谦的老骨头被甩在马背上,发出“咔”的一声脆响,但是到了这个时候,谁还在意他的身体是怎么样的了,马屁股被马鞭一抽,马开始奔向宫门。 整个翼城的大街全部笼罩在灯火中,但是这样的灯火却透着比冬日跟冷的冷气,人们将自己的眼睛从黑暗中看向灯火处,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御林军带着谢谦直直的冲进皇宫,随着最后一个人的进入,宫门被狠狠的关上。 谢谦的身体被重重的灌在地面,仿佛有一瞬间头晕眼花,直到承明帝的声音淡淡的响起来,谢谦才急急忙忙的去寻找他的脸。 “那个妖女在哪?”这声音满是嘶哑,仿佛一只穷途的野兽,在拼命的挥动自己的力爪。 谢谦抬头一看,眼睛里满是惊异,只见承明帝的发丝全部灰白,一双眼睛充斥着血丝,通红通红的看着他。 这才多久,承明帝就老了十岁。 “陛下,陛下你怎么了?”谢谦急忙问。 承明帝的脸僵硬的动了动,冷冷的问道:“那个妖女在哪儿?” “我女儿不是妖女!” “什么?!”承明帝的声音陡然的尖锐了起来,他从自己的龙椅上走了下来,嘴唇都在颤抖,他一字字问道:“你的女儿,那个妖女在哪儿?” “我不知道!” “再不说朕就立马让你生不如死!” “臣的女儿不是妖女。”谢谦咬着牙道。 承明帝的一双眼睛狠狠地看向他,一双眼睛近乎疯狂地散发着嗜血的光芒,他嘴角逼出一丝诡谲的笑意来,道:“不是妖女?不是妖女!你知道朕最怕什么吗?我西都现在正是鼎盛,在太子的手中完全可以完成统一大任,可是,为什么会有那个妖女?为什么!我一定会让她死!我要将她的皮肉一分分割掉,将她的骨头挫成灰!这个妖女!五百年前就祸害了一个国家,现在又来了!又来了!谢谦,你的女儿,那个妖女,我会让她死的很惨很惨!” 他说的痴狂,竟然连自己的尊称都忘了,只是怨毒的想象着要将谢子晴弄死的念头。 谢谦一张老脸根本看不出任何的颜色,只是喃喃的道:“我的乖女儿怎么可能是那个五百年一出的祸世妖女?不可能,陛下,不会的!” 承明帝一脚踹向了他,高声喊道:“在殿外给朕摆起刑架!给朕好好的折磨这个老匹夫,凡是和那个妖女有关的人,朕都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不一会儿,谢谦就被前来的侍卫拖了出去,而在殿外,巨大的刑架被架起,各种各样的刑具排开,火炭烧的通红,呈现这妖异的光芒。 承明帝坐在宦官给他摆好的椅子上,冷冷的道:“每一炷香,就给我往他的身上给我插一个火炭,朕要将他给烫熟!” “遵命!” 谢谦的身体被绑在刑架上,仿佛一只待宰的羔羊。 承明帝的全身似乎都在颤抖,但是这种颤抖包含着兴奋,又是巨大的恐惧,他看着沙漏从旁边慢慢的泻下,仿佛是催着他杀人的工具。 一分分,一秒秒,谢谦的脸色依然没有变化,仿佛对眼前的命运早已知晓。 “时间到了!”旁边的侍卫喊了一声,然后用钳子钳住一块烧得火红的炭,向着谢谦的身体靠近。 承明帝的眼底是阴冷的光芒,他喊道:“插进去!” “是!” 火红的炭挨上了谢谦的衣服,立马烧开一个洞,然后,“兹——”的一声,皮肉烧焦的气息立马传了出来。 谢谦的脸一下子白的没有一点的颜色,而他的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 “我的女儿不是妖女!”谢谦看着承明帝,一字字的回答,绝不肯认输。 “给朕烧死他!”承明帝大吼道。 “是!” 那个侍卫钳住了火炭,准备狠狠的向他的身体戳进去! “阿爹!住手——” 一声大喊从三重门外响了起来! 这声音刚刚还在三重门外,可是到尾音的时候,已经就在耳边,可见速度之快。 谢子晴一身鲜血,纵马狂奔,这宫门之外,她手中的长枪还滴着鲜血。 她竟然闯宫! “敢伤我阿爹!”谢子晴大喝一声,手中的长枪从数十米之外狠狠的射来! 那只长枪就这样贯穿了那个侍卫的身体,溅出满地的鲜血! 在谢子晴奔上来的刹那,无数的侍卫已经向这边涌来,将承明帝团团的围住,金盾在前,箭矢搭在了长弓上,蓄势待发! 谢子晴却根本没有冲着承明帝奔去,而是骑马奔向谢谦,声音凄切的喊了一句:“阿爹!”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她的眼前这么的伤他的阿爹?怎么可以?这一世什么都可以抛弃,唯有这一份得之不易的亲情,这一份被捧在手心上的爱护不可以抛弃! 她的身体已经受了无数的伤,甚至在肩上还有一支没有抽出的箭矢,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为了谢谦,为了她所爱的人,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 阿爹,无论我是谁,你都是我的阿爹! 看到火凤的影子飞腾在半空的时候,她第一次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宿命感,那种没有前路的黑暗人世,那种永远的前行只换来无法挽救的结局的宿命感!有一瞬间,仿佛有千百年的记忆呼啸而来,可是,在头痛欲裂之后,唯有留下巨大的空白。 这个记忆到底是原来谢子晴的?还是她的?亦或者他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可是,这些都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前奔,前奔! 谢子晴一下子从马上扑下,一双眼看着谢谦身上戳着的那个火炭,嘴巴不住的颤抖。 她不顾一切的扑上去,顾不得那样的灼热,伸手一把抓住那个火炭,死死的握在手中。 “阿爹·····阿爹······”谢子晴觉得自己的心都在颤抖。 谢谦睁着自己的眼睛,虚弱的道:“乖,乖女儿,快丢了,痛。” 谢子晴摇头:“爹,女儿不痛,真的一点也不痛。” 谢子晴的看着谢谦,伸手将炭一丢,一双洁白如玉的手,手心的皮已经完全的烂了,可是,她却仿佛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痛一样,急忙去解谢谦的绳。 谢谦的眼睛看向谢子晴的身后,道:“快!快离开!” 谢子晴将谢谦的绳索一拉,摇头道:“阿爹你好好地就可以了。” 而这个时候,承明帝看着这一对父女,伸手道:“射箭!” 谢子晴猛地回头,将谢谦护在身后,从旁边死去的侍卫身上抽出长枪,迎向飞驰而来的箭矢! 她的目光冷冷的看着前方的危险,仿佛是一场赴死的战役,没有丝毫的退缩! 长枪挥! “叮——”“叮——”“叮——” 一次又一次的扫下那些密密麻麻的箭矢,用自己的纤薄的身躯将谢谦挡在身后。 每一个人都可以因为所爱的人而变得强大! 虽千万人吾往矣。 谢子晴看着他们,高声道:“放我父亲!我随你处置!” 这一声断喝清冷,寂静而无畏,谢子晴知道,到了这个时候,自己就算能够支撑一时,但是最终的结局仍然是不能逃脱,那么如此,不如就保下他父亲的命吧。 新一波的箭矢已经搭在了长弓上,承明帝没有发话,没有人敢出手。 盾牌微微的降下一个幅度,承明帝的上半身露了出来,他瞬间苍老的容颜上那一双通红的眼珠子,带着嗜血的杀意看着谢子晴。 谢子晴继续面无表情的开口:“放我阿爹!我随你处置!” 时间过了片刻,承明帝的嘴角荡开诡异的笑来:“好。” 谢子晴冷冷的看着他,道:“所有人退开。” 承明帝微微的眯起了眼睛,顿了片刻,手一招,立即,所有的御林军分散开来。 谢子晴将手中的长枪一扔,身上再没有任何的武器,就这样的看着前方那个想要置她于死地的王者,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她在承明帝的面前站定。 承明帝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几番搜寻,最后眼里爆发出一阵寒意:“给朕押下去,明日处死!” 第九十九章:此心倾,此身分 腐烂的气息从干草中传出来,干涸的鲜血在牢房里随处可见,漆黑的夜空里有人忍不住的痛嘶声。 这是死牢。 谢子晴睁着自己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只有耳边传来那些死囚远远的求饶声,冷酷而寂静。 此刻内心里竟然是完全的寂静,黑暗中,她突然想起南沉瑾最后的那一眼: 等我。 等我回来,娶你。 这万水千山已经渡遍,但是这咫尺的距离,却相隔了无数个天涯,若你再次回头看见这前路的结局,还会不会如此的执着? 南沉瑾。 南。沉。瑾。 这三个字狠狠的落到心里,如同命运的跋涉,每一脚的踏下都注定鲜血淋漓。 谢子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此刻的痛楚,也压下了自己的回头之路。 黑暗中,灯火燃起。 谢子晴抬眼,看着百里奕。 一盏青灯在他的手心里托着,灯火将他的俊脸隐隐约约的刻下,他的目光看向谢子晴,神色有安稳的怜惜。 谢子晴的目光依然倔强而冷傲。 百里奕走了上来,看着谢子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解下自己的衣衫,递给谢子情。 谢子晴摇了摇头,问道:“我爹他们的事办得怎么样?” 百里奕的一双凤目幽深,但是下一秒,他突然不顾谢子晴的拒绝,逼向谢子晴。 谢子晴冷漠的想要后退,但是哪里快得过百里奕,他的手一扬,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谢子晴身上。 有温暖。但是是绝对不同于南沉瑾的温暖,南沉瑾的温暖是妖魅的,而他的温暖,淡雅而浓厚。 他看着谢子晴:“谢姑娘,保重自己。” 谢子晴的手微微一顿,没有去推辞这披风,然后看向百里奕,问道:“我父亲怎么样了?” 百里奕道:“你放心,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我会派人将他们送出城去。” 谢子晴点了点头,刚才的闯宫之举,都只是临时想出来的,谢子晴只有孤身犯险,才能让承明帝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从而实行他们的计划。 百里奕想起刚才灯火亮起来的那一刹那,少女纤薄的身体裹在一身白色的里衣内,几乎全部成了鲜血,微微散开的衣服内,一抹瘦弱的锁骨,精致的深入。 他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伤药,道:“谢姑娘,待会儿你用一用,明天开始你将有一大段的逃亡之路,保重好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谢子晴看着他,无论他对自己的帮助多么的不单纯,但是现在,她感觉的出,他是真心实意的在关心自己的,谢子晴发白的嘴唇动了动,然后伸手接过伤药,微微垂下眼帘:“谢谢你。” 百里奕的目光看着她,轻声道:“谢姑娘,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将手中的灯火一吹,道:“有人来了。”说完身体一跃,窜出牢房外,隐入黑暗中。 谢子晴将百里奕的衣袍解下塞到腐烂的草木中,然后闭目坐着假寐。 不一会儿,只听到环佩之声,一个少女穿着华丽的衣服款款而来,而在她的身后,跟着十几个虬髯大汉。 “呵,这不是太子妃吗,怎么到了这等地步。哟,还有心思睡觉,当真是好心情啊。” 谢子晴这才微微的抬起眼睛,看着楼双月,没有说一句话,但是那眼睛里所表明的态度,根本就是不屑和这样的女人说话,这样漠视的姿态让楼双月心中燃烧起巨大的怒火,她扬起自己的手掌就像谢子晴甩了过来。 “啪——”的一声,楼双月的巴掌根本没有落到谢子晴的脸上,反而在遇到谢子晴的时候莫名的一转,竟然自己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妖女!”楼双月的眼睛顿时冒出了火。 谢子晴冷冷的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妖女就不该惹我否则我不介意现在就就结果了你。” “你结果我?!你以为你还是太子妃吗。你现在是所有人憎恨的妖女,是五百年一出的妖孽,明天就要五马分尸了,你还有能力杀我?” 谢子晴看着楼双月怨毒的脸,笑了一声:“我既然都要死了,那么我现在拼着一死现将你剐了又如何?” 楼双月脸色一变,吓得后退一步,但是立马站定,眼睛上上下下的看了谢子晴一眼,眉眼一张,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被下了软筋散?你现在还有能力杀人么?哼!谢子晴,我今天绝对让你生不如死。” “是吗?”谢子晴淡淡的扯了扯嘴角。 楼双月的眼睛狠狠地看向她,咬牙切齿的道:“谢子晴?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你不仅毁了我,还毁了李大哥!我们马上都要成亲了,都是因为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以前那么粘着李大哥,人家明明看都不看你一眼,你还不要脸的跟在后面,你以为你是谁啊?当初我真是后悔没有把你弄死!若不是你,我和李大哥现在都洞房花烛了,可是你为什么要拆散我们?你会得报应的!现在就是你的报应!你不仅迷惑了太子殿下,你还臭不要脸去勾引李大哥,现在他被囚禁在牢房里还向狱卒打听你,凭什么,凭什么?!” 谢子晴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心中竟然生出淡淡的可怜,楼双月对李季雪太过执着,所以才走到今天的地步,害死自己的妹妹,害死原来的谢子晴。 谢子晴淡淡的转开自己的目光,道:“如果你没有事情就走吧,我懒得看你。” “走?”楼双月冷嗤了一声,“我怎么可以走?你不是太子殿下心尖尖上的太子妃吗?不是看也不看别的男人一眼的谢府小姐吗?不是爱抢别人的男人的妖女吗?我今日,就让你好好享受一下!来人!” 谢子晴的眼睛刷的看过去,冷冷道:“楼双月,如果你不想死就快给我滚!” “走?”楼双月冷嗤了一声,“我怎么可以走?你不是太子殿下心尖尖上的太子妃吗?不是看也不看别的男人一眼的谢府小姐吗?不是爱抢别人的男人的妖女吗?我今日,就让你好好享受一下!来人!” 谢子晴的眼睛刷的看过去,冷冷道:“楼双月,如果你不想死就快给我滚!” 这一眼之锋利,看的楼双月身后的那几个大汉也不由得抖了抖,但是楼双月的眼底却是兴奋的光芒,她向着身后的人道:“给我灌!今天我让她享受享受被这世间最脏最丑的男人上的滋味,哈哈!太子殿下的心上人,就那样的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承欢,这该是多么令人激动啊,我不好过,李大哥不好过,你和南沉瑾谁都不准好过!我让你死都要带着屈辱的死!” 谢子晴淡淡的道:“楼双月,你确定你要这样做?” 楼双月的眼角狠狠的提了起来:“闭嘴!你这个贱人!”她说完向旁边的一个男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个男人立马上前为她奉上一个盒子。 楼双月怒道:“将她给我捉住,我要亲自让她喝下这东西。” 谢子晴根本没有惊怒,只是冷冷的看着楼双月,旁边的男人看着她如此漫不经心的神色,信中说生出莫名的惧意,但是一看她全身的血迹,也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就一把将她抓住,然后拉起她的头发。 谢子晴仿佛全身都没有反抗的力气,被那些人轻而易举的拉起头来。 楼双月从盒子中拿出一个瓶子,然后拔开瓶塞就把里面的东西往谢子晴的口中灌去。 谢子晴冷冷的承受着,这样的屈辱对她来说仿佛没有什么的威慑力,等到楼双月将最后一滴药水灌进谢子晴的嘴里,她的眼里这才露出满足而怨毒的光芒,她大笑道:“谢子晴!哈哈哈!你就等着吧,今晚我绝对让你生不如死!对!生不如死!” 谢子晴伸手将自己嘴角的药水一抹,眼睛锋利冷漠的如一把寂寞的刀,那种无畏的光彩,仿佛对任何的事都是冷笑置之而已。 她讨厌这样的目光!那种根本看不起她的目光!那种受了任何的痛楚都仿佛没有发生的目光! 楼双月觉得自己的内心在痉挛,有一股巨大的狠毒的感觉冲上自己的脑袋,要将眼前的少女折磨致死! 折磨致死,这是一种怎样的痛快! 楼双月转头对着那些大汉道:“你们给我出去,半个时辰之后将那些人放进来。不许让任何人进来,知道没?” “是的,小姐。” 那些大汉说着转身离去。 楼双月这才将目光看向谢子晴,上前一步,看着谢子晴脏兮兮但是依然掩盖不住美丽的脸,兴奋的道:“谢子晴,你长得真不错啊,当初我就在想,你这样白痴的女人,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张漂亮的脸,你知道我的心里想什么吗?我当时在想,总有一天,我要划破你的脸,让你变成这世间最丑的女人,让所有人见到你都会吐,李大哥不仅不喜欢你,还会厌恶你。不过,现在,我真是喜欢你这张脸啊,南沉瑾的女人啊,这是世间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啊,就算他是这世界上最风华绝代的人又如何,纵使他笑傲五国挥手杀人一万又如何,他的女人,马上就要被这世间最邋遢的人糟蹋!哈哈!糟蹋!” 她的眼睛越说越亮,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仿佛是一生所愿终于要实现。 谢子晴的目光淡淡的看着她,最后泻出一丝冷笑,最后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楼双月,我不会放过你。” 楼双月近乎疯狂的道:“放过我?你放过我什么?谢子晴,你这个贱·······” “啪!” 谢子晴一提手,立马就将楼双月打得转了一个圈。 “竟然敢打我!你这个······” “啪!” 谢子晴再次一挥手,那刚才看起来没有什么力气的手竟然完全没有虚弱的痕迹,这一下,楼双月的脸全部都肿了,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楼双月的双目狠狠的睁开,立马意识到了不对! 但是她还没有开口,谢子晴的手指如风一般的掠过她的胸前,她的身体立马不能动弹。 谢子晴站在她的面前,眼里是一片冷漠:“这是你送上门的,楼双月。现在我要告诉你几句话,第一,南沉瑾,永远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失了他所有的东西,他是你这样的人所不能比拟;第二,我谢子晴今天要将你所做的一切悉数返还给你,生不如死么,让我们来看看谁生不如死吧。” 楼双月的眼睛惊恐的看着谢子晴,而谢子晴根本不理会她的神色,伸手捡起刚才她丢在地上的盒子,看着里面的瓶子,然后直接拔出两个的塞子,站到了楼双月面前。 楼双月迅速睁大了眼睛,但是被点了哑穴的她根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子晴直接将药水灌进了她的嘴里,冷冷的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吞下,最后一挥手将她甩向了地面。 这时候,百里奕才从外面走出来,看着谢子晴,问道:“还好?” 谢子晴摇头道:“无事。” 楼双月的目光停到百里奕的身上,一瞬间竟然说不出话来,这个世间,竟然还有人能和南沉瑾的风姿一比,可是为什么,这样气韵非凡的男子,会和谢子晴在一起?为什么! 这一刹那,嫉妒,愤恨,怨毒,不甘,种种神色在她的眼睛里闪过。 百里奕的目光淡淡的落到她的身上,将她的种种看在眼底,最后缓缓浮起一丝笑意:“这个不错。” 谢子晴冷笑道:“她想死就让她死吧。”说完转身一把打散楼双月的发髻,扯着她的衣服一撕,将她的外袍一扔,露出里面的白色里衣。 你想干什么?楼双月惊恐的看着谢子晴。 谢子晴冷冷的一笑,转向百里奕,问道:“有刀么?” 百里奕淡淡的一笑,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一把匕首递了过去,谢子晴接过,弯腰看向楼双月。 楼双月的身体缩了缩,只换来和稻草的摩擦声。 谢子晴的手一转,匕首就这样挑进了她的身体里,巨大的疼痛换得楼双月眼泪都流了下来。 谢子晴面无表情继续插进去,然后拖着带血的匕首在她的身上转了一个圈,不一会儿,她的身上就全部是鲜血了。 这模样,加上打散的发髻,在这样的黑暗中,根本就是谢子晴差不多。 楼双月的目光突地闪了一下,然后看向谢子晴,嘴角不住的抽搐。 谢子晴将匕首上的鲜血在她干净的衣裳上擦干净,然后道:“不错,楼双月,是你想要找死。” 她的猜测被证实,楼双月迅速的张大嘴,想要呼喊,可是根本一点声音也发布出来。 做完这些事,谢子晴和百里奕相对一看,然后身形一闪,迅速隐藏起来。 谢子晴已经感到了自己身体的异动,她自然知道楼双月刚才给她喝的是什么东西,但是为了将楼双月引下来,她也就不得不牺牲。一股子燥热从自己的心中慢慢的延伸出来,谢子晴深吸一口气将这样的感觉压住。 这厢谢子晴都是这样的感觉了,楼双月自然就更不必说了,她的一张脸慢慢的变红,身体不由得慢慢的扭动。 而在这个时候,门突然一动,然后脚步声响了起来,谢子晴和百里奕在黑夜中都能视物,自然将那些人的模样看的清清楚楚。 只见五六个衣衫破烂,散发着骚臭气味,蓬头垢面的人大咧咧的走了进来,露出的大腿和手腕上都还可以看到那些溃烂的毒疮,眼神浑浊而萎缩。 那些人走进楼双月,没有丝毫的犹豫的扑了上去,一把撕开了她胸前的衣裳。 “嗤啦——”一声衣服、裂开的声音。 “哇,这娘儿们的胸真大!” “嗤啦——” “手给我拿开,老子捏一捏!” “快给老子扒—光她!” “嗤嗤嗤——” “将她的腿|给分—开!快!” “奶奶的,身上|好—滑!” ······ 猥琐的声音不断的传来,衣服和裤子全部被撕成条状,赤白的身体在黑暗中被一双双手狠狠的揉捏,浊臭的口腔喷在她的肌肤上,从不同的方向将她蹂—躏。 谢子晴冷冷的听着,听着男人的喘|气声,听着衣服的撕|裂声,听着楼双月绝望的呜咽吼声,听着黑暗中那些野兽的狂欢,听着这原本为她的准备的侮辱。她的眼睛没有一点的移动,漠然的注目,看着那雪白的身体被弄成各种屈辱的姿势,看着他们以不同的方式没有丝毫怜惜的进_入她的身体,看着楼双月越来越空洞的眼神。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外面的人催促道:“时间到了。别把人给弄死了。” 这边的那些人一个个提起自己的裤子,将自己浊臭的污液留在她的身上,这才骂骂咧咧的离开。 谢子晴等到他们走之后,这才走到楼双月面前,没有丝毫的同情。 百里奕走上前,轻轻叹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人皮面具。 谢子晴俯身给楼双月戴在脸上。 ——既然你那么恨不得让我死,那么明天,你就代我死吧。 谢子晴转身。 —— 冬日的雪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谢子晴赤着双脚踩在雪地里,看着前方露出的一点曦光。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百二十七天。 她抬起头,脸上还有着溅出的鲜血,但是一张脸却是极其的平静,眼睛里也是满满的安静,没有了迷蒙的雾一般的色彩,清澈而平静。 百里奕抬起自己的头来,看着曦光剪出少女薄薄的身体,如一掐倔强的花,没有令人感到任何的忧伤之意,反而在心中生出无尽的希望。 他走上去,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但是谢子晴却急忙躲了开去,百里奕的手只划过她手上的肌肤,微微的皱眉道:“怎么这么烫?” 谢子晴回头,百里奕这才发现她的眼睛虽然明亮清澈,但是耳后竟然是一层鲜艳的红,他这才想起刚才楼双月灌给她的那些药水,他不知道楼双月在她之后喝了那些药水都变成那样了,她到现在还可以忍下来。 百里奕贴近她,一把抓住她的手,才发现她全身的肌肤都烫的不能说了,谢子晴使劲的挣了挣,嗓子微微的沙哑:“放开!” 百里奕一双凤目落到她的身上,道:“在这样下去你的经脉血液就会倒逆而上,十条命也不够。让我帮你。” “不用。”谢子晴冷静的道。 百里奕嘴边凝起淡淡的笑意,然后没有理会她的反抗的道:“谢姑娘,抱歉,我现在不能答应你。” 谢子晴刚想开口,可是百里奕已经一把制住了她的气脉,然后一把将她抱起,往远处行去。 谢子晴只觉得百里奕的手贴在她的腰上,薄薄的衣衫下那火烫的肌肤被他冰凉的手一挨,竟然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舒服之意,风从她的脸上刮过,微微的凉意,但是那种蔓延于心底的燥热却仿佛得到了一瞬间的缓解。 百里奕垂目看着她,将自己的衣袖一扫,轻轻的盖住她的脸,免得迎面而来的厉风割了她的肌肤。 这样谢子晴的双目不能视物,但是依稀的还是能感受到薄薄的天光,微红。 翼城今日十分的安静,所有新年的喜庆都已经完全淹没在未知的恐惧里,天色虽未大亮,但是街上却没有一个人露面。 百里奕抱着她越过几栋民宅,便跃入了“天央居”中。 百里雅看着他破窗而入,正在摆弄鞭子的手微微一顿,问道:“哥,怎么回事?” 百里奕将谢子晴放到旁边的榻上,问道:“慕容先生呢?” 百里雅的眼睛看向太平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人,道:“先生没有回来过,还有,她是谁啊?” 百里奕没有回答她,道:“阿雅,准备一个大木桶,里面给我装满桶的雪,我有用。” 百里雅不解的看了看百里奕,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更加好奇的看着那个被百里奕的衣袍遮住的人,点头走出了房门。 不一会儿,百里雅便把东西准备好了,百里奕看着屋里的大木桶,道:“你先出去吧,这里不论发生什么,没有我的命令一定不要进来。” “哦。”百里雅撇了撇嘴,神秘兮兮的笑了起来,“哥,你不会哪里劫来的美人吧?霸王硬上弓可不是你的作风。” 百里奕看着自己的这个妹妹,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好笑之意:“想什么呢?快出去。” 百里雅对这他露出一个鬼脸,这才出去关门。 等到他感到百里雅已经完全不能知道这里的情况之后,这才走过去将谢子晴身上的衣袍拉开,谢子晴一双眼睛泛起微微的迷蒙,耳后的红色蔓延上双颊,连额上都是一层薄薄的汗,她咬着双唇,迫令自己恢复清明。 百里奕将她一抱,放入桶中。 冰冷就这样四面的涌来,谢子晴只觉得全身顿时一激灵,神智竟然回复了三分,但是身体被制住了,半分也动弹不得。 百里奕转到她的身后,手放到她的衣领处,伸手拿住,顿了片刻,方才道:“谢姑娘,冒犯了。” 这句话一说完,不待谢子晴反应,他的手极快的一拨,一拉,身上的里衣连同肚兜都一齐不翼而飞。 玉色的肌肤连带着淡淡的血痕在空中一闪,如一朵瞬开瞬落的花,瞬间又被扫起的冰雪完完全全的覆盖住。 百里奕的手指没在冰雪里点上她后背里脊的一排大穴。 肌肤的温润滑腻令他的心里微微的一荡,但是下一刻他的手指一用力,一股冰冷的气息就这样顺着里脊的大穴传入她的身体里。 “谢姑娘,刚才我试过你的气脉,发现你身体里竟然隐藏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所以,我想趁这个契机将这个力量牵引至你的灵位,或许对你有莫大的帮助。” 他的手顺着后背那一凹优美的弧度慢慢的往下,羊脂白玉般的触觉在心中慢慢幻化为一幅幅冷香寂静的画面,他百里奕几时有过这样的绮思,就算当年那一百个绝顶美人光着身子在他的面前起舞他也能视如无物,但是现在只是手指那么微微的触碰,就有着难以抑制的感觉。他微微的汗颜,急忙收回自己的心神,慢慢的为她归导气脉。 他的眉头突然一滞,然后皱了起来,继而眼底里露出些微的惊讶。 怎么可能,这,这到底是怎样的力量? 他初始以为那股气脉不过是她这十几年来所压制的气,但是随着往下,那种力量竟然探不到底,那么也就是说,这股巨大的力量大于他自己本身的力量,那么,超过自己的力量,这该是何等的深不可测啊?她谢子晴一个人就算十几年来日夜不停的练武,也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在这边不断的探索,不断地牵引气脉,却不知道谢子晴那边早就已经冰火两重天了。 百里奕自身的气脉本来偏寒,但是一进入谢子晴的体内,便如一重重燃烧的火焰,烧的人有些神志不清。而身外的冰冷和体内的火热相交,还有一种隐隐难以控制的力量在体内乱窜,根本让人难以承受。 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咬着嘴唇,任凭头上的冷汗一*的冲下来。 百里奕的脸色突然一白,他的身子微微的上前,仿佛被什么力量缚住一样,过了片刻,汗水也从他的额头上低下来,他微微的喘了喘气,一咬牙,将身上剩下的气劲一送。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崩”的一声响,也不知是什么断了还是连接起来了,一瞬间所有的力量迅速再倒回来,填满他的气海。 这股气脉竟然和自己的是互补的? 百里奕的心中微微的讶然,但是脸上却并没有露出怎样的神色来。 而谢子晴却感觉到全身突然一醒,虽然疲软,但是内里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气劲飞拔,感觉脑子瞬间清明了几百个度。 她轻轻的喘了喘气,道:“好了吗?好了就把手拿出来吧。” 百里奕正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冷不防被谢子晴这样一说,才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按在她腰上的那个弧度里,没有输送气劲,只觉得手指上还有清凌凌的汗渍,腻在肌肤上,微薄而厚重。 他的脸微微一红,将自己的手从她的身上拉出来。 但是,他的手在下一秒突然一顿,然后,双眼一深,突然将谢子晴身后的冰雪刨开。 白皙的肌肤上伤痕犹存,百里奕的眼睛却突然一眯,看着背上露出的图形,一瞬间眼底里竟然是翻云覆雨。 谢子晴只觉得后背突然一阵火烧一般,又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在割。 百里奕的双眼死死的看着那后背上一闪即逝的图案,眼底里有刹那的杀气,但是下一刻又极好的掩饰下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扯过自己的外袍,将谢子晴一裹,一抱,微微抬高了声音道:“阿雅,准备一桶热水来。” ——我还是顶锅盖路过的分割线—— 冬日的正午,天气依然冷肃,黑压压的人群挤在刑台前,看着坐在台子上监视问斩的人。 竟然是承明帝亲自监斩。 那位原本神采的帝王在短短的三日之间改变的天翻地覆,脸色僵硬,白发横生,双目微红,看起来如一匹临死都在准备着猎杀猎物的狼。 谢子晴化作百里雅的模样,和百里奕一齐站在人群中。 她的目光毫无温度的落到上面的众人身上,大皇子八皇子,祁慕祁贞位列在右,祁慕一张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祁贞却面露不忍,而在承明帝的左边,金昌公主面覆重纱,手上托着一串念珠,毫不慌乱的用手拨动,宛如看戏。而在她旁后,一身红衣,风情万种的露凝香似笑非笑的在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竟然有几分南沉瑾的神采。 谢子晴这才想起自己还和她有着七日之约,但是这七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已经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而那些她想要知道的事情,现在看来也没有什么知道的必要了。 今后的生活和以往必定不再相同,既然决定独自远离,那些事情还有什么意义呢?从今以后,她不在是翼城的谢子晴,而是原原本本的自己。 正在这个时候,承明帝沙哑的声音道:“带妖女上来!受刑!” 扮成谢子晴模样的楼双月就这样被拖了上来。 谢子晴觉得眼睛微微一刺,而在她的身后,无数的人响起一阵抽气声。 楼双月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不能蔽体,露出大片裸露的肌肤,那些肌肤上惨遭蹂躏的痕迹是那么的明显,甚至还有肮脏的液体,谁都可以知道在这之前她曾受过怎样的对待。她的头发凌乱,乱糟糟的发挡住了面庞,一双空洞的眼睛如死寂的荒原。 所有人都曾见过原来的谢子晴是如何的飞扬跋扈,冷漠高傲,但是现在那样的人物竟然成了这样的模样,一夕之间,天翻地覆。 大家唏嘘的同时也不禁同情。 而真正的谢子情的眼睛却毫无温度的落到楼双月的身上,没有丝毫的同情。 承明帝的眼睛一眯,然后走到楼双月面前,一把抓起她的头发,确认眼前的人“谢子晴”之后,这才返回自己的座位,道:“行刑!” 侩子手走了上来,旁边的人将楼双月绑住,放到了刑台上。 侩子手手上的弯刀就这样贴着楼双月的身体,一刀刀的割下去。 楼双月嘶吼出声,但是刚刚一声凄厉的呼喊,就被人用布头堵住了嘴巴,只剩下眼睛里的惊恐和巨大的痛苦。 上面的鲜血顺着刑台流了下来,蜿蜒成一条长河。 祁贞捂住自己的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被旁边的祁慕死死的拉住。 金昌公主手中的念珠拨动的越来越快,露凝香的眼睛却眨也不眨的钉在那血腥的场面上,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而在谢子晴的身后,一群人都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百里奕的手轻轻的放到谢子晴的后背,示意的安抚。 承明帝的眼底却是嗜杀的光芒,兴奋的看着那刀割下去,一贴贴露出白骨。 这是如此血腥残酷的一场行刑,史书上对这场血腥着墨不多,但是凡是见过这场刑罚的人,永远也没有忘记,只要一回想都会忍不住全身发抖。 当最后一刀落下的时候,金昌公主手中的念珠“崩”的一声断了,碎零零的珠子跳着滚远,滚到血中,如红豆。 承明帝大声道:“将她的头给我割下来,悬吊于午市十天!” 谢子晴看着那“滴答滴答”落下的鲜血,眼前突然浮起那一个风华绝代的紫衣身影。 如果他知晓这一场凌迟,他会怎么做? 如果他知道了自己如此惨烈的“死讯”,该怎么办?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而这个时候,百里奕在她的旁边道:“现在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如果南沉瑾回来,那么我们离开的机会就会小的多。” 谢子晴想起临走的时候,南沉瑾的话,说无论如何都要等到他回来见到他才可以做,但是现在,她要失诺了吗? 她转过自己的脑袋,轻轻道:“再等两个时辰,如何?” 百里奕的一双眼睛微微闪动着莫名的情绪,最后在嘴角缓缓地露出一丝笑意,轻轻的道:“好。” 楼双月的头颅被吊在午市,这是西都历史上唯一的一次示众,她的骨肉全部被抛洒在野外,身首相离,死无全尸。 谢子晴披着披风,和百里奕作别,一个人走在翼城的大街上。本来马上就是年关大节,但是现在的街上,没有任何的喜气,有的只有一片冷清。谢子晴来到谢府门口,谢府已经封了,牌匾也已经半落了下来,全是衰败的景象。谢子晴悄声隐入,看着这半年来自己居住的地方,虽然百里奕已经将谢谦和阿喜安排妥当,但是他们可能再也不能见面。谢子晴的目光落到地面,看着滚落的一个个泥人,全是南沉瑾那厮的模样,嘴角似勾非勾的妖魅的笑。她轻轻地捡起一个,小心翼翼的用袖子擦了擦,放到自己的怀里。 她远远地看了看那座青莲山庄,那本来是南沉瑾故意为他们两个人打造的二人世界,却没有料到,两人连一个完整的一天都没在那里住过。 这世间的事讲究一个缘分,那么,她和他,到底是有缘,还是没有缘分? 如果说没有缘分,但是为何要相遇,可是若有缘分,为何总是离别? 这天涯海角的相遇,却总是一个咫尺天涯。 时间慢慢的溜走,谢子晴看着渐晚的天空,最后缓缓的露出一丝苦笑,自己还在期待什么?如此的逗留干什么?谢子晴,你何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 她加快了脚步,回到天央居。 “走吧。”她抬起头对着百里奕道。 百里奕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全是晦暗莫名,他顿了一会儿,道:“走吧。” 马上就要关城门了,两人今晚出城,所有的意外就会少很多,在这里,多呆一分就是多一分危险。 谢子晴扮作原来“唯依”的模样,而百里奕依然是“唯雅”的相貌,两人坐上马车,向着城门驾车而去。 因为最近翼城形势有些不稳,所以还是有不少前来观看承明帝五十大寿的人离开,两人就隐藏在其中,没什么多余的人注意。 就在唯雅从自己的车内递出通关令牌的时候,一阵马蹄声就这样鞺鞺鞳鞳的行来! 没有什么声音能够压住那样的马蹄声! 所有人都禁不住张望。 谢子晴的心猛地一缩。 灰沉沉的天地里,那人的紫衣划开那样绚烂的身影,隔得那么远,谢子晴也依然将那人的容颜看的清清楚楚。 他的发早就已经凌乱,衣服不知道被割破了多少,沉沉的霜色压在他的眉角,紧紧抿着的唇白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 这样狼狈的他,这样风华绝代的他。 这样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到底是如何从边关赶回来的? 百里奕的眼底都露出不可置信。 谢子晴的手紧紧的握住车窗的木头,心中疼得很,但是喉咙却像是压着什么东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马突然停住,然后看着百里奕,声音沙哑着,眼神竟然是一丝茫乱:“她呢?” 谢子晴的心几乎没法呼吸,只觉得天地都再也没有任何的颜色,只有那样镇定风华的南沉瑾眼底的忙乱。 这是他吗?南沉瑾,这是你吗? 谢子晴的手指扣在上面,看着他空荡荡的眼神,仿佛在希翼着什么。 他的目光淡淡的掠过她,但也只是淡淡的掠过而已,空洞洞的滑过,仿佛什么也没有看。 “殿下!”一个黑衣侍卫从旁边奔出。 南沉瑾的目光“刷”的看向他,而那个侍卫却双手递上来一个东西:“这是小的在牢房里找到的。” 那是一根针,谢子晴落下的针。 南沉瑾接过,手微微的颤抖,但是眼神竟然平静了下来,深的看不见底。 他拿着那根针,突然一按,“嘙”的一声,那根针,就这样,直直的戳穿了他的手心。 他的脸上却毫无表情。 谢子晴的心狠狠的一痛,她几乎要忍不住,要忍不住奔到他身前。 百里奕对着马夫道:“走。” 那个马夫急忙驾车离开。 南沉瑾在马上呆着,天色里,谢子晴看见天光勾勒出他的身体,他不过也是一个未满二十的青年啊,那样的单薄,那样的萧索,仿佛整个翼城都笼罩在那样的死寂里。 鲜血从他戳穿了手心的针缓缓的滑落,慢慢的滴落到紫衣上,看不出任何的血色。 那么,在这件看不出沾了血的紫衣上,到底又留下了多少鲜血的痕迹? 谢子晴狠狠的一闭眼,任凭马车将她带离。 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擦肩而过。 慢慢的驶离城门,慢慢的,将这翼城所有的人抛在身后,天色将晚。 ——这世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不要说什么绝对,就如我在见到你之前,我认为我绝对不会希望有人多看我一眼。但是你出现了。子晴,我不会期待你的回报,我期待的,是你的回应。无论山川之广,寂寞之长,我都等得起,一月不能,我一年,一年不能,我十年,十年不能,我一生,我放弃什么,也绝对不会放弃你。 ——子晴,我不管你喜欢或者没喜欢上别人,我都会让你只喜欢我。别人将你偷走了,我就把你抢回来,然后锁在我这里,要你生生世世都无法逃脱。 ——今日,将来,哪怕我死,我想要的妻子,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谢子晴。不论你是生,是死,是丑,是美,是否贞洁,我要的人,都会是你。我南沉瑾发誓,这一生,除你之外,绝对不会再娶别的女人。你的心里,就算现在没有我,但是终有一天,你眼里看见的,身边陪着的,心里想着的,只会是我,也只能是我。这万千山河,只要你想要,我都陪你赌一场,无论是大获全胜,还是死无葬身之地,我,心甘情愿。 ——子晴,等我回来,娶你。 谢子晴的心如一把尖刀在绞着,她紧紧的咬着嘴唇,抑制住自己快要夺目而出的泪水,原来不知不觉之间,那些以为不会上心的话,已经字字驻扎在心底的最深处。 南沉瑾,安好。 ------题外话------ 昨天乌龙的传成公共章节了,我有罪。 咳咳,其实不是很虐吧,顶锅盖逃跑。 额~返身回来说一句,以后早上发文。 第一百章:擦肩而过 大雪满寒衣,夜色趁风声。 二月十一,距离翼城之变已经过去将近一月。 谢子晴一个人疾驰在天地里,马蹄声轻轻的溅开松蓬蓬的雪。 她在向陈国奔去。 那日和百里出城之后,百里奕因为要回去助阵慕容回琛和带他的妹妹,所以让谢子晴沿着长阳道走,只要这样走下去就会有他安排的人接应,那样就可以到达雍国。他在看到谢子晴点头之后,又拿了几张人皮面具给她,让她注意一路上换,好躲避追踪。 而谢子晴既然已经离开了翼城,也不想和百里奕有什么牵扯,于是将盘缠衣服和人皮面具要了,在半路上的时候将车夫甩了,一个人向着陈国奔去。 而这一路上,她带着男人的面具,大约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她用东西做了个喉结,沾了点小胡子,用黄药将自己的身体抹了一遍,盖住自己原来的气味,又将自己的手指粗度增加,做了江湖人的打扮。 这一个月之内,传来的事情颇多。 李家守在边关的六万精兵脱离西都,自立而存,而本来西都与陈国稳操胜券的一仗,却因为当朝太子的突然离去而两败俱伤,并且在边界发动了新一轮的战火。天下隐隐有大乱的征兆。 而关于那天,谢子晴听到的就更多了。 据传,南沉瑾在午市上看见那个悬吊的人头的时候,毫不犹豫就将那人头抱在怀里。 据传,那日,他有些疯魔,甚至亲吻那个头颅的额头,宛如那是自己活着的情人。 然后,他杀了很多人。包括大皇子。 而承明帝也被囚禁了起来,朝中大臣几乎完全洗牌重来,李家全部凌迟处死,但是李季风却意外逃走。 承明帝的五十大寿夭折,西都一夜之间巨变。 这样的据传还有很多,谢子晴刚开始的时候听着心里还有无边的痛楚,但是到了最后,只留下平静。因为,谢子晴知道,南沉瑾后来必定已经知道了那个头颅不是自己的。 南沉瑾是如何聪明的人,当时在那样的震惊下自然没有细查,但是后来,他又怎么会想不到其中的纰漏?他自己就是人皮面具的高手,所以不可能发现不了。而后来,他传令各大城市封锁查人,也是在找她罢了。 只要南沉瑾恢复了自己,那么谢子晴自己认为就无需担心。 如此就好。 离开上一座城池已经三天了,这三天来谢子晴风餐露宿,上次买的食物最多可以支撑一天,所以她必须在一天之内赶往下一座城池,但是她对这里的地界根本不理解,没法判断。 她抬起自己的眼睛,天色依然很沉,看起来这场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谢子晴正在思量,全身却突然一惊。 但是她的警觉来的迟了些,漫天的大雪将所有危险的呃气息下降到了最低点,即使谢子晴的经脉已经打通,但是仍是在胡思乱想下走神了。 而就在她走神的瞬间,雪地里破开一团,十几个身影裹着雪粉攻来! 而在马下,一柄刀一旋,向着马蹄割来。 谢子晴将马一提,刚好错开那把刀,然后将自己的弯刀一甩! 自从被百里奕打开经脉之后,即使是简简单单的动作,做出来依然拥有令人惊讶的速度和力量。 密密麻麻的雪被谢子晴的弯刀带着扫开一花团,然后扑向了那些人。 谢子晴将自己的披风一扯,挥起披风一抖,一甩! 凌厉的气劲就这样从披风上传了过去,如铁面一般的坚硬,那些人被迫着向后退开。 谢子晴的披风一卷,将自己的弯刀带着,然后收回自己的腰上,冷声道:“我不想和你们浪费时间,你们可以选择继续还是不继续。” 那边有片刻的寂静,谢子晴的手肘上搭着披风,也没有逼迫他们。 但是谢子晴显然还是低估了他们。 一道火光突然闪了一下,谢子晴微微一皱眉,才发现自己的马仿佛突然看见了什么诡异的东西一样,撒腿狂颠起来,谢子晴的骑术只是一般,这马疯狂的一颠,谢子晴身形一歪,与此同时,那十几个人影再次杀了上来。 谢子晴急忙飞身而起,然后落到雪地上,脚尖陷入雪里半寸,然后等待着攻击。 迷迷蒙蒙的雪将视线完全的遮住,这是谢子晴第一次完全意义上的战斗,弯刀近身攻击,反削,倒勾,一刀刀落下去,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手软。 他们缠斗在一起。 谢子晴立马知道了这些人是训练有素的山贼,以各种方法将自己制住。谢子晴渐渐觉得有些吃力,对于气劲的用法她现在还完全不熟,在这样大量的打斗中,根本无法连贯起来,而她本身和南沉瑾百里奕之辈又差的极远,所以自然无法将这群山贼面面应对。 谢子晴渐渐的被逼到一个封闭的地方,三面都是山壁,而他们正堵在那里对着自己展开车轮战。 谢子晴脚上一转,借着山壁的力想要逃脱,但是怀中的一个小盒子突然掉了出来! 谢子晴心中一急,急忙变招,去接那个小盒子。 但是那些人显然知道了谢子晴在意这个小盒子,于是立马全部去抢这个小盒子! 谢子晴的眉毛凌厉的一扬,怒道:“放开!” 其中一个人一把接住那个小盒子,道:“将这个小子制住!回去给大当家看看要不要得!” 谢子晴冷笑了几声,一把将弯刀指向其中的一个人,一刀割断了他的胳臂。 那个人拿着盒子,笑道:“小子,如果你想要这东西,就乖乖的。” 谢子晴冷冷道:“那试一试!” 说完身体一跃而起,弯刀一挑! 那人为了躲避刀式不得不松手,谢子晴急忙去拿,但是另外的一股力量翻转开来,将那个盒子接到手中。 谢子晴心中震怒,立马将弯刀一横,但是那声音却淡淡的道:“放倒她!” 谢子晴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阵带着焦臭的气味突然窜进鼻息,她心叫不好,想去掩住口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谢子晴全身一软,晕了过去。 谢子晴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叽叽喳喳的声音道:“醒了醒了!啧啧啧,我说过我的迷烟不会把人弄死吧,瞧瞧,瞧瞧,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活蹦乱跳的像条狗的!” 你才像狗!你们全家都像狗。 谢子晴心中暗暗的咒骂,她睁开眼,就看见一个人正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自己,带着一顶毡帽,露出白色的头发,他看见谢子晴睁开了眼睛,立马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堆。 谢子晴伸手一拽,立马翻身将他制在手底下,那个老年山贼立马叫了起来:“你这个娃娃,当真不晓得敬老哦,我老人家一把老骨头了还被你这样折腾,好没有良心。” 谢子晴眉毛一皱,只听到旁边一把很好听的声音道:“这位兄弟,烦请消气。” 谢子晴回过头去,这才注意到,现在她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大堂,大堂的四周燃着熊熊的几锅火,有近百个山贼立在旁边,而在上座,一个人坐在垫着虎皮的凳子上,微笑着道。 这是一个很好看且很耐看的年轻人,眉目间有三分的病弱之气,看起来斯文的很。但是那位置分明就是众山贼之首。 谢子晴知道自己现在插翅难飞,于是将自己的手一松,然后冷冷的昂起头,道:“你将我劫来有什么事?” 那个年轻人道:“我们是为才。” “为财?”谢子晴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在下两袖清风,可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们如此大打出手的。” 那个年轻人笑了笑:“此才非彼财,是才华的才。刚开始我们兄弟确实是想劫财的,但是在看到兄弟你不凡的身手之后,决定将你给劫了。” 谢子晴挑眉道:“将盒子给我便是。” “给你你就留下?” 谢子晴道:“自然。” 谢子晴并非随口所说,她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唯有的就是不断的流浪,现在这些山贼想要带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还有什么契机也说不定。 那个好看的年轻人有些疑惑的看着她,谢子晴道:“其实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只是先留在这里而已。” 这下那个好看的年轻人释然了,他眉目一展,道:“嗯,兄弟你好,我是宋棋风。你叫什么名字?” 谢子晴呆了呆,目光看向火焰,有一瞬间的失神,最后,她的目光一闪,道: “我,谢南。” ——我是默默遁走的分割线——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谢子晴约莫了解到了这个山寨的一些事。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山寨,而这些人,也并非一般的山寨贼子,首先是那个宋棋风,心思缜密而手段高超,看似温文尔雅,但是却是雷霆之风。除此之外,这里面的人各个伸手不凡,各种技能都运用的纯熟,而且隐隐有军队管束的风范,纪律严明。 当然,这里面的人也很好,这让谢子晴感到温暖。 谢子晴的手中轻轻地转着酒杯,就听到一个人急急地道:“老二,大当家的叫你去。” 谢子晴将杯子一放,然后到了议事的大堂,里面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宋棋风和赵师爷,阿飞呆在一起,脸色凝重。 谢子晴问道:“怎么回事?” 宋棋风抬头,将手中的一折信纸丢进火里,道:“大生意来了。三万两黄金,只为劫下一个人。” 谢子晴道:“三万两黄金,好大的手笔!只不过那个人既然敢出三万两,那么充分说明那个人有多危险。我们现在的能力,能不能劫下那个人?” 宋棋风道:“我们没有把握,但是三万两黄金,正是我们现在所急需的,论如何都要试一试。所以现在我们要做一个可进可退的计划,如果不能成功就立马撤走,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谢子晴淡淡的道:“你们为什么找我?我就这样值得你们相信?” 宋棋风的眼睛落到她的身上,道:“正因为你还没有相信我们,所以我们准备先让你相信。” 谢子晴嘴角一挑:“是吗?” 宋棋风看着她,道:“谢南,你会真心的融入这个地方的,等你相信了我们,我们会把我们的事情讲给你听。” 谢子晴微微的挑眉,他们的事?难道这里根本不像她所想的那么简单? 宋棋风将面前的一个地图展开,叫了谢子晴凑上去,道:“我们早上接到消息时,那人在齐城,齐城离此五百里,五百里千里马都需要两天,更何况来的还有其他人,所以,他们是一个队伍。那么来的时间就会推迟。齐城到江城的路上很是偏僻,我打探过那里的环境,只有在两城中间有一个客栈,而这个客栈就在这里,我们想要去劫那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智取,埋伏在那里,看时机再说。” 谢子晴道:“万一他们不住客栈呢?” 旁边的赵师爷道:“那咱们就让他不得不停下来歇息。” 谢子晴疑惑的看向她。 赵师爷捋了捋自己的花白胡子,道:“我们可以在他们的坐骑上做手段,先在齐城就给马下药,等到他们奔波到一定的时候,药力就会发作,他们就不得不停下。” 谢子晴冷笑道:“你能确定那个药能支撑到他们来到客栈的时候就发作,万一他们的马不是一般的马,没受影响那又如何?” 赵师爷继续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神秘而得意的笑了笑:“那就要看我们的人的能力了。” 谢子晴后来知道,这里面的人,每个人都有些旁门左道的功夫,简直可以成为奇人异士,在下药这点功夫上,其中一个被称为阿三的,可以随手一捻药物让一头肥猪倒下的时间精确到秒。谢子晴不由得在想,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才能躲过他们的包围。 谢子晴和阿飞,秦九等人提前到达了客栈,装扮成客栈的伙计和老板,等待着他们的来临。 天气依旧沉沉的,大雪下的更急,密密麻麻的仿佛天帐,入目都是一片白茫茫,再也没有其他的颜色。 阿飞将自己跑堂的衣服理了理,对着秦九道:“阿九,如果那些人被风雪所阻没有到来怎么办?” 秦九将自己手中的毛笔一扔,笑道:“阿飞,你何时这样的胆怯了,只要他敢经过这儿,爷爷我就会让他倒下。” 秦九在下药这方面的功夫也是一等一,可以从完全你想不到的地方下毒,甚至那只燃在桌子上的蜡烛,他也可以让它一炷香之内变成毒烟,当然,谢子晴就着在他的道下。 谢子晴现在和她他们的关系还不那么亲近,两人虽然也和谢子晴相互谈话,但是口中却没那份亲近之意,而谢子晴的性子也是偏冷,不太热络,所以也不甚在意。 谢子晴扮作的是后面的伙夫,自然缩在后堂里。 有时候记忆就是一件很玄妙的事情,那时你以为很微末的小事,却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时候冒出来,譬如现在。 她忽然想起和南沉瑾一起做伙夫的时候,那时候他装作那个人满嘴的油嘴滑舌,并且巧妙的帮自己避过李季风的危机,但是现在,没有了他的庇护,自己只能一个人承担下去。 她摊开自己的手掌,上面似乎还有南沉瑾的手指掠过的温度,那双妖魅的眼睛似乎是流光滑过,是催开山野黄花的屡屡春风。 那种感觉犹在,但是短短月余,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 她正在莫名其妙的思绪,这时候门口的风铃突然“叮叮叮”的响了起来,谢子晴知道,是目标来了。 她安安静静的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就好。 事事留三分,她不会真的替他们献上自己的性命。 谢子晴的目光一瞥,就看见从门口涌入的七个披着大氅的人,他们一进来,为首的一人淡淡的开口:“准备些热茶来。”说完从袖中摸出一锭金子,随手一扔,稳稳的落到了秦九的面前,没有发出半分的声音。 三个人心中都同时露出惊异,就这等手法,恐怕他们寨中没有一个人能使得出。 那边阿飞装作眼睛“刷”的一亮,道:“哎哎哎!各位爷,等着啊!老二,烧滚烫的热水来了!大爷们想要喝茶。” 谢子晴大咧咧的吼了一声:“晓得了。” 阿飞将自己肩上的布巾一甩,热络的靠上去,对着他们道:“大爷想要吃点什么么?这几天山里的雪兔子肥的很,我们刚打了几只,你们要不要炖着辣子吃上一顿?好去去寒?” 那个为首的道:“将兔子备着吧,先给我们上点牛肉,我们的马还在外面,先给我们的马上点草料。” “好嘞!大爷您慢等!卢仁,快点上个三斤牛肉上来,再烫几壶好酒上来!” 卢仁在厨房应了声。 谢子晴将水烧沸,然后返回的卢仁拿着七个茶杯出来,灌了热汤。 卢仁向谢子晴微微点头,谢子晴明白的低下了头。 这里面,下了药。 这药不是普通的药,如果这份药的剂量没有让他们感到任何的不适,那么他们就只能放弃,如果这药使他们出现了一些细微的症状,那么,那三万两黄金就有可能得到。 卢仁正在灌茶,门突然一开,一个青年带着几个人就这样走了进来,眉目间三分病弱,颇为斯文。 是宋棋风和赵师爷他们,怎么回事,还没有给他们消息,他们怎么来了? 宋棋风仿佛翩翩君子一般的有礼的向那两个桌子上的七个人微微颔首,然后轻轻的坐在旁边的桌子上。 阿飞急忙奔过去,道:“哎,今儿客人真是多哎!这位爷想要什么?” 宋棋风微笑道:“劳烦这位小哥给我们上和他们一模一样的食物便是,无需重做麻烦。” 阿飞点头道:“好的,大爷!” 宋棋风这是什么意思?放弃了?他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叫他们按兵不动,先不忙下手,但是还没有试探,如何得知该不该下手?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几个人的思绪飞快的一转,然后卢仁将自己手中的茶杯完全的一抛,迅速的重新那个十几个茶杯放好茶,端出去。 那边七个人低着头饮着热茶,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甚至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卢仁将茶放在宋棋风的面前的时候,宋棋风突然转头问向那个为首的人,问道:“这一路就只有七位兄弟吗?” 为首的人目光冷冷的看来,隐隐间杀气毕露,带着那种手染万人血的无情之色:“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七个人?” 宋棋风淡淡的笑了起来:“兄弟你身上有两双护腕,所以在下心有此问。” 那人眼里的杀气淡了下去,然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有些事别多问。” 宋棋风淡雅的笑了笑:“多谢兄弟提醒。” 而谢子晴在后面听得清楚,宋棋风这是在借提问告诉他们,这些人并非全部的人,还有人没有来,不能贸然动手。 大厅里陷入诡异的安静,只有烧在墙角的柴火噼里啪啦的作响。 卢仁将墙壁上的兔子拿了下来,开始剥皮。 谢子晴的眼睛从帘子后看着那七个人。 烛光下,那些人的坐的端正之极,浑身上下都处在一个时刻警觉的状态,这种状态,和李季风一样,如果不是常年处于危险之境的人绝对不会有。他们一只手端着茶喝,而另一只手却隐入大氅内,以不动应万变。他们全部都低着脑袋饮茶,眼光从开始就没有四处飘过,绝对的高度集中的状态,一有危险就可以毫不犹豫的出手。 这七个人太不简单。 谢子晴觉得,今天的任务如果要完成绝对有些困难。 谢子晴依然在烧着火,柴火亮堂的照的谢子晴的眼睛,卢仁陡然瞥见她的眼睛,心里竟然莫名的一抖,只觉得这样的眼睛,仿佛也在燃烧着火,冷清而寂静的燃烧。 卢仁将油倒在锅里,然后看着它滋滋滋的冒出了声,然后,将准备好的辣子一股脑的倒了下去,然后放下兔子,喷鼻的香气顿时四溢开来。 阿飞急忙笑道:“这肥兔子好香!咱这厨子最拿手的就是辣子闷兔肉,最是驱寒保暖,味道也是一级棒,待会儿各位爷吃点就知道了!也亏大爷们赶上了好时候,昨儿都还没有兔子呢,否则你们来了就只能捡些牛肉吃吃,那便没这样的乐趣了。” 阿飞在那边说的唾沫横飞,但是根本没人搭理他,他的话音一落,场上又陷入了寂静中,气氛冷的很。 阿飞一见,刚想开口调节气氛,那为首的人突然冷喝道:“闭嘴!” 阿飞吓了一大跳的模样,而这个时候,那七个人突然齐齐起身,然后分列在门口,恭敬的半弯着身子,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众人的心里都微微的惊讶,这七个人明显是冷傲之人,但是现在这般低微的等着一个人,那么,那个人到底是谁? 门突然轻轻的推开,飞雪和狂风裹着一个人的身影悄然出现。 那个人全身都隐藏在斗篷之内,店内的灯火虽盛,但是却仿佛照不进那人的方圆三尺地,斗篷从上而下遮住了他的身体,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模样。 他就这样的走了进来,飞雪簌簌的从他的斗篷上落下来,一触到屋内温暖的空气就化成水渍。 他进入,留下一地的水痕。 随着那人的进入,大厅中的气氛顿时一变,这种难以抗拒的压力,不需要任何的动作,只要他还在那里,就让人难以出大气一分。 宋棋风等人的心里只剩下难以言喻的惊讶。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走了进来,颀长的身子站在大堂内,他明明什么都没有看,但是却让每一个人都有一种原形毕露的错觉。 他坐下,从斗篷下露出黑色的靴子,明明从雪地里行来,那人不仅连雪也没有沾一片,甚至连湿意也没有半分。 这还是人吗? 那七个人立马低头立在他的身后,那人的手轻轻地一抬,手依然在斗篷里,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的尊贵之气。 那些人突然半跪在地,然后起身,卑微的坐到他旁边的另外两个桌子上。 这边寂静了一会儿,那边阿飞反应了过来,道:“快,将最好的铁观音端上来!” 阿飞自然是个察言观色的主儿,何况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人的地位超然。 卢仁这边还在犹豫要不要下药,谢子晴看了看他,卢仁心中已计量,将手中的药粉完全抖入了一个精致的茶盏里。 五个茶盏,只有一个有药,拿不拿着都要看他的运气。 卢仁将茶盏端上去,立马就感到那种无处不在的压力,仿佛空气一般的笼罩开来,让他连呼吸都有些不安。 卢仁将茶盏端上去,等着那人来拿,可是等了一会儿,那人连动也没动。 那个为首的人道:“拿下去吧。” 卢仁心中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怎的,但是就在他想退开的时候,那人的手一动。 那个为首的人立马道:“等一等。” 卢仁只好僵着身子顿在了那里。 他的眼角看到一只手,一只如鬼斧神工一般雕刻的完美的玉般的手,指骨分明,修长而有力。美得惊心动魄。 那人的手停在一个茶盏上,然后拿了起来。 是那杯有药的茶盏。 卢仁急忙飞退回后院,明明天气冷的很,他却出了一身的汗。 他和谢子晴相对看了一眼,谢子晴自然从他的眼睛里瞧见了惊恐,她心中不由得愕然,到底是什么人有这样大的气场? 而谢子晴只隐约的看到那人拿着茶盏,轻轻地摩挲,却并不喝一口茶。 谢子晴的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手在袖子下动作,却并不能看清楚他的手,但是那样轻缓的动作,仿佛不不是在饮茶,倒像是在看茶杯一样。 这边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喝那茶,但是那人却似乎没有一点喝茶的意思,弄得所有人都是七上八下。 掌柜的拿着笔在那儿带着,眼睛却时不时飘过那个神秘人。 那个神秘人的手终于将茶端到了嘴边。 他的手终于出现在谢子晴的面前。 谢子晴只觉得脑袋猛地一空白! 这双手!这双手!这双无数次强硬的将她搂入怀里的手! 南沉瑾的手! 他怎么会在这儿? 这个答案她不想深思,仿佛一深思就是巨大的悲伤和不舍。 他饮茶的手一顿,然后,突然出手! 宽广斗篷下,一抹紫色的流光轻轻一闪,如惊艳了寒冬的春色,闪电一般的将在柜台上的秦九一带。 眨眼之间,没有人看出他是怎么出手的,秦九已经扑倒在他的脚下。 “你是谁?”这声音薄而冷,却仿佛几十年的陈酿,美得让人心都醉了。 秦九的脸白着:“小的,小的是这里的掌柜。” “哦?”那声音似笑非笑,真是谢子晴所熟悉的,但是却如浸了冰雪一般的冷,让人不寒而栗,“但是你的这双手,不是拿着笔,倒像是拿着刀。” 宋棋风在旁边调解道:“兄台何必如此?在下和这位掌柜的颇有些熟悉,这掌柜早年确实用过刀,但是后来弃武从文了,料来虽有些痕迹却是正常的。” 谢子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只听南沉瑾的声音勾了起来:“掌柜的善剑,而你却是用剑,君子之剑,颇有些陈武遗风,而那位跑堂的,脚下功夫有十二年吧。那位端茶的,铁砂掌已经有七分火候了。嗯,你们几个人都还好,不过,还有一个人,那个烧火的,不知擅长的又是什么?” 谢子晴的身体不由的一紧,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疾风轻轻地破开帘子,谢子晴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双手却突然带着她往大堂里掠去。 疾行的风仅仅是那么的一刹那,但是那风却将他的斗篷轻轻的掀开,露出那张曾经再为熟悉不过的脸。 灯火中,那样的容颜如刻镂在玉璧上天神,乌黑的发抖在斗篷里,随着风掠出一丝沾到他的唇边。一双瞳孔深邃的更加看不见底,仿佛没有任何的温度。 他瘦了。 谢子晴只觉得自己的心难以抑制的涌上巨大的悲凉,那样的容颜,如诗人笔下的笔笔诗行,清浅的在水面掠过,蘸开那十里桃花林的倒影,冷漠的艳丽,倾国倾城。 “砰”的一声,谢子晴被他毫不留情的甩到了地面,撞上了凳子。 这样的一撞的疼痛让她得到莫名的快感,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内心的痛楚消减,才能不去感受南沉瑾这一个月来的心之颠沛。 宋棋风和阿飞等人也自然因为南沉瑾那样的风姿而说不出话来。 南沉瑾勾了勾自己的嘴角,轻蔑的看着地下的谢子晴,似笑非笑的道:“这位内里不错,也来袭击我?” 谢子晴低着眼,不敢抬头,她不知道自己何时这么软弱了,竟然连看他一眼也不敢,害怕自己会被他察觉,害怕自己终会忍不住。 南沉瑾。沉瑾。 他轻轻浅浅的将自己的目光一转,仿佛有十里桃花逐次绽放,他嘴角依然还勾着三分的笑意,但是谢子晴却从中感受到了明显的杀意。 谢子晴突然喝道:“快走!” 宋棋风等人听到这一声暴和,立马惊觉,身体急速的向外面奔去! “砰——”的一声,木门被撞得四分五裂。 但是他们的速度再快,再急,也快不过南沉瑾的一挥手。 他的手一掠,是千丈锦缎铺展,无所不及。 宋棋风,赵师爷,卢仁,阿飞都在他的一挥手间被制住了大穴,摔入门外的雪地里,动弹不得。 谢子晴从地上爬起来。 南沉瑾根本看也不看他一眼,分明的侧脸被烛光剪下,宛如一尊神玉。 南沉瑾的眼神是冷的,但是嘴角依然有着淡淡的弧度:“唔,真有趣,你竟然还看的出我的杀气。” 谢子晴微微侧目,如何看不出呢,南沉瑾,她到现在才知道,他的每个动作所有的意义,都那样深刻的印在自己的心底。 大门被撞开,风凄紧的闯了进来,吹得南沉瑾的斗篷不断的飞舞,神色冷漠而无情。 这是谢子晴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南沉瑾。 她究竟了解他多少呢?或许从来没有特别的关心过。 自己为了易容,将自己的声音改变,将自己的手掌大小都改变了,如果,自己只改变脸,他会认得出自己吗? 南沉瑾却在此刻轻轻地挥一挥手。 立即,旁边的一个黑衣人突然出手! 不能使用弯刀,那样南沉瑾会发现。谢子晴的心里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毫不犹豫的拿起地上的凳子,借力而去! “咔嚓”一声,凳子被粉碎。 谢子晴抬脚一扫,将脚边的几个凳子一带,然后飞速的往后退去! 一抹黑光穿透凳子,直取谢子晴的心口。 谢子晴百忙中急忙的一偏身,那刀的乌光擦过谢子晴的衣服,割开了她的外衫! 谢子晴的身体急速的往后,但是,这样的一疾行,一个小盒子就这样的飞了出来! 谢子晴顾不得其他的,急忙的伸手去拿! 可是,在她的指尖刚刚触到盒子,一道紫色的流光一卷,她的手指尖上的东西就这样消失在手中。 小盒子在南沉瑾的手中。 谢子晴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莫名的迅速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南沉瑾发现了这里面的东西怎么办? 这样乱糟糟的想法一*的袭来,让她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只要南沉瑾发现了这里面装的东西,那么她的身份极有可能就暴露。 南沉瑾的修长如玉的手指停在盒子上,然后眼角向谢子晴这儿微微一勾,手指轻轻地往上一拨。 谢子晴屏住呼吸,毫不犹豫的冲上去一掌挥下去! 她知道自己这根本是在找死,但是为了让南沉瑾不发现这里面的秘密,她不惜以自己的性命相赌! 南沉瑾低低的一笑,指尖一弹,仅仅这么一弹而已,海浪一般汹涌的气息就这样将谢子晴包裹,她的身体轻飘飘的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猛地撞在了后面的墙上。 一口鲜血溢了出来。 谢子晴看着南沉瑾,喘着气道:“那是我爱人的东西,不准动!” 南沉瑾的手微微一顿,妖娆的目光微微落到谢子晴的脸上:“你爱人?” 谢子晴微微的闭眼道:“是。我所爱的人。我不知道这一生是否还能与他再见,所以,这里面的东西,请不要动。” 南沉瑾,我所爱的人,我爱你在和你分别之时。 但是相离已经注定,生命终会向远。 那边停顿了良久。 谢子晴睁开眼,只见南沉瑾的一双眼睛幽深的如这亘古不变的长空夜色,他的手依然搭在盒子上。 过了片刻,他低低笑了一声,将盒子放下,突然转身踏出门外,另外的七个人紧随而去。 谢子晴站了起来。 她站在门口,只见风雪之中,那身影在马上驰东而去,大雪茫茫,一片凄清。 她看着他,看着他的身影在雪海中渐渐的消散,看着这咫尺之间的距离变成天涯之隔,看着这千山万水之后的波澜起伏,缓缓的闭上眼睛。 终于,再次的擦肩而过。 风雪如飘絮一般的卷来,蒙蒙的扑上她的脸,冰冷一层层浸透,凝了眉间的一指青霜。 两处离别,一指青霜具相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转身,回屋拿起盒子揣进怀里。 她顿了顿,将目光落在南沉瑾刚才拿过的杯子上,她不由的拿起,借着灯火看着上面清雅山水画旁的七个小字,一瞬间心狠狠一抽: 一切景语皆情语。 她闭上了眼睛,手心死死的握住茶盏。过了良久,她将茶盏中的茶水一倒,同样的放进自己的怀里。 她出门,看见躺在雪地里几人,弹指解了他们的穴道,然后翻身跃上马,鞭子一甩,向西而去。 东西不顾。 衣袖兜了一夜的命运,风雪封芽,春回几时? (第一卷完) ------题外话------ 第一卷完,长舒一口气。 第二卷再说。 第一百零一章:童血宴 “兹——”的一声,肉的香气从火中冒了出来,谢子晴手起刀落,操着匕首一把将肉分成六块。 “啧啧啧,小娃娃真看不出来,来到这个山上没几日竟然将肉烤的这么好,想起你第一次烤的那叫一个难吃,现在看着就喔!” 谢子晴顺手拿起一大块肉堵住了他的嘴,冷冷道:“老人家,要吃就闭上嘴。” 戴着毡帽的老顽童被谢子晴滚烫的烤肉这么一塞,立即哇哇大叫了起来,将肉一松,又急忙往怀里一捞,伸出舌头刮了自己的嘴边,眼冒精光的道:“好!啧啧啧!这一咬就入口,这味道调的也忒好了。嘿嘿,绝对是烤肉第一人啊!” 谢子晴的手微微一顿,淡淡的道:“还不够。” 老顽童一边嚼着肉一边口齿不清的道:“怎么不够,老人家我觉得实在是好得很啊!这天下听我一赞的也就你小子一人而已。” 宋棋风笑了笑,道:“你就歇停些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十来岁,老二烤肉给你吃还这么多废话,当真是要人命。” 老顽童拍着自己的胸膛瞪着眼睛道:“我重修那是很少夸人的,什么废话,那是金玉良言,得了我的称赞比什么都要重要。” 宋棋风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好好好,金玉良言,你老人家就安安稳稳的吃吧。” 谢子晴听到这两人还在说话,将肉分给宋棋风,阿飞,卢仁和秦九,问道:“这单生意怎么办?” 宋棋风将肉拿了起来,道:“我们的目标是永靖王。据传书来看,他已经带着三万士兵到达了定城,定城这边是西都那六万脱离出来的精兵,他们自封为镇天军,把持着南定城,和城,和陶都三个地方,自立为王。应该是还在等着那个逃脱的李季风。永靖王想要夺回平城,就必须和他们商量。陈国和平阳国的这一战,还要看这六万精兵。” 谢子晴皱眉道:“镇天军以定河为界守此地之北,我敢和你打赌,镇天军是不会让永靖王去攻打陈国。” 宋棋风的眼睛落到她身上,道:“老二你这话如何说?” 谢子晴微微垂下自己的眉头,拿着匕首在地上划开一道线,道:“这是定河,这是镇天军,这是永靖王带领的平军,这是陈国的陶都。镇天军脱离了西都而存在,必须要有一个可供他们支撑的地方。定城这三个城池是平阳国和陈国的模糊边界,而他们将这三个地方占领,恰好是钻了这个空子。李季风手下的六万精兵实力强悍,否则南,所以陈国和平阳国都不愿意自己先动手,因为那样就算举全国兵力将镇天军拿下,那么也是损失惨重的结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另一方就会趁机出手,必定就会在两国的相争中落于下风。陈国本来想在平阳国和西都的那一战胜利之后和他交好,譬如联姻。但是平阳国却没有料到输在了,西都太子的手下,而陈国将他们的公主祁贞派到西都,意欲和西都联姻的想法彻底刺激了平阳国,所以两国关系这才真正的交恶。而现在,平阳国忍不下那一口气,派了永靖王前来。如果镇天军让路,如果平阳国胜了,必定会对他们所占领的肥肉起心思。而陈国赢了,那么他们就必定会对镇天军心存不满之意。镇天军现在主帅不知,根基未稳,所以必定要图自己的生存,他们不会答应平阳国的借道。” 她的这一番话说出来,正在大口吃肉的众人都呆了呆。 宋棋风紧跟着问道:“那么这些对我们刺杀永靖王有什么作用?” 谢子晴将匕首落到永靖王所驻扎的地方,淡淡的道:“要想杀人就必须要懂得此人。现在,永靖王最想干什么?他想干什么我们就让自己满足他的要求。” “你说的是?”阿飞怔怔的看着她。 谢子晴道:“让镇天军为他让道。” “什么?!”秦九不可置信的叫了起来,“我是陈国人,虽然这几年那老皇帝昏庸,但是那是老子的国家,老子怎能帮着别人去打自己的国家,这件事没得谈。” 宋棋风止住他道:“别慌,先让老二说说。” 谢子晴抬头冷笑道道:“你认为我真的帮他?还有你们难道就这点想法?只想呆在这山上一辈子?” 宋棋风的眼睛立马“刷”的看了过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子晴淡淡的道:“我想让永靖王之死来改变这个地方应有的格局。” 宋棋风抬起眼,只见谢子晴的身体在那里站着,莫名的让人心惊。 谢子晴站了起来,将手中的匕首一甩,“嘙”的一声没入黄土,然后微微垂了眼睛:“三天后,我们前往定城。” ——南沉瑾,我期望的是有一天,我能给予你你曾给我的保护,至死靡它。 ——我是默默溜走的分割线—— 定城之名的来历,要说道五百年前的庆阳之乱,当时天下一分为三,有荣国,宋国和齐国。荣国是一个神权主义的国家,虽然有国王,但是以当时的圣女地位最为超然,而荣国圣女貌倾天下,在荣国君王的开国大典上露过一次面,宋国和齐国两国的君主都对那个圣女一见倾心,所以,以当时的庆阳为赌,谁先攻打下庆阳便倾城以聘,迎娶圣女。但是,后来的接过竟然是两人分别攻打下了半座城池。于是,两人以定河为界,将这个城池成为南定城和北定城。而后来因为这个圣女三国陷入了一场长达十年的大乱,民不聊生,后来在天书上,人们才知道这个圣女是异血人,乃是祸国妖孽。 而现在,谢子晴正拉着马在北定城的城门前等着入城。 天色漆黑,远远近近都笼罩在一团轻雾之中,北定城因为是平阳国的重城,没有什么天险作为屏障,所以在防御工事上显得尤为突出,从这比一般城墙还要高出四五米的高度就可以看出来了,而护城河是定河的分支,是人工牵引过来的,在很多地方都进行了巧妙地设计。 谢子晴微微的皱眉,这里面有一个很大的漏洞,因为从她所得到的资料来看,北定城在五百年之前从庆阳分割出来后,曾面临这许多次的围攻,其中不乏有很多的非凡的战将,但是都未曾将这座城攻打下来过,这就有点奇怪了,因为围攻北定城最好的方法就是围困,断其粮草,他们处于封闭的状态,没有粮草根本就存活不下来,那么,他们是怎样度过那样的危机呢? 谢子晴正在想着,突然感到衣服被人一拉。 她低头一看,只看见一张瘦弱的小孩子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包着一泡眼泪,有些害怕的看着她。 谢子晴现在的模样实在称不上和蔼可亲,这样一个小孩子害怕自己也实在是很正常的事,但是为什么他要抓她的衣袖呢? 谢子晴的目光在那个小娃娃身上一转,只见他不过三四岁的样子,大冬天的只套着一件不知道哪里来的破烂大衣,脸脏脏的,黑黑的,伸出的小手腕瘦的不比谢子晴的指头粗多少。 谢子晴半蹲下去,问道:“什么事?” 那小孩只是呆呆的看着她,然后珍而重之的将自己背在身后的左手拿出来,将一块微微发霉的馒头放在了谢子晴的手中。 谢子晴微微的一呆,这是拿给她吃吗?可是这大冬天都发霉的馒头,不知道放了多少天,怎么还可以吃? 谢子晴从他的手中拿过馒头,然后一扔,她正想安慰那个小娃娃,但是那个小娃娃却惊恐的看着他,不住的颤抖流泪,最后干脆跪了下来,使劲的向她磕头。 谢子晴急忙将他拉起来,问道:“怎么啦?别怕我,我帮你。” 那个小娃娃听了她的话,呆了一会儿,这才呜呜的哭起来:“我把馒头给你,你,你救救我爷爷吧。” 谢子晴心中叹了一口气,转头对着他道:“你的爷爷怎么了?” 那小娃娃哇哇大哭道:“叔,叔叔,我的爷爷在那边生病了,我推不动他,你,看看吧,求求你了。” 谢子晴将他放下来,然后拍了拍他的脑袋,道:“别哭了,我帮你。” 那个小娃娃抽噎着努力止住自己的哭泣,似乎害怕自己稍微不听话谢子晴就不帮他的忙了,谢子晴由他领着向不远处的一个草堆走去。 大冬天的,一个老人侧着身子躺在里面,露出一双冻得乌青的脚,身上盖着一条奇怪的破烂的小裤子。 谢子晴微微的疑惑,然后向那个小孩子看了一眼,只见寒风中他的衣服被风吹着,微微露出光着的两条腿,不住的颤抖。 谢子晴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这么懂事的小孩子。 她伸出自己的手放在那个老人的身上,轻轻地推了推他:“老人家。” 那个老人东也没有动。 谢子晴微微一惊,急忙将他的身体翻转,眼睛一刺,只见那个老人的心口不知道被什么撕下一个大洞,皮肉早就已经溃烂,几乎烂掉了半边的身体,而且,他的身体早就已经硬了,根本不知道死去多久了。 谢子晴转头看着那个小孩子,只见他睁着一双大眼睛仿佛没有丝毫的眼白,那样期望的看着她,等着她将他的爷爷唤醒。谢子晴突然之间觉得有些心痛,有些话堵在喉咙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该怎样的说? 那个小娃娃依然紧紧地望着她,眼睛眨也不眨。 谢子晴的手轻轻的放在他的头上,张了张嘴,没有说一句话。 那个小娃娃突然从谢子晴的手下跑出来,然后猛地扑向那个老人,谢子晴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小娃娃看到这样一幅场面,呆了好久,谢子晴正在担心这个小孩子会失控的大喊大哭的时候,他只是抬起了自己的脑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太多的了然,这份了然让谢子晴也感到心惊。 他低下了头,然后默默的走开。 谢子晴看着他小小的身子被大人的烂衣服套着,被寒风吹得飘荡起来。他小小的身子跪在地上不知道找什么东西,过了好一会儿,谢子晴才看到他站起来,然后慢慢的跺回来。 小娃娃走到那死了的老人身边,然后从自己的怀中掏出刚才那块被谢子晴抛到一边的发霉馒头,轻轻的放到那老人身边,最后将自己身上的那件破衣服脱了下来,小心翼翼的盖在那个老人身上,低低的说了一声:“爷爷,不冷。” 谢子晴默默的看着他一个人将老人的身体裹好,然后光着身子站在寒风中看着他爷爷。 这不过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罢了。 谢子晴一把拉下自己的外袍,将小女孩裹了起来,轻轻地拥着她,压着声音道:“以后跟着叔叔好不好?” 那个小女孩依然没有动,睁着一双眼睛,但是眼泪已经慢慢的落了下来,她低低的道:“爷爷说过他不会丢下小妹的,爷爷说过他不会死的,爷爷说过被狗咬了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爷爷说过有了馒头我们就不用饿了,爷爷说过他只是睡一觉而已,爷爷说过他醒来一起吃馒头爷爷,小妹不要馒头了,爷爷,小妹不要馒头了。” 谢子晴的手擦过她的眼角,但是擦了一道又一道,根本止也止不住。 她将那个小女孩使劲的往自己的怀里一抱,深吸了一口气,道:“小妹,哭吧。” 那个小女孩突然伸出自己的手狠狠的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道:“小妹不哭,爷爷说过哭的小孩都不是好小孩,小妹不哭!” “爷爷,小妹不是好小孩,小妹的眼泪还在流,爷爷,小妹的眼泪怎样才能不流啊,爷爷,小妹不好你丢下小妹去找爹娘了吗?带小妹一起走啊。” 小妹哽咽着,着急着,不断的擦着自己的眼角,直到眼角被擦得通红也没有停下。 谢子晴看的心痛,一把抓住她的手,将她紧紧抱住,没有说一句话。 有时候,悲伤不需要任何的安慰。 天色将明。 谢子晴陪着小妹将她爷爷的尸体埋了之后,抱着她去城门。 此时城门口已经有了人影,谢子晴刚刚走过去,城门“吱呀”的一声打开,那些人刚想涌进去,但是被一把长矛给挡了出来,一个人喊了出声:“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拿着长矛的官兵道:“永靖王吩咐,现在是非常时期,为了防止奸细进入,封城。你们从哪儿来的就会哪儿去,否则别怪我们不认人,让你丢了你的小命。” 那个人道:“我的家就在北定城,我住在那里二十多年了,为什么不让我进去?那里的人我都认得,我怎么会是奸细?” 那官兵冷冷的道:“这事儿别给我们说,这是上头的命令,有本事你给上面的人说。永靖王的命令,便是城主也违抗不得,你就算是城主的亲戚也不经事。我只说这么多,再不走就直接抓起来充军!” 谢子晴微微的皱眉,封城,奸细?不会是和她有关吗?如果这个奸细真的指的是她和宋棋风,那么他们的几个人之中就必定有奸细,那么奸细又是谁? 谢子晴正想抱了小妹离开,之后慢慢想办法,但是她刚刚一转身,从门后走出来一个文士打扮的人,急忙喊住他:“喂!那个抱孩子的,等一等。” 谢子晴手中一紧,然后回过头,微微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那个文士的眼角微微的上提,让人看着有些异样的不舒服,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在谢子晴身上转了一圈,道:“你要进城吗?” 谢子晴心中微微迟疑,道:“你什么意思?” 那个文士笑道:“你可以进城。” 嗯?谢子晴的眼睛在他身上一看,然后掠过旁边的士兵,见他的脸色有些纠结,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不敢说,这下谢子晴心中倒是实了,世上没那么好的事,只要对她有所图谋,那么她就不怕。 谢子晴点点头道:“自然是。” 那文士笑道:“这倒好,我是城门衙门口的,正确一个人,我看你身体不错,你就去充一个人头吧。” 还包吃包住?有这么好的事?谢子晴心中冷笑,当她是傻瓜是不是?谢子晴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谢子晴抱小妹入了城,那些守在城门口的人本来在看戏,但是现在这样一看谢子晴都进城了,为什么他们还在这儿?大家闹嚷了起来,但是谢子晴没有时间去注意了。 北定城处于边界,论繁华程度根本无法和一般的城市相比,更加不必说翼城了。 谢子晴的目光在大街上一扫,心中微微的感到奇怪,但是却不知道这奇怪的感觉出自哪儿,随着那文士进入衙门,那人竟然当即给她安排了一个较好的房间,并且立马让谢子晴代了一个捕头的职位。 谢子晴表面上装的是感激涕零,但是内心却在思量着人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她初来乍到,而且谢子晴这具身体不过十五六岁,就算她较一般的少女高挑些,但是也根本没法和那些成年男子相比,什么身体不错的根本是鬼话,那么,他到底看上他什么呢? 谢子晴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要看看那个文士心底打得什么心思。 她当即在街上买了袄子和馒头,将小妹安顿好,两人约定表面上他们就是父子关系,谢子晴让小妹叫她“爸爸”,决口不提她原来的生活。 两人在衙门里呆了一天,晚上的时候,谢子晴等到小妹睡着之后,这才开始筹划这次的所行的目的。 永靖王此人在平阳国来说是一个异数,据说他是当朝皇帝的二哥,当年是一个狠绝的人物,但是对他的弟弟,也就是当朝的皇帝特别的好,如果没有他,那么平阳国现在的皇帝根本就不会是这个人,更有甚者,说平阳国的前朝皇帝就是被永靖王给杀的,当然,牵扯到皇家内幕的事情,谢子晴也知道根本不能够得到很准确的信息。 谢子晴将自己怀中的上春园的地图拿出来。 上春园是这次永靖王在北定城居住的地方。 今晚,她决定夜探上春园。 谢子晴转头看了看晕黄的油灯中的小妹,她一直都不是热心肠的人,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将她带在身边,或者,是因为在翼城的时候感受的亲情,亦或者,是为了南沉瑾。 她谢子晴是现代人的思维,如果当她转身的时候南沉瑾已经放开她,她唯一的做法就只能远远的离开,死缠烂打绝不是她谢子晴的风格。那么,带着小妹,带着心中这份从未有之的柔情前行吧,就权当那永恒的思念。 谢子晴站起身,将小妹盖在身上的被子掖了掖,然后吹灭了的灯火,开窗闪入黑夜。 来到上春园的外面,守卫十分的严,但是这些谢子晴都早就已经有所明白。 谢子晴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拉,露出里面一排细细密密的针。 她来自现代,而且是绝顶的杀手,自然明白武器对于一个杀手的重要性,而现在她虽然不是为了专门去杀人,但是必要情况下杀人肯定是有的,所以,自然要武装。 她穿的这件厚厚的衣服下面,一共装了八百多七十二根针,左边的全是啐了剧毒的,而右边,全是啐了蒙汗药的,要人死或者活,这是她有的选择。除此之外,他还在自己的靴子牛皮夹层里塞了三把匕首,包括自己的头发上,指甲里,都有毒粉。 她是杀手,现在,她必须自己保护自己。 不能靠任何人,这是她一直坚信的信条。 谢子晴微微的闭上眼,在脑海里将上春园的地图过了一遍,然后往西南方奔去,纵身一跃上了墙头,然后轻轻落去。 谢子晴刚刚的落到地上,就看见不远处一个地方一个大花白屁股对着她,然后听到一个长长的舒气的声音: “啊,真爽啊,真是撒一泡尿吃一个地瓜赛过活神仙啊。” 谢子晴滞了滞。 这是一个多么剽悍的女人啊,谢子晴心中无限崇拜。 然后,一只手从前面弯过来,扯着自己的裤子一边起身一边往上一捞,然后突然顿了顿:“谁?!” 谢子晴一惊,立马转身一跃,但是那个女人已经转过了身体,一看到谢子晴转身逃去的身影,怒道:“我呸!竟敢看老娘撒尿!要是小白脸老娘立马宰了你!” 说完将自己手中剩下的半块地瓜往嘴里一塞,脚下一登,一边拉着自己的裤腰带系上,一边飞快的向谢子晴追去! 谢子晴心中苦笑,怎么一来就摊上这么个麻烦,没想到故意选一个偏僻的地方却选了这样的一个好运。 她的身子掠过几座房屋,眼见立马就要到达灯火之处,那么自己暴露的机会将大大的增加,于是干脆停了下来,手按上自己腰上的飞刀,然后“刷”的一下子甩了出去! 极快的飞刀划破寂静的黑夜,那个少女一见,眼睛瞪大了几分,眼见这那个飞刀飞来避无可避! 就在这个时候,她猛地将自己嘴中的地瓜一吐,然后身体一倒,堪堪躲过,但是身体根本把握不力道的往下摔了下去。 飞刀将她吐出的地瓜切成三瓣。 如果谢子晴这回再出手的话,那么那个少女根本就只有死路一条,但是谢子晴只是看着她的身子往地下滚去,然后身体急速的往远方掠去。 那个少女一边手忙脚乱的抓住房檐一边吼道:“老娘看到你了!你不是小白脸,老娘看上你了!老娘要娶你!” 身体掠到远处的谢子晴忍不住脚下一个踉跄,这真是她所遇到的第一奇葩。敬而远之,敬而远之的好。 谢子晴见那个少女没有再追过来,那么从刚才她出现的地方来看,那个少女必定不是永靖王那边的人,这样一来,谢子晴的心里就略微放心了,不必担心那个少女会在永靖王的面前认出自己,那样对自己的计划将极其的不利。 谢子晴往四周一看,就看见一个一队人马穿过不远处的小花园向这里走来,谢子晴的目光一转,然后看向了旁边一棵高大茂密的榕树,身体一弹,缩在大树顶头躲着。 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人点头哈腰的陪在一个年约四十五六的男人身后,不住的说些什么。谢子晴看着那个男人,虽然四十多了,但是面宽鼻高,隐隐含着冷肃的杀威,背着手走在地板上,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一看就是杀人不眨眼之辈。 看来这人就是永靖王无疑了。 他们慢慢的走近,然后转向另外的一个小道,向着另外一边的阁楼前行。 谢子晴竖起耳朵想要听一听这人到底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隐隐约约的只抓住了几个字句:“这件事马上就办妥了,王爷不必担心已经将最后一个找到了万无一失。” 什么最后一个,万无一失? 谢子晴微微的皱眉,然后看着他们的身影渐远。 从这样短短的一面来看,永靖王确实有心狠手辣的面相,更重要的是,他在听那个官员说话的时候,手指背在身后动,这是一种不相信人的动作,看来此人一定多疑,要想取得他的信任绝非是一件易事,而他身边除了那个官员离得比较近外,其他人都在他的三尺之外,这是一个自我保护的范围,这样看来,这个人必定没有亲信。没有亲信,这对于谢子晴来说,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坏事,好事就是自己万一要在晚上刺杀他不必担心更多的麻烦,但是从刚才他的步伐来看,这人的武功也一定不能小觑,而另一个坏事就是,谢子晴想要假扮他的亲信获得他的信任的事根本不能去想。 谢子晴今日只是出来打探一下的,于是就准备离开。 但是,她的身体刚刚一动,眼角掠过永靖王去的那个地方的时候,眼睛却突然一眯。 那座阁楼,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守卫?而且谢子晴记得清清楚楚,刚才永靖王进的是旁边的那座阁楼,不是守卫永靖王那么又是谁? 谢子晴心中疑惑,于是决定先再去看看再说。 她飞快的在黑夜里闪过。 轻轻的落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她的目光向那些守卫一看,才觉出这里的守卫的装扮根本不像是官兵,他们蒙着脸,披着斗篷,根本看不出面容。 这种不寻常的感觉笼罩上来,谢子晴更是决定要进里面看一看。 她的目光四扫,想要找一找有什么契机。这里守得这样的严密,稍有不慎就会打草惊蛇,那样就会得不偿失了。 但是没有机会就必须自己创造机会! 谢子晴从自己的身边捡起几个石子,然后向着不远的地方一射! 石子射到小树木从中,令的那边的小树抖出一阵声音,在黑夜里特别的显眼。 果然,这些人立马往那边奔去,本来守着的十个人立马就只剩下两个人守在门口,一动不动。 谢子晴再次捡了一块石子,往其中的一个人旁边的门窗打去,那个人立马警觉,急忙跑去。 谢子晴趁着这个机会急忙的一转,然后滚向一边,在阴暗处将手中的蒙汗药的针甩了过去。 那个人应声而倒。 谢子晴扒下那个人的面巾和斗篷,往自己的身上一披,将那个人的身体踢进小树丛中。 她选的这个人身形和她最像,如果不不细细看,就根本看不出差别。 谢子晴装作这个人模样转回去的时候,那些人都已经返回了,但是这么短的时间,没有人会想到谢子晴已经偷梁换柱了。 谢子晴依然站在门口,正在想着怎样进去看一看的时候,一个人走了过来,谢子晴的眼睛一闪,这人竟然是那个文士! 那些人低下了头,谢子晴也跟着低了头,只听到他旁边的那个人道:“赵总管好。” “嗯。”那个文士低低的应了声,然后站定,旁边的一个人捅了谢子晴一下,谢子晴感到他的目光往门上看了看,谢子晴反应过来,急忙将门一推,给他打开,趁机往里面一看,心中一惊。 就那么一眼,她就看到了一个个面目呆滞的小孩大的不过七八岁,小的也只有一岁左右。 她的脑海里有什么迅速的闪开,刚刚进城的时候那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是了,为什么自己心中会微微的异样,那是因为,偌大的城池中,没有一个小孩。怎么可能没有一个小孩? 这样的念头在谢子晴的心中一过,一根弦突然又拉紧。那个文士哪里是看上她什么了,那是看上了小妹,而刚才那个官员对永靖王的话,极有可能就是指的小妹。 小妹有危险! 谢子晴的心中一惊,现在她必须的快点赶回去,那个官员“万无一失”的言语犹在耳边,那这样看来,小妹极有可能落入了他们的手中。 谢子晴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等着那个赵总管出来。 那个赵总管转了一圈,然后走出门,在门口站定,道:“好好看守,千万别丢一个小孩,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谢子晴随着众人回答。 等到赵总管一离开,谢子晴就低声向旁边的一个人道:“兄弟担着点,我去撒泡尿。” 那个人一巴掌拍到谢子晴的肩上,道:“你小子今晚上喝小桃红的酒喝得多了吧。” 谢子晴点头笑道:“以后一定给哥们你留点。” “哦?留点?”那人的嗓音微微的奇怪,谢子晴感到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人拍在谢子晴肩膀上的手一压,谢子晴立马将自己的身体往旁边一转,但是那人已经一把拉下了她的衣服,怒吼道:“竟敢假装老六!快!抓住他!” 谢子晴没有料到这两个人如此的熟悉,急忙一退。 在她这一退的时候,其他的人已经迅速的扑了上来,谢子晴立马将自己袍子微微一拉,手掌一抹,一边往后飞回的时候将一把针密密麻麻的射了过去! 灯火下,那些针头有着微微的蓝色,淬了剧毒的蓝色。 她的身体刚刚掠开,一大波人已经往这边涌来,谢子晴心中正想还好有面巾带着,否则这回就输的干干净净了。 谢子晴趁着夜色闪入房顶,然后飞速的向远处掠去,因为百里奕将她身体的筋脉给打通了,所以这样一来每回运功都会感到身体所有的机能不断地提升,而轻功也一日千里,这给了谢子晴逃跑的资本。 那些人一看追已经追不上,立马将手中的弓箭射来,谢子晴的身体如飞鸟一般躲过那些箭矢,然后再次消失在黑夜里。 谢子晴翻墙而出,然后向着衙门快速的前行。 当他一脚踢开自己房间的门的时候,只看到空荡荡的屋子,她的手往床上一摸,才发现床铺早就已经冷了,这样看来,小妹不知道掳走多久了? 刚才看到的那些小孩都在那里,按理说小妹也应该被送到那儿了,但是那个赵总管来的时候并没有带有任何人? 小妹被他们带到哪儿去了? 谢子晴心中一转念,突然一转身,破门而出。 谢子晴的刚刚走出门外,就听到无数的脚步声,谢子晴心中冷笑,急忙往暗处一躲,片刻之后,院门被打开,那个赵总管领着一群人打着火把进来,几个人走进去将房屋一搜之后道:“没有人。” 赵总管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们就在这里守着,一等他回来就立马给我拿下!绝对不能让他出去,死要让他死在这里!” “是!” 那赵总管的目光再次扫了屋子一眼,然后这才离开。 谢子晴心中冷然,悄悄尾随在后。 赵总管将他身后的人招退,刚刚打开房门进去,立马被一双手紧紧扼住了喉咙。 他想要嘶喊,拼命的向用手去摇动那扇门,引起那些护卫的注意。 但是谢子晴哪能让他得逞,脚一踢,彻底将门关上。 谢子晴将匕首往他的喉咙一放,微微一用力,换来赵总管恐怖的僵直,谢子晴冷声道:“动一下我就在你的喉咙上戳一个洞。” 赵总管立马竖起了寒毛,屏住呼吸动也不能动。 谢子晴问道:“你把小妹带到哪儿去了。” 那人摇了摇头。 谢子晴冷笑一声,将匕首的刀锋一送,立马鲜血冒了出来,赵总管立马低低的叫了起来:“小的真的不知道,因为那是最后一个小孩,所以*师要封血,所以我只是把人送到永靖王手中而已,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啊。” 谢子晴问道:“你们抓这些小孩干什么?” 赵总管颤了颤,道:“小的只知道是永靖王要做什么童血宴,其他的,小的不是永靖王身边的人,真的不知道啊。” 谢子晴双眼一眯,赵总管深深的喘气,一感觉谢子晴的手下微微的有些放松,于是立马去扒门窗! 谢子晴毫不犹豫的将手边的匕首一切! 明明已经脱离匕首的喉咙就这样被谢子晴的这一刀切断,鲜血一股脑儿的涌了出来。 赵总管哼也没有哼一声,倒了下去,谢子晴的脚一抬,接住他的身体免得发出太大的声响,然后将他的身体一踢,落到他的榻上,溅出一地的鲜血。 谢子晴面无表情的擦着自己的匕首,然后看着赵总管无声的尸体: 童血宴?*师?永靖王? 让她谢子晴来会会,如何? .. 第一百零二章:格斗赛 第二天,赵总管的尸体就被发现,那些人上报上去被完全的压了下来,谢子晴自然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将这件事压下,但是谢子晴也微微的奇怪,这么多小孩哪里来的,他们的父母难道不闹吗?而且,这么多的小孩失踪,为什么这北定城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谢子晴将最后一口馒头塞入自己的嘴中,抬头看了一下贴在墙壁上的告示。 这时候,旁边的一个人道:“这可是鲤鱼跳龙门的好机会,可是要拔得头筹谈何容易?” 另外的一个人道:“老子去试一试又如何?试过了就会是副将,啧啧,这可比慢慢的升上去来的快得多!” 谢子晴嚼了嚼馒头,然后一把揭下了告示,往自己的怀里一塞。 “你干什么?”那两个人突然回过头来看着谢子晴。 谢子晴淡淡的道:“在这儿说顶什么用?直接去就行了。” 谢子晴说完一转身,脚步突然一顿,只见长街的尽头,官兵开道,一个车辇慢慢的驶了过来。 冬日里那车辇随风荡开纱帐,一个红衣男子坐在里面,眉黛春山,眼含秋水,唇红如朱,整个人充满一种极致的妩媚,但是这种妩媚完全不能和女子的妩媚关联在一起,这种美,却是可以倾到男女的。 旁边的一个男人已经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妈的,怎么还有这样的美人?还是一个男人,若是一夜*该是多爽?” 而另一个男人一巴掌就拍了过来,道:“这种话你如何说的出口?你知道那是谁吗?那是*师,你找死啊!” 他就是那个*师? 车辇慢慢的逼近,那人白的几乎透明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了谢子晴的眼前,在那人妩媚至极的眼角,用红色笔勾勒着一朵妖艳的曼陀罗花。 又是曼陀罗花。谢子晴对于曼陀罗花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微微的皱眉,但是她的眉头还没有舒展开来,一把目光如春水荡漾一般徐徐荡在了她的脸上。 谢子晴心中微惊,那个*师的目光妖艳的和她眼神相触,然后缓缓在嘴角荡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这笑意,分明的是对着谢子晴的! 谢子晴的心紧紧一缩,从翼城开始,那些诡异的图画就在自己的脑海里驻扎,火凤凰,曼陀罗花,还有在阴煞山头看着的那个奇异的手势,那么多的东西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她,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操控着一切的相逢。 谢子晴的耳边荡起慕容回琛的话。 逃不了么?她要与所有的命运背道而驰。 谢子晴的目光没有丝毫惧意,冷静而冷漠的和那个*师相遇。 那个*师的嘴角微微一凝,然后伸出自己的手掌,轻轻一拈,这一拈,在半空中虚虚拈出一朵花般的轮廓。 曼陀罗花。 谢子晴的心中微微一滞,那个*师轻轻的一笑,将自己的眼睛转开,不再看谢子晴一眼。 车辇慢慢的驶过谢子晴,那件妖艳的红衣在她的心里划开一道伤痕。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那一眼的含义,那一笑的含义,仿佛再对着她张开命运的深渊,逼她跳下去。 谢子晴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手。 她不会退缩!等着! 等到那个*师的车辇消失在她视野的尽头,谢子晴这才收回自己的视线,往国安府走去。 此次的格斗赛,就安排在国安府,当谢子晴来到国安府的时候,已经排了很长队,来的大多是江湖人。 这次的格斗赛分为三轮进行,开始是按十个人分组,每组的前三名再次组合在一起,按五人一组决斗,优者再战。而最后会挑选出十个人让永靖王挑选、 谢子晴粗略的一看,整个队伍约莫两百人左右,要想从这些不知道深浅的人中战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队伍慢慢的前进,有人在登记姓名,年龄,和籍贯等东西,幸好来的大多是谢子晴,居无定所,所以谢子晴也顺着蒙混过关,以后就算有人想查也不会查出什么东西。 近两百个人被安排在几个大院子里,二十个人一个房间,挤在一起,四个人一张床,屋子里只摆放了便桶和吃水的茶杯。本来一个大院子里有一个茅厕的,但是因为人太多害怕挤不下,所以就准备便桶,反正来的都是男人,想来也没什么顾忌。 谢子晴刚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男人大咧咧的在哪儿撒尿,一边还在吹着口哨。 她面无表情的走进去,将被子放到大床上,刚刚放好东西,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冷风袭来! 谢子晴根本没有回头,右脚一个后踢,一把抵住他露出的毛胸口,冷冷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那个袭击谢子晴的人正是刚才那个撒尿的大汉。 那个大汉看着自己踢在自己心口的这一只靴子,道:“小子,就是试试你的功夫罢了,咋样?” “是吗?”谢子晴不冷不热的一笑,脚尖微微一收,继而狠狠的一踢。 那个大汉的身子成一条抛物线一般的往门口飞去,一下子压上了那些正要进门的人。 紧随在后的人将那大汉给扶了起来,其中一个人和那个大汉有着几分相似,那人怒瞪着谢子晴,道:“你算什么东西?现在还没有格斗呢,你找死是不是?” 谢子晴冷眼看他,懒得说话,那人一看谢子晴这毫不在意的模样,怒气涌上心头,站了起来,挥着拳头就向谢子晴打来,谢子晴眼睛冷冷的一抬,一把握住他递来的拳头,一弯,一折。 “咔嚓”一声,那人铁树般粗的手腕就这样软趴趴的断成了两截。 谢子晴的手微微一送,将他抛在旁边,冷冷道:“我讨厌别人没事惹事。” 说完直接往门外走去,那些人看着谢子晴向他走来,立马后退一步,谨慎的看着谢子晴,准备着出手。 谢子晴懒懒的抬了眼,然后微微侧身,从他们的缝隙里转出去,剩下神色莫测的众人。 等到谢子晴再次回来的时候,一屋子已经到齐了十九个人,五张大床,其他的四床挤得满满的,而谢子晴的那张床,只有一张被子。而其他人看见她进来,都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接着默不作声的坐在位置上。 谢子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自己的杯子放到桌子上,她端起茶杯就想喝一口茶。 全部人都注视着她。 谢子晴的手微微一顿,然后慢慢的将自己杯子里的水倒掉,然后慢慢的抬头看了一眼众人,这一眼如冰一般切过,了然而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样的目光看的屏住了呼吸。 谢子晴略略低了眼睛,低低笑了一下,然后道:“这杯茶我只倒一次,如果还有人想要给我下毒,在下一定让他死的连渣都不剩。大家来这里都是图一个前程,现在还没有开始,大家也多是流浪之人,死一两个算不了什么。我不想惹什么人,但是如果有人惹我,我必定百倍奉还。还有,这里大家都有可能身居高位,现在还不是你死我活的时候,惹了不必要的麻烦可能连比赛都参加不了。所以,这杯茶,当我敬各位的。” 谢子晴慢慢的说完,将茶杯轻轻的一盖。 众人的目光立马默不作声的飘过刚才被谢子晴折断了手腕的人脸上,那人一见,扯着脖子道:“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在看老子不客气了。” 谢子晴的目光根本没有看他一眼,只是若无其事的转过了身子,而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哎哟,怎么这么多人啊!” 这声音爽朗而干净,一进门就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的被子丢在了谢子晴的床上,然后再次利落的转头,对着一脸说不清表情的众人道:“嗨!小弟姓范,叫从文。哈哈,范从文,其实我老爹一直想让我学文的,却没有料到我一心想要学武,所以,啊哈哈,叫我范二就可以了。” 这人显然热情过了头,众人都被这样的热情吓得说不出一句话,谢子晴的眼睛在他的身上掠过,这范从文长了一张娃娃脸,肤色微黑,一双眼睛亮的很,充满一种阳刚之气。 谢子情的目光看了看丢在自己被子旁边的那床棉布被子,然后淡淡的开了口:“你好,范二,我叫谢南。” 范从文的目光立马“噌”的亮了起来,抓住谢子晴的手腕道:“哎呀,兄弟,哈哈,你好你好!谢兄弟!” 谢子晴心底里微微的皱眉,这种自来熟的人,谢子晴实在不知道如何招架。 这边大家刚刚消停,就有一个人拿着一个竹筒过来让大家抽签,那个范二毫不犹豫的抽了一个,然后毫无顾忌的哇哇叫了起来:“哈哈,二十二号!” 大家一看范二拿了签,于是也跟着抽了,谢子晴随手拿了一个,看了看:十三号。 那个拿着竹筒的人道:“比赛规则明天比赛的时候会公布,你们今晚就好好休息一下未来三天都不是一个简单的活。” 大家拿着竹签都小心翼翼的藏了起来,因为比赛有时候不只是要看实力,而且要看运气,尤其是对于那些武功不够顶尖的人来说。 范二到了床上,对着旁边坐着的谢子晴道:“喂,谢南,你是几号?” 谢子晴将签号给他一看,那范二拍了拍谢子晴的肩膀道:“好签啊好签!” 谢子晴默不作声的移了移身体,然后抓过自己的被子倒头就睡,范二没料到谢子晴这么冷淡,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咧开了嘴巴,热情的道:“哈哈,我是二十二号,各位兄弟是多少号?” 那些人看了范二一眼,然后都齐齐的抓过自己的被子,蒙头就睡。 范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嘀咕了一声,然后手一挥,扫灭了油灯,睡到了大床的另外一边。 谢子晴微微睁开眼,看了着那盏被范二挥掌灭掉的油灯,再次闭上了眼睛。 谢子晴一大早就醒了,天色还是漆黑的模样,她看见众人都在睡,那个范二更是像八爪鱼一样抱着自己的被子,睡得口水直流。 谢子晴轻轻的起身,刚刚打开门,一道疾风贴面扫过,下一秒,一个身体重重的落到了院子外的石板上,“哎哟”的痛叫了起来。 谢子晴一看,才发现那人裤子都还没系好,被这样一摔裤子已经退到了膝部,幸好衣服还有下摆,否则就完全走光了。 这时候,一把冷冷的声音在谢子晴的隔壁房间响起:“想要撒尿给我滚出去。” 谢子晴的目光一转,只捕捉到一个冷峻的侧影,不过那人在退回自己房间的时候目光往谢子晴的这边一扫,然后又冷冷的滑过,退回去关上门。 就凭刚才他甩人的这一手,谢子晴就知道这人的功夫绝对不可小觑,再加上昨晚那个范二,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个副将的位置会引来这么多的高手。 早上的第一餐准备了许多的东西,一众人都狼吞虎咽的将肉食塞到自己的肚子里,为马上开始的战斗存储体力,谢子晴照旧捡了些馒头来吃,然后随着众人来到比赛场。 擂台被有五个,旁边各有武官坐镇,这次比赛的规则是最前面的签号和最后面的签号对打,前五个人和后五个人一组,第一号和最后一号对打,胜者再战。 谢子晴抽到的十三号和最后的第一百六十七对打。 她是第二场。 五个擂台前都挤满了人,谢子晴站在台子下面看戏,范二呆在她旁边,悄悄地捅了捅她,谢子晴不明的皱了皱眉头看他,范二眨了眨眼睛,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只猪蹄,然后递给谢子晴道:“兄弟我够义气吧。早上吃那点东西怎么行?跟个小娘们似的,简直要人命。这是给你留的,待会儿将那些人给揍了!” 谢子晴看着范二贼亮贼亮的大眼睛,不明白自己于他不过萍水相逢的人,为什么这样对她上心。 谢子晴的心微微一动,突然想起了南沉瑾,对于南沉瑾来说,自己也不过是那么的一面之缘,可是为什么会有后来的种种?她心中莫名的叹息,接过范二的猪蹄,对着冷肉大咬了一口,缓缓笑道:“味道不错。” 范二眼睛更是亮了起来,拍拍谢子晴的肩膀道:“好好揍人。” 两人在擂台下面说着话,而上面的只剩下四个人了。这十个人只选三个人,那么剩下就只有一个人被淘汰出去。 谢子晴这才关注到台上的情况,这四个人的功夫都并非顶尖,但是胜在均衡,所以才会僵持不下。 这时候,一个人率先出手,举起自己的拳头就向其中的一人扑了过去,谢子晴知道,这个先出手的人已经输了。 果不其然,未过十招,那个人就被其中的一人踹下了台子。 这一个擂台的第一场比赛已经完了。 下一场,轮到谢子晴。 范二对着她眨了眨眼睛,笑哈哈的道:“谢兄弟,记得我那个猪蹄!” 谢子晴心中微暖,点了点头,然后走上了擂台。 这次的十人组中,谢子晴看到一个冷峻的身影,谢子晴知道,这就是今天早上的那个。但是谢子晴的对手并不是他。 偌大的台子上,谢子晴守住的是西北角,和他对阵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虬髯大汉,对比起谢子晴不算太高的身影,这人更有威力的多。 谢子晴的目光从上到下将他看了一翻,然后心中已经有了将这人以最快速度提下台的计较。 虬髯大汉不屑的看了看谢子晴的小身板,然后道:“小子,你是自己下去还是让我将你摔下去?” 谢子晴没有惊怒的微微一笑:“你不知道这正是我想问你的?三招还是四招下去,你自己选。” 那大汉显然不能忍受谢子晴这么一激,劈掌就向着谢子晴罩了下来! 这一掌实在算得上虎虎生威,但是谢子晴却连眼睛也没有抬一下,身体一转,就从他的掌下转了出去,然后一脚横踢! 这一脚如流星飞跃,狠狠的落在那人的后背,虬髯大汉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颤,急忙转过身来。 “第二招!”谢子晴冷冷的说完,再次飞脚而起! 这一脚更快更急更狠! 这一脚没有丝毫的花哨,直直的往他的心口踢去,那大汉急忙的想要挥手挡住谢子晴的这一脚,但是根本来不及,等到他的一双粗手刚刚挨到谢子晴的裤子的时候,他已经被这一脚踢得身体向后仰去。 谢子晴的目光冷冷的扫过,盯在他的脸上,再次缓缓的吐出第三句话:“第三招!” 她的话音一落,右脚依然在他的心口,轻轻一旋,然后左脚趁势飞踢而去! 这一脚扫过那虬髯大汉的下巴! 有什么人能够受得了这样结结实实的一脚?“咔嚓”的一声,分明是那人下巴碎掉的声音,在这众人拼杀的场上依然显得那样的惊心! 那人的脸一歪,鲜血从自己嘴角流出,然后以不可挽救的势头重重的落下了擂台,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谢子晴以三脚之威成为这第二场中第一个将人撂下台的人! 下面的范二高兴的大跳了起来:“谢兄弟!好样的!” 谢子晴轻轻的落在台上,没有荡起一点的飞尘,而这个时候,那个冷峻的人也一掌将对手给打了下去,然后将目光看向了谢子晴,这一眼,自然是挑战的意味居多。 谢子晴将目光移开,没有接受他的挑战,现在,还不是时候。像他这样心高气傲的人,自然一向以己为尊,一下子遇到一个在一方面有压住自己的人,自然心有不甘,但是,不甘是他的事,谢子晴现在还要等时机。 过不了多久,场上又再次剩下了五个人。 那个冷峻的年轻人的目光一转,然后落到了谢子晴的身上,显然是盯上了她。 谢子晴心中苦笑,知道避无可避。 谢子晴知道他马上就要出手,她慢慢的将自己的内力提起,可偏偏这个时候,一个不识好歹的人猛地向着那个冷峻的年轻人出手! 冷峻的人眉眼迸发出怒气,不得不对着那个人出手。 谢子晴急忙抓住机会一脚向旁边的那个人扫去! 这一下,那两个人直接被谢子晴和那个冷峻年轻人给甩下了台。 场上只剩下三个人。 那个冷峻的年轻的人嘴角冷冷一笑,然后对着谢子晴看了一眼,转身走下了擂台。 谢子晴心中舒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涌上来沉重,看来和那个人算是结上梁子了,还有三场擂台,必须小心,否则只就接触不到永靖王。 今天这一场擂台下来,最让谢子晴吃惊的不是那个冷峻的年轻人,而是范二,虽然他出手显得不那么威风,但是谢子晴却明显感觉的到他自身的实力,就算是谢子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武功,或许自己都要差几分。 范从文,范二,这人真是如他外表的那么简单? 这一场格斗下来,原来近两百人的队伍就只剩下五十人左右,而谢子晴所在的那个屋子,顿时就只剩下她和那个范二两个人。 谢子晴将自己的被子甩到另一个床上,那个范二奇怪的道:“两个人挤着不是挺暖和的吗?” 谢子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习惯一个人睡。” 其实范二这个睡相让谢子晴担心,他会不会睡着睡着就像抱着被子一样将自己给抱了,再在自己身上留下一大串口水。 谢子晴上了床,今天晚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呆在一起,晕黄的灯火悠悠的团着,将两人的身影刻在墙壁上。 谢子晴问道:“你怎么会想得到来这儿?” 范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露出自己白生生的牙齿,在黑暗中闪着生动的光:“嘿!还不是三个月前的孤云塞陈国和西都的那一战,要不老子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 谢子晴忍不住心里一跳,回忆起那一天那抹紫衣,在仓皇之中携着那样的鲜血和痛楚而来。她微微垂下眼睛,问道:“那一战,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二一拍自己的被子,立马来了精神:“说起那一战,当真是跌宕起伏的紧啊。你知道西都的太子殿下吧?” 谢子晴的手不由得握住,淡淡的道:“自然知道。” 范二的声音在谢子晴的耳边响了来:“那一场战争,刚开始时那个,樊少英,额,樊少英你知道是谁吧?” 谢子晴淡淡的眨了一下眼睛,道:“他是谁?” 范二扼腕道:“你怎么能不知道樊少英是谁呢?那可是五国之中有名的战将啊!那可是,英勇无双,用兵如神来着!那一战刚开始的时候那个樊少英着了别人的道,被围困在山里头,虽然遭遇围困,他一个人带着几个士兵却将几千人马完全挡在了外面!那真是,帅气!但是你想啊,一个人怎能抵得上千军万马,况且还是那样没有食物的环境下。正在那紧要关头,太子殿下一人单枪匹马闯入敌军阵营,步步设局,瞬间就将所有的败阵挽回,那才叫,无敌于天下!哈!” 谢子晴闭上眼,似乎就可以看见他的风姿,如苍穹之上挑着的一团明月,皎皎银光洒满山河。 那范二见谢子晴凝神的模样,再次将声音提的肃杀了起来:“可是就在这稳操胜券的时候,天空中突然现出异象!当时太子殿下正准备操起长枪将长孙风一举拿下,可是这样的异象一出,哎,太子殿下不知怎的失魂落魄了起来,而这个时候长孙风的援军到来,殿下仿佛被魔怔了似的,根本注都没注意。而长孙风的援军;里有一个颇为厉害的女的,大喊着要杀死殿下!” “后来,怎么样?”谢子晴将自己的目光投向灯火,看着那火焰,略略的有些出神。 范二微微压了压声音:“当日那个惊险啊,实在是我跟在,跟在军队中所能看到的最为惊险的一次!箭矢流星一般射来,周围的士兵将自己的长矛全部向殿下刺去,当时他一个人身处敌营,外面的他的军队全部给隔离在百米之外,这短短的时间,根本没有人能出手相救!” “这时候,长孙风拿着长剑一剑飞向了殿下。这一剑结结实实的破入了胸口,你不知道当时我们那儿急啊,简直恨不得自己挡了这一剑,殿下他何时在这种场合受过伤啊。哎,这一剑刺得我们的心都震了震,而且周围最大的危险还没有渡过,长矛和箭矢都齐齐的向他射来,马上就要全部挨上太子殿下的身体了。” “你知道吗,那个时候老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老子带领着几千的士兵大喊了一声''殿下''!幸亏这一喊啊,殿下才陡然间苏醒了过来!当时他将自己的胸往那长剑一送,那剑顿时刺穿了他的身体,鲜血''刷''的冒了出来,这样送死的做法弄得那长孙风都呆住了,可是殿下是什么人啊,当时他的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兵器,只有长孙风的方向没有敌军,他虽然将自己的胸口送上,但是却令那些兵器的距离远了一分,就是这一分的时间,殿下已经飞身而起,长孙风的长剑顿时碎裂成无数块。殿下一脚横扫,将近身的兵器全部扫开,一手将长孙风提了起来,鲜血还从他的身上留下,但是那样子,简直帅气到不行了!他们的主帅都在殿下手中,其他人又能怎么样呢?”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女人不知道伸出手不知道给太子看了什么东西,当时殿下竟然将长孙风甩向了那个女人,最后看着,樊少英,将剩下的场面全部交给他,突然间跃上千里马,不顾这还没有定下来的战争,也没顾自己身上那止也止不住的鲜血,就这样甩下众人,驰马里去了。你看看,这算什么事,明明大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的浪费。不只是这样,这边西都本来要把陈国拿下的,但是这回却打了个平手,而且虽然表面上看我们是平手,但是实际上,西都却是大败,因为这场战争牵扯到的不仅仅这边的战役,还有西北边界那六万精兵,这边一错乱,为了稳定大局,不得不派人调兵过来,将陈国死死压住,但是翼城又发生了大事,六万精兵为了主帅起兵,于是占领了南定城,和城和陶都,于是才有了今天的格局。哎,你懂不懂?” 范二一口气讲完,翻身下床提着茶壶往自己的嘴里一灌,道:“哎呀,将口都给我说干了。哎,谢兄弟,你懂不懂?” 但是谢子晴根本再也没有注意他的任何一句话了。 那一晚,他就是这样赶回来的吗?就是那样身受重伤归来的吗?那剑刺穿了他的身体,那他又是怎样不管不顾的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回来? 她想起离别时候的那一眼,忙乱的根本不是一向冷静强大的南沉瑾所有,当时他的心底又是怎样的感觉? 谢子晴紧紧的咬着自己的牙关,感受到心口上那一*狂乱袭来的疼痛,仿佛是三万干戈狠狠的刺破心里的一丈平原,让全身的冷汗如鲜血一般的淋漓。 那一剑,那一剑。 谢子晴几乎要忍不住颤抖,他怎么能受伤? 那范二看着谢子晴的身影在黑夜里有些异样,但是却说不出是为什么,他瞪了谢子晴一眼,然后蹦了上去,问道:“谢兄弟你傻了啊?” 谢子晴猛地回神看他,这一眼如黑夜里泛着冷光的刀,令他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 谢子晴抓起被子将自己一盖,冷声道:“睡觉吧。” 这一下子的冷淡让范二呆了一下,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嘀咕了一声,然后光着脚丫上了床,再次看了谢子晴一眼,然后才翻身睡觉。 第二天谢子晴醒来的时候还是黑夜,范二依然睡得像个八爪鱼,谢子晴看了他一眼,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寒气已经稀薄了,暖气开始浮起来,但是因为是早上,所以还是有点冷。谢子晴一面往西北角的茅房走去,一面在担心小妹,听那个赵总管说,小妹是叫那个*师拿去封血了,这两个字一听就让人心中产生不好的预感。而且谢子晴到上春园的时候见过那些孩子,他们虽然全部呆滞,但是生命倒是没什么危险,这样料来小妹应该也没什么危险,要有危险也是等那个童血宴的时候。只要小妹还活着就好,但是必须早点接近那个永靖王才好说。 谢子晴一边想着一边将自己裤腰带解了下来,刚刚将腰带一抽,危险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 “砰”的一声,隔间的木板被一把拳头猛地捅破,直直的击向谢子晴! 谢子晴顾不得自己落下去的裤子,手上的裤腰带一上,将那只手一套,然后一绞,一勒! 那边的那个人显然不了解谢子晴的情况,没料到谢子晴竟然这样轻而易举的就将她制住。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如果谢子晴要将这个人完全的制住,就必须出脚,但是那样的话不仅春光要露,更重要的是自己这一双腿如果被别人看见很容易引起怀疑,但是如果自己选择谨慎一些的话,那么自己就不得不放手。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大咧咧的响了起来:“谢兄弟,你在茅房?” 谢子晴听到范二的声音不断的靠近,心中一思量,立即将手一松,一把捞起自己的裤腰带系好。 但是就在她这一放的时间,那人已经极快的收回了手。 谢子晴连茅房也没上,然后推门而出,而那边的隔间根本没一点的动静。 到底,是谁? 谢子晴的目光只是淡淡的一过,然后看向马上走到自己面前的范二,问道:“什么事?” 范二笑道:“没啥事儿,哪能有什么事儿啊,就是想出来解决昨夜囤积的酒肉,哈哈,你完事儿了吗?” 谢子晴道:“你去吧。” 说完直接走开,走得远了,只听到范二的声音响了起来:“这儿怎么好大一个洞,被人偷看那可不得了!” 谢子晴心中暗翻了一个白眼,而这个时候,她刚刚一抬头,就看见那个冷峻的青年看着她,谢子晴今天已经知道了这个人的名字,陶建。 谢子晴和他的目光淡淡的相接,但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谢子晴转开了自己的目光,面无表情的和他擦身而过。 陶建看着谢子晴的背影,突然冷冷的冒了一句:“你为什么想要为永靖王那样的人卖命?” 谢子晴的脚步一顿,然后冷冷的笑了起来:“这副将的位置可是不低,我一个俗人,自然想的是功成名就,所以卖不卖命对我没什么差别,怎么,你不是为了副将的位置?” 身后是一阵沉默,谢子晴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进门睡觉。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范二正在桌子旁边拿着烤鸡大吃,看见谢子晴醒来以后,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淡定的吃东西,等到他将半边的烤鸡啃下肚后,这才对着谢子晴道:“今天早上我们两个人的饭!嘿嘿,当真是级别不一样了待遇都不一样,这烤鸡的味道不差,来来来!” 谢子晴看着他乱糟糟的头发,问道:“好久比赛?” 范二扯下一个鸡腿扔了过来,道:“马上,大约还有半个时辰吧,慌什么慌,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 谢子晴接过她鸡腿,一边吃一边笑道:“你说得对,将肚子填饱了再说。” 这次格斗的规则又完全不一样了。 上次的只是简简单单的打斗,但是这次,却是要求挑战。 一个人先上场,另一个人向他发起挑战,只有那个人能在五招之内将人拿下才算挑战成功,否则就算是失败。当然,这样下去对于体能的消耗也十分的大,所以只要一个人能守住五场的攻击就可以顺利晋级。 谢子晴看了看众人,正想站出来,但是却被人用手一格,范二将她一拉,然后露出白牙笑了起来。 谢子晴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而就在谢子晴这一抬眼的时间,一个人已经站了出来。 谢子晴一看,却是那个陶建。 谢子晴知道,仅凭刚才这范二这等敏锐的观察力,自己就比不上他,这个人表面看着挺大大咧咧的,但是内心的细致程度绝对不比任何人差。 谢子晴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他昨晚为自己描述的场景,心中微微一动。 谢子晴看向陶建。 因为开始的两场比赛怕弄出人命,所以要求不准携带武器上场,谢子晴看见陶建站在那里,双目精光闪射,没有丝毫因为眼前的战斗而在意。 谢子晴一直都在避免和陶建正面交锋,所以自然不会出手,范二倒是笑嘻嘻的倚在旁边,一边往自己的嘴里丢着豆子咬得噼里啪啦,一边看着场上的动静。 首先对陶建发起挑战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脚很粗壮,看得出来脚上的功夫绝对不差,他一上台就给了陶建一脚,但是陶建一出手谢子晴就知道他已经稳操胜券,不过四招,陶建就一掌将那人甩了下去。 接下来的四个人都没能让陶建在五招之内走下,五场一过,陶建就走了下来。 谢子晴心里微微的奇怪,因为这个人一开始的时候对自己挑衅的意思挺明显的,但是自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没有执意要和自己打一架,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看这么容易就守住了场子,于是都开始上场,但是后面上来的人只有一个人守住了场子,那个人是一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没有武夫的气质,眼睛微微的眯着。 谢子晴一见剩下不到二十个人了,于是看了看场上的那人一眼,上了台。 这人的武功不错,但是依据刚才的打斗来看,求胜之心极重。谢子晴知道,要杀一个人不仅仅是单纯的武功,更重要的是各种东西的结合,比如心理。 谢子晴懒懒的弹了弹自己的衣服,仿佛对眼前的这人根本不伤心。 那人一看,双目闪过一道阴险的神色,谢子晴却在嘴角淡淡的勾起三分笑意,眼角有蔑视的光。 果然,沉不住气的那人一脚踹了过来! 比腿功? 谢子晴背着一只手,斜脚而出,看着似乎是和那人迎面相撞,但是实际上却是以巧劲划去了大半的力气,然后小腿一收,气劲运转,反脚横踢! 这一串动作做的流畅而优美,但是那一脚横踢过去的时候却如秋风扫落叶,携带着沉沉的脚风汹涌的向那人! “砰”的一声,那人的大腿狠狠的一颤,禁不住倒退开去,但是下一秒,他的双掌开工,身体像是一个陀螺似的旋转起来,借着这旋转的巨大惯性,以豪力向谢子晴扑了过来! 这一掌实在有着碎石的功力,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生胆怯,如果谢子晴的血肉之躯被这人一掌拍实的话,恐怕那个小身板就会震裂开来。 谢子晴知道这人肯定想着以这一击将自己给解决掉了,他没用兵器依然让她丢了性命那便怪不得他人。 好毒的心肠!谢子晴的嘴角浮起冷笑,你既然想让我死,我就必定不会让你活! 谢子晴闭上眼睛,一根针夹在两指之间,根本没人看的出来。她谢子晴向来不是什么好人,杀人这玩意儿早就熟悉,那么今天,就开始吧。 身体的旋风迅速的掠来,所到之处脚下的台子的木板全部裂开一条条小缝! 连范二也收了嬉笑的神色。 谢子晴猛地睁开眼,突然一跃而起! 身上的布衣飘扬,她腾身而起,一手倒劈,狠狠的压了下去! 掌力从上往下直直的劈开他浑圆的气劲,然后,打向了他的后脑勺,针顺着气劲没入。 那人顿时就趴在了地上,气劲顿时涣散,周围的飞尘都呈波浪式的飘起,落下。 那人呼呼的喘气,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谢子晴只是淡淡的抬了抬眼睛,毫不犹豫的一脚下去。 那人的身体立马飞滚下了台子。 谢子晴再次弹了弹自己的衣服,然后将目光往台下看去,陶建一张脸冷冷的看着她,而范二依旧漫不经心的往自己的嘴里丢着豆子,对着谢子晴眨了眨眼睛。 谢子晴的这一出手,将所有人都镇住了,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上台。场上依然有些冷,旁边的监场一看到这个情况都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最后看了看众人,道:“如果没有人敢去挑战,那么谢南就直接晋级了。” 场上一阵静默。 这时候,一颗豆子抛了上来,然后只听到一个爽朗的声音道:“我来!” 谢子晴心中微微的错愕,没有料到竟然是范二出的手。 他上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然后笑嘻嘻的对着谢子晴道:“来,咱们两个过过招。” 谢子晴看着他一双贼亮的黑溜溜的眼睛,有些难以明白这人的心思,从这两日的相处来看,范二绝对符合她的眼缘,两人的相处也还不错,但是这回他上场,那么就必须要有一个要下去。 谢子晴看着他笑嘻嘻的样子,一如既往的爽朗,根本看不出任何的不妥,她最后还是缓缓地露出一丝笑意,做了一个起手的姿势:“好,我们来过过招。” 谢子晴的这句话一说完,场上的气氛顿时一变,范二虽然白牙依然露的很突出,但是眼底里却是在没有半分的嬉笑之意。 谢子晴守住心神,两人一看,挨近,握拳,出手! 同时向对方的心口出击,同时一躲。 抓手,踢腿,反劈,揍腹。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一模一样的速度,外加一样的闪躲,招招落空。 没有任何的花俏,全部是实打实的搏击! 再来! 飞跃!横扫!挥掌!相撞! “砰”的一声,两人齐齐的撞到在台子上,然后再次迅猛的出击! 两人的身体全部贴着木台,然后,伸脚! “嘙!” 两股气劲在半空中一碰!震得木台都晃了晃,下面的人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觉得这样的搏斗不见鲜血而惊心动魄! 气劲消散的时候,两人同时翻身而起,拳掌相击! 谢子晴的眼光冷漠如刀,那种截然不同的杀气直直的冲上来,而范二眼底里依然是不曾退让的血腥之气! 只有两个人能看出对方的眼神。 正当大家都要以为这场战斗要以两败俱伤作为结局的时候,两人突然同时的收手,然后范二笑嘻嘻的对着下面的人道:“我们两个谁也打不过谁,干脆你们来挑战我们吧。” 可是刚刚看了那样的出手,谁还敢上台? 那边的监场官看了,道:“不用了,你们两个直接被用!” ------题外话------ 这个范二猜出来是谁了吧,我在想如果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同床共枕”的是自家殿下的太子妃,肯定好玩。 摸下巴。 太子会不会介意? 第一百零三章:春船荡漾 那场格斗之后,选出来的十个人被送到了上春园。睍莼璩晓 来到这里,她能够得到的消息也就更多。进了上春园,十个人被分配在不同的地方,待遇显然更加的不一样,每个人都有单独的房间,而且还有婢女服侍。 因为永靖王最近有事,所以延迟了见面的时间,大家有时间休息一下,而谢子晴决定找时间夜探那个*师。不论他是人是鬼,她都决定要面对面见见他。 夜色被浓墨泼上了几笔,谢子晴将自己原来的那件别满针的袍子穿上,然后将灯吹灭,一个人翻窗而出。 来到上春园,对他们的限制不是很大,而谢子晴也轻而易举的打听到了那位尊贵的*师的住地。 这个*师是永靖王从平阳国带来的,听说被永靖王奉为上宾,拥有无上的神力。 照这样说,那个童血宴肯定就是出自这个*师的手笔。 谢子晴的脑海闪过上春园的布局图,然后目光一扫,向着南方奔去。 谢子晴的身体轻轻的踩过房上的青瓦,轻轻一点,如风一般的掠过。 经过那日她看到那个关押小孩的地方的时候,谢子晴停了下来,虽然心中隐约的知道小妹不会被关在这儿,但是她还是决定去查看一番。她的身体向蝙蝠一般的贴着房顶,慢慢的滑过去,然后轻轻的揭开一个瓦片。 细小的缝隙里漏出一点红色的光,谢子晴陡然间屏住了呼吸,因为,她没有想到,那个*师和那个永靖王都会在这里。 从谢子晴这里看下去,刚好就看到那个*师眉间勾勒的那朵妖艳的红色曼陀罗花,如鲜血一般的灯火下发着灼灼的光彩。 他和永靖王一起坐在椅子上,周围的围满了一个个小孩子,看起来诡异的很。 永靖王的声音响了起来:“法师确定这样有用?” *师面色微微的不愉,道:“王爷不信尽管可以将这些小孩子全部放了。” 那个永靖王立马配上几分笑意来:“法师说笑了。” 谢子晴微微的斜了一下眼睛,就看见永靖王那张阴险狠辣的脸上露出的笑意,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谢子晴这个视角看过去,总觉得那个永靖王的的眼睛泛着微微的红,对那个永靖王也带着某种诡谲的情绪。 那个*师将自己手中的茶盏轻轻的放在旁边的小几上,然后站了起来,然后向着那些呆滞的孩童走了过去。 他伸出一双过于苍白瘦弱的手出来,然后两指一拈,提起一个孩子,看着那双雾蒙蒙的眼睛道:“看,每一个孩子的灵魂都是一块绝美的补品,那可是没有人能够拒绝啊,哪怕是死人,也会闻着这来自天堂的芬芳从地狱里钻出来,王爷你说是不是?” 这声音阴阴的柔媚,令人感到有一根线沿着自己的背脊慢慢的爬上来。 那永靖王点了点头应和着,然后问道:“不知*师何时将最后一个给封血之后拿出来?还有二十天就要开始了啊。” 最后一个?不就是小妹吗? 谢子晴的精神更是高度集中。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脚突然踏破谢子晴身边的一块瓦! 谁?! “谁?!” 谢子晴心中的惊呼和那个*师的话同时出现! 谢子晴心中暗骂,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灵动的少女得意洋洋的站在自己面前,那眼底里的神色分明是“看你往哪儿跑”? 谢子晴的脑袋顿时大了三分。 而就在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大了三圈的时候,那抹红衣却已经如灵蛇一般的钻了过来,直直的打向那个少女所在的地方! 那个少女被抓住了自己也好不了哪儿去。 她回过头,一把提起那少女,冷冷的道:“走!” 说完运足气劲,飞身转向不远处的那棵巨大的榕树! 就在他的脚刚刚离开这座阁楼的时候,那抹红影已经“刷”的一声将那少女处的瓦片掀飞。 幸好今日两人都穿了黑色的衣物,身形闪得并不是很突兀,而这边声音一起来,那些侍卫急忙的站出来一看,可是人影早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红衣妩媚的*师走了出来,后面跟着永靖王。 “你们看到人没?”*师的眼睛看着那些人。 那些人被这样的目光一看,竟然不由自主的低下了脑袋,道:“禀告法师,没有见到任何人。” “哦?是吗?”那个*师嗤笑了一声。 后面的永靖王道:“说不定是什么小动物之类的。” *师的目光一转,突然走向台阶,然后从下面捡了一只钗子,往手里一握,轻轻地笑了起来:“对,或许,是只小猫罢了。” 这边谢子晴将那个*师的动作看的清清楚楚,她自己从来没用什么发簪的,她的目光看向那个少女散了一块的鬓发,知道是这个丫头留下罪证了。 那个丫头一看到谢子晴,立马双目冒出兴奋的光芒,立马就要张嘴! 这可不是说话的好时候! 谢子晴一把捂住她的嘴唇,那个少女“唔唔”了几声,立马不满的看向谢子晴,那模样当真是说不出的委屈可怜可爱。 可是谢子晴一想到她剽悍的“老娘看到你了!你不是小白脸,老娘看上你了!老娘要娶你!”就怎么也无法将自己可怜的心提上来几分。 但是谢子晴已经明明白白的知道一件事,那即是她摊上了好大一个麻烦。 谢子晴心中默默地认命,耳语道:“待会儿再说话。” 那个少女看着她眨了眨眼睛,然后点了点头。 谢子晴挪开自己的手,那个少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想将“老娘”这两个字蹦出来,谢子晴的眼睛冷冷的一瞥,她才将这句话给吞下去。 谢子晴指了指两人初次相遇的偏僻处,然后两人同时悄无声息的向那地方奔去。 当两个人的身体落到地上的时候,那个少女一把抓住谢子晴的衣袖,瞪着眼珠子道:“哼!还想到哪儿去?老娘好不容易抓上你,非得让你娶了老娘不可!” 谢子晴这才借着微光打量着这个少女,只见她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脸色粉嫩的如一朵微微绽放的花,容色虽非十分艳丽,但是配上那一双纯净的如水一样的眼睛,倒是将那份让人喜欢的感觉提升到了十分。但是这样一个可爱灵动的少女,一出口瞬间就有种让人恨不得将她扔到地上的感觉。 谢子晴无奈的看着她:“抱歉,我没有这个意愿。” 那个少女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莫名其妙的道:“你为什么要有意愿啊?我有就可以了。” 这句话在脑海里闪了一下,莫名的在她的心上一击。 很久了吧,仿佛已经很久了,那人的话依然在耳边,此生,是否还有机会再见呢? 谢子晴的目光一闪而过的沉郁和黯然,她将目光投向黑漆漆的树木,看着旁边的杂草蔓生在眼角,如心底里这一刻的思念,未及萋萋生长便已经荒芜。 那个少女拍了拍他的肩膀,豪气的道:“放心!老娘我会养你的!小白脸老娘嘴看不起了,老娘现在要娶你。” 谢子晴转头看着这个语言汉子外表萝莉的少女,冷冷道:“你要找男人出门一抓一大把,何苦吊着我不放?” 那少女瞪着眼珠子大声道:“因为你看了老娘的屁屁好不好?难道老娘要出门抓人看我啊?” 谢子晴噎了一下,对着自己这么一个“大男人”脸无异色的说出“屁屁”这两个字,顿时让谢子晴觉得自己的脸皮简直比丝绸还薄。 谢子晴捂额:“我不会娶你!” 那少女怒道:“你不娶我我就去告密!说你就是那天晚上闯入上春园的人,咋样?” “你······”谢子晴第一次被除了南沉瑾以外的人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且在内心里,根本不想伤害她。 谢子晴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最后一咬牙,道:“你若愿意随便你!但是现在不行!否则你把我娶了我还是会把你休了!” ***!竟然被小萝莉逼得走投无路!好,你丫要是愿意跟着便是,她绝对不会保证什么性福生活的! 那个少女一听,两只眼睛立马弯成了月牙,道:“汀儿。” “什么?”谢子晴微微一呆。 那少女的脸立马就绿了:“老娘叫汀儿!听没听到!” 谢子晴忍。 她深吸一口气,道:“汀儿。” “嗯,汀儿这两个字多好听啊,老娘活了二十多年,听遍天下的名姓······” “你活了二十多年?怎么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样子?”谢子晴微微的惊讶。 汀儿的脸色莫名的一僵,有什么东西在眼角一闪而过,但是这样的神色也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她立马瞪大了眼睛,对着谢子晴怒道:“老娘就活了二十多岁怎么着?你嫌我老啊?” 谢子晴自然将她那一刻异样的神色收归眼底,她没有多加追问,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的道:“你老老得过我吗?吼什么吼。” 谢子晴前生今世加起来的岁数可以完爆她了,她这句话说出来,那少女一掌拍到他的肩上,笑道:“好!说得好!好有男子气概,老娘喜欢!” 谢子晴再次噎了一下,决定暂时还是闭嘴的好。 她道:“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我还有事情。” 汀儿看了她一眼,道:“有什么事给老娘说说,说不定老娘会帮你的。” 你不惹麻烦就好了还帮她?谢子晴无限的头痛,道:“没什么事,我要回去了。” 说完抬脚就开始走,可是没走几步,汀儿依旧跟的紧紧的,谢子晴转头第一次眼神滑过冷锋,道:“你还想干什么?” 那汀儿不明所以的道:“跟你一起回去睡觉啊,老娘的娘说过要和男人一起睡觉那才叫夫妻。” 谢子晴嘴角抽了抽,这是多么剽悍的一家子啊,叫自己女儿的风格简直自成一派。 谢子晴道:“难道你娘没有教过你,只有等到两个人成亲了才能住在一起的吗?” “什么狗屁道理,老娘的娘没交过。”汀儿冷哼了一声,理直气壮的道。 谢子晴怒了:“随便你!” 说完不理会她,飞快的往自己的房间掠去,汀儿锲而不舍的跟了上来。 悄悄的从自己的窗户进入,伸手往自己灭掉的蜡烛上一扫,还好,没有任何的热度,那就没人来过。 她刚刚舒了一口气,就听到西北角一个人打了个哈欠,于此同时,汀儿跳进了屋子。 “嘿!谢兄弟,你跑哪儿去了!”范二的声音响了起来。 汀儿一听这声音,当即挥手拍了过去:“什么人!深更半夜在老娘男人的房间,不想活了啊!” 谢子晴来不及阻止,两个人已经在黑暗中过了几招,但是很明显范二占了上风,处处留情,边打边嬉笑道:“你的男人,那明明是老子的男人好不好。” 谢子晴觉得脑袋又痛了。 “你竟然敢抢老娘的男人!找死!” 这两个范二的家伙合在一起,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谢子晴将手边上的蜡烛一拿,朝着他们刚刚分开的双手扔了过去:“你们两个停下行不行!” 两人同时出手,将谢子晴扔过去的蜡烛接住,范二装模作样的要想拖过来,汀儿哪里肯干,急忙伸出双手往自己的怀里使劲的一拉,范二立马松开手,汀儿的身体立马不受控制的往后面退倒开去,“砰”的一声碰到了床架。 范二笑嘻嘻的拍了拍自己的手,露出白生生的牙齿来:“给你便是了,不认识的人还说爷不懂得体贴女人。” 谢子晴觉得这人恶劣的也可以。 将小萝莉解决,范二直接跳到了谢子晴面前,笑嘻嘻的问道:“谢兄弟哪里找来的这么个活宝?啧啧啧,真有趣。你刚才去哪儿了。我等你小半个时辰了。” 谢子晴正不知道怎么回答,那边的汀儿已经怒气冲冲的发话了:“老娘和老娘的男人偷情要你管!” 谢子晴觉得自己完全有可能被她的这一张嘴气得吐血三升,她干脆捂住自己的额头当成什么也没听到。 范二拉着一张凳子坐到了谢子晴旁边,可惜他刚刚坐好,一道掌风就狠狠地劈了过来! 范二拉着自己的凳子一退,躲开这道掌风,但是他旁边的桌子在黑夜里“咔嚓”一声碎成了两半,连累的谢子晴都不得不躲开。 眼见这样的形势根本不受控制,再演变下去谢子晴这一间的东西可能完全遭殃。 谢子晴猛一伸手,指尖一掠,急速的按上汀儿的气脉,微微一转,直接点上她的麻穴:“再闹就给我出去!” 汀儿的手一松,蜡烛落了下来,被范二伸手接住,还不忘得意洋洋的说一句:“看,该你的是你的,不该你的就不是你的。” 谢子晴冷声道:“你再说也滚出去。” 范二立马闭嘴。 谢子晴握住汀儿的麻穴,顺手点上她的哑穴,这才向范二道:“你找我什么事?” 范二道:“没啥事,就是来看你在不在,想当初咱们也是同床共枕过的,是不是?” 说着眨了眨眼睛。 谢子晴真想一脚将他踹出去,明明现在她的手里还有一个定时炸弹,这厮还不忘拿着火在旁边准备引燃。 范二自然知道现在谢子晴恨不得将他踹出门,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道:“谢兄弟,你还是先把你的小媳妇搞定吧,我明天再来。哈哈。” 说完脚一抬,窜出了房间。 谢子晴放开汀儿的手,解了她的穴道,她吼道:“你竟然和他同床共枕?你不守夫道!” 谢子晴终于冒火:“你在说一句就给我滚出去!” 汀儿呆了一下,竟然被谢子晴这一吼给镇住了,谢子晴懒得看她,直接倒在了床上,扯过被子蒙头便睡。 汀儿呆了片刻,最后咕哝了一句:“老娘的男人,老娘凭什么不睡。” 说完蹬掉自己的绣花鞋,也跟着躺在谢子晴的旁边,扯了被子裹着。 ——偶是很久没有出现的汀儿还是挺萌的分割线—— 这是谢子晴第一次和一个女人同床,而且这个女人很剽悍,剽悍到让谢子晴这个现代来的人都有些吃不消的地步。 但是汀儿睡觉还是很乖的,早上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一张肉呼呼的小脸,秀挺的小鼻子随着呼吸微微的动,身体微微的蜷着,两只小手小心翼翼的拉着谢子晴的衣服,仿佛怕被谢子晴一脚踹开的模样。 谢子晴心中竟然生出莫名的怜惜,想起小妹,那样一个小孩子,现在还不知道怎么了。 她轻轻的想要将汀儿的手掰开,可是那丫头却死活不肯松手的力道,谢子晴无奈的在心底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拿着针轻轻一划,一扯,将她拉着的那点衣服下摆给她,帮她掖好被子,这才下床来。 其实有这样一个少女在身边也好,很多时候会给她了却很多的麻烦,虽然也会带来很多的麻烦。她老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样的话在很多时候还能帮着掩盖一下。但是,那个*师昨晚捡到了她的发簪,这是一个很大的危险,绝对不能让汀儿出现在他的眼前。 汀儿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谢子晴看着婢女前来都莫名的看着这个突然钻出来的女人。 汀儿怒瞪道:“看什么看?老娘是他的媳妇儿,你们端水来干什么,从今天开始,你们不准再给老娘我踏进这间屋子一步!知不知道!” 那些婢女惊悚的低下头,道:“是。” “还不出去!等一等,将水留下来。” 谢子晴闲闲的倚在旁边,看着汀儿捞起自己的衣袖,露出白嫩的手腕,将自己的脸抹了几下完事。 她将帕子一丢,然后看向谢子晴,问道:“你家在哪儿?” 谢子晴的手指轻轻的扣在桌子上,道:“四海为家。” 汀儿睁大眼睛道:“好!嘿嘿,以后就跟着老娘吧,老娘也是四海为家。” 等到汀儿将自己收拾规矩,谢子晴才和她约法三章,没有自己的应允她绝对不能随便在众人的面前出现;她做的一切事她绝对不能干预。 本来谢子晴以为会花费好一番功夫才能将她说服的,但是汀儿却大义凛然的道:“没事!老娘的男人!老娘信得过!” 谢子晴再次被她的话雷的外焦里嫩。 吃过早饭之后,谢子晴独自外出。 她来到一家酒楼,然后报上姓名,不一会儿便被引到了一个封闭的雅间。 雅间里坐着的是宋棋风。 谢子晴到他的对面坐下,将自己的斗笠摘了下来,宋棋风倒了一杯热茶递过来:“没有人跟着吧。” 谢子晴摇头道:“我仔细注意过了,没人跟着。” 宋棋风自己也拿了一杯茶,问道:“事情进展如何?” 谢子晴道:“还算顺利,都在掌控之中,但是这次参加格斗赛的人中有三个人很难对付,尤其是一个叫范从文的,绝对不可小觑。我怀疑这个人是别国的人专门派过来的,心思缜密手段高超,要想从他的手中抢到副将的位置并不容易。” 宋棋风安慰道:“你也不必如此担心,我们又不是非要那个位置不可,只要接近永靖王,让他出城去攻打镇天军便可以了。” 谢子晴点了点头,问道:“那你们那边办得如何?” 宋棋风皱眉道:“镇天军没有主帅,几个大将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暗地里争那个位置却是不惜一切的代价。如果李季风再不出现的话,完全可能起内讧来个四分五裂。我们的计划将会面对很大的困难。” 谢子晴正准备将茶拿到嘴边的手顿了顿,然后将茶盏放下,道:“这样看来我必须尽快了。我要调整一下,就算拿不下副将的职位,我也要拿到他的行军图。不过永靖王那人根本相信不了任何人,想要近他的身简直比登天还难。以我的观察,这样重要的动作,必定被他贴身藏着,有什么机会将他扒光了就好了。” 宋棋风的眼角露出笑意,道:“说不定我有方法帮你弄到这个机会。” “嗯?”谢子晴向他看来。 宋棋风从袖中掏出一块锦缎,放到了谢子晴面前。 谢子晴微微一呆,然后打开一看,眼神一闪,最后将锦缎塞进自己的怀里,点头道:“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消息的,明天就是十五了,我去看一看。还有,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童血宴?” 宋棋风一直都是言笑晏晏轻松斯文的模样,但是当谢子情将“童血宴”三个字说出来的时候,他的面色陡变,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东西?” 谢子情一见宋棋风这样的神色便知道不简单了,她道:“永靖王和一个*师正在弄什么童血宴,我在路上遇到的一个小孩也被抓了,我想搅混了这场宴会,将小妹救出来。” 宋棋风脸色变了变,最后皱紧了眉头,道:“这是邪门歪道,简直可以称之为世间最为恶心的东西。这个东西我也就听说,我曾经发动所有的情报人去寻找这个东西,但是得到的寥寥无几。所谓童血宴就是要将所有孩童的血放干,然后炼丹,听说吃了这个丹的人可以延长一年的性命。而且,童血宴只是比较一般的,还有一种更加诡异的说法就是吸食童子的灵魂,那种东西叫元婴,更是恶毒,但是具体的操作我却并不明了。” 谢子晴冷笑道:“不过区区一年性命便要害那么多小孩,当真是荒唐。算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有什么事十日后再说。” “嗯,小心。”宋棋风笑了一下。 谢子晴点了点头,然后拿过斗笠戴着出了房门。 而宋棋风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眼神慢慢的飘远,最后将手心展开,只见一块玉牌上,刻着几个字:地·东方华城。 ——偶是默默遁走的分割线—— 三月十五。 悠悠荡荡的河水被一只船桨拨开,灯火倒映在水中,凌乱的照着画舫的艳色。 谢子晴抬头看着眼前的春色,心中不禁感慨,真没想到还有机会到青楼来。 他这回戴上了另外一张面皮,变成了风度翩翩的英俊小生,手中拿着一柄折扇缀着老玉,看起来满是奢华之气。 谢子晴一抬脚,迈上了画舫。 虽然北定城属于边界,但是官妓的行当向来很多,而且在这种边关之地,对于士兵来说更是不可或缺。而且若要评哪里的官妓的质量最好的话,那就非得是北定城的人莫属了。在北定城的人知道,这儿出名的不是女美人,而是男美人。 谢子晴刚刚上了画舫,一个面白无须的男人就迎了上来,问道:“公子有预定的美人没?” 谢子晴将自己手中的折扇一合,问道:“那个,小倌柳下月在没?” 那个人一呆,然后挤出一丝笑来:“这位爷,真不好意思,柳下月已经被人定了,你要还是改日吧。我们这儿还有很多出色的小倌,要不要我再介绍一点?” 谢子晴扼腕道:“哎呀,我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那个柳下月,其他人我还看的上眼吗?算了算了,我改日再来。” 那人笑道:“那爷你慢走。” 谢子晴返回到岸边,然后向远处走去。 谢子晴站定,脸上却毫无刚才那种神色,有的只是冷静。就刚才来看,那个柳下月已经被永靖王给定了下来了,今晚那个永靖王一定会来的。 谢子晴看了看周围,还是有很多人,于是走到了河的旁边,对着那个船夫道:“十两银子,我租你小船一晚,明天早上辰时来收如何?” 十两银子都可以买一条新船了,那人听了哪还有不愿意的,立马接过谢子晴的银子,谄媚的道:“公子你慢用,在这船上做事别有一翻情趣,要不要小的再帮你买点酒肉来?” 谢子晴心想,原来这船夫将自己意图理解到那去了,这也未尝不可,于是再从怀里掏出一串钱,道:“去吧。” 那人喜滋滋的提着一吊子钱跑开,不一会儿就提来了好酒好菜,只不过那饮酒的酒壶和杯子上却用艳色的笔勾着姿态撩人的女子的样子,看起来当真是风月无边。 那个船夫将东西摆好,点燃了油灯,舔着脸问道:“要不要再让小的去找一两个姑娘来?” 谢子晴摆了摆手:“不用了,你下去吧。” 船夫一边笑着一边道:“好的,公子这样的人物,肯定看不上一般的丫头的,嘿嘿,小的先告退了。”说着一打帘子,点头哈腰的离开了。 生活在这样的地方,肯定见惯了寻欢作乐的权贵,这般的姿态也是可悲。 谢子晴从帘子的缝隙里看到那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后,这才从船尾操了船桨,将小船慢慢的划到那座大画舫的周围。 今晚这儿本就热闹,谢子晴的动作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在那座大画舫的周围也确实停着许多的小船,虽然其中不乏那些暗地里保护永靖王的人,但是更多的却是平常人家的船只。 小船轻轻的荡开,谢子晴的目光向四周一看,顺着那灯火罩下的阴影飞快的闪到大船上。 这座画舫有三层的高度,耸立在水中宛如亭台楼阁,谢子晴的身体一探,就立马发现了第三层没有一个客人,那么只可能是大人物包场了。 谢子晴目光一转,探进第三层,就听到刚才对她说话的那个面白无须的男人正在对着一个小厮道:“放机灵点,这种时候也是走得神的时候吗?永靖王马上就要来了,我给你安排的任务你怎么还没有完成?快点将里面的换成红芙蓉,否则不仅是你,就是我们也得丢了性命。” 那小厮急忙道:“二叔,我马上去。” “还不快滚!” “是是是。”那小厮说着急忙返身下去,那个面白无须的男人只是草草的将目光往楼道里一转,便跟着下楼了。 不一会儿,那个小厮抱着芙蓉花走了上来,打开一间房门将花插进了大梅瓶中,然后再退了出来,转身下去。 谢子晴等到他离开之后,这才从船角转出来,然后推开了房间的门。 房间里还熏着暖香,芙蓉帐内被子艳红,芙蓉花的艳色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更为的惊人。 而旁边,却是一架小小的屏风,上面是一幅用针线绣成的月下吹箫图,两个男人眼角含春,衣裳尽解。而在周围的那些小摆件上,也是将春宫图的式样补了个完整。 谢子晴的眼睛一闪,突然开窗,手猛地向窗外伸去! 巴在窗户边的人影一惊,飞快的想要离开,但是谢子晴哪容这人离开? 她一把抓住一只细细的胳膊! 那人挣了挣! 谢子晴冷冷一笑,将她狠狠的一提,就着窗户将人给拉了进来! “呸!你个臭男人!竟敢背着老娘找男人!找死啊!” 谢子晴看着她,气的都快吐血了,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来捣乱! 她眉眼一敛,冷气从眼睛里冒了出来:“你来这里干什么?” 汀儿手上戴着镯子,身上还是花楼艳女的装扮,衣衫单薄,肤色如雪,一张脸被脂粉弄得面目全非,若不是谢子晴听到她的话,肯定一掌就挥了下去。 汀儿一把挣开谢子晴的手,撅了撅嘴,瞪大眼睛道:“别以为你换了张脸老娘就不认识你了,老娘在你身上洒了追踪粉,你逃得了吗?你竟然,竟然到这种地方来!老娘要把你休了!” 谢子晴冷笑道:“在下求之不得。” 汀儿一听这句话,气的张嘴就想大骂,谢子晴的手却极快的在她的哑穴上一点,然后拎着她一起钻进了床下。 他们刚刚钻进床底下,门“吱呀”一声就开了,谢子晴的眼角瞟过打开的窗户,心中默念他们不要怀疑什么才好,幸好来的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心思,一点也没有注意。 永靖王的怀中搂着一个红衣男子走了进来。 谢子晴心中微微一惊,刚刚的那一眼,谢子晴几乎以为那个红衣男子就是那个*师,但是这人容色虽然不错,却远远没有那位*师的妩媚,不过柔弱的样子便是谢子晴看着都要怜惜三分。 永靖王就着凳子坐下,柳下月顺势坐到了永靖王的怀里,顺手拿起旁边的酒,斟了一杯酒送到永靖王的嘴边,柔柔弱弱的道:“王爷,陪奴家喝一杯吧。” 永靖王的手狠狠的伸进他的红衣里,一边喝着酒一边道:“这身衣服不错。” 说着眼角已经吊出了*之色。 谢子晴只看到他的手在那件宽大的红衣下游走,所到之处皆为隐秘,陡然间,柳下月全身一僵,禁不住闷哼了一声,那眼角的风情更是浓的浇水也化不开。 永靖王突然将将两只手都伸了进去,从里往外狠狠的一撕。 “嗤啦——”一声,大红衣袍分为两半,露出一条赤白的身体。 那永靖王开始喘气,然后两人就纠缠到了床上,谢子晴只听到床“吱呀”一声,狠狠的摇了一下。 然后,男人和男人的喘息声响了起来,还伴随着几声较娇弱的呻、吟。 衣服被一件一件的抛下,腰带,里衣,从床上滚滚落下。 床狠狠的动了起来,谢子晴趴在下面,屏着呼吸。 其实她倒觉得没什么,但是问题是旁边还有一个汀儿,万一这种时候她忍受不住要拖着自己来个花前月下怎么办?她的脸紧紧的贴在地上,无法回头去注意汀儿神色,谢子晴干脆不去看她了。 “嗯,你这妖精!当真是,当真是,会伺候人!” “转转位置,快!否则本王将你弄死!” “······” 谢子晴的目光只管盯着地下,等到床上的两人已经在彼此的呼吸喘息以及此起彼伏的动作中完全忘我的时候,谢子晴悄悄的伸出手,从床沿拉着永靖王的衣服往里面一拉。 她的动作不能再小心了,她将衣服的一边拉向自己,这才小心翼翼的将手从衣服下伸进去,慢慢的往里面探去。 她的手在衣服里慢慢的游走,脑袋不住的贴向床沿。 终于,一个特殊的纸质在食指间滑过,谢子晴心中一喜! 这就是行军图! 可是就在谢子晴的立马就要得逞的时候,床“咯吱”一声巨响,然后,一条白生生的大腿突然伸了下来。 那条大腿蜷着的脚就那样的踩在了永靖王放着行军图的那片衣衫上。 谢子晴恨得咬牙。 永靖王的大手沿着那条大腿往下伸,不断的往下,缓缓的抚摸,当真是说不出的靡艳勾魂。 “啪”的一声,永靖王的手拍上了柳下月的身体,喘着起一边狠狠的动作一边道:“这屁股当真是又白又圆!女的也没你让本王快活!” 谢子晴的身体呈一个扭曲的姿势,她现在动也不敢动一下,稍微一点动作说不定就会前功尽弃。 过不了一会儿,柳下月的那条腿被永靖王给捞了上去,谢子晴心中舒了一口气,然后急忙拈住行军图的一角拉了过来。 大功告成! 谢子晴将行军图塞到自己的怀里,然后飞快的将准备好的纸塞进去。 床上又是一阵激烈的运动。 谢子晴小心翼翼的拉着汀儿,一缩,然后贴地从床的那一边滑了出去。 谢子晴的眼角微微往后一瞥,床上两人直接滚到了大床的里面,谢子晴拎着汀儿,往窗外一掠! 夜色中闪过一道令人以为眼花了的黑影,然后稳稳的落入大船旁边的小船里。 谢子晴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伸手解了汀儿的穴道,然后将目光往她的脸上一看,微微一怔。 汀儿的一张脸白的没有一丝的血色,嘴唇紧紧的咬着,甚至连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 谢子晴急忙问道:“怎么了?汀儿?” 汀儿抖了抖,突然伸手将她的衣服抓住,泪水“哗”的落了下来。 谢子晴心想不会是刚才男人和男人的事情吓坏了这个丫头吧,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汀儿,没事了。” 汀儿怔怔的点了点头,但是眼神却是空洞的让人害怕。 谢子晴伸手握住她,轻声安慰道:“汀儿,没事了。” 夜凉如水,画舫之上的歌声传来,却是一幅歌舞升平的景象。 但是谢子晴的手中,她的手比这夜色更凉。 而谢子晴在很久之后才明白,这世间所谓的圆满背后,都是数不清的鲜血淋漓。 ------题外话------ *师和太子是有点关系,汀儿也是一个重要人物。 突然发现文竟然在推荐,虽然没咋长收藏,但是依然很感谢,哈哈。 第一百零四章:光明正大的黑吃黑 第二天,谢子晴终于正式的见到了永靖王。 十个人恭敬的行礼之后站在旁边,铜座上的永靖王看起来威风八面,威严逼人,但是自从谢子晴经过了昨晚的事之后,随便怎么看这位也和什么威严连不上关系。 谢子晴站在范二的旁边,低着头,心中暗想照着今天的反应来看,永靖王还没有发现那个行军图被换了的事,昨晚谢子晴看了那布阵图一下,不得不承认,永靖王这人不管人品如何,在带兵打仗这方面确实有着非常的天才。 不过,无论他将自己的城池围得多么的固若金汤,只要他敢带兵迈出这个北定城一步,谢子晴就要将他设计的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永靖王狭长阴狠的目光在十个人身上缓缓的滑过,然后道:“你们能来到这儿,自然是有点实力的,但是马上就要去攻打平阳国,你们若只有蛮力那根本没有一点的用处,所以,我给你们最后的一个考校,就是在七天之内给我筹集尽量多的军费,你们的军费能够带多少的兵,我就给你多少的兵带。” 当即,场上的众人都有点静默。 谢子晴见场上沉默了片刻,然后范二问道:“王爷,小的想要问一句话。” “什么话?”永靖王的目光斜着看来。 范二道:“王爷,总要给我们一点人搬银子吧。” 旁边的人都登时噎了一下,以他们的人际关系,想要找到银子简直比登天还难,可这人竟然还说找人来搬,简直是太托大了。 谢子晴心中却露出一丝笑来,这个范二,实在算是一个妙人。 永靖王站了起来,看了范二一眼,道:“好,随便你要多少人。但是如果有一个人的手中是空着的话,你就将你的手砍下来吧。” 永靖王的这句话一说出来,场上的人都呆了呆,但是范二还是一脸嬉笑的样子:“好了,只要王爷答应了就好。” 谢子晴看着范二,嘴角荡出一丝笑意。 银子么? —— 春寒料峭。 谢子晴穿着棉布衣裳,手中拿着筷子站在望江楼上,临窗看着穿城而过的大河。 范二伸出筷子夹了一个鸽子蛋往自己的嘴里塞去,道:“谢兄弟,看什么呢?” 谢子晴回头看了他一眼,眉眼弯了弯:“你没看出我看什么?” 两人的眼睛相对,最后相对一笑。 “你们两个大男人眉来眼去干什么?老娘很不高兴!你不准看老娘的男人知不知道。”汀儿猛地将自己的筷子一拍,倒竖了眉毛。 范二笑嘻嘻的道:“嘿!这儿那是你的男人?这是我的男人知不知道?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你嘛,屁股太小,不会生,是当不了正妻的。还敢在这里吼你的男人。” 汀儿听了,气得一操自己的凳子,狠狠的向范二甩了过来:“呸!什么你的男人!他若还敢要别的女人,老娘将他扔到下面的大河里去。” 范二一躲,一把凳子落到地上分裂成几块,他叹气道:“败家啊败家,哪个男的容得下这样无理取闹的女人?况且你还长得这么丑。” “老娘丑?你!你以为你是谁啊?呸!一张黄老鼠的脸一个地老鼠的牙,不要再出现在老娘和老娘的男人面前!”汀儿气的双目通红,一脚向范二踢了过来。 范二一跃,跳到了望江楼的窗户上,贼笑道:“你不看直接将你的眼睛闭上便是,不要因为我长得太英俊就移不开眼睛,嘿嘿,我认识你家男人可是比你早,你啊,算了呗。” ······ 谢子晴默默的站在一旁,淡定的看着,刚开始的时候谢子晴或许还要管一管,但是当这种事情每天都要出现几次的时候,谢子晴已经完全漠然了。 谢子晴看着汀儿一路追着范二过去,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她从中自己的怀中取出一锭银子,然后丢到旁边目瞪口呆的小二手中,淡淡的道:“待会儿她打坏多少就按着这锭银子赔偿吧。” 说完转身走下楼梯。 谢子晴一个人回到上春园,在自己的屋子里停顿片刻,然后就转身向上春园的倚心苑走去。 倚心苑,就是那位**师的住处。 谢子晴心想,当日在大街上,两人之间无声的战争就已经开始,自己如果呆在永靖王身边,那么总有一天要和他相遇,既然他仿佛对自己了若指掌的样子,想要揭穿自己的话早就动手了,但是到现在他都没有动作,肯定有所思量。还不如自己现在光明正大的去找他,把该说的都说清楚,免得到时候应变不及。 来到倚心苑,呈上拜帖,不一会儿,一个娉婷的美人就将谢子晴领了进去。 穿过几回廊,一个八角风铃勾在墙角,用朱色的笔勾着一朵红色的曼陀罗花,和那个**师眉间那朵一模一样,风轻轻的吹来,“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谢子晴不由的抬头一看,脚步一顿。 这时候,一个妩媚白细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了起来:“看来果真是你啊,我的这盏八角曼陀铃已经十三年没有响过了。你一来它就发出了响声。” 谢子晴转头,只见鲜红逼来,一个绿衣童子扶着他的手站在谢子晴的身后。 她竟然连何时他在她身后的都不知道! 谢子晴压下自己心里的惊异,开门见山的道:“**师?” **师笑了起来,这笑里有妩媚蔓延,但是沿着妩媚横生的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阴气,带着柔软的杀气和腐烂的香气,在心中点点滋生。 这种感觉极不舒服。 谢子晴皱眉道:“不知道法师你笑什么?” 那个**师将手一拂,低头对旁边的童子说了几句话,这才转向谢子晴,道:“我笑你,不知死活。” 谢子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那个童子退了下去,**师走近谢子晴,一种和他全身上下极不匹配的香气传入谢子晴的鼻子,她害怕有什么异样,然后微微屏住呼吸,将心脉锁住。 **师这才真正的看着她,问道:“你身上怎么会有切玉曼陀骨?” 谢子晴只觉得他的目光陡然一变,和刚才漫不经心的妩媚完全不同,仿佛一道刀光一般狠狠的劈了下来,带着极大的愤恨之意。 “什么切玉曼陀骨?” **师眼睛冷冷的一眯:“你竟然不知道什么是切玉曼陀骨?为什么你的身上有我门圣物的气息?你到底是谁?” 谢子晴脑海却飞快的转换着,什么是切玉曼陀骨? 谢子晴隐隐的觉得谢子晴的身世不简单,但是这种不简单只是来自直觉,还有那种对曼陀罗花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都让谢子晴觉得这个曼陀罗花和原来谢子晴的身世有着什么关系。 她还记得在翼城的时候被人以“身世之谜”引导了杏子林,那时自己就有了怀疑,难道,这个谢子晴的身份,还当真不简单? 谢子晴冷冷的道:“在下是谢南,至于你说的什么切玉曼陀骨,在下一点也不知道。” 那个**师突然伸手抓住谢子晴的手,谢子晴一挣,反手一掌劈了过去! 红衣一卷,谢子晴一脚横踢。 红衣卷上了谢子晴的手,但是谢子晴的脚也已经抵上了他的大腿。 **师的眼睛将她上下打量:“有点意思。” “哦?”谢子晴淡淡的收回自己的脚,“真没想到,在下竟然能让**师觉得有意思。” **师收回了自己的衣袖,最后细细的盯着她的额头,眉间的疑惑一闪,最后问道:“那么,你既然不知道切玉曼陀骨,那么你遇没遇到过一个人,有着曼陀罗花标志的?” 谢子晴眉眼一抬:“自然见过。” “谁?!”那个**师的目光顿时紧张而又锋利的逼来。 谢子晴皮笑肉不笑的道:“不就是**师你吗?” 谢子晴这一句话说出来,那个**师的嘴角一抿,眼底里怒气翻腾,然后一瞬间的卷起波浪,最后慢慢的归于平静。 他妩媚而妖艳的笑了起来:“只要你说出那个有着曼陀罗花标志的人,你要什么我就许你什么。但是,若是你实在不想说的话,我不介意用最温柔的方法要你死的很,嗯,很特别。” 谢子晴“哦”了一声:“特别的死法,在下真是没有见过。” 那个**师摇了摇手,道:“别那么急着拒绝,我会给你三个月时间,我已经找了那个人十多年,不在乎这多余的三个月。如果在这三个月之内你没有想到的,无论你在哪里,我都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他说完迈步离开。 谢子晴看到他消失之后,那个绿衣童子才出现,手中捧着一个盒子,道:“这是法师派人送给大人的。” 谢子晴伸手接过,然后打开。 那是一朵半开的黑色曼陀罗花。 这,竟然和谢子晴在翼城皇宫的时候,那个神秘的八寒地狱里那个狰狞神像拿着的那朵曼陀罗花一模一样! 谢子晴的心中隐隐不安,接过盒子,然后将那朵曼陀罗花拿出来扔到自己的袖中,眼睛看着头顶上的那个八角曼陀铃,沉默了半晌,方才转身离开。 这世间,何为八寒地狱? 谢子晴回到自己的住宅,刚刚端了茶水凑到唇边,门就被推开,汀儿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怒气腾腾的看着她,撅着嘴不说话,只留下心口不断地起伏。 谢子晴慢悠悠的将自己的茶水喝完,然后才道:“怎么了?” 汀儿咬牙切齿的道:“老娘早晚都要将那个姓范的给宰了!” 谢子晴心中暗道,你没被他宰了就算好了,还想去宰他人?不过这话谢子晴当然不会说出来,她微微的转了头,问道:“你去过花楼吗?” 汀儿呆了呆,然后一张脸慢慢的挤上红色,敷在那白瓷一般的肌肤上,美的如一朵诧然绽放的桃花,她诺诺的道:“老娘,老娘没去过······不过,别以为你去过有什么了不起!老娘以后绝对将天下的花楼给买下来!哼!” 谢子晴心中无微微好笑,这个汀儿以为自己没去过青楼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竟燥成这个模样。她将自己的手放到唇边,咳了一下,心中突然起了玩笑之意:“要不要去看看?” 汀儿眨了眨眼睛,然后小心翼翼的瞥了她一眼,道:“真的?我们一起去?” 谢子晴看着她这个样子,点了点头:“嗯,我们一起去。” 汀儿立马欢腾了起来,在谢子晴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高兴的道:“老娘就知道老娘的男人很好!哈哈!” 谢子晴的眼里带着点点的笑意,自从离开了南沉瑾之后,心中那种的棱角慢慢的消退,开始去思考那些潜藏在自己身边的温暖,去保护。 这世间那么多堂而皇之的寂寞里,总该拿一点颜色塞满。 ——分割线再次溜过—— 谢子晴,范二和汀儿全部都是男装打扮,一身锦衣的进入了大河旁边的花街柳巷。 那老鸨一见三人的装扮,急忙将脸上堆出笑容,热热落落的正准备说话,但是陡然瞥见了男装打扮的汀儿,脸色一僵。 这边界之地,并非没见过女子乃青楼找小倌的,但是这样由两个大男人带着来上青楼的,确实是头一份。 老鸨的虽然笑着,但是脸色却如一点苦菜花似的黄,她忍不住迟疑了一下,道:“不知道你们两位和这位姑娘是什么关系?” 谢子晴知道这老鸨见惯了女人,而且在青楼之中,为了取兴,女扮男装来向恩客讨喜的事也常有发生,所以一眼看出汀儿的女儿身也没什么稀奇。她正准备开口,汀儿已经一巴掌拍到了谢子晴的肩上,道:“这是老娘的男人!咋样?” 那老鸨的嘴角抽了抽,显然惊恐不已,谢子晴心中暗笑,想起过去自己上青楼的时候那个艳娘就是这样的神色,她看着一脸被雷劈了模样的老鸨,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丢到那老鸨的手中道:“将这位姑娘领到雅间,找几个好模样的小倌来陪着。至于我们,找几个大胆艳丽的女子乃,记住,要绝对的大胆,你懂的。” 那老鸨看了这神奇的组合,暗道我的妈呀,这都是什么人啊。她看了谢子晴一脸淡定的模样,范二一脸贼笑的模样,还有汀儿一脸兴奋的模样,觉得自己活了这几十年,只认为什么人没见过,但是却没有料到还有这样的客人。 她努力使自己的脸柔软下来,不那么僵硬,道:“好。两位爷,这位姑娘,里面请。” 朱色的回廊里点着一盏盏灯笼,沿着视野慢慢的蔓延开来,春色撩人,一眼看去都是花红柳绿,随处娇人撩态,幸好汀儿并不是一般人,眼底里倒是好奇的感觉占多数。 到了房间,谢子晴对着汀儿道:“你去你该去的地方,我们在这儿。” “我该去的地方?”汀儿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谢子晴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嗯,女人和男人的地方是不一样的。” 汀儿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老鸨昂起了脑袋:“喂!带老娘去啊!” 老鸨的嘴角继续抽了抽,然后挤出笑来:“好,小姐等着,立马就有人来的。” 过了片刻,另一个中年妇人到来,然后汀儿就被领走了。 谢子晴看着汀儿的身影,在那老鸨的手里丢了一锭银子,道:“虽然她不至于闹出人命,但是如果打伤了这个就当医药费吧。” “啊?”老鸨苦着脸,嘴角抽了抽。 谢子晴和范二坐下,范二笑嘻嘻的看着她,道:“看来谢兄弟对此间当真熟悉的很,不过真看不出来。” 谢子晴淡淡的道:“以往的时间去的多了罢了。” 范二笑了笑,露出两颗大白牙,翘起二郎腿,然后抓起桌上的那碟盐豆子,一颗颗丢进嘴里,咬得“咔嚓咔嚓”的。 谢子晴问道:“你怎么那么喜欢吃这东西?” 范二笑嘻嘻道:“嘿,这个豆子好啊。我们在军队里的时候,带着一袋豆子,人和马都一起吃,还顶饿。嘿嘿,日夜兼程将敌军杀的噼里啪啦的,那才叫贼爽。” 谢子晴问道:“你是西都的兵?” 范二点了点头,毫不在意的道:“自然!我就是那个英勇无比的樊少英将军的手下!嘿嘿!我从六岁起就在军营中生活了。若不是上次西都和平阳国的战争老子的头儿抛弃了老子,老子现在说不定还在大营里喝着烧刀子呢。” 谢子晴顿了片刻,伸手拿过一颗豆子塞到自己的嘴中,问道:“那个西都的太子殿下不是很有名吗?他带兵打仗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和传说中的一模一样?” 范二嘚瑟的抖了抖自己大腿,眉眼都飞起来了:“啧啧啧,那可不是吹的。我没服过什么人,但是太子殿下绝对是第一!别看他那么讲究的模样,其实什么苦都能吃。殿下九岁就开始和我们在军营里过了三年,十岁左右的年纪,你绝对想不到那样的一个孩子是怎样的,怎么说呢,忍。忍得让人都恨不得踹他几脚。开始的时候,我们认为不过是一个绣花枕头,囊气的很,被敌军抓去了,老将军们嫌弃的都不想去救,但是这可是未来的天子啊,哪个敢真的不救。于是操着家伙上阵了,可是愣是没料到,他们大军压境而去,却见到殿下一手提着那敌军主帅的脑袋,一手提着一坛子酒回来了。后来听军医说,殿下全身上下都没有一处好皮了,那些酒不是用来喝的,是用来治伤的。那全身上下的血肉都被酒那么一浇,便是打仗几十年的老将军都不一定忍得过来,真不知道他那么小的年龄是怎么挺过来的。” 范二的话语戳在耳边,字字如刀,刀刀落下,劈的心间血溅三尺,却是无能为力的疼痛。 谢子晴垂下了眼眸,伸手握住桌上的瓷杯,忍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之意,应道:“他果然,是能忍的。” 范二继续一边吃着豆子一边道:“那可不?大冬天的,军队里冷的人恨不得骂娘,吃着冷的比石头还硬的馒头,那滋味,当真是苦!那时候不是有巡逻的吗?每人半个月轮一回,冻得死去活来的。可是那三年,就只有殿下每天都在巡逻,穿的还是最下等的棉衣,脸色都没变一下。那几年和我们一起,在荒无人烟的沙漠里,掘地两丈,真的是两丈啊,只为了那些含着湿意的沙子,那么辛辛苦苦弄出来的东西,殿下都是等所有人完事之后才自己扒那些沙子在嘴中死命的噘。嘿嘿,十一二岁的小孩,看起来那么大个,生里来死里去的都不知道多少回了!” 那时的南沉瑾,竟然是这样的吗?曾以为自己那么小的时候就开始手染鲜血,一次次和死神擦肩而过,却没有料到,原来在这个世界,有一个人面临的生死,比她的更为的浩荡和鲜血淋漓。那么,在翼城的时候,她接触到的他,那些光鲜亮丽之后的他,那些妖孽横生不知人间疾苦的他,到底又是他的哪一面?是不是总把最为风光的一面展现在她的面前,却在暗地里饮下那些生死过场?那眉角妖魅的颜色,到底要经过多少的鲜血浸染,才能在漫不经心里绽放夺目芳华? 范二讲完这些话,向谢子晴问道:“咋样,西都殿下超出你的想象了吧。” 谢子晴只觉得心被烙铁一烫,疼痛的尖锐密密麻麻的侵上心头,喉咙被那一腔涌上来的情绪占满,再也喷薄不出任何的话语来。她想要笑着说几句话,但是却仿佛失却了太多的力气,竟然连张嘴都显得疲软无力。 幸好在这个时候,老鸨轻轻拍了拍门,范二这才转头道:“进来呗。” 老鸨将门推开,领着三个“艳丽大胆”的美人走了进来。 谢子晴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然后,慢慢的抬起了头。 朱唇微启,目光流盼,辗转间有着大胆的风情,虽然容色算不上太好,但是那种修炼出来的女人娇媚,却是十足十的。 谢子晴看着其中一个女人,在她含着细微皱纹的眼角一溜,然后将眼睛缓缓落在她露出的雪白晶莹的胸上,最后,冷声道: “将衣服给我脱了。” ——分割线走过—— 走出花街的时候范二忍不住回头一看,道:“你就不担心她?” 谢子晴转向他,道:“我倒是害怕我的那点医药费不够用的。” 范二笑了一下,谢子晴道:“我们就此别过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范二露出自己的大白牙,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那你一个人多转转,我就先回去了。” 谢子晴点了点头,看着范二的身影渐行渐远。 转过目光,沿着长河慢慢的走。 夜色涌上几分,远远近近的灯火点点,河水映下那些影影绰绰的光彩,仿佛一捞就可以捞出。 风迎面扑来,寒意仍然浓厚,谢子晴停了脚步,趴在拱桥的栏杆上,看着下面缓缓流淌的河水。 她从自己的怀中摸出那个小盒子,然后从中拿出那个小泥人,慢慢的摩挲。 那时泥像只是一个偶然,但是到了此刻,却是唯一可以凭借的想念,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薄唇,他似笑非笑的嘴角,他温柔强势而来的吻,那种带给人心底撕裂感觉的汹涌,清晰的如刀刻下,在自己的心底里种下那样的一颗种子,但是它的发芽却是离别之时。 原来,这就是他们的命运? 她微微闭上了眼睛,眼睫毛微微的颤动,以掩饰此刻心中难以言喻的伤感。如果自己就这样的流浪前行,是否在回头的时候,他已有妻子,已有孩子,已有那样幸福的一个家庭,他坐拥天下笑看这人世间的风雨沉浮,那千里的山河容他翻云覆雨。 可是,他会吗? 有这样一个人,只有在回忆中,才可以发现他平时的戏谑之语字字皆是山河般的沉重。 南沉瑾,南沉瑾。这三个字杀入脑海,在唇舌间烫过几回,烧的吐也吐不出来。 她还有什么资格将这三个字说出来? 她紧紧地抓住泥人,然后往自己的盒子里一塞,最后沉沉的关上。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的想念和软弱,如果不能便放下。 谢子晴再次睁开眼,目光已经完全被冷静和锋利代替,做回原来的谢子晴吧。 她站的笔直,刚才那一瞬间的软弱呼啸而去,有的,只有前方等着她的天下山河。 —— 范二在自己的屋子里呆的无趣,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想起来一件事,就想去找谢子晴商量。 他来到谢子晴的屋子,一脚踹开谢子晴屋子的窗户,然后一下子就跳了进去,口中喊道: “谢兄弟,你······” 他的声音突然哑了,然后呆住了,两只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袅袅的雾气中,那片雪白晶莹如玉,滚滚的水珠沿着那雪白的颈滑下去,滑过那片耀眼的胸,引入那凸起粉嫩,如花蕊般的微微一颤,是一朵开在雪上的红梅。 水珠还在滚。 那柔软的发贴着她的身体,如海藻一般的柔顺黑亮,绸缎般的光滑。 那张脸慢慢的挤出一丝红,然后迅速如燎原的大火一般,顿时将眼前的女子的脸蛋和身体烧的红通通,但是这红上又是难以言喻的粉,美的让人移不开双目。 然后,除了那张越来越红的脸和身体之外,少女的眉倒竖了起来,眼角狠狠的扬了起来,如猛地张开了刺的刺薇一般。 范二呆瞪着眼,喉咙觉得干起来,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砰——”的一声巨响,水珠纷纷扬扬如雨一般的落下! “老娘要宰了你!” 蒸腾的热气中,少女玲珑的女体一闪,裹进了一袭长衫中,于此同时,松松的衣服里一只纤白的腿伸了出来,被热气一滚还泛着微微的粉,但是,这样一条粉嫩嫩的大腿却夹带着霹雳之气,狠狠的向范二扫来! “啪!”的一声,范二的身体被这一脚踢得往墙上倒去。 身体狠狠地撞向墙头,但是他却并不觉得很疼痛,脑海里还留着刚才那样一幅美的让人窒息的图画,还有那只修长紧致的大腿和脚尖落到自己心口的感觉,**辣的,软绵绵的,一滑就是心中的波涛万顷。 汀儿看着他还是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的模样,又气又羞又恼,一把上前抓起倒在地上的范二,狠狠的扬起手,一巴掌拍了过去! “啪!” 五指的红痕立马布满了范二的左脸。 汀儿咬牙,瞪着红通通的眼睛,再次一巴掌拍了过来! 范二被她刚才的那一个耳光子打得稍微清醒了过来,这回看她又想一个耳光抽下来,下意识的一把抓住她的手。 汀儿一双眼睛恨不得将她给戳死,根本顾不得多少,心中一个念头就是要将这人揍死,方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 她想也没多想,一脚向他踢了过来! 范二身体一弓,一手急忙去挡她的脚。 滑溜溜的手感一过,范二一呆,汀儿也一呆,范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去抓她的脚怎么就抓到大腿上来了,粉嫩精致的大腿在他的手茧里一磨,那感觉实在是太过动人! 汀儿简直快疯了!她使劲一挣,手肘狠狠的向他定来! 她的身体本来就被范二制着,这样狠命的过来,根本没有料到自己松松系着的衣服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力气,于是,她松松的衣带随着她的这一动而开,然后,对襟长衫瞬间荡开! 她的里面,自然什么也没有穿。 那样惊人的美丽迫在范二的眼前,如操马踏过荒山野岭终于在高原上看到漫天的星光。 一道红从范二的鼻孔中慢慢的流了下来。 他的眼睛看着衣服内的灿然风光,根本移不开眼睛,连眨一眨眼睛都是奢侈。 而汀儿也完全不知所错了,只觉得三魂七魄都因为这骤变而散了散,根本归不得位。 突然,一滴泪水“嗒”的一声轻轻落到了范二抓着她大腿的手背。 这声音恍若惊雷劈来,范二觉得手烫的很,不只是手,全身上下都烫,他猛地收回手,然后急忙拉过汀儿的衣服一拉,歪着脑袋将她的衣带系好。 汀儿猛地将他一推,然后夺门而出。 范二看着自己手里的一把空气,心头一团乱,伸手往自己的脑袋狠狠的锤了一下,然后追出门去。 ——偶是分割线—— 谢子晴觉得这两天范二和汀儿有些不正常。 汀儿这几天颇为沉默,但是一见到范二就立马爆发,范二也是出乎寻常的保持沉默,仿佛见了汀儿都在绕道走。 谢子晴看着汀儿沉默的坐在桌子旁边喝茶,皱了皱眉,问道:“你和范二怎么了。” 汀儿正在端茶的手顿了顿,然后一拍桌子,怒道:“老娘什么事也没有!那个范二,老娘总有一天要将他大卸八块!”说完站了起来,转身进入内屋。 谢子晴一抬眼,就看见范二站在门口,要进不进的模样,她道:“你和她怎么了?那晚回来你们两个就不正常。” 范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打了个哈哈:“哈哈,没事,她看我不顺眼而已。” 谢子晴也不追根问底,淡淡的道:“嗯,来这里有什么事?” 范二这才进门,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叠纸,丢到桌子上,道:“这是查到的船只来往记录,如果我们要动手,只有一天的条件允许,但是那天是永靖王召见我们的时间,你说怎么办?” 谢子晴冷冷一笑:“这有什么不好办?难道非要我去就山,山难道不可以来就我?” 范二看了谢子晴一眼,露出大白牙:“这风头可就出大了。” 谢子晴淡淡的垂了眼眸,冷冷的道:“就怕不出风头。这几天另外的几个人怎么样?” 范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抓起桌子上的茶水往自己的嘴里一倒,正待说话,却瞥见谢子晴有些古怪的眼神,呆了一下:“怎的?” 谢子晴若无其事的道:“这是刚才汀儿喝过的。” “咳咳咳咳咳!”范二忍不住大咳起来,一张黑色的脸搅着红的白的青的紫的,最后嘴角歪了外,讷讷的道:“你怎么不早说。” 谢子晴没有戳穿他的心虚,自己提着茶壶倒了一杯,道:“还是将那些人这几天的动作说来听听。” 范二悄无声息的将茶杯往外推了推,道:“其他人的动作都不大,他们胆子没有肥到那个地步。只是我看那个陶建有些不明的动作,我看咱们应该提防的就是他。” 谢子晴的脑海里突然想起那个在茅房偷袭自己的人,微微道:“不管如何,我们都必须拿下这个机会。实在不行,我不介意杀了他。” 她瞥见范二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惊异,冷冷的笑道:“我并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不用对我期待太多。” 范二嘻嘻笑了一下,没有达到眼底。 谢子晴站了起来,端起茶来,道:“事情还是要看三天后。” 三天后,夜,万籁俱静。 长河处,夜色浓厚了几分,灯火隔得远了,此处倒显得有几分寂静。 几艘大船靠在岸边,黑压压的将视觉挤满,船上的帮工和官兵下了船,留了一个小子守着缆绳,自己往岸边搭建的小棚里取暖。 炭火烧的通红,官兵们坐在凳子上,脱下浸满了水的靴子,伸出毛茸茸的大腿往火边靠,一边接过那些帮工双手捧上来的烧刀子,吃的脸色泛红。 一个官兵对着旁边的帮工道:“那个小子哪儿来的?” 那个帮工急忙弯着腰道:“大人,这是半路上招来的,就给了一碗的饭钱,没花什么钱。” “嗯。”那个官兵懒懒的回答了一句,“不要多花钱,老子们挣点钱也不容易。” “是是是,大人,小的自然知道,小的······” 那帮工本来说的正谄媚,但是眼角却突然直了,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前方,仿佛吞了一个石头,声音也立马就消失了。 “你看什么看?!”那个官兵一怒,但是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的那边,直着眼睛,张着嘴巴,甚至连口水都在不断的吞咽。 他也不由自主的随着众人的目光回头,一看,直了眼。 只见漆黑的夜色里,一个红衣美人绰约而来。 隔得有些远,但是那美人窈窕的行来,似乎醉了,脸上红通通的,眼角迷蒙,一挑都是无双的风情。她一边微微摇晃的走着,一边伸手开始不断的将自己的衣服扒开,似乎是嫌热,于是那一身红衣渐渐地拉开,露出红色的肚兜,称在雪白的肌肤上,给人以极大的视觉冲击力。 更重要的是,那件红色的肚兜设计的极为巧妙,半透明的罩在身体上,那玲珑起伏的肌肤若隐若现,看起来无限的诱人,让人血脉膨胀。 这些常年在船上的人何时见过如此**的情景,一股热血往脑袋冲,这夜半无人,这样凭空出现的一个美人不断的将自己的衣服拉开,哪个正常的男人忍得住? 大家几乎都被勾了魂,全部不由自主的直起了身体,然后直直的向那个红衣美人走去。 那个美人的身体向着另外一边走去,所有的人都紧紧跟了上去。 离岸渐渐地远了,根本没有人注意,那个守在岸边的小子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冷笑,手一扬,刀光一闪,将缆绳一割。 绳断。 上春园。 永靖王的手指点在椅子上,眼睛冷冷的扫过众人,最后问道:“怎么只有九个人?还有一个人呢?” 范二站了出来,道:“王爷,还有一个人正在数钱,看能给王爷你带来多少钱。” 永靖王的眼睛落到他身上,眼色沉沉:“那本王就看看,他若是让本王满意,本王就许了她,若是不能,他,还有你就等着吧。” 范二笑嘻嘻的不说话。 永靖王道:“你们将你们的所得的军费给我看看。” 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然后,从右边开始,众人将钱财全部的拿了出来。 珠宝,银子,黄金······ 范二的眼睛掠过众人拿出来的东西,然后缓缓的将目光盯在那个陶建拿出的盒子里,盒子里,是十颗黑珍珠,名贵至极。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他,范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露出两颗大白牙:“哈哈,马上,再等等。” 说完抬头看天。 众人疑惑,跟着抬头看天,天上还能长出银子来? 一朵烟花在远处突然绽放。 范二眼睛一亮,嘻嘻道:“王爷!给我十人去抬钱吧!” 十个人?去抬钱? 又一朵烟花悄无声息的绽开。 “不!二十人!嘿嘿,王爷,给我二十人!” 所有人都面色惊异的看着他,永靖王也不由眯了眼睛,最后道:“还记得本王说过的话么?如果有一个人的手中是空着的话,你就将你的手砍下来吧。” 范二脸色一僵,然后迅速的笑道:“小的自然知道,自然。” 永靖王点头道:“那本王就随你看看,你们是如何要二十个人抬钱的。” 范二领着二十个士兵带着永靖王来到河边,众人看着一片寂静什么也没有的河面,完全呆住了。 永靖王将目光看向范二,道:“怎么回事?” 范二笑道:“王爷您别忙啊,看!” 说着指了指河面的远处。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艘巨船缓缓地驶来,船头站着一个男子,一身黑衣,随风而立,如刀一般的锋利。 船头上的自然是谢子晴。 船慢慢的逼近,永靖王的脸色已经变了几回,甚至旁边的众人都一脸的惊愕! 船靠近,范二拍了拍自己的手,对着那二十个人道:“还呆着干什么,上船抬东西啊。” 永靖王的嘴唇动了动,一股怒气直直的冲上来:“你们,竟然劫官船!” 那艘巨船上,刻了一个大大的“官”字,正是北定城的官船,这一艘载满粗盐的船,足足可以满足北定城全部人一年的盐类需求!这上面的货物,别说二十个人,就是五十个人一下子也抬不了。盐在古代一直被官场垄断,贩私盐那是大罪,所以盐的价钱自然不菲,这一船的盐,如果换成钱财,恐怕可以供给上万的士兵。 “你们!好大的胆子!”永靖王的一张脸布满了黑云。 谢子晴站在船头,低头看着永靖王,道:“王爷,你当日只说要我们凑足钱财,并没有规定怎么凑,今日,我为了凑钱可以去劫官船,他日,我自然可以用各种方法去劫他人的财产,只要有了军费,不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战场上的事,又管什么阴谋阳谋?不是吗?王爷?” 永靖王的一双眼睛看着她,眼里几番风云,最后化为嘴角一笑:“不错,你这句话说的不错,战场上的事,是不论阴谋阳谋,只要胜利了就可以。” 他说着,将目光扫过众人,道:“那么今日,你和范从文二人就留下来吧,两个副将!” 谢子晴冷冷的俯视下来,嘴角缓缓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十日之内,我定让你血溅城墙! ------题外话------ 额,虽然太子从范二口中出场,但是好歹也出场了,不要拍我,我顶锅盖逃跑。 回过头来得瑟的笑一下,我一定要一个惊天动地的相逢,嘿嘿,我的恶趣味~ 这几章走剧情,感情戏没有,抱歉,等相逢之后就好了,好好腻歪一下。 提醒一下,注意切玉曼陀骨,说不定和结局有关。 第一百零五章:再遇百里奕 谢子晴将窗户关上,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正熟的汀儿,然后静静的躺在她的旁边,闭上了眼睛。 刚才她又悄悄查探了那座关有小孩的阁楼,发现那些孩子全部都消失了。 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害怕有人来捣乱,怕走漏什么风声,第二种就是那个童血宴要开始了。如果是后者,那么小妹的安危就值得担忧了,可是直到现在,她连小妹的影子都没看到过,如果那孩子当真出了什么事,谢子晴绝对会留下永生的遗憾。 第二天谢子晴和范二被永靖王召见,他坐在上首,看向两人,道:“你们两个曾经是什么人?” 谢子晴道:“禀告王爷,小的原来只是一个江湖人。” 范二道:“禀告王爷,小的原来不是一个江湖人,是杀牛的,后来参军,结果被上头的欺负去当火头军,心里不服,所以逃了。” “竟然是个逃军?”永靖王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有些思索。 但是他并没有多加的询问,只是站了起来,道:“三天之后,我们将要出征,你们准备准备,你们是否能够胜任这个位置,还要等以后再说。” 两人都点头称是。 走出房门的时候,范二看了她一眼,谢子晴也微微的皱眉。 范二笑道:“谢兄弟,小心。” 谢子晴淡淡的笑道:“自然,你也是。” 两人相对一笑,然后各自回屋。 谢子晴刚刚回到院子里,就听到有婢女的声音传来:“倚心苑那边怎的忽然热闹起来了?那个*师不是最讨厌人多吗?有一次永靖王带了一些人去拜见他,结果没料到在宴席上他当众拂袖而去,一点也不给人面子,” “诺,可不是,面子忒大了。不过听说前几天叫人去带了许多香烛回来,也不知道干什么。” “*师,*师,难道不作法么?算了,我们还是不要说了,小心被别人听到。” 谢子晴站在墙的那头,脑海里闪过“作法”二字,当日偷听的时候就听到什么封血的名称,而那个童血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他要对小妹下手,这无疑是一个很恰当的时间。而最近那些小孩莫名其妙的消失,不也是有这个征兆? 谢子晴的眉头一闪,然后微微垂了眼,决定今晚夜探倚心苑。 谢子晴进入自己的屋子里,只见汀儿直直的站在桌子旁边,脸色微微的发白,仿佛在想什么事,但是她一见谢子晴回来,立马将眼睛一瞪,脸上便有了几分活泼的粉红,对着谢子晴道:“你走哪儿去也不给老娘说一声!老娘很生气!” 谢子晴心中闪过疑惑,几乎以为刚才那样心事重重的汀儿是错觉,她笑道:“刚才永靖王喊我们去,我看你睡得正熟,便没有唤你。嗯,汀儿,我有点奇怪,你怎么会在这里?你难道没有家人吗?” 谢子晴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她,希望从她的眼里发现一星半点的东西,但是她根本没有丝毫的动静,只是无所谓的拍拍自己的衣服,道:“想来就来了,老娘不是说过吗,老娘四海为家,到了这北定城,只有这里好吃的好穿的供老娘去偷,老娘不呆在呆在哪里?” “嗯。”谢子晴应了声,移开了眼睛,然后走到床边,道,“三日后我要出征,你一个人就在这儿还是怎样?” 汀儿呆了一下,惊讶:“你要出征?”说完一把抓住谢子晴心口的衣服,两眼几乎要冒出火来。 “不行!老娘要去!” 谢子晴冷声道:“你想去?你想去的话从此以后我们两个分道扬镳!” “你······你敢!”汀儿陡然扬起了眉。 谢子晴淡淡的拍下她的手,冷冷道:“我为什么不敢?我和你的关系还没深到那种地步。” 谢子晴知道,绝对不能给汀儿任何的幻想,她这回去不是小打小闹,在战场上根本无法兼顾她,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她留下,不说一点狠话根本对她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汀儿怔怔的盯着她,脸涨得通红,但是这样的通红里,又浮上一层淡淡的白,仿佛琉璃般的一碰就碎。 “你,也要丢下我吗······哼!老娘不稀罕!老娘休了你!”说着狠狠的瞪了谢子晴一眼,然后一脚踢门而去。 谢子晴的耳边闪过她的“也”字,有些呆呆的看着她消失的背影,难道,过去,她被人丢下过? 谢子晴想要去追,但是却最终停下了脚步,这样,也好。 晚上的时候,汀儿没有回来,谢子晴等了片刻,然后向倚心苑潜去。 今夜的倚心苑果然人很多,谢子晴躲在暗处,看着婢女进进出出的,手里端着果盘和菜肴。 今夜是什么人到来? 谢子晴无声的将自己的身体缩到墙壁上,然后缓缓的落地,向四周一看,然后趁着无人钻进了一个黑漆漆的房间。 她刚刚进去,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谢子晴急忙往帘子后面一躲,门就被推开,然后,油灯缓缓的亮起,映出两个侍女的身影。 “今天来的是什么人啊,你见到人了吗?” “嘘······小声一点,我走近的的时候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所有人都低着头的,只是我心中好奇啊,于是走得远的时候躲在树干那儿远远瞥了一眼,天啊,那人,好看的简直让人呼吸都停止了。” 谢子晴的心一跳。 “好看的让人心跳都停止,你就吹吧。*师就已经那么好看了,还有人比*师还好看?” “我骗你干什么呢?*师是很好看,但是跟那个人一比,我就根本没看过他,觉得他站在那人面前都像隐形了似的。” “隐形人,你下次当法师是隐形人看看!哼,小心些,下次让人抓住了嘴巴,可指不定要你好看。” “好啦好啦,我知道小安姐最好啦,现在我们得去看看那个小孩,别让她死了。” 谢子晴的耳朵一竖,心颤了颤,孩子?那极有可能就是小妹,但是这一刹那的喜悦在听到那个侍女后面的那一句话的时候就瞬间冷了下来。 别让她死了,就这短短的五个字就分明的让人知道小妹现在的状况是何等的不好了。 那些侍女说完将灯一吹,打开了门退了出去,谢子晴急忙的跟了上去。 幸好小妹呆的地方肯定是人不多的地方,所以灯火不盛,人也不多,谢子晴这才好追踪。 那两个侍女进入一个房间。 谢子晴看了那一眼房间,然后在旁边等着,但是过了很久,谢子晴也没有看到她们出来。 房间里的灯火依然在跳跃,谢子晴换了一个视角,才发现那些跳跃的火焰根本没有映下一个人的身影。 没人?怎么可能没人? 谢子晴的心中一怔,然后迅速的缩过去,将指尖往纸窗上一戳。 目光顺过去,根本没有任何的人影。 谢子晴心中转念,然后打开了房门,悄悄的探了进去。 明黄的火焰晕出一室的光彩,空落落的屋子里,除了一盏烛光闪烁,再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谢子晴的目光一转,然后向内屋走去,然后,将目光定向了挂在墙头的一幅长画。 她走了过去,伸手一碰,画面登时凹了进去,她急忙将画一掀,就看见一个打开的小门。 谢子晴钻了进去。 眼前的光芒顿失,谢子晴的眼睛一下子找不到任何的光线,有些看不清楚,但是耳边的声音却愈加显得真实。她刚刚摸着墙壁走了几步,就听到脚步声传了过来,她身形一闪,一跃贴在上面。 片刻之后,谢子晴的眼睛刚刚恢复,那两个侍女就走了过来,谢子晴屏着呼吸,等他们出门将机关关上,听到墙壁“咔嚓”合上的声音,这才跳了下来。 她顺着往前,不一会儿,寒气陡增,一种浸骨的寒冷袭来,谢子晴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什么地方,但是仍然沉静的往前走。 目光一转,泠泠的光由墙角的一盏长明灯反射开来,谢子晴心下一沉。 果然。 大户人家总有冻库,而现在,谢子晴所在的,就是一个冻库,这里触目所及都是巨大的冰块! 他们,竟然将小妹放到这个地方吗? 谢子晴的目光急速的一扫,定在了边角地方停靠的小小的水晶箱子里。 她走了上去,一把掀开箱子,眼睛一刺! 小妹小小的身子被放在里面,全身上下都结着一层细细的冰,谢子晴将手放到她的心口,手不由得一颤,没有心跳!根本没有一点的心跳! 她有些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将手指放到少女的气脉上,等了片刻,这才小小的舒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 难道这就是“封血”?让一个人呈现一种类似于死亡的状态?这就怪不得他们将小妹放到这样的一个地方了。也只有在一个绝对寒冷的地方,才能够让某种身体的机能保持住最低的状态。 谢子晴将小妹抱了出来,仿佛像抱着一个冰块,她的手轻轻的放到她的额头上,心中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想起那双没有穿裤子的小腿,低低的叹了一声,将她小小的头放到自己温暖的心口。 谢子晴将自己的衣服脱下,将小妹给裹了,抱着她返回。 谢子晴刚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那边的机关“咔嚓”一声响,这一响几乎让谢子情的脚步瞬间凝住,如果她将小妹放回去避免被发现,那么最后的结局极有可能是小妹被来人下弄得更加的危险,但是如果不把小妹放回去,那么谢子晴就算再这没有被发现,那么必定也会遭到围追堵截。 可是,她怎么可能再将小妹放回去? 谢子晴将小妹一拥,急忙将身体转向暗处,死死的屏住呼吸。 黑暗的光影里慢慢挤进来一个红色的身影,正是那个*师。 他缓缓的走了进来,然后,将目光缓缓的看向了谢子晴躲着的地方,然后,一步步逼近。 谢子晴几乎连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害怕每一个细小的气流的流动都会引起这个*师的注意。 谢子晴在墙角的拐角处,阴影一片。 他在墙角的这边,灯火依然。 谢子晴听到他似乎笑了一声,然后,墙角伸出了手。 他发现了?! 谢子晴的眼睛一缩,几乎忍不住要出手! 那只纤细修长而略略带着苍白的手伸了过来,然后,轻轻的挨在墙角。 “真没想到这儿竟然还有这样的来客。”*师说了一声,然后,伸手一按。 一只红色蚂蚁就这样死在他的手中,谢子晴提的高高的心顿时落回了原地。她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人伸出手,将那只蚂蚁的尸体凑到自己的唇边,发出轻舔的声音。 吃蚂蚁?真想不到这个*师竟然还有这个癖好。 他缓缓的转了身,然后竟然转身往外面走去。 谢子晴听到他远去的脚步,竟然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感觉,甚至在脑海里,她隐隐的觉得刚才的那一刹那,他分明的感受到了有人,那么,他为什么没有揭穿? 这些思绪只是在谢子晴的心间淡淡一过,然后她已经迅速的作出反应,抱着小妹往外掠去。 回到那个房间的时候珠光已灭,谢子晴将自己的感觉提升到顶端,感觉到门外再也没有任何人的时候,这才迅速的开门出去。 谢子晴刚刚转出房门,走了几步,一群人影就在走廊处出现,谢子晴眉毛一皱,只有再次躲进旁边的一个屋子。 谢子晴刚刚钻进入,就听到一个娇媚的女声道:“哟,真叫人去伺候了,本姑娘可是······你!” 那个正在镜子前对着镜子贴花黄的女子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脑袋,在看向谢子晴的时候立马准备惊讶的大喊! 谢子晴手一伸,一掌将她劈晕。 可是谢子情刚刚把这人放倒,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呼喊声:“桃花妹子,收拾好了没?就等你一个了,否则明天有你好看。” 谢子晴眉毛一皱,这房间的灯火还亮着,如果不回答她们必然会进门,可是回答了,这个茬要怎么接下去? 时间有片刻的静默,外面又传来了人的喊声:“喂,怎么还没打扮好啊,你以为你倾国倾城呢?人家哪看得上你这种货色?还打扮个干嘛呢?再打扮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还以为自己十几岁啊?” 谢子晴在这一刹那已经做出了反应。 她将那个少女的衣服一扒,将自己的衣物和面具一摘,然后学着刚才这女人娇媚的声音道:“喊什么喊?本姑娘马上就出来了。” 她急忙将那件薄薄的衣衫穿到自己的身上,将小妹放到床上,将女人的身体塞到床底,然后拿了那个梳妆台上女子的面巾。 这时候门“咯吱”一声的被推开,谢子晴背对着他们,一边将面巾戴上,一边道:“哟,这么等不得呢?害怕本姑娘抢了你们的?” “哼!不要脸。”进来的女人冷嗤了一声,嫌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出门,“还真当自己是宝了?” 谢子晴心中缓缓地出了一口气,最后瞥了那芙蓉帐下被被子盖着的小妹,然后默默地跟了出去。 谢子晴跟在后面,随着众人穿过几个回廊,来到一个阁楼中。 一色淌开的珠帘将屋子隔成了无数个小块,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里面,看着走进去的她们,让他们一字站开。 那个中年妇人道:“今日院子里来了贵客,待会儿法师会陪着那个贵客过来。这是上春园的规矩,如果那个贵客看上了你们,那就是你们天大的福分,如果看不上,你们就洗洗睡吧。” 说完又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们一眼,吩咐道:“将外面的衫子和外裙脱了,风情要有风情的模样,别弄得不伦不类的。” 只穿着肚兜和半截亵裤?果然是勾引啊。 可惜对于谢子晴来说,这不过是夏装而已,算不得什么。她听了那妇人的话,将自己的衫子和外裙一脱,露出雪白如玉的肌肤在光影中泛着醉人的光。 旁边的一个女人冷冷的哼了声:“贱人。” 谢子晴垂目没有说任何的话。 可是她的话一落,那个中年妇人已经一巴掌甩了过来,冷喝道:“就凭你这句不入流的话,你就活该一辈子出不了头!给我闭嘴!” 她说完看了谢子晴一眼,盯在她胜雪的肌肤上,眼里露出赞赏。 剩下的几个人也跟着将自己的衣服脱下。 等到他们全部都脱好了之后,那中年妇人拍了拍手,立马就有一个侍女上前给他们递上长的布条。 “上面的人吩咐了,来人尊贵,不能让你们污了眼,自个儿将自己的眼睛蒙上吧,这是人家的忌讳,你们就别挑着捡着的了。听话才是硬道理。” 女人们发出不满意的冷哼,但是还是乖乖的将自己的面巾取了下来,蒙上了眼睛。 谢子晴等到他们都将自己的眼睛蒙上了之后,这才摘下自己的面巾。 “新来的?”那妇人笑着问了一句。 谢子晴点了点头。 那妇人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惊了一下,喃喃道:“真是好颜色!” 谢子晴没有回答,将自己的眼睛蒙上,这一蒙,半边脸都消去了大半,算是看不出本来面目了。 所有的女子都静静地站在那里,谢子晴还在盘算着等着退下就立马返回将小妹带走的时候,脚步声就这样踩进了她的耳朵。 来的有两个人。 门不一会儿被缓缓地推开,然后谢子晴就听到那个妇人的声音响了起来:“法师,您看看怎么样?” 那个*师笑了一下:“我看什么看?要让贵客看才是。” “是,贵客您看一看?” 那个贵客没有动,但是谢子晴却可以感觉得到他缓缓流淌的目光,根本没有丝毫力度的扫过。 “没有贵客看的上眼的?”那个妇人低着头,根本不敢去看那个贵客一眼。 那个人长久的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他的脚步声突然响了起来,谢子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向自己这边走来的声音。 怎么办?! 谢子晴的心微微一乱,下一秒,那人已经停在了她的旁边。 时间有长久的沉默,似乎在等候一朵花开,一片叶落。 在这样的长久而不可捉摸的静默中,谢子晴感觉到一只手轻轻地托住了自己的脸颊,微微的薄茧滑过肌肤,带来莫名的触感。 他,竟真的看上自己了? 谢子晴心中的这个思绪刚刚产生,下一秒,一阵暖风袭来,谢子晴只觉得全身一暖,那人的衣衫已经将自己全部的盖住。 温暖的,微薄的,如远山竹叶飘过的气息。 衣服刚刚笼住她的身体,谢子晴腰上一紧,身体蓦地腾了起来,然后脚步声响起,那个拦腰将她抱起,然后转身走向门外。 门口的冷风穿来,那人将她笼的紧了些,然后,按到自己的怀里,大踏步往远处走去。 谢子晴只听到身后穿来那*师低低的笑声。 她的心莫名的快了起来,刚才那婢女说那人长得很好看的时候,谢子晴的心里就下意识的浮起那张被晚霞之光刻镂的身影,但是她心中唯有莫名的自嘲,怎么可能呢?他怎么可能在这里?而现在抱着自己的这个人,也没有一点和他相似的气息。 她的身子僵着,拼命的想着怎样从现在的这种情况下逃脱出去。 她还在思量的时候,一声木门被踢开的声音响了起来,冷意消失,温暖如春风。 珠帘被扫开的声音,然后谢子晴觉得身体一沉,有棉柔的触感从自己的后背,两边传来。 床上? 谢子晴神经一紧,刚刚想要伸手,但是一指却突然的袭上她的肩上,一股灼热的气息一传,谢子晴立马全身一软,竟然一点力气也用不出来。 这?怎么可能自己一招都还没出就被制住? 她想要提气,但是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气力就像是石沉大海,根本翻不起一丝的风浪。 难道真的要遭在这里? 谢子晴觉得喉咙有些紧,脑袋里有些杂乱的奔腾。 现在的这个情况,连反抗的机会都不给她。 谢子晴突然觉得脸上一凉,那人的手缓缓的落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的捋开那粘在额上的发,就这样将他的手放在那里再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空气里有安静的檀香,袅袅的浮在谢子晴的鼻尖,她的额头有细密的汗水慢慢的渗出,根本想不到这人想要对她干什么。 那人的手慢慢的下移,冰凉凉的,然后,探进了盖在谢子情身上的那件衣服里。 谢子晴的肌肤因为这冰凉而起了一层细小鸡皮疙瘩,连心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他的手指轻轻的滑过谢子晴的锁骨,然后,放在了胸上三寸处。 谢子晴全身都绷紧,眼睛看不见,但是感觉却分外的灵敏,那人手挨在自己的肌肤上,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足以让她的心中颤抖起惊涛骇浪。 如果是旁的也就罢了,可是自己在他的手下竟然是必败的局! 那人的手指突然一用力。 谢子晴心中闪过惊讶,因为她分明的感受到了,一股雄浑的气流缓缓的流进自己的身体,绕着自己周身的气脉一寸寸滑过。 虽然有点莫名的痛楚,但是谢子晴却知道,这个人在帮她。 帮她? 这人,这人,谢子晴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人影,突然明白了这个人是谁。 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和这人再见。 那人将手一收,指尖再次掠过谢子晴的身体,伸手解下她蒙在眼上的布,声音优雅而沉静: “谢姑娘。” 珠光突然袭来,谢子晴看着百里奕。 他站在床边,身子站的笔直,一双凤目微暗,沉沉如那门外的夜色,容颜绝胜处带着未曾被光明照耀的黑暗,是些令人心颤的寂寥。 那是一种和南沉瑾相似的高处不胜寒的寂寥。 谢子晴将自己的身体撑起,想起刚才那放在自己脸上的手,那样长久的停放,仿佛是看一场寂寞期待的相逢,还有,掌中花。 她的心微跳,将自己的目光侧开,停顿了许久,却是一句重逢的话都说不出。 后来谢子晴才知道,这一声的离别,早就在三寸地狱就已经道尽,与那人的话,终究是那浮屠外的一声枉叹息。 百里奕就这样将她看着,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上那一阕沉沉,仿佛这么久的寻找不过是为了知道,那一眼中,是否会留下自己的影子。 他低眉,按捺住这一刻黯然神色,缓缓而优雅的道:“谢姑娘,刚才在下已经为你将剩下的气脉打通,想来以后或许对姑娘有帮助。” 谢子晴抬起了头,然后站了起来,看着他只着内衣的身体,手指按在他的衣服上,道:“你为什么,在这里?” 百里奕笑道:“因为我知道你在这里。” 谢子晴看向他,然后转向了自己手腕那串珠子,心中有些莫名的苦笑。 谢子晴冷冷道:“百里奕,百里公子,雍国的殿下,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不想卷进你们的事里,所以,请你离我远一点,可否?” 百里奕只是笑笑:“为什么你一定认为我现在是带着目的而来?” 谢子晴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一下子反映了过来,急忙的破门而出。 谢子晴急忙回到刚才那个房间,掀开芙蓉帐,松了一口气,还好,小妹还在。 她将小妹从床上抱出来,转身就看见百里奕追了过来,他看了谢子晴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到小妹的身上,伸手点上她的心口,道:“我来。” 谢子晴放手,百里奕将小妹平放到床上,然后将手放到她的手腕上。 他顿了顿,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样?”谢子晴问道。 百里奕道:“无事。不过需要一点时间,给我几天,如何?” 谢子晴淡淡转了目光,道:“多谢。” 百里奕的手微微一颤,淡淡垂了目光,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只是这短短的三四个月的时间,这少女已经变化了这么多。这对她,是幸或不幸? 还有,对他如此的疏离,隔得那么远的疏离,分明已经将他推到自己的心门之外。 谢子晴从柜子里拿出人皮面具和衣服,然后当着他的面穿戴上,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道:“我三天之后再来找你,希望你能帮助我照看好小妹。” 说完转身往门口走去。 就在谢子晴的一只脚踏出门外的时候,百里奕轻轻地喊住了她:“谢姑娘。” 谢子晴的手把在门上,没有回头:“什么事?” 百里奕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的背影:“以后,让我帮助你吧。” “帮助?”谢子晴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百里殿下,我谢子晴现在身无长物,除了这一身鲜血,满身落魄,我再无甚可以给了。所以,如果翼城的事是你和慕容回琛两个人对我的设计,那么从此以后,我希望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从此天涯路远,谢过不见。” 说完,谢子晴已经毫不犹豫的抬脚,没入黑夜。 门外的风凉凉的吹来,过了许久,百里奕的嘴角才露出一丝苦笑: “晚了。” 于你,已经晚了。于我,却早就已经晚了。除了这一身鲜血,满身落魄,你真的再也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给了吗? 你,太吝啬。 —— 谢子晴这一夜枕着寒意而眠,将近天明的时候有些担心汀儿,但是现在的情况下,再也没有比让她离开更好的方法了。 第二天早上,谢子晴站在了永靖王的门外。 有时候,需要冒险。 站在门口的侍卫看了谢子晴一眼,冷冷的道:“干什么?王爷未曾召见!快走!” 谢子晴冷冷的笑了起来:“你是什么口气?” “什么口气?快滚!”那侍卫怒吼。 谢子晴眼角一扬,然后,一掌挥起! “啪!”明明隔得那么远,但是这一掌仍然结结实实的拍在了他的脸上,那侍卫的身体一下子被扇的倒了下来。 谢子晴上前一步,伸出脚踩上他的胸口,俯视着冷冷的看他:“第一,你不过一个小小的侍卫,而我却是王爷亲封的副将,你敢这样对我说话,这是大胆!第二,我是来求见王爷的,你在这里连通报也没有通报就要叫我走,这是不敬!你这大胆不敬,犯我犯王爷,你说,这不是找打吗?” 谢子晴说完,将自己的脚放下,然后不再看他,对着门口朗声道:“在下谢南,求见王爷。” 这声音并没有多大声,但是谢子晴却暗暗使了内力,她知道,刚才的那一幕,那个王爷绝对知道了。 果然,片刻之后,一个窈窕的美人款款走出,对着谢子晴道:“谢副将,王爷请。” 谢子晴心里笑了一下,然后走了进去。 永靖王正站在书桌前,抬头看了一眼走进来的谢子晴,道:“竟然敢在我门前闹事,真是不要命了。” 谢子晴笑道:“王爷,如果我要了命,你还会要我吗?” 永靖王的目中精光一闪,然后就着自己的椅子坐下,道:“你来干什么。” 谢子晴道:“在下想和王爷做一个交易。” “交易?”永靖王冷笑了起来,目光在她身上一扫,“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交易?” 谢子晴道:“在下提着自己的头颅前来,唯一所有的,就是这一个头颅了。” “哦?”永靖王的眼睛瞟了瞟她,道,“你的头颅,值得什么?” 谢子晴看着他,一字字道:“在下的头颅,值得了这铁骑踏关而去,破陈国北门锁钥,如何?” 永靖王冷笑道:“好大的口气!” 谢子晴看着他,一字字道:“平阳国开平三年,王爷十七,领西军北上,人言王爷必败于北蛮之手,然王爷仰天长笑道,尔乃区区北蛮,吾半颗头颅足可抵你半壁江山!于是,年仅十七的王爷大破北蛮,名震天下!在下今年二十七,无王爷当年神勇,但是却乃求这一颗头颅,为王爷你扫开十万兵甲!” 永靖王的目光定定的落到他身上,双目狠狠的落到她身上:“再说!” 谢子晴道:“谢南今日,愿意用这一颗头颅,换一个扬名天下的机会。在下愿意一人前往,让南定城的镇天军为王爷绕道,如果在下成功了,希望王爷能够在皇上陛下的美言几句。” 永靖王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停顿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你知道现在的局势吗?你能让镇天军让道?” 谢子晴低头,道:“在下若不能让镇天军让道,愿意双手捧上自己的头颅。” 永靖王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仿佛再揣度些什么,但是到了最后,他却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颗药丸来,递给她:“我从不相信什么忠诚,这一颗九连毒丸,吞下去。” 谢子晴的目光看向那颗乌黑的丸子,在永靖王的手中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腥气,一看就知道绝不是普通的毒药。 谢子晴走了上去,双手接过永靖王手中的毒丸,往嘴里一扔,眼睛眨也不眨的吞了下去。 永靖王的脸上终于露出舒缓的笑意来:“你要什么?” 谢子晴道:“王爷给我出关令牌即可。” 永靖王慢慢的看向她:“好。” 谢子晴走出房门的时候,看了看头顶初升的太阳,微微眯了眯眼,心如嘈杂。 谢子晴刚刚回到房门,就看见汀儿坐在床上,她心中一呆,脚步停住。 汀儿一看他回来了,撇撇嘴道:“好了,老娘不和你计较了,老娘不和你一起走这总该可以了吧,但是!但是你绝对不能不守夫德!否则你回来老娘将你废了!” 谢子晴看着她瞪大的眼睛,笑了:“嗯。好。” 这一刻突然有安静的温暖涌上心头。 谢子晴嘴角的笑意尚未凝固,范二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谢兄弟!你·······” 他的声音顿时哑了。 汀儿的目光立马狠狠的杀过去,一张俏脸登时冒出腾腾的火气来,怒吼道:“你还敢出现在老娘的面前!” 范二露出示弱的笑来:“我马上走,嘿嘿,马上!” 说完将脚一退! 汀儿哪里容得他溜走,操起身旁的凳子,狠狠的摔了过去! “砰!”的一声,凳子撞上门,立马落地。 谢子晴问:“范二怎么了?” “他看了老娘的身子!”汀儿下意识吼着追了出去。 谢子晴转头看着他们消失的身影,蓦地笑了一下。 ------题外话------ 百里美人出场鸟~ 太子去后台了,总要一个美人出场撑场子。 百里奕:原来我是替补? 偶谄媚:不不不,您是推动剧情的绝对主力,没有您哪儿有他们啊。 第一百零六章:借君头颅一用 当谢子晴的马蹄踏出平阳国的疆土的时候,迎面吹来细细的雨点。 黑沉沉的天色里,谢子晴拉开了自己的衣领,抹了一下自己脸上的雨点,然后一下子跳下了马背。 宋棋风从旁边的小客栈里走出来,笑道:“我算出你大约就是这个时间段到了。” 谢子晴笑笑,接过宋棋风递上来的帕子,让自己的脸上和脖子上一擦。 宋棋风的眼睛掠过她扯开的衣领,转开目光,道:“一路顺利?” 谢子晴点了点头,然后一边说着一边往客栈里面走去:“顺利,永靖王那边暂时没什么,你这边呢?和那些人谈妥了没有?” 宋棋风推开客栈的门,道:“万事俱备,北定城这块肥肉,相信没有人能不动心。” 走进客栈,谢子晴的目光往大家一看,道:“怎么今天来了这么多人?” 重修首先跳了出来,眼睛上上下下往她的脸上一转,皱眉道:“脸带郁气,小娃娃,你吃了什么毒药?” 谢子晴没有料到这个老顽童一眼就看出自己吃了毒药,淡淡的笑了一下:“没什么,为了取得永靖王的信任,我吃了他的九连毒丸。” 重修立马跳上前,然后搭上她的手,眉毛皱了皱,最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你们这些小娃娃啊,真是让我不省心。” 谢子晴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将帕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看着阿飞和卢仁,问道:“南定城这边怎么样?他们最近有什么动态?” 阿飞道:“这边还是三个人统领,得到的确切消息是,这三个人之中有一个人愿意为永靖王让道。” 谢子晴皱了皱眉,道:“还有人愿意为永靖王绕道?嗯,不错。我们就找他。” 宋棋风道:“别忙,还有时间。” 谢子晴淡淡一笑:“时间可以等我,但是我却等不得我自己,走吧,今晚就去找人。” 宋棋风不由问道:“你怎么这么急?” 谢子晴顿了一下,最后缓缓笑道:“或许,想要早点变得强大吧。” 或许,是想为一个人变得强大,变的能够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而不是被他的双手护住。 南定城的兵权三分,而谢子晴今日要去拜访的,就是其中的掌握兵马一万五的罗恒。 罗恒此人,通过宋棋风得来的消息和几次的相处来看,果断狠绝,治军极严,要想让这人在短短的时间里认同她,实在不是一个简单的事。 走进他的府中,随时随地都可以感受到一种逼人的杀气,站在暗处的守卫根本目不斜视,只有一双眼睛散发着炯炯的光芒。 谢子晴想起当日南沉瑾对他们也有的忌惮,想来这样一只队伍,虽然只有六万人,但是潜在的危险却绝对不可小觑,仅仅凭着这些隐藏在暗处的人,就不难想象整个军队的威严。 谢子晴暗暗的将全身的精气提升到极致,在这样的环境里,绝对不能输阵,否则只会让罗恒轻视自己。 她和宋棋风刚刚转过一个小院,一阵冷光突然闪来,谢子晴眼角一扬,猛地止步,堪堪躲过那支伸过来的长矛。 院子的门口,守着两个如长枪一般笔直站立的男人,他们的长矛挡在谢子晴和宋棋风面前,目光冷冷的直视,根本看也不看她一眼。 宋棋风皱了皱眉,刚想开口,谢子晴已经止住他,道:“宋大哥,你没看到他们是为了给我们一个下马威吗,现在,就算我们再怎么闹腾,别人也不会看我们一眼的。” 说完看向远处,只见一方高阁上,一个身材轩昂的男人站在里面,周围对坐着几个男人,全部都在看着他。 看来那个身材轩昂的男人就是罗恒了。 宋棋风道:“你待如何?不如我们改日找时机再来,让他不得不见我们?” 谢子晴淡淡的道:“他是打定了主意想让我们吃点苦头,毕竟是我们去找他,主动权在他的身上。所以,不论我们何时去,都会遭遇这个结果,而且,这样还让他看轻了我们。” “我们,绝对不能退。” 谢子晴一字字的说完,然后转向宋棋风,问道:“有没有弓箭?” 宋棋风摇头道:“这时候谁会随手带着弓箭?” 谢子晴转头向四周一看,然后道:“这是他的府中,怎么可能没有弓箭?现借不就有了吗?” 宋棋风还没反应过来,谢子晴的身子已经消失,过不了片刻,她已经回来,手中拿着一把长弓。 谢子晴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绑在上面,然后拉弓,提弦,举箭。 她从来没有碰过古代的弓,所有的程序都是按照现代的枪的感觉走的,她的眼一眯,已然放手。 破开的风声带着裂帛之势直直的向高阁之上冲去。 只有这一箭之力,才能让罗恒知道他们的实力。 箭矢流星。 站在高阁上的人突然回头,一双眼睛隔着夜色千重冷冽的看向她,箭矢冲向他! 他的脸上有惊怒一闪而过,身形微微一偏,那箭已经“铮”的一声,钉在了高阁上的一根大柱上,深入五寸! 隔得这么远射过去,竟然还能深入五寸,这样的能力,就算是罗恒,也未必做的到。 谢子晴将弓箭放下,睁眼看去,虚空中,两人的目光如灯火溅开一般一碰,瞬间湮灭。 谢子晴看到罗恒拍手的样子被烛火映在围在高阁的帐上。 “进!” “进!” “进!” 一个字分三次次第传来,声声震人,谢子晴和宋棋风相对一看,然后抬脚向前。 高阁内男人四座,就算谢子晴刚才露了那么一手,但是他们依然低头吃着自己盘中的牛肉,看也不看两人一眼。 这样明目张胆的忽视,嚣张的宣告着他们对来人的轻蔑。 罗恒坐在旁边的大座上,一双虎目像刀锋一般的过来,全身的肌肉将一身的锦衣涨得鼓鼓的,他看着他们,道:“谢南,宋棋风?” 谢子晴笑了一下:“罗恒?” 这两个字一落下,四座的人李曼“刷”的抬起了眼睛,目中闪过太过明显的杀意。 谢子晴知道,这些人看来很是爱戴罗恒,所以自己的这一喊显然惹毛了他们,但是,就算惹毛他们,谢子晴也绝对不能退,绝对不能落于下风! 罗恒的目光砸在她身上,那种将帅之气狠狠的压下来,对着谢子晴和宋棋风审视良久,最后,终于缓缓露出一个笑来:“有胆量。” 谢子晴微微颔首:“在将军面前,我若没有胆量,如何敢站在你面前?” 罗恒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顿时整个高阁都因为他这一笑而跳动了起来,随着罗恒的一笑,周围的人也笑了起来,刚才那么明显的杀意顿时烟消云散,一个将近四十的大汉首先道:“真看不出来这小兄弟倒还有这般的气概!来来来。吃牛肉,这后腿上三分,最是劲道,来!” 谢子晴毫不犹豫的接过,然后就地坐下,端起小案几上的酒水,一饮而尽。 “好!”罗恒双目生威,大喝一声。 谢子晴直视过去,笑道:“在下是为了让将军见到更好的!” “哦?”罗恒的目光瞟了旁边的宋棋风一眼。 谢子晴抓起旁边的酒坛,递向罗恒,道:“在下要向将军献上城池一方,筑成不朽功业!” 罗恒没有接:“一方城池?” 谢子晴道:“南北定城自五百年前三分,至今相望而不能。如果这两座城池再次合二为一,将军大名字,安能不被史书所记?” 罗恒的目光定定的看到她脸上,看着那一双无惊无怒沉静如水的目光,凝神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伸手拿过酒坛,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 谢子晴淡淡一笑,撩袍而起,然后走到那根自己的箭矢所钉入的大柱子前,伸手将绑在箭上面的东西拿了下来,淡淡的道:“在下刚开始就送出了自己的见面礼,怎知将军竟然不屑,虽然此物尚薄,但是在下也愿意这薄礼能为将军的大胜锦上添花。” 罗恒接过她递上来的锦帕,一摸,脸色不由的一变,这样的纸质,他自然能摸得出。 他握在手里,眉目竟然慎重了几分:“就凭这个就要让我的人去冒险?我们的兄弟都是生里来死里去的,一条命绑在裤腰带上,可是,却也大意不得。” 谢子晴的眼睛分明的看他:“将军,难道你想给永靖王让道,不是为了更大的功绩?当然,在将军你的人马将北定城的军马打得落花流水之时,在下必定再次献上第二份薄礼。” 罗恒眼里有神光闪过:“什么薄礼?” 谢子晴微笑道:“永靖王的项上人头!” 罗恒的手一紧,眯眼道:“永靖王是何等人,怎么容得你这般容易的将他的脑袋给割了。” 谢子晴双目有锋芒闪过:“想要用最小的代价将北定城拿下,永靖王就非死不可。那日,风火北城,将军无声却惊雷而来,行军图在上,怎能不手到擒来?” 罗恒顿顿的看了她半晌,方才道:“你图的什么?这样被人追杀九死一生的结局,你图的是什么?” 谢子晴的目光冷冷的迎向她,这一刹那有烽火绵延,在她的眼中分裂开铁血前程,她最终却是淡淡一笑:“我要什么?我要的,只是我这条命罢了。” 这条命,不是被命运的车轮碾压,而是护得住所爱,还得了被爱。 —— 北定城,上春园。 范二蹲在墙头,顶着呼啦啦吹来的冷夜风,一张脸苦哈哈的看着墙下的女子,憋屈的缩了缩自己的脖子。 汀儿双目狠狠的剜向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模样。 范二忍不住道:“哎哟,大小姐你就放过我好吗?那是一个误会啊,绝对的误会。我已经见了你都在绕道了,你看你把我逼得都呆在这墙上一天一夜没有下来过了,姑奶奶你还想干什么啊?” 汀儿张嘴咬住一只油汪汪的鸡腿,“哼”了一声,不看他。 范二看着她手中那一只鸡腿,油汁乱溅,在阳光下闪着光,顺着汀儿的小红唇画圈,忍不住死死地吞了一口口水,道:“姑奶奶,你若实在气不过,干脆我脱了衣服给你看吧。” 汀儿的手一顿,然后目光恶狠狠的看来,她气的将自己手中的鸡腿当成暗器给范二飞了过来,大骂道:“你这个死流氓!” 范二一把接过鸡腿,猛地往自己的嘴里塞,急忙去安慰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吃过东西的五脏庙。 汀儿一双眼睛猛地睁大,跳脚大骂道:“你!你这个死流氓!这是你姑奶奶吃过的!给老娘吐出来!” 范二的手一顿,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将最后一点肉塞进嘴里,“咔嚓嚓”的将骨头咬碎吞了。 反正吃都吃了,大丈夫不拘小节,填饱肚子是正经。 范二伸出舌头将自己嘴边的油过了一圈,方才低头看着下面气急败坏的人,苦着脸道:“吐不出来了。其实我想了一个办法,你看看可不可以补偿你的损失?” 汀儿的眉毛一扬。 范二缩了缩身子,迟疑了片刻,道:“你看我没有娶妻,虽然你屁股不够大,说不定不好生养,但是我不介意,你给我热热炕头还是可以的。” “范二!”汀儿的眉毛已经彻底颠倒了,“老娘今日绝对要宰了你!” 说完飞身而起,一脚向范二扫来! 范二一跳,急忙闪向墙的那头,汀儿一声冷笑,飞奔而来! 大白天,两人的身影像梭子一般的穿梭而去,追着追着不知不觉已经追出了上春园。 一路上,汀儿甩出自己周围能够的到的所有东西,一手一个棍棒,一脚一颗石子,范二心中犯虚,只有草草的躲去,仍然免不了一身的狼狈。 “停!”范二终于忍不住大吼出声,看着自己四周的湖水,一个人站在湖心的小亭上,心中暗想再逃他得滚进湖里去游泳了。 汀儿一边喘气一边黑着脸道:“给老娘滚下来!” 范二嘴角抽了抽,眉头都快打结了:“我的姑奶奶,你说要怎样饶了我吧。” 汀儿冷笑道:“饶你?!老娘从来不饶混蛋!” 说完再无迟疑,纵身扑上! 掌下是毫不留情,脚下是奔涌之力,她横眉,怒目,招招狠手! 范二在没有抵抗的情况下几乎是节节败退。 汀儿的一掌拍下,直直的向他的胸口抓去,范二身形一偏,慌忙的转到亭下,刚刚庆幸自己从小泼妇手下死里逃生,但是没有料到汀儿身体一栽,双掌从上倒劈下来。 范二心中暗叹,再不出手他的九条命都没有了。 汀儿的手掌伸来,范二出手,就这样抓住她的小手,她凉而润的手在她粗糙的掌心柔软的如一朵花。 范二的手禁不住一颤,但是汀儿的眉角已经提了起来,脚下毫不留情的踢了过来。 范二没有动,然后,汀儿的脚挨上了他的脚。 范二的脚颤了一颤,手下一松,汀儿立马将手一收,再次拳脚击来。 可是,汀儿却没有料到,自己的脚突然一阵剧痛,这边左脚刚刚抬起,全身凶猛的气劲都向范二扑去,那边刚才踢过范二的右脚却突然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全身就这样软下去。 身后是涛涛的湖水,眼看汀儿就要掉下去了,范二立马伸手想要去拉她,可是汀儿根本不顾自己快要掉下去的事实,一掌就向范二劈了下去! 范二的手伸到半途,被这凌厉的一掌狠劈,不由脱力,而汀儿已经“扑通”一声,落到了水底。 范二嘟哝:“好倔的丫头。” 他低头一看,只见水荡了几下,按理说就算不识水性的人落下去总要扑腾几下吧,但是这丫头竟然连手都没有伸出来过,看来是识水性的。 他又看了一会儿,心中还是有点担心,心中暗想要是谢兄弟回来看到自己的活宝媳妇不见了的话,会不会和自己割袍断义? “嘿!丫头!”范二忍不住喊了一声。 根本一点声息都没有。 奶奶的,算了算了,去看看。 范二心中暗骂自己倒霉,一边将鞋一脱,外面的衣服一脱,“扑通”一声,也跃进了水里。 视野随着水波荡漾,范二刚刚钻进去几米,就看见汀儿的身体在水底。 他心中生出不好的感觉,急忙游过去,只见汀儿死死的闭上眼睛,一张脸在水中发白,他仔细一看,只见那丫头的脚不知怎么的被水草缠绕住了,怪不得没有探上来,他害怕这丫头就这样死了,急忙将那些缠绕的水草一刀斩断,拎着她破水而出。 范二将手往她的胸前一按,在这等情况下,根本顾不得男女之防了,他使劲的压了压,然后翻过她的身体往自己的膝上一按,用手拍住她的后背。 “哇哇哇······” 汀儿狂吐湖水。 范二不住的拍着她的后背,笑道:“咋样,不让爷我拉,掉水里了,嘿,我说你怎么连水草都不晓得挣脱啊,你不是挺能耐的吗?嗯?” “要你管!”汀儿狠狠的转过脑袋,一眼怒火中烧的看着他,此时身体尚未恢复,掌下已经运力反身要往范二的身上招呼。 范二一把抓住她的手,瞪大眼睛道:“你这个恩将仇报的丫头,刚才要不是爷,你活的下来?” “老娘要生要死要你管?”汀儿也怒了。 范二歪歪嘴,果然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他放开汀儿的手,将汀儿拎开,然后拍了拍手掌,看着她。 这一看,他不由一呆,急忙将自己的脸一偏,乌黑的脸上涌上几分不正常的红色。 汀儿一瞬间发现了他微变的脸色,急忙低头一看,春衫不厚,着了水之后,胸是胸,腰是腰,大腿是大腿,分分明明,一点就透,尤其是胸前的风光,朦朦胧胧的,更增诱惑。 她猛地抱住自己的胸前,怒目瞪向他:“你!你去死!” 范二觉得自己憋屈啊,这两次又不是自己想要看的,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想自己,哎,若是正经,不知道多少女人要奔到他的怀抱,却不料看了这个丫头,像是挖了她祖坟似的。 他伸手捡起自己的衣服,给她丢了过去。 汀儿抓住衣服,一时间又是愤恨又是羞怒,拿着那衣服顿了片刻,然后狠狠的去撕,可是只能说范二衣服的质量很好,这一撕竟然没有撕烂,她气的双目通红,却不知道怎么泄恨,一把将手中的衣服给范二扔了过去,然后转身就想走。 可是她的右腿根本没有任何力气,这刚刚一抬脚就跌了下去,她扑在地上,一瞬间仿佛觉得脑袋都是黑的,羞愤痛苦气恼种种情绪一层层涌上来,竟然说不清到底哪种来的猛烈些。 范二一看,心中叹了一声,然后走过去,将她拉起来坐着,然后将衣服披在她身上。 汀儿双眼一红,举起手来就想一巴掌扇过去。 范二一把抓住她的手,然后迅速点上她的穴道,道:“嘿,女人嘛,温柔点,你这个小野猫的样子,哪个男人看的上你?” 汀儿咬牙切齿的道:“给老娘滚!滚!老娘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范二静静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汀儿看着他的身影渐渐的消失,脸微微的发白,然后死死的咬着牙关。 寒气一层层渗尽心里,她瞪着自己的眼睛,却没有留下一滴泪。 很多年了,很多年都这样过去了,不要在乎,不要在乎,西门汀。 她低着头,突然觉得黑夜里的光线有异,她抬起头来,只见范二站在她的面前,手里抱着一大捆柴火,面色有些无奈的看着她,最后就地坐下,点燃火堆。 火苗腾起来的时候,有瞬间渺小的温暖袭来,她的心微微一抖,连着整个身体都不由的抖了抖。 范二一看,又忙着将火烧的大了点。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了起来,枯叶和树枝的声音爆裂开来,那暖黄的火光慢慢的跳跃着,却将这个湖上寒冷的水汽驱散。 范二忍不住隔着火光看了对面的汀儿一眼,只见她的手紧紧的握着自己衣衫的下角,低下头去,长长的睫毛还沾着水汽,却如一把刷子一样,轻轻的颤动,仿佛沙场上那飘扬的旗帜。 他的心不由跳了几下,急忙将自己的视线转开,脑海里不由的浮现那日女子青春而美丽纯洁的身体,颤巍巍的仿佛一碰就碎的水晶,他急忙的抬起头,害怕自己的鼻血就这样流了下来,那样这个丫头非得将他大卸八块才解恨。 范二一边默不作声的将柴火添进去,一边抑制自己心里躁动的胡思乱想。 这是两人之间从来没有过的安静平和,只有枯木燃烧的声音轻轻的碎开,仿佛也怕破坏了这样的久违的安宁。 汀儿轻轻的将自己的下颌放到膝上,仿佛在想着什么,火将她的脸熏红,似乎给那张瓷器一般剔透的脸抹上点点胭脂,一瞬间,范二竟然觉得,这丫头真是好看,好看的,想让人抱着亲几口。 这个念头一出来,范二就被自己吓了一跳,他急忙忙的将自己的手一搓,掩饰自己心中突如其来的慌张,问道:“衣服干了吗?干了咱就回去吧,说不定谢兄弟已经回来了。” 汀儿少见的没有横眉怒目的反抗,低声道:“差不多了。” 这声音低柔下来,猫一样的感觉,令范二的心又跳了几下,他看了少女的腿一眼,急忙将自己的眼睛偏转开,道:“那个,你的腿上因为触碰到我的真气才成为这样的,咱们先休战行不行,我先把你背回去,明天咱们再战,好不好?” 范二觉得自己仿佛在哄小娃娃一样,简直要多憋屈有多憋屈,还要这样请求别人让自己背,简直有损自己的一世英名。 可是现在,他还担心这个倔丫头根本不领情。 可是,汀儿却只是低低的应了声:“嗯。” 这一声又让范二心惊胆颤了起来,不由的心中暗暗骂自己,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蹲到汀儿面前,汀儿软绵绵的身体轻轻的落到他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还隔着衣服,他却分明的感觉得到她柔滑的身体,和自己那天所见重叠起来,一瞬间竟然不敢碰她的身体。 他暗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汀儿一托,迅速的施展轻功回到上春园。 范二将汀儿送到谢子情屋外,然后将她放下,拍拍手道:“好了,今天就这样,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哈哈!” 说完转身就想离开,汀儿看着她的身影,说了句:“谢谢。” 这一声“谢谢”简直要让范二跳起来! 他打了个哈哈:“不用谢!不用!”说完落荒而逃。 汀儿看着他的身影消失,然后低头,看着还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将眉眼一低。 夜色依旧,恍惚却依然有着温暖。 —— 谢子晴几乎算是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一回上春园,便立马往永靖王的居处。 这回,那些士兵恭恭敬敬的低着头将谢子晴迎了进去。 谢子晴将手中的马鞭往那侍卫一丢,然后大踏步走了进去,那身影凌厉而冷漠,让人不由得想后退三步。 谢子晴正在锻造出她自己的气势,而不仅仅是一个杀手。 窗外的阳光有些温度,但是当谢子晴的目光迎向永靖王的时候,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的。 永靖王没有抬头,低头看着自己手下未干的墨渍,问道:“怎么样?” 谢子晴将自己一瞬间的冷漠压下,道:“罗恒答应了。” 说完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叠纸。 “嗯?!”永靖王立马抬起头来,眼底晦暗不明,最后向她招招手,“过来。” 谢子晴走了上去,永靖王一把摸上她的手腕,最后神色放松,笑道:“竟然答应了,果然是有些本事。” 谢子晴心中冷笑,这九连毒丸的解药她根本没要,否则以永靖王多疑的性子,自己恐怕就是奸细了。 永靖王从她的手中掏出纸来,一眼扫下,上面赫然盖着罗恒的帅印。 谢子晴接着道:“不过罗恒有一个条件。” “条件?”永靖王放开了她的手。 谢子晴道:“他想要靠近南定城的那座陈国永安镇。” 永靖王低头一想,笑了起来:“当真的打的好主意,永安镇虽然是一个小镇,但是若占据它,几乎可以算是南定城的一个小屏障,他们的危险又降低了三分。当真,好主意。不过,不太狠,我可以答应。” 永靖王说完又看向她,道:“等我们的军队过了南定城的时候,那个少将的位置就是你的。” 谢子晴应道:“是!谢王爷!” 永靖王向她招了招手:“下去吧,赏赐待会儿就到。” 谢子晴点头,然后转身而去,走出门外的时候,眼中滑过冷芒。 三日何如? 这三日,谢子晴知道,整个北定城的兵力正在慢慢的抽出,以谢子晴的观察,那些掩藏的军队所几乎抽出了三分之二,不知道剩下的三分之一,他们来的时候能不能一举拿下。而且,到现在为止,永靖王还没有发现行军图遭调换的事,一方面是因为这行军图太过重要,永靖王不会轻易拿出来看,第二,自然是那个纸质特殊,永靖王也没有料到有人能够仿造这种举世罕见的纸。 一切都在按照既定的程序走着。 三日后,兵力收拢,永靖王命令一个大将和樊少英先带着那三分之二前行,却让谢子晴留在了上春园。 谢子晴自然知道永靖王这人打得什么主意,说到底,他还是不放心谢子晴,只要前面稍有异动,那么谢子晴就可以直接下黄泉了。 不过,这对于谢子晴来说,却恰是心中所愿。 北定城的军队的铁骑踏碎夜半,谢子晴站在屋顶,从上往下俯视着这条蜿蜒的长龙,风迎面吹来,有瑟瑟的冷意,谢子晴的衣襟飘扬,心中瞬间空旷。 谢子晴突然觉得有人在看她,她的目光冷冷的看过去,只见黑色的夜里,一双贼亮的眼睛看向她。 范二! 他坐在马背上,向着谢子晴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转过身去,挺了挺自己的腰。 不过只是挺了挺腰而已,但是谢子晴已经感到他全身上下发出的那种气势,瞬间将他前面的那个大将压得干干净净。 那才是,真正的领帅之气! 但是他的这一挺腰不过片刻,再次一看的时候,他已经缩了缩自己的身体,泯然为常人了。 谢子晴的眼睛微微一眯:这个范二,到底是谁! 在永靖王的兵马赶往南定城的时候,这边,那个童血宴已经开始准备了。 谢子晴终于知道那个永靖王没有亲自带兵出发的原因是什么了,因为在这里,还有他日思夜想的一年性命,看来要等到童血宴之后,他才会带着剩下的兵马离开。 但是,永靖王,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回来之后,谢子晴只看见过汀儿一回,然后这丫头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谢子晴知道她原本就是如此,便没有什么在意。 这夜的灯火都在倚心苑,谢子晴一个人在院子里转悠,等着最好的时机。 院子里的桃花开了,挑着安静的花枝,一抹一抹的红,晕染在眼角,开出冷漠的繁华。 它一个人寂寞的绽放,与旁人无关。 谢子晴有些恍惚,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迎来了春天,而这枝头的桃花,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谢了吧,然后就会是夏季,时间就这样溜走,再一眨眼就是又一个冬天。 正在她恍惚的时候,一盏青灯提了起来,模糊的灯火映着枝头的桃花,艳丽的让人移不开双目,仿佛要将人的眼睛扎在上面方才甘心。 谢子晴的目光微移,只见桃花树后,百里奕一身白衣,手提青灯,那灯火影影绰绰的将他的影子糊在地上。 他的声音依然优雅而温柔:“今日的桃花,别样好。” 修长的身影如一杆青竹,一双凤目微微的敛入春风中,这一刹那,这灯下的桃花,也不及这人的风华。 她的目光有些痴痴的看着那身影,脑海里不由的浮现南沉瑾的面容,不知在这样的灯火桃花树下,那人嘴角的三分笑意,又是如何的风华绝代。 她的心突然猛烈的一刺,有无边的疼痛涌上心头,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把她凌迟,她猛地清醒过来。 对面的百里奕嘴角含笑,眉目温柔,若不是气质和南沉瑾天差地别,这样的眼神,几乎就是南沉瑾所给与她的。 可他,始终是百里奕罢了,对于每个人都是优雅温柔的。 谢子晴转了目光,问道:“殿下怎么在这儿?” 百里奕顿了片刻,声音微低:“可否,不唤我殿下。” 谢子晴的手一紧,然后字字压过去:“百里公子怎么在这儿?你不是那个**师的贵客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百里奕微微苦笑:“想来,便来了。” 谢子晴眉眼一低,然后道:“那么百里公子就在这儿赏花吧,我有事,先走了。” 她抬脚便走。 “等一等。”百里奕的声音微哑。 谢子晴的脚步一顿。 百里奕的目光看着她,一瞬间仿佛有千言万语,但是仔细一看却是什么也没有,过了片刻,方才道:“那个小女孩已经醒了,你要看看吗?” 谢子晴回头,笑了笑:“多谢百里公子,我待会儿就来找小妹。” 说完匆匆抬脚离开。 在她的身后,他的手中青灯微微一晃,瞬间熄灭,百里奕的身体站了许久,方才弹了弹自己肩上的落花,转身离去。 风露渐变,悄悄至更阑。 还有三炷香的时间,就到子时。 在倚心苑内,一个个小箱子被抬了出来,谢子晴知道,那些密密麻麻的箱子里,装的全部都是小孩子。 香烛插满了院子,那抹红衣悠然的卧在榻上,手中拿着酒杯,慢慢的饮着,顾盼间妩媚风流,动人至极。 谢子晴突然想起永靖王在画舫内找的那个柳下月,心中突然间冒出一个猜想,那个柳下月根本就是替身,是那个**师的替身!原来,如此,以永靖王的性子,为什么会对他唯唯诺诺,恐怕最大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那一年的寿命吧,而是因为他心中对这个**师的肖想吧。 她抬头看了看天,迷迷茫茫的,根本没有一点的亮色,仿佛是专门为了今天的这个时刻而定。 谢子晴的眼睛落到他脸上,那朵红色的曼陀罗花拖展开冷媚,在灯火下闪着泠泠的光。 谢子晴实在不知道这个**师的深浅,因为按理说都到了这个时刻,小妹不见的事不可能还没有被发现,但是他看来仿佛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好像一切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让谢子晴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急忙压住自己心中那一瞬间冒起的感觉,常年的杀人让她知道,绝对不能有这样的感觉,否则你就先失败了一半。 她不能失败。 时间悄悄的再过去一炷香。 谢子晴的身体掠起,向着永靖王的房间走去。 这回,那些侍卫根本说都没说什么话,就弯腰让谢子晴走了进去。 永靖王穿着黑色的礼服,显然在等着去参加那个**师的童血宴,但是此时竟然脸色有些发黑。 谢子晴站在他的面前。 永靖王猛地抬起头,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谢子晴没有回答,反而笑着问道:“王爷您在找什么?” 永靖王的目光看向她,没有回答,再次冷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谢子晴依然在笑,但是这笑并没有到达眼底,她依然笑着:“王爷是不是找行军图?” 永靖王的目光“刷”的逼向她,冷声喝问:“你怎么知道?” 谢子晴淡淡的道:“王爷一向沉稳,如此着急一样东西定然十分重要。而刚才王爷只是再搜自己的身,显然这东西是王爷贴身收藏,这样一来,显然就只有行军图了。” 永靖王眼中的疑问冷冽立马去了大半,声音平静下来,再次问道:“你来干什么?” 谢子晴不着痕迹的上前一步,笑道:“在下想,如要更加顺利的踏平定城,还需要借王爷的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永靖王凝眉道。 谢子晴看着他,然后缓缓的笑了起来,最后,一字字吐出: “借君头颅一用!” 一道乌光闪过,如电之烈!冷然划去! ------题外话------ 再过两三章就把太子放出来 第一百零七章:北定城池 谢子晴从不会给永靖王任何的机会! 他瞪大的眼睛映在刀光里,“刷”的一声,鲜血溅满刀面,然后,无声无息的倒下。 谢子晴的布头一兜,将永靖王的脑袋包住,然后,冷冷的将刀面上的血擦到他身体的衣服上。 十米之外的一帘之隔就是守门的侍卫,但是谢子晴却只看着那些在地面流淌的鲜血,脸色冷漠的根本看不出任何东西。 谢子晴眼光一扫,从永靖王的屋子里捡了一个空盒子,将他的脑袋装进去,就这样堂堂正正的转身出门。 那些侍卫一见谢子晴出来,都弯下腰去,一个甚至还谄媚的笑道:“那日小的狗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多多包涵。” “嗯。”谢子晴淡淡的应了声,“关门。” “是是是。大人您慢走。”那侍卫一面点头哈腰的说着一面将门关上,而永靖王的鲜血,也在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流淌出帘外,但是终究悄无声息的没入黑暗。 谢子晴慢慢的走着,不急不忙的,向百里奕的住所行去。 明明手上有一条人命,但是心里竟然是出奇的平静,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的日子,冷眼的看着一个个人死在自己手底,仿佛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她轻轻的敲响了百里奕的房门。 “请进。”百里奕优雅的回答。 谢子晴推开门,百里奕竟然在作画,他看了谢子晴一眼,竟然有些许的呆怔。 谢子晴的眼光淡淡的一扫,只见那雪白的宣纸上,用朱色的笔勾勒出一些模糊的图像,没有成像,但是却隐隐约约看的出事一株桃花树。 百里奕轻轻的放下笔,问:“找小妹吗?” 谢子晴点了点头,道:“小妹在哪儿?” 百里奕轻轻道:“在床上,刚睡下。” 谢子晴点了点头,然后掀开帘子走进内室,看着脸色恢复红润的小妹,伸手在她平缓的鼻息上一触,放下心来,然后在她的睡穴上一点,抱她起来。 她走出去,微微垂下眼睛:“谢谢你。” 百里奕的一双眼睛有些灰暗的落到她身上,笑了一声:“不用谢。” 谢子晴微微颔首,然后转身出门,刚刚踏出门外的时候,她顿了顿,道:“百里公子,今后,无论发生什么,请你不要帮我。在翼城的事情,你将小妹救回,我们就打平了。百里公子,我真的,不愿意欠你们了。” 她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可是,这一切的因果,谁又说的了谁欠了谁呢? 谢子晴快步离开,但是她始终知道,在身后,有一双眼睛目送她的离去,但是,对于百里奕的心思,她连猜测都不敢。 他太深。对于谢子晴来说,他比南沉瑾更深,因为她知道,只要她愿意,南沉瑾将自己完完全全的展现在她的面前,但是百里奕呢,这人看似温和优雅,但是骨子里,却是没有人能了解的,即使是她的妹妹,百里雅。 谢子晴扬起了头,算了算时候,子时,将近。 谢子晴一手抱着小妹,一手将装着永靖王的头颅的盒子挂在肩上,站在墙头。 有火焰从中间的空地上燃烧起来,瞬间腾出几米高。 **师抬了抬眼睛,道:“打开。” “是。”那些侍卫恭敬的将手边的箱子一个个掀开。 九十九个箱子里面,全部满满的塞了小孩,那些孩子蜷缩在里面,仿佛在母亲的母体内一般,没有任何的动作。 谢子晴屏气,等待。 然后,那位**师拍了拍手掌。 “啪啪啪”的,只有三下。 谢子晴的眼睛猛然睁大。 一个小小的身体坐在椅子上,被侍女推了出来。 那椅子上的小孩,赫然就是小妹!竟然是小妹?怎么可能是小妹! 那么,自己怀里的这个小女孩又是谁? 她低下头,目光向她的脸上一看,再看向椅子上的那个小女孩,一模一样!竟然一模一样! 那个**师的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匕首,然后,往那个椅子上的小妹递去! 就算这是个圈套,谢子晴也不能拿小妹的生命冒险! 弯刀从她的手中脱手而去,于此同时,她的身体掠出,如燕子一般的剪出去! “叮!”的一声,谢子晴的弯刀和**师手中的匕首相交,在寂静的夜晚发出巨大的响。 “住手!”谢子晴站在他的面前。 **师收了自己的匕首,嘴角竟然还噙着几分妩媚冷漠的笑意:“还不是出来了吗?” 听着这样的一句话,谢子晴就知道了,这是一个局,一个明明白白对自己的局。 他是针对自己来的。 谢子晴静下心来,冷冷的看着他:“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那**师妩媚的笑了笑:“从开始的时候我就说明了,我想要找在你身上种下切玉曼陀骨的人!” 谢子晴淡淡的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师的眼睛陡然冷了起来,“呵!这样的神物,这样拿自己生命做赌注的神物,一般人会种在你的身体里?笑话。你难道不知道谁对你最好吗?” 谢子晴的脑袋飞转,切玉曼陀骨,难道自己身上真的有那种东西?可是就算有,那也是原来的谢子晴身体所有的,自己哪里知道。就算有什么身世之谜,那也是原来的谢子晴的,与自己何干? 谢子晴断然道:“我不知道!” “还不知道?”**师妩媚的笑意冷的如兵锋。 谢子晴在他的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已经一脚踢去! 她必须要将小妹护住,所以她这一脚不是踢向**师,而是踢向了小妹坐的椅子。 她的脚一扫,将小妹的椅子踢开,于此同时,一道艳丽的红色冷冷的袭来! 谢子晴的身体弯成一道弓影,从他的掌下转过,然后倒退几步! 红影袭来! 他的衣袖如带风霜,每一道闪过都带起冷冽,谢子晴在他的掌下连连逃窜,她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谢子晴的身体一跃,急忙退到墙头。 **师袖子一拂,收了手,对着她笑道:“今日你就算不说出那人是谁,我也要你死无葬生之地,我绝对不允许,这世间,还有拥有切玉曼陀骨的人存在!” 谢子晴没有说话,眼睛根本没有落到他的身上,而是看着那个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动作的小妹。 她必须先判断,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小妹。 **师的手中依然拿着那把匕首,眉目间俱是妩媚的笑意,不紧不慢的看着谢子晴,仿佛笃定她逃不了。 两个人无声的僵持着,但是谢子晴知道,她现在处于绝对的下风,因为,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要考虑下面的小妹。 而且,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 没有思考的时间了。 谢子晴将自己的衣服一拉,手一扬,密密麻麻的针如雨点一样的叮过去! 这一阵雨针罩下,将那个**师的周围一丈全部罩住,淬着毒的针头在烛光下闪着微微的蓝光。 迅速至极。 **师显然没有料到谢子晴的身上竟然有这么多的东西,一下子后退几步。 谢子晴趁着这个时间急忙奔向小妹,但是,她拦住了**师,那些侍卫立马蜂拥而来! 谢子晴目光冷冷的一扫,然后一边屏气,一边将自己束发的头巾扯开,一抖! “刷”的一下,有黄色的粉气从那头巾里散开,迅速的飘向周围的人群。 满江红! 谢子晴一头乌发散开,冷冷的扫过她冷冷的眉目,那里是,一往无前的杀意。 我欲绝,天下何人敢阻我? 她的手终于触到了那个椅子上的“小妹”! 她将她提起来,然后往自己的怀里一拥,飞快的后退! 只要离开,只要离开了这里便好! 就在她飞退的时候,有巨大的火光从远处在眼前绽开,瞬间从四面八方向谢子晴的眼角堆簇! 动手了!他们已经动手了! 那火光刚刚一起,就听到有士兵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 “不好了!有敌来犯!” “王爷!有人突袭大本营!烧了军大营!” ······ 谢子晴冷冷的咬牙,就想往墙头跃去。 一墙之隔,一墙之隔而已。 但是,就在谢子晴的身体刚刚落到墙头的时候,谢子晴手中的那个小女孩突然睁开了眼睛,那一双冷的如浸了冰水,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睛,身后的红衣映在她的眼底,如那个**师脸上那朵红色曼陀罗! “动手。”她的瞳孔里倒映出那人无声张开的嘴型。 谢子晴依然在前行,没有感觉到自己身边那潜藏的巨大威胁。 然后,在亭子中间那鲜明的火焰中,那个小女孩突然伸出了手,一把泛着幽蓝的匕首就这样猛地插进了谢子晴的腰。 鲜血突然溅出,满满的溅了小女孩白色的脸一脸,如一朵盛开在冰原上的红花。 她依然没有一点的悲喜,但是身体却在瞬间爆开,化成粉末。 **师笑了。 谢子晴的脚步就这样缓了下去,她清清楚楚的感觉的到那把匕首没入自己身体的感觉,冰冷的,没有任何的感觉,直到它的刀尖从自己的身体里抽出,鲜血如雪花一般飞出的时候,这才慢慢涌上一层剧烈的麻痛。 谢子晴一咬牙,猛地回头,看见一只向她伸过来的巨大的手掌,向着她的脖子掐去。 谢子晴还是不能放手,就算自己被刺了一刀,她也不能放下自己怀中真正的小妹。 眼看**师的手就快抓住谢子晴,这时候,一道光突然从旁边破来。 冷光。 谢子晴的眼角一瞥,那是,汀儿! 但是,这真的是汀儿吗? 她的脸色是发白的,白的没有一点血色,但是身上的衣裳却很红,红的比这满世界的焰火还要明亮! 她的手在颤抖,但是依然狠狠的袭向那个**师的身后。 不能将她拖进来,谢子晴大喊:“快走!” 但是已经迟了一步,那个**师知道身后有人突袭,在回头之前,已经反掌将自己的衣袖一挥,狠狠的击向汀儿! 谢子晴知道汀儿的武功,她这一掌受实了,血脉都要枯三成。 谢子晴心急如焚,可是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但是那个**师在击出那一掌之后漠然回头,全身一震! 谢子晴看的分明,当那抹红衣出现在那个**师眼角的时候,他的脸色迅速白了下去,他毅然的放弃对谢子晴的出手,反身过去拉汀儿。 他虽然迅速的化去自己那一掌的气劲,但是,还是有绝大部分稳稳的落在了汀儿的心口。 **师的手拉住她的红袖。 刀光一闪,汀儿竟然将自己衣袖割断,然后,踉跄的后退。 她的身体刚刚落地,就有一个侍卫提刀砍了上来,这时候的汀儿,哪里还有什么反抗的力气。 谢子晴毫不犹豫的扑下墙去,哪怕知道自己根本没有一点的办法。 但是,出乎谢子晴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那个**师突然纵身而上,一掌将那个侍卫劈死,然后,顿在了原地。 谢子晴一呆,汀儿苍白着脸,冷冷的举着自己手中的刀,将**师隔在那一刀之外。 那个**师的脸也是白的。 “阿,阿汀。”那个**师说着上前一步。 “不准过来!”汀儿举着刀,连嘴唇都在颤抖。 那个**师的脸色却已经恢复正常了,有妩媚的风姿从他的眼角流落,他上前一步,看着少女的手一颤,不由的将自己的刀缩回一点。 “阿汀,你舍得杀我吗?”**师笑了起来。 谢子晴有些呆怔的看着两人,他们,分明是认识的,而且,还关系不浅。 汀儿的手一颤,脸色是死白的,双眼空洞的有些疯狂。 但是**师依然在逼她:“汀儿,你从平阳国的国都追我追到这里,你难道就是为了杀我?跟我走,让迦哥哥陪你好不好。” 他慢慢的向她靠近。 他的声音妩媚而蛊惑,一步步诱惑着汀儿,汀儿的神色有些恍惚,但是,突然之间,就在**师快要接近她的时候,她的目光突然闪过一道冷芒:“你不是迦哥哥,你是迦恒!你是迦恒!” **师的手顿住了。 他妩媚的目光中竟然露出丝丝的哀凉。 有泪水从汀儿的眼角落下,一颗颗“嗒嗒”的掉在地上,衬得这样的夜晚一片死寂。 她突然笑了起来,泪水却止不住涌出来:“迦恒,迦恒,你让我害死了我的爷爷,我的奶奶,我的娘,我的爹,你给我种下蛊毒,你让我被那么多人欺负的生不如死。你还要给我给你什么!” 你还要我给你什么! 这八个字声声落下,字字都是彻骨的苍凉,谢子晴看着汀儿,从来没有料到那个大大咧咧抽风的丫头竟然有这么多的伤心往事。 迦恒看着她,唇紧紧的抿着,却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 汀儿依然在笑,一边笑一边落泪,一边落泪一边声音嘶哑的道: “我浑浑噩噩的过了二十几年,曾经以为我的目光只会去追逐你,那才是我的心之所向。可是我啊,现在看到了自己,我发现,我比你好太多。” “可是,为什么不放过我?为什么!你还在我身上种下生生不离蛊!我现在,没有家族的血液给你,没有干净的身体给你,再没有任何对你有利的东西给你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非要让我死在你面前,你才肯放过我吗?” 汀儿这样越说,迦恒的脸色就越白,眼里的恐惧也就越大,在汀儿最后一句话落下的时候,他断然喝道:“你敢死!” 可是这世间,谁能这样的将一个人的性命把握? 熊熊的火焰慢慢的腾空,倚心苑之外,早就已经大乱,但是这里,却只有两个人的对峙,痛苦决绝。 谢子晴知道,这个迦恒,是绝对舍不得伤害汀儿的,因为,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漫不经心的目光,妩媚风流的目光,只有落到汀儿的身上时,才会有那样激烈的人间情感。 谢子晴伸手撕下自己的衣裳,将自己腰上的伤包住,然后,最后看了一眼汀儿,看了那个鲜艳如花却也脆弱如花的少女一眼,转身掠去。 没有谁可以兼顾别人的悲伤,唯一的勇气,就只有自己。 画地为牢的人,同样也只有自己,汀儿,保重。 整个北定城像是突然陷入了混乱,尖叫声此起彼伏,永靖王的尸身被报告的侍卫发现,在大将率兵而去,群龙无首的情况下,大火的肆掠还包含着人心的慌张。 谢子晴忍着腰上的痛楚,抱着小妹,在北定城的房檐上飞掠。 火势从北方,东方和南方熊熊而来,这是谢子晴给罗恒的行军图上显示的永靖王军队的住处。 永靖王大部分的精锐都被他的大将带走了,所以,剩下的,是小部分的兵力,而这小部分的兵力,就给了谢子晴和罗恒可乘之机。 今夜,会有约定好的人将北定城的城门打开,放罗恒所带的千人精英进来,他们将在子时左右偷袭军营,先是火攻,先扰其阵脚。而谢子晴带着永靖王的头颅前来,又将给他们他们当头一击,这样的情况下,胜算颇大。 而一切都按着既定的程序走着,甚至比所料想的更加顺畅,除了刚才迦恒的那个插曲。 不过,幸好。 冰火几千重。 在军营,无数的士兵被活活烧死在里面,他们痛苦的嘶吼响彻了整个翼城的天空,但是翼城的民众却只能小心翼翼的打开窗户,向着那些火光燃烧透的地方看一眼。 在这个时候,同情心抵不过性命,更重要的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这变故因何而起,怀着对自己命运的迷茫,他们同样不敢迈出自己的步子。 谢子晴站在了高墙上,将小妹轻轻放在另外一边,低头看着罗恒的精锐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将那些士兵的阵营攻破! 两方的人全部手拿着长刀,在熊熊燃烧的火光中对砍! 一个又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谁会给对方留余地。 箭矢,长矛,弓箭,长枪,各种各种的兵器出现在眼里,鲜血无声的溅出来,洒在谢子晴的眼角。 这是谢子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厮杀,而且,是以一个旁观者的态度去观看,而且这样的厮杀,还是小规模的,若是真的到了战场呢,那可是少则数万,大则百万的军队,那么多人的死去,又将将土地染成怎样的颜色? 谢子晴提起了自己的声音,高而厚的送了出去:“永靖王的兵马!停手吧!你们已经输了!” 谢子晴现在站在一个制高点上,声音运足了内力传出去,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边正在组织北定城的士兵反抗的将领看着谢子晴,怒吼道:“别听那人瞎说!快!反击!” 谢子晴根本没有在意他,继续放开声音道:“你们现在放下兵器,还可以回家看看自己的父母!若你们不放下,恐怕连自己的父母都看不到了,只要你们放下兵器,你们的花名册将全部销毁,你们就不再有当兵的记录,你们可以回家!谁也不知道!” 那些士兵的动作都微微一顿。 那个将领大喝道:“这人妖言惑众!你们难道要让王爷将你们的家人全部杀死吗?” 谢子晴的目光冷冷的扫过众人,冷笑道:“王爷!你们的王爷!早就已经死了!” “胡说!” “胡说?”谢子晴冷笑一声,突然将自己的箱子一掀,提着脑袋就给他们扔了下去,“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家王爷的头颅!” 人头咕噜噜的滚到他们的眼底,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那个头颅落地停下,过了片刻,一个士兵伸出自己的长枪将那个头颅一挑,永靖王死不瞑目的面容就这样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这真的是王爷!” “王爷!王爷已经死了!” “这是王爷的头颅!” ······· 士兵的惊叹已经发出,自己的领袖已经死了,还应不应该抵抗下去? 谢子晴高声道:“永靖王已经死了,你们还抵抗实在为谁卖命?他们谁知道?整个北定城都已经陷落了,你们负隅顽抗还有什么用?放下兵器吧,将军会让你们回家的,将军,你说是不是?” 谢子晴的目光看向那面的罗恒。 罗恒大笑道:“是!我罗恒发誓,只要你们愿意放下兵器,我绝不上你们半根汗毛,否则,有如此刀!” 说完双手一折,“咔嚓”一声将自己手中的大刀断成两半,扔到了地上。 对面沉静片刻,然后,“哐当”一声,一个长枪落到了地上。 “我愿降啊!我家中还有老父,我不能死啊。” “哐当”“哐当”“哐当”的声音立马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不一会儿,整个反抗的士兵里面,扔下武器的人就占了十之七八。 那个将领一看,提起自己的大刀往身边那个刚放下武器的士兵一砍。 鲜血“刷”的喷出,那具刚才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就只剩下这一具尸体,他怒吼道:“谁敢还扔下兵器投降的,就如此人。” 剩下的人僵住了,全部都呆呆的拿着自己的手中的武器,不敢在轻举妄动,显然这个人平时在军队中极有威望。 但是就在这样的寂静中,谢子晴却突兀的“嗤”的一声冷笑。 然后,她的目光轻蔑的滑过那个将领,迎着那人恨不得杀了自己的眼神,冷笑道:“就这点本领?自己的士兵不愿意跟着你,就这样以死威胁?笑话。” 谢子晴说完,跃下城墙,伸手一捞,迅速捞起大街上的箭矢,然后,直直的向那个将领处走去。 她披头散发,目光如刀锋之冷,迈步而去毫无所谓,她一人走入敌营,步步杀机却脸色冷寂。 那个将领瞪着眼睛看他。 谢子晴一边走一边将手中的弓箭来开,“簌”“簌”“簌”的声音从她的弦上发出,然后,根根射向他。 那个将领突然反应过来了,拿刀迎战。 一箭,刀偏。二箭,刀离。三箭,胸穿。 这三支箭步步跟来,毫无偏差,却只有三箭。 谢子晴冷冷的扫过众人,在敌军面前十米站定,火光熊熊的燃烧,那些房子在火中发出嘶哑的声音,然后迅速的倒下去,溅起漫天的尘埃,那么明亮的火焰,在这个少女面前全部都成了背景,只有她冷冽的站在那里,腰上依然浸出一层层的鲜血,散发被火风一吹,猎猎飞舞。 她将自己的弓箭一扔,然后蓦地转身,对着那边的罗恒喊道:“在下恭祝将军顺利拿下北定城!” 她的这句话一落,罗恒身后的士兵突然爆发出一声喜悦的大喊,口中高呼:“恭祝将军顺利拿下北定城!” 声音在寂静的北定城回响开来,震得将临倒塌的房屋簌簌发抖,最后“砰”的一声,跌入地底。 而那些身后的敌军在这样的氛围之中,脚下一颤,不由得软跪下地,但是他们的眼睛,却颤抖的看着前方那个少女的脚,看着那脚下蔓延开的鲜血,一点成殇。 谢子晴的目光和罗恒的目光相遇。 罗恒大笑着走向她,然后道:“谢兄弟好本事!哈哈!果然!” 谢子晴微笑,风轻云淡之极。 他向谢子晴走了过来,然后想要伸手抱住谢子晴。 谢子晴的目光却突然一闪,一把抓住他的的胳膊,然后全身一抵,将匕首冷冷的放到了罗恒的脖子上。 罗恒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疯了?” 谢子晴冷笑道:“疯了,我是疯了。我疯了还知道兔死狗烹的道理。罗将军,安排在秘密处的那些弓箭手当我谢南没有看见吗?还有,你手上的匕首,是拿来干什么的?” 谢子晴说完,气劲一震,“哐当”一声,罗恒那隐藏在衣袖里的匕首已经落入地下。 谢子晴冷冷的道:“罗将军,你果敢狠绝,自负狂妄,怎么可能容得下我这个人夺了你的万丈光芒?想置我于死地?我谢南的命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匕首的刀锋冷冷的落到他的脖子上,在火光中泛着冰冷的光,谢子晴的目光冷冷的看着罗恒对面的士兵,道:“不想让你的主帅死去,就立马给我准备一匹快马。” 那对面的一个汉子看了罗恒一眼,然后道:“好。” 不一会儿,一个人牵着一匹骏马从军队后面走了出来。 谢子晴的眼睛淡淡一看,道:“将马给我拍过来。” 那个牵马的士兵立马在马屁股上一拍,然后那马就走了过来。 谢子晴拎着罗恒的身体一起,落到高墙上,下面的那大汉道:“姓谢的,你出尔反尔!” 谢子晴冷笑道:“你以为我是你们?”谢子晴点了罗恒的穴道,然后伸手抱起小妹,这才一跃而下,她跃到马上,然后将罗恒向他们一抛,甩马而去! 罗恒的身体抛物线一般的倒入人群,那个汉子立马伸手抓住,可是这一抓,手中一阵剧痛,他忍着剧痛将罗恒放下,低头一看,只见手心密密麻麻的都是针洞。 而罗恒躺在地上,身上的穴道不知何时全部插满了针头。 那大汉立即吩咐道:“立马唤军医,派一部分人将这些士兵全部抓起来,不准杀人,其余的交给陈虎,将整个北定城有官职的人全部抓起来,剩下的人,跟我去追杀那人!绝对不能让她活下去!” “是!” 那大汉听了,望着谢子晴驰马而去的身影,道:“传令下去!尽快封锁城门,尽量不要让这个人逃出去!” “是!” 马后的火焰一路摧枯拉朽的烧去,马前,是深深地一往无前的黑暗。 房屋在她的身边一座座倒下,倒塌的声音重重的落到地面,在她的身后蜿蜒出万丈红尘。 谢子晴紧紧地拥着小妹,迎着不知道何时已经下起来的霏霏细雨,任凭这马蹄声蹚蹚踏踏的向前! 她不可能杀了罗恒,因为,她还有用的了他的地方,只要自己从这里逃出去,自己就要借着罗恒造势。 英雄,亦可造时势。 而在她的身后,正有近百匹的骏马向她追来,却并不知道,自己终将将她追向更加灿烂的明天。 “关城门!” “关城门!” “关城门!” 沿街的士兵的声音一声声传递下去,用尽全力要将这只还未变成凤凰的寒号鸟困死在这火烧之城内。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谢子晴操马疾奔,眼见城门在前,那两个掌管城门的士兵正在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将这座城门关闭。 “吱——”的声音翻转,似乎是关上,可是,这又是打开的声音,翻过历史的城墙,被众人的手缓缓的推开! 剧烈的运动使谢子晴腰间的血彻底奔流开来,腰带已经完全打湿,在马上随风逶迤了一地的点点桃花。 她伸手往自己的怀里一掏,然后掏出两把匕首,伸手一扔! 匕首划破风声,然后,稳稳的没入两人的脑袋,鲜血瞬间溅出。 疾奔!疾奔! 将那些人甩在身后,少女的身影消失在那扇巨大的城门之后,没入黑夜。 而她的身后,那个大汉眼睁睁的看着谢子晴出城而去,忍不住恨得一咬牙,该死! “副帅,怎么办?”旁边的一个小将停下了马,问道。 那个副将皱了皱眉:“这个人不简单,放她出去如果与我们为敌,将会是大大的隐患,所以,不论如何,都必须要杀了她!现在,传令下去,沿路派我们的人搜索。她出了城门,现在必须分析几条道路,我们分批追杀。” “是。”那个小将低头应道。 副将甩了甩马鞭,道:“走!” 马蹄声再次响了起来,追出城去。 等到所有人的身影都消失在城门之后的时候,一个人的身影才从城墙上探出来,冷风夜雨轻轻的袭来,吹着那白衫如雪,竟然是片刻的孤寂。 他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闭目,抬头。 雨点轻轻的敲着,一丝丝的冰凉入骨。 “如何?”百里奕睁开眼睛,没有去看那个半跪在地上的人。 那人低头道:“一切都如主公所想,没有任何的偏差。” 百里奕“嗯”了一声,然后对着道:“派人,沿途保护她,她若有丝毫差错,你们就提头来见吧。” “是的,主公。” “派人调兵五万到朱野,送信给刘文,让他按我的吩咐行动。还有,我要见东方华城。” “是,主公。” 百里奕的目光投向谢子晴消失的地方,眉目微垂。 这世间如此寂寞,我怎可舍得一个人前行? 夜色三尺是温柔。 谢子晴在疾驰的马上,感到这迎面打来的雨点,随着她的马蹄声越来越急,点点的扑在她的脸上,一层层,永不绝。 腰上的伤口剧痛已过,涌上来的竟然是僵直麻木,谢子晴心中暗叫不好,因为这分明就是有毒的形容,可是现在的情况下,哪里还有什么条件来让她驱毒? 眼前的世界一片混沌,远望关山如黛,大道在前,分出无数的阡陌,通往山色之中。 谢子晴将马一转,驰往旁边的深山小道之中。 她刚刚闪入深山古道,城门已经破出百余道身影,然后紧紧的追来。 她唯一仰仗的就是这匹马了,而幸好当时他们没有考虑更多,所以在马上没有做功夫,这匹马竟然是一匹良驹,在这样艰难的环境里,依然奔的四平八稳,如风在行。 草木在身边扫过,夜露纷纷扫来,迎面是风雨兼程,心底却是冷静。 不知道走马在这荒山野岭奔了多久,只有雨点一层层刷在密林中,在叶尖汇集,然后滴落。 谢子晴将小妹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里,微微的喘息从自己的口中破碎的发出,低头就可以看见她安静的睡颜,心中涌上满满的安慰和舒畅。 原来,这世间,保护比被保护来的更加的幸福。 谢子晴竖起耳朵,几乎都可以听见身后那些马蹄踏开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只见在深山夜雨中,有火光伴随着马匹疾驰而来。 而在自己的胯下,那匹马已经见了颓势。 谢子晴知道,这样下去的结果必定就是被捉,她身子一跃,抓住头顶的树枝,看着这匹马毫无意识的继续向前跑去。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远处的星星火把,看样子有近百人的模样。 她跳下来,撕下自己的半边衣服,然后套在了小妹的身子上,免得她被这雨淋湿,她脑袋里有什么觉得不对,他们怎么就发现自己没有走大道,而是走得这阡陌小道中的一条?她猛地看向自己的腰间,血正沿着腰带留下,谢子晴心中暗骂,然后将自己另外半边的衣服脱下来,在自己的腰间使劲的一缠,这血无论如何在一个时辰内都浸透不过之后,这才脚尖用力,往深处前奔。 谢子晴的身影没入黑夜,可是她的身影刚刚消失,身后的人就追了上来,他们的火把照着下面突然消失的血迹,豁然止住了马蹄。 “副将,这血迹消失了。” 副将的眉目往四周一闪,然后吩咐道:“派十个人继续按着这条路往前追,剩下的人,分成两批,一批由我带着,一批由你带着,将准备的弯刀拿出来,从中这里开始,往两边分路追踪!找到以后烟花示警!” “是!”那小将答道,然后手一挥,开始指挥。 人马立即被分成三拨,其中一拨往前追去,剩下的人拿着弯刀开始扫清挡在身前的荆棘道路,以更快的速度前行。 谢子晴没有料到,他们追来的如此之快,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发作,每一个步子的迈开都可以感觉到腰间的麻木的痛。 谢子晴没有想到,刚才那个被迦恒操作的小女孩手中的匕首竟然淬了剧毒。 本来为了取信永靖王,她身上的毒就没有解,但是在自己的掌控中,那毒要了自己的性命至少还要半个月,但是没料到现在又重新遭了道,而那个迦恒对她的威胁,显然比永靖王比她的威胁更大。 她咬着牙齿,继续前行,但是却没有料到,这眼前的路竟然是绝路! 竟然是悬崖!竟然是悬崖! 而身后,那些人正极快的前来。 看来自己真的和悬崖有缘啊,她的头往前一探,看着悄怆幽邃迷雾微微笼罩的悬崖,最后,将目光看向了旁边那些石群。 那些疾行兵就用弯刀劈开挡在眼前的最后一棵小灌木,走了出来。 “副将,是悬崖。” 副将的眼睛一闪,然后指挥道:“去那边的石群后面看一看。” “是。”那个小将回答后,招着几个人从两面向那个石群逼近。因为刚才看到过那人手拿弓箭逐步射人的风姿,心中不免揣揣。 几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其中,不一会儿,全部退了出来。 “禀告,没有人。” “没有人?”那个副将皱了皱眉,看了其中一个小兵手中的长枪,道,“给我用一下。” 那个小兵立马将自己手中的长枪递了上去。 副将拿着自己的长枪让石群后面一转,然后低头往悬崖一看,一股冰寒之气扑来,他拿着长枪往悬崖下一掠,然后沿着崖边一路走一路戳,最后将道路走完,这才道:“走吧,可能没有在这边。” “是。”一干人收拾行装,然后往回走去。 走了大概一刻钟,一个小兵突然大喊道:“副将,那,那枪尖上有血!” 有血? 那个副将猛地将自己手中的长枪一提,只见在火把的照耀下,那刀尖上,分明的闪着血色。 这血只有是刚才留下的! 那个副将急忙转身往回跑去。 他站在悬崖边,然后回头对着一个士兵道:“火把给我!” 那个士兵将火把递上来,副将一把抓住那个火把,往悬崖上一凑,这才发现在离悬崖不远的地方,钻出密密麻麻的藤木出来,只不过刚才他没有仔细看,这样的天气,刚才竟然一点也没有发现。 “刀!” “是!” 副将接过刀,然后一路挥下去,立即,这悬崖边上,就被清理的一干二净了,但是空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一点的人影。 旁边的一个小将说道:“副将,刚才你的那一枪明显已经伤了她了,刚才她一定就掉了下去了,这么深的悬崖,掉下去哪里还会有命在?” 副将眯着眼,虽然心底里也认同,但是,他绝对不容许有什么万一。 他吩咐道:“那人受了伤,就算跑也跑不了多久,现在下令下去,明早沿着河流搜寻,发出通缉令,通缉那人,凡是有人胆敢私藏罪犯者,杀无赦!凡是沿路的医馆,有接收有腰上带伤并且还有一个小孩的人,通通上禀!还有,以防万一,有人抓有关腰上的药也要上报!” “是的!副将!” 那个副将最后低头看了一眼那个悬崖,这才道:“返回。” “是!” 等到所有的人影都消失之后,一个人才从旁边的石群中走出来,她的脸色苍白,嘴角淡淡的血迹。 她看了看自己肩上的刀枪戳出的伤,将怀中的小女孩抱紧。 现在开始,逃亡。 ------题外话------ 存稿要完了,好悲伤 第一百零八章:逃亡之路 晨光熹微,雨珠子一颗颗从天上砸下来,在河面上荡开一波又一波的涟漪。睍莼璩晓 村妇手里端着脏兮兮的衣服,向着天看了一眼,口中抱怨道:“这该死的老天,还这样下雨,要让我怎么洗衣服?” 说完将自己的木盆子往地底下一放,转身走入自家的茅屋,不一会儿她拿了一把伞走了出来,却“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木盆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那村妇的目光一转,看着不远处转过墙头的一个身影,一把冲上去,吊着眉毛咧咧的骂道:“你这个小蹄子,你还有没有脸,抢别人的男人不算,竟然还偷衣服?怎么,勾引男人勾引的连衣服都没有了?” “你说什么?呸!你这个老树皮,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我偷你衣服,当我没长眼睛?” “你这个骚蹄子!也不看看自个儿被别人说成什么样了······” “你说谁骚蹄子?老婆娘!” “你!我撕烂你的嘴······” “你竟然打我?哎哟,骚蹄子!狐狸精打人了!哎哟!” ······ 这边这两人正扯得不可开交,谁也没有注意从他们的身后转出的谢子晴,她心中汗颜了一把,提着那村妇脏兮兮的衣服急忙溜走,走到一条小溪边,向四处一看,这才坐下来,将自己的脸凑到水中,沿着自己的鬓角将那片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撕下来。 湖水微微的荡开少女的面容,这是谢子晴几个月来第一次看见自己的这张脸,长开了些,脱了稚气,鬓角泛红,那是因为长期戴着人皮面具的缘故,一双眼睛不再是如猫一般的,清晰的显示出了锐利,还有沉淀下来的如水的沉静。 每个人都在变,她也在成长。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时间已经去了一个甲子,自己还在这里等着。 她极快的躲入河岸旁边的深林中,将自己外面的旧衣服三两下剥下来,然后套上那件村妇的衣服,挖了一个小坑将自己的衣服埋进去,这才慢慢的往更深处走去。 腰上的伤口蔓延开来,让她忍不住停下,昨晚的时候她在那副将走后,就沿着树林往下走去,一直到刚才才找到一个破庙,现在的她根本不能投宿。 她在沿路留下了记号,只希望宋棋风能够早一点找到自己。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她觉得自己有些眩晕,身上一时冷一时热的,腰上肩上的伤一阵一阵的袭来,竟然是说不出的难受。 她暗暗的咬牙,然后忍住自己疼痛,加快了脚步。 到了那偏僻破败的小庙的时候,她的脚步都已经踉跄,她扶在墙上,一步步往前。 小妹还被她藏在小庙内的高台上,用草笼住。 她将小妹抱下来,就着那高台往后一靠,坐了下来。 她运气,替小妹解了穴道,然后喘息着等他醒来,头上的冷汗已经沿着自己的额角流了下来。 小妹长长的眼睫毛刷了刷,然后抖了抖,睁开了眼睛。 “小妹。”谢子晴唤她。 小妹惊了一下,急忙将自己的身体一缩,然后抬起头,颤抖的问了一句:“你是谁?” 谢子晴笑了笑:“我是,你的爸爸。” 说到这儿谢子晴不由苦笑了一下,这关系,怎么就成了这样? 幸好“爸爸”这个词汇是现代的,小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否则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解释,小妹呆呆的看着她,然后一下子扑了过来,呜呜道:“爸爸!你就是爸爸!我知道!爸爸你怎么成了女的?” 谢子晴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你爸爸本来就是女的,不要说出去哦。” “嗯!小妹是不会说出去的。”小妹使劲的点了点头,睁着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注视着她,着急的问道,“爸爸,你怎么了?” 谢子晴微微的喘气,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馒头,道:“小妹,吃点东西再说,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一黑,身体已经不有控制的往下倒去。 恍惚还有小妹着急的呼喊。 谢子晴只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一会儿在火里烧,一会儿在冰里冻,一会儿痛的尖锐,一会儿又疼的棉柔,浑浑噩噩的觉得全身都是肿胀。 天色渐渐的亮又渐渐地沉,时间如手指间的沉香,捻过去又漏下去。 谢子晴痛的呻吟了一下,感到有温软的水渐渐的灌入自己的嘴里,旁边还有着急清亮的女声在喊着自己: “爸爸,爸爸······” 谢子晴使劲睁了睁自己的眼睛,肿胀的痛感从眼角出挤进来,光线慢慢的漏进来,首先进入自己的眼睛的是小妹着急的眼神,脸上还有眼泪,一颗颗挂在脸上,紧着眉头看着自己。 一见谢子晴醒了,小妹的眼泪突然“哗啦啦”流了下来,欢喜的道:“爸爸!爸爸!” 谢子晴看着她端着一个破碗,碗里还有水,料来刚才的水就是小妹给自己的灌的。 她扯了扯自己的嘴角,笑了一下:“我没事。” 声音顿时又哑又破,仿佛枯竹一般。 一听到谢子晴的声音,小妹“哇”的哭的更大声了:“呜呜呜——呜呜呜——爸爸,我的阿娘就是得风寒死的,你不要死啊。” 小孩子不懂的什么忌讳,谢子晴抬起自己的手,觉得酸软无力,她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一个小小的风寒而已,爸爸不会死的。” 谢子晴没有料到自己竟然是得了风寒,昨晚伤势颇重,又淋了那么久的雨,竟然就得了感冒。 小妹看着她,然后突然甩开自己的胳膊小腿往外面走去,谢子晴看着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然后将目光转向破庙之内,小妹不知道是怎么燃起的火,小小的架了个火堆,自己的身体被她小心的往火堆处凑,但是看来她的力气不太大,所以自己的身体大半边还是在这里。 她心中生出淡淡的微暖。 小妹的身子不一会儿就窜了回来,手里拿着*的几株草,她小身子跪到谢子晴的旁边,然后将那几株草递到谢子晴的嘴边:“爸爸,吃,干净的。” 谢子晴看着那几株草上滴落的水珠,在看着小妹一身*,心中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她张开嘴,将小妹递给她的草嚼烂在自己的口中。 微微的苦微微的涩,但是又带着几分甘甜。 小妹看着谢子晴吃了下去,睁着自己的眼睛道:“爸爸,我曾经吃这个,然后好了。爸爸,你觉得好了吗?” 谢子晴心中暗笑,哪里有这么快?她伸出自己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安慰道:“嗯,好的多了。” 小妹的眼睛立马弯了起来,谢子晴让她帮着将自己扶起来,然后靠在高台上,将自己的目光看向殿外。 天竟然又黑了。 破门被掩上,但是仍然有风灌了进来,吹得火一颤一颤的。 小妹突然回身,用木枝在火中掏着什么,不一会儿,一个东西滚了出来,谢子晴一看,却是那块馒头。 小妹朝着谢子晴一笑,道:“爸爸,我们吃馒头吧。” 谢子晴心疼,但是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拒绝这个孩子,她点了点头,小妹端着清水走了过来,在她旁边坐下,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馒头撕下一小块,在水中微微的泡软了之后,凑到谢子晴的嘴边。 谢子晴张嘴,艰涩的吞下。 小妹眉眼弯弯:“嗯!爸爸很乖,小妹也吃。” 说完撕下一块,往自己的嘴里塞去,谢子晴看着那一小块,小的只有拇指大小,可是小妹依然吃的眉眼弯弯,还嚼出很大的声音,仿佛这是很大很美味的东西。 谢子晴几乎都要忍不住涌泪。 每一个人都是一份成全,谢子晴故意装作没有发现的模样,微笑着和小妹将这一块不大的馒头分吃了。 吃了东西之后谢子晴拥着小妹又沉沉的睡了下去。 等到谢子晴醒来的时候,全身都轻松了很多,但是自己的半边身体几乎都麻痹了,看来毒素已经蔓延到一定的地步了,必须马上处理。 谢子晴看着沉睡的小妹,爱怜的在她的脸上轻轻一摸,然后再次点了她的睡穴,她害怕下面的事情会吓到她。 她慢慢的解开自己的衣服,然后一层层拉开,里面的衣服已经完全粘在血肉上了,谢子晴微微闭眼,毫不留情的将衣服一拉,衣服从血肉凝结处分开,谢子晴的眉毛只是微微一闪。 为了装扮成男人,她用厚实的棉布将自己的胸一层层裹上,和人相碰也不会有人察觉出什么异样,她低头一看,只见鲜血都粘在上面了,她心中暗叹一声,没有在管,从自己的衣服里抽出匕首,准备将自己腰上的腐肉割下来,然后放血,将毒素暂时的缓解。 她的匕首刚刚触到伤口,庙外却突然传出声响来,而且,人很多。 谢子晴心中一惊,难道那些人都已经追到这儿来了? 她急忙将自己的衣服一掩,然后将小妹藏到高台之后,这才返回来。 庙里面还有火,所以,不能没有人,而且,现在自己穿着女子的衣衫,根本就是女人的相貌,单身一个,应该没什么大事。 谢子晴突然想起了什么,将自己的发带一扯,流云般的乌发落了下来,这下,跟那个“谢南”再也没什么相同的了。 谢子晴刚刚将自己的发带扯下,然后,歪头做睡觉的模样。 破庙的门被推开。 谢子晴尖着耳朵,只听到一个油黏黏的声音道:“大哥,这有座庙,今晚就在这里吧。咦?有火!有人!” “老二,吵什么吵?后面还有敌人,小心些。”一个粗粗的声音响了起来。 谢子晴从自己披散的发中一看,只见先后走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身形较小,后面的那个却是身材较高。看来前面的是那个老二,后面的是大哥。 而在门外,还有几个人坐在马上,穿着蓑衣,马上挂着刀鞘。 这虽然不是追兵,但是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老二走上来,看了谢子晴一眼,道:“大哥,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村妇,啧啧啧,长得好今晚就伺候大哥来了。” 那大哥的眼光在谢子晴脏衣服上,乱头发上一扫,冷声道:“一个乡野村妇罢了,扔出去。” 老二笑了一声:“看样子就不是什么好货色,大哥一定是看不上眼的。” 说完上前拖着谢子晴的胳膊将她一提,就想将她丢出去。 谢子晴被他这样一扯,腰上的伤口痛的紧,但是却什么声音都不能发出。 但是,那个老二的手却突然突然顿住了,他的声音都颤了颤:“大哥!好!好美!这是好货色啊!” 那个大哥三步并两步的走上来,然后扒拉开谢子晴脸上的头发,眼睛迅速亮了起来:“多少年不曾见这样的美人了!哼!” 老二的眼睛黏在谢子晴的脸上,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但是还是压着自己的声音道:“今晚大哥你好好享受吧。”说完悄声的走出殿外。 那大哥的一双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谢子晴,他将她拦腰一抱,然后扔在草堆上,然后将自己的外袍一扯,露出精壮的上身。 他的身体往前一扑,抓住谢子晴的衣服一拉,刚刚看到那粗布衣服下那凝脂一般的白玉肌肤,身体的火顿时就窜出几个度。 他正准备一拉到底,外面的老二突然叫了起来:“大哥!大哥!飞鹰他们来了!” 那个大哥恨恨的一咬牙,伸手在谢子晴的腰上一掐,这才起身往殿外走去。 门被打开又关上,谢子晴躺在那里,心中暗骂,刚才那个大哥在自己腰上的那一掐简直让伤口又痛了十分。 谢子晴现在的身体不适合硬碰硬,况且还有小妹,她能做的,就必须智取。 所以,她是准备将这个大哥悄无声息的拿下的,但是在这个时候,他竟然离开了。 门外传来打斗的声音,然后又有马蹄的声音,最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他们走了? 谢子晴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怎的,正想睁开眼,但是门却突地一响。 然后,脚步声鬼鬼祟祟的靠了过来。 那人走近她,赞叹道:“好漂亮的女人!嘿,凭什么只有大哥能享用这样的货色?呸!今日让我来!” 这是那个老二的声音! 原来他竟然没有离开? 谢子晴心中冷笑,没有离开么,那么就是你了。 谢子晴的衣服刚才被那个大哥一拉,露出雪白的颈项和纤细的锁骨,如笔袅袅,当真是说不出的惑人。 老二使劲的吞着口水,然后猛地扑了上来。 然后,他看见一双眼睛,这眼睛似浓似淡的颜色,却沉冷冷的藏着一剑锐利。 这样的脸,配上这样的眼睛,很独特。 他涎着脸道:“小妞,让爷好好弄弄。” 他的话音一落,突然间眼睛一突,脸上恐惧惊惧齐齐涌了上来。 谢子晴伸腿一踢,他的身体立即腾地翻滚到地上。'' 谢子晴冷冷的看着他,看着他的脸色一丝丝惨淡下去,最后僵硬枯死。 谢子晴看着自己手中的毒针,往地面一扔,将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 以防万一,她现在必须立马离开这里。 她站起来,刚想转身将小妹从覆盖的草堆里抱出来,但是她刚刚走到高台之后,门外就传来一阵马蹄声。 那个老二尸体就在这里! 必须在这眨眼之间做出反应! 门被推开,谢子晴倒在地上,披头散发,瑟瑟发抖。 她缩在地上,惊恐的望着走进来的那个大哥。 那个大哥的目光在谢子晴的身上一过,然后看了一下地上的老二和掉落的毒针,上前一步,抓住谢子晴的衣服,一提,一双眼睛看向她,粗噶的问:“怎么回事?” “有人……你们走后,有人,有人进来……”谢子晴颤抖着道,脸色苍白,一双眼睛迷雾一般的朦胧,看起来当真是楚楚可怜。 “妈的!着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了!”那个大哥脸色一黑,骂了一句。 他看了谢子晴一眼,然后道:“你们将老二的尸体埋了,别让人发现。” “是。”后面的人答应着,将那个老二的尸体抬了出去。 谢子晴心中暗舒了一口气,但是那个大哥却一把提着谢子晴,迈步走了出去。 黑夜还在,雨点还在打着。 他一把将谢子晴甩在了马上,然后跃上去,拿了蓑衣将谢子晴盖住,威胁到:“你若敢说一句话,老子立马将你剥光了杀了,懂不懂。” 谢子晴的身体抖了抖,那个大哥在谢子晴的臀上一拍,笑了几声,然后驰马而去。 谢子晴被蓑衣盖住,却担心着小妹,现在这么危险的情况,绝对不能将小妹带进来,必须要找时机返回来,或者,是宋棋风他们根据她的标记找到小妹,不过这个假设微乎其微。 谢子晴在马上颠得仿佛快散了架似的,从腰上开始的半边身子都已经完全失去了感觉,在这样下去,自己就算拿到解药,身体也要遭受巨大的创伤。 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马奔了半个时辰左右,谢子晴被那大哥连着蓑衣抱了下来,耳边有软语轻吟,香风入鼻,听到有人在对着人说找几间房间,然后又是隐隐约约的女声。 谢子晴微微露出苦笑,看来自己和青楼当真有不解之缘,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也能被带到青楼来。 那大哥抱着她前进,从蓑衣下都能感受到那迫人的灯火,然后又是踩在楼梯上的声音,看来是上楼了。 那人踢开了房间门,然后将谢子晴甩在了床上,一把揭开了蓑衣。 谢子晴的发丝缠绕在自己的嘴上,看起来颇有一分魅惑的姿态,那大哥的呼吸猛地重了几分,他的目光从上往下仔仔细细的在谢子晴面前一扫,突然一把抓住谢子晴的头发,将她往里面一扔,然后,半跪上床,抓住她的衣服,一撕。 “嗤啦——”一声,谢子晴的外衫已经成为两半,薄薄的里衣隐约可以看见那如雪的肌肤。 谢子晴全身的力气都几乎抽走了一半,几乎连撑起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一把抓住那个大哥抓着自己领口的手,弱弱的喊了一声:“等等。” 那个大哥冷厉的眼睛在她面上一扫,然后微微眯了眯眼睛:“你想干什么?” 谢子晴微微低了眼睛:“我饿。” 这声音软绵绵的,再加上谢子晴微低的头,在灯火下显得如斯动人,连他也不禁的生出了怜香惜玉之心。 他伸手往谢子晴的脸上一掐,然后起身,打开房门,对着外面说了些什么。 不一会儿,有小侍女端着糕点进来。 谢子晴使劲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从床上走下来,刚想坐到凳子上,却不料那大哥抓住谢子晴的手,一把将她扯到自己的怀里。 “吃。”那大哥冷冷的吩咐。 谢子晴的右手根本没有半分的力气,只好伸出不太灵活的左手去拿那块糕点。 她尽量使动作慢下来,想要考虑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但是,这仿佛是一个死局。 她好不容易从那样的困境中走出来,怎么能在这里失去所有? 谢子晴低头吃着东西,但是那大哥却嫌她实在慢,一把拿起一块,往她的嘴里塞去:“再不吃完就别吃了!” 谢子晴刚刚将一块糕点吞下,那人已经迫不及待将手往谢子晴的身上探,低头咬上谢子晴的脖子。 谢子晴一咬牙,抓住他的手。 “妈的!又怎么了!”那大哥抬起头狠狠的看向她。 谢子晴忍受着脖子上那令人恶心的感觉,颤巍巍的道:“我,我自己来。” 那大哥一听,眼底露出玩味,然后放开谢子晴。 谢子晴站在他面前,然后伸手慢慢的去解自己的衣服,她解得很慢,甚至手都在颤抖,但这看在那大哥眼底里,立马变成火焰,直直烧的理智都少了几分。 这时候,他的目光都注意到少女的手上,等待着那双手缓缓拉开一幅绝美的风景来,丝毫没有注意少女没有太大起伏的胸膛。 雪白的肩露了出来,如上好的美玉,粉嫩嫩又似花。 那大哥猛地扑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谢子晴猛地出手! 针头一下子触到他的身体,却突然停住! 再也刺不进去半分! 那大哥冷冷的眯起眼,然后,隔开谢子晴,看着那针,稳稳的停在了自己的小腹。 “原来是你,杀了老二!我竟然没有想到!” “年年打雁,没料到今儿倒被燕子啄了眼。好,好得很!” 那人狠厉的看来,然后伸手往自己的小腹上一弹。 竟然,是铁腰带! 谢子晴看着他伸手劈来! 谢子晴往后一退,用尽全身的力气! 她受伤的身体这一退,已经拖到极致,头上冷汗仿佛突然决堤的潮流,猛地冒出。 那大哥一脚踢来! 谢子晴想也没有多想,身体一仰,从窗户栽了下去! “砰”的一声,谢子晴摔倒在地,身上的骨头“咔嚓咔嚓”的断裂开来。 她的眼睛已经痛得一下子看不见任何的东西。 这青楼中的所有人都被这样的突变而震得一下子没了声音。 谢子晴想要吸气,想要找回自己的视线,想要站起来。 但是,在她根本没有还击之力的情况下,那个大哥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想逃?老子今天当众扒了你!” 谢子晴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里,在这个青楼里,不是寻欢作乐的客人就是艳女小倌,谁会去救助她这样的一个人? 她深深的咬牙,手底却没有半分的力气,只有自己的心跳一声声响了起来。 她模糊的视线里,仿佛还有他的人,自己就算将这人杀了,剩下的人又如何对付? 但是,她不能死。 谢子晴想要支起手,但是刚刚撑到半途便无力的软了下去,重重的倒在地下。 那个大哥站在她面前,然后,将脚狠狠的压在他的手上,然后,笑了笑,说不出的阴险毒辣:“扒了她!” 但是,这句话的尾音却突然抖了抖。 谢子晴只觉得一阵寒气,冰冷与怒气仿佛隔了千里却依然袭来,然后,鲜血突然从眼前溅开。 天地间顿了片刻,然后,惊叫声窜了起来! “啊!杀人了!” “砰!”的一声,那个大哥的身体被拦腰砍成两半,落到地底。 一袭青衫在谢子晴的面前停下。 他弯下腰,将自己的衣服一扯,轻轻盖在谢子晴的身上,伸手小心翼翼的掠过她全是冷汗的额头。 他将谢子晴抱了起来。 谢子晴咬着牙,声音微微的沙哑:“为什么在这里?百里奕。” 他轻轻的盖住她的眼,低低道:“睡吧,睡起来什么都好了,谢……子晴。” 他迈步走了出去,拖着的长剑在地上割出一痕孤寂的红。 谢子晴强自睁着自己的眼睛,握住他的手臂,道:“小妹,庙,庙里……” “好。” 谢子晴仿佛突然放下心,全身都软了下去。 他抱着她,旁若无人的走出去,剑犹滴血,然而这风姿,却将所有的血腥化成她扺掌间的高贵无双,他之所至,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让开,仿佛不配让这样的人沾染自己的人间浊气。 他站在门口,目光越过这天地的一尺黑暗,落到不远处楼阁上。 宋棋风手中端着酒杯,遥遥向她一递。 百里奕低头看了一下怀中的少女,见她虽然神智都有点消散,但是依然强撑着不让自己的昏过去,发丝被冷汗糊在脸颊上,苍白中却是令人心惊的美。 是这样吗?就算刚才可以放松,但是却从来不会去放心的依赖么?又或者,这份依赖,只是属于那一个人? 这一刹那,竟然有一丝绵延的痛楚,沿着这手指尖少女的体温慢慢的涌上心上。 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他皱了皱眉,为这样奇怪的感觉而动容,但是这样的感觉却突然飞逝而去,他微微停了停脚步,然后继续抱着谢子晴往前。 谢子晴只在朦朦胧胧中感觉的到百里奕将她抱到了一间屋子里,然后将她放到了榻上,顺着她的手腕送来一股真气。 她的身体仿佛对这样的真气极其的渴求,大口大口的吞噬这股气流,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全身都轻松了许多,冷汗渐渐变热,如黄豆一般的颗颗落下,而全身随着汗气的蒸发,也散发出一阵腥气。 谢子晴的神智终于恢复了过来,她睁开自己的眼睛看着百里奕,发现他的脸色泛白,一缕发丝也因为汗水贴在额角。 谢子晴心中涌出难言的感觉,最后也只是再心中苦笑,她一把按住百里奕的手掌,道:“好了。” 此时说谢谢都显得太轻薄。 百里奕看了她一眼,然后收手。 谢子晴的脑袋枕在枕头上,过了一会儿,才支起自己的身体,摸了摸自己扎在腰上的袋子。 她问:“有没有匕首?” 百里奕从自己的怀里取出匕首,谢子晴一看,就是那日他给自己割楼双月的那把。 谢子晴接过,微微低下头,最后淡淡的道:“你可不可以先出去?” 百里奕奇怪的看着她,有一瞬间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但是他却没有多问,转身出去,轻轻的扣上了门。 谢子晴等到他走之后,这才慢慢的解开自己的衣服,看着腰上那一团,然后将外衫垫在那里,拿起匕首一匕首削了下去! “嗯。”剧烈的疼痛使她闷哼出声,她仍然睁着自己的眼睛,将匕首插进去,挑开腐烂的血肉,让乌黑的鲜血流下来,然后浸透外衫。 她毫不留情的对自己下手,冷眼看着,仿佛这样的痛楚与自己无关。 她紧紧的咬着嘴唇,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滑过,然后沿着下颌滴落。 等到那乌黑的鲜血全部变成红色的时候,她这才收手,扯下一块布匹往腰上一缠,全身往后一靠,大口大口的喘气。 百里奕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在门口轻轻敲了三下。 谢子晴将满是鲜血的外衫往枕下一塞,缩到被子里,道:“没事了。” 门被推开,百里奕走了进来,目光立马扫向她,这一眼有些锋利,谢子晴还没有反应过来,百里奕已经一把上前,拉住她的手将她一提。 腰上的伤口仿佛瞬间撕裂,她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唇,冷汗“刷”的逼了出来。 少女纤白的身体一瞬间占满他的眼睛,他下意识的想要回头,但是在触及到她腰上的那一抹浸透的红色,却凝注了目光。 他默然的看了谢子晴一眼眼神是说不出的复杂,苦涩哀凉叹息无奈瞬间滑过,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无言相对,到了最后,还是百里奕转开了自己的目光,放开谢子晴的手。 “我去拿伤药来。”百里奕说完转身走出门外,夜色沾在他身上,微微的哀祭,被风一吹,便化了。 谢子晴抱住自己的胳膊,那冷意透进肌肤,连痛意也消磨了。 百里奕,你到底想干什么呢?明明我说过不要再帮我,可是为什么还要让我来欠你? 不一会儿百里奕拿来伤药,谢子晴接过,然后抬起自己的眼,看着他。 “百里公子,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来日,我必定还你。” “还我?”百里奕微微的挑了挑自己的嘴角,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好啊,还我便是。” 谢子晴微微闭了闭眼,她真的不想再和他牵扯上任何的关系,或者心底里在隐隐害怕,害怕那个龙凤天珠的预言,让她的命运无法终止的向前。 更或者,在她的心里早就建了一座城池,这座城池里只有一人,她只想和那样的一个人地老天荒。 当夜谢子晴休息在这里,不得不说百里奕拿来的伤药确实有奇效,第二天的时候伤口就开始结疤,连伤口也没有太大的痛意。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谢子晴感到自己一身的腥气,身体也能活动自如了。她突然想起想起百里奕为自己的输送的气劲,莫非神奇的将那些毒素全部排出? 谢子晴从床上起来,看见了摆在旁边椅子上的一套男装。 她想了想,还是穿好男装,戴上自己原来的那个面具,走了出去。 百里奕正带着小妹坐到海棠花树下吃着早饭,小妹一脸的笑意,乖巧的不得了,而百里奕也是一如平常的温柔笑意。 谢子晴又开始恍惚,如果南沉瑾,小妹和她坐在花树下吃饭,那又是如何的景色?可是,当初自以为是的不知,到现在,才知道连一起吃饭都是一个遥远的梦想。 人生如此,又有何焉? 她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百里奕已经在向她招手,谢子晴走过去,小妹抬起头对着谢子晴糯糯喊了一句:“爸爸!” 百里奕微笑道:“这爸爸是什么意思?” “嗯。”谢子晴停顿了一下,道,“就是很亲近的人的意思。” “是吗?”百里奕笑了一下,指了指旁边的石凳,道:“坐下来吃饭。” 谢子晴没有客气的坐了下去,拿起空碗自己舀了一勺稀饭,狼吞虎咽的吃下去。 “你下来要去哪里?” “南定城。” “南定城?你怎么要去那儿?”百里奕不解的问。 谢子晴肃容道:“我既然逃出了北定城,不去讨个说法如何能行?” 百里奕看了她一眼,低了自己的眼睛:“我把我的十二精兵骑给你。” “谢谢,我不要。”谢子晴断然拒绝。 百里奕淡淡的道:“算我借你的,来日你还我一百二十人马如何?何况,这可以算到救命之恩里面,我也要报酬。” 虽然明知道这是他的借口,但是谢子晴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反驳,因为现在,她确实需要一点帮助的人马。 她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小妹的脑袋,轻声道:“来日,我还你一千二百吧。” 这样百倍的奉还,才能将所有的情感压下,百里奕,我这一行,只愿独自上路,风雨无阻。 百里奕沉默了半晌,方才笑道:“好。” 这座小镇位于北定城和南定城之间,是两城之间的唯一比较正规的落住的地方,所以人员颇多,但是也是因为这里的地理位置,所以今早上开始,谢南的画像就被贴满了大街小巷,而在小镇的入口处,也有人员巡逻,拿着画像比对一个个走过去的人。 腰上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谢子晴暂时将自己的人皮面具摘下,坐入马车内,由那个十二个人护送着走过去。 在这样的地方,有这样的派头,恐怕谁都会忌惮几分。 马车一靠近,那个镇口守着的小将的目光在那健壮的马腿上一看,最后看向那些身姿挺拔,散发着威严气势的十二个侍卫。 “什么人,全部停下来检查!” 谢子晴没有说话,旁边的一个侍卫已经冷冷出声:“我们是雍国的西凉世家,这是我家小姐的马车,凭你们就想检查?” 雍国西凉世家,掌握着雍国的水运,堪称富可敌国,便是一国之主也不敢怠慢。 谢子晴不由得佩服百里奕,这么短短时间,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稳稳当当,连身份也编纂好了。 那个小将听了“西凉世家”这四个字,果然犹豫了起来,道:“你们有何凭证自己的西凉家的人?” 那个侍卫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令牌丢了过去:“西凉世家,碧水龙行牌,恐怕这时间没人敢仿造,也没人能仿造吧。” 那个小将接过令牌,一看,心中一惊,这样的玉质和雕工,果然是只有西凉世家才能干的出来的手笔,他犹豫了一会儿,道:“不知马车里面……” “住嘴!我家小姐的岂是你想看就看的?”那个侍卫横眉,那种威严自生。 那个小将还有些为难,但是也知道对于西凉世家来说,能这般的解释已经给足了面子了。 正在这个时候,谢子晴将马车的帘子一捞,淡淡的道:“怎的?还有什么事?” 那小将一看马车内露出的少女琉璃清透一般的容貌,心中一定,急忙笑道:“没事儿,没事儿,西凉小姐你请走。” 谢子晴将车帘打下,于是马车队慢慢的驶过小镇口,向着南定城的方向出发。 谢子晴正在马车内闭目养神,想着去南定城之后的计划,却没有料到外面突然吵了起来。 谢子晴问道:“怎么了?” 那侍卫道:“有一个人倒在地上了,伤的很重,有人在救。” “嗯。”谢子晴淡淡应了声,“走吧。” “是。”那侍卫答应着,护着马车一转,转过那人群。 但是没有料到那个正在救人的医者却上前拦住了他们,这个医者只是随意出门,并没有带更多的救急药物,而现在谢子晴的这车队一看就不凡,所以便想要上前要些药物。 谢子晴听了这医者的言语,顿了片刻,捞起车帘,让小妹将她座位下暗格的伤药递给他。 那医者接了道谢,便转身离去。 谢子晴的目光往那儿一扫,却见一人躺在地上,一身鲜血,满目风尘。 她微微一呆,然后将自己的面具戴上,吩咐道:“将那人带过来,与我同车。” 第一百零九章:故人,主帅之位 当李季风的身体被血淋淋的抬上车的时候,谢子晴不由暗暗的摇头。 他绝对活不过三日。 谢子晴看着这张和秦炎一模一样的脸,恍然如梦。 明明到这个世界连一年都没到,但是前世的种种都仿佛离自己太远,远的甚至连秦炎和自己的面容都看不清。现在脑海里最清楚的,竟然是那个人的容颜,每天闭上眼都仿佛近在咫尺,随着时间的前行越来越清晰。 南沉瑾。 想到这个人心口又是一阵痛。 谢子晴微微苦笑,将自己心中这一刹那的悸动压下,拉开他胸前的衣服,看着那纵横的伤口和浮上的一层层黑气。如果是平常人,可能早就死了,但是这李季风竟然撑到了此刻,不得不说是一条好汉。 谢子晴问旁边正在拿药的侍卫,问道:“你有什么办法使他的性命延长?” 那个侍卫道:“这人至多三日性命,如果想要多活一日,那么就必须先废了他的武功,减少真气的流动。” 谢子晴的目光沉沉的掠过李季风,思量。 如果能把这人带到南定城,那么对于自己来说,绝对只有好处,但是依照李季风沙场英雄的性子,又怎肯为了一天的性命而失去自己的武功? 别人或许她谢子晴还下得了手,可是这人,和秦炎一样的模样,她又怎能折辱? 谢子晴闭眼,道:“姑且这样吧,日夜不停地赶往南定城,越快越好!” “是。”那个侍卫微微颔首,然后退开。 谢子晴将马车内的软榻全部挤在李季风的身边,用来减少他身体的颠簸。 小妹睁着大眼睛,问道:“爸爸,这位叔叔是谁啊?” 谢子晴轻轻摸了摸小妹的脑袋,笑了一下:“你爸爸的一个朋友。” 李季风的生命力很顽强,顽强到谢子晴都没有料到他还会醒来。 “你是谁?”那一刹那他的眼神是极其的锋利的,如一把刚出鞘的刀,一点也没有将死之人的自觉。 谢子晴微微讽刺的笑:“难道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李季风捂住自己的胸膛,才发现那些伤口上全部抹了一层药膏,但是对于他来说,实在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李季风扯了扯嘴角:“多谢。” 谢子晴没有回答,只听到李季风继续道:“不知道阁下能不能送我去南定城?在下必定重谢。” 谢子晴淡淡的道:“重谢?你有什么重谢?不过,我正好要去找南定城的将帅们理论一翻。” “哦……”李季风似乎迟疑了一下,“在下所知,那三人都还算讲理。” 谢子晴冷冷的笑开:“李将军,哪一个双手染满鲜血的人是讲理的?你也太小看你的属下了吧。” 李季风的双眸一紧,全身立马处于警惕状态。 谢子晴没有看他,帮着小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道:“如果不是知道你的身份,我为何要无缘无故救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我不是什么救死扶伤的善人。” 李季风听了这话,敌意稍减:“你如何知道我身份的?” 谢子晴的目光掠过他的腰:“我只想说李将军果真好胆识,到了这样的境地竟然还不将刻着自己李字的玉牌丢弃,当真是,一条好汉。” 谢子晴说着说着嘴角不由挂着一分不知识赞赏还是讽刺的微笑。 李季风的目光一压,尽管全身经脉都已经错乱的不成样子,但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痛苦之色,他沉静的道:“不知阁下和我南定城的统帅们有什么误会?” “误会?”谢子晴的眼睛若无其事的看向马车外,“倒不算什么误会?只不过在下在帮着罗恒统帅攻下北定城之后,被反打一把,要将我赶尽杀绝罢了。” 李季风的脸色一黑,顿了片刻,道:“如果是真的,在下必定上南定城为阁下讨一个公道。” “公道?”谢子晴扯了扯嘴角,“敢问李将军还支撑的到南定城见你忠心耿耿的属下?” 李季风的身体一僵,目光有些远:“阁下放心,在下寿命虽然不长,但是见到自己的属下的时间还是有的。” “但愿。”谢子晴冷冷笑了笑,不再看他。 马车日夜兼程的前行了两天,连谢子晴都觉得有些疲倦之意,但是李季风身负重伤之身,双目神采奕奕,毫无困顿容色,只是脸色发白,已是血枯之体。 谢子晴看了看天色,如果再接着走上一个时辰,就可以平安到达南定城了。她转头看了看李季风,又看了看日夜兼程的侍卫,道:“停下来休息一个时辰,把饭弄吃了再说吧。” 队伍停了下来,谢子晴拉着小妹的手跳下马车。 谢子晴和小妹坐在草坡上,这是春季,嫩绿的小草在身下延伸,小妹半跪在地上,将手中的大饼分成两半,看着发呆的谢子晴,一边递过去半块饼一边问道:“爸爸,你在想什么?” 谢子晴伸手抓住小妹的手,温和的道:“我在想,小妹长大了是什么样子?” “那,爸爸认为小妹会长成什么样子?” 谢子晴看着眼前的小女孩,轻声笑道:“不管小妹你长成什么样子,只要小妹幸福便好。” “幸福是什么?”小妹抬起自己的脑袋,看着她。 谢子晴顿了一下,然后微笑道:“幸福,就是懂得爱和被爱。” 小妹懵懂的点了点头。 谢子晴正想摸一摸小妹的脑袋,却发现李季风的眼睛灼热的落到她这里,那一瞬间有些许的不可思议,然而更多的是谢子晴所不明白的复杂情感。 谢子晴心中一惊,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却根本抓不住,那感觉,很重要。 当谢子晴的目光再次迎向李季风的时候,他已经恢复常态,仿佛那一刻双眸的神色从未有过。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苍鹰突然滑过天际,发出一声尖锐的长鸣,然后猛地向谢子晴这边俯冲下来。 谢子晴将小妹往自己的怀中一捞,急忙往他处一滚。 苍鹰急急而下,于此同时,旁边的侍卫已经一剑挥来,一声嘶哑的痛叫,那苍鹰的身体一斜,落到地上,然后振着自己的翅膀想要飞起来。 谢子晴急忙伸手那只苍鹰一抓,揪着它的翅膀一提。 不好! 谢子晴心中立马警惕起来,道:“快!走!” 她急忙将小妹塞到马车里,转头看向站在马车旁边的李季风,道:“上车!” 李季风突然一眼看来,凌厉而动容。 “你叫什么名字!”他的面容近乎狰狞。 谢子晴的眼睛看向他,冷笑道:“难道李大将军到了现在的时刻还有心思问别人的姓名?还是先保住性命要紧。” 说完抬脚上车,而李季风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怒喝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谢子晴心中一惊,仿佛有什么东西不顾一切的滋生出来,但是却一团乱麻一般的理也理不清。 “谢南。”她将李季风的手一甩,然后窜上马车,她刚刚坐下,李季风便掀开车帘进入。 小妹靠在谢子晴旁边,问道:“爸爸,怎么了?” 谢子晴安抚道:“没事,待会儿无论如何,呆在这里便好。” 李季风的目光落在她这里,但是一下子变移开,从车窗外看去,道:“你有信心将我带到南定城。” 谢子晴淡淡的道:“如果实在敌不过,我不介意将你甩出去。” 她的话音一落,便感觉到若有若无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谢子晴将小妹往李季风的怀中一塞,道:“保护好小妹,她若在,你便在。” 说完不等李季风回答,下了马车,吩咐道:“派两个人保护着马车往南定城,要多快有多快,剩下的人,留下来,对敌!” “是!” 谢子晴将自己的披风一甩,露出里面的紧身衣服,将腰上的弯刀一握,道:“待会儿如果来的人数超过五十人,就分开逃跑,但是务必要将敌人引到和马车相离的地方!” “遵命!” 谢子晴抬头看着前方,马蹄声席卷而来,黑压压的一群出现在不远处,正沿着平坦的山野飞驰而来。 一看,便是七八十人左右。 谢子晴眉毛一扬,道:“蒙上脸,保护我!” 谢子晴说完扯下一块布,将自己的脸蒙上,然后剩下的十个人将谢子晴团团围住。 谢子晴的目光看向逐渐逼近的众人,全身戒备。 刚才谢子晴看到那只鹰爪的时候,就知道这只苍鹰不是普通的苍鹰,那只鹰爪上的铁环,很明显的表明了这是人工饲养的苍鹰。而当时的杀手培训,对于苍鹰追踪术也有特别的训练,所以,从开始的时候,那个侍卫将那个苍鹰击中开始,就开始中计了。 按照谢子晴的猜想,那些人在李季风的身上下了某种药物,而谢子晴和小妹和他接触的过程中沾染着这种药物,所以那只苍鹰才会向他们扑过来,而远处那些搜索李季风的人自然清楚,马上纵马过来。 不一会儿,那些人就纵马而来。 谢子晴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带头的那个人竟然是范二! 不过,脱离了当初那种刻意隐藏的风采,此时在马上,那人手提缰绳,顾盼间风采夺人。 谢子晴不知道是说是庆幸还是倒霉,这人的实力,想从他的手底下逃生确实不是一件易事,但是依据谢子晴那些天对他的接触,又不得不说又给与了一定的机会。 怎样才能从他的手下逃脱? 马在她面前停下,范二抬了抬自己的眼睛,咧着自己的嘴巴笑了笑,依然露出自己的一口白牙,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 谢子晴微微思虑,就把自己的面巾撕了下来,然后对着他道:“范二。” 那个范二的神色一闪,在马上俯下身子:“谢南?嘿嘿,好久不见。” 谢子晴干脆开门见山的道:“李季风我遇见过。” “哦?”范二摸了摸自己的鼻头。 谢子晴看着他,突然笑了笑:“你是,樊少英?” 范二的脸色突然间奇怪起来,眼睛往四周一飘,干咳一声,道:“额,是的,我是樊少英。” 谢子晴后来还专门向百里奕打听过樊少英,但是眼前这个微微害羞的青年实在很难和那个战场上英勇无双的战将联系起来,想起原来他化名“范二”的时候自吹自擂的话,谢子晴就有点想要发笑。 谢子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眼底里的笑意却是掩盖不住,范二的眼珠子转了转,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问道:“李季风在哪儿?” 谢子晴道:“他活不过三天了,所以,不必了。” 樊少英的声音微微的上扬:“你说什么?!” 李季风不是他所害! 谢子晴抬眼一看,樊少英的目光已经越过他往前方一飘,然后,微微眯眼。 他将目光转向谢子晴,然后,伸出手。 “动手!” “动手!” 樊少英和谢子晴的声音在他伸出手的时候同时出声! 就算两人的心底里曾有相遇的喜悦,但是却都知道当所面临的道路和这种选择狭路相逢的时候,唯有的方法,就是毫不留情的对对方出手! 弯刀出! 百里奕身边的十位高手显然不是庸才,当谢子晴的话刚刚出口,他们的腰上的大刀已经猝然出击! “锵——”声音在苍青的天色中愈发的凛冽,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以一种配合的让人惊讶的速度向马上的人袭击而去。 不仅仅是樊少英,就算是谢子晴,也没有料到百里奕给她的这些人竟然有如此出众的武功。 马乱。 谢子晴的弯刀悄然一抹,马脖子上热汪汪的溅出一痕鲜血,马痛的发狂,甩着蹄子就想开奔。 樊少英立马从马上跃下,对着谢子晴洒然一笑,然后高声喝道:“哪怕给我冲出去一个人,也要把李季风给我抓来!太子殿下还等着呢!” 谢子晴本来的刀式一滞,然后和樊少英缠在一起。 她现在所需要做的努力就是拖延,只要一到南定城,李季风就安全了。 樊少英心中也暗暗惊讶,明明半月前的对战,他实际上是小胜一筹的,但是现在这个情况,竟然是平手!如果他知道这还是谢子晴身受重伤没有大好的情况下的对战,恐怕绝对是无法相信的。 这边二人打得难解难分,那边十个人对战七十几人更是战况激烈。 撑,只要再撑上半刻钟,他们就难以再追上李季风和小妹他们了。 刀锋在彼此的眼前拉开,樊少英和谢子晴在胶着中相逼,但是谁也没有后退一步。 就在谢子晴准备收手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马鸣。 谢子晴和樊少英的目光同时往后面一看,只见两匹马飞奔而来。 竟然是李季风和其中的一个侍卫。 谢子晴一咬牙,弯刀一横,两刀相碰,两人各自退后一步。 谢子晴的目光冷冷的看向李季风:这人真是找死,明明没有多久的性命了,还要逞能骑着马来,当真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此时,樊少英举刀猛地砍下。 谢子晴急忙一拦,但是这一刀之力直震得心口发疼,连身体也不由得一弯,勾成一根弦。 她似乎都能感受到腰上的伤口开裂的声音。 “叮”的一声从后面挑来,李季风脸色苍白的帮谢子晴隔开这一刀,然后俯身将谢子晴一拉。 “上来!” 谢子晴跃上马,怒问道:“你回来干什么!” 李季风的嘴唇起了一层干裂的壳,他的眼睛看向谢子晴,几乎要深深的看进她的眼睛里:“我,怎能让你一个人对敌。”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子晴来不及深思,樊少英已经横刀而来,李季风刚想出手,谢子晴已经抢先而去,冷冷道:“如果不想我在这里就给你收尸,就不要出手!” 李季风的手一顿,谢子晴已经反攻而去! 兵器的声音交杂在一起。 “坐好!”李季风说了一句,然后掉转马头开奔。 谢子晴一刀将樊少英逼开,然后任凭马蹄飞践,樊少英一看,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如果自己这一刀甩去,极有可能伤了谢子晴,但是现在,他却犹豫了。 他的眉头少见的一皱,然后夺下自己一个手下的马,纵马追了上去。 谢子晴从马上一翻,到了李季风的身后,然后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把银针。 黑暗中,针头浸着冰冷的光,在黑暗中伺机待发。 谢子晴相信樊少英是看到了这些针的,如果再马上,他避无可避的时候发出去,是绝对会受伤的。 樊少英的目光亮着,带着一种令人生畏的凶狠的光。 谢子晴突然看向他,喊了一声:“范二。” 樊少英嘴角一扯的看向她。 “如果有机会,请好好的对待汀儿。” 樊少英一呆,谢子晴的手中的银针已经毫不犹豫的射了过去! 没入黑夜。 马一声痛嘶,“砰”的一声,重重的倒在地上。 “快!”谢子晴道。 李季风双腿一夹,与此同时,樊少英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甩开自己的双腿追上来。 马如离弦之箭,人是追星之步。 谢子晴一把银针再次射出,刚好阻挡在樊少英的前进之路。 “刷!”“刷!”“刷!” 一次又一次,五米,十米,二十米,五十米。 距离终于完全的拉开,樊少英奔跑的身影也越来越远,谢子晴终于缓缓地舒了一口气,她刚刚反身坐好,一道黑影却撞了过来。 李季风昏迷着,仰倒在她的身上。 谢子晴扶着他的身体向前,疾行一会儿,马蹄声再次浩浩荡荡的涌了过来,谢子晴停下马,趁着微弱的天光一看,前面的几个人,有一个,是罗恒。 小妹和那个侍卫坐在另一匹马上,见了谢子晴,小妹急忙喊道:“爸爸。” 谢子晴向她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罗恒,最后看向他旁边的两人,料来是另外的两位统帅。 “快,将李将军扶下去。” ——许久未出现的分割线—— 前几天谢子晴才从罗恒的手底下死里逃生,但是现在,罗恒却不得不以贵客之礼相待。 谢子晴看着围在榻前的三人,常威,高敬和,罗恒。 这三个人能做到现在的位置,心狠手辣可见一斑,就单单从罗恒对自己的击杀便能看得出,但是现在他们三个人围在李季风的榻前,皱着眉头,神色中的着急关切完全做不得伪,真是不知道这李季风是如何收服他们的。 李季风脸上泛起一层层青色,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双目已经深深的凹陷下去,本来以李季风的毅力,说不定还能再坚持个一两天,但是他一个人纵马返回,使本来就很虚弱的元气消散的更快,看这样子,能不能醒来都不确定。 旁边的军医的手在李季风的脉上把了几回,旁边三个如狼似虎的男人紧紧用眼光逼杀着他,直看得他的呼吸都乱,汗水如瀑,脸色灰白,到了最后,几乎连把脉的手都是颤抖的。 罗恒再也忍受不住这压抑的沉静,一把提起军医的衣领,瞪着两只虎目怒吼:“你他妈的有完没完?老子把你的骨头拆了!” 那军医吓得浑身都颤抖,脑袋一偏,帽子也歪了下来,他哆嗦着道:“小的,小的完了。” 高敬和道:“三弟,有话好好问。” “好好问,屁的好好问!将军都成这个样子了,你好要我好好问,你让我活不活啊!”罗恒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一个大老爷们眼眶都已经红了。 这般说着,连高敬和也低了头,默不作声。 只有常威还稍微把持的住,他看着那个军医,道:“什么情况,说说。” 那个军医看了一眼常威,然后迅速的低下头去,道:“将军,将军怕是活不过明天了。” “你他妈放屁!”罗恒站起来就想给那个军医一拳,结果被常威拉住,喝道:“迁怒他人,你还有没有统帅的模样?在这样下去你就给我滚出去!” 罗恒紧紧咬着牙齿,一张脸涨着,最后颓然的跪在李季风旁边。 谢子晴心中不由黯然,这些人在沙场上已经看惯了生死,但是在李季风离去的时候还能如此动容,看来李季风于他们而言,恐怕不仅仅是主帅那么简单。 这时候,突然听到高敬和的声音沙哑的响了起来:“将军!” 几人同时望向榻上。 李季风不知道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扫向众人,最后落到了谢子晴的脸上。 其他人的目光都随着李季风的看向谢子晴,谢子晴微微皱了皱眉,冷笑道:“李将军,你看我干什么,小的可受不起。” 李季风闭了眼,道:“我时日无多。” “将军,你胡说什么?!就算我罗恒丢了这条命,也要从阎王那儿将你拖回来!” 李季风嘴角含笑,道:“罗恒,常威,敬和,我们相识多久?” 常威哑着嗓子:“将军,三年多了。” “是啊,三年多了。三年零二十七天。这三年里,我在家恐怕呆了不足二十七天,所谓李家,对我来说太过单薄,只有你们才可以说是我的家人。” “将军!”三人压着自己的声音低吼。 “等我说完。我在战场中将你们救回来,纯属意外,但是我却没料你们竟然对我到如此地步。在这三年里,再也没有比你们更亲近的人了。我死里逃生,不过是为了一口气,撑着再见一见人。我没有料到,老天待我不薄。” “将军!没有你我们早不知被马踩成烂泥了,哪里又来的这些?” 李季风闭着眼睛,没有去看三人痛苦的神色,只是缓缓道:“我知道,这六万精兵的主帅之位,没有人会不动心。你们三个人都是有帅才的人。我在路上的时候,曾经想过,如果真按统帅来说,常威是最有能力的。但是,他这人看着稳重,实际有些独断。敬和却霸气不足,儒气太重。罗恒这性子,又实在意气用事。但是,我必须要一个主帅。” 他说着,顿了顿,然后睁开眼,一双眼睛精光陡现,瞬间威严如火:“我让你们答应我,无论我选择的是谁,你们要用尽所有,护他,敬他,绝不背叛他,听他所命,不得怨言!答应我!” “是!无论谁是主帅!我们用尽所有,护他,敬他,绝不背叛他,听他所命,不得怨言!” 李季风闭上眼,缓缓的笑了起来。 谢子晴看着他,心中莫名的有巨大的哀伤,这种哀伤避无可避,硬生生逼来。 “谢,南。” 谢子晴陡然回神,皱眉。 李季风一字字道:“你,代我之位!” 你,代我之位! 五字而已,不过五字,可是这五字落下,苍山叠云,马前桃花,中间隔着千万里的风起云涌,又怎样去照亮前方的颠沛流离? 谢子晴和另外的三人惊讶的看向李季风。 说句实话,这是谢子晴梦寐以求的,但是这样把主帅交给一个陌生人,当真是出乎意料。 而且,谢子晴知道,轻易换帅,对军心的影响,是极大的。李季风凭什么冒着这样的危险将主帅的位置交给一个根本不知道实力的人?就连谢子晴自己也没有任何的把握说自己能带领这六万兵马闯出这五国的重围,有自己方圆的安生之地。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了谢子晴,空气里混杂着一丝不安和压抑的躁动。 谢子晴突然嗤笑了一声,淡淡道:“李将军,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的要求。” 李季风道:“你不是庸人,你有自己的抱负。这世间,绝对没有哪一个位置能让你如此之快的崛起。能让你有不再惧怕于任何人的实力。你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保护自己和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保护自己和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他轻而易举的说出了自己的心中所想。 谢子晴面色不变,微微闭了眼,没有说任何的话。因为她知道,这确实是自己名扬天下的捷径,但是若是真的答应了,这六万人的性命,自己就要担下。而现在的局势,烽火绵延是注定的,那么以后的打仗,自己作为主帅就不得不义无反顾。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选她?他凭什么相信她? 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 他的态度是从哪里开始变的?好像是从自己和小妹开始谈话的时候变的,可是,她和小妹根本没有谈论任何的实质性内容。难道就仅仅是因为那个幸福不,绝对不是的。 门外有风声窜进屋子,谢子晴看着摇曳的烛火,一跳一晃的,甚至连思绪也跟着跳跃摇晃。 “我,怎能让你一个人对敌。” 这句话,这句话,谁对她说过?是谁? 他她的目光开始乱晃,她的身子突然一晃,几乎快要站不稳。 她猛的抬起头,目光狠狠地看向李季风,连呼吸都已经急促。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一个结果! “秦……炎。秦炎!” 前两个字沙哑而颤抖的,但是后面的两个字,铁一般的砸下,震怒而措手不及,痛苦而无能为力! 其他人都惊讶的看着她瞬变而张皇的神色。 李季风却缓缓的笑了,这一笑,欣慰,苦涩,幸运,爱恋,滚滚滑过去的流年,在这一笑间将两世压缩在一纸间,薄如此,远如此。 上天给他们开了如此大的玩笑,相遇的时候不知道,可是再见却是死别。 “你们!出去!”谢子晴颤抖的吼道。 “凭什么要……” “我以主帅之位命令你,给我出去!” 他们看了看李季风,只见李季风的目光深深的看向谢子晴,嘴角的微笑如一颗等待发芽的种子,只为着她而开花。 常威拉了罗恒,和高敬和,军医一起走了出去。 “子晴。”秦炎看着她,如前世每一次悄悄的看她一样的目光,可是,又能再看多久? 谢子晴脚步都已经踉跄,跌跌撞撞的奔到榻前。 秦炎的手拉住她的手。 这一双相携的手。 这一双相携的手,曾经一起走过死亡的沙漠,曾经一起游过日本海的海原,曾经一起抬枪横扫逃生。 但现在,已经是无能为力的执起。 “让我看看你的脸。” 谢子晴已经说不出话了,她伸手将自己的面皮撕了下来。 秦炎的手伸出去,缓缓的放在她的脸上,沿着她的脸廓慢慢向上,最后擦过她的眼:“子晴,你竟然为我哭了。” 他笑了笑,然而这笑却是一吹就散。 谢子晴抓住他的手,几乎哽咽:“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在翼城的时候不认我!” 如果相认,他们就绝对不是现在的这个境地。如果你是因为他的缘故而陨命,那么她还有什么颜面站在他的身边,再去实现心底最大的希望? 他看着她,笑:“子晴,我忘了。我竟然忘了。我如何把你忘了呢?” 如何忘? “子晴,我来这里三年。我穿越的那一天就在战场,那时候我从尸体中爬起来,什么都记不得,我甚至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在尸体中行走,鲜血染红了我的眼睛。我看着满地的尸体,然后看到有人还在喘气,于是,我救了他们,开始我救了七人,到最后就只剩下三个。他们三个就是常威,高敬和和罗恒他们。他们告诉我我是李季风,是西都大将。就这样,我成了李季风。” “子晴。”秦炎的声音是沙哑的,“你,是不是,爱上了他?南沉瑾。” 南沉瑾,终于再次听到这三个字,哪怕只有三个字,就让自己不能承受。 “是。”这一个字是如此艰难。 秦炎微笑,道:“谢南,谢南。果然。” “秦炎……”谢子晴有种巨大的无能为力的哀伤。 秦炎张嘴,压制自己心口的血气:“他很好吧。子晴,他对你很好的,是吧。” “是。” 秦炎看着她:“我知道的。他为了你将我放走,仅仅是因为你曾对李季风有过相识的误会,哪怕放了我对他而言是极大的危险,可他还是放了我。子晴,不是他害得我。” 谢子晴豁然抬头看他。 秦炎紧紧抓住她的手。 他是多么想拉着这一双手共度一生,可是,缘分太短。 “我的记忆是在从翼城离开之后记起的。有一组神秘的人为了我的东西,震断我的血脉,我跳下山崖,这一撞使我恢复了记忆。于是,拖着破败之身,就这样行走。在途中遇见樊少英,逃脱。却没有料到遇见了你。子晴,我此心已了,别无所求,只愿你幸福。” 谢子晴使劲的握着他的手:“秦炎,我……” 我什么,还能说什么,对不起吗,两人之间还要说什么对不起? “子晴,我没什么给你了。包括这个主帅之位,我给你亦不知是好是坏。但是,我知道,不管未来多么的艰险,以你的性格,无论怎样,你不会妥协。子晴,外人或者看你冷情,但是我知道,你一旦爱上便是倾尽所有,你不会为自己留后路,子晴,我没有更大的心愿了。” “不要说了,秦炎。” “不,其实我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时间不多了。不要伤心,说不定我死后又穿到另一个世界了呢?但是,现在,我有一个东西要交给你。他们追我就是为了这东西,这个图和传说中的宝藏有关,还有一宗密事。子晴,子晴……” 秦炎说着,用左手在自己的身上一搜,掏出一块布帛,塞到了谢子晴的手里。 谢子晴只觉得手都在颤,他的手紧紧的抓着自己,仿佛要用尽所有的力气。但是谢子晴知道,他的脉微弱的几乎都感觉不到了。 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死去。 无能为力。 长风穿堂而过,如一根根铁丝,将呼吸都勒紧。 谢子晴觉得自己的心都是麻的,她的眼直勾勾的看着那一盏灯火,沙哑的开口: “秦炎,我们是多大的时候见面的?” “三岁那年吧。我记得刚刚把我们分成一个组的时候,你还流着鼻涕,当时我想,好丑的小男孩,我才不想和你一组。” “结果我还来不及开口,我们就被派去完成任务。结果你这个好丑的男孩却救了我。” “当时我看着你拿着树叶盛着水来,我想,和你在一起也不错。” “结果,没想到我们竟然就携手走过了近二十年。” “七岁那年……” “十三岁那年……” “十六岁那年……” 她抓着那只已经冰凉的手,仿佛要握住那些一旦离开便不再的时光,那些相伴的岁月。 她慢慢的叙述,脸上毫无悲伤之情,唯有眼泪如珠子一般的滚落,滴滴入骨。 慢慢的,滚落。 “砰!” 关上的门被打开,守在门口的三个人猛的站了起来,一道黑影直直的走出,抱着一个人如一杆崩直的枪。 “我要找一个地方埋了他,来生,再也不要让他与鲜血兵器长伴。” ——我想和你一起,开个杂货店,再也没有杀戮。呵,谁也不知道咱们曾经杀了那么多人。别人看我们,就想,啧,多么一对招人爱的夫妻啊……咳咳,兄妹,是兄妹。 他们听着这沙哑沉重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谢子晴已经抱着秦炎的尸体没入黑夜。 “将军!”罗恒吼着就想追过去,结果被常威一把抓住,道:“老三,他们,我们闯不进。” 罗恒呆住了。 三个人看着两个身影消失的方向,默然。 这世间,有一种东西只能他们独自分享,别人无能为力。 一夜风雨至天明。 三日后,谢南任主帅的消息以惊雷之势响起,在五国之中迅速的炸开,这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名字,开始以另外的身份登上历史的边角,并最终驰向历史的中心。 一辆马车从南定城城门外驶过,在这个时间段,有马车驶过并不奇怪,但是如果有人认得这个驾马的人,就会知道这个人是闻名天下的西都名将,樊少英。 而现在,他仅仅是一个马夫。 “殿下,李季风死了。新任主帅是谢南呢。” “哦?”这声音似笑非笑,哪怕只有一个字,也是魅惑天成,如春风十里蘸着浓酒点开,“谢南,你认识?” “嗯,我在北定城的时候和她一起住过,是一个将才,我也看不透。现在殿下你留他们一条生路,但是这谢南留着说不定是一祸患。殿下你要不要去看一下,他是否要杀?” 那个魅惑的声音又想了起来: “不用,这六万人留着制约陈国和平阳国再好不过,再说了,能不能抵的住他们的夹攻还要看他本事。罢了,走吧。” “是。” 马车咕噜噜驶向远处,皓日初升,霞光尚在,一路在前。 ------题外话------ 好像日更五千啊,万更伤不起啊。 太子出来了吧出来了吧,虽然打酱油。 额,下章正式出场 第一百一十章:诉请,情何以堪 两年后—— 夜色是一笔未曾蘸开的墨,浓郁的搅着,灯火次第的从宫殿绽放,一点点晕染着这个夜深人静的夜晚。 “嗒”“嗒”“嗒”。 木屐的声音在寂静的长廊里传来,旁边的宫女顺从的低下自己的脑袋,只留下那人的长衣掠过地面。 穿着木屐的男人在大殿外站定,然后看向了门外抱手等待的周岩。 “殿下呢?”那个中年男人问道。 周岩向他使了一个眼色,低声道:“先生,这都两年了,你还不知道殿下的习惯?哎,明儿再来吧。” 周梦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将手中的两本折子递给周岩,道:“今晚无论多晚,都必须将这两本折子交到殿下的手中。” “是的,先生。”周岩恭敬的答道。 周梦怀的目光往殿门一看,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最后摇头一笑,转身离开。 周梦怀如长风入林一般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嗒嗒嗒”的木屐声。 而在宫殿内,雕着牡丹花色的小香炉缓缓的袅出一丝丝檀香,顺着重重的纱帘浸透到一袭紫衣面前。 他低着头,从厚重的紫袖中露出一只修长如玉的手,分明的指骨沿着紫竹笔身慢慢的向下弯曲,手腕一转,纤细的笔尖勾勒出一双琉璃般的眸子,如雾一般的笼来。 琉璃宫灯插在墙角,拓下他的身影,乌墨一般的发丝坠下来,将阴影投入那张如上天鬼斧神工般的脸上,他双目低垂,但是那剔羽一般的眼睫毛却勾着向上,那是令人惊异的弧度。 身上披着的紫色披风随着他的动作慢慢落下,但是他却动也没动,任凭它滑下去,只专心致志的用手指勾着那宣纸上的人,周围的一切一切都已经消散,只有那笔下的人,才是一生所至。 当最后一笔落下,他的手抚摸未干的宣纸,仿佛在抚摸着她。 两年了,整整两年。 他终于直起自己的身体,将自己手中的毛笔一扔,“嗒”的一声落到汉白玉的地面,溅开点点墨梅。 “周岩,将周先生给的折子递上来。”这声音薄如一片青瓷,却又在雪白的瓷胎上添上魅惑的釉里红。 殿门“吱呀”一声打开,夜风过境,缓缓的掠开这数十米的檀香雾帐。 周岩的目光看向那垒成小山一样的宣纸,最后默默低头。 都两年了,为什么殿下还是不相信太子妃已经死了的事实呢?以他们的能力,查到现在什么蛛丝马迹也没有查到,还能有什么希望呢?可是殿下还是这么的执着。这两年来,每晚总要留一个时辰来描摹她的模样,想象着她两年后的容颜,可是殿下,这还有意义吗? 周岩抬头,只见南沉瑾那双幽深的眼睛看着他,那一眼,结结实实的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心思已经被一眼看穿。 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如果是别人有这种想法,可能死的连尸骨也找不到了。 “拿上来。”南沉瑾顺手扯了扯自己已经落了下去的披风。 周岩半跪着双手将周梦怀的折子递了上去。 南沉瑾接过,翻开,顿了半晌,然后淡淡的抬了抬眼睛。 “四国会?”南沉瑾笑了起来,眼底里有莫名的光芒,“看来结盟终于要开始了啊。呵,四国会,竟然把金昌国忘了。金昌国凭借一个不足四万的人口,在五个国家间生存下来,并且多年不曾有战乱,难道是运气?” 周岩小声的插嘴:“金昌国土地贫瘠,天寒地冻,根本不利于生存,大概没有人愿意下大力气去攻打他们吧。” 南沉瑾一双眼睛微微挑起,手指在唇边一放,眼底里光华流转,妖魅诡谲:“周岩,永远不要小瞧一个人的征服心理。就算它只是一个小国家,但是只要挂着一个国字,谁都不会放弃树立自己的威信。但是,你翻看史书,可曾见过那个国家攻打过金昌国?还有,金昌国虽然土地贫瘠,物种匮乏,但是所产奇珍异宝甚多,你认为,其他的国家比的了?这个金昌国,恐怕是最让人摸不透的。” 周岩深深的低下头,点头。 南沉瑾将这折子甩在桌子上,问道:“这几天有什么消息传来?” 周岩半跪着恭敬地回答道:“谢南带领的镇天军已经发展到了十万人,两年前南北定城合并为庆阳城之后,他们就占据了陶都,和城三个城池,这两年来,他们不断的开疆扩土,虽然先占据的都是些小镇小村,但是两年下来,吞噬的土地恐怕也有三个城池的大小了,偏偏他开始蚕食的土地都是极小的,所以陈国和平阳国谁也不愿意为这一点土地大打出手,所以到了现在,他们俨然已经是一个小国了。而现在,他们正在准备和穆山的野军较量,那些蛮汉可不是好对付的。” 南沉瑾看了周岩一眼:“看来这谢南当真是不一般啊,我曾派少英查过他的背景,但是除了他和那个宋棋风,不,应该说是东方华城走的比较近而外,便什么也查不到。当年少英说恐怕是大患,没料到当真成了气候。现在他已经壮大,陈国和平阳国肯定比吞了苍蝇还难受,不出两月,两国便要联手了。恐怕陈国此次的四国会,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解决这一件事情。镇天军恐怕要走上绝路了。四国会,其实我倒不介意去添一把火,先把谢南解决了。” 南沉瑾说着,吩咐道:“待会儿和周先生说,我准备去陈国。” “是。” 南沉瑾说着指尖一过,翻开另一本折子,一双眼睛深深沉了下去,最后突然一声轻笑,将折子一丢。 “啪”的一声,那个折子被扔到汉白玉的地面。 周岩的眼角一瞥,只看到用墨迹横开的一行字: 百官联名上书请立太子妃事宜。 周岩只觉得头皮一紧,完了。 “太子妃”这三个字根本就是禁忌,虽然大臣从谢小姐死后就开始不断的上书,但是都被周先生扣了下来,这下周先生专门送来,这不是明摆着对殿下看不下去了吗?殿下这一年没有继位的原因就是因为谢小姐啊,没有太子妃的太子是不能继承大统的,但是现在这情况,谁还敢说殿下不是真正的皇帝?可是太子妃这位置,也就是未来的皇后,那些大臣哪那么容易放弃,自然一遍又一遍的轮番轰炸,拿祖制说事,可是殿下竟然也不慌,竟然就这么拖着不继位。 南沉瑾的靴子轻轻的踏下台阶,然后站在周岩旁边,一身诡寒的气息愈加幽深。 “想要太子妃吗?我给了便是。” 南沉瑾笑了笑,然后迈步而出。 一袭紫衣掠过长门,最终转入走廊,琉璃的宫灯如星,剔透的光泄在他的身上,但是却照不进那一片紫色中。 南沉瑾的步子越来越快,最后转入黑夜。 “殿下。” 老旧的宫门外,青衣侍女们俯下身子,似乎抬一下眼就害怕被这人的光彩所折。 “皇上这几天怎么样?” “回殿下,陛下这几天比较好,有过清醒的时候。” “嗯。”南沉瑾应了一声,然后迈步进入,烛光沿着宫墙徐回。 南沉瑾伸手勾起桌上的茶壶,然后倒了一杯,往榻前走去。 “父皇。”南沉瑾微微勾了嘴唇。 承明帝猛地睁开了眼睛,狠狠的看着南沉瑾,沙哑的吼道:“孽障!” 南沉瑾眉眼妖娆,眼睛悠悠的在承明帝身上一过,然后坐到床沿上,伸手将承明帝的身体一拉,然后将茶盏送到他的嘴边:“父皇,你渴吗?” 承明帝全身都在发抖,狠狠的咬着牙齿,却被南沉瑾轻而易举的一抵,瞬间张开。 南沉瑾将茶水灌入他的嘴中,嘴角依然带着三分笑意,这笑意冰冷入骨,一看便能凝结寸土。 “你个孽障!你不是我的儿子!” 南沉瑾慢悠悠的站了起来,低头轻蔑而嘲讽的看了承明帝一眼,最后笑了笑:“你说对了,我不是你的儿子。你真正的儿子,不是在七岁的时候就被你杀了吗?怎么,想不起来了?” 他毫不在意的伸手弹了弹自己衣服,然后将茶盏往桌子上一放,迈步离开。 承明帝瞪大了眼睛,拼命的张嘴,然而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僵硬的身体在床上一次次做着尝试,却最终徒劳无功。 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十四年前,十四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南沉瑾刚刚踏出殿门,周岩就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南沉瑾看了他一眼,道:“那些大臣不是都想自己的女儿送到我这里来吗?周岩,你知道怎么做吧。” “……是。” 南沉瑾抬头,看着那一阕沉沉的双阙,挑在黑夜里,轮廓清晰。 子晴,你,还好? ——太子终于露面的分割线—— 谢子晴靠在墓碑上,将碗中的黄酒灌入口中,然后一把抹掉自己嘴边的酒水,然后站了起来,伸手放在墓碑上,笑道:“秦炎,我明年再来看你。最近局势有点糟糕,但是放心,我会用尽我所有去守护这座城池的。” 谢子晴微微一笑,然后抬起头,看着泛起微白天色的东方,微微垂了眼,伸手往自己的袖子里一摸,摸住那个小盒子,仿佛要从里面去汲取所有的温暖,给与继续向前的力量。 谢子晴一翻身,骑上枣红马,拍了拍它的脑袋,道:“小红,走吧。” 那枣红马仿佛听懂了谢子晴的话,硕大的脑袋在谢子晴没有拿开的手掌上蹭了蹭,看的谢子晴一个弹指弹在他脑袋上,笑骂道:“你这东西,还撒娇,快!否则回去晚了就把你送给小妹。” 枣红马立马一震,急忙甩开自己的四蹄开奔。 谢子晴回到城中,将鞭子扔给小将,跃下马道:“常将军他们呢?” “在训练营呢,主帅。”那小将笑嘻嘻的回答。 谢子晴看了看他的手,笑道:“你这小鬼昨晚又去赌钱了吧,还和六子一起,这不找死?小心连娶媳妇儿的钱都没有。” “嘿嘿。”那小将满不在乎的扯开自己的嘴巴。 谢子晴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石头,多少岁了?” “十四啦。” “十四?好小,这年龄在原来可是刚上初中的小白菜啊。明天领了军饷回家看看你奶奶吧,给你奶奶扯点布做新衣裳。三个月了,放你三天假。” “啊啊啊!主帅你老好人啊!哈哈!”石头高兴地跳了起来,刚才对谢子晴奇怪的言论的疑问完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谢子晴摇头一笑,正想离开,却被石头一把拉住,谢子晴回头,石头神秘兮兮的向四周一看,然后凑到他耳边,小心翼翼的道:“我看见罗将军带了两个美人回来,说是今晚洗涮干净了给你送去,要你开荤,主帅,你今晚看看是不是两个,小心被罗将军给糊弄了。” 谢子晴哭笑不得,看着他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骂道:“关你什么事,再给我说东说西你就给我再呆三个月回家!” “哇唔,不要啊。我不说了,我不说了。”石头说着立马蹦开,垂着脑袋缩到一边。 谢子晴甩了他一眼,然后往训练场走去。 训练场中训练的人都不是一般的士兵,是挑选出来的精兵,进行专门的训练。 谢子晴知道,现在的镇天军对于其他的国家来说,是一块毒瘤,也是一块肥肉,肯定遭人惦记,所以必须壮大自己。所以,这两年来,谢子晴用各种方法去壮大自己的实力。而这些训练的八千精兵,就是她的第一个实验。 这些人全部是从老旧部的六万人中挑选出来的,用以谢子晴在现代杀手的特殊训练。这支队伍,简直是一群特种部队。 偌大的训练场上,士兵像标枪一般的挺直,他们已经在这里站了两天一夜。 罗恒正站在队伍的面前,和士兵一样的站立,甚至在手上还吊着一块石头。 这是以身作则。 谢子晴来到他的旁边,挑着眉笑道:“听说你给我准备了两个雏?” 罗恒差点一个踉跄,眼直直的看向前方,义正言辞的道:“训练时期,还请主帅不要谈及其他私人问题。” “主帅?去你妈的主帅。你把我当过主帅?”谢子晴说着一脚向他踹了过去,罗恒的膝盖一弯,憋着一口气硬是不移动位置。 罗恒苦兮兮的看过来,向她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要她给他留点面子。 谢子晴挑了挑眉:“罗恒你不是甘为表率吗。来人!” “在!”旁边立马跑出来一个小兵。 谢子晴微笑道:“罗将军为增加士气,特作表率。将他手上的二十斤的石头取下来,换上五十斤!” “是!” 士兵去搬石头了,罗恒咬牙切齿的道:“谢南,你他妈公报私仇!” 谢子晴挑眉微笑:“训练时期,还请将军不要谈及其他私人问题。” 说完根本看都不看罗恒那一脸憋屈的模样,悠然的转身离开。 她刚刚转头,就看见一个人牵着白马立在不远处。 这个时候,正霞光万丈,他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虽然军营中并没有女人,但是这样的风姿,也引得好多士兵看了来。 谢子晴无奈捂额,虽然戴了人皮面具,但是百里奕却依然有勾引人的资本。 这两年来,他借着要报酬的名号多次来这里,他每次只要六十人,一千二百人,他要来回二十回,这两年来来了十五回,真不知道他这个一国太子是如何有这些闲情逸致的。 其实谢子晴心中还在忌惮着他,因为翼城的事情,让她完全无法将他真正的和罗恒他们对待。百里奕是何等聪明的人,自然知道谢子晴的心结和态度,每次来也只呆一两天。 这两年来,他和谢子晴的关系缓和了下来,谁也不提及往事,就像两个稍微熟悉的人一样,见面吃一顿,随便说一些,便彼此再无交集。他和谢子晴的关系只是平常,反而和常威等三人混的不错,每次来都被他们拉着豪饮。 有时候谢子晴又觉得些许的搞笑,如果那三个知道他们称兄道弟的人是他们甚为忌惮的雍国太子,还不知道是何种模样。 谢子晴走了过去,道:“百里公子。” 百里奕看着她,顿了良久,最终妥协,他将目光转向训练场,然后迅速的移开眼睛,问道:“我马上就要走,这次来我不是为了那二十人的,我只是告诉你,陈国要召开四国会,很大一部分的目标就是你们。” 谢子晴全身一僵。 这么快!竟然这么快!她预料的至少也会有一年的时间,为什么会这么快?! 穆山还没有攻下来,除此之外,琪山,波衡山都没有弄还,有了这些屏障,他们镇天军才有生存下去的希望,但是现在,哪里来的那么多时间给她? 如果遭到四国的封杀,这样的境地恐怕天王老子也救不过来。 百里奕看着她,低声道:“你可以……” “不行!”谢子晴断然拒绝,“我不会离开,而且,百里公子,我的事不关你的事,我希望你马上离开!” 百里奕看着她,那样的目光似乎要将她淹没,但是这眼底的神色却没有人能够猜透。 不忍,决绝,怜惜,欣赏,更多的是潜藏在眼底里没有人能猜透的计较和选择。 谢子晴故意不去看他,尽管知道他的目光如刀,但是她也只能装作什么也没感觉到。 百里奕,太危险。 “谢……” “来人!将百里公子送出去!”谢子晴高声喝道,然后将手一甩,快步离开。 身后的百里奕看着她的决绝远去的身影,一如她对自己的决绝,除了那个人,就将所有人排挤在外,随便怎样的努力也难以走出她的一寸土地。 可是,你的路,只能和我在一起,这一场长久的交错,是无路可逃。 谢子晴急忙快步行走,然后往马棚里面走,跃上枣红马,对着石头吩咐道:“我去穆山那儿看看,传达我的命令,从今天开始,不准百里公子再进镇天军范围!” “是!主帅!” 谢子晴甩马离开,向着穆山奔去。 所有的计划都赶不上变化,百里奕的一句话就让所有的打算完全作废,以他们现在的实力,一个国家说不定还有胜算,但是若是两国联手,根本就是死路!原来凭着两国的间隙获得生存和发展,到了现在,却成为最大的弊端。 没有人能够忍受他们变强了。 穆山是靠近陈国的一座高山,山上居住着一群野军,但是实际上就是一些强盗聚集起来的,虽然纪律性远不如军队,但是那股子蛮横的劲儿,却是正规的军队的所不及的。 三天前常威带领着一万人围攻了穆山,但是穆山太过险峻,而且其中机关密布,如果轻易攻取,自己的人马必定伤亡惨重。 山峦在眼前起伏,陡峭的石壁耸立着,谷底寒气幽深,浮起一层淡淡的雾气。 密密麻麻的士兵像是蚂蚁一样的排立在山谷的周围,警惕的等着命令。 谢子晴的红马刚到,常威已经走了上来,谢子晴的目光扫过众人,问道:“怎么样了。” 常威指着穆山道:“他们根本不出来和我们谈判。” 谢子晴冷声道:“放火!将他们给我逼出来!全死光了也要将穆山给我拿下!” 常威吓了一跳,可是谢子情一眼逼来,不容置疑的道:“我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和他们磨叽了。点火!” “是!” 将士开始行动,一堆堆的干草垒了起来,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已经准备好了。 谢子晴的目光看向一个小将,道:“先给我点一堆,一炷香之后,如果没人出来,就给我点第二堆,再没人出来,就点第三堆。” “是。” 谢子晴扬声道:“好好好给我守着,哪怕是一只蚊子,也不能给我飞了!” “是。” 声音一重重的散开,一层层的叠起来,在整个山谷里回荡。 谢子晴知道,哪怕再隔三座山,那些野军也一定听得到。 她在兵行险招。 火苗“嗤啦”一声迅速的撩起来,湿润的早晨滚起浓烟,云一般腾起来,向天而去。 谢子晴知道,这火势如果只有两三堆,根本不会成为燎原之势,早晨露水太重,树木犹湿,这样反而会加大烟雾,看起来更是慑人。 一炷香慢慢的过去,谢子晴手一挥,喝道:“点火!” 明亮的火色瞬间跳跃起来,滚滚的浓烟混合着前面的那一堆干草的烟雾,迅速的席卷开来。 时间慢慢的走过,谢子晴依然不动如山,她的目光看向深山,最后缓缓的露出一个笑容。 常威也缓缓的吐了一口气。 “停下!” “停下!” “停下!” 声音次第的从山中由远而近的发出,谢子晴手一抬,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 她猜想他们在这里围了那么久的时间,那些野军不可能不知道,肯定是时时刻刻的警惕着,恐怕在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瞪那大了眼睛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谢子晴只有把他们逼出来。 谢子晴运足自己的力气,声音淡漠:“将你们的首领喊出来,否则我就烧了这座山!”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就有声音传出来: “我们首领说,让你们首领进山说话!” 常威立马看向谢子晴,道:“不行!主帅,这些人不是将信誉的,万一……” 谢子晴伸手抓住他的胳臂,道:“赌博还没有风险吗?常威,不要说了。” “那让我代替你去!”常威急忙道。 谢子晴笑笑,道:“你把我看成什么样子的人了?放心吧,我会完完整整的活着回来的。” 说完不理会常威,高声道:“好!我答应你们!” 谢子晴说完,直接向深山中行去。 在她的身后,常威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任何的话。 谢子晴的身影刚刚消失,另一道马蹄声就响了起来,常威顺着声音一看,只见一袭青衫陡然间扑了过来。 常威怔了一下,开口:“白公子。” 百里奕神色间有几分少见的急切:“她呢?谢南在哪儿?” 常威回到道:“进山了。” 百里奕一下子从马上翻下来,袖子一拂,常威还没有反应过来,腰上的短刀就已经被百里奕拿到了手里。 这是怎样的身手? 然而百里奕根本不去看他的脸色,青衫一过,瞬间没入山林之中。 常威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腰间,心中一闪惊异。 谢子晴正沿着小道上山,刚刚进去不久,就从旁边窜出来一个小兵,谢子晴知道他是带路的,便什么也没有多说话就跟着他上前。 谢子晴刚想说什么,突然感到有人接近,下一秒,一只手突然按上了她的肩膀,谢子晴心中一惊,这人刚刚从自己的身后按上自己,可是自己一点察觉,就算自己因为那小兵的事分了心,但是也不可能是这样的毫无招架之力啊,要知道,这两年她的功夫已经远非原来的自己可比。 谢子晴一把抓住他的手,然后反身就想袭击过去。 这一股气劲刚刚送过去,那人竟然硬生生受了这一下,闷哼了一声,反手握住她的手。 谢子晴回头,只对上百里奕一双淡色的眼睛。 她心下一下子涌出不知道什么感觉,为什么硬要受这一击? 但是说对不起吗?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微微转了头,躲过那看着是水却含着火的双眸,想要将手抽出来。 可是,她的手被百里奕狠狠的握住,在她想要抽离的时候狠狠的反握。 谢子晴心中一惊,猛地抬起头,和百里奕逼向她的目光猝然相逢,如火一般的烧来,似乎将这三寸天地全部变得灼热。 谢子晴一时间又是恼怒又是无奈,甚至还有许多说不出的情感。 这是百里奕第一次这样的表达出自己些许的情感,那样的让人避无可避,但是又能如何呢?这一生的山岚水尽,她都只为了那人而行,对于百里奕,她根本连回应也不能。 谢子晴完全的冷静了下来,再次抽了抽自己的手,这回百里奕微微松开她的手。 这一段对他们来说是惊涛骇浪,但是实际上却是在短短的一瞬,旁边的小兵道:“你是什么人?” 百里奕只是淡淡的道:“我是我们主帅的谋士,就算算上我,我我们也不过是两个人,如何在这什么都不太明了的山中作出什么事来?你就让我跟在我主帅身边,如何?” 谢子晴她什么都无法说出,包括现在的拒绝的话。 那个小兵皱了一下眉头,道:“好了,走吧。” 说完带着他们往前走,谢子晴一直没有回头,只是跟在那个小兵的身后向前,现在的情况,她不想再去纠结什么男女私情。 谢子晴的目光沿路打量,只见阡陌纵横,但是显然真正的道路只有他们知道,只要稍有差错可能就是丢掉小命的份。 说句实话,谢子晴一点也舍不得毁掉这个天然屏障。 九曲十八弯的路程走过去,人影也越来越多,那些人的目光如狼似虎,带着愤恨的注视着谢子晴和身后的百里奕,仿佛恨不得把她吞下去。 但是谢子晴和百里奕是何等的人,这样的目光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一点的威慑力,反而那种镇定的大将之风让那些想让他们出丑的人吃了一惊。 转过坝子,野军的首领大马金刀的坐在堂之上,看起来很有凶恶之气,看向谢子晴的眼里都是轻蔑之气。 在他们这些亡命之徒的眼里,所谓的正规军都是皇粮养起来的酒囊饭袋,所以看谢子晴的目光自然不怎么重视。 谢子晴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这人对她的态度她一点也不在意,她走上前,开门见山的问道:“归顺条件?” 这种口气,简直是狂妄至极,守在那人旁边的众人全部忍不住面露狰狞,几乎下一秒就想扑上来将她大卸八块。 野军首领冷笑道:“三年前,这个南定城的城主来要我投诚,你知道他的下场是什么吗?兄弟们最是厌恶你们这些娘娘炮,一身细皮嫩肉上不得台面还想要我们替你们这些卖命!” 谢子晴毫无所谓的对上他:“我不是那个窝囊城主。” “啊呸!你当老子们是好糊弄的是吧。当时那个城主的妻儿都被老子们玩了个遍,我看你也不经事,我们兄弟几个不知道能不能玩个尽兴。”说完将自己满是黑毛的腿翘了起来,踩在面前的凳子上,冷笑嘲讽的看着谢子晴。 谢子晴没有管他言辞中的恶意,脚一伸,只是快得让人抓不住的速度,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的脚轻而易举的将那个野军首领脚下的凳子勾了过来,对上那个首领惊诧而恼怒的目光,平静的笑道:“抱歉,我站够了。” 说完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坐了下来。 谢子晴冷笑道:“我敢单独来找你自然就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一条命而已,他们在山下守着,只要稍有差池一不小心点燃了大火,那可就不干我的事。你的一众兄弟可插翅难逃了。” “哼!”野军首领冷哼一声,“别说我们不知道,这穆山可是一块好地盘,你们想要好好攻下来作为你们的屏障,这里面的机关道路,若非我们告诉你们,你们知道吗?烧山?呵,骗谁呢。” 谢子晴知道,只要他开口谈入正题了就好,就怕他一点机会也不给。 她看着他,道:“敢问阁下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镇天军被夹攻之后,你们的局势又如何?想要灭我,必定就要走过你穆山。你认为你们能抵挡住一国之军?如果你们让路,那么就注定要臣服,可是你们若是想要臣服,又何苦等到现在?恐怕还是土皇帝好些吧。” 那个野军首领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看向谢子晴,道:“你待怎样?” 谢子晴看着他,一字字道:“合作!只有合作,我们才有希望守住我们兄弟的安生立命之所。” 那个野军首领看着谢子晴没有说话。 谢子晴目光如炬,字字落下:“若不合作,我是不会把你白白送给别人当嫁衣的。” 这一句话是威胁了,如果不合作,她就不介意烧山,来个鱼死网破! 大堂上的所有人都静默了。 过了好半晌,那个野军首领才道:“你们有什么能力可以让我们相信你可以?” 谢子晴刚想开口,百里奕突然按住她的肩膀,然后,突然一笑。 这一笑在安静中响起,但是却无任何的突兀,这个人永远有能力在任何的情况下将他所做的事情变得合情合理。 刚刚他一直隐没在谢子晴的光芒之后,令人不去注意他,但是他一出声,就将所有的目光拉过去,众人这才发现那种难以匹敌的光辉,芝兰玉树一般的风姿。 百里奕微笑道:“在下是我们主帅的军师和护卫,你想看看文还是看看武?” 那个野军首领一呆,还没有说话,百里奕便接着微笑道:“刚刚我上山时看了一眼,对山中的机关分布略有观察,让在下说说,如何?山路以九九开道,每条道路再分三条,其中,一三九左边道路无机关,二四六右边,其余中间。而所有的机关中,以一铺三叠设计,强弩为最,但是想来弩箭不足,所以只在要害处设置的有。不知是否正确?” 所有人顿时一哑。 百里奕继续笑道:“还有,你恐怕不是真正的野军首领吧。依在下看,真正的野军首领,是——这位。” 他的目光在“是”字处一顿,然后浅淡的一扫,一抹光芒从他的手下冒出,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到“叮”的一声,一把短刀已经切断那人耳边的一缕发丝,钉在了堂上。 这样的眼力,这样的功夫,就足以将在场的人摄住。 这时候,那个被切断一缕发的人走了出来,看着他,道:“好!合作!” —— 谢子晴和百里奕走在山道上,谢子晴的目光四处打量,也不知道百里奕是如何看出来那些机关布置的。 但是百里奕却突然顿住了脚步,回头低声道:“我看过。” “嗯?”谢子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百里奕微笑道:“这座穆山的机关设置图,我看过。这穆山当年的机关是鲁大师所做,而他当年路过雍国的时候,我有幸见过一次,所以记得。” 他在对她解释,可是谢子晴却觉得有些不自在,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解释?想起刚才上山时候的那一握,仿佛蛛网一般的紧紧勒过来,让人觉得全身都不舒服。 谢子晴道:“谢谢你。” 她顿了一会儿又补充道:“刚才在山上,谢谢你的帮忙。” 百里奕看着她,突然苦笑了一下:“我帮你,不是为了让你说谢谢。” 他说完嘴角露出三分自嘲的笑意。 谢子晴低着头没有看他,只是加快了脚步,绕过他向前走去。 百里奕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谢子晴全身一僵,只有转头看去。 百里奕的眼里说不出的神色:“两年了,谢姑娘,不,子晴,这两个字你知道我有多么的想要明明白白的喊出来?” 谢子晴挣了挣,可是却被铁箍住一样,她皱眉,冷声道:“放开!” 百里奕根本没有在意她的话,只是看着她,深深的道:“子晴,两年了,你还没有放下他吗?” 谢子晴心一颤,有痛意蔓延,这是多久了,多久没有人当面和她提起过他了,那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思念,在每一个夜晚吞噬着她,让她辗转反侧,让她在心中无声的呼喊。 有太多的思念说不出口,有太多的害怕说不出口。 她怎么放得下? 百里奕道:“你认为我帮你是为了让你说谢谢?我这两年来,难道只是为了让你说一声谢谢?我几乎每两个月来一趟,只不过是为了能见你一面,哪怕你永远对我不冷不热也好。我想,总会有时间的,我会慢慢的将那人从你的眼中消去,然后,我在占据。你为什么总是不留余地的拒绝?你连机会都不曾给我,你怎么知道我会做的不比他好?” 谢子晴看着他,完全没有料到一向隐忍的百里奕会这样的说出那些,把最后的窗户纸都捅破,不留一丝余地。 谢子晴伸手颁开他的手指,道:“我没有办法忘记他,抱歉。” “如果他早就已经忘了你呢?”百里奕紧逼着。 谢子晴终于抬头,无畏的看他,目光璀璨如星辰:“这一生,无论他忘或不忘我,我也永不可能在忘记他。哪怕将来他对我形同陌路,我的心里,也只能塞下一个他。再也不会,有其他人了。再也不会!” 这一句话斩钉截铁的落下,毫无挽回的余地。 百里奕脸色一白,如同被人当头打了一拳,身子一颤,不由得放开谢子晴。 谢子晴再也不看他,转身离去。 百里奕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只觉得有冰凉一层层浸透到自己的心里,长久不绝。 ——这样,也好。 ——这样,来日你恨我,也能恨得彻彻底底。 ——这样,我就能毫无顾忌的出手,你只能,在我这里。 ------题外话------ 下面的文分双线走,一线女主,一线男主,直到相逢 第一百一十一章:地狱长街,一赌相思1 他的手放在她的唇边,一双眼睛深深的看着她,犹如那夜风过皇门,将所有的星辰落到他的眼底。 “沉瑾!” 谢子晴嘶哑的喊了一声,突然间醒了过来。 “谁?”谢子晴冷声喝问,从床上翻了起来。 “爷,是我。” 谢子晴抬眼,只见薄青霜端着一个果盘走了进来,谢子晴缓缓的舒了一口气,然后从走下床,将雕着花纹的窗户关上,然后向薄青霜看了一眼,道:“交代的事情办妥了?” 薄青霜点了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蜡丸,道:“这是高先生刚刚派人送来的。” 谢子晴接过,然后一搓,将蜡丸揉碎了,从中间抽出纸条来,冷冷一扫,然后就着桌上的烛火点燃,吩咐道:“你先下去吧,准备些贵妇人的衣服,装成我的妻子上路。” “……是。”薄青霜点了点头,将果盘放下,转身出门。 谢子晴看着纸条燃烧后的灰烬,然后默默低头。自从从百里奕那儿得知了四国想要对付自己的意思,谢子晴便再也不能坐以待毙了,现在的情况,必须反客为主,主动迎上去,方才能有一丝胜算。而她现在所凭借的,就是李季风给她的那个东西,藏宝图! 后来她找宋棋风打听过,但是自然没有说那块藏宝图在自己的手里。传说中明帝月后的藏宝图,其中不仅有无可匹敌的财富,并且包含了一些神秘的武器,堪称无敌。当年明帝月后便是凭借着这些神奇的兵器横扫千军,而一统天下的。所以,自古以来在五国之间还有这样一个说法,得藏宝图者得天下,这么多年一直是所有人想要寻觅的东西。 谢子晴不知道秦炎是如何得到的,但是到了现在,这无疑是最大的一个法宝。 她不仅要靠着这个藏宝图起死回生,还要将藏宝图中的东西收归所有。 但是,这块藏宝图,谢子晴却看得并不完全明白。 她将这藏宝图复制了一份,并且在那些关键的地方稍作修改,然后分割成了十份,让高敬和想方设法让五国的人知道。 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步步为营,行不得差错。 这些年,她虽未名义上的主帅,但是在很多时候都坚持的是和常威等三人同时商议决定,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对她颇有异议,但是两年下来,四个人在相处中却渐渐的成为一体,相互扶持。 而现在,谢子晴却并不打算将自己所有的计划和盘托出,她必须要留有后路,镇天军绝对不会归顺任何一个国家,至少现在还不能,所以,哪怕最后仍然逃脱不了被围困的命运,她也要让绝大多数的军队存活下去。 保不住这几个城池不要紧,这些地方本就地处中原,引人觊觎。他们还有后路,可以到西边的荒漠边缘去,哪怕生活艰苦,但是只要留下青山依然在,便总有机会崛起,再也不必忌惮任何国家! 她此次出来,就是为了前往陈国,好好的去看一看这场四国会,如果有机会,说不定还会搅合了这场四国盛事。这一路下来,她只带了一个女兵和两个侍卫,这薄青霜是谢子晴在那些特殊训练的人员中挑选出来的一个女兵,镇定和随机应变能力都十分的突出,最重要的是,她有一个非凡的能力,不管到任何的地方,她都能将那里人的方言说的没有丝毫的差错。 她收回自己的心思,突然间又想起那场梦,心中泛起淡淡的哀伤。 时间这么悄然离去,两年啊,人事早已错迁,她还能奢望他还等着自己吗? 已不知,他现在如何了,过的好,还是不好。 她不由得伸出自己的手指,沾了杯中的冷茶,在桌面上慢慢的划下那人的名字: “南沉瑾。” 一笔一划,似乎要用尽所有的力气,让心中生出的那绵延不绝的痛楚的思念从手指下透出去。 她怔怔的看着桌面上的字迹,等着她在时间中慢慢的消散,再也不留下任何一点痕迹。 有些东西,不是看不见,就不存在的。 她突然笑了笑,伸手盖上那片桌面,闭上了眼睛。 只要,再见一面就好,现在,没有更大的心愿了。 而谢子晴却不知道,在她前方十里左右,她日日夜夜思念的人正在黑夜中等候这野兽的袭击。 黑暗中,南沉瑾伸出两根手指,伸手将刺入自己肩胛骨的两根铁钩拉扯出来,鲜血和肉连带着勾出,连旁边的周岩看的都不禁心中发颤,但是南沉瑾却依然带着三分妖娆的笑意,眉眼如泊在水面上的薄冰,半沉半浮中透露出一丝妖冶的邪气。 南沉瑾若无其事的将五爪勾扯出来,称着隐约的烛火一看,突兀的笑了一声:“呵,还有毒。” 周岩色变道:“殿下,要不要立马叫人解毒?” 南沉瑾看着铁钩上自己的血肉,道:“解什么?不给一点腥味,那些畜生如何敢上前来?等着吧。将披风给我拿来。” 周岩递上披风,问道:“您,这是何意?” 南沉瑾的目光如流光暗转,他将手放到自己的唇边,似笑非笑的道:“给他们创造机会好杀了本宫啊。” “您……” 周岩还没有说完,南沉瑾已经淡淡的举起了手,封住了未曾出口的话,然后将披风披上,拿了手中一个面具,戴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眼和下颌,然后,开门走去。 今夜无月,但是繁星满天,钉在浩瀚中,泠泠如珠。 但是这样的星光,却被人间十里的长灯所淹没,从上空俯视,可以看到大红灯笼沿着大街一盏盏密密麻麻的挂了起来,放眼一看,都是灯火的海洋。 这条长约十里的大街,是五国间有名的“逍遥窟”,在这里,你可以找到所有你想要的一切,钱财之赌,美女之色,当然,这里也有杀戮。只要出得起价钱。这是一条于陈国偏僻处建立起来的盛世长街,但是却并非陈国所有,实在是奇怪至极。 但是南沉瑾知道,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这条街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极为熟悉的人,在他那个阴暗诡谲的世界里,那个人是尘封的魔,为他的魔。 他现在,还不想要自己的命。 南沉瑾理了理披风,看着屋檐上的灯笼一眼,然后,转身走进了一家赌坊。 周岩的目光落到那灯笼上,只见寥寥几笔勾勒出一朵似开非开的曼陀罗花,但是这块灯笼的纸皮却让他皱了皱眉,不像是纸,但是却是半透明的。 很怪异的感觉。 他压下自己心中的不安,然后紧紧了跟了进去。 人间极乐地,荒野有天堂。 暮春的夜晚,本来还有些凉意,但是一进这门,铺天盖地的都是热气,排山倒海一般的涌过来,潮热中带着汗气,脂粉气,脚臭气,更多的,却是灰烬的气息。 赌桌前站满了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富贵的穷困的,全部眨也不眨的看着桌上的骰子,脑门上全部都是汗,大声的哄闹着,只在荷官开筒的时候,才会出现令人屏息的安静。 南沉瑾进入,目光流转,已然将所有的情况看的明明白白,赌场上的赌桌以梅花状的形状排列,坐在正中牌桌上的妖娆荷官,只穿着鲜红的肚兜,头发用一根金钗束起,只留了一缕发绕过额角,卷发妩媚的随着她的动作拂过眼睛,眉眼一嗔,风情惧出。 在场的男人被她的目光一扫,已经酥了大半。 然而,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注意到正中的那个荷官,却没有能真正料到把住整个场子的是位于最右侧那个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少女。 她的眉眼间还是稚嫩,如一棵青葱似的,鲜嫩嫩的春波一般的轻柔。 南沉瑾走了过去,然后从一个缝隙里面扎了进去,然后看着那个少女道:“我来坐庄,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立马“刷”的看向南沉瑾,虽然戴着面具,看不清楚面庞,但是仅凭那一双似笑非笑,深不可测眼睛和通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质,便让人觉得,这人绝对不是简单人。 但是这样一个人不去找中间的那个美艳女郎,反而来欺负一个小姑娘,却让许多汉子瞧不起。 南沉瑾根本视这些人的目光如无物,眼底妖娆魅惑,在灯火的映衬下似笑非笑的看着那个小少女。 少女荷官张嘴,还是未脱稚气的清润的嗓音:“好。” 南沉瑾却笑了,然后从披风下伸出手。 一双美到极致的手指上,戴着一只墨绿色的戒指,水色明润的几乎在流动,光线交织下神光莫测,几乎令人屏息。 好一个宝物! 众人心中暗赞。 但是转念却想到这样的一双手上,听这人的声音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的手好看到这个地步,真不知道那面具之下的容颜到底又是怎样的魅惑众生了。 少女荷官的眼睛盯在那双手和戒指上,有一瞬间的呆怔,然后惊异的看了南沉瑾一眼,再次迅速的压下,变得平静,将摇骰的骰筒颤抖着放到南沉瑾手上。 大家都奇怪,为什么那个少女的手是颤抖的。 “您,赌什么?”那个少女荷官恭敬的低下头,语气卑微的让在场的人诧异不已。 这男的是谁,为什么会让这个小荷官如此失态,要知道,在这里,每一个荷官都是素质极高的,虽然这少女年纪小,但是依刚才来看,便是输了万两黄金也没有眨一下眼,怎么这会儿子还没有开赌,就已经开始胆怯。 “赌什么?嗯,不如灯笼?”南沉瑾低头看着桌上的骰子,连眼睛也没有抬一下的道。 灯笼?这算什么赌注?一个灯笼值得了多少钱,值得这人将所有人都赶走,一个人和这个荷官赌? 大家开始气愤,没料到这个人是一个不敢下赌注的人,正想开口将这个神秘的男人轰开,却没有料到那个少女脸色突然灰白下去,眼底尽是惊恐,本来笔直的坐在桌子上的身体突然软了下去,颤抖了起来,嘴唇颤抖了几下,最后发出一个破裂的声音来:“好。您,说了算。” 这是赌场的规矩,只要庄家敢赌,就必须奉陪到底。 南沉瑾单手拿起了骰筒,正想试试,却不料旁边的人一下子急忙道:“喂,你这小子,你的赌注呢?” 南沉瑾眉眼一过,然后两根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笑了一下,从自己的手指上取下那个墨绿的戒指,随便的扔到桌角,抬眼看了那荷官一眼,道:“这个如何?” “咚”的一声,那个荷官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一仰,手指边的一大堆赌注“哗啦啦”的滚落了一地,她兀自不觉,好像在努力抑制自己的颤抖,最后深深的将自己的头埋下去,道:“太……太贵重,奴,不敢。” 奴?这个卑贱的称呼让所有人都再次惊诧了一翻,没有料到她会如此的称呼。 贵重,就算贵重吧,那是人家自个儿赌的,你有什么不敢要的? 南沉瑾淡淡的道:“要你接着就接着。” “……是。” 这样一翻对话下来,分明是上位者的姿态,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这桌只是位于角落,灯火也不必正中的辉煌,但是在片刻之间,所有的荷官都停下了摇骰,屏着呼吸看着这一桌。 立马,整个场子几百号人,全部将目光投注到了这里,隐隐约约的感受着这不平常的空气。 南沉瑾道:“你先还是我先?” “您。”那个少女荷官的几乎要扑在桌上。 南沉瑾笑了一下,然后拿起了骰筒,随手往天上一抛。 只是一抛而已。 骰筒在高高的飞起,在半空中打了几个转,翻飞如蝶,里面的骰子也想粘在了骰筒里一样,连声音也没有发出。 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随着骰筒转悠,只有南沉瑾若无其事的勾了勾嘴角,少女荷官低着头,颤抖着。 “咚”的一声,骰筒悠然的落下,盖上。 南沉瑾的手放到上面,慢悠悠的朝着众人一看。 众人屏息,直溜溜的看着男子的手,而那个少女荷官的呼吸已然急促。 打开。 “哄”的一声,仿佛空气无声破裂,只留下所有人心中不由自主的嘲笑之声。 一点!竟然只有一点! 哈哈哈哈,原本以为这个人是个高手,却没有料到竟然摇出了这么一个烂牌,恐怕人家闭着眼睛都能将他给吃了。 所有的赌客都在心中无声的嘲笑,但是唯有那些坐在桌子上的女荷官们,齐齐变了脸色,而守在南沉瑾这桌的那个少女荷官,一张脸已经和死人一样,毫无一点人气。 南沉瑾随手指了指,嘴角妖娆一勾:“该你了。” 该你了。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落下,仿佛对自己刚才的烂牌没有任何的在意,那种感觉,仿佛是笃定了自己会赢的。 别人怎么可能连两点都仍不出?除非倒霉透顶的再扔一个一点,可是可能么? 少女荷官的手在颤抖,在挨上那个骰筒的时候就在颤抖,仿佛那人拿过的骰筒,对于她这种小人物来说,自己能触碰,便是亵渎。 那个稚嫩的少女,强抑制住自己的颤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仿佛要平静心中的不安和混乱。 她伸出手,闭眼,开始用尽全力的摇骰。 “哗啦啦。” “哗啦啦。” “哗啦啦。” 骰子的声音在竹筒中碰撞,一点点的将所有人的呼吸震住,跟随着那个少女的节奏呼吸。 “砰”的一声,摇骰沉沉的落到桌面,似乎连桌面都在弹跳。 她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自己的眼睛看了南沉瑾一眼,但是一触到他那双妖娆魅惑,如有实质的眼睛,却猛然低下了头,不敢在抬头看一眼。 “打开啊!打开!” 众人起哄,等着看那个神秘男人死无葬身之地。 那个少女荷官的手颤了颤,最后一咬牙,猛地打开了骰筒! 九点!最大的点! “哈哈哈!你这小子输了” “哟,好一手烂牌,便是我也会赢,有什么了不起!” …… 就在所有人的在热热闹闹说着这位冤大头的时候,只有那个少女荷官摇摇欲坠,然后“砰”的一声,竟然直直的从赌桌上倒了下去,一把栽倒在了地面,发出沉重的闷响。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敲住了,呆呆的看着那个少女荷官栽倒在地面,然后,莫名的不敢说一句话。 就在所有人奇怪的时候,那个少女突然做出了一个动作,她跪着扑到南沉瑾的脚下,全身都在颤抖,惊恐的道: “不!我不是想扔大的!求您,求您放过我!求求您!”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没有人料到这个少女竟然为了自己赢了而向这个男人道歉。 南沉瑾冷而蔑的看了脚下的少女一眼,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规矩?” 那个少女荷官突然一抖,然后迅速跪着往后退去,不敢在接近南沉瑾方圆一米之内。 这一下,所有在桌上的荷官全部一下子扑在地上,跪在地面,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了自己的膝盖之间,不敢说一句话。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狂风突然袭来,绕着屋子旋转,仿佛拼了命的要将整个屋子全部摧毁。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狂风拍打着门帘,发出一声声沉重的声响,而与此同时,有风透过没有关的屋门直直的闯了进来,以一种难以匹敌的势力卷起桌子,凳子,甚至连人的身体也跟着翻飞,然后跟随者杂物一同撞击。 有赌客开始惊声尖叫,为这样诡异而来的风惊声尖叫! 南沉瑾只是站在那里,冷眼看着眼前的这变化,嘴角勾起三分似笑非笑,却没有人能看得到他眼底到底是什么颜色。 衣襟当风,飞扬飘逸,自在魅惑。 灯火突然间被风熄灭,然后所有的风声戛然而止,在一片黑暗中,一盏灯火就这样从门口亮了起来。 幽幽的,如鬼火。 ------题外话------ 真抱歉,只能这么多字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地狱长街,一赌相思2 “啪啪啪!” 窗户被猛地吹开,反扑打在墙上,震得整座客栈都摇晃了起来。 桌上的烛台被卷起来,烛火闪了几下,却始终顽强的没有熄灭,被风吹着扑向床幔。 就在这一溜火快要和纱帐亲密相吻的时候,一只手从哗啦啦飘飞的纱帐中伸了出来,然后,稳稳的拿住烛台。 烛熄。 风停。 “嗤啦”一声,烛火慢慢的腾了起来,慢慢的照开谢子晴冷若冰霜的眼。 薄青霜和另外两个侍卫猛地闯了进来,一看到谢子晴面无表情的安然无恙的站在旁边,方才慢慢的把心放下。 “爷,好奇怪的风,怎么回事?” 谢子晴的目光从贴在自己手上的烛油上移开,然后走到窗户前,看着刚才目之所及都是光明的长街,现在一片漆黑,暗色涌动,不知有多少喑哑的魔鬼在黑暗中蛰伏。 谢子晴淡淡看了一下手中的烛火,一点椭圆,晃晃不停。 “此夜不平,恐百鬼夜行。” “这……”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子晴的目光如刀,慢慢的切割在黑夜里,道:“就算是麻烦,去瞧一瞧,说不定还是别有收获的。穿上夜行装,戴上面具,待会儿走一趟。” “是。” ——偶是偷偷溜走的分割线—— 幽幽的火跳跃着,无声而惊心动魄的跳跃着,然后慢慢的跳跃在那只提着灯笼的手上。 如果说南沉瑾的手太美,那么这人的手就是太丑,只有一层贴着骨头的皮,萎缩着粘在手骨上,冒出一股股黑色的青筋。而手指太长,长的有点诡异,仿佛从地狱来的索命的鬼手。 “嗒嗒嗒” “嗒——”“嗒——”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右手边滴落下去,在地面发出诡异的声响。 在这样死寂的环境里,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往他的右手边看去,他仿佛提着一件薄薄的东西,然而众人再看,就发现那东西血淋淋的,不断有鲜血从上面滴落下来。 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惊叫起来,仿佛见了鬼一般! 那个人指着地面,白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一看,才发现在门的角落,滚着一团东西,全身上下只看到血淋淋的一片,还在不断的蠕动,在地下摊成一片。 而在旁边,是一件衣服! 刚才那个少女荷官的衣服! 人皮! 那个人手上提着的是人皮!刚才那样短的时间,这个人竟然活生生将一个人给剥了! 鲜血蔓延开,血腥气汹涌的奔腾而来,在场的赌客开始惊叫!开始往后面飞快的逃窜,似乎怕这个来自地狱的魔鬼将自己的命给勾走,然后活生生的撕裂! 在场所有人,只有南沉瑾悠然自若的站着,仿佛这里的所有血腥都不存在。 周岩站在南沉瑾身后,也不由得心惊胆颤。 人潮迅速的散去,在场只剩下三个人,更或者,只是两个人的对峙。 南沉瑾微微偏头,对着身后的周岩道:“你先走。” “不!殿下……” “走。” 周岩知道,南沉瑾的话从来没有谁能改变,但是此刻他的身上还有伤还有毒,而那个人处在氤氲的鬼火中,一看便是地狱之寒,他又怎能放心。 他一咬牙,最终转身而去。 灯笼中的那一点鬼火,幽幽的晃着,丝丝缕缕的将那令人心悸的颜色拉开。 “嗒”的一声,一只脚迈了进来,冰凉的地面上流动着那个少女荷官的鲜血,那人赤着脚踩在上面,干枯的脚趾缝隙间细密的渗出鲜红,恐怖,而阴森。 南沉瑾抬眼,看着自己对面的那人,同样的面具之下,那张同样的脸,那样不堪回首的过去。 那人的目光逼来,从上到下的将南沉瑾打量了一翻,开口,沙哑而苍老,却冰寒入骨,仿佛有幽森之气密密麻麻的从那张嘴中冒出来: “终于,再见了。” 南沉瑾的目光深如海,将桌上的那个戒指捡起来,似笑非笑的道:“澶微,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愿意顶着我的脸?” 他永远懂得怎样将眼前的这人触怒。 那张面具上镶着的眼睛突然暴涨出一层红色,然后,那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仿佛一根根针,带着慌乱要将所有的东西刺破: “那是我的脸!我的!” 南沉瑾的目光看向他,轻蔑而可怜,仿佛在看一个永远在抢夺别人玩具的小孩子:“这么多年,你的性格怎么还没改?” “我改不了!”他尖锐的吼了起来,眼底散发着暴戾的光,仿佛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撕碎。 但是,他不敢。 南沉瑾冷笑了一下,徐徐道:“他这么多年,可是对你还好?” “好得很!他对我,自然是好得很!”他急急忙忙的说着,仿佛要证明些什么,“哪像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你将他活生生抛下!你怎么还要出现?” 南沉瑾看着像暴怒的狮子一样的他,转了转自己手上那个墨绿色的戒指,毫不在意的道:“这块戒指,可是他送给我的。” “滚!”澶微终于忍受不住,将手上那块血淋淋的人皮一丢,便扑了上来。 南沉瑾一退,便轻而易举的躲过了他,然后微笑道:“真不知道这些年你怎么过的,这样的武功,无怪乎他永远不把你看在眼底了。” 这样的话,一针针刺下去,毫不留情。 他大口大口的喘气,怒道:“你冷血无情!” 南沉瑾笑了一下:“感情?拿来干什么?” 拿来干什么?恐怕对面的人永远不会知道,他这样“冷血无情”的人,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而踏入自己永远也不想进入的局中,哪怕命断三尺,血溅百步。 澶微已经彻底的震怒了,他一生爱的卑微而畸形,却永远不会想到,爱,也是一个囚笼,会将自己的生命完全的投入黑暗之中,再无一点的生机。 而他也不会想到,他在激怒他!激怒他伤他! 这样,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走入那个局中。 澶微再也忍受不了南沉瑾这样轻蔑的语气,突然间双掌挥动,狂风暴雨一般的袭来。 掌风过处,桌子,门,窗户,花架,全部碎成片片,继而飞灰湮灭。 南沉瑾的身体四掠。 “砰”的一声,门窗被豁然震碎,南沉瑾的身体一闪,遁入夜中。 ——继续分割线走起—— 街道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谢子晴皱了皱眉,为这样诡异的安静而感到不安。 三个人的脚步细碎的落到地面,很轻,但是听在耳朵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妥。 刚才还是灯的海洋的长街,仿佛突然间陷入某种禁忌之咒中,完全的死寂。 明明,明明刚才还有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人声。 谢子晴走到一家门口,眼睛不由自主的往挂在门口的灯笼看去,一瞬间,脑袋被刺了一下。 曼陀罗花。 那个让她感到不祥的曼陀罗花,在这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然而谢子晴又觉得自己太过多虑了。 薄青霜的手挨上灯笼,摸了摸,只觉得顺滑无比,不由的奇怪的道:“这个灯笼的制作材料怎么这么奇怪?” 谢子晴伸手一摸,脸色微变,然后,冷冷的吐出四个字:“人皮灯笼。” 三个人的脸色齐齐变了,薄青霜急忙将自己的手落下来,仿佛害怕迟了连自己的手也沾染上那恶心的气味。 然而谢子晴却是若有所思。 为什么只一下子,所有的灯笼就都熄灭了呢? 她伸手转了转灯笼,不知道触到了什么,光线一闪,然后,腾的一声,灯笼中的火苗已然跃起。 而与此同时,整个长街之上的灯笼仿佛感应到了一般,立马燃烧起来、 他们惊异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脸色有些苍白,还有不可置信。 这是怎么回事? 谢子晴压下自己心中的惊异,然后,顺势推开了这家的店门。 这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客栈而已。 谢子晴突然返回来,将挂在门前的那盏灯笼取了下来,薄青霜看着那灯笼,心有余悸的道:“主,爷,这东西,还是不要拿吧。” 谢子晴冷冷的道:“怕什么?这是死物而已。” 其实,在内心深处,谢子晴总觉得提着这盏灯笼有用,而她也不会知道,她锻炼出来的在黑暗的世界中敏锐的直觉,将会救她一命。 他们三人听了谢子晴的话,然后默默的住嘴,跟着谢子情走进了这家客栈。 眼睛!密密麻麻的眼睛! 他们下意识的就想要回退出去,这样无数的眼睛紧紧的盯来,让他们有如芒在背的错觉。 谢子晴却只呆了片刻,便继续上前走去,那些人杵在黑暗中,一动不动,仿佛全部呆了一样,只睁着一双双眼睛望着门口。 谢子晴心中奇怪,看这些人这个样子像是中了迷药,但是整条街上的人全部中了迷药吗?可是为什么他们没事?而且什么迷药能够一下子令这十多里的长街全部陷入死局中? 这些念头滑过,匪夷所思。 谢子晴自然不知道,整条街都被一人所控制,在这个平常的街道上,却有这个时间最为精密和奇怪的机关,那个人一手创造了这个世界,自然拥有完全将这个世界毁灭的釜底抽薪之力,那些迷药,被隐藏在每个屋子里的小机关发动,没有人能够阻止。 而之所以谢子晴没有事的原因,是因为南沉瑾,他曾经和南沉瑾在一起,那种迷药是绝对不会对带有南沉瑾气息的人有用,更何况,谢子晴身上,有的不仅仅是南沉瑾的气息。而那薄青霜他们跟在谢子晴身旁,自然也不会有事。 而且,就算是刚才和南沉瑾在一个屋子里的人,也因为有他在场而全部清醒。 谢子晴转身道:“我们再去别处看看。” 他们依次走了许多房间,结果发现全部的人都沉陷在僵硬的状态,推不动,喊不醒。 连谢子晴也不得不承认,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四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薄青霜道:“爷,我们是立马离开这个地方,还是继续走下去。” 现在这种情况,根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怕是一个正常人,在这种敌我不明的环境里,都会选择退避。 但是谢子晴不想,她一向对危险有着某种挑衅的触觉,可是现在又不只是她一个人,而她必须为跟在她身后的人负责。 谢子晴沉吟片刻,正想选择离开,可是,当她抬头的时候,却已经发现,来不及了。 黑暗中,从四面八方轻飘飘的掠来人影,仿佛鬼魅一般的没有任何的重量,手中提着一盏盏灯笼,如夜中的提灯煞鬼,来招人性命。 谢子晴道:“快!去拿一盏灯笼来提着!” 三个人一看,立马知晓了谢子晴的意思,然后迅速的去拿着灯笼提着。 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想要离开,也必须装成他们的同类。 ——分割线出来溜达—— 南沉瑾还在笑,这笑染着无端的风华,在眼角挑开肆意的光。 鲜血从他的身上一滴滴滴落下来,沿着他修长的手指滑过惊心的血痕。 澶微站在他面前,看着自己的手爪,南沉瑾的血肉还在他的指尖,他看着眼前男子胸口的血窟窿,有些发呆:“你!你怎么不还手。” 南沉瑾若无其事的抬了抬自己的眼睛,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微微的喘了一下气,方才道:“小时候我便承诺过,你若杀我,有三次,我不会动手。这是第二次。” “你!”这一声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就算他心底知道这是南沉瑾的苦肉计,可是又能怎样,这个世界自己汲汲独行,那些年光明未在,生死过场疯疯狂狂,那些年如纸染尘,发黄枯萎随时翻飞,那些年污浊寂寞,鲜血淋漓恨不为死,但是所有的所有,亦只有眼前的这人和自己一同走过,欢喜痛苦一同领略。 他突然转了自己的脑袋,恨恨的道:“你走吧!再不走,师傅就要来了。” 南沉瑾微微垂了眼睛,叹息道:“可是他已经知道我来了,你这样放我走,你怎么办?” “他,他不会杀我!你,想走就快点滚!”澶微突然狰狞了起来,说不清是怨毒还是无措。 “哦?还走得了吗?澶微,你真是令我失望啊。”这一声天籁般的响起来,甚至还带着奇特的笑意,然而南沉瑾和澶微却不会会因为这声音而感到有丝毫的舒畅,反而觉得有极大的痛苦和阴寒排山倒海一般涌来。 澶微惊得一跳,然后突然瞪向南沉瑾,怒道:“都是你!都是你让义父对我失望了!我要杀了你!” 他说完,再次狠狠的向南沉瑾扑来,掌风过处,血雨腥风! 而在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人影提着灯笼鬼魅一般的飘过来,而其中,一人白衫如雪,仿佛腾云驾雾,刚刚还是在百丈之外,眨眼间,已经落到两人面前。 飘飞的灯火下,那人面如观音,眉间含着普度众生的怜悯和微笑,一眼便是安详。 佛前观音像。 在他落地的刹那,那些远远近近提着灯笼的人也全部停了下来,从上往下看,依然是灯的海洋,只不过更加的鲜明罢了,几千上万盏灯笼浮在屋顶,一眼景象,实是不可方物。 而谢子晴和薄青霜等人在看到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以后,不明所以的也跟着停下了脚步,一动不动。 他们在长街的最后,根本不知道十里之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压下自己心中那种恐惧不安,随机应变。 而这个时候,南沉瑾却已经被澶微狠狠的一掌拍到了旁边的墙上,然后重重的落下,发出沉重的闷响。 “住手。”白衣文士悲悯的道。 澶微一怔,然后手足无措的退开,看着躺在地上的南沉瑾,只觉得脑袋一蒙,我怎么,怎么将他打成这样了? 南沉瑾抬起头,然后强支起自己的身体,从墙边站了起来,撑在墙上,勉力站好。 白衣文士目带慈悲的走向南沉瑾,然后半跪下来,扯过自己洁白如雪的袖子,轻轻地,珍重的,为南沉瑾拂去靴子上的半点尘埃。 然后,他抬起了头,一双眼睛如太阳一般照临,慈爱,却在深处掩藏着扭曲。 他开口,声音悲悯,犹如天籁: “您?终于肯回来了吗?” 南沉瑾但笑不语。 白衣文士站了起来,然后伸手按上南沉瑾的心口,叹息道:“怪不得啊,原来是中了曲花毒,否则怎么能被澶微伤了呢?他怎么能够,伤了您呢?” 这一声声,一字字,当真是心痛至极,而那人眼中的痛惜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仿佛看着他受伤自己忍受的是比他更加十倍的痛苦。 他的袖子一拂,澶微的身体已经被他一带,甩在了地面,然后他微笑着抬起自己的脚,踩在了澶微的手上。 他的目光只是落在南沉瑾脸上,轻声而怜惜的道:“你怎么能,伤了他呢?圣主,也是你能伤的吗?” “咔嚓嚓”的声音慢慢的传来,是骨头碎成片片的声音。 他看向南沉瑾:“您,愿意了吗?” 南沉瑾看着他,最后缓缓笑了笑:“师傅,徒弟,自然是愿意了。” 但为君故,八寒地狱犹含笑。 ------题外话------ 师傅是一个变态,但是我喜欢变态,不过戏份少啊。下一本书考虑写一个变态的男主,哈哈。 还有,为我太子后面的命运默哀一把。 遁走。 第一百一十三章:妃位,相见时难 西都风流贵气,有帝子长歌处的盛世风度,所以才会有南沉瑾这样的人物。 每一个国家所有的特点,都会孕育出不同的人格魅力来,而对于陈国,虽然富饶贵气不及西都,但是山温水软,秀气妩媚,无怪乎祁慕那样多情的性格了。 谢子晴打开窗户,观看着下面的人群。 这陈国的国都益阳虽然不及翼城热闹,但是不得不说却更加的安宁温和。西都的服侍崇尚华美,所以广袖玉带,看起来便是贵气,而陈国窄袖低领,看起来轻柔灵气为胜,都是不同的风格。 来到益阳已近三日,但是那日的诡异却依然在谢子晴的心中盘旋不绝,总觉得自己仿佛错过了什么,说不定会成为一生之憾。 那夜诡谲至极,谢子晴等人站在街尾,忐忑的等着,却不料片刻之后那些提着灯笼的人竟然飘然远去,随后,长街灯火从屋中散发出来,瞬间又是人声鼎沸的模样,当时的情景,看的不只是薄青霜和她的两个侍卫,就是谢子晴都惊异不已。 当晚三人在客栈枯坐了一夜,第二日便收拾了东西上路,来到益阳。 他们几人都绝非承受力不够的人,尤其是谢子晴,但是她现在想起那幕,仍然觉得不可置信。 谢子晴想起那人皮灯笼上的曼陀罗花,心底莫名的沉了沉。 这时候,门被敲了三下。 谢子晴淡淡的道:“进来吧。” 薄青霜端着茶盘走了进来,操着一口益阳口音,听起来软软糯糯的,没有一点她原来刚强清冽的感觉。 谢子晴笑了笑,道:“这件衣服霜儿穿着真好看。” 薄青霜的声音听起来娇羞无限,但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娇羞之情:“是吗,爷可真会取笑。” 她说着一边走近谢子晴一边将手中的蜡丸交给她,谢子晴伸手一撮,捻开来看了一眼,然后立即点燃了烧了。 谢子晴拿过旁边的纸张,然后拿起放在旁边的毛笔,在纸上一边写一边道:“听说最近的春庆班来了一个名角,夫人你一向喜欢听戏,我们去瞧瞧如何?” 薄青霜的眼睛落到纸上。 ——四国聚会,探明有神秘杀手想要伏击众国来客,春庆班当面细谈。 薄青霜道:“那真是,多谢爷了。” 谢子晴继续在纸上写: ——宋棋风来了,送来了重大消息,他给我安排的位置也已经明确,我要单独出去,待会儿你一人在客栈中,注意旁边的动静。 薄青霜看了看谢子晴,然后,慎重的点了点头。 这三天来,两人就是靠这种方式传递信息,因为在他们的隔壁,有一群神秘的高手在探听消息,时时刻刻的观察着住在客栈中的人。谢子晴心中本来奇怪,但是现在接到宋棋风的信,心下便有了着落。 恐怕那些神秘杀手的消息已经透露出去,所以这些人肯定是在查明他们这些人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杀手。来的人不管是谁,都是名震五国的人物,如果稍有差池,引起的争端,恐怕就要上升到两国战争了。 原本陈国本来想要商量对付她的,恐怕没有料到还有这等事情发生。 不过,很好。 杀手么?实在不行,自己也是不介意的,这可是自己的拿手好戏。 这个消息,误打误撞的令谢子晴想出了一个搅乱四国会的好办法。 谢子晴和薄青霜相携着下楼,要了些早点,准备吃点东西就去春庆班找人。 桌上的早点是茶汤,陈国人喜爱茶叶,所以什么东西都要用点茶来作作料,这早餐用的是茶汤煮蛋,茶叶煎饼,吃起来清香四溢,回味无穷。谢子晴刚刚将煎饼塞到自己的嘴里,便听到旁边的一人道:“嘿,给你说一个奇事儿。” “什么事?” 那人讪笑着将自己的茶碗一盖,眨眼,道:“有关西都太子的奇事。” 谢子晴禁不住全身一僵。 “你知道西都的祖制吧?” “那么多祖制,老子怎么知道?” 那个人嘻嘻笑了起来,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每一国家都有自个儿的祖制,但是西都的这条祖制尤其不同。也不知道西都的祖先发了什么疯,偏要定下若无太子妃,太子不得继承大业的规定。按道理来说,只要太子娶了妻,到了二十岁,便可以继承皇位。但是你看看现在的那位太子,都已经二十有一了吧,虽然还在那位子上呆着。呵呵呵,弄得满朝的文武大臣都上书了几百回了。” “哦?”那人被带起了兴趣,不由自主的继续追问下去,“嘿,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按理说天下的男人哪个不喜欢女色啊,怎的到了他那儿就不行了呢?不会是那个方面不行吧?” 谢子晴脸色漠然,然而心底却已经满满的抑制不住的惊涛骇浪,随着那人的话语一浪一浪的拍过来。 “那方面不行又怎样?就算随便拉一个大臣的女儿当装饰也能继承王位啊。不过,我要说的事还没有说完。这个西都太子,还是娶亲了,还是当着万民宣布的。” 谢子晴只觉得心底有一双手紧紧的抓着心脏,令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食物塞进嘴里却再也吞不下去。 她低着头,只听到旁边两人的声音不断的传来。 “两年前的那件事不是传的沸沸扬扬吗?那西都太子的未婚妻说是妖孽,接过受了剐刑,啧啧啧,我在想那西都太子有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人能够被他瞧上眼。不过,最后为了她逼宫,焉知他不是为了自己的皇位呢?不过,现在看起来倒不像了。你知道最后那太子在万民祭祖前世怎样说的吗?” “怎样?” “呵呵,说来这西都太子当真是心狠手辣。当天说是要立太子妃,把那一群臣子欢喜的活蹦乱跳,个个恨不得将自己的女儿往那太子的眼前推,却没有料到西都太子抬上一口口棺材,将那些少女全部钉在了里面,当时那些大臣的吓得可是屁滚尿流,急忙跪下求放了自家的女儿。那太子放是放了,不过却抱着刻有他原先未婚妻的名字的玉牌走了祖庙,将自己太子妃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刻在了上面。哎,和一个死人的名字刻在一起,这西都太子当真是疯魔了吧。” 她的名字,他的名字。 她何德何能,能够和他的名字一起呢? 她本知这世间的痛苦皆非他人所给,唯一的囚笼不过是胸腔内的那一拳跳动,却依然执着的将自己围困,心甘情愿,百死不悔。 “爷,爷……”薄青霜不知道谢子晴的眼色瞬息万变,那弹指间的光影里有太多令人心惊的情感汹涌的决堤而来,她心中有些担心,不由得开口问道。 谢子晴猛地抬头,道:“走。” 薄青霜点了点头,然后站了起来,谢子晴也站了起来。 “砰”的一声,薄青霜吓了一跳,却见谢子晴一抬脚撞到了桌子上,目光四散流离,根本没有多余的神采。 “爷!”薄青霜一下子变了脸色。 谢子晴伸手按住桌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些止不住的颤抖压下,如果没有人皮面具遮挡,她都不知道自己的面容上的苍白该如何毫无掩饰的呈现,以致这千百个日夜的痛苦缠绵。 “我没事。”谢子晴努力的平静自己的语气,然后撑着直起身子,终于,往门外走去。 这一步步长河漫过,是两年来的辗转反侧,到底是为他,还是为她? 这一步步力若千钧,是无法回头的决然相思,到底是对,还是错? 春庆班。 戏台上青衣年少,素簪黄花,袖漫舞,悲白发。 宋棋风将桌旁的茶盏一拿,然后喝了一杯,抬头看了看对面的人,眼神里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 戏子的声音细腻缠绵,但是情感却奔腾如海,汹涌间戳着心间的三寸天地。 谢子晴的低垂着眼,掩盖那眼中的波涛,顿了好一会儿,方才抬起头,将一双眼睛平淡无波的看向宋棋风,道:“你在这陈国有什么关系?” 宋棋风道:“我们在陈国的御林军中有安排的人,现在你的身份是刚刚调到祁慕身边的右副统领宗宇,性格和你的挺像,你只要按照你平常的来做便好,你不必担心被拆穿,祁慕身边没有一个人认识你,你也不会被误认为食皇后和其他皇子派过来的奸细。” 谢子晴“嗯”了一声,突然对着宋棋风笑了笑:“宋先生,其实我很奇怪,两年来,你的势力简直无所不及,在我看来,恐怕就算是一国之君,也不可能有你这样的千里伏手。真是让我想不明白,遇见你到底是偶然还是必然。” 谢子晴的眼睛里一团深深,带着些和南沉瑾相似的似笑非笑,但是眨眼之间便恢复了平静,不等宋棋风回答,或许不需要他回答,问道:“小妹在庆阳还好?” 宋棋风眉眼一低,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叠纸来,递到谢子晴面前,道:“这是她给我的,让我交给你。” 谢子晴抬头看了宋棋风含笑的眼睛,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接过,手指一拨,微微一扫,已经禁不住微微一笑。 只见纸上,是小妹歪歪斜斜的毛笔字,她看着“爸爸”两个字,想起离开时对小妹说的话,没料到她当真在这几日间学会了写这两个字。 宋棋风看着她微笑,也不由的微笑起来,道:“你这小女儿很聪明。” “是啊,很聪明,比我聪明多了。”谢子晴将纸张塞到自己的袖子里,然后问道:“庆阳这几天没什么事吧?” 宋棋风微微一顿,然后展眉道:“放心,没事。” 谢子晴道:“没事便好。那么我就先走了。” 说完转头看了戏台上的青衣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而在她走之后不久,一双手挽起珠帘,然后对着宋棋风一笑:“二师兄。” 宋棋风回过头,和他相视一笑:“回琛。” ——分割线出来溜达溜达—— 夜。 祁慕这个人,谢子晴在翼城的时候就知道,表面多情,但还是实则无情,若说他还有一点真正的感情,恐怕都在祁贞身上了。 谢子晴在任主帅的这两年里,对各国的人物的信息自然会烂熟于心,而宋棋风给她的消息,无疑是最全面的。祁慕和祁贞是已故前皇后所生,当年这陈国的嘉元帝对东珠皇后的可是宠爱至极,为了她十年未曾纳一妃子,可是却在一次陪皇后省亲的时候,误宠幸了东珠皇后的妹妹,并且诞下了大皇子。后来,东珠皇后将自己的妹妹接回宫,嘉元帝封其为贵妃。三年之后,东珠皇后诞下二皇子祁慕和公主祁贞,病逝,帝哀痛至极,连带着将她的妹妹赐死。在这之后,皇帝为了笼络打压,收集各方势力,扩充后宫,但是这皇后的位置,却始终没有一个女人能够坐上去。对于嘉元帝来说,这陈国的三千粉黛,不过是他的棋子,唯有那东珠皇后,才是自己唯一的妻子。 至今,嘉元帝有九个皇子,最不受宠的是大皇子祁云,最受宠的二皇子祁慕,而且祁慕此人,心间颇有韬略,虽然在四国中的声名不及南沉瑾和百里奕,但是也是风流人物。自从两年前从西都回来,所有人都认为这皇位肯定是祁慕的了,但是却不料祁慕回来之后在不理会朝政,只在家中以燕乐为乐,整日与姬妾为伍,惹得皇帝在朝堂上一个折子甩在他的脸上,怒喝他“玩物丧志”,但是祁慕依然我行我素,弄得众人也是忐忑,原本站在他这一边的大臣也多有动摇。 按照谢子晴的了解,祁慕此人恐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玩物尚志,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障眼法罢了,也不知道这个障眼法对着的又是谁。 祁慕的是第一个赐了府邸的皇子,虽然不大,但是靠皇宫很近,足可见皇帝对他的不同。 谢子晴竖着耳朵,就听见内院里面传来阵阵嬉笑声,显然是祁慕又在和他的姬妾风流了。 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突然开口道:“宗宇,过来!” 谢子晴抬头看去,是祁慕身边的统领,她走上去,道:“大人有何吩咐?” 那统领的眼睛在她的身上一转,道:“二皇子叫你。” 祁慕叫他?她来了这两天,都还没有见过他,他又怎会突然对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感兴趣了呢? 心下虽然这样的想着,她表面还是恭恭敬敬的应了,跟着那统领走进了内院。 “你就是宗宇?”这是祁慕的声音。 谢子晴道:“是。” “哦。”祁慕满不在意的应了一声,“过来,将这篮东西带给我的皇妹。” “是。”谢子晴回答完,从旁边的侍女手中接过一个竹篮,然后终于抬头,向祁慕看去。 这一看,不由的大吃一惊。 这,真的是两年前的那个风流男子? 记忆中的人面色颓唐,他的手顺过旁边的衣衫半褪的美人掐上她的蛮腰,而旁边的美人则嘴对嘴的将口中美酒哺进男子的嘴中,他原先的那双神采奕奕的桃花眼,也失去了光辉,只剩下一潭令人心惊的死水。 祁慕的目光淡淡的扫来,谢子晴急忙将头低下,然后道:“属下告退。” “嗯,去吧。” 谢子晴走出内院,心中生出莫名的感觉,这两年来,自己在变,祁慕在变,可是到底是怎样的原因,使得印象里那样的男人成为现在这个模样?谢子晴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不多,对于祁慕,虽然接触的很少,但是总的来说,印象深刻但是却没有太多的反感。 她骑在马上,递上令牌,来到宫殿前,然后将篮子递给宫女,告辞离开。 说是离开,但是谢子晴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的,好不容易来皇宫一回,怎么舍得如此离开?不趁机打探打探,如何对得起宋棋风的费心安排呢? 太监在前面走着,谢子晴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锭金子,然后甩在地上,惊呼一声:“公公,那儿怎么又一锭金子?” “啥?”那太监立马回头,看见那一锭闪闪发光的金子,连眼睛也闪闪发光起来,急忙横眉道:“那是咱家的!” 说完弯腰下去,可是刚刚一捡起东西,身上便是一软,直接晕倒了过去。 谢子晴冷冷一笑,然后往四处一看,将他的身体踢进花台里,然后,迅速的往墙头掠去。 谢子晴对这里的地形完全不了解,于是只有乱撞,黑夜里不时有御林军在外巡查,她皱了皱眉,这样严密的程度,看来其他的三国之中,已经有人来了。 她的目光一转,就看见刚才那个送篮子的宫女从一个房间里出来,谢子晴眉毛一闪,就往那屋子房顶上去。 她小心翼翼的揭开一片瓦,然后,将自己的目光凑了进去。 她先是看到几炷香,目光往后看去,却是一块块灵位,谢子晴一扫,便发现是东珠皇后的灵位,但是她的目光移向下一处,却没有料到那个灵位上写的竟然是自己的名字! 这祁贞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子晴和祁贞是两种不同的人,谢子晴外冷内热,但是却将自己的心封闭的很深,不到深处她根本不会去在意他人,但是祁贞却不一样,她很容易凭着自己的直觉就毫无保留的相信一个人。两年前,因为谢子晴对她有救命之恩,所以她对谢子晴很有好感,并且期待着她做她的嫂嫂,但是后来谢子晴那样的“死去”,令这位善良的公主一直心存内疚,无法报恩的感觉盘旋在心底里,所以她才会在这皇宫之内为谢子晴焚香祈福。 祁贞的身影就跪在前面的蒲团上,旁边有一个空着的篮子,祁贞的手心里捧着一个泥人,紧紧的压向自己的胸口,她低声的抽噎着,对着东珠皇后的灵位道:“母后,我以为皇兄将我忘了,他还记得,他还记得在我生日的这一天给我送来一个泥人,母后,皇兄怎么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呢?如果您还在,一定可以将皇兄拉回来。父皇太伤人心啦。母后,母后,皇兄这个样子,女儿该怎么办啊?母后……” 谢子晴看着祁贞扑在地上,任自己的泪水打湿地面,溅开一片水渍。 原先的祁贞是高贵的,不管在任何情况下,也不曾忘了自己公主的风姿,哪怕是被南沉瑾拒绝,也没有如此的哭泣,但是现在,她却在失声痛哭。 这两年,到底把什么改变? 她心中不免一叹,她一直认为祁慕的所作所为是障眼法,但是现在看来,祁慕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成了这样,这陈国内部,也是不稳啊。 她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心祁贞了,对她而言,祁贞只不过是一个稍微熟悉一点的陌生人。 谢子晴的身体开始向其他的地方掠去。 祁贞住在这里,显然这一片相对来说就是皇帝的内宅,那么要想找到其他三国的人,就必须到另外的地方去。 谢子晴刚刚转过一条走廊,就发现一声呼喊:“长孙世子!” 长孙太子?平阳国世子长孙风? 谢子晴从走廊的转角看去,只看到一张温润如玉的脸,还有温润如玉的微笑,人们传言平阳国的世子温柔多情,如果单就这张脸来看的话,却不失为这个评价。 但是!他怎可伤了他?那孤云塞的一枪,刺在他的身上,该是如何的痛,他那样的人,她又怎可舍得这个人伤他半分? 谢子晴的眼睛眯了起来,爆发出杀意。 长孙风对着后面的官员笑道:“李大人太过客气了,那些美人李大人在下实在是无法接受啊。” “世子……” 那李大人还想说什么,但是长孙风已经微笑着制止了他:“来人,将我带来的十三春酒送给李大人一坛,将李大人送出去。” “是!” 谢子晴的目光捕捉到长孙风脸上的冷笑,心中明了,看来这长孙风并不是表面上的那么温润如玉。 长孙风打开门走了进去,谢子晴的目光向四处一扫,然后,安静的等着。 如果这次能把他杀了,那么,他们的盟约还结的成吗?平阳国世子死在陈国,就算是抓到凶手,那也是一个死结。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旁边的侍卫才开始换班,谢子晴趁着他们换班的时候急忙掠过,转到这间屋子的后院,然后,轻轻地推开窗户,悄无声息的滚了进去。 她静静地等了片刻,只听到长孙风平稳的呼吸传来,这才小心翼翼的来到床边,将手中的匕首猛地插了进去! 这是必杀的一击! 在匕首没入胸口的同时,谢子晴已经拿过枕头蒙在了他的脸上,要他发不出一丝声音! 下面的人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没有了动静。 谢子晴松了一口气,正待转身。 “砰!” 一个人一个拳头打了过来,谢子晴的身体立马摇了摇! 她猛地回头,只见黑暗里杵着一个人影。 那是——长孙风! 那么,那么被子里的人是谁? 长孙风的声音笑了起来:“我等着你们这些刺客多久了,现在才来吗?来人!” 遭了!谢子晴心中暗道,没料到自己成了替罪羔羊了。 她的身体急忙向窗户掠去,可是长孙风哪容她那么容易逃脱,一掌向谢子晴攻来! 门被撞开,侍卫挤了进来,逼向谢子晴。 可是他们都错估了谢子晴的武功,谢子晴硬生生受了长孙风的那一掌,于此同时,匕首划下去,狠狠的将长孙风的皮肉割尽。 今日的谢子晴,早非泛泛之辈,她将长孙风甩向他后面的侍卫,然后,撞窗而去! 这个屋子狭小,那么多人反而不好动手,现在这情况也是意料之中。 长孙风的脸黑了一黑,道:“传令下去!封锁这个宫殿,仔细的搜查!她中了我几拳,没那么好逃脱!” “是!” 谢子晴的身体刚刚出去,便感到一阵血气翻涌,看来那个长孙风确实有些本事,她转过走廊,便发现密密麻麻的侍卫从四面八方奔来,将出去的路全部堵死! 谢子晴只好一咬牙,向宫殿的更深处走去。 她疾奔了片刻,便发现已经没有退路了,她目光一转,一把推开了一间房门。 “谁?”这声音冷如冰,但是清脆至极。 谢子晴完全没有料到这里有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竟然这么的警惕!她将匕首一挥,纵身向那个发声处扑了过去! 先发制人! 可是那少女竟然不是吃素的,她身体一低,堪堪躲过谢子晴的袭击。 于此同时,外面突然火光大盛,光线都已经透过门窗照了进来! 谢子晴心中一惊,只要这人开口,自己就无路可逃! 她抬头,一双冷漠的眼睛看去,就对上一双和她极其相似的冰冷的双眸,而那个少女的脸庞,也如冰雪一般的冷,全身上下都泛着冷意。 那冰冷的少女道:“我帮你。” “砰砰砰!”“砰砰砰!” 门被狠狠的敲出声,然后,被一脚踹开! 火光一下子冲了进来,众人的目光只看到一具美丽的身体,从被子下露出若隐若现的雪白的背脊,如玉。 “砰!”的一声,长孙风将门一甩,怒道:“给我滚出去!” 大家吓了一跳,没料到长孙风竟然会生这么大的气,当即将自己的眼睛一低,忙忙退了回去。 长孙风走了出去,然后,走了进去,站在床前,问:“人在不在你这儿?” 床上的少女睁开眼睛,露出冰眸,道:“没有。” “真的没有?”长孙风的目光冰凉的移过去,盯着少女的眼睛,无情的和她对视。 “没有。”少女冷冷的回答。 长孙风就站在床前,只剩下呼吸在黑暗中静静地起伏。 两双眼睛在微弱的光线里相对,像是在把对方看穿。 顿了好一会儿,长孙风突然一甩袖子,直直的出了门,只不过这脚步声沉重冷漠,和决绝。 火光远去,过了好一会儿,那少女才将衣服套上,然后拉开被子,道:“姑娘,您出来吧。” 谢子晴心下一惊:“你怎么知道?” 那少女从床上起来,笑了笑,那笑容说不出的苦涩和神秘,还带着一点无法言喻的哀伤。 “请走吧,我们,还会相遇。” 说完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 谢子晴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然后,转身进入黑夜。 那少女只是呆呆的看着谢子晴的身影没入黑夜,然后,将自己的手抚上心口,突然闭上了眼睛,冷漠的脸上无声的滑落泪水。 “你,这是在为谁哭?”一道声音冷漠的响起。 少女突然一惊,急忙回头,只看到一道微弱的烛光从桌上缓缓升起,然后,照见一张脱却了温润的脸。 长孙风见她不回答,怒气冲冲的走了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低声怒道:“澹台月!你为什么包庇那个刺客?难道你要让我死在你手里你才放心?” 澹台月只是看着他,冷漠的眼睛毫无感情。 长孙风心底更怒,为了她,他放了那个刺客,那个想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的刺客!这么多年,自己是如何对她的,为什么她要这样的践踏他?难道她就一点也没有心吗?他等了多么久,难道等她开口回应一句就那么难吗?为了他,竟然连自己的名声也不要了!好,好的很! 他将澹台月一拉,然后,狠狠的吻上去,撕咬上去。 澹台月瞪大了眼睛,待反应了过来,急忙的就想要将他推开! 他气急了,不,更确切的说,是嫉妒了,那个男人就藏在她的被子下,在她的身体旁边,在他爱的人身边! 如果不能爱,那么恨吧,恨就好了! 他不顾澹台月的反抗,双手狠狠的抱了上去,然后,将她一拖,往床上甩去! 他的手一把将她的外衫拉下,然后,不看澹台月惊异的眼睛,压了下去。 她反抗,他制约。 她防守,他进攻。 他的唇一寸寸撕咬下去,仿佛要将这么些年自己心中的隐忍发泄出来,他在她面前,看似占尽上风,但是,从来都是弱者。 最爱的人永远卑微。 他侵占着她的柔软,手从她的腿上摸上去,到了大腿根。 他觉得心里苦的紧,也痛的紧,但就是这样的苦,这样的痛,他要让她知道自己又多苦,有多痛! 黑夜里传来两人暗自搏斗的喘息,这不像是一场欢爱,更像是一场对战,想要成功的对战! 他的手指进入的同时,“砰”的一声,澹台月突然一脚踹了过去,将他撞入床架,只听到“咔嚓”一声,那木架断裂,长孙风闷哼了一声,再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这时候,澹台月冷漠冷静的眼中终于露出慌乱和不知所措,她捡起自己的外衫,一裹,遮住自己的身体,迅速往外面掠去! 长孙风只是看着她离去,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无声的曲起腿,抱住自己的脑袋,深深的埋下去,如同小时候母亲死去后一个人的保护。 烛火幽光,一闪一闪,照着那戳进长孙风伤口的木头,滴落下鲜红的血。 ——分割线—— 时间悄然过去了十天,谢子晴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白,为什么那个少女会帮助自己。 而谢子晴没有料到,一个巨大的噩耗还等着她。 自从上次刺杀长孙风的事情失败以后,谢子晴便再也没有轻举妄动了,因为很明显,想要杀人不只是谢子晴一个人,而且,别人已经作了防范,随便动手不过白白送上一条性命罢了。 谢子晴这几天总觉得心神不宁,一种要出事的感觉莫名的压着她,让她觉得喘息不过来。 这日,谢子晴按照往常一样,在每日正午和薄青霜相见。 而谢子晴一走到街上,就发现今日的街上有些不同寻常,不仅派兵把守住长街,更重要的是,挤满了人。 怎么回事? 谢子晴一皱眉,脑袋突然反应过来,肯定是又有人要来了。不过现在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猜测,只是来到房间,一打开门就发现薄青霜着急的脸色。 “怎么了?”谢子晴不由的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薄青霜从怀中掏出纸条,塞到了谢子晴的手中。 谢子晴打开一看,当即身体颤了一颤,脸迅速的白了下来! 庆阳危急! 竟然是庆阳危急!怎么可能是庆阳危急?! 那么多天都好好地,可是为什么现在一下子变成这样了?! “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谢子晴几乎是咬着牙道。 薄青霜低头,也顾不得有没有人在偷听了,哽咽道:“陈国和平阳国的大军的四十万大军已经将我们团团围困!那些野军竟然出卖了我们,大开穆山让他们的军队闯了进来!现在,庆阳快完了!” 庆阳快完了,庆阳快完了,庆阳快完了。 这五个字在谢子晴的脑海里反反复复的响着,让她一时间竟然有些迷茫,这五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主帅!”薄青霜凄然的喊着她。 谢子晴猛地回过神来,脑海里突然闪过宋棋风的身影,就那么一下,有什么样的冰凉当头罩下! 是他吗?到底,是不是他! 她一双眼睛凌厉如刀锋,喝道:“跟我走!我在一日!庆阳在一日!” “是。”薄青霜强压着自己的声音。 谢子晴急忙将东西一收,就和薄青霜一起出门。 大街上的人太多,两人决定从后门走,谢子晴刚刚转过大堂,往后面走去,突然看到一个人急忙从厨房里冲出来,而在门外,突然发出一声声骚动,然后,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西都太子来了!” 那样义无反顾的步子就这样一停,在这个刹那,有什么样的感情开始疯狂的涌上来,以压倒一切的姿势迅速的占领自己! 南沉瑾!南沉瑾!南沉瑾来了! 那人的眉目开始从最深处浮现出来,那个想念了那么久的人,现在就在外面,就在离自己最触手可及的地方! “爷!”薄青霜忍不住喊她。 谢子晴全身一颤,然后,迈开步子。 走了几步,她突然将手中的包袱塞到薄青霜的手中,压住自己的声音到:“你先走,我马上,就来。” 说完不等薄青霜反应,开始疯狂的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南沉瑾。沉瑾。沉瑾。 这一刻脑海里还有什么,除了那人的名姓再也别无他物。 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在让自己变强,让自己有配站在她的旁边罢了。 她奔进房间,一下子扑到窗户上,只要打开,只要打开,她就能隔着这千万重的人群看到他了,看到那一袭紫衣,看到那一双似笑非笑的妖娆瞳孔,看见那一双指骨分明的手,看见他,无数个梦境里遥不可及的脸。 马蹄声就在门下,人群的欢呼和惊叹她什么也听不到,她只听到那马蹄声,在那么多的马蹄声中她依然能够听得清清楚楚,只有那人的马蹄,才会如此从容而漫不经心。 再见一眼吧,再见一眼吧,或者,就在这个时候毫无顾忌的跑下去,投入他的怀抱,投入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温暖安稳的怀抱,再也不管任何的东西了。 这万水千山都已经走遍,唯有这心从来未曾踏足,那些恍惚的岁月,是否已经将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只有在午夜梦回时为那些森然的白骨撒上一点祭奠的香灰? 沉瑾。沉瑾。沉瑾。 相见,不如不见。 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咬破它!咬破它!咬破那些责任和不舍,咬破那些阻挡在此刻的鸿沟! 她将自己的身体抵在门窗上,不留一丝余地的逼自己,她的头压在上面,死死的抵住,用尽所有的力气的抵住,阻止自己去打开这扇窗! 她害怕自己只要看见那人的身影,便再也没有勇气转身了。她现在连身边的人都无法保全,为何要将他拉下水呢? 看不到了,看不到了,甚至连他的马蹄声,也听不到了。 “砰”的一声,谢子晴按着的窗户一角骤然裂开,然后,无数的木渣就这样直直的戳进她的手心,鲜血淋漓。 她无力地瘫软下去,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忍受着这一刻的无能为力。 ------题外话------ 打成两点过才赶出来,好想睡觉。 最多还有一章,子晴和太子就相逢,然后,甜蜜戏开始~ 哈哈哈哈 第一百一十四章:此情无涯,马后桃花 入夏的夜只渐有几分寒气,薄薄的渗透进屋子,南沉瑾撑着额头,乌墨一般的发垂下来,半遮住他的脸,但是却依然遮不住他紧皱的眉头。睍莼璩晓 他的手指搭着一层宣纸,纸上是一幅幅少女的模画像。 这夜夜凉如水,唯有他的梦境里有纷争繁出。 迷雾,到处都是迷雾,他手里的剑还滴着血,滑过成为焦土的土地,寻找着,寻找着那人的身影。 “你为什么弃我?!” 他猛地回头,就看见苦苦寻找的人就站在他的后面,手中抱着一个婴儿,双目冷冷的看着他。 “子晴!” 这瞬间心中涌出的欢喜,仿佛将这天地都已经凝固。 “你为什么弃我?!”这一声绝望痛苦,紧紧地逼着他。 他惊异:“子晴,你,在说什么?” “你为什么弃我!为什么!”眼前的少女瞪着一双染血的双眸,突然挥起一把长剑,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头上已经是冷汗淋淋。 “殿下。” 一把温柔的女声轻轻的响起,如梦中最深的执念,想要将人堕落。 南沉瑾眉目一冷,抬起头来,只看到屋子中央,不知道何时站着一个黄衣少女,眉目如画,犹如琉璃。 他猛地站了起来,几乎要脱口喊出那个名字,那个沉淀在梦境里死死压下的名字。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眉眼一弯,嘴角一勾,烛光照耀下光华流转,无匹姿态。 那少女微微抬起眼,看到那张脸,脸上突然涌出一层晕红,染在雪白的脸上当真是好颜色。 只可惜,记忆中的少女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眼神的。 南沉瑾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那少女的三尺之远,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奴婢叫慕容玉儿。”那少女只觉得有清艳的香气进入自己的鼻尖,全身上下都在这无法言喻的男子气息里,一颗心飞快的乱窜,想起刚才那一瞥中男子的绝世风华,全身都颤抖起来。 想她自己在这方圆百里也是著名的美人,不知道有多少英俊少年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但是自己却从来不假辞色,但是现在,为什么仅仅看了这一眼,便脸红心跳的难以自已。今晚一个先生送来了一颗夜明珠,请自己来一趟,她料想又不知是哪个纨绔子弟送上东西来讨自己的欢心,但是这手笔却实在是令人惊讶,她一贯自傲,本想来看一看到底是哪个人又拜倒在自己的美貌之下的,但是却没有料到,竟然是这样一个,令人不敢平视的人物。 “慕容玉儿。”南沉瑾笑了一下,“抬起头来我看看。” 她脸一红,不由紧紧的拉住自己的衣袖,然后咬着自己的唇,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如同要滴出水一样。 她只看到一双深沉如海的眼睛,带着令人心惊的潋滟看着自己,仿佛要将自己的看透一样。 她的心根本控制不住,没有一点办法去思考。 南沉瑾却已经转开了眼,道:“她不是你这样的。” “嗯?”她惊了一下。 “她的眼睛平常的时候像猫,浮着一层雾,但是当她真真正正看一个人的时候,却是清透的,虽然冰凉,但是没有其他人能够进入她的眼睛。她不会像你这样咬着唇装楚楚可怜的姿态,更加不会,一看到我,便露出痴迷的眼神,虽然,那是我很希望出现的。你长得有七八分像她,但是你却永远不会是她。” 他淡淡的说着,嘴角却浮起一丝笑意,这笑意苦涩中带着甜意,仿佛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美梦。 慕容玉儿已经呆了。 怎么……回事? 南沉瑾突然冷声开口:“周岩!给我滚进来!” 周岩一个踉跄,从门口栽了进来,然后跪在了地上,艰难的吞了一下口水,立马道:“这是周先生叫我放进来的。” 周先生,别怪我,为了我这条小命,你就先挡挡,反正你没有武功,殿下也不会打你。 “哦?周先生?” 周岩听到这微微上扬甚至还带着笑意的声音,全身抖了一抖,果然,下一刻,南沉瑾的声音凉悠悠的响了起来: “你的主子是周先生还是我?看来你当真是分不清楚了。” “殿下!”周岩恨不得扑上去抱住南沉瑾的大腿以示自己的忠心,自己不也是见殿下你思念那谢姑娘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想要帮你消消火吗?殿下啊,饶命啊。 可是他不敢说出来,恐怕说出来死的更惨。 南沉瑾笑了一声,这一声妖娆至极,当真是说不出的动人:“周岩,看在你跟着本宫这么多年的份上,本宫也会手下留情的。” “来人!” “在!”门口走进来两个侍卫,这都是周岩的手下,他们略略抬了一下眼,看了自己的上司一眼,然后极快的低下头去。 “将周岩带下去,给我扒光了裤子,当众打三十军棍。” “是!” “殿下!殿下!你打我一百军棍吧,我不要扒裤子啊。”周岩快哭了。 南沉瑾若无其事的弹了弹自己的衣服,淡淡的道:“再加三十军棍。” “……是。” 周岩默了,这要他怎么在他的手下中立足啊,他的威严啊。 南沉瑾继续道:“还有,给我找三个美人,剥的赤条条的送到周先生房中,给周先生送上一杯酒,里面加点东西,至于这东西,我不说你们也知道吧。”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然后点了点头。 周岩默默的闭嘴,为周梦怀哀吊。 南沉瑾冷冷的加了一句:“出来之后将门给我锁死,等我走得时候再开门。” “是。”两个侍卫应着,在心中默默地加了一句,好狠。那样文雅令人尊崇的周先生,被殿下这样的一弄,晚节不保啊。 两个侍卫默默带着周岩退下,这时候,南沉瑾冷冷的笑了一声:“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 慕容玉儿丝毫没有明白南沉瑾这话中的含义,一瞬间心中又慌有喜:“你,你想要干嘛?” 南沉瑾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道:“我刚才在想我是割了你舌头还是割了你脖子……不过,现在不用了。” “你说什么?” 南沉瑾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来人,将慕容小姐带下去,给我小心的伺候。” “是。” 等侍卫将慕容玉儿带下去之后,南沉瑾这才转身,然后,将桌子上的一幅地形图拿了出来,展开,对着烛火看了起来。 他早就猜到他们会动手,但是却没有料到他们会动手的这么快,而且,这么的狠。 据他所了解到的信息,这次的攻城是在谢南离开之后,可是为什么要等到谢南离开才动手?是忌惮?不可能。就算谢南在,这个结局也不会改变,而且,谢南已经回到他的军中,现在被逼的恐怕走投无路了吧。但是,为什么百里奕会在暗地里调动三十万军队来这里?他想坐收渔翁之利?不,这几个城池离他他太远,为了这几个他根本不好管理的小城和陈国平阳国相对,根本就是得不偿失,这个百里奕,到底是想干什么? 百里奕,百里奕,想到这三个字他就有一股冲天的怒气。 事后想起来,谢子晴的离开和百里奕肯定脱不了干系,从开始派人追查下去,就有一条暗线将他的注意力往其他的地方引去,有关于谢子晴的所有蛛丝马迹,都被人完全的封锁。 两年了,整整两年了,这两年来若不是知道她还安全的生活在他不曾知道的地方,恐怕他早就将这个世界掀的天翻地覆。但是,他还不能,为了她,也为了以后,他一直安静的筹谋,只为了那自始至终的一句,平安喜乐。 哪怕,死无葬身之地。 —— 谢子晴站在城头上,手紧紧的按在城墙边沿,面具下的脸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 尸体在眼前密密麻麻的拉开,一眼看去,触目惊心。 这是她回到庆阳的第十五天,也是陈国和平阳国攻来的第十天,他们十万人数,已去一半,但是现在,她根本没有能力,为这些人死在这城门之外的士兵收拾尸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尸体在烈日下腐烂,然后,被那些成群结队飞来的鸟族吃得一干二净。 满目狼藉。 两国联军密密麻麻的将这城池围困,黑压压的看不到头,仿佛蚂蚁一半聚居在地,等着将他们吞食。 在这样下去,就算是不攻,也要将他们围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士兵急急忙忙的冲上来,眉间焦急的道:“主帅!北门有恙!” 北门有恙?! 谢子晴急忙转身,飞快的奔下城楼。 谢子晴到了北门的时候,就看见那些军队又在进行新一轮的进攻,她疾步走了上去,才发现进攻的人数只有几百人,根本不足以构成什么威胁,大部队还在更远之外。 但是,谢子晴的眼睛却狠狠的一眯。 下面有一个人,那是,穆山野军的首领!背信弃义的小人! 谢子晴拿过火箭,一拉,猛地射了出去! 那个站在护城河边的人立马一声痛叫,跳了起来,胳膊上的箭头带着火,一下子燃烧了起来,谢子晴拿过套索,往下一扔,然后套住那人的身体,一拉。 那人的身体蓦地腾空,惊叫了一声,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一桶冷水当头泼下,胳膊烧焦的气味冒了出来,他一个激灵,就看见谢子晴那双冷目带着杀气看着他。 “为什么要背弃盟约?!” 那人咬着牙不说话,谢子晴一脚踩在他的胸口,怒道:“不说是吧?” “是同你一起来的那个谋士!”那人冷笑着开口。 谢子晴脑袋瞬间一空,百里奕!竟然是百里奕!不仅仅是宋棋风,还有百里奕!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是了,是他告诉自己四国会,然后将自己骗走的,却在她离开的期间利用和常威等人的交情,说服了他们将三城的军队都收归到这里来,来个一网打尽!按照百里奕的口才,想要说服那三人,有什么困难?还有,自己在益阳时问宋棋风庆阳是否有事,那时他是怎样回答自己的?或者更远,那个相遇就是一个网,百里奕早就猜到自己会逃走,所以在暗地里跟踪,却埋下宋棋风这个引子来让自己上套。多么完美的步步惊心的局啊。 再次遭到设计和背叛,再次堕入一个圈套。 本来对于百里奕的愧疚瞬间灰飞烟灭,在这个时候化为彻骨的疼痛,以一种汹涌的姿态淹没自己。 这个自己几乎已经相信了的人,终于在这个时候给予自己致命一击! 她一把抓起那个人,一把把他按到城墙上,将他的脑袋死死的往下按,怒道:“你看看这有多少人的尸骨!如果你的兄弟被人这样的屠杀你有什么感觉?如果你看到你的儿子被老鹰啄的只剩下白骨,甚至连这些骨头都不能安葬,你会怎么办!你他妈睁大你的狗眼看看!” 谢子晴越说越怒,伸手一把抽出长刀,狠狠的切了下去。 鲜血猛地喷射出来,他的头颅就这样掉下城墙,咕噜噜滚了一圈。 谢子晴这样的失态,这样的愤恨,却在切下那一刀的时候却瞬间失去了支撑的能力。 城墙上再次恢复了安静。 谢子晴暗暗的吸了一口气,就想转身离开,但是却突然反应了过来,眼神顿时如刀锋一般凌厉。 他们怎会白白送上来受死? 谢子晴立马道:“快,快点叫军医去看一看从护城河流进来的水源!” “是。” 谢子晴快步下去,心中翻腾,到底是谁在后面指挥这些,趁乱向护城河投毒,也认定自己会将这个人抓上来询问背叛真相,然后故意说出那些话,如果自己在过去,说不定会在这样的背叛的痛苦中忽视掉他们假装攻城的真正目的。 到底是谁,这么的了解她? 不一会儿军医来报,水源果真有毒,如果军队和人吃了这些水,恐怕逃不了城覆灭的结局。 好毒的心肠,就算是现在,立马截断水流,所有由这护城河供水的地方都要遭殃,整座城池都会陷入供水困难。 真是一环接着一环。 谢子晴淡淡的道:“立马截断水流,让所有人都禁止饮用这条河水,派一百士兵道南门,每日挑井水来供应,严格限制饮水数量。” “是。” 谢子晴吩咐完毕,然后向府中走去。 常威受伤,一直到现在都是昏迷不醒,罗恒在四处城门查探,只有高敬和还能和她商讨一翻。 她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小妹站在屋子前面,看见谢子晴来,没有如往常一样奔上去,只是等谢子晴走近,才低低的喊了一声:“爸爸。” 经过两年,小妹原先骨瘦如柴的身体长了肉,圆圆的脸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此刻看着谢子晴,满满的都是担心。 谢子晴心下一痛,笑着摸了摸小妹的头:“小妹,没事的。”说完就往里面走去。 小妹伸手拉了拉谢子晴的衣服,谢子晴低头,小妹递上来一个馒头,诺诺的道:“爸爸,你昨晚就没吃东西了。” 谢子晴顿了一会儿,然后接过小妹的馒头,三两下塞入口中,什么滋味也没有。 小妹看着谢子晴吃完,满足的笑了起来,然后道:“高叔叔在里面。” 谢子晴点头进屋,高敬和看着她,道:“主帅!有一条小路,可以穿过山林通往外面,如果可以,你先出去。” “你说什么话!”谢子晴眉毛一扬,陡然喝住。 高敬和张嘴:“我们答应过李将军……” 谢子晴断然喝道:“难道这两年来我就只是占着这个位置来玩的吗?我知道那条小路险绝,绝对不可能容太多的人通过。你现在让我一个人走,留着你们和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个人逃生?你他妈是想让我生不如死!” “主帅!” “别给我废话!”谢子晴气的几乎想要一个巴掌扇过去。 她平静下来,然后道:“你等等,先帮我将小妹送出去吧。” 谢子晴来到小妹的房间,将小妹抱起来,道:“小妹,爸爸要先送你到一个地方去,不久之后就来找你,好不好?” 小妹低着头不说话。 谢子晴心中暗叹,将小妹放到床上,然后蹲下来,柔声道:“爸爸知道小妹很乖,现在爸爸这儿很危险,如果小妹在,爸爸会分心。只有小妹先出去,爸爸才会毫无顾忌的打敌人。你看,有你高叔叔,罗叔叔在这里,我会没事的,你要相信爸爸,等着爸爸去接你。现在你随着石头哥哥离开,我把我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保管,你等着我来取好不好?” 小妹抬起了头,哽咽道:“好。” 谢子晴心中生出莫名的滋味,伸手往自己的怀里一掏,触到那个盒子,依然带着淡淡的温度。 她掏了出来,手指头颤了颤,仿佛想要打开来看一看,但是纵使看了千百遍又如何?那些以借思念的物品,在每一次的抚摸中让心中的痛意千百般涌起。 这一生所至,如果就此马革裹尸,唯一的遗憾,大概是从来未曾对他表白过自己的心意。 马后桃花马前雪,这岁月驰马,桃花何处?马蹄何溅? 她将盒子塞到小妹的手中,压着自己的声音道:“无论何时,帮助我,守住它。好不好?” “嗯。” 守住它,守住它,有些东西,不知道还能不能守住? 她能守住的,也不过是自己心头的一寸三分地。 —— 雨,瓢泼一样的大雨,放眼望去,只看到一片水帘。 百里奕穿着黑色的衣服,发束玉冠,修长的手指粘着棋子,缓缓的落到正中,立马便毁掉了一片棋子。 宋棋风微笑道:“太子的棋技真是愈发的好了。” 百里奕没有说话,凤目微垂,看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默然不语。 宋棋风心中微微叹息,道:“谢姑娘没有事。” 百里奕的手微微一颤,最后嘴角扯出笑来,将杀掉的棋子捡起来,道:“很久之前,我就选择了这条路,自从你们站在我面前开始,我就没有别的选择了。我在这里,是天下之重,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宋棋风伸手落下一子,道:“你也不必担心,命相里显示,她会是你的皇后。” 皇后?这两年来,他抛弃自己的身份,单纯的以一个人的身份去亲近她,然而所清楚的,不过是那个人在她的心中无可匹敌的地位,而今后,就算她和自己一起位于王座之前,共看着千里江山在眼前绵延,于他而言,也不过是山河永寂。 山河永寂。 这四个字,到底承载着多少盛大的哀凉,这样的滋味,也不知那个开国皇帝明帝知不知道。 但是,又能如何呢? 百里奕站了起来,然后道:“叫人给南沉瑾送信吧,时间应该到了。” 宋棋风也站了起来,然后恭敬的低下头去,道:“是。” 百里奕的目光抬起来,然后缓缓的走出殿外。 雨珠啪啪啪的落下来,溅在地上荡漾起一片片水花,整个世界浮起在白茫茫的水汽之中,恍惚的让人几乎在做梦。 他已经抛弃了亲情,现在,不得不抛弃爱情,恐怕到了最后,为了整个国家的平衡,也会要了慕容回琛和东方华城的命。 孤家寡人,到了最后,也只能是孤家寡人一个。 如果,如果现在他向她奔去,是否可以,可以让她原本微薄的愧疚在他的付出下变成淡漠的爱情?哪怕只有一丝也可以。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欺骗或者利用,在她还未爱上那个人的时候就相付,是否到了现在的结果,在她心上的人就会完全的不同呢? 可是,没有如果。 从现在开始,从他送出那封信,利用她的这个时刻开始,他就再也没有任何的机会了,哪怕以后想要将她约束到自己的身边,也不可能在面对面的倾心谈论。 不过,这千里山河,只能是他的。 —— 马车在雨水中滚出一道道痕迹。 南沉瑾坐在马车内,也在下棋。 只不过,他的左手拿着白子,右手拿着黑子。 他迟迟没有落子,心中颇不宁静,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就在这个时候,一匹马慢慢的踱到南沉瑾的马车旁,南沉瑾问道:“怎么了?” 车外传来周岩的声音:“殿下,那位慕容,嗯,慕容小姐吵着要见你。” “见我?”南沉瑾冷冷的笑了一声,正待说话,有脚步声杂乱的响了起来,慕容玉儿柔媚的声音传来:“殿下,你就这样把我带走,我算什么?” 周岩在门外看着他一身锦衣沾满了泥土,心中暗道,果然不是和谢小姐是一个层次的,也不看看自己的分量,若不是你和谢小姐有几分相似,说不定对殿下还有一定的利用度,你的尸体都不知道分成几块喂狼了。 南沉瑾掀开了帘子,在雨中冷冷的看着那个拿着一把伞的女子,问:“何事?” 慕容玉儿自从南沉瑾一掀开帘子就没有眨过眼睛,怔怔的看着南沉瑾的薄唇微微张合,只觉得心也随着他的话语飘动起来。 周岩一看,立马喝道:“什么事?” 慕容玉儿这才回过神来,然后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叠纸来,问道:“这是谁?是我?为什么画我?” 她的手从伞下伸出,雨点哗啦啦落下来,瞬间将那叠纸打湿,而那画上的墨渍,开始乱开。 但是,周围突然一冷。 明明是盛夏,就算是下着雨,但是这寒气突然袭来,瞬间如堕冰窖,她往南沉瑾一看,只看到一双眼睛,冷漠无情的让人心惊,仿佛嗜血的孤狼一般看着她。 她吓得后退一步,顿时觉得连自己的呼吸都被扼住。 下一秒,一只手伸过来,劈手夺下她手中已经被打湿的纸张,小心的拿着。 “滚!”南沉瑾一字寒声。 “殿下你……”慕容玉儿慌张的想要说什么。 “将她的右手筋给我挑了,丢到队伍尾部,再也不要出现在本宫面前。” “是。” “不要!” 南沉瑾已经落下帘子,将所有的声音隔绝在他的耳膜之外,然后将那些画纸一张张铺开。 车队在慢慢的前行,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夜晚。 雨势已经停了大半,地面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水渍,幸好这日他们的运气比较好,竟然在临晚的时候遇到了一家客栈,虽然无法住尽所有人,但是能让南沉瑾和周梦华住着也可以的。 客栈很小,只有三间客房,这里本来来往的人就不多,也无怪乎这家的主人没有将客栈的规模扩大。 南沉瑾住一间,周梦华一间,剩下的那个慕容玉儿一间,也就差不多了。 小客栈的主人一看到这马车的侍卫,还有周岩剑上的那颗红宝石,立马就觉得不是普通人,于是伺候的愈发小心谨慎,害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的脑袋都丢了。 南沉瑾带着斗篷,和周梦怀一起进入客栈。 两人来到房间,便有小二端茶上来,却被周岩制止,然后自己端进了屋子。 南沉瑾看着周梦怀,道:“周先生这几日还好?” 周梦华顿了一会儿,方才道:“托殿下的福,还好。” 南沉瑾笑了一声:“周先生今年三十有四了吧,却还没有成亲,不知道那日送给先生的美人,先生可有看得上眼的?” 周梦怀拿着茶杯的手一晃,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道:“在下先殿下之忧,暂时没有娶妻的想法。” 南沉瑾似笑非笑的道:“听说周先生那日自己解决的?好好的美人……” “殿下。”周梦怀咬着牙齿道。 南沉瑾打住了自己的话,然后拿着一双眼睛冷冷的看着周梦怀,道:“我只是希望你知道,强人所难不是好事。你非我,焉知我不喜?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什么东西对我来说更重要,所以,请先生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事了。” “是的,殿下。”周梦怀叹气道。 南沉瑾转了话语,问道:“陈国和平阳国的联军如何了?” “两国这次真是出其不意啊。反正只有南定城还在了,其他的都被占领了,他们将南定城围得像铁桶一样,还将他们的水源毁了,若非这次的雨,恐怕早就完了。” 南沉瑾看着手中的茶盏,笑道:“出其不意,这后面,恐怕是百里奕搞的鬼吧,不过,不关我事,他们打得你死我活,我在旁边看看热闹也好,反正就算我想插手,我的军队在十天之内也调不来。其实,我在想,百里奕在干什么?带着三十万军队来看他们斗?这点连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了。不过,那个谢南,也大出我意料之外,竟然守城近一月,这点,恐怕少英也有所不及啊。” “殿下所言极是,若有机会将谢南收归麾下,也是一个良将。” 南沉瑾但笑不语。 两人静对喝茶,过了片刻,南沉瑾长眉一敛,道:“你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是。” 周梦怀站了起来,向外面走去,询问了一下,便回答道:“殿下,是一个少年抱着一个生病的小女孩来投宿求医,但是所有的房间都被我们住满了,所以。” 周梦怀带着询问的看了南沉瑾一眼。 南沉瑾淡淡的道:“不管。” “是。” 一行人吃过东西,便各自睡觉,准备明天的路程。 南沉瑾睡到半夜,便听到一阵敲门声,他睁眼,问道:“周岩,怎么回事?” “额,那个慕容小姐在让军医给那个小女孩治病。”周岩回答了一句。 南沉瑾皱了一下眉头,那个慕容玉儿会这么好心?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的心绪也有些不宁,便拉了袍子披上,然后开门,道:“我去看看。” 油灯在黑夜里冒着烟,熏得人眼睛都是模糊的,雨点窸窸窣窣的打在瓦上,看样子明天这雨便要停了。 周岩陪在南沉瑾身后,刚下楼梯,就听见小女孩弱弱的痛苦的哼哼声。 南沉瑾他们将屋子都占满了,少年求了许久,那掌柜的见他们实在可怜,便让人搭了一个木板送来一床被子,在这个大堂里暂住一晚。 南沉瑾的目光一转,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扑在床边,用帕子一遍遍擦着那个小女孩的额头,脸上着急的都快哭了。 而那个睡在木板上的小女孩,一张圆圆的脸都是不正常的红,冷汗一阵一阵的出,但是一双手却紧紧的将一个盒子抱在胸前,舍都舍不得放开。 这两人,自然就是小妹和石头了。 本来还有一队人马护送,但是刚刚下山便遇到哪些残兵,结果石头抱着小妹逃了,但一路上大雨下个不停,又没有暂住的地方,小妹遭雨这么一淋,便得了风寒,都快把他急哭了。偏偏到了这个地方,客栈的人连房间也不让一间,也没有大夫,看着小妹这个样子,他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南沉瑾冷眼看着,这时候慕容玉儿已经跪了下来,楚楚可怜的道:“殿下,你就救救这个小女孩吧,这是积福啊。” 南沉瑾看着慕容玉儿这个模样,似笑非笑的道:“哦?是吗?” 慕容玉儿艰难的压下自己恐惧的心,自从被南沉瑾下令挑了手筋之后,她就知道眼前的男子无论皮相再好,也是一个令人害怕的恶魔,她现在这样做,一方面是希望改善自己的形象,另一方面,是希望救了这个女孩,让这个少年帮助自己离开。 她现在心七上八下的。 南沉瑾的目光在少年的身上一转,然后道:“你是南定城出来的?” 石头一听,这才抬头,一下子只觉得有千万丈光辉射进自己的眼里,让他呆了一呆。 这,还是人吗? 南沉瑾笑了一声:“从南定城出来,也算不易,派人给他治吧,要什么药只管去取。” “是。”周岩回答着立马去办。 南沉瑾对着慕容玉儿,冷冷的道:“你什么心思也不要乱动,否则你永远也别想回家。” 慕容玉儿抖了一抖,道:“是。” 南沉瑾的目光随意一转,看了那盒子一眼,最终滑过,然后转身,往楼上去,懒懒的说了一句: “既然慕容小姐想要救人,那么,慕容小姐那间的屋子,就给这两人吧。” 一宿无梦。 第二天天果然放晴了,但是路还是很难走。 南沉瑾起身,看着从窗户里露出的光线,觉得莫名的心乱。 他开门下楼,周岩站在门外,问道:“是把早饭拿上来吗?” 南沉瑾看了一眼楼下,问道:“底下什么人在吃饭?” 周岩回答道:“是昨晚的那个小女孩和少年。” “哦。”南沉瑾突然间有些莫名的冲动,“不用拿上来了,我就下去和他们一起。” 周岩吃了一惊,还是回答道:“是。” 南沉瑾下楼,那些掌柜和小二纷纷看得一眼呆怔,而只有他恍然未觉,直直的走到那桌前,只见那个小女孩抱着一碗稀饭吃的稀里哗啦的。 他心中没来由的想要微笑,这个小女孩,昨晚还病得要死了,今天早上就有这样的精气神了。 他在那桌前坐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妹喝粥的动作一顿,抱住正在喝的碗抬起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在看到南沉瑾后,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更圆了。 那个少年急忙对眼前的这个“土豪恩人”道:“她叫小妹,我叫石头,她是我妹妹。” 南沉瑾看了他们两个一眼,笑了笑:“兄妹?不怎么像。” 石头噎了一下,道:“是表兄妹,表兄妹。” 南沉瑾也不甚在意,吃过周岩送上来的粥,起身道:“我们走吧。” “是。” 车队开始启程,一路上走得颇为颠簸,南沉瑾骑在马上,脑海里反反复复的想起那个女孩抱着的盒子,到了最后,自己也不禁自嘲了一下,什么没看过,竟然对一个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盒子心心念念,当真是魔怔了。 走了十多里路,突然传来踢踢踏踏的马蹄声,然后,周岩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殿下,那个少年和小女孩追了上来。” 追了上来? 南沉瑾不由奇怪,然后道:“停下来等等他们。” 周岩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冷漠无情的殿下竟然对这兄妹两个如此“照顾”,不过他可不敢多说,只有按照南沉瑾的吩咐做事。 不一会儿马追了上来,南沉瑾捞开帘子,问道:“怎么了?” 小妹急急忙忙的开口:“你们是不是拿了我的盒子?这个盒子根本不是我的!我爸爸说过盒子里只有两件东西,根本不是这么一大盒的金银珠宝!求求你还给我好不好!” 周岩扬眉道:“你胡说什么!” “住嘴。”南沉瑾冷冷吩咐,然后走下车来,问道:“盒子调换了,你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周岩被自己殿下这不寻常的温柔惊得目瞪口呆。 若不是了解殿下,还真以为这是他的私生女。 “不知道。”小妹哭了起来,“这是爸爸给我的,她说这是她最重要的东西,我弄丢了,就相当于把我的爸爸弄丢了啊,我怎么可以弄丢呢?” 南沉瑾顿了一会儿,道:“将慕容玉儿给我带上来!” “是。” 片刻之后,慕容玉儿便被侍卫带了上来,一看到小妹和石头,脸色不由一变,但是却急急忙忙的压了下去。 “交出来。”南沉瑾冷冷吩咐。 “交,交什么出来?”慕容玉儿道。 南沉瑾冷笑道:“若你不想我将你的手砍下,你可以选择不交。” 慕容玉儿一抖,脸上一红,从自己的怀中掏出盒子,怒道:“谁稀罕?一个破杯子而已。” 南沉瑾接过,然后递到小妹手中,小妹眼泪汪汪的接过,然后打开盒子一看,叫了起来:“还有!” “什么还有,明明只有一个破杯子而已,我拿了一盒金子,难道不值这个?”慕容玉儿莫名的心虚。 南沉瑾冷冷的喊了一声:“周岩。” 周岩立马抓住慕容玉儿的手,然后提着一转,立马,一个小小的东西便飞了出来,往地下坠去。 如果落到地上,非碎不可。 在这个时候,一袭紫袖飞起,如流光暗剪,将那块小东西勾了起来。 整个世界都是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南沉瑾手中的物品,一看之下,全部张大了嘴巴。 这,根本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南沉瑾泥像! 小妹张大了嘴巴,眼睛眨也不眨。 然后,南沉瑾的手颤抖了起来,随后,他的身体往后一栽,直直的从马上摔了下来,幸亏周岩一把扶住。 他伸手,从小妹的手中拿下盒子,然后打开,将里面的杯子拿了出来。 一切景语皆情语。 他的手开始颤抖,嘴唇开始颤抖,甚至连身体,也在颤抖。 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南沉瑾,这样不知所措的南沉瑾。 他仿佛想要呼吸,但是这些空气,仿佛都随着这泥像,这杯子而消失的一干二净,唯有自己的心跳,一声声的告诉着,眼前的东西绝非所梦。 那些渺远的记忆,在此刻滋生,经年之后,发酵的让他难以承受。 周岩在旁边看的心惊胆颤,对着小妹,一脸凝重的道:“你的爸爸,叫什么名字,请务必告诉我!” 那样慎重的眼神,让小妹也不由的一颤,她是个聪明的孩子,一看到那个泥像,便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和自己的爸爸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于是咬了咬牙,低着头,道:“我的爸爸,叫谢南。” 南沉瑾的呼吸都快消失,几乎要支撑不住! 两年多以前的那城门,两年多以前的那个雪夜,两年多前的那个客栈,两年多前的南定城门口。 漫天飞雪里的客栈,那句“那是我爱人的东西”,还有,那样的一掌,他是如何拍在她的身上? 这岁月咫尺间的温度,却因为这样的差错而变冷变凉,彻骨之痛。 南沉瑾脑袋一片空白,他听到自己的嗓音沙哑而干涩,仿佛一曲破败的箫声。 如此响起: “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第一百一十五章:相逢,马上拥吻 “主帅!” 罗恒喊了一声,看着微薄的天光里那瘦的有些过分的身体,连嗓音都是沙哑的。 谢子晴一动不动,只是淡淡的问道:“何事叫我?” 罗恒道:“主帅你去休息吧,这儿我来守着看着。” 谢子晴没有回头,干裂的嘴唇微微一动便渗出血丝,眼睛因为长时间的没有睡觉已经胀痛的很难睁开了,但是,她不能退。 只要她还站在这里,传递的信息便是镇天军不会败。 谢子晴问道:“还有多少粮食?” 罗恒顿了片刻,道:“大约,还有半月。” “实话!”谢子晴道。 罗恒一怔:“七天,七天吧。” 谢子晴头也不回的道:“七天之前就开始喝粥了,恐怕这粮食,最多支撑的了四天吧。” “主帅……”罗恒皱着眉头,说不下去了。 谢子晴转过身来,笑了一下,道:“罗恒,你说,我们还能支持几天?” 罗恒一字字道:“我们不会输!” 谢子晴没有说话,只是转了自己的脑袋,看着那些排阵的军队,道:“虽然大雨解决了我们的饮水问题,也帮我们阻止了一些他们的进攻,但是,我们要考虑的不仅仅是我们,还有百姓,现在的情况,如果我们死扛,百姓如何?如果我们投降,是不是保得住?” “投降!”罗恒立马横眉怒目了起来,“老子死也不会投降!啊呸,我们镇天军这么多年来就不知道什么是投降!” 谢子晴笑了一下,正待说话,但是目光一闪,立马喝道:“快!准备防御!” 一条黑线从眼前拉开,厮杀声顿时响起,然后,新一轮的攻城风波再次来临! “弩箭!上!” “火球!上!” “第一队弓箭手出列,第二队准备!” 箭矢一排排射去,密集如雨,“簌簌簌”“簌簌簌”的声音一阵盖过一阵。 火箭流星,一支支射入身体,一支支埋入地底,让烧焦的土地再次承受着新一轮的覆灭。 “一二三——撞!” “砰!” “一二三——撞!” “砰!” 抬着巨木的敌军在长官的指挥下向城门发起猛烈的冲击,巨大的撞击声一声声传来,仿佛整座城墙都因为这撞击而颤抖起来!而在门后,是那些汗流浃背的士兵暴起自己身体的一股股青筋,拼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守护着这城门。 云梯一排排放上来,然后,他们一个接一个的爬上来,纵使射下一个个的攀爬者,但是紧随而至的人头依然看也看不过来。 鲜血,烧焦的肉,尸体,冲杀声。 谢子晴已经麻木了,她手中提着刀,毫不犹豫的举起,落下,那些滚烫而炙热的鲜血就这样扑的满身都是。 没有对错,只有强弱。 谢子晴的手举起,耳边突然传来躁动,这样的躁动让她觉得有些痛苦,只听到自己的心跳杂乱的响起,然后,眼前的人影开始转,什么也看不清楚,天地间突然白茫茫的一片。 她恍恍惚惚的听到有人喊她,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后背突然一痛,然后眼前一黑,所有的感官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将军不必担心,主帅这是劳累过度,休息便可以了。不过这背上中了一箭,有些伤根骨,如果不好好的治疗,害怕留下什么后遗症。” “那你快点治啊!” “这个,这个主帅曾经说过,无论何时,她的伤都要自己来弄。” “现在都这个时期了,还说那些狗屁的有什么用!快!” “……是。” 模模糊糊中就只听到这么几句,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要休息,要睡眠,就想抛弃那些所谓的沉重,这样一直安安静静的睡下去。她在翼城的时候很喜欢睡觉,但是没有人知道她几乎从来没有真正的熟睡过,前世的时候,她就一直在高度警惕中活着每一天,稍微有一点的风吹草动都必须立马作出反应。所以,在翼城的时候,她那么喜欢睡觉,只是想要试一试完全无忧无虑的生活会是怎样。 原来,是那样。 有阿喜那个傻丫头的二货脸,一直将自己的话当成金玉良言,也一直对着南沉瑾那样的美人流口水,还有,阿爹,那个同样傻里傻气的西都没用丞相,在那个短短的大半年时间给与的所有安心。 睁开眼吧,为这最后一程。 谢子晴睁开眼,抓住军医伸向自己的手,道:“让开,我自己来。” “主帅!”罗恒在旁边气的跳脚。 谢子晴冷冷的道:“将伤药留下,我自己来。” 那个军医小心翼翼的看了罗恒一眼,然后将伤药放到桌子上,灰溜溜的走了。 谢子晴从床上坐起来,问道:“刚才的那一拨守住了吗?” “守住了。”罗恒闷闷的说了一句,抬起自己的眼睛看了谢子晴一眼,有些气闷的道,“什么身体,没人碰的了吗?” 谢子晴微微一笑,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去看看,待会儿还有更大的一拨到来,刚才的可能是试探,他们不多久就要开始真正的全面进攻了。” 罗恒看了她一眼,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只得瞪了谢子晴一眼,转身离开。 门被关上,一时间空空荡荡,再无人声。 谢子晴拿起伤药,解开自己的衣服,对着镜子,马马虎虎的将伤药抹上去,虽然她一个人操作实在不便,但是她的女子身份她还不想暴露。 将伤药涂抹好,她的头上已经出了一层汗。 她站了起来,然后穿上衣服,将铠甲拿了出来,冰凉的触感在自己的手掌下绵延,却又有一丝温暖传来。 她莫名的笑了笑,将铠甲穿在身上,然后拿起披风,披上,腰上带着弯刀,用披风盖住,出门。 地面还是湿漉漉的,街上的人很少,士兵都到四个城门了,但幸好有阳光罩下,将那些冰凉的骸骨染上温暖的光芒。 无所谓并非代表不惧,而是因为相信不远处会有太阳。 她的目光缓缓的流淌,看过墙角还在踢着毽子的小女孩,看过那坐在门槛上补着衣服的老妇,还有正在抽着烟的瞎眼老人。 在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失去过亲人,但是,他们却将自己的悲喜慢慢的掩藏在这点滴的生活中,没有抱怨。 这世间,谁能不死呢? 她一直让自己成长,让自己变强,只为了自己的心之所向。 可是现在,她却再也不能一走了之,不仅仅是对于秦炎的承诺,还有很多说不出来的情感,叫她不能割舍。 她刚刚转过一个街角,就看见一个妇女抱着一个婴儿,轻轻的哼着曲子,哄着那个婴儿睡觉。 她记得那个曲子,是世代传下来的民调。 他年今日,青草坟上,黄酒桃木,凄我风霜。 英雄故乡,埋我高堂,战彼崔嵬,失我忧伤。 他年今日,有女如花,言笑艳艳,待士求她。 良人远征,白骨冷霞,有女如花,待士求她。 没料到这样一曲伤战之歌,现在竟然成为了一首哄婴儿入睡的调子。 她就这样停了下来,然后,那个妇人抬起头来,看了谢子晴一眼,微微有些惊异,然后温暖的笑了起来:“主帅,你来啦。” 谢子晴在她的面前坐下,看了看那个沉睡的小婴儿一眼,问道:“多少岁了?” 那个妇女低头道:“三岁了吧。” “他爹呢?” “死了。”妇女抬起头来,阳光在她的眼睛里镀上一层光芒,这光芒里没有忧伤,只有永恒的平和,“我们刚刚完婚三个月,他就去打仗了,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谢子晴顿了一会儿,挤出一点笑意,想要说什么,但是那妇人却微笑道:“主帅你认为我很可怜吗?不,我不觉得,我十七岁那年嫁给他,至今四年。我们女儿家,一直想的不过就是嫁个良人,生几个孩子,养一群鸡鸭,他干活,每天回来我可以为他端上一盆热水,我的许多姐妹虽然嫁的比我好,夫君也还在,但是他们却不幸福。我和他虽然只有三个月的相处,但是这三个月,我是很幸福的。所以我的记忆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我的夫君是天底下最好的,别人没有。你看,我想要的良人已经拥有了,我觉得很好。” 谢子晴默默的抬起头,没有说话。 可能是在大难面前,所有的拘束都已经放开,个人的悲欢微不足道,无论怎样的苦涩都可以在集体的咀嚼中感受到温暖和坚韧。 “你有喜欢的人吗?”那个妇人看了谢子晴一眼。 谢子晴笑了:“当然有。” 那个妇人吃了一惊,道:“可惜主帅你没有成亲。” 谢子晴点头道:“我和他两年多没有再见了。” 妇人道:“两年多了啊,那个姑娘多少岁了?” “额,现在,二十一了。” “呀!”那个妇人吃了一惊,“二十一了,那肯定嫁人了吧。” “这个,嗯,嫁人了。” “哎。”那个妇人莫名的惋惜,“嫁人了啊,女儿家经不得蹉跎啊,最好的年华都在那几年,人家也不能一直等你不是。哎。” 谢子晴觉得那语气简直比自己都还要遗憾。 那个妇人又问道:“那姑娘长得好吧?” “好,很好。”谢子晴的眼前浮起南沉瑾的容颜来,嘴角不由的溢出一丝微笑来,“这个世间,在没有人能长得比他更好看了。” 妇人看了谢子晴一眼,叹道:“哎,可惜啊。” 人总是在别人的悲剧中忘却自己的痛苦。 谢子晴站了起来,然后和她道别,可能到了此刻,她只是为了找一个谈论一下他,找一个不知道他的人,抛却外界那些强加的印象,去谈论他,在那样的叙述中,填补那些失意。 在大街上转了一圈,谢子晴转回了议事厅,然后对着守门的小将道:“去把三位将军请来。” “是。” 三个人几乎都挂了彩,根本都来不及将自己的伤口包扎好,全部都是汗涔涔的。 谢子晴看着这三人,然后,道:“如果兵行险招能让我们突围出去,你们愿不愿意牺牲一下?” 三个人相对一看,罗恒已经喊了出来:“这件事就交给我。” 谢子晴抬起了自己的手,道:“我现在想试一试,所以,下面的人都是最合适的,所以,听我说完。” 谢子晴看了他们一下,继续道:“这两年来,我们挑选了近万人来训练,这一个多月以来,虽然情况很危急,但是我一直没有让他们出手,是因为,最好的,都应该留到最后。所谓哀兵必胜,这一个月来,他们早就等着这一战了,所以,此时的士气,绝非陈国和平阳国的联军所能媲美。可是,这一万人就算是奇兵,在面对四十万军队的时候,胜算又有几何呢?就算这一战拼死断了几万人的性命,但是却再也没有发展下去的机会,根本不值得。” “我很久之前就在找地方,为我们留后路。这是西边的荒漠,但是在这一片地方的边缘却是可以生存下去的。我们只要杀出重围,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就可以到达这个地方,此处地形极其复杂,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绝妙防守之地,只要我们进入,就可以保存下来了。” “主帅,让我去办吧。”高敬和抬起头来,对着谢子晴道。谢子晴的意思他已经知道了。 谢子晴摇了摇头,道:“现在这个时候,应当以整个军队为重。只要我们退出了,敌军是不会为难城中的百姓的,我们要的,就是突围出去。所以,你们三人带着那四万精兵从南门走,而我,带着剩下的一万多人去为你们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这样做,就是要牺牲掉谢子晴,一旦被那么多人包围,又怎么会有生路呢?这是死路啊。 “不行!我们答应过李将军……” “现在我是主帅!”谢子晴喝道。 她顿了一会儿,平静的道:“现在,镇天军的主帅是我,只有我出去,才会让他们真正的提起全部的精力来对付我,所以,我说过,一切要看合适的。” 三个人都默然无语。 谢子晴说的不错,到了现在,也只有谢子晴出场,才能让他们觉得最后的机会到了,在谢子晴带领的那一万兵马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的时候,他们带着四万人马突围,凭借那支奇兵,希望是很大的。可是,这样做就意味着,谢子晴和那一万兵马必死无疑。 谢子晴突然笑了起来,道:“拿酒来!” 片刻之后,一坛子酒就抱了上来,谢子晴打开,摆上三个粗碗,然后满上,道:“今日一杯,来日,我们再饮!” “今日一杯,来日,我们再饮!” 三个人抛掉那些杂乱的情感,然后端起粗碗,一口饮尽。 谢子晴道:“将所有的酒抬到场子上,让将士们痛饮一翻,给他们壮行!” 四个人相对一看,全部笑了起来。 夏日的阳光很烈,谢子晴和常威等三人站在训练场上,看着密密麻麻的士兵,他们全部都像铁枪一般的伫立着,影子直直的映在地下,没有丝毫的颓废之气。 谢子晴站在上面,抱起酒坛,将自己的声音远远传出去:“我知道,你们是英雄,你们是绝对不允许自己退缩的英雄,哪怕前方就是死局,你们也从来不会害怕!今日一杯黄酒,且让我们为自己壮行!虽死,也从容!” “虽死!也从容!” “虽死!也从容!” “虽死!也从容!” 士兵们的声音直冲云霄,震得这个城池都颤抖起来,更震得数十万敌军也纷纷凝神。 “战鼓!擂起来!今日,我与你们共生死!” 谢子晴说完,畅然一笑,跃上了马背。 战鼓的声音一声声叩响,马蹄声如奔雷,镇天军的大旗在风中招摇。 她此刻心中平静,完全没有赴死的感觉,但是此刻,在这样的阳光下,在嘴角的微笑下,想起的又是谁的容颜? 那年初遇,温泉水暖,微薄的珠光下,那微微勾起的唇角。 在想起南沉瑾的时候,那种疼痛又冲了上来,毫无顾忌的冲了上来,但是,这样的痛,却让她觉得心安,仿佛那人一直在身边,未曾离开。 城门被慢慢的推开,谢子晴一身铠甲,单手长枪,脸带微笑,在阳光下慢慢的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远远望去,只觉得那薄瘦的身体没有一点的让人觉得小气,反而让人觉得充满慑人的气势,让人莫可逼视。 谢子晴带领着一万人马站在阳光下,目如刀锋,凛然无畏,直直的插了过去。 谢子晴抬起了手,一字落下:“杀!” “杀!” “杀!” “杀!” 这世间,还有什么字能比这个字更有气势和力量吗?进攻是所有的热血,唯留不死传说。 阳光下看去,整个荒凉的战场没有多余的颜色,黄土地被密密麻麻的黑影占满,仿佛蚂蚁一半覆盖的疆土,在凄然中陡升雄壮。 前面的军队冲了上来。 左面的军队冲了上来。 右面的军队冲了上来。 他们仿佛纵贯整个地面的海潮,猛地涌出来,向着那小小的一万人马冲了过来,要将那微薄的人命摧践。 从上面看去,谢子晴的那一方军队,在几十万的人马中淹没成一个点,一个毫无还击之力的等待着覆灭的点。 但是,就在那样的包围中,这一万人马却成为一个三角形,由谢子晴带头,锋利的切割进这茫茫的人海中,钻进去,义无反顾的钻进去。 “杀!” 旗招展,战鼓响,马蹄奔。 谢子晴挥着长枪,在马上,提着长枪,开道! 她的长枪扫过一个有一个的人马,刺穿脖子,脑袋,心口,小腹,鲜血热汪汪的溅出来,血腥气将整个天空都填满。 满地滚满了脑袋,断肢四散,踩在上面,似乎都可以听见血肉的声音。 何所畏?何所憾?何所思? 滚过的马蹄声再次如奔雷阵阵,谢子晴微微一笑,看着剩下的四万人在常威,高敬和和罗恒的带领下向着空虚的南门冲出去。 他们的气势吹枯拉朽将所有的阻力完全的摧毁,隔着那么远,谢子晴依然感受到了他们三人看过来的目光。 那目光,足可慰。 可能直到此刻,他们才真正的认可她这个主帅,那个有能力承担起自己责任的主帅。 杀!杀啊! 她的血液在奔腾,等看着他们的马蹄踏过他人的身体,向着那预定的轨道前进。 谢子晴笑了起来,长枪横扫,大笑道:“他年今日,青草坟上,黄酒桃木,凄我风霜。英雄故乡,埋我高堂,战彼崔嵬,失我忧伤。”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她看见自己身后的人一个个倒下,三角形的阵营慢慢的缩小,但是,从来不曾涣散!马上的人没有了,但是那马却跟着前进,鬃毛在奔驰中飞扬! 今日,便是她死,这“谢南”两个字,却足可震撼世人,在汗青之上留下令人惊艳的一笔了。 谢子晴的长枪挑起一人,将他的尸体甩了出去,压向围攻上来的士兵! 鲜血溢满了谢子晴的眼睛,但是那眼底的柔情,却从来不曾离去。 谢南,谢南,不知道他在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会否多念几遍,那样的薄唇慢悠悠的吐出这两个字,恐怕只有在他的音节字符里,才会得到最完满的解释吧。 南沉瑾。沉瑾。沉瑾。 这两个字曾经无数次在自己的心间滚过,可惜这么久,却从来没有这样当着他的面喊过他。 “主帅!我们保护你冲出去!”旁边的一个统领一刀砍下一人的脖子,看向谢子晴。 谢子晴看着他满脸的鲜血,大腿上已经中了一刀,骨头都露了出来,唯有鲜血不断的涌出,但是下一秒,谢子晴还来不及出手,那个统领就只剩下半边的身体,但是在马上,他的身体依然笔直,手还握着刀。 谢子晴咬牙,一枪戳过去,那个劈了统领的人立马断了气息。 现在,唯有冲杀! 谢子晴仿佛发了狂一样,拼命的甩动自己的手臂,将眼前冲上来的人一**刺穿。 陈国和平阳国的主帅看着淹没在兵马之中的谢子晴,都有些吃惊。 这么多万人围困一万多人马,竟然过了这么久,还没有将他们踏平。而那个谢南,更是悍勇至极,鲜血沾满了全身,却全部是别人的鲜血! 陈国主帅也发了狠,那四万人突围了,这个谢南,一定要提了她的脑袋装酒喝! 他拿过箭矢,骑在马上,然后,拉开,狠狠的射了出去! 谢子晴的全身都已经麻木了,只是机械的抬起自己的手,将挡在自己眼前的所有人影全部杀死! 是的,她还想活!就算抱了必死之心,她也想活! 活下去,她才能和那人见面,才能把这两年的等待补回来! 陡然间,一道黑影冲了过来,谢子晴一横手,弯刀一挥,断开箭矢,但是这个时候,她的腰上却狠狠的一痛,她急忙一偏,然后一刀下去,将那个冲到自己身边的人马杀了! 但是她的腰上都已经中了一刀,鲜血如瀑,若不是刚才她躲得快,恐怕就是拦腰两段了。 阳光砸下来,身上都不知道被汗水泡了几回了,巨大的能量流失让她觉得自己的后继之力已经不行了。 身上的每一处都在痛,尤其是腰上和后背,一动便是撕心裂肺、 她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已经开始模糊,汗水流下来遮住自己的视线,自己的喘气声那么的清晰,仿佛在预告着自己的穷途末路。 渴的很,痛的很。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 “主帅!小心!” 谢子晴在招架前面的攻势,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鲜血已经**辣的溅到了自己的脖子里,她的视线被这样一惊,她的一个小兵就已经在自己的旁边软软的倒下。 如果没有他拼死为自己挡的这一刀,自己恐怕就死了。 她虽然在前,将那些最为锋利的攻势都收下,但是那么多人,他们能支撑到现在,都是这一万士兵的努力。 她回头一扫,已经没多少人了,一万人啊,到了此刻,竟然不足一千了。 谢子晴咬牙,怒道:“杀!” 说完双腿一夹,向前冲去! 一枪又一枪,一刀又一刀。 血顺着腰和背淌下去,她的身体几乎要软下去,眼睛都差不多睁不开了,唯有冲杀! 走投无路的冲杀! 她所有的动作都已经没了意识,但是在脑海里,却再也没有哪个时候比此时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意。 那一夜风入长门,他步步行来,一双眼睛锁着她,字字掷地有声: 今日,将来,哪怕我死,我想要的妻子,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谢子晴。不论你是生,是死,是丑,是美,是否贞洁,我要的人,都会是你。我南沉瑾发誓,这一生,除你之外,绝对不会再娶别的女人。你的心里,就算现在没有我,但是终有一天,你眼里看见的,身边陪着的,心里想着的,也只能是我,只会是我。这万千山河,只要你想要,我都陪你赌一场,无论是大获全胜,还是死无葬身之地,我,心甘情愿。 而现在,她若死了,唯一对不起的人,也只有他。 原谅我此刻的无可奈何。 那边,陈国的主帅冷笑着看着谢子晴,道:“马上就要完了吧。呵呵,待会儿看我割了他的脑袋!” 他说完再次拿起长弓,搭上箭,瞄准谢子晴。 这一箭,他要让她死! 他的粗粝的指腹拉紧了弦。 突然,平阳国的主帅惊声喊了起来:“怎么回事?!” 这一声诧异莫名,仿佛眼前之事根本不可置信! 陈国主帅将弓箭放下,随着盟友的目光一看,然后,呆住了。 不知何时,只见不远处的草丘上出现了百十匹骏马,马上任黑衣如魅,而正中的一人,却是一袭紫衣。 但是,在这百十匹人马之后,烟尘滚滚,马蹄声轰轰烈烈的奔来,震得天地都摇晃起来! 这样的人马!至少有三十万! 怎么回事? 然而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在眨眼之间,那紫衣人突然掠起,仿佛一道惊艳的流星,以无可匹敌的速度往厮杀中落去! “杀!” 那边气势昂扬的军队突然一声震吼,然后,飞奔而来! 这边围攻谢子晴的人马一看,立马一慌。 “快!整队!迎敌!” 他们急忙掉转自己的队伍,去迎接眼前的大敌! 谢子晴还在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杀下去,她不知道为什么这边的压力骤然一松,但是那些冲上来的人依然那么多,那么多! 她已经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了,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消散,她拼命的想要反抗,却发现无能为力。 “子晴!” 这一声悲伤颤抖,却带着刻骨铭心的思念,在这数不清的人马嘶声中清清楚楚的响起来。 谢子晴微微的苦笑,开始出现幻觉了吗?不过,在最后能听到他的声音,也是很大的安慰。 “子晴!” 声音近了,为什么近了?! 谢子晴突然一惊,心跳猛烈的敲打起来,仿佛那出征的鼓声,都不及这样的猛烈,这样的急切,这样的惊心动魄! 她全身僵住了,可还是让自己微微转头,去寻觅那刻镂在心上的声音。 一袭紫衣就这样落入她模糊的视线里。 那,缠绵温柔的紫衣啊! 这是梦吗?可是又是怎样的梦,可以让他这样清清楚楚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甚至可以闻到那仿佛十里桃花次第盛开的气息。 她就那样撞入自己的眼眸,一身鲜血,满身伤痕! 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他的少女,他捧在手心里都嫌不够的少女,他用尽一生去保护,只为了让她平安喜乐的少女,他甘愿入八寒地狱,只为让她不再忧愁的少女,如此的出现在她面前。 如果再迟一点,再迟一点,是否能见的,不过只是她再也没有温度的身体? 巨大的后怕涌上心头,此生再无这种滋味。 他的紫袖一挥,将她身边的士兵一扫而光! 然后,他轻轻的落到她的马上,伸出手,将他的少女,紧紧拥入自己的怀中! 他的掌心一震,将她的铠甲震碎,然后一丢,将她真真实实的身体拥入自己的怀中,瘦弱的身体硌的他有些痛,他却只能将她更紧的抱住。 他低头,慢慢的摸上她的脸,他的心跳依然强劲而有力,但是他的手,却开始颤抖。 他想撕掉少女的人皮面具,但是,一向冷静强大的他,却因为心间那控制不住的紧张而失手,一连弄了三次,才将那薄薄的人皮面具撕下。 谢子晴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瞬间,巨大的心痛袭上心头。 谢子晴的视线已经模糊,知觉都已经涣散,心仿佛有一把刀慢慢的切割着,痛的人恨不欲死,但是,此刻的痛意却抵不过心间上涌出来的巨大的甜蜜。 她努力的睁眼,想要看清楚眼前的这个人,这个两年来只出现在梦境最深处的人。 她想笑,于是便笑了。 然而这样的笑落入南沉瑾的眼底,却仿佛让他连眼神也颤抖起来。 他低头,将少女紧紧的锁住,声音沙哑: “子晴。” 子晴,这两个字,现在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呼唤出,那些在每个夜晚独自呼唤的名字,此刻,完满。 “你离开了我九百二十六天。” 这九百二十六天,每时每刻都那么的难熬,唯有的咀嚼,只是慢慢的想象你的容貌,害怕你变得太多,再见时让你从我眼前走过我也不知。 这九百二十六天,我知你就在这天涯的一角,却不知道该如何寻找你。而你,竟然这么舍得不来找我。 这九百二十九天,是多少须臾,多少罗预,多少弹指?多少瞬?你可知无论怎样的划算,也不及我对你思念的长久? 谢子晴想抬起自己的手,抚摸他的脸,想张开嘴,喊他的名字,可是,却没有丝毫的力气。 南沉瑾却在说完那句话之后,突然俯身,温柔的,将自己的薄唇贴上她干裂的唇。 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丑,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会在乎吗? 那些气息顺着他的唇慢慢的涌进来,是笔笔春风渡过心之江南,让所有的痛苦流离在此刻烟消云散,唯留下繁花盈目,借此一生长安。他温柔蚀骨,却又汹涌澎湃,他勾勒过每寸,如燕尾剪过水面,让涟漪无尽的扩散开。 在场的那些士兵,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呆怔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谢子晴只听到南沉瑾的声音传入: “睡吧。” 这两个字落下,仿佛所有的压力都不再,因为他在身边,她终于,全心全意的将自己托付于他。 虽死,也从容。 她闭目晕倒在他的怀里。 南沉瑾的目光冷冷的扫过在场所有呆怔的人,然后,将目光投向了在不远处惊异的看着他们的两国主帅。 紫袖一敛,就这样拉过旁边一人的长枪,然后,一掷! 破空之声那么明显的响起,那两个主帅看着南沉瑾这一枪掷来,觉得连身体都无法动弹! “嘙”的一声,那枪贴着他们的身体擦过,然后直直的没入后面的牛皮鼓! 南沉瑾面色是寒,风华绝代却也让人透心之凉: “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题外话------ 终于相逢了~撒花!后面就是一大拨感情戏了。 其实原来计划还有点情节,比如前方埋得北定城的伏笔,还有各种战争,但是,为了让他们早点相逢,我还是删减了。 准备在这一卷将两人的婚事敲定~走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情悦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 风过重门,卷起挂在屋檐下的护花铃,发出泠泠的声音,清脆如跳动的琉璃珠撒在玉盘上。 在昏迷了八天之后,谢子晴就在这样的铃声中睁开了双眼,让光线慢慢的挤入自己的瞳孔。 烛光徐徐的摇动,流苏在眼前稀稀疏疏的落下,有极淡的檀香飘动在鼻尖。 这是哪儿呢? 她的脑袋还是一片空白,混沌的简直是浆糊,她的视线慢慢的下移,全身突然一僵! 一只手,轻轻的搭在自己的腰上,那指骨分明的手指还卷着她的一缕发丝,乌发衬得那只手宛如新玉。 她的心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记忆瞬间收归回笼,汹涌的袭来。 战场。尸骨。绝望。紫衣。 她几乎以为是做梦,是濒临死亡的时候所产生的幻想,在所谓的重逢中死去,可是,眼前的这只手,它这般清楚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她温柔的抬起南沉瑾的手,然后,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子。 他在自己的眼前,触手可及。 她的手伸出来,压制不了的微微颤抖起来,在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中,她的手沿着他的额头徐徐往下。 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还有,他的唇。 这两年过去,眼前的男子长得愈发让人难以平视,脸上的每一寸都如明珠映月,无论任何的黑暗都掩盖不了那样的风华。消瘦下去的脸庞如刀削灵玉,唇虽薄,但是那样优雅的唇形,却在一勾之间变成魅惑众生的妖冶之态。 她何德何能,能得他青睐呢?这样的男子,仿佛是梦一般的不真实。 她的目光看向他的紧闭的眼,剔羽一般的睫毛根根可数,然而眼睑之间却是浓浓的青黛之色。 又是许久没有安然入睡? 她心中涌上深深的痛惜。 她的手留恋在他的眉骨间,久久不肯离去,过了片刻,她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开始扒他的衣服,她的手伸入他的衣服内,沿着他如玉的肌肤开始游走,然后,来到胸口,一顿。 这样的,伤疤。 那年因为她而留下的伤疤,那被长孙风刺下去留下的痕迹,如此鲜明的在这里,落在他的身上。 何时开始,哪怕是想到这人会受伤,都会觉得痛? 还有他的手呢? 谢子晴想去看他的手,刚刚想要将自己的手一缩,却不料猛地被按住,紧紧的贴合在他的心口,只感受到他平稳强劲的心跳,通过手心传入。 那熟悉的魅惑的声音就这样带着淡淡笑意的传来: “怎么?轻薄了我就想逃之夭夭撒手不管?” 谢子晴心一跳,急忙的想要垂下眼,但是却迅速的抬头,对上那双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睛。 烛光透过流苏温暖的泻进来,投入他的眼睛,只看到一双亮的令人心惊的瞳孔,将自己微微苍白的脸映入。 咚咚——咚咚——咚咚—— 谢子晴顿时觉得自己完了,被他这样小小的一看,都觉得难以自已,心快的仿佛要跳出来一样。 然而,她却舍不得移开眼,舍不得和这样的目光相错,只想溺毙在这样的目光中,来安慰这两年的无数次虚无的想象。 她张开嘴,想要喊他,但是嘴巴干涩的紧,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时间就这样溜走,在两人的对视间,将这两年来时间的隔阂慢慢的消磨,让曾经那些美好的相处再次毫无间隙的回归。 不知道过了多久,还是南沉瑾撑不住动了动自己的喉咙,有些无奈的道: “子晴,我一直在等你开口。” 谢子晴贪恋的目光顿时收回,心中暗暗鄙视自己竟然被美色迷得晕头转向。她的手一缩,从南沉瑾的手中逃脱,可是刚刚出来,就被他捉住。 他的目光妖魅的向谢子晴看来,她仿佛被震住了一般,眼睁睁的看着他捉住自己的手,然后一边将目光看着她,一边低头,张唇含住她的指尖,然后,微微的一咬,仿佛电流一般滚过,酥麻而微痛。 “轰——”的一下,谢子晴烧着了,只觉得连脸烫起来,她急切的想要转头,去躲避那过于灼热的目光,还有心间瞬间涌上来的说不出的滋味。 可是她刚刚一转头,某人的手就已经贴着上来,挨上她的脸颊将她的脸转向她。 “子晴,你已经躲了我两年,还想躲我吗?” 谢子晴的心痛的一颤,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她想起这两年的白驹过隙,那些他辗转之中的寻找。 她不舍得,是的,到了现在,她不舍得再让他因为自己而有丝毫的悲伤。 她目光如水,细细的观摩眼前的人,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放到他的眉间,终于开口: “沉瑾。” 沉水之香,瑾瑜之华,惜君如此,唯我沉瑾。 到了现在,她终于可以这样喊他,真切的将他的名字从上腭往下吐出。 南沉瑾的呼吸一顿,突然伸手扶住她的后脑勺,哑着嗓子喊道:“再喊我。” 他的目光璀璨夺目,寸寸逼来,她温柔的呼喊:“沉瑾。” 只有这两个字罢了,然而就是这两个字,却让那些所有的痛苦和牺牲都变得微不足道,他翻身而过,搂着她的身体压下去,却小心的撑在她上面,害怕压住她的伤口。 呼吸交错。 他的发如水倾泻,将她笼在他的视线里,看着他因为这两个字而在眼底奔腾的情感,仿佛所有的爱意瞬间决堤,泛滥开来。 “沉瑾。” “沉瑾。” “沉瑾。” 她一声声喊过,手拉开他松散的衣襟,看着那过了两年依然显得狰狞的伤口,泪水突然间涌了出来。 “沉瑾。”她哽咽的喊他,伸手抚摸过他的伤口,指尖都是颤抖。 南沉瑾一呆,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伸手拉住她的手,像哄小孩子一般的温柔: “没事的,真的没事的,明天就好了,乖。” 若真的说伤口,恐怕他这一身上下就没有不受伤的地方,但是之所以留着这个伤疤,也只是为了提醒着自己当年的无能为力,但是现在,他却没有料到竟然惹得她伤心了。 他看着她涌出的泪水,心如刀割,只有低下头去,温柔的用唇含过那一颗颗珠子,在自己的舌尖转过滚烫而咸咸的滋味,最后变成满心的甜蜜和感动。 她这是为他所流的眼泪。 谢子晴被这样的蚀骨温柔弄得毫无招架之力,她颤抖着,伸出手围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凑到他的耳边,低低的道: “我很想你。” 我很想你,从两年多前还未离别就开始想你,这两年多以来,虽然我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试着将你暂放一边,但是却在每个忙碌过后的夜晚拿着那泥像摩挲,以此来寄托思念。这两年来,无论任何时候看见“南沉瑾”这三个字中的一个,就痛的无法呼吸。 南沉瑾的身体一僵,然后更深的抱住,仿佛要融入自己的骨血才甘心,他将自己的脑袋埋入她的长发,叹息了一声: “我也是。” 我也是,甚至,比你所能想象的想念还要想念。 她还他以更紧的相拥。 “叮铃铃——” 小阑干外静无声,几回断肠处,风动护花铃。 —— 樊少英蹲在凳子上,将炒豆子一颗颗丢到自己的嘴中,咬得欢的很,不过他一边咬一边看看周岩,再看看周梦怀,然后叹气。 当他叹到第三十七次的时候,门内终于传来了南沉瑾的声音:“将煨在炉子上的粥端上来。” 呼啦一声,樊少英顿时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哇哇喊道:“终于得道升天了!这八天来,她不吃东西还有人参吊着,结果殿下也是死磕着不吃不睡,弄得我们也是茶饭不思的!奶奶的,现在终于好了,老子要去睡大觉去了。周岩,殿下就交给你了。” 周岩的目光扫过被他吃的一干二净的一大碗炒豆子,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樊少英正在丢豆子的动作一顿,尴尬的笑了起来:“哈哈,茶饭不思嘛,这炒豆子不是茶也不是饭,哈哈。我走了我走了。” 说完撒腿开溜。  其实周岩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急忙叫人将煨好的清粥端上来,说是清粥,但是里面的东西可以让整座城的人吃上几天了。 他轻轻的敲了敲门,道:“殿下,东西端上来了。” “送进来。” 周岩托着清粥,推门而入。 两人坐在桌子旁边,谢子晴披着一件边尾镶着白狐毛的裘衣,映着白如雪的脸,显得剔透如琉璃,柔弱清冷,但偏偏一双眼睛锋利无匹,形成一种很特别的气质,两年多不见,显得更加的美丽。原来看那慕容玉儿还有几分相似的,但是现在一对比,才知道根本不同嘛。 南沉瑾看着周岩目不转睛的打量着谢子晴,声音优雅而动人:“周岩,很好看?” “不好……好看,额……”周岩被逼的急了,这说“不好看”是找死,说“好看”也是找死,干脆立马转移注意力,“太子妃,你这昏迷的几日,殿下简直日日夜夜的守在你身边,那些大夫……” “周岩。”南沉瑾不冷不热的开口,周岩浑身一颤,立马将粥一放,逃了出去。 谢子晴看着他逃之夭夭的样子,嘴角不由一笑,又想起他所说的话,将目光看向南沉瑾,问道:“你怎么会带着那么多的军队?” 按理说,樊少英的军队远在千里之外,而南沉瑾又在回国途中,就算能赶来也不会那么多人。 南沉瑾淡淡的道:“和百里奕借的。” 谢子晴心中一颤:“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南沉瑾拿起清粥,用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眉眼一抬,送到她唇边:“吃了我就告诉你。” 谢子晴觉得他仿佛像是照顾小孩一样,完全的不适应,诺诺的道:“我自己来。” 南沉瑾看着她模样,不由一笑,不再强求,将碗放到她手中,看着她一勺一勺的吃下去。 眼底的温暖浮起来又沉下去,这许久的等待,到了此刻突然安定,原来所有的所有,也不及她平平安安坐在自己面前喝粥来的重要。 谢子晴被他瞧得心慌,她吃了大半碗之后,终于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直直的看向他。 “怎么了?”南沉瑾装作不知的挑了挑眉。 谢子晴咬牙,她竟然忘了这人的恶趣味了么?她将剩下的小半碗粥放到桌子上,道:“我吃好了。” 南沉瑾眼角潋滟,端过剩下的粥,微笑道:“不吃了么?” “不吃了。”谢子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的微笑令她觉得有些诡异。 南沉瑾修长的手指拿去勺子,然后舀了一勺子,带着促狭的笑意,将粥挑入自己的嘴里,舌尖在勺子上慢悠悠的一滚。 “嗯。好香。” 谢子晴的脸红的都快滴血了,猛地站起来,就想往外面走去。 这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忘本色的*,还有一想起在那么多人面前的相吻,她就觉得脑袋疼,恐怕她的女子身份早就传了出去吧,还和某人不顾场合的秀深情,不知道罗恒等人听了会是什么表情。 丢脸丢大发了。 谢子晴开门走出去,刚刚转过内堂,就看见一个青衣文士,带着审视的目光冷冷的看着她。 谢子晴眉目一闪,冷冷的道:“周梦怀周先生?” 周梦怀的目光落到她锋利的眉角,道:“谢小姐好眼力。” 看到周梦怀,谢子晴的心一跳,刚才,南沉瑾根本就是在混淆视听,那些种种,是为了不让自己追问下去,怎样的交易呢?三十万大军,这一个个局,没料到到最后所指竟然是为了南沉瑾。他为了自己,到底交换了什么? 周梦怀冷冷的道:“五座城池,一纸盟约,殿下为了你,竟然这么甘愿丢掉自己逐鹿五国的一半机会。所以,谢小姐,请你,懂得殿下。” 谢子晴脑袋一冲,急忙扶住旁边的栏杆,稳住自己的身子。 她忽而笑了起来,干涩的道:“周先生,在别人看来是否值得并不重要,只要心之所向,便是天下为之轻。” 她说完,转身返回。 南沉瑾看着她突然返回,眼中神色奔腾,已然知道她知道了真相,于是笑道:“这有什么?相信我,我是南沉瑾。” 谢子晴走到他的身边,一时间生出缠绵柔肠来:“我只相信你。” 南沉瑾伸手一揽,将她抱在自己的自己的怀里,叹道:“子晴,我只是害怕你会因为感激而这样,你对我,变化太大了。” 谢子晴涌出一股悲伤,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她突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谢南的?” 南沉瑾将她抱到旁边的凳子上,然后从自己的怀中掏出盒子,挑了挑眉,俯身问道:“其实我想问,爸爸是什么意思?” 谢子晴看着盒子,问道:“你遇见了小妹?他现在在哪儿?” 南沉瑾道:“放心,她马上就会来了,我问你,爸爸是什么意思?” 谢子晴端过桌上的茶,犹豫了片刻,道:“就是亲人的意思。” 南沉瑾道:“我从来没听过?” 谢子晴一边吃茶一边道:“这没什么奇怪的啊,除了爸爸还有妈妈。” “妈妈?”南沉瑾的眉毛一闪,“和爸爸配对?” 谢子晴点头,不知道他问这个问题干嘛。 南沉瑾将手指放到唇边,若有所思的道:“那么那个小妹就叫我妈妈吧。” “扑——”的一声,谢子晴的茶水一口喷出,然后猛烈的咳嗽起来。 老天,来一道雷劈了她吧。 ——分割线—— 在谢子晴昏迷的这么多天内,陈国和平阳国的联军被摧毁,而百里奕也带着自己的军队回国。在这场战争中,最大的得益者自然是雍国。 而谢子晴和南沉瑾都知道,最大的风暴还没有来临,但是对于两人来说,他们所谓的劫数却是不同的。 两人在回到西都的路途中,已经将各自的经历相告,南沉瑾对自己的情况几句话盖过,并不多谈,但是却要谢子晴将她的事事无巨细的说出来,包括那些微末,都被他逼着去细细回想,仿佛她的故事比他更精彩。然而南沉瑾却知道,他不过是想要与她同在罢了,在她的讲诉里与她共悲欢。 当谢子晴谈到南定城的那个*师的时候,南沉瑾道:“你说他很好看?有我好看?” 谢子晴没好气白了他一眼,道:“他以一百个孩子的鲜血来换一年之命,实在是恶心至极。我生平不曾真正厌恶过什么,但是这种人,污秽不堪。” 南沉瑾的眼神一深,道:“这些事不去想便好了,与你无关。” 谢子晴点头,然后道:“我这儿有一件东西,你看看。” 说完从自己的怀中掏出那藏宝图,南沉瑾接过打开,一扫,眼底里闪过复杂的情绪:“我找了许久,竟然在你这儿。” 谢子晴道:“是李季风在临死之前给我的。” 南沉瑾道:“李季风?” 谢子晴垂下自己的眼睛,低声道:“我和李季风原本是旧识,他便是秦炎,我一直在找他,可是他却因为失去了记忆而忘了我,等到他终于恢复记忆的时候,再见却是死别。沉瑾,我就这样看着他死在我面前,却无能为力。” 南沉瑾默然片刻,道:“你还有我。” 谢子晴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眸,海一般的将她淹没,她几乎承受不住,自己的脑袋一偏,问道:“这藏宝图真有用?” “自然。”南沉瑾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妖魅的看向谢子晴,“我们两个一起去玩一趟如何?只有我们两个。” 谢子晴心下一定,突然知道了他的想法,笑了起来:“你走了,这西都的摊子怎么办?” 南沉瑾毫无愧疚之情的道:“不是还有周梦怀吗?” 说完低头,在谢子晴的额头上一啄,眉眼妖娆: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我从见到你的时候就开始想了。” ------题外话------ 这章是过渡章节,字数虽然不多,但是无法与后文连在一个章节里,便这样单独列出来。 如果有时间今天会再更一章,这章写的稍显柔且悲,后文便没有了,二人世界,一起去偷宝,其实还蛮不错滴。 第一百一十七章:媚骨之吻 平阳国。白水河畔。 白水河是平阳国最重要的一条运河,沿途经过十六座城池,直达国都王京。 夏日的早晨已经有蒸腾的热气,一群搬运工早已经满头大汗,他们赤着胳膊,将裤子扎起来,露出的身体泛着黝黑的颜色。他们平时都是只顾着抬自己的东西的,但是现在,他们却不时的抬起头来,看着站在甲板上的那两人。 一袭紫衣,一袭青衣。 本是炎炎夏日,但是他们却依然广袖风流,还带着风帽,显然是不想别人看到他们的真貌。阳光之下,他们的衣服流光暗动,有见识的人会知道,这样的衣裳,乃是金昌国无双的鲛绡所制,剔透玲珑,便是千层,也是轻如无物。 而这两人,自然便是谢子晴和南沉瑾二人。 其实谢子晴这两年来都戴着人皮面具,鬓边也因此受了损伤,但是出门在外,女装多有不便,所以,便女扮男装,用画笔修整了一下自己的面容,便和南沉瑾一起出来。 在对藏宝图进行仔细的研究之后,两人决定首先从平阳国开始查探。 在经过刚开始的那些天之后,谢子晴充分知道和太子殿下在一起是一件多么,不明智的事,这人无时无刻都以将她弄得面红耳赤为乐趣,到了现在,她已经很淡定的看着某人从她的饭碗里抢食,很淡定的看着他种种充满挑逗意味的动作,外加无时无刻的摸手,搂腰,但是当他的手开始往内发展的时候,谢大小姐毫不犹豫的将他给踹了。 美男有风险,防狼需谨慎。哪怕这男人美的再没天理也是一样,他永远是一只狼。 当然,只要是一只狼,你永远也不可能叫它去吃草,那是肉食动物。 谢子晴无奈的用自己的眼睛瞟了一下两人挨着的长袖,以及长袖下十指相扣的两只手,觉得很有甩开的冲动。 为了在大庭广众之下也能顺利的牵着谢子晴的小手,南沉瑾天南地北的找了鲛绡来制作了两人的衣服,不仅凉爽透气,而且更重要的是能掩藏掉某些小动作,免得害羞的某人气的跳了脚,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谢子晴挣了挣,然后南沉瑾的目光透过重纱看来,语气要多无辜有多无辜:“怎么了?嗯?” 谢子晴咬牙道:“难道你不觉得很热吗?” 这样的十指紧扣,就算是没人看到,但是谢子晴依然不习惯。 南沉瑾的手更紧的一握,十分赞同的道:“是很热。” 于是,谢子晴在下一秒就感到有薄薄的凉意从手心传来,然后那人的目光直直的看来,那意思分明为自己的善解人意邀功。 邀功?她真的很想不顾众人的注视将眼前的这个祸害踹下船去。 南沉瑾低低的笑了起来,突然凑到她耳边,道:“你说那个人是在看你还是在看我?” 谢子晴的目光看去,只见在船另一边的甲板上,一个贵族少女由侍女陪着,将一双柔媚的大眼睛往这边看来,忽闪忽闪的,甚是漂亮。 他们所在的这条船是平阳国最有名的贵族船只,按照谢子晴的观点,就是古代版的泰坦尼克号,娱乐美食样样不缺。 谢子晴道:“这少女一看就是冲着你来的。干我何事?” 南沉瑾笑道:“我看,她是看上你了。刚才还没有上船的时候,你不是在旁边的面具摊上拿过一张面具来看吗?你看看她旁边丫环袋子里装着的东西,就是你看过的那张。” 谢子晴一瞧,那丫环的布袋里露出的东西,果然像是面具的轮廓。 谢子晴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反而道:“刚才你上船的时候给那老板的船费可是夜明珠,当时我看到旁边有人的眼睛都绿了,哎,殿下,看来你招人眼红了,小心半夜有美人爬上你的床。” 南沉瑾道:“你担心?要不半夜我爬你的床?” 谢子晴:…… 这一路真是唯恐他们无聊,竟然一上船就有人盯上他们。 中午到了饭晌时间,美味佳肴摆满了长桌,然而南沉瑾却只是淡淡的瞟了一下,嫌弃的拉着谢子晴的手往厨房走去。 于是,将所有的人员轰走以后,谢子晴悠闲的站在旁边,看着尊贵无双的西都太子殿下摘掉了帽子,挽起袖子,十分“贤良淑德”的开始做饭。 南沉瑾将鱼剖了,刮鳞,用一手让天下武学者都汗颜的功夫,将生姜切的比纸还薄,比丝更细,塞入鱼肚子里,将醋淋上去,用自己的内力控制着火候,始终保持着三分文火的力度。 谢子晴看得目瞪口呆,这厮,是人? “你,你怎么这么熟练?” 南沉瑾伸手将青葱洒在上面,那姿态简直像是在为仕女簪花,优雅到了极点,他的目光深且远,道:“有一段时间我总是吃不好,所以后来为了填饱我的肚子,开始找吃的,后来遇到一位老先生,他教我的。” 谢子晴注意到他的前面的那句话,可是刚想开口询问,就听到了脚步声,她急忙捡起地上的风帽给南沉瑾盖上,这张脸实在是太稀罕了,若是被其他人看到,还不知道会怎样。 南沉瑾因为谢子晴的这个动作而微笑起来,觉得心情好到了极点。 片刻之后,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向着两人道:“我家船主有请。” 南沉瑾懒懒的将鱼端上来,倒入盘子,看都没看他一眼,拉了谢子晴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 对于南沉瑾这种的装大爷的行为,谢子晴表示很爽。 南沉瑾一脚将门踢上,然后拉着谢子晴坐到桌子旁边。 两人将帽子摘了下来,谢子晴看着南沉瑾对着她温柔的一笑,然后伸手去剔鱼刺。 谢子晴一把抓住他的手,道:“我来。” 她一边用手挑出鱼刺,一边问道:“我看那个船主不是普通人。” 南沉瑾淡淡的道:“他自然不是普通人,他是平阳国有名的外戚东门术的第四子,而且,他现在可是等着你去做他的入门女婿。” 谢子晴眼睛微微一抬,道:“嗯,其实我觉得也不错。” 南沉瑾微微倾身,发丝一荡,甚至连眼里的波光也荡了起来,谢子晴只觉得目眩神迷,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急忙将自己的脸低下,但是慢慢浮上脸的红霞却泄露了她的心思。 南沉瑾低低的笑了起来,谢子晴心中莫名的恼起来,将剔好的鱼肉一把送出,堵住他的嘴。 南沉瑾将谢子晴送上的鱼肉在唇齿间吞掉,但是却并没有放过谢子晴,抓住她收到半路的手,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 “为夫容貌可入娘子法眼?”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谢子晴一滞,挑眉呛道:“太子殿下你乃是''天下第一美人'',这天下恐怕没人敢说不字吧。” 南沉瑾却没有因为他的这句话而有丝毫的窘迫,反而欺身上前,将自己的嘴唇送到她的耳边,丝丝气流钻进她的耳朵,他暧昧的笑了起来:“其实,为夫认为,我的身体比脸还要好看的多。” 谢子晴咬牙道:“我没兴趣。” 南沉瑾轻轻张唇,头微微一低,在谢子晴小小的耳垂上一舔! 谢子晴全身一僵,猛地站了起来,一张脸红的都快黑了,好吧,她的段位实在太低,完全不能和这位妖孽抗衡,但是偏偏现在她连暴走的机会都没有。 南沉瑾嘴角一勾:“子晴,刚才你的心跳的很快。唔,你这么害羞,我们洞房的时候怎么办?” 谢子晴恼羞成怒的道:“洞房,洞你妹的房!” 南沉瑾抓住她的手往自己的唇边凑,道:“子晴,我就是这么想欺负你,怎么办?” 谢子晴更怒了,她看着就那么让人有要虐的希望? 南沉瑾看着她快要爆发了,立马拉她坐下:“先把东西吃了再说,吃完之后就会有人来找我们的。” 待谢子晴吃完南沉瑾亲手剔干净鱼刺的鱼肉之后,不得不佩服这人,真不知道他妈是怎么生的,不过,她心底里是感动且感激的,感动于南沉瑾的细腻温柔,感激于上天的再次重逢。 谢子晴知道,南沉瑾之所以挑选这条船,就是为了引起东门琪的注意,进而光明正大的在王京行走。否则他就不会做出随手抛出夜明珠这样暴发户的动作了。刚才对于那个人的拒绝,不过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份,等东门琪亲自上门拜访。现在平阳国的朝政几乎被外戚所控制,若不是长孙风还有点能耐,恐怕江山都早就已经易主了。平阳国有三大世家,其中东门一族位于最末,原因就是他们的财产不能和其他的两族抗衡,所以南沉瑾一上来就做出“我是钱大爷”的模样,自然引得这位心动了。 谢子晴刚刚将一尾鱼吃的干干净净,这边南沉瑾已经将自己的紫衣脱下,拿了一件青衣披着,然后掏出一张面具戴上,只露出鼻子以下的一部分,最后掏出一点东西往自己露出的脸上一抹,然后嘴部肌肉一拧,仿佛立马变了一个人的样子。其实人的面向上每一寸肌肉的改变都会将自己的容貌完全改变,南沉瑾只是运功稍微调整了一下,便呈现不同的状态,此刻,恐怕是樊少英在场,只看到这张脸,都会认不出。 谢子晴奇怪的道:“你干嘛?” 南沉瑾道:“我害怕你看到别人看上我会吃醋,所以先把自己藏起来。” 谢子晴真想将他的嘴堵住,但这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砰砰砰”的声音响起来,南沉瑾向谢子晴挑了一下眉毛,道:“来者何人?” 门外传来的是稳重低沉的男子嗓音:“在下东门琪,不知可否与两位相谈一翻?” 谢子晴站起来,没好气的看了南沉瑾一眼,道:“不知东门先生有何贵干?” 东门琪道:“今日两位所给船资过多,在下已经派人去拿了钱来回补,不知两位能否去看看?” 虽然这句话一看就是借口,但是谢南二人要的就是这样的借口,于是谢子情上前开门,道:“东门船主太过客气了。” 两人随着那东门琪穿过船道,来到船楼的最上层,阳光一把把的落下来,被顺着歪歪斜斜竹竿往上爬的紫藤萝爬满,一片阴郁。藤椅摆在下面,桌上摆着冰镇雪梨。 东门琪请两人坐下,然后在两人面前站住,施了一个礼,道:“在下先给两位道个歉,我暂时还没有钱给两位,但是那颗夜明珠,我也不能还。” “这是什么道理?”南沉瑾往藤椅上一仰,懒懒的道,“就算东门船主没法给钱,那也不算什么大事,你把夜明珠给我们,我们给你船费便是。船主现在连我们的夜明珠也想私吞么?这个道理恐怕不行。” 东门琪有些尴尬,道:“不是在下不想还,只是现在并没有那么多的现钱,只要两位跟着我到王京,我给两位钱便是。哎,实话给两位说吧,两位的夜明珠乃是五十年不见一颗的绝世绿珠,还有半月就是我国太后的寿宴,这颗夜明珠,在下想作为礼物呈上去,所以,在下是不能还的。” 按照东门琪这样的身份,对他们这两个“无名小卒”低声下气,让谢子晴也不得不佩服。想到南沉瑾故意设了个套子让他们钻,还让他们钻的这么心甘情愿,让谢子晴也不得不感叹他的“遇人不淑。” 南沉瑾抬眼,叹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卖一个东门船主一个薄面。” 东门琪立马大喜,道:“晚上船上有一个晚宴,不知两位能否赏脸?” 谢子晴和南沉瑾相互一看,最后点头道:“东门船主说的什么话,能让船主盛情邀请,我们当然却之不恭,深感荣幸。” 两人回到屋子,谢子晴皱眉道:“沉瑾,你怎么看?” 南沉瑾道:“东门琪这个老狐狸啊。” 谢子晴笑道:“老狐狸?你算什么?这东门琪遇上你当真算是倒霉了,今晚上他可就是想拖我们下水啊。” 南沉瑾叹道:“人家送上一个女儿来拖你下水,足可见对你的重视程度。不过,即使是女的,本殿下也是讨厌她站在你旁边,凡是相近你身的混蛋,一律杀无赦!” 谢子晴没好气的道:“先把你自己杀掉再说吧。” 南沉瑾苦笑道:“或许有一天为了你,我真会把自己给杀了。” 谢子晴心一乱,明明是说笑的话,但是现在听来却是心惊肉跳,一想到有一天他不在自己身边,巨大的恐惧涌上心头。 她慌乱的眼神落在南沉瑾眼里,他叹息着伸手将谢子晴一抱,将自己的额头放到她的发间,柔声道:“子晴,就算我死了,我也会从坟墓中爬出来的,我怎么舍得将你一个人留下?我死也不会放开你的,我的爱就是这么自私,就算有人比我更适合你,我也绝不会将你拱手让给他人。” 谢子晴心中暖暖,伸手抱住他,道:“我喜欢你的自私。” 更何况,还有人比你更适合我? ——分割线灰溜溜出场—— 夜。 航船划开河上微波,随着盛夏的夜风往上,船上的烛光闪烁,一看便如火船一般。 谢子晴站在船的栏杆边,低头看着下面的水波。 脚步声传来,南沉瑾的手毫不客气的伸过来,搂着她的腰往自己的身上一扣,谢子晴吓了一大跳,急忙拉开他的手:“别闹。待会儿给人看到了。” 南沉瑾根本不松手,左手紧紧的搂着她,右手卷着她的发,嘴角一勾:“看到又怎样?大不了认为我们是断袖。” 断你妹的袖! 谢子晴的眼睛飞快的后面一看,见没有人过来,才略微放心。 南沉瑾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气息醉人如酒,避无可避,她试着推了推,但是根本没有办法。 正在这个时候,传来一阵脚步声,谢子晴一慌:“放开!” 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只要转过船角,就可以将他们看到一清二楚。 南沉瑾没有丝毫的慌张之意,反而戏谑的道:“吻我一下,我就放开。” 趁人之危!赤—裸—裸的趁人之危! 脚步声接着靠近,眼看就要过来,谢子晴心中暗骂,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南沉瑾的脸上一啄,然后咬牙道:“这下可以放开了吧。” 南沉瑾闷声笑道:“他不会过来了。” “嗯?”谢子晴一呆。 南沉瑾胸腔震动:“你没听见么?在他的身后有一个人的脚步很快的向他走去,所以,肯定是去追他的,按照计算的话,那个人会在转角之前被追上,所以,不会过来了。” 谢子晴气得抬脚就往南沉瑾的靴子上踩,恨不得将眼前的这个妖孽大卸八块。 南沉瑾和她微微分开,谢子晴寒着脸气道:“放开!” 船楼上的灯笼罩下来,谢子晴因为薄怒而泛红的脸如沁了朱砂的羊脂玉一般,美的不可方物。 “子晴……”南沉瑾的声音微哑,一双眼睛深深的看向她。 谢子晴的怒气一下子就灰飞烟灭,心慌的感觉突然间涌上来,她的眼睛移向他那月一般的唇,想起他那日的亲吻,便觉得全身都烫,她的目光下移,正看到男子的喉结有些艰难的动了动,阴影中简直是勾引人下十八层地狱的魅惑性感。 她有种待宰的羔羊一般的错觉。 耳边传来他微微99999加急的呼吸,连自己的呼吸也忍不住快了起来,她正想说些什么打破这个暧昧的气氛,却在此刻听到一阵急急转过来的脚步声! 谢子晴一吓,刚想把南沉瑾推开,可是一股大力将她一带,双手被扣住,男子的身体已经用力的贴上来,她诧异而心慌的一抬头,一张脸已经狠狠的俯了下来。 唇瓣一痛,已经被咬住。 谢子晴瞪大了双眼,一颗心跳的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耳边传来一个少女娇嗔的声音:“你追过来干什么?去找我的姐姐啊,像我们这样的丫头,哪能上得了卢公子的眼啊。” 谢子晴全身一激灵,这还有人呢,真是,色胆包天! 她使劲的挣了挣,换来南沉瑾更加紧致的压制,虽然刚才南沉瑾一带已经将她带离了刚才的栏杆,转到这边的船角,但是离他们的距离,不过只有短短两米,只要他们在近一点点,就可以将他们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这么一个暧昧的姿势。 南沉瑾已经完全管不了了,便是全船的人站在这里,也无法阻止他,他现在就想要吻她! 谢子晴一双琉璃般的眼睛可怜的而惊慌的看着他,使他想要“欺负”她的心理更加的膨胀起来,完全没办法停止。 他嘴角露出微微妖冶的笑,咬着谢子晴嘴唇的牙齿微微一松,然后轻轻的磨了磨。 而在那边,那位卢公子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宁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的心里只有你啊。” “只有我?那么你对阿爹说要娶姐姐是怎么回事?” 谢子晴的耳朵钻进这些话,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更重要的是,眼前的这个妖孽完全没有放过她的想法。 南沉瑾在她的唇瓣间留下他的印记之后,慢慢的探出了舌头,沿着她的唇形徐徐游走,舔弄着,挑逗着。 谢子晴的呼吸都开始错乱,却偏偏还要忍耐着不发出半点声音,害怕那边的人发现。 “宁儿,我怎么可能和你的姐姐成亲,你姐姐哪有你可爱娇俏……” “你又哄我!我都听到了!你对人家做了那种事,还想要逃之夭夭?我现在就去给姑丈说。” 说完脚步声响起,往谢子晴这边一迈。 谢子晴看到一双绣鞋在眼前一闪,只觉得完了。 南沉瑾却在此刻突然进攻,瞬间将自己的舌头滑了进来。 谢子晴脑袋一蒙,所有的感官都回到此处,根本无法顾及那个向他们这里走来的人。 她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般的感受到难以忍受的销hun蚀骨,仿佛全身上下都被抛了起来,完全没有着落,有电流迅速的滑过,直烧的脑袋都是晕的,但是在这晕眩之间,却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南沉瑾窜上来的舌尖,卷着风浪扑过她口中的每一寸。 而当谢子晴在这边被亲的晕晕乎乎的时候,那边那个宁儿却已经被那个卢公子拉住,着急的道:“宁儿!我发过誓的,一辈子都会爱你,好宁儿,那只是权宜之计,我给她提亲,不过是为了得到她的那些珍宝罢了,你放心,只要那些宝贝一到手,我立马将她踢了。” “那你还是娶了她!”那宁儿啜泣着,但是语气明显好了许多。 “宁儿,你应该明白我在家中的地位,如果没有钱,我根本无法受到家族的重视,你嫁给我也无法过上好生活,我答应你要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的,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以后啊。” 谢子晴模模糊糊的听着,全身的力气都已经消减,身体软下去,淌成一滩水,顺着那人流动。 南沉瑾看着她实在喘不过气来了,这才将自己的唇移开。 谢子晴压着呼吸,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视线,结果一眼就看到两人唇间那一丝银白的线,登时“轰”的一声,脸色立马炸开了。 而在这个时候,南沉瑾的小腿顺着她的小腿一勾,然后摩挲了上来。 这鲛绡之薄,当世无匹,南沉瑾的这个动作一做,双方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彼此肌肤的触觉,一个有力精致,一个温滑轻柔,分明如同什么都没有穿。 谢子晴张大了嘴巴,惊慌失措的向南沉瑾看去,结果只卷进一双漩涡般的深邃眼眸里。 她带水的双眸如雾如露,如纱如月,当真是可怜可爱至极。 谢子晴完全不知道自己所引起的连锁反应,只看到南沉瑾的喉结一动,有汗珠滚落,慢慢的没入他的衣服内,甚至可以想象到那颗汗珠沿着他的锁骨一弯,滚下晶莹如玉的胸膛,然后是紧致有力的小腹,再往下…… 空气突然间没有了,她张开嘴,干涩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巴。 好渴啊。 她觉得难耐,想要低下头,可是南沉瑾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扣住她的下巴,将她一抬。 他眉眼勾魂摄魄,仿佛暗夜里的曼珠沙华,妖娆到了极点,魅惑到了极点。 他无声的张嘴:“再来一次。” 再、再来一次? 谢子晴还在怔忡之时,南沉瑾已经用行动再次告诉她什么叫做“再来一次”,这次他几乎要将她的生命都掠夺,狂风暴雨,步步紧逼。 他吞噬,他齿咬,他吮吸,他收刮。 飞流横过波涛溅起,肆意汪洋色销hun与。 他不知何时放开了谢子晴的手,但是眩晕之中的谢子晴只是寻找着想要支撑的依靠,在软倒之前抱住他结实的腰。 这一生所依。 南沉瑾的唇从谢子晴唇上往下,滑过她的下巴,然后,往脖子掠去。 衣领不知何时被拉开,火热濡湿带着电流飞窜,窜到哪儿都是销hun,窜到哪儿都是蚀骨,明明不是温柔,却让人觉得缠绵到了极处。 他的唇舌游走过她的雪白的胸膛,然后,被紧紧包裹的白布困住。 他一时仿佛着了迷,也入了魔,张嘴咬住包裹住她的白布,然后,扯。 谢子晴根本已经被南沉瑾亲的连方向也找不到了,也根本没有注意到某人正在积极的寻求对她的更大突破。 就在这个时候,“砰”的一声传来。谢子晴一惊,急忙醒来,一看到南沉瑾正埋在她的心口扯着她束胸的白布,几乎是在爆发之下将他一掌拍开! 南沉瑾猛地后退,倒退到后面的栏杆上,这才开始喘气。 不过他一边喘气一边看着他在谢子晴身上留下的杰作,真想开口大笑。 谢子晴全身都烧红了,她躲着南沉瑾的目光,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吻痕,恨不得找一个地方把自己埋了,但是在对自己不争气的羞恼之上,她现在更想将这个妖孽踹下船去! 她飞快的笼好衣服,看都不敢看南沉瑾一眼,就想转身离开。 南沉瑾的手迅速的拉住她。 谢子晴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小狸猫,立马炸毛道:“你还想干什么!” 南沉瑾低声笑道:“你想干什么?我都可以干。” 这声音温柔戏谑兼而有之,谢子晴满肚子对自己的怨恨发布出来,可是眼前的这个妖孽又让她有种无处着力的感觉,奶奶的,现在她想找一个地方将自己给埋了都不可以吗? 南沉瑾不再逗她,道:“子晴,刚刚你那么担心那两个人,你怎么不问问他们在哪儿?” 谢子晴这才注意到这儿已经没有两个人的身影了,想起刚才自己竟然在这妖孽的亲吻下完全忘了这两人,不由的又有些恼,但是现在她却不得不压住自己这些羞恼,道:“他们现在在哪儿?” 南沉瑾的眼睛往水下一看,道:“那女的,被推了下去。” 谢子晴眼睛一眯:“愚蠢的女人,薄情的男人。” 南沉瑾向着水波道:“今晚上,看来挺好玩的。” 说完身体一跃,那长长的衣袖破水而入,无声的将一个少女捞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谢子晴蹲下去,翻转她的身体开始救她:“真是一个麻烦的女人。” 南沉瑾无比哀怨的道:“是啊。真是一个麻烦的女人。” 哎,若不是她落水的声音惊起了谢子晴,恐怕现在南沉瑾已经成功的攻下了谢大小姐的第一层防护。 真是,麻烦啊。 南大太子表示自己很哀怨。 而此刻,在东门琪的主持下,楼船宴会正在为开始之前做最后一点的准备。 来这条船上的人都非富即贵,而东门琪这次宴请的,就是这一百多人的船上挑选出来的二十位,这二十人,就是他们东门家想要招揽的人。这几年,东门琪已经通过这种仿佛为东门家招揽了许多的人才。 此刻,他的目光落到他的大女儿清儿身上,笑了起来。 东门琪一共有三个女儿,东门清,东门静,东门宁。其中,大女儿东门清犹是出色,不仅容貌美丽,而且善解人意,便是王京,也有不少的王孙贵族求娶,但是有这样的筹码,他又怎么轻而易举的出手呢? 不过,今天他动心了,那上船的两个年轻人,气度风姿都是他生平仅见,而且更重要的是那阔绰的出手,便是整个王京中也找不到人,如果将他们收归到自己的麾下,这对于东门家踏上平阳国霸主之位又多了一分胜算。 他看着自己右首边的两个位置,又看了看坐在左边仪态很美的东门清,微笑了起来,吩咐道:“拿着请帖去请客人。” “是,老爷。”小厮回答着,出了门。 东门清拿着自己手中的纨扇,看着薄薄的纱绢上用簪花小楷写的《梁上燕》,不由的浮起谢子晴的青色的身影来。 她看过许多王京的青年男子,但是从来没看到过那样的人,明明穿的那么的华贵非凡,但是却大咧咧坐在那破旧的小摊上吃着粗面,神态安然飞扬,英气洒脱。心就那么一动,没有丝毫的反抗力。然后,她买了他碰过的面具,最后,看着她踏上了自家的船只。 她想着,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笑意,然后抬头。 请来的客人已经慢慢的进来,而谢子晴和南沉瑾二人,就是随着人群走进来的,明明那么多人,但是他们一出场就显得所有人都消失了一般,只有二人鹤立鸡群,光芒万丈。 两人的目光向这个房间一过,只见整个房间开了大大的窗户,让夜风可以毫无顾忌的吹进来,带来丝丝的凉意,又用镂花薄纱窗挡住外面的蚊虫,看起来精致美丽。每个榻前都摆着一杯冰镇水果,用剔透的琉璃杯盛了,在如霞的烛光下流转不同的颜色。而在他们身后,镶着一面大大的铜镜,使烛光反射开来,不仅提高了整个房间的亮度,而且在视觉上也觉得觉得屋子宽敞了许多。夜来香纯白的花般招展着,用小盆装着摆在后面,又在每一盆花上面的墙上挂起一根蜡烛,当真是光照鲜花,好比月下美人。 两人坐下,谢子晴刚刚拿起杯子饮冰水,南沉瑾的声音就不悦的传了过来:“对面的那位姑娘一直在看你,我吃醋。” 谢子晴喝道嘴中的水差点就喷出来,她没好气看了南沉瑾一眼,道:“女的!人家是女的!还有,看你的人比我还多吧,我都没生气你生什么气。” 南沉瑾埋怨道:“哎,你为什么不为我吃醋?” 谢子晴:…… 这时,东门琪已经走了过来,对着人笑道:“此处虽然简陋,但是也是一个可以尽欢之地,两位还请不要嫌弃。” 南沉瑾端起桌上的茶杯,修长的手指在茶杯上一转,道:“这个茶杯是青云窑的吧,青云窑烧制的瓷器皆是千金难买的,而这种雨点釉更是珍品,便是皇家也不过如此。” 东门琪一惊,这种雨点釉茶杯确实是他搜寻多年才找到的,只在这种宴会上使用,因为太过珍贵,便是皇家也没有几套,自己说简陋,如果有心人听了去,便可以扯上皇家,这种藐视皇家尊严的话,可是大罪。他是在没有料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可以将自己拉入死地,不由心下忌惮。 但是现在,他想说些什么来消解眼前的困境竟然也找不出来。 南沉瑾目光流转,道:“但是正所谓宝在民间,更何况雨点釉乃举世罕见的珍品,收藏者更是多。东门船主想来也是爱瓷之人,收集这一套应该也是下了大功夫。今日为了迎宾拿出来,当真是令人感动。” 南沉瑾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将东门琪敢与皇家相比的罪名变成盛情待客。 东门琪立马笑道:“正是小人的待客之道,公子明察。”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这个人坐在那里,便是龙椅也没这么大的气势,他明明没做什么,但是偏偏让人想要低头臣服,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谢子晴在旁边扶额叹息,这个南妖孽,又在开始耍人了。 东门琪强笑道:“两位自青吃喝,在下去看看别的宾朋。” 南沉瑾看着东门琪离开,然后拿了一个冰镇葡萄来吃,看着谢子晴道:“这个不错,你尝尝。” 谢子晴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其实他们只是将水果冻在冰里面拿出来,夏天吃起来冰凉可口,算不得什么稀罕。要说真正爽口的话,将这些葡萄去了皮,或者弄成汁,和着冰一起喝下去,那才好。” 南沉瑾的眼睛微微一眯,闪过若有所思,但是谢子晴下一秒的话就让他将所有的思考抛到爪哇国去了:“如果你喜欢,我可以试着给你做一做。” “好。”南沉瑾微微笑着,伸出手,从下面移过去握住谢子晴在桌下的手。 谢子晴向他看了一眼,然后回握。 暖玉温凉。 两人温情脉脉的时候,众人都已经到位,待旁边的侍女斟上美酒,东门琪大笑道:“今日能请各位来此晚宴,在下真是深感荣幸。在下先敬大家一杯。” 说完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众人大笑,看来都是给足了东门琪面子,也各自将自己杯中的美酒喝了。 东门琪往众人一看,道:“今日我甚是高兴,因为今日不仅能请得各位,更重要的是今日还是我乖女儿的订婚之日。” 谢子晴的手一顿,不会吧,就算那个什么东门清看上了自己,东门琪也不会不管不顾的将她的女儿塞给我吧。 南沉瑾的手将她一捏,谢子晴抬头看他,只见他的手指向他面前三个杯子里的第二个,谢子晴一笑,顿时明了。 果然,东门琪接着道:“王京卢家与我家时代交好,他家的卢二公子更是风采照人。三日前他向我提亲,愿意迎娶我的二女儿东门静为妻。有女当嫁,我自然十分愿意,虽然别国有规矩必须长幼有序,但是我东门家不兴那一套,现在,我就想为他们定下亲事。” “爹——”东门静娇羞的声音响起来。 谢子晴顺着这声音一看,只见一个绿衣少女手拿团扇,遮住自己半张脸,娇嗔的看着一个锦衣青年,想来那青年便是卢二公子,那卢二公子果然长得有几分容貌,外加一口甜蜜话,将这二姑娘三姑娘一起哄得团团转。 那卢二公子也很是高兴,正待答谢,南沉瑾却突然笑道:“这位是卢二公子吧,不知这门亲事,我可不可以插一脚?” ------题外话------ 本来想打一万五把昨天补上的,但是实在不行,晚上聚会,奔走 第一百一十八章:暗潮 南沉瑾的声音在喧闹之中响起,却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整个堂上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纷纷转头看着这位有着魅惑嗓音的男子。 虽然戴着面具,但是那露出的下颌起伏如灵秀山川,一瞥风流,更重要的是那全身上下风姿,随便一坐便是高华无比,贵气天成。 东门静的目光往这边一看,本来恼怒的心火突然一灭,只觉得心魂都随着那男子的薄唇而飘荡起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人,心中暗道:这人,这人是谁?难道也想要娶我? 她这般想着,心中惊喜害羞,隐隐的还有兴奋。 谢子晴对于南沉瑾这种色诱的行为表示极其的鄙视。 那卢二公子一见,将眉一横,道:“敢问阁下何人?” 南沉瑾慢悠悠的笑道:“今晚船楼西角,美景良辰,水波荡漾,卢二公子可有印象?” 那卢二公子脸色一变,头上的冷汗已经“刷刷刷”的流了下来,他干巴巴的道:“原来,原来是公子。” 这两人的状态实在是匪夷所思,便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也看出什么不对劲来了,东门静眉头一凝即闪开,道:“原来这位公子还和卢家小侄是交好。” 既然交好但是为什么刚才那个卢二公子竟然不认识他? 卢二公子看了南沉瑾一眼,想说什么却说不出,于是南沉瑾十分善解人意的解释道:“虽然我与卢二公子一见如故,但是灯火不盛,想来没有看清。” 卢二公子立马应和道:“是,那里灯火实在是不太亮,所以在下并未看清楚这位仁兄的脸。” 哎,这位卢二公子又心甘情愿的入了套了,谢子晴为这位仁兄的命运哀悼。 那东门琪笑道:“哦,两位一见如故,当真是一件乐事啊,哈哈。” 东门琪原想南沉瑾要插一脚,说不定是看上自家的女儿了,能拉拢这个人显然比卢家更为重要,但是现在看,又不像。 南沉瑾道:“今晚卢兄说过,你对东门清小姐爱慕已久,思之如狂,为何又对东门二小姐求了婚?卢兄不必担心,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为何要改变初心呢?” 全部的人齐齐一僵。 东门清的脸一呆,东门琪的脸一黑,东门静的脸一白。 谢子晴的手反过来压住南沉瑾,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一眼。 这个人,当真是说到做到,她以为他是要把东门宁的事揭发出来,但是没料到他竟然逼着这卢二公子去和东门清表白,只要这东门清被表白,那么东门琪无论怎么拉扯,也绝对不会在最近将自己和东门清配对。 东门琪怒道:“卢二公子,这话是真?” 卢二公子抹了一下自己头上的汗水,想起东门宁落水的身影,艰涩的道:“是。” 东门静身体一颤,泪水哗啦的就落了下来:“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对我说过什么,你竟然,喜欢的是我的姐姐!你……你!” 卢二公子急的满头大汗,当即一跪道:“侄儿虽然对清儿小姐有爱慕,但是是出于对清儿小姐才华横溢的敬重,那是当年的年少冲动,但是现在,小侄是真真切切喜欢静儿小姐的。” 他在赌。他知道,东门琪是绝对不会把他如珠似宝的大女儿嫁给他的,现在,他只有把握住东门静这根稻草上,才能把握一线生机。 东门琪皱着眉头,是的,就算他听得出卢二话中的强加之意,可是只要他想,他还是能把东门静送出去的,而且,通过东门静控制住卢二,将卢家牵扯进来,也是一个好办法。 这边东门琪还在纠结中,而南沉瑾已经慢慢的将一颗紫葡萄剥了皮,然后温柔送到谢子晴的唇边,眼睛示意: 尝尝,味道不错。 这大庭广众的,这人可不可以低调点啊,但是南沉瑾一点也没有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她不动口就坚决不把他尊贵的手落下。 谢子晴无奈,但是叫她这么毫无顾忌的被南沉瑾喂,谢大小姐是绝对做不出来的,她飞快的往四周一看,见人群都挤在那边,没人注意这里,这才将南沉瑾的葡萄接过来,塞入嘴里。 水水的,甜的。 谢子晴不由的叹气,若是以往,自己是绝对做不出这些事的,但是跟着这个妖孽在一起,当真是各种无压力。 南沉瑾的眉眼却是只有温柔的看着她,看着她无可奈何的样子,突然微微一笑。 只为他的无可奈何。 东门琪看了卢二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一眼,突然一咬牙:“既然卢二公子你……” “阿爹!” 一声凄然的声音突然响起,卢二脸色一白,扑通一声,一下子软倒在地上。 东门琪奇怪的看了卢二一眼,然后抬头,看着冲进来的少女一眼,皱眉道:“宁儿,你怎么了?” 这个冲上来的少女,自然就是被卢二推下水的东门宁,她一下子奔进来,“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道:“阿爹!他欺负我,他将我推入了水中,要不是有人将我救起来,我就死了!阿爹!阿爹!” 这两声阿爹喊得当真是凄楚至极,连外人听着也不由心下恻然。 东门琪怒道:“卢二公子,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我,我……”卢二拼命的想着措辞,但是却是走投无路的格局,他突然扑到东门琪的脚下,央求道,“东门叔,求你千万别告诉我家人,求您!小侄做牛做马都是甘愿的!” 卢家家教甚严,若是知道,他肯定就完了。 东门琪将自己的袖子一拂,伸腿将卢二踹开,怒道:“卢家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来人,将他给我抓下去,关入黑屋,到了王京交给卢家人!” 卢二一听,根本顾不得自己的脸面,急忙抱住东门琪的双腿,死活不松开。 谢子晴看着这男人这等模样,也不知那两个东门家的小姐是如何看上他的。 卢二被人拖下去之后,这宴会也算是砸了,东门琪说了些抱歉的话,众人便匆匆退场,但是东门琪却依然笑着一张脸对谢子晴道:“不知二位到了王京后,能否赏光到寒舍一聚?” 谢子晴淡淡的道:“自然荣幸之至。” 其实,他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傍上东门家。 一路上风平浪静,不过数天,两人便来到了王京。 王京地处北方,所以建筑和南方相比也大不相同,南方薄墙斜檐,而北方却是厚墙平顶,但是构建的也算华美,别有一翻滋味。 东门琪以还钱为名邀请两人入住东门家,二人自然不会太过推辞。 明月在天,照着眼前的世界一片明白如水。 谢子晴和南沉瑾背负双手,站在高楼上俯瞰着整个王京。 风徐徐吹来,两人衣袂翩跹,飘然出尘,仿佛非红尘之人。 谢子晴颊边带着笑意,看着皇宫之外那些纵横的道路,道:“这样一看,竟然和藏宝图中的线条有相似之处,但是这藏宝图不是明帝月后时期有的吗?而这王京的建造却在五百年之后,明帝月后怎么能预料到五百年后的事?” 南沉瑾道:“或许不是他们能够预料到的呢?万一是后人根据这些建造的呢?” 谢子晴恍然,道:“那么这就是说,有人必定知道与此有关的事?” 南沉瑾点头道:“就算平阳国不是真正的藏宝之所,也有很大的关系。其实,这藏宝图中的东西,或许根本不是不是我们所预想的。” 谢子晴笑道:“管他是什么,咱们挖出来瞧一瞧便罢。” 南沉瑾侧头,看着眼前少女那一脸温暖的笑意,眼神一闪,突然有些说不出的意味来,他伸手抓住少女的手,微笑道:“是,娘子说的对。” 一听他这样唤自己,谢子晴便不由得微微红了脸,偏头躲过他的视线,干咳了一声,道:“现在你要怎么办?” 南沉瑾道:“这城原先就是东门一族设计的,肯定有些关系,如果能拿到东门一家原来的建造图纸就好了。” 谢子晴道:“这件事交给我。” 南沉瑾挑眉:“你去?” 谢子晴看着他一脸疑惑不信的样子,道:“这等事情,我最在行。” “是。”南沉瑾笑了起来,眼底的宠溺溢出来,仿佛这满世界的月光也没有这么的汹涌,“又有谁会如子晴你这般的会偷东西?嗯?”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由不得人不去猜想他的话,谢子晴只好自动把他的这句话屏蔽掉。 两人又在夜里吹了些冷风,这才回到东门家。 谢子晴回到房间,刚刚将门打开,就闻到一股子甜腻的香气,她心中不由得冷笑,这个东门琪,难道为了笼络她竟然将自己的女儿送来了吗?还点了那么浓的催情香。 你不要你的女儿吗?好吧。 躺在谢子晴床上的少女虽然不是东门琪的三个女儿之一,身份不及东门清等尊贵,但是在容貌上,还要更胜一筹。她本来就是为了家族利益而专门培养出来的女人,本来要将她以这种屈辱的方式送给别人她是很不情愿的,但是在看到谢子晴那一张俊逸非凡的脸之后,她迅速的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自己也是堂堂的名门望族之女,谢子晴和她在一起,总不能只给自己一个小小的妾。 她穿着薄薄的衣衫,她相信,只要那人上前来,看到自己的这个模样,就一定不会舍得离开的。 可是,谢子晴从进来之后就没有再近一步,她的心砰砰砰跳了起来,然后,她听到茶碗移动的声音,大约是那人在喝茶。 “哎——”谢子晴突然叹了口气,奇怪的道,“怎么这么热呢?” 热?东门珠心下一动,难道是他已经开始发作了?这个催情香乃是珍品,只对男人有用,只要沾染一点,便是神仙也受不了。 谢子晴摇摇晃晃的来到床边,东门珠在纱帐之后紧紧的抓着被子,期待着。 谢子晴突然就这样倒了下来,隔着一层纱扑在了东门珠的身上,东门珠全身一热,正想笑,却突然一呆,她,她怎么动不了了?为什么连话都说不出? 谢子晴的手放在她的穴道上,倒下的瞬间已经完全让她玩完了,她咕哝着站起来,仿佛根本不知道纱帐内还有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她咕哝道:“真是不舒服啊,热,还是去找人一起洗冷水澡去。” 说完一摇一晃的走了出去,东门珠看着她出门的身影,急的都快哭了,这可怎么办?就把自己晾在这儿,可是自己现在动也不能动,要是明早被人看到自己一个人躺在这儿,那可怎么办? 谢子晴摇摇晃晃的走出门外,然后打开,一边走还做着拉开衣领的动作。 谢子晴出门,就将自己的脑袋抬了起来,道:“送给你的美人还好?” 南沉瑾半卧在院子的大树上,发丝垂下,侧脸在月光下鬼斧神工,魅惑至极。 南沉瑾将自己的手垫在后脑下,听了谢子晴这话,微微转过头,一双眼睛妖冶的看着她:“不及你。” 不及你,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罢了,谢子晴却觉得全身都因为这一句话而热起来,但是想到这人随便一句话就将她弄得失态,不由得横了他一眼,只不过这一眼却再也不具备两三年前的冷漠,看的南沉瑾不由低低笑了起来。 他从树上跳了下来,然后抓着谢子晴,道:“走吧。” “去哪儿?”谢子晴道。 南沉瑾回头眨着眼睛道:“你不是说你要去冷水澡吗?咱们一起去。” 谢子晴:…… 当然南沉瑾是不可能真正去洗冷水澡的,而是拉着谢子晴去查探东门家的传家之宝到底会在哪里。 两人翻箱倒柜的将东门家翻了个遍,都没有看到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不过谢子晴却意外的得到一份关于关于澹台一族的资料,本来谢子晴看了一眼觉得没什么用处就想将它丢弃的,但是没想到南沉瑾看了,竟然将它收了起来,然后毫不客气的塞到了自己的衣袖里,道:“我看一看。” 两人从东门家出来,在夜市里随便找了一间客栈坐下。 谢子晴这才问道:“你对澹台一族很感兴趣?” 南沉瑾道:“本来不感兴趣的。” 可是与你有关99999,便再也没有比这兴趣更大的了。 南沉瑾想起那个澹台月,那样冷漠却又明了的眼神,仿佛将一切看穿的空虚悲伤,凭直觉,那个澹台月和谢子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谢子晴拿着一双眸子清透的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南沉瑾继续道:“我感兴趣的是澹台月。这澹台一族乃是平阳国有名的将军世家,每代必出将才,可以说无澹台,无平阳。但是到了澹台月这一代,就突然没落,家中只有这一个孤女,其实就算是一个孤女,按照澹台的族规,也要被训练成将门虎女的,但是很奇怪的是,澹台月却并没有受到这种训练。” 谢子晴道:“万一是澹台月因为身体的原因不接受训练呢?” “或许吧。”南沉瑾微笑道,他倒希望如此,免得和自己心中那个最坏的结果相同。 两人就这样聊到天亮,对于两人来说,一个晚上没有睡觉根本没有丝毫的问题,反而是这种彻夜相谈的氛围,让两人只觉得温暖惬意。 两人随便吃了点早饭,就一起回到东门家。 可是这个时候,东门家早就闹得不可开交了。东门琪本来想一早带着众人来抓现行的,这样众目睽睽下,谢子晴和南沉瑾想要不负责也不行。但是当他带着一众人前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东门珠一个人缩在床里面,而东门玉更惨,和一个小厮赤着身子抱在一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恶狠狠的看着那两个侄女,正在这个时候,谢子晴的声音已经冷冷的响了起来:“怎么了?东门先生?” 他急忙回头,只看到谢南二人缓步走来,谢子晴的一双眼睛分明的看着他,一股难以掩饰锋利逼过来,东门琪一惊,知道这人肯定早就知道自己在搞什么鬼了,给自己一个警告。 他心下回过神来,只有白白牺牲了这两个侄女了,他使了个眼色,让人将这两个女子带下去,然后笑道:“没事,没事,两位在王京逛得还好?” 谢子晴点头道:“还不错。” “哦。”东门琪点头道,“那两位一定要去跃马桥看一看,那可是我家先祖精心设计的。” 谢子晴心中一跳,和南沉瑾看了一眼,兴致勃勃的道:“那我们可就要去看看了。嗯,其实我对建筑挺感兴趣的,听说东门先生祖辈也是这方面的名家。” 东门琪叹气道:“祖上确实很有专研,尤其是其中一位,更是集大成之人,甚至根据皇家的一幅百叶图设计出了整个王京的路线图,可惜英年早逝,之后东门家便再也没有这样的人才了。” 谢子晴淡淡道:“可惜了。” 等到东门琪离开之后,谢子晴和南沉瑾相对一笑。 总算有眉头了。 就在谢子晴和南沉瑾准备混进皇宫的时候,一个人的到来打破了他们原有的计划。 谢子晴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和这个人相遇。 临窗的桌子放着三两样小菜,谢子晴和南沉瑾一上去就感到一道目光灼灼的盯来。 那人凤目潋滟,容华非凡,自斟自饮,却将整座酒楼的人全部的人压得一点颜色也看不到。 百里奕,这人除了百里奕还是谁? 谢子晴的全身禁不住一僵,那人迎来的目光如海之深,闪动着让人看不懂的复杂光芒。 长袖之下,南沉瑾的手穿过她的手指,和她牢牢相扣。 谢子晴回过神,对上南沉瑾如水目光,所有的不安瞬间消失,两人相对一笑,然后,南沉瑾拉着谢子晴的手往百里奕走去。 百里奕的目光从两人的长袖上掠开,突然看向谢子晴,那英气也掩饰不了的美丽容颜。 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的咬了一口心,密密麻麻的痛意涌了上来。 “你的伤,可好了?” 谢子晴皱着眉头,一点也不想和眼前的这个人说话。 南沉瑾淡淡的道:“百里公子,我的妻子不劳你担心,她很好。” 妻子? 百里奕拿着酒杯的手一顿,一双眼锋利的切了过去:“陈公子这是什么话?我可从来不知道,你有了妻子。那庙堂之高,你的太子妃早就已经化为一杯黄土了,不是么?再说了,你和她见过多久?这两年多来,我一路上又和她发生过什么?你不知道?” 谢子晴眉毛一凌,可是却被南沉瑾压下去,道:“有劳百里公子费心,要不在下送上几个美人,来感谢百里奕这一路上的照顾?” 百里奕笑道:“陈公子,要不要我们打一个赌?你会什么也得不到。” 南沉瑾双眸闪烁:“赌?我永远也不会将我所重视的东西作为赌注。” 他说完对着谢子晴一笑,然后道:“百里公子慢饮,我们还有事,先行离开。” 说完拉着谢子晴离开,百里奕看着他们相携而去的背影,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是自己的选择,刚才竟然失态了,竟然说出那些话,那些他以前根本不屑一顾的话。 那种尖锐的刺,要将眼前的这两个人分开才甘心。 南沉瑾拉着谢子晴急忙忙的离开,刚刚转过一个街口,南沉瑾的手一拉,就将谢子晴拖到旁边的巷子里。 他一伸手,突然将谢子晴紧紧地抱住,几乎要勒断她的呼吸。 这一瞬间,谢子晴只感到他心中那种巨大的不安和不舍,为何不安?为何不舍?这样的情绪,怎么会属于他?但是此刻。谢子晴却清清楚楚的感受着,他掌下传来的一种无能为力的悲伤。 是因为百里奕吗?可是百里奕又算什么? 这个世界,只有他,才是自己的目光所至。 她伸手,抱着南沉瑾,轻声道:“沉瑾,我只有你。” 南沉瑾的手更紧,但是却在谢子晴说出这一句话之后突然安定了下来,全身那气流瞬间消散,只留下紧紧的相拥。 百里奕算什么呢?他在意的,从来不是百里奕,从头到尾,都只有眼前的这个人而已。 “子晴……”南沉瑾低低的喊了一声,将自己的脑袋埋进了她的发间。 前路尚远,如果有一天真的就此诀别,你可舍得? ——分割线——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谢子晴踢了踢自己脚下的尸体,对着南沉瑾道:“你说,这个人死了有多久?” 南沉瑾低了低眼睛,随意一过,然后低头在他的身上看了看,道:“大概一个时辰吧,而且,好像,这个人还和后妃有染。” 谢子晴蹲下去,也看了起来,当她拿起那人的手掌,看着那短短的指甲缝里的脂粉的时候,点头道:“这种胭脂绝非宫女能够用得起的。” 说完两人站了起来,然后继续往内院行去。 南沉瑾来的时候专门找了皇宫的建造图来看,所以一路上畅通前行,直往那个老太后的宫殿。 两人躲过侍卫,宫女,然而穿堂入室,来到寝殿。 当谢子晴看着那大红蜡烛和那些粉红飞舞的纱帐的时候,不由对这个老太后产生了想象,五十岁啊,还用这么少女的颜色,难道她的少女心还没有消失殆尽,不是说宫斗吗?难道这老太后还没有将自己的一颗心变成黑心葡萄? 两人继续前进,就来到那个太后的睡得房间。 当谢子晴看到那个大的可以打滚的床的时候,而且这个床的床帐还绣着一朵朵粉红色的花的时候,谢子晴开始怀疑这个老太后的年龄。 确定五十岁? 南沉瑾看着谢子晴一脸纠结的模样,忍不住嘴角一勾,正待说话,脚步声却传进二人的耳朵。 两人相对一看,然后躲到了大床之后。 片刻之后,一个宫装的妇人走了进来,那一身粉红衣服明明白白的显示了这就是那位太后。 奇怪的是,她根本没有一点老态,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容颜姣好。 谢子晴的目光下移,看向她走动间从裙子下露出的绣着鸳鸯的花鞋。 这像是寡居的太后? 有奸情! 这个时候,那个太后已经坐在了床上,声音依然清脆:“将人带上来吧。” “是。”一个尖利的太监的声音响了起来。 脚步声响了起来,然后,一个长相英俊的侍卫已经走了进来。 那个太后的目光从那个侍卫的腰看到他的脸,满意的笑了起来:“这是慕容家的人送上来的?” “是的,太后。” “嗯,下去吧,就说哀家很满意,明日再挑些送来。” “是。” 谢子晴在听到“一些”这两个字的时候,忍不住想到,这个太后的胃口,当真是不一般。 “上来吧。”那个太后道。 那个侍卫半跪着上前,跪在了那个太后的前面,那个太后抬起了自己的脚,然后将自己的绣花鞋放到了那个侍卫的嘴边。 那个侍卫慢慢的张嘴,咬住,然后将他的绣花鞋扯了下来,张嘴开始吻她的脚。 重口味太后啊。 接下来的事没有太多的悬念,衣服窸窸窣窣声,然后,萎靡。 谢子晴无奈,没想到这个太后竟然还和自己此刻的行为有的一拼,只不过谢子晴偷得是那个图,这位太后偷得是人。 谢子晴向南沉瑾看了一眼,却不料此刻他不知道去哪儿了,她急忙悄悄地无声的转出,任凭那个太后和那侍卫打的火热。 因为整个寝殿里都挂满了粉红的纱帐,对于掩盖谢子晴的身形很有帮助,她刚刚转过一根柱子,南沉瑾无声欺上来,手中拿着一卷画轴,对着谢子晴挑眉笑了笑。 百叶图拿到了! 两人再次悄无声息的出了皇宫。 走在路上的时候,谢子晴不由的道:“想来我们开始见得那个侍卫就是那个太后害死的吧,五十岁,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南沉瑾道:“这个太后,可不简单。” “嗯?”谢子晴看向他。 南沉瑾道:“五十岁看起来不过三十多的人,你认为正常?除非她练的是很高明的内功。这么多年,她扶植平阳国的皇帝上位,稳坐自己的位置这么多年,甚至连三大家族都不放在眼里,这种气魄,可不仅仅是因为她是一国太后啊,她的身后,还有更加厉害的人。” 谢子晴看了看南沉瑾,诧异的张嘴: “百里奕?” 南沉瑾点头道:“就是百里奕。他为了这天下,可是费尽心机啊。” 谢子晴不由得想起南沉瑾曾经对她说过想要统一五国的话,但是想起他因为自己而失去的先机,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南沉瑾看着她,道:“子晴,这天下,于我而言不过是当年无事的消遣。对于我,从来未曾将这天下放在眼底。他谋他的天下,我谋我的美人,各得所愿,有何不可?” 谢子晴抬起头来,这人,自己想什么一眼就看穿,可是有的时候,她却一点也看不清楚他想要干什么。 可是无论如何,只要相信他永远不会背弃自己,那么就再无什么顾虑了。 ——分割线—— 百里奕站在屋子里,对着身后的宋棋风道:“慕容回琛真的不愿意再出山?” 宋棋风摇头苦笑道:“我那位三弟就是这个性子,当年设计谢子晴的事让他心中愧疚,他竟然决定不再出手。” 百里奕看着宋棋风,道:“无论你用什么办法,都要让他出手,这是我们的盟约。” “是。”宋棋风低下了头。 百里奕又道:“姜彩云那儿有什么动静?” 宋棋风道:“那姜彩云依然每天几个侍卫服侍,看来在她身上下的药也差不多了,是不是该收手了?” “她的大寿还没到,再给她甜头尝尝,不是要青春永驻吗?你就让她多享受享受吧。再者,你可查探过那个澹台家族的孤女澹台月?” “怎么了?”宋棋风问。 百里奕道:“长孙风不是对澹台月一往情深吗?要毁长孙风还不容易,直接将澹台月毁了便是。” 宋棋风顿了一会儿,然后恭敬地道:“是的,殿下。” 澹台月,澹台月,为何这个名字这么熟悉?可是,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第一百一十九章:长桥遇险 这几日进入北方的雨季,大雨噼里啪啦的落下,砸在平屋顶上慢慢的聚集起来。 白水河的河水汹涌的涨了起来,每年这个时候,便是朝廷中便要开始进行新一轮如何整治水患争论,但是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平阳国栋梁们从内涵别人的祖宗十八到扒吵到你娶了几个小妾,生的儿子有几个不是你的,都没有谁能将对方说服,各自认为自己的方法举世无双,一定能够带领广大的平阳国民众脱离水患之苦,共享平阳国美好明天。于是这一年年争吵起来,争吵的一个老臣被一个老臣的害死,一个皇帝被一个皇帝的逼宫,直到现在,堤坝还是年年垮,救灾粮还是年年运,但是老百姓还是年年饿死,平阳国还是年年要发生几起农民起义的事件。 而今年,地位位于三大家族最末的东门家族也毅然决然的加入了众大臣的PK赛,等待着他们尊贵而荒唐的皇帝陛下的垂青,为他们的本来极盛的声势再加一个小火把。 这几日东门琪的众兄弟都在讨论着如何献上自己与众不同的策略使他们“神奇”的皇帝陛下看上眼。 而此时,谢子晴和南沉瑾正一个人撑着一把紫竹伞沿着白水河畔行走。 雨水哗啦啦的倒下来,倒在那儿哪儿就成为水滩,但是两人走在雨中,却连水渍也不沾染一分,只有那雨水沿着经过七十二道工序制作的伞沿落下。 整个世界,烟雨蒙蒙。 谢子晴看着那些快要没岸而进的河水,道:“我曾经听过一个小故事。在一个国家有一条河,叫做黄河,这个黄河的水因为沿途带来的泥沙太多,所以河水呈黄色。皇帝也叫人清理黄河的水,但是从来没有清澈过。于是,一个文士便问道,这天下难事,无非有二。一是黄河水,一是官员清,但是到底是河清易,还是官清易?” 南沉瑾笑道:“想必有人便回答,这官员清了,这水,便自清了。” 谢子晴心中暗道赞南沉瑾的通透,眨了眨自己的眼睛,道:“你说那东方兄弟会献上什么策略?” 南沉瑾反问道:“你知道昨年皇帝选择的是什么治水方法吗?当年一干人吵得不可开交,结果竟然是一个青楼的老鸨的策略被那皇帝采用了。” “嗯?”谢子晴不由得奇怪。 南沉瑾转了脑袋,看着那霸月桥,道:“那老鸨在皇帝出宫的时候在他步辇前一跪,那皇帝见了,觉得奇怪,便找她前来问原因。那老鸨声泪俱下的道,那些治水的皆为男子,女儿也有为国之心,她愿意带领她的女儿们前去。那皇帝当即大喜,说有这等心胸当真是国之大幸,当即赐了她一个''女须眉''的牌匾,便恩准她们去了。于是这一干女人便成了治水的主力军,他们便开始大义凛然的用自己的方法治水。” “结果呢?”谢子晴问。 南沉瑾止住自己的脚步,眼睛望向远处,道:“结果是白水河下游铺满了肚兜。” 谢子晴:…… 南沉瑾低低的笑了起来,声音却是说不出的意味,令人难辨情绪:“子晴,我从来都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只在乎我在意的人。” 谢子晴呆了呆,只觉得心中溢出难以言喻的苦涩之意,她主动伸出手,将南沉瑾的手握着,道:“我陪你,无论你走什么道路,我都陪你。” 倾盆而下的大雨也仿佛在此刻变得温柔了。 百叶图拿了回来,这是一幅画着画着各种叶子脉络的图画,谢子晴心中却觉得奇怪,这样的图片,根本不像古代的绘画风格,反而更加的接近现代。 谢子晴弯着身子瞪着眼睛仔仔细细的寻找王京道路到底脱胎于哪片叶子的时候,南沉瑾的一只手指却伸了过来,轻轻擦过她的脸颊,谢子晴呆了一呆,然后感到一缕发丝随着南沉瑾的手指别到自己的耳后。 她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南沉瑾,只见他的眼底里妖魅横转,像是在吸引着她。 她的心一跳,急忙找话来说:“你找到那片叶子没?” 南沉瑾将她一拉,道:“你看看所有的叶子汇集起来的形状。” 谢子晴往后一退,定定的看了半晌,惊讶的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南沉瑾但笑不语。 树叶构成的图像,恰好是霸月桥的模样。 就算是下着大雨,白天也不是去查探霸月桥的好时候,所以两个人直到入夜之后,才穿着一身夜行衣在大雨中往霸月桥头走去。 雨水沿着斗篷哗啦啦的流下来。 霸月桥长达三百米,斜跨白水河的最宽处,是最为普通的拱形,一共有十二个拱洞。 两人将目光瞄准了霸月桥栏杆上的密密麻麻的狮子头。 两人相对一看,然后分别从两边开始行动。 他们猜测如果和霸月桥有关必定就是机关,他们看来看去唯一的疑点就是在这些狮子头上面。 谢子晴的手按住狮子头,在雨中冷冷的睁着眼,然后,动作。 他们将自己的感官提升到极致,静静地听着整个桥的变化,哪怕只有一点,也足以能让他们知觉,进而查探下去。 两人的身影在黑暗中无声无息的移动。 但是直到两个人将整座桥上的狮子头都搬弄完了,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两人趴在栏杆上,俯视着桥下的滔滔河水。 谢子晴微微的偏头,看着南沉瑾,只见他有一丝湿漉漉的发粘在脸上,雨水流过他的薄唇,显得恣意魅惑。 南沉瑾也偏过头来,对着她微微一笑,然后伸出手指了指桥下。 谢子晴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南沉瑾拉着往桥下跳了下去。 桥下竟然泊着一位小舟,藏在桥洞下,随着水波荡漾,却因为系住了没有飘走。 两人翻转到桥下,南沉瑾的手将她一带,然后轻轻的落到船上。 微微一荡。 他将自己的斗篷脱掉之后,伸出手来,掀开了她的,甩在了船尾。 然后,他的手抚摸上她的脸颊,顺着往后,轻轻叹息道:“湿了。” 说完手上的真气已经慢慢的掠过去,所到之处温暖蔓延开来。 谢子晴看着他还在滴着水的发,眼睛微微一涩,这个人,永远在乎的都是她,对于他自己,怎不先想一想自己呢? 南沉瑾的嘴角一勾,眼里妖娆丛生,他就这么的凑上来,几乎要贴着她的脸,呼吸柔软的扑在她的脸上,薄薄的唇慢慢的张开:“感动了没?如果感动了,给我点奖励,如何?” 他的声音微微的低沉,将人的心勾的痒痒的,谢子晴微微的偏头,伸出手将他推开:“好了,已经干了。” 南沉瑾一笑,没有在逼她,然后坐在旁边,伸手在船板上一翻,然后从船舱中掏出两个烤红薯来。 “冷了。”他微微的有些可惜。 谢子晴伸手拿过,然后捧到手心里,笑道:“暖的。” 说完低头将皮去了,看着金黄色的红薯,捧着吃了起来。 她就这样吃了大半个,这才抬起头来,只对上南沉瑾一双眼睛,深的看不到底,浓的比这夜色还烈。 她忽然觉得呼吸艰难。 南沉瑾却突然倾身上前,唇角一勾:“暖的?” “唔。”谢子晴轻轻应了一声。 “那我尝一尝看看。” 不知怎地,他的声音听着突然沙哑了起来,仿佛青瓷上摩挲着细沙,动人至极。 谢子晴一颗心忽上忽下的,准备将另一个红薯剥了给他,但是腰间一紧,猛地被他拉着扣到他的胸前,低头一记长吻。 等到谢子晴被吻得马上都要断气的时候,南沉瑾这才放过她,然后脸上绽开一个魅惑妖冶的笑意,抹了抹自己的嘴唇,脸上全是吃饱餍足的模样。 “嗯,暖的。” 他最后非常淡定的下了结论。 谢子晴恨不得挖一个坑把自己埋了,又是这样,每次被这妖孽一吻就完全不知道身在何处,奶奶的,下次一定要清醒的果断拒绝! “害羞了?” “你才害羞!你全家都害羞!”谢子晴恼羞成怒了。 南沉瑾勾了勾唇,提议道:“要不你吻回来?” 谢子晴将剩下的半个红薯直接丢了过去。 南沉瑾伸手接过,就着她吃的痕迹,咬了下去。 他咬得实在是优雅无比,但是谢子晴一想到这是自己刚刚吃过的,就觉得脸热,哎,真不知道自己还要多久才能修炼的了这个境界。 谢子晴将自己的目光转开,只见雨水从天上落下来,将整座桥底完完全全的封闭起来,仿佛将他们与这个人世隔开,留给他们这一寸天地来供缅怀。 外人的悲喜,自身的痛苦,无数的纷争,都仿佛随之远去,只有两颗心安静的跳动,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看着南沉瑾,低声道:“沉瑾,我记得你给我的烤肉。” “后来我离开之后,我就想,如果有一天能够再次相见,我一定要烤肉给你吃,可是等真正见了你,我却不敢了。直到现在,我的心里还有种不踏实的感觉,仿佛一眨眼,所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雨水如断了的珠子,落到水面上,溅起一层层涟漪,发出咕咚的声响,绵延不绝。 南沉瑾突然开口一笑:“等我一会儿。” 说完斗篷一披,脚尖轻轻的点在水面上,踏波而去。 谢子晴还来不及喊他,他的身影便消失在茫茫的水雾中。 她只有坐下,呆在这儿慢慢的等他,有时候等待也是一种幸福。 南沉瑾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时间都过去许久,还没有回来,她正在嘀咕,突然一道黑影一闪,小船微微一荡,一个人已经站在了船尾。 他身上穿着斗篷,不知道何时将面具扔了,只露出一张脸来,眼睛往下垂着,眼睫毛上水珠滚滚,大约是出去一趟寒气微重,脸色微微的发白。 “沉瑾。”谢子晴欢喜的喊了一声,奔上去,捞起自己的袖子为他脸上的雨水。 “别碰我!” 这声音冰冷至极。 谢子晴突然一惊,猛地抬头,只看到一双冰冷彻骨的眼睛,里面血色汹涌,仿佛带着噬魂的诡谲。 谢子晴往后一退。 这不是南沉瑾!绝对不可能是南沉瑾! 可是为什么这个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那么,他呢? 谢子晴心中翻滚过无数的念头,但是归于最后都是他怎么样了。 “他在哪儿?”谢子晴的眼睛凌厉的看向他,问道。 他的眼睫毛动了动,一滴水珠点在上面一滑,滴落下来。 于此同时,一股带着腐气的血腥味慢慢的涌了上来,在长桥之下的天地里漂浮着。 一股鲜血突然从河中翻滚上来,慢慢的,水面上浮起一堆断肢,死白的沾人眼角。 刚才还温馨的长桥之下顿时变得可怖血腥。 一种难以言喻的担忧沉沉的压在心底,脑袋被这样的血气一冲,几乎让她发疯。 “他在哪儿?”她上前,揪着他的衣服。 那人的嘴巴颤抖起来,脸色更白了,但是这种颤抖却是最后的忍耐,他声音鬼魅妖绝,字字刺骨: “别碰我!” 话音一落,他的手突然从斗篷下伸出来,干枯的手几乎成了爪子,贴在骨头上丑陋不堪。 谢子晴急忙一退,那只手正好擦着她的鼻头而过,就在那毫末之间,谢子晴只问道一股让人恶心的气味,夹杂着血腥气,腐肉气,还有,地狱的死亡气息。 这只不知道杀死过多少人的手,在被谢子晴躲开之后,再次伸了过来。 刚刚那一击已经足以让人惊讶,此刻他再次袭来,招招如风疾。 谢子晴只有退! 这种攻势,即使是她,也不敢硬碰,这人的招式不在于多么奇巧,而在于那股子杀人的劲,招招都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做性命,只想着同归于尽! 弯刀从腰间出来,横波截过去,和那双手猝然相逢。 “咔嚓”的声音响起,那人的一只手指断裂,但是谢子晴的弯刀,却已经尽数粉碎! 谢子晴的脚一抬,急忙将船角的她的斗篷甩过去,招展开来如一团黑压压的云,挡住两人的视线! 于此同时,谢子晴不再恋战,猛地往外冲去。 当身后的斗篷被那人的手爪撕裂成片片的时候,谢子晴已经一脚踏出水帘,攀住长桥岸边的一块突起,往岸上奔去。 长堤的杨柳在狂风暴雨中摇摇摆摆,叶子被洗涮一空,唯有柳条如蛇,在黑暗的水雾中恶狠狠的招展着。 “沉瑾!沉瑾!” 她沿着长河狂奔,拼命的喊着他的名字,心中那些恐惧悉数冲上来,即使用尽所有的力气也掩不住。 心中不安,如此的不安。仿佛又是西都皇宫的那夜,那些半开的黑色曼陀罗,诡异的对着她徐徐开放。 一阵破风之声猎猎的想起,黑影从她的身后罩下来,她的脚一抬,在此刻横扫而去。 那人用尽双手抓住她的脚,剧烈的疼痛从指骨间传来,谢子晴却连眼神也没有变一下,借着他的手力一转,然后,狠狠的用另一只脚揣上了他的胸膛! 那一转,却生生让那人钢铁般的手穿进她的脚踝,戳出一个个洞,鲜血如扎破了袋子的水,“嘙”的冒了出来! 但是这一脚,使那人当即往后一退,松开了手。 谢子晴趁胜追击,一脚再提,狠狠的踹上他的下体。 这人就算武功比谢子晴还要高,但是也不可能有谢子晴这样的“心肠”,前世她杀过太多她不可能杀得死的人,也是如此。 她的脚一踏,雨水溅起来,脚底流出的鲜血在水中一化,消失的干干净净。 左脚的痛根本没有任何的感觉,她飞快的飞起,落下,如燕子一般的身影在长堤处剪过。 黑暗里只有雨水的声音,哗啦啦的砸下来,仿佛在心底里砸出一个洞。 沉瑾,你在哪儿? 在哪儿? 她停下来,雨水将身体的淋了个干干净净,她不由的喘息,突然,呼吸一滞。 花瓣,曼陀罗的花瓣。 水流聚集从路面缓缓的流过,带着杂乱的花瓣慢慢的游走。 她的脸一白,然后向着花瓣的来处走去。 她艰涩的吞了一下口水,然后鼓起勇气,向前方走去。 花瓣越来越多,最后几乎铺成一条路,黑夜里粘着水,贴在地面。 她听到喘息声,极轻,极淡,但是却那么明显,即使是这滂沱的大雨,也不能掩盖住。 她的眼睛顿时一缩,然后,将目光看向了远处那紫色的身影,几乎要淹没在这样的茫茫中。 沉瑾! 他半跪着,手支撑在地面,仿佛受了极大的伤。 然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这声音祥和至极,在这样诡异的雨夜里,仿佛一道光,阳光。 “您怎么能这样傻呢?我的圣主,她哪里值得你的性命,哎。” 他仿佛在对着自己误入迷途的孩子苦心规劝,可听在谢子晴的耳边却仿佛惊雷一般。 他?他说什么? 性命,性命,值不值得? 她的目光狠狠99999的看向那个声音处,可是那人只有影子,依照谢子晴现在的目力,也只能看见一个影子。 但是这影子的动作却是分外的分明的。 他抬起了自己的手,手上拈着一叶刀,优雅从容的扔向南沉瑾。 “不要!” 谢子晴惊声而起,用尽全身的力气往他奔去! 这一奔,倾尽她所有的力气,以身为护,直直的用自己的身体撞向刀口,毫不犹豫。 “子晴!”南沉瑾猛地抬头,怒喝。 那一叶小刀肆意,以一种温柔的力度切来,但是任何的刀都没有这样的力度。 飞花,乱雨,温柔一刀。 南沉瑾再也顾不得,突然起身,将谢子晴一拉,但是那一叶飞刀仿佛有了灵气,微微一转,再次切割而来。 谢子晴身子一翻,将自己的身体覆在他的身上。 南沉瑾穿过她的身体握住那一叶飞刀,但是当他握住的时候,刀尖已经刺在了谢子晴的身上。 如果刺进去,这就是肺叶! 南沉瑾竟然在此刻将刀锋一挑,将全身的气劲一转,使那刀锋转了一个弯。 只是转了一个弯而已,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个小小的一个弯,在这个世间绝对不超过三个人能做出。 刀锋偏过,沿着谢子晴的被划开一道痕迹,看起来触目惊心,但是南沉瑾知道,这比刺下去要好得多。 南沉瑾的一双手都是鲜血,但是他却没有一点的感觉,只是紧张的看着谢子晴,谢子晴对着他微微一笑:“还好你没事。” 什么叫做还好他没事? 他几乎都要愤恨自己,也恨不得将眼前的少女一顿痛骂,这算什么,他受一点伤根本算不得什么,这本来就是他故意的,但是现在这刀落到她身上,却比自己挨了千刀万刀的还要痛。 他的手抚摸上她的脸,但是却没有料到自己满手的鲜血,谢子晴吓了一大跳,可是还没有开口,一道凛冽的风突然侵入,那个和南沉瑾一模一样的男子就站在了南沉瑾的身后。 “小心!”谢子晴一声惊呼。 南沉瑾却看也不看后面,抱起谢子晴突然跃起。 大雨倾盆。 那个影子突然靠近,近在咫尺,但是谢子晴却一点也看不清楚他的样貌。 南沉瑾的唇凑到她鬓间,低语:想“先走。” 说完突然将她一抛,然后迎了上去。 谢子晴的身体落到岸边,回头看去,一眨眼的功夫,此处已经没有了所有人的影子,只有曼陀罗花的花瓣萎了一地。 谢子晴的目光四转,沿着岸边奔跑。 看着这些花瓣,谢子晴便不由自主的想起在西都的时候,那一群拼命想要将南沉瑾置之于死地的人,难道他们是一伙的?但是这两个人显然不是那些人能够比的。 她心急如焚,这时候一只手从雨幕中伸过来,谢子晴转身,就看见南沉瑾的双眸。 就算是一模一样的容貌,也绝对不会有这样的眼睛。 她的心终于尘埃落定。 “没事了。”南沉瑾柔声安慰。 谢子晴点点头,微微一笑,真的没有事了吗? 南沉瑾的目光一紧,伸手抚摸上她的后背,最后叹息着将她拦腰抱起,往东方家掠去。 回到东方家,南沉瑾一脚踢开房门,将谢子晴放到床边坐下,道:“换了衣服到床上暖着,免得受了凉。” 说完转身离开,片刻之后抱着一套衣服和伤药走了进来,放到桌上。 “你也去换衣服。” 南沉瑾的手撑在床上,突然俯下身子,唇角一勾:“要不要一起换?” 谢子晴只觉得他唇角带着细碎的光芒,仿佛星子一般,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南沉瑾说了什么。 南沉瑾开始一边拉下她的衣带,一边拉开自己的衣服。 谢子晴这才反应过来,一眼瞥见南沉瑾衣衫下露出的如玉的肌肤,急急忙忙的按住他的手,不知所措的道:“你,你干嘛啊。” “不是要一起换衣服吗?”南沉瑾眉眼一弯。 “谁和你一起?”谢子晴急急地将他推开,一起,笑话,就算他能把持住,自己也不一定把持得住。 南沉瑾似乎很受伤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支起身子,道:“哎,好吧。记得擦药,我先走了。” 谢子晴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看着他松散开的衣襟,那抹精致的锁骨引人犯罪的深入,她急忙偏头,推他:“快走,快走。” 南沉瑾低低的笑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 等到南沉瑾的将门关上的时候,谢子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捂住自己跳的飞快的胸脯,平复心情。 她的目光看向南沉瑾抱来的衣服,一件件拿过,是外衫,里衣,亵裤,额,还有肚兜。 她又不用肚兜!她现在是男装,怎么可能用这个东西? 谢子晴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微微的发热。 风雨声依旧,南沉瑾的刚刚关上房门,沉着步子慢慢的走到床边,仿佛每一步都用尽全力,异常艰难。 他的脸突然陷入一片死白,然后身子一倒,直直的栽到床上,冷汗密密麻麻的浸透出来,身下渗透开一片血红。 ——分割线走起—— 大约是累了的缘故,谢子晴睡得有些沉,等到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看了一眼那件肚兜,然后毅然决然的将它塞到枕头下,这才去敲隔壁的房门。 脚还是有些痛,但是已经没什么大碍,不过幸好南沉瑾没有受什么伤。 她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正待推门而入,南沉瑾的声音就含笑传来:“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我?” 谁迫不及待了。 谢子晴心中好笑,转过身来,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去外面看了看,刚才和东门琪相遇,他十分诚挚的邀请我们去皇宫参加那太后的寿宴,你看怎么样?” 谢子晴看着他,道:“万一长孙风认出你怎么办?” 南沉瑾眼睛微微一眯:“认出我,那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谢子晴终于知道南沉瑾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嘴角,下颌,额角,在微末的地方稍作修改,然后将自己那种风姿一敛,虽然还是俊逸,但是已经不复他原来的风华绝代。 谢子晴叹息。 两人是东门家的贵客,而东门家对于平阳国又有着很大的控制力,所以安排两个人进宫算不得什么大事,只不过坐的位置比较偏远罢了。 两人刚刚坐下,那位太后便走了进来,今日她穿着厚重的礼服,看起来端庄大气的多,若是只看着这样的女人,是完全和那日两人所见的太后对不上的。 两人相对一笑,这时候,就听到内侍喊道:“长孙世子到——” 长孙风穿着锦衣走了上来,身后跟着一个如冰雪一般的少女。 南沉瑾和谢子晴都在看到澹台月的一瞬间微微思索,谢子晴思索的是那个救她的人竟然是她,可是为什么她会冒着被长孙风发现的危险来救她? 谢子晴的目光刚想收回,便感到另外一股目光向她看来,她立马看去,只见一个青衣男子站在角落里,和一些世家公子没什么区别。 那是百里奕。 谢子晴将自己的目光转开,低声对南沉瑾道:“百里奕来了。” “嗯。”南沉瑾伸手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好好看戏,戏来了。” 灯火一下子盛了起来,然后,一群舞女飘上前来,两个人都对这种东西没什么感觉,皇帝在上面和太后说着什么,两人也没有在意。 南沉瑾伸出手指在谢子晴的手上写着: 今晚去盗宝。 谢子晴一呆,写到:你怎么知道的? 南沉瑾笑了笑,写到:猜的。 猜的?谢子晴凌乱了。 这个时候,南沉瑾一收手,然后抬起头,道:“在下陈景,这是我朋友秦风。” 谢子晴回过神来,看着那个盯着他们看的人,方头长耳,眼里煞气极重,想来就是三大世家之一的慕容家。可是他是什么时候来问他们的,为什么她没有听到,南沉瑾却听得一清二楚? 慕容超看了两人一眼,道:“又非慕容家的直系亲属,怎么能在这个寿宴上,滚下去!” 南沉瑾似笑非笑的一抬头,道:“慕容家主,今天的寿宴,太后皇上都还在呢,你就想把我们赶出去?” 慕容超脸色一变,这时候东门琪站了出来,道:“慕容家主,我今日献上的那颗夜明珠就是我的这两位小侄所送,他们凭什么坐不得这儿?” 慕容超突然想起那颗珠子,那可是罕见的很啊,他看了一眼两人,然后嘴角冷笑,转身离开。 谢子晴无奈的撇撇嘴,真是又惹麻烦了。 “这颗夜明珠当真是少见啊,不知道东门家主是从哪里得来的?”太后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东门琪走了上去,道:“这是在下的两位远方小侄送来的,说是给太后的寿礼。” “哦?”太后笑了起来,“不知道你的小侄是哪两位啊,上来给哀家看看。” 东门琪为难的看了两人一眼,谢子晴站了出来,道:“小人便是。” “果真是好相貌啊。看样子也是武功不差的,是不是。”太后缓缓的笑了起来,眼角荡开一丝艳丽。 谢子晴没有抬头也能感受到那个太后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打转,她道:“小人只是稍微会点三脚猫的功夫。” “无事。嗯,东门家主,不知我把他调到我宫中当侍卫如何?” 侍卫?恐怕是一夜情郎才是真的。 东门琪犹豫的道:“这个,这个……” 谢子晴道:“太后娘娘,小人舍不得家中妻子,不忍离乡过远。况且,以小人的三脚猫功夫,实在是难以接受此等重任。” “嗯。”太后哼了声,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慕容超上前道:“这位公子当真是客气。在我们平阳国一直有一个传统,比剑。每年的寿宴,这也是大家的娱乐方式,不如现在秦公子也比一比?” 东门琪面带忧色,看了谢子晴一眼。 谢子晴嘴角冷笑,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哎,既然你想要找死,那便来吧。 她回过头看了南沉瑾一眼,看到送上来的微笑,然后转头道:“在下却之不恭。” 慕容超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嘲讽而冷漠,仿佛认定她必输。 “那,皇上以为如何?”太后转头问他。 那皇帝一边饮着酒一边靠在旁边的贵妃身上,眼睛也不抬的道:“嗯,就这样吧。” 太后的目光落到慕容超的脸上,道:“慕容爱卿,什么人和他比剑?” 慕容超微笑道:“是在下府中新来的一个侍卫,叫白毅。” “白毅,出来吧。” 南沉瑾的目光突然一沉。 但是谢子晴依然冷冷的站着,冷冷的将自己的视线投射到出来的人身上。 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百里奕。 百里奕!百里奕! 这个人如果有幸,她希望永远也不再见! 如果不是他,她的镇天军就不会逃亡到西北苦寒之地,而南沉瑾,也不会为她放弃那么多的东西。 百里奕的眼睛也在看她,看她眼底的恨意,看她眼底的冷漠,看她那一双琉璃般的眸子。 就这样每分每秒的感受着这分痛意。 有内侍送上长剑来,谢子晴拿着长剑,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白毅公子,得罪了。” 说完长剑一挑,毫不留情的刺过去。 两人的身影立马纠缠在一起,看的人眼花缭乱,南沉瑾的手指拿着筷子,眼睛看着两人。 剑光在两人周围缠绕,谢子晴的长剑招招都是杀招,和百里奕直直的相撞,没有丝毫的退却。 百里奕的剑术明明在谢子晴之上,但是现在他却只是抵抗。 他竟然下不去手。 绝对不能手软! 百里奕的手腕一动,剑光突然涨开,谢子晴的剑势完全被压。 他的长剑一转,想把谢子晴的剑挑落,但是却没有料到谢子晴却拼着受伤将自己的长剑一送。 百里奕的长剑切过谢子晴的手腕,但是却突然一滞,仿佛再也压不下去。 手腕上的那个凤珠突然发出滚烫的热度,谢子晴心中一惊,想起那时候他和慕容回琛对自己的欺骗,狠狠的上前! 百里奕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反剪过去! 血突然涌了出来。 南沉瑾的身子在眨眼之间窜上去,然后轻轻拈住百里奕的剑尖,唇角勾了勾,但是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她输了,白公子就此收手如何。” 输了,百里奕看着谢子晴胳膊上的一痕鲜血,却仿佛如受重击。 她输了,可是,到底是谁输了? 她逼得自己伤了他,可是这一剑挥下去,便将两个人的距离推到了更加无法挽回的境地。 到底,是谁输了? 百里奕压着自己心中的苦涩,道:“承让。” 说完将目光看向谢子晴。 但是谢子晴却再也没有看他,只是将目光看向南沉瑾,那个男子的目光落到谢子晴的胳膊上,竟然也不顾别人的目光,当众将自己唇低下去,吮吸她的伤口。 谢子晴不住的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但是南沉瑾却丝毫也不退让,弄得谢子晴一脸红。 众人的目光看过来都有些意味不明。 短袖,哎,肯定被当成断袖了。 南沉瑾却根本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他这样做,也不过是想要告诉百里奕,这眼前的少女,是她的。 大堂上有瞬间的寂静。 太后的目光看向了百里奕,笑道:“果真好身手啊。赐百金!” “谢太后。”百里奕低头道。 南沉瑾拉着谢子晴回到座位上,东门琪上来尴尬的笑笑,说了些抱歉的话。 谢子晴只是冷淡的摇了摇头。 刚才,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让百里奕刺这一剑的,否则以她的现在的武功,就算是输,也绝对不会输得这么快。 当初你曾予我帮助,今日还君一刀。 他们这边刚刚落下帷幕,这边,慕容超已经开口道:“臣在这个大喜的日子,想借着太后的喜气,请陛下恩准一件喜事。” 皇帝淡淡的抬了抬眼,道:“什么事?” 慕容超道:“小儿深慕澹台月小姐久矣,想要殿下为他们赐婚。” 大殿上同时一静。 长孙风的手一颤,酒从杯中洒了出来,一双眼睛狠狠的抬起来,看向中央的慕容超,但是在下一秒突然转头,深深的看向澹台月。 皇帝的目光看向澹台月,问道:“澹台姑娘,你可愿意?” 澹台月面如冰雪,眼底里没有丝毫的感情:“小女但凭陛下做主。” “砰”的一声,长孙风手里的杯子摔在了地下,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目眦尽裂的看着澹台月,一字字狠狠的道: “我不准!” ------题外话------ 今天状态不好,有点混乱,明天说不定无法更上太多的字数,请见谅。 第一百二十章:祭台之瓶 我不准! 这三个字斩钉截铁的落下,震得人心都颤了颤。 长孙风何时在众人面前露出过这等神态,然而澹台月依然一脸的漠然,仿佛这件事根本与她无关。 长孙风现在为了隐藏自己,几乎从来没和这三大家族起过任何的冲突,但是现在,却为了一个澹台月而怒容尽显。 皇帝道:“世子,你这是干什么?人家澹台姑娘都应了,你就不要插手了。” “父皇。”长孙风终于平静下来,“儿臣也深慕澹台小姐,儿臣愿意娶她为妻。” 众人的心里顿时炸开了锅,二男争一女? 如果说澹台一族还是原来的辉煌,那么长孙风娶她便是顺理成章的,但是现在澹台一族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孤女,如果娶她根本就是给他自身严峻的处境雪上加霜。 皇帝冷冷的道:“世子,你得听澹台姑娘的意见。澹台小姐,世子也愿意娶你,你是否愿意?” 澹台月低着头,道:“小女高攀不上。” 长孙风身体一震,突然间喘了几口粗气,一步迈上去,抓住澹台月的手:“你说什么?澹台月,你再说一遍!” 澹台月冷冷的道:“世子,小女乃一介孤女,势单力薄,容德低下,配不上世子。这些年多谢世子照顾,澹台月感激不尽。” 长孙风冷笑道:“容德低下?你说低下便低下?澹台月,你给我听清楚,我娶定你了。” “世子!”皇帝微微发怒,“现在你给朕退下!朕已允许澹台小姐和慕容公子的婚事。” “父皇!这婚事不能下。”长孙风跪在地下。 “你……” 长孙风没等皇帝说完,插口道:“父皇!澹台月已经是孩儿的女人了。” “你说什么?!” “澹台月,已经和孩儿,有了夫妻之实!” 这一句话抛下来,整座大殿的人全部一静。 谢子晴的目光看向澹台月,只见她微微的垂下眼帘,面容无波,但是眼睫毛却在微微的动,显然内心看起来并不如表现的那般。 南沉瑾在她的耳边耳语道:“我现在有点同情长孙风了,比我当年还要惨。” 谢子晴听到他的前半句话没什么反应,但是他的后半句话,却让她的心一软,她道:“依我看,这个澹台小姐未必对长孙风没有动心。” 南沉瑾低声笑道:“管他们干什么?我们只管我们自己。” 谢子晴一笑,是啊,这世间的事各有各的缘法,只要他们能好便可以了。 大殿中的人还在长孙风的话中没有反应过来,关乎到一个女儿家的名节,连皇帝也不好开口。 这时候,澹台月突然走出来,声音平淡如冰:“小女高攀不上世子,但是现在也无法再嫁给慕容公子,所以,小女愿意终生不嫁,常伴青灯古佛旁。” 长孙风面色苍白的看着她,最终转过了头,不再说任何话。 南沉瑾低声道:“你若是去当尼姑,想来我也只得去当和尚,咱们一同犯戒,一同受罚,想来也是美的。” “谁和你一起犯戒?”谢子晴冷冷的看过去。 “淫戒。”南沉瑾勾唇。 丫的,这时候也能联想到这上面去,他的脑袋里到底装的些什么。 南沉瑾向四周看了看,道:“我们走吧。” 两人坐在大殿的最末,前面又有东门琪等人挡着,于是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在上面,以根本令人难以觉察的速度奔出殿门。 大殿外蝉鸣树梢,一轮明月弯弯。 前几日还是倾盆的大雨,现在就是月明风清。 两人跃上房顶,谢子晴问道:“往哪儿去?” 南沉瑾指了指那个太后的宫殿。 谢子晴不明的看了南沉瑾一眼,但是他却没有解释,只是拉着她的手往目的地奔去。 再次来到那个太后的寝宫,两人可以说是驾轻就熟。 南沉瑾一直穿过内殿,来到后花园,然后将目光落到假山旁的水井里。 南沉瑾向里面看了看,道:“你等等我。” 说完不等谢子晴回答,纵身跳了下去。 谢子晴把在井边,只看到月亮打在里面,薄薄的晃动起点点光辉。 南沉瑾跳了下去,憋着呼吸。 眼前的景色在水底里荡开,有无数的花纹在井壁上刻着,南沉瑾的手摸上去,沿着纹路徐徐上移,然后,顿住。 谢子晴突然听到一阵沉重的闷响,仿佛连脚底下也颤了颤,她立马将自己的脑袋伸过去瞧瞧,突然间发现月亮的影子不见了。 这里面,水干了! “沉瑾?”谢子晴小声的喊了一声,但是没有丝毫的回应。 她撑着井边往下一跳。 还没有落到底,一只手臂已经伸了过来,然后将她往自己的怀里一揽,扣在心口。 南沉瑾的声音在井中回旋开来:“小心些,别摔着了。” 摔着了?当她是小孩还是什么弱女子啊? 谢子晴落地,转身看着南沉瑾:“怎么回事?” 南沉瑾道:“我只是猜一猜,没想到还真是。原来这里竟然和霸月桥有关。” 谢子晴将目光移到他身后,只见井壁处不知道何时露出一个半人高的小洞,想来刚才南沉瑾触动机关打开了这个小洞,所以井水也沿着这个小洞外流了。 南沉瑾问道:“带火折子了吗?” 谢子晴摸了摸身上,然后掏出一个火折子,南沉瑾接过,然后弯腰往洞中走去。 依照两人的目力,即使在这样的黑暗中也能看的清楚,但是两人都不知道这个洞里面空气是否流通,带着火折子是为了验证一下空气而已。 刚开始只能弯腰进入的洞口,却在进入之后变宽,然后可以容下两个人并排直走。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谢子晴问。 南沉瑾一边走一边道:“其实我想,这藏宝图和明帝月后有关,那么就必定从这里面寻找,而霸月桥的名称,其实就是明帝所命名的,来自于当年的一首词,词的词牌名叫做''井中月''。我和东门琪闲谈的时候,他说过,当年建造皇宫的时候出过一件奇事,皇宫建成那年,下了十几天的大雨,皇宫里所有的井水都漫了上来,唯有这太后院中的水井,没有丝毫的变化,所以我就在想,这个水井必定不一般,所以只是来看看试一试,没料到就这样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前行,不一会儿已经到了尽头,一条小河横亘在眼前,刚才的井水到了此处和河水汇合,沿着奔流而去。 空气陡然间清新了许多。看来此处必定和外部相连通,南沉瑾将火折子吹灭了,和谢子晴跨过小河前行。 一扇小小的铁门出现在眼前。 南沉瑾伸手推开,并没有先进去,因为像这种机密的地方,不可能没有什么机关,但是当南沉瑾试探之后,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疑点。 谢子晴低声道:“走吧,我们何必担心太多。” 南沉瑾偏过头,看了谢子晴一眼,深深沉沉似浓似淡,他道:“对,何必担心太多,到了最后,总会没事的。” 谢子晴只觉得他这句话若有深意,但是根本来不及深思,南沉瑾已经执着他她的手向前。 刚刚走进去,就看见夜明珠的光辉从长道中散过来,令长道中的事物浸透在柔光中。 谢子晴道:“若是东门琪看见这么多的夜明珠,恐怕早就将我们给踢了吧。” 她说完目光一展,抬头看向石壁,只见上面刻着一行字,南沉瑾也注意到了,两人互看一眼,走上前去。 谢子晴皱眉道:“这不是我们认识的文字,可是我怎么觉得这么熟悉?” 南沉瑾细细看了一眼,道:“这不是和咱们在阴煞山上所知的摩羯文字吗?” 谢子晴记了起来,好像由那位主持翻译出来关于明帝月后的? 她略一思索,“嗤啦”一声,撕下自己的一截衣袖,往墙壁上一拓,干净的衣服上立马有了字的痕迹。她将那截拓了字迹的衣袖塞入自己怀里,对着南沉瑾笑道:“我总觉得这些字不是那么简单,我们先拓下来再看看。” 南沉瑾点点头,目光往四处一扫,向前走几步,伸手在墙壁上一抹,皱了皱眉。 “怎么了?”谢子晴问。 “没事。”南沉瑾摇头道。 两人又行了几步,就看见一个青铜大门,紧闭着。谢子晴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 南沉瑾也试了试,结果没有丝毫的动静。 “这怎么回事?”谢子晴道。 南沉瑾沉默了片刻,然后蹲下来,眼睛突然一闪,然后,抬起头,往来时的长路看去。 一盏幽灯慢慢的出现,闪闪烁烁,本来没什么光辉,但是却让人完全无法忽视。 谢子晴的心突的一跳,看着那人仿佛从冷月中前来,没有一点的烟火气。 南沉瑾站了起来,眉眼泻出妖娆之丽,张唇道:“澹台姑娘。” 来人竟然是澹台月。 刚才这冰雪的少女还在大殿之上,但是现在,她却提灯而来,只为他们而来。 她缓缓的在两人面前站定,然后,一双眼睛在南沉瑾滑过,最后落到谢子晴脸上,那一瞬,冰雪一般的眼神突然碎开,然后低头,道:“真的,要进去?” 谢子晴的呼吸一下子就乱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是浓重的悲伤,还有不舍,她张开嘴,声音不知道何时变得沙哑:“你,是谁?” 南沉瑾只看到谢子晴的脸色一白,急忙伸手将她拥入怀中,用温暖将怀中的少女裹住,这才将眼睛看向澹台月,冷冷道:“你是何人?” 澹台月只是淡淡一笑:“我是什么人,殿下最终会知道的。只是现在,你们有危险。” “危险?”南沉瑾笑了,“我这个人若说真要爱点什么,除了身边这人,大概就只有危险了。” “殿下你一向拿自己的生命来打赌,本来便行走在刀锋之上,但是你忍心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谢子晴微微一笑:“他在,我便在。” 南沉瑾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方才甘心。 他转头对澹台月一看,目光中光华流转:“我不会让她有危险。” 这十万丈红尘长锦,他怎么舍得她有一丝一毫的损伤。这灵魂都拿出来做了赌注,再加一条性命,又有何所畏惧? 澹台月目中无波,淡淡的道:“既然如此,便罢了。如果你们想进去,只要你用鲜血涂过门缝,便可以了。” 南沉瑾皱眉道:“我的血难道不可以?” 澹台月冷冷道:“这与你无关,你的血,自然不行。” 说完转身,眼睛的余光看向谢子晴,道:“无论你如何,我都会按着你的路走下去。” 说完青灯一晃,抬脚远去。 谢子晴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哑声道:“我总觉得我认识她。” “她对你没有恶意。” 谢子晴默然,然后从怀中掏出匕首,在自己的手心上一划。 鲜血刚刚冒出,南沉瑾便截住了谢子晴的匕首,眼里不忍:“够了。” 这个人啊,那日他满手鲜血尚不自知,如今自己只是这样小小的划破一道口子而已,他就如此痛心。想到此处,她抬起头,柔情满溢的看来了他一眼。 南沉瑾若有所觉,转目看来。 那一双眼睛深邃而魅惑,一瞥间直将人吸了进去,她在这样目光中将自己的头凑到他的耳边,有些羞涩有些甜蜜的道:“你真好看。” 南沉瑾一呆,谢子晴已经极快的在嘴边一吻,不等他反应,飞快的转身,手在门缝间一抹,急忙的逃了进去。 身后,南沉瑾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身体,伸出手指点上唇角,仿佛那女子的柔软犹存,绵延在心上,破开一朵花。 他笑了起来,眉间一点妖娆。 谢子晴的心砰砰砰乱跳着,明明自己才是主动的人,为什么会是这种感觉? 南沉瑾跟上来,谢子晴悄悄的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面容平静,根本什么反应也没有,不免心中又有些说不出的失落,但是她立马将自己心中这诡异的感觉压下去,开始专注的往四周看。 沉重压抑的氛围逼了上来,目之所以及都是空旷,只有一盏永不熄灭的长明灯,将眼前的景物照开。 别无他物,只有在祭坛之上供着的一个半透明的玻璃瓶子,瓶子里面有紫色的光忽闪忽闪,仿佛在游动,。 “那会是什么?”谢子晴问道。 停了一会儿,谢子晴见南沉瑾没有回答,转头看着他,只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奇怪的道:“你在想什么?” 南沉瑾的目光一寸寸勾上了来,最后到她的唇上,勾唇微笑,吐字如珠:“我在想,下次我是不是要考虑色诱。” 色色色……色诱? 谢子晴想起刚才自己对他说的话,脸不由得又涨红,干巴巴的道:“你才色诱不了我。” “你确定?”南沉瑾似笑非笑。 谢子晴斩钉截铁的道:“确定。” 后来谢子晴想起这句话,真恨不得返回去抽自己一巴掌,逼这个妖孽干什么?简直找死啊。 但是现在南沉瑾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微一笑,看着谢子晴清透的目光,将她的手一握,道:“不管那是什么东西,总要去看看才行。” 两人来到祭台前,这才发现祭台上放着三个银盘,而那个小瓶子就在其中一个上,看来原来是三个瓶子,却不知道为什么消失了。 南沉瑾伸出手去,想要握住它,但是刚刚一触碰,一股强大的气流汹涌的袭来,猛的扑向他,他脸色一白,禁不住倒退几步。 “沉瑾。”谢子晴急忙伸手扶住他。 “我没事。”南沉瑾摇摇头,站定。 谢子晴的手摸上他的手腕,直到确认他血气平稳之后,这才放开,然后将自己的目光放到那个水晶瓶之上,伸出手。 “小心。”南沉瑾握住她的手。 谢子晴看着他,道:“我会小心的,让我试一试。” 南沉瑾的手紧了又松,最终缓缓的放开,对于他来说,放开比自己冲上去更难。 谢子晴何尝不知道南沉瑾的心,当即反手握住他,伸出另一只手触碰它。 当谢子晴最终将那个紫色的水晶瓶子收到掌中的时候,仿佛心底里的一些东西终于落定,谢子晴惊讶的看着自己手中的东西,不由奇怪的想,为什么他不能拿的东西自己能拿。 谢子晴抬头看了南沉瑾一眼,他道:“这东西也算和你有缘,你便收着吧。” 谢子晴心中微微的异样,总觉得这个东西和眼前的人有着某种说不出的关系,只要是感觉到和南沉瑾有关系的,谢子晴自然不会任它在这里呆着,于是将水晶瓶子小心的放入自己的袖子里。 南沉瑾的目光四处打量,道:“看样子这里像是一个地宫。不是说宝藏么?怎么一点东西都没有?” 谢子晴才不管,道:“谁说一定要是东西?” 她的目光突然抬起,一个事物突然间刺进她的眼睛。 曼陀罗花,为什么又是曼陀罗花?! 她的目光一闪,已然恢复平静,只见南沉瑾的手轻轻地落在一盏烛台上,轻轻的扭动。 然后,只听到一声极轻的“咔嚓”之声,眼前的一堵墙被翻卷了上来,露出里面黑漆漆的一团。 南沉瑾感到谢子晴看向他的不解的目光,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是的,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去扭转那个烛台,整座大殿里有成百上千盏早就熄灭的烛台,可是唯有那盏,让他觉得异样。 谢子晴看向南沉瑾,道:“要不要进去?” 头顶上曼陀罗花的刻痕,仿佛将心底里那些深藏的恐惧拉扯出来,让她的心忽上忽下。 “走吧。”南沉瑾的目光有些深沉的看进去,然后向里面走去。 两人走进去,只看到无数的竹简,一堆堆砌着,灰尘积了差不多一指厚,有些还腐烂了。 谢子晴走上前,拿起一卷竹简,抖落了尘土,翻开。 当她的目光扫过上面的文字的时候,果断的将竹简一扔。 “怎么了?”南沉瑾看她。 谢子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干脆的道:“不认识字。” 这样的干脆令南沉瑾一笑,他捡起谢子晴扔掉的那一卷竹简,然后打开,目光淡淡一扫,道:“这是明帝时期的史书。” 谢子晴奇怪的道:“为什么会放在这里,现在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找出那些史书来看啊。” 南沉瑾摇头道:“这个史书,和我所看的和明帝时期的正规史书完全不一样。” 他说完伸手抹开那一层灰尘,然后拿起一卷,打开。 “这讲的是什么?” “《月后本纪》。” 南沉瑾回答着,一目十行的扫过,然后接着拿下一卷。 虽然南沉瑾的面容十分的平静,但是谢子晴还是能感觉到他眼中那些汹涌的情绪。 时间慢慢的过去,南沉瑾翻了一卷又一卷,过了许久,他终于放手,抬起头来,凝神听了一会儿,道:“我们出去。” 说完抓起谢子晴的手往后面掠去。 谢子晴不知道南沉瑾为什么这么着急的拉着她出去。 两人掠出青铜门,穿过铁门,南沉瑾的脚步一顿,突然拉起谢子晴沿着那条小河前行。 两人的身影如燕乍飞,风一般往前方奔去。 水声突然间汹涌了起来,谢子晴立马知道有异,急忙回头,只看到一阵汹涌的白铺天盖地的袭来。 ------题外话------ 早上五点过起来打了一点,回来也打了一点字,就这么多字,大家将就看吧。 额,其实我在想,假如我一不小心将太子虐死了怎么办—— 不要担心,男主角不会死!哈哈哈。这几天写感情戏没啥子感觉,等我理一理,下面几章舒畅点、 额,还有,有童鞋在看妖后的那文么?那是个坑啊,不要看了,后台收藏涨一个我就胆颤心惊的,其实这文我在重新写,主要情节不变,有兴趣以后看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为了性福 南沉瑾的广袖飞起,如流云暗卷,想要将谢子晴拥入自己的怀中。 而与此同时,谢子晴的身体已经跃起,将南沉瑾一推的同时挡在他面前。 纵使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这样的水泛滥扑来的时候,两个人都难以逃脱被卷走的命运,但是现在,两人都只是想着怎样去保护对方。 两人的动作猝然相逢,然后目光相遇。 这一相对,两人都一怔,然后相对一笑,动作一变,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这一握的温度。 仿佛千百年来从未分离,也仿佛是几个轮回的等待在此刻突然圆满,在尘世里绽放出一朵花。 身后的声音愈加汹涌,但是此刻,心里却没有一点的危险之感,仿佛山水平静。 彼此的相携。 突然,一道黑影挡在了南沉瑾和谢子晴之前。 那人突然奔来,风声在耳边擦过,突然伸手,抓住了南沉瑾和谢子晴的手。 南沉瑾的气劲传来,没有让谢子晴反抗,然后,那人突然提起两人,往上一破! 当明月的光在眼前溅开的时候,谢子晴才看清楚这个人的脸。 那人容颜绝代,面目冰冷,竟然是那个长得和南沉瑾一模一样的人。 “澶微,多谢。”南沉瑾道。 澶微?这个人叫澶微?为什么南沉瑾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敌意?他们是什么关系? 谢子晴想着看向那个人。 澶微的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情感,突然伸出手,冷声道:“东西拿出来。” “什么东西?”南沉瑾微笑。 “那个水晶瓶,交出来。”他僵硬的道。 南沉瑾的手指轻轻的圈住谢子晴的手,嘴角上扬,语气十分无辜的道:“你说什么,我根本没有看到过啊,澶微。” 澶微仿佛一呆,怔怔的问道:“你真没有看见过?” 南沉瑾十分洒脱的将自己的双臂一展开,广袖随着他的动作漾开波纹,眨了眨眼睛:“你若不信,可以搜搜看。” 那个澶微皱了皱眉,仿佛在深思。 谢子晴完全没有料到,南沉瑾竟然这么光明正大的骗人,而眼前的这位和南沉瑾一样的人竟然就这么相信了,真是难为了这一模一样的脸啊。 澶微最终皱眉道:“义父叫我在这儿挖一个洞等着你们,他说你们一定会带着东西出来,为什么你们没有带。” 南沉瑾十分好心的解释道:“澶微,我们只看到三个银盘,但是却没有看到那个水晶瓶,我为什么要骗你?我马上就要回去了,我骗你干什么?” 澶微仿佛在皱眉想着南沉瑾的这句话的意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微微侧身,道:“那你走吧。” 这?这就让他们走了? 谢子晴不肯相信,然而南沉瑾却急忙的拉着她的手,极快的一掠。 在两人走后,一道雪白的身影才飘然落地,仿佛一根羽毛一般的没有一点声音。 看着两人相携飞奔的身影,他的嘴唇,突然间溢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诡异的笑意。 ——圣主啊,您会后悔的。 月西斜,照乾坤。 ——分割线冒泡—— 一叶轻舟荡,半片绿波生。 波涛在海面上翻滚,阳光点点的洒在海面上,泛起金色的波纹。 船头上一人一袭紫衣,躺在甲板上,右手压在头下,一头墨发洒开,逶迤了一地。 他微微的眯起眼,剔羽般的眼睫毛闪着迫人的光。 谢子晴光着脚,穿了一件薄薄的鲛绡,海风吹来,飘飘荡荡起来。 她手里托着一杯自己弄出来的“果汁”,看着懒洋洋躺在地下的南沉瑾,低着自己的脑袋道:“喂,要不要?” 南沉瑾睁开一只眼,只看到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像猫一般的半眯着,竟然带着几分妩媚,他的目光散开,细细的将眼前的少女打量了一翻。 青丝未束,如流云般落下,随着低头的动作荡漾下来,两年不见,眼前的少女已经完完全全脱了稚气,眉眼间带着英气,身子也拔高了不少,不过,还是这么瘦,看来还得把增肥计划提上日程才好。 他默默的想着,目光移向少女那不盈一握的腰,最后缓缓移向她的胸。 怎么身子长了,偏偏这里还是这个样子? 他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将手伸进少女的裙摆里,握住了那纤细的脚踝。 因为阳光反射到他的眼底,所以谢子晴并不知道南沉瑾在那般“不怀好意”的打量她,等到他突然伸手握住自己的脚踝,她才一惊,微微有些嗔怒道:“你干什么?” 南沉瑾却并不回答,将她的脚踝往自己的眼前一拉。 谢子晴身子几乎要偏了,她急忙护好自己的果汁,正想低头说他几句,却不料脚上突然一阵濡湿滑过,痒到了人的心里。 他,竟然用舌头舔自己的脚踝! 谢子晴脸立马涨红,急急忙忙的道:“你,你想干嘛?不能这样。” 南沉瑾抬头,一双眼睛灼灼的盯着她,声音低低沉沉的:“不能怎样?” 明知故问!这人绝对是明知故问! 谢子晴羞恼的道:“南沉瑾!你是故意的!你就是这样欺负人!” 南沉瑾低低的一笑,眼底光芒闪烁:“我欺负你了,怎么样?” 谢子晴觉得,这人的无赖终于再次暴露出来,问题是,现在的她,打舍不得,骂舍不得,竟然真的是不能怎么样了! 可是下一秒,南沉瑾的手却轻轻的在脚踝上摩挲了起来,眼神里有说不出的怜惜和愧疚: “多久伤的?” 谢子晴一呆,这才想起那日大雨中,被澶微的手指戳破的伤口,她摇头道:“好了,早就没事了。” 南沉瑾眼底一深,这是多久伤的,为什么自己没有发现? “子晴……” 他轻轻的唤她,这两个字在他的口中仿佛沾染了百般的魔力,轻轻吐出缠绵悱恻,温柔缠绻却又惊涛骇浪。 就这样一声而已,谢子晴的心里便软的不成样子,她急急忙忙的安慰道:“沉瑾,早就好了,真的没事了。” “真的?”南沉瑾眨了眨眼睛。 谢子晴不疑有诈,柔声道:“真的。” “真的”这两个字一落,南沉瑾的紫袖突然间飞起,温柔的覆上女子的腰,然后微微用力,将她往下一拉。 “东西……”谢子晴这时候还不忘自己给南沉瑾辛辛苦苦制作的果汁。 “没事。”南沉瑾的声音传来,另一只袖子一拂,卷着那杯果汁轻轻放下,未溅出一滴。 杯子落地的刹那,谢子晴的身体也已经扑在了南沉瑾的身上,她急忙微微撑起自己的身体,免得和南沉瑾亲密接触。 可是她刚刚撑起,南沉瑾覆在她腰上的手却突然一用力,将她压下自己。 谢子晴哪里是这个妖孽的对手,于是猛地贴了上去,若不是她反应快急忙将手伸过来垫在胸前,恐怕两人就完全没有缝隙了。 可是即便如此,谢子晴还是能感受到那薄如蝉翼的鲛绡之下那鲜明生动的身体。 他紧实的小腹,他修长的双腿,他每一分每一寸都被上天精心雕刻过的身体,带着微微的热度,透过那衣衫传入她的身体。 南沉瑾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卷起少女铺展开来的发,一丝丝绕过自己的手指,然后拿到唇边一吻,一双眼睛潋滟的开来,仿佛这横波千里的江面的阳光,都不及此人此刻眼底的一点风采。 他的眼睛邪肆的看着她,逼着她,勾唇妖娆:“唔,真香。” 她的心再次控制不住的跳了起来,本来就热得脸更是烫上了心头。 她的目光四窜,想要找些话来说,但是脑袋根本一片空白,什么借口都想不出。 他的眼睛没有离开她的脸,但是他的另一只手却拉过她露在外面的一只手,慢慢的移到自己的心口,然后,放到他心的位置,直直看着她,嘴角笑意未减:“子晴,我的心,跳的很快。” 我知道! 谢子晴很想落荒而逃,这人的胸口如美玉一般的触感,更重要的是,这手心下,那颗心跳动的频率几乎都快赶上她了。 他的心跳怎么能这么快呢?他的心跳从来都是那么平静的,为什么跳的这么快?难道意乱情迷了,可是那下面紧贴的身体却告知她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 她的嘴巴干涩,眼神飘开不去看他,只干巴巴的问道:“我可以起来了么?” 南沉瑾的手揽住她,勾唇:“可以……” 谢子晴心立马一松,正想一撑站起,但是南沉瑾却在下一秒打破她的幻想:“不过,等我做完一件事。”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南沉瑾的手已经灵活的深入她的衣衫,沿着腰往后背去。 谢子晴全身一僵,所有的神经都立马竖了起来,然后立马就想蹦跶起来。 但是南沉瑾却完完全全的猜到了她的动作,气劲在腰间一送,谢子晴的身体就再也没有任何力气的扑在了南沉瑾身上。 “你!”谢子晴横眉。 南沉瑾的胸腔微微的震动,微笑了起来,眼底都是笑意。 南沉瑾笑着,手却完全没有停下,仿佛是故意磨着她,一根根的沿着背脊往上。 她滑腻的肌肤在指尖点开,仿佛一指下去便能开出一朵花,麻麻酥酥的感觉填满了谢子晴的每一根神经。 突然,南沉瑾的掌覆了下来,一掌结结实实的热度,温暖而又厚重的传来,他一过,似乎要将这片白玉捧起来,粗糙的手指间那些平常看不出来的茧,在此刻摩挲着。 他的手突然一转,来到她的腰、侧,然后往上,摸上了那束、胸的白布。 谢子晴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瞪大自己的眼睛狠狠的看着南沉瑾。 这厮,这厮到底要干什么啊! 南沉瑾看着谢子晴一张一会儿红一会儿绿的脸,然后,在她睁大的眼睛肿勾出一个魅惑众生的微笑。 谢子晴直觉不好。 这种直觉刚刚生出,她突然听到一声极其清脆的声音。 那是,白布撕、裂的声音! 胸突然蓬蓬的一松,那脱离了束缚的感觉太过分明的传来! 他他他,他竟然将自己的裹xiong撕。了! 谢子晴只觉得呼吸都已经没有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但是南沉瑾依然妖魅的笑着,一双眼睛带着看不清楚的笑意粘着谢子晴的眼,就是要逼着她和他对视。 白布,一松,再松。 然后,她的眼角就瞟到一截白布,然后慢慢的从自己的衣服里拉出来,那人修长如玉的指头挑着那白布,仿佛做了一件再过平常的事一般。 谢子晴觉得自己快炸了! 这种令人害羞的事怎么这人做起来那么得心应手再平常不过? 那截白布被他拿出来,当着她的面轻轻的折成一小叠,然后,再过优雅不过的塞到了自己的衣袖里。 谢子晴已经完全烧的体无完肤了! 她第一次有想要跳海的冲动。 再也不要见这个妖孽了。 南沉瑾炸了眨眼,将自己的嘴唇凑上去,他的呼吸喷到哪儿谢子晴就觉得哪儿再次被火烧成了灰烬。 她不由的想躲开,但是南沉瑾却不容她躲开,伸手把住她的头,然后将她的鬓贴到自己的唇边,再慢慢的下移,来到她的耳朵边,往里面吹了几口气,看着那晶莹剔透的小耳完红的都快滴血了。 他张唇,微笑,吐语如珠: “就算你不为你自己的胸着想,我也要为了我自己的性福着想。” 谢子晴脑袋顿时一蒙,顿时灰飞烟灭了,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然后,她突然间反应过来: 这人!嫌弃她——胸小! 奶奶滴,你自己都还是平胸,就来嫌弃她!才十七八岁,发展空间那么大的,他竟然还嫌弃! 谢子晴顿时蹦了起来,抬起一脚就往南沉瑾的身上踹去,然后转身就往船舱里面走去,甩也不甩他一眼。 谢子晴躺在船舱里辗转反侧,她一边恨不得将南沉瑾咬一口出一口恶气,一边又为刚才的惊心动魄而心慌脸热,她最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最终无奈的皱眉。 好吧,确实有点小,可是,南沉瑾也绝对不能嫌弃! 哎,原来的她何曾为这些而在意过,但是现在,南沉瑾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令她寝食难安,果然,爱情真是麻烦。 谢子晴想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 这时候,南沉瑾的声音体贴的从外面传来:“肚兜放在第三个包裹里。” 你妹的!他怎么知道她要找肚兜? 谢子晴一咬牙,然后将自己心间的一口怒气压下,不管南沉瑾,不能斗气不能斗气,穿好衣服要紧。 谢子晴打开第三个包袱,然后看着一包袱的肚兜,各种颜色各种样式的都有,这个人,当真是“思虑周到”啊。 谢子晴的目光一扫,然后拿起一件蓝色的,这时候,南沉瑾的声音再次轻飘飘的响起: “唔,那件蓝色的不错,你的皮肤白,配那件一定很好看。” 谢子晴的警惕的将目光一扫,透过船舱的帘子看到南沉瑾依然躺在那儿晒太阳。 她默默的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生气,但是又如何肯遂了南沉瑾的意,果断选了另一件绿色的。 当她将肚兜穿好,衣服理正的时候,南沉瑾的声音再次传来: “雪中绿梅,我喜欢。” 这回谢子晴是完完全全的怒了,为什么自己的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她顺手操起木床上的枕头,在没有多思考这枕头是否有杀伤力的时候,将枕头狠狠的抛向了南沉瑾! 当语言没办法表示愤怒的时候,暴力是最直接最果断的。 南沉瑾根本连身子也没有动,抬手将枕头接住,然后往自己的头下一塞,竟然就这么安安稳稳的睡了起来。 南沉瑾一边想着谢子晴那恼怒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一边拿过谢子晴的果汁,吸了一口,看向天边。 云霞璀璨着,飞燕剪过水面,天地间都是灼人的艳丽。 他缓缓的笑了起来,眼底却是浅浅的忧伤。 如果有一天能和她一起浪迹于这天涯,夫复何求? ——偶是夫复何求的分界线—— 南沉瑾将纸条放入小铁圈中,套在飞鹰的脚上,然后将它抛向空中,看着它打翅飞远。 谢子晴掀开帘子,看着那黑影最终变成一个黑点,问道:“你这回又是和谁联系?” 南沉瑾回头看她:“我要叫少英来一趟。” “范二?”谢子晴问道。 “范二?”南沉瑾眨了眨眼睛,“子晴,不许这么喊他。” “嘎?”谢子晴莫名。 南沉瑾看着她微微皱着的眉头,悠然道:“这名称听着太过亲近了,我会吃醋。” 吃醋?吃你大姨的醋!这是他的手下,竟然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还说的这么脸无愧色。 谢子晴无奈又好笑,脱口道:“名字不过是代号罢了,你吃这种飞醋干什么。我和常威他们同吃同住的时候都没什么,你就不要多想了。” “同吃同住?”南沉瑾挑了挑眉,眼底有些许诡谲的光。 “咳。”谢子晴无奈的转转头,道,“你叫范二过来干什么?” 南沉瑾知道她是故意扯开话题,也不点破,只是微微一笑:“我准备送给百里奕一份大礼。” 谢子晴表示不说话,对于南沉瑾这只大狐狸,要让百里奕那么安安稳稳的坐着肯定是不可能的,这几天虽然和她在一起天南地北的游荡,但是她知道那些一个接一个的局还是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等着百里奕一脚踏上去。 不过范二,自从那日醒来之后就没见过他,不知道这两年多来过得好还是不好,想起范二,不由得又想起汀儿,那个女子,有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可是这世间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求仁得仁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得到的。 他们现在所行的这片海域,是雍国和陈国沿岸,穿过这里可以到达西北,谢子晴现在,就是想和南沉瑾一起去看一看她的那些镇天军,但是想到他们看到自己一个女人模样,还不知道会将眼珠子瞪成什么样。 阳光懒懒的照下来,两人坐在船边,任凭夕阳的光将他们刻成一幅剪影。 南沉瑾将谢子晴拥入自己的怀中,谢子晴将头靠在他肩上,心里是难以言喻的安宁温馨。 南沉瑾的手拉着谢子晴的手,慢慢的滑过她的五根手指头,看着她那小小的指甲上透出微薄的粉色。 99999 谢子晴睁开眼,正想说话,突然眼睛一闪,看向远处的海面,皱眉道:“沉瑾,你看,那是什么?” 南沉瑾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在远处,那些泛着金色波涛的海面上,竟然浮着一个东西,因为隔得很远,而且水面上的波光反射,只能看到一个小点。 两人在这海上行了许久,从来看到过漂浮之物,此时一看,便微微的起了些好奇心。 波涛突然一卷,南沉瑾的眼睛一眯,最后淡淡的开口:“是死尸。” 死尸? 谢子晴皱了皱眉,这样的深海之处根本不会有渔民前来打渔,怎么可能有死尸? 水波带着那死尸渐渐的靠近,两人低头一看,只见那人在水里已经看不清楚模样了,半边的胳膊都被砍了,一张脸死白死白的,但是却在那死白中透着一股子乌青。 谢子晴冷冷的道:“看来这人是被下了毒,但是在没有死之前发现了凶手,想要去理论,却没有料到被一刀削了胳膊抛进了海里。” 南沉瑾只是看着那死尸,顿了一会儿,笑道:“这一刀削的,其实挺有功力的。” 谢子晴没好气看了他一眼,然后道:“算了吧,一个死人而已,别看了,先去吃点东西。” 南沉瑾亲自操刀弄的东西,让身为女人的谢子晴感到深深的汗颜,不过汗颜归汗颜,这嘴巴可是不能停,金黄色的乳鸽肉被焖得一咬就化,谢子晴吃的那叫做汁水横流,至于形象什么东西的,她就不在乎。 谢子晴吃的狼吞虎咽,可是南沉瑾却吃的优雅无比,修长的手指拿起乳鸽小腿,宽广的紫袖随风而动,简直就是艺术。 南沉瑾随便吃一点便没有吃了,谢子晴将最后一点油汁收刮进自己的肚子,然后抬起头,只看到南沉瑾一双带笑的眼睛,宠溺的看着自己,仿佛要将自己溺毙。 吃个东西而已,有必要搞得这么款款深情吗? 谢子晴视而不见,将盘子收拾了,道:“我来。” 看南沉瑾做吃的不奇怪,但是当这位尊贵的大爷捞起袖子开始准备洗碗的时候,谢子晴才有点幻灭的感觉,为了保存住南沉瑾在自己脑海里高大上的形象,谢子晴果断的当起了洗碗工的这个工作,一点也没有注意后面那人狡黠的目光。 他太子殿下,才不会去洗什么碗,至于做做样子引得谢子晴早点适应她以后妻子的工作,这点他还是甘愿的。 哎,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海风明明就大,更何况是夏日的夜晚,天上的星子沉了一海,在眼前无限的拉展开,天地间仿佛没有了界限,天上海上全是星子,浩渺的波光仿佛将人心都醉化了。 南沉瑾托着一件披风走了出来,然后轻轻的披在谢子晴的身上,柔声道:“小心着凉。” 温暖这样的罩下,从身上到心上,她转头,看着风吹起他的发,将那张无双的容颜无比分明的落到她眼里,那是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辉,她觉得自己的心里都快暖成一汪水了,轻轻道:“你也去拿一件披风来吧。” 南沉瑾看向她,勾唇道:“其实我挺稀罕你这件的。” 他的目光绕了绕,缠了缠,丝丝缕缕的逼上来,但是眼底却是戏谑的。 他只是想要逗逗她罢了。 谢子晴的身体果然僵了一会儿,但是她却突然伸手去解自己的披风,然后不敢看南沉瑾的目光,拿着披风的一边穿过南沉瑾的身体,将两人裹了起来,最后干巴巴的道:“这样好了吧。” 南沉瑾缓缓地笑了,这笑声轻轻的,如一根羽毛似的在谢子晴的心尖尖上挠,痒得让人难以承受。 披风下的温暖传递,可将寒冬雪暖为春中泉。 两人静静的站着,看着这一天星水,如他们此刻的心。 海风呼啦啦的吹来,两人突然从这样的海风中闻到一股冲鼻的血腥气。 谢子晴的目光冷冷的一扫,道:“看来死的人不止那一个。” 本来清波粼粼的海面,突然间随着雪浪翻滚出一波血红,然后紧随而来的是一排的尸体。 两人就算是再想温存些,但是现在的环境也不不能再让人温存了。 一具浮尸飘过来,谢子晴蹲下身体一看,身体还是完好的,但是脸上依然是一片乌青,看来和那人死的原因一样。 她的目光掠过,死的人大约有二十几个,随着飘来,一波一波的。 看来这海上也不平静。 谢子晴和南沉瑾相对一看,嘴角莫名的有些苦笑,他们选水路的原因就是为了少点人,顺便也少点麻烦,但是现在,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一堆的麻烦。 算了,来便来吧,两人何曾担心过这些。 血腥气这么浓,看来危险也就不远了,两人干脆将鱼灯挑了出来,插在船上等着。 海上有一种鱼,只要将它晒干,在里面放上灯芯便可以点燃,一条鱼可以燃几个时辰,这几天两人都是用的这个东西。 灯火明晃晃的,谢子晴弯着腰,看着小桌上的象棋,然后抬头看了南沉瑾一眼。 “你确定你是第一次?” 这人怎么能这样?有一次谢子晴和南沉瑾闲谈,她便随口说了些她所知道的一些东西,这象棋便在里面,但是后来南沉瑾竟然叫人作了这一副象棋,今晚上两人无聊,谢子晴便凭着记忆说了怎样下,但是自己才走了几步,就让他直接把自己的将了。 南沉瑾淡淡的抬眼看了看她,眼光一闪,道:“我全身上下都是第一次,子晴你若不信可以自己亲自验证。” 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身体,挑着眉笑了笑。 谢子晴面无表情的抬起自己的眼,冷冷的道:“我可以再送你一打女的试一试。” 南沉瑾眨眼:“你舍得?” 谢子晴皮笑肉不笑,咬牙道:“很舍得。” 这个妖孽,从来都将她压得死死的,现在口舌之间决不能让,否则女权国土难保。 南沉瑾一副受伤的模样,一副怨妇口吻:“子晴,你太无情了。” 无情你妹啊。 谢子晴袖子一捞,道:“再来一次。” 南沉瑾袖子一拂,微微一笑道:“要不咱们再加点赌注?” 谢子晴眉头一闪,冷冷道:“可以,不过不准和身体有关。” 南沉瑾的眼睛戏谑的看了她一眼,玩味的道:“原来子晴你竟然想到了此处,为夫莫及。” 谢子晴死死的握住一颗棋子,懒得和这个妖孽纠缠,问道:“赌什么?” 南沉瑾低头道:“输的人三天不许动武,如何?” 谢子晴顿了顿,道:“没意见。” 拿子,低头,放下,冲杀。 她就不信了! 谢子晴全身心的投入,倒不是为了那个赌注,三天不动武算什么,他们中只要还有一个,那么就没什么事。她现在,只不过是为了心间的一口恶气罢了。 这时候,远处传来似有似无的哭声,仿佛海域里的冤魂一般,飘飘荡荡的浮着,颇有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但是谢子晴现在正一门心思要将南沉瑾拿下,便不管不顾,左耳朵进右耳多出的节奏。 过界,跳马,飞象,楚汉交界,你死我活。 声音越来越近,是女子幽幽的哭声,仿佛近在耳边。 走车。夺帅! 谢子晴长舒一口气,道:“我赢了。” 南沉瑾含笑看着她,眉目间说不出的温柔:“对,你赢了。可是现在,那个求救的女人,你怎么办?” 谢子晴这转头看去,只见水面之上,一个白衣女子趴在一块断木上,奄奄一息,但是嘴里还不停的呜咽着哭泣,弱弱的喊道:“救我。” 谢子晴的眼睛冷冷的从她的身上掠过,斜着眼睛看了南沉瑾一眼,道:“一打女人我暂时没有,但是先送你一个压压惊还是可以的。” 说完身子一掠,点在水上,手一伸,提着那女人*的回到船上,毫不怜香惜玉的一甩。 可怜那位娇滴滴的美人,本来很弱的气息被谢子晴这样一摔,直接弱的只能出不能进了。 谢子晴的目光从上到下的走过,道:“脚上金丝绣鞋还镶着珍珠,身上雍国璃锦做工天成,脖子上华玉美珠世上少见,这个女的,是雍国皇室的什么人?” 地下的美人已经半死不活了,根本不知道谢子晴在说什么。 谢子晴伸出脚在她的身上翻了翻,都没有看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她无奈的撇撇嘴,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塞入她的嘴里,捏住她的下巴一合,让她吞了进去。 谢子晴拍拍手,道:“是死是活就看她自己了,如果醒来再好好问问。” 说完拉着南沉瑾,往船舱中走去。 即使外面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但是对于两个忽视别人忽视惯了的人来说,一点也没有影响两人睡眠的质量。 但是早上的时候最终还是被那一声惊叫震醒了。 谢子晴对于睡觉有很大的嗜好,而且起床气特大,当那个女人一声惊叫出来的时候,谢子晴毫不犹豫的将屋子里的一个杯子甩了出去,冷声怒道:“给我闭嘴!” 声音顿时哑了。 南沉瑾看着谢子晴那一脸气得冲上脸的模样,低低的笑出声。 谢子晴抬起眼,看了对面榻上那人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将自己身上的被子罩下去,一把盖住那人的脸。 “嗯,暖香。”声音笑了起来。 谢子晴深吸一口气,果断不再理会他,从床上走下去,掀开帘子,对着那个坐在船板上的女人道:“鬼叫什么?” 那女子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含着泪回头看着谢子晴,楚楚可怜到了极致。 就算谢子晴是个女人,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极其漂亮的能令人心尖一跳的绝世美人。色如春晓之花,脸是月照芙蓉,极白的肤色上泪痕点点,如玉盘盛露。 谢子晴看着船周围那些还没有飘散的浮尸,将目光冷冷的看向眼前的女人,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位美人转头就看见谢子晴那清俊的容貌,有些脸红的道:“我叫百里蓉。” 果然,谢子晴心中暗道,然后目光像水面一扫,道:“雍国皇姓,是位公主吧。这位公主,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百里蓉一把站起来,哭着道:“公子!公子你把我带回雍国吧,你要什么都可以。” 谢子晴冷声喝道:“我问你发生了什么事!” 百里蓉一惊,只看到谢子晴面色发寒,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压力便压了下来,她禁不住一颤,然后低了头默默地抹泪:“我是随着运粮军船回国的,结果没有料到半路上被海盗看上了,他们,他们竟然连我们雍国的粮食也敢劫,我,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海盗抢了雍国的粮食?这可真是一件奇事,竟然还有海盗敢抢? 这时候,南沉瑾的声音从身后沙沙哑哑的传来:“嗯,子晴,今早上吃什么?” 谢子晴回头一看,只见那人紫衣玉带,抱着双手闲闲的倚在船舱上,姿态悠然却已是无匹魅惑。 骚包。 谢子晴在心底里无奈的评判,真不知道长得这么好看干什么。 她无奈的捂额,道:“随便。” 南沉瑾眨眨眼,目光和她相对,然后勾了勾唇,转身离开。 谢子晴转过头来看着那百里蓉,只见她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南沉瑾刚才靠过的地方,就差口水没流了出来。 这个妖孽,他根本就是为了来炫耀自己魅力的是吧。 两人在船舱内将早饭吃了,这才想起来外面的那位也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了,谢子晴看着放在一边硬的磕牙的馒头,对南沉瑾道:“太子殿下,劳烦你动动手,送给那位如花似玉的公主。” 南沉瑾微笑看她,叹息道:“你能不能像一个正常的女人那样吃一吃醋?” 谢子晴冷冷的道:“别人喜欢你,我管不着,你喜欢别人……我不信。” 我不信。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南沉瑾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来,总算到了今天,在付出了那么多之后,可以让她这么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 还有什么不能如愿的?这尘世滚过几遭,这满身的鲜血都吞到了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对他而言,所有的所有,也不及眼前少女的一点微笑。 子晴,假使有一天我不再陪你走过,又能奈何。 ——分割线飘过—— 这天虽然某位美人吃的是冷冰冰的僵硬的馒头,但是恢复的极快,一张脸白生生的水嫩嫩的,只要看到南沉瑾的身影飘过,就一副含情脉脉恨不得粘上去的眼神,让谢子晴为南大太子的忍耐能力默默点了个赞。 正午的阳光实在太好,好到谢子晴都不得不躲到船舱里,南沉瑾但是此刻却悠然的躺在了船尾,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晒太阳。 百里蓉看着自己的绣花鞋,思虑了片刻,然后小心翼翼的脱下自己的鞋子,看着自己一双玲珑美丽的三寸金莲,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往船尾走去。 谢子晴从船舱中抬起眼睛,看了看那位娇羞无限的百里蓉一眼,然后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被子里睡觉。 南沉瑾正眯着眼睛看着天边,天气虽然很好,但是他看的出,这有一场大的暴风雨,看样子得想个办法让自己的这条小船保命才行。 “公子……”这一声呼喊当真是柔情似水,可惜的是,不是某殿下心中所想的那个人的。 他依然眯着眼睛,动也不动。 “公子。” 这一声再次婉转的转了几个圈,然后,那少女撑开一把伞,细心的为南沉瑾挡住了那热烈的太阳。 南沉瑾终于抬起眼睛,似笑非笑,然而那眼底里却是毫无笑意。 百里蓉只看到南沉瑾微微勾起的唇角,心里一跳,仿佛要将呼吸都夺了去,她试着走了几步,雪白的纤细的脚露了出来,盈盈可爱。 南沉瑾的眼底更冷了,而唇角却勾的越大。 百里蓉欣喜的道:“我是百里蓉,我是雍国的公主,你,你只要送我回国,我,我便求父皇让我下嫁给你。” 南沉瑾的眼睛一闪:“真的?” “自然是真。” 南沉瑾唇角弯弯,突然间没有一点的寒意,笑道:“你去问问那位和我一起的,如果她肯了再说。” 百里蓉奇怪的道:“为什么要她同意?” 南沉瑾微笑的道:“因为在下唯她是从,她让我往东我绝对不敢往西,她让我跳海我绝对不会跳河。” 百里蓉一呆,还没反应过来,突然间身体悬空,然后“砰”的一声,落入水中。 “救命……救命……”百里姑娘在水中载沉载浮。 谢子晴根本没有理会那位美丽的公主殿下,皱着眉头道:“说了这么久,真亏你听得下去。” 南沉瑾笑笑:“我不是不能动武吗?” 这人! 谢子晴没好气白了他一眼,然后这才伸手,将那位落水公主提了起来。 那个公主不停地呕吐,再也没有美丽尊贵的范了。 这时候,南沉瑾的眼睛一眯,看向远处,道:“你救得这位公主,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谢子晴转头,只见苍茫的海上,一艘巨擘行来,劈开这水面如海中巨鲨。 而在那艘巨擘之上,白帆飞扬,不知道是血还是用颜料写了一个大大的“霸”字。 那个公主将咸咸的海水吐出来,然后抬起头啦,看着那个标记,惊慌失措的尖叫了起来:“就是他们!他们就是那群海盗!我们快走,快走,否则要死的。” 谢子晴和南沉瑾相对一看,看来这个就是胆敢劫了雍国粮草的海盗船,他们两个微微一笑,瞬间交换了想法。 谢子晴一把拉起那个百里蓉,冷声道:“给我喊!就喊''你们把我送回雍国吧,我是雍国公主。''” “不,他们会来杀了我的!”百里蓉摇头道。 谢子晴的手放在她的脖子上,一掐:“不喊我立马就杀了你!” 百里蓉被这尖锐的疼痛一刺,当即喊道:“你们把我送回雍国吧,我是雍国公主!” “大声点!” “你们把我送回雍国吧,我是雍国公主!” 声音一遍遍响起,然后传了出去,那艘船,以极快的速度飞驰而来。 阳光洒在海面上,如泼了一海的金水,让人睁不开眼睛。 ------题外话------ 大家看一看,前面几章写的有些弱,有机会再改。累,过节很忙 没多少温馨章节了,我要加快进程。 第一百二十二章:装X的俩大爷 那艘巨擘来到眼前,斩开波浪,稳稳的停住。 一把温文尔雅的声音响了起来:“两位,可否把你们身边的那位交到我们手里?” 这个声音一点也不像是海盗,反而像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在这种他们算是完全占着压倒性优势,但是却一点没有仗势欺人。 谢子晴抬起了自己的脑袋,就看见一个青衫文士站在船上,含笑看着他们。 这样一个海盗,实在是出了谢子晴意料之外。 但是现在,她才不管来的人是凶悍无比还是温文尔雅,她要的,是他船上的那一船粮食。 去见常威他们,送个见面礼也是很不错的。 谢子晴一笑,道:“若是在下不肯呢?” 那个青衫文士也只是微微一笑:“若是不肯,那么在下只能按照不肯的法子来了。” 说完一拍手,然后,一排弓箭手就从船上密密麻麻的排开。 谢子晴道:“行行行,现在我把这公主给你吧。” “晚了。”青衫文士淡淡的道,“下去,将他们全部给我押上来。” 谢子晴这才明白,刚开始不管交不交出百里蓉,他就没打算放过自己。 船上放下来一块甲板,然后,一群带着兵器的人走了下来,用刀逼着他们。 谢子晴那身上独有的英气俊逸令他们微微的一呆,而南沉瑾那张脸露出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露出惊讶之色。 他们本来是要用绳子将这两人绑了的,但是现在他们站在那里,竟然有着一股令人让人难以侵犯的尊贵之气。 “带上来!” 那个青衫文士在上面淡淡的道。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将三个人带上去。 那个青衫文士的目光那个娇公主脸上一过,然后看向两人,眼眸一深:“你们是谁?” 这样的气度风姿一看就绝对不是普通人。 谢子晴冷冷的道:“在下秦风,这是我兄弟陈景。本来是打算在这里游玩的,但是却没有料到被你们给捉了。我们两个都是陈国有名的世家大族,你们若是将我们放了。我们便不会追究,这雍国的公主也不管我们事。” 这样目中无人的话直接将那个青衫文士惹怒了:“世家大族?好,我便让你们瞧瞧什么是世家大族应该受到的礼遇,来人,带下去,关到第九牢。” 南沉瑾哀怨的看了谢子晴一眼,看吧,这样一句话就活生生将他们的豪华房间给弄没了。 谢子晴挑了挑眉,怎么样? 南沉瑾笑了一下,伸手抚上嘴唇,眼底是温暖的情意。 大庭广众,您老能不能消停点啊,谢子晴无奈的转过头,免得自己在他的眼神下溃不成军。 当谢子晴看到第九牢的时候,有些抱歉的看了南沉瑾一眼,这里,好像确实是不能住人的。 只是一间黑屋子,带着腐气,只在地上胡乱的堆着些杂草,还有只耗子飞快的闪过。 带着他们的人将他们推进去之后,然后目光在南沉瑾那风华绝代的脸上一过,仿佛都有些不忍,但是最终还是“咔嚓”一声将门关上,转身离开。 谢子晴还在站着的时候,南沉瑾已经脱下自己外面的衣服一扔,如蝶翼一般的展开落到地上,然后就那样坐在上面,眼底带着笑意,将手伸向谢子晴:“过来。” 谢子晴立马一跳,急急忙忙“啪”的一声坐到地上,对着南沉瑾道:“我就在这儿坐着便好。” 南沉瑾低低叹一声,然后伸出手,直接拿住谢子晴的胳膊,将她拽入了自己的怀中。 谢子晴想要挣开,南沉瑾低低道:“我这三日没武功,你挣吧,我也没法强硬的不让你离开。” 谢子晴心下一软,连带着全身都软了下去。 南沉瑾伸手将她紧紧拥住,下颌抵在她的发上,沉沉的道:“子晴,我只想抱抱你。” 我只是想抱抱你而已。 谢子晴莫名的心里一痛,她伸手围住南沉瑾的腰,将自己的头埋进他的胸口,柔声笑道:“好。想抱便抱吧。” 南沉瑾的手将她使劲的一揉,狠狠的抱住,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仿佛这样的拥抱此生难再。 而在谢子晴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脸色苍白如雪,仿佛被风一吹便化了,眼睛紧紧的闭着,只有剔羽长睫因为痛苦而微弱的颤抖着。 过了半晌,他大约是感觉到谢子晴被他抱得呼吸不畅,这才松了松,温柔的圈住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 谢子晴在依偎在南沉瑾的怀里,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恍惚中仿佛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带着深深的眷恋,和不舍。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确实听到有人的声音一遍遍响起。 喊得却是两个字“救命”。 南沉瑾戏谑的声音传来:“竟然就这么睡着了,为夫的怀抱不错吧,要不要找一个时间好好地试一试?” 谢子晴一把将他推开,然后凝神听了会儿,道:“他们在拷问些什么?” 南沉瑾懒洋洋的往后面一靠,嘴唇微勾:“抱歉,这三天我没有武功,什么也听不到。” 谢子晴差点翻白眼,这人武功是什么级别,恐怕张都不用张所有的声音都会跑入他的耳朵吧,现在竟然拿着一个借口就不想管事。不过,他想怎样便怎样吧。 到了现在,她才知道南沉瑾那时候对自己的纵容,这个人想做什么便纵容她做什么,只要她高兴。 而此时,她也只要他高兴便好。 谢子晴缓缓一笑,凝神听了一会儿,道:“原来他们还有粮食在路上,在拷问他们什么时候走什么路线。” “嗯,有人来了……是向我们这儿走来的。” 谢子晴说完,向南沉瑾那儿一看,抱怨道:“这种鬼地方,怎么能住人呢?等到老子出去了……” “咔嚓”一声,门被打开,然后,一个大汉手拿长鞭走了进来,眼睛一眯,冷冷的道:“都到这个境地了,还嫌弃这些嫌弃那些,奶奶的,你真当你现在还在高门大院里啊。” 谢子晴高傲的道:“你们不过是流寇罢了,算什么?哼!” “奶奶的,将这两个人给我带下去!” 南沉瑾上前一步,在众人面前毫无顾忌的拉起谢子情的手,目光淡淡的看向那些人,仿佛千重冷意彻骨之寒,令那些人都不由的倒退一步,那个大汉竟然有些结巴的道:“你,你做什么?” 南沉瑾目如寒冰,唇角却缓缓一勾,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意来:“我们自己走。” 说完和谢子晴携手走出。 那些人面面相觑,那个大汉看着那些用奇怪眼神打量着自己的同伴,怒道:“看什么看?还不给我跟着!” 他的同伴急忙跟上去,然而那个大汉心中却忍不住嘀咕起来,奶奶的,老子也算杀了那么多人了,怎么被那个小子随随便便看一眼便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邪门!真他妈邪门! 两个人走着走着,南沉瑾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后面的那些人不禁的也跟着停下。 南沉瑾回头,问道:“嗯,要我们去哪儿?” 其中一个人看了南沉瑾一眼,极快的低下头去,被这样的容华所摄,道:“是,是楼先生请你们,出去往右拐第二楼。” “哦,多谢啊。”南沉瑾笑了笑。 “不,不用。”那人仿佛受宠若惊。 谢子晴心中表示深深的鄙视,诸位还是有骨气点吧,一个美男计,竟然就毫无招架之力,问题是,你们还是男的。 南沉瑾捕捉到谢子晴脸上的表情,将自己的唇凑过来,低低叹息道:“若是我能轻而易举就将你勾引了,我心满意足了。” 谢子晴默默的伸出脚,在南沉瑾迈向前方的脚上狠狠一碾,道:“不劳您老多费心。” 南沉瑾低低一笑,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两边都是关押人的牢房,但是由于全部用铁门锁着,看不清楚里面的状况,但是想来比他们的好不了多少。转过一个角,一声痛嘶声传来,只见一个人被绑在刑架上,一个人正在用刑,全身都是鲜血。 两人也不管,径直走出。 天光突然涌了过来,两人携手而出,光芒洒在他们的身上,叫人不敢逼视。此刻那些跟在后面押送他们的人,看起来仿佛就像是跟班一样。 来到船楼的第二层,后面的大汉道:“楼先生,人来了。” “让他们进来。” 这声音又软又腻的,听起来像是女人。 谢子晴将帘子一掀,和南沉瑾一起走了进去。 房间里铺着华贵的地毯,屏风展开,上面是一幅十分精细诱人的“十八春”,和男人的。而在屏风的左侧,摆放着一个桌子,桌子旁边坐着一个人,嘴上涂着胭脂,眼上勾着长眉,翘着兰花指的手正拨弄着一杯香茶。 凭借这些观察,谢子晴在心底里十分肯定的下了评断,这是一位,**达人。 在优柔的喝了一口茶之后,他终于一边抬起自己的脑袋一边道:“你们就是张先生捉来的那两个……” 他的话音突然间没有了,眼睛巴在南沉瑾的脸上,兴奋惊讶狂喜轮番滚过。 谢子晴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人看上他了。 那位楼先生“刷”的站了起来,然后飞快的窜到南沉瑾面前,伸出手就想去碰南沉瑾,但是却仿佛怕吓住了他,颤抖着道:“好!天!真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人!” 南沉瑾的眼底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冰冷,谢子晴感受到他那微末的情绪,用手握了他一下,以示安慰。 在怔怔的看了南沉瑾一会儿之后,楼先生突然想伸出手去摸南沉瑾,谢子晴眉毛一横,一脚踹了过去! 她的男人,岂是这样的东西想摸就摸的?还色眯眯贼兮兮的看,哼,待会儿她一定要挖了他的眼睛。 楼先生没有料到谢子晴突然出手,纵使他武功很高,也被这一脚狠狠的踹翻在地。 他瞪着眼睛怒气冲冲的看着谢子晴,虽然谢子情也是一个少见的英俊小生,但是在这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你干什么?” 谢子晴非常淡定的套用了汀儿那句经典名言:“老子的男人,岂是你想看就看?” “你!” 南沉瑾微笑起来,伸手将谢子晴一搂,道:“这位楼先生,在下已经和我男人互许终生了,这生生世世都要缠在一起。你,迟了。” 谢子晴一身鸡皮疙瘩冒了起来。 那个楼先生从地上腾起来,扭曲着一张脸正待说话,突然一道声音惊恐的传来:“楼先生,不好了!赵大他们来了!” 那个楼先生狠狠的看了两人一眼,然后“砰”的一声摔门而出,吩咐道:“把他们给我守着,千万别放出来了。” “是。” 谢子晴和南沉瑾相对一看,看来这个军粮劫的可不容易。 南沉瑾拉着谢子晴坐下,然后将那楼先生吃过的杯子一扔,然后拿起另外的一个杯子,一边将茶水倒进去一边道:“这个茶倒是好茶。”说完将倒好的茶放到谢子晴面前。 谢子晴皱眉道:“脏,我不要。” 南沉瑾微微一笑,突然道:“子晴,我喜欢你那句话。” 谢子晴不知所以的眨了眨眼睛,然后突然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了,她本来心底里还有些羞涩,但是一看到南沉瑾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就觉得冒火,她一笑,干脆的道:“你本来就是老子的男人,怎么,不承认?” 南沉瑾抓过她的手指在唇上一啄,道:“在下承认,再也没有比这更想让在下承认的了。” 谢子晴觉得他亲过的指尖被火烫了一样,她收回手,急忙道:“我去看看。” 说完站起来,打开窗户,往下看去。 天色不知道何时暗了下来,云层沉沉的压在天边,看来不久这海上就有暴风雨了。 天色之下,这座大船的周围不知道何时靠近了许多的小船,一条小船上载着十来个人,全部头束红巾,手拿武器。 海风突然间涌了起来,狠烈的吹来,甚至连眼睛也睁不开。 看起来瞧上那个军粮的还不止一批海盗,另外一批来抢货了。 她关上窗户,转身走到南沉瑾旁边,只见南沉瑾手里拿着那一杯茶,一双眼睛细细的看着面前的那扇屏风。 画上男子合欢,笔法细腻,生动到了极点。 谢子晴的目光冷冷的在上面扫过,微微有些发怒:“你看这些干什么?” 南沉瑾转头看她,嘴角勾起一丝妖娆的笑意:“我在想我们以后先用哪一种。” 谢子晴面色一冷,这个人,当真是什么都能扯,想完就头离开。 南沉瑾却将她一拉,谢子晴扬了扬眉毛:“怎么了?” “你来看看。”南沉瑾指了指屏风。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谢子晴微怒。 南沉瑾道:“这春宫图中,可是妙法无双,令人只想沉沦。” 说完将自己手中的茶水一泼。 一杯茶水泼了下去,“哗啦”一声,谢子晴的眼睛顿住了。 只见那些原本是春宫图的布帛上,出现了一道道红线,而在红线上,还标有地名,而在某些地名上,还描了无数的注释。 谢子晴看了那些注释一眼,道:“看来这些都是这些海盗藏匿东西的窝点,真是令人想不到,竟然是这么一笔强大的物资,几乎可以是一个国家十年的税收。” 南沉瑾淡淡的道:“积少成多,这都不知道是多少辈的积累了,看来我们捡了一个大便宜。” 谢子晴叹道:“恐怕没有人能想到那个楼先生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在这里面。” 南沉瑾摇头道:“不是那位楼先生。如果是他,依照他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这么招摇的摆出来的。而且,一个人对着自己重要的东西,总会有担心之意,但是你看他出去,可有丝毫的在意?照我看,这个东西,恐怕是那个张先生故意的。把这些藏在春宫图中送给姓楼的。姓楼的对这个东西喜爱至极,别人自然不会也不敢拿着茶水去泼。” 谢子晴道:“这位张先生当真好心思。你又如何知道的?” 南沉瑾笑道:“这是金昌国的泼茶纱,极为难得,在上面写字,用茶一泼才能显现出来。我原来曾叫人用这个来传信,倒是常见。” 南沉瑾的目光从上到下一扫,反身将茶壶拿过来,然后再次往上面一倒,立即,那些红线字迹全部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解释道:“只要在这么一浇,那些字迹便永远的消失了。” 谢子晴刚才只是匆匆一瞥,道:“永远消失?我怎么看?” 南沉瑾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眨眼道:“来这儿看。” 谢子晴正待说话,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撞开,然后,一队人马冲了进来,吼道:“全部到下面的船舱中呆着!” 谢子晴和南沉瑾走出,才发现对面停着一只同等规模的大船,紧紧的和这条船靠在了一起,风还在吹,天边黑云翻滚,酝酿着一场巨大的暴风雨。 所有的人都聚集在一起,包括那些被关押在暗牢里的人,窗户被大大但我打开,风声肆掠,几乎要将人吹倒。墙角的地坛中,大火烧的极旺,被风一吹,摇晃着,跳动着,照着渐沉的天色里众人的面色各异。 外面的船板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一排又一排的人,拿着大刀笔直的站着。 一张四方桌上,坐着三个人,一个是楼先生,一位是那个青衫文士张先生,还有一个满脸胡子的人,看来是那个赵大。 船舱里安静的只有火溅开的声音。 楼先生的端着香茶,翘着兰花指,抬眼看了一下赵大,声音柔腻:“赵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砰”的一声,赵大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得放在桌上的琉璃灯一跳一歪,“啪”的倒在桌上,“嗤”的一声熄灭,咕噜噜翻了几圈滚落在地。 “我什么意思?楼明,张曲,你们背叛我父亲,偷了我祖上的那张地图逃走,我放得过你们?况且这次的粮食本来是老子先看上的,你们竟然窃听了我们的消息,截了东西嫁祸到我们身上,使我们被道上的人追了好一阵,你说,这一笔笔账,咱们是否要算算?” 楼明冷笑了一声,道:“真是奇怪,明明是你父亲将我们赶出去的,怎么又成了我们背叛?至于那地图,我楼明没见过,若是我见了,必定就此金盆洗手,招揽三千美色,在这种地方提着脑袋喝海浪干什么?还有,这船粮食本来就是我们自己得到的消息,是你自己慢了半拍,技不如人推到我们身上,真真不要脸啊。” 谢子晴看了旁边的南沉瑾一眼,心道这个姓楼的虽然娘娘腔了点,性取向有问题了点,不过这张嘴倒真是厉害,这么一说,假的也能是真的,还倒打一耙。 赵大怒气一冲,道:“哼!谁不知道你这人就是凭着一张厉嘴,老子不和你逞口舌之能,现在你说也罢,不说也罢,老子都不准备放过你!” 说完他的目光向四面一扫,道:“这些都是雍国的人吧,呵,你还想从他们的口中套取什么东西?” 楼明道:“这东西还用我说吗?” 赵大冷哼了一声,转过了自己的脑袋,然后道:“将楼明的弟弟楼亮带上来!” 楼明的脸色立马一冷,道:“赵大,别给脸不要脸。” 赵大冷笑道:“先问问你自己有没有这件东西再说,你楼家出了你这个只喜欢男人的混蛋,恐怕就得靠着你弟弟来传宗接代吧,呵,你说,我要是把他给废了,会怎么样?” “你敢!”楼明“砰”的一声把茶盏放到了桌上,一双眼睛横着。 赵大道:“你看我敢不敢!”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人就被压了上来,和那个楼明有七八分相像,只是没有说丝毫的女气,一双眼睛亮堂堂的。 “大哥!”楼亮进来喊了一声,就被身后的那个人一脚踹在了腿弯上,跪了下去。 “放了我弟弟!”楼明怒喝道。 赵大道:“除非你把那地图交出来,否则这小子我当场就要他生不如死。” “我们没有地图!”楼明的眼睛紧紧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赵大转过头,向身后的那人使了一个眼色。 立即,两个人制住那个楼亮,那人一把扯住楼亮的裤子,“嗤啦”一声,碎成了一片片,露出一双黝黑的腿。 谢子晴刚看到那人的腿上那无数纵横的伤痕,南沉瑾已经伸出自己的手,宽广的紫袖拉开,然后,覆到她的眼前,轻声道:“不准看。” 谢子晴不由的嘴角微勾,这个人啊,吃醋也好,保护自己也好,都是这么的理所当然,事无巨细。 两人的小动作完全没有影响到那人对楼亮的动手。 裤子被扒拉下来,一把刀放到了那个楼亮的胯下,就等着自家的主子开口。 楼明的眼神一压,叹气道:“好,我给你们便是,等一等。” 说着对张曲看了一眼,道:“你去把那个东西取来。” “好的。”张曲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楼明和赵大两个眼神相对,争锋相对,一谁也不肯退让。 然而谢子晴心里却想,那个地图大概就是南沉瑾和她刚才所看到的那个,按照南沉瑾的分析,这个楼明是不知道那个地图的存在的,看来时缓敌之计。 不一会儿,张曲拿着一个小盒子走了上来,然后,拿给了赵大的一个手下。 赵大问道:“在图最后有没有一点胭脂?” “有。” “好!”赵大一笑。 “快放了我弟弟!” “动手!” 楼明和赵大的声音同时响起来,只听到一声极其惨烈的痛嘶,鲜血顿时溅了出来,楼亮的那个事物落到了地下,他脸色死白的倒了下去,呜咽道:“大哥……” 楼明目眦尽裂:“赵大,你!” 赵大冷笑道:“真是可笑。我怎么可能放过你?” 楼明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把抓了过去。 这一抓也确实迅速至极,赵大很快的一退,仍然被他抓住了衣服,撕裂开来。 风突然间铺天盖地的吹进来,火苗顿时摇摇欲坠,窗户被吹的打在墙上,噼里啪啦的响,仿佛此刻众人不安的心情。 这时候,赵大冷笑道:“狗急了想要跳墙?还早呢,现在你们有多少人,我们有多少人,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 说完目光一转,突然间看向了南沉瑾和谢子晴这处,冷笑起来:“姓楼的,这是你的人吧,呵呵,长什么样子,出来让爷看看!” 南沉瑾和谢子晴本来隐在角落里,火光虽然比较大,但是却没有照进两人周围的一寸三分地,倒是叫人看不真切,不过那一身有别于其他人的锦衣和姿态,便让人觉得不是那些被关押的雍国人。 南沉瑾的手拉着谢子晴的手,就这样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天色愈暗,这人的光彩也就越浓,火光之下,那张脸如石壁上雕刻下的不属于人间的天神,叫人难以置信。而旁边的谢子晴,也是冷然英气,恰如一笔青峰,和南沉瑾一起宛如天成。 众人几乎都在这两人的容华之下屏息。 南沉瑾的嘴唇一勾:“叫爷出来有什么事?” 那个赵大一时没反应过来,怒道:“叫爷出来自然是为了看看。” “那就看吧。”南沉瑾大方的道。 众人忍不住“哄”的一笑。 赵大一下子反应过来,怒道:“你他妈是什么东西?” 谢子晴淡淡的道:“我们的身份,岂是你这等腌臜人可以知道的。” 赵大冷哼一声,道:“啊呸,你以为你们是西都太子还是庆阳名将,竟然在这儿说什么大话,不就是姓楼的娈童。” 说完也不等他们说话,伸手就要将南沉瑾抓过去,可是楼明已经一掌伸过来,抓住他的手,道:“不准动他!” “哦?”赵大嘲讽道,“真想不到啊,你还有这么一颗怜香惜玉的心。” 就在这个时候,风更加狂烈的吹进来,盘旋着在屋子里一过,几乎要将人吹飞了,连四周的火,也在这一刻突然“扑”的一灭,然后,冒起滚滚浓烟。 狂风中,只有那些嗜血的眼神紧紧的相逼,不肯退让。 楼明看了南沉瑾一眼,道:“还不将这地下的灯捡起来去点燃?” 谢子晴心中冷笑,这楼明当真对南沉瑾一见钟情,竟然真保护他? 她想着好笑的看了南沉瑾一眼,不过那斯一脸无波,居然真的捡起了地上的那盏琉璃灯,然后点燃,放到了桌子上。 “退下去!”楼明冷冷的道。 南沉瑾转身,然后就这么和谢子晴一起隐藏到了黑暗中,但是依然有无数的目光射来。 谢子晴打趣的叹道:“哎,你看人家对你这么的情深意重,你要怎样的回报人家?” 南沉瑾一偏头,轻轻的咬着她的耳朵,在感到谢子晴一颤的时候,低语道:“我对你也那么的情深意重,你打算怎么回报我?” 谢子晴一脸通红,干巴巴的道:“别,这么多人在这儿呢。” 南沉瑾低低一笑,沙沙哑哑的,好听得令人心痒痒的。 他终于转开了自己的脑袋,谢子晴的心才一松,怎么就这样被他吃的死死的,连反击之力都没有? 这边,赵大见南沉瑾和谢子晴一起离开之后,道:“楼明你不必太过担心,待会儿我自然会送他下去和你陪葬。” 楼明正待说话,突然间,只听到一声巨大的“咔嚓”的声音,一道闪电顿时纵贯天地,照着一片乌黑的海面上一片通明,只看到那些黑云仿佛奔马一般的涌过来,给人以极大的视觉冲击力。 然后“轰隆隆”的声音开始压下来,仿佛要将人的耳膜震碎! 惊雷之后,“刷”的一声,雨突然间倒了下来,沉闷的天地里突然拉开一片看不到边的雨帘。 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雨声绞碎了这一船的沉静,呼吸不知道何时变得沉重起来,随后,突然听到一声极小的“砰”的倒下的声音。 “砰砰砰”的声音一个接一个的响起来。 片刻之间,之间外面站着的那些人已经这样倒了一地。 这时候,张曲的声音虚弱的传来:“楼明,我们,着道了。” 说完捂住额头,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可是刚刚离了自己的位置,突然间脚一软,“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张曲!”楼明喊了一句,但是那人已经没有反应,而此刻,他的目光再次看去,只见整个船舱里的人都齐刷刷倒了下去。 他的目光看向南沉瑾那处,只见那两人也仿佛想要站起来,但是最终无力的晕倒了过去。 楼明暗自心惊,怎么回事? 赵大?可是他在处于绝对的优势地位的时候,怎么肯将自己的人马也放倒? 这个船上,还能有谁?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但是根本没有谁能在这种情况下给如此多的人下毒,这些人还包括那些站在外面的人。 他提了一口气,突然间发现自己心口上的那些真气完全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他心中又惊又怒,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赵大突然间软了下去,“砰”的一声栽倒在地上,只睁着一双眼睛冷笑着看着他。 他的脚一软,也一头栽了下去。 可是他的脑袋还很清醒,只有全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 “谁?到底是谁?”他嘶哑的张口。 但是整座船舱只回荡着他空荡荡的声音,没有一点的反应。 闪电再次跃起,天地间一片死寂,雷声再次砸了下来,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砸开一个洞。 风回来,狂怒,盘旋,但是也只有风声。 就在所有人都睁着眼睛等待的这个未知的令人恐惧的危险的时候,一把笑声响了起来,然后,一个倒下去的人慢慢的站了起来。 楼明眼睛一缩,咬牙道:“竟然是你,张曲。” 那个站起来的人,竟然是刚才三人之中最先倒下去的张曲。 他的眼睛看向楼明,道:“自然是我,怎么了?楼大当家。” “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楼明的眼睛几乎要喷火。 张曲笑了起来,那一盏琉璃灯下,那一张原本温文尔雅的脸竟然看起来有些扭曲:“为什么?楼明,就准你背叛别人,不准别人背叛我?哈!真是奇怪,这世间弱者为食,你倒在我手下,自然是因为你实在是太弱。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句话就是规矩。这么多年,我一直就在等着今天,等着今天你们对峙,然后一举将你们拿下。” “为什么?我对你不好?”楼明哑声道。 张曲笑起来:“好,自然太好了,你是大当家我就是二当家,我的话就相当于你的话,别人从来不肯忤逆我。可是,你凭什么在我前面?一个只知道碰男人的人,怎么配拥有那么大的权力?我哪点比不上你?我计谋无双,谋定海上,可是只要你在一天,这条船上的人就永远不会奉我为王,所以,你,还有你,都必须死!” 他这样说着,混合在风雨中,仿佛一只发怒的狮子,在等着将猎物完全的吞噬。 赵大张嘴,用尽全身力气道:“你这个狗东西!” “狗东西?”张曲走了过去,一把将他提起来,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赵大的脸上立马肿了起来,血包着牙滚落出来。 张曲依然不依不饶,一巴掌一巴掌的打过去,怒道:“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不就凭着自己是老船主的儿子吗?你有什么,什么都没有,还要我们一众兄弟替你卖命,你才是最该死的!该死!” 赵大被打得软倒在地,脸肿的已经完全看不清楚样子,鲜血从嘴角流出来,一道又一道。 所有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只有他的耳光声一遍遍响起,在黑暗中听来尤其的惊心。 他的手中突然摸出来一把短刀,然后,他来到了百里蓉的面前。 百里蓉睁大自己的眼睛,想要大声的尖叫,但是最后竟然只有虚弱的呜咽声。 张曲冷笑道:“雍国公主,好高贵的身份啊,哈,可是我最讨厌你们这种身份高贵的人!我当年参加科举,才华无双,可惜偏偏我父母没有身份,所以,你们为了保全另一个大官的儿子,所以将我剔除了出去,你可知,这一次的科举,是我母亲拼着病死的危险不治病悄悄给我省下来的,可是你们就这样毁了我的前程,而我回去,我的母亲也病死了!我只有这一个家人,可是你们却让她病死了!你说,你们该不该恨!” 百里蓉大声的喘气,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不停的摇头,呜咽。 张曲一把刀放到了她的脸上,道:“你这张脸长得真是好看啊,可是,我讨厌这种脸,这种一看就是在王公贵族中长出来的脸!” 说完拿出匕首在百里蓉的脸上狠狠的一划。 一声惊恐的低声呜咽,鲜血从百里蓉脸上流出来,粘在她眼角,只看到一片血红。 当张曲的匕首划下第二刀的时候,百里蓉全身颤抖,吓得晕死了过去。 看着晕死过去的死物,张曲顿时没有了兴致,他站了起来,然后到了赵大身边,笑道:“你不是凭着你身份当上的船主吗?现在,我也让你尝尝刚才楼亮所受过的,如何?” “你这个王八蛋,操你……呀。” 张曲的匕首在他的身下狠狠的割下去,只有鲜血从他的身下流出来,那个倒在地上的汉子已经满头的大汗,骂人的话被痛苦的嘶吼声代替。 张曲笑了起来,然后走到楼明旁边,道:“刚才我已经为你的弟弟报过仇了,所以,我不欠你的了。” 楼明深深的呼吸,道:“就算要死,我也要明白,你是如何下的毒?” 张曲伸脚在楼明的身上一踢,道:“你真是笨啊,这么多的人倒下,肯定要有足够的药物,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这要多么大的智慧啊。哈!楼明,你比不过我,你永远一比不过我。” 闪电,惊雷,狂风,暴雨。 所有的所有交杂在一起,令人胆战心惊。 “火!是火!”楼明道,“真想不到啊,你竟然在照明的火中下毒,那毒烟扩散开来,恐怕这方圆百米的人都会着了你的道吧。” “算你还有点脑子。”张曲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笑道,“现在你说,我要怎样惩治你这个笨蛋?” 他的目光看过来看过去,有些失望的道:“你弟弟现在生不如死,还有谁是你的痛穴呢?” 他的目光慢慢的游走,突然,顿住,笑了起来:“楼明,你虽然对女人不感兴趣,但是对男人,到底还有一颗真心,哎,真想不到啊,你竟然看上了他。呵呵,这样一个风华无双的人,还真是让人下不去手。” “你,你不能动手。”楼明突然动了起来。 张曲兴奋的笑了起来,然后一脚将他踢开:“哈,还真没想到一个你才见一面的人你也这么珍惜,哎,我总算逮到宝了,放心,我会让你下去陪他的。” 张曲不顾楼明的阻扰,走到南沉瑾面前,看着他那张仰在地上的脸,忍不住叹息道:“这样的人物,也活该你倒霉,偏偏给楼明看上了。” 他慢慢的俯下身子,然后,笑了起来,这里,绝对不能有比他更出色的人存在! 他突然抬起了手,然后,狠命的朝南沉瑾的胸前扎了下去。 “咔嚓”一声,闪电再一次突击,然后,照亮了他的眼,一双不可置信的眼,也照亮了一只手,一只纤细温柔的手。 雷声响起的刹那,一道冷冷的却很清脆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我很讨厌有人拿刀对着他。” 这声音很清晰,清晰的让人在这猛烈砸下来的雷声中也听得一清二楚,这声音既有男子的果决冷傲,也有女子的清丽婉转,令人莫辩。 张曲的身体直了起来,不过他直起来的很怪,仿佛像僵硬的尸体一样一节节的往上移。 当他站到一定的高度的时候,众人才看清楚他的手,还有他手中的匕首,以及匕首上的那一只手。 那只手放开的刹那,匕首也跟随着碎成小块,然而一只手却适时的掠起,然后将那匕首的碎片完全的收归自己的衣袖中,仿佛是害怕这匕首的碎片落在下面的那人身上。 众人的目光下移,只看到他的小腹上,抵着一把弯刀,半戳进他的身体里,鲜血慢慢的滴落下来。 “你,是谁?”张曲道。 谢子晴就这样站了起来,面上含着一丝冷漠的微笑,风从窗户中扑进来,吹着她乌发鲛绡,有一种非凡的光。 她就这样笑了起来,然后慢慢的吐出这两个字: “谢南。” 谢南!谢南! 这两个字,从他当上镇天军主帅的那天起就开始被众人所知,到了她带领区区几万兵马对阵陈国和平阳国两国的联军的时候,开始名扬天下。 无论结果,只为这种英雄之姿,便是无双。 而现在,她就在众人面前,将所有人的目光夺去。 张曲开始艰难的咽口水,随后的目光慢慢的落到地下,心中那个可怕的猜想跃上心头,眼前这个风华无双的男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传说中的…… 他竟然不敢想下去。 谢子晴对着地下的那人道:“喂,你也醒一醒,不要再看戏了。” 南沉瑾竟然有些无赖的口气,道:“我没有武功,我不知道。” 谢子晴哭笑不得。 不过话虽然这样说,南沉瑾还是睁开了他那双魅惑世人的眼睛,然后,他如一朵紫云一般,站起来。 他笑,但是笑中却是睥睨天下的风范,狂风暴雨,似乎都成为眼前此人的背景,那种风姿,一切的语言的比喻都是俗的。 南沉瑾终于开口,道:“我是南沉瑾。” 南沉瑾这三个字不用过多的解释,这个世间,再也没有那三个字比这三个字更令人动容。 张曲突然道:“你们,你们为什么没有中毒?” 谢子晴的手在他穴道上一点,然后和南沉瑾大咧咧的坐到了那个四方桌旁边的椅子上,在满地倒下去的人和闪电惊雷中,坐下。 谢子晴淡淡的道:“没什么,只是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就闻到了那种烟雾的气息,所以,事先拿了一颗百解丸来吃,所以没事。” 张曲脸色一下子变了,他匍匐着向前,道:“求求你放过我,我把那个地图给你们!” 谢子晴再次无所谓的道:“哦,你说的是那个楼先生房中的春宫图吗?我已经丢下海了。” “你!你怎么知道?” “恰巧。”谢子晴淡淡的回答,然后道,“其实,我只是来看看这一船粮食的,准备带着这一船粮食去我的镇天军那里而已,可是偏偏遇上你们内斗,你看,我这么多的粮食怎么运过去?而且,还有地图上那么多的财宝。” 谢子晴无奈的叹口气,仿佛像是真的在为这么多的粮食忧心,语气要多担心有多担心。 她突然转过头,向南沉瑾问道:“你说,我们怎么办?” 南沉瑾十分配合的道:“那么就让这些人帮我们运过去吧。” 谢子晴皱眉道:“这些人肯听你的话吗?如果等他们恢复过来,不会倒打我们一耙吧?” 南沉瑾的语气要多宠溺便有多宠溺:“不用担心,为了让他们好好听话,我已经给他们下了毒。” “啊?下毒?”谢子晴奇怪的道,“你是在什么时候下的,我怎么不知道?” 南沉瑾淡淡的道:“刚才我点灯的时候。” “就是刚才楼先生叫你点灯的时候吗?哎,万一的毒药不能让他们屈服怎么办?”谢子晴又有些担心。 南沉瑾的声音温柔的安慰道:“这种毒药,是我当年对付过北蛮的,那些蛮汉都在这样的毒药下都求饶了,相信这里的人也不会比他们更凶悍。” “北蛮啊,就是传说中那个生吃人肉的凶悍之族啊,听说将他们剐了他们都不可能求饶的啊,你是怎么做到的?” 南沉瑾笑道:“这种毒药叫做''求死不能'',它不会让人死去,是先从人的肠胃开始腐烂,然后从里面开始生虫子,这些虫子就慢慢的,一点点的往外吃东西,肠子吃完吃心脏,心脏吃完吃肺,然后,可以吃三个月。” “听起来是有那么恐怖的。”谢子晴点头道。 两人这么一点点的说下去,众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死白,眼底都是巨大的恐惧。 两人这么你来我往的说完,然后,相对一笑。 谢子晴站起来,不复刚才的打趣,只有清冷和无情,她一字字道:“现在,你们必须按照我的方法走,否则,我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一字字落下,众人都抖了抖。 南沉瑾看着谢子晴,嘴角一勾,但是唇角的微笑还没有扩大,一把妖媚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混合在闪电中,和风雨一起扑进来,让人毛骨悚然: “是吗?圣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题外话------ 更新迟了,顶锅盖逃跑。 额,殿下很悲催,又有人来找他了。下章怎么办,还在思考中。 第一百二十三章:换君半世平安 风雨闯了进来,湿漉漉的扫满了整个船舱,点点滴滴打在木板上,仿佛是敲在人心上。 然而这样的风雨,却不及船外那人妖魅的声音来的让人惊心动魄。 有什么记忆瞬间的回笼,从两年多前飞过来,让那些空旷的不安瞬间涨满自己的心。 那是,那个幽姬的声音! 谢子晴知道,这是那个幽姬的声音!那个在南沉瑾身上留下无数的伤痕的幽姬的声音! 她怎么在这里? 谢子晴的眼立马看向南沉瑾,眼神里都是担忧,南沉瑾确实轻轻的伸手抱住她,然后缓缓地笑了起来,柔声道:“睡吧,子晴。” 谢子晴眼睛一瞪,想要挣扎,然而身上突然间软了下来,眼前突然一黑,然后,倒在了他的怀里。 南沉瑾的唇冰冷的落到她的额头,仿佛叹息了声,低语道:“子晴,原谅我不能让你和我一起对战,我舍不得。” 我舍不得,也害怕,让你看到那样的一个我,那样一个让你恶心的我。 他将她轻轻的一拥,然后,他闭上了眼,缓缓道:“幽姬,进来吧。” 风雨突然间寂静了,然后,一个红衣女子就这么飘了进来,她红颜白发,妖艳动人。 幽姬仿佛是浮在地面上的一团红雾,她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看向了他怀中的人,幽幽笑了起来:“圣主,您怎么能这样呢?这样的将一个女人保护在怀里,可让我嫉妒的紧啊。哎,您还真是,明明都这个样子了,还拿着自己的性命陪着她游山玩水,当真是令人心疼啊。哎,不过也真是可惜,人家一点都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你在路上夜夜守在她屋外直到天明,一点也不知道你现在正在生死大劫,一点也不知道你为了她违抗尊主的命令一直不回头。你现在恐怕就是死了,人家也不知道。” 南沉瑾的眼看着披风下的那张脸,连眼睛也没有抬一下,仿佛整个世间,能让他全心全意看着的,也不过是这人的容颜。他只是淡淡的道:“那日我留着你一条命,也不过是为了今日。幽姬,你怎么这么傻呢?” “傻?”幽姬的声音娇俏可人,“这可是尊主亲自对我说的,您三日内都不可动用武力,您看,连尊主都这样说了,我还有什么法子不来呢?” 南沉瑾的眼睛抬了起来,闪电突然间跃起来,照着那一双眼睛,恍惚竟然是半透明的。 他的语气平静至极,仿佛那幽姬说的不是自己:“我知道我的路该怎么走。” “您知道?您知道就不该掺和到这人世俗尘中,您的命是天道,不需要为了一个女子而这样!这个女人有什么好,您若再不回去,您该知道您的下场……” 南沉瑾凉凉的笑了起来:“我知道我的命只是什么,我从来没有干净过,我也没想要干净,在我还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时候,我身上的那些东西就已经洗不清了。所以,幽姬,如果你明白,就应该知道,我这么多年没有出手只是不想出手而已。如果你真的想死,我不介意。” 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风吹的窗户声声作响,闪电一道道滑过,但是这所有的所有,都不及这人眼底的那种嗜血,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只要一眼,便是生死沉沦。 有什么东西在心底里慢慢的沉下去,那一刻心底里有巨大的苍凉,他在守护什么,这满身的鲜血肮脏,总要有一个人守护,才能知道,自己,原来也是有心的。 那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也是有心的。 没有人知道他曾经自我厌弃到了何等地步,但是现在,这一条性命,如果能让怀中的女子平安喜乐,那便是他的极乐。 但为君安。 狂风簌簌的扑进来,吹得他的紫衣乌发猎猎飞舞,他慢慢的抬起自己的头,一双眼睛流动着微微的紫色,他的唇越抿越紧,越抿越薄,仿佛成了那一刃红,在黑夜里掐着令人心悸的鲜血。 暴雨,飞电。 “咔嚓”一声,将所有仅有的安静完全的打灭,于此同时,鲜血灌出。 紫袖飞舞的刹那,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撕裂,那是将人的灵魂撕裂的声音。 那些在安静中喘息的人群只看到一只手,那只原本美的超越男女之别的手,却在这时候变成一只来自地狱的手,掠过所有人的眼睛,然后,剜出一片血红。 他的手还在,鲜血一汪汪溅出,但是却在触及到他的时候瞬间消失,然后,在那尖锐丑陋的指尖,开出一朵花,鲜血淋漓的曼陀罗花。 他从来就在地狱,虽然曾想过逃脱,但是为了她,八寒地狱犹含笑。 “您不要命了!”幽姬吓得一声怒吼。 南沉瑾笑了起来,眼底说不出的邪气妖冶,冷的让人直堕九幽地狱,他的唇张开,一眼天堂,一眼地狱:“两年多前的事,我完成了一半,今天,我等你,来完成另一半。” 幽姬的眼睛突地睁大,然后,她往后退,以此生所能用尽的力气飞速的逃窜! 为了那个女人,为了那个女人,他竟然,这么做! 那些传说中的禁忌之咒,那些从来没有人敢用自己的生死灵魂赌一个没有胜算的结局! 然而,就算她的身体已经在船外,但是,也已经迟了。 那一袭紫衣已经立在那白帆处,等着她。 风雨侵袭,闪电惊雷,那人背负双手,眉间残忍,带着一丝妖冶诡艳。 他向她伸出了手,仿佛上天的神一般赌住她的逃亡之路。 就这样掐住她的脖子,然后,将自己的手面无表情的插进了她的身体。 她惊恐的睁大自己的眼睛,仿佛看着眼前的男子,像是一个入了魔的神,是末路穷途。 她还是低估了他,低估了他对于那个女子的爱,也低估了他对于他自己的狠心程度,更低估了,这人的决绝。 恐怕,恐怕连尊主都不会知道吧。 她全身的鲜血顺着南沉瑾的手慢慢的吸入,然后,她的身体慢慢的干瘪下来,然后,慢慢的缩成,一个皮囊,丑陋的皮囊。 不值得,不值得。 他拿自己做诱饵,不值得。 她很想呼喊,但是现在,她知道,她再也没有活命的机会,当初留她一命,不是为了年少相识,而是因为,他的谋思千里。 在最后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来,当年年少的时候,那个少年为了抵抗那些命运,活生生将自己的肉割了下来,一刀又一刀,毫不留情。 这个人,对别人狠,对于自己,更狠。 南沉瑾的手卡着那一副完全没有重量的身体,然后,将她随便的抛在了水底。 大浪冲上来,卷着她的尸体,飘向更远的地方。 大雨倾盆,他依然站在那里,任凭这冷雨一遍又一遍的侵入他的身体,一层层浸透,将骨子里的那层冷意压下去。 慢慢的,他的眼睛退却了紫色,手也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他这迈入船舱之中,整个船舱里面的人已经完全的死去,成为一具具尸体,可是他的少女,还躺在那里,安静的仿佛睡着了。 他慢慢的走过去,每一步都带着决绝和平静,是终究无法舍得的东西。 他俯下身子,然后,慢慢的将她抱入自己的怀中,摸了摸她的额头,低低的,有些苦涩的道:“子晴,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这样的我,还会不会,看我一眼?” 你曾说你对于那个*师的做法感到恶心,可是,当你知道我所做的比他更加的恶心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我没有别的办法办法保护你了。 他将自己的手腕放到自己的嘴边,一咬。 鲜血被吸入他的唇,他却含在嘴里,然后低头,将自己的鲜血喂到她的口中。 一次又一次,一口又一口,明明该是彻骨的缠绵,但是却血腥冷酷。 喂君以我骨血,换君半世平安。 天地间只是一片凄风苦雨,沉沉如盖,压下来,仿佛要将这最后的一点光明吞下去。 ——分割线—— 有些痒,痒得令人想要打喷嚏。 她皱了皱眉鼻头,然后,睁开了眼睛,阳光猛地照进来,让她有些不适应,她只闭了闭,然后再次睁开。 “沉瑾。” “沉瑾。” 她的眼睛往四处看,然后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怎么样了?那个幽姬那儿,他怎么样了? 可是刚刚一开门,一个人影就撞了过来,然后,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瞪着,微微发黑的脸上露出一个一个爽朗的微笑来:“哈哈,谢南,太子妃?奶奶的,不知道叫什么,你醒了?” 谢子晴一怔,皱眉道:“范二?你怎么在这儿?你殿下呢?” 樊少英摸了摸自己的鼻头,然后,道:“殿下让你先呆在这儿,十天后再来找你,周先生找他有事,他先走了。” “走了?”谢子晴隐隐约约的有些不安,“他走得时候还好吗?” 樊少英摸了摸自己的鼻头,瞪着眼睛道:“好啊。好得很,殿下都不好谁好的起来。” 咳,是很好,好的从血池里捞出来一样,再迟半步就要死的模样了。 “真的?”谢子晴的眼睛冷冷的看他。 樊少英道:“要信不信,我骗你干嘛?嘿,那一船的粮食都已经拖来了,我正在召集人马帮着你运到西北那地方。额,忘了,殿下要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 说完在自己的怀里掏了掏,然后,将一个皱巴巴的揉成一团的东西掏了出来,然后,一把塞到谢子晴的怀里。 这是泼茶纱。 肯定是南沉瑾将之前的那张地图给重新画了下来,这样看来,南沉瑾应该没有大碍。 谢子晴心里缓缓舒了一口气,但是刚刚开口,却感到嘴里一股子血味,干涩的甜意,她不由的问道:“我给我吃过什么东西?” 樊少英道:“我能给你吃什么东西?我喂你吃?殿下非宰了我不可,算啦算啦,我先走了。” 说完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谢子晴的手里拿着那泼茶纱,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异样的流动。 怎么回事? 十天,哎,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这才刚开始离别就开始难以忍受了。 现在他们开始绕道从陆路进入西北,所以,肯定是不能用船拉的,而南沉瑾却早就已经帮她准备好了,是运送东西的商队,分为三拨前进,通关文牒一应俱全,而谢子晴在第一拨,樊少英在第三拨,向着西北迈进。 越到西北,天气也就越干燥,没有一点水汽,沙尘漫天,连呼吸里都是干沙。 约莫走了两天,才风回路转的有了一些湿润之气,而远远的都可以看见青色的起伏,看来最多再走个两天,就要到达目的地了。 日头这火热,连谢子晴都是满身的大汗,而身后的那些护送的人,更是一个个宽衣解带赤着身体忍受毒辣辣的太阳。 谢子晴看了看前方的一个凉棚,道:“去前面看看吧。那儿说不定有水,大家下来歇息一会儿,也和牲畜等喂点水。” 大家恹恹的面色这才登时一振,甩开步子向着前面走入。 在这种干燥的戈壁上,有这种搭着凉棚卖水和酒的人,供来往的商人和天涯客喝。 凉棚前面有坐着一个红鼻子的老头,拿着一把扇子呼啦啦的扇着风,解开褂子露出圆滚滚的肚子,一点也不像贫苦人家所能拥有的肚子。而现在,他正不耐烦的抬起眼睛看了眼前的那人一眼。 那个人小小的个子,瘦弱的模样,戴着一顶毡帽,腰带倒束不束的搭在腰上,手里端着一碗水,正和那个红鼻子老头讨价还价:“你坑老,老子!这点水值得了三个铜板?三个铜板可以买下十捅水了!当老,老子不知道是吧,坑我?小心现在老子就拆了你这个地摊!” 这声音又清又脆,仿佛珠子一样的蹦出来,但是总是在“老子”的地方卡壳。 这个地方水本来就是稀罕物,所以照理说,这个价钱也不算太贵。 谢子晴看着那小小的身影,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来,从自己的怀里一搜,然后抛出一锭金子,道:“这位公子的水费,我付了,顺便也帮我们打点水来。” 那个小个子猛地转过头来,横眉怒目的道:“要你多管闲事?” 谢子晴的目光落到她脸上,最后露出一丝笑意来。 “你盯着老,老子干什么?挖了你的眼!” “额,你的胡子要掉了。”谢子晴十分好心的提醒。 “什么?!”小个子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待发觉受骗之后,怒道:“你骗我!” 谢子晴看着眼前的人,依然的娇俏可人,明明就是女子的模样,偏偏要画一个浓眉大眼的粗狂汉子,真是,太有才了。 然而谢子晴心里也是欢喜的,她没有料到,还能在见到汀儿,也没有料到,她还是可以活的这么嬉笑怒骂恣意张狂。 两年多了,她一点也没有变。 谢子晴从马上弯下身子,然后眨眼道:“在下要前去西北青砂原,听说那里风景独好,冰山之上还有奇怪的野兽,做成的瓢便是冰雪之中也能像春日般温暖,我想请你一同同行,如何?” 在听到谢子晴的描述的时候,汀儿的眼睛已经“刷”的亮了,她立马道:“好啊好啊,可是,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 谢子晴笑道:“公子你一看骨骼清奇,武功也必定不凡,这一路上相必有些不太平,所以,在下想让公子一路上照应照应。” 汀儿的目光一扫,眼神轻蔑而有自傲的冷哼一声:“当然,老娘,老子是什么人,那些人怎么可能逃得过我的手心。走吧走吧,一路上伺候好了老,老子,一定让你们毫发无伤。” “哦。”谢子晴十分敬佩的点点头,问道,“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汀儿一口将碗中的水吃了,道:“汀,我姓亭,你就叫我亭少爷吧。” “哦,亭少爷,幸会。”谢子晴抱拳施礼。 “幸会幸会。”汀儿十分豪迈的道,“再给我一碗水。” 谢子晴向那红鼻子老头使了一个眼色,立马,就有一碗水端了上去。 谢子晴的手一招,道:“好了,下马,全部去喝水去。” 碗中的水带着淡淡的黄色,不清澈,而且在碗底,积着一层细沙,在这种地方,有水便不错的了,谁也没嫌弃。 大家喝了水,给牲畜喂了马,就在旁边休息,准备躲过了这日头再说。 谢子晴的目光一扫,就看见了在后面走着的鸽子,禁不住笑道:“老人家好意趣,竟然还养鸽子。” 那红鼻子老头抬了一下自己的眼睛,道:“我没什么嗜好,就爱养点鸽子,这些鸽子陪了我几年了,像我老伴一样,难道不可以?” 汀儿转头道:“你这个黑心鬼,人家好好的问你,火气那么冲干嘛?” 那个红鼻子老头看样子懒得和她扯,直接闭了眼睛往自己的老破椅子上一躺,拿出旱烟来抽。 众人在这里呆了片刻,等到休息的差不多了,就上了马就开始启程。 汀儿自己也有马,是一匹黄瘦的小马,头上还有一点白毛,谢子晴看着她那匹马走得样子,问道:“你这匹马怎么这么挫?” “挫?”汀儿立马就怒了,“这是卖马的人诚挚的推荐给我的,这是千里马,看到没,这马头上还有一点白毛,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一点雪,是真正的名驹。” 谢子晴甩了一眼,看着那一点杂毛,不再吭声。 眼前的沙丘在眼前起伏,谢子晴抬起眼睛,只看到一只苍鹰从天上盘旋着飞过。 她停顿了一会儿,低低吩咐道:“将我分发给你们的清毒丸吞了,全身戒备,害怕有人要来了。” 她不是太确定那个红鼻子老头到底在没在水中下毒,但是预防着总是好的。从哪个红鼻子老头递水给她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异样,他的手掌中有厚厚的茧,这种茧的位置,在指腹上,只有长期拿兵器的人,才能磨起这样的茧。而且,那一群鸽子,他说他养了几年,像是老伴一样,但是在那些鸽子的脚上,却绑了一个个铁圈,这是被特殊训练过的信鸽,用来传信,一个卖水的老人为什么要喂养这么一大批的信鸽呢?这绝对不一般。 而在谢子晴走得远的时候,她也回头看过,有一只信鸽飞了出去。 而现在,这种低空盘旋的老鹰,也像别人指明了她的位置。 或许,在平常的时候,那个老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卖水人,但是一旦有他们这样的“肥牛”路过,就不简单了。 众99999人都按照谢子晴的吩咐来,在经过那个沙丘的时候,更是集中注意力。 沙丘可以阻挡人们的视线,可以很好的隐蔽敌人,出其不意的攻击。 谢子晴骑马走在前面,刚刚一转过去,她就冷声道:“来了!” 一群黑影“刷”的出现,手提大刀,一看慑人至极。 这就是草原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狼盗,杀手狠辣,只要下手,就是斩草除根! 可惜的是,他们遇到了错的人,这些护送的人,不是普通的人,也不是普通的护卫,他们是南沉瑾手下的精兵,每一个人都经过特殊的训练,绝非一般人。 狼盗的速度也是极其的迅疾,如箭一般的冲过来,然后,就开始劈人和马。 马上的人一点也没有惊慌,谢子晴的弯刀扬起,看着那些冲过来的狼盗,然后冷冷的一喝:“动手!” “动手”这两个字一出,那些坐在马上的人就动了,他们不动则已,一动,便是狂风暴雨。 他们从马上下来,然后冲进了狼盗中,开始,杀! 那些狼盗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的刀就已经狠狠的切入他们的脖子,干净利落,一刀毙命,绝对不给他们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片刻之后,那几十个狼盗全部身首相离,鲜血热汪汪的洒了一地。 这一场屠杀来得快去的也快,谢子晴冷冷的看着那些地下的尸体,然后道:“走吧。” “是。”众人回到马上,又成了普通的商户的样子。 汀儿的刀刚刚抽出来,还没有下马就看见人都死了,她吞咽了一下口水,有些尴尬。 谢子晴在旁边笑道:“这等小事,就不忙亭少爷出手了。有更大的危难的时候,还希望亭少爷多多帮助。” 汀儿一听,将刀收回去,脸无愧色的道:“当然,这种小货色不值得我出手,等到你有了生死危险的时候,那才是我出手之时。” “自然。”谢子晴微笑。 就这样走了大半天,在满满的黄沙之中,突然绿色沁了出来,从眼角滴落,满满都是令人心醉的颜色。 众人仿佛都有些如释重负的模样。 现在到了这里,竟然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真不知道再见到常威他们,还是怎样的状况,不过,心底里有些欢喜和兴奋,她的镇天军,总要见到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大波黑影靠近,他们骑在马上,手里提着大刀,刀上还滴着鲜血,腰上竟然还挂着头骨,马背上是一堆东西,里面还可以看到金灿灿的光彩。 这又是一群狼盗! 想来他们刚刚打劫归来,便碰上了他们,而且相对于这里贫穷的牧民来说,他们这群人,显然要更加的有用的多。 不过,依照谢子晴现在的实力,也根本不会惧怕这些狼盗。 那群狼盗向他们这里走来,慢慢的,拉开一字线,看来想要将他们围攻。 谢子晴一人提着马绳站在前面,眼神冷冷的看着这群人。 在中央的那个狼盗看起来就是首领,他看到谢子晴骑在马背上,身姿挺拔,竟然没有丝毫的恐惧之意,眼睛里也不由的露出几分惊讶。 谢子晴看着那个渐渐逼近的狼盗首领,道:“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事儿。” 这句话一出,前面的狼盗们全部都呆了呆,他们打劫了这么多年,从来没看到过商队向他们打听事的。 中央的那个狼盗首领一招手,立马,那些狼盗们都停了下来,那个狼盗笑了起来:“打听事?打听什么是?” 真是好笑,他倒想看看,这个人是不怕死还是傻。 谢子晴淡淡的道:“我只想问一下,你们知不知道两个月前来这里的那些军队?” 狼盗的脸色一变:“你问这个干什么?” 谢子晴立马知道,这些人恐怕是有些忌惮镇天军的,而她也猜的不错,这些人本来就是横行无忌的,在镇天军没有到来之前,他们一直都是这草原上的霸主,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是他们来了以后,竟然霸占了他们的地盘,还要保护那些牧民,弄得他们的财富来源少了许多,更可恶的是,他们的好几拨兄弟,都死在他们手里。 他们一直在密谋报仇,也一直在等时机。 可是眼前的这个年轻男子,竟然在询问镇天军在哪儿?他们又是和那群该死的镇天军是什么关系? 他的心念一转,便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谢子晴毫无顾忌的指了指自己马背上驮着的粮食,道:“这里是粮食,是从雍国运来的白花花的大米,来给镇天军的。” 粮食?还是雍国大米! 所有的狼盗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要知道,在这个草原上,大多数的人都是只能吃到青稞的,而大米,简直是奢侈品,但是现在,这不仅仅有大米,而且还这么多。 可是,他们偏偏是给镇天军的! 他么的眼底又出现了嗜血的光芒,一双双眼睛绿的和一头头狼一样,手中的刀有开始蠢蠢欲动,只等着那个统领一挥手,就将眼前的这群懦弱的汉人一个个宰杀了来吃! 可惜他们那些狠辣的目光一点也没有让眼前的这些汉人们眨一下眼睛。 “大哥,让我们上前宰了他们吧!”旁边的一人道。 那狼盗首领的眼睛在谢子晴脸上逗留良久,然后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 那个狼盗首领却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挥手喊道:“让他们过去!” “为什么?” “大哥!杀了他们,抢了大米再说!” …… 不同意的声音立马响了起来,但是被那个狼盗首领狠狠的一看,便立马偃旗息鼓。 “让道。”那个狼盗首领喊了一声。 后面的人顿了一会儿,然后默默的让开。 谢子晴心中也奇怪,为什么他会放弃?这样好的机会,按理说这些人绝对不可能轻而易举的罢手,他们想的是什么? 但是现在,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的好。 谢子晴提马开始前行,全部的人表面上都是平静的模样,然而所有的动作都是呈现出完美的防攻击状态,只要他们一出手,他们就可以以十倍的凶悍之气反攻过去。 但是直到他们的马队将那些人远远的甩在了身后,他们也没有动手。 汀儿奇怪的问道:“他们怎么不动手?害的老娘一点也没有用武之地。” 谢子晴皱了皱眉,然后摇了摇头,她觉得,他们,总会反攻。 只是,他们在等什么? 马队在草原上前行,甩出一道十分亮丽的影子,夕阳栖息在草原之上,又圆又大,仿佛一口吞下去都是滚烫的。 他们路过几个帐篷,但是全部都被毁了,鲜血染在白色的布匹上,血腥残酷,而尸体也到处都是,几乎全部都没有了脑袋,一个婴儿躺在母亲的怀里,也只剩下半个身子。 这些狼盗,竟然连这些小孩子都不放过。 谢子晴暗暗的皱眉,但是却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一扫便开始前进。 夜幕终于拉了下来,谢子晴本来再想走半个时辰便停下来休息的的,但是在半路上,竟然遇到了一堆牧民,燃着火围坐在一起,正在吵闹些什么。 草原上的温差极大,白天还是热的人恨不得的泡到冰雪里,晚上就要冷的扯掉人一层皮,众人都有些经受不住这样的变化,都将自己的衣服拿来穿了。 所以众人一看到火焰,都有些想要烤火的心愿,谢子晴也就招了招手,道:“下来吧。” 谢子晴下了马,向那些牧民走去。 走得越近,便听到一阵阵马鞭抽打的声音,还有牧民们的骂声。 谢子晴上前,从人群中看去,只见一个人被绑在架子上,一个牧民手中拿着长鞭,飞快的甩过去,狠狠的抽打在那个人身上。而那个人,穿的是,镇天军的衣服! 怎么回事? 那条鞭子再次甩起,可惜还没能抽打出去,已经被人一把夺下,那些牧民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衫的俊逸男子站着,手中拿着被夺下来的长鞭,一脸冰冷。 那些牧民闹了起来,但是谢子晴却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幸好这个时候,马队里知道这些原著牧民语言的人来了,谢子晴对他道:“你问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要打那个人。” 那人依着谢子晴的吩咐询问,那群牧民又哇哇的说了起来,然后他转头对谢子晴道:“他们说这个人不仅抢了他们的牛羊,还奸污了他们的女儿。他们要把他打死。” 谢子晴心里不由的泛上怒气,如果真是这样,不用他们,她现在一刀就将他杀了,可是她的镇天军,绝对不能这样。 她上前一步,拉下那士兵口中塞着的臭布,寒声问道:“你当真抢了他们的东西,侮辱了他们的女儿?” “不!”那个士兵挣扎道,“我只是路过,看到有人正在欺负那个女的,所以就帮忙,结果那个人跑了,这个女的就诬陷我!” “无凭无据,人家为什么偏偏赖上你?”谢子晴冷冷的道。 “我怎么知道,我……”那个士兵还要挣扎。 谢子晴冷冷一哼:“闭嘴!” 那个士兵摄于谢子晴的这种威严,立马闭上了嘴,谢子晴转身,对着那个翻译道:“和这些牧民说说,就说先不忙打死这个人,一天之后,如果真的是这个人犯了错,我亲自杀了他,带着他的上将来谢罪。” 翻译又开始说了。 谢子晴转头看着那个士兵,问道:“你的上司是谁?” 那个士兵道:“是罗恒。” 谢子晴忍不住想要爆粗口:“罗恒那个混蛋怎么教出你这个笨蛋来的,被冤枉了也拿不出办法救自己,活该!” 那个士兵被谢子晴这个彪悍的口吻吓住了,真是没有料到还有人敢这么教训罗将军。 谢子晴问:“你们的镇天军现在在什么地方?” 那个士兵道:“就在前面三十里处。” 谢子晴对着马队中的一个人道:“你快马赶往前面,拿着这个东西,叫罗恒自己赶来解决他的部下的好事。” “是。” 这边那个翻译已经交涉完了,他转头对谢子晴道:“那些人好像有些不同意。” “不同意?”谢子晴皱眉道,“跟他们说只要他们同意,就拿一袋粮食给他们。” 谢子晴说完,然后坐在了地上,等着那个人和牧民们说。 她抬起头,只见苍茫的天空又高又远,星星密密麻麻的钉了一天,是浩渺的美丽。 她的心里不由得又泛起丝丝的柔软,如果那个人在这里,在自己的身边,一起看着这星空,吹着这冷风,又该是何等的滋味。 想到此处,她的嘴角不由一弯,想来,这漫天的星辰,也不及那人的一横目光吧。 沉瑾,怎么办,想你了,快些来啊,我等你。 这时候,一阵马蹄声踢踢踏踏的传来,溅出的烟尘在黑夜之中依然可以看的一清二楚,拼命地往上冲。 罗恒他们来了。 ——顶着锅盖的分割线—— 青烟幂处,碧海飞金镜。 天地间都仿佛笼罩在一团薄雾中,玉阶沿着重门一层层往上,而在玉阶两旁,有奇珍异宝的珠光洒落,照着这世界一片白如水。 一杆翠竹的竹叶慢慢的滴落一颗露珠。 弹指已千年。 而在九百九十九阶玉梯之下,一个人跪着,一头乌墨一般的发垂落下来,如一匹上好的绸缎,而身上的紫衣,紧紧的贴在他身上,勾勒出他的身体。 他已经在这里,跪了三天。 过了许久,玉阶高处,一个洁白如雪的身影才出现,他慈悲关怀的声音才传了下来:“知错了吗?” 南沉瑾低着头,道:“师傅,徒儿已经知错了。” 白衣人似乎叹息了一声,道:“知错了,便进来吧。” “是。”他道。 他的手撑在地上,然后慢慢的站起来,可是他刚刚半支起身子,腿一软,便扑在了地上,他微微的喘气,然后才微微的抿嘴,使劲一撑,只听到一声极小的“嗤啦”一声,他这才站了起来,然后慢慢的抬起自己的眼睛,望向九百九十九层之上的那人,然后,提起自己的步子前行。 而在他刚刚跪下去的地方,只留下一滩干枯的血迹。 南沉瑾踩在玉阶上,头上的冷汗已经禁不住渗透出来,但是他的眼睛,却依然平淡无波,连眨也没有眨一下。 白衣文士站在上面,看着紫衣男子抬起自己的脚,踩在玉阶上,那些本来光滑无比的玉阶在他的脚踩下去的时候,就变成一片片锋利无比的刀刃,在他的脚上,割下去。 每一步,徒留一个鲜红的印记。 南沉瑾终于站在了第九百九十八层的玉阶之上,脚底的靴子已经完全被鲜血浸透了,但是他的脸上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师傅。”他轻轻地开口,声音依旧。 白衣文士脸上慈悲微笑:“来了?” “徒儿来了。”南沉瑾淡淡的回答。 那个白衣文士的手慈爱的放到他的身上,然后,微笑的道:“你怎么连衣服也不理好?” 说完将他紧贴在身上的紫衣缓缓的拉松,一声又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扯开,南沉瑾面色无波,但是有鲜血从他的紫衣上慢慢的渗透出来,汹涌的渗透出来,不一会儿,就沿着紫衣往下滴落。 “嗒”的一声,在洁白的玉阶上留下一个小小的圆点。 这是他的圆满。 白衣文士的目光慈爱的落到南沉瑾脸上,看着他平静的面容,缓缓笑了起来:“很热吗?” 南沉瑾道:“还好。” 白衣文士伸手擦过他满是冷汗的脸,突然间袖子一挥,南沉瑾的身体突然间栽倒下去,沿着玉阶滚下去,锋利的刃切进他的身体里,他最终还是闷哼一声,伸出手抓住台阶,然后,停住。 白衣文士微笑道:“为师还以为你的身子不怕疼呢。” 南沉瑾缓了一会儿,方才平静的开口:“徒儿是怕的。” “怕吗?”白衣文士道,“既然怕,为何还要冒着全身血脉断裂的危险,也要在那三天动武呢?沉瑾,你太让我失望了。” 南沉瑾道:“徒儿有错。” 白衣文士叹道:“您乃是千金之体,怎可为了一个俗人而受这等苦楚。起来吧,到长生殿去。” “是。” 南沉瑾翻身站起来,目光往上,玉阶之上已经没有了那白衣文士的身影。 他闭上眼睛,然后再次撑着站起来,向上走去。 玉阶之上,是用白玉雕成的一座宫殿,仿佛这世间最不可能出现的瑰宝,美的如梦如幻。 白衣文士一身白衣,几乎要融入这样的白色里,仿佛天边的一朵白云,让人心生无限圣洁。 宫殿的长廊里,挂着一个个灯笼,半透明的材料,用天山上的雪水,深海中的乌墨,万金难买的颜色勾勒出一幅幅艳丽动人的曼陀罗花,枝蔓,花般,栩栩如生,便是这世间最为有名的画手也画不出如此动人心魄的曼陀罗花来,这样的美丽,已经不仅仅是一朵花,而是一个个绝世美人。 人皮灯笼纤纤手,画上曼陀有国色。 国色。 南沉瑾的步子在长廊里显得异常的清晰,仿佛沉沉的抬起来又踏下去。 突然,白衣文士停住了脚步,然后,推开了殿门,香烟袅袅,浮在整座白玉所筑的宫殿里,在如霞的珠光下,仿佛是仙境。 白衣文士伸手拈起三支香,然后点上,南沉瑾依样,将香插入了香炉中。 然后他的目光一转,就看见了澶微,他全身都是鲜血,骨骼全部扭曲了,瘫软在地面,只有一双还在动的眼睛证明他还活着。 白衣文士慈悲的道:“他当日被你骗走,我小小的惩戒了他一下,对于您,而我竟然连惩戒也不舍,沉瑾,你要知道为师对你的爱护之心。” “是。”南沉瑾低声道。 香烟慢慢的绕起来,南沉瑾突然将自己的衣摆一捞,然后,直直的跪了下去,对着那个白衣文士跪了下去。 他将自己的头埋了下去,这是屈服的姿态,他轻轻地开口,道: “师傅,徒儿,求您一件事。” ------题外话------ 这章主要是显摆显摆殿下的师门的强大~ 至于虐身神马的,都不是问题,反正又没虐心,大家不要忙着心疼。 嘿嘿,看来我真是对殿下爱的深沉啊 第一百二十四章:狼盗突击 师傅,徒儿,求您一件事。 他这一生,活了二十一年,从来没有开口说过一个“求”字,哪怕一次次被逼的几乎发疯,一次次被死亡和鲜血折磨得生不如死,他也从来没有说过一个“求”字。 但现在,他开口,没有一点的犹豫不决,也没有半分的委屈屈辱,只是平平常常的开口,声音淡如一幅泼墨的山水画。 他所愿者,无不甘,无怨苦,无悲戚。 白衣文士的目光下移,落到他的额头上,那里藏着的绝世天机,他看穿否? 他微笑道:“沉瑾,你没有必要求我。” 南沉瑾道:“师傅,沉瑾愿意接受圣主的位置,再无怨尤。” 白衣文士叹了一口气,将手轻轻的放到他头上,怜悯的问道:“什么事?” 南沉瑾淡淡的道:“请您,帮子晴解了蛊毒。” 是什么时候发现她身上有情蛊的呢?在相逢的那一天,她倒在自己的怀里,在昏迷中捂着自己的心口,痛的脸色都是白的。 情蛊,一旦思所爱,蛊虫嗜心,若不是这么多天他一直用自己的功力镇压住那蛊虫,谢子晴恐怕都不知道痛成什么样了。 ——淡淡的分割线滑过—— 静谧的星空被马蹄声打乱,谢子晴站起来,看着罗恒带着一群人飞驰电掣般过来。 看着马上那人一如既往的身影,谢子晴想要微笑,他们都还安好,如此便好。 罗恒的脸上落下了一道疤痕,不过看起来竟然更加的充满男子气概,他骑着马在牧民中停下,然后眼睛四处的一扫,道:“刚才给我送信的是何人?” 谢子晴看着他这模样,不由的道:“罗将军,是叫你过来收拾你的手下的,不是叫你过来找人的。” 罗恒的目光在谢子晴的身上一扫,眉目间都是凶悍,他喝道:“一个小白脸而已,我做什么要你来评判?” 谢子晴现在和与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的差别太大,不仅外貌变了,甚至连声音也变了,也无怪乎罗恒没有认出她来。 其实罗恒知道谢子晴说的在理,但是他得到的东西是他主帅的,想起那一日他们逃出,只留下谢子晴一人在那里,他们就觉得愧疚。再后来,消息传来的时候就只知道她被西都的太子救下,对于外面那些传的沸沸扬扬的花边倒是一个都没听说。所以,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主帅是女的,更加不知道这女的还和南大太子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 但是现在,谢子晴听了罗恒的话,恨不得一脚踢上去将这人从马背上踢下来,她努力又努力,最后平静下来,冷冷的道:“罗将军,如果镇天军让你这样带,恐怕早晚都要走上灭亡的道路。你现在还是好好思考一下你的士兵的事吧,别刚刚到了这里连脚步也没站稳就开始冲大爷的脾气,你算什么?” 谢子晴劈头盖脸的喝问下来,倒把罗恒弄得一怔,他看了谢子晴一眼,然后默默转了自己的脑袋,竟然被那目光盯得有几分发虚。他不再吭声,跃下马,然后,来到那个士兵身边,皱眉道:“周二,是你,怎么回事?” 周二立马哇哇哇的将自己的委屈说了出来。 谢子晴知道罗恒这人虽然是一个莽夫,但是才智却并不差,所以并不担心他解决不了。 这边罗恒在解决问题,而谢子晴却慢慢的走开,在一望无际的草原里迎风而立,只要一静下来,她的心就不由自主的想起南沉瑾,这人现在越来越占据着自己的心了。哎,她从自己的怀中掏出南沉瑾的泥像来,那日之后他将泥像送还给了自己,还戏谑她,但是现在摸着那个小小的泥人,想起那人的眉眼,仿佛所有的困顿都消失了。 她的思绪竟然开始乱飘,真不知道南沉瑾的小孩会是什么模样,那样的美人,不知道基因遗传到下一代是变强了还是变弱了。 小孩…… 想着想着,谢子晴又觉得脸热,怎么想到这个地方来了,当真是保暖思那个啥的。 她急忙将思绪收回,刚刚将南沉瑾的小泥像收回自己的怀中,那边就传来罗恒的声音:“喂!你过来一下。” 谢子晴转身,只见罗恒正看着自己,谢子晴对于他的这种语气表示不满,但是现在,她还是走了过去。 罗恒看来已经将事情处理妥当,谢子晴转头看向围观的翻译,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人道:“事情很简单,牧民的女儿和自己的表哥偷情,结果被发现了,干脆诬赖到那个周二的身上。而那些丢失的牛羊,也是他们的女儿偷偷牵给自己的情夫的。” 谢子晴看着地上那呜呜哭着的牧民女儿和在地上求饶的一个汉子,淡淡转了头,向罗恒问道:“罗将军有什么事?” 罗恒从自己的怀里搜出那个主帅的玉牌,问道:“这个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 谢子晴转了转眼睛,道:“在下是西都太子的手下,和你们的谢主帅有点交情,所以这次她托我来,向你们送点粮食。” “粮食?”罗恒立马道,说句实话,他们在这里来最缺的就是粮食,各种青稞牛羊肉吃下来,一点也没有粮食来的实在。 他现在也基本相信了谢子晴的言语,于是问道:“我家主帅可还好?” 谢子晴点头微笑道:“她好得很。” 自然好得很,她现在还站在你的面前和你说话,能不好吗? 罗恒也忍了忍,终于忍不住道:“你们殿下为什么要救我们主帅?” 谢子晴的一颗心终于放下,看来他们在马上相拥的那个狗血桥段还没传到这里,她不由得干咳了一声,道:“我怎么知道?你去问那位太子殿下啊。” 现在,还是能推就推吧。 罗恒也不好太过追问,于是将自己的目光看向后面那些驮着粮食的马匹,道:“我想问运来了多少石粮食?” 谢子晴道:“现在有两百的模样,但是我们分的是三批运送,所以还有五百石没有到来。” 罗恒面露欣喜,当即爽朗的道:“我罗恒先行谢过,要不今晚就感到我军阵营中,让我为你接风洗尘?对了,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这一会儿工夫,连“兄弟”的称呼都喊了出来,谢子晴也不介意,淡淡的道:“在下秦风。” “哦,秦兄弟,我们走吧。” 谢子晴没有推辞,现在这种情况,还是把粮食先运到了再说,她立马再次组织人马,然后由罗恒带路前行。 两人并马而骑,一边走,谢子晴便问道:“这里的狼盗和你们结怨深吗?” 罗恒的眼里闪过一丝忧色:“狼盗就像是这里的地头蛇,他们原本都是一些牧民,但是因为生活不济和朝廷官员的压迫,被逼走上了这条路,数量庞大,但是组织不够。可是虽然每批狼盗不超过百人,但是只要有一个更加强大的对手出现的时候,这些狼盗就会团结在一起共同抵抗。” 谢子晴道:“就像现在的你们?” 谢子晴这句话一阵见血,罗恒皱着眉头,最终还是没有否认。 谢子晴道:“我在路上遇到了狼盗。” 罗恒的眼睛立马扫了过来。 谢子晴接着道:“一共遇到了两批,一批被我们解决了,另外一批,将我们放了,所以,我觉得,放走我们的那一批,必定会留下手,你们必须加强防范才是。” 罗恒点头,却没有多说话,那些狼盗防不胜防,他们可以分散也可以合并,现在看来当真是麻烦的很,根本不可能一举将他们拿下。 返回的时候因为有马队在行,所以慢了很多,整整花了一个时辰,才把三十里地的路程走完。 当谢子晴看着那一个个白色的帐篷在眼前铺展开来,有一对对士兵在巡逻,整个镇天军呈现出一种整齐安稳的气势的时候,谢子晴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高兴和自豪。 谢子晴淡淡的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现在给我们准备几个帐篷,我们赶路赶得久了,就想休息一下。” 罗恒点头道:“既然这样,我就马上去安排。” 晚上谢子晴躺在床上,忍不住伸了个懒腰,这些天赶路,当真是累人的紧。 她躺在床上,不脑袋开始转,南沉瑾的身份是西都太子,但是为何会有那么多的人想要他死?而且那些人看来都身手诡异,并不像普通人。他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谢子晴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譬如她就从来没把自己的穿越身份和南沉瑾说过,因为她觉得没必要,但是现在南沉瑾身边的危险一个接一个,这要她如何安心。她其实还是很介意那天南沉瑾在幽姬来的时候将她弄晕,虽然她知道南沉瑾是为了保护她,可是对于她来说,她要的,是和他并肩战斗而不是保护,否则这两年她的离开就没有一点意义了。 她闭上了眼睛,然后默默的归于沉静。 星沉西北。 半梦半醒之间,她仿佛看见一点红,那些红慢慢的渗透进眼角,仿佛要将她吞噬,然后,她听到一阵喘息声,这喘息声仿佛隔得很远,但是又仿佛近在眼前,她的心开始慌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破壳而出。 突然间,一道紫色的身影刺入她的眼睛,鲜血从他的心口涌出来,他紧紧的闭着眼睛,仿佛在忍受着什么极大痛苦。 沉瑾! 谢子晴只觉得心痛到无以复加,这是南沉瑾,这是她全心全意相信着的无可匹敌的强大的男人,现在他在这里,竟然在默默地忍受着痛苦,为什么她没在身边? 她拼命的想要奔跑过去,然而却总是越跑越远,她向他扑过去,然而止捞起一片凉薄的影子。 沉瑾! 声音被卡住了,想要呼喊却喊不出来。 她奋力的张口,张口。 空气突然灌了进来,然后汀儿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怎么还在睡?快点起来啦。” 谢子晴猛地睁开了眼睛,头上已经是冷汗一片,心也跳的快了起来,她干涩的吞了吞口水,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是梦来着。如果是真,这让她如何? 她缓缓平静下心情,转头看着汀儿,又打量着外面大亮的天空,道:“原来天这么亮了。” 汀儿撇撇嘴。 谢子晴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走了出去,草原上的晨风清爽,带着青草的气息蔓延开来,赶走燥热,镇天军还是保持着晨练的习惯,远远看去在宽广的草原上排成一行行的,正在拿着兵器操练,骑马的声音嘈嘈杂杂的传来,别有一股生机的模样。 谢子晴的目光一转,就看见了常威,高敬和和罗恒三个人走了过来,三人看起来精神都不错,正一边指着操练的军队一边说着话,罗恒一看见谢子晴站在那里,就立马招收道:“秦兄弟,这边。” 谢子晴一听,眉毛一扬,走了过去。 谢子晴于他们寒暄了一翻,突然耳朵一竖,眉头一皱闪开,然后她回头看了汀儿一眼,汀儿正抱着自己的大刀一脸傲娇的站着,但是没有料到谢子晴用这样“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当即脖子一伸,瞪着眼睛道:“看老子干什么?” 谢子晴没有说话,只是转头对着罗恒道:“第二批和第三批运粮的到了,带人去迎接他们吧。” 罗恒一听,和常威高敬和相看一眼,然后道:“来人,和我一起去搬粮食!” 谢子晴转身看着汀儿,道:“汀,亭少爷,一起去吧。” 汀儿眉毛一扬:“想让老子去保护你们就直说。” 谢子晴失笑,然后跃上士兵牵过来的马,一起去迎接樊少英他们。 行了不远,就看见一条长龙慢慢的过来,众人迎过去,慢慢的,樊少英的身影就愈发的清晰了。 汀儿就在谢子晴旁边,突然全身一僵,脸色一变,最后突然要调转马头。 谢子晴早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微笑着问道:“亭少爷,怎么了?” 汀儿的眼珠子乱转,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尿急,我要去出恭,对,出恭。” 她这一急,连自己的称呼都变成“我”了,谢子晴非常无奈的道:“劳烦亭少爷等等,你看这四周广袤无垠,实在没有能够遮挡你的地方,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你再忍忍不就可以了。” 汀儿的身体在马背上扭过来扭过去,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谢子晴心中好笑,看来这汀儿对樊少英也不是没有心的。 汀儿还在急急忙忙的想着逃开的借口,可是一道目光就只刷刷的掠过谢子晴来到了她身边。 谢子晴不由微笑,樊少英这炙热的眼神,小心得把汀儿给烫化了。 汀儿死死的低着头,偏就不肯抬头看樊少英一眼,但是一张脸却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谢子晴转过自己的眼神,对着樊少英道:“你们这一路还平安?有没有遇见狼盗?” 樊少英这才略略收回自己的目光,对着谢子晴道:“在路上的时候我就听说这里的狼盗猖獗,所以叫第二批的等着我们一起出发,可是这一路行下来,竟然连狼盗的影子也没有看到过。” 谢子晴道:“他们肯定有大动作,算了,先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做好防范就好。” 常威见两人说完,这才插口道:“秦兄弟,这位又是谁?” 秦兄弟?樊少英看了谢子晴一眼,结果被谢子晴一个冷眼打了回去,算了,殿下惹不得,太子妃更惹不得。 樊少英的目光有开始扎在汀儿身上。 两年多了,他虽然后来回到北定城去找过她,可是却一无所获,这两年来,虽然也见过不少的女人,但是每次想来都只有这个女子的模样,晚上的时候想着她想到燥热,那些在战火中磨平的欲念也开始泛滥。 这种彻夜难眠的滋味,当真是痛苦的很。 谢子晴不再管樊少英,转头对着常威道:“他是樊少英。” 樊少英?! 这可是一个大名鼎鼎的名字,而更重要的是,在西都的时候,这个人是他们主帅的死对头,但是世事轮转,谁也没有想到他会亲自来给镇天军送食物。 “久仰。原来是樊将军。”常威的面色从惊异变得平静,开口道。 樊少英回神看他,道:“久仰个屁啊,一点也不用久仰,现在我肚子饿的慌,先弄点肉来吃!” 他们三人没想到这个传说中的大将军如此的不客气,但是脸色倒也没变,笑道:“那么我们现在就为将军接风洗尘吧。” ——分割线走过—— 晚上的时候大家在草原上燃起了篝火,烤起了了羊肉,抱着一坛坛的青稞酒凑起来,因为拿来了大米,众人都很高兴,常威叫人将粮食拿来煮了,今天全部的人都可以吃上大米饭。 谢子晴端着青稞酒,嘴里都是软甜的味道,汀儿坐在她旁边扭来扭去,就是不抬头看那个将目光盯在她身上的樊少英一眼。她急急忙忙的吃了点东西,然后急忙的开溜。 汀儿不知怎地有些心虚,两年多前明明就该是那范二心虚来着,怎么现在见了他反倒是自己觉得不对劲,坐立不安。 她一个人骑着她的那匹绝世良驹,往远处跑出。 小马儿跑得欢,一不小心跑到了人烟稀少之处,这个时候,远离大部队是十分不明智的事,但是现在汀儿的脑袋乱糟糟的,一点也没有过多的思考。 一条河流出现在眼前,撒着欢的马跑到河边便不跑了,汀儿抽了它屁股几下,可是这马完全不动,干脆低下马头来,拼命的吞着河水。 种种迹象表明,这只马它累了。 “死马,懒马。”汀儿气着骂了几句,然后翻身下来,坐在河边。 她转头看着她的这匹马,皱眉道:“你到底是不是绝世良驹啊?可是老娘骑过那么多的马,就属你最听话。” 她抬起头来,突然间看到一群黑影向这边冲来。 她心下一惊,她一个人,应该打不过这么多人的吧,算了算了,先逃了再说。 她一下子从地上腾起来,急忙去牵马,可是那匹马偏偏犟着自己的脑袋不肯走,汀儿怒道:“刚刚说你听话来着,没料到现在来给老娘发脾气,快走!” 那马似乎也听懂了人话,终于被汀儿扯了过来,汀儿看着近在眼前的那群狼盗,立马翻身上去,双腿一夹,道:“快走!驾!” 那马开始甩开自己的马蹄奔跑。 但是这匹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明了一件事,它真的不是一匹绝世良驹,而且比平常的马还不如,弱小的马腿根本没有任何的冲击力,汀儿看着那些围上来的狼盗,口中无奈的道:“你害死老娘我啦!” 她将自己的大刀一抽,对着那些人道:“来吧来吧,老娘怕了你们!啊呸!现在老娘就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她这样弱小的模样拿着一柄大刀,样子实在是滑稽的很,为首的那个狼盗在汀儿的脸上一转,脸上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他对着旁边的人道:“这娘们看起来不错,要不要带回去给大当家的开开荤?” 汀儿一听,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她怒气冲冲的将刀划了过去。 她的动作很威武,她的气势很慑人,她的大刀很锋利。 她一屁股随着大刀从马上翻了下去,她揉着自己的屁股指着那匹马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老娘先宰了你!” 马上的狼盗都禁不住笑了起来。 但是汀儿这一刀却在他们笑起来的时候突然飞起,向着那个为首的狼盗砍去,那人虽然极快的一退,还是被一刀划开了衣服,在胸膛上留下一道血痕。 那人的面容立马变得狰狞,挥起自己的弯刀就向汀儿砍过去。 而在他砍下去的时候,旁边的人也飞快的拉出自己的大刀。 汀儿心下一跳,不由的“啊”的一声。 刀猛地划下,一汪鲜血溅了出来,**辣的洒在了汀儿的身上。 然后,一把刀从她的身后伸出来,一把挑开那个人砍下来的弯刀。汀儿惊异的回头,就看见樊少英那一张紧张担心的脸,她根本就是傻了的节奏,樊少英一出手,一刀再砍,手伸过来,将她往自己的马上一拉,然后飞快的杀出一条路,带着她飞驰而去。 樊少英的这匹马可不是普通的马,带着汀儿没一会儿就将那些人甩在了身后,等到那些人被远远的抛开的时候,樊少英这才停下马,将汀儿一拎,和他面对面。 汀儿的脸上,身上都是鲜血,樊少英有些着慌,伸出抓住她的肩膀,问道:“汀儿,你哪里痛?” 汀儿的一双眼睛还呆呆的看着他,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 樊少英这样一看,脸色一白,二话不说就伸出手去拉她的衣服,这下汀儿可反应过来了,她立马两眼一瞪:“你干什么?” “汀儿……” 汀儿打断他的话,然后挣脱开他的手,一下子跳下了马,道:“谁是汀儿?老子是亭少爷,不是你说的那个汀儿。” 樊少英看着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你没事吧。” “嘿,老子武功盖世无双,哪里会有什么事,你……” 汀儿还在说着,樊少英已经将她一提,然后直接提到了自己的马上。 “你干什么?”汀儿怒道。 樊少英将她往自己的怀里一箍,将她按住,就往前方纵马而去,来到河边,将汀儿抱下来,然后就开始用水将她脸上的血给洗了。 汀儿就这样乱七八糟的被樊少英一弄,只觉得他带着薄茧的手割在自己的脸上,又痛又痒,眼前都是水淋淋,看不清楚。 她不由发了怒,张嘴就咬住樊少英刚刚到她嘴边的手指。 樊少英果然停手了,汀儿等着双眼看着他,一点也没有服输的劲头,看起来像是一只发怒的小猫,但是却又说不出的可爱。 樊少英的眼睛钉在她脸上,呆呆的看着她这个模样,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 汀儿狠心一咬,樊少英的手指上的牙痕便深了几分,若是再咬下去,肯定要流血了。 汀儿低眼看着那只手,然后松了牙,道:“再欺负老子,老子把你给办了!” 说着就想站起来,可是她刚刚起身,就被樊少英一把拉下,然后一双手捧着她的脸,将自己的眼睛狠狠的落到了她的脸上。 这样的眼神,好像火在烧。 汀儿被瞧得好不自在,她瞪着自己乌溜溜的眼睛,道:“你看我干什么?” 樊少英的眼睛扎在她的唇上,开口,声音是自己都不知道的沙哑:“汀儿,你的唇,看起来很好吮。” “嗯……” 汀儿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樊少英已经极快的低下头,将自己的唇狠狠的压在了她唇上。 他只知道吮吸那两片粉红的嘴唇,香香软软的,没有一点轻重的把握。 汀儿想要挣扎,反被他抓的更紧,她拉住他的手,委屈的喊道:“好痛……” 樊少英却觉得自己被魔怔了,根本停不下来,身体的本能又开始驱使他,他的脑袋里忽然想起那具雪白的身体,在曾经的梦里无数次出现,他的手不由的开始往下,去拉她的衣服。 可是他的手刚刚挨到汀儿的身上,突然间身体一软,竟然没有了力气的倒在了地上。 汀儿站起来,将自己松散的衣服拉紧,摸了摸自己被吮吸的通红的嘴唇,一脚就给樊少英踹在了身上。 “呸!动老娘,想死吧你!” 她抬脚就想走,结果刚刚一抬脚,樊少英就伸出手拉住她的脚:“别走,汀儿……” 汀儿一脚又踹了过去:“老娘不是汀儿,老子是亭少爷,老子现在很讨厌你,不想见你。” 樊少英喘息道:“我救了你,这儿有狼盗,万一他们来了怎么办?” 汀儿皱眉:“那又怎样,老子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你。” 樊少英道:“要不你先帮我把我的毒解了。” “什么解毒?;老娘又没有给你下毒,怎么可能给你解毒?”汀儿莫名的道。 樊少英一惊:“那么为什么我的身体没有力气?” 汀儿鄙视的道:“老娘怎么知道?” 樊少英的脸色突然一变,立马看向汀儿,问道:“今天晚上你吃了什么?” 汀儿道:“老娘吃了点羊肉,怎么了?” “你没吃其他的东西?” 汀儿撇撇嘴:“我吃什么要你管?” 樊少英的眉头一皱,然后急忙道:“快点回去,不,你就在这儿,哪儿也不能走。” 汀儿看着樊少英,樊少英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太子妃,你可千万不能有什么事啊。 与此同时,在镇天军的军营里,谢子晴正从席上站起来,看着身后跟着的那一群南沉瑾派来运粮的人,道:“你们也去吃点东西吧。” “是。” 因为害怕狼盗的报复,所以他们尽管在这个时候也没有放下防守,调了两千人在巡逻,等着吃完饭的兄弟去换岗。 就在这个时候,谢子晴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危险,她还没来的及开口,就听到有人大声的喊了起来:“将军,兄弟们都不知道怎么了,全部没了力气。” 全部没了力气? 谢子晴心中一惊,怎么可能?难道是饭,可是饭里面在煮饭前都检查过,怎么可能有毒? 谢子晴根本来不及仔细的深思,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抵抗,这些根本就是那些狼盗的计码,看来今晚上他们准备打开杀戒了,现在的状况是,她要怎么做才能将损失降到最小? 谢子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事,但是现在,她幸好没事。 她高声喝道:“不要再吃东西了!” 常威奇怪的看着她,正想站起来,但是身体却突然软绵绵的倒了下去,他双目一横:“怎么回事?!” 谢子晴走过去,沉着声音道:“我们被人下毒了。” 常威突然脸色一沉:“是狼盗?” 谢子晴道:“应该是的,但是现在不能声张,大多数的人都中了毒,只有巡逻的那两千人左右还来不及吃饭,我的手下也没有。但是这一共加起来也不过两千五百多人,我问你,狼盗的人马约莫有多少?” 常威变色道:“如果完完全全的算下来,起码有七八千。” 七八千? 谢子晴咬牙道:“还是有胜算的。” 她不再看他们,开始将剩下的人马召集起来。南沉瑾手下的人都是精兵中的精兵,但是人数太少,可是在必要时候绝对能够发挥出绝对的作用,而自己手下的那两千人马,经过两年的训练,相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怎样充分利用。 谢子晴的脑袋一转,然后开始布置了起来,现在这个模样,只能这样了。 夜里静悄悄的,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慢慢的逼近,他们手里拿着弯刀,眼里冒着幽幽的嗜杀的光。 军营里传来一声声软绵绵的声音,外面也横七竖八的躺着倒下去的将士。 他们的脸上露出欣喜的光芒,觉得自己手中的弯刀急切的渴望饮血。 这时候,躺在地上的一个将士看到了他们,开口示警的声音也是软绵绵的:“狼盗偷袭!” 他的身体想要站起来,可是努力了几下,最终倒了下去。 众狼盗相对看了一眼,眼底里都是喜悦,他们将自己腰上的刀一抽,组织的首领怒吼道:“给我杀了这些人!” 此话一出,黑压压的一群人顿时冲了上来。 他们刚刚冲上来,一批黑影突然齐刷刷的出现,他们姿势十分迅捷至极,以一种令人惊异的速度出手! 拔刀,砍。 没有多余的花招,全部都是最直接的杀人方式,一出手,那些冲上来的几百人便齐刷刷的倒下。 后面那些冲上来的人脚步都不由的一顿,对这种近乎于杀人机器的人感到心惊。 而谢子晴知道,他们这样一举得击依靠的就是出其不意,如果让他们再次出手,在那些狼盗知道的情况下,完全做不到。而且,这群狼盗的队伍实在庞大,她现在要做的不是将他们杀光,而是,让他们知难而退。 于此同时,那批仿佛杀人机器一样的人突然间一掠,手中突然飞起一种带着香气的粉末,冲向那群狼盗。 “小心!”狼盗的首领喝着往后一退,在回头的时候,那批黑影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但是那些迎着风的粉末还是飘入了狼盗中,他们立马拿着袖子遮住鼻孔。 这些粉末只要尘埃落定,便对他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谢子晴的声音就在此时响了起来:“其实,你们收手,现在还有机会逃脱。” 众狼盗一看,只见前面燃烧起来的火把中,一个纤细挺拔的身影站在那里,身姿飘逸,当真是说不出的从容淡定。 狼盗首领的目光往地下横七竖八的将士一扫,冷笑道:“你想让我们收手?我现在就往你死!” 谢子晴却只是微笑,她淡淡的道:“你认为我们会这么容易的让你害死我们?” 她说完,突然拍了拍手。 然后,一阵奇怪的哨音响了起来。 那些狼盗根本不明所以,一人道:“还等什么,杀了他们再说!” 这句话一出,那些早就等的不耐烦的人拿着刀冲了上来,一片黑压压的涌过来,看样子下一秒就要将谢子晴淹没。 然而,一阵蹚蹚踏踏的声音响了起来,谢子晴微微一笑,身形一闪,闪入黑夜。 那奔腾而来的声音震得大地都晃了几晃,狼盗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候,一个人惊叫了起来: “马!” 马,只是马而已,但是如此多的马,仿佛潮水一般的向他们涌来! 狼盗们一惊,道:“先躲开!快!” 狼盗们立马往后退开,但是他们往后退开之后,那些马竟然掉转了自己的马头,向着他们冲过来! 马蹄突然间践踏过去,那些冲进那些人之中,一脚踢死一个,那些狼盗们慌张的拿起大刀,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砍过去,他们的刀砍过马蹄,割入马头,刺入马身,一匹匹马的鲜血流出来,但是那些马仿佛也像是疯了一样,一点也没有惧怕于这种血腥,扬起自己的马蹄狠狠的踩下去! 谢子晴看着那些人被踩得筋骨尽断,脑浆迸裂,简直是惨不忍睹。 一匹马并不可怕,但是当无数匹马会和的时候,那就是杀人的武器。在这种情况下,谢子晴只有牺牲马了。那些粉末,根本就不是为了让他们中毒,而是为了,让马中毒。 他们会向疯了一样的冲过去,不论屠刀有多么的尖锐。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群人冲了出来,谢子晴再次拍了拍手,立即,那些原本躺在地下的士兵开始一个个站了起来,拿起兵器,神采奕奕,没有半点的恹恹之态。 “怎么回事?”其中一个狼盗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谢子晴微笑道:“呵,难道不知道我们在等着你们上钩?这里的附近只有一条河流,为了让我们中毒,你们在河水里下毒,等我们在河水里淘米的时候,那些微弱的毒素就会进入米里面,虽然不会让我们死亡,也会失去力气,然后你们再半夜来屠杀,是不是?但是很可惜的是,我们早就知道了,于是干脆将计就计的引你们过来。” 那些狼盗面面相觑,看着生龙活虎立着的镇天军,不肯相信却不能不信。 谢子晴道:“现在你们还要杀吗?如果你们现在离去,我们就不会追究,因为毕竟是我们先抢了你们的地盘,你们为了生存也不得不这样。但是,我只能放过你们这一回,如果有下次,我一定让你们死的很惨!” 谢子晴冷冷的说完,眼神锋利如刀,别有一种气势。 同伴的痛叫声在马群中显得异样,而那些镇天军又拿着兵器紧紧的看着他们,还有那些如杀人机器的黑衣人们,都在紧紧的压迫着他们的神经。 走?还是不走? “你们,真的肯放我们走?” 谢子晴面色寒冷的看着他们,道:“我再说一次,只要我数到三声你们没有决定,那么你们就别想走了!” “一!” “二!” “三!” 最后一声刚落下,那些人突然转身,飞快的往草原的黑夜中逃窜。 等到他们都消失了以后,那个奇怪的哨声才响起来,那些马这才原样返回。 “剩下的这些人怎么办?”旁边的士兵问道。 谢子晴走了过去,只看到马蹄践踏过的狼盗群众一片狼藉,惨不忍睹,谢子晴看了看地下的那个气息奄奄的狼盗首领,将他拎起来,冷冷的问道:“解药是什么?” 那个狼盗首领气息微弱,但是还是冷笑道:“呵,我不说,你也永远别想知道。” 谢子晴从自己的手里掏出一把匕首,然后毫不留情的一刀切下去,那人的半边耳朵便没了。 那人也算是好汉,咬着牙不出一声。 谢子晴再问:“解药?” 狼盗头领还是在冷笑,谢子晴的匕首一转,刀一飞,切下他的另外一只耳朵。 狼盗头领大声的喘着粗气,没有说任何的话。 谢子晴心中一叹,收了手,然后起了身,这人是条汉子,也就不折磨了,料来也问不出来。 她刚刚一转身,便听到一个将士喊道:“小心!” 谢子晴的身体一缩,但是那刀锋还是沿着她的背脊落下,划开一道血痕,谢子晴一脚落到那个狼盗首领的胸上,然后一刀下去,直接结果了他的性命。 本来看他这个样子了,所以谢子晴便放松了警惕,可是没有料到,这人竟然还撑着一口气准备给她一刀。 谢子晴看着他咽了气,方才收回自己的脚,然后转身离开。 “大人,你的伤。” 谢子晴道:“不碍事。” 说完转身冷冷的扫了一下狼藉的地面,道:“将这些还没有死的人,全部补一刀,送他们到西天。” “是。” 谢子晴抬起步子走开,无论怎样,今天的这个结局最好,虽然死伤了很多的战马,但是镇天军几乎没有损失一分一毫。 这时候,她听到了汀儿的声音:“喂!怎么回事?” 谢子晴转头一看,只见汀儿坐在一匹骏马上,樊少英的身体被横放在马背上,慢慢的行了过来。 汀儿下了马,然后一把将马背上的樊少英给拉了下来。 “砰”的一声,樊少英的身体沉重的落到地面,那本来被汀儿颠的全身都痛的身体再次受到又一轮的折磨。 樊少英抬起一张快要吐得脸,道:“你没事吧。” 谢子晴摇了摇头。 “狼盗来过了?” 谢子晴点点头,道:“你知道你中的什么毒吗?” 樊少英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这些毒药一定很普遍,因为这种地方没有什么制毒大师,而且放在水里一定是大量的,找个机会去牧民家问问。” 谢子晴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禁不住往远处一看,只见苍天草原,一只马匹缓缓的走来,和他的主人一样不可一世。 谢子晴的心突然跳了起来,眼睛一亮,往前跑了过去! ------题外话------ 下面继续是甜蜜戏,温情戏~ 第一百二十四章:两个人的天涯 在奔跑过去的刹那,谢子晴急忙的收脚,然后转身,对着旁边的一个士兵道:“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我。睍莼璩晓” 说着不等那人反应,三两下的将那个人的衣服扒下来,往自己的身上一套,这才奔向一匹马,然后飞驰着向南沉瑾的地方跑去。 天色勾勒出那人黛青色的线条,如一笔未曾落下的风流,便是恍惚的一个影子,也是倾尽天下。 他突然停了下来,微微勾着嘴唇,看着那个向他奔过来的少女。 谢子晴只觉得风在自己的耳边跳动,刚才的血腥都烟消云散,现在心底里满满的欢喜,几乎要溢出来。 马蹄声如心底里那急切的心跳,全部都是前方的这个人的影子。 她来到他的身边,南沉瑾已经伸出了手,谢子晴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上。 他一握,如握紧此生的执迷不悟,他一揽,然后将马上的谢子晴带过来,稳稳的安放在自己的面前。 谢子晴的眼睛亮如那已经沉下去的星辰:“你,你不是说十天吗?现在才第七天啊。” 南沉瑾眨了眨眼:“因为有人在想我,想得我心都痛了,所以我便忍不住早点来了。” 依然戏谑的语气,但是谢子晴却并不像往常一样没理会,她伸出自己的手,触摸着他的脸,低低的道:“我很想你。” 南沉瑾将她往自己的怀里一抱,在她的发间一闻,道:“多久没洗头了?嗯?” 谢子晴的背上的伤口被他这样一抱,便有些痛,她穿上那个士兵的衣服就是害怕被南沉瑾发现,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自己有半点的伤痛,明明自己都不觉得的,但就是害怕他知道。 谢子晴从他的怀里撑起来,道:“你嫌弃我?” 南沉瑾眉眼妖娆:“要不要我证明一下,我一点也不嫌弃你?” 谢子晴突然脸一红,回头一看,樊少英和汀儿立在那儿的身影异常的清晰,还有许多人站在那里,虽然他们看不清楚这里的实际状况,但是那拥抱的影子是铁定看到了的。 咳咳,两个男人……谢子晴脑补起来都觉得瘆的慌。 南沉瑾随着谢子晴的目光一看,心情愈发的好了,别人知道了才好,这全天下的人知道了,才叫做好。 不过他也知道谢子晴有些害羞,将她逼得紧了,反而得不尝失,还是要一步步的才好。 太子殿下这样想着,眼睛便顺着谢子晴的额头往下转,虽然穿的衣服有点多,但是还是能看到那隐约的起伏,很好,终于没有将自己像一个男人裹了。 谢子晴虽然低着头,但是也知道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转,这种不加掩饰的灼热让她觉得自己快化了,对上范二和汀儿的事情的时候,她还算冷静,但是一遇见眼前这人,根本不堪一击。 真是一物降一物。 谢子晴再也不敢和南沉瑾坐在一匹马上,急忙飞身一闪,回到自己的马上,抬起眼看着他,笑得狡黠。 这种模样,和她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大概也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吧,他便是要这般的宠着她,让她所有的欢喜悲伤都在自己的面前鲜活的呈现,无论多大的风雨,都可以给与她依靠。 南沉瑾心下生出无边的圆满,他伸出手,牵着她的手,微笑道:“走吧,我的子晴。” 等到要来到众人的面前的时候,南沉瑾才松了自己的手,让谢子晴从他的手里逃出去。 “殿下。”樊少英走上来,对着南沉瑾道。 南沉瑾的目光一转,就看见了正痴痴看着自己,就差没流口水的汀儿,他微微勾了勾唇,眼睛往谢子晴那儿一看,这才笑道:“嗯,确实和你说的差不多。” 汀儿被这一笑笑的脑袋都晕了,她禁不住道:“天啊,好好看哦。” 樊少英回过头狠狠的看了汀儿一眼,然后才转头看着南沉瑾,闷闷的道:“殿下,你就别勾引人了,和属下抢东西,那是一件失格的事。” 谢子晴禁不住笑出声来。 南沉瑾的眼睛微微一眯:“很失格?” “太失格了!”樊少英道。 “哦。”南沉瑾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汀儿道:“你是谁?” 汀儿已经完全被这样的美色迷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她道:“我是西门汀。” “殿下!”樊少英已经完全坐不住了,好不容易看上一个人,辛辛苦苦的要去追,结果就这样被南沉瑾微微一笑,便魂都勾没了,这让他下半辈子怎么活?! 谢子晴看着樊少英跳脚的模样,这才走上前,道:“范二,汀儿是绝对不会看上你家殿下的,你放心。” 南沉瑾不再和他们多说话,只是转了身,对着谢子晴道:“这是怎么回事?” 谢子晴道:“就在你来的前一刻,有狼盗来袭,不过总算有惊无险,那些士兵都中了毒药,现在都无法动弹。” 南沉瑾道:“我来看看。” 谢子晴干脆带着他来到常威的面前,常威睁开眼睛,怔了片刻。 南沉瑾淡淡的道:“我是南沉瑾。” 常威惊了惊,方才叹道:“竟然是太子殿下。” 南沉瑾从自己的怀里搜出三颗药丸,然后放到常威的手里,道:“这三颗药丸你们先吃下,其他的,只能明天再说。” 南沉瑾的这种解毒丸虽然能解一切的毒,但是也只有十来颗,根本不可能让全部的人马都好起来,所以,只能按照樊少英所说的方法来。 谢子晴也知道,如果自己没和这三人有些交情,恐怕他连甩也不会甩一眼。 众人都在外面等着,直到天渐渐的明朗起来,众人才开始去找牧民询问。 询问没有什么难度,原来这症状极有可能就是冰山上的一种“紫珊瑚”,服用的人全身的筋脉都会软化,但是因为被水稀释了之后,那些毒没有那么厉害,只能让人手脚无力,如果要解毒,只要去采摘了紫珊瑚的根来熬水喝便可以了。 南沉瑾正想和谢子晴单独的相处,便想想拿了紫珊瑚要马上回来,便将樊少英也带着,汀儿想要跟着,谢子晴看了樊少英一眼,和南沉瑾相对一望,便没有反对。 说是找药,但是南沉瑾却把这事交给了樊少英,半路上便带着谢子晴逃跑了。 夕阳在眼前戳着一片血红,挂在地平线上,远远近近的景色都在清晰中显出模糊的美感来,尽在眼前的冰山在蔚蓝的天空下起伏,笔笔勾勒出优美而又刚毅的线条。 南沉瑾将谢子晴圈在自己的胸前,头一偏,嘴唇咬过她的一缕发丝,道:“子晴,你看我们这像不像私奔?” 谢子晴抓住他围在自己腰上的手,只觉得这人分明的指骨清逸而又光滑,一瞬间心底里倒是满满的说不住的安静平和,这世间有他在一起,别说私奔,便是地狱黄泉也下得。 她转头,南沉瑾放开了她的发,只对上她那一双盈盈双目,带着全心全意的目光看着他,她微微一笑,脸颊上那小小的若隐若现的梨涡也生动了起来:“好啊,我们去私奔吧。” 南沉瑾忍了忍,忍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在谢子晴要转头的时候突然伸出手,钳住她的下巴,然后亲了下去。 相濡以沫。 什么相忘于江湖的都是什么狗屁话,唯有此刻,在唇齿间,他清晰的感受着两人的呼吸,两人的心的颤抖,两人的心摇神动,只有彼此才能分享,只有彼此才能带与对方这样的感觉。 谢子晴反过身子,抱着他的脖子,婉转相就。 天青,日红,山白,鹰黑。 还有落日下的剪影,剪影中的男女。 色彩仿佛被打翻,然后溅开,溅得那江南的绿也不及,香山的红也不过,明明壮丽,却是缠绵,明明温暖,却又沧桑。 这走马红尘疯疯狂狂,这倚栏观海千帆看过,唯有此刻的颜色,浓烈的让人闭眼,却又,舍不得。 人间自是有情痴。 马不知何时开始奔跑,然而那拥抱却还在,唇齿间的温度还在,那温柔一寸寸前进,未曾停歇,直入骨髓,令人温暖的想要含泪。 风在耳,却又远在天边,在心,却又无痕而过。 此情如风,旁人未知,于他们而言,却是永恒。 ——我是暖暖的分割线—— 纵马一路飞奔,天色也渐渐沉了下来,今晚上依旧是一个好天气,眉月弯弯,清风朗朗。 谢子晴看着的景色,不由对着南沉瑾笑道:“你看你把我带到哪来了?” 眼前也不知道是哪一座冰山,山的下面还有些树木,往上就只剩白雪,月光清凌凌的洒下来,反射着雪色的光。 南沉瑾将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在了谢子晴身上,然后翻身下马,伸手道:“下来。” “下来干什么?”谢子晴问着,手已经放到了他的手心。 南沉瑾没有说话,却一把将她拉了下来,然后抱着走了几步,皱眉道:“太瘦了,我摸着得硌手。” 被他这样抱着,仿佛自己是一个没有一点用的小女孩一样,谢子晴从他的怀中跳下来,道:“你懂不懂什么叫做骨感美?” 南沉瑾牵过她的手,一边走一边道:“骨感美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你要是再这么瘦,以后在床上的时候我害怕下不去手。” 谢子晴张嘴想要反驳,但是却实在不好意思说出来,她只好闷闷的道:“你的脸皮能不能再厚点?” 南沉瑾唇角一勾,停下了脚步,双手捧着谢子晴的脸,然后用眼睛从上到下从头到尾从外到里仔仔细细的勾了一遍,眼底流露出晦暗莫名的光芒,道:“其实,我真的很想真正厚脸皮一回的……子晴,你看这夜如许良辰,如果不做点什么,实在是有些辜负,是也不是?” 谢子晴被他的眼神勾过,只觉得从头皮到脚趾都被她勾的火辣辣的,现在听着他的话,心中竟然慌乱起来,她不由的想要后退,然而刚刚退一步,那人已经欺身上来,然后掌一拨,勾着她的腰一起,将她稳稳的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你,你干嘛啊?”谢子晴有些心虚,干巴巴的问。 南沉瑾对着她露出一个妖魅潋滟的微笑,薄唇轻启:“做点什么啊。” 话音一落,脚尖一点,突然间开始往山上掠去。 他的身形疾如风,在抱着谢子晴的情况下,踏在地上未留下半分的痕迹,鸿雁过尚留泥爪,却不料他此刻的轻功,却已至此。 谢子晴在他的怀中感受不到半分的颠簸,无论何时,这人的怀抱都是安稳温暖的,她的手不由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心中还在七上八下的想着南沉瑾充满暗示性的话语。假如,万一,当真他真想干点什么的话,自己是拒绝还是顺从啊,她前世活了二十多年,看虽看过,但是做却没有做过。和南沉瑾这种顶级帅哥在一起,怎么看都是自己捡了便宜,而且,她本来就是准备把自己全心全意的托付给他的,可是,可是,她这个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心里,怎么就觉得害怕呢? ***,竟然害怕! 谢子晴在心底里暗骂了一声自己,那人身上的特有的香气袭来,一颗心忽上忽下的不着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子晴还在自己的思维胡同里打转,南沉瑾却已经停了下来,突地一笑:“嗯,子晴,你的心跳很快。” 她知道! 谢子晴一脸强硬的冷声道:“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南沉瑾显然看出了她的外强中干,却没有再刺激她,只是微微一笑,语气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谢子晴被他的这一笑笑得更加的慌,急忙将自己的目光移向别处,这一看,才知道竟然到了半山腰,一块巨石躺在那里,树木已经没有,再往上便是杂草和冰雪。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谢子晴奇怪的道。 南沉瑾眨了眨眼睛,眼底却有暧昧:“良辰美景,你说干什么?” 说完伸手将谢子晴一揽,竟然来到那块巨石之上,他将谢子晴轻轻的放坐到地上,然后,对着她勾了勾唇角。 老天,这妖孽今天为什么老这么笑啊! 谢子晴的呼吸都被这样的笑弄得一滞,但是这一滞还没有反应过来,她那刚要缓下去的呼吸突然间在此被堵在了胸口。 南沉瑾的手放在自己的腰带上,然后,开始拉。 这,这妖孽在脱衣服! 这巨石高立,月照朗空,一望无际,人声具无,可是,这也太高调了! 谢子晴觉得自己舌头都开始打结,心中那未知的害怕又跑了上来,她根本来不及思考,自己的身体就已经先自己一步作出反应,猛地往石头上跳下去! 可惜她刚刚跳下去,脚还没有着地,已经被他的手中勾住,贴着她的小腹往自己这里一拉。 谢子晴只觉得自己仰倒在巨石上,一道身影已经罩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画眉挽发 颀长的身子罩下来,带着春风醉意,缕缕透骨。 谢子晴的身子突然僵住,南沉瑾却已经落到她的身前,只不过一只手撑在石头上,没有与她的身体完全相接。 他的眼睛璀璨如星,然后伸手开始解谢子晴的披风。 谢子晴急忙按住他的手,干干的道:“沉瑾,我,我还没有准备好。” 南沉瑾忽然住了手,然后一双眼睛开始桃花潋滟的盯着她,眨也不眨,谢子晴被他盯得发慌,也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大眼瞪小眼之后,南沉瑾的唇角开始一勾,然后越勾越大,越勾越大,似桃花蘸水,波纹渐开。 他突然伸出手,狠狠的将谢子晴一抱,然后齐齐滚在石上,他的唇凑过去,话语里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子晴,你想哪儿去了。” 她想哪儿去了?! 南沉瑾却不再与她多说,然后直接拉开她的披风,将自己也裹了进去,他幽幽道:“子晴,我也冷。” 谢子晴的身子再次一僵,他冷?连她都不觉得冷,他竟然觉得冷? 而且,什么她想到哪儿去了,明明是他引着自己一步步往那边想去的。 南沉瑾看着谢子晴这个气闷的样子,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抱,让后平躺在巨石上,柔声道:“子晴,我只是想和你看看景色而已。” 谢子晴心间一动,目光从这里看下去,才发现眼前一空,有奔腾景色瞬间袭来。 此处的位置极佳,将远月边草的辽阔景象一一入目,横在茫茫草原中那些细细如带的河水,一弯一道曲折,一勾一片白光,仿佛心也随着眼前的景色而变得壮阔起来。 谢子晴不由的坐了起来,叹道:“真美。” 南沉瑾将自己的头枕到手上,道:“我来的时候一路走一路打听,询问这里有什么景色,好不容易抛下那些东西和你走一遭,非得把这里看遍了方才甘心。” 谢子晴心里感动,没想到他纵马狂奔,却是有心而来,她躺在他的身边,转过头和他相对,眼角禁不住有些湿润。 ——沉瑾,再也没有人能比你对我更好了。 她向他靠了靠,将自己的脑袋偏到他的肩窝,这是她最温暖的所在。 新月如钩,欢颜几时?若是再回首,这些曾经引以为光明的温暖,又该奉上多少鲜血淋漓的结局? ——分割线草草路过—— 谢子晴抱着南沉瑾裹了一夜,睁开眼的时候还是一片黑色,她小心翼翼的拉开南沉瑾扣在自己腰上的手,然后站了起来,将披风给南沉瑾笼好,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开。 “去哪儿?嗯?”南沉瑾睁开了有些迷蒙的眼,微微眯着看着谢子晴。 谁说只有女人才像猫的?这男人绝对有让人蹂躏的冲动。 谢子晴的语气有些僵硬:“出恭。” 南沉瑾“嗤”的一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谢子晴咬了咬牙,心想待会儿再和这妖孽计较,转了自己的身体往隐蔽处走去。 转到另一边,谢子晴四处一看,找了一个位置办完了事,正待转身离开,突然眼前一亮,只见在往上一点石头山,一朵小花露出来,这半山腰寒气甚重,况且又近黎明,更是冷的不行,但是这朵小花却开得盈盈,在黑夜里竟然带着淡淡的光,而且更重要的是,它是紫色的。 谢子晴看着紫色便觉得亲切,忍不住走上去,掐住它的茎叶轻轻一折,她这一折用的力度有点大,然后那朵花竟然跟着被扯了出来。 松松的土被拉开,露出一个白白的事物,谢子晴低着头一看,竟然是一个人头骨。 谢子晴心中小小的诧异了一下,然后将目光一转,才发现在远远近近竟然长满了这种紫花,她顿了一下,然后果断用手抓起另外的一株,紫花之下,依然是森然的骨头。 她干脆脚一踢,立即掀飞一片。 看着眼前露出的那些头骨,谢子晴蹲了下来,细细的打量。 她皱了皱眉头,然后站起来,往前方走去,可是刚刚一抬脚,脚下便是一松,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直直的往下落去。 她极快的在悬空的瞬间变体,衣服不知道挂在了什么上,划开一个大大的口子,但还是有惊无险的平平落到地面。 刚刚落地,南沉瑾的身子便紧随而来,谢子晴看着他手里掐着的一朵紫花,道:“真没想到我们看个风景也能看出点事来。” 南沉瑾的眼里飞快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然后笑道:“死这么多人,看样子必定也有趣得很,我们且看看又如何?” 两人抬步往前,越走越心惊,这个山腹竟然被挖空了,里面还有许多的房间,石桌石椅整整齐齐,还有锅碗瓢盆之类的,但是年代久远,早就已经不能用了。 转过一个大点的房间,就看到一个大大的石床,床上还有着一场薄被,也已经腐烂,恐怕只消那么一吹,便化成了尘土,而在床的左面,放着一个大铜镜,镜子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而在旁边,竟然还有一个梳妆盒。 谢子晴笑道:“真是令人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是一对情人的小窝。” 南沉瑾道:“以后咱们也建一个这样的小窝如何?” 谢子晴白了他一眼:“你的天下呢?” 南沉瑾淡淡的道:“大不了丢了便是。” 谢子晴不想和这人废话,来到一个箱子面前,然后就想伸手打开。 南沉瑾抓住她的手,道:“小心。” 谢子晴道:“过了千八百年了,难不成还跑出什么妖魔鬼怪来?” 说完一把打开了箱子。 只是一个普通的箱子,里面装的也是普通的衣物,不过,颜色却是紫色的。 谢子晴看了南沉瑾一眼,笑道:“你看,这人倒是和你一样爱这个骚包的颜色。” 南沉瑾目光一闪,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然后伸手挑出衣物,道:“这是女装。” 谢子晴抓住那件衣服,细细的看了一遍,道:“倒真是。不过,你看,这衣料和你的衣服的料子竟然一模一样,而且,这袖边还和你一样,竟然绣着银色的纹路,一般根本看不出来。” 南沉瑾看着谢子晴提着那件衣服,心里竟然有种模糊的感觉涌上心头,太过熟悉,以至于不敢深思。他的目光看向谢子晴身上划开了一道大口子的衣衫,低声道:“子晴,我想看你穿女装。” 谢子晴的眼睛一转,只看到他盈盈眉眼,一双眼睛妖娆生动,竟然叫人无法拒绝:“好。” 谢子晴当着他的面将自己的外衫脱下,南沉瑾拿起那件衣服,然后优雅的套在谢子晴身上。 他的手灵活的穿过,温柔而细腻的帮她,从手到脖子,然后沿着胸来到腰上,将那紫色的腰带系好,又是一个蝴蝶结。 这件衣服仿佛是照着她的身体裁成的,甚至那袖子也是她喜欢的稍微短一点的,真真让人惊讶。 南沉瑾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然后来到她身边,微微一笑:“这下我们两个正是一对。” 情侣装!再也没有比这更完美的情侣装了。 谢子晴莫名的有些坐立不安,南沉瑾的广袖一拂,将镜子前的石凳的灰尘一扫而光,然后压着她坐下,手打开梳妆盒,只见里面胭脂水粉一应俱全,他的手拨开,那些胭脂竟然还可以用。 “唔,真好。当年的那两人应该就是坐在这里画眉挽发的。” 谢子晴心中一动,一种怪异的感觉冲上心头,南沉瑾却突然低下头,伸手扶着她的鬓角,然后在她的眉骨上轻轻一啄,转头低声笑道:“子晴,我们也来试试?” 谢子晴一双琉璃般的眼睛倒有了几分意外:“你会?” 南沉瑾嘴角一勾:“你的夫君我无所不能。” 无所不能的太子殿下终于死在了他的无所不能下。 谢子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拈着眉笔,然后俯下身子,点上她的眉头。 然后,那本来是一勾便成春色的笔尖,终于在一出手的超逸中超出了头,一下子拉了开去,再也收不回来。 谢子晴看着镜子里的那个自己,在看看一脸淡然的太子殿下,最后眉眼弯弯:“无所不能?” 殿下没有丝毫的羞愧之情,顺手将自己手中的眉笔一扔,淡淡的道:“笔不趁手。” 谢子晴:…… 太子殿下立马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将她的发带一解,流云般的发落下来,南沉瑾的手中捞起乌黑的一把,忍不住低下头去,在她的耳边低低道:“子晴,你真美。” 谢子晴的目光正看向镜子,只见他俯身下来,自己的脸颊正对着他的鼻头,那样子,绝对只有四字概括:耳鬓厮磨。 可是这亲昵的姿势不算,她红了的脸却是因为南沉瑾的那一句“你真美”,这世间,有谁能比他好看了去?自己这模样,虽说不差,但是比自己漂亮的女人也绝对很多。 但现在这样一说,竟然让她觉得手足无措了起来,她腾地一下站起来,然后将南沉瑾推着坐到石凳子上,道:“我来给你梳头。” 南沉瑾倒也不阻拦,然后优雅的伸出手,自己将自己的束发之物一拉。 谢子晴的心也跟着他的发一起发出“刷”的一声轻响,仿佛在寒冷的夜色中突然看到一朵花开。 这样的微弱,却让她觉得美的惊心动魄。 她的手慢慢的梳过他的发,心中不由得叹息,然后缓缓的用手缕过,帮他束上。 铜镜之中,两人的目光慢慢的相逢,然后,两人竟然都有些恍惚,仿佛这样的日子,两人已经过了很久很久,没有之前的颠沛流离,没有生离死别,有的,这是这绵延了千年的相守。 南沉瑾反转抓住她的手,然后,一拉。 梳妆台前的东西被他的紫袖一扫而空,谢子晴的身子被他放到上面,他贴身而来,低哑的喊了一声:“子晴。” 谢子晴心中一荡,手往下一撑,不知道撑到了什么东西,身子一歪,倒在了上面。 南沉瑾就这样俯身下来,谢子晴心中又慌又乱,只觉得他的那双眼睛仿佛要把自己吸进去一样,她咽了一下口水,急忙道:“这里有个东西。” “嗯?”南沉瑾的声音微微的抬高,眼里带着蛊惑人心的笑意,干脆撑在了她的身上。 这,真的是一个暧昧至极的姿势啊。 谢子晴悲催的想,然后一把抓起刚才那个把自己弄倒的东西,慌张的一递:“你看,这是什么?” 一个画轴。 南沉瑾看着她害怕的模样,好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拿过,手轻轻一抖,将那画展开,突然,脸上一变。 谢子晴本想插科打诨的,但是却鲜少在南沉瑾的脸上看到这么一个表情,她不由一惊,然后坐了起来,问道:“画上是什么?” 南沉瑾停顿了片刻,然后笑道:“不过一朵并蒂莲罢了。” 并蒂莲? 可是一株并蒂莲怎么能让南沉瑾这样的人变了脸色,她不由分说的拿过那张图一看,可是上面,的的确确只是一株并蒂莲罢了。 紫色的并蒂莲。 谢子晴看着上面的字,念出来:“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罢了,怎么会让南沉瑾变了脸色。 南沉瑾却只是拉了她的手,然后道:“我们出去。” 谢子晴点了点头,然后和南沉瑾一起出去。 两人转了一圈,发现了另外的出口,于是两人便准备从这边出去。 爬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这边的山面都是雪,寒意袭来,竟然让人有些经受不住。 谢子晴走开几步,南沉瑾的思绪还停留在那幅画卷上。 没有人比他自己更熟悉自己的字迹,那上面的字,除了自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写出来!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字迹会在那里,自己的记忆里,也从来没有写过那样一句话。 有什么东西快要破壳而出,但是偏偏堵在那儿,叫人出不来? 正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奇怪的声音。 他顿时惊醒了过来,突然向谢子晴掠去:“子晴!小心!” 他的身体刚刚掠出的刹那,巨大的冰雪洪流突然间冲了下来,他只来的及将她的身子压入自己的身下,便被那突然袭来滚滚洪流淹没。 ------题外话------ 这个,我这几天实在太忙了,所以想请三天假。 下面的几章是大章,情节会转的快点,如果三四千字三四千字的发就没什么感觉,所以我请三天把我的报告弄完,然后才写。 嗯,报告一下,还有几天开学鸟,万更的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我在这几天将第二卷写完吧。 还有,第三卷,真的有点虐,如果承受不住的童鞋,可以选择,放弃~ (哎,说完这几句话很艰难,便这样吧) var cpro_id = "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婚事,十年应如梦 他将她抱入怀中的刹那,轻轻地在她的耳边道:“没事的。” 没事的,我怎么可能让你有事? 铺天盖地的寒冷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全身的骨头都仿佛碎裂了一样,她在他的保护下都能有这么强大的感觉,更何况在外面的南沉瑾呢? 黑暗来临的如此之快,然而她却想,有这个人在身边,死有何惧? 谢子晴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人影繁乱,如一沓**的纸,让所有的悲喜都随着那纸上的字迹慢慢的晕染开,叫人看不清,摸不透。 从梦境里面挣扎着出来,全身都是冷汗。 睁眼。 初阳在眼前,被阳光那么一刺,她的神经突然一缩:“沉瑾!” 她一声呼喊,然而却没有任何的回应,她顾不得全身的疼痛,从水边站起来。 被水冲到了河边,她并没有什么事情,她目光一扫,突然看见了躺在不远处的南沉瑾。 她扑了过去,喊他:“沉瑾!沉瑾!” 然而那男子躺在那里,薄唇抿成一条线,脸色苍白。 巨大的惊慌涌上心头,她的手探到他的鼻子下面,竟然诶有任何的鼻息! 她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阳光砸下来,而她却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她从未畏惧过死亡,但是现在,她才知道这种恐惧,这种切肤之痛,这些几乎恨不得自己不要醒来的懦弱。 她低下头去,一眨眼,泪水突然间涌了出来。 她想说什么?她在想什么?或许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这个人在自己的生命中占据了怎样一个位置,如果有一天他离开了,自己的眼前还有什么样的光明? “子晴……”南沉瑾虚弱的声音传来。 谢子晴一惊,仿佛不可置信,然而下一秒,她猛地将他死死的抱住,将自己的头放入他的胸膛。 南沉瑾全身一僵,只感觉有水渍沿着自己的衣服慢慢的浸透,她无声的哭,没有一点声音,但是眼泪却是那样的汹涌,几乎让他承受不住。 他的心痛的几乎喘不过来,然而,他感谢这样的痛,自从他愿意让那情蛊在自己身体里开始,自从他愿意代替她承受这样的痛的时候,他知道,这痛的越厉害,便是她,越爱自己。 他这么多年,都是在痛中活过来的,然而只有这个痛,却让他想笑。 他只是害怕,有一天再见时,再也感受不到这种滋味。 那才是,真正的肝肠寸断。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子晴抬起自己的头,眼睛顺着他的脖子看去,只看到一点点血迹,她的手禁不住拉下去,只见那大半边身体,满满的都是伤痕,刚才他那样的保护自己,即使他有无双的武功,可是又怎能够完好无损? 她的手颤抖的抚摸过去,眼泪根本停不下来,是什么让她变得这样的脆弱呢? 因为有所爱,所以有所痛,有所不舍,有所恐惧。 “子晴,没事。”南沉瑾轻声安慰她。 然而他这样越说,谢子晴就觉得越悲伤,她的唇落到他的伤口上,嘶哑的道: “沉瑾,刚才,我害怕。我好害怕。” 她在说害怕,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说她在害怕。 南沉瑾将她抱住,低声,然而却字字烙骨: “子晴,只要你还爱我一天,我便,永不会死。” ——分割线—— “这世间,谁能不死?”百里奕将一颗棋子落下,突然苦笑起来,“长生不过古往今来的痴人说梦,便是有真正的长生,然而如果只剩下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又有何欢?” 星辰月朗,他手下的棋子如星子,点点的落下,没有人能够看得清。 “死总要死的,不过能在死前一尝所愿,那就是无憾。”一个声音缓缓的响了起来,竟然和谢子晴有十分相像,如果在冷淡几分的话,那便就是谢子晴了。 百里奕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眼前的少女蒙着脸,但是若论心思之沉,便是自己,也要输她几分。 “你决定没有?”少女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 百里奕拿着棋子的手一顿。 少女笑了起来:“心软了吗?这个局不是你一开始就想要的?我只不过是为了让你得偿所愿而已,除了江山,美人也可以得到,何乐而不为呢?你是做帝王的人,心软了就是输了,不需要我多说什么吧?” 百里奕“嗤”的一笑,闭上眼,道:“我在想,你为什么帮我?” 少女道:“帮你?不,我是从来不会帮别人的,我帮的,只是我自己。” 百里奕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准备从哪里出手?” 少女低低笑了起来:“出手?我不过是顺手推舟罢了。你以为只有你看着他们?不,这世上,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呢。那些藏在阴影里,从头到尾看起来没什么用的人,说不定会给他们沉重一击。” 她说完,轻轻地拍了拍手,微笑道:“我来给你看看一个东西如何?” 百里奕抬起头看着她。 然后,一个人被拖了上来。 少女的声音响起来:“这个男人叫做薄严溪,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妻子,有近二十年的感情,他为了他的妻子断臂,他的妻子被人掳走他千里追寻,为了救出他的妻子用自己的鲜血去侍奉他人。你说,这样的人,爱的深还是不深?” 百里奕没有说话。 少女不知道何时手里拿出三根针,微笑道:“这叫做制神三针,乃是传说中的上古禁忌之咒,三针下去,你想不想看看效果?” 她的声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她纤细的手指拈着这三根针,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魔力。 少女来到那薄严溪面前,微笑道:“如果你愿意承受我这三针,我就把你的妻子还给你,如何?” 那三根针在烛火下闪着莫名的光,令人胆寒,然而他的目光却是坚定而毫不畏惧的:“好!” 少女如拈花一般的拿出一根针,然后轻轻的来到他的身后。 那针刚刚触到皮肤,他突然脸上一扭曲,眼睛都瞪了出来,然而他紧紧的咬着牙关,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针慢慢的没入三分之一,那个人的口中已经咬出了鲜血,眼睛都开始涣散,少女轻轻道:“记住,你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你没有妻子,没有孩子,什么都没有。” 她的声音低缓而优美,仿佛要将人带入一个难以置信的梦境,让人甘愿沉沦。 等到针头没入二分之一的时候,薄严溪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闷声倒地。 少女缓缓的拍了拍自己的手,笑了起来:“真是啊,一根针都没有捱过去,就这样屈服了,好没趣。你看,百里殿下,如何?” 她的笑声朗朗,仿佛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遇见了一个好笑的事,笑得活泼动人。 ——继续分割线—— 平阳国,章台殿。 “小姐,世子已经在门外站了两个时辰了。”侍女青儿实在看不过,忍不住对着门内的少女说道,然而却根本没有一点的回声。 一灯如豆。 她的发丝披散下来,一张脸雪白而冰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冰雪人,没有任何的感情。 剪刀在她的面前放着,青丝已经绞落了一半,剩下的头发只到肩上的位置。 然而她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一个罗盘被摆放在桌面,她割破了手指,让鲜血沿着罗盘的纹路游走。 血迹淡了下去,她干脆拿起那把剪刀,在自己的手臂上一割,在她的那只手臂上,也不知道留下了多少的疤痕。 她的血仿佛很艰难的,割一个很大的口子才会有一滴鲜血,然而她却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对着自己那藕一般的手臂戳下去。 鲜血终于将罗盘上的纹路染红,她这才放下自己的衣袖,然后,面无表情的转身。 隔着窗户的缝隙,她看着沉沉的天色里,长孙风站在那里,一双眼深深的看着她的殿门。 这世间滚过的悲喜,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消失殆尽,然而此刻,为何却在那冰冷入骨的心里破开一个洞? 极小极小的一个缝。 但是她感觉到了。 “青儿,进来吧。” 站在门外的青儿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推门而进,看着澹台月只剩半截的头发,惊声道:“小姐!” 澹台月却并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拿起一个盒子,道:“将这个盒子送给世子。” “是。”青儿道,心里有些高兴。 青儿托着那盒子,走了出来,然后走向长孙风,笑道:“世子,这是小姐给你的东西。” 长孙风的眼睛一亮,然后接过盒子,只觉得这上面,还有少女的温度。 青儿看着长孙风高兴的样子,心中也忍不住高兴,世子对她小姐的心,她都看在眼底呢,只希望这次皇帝的赐婚,可以让他们真正的在一起,自家的小姐啊,也可以免了无依无靠的日子。 长孙风的努力压住自己的嘴角,但是依然有微笑的弧度,他知道这个盒子,是他五岁的时候送她的,他没有想到,她会将它保存的这么久。 他伸手摩挲了一会儿,然后终于伸手打开。 这一瞬间,他的脸白的干干净净。 青儿吓了一跳,而长孙风努力压抑着,却依然颤抖了起来,他的目光狠狠的看向那章台殿的大门,仿佛恨不得将它看穿。 他恨不得冲上去,冲上去抓住那个少女问一下,为什么! 断青丝,断情丝! 她竟然就这么将他推得干干净净,竟然一点念想都不留给他,哪怕他为了她放弃了那些登上皇位的大好机会,当真是,好狠的心! 他只觉得心口痛的天昏地暗,从他五岁开始,已经十七年了,可是她,依然可以对自己这么下的去手。长孙风啊,你还在贪恋些什么?你用尽所有的办法争夺她的注意力,但是现在,你还有什么底气去做这些事? 不过痴人说梦罢了。 口中的甜腻血气滚过,最终还是被他死死的吞了下去,他笑了起来,然后平静的看向殿门口,高声道:“澹台月,从今天开始,你生老病死嫁夫生子与我再无任何关系。我现在就去叫父皇撤了这道圣旨,我会娶我的世子妃,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会踏入这殿门,还请你多多保重。” 殿门内传来澹台月平静的声音:“世子大婚之时,澹台月必定送上贺礼。” “那……好。” 这两个字要如何的开口,才能不干涩低哑,他最终慢慢的转身,然后一步步走出。 青儿早就吓呆了,根本没有料到这个变化,然而在殿内,澹台月却只是淡淡的低着头,将那块罗盘收起来,放入盒子里,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 ——分割线—— 青砂原上,樊少英在瞅着汀儿不放,可是汀儿却根本甩也不甩他。 谢子晴看着南沉瑾道:“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有戏?” 南沉瑾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朵,道:“樊少英想要有女人给她暖被窝那是他的事,女人是他找的,我搀和个什么劲?” 谢子晴止住他的手,皱眉道:“住手。” 南沉瑾看着她红红的耳朵,低声笑道:“子晴,你耳朵真敏感。” 谢子晴的脸一红,道:“别说了。” 南沉瑾低低笑了起来,看的谢子晴心中很不得一拳揍上去,将这个妖孽好看到人神共愤的脸变得无人问津。 然而这个时候,南沉瑾便咬着她的耳朵道:“子晴,跟我回去吧。” “回去干嘛?”谢子晴觉得在这里呆着也挺好。 南沉瑾叹息一声,无奈的道:“我也要人给我暖被窝。我马上就要二十二岁了,子晴。” 谢子晴被他一句话说的面红耳赤了起来,她干巴巴的道:“你才二十二岁而已。” 她比他的年龄大多了,好不好。 南沉瑾的手往她的小腹上一放,将自己的脑袋往她的肩窝蹭,道:“我从看见你的时候就开始忍,忍了快三年了,我真的快,忍不住了,子晴。” 这样撒娇的的口气,撒娇的动作,令谢子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同时,脸上的红霞也跟着上了几个度。 南沉瑾继续蹭,继续撒娇:“子晴……” 谢子晴心中暗骂了一声,奶奶的,完全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她的眼一闭,心一横:“好。” “好”字一出口,南沉瑾的动作立马一停,然后道:“我们马上就走。” 完全的,忍不住了啊。 谢子晴突然后怕起来,但是话已经说出口,好像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真是,冲动是魔鬼。 自从让谢子晴说出这句话之后,南沉瑾就马不停蹄的准备回中原。 谢子晴也就随他了,她始终没有把自己的真实身份说出来,谢南也好,谢子晴也好,有些人有些事只是为了相遇,不在乎真正的结局,现在镇天军在这里,她在不在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她已经决定,不论南沉瑾在哪儿,有他的地方,她便相随。 经过了那么多,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的令她值得珍惜的呢? 只要他还活着,她还活着,这便是她最大的心愿了。 然而她却没有料到,前面所有的劫数,对于最后来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铺垫,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人,那些为了他们各自的信仰而奔波的人,终会以另一种方式出现,给他们的前路,带来想象不到的困难。 回去的路显得漫长起来,两人沿着路途慢慢的走,并没有像开始的那么着急。 这一路过草原,看飞鸟,听雀鸣,夏日尽,秋风起,折桂花,捉螃蟹,仿佛要将这么多的时光一起沉醉在这样的路途中。 秋雨还是一阵一阵的,两人扮作普通的商客,在吴江的屋檐下躲雨。 雨丝像蜘蛛网一般的抛下来,荷花早就已经败了,只剩些快要枯了的荷叶。 丝雨打在上面,一声一声的。 留得残荷听雨声。 谢子晴穿了荆钗布裙,将自己的身子靠在南沉瑾身上,和他十指相扣,看着斜对面那搭着一个小棚子卖面的老夫妇。 那对老夫妇看起来约莫七八十岁的样子,满头白发,老妇拿了蒲扇在炉边扇着,老翁弓着腰煮面,沸腾的水汽冒起来,挡住了老翁满是皱纹的脸。 谢子晴笑道:“真不知道我们能否像他们这样一起活着。” 南沉瑾的手一紧,嘴角泻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来,他柔声道:“自然。你活八十,我就九十。你活一百,我就活一百一。” 谢子晴转头奇怪的看着她:“为什么比我多十年?” 南沉瑾笑了起来:“后面的十年,我要看着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孙子,然后下来好好的给你交代。” 谢子晴叹道:“十年觉一梦啊。” 南沉瑾伸手摸了摸她的发。 雨丝还在抛,那边的老夫妇已经面对面坐在一起,然后,老翁挑起面,颤抖的送到对面的老妇口中。 僻静的地方,下雨的天,没有客人的他们在这样的地方,分享这时间最为饱和的温暖,再也没有什么,比平凡更动人。 南沉瑾将她的手一抓,道:“走,咱们也去吃面。” 两人来到面摊,南沉瑾对着那老翁笑道:“老人家,给我们来一碗面吧。” “怎么不是两碗?” “我们只要一碗。”南沉瑾看着她笑了笑。 热腾腾的面端上桌,那个老翁看着他们笑,道:“夫妻俩感情好。” 南沉瑾哈哈笑道:“和老人家一样。” 南沉瑾学着那老翁的模样,将面挑了起来,然后送到谢子晴的嘴边。 许多年之后,谢子晴依然记得那碗面,那只为她挑面的手,那双全心全意看着自己的眼睛,还有那场雨。 这个世间困顿在这里走不出去,每个人都各有求,没有谁会想要回头,或许对于他人来说不值得,可是值得与否,又岂是他人评说? 不过一场烟雨,半生浮云,老翁粗碗,听声渔桥,这是他们的三寸天地,无关天下。 或许再次回首,多少残忆追旧年,往事已飘远。 ——分割线—— 两人游山玩水了近三个月后,终于回到了西都。 这是谢子晴三年之后再次回到这个地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是想来却不由的微笑,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温暖,如何舍得? 丞相府依然在那,和谢子晴离开时候的破落不一样,完全看不出任何颓唐的模样,谢子晴推门而入,然后转到自己的房间,看见那些泥人,眼底泛起一丝涩意。 明明那么的温暖,却让她想要哭。 这里的一切都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的灰尘,这三年来,他是如何将这些东西小心的保护呢?万一他们永远没有相逢,这些东西,又有何用? 她回头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用尽余生,且尽这微末的心尘。 然而,她却突然听到一声呼喊:“小姐!” 这是,阿喜的声音! 谢子晴猛地转头,只见阿喜那个丫头站在门口,扶着谢谦。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南沉瑾。 然而他只是微笑道:“我们的亲事,没有你爹在场,如何能行?在你答应我的那天起,我便叫人去接了。” 谢子晴将他的手用力的一握,然后放开,奔过去。 阿喜的眼泪哗啦啦的流,她哽咽道:“小姐,小姐,阿喜,阿喜好想你啊。” 三年未见,阿喜的面貌已经发生了不少的改变,长大了,但是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而旁边的谢谦,却仿佛老了许多,头上一根根白发,笑道:“乖女儿……” 只是三个字而已,他就没法说出来了,三年前对他的打击实在过大。 谢子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伸手将他们狠狠的抱住,低低的道:“阿爹,阿喜。” 南沉瑾站在远处,静静地微笑。 他愿意这世间的一切,都还是她所希冀的模样,能使她喜,便无憾也。 这时候,谢谦首先回过神来,看着南沉瑾,道:“太子殿下。” 南沉瑾微微点头,喊了一声:“岳父大人。” 谢谦的脸色有些说不出的精彩,而谢子晴却淡淡的开口道:“阿爹,沉瑾这样喊你,你便答应吧。” 阿喜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的问道:“小姐,你,你真的……” 现在的谢子晴,已经开始明白,感情需要的承认,她承认她对南沉瑾的感情,无论怎样,她只要他。 她点了点头。 南沉瑾道:“岳父大人,这次就是为了让您给我们两个主婚的。” 谢谦摸着自己头上的汗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怔怔的道:“好,好好。” 谢子晴的目光看来,南沉瑾唇角一勾,道:“你今晚好好的和你的阿爹谈谈吧,我明日再来。” 谢子晴心中说不出的感激,这人便是这么处处的为她着想。 第二天晚上,当南沉瑾再来看她的时候,阿喜就非常识相将谢子晴给撵出了门,苦兮兮的道:“小姐,你的房间有许多东西都要换,你今天晚上先到太子殿下那儿吧,啊。” 谢子晴看着那扇关上的门,然后哭笑不得,这丫头,找个借口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 南沉瑾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她:“子晴,你看,他们都那么迫不及待要将你卖给我了,怎么办?” “去你的。”谢子晴白了她一眼。 南沉瑾笑了一声,然后捉着她的手,看着这茫茫的夜色,道:“子晴,我们走一走吧。” 谢子晴道:“走吧。” 两人牵着手,沿着寂静无人的大街前行,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在夜色中回荡。 谢子晴低声道:“沉瑾。” “嗯?”南沉瑾微微勾了勾唇角。 谢子晴顿了一会儿,方才道:“你是怎么看上我这个人的呢?我长得又没有你好看,脾气也不好,要什么没什么,你还看上我。” “我不知道。”南沉瑾也顿了一会儿,“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有种感觉,这是我的女人。” 谢子晴眉毛一扬,道:“你现在是我男人。” 南沉瑾低低的笑了起来:“对,我是你的,男人。” 谢子晴干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南沉瑾继续道:“子晴,我只想用我南沉瑾的名字给你一个婚礼,无关乎其他,你是否愿意?” 谢子晴笑道:“便是你不给我婚礼,我也跟定你了。” 南沉瑾将她紧紧一拥,道:“我怎么舍得?子晴,我要给,便给你最好的。有一段时间我住在一座雪山之中,我记得那年的梅花开得很好,可惜现在没有梅花,否则我一定让梅花铺满街道,百里红妆迎你。” 谢子晴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他的胸前,道:“有你便好了。” —— 百里红妆。 整座城池都换上了红妆,害的谢子晴简直都不敢出门了,高调是南沉瑾的特点,但是这么高调,简直就是让人欲哭无泪的节奏啊。 但是南大太子还是在嫌弃,这等模样,实在是难以昭告天下他现在有多么的欢喜。 这样的欢喜一出来,弄得边境上的纷争少了几起,官员晚上的房事都多了几回合,甚至连周梦怀,都感受到了南沉瑾身上的那股子欢喜,那些从来不会投到眼底的笑意也渐渐在瞳孔中起了波纹。 这真是一个神奇的变化。 周梦怀摇头笑了一下,南沉瑾躺在旁边,随手拿过一个奏折,略略扫了一眼,道:“百里奕也送来了贺礼吗?呵。” 周梦怀道:“十颗夜明珠和一盒首饰。” 南沉瑾语气不由的微冷:“要他送首饰干什么?子晴难道没有?挽发,呵,他百里奕永远也别想。” 周梦怀道:“殿下你实在太多心了。” “百里奕那小子的心思我难道不知道,不过这个人,可远远不只是雍国太子这样的简单。”南沉瑾微微闭了闭眼睛。 周梦怀道:“殿下你都要成亲了,还管这些干什么。” 南沉瑾若有所思的看了周梦怀一眼,然后笑道:“要不要我帮你找一个少女试试?” “殿下!”周梦怀的脸不由黑了黑。 南沉瑾叹道:“不孝有三,无后最大,周先生为我这样鞠躬尽瘁,我又怎能让你不孝?难道周先生活了这么多年,就没看上什么人?” 周梦怀忍不住将自己手中的奏折一丢,道:“殿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管闲事了?” 南沉瑾微微眯了眯自己的眼睛,曲着手指在榻上敲了一下,勾唇微笑:“什么时候?大概是,子晴答应我的时候。” 周梦怀看着原来这个腹黑冷傲的太子殿下瞬间变得这么的,这么的说不出来的样子,实在觉得头有点疼。 他好像恨不得全部的人都像他们这样才好。 南沉瑾再次喋喋不休的道:“你这个人性子有些死板,料来喜欢名门淑女,但是说不定配一个性子比较活泼的,会……” 周梦怀再也听不下去了,一把站了起来,将垒成山一样的奏章摆在南沉瑾面前,道:“殿下,看来您精神好的很,看来在筹备婚礼之时也能够将国家大事处理的井井有条。” 说完一撩自己的衣摆,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过太子殿下现在心里很高兴,他拍了拍手,然后将周岩唤了进来。 “殿下。”周岩看着南沉瑾嘴角的笑意,觉得天上劈下来一个大闪电,心惊胆颤的很。 南沉瑾暗想,自己有那么可怕?看来自己要树立起亲民的好形象啊。 他抬眼看了周岩一眼,问道:“周岩,你想不想休假几天?去喝喝小酒,顺便找找妻子?” 周岩抖了一下:“殿下,我不想。” “真不想?”南沉瑾笑了。 “……想。”周岩艰难的道。 南沉瑾道:“哦,想的话等我成亲之后,你休假十天吧。” 南沉瑾在看着周岩一脸惊疑不定的脸色之后道:“对了,有件事情你去做一下。给我挑选十个不同性格的女人送到周先生那里去,顺便将这些奏折抬过去,就说如果他不批奏折,每天十个女人送过去。” 周岩小心翼翼的看了南沉瑾一眼,然后道:“是,殿下。” 说着退下。 南沉瑾闭上眼,嘴角勾了勾。 他最近心情很好,好的不能再好。 这时候,一把脚步声轻轻的响了起来,然后慢慢的靠近。 停顿了片刻,南沉瑾突然张口,轻轻的咬住那根靠近自己的手指,然后,笑盈盈的睁开了眼睛。 他微薄的红唇轻轻含住她的手指,眼底都是妖娆的笑意。 谢子晴的脸飞快的一红,只觉得这妖孽已经到了人神都无法阻止的地步,她急忙偏过自己的脑袋,害怕自己一不小心扑上去。 她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指,却没有料到一点濡湿突然顺着手指钻进心里,那人的舌头灵活的可怕,几乎让她当场崩溃。 她猛地转过头,一个含着羞愤的“你”字刚刚发出,却突然被那双妖娆的双眼吸引住,只觉得心再次止不住的乱跳起来。 又被勾引了,可惜毫无抵抗能力。 谢子晴只觉得喉咙开始干涩起来,全身的力气都抽走了大半,只能挣扎道:“别。” 南沉瑾突然放开她的手指,扬声道:“关门。” “是。殿下。”外面的人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关门?关门! 谢子晴突然想起来,这门大开着,不远处的侍卫只要稍微移一下自己的眼睛就可以看到他们这里的样子,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这厮一脸春色的躺在那里,还叫人关门,这不是红果果的告诉外面的人他们在干什么吗? 谢子晴猛地退开,红着脸道:“不准过来!” “不准过来?嗯?”南沉瑾挑了挑他那好看的眉,“子晴,再过十天你就要嫁给我了,还不准我过来?” 这样的挑眉动作,让谢子晴的心也跟着挑了起来,她急忙道:“你,你不准过来就是。” “嗯?为什么?”南沉瑾再次挑了挑眉头,眼底的光华闪烁。 “我不想婚前性行为!” 奶奶的,不要再挑眉了好不好。 南沉瑾上前一步,谢子晴心中一抖,然后在南沉瑾再次抬脚的时候果断的往外面冲去,在这样下去,自己肯定忍不住冲上去将他给扑了的。 她现在的自制力跑到哪儿去了。 可惜她刚刚将门拉开一条缝,紫衣已经一把甩来,然后“砰”的一声将门抵上。 紫袖缠住她的腰,接着将她往后一拖。 谢子晴微微的转头,就看见一袭紫袖在摆满奏折的桌上一拂,立即,那些东西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谢子晴正想问他干嘛,但是这厮已经用行动告诉了她他想干什么。 她抓住她的双手,一把将她按在了桌上,自己也顺着压下来。 鼻息相闻。 “你先放开我。”谢子晴的目光不敢看他。 “放开你?”南沉瑾笑了,“子晴,你可是躲了我三天,我想你的很。放不开。” 谢子晴十分的想骂人,奶奶的,躲三天,要不是上一次他半夜摸上自己的床被他老爹发现,自己用的着躲他三天?现在却来怪她? 她恨恨的转过头,直视他,南沉瑾却一把抓住她的下颌,然后,火热的吻就落了下来。 这人已经越来越大胆了,无论何时无论何地,只要他想,就直接将众人给屏蔽了,而且吻也再也不是原来那种寸寸温柔入骨,很明显的,带着让人难以承受的火热,尽情的勾引着。 呼吸都已经被碾尽,只有心跳声一声声敲起来。 他的唇离开她,陡然间脖子一凉,谢子晴突然回过神来,就看见他的一只手慢慢的解开自己的衣领。 “你,干嘛?”谢子晴陡然间觉得大事不妙。 南沉瑾抬起了头,眉毛一挑,唇角一勾:“嗯,体验一下那个,婚前性行为。” 谢子晴一呆,而他的手却已经灵活的向下,然后一把撕开里衣,露出里面的嫩绿抹胸。 谢子晴想要挣扎,可是双手都被制住,南沉瑾已经俯下身子,然后,直接吻上去。 谢子晴全身一僵,突然间全身一片火热,接着这火变成了水,让自己彻彻底底的淌下去。 这时候,门突然被敲了几声,周岩的声音在外面弱弱的响起:“殿下,我来抬奏折。” 南沉瑾的动作一顿,然后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谢子晴水雾迷蒙的一双眼睛,叹道:“这滋味,不错。子晴,看来不束胸果然是对的。” 谢子晴羞愤的恨不得一巴掌将这个妖孽拍死! 她都不敢看自己的胸前,一张脸红的都快滴血了,只有偏了头,道:“放开我。” 这时候,周岩的声音再次响起来:“殿下……” 可惜刚刚开口,南沉瑾的紫袖已经卷着地下的一个奏折扔了过去,然后“砰”的打在上面,彻底让周岩闭了嘴。 这下,谁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事? 谢子晴心中微怒,好,他不要她见人,她也不要他见人了。 说完一抬头,张嘴,狠狠的咬在了南沉瑾的唇角。 南沉瑾的手一松,谢子晴挣脱开来,然后飞快的整理自己的衣服,自己好心的来看他结果却落得这个下场,果然这妖孽是绝对给不得好脸色的。 南沉瑾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只看到手上一滴鲜血。 好凶悍。 谢子晴愤然看着他,还在平复自己的心跳。 南沉瑾却微微抬高了自己的声音:“周岩,进来吧。” 周岩滚进来,看了南沉瑾一眼,一看到他嘴唇上的伤痕,张嘴就想问,但是还是识相的闭了嘴,然后乖乖低头捡着地下的奏折。 殿下和太子妃,到底在干什么啊? 南沉瑾看着周岩,非常善解人意的道:“这是太子妃咬得,不必担心。” 周岩的脸一红,动作一顿,然后继续默声捡东西。 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气。 谢子晴冷冷的走过来,然后抓起周岩捡好的奏章,一把给南沉瑾甩了过去! 脸至厚黑则无敌! “啪啪啪”的声音砸了一地,然后“砰”的一声,谢子晴已经摔门出去。 她这十天,再也不准备来见这个混蛋了! ------题外话------ 额,三句话,如果有番外,这和番外有关,不一定是主角 本来前面还有写了两万多字的草原戏,结果没保存(让我爆一下粗口),而且感觉有点不对,卡文啊,卡的好** 第三,下面几章想要的不想要的都有,纯洁的孩子请飘过,害怕虐的孩子请飘过。 额,默默为长孙世子哀叹一声,其实,我对他才是从头后妈到尾,澹台月我喜欢 var cpro_id = "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婚前惊变 谢子晴答应南沉瑾的时候是在夏末,但是这么一拖,各种事情砸下来,竟然就到了冬初。 这段日子仿佛在做梦一样,从相逢伊始,到现在已经大半年,这大半年来的温暖让她的心缓缓的沉下来,但是在那些平静的幸福里,却仿佛总有什么在蛰伏着,伺机而动。 她推开窗,风便挤了进来,阿喜的身影慢慢的出现,她提了提手中的篮子,对着谢子晴道:“小姐,太子派人送来了点东西。” 谢子晴招了招手,阿喜送上来。 谢子晴打开篮子,只见第一层上面放着一封信,她不由得奇怪,打开一看,却是一手风流飘逸的字迹,隐隐约约的有几分熟悉。 她的目光看向末尾,署名赫然是“为夫”二字。 这个南沉瑾。 谢子晴不由笑笑,然后将目光转向了信纸: 子晴,料来阳光渐短,寒夜更长,你身体受凉,我岂不心痛至极?篮中披风一件,可披上日日于窗前思念于我,待花烛照前庭,必以慰相思之苦。 谢子晴心里一团火气,披上披风去想他?吃饱了撑的,这人,不自恋会死。 虽然心下有几分这样的想法,但是心底却是温暖的,明明是为了送披风来的,却硬生生说这些讨打的话。她的眼前不由浮起那人在灯下写字的模样,单手负在身后,写字的时候眼底带着散碎的光,嘴角勾出三分的笑意来。 她小心的将这个纸条收起来,然后塞入自己的怀中。 她打开那个篮子,却微微一呆,里面赫然是那件紫狐裘。 有什么东西涌出来,在那些缓缓流淌的岁月里聚集起来。 这个人,难道就是为了让人感动的吗? 谢子晴慢慢的托起那披风,然后轻轻的披在自己身上,缓缓的笑了起来,或许他说得对,自己要披着这披风思念他了。 他步步心机,也不过是为了自己,而她,甘愿入局。 风吹来,再谢一场冬日宴。 —— 凤阁龙楼接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 “义父。”澶微站在长生殿内,看着眼前那个洁白如雪的身影。 白衣文士将三炷香插入香炉,看着面前那密密麻麻的无字灵牌,道:“历代的守护者,都不能拥有姓名,百年之后,他们所得的,也不过是一块最多只有两个人拜祭的灵位。澶微啊,以后义父死了,也为我做一块无字灵牌,记得吗?” “义父,你不会死!”澶微道。 白衣文士的目光慈爱的看着他,摇头道:“这世间,无人能不死。” 说完他的嘴角浮起一丝莫名的笑意:“沉瑾的婚礼就在这几天?” “是的,义父。” 白衣文士道:“哎,可怜的孩子,总是那么执迷不悟。他的婚礼,我们应该送点什么去,才能表示一下我们师门的重视?” 香烟袅袅的升起,氤氲着人的眼眸。 “沉瑾这个孩子,心思太重,总想要保护自己不该保护的东西。他看似对一切都不在乎,但是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他心中之惧,不在自己,而是他所重视的人知道他的过去。那是血腥肮脏的么?不,那是忍受八寒之苦,涅槃成神。哎,这千百年来,我门中只有一人曾无限接近于此,但是最后却是失败。而今沉瑾却是千百年来的又一人,我苦苦培育他,只希望他能够得窥天道。哎。” “义父,圣主,会回来的。”澶微在他身后道。 白衣文士叹息道:“他自然会回来,他不是已经说了吗,一年之期,没有多久啦。” 他的目光又移向了殿外,道:“不过,我想让他知道,什么是真相,而他自己,到底是谁。” “现在,该是去找迦恒的时候了。” “这世间最大的折磨,就是摧毁他所在乎的人对他的信仰。” —— 按照习俗,在婚礼的一个月之内两人是无法见面的,但是对于南沉瑾来说,规矩什么的,根本就是不存在的。所以一直到婚礼前的第十天,才终止了和谢子晴的见面,原因倒不是因为别人的劝说,而是因为那天大胆的行为将谢大小姐给惹毛了,而且他也在想,憋个十天不见面,等到洞房花烛时候,做什么不可能呢?但是不见面归不见面,那些小东西是要送的,今天送一件紫狐裘,明天送一把梳子,过后天再送一支画眉笔,顺便写上点什么东西,弄得谢大小姐心中感动,对自己的思念再浓厚一点,其实很不错。 三天,还有三天。 他的微微的回头,对着周岩道:“送来的花都准备好了吗?” 周岩道:“从北方运来的海棠全部都送到了,还有水仙,在预定的时间就可以开放。西海的夜明珠也装满了,还有金昌国的鲛人泪,都按照殿下您的吩咐准备好了。” 南沉瑾点头,然后从自己的袖中掏出一个小盒子,然后递给周岩,笑道:“去,给太子妃送去。” 周岩默默的接过,殿下,你哄女人的手段要不要这样啊,一天跑几趟,让我将太子妃在干什么全部记下来,他堂堂西都第一侍卫,竟然被派去干这种事,实在是,太伤人心了。 但现在,南沉瑾一点也没有注意周岩心中的诽谤,默默的摸着下巴,想象着清冷淡漠的谢大小姐穿起嫁衣来该是何等的美丽。 这时候,只听到“砰”的一声,南沉瑾抬起自己的头来,看向门口,只见立着樊少英那一张黑黑的脸。 “殿下。”樊少英一脸憋屈的走上来。 南沉瑾的眼一眯:“你殿下我近日喜事,你一脸要死不活的表情是什么?不想活了趁早,现在为你收尸免得乱了我的心情。” 樊少英低下头,道:“殿下,请您让太子妃和汀儿说一下,她就是原来的谢南。那汀儿非说自己已经是谢南的女人,将我推的远远地。” 南沉瑾道:“少英,你是越活越过去了是吧?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还想让太子妃帮你解决。” “殿下……”樊少英继续憋屈,心中忍不住道,您也不是追了三年才追到手吗,还说我。 南沉瑾却收了几分笑意,然后问道:“百里奕这几日有什么动静?平阳国和陈国呢?” 樊少英道:“百里奕在国内没有任何的动作,但听说正在筹办娶妻之事。” “娶妻?”南沉瑾的眉头一皱,“娶得是谁?” 樊少英小心翼翼的看了南沉瑾一眼:“是雍国大将之女殷青阳,听说,听说和太子妃有几分相似。” 南沉瑾没有说话,但是一双眼睛晦暗不明。 找替代品吗?可是百里奕和他都是同类,替代品这种东西,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而且,送来的那盒首饰,虽然明摆着是给他看的,可是他为什么要惹怒自己?只是为了泄愤?百里奕是如何理智的人,怎么可能为了泄愤而做这样的事。 南沉瑾微微闭了眼睛,道:“没事,下去吧,他们一有异动,就马山解决,我绝对不允许我成亲的时候出事故。” “是,殿下。” —— 谢子晴再次收到了南沉瑾送来的东西,她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只木钗,虽然朴素,但是制作的十分精美,在钗尾盘旋雕着一朵并蒂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而在钗子的花瓣之上,有一个极淡的血痕。 虽然明明知道南沉瑾是故意留下来的,但是她心还是痛了痛,这是他自己雕的,这样的心意,这样的“闲工夫”。 谢子晴将钗子拿出来,然后取下自己头山的那根玉兰簪子,将它插了上去。 谢谦这几日在谢子晴的身边转,说太子殿下的这个娶妻是不是太不合祖制了,那阵仗不是大了,而是太大了。 谢子晴对此表示缄默。 南沉瑾就是这样,他要做必定做的最好,他想要做什么她都奉陪,这是他对自己的一番心意,自己为什么要阻止? 整个城池都因为这一件喜事而欢欣鼓舞。 早在和谢子晴相逢的时候,南沉瑾便开始着手准备,谢子晴回来嫁给他绝对是不能有三年之前“妖女”的负担的,在周梦怀的策划下,谢子晴以另外的身份出现,不再是那个入了魔的老皇帝的胡言乱语,而是“天命之女”。 谢子晴对于南沉瑾这种“洗白”表示无所谓。 月亮在天上挂在,薄而淡,仿佛一吹便化了。 海棠花已经沿着大街摆满了一路,每家每户都在门前挂满了红绸,从城门上看下去,灯火辉煌,仿佛白昼。 嫁衣被送了过来,大红,是顶级的绣工,依然广袖束腰,上面的花色用银色的金线绣了几层,只有在灯火的照耀下,才能看出那种流光溢彩。细碎的珍珠点缀,与衣服一色,除此之外并无太多的东西,但是看起来华贵天成,浓重却又飘逸。 他知道她不喜欢太过繁复的东西。 阿喜的星星眼直冒,拼命的道:“小,小姐!好漂亮!好好看!你,你快穿上试一试吧。” 谢子晴微微一笑,然后脱下自己的一身衣服,在阿喜的帮助下降这件嫁衣穿上。 巨大的铜镜中,女子的青丝垂落,全身上下再也没有半点的冷漠,只有眼角温暖的笑意,灼人双目。 这件嫁衣,为他而穿。 谢子晴的目光往窗外一看,只见谢府也已经布置成一片红火了,水仙花摆在床边,微微的露出一朵花瓣,盈盈可爱。 她不由得走过去,然后伸出手,刚刚触碰到水仙花柔嫩的花瓣,那朵半开的水仙突然间折断,然后落下窗台,沿着滚进泥土中。 突然之间,摆放在窗台上的所有水仙花齐齐折断,谢子晴的心猛地一缩,然后听到一声痛苦的惨叫! —— 南沉瑾也在试衣服。 除了紫色他就从来没有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他对紫色有种特殊的迷恋,仿佛在很久之前,他就对它情有独钟。 这又是一种完全不同的风姿。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眯了眯眼,不知道这样的他,能不能将他的太子妃给迷恋了。 三年,已经整整三年了,那天的相遇还历历在目,一转眼,却是三年,这三年来,从一开始的怦然心动到不知何时的非卿不可,他一直在努力,然而直到现在,才终于将生命中奉上另一种圆满。 或许前路还很长,但是他相信,两个人的执手,终会是天长地久。他从来不是一个不求回报的人,从开始的一步步设计,他要的,就是她的爱情,就是和她的相许白头。 子晴,你这一生,只能属于我,也只会属于我。 他的唇角一勾,然而这笑意还未泛上来,突然间凝固。 他最终还是不动声色的转身,然后恭敬的低下头去,道:“师傅。” 白衣文士不知道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澶微默默的呆在他的身后,低着头。 白衣文士的嘴角带着一丝祥和的笑意,眼睛落到他鲜艳的红衣上,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沉瑾,要成亲了?” 南沉瑾答道:“多谢师父关心。” “你本来就是我最心爱的徒儿,我关心你也是应该的。不过沉瑾,就算成了亲你们也不过还有五个月的时间,你准备让那个,谢家小姐怎么办?” 南沉瑾沉默了片刻,道:“师父,便是只有五个月,我也不会放弃。” 白衣文士叹了一口气,然后道:“你知道我的师父吗?” 他停顿了片刻,然后缓缓道:“我师父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我年少的时候,他常常教导我,这世间的事,只有走过一遭,才能发现那些情情爱爱不过是浮云,唯一所能拥有的,就是这半生。他的一生都专注于天道,然而直到死,都未曾在那上面迈出第二步。我一共有三个师兄弟,我的资质不是最好的,但是到了最后,剩下的也只有我一个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聪明的人都爱犯糊涂,他们总会以为自己什么都能把握,可是到头来,什么也没有。” “沉瑾,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也是我门中上上下下千百年来的绝世天才,你出生的时候,曼陀罗花沿着月池绽放了一路,那时候我的师父便说,这是上天选中的继承者。” “沉瑾,所以你一出生,便没有人能够和你抢位置,你便是圣主,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圣主。因为你的血脉身份,这么多年来,我始终在纵容你,可是你太聪明了,从七岁那年便自己设计逃了出来,来这个小小的西都当了皇子,直到三年前才现身。” 南沉瑾的语气毫无波澜:“师父,你只是不想找我。” 白衣文士慈爱的微笑:“是啊,我只是不想找你而已,因为我知道,你终究会回来,这俗世的天地太小,不值得你去费尽心思。你的道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注定了吗?谢子晴的嘴角淡淡的笑。 白衣文士的目光落到他脸上,缓缓道:“那位谢家小姐叫谢子晴吧。” “是。师父。”南沉瑾的目光看向他,眼里一片深色。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中情蛊吗?子晴,止情也,她一出生便有这种东西,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她自己对自己下了绝情咒。若她这一生没有动情,那么就什么事都没有,可是,她偏偏动情了,动情的对象还是你。沉瑾,你受这样的痛苦,可值得?” 南沉瑾的心微微惊,绝情咒,竟然是绝情咒!她会心痛是因为爱上了自己,而她要绝情的对象,竟然是,自己!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这一刻强大的心神开始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开始从灵魂深处冒出来,来推翻曾经的努力,然后再次让那些曾经有的荒芜萋萋生长。 难道他这一声唯一所追求的温暖,都是如此结局,求而不得? 子晴,子晴,为何绝情咒?为何欲与我绝情? 这一刻,有风声穿堂而过,双阙之上,那一轮冷月,如青霜,如寂寞,如那看不清的未来,如经年之后的沧海桑田。 白衣文士看着他微微发白的脸,然后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一个东西,微微笑道:“沉瑾,如果你想要知道为何,你可以打开这个看一看。” 他的手心中,躺着一个瓶子,紫色的水晶瓶。 这是子晴身上的东西,为何在这里? 他的目光猛地看向眼前的人,双目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掩饰不住的杀意,还有,着急。 “你,你对她,到底做了什么!”谢子晴禁不住低吼出声,然后飞快的往外窜去! 一向冷静自持,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仿佛被一根弦紧紧的绷着,然后,再也掩饰不住。 白衣文士的衣袖突然一闪,然后挡住南沉瑾前奔的路。 两人在眨眼之间交手十三招,这是当世两个绝顶之人的对战,无声而强大,那一**气浪仿佛潮水一般涌出,这大殿之上,在气浪波及之地,通通化为灰烬,然后在他们的衣袖中,飞灰湮灭。 “不准对义父出手!”澶微说着,一个手爪伸了过去。 当尖锐的手指没入自己身体的时候,南沉瑾那些慌乱的心仿佛找到了一个出口,他的口中,鲜血慢慢的溢了出来,如同刚才那些无法着落的思想。 白衣文士的衣袖一甩,澶微的身体突然如断了线的风筝,摔在墙上,然后缓缓落下。 白衣文士的面目微冷:“澶微,你如何配,对圣主动手?” 白衣文士的这一挥看似不起眼,但是在和南沉瑾动手中残留下来的气劲却实在是强大无匹,澶微的身体甩过去,全身的骨头都可以听见断裂的声音,然而他仍然顾不得那锥心之痛,当即跪在地下,张皇的道:“义父,对不起,义父,对不起。” 白衣文士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把目光转向南沉瑾,看着他一脸苍白的颜色,叹道:“圣主,到了此刻,你还执迷不悟么?那个谢子晴,有你在一天,我就不会对她动手,但是圣主,你还不明白吗,那个少女,并不是普通人啊。围在她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平凡的。” 南沉瑾的目光突然逼来:“你是说,谢谦!” 白衣文士微微的笑:“这世间最大的伪装,就是将自己真正的融入这个角色,沉瑾,这个谢谦,可是一心一意只为了她的女儿啊。” 子晴。子晴。 南沉瑾此刻,已经完完全全被她的名字占满,她那样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如果知道自己的父亲竟然从一开始就在设计她,就在骗她,她会怎么办?她如何能承受? 什么绝情咒,什么止情,什么对自己的断情绝爱,只要她安好,这些又有什么关系? 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来,和那样的红衣几乎一色。 白衣文士将那个紫色水晶瓶放到桌子上,微笑道:“沉瑾,你想知道你们的结局吗?你想打开自己的心结吗?只要打开它,你就会知道。那个少女,会没事的,只要你打开它。” 说完微微一笑,飘然远去。 澶微挣扎着站起来,鲜血从伤口中渗透出来,可是他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一样,他向南沉瑾看了一眼,道:“南沉瑾,对,对不起。”说完急急忙忙去追那个白衣文士。 这世间每个人都有执迷不悟。 南沉瑾的目光突然落在那个水晶瓶上,突然想起草原洞中的那一幅画,那些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字迹。 他的目光在微微的颤抖,他这一生从来没有惧怕过什么,生也罢,死也罢,好也罢,歹也罢,他从地狱而来,本以为见惯了所有的痛苦,可是现在,他才知道,有一种东西,是心之魔障,因为太过重视,所以害怕去摧毁。就如他害怕自己有一天的肮脏被谢子晴所厌恶,他那些细微的保护,也只是为了,她不会对自己露出一丝丝的犹疑。 他,受不住,受不住她的一丝犹疑,他希望自己在她的心底里,一直都是完美的,值得全心全意的相信,将她自己,托付给他。 这强大无匹的男人,也有弱点,而且,太过脆弱。 烛火爆开一声,灯火又剪,明日就是亲事,明日就是他所期待的明天,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无所畏惧的将她拥紧。 可是,就这样带着那些隔离,那些他一直担心的东西携手,如果有一天,等她知道,会如何? 子晴子晴子晴,这两个字在喉咙间滚过千百回,如果有一天再也没有资格说出,他会怎么样? 他的手终于还是伸过去,然后,触碰到了那个小小的水晶瓶。 那一股强大的气流狠狠的袭来,他死死的上前,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它,如同抓住那些还没有成灰的思念,知道,还有希望。 然后,拔开。 —— 那一声惨叫让谢子晴猛地回头,阿喜的身体突然软倒在地,谢子晴急忙奔过去,只看到鲜血从他的后背淌开。 “阿喜!阿喜!”谢子晴的手慌忙的在她的心口一探,然后将自己的气劲输过去。 “来人!来人!”谢子晴大喊一声,然后将阿喜一抱,匆匆踢门而去。 “小姐……”阿喜的声音微微的弱。 谢子晴急忙道:“阿喜,你等一等,马上就好了。” “红衣,是红衣。”阿喜喃喃的说着话。 她的话一落,一道红色的影子突然落在了谢子晴面前。 妩媚至极的脸庞,还有那勾勒在额角的红色曼陀罗。 迦恒!北定城的那个迦恒!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时候,守卫在谢府的侍卫终于冲了出来,谢子晴将阿喜交给其中一个人,道:“快点带她去找大夫。” 谢子晴的目光看向迦恒,怒道:“你来干什么?” 迦恒的眼角泻出一丝诡异的笑来:“我弟弟要成亲了,我自然要来祝贺。” 谢子晴冷笑道:“你弟弟?这里没有你的弟弟!” “我的弟弟,就是你即将成亲的对象,也是这个西都的太子殿下,难道,他没有说给你听吗?” 谢子晴冷冷道:“一派胡言!沉瑾怎么可能和你这种人一样?再说了,便就算是兄弟,他不和我说,一定是觉得你不值得说,我又何必在乎? ”我这样的人?“迦恒的目光诡谲,”呵呵呵,你认为他又有多干净?“ 正在这个时候,谢谦突然间跑了出来,看到谢子晴,然后看向迦恒,道:”乖女儿,快点过来,这个人交给侍卫去处理就好了,你明天还有婚礼呢,别见了血。“ 迦恒的目光瞟了谢谦一眼,然后道:”这是你爹?“ 谢子晴突然喊道:”阿爹!快走!“ 两个红衣突然同时掠起! 全场的侍卫根本还来不及反应,迦恒已经来到了谢谦面前,看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谢谦,然后一抓! 谢子晴的一脚已经飞来,在他躲开的时候,急忙去保护谢谦! 嫁衣之下,匕首露出,她的纤纤素手,以纵横之力劈向他! 谢子晴早就已经不是当年的谢子晴,她的手下,招式冷静迅捷,还有一如既往的狠辣。 迦恒的手掌被这样凌厉的招式逼得一退,他的眼睛一闭,突然将谢谦甩开,一只手变成了灰白色,泛着丝丝的血红,向谢子晴盖了下来! 无声之中,两个人的身影交缠在一起,一会儿匕首的刀光泛起沉沉水色,一会儿又是手掌血纹拨开丝丝深潭。 谢谦不由得急道:”还不快帮忙!“ 旁边的侍卫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他们两个的身影难解难分,他们想要前去说不定会误伤,可是等这样下去,却实在不是一个办法。 谢子晴窜上屋顶,脚一扫,一排青瓦飞了过去,迦恒急忙的一跃,然后躲过,反身压下来! 谢谦不由的喊道:”快!快点去禀告太子殿下!快点!“ 两人的动作相交,然后迦恒的身体突然如一叶飘落在另一边的屋顶,突然间笑了起来:”真是没想到,你一个女人,武功还那么好。嗯,真是让我大吃一惊。不过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找你打架的。“ 谢子晴站在屋顶,长风吹来红衣翩跹,竟然是冷艳动人的独特,她的眼睛冷冷的看向他,道:”不是来打架的就快点滚!“ ”就这么不欢迎我?“迦恒道。 谢子晴冷冷的道:”像你这个喝童子血的妖孽,我再也不想见你!“ 迦恒笑了起来:”你厌恶了?你这样就嫌弃?可是你怎么不问问南沉瑾,他又做了什么?“ ”你说什么?“ 迦恒的一双眼睛带着淡淡的嘲讽,还有丝丝得意的扭曲:”可笑啊,你们都要成亲了,你还不知道吗?你这个蠢女人,到了现在,还一点也不了解你的枕边人。哎。“ 谢子晴的脑袋模模糊糊的一冲,道:”我只相信他所说的,你这样的人,我根本懒得和你多费唇舌。“ ”哈哈哈!“迦恒大笑了起来,”你是不敢吧,你难道就一点不想了解,他的过去,什么西都太子殿下,可都是假的,真的西都太子,被他吃了也说不定!哈哈哈!“ 谢子晴全身一颤:”你,说什么?“ ——害怕被拍死的分割线—— 月色一**荡漾下来,照着眼前的世界,冷漠而无情。 子晴…… 在拔开那个瓶子的时候他在自己的心中默默的念了一句,仿佛要将那些所有灰暗的过去化为这么两个字,再无痛苦流离。 紫色的水晶瓶被拔开,然后,有什么东西汹涌的袭来。 南沉瑾的手突然顿住,这一瞬间,有多少往事从脑海里滑过,有多少的故事被细细碾成白骨粉末,洒在心间的一寸,寸寸蚀骨。 他的脸色终于白了下去,任何的颜色都褪了下去,干干净净,甚至连那薄唇都变成了死白。 他的脚一软,突然间半跪了下去,他的手要支撑,可惜根本任何力气都提不起来,仿佛有什么将此生的力气抽的一干二净。 子晴。止情。 他张开嘴,想要呼吸,想要呼喊,可是什么也没有。 巨大的空洞和恐惧在心间翻腾,脑海里那些景象,还在不断的涌出来,涌出来,像潮水一般的涌出来,然后,将他吞没。 为什么,会是这样? 碧海蓝天的相遇,携手对笑的温柔,战场硝烟的回望,此生此世的诺言。 当年你非你,我非我,却依然命中注定的相逢。 可是,为什么是这样的结局?背叛,伤害,刺死,灵堂,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我哪里弃了你? 那皇宫之中的一劈,拿着自己的鲜血奉上,却也只换来她冷漠无情的转身,和那人携手天下。 子晴,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无力的卧倒,鲜血沿着自己大红的衣服淌开,慢慢的晕染开,染红这大殿之内的一片天地。 他是谁?他是南沉瑾,还是那个人,那个为了一个女人却只落得个身首相离下场的男人? 他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在这个寂静的大殿中,再一次将那种痛苦和迷惘默默吞咽。 身上有什么痛? 他早就没有任何的感觉了。 ——继续顶锅盖逃跑—— 你,说什么? 迦恒听了这样的一句话,大笑道:”怎么?害怕了?就这样就害怕了?你们这些人真是可笑,在乎的都是别人光鲜的一面,害怕去触碰那些污浊!凭什么,凭什么他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而我却永远只能仰望他?“ 迦恒笑道:”这个世间,你狗了解他吗?不,你不了解。现在,让我来仔仔细细的告诉你,你所喜欢的人,是比我更让人恶心的……东西。“ ”你知道他是怎么生下来的吗?他的母亲,是靠吃人肉将这个人生下来的,当然,我也是,只不过,他是她母亲**的孩子,哈哈,怎样?“ 谢子晴的唇紧紧的抿着,脸色也跟着白了下去。 南……沉瑾。 ”你知道元婴么?那可是比童子血更稀罕的东西,那些刚刚生出的还没有满一个月的孩子的魂魄,就叫做元婴,那些孩子啊,可能连这个世界都还没有好好打量过,就被他吸食了元婴,这样的他,弄得多少家庭妻离子散,你知道吗?“ 迦恒的目光狠狠的逼来,带着嘲讽,带着得意,带着心底里那一**像是饮血的快感。 谢子晴几乎要站不稳,她的脚在屋顶一个踉跄,然后,稳住。 沉瑾,沉瑾,沉瑾。 这两个字在心间翻来滚去,竟然毫无着落。 心如刀割,此刻,心如刀割。 ”这样就承受不住了?你可知道在他七岁之前,杀过的人或者比他吃过的饭还多,你想想,一个不满七岁的孩子,那样无情的将人命置之于脚底,谁,比得过?“ 谢子晴的身体突然一歪,然后直直的从房顶下摔了下去,她的眼睛一片空洞。 为什么,她不知道。 迦恒从屋顶下来,然后走到她面前,低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怎样?觉得嫌弃了?其实我还没有说完呢,你还想听吗?我一直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依然可以享受着整个门中的人的崇拜,无论多么的想要杀他,也不得不心甘情愿的称呼他为圣主,我偏偏就想不过!“ 谢子晴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领,想要呼吸。 沉瑾沉瑾,你究竟有怎样的过去,又承受,怎样的痛苦?为何你从来不说?为何在我眼前,你都是那样欢喜的模样,你可知,你可知我现在知道,心底是如何的痛? ”在你眼中,这个男人长的很好看吧,可是你知道,这每一分天神一般的容颜,都是被鲜血堆积出来的?可笑,你们这样的女人,看的都是外表是吧?现在呢?你还喜欢吗?“ 空空荡荡的世界里,唯有他的声音吞噬着寂静。 这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殿下!“ 所有人的目光突然看向门口。 谢子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南沉瑾,那样死白的脸色,那样冷漠的眼神,大红衣襟上滚着鲜血,带着让人绝望的气息站在门口,这个世界的灯火,再也照不进去。 孤寒决绝。 他的目光没有丝毫表情的往谢子晴身上一过,然后突然间消失在黑夜里。 ”沉瑾!“谢子晴心痛的喊了一声,然后站了起来,奔向门口,可是,人烟俱灭。 她回头,冷冷的看着迦恒,一字字,掷地有声: ”我告诉你,我不管他是人也好,是妖也好,是魔鬼也好,他身上沾染多少血腥,我都不在乎!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一身鲜血为他洗清!只要他在乎!他杀了多少人我管不着,只要他想杀,我陪他屠戮又如何?迦恒,你真可怜!汀儿,曾经怎么喜欢过你这个人!“ 说完再也不回头,没入灯火辉煌的黑夜。 ” ------题外话------ 我坚强的发布了这章,坚强的等待着你们的唾骂,坚强的,继续在我的情节下一去不复返。 下次再也不写这种设定的文了,累得慌,话说真有那么虐吗?看来我真是坚强。 还有,下章,纯洁的孩子请飘过,不知道通不通得过,我要回学校了,下面几章存稿君,你们尽情的唾骂吧,反正有一章会让你们恨不得把我踩扁。 var cpro_id = "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雪中情 百里红妆空冷落,一宵月色半浮生。 这一场本来是举国盛事的婚礼,最终没有任何的消息,南沉瑾和谢子晴双双消失在婚礼前夕,周梦怀将这件事压了下去,只说婚礼因为有事而推迟,然而在另一方面,却派人开始寻找这两人的踪迹,但是他的心里也明白,对于南沉瑾来说,如果他真的不想让人找到的话,可能一辈子,他们也找不到他。而谢子晴,这个镇天军的主帅,肯定也不可小觑。 而在遥远的雍国,百里奕已经成功的登上王位,开始了他在雍国真正的一国之君的道路。这对于这个世间来说,又一次起了变化,西都虽然是第一强国,但是雍国却紧随在后,百里奕的登基也象征着另一个时代的来临,其他三个国家不是皇帝就是太子出席,而周梦怀,只能亲自去,免得让雍国觉得西都看轻了他。 和承明帝的大寿一样,这也是显示雍国强大的地位的时刻。 而在这个世界慢慢发生着变化的时候,谢子晴却依然在茫茫天地里寻找着南沉瑾。 这半个月来,她几乎找过了他所能到达的地方,却连南沉瑾的衣襟都没有看到过。 沉瑾,你在哪儿? 那夜夜色是一潭深水,他站在门口,一身红衣,却让那艳丽的颜色变得再也没有丝毫的热气,那是冷,彻骨之冷。 身上的红色嫁衣在这么多天的寻找中早就已经不复原来的光彩,但是这嫁衣本来就是为了他而穿,如果没有了他,这件衣服又拿来干什么? 她孤零零的站在山上,满山的苍色,只有那一点红,仿佛最后一点的艳色,被风吹落。 山下的河中,水已经枯涸,杂草荒凉,如她此刻无序的心。 沉瑾,你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从来不曾在意过你的过去,不管你是谁,你便是吃人的妖怪,也休想将我推开,可是,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就离开? 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在脑海里滚过她的思念,她到底还有什么地方没有找到? 她第一次觉得,他们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原来,她从来没有了解过他吗?这么多年,他是怎样过来的,是如何一个人孑孑独行在这人世间,有那样一群想要害他的人,他是如何一个人默默地承担下来的? 谢子晴拖着自己的步子走下山来,冬日里的星子远远地冒着几分寒气,她刚刚转过一个山口,就看见一个老翁挑着一担柴火走来,他走了过来,抬头看了谢子晴一眼,吃了一惊,道:“姑娘啊,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迷路了吗?” 迷路了吗?谢子晴有些恍惚,或许对于她来说,找不到南沉瑾,是真的迷路了,何时起,这个人成了她的信仰,只要有他的地方,就有光明? 谢子晴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深痛。 那老翁看着谢子晴一脸苍白的模样,道:“姑娘,你今晚要不到我家去歇歇?我有个女儿和你一般大,你们将就一晚如何?” 谢子晴突然间觉得累,现在没有一点头绪,如果南沉瑾真的不想让她找到他,他又该如何去寻? 她对着那个老翁笑笑:“好。” 她跟随在那老翁的身后,走了不远,就看见一个小茅房,正有袅袅炊烟冒起来。 她刚刚来到那个茅屋前,突然全身的力气都失去了,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只看到一张圆圆的少女脸,那个少女正将一碗清水送到她的嘴边,看到她醒来了,立马眼睛一亮,笑了起来:“啊,姐姐,你醒了。” 谢子晴默默的坐起来,对着那个少女露出一个笑来。 那个少女眼睛亮亮的道:“姐姐,你是多久没休息了,刚才你晕过去,幸好村里的老杨头给我娘看病,这才将你给救了,他说你是劳累过度才晕倒的。” 谢子晴没有说话,那个少女的目光却突然看向她的衣服,叹道:“姐姐,你的这件衣服好漂亮啊,好像嫁衣。” 谢子晴站起来,然后往门口走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飞雪已经片片落下,原来,都已经这么冷了? 沉瑾,你现在又在哪里,这样的雪地里,你可曾冷,你可曾,担心过我冷? “姐姐,你实在思念谁啊?”少女睁着自己的眼睛。 谢子晴回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思念人?” 那少女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每次只要我的阿姐想我的姐夫的时候,都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好像有些悲伤,看的人想要流泪。” 谢子晴看着这个纯真的少女,道:“你姐姐也这么思念你的姐夫吗?” “对啊,我的姐夫半年前去参军了,说要挣个声名回来,然后骑着大马用八抬大轿将我姐姐迎进门。” 小姑娘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一匹马,一个轿子,这便是他对她的允诺,沉瑾,我还在这里等着你,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便是了。 小姑娘接着道:“不过,我姐姐想我姐夫的时候就会独自上山,因为我姐夫说过,会在那里给她建一个大房子。和她长长久久。” 谢子晴的目光投向天空,只见沉沉的天空下,雪花如棉絮,蒙蒙扑来。 “因为你姐夫说过,会在那里给你姐姐建一个大房子,所以……” ——有一段时间我住在一座雪山之中,我记得那年的梅花开得很好,可惜现在没有梅花,否则我一定让梅花铺满街道,百里红妆迎你。 南沉瑾的话突然闪过,她的心一跳,然后猛地看向那个少女。 “姐姐,你,你怎么了?”谢子晴那样的目光让少女有些怔忡。 谢子晴的眼里闪现出欢喜的光芒,她对着她灿然一笑,道:“小妹妹,多谢你,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再来。” 说完身体一掠,如飞燕一般消失在飞雪中,那个村女看的眼睛一瞪,炸了眨眼,呆住了。 ——分割线—— 雪茫茫。 谢子晴抬脚踩在雪地里,然后再提出来,再抬起脚,向前迈进。 这是她找的第四座雪山,她只希望,能在这里找到他,无论他怎样,她都要跑过去,抱住他,让他再也不要离开。 沉瑾,不要推开我。 寒气顺着自己的薄薄的嫁衣往里面钻,然而此刻,唯有向前的心愿。 有一段时间他住在这种雪山之中,那时候,是七岁之前吗?那么小的年龄,他是如何生活在这样寒冷的天地里?沉瑾,你那么小的时候,到底经历过什么?如果,如果她能在那之前遇见他,绝对不会让他这么多年一个人走过,也绝对不会,让他在没有温暖的天地里生活那么久。 这么多年,你都是独自一个人在努力,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对我说?怕我担心?怕我痛苦?可是你是否知道,当我知道你一个人的时候,我该情何以堪。 沉瑾。 前面的山河岁月,他一个人走过,而今,她在,她愿意用这余生,去温暖他,免他独行之苦。 风凄紧。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身上的力气都已经用光,她深深的喘气,突然间转头。 梅林!一片梅林! 这一瞬间,欢喜再也没有如此的浓重过,这就是南沉瑾所说的梅林吗?顶着一团团雪,却依旧是遒劲乌枝,凌寒而立。 她向那里奔过去,只见晶莹的雪下,那一朵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是红色的花瓣,待到北风再吹,那一定是红梅素雪,傲雪欺霜。 如他所说,一定很美。 几乎所有的疲惫都一扫而光,她走入梅林,继续前行。 她的心里忽上忽下,南沉瑾是否会在这里是她的猜想,可是他万一没有在这里,又让她到何处去寻?这天地茫茫,没有他的世界,又怎能再汲取一丝温暖? 梅花的香气已经溢了出来,围绕在鼻尖,一团团雪因为她的穿过,而从树上落下来,发出“簌簌”的声音,有些落到她的肩上,滑进她的脖子里,瞬间化为冰水,可惜她一点也没有在意,也或者,这些对她,真的没有任何的感觉。 穿过梅林,一间小小的木屋出现在眼前。 这里,果然是有人住的! 她几乎要开心的落泪,然而这眼泪滚过几圈,化成了嘴角的笑。 她看着半开的小门,然后,慢慢的推开。 寂静的小屋里没有任何的人影,但是谢子晴的目光却落在那木床上的薄被上。 上面,一袂红衣。 这是他的红衣。 谢子晴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她慢慢的走过去,然后伸手捡起那片红衣,衣上是不知被浸了几层的鲜血,虽然已经干了,但是却依然有浓重的血气。 他受伤了。 他,怎么可以受伤? 谢子晴的目光慢慢的滑过,整个木屋里只有这一个木床,连窗户也没有,现在虽然是白天,但是却依然感到一片黑暗。 她的手抚摸在床上,这里,是他曾经休息的地方,但是一个人在这里,他又是如何生活下去的呢? 沉瑾,你的过去,到底是什么?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站了起来,他没在这个小屋里,现在在哪儿? 她的手刚刚推开小门,突然一呆,然后突然间跑了过去: “沉瑾!” 他穿着似血的红衣,一身孤寒的气息,目光冷冷的看向谢子晴,仿佛从来没有看过她的模样。 谢子晴追了过去,但是刚刚出门,那日思夜想的人突然间在此闪入梅林,然后,瞬间消失。 “沉瑾!南沉瑾!你给我出来!” 谢子晴只觉得被他那冰冷的目光一看,仿佛连心也跟着戳了一把刀,被反复的绞着,说不出的痛。 他怎么可以这样看她?如同陌生人一样的看她?她昼夜不停的找了他这么久,难道他一见她就是躲避? 谢子晴心中又是伤心又是痛苦,但是更大的还是,他到底怎么了? 谢子晴沿着他消失的地方追去,一边跑一边呼喊:“南沉瑾!你给我出来!你躲什么躲?你现在讨厌我也罢,恨我也罢,我也绝对不会离开!你跑到天边,我便追你到天边,除非我死,你休想甩了我!” 她的声音雪山空荡荡的响起,没有泛起一点的回声,而南沉瑾,也早已不见了身影。 谢子晴一旦认定了什么便是永不会回头的,知道南沉瑾在这里,而且又躲着他,她便干脆在这里呆着。 夜晚的风在山谷里穿行,谢子晴冷的直打哆嗦,她没有带火折子,没有办法取火,也没有像南沉瑾那样用内力取暖的功夫,只能缩在木屋的旁边。 她就不信,她等不到他,她逼,也要将他逼出来。 弄得她心心念念的只有他之后这样拍屁股走人,这算什么事?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在木屋旁睁着眼睛过了一晚,等到第二天太阳露出来的时候,谢子晴便开始四处的找人。 但是显然南沉瑾比她了解这个地方的多,他如果想要躲她,她真的没有半点的办法。 她身上只带了几个冷馒头,而在这里,她既没有火,也没有看到什么野兽,根本没有办法弄吃的,只能每天靠半个馒头来撑着。 寒冷一次次袭来,有多少次她冷的想晕过去,却还是狠狠的咬紧牙关撑了下去。然而时间慢慢的流走,谢子晴的心却泛起一丝莫名的焦躁之意,还有越来越不确定的等待。 如果是原来的南沉瑾,哪里见得到她寒冷半分?但是现在,她在这里冻得死去活来的咬牙坚持,他却依然连人影都没有出现一个。 南沉瑾,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逃婚便可以了,可是为什么到了现在依然不闻不问? 在这一刻又有些委屈,他为什么认定自己会因为他的过去而对他有所猜疑?为什么不听听她的话?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她站在雪地里,双腿几乎都无法动弹,红衣几乎被冰雪浸透,整张脸都是白的。 她冷冷的扯了一下嘴角,说不定自己是第一个因为等人而冻死的女人。 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模糊,僵硬的感觉从自己的脚底开始蔓延。 突然,一个东西丢在了自己面前。 谢子晴精神一震,根本不知道地下扔的是什么东西,急忙的抬头,在恍恍惚惚中只看到一片红衣。 但是南沉瑾只是在地上扔了一个包袱给她,便转身离开。 谢子晴哪里容他如此轻易的离去,头晕眼花的追过去,却只看到那片红衣却依然越来越远。 她几乎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只知道去追他,如果再放任他这么离开,她害怕自己会真的没有力气了。 她根本没有注意脚下的路,突然间一个小坡落下,她一脚踏空,身子突然间滚了下去。 厚厚的雪突然间沉沉的压下来,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开始消散,她挣扎了几下,最终疲软无力的倒下,脑袋和视线都是模糊的,她突然觉得难过,到底,是怎么了?他们,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冰雪慢慢的浸透下去,一头的发丝全部打湿,脑袋也是浑浑噩噩的。 她觉得仿佛过了很久,连心也一寸寸冻结。 雪地里突然发出一丝轻响,然后,一只手颤抖的伸出,轻轻的拨开她的乱发。 谢子晴的泪突然间涌了出来,带着委屈和难过,还有说不出的欢喜。 她的手胡乱的抓住他的手腕,只感到那只手比她的手更冷,止不住的颤抖。 她想要睁开眼,但是最终还是徒然,她只有沙哑的张口,声音弱的几乎听不见: “沉瑾……” 只有这两个字罢了,无论怎样的痛苦和悲伤,也只要这两个字,就什么都不值一提。 那只手最终穿过她的脖子,然后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真好,他终于,肯抱住自己了,她的嘴角看不出来的扯了扯,终于陷入一片黑暗。 ——偶是纠结的分割线—— 她觉得全身都是痛的,眼睛也睁不开,模模糊糊中有一团温暖的热气沿着自己的身体游走,来缓解那种极致的僵硬。 她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时间仿佛过去了许久,她慢慢的睁开眼。 一片黑暗。 她猛地惊醒过来,南沉瑾呢?就算她那会儿神智有些涣散,她还是清楚的知道,是南沉瑾将她从雪地里抱起来的。 难道将她甩在了这儿又走了吗?如果是这样,他救她干什么? 谢子晴心中愤怒,然而更大的却是恐惧,难道他真的决定就这么放手? 他怎么能这样的就不再理会自己? 谢子晴挣扎着从木屋的床上站起来,打开门往外面冲去,可惜身体根本还没有恢复,刚刚出去走几步路,脚底就僵硬的走不动,然后陷入了雪层之中。 天地间唯有风声在刮,呼啦啦的窜来,身体被冻得发颤,然而更让她觉得寒冷的是,眼前,根本没有那个人! 谢子晴的目光在四处看着,紧紧的抿着唇,只觉得心口一阵一阵的痛,非要痛死了才甘心。 他竟然真的将她丢在这儿就走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怔怔的站在雪地里,等待着夜里的风声将那些杂乱的心绪给吹散。 就在她站的濒临绝望的时候,南沉瑾终于出现,他一看到谢子晴站在雪地里,将自己手中的东西一扔,然后飞身而来,一把将谢子晴抱起,怒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不好好的在屋子里呆着,想干什么?” 听到他这样的说自己,谢子晴的心反而一热,眼泪刷的流了下来。 南沉瑾的脚步一顿,然后低头,轻轻的吻去她眼角的泪痕,低低的喊了她:“子晴。” 谢子晴沙哑的道:“沉瑾,我以为你将我抛下了。” 南沉瑾将她往自己的怀里紧紧的一拥,然后进了房间。 风吹的门咿咿呀呀的响,黑暗中两个人默默的相对,南沉瑾将谢子晴塞入薄被之中,然后站了起来。 谢子晴急忙的扯住他的袖子。 南沉瑾回头,叹了一声:“子晴,我不走,我去把蜡烛拿出来,看看还可不可以用。” 谢子晴依然没有放手,南沉瑾顿了一下,问:“怎么了?” 黑暗之中,谢子晴看着他颀长的身影,那发被从门缝中挤进来的风吹着散开,带着某种特别的魔力。 “我脚好冷。”谢子晴低低道。 南沉瑾听了这话,然后坐在了床边,然后抬起谢子晴放在床边的脚,伸手脱下她的靴子。 南沉瑾的动作一滞,冷声道:“冰成这个样子,怎么不早说?” 暗夜之中,他将她裹脚的布扔掉,然后扯着自己的衣袖温柔的擦拭着她的脚,一点点的,连脚丫都未曾遗漏。 谢子晴突然觉得心痛,沉瑾,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离开我,我该怎么办? 他扯了扯自己的衣服,然后将她冰冷的脚放到自己的怀中,温暖从脚底里传过来,几乎要将她烫伤。 她的身体抖了抖,南沉瑾的手移过,放在她的腰上,然后传来温暖的气息,沿着她的血脉走了三圈。 谢子晴突然抓住南沉瑾的手,弱弱的道:“沉瑾,我还是冷。” 南沉瑾的身子明显一顿,然后过了片刻,他将谢子晴的脚从自己的怀中拿开,放到薄被之中,然后翻身上床,脱下了自己的外袍,然后也进了被子里。他伸出自己的脚将谢子晴的脚拥住,然后紧紧的抱紧谢子晴仿佛冰一样的身体,运转全身的气流,道:“这样好点了吗?” 谢子晴没有说话,只是再黑暗中细细的看着他。 他的长眉,他的双眼,他的鼻,他的唇,他的发,他的这个人。 眼前的这个人,是她的夫君,是她一生所爱。 他承受过许多,是悲也好,喜也好,但是未来之路,她都愿意,和他一起分享。 她轻轻的靠上去,伸出手,摸上他的眉骨。 对面的男子因为她的这个动作而全身一僵,谢子晴呢喃了一声:“沉瑾。” 她的手有点冷,放在他的脸上带着冰冷的凉意,他没有说话,然而黑夜里一双眼睛闪着冰冷的光,仿佛在抗拒着什么。 谢子晴的手顺着他的脸往下,然后慢慢的来到他的胸前,冰冷的手隔着衣服依然可以感受的清清楚楚。 谢子晴的冰冷的手伸到他的衣领,然后慢慢的滑了进去。 她似乎还是有些怕冷,将自己挤入他的怀中,连手也伸了进去,等着它慢慢的暖和。 南沉瑾的薄唇微微的抿紧,眉头锁在了一起,她就在自己怀里,她很冷。 但是这些念头刚刚一起,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夜,水晶瓶被拔开,是那些鲜血淋漓的过往一刀刀戳在心口。 ——我发誓,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再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永远不会! 这一句话是如何开始,又是如何的结束?脑海中那女子冰冷入骨,任他千刀所刺也不曾皱过半分的眉头。 南沉瑾,如果还有这样的一条道路,遇到的是相同的结局,你是不是愿意再次踏入? 哪怕到了最后连骨头都找不到?众叛亲离? 他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睫毛微微的颤抖。 谢子晴抑制住自己颤抖的心跳,那渐渐暖和的手突然间开始沿着衣领慢慢的往下。 她的手看似不经意的拉开了他的衣服。 南沉瑾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那只手,沉声道:“不准乱动。” 他的呼吸喷在她的额头上,她突然一闭眼,然后凑了上去,吻上他的唇。 南沉瑾的头微微的一偏,她的吻落到了他的嘴角,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仿佛打鼓一样,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她的唇继续往下,落在了他的喉结,一点点的吻着。 南沉瑾全身一僵,然后伸手将她一推,一双眼睛看不出任何感情的看着她,道:“让开。” 谢子晴的泪水在眼底里打转,她看着他的那只手,那只将他推开的手,突然间有些无望。 她一狠心,伸出另一只手,然后狠狠的将南沉瑾的衣服一拉,黑暗之中,男子的皮肤仿佛一块古玉,泛着温润的光,却又肌理分明,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她不顾南沉瑾的那只手,然后凑上去,狠狠的咬住他的唇,那只拉开他衣服的手也顺着往下。 她在情事方面,一向是有些害羞的,但是现在,仿佛被胸中的那口闷火烘烤着,她早就不管不顾了。 南沉瑾突然伸手将她的两只手制住,然后轻轻的将她拉开,一双眼无喜无怒的看着她。 谢子晴被他这样的眼神灼伤,在黑暗中与他对视。 这是她的南沉瑾,可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她最终低哑的开口:“沉瑾,我们的亲事,本来在一个月前。” 可是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样的变化,她无法接受,也不能接受。 她倔强而悲伤的眼神落到他眼底,那些疼痛惊涛骇浪,南沉瑾,你,怎么舍得让她如此悲伤? 他听到外面不知道何时下起的雪,轻轻的,仿佛没有一点的声音,这个世界如此安静,然而这一生下去,又该如何? 谢子晴干涩的想说些什么,但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默默的看着他,眼底的悲伤慢慢的汇聚。 南沉瑾制住她的双手,突然间拉起来按住,然后,俯身而来。 他的声音莫名,也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他听: “子晴,你再也不能后悔了。” 谢子晴的心突然极快的跳了起来。 他的唇细细密密的落在她脸上,在黑暗中逡巡着她的五官,最后含住她的唇,吮吸。 火就这样烧了起来,本来是一团冰,但是这火融了冰,然后化成了水,绵绵的流淌下去,顺着他,流淌下去。 他的牙齿咬住他的衣服,然后扯开,里衣,抹胸,被他的牙齿咬着,然后再拨开,仿佛在拆什么,等待着什么。 是湿了青红吧,是雨打芭蕉吧,是一尾鱼儿入了江,轻轻的卷着波浪,然后又随着波涛滚出更大的波浪。 那一层层的雪浪,细密的涌上来,无能为力的涌上来,轻轻地拍打着乌篷船,让那一叶小船载浮载沉。 黑暗中传来粗喘。 他的唇舌滚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起伏,在那些纠缠的过往里带着绝境的悲戚,如海浪过沙滩,席卷而来。他仿佛要用尽力气,咬着她,啃噬着她,他的发如绸缎,铺展着扫过来,扫过她的身体,痒着她,她无能为力,只能让这样的痒渗透进骨髓。 他的汗水顺着他的额头落下来,然后滴在她的身上,他再次低头,啃咬舔舐着他汗水滴落的地方,在味蕾间饱满,如此滋味。 那些未曾有过阳光的前路,被活生生排斥在外,在这个小小的木屋里,只有两个人的贴身纠缠,让身心在这一刻交融。 地老天荒,别管了吧,国家责任,别管了吧。 且尽这片刻的欢愉,来终此一生的长久。 热火滚滚而来,烧的人成了灰烬。 进入的时候,他恢复了温柔,绷着身子,任着汗水滚落,压抑的呼吸。 疼痛渗透进来,她咬着唇,在烧的淋漓尽致的身体中感受着刹那之悲喜。 她终于,将她完全交给了他。 “子晴。”南沉瑾低低的唤她,在这两个字中吐出无尽的爱恋。 谢子晴伸手,拉下他,喘着气,道: “我爱你。” 风突然间更紧了,雪也下得更急了,蒙蒙的扑上来,细细的堆上来,重重的压上来。 欢喜悲伤在这一刻流走,这个天地里,只有他们,再无他人,只有现在,再无过去未来。 这个天地里,还有,我爱你。 ------题外话------ 大半夜写的这章,第一次写啊,啥都不说了,谁来给我一拳让别人认不到我。 var cpro_id = "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我想和你,有个孩子 风声还在,轻轻的拨弄着木门,咿咿呀呀的摇曳。 天光从小小的门缝中投进来,有雪的寒气,还裹着冷冷的梅香,轻轻的卷进来,钻进呼吸里。 谢子晴闭着眼睛,只能听到自己心跳,一声声的敲起来,没有任何的办法去控制。 他就在她的对面,他的手还在自己的身体上放着,温暖的,厚重的,而昨夜,却又是疯狂的。 她恨不得将自己给埋了。 那种事,那种事怎么能这么急,还是自己主动的,真的,好想死啊。 怎么办?她实在是没有勇气睁开眼,实在是没有胆子动一动,哪怕现在已经天光大明。 但是,就这样下去吗?南沉瑾的皮肤的热气都还可以感觉的到,这么久了,他动也没动,应该没醒吧。 谢子晴暗自咬牙,决定待会儿一睁开眼就趁着南沉瑾没有醒之前将衣服裹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 挑眉,微笑,妖娆之眼,他用手撑着自己的头,卧在她的对面含笑妖娆的看着她。 谢子晴心跳一滞,然后急忙闭眼。 “嗤”的一声,南沉瑾笑了。 谢子晴一时间更想去死了,她最后默默的睁开眼,瞪着眼睛看着对面的那人。 发丝顺着他的手臂落下,丝丝缕缕的,他唇角微勾,就这样盯着谢子晴,眼底是止也止不住的风华。 谢子晴想要别开自己的眼神,但是根本使不上劲,只能在这样的目光下呆着,然后,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南沉瑾突然笑了,这笑浅浅淡淡,却又深深远远,似远山薄色,又有千重之压。 在谢子晴的注视下,他缓缓的坐了起来,被子慢慢的滑下,他的肩膀,他的胸膛,他的小腹,每一寸在天光中泛出色彩来,明珠美玉皆存,过处韶华应剪。 谢子晴的呼吸被滞,但是眼睛却移不开,只能在心中暗骂这个大妖孽。 南沉瑾就这样在被子中起身,那如明珠美玉的身体照的这间房屋熠熠生辉,然后一闪,已经裹进了衣服里。 南沉瑾套了衣服,然后才转身,看着被子里那闭着眼睛的红脸姑娘,然后走近,慢慢的垂下自己的头,让自己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他低低的笑,声音沙沙哑哑的,如一根羽毛挠过: “子晴,用都用过了,还不敢看?” 这句话!这句话只有这个妖孽才能说出口! 奶奶的!好歹是自己先出手,怎能就这样没骨气的压着? 谢子晴睁开眼睛,怒瞪着他,道:“谁说我不敢看了?” 南沉瑾的胸腔震动,然后伸手一抱,将谢子晴连着被子一起抱起来,谢子晴外强中干,僵着身子,问道:“你,你还想干嘛?” 南沉瑾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紧,然后往门外掠去。 雪已住,风未停,刺骨的袭来,围着他们打转,南沉瑾将她按入自己的怀里,往深雪之中前行。 不知何时没有了风声,南沉瑾停下脚步,然后道:“到了。” 谢子晴从他的怀里掏出自己的脑袋,只看到一线天光透进山洞,一池温水碧绿,还冒着丝丝的热气。 温泉? 果然是温泉。 南沉瑾将谢子晴放下,摸了摸她的发,柔声道:“洗洗。” 谢子晴拽紧了被角,红了脸。 南沉瑾就站在他面前,一双眼睛带着笑意的看着她,他怀抱双手,看样子是等在这儿。 谢子晴踌躇良久,方才低低的道:“嗯,你可不可以先出去。” 南沉瑾看着她,直到看的谢子晴全身上下都不安起来的时候,他才转了身子,走出门外。 谢子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方才小心翼翼的拉下被子,遁入水中。 温水漫延过身子,她靠在岸边,然而心里却又有一丝难以明白的沉重。 虽然现在这个情况,两人终于回来了,但是她知道,两个人还有一些心结,无论是她的,还是他的,都还在那里。昨晚的抵死缠绵中,南沉瑾那种带着深深的压抑和决绝的情感,包裹着她,让她难以呼吸。虽然今天早上,他将那所有的东西悄无声息的收回,再次成为她记忆中的那个男人,但是那些掩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感,又该何去何从? 他对她的隐瞒或许是保护,但是她想的,只是能让他不要那么痛苦,那光华无双的身体里,隐藏起来的那样浓重的痛苦,泛着绝望的气息,让她感到心痛。 沉瑾,一个人,多累啊。 她或许已经忘了,她和他其实是一种人,同样的善于将所有的痛苦压抑,无论喜悦或者悲伤,都只给那么几个人,别人,无处分享。 等到将这满身的疲惫洗尽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衣服,她心中还有几分扭捏,然后从水中探出身子,往洞口看了一下,没见到人影。 到底是叫人,还是不叫呢? 谢子晴还在纠结的时候,南沉瑾的声音从洞外传来:“子晴,衣服在你的右边。” 谢子晴心中一惊,然后转头,只见在旁边的石头上整整齐齐的叠着一件素衣,还有内衣之内的什么都有。 她的脸黑了黑,他什么时候送进来的,为什么她不知道? 南沉瑾讨打的声音慢悠悠的响起:“子晴,不用猜了,刚才你低头洗自己腿的时候,我进来的。” 奶奶的! 谢子晴一听便咬牙,然后怒气冲冲的穿好衣服,这是一件女子的衣服,稍微大了些,但是还是勉强套的上。 这里怎会有女子的衣服? 谢子晴微微一怔,然后穿上,走了出去。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风吹来,微冷。 南沉瑾靠在山洞的石壁上,上上下下的将谢子晴打量了一眼,微微抬了抬眼睛,道:“嗯,还挺合适。” 谢子晴怔怔的看着他,突然间冲了上去,狠狠的将他抱住,道:“沉瑾,不要再离开我了。” 南沉瑾将她抱住,叹息一声:“好。” ——分割线昂首挺胸的走过—— 南沉瑾带着谢子晴去扒兔子窝,大冬天的,兔子又壮又肥的,被冻得身体还跑不快,南沉瑾微微一弯腰,然后提着它的耳朵就将它逮住了。 他回到木屋前烧起了火,然后拨了兔子皮开始烤。 看着兔子身上的油兹兹兹的冒出来,谢子晴的肚子开始明显的感受到了饿,她接过南沉瑾的兔子肉,然后道:“我来烤。” 谢子晴小心的翻转着,等到烤熟了之后,掏出随身的小刀,然后切成两块,递到南沉瑾手里。 折腾了这么久,两个人大概都饿了,将兔肉啃得一干二净。 吃完之后,南沉瑾将自己的目光看向她,然后,淡淡的开口: “子晴,你穿的这件衣服,是我娘的。” 谢子晴心中一跳,伸出手紧紧的扣紧她的十指,安静的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等着他,将他的过去与她坦诚。 “子晴,迦恒说的对,我就是,那样生出来的。” 他的目光转开,静静的看向远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在诉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 “我其实不是西都的太子殿下,更或者说,我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 “或者你忘了,我曾经对你说过,这世间有三个地方不受五国约束,是普澜山,归云岛,和天苍谷,而我,就是归云岛的弟子。” “归云岛是一个根本不属于人世的地方,他们会秘术,一旦成功便可活命数百年,他们将这些东西,称之为天道。” “但是练成天道之人,从来没有过。归云岛上人不多,每一代,他们都会让几个弟子相互拼杀,最后活着的那个人,就可以继承归云岛。” “我出生的时候曼陀罗花一夜盛放,门中的掌教说,我是上天选中的继承者,所以说我一生下来,就被冠上了''圣主''的名称,而去经受那些训练。” “那时候我还小,我根本不知道所谓的训练是什么,但是我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活下来。” “我还是一个婴儿的时候,就会有许多的婴儿送到我旁边,他们在我周围种上樱草,用我的血给这些樱草下咒,等到那些樱草长成的时候,那些婴儿就会化成一具白骨。我记得我很饿,而周围只有樱草的果实可以吃,于是我靠着这些果实活了下来。而在我两岁之前,就有源源不断的孩子被送进来,然后我就只能这样看着他们在我的眼前一月月化成白骨,那时候我想,原来,这便是活着。” 谢子晴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这是她的南沉瑾,这是他曾经活着的方式,没有朋友,没有亲情,只有死亡和血腥。 “那樱草的果实被称为元婴,是由那些没有被世俗沾染过的孩子的灵魂所成。因为这些东西,所以我的身体有着许多不同于常人的地方。” 譬如,即便是受了伤,只要他想,就能在极短的时间里恢复。 “后来,我被接了出来,和澶微一起生活,一起,杀人。” 他这样平淡的两字掠过,但是其中的煎熬痛苦,谢子晴又怎会想不到?沉瑾沉瑾。 “或者是杀惯了吧,后来看见血也觉得没什么,为了生存下去,我不介意。” “直到后来,我的师父告诉我,我那所谓的天命。” “于是,我便设计跑了出来,并且,我遇上了我的母亲,然后在这个地方,我和我母亲生活了三个月。” “那三个月,是我成长年岁里有过的最好的日子,我的母亲,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后来,为了保护我,她死了。” “我来到翼城,亲眼看到了承明帝将他的孩子逼死,那个孩子的母亲也疯了。于是,我施了秘术,这样,我就成了西都的皇子,南沉瑾。” 他平淡无波的说完,中间省略过太多,这半生算来不过寥寥几语,然而其中滋味,多少字可以细说? “沉瑾。”谢子晴转向他,顿了一会儿,方才道,“我,根本不是谢谦的女儿。谢谦的女儿,已经死了。” 谢子晴继续道:“我来自另外一个地方,你相信人死后会有灵魂么?我就是死后来的,在我以前,沉瑾,我也杀过,许多人。” “沉瑾,我从三岁的时候就开始杀人了,好人也杀,坏人也杀,或者在我眼底,根本没有好人和坏人之分,只是上面的任务,我和秦炎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搭档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后来,在一次任务中,我们死了,然后就到了这个地方。沉瑾,你看,我是不是也是一个妖怪?我从来不曾在乎过这些,只要你还在这里,我就什么心愿都没有了。” 南沉瑾静静的看着她,突然间微微笑了:“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离开了我。” 谢子晴轻轻的抱住他,道:“我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你,我现在是谢子晴,而你是南沉瑾,我们不是梦中人。” 南沉瑾抬起头,道:“对,我们都不是梦中人。人生,不过一场乱梦罢了。” ——分割线—— 冬天的脚步还在往前迈进,谢子晴和南沉瑾终于下了雪山,沿着结冰的河流往下。 穿过小河,终于走出了无人区,一个小镇,人间烟火。 两人现在都是没钱的主,想买件袄子来穿都没办法,谢子晴突然想起来,将包袱里的那件嫁衣给拿了出来,也幸好南沉瑾是个土豪,所以在红嫁衣上镶嵌的红珍珠都是世间的极品,她将珍珠给拨弄下来,然后得意洋洋的朝南沉瑾看了一眼,笑嘻嘻的道:“今天,我请你。” 说完忒大气的拉着南沉瑾来到全镇最好的酒楼,要了全镇最贵的饭菜,青菜炒牛肉。 南沉瑾拿着筷子,戳着面前的牛肉,然后淡淡的抬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那意思很明显,他是什么样的舌头,吃这种所谓的“美味”? 谢子晴夹了一片青菜,然后亲自塞到南沉瑾的口中,笑道:“殿下你也感受一下民生疾苦。” 南沉瑾凑上去,低语道:“子晴,你也感受感受我的疾苦吧。” 谢子晴睁着一双眼睛莫名的看着他。 南沉瑾心底里悲哀的叹了一声:“子晴,都已经十一天了,你还要我守多久的空房?” 谢子晴拿着筷子的动作一顿,她低头默默的刨了几口饭来吃,但是脸却红了起来。 南沉瑾捉住她的手,往自己的嘴边一送,啄了一下,看着她:“子晴,我想和你,有个孩子。” 我想和你,有个孩子。 孩子。 这是多么一个新鲜的词语,谢子晴的心跳了起来,孩子,就像小妹一样,那样一个鲜活的生命。 南沉瑾轻轻的道:“子晴,我们的孩子,我一定要让他们受到最好的宠爱,我要让他们活的开开心心,再也不用像我们小时候一样,那些悲伤,那些痛苦,那些流离,再不会与他们相关,他们有父亲,有母亲,有兄弟姐妹,他们不需要功成名就,不需要整个天下来给他们的生命作点缀,他们可以像任何的普通人家孩子一样,玩泥巴,吃糖葫芦,打架,骂人,慢慢长大,看见心爱的姑娘会红着脸上前搭话,看见喜欢的少年会毫不顾忌的出手。我们会在一起,看着子孙成群,在夕阳下放着一个椅子,养着几只小鸡,直到满头白发,直到牙也掉光,直到老眼昏花,可是我们依然可以十指相扣,一起走向生命的归墟,在最后许下来生的誓言。” 谢子晴的心颤抖起来,她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的目光是如此专注,他的目光是如此明亮,这些平常人家最普通的生活,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心中最深的希望。 她反手与他相握,几乎要落泪:“好,有个孩子。” 吃完饭之后,两人决定在这里停留一天,有人的地方就有消息,南沉瑾听到百里奕登基的消息,微微皱了皱眉:“想不到竟然是他先登上帝位。他立了陈家小姐为后,但是却最宠爱那位殷家小姐,并封号为青阳夫人,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谢子晴道:“对于百里奕我什么也不想说,这个人心思太沉,他利用我牵制你,这样看来,他的心也不小。殷家权利虽大,但是却大不过陈家,百里奕封陈家小姐为后也无可厚非。” “不,子晴,那个殷青阳,有点奇怪。” “奇怪?”谢子晴奇怪的看着他。 南沉瑾看着她,道:“这个殷家小姐不仅体弱多病,而且更重要的是,她,长得很像你。” “像我?”谢子晴皱眉,“哼,这世间上的人相像的不知多少,关我何事?” 南沉瑾微微一笑,摇头道:“这个百里奕心不在小,但是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动作,看来还在等待着什么时机,子晴,依你看,他在想什么?” 谢子晴看着他,道:“他在等你,沉瑾,这天下之大,唯有你才是他的对手,所以他肯定在找一个机会,一个彻底将你打倒的机会,所以,他必定会对你动手。” 南沉瑾嘴角一勾:“他焉知我,不是在等他动手。” 他在布局,他也在布局,只不过,他们谋的,不同罢了,前一世,他曾经手握天下,然后却失去了太多的东西,待到放手时,才知道该得到的都没有得到。 谢子晴道:“沉瑾,只要你在,便一切都好了。” 南沉瑾将她抱住,目光看向远处:“我永远会在。” 从生到死,从前世到今生,只要有你的地方,我都会在。 吃过午饭,两人带着斗篷走了出来,这样的天气,戴着斗篷遮蔽风雪并不奇怪。 南沉瑾写了一封封的信,分别送到了周梦怀,樊少英和周岩的手中,默默的准备着。 冬日的夜晚来临的极快,沉沉的压下来,看来风雪依然要持续一段日子。 烛火慢慢的腾起来,南沉瑾拿着本书靠在椅子上看,谢子晴微微的奇怪,现在还看什么书? 她问道:“这是什么书?” 南沉瑾神秘的一笑:“奇书,汇天地极致,容世间万物,此书一出,余书皆废也。” 谢子晴好奇的凑上去,什么书竟然得到太子殿下这般的赞扬? 待到真正看清楚的时候,谢子晴的脸一下子爆红。 春宫,竟然是春宫! 或许这些图画对于谢子晴来说算不得什么,真人都不知看了多少回了,还羞于这些?可问题是,拿着这本春宫的,是南沉瑾,而现在,是晚上! 南沉瑾眼底妖娆:“子晴,天黑了。” “嗯。” “子晴。”南沉瑾喊了一声,然后将谢子晴一拥,张嘴含着她的耳垂,细细的舔着。 谢子晴干巴巴的道:“还,还早。” “不早了。天已经黑了。”南沉瑾说着张嘴咬住她的发钗,然后抽出,“叮”的一声甩在了地下。 “我,我想去如厕。” “待会儿。嗯?”他的唇掠过,伸手解开她的衣服。 “……灯。” 袖子一挥,烛火瞬间熄灭,两人栽倒在床上,他的喘息声响起来: “刚才我看见一个姿势,咱们试试……” …… 自从那天之后,食髓知味的南大太子殿下几乎天天都在折腾她,每天醉生梦死的,谢子晴心想,说不定自己可以让南沉瑾成为一个昏君。 祸水,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名称啊,这要忍受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折磨啊。 然而在这个时候,樊少英的一封信送来,彻底打破了这种生活。 南沉瑾道:“子晴,你先等我七天,七天之后,我再回来。” 谢子晴理了理他的衣服,道:“我在这里等你。” 南沉瑾吻上她的唇,笑了笑:“等我,等我回来,有咱们的孩子。” 谢子晴目光温柔的看着他,在他的三次回头中,终于看着他远离。 她在等他回来啊,这次,再也不会走了。 ------题外话------ 自带狗血吐槽三点:一,事后必有温泉。二,每一个深情强大的男主都有一个悲惨的童年。三,男主都是爱“肉”滴(咳咳}。 太子说了那么多情话,我却最爱这一段,看来我果然是现实派。 还有,下章可能猜得到剧情了吧,怕虐的就直接走吧,其实这最后一个也是一个局,谁下的局第三卷揭晓。 还有,第三卷虐我心爱的配角,其实我最爱澶微和澹台月的说,哎~ var cpro_id = "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一百三十章:梅花血,三针制神 南沉瑾离开之后,谢子晴便在这座山庄中住了下来,其实她本来打算和南沉瑾一起去的,但是因为实在是被南沉瑾折腾的狠了,她的身体本不同于普通女子娇弱,但依然是腰酸背痛,便想着七天便七天吧,等他回来再说,反正自己现在一点也没有拒绝他的能力,养好体力等着他回来再折腾。 这里距离翼城不远,是皇家别院,种了许多的梅花树。 她忽然想起南沉瑾的太子府,那里面也是梅花,或许对他来说,那些梅花属于自己记忆中温柔的母亲,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心心念念,哪怕到了西都,也未曾离弃。 此人,如此重情。 这一刹那心就软起来,就饱满起来,此生此世,能遇上他,自己是何其有幸。 院子里的梅花初绽,如朱蕊冰玉溅开似锦繁华,偏偏飞雪穿庭,银装素裹中冷傲独立,恰如此人。 她微微一笑,顺手折了一束梅花,然后回到房中,拿出宣纸,用毛笔字歪歪斜斜的在上面写了一句话,然后用信封封了,将摘来的梅花扯了花瓣,塞了进去。 她做完这些事,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将信封插进旁边的书中,然后出门而去。 刚刚踏出别院的大门,她的脚步突然一顿,她默默地抬起头,只看到一只飞鹰在视线中盘旋而过,这一刹那,她心中涌出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风丝丝缕缕的吹来,每一丝都浸透入骨髓,这么多年的记忆浮生,突然在这里顿住,恍恍惚惚间有什么呼啸而过,快的抓不住。 她的心跳了起来,有种莫名的危险气息渐渐的围绕,她抬头看天,那只飞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低低的盘旋下来,她的视线突然间模糊了下去,然后脚步一软,跪倒在地。 她深深的呼吸,但是空气却仿佛越来越紧迫,力气突然间消散开,她一头栽倒在地。 模模糊糊中,她听到脚步声传来,然后她挣扎着抬起头来,只看到一双素鞋,用金线勾着一只待飞的凤凰。 她很熟悉,这个人,很熟悉。 “你,是谁?” 然而她终究没有听到这个人的回答,仿佛很多年前的故事,在那一刻被轻轻的掐断,永远也没有回答。 ——分割线—— 冬风送来一缕梅香的刹那,南沉瑾正闲闲的倚靠在窗前,伸出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指,探出窗外,轻轻折了一枝红梅,拿到自己的鼻尖嗅了一下,方才淡淡的转头,向着对面的人问道:“嗯?这就是你说的交易?” 对面的那人眉目美艳到了极致,用涂着丹蔻的手指捧起桌子上的茶杯,道:“于你而言有什么不可?” 南沉瑾笑了笑,眼底光华闪动,最后低低的笑了起来:“一枝红艳露凝香,*巫山枉断肠。不要最后落了个枉断肠的结局,那么即便是我,也帮不了你。” 那人的眼睛显出一丝阴郁的神色,手指一紧,“啵”的一声,那个茶杯在他的手中四分五裂。 “便是枉断肠,我也绝对不会收手!为了报仇,为了那个位置,我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你说,我还有什么,不可以失去的?有人要死,有人要活,有人要这个天下易主,而你,又是为了什么?你既然从来没有想过回头,那么就应该知道我,我也永远不会放手!” 南沉瑾笑了起来,然后将梅花枝轻轻的放在桌上,轻轻地弹了弹自己的衣衫,然后微微一笑:“这世间,有种东西叫做置之于死地而后生,于你是,于我,也是。” 他说完走出门外,风扫了来,那一树梅花如飞雪飘散,然后蒙蒙的扑上来,染红他的发。 他的目光看向远处,然后,一个人影慢慢的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这冬天本来寒气入骨,但是那少女站在那里,便是三寸天地里也冰冻的没有丝毫的暖意。 白衣,白伞,白雪。 她终于缓缓地走过来,然后在他的面前站定,从伞下露出自己那一张冰雪般的容颜,她的目光冰冷的看来,然后,淡淡的开口: “姐夫。” ——我是爱澹台月的分割线—— 谢子晴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见一束梅花,这梅花红的仿佛血一样,峥嵘的插在胆梅瓶中,鲜艳夺目。 她动了动自己的身子,才发现有绳索一根根绑住自己的身体,全身上下都被制住。 “醒了吗?”一个声音传来。 谢子晴突然一惊,这个声音,竟然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她的目光突然间转开,然后看门口,只见一个蒙面少女慢慢的走了进来,她脸罩重纱,看起来令谢子晴感到熟悉,还有不舒服,很不舒服。 谢子晴的目光下移,落到她的脚上,裙摆之下,她的绣花鞋随着步子走动缓缓的飘起来。 是她。 谢子晴冷冷的抬起眼,道:“你想杀我?” 那个少女笑了起来:“这么久了,你的脾气还是没有变啊,呵呵,杀你?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前生你死的太过容易,这回,我肯定要将前生今世一起加起来,我才会觉得甘心啊。” 谢子晴看向她:“什么前生今世?你是谁?” 那个少女的笑声畅快而得意:“你不是什么都忘了吗?怎么还记得爱上那个人?不过没关系,这回我可没有那么容易让他逃脱了。他那么爱你,我最后狠狠的插了他一刀,这一刀可比别人的千军万马还要厉害啊。哎,这回,我依然要在他的身上插上一刀,更狠的一刀,如何?” 谢子晴仿佛呆了一下,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南沉瑾,她怒道:“你到底对南沉瑾做了什么?” 那个少女什么都没说,然后拍了拍手,然后,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那个少女慢慢的从自己的手中掏出三根针,然后看向谢子晴,笑道:“你说,如果你不爱南沉瑾了,他会怎么办?” 谢子晴的目光锋利的看向她:“你想干什么?” 那个少女缓缓的笑了起来:“我想干什么?你还看不出来吗?我想将你变成另外一个人,这个人不会知道南沉瑾是谁,而且会喜欢上其他人。” 南沉瑾,这个人,她怎么能够忘记?如何能忘记? 谢子晴道:“他,我永不会忘,除非我死!” 少女轻轻的笑了起来:“你死?不,你不会死,你死了我怎么开心的起来,我要让你生不如死。从今天开始,我将代替你,站在你心爱的人面前,日日受他宠爱,夜夜与他缠绵,等到与他诞下孩子,然后我就会告诉他真相,你觉得,这样好不好玩?” 谢子晴冷冷的道:“他,永远不会!” 少女道:“若是别人,他自然永远不会,可是,当这个人是谢子晴呢?他一心一意对待的谢子晴,你说,他愿不愿意?” 谢子晴笑了起来:“如果他连我也分不出来,他就不是南沉瑾了。” 少女悠然道:“谢子晴,谢子晴,你看,你本来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可是某人的执念实在太深,便把你拉了回来,要不要我说说你到底会干什么吧?如何?” “你和他相遇于三年多前的温泉边,当时你趁着他出去逃走了,结果一天之后却重遇,后来,是那泥人小像,还是那紫狐裘,还是更后来的夜中遇险,那个幽姬出现,到你后来的离开,你难道让我一一去缀诉吗?你的记忆,我都有,你说,我和你,又有什么区别呢?” 谢子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冷冷的笑了起来:“你,永远不会如愿!” “不会如愿?我前世都将你们两个折磨的生不如死了,你说,今生,我有没有办法让你们更加的惨烈一点?”那个少女轻轻的理了理自己露在外面的头发,模样好像欢喜至极。 她慢慢的理完自己的头发,才道:“放心,就算没有南沉瑾在你身边,我依然会送你一个对你很好的男人,你看,百里奕如何?前生,他也对你很有执念的。” 谢子晴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波动,然后看向她,道:“我们要不要打一个赌,你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 那个少女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我现在说这么多,只不过是为了让你死的明白一点,对了,你知道三针制神吗?” 谢子晴的目光冷淡地看向她。 “这个东西我可是杀了人拿来的,所以,我得好好地利用才行,我一直就等着这天,将这个东西插进你的脑袋里。” 少女说着晃了晃自己手中的三个针,然后对着那两个黑衣人道:“给我点燃蜡烛。” “是。” 烛火慢慢的燃烧起来,然后那两人慢慢的退居于后,少女走近她,然后身子微微的向前倾来,吐气如兰: “南沉瑾这个人,因为太过重视你,所以他不惜倾尽一切来和你在一起,但是对他来说,如果最后不能和你在一起,那么这对于他的打击是致命的,你知道他为什么会离开你吗?因为他看到了他前面的结局,就算他嘴里不说,但是这也是一条梗,哈,你感受不到吗?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谢子晴看着她,没有说话。 少女低低笑了起来,伸手绕过她的的脖子,然后将她的头发缓缓的拨到前方,轻轻叹息了一声: “哎,我真是很期待下手啊。” 烛火轻轻的爆开一个花,谢子晴的眼睛突然被蒙了起来,然后,有冰冷的手指沿着自己的脖子移动,她的后脑勺突然被一种极致的尖锐刺穿,她紧紧的咬住嘴唇,连哼也没哼一声。 一个如丝一般的声音紧紧地饶了上来,然后沿着自己的耳膜往里面钻,她只觉得心口一缩,有剧烈的疼痛密密麻麻的钻上来,然后,将她死死的拉下去。 “记住,你没有名字,你不是谢子晴,你也从来没有认识过一个人,这个人的名字,叫做南沉瑾,你爱的人,是百里奕。” 这是谁在说话? 呼吸一寸寸被扼住,那个声音在耳边反复的响起: “你没有名字,你不是谢子晴,你也从来没有认识过一个人,这个人的名字,叫做南沉瑾,你爱的人,是百里奕。” 百里奕,谢子晴,南沉瑾。 剧痛从后脑勺逼进来,脑袋反而陷入一片混沌。 百里奕是谁? 谢子晴是谁? 南沉瑾又是谁? 谢子晴!南沉瑾! 那冰天雪地的相错,那城门之外的相逢,那听声渔桥的粗雨,那红梅小屋的温情…… 突然间有什么东西将这些话全部的压了下去,她开口,一字字: “我是谢子晴,我所爱者,唯有南沉瑾!” 一股气浪在弹指间在脑海中奔涌,然后,另一根针狠狠的落下,直直的插入,然后,没根而入。 “你没有名字,你不是谢子晴,你也从来没有认识过一个人,这个人的名字,叫做南沉瑾,你爱的人,是百里奕。” 这个声音再次响起,随着这一根针缓缓的钻进脑袋里,然后死死的压住脑海中的那些清明,再无声息。 “我所爱者,唯有南沉瑾!” 这般的疼痛入骨,却唯有此刻的的话如此坚定,什么也不能阻挡,即使只有最后的一点声息。 那个少女睁着不可置信的眼睛,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都两针了,为什么她还是这样的具有抵抗力,这个女人,为什么再一世之后,还是会这样的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好,她会让她永远的执迷不悟。 她猛地扯掉了谢子晴眼睛上的黑布,汗水随着谢子晴的额角滴落,就刚才那么短的时间,谢子晴的头发已经完全的被汗水浸湿,她的气息弱弱的喘过,睁开迷蒙的眼睛。 少女的目光透过重纱,上上下下的将谢子晴看了一遍,然后笑了笑,道:“既然你不能忘,那么,我来帮帮你,如何?” 谢子晴只觉得脑袋一片混沌,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更或者说,她已经完全不知道现在自己是谁了,而眼前,又发生过什么事。 少女看着她,然后将自己的手中的最后一根针放到她的后脑上,最后,在将针头缓缓推进的时候慢慢拉下了自己的面纱。 “妹妹,你说,他会分得清我们吗?” 面纱下面的那张脸,和谢子晴一模一样,从面容到眼神,如出一辙。 “我才是,谢子晴。” 谢子晴的眼睛一瞪,然后挣扎着喊出最后两个字: “沉瑾……” ------题外话------ 这个,这个,请相信偶的反转能力,第三卷字不多,我只保留了男女主这一条线,希望我能理顺吧。 var cpro_id = "u1439360"; 上一章 | 目录 | 阅读设置 | 下一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挖棺,青阳夫人 北风,大雪。悫鹉琻晓 马蹄声如雷奔,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哄哄的碾过,大雪如毛毡子的棉絮一般抖落,夹带着刺骨的寒风,斜斜的砸了下来。 乌云滚过天边,沉沉的压在视线里,远处的山峦都在冰雪中看不清楚线条。 南沉瑾一把扭转马头,风雪如冰,重重的积在他的眉骨之上,然而却都不及他脸上的冰冷。 “殿下!”樊少英的声音被风割碎,然后粗糙的钻进南沉瑾的耳膜。 南沉瑾的目光放眼一看,视线都被密密麻麻的冰雪隔断在内,天地间一片仓皇,他冷声道:“就在这片地方。我知道。她绝对不会死。而且,也永不会死。便是将这方圆的土地都给我翻了个转,也要将人给我挖出来!她若没了性命,我们,就永远呆在这个草原上吧。” 樊少英心中一惊,什么时候,殿下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而迁怒?然而此刻,他知道自己任何的话语都显得无力,为今之计,就只有帮助他们的太子殿下将谢子晴挖出来! 风雪还在肆掠,黑压压的人群在樊少英的喝声中四散开来,他们操着马,每五米方圆就有一个人下马,从马上拿出带着的工具,借着马肚子挡着风,然后开挖。 呼啦啦,呼啦啦。 草原上被飞雪覆盖,一望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寒风之中那些林立的马群都不由得腿肚子打颤,但是南沉瑾却依然面无表情的骑在马上,冷冷的目光在四处飘过。 他身下的那匹马,蹄子陷入了雪中,但是依然昂着脑袋,微微的扫着自己的尾巴,和他的主人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每一分对于那些挖着土的将士们来说是个煎熬,对于樊少英来说,也是个煎熬。 他们不可能跨过那么长的路途带来太多的士兵,这些人都是蛰伏在这附近国家的精英,上上下下加起来也不过一千多人,这样广大的草原,他们根本不能再这点时间内将每寸土地都翻转,他们赌的,还有运气! 如果挖出来的是一具尸体,那么太子殿下将怎么办? 他回头看了南沉瑾一眼,心有些下沉,还有说不出来的忧虑。 每个人都有魔障,那么南沉瑾的魔障,便是那个太子妃了,可是自己的魔障呢?那个看起来活泼的少女,又是为何将自己推到离她那么远的地方? 他一咬牙,然后拿起自己手中的铲子,狠狠的刮开眼前的雪层,然后在使劲的开始挖。 这何尝也不是在为自己而挖。 他粗粗的喘气,再一抬头,只看见南沉瑾翻身下马,突然间往远处掠去。 樊少英一见,急忙将自己的工具一丢,然后奔跑过去。 “殿下!” 即使他的声音足够大,但是呼啸而来的凛冽北风依然将他最后的嗓音割破,然后阻挡在那个地方。 南沉瑾停了下来,然后问道:“你说什么?” 那个士兵一呆,被南沉瑾那样的目光看的一怔,南沉瑾声音微微的扬了起来: “你说什么!” 那个士兵心间一跳,然后小声的道:“殿下,这里的土好像被松过,虽然掩藏的很好,但是我一铲子下去就发现了,因为我祖上,是盗墓的。” 南沉瑾一听,将那个士兵手中的工具一拿,然后弯下腰来,一铲子下去。 樊少英看着南沉瑾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往下,而周围的士兵都被他这种动作所摄,竟然没有一个人想要上前帮忙,更或者,是不敢上前。 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南沉瑾的铲子落下的地方,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默默的祈愿着。 只要还活着,只要还活着便好。 “叮”的一声,是铲子触碰到什么的声音,南沉瑾将手中的铲子一抛,然后就这样直直的跪下来。 他的双膝跪在地上,溅起蓬松的雪,然后在他双膝的压力之下渐渐的湿开,他弯下腰,伸出自己的双手,然后将泥土挖开。 泥土在他的手指下渐渐地拨开,然后,在那一线乌沉沉的天色里,露出一块乌青的木板。 南沉瑾转头,对着周围的人道:“快!给我挖开!” 樊少英首先扑了上来,然后众人也紧紧地跟着上来,在众人的努力下,那个乌青的木板终于露出了全貌。 棺材。 南沉瑾的目光一沉,然后手往腰下一摸,剑光突然间抖出来。 那剑贴着木板一削,在众人的目光之中,那木板就这样飞起来,然后四分五裂在飞雪中。 那棺材中的少女终于露出了苍白的脸,飞雪絮絮,轻轻的飘来,重重的落到少女的脸上。 南沉瑾的目光在长睫之下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少女早就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只有面目苍白平静,他转头看向樊少英,道: “快!给我叫大夫。” ——殿下是男的分割线—— 雍国,青阳殿。 水晶纱帐在阳光中反射着冷艳的光,宫女们都小心翼翼的退到后面,没有进入纱帐内去打扰青阳殿中的主人。 因为,她们不敢。 这个青阳殿中的主人,是雍国最受宠的皇妃,青阳夫人,她们都是最近才进来的宫女,还没有搞清楚这位皇妃的性子,但是有一点,她极其的讨厌有人在这里发出声音。 而此刻,躺在床上的青阳夫人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脑袋中有什么东西沉沉的压着,她努力的想要将自己的脑袋里的迷雾拨开,但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是谁?可是她并不知道自己是青阳夫人,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是那个青阳夫人? 她慢慢的从床上站起来,来到桌子旁边,刚刚伸出手去端那茶壶,但是却仿佛失却了力气一般的软下来。 “啪”的一声,茶壶落到地下摔得四分五裂。 “夫人!”宫女们急急忙忙的从殿外冲进来,急急忙忙去收拾地下的东西,给她倒茶,然后急急忙忙的道: “夫人,您要什么东西唤奴婢来就可以了,万一您割伤了手,让皇上知道,这如何是好?” 青阳夫人道:“什么割伤?我有那么无能吗?对了,皇上,皇上是谁?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来过?” 几个宫女面面相觑,然后道:“夫人,您是皇上最喜爱的妃子,皇上就是连皇后那儿都没去过,但是你昏迷的这几天,他每天都要来看您的,请您不必担心。” 青阳夫人,殷青阳,为什么这么陌生? “皇上?你们的皇上是谁?”殷青阳带着惶恐的神色看来。 宫女们更是一句话都不敢都说,一个月前传出青阳夫人生病昏迷的消息,直到半个月才醒转,然后宫中的宫女都换了一批,难道是因为这一病,青阳夫人就失忆了? 其中的一个大宫女小心翼翼的道:“夫人,皇上,是雍国的君主。” 殷青阳突然间捂住自己的脑袋,觉得有点疼,雍国君主这个名字,她是有感觉的。 正在这个时候,一把脚步声响了起来,这脚步是厚重的,踩在大理石地板上,是气定山河的气势。 珠帘被掀了起来,然后,宫女们迅速退到两边,恭敬的行礼道:“参见陛下。” 殷青阳抬起了自己的头,眼前仿佛有灯火突然间挤进来,满满的占据着自己的眼睛,太过光芒,以至于有点难以相信。 百里奕站在她面前,眼里的情绪一闪即逝,他慢慢的走到她的面前,然后看着她,过了片刻,方才唤道:“青阳。” 殷青阳的身体一颤,只觉得他的声音好听到极致,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在他的唇齿间滚过,便是一朝春色。 然而百里奕却只是看着她,目光中有太多的情绪闪过,然而此刻,却最终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你暂且好好休息吧,等大好了我再来。” 说完就转身离去。 殷青阳突然伸出手,抓住了百里奕的衣服,脱口而出:“不要走!” 百里奕身体一颤,然后转了头,微微低眼的看下去,只见她一双眼睛带着羞怯的看着自己,但是隐藏在深处的,确确实实是让他不要走。 他的一双眼睛晦暗不明:“你真的,让我不要走吗?” 殷青阳手一缩,百里奕顿了片刻,最终在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苦笑,转身离去。 殷青阳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没来由的一慌,然后再次拉住了百里奕的袖子,道:“我,我让你不要走。” 百里奕的眼睛一亮,看了看眼前的人,笑了起来,对于他来说,这是多久没有过的欢喜? 他伸出手,然后摸上眼前的少女的手,待感觉到她没有丝毫的反抗之意,这才将他的手穿过少女的手心,然后,稳稳的握到自己的手里。 “吃饭了没?” 殷青阳只觉得自己的心莫名的有些跳跃,她摇了摇头,咬唇道:“没有。” 百里奕眼底都是笑意,看向旁边的宫女,道:“备膳。” 他的语气也不禁微微的上扬,显出十分的欢喜,仿佛这么多天来的沉郁一扫而空,宫女也不由的心里一松,心中暗想,陛下果然对青阳夫人情有独钟。 百里奕拉着他的手坐下,伸手为他倒了一杯茶,微笑道:“口渴吗?” 殷青阳被他的目光一看,烫的脸也红了起来,然后微微转过自己的脑袋:“渴。” 百里奕将茶杯塞入她的手中,看着她慢慢的饮着,连眼睛也没有眨过。 宫女们片刻之后就将饭菜摆了上来,百里奕亲手为殷青阳布菜,但是却仿佛只是注视着她,仿佛看着她这样在自己面前吃饭便是心满意足。 这一顿饭看得旁边的宫女暗暗惊讶,她们在其他的宫殿里面服侍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位皇帝从来没有对后妃有过什么好脸色,他前几次来的时候都脸色沉沉,让他们觉得一口气憋在心底,连呼吸也不顺起来,但是现在,仿佛所有的压力顿时一松,本来就是俊美无匹的人顿时光芒更甚。 一连三天,百里奕都在这个青阳殿中陪着大病初愈的青阳夫人,这让那些内侍极其的高兴,因为对他们来说,这个皇帝陛下只要肯进入后宫,那就意味着一定会给他们带来好消息。 青阳夫人本来就盛极的名声一下子再上一层楼。 殷青阳呆在寝殿中,手中把玩着百里奕送来的琉璃珠,在烛光之下笑了起来,她刚刚沐浴过,身上还有淡淡的香气,然而此刻,一头青丝柔软的披着,看起来华美难言。 这时候,有宫女兴冲冲的跑了过来,道:“夫人,陛下来了。” 殷青阳心中一喜,急忙回头,刚刚迈开自己的脚,百里奕就已经穿帘而入。 烛光之下,少女玲珑剔透,美的仿佛一幅画,他觉得脑袋有些晕,这么久,还没有这么的晕过,他的喉咙顿时有些干涩,最后不知不觉的走上去,目光灼在她的身上,嗓子微微的哑: “青阳。” ------题外话------ 有没有猜殷青阳是子晴的?这章疑点很多哦。 嗯,还有,鞠躬感谢小花小猪童鞋的评价票 字数三千六,亲们竟然要按四千字来买,哎,尴尬的字数,番外我放公众章节,大家免费看 第一百三十二章:我,可认识你 青阳? 殷青阳的心微微的一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慢慢的涌出来,在没有化成一滩水的时候被捧起。 百里奕伸出手,抚上她的脸。 少女的脸蛋光滑如玉,百里奕轻轻地呢喃,甚至连话语也有些颤抖:“青阳,今晚我们一起吧。” 殷青阳的心一跳,脸上飞上点点云霞,然后有些东西渐渐地晕染开,激动,兴奋,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对上那一双眼睛,那常常看着也是深沉平静的眼睛,在这个时候竟然如阳光反射的波光粼粼的湖面,跳跃着,晃动着,让人的心也跟着跳跃和晃动。 她微微的低头,然后道:“嗯。” 百里奕一把将她抱入怀中,眼里晦暗莫名。 便是做一回小人吧,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在她的心里驻扎进一个完全的自己。 ——我是为百里默哀贞操的分界线—— 风雪依然侵袭,南沉瑾站在石阶上,目光沉沉的看向远处。 樊少英从旁边的小门出来,然后对着南沉瑾道:“殿下,陈国和平阳国的事情有了变动。” 南沉瑾却没有回应这句话,只是问道:“她怎么样了?” 樊少英看了南沉瑾一眼,见他神色间并没有任何的焦躁之情,便道:“太子妃,嗯,没什么大事,只是身子有些弱,可能要再等几天才能醒来,而且醒来之后要好好的调理一阵才能恢复。” “哦?是吗?”南沉瑾淡淡的回答,一双眼睛看不出丝毫的喜怒。 樊少英心中微微的异样,南沉瑾却问道:“陈国和平阳国发生了什么事情?” 樊少英道:“陈国,祁慕顺利继位,但是三天之后,皇帝传出病逝。与此同时,平阳国的长孙风逼宫,但是失败了,现在被关在死牢之中,看来不是被斩首就是贬为庶民。而显然已经把握住朝政的三大家族,正在发兵前往陈国,现在已经到了平英山一地。” 南沉瑾的目光看向墙角那开的正好的梅花,勾了勾嘴角:“祁慕一见倾心的丫头被老皇帝要了做皇妃,呵,听说那个丫头和东珠皇后长得有几分相似,进宫之后不久就自杀了?真是料不到,祁慕也真忍得下来。想要骗人,就必须先把自己给骗了。现在皇位终于到手,就将自己的父亲逼向绝境,一方面固然是为了那个小丫头,但是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彻底清除那个皇帝和那一当党羽的根基吧。也不知道,他这个皇帝,还能坐多久。至于长孙风……” 南沉瑾的眼前浮起那个面色冰冷的少女,最后叹了一句: “如果是斩首,尽我们最大的可能,将他救下吧。” 樊少英有些奇怪的看了南沉瑾一眼,救长孙风,殿下又想干什么? 他恭敬的低下头,道:“是。” 南沉瑾问:“雍国有什么动静?” 樊少英摇头:“并没有什么动作。” 南沉瑾的目光看向他,然后道:“你的那个,汀儿怎么样?” 樊少英脸色微黑,然后默不作声。 南沉瑾唇角一勾:“那个丫头,你可以试一下苦肉计。” 樊少英的双眼立马“刷”的一亮,然后道:“真的可以。” 南沉瑾只是微笑,然后回头看了一下房间,道:“我有事必须要先离开翼城一趟,派周岩带着三百个精兵将这个院子给我好好的围起来,将皇宫之中所有的珍贵药材全部送过来,我不在的每一天,每一天都给房间里的青瓶中插上红梅。” 樊少英回答道:“是。” 南沉瑾看着一片片飞舞的雪花,默默的闭上了眼睛。 没有多久了,终于,到了现在。 ——分割线飘过—— 风声穿过,在寂静的世界里慢慢的流走,一轮明月弯弯的挂在天上,澄净的将竹影糊在地面,斑驳。 白衣文士站在玉阶上,轻轻唤了一声:“澶微。” 后面跟着的男子全身一颤,然后诚惶诚恐的道:“义父。” 白衣文士微微的转过自己的头,然后看了他一眼,那张和南沉瑾一模一样的脸,他突然转过了身子,伸手慈爱的抚上他微微低下的头,澶微垂下的脸上,那双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这是多少年了,多少年了,他从来没有这样主动伸手碰过自己,到了现在,他终于肯,碰一下自己了。 他的身体因为这个念头而微微的发抖,他涩然的开口:“义父……” 白衣文士轻轻叹了一声:“澶微,我都快记不得,你原来长得是什么模样了。但是在我的印象里,我见到你的第一次,就在这样的月色中,你抬起头,那双眼睛太过澄澈,和沉瑾的目光完全不同,于是,我成了你的义父,而成了沉瑾的师傅。” 澶微微微的有些哽咽,他的手动了动,他是多么想抬起自己的手,去触碰一下他,这个在自己如神祗一般的人,但是,他不能,现在他的手,如此丑陋和肮脏,如何能触碰这人如此洁白的衣服? 白衣文士的目光突然静静地抬了起来,然后将自己的手从澶微的头上移开,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来:“沉瑾。” 澶微的身体一僵,然后转过去,只见玉阶之下,南沉瑾一袭紫衣,站在月下,渺远的仿佛一幅淡开的水墨画。 南沉瑾轻轻的微笑:“师傅。” 白衣文士从玉阶之上慢慢的飘下,然后来到南沉瑾的面前,道:“今日一月一,是祭祖的日子,亏你还记得。” “沉瑾不敢忘。”南沉瑾淡淡的道。 白衣文士道:“跟我来吧,我一直在等你。” 南沉瑾道:“是。” 白衣文士率先离去,南沉瑾微微的抬头,就看见站在玉阶上那僵硬着的身子,他缓缓的笑了起来:“澶微。” 澶微,仅仅只有这两个字而已。 澶微的目光一颤,然后默默的避开自己的眼睛,南沉瑾也没有在意,背负双手进入大殿。 天心月轮随着天上的月光的而发出淡淡的光,玉石之上,随着转轮盘旋着一朵朵的曼陀罗花,还有密密麻麻的浮纹。 白衣文士看着那个月轮道:“这个月轮之上,从它存在的时候开始,就只有一个人的名字曾经被他照耀,这个人的名字就是千年之前的你,所以,你的出生便意味着天道,没有谁能阻止,这一世,从现在开始,当你的血从这里流入的时候,就意味着,如果你选择背弃这条道路,你将受到天罚。这点,我想你应该知道。” 南沉瑾的目光沉沉的落在上面,然而话语却是没有丝毫的波动:“沉瑾知道。” “你想清楚了?”白衣文士轻轻的叹。 南沉瑾的目光落在那密布的咒文之上,道:“想清楚了,很早之前,就想清楚了。” 很早之前就想清楚了,从当他决定要为了谢子晴放弃一些东西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头。 “开始吧。”白衣文士道。 南沉瑾的手伸了出来,掏出匕首在自己的手心一划,然后将自己的手按到了那天心月轮中间。 鲜血立马沿着他的手掌蔓延开来,那个天心月轮仿佛具有生命一般的吸着他的血。 鲜血慢慢的渗透进去,然后汹涌的吸取他的鲜血。 南沉瑾的唇在片刻之后变得白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等到他的名字慢慢的在那些浮纹之上出现的时候,南沉瑾才收了手,他那双美丽到极致的手也随之萎缩了起来,干枯的贴着指骨,暴露出一股股青筋。 但是他却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只是看着白衣文士道:“师父,徒儿还有一点事情想要处理,可不可以先行离开。” 白衣文士的目光带着淡淡的笑意,道:“休息一下,明日再离开吧。” 南沉瑾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是。” “下去吧。” “是。” 南沉瑾说着向白衣文士微微的垂头,然后往后几步,这才转身离开。 白衣文士的眉头快的让人看不见的一皱,他的目光移到他的脚下,看着那看似平静却微微不稳的脚步,有什么东西快的连他都抓不住的闪过。 “澶微。”白衣文士开口。 在远处的男子一下子跃到他的面前,道:“义父。” 白衣文士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水晶瓶子,道:“将这个东西,混在他今晚要喝的圣水中,要他喝下去。” 澶微的目光看着那躺在瓶子中的一点红,伸手接过,不由的问出声:“义父,这是什么?” 白衣文士没有因为他的逾越而有丝毫的不高兴,嘴角露出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淡淡的吐出三个字: “我的血。” 南沉瑾躺在冰玉一般的床上,只觉得冷气一层层渗透进来,他抬起自己的手,伤口正在以看的到的速度进行愈合,到了最后,终于完好如初。但是只有南沉瑾才明白,刚才的那一圈,对自己的伤害有多大。 他闭上眼睛,眼前浮起谢子晴的面容来,嘴角微微微微的泻出一丝笑意。 那些冷气也仿佛在瞬间消散。 “砰”的一声,南沉瑾睁开眼,只见澶微站在殿门口,手里端着一碗水。 他直直的走到南沉瑾面前,然后一伸手,将碗递到南沉瑾面前: “圣水,圣主请喝。” 白玉碗中,清透的水在碗中荡漾出一丝涟漪,南沉瑾的眼睛直直的看向澶微,眼底是温暖的笑意:“澶微,这是你给我的么?” 那样温暖的目光几乎让澶微的手颤抖起来,有什么东西在经年之中慢慢的浮起来,然后又被那一张圣洁的容颜给压了下去,他张口:“是。” 南沉瑾没有说任何话,一手将碗给接了过来,然后一饮而尽,有细微的血腥味在舌苔之上淡开,若是换了其他人,可能察觉不到,但是对于南沉瑾来说,当年的血饮得多了,再也没有比这更了解,但是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笑了笑:“澶微,谢谢。” 澶微的身体一僵,然后转身而去。 南沉瑾眼睛一闭,皱了皱眉。 为什么,会有血? ——阴差阳错的分割线—— 南沉瑾来到雍国的时候,已经是十天之后了,他戴上了人皮面具,一个人来到起凤楼。 来到这里,听到的最多就是那个最近宠冠后宫的青阳夫人了。 殷青阳。 南沉瑾的手指轻轻地转动着青瓷酒杯,将一杯酒一饮而尽,一边默默的在心里将这个名字滚过一遍。 他嘴角不由的扯了扯,百里奕,便是外貌有几分相似罢了,你也看不清了吗? 心之执念,从前生到今世,我们都不曾放手,而现在,乃至于未来,我们的路又将何去何从? 这时候,他将酒杯放到桌上,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从屏风之后转出来的绝色丽人。 露凝香。 她慢慢的向前,笑道:“见到你实在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南沉瑾淡淡的道:“可惜我见到你不怎么高兴。” 露凝香道:“三天之后你就会很高兴了。” 南沉瑾勾了勾唇,眼底有难以忽视的笑意:“自然。” 两人站在起凤楼上,从大开的窗户往下看去,南沉瑾道:“我们从哪里走?” 露凝香道:“从当年我出来的地方回去,没有人会知道,我们将这样的进入那个国家。” 南沉瑾道:“现在就走吧。” “怎么这样急?” 南沉瑾微微挑了挑自己的眉头:“因为,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两人刚刚转下楼,就看见一辆马车在酒楼面前停下,南沉瑾的目光在那看起来平常,但是却用大陈昙木做的车厢上,微微一笑。 装成家丁的内家高手在人群中分开一条道路,南沉瑾和露凝香也跟着被排在两旁,像露凝香这样的美人,走到哪儿都绝对会是众人的焦点,于是,当这样的美人被这样粗鲁的对待,就立马惹来了一些人的不满。 但是,当马车的帘子掀开的时候,大家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看向了马车内的人。 首先走下来的是一个青衣青年,面目只是俊朗,但是全身的风姿,让人却不敢将话都说大声了,他伸出手,向帘子外一放,然后,一双光洁美丽的纤纤手指就放了上来。 接着,在那个青年的帮持下,一位美人蒙着面纱走了下来。 那个青年的目光落到那女子身上,笑意就这样渗透出来。 那个美人含羞带怯的看了那青年一眼,然后抬起头,突然呆住了,她怔怔的看着南沉瑾的方向,心口仿佛被猛地一击。 那双眼睛! 青年的目光顺着她看去,突然间眼底的神色汇聚,伸手紧紧的搂住她。 她张了张口,呆呆的看着南沉瑾,声音微微的迷惘: “我,可认识你?” ------题外话------ 亲有疑问请看明天一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相见 她脸罩重纱,但是一双眼睛的目光却直直的落到南沉瑾的脸上。 南沉瑾的目光淡淡的落到百里奕的身上,然后慢悠悠的弹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缓缓一笑。 随着他的这一笑,百里奕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电光之间炸开,然后眼前黑了黑。 南沉瑾冷冷的看了殷青阳一眼,道:“我不认识你。” 百里奕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如遭重击,蓦地往后一退,几乎站立不稳。 他苍白着脸,深深的喘了几口气,殷青阳吓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扶他。 百里奕努力的道:“别,先别碰我。” 殷青阳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南沉瑾从人群中走出,向百里奕走去。 百里奕的侍卫想要挡住他,但是等到他们向前的时候,南沉瑾已经轻而易举的从他们之间悠闲的迈出,然后,来到百里奕面前。 百里奕的目光和他相对。 南沉瑾的眼底带着丝丝的嘲讽,微微一笑道:“你连人都人不清楚,百里奕,你凭什么和我争?” “百里奕”这三个字一吐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一惊,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自己国君的名字! 于此同时,当南沉瑾的话音一落的时候,周围的那些侍卫突然间向他冲来! 刀剑在这一刹那奔出,从各个方向将他的生路完全的封住,八个一流高手的完美配合,他们绝不能让这个大胆的人走出这间房门。 百里奕抬头一看,想要制止,但是,已经迟了。 南沉瑾脚尖一点,纵横而出,一扫风流。 “砰”的声音一个接一个的响起,然后,那些高手在这一脚的威力之下齐齐摔落。 南沉瑾轻轻的落下,如一首未成的诗,已经足够飘逸。 南沉瑾懒懒的看了百里奕一眼,接着旁若无人的走了出去,无一人敢拦。 门外阳光正好。 露凝香随着而出,走在大街上,问道:“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你要给百里奕安排一个假货在身边。” 南沉瑾勾了勾唇:“百里奕这个人很骄傲,所以,他一直相信我能给的他也一定能给,所以这次,他可以接受那个女人的提议。那时候我一直奇怪为什么外界传闻那个殷青阳和谢子晴很相似,后来我才知道,他一直在等着子晴。可是只是失了忆而已,一个人的变化怎么可能那么大,只是百里奕太过看重这一次的机会,所以即使有疑点,他也会下意识的想要忽略。可是,他又能骗的了自己多久呢?我将计就计将慕容玉儿送了过来,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让他自己认清楚。经此一次,依百里奕那么骄傲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再对子晴再动什么心思的。你说,一举断了百里奕的心思,我何乐而不为呢?” 说着他的眼神微微一暗。 子晴,凡是伤你者,我岂能让她好过? 露凝香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你就不担心?” “担心什么?”南沉瑾微微的偏头。 露凝香笑道:“你将她放到那个地方,而且她有不记得你,你就不怕这段时间她看上了别人?” 南沉瑾冷冷的哼了一声:“看上别人?你认为还有人比我更好?其他的男人连我也懒得看一眼,更何况她?” “那可说不定,金昌国的人不管男女都很好看,虽然你的女人放在那里面不出众,但是性格或许能招来一群男美人,你就不怕你去的时候人家都已经是别人的了?” 南沉瑾转过头,挑了挑眉:“谁说她不好看?这个世上,就只她好看。至于你这身皮囊,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露凝香的脸色一僵,然后冷冷的道:“翼城里还有一个,你打算怎么办?” 南沉瑾眼神一冷,抬起头来,只觉得天上的阳光仿佛要将人刺穿,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道: “她,我会让她仔仔细细的感受到,什么是痛不欲生。” ——殿下的分割线—— 金昌国。 金昌国是五国之中唯一一个女人地位高于男性地位的国家,在这里,国家的权利由女人继承,为了保证女性地位的至高无上,如果当朝的女王生下男孩,他们有两种途径将这些男孩处理掉,第一种就是将这个皇族血脉扔到山崖之下摔死,这称之为天祭,如果想要保留住性命,还有第二种方法,就是在他们出生的时候给他们饮下一种名叫做“寄生”的药物,这种药物让他们依附于拥有同等血脉的皇族女孩,如果她想让他死,那么他就不得不得死。 金昌国地处天寒地冻,人数极少,就算是国都韩都,都只有不到两万人。 而且,韩都除了人少,还有一个特色,就是他的红楼。 金昌国,女人少,男人多,而且男子的地位低下,一个女人可以同时拥有两个夫君,但是男子依然过多,所以,这个国家开始允许在整个国家开男子的青楼,在外界叫做兔儿馆,但是在这里,这叫做红楼。 这个地方,最有名的红楼是韩都金北大街的“桃夭楼”。 而现在,整个桃夭楼都被一个女子包了下来。 这位少女姓秦。 而现在,她正将自己的脑袋埋在柔软的狐狸毛中,只露出一头长长的柔软的青丝,如缎子一般的铺着。 而在屏风之后,一个姿态妩媚的少年正在操琴。 叮咚——叮咚——叮咚—— 琴声清脆动人,仿佛潺潺的溪水,但是这样清润的曲子,却在手指尖弹出了绵绵情意,仿佛在等着那里面的少女。 弹琴的少年觉得奇怪,这个少女已经来到这里一个月了,结果只是招他们在这里弹琴吹笛,吃饭都是叫侍女送进去的,连容貌也没看到过,真是令人费解。来这里,谁不是寻欢作乐的?可是这个女人却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这让他们怎么活? 他想着想着,不由的停下了自己弹琴的手。 琴声止住的时候,一把清越的女声就传了出来: “为什么不弹了?” 这个声音仿佛才睡醒,还带着浓浓的鼻音,仿佛一只慵懒的猫。 那个少年道:“姑娘来这里一个多月了,你包下了我们,也不找我们寻欢,这样只让我们弹弹琴的,这算什么伺候?” 屏风之后,那个少女终于转过了自己的身子,露出一张美丽的脸,她睁开了眼睛,仿佛琉璃一般,浮着淡淡的雾。 她的嘴角冷冷的勾起,然后从榻上起身,问道:“你说,要怎样的伺候?或者,你想,怎样的伺候?”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转出屏风。 那个少年正待说话,可是一抬头,便看见一张如琉璃般的容颜,这样的容貌,放到金昌国之中,算不得多出色,可是,她站在那里,便让人移不开眼睛,主要是,她的身上,还有种让人说不出的不属于少女的英气,从眉角之间勾起,夺人眼球。 他本来脱口而出的话就这样忘了,然后看着她。 少女冷冷的抬了一下眼,突然嫌弃的道:“你长得不好看。” 那个少年突然脸就涨红,又是尴尬又是愤懑。 他从十四岁来到这个地方,从来都是顶尖的,从来没有人说过他长得不好看,但是这个是客人,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少女心中也奇怪,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明明这个少年长得实在算得上绝色二字,但是脑海中就隐隐约约的有个影子杵在那儿,觉得所有的男人都失了颜色。 明明只是一团抓不起来的影子,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是她心底就觉得,那个影子很好看,是再也没有遇见过的好看。 少女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先走吧,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你,不要叫人来打扰我,我想要睡觉。” 说完直接转身离去,一点也没有看那个少年的脸色。 少年一口气堵在心口,只有皱了皱眉,将自己的袖子一拂,然后抱琴而去。 等到老板娘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让你滚出去! 少女回到屏风之后,端起茶杯,微微的皱了皱眉。 她是谁?一个月前醒来就在这里,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告诉她她是秦雨,将这个地方包了两个月,这两个月,她想干什么都可以。 可是,自己真的是秦雨? 为什么这两个字如此的陌生,但是她现在在这里,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唯有的办法就是先在这里,等着那个老板娘回来,再从她的身上查找自己的过去。 她从来不是一个甘于浑浑噩噩的过日子的人,即使是清醒的死,也好过懵懂的活。 少女突然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后脑勺,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出不来,但是伸手碰上去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她微微的皱了皱眉,然后将这种奇怪的感觉暂且抛下,躺在榻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再次被一阵热闹的声音惊醒,她睁开眼睛,只看到屏风之后闪过一个影子,她冷冷的问道: “谁?!” “秦姑娘。”一个侍女从后面转了出来,眉眼弯弯,“咱们的老板娘回来了,还从外面带回来一个男人,听说是她的男人,天啊,长得太好看了,您要不要出去见见?” 谢子晴淡淡的抬了一下眼睛,道:“我不想见。” “哦。”侍女应了声,然后急急忙忙向她告辞,向外面跑了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整座桃夭楼都因为这两个人而沸腾了起来,谢子晴皱了皱眉,她一向很讨厌吵闹,但现在吵成这个模样,当真令她的心情有点不好。 她冷冷的想到,现在她便要出去看一看,那个带回来的男人到底长得有多好看,竟然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她的一头青丝都未曾梳理,任它披下,穿着一件白色的袄子,包的像一个粽子一样,那一张小脸几乎和那袄子是一个颜色。 金昌国的气候本来就是四季偏冷,在这个时候,虽然冬天将尽,但是依然有寒气笼在周围。 她慢慢的转了身子,然后绕过屏风,向着外面走去。 穿过阁楼,人群挤在前面,大家的目光都注意在那个方向,根本没有人管她,她见这里实在挤得水泄不通,便有点想要离开,她移过了一个脚步,从缝隙中,看见一个绝色丽人,穿着一件大红衣服,美的仿佛一朵正开的灿烂的牡丹花。 正是那个一开始就和自己接触的老板娘。 她的目光微微的移开,就看到一个背影,一个紫色的背影。 那人背负双手,发丝如墨,倾泻下来,于那身暗光流动的紫衣同一色调。 那背负在身后的手指微微的蜷曲,如白玉雕就的梅枝花骨,美的惊心动魄。 那人只是一个背影,但就是这背影,却仿佛一笔风流的字迹,未曾晾干,慢慢的晕染开来,哪怕这层宣纸有千万丈之厚,都被这样的背影浸透。 谢子晴只觉得自己的心突地一跳,就被这样的背影夺去了三分心神。 接着,那人似乎若有所觉,然后,慢慢的转过了自己的头。 越过人群,那一双眼睛,就这样直直的和她的目光狭路相逢。 ------题外话------ 二更就这么多吧,先解开一些吧,后面还有。 嗯,其实我在写前面殷青阳端水的时候就有了描写,她的右手端不起水,她的右手手筋,在前面被殿下挑了的。 额,还有,前面师傅的一滴血很重要,太重要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一见钟情 人那么多,声音那么大,但是在他目光看过来的刹那,仿佛所有的声音都烟消云散,所有的所有,都不及那一横目光。 谢子晴的心跳了起来,他那好看到极致的容颜落到自己的眼底,有风吹过尘埃,将一些东西慢慢的扫清。 这个人,很好看。 她想。 他突然笑了起来,然后,他就这样走了过去。 他的脚步迈开,那些人都不自禁的让开,谢子晴看着他分过人群向她走来,仿佛很久很久的期盼。 南沉瑾慢慢的在她的面前站定,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淡淡的妖娆,淡淡的怜惜,如一波一波涌过来的潮水,然后归于沉静,变成被潮水冲击后的沙滩。 他靠近她,那如春风十里桃花开的气息突然间逼了过来,弄得她很想往后,但是却舍不得,她只能看着他伸出手,在自己的袖中掏出了一支木钗,然后含在嘴里,那薄唇勾着诱人的弧度,衬着那乌色的钗子,美丽魅惑的让人不敢直视。 南沉瑾将自己的手绕过她,然后温柔的拢起她的发,轻轻地一卷,然后用含在嘴里的钗子慢慢的束好她的发。 她突然想要逃,这个人莫名的前来,莫名的做了这么一个动作,莫名的让她觉得心慌,甚至连脸也红了起来。 他轻轻的笑了一下,道:“姑娘,你的发乱了。” 乱了,乱了,到底是什么乱了? 她再也忍不住的往后一退,南沉瑾的眼底带笑,然后慢慢的转过身子,回到露凝香身边。 露凝香看着他叹道:“要是我也是女人,我也要被你迷死了。” 南沉瑾微微的挑了挑眉:“你不是女人?” 露凝香脸色一僵,突然笑了笑,然后一把靠在他的身上,然后笑道:“你现在,是我的男人。” 南沉瑾也没有推开她,只是似笑非笑的道:“你确定?” 露凝香的目光向谢子晴看了一眼,道:“我倒想让你知道,什么是只能看不能吃的滋味。” 说完扯着南沉瑾的衣服,往里面走去。 少女看着那个绝色美人和南沉瑾相互亲昵的模样,觉得心口堵得慌,也刺眼的很,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不舒服,很不舒服。 她摸了摸自那只钗子,又忍不住心跳了起来,她转身,自顾自的离开。 南沉瑾和露凝香来到房间。 露凝香看着他,道:“你也为什么不马上和她相认?” 南沉瑾目光妖娆动人,勾唇笑道:“我很想看一下,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她。” 这个她,自然是刚才的那个少女,真正的谢子晴。 而现在,躺在榻上的谢子晴正在辗转反侧,她的脑海里一直都是那人的眼睛,睁开眼睛是,闭上眼睛也是。 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发上,然后将这个木钗子一抽,就着烛光一看。 一根木钗子,但是雕着一朵并蒂莲,精巧秀雅,还有一个淡淡的血痕。 谢子晴轻轻地摩挲着,总觉得这个钗子有种淡淡的熟悉感,摸着便忍不住心伤。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虽然她很疑惑,但是却十分的清楚,仅仅是这一面,便对他忘不了了。 可是那个露凝香,谢子晴心中烦闷得很,她才不要管那个女人。 夜色渐渐地沉了下来,谢子晴突然觉得困得很,她努力的想要睁眼,但是却实在没有任何的力气,只有这样的睡了过去。 等到她彻底的晕过去之后,门才被轻轻的推开,然后一抹紫衣进入。 南沉瑾走近她,然后来到她的身边,轻轻地蹲下,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她的脸。 “子晴……”他呢喃。 他的手指慢慢的勾过她的脸颊,然后慢慢的将手探到她的脑后,当落到那个地方,他的手不由的颤抖起来。 这里,插着三根针。 迟了,终究还是迟了半步,他如果知道她会受到这样的伤害,是否还会舍得离开,如果不是澹台月的到来,那么可能现在在百里奕身边的,就真的是他的子晴。 他的子晴。 他慢慢的低下头,双手穿过她的发,然后慢慢的低头,将吻轻轻的落到她的脸上,然后慢慢的游走,最后吻住她的唇。 子晴。 他深深的吻进去。 ——遁走的分割线—— 微微的天光射入的时候,谢子晴睁开眼,她的手里还拿着那支木钗。 她低头看了一下那支钗子,然后停了一下,伸手将自己的发挽了起来。 她拿过衣服,然后慢慢的穿了起来,如果她坐到镜子前一看,就会看到自己脖子上有些可疑的红点,可惜她永远也没有照镜子的习惯。 她走出门,然后下了楼梯。 现在还很早,只有淡淡的天光射入,整座桃夭楼中都没有什么人,只有烛火沿着楼梯向前面延伸。 南沉瑾就坐在楼下面的一张桌子前面,手里执着一个杯子,烛光剪影,那人仿佛一幅画。 谢子晴的脚步一顿,然后毅然的向前。 她来到南沉瑾的面前,可是那人依然将自己的目光落到杯子上,看也没看谢子晴一眼。 谢子晴想都没想就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想不出来的动作。 她劈手夺下了南沉瑾手中的杯子。 但是夺下之后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算什么事?南沉瑾这时候慢慢的抬起头来,对着她勾了勾唇:“姑娘你想要喝茶吗?” 谢子晴一呆,只觉得这样的笑意直直的插到了自己的心里,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南沉瑾已经提起了茶壶,然后就着谢子晴的手将茶杯满上,然后道:“请。” 谢子晴不上不下的,下意识就将茶杯往自己的嘴边一放,当触碰到那温润的茶杯的时候,才想起来或许眼前的这个人就喝过,她不由得觉得怪怪的,但是到了现在,她只是一呆,将茶水倒入自己的嘴中。 嘴唇间盘旋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但是南沉瑾仿佛什么都没察觉一样,问道:“姑娘你来干什么?” 谢子晴突然直直的看着他,忍不住问道:“你和,那个老板娘是什么关系?” 南沉瑾姿态优雅的将茶杯从谢子晴的手中拿下,然后满上,问道:“怎么啦?” 谢子晴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冷冷的道:“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她的语音是冷的,但是她的耳朵却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慢慢的浮上一层薄红,她的眼神开始飘,没有去看南沉瑾。 南沉瑾压住自己嘴唇的笑意,将茶杯转了转,将自己的唇印到刚才谢子晴喝过的地方,然后,一边缀饮一边道:“你喜欢我什么?” 谢子晴顿了顿,然后道:“你长得好看。” 南沉瑾的动作一僵,长得好看?竟然是长得好看?南大太子觉得自己深深的受伤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是这样的一个答案。 谢子晴见南沉瑾不回答,然后将目光甩了过来,弯下腰道:“我喜欢你,所以我不管你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我看上你了。” 南沉瑾慢悠悠的道:“那么,你要怎样让我喜欢你?嗯?” 他的一双眼睛妖娆魅惑,气息淡淡的扑来,让谢子晴竟然有些紧张,想要避开这样的眼神,她刚刚想要往后避开,南沉瑾的手却突然伸过来,勾住她的脖子往自己的面前一拉,然后张口咬住她的唇。 谢子晴一僵,南沉瑾已经放开了她,然后站了起来,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懒懒的挑了挑眉,道: “这样,你懂?嗯?” 说完勾唇一笑,将茶杯一放,转身离开。 ——恶趣味的分割线—— 东风破。 露凝香抬头看了一下眼前的宫殿,眼底有汹涌的感情喷将出来,这个地方,就算明知道进去之后就是一生的牢笼,但是他依然会进入,就如十多年前自己跪在大雨中发下的誓言,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绝对不会回头! 南沉瑾静静地站在他的后面,道:“从现在开始,如果你还想回头,我可以帮助你。” 露凝香冷冷的讥讽的笑了起来:“我还想回头?我变得男不男女不女的,过了十多年不像人的日子,你说,我会回头?” 南沉瑾淡淡的闭上了眼睛,道:“既然如此,那便进去吧。” 两人的身形一掠,然后没入皇宫。 幽森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一座,仿佛黄金打造一般的宫殿,夜明珠镶嵌着照明,华美难言。 两人闪进去,露凝香穿过,来到一座宫殿前。 这里珠光犹盛。 露凝香的脚步一顿,突然间“砰”的跪在了地下,然后,直直的将自己的脑袋磕了下去。 十三年前,她就在这个地方,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极刑而死,鲜血溢满了自己的眼睛,为了活下去,他像疯子一样在那血中打滚,而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座宫殿依然灯火辉煌,可是谁又记得那些年的那个女子? 一个,想要保护自己孩子的母亲。 南沉瑾默默的看着他跪下去的身子,什么话都没有说,等到他再次站起来的时候,他的眼神突然一闪,道: “有人来了,你是见,还是不见?” 露凝香转头,眼睛微微一眯,道: “总是要见面的,为什么不见?” 两人站在原地,过了片刻,有仪仗前来,一个宫装少女慢慢的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题外话------ 将情节剪短成三四千字三四千字的真不好写,哎~ 第一百三十五章:谁吃谁的醋 那个宫装少女慢慢的来到两人的面前,竟然没有丝毫的意外之情,一双蓝色的眼睛淡淡的看着他们,仿佛早就知道两个人要到来。 这位,赫然就是那位金昌公主琦黛莉。 南沉瑾不动声色的将自己隐藏起来,他轻轻一退,收敛起自己全身的气劲,竟然莫名的就让人忽视起来。 露凝香的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琦黛莉,微微的抿起嘴唇。 两人的目光在无声中交错,过了半晌,琦黛莉终于开口道: “竟然是你。” 露凝香嘴角荡漾开一丝讽刺的笑意:“当然是我。” 琦黛莉笑了起来:“巫女说有煞星回归,我还在猜想是谁呢?没料到竟然是你,而我也没有想到,你竟然就是他。” 露凝香的目光沉了下去,然后没有说话。 琦黛莉将自己的手一招,然后侍从全部都退了下去,她的目光移到露凝香的面前,怔怔的看了他许久,方才道:“元河。” 露凝香全身一颤,突然间笑了起来:“十多年了,我都快忘记我的名字了,亏你还记得。” 琦黛莉道:“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的名字,当年在西都的时候,便觉得你神色间有三分像他,但是却没有想到,当年的少年,竟然……” 元河身子一僵,眼角凌厉的挑了起来,他猛地上前,一把掐住琦黛莉的脖子,眼里都带着血红。 琦黛莉艰难的道:“如果你想要这个位置,我给你。” 元河的手一僵,南沉瑾已经按上了他的手,然后将他拉下来,道:“我们走。” 南沉瑾的目光似笑非笑的看了琦黛莉一眼,然后抓起元河,往皇宫之外掠去。 “你干什么!”元河的眼睛冷冷的看向他。 南沉瑾懒懒的看了他一眼:“我若再不制止你,恐怕你马上就要死了。” 元河一呆,突然间醒悟过来,刚才的那一刹那,他是有些心软的,但是他明白,这份心软根本不能和自己想要杀死这个人念头相比,但是在自己心软的那一刹那,琦黛莉就已经开始给他下咒了,如果自己真的掐下去,那么死的,就只会是自己。 这个女人,是如此的可怕。 南沉瑾道:“这回见她已经让他知道了你的到来,按照她的性子,她绝对会作出部署,而我们要的,就是让她先动手。她根本不是皇室的血脉,却依然占据着这个位置,而你是皇室的血脉,这是你唯一能够利用的东西。” 元河道:“在这个国家中,权利最大的看上去是女皇公主,实际上是后面的整个巫会。他们是群老不死的,唯一注重的就是传统。” 南沉瑾道:“现在你要赌的就是他们是更注重血脉还是男女,你可以和一个女人结婚,生下的孩子依然是皇族血脉,这要看你愿不愿意和一个你不太了解的女人成亲。” 元河冷冷的道:“和一个女人成亲而已,我为什么不愿意?” 南沉瑾只是淡淡的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话。 这是他的选择,没有回头路,就和百里奕一样,也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前世,会不会因为今天的选择而后悔? 这世间,于他来说,是幸或不幸? ——分割线—— 寒风一阵阵的,谢子晴睡到半夜便醒了,便再也睡不着。 她披了衣服,打开门慢慢的走了出去。 夜色浓的仿佛一潭墨,寂静的楼中没有一个人,她在房间中呆了一会儿,然后抽出插在墙角的一盏青灯,轻轻的推开门,然后走了出去。 冷风“刷”的吹来,吹的她的发微乱,她的眼睛突然被一点光吸引住。 她顿了顿,然后提着灯穿过寂静无人的大街,向着远处拐角处的那一闪一闪的光走去。 等到走近之后,她才看清楚那点闪烁的光是一盏油灯,提着那盏灯的是一个面如冰雪的少女。 恍惚之中,谢子晴的目光遇上她的目光,仿佛被狠狠的一击,这样的目光,为何如此的熟悉,瞬间有巨大的悲伤涌出,然后一点一点的积在心口,闷得慌。 澹台月只是看着她,轻轻地道:“忘了他吧,你们不会有好结果的。” 谢子晴心中蓦地一惊,脑海中忽而闪过那个紫衣的身影,但是她还是下意识的问道:“你说谁?” 澹台月的目光突然看向她身后,谢子晴随着转头,只见黑夜之中,南沉瑾和元河一起转过街角。 谢子晴再次回过头去,想要问她她的话是什么意思的,但是风一吹,眼前早就没有那个冰雪少女的身影。 仿佛如梦。 她默默的呆了一下,然后转过自己的身子,就看见一双眼睛直直的看向她。 南沉瑾看着她站在那里,努力的抑制住自己想要奔过去将她抱回去的想法,站在那楼前,看着她前来。 谢子晴仿佛看到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哀伤,但是再一看又好像是看错了一样,什么都没有。 谢子晴在他的面前站定,然后将目光看向旁边的元河,只见她微微的笑着,眼角风情无限,衣服微微的凌乱,一双眼睛带着淡淡挑衅的笑意看着她,开口道: “三更半夜,我们为了不打扰你们,便独自找了个地方快活了,秦姑娘怎么也不找一个小倌陪着?那滋味……哦。” 他闷哼了一声,然后将后半句话给吞了下去,南沉瑾背在身后的手一指抵在他的腰上,只等他再说一句话就将他给废了,南沉瑾嘴角微勾,道:“不知姑娘这么晚了出来干什么?” 谢子晴冷冷的道:“找你,怎么样?” 南沉瑾摇头道:“不怎么样。我们还有事,先行一步。” 说完穿门而入。 谢子晴没想到他这么轻飘飘就将她给忽视了,心中堵着一口气,元河看着她,眨了眨眼,道: “他喜欢的,是主动,还有,风情,可惜啊,秦姑娘,你都没有。” 说完将自己凌乱的衣服微微一理,然后也跟着进门。 主动?风情? 谢大小姐第一次疑惑了,这东西,她没有? 谢子晴思索了大半夜,还是没搞清楚为什么这东西她没有,但是她的脑海里竟然莫名的闪出一丝奇怪的想法。 这些想法一闪而过,但是还是被谢子晴抓住,她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将这些想法付诸行动。 谢子晴叫人在楼中的后院烧起一个火堆,然后找来大雁的肉,自己烤。 她的动作引得整座楼的人都惊呆了,但是却只有南沉瑾站在楼上,打开窗户静静的看着她。 他微微的垂下眼眸,掩盖住这一刹那的心潮。 忘不了,如何,忘得了。 子晴,走出这三寸方圆,再见时,又是怎般的模样? 谢子晴将肉烤好,然后切成两部分,来到南沉瑾旁边,将半边的雁肉递给他。 南沉瑾接过,将半边雁肉吃了,然后不发一语,转身就走。 他这是,什么反应?! 元河一脸好笑的倚在门前,眨眼道:“今晚到我的房间,我教你什么叫做主动,和风情。” 谢子晴一呆,元河接着一笑,道:“记住,穿的,薄点。” 谢子晴的思维还有着现代人的基础,所以,并没有觉得穿的薄点有什么异样,但是这天气实在有点冷,谢子晴穿了一件薄衣服,在外面披上一件披风,往他的房间走去。 她敲了敲门,然后元河便叫她进去,谢子晴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看见他穿着一件大红衣服,支着手肘撑在桌子上,微微的抬起眼,那一双眼简直水浸过一样,便是谢子晴也微微一怔。 元河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皱眉道:“其实长得不怎么样啊。” 那个人怎么就看上你了? 谢子晴冷冷的道:“自然,比不过你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元河的脸色飞快的闪过一丝僵硬,但是瞬间就恢复了过来,他看着谢子晴,道:“其实我想不通,那个人明明都是我的人了,怎么你还要看上他?” 谢子晴冷冷的道:“他不喜欢你。” “哦?”元河呆了一下,笑道,“你哪点看出来他不喜欢我的?” 谢子晴道:“第一,他从来不会多看你一眼,第二,你身上有很浓的香气,可是他的身上,没有,第三,你们站在一起,不搭。” 元河怔怔的看了她一下,道:“好吧,就算你说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教你吗?” “为什么?”谢子晴道。 元河叹道:“这个人太过可恶,总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你说,我若是做了什么要他把握不住,不是很有趣?” 谢子晴皱了皱眉,元河却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来,然后道:“我来教你,怎样诱惑。” 谢子晴一怔,元河已经站了起来,然后拿出梳妆盒,道:“你想要风情,首先要有风情的模样,可惜你看你这模样,虽然长得不错,但是实在不行,我来给你画画。” 说着拿出胭脂画笔,来到谢子晴面前,然后一把托住谢子晴的脸,细细的勾勒上来。 一点红,一点黛,一色花开,一色山绿。 元河的一双眼睛带着水色,妩媚动人到了极致,他还托着谢子晴,然后打量了一下,道:“这还差不多,来,慢慢的抬眼来一下,记住,要慢慢的看过来。” 谢子晴觉得有些不舒服,这算什么? 可是要自己这么半途而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她只好忍了忍,将自己的头慢慢的抬起来。 但是这眼神绝对是带着深深的压抑的怒气和冷气。 谢子晴心中真的想要爆粗口,但是这头刚刚抬到一半,然后门“砰”的一声被打开。 南沉瑾站在门口,一张脸看不清楚喜怒。 元河和谢子晴都呆了呆,南沉瑾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然后风姿优雅的走了进来,来到两人面前。 他的手轻轻地放到元河的手上,动作轻轻地将他的手拿了起来,然后勾了勾唇: “很好玩?” 元河突然想起四个字:龙有逆鳞。 为了这四个字,他的身体抖了抖,甚至那只刚刚被南沉瑾看似轻柔实则凶猛的动作折断的手腕,也一下子没那么痛了。 南沉瑾的目光转向谢子晴,在看到她的那张浓妆艳抹的脸之后,突然有种冲动,就是顺便将元河的脸也废了。 他本来是想好好的等待谢子晴对自己的动作的,却没有料到还是自己忍不住。 忍不住便忍不住,再忍他就不是南沉瑾,果然一遇上谢子晴他就完全没办法。 南沉瑾一把将谢子晴给拉了起来,然后拽着她的手就往门外走去。 元河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叹了一声,折腾吧,要不我这么下一记狠手,还不知道你们还要折腾成什么样,明明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还是不肯离开,真是要命的爱情。 谢子晴被拉着向前,一路上跌跌撞撞,南沉瑾来到水井边,然后提了一桶水,将自己的袖子打湿,一点点的抹干谢子晴脸上的脂粉。 谢子晴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对于这几天都对她不冷不热的这个男人来说,默默地转开让她猜不到心思才是正解,可是现在他的举动怎么让她觉得,这个人有点,生气? 南沉瑾看着她一张洗净了的脸,道:“不准在抹胭脂,不准在对着那个人看,更不准,让他碰你。” 谢子晴睁着眼睛看着他,然后不知怎么的就冒出来一句话:“你是,在吃醋?” 南沉瑾觉得自己受挫了,他本来倒是想让谢子晴吃醋一下的,结果竟然还是落到自己的身上,他叹了一口气,道:“是的,子晴,我在吃醋。” 我在吃醋。 这四个字在谢子晴的心头滚过,仿佛在很久之前,有人说过这句话。 但是她却忽然反应了过来:“子晴,子晴是谁?” 南沉瑾将她一抱,然后将自己的唇移到她的耳边,道:“记住,你叫谢子晴,我是南沉瑾。” “沉瑾。”谢子晴呢喃了一句,脑海突然一痛。 南沉瑾接着道:“你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我现在在等一个人,她来了你就可以恢复记忆。子晴,你相不相信我?” 谢子晴一向的放人之心比较重,但是这个人的双手抱着自己,是如此的温暖和安稳,她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手回抱过去,轻轻的道:“我相信你,沉瑾。” 沉瑾,这两个字如此容易的就脱口而出,而她也不会知道,再过不了多久,风雨就会袭来,将所有的一切推向既定的轨道,逼着她向前。 后来她才觉得,平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一个太过奢侈的东西。 ——平静的分割线—— 这夜之后,南沉瑾和谢子晴自然而然的恢复了关系,两人的相处模式依然没有改变,但是对于南沉瑾来说,这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看着美人就在隔壁,自己却要忍着,有一天他实在忍不住了,半夜爬到谢子晴的床,结果被谢子晴一脚给踹了。 南沉瑾捂着自己的额头道:“子晴,其实,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谢子晴道:“我不记得了,等我恢复记忆再说。” 从此之后,不仅床榻这件事没解决掉,甚至连平常亲近这些东西,南沉瑾也没法上手。 这些种种,都让南沉瑾觉得全身火大,这还不如没对谢子晴说那些事,说不定还要好些。 这日,南沉瑾将最后的一封信写好,让飞鹰送了出去。 元河已经走了进来,道:“时间到了。” 南沉瑾微微闭上眼,道:“那么我们走吧。” 他刚刚转身,就看见谢子晴站在门边,问道:“你们去哪儿?” 南沉瑾对着她微微一笑,然后上前扣住她的手,道:“我们一起去。” 元河微微皱了皱眉,但是还是没有说话,对于南沉瑾来说,他敢把她带入那个危险的地方,便一定会护她周全的,自己在这儿操心个什么劲。 他们这次要去的,是巫会。 ------题外话------ 殿下的心理不好明写,纠结了许久,便这么着吧,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根源,包括将子晴带到金昌国来。 哎,他一边纠结一边向前,我也纠结。 第一百三十六章:牵肠之思 三人戴了面具,潜入皇宫。 巫会是金昌国最为神秘的地方,从来没有平民百姓见过里面的人,便是皇族的人,也只能在每月十五觐见。 它不会管当朝的女王会有多么的荒淫无道,整个国家的百姓生活在如何的水深火热之中,它要的,只是保证皇族血统的唯一性。 可是只有皇族的人才知道,他们拥有的力量,可以将整个金昌翻转。 进入皇宫之后,元河带着他们来到一座宫殿前,道:“这就是巫会所在地,没有皇族血脉的人根本不能进,我现在将将我的血滴到你们的手上,我先进入,你们随后到来。” 他说着拿着匕首在自己的手心一划,然后将血滴到他们的掌心,这才进入其中。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之后,南沉瑾这才抓着谢子情的手,往里面走进去。 大概是因为有元河的血,所以两个人没有感到任何的异样便走了进去。 一阵风随着他们的进入盘旋。 大殿沉沉的罩下来,将天外那唯一的半阙月光隔绝。 两人一进入,谢子晴就发现南沉瑾的手顿时变得无比冰凉,她问道:“你的手怎么如此之冷?” 南沉瑾将她的手一扣,眼里勾起妖娆魅惑:“因为,你让我的心很热。” 谢子晴脸上一燥,低低的骂道:“无耻。” “无耻?”南沉瑾微微扬了扬语气,“子晴,我都这样了,你还说我无耻。看来你真的忘了我以前是怎么对你的,嗯?要不要我亲身示范一下?” 谢子晴心中羞愤,想着他的语调,不由的就想将她的手从他的手中甩开,可是刚刚一用力,南沉瑾突然穿过她的手,搂住她的腰,然后往旁边一掠,闪入宫殿之中的铜柱之后。 谢子晴刚刚扬眉,南沉瑾已经伸出手指点在她的唇上。 他带着薄茧的指腹落到唇上,带起一阵奇妙的触感,她不知怎的觉得心慌。 本来南沉瑾是想让她噤声,因为危险就在旁边,但是现在看她因为自己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而害了羞,玲珑的耳垂沁血似的红,一瞬间什么危险都飞到九天之外了,他的手一转,干脆撑在了铜柱之上,然后低下头,垂落的发挡住谢子晴的视线,只有那张脸充满压迫感的逼在她的眼前。 谢子晴被他逼得不得不看他,那一眼心动的绝世之容离自己不过半指远,只要稍微一仰头,就可以挨到他的下巴。 他的气息缓慢而优雅,慢慢的笼着她,让这三寸天地都是他,再无他人可以进入。 他薄唇勾勒的弧度似月,但是那样的光泽又岂是月色可相比的。 谢子晴承认,自己被迷惑了,她在自己脑袋做出判断的时候,已经将自己的唇靠了上去,似触水一般的一点。 只是一点而已,她小心翼翼的抬起自己的眼,只有那双眼睛深深的看着她,里面翻滚着的东西太过炙热,也太过浓厚,似乎是欢喜,可是欢喜里面又绞着悲伤,似乎是愉悦,可是那愉悦之中又仿佛又有着几分痛苦,仿佛这样的甜蜜,时间已经不多。 这样的感觉浓烈的刺痛了她,她仿佛被这样的感情感染,她闭上眼,然后再次触上去。 她一点一点的触上去,挨上去,挤上去,但是当唇瓣完全相接的时候,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南沉瑾轻轻的张开嘴,谢子晴顿了一下,便不由自主的探进去。 深吻。 太过熟悉,也太过陌生的感觉。 脚步声在大殿之中清晰的响起,在两人这里,却什么也管不了了。 如果,再也不管明天,那该多好,子晴,如果让时间就这么停留在这一刻,我愿意拿所有的东西去交换,可是我知道,那是奢侈,我不能这么自私,用感情将你围困在这里。 我可以抛下一切,而你不能,你想要什么样的路,我都可以陪你,而我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在这条路走得容易些,不必有那么多的颠沛流离,那么多的痛苦牺牲。 子晴,如果真的要用一个人的鲜血来染红这条道路,我愿,是我自己。 子晴。 南沉瑾紧紧地闭着双眼,然后突然伸手,紧紧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反客为主,反吻过去。 子晴,前世的你我太过清楚,你不肯抛下那些信任你并且相信你的人,你牺牲了自己才换来那么多人的生存,如果你再回忆起那些事情,你会为难么? 我怎么,舍得让你为难,那么这个金昌,便是我们最后一段什么都不牵扯的时光吧,出了这片天地,当再次转身的时候,你可能,再也不会回头了。 再也不会。 “什么人?!” 当两人还沉浸在其中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间响了起来,然后,一道人影向他们袭来! 谢子晴一惊,想要挣开,然而南沉瑾根本不管来人,紫袖一甩,宽广的袖子拉开一道小帐,更加热烈的吻下去! 那人的身影袭来,然后,双掌向这边拍下来! 南沉瑾身子一偏,然后一脚横飞,看也不看他一眼的将来人隔离在他们的天地之外! 春风从他的唇齿间渡来,于是绿了三寸光阴。 谢子晴觉得他疯了,而自己也疯了,便这么疯下去吧,再也不管了。 拳脚的风声在他们的疾行间闪过,他们身形飞掠,在大殿之中宛如穿花。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南沉瑾突然收唇,微微一笑:“子晴,记住,永不忘我。” 谢子晴还没有反应过来,南沉瑾突然抱着她将她一抛。 一道门,是前尘记忆中太过熟悉的模样,曾经无数次穿过,最终将生命的光碾成灰。 那一刹那,有什么急速的飞行,在脑海里晃过一个恍惚的影子。 “沉瑾!” 她突然觉得心慌,仿佛一转身,这道门就会将所有的东西关闭。 当她踉跄的落定,那道门却突然关闭,在最后一眼,南沉瑾看着她,露出一个微笑。 子晴,记住,永不忘我。 门戛然关上。 南沉瑾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突然脚下踉跄,然后,脸上褪尽了血色。 于此同时,那个偷袭的人猛地向南沉瑾袭来,南沉瑾伸手一抓,一把捏住他的脖子,然后,“咔嚓”一声,将他的性命结束在自己的手里。 南沉瑾抬起头,唇角勾出一丝笑意,望着另一边的黑暗之门,开口: “还不出来么?大巫师,还是,谢丞相。” 大殿之中,那道门缓缓地开启,然后,一个高冠白发的人在十几个白发老人的簇拥中缓缓走了出来。 他走了出来,明明面容还是谢谦的模样,但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原来谢谦的气息,他走出来,空旷如此时殿外的云月,让人看不清楚,也生出让人不敢亵渎的去平视。 只有是看尽了人世沧桑的人才会有这种空旷。 南沉瑾却将自己手中的人一扔,明明连嘴唇都白了,但是那样的神态,却不会为任何的人,任何的事而改变自己的风度。 谢谦看着他,平缓的道:“太子殿下。” 南沉瑾淡淡的道:“大巫师这样喊我,我倒是真的不敢当,堂堂金昌最为神秘尊贵的大巫师,到西都去当了二三十年的无用丞相,我们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谢谦的目光看向他,道:“太子殿下,其实很久之前,我是希望子晴能够和你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一生的,但是后来,我用尽了所有的办法,才知道,我无能为力。” 南沉瑾轻轻的嗤笑一声,道:“那是你无能为力,不代表我没有办法。” 谢谦摇头道:“殿下自己心里明白,又何必我将话挑明。我的一生都是只为了守护,为了守护那个秘密,我已经等了很久。殿下,生死不过是是一瞬,可是若要让一个人以半生去面对死亡,这让活着的人情何以堪?前世你假死,而她却并不知道,你知道当时她什么反应吗?她什么过激的反应的没有,当时只是摇头笑道,''死的又不是他,我去看干什么?''但是三个月之后,她死了,而你,活了。” 南沉瑾心一震,有剧烈的疼痛刺来,让他觉得呼吸都太难。 那些串联起来的疑问在他的脑海里慢慢的形成一条线,而现在,那中间的一环已经解开。 她死了,那么后来的她,又是谁? 谢谦叹道:“殿下,你这样的执迷,难道不知道放手,才是两人最好的结局?” 南沉瑾淡淡的抬了一下眼睛:“我执迷了那么多年,我也没想过要悟过。你活了多少年,我活了多少年?算起来,你算什么?我南沉瑾这一生,便是拼的肝胆俱裂,也绝对不会放手。” 他说着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服,仿佛对这个问题懒得回应。 谢谦道:“可是你将她送到金昌来了。” 南沉瑾的目似天星,声音字节皆朗朗:“我绝对不会因为我自己的感情而去囚禁她,如果她没有记忆就这样和我在一起一生一世,那是我对不起她,我若对不起她,如何和她生生世世?我求的,从来不是片刻的欢愉,我能忍十年,要的便是十世。这世间有太多的永恒,可是对我来说,稍微有点欺骗的永恒都不得圆满。我要的,是圆满。” 谢谦默默地看着他,道:“这世间,从来没有圆满。” 南沉瑾轻轻的笑:“你没有见过,不代表不存在。今日她进入这道门,出来的时候,也会是谢子晴。自此之后,她再不会对任何的力量惧怕,她将站在巅峰,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这便是,我最大的心愿。” 谢谦默默地叹口气:“你这样做,会死。” 南沉瑾一笑,眼里光华流转:“她在一天,我便永不会死,这是我对她的承诺,我从不会失信。” 大殿之中,他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许诺,然而这一字字落下,是青天明月,乾坤浩浩。 谢谦看着他,忽而一笑,然后道:“我会帮你。” 南沉瑾道:“你帮我,就让她从这里进去,然后平安出来罢。我要走了。” 南沉瑾顿了顿,继续道:“已经开战了,有些秘密,终要揭开。百里奕已经苏醒了,他骨子里那征途的心再次燃起,我必须先走,等她醒来的时候,帮我将这个交给她。” 谢谦看着他:“什么东西?” 南沉瑾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盒子中,是他的泥像,还有他的,除此之外,还有一把琉璃梳子。 谢谦接过,南沉瑾却不说一句话,然后转身而去。 走出殿外,冷月如霜。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机会再回头了。 琉璃梳子,这是他们前世的定情之物。 ——琉璃梳子抚青丝,画心牵肠痴不痴。 ——分割线遁走—— 那一瞬间,门被关上,将空旷的大殿之光隔离在外,她静静的站在门前,脑海中都是南沉瑾的模样。 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为什么说不要忘记他? 就在她陷入沉迷的时候,一把声音从她的身后响了起来:“他让你进来可不是要你发呆的,跟我走吧。” 谢子晴回头,只见元河站在她的身后,手中拿着一盏青灯。 看见他,谢子晴的心下稍安,至少这样说来,南沉瑾这样做一定有深意,而自己,也会出去。 只要能出去便好。 元河将自己手中的青灯抬高一点,看着她微微有些苍白的脸,道:“跟我走吧。” 谢子晴沉吟了片刻,便跟了上去。 这是和外面的大殿一样的建筑,两人穿过,走出后门,一道月光萋萋的照下来,有郁郁的树木在生长出来。 元河提醒道:“走过这个庭院就会达到后面的宫殿,那才是真正的巫族所在地。里面危机四伏,一定要小心,否则你出了什么事我可不好交代。” 谢子晴沉默了半晌,问道:“我为什么要进来?” 元河道:“为了帮你恢复记忆,这是我们两个的交易,我只能将你送进去,至于你到底能不能恢复,那可不关我的事。” 说完再也不理她,自顾自的往前。 谢子晴走了几步,立马感觉到一阵危险的逼来,她的眼睛冷冷的一看,突然喝道:“小心!” 她的话语刚落,一道疾风逼来,元河飞快的往后一退,只看到一把黑影触来。 “啵”的一声,手中拿着的那盏青灯外罩被戳破,火光仿佛被一捞,从灯台中飞起,在黑夜中一闪,然后归于寂灭。 两人站在一起,抬眼一看,只见高墙之上,不知何时挂着一群黑衣人,他们以倒吊的姿势贴在墙头,凄冷的月光下,裹着黑色长袍的他们只露出一双微微泛着红色的眼睛。 元河压低声音道:“这是被称为''蝙蝠''的药人,是巫会之中最平常的东西,你没有皇族血脉,所以他们会将目光瞄向你,你自己小心。” 谢子晴的眼睛微微一闪,冷冷的道:“是针对我吗?那么为何刚才是向你扑过来的。” 元河看着手中的残破的灯台,道:“因为,他们怕火。” 谢子晴忽然闭上了眼睛。 一进入这个地方,她就觉得整个人都浸在一种完全通明的世界里,她可以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那些藏在黑暗中的异动,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不用看,不用数,她就知道那些围在她身边的蝙蝠药人一共有一百零七个,他们的心跳频率是一分钟三十二下,而在远方,有嘈杂的声音穿过光滑的石板,然后穿过草地,穿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树木,向着这个地方迅速的游走来。 那是,蛇。 她的耳朵忽然一竖。 西南角一共三十二个蝙蝠药人,他们的心跳频率忽然变快,然后…… “走!” 谢子晴一声断喝,然后一把抓起元河,往西边极快的一踏! 当谢子晴的身体起来的时候,那三十二个蝙蝠药人突然间黑压压的扑来! 元河心中大异,自己是皇族血脉,可以轻而易举的知道这这些蝙蝠想要干什么,但是为什么她会在他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判断出来? 而且,更重要的是,现在,他被一个他都不是很看不起的女人提着逃跑,这算什么? 谢子晴心中灵觉依然,这地方唯有西面才能冲出去,如果再一刻钟之内他们没有突破包围的话,那么紧随而来的东西将更加的难办! 她冷冷的看了元河一眼:“闭嘴!” 元河张开的嘴巴就这样吐不出一个字来,此时的谢子晴,全身上下有种令人胆寒的魔气,竟然让他觉得无法开口。 一勾新月,凄冷白光,倒吊药人,嗜血红眸。 她的眼神冷冷的杀过,最后拉住元河的红袍,“嗤啦”一声撕裂! “你干什么?” 谢子晴懒得回答他,将他的红袍往前面的墙头一扔,从怀中掏出火折子,一吹。 火折子扔在红袍上顿时燃起熊熊火光,然后向墙角那群守着的蝙蝠药人盖下去。 在那一瞬间,有痛苦的嘶吼声从红袍之下发出,谢子晴抬脚一踏,踩过燃烧出来的红莲业火,一点,向外面跃去。 而被她提在手中的元河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了,在火中的那一踏,可能也就只有南沉瑾那样级别的人才能做出,但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她怎么变化这么多? 谢子晴的身影在月光下窜开,飞奔前去。 在这一刹那,她什么都没有想,周围的一切都与她凝结为一体,那些在后面一*冲上来的蝙蝠药人,在她那想象不到的速度中渐渐的抛远,只剩下慌张的叫声波浪式的钻进来。 寂静重新罩下来,元河刚想舒一口气,但是谢子晴突然将他一甩,然后,他的身体像一个抛物线一般的落下来,“嗤啦”一声,挂在了一棵大树下,然后不断的往下掉。 元河还未曾被人这么的折腾过,心里暗骂,一把抓住树枝,缓解那掉落的势头。 他刚刚抓住树枝,突然,一股强烈的血腥气猛地扑来,然后,瓢泼似的,漫天的红血当头下来,腐臭的血腥味将自己的全身给浸了个透。 他的目光恨恨的抬起头,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到那个身影之上的时候,脑袋一震。 一把刀,一个人。 黑暗中灰白的月光雕刻着谢子晴的身影,她的手拿着弯刀,微微的侧过自己的脑袋,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那双眼睛,冷漠无情,以看蝼蚁一般的眼神看着倒在地下的一头庞然大物。 那个被一把弯刀切成两半的白蚩兽还在动,只有血气从那拦腰砍断的地方不住的冒出来。 谢子晴收了弯刀,然后转头冷冷的看了元河一眼,道:“小心你的头上。” “嗯?”元河一呆,然后反应过来,迅速的抬头一看,只见一道黑影猛地向他扑了下来! 蝙蝠药人! 他在树上打了一个转,抬脚夹住那个蝙蝠药人的脑地,然后,一扭。 “咔嚓”的一声,蝙蝠药人的脑袋断成了两半,元河将它一放,任着他的身体从半空中落下。 他这才将抓着树枝的手放开,稳稳的落到地面。 谢子晴抬脚便走,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她忽然睁开眼睛,然后,突然向西南方掠过去。 元河一看,也顾不得全身上下那让人作呕的气味,急急忙忙的追去。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然而谢子晴却只是向前,有种奇怪的声音在召唤着她,那些血液中沉寂已久的东西在慢慢的沸腾,燃烧着他。 她像是一点一般的纵横,有苍茫的景色在她的面前拉开,仿佛没有穷尽。 不知道疾行了多久,谢子晴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的目光往前,在这样的景色中,她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身子,却开始微微的颤抖,连她都不知道原因的开始颤抖。 元河卯足了全力才追上来,只看到在苍茫中那个女子的身体纤细,但是却如此的分明。 但是当他的目光越过谢子晴看向远处的时候,不由一惊: 皇宫之中,哪里来的这样的地方?! 第一百三十七章:当年忆 琉璃梳子抚青丝,画心牵肠痴不痴。 南沉瑾骑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那关山皑皑,仿佛经年之前他对她的守望,经过这么多年,当他带着两世的记忆来爱她,还有什么不能够放手? 我等你。 他微微一笑,然后拂了一下袖子,伸出手,摊开。 曼陀罗花,已经全然绽放。 澹台月的话回荡在他的耳边: “这三针并非普通的针,是我们的父母留下的,必须要在特别的环境之下才能取出,而且,一旦取出,她的记忆,不仅是前生,还是今世,都将被打开。然而,这只能留下一世的记忆,如果她记起的是前生,那么你是不是南沉瑾,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南沉瑾只是淡淡的扯了一下嘴角,如果真的能忘的话,那么两世过去,为何依然逃不出倾心的结局? 这个世界总有一只手想要将所有人都置于他的掌控之下,可是,这人心,他又如何掌控? 他要赌的,便是这人心。 不必畏于前程,只管拍马向前。 ——向前奔的分割线—— 风声撕拉,谢子晴的衣服猎猎飞舞,元河站在她的身后,只觉得眼睛都因为眼前的景色而扯得生疼。 尸骨。 只有尸骨。 密密麻麻的尸骨横七竖八的扑到在地,一层层的压下去,一层层的垒起来,深深的荒凉。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死人? 谢子晴在那里立了片刻,然后抬起自己的脚,往旁边的一座石碑走去。 风雨早就将石碑的字迹打磨的模糊不清,但是当谢子情的手落到上面的时候,那些字迹竟然如此鲜明的坐在脑海中跃出来。 昭和九年,吾率兵至葵阳城,战于北野,葵阳城军民独守顽抗,全城上下共是一万七千二百六十八人,无官民,无老幼,无男女,皆死。吾心中甚叹,埋骨北野,筑城碑,为皓节。 可到底是皓节,还是浩劫? 谢子晴的目光冰冷,最终全身上下都归于平静,她在碑前站了一会儿,然后向着前方走去。 脚踏入尸骨中,那些看起来灰白一片的尸骨在片刻之间化为了飞烟。 谢子晴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冷笑,不过幻境,可是,怎样强大的力量,才能凝结起这样规模浩大的东西? 而让她看到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谢子晴转身,对着元河道:“走吧。” 元河看着谢子晴,明明还是一样的人,为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 而且,好像她比自己还熟悉这个地方? 其实谢子晴也不知道,这里如此的熟悉,仿佛穿梭过无数遍,可是她细细的思考,却没有一点的印象。 到底,自己的记忆失去了哪部分? 她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道:“你太脏,将自己打理干净再说吧。” 元河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突然冷冷的笑道:“我愿意,怎么着?” 这身鲜血是谁溅到自己身上的,还不是这个女人,现在用这种嫌弃的话语来说他。 谢子晴不管他话语中的含义,转了自己的头,然后迈开自己的脚步往前走去… 元河看着她离开的样子,嘴里冷哼了一声,但是心里却有些寒意,这个女人身上有种东西,正在慢慢的裂开,让他觉得有些害怕。 等到身边都回归安静的时候,元河这才低头,也自己嫌弃了自己一把,他穿过草丛,又走了一段路,这才看到有一个小湖。 他将自己的衣服脱光了,然后钻到水中。 清冷的月光浮在水面,反射出他那近乎完美的男人的身体,但是那张脸,却分明偏向女人。 他的手狠狠的擦过自己的肌肤,然后,顺着这样的月光仿佛看到了十七年前的自己。 元河,记住,你叫元河。 他出生的那天起,他的名字被她的母亲偷偷的命名为元河。 他母亲说,元者,天下之至本也,河者,水也,蕴天地万物。 这是一个好名字,但是这样的好名字却抵不过他的性别,他是男的。哪怕他是长公主的嫡子,但也是,男的。 这个性别决定了他的一生,他的命运只有两个,要么死,要么,悲惨的活着。 长公主生下了这个孩子之后,因为受创,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孩子,而且当年元河生下来的时候长得很好看,眉眼几乎和他已故的丈夫一模一样。她舍不得,舍不得将这个孩子扔下山崖摔死,也舍不得让他痴痴呆呆的过一生,她的孩子,她想,他长大之后,一定会很聪明,一定会成为一个很漂亮的人。 即使在金昌这个以美丽著称的国家之中,他也会站在顶尖。 但是,他是一个男孩。 于是,她为了自己的孩子瞒天过海。 在长公主的丈夫去世之后,她郁郁寡欢,为了自己的这个女儿,女王让所有人都不能来打扰她,所以在长公主生产的这段时间,没有人知道她生的是男是女。而她也一直对外称她生的是女儿,而且元河生的很漂亮,小的时候看起来和小女孩差不多,所以当女王前来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但是长公主知道,这根本不是长久之计,总有一天,他会表现出与女孩完全不同的特性,而他,也不可能顶着女子的名头活一生。所以,长公主派自己的亲信,到民间去寻找,终于找回来一个和元河极其相似的女孩。这个女孩和元河同吃同住,他们一直共同生活到八岁,那时候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曾经一起坐在木槿花下,抱着入睡,并许下要一直在一起的誓言。 那时,他们很天真,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一辈子下去。 然而,长公主一直以来要的就是一个替身而已,为了保住自己的儿子,她不惜混淆皇族的血脉,在继承人血脉验证的时候,长公主派人请了黑术师来,将元河身上一半的血液转注到那个小女孩的身上,然后,将那个小女孩送到了巫会之中。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终于等来了好消息,巫会的人没有发现。 就当长公主认为一切都过去的时候,生了异变。 作为继承人,要给那个女孩赐婚,然而当女王带着一群男孩站在十岁少女面前的时候,年幼无知的元河跑了上去,然后抓着那个女孩的手说要和她一生一世。 两个如此相似的容颜出现在眼前,女王怎么可能不疑心,于是,她开始查探。 于是,事情开始天翻地覆。 长公主一口咬定这个男孩和那个女孩是双胞胎,因为她知道,如果是混淆血脉这样的大事,那么巫会出手,元河将会死的很惨。 这个是她心心念念保护了十年的孩子,这要她如何能活。 可是即便她这样做,巫会也派出了人来处理,于是,即使是女王,也没有办法,只能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处以极刑。 那时候他就站在那个地方,被人制着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的鲜血蜿蜒而来,一点点打湿自己的脚,然后,染红他的心。 他被抛下了山崖,但是却幸存了下来,于是这么多年,他以一个青楼艳妓的女子身份活着,便是为了有一天能重返金昌,将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全部毁灭,也要让这腐朽的制度倒塌。 他隐忍了十多年,直到三年前于西都,看见金昌公主的到来。 金昌公主,琦黛莉,是他当年的青梅。 可是再次回首,那些微薄的感情,终究被洗刷的刚干净净,不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而今天,他终于站在了这里。 元河低下头,将自己埋在了水中,过了半晌,抓起扔到地面的衣服,然后拿到水中,一浸,水面立马铺展开一道红。 就在这个时候,有什么东西飞奔过草丛的声音传来,他猛地抬头,就看见一个蝙蝠药人向他这边奔来,他刷的一下从水中站起来,但是于此同时,一道身影站在了湖边,快的让人惊诧。 但是更惊诧的是这个人是,谢子晴。 他赤着的身子毫无遮挡的露在外面,月光之下犹如白玉雕塑。 元河先是惊诧,然后是大怒,猛地反应过来,对着谢子晴吼道:“看什么看!你怎么跑过来的?” 谢子晴的眉头冷冷的一皱,然后道:“竟然是男的,人妖?” 元河急急忙忙在水中将自己的衣服套上,一边套一边骂道:“你他妈的才人妖!” 谢子晴突然想起往日和他相处时那风情万种的模样,觉得哽的慌,一个男人,真是不嫌瘆的紧。 她突然回头,然后脚尖一点,往水中跃去,元河只看到她的身体如流星一般滑过,谢子晴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然后在水中一踏,带着他往前方奔去。 元河觉得气闷,为什么自己又像是什么作用都没有的被她拎着? 谢子晴仿佛知道了他的心思,停下脚步,然后将他扔到了地上。 元河的衣服*的裹在自己的身上,不由怒道:“你还是女人吗?刚才不知道避一避啊?” 谢子晴冷冷的道:“你有什么好看的?避什么避?” 元河看了她半晌,嘀咕道:“真不知道南沉瑾是怎么看上你的。” 南沉瑾三个字落到她的耳边,让她的心中一悸,南沉瑾,沉瑾,这三个字如此厚重,念在嘴里都是难以承受。 她的眼睛微微一眯,然后冷冷的向后一转,问道:“是谁?” 一个冰雪般的少女从密林之中走了出来。 ------题外话------ 嗯,说明一下,琉璃梳子抚青丝,画心牵肠痴不痴这句诗是后人对的温庭筠的诗词,就是那句很有名的“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今天下午到晚上都满课,中午找时间码了这么点字,大家将就看。 第一百三十八章:烽火前夕 澹台月站在谢子晴面前,看着她,眼中带着淡淡的微笑,仿佛乍暖的春风渡开了冰雪。 这是温度,她这一世从头到尾唯一给与的温度。 这一刹那,谢子晴觉得有极其熟悉的亲切的东西冒出来,那是相同的血脉在跳动,然而记忆回到前晚的那盏青灯上,她微微眯眼,道:“你来做什么?” 澹台月微微一笑,目光中闪烁着看不清的光彩,她道:“我受他的托付,来帮你找回记忆。” 谢子晴向来不是一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但是现在这个少女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她无法怀疑,这是感觉。 谢子晴偏头看了元河一眼,问道:“这个人怎么办?” 元河一笑,道:“如果没有我,你认为你们能够打开那个殿门吗?” 谢子晴没有说话,而澹台月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转身道:“我们走吧。” 说着踏步而起,往西南方走去。 谢子晴和元河跟在后面,疾行了不一会儿,就看见一座宫殿坐落黑夜中,一望竟然到不了头,而在屋檐上,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火凤。 澹台月踏上台阶,正想伸出手去将殿门推开,却没有料到元河一声阻止:“慢!” 元河说着走上前来,拿出匕首在自己的手上一划,一边将手上的鲜血擦到门缝上,一边道:“这个门十分的诡异,只有用皇族人的鲜血才能打开,否则便会有危险。” 说完将门一推,古旧的大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一看只有黑色,再无他物。 三人走了进去,这个外表看起来雄伟无比的大殿,竟然连一盏烛火都没有更不用说夜明珠等金银珠宝了,阴风盘旋,有老木腐朽的气息蔓延开来,而三人在黑夜中视物,只看到那些粗大的横梁上层层叠叠织着厚密的蜘蛛网,仿佛蒙上了片片白布。 元河嘴角扯出讥讽的笑意,这就是整个金昌人心中至高无上的圣殿,传说中明珠为壁,灯火千年不灭的圣殿,竟然到了这样的地步。十三年前,女王去世,整个金昌再也没有真正的皇族之血,琦黛莉的身上虽然有元河的血液,但是毕竟血统不纯,一旦进入很有可能便被这里面怪异的力量撕裂,所以这个由皇族人照料的圣殿,不可避免的走向了荒芜。 谢谢子晴的目光四看,发现那些有三丈之高的墙壁上,画着一幅幅巨大的图像,那些图像慢慢的往正中聚拢,而在正中,是一只神采奕奕的火凤。 元河走上去,伸出手将香案上的灰尘抹尽,然后拿起放在小香炉火石,点燃三炷香,恭敬的插入香鼎,道:“这是金昌的缔造者,我们金昌能够绵延千年,都是因为她。开始之时金昌受人奴隶,但是昌明女帝带领着他们推翻了压制,但也是因为这样,所以随后的一百年之内,女人的地位迅速升高,男人反而处处受到限制。” 他说完抬头看了一眼正中的那个火凤图。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打开的宫殿门突然发出“吱呀”一声,然后“砰”的关上。 元河心中一惊猛的回头,然后跑到了门前想要将门打开然而门仿佛紧紧的咬住随便他如何的用力都不管用户。 澹台月的声音淡淡的响起:“不必白费力气了,这个门的格局已经被人改变了,你那所谓的皇族之血根本没有半点用。” 元河道:“不可能,没有人能够改变!” 谢子晴冷冷的补充道:“宫殿已经被人包围了。” 她闭上眼睛,全身的灵觉通过每一微末的空气来到殿外。人,密密麻麻的人,还有,蝙蝠药人。他们的身体倒挂着,前面将近十里的密林,挤满了他们的身体,他们微红的双眼闪着血腥的光,他们身上所有的嗜血分子都已经被召唤出来。除此之外,围绕在琦黛莉身旁还有数百名巫师,在他们踏进来的时候就开始布阵。咒语在大殿之上云集。 只要他们出去,就会面临围攻。 但是就这样将他们困死? 元河根本不知道外面的状况,澹台月却仿佛对外面的危险状况毫不在意,她看着谢子晴,道:“我们去找水晶石。” 谢子晴眼睛微微一闪,并没有多大的异议,元河见了,也只好作罢。 元河看着他们,道:“我来。” 他伸出手,然后伸手把住香鼎,然后,向右边一拧。 随着他的动作,有“咔咔咔”的声音传了出来,然后,眼前的火凤图像微微一转,然后一个小门露了出来。 和殿中的荒凉破败完全不同,那个小门中是一片金色的珠光,而在小门之中,放着一个小小的玉盒,雕刻的精致绝伦,剔透之光投进人的眼睛,然后再溢出来。 澹台月道:“水晶石就在里面。” 元河道:“我只能帮你们将这东西取出来,之后的事恕我无能为力。” 他和南沉瑾的交易,就只是帮她们将水晶石取出来而已。 他走上去,然后再次拿出匕首,狠狠在胳手心上一划,鲜血冒出来,他将手掌放到玉盒上。 当他的手放到玉盒上的时候,鲜血沿着伤口源源不断的涌出,然后被玉盒吸入的干干净净,与此同时,他奋力的抓住盒子往上打开,他的手臂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尽,然后苍白沿着全身蔓延。 他完全没有料到,打开一个小小的盒子,竟然比打开千万道殿门更费劲。南沉瑾的交易从来不是好相与的,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失血而死。 冷汗淋淋,他的额头是豆粒大的汗珠,他几乎用尽全身的气力,那个小心的玉盒才开启一条小缝,但是仅仅是一条小缝都有神秘的光华从小缝中泄出来,将一室的金光压了下去。 正当他强撑着但我时候,一双冰冷的手按住他的胳膊,然后,那被玉盒吸入的鲜血突然倒流回来再次充盈他的身体,这时候,澹台月将他旳手一拉,从玉盒上拉了下来。 元河惊讶的看着澹台月,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他知道,一旦血液开启除非达到目的,绝对不可能停下,但是现在,这少女不仅将他的手从玉盒上拉下,而且更使他的血液倒回去,怎么可能?! 澹台月的眼里第一次露出叹息目光,他她轻叹道:“这么多年了,凤血竟然微弱到这个地步了吗?” 澹台月默默的看来了玉盒一眼,然后将元河扔到地面的匕首捡起来,往自己的指尖一点,一滴鲜血冒出来,她轻轻的将那滴鲜血往玉盒上一滴,然后手一拨,玉盒就这样打开了。 “你!你和金昌是什么关系?” 这是怎样的血脉,竟然只有一滴鲜血就将他用尽全力都打不开的东西。 澹台月却再也没有理会他,将目光看向玉盒,只见里面静静地躺在那里,它的光芒在瞬间的极致之后回归安静,半透明的材质看起来在缓缓的流动。 她伸手将水晶石取了出来,然后收到自己的怀中。 谢子晴冷冷的开口:“不好!” 殿外的声音透过重重的宫墙落入自己的耳膜。 琦黛莉的眼睛看着禁闭的大门,道:“放火!” &蓕钼nbsp;放火?放火!他们竟然是想活生生的将他们烧死在这个宫殿中。 澹台月抬头一看,道:“三百名黑巫师结阵,火势将以百倍之力燃起来,我们有一炷香的时间冲出去。” 她说的缓慢而冷漠,放佛这样的危急对她来说不值一提。 三人走出小门外,浓烟已经窜了进来,火苗舔了进来,沿着横梁飞跑,所过之处再升三尺火苗。热量蒸腾上来,整座宫殿仿佛一个大蒸笼,滚烫的炙热感袭来,无处可逃。 谢子晴冷冷的抬头,将自己的手放到门上,然后,一拉。 没有任何的阻碍,门豁然开启,于此同时,有无数的兵器的冷光罩下来,将她的全身上下完全的笼罩。 眼看那密密麻麻的兵器的冷光扑来,片刻间便离她不过半丈,只要在一眨眼的时间,这些冷光就会在她的身上戳无数个洞。 谢子晴的目光冷冷一抬,然后,伸手。 一道清冷的光从她的腰上破开,一掠。 那些密密麻麻的兵器光影中,那道清冷的光仿佛一只游凤,以绝对无匹的气势将那些光压下去。 “咔嚓!” 只有一声,但是所有的兵器都在这个声音中齐齐一断。 谢子晴站在那里,手持弯刀,睥睨诸人。 澹台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到东面去,月亮马上就要落下去了,再不去就迟了!” 谢子晴和元河在澹台月的声音中跃起然后飞快的往东边奔去。 琦黛莉从谢子晴的那一招中回过神来,怒道:“还干什么?追杀他们啊。” 自从那晚她和南沉瑾,元河相遇后她就一直在等着今天,她知道他们要动手也必定是现在,所以她严密的布置下来,就是为了将他们一网打尽。她的血虽然能使人勉强的进入巫会的大门,但是却没有办法进入这个圣殿,所以她将这些黑巫师带入,布下了最狠的阵,却没有料到竟然对他们什么用都没有。 她愤怒的下达命令,那些黑巫师齐齐对那些蝙蝠药人下达了命令。 密林中突然跃起无数的黑影,如一团看不到边的乌云,沉沉的往谢子晴三人压过去。 虽然他们的力量对于谢子晴们来说不值一提,但是数目如此之多的蝙蝠药人,他们想要杀出一条血路,那么必定会耽误时间,而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乌云的边缘首先触及他们,他们一招下去,腥臭的血液溅出来,一群黑影横尸在地。 但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乌云已经将他们淹没。 蝙蝠药人将他们围得密不透风,身上那腐臭的气息钻进他们的鼻子。 他们的兵器清光在黑暗中搅出一团弑杀的漩涡,凡近他们范围内,只有死人,但是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前进,黑影还在源源不断的涌来。 正在胶着的时候,元河的手被一个蝙蝠药人抓住,那刚刚愈合不久的伤口再次裂开。 然后,谢子晴和澹台月身边的压力骤然一松,那些蝙蝠药人如潮水般卷向元河。 谢子晴急忙一刀迫过去,斩了一群蝙蝠药人,澹台月道:“时间快不够了啊。” 元河突然道:“我去将他们引开,你们先走!” 说完一刀割向自己的胳膊,往其他地方飞奔而去,血腥引着蝙蝠药人远离了他们,谢子晴一抬脚,澹台月就抓住她的手,道:“你想要救他就等恢复记忆以后,他现在不会死。” 谢子晴脚步一顿,看了一眼元河远去的方向,此刻只有无数的蝙蝠药人组成黑云,再无人影。 她转头,什么话也没有说,往东边飞奔。 月色渐沉,立马便要消失,澹台月抓着谢子晴的手,在最后一秒跃入湖里,将最后一点月影打碎。 ——分割线遁走—— 平阳国。 月亮沉下去的时候,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的侍卫抬头看了一下那金銮殿上的人,厚重的衣服沿着台阶铺下,百里奕留给他一个卓然的背影,他的手背在后面,因为用力而泛起股股青筋,他开口,冷酷中带着血腥,血腥中带着残忍:“全部以凌迟之刑处置了,平阳国的三大家族,无论老少,全部推到午门,让整个平阳国的人看看,反抗朕者,极刑。” “是。”那个侍卫说着低下了头,心中颤抖起来,觉得眼前的君王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气息,便是他这个杀死无数人刽子手,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和恐惧。 “下去吧。” 听了这句话,那个侍卫如蒙大赦,急忙告退。 等到这个大殿中陷入寂静的时候,百里奕的身子这才一偏,然后急忙伸出手按住旁边的龙椅,手指骨狰狞的用着力气。 然而转到他的对面,才发现那一张俊美的脸,也因为某种东西而微微的扭曲,他微微眯着的眼睛里散发着浓浓的杀气,这是一种绝对不同于任何人的杀气,它更让人惊恐,所到之处只有鲜血和尸骨。 他的右手撑着龙椅,因为用力,那个黄金打造的王座被他撑着陷了一小块进去,而他的左手,却突然抬起,然后狠狠的按住自己的脑袋。 他狠狠的按下去,仿佛恨不得将自己的头骨都按碎,脑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让人恨不欲死。 但他不能死。 他筹谋了这么久,兵不血刃的将整个平阳国置于自己的手里,很久之前他就和三大家族合作,却在到手的时候将他们全部的绞杀,他怎么能死? 马上,马上陈国就会在自己的手里了,下来是西都,西都! 心口有什么东西在暴涨,叫嚣着暴虐和血腥,让千里的疆土在自己的手下,让所有人都臣服,不论任何人! 正如前世一样,坐拥无边繁华,笑握天下权利! 然而这思想滚过,就有一种异样的东西涌出来,然后,剧痛,痛入骨髓! 他要杀人,杀人! 他一挥手,然后一掌拍下,龙椅立马瘫了半边 .. 第一百三十九章:以身为饲1 七天。 冬末被春芽碾破,但是寒意依然盘旋,南沉瑾策马,隔着高楼看向探出红墙的一枝梅干,微微凝神。 花谢了有多久? 百里奕将平阳国收归到自己的麾下,而他的大军,也浩浩荡荡的越过陈国和平阳国的边界,一举攻下了十三座城池。 但是他还不能出手,前年为了和百里奕借三十万兵马,他答应了百里奕的条件,在他出兵一个月之内,他绝对不会派兵和他对战。 还有半月。 但是这半个月之后,局势又该发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百里奕磨剑这么多年,处心积虑的他也不得不佩服,正如千年前的那一场争斗,他终究为了天下负了子晴,今生今世,难道他还要堕入这么一个结局? 他的嘴角微微的扯出一丝笑意,半是讥讽半是无奈,他从马下跃下,穿着斗篷,来到宫门。 周岩早就得知南沉瑾将要回来的消息,在宫门守候,一看到一个人影往这点走来,便知道是南沉瑾,于是立马向前,还没有开口,南沉瑾的斗篷兜头给他罩下,湿漉漉的蒙上他,甩了他一身的雨水。 周岩从斗篷之下将自己扒出来,道:“殿下……” 南沉瑾的手一招,然后面无表情的向前,道:“百里奕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不必赘述。现在什么都不必做,静观其变就好。还有……” 南沉瑾的脚步一顿,问道:“谢姑娘醒了没有?” 周岩突然觉得怪异,但是又不知道怪异在哪儿,于是回答道:“还没有。” “哦。”南沉瑾应了声,然后继续向前,问道,“那些梅花,你们多久没插在房间里了?” 周岩一听南沉瑾这样问,便觉得心中大有要吐苦水的愿望,他埋怨道:“一直插着呢。知道殿下将太子妃当成宝,所以这里的梅花全部谢了,我们便到常兰山去,那里的花期比较长,开的晚,所以我们都是到那儿去折的梅花,然后连夜送回来,直到早上的时候插好。” 南沉瑾的眼底终于有了三分笑意:“很好。” 很好,明明是两个再正常不过的字,可是为什么周岩听到心里却觉得发颤,以周岩对他殿下的了解,总觉得这个背后有什么猫腻。 猫腻?难道这梅花还会让太子妃主动扑上太子? 周岩默默的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自家的太子,心中暗想,人家说欲求不满的人眼睛下可以看得出来,殿下憋了这么久,是不是也欲求不满? 南沉瑾的眼睛一直就看向前面,但是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嘴角勾起三分笑意来,妖娆蔓而妖色生,他看着周岩,然后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眼,看的周岩脸色苍白差点当场跪下抓着他太子的脚求饶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慢悠悠的道:“周岩,我觉得有一个地方特别适合你。” 周岩惨兮兮的看着南沉瑾。 南沉瑾不怀好意的一笑:“春堂馆。” “殿下!”周岩惨叫。 南沉瑾微微一哼,拂了袖子迈入皇宫。 穿过大殿长廊,南沉瑾的脚步在那少女的门前停住,侧目看了一眼周岩,手一挥:“先下去吧。” 周岩应了声,但是就是杵在那里,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南沉瑾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道:“如果你再像一个大姑娘那样扭扭捏捏,我就直接将你丢到春堂馆。” “是!”周岩精神一震,然后立马告退。 南沉瑾的推门而入,拂开帘子,然后进入。 待看清那个和谢子晴一模一样容颜的少女时,他的眼神微微一压。 眼前的这个女人,真正的名字应该叫薄欢吧,有些东西慢慢的穿成串,前世的他,谢子晴,还有百里奕,都被这个女人耍了一道,而这一世,她也还想把他们耍一回,不过很可惜,今生的他叫南沉瑾,不叫慕清流。 那一生,谢子晴之死,他不知道,而百里奕也不知道,在他醒后,得到的消息竟然是她成为了明帝的皇后,在史册上留下了“明帝月后”这样的美名。当时的他怒极攻心,一个人冲入他们的宫殿,那种撕心裂肺的心情依然可以感受的清清楚楚,鲜血顺着自己的长衫滴下,而大殿上他用尽全力的一劈,将那个“长安殿”的牌匾纵横劈下。 长安,长安,当年他们一世安的誓言,怎么能成为她和明帝双宿双栖的宫殿。 他不相信。 可是当她面无表情的站在他面前,眼里没有丝毫感情的时候,当时的他又是什么感觉? 可惜自己直到死,那一世都不知道那个女人竟然不是谢子晴! 南沉瑾回想起那年在阴煞山上挖出来的红布,不禁心中感叹,想来最后百里奕发现了这个女人根本不是谢子晴,所以才这样那样做的吧。 但是南沉瑾心中又有疑惑,以这个女人的心机,又是如何被百里奕发现的?可是如果是她自己故意露出的马脚,那么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南沉瑾的眼睛微微一眯,然后转头落到了插在梅瓶中的梅花。 两个月前,自己和元河见过面之后,澹台月就来找他,而自己,也是在那个时候感受到谢子晴有危险的,于是,他和澹台月一起飞奔回去救人,但是在半路上只能将已经昏迷过去的谢子晴救起,而那个时候,她已经中了制神三针,被封住了记忆。明明慕容玉儿对他来说还有别的用处,但是他微微思量,便趁机封住了慕容玉儿的记忆,来个偷梁换柱,送到了百里奕的身边。然后澹台月也告诉了他有关谢子晴的一些事,所以南沉瑾便让元河将谢子晴接到了金昌国,然后澹台月便去找解制的方法。 随后他得到消息,那个装作谢子晴的女人被埋在了西北草原之上,而他一到草原便知道哪里埋着她,但是依他的性子,想到谢子晴在她身上吃的苦,便干脆等到她还剩下半口气的时候才找到她。 她也实在算是心机深沉,为了取信南沉瑾竟然不得不拿自己的性命相搏,她没有醒来,南沉瑾便趁机让她不要醒来,这儿屋子里面全部被他布了阵法,只要梅花还在,她便永不会醒。 自己一直在等着她出手,就是为了,让她为自己的行为作出代价。 这前生今世,她加诸于他们身上的那些痕迹,那些让他生不如死的曾经,他都要一一奉还。 她的信仰是什么?就是为了将所有人都玩弄在她的掌心?还是要看着他们生离死别,不得善终? 南沉瑾的目光渐沉,慢慢的扫过那张和谢子晴一模一样的脸,这个人,怎么可能像她? 就算相同的相貌,相同的记忆,相同的动作,但是那些根植于骨髓的东西,又岂是皮囊所见? 他转身,将瓶中的梅花取出来,然后从窗外扔了出去。 该是醒来的时候了。 ——太子对自己狠心的分割线—— 藏青色滚在眼角,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空气中传来梅花初谢的冰雪香气,仿佛在梦里。 她努力的睁开眼,回想起自己这次睁开眼的前事。 她和澹台月一起跳进了湖水中,在月亮消失之前被卷入地宫,当时两个人都被湖水巨大的冲击力给冲的晕了过去,而恍惚中,谢子晴只觉得后脑勺被人动过,有细密的疼痛一*的袭来,但是等她醒来的时候,却发现什么都没有,竟然连澹台月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多久,但是肚子空空如也的感觉还是让她知道,这段时间不短。 在这段时间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将自己的手放到后脑勺上,觉得仿佛空了什么,她的手指不由的按了按,突然间摩挲到一些粉末状的东西,细碎的颗粒。 她心中奇怪,然后沾了点拿到自己的眼前,虽然已经被碾成粉了,但是谢子晴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是那颗水晶石。 水晶石是在澹台月的手中,那么她一定是对自己的后脑做了什么,不是说要为她恢复记忆吗?可是怎么现在自己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她停止了思考,然后站了起来。 她向着前方走了一段路程,突然间视线就豁然开朗起来,只见一汪薄薄的水覆到地面,缓缓的仿佛月光一般的流动,而在水中央的一块小玉台上,放着一个长长的盒子。 那个盒子,吸引着她。 她本来不是多加思考的人,想做什么便去做,于是她抬起了脚,往水中踏去。 水面被脚尖揉碎,她竟然就这样踏在了水面上,然后,站定。 突然之间,水面晃动起来,然后,脑袋突然一涨,仿佛被无数的光点瞬间穿过。 她的心跳突然停止。 依然,梦醒时分。 ——回忆的分割线—— 薄欢醒来的时候,南沉瑾正拿着一本书靠在书房的榻上,笔尖顿在厚重的宣纸上,戳了一点墨迹,再无他物。 不知道真相的周岩兴冲冲的跑过来,口中扯呼:“殿下!殿下!太子妃醒了!” 南沉瑾将手中的书放下,然后从榻上站起来,伸出的手指微微一曲,轻轻的点在了桌子上。 然后,他的嘴角扯出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来。 “殿下!太……”甩开自己步子奔过来的周岩刚刚进门,就被南沉瑾的笔一把戳了过来,湿润的笔头在他的脸上一转,然后成功的将他的眼睛圈成了熊猫眼。 然而南沉瑾的紫衣掠过,已经钻出了书房。 不明白自己因为“太子妃”三个字而得罪了某太子的周大侍卫,一脸憋屈的站在门口,张嘴将“太子妃”三个字默默的咽下。 南沉瑾刚刚飞奔出门,便脚步一缓,眉头微微的一皱,但是下一秒,那微微皱起的眉头突然开朗,然后脚步一开,往前方掠去。 就当他来到薄欢的房间面前的时候,突然间一道黑影闪过,然后南沉瑾便看见澶微提着薄欢的身体,突地站在了房顶上,对着南沉瑾道:“义父叫你回去。” 说完脚尖一点,一溜烟的离开。 ------题外话------ 今天想把这章写完的,但是回来写要八点过,所以太久了就先传这么多,如果有二更的话也很迟。 额,先把一些东西写清楚,后面慢慢的拨开,我以身为饲的殿下啊。 第一百四十章:以身为饲2 南沉瑾看着回头看着赶来的周岩,道:“我三日后自会回来。” “殿下!”周岩喊了一声,向前跑来,但是南沉瑾的紫衣一掠,就消失在风中。 周岩欲哭无泪。 —— “义父。” 玉殿之上有冰冷浸骨,澶微一把将薄欢甩在了地上,然后跪了下来,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白衣文士的眉眼一低,缓缓的将自己手中的玉杯放到桌上,这才抬起头来,看着澶微,然后一袖子拂了过去。 澶微的身体瞬间被卷的扑向殿中的柱子,极小的发出“咔嚓”一声,但是他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只是再次爬起来,然后恭恭敬敬的跪着,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 白衣文士淡雅的声音响了起来:“澶微,我没有交代过吗?对待和圣主相关的一切东西,都要小心,你这样,将人碰坏了怎么办?” “是,义父。” 澶微低着头道。 白衣文士一笑,然后迈开脚步,轻若无物的走到薄欢的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眼,然后,甚是怜爱的道:“谢小姐,你还好?” 薄欢的冷冷的抬起自己的脸,语气和谢子晴的一模一样:“你算什么?” 澶微抬起自己的眼睛,爆发出凶狠的光芒,但是白衣文士却连仿佛没有任何的生气,只是微笑着俯身,然后轻柔的落到薄欢的头上,叹息道:“这性子这么倔怎么可以?圣主会吃不消的。” 正在这个时候,长门被一双手推开,南沉瑾含笑的声音传来: “师傅,徒儿还是吃得消的。” 一瞬间风涌了进来,连带着那人的一身紫衣,也涌了进来,不染尘埃。 南沉瑾踏进来,没有看任何人一眼,只是微微的低下头,恭敬的道:“师傅。” 白衣文士的目光温和的落到他身上,道:“沉瑾,你是有多久没回来了?” 南沉瑾道:“徒儿虽然没有在师傅的身边,但是心中一直挂念着师傅。” 白衣文士道:“我都是一个快要入土的人了,你挂念着我干什么?你该挂念的,是我门,是你的责任和身份。” 南沉瑾微微一笑:“是。” “好,那么今晚,你就暂且休息吧,我想和谢小姐好好的谈谈。” 南沉瑾立马道:“师傅,子晴身体初愈,不能过多劳累,今晚便罢了,如果不行,便让徒儿陪着吧。” 白衣文士微笑道:“沉瑾,你这是不相信师傅吗?” 南沉瑾立马低头:“徒儿不敢。” 白衣文士微笑道:“放心,谢小姐的身体有些虚弱,我是不会和她多谈的。” 南沉瑾的目光落到薄欢的身上,沉沉的看不清。 薄欢的目光温柔的看向南沉瑾,道:“沉瑾,不必担心。” 南沉瑾忍了忍,然后道:“那徒儿,先退下了。” 南沉瑾说完看了薄欢一眼,然后转身,向殿外走去。 等到南沉瑾的身影消失之后,薄欢这才站起来,对着那个白衣文士道:“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白衣文士微微一笑,然后一挥手,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一转,叫人想要窒息。 那长袖轻轻的卷上她的胳膊,然后带着她一掠。 只是一眨眼,待薄欢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转到了一个冰冷的房间里,而那个白衣文士,背负双手站在她的面前,身姿高雅圣洁。 薄欢想要抬步就走,但是全身上下仿佛被僵住了一样,根本动弹不得,而且,自己那些感觉,也正顺着时间消失。 她冷冷的看向那个白衣文士。 白衣文士突然回过头来,对着她一笑:“谢小姐和我那徒儿果然有几分相似,在这样的危险中,竟然连半分询问都没有。” 薄欢闭嘴未语。 白衣文士突然一伸手,然后乌光一闪,又是什么东西一下子插在了她的后背,她冷冷的看着他,怒道:“你想要干什么?” 白衣文士微笑道:“不干什么,只是想看一看,我那痴心的徒儿,到底对你到了什么地步而已。” 薄欢立马反应过来,冷冷的道:“你到底要对沉瑾干什么?” 白衣文士目中怜惜:“我那样惊艳绝伦的徒儿,我怎么舍得做什么?” 说完将声音一扬:“澶微。” 澶微立马钻了进来,白衣文士道:“将谢小姐带到那里去吧。” “是。” 澶微说着将薄欢一提,立马奔出了房间。 转东转西的,他突然来到一个地方,他一把踹开了门,然后穿过重重的通道,停下。 薄欢抬头,只看到一个巨大的刑架,澶微毫无怜惜之意的伸出自己筋骨错落的手,然后掐住她的胳膊,将她往上面一架,然后按动旁边的机关,立马就有一串串铁链伸出来,将他的身体完全的套住。 薄欢眉毛一冷,张唇,想要说话,但是却根本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舌头都冻住了,但是于此同时,她的听觉却分外的灵敏 澶微将她一锁,然后厌恶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转回自己的身体,消失在眼前。 于此同时,白衣文士含笑将自己屋中的机关按下,重重的通道,突然以极快的关闭! 东风破。 夜色浓重了几分,白衣文士和澶微站在山崖上,看着整个宫殿。 “澶微,你说,沉瑾会不会去救她?” 澶微一怔,然后有些急切的道:“不会,圣主不会。” 白衣文士没有说完,只是将自己的目光看向自己一旁诚惶诚恐的青年,突然间袖子一拂,澶微突然觉得胸口一闷,血气突然间翻腾上来,一阵剧痛涌上脑袋。 白衣文士叹道:“你猜错了。” 暗夜之下,紫衣没有被这苍郁的颜色掩盖,而是仿佛比黑夜更深几分的显现出来,然后,关押着薄欢的地方奔去。 南沉瑾站在殿前,然后飘了进去。 他知道这里的危险,然而在很久之前,远到在和谢子晴成亲之前,他就准备着踏进去,因为他知道,这里面,他走过的每一步,都会换来她的平安。 谁是谁的局? 残夜未央。 他的身体如流星,往前方穿行。 这千百年的光阴滑过,他最害怕的,不过是这个世间,从来没有谢子晴这个人。 是悲伤也好,是痛苦也好,是颠沛流离也好,是欢心喜悦也好,也不过通通的诉说着一件事,他遇见过一个人,这个人的名字,叫谢子晴。 危险袭来! 那诡异的长廊,在他进入的时候便想起一阵“咔嚓”的声音,然后在眨眼间,一群黑影夹杂在精钢所铸的弓箭中,狂风暴雨一般的袭来。 这是,万丈魔魂。 紫袖挥舞,然后,剑光耀世! 那长剑在他举起的时候仿佛变成了一条青龙,随着他的动作突然暴起,然后将所有的黑暗隔绝,鲜血顺着长剑晃过来,然后,沉沉的扑在他的身上! 很久没有这样杀过人了,年少的时候,他便是用同样的方法杀死那么多人的,没有丝毫的情感,没有丝毫的动容,让那些与自己同等年龄的少年死在自己的面前,然后困顿在那样的黑暗中,吸吮着死者的血,只为了,活下去。 这里,是他的心魔,是他那些从来不敢正视过的过往,他故意将一个人选择关押在这个地方,就是为了,自己的心魔吧。 要修炼所谓的天道,必须断情绝爱,再无任何的情感,一个人孤独的长生,不如死! 不如死! 剑光狠狠的掠起,照着他没有丝毫颜色的脸,然后,猛然被染红。 这样面无表情冷酷的南沉瑾。 这一路飞快的闯过去,他的剑只知道飞起,落下,然后,鲜血扬起。 这条通道,仿佛没有丝毫的阻力。 但是,没有尽头。 心魔而已。 他一路向前,断箭的声音“咔嚓咔嚓”的响起,他的脚步一顿,剑光掠起,然后,飞快的向前。 黑影终于消失殆尽,他的紫衣染得深红,“嗒嗒嗒”的滴下鲜血。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他身后砍到的死尸,正在以看的见的速度化为枯骨。 他突然抬起头,只看到一个孩童,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他。 有一段记忆正在翻覆起来! 那个孩童站在他的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把断刃,然后嘴角一裂,笑嘻嘻: “十一。” 十一!十一! 当年他的代号,就叫十一。 没有谁会真正的想拿起剑去杀人,但是到了最后,为了生存,只有相杀。 但是只有眼前的这个孩子,没有真正的杀过一个人,但是,最后是他杀了他! 没有任何的反抗。 他的手里,就拿着那戳进他心口的断刃。 南沉瑾的眼神沉沉,没有动,那个孩子笑嘻嘻的走过来,眼神还是那么干净的看着他。 那个孩子就在眨眼之间伸出了自己的手,将自己的匕首往他的身上一刺。 本来还呆立的男子却在这一瞬间醒来,然后伸出手指,轻轻的夹住那断刃。 南沉瑾的身子往后一退,紫袖一卷,卷着那个孩子的身体,将他丢开,但是却很好的保持着他不会摔坏。 那些孩子,在死后就会被制成永不腐烂的尸体,是杀人机器。 就当那个孩子的身体刚刚落地的时候,一道红影从他的身后猛地扑来,南沉瑾往后一退,眼里突然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 这是迦恒。 那个,和自己同母异父的哥哥。 哥哥,真是可笑啊,自己竟然在这一世,还有一个哥哥。 迦恒穿着红衣站在他的面前,冷笑道:“你这个贱种。” 南沉瑾嘴角微微一勾,眼角泛着冷光,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飞快的一剑掠起! 迦恒看着他出手,一颗心仿佛滚过油锅——好高明的剑法!真不知道自己这一声能否习得这样的剑法! 但是迦恒却微微一笑,然后,突然暴起。 一把带着斑驳血色的长刀出现在他的手里。 血情刀! 只要有情,必为所困,更何况是南沉瑾这样的人? 南沉瑾的剑色如水,微微一起便将他的刀法截住,但是瞬间,手腕上一阵强烈的剧痛,痛的几乎要让他将手中的剑落下,但是这么多年,他什么样的痛没有承受过,剑势没有丝毫的滞留,然后轻而易举的一间拨开那血情刀。 迦恒猛地往后一退,惊疑不定的看着南沉瑾,他竟然这么能忍? 南沉瑾没有说话,只是拿剑指着他,微微的斜着眼,没有丝毫的波动。 南沉瑾冷冷的道:“我想你肯定没有看过母亲的笑,她仿佛暖阳一般,很美,她是最好的母亲。她会拿着针线一针一针的补衣服,也会用蒲扇烧着水,很满足很安然的模样。” 南沉瑾的声音逐渐柔和起来,他这一生,真正爱的人,只有两个,前者在那些最黑暗肮脏的时间里给与他微暖,而后者,是早就根植在深处的不可割舍。 迦恒的手微微的僵硬。 南沉瑾的声音却在柔和之后突然冰冷起来:“可是,若非你们将她逼走,她不会身患重病在她二十六岁那年就香消玉殒!” 这句话一说完,南沉瑾的剑飘然扬起! 这看似轻飘飘的一剑,如蛟龙如水,在瞬间的平静之后突然掀起巨大的波浪,滔天而来! 一剑戳上他的肩,然后,血喷出。 于此同时,南沉瑾的肩上,也喷薄出鲜血。 迦恒的身体一歪,然而南沉瑾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再次飞起一剑! “你疯了……”迦恒一喊,但是声音却突然消失在南沉瑾的那一剑之中,长剑已经刺破了他的膝盖,他的脚一软,被这样的剧痛刺激的汗水淋漓,他霍然跪下,撑着手抬起头看着南沉瑾和他相似的伤痕,半晌说不出话来。 南沉瑾冷冷的道:“我没有杀你不是忌惮于你我身上的血咒,你伤一分我也伤一分,而是因为,母亲也爱你。” 说完将剑一收,然后转身,没入更深的通道。 迦恒看着地面滴落的鲜血,有些发呆。 南沉瑾的目光在更深处一收,突然间一呆,然后,他伸出手,捂上自己的心口。 ——子晴…… 子晴,现在的你,又在经历着什么? 那样的情绪夹杂着刺骨的痛,一*的传递过来,让他心如刀绞。 可是,他不在她身边!她在忍受着痛苦的时候,他,竟然不在她身边! 他苍白着脸,紧紧的抿着嘴唇,但是,不能回头! 就在这时候,他猛地反应过来,但是,已经迟了半步,有断刃直直的透胸没入。 他的剑一下子反戳过去,然后,刚才那个孩童已经倒在了地下,然后,轰然碎裂。 南沉瑾看着自己胸口的断刃,突然间觉得有一丝痛快,这样的感觉,竟然让他感觉到了平衡。 他伸手拈住刀刃,然后,慢慢的,将这柄断刃抽了出来,仿佛抽出的东西从来不在自己的身体之内。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血粼粼的断刃,嘴角突然勾起三分的笑意。 ——师傅,你现在看着,感觉如何? 他将带血的断刃在他的手中一握,然后,碾成粉末,只有他的手中犹有自己的鲜血。 南沉瑾再次向前。 他穿过长廊,来到铁架前,薄欢闭着眼睛,全身套在铁链上,不能动弹。 “子晴……”南沉瑾轻轻的开口。 可是这声呼喊,喊得又是谁? 那千里之外的金昌,那些摇曳开来的前尘往事,该在她的身体里如何的狂奔疾走,然后纷纷的挤出来,自寻出路? 可是这个世间,谁给过他的子晴一个出路?又给过他的一个出路? 他们的所有,都必须自己走出。 他闭上眼,剔羽长睫如流光一剪,温软中是锃亮的光。 如杀人的刀锋。 他的手毫不犹豫的放到了铁链之上。 “兹”的一声,有什么烧焦的声音,那双完美的手,仿佛在这一刹那卷起黑色的皮。 但是那张脸上,却依然带着平和至极的微笑,仿佛一曲清词,清逸,温暖。 子晴,想起这两个字,还有什么是痛苦的? 他脸上带着微笑,连呼吸都没有丝毫的乱,将那些铁链,在自己的手下纷纷烈断。 他要让所有束缚住她的东西纷纷碎裂,许她自由。 那双手已经完全不能称之为手了。 山崖之上,夜月西沉。 白衣文士默默的闭上眼睛,嘴角却挑出三分不明的笑意。 似祥和,似圣洁,带着超然的光,俯视着。 无神之夜,唯魔在侧。 ------题外话------ 先忏悔,打完字要满十二点了,所以,默默顶锅盖遁走~ 嗯,为太子吟诗一首: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忘后面的了,还有,这是古文。) 这真的是太子在大结局前最后一次受伤,最后一次!(绝对不信!) 咳咳,正题,下章就是回忆了,能交代多少交代多少吧,我不知道虐不虐,我的虐点高,所以,我不予置评。 第一百四十一章:前尘如梦 谢子晴的身体在那一刹那变得僵硬起来,就这样的直直的倒在了水面上。 波纹就这样荡开,画面徐徐的拉开。 往事开始于这样的一个年代。 风缠绵的裹着沙,盘旋在九天之上。 尸骨有些寒冷,层层的铺展开,苍鹰从天上俯冲下来,用爪子拨弄着尸骨,再次将残渣吞进自己的嘴里。 旁边的少年从尸骨地中捡起一把长剑,看着剑上的鲜血,眼里沉沉如夜。 “明奕。”她喊他,欲言又止。 明奕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色,将染血的长剑抱入自己的怀里,慢慢的开口:“总有一天,我要让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战争,我要看着天下的男人再也不会离开他的妻儿前往边关,我要让大家安居乐业,要让看着我的家族强大,站在顶端,再不被他人所欺辱。” 那时候的她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然后道:“我帮你。” 我帮你,那是两个不满十岁的少男少女一起许下的诺言,然后因为这个诺言,他们开始了他们那一生的前赴后继。 那一世她不叫谢子晴,而叫岳之情。 那个少年,不再是百里奕,而叫做明奕。 那是一个混乱的时代,前面的氏族在经过几千年的演变之后,形成了大大小小一共十三个国家,而明家和岳家,就是其中一个小国赢的两个家族。 岳家在她七岁的时候被小人所馋而被抄家,岳之情死里逃生,被送往了明家,和明奕一起在一起生活了两年。 但是两年之后,大国恒派兵前来,主和和主战的人在朝廷上分为两派,而明家主战。 明奕的父亲是一介书生,乃是朝廷中的中流砥柱,但是懦弱的皇帝根本不想打仗,只想对恒国称臣来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和安全,主和派一向看明家不顺眼,于是怂恿皇帝将羸弱的明父派往了战场,并且不给他援兵。于是,虽有作战之能,但是因为各方面都无法供应的明父死在了战场上尸骨无存。 岳之情和明奕一起来到战场上,但是除了满目的尸骨再无他物,明奕在地面扒了许久,才从重重的尸骨中检出一把剑。 那是,他父亲的剑。 但是,他根本无法分出哪一具白骨是自己父亲的,于是年幼的他用一把火将那堆白骨烧成了一片灰。 任何的东西都会化为灰烬。 两个小孩子回去的时候,却只发现明家的所有人全部被斩首于午门,原因竟然是明父卖国! 明奕看着眼前的场景,几乎发了疯,却被谢子晴紧紧的拉住,这样的痛苦,她早就知道,她唯有的办法就是保护这个少年,这两年,他早已成为自己心中的哥哥。 那晚,当那些侍卫将他们的尸骨扔到了乱葬岗上的时候,两个小孩子在荒野中搜寻着他们的身体,将一百多具不成样的尸体扒出来,然后慢慢的拼接。 他们将那一百多具尸骨埋入黄土地后,在这片尸骨中呆了三天。 三天之后,他们离开了赢国。 赢国皇帝对于少男少女的漏网并没有任何的担心,因为他觉得,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而已。 但是这两个小孩子,却创造出了一个时代。 两个人在这个混乱的时代默默地奋斗,他们投到第一大国云国的军队,开始训练自己。 五年中,他们经历过一次次的战斗,在生死边缘徘徊,经历过打压,但是最终让他们的名字在十三个国家中显赫。 当他们十六岁的时候,两人率兵攻打了赢国,然后,在金銮殿上,明奕提起皇帝,在他们的父母坟前一刀将他的头颅割下。 鲜血喷射出来的时候,两人跪在地上,久久没有抬头。 他们都知道,这才开始。 为了更好的获得力量,明奕开始在十三国之间游走,并且网罗了一群谋士精英,开始建立属于自己的军队,然后一步步壮大,直到攻下了鲁国,然后,自立为王。 而这个时候,谢子晴却远走塞外,去寻求更大的力量。 他们将近十年的相同道路就是在这里发生了分歧。 塞外,年仅十六岁的岳之情遇见了慕清流。 那是一个风雪连天的夜晚,谢子晴骑着马在隔壁上盘旋,然后,在枯木下看到了一个少年。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那种瑰然艳丽的容颜,在荒芜的天地里溅开无边的春色,那人卧在树上,风雪几乎将他吹成了一个雪人,但是那样的颜色,却依然璀璨夺目而清晰。 他仿佛对她十分的感兴趣,微微挑眉,仿佛山川锦绣在这一刻被雨所洗:“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岳之情那个时候虽然年纪比较小,但是心理却很成熟,虽然惊艳于这个少年的容颜,但是她还是不准备回答这个看起来心性不太成熟的少年。 她骑马就走,根本不理会这个少年。 但是在之后的日子里,无论她走到哪儿,都有一个人骑着一匹小马,跟在她后面,在她的目光偶然略及的时候一勾嘴角,笑得弯弯。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奇怪,但是到了最后,谢子晴已经完全淡定了。 直到三个月之后,她期待已久的沙海出现,但是她完全没有料到这个沙海的力量是多么的强大,当她的身体被重重地狂沙吞没的时候,慕清流就扑了上来,然后保护着她一起进入沙海之门。 慕清流将岳之情紧紧地抱住,挑着眉问了一句:“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直到她出手,她才知道这个看起来像绣花枕头的少年有着非凡的能力。 她承认自己那时是带着不单纯的心理回答他的:“岳之情。” “岳之情?岳?嗯,人钓清流带月还,好诗,好名。” 慕清流笑,颠倒众生,魅惑冶艳。 当然,岳之情现在还不知道慕清流的名字的,等她知道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少年一开始就看上她了。 在沙海之底,谢子晴一直在寻找传说中的龙石,但是她知道这个东西必须要有那个传说中天门圣主的血才能有用,但是那个传说中神秘的天门圣主,她又要到哪儿去找? 慕清流的目光在她的脸上转了三圈,淡淡的扯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如果我知道,你给我什么好处?” 她道:“你要什么?” 慕清流的眼睛再次看向她,最后落到她的眼睛上,道:“你的眼睛很好看,我想摸摸你的眼睛。” 这算什么请求?岳之情心中虽然怀疑,但是也知道这个少年不是普通人,于是便允了。 慕清流嘴角一勾,然后直接伸出手,挨上了她的脸。 岳之情刚想要后退,但是一股强大的气流却将她死死的制住,让她不能动弹,然后,少年的手轻柔的沿着她的眉骨前进,带着薄薄的茧,一寸寸的侵入。 她全身都感觉到了异样,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 慕清流的手指摩挲在她的眼睑之上,停顿良久,终于停了下来,收回。 他微笑的看着岳之情,然后将自己的手探入了岳之情的身体里,她虽然冷漠老成,但是到底还是一个从来没有人碰过的小姑娘,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慕清流微笑起来,脸上带着得逞的笑意,看的岳之情恨不得将他拍死。 慕清流却从她的怀中掏出龙石,然后将自己的血滴落到那块龙石上。 龙石在爆发出一阵光辉之后归于安静。 岳之情就算再晕,也知道这个少年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天门圣主,那个传说中被视为鬼怪的人物。 但是,他帮助自己干什么? 慕清流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将龙石再次塞入她的衣服中,虽然无意,但是那胸前的柔软却清清楚楚的让他感觉到了。 然后他抬起头,对着她道:“之情,我看上你了。” 岳之情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但是少年却只反复的说着一句话:“我喜欢上你了。” 岳之情第一次面对别人说喜欢,有点不知所措。 慕清流突然伸出手指,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道:“记住,我叫慕清流,你得喜欢我,我会再来找你的。” 说完伸手在她的额头上一点,她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沙海之外,但是那个少年却不见了踪影,当时她只是觉得空落落的,但是强压住这种感觉,回到了中土。 回到中土之后,明奕的势力已经越来越大了,当岳之情将龙石献上去之后,他更是如虎添翼。 谢子晴看着他的强大,心中也很是高兴,但是却总是想起塞外的那个少年,那样肆无忌惮的笑意。 慕清流,他叫慕清流。 岳之情想起他曾说的“人钓清流带月还”的话,不由的心中一烫。 哪个少女不怀春? 而在这个时候,她却突然得到一个消息,当年的岳家,还有后人,她的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 妹妹她知道,是和自己一胞所生的岳之宁,可是她没有姐姐。 原来,这个姐姐是当年自己父亲和别人所生,叫做薄欢。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的母亲一心一意,但是却没有料到她父亲竟然有外室。但是现在,她的父母都变成了尘土,还有什么是值得去纠结的? 只要岳家的血脉还在,那便是最好的了。 但是她却没有料到,自己的一生,都会因为这个名叫薄欢的女子而受到巨大的打击。 岳之情在鲁国为他们找了一个房间住下,然后继续替百里奕东征西战,但是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常常会想起慕清流,想起他的那句话: ——记住,我叫慕清流,你得喜欢我,我会再来找你的。 这时的她,还不知道这种东西就叫做思念。 在思念了半年之后,她的心弦终于在再次见他的时候拨动,响起来。 如此顺理成章,如此不容抗拒,两人在一起,慕清流随着她,战争过处,在那些沉重的日子里,因为有他的地方而变得生动欢喜起来,两个人相携,夜晚躺在地面看着星火。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最美好的一段时间。 但是,所有的平和都被打断在明奕前来的那一天。 在皇朝之上的明奕因为想念她,所以一个人匹马前来,但是却没有料到看到的是这样一个结果。 两人在马上相拥,仿佛一幅让人看了都觉得会亵渎的画。 他一直认为,这个世间,只有他们两个人是相依为命的,没有谁能挤进他们中间,自己是皇帝,那么她以后,就必定是自己的皇后,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猜到,自己一心喜欢的少女,竟然喜欢上了别人。 怎么可以,怎么可能? 她说过会帮他,可是,她便是这样的帮他的?对于他来说,最好的帮助,是嫁给他,做他的皇后,一辈子在他的身边,但是,这个男人怎么能把她抢了去? 当时的他心胸震荡,几乎连思考都不能。 岳之情回头的时候看着他,仿佛没有一点介意的和他打招呼。 明奕只是震怒地看着她,嘴唇颤抖,却最终没有说一句话,他虽然没有当场发作出来,但是身为男人的慕清流,又如何不知道他眼底是什么?他也同样是心思深沉的人,也并没有在岳之情面前表现出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个在她心中“哥哥”一般的所在,是不会拿她当妹妹的。 慕清流的身份特殊,他天资聪颖,但是一向视规矩为无物,什么师门“断情绝爱”的规矩,对于他来说都是狗屁话。 但是他无视不代表不存在,作为传承人,他知道这是一道坎。 而这个时候,因为一场意外,岳之情也陷入了昏迷,而在这期间,为了救她,慕清流不得不再次回到师门,但是在救岳之情期间,慕清流发现了岳之情的身份,她的母亲,是传说中天苍谷的圣女,而想救她,就必须将她带回天苍谷。然而天苍谷一向和他们归云岛势不两立,如果将岳之情送回去,那么他们之间道路,就会变得更加的坎坷。 但是,别无选择。 他终究还是将谢子晴送回了天苍谷。 事情就是这么开始,后来的画面被浓墨绽开,然后铺成一道太过惨烈的画。 .. 第一百四十二章:依稀旧年 一年之后,岳之情终于再次回来。 然而此刻,明奕却面临着他这一生最大的危机,被四国围困,几乎走投无路。 岳之情当即便独自前往九连山,不顾智者对她“凤陨”的告诫,没有回头。 可是慕清流又怎么能让她受伤? 他以一只手的代价,从师门中逃出来,然后前往九连山,他以自身所有的力量为岳之情挡下了那生死的预言,但是岳之情却不知道,取了九连山上的辟君剑,然后一人带着十万兵马,将明奕的困境解决了,而在战争平静之后,明奕终于向她坦白心意。 大局已定,眼看胜利在望,明奕看着眼前的少女,只是想把自己最为珍贵的东西奉上,他要与她共享这天下,让万里江山匍匐在她的脚下,让她承受着万民的朝奉。 然而她的目光却望向远处,道:“明奕,我和你的承诺,是亲人和责任,从十岁之后,我的这几年都在为你奔波,而现在,你终于站在了天下的顶端,我相信你的心愿已经实现,所以,请允许我离开吧,我的心中,是男女之情的只有一个慕清流。” 明奕最终白着脸,看着她拍马而去。 烟尘滚滚,岳之情飞奔向塞外,想要和他相逢。 青草绿,落日圆,她想起那年的枯树之下,飞雪之中,那人璀璨的容颜。 原来,最想的,竟然只是和他一起的日子。 而掩盖住自己伤痛的慕清流却早就在等她,于是沙漠上的拥抱,在此刻最终完美。 两人不再顾忌,就这样成了亲,一直隐居在西北塞外,顺便将整个塞外都铲平了,而他们两人,被那些塞外的人称为悬赫神。 两人在塞外生活了半年之后,岳之情也成功的怀上了慕清流的孩子。 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慕清流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他用尽所有的力量爱着他的女人和岳之情肚子里的孩子,他们用最大的欢喜和热情来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出生。 在那段时间,慕清流总会在广袤的塞外飞奔,那冰山雪莲,深谷灵鱼,盘虬胡杨,都会在每日清晨送到她的面前,时间就这么抹开,带着被光所镀的色彩,明亮而璀璨的充盈着他们。 但是事情的变化来的猝不及防。 那日是再过平常不过的午后,慕清流冲了进来,一袭衣衫皆是血,不等她反应,就一掌劈晕了她。 醒来的时候却已经在天苍谷中,云霞满布寂静安然,谷中的人沿着长阶跪下,用一种另类的威逼之态将她推上了天苍谷谷主的位置。 那时的岳之情并不知道那个传说中的天门就是归云岛,她只是知道如果自己当了天苍谷的谷主,那么就有更大的力量去帮助慕清流,于是在继承了位置之后,岳之情派人去寻找他,而自己也因为有孕而呆在这里。 这段时间,岳之宁和薄欢陪伴着她。 对于岳之宁本来就是相同的血脉,而两人曾经有过的孩提时代太多,那种亲近的感觉与生俱来,而对于薄欢,岳之情总觉得心中有一道梗,让她无法亲近,但也是因为如此,她的心里有些愧疚。 这样的愧疚,使得岳之情在另一方面对她更加的好。 时间如流水滑过,慕清流依然没有任何的消息,情急之下,她不顾快要临产的身子,在岳之宁的陪伴下出了谷。 在寻找慕清流的途中,她和明奕再次相遇。 彼时江波滔滔,那人站在船上与她相见,眼底匆匆刻下似水流年,十年共进,到头来竟然连见面都要看缘分。 一杯淡酒谈了半宿,酒不醉人,但是心中却颇有惆怅之意,大约两个人都知道,对面的人,早就不是自己记忆中的人了。 醒来即相别。 而岳之情也没有料到,这是她最后一次和明奕静下心来好好地交谈。 一月之后,岳之情在寻找慕清流的途中生下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但这个孩子自从生下来的时候就显出些不济的症状,岳之情急匆匆的回到谷中,让谷中的医者救治,医术高超的医者加上岳之情的悉心照料,本来没什么大碍,但是却在孩子快要好的时候突然死去。 这仿佛是平地惊雷,几乎让岳之情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支撑点,幸好岳之宁一直陪伴在她的身侧,悉心照料并且不断的鼓励,她才坚持下来。 时间掐指过了三月。 于此之时,岳之情已经整整九个月没有消息,而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说他可能会在季国,她于是和岳之宁一起来到季国。 但是在季国,岳之宁却和一个青年相恋,而这个青年,却是季国前朝皇帝的孙子,被现任的皇帝压迫和折磨。于是,岳之情帮助岳之宁一起平定了内乱,将这个皇子推上了皇位,但是登基之日,那个皇子却被杀死,于是岳之宁代替那个皇子,登上了皇位,成为女帝,而那个时候,岳之宁肚子里已经有了那个青年的血脉。 在这里岳之情自然没有找到慕清流,她只能一个人返回天苍谷,但是到了谷中,才发现天苍谷内出了大变! 整个天苍谷近三千人,全部被屠戮的一干二净,她拼命的翻找,也只从死尸中找出了三个还有活气的人,而三个人中,幸好就有薄欢。 当时薄欢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抓着她道:“是慕清流。” 是,慕清流。 这四个字几乎让她觉得眩晕,怎么可能是他?她的,慕清流,她的,丈夫。 然而另外的两人也是异口同声的描绘了慕清流的相貌。 而三天之后,慕清流也再次出现,在整整十五个月之后,他才出现在她的面前。 依然的模样,但是眉间凝着的东西又是什么?他欢喜的想要将她抱住,但是她脑海中只有那满地的鲜血,她将他隔离在自己的身边,只是冷淡的问出了一句话:“你,是不是归云岛的人?” 慕清流呆了片刻,最终吐出了一个字:“是。” 归云岛和天苍谷有世仇,所以慕清流身为传人来杀了他们,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是如果是他杀了他们,那么她又要如何自处?又如何,带着满身的鲜血和他再无芥蒂的在一起? 他们中间,隔着的不仅是鲜血,更是阴阳。 岳之情承认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对他下不去手的。 而这个时候,所有的事情都在沿着谢子晴想象不到的轨道前进。 屠城。 明奕在屠城。 天下的大势虽然已经定下来了,但是剩下的旧国势力依然存在,他们盘踞于边远小城,等待着时机。但是他们哪里会是明奕的对手,还没来得及准备,明奕的大军已经踏破关城,不问任何的原因,不问是否投降,对于有旧国势力的城池,一律进行了屠城之刑。 他们的尸体被挂在长街之上,沿着他们曾经居住过的屋子,挤满了整个横梁。 鲜血滴下,然后染红整座城池,顺着石板往下,最后将整个护城河染成了红河。 明奕何时如此的暴戾? 奋斗了十年,她怎么忍心他们的成果在一夕之间毁灭?她独自去和明奕谈判,可是眼前的人却早已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君王。他用武力将她禁锢在他的皇宫之中,而自己,却一直挥军北上,不仅杀光了所有的叛贼,甚至周围那些城池,也全部遭殃,而且,她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这时候,薄欢前来,为她送来了祭云石,告诉她明奕之所以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被邪毒入侵,只要将这个东西磨碎了被她吃下就可以。 岳之情不知道薄欢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个东西,但是对于她来说,此时的所有都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虽然她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女将,但是威严仍在,仍然有许多的亲信帮她,于是,她开始密谋,将祭云石的粉末倒入茶中被人送上去。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岳之情在明奕回程的时候就独自离开。 然而岳之情却已经身心俱疲。 她静下心来,细细的思考着有关慕清流的一切,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大,为什么是慕清流,怎么可能是慕清流?如果他不知道自己是天苍谷的人还可以理解,但是多年前他将自己送回天苍谷救治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如果明知道杀了天苍谷的人会让他们走向末路,那么慕清流还会这样做吗? 如果慕清流没有这样做,那么就只有两个原因,第一,薄欢说了谎,第二,是有人假扮慕清流,他们对慕清流并不熟悉,只要稍微易容,就会被骗。 第一应该排除,因为薄欢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些话,而且另外的两个人也不会配合薄欢。 那么,就只有第二点了。 这样的一想,岳之情仿佛满身的血液都被复活,然后她披星戴月的去找慕清流。 然而,更大的打击却在此刻落下。 慕清流死了。 他竟然,死了。 但是当慕清流的尸体躺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不得不相信,一瞬间,所有的力量都被抽走,她喘息着,脑袋空白成一片。 他是怎么死的? 她失魂落魄的立在那里,仿佛天地间突然没入黑暗,而薄欢却在此刻出现,微笑着面对她。 她的字字字入骨。 “妹妹,很抱歉的来告诉你一个消息,他死了。” 他死了,他死了? 脑海中灌入这三个字,然后,别无他物。 “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薄欢的袖子轻轻的拂过,眼里是夺人的光芒,锋利无匹,哪里是往日那个温和娴静的女子? “他是为你而死。” “因为我告诉他,明奕被邪毒入侵,而你却独自与他对抗,为了保护你,他献上了祭云石,但是你知道祭云石要怎样才会有效果吗?需要他的血,不是龙石那么一点,而是全部的血液。” “哎,可怜的他就这样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生命贡献了出来,可惜啊,他这样为你,你还误会了他。” “天苍谷的人都不是慕清流杀的,是我和归云岛中的长老联合,派人假装成他的样子,然后里应外合杀了所有人。呵,他好不容易从禁制中逃出来,却面对你的冷眼相向,你说,他怎么能好过?” 岳之情看着眼前少女那艳丽的容颜,反反复复的响起她的话,却什么都不能说。 还能说什么呢? 然而薄欢看着她仿佛死人一般的脸,心中的快感还未达到顶峰,她笑嘻嘻的再次补上了一句: “哦,我差点忘了,你那可爱的孩子,也是我杀的呢。” “你也不想想,你的身子不差,为何孩子一生出来就那样的羸弱,因为我在你的饭菜里一直下了药,这种药无色无味,只会一点点的将婴儿的性命吞噬,更重要的是,没有任何人能看出来。我本来料想的是,你那孩子会死在你的肚子里,但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活下来了,而且你将他带回来,还有康复的希望!我眼看着他一天天好起来,我可是心急如焚啊,所以,在他快要好的时候,我终于找到了时机,让他下了地狱。唔,长得那么漂亮的小孩子,其实我还是有点舍不得的啊。” 岳之情不能喘息:“为什么?” “为什么?”薄欢淡淡的笑了笑,凉薄的眼挑了挑,“你的父亲,那个臭男人负了我的母亲,让我的母亲被人凌辱,而我也生不如死的活了那么多年,你认为,我不会报仇?就算那个臭男人死了,我也绝对不会让他和那个贱女人的血脉好过,别以为你对我好一点就什么都泯灭了,血海深仇,我绝对不会忘记!” 岳之情终于明白自己将一个白眼狼养在了身边,当即她一剑刺穿了她的胸膛,然后将她打下了山崖。 虽然她就这么的死了,可是岳之情却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回不来了。 而这个时候,岳之宁却传来了病危,生无可恋的她就这样用自己的一命换了岳之宁的一命。 她的那一生,就这样走过,沾着血,带着香,最终是深深的痛苦和遗憾。 水波渐静。 一声无痕。 ------题外话------ 好狗血,我都不忍直视,大家也不要直视好了。 突然间发现,如果从薄欢的角度来写,这是一篇多么成功的女强复仇文啊,当然,薄欢在山崖之后并没有死,否则就不会有今生的啥子事了。拍马离开,薄欢你往哪里逃。 第一百四十三章:琦黛莉之死 无痕的月色在地面晃荡开一片无痕的光。 匕首慢慢的侵入身体内,然后沿着筋脉一转,贴着那骨头的缝隙里一切。 剧烈的疼痛溅开,无声之中轰然的响起爆炸般的感觉,将仅有的冰冷变成了夜火。 痛入骨髓。 元河紧紧的咬着牙关,但是也被这样的疼痛弄得闷哼一声。 周围的人都因为琦黛莉这样的动作而弄得一颤,但是琦黛莉却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有一双蓝眸静静地看着他。 元河在那瞬间的疼痛之后对他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这笑意透着凉意,然而这凉意之下又是怎样的情感? 琦黛莉一出手,将匕首从他的肩胛骨中抽出来,看着鲜血从匕首上落下来,轻轻的道:“元河,你到底想要怎样的死去?” “我不会死。” “是吗?”琦黛莉低低笑了一下,然后抬高了自己的声音,“将他给我拖下去,用绳子吊到城门,让他们看看。” “是!” “哦,还有,将那个桃夭楼所有的男人全部都抓来,和他们的主子一样吊到上面。” “是!” “琦黛莉,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何必为难他们?”元河咬牙道,那些人根本手无缚鸡之力,不似他有武功,如果照他那样吊着,要不了一日就会送命。 然而琦黛莉却是冷冷的一笑:“为难?你让他们打探消息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为难?” 她说完一甩衣袖,直直的离开。 ——元河,这么多年你在筹划,我也一直在筹划,这么多年,我一直讨厌你那看起来狠毒的手段下那一颗懦弱的心,不懂得面对,那么只能死路一条! 寒冷的风刷刷的扑过来,他裸露在外的胸膛的血已经凝固他,低头一看,这座城池匍匐着,侧目,桃夭楼的那些小倌气息奄奄。 蛰伏这么久,竟然还是下不去手么?年少时的情谊,她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可是自己,为什么还下不了手? 她已非当年的小玉,而自己,却还固守着当年的元河。 忍了这么久,竟然因为那样的一种感情而后退?琦黛莉啊,不是小玉了。 不是。 他的目光慢慢的变冷,然后闭上了眼。 桃夭楼是金昌国中最大的红楼,里面的小倌和当朝的权贵关系很好,可以说没有一个二品以上的女官没有接触过他们,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手里掌握着那些权贵的秘密,所以,将这些人抓起来,那些权贵竟然齐齐上谏。 他们的身体沿着大殿的石阶俯下去,联合着万民书请求赦免。 但是,琦黛莉却不置一词,在第二天,当十有六七的小倌全部被活活吊死之后,琦黛莉将那些依然请求的全部打入死牢。 而且,她在闹市中开设刑场,将那些权贵以最严厉的刑法处死。 这时候,甚至连元河都搞不清楚,这个琦黛莉在干什么,他的本意是让那些权贵和她闹翻而已,但琦黛莉这样的做法,无非就是惹起众怒,让天下的百姓都对她生出怨念。 这几年,在她的操持下,金昌的百姓早就已经受够了煎熬,严酷的刑法,沉重的税负,百姓的日子比上一代的女王生活的还惨,如果再这样下去,金昌绝对会发生内乱。 但是,她这样自毁长城干什么? 冷风之下,他僵硬的躯体,已经完全麻木,然而,脑海中却飞快的闪过一些东西,快得让他捉摸不透。 他这样的思考着,以减少自己身体上的痛苦,但是即便这样,他也清楚的感受到了那绑在自己手腕上的绳索已经紧紧勒紧了自己的肉里,刚开始的时候还有鲜血流出来,但是到了现,却已经凝固,和肉长在了一起。 他的视线终于在支撑了三天之后变得模糊,然而,当他晕过去之后,一道冰冷的水却当头泼了下来,他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琦黛莉的脸。 琦黛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给我带走!” 然后就有人上来将他放下来,然后将绑着的绳子一拉,那些已经凝固的肉顿时被扯破,潺潺的流下鲜血。 元河被扯着向前,来到了闹事的刑架前。 那些刚刚处置的尸体还凌乱的倒在那里,看起来触目惊心。 元河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闹市之中,金昌的民众呆在下面,看着他。 尽管在城楼上示众了那么多天,但是直到现在,众人才仔仔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 在金昌的历史中,前代的长公主实在算是民心所向,大家都等着长公主继位后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变化,但是却没有料到,长公主却意外死去,而后的琦黛莉虽然长得和长公主有几分相似,但是手段却着实狠辣,而眼前的这个男子,竟然和琦黛莉十分的相似,但是眉目要显得更加的浓艳。 “元河,我可以允许你选择怎样的死法。” “我不会死的。”元河依然笑着道。 “是吗?”琦黛莉道,“你认为你现在还有什么机会?” 元河的目光看着她,突然转头,看着底下的民众,道:“这个女人,根本不是长公主的女儿!” 这一句话说出来,众皆哗然,但是这是上位者的事,这个男人都快死了,他们又怎肯拿着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琦黛莉看着无人回应的场面,冷眼看着他,微微一笑:“你看,没有人相信你。” “是吗?”元河冷冷一哼,然后突然高声道:“大巫师,您还不出来干什么?” 这句话一落,琦黛莉微微变了脸色,众人更是屏住了呼吸,那是大巫师啊,这二十年来从来没有在人前露过面的大巫师,他如果出来,会给这个场面带来怎样的变化? 但是元河的这句话说出来,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他再次高声喊了一次,但是只有风呼啸而过,什么都没有。 他的眉头快的看不见的一闪,怎么回事?自己明明和南沉瑾约好,他让大巫师出面,在众人面前力保自己,然后进行下一场的计划! 到底,出了什么事? 琦黛莉讥讽的看着他:“大巫师?大巫师也是你相见就能见的?” 说完接过旁边的侍卫的大刀,然后道:“看在我们年少的情分上,我会给你个痛快!” 年少?她竟然还记得年少? 这两个字狠狠的戳在元河的心里,他仰头看了一看,不顾身上绑着的绳子,突然间冲了过去,在琦黛莉错愕的时候一把将她撞到地上,然后一偏头,狠狠的咬住她的肩膀,鲜血立马从她的肩上渗透出来。 这样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了一惊,然后反应过来的侍卫一把上前将元河拉了起来,然后一个拳头打在他的嘴上,让他的嘴里立马包了一口鲜血。 元河突然笑了,鲜血和着张开的嘴流下来:“念玉,从今天开始,你我只有一个能生,今日我若是死,来世,我也要让你死在我手里!我要用我的血脉发誓!用我母亲的名义发誓!我们,永不共存!” 琦黛莉只是低着头看了一下自己的伤口,便道:“你先活过今天再说吧。” 说完毫不在意的站起来,然后站了起来,但是,就当她的目光看向元河的时候,她的身体,却突然一僵。 风声依然在肆掠,她的眼底里露出了惊诧,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转过去,然后,齐齐呆住。 一个女子,披散着头发,手里托着长剑,徐徐走来。 声音仿佛在这一刻消失,然后随着她的脚步而突然间地动山摇。 一抹光,从她的手中荡开徐徐风华。 辟君剑。 她的眼底流动着太多看不清的感情,然而直直的看进去也只能看见一片的冷漠,包裹着冰雪。 等到众人从她的身上移开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身后跟着一位身穿黑袍的长者,胸前别着代表大巫师身份的金色指针,而在他三米开外,却是十个人的巫师队伍。 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让整个巫会做她的跟班? 谢子晴的目光冷冷的罩下来,每个人都被那冰冷的目光笼罩,她的眼底分出一丝光,落到了琦黛莉的身上。 琦黛莉顿时觉得仿佛有一团冰水淋了下来,自己的心思被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根本没法隐藏。 她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惊恐,但是这惊恐还没有沉淀,她已经突然出手,抓起旁边的侍卫的长刀,猛地向元河劈过去。 “叮——”的一声,那把劈向元河的刀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一歪,然后瞬间,分裂成碎片。 谢子晴瞬间到了她的面前,然后手中的长剑一挥,那绑在元河身上的绳子齐齐断裂。 元河的目光盯向了琦黛莉,眼里冰冷一片。 大巫师慢慢的走上去,看了琦黛莉,然后突然伸手,放在了她的额头上。 经年之后,那些皇族之血早就已经消失殆尽,被大巫师这样的一放,她突然间软倒在地。 大巫师转头,对着全部的民众道:“她,不是公主。真正的皇族血脉,只有这个人,他才是真正的长公主的血脉。” 他将目光转向元河,抓起他的手,然后,一缕淡淡的光华从元河的额头上闪现。 下面的百姓全部都屏息,这么说,从今天开始,国家的统治者将不再是只是女人,还有男人? 上层的变动对于那个底层的人来说,只有接受,在经过这么多年之后,对于女王的信仰已经渐渐转淡,他们想的,不过是活的好好的而已。 琦黛莉呆呆的坐在地上,然而嘴角却凝着一分莫名的笑意。 元河突然转过身来,然后捡起地上的刀,来到她的面前,道: “琦黛莉,我说过,我们只能活一个,从现在开始,这个世上,我们绝不共存!” 说完一伸手,将刀没入她的心口,直直的插进去,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他冷冷的转过身,然后对着面前的百姓道: “从今天开始,我们,和昨天分裂!” 说完拖着自己受伤的身子,走下刑台。 风吹来,他没有回头看一眼,只有冷淡的前行,孤绝。 谢子晴的目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然后低头,看着鲜血涌出琦黛莉,蹲下。 她的手轻轻地放在她的额头上,问:“你还有什么话想要交代?” 琦黛莉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无声的张嘴: “不要,告诉他。” 这世间,有种爱,叫做狠。 谢子晴的手慢慢的滑过她的眼睑:“好。” 好。 她的手拂过,她终于,彻底的闭上了眼睛。 ------题外话------ 心情低落中,为昆明遇难者祈福。 第一百四十四章:中计 三月,东风破。 百里奕背负双手,站在高楼之上,合上了双眼,任盘旋的春风呼啦啦的吹起他的衣服。 高楼之下,梨花一夜作放,如雪。 当年大雪满弓刀,而今只沾身,却满身疲惫。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到一声嘶哑的帝后,百里奕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轻轻的抬起手,伸手拈住那向他伏击而来的刀片,然后,两指一夹。 “哐当”一声,刀折成两段。 然后,只听到一把娇脆的声音响了起来:“皇兄,你怎么能这样,每次我都袭击不了你。” 百里奕没有转头,只是道:“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吗?若不是我知道是你,恐怕你早就被我的侍卫给砍成两段了。” 百里雅嘻嘻一笑,眨眼道:“反正皇兄你会知道我的。我才不怕呢。还有,皇兄,我才不是小孩子,你不要总把我当小孩看。哼,我要学我的母后去打仗,皇兄,你让我带人去吧!” “胡闹!”百里奕冷冷的喝止。 “谁胡闹了!哼,现在大局都已经差不多定了,我不过是想去看看而已,再说了,你就这么不相信你的皇妹吗?”百里雅不满的撅起了嘴巴。 百里奕的目光沉沉的看了她一眼,叹道:“好吧,让大将军跟在你的后面,你去吧,记住,好好的保护自己。” “好的!”百里雅高兴的笑了起来,眉眼都是飞扬,“还是皇兄你对我最好了。” “好了,下去吧。” “嗯,皇兄你也要早点休息,我先走了。”百里雅说着便高兴的离开。 等到百里雅的身影消失在百里奕的眼前的时候,他的眼神突然一闪,丝毫没有刚才的轻柔,带着很里狠厉冷漠的光,他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后,立马有人飞奔到他的身后,恭敬地喊道:“皇上。” 百里奕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感情:“将长公主要派兵打仗的消息扩散开去,只要让南沉瑾的人知道就可以了。” “是。”那个暗卫道,然后迅速的隐退。 百里奕在高楼之上站了一会儿,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南沉瑾,我用我妹妹的性命换你的性命,如何?就算明知道这是一个死局,你也不得不来,因为,你没有机会了。 没有机会了。 他的袖子一拂,然后转头对着后面的内侍道:“摆驾,刑监!” 后面是太监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刑监!” 宫女,太监立马排成长串,分列两边,步辇抬起来,随着百里奕的步子前行。 刑监。 刑监是陈国惩治犯人的所在,里面的酷刑都是为那些王公贵族准备的,不论他的骨头有多硬,只要进入其中,里面的酷刑就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一进入刑监,光亮突然间被吸食的干干净净。腐臭的气息涌进鼻腔的每一寸,在乌铁筑成的牢房内,斑驳的红锈上刷着一层层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百里奕本来高洁的衣服拖在地面,竟然和这样的环境完美的融合,没有丝毫的异样感。 穿过一重重铁门,百里奕突然在一间牢房前停住。 牢房内的侍卫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百里奕上的目光落在牢房内的那个血淋淋的人上,然后倒:“将他带上来。” “遵命。” 百里奕转入刑堂坐下的时候,那个人已经被拖了上来。 那个人被拖上来的时候一下子就瘫软在地,看样子全身的筋骨都被打断了。 那个人抬起头来,依稀还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出几分桃花眼的模样,但是那种潋滟的神采却再也看不见。 百里奕开口压来:“祁慕,传国玉玺在哪儿?” 而躺在地下的那个血人,赫然就是新继位的陈国皇帝,百里奕的军队已经攻下了陈国的帝都,但是身为一国之君的祁慕却让人带领着陈国的传国玉玺潜逃。照理说按照百里奕的实力,根本无需注重这个传国玉玺,而且他现在的做法根本就没什么名正言顺之谈,但是却不知道为何他会注重这个玉玺。 祁慕瘫软在地上,闭着眼,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 百里奕瞟了他一眼,然后道:“听说皇宫之中还有一个名叫松月的太妃,你说,我将他送给我的将士怎么样?” 祁慕的身子看的见的一僵,然后眼皮动了动,张嘴:“她已经死了。” 百里奕若无其事的道:“这世间有种药,名为长生,即为先死后生,你说,我将她的尸体再次弄出来怎么样?” 他的嘴角依然带着淡淡的微笑,但是这样的笑意,却有一股寒气直冲上来,将这个刑监所有的血腥都压下去。 祁慕的嘴唇开始颤抖起来,但是他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紧紧的阖上了自己的眼。 百里奕冷冷的道:“原来陈国皇帝的爱,不过如此。” 说完眼睛一眯,道:“我已经派人沿着东古道去追了,祁慕,你说你的妹妹逃不逃的走?” 祁慕猛地睁开眼睛,眼里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情感,深沉如水。 百里奕轻蔑的看着他,然后再转身而去,拖着自己的衣服,在血迹斑斑的地下,留下一道痕迹。 这世间,炼狱犹存,然而便是炼狱,他也要做这炼狱的王。 子晴,前生捞起来是一片凉薄的月色,你可知我所放弃你的背后,曾经经历了什么?我曾许你自由,不惜拿永生的孤独拿来下注,那么今生,我再也不要如此的孤独,江山和你,我都要要。 南沉瑾,狭路相逢,若是她和你在一起是和前世一样的结局,那么,让我来。 ——分割线—— 东风吹尽梨花雪,飞鸿寂寞不留痕。 梨花从悬崖之下长出来,随风飘进落红,险绝的山道上,一骑轻尘,向着前方飞奔。 那匹绝世良驹突然发出一声嘶吼,然后,那马上的人突然从马背上一起,紫衣飘舞,于此同时,有密密麻麻的弓箭从山崖之侧射过来,密密麻麻。 南沉瑾的广袖一拂,将那流星一般的箭矢收归到自己的袖中,然后气流一转,碎裂成粉末。 他的身子在半空中飘然一落,再次稳稳的落到马背上,然后将手放到那匹马的马头上,那匹狂躁的马瞬间安静下来,仿佛它的主人任何一个动作都可以带来巨大的力量。 南沉瑾的这才淡淡的抬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眼里光华流转,潋滟绝伦,他微微勾了勾嘴角,然后才道:“东方先生难道不知道,真正好的伏击点应该是再前行五百米的一线天?在那沿途埋下巨石,我就算不死也会重伤,东方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他依然低着头,发丝盖住他的半边脸,他的眼角往下,看着自己手下的马,眼底是说不清的意味。 东方华城的声音从山崖之上传过来:“在下想和太子殿下相谈一翻。” “相谈?嗤,本宫和东方先生好像没有什么好谈的吧。”南沉瑾淡淡的冷笑。 东方华城道:“太子殿下,您不是故意走这条路就是为了让我来''袭击''你的吗?现在我已经''袭击''你了,我们是不是要好好的谈谈?” 南沉瑾这才抬起自己头,看着从山崖之下露出脸东方华城,眉毛一展:“那么,开始吧,我们谈谈。” —— 开始。 薄欢拿着笔在地图上勾下几个地名,然后用手撕下,卷成一个小筒,用蜡丸封了,然后走到窗边,拿起一只信鸽,然后套到它的脚上,将它从窗外放了出去。 她这边刚刚做好,周岩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太子妃,殿下已经到了锦城了,要你放心。” 薄欢的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她眉毛闪了闪,然后走出去,冷冷的道:“给我准备一匹马。” 周岩道:“你的身体还没有好,殿下会担心的。” 薄欢冷冷的道:“废话!” 说完不理会周岩,直直的往门外走去,周岩无奈,只有亲自跟上去,然后派人护送她,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太子妃可不是一个善茬,惹毛了她苦的可是自己。 薄欢骑在马上,回头冷冷的看了跟在后面的那些侍卫一眼,心底里浮起一丝冷笑。 ——你们,去看看你们主子狼狈的模样也不错。 南沉瑾,你会,死的很惨。 ——分割线—— 锦城。 樊少英一个人站在城墙上,皱着眉头看着前方的城池,世事变化的太过,现在他们的情况实在是不妙,为了防止百里奕的包抄,周梦华将大军分成三部分,分别驻守在三个地方,一旦一方有难,就立马帮忙,而他所带的,是三支军队中人数最少的。 但是这样做真的好吗? 如果没有虎符,没有人能够调动军队,如果虎符方面出了问题,那么那些军队很有可能不能到达。 利弊相依。 就在这个时候,一匹快马奔向城门,停在下面叫道:“樊将军!密报!” 樊少英手一挥,城门立马被拉开,然后,人马冲了进来。 樊少英将人带到了南沉瑾的面前,南沉瑾的目光扫过他,道:“什么事?” 那个小将立马跪在地上,道:“我们安插在陈国的人得到消息,百里奕的妹妹百里雅由大将曹勇陪着前往陈国的三座商城。” 南沉瑾沉吟了片刻。 从陈国国都到商城,必定要绕过崇光平原,而这个平原离锦城很近。 南沉瑾的眼微微一眯,道:“传令下去!整军待发!” 第一百四十五章:毁容 南沉瑾传令整军的消息刚刚传下去,周梦怀便急冲冲的来到他的房间,道:“殿下,这是个局!” 南沉瑾背负着双手站在面前,眼睛沉沉的看着眼前的地图,淡淡的道:“我知道。” “您知道,可是……”周梦怀就算再怎么着,也没明白南沉瑾的心思。 南沉瑾抬起眼睛看他,道:“现在百里奕已经占据了平阳国和陈国的半壁江山,一旦他打下陈国,西都还有什么能力将大局反转?现在百里奕为我设了一个局,但是我却不得不进入,因为,我要百里雅的鲜血,百里雅和百里奕是一母所生,他们血脉相连,只有拿到百里雅的鲜血,我才有机会阻止住百里奕南攻的脚步。但是,百里奕必然会作出部署,只要我没能从他的包围中逃出去,那么我就只是死路一条。” 南沉瑾说着停顿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门外,道:“我只有赌一把。” 只有赌一把罢了。 他的目光游离到门外,他下的赌注,还有,他对一个人的相信,无论怎样的山川之隔,他知道,她终会到来。 他的念头刚刚转过,就听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他侧目一看,只见一个侍卫跑了过来,将周岩送来的信给他。 南沉瑾伸手拿过,撕开淡淡的一瞟,嘴角露出一丝若有如无的古怪笑意。 周梦华奇怪的看着他,南沉瑾将手中的信递给他,周梦怀接过一看,然后道:“太子妃要来?” “太子妃?她算什么太子妃?”南沉瑾嘴角一挑,眼底里说不出的嘲讽。 他说着不理会周梦怀的诧异,一边走向门外一边道:“她想要看我们的下场啊,我也在准备着,给她一个下场。” 门外一线天光,风吹而入。 锦城原有的兵力加上樊少英带来的二十万大军,也不过二十三万人马。而百里奕驻守在陈国的军队却有七十万,再加上已经收服的陈国人马,起码有一百万左右,而据消息传来,他给百里雅的人马有四十万。四十万,有大将韩林压阵,便是双方以相同的兵力对阵,也不一定能保证稳胜,更何况现在有将近二十万的兵力差距,更是险象环生。然而更重要的还是百里奕在背后的布局,拿自己的妹妹作诱饵,他肯定会将更大的兵力埋伏在他们的暗处。 但是因为有南沉瑾,所以那些士兵的心里并没有丝毫的恐惧和担忧。 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前行,决定赶在百里雅之前到达虎阳关。 南沉瑾抬头一看,只见暮云积压,在西边一点一点的蔓延上来,翻滚着一场长久的雨季。 而在他们前行的时候,薄欢也在快马赶往锦城的路途中。 她还在等一个契机。 她清醒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那日他前往那么危险的地方将自己救出来,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他认为她是谢子晴。 谢子晴,嗤,这三个字,不过是你们的坟墓罢了。 在她醒之后,南沉瑾却已经动身前往锦城,而这个时间,正是她所要的。 她凭借着身份的便利,进入许多地方,那些密室中的机要,她细细的翻看,然后挑出重要的传递给百里奕。她当然也留了一个心思,对于南沉瑾她还是存在警惕,但是由于前世他栽在自己的手里,所以那警惕之心便淡了下来,她根据墨的痕迹来判断这些机要的书写时间,确定不会是同一天所写并且时间连续长达十五年后,认定了这些机密的真实性。 在南沉瑾离开后的第三天,她在厚厚的一沓谢子晴的画下发现了一个无字的纱巾,而这个纱巾她十分的熟悉,正是泼茶纱。当即她用茶水一洒,就发现了写在上面的有关南沉瑾的心思。 这是一封因为某种原因还没有发出去的信。 他要百里奕的血。 她对南沉瑾的了解来源于前世,她清楚的知道南沉瑾的血是一件多么珍稀的东西,他要百里奕的血,就是为了用他的血来牵制住百里奕。 于是,她也将这个消息传给了百里奕,她知道百里奕会怎样做。 而现在,南沉瑾向着那个死局前行,她要赶过去,再为他的伤口撒上最后一把盐。 还有大约两天的行程,她就可以到达锦城。 他她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那几十名侍卫,道:“今晚上看来是赶不到有人的地方了,到了前面的山林中,便停下来休息,明天再走。” “是。” 一群人骑马不过小半个时辰,便进入山道,薄欢下了马,众人也跟着下来。 薄欢靠着一棵树坐下,侍卫就近上来燃起火,然后便往远处站着,小心的保持着距离。 黑暗笼下来,丝丝渗透着莫名的气息,啼血的杜鹃声戚戚哀哀的响起来,在黑夜里似远似近的传来。 突然之间,薄欢的身子一僵,而侍卫也全部警惕了起来。 声音突然间消失了,包括鸟叫声。 大家都竖着耳朵,将目光小心翼翼的往四周看。 但是除了没有声音,什么异常都没有。 “布谷布谷。” 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所有人都仿佛一根绷紧的弦突然间放松。 很奇怪,明明这声音的突然消失又出现,会令人的心里更加的不平静,但是随着那凄哀的声音响起来,他们全身都不由自主的处在放松的状态。 薄欢道:“没什么事,先休息吧。” 那些侍卫这才坐下去。 薄欢将自己的目光滑向四周,凝神感知了一会儿,但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这才闭上了眼睛。 她刚刚闭上眼睛不过片刻,她突然间再次睁开了眼睛。 火熄灭了。 那个在自己前面熊熊燃烧的火堆,在她闭眼的片刻之中无声无息的熄灭了。 怎么回事?怎么可能? 以自己的能力,怎么可能让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做出这些事? 如果不是人,那么这些山谷中又有什么诡异? 她的目光移往侍卫处,因为杜鹃声依然在,所以那些侍卫都坐在地上小憩,并没有发生什么异样,她心中定了下来,然后站起来,手里拿着长剑往山林的深处走去。 她的步子刚刚迈开,突然间声音再次消失,这回的消失更显得诡异,那种诡异的感觉充斥着每个毛孔,叫人连呼吸都压迫起来。 侍卫也全部惊醒了过来,然后挤到了薄欢的身边,这个安静到诡异的山林,似乎将他们的呼吸都归于虚无。 一群人将薄欢围起来,将她护在中央。 安静还在持续。 就在所有人的弦快要崩断的时候,一声刺耳的尖叫突然间响了起来,然而这声音却将人拉入更加难以忍受的环境,因为在那刺耳的尖叫之后,有更大的声音铺天盖地一般的袭来! 如潮水轰隆之大,仿佛磨刀锯齿的拉动,声声割碎着自己耳膜,然后顺着耳膜往身体里钻,刺在心脏处,叫人几乎要发狂! 薄欢奴努力的压抑住自己心口的不适,但是她依然觉得有一双手紧紧的捏住自己的心脏,然后它拼命的跳动,激烈的仿佛要跳出来。 侍卫都开始忍受不住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是根本没有办法, 薄欢知道,这个声音根本不是捂住耳朵能制止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影突然间向她扑来,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种近乎于冰凉的东西在脸上一过,下一秒突然是火辣,在自己的半边脸烧起来。 她的喉咙突然间张开,然后在自己的脑袋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之后爆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她的半边脸皮没了! 这张脸,这张和谢子晴一模一样的脸,她是付出多大的代价才得来的,竟然在这个地方毁了! 竟然毁了! 就算她再怎么能忍受,也不能忍受自己的变成恶鬼一样的容颜! 她捂着自己脸,不由自主的蹲了下来,然后鲜血顺着自己的指缝流下来。 侍卫一看到她蹲下去,立马意识到他们保护的人出事了,他们立马拥上去,但是根本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其中一个人从自己的怀里掏出火折子,刚刚一吹,就觉得一股厉风袭来,然后一把扫飞了他的火折子。下一刻,一把刀戳进他的心窝,然后他一下子倒在了地上,死去。 薄欢的声音显得有些狰狞:“不准点火!” 众侍卫看着眨眼之间,自己的一个伙伴就死在了她的手下,而且那一刀竟然活生生的将他的心脏挑出了半截,手段之狠辣,即使是他们也感到心有余悸。 薄欢感受到那些侍卫心中的诧异,于是努力压下自己心中的恐惧和怒火,道:“小心点,有东西潜藏在暗处。 ”“是。”众侍卫应了声,将自己伙伴的尸体忽视掉。 薄欢等待着这阵痛苦的淡化,然后撕下自己的一片衣服蒙在自己的脸上。 总有办法将自己的这张脸恢复的,只要没被别人看见。 该死!如果知道了是什么东西攻击自己,待会儿一定要让它付出代价,等南沉瑾死了之后,她一定要将这个世界所有的这种动物全部杀光! 她咬咬牙,然后站了起来,道:“这儿不能呆了,先走。” “是!” 众侍卫回答着,然后护着她走到刚才拴着马的地方。,但是当他们看到眼前的场景之后,都感到一股寒气沿着自己的背脊往上窜。 原来这里的几十匹马,竟然全部横尸在地上,肚子不知道被什么掏开,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冒了出来,让人多看一眼都觉得诡异。 这些马都是野性很大的良驹,一蹄甩下去可以让老虎都退避三尺,但是现在竟然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就死在了他们的身边。 太骇人听闻了! 便是薄欢这个有着两世记忆的人也感到兢惧,更不用说他人。 她当即道:“我们快走!” 说完按照原来的道路想要离开,可惜她刚刚一转身,一个轻飘飘的身影出现。 那些侍卫立即冲了上来,但是那个轻飘飘的人影却轻轻挥一挥手,便将那些想要奔上来的侍卫全部制住。于此同时,他的手掐住薄欢的喉咙,轻飘飘幽深深的声音响了起来: “果然,血很诱人。” 薄欢的心跳一乱,然后窒息了过去。 ——分割线—— 暮春的风渡过虎阳关的时候,百里雅正穿着专门为她打造的铠甲,骑着马走在山道上。韩林跟在后面,看着前面的她,眼里有说不出的情绪,百里奕早就对他透露过,会给他和眼前的这个小公主赐婚,这个长公主确实很漂亮,但是作为娇生惯养的皇家女儿,虽然能给他带来地位,他从来不知道男女之情是什么,他这一生都在为自己和自己的家族奋斗,而现在,这个少女年轻,美丽,身份尊贵, 百里雅骑着马,忽然间停了下来,转头笑嘻嘻的看着他,那少女纯真的脸上竟然还带着妩媚,一瞥间艳光莫可逼视,她笑吟吟的道:“让这么多人跟着我,觉得好威风啊。” 韩林移开自己的目光,冷冷道:“公主你只是觉得威风吗?你可知你一不小心,这些人的性命都会会在你的手里。” 百里雅吐了一下舌头:“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 韩林寒着脸不去看她。 日头渐渐的西斜,韩林又道:“公主,粮草可以先行了。” 百里雅侧着头一看,道:“好吧好吧,这些小事你决定就好。” 小事?韩林憋着一口气,忍了下来,转头吩咐火头兵快步前行。 等到他们的军队再次和火头军汇合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的沉下去了,众人停下来燃起火堆,就地吃饭休息。 军队的伙食不算太好,但是百里雅却觉得很有趣,将馒头浸了水往自己的嘴里送。 就在百里雅将最后一口馒头塞入自己嘴里的时候,一群人向这里走来,模糊的天光勾勒出他们瘦弱的影子。 韩林顿时警觉起来,怒喝到:“什么人?站住!” 第一百四十七章:死神之手 樊少英将自己的耳朵贴在地上,然后抬起了头对着山崖之上的南沉瑾点了点头,那双黑亮的眼睛几乎将黑暗都压了下去。 南沉瑾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看向了远处。 他的目力所及,就看见远山之中,有烟尘在黑暗中翻滚起来,隐隐成为一团云,而且马蹄声踏在耳朵里,仿佛雷奔一样。 四十万人。 潜伏在这里将近七天,百里雅终于到来。 百里奕,你又在哪儿?你竟然将你的妹妹都送了过来,你终于,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你终于,还是,做了交易。 雨点似乎大了起来,纷纷砸了下来,细微的声音开始乱,乱入他的耳朵,让远处那奔腾的声音都显得有些错乱。 黑暗中所有人都在蛰伏。 南沉瑾的手突然间的一挥。 樊少英在山崖之上低声一喝:“放!” 樊少英的话音一落,立即,那些躲在暗处的人突然间将手中的东西一扔,于是,“扑哧”“扑哧”的声音传来,在黑暗之中,有黑压压的一群被训练的飞鹰消失在天空之中,然后在细雨中向着那四十万大军飞去。 南沉瑾的目光透过黑暗和雨帘,感受到那些飞鹰,目色沉沉。 这些飞鹰的身上,沾着一些药物,当他们飞到那四十万大军的时候,它们身上的药物会随着雨融化,落在他们的军队之中。 无色无味,但是一旦和他们的早就埋入的微量的另一种药物相融合,就会给他们带来致命一击。 在他知道百里雅带兵前来的时候,他就在等着一个时机,当他看天知道会有长时间的一场雨的时候,他就已经将计划拟好。 百里雅性子虽然有些骄纵,但是心肠太软,所以他让他手下训练的暗卫装作吃喝不饱的流民去要吃的。韩林久经沙场,戒心很重,所以那些暗卫必须做的人不知鬼不觉,他们凭借吃东西的缘由,将藏在手上的药粉撒入铁锅中,这种药粉会在粘到铁锅的时候就和铁锅彻底的融为一体,无论韩林怎样的清洗都清洗不干净,并且,这种药根本查不出来任何的不妥,只有和他们专门制作的药物配合的时候,才会迅速的成为燎原之势。 因为在路上耽搁有一段时间,所以韩林下令全部的人马加速前行。 但是他们正在行走,却突然感到一片乌压压的东西压了上来,韩林立马引弓一射,然后,一只飞鹰就顺着这支箭落了下来。 韩林伸手一拿,然后一看,皱了皱眉:“是飞鹰。” “飞鹰而已,有什么奇怪的?”百里雅没好气的道。 韩林没有看她,只是抬起头来,心中涌出不安,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老鹰? 他伸手,翻过飞鹰的羽翅,觉得羽翅之间特别的滑腻。 但是他的鼻子没有闻出任何的异样。 那些老鹰一路盘旋着过去,除了飞行的速度慢一点,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他暗暗道自己是否太多心了,这里的地理环境他们本来就不甚了解,这些飞鹰的习性奇怪点也构不成什么大问题,可能是多年来的战场生活让他过于的风声鹤唳了。 他们继续将军队向前推进,四十万的人马仿佛一条长龙一般,远远的看不到头。 虎阳关是一个有着长达十里长的峡谷山道,两边怪石嶙峋,只要穿过这个虎阳关,再经过一个大平原,就可以达到目的地。 虎阳关盘踞在大地上,仿佛一只正在熟睡的老虎。 马蹄声于渐渐地靠近,韩林抬头看着那些黑暗中突出来的石林,心中第一次生出难以言喻的惧意。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他纵横一生如何会有这种感觉? 韩林犹疑了一会儿,然后高声道:“传令下去,前方小心!” 百里雅看了他一眼,道:“真是这么小心干什么?” 韩林皱着眉头道:“公主,小心驶得万年船。” 百里雅没有说话,而是一个人提着缰绳,往虎阳关的关口走进去。 韩林跟上去。 十里长的山道,狭窄的只能让四匹马并排而过,百里雅和韩林行在前面,后面是数十名副将。 马蹄声被黑漆漆的峡谷吸入,雨水落下来,却已经被那林立的山壁挡住,然后那些被吸入的马蹄声再以十倍的声音返回来。轰隆隆的让人心惊。 四十万的军队三分之一都已经进入了山道。 百里雅前行的坦坦荡荡,而韩林却走得战战兢兢。 突然之间,韩林勒住了马。 夜光飞雨,突出悬壁,一人宽衣广袖,衣襟当风,仿佛临风而去。 整个山道突然陷入了寂静,人们全部抬起自己的头,被那悬崖峭壁之飘然绝世的身影所摄,下意识的觉得这个人,绝非世间所有。 就在所有人都被这人的一个身影所迷惑的时候,那山壁之上的人突然袖子一拂,然后,一阵哨声层层叠叠的传了出来,在哨声响起来的时候,一群飞鹰密密麻麻的向那些山道上的人扑了过来! 是那些去而复返的飞鹰! 韩林在哨声响起来的时候便反应过来,他将自己的刀从自己的腰上一抽,然后道:“防备!小心!保护公主!” 但是,已经迟了。 那些飞鹰仿佛黑云一般的压下来,然后,伸出他们尖锐的利爪像撕扯着猎物一般的撕扯着他们! 残忍的声音传了出来,士兵们在狭窄的山道中阻挡,但是根本没有任何的办法,受到骚扰的马仿佛疯了一样,马蹄飞快的践踏过人的身体,一时之间,大乱。 韩林紧紧的将百里雅护着,然后喊住旁边的副将:“先将公主护送走!” “是!” 百里雅将自己的剑一扬:“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要我走?”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韩林懒得跟她温言相向,怒道:“因为你是公主,你的性命比我的更珍贵而已!” 说完一把拉住她,然后往自己的马背上拉去,然后甩马向前,而在这个时候,山道之上突然出现无数的密密麻麻的黑影。 埋伏! 巨石轰然落下! 狭窄的山道中,注定是一场和死神的相逢。 周围的人马立即围了上来,然后护着他们往虎阳关外奔去。 百里雅还想要挣脱,但是韩林的手却狠狠的将她压制住,使她根本动弹不得。 疾奔! 眼看就要跑出去那山壁的时候刚才那一直站在山壁突出处的人突然一掠。 长天光影,剪下他一片衣襟,一双修长完美的手,在眨眼之间向他们伸来。 死神之手。 疾行之中百里雅抬起头,就看见一线微薄的天光中那人的相貌。 “是你!”百里雅脱口而出。 这个人三年多前曾经见过,那是唯一一个能够和自己的皇兄相比的人物,当初曾经被那样的容颜所迷惑,但是却没有料到,三年多之后,这人的模样更加的璀璨,也带着,令人害怕的地狱之美。 周围的人眼睁睁的看着他纵身而下,他们拼命的举起自己的兵器,但是,那人的紫袖轻轻地一卷,然后那些兵器碎裂在他的袖中。 韩林从马上跃起,然后一脚踹向马的屁股,迎向南沉瑾。 南沉瑾的目光沉沉的落到他的身上,突然,嘴角一勾。 潋滟而妖娆,魅惑而吞噬。 他的动作因为他的这个笑意而微微一顿,但是就在这一顿之间,南沉瑾已经指点如风,在他的身上一掠。 全身的所有大穴全部封住,将他所有的动作完全的制住。 南沉瑾拎起全身僵硬的他,然后往上一抛。 韩林的身体被抛向山壁,然后一双手伸了出来,抓住他,将他往里面一拖,然后,消失。 巨石阵已经偃旗息鼓,在眨眼之间,死伤已经数万,但是不过数万而已,四十万军队,还剩下三十多万。 那些副将都是见惯了危急场面的人,虽然韩林被莫名其妙的制住,但是他们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保护百里雅,于是立马率兵去追百里雅。 百里雅一个人纵马出了虎阳关。 视野突然间宽广起来,但是瞬间宽广的,还有眼前那密密麻麻的兵马。 于此同时,她的身后,是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声音:“杀!” 中了埋伏了,埋伏! 她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但是作为公主,她还是知道,绝对不能临阵逃脱! 她勒住马,然后冷冷的看着眼前那将近十万人的队伍。 南沉瑾中间伏击,前面包抄,她现在,孤立无援。 而在山道中,冲杀声回荡开来,副将们率领着一众人马开始对抗从山道上冲下来的人马。 他们立即分开,前去整理军队。 后面的军队退了下去,他们而前面幸存的人,也跟着往虎阳关的出口冲出去。 百里雅骑马立在平原之上,她的手紧紧的握着缰绳,那些雨水一点点落下,让她觉得寒冷。 韩林呢?韩林在哪儿? 她脑袋空白着,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把好听到极致的声音道:“公主还在想什么呢?” 百里雅霍然已经,猛地回头,只见南沉瑾已经不知道何时来到她的身后,那些雨水落下,却在他身边的三尺之内完全的消散,根本沾染不到他半阙衣衫。 百里雅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张张嘴,却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 怎么回事?她怎么说不出话来? 南沉瑾的袖子一拂,百里雅只觉得有一股窒息的气息袭来,她的脑袋一涨,眼前一黑,软软的趴在了马上。 南沉瑾拍了拍手,然后对面的兵马中走出一个将士,南沉瑾道:“将她带下去。” “是。”那个将士将百里雅的身体从马上拖下来。 除了谢子晴,南沉瑾不愿意去碰任何的女人。 而现在这个时候,那些副将却带领着人马一路冲杀上来,越过虎阳关口。 他们突然停住了脚步。 突然扩大的平原之上,占满了人影,南沉瑾一个人站在千军万马之前,含着淡淡的笑意。 副将张威一把喝住了前进的军马,他便是眼睛再不好,也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这天下,除了西都太子殿下之外,还有谁有那样的风姿? 他们已经冲出了重围,只要一旦脱离了虎阳关,以他们剩下的兵力,他们并不会惧怕任何人! 即使面前的是那个已经成为传说的人! 南沉瑾拂袖站在平原之上,道:“我现在只给你们一次思考的能力,如果你们现在投降,我可以考虑不大开杀戒。” 张威的目光往他的后面一看,不卑不亢的道:“恐怕殿下你要失望了,我们雍国的男儿,是不懂得投降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的。” 他说着冷冷的道:“恐怕殿下要失望了,我们这里三十多万人马,胜算还是在我们这边的。” “哦?”南沉瑾似笑非笑,最后抬起头懒懒的看了看天。 他这个不相干的动作一出,那个副将的心中生出诧异,心中暗道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于是也不由自主的抬头看去。 他刚刚抬起头,南沉瑾叹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看错了。” 你看错了,不过是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罢了,但是张威却感到全身一僵,然后,他猛地回头。 随着他的目光过处,只见自己后面那密密麻麻站的整整齐齐的人马,开始次第的成片的倒下。 他瞪大了眼睛,怒喝道:“怎么会是?” 他的目光狠狠的看向旁边的人,但是旁边的七个副将之中,却已经有两个人从马上栽了下去。 张威的心中惊惧不已,只有将目光看向南沉瑾,南沉瑾“嗤”的一笑,然后挑了挑眉,道:“你看,如何?” 张威还想说话,但是突然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僵硬了,然后软了下来,砰的栽了下去。 眨眼之间,三十多万的人马已经倒下去了大半。 原本应该是应该轻松的时候,南沉瑾的脸色却突然沉了下来。 他本来是在看天。 天上,那视线的尽头,盘旋着,一只白鸟。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然后闭上了眼睛,却发现自己的耳边有声音在渐渐的消失,迅疾,而无声。 他的耳命,被人封住了。 然后,有酥痒的东西轻轻地拂过,他伸手按住,然后睁眼一看,却是一根白羽。 白羽催,命无归。 南沉瑾一双眼睛“刷”的看向樊少英,道:“带人走!” ------题外话------ 大家痛苦的追文生涯就要结束了,我要找时间请假码大结局了,哈哈哈。 第一百四十八章:回归,置之死地而后生 “殿下!”樊少英也感受到了莫名的压抑,仿佛要将自己的心给压出来,在这种感觉中,他怎么能够带人离开。 南沉瑾的手一掠,一把剑光从他的袖中飞出来,然后,指向了樊少英的脖子:“现在!我命令你,带着百里雅离开。将百里雅安全送到周梦怀的手中,按照我的吩咐进行。” 虽然来之前南沉瑾就将最坏的打算说给他听,但是现在,他还是犹疑了。 “殿下,要不你带着这个女人走,我留在这里?” 南沉瑾冷笑:“你能守多久?樊少英,别说我没提醒你,你的那条小命,现在还吊着。如果你不走,我现在就结果了你。” 樊少英仿佛被兜头泼了一盆的冷水,自己现在这个模样,根本无法为他做更多的事,只能让情况陷入更糟糕的地步。 他只有默默的咬牙,最低声答道:“是,殿下。” 他说着带领着几百个高手,将百里雅带从侧面离开。 南沉瑾配给他们的都是最好的马,奔驰间仿佛踏雪无痕,瞬间卷着黑夜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南沉瑾的目光转向剩下的雍*队,只看到原本四十万人的兵马现在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下,只剩下不到两万人。 他在用最少的伤亡去换取自己所要的东西,不是为了他们,而是她。 他的耳朵已经完全的听不到了,雨点突然敲打下来,慢慢的滚落在肌肤之上。 他忽而淡淡的笑了,然后淡淡的开口:“杀。” 这句话一说出来,立即排在前面的一群兵马冲出来,然后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扫向那群残兵,那些没有因为药物而倒下的士兵,终于以他们的性命来完成这场胜负的对决。 迅捷,残忍,不会对任何人有丝毫的留情! 鲜血瞬间染满他们的大刀,然后根本没有擦拭,就这样插进了自己的刀鞘,然后再次骑着马,飞奔回来,回到原来的位置之上。 看起来似乎是大获全胜的结局。 南沉瑾的目光却愈发的沉了,他的眼睛穿过黑夜,看着还有三个时辰就要破晓的东方,晦暗不明。 南沉瑾翻身上马,然后道:“向杨城出发。” 前面的将军都呆了一下,然后立马高声应道:“是!” 杨城,是百里奕的军队所要攻打的地方,太子殿下去那里干什么。但是南沉瑾在他们的心中完全就是信仰,所以无论怎样,他们都不会质疑南沉瑾的做法。 南沉瑾道:“加速前行。” “是!” 夜雨中,南沉瑾的目光被黑夜更沉,最终骑着快马往前方奔去。 马蹄声和快速前进的脚步声继续踏破黑夜的寂静。 在快速的前行一个时辰之后,雨突然下大了起来,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瓢泼似的落下。 这样的春夜,下着这样的雨,实在令人感到有些异样,不过幸好,没有春雷。 雨水顺着南沉瑾的脸滑下,他也没有运功将那些飞雨挡在自己的身外,而是任这样的雨泼到他的身上,然后浸透尽他的衣衫。 突然间,他很想她。 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但是他却忽然想起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冷漠的,害羞的,快乐的,悲伤的,那些字句一点点的钻进自己的心里,在那些荒芜的时光中慢慢的生出缠绵。 子晴,我以这样的奔赴来和你相聚。 他微微的笑了。 在他笑了的时候,黑漆漆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一排长长的人影。 黑夜中,他们裹着黑色的斗篷,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黑夜之墙。 南沉瑾的嘴角却勾起一丝似笑非笑,然后,突然骑马而去! 他的马和他的人一样,都是那样的不凡,一旦狂奔,便如流星滑过,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冲进去雨幕中。 “殿下!” 后面的将军们出声喊着,但是却还是没有贸然的出手。 那一面黑暗之墙,突然被一袭紫衣冲散,谁也没有看清楚南沉瑾是怎样出手的,但是等他出手的时候,正中央的那个人已经倒下去。 中间的人一倒,仿佛蛇被钉在了七寸之上,然后,整个队伍完全的涣散。 长剑三尺,碧血犹在! 谁的血? 一横剑光如水,如雨,如潮,如风,在顷刻间以巨大的力量横扫开所有挡在他面前的阻碍。 还剩下最后一个人。 南沉瑾紫袖一拂,长剑一削,头也没有回,已将将剑送进了最后一人的胸口,然后面无表情的抽出来。 那个黑衣人“砰”的一声,倒在水中,溅起水花。 南沉瑾的那把剑,被雨水一过,光亮如新,未染半分的血色。 在眨眼之间,南沉瑾的一把剑将所有的人杀的一干二净,一招致命,绝无第二次的出手。 黑夜更黑了,没有半分的声音。 然而,南沉瑾却忽然的笑了,雨水顺着他剔羽一般的长睫毛一滴滴落下,顺着他的鼻梁滚下,雨水透了他的衣服,却又顺着边角落下去。 而在这个时候,南沉瑾却开口,声音一字字落下,妖娆含笑,魅惑,却带着说不出的嘲讽之意。 “百里奕,你还在等什么?” “百里奕”这三个字一说出来,他身后的将军猛地警惕起来。 而在这个时候,掌声响了起来。 “啪啪啪。” 只有三声,而且这三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是却仿佛跗骨之蛆一般,直直的钻入所有人的耳朵。 但是南沉瑾听不到,在他的耳朵的听力被封住的时候,他就知道,百里奕已经在周围了,但是,既然都要面对的话,那么还不如早一点。 这个局,就让他自己进入吧。 三声之后,在黑漆漆的世界里,一盏灯火突然间挑了起来。 幽幽的光。 一盏。 但是在那一盏微薄的灯光亮起来之后,雨中,一点点的星火从四面八方冒了出来,隔得很远,但是却连绵不绝,那些有着罩子的灯,却分明的在告诉他们,他们,早就在这里了,就是为了好整以暇的等着他们进入他们的包围圈。 南沉瑾这边的人已经陷入了惊讶和不解之中,这样大的包围圈,这样多的人,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进入的?为什么他们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孤灯寒照影,冷雨夜泊春。 看起来美的惊人,也恐惧的惊人。 那盏首先亮起来的灯慢慢的飘过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只有一瞬,却有仿佛过了一个时辰,那盏灯,终于在他们的不远处停下。 这世间浑浑噩噩,可是唯有他们两人能将对方看的清清楚楚。 百里奕的手中提着一盏灯,南沉瑾的手里一把剑。 静默中,也不知道是谁先出的手,只有短短的一瞬。 剑起。 “啵”的一声,极小,却突然惊开了这个世界最后的寂静。 灯罩在他的剑下碎开成一朵花,火星子溅开,在那嗜血的剑尖滚过,被雨水一洒,湮灭,留下一缕瞬起瞬失的青烟。 在火光熄灭的时候,冲杀声突然响了起来。 大雨倾盆。 声音在遥远的天边汇聚起来,然后排山倒海一般的涌过来,似乎要将这个世界摧毁。 “杀——” “杀——” “杀——” 一个字,这个世界上最有力量的一个字,在突然之间灌入人的耳膜,灯火仿佛一*海浪,卷过来,向着他们,卷过来。 百里奕果然下得了心,几乎将他所有的兵力都用到了这里,只是为了今日,让他死在他的手里吗? 南沉瑾的嘴角依然带着笑意,妖娆魅惑。 百里奕的目光在黑暗中狠狠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他前生今世最大的对手,此刻,在他的面前! 前生,他可以在最初放弃她,不过是因为,她喜欢他,但现在,他不会放手! 他的目光慢慢的变红,在连他都不知道的时刻中,慢慢变得血红,没有一点的人气! 两个人。 雨水顺着他们挥动的衣襟旋转飞舞,点点的扫开,成为一圈。 衣角散开,南沉瑾的眼眸勾魂摄魄,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妖娆魅惑的,如同百里奕一样,无论在怎样的时刻,那骨子里的优雅和从容都不曾改变。 当世两个绝顶高手的对决,无声,但是却没有谁敢进入他们的方圆一丈之内。 雨点也静止。 但是冲天的杀喊声,却穿过漫山遍野,笼罩着这个雨夜的平原。 远处疾奔的樊少英却突然停止了自己的奔跑,这样的喊杀声,是百万人的兵马,这样的队伍,带队的如果是百里奕,殿下,该怎么办?! 妈的!可是如果不把这个该死的女人送到周先生手中,那么那些计划就不能够进行。 樊少英遇到了今生最为痛苦的选择,一边是南沉瑾,一边是南沉瑾的命令,这要他如何抉择! 如果自己将这个女人送到周梦怀的手里,万一她的血液不能够按照原有的计划起作用,那么,殿下该怎么办?可是自己现在不把这个女人送到周先生手中,现在冲回去和殿下一起同生共死,那么又是怎样的结局? 他不能将这个女人交给这些暗卫送回去,因为太过重要,他不能够冒险! 两难,两难。 他的手紧紧的抓住缰绳,咬着牙,恨不得大哭一场。 如果,殿下当真出了什么事,他拿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咬着的牙冒出了血,但是,无能为力,他痛苦的嘶吼一声,最终,头也不回向前冲去! 不能回头了,绝对不能回头了! 而他也没有料到,他这一去,再也没有头可以回了。 天上地下,他最终和自己心爱的女子,生死擦肩。 雨水,夜色,被丢弃的灯火,还有,笼罩下来的黑夜。 南沉瑾和百里奕的身影自成一道屏障,将所有人隔离在他们的世界之外。 南沉瑾方的人没有一丝的慌乱,久经沙场的他们在看着那些兵马冲过来的时候,已经将自己的武器拿着,然后,不知是谁举起刀,大喝了一声: “杀!” 两股人马如两股汹涌的潮水,互相向对方冲击过去! 暮色在时间的摩挲中慢慢的往后退,过不了多久,天光就会照见这个世界,但是雨水却更大,厚重的兵甲拖在泥泞中,兵器的摩擦声响了起来,鲜血一汪汪溅出来,混在雨水中,让每一脚踩下的小洼都成为了血滩,喊杀声未绝! 但是南沉瑾听不到。 百里奕也听不到。 血腥气从他们的心中茂盛的生长出来,不来自外界,而是来自自身。 我以我血荐轩辕。 剑与剑的相碰,轻如无物却重若泰山,随着他们飘逸的动作而飞舞。 剑气纵横处,天地失色。 谁又能放手呢?即使南沉瑾知道,无论他的二十万军队是如何的勇猛,也无法阻挡那百万铁骑,他知道,冲杀之下,他的人马会一个个倒下,尸体被同伴的脚踩过,然后腐烂在这里,永远不能回乡。 月弯弯,风沙沙,塞外无桃花,送我归故乡。 马革裹尸是军人的宿命,而现在,他却不得不为了更大的太平去牺牲他们。 尽管他们的心中都有一枝桃花盛开,但是却没再也没有去见桃花的机会。 他本来就是一个自私的人,为了一个人,不惜拿天下来陪葬。 这天下如此大,可是我的心却太小。 剑光飘忽。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因为没有多余的东西来表示两人的立场,如果没有前尘,没有那些纠葛,他们,或许,能成为朋友。 一线天光终于射来,依稀的照出这个世界模糊的影像,只连绵的山野平原之上,唯有尸体横陈。 断肢已经被碾碎,目之所及都是鲜红,烫着人的眼角,烫着这片天地。 麻木的四肢还在机械的运动,一排排的人倒下去,然后再次冲上来。 二十万军队剩下寥寥的人影,零星的洒落在平原上,他们遍体鳞伤的身体依然站立着。 不曾倒下。 就在这个时候,百里奕和南沉瑾的长剑相碰,然后贴着对方的剑身刮过一道声音。 当两人的长剑都相离的时候,这两把名剑,突然间,同时的碎裂成一片片。 两人的身子都往后一退,然后落地,脚步微微的踉跄。 两人已经在对方十米之外。 两人的喘息声在寂静中响起。 虽然两人都没有受伤,但是现在若是还有另一个人在场,只需要在他们的身上一推,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将这两个绝世高手推倒下去。 他们已经,精疲力竭。 百里奕平静的目光往后面一扫,眼里血光浮动,嘴角一勾:“南沉瑾,你输了。” 南沉瑾没有回头,但是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最后的人已经被万箭穿心。 泥泞中,他们直直的倒下去。 南沉瑾看着他的嘴角,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他却只是淡淡的弯了弯眼角。 这一刻,他的心平静至极,他将手捂上自己的心口,感受着胸腔内的那一拳跳动。 这颗心,是在为谁跳动? 这暮春之风拂过的世界,他曾经希望为她画一幅画,画中山水人家,有他,有她,还有逐野的桃花。 他微微的笑了,这耳边的世界消失的一干二净,心中却开辟出一个岛屿,只有他们两人。 这笑容安心,平淡,无畏,还有,隐隐的骄傲。 “是么?” 只是这两个字罢了,可以在任何时候拿出来,明明确确的将对方驳回。 他有这样的底气。 是谁让他有这样的底气? 他的目光突然抬起来,然后望向那平原尽头,嘴角含笑。 百里奕的心在这一刻有些许的异样和茫然,但是他还是随着南沉瑾的目光往回看去。 雨中,光中,是谁一骑轻尘,冲入。 而在她身后,雄兵铁骑,卷尘而来。 南沉瑾还在微笑,未曾消失的微笑,雨水洗尽这满身的鲜血和疲惫。 他拿自己入局,不过是为了,等她回来。 这山水千重,雄关万里,他在,等着她跃马而来。 无论你是谢子晴,还是,岳之情。 琉璃梳子抚青丝,画心牵肠痴不痴。 ------题外话------ 琉璃梳子还是有用滴。 大概再写一章就要请假写大结局了,哈哈哈 第一百四十九章:沉瑾,你怎么舍得 她回来了。 这样的盘算,这样的设计,她终于,回来了。 他拿着自己的性命打赌,不过是相信,她,会回来,手拿着他放入琉璃梳子里的虎符,将军队带到这里。 他在离开的时候就知道有这么一天要和百里奕狭路相逢,唯有的办法,就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终于踏破关山,在这样的境地里,与他相逢。 但是,能看穿琉璃梳子内的秘密,是岳之情占领了她的记忆? 子晴,我是南沉瑾,我不是慕清流,如果你是岳之情,我该如何? 但是,他还是微笑,他不希望拿任何的东西去逼迫她,她想做谁,那便是谁吧。 他唯一想的,便是守护。 百里奕看着南沉瑾嘴角的微笑,这一刻脑海中有什么迅速的翻腾出来,然后,那原本隐隐的剧痛开始钻出来,瞬间肆掠在他的思想中! 杀! 将眼前的这个人杀了! 他的力气在瞬间回归,然后脚尖挑起落到地面的碎了的剑片,向南沉瑾飞扫而去! 南沉瑾慌忙之中只来得及往后一退,这一退,却在瞬间躲开了那些夹带着猎猎风声的碎片,但是那一袭紫衣,却在边缘割碎成片片。 百里奕的目光几乎看不出任何的黑色,那里面,几乎不可能是人的眼睛。 血腥,残忍,还有妖魔乱舞。 他将自己的手一挥,冷声道:“将这个人,给我围杀!” 围杀之令一出,那些不远处的人马立即向南沉瑾围了过来。 “围杀此人!” 声音在千军万马中传开,百里奕往后一掠,然后,任凭着那些涌上来的人影将南沉瑾完全的包围。 南沉瑾若无其事的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水渍,笑了笑:“想要这样就把我杀了,恐怕不那么容易。” 他微微的笑,气息还在浮动,但是这浮动的气息中,却带着那种独有的潇洒和无畏。 他在人群中突然掠起,然后,长袖一挥,已经将马上的一人卷了下来,然后抓起他手中已经缺了一个口的大刀,唇角一勾: “如果你们能拿得了我南沉瑾的性命,我送给你们又何妨?” 紫衣在沉沉的雨水中扬起来。 这世界,除了他自己,谁也别想拿走他的性命。 那一骑马往这里狂奔。 百里奕看着那紫衣在兵马中翻飞,血掠三千,雨水顺着他的衣服留下,在他的动作间飞舞成点,打在周围的人马身上,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却。 嫉妒,他现在的心中竟然在嫉妒。 如此骄傲的他也不得不承认,千军万马中的那个紫衣男子,是无人可及的万千风华! 心中那些根本不属于自己的情感在瞬间涌出来,然后,他抽出了旁边的一人的剑,做了此生第一个偷袭动作。 杀了他,要杀了他。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强烈,强烈的让他难以忍受,现在他被困在这里,在那么多的兵器中,只要自己下手,他就算不死也会受伤,只要他受伤,动作就会缓滞,那么,人马瞬间攻上去,将他碾死! 他颤抖的举起剑,仿佛在挣扎着什么。 但是,在那样剧烈的挣扎之后,他终于还是抬起了自己的手,然后,将自己的长剑透过密密的人影,送了出去! “咔嚓”一声,鲜血溅了出来,*辣的溅出来。 那一把剑断成了两截。 百里奕微微的一怔,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秒,一道剑光仿佛仿佛划破夜空的光,瞬间剖开那密密麻麻的人影! 这样,无匹的剑力。 那个女子,在雨水中,将自己的剑挥动,然后,一剑击破了百里奕偷袭的长剑后,再一剑飞起,将那些围在南沉瑾身边的人马清扫开! 南沉瑾手中拿着刀,眼里是光,是比那道剑光更闪亮的光。 但是,下一秒,在切开那些围在南沉瑾周围的人马之后,她的目光却转向了百里奕,道: “明奕。” 明奕! 竟然,是,岳之情。 南沉瑾仿佛被什么东西闷着,心口突然一滞,但是他的脸上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甚至那微微勾着的唇角也没有变化。 雨水沿着他的脸颊往下,汇聚到他的下颌,然后,滑落。 他的全身上下,都是湿的,水嗒嗒的站在雨中,没有任何的动作。 而那个女子站在他和百里奕的中间,清清朗朗的喊了一声:“明奕。” 这两个字从她的嘴里吐出,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百里奕全身一颤,突然间双手捧上了自己的脑袋,然后,面目因为痛苦而扭曲起来。 他往后退了几步。 她却上前逼近了几步,再次淡淡的开口:“明奕。” 她在喊着他以往的名字,但是这两个字却让百里奕感到全身都在颤抖,他突然狠狠的抬头,狠狠地看向她,猛地向她冲来! 她手中的辟君剑一隔,隔着漫天的雨水将百里奕逼着,却没有伤他一根毫毛。 辟君剑吞吐着柔光。 百里奕突然发出一声吼,然后抱着自己的头,翻身上马,竟然没有管眼前的这个局面,策马飞奔而去。 剩下的人马看着自己的君王竟然就这样的离开,一时间都怔在了那里。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跟着陛下走!” 谢子晴带领的大军马上就会到来,但是百里奕却已经消失,这样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所以,他们决定立马去追寻自己皇帝的脚步。 脚步声,马蹄声再次浩浩荡荡的响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尸体满布,荒芜血腥的平原之上,就只剩下南沉瑾和谢子晴面面相对。 这场雨,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如果她记起的是前生,那么你是不是南沉瑾,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南沉瑾的嘴角依然勾着三分笑意,但是却僵硬着,没有说任何的话。 喊什么呢?除了子晴,他什么都喊不出来。 站在他面前的那个女子,怎会知道南沉瑾这三个字。 他的手里紧紧的握着刀柄,仿佛以此来支撑着自己。 他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但是,在雨帘中,他看见眼前的女子慢慢的张口,他想象着她此刻柔和沙哑的声音: “沉瑾。” 这两个字轰然落地,然后沉沉的砸下心里,让那失重的灵魂瞬间回归原地。 他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手中的刀“哐当”落地。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带着两世的记忆,但是,他再也不管了。 他在大雨中轻轻地张开了自己的手臂,微笑。 “子晴。” 谢子晴突然间奔入了他的怀里,然后,紧紧的搂住他的腰。 雨水落下,南沉瑾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抱住她。 真是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啊。 雨水侵入,唯有拥抱的温暖在生命中起伏。 你是我的地老天荒。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子晴这才慢慢的抬起头,声音沙哑的开口: “沉瑾,你怎么舍得。” 沉瑾,你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将自己的性命拿出来当赌注,万一我没有到来,你要让我,从哪里去找一个人,一个叫做南沉瑾的人! 沉瑾,你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让我这么的担心和难过,你撇下自己的性命和命运,为了让我活的完美,可是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没有南沉瑾,又哪来的谢子晴的完美? 沉瑾,你怎么舍得,你怎么舍得就这样的离开,这边的烽火绵延你独自的前行,一路孤独还要担心我,可是我若是真的没有记起你,你那么多的付出没有回应,你该怎么办? 你生来爱紫衣,不过是因为前世的岳之情喜欢穿紫衣罢了。 那些生命中走过的痕迹,如果没有你,那就是空白一片,根本没有途径。 这些话说不出,一句一句,她说不出。 说出来都嫌太轻。 然而这未曾一句的话却悉数被南沉瑾收在心底,他将自己的唇移过去,湿漉漉的印在她的额头上,柔声道: “子晴,我舍不得的。” 雨点敲下来,密密麻麻的敲下来,在这血色的天地里溅开无数的水花,盛放。 ——分割线—— 这一场死伤无数的战役,南沉瑾的二十万人马全军覆没,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他才是真正的赢家。 百里奕拿自己的妹妹来引南沉瑾入局,而南沉瑾也拿自己的性命来诱百里奕入局。 他在金昌的时候就知道了百里奕的铁骑踏过江山万里,以势不可挡之力要将这个天下倾覆,然而此时他只想尽量的去和谢子晴在一起,但是在澹台月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不得不离开了。但是在离开之前,他将虎符塞入了琉璃梳子里面,让谢谦交给从皇宫之中出来的谢子晴。如果她记起的是前世,那么她可以轻而易举的想到“画心”二字的含义,如果她还是谢子晴的记忆,那么,就要看天命了。 人生不过是一场棋局,看起来错综复杂,但是只要心思足够,那么这第一步下去,就可以盘算到最后的一步。 这只是你的能力而已。 他落下的棋子早在很远之前。 他算好了百里奕何时会拿下平阳国,会在什么时候进入陈国的益阳,也算好了,百里奕对自己的杀心。 于是,他故意在泼茶纱上写下了那些话,这些话并不是假,他要的,确实是和百里奕有着相同血脉的血液,但是,他却是故意要让薄欢看到,然后送信给百里奕。 百里奕已经恢复了前世的记忆,那么就会猜测南沉瑾要通过血咒来控制他,所以,他干脆将自己的妹妹做了诱饵。南沉瑾一开始就在布置假象,让所有人都认为他现在只有二十万兵马在手,所有的努力都不过为了殊死一搏。 可是殊死一搏,他还未能让他的妻子完全的没有后顾之忧,又怎肯白白的将自己的性命算上? 在前行的时候,他就开始默默的计算谢子晴来的时间,一方面是期待,一方面却是担心,期待着她的回归,担心的是她忘了自己。而且,就算谢子晴的路程出了一点偏差,他的师父又怎么可能白白的允许他死去? 自己的耳力已经被他所封住,不过是为了提醒他,他的时间,快不多了而已。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还有这最后的一程,他怎么舍得离她而去? 百里奕为了对付自己,几乎派出了自己所有的兵力,所以,这造成了他后方的兵力不足,因为他太过自信,觉得现在这个情况,没有谁敢去动他。然而他却没有料到,谢子晴会来。 南沉瑾真正穿插在各国之间的势力开始起作用,有些事内侍,有些是狱卒,有些是军官,有些是城中的大商贾,有些是水运船户,这些在平时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人,通通被谢子晴所利用。 谢子晴也趁着百里奕下心思布局的时候,将那些兵力分散开来。 千里之外,她写信告诉了常威等人,然后让他们派兵绕道进攻平阳国,而这个时候,她将南沉瑾的军队分散开来,一队和镇天军配合攻击平阳国,并且在陈国运用内侍的力量将祁慕等人给救了出来,而她自己,却向着杨城关口奔来,来救南沉瑾。 这一场暗流,发生在百里奕对南沉瑾的攻击谋划中。 这样下来,南沉瑾损失了二十万人马,却将百里奕一往无前的局面完全的打破。 平阳国本来是他强制的管辖,在屠戮尽了三大家族之后,虽然暂时平息了反抗的声音,但是维系的极其薄弱,在那军队的攻击下摧枯拉朽的往后退,而陈国,虽然只救出了祁慕,但是陈国的皇帝还在,那么,陈国的人马就会回归。 这样,百里奕拥有陈国半壁江山和雍国,而南沉瑾却在把持着平阳国。 局势看起来就在这样眨眼的时间变化,但是这场谋划,却已经开始在很早之前。 每个人都有弱点,他也不例外,但是百里奕却忘了,他是南沉瑾,不是慕清流。 除了谢子晴,他的弱点,只有他露出来,才有。 而现在,南沉瑾和谢子晴却已经赶回锦城。 当南沉瑾和谢子晴并排骑着马回到锦城的时候,锦城的两边早就站满了迎接的军民。 当年,南沉瑾只是一个人面对着这样的迎接,而今天,他的旁边,终于有一人,和他共享这样的荣耀。 他看的见那些人面前的笑容,那些惊喜,那些仰慕,种种的表情,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的生动过,只是因为,旁边有一个人。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谢子晴伸出了手。 雨已歇,阳光满路,他坐在马上,双目含笑,整个世界都只有她一个人。 这一刻圆满在哪儿? 谢子晴笑着,然后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他的手中。 两两相握。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天喜地的呼喊声。 以后的每一天,无论生死荣辱,无论艰难险阻,无论悲欢离合,无论有多少的痛苦曾经湮灭在过往里,无论前路是何其的流离,他们,都将携手度过。 矢志不渝。 你是我一生唯一的承诺。 樊少英站在下面,看着两人手牵着手前行,大笑着咧开了嘴,露出白生生的牙齿,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却忽闪忽闪着些许不为他人所注意的水光。 经过了多久,他们才能携手在一起,其中的艰难痛苦,又岂是他人所知。 这个世界,所有人看到的都是表面的璀璨,却没有料到璀璨背后的付出和隐忍。 周梦怀站在城主府,微笑,然后无奈而又叹息的摇了摇头。 南沉瑾和谢子晴携手下马,然后进入城主府,周梦怀迎了上来,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然后便安排着晚上的宴会。 南沉瑾和谢子晴坐在中央,周围围绕着樊少英周梦怀等人。 酒过三巡,南沉瑾却突然的撑住了头,面色不愈。 谢子晴心中一惊,急忙问道:“沉瑾,你怎么了?” 南沉瑾抬起头来看着她,道:“脑袋有些晕吧。” 谢子晴心中一慌,周梦怀一见,也急匆匆的去叫大夫,谢子晴立马将南沉瑾扶进房间,然后伸手握住他的手,眉间说不出的着急。 如此强大他,怎么可能如此的露出疲态? 南沉瑾对着她微微一笑,轻声道:“你去找周先生,将人都散了吧。” 谢子晴看着他,是为了将自己支开吗?沉瑾,你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但是现在,她只有先顺着他,她走了出去,然后大夫便走了进去。 等到谢子晴将所有的东西都安排妥当了,给与了南沉瑾足够的时间之后,她才向南沉瑾的住宅走去。 一进入院子,就看见站在院子里的大夫,她走上前问道:“殿下怎么了?” 那个大夫犹豫了片刻,脸色有些说不出的神色:“风寒。” “风寒?”谢子晴微微的皱眉,怎么可能是风寒,就算是因为淋雨的缘故,但是这都多少天了,风寒会这么久才出现吗? 这样的一想,她的心里不由的微微的着急,然后眉毛一样,语气微冷:“给我说实话!” 那个大夫最终叹了一口气道:“的确是风寒。是因为殿下的内力憋着,所以这才内入全身,所以才会今日才发作起来,但是太子妃您不必担心,殿下现在,嗯,马上就可以好了。” 那个大夫心中叫苦,殿下您要做戏您自己做便是,偏要将我这个小人物拉上,要我怎么活啊? 但是谢子晴现在心中着急,也没多大注意那人的表情,当即没有再管他,一个人向南沉瑾的房间走去。 刚刚一开门,就看见南沉瑾虚弱的躺在床上,她急忙的走过去,然后伸手捂上他的额头,轻声道:“沉瑾,还好吗?” 南沉瑾一把抓住她的手,睁眼道:“我不舒服。” “你哪里不舒服?”谢子晴的眼里全是急色,担心的将目光往他的身上扫,不会在和百里奕的对打中受了伤吧,这样的话,如果伤口感染,那可不是好玩的。 南沉瑾看着她眼里的着急神色,不免自己叹息了声,便是她的着急和担忧,他也舍不得了。 真是,自寻死路。 他突然搂住谢子晴的腰,然后将她抱上床来,然后牵着她的手往下,嗓音低哑: “我的这里最不舒服。” 谢子晴的心一跳,脸上迅速一红。 奶奶的!原来他装病就是为了将所有人都“赶走”? 这个人! 谢子晴一下子从床上站起来,然后就要往外面走去。 南沉瑾也跟了上来,软软的喊了一声:“子晴……” 谢子晴的脚步一顿,心中暗骂,自己不就是关个门吗,至于这厮如此的模样? 她一把将门推来扣上,然后转身,一把拉住南沉瑾的腰带,一张脸涨得通红,也恶狠狠的道: “你无赖!” ------题外话------ 我要写大结局了,字数有点多,额,结局如果受伤了,请到公众番外去疗伤,遁走。 第一百五十章:大结局上 烛火之下,南沉瑾微微的挑了挑眉,一眼流光,魅惑妖娆,勾魂摄魄。 谢子晴的心狠狠的跳了跳,只觉得他那舒长的眉勾着心,撩拨的让人难以忍受。 但是她抓着他腰带的手却微微的颤动,她下不去手。 她干涩的吞了一下口水,然后抬起头来,小小的瞥了一下南沉瑾,只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种模样分明在说,她不敢。 是的,若不是脑袋被踢了,以她的性格,是绝对不敢的,但是现在,她的脑袋在南沉瑾的一笑之下被踢了。 她一把将南沉瑾拖到了床上,而南沉瑾什么动作都没有做,只是由着她,软软的任她动作。 “嘣”的一声,腰带在谢子晴的手中断成两截。 谢子晴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将目光看向南沉瑾,这一看之下,一张脸更加的通红。 她现在,将他压在床上,自己坐在他的腿上。 他躺在床上,发丝微微的凌乱,而衣襟也在谢子晴的动作下散落开,在白色的里衣下,露出精致的锁骨,安安稳稳的掐在那里。 他的眼睛妖娆流转,然后张开嘴,将唇边的一缕发丝咬入,嘴角勾出万千风华。 红色的唇,乌黑的发,随着他那目光,仿佛遍野桃花灼灼,噬人目光。 他在勾引她。 便是勾引吧,谢子晴明知道他的想法,可是她还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她的手顺着他松开的衣服,然后探下去。 南沉瑾微微的蹙眉,有些脆弱的闷哼了一声。 谢子晴的心失去了规律,她的手颤抖起来,看着他脸上那薄红,南沉瑾微微的咬着唇,眼里依然是噬魂妖娆。 她一咬牙,然后将手伸了出来,将自己的衣服拉下来,然后,贴了上去。 南沉瑾终于低低的笑出声来,抬起手,抚上她的光滑的背脊,然后,凑了上去,一把咬住她的嘴唇。 衣服被一件件的抛下,落得一地都是,床帘坠了下来,微微的荡漾开来。 喘息声轻轻浅浅的落下,浮动在如水的夜色,婉转起伏。 南沉瑾将手穿插进她汗湿透的发,起伏的胸膛贴着她,转头沿着她的的荸荠一般的脖子吻下,喘息着问道: “子晴,我们要几个孩子?嗯?” 谢子晴脑袋早就一片空白,灵魂都不知道被他抛到了哪儿去,她攀住他的肩,迷迷糊糊的。 南沉瑾狠狠的一进入。 谢子晴猛地睁开眼,深深的喘息,手指几乎扣进了他的肩里,转头恨恨的盯着他。 南沉瑾低低的笑了起来,然后一把捞起她的腰,贴向自己。 他的吻落下,含糊不清的道: “生个七八个也不错。” 夜色渐渐的被阳光拨开。 谢子晴睁开了眼睛,就和南沉瑾细细打量她的目光相碰,那目光如水,将她完完全全的罩住。 她动了动酸软的身子,想起昨晚上这人的无度,不由得偏转了脑袋,沉沉的闭上眼。 南沉瑾低低一笑,然后伸出手勾住她的小腹,将她贴向自己。 肌肤相贴,她突然无奈的叹气,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值得去矫情的?她翻过身,将自己贴了上去,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当两人温存的时候,门外传来周梦怀的咳嗽声,谢子晴全身一僵,对着南沉瑾无声的张嘴:“有人来了。”, 她推了推南沉瑾,南沉瑾“嗤”的一笑,将谢子晴狠狠一抱,然后再松开,穿好衣服起了床。 南沉瑾掀开帘子下床,然后开门,再小心翼翼的扣上,转头看见了敲了门的周梦怀退到了台阶之下,一脸的不自然。 周梦怀后来自然知道了南沉瑾装病是为了什么,但是现在南沉瑾穿的风流优雅的站在他面前,实在和那个欲求不满的人联系不起来。 南沉瑾看了周梦怀一眼,似笑非笑的道:“周先生莫不现在还不懂这滋味?” 周梦怀干咳了一声,一张老脸发红,最后偏转了自己的脑袋,正了自己的脸色,道:“殿下,昨晚上发生了事情。” 南沉瑾的眼睛一闪,问道:“什么事?” 周梦怀道:“昨晚上有人将你带回来的那个毁了容的女人给劫走了。” 南沉瑾的眉头一闪即逝,淡淡的道:“这件事,就先放到这儿吧。” “是。”周梦怀应了声。 这时候,南沉瑾关着的门“吱呀”一声打开,谢子晴穿好衣服也走了出来,她努力的让自己的眼神不那么的躲闪,不去看那个一出来就对她勾眼神的妖孽,转向周梦怀,问道:“百里雅在哪儿?” 周梦怀道:“那个小姑娘现在刚刚醒来,被点住了穴道,没出什么大问题。” 谢子晴道:“带我去看看。” 周梦怀听了,没有去看南沉瑾,直接应了声,然后去带路。 南沉瑾摇头道:“子晴,你让我怎么活?连我的手下都成为你的人了。” 谢子晴装作没有听见,直直的向前走去,南沉瑾的声音慢慢悠悠的道:“幸好,你是我的。” 谢子晴和周梦怀的脚步同时一顿,然后两人同时默契的向前,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三人走到百里雅的房间,周梦怀退下去,只有谢子晴和南沉瑾进入。 打开房间,只见百里雅躺在床上,谢子晴走上去,轻轻地点开她的穴道。 百里雅豁然睁开眼睛,然后将眼睛将谢子晴一瞪,但是她这一瞪却呆住了,惊讶的道:“你,你,你不是那个谢,谢什么吗?” 谢子晴看着她,道:“我是谢子晴。” 百里雅看着眼前的女子,三年多不见,浑身上下的气质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她的目光往后一飘,就看见了南沉瑾。 吃饱餍足之后的南大太子一脸的飞扬清爽。 百里雅想起自己的军队被他伏击,不由的怒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谢子晴截住她的话道:“百里雅,你还认识你的百里奕吗” 百里雅没好气的道:“我自然认识我的皇兄!你想干什么?你们休想拿我威胁我的皇兄,我誓死不会答应!” 谢子晴的目光冷冷的看着她,最后默然的闭上了眼睛:“你知不知道,你的皇兄,早就已经不是他了。” “你胡说什么?我的皇兄怎么可能不是他?”百里雅怔怔的看着她。 谢子晴一字字冰冷的道:“我问你,原来的百里奕会无缘无故的杀人吗?而且是不相干的百姓,原来的百里奕会将人用最残酷的方法让无辜的人死去吗?原来的百里奕,会轻而易举舍得让他亲爱的妹妹送死吗?” 百里雅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怒道:“你胡说什么?!不要凭着我皇兄喜欢你就这样的污蔑他!” 南沉瑾适时地插进来,嘴角一挑,道:“请你记住,现在你的对面是我的女人,所以,少把她和你的皇兄扯上关系。” 南沉瑾似笑非笑,言语虽然没有任何的怒色,但是却让百里雅感到一股子凉水泼到心里。 但是现在百里雅心底里最大的争论还是有关百里奕的事情,她瞪着自己的眼睛,不停的道:“胡说!你胡说!” 说完伸手就想要将谢子晴推开。 谢子晴一把抓住她的手,冷冷的道:“百里雅,我现在告诉你不是让你发疯的,我是想告诉你,现在,我们需要你,因为只有你,才能将百里奕从那边缘救出来!” 百里雅听了谢子晴的话,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呆呆的问道:“你说什么?” 谢子晴知道她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已,她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你若是不懂的我的话,三天之后我要去桐城,你可以跟着去看看。” 从百里雅的房间走出来,谢子晴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看天空,神色微微的一滞。 南沉瑾轻轻地拂开她的发,捧着她的额头轻轻的点了上去,柔声叹道:“子晴,不要皱眉,我会心疼。” 谢子晴的心里一软,突然间觉得温暖涌上来,她伸手指了指天空,微微笑道:“很多年前,当百里奕还是明奕的时候,她对我说过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我相信他的心中,不是为了那所谓的权利的,所以,我用尽所有力气的去为他完成心愿,我身在乱世,受乱世之苦,当年不过是为了一个念想,但是后来,我们才发现,当在那个位置上的时候,有太多的迫不得已。” “我一直相信,他会成为一个仁义之君的。” “可是,我却没有料到,一开始,他为了成功,便和魔做了交易,而直到现在,他依然被那魔所牵制,在权利的引诱下再次觉醒。” “他竟然在屠城,沉瑾,又是屠城,沉瑾,难道历史又将重演吗?” 南沉瑾伸手将她握住,轻声安慰道:“子晴,相信我,一定会没事的。” 谢子晴转头看着看着他,紧紧的反握过去,一双眼睛深的看不见底:“沉瑾,答应我,永远不要再离开我,让我一个人了。” 南沉瑾的嘴角一勾,掩盖下眼底那看不清楚的神色,笑意疏淡:“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 我怎么舍得呢?这个世间独自前行的你我,是多少次的祈求才换得现在的相依,我舍不得的。 子晴,我真的,很舍不得。 三日后,桐城。 南沉瑾,谢子晴,百里雅在半路上劫持了来桐城送信的人,然后装作雍国的人,往桐城前去。 桐城是陈国一个重要的城市,也是在祁慕被救出之后第一个反抗的城市,但是,却被百里奕血腥镇压下去,整座城池都遭到了屠杀。 三人来到城池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但是城门口依然站满了盘查的人马,火光熊熊的燃烧着,而在城门之上,却挂着一个人的头颅。 桐城的城主。 虽然三个人将雍国密使所有的印章都带上了,但是依然没有免掉被搜身的结局,百里雅一看要被搜身,一张脸立马就变了,要不是谢子晴暗中死死的拉住她,恐怕百里雅就要跳起来了。 那个将士一看到百里雅要放抗的模样,立马疑心大起,这几日多有陈国的人装作送信之人前来,想要偷偷将桐城中的人劫走,虽然现在这些人手里的东西都和原来定的传信人的东西一模一样。 南沉瑾的的袖子无风自动,在谢子晴和百里雅的身上一过,然后走了出来,解释道:“两位大哥不必在意,那是因为他们两个染上了湿疹,如果你们没有得过,还是不要碰的好。” 谢子晴立马将捞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一截胳臂,只看到密密麻麻的红点,她笑嘻嘻的道:“大哥离我们远些,被传染了虽然不会致命,但是痒得人全身都不舒服。” 那些密密麻麻的红斑在火把下显得愈发的狰狞,那些将士立马往后退开,然后挥了挥手,道:“算了算了,进去吧,到了城主府直接将信送给门口的人就是,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南沉瑾立马谄媚的笑道:“是是是,您说的是。” 三人被放了进去,刚刚一打开城门,就有腥风猛地扑来,百里雅的视线顿时被眼前可怖的景象摄住,她下意识的想要尖叫出声,但是幸好被谢子晴一把点住了哑穴。 她的一双眼睛几乎要瞪出来,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胸口不断地起伏,仿佛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 不要说她,便是南沉瑾和谢子晴这两个见惯杀戮的人,也不禁为眼前的景象感到心惊。 这个屠城的场面与千年之前的景象突然的吻合。 尸体,放眼看去都是密密麻麻垂吊在大街两边大树上的尸体,无论男女老少,全部被刺穿了身体,然后吊在那里,鲜血凝固着,混合成血尸。 而在街道两边,已经没有一丝的人气,因为尸体拖动而在地面上留下的血痕清晰的在灯火下纵横。 除了时不时来回巡逻的士兵,再也没有任何的人。 百里雅的全身仿佛被灌了铅一般,重重的压下去,移不开。 谢子晴等着她将面前的景象完全的看清楚,然后拖着她向前。 但是百里雅却再也不敢向前移动。 谢子晴冷冷的道:“事到如今,公主你是害怕了吗?今天你不想看,那么来日,你将看到更多的尸体。” 百里雅的哑穴被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是一张脸上全是惶恐和不可置信,她紧紧地咬着牙齿,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谢子晴却毫不留情的拉着她的手,拉着她往前走去。 尸体一拨一波的被挂着,长长的街道一眼看去唯有血腥,窒息的感觉充盈着身体的每分每寸,仿佛炼狱。 继续前行,突然听到一阵凄厉的尖叫。 谢子晴带着百里雅往那惨叫声处走去,却是城主府前,只见一个女子被一把戳穿了肚子,而旁边的那个侍卫只是面无表情的收了刀,然后吩咐旁边的人道:“将尸体拖下去吊着。”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立马就有人走上去将尸体拖了下去。 而这个时候,那人的目光也转了过来,看向他们:“你们是什么人?” 谢子晴立马上前道:“小的是奉命来送信的。” “哦?是吗?”那侍卫冷冷的瞥了谢子晴一眼,道,“信呢?” 谢子晴从怀里掏出信,然后递了上去,那个侍卫接过信,却顺着信一把捏住谢子晴的手腕,只听到“咔嚓”一声,谢子晴的手腕被活生生的扯得脱了臼,明明这样的痛苦她可以不哼一声的,但是她咬紧了牙关,冷汗冒出来,脸上都是痛苦的神色。 那个侍卫看到谢子晴这样的表情,却是微笑了起来,然后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道:“下去吧,就这样。今天晚上你们随便找一个地方睡下吧,这座城里的房子,你们都可以住。” “是。”南沉瑾笑笑,然后走上前,在那人转身离开的时候,伸手轻轻的握上谢子晴的手腕。 谢子晴伸出另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转头对他微笑着摇了摇头,她无声的张张嘴:“我不痛。” 南沉瑾的真气传过去,然后手一转,将她的手腕接好。 谢子晴感到他抓着她的手,在微微的颤,是啊,现在这样的局面,明明他可以轻而易举将伤害她的人置之于死地,却要忍耐着,他的心中该是怎样的滋味? 谢子晴反手将南沉瑾的手握住,然后转身去看百里雅,而百里雅还处在混乱之中,根本没有回过神来。 谢子晴走上前,道:“公主,你看清楚了吗?如果没有看清楚,你还可以继续看下去!” 百里雅痛苦的蹲下身子,说不出一句话。 深夜中的寒风吹过,将世界慢慢的变冷。 桐城几乎成了空城,所以那个侍卫说让他们随便的选择房间,因为那些房里,已经没有了人。 三个人找找了一间房屋住下,百里雅还在浑浑噩噩,谢子晴一伸手点了她的穴道,将她放到床上,然后和南沉瑾一起到隔壁。 南沉瑾依然抓着她的手,在那个侍卫握过的地方落下一吻。 谢子晴的手禁不住想要往后缩,她问道:“我们应该怎样把她给救出来?” 南沉瑾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深深的看着她,道:“幸好百里奕还不知道祁贞被关在桐城之中,那些人只是将她和另外的十几个女人作为怀疑对象被关起来,现在百里奕在离桐城五百里路程的汉阳,现在信和画像大概已经到了百里奕的手里,我们还有时间将祁贞从里面救出来。” 谢子晴点点头,道:“祁贞的手中还有陈国的传国玉玺,这个传国玉玺就是当年我用苍山之刻成的,里面封着百里奕的元血,我们需要用这个血,只有这点血,才能将那个人逼出来。” 他道:“前世,我的血也只能稍微的压制住那些东西,并没有去除根基,那个人需要血腥之气来浇灌才能得以长长久久的生存下去。这次,我们必须要将他斩草除根。” 谢子晴点了点头,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南沉瑾的听力还没有恢复,所以并没有听到,但是谢子晴却站了起来,道:“会是谁?” 南沉瑾通过她的唇语看出,他的眼帘一低,唇微微一勾,道:“或者,我要等的人到了。” “嗯?”谢子晴微微不解。 但是南沉瑾已经站了起来,然后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两个人。 夜光凄然,那两个人都是谢子晴熟悉而陌生的模样。 东方华城和慕容回琛。 对于东方华城谢子晴没有更多的情感,因为他只是那一路上曾经的伙伴,也曾经相信过,但是对于慕容回琛,谢子晴却涌出难言的沧桑。 三四年过去了,这个她曾经一度当做朋友的人,给过她狠狠的欺骗。 而现在再遇,那个风雅温柔的男子却已经面染风霜,甚至鬓间都已有白发。 白发。 她微微的一呆,便反应了过来,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谢子晴的原则是一旦伤害绝不原谅,所以她现在对这两个人,最多只能既往不咎,却无法回到从前。 南沉瑾将两人请进来,然后关上了门。 东方华城见到谢子晴,眼睛一闪,然后平平淡淡的开口:“谢姑娘。” 而慕容回琛却怔了一下,然后露出苦笑,最后张了张嘴,声音微微的干枯:“谢姑娘。” 谢子晴容色淡淡:“东方先生,慕容先生。” 原来最后的最后,对于这两个人,也不过是这冷淡而疏离的语言了。 南沉瑾拉住谢子晴的手,然后握了握,他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因为他知道她的决然。 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下,东方华城首先开口,问道:“殿下需要我做些什么。” 谢子晴微微的奇怪,南沉瑾什么时候和这两个他的死对头搅合在一块了? 大约是看出了谢子晴的疑惑,东方华城解释道:“是我先找的太子殿下。” 在他意识到百里奕不对劲的时候,他就暗地里和南沉瑾相联系了,包括安插在祁慕身边的那些南沉瑾的暗卫,他都在暗地里操作,他要的是一个帝王不错,但是若是这个帝王变成了屠戮的暴君,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是他能够接受的了。 原本百里奕的紫微星被一团红云笼罩,这是妖魔之气,要趁着这团妖魔之气完全的入侵之前,将它去除,所以,他才会找上南沉瑾。 东方华城继续道:“我发现他的异常的时候是四个月前,那个时候,有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女子被送到他的身边,那时候我便观察到了紫微星的异常,这时候,慕容的信寄来,告诉我那个千年前的石碑裂开了。再后来,虽然他极力的压制自己的脾性,但是仍然时不时的露出暴躁的一面,而且越来越轻易的杀人,这根本不是他隐忍的性格。” 谢子晴的手拿起一个杯子,道:“他也算很努力了,独自抗争了这么久,终于还是扛不住了。” 她说着看向南沉瑾,问道:“沉瑾,现在你有什么想法?” 南沉瑾看向东方华城,道:“借此机会,我们便设一个局吧。” 谢子晴心中明了,将自己的脸转向隔壁,那里,是百里雅。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南沉瑾和谢子晴刚刚站起来,门就一下子被撞开,然后,有几十个士兵拿着武器站在他们面前,而其中的一个,正是今天晚上对他们进行搜查的那个侍卫。 他一看到南沉瑾和谢子晴等人,便将目光移开,但是随后突然盯住了东方华城和慕容回琛,眼里陡然起了惊疑: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今天他们查找的时候,他们这一行明明是三个人,而且其中一个还不在这里面,现在莫名其妙的多出的人是怎么回事?他们盘查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到这两个人,而且现在这两个人还穿着斗篷,一看气度便不是普通人。 东方华城和慕容回琛现在自然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只要自己在这里的消息透露,以百里奕现在的疑心程度,那么他们所有的努力都有可能白费。 现在,他们绝对不能暴露身份。 南沉瑾微微一笑,慢慢的靠近,语气很是温和,温和的让谢子晴都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这个侍卫大哥,这两个人,难道不是你们的将军派过来的?” 这样一说,那个侍卫微微的一怔,南沉瑾这样的话反倒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这里面这么多人,他们不可能全部都认识。 但是,在他们迟疑的时候,南沉瑾和谢子晴突然同时出手! “砰”的一声,门被那激烈的掌力摧毁,那个侍卫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一掌掀飞,然后沉沉的往后,压倒后面的几个人! 南沉瑾对着另外的两个人道:“百里雅在隔壁,两个时辰后原定的地点碰头。” 东方华城和慕容回琛一听,立马往隔壁窜过去。 谢子晴一脚横飞,手起剑落,光影罩下去,划开一片尸体。 眨眼之间,那几十个侍卫就只剩下五六个人,他们惊惧之下根本来不及喊出求救的信号,南沉瑾的紫袖一掠,将他们狠狠的扫开,那些人的身体沉闷的压在石板上,什么声音都没有。 但是下一刻,一对人马转过街角,一看到这边的情形,怒喝道:“什么人!” 谢子晴和南沉瑾相对一看,为了给东方华城和慕容回琛争取时间,他们同时往那些人的面前掠去! 辟君剑出,紫衣袖舞,一紫一白,柔和和冷光,再过完美不过的配合。 他们睁大的瞳孔倒映出两个仿佛天外来客一般的身影,不知道是谁先开口,那样的惨叫声突然间传遍寂静的街道。 “啊!” 这样的尖叫声一起,躁动的脚步声突然间响了起来,然后迅速密密麻麻的往这里奔来。 谢子晴和南沉瑾相似一笑,然后脚尖一点,如流云白鹤,豁然而起。 “抓住那两个人!” 声音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然后,火把开始向这边汇聚,蜿蜒仿佛游龙一样贯穿整个大街,飞快的向这边涌来。 两人跃上屋顶,然后,飞掠这往城主府奔去。 那些人一看两人在上面疾行如飞,行云流水简直像是做梦一般的不真实。 带头的人一看,立马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啊?!快!给我射!用箭射他们!” 于是,下面那些穿梭的人立马停住,从自己的身后拿下弓箭,抽出箭矢,然后,一拉! “放!” “刷!” “放!” “刷!” …… 声音一声声的响起,箭矢也在那些人的发号施令中一*的飞过去,立马,四面八方的,纵横的街道上织起一张天罗地网,密密麻麻的箭矢前仆后继。 但是,就在这样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过的箭网中,两个人的身影却依然潇洒而优美。 辟君剑轻而易举的扫荡开所有的阻碍,那把绝世的名剑,随着谢子晴的动作吞吐开刹那惊艳的光芒,将周围的一丈全部的笼罩,那些成千上万的箭矢就在遇到那把剑的时候碎成粉末。 下面的人看着这陡然焕发的光彩,几乎不可置信,怎么回事? 那些人手上的箭矢不由的一滞,这个时候,听到消息的雍国将军从城主府走了出来,一看到这样的场景,心中又惊又怒,他们的铁军,怎么可能连两个人都没法奈何? 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怒吼道:“将火箭给我带上,将这两个人给我活活烧死!” “是!” 南沉瑾一看到那个将军,嘴角一勾:“子晴,你看,他想烧死我们呢,我们该怎么办?” 谢子晴看着他无辜无奈的模样,真是恨不得给这个妖孽一脚,南沉瑾的眼中却突然发出妖冶魅惑的光。 带着火的大弓箭燃烧着向他们冲来! 火势熊熊,瞬间将黑暗的天空都映红。 所有人的屏息着看着他们,看着火光渐渐的将他们笼罩,没有一点的出路。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袭紫衣从火光中飘扬起来,那些燃烧的火苗,竟然在那一袭紫色飘出来的时候自动绕道。 真是,闻所未闻! 南沉瑾就那么从火光中飘出来,衣襟飘飘,不染尘埃,明明易容过后的面庞极其的平凡,但是在火光中,随着那样的微笑勾起,眼底那妖娆魅惑的光彩溢出来,将所有的光压得没有一点的颜色。 他含笑,然后,广袖一卷。 似挥舞三秋的落叶,飘飘洒洒的将那些火势勾过来,然后,那火势在他的手下汇聚成一条火舌,猛地向那个将军袭去! 这样的武功,已经让所有人的动作完全的呆住,那个将军全身僵硬,根本没有办法动弹,但是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火舌瞬间舔上了他的全身! 他大喊着惨叫起来,然后在所有人面前,他变成一个火球在地上打滚,所有人都还在这惊变中没有回过神来,谁也没有想到要去将他身上的火熄灭,就这样看着他们的将军在他们的面前烧成一团,直到了无声息。 南沉瑾轻轻地弹了一下自己衣服,神情潇洒如仿佛空山新雨。 谢子晴将剩下的火箭一剑荡开,和他并肩站立,微笑道:“走吧。” 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两个人衣袂翩翩,从屋顶飞掠而去。 ——分割线—— 牢房里满是腐臭的气息,昏暗的世界里只有油灯照亮着这个世界,血腥味一层层的涌上来,让人作呕。 但是他却觉得很开心,很兴奋,每次想起杀人的时候他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喜欢看人死之前的每一分痛苦,他们扭曲的脸,还有这辈子你都想象不出的脸色,有白的,有红的,有绿的,有青的,各种各样。 刚才那个送信的那几个小将看起来挺不错的,折磨起来肯定好玩,但是可惜的是是自己人,不好动,若是平民百姓的话,那该多好。 “温大人。”旁边的小侍卫一排排的跪了下去。 温鹤没有看他们,而是直接往里面走去。 桐城的城主被他剐了之后砍了头挂在城墙上,而他故意让他那对不满十岁的儿女来看看他们父亲的死亡,那两个小孩子一点也禁不住吓,就这样吓成了白痴,真是无趣的很。 不过,还好,还有一个女人看着不错。 他这样想着便看到了那个女人。 这个女人长得实在很好看,和传说中的那个陈国公主有几分的相像,要不是他的主子要让那个公主好好地,他肯定要将她弄得生不如死。不过传闻中的那个陈国公主祁贞高贵典雅,而现在这女人却不是那种姿态,想来只要确认了,自己就可以好好的折磨她了。 那个女人全身都是脏污的,头发乱糟糟,根本没有一点的高贵典雅,他走上去,然后抬起脚,慢慢的放到了她露在外面的脚上。 那双脚已经看不出原来雪白的颜色,而且还起了厚厚的一层茧,但是依然有密密麻麻的血泡从脚底冒出来。 这个女人,就是祁贞。 国破家亡的时候,谁都会改变,当她抱着祁慕给她的传国玉玺出逃的时候,便准备着在所有的危险下都不能退缩的决心,她是祁贞,是陈国的公主。为了改变她那全身上下散发的高贵姿态,她混在农妇中间,逃亡,用手抓剩饭,在死人堆中翻找食物,用别人的鲜血来伪装自己,一路跑到了桐城,正要去找桐城的城主,陈国的忠臣莫翰,却没有料到他已经决定反抗,在短短三日的时间内被抓住,也使整个桐城变成了血腥的炼狱。 一阵剧痛从脚步传来,她累极的神经再次觉醒过来,她强迫自己睁开眼,就看见碾在自己脚上的那只脚,那种因为防滑而在靴子的底部安了细小的挂钩,这样一碾下去,她脚上的血泡再次破裂开来,血立马流了出来。 她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她已经,学会忍受。 温鹤慢慢的将自己的脚移开,看着她笑了笑,道:“真是一个倔强的小丫头。” 祁贞没有回答他,这么多天,她早就学会了装聋作哑。 温鹤突然一把抓起了她,拎着她的脖子往外面拖去。 这个女人,真是可恶,难道她不觉得很痛吗?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感受到痛,如同当年他被折磨的那样。 祁贞被他抓得喘不过气来,但就是一张脸憋得通红,她也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憋死的时候,陡然间喉咙一松,空气涌了进来,她使劲的咳嗽起来。 温鹤看着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眼里终于露出一丝痛快的笑意,他突地一笑,然后俯下身子,看着祁贞,问道:“其实我很想知道,怎样才能让你觉得很痛苦。” 祁贞喘过气,没有说任何的话,脸上平静至极。 温鹤看着她再次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不由的心中大怒,突然一伸手。 “嗤啦”一声,祁贞身上的破衣服顿时被撕开,露出大片雪白的身体,犹如羊脂美玉。 温鹤一把伸出手,粗粝的手掌狠狠的压在上面,往里面伸,一把捏住她的身体。 祁贞只是微微的打了个冷颤,什么反应都没有。 如果她是陈国公主,如果她是高贵的陈国公主,怎么能忍受他这样肮脏血腥的人的侮辱? 身体里那久违的不可控制竟然在此刻苏醒,他的身体压下去,然后开始拉下她的裤子。 祁贞直直的躺在那里,忍受着。 当巨大的灾难笼罩在前程的时候,个人的痛苦就显得微不足道。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铁链被打开的声音,温鹤并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只是语气微微的发怒道: “给我滚出去!” 这时候,一声嗤笑传来,然后,一个好听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朵: “滚出去么?” 这个声音,他从来没有听过! 他的全身一僵,急忙一翻身,但是刚刚一翻身,一只脚就轻轻的踏了上来。 稳稳的,踏上他的脸。 一件外袍一闪,祁贞裸露在外的身体已经被盖住。 踏在他的脸上,这是最屈辱的姿势,四肢明显都没有受制,但是偏偏一点力气也没有,无法动弹。 而这个时候,那只靴子微微的移开,然后,他的眼睛就看见了两个人的身影。 这两个人,在两个时辰之前还在他面前唯唯诺诺,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引人注意的地方,但是现在,在灰暗的牢房里,他们仿佛一道刺目的光,叫人睁不开眼睛。 南沉瑾抬起自己的靴子,眼里闪动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谢子晴上前,将祁贞给扶着坐起来,然后,轻声开口:“你的哥哥救出来了。” 祁贞的眼里这才露出一丝光,她粗糙的手指紧紧的扣着谢子晴的手腕,几乎要扣进她的肉里,因为很久没有说话,所以她的声音微微的干涩: “我哥哥,我哥哥,真的还好?你,你又是谁?” 谢子晴点点头,然后扯下了蒙在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 祁贞看着她的容貌,心中一惊:“你没有……” 谢子晴微笑道:“我没死,我活的好好地,三年多前死去的并不是我。” 乍然相逢的喜悦和多年前的往事重叠,谢子晴对于祁贞来说,不是熟悉的故人,但是却代表着内心中某一处未曾磨灭的希望,所以,即便在这样的环境中,她那冰冷的心依然可以感受到跳动的喜悦。 谢子晴用自己的衣服将她围住,轻声道:“没事了。我们待会儿就出去。” 祁贞冷静的点了点头。 “出去?你们休想出去!”温鹤一听,心中涌出异样,然后不顾南沉瑾就在他的旁边,尖叫着出声。 南沉瑾的袖子一拂,温鹤只感到有压力排山倒海般的压下来,下一秒,一只脚轻轻的点在了他的喉咙上。 他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眼睛,以他的这个角度看去,可以发现里面那些微闪动的紫光,即使以他的血腥之气,也为这里面传来的地狱气息而颤抖了一下。 这要杀多少人,看过多少残忍的嗜杀,才能有这样一双让人看了便觉得灵魂都在战栗的眼睛。 他张张嘴,想要叫人,但是刚刚一张嘴,一股热气突然从他的脚尖迫进他的喉咙,立马,仿佛千百只蚂蚁在自己的喉咙里咬,刺骨的痒,透心的痛,即使忍受过很多的酷刑,但是现在,他也几乎忍耐不住。 谢子晴看了看南沉瑾,然后道:“沉瑾,我先带祁贞离开,我们待会儿相遇。” 南沉瑾微笑着点了点头。 等到谢子晴将祁贞的带走之后,南沉瑾的目光才从谢子晴的身上转开,然后,那眼底的紫光再也掩饰不住,仿佛漩涡一般的席卷开来。 南沉瑾的眼睛冰冷入骨,看着她,道:“你做过的最大的错事,不是你杀了多少人,问题在你,不该碰我的人。”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魔,而南沉瑾也不例外,只不过,他的魔,是谢子晴。 温鹤的眼前突然爆开一阵血红,然后,他突然感受到了手上的骨肉被撕裂的声音,那种痛一丝丝的钻进来,偏偏他的脑袋再过清楚不过。 南沉瑾的气劲顺着他的喉咙钻进来,他的每一根神经都以千百倍的敏感度提升,在这种感觉下,他清楚的感知到那每一分细微的痛,而这种痛也千百倍的扩大,那些毛孔,那些皮层,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从哪里裂开,然后以怎样的速度分裂,他向往别人的痛苦,在别人的痛苦上获得自身的快乐,现在,他可以想象的到自己身上那泛起的血色,皮层慢慢的揭开,自己的脸也跟着扭曲,扭曲,极尽的扭曲。 现在自己的脸色是什么样子的? 他想嘶吼,想要将这种痛苦发泄出来,但是,除了睁大自己的眼睛,他无能为力。南沉瑾制住他的身体,让他动也动不得,让他清清楚楚的在自己的痛苦中死去。 南沉瑾面无表情。 任何伤过她的人,他都会百倍的奉还。 包括,他自己。 他的眼睛几乎凸出来,血丝从眼眶中爆出来,他就像被拖到岸上的鱼,却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活生生的被屠刀一刀刀切割,直至流尽最后一滴鲜血。 南沉瑾终于抬起了自己的脚,没有看地下的人一眼,面无表情的,踩进血滩中,然后向着远处走去。 当第一缕阳光将黑暗撕开的时候,六个人相聚在桐城之外的一个小镇上。 祁贞的伤被谢子晴涂抹,已经好了很多,百里雅是被点了穴道被东方华城和慕容回琛带走的,所以现在没有解穴,依然在沉睡中,谢子晴将祁贞安排在和百里雅的隔壁,谢子晴虽然知道现在不是询问祁贞的好时机,但是还是问:“祁贞,那个传国玉玺,在你那里,我现在需要那块传国玉玺。” 祁贞沉默了片刻,最终回答道:“是,在我那里。” 谢子晴心下一松,祁贞能明明白白的承认那块传国玉玺在她的手里,那么至少说明她对他们是没有抵抗的。 祁贞看着谢子晴,眼底有着说不清楚的光,她看着自己这一身的肮脏和残破,想起那些忍受的日子,都是为了那个传国玉玺,但是莫名的,她对谢子晴没有任何的隐瞒,她相信她。 这只是直觉而已。 说句实话她对谢子晴谈不上了解,但是现在,她却只有打一个赌,一旦输了,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她默默的闭上眼,道:“传国玉玺,在桐城城主府第三课槐树下。” 她说完,身子往后一仰,往床上栽了下去。 谢子晴伸手将她一拉,摸上她的气脉,心中生出一种难言的感觉。 她,终于承受不住累晕了过去。 谢子晴站起来,为她拉上被子,然后站起来,走出去。 有什么呢?谢子晴,你要睁开眼看清楚,你用尽所有的努力,也不过是要过去的恩怨了结。 沉瑾,沉瑾,前世之门我还看见那鲜血淋漓的前程,便是我死,我也不要再看着你消失在我的面前,而我却无能为力。 我再也不要这样的结局,看着你被夺去最后的生命之力,而我能看到的,只是你冰凉的身体。 ——分割线—— 冷雨一梭梭的打下来,在湖面上溅起一层层的水花,来往的人全部撑着伞,慌慌忙忙的跑走,谁也没有去注意旁的事。 雨水溅起泥泞。 街道中间,一个乞丐拖着自己的断腿,拼命的往一个屋檐下爬去,大约是想要躲雨。 他的衣服早就被各种污垢灌满,即使在这样大的雨的冲洗之下,也看不清原来的颜色,而衣物,也因为长期在地面的摩挲,而破成了偏偏,如果有识货的人仔细看他的衣服的话,会知道这件衣服的用料非王公贵族不能用。 但是现在,他只是一个无人问津的乞丐。 雨越来越大了,他伸出手指攀住一个突出的石子,然后将自己的身体往街道旁边拖。 但是就在过马路中央的时候,一群小孩子飞快的跑过来,嘻嘻的看着他,像往常一样开始一边踢着他的脚一边道: “臭乞丐,真跛子,一双断腿没人要,没人要!” 他抓住石子的手紧了又松,最终等待着那些踢在他身上的痛意消散,然后才颓然的倒在扑到在地下。 雨水哗啦啦的倾倒下来,突然间一种巨大的沉重感压下来,几乎让他想要就这么死去。 死去?!不!他还不能死。 这世间有两种东西拥有足够的力量,爱和恨。 那么他现在,是爱还是恨? 他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路上,想要窒息在这样的感情中。 雨仿佛突然间停了下来。 他顿了片刻,慢慢的偏转头,抬了起来。 雨点溅开,那洁白的裙角却没有半点的泥泞之色,往上是雪白的裙面,还有,不盈一握的纤腰,腰畔吊着一块白玉,再往上,只看到在搁在胸前那握着孟宗竹伞柄的一只手。 他的目光所至之处,都是那如冰雪般的干净白皙,和他那满身的脏污成为鲜明的对比。 但是在他的目光触到那只手的时候,他忽然的顿住,全身僵硬,过了片刻,他突然发疯一样,不再顾及所有,拼命地往她的身边爬开。 雨点哗啦啦的落下,他拼了所有的气力,却依然只是将自己的脑袋钻出那把伞去。 她就在他的面前,看着他这样的模样,看着他这样卑微的模样,可是,他却连躲开都不能。 那些伤口,活生生的被撕开,然后坦诚在她的眼底,让她窥见里面的不堪和丑陋。 雨水还在下,两个人在雨中成为一种缄默的姿势,外面的世界与他们无关,但是两个人,却早就是天涯之隔。 地面的水再次涨了一层。 澹台月的目光从伞下和伞檐持平,没有去看下面的人,她的眼底依旧没有丝毫的感情,只是看着不远处的屋檐的珠子连成串。 落下,再落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澹台月终于平平淡淡的开口: “长孙风。” 不是世子,而是长孙风。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不只是澹台月,她还是一个两世记忆的人,她知道她这一世,她的存在,便是为了忘记。所以,她从来不敢去接触别人,她将所有人都排挤在外,从不肯接受任何的感情,亲情,爱情,友情,都只是陌路。” “长孙风,站在你面前的这个女人,曾经很喜欢很喜欢过一个人,她还有过一个孩子,她为了那个男人孤独了一生。所以,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事之后,在见惯了繁华苍凉之后,人生对于她来说,都只是一个梦,大约梦醒的时候,就是她忘记的时候。” “现在,她早已经记不清当年她爱的那个人的模样了,她的孩子也已经成了一抔黄土。长孙风,便是如此,而且她为了自己的命运,迟早会忘记你,你还愿意接受她吗?” 冷雨之下,世界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只有澹台月清冷的声音轻轻的平淡的落下,却在长孙风的心里沉沉的砸开一个惊雷。 这样么?这样么! 但是现在,他却没有一点的怀疑。 他没有说话,脑袋是一片空白,他都是这个模样了,曾经的他,身居高位,光鲜照人,都不能让她对自己稍加注视,现在的他,满身落魄,身有残疾,便是在旁边走过的人都不多看他一眼,又有什么资格来和她在一起? 他曾经期待着给与她最好的一切,让她再无颠沛流离之苦,但是现在,他连自己都无法保护,又怎样的许她一生? 澹台月,澹台月,时至今日,你让我拿什么来和你在一起? 他觉得心口痛的紧,甚至每一寸的呼吸都开始错乱。 在他还在沉默的时候,澹台月却突然蹲了下来,然后,抓住他的胳膊,然后道:“现在我需要你帮我一件事。” 长孙风的身体本来还僵硬着,但是在听到澹台月的这句话后软了下来,默默的闭上眼,任她将自己扶起来。 当澹台月将长孙风带到客栈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奇怪的看来,没想到澹台月这样高洁的人竟然和一个脏兮兮的乞丐进来。 但是澹台月却一点都没有在意,眼睛冷冷的滑过,众人都在这样的目光中转开了眼。 澹台月将长孙风带到房间的床上,然后转身出门,长孙风看着那干净的被子被自己的衣服沾染出一道道脏污,突然间一阵极致的自卑涌上心头。 不能这样! 他努力的挥动着自己的手,想要逃出去,但是一动,便从床上栽了下去,澹台月带着衣服进来,端着热水进来,一看他这个模样,将衣服和盆子一放,然后走上前。 她的目光落到长孙风的脸上,长孙风转开脸闭着眼睛不去看她。 澹台月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伸出手,然后“嗤啦”一声,将他的衣服撕了下来。 长孙风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澹台月的手已经迅速的落下,将他的裤子也撕了下来。 那双残疾的腿已经开始萎缩,丑陋的让人不肯多看一眼,他在惊诧之下下意识的就想去捂住自己的丑陋,但是澹台月却一把将他按住。 澹台月从热水里绞起帕子,然后不顾长孙风的阻挡,为他擦拭身体。 他的身体在她的手下毫无秘密,那些即使最亲近的时候也未能窥见的东西,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展现出来。 他心中是难以言明的羞耻和痛苦,还有更多的,说不上来的情绪。 她的手拿着帕子擦拭过他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那些污垢被她冰凉而柔软的手抚过,几乎要引起战栗,但是最终却只换来他心底的哀凉。 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让他明白,他们,已经隔得太远。 纵使现在隔着的山水千重终于渐渐的消弭,两人以从来没有有过的亲近相处,甚至他曾经渴求已久的微薄的感情终于露出了嫩芽,但是现在,隔在他们面前的,是比这更加遥远的距离。 原谅我的无能为力。 等到澹台月将长孙风的衣服穿好之后,长孙风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来,他伸手捂在自己的额头上,道: “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分割线—— 陈国的皇宫,现在是百里奕的行宫。 他拖着宽广厚重的衣服穿过一排排的尸体,然后坐在了玉椅上,冷冷的道:“全部下去吧。” “是。” 下面的人立马消失,唯独留下百里奕在这个死尸遍布的大堂里。 百里奕站在那里,一下子闭上了眼睛。手不停的颤抖起来,他的一只手狠狠的抓住自己的另一只手,两只手鼓起一股股的青筋,他的眉头闪动着一丝丝的红色,翻滚着仿佛沉沉的云。 那些以最残酷的刑法处死的人,现在用一根根绳子吊在他的面前,狰狞的面目,凝固的鲜血,让人不忍直视。 寂静的大殿中,百里奕还在做着挣扎,但是到了最后,他猛的睁开眼睛,露出一双嗜血的红眸,然后,嘴角露出一丝残酷而又喜悦的笑意来。 他拼命的呼吸,血腥气浓浓的涌进他的身体,让他的眼睛越来越亮,也越来越红。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站了起来,然后嘴角露出一丝妖邪的笑来: “你还想反抗什么?都已经成了定局,你反抗还有用吗?” 他说着走出了殿门,然后挥了挥手:“将那些人全部的拖下去。” 他走下台阶不久,就有一个暗卫扑到在他的脚下,道:“陛下,桐城传来消息,找到了几个疑似祁贞的女人,这是他们的画像。” 百里奕接过一看,正待打开,下一秒,又有暗卫上来,道:“陛下!桐城急报!” 百里奕的眉头一闪,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暗卫道:“桐城传来消息,大将陈守被杀,牢房中去的一个女子被劫走了。而且陈守是在众人面前被活活烧死的。” “众人面前,他们,有什么特征?”百里奕的眼睛微微的一眯。 那个暗卫道:“一人青衣一人紫衣,武功,见所未见,几乎倾尽全城的兵力,但是依然奈何不了他们。” 百里奕冷冷的弯了弯嘴角:“南沉瑾,果然是他。吩咐下去,让桐城方圆百里的人马全部提高警惕,将所有能包裹的范围全部包围起来!” “是!” 百里奕转了转自己的头,皱着眉头问道:“东方华城呢?” 暗卫道:“东方先生奉陛下的命令前往阜城,现在还在回来的路上。” 百里奕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叫他三日之内给我滚回来,如果回不来,直接让他提他的项上人头。” “是!” 等到暗卫退下之后,百里奕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远处,更迭的宫墙错落的伸向远处。 ——之情,子晴,这两个字落到这里,空落落的,完全没有丝毫的着落。 到底,少了些什么? 百里奕拖着厚重的长衣,扫过雨后的石面,他的脚步轻如无物,但是在他走过后的地面,却留下一个成为粉末的脚印,仿佛他此刻的心境。 回到寝殿的时候,燃烧的宫灯盏盏沉浮,他刚刚掀开帘子,一个娇怯怯的女子便拿着一碗面站在他的书案前。 “你来干什么?”百里奕冷冷的蹙眉,拂袖便要走。 慕容玉儿挺着肚子,手中端着一碗长寿面,看着要离开的百里奕,本来恐惧的她还是忍不住上前一步,喊道:“陛下。” 百里奕的脚步未停,慕容玉儿的带着哭意的声音道:“陛下,今天是您的寿辰,虽然您下旨不办,但是,请吃了臣妾的这一碗面吧。” 百里奕的脚步一顿。 “陛下,这是长寿面,我家乡的东西,您看看吧。” 慕容玉儿的目光痴痴的看着他的背影,看着这个高高在上的人的身影,在最后的烛火中勾勒出盛世的孤寂。 她开始渐渐地明白,自己不过是那人眼里的一个替身而已,但是那曾经有过的温情,她抛弃不了。 便是这样吧,远远的能看他一眼,便是心底里最大的心愿了。 她本来没有报太大的希望,但是百里奕却慢慢的转过了身,眼睛看着那碗面,眼底里有着说不清楚的情绪。 他向她走了过来。 她受宠若惊的看着他从自己的手里接过面,然后在书案旁坐下来。 他是高傲的,冷漠的,优雅的,稳重的,但是他吃面的时候却仿佛像个孩子,他用筷子将面卷起来,然后才往自己的嘴里送。 从来没有看见过他吃东西吃的这样的小心翼翼,他那僵硬的面容,也开始随着他的动作柔化下来,仿佛陷入某种回忆里,沉迷进去,但愿不悟。 慕容玉儿屏着自己的呼吸,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百里奕终于将这碗面吃完,然后站了起来,慕容玉儿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刚才那个柔和的百里奕消失不见了,他看了慕容玉儿一眼,然后道:“更深露重,休息吧。” 说完扬长而去,不再回头。 已经没有他回头的路了,之情,前世的我,今生的我,都是在这个日子出生,那时候你每年你都会为我捧上一碗面,那千军万马中,我依然记得那帐篷灯火。你眼底那光,是刺穿我所有阴霾的阳光。可是今生,你是否还记得在这样的日子里,有一个人在享受着江山永寂,无边孤独,却再也没有那一双手为他煮下一碗面。 之情。 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脑袋,那一阵剧烈的疼痛再次占据了他,让他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爆炸开来,纠缠痛苦,让他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劈开。 他的脚步一个踉跄,然后抓住旁边的栏杆,“咔嚓”一声,栏杆在他的手下碎裂成渣,而守在旁边的三个守卫已经吓得忘了反应。 百里奕的眼底红光在现,然后一伸手,一带,已经将那三个侍卫收了过来,然后,猛力一拍,一击毙命。 鲜血将湿漉漉的地面染红。 暴戾,这是他也控制不了的暴戾,吞噬着他,慢慢的吞噬着他。 而在桐城之外的小镇上,谢子晴和南沉瑾正站在旷野之上,迎着晚风,纵目。 在黑夜之中,眼前的旷野连绵起伏着,呈现一个凹起的形状。 东方华城在那个巨大的平野中,抬起头来看着他们,问道:“如何?” 谢子晴道:“如果能把百里奕引到这里来,那么我们的把握就更多了一层,这个平野的地势,还有距离,都是我们想要的。” 南沉瑾道:“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怎样将百里奕引到这里来,现在他差不多已经知道了我们在桐城附近,现在,他可能立马要对我们进行大规模的搜寻。” 东方华城皱了皱眉,道:“现在他的疑心很重,想要将他引进来实在是一件事很艰难的事。” 南沉瑾淡淡的道:“那只是砝码不够而已,当我们给出的报酬能让他什么都顾不了的时候,他就来了。” 谢子晴的心一紧,然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睛“刷”的看向他。 南沉瑾笑了一下,温柔的看着身边的女子,然后将她的手合入自己的手掌中,道:“而我,还有那个传国玉玺,就是百里奕现在最想要的。” 他抓着她的手温暖平和,传来的体温和他的人一样厚重强大,谢子晴想要阻止,但是她知道,阻止不了,而且,这也是最好的方法。 他不会死去,她只是,再害怕他受伤而已。 慕容回琛站在远处,看着他们相携的手,目光闪烁,嘴角勾出一丝苦笑。 第二天,整个桐城方圆百里全部被紧密的盘查,南沉瑾,谢子晴,还有祁贞的各种画像被散发到各地,而且,严格的限制了出入。 这个小镇也不能避免。 但是幸好的是,他们这一行还有许多人是百里奕没有料到的,所有六人行比三人行更加的安全。 但是在这个时候,东方华城也接到了百里奕的命令,这时候他也必须回到百里奕的身边,好作打探。 在东方华城离开的这一段时间,谢子晴和南沉瑾小心的隐藏着行踪,因为现在,还不是他们暴露身份的时候。 这几天,他们一直在准备。 南沉瑾的鲜血依然是有着巨大的力量,他割破自己的手腕,将它混入水中,然后放入一些准备好的水晶石,看着那些剔透的水晶石慢慢的浸透入血丝。 谢子晴在旁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事后小心翼翼的包裹着他的伤口。 南沉瑾看着她慢慢的打着结,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等到她将他的伤口包裹好之后,南沉瑾一把握住她的手,只感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满手都是冷汗。 南沉瑾无奈的叹息一声,将她拢入自己的怀中,没有说一句话。 还需要说什么呢? 当他们将水晶石埋在旷野的八方之后,东方华城的信到来,百里奕已经亲自带兵前来,按照送信到这里的时间,离桐城也不过是五天的路程。 而他们,必须在五天之内将所有的一切都布置好。 现在,开始了。 百里奕这次带来的军队有四十万,但是整个桐城方圆百里都在他的控制之下,虽然南沉瑾早就让樊少英带着军队在旁边守着,但是现在,他要的,不是将百里奕打败,而是要让百里奕从这些人中分隔出来,所以,这样的难度又增加了不少。 谢子晴在查探了周遭的地势之后,提出了一个想法,就是在百里奕要靠近这里的时候,让他和他的军队完全的分散开来。 而这里的所有,就要靠附近那条大河。 这条河的上游是大雪山,这是四月,天气渐渐的回暖,在经过连绵的春雨之后,太阳终于热烈了起来,所以,这条河的河水也开始暴涨,如果算到百里奕来的时间,相信河流的流量将会很大,如果在半路的时候,将这条河流给改道,然后冲散开来,杀伤力必定不小。 但是伤亡结果,他们也不敢去想象,或者运气好不过死几千人,如果运气差点那么就有可能是全军覆没。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想别的办法。 南沉瑾立即写信叫樊少英,连夜派人来挖山道。 而这个时候,慕容回琛也恰巧不巧的出现在百里奕的身边,然后带去了有关南沉瑾和祁贞的消息。 然后,百里奕开始加紧脚程,下命令让周边的人马将这个地方包围起来,不允许任何人出去。 是夜,四月十五,天气放晴,夜空明月浑圆,皎皎光辉如雪,遍布天地。 百里奕的心在躁动,每月十五,都是他的身体最为强大的时候,但也是他的内心最为躁动的时候,对血腥味也是愈加的渴求。 他骑在马上,压下自己心中那嗜血执念,马蹄声传入他的耳边,让他觉得有些异样。 这种异样,来源于他对周围危险的觉知。 他的目光冷冷的扫过,却只看到广袤的原野,根本不可能潜藏住上千的人马。 即使知道南沉瑾此次的出现可能是为了将他置之于死地,但是,他从来没有惧怕过。 他知道,南沉瑾以为拿到百里雅的血液可以对她进行牵制,可是早在他知道自己的弱点的时候,他就将自己和百里雅的联系完全的斩断,即使将百里雅的血液全部放干,也对他没有任何的作用。 那么,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筹码呢? 百里奕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丝冷笑。 他冷笑着将自己的目光向前方看去,然后,目光凝固。 月光疏影,旷野飞衣。 隔得那么远,百里奕依然可以知道,这个人是南沉瑾。他的目光一缩,只有他一个人,他可以确定,在方圆的十里,只有他! 现在他面临的是四十万人,当真认为自己天下无敌吗?现在就他一个人,便是有千重的陷阱,他一个人又能翻出怎样的风浪? 百里奕看着南沉瑾的身影,然后转头看着东方华城,道:“你先带二十万人,沿着另外一边去把他的侧路给我封住。” 东方华城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开始率兵离开。 百里奕的目光冷冷的看着东方华城,等到他的身影远去之后,这才转头对着身后的一个将军,道:“你上去跟着他,只要他有一点的异样,就将他给我立即处死。” 那将军的眼里删过一丝狠辣兴奋的神色,道:“遵命,陛下!” 百里奕看着军队离开,心中涌出难以言明的感觉,对于东方华城,到底从什么时候,不再全心全意的去相信他?在前来的时候,他派人将所有东方华城的势力全部拔除,那样,便再也没有任何人将后面的事情告诉他。除了这四十万人马之外,后面还跟着五十万的精兵,只要信号一放,他们就会骑着配备好的良马以倾城之势前来,所需的时间不过半天。 月渐渐的升起来,被一小团的乌云挡住了半边,但是清辉之下,旷野十里,一览无余。 南沉瑾还站在远处,仿佛在等着他。 他的手一挥,下令:“追上去!杀了他!” 立即,奔马之声在辽阔的原野上响了起来,百里奕名驹在前,伸手将马背上放着的长弓一拿,然后,引弓。 这是死亡之箭。 不是其他人的弓箭,而是他百里奕的弓箭,在这个世上,唯一能和南沉瑾相匹敌的人物,更何况,现在的他占据了天时。 月光为那支弓箭镀上一层冰冷的光,百里奕的眼角瞥了一眼天上的月亮,然后,骤然松手。 “刷!” 就这样直直的刺穿空气的薄膜,带起撕裂的声响,然后携带起周围的气流,变成 一团旋风,以令人不可想象的气势压过去。 在眨眼之间,箭矢已经裹成狂风暴雨,然后,以致命的姿态射穿那个紫衣人。 而在百里奕的弓箭射出的刹那,紧随而后的是成千上万的箭矢! 谁也没有看见那一袭紫衣到底是如何的飘扬,就和百里奕的箭矢搅在了一起,不过片刻,箭矢碎裂,但是百里奕却看到,他的身体一颤。 不闪不避的硬接下他这一招,怎么可能不受伤? 但是紫衣人却来不及休整,纵横而起,紫袖挥舞织就密不透风的网,将那些射来的弓箭全部抵挡在外。 于此同时,他的身体往远处掠去! 怎么可能让他这样离开?! 百里奕拍马上前,向南沉瑾追了过去。 ——分割线—— 水声拍打着谢子晴耳朵,她的目光越过山脊,几乎都可以看到南沉瑾在百里奕但我追击下急奔的模样。 快点!还要再快点!沉瑾还在那里,危险之中! 她伸出手,一把将面前的泥土撅开! 身旁的几百号人拿着铁铲,拼命的将它插入地底,大河轰隆的水声震耳欲聋,河水奔腾着,虽然看不到,但是谢子晴却依然知道,河水在以她看不到到的速度涨着,只要撅开的小口和大河接通,那么以河水的冲击力就会将这个小口冲开,然后沿着他们设定好的轨道奔涌而出,然后摧枯拉朽般的吞噬它所经过的一切。 谢子晴指挥着他们,让他们先退开,然后一个人将剩下的那点距离铲开。 这些人虽然武功不差,但是在河水的速度中根本不可能逃的出来,只有谢子晴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反应。 她抬起头,目光往天上看去,那只引路的白鹰在空中盘旋着,告知着她南沉瑾现在的位置。 离目的地还有百里的路程,他还要支撑多久? 谢子晴的目光沉了下来,双手插进最后的屏障,泥水顺着渗透过来,然后,她看着,那一面土墙从他她挖过的地方慢慢的裂开一个小缝隙。 一个小缝隙而已,谢子晴身子突然掠开,在她的脚刚刚离开的时候,“轰隆”一声,水花将她的全身都打湿,然后,在月色之下,突然间涌出滔天的白。 土墙轰然倒塌,然后淹没在那铺天盖地的波涛之中。 水龙奔腾而去。 谢子晴看着它浩浩荡荡的冲去,然后,飞快的往旷野中奔去。 白鹰在天上打了一个圈。 东方华城的军队还在往前方走,看似在按着百里奕的吩咐走,但是在这个没有地标的平野中稍微的差异就会让整个军队朝目的地越来越远。 但是这些,除非是常年在这种环境下生存,否则不会知道这些东西。 但是百里奕派来的那个将军魏峰知道。 但是这只是小小的差异,东方华城没有打过仗,或者并不知道。 虽然百里奕的命令是稍有异样便杀了他,但是东方华城在众人心中的地位也是不低,他还不敢贸然判断。 他骑马上前,对着东方华城道:“东方先生,或者你没有走过这样的路,我们应该将队伍往右边转一点。” 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东方华城,只要有一点点的反对的念头,他就会立马抽出刀鞘中的大刀,将他的脑袋割下来! 东方华城一听,道:“哦,多谢魏将军提醒,魏将军在这方面比我更加的擅长。” 他说着立马下令让军队往右转。 魏峰的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怎的,握着刀柄的手松了一松,然后露出一丝微笑来:“东方先生……你干……” 他的脸色一变,还来不及将心中的惊异喊出来,东方华城手中的长剑已经贯穿了他的身体。 “砰!”的一声,魏峰的身体从马上栽了下去,他张开嘴,鲜血冒了出来。 东方华城喝道:“你这个叛徒!陛下派你前来助我,你怎么将我往另外的地方带?我东方华城是怎样的人,如何能被你这小人所惑?” 魏峰怒睁着双眼,在东方华城这致命的一击下并没有马上死绝,他强撑着抽出大刀,一边向东方华城扑过来,一边怒道:“你竟然敢背叛陛下!我为陛下当牛做马,何敢有异心?” 他剩着一口气,心口上鲜血喷出来,东方华城再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再次一剑下去,夺了他的性命。 这个异变一起,军队的步伐自然一滞,后面的人马不知道,但是前面的将领却开始惊疑,将他们的目光在两人的身上滑过。 一边是东方华城,一边是魏峰,都是百里奕的近臣,他们在做选择,到底应该相信谁。 就在他们凝神的时候,一匹马飞快的奔了过来,然后,停在他们面前。 来者是慕容回琛。 他的目光在东方华城和魏峰的尸体之间一过,然后道:“原来东方先生已经将这个人给处置了吗?陛下特地派我来告知先生,这个人和西都的军队里应外合,现在的形势十分不利,他通知了西都的人马,并且那些人马伪装成我们雍国的军队,正在向这里逼来。” 东方华城的脸色一变,慕容回琛在向他传递消息,除了这四十万军队之外,百里奕还派了另外的人马在后面,而自己没有得到一点的消息!自己就算引开二十万的人马,樊少英可以派兵拖住另外的二十万人马,也根本没有办法抵挡后来的军队! 但是,现在慕容回琛的到来却为他提供了一个办法。 一来,他的到来将众人的疑心打破,二来,话中将百里奕派来的军队变成了西都的人马,这样,他们就可以派着这二十万的人马去抵挡那些人马。 当然,这些都建立在雍国独特的将兵制度上,雍国管辖军队的将士都由皇帝秘密培养,只听皇帝命令,所以,他们互相之间绝对不会认识,就算现在他们自相残杀,也绝对不会有人怀疑。 东方华城在瞬间想明白慕容回琛的意思,他立马转过自己的头,看向旁边的将领们,道:“现在有西都的军队侵入,他们的人马众多,我们必须调整我们的战略,去抵抗他们,为陛下免除后顾之忧,各位如何看?” 众位将领的目光在慕容回琛和东方华城两人间一扫,然后道:“我们都听从东方先生的建议。” 东方华城扬眉道:“传令下去,掉转兵马,迎接敌军!” “是!” ——分割线—— 百里奕的马在广阔的平野上疾驰,而在他的前方,南沉瑾的紫衣不远不近的隔着一段距离。 两人渐渐地将所有的人马抛在了后面,百里奕在马上搭开弓箭,向着远处的南沉瑾射过去! “刷!” “刷刷!” 一根根箭矢如流云一般的射过去,却都只射到南沉瑾的脚后,百里奕的眉头一皱,心中生出不好的预感。 他拿出了自己的最后一支箭,手指在弦上顿了顿,最后毅然的拉开,松开! 这回,南沉瑾突然回过头,然后,向着他看来。 月辉之下,南沉瑾的嘴角勾出三分似笑非笑,然后,他在月光之下伸出了手,伸出手,就这样,将百里奕射过来的那支箭拿在了自己的手里。 就算这支箭的威力不及刚才百里奕射出的那一箭,但是南沉瑾这样轻轻的一拿,仿佛拈花,就将他的箭控制住了,那么只能说,刚才,南沉瑾是故意作出受伤的姿态来的! 他是要将自己引到这里! 百里奕的心里翻过这个想法,然后豁然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兵马已经被他们甩在了身后,这边的平野和那边的平野之间隔了一个小丘,所以,看不清楚后面的人马到底到了哪里。 但是,他根本不会在乎这些,两人的实力相当,南沉瑾是绝对杀不死自己的,而自己,还有后面的人马! 百里奕这样想着,就要将自己的目光移开,但是,他的目光突然被那不远处那一条银色的带子粘住了,那个银色的袋子仿佛天外来的,从山上冒出来,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携带着巨石泥沙向着他们冲过来! 一泻千里! 他心中的惊异还来不及掩饰,一阵破空的声音突然的传来! 百里奕猛地转头,就看见那支拿在南沉瑾手中的箭矢被他倒射了过来,他急忙的一掠,从自己的马上飞身而起,然后,飘然落地。 那支箭,就这样刺穿了那匹马的喉咙,喷出一股子的鲜血,轰然倒地。 河水奔流而来,瞬间席卷,他们同时听到了来自后方的惊恐的呼喊。 但是,他们已经等不得了! 鼻孔中钻进来熟悉的东西,那个东西,在南沉瑾的身上! 那个,传国玉玺! 百里奕的瞳孔一缩,只要将那个传国玉玺毁了,里面的东西就永远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 月亮慢慢的腾起,再过半个时辰左右,就是月至中天了。 他微微的笑了。 南沉瑾,纵使你再厉害又如何,待会儿,便是你的死期! 他这样想着,然后,将自己衣服的下摆一理,然后,不再管身后那凄然的叫声,抬脚! 紫衣和黑衣同时往前方掠起,在月色下剪出飘逸的身影,向着远处奔去。 两人在旷野中飞奔,都将自己一生的脚力全部拼在了此刻,风声在两人的耳边窜过,身上奔跑的速度带起一团神秘的气流,将他们两个人包裹着,这样的气流,如非武功几乎臻至化境,是绝对不可能出现。 两人的脚尖踏过的地方,荒草化为灰烬。 一路过去,南沉瑾突然停下了脚步,前面的旷野再次连绵十里,呈现一个凹字形,仿佛一个张开的大口,在吞噬着什么。 南沉瑾一停下脚步,百里奕也跟着停下,两人的脚力非凡,这疾奔的时间,已经走过了几十里的路程。 南沉瑾微微的勾唇,眼底妖娆邪魅:“你占据着百里奕的身体也不嫌自己的那具皮囊臭了?” “百里奕”的脸色一变,但是瞬间便回归了平静:“没想到你竟然还看的出来,那又如何?南沉瑾,你为什么不告诉谢子晴呢?百里奕服下我的结魂蛊,不就是为了她?你为什么不告诉你的女人,你眼前的这具身体,是多么的爱她啊。” 南沉瑾听了他的话,只是“嗤”的一笑,毫不在意的道:“百里奕如何?你又如何?她早就已经知道,我又何必多说?我不会告诉她,我只会,帮她,完成她的心愿。她的心愿,便是我的心愿而已。” “百里奕”道:“她的心愿?南沉瑾,你的师傅不久前还和我说过一些事情,你的耳朵现在听不到了吧,过不了三天,不只是你的耳朵听不到,你的喉咙也将说不出话来,你的眼睛,也将会在接触到阳光的时候再也看不到,你将你的鲜血灌入月轮里面,便永远不会有机会走出这个牢笼,如果你还是一心一意的陪着那个女人的话,你的身体将会慢慢的干枯掉,最后,风华绝代的你就会变成一具什么都不会的活尸体,只有你的师傅还在等着你。” 南沉瑾若无其事的弹了弹自己的衣服,轻轻地笑了起来:“我的小事,就不劳前辈您费心了,现在,百里奕的元血还在传国玉玺里,如果我一不小心将那个传国玉玺毁了,您说,您还能安然无恙么?” “百里奕”冷冷的笑了起来:“你不敢,这样一做,百里奕的身体就会瞬间化为灰烬,且再也没有了再生的机会,你不会做任何让那个女人不满的事,即使付出任何的代价。呵,你看,我比你的师傅还要了解你。” 南沉瑾的眼底闪过一丝光:“哦?是么?” 他清清淡淡的开口,突然,脚尖一点,飞速的往后面掠去,一下子移到了大平野的中央,然后,从自己的衣袖中掏出那块传国玉玺,举了起来。 月光之下,那块传国玉玺泛着润泽的光,而南沉瑾的五只手指掐在上面,只要稍微的用力,那块传国玉玺就会在他的手里化为粉末。 南沉瑾的嘴角一勾,然后,看向他,在他的目光中,突然的一握! “百里奕”的目光本来是悠然且自信的,但是一看到南沉瑾做的这个动作,再也顾不得许多,猛地冲了进去! 一股微弱的气流在他穿进去的时候传遍了他的身体,但是他并没有在意,而是直直的奔向南沉瑾,手掌已经开始拍了下去! 这一掌,正是他气势最旺的时候拍下,仿佛有开天辟地之功,夹带着凶猛的风,铺天盖地的往南沉瑾扑过去! 声音仿佛在刹那之间静止! 南沉瑾只有退,除了退,仿佛再也没有办法去消解这惊天动地的一掌! 他的这一退似乎是此生的极致! 如紫电一般,但是那因为倒退而往前扬起的衣襟却在片刻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气浪波及过来,南沉瑾的脚步微微一顿。 南沉瑾的眉眼微抬,手指一点,然后,毫不犹豫的向他攻上来! 剑光相摧! 他的眼,他的鼻息,已经完全的融入了这把剑中,他听不到,但是,到了他这样的地步,有没有听力都不再是问题,空气中的流动会粗糙的钻入他的毛孔,然后,通过那些微气流的变化,他都可以感受到他的每一个动作,下一刻想要做的事。 他是如此,百里奕也是如此! 两团身影胶着在一起,在这个巨大的旷野之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侵入进去,只是他们两个人的天地。 他们的身影快的看不见,紫衣黑影交错,白月光之下,令人心惊。 在狂风暴雨中心的南沉瑾忽然感到对面的人身上生出难以言明的气劲,仿佛一团漩涡一般,将周围所有的东西全部的吸入。 他的能力,快要达到顶峰了! “咔嚓!”一声,不知道是谁的剑被逼的断成一截截,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无疑是令人心惊的。 因为,谁的剑断了,那么,就意味着,谁快成了手下败将,谁的性命就会送到对方的手里。 紫衣白影突然分开,但是黑影轻飘飘的往后退,然后,再过安稳不过的落在了地上,但是紫衣的脚步却从未有过的沉,几乎在落地的刹那,便不由自主的往后一仰,却硬生生的扯住自己的脚步。 “百里奕”微笑,手中拿着断了的剑身。 南沉瑾一张嘴,一丝鲜血便再也无法抑制的流了出来,他看着自己手中只剩下剑柄的长剑,然后,对着他一笑:“前辈的武功,果然是小辈我不能及的。” “百里奕”的目光却沉沉的落在他的身上,心中生出难以言明的惊异,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和南沉瑾对打的时候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更重要的是,在某个边缘,他触及到一种极致的强大的力量,仿佛蓄积已久,就等着爆发,但是仿佛不知道该怎么用,所以才会受制于他! 这个青年,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种种复杂的神色被他红眸掩盖,但是此刻心中却更加的确认,一定要让眼前的这个人死去,否则,后患无穷! 他这样想着,目光没有一丝的波动,但是却在月华之下,慢慢的聚集起最大的力量。 南沉瑾的嘴角微勾,毫无慌张之意,眼角还有散碎的光。 他没有往他的身后看,他也不敢向他的身后看,身子懒散随意的站着,但是无论怎样的动作,他都在准备着最后的反击! 一秒,两秒,三秒! 巨大的气流仿佛拔地而起,“百里奕”的左手作掌,右手拿剑,向着南沉瑾,给与最后的一击! 周围所有的东西都仿佛在凝固,这连绵的平野之上,所有的东西都被他所控制,要让挡住他的所有人,全部都,灰飞烟灭! 南沉瑾拼了命般扑上来,但是整个世界都仿佛被“百里奕”手中的气流禁锢,再也生不出任何的波澜。 蚍蜉撼树,此时的南沉瑾,便是蚍蜉撼树。 月已正中,他的眼底红芒极盛,血腥气浓浓的卷了起来,然后,看着纵身而上的南沉瑾,他用尽所有的力气,将此生最为凶猛的一掌,送下。 凝固的空气。正中的月亮。广袤的平原。 死亡之掌。 就是此刻!就在,这个时候! 凝固的世界突然被切割,然后,一道光,以无可匹敌的姿势硬生生的插入这个坚不可摧的空间,仿佛有“咔嚓咔嚓”的声音从耳边传出,是整个宏大的凝固之界开始纷纷碎裂! 他的掌还在往下,那道光还在迫近,南沉瑾却是微微一笑,目光迎着那道光,柔声开口: “子晴。” ——分割线—— 滚滚波涛席卷而来,兵马在瞬间淹没下去,乌压压的人在白浪中一闪,惊恐的呼喊声已经被浪潮吞噬。 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二十万人马,在瞬间就被那些巨流沙吞噬了大半,剩下的人马还停顿在刚才的巨变中没有反应过来,当那片白色席卷至眼前的时候,他们才知道是夹带着巨石泥沙的大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先头部队都是首领带路,这样一来,立马就是群龙无首的局面。 所有的小兵面面相觑,还在想着该怎样的做,但是时间已经等不及他们了,马蹄声不知道何时开始传过来的,他们将自己的头纷纷的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就看见人马冲了过来。 千骑卷平岗。 樊少英骑在马上,背负着长枪,伏低着身体,眼里冒出虎将的杀气。 为了不打草惊蛇,他这次只奉命带出了两万的人马,但是现在,这剩下的人一看就有近十万,现在,他必须以两万的人马抵抗住大于他数倍的人马。 那些人还在惊惧中,樊少英已经将手中的长枪一举,大喝道:“给我——冲!” “冲啊!” 声音顿时响了起来,然后,滚进战团。 这两个字的声音响彻平原,在这个空荡荡的夜晚不断的回荡开来,几乎震碎耳膜。 在这个“冲”字响起来的时候,在平原的另一边,同时爆发出一阵更加震天的声响: “杀!” 东方华城手中的令旗一挥,然后,埋伏在山野两边山丘的人马仿佛洪水一般的冲下去,朝着那五十万人马的大军奔过去。 没有料到会遭遇伏击的人马在一瞬间的惊愕之后,便开始了反击的对抗,但是东方华城却在最短的时间内布置好了军队的阵法,他现在要做的,不是杀人,而是拖延时间,因为真正的致命点还在南沉瑾和谢子晴那里,只要他们将百里奕拉回来,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将改变。 这个阵法会将这些人马牵制在里面,无论他们冲杀什么地方反击,都会有人马轮流的补上来。 以柔克刚的拖延法。 冲杀声回荡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之上,便是远在百里之外的城民,也可以清晰地听到其中的血腥之气,但是,这样的冲杀声,却钻不进那方圆十里地,一个小小的凹形平原。 当“百里奕”向南沉瑾劈下那一掌的时候,谢子晴的辟君剑切割开他的气流,向他的后背杀来。 谢子晴的看着那劈向南沉瑾的那一掌,目光在他含着血丝的嘴角一凝,顿时心狠狠的一抽。 沉瑾沉瑾,这浮世寂寞的前程,捻起了来不过冷灰一把,而你却用自己的生命将它捂热,你让我,再如何面对你的一丝鲜血?你让我,情何以堪? 她使劲的咬着牙,几乎要将所有的心痛咬入唇齿间,辟君剑感受到她心中那奔涌的情感,爆发出耀世的光芒,切割下去,狠狠地切割下去,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前行! 南沉瑾脸色如常,唇边含笑,即使那铺天盖地的压力让他身上的每一寸都开始颤抖,那细微的肌肉的缩动,都让他内窥到自己身体里泛出的丝丝血丝。 但是他还是在若无其事的微笑,他只不过想给予她最轻的压力罢了。 子晴,只管按照你心中所想切下去。 掌近。剑及。 “百里奕”深深的感受到身后那无可匹敌的一剑,但是相对于身后的危险,他心中所想,只有一个,就是将眼前的这个男子杀死! 只要他这一掌下去,南沉瑾九死一生。 谢子晴目眦具裂,他就在前面,就在咫尺之间,可是她竟然无能为力! 她拼了命的将手中的辟君剑压过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 南沉瑾的脸因为瞬间压来的气压而脸色瞬白,可是他的目光如水,仿佛对眼前的危险毫不在意。 我死不了。 他如此想。 “哥哥!”被谢子晴切碎的空间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那样深深的担忧和急切。 “百里奕”的手微微一顿,便这么一顿而已,谢子晴已经狠狠的将剑插入他的后背,然后,使劲一划。 “百里奕”的眼底爆发出凶光,高手对招,胜负只在片刻,他没有料到,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百里奕心中潜藏的本性竟然苏醒了,竟然想要反抗! 反抗?!你反抗不了的! 他顿住的手掌再次拍下去。 “沉瑾!” 谢子晴用尽全力的以呼喊,南沉瑾因为这声呼喊,额头上突然涌出冷汗。 情蛊,那被他活生生压下去的情蛊,竟然在这个时候因为他的虚弱开始发作起来。 谢子晴将辟君剑一收,然后不顾所有的跃上去,将自己的身体挤入“百里奕”和南沉瑾之间,合身扑在了南沉瑾的身上。 此刻什么都不去想,只是见不得他再次承受一点点的痛苦而已。 南沉瑾眼里开始慌乱,他可以受千百次的伤,可是他却不能忍受她在他的眼下受一点点的伤。尽管身体的疼痛搅着他的神经,虚弱浸透进来,但是在谢子晴扑上来的刹那,他已经顾不得了。他伸出双手,按住谢子晴的双肩,用尽力气将她一扳。 只是微微的一偏而已,但是那股巨大的气流却将对谢子晴的伤害减到了最低。 气流压在了谢子晴的身上,发出一声微微断裂的声响,然后沿着她斜着的身子往下,重重的落到了将所有的真气运到谢子晴身上的南沉瑾身上。 但是他早就在眨眼的时间内做出了反应。 他的身体往下一移,竟然让那股强大的气流落在了他的心口。 “百里奕”眼底有兴奋的光,这样下去,他的胸膛都可能当场碎开。 但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了,那躺在地下承受住大部分压力的男子,连脸色也没有变动分毫,胸口只有气息起伏。 在“百里奕”惊异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南沉瑾缓缓一笑。 风清月朗。 笑如此刻明空。 南沉瑾的手伸入怀中,将胸口的那个东西取了出来——他藏在心口的,传国玉玺。 这个传国玉玺里有百里奕未曾与他做交易的时候的血,可以将他的那致命的一掌最大的消解,当然,这不过是南沉瑾在眨眼之间的猜测罢了,电光之间,他只敢拿自己去打赌。 他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人。 但是现在,他赢了。 南沉瑾将谢子晴一拥,然后脚尖一点,将手中的玉玺一扔,目光一凌,断然道:“启阵!” 那块玉玺在夜空中闪过一道玉色的光,“百里奕”一看到那玉玺,目光一紧,然后袖子一卷,追着那东西而去。 于此同时,谢子晴和南沉瑾相对一视,南沉瑾伸手与她一握,然后,微微一笑。 小心。 两人无声嘱咐,然后,飞快的闪开。 南沉瑾往平野之外奔去,而谢子晴,携着辟君剑奔向百里奕。 平野之外,祁贞抓住百里雅想要跑进平野里的身体,看着南沉瑾掠来。 南沉瑾的身体落到地面,然后拿出匕首在自己的手心一划。 鲜血喷出来了,南沉瑾将自己的掌心往地面一放。 当土地吸纳入南沉瑾的鲜血的时候,旷野的边缘突然产生了一道微薄的光,水晶石在月光下织成一道网,将这个地方罩起来。 他看向百里雅,冷冷的道:“你的血。” 百里雅的目光落在那原野之中的人影之上,那人眼底的血腥红光吞噬着一切,紧紧的看着那个半空中的玉玺,脸上狰狞而喜悦。 这是她熟悉的脸,也是她陌生的脸。 这是她的皇兄,温雅风华,从来不会轻易的杀一个人,但是现在,那全身上下散发出来的血腥气,却让她感到触目惊心。 哥哥,皇兄。 她努力的抑制住自己眼底里的泪水,然后接过南沉瑾递过来的匕首,闭眼狠心的往自己的手腕上割下去。 “百里奕”却根本不在乎南沉瑾这边,而是全力以赴的想要将那个玉玺收入自己的怀中。 他的手指已经触及到玉玺的边缘,但是谢子晴的辟君剑已经飘然出击。 白光一纵,然后割向他的手腕,锋利的痛意从经脉上传来,如果她不顾一切的将玉玺拿住,那么他的手腕就会在谢子晴的剑下断为两截。 “百里奕”的目光狠狠的在谢子晴的脸上一过,却不得不放手。 玉玺弯了一个圈,被南沉瑾的紫袖截获,然后勾入。 眼见煮熟的鸭子飞了,“百里奕”一下子转过来,然后,向谢子晴伸出了手! 眼前的这个女人,都是因为眼前的这个女人! 明月在天,浩淼空虚。 谢子晴的辟君穿过的后背,血已经凝结了,那狠辣的一剑,对于现在强大的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但是那划破的衣服露出的后背上,在他看不到的方向,出现一道若有若无的线条。 他再次抽出了腰畔的长剑,如携江浪,滚滚而来。 剑光疏忽。 旷野之上,剑光浮动开来,辟君剑充满灵气的光辉铺展,和那团深色的剑光混合。 广阔的视野里,两人的身形掠开,所到之处仿佛遍野花开,但是这看起来的绮丽中,却是步步杀机。谢子晴的手中把着长剑,完全忘却了自己,周围的一切都消失,她的目光中只有“百里奕”的剑,在他那狠辣的剑雨中反攻。 剑气纵横,她的衣襟在剑尖逃窜,看起来惊险至极,仿佛稍有不慎,那些剑势就会戳穿她的身体。 南沉瑾的目光紧紧的盯在谢子晴的身上,手不由的握成拳头,藏在自己的袖子里。 他看着她在危险中,却无法帮忙,只能让她在光影里漂浮。 月亮又圆又大,一点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祁贞抬起头,心中默念。 快一点,再快一点! “嗤啦”一声,谢子晴的衣角被剑锋撕裂,扬起来,灰飞。 ——子晴! 南沉瑾的手一紧,下意识的就想要飞奔过去,但是刚刚一抬脚,就强迫自己停了下来,不能,不能!时间,还没有到。他一颗心忽上忽下,现在的“百里奕”,便是他对付起来也极其的吃力,虽然现在谢子晴在金昌过打开了自己的封印,功力更是与原来不可同日而语,但是,此刻,她面对入了魔的百里奕。 祁贞看着那个男子,那眼里所有的情感都献给了那个女子,再无他人,他的着急,他的喜悦,他的痛苦和轻松,都因为那个叫谢子晴的女子。而她呢?不过是一个过客,偶然见证了他们的一段传奇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目光一闪,看见升到中天的明月已经开始落下。 她刚想开口提醒,那个紫衣男子的身体早就已经往旷野中交战的男女处掠去。 紫袖迅速的飞起,然后截下“百里奕”劈向谢子晴的那一剑。 “沉瑾。”谢子晴微微的喘息,喊他。 南沉瑾一点头,长腿一扫,然后越过“百里奕”,来到谢子晴身边,将手指往她的手腕上一扣,待知道她只是血气微微浮动外没有任何的伤害,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心!”看着从后面扑来的“百里奕”,谢子晴轻呼出声。 南沉瑾却对着她微微一笑,在他扑上来的时候紫袖一闪,将兜在袖中的鲜血扫了过去。 鲜血在月下拉开一条线,然后撒在了“百里奕”的身上。百里奕冷笑道:“南沉瑾,你认为百里雅的鲜血对我还有用吗?” 南沉瑾唇角一勾:“谁说这是百里雅的血?” “百里奕”的身子一僵,感到自己所有的力气都在刹那之间被禁锢住了。 “这是,我的血。” 南沉瑾开口的刹那,谢子晴突然跃起,然后,辟君剑起! 开天一划,纵横一劈,撩月一削。 三剑。只有三剑。 但是这三剑却仿佛游龙飞凤,腾起令人窒息的光芒,在平野上空和四周的水晶石光芒交相辉映,铺天盖地的罩下来! 封印慢慢的盖下去,缩在了百里奕身上,最后消失在他后背的伤口。 于此同时,祁贞将百里雅的鲜血注入蜡油中,然后,将灯芯放入,点燃。 烛火一点点的跃起来,“百里奕”的手开始微微的颤抖,怎么可能,百里雅的鲜血怎么可能对他还有用?!他的红眸闪烁,不可置信的看向南沉瑾。 南沉瑾摇头笑道:“你一直以为我要用百里雅的鲜血来让你生不如死,但是,你失望了,我只是要用鲜血来让你的身体暂时的僵硬而已,那块玉玺我们得到了那么久,不做点什么岂不对不起它的珍贵。里面的元血早就被我引出来了,就算你拿到,也没有任何的用处。那元血,混合着香灰涂在了辟君剑上。三剑封下,你还有什么反抗的机会?” “百里奕”咬着牙,眼里有汹涌的杀气喷出来,他看着南沉瑾,想要走动,但是刚刚迈开脚步,他的身体就不由自主的扑倒在地上。 他的眉头开始皱起来,死死的纠结着,开始喘气。 现在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力气了,剩下的一切,要把这个东西完全的驱除,必须靠百里奕自身的意志力了。 他必须,和自己抗争。 谢子晴看着他痛苦的模样,靠近他,开口:“百里奕。或者,明奕。” 那扑在地下的身子一颤,然后抬起头来,眼底的红光已经消退了许多,他哑然开口:“子晴。” “百里奕。”谢子晴目光落下,想要上前一步。 “小心!”南沉瑾突然开口,然后将谢子晴一拉。 “嗤啦”一声,谢子晴的衣袖被撕裂,连带着手臂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刚才还痛苦挣扎的百里奕突然间跃起,瞳孔映下冷月,在那惨白的光中分裂开嗜血的,耀眼到极致的血红! 然后,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巨大的力量,他一伸手,向谢子晴劈来。 南沉瑾纵身而上,但是刚刚触及到他的掌力,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便渗透进身体,然后,胸口一痛,他的身体已经被那股巨大的力量带领着飞出去十多丈远。 他还没有落地,那陡然间获得巨大力量的人已经双掌狠狠的向谢子晴压下去。 刚才的那三剑已经用尽了谢子晴所有的精力,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向自己袭击下来,身边的气流牵制住她,让她连东也不能动一下。 “子晴!” 南沉瑾惊喝一声,飞速前来。 但是,那手掌已经在谢子晴的额头三寸处。 谢子晴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对着那使掌之人微微一笑,淡淡开口:“明奕。” 明奕,你看,隔了这么久,我还是能清楚的记得你的名字,记得当年年少时候的种种。 风骤停。 那掌就挨在谢子晴冰冷的额头上,然后,停住。 他的手掌还在颤抖,贴着她的额头,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些波动的气劲,经由他的筋脉,在死死的挣扎着。 百里奕闭上眼睛,眼睫毛在不停的颤抖,眉头紧紧的皱着,太阳穴不停的跳动。 南沉瑾停下了脚步,看着他。 谢子晴没有移开,即使她知道只要百里奕的意志稍微的弱一下,自己就会立马头骨碎裂死去。 谢子晴轻声道:“明奕,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你说过这样一句话,直到现在我依然记得清清楚楚,总有一天,我要让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战争,我要看着天下的男人再也不会离开他的妻儿前往边关,我要让大家安居乐业,要让看着我的家族强大,站在顶端,再不被他人所欺辱。明奕,那时我看着你,我就知道你会成为一个不平凡的人那时我想,这是一个多么特别的男孩啊。” 百里奕的手不稳的颤抖,他猛地收回手,紧紧的扣住自己的头骨,几乎将自己的手指掐进去,任着鲜血透过指尖慢慢的渗透开来。 他低低的嘶吼一声,然后,倒在了地上。 “之情,之情……” 他低低而又深深的呼喊,仿佛要借此来抵抗自己心中那极致的痛苦,他皱紧的眉头之下,到底是什么在闪过?那些经过长久的岁月依旧不曾湮灭的美好,现在只能拿来祭奠和回忆。 ——之情。 原来经过种种,我唯一还紧紧抓在手里的,不过是那些祈求不到的温暖罢了。 “之情。”百里奕张开嘴,无声的吐出这两个字,闭紧的双眸滚出一滴血。 乌黑的血,血泪。 谢子晴走上前,蹲了下去,柔声的开口:“明奕。” 两世的记忆,在心中的某一个地方,她还是依然为他保留着一个地方,即使无关爱情。 她伸出手,慢慢靠近他,仿佛感受到了那梦寐以求的温暖,百里奕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谢子晴的手。 “之情……” “明奕。”谢子晴的微微的垂眸,看着她,突然之间,她的身子一僵。 她的目光豁然睁开,然后,看向百里奕。 那些她从来不知道的过去,透过百里奕的手,通过被相连的命运,突然间涌入她的脑海里。 ——我愿意,只要她的以后,再也不要天苍谷有任何的联系,再也不要受到那样悲惨的命运的禁锢,我愿意。 ——可是你要想清楚,她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你为她所做的一切。 ——我和她有过十年,想来,已经足够。 想来,已经足够,可是随着时光的流逝,他看着她和慕清流在一起,为什么还会有彻骨的疼痛?那些未曾完全放下的执念,被魔所利用,所以,那些微末的恶开始无限的放大,连带着权利的愿望都开始爆发,然后,控制住他。所以,他才会做出那么多他从来不会做的事。 甚至,后来的薄欢假扮谢子晴接近他,也让他感受到一种地狱的温暖,可以去贪求,便是一场噩梦,但是只要这梦里有一点她的影子,他就可以执迷不悟。 谢子晴张张嘴,声音微微的沙哑:“明奕。” 除了这两个字,她再也不能说出任何的话,前生,她是岳之情,今生,她是谢子晴,这两个人,爱上的人,都不是他。 百里奕深深的喘息,但是在极致的痛苦之下,他还是没有将自己身上的痛苦转移到她的身上,他的手指抓着她的手,青筋暴起,却仍然保持着力度,只是要抓住那份温暖而已。 谢子晴的另一只手放到他的额头之上,喊他的名字。 百里奕身上慢慢的渗透出乌黑的血,凝固着,发出腥臭。 旷野之上,南沉瑾看着他们,看着他们紧握的双手,微微的垂下眼眸。 这个结,大概也只能她才能解开吧。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谢子晴的身影开始变成乌黑的一个点,他使劲的睁了睁,才重新将视力找回来。 月亮终于归于沉静,静静的沉下了地平线,于此同时,那点燃的蜡烛突然熄灭。 百里奕已经成为了一个血人,但是,他终于平静了下来,闭上了双眸,但是手依然紧紧的抓着谢子晴的手。 黑夜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悄然的过去,晨光破晓,一束阳光打来。 谢子晴偏转自己的头,看着站在阳光中的南沉瑾,然后,微微一笑。 南沉瑾的目光深深的看着她,勾唇。 仿佛尘埃落定般的笑意。 ------题外话------ 下章我都不敢发了,哎 第一百五十一章:大结局下 史上第一太子妃,第一百五十一章:大结局下 雍国景元元年,四月十七,雍国皇帝和西都太子在桐城建立盟约,两人以枞阳河为界,平分平阳国,以南归西都所有,以南归雍国所有,百里奕从陈国退兵,祁慕继续为王。舒悫鹉琻并且,断剑为约,两人只要在世一日,便永不率兵发动战争。 史称“长野之盟”。 而现在,桐城之外的小镇上,一个普通至极的客栈里,却住进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们都是这个大陆上最为有名的人物,任何一个名字拿出来都可以引起一方的动乱。 他们是谢子晴,南沉瑾,百里奕,祁慕等人。 这个世界的王者,此刻都在这里汇聚。 雨点冷冷的敲着纱窗,一声声的响个不停,小小的房间内,一盏烛火飘忽着,印刻下他们的身影。 南沉瑾的手里转着酒杯,目光在众人的面前一过,勾唇道:“我真是没有料到,有一天我们竟然还有这样的机会吃酒。没有什么阴谋阳谋,也算是人间的一大奇事。” 百里奕一把将酒倒入口中,笑道:“谁说没有阴谋阳谋,转身出了这个小镇,便再是你死我活。” 谢子晴看着他们,没有说话,她只想享受这样的感觉,这种没有任何的外事干扰的生活。 她悄悄的伸出手,去拿旁边小案上放着的果子,却被南沉瑾一把捉住了手,慢慢的将他的十指扣进她的指缝里,然后,对着她微微挑眉,眼底光华流转,妖魅倾城。 谢子晴的目光一偏,就发现一桌子上的人都往这边看来,她的脸不由一下子涨得通红,微微的有些恼羞成怒,道:“南沉瑾,你收敛点不行吗?” “不行。”南沉瑾非常轻松的落下两个字。 谢子晴被噎了一下,干脆转过了自己的头,不去看身边的这个人。 南沉瑾却已经将小案旁边的水果拿来,然后送到了她的嘴边,宠溺的道:“来,张嘴。” 张你妹! 谢子晴心中将这个妖孽暗骂了千百遍,但是在这些人的面前,实在是不好对这个妖孽做些什么,于是,她一边伸出脚在他的脚背上一碾,然后一边微笑着将送到嘴边的果肉吞了下去。 南沉瑾勾唇,满意的微笑,好像并没有感觉到谢子晴在下面给他施与的“酷刑”。 百里奕的手里抓着酒杯,垂眸,嘴角带着微笑,但是这微笑之中的情感,谁又能真正的明白? 祁慕笑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当真是恩爱啊。” 他这样笑着的时候,脑海里不由的回忆起那个明媚的少女的模样,经过这次,还有什么不能释然的呢?抓住她的手吧,携此一生。 南沉瑾听了祁慕的话,十分受用的点了点头:“当然。” 百里奕顿了顿,然后笑道:“我想,明日我便要走了,雍国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我不能多呆。” 南沉瑾看着他,道:“在多呆三天吧,我想,在这个小镇之上,和子晴完婚。” 谢子晴的身子一僵,脑海里想起那场原本准备好的盛世的婚礼,因为突发的事件而终止,她知道,这一直是南沉瑾心中的遗憾。 这样一想,她的心仿佛被什么击中,尽管她知道,让百里奕留下来看着他们成亲,实在是煎熬,但是现在,她再也无法去拒绝一切南沉瑾的要求。 百里奕的手一紧,看着南沉瑾的眼睛,突然的一笑:“好。” 两天之后,在这个小店里,南沉瑾和谢子晴穿着一般平民的成亲的衣服,完成了婚礼。 夜色如墨,但是小客栈里却点满了红灯笼,鲜花摆在房屋里,凤冠霞帔,踏火盆,都是按照最一般的形式进行的,但是见证者,回忆起那一夜,才知道,任何盛大的婚礼,都不及那晚上的更加的美丽。 那一双执起的双手,将温度相互传递给对方,这世间,再也没有人比他们与对方更加的契合。 终于将所有人都抛在了身后,小小的房间内,南沉瑾将谢子情的琉璃遮面掀起来,只见烛火之下,她盈盈含笑,目光如水,美的惊人。 “子晴。” 南沉瑾轻轻地喊她,仿佛害怕声音一大,眼前这个琉璃般的美人就会消失在他的眼前。 看着他这个小心翼翼的模样,谢子晴不由在好笑之余又涌上无边的感动,这个人,是将她看的多重啊,应付过万千场面的他,竟然会因为现在的这个场景而变得小心紧张。 她抬起头,巧笑嫣然,温温柔柔清清亮亮的开口:“夫君。” 夫君,如此光明正大的喊出,所有的危险都已经过去,只要你还在我身边,那便是我永生的圆满。 南沉瑾的身子一僵,但是眼里却散发着无边的光芒,似乎要将她的整个世界照亮。 他坐在她的旁边,伸手捂住她的脸,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之上,然后,又撑了起来,将她的凤冠给取了下来。 谢子晴的头被顶的有些重,若是以往的南沉瑾,肯定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但是现在,他竟然迟钝到这个地步。 满头的青丝一下子落下来,更是衬得眼前的人肤白如玉,南沉瑾捧着她,一双眼睛落在她的脸上,轻声道:“子晴,你真美。” 谢子晴不由的脸一红,眼底里带着丝丝的妩媚害羞的光,她看了南沉瑾一眼,然后伸手拔下他束发的玉冠,然后慢慢的将他的发丝在自己的五指间梳过,南沉瑾的头发又仿佛绸缎一般,放在手里便觉得光滑,令人的心情也不由的平静下来。 南沉瑾也任她慢慢的梳理完自己的发,恢复了一贯的模样,挑眉:“子晴,为夫的头发如何?” 谢子晴心中的暖都快溢出来,她看着他,道:“沉瑾,我很高兴,我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 南沉瑾的身子一僵,然后轻轻的将她拥入自己的怀里,闭眼,道:“子晴,这也是我此生最开心的一天。” 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是想明明白白的告诉所有人,从今日开始,你之名,将冠我之姓。 生生世世,永不可脱离。 夜色浓了几分,凤烛剪过良宵,在这个平静的小店,完成一场永生的誓言。 竹叶,滴露至更深。 烛火影影绰绰的映下静谧的夜晚,不知道什么时候,床微微的一动。 南沉瑾睁开了眼睛。 他小心翼翼的撑起自己的身子,然后,看向身边那熟睡的女子,那个在睡梦之中依然带着暖暖微笑的人。 子晴。 他的目光深深的在她的脸上留恋,每一分,都刻入骨髓,每一点,都烙在灵魂里,他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就是为了,再多看这样的容颜一眼。 他的手落到她的小腹上,然后掠过,轻轻地放在她的肩上。 一朵曼陀罗花的影子,只有他,才能看清楚。 子晴。 这一刻心中涌出的是什么?在这样极致温暖的时候,却不得不去面对他早就为自己设下的道路。 他低下了自己的头,然后,将自己的唇印在她的额头上,这是,他的子晴。 他的唇轻轻地落下,手指也按在她的身上,然后,不再顾忌,痛吻下去。 子晴,你不再和天苍谷有关系,百里奕和普澜山也断了联系,而我,却不得去面对。 这世间兜兜转转,我早就料到了前程的痛苦,可是直到此刻,我才明白,要从你的旁边走开,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我一直认为我可以对自己足够的狠心,可是到现在,我才明白,对于与你离别,我永远狠不下心。 子晴。子晴。子晴。 这两个字滚入心间,然后沉默的咀嚼,仿佛舔舐着仅有的温暖。 我生命的每一寸都被钢刀切割,幸好有你,否则这样的前路,我或者永远没有勇气去争取。 如果,我还有明天,子晴。 南沉瑾最后看了一眼身边人,然后,披上衣服,光着脚,迈出房门。 子晴,请原谅我此刻的不告而别,我不想留一个背影给你,我希望,你永远不要看我远去的背影。 哪怕,是死亡的背影。 子晴,这最后一程完结,你便再无任何的危险。 他微笑,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粘湿的,鲜血。 看,时间逼得我多么急啊,我已经再也没有办法,在你的面前装作完好无缺了。 石板的冰冷透入骨髓,他依然微笑,然后,推开了房门。 百里奕满身的酒气,睁着模糊不清的眼睛看着他。 南沉瑾看着这个独自饮尽悲伤的男子,开口,只有五个字: “百里奕,助我。” ——分割线—— 风过去,玉阶绿竹,光影横斜。 澶微慢慢的将自己肩上钉着的那根大针抽出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开始喘息,但是他却小心翼翼的将那根针塞入自己的怀里。 他的目光转向远处,这一刹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在玉殿之内,白衣文士正抬起眼睛,看着眼前那个枯槁的男人,微笑道:“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那个男人那张分明浓艳的脸几乎成为统一的色调,那原本红的仿佛要滴血的唇也几乎成了白色,那噬魂的神采也消减的一干二净,此刻,他扭曲着自己的身子,怒道:“这个样子?!还不是你的那个徒弟,要不是你没有将他弄回来,我至于弄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吗?你看看我的身体,宿主一旦和我脱离,我就开始变成这个模样!” 白衣文士看着殿中那燃起在人皮灯笼中的火焰,眼角挑出夺目的光:“我这个徒弟啊,真是担心的太多了,非要将一切处理好了才肯回来,便是我给他下了禁制他也能强撑着办完一切事情,当真不愧为我门中绝代人物啊。” 他的声音慈爱无比,仿佛在为有这样的一个徒弟感到骄傲。 那个男人怒道:“你这是什么话!那个叫南沉瑾的,我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 白衣文士截断他的话,将自己的手伸到他的额头上,然后,一股强大的力量透入他的身体,然后,他那浓艳分明的容颜,开始迅速的恢复。 白衣文士微笑道:“池意,不要再生气了,等我拥有了无上的功力,你想要什么,我不能给你的呢?不是吗?” 池意看着他,摸了摸自己那重新焕发光彩的肌肤,最终,沉默了下来。 白衣文士将自己的目光转开,眼睛飘向那天心月轮处,微笑着说不清情绪的叹息了一声:“我的徒儿啊……” 鱼死网破的结局,我不会给你。 他微微垂下自己的眼眸,看着自己那温润平和的手,然后在半空中一拈,一朵曼陀罗花的形状在他的手中绽放。 那朵黑色魅惑的曼陀罗花,突然被他一掐。 于是,那朵曼陀罗花突然折断。 他将那朵花握入自己的手中,突然的,微微一笑:“终于肯回来了?” 于此同时,澶微的声音在殿外传来:“义父!义父!圣主回来了。” 池意的眼中一闪凶光,白衣文士却转头对着他道:“不要出来。” 说完白衣一闪,消失在玉殿中。 澶微看着那个站在玉阶下的男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诧,看着眼前那个人影,他几乎无法断定,这就是那个一向风华绝代的男子。 南沉瑾若无其事的微笑,伸手将自己身上渗出的血丝擦干净,但是立马,那些血丝再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来。 便是这样诡异的样子,也不曾减去他那独有的风姿,他眼角带着温暖的光,看向他,开口:“澶微。” 那戴着半边面具的男子往后一退,但是他的嘴唇动了动,道:“义父,义父很生气,你小心些吧。” 南沉瑾微微一笑,正待说话,但是一把慈爱的声音已经从玉阶之上响了起来:“沉瑾。” 一进入这个地方,南沉瑾的耳力虽然开始恢复,但是身上的其他感官却开始减退,皮肤绷得紧紧的,仿佛下一刻就会分裂出来。 南沉瑾恭敬地低下头,道:“师傅,徒儿回来了。” 白衣文士的声音第一次微微的有些冷意:“沉瑾,你可是知道,若再迟一个时辰,便是我,也救不了你。” 南沉瑾将自己的衣服下摆一拂,然后,跪了下去:“徒儿知罪。” “知罪?”白衣文士反问了一句,看着他,道,“你若是知罪,那么现在就一个人从玉阶上走入长生殿内吧。” “是。”南沉瑾的语气无波。 白衣文士的目光看向旁边那个有些无措的人,开口:“澶微。” “义父!”澶微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白衣文士淡淡的道:“若是我知道你在帮圣主,便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 “不!义父!我永远不会帮他,帮他我就死!义父,不要赶我走。” 白衣文士袖子一拂,然后消失在长阶之上。 在说完那一句话后,澶微有些慌张的看向南沉瑾,然而南沉瑾却只是对着他微微一笑,摇头道:“澶微,不要愧疚,这是我的路,我自己会走。” 澶微身体一颤,却最终选择了沉默,然后撇过头不去看他,他知道,现在的南沉瑾几乎濒临绝境,要走过这样的玉阶,不知道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他担心的看了看那个男子一眼,然后一掠,去追白衣文士去了。 长生殿内,香雾袅袅,白衣文士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那个水晶铜镜上,看着他踏上台阶。 他的手一挥,将眼前的这个景象打破,然后,抬头。 无字灵位在他的眼前展开,他的嘴角勾出一丝微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那盛放的曼陀罗花,将以怎样的姿态生枯萎在他的手里? 半个时辰之后,一只脚慢慢的踏进来,在进入玉殿的宫门之后,他身上所有的伤痕都消失不见,一袭紫衣淡淡,慢慢的飘进来。 南沉瑾对着白衣文士道:“师傅。” 白衣文士的嘴角露出一丝怜爱的笑意,眼神打量着他,看着他看起来毫发无伤的身体,然后,伸手,轻轻的放到他的肩上。 “沉瑾,七天后,你准备好了吗?” 南沉瑾的嘴角依然勾着淡淡的微笑,恭敬地答道:“师傅,徒弟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嗯,那么,好好休息吧。” 白衣文士说着将放到南沉瑾肩上的手拿开,转身,飘然而去。 在他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后,南沉瑾的肩上的衣服突然间碎裂开来,鲜血密密麻麻的渗透出来,那如明珠美玉一般的肩上,被深深的按下了五指的痕迹。 而在这个时候,南沉瑾的身体微微的一颤,然后,右脚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紧紧的闭着眼睛,嘴抿着成为一个苍白的弧度,垂头,冷汗滚滚的落下。 过了半晌,他这才慢慢的伸手,将自己嘴角的血迹抹干净,然后抬起头,烛火倒映在他的眼里,深不见底。 他扯了扯嘴角,勾起一个凉薄苍白的笑意。 七天后么? ——分割线—— 夜色笼罩着五月的高空,在茫茫的天地里,曼陀罗花遍野绽放。 曼陀罗花,死亡之花。 在花海之中,一个身影极快的掠过,脚尖点过花瓣,踏碎花瓣。 而在她之后,一个男子的身影紧随在后,他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但是也只能看着那个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一面飞奔,一面抽出自己的长剑,掠起三尺,截向那个身影:“子晴!” 长剑的光辉触及到她的衣襟,但是她却没有任何的顾忌,任这剑气划破她的衣服! 百里奕一咬牙,怒道:“子晴,是他自己要走的!你冷静一点。” 谢子晴的脚步一顿,然后突然回过头来,夜光之下,那双眼睛冰冷而孤独,还有更多的伤心和着急,她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嘴唇微微的颤抖:“是他自己要走的!明奕,你知不知道,他从来不会这样不告而别!我不要,不不要再看着他的死去!我没有办法,我害怕!明奕,我从来没有这样的害怕过!在金昌的时候我除了看到我们的过去,还看到我们的未来,那是一片鲜血的红!可是他,竟然就这样不告而别!你说,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才会丢下我?他说过会和我一起走过余生,可是现在他在哪儿?明奕,我感受的到,他现在很危险,即便是在与你身体里的那个人打斗的时候,我都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惧意,但是现在,我闭上眼,都可以看到他隐忍苍白的脸,明奕,你叫我,该如何的冷静!” 百里奕看着她,她的眼里闪过一阵水光,几乎,着急的快要流泪。 经过了这么多之后,原来还有事情能让她流泪吗? 百里奕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子晴指着远处那笼在雾气和夜色中的世界,一字字道:“刀山火海也罢,我绝对不会再让他一个人去承受,谁要他死,我便杀了谁!” 夜色中,她的面容刚毅而柔和,那是为谁的刚毅,又是为谁的柔和? 百里奕只感到自己的心口一阵窒息感,他的目光越过那张铭刻在心底里的脸,落向那遥远的天边,嘴角露出一丝复杂的笑意。 ——南沉瑾,你赢了。 你将她的所有算计在内,为了她,把自己也赔了进去,以身为局,明知道是死局,却还是毅然决然的踏进去。 我输了,我输得,心甘情愿。 他看向谢子晴,轻轻地叹息道:“子晴,我帮你。” 帮你,帮着他,带你走上另一条道路。 谢子晴看了他一眼,然后反手摸了摸自己后背的辟君剑,然后,什么话都不再多说,向着高山之上跃去。 她的心跳的更快,冥冥之中,她或许知道,这是一场末路的相逢,带着她不忍心去见证的真相。 当年在西都皇宫的误入,进入的地方是千年之前明奕和薄欢的寝殿,按理说明奕在发现了薄欢的身份之后,最后对她进行的封印,也该是印到薄欢的身上,但是为什么自己的身体接触到的每一个东西都是那让她窒息的自己的气息。 这其中,到底隐藏了什么。 沉瑾,你曾说过你不会死,便是死了也会从坟墓之中爬出来,我信你,沉瑾,这个世间,我只相信你,你若是骗了我,那么天上地下,生生世世,我都要追着你问个遍,再也不要爱上你。 两人的身影越过重重的花海,终于在那险绝的高山之下停了下来,抬头,看不见顶峰,只有极致的幽寒传遍身上的每一寸地方。 山中,是归云岛的玉殿。 她微微的凝眉,然后,冲进山道。 沉瑾,等我。 而她不知道,自己冲进乌黑的山道之中的身影刚刚落在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男子眼里,他的眼睛戳在那水晶镜中,深深的看着她消失的地方,伸出自己的手,颤抖的拂过那面镜子,却虚虚的捞了一个单薄的痕迹。 这条路上,都有自己改变的痕迹,百里奕只要顺着他下的那些记号将她带下去,就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这样,便好了。 他微微一笑,然后将水晶镜合上,走出长生殿。 在这个宫殿之中,几乎没有太阳的照耀,已经入夏,但是依然有浓浓的寒气。 他的衣角飘出大殿,然后,背负着双手,身子突然的一顿。 但是那瞬间僵硬的身子却不留痕迹的轻松下来,他没有抬起自己的眼睛,只是恭敬的弯下了自己的腰,然后道:“师傅。” 白衣文士的声音含着一丝笑意:“沉瑾,看到那些画面,你有什么感觉?” 南沉瑾淡淡的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她走她的,我走我的,便是了。” 白衣文士微微一笑:“不错,沉瑾。” 他说完袖子一挥,然后于他擦肩而过。 南沉瑾的目光落到地面,没有抬眼,地面上,还有一个人的影子,不是澶微的身影,这个身影,一看便是女人的。 他的目光一寸寸的移上去,然后,留在那戴了半边面具的脸上。 薄欢。 竟然是她! 他知道她被人劫走了,但是,他却没有料到是自己的师傅劫走的,他以为是那个池意。 薄欢的目光冷冷的落到他的身上,然后一笑:“圣主好。” 南沉瑾没有说话,仅凭着她的这三个字,他就知道,薄欢以为自己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知道其实早就已经发现她就是假扮谢子晴的那个人。 南沉瑾的心一落,这样的话,自己所有的动作总算瞒住了他的眼。 南沉瑾微笑,道:“我可不知道我师父是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女弟子。” 薄欢的目光疏离中带着讥诮:“我哪算什么女弟子?尊主是慈爱之人,我一个孤女,他看着觉得亲近,便让我跟着罢了。” 南沉瑾不再说话,微微一笑,然后转身而去。 他刚刚迈开一个步子,薄欢的声音已经温柔的响了起来:“圣主,那山道上,可是危险的紧啊,要不要我去帮你看看?可惜啊,你不知道,尊主已经将路提前改道了。这对你来说,可真不是一个好消息啊。” 南沉瑾的身子一僵。 薄欢却笑了起来,然后,拖着自己的裙子走过玉阶。 南沉瑾的脚步却不由的一退,然后,纵身而去! 自己竟然算漏了这一层,他竟然为了绝了自己的后路,将五年一改的山道全部改变,那么那一路上的艰难关卡,就不再是他所预定的道路,她就会面临危险! 现在,他必须将这些全部的告诉百里奕。 他的身影飞奔开来,在寂静的夜里带起一阵疾风,不能让子晴走上那条道路,绝对不能! 里面的东西,便是自己前去也是九死一生,他怎么可能让她进去?! 他的脑海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想法了,现在,唯有的办法,就是自己以身试法,将所有的机关率先启动,让她知道这里面的危险! 他必须再快点,赶在她进入那条死亡山道之前。 他的身子几个起落,就已经消失在黑夜之中,然后,往着殿外重重的山岭落下! 在他的身影消失迷雾般的山野中的时候,谢子晴已经背负长剑,进入山中。 一进入,一种透骨的凉意便沿着身体的血液游遍全身,百里奕跟在后面,也进入了山中。 外面依稀的夜光让他们还能视物,但是一进入这个山中,眼睛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黑纱,依照两人的目力,依然感觉到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模糊不清中。 这样看来,这座山的诡异程度就绝对不是可以轻易想象的了。 但是谢子晴却什么也无法去想,一想到南沉瑾还在山中生死不明,她就觉得无法喘息,于是更是毫不犹豫的往山上的古道中冲。 百里奕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道:“等一等,先看看有没有危险。” 谢子晴道:“这个地方怎么可能没有危险?我一来,便没有准备不费吹灰之力的走过。” 百里奕抿着唇,眼睛一扫,发现没有南沉瑾所说的那个记号之后,才放开她的手腕,任她奔进去。 南沉瑾,我如果拉不住她,该怎么办? 谢子晴闯进去,只见古木参天,藤蔓沿着树木的枝桠盘旋而上,遮天蔽日,似乎将空气都滞留住,但是,这样一个茂密的森林,竟然没有任何“活着”的气息。 作为高手的直觉,谢子晴一进入便警觉起来,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而是一直往前方冲去。 突然之间,空气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流动起来,然后,那些古老的藤蔓,“刷”的一声开始动起来,突然间缠了上来! 周围的一切都还是陌生的,谢子晴的耳朵一竖,突然间往后掠去,躲开这缠上来的藤蔓,但是在她后退的时候,脚上一痛,竟然是那些藤蔓缠了上来,然后,狠狠的扎进去。 百里奕奔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他着急的喊了一声,但是谢子晴却根本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然后反手一把抽出辟君剑,一划。 辟君剑的光辉波及的地方,藤蔓全部断裂,谢子晴一下子落到地面,然后,纵横一起,将周围的那些古藤蔓全部的扫清。 百里奕的目光看向她的脚踝,那里已经渗透出了鲜血,他隐下了自己心中的心痛,然后,默默的撇开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她的伤口。 到现在,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连任何阻止的理由都说不出。 谢子晴执起长剑,然后一剑方圆,再次飞快的往前方行去。 百里奕这回不敢离她太远,紧紧的和她相距不到一米,就是为了在危急的时候出手保护她。 在谢子晴还没有出手的时候,百里奕已经抢先一步将剑光扫开,将那些挡在她面前的藤蔓斩断,与她同行。 两人披荆斩棘,过了片刻,终于走出了这一个古木林。 一出古木林,一面山壁便挡在了眼前,百里奕的眼睛一缩,立马注意到了那暗色的流云纹。 终于到了南沉瑾所说的地方吗? 谢子晴的目光凝聚在那个山壁上,伸出手,抚摸着这面光滑的山壁,她的手徐徐的游走,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极致的悲凉,这是他的气息!她知道,这面石壁上面,他的手一定抚摸过,她感受的到! 可是感受的到又如何? 她早已不满足这短暂的温暖,她要的,是长久! 沉瑾,你怎么舍得离我而去! 她忽然想起那日相逢,他湿漉漉印在她额头上的吻,还有那沙哑的七个字。 ——子晴,我舍不得的。 舍不得舍不得,可是你最终,还是不顾一切的走了! 她紧紧的咬着嘴唇,心中痛到无法呼吸,会有怎样的艰险呢?你为什么还是选择一个人独自承受一切,如果你再次离我而去,你让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生活在这个世界里有什么意思?你舍不得的,你话中未曾说完的意思,知道你离去之后我才醒悟。 沉瑾,你好狠的心! 脑海中翻来滚去的想法,到了最后竟是无能为力的呼喊,沉瑾,你还要让我怎么办? 她的手紧紧的握住剑柄,然后,纵横一划! “咔嚓”一声,山壁分裂,然后,轰然倒塌。 一个小小的山道出现在眼前。 谢子晴就待进入,刚刚一进去,突然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声音,她的心中一跳,急忙的回头,但是只听到百里奕那一声着急的“错了”,便再也没有任何的声响。 百里奕伸出的手突然淹没在一种奇怪的颜色中。 她的眼前一花,突然,黑暗降临。 ——分割线—— 南沉瑾在疾奔中突然感到心口那一阵刺骨的痛,这样的痛,这样的痛! 子晴,原谅我,原谅我。 这地狱之路,八寒犹存,种种蚀骨,我实在无法让你和我一起。 南沉瑾的身体掠过绝壁,往那石阶之上落下! 这是通往玉殿的必经之路,无论前面的机关有多么的险恶,也绝对不会比得过这个地方的致命,只要这个机关一发动,那么所有的机关都会触动,百里奕就会感知到,阻止谢子晴前进的路。 只有九十九层台阶,但是每一个都足足的有两丈之长,连着两面的山壁,孤峰险绝。 他的身体还受着禁制,但是他已经顾不得了。 他的脚落下,然后,轻轻的点上石阶! “轰隆”一声,仿佛整座山都随之颤抖了起来,然后,风声卷起来,有巨大的光阵向他压下来! 这是惊天动地的变化! 为了阻止住谢子晴向前的路,他竟然设下了这样的死路,在经过前方的危险之后,整座山阵中所有的秽气就会席卷而来,损害她的身体,还有这样的阵势,她如何抵挡? 而自己唯一的优势,就是这里的秽气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影响。 身体里的血液开始乱窜,只要一动武,那受到禁制的身体里的筋脉就开始扭曲,绞着身体的每分每寸。 但是在这样的疼痛中,南沉瑾却感受到了一阵喜悦。 幸好,幸好这样! 他竟然将原有的机关改变了设置,这个机关不仅牵连到前面所有的机关,更重要的是,只要将这些石阶全部的踏过,那么就算谢子晴误入了机关处,这些机关的作用都会失去一半的威力。 这样想着,身上那剧烈的疼痛也显得微不足道,到了这个关头,自己和他之间不过都不把那层皮拨开罢了,那些温情挑开,要的,不就是血溅三尺,命断魂消? 山峰之上夜色如墨,南沉瑾的紫袖挥舞,然后,迎着这纷纷袭击而来的光影,一扫! 风声猎猎,他的衣服绷直开来,仿佛变成了铜墙铁壁,他的眉眼深沉,纵横一掠,在漫天的光影中,飞掠。 那些光影如有实质,每一束的投射都可以断裂山谷,他的身体在绝境中求生,却没有任何的停留之意。 这样的速度,这样的身法,便是白衣文士看到,也会惊叹于这种非凡。 更何况,他的身上还有着禁制,在禁制中,每一分的痛苦都会数倍扩大,所以那些微末的变化,都会让他的血液膨胀。 他的脚尖点过往最后的一层石阶上落下,然后,迅速往上。 每一个踏上,他的嘴角的笑意便深了一分。 他所受的所有痛苦,不过是希望她能将自己的路走得轻松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怒喝透过层层的光阵传到南沉瑾的耳边: “孽徒!” 这声怒喝的声音来自原来的慈爱之声,但是现在,在发现南沉瑾如此的做法之后,他第一次,露出了心中的情绪。 与此同时,一道刺目的乌光向南沉瑾射来! 但是,他根本来不及去抵抗,因为,如果下一秒不曾毁灭这个机关,那么,就没有机会了。 南沉瑾的目光闪烁,然后,毅然的将自己的身体迎上了那乌光,用尽所有的力气,将自己的脚踏下去! 最后一层。 当他的脚踏上台阶正中的时候,那抹乌光挨上了他的肩胛骨,他死死的咬牙,然后,逆着这股巨大的力量,一使劲! 当终于听见那石阶之下机关启动的声音的时候,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已经消散,而那抹乌光,终于直直的穿透他的肩膀! “嘙!” 鲜血喷溅出来,触目惊心。 而他的身体,也被这强大的乌光带着往后,他那强大的身体,仿佛海中的浮萍一样,被那股强大的力量所控制! “叮!”的一声,仿佛什么东西插入山壁的声音,紧接着,“砰”的一声,南沉瑾的身体狠狠的拍在山壁上,然后,挂住。 那抹戳进他身体里的乌光,竟然是一支巨大的弓箭,就这样刺穿他的身体,然后,插进了山壁间。 鲜血沿着他的紫衣渗透进去,却没有一点鲜红的模样。 南沉瑾的嘴唇上的颜色迅速的褪下去,没有一点的颜色,但是,他依然勾着淡淡的唇,有妖娆的笑意,然后,微微的抬起眼睛,看着那个飘然至前的白衣人。 白衣文士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的身体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势钉在山壁上,但是却依然有一种极致的优雅感,风吹来,他紫衣挥舞,竟然没有一点落魄的感觉。 白衣文士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声音冷了下来:“沉瑾,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南沉瑾微微的扯了扯苍白的唇角,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师傅,徒儿实在是不能承受你的重任。” 而这个时候,澶微到来,一看到眼前的这个场景,不知所措。 白衣文士的手隔空一点,然后,一指指落下,迅速封住他身体所有的大穴。 他的眼睛勾出一丝冷漠阴郁的光,道:“澶微,将他给我带下去,先关押起来。” 澶微默了一下,然后道:“是。” 他走上去,跃上山壁,然后将手放在那弓箭上,手一顿。 他侧过自己的脸不去看那伤口上涌出来的鲜血,然后一收手,猛地将弓箭拔了出来。 但是等到他拔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这支弓箭的箭矢上竟然满布了倒钩,他不管不顾的抽出来,竟然带出了他身体里那点点的血肉。 南沉瑾的身体一僵,连闷哼都没有发出一声,虚白的唇角颤抖了一下,然后,归于沉静。 澶微的手按住他的身体以免他往下掉落,因为他已经知道,他虽然嘴角还有微笑,但是身体里所有的真气都空荡荡的没有一点的着落。 义父,竟然对他使用了凝命咒! 但是,他不能违背义父的话,他扛起南沉瑾的身体,然后,迅速的往玉殿中飞奔而去! 白衣文士站在原地,看着已经被破坏殆尽的机关,脸上积压着沉沉的怒气,但是瞬间,他的怒气便消散下去,然后,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我的乖徒儿啊,你以为,这就是我对她最后的手段?她的身体内的东西,对于我来说,非要不可! 你爱她之深,便决定了,她受到的伤害,会有多深。 就在这个时候,他转过了自己的头,微笑:“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薄欢走上前,眉眼一低,道:“小女愿意为尊主分忧解难。” “哦?”白衣文士微微扬了扬自己的声音,眼睛深深的在她的脸上一过。 薄欢的眼睛望向山岭,微笑道:“在这之前让那个叫谢子晴的女人多受一份苦,您说,可不可以?” 白衣文士挥了挥自己的衣袖,淡淡的道:“随便你吧,别弄死了就行。” 说完转身,飘然而去。 薄欢的目光闪烁起光芒来,然后,笑了起来。 谢子晴,无论这个白衣人对你如何,你们是否能将他打败,我都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们所有的努力,不过都是一场空罢了,便是我死,你们也是,一场空。 ——分割线—— 眼前一花之后,谢子晴才找回自己的视线,天地间陡然的一变,山道之上,竟然插满了灯笼。 这个灯笼,再过熟悉不过,那是当初所见的人皮灯笼。 曼陀罗花的花香盛郁的散发,在灰黄的灯火下,显得分外的诡谲。 百里奕没有跟来,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那句“错了”还回响在她的耳边,但是,什么错了,她已经没有任何的时间去深思了。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前行。 脚踩在山道之上,下意识的她提高了全身的警惕,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没有一点的异样。 怎么回事?她的眉头皱了皱,是走错了路吗?如果走错了,自己要如何前行?可是心中的那份直觉却异常的清晰,他就在前方,只要按着这条道路走下去,就一定可以和他相见! 她的目光一扫,然后看山道旁边的小路,那些泥土微微的有些不同,她走过去,轻轻的翻开泥土,就发现那些泥土之下,竟然是密密麻麻的兵器,而且,这目之所及的山道上,都藏着数不胜数的暗器,如果一旦发动,那么在短时间内的冲击力,即便你能躲得过第一拨,也绝对无法躲过第二拨。 可是它没有发动,那么显然,这个机关提前做了瓦解。 这样一想,谢子晴的心中稍感安慰,只要有机关,那么就只能说明自己走的路没有错。 这样想着,谢子晴的拿起辟君剑,飞快的在山道上疾驰。 夜色乌黑的,搅合着整片天空,本来那诡谲的气氛中笼罩着无数的凶险,但是无一例外的是,所有的那些精巧绝伦的机关,都毁于一旦。 谢子晴飞驰,突然,脚步一顿。 一种想通的感觉袭上心头,然后,心迅速的乱开,不安的感觉冲上了身体的每一个毛孔。 ——沉瑾! 他在危险之中,不!他在承受着什么?沉瑾沉瑾,你到底怎么了? 心跳越来越快,她几乎都可以感受到深入骨髓的无能为力,明明知道你就在危险之中,和死神相伴,可是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为什么我没有一点的办法?! 她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谢子晴紧紧的咬着牙关,然后双腿甩开,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往前方奔去。 恨不得有一双翅膀,就不会恨于自己现在不够的速度! 山道,峡谷,水湾。 她的速度已经达到了她此生的极致,可是她依然觉得不够,一点也不够,一点点时间的差别都会让结果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她不希望去承受那样的结局。 不知道奔了多久,眼前突然一转,一行石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的目光越过石阶,然后落向那露出在险山之后那玉殿的一角。 从来没有如此的渴望危险的临近。 仿佛所有的力气回归,她的脚一蹬,然后迅速在石阶上飞窜。 突然之间,她的身子一顿! 那抹血!那,抹,血。 一线拉开的铺成在雪白的石阶之上,仿佛雪上的一枝红梅! 她的脚一软,然后前行的脚步突然制住,“砰”的一声,她直直的跪在了石阶之上,紧紧的看着那抹血。 沉瑾! 心就这样被撕开,鲜血淋漓的痛。 她颤抖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轻轻的挨上那血迹上。 那,未干的血液! 沉瑾,不久之前你说说过成亲的那日是你此生最开心的一天,可是如果这此生需要以这样的结果来换,我绝对绝对不会答应!你叫我如何办?这山川之广,这寂寞之长,如果我的平安和快乐要建立在你的生命之上,我情愿,我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个叫做南沉瑾的人! 她深深的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抵在那血迹之上,然后,无声的张开嘴,但是,发不出一点的哭声,仿佛所有的力量,都喑哑在这片血液之中,都沉寂在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感之中。 沉瑾,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痛? 她的泪水滚滚的落下,湿了面前的一寸天地。 她流着泪,然后,转开自己的目光,往身后的山壁看去,那血液是在往后退的时候留下的,那么,刚才的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徐徐的回头,眼光锁在那山壁之上的一个戳出的小洞上面,然后,安然摊开的血。 这是你的血。 她拼命的呼吸,捂上自己的心口,狠狠的压下去,仿佛这样就能够压下自己那不能承受的痛。 沉瑾沉瑾沉瑾。 这翻来覆去的两个字,你叫我,怎么说。 她似乎都能看到那东西飞来,然后,他被钉入山壁中的模样。如此强大的你,到底在面临着什么,竟然如此无力的承受着宰割,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她张开嘴,痛的连呼吸都没有了,泪水飞快的滑落,可是她已经,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而就在此时,一把带着微笑的声音传了过来: “妹妹,你这是哭什么呢?” 谢子情的全身一僵,咬着牙,猛地回过头,眼中翻滚着杀意。 是她! 辟君剑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然后,狠狠的就要贯穿薄欢的身体,但是,那把剑最终还是顿在了她的心口。 “嗤啦”一声,薄欢的前襟破碎,但是她却只是微微的一笑,挑衅的看着双眼通红的谢子晴,道:“谢子晴,你下得去手吗?” 谢子晴颤抖着自己的手,努力抑制住自己想要将眼前的这个女人千刀万剐的念头:“他怎么样了?!” 薄欢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怎样?死了呗。” 谢子晴几乎站不住,“死”字汹涌的灌进脑海里,突然将全身所有的力气都抽走。 她将自己的长剑一递,鲜血从薄欢的身体内涌出来,只要她再用力半分,就可以直接戳穿她的心脏,但是,谢子晴却停住,一字字清晰的道:“他不会死!也永远不会死!他在哪儿!说!” 她的眼中爆发出激烈的情感,扑面而来,汹涌澎湃。 薄欢看着那把戳在自己心口上的长剑,然后,伸出手,慢慢的将自己心口上的那把剑抽出来,谢子晴看起来凶悍,但是支撑的,不过是那样的一个念头,他不会有任何的事! 薄欢默默的低了低自己的眼睛,道:“放下你的剑跟我走,或者你还有机会去替他收尸。” 谢子晴张了张嘴,将手一松。 “哐当”一声,辟君剑落到地上。 薄欢笑了起来,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口,笑笑道:“跟我走吧。” 便是明知道这前方是个陷阱,可是现在,除了踏进去,她已经没有任何的办法。 ——分割线—— 长孙风从自己的梦里面惊醒过来,天已经大亮了,他的目光扫过桌子,却没有看到像往常一样的清粥,他突然间有些慌张起来。 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有时候你明知道那只是假象,但是还是不愿意将那些东西看清。 现在,长孙风脑袋一片空白,她去哪儿了? 就在他惴惴不安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澹台月端着一碗小粥走上前来,长孙风的心突然落了下来,默默的将自己的目光移开。 澹台月走上前,然后上前,微微一笑,唤道:“长孙风,醒了吗?” 长孙风呆住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澹台月笑起来会是这样的模样,仿佛春水映碧空,没有一点的杂质,从心底里开出一朵花。 真的很想将这个微笑凝固,然后永久的封存起来。 真的很想,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吻上她的眼睑,让那样的微笑只为他一个人。 可是,她现在对自己的想法,不过是对自己的可怜罢了 如果自己还是原来的那个长孙风,她还会多看自己一眼吗?长孙风,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她的心里,永远都有一个人,那是你无论如何的努力都得不到的。 他微微的偏过头,不去看灼得自己的心都烫起来的笑。 但是澹台月一点也没有在意的样子,她走上前,坐到长孙风的旁边,长孙风的身子一僵。 澹台月微笑,轻声道:“你的头发好乱。” 长孙风差异的看向她,一颗心不可抑制的跳了起来,她从来没用这样亲近的语气对自己说过话,仿佛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隔阂,那些痛苦的经历完全不存在。 平阳国再也不是长孙家的天下,他现在只是一个残废。 澹台月却仿佛没有发现他的一样,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梳子,笑盈盈的道:“让我为你梳发吧。” 长孙风只觉得她的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温婉,仿佛玉珠子一般的泠泠作响,他梗着,想要说不,但是却舍不得将这份温暖推拒。 澹台月的手抚上他的发,然后,一捞,慢慢的为他梳理。 这样的温暖,这他贪恋的温暖,他可以闻见她身上那如雨后栀子花开的香气,极淡,也极浓。 他几乎忍不住要伸出手,轻轻的拥住她,就这样吧,如果这一生就这样,那也是很好的。 可是,他的手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有做。 澹台月为他将头发梳理好,然后将桌子上的清粥端来,笑道:“这粥也正好凉了,来,吃吃。” 她说着用勺子舀起清粥,送到他的唇边。 她眼里闪着光,那样快活的光,仿佛一切的烦恼都不存在,只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少女罢了。 这是澹台月吗?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澹台月又是谁? 他的目光柔柔的落到她的脸上,然后,张嘴。 清淡的粥带着香气,在唇舌中滑过,然后,暖进心里,随着那一碗粥被澹台月送入他的嘴里,他忽然觉得,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不去在乎,不去计较,不去忧虑,如此便好。 一碗粥吃完了,澹台月对着他软软一笑,突然间低下头,轻轻地呢喃了一句:“长孙风。” 长孙风觉得自己的心被这三个字弹跳开来,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他的嘴唇动了动,喊道:“澹台月。” 风月,他们的姓名本来是这世间最相合的,但是,风月无边,到头来,不过一场雪落无痕。 澹台月点点头,然后扶着他躺下,轻声道:“你先躺躺吧,我外出一趟。” 长孙风点点头,顺从的躺了下来,澹台月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然后轻轻地往下,蒙住他的眼。 长孙风突然感到睡意沉沉的压下来,在忽然之间,他感到一种害怕,他急切的想要开口,但是刚刚张开嘴,便彻底的陷入了黑暗。 长孙风晕过去之后,澹台月还是没有将她的手拿开,她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过了半晌,一下子站了起来。 按照往常一样,她将窗户打开,让房间里的空气被风扫过,然后,她端起了碗,走出了房门,小心的将门轻轻地合上。 端着空碗,澹台月抬头看了看天,突然觉得,这阳光实在是太灿烂了,这样的灿烂,是她这样的人,根本承受不起的。 ——与其让我在死亡中将你忘记,不如让你忘了我,忘记一个名叫澹台月的人的存在。这一生,我从来不属于自己,我无法给与你任何的承诺,而来生,我,或者已经没有来生了吧。 澹台月拿出风帽罩住自己,然后,走出了这个小院。 ——分割线—— 樊少英将自己面前的信一把摔在了面前亲信的身上:“消息消息!这就是你他妈说的消息!现在都多久了,一个月了,如果再没有消息,你让我拿什么给那些文官?周先生一个人在翼城支撑着局面,但是没有殿下,早晚都要出问题!” 那个亲信任樊少英出气,沉默着不说一句话。 樊少英无力的挥挥手,道:“下去吧。” 等到那个人离开之后,樊少英一屁股坐在地上。 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这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无论什么时候,南沉瑾干什么事,都会将剩下的东西安排的妥妥当当,但是现在,在桐城小镇之后,他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了踪。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樊少英。” 樊少英一惊,立马跳了起来,就看见自己的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立着一个头戴风帽的白衣少女。 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没有人传报? 他的手下意识的拿起搁在桌子上的大刀,刚想开口,那个少女已经冷冷的道:“如果你想要救南沉瑾,就跟我来。” 樊少英的动作一顿,但是那个少女身影一闪,已经消失在门口,樊少英惊讶于这个少女绝顶的武功,带起长刀,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 奔出府邸,他追着澹台月来到驿站,然后,澹台月骑上一匹马就往城外奔去。 樊少英也骑马上去,他不知道这个少女到底是谁,但是她一说有南沉瑾的消息,便是假的,他也不得不追上去。 马蹄声踏出城门,而澹台月也在野外的一个小山丘前停了下来。 樊少英追上去,将刀递过去,道:“殿下在哪儿?” 澹台月的性子本来就冷,根本甩都没有甩他一眼,只是将自己的目光看向远处。 樊少英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说话,正待逼问,但是澹台月的目光一闪,然后冷冷的道:“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 樊少英的目光随着她一转,就看见远处出现两个小小的黑点,不一会儿,那两个黑点近了,才发现是两个骑着马的人。 这个少女在等什么人? 樊少英凝着自己的眉头,心中有些焦躁不安,有些东西一旦忍耐久了就会爆发,他现在,就在接近崩溃的边缘。 但是等到那马上的人的面容落到眼里的时候,他的心才微微的安定下来。 马上的人,是东方华城和慕容回琛,那两个传说中代表天地命程的人。 东方华城和慕容回琛在两人面前停下,他们的目光惊异的落到两人身上,仿佛在看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樊少英被他们的目光看的有点不舒服,这时候,澹台月淡淡的道:“是我。” 樊少英根本没有明白澹台月的这个“是我”是怎么回事,东方华城已经惊讶的喊出来:“你竟然是,大哥!不,大姐。” 澹台月冷冷的道:“我便是代表天地人三命程中的人。” 樊少英这回也惊异的张了张嘴,在传说中,天地人三者对这个世间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尤其是代表人的天命者,但是现在,这个最神秘的人,竟然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女? 慕容回琛复杂的落到她身上,道:“我师父曾经说过,我们三个人之中,他最不清楚的就是你,因为我们都是后天被天命选中的,而你,却是天生的,你的出生便意味着反转。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找你,但是却怎么也没有料到会是你。” 澹台月的目光冷冷的扫过他们,道:“这所谓的天命,不过是前世的我传的罢了,什么天下归都是鬼话,可是这世间的人,都爱去相信这些鬼话。” 剩下的三个人全部的一僵。 澹台月却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与他们反应,道:“我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今日,所以,接下来的事,你们不要问为什么。” “我们总该知道是什么事吧。”东方华城问道。 眼前的这个少女已经超出他们的想象了,他们以为的天命竟然是这个少女的误传,而且,她说的是她的前世,那么眼前这个看起来的少女,又有多少岁了? 澹台月闭上眼,道:“为了,逆天改命。” 这个世界的规则,并不是无法打破的,只要你肯付出。 当天晚上,四个人就开始行动,樊少英派人在这个小山丘的四周挖出九个连环的通道,而每个通道里面,都被水灌满,九曲环绕。 澹台月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面小镜子,然后放到小山丘之上,然后,掏出匕首,将自己的胳膊划开,将鲜血滴在上面。 等到鲜血涂满小镜子的整个镜面的时候,澹台月将小镜子埋入地底,然后,转向东方华城和慕容回琛,道:“这一天之中,你们只要守住东北角和西南角就可以了。剩下的时间,不论是一天也好,两天也好,或者,七天也好,无论我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知不知道?” 两人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点了点头。 澹台月抬起自己的头,看了看天空。 姐姐,前世,你为了救我而死,今日,便是我还你的时候。 我只希望你能和你所爱之人在一起,平平安安过一生,你们,实在是太苦了。 ——分割线—— 归云岛中,是没有白昼的,黑夜在这个世界长久的停住,笼罩着它。 黑暗中,传来沉沉的呼吸声,仿佛蛰伏的野兽,也仿佛,绝境中的人。 人皮灯笼的光辉打下来,诡谲的光仿佛要将人的心给吞噬,给周围笼罩上一层阴暗的光,但是无论怎样阴暗的光,都好像照不进那片白衣上。 白衣文士的手里拿着一支笔,在摊开的人皮之上慢慢的勾勒出一朵曼陀罗花。 光影之下,那朵曼陀罗花仿佛要从人皮之上开出来,带着摄人心魄的魔力。 他放下了笔,然后将人皮丢给旁边的澶微,道:“拿下去制成灯笼吧,记住,要挂在我的寝殿内。” 澶微努力的抑制住自己的喘息声,逼迫着自己不去颤抖,然后,接过那张洗尽的仿佛琉璃一般的人皮,退下。 白衣文士转过自己的脸,然后看着那个被钉在石壁上的人,叹息的道:“沉瑾。” 夜风吹过来,这个地方去却是一片冰寒,南沉瑾被穿魂钉穿了肩胛骨,钉在了石壁上,石壁上因为极致的寒冷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南沉瑾的鲜血粘在薄冰层中,只要稍微的一动,便会拉开伤口。 他的头已经垂了下去,全身无力的瘫软着,剔羽般的睫毛凝了一层冰霜,听到白衣文士喊他的声音,也动了动眼睫毛,然后,挣扎了许久,才睁开眼睛。 他微微的抬起头,因为这个动作,颈部的肌肉被牵扯着,发出一声冻掉的声响。 南沉瑾勾了勾唇:“师傅。” 白衣文士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叹道:“其实,这么多年来,我很寂寞。” 南沉瑾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仿佛刚才的那两个字已经将全身的力气用尽,最终一个字也吐不出。 白衣文士转过了自己的脑袋,继续道: “我最开始的愿望,其实是做一名画师。将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东西画下来,千秋万代的传下去,但是,却没有任何的纸张可以供我描摹。后来,我遇见了我的师父,从此以后,我才发现,原来在人皮上作画,才是最美的享受。于是,一年年,我用归云岛天池里的水洗一张张人皮,绘出了一幅幅曼陀罗花的画像。可是,随着时间流走,我发现,不够,还是不够。于是,我开始寻找最美的皮囊,在我的寝殿里挂着的那些灯笼,都是我的师父和师兄弟些。他们都是这个世上极致的人物。可是,我还是没有创造出令我最完美的画。” 他说着顿了顿,然后转向南沉瑾,慈爱的笑了笑: “直到,那一天,我看到了你的母亲,在邪恶之中孕育的你,在你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小的点,我想,这个人皮既然如此的不完美,为什么我不自己创造一个呢?于是,我用明月之华,朝阳之光,四季之色去祈祷一个孩子的出生,给与他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俊美,犹如神祗。而在你出生之后,我又用鲜血浇灌你。我真的,很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你,只等着有一天在你散发最为辉煌的光芒的时候,将你的美永远的留下去。你长大了,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完美,也比我,想象的还要难以控制。可是,等到你五岁的时候,我才知道你是慕清流的转世,一个天生的,神秘的来客。而且,因为你的到来,我有了希望,那就是达到我们归云岛最为巅峰的极致——长生。沉瑾,于是我在等,你看,我等了你二十多年,从冬等到夏,从春等到秋。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天。” 他说完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我没有料到,你竟然被一个女人毁了,你为了一个女人,背叛了我。我很是心伤。” “虽然你令我伤心,但是,我还是决定,要将你举世无双的风华传下去,在你的那完美的身体上,作画。” 南沉瑾动了动,嘴角勾出的笑意越大,垂下眼眸,什么都没有说。 白衣文士的目光凝在他的身上,道:“但是,对于那个毁了你的女人,我绝对不会放过!” 南沉瑾抬起了自己的眼。 ——分割线—— 谢子晴随着薄欢走过石阶。 如刀锋一般的谷风刮过身体,让她感到一种极致的寒冷,这寒冷从内心里透出来,仿佛任何的体温都暖和不了。 她看着前面的那个女人,手握了又紧,紧了又松。 她不是前世的岳之情,可以对她有所包容,想起前世她对他们所做的事,想起死在她手下的那个孩子,她恨不得用辟君剑将她身上的每一块肉剔下来! 但是,她不能。 薄欢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转头,对着她笑道:“你现在,只要穿过这条山路,就可以到达玉殿了,当然,这条山道架起于悬崖之上,只要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的结果,你愿不愿意?嗯?” 谢子晴的目光锋利的看来,心中了然,前世,自己将她打下山崖,记恨如她,怎么不报仇?很显然这条路上有太多的东西,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冷冷的看了薄欢一眼,然后,抬脚便走。 这条山道开辟在悬崖之间,小道宽度不过并足之长,左边是嶙峋的绝壁,右边是深渊,烟雾袅绕,看不见任何的景象。 但是,谢子晴什么都没有想,脚尖一点,迅速的往那小道上踏下。 在她落下的刹那,她突然听到一阵极小的“咔嚓”的声响。 这样微末的声响,如果是以前的谢子晴,一定不会发现,但是现在,这方圆些微的动作,都逃不过她的耳朵。 机关! 借着这一踏之力,她的身体迅速的跃向半空,但是,在跃向半空的刹那,眼前的景色突然一变! 虚空之中,那个身影突然狠狠的戳在了自己的眼里! 那是——南沉瑾! “沉瑾!”谢子晴再也不顾,喊他的名字! 那个被钉在石壁上的人,那个人,是她最为熟悉的模样,可是那鲜血为什么却透进她的眼底? ——子晴。 子晴! 南沉瑾突然抬起了自己的眼。 心口那剧烈的疼痛让他觉得所有的筋骨都开始扭曲,这样的痛使他的身体僵硬的绷直,冷汗瞬间滚了下来。 白衣文士看着他,轻声道:“沉瑾,这情蛊的滋味,如何?” 南沉瑾嘴角颤抖,依然笑得妖魅横生:“甚好。” 白衣文士的脸色一压,突然拂了自己的袖子,然后,将他对面的一个镜子扫开,冷冷的道:“既然你想享受这样的滋味,那么,你就亲眼看看她,是如何死去的吧。” 水月镜中倒映出整座空山的景象,然后,映出半空中那个女子的模样。 白衣文士说着,转身离去。 寒风如一贴贴刀,刮着他身体的每一寸擦过,他的眼睛看着那个女子,无声的张嘴。 子晴。 那个影像只是再谢子晴的眼底一闪,然后便消失了。 他在那里,沉瑾,这匍匐长门的山路里,我转过多少次,才和你相遇,但是现在,你却在那里,满身伤痕。 如果不是为了我,你是否不会受这样的痛? 她紧紧的咬着牙,突然发出一声决绝的痛嘶! 薄欢看着那个陷入痛苦中的女子,嘴角的笑意渐渐的扩大,然后,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 你看,无论经过多少年,你们最终,还是败在了我的手里,无论,你们有多么的强大,到了最后,都要被我玩弄于鼓掌之中! 她兴奋的笑着,毫无顾忌。 而与此同时,绝壁之上突然穿过无数的铁链,然后,纵贯开来,将那个痛苦的女子全部锁住,然后,拉紧,横在了半空。 而这个时候,那些铁链上突然开始密密麻麻的咒文飞了起来,这些咒文,都是前世她封印谢子晴时候的毁生咒,没想到,这一世,她还有机会将她用出。 原来,不过如此,她连最后的绝招都还没有用处来呢。 谢子晴的身体就这样被制住。 ——分割线—— 长夜之中,澹台月脸开始慢慢的萎缩下来,那头美丽的青丝,在一眨眼的时间内也慢慢的变成苍白。 樊少英等三人看着眼前的这个变化,心中惊异,但是他们一句话都不敢说。 此刻,眼前的少女有着令人恐惧的力量,可以将眼前的一切全部的转换。 天上的星光璀璨。 突然之间,苍茫的天地里,一只飞鹰叫了起来,东方华城猛地回头,警惕的道:“小心!” 樊少英从地上腾了起来,然后对着那密林道:“什么人?” 他的这句话一落,就看见一个人癫狂着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一身红衣的男人,一身的伤痕,一张脸上全部都是伤痕,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但是在他的额角,却依旧可以隐约的看见一朵曼陀罗花的模样。 这是,迦恒。 他走来,身上的衣服不能蔽体,但是他却仿佛没有在意,一双眼睛飘飘忽忽,没有任何的焦点。 樊少英将自己腰上的大刀一横,道:“站住!否则我就出手!” 迦恒却向着他直直的走来,等到樊少英快要出手的时候,迦恒在站住,看着他,眼底是近乎压抑的疯狂: “你是范二?” 这个名称,他怎么知道?! 但是现在,樊少英已经来不及计较,他喝道:“快点走开!” 迦恒看着他,突然间笑了起来:“你竟然是范二!你竟然是范二!你说,她为什么会喜欢上你!她明明,先爱上的人是我!” 樊少英的心中一惊,一点也不知道这个人在说什么。 迦恒却笑嘻嘻的,道:“你都怀了我的孩子,为什么还不肯跟我走,我不要你的血,你为什么还要给我,太多血啦,这样多的血,将尊主都引来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死了,为什么要将我的孩子都带走?” 樊少英根本听不懂这个人要表达什么,但看这个人疯疯狂狂的样子,大约是精神出了点问题,那管他做什么。 他的刀一起,只想要将眼前的这个人逼退,但是樊少英却没有料到,这个人竟然一挥,就将他的刀给震开。 这一下,他目光中的杀意终于爆发出来,然后狠狠的劈向他! 迦恒不闪不顾,任樊少英将他的刀砍断他的一只胳膊,但是那只手落到地上,鲜血喷了出来,他却一点感觉都没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突然开始狂奔。 转瞬间,他消失在夜色中,而樊少英看着自己面亲的那只胳膊,有些发呆。 这个人,真是个疯子。 他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山丘之上的少女,心中生出一股烦躁之意。 为什么,他什么都都不明白? 这世间,不明白也是一种福气。 ——分割线—— 南沉瑾的目光锁在谢子晴身上,手动了动,努力的弯了弯,仿佛要透过那面水镜去触摸她的身体,但是,稍微一动,一声骨肉分裂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他不得不顿住,然后,微微的喘气。 他的目光移开,然后,落在地面。 石桌之下,蜿蜒着一道血,而在那血迹蔓延处,地面纵横开一道纹路。 刚才,他的师傅在这里用人皮作画,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了这么一滩血,而且,这些石头都是千年的玄石,竟然被这样的血所融化,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他的目光顿了顿,然后,他的脚慢慢的伸出。 随着他的这个动作,身后的皮肉有撕裂的声响,但是他却一点都没有在乎,并且,不断的将自己的脚往前。 肩胛骨的穿魂钉拉扯着骨头,然后,将肩膀处的皮肉生生撕开,几乎可以看见那白骨。 他头上的冷汗冒了出来,可是一双眼睛却殊无痛苦之色,甚至在嘴角,都还留有一丝笑意。 他的身体突然顿住,然后,微微一笑。 终于勾着了。 他的一只脚尖,终于沾到了那鲜血。 他的脚顿了顿,然后,慢慢的将自己的脚收回,慢慢的将自己脚上的鲜血磨蹭到自己另一只脚的铁链处。 这样一个简单微弱的动作,都让他一头的冷汗,但是他却只是微笑,眼底的光芒也随着自己的动作而越来越盛。 ——子晴,等我。 谢子晴觉得自己全身都是轻飘飘,她沉沉的闭上眼,明明有力气睁开,但是,她却不愿意睁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心突然的一动,她仿佛听见有什么声音在呼唤她。 这,不是南沉瑾的声音。 她的脑袋晕沉沉的,如果不是沉瑾的声音,她为什么要听呢? 她的身体再次陷入了僵硬和无力。 百里奕穿过重重的关卡,飞快的往这边跑来! 他飞驰着,在眨眼之间靠近,手中的长剑突然间划破开来,剑光漂浮起来,狠狠的向铁链处一击! “叮”的一声,寒铁相碰的声音溅开,但是那个铁链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子晴!”百里奕大喊着,一边将自己手中的长剑挥出去! “叮”“叮”“叮”。 火星子溅开,但也只是火星子而已,那几十根巨大铁链还是安安稳稳的悬挂在半空,什么异样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这几剑下去的功力是他一生的极致,可是为什么一点用处都没有? “嗤,不要白费功夫了。” 薄欢冷嗤的声音响了起来。 百里奕冷一回头,就看见薄欢带着笑意站在那里,他的长剑抵在他的心口,道:“放开她。” 薄欢看着他,微笑道:“为什么要我放开?我给你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好好的珍惜?” 百里奕的眼眸一冷,手中的长剑一挑,立马让她的一只手筋断裂开来,但是这样的痛楚对于她来说不过像是挠痒痒一样,她冷冷的笑了起来:“百里奕,现在就算你杀了我,也挽救不回什么的。我告诉你,你们就算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也走不出前世我为你们下的命锁。” 百里奕压住自己的声音,道:“你究竟是谁?” 薄欢笑了起来:“我是谁?你忘了吗?前世,我还为你生过一个孩子呢,可是你后来发现了,便将他杀了,杀了便杀了吧,不过是一个孽种而已。” 百里奕的脸色在薄欢的话下一下子变得苍白无比,这个女人,竟然就是前世将他玩弄的团团转的女人?当初自己被心魔控制,被这个女人钻了空子,给当做了岳之情封了皇后,但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他自己的记忆虽然模糊,但是通过一些秘书,他还是知道,自己最后是将她杀了,并且还处死了那个孩子。 薄欢看着百里奕的脸色,继续道:“百里奕,其实我忘了告诉你,前世,我是故意让你知道我不是岳之情的。然后,我为你们布置了一个局,反正现在都是这个样子了,我对你说说也无妨,你便好好听着吧。” “你们三个人都不是普通人,所以,你们有灵魂之瓶。我知道岳之情和慕清流相互喜爱,但是我怎么忍心让他们如此的快活,所以,我偷了你和岳之情的瓶子。你在发现了我的身份之后,采用了最为禁忌的灵魂大咒,却没有料到,我在暗地里已经将一切都偷转掉了,你封印的所有东西,还有那些生生世世痛苦至死的咒法,都会应验到谢子晴的身上,而不是我的身上。我在临死之前也对那你们的两个瓶子施了法,如果,谢子晴不和你在一起,便会永生永世的痛苦下去,我要让她,永远也不要和那个名叫做慕清流的在一起。” “我想,我为你们准备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但是没想到谢子晴身体里竟然还有长生之灵,这是前世的慕清流为了保护她而为她灌注在身体里的,但是却没有料到这一世竟然成为了她的劫数。归云岛的尊主已经知道了她身体里的东西的存在,只有要了她的灵魂,和南沉瑾本有的魂魄一起吞食,就会达到长生,你说,他会不会放过谢子晴?” 百里奕握住长剑的手微微的颤动,这样盘旋的根结,叫他如何去解?南沉瑾你用尽所有去为她挡下所有的死劫,但是你有没有料到真正的劫数太过深沉,已经到了无能为力的地步? 百里奕紧紧的抿着唇,突然看向那个悬挂在半空中沉睡的女子,大喊道:“谢子晴,南沉瑾还在等着你!” 谢子晴的身子在半空中一动。 百里奕长剑一起,飞身而起,没入阵中。 薄欢看着他义无反顾冲进去的身影,冷笑着摇了摇头。 这样,才是她想要的。 百里奕的脚尖踏在铁链上,然后向谢子晴滑去,但是随着他的脚步,那十几根巨大的铁链猛地一扯,谢子晴的身体也随着一动,发出一声闷哼。 他的每一步向前,都会引起阵法的变动,然后,勒进谢子晴的身体。 他不能动。 南沉瑾透过水镜,看着三人。 薄欢的话一字字落到耳边,他只是微微垂下了眼眸,嘴角露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薄欢,你当真认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如果只是求这一世的因果,我就绝对不会步步设局,以自己的生命作为赌注,即便我这一世死了,我与她也会有无数的来世。 他的目光偏转,然后看向那乌沉沉的天空,想起澹台月的模样,微微闭眼。 他让自己的心完全的沉下去,然后,心中呼唤。 ——子晴。 这是谁在喊她?铺天盖地的黑暗中,是谁的声音如此的温柔? 就只是一个声音罢了,但是谢子晴却突然从沉沉的黑色中苏醒过来。 魂灵的苏醒带来所有铁链的剧烈震荡。 他永不会死! 她猛地睁开眼睛,一偏头,就看见了那站在铁链上不敢迈动步子的百里奕。 看到她睁开了眼睛,百里奕的眼底终于露出一丝喜色,谢子晴对着他无声的张嘴:“辟君。” 辟君!辟君剑! 百里奕突然明白了谢子晴的话,然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落在石阶上的长剑。 他心念一动,或许只有辟君剑能够砍断这些铁链,他突然纵身掠下,然后往长阶处奔去! 薄欢一看,眼睛一眯,伸手在她旁边的山壁上一拍。 “哗啦啦”的声音顿时传来,百里奕将辟君剑卷入自己的怀中,急忙回头,就看见有无数的小铁链仿佛水蛇一般向谢子晴飞过去。 他们在夜空中响起破裂的声响,从四面八方簌簌簌的飞过去,如果谢子晴的身体被这些小东西穿过,肯定立马就成为一个血人! 他手持辟君剑,然后,飞快的一划! 但是辟君剑在他的手里根本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只能像一把普通的宝剑那样借助于他自身的功力,扫开小小的一片的飞链! 百里奕纵身而上,脚尖一扫,将立马要触及谢子晴身体的飞链扫开,但是自己那扫出的脚却被一条飞链缠绕。 他挣了挣,却发现这个小小的飞链仿佛拥有极大的力气,竟然让他的脚无法动弹!但是谢子晴还在旁边,还在受制之中,并且还有无数的铁链往她的身上戳去! 没有多余的思考时间,百里奕合身扑在了谢子晴的身上。 在他刚刚将谢子晴的身体罩住的时候,飞链袭击,然后,狠狠的贯穿他的身体。 “百里奕!” 谢子晴只觉得温热的鲜血溅得自己一脸都是,而相贴的身体,也感受到了他的血。 百里奕微微一笑,道:“我还好,不必为我担心。” 说完强撑着将辟君剑拿起来。 谢子晴忍着自己心中的伤痛之意,道:“用我的血粘在辟君剑上。” 身后的飞链还在进攻,虽然他用周身的真气护住,但是仍然有飞链穿过他的屏障,然后,穿过他的身体,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有一点多余的动作。他小心翼翼的将辟君剑挨近她的身体,在谢子晴的胳膊上微微一压,待一点血迹沾上辟君剑后,立马拿开。 他忍耐着,鲜血混合着汗水落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被鲜血和冷汗所浸染,但是,在这样极致的痛苦中,他竟然感受到了一种极致的带着罂粟般的窒息的幸福感。 她在他眼前,紧紧相贴,眼底里带着焦急和心痛,虽然这相贴这心痛都是如此的短暂,可是至少在这一刻,她的心中,是只担心着自己的。 如果,如果时间还能更长一点便好了。 他嘴角扯开淡淡的微笑,却最终知道,这样的幸福,今生,恐怕也只有这一刻。 辟君剑的剑刃因为有了谢子晴的血而焕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百里奕将剑尖放到缠着谢子晴手的铁链上,然后,切下去。 剑刃就这样陷入了铁链之中,然后,断裂! 于此同时,薄欢一声怒喝,向他们飞奔而来,狠狠的一掌往谢子晴拍来! 百里奕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唯有身子一偏,一侧,挡在谢子晴的面前! “找死!” 薄欢一声怒喝,将掌力悉数灌入了百里奕的身上。 谢子晴的目光突然冰冷的切来,然后,厉声道:“你才找死!” “咔嚓”一声,辟君剑的光辉迸裂开,然后,所有的铁链都在刹那之间被震断,谢子晴将百里奕一带,从半空之中长剑一划! 无匹的光辉纵横开来,所到之处铁链尽碎,谢子晴的眼中爆发出一阵杀意,一字字的道: “薄欢!我要你死!” 她的身子一掠,然后,操着辟君剑驰向她! 如风! 她的剑直直的穿透她的肩骨,可是,她却并没有收手,而是直直的压着长剑将她狠狠的钉在了山壁上! 这是他曾受过的痛苦,她要悉数的奉还! 辟君剑感受到谢子晴心中的杀意,发出一阵锐光,然后,将薄欢所有的筋脉一寸寸炙烤,她身体的筋骨被那种力量带着开始扭曲,极致的疼痛钻入她的神经,便是如何的忍耐,她也不过是一个女子,当即,她痛的叫了一声,然后深深的喘息。 谢子晴将手中的辟君剑一转,拧着她的血肉,冷冷的道:“你痛么?薄欢,你可曾感受到痛?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加诸于他身上的痛,是你的多少倍!他可以什么都不发出声,可以将一切都默默的忍耐下去,不代表我可以忍受!” 薄欢在她的动作之下发出一声尖叫,但是,瞬间,便倔强闭上嘴,看着谢子晴,露出残忍的微笑:“呵,谢子晴,你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便是你活着,也会比活着更痛苦!更何况,马上,你就会知道,你将会受到怎样的痛苦!” 谢子晴的目光兵锋之利,将自己手中的辟君剑一划。 她的半边身体立马血流如注,但是这样的决然的痛比刚才的折磨让她还好受些。 谢子晴突然停了下来,嘴角露出同样残酷的笑意:“薄欢,我不会让你,如此痛快的。” 她说着伸手,一把拿下她的面具,看着她那张已经毁了的半边狰狞的面容,冷冷的道:“薄欢?你认为你戴着这一张面具便可以遮住你的脸么?你其实是一个可怜人,你什么样的感情都没有,没有亲情,没有友情,没有爱情,其实你活着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你口口声声说是为自己的母亲报仇,但是实际上呢,你的母亲,难道不是你自己杀死的吗?你憎恶于她的委曲求全,可惜她心心念念保护的女儿,竟然是一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薄欢,你看看,你还要求我的相貌,你算什么,你恐怕连自己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了吧。” “谢子晴!你住嘴!你住嘴!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不得好死!”薄欢仿佛被戳到了心窝,不顾一切的尖叫起来。 谢子晴冷冷一笑,然后,轻飘飘落在地下。 辟君剑还在慢慢的转动着光华,慢慢的侵蚀她的身体,鲜血奔涌,凝固。 谢子晴落地,走到百里奕的身边,百里奕已经迅速的将自己身上的血点住。 谢子晴伸手贴在百里奕的后背,传过去一阵温吞的光华,慢慢的流转,极致契合的真气瞬间游走在百里奕的身边,使他迅速的恢复。 百里奕喘着气,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不用,留着力气,待会儿,待会儿用。” 谢子晴摇头道:“百里奕,我没有事,在我沉睡的时候,之宁已经将所有的东西传达给我了。” 百里奕虚弱的扯了扯自己的嘴角。 而这个时候,薄欢的声音已经尖利的响了起来,她道:“谢子晴,你的身上早就被人种下了死咒,你马上就会得到报应了!马上!” 谢子晴抬了抬眼睛,嘴角微微一勾,那是一抹冷淡而讥讽的笑意。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惧怕于死亡么? 子晴,你不惧怕于死亡,可是,我惧怕。 南沉瑾的眼睛深深的看向水镜中的人,然后,抬起了自己的眼。 白衣文士在他的面前站定。 “沉瑾。”这个声音一如既往的慈爱。 南沉瑾同样勾着微笑的唇角:“师傅。” 白衣文士叹道:“时间就要到了。” “是。”他的语气依然无波,仿佛这个世间,已经没有什么能引起他情绪的波动了。 白衣文士看着水镜中那个女子,然后道:“我让你看看她最后的结局,如何?” 南沉瑾的嘴唇微微颤动。 白衣文士的手指一拈,然后,划破自己的手指,一边将血涂在镜子上,一面笑道:“其实,我本来不想让她死的如此的痛苦的,但是,她让你如此的痛苦,不好好的惩罚一下她,我的心中不甚舒畅。” 鲜血终于涂满了镜子。 突然之间,一声极其凄厉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个声音,一点也不像是人的声音,似乎没有人能够发出这样恐怖的声音来! 但是,白衣文士的身体却一僵,南沉瑾的嘴角却突然勾起一丝欣慰的笑意来。 子晴,我的子晴,这痛苦,永远也不会加诸于你身上。 白衣文士猛地回过头,狠狠的看向南沉瑾,声音第一次尖利起来:“你做了什么?!” 南沉瑾勾唇,微笑,道:“师傅,你从头到尾下的咒,都不是她,也永远,不会是她!” 所有的一切,他早就在算计。 他知道他永远不可能轻易的放过谢子晴,所以,他一直在寻找着可以代替谢子晴去承受这些的人。刚开始的时候,是慕容玉儿,在后来的平阳国的水井宫殿内,他看到了那些书册上的秘闻,那个,有关于明帝月后的事情,并且知道知道了自己的前世。他找到了澹台月,通过澹台月将她所知道的的东西联系起来,猜测到和谢子晴有关系的薄欢的存在。于是,他开始设局。引出她。 澹台月告诉他,薄欢随着她转世而来,和她一样拥有着两世的记忆,并且她感受的到,薄欢现在正在通过灵咒感受着他的一举一动。 于是,那婚礼之前的骤变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为了引出薄欢,他不得不装作和谢子晴暂时的分裂,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他心中之痛强于十倍,她不知道在她在木屋下等他,他便在风雪承受着那冰冷,彻夜不眠的看着她。 但是,直到澹台月告诉他她已经将薄欢的咒语解除,然后探知了她的身份,他这才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 后来的后来,他深入归云岛中去救薄欢,就是为了让他的师父认为薄欢就是谢子晴。 当他的鲜血洒满那条路的时候,他知道,那些咒语开始付之于薄欢的身上,而不是谢子晴的身上。 他所有的计算和忍受,都是在等着这一天罢了。 他要她活着,是为了更好的享受着这份痛苦。 白衣文士的目光紧紧钉在南沉瑾的身上。 南沉瑾却慢慢的微笑,然后,一挣,蓄积已久的力量突然袭来! 他身上的缠绕的那些铁链,突然间全部的断裂,露出狰狞的伤口,但是,却再也没有了对他的制约! ——分割线—— 山壁之上,薄欢突然发出的恐惧的尖叫,让谢子晴和百里奕纷纷转头看向她。 令人惊惧的一个场景出现了,只见从薄欢的伤口处,突然钻出一根红色的丝线,然后,徐徐的在她的身体周围绕开。 薄欢的眼里突然出现极致的恐惧,她睁大自己的眼睛,嘶哑的呼叫出来。 谢子晴和百里奕细看,才发现那些红色的丝线还在蠕动,却是一条条细小红色虫子。 那些蛊虫在眨眼之间将薄欢密密麻麻的覆满,然后,开始往她的身体里钻,钻进她的毛孔里,钻进她的耳朵,然后往上。 她睁大的瞳孔迅速被一只只虫子钻了进去,看起来十分的恐怖。 她被辟君剑固定的身体连动弹也动弹不得,只能生生的承受住这种极致的痛苦,她恐惧痛苦的尖叫直直的穿透半空,划破耳膜。 然而,谢子晴和百里奕却只是冷眼看着,没有一点的波澜。 他们看着她的身体慢慢的萎缩下去,鲜血密密麻麻如针孔一般的冒出来,到了最后,缩成小小的一团。 再也没有半点的声响。 竟然是如此的结局。 谢子晴将辟君剑收回,她的身体便直直的坠了下去,悬崖深不见底。和前世一模一样的结局,但是这次,她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再次醒来的机会了。 谢子晴慢慢的转头,伸手抹去自己嘴角的鲜血,看了百里奕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了玉殿。 沉瑾,我来了。 ——分割线—— 南沉瑾扑上去,白衣文士一个不慎,竟然被他撞得倒退开来,然后,南沉瑾瞅准机会,突然将自己带血的五只手指印在他的后背。 只有五个手指印罢了。 但是这个动作一做,南沉瑾的身体便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力,然后,“砰”的一声,跪倒在冰冷的地面。 刚才的一挣,他的皮肉被凝固的石壁揭下了一层,紫衣留在石壁上,和鲜血混合着。 白衣文士不知道自己的后背已经被他抹了一个五指印,只是白衣一拂,然后,狠狠的击在了南沉瑾的后背上。 南沉瑾本来那虚弱之极的身体哪里承受得住这样的一击,只听到一声断裂的声响,然后,他的身体滚出几个圈,停下。 鲜血在地面慢慢的凝固。 一刹那,南沉瑾的呼吸都已经停止,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一丝微弱的呼吸声响起,南沉瑾的手指动了动,但也只是动了动而已,仿佛再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他扑在地面,身下是鲜血,而背上,也是一片凄然的血粼粼。 白衣文士一把拎起他的身体,冷声道:“南沉瑾,你还想反抗?你身上还有我移植过去的情蛊,只要我催动,你便会感受到什么是死去活来,你还敢放抗?” 他身上的禁制还没有驱除,他的伤口也不能自己愈合,他的身体看起来已经接近枯竭。 白衣文士看着他破坏的皮肉,隐隐的压着怒气:“好好的一身皮肉,就被你毁了。” 说完将他一甩,然后,转身而去,再也不看他一眼。 寒冷的山壁之下,南沉瑾努力的转了转自己的脖子,然后,挣扎着拿起水镜,用手抹干净。 等到水镜中再次映出她的面庞的时候,南沉瑾这才全身一松,然后,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子晴,子晴,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阻止你前行的路了,可是,我是如此的担心,如果我再也没有机会陪你走下去,你会不会孤单?我曾经想象着,能在冬天的时候为你暖手,夏日的时候给与你清凉,可以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可以和你一起走到生命的尽头,可以陪你欢笑陪你悲伤,但是现在,我恐怕,已经,无能为力。 子晴,我用尽所有,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他将自己的额头抵在水镜上,嘴角露出一丝平和的微笑来。 ——分割线—— 谢子晴飞奔的脚步突然间停住,因为,她感受到一种极致的痛意。 她的身体突然从头到尾的冷下去,然后,僵直。 她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这一生,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恐惧过,这全身的力量都似乎被抽走,只有那个巨大的荒芜的念头涌上心头。 她突然抬头。 只见那玉阶之上,一个白衣人站在那里,不染半点的尘埃。 谢子晴觉得自己疯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控制不住,她这生拥紧的温暖,如此渺茫但是却如此惊心动魄的温暖,如今,就要离开了吗?! 不! 她咬着牙,辟君剑出,嘶吼道:“我要杀了你!” 剑光爆发,瞬间笼罩开来,然后,以最为无匹的力量向着那个白衣文士压下去!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这个念头如此的凶狠,凶狠到她恨不得将自己的灵魂覆在这剑上,来和这个人同归于尽! 那是她的南沉瑾,现在,他在哪里? 沉瑾,你在哪里? 白衣文士感受到她这巨大的力量,一时之间竟然也生出了惊异。但是,他现在,只是想要将这个女人给杀死,然后剥夺她的灵魂,她身上的长生之灵,比南沉瑾身上的东西更重要! 他的白衣突然间猎猎飞舞,然后,伸出手来,这样一只静默的手,如佛祖拈花一般的手,在此刻,仿佛地狱之中的鬼爪,然后,影影绰绰的刺下去! 那只手,在暗夜之中闪过妖魅,然后,周围的空气都被这只手所带动,然后,飞快的奔涌在他的手边,如鬼气一般的带起龙卷狂风,致命的挖下去,狠狠的挖下去。 两股力量一碰,白衣文士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然后,穿破那层光,直接按上了谢子晴的脑袋。 百里奕扑了上来,但是身受重伤的他却根本是蚍蜉撼树,被白衣文士的衣袖一扫,直接倒在了地下。 “子晴!”他着急的大吼,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衣文士的手指一用力。 但是,那无匹的力量却掐不进谢子晴的头部。 怎么回事?! 谢子晴冷冷的笑了起来:“我的灵魂,只有愿意,你才能拿得走!” 白衣文士的手指一变,然后一压,按在她的肩膀上,谢子晴不由自主的往后一退,肩上已经满是鲜血。 白衣文士惊怒的看着她。 谢子晴捂上自己的心口,问:“他还在吗?” 白衣文士看着她,过了片刻,才微微一笑:“我的好徒儿,我怎么舍得让他那么简简单单的死去?” 谢子晴的身子僵直的站在那里,突然间将自己手中辟君剑一抛,然后,直直的跪在了地上,然后,将自己的头磕在地上。 她闭目,没有悲喜,只有平静: “求您,放过南沉瑾,我愿意,献上我的灵魂。” ——分割线—— 南沉瑾只感到自己身上的禁咒开始解除,身上的伤痕也开始以肉眼看的见的速度愈合,但是,眼睛却还是没有办法睁开。 明明刚才自己只是抱着水镜的,但是,在看到谢子晴的那一刹那,自己的身体便不能承受的晕了过去。 他动了动身体,感到一阵极致的寒冷。 剔羽般的长睫动了动,触眼却是一片白,还有密密麻麻的飞雪。 这是,哪儿? 谢子晴站在巨大的水镜前,看着他睁开了眼睛,眼泪突然间落了下来。 白衣文士的声音在旁边淡淡的响起:“谢姑娘,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他送到了千里之外的秘境,我现在没有办法对他动手。所以,你放心吧。” 谢子晴却直直的站着,眼睛盯着他,舍不得离开。 南沉瑾站了起来,在茫茫的大雪中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突然抬头,张嘴微笑。 子晴。 子晴,他在喊她!他在喊她! 谢子晴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拳头,努力抑制住自己想要爆发出来的呼喊。 南沉瑾喊了她的名字之后,眼睛带着散散的笑意,顿了片刻,突然伸手在虚空一划,仿佛在勾勒她的面庞,但是随即,他收了自己的手,转身,离开。 谢子晴就这样看着他的那一袭紫衣在她的面前渐渐的模糊。 那一瞬间,有多少的悲伤从指间跳动,这一生所爱,就此诀别,就此远离,甚至,连背影也无法告别。 她的泪汹涌的喷出来,她想要低吼,但是张嘴,连呜咽声也无法发出。 沉瑾。沉瑾。沉瑾。 我目送你的远离,曾几何时,你目送我那么多的春秋,而现在,我站在这里,今年今日,他年今日,这无数个别离,我总以为经过那么多的时候我们就会圆满,但是现在,我只能站在这里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这世间最痛苦的事,就是明知道结局,也无能为力。 白衣文士的手一拂,将水镜收了起来,道:“谢姑娘,如何?” 谢子晴闭目,道:“可以了。” 可以了。 她的脚一弯,然后,“砰”的一下,单足跪在了地上。 即使跪在地上,她的腰依然是笔直的,虽然瘦弱,但是却有一股子令人不服输的气劲。 白衣文士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手。 “嗤”的一声,火舌突然间沿着长门一路燃烧,幽蓝的火焰立马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归云岛。 连绵的山岭,全部都被这种小火焰占满,看起来神秘诡异,却带着令人窒息的美感。 曼陀罗花次第绽放,沉沉的压下来,似乎要将人的眼眸给撑破。 百里奕站在门口,深深的喘气,他每走一步,便留下一个血红的脚印。 但是他却依然拖着自己的脚,然后,一步步踏上台阶。 他的身体狠狠的撞向紧闭着的大门,大喊道:“谢子晴!你给我出来!出来!” 但是所有的声响都在遇上门的时候反弹回来,空荡荡的被黑夜淹没,百里奕伸出自己的手指,将自己的手指拼命的往门缝中抠,但是直抠得一双手满是鲜血,那个门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百里奕怒吼道:“谢子晴,你这是算什么?!要一命换一命?我还在这里!你这是干什么?!” 白衣文士听着殿外的那个声音,微笑道:“真是没有想到,他也是一个痴情人。” 他的手中拈着一朵黑色的曼陀罗花,嘴角荡起一丝莫名的笑意。 谢子晴直直的跪着,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道:“请你,放过南沉瑾。” 白衣文士淡淡的一笑,然后,将他的手,放到了谢子晴的脑袋上。 没有丝毫的抵抗的气息,谢子晴的灵魄随着他的手掌慢慢的到他的身体。 这是传说中的长生之灵啊,只要有了这个灵魂,就可以和长生更近一步。 那样的灵魂气息一点点的透入他的身体,他的身体也正在急剧的发生变化,一种实在的羽化的感觉的充盈了他的身体,一阵清透的光徐徐的环绕着他,使他的身体看起来晶莹的仿佛透明。 快了,终于快了,那种实实在在的变化让他几乎要忍不住放声大笑。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可怜的男女啊,我岂会随随便便放过一个猎物,更何况是像南沉瑾这样我培养了二十多年的极品?他不是前往冰雪境了吗?池意已经追去了,以他的武功,面对虚弱的南沉瑾,有什么对付不了的呢? 你们,一个也不准逃!也逃不了。 谢子晴的脸迅速的灰败下去,脸上开始泛出一丝丝死气。 而就在这个时候,归云岛之外的天空,星辰在慢慢的移动,那些幽蓝的火焰迅速腾了起来,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整个归云岛,忽然变成了一个火海! 天地突然被映红! 白衣文士正在吸食谢子晴灵魂的手一僵,目中闪过一丝惊异! 怎么回事?!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股神秘的力量从谢子晴的身上反弹了回来,使他不由得收手! “你怎……你!” “砰”的一声,门突然被撞开,然后,满身鲜血的百里奕冲了进来,他竟然以自己鲜血为咒,拼死撞开了长门。 “子晴!”百里奕深深的喘息,将手中的辟君剑扔向谢子晴! 紧紧闭着眼的谢子晴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一把接过辟君剑! 长剑掠!惊雷起! 白衣文士根本没有料到这个时候谢子晴还有如此的精神,在这样的一剑中,整座大殿的墙都被这光切割,白衣文士的身体一掠,然后,从殿外飞出去。 目之所及都是火海。 谢子晴双手执着长剑,在火海中,纵横而舞。 她身上带起长风,卷着火苗,旋转,然后,变成一条火凤,疯狂的扑向他! 她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想法了,只有,同归于尽! 辟君剑如天光,突然间惊破这个世间的黑暗,变成龙,在天地间静默。 她的眼底只有深深的冷静,还有冷漠,仿佛对眼前的生死没有任何的在意! 还有什么可在意的呢?沉瑾,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便是今日将性命留在这里,也在所不惜。 白衣文士看着那抹光,身子飘荡在半空,仿佛临风飞仙。 “找死。” 他平平淡淡的说完,然后,袖子一挥,滚滚火焰铺天盖地的卷过来,然后,将她包围。 在吸食过谢子晴的魂魄之后,他的所有,都开始进入另一个从来没有人遇到过的境界。 几乎可以说是,纵横天下,无可匹敌。 百里奕冲进火海,手持长剑而来,火海将三个人包围,吞没。 剑光如光,在火海中卷起。 这个时候,她想起的是什么? 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他做过的每一件事,他轻柔的落到她额上的吻,他挑起的眉角,他妖娆魅惑的双眸。 沉瑾沉瑾,我已无憾。 这一生跌跌撞撞,我只是感谢命运,感谢它曾经让我遇见过一个名叫做南沉瑾的人! 沉瑾,如果前行的路太过孤单,我会在奈何桥上等你,直到沧海桑田,直到海枯石烂,直到我的灵魂被红莲业火灼烧的干干净净。 沉瑾,下一世,下下世,无论经过多少的磨难,我还是要遇见你。 她目光如水,熊熊的火光映入她的眼眸,仿佛漫天云霞奔涌,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风景。 辟君剑斩下。 但是,这样看似无匹的剑光却在那个白衣文士的手中硬生生的停止,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然后,另一只手扬起,成为五爪的影子,向她戳下来! “不!”百里奕一下子奔过来,然后,纵身而来。 五只手指没入百里奕的心口,白衣文士一甩,将他的身体甩开,然后,将那只手手顺势移到谢子晴的身上。 “嘙”的一声,谢子晴的肩头被活生生的贯穿,鲜血泼了出来,然后,他优雅的伸出手,再次狠狠的没入谢子晴的心口。 谢子晴的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弓起来,头上密密麻麻的渗透出冷汗。 白衣文士笑了起来:“就这样就想反抗?和我的那个徒儿一样,真是不自量力。” 说完,抽出来,将手爪放到了谢子晴脑袋上,已经被他吸食过的灵魂再也没有任何的阻碍,源源不断的向他奔来。 谢子晴全身的血色都开始渐渐的消退,然后,无力的闭上了眼睛,软软的垂下了自己的脑袋。 她的呼吸,已经停止。 就在这个时候,归云岛无星辰的夜空突然被星光布满! 白衣文士还来不及回神,一股神秘巨大的力量突然从谢子晴的身体里奔涌出来! 怎么回事! 那个已经没有呼吸的女子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一朵黑色的曼陀罗花在她的额头上浮起来,突然散发出金色的光辉,仿佛赤日一般的普照! 黑暗的世界渐渐的变亮! “辟君!” 谢子晴喊了一句,辟君剑迅速回到她的手中! 时间突然的静止,天地突然的凝固,谢子晴微笑,轻轻的喊了一声:“沉瑾。” 辟君剑出! 白衣文士极快的聚集自己的力量,但是,当辟君剑的光辉仿佛浪潮一般极慢的涌过来的时候,他那几近无敌的力量却仿佛如枯木一般的被折断,瞬间,消失下去! 怎么可能?!自己已经无敌,几近长生,为什么还会这样?! 谢子晴额角的曼陀罗花妖娆绽放。 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影子,然后,睁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脸色灰白而惊惧的道: “切玉曼陀骨!竟然是切玉曼陀骨!他竟然以十年寿命为引,在你的身上种下了切玉曼陀骨!” 谢子晴的手一僵,十年寿命! 思绪突然飞回到三年多前的翼城,那个夜晚,那个名叫幽姬口中欲言又止的“十年”竟然是这个意思吗?! 沉瑾!沉瑾!你让我,如何!你究竟还做了什么我不知道的?! 她的泪无声的落下,她紧紧的抓住剑柄,害怕自己稍微一松,就会支撑不住的全身瘫软下去。 她的剑还在向前。 白衣文士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阴影,从来没有哪一刻向这个时间一样,让他感受到死亡如此的临近。 胸口的血液在一寸寸凝固,然后,一种全身都开被切割的疼痛结结实实的袭击来。 辟君剑就在他的胸前,差一点就贯穿他,他突然喊道:“你若杀了我,南沉瑾也会死!” 停住。 谢子晴的手,就那样的停住,她红着眼,狠狠的看向他,狰狞的道:“你说什么?” 白衣文士笑道:“你知道吗?他饮下了我的血,他的这一生,我生,他生,我死,他死。” 谢子晴全身僵住! 难道到了这个时候,她要杀死一个人也不能了吗? 沉瑾! 滚滚火海中,她却觉得身体冰冻成雕塑,整个世界,没有一点的温暖。 “义父!”一个声音着急的传来。 白衣文士的眼里突然露出惊喜,他大声道:“澶微,快将这个女人杀了!” “义父!”澶微惊叫着,突然间向他扑来。 白衣文士的眼底的欣喜还没来得及扩散开来,突然间身子一僵,凝固。 澶微抱着他,用此生从来没有过的亲近拥抱着他。 谢子晴看着自己长剑之下的两具身体,眼里突然间爆发出一阵惊慌失措的光,声音里带着哭意: “谁让你将他撞来的!” 澶微竟然拥抱着白衣文士,然后,扑向了谢子晴的剑,那把剑,直直的穿透两人的命脉,再也没有一点回环的机会。 白衣文士死了!他死了,她的沉瑾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她恨不得将眼前的所有人全部千刀万剐,可是千刀万剐又如何?又从哪里去救她的人! 白衣文士在临死之前还不忘发出一个淡淡的笑意:“呵,我死了,有这样一个徒弟给我做伴,也不枉了。” 谢子晴发了狠,心痛的要命,她将剑抽出来,仿佛像一个疯子一样将剑一次次没入他的身体。 还她的的沉瑾!还她的沉瑾! 你,将他还给我! 而这个时间,澶微虚弱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义父,你的血,被我换了。” 白衣文士突然回头,恶狠狠的看着自己的这个义子。 “义父,不要再害他了,他,很好。” “你这个——逆子!” 白衣文士的脸不再圣洁,狰狞如魔鬼,他没有想到,这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傻子,竟然会背叛他! 他在临死之前将自己的手反伸过去,然后,一把戳穿他的胸膛,将他的心给掏了出来。 谢子晴经历着这忽而的冲天的悲喜,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白衣文士看着谢子晴眼底那惊喜的笑意,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意来:“你认为这样就好了吗?可笑,在刚才,他将全身的功力传送到你的身上的时候,他至少有一个月不会有任何的武功。而我的人,却已经去追击他去了!你觉得,他会活着?” 谢子晴的脑袋一蒙,拼命的将自己手中的剑插进他的身体:“你胡说!你胡说!你他妈的胡说!” 白衣文士的的身体在谢子晴的暴怒之下终于没有了任何的声响,成为一个血窟窿。 谢子晴看着他的尸体,呆了半晌,突然大叫一声,然后扔下辟君剑,飞快的往外面奔去! 可是,她刚刚奔走几步,全身所有的力气就消失的一干二净,然后,砰然倒地。 她的身体,已经透支到极限。 ——分割线—— 谢子晴睁开了眼睛,就感到身体在慢慢的摇动。 她拼命的张开了眼睛,然后,被刺目的阳光刺得闭上,但是,下一秒,她猛地窜了起来。 然后,她看到了百里奕。 谢子晴疯了一般的抓住他的衣服,问道:“他呢?他呢!” 百里奕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道:“太远了,现在,还没有到。” 谢子晴沙哑的问道:“几天了?” “三天。” 三天!都已经三天了!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捞起车帘,然后就要往外面奔。 百里奕一把抓住她的手,谢子晴猛地回头看着他,眼底有着些许的癫狂。 百里奕心如刀绞,他张张嘴,道:“子晴,你还差我一个承诺。” 谢子晴怔怔的没有反应过来,百里奕俯身而来,沙哑的道:“子晴,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谢子晴的全身一僵。 百里奕的突然凑近,小心翼翼的低头,在她还在僵硬的时候颤抖的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子晴,活下去,为了你和他的孩子,活下去。” ——分割线—— 大雪。 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任何的东西,只有雪。 谢子晴的的身体在白茫茫中疾奔,眼前的大雪仿佛一片天障,将所有的气息全部的掩盖。 三天了,已经三天了! 谢子晴的手拼命的在雪地中挖过,双手几乎没有一点的感觉了,但是她还是在机械的做着动作! 这短短的时间,她的身上已经覆盖了一层雪,那么,南沉瑾呢?这么多天之中,没有武功的他是如何抵抗这样的寒冷的?还有那个追杀他的人?! 她急切的挖着,既希望可以接触到人的身体,可是又害怕,万一挖出来的,是他的尸体呢?那样强大完美的男子,就这样在她的面前变成一具尸体,再也没有任何的气息! 沉瑾沉瑾! 你舍得扔下我吗?你说过,会陪着我走向生命的归墟,陪着我们看子孙绕群,可是我现在有了你的孩子,你又在哪里?你就这样讲我抛下吗?你让我如此孤孤单单的一生吗? 沉瑾,沉瑾! 这一世你走的如此的艰难,眼见所有的困难都已经没有,你却离我而去?! 不!我不准!你死了,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跟着你,你死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带着浓重的凄清和孤寂。 “沉瑾!沉瑾!”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呼喊,但是瞬间被雪流淹没。 肝肠寸断,什么是肝肠寸断,直到现在,她才真正的明白。南沉瑾,你回应我一声啊,只要一声就可以了,我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 如果没有你,你让我怎么活下去?那些荒芜的日子,如何才有生机?这世间的那么多人,有些人死了,有些人活着,有些人死了却还活着。百里奕也好,樊少英也好,还有澹台月,长孙风,他们都与爱擦肩,为了我们走上了生命的死亡之路,现在,我们要重复一千年前的结局吗?不!那么多的努力,那么多的付出,我们才有今天,难道命运的齿轮如此狠心的碾过,让生命的洪流再次将所有的希望湮灭,不留给我们一次机会? 沉瑾沉瑾,你说过什么?难道那些都是假的吗?你舍得对我言而无信? 沉瑾…… 突然,她的手一顿。 茫茫的大雪之中,只见雪层之下,露出一只手,她全身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然后,屏住呼吸,迈过去。 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地扒开雪层,当他的手出现在她的眼前的时候,她的心突然的一落! 不是他! 一瞬间狂喜席卷了她,她举目一看,什么都没有,她伸出手将这个人一拉,突然间,身子一僵。 这个人的身下,还有一个人! 这是同归于尽的死法。 同归于尽,这样决然的事,是谁的风格? 她的手僵硬的动着,待他身下那人的面容露出来的时候,谢子晴突然间觉得自己的眼前一黑。 不! 不! 不! 那是谁的容颜?那是怎样一个刻骨铭心的容颜?那是不久之前还对着她挑眉微笑的容颜?! 谢子晴嘶哑的吼了一声,然后迅速的将他扒出来,摸上他的身体,但是,僵硬了,再也没有一点的声息了。 不知道死了多少天了。 谢子晴全身开始颤抖起来,然后,探出手摸上他的脸。 但是,心中仅存的一点希望也悉数落空。 没有人皮面具!没有人皮面具! 怎么可能没有人皮面具呢?眼前的这个人,怎么可能是她的南沉瑾呢? 她怔怔的呆在雪地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小心翼翼的拖着他的头,伸手抹开他脸上瞬间覆盖上来的冰雪。 她突然猛地将他抱进自己的心口,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沉瑾!沉瑾!你说过就算死也会从坟墓里面爬出来的!你说过再也不会离开我的!你说过你永不会死的!你说的话我一字字的烙在心底!现在,你算什么!你就这样抛下了我?” “沉瑾,我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了。” “沉瑾,你说过,我们的孩子,你一定要让他们受到最好的宠爱,你要让他们活的开开心心,再也不用像我们小时候一样,那些悲伤,那些痛苦,那些流离,再不会与他们相关,他们有父亲,有母亲,有兄弟姐妹,他们不需要功成名就,不需要整个天下来给他们的生命作点缀,他们可以像任何的普通人家孩子一样,玩泥巴,吃糖葫芦,打架,骂人,慢慢长大,看见心爱的姑娘会红着脸上前搭话,看见喜欢的少年会毫不顾忌的出手。我们会在一起,看着子孙成群,在夕阳下放着一个椅子,养着几只小鸡,直到满头白发,直到牙也掉光,直到老眼昏花,可是我们依然可以十指相扣,一起走向生命的归墟,在最后许下来生的誓言。可是,现在我有了孩子,你又在哪里?” “沉瑾……” “沉瑾,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回来……” 她的声音响起在天地间,但是她这样深深的呼唤,却没有换回怀中的人一个呼吸。 雪越下越大,重重的压在她的身上,将她凝固。 天地间,风霜凄紧。 “子晴。” 一个微弱的声音被茫茫的大雪覆盖,但是,那个凝固的女子却突然一动,然后,朝着这个声音发出的方向一看。 “子晴,我在这里。” 茫茫的大雪中,那个紫衣身影站在那里,成为此生最美丽的风景。 谢子晴呆了许久,然后突然间醒悟过来,猛地冲过去! 她扑在他身上,将他瘦弱的身体扑倒在了雪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谢子晴的泪水哗啦啦的流了出来,然后,压着他,将自己的吻密密麻麻的落到他的脸上。 “沉瑾。”她哭着,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融化掉的雪顺着她的吻沾湿他的脸。 南沉瑾轻轻地,无奈的叹息一声: “我在。” 天地间的雪下的更急,化作一树梨花,纷纷扬扬的洒遍这个世界。 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此谓尘缘。 ------题外话------ 本来一大堆话想说的,但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很多东西我没点破,所有人都有一个结局,殿下什么事都没有,十年那个我番外挑明一下。至于番外,让我休息休息再写吧,这五天昼夜不分的打字才写出来的。这个文能写下来,我真的很感谢每一个给我留言的亲,我不在乎你看正版还是盗版,因为这个文我没想要钱,选择入V不过是逼迫自己写完的一个途径罢了。以后大概不会写了,太累。再次,特地说一身,谢谢奈何封箫童鞋,谢谢你的每一条留言,如果没有你的留言,我可能不会打鸡血一样翻起来写文。最后还是有点虐,真的抱歉。番外好好写他们一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