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之原始生存》 第1章 楔子 冷…… 谢一紧了紧身上的迷彩服，有些头疼的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树林。 跳崖之前谢一仔细侦测过那片区域。山壁料峭，但是半山腰上有棵老树，枝叶繁茂正好可以抵冲下降的速度，再加上依附在山崖间茂密的藤蔓，有四成的把握可以活着离开崖底。 这条退路是下下之选，若非雇主与目标人联合做局，在掩护鬼鸠撤离后无路可走，他是断不会选择跳崖的。 只是，当他从山崖间小心翼翼地爬下，还来不及庆幸死里逃生，便发现了一个悲惨的事情。 原本应是万物复苏、百花争艳的春天突然间白雪覆盖，极目苍茫。 这里，已不是他原本的世界了。 谢一又看了看左臂上被树枝扎出的伤口，虽然已经简易包扎过了，但是还有血在慢慢渗出——冬天的伤口好得尤其慢。 跳崖的地方已被他刻上标记，当务之急是寻找食物和药品，还有御寒的衣物。 谢一选定了一个方向，一边走一边在树上刻上标记。 突然，谢一向左侧滚地一翻，狠狠一脚踹上飞扑过来的黑影，同时右手上的军刀飞掷出去，‘咯吱’的积雪被压声和‘噗’的军刀刺入肉间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那黑影呜鸣一声，落地即起，也不管扎在身上的东西，前肢伏低，摆出进攻的架势。 谢一翻身一跃，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把稍长些的军刀，与那匹瘦骨嶙峋的狼对峙。 还好，只是一匹孤狼，若是遇到狼群，只怕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了。 谢一紧紧盯着对面的孤狼，脚下微动，片刻之后，突然侧了一下身子。 孤狼乘势而起，瞄准猎物的咽喉扑去。 谢一本就是为了诱敌而动，此时脚下连踢，漫天飞雪扬起，然后身体一滑，在穿过孤狼的腹下时伸出匕首，狠狠刺入，借势划开。 孤狼跌落在雪地里，努力挣扎了几下，却始终没有站起，腹下的鲜血缓缓流出，浸红了一片雪地。 待到对面的孤狼不再挣扎，谢一才戒备着走上前，用军刀割开孤狼的喉管，凑上去喝着剩余不多的鲜血。 喝完狼血，谢一用树枝做了个简单的支架，拖着狼尸沿着山壁向外走去。 与大型野生动物快要绝迹的原来世界相比，这里明显要来的危险。谢一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大型动物的活动轨迹，但也没找到任何人类活动的踪迹，终于决定先找个山洞之类的遮蔽一下风雪，填饱肚子之后再做打算。 他的运气还算不错，走了大概一个小时，便寻到一个不错的岩洞。入口极窄，仅容两个人并肩弯腰通过，内里却有十几坪大小，虽有些坎坷不平，岩石突兀，却也表明不会有大型野兽出没。 谢一去洞外寻来一大堆的枯草和树枝，将狼肉去皮切块，用削尖的树枝架在火上，剩余的用草串起，挂在山洞里突出的石尖上。 然后坐在厚厚的草垫上，一边烤火一边清点物品。 一把沙漠之鹰，五发子弹，三把长短不一的定制军刀，一个本该点燃汽油桶引发爆炸的普通打火机，一张刻着奇异符号的锡箔。 想来雇主千辛万苦设了这个局便是为了这张锡箔吧。谢一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除了那几个鬼画符，没有发现什么新的东西，便将锡箔折成钵状，四周用草绳捆扎定型，盛了一钵雪架在火上慢慢融化。 谢一一边烤肉，一边取了草木灰洒在伤口上，重新包扎。 不知鬼鸠回去汇报了任务失败的原因后，队长会用什么样的方法去讨债，想着那个外表娇小的女人魔鬼般的手段，谢一勾了勾嘴角——鬼魅佣兵团断不会让别人欺负到头上去。 “滋……” 烤出的油滴落在火上，散发出一股肉香。 谢一拿起烤好的狼肉咬了一口，肉有些粗，也没有抹盐，委实难吃，但对于曾经长期饿过肚子的人来讲，并不难以下咽。 吃饱喝足之后，谢一又去洞外搜刮了大量的枯草树枝，把狼皮洒上厚厚的草木灰放在火堆旁，然后在洞口垒了一个摇摇欲坠的石堆用以示警。 忙完一切以后，谢一便窝在火堆旁的草堆里开始睡觉。 明天，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第2章 冬日生存（一） 谢一躲在山壁间背风的地方，粗糙缝制的皮衣裹在身上，一块灰一块白的，难看到极致，而且由于条件不足，简单处理的皮子粗硬难闻，只能起个挡风的作用。 他此刻正观察着斜对面一个山洞里的原始部族，脚边扔了一只瘦小的兔子。 这个原始部族应该不足百人，多是青壮年，只有极少的女人和孩子，在这个食物缺乏的季节，每个人看起来都有些面黄肌瘦。 不过，在确知这个陌生世界还停留在原始社会并且语言不通的时候，谢一认为这种并不强大的部族才是最好的接触融入对象，可进可退。 而现在么，谢一看着山洞里走出二十几个青壮年，应该是到了打猎的时间。领头的是一个精壮的青年，便是这个部族的族长了。 他提了兔子，走了过去。 对面的人先是戒备的执起石矛石刀，待看清来者只是一个人以后，便放松了下来，只有那个族长依旧警戒着，乌黑的瞳眸上下打量谢一。 谢一一手提起兔子，一手摊开表示自己没有武器，慢慢走近以后，将兔子递了过去。 在语言不通的原始社会里，食物是最好的沟通媒介，而赠送食物是一种表示友好的方式。 应该吧…… 本来很确信这一点的谢一在看到对面的人全都用一副惊诧的模样看着自己的时候，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呜哩哇啦……”年轻的族长最先反应过来，脸色有些怪异。 （翻译：你的兔子是要送人么，送给谁？） 谢一听不懂族长的话，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计划。他指指自己，然后指指兔子，最后指向青年族长，最后将兔子放在离青年族长比较近的地方。 双方都静默了一会，然后部族里的其他人开始小声交谈，而青年族长依旧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谢一，不再说话。 谢一站了一会，觉得今天不会有什么结果，便痛快地转身离开，不管身后的人怎样风中凌乱。 连着送了三天兔子，除了那群人看自己的眼光从怪异到习以为常，而青年族长的脸色却一天比一天难看，别的没有任何收获。 谢一从树枝编的兔笼里拎出一只兔子，决定今天再送最后一次，如果还是没有进展的话，就要改变方法了。 若不是前几天他运气够好，踅摸了一窝兔子，现在哪有余粮去做这种实验。 谢一再次来到山洞口的时候，事情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青年首领和一位老者正在等他。 相对于青年首领的面无表情，老者的神色算得上和颜悦色，“呜哩哇啦……” （翻译：远方的旅人，你是为了什么而来？） 谢一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听不懂，然后指指兔子，又指指老者身后的山洞。 老者站在青年首领的左前方，从这个角度看去，谢一指的就成了青年首领，他神色不变，“呜哩哇啦……” （翻译：我已经听族人说了，你想要成为我卡萨族族长的伴侣，便要加入到我卡萨族来，成为我卡萨族的一员。） 青年首领的脸色更加冷峻，走上前对着老者说了一句什么。 两人交谈了一会，老者转身离开，青年首领沉默了一会，对着谢一指指身后的山洞，示意他跟上。 谢一听不懂他们沟通的内容，不过结果却是他满意的。他紧走两步，进了山洞。 当谢一终于知道食物匮乏的冬季原始人追求伴侣的最佳方式便是赠送食物，连着多天赠送食物就表示有足够的能力让自己的伴侣不挨饿，相当于原来世界的求婚时，事情已经到了无法逆转的地步。 不过此时，他还是高兴的，因为这预示着盐、食物、衣服，还有工具。 青年首领一边走一边询问谢一的情况，可惜谢一虽知道这是对着自己说话，却因语言不通而无法回应，青年首领等不到回答，便转身看向谢一。 谢一收回四处打量的目光，抬头微笑，然后指指自己，“我叫谢一。”顿了顿，又重复了一遍，“谢一。” 青年首领心思转动，指着谢一，发音略有些生涩，“谢一？”看到他点头，便又指指自己，“客图。” “客图。” 客图点头，发现这个被巫司认为是神的使者的人说着和自己不同的语言，便暂时放弃了沟通，示意他跟自己走。 这个山洞比谢一找到的要深得多，也要大得多，走过曲折的山路，入目是一个不规则形状的山洞，足有一个足球场大小，里面驻扎着大大小小的兽皮帐篷，充斥着人们的交谈声。看到谢一他们进来，陆续有人从帐篷里出来，和客图交谈。 客图一边应付族人的询问，一边打量着默不作声的谢一。 谢一脸部线条趋于柔和，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薄唇紧抿，原本清秀的脸便透着一股凌洌的气息，修长挺拔的身躯略显单薄，实在想象不出这个人打猎生存的场景。 客图本来对于谢一的‘追求’是打算置之不理的，不过族里的巫司龟甲占卜，说这个人是神的使者，让自己和他结为伴侣，可以给卡萨族带来繁荣。 而族人在秋末迁徙的途中遭遇兽袭，死伤大半，自己的父亲也是上一任的族长为了守卫族人也未能逃脱，他被选为新任族长之后的最大愿望便是强大卡萨族。 那便试一试吧，不过是，找了一个同性的伴侣而已。 客图领着谢一来到位于山洞中间的一个帐篷前，撩开兽帘，里面探出了一张小脸。 客图指指那个瘦弱的小孩，“客木，我的弟弟。” 谢一只听出前面的两个字是个名字，便笑着打招呼，“客木。” 客木似乎有些怕生，只是腼腆地笑了笑，然后回到帐篷中间的火堆旁，将原本乘好的两碗饭匀成三碗，给他们端了过来。 谢一接了过来，发现是半碗肉汤，破口的陶碗里可怜兮兮地躺着两块兔肉。 客图碗里肉稍微多些，而客木碗里则是清汤，一块肉也不见。 谢一垂了眼眸，低头抿一口汤，咸的——还好，这个世界已经开始使用盐了。 客图吃得很快，放下碗对客木交代，“他叫谢一，以后和我们住一起，他刚来还听不懂我们讲话，如果你要出去记得带上他一起，我要去打猎了。” 谢一低头喝汤，对于客图的出门毫无反应，只是到了最后，将肉拨到了客木的碗里。 客木抬头看他，然后犹豫了一下，将肉一点点吃掉。 此时，谢一已经在屋里四处晃悠，熟悉环境了。他看到火堆旁放了一个陶罐，里面放了一些白色晶体，他捻出一些放在手心，发现这些晶体微微泛黄，应该就是粗盐了。 “这是盐。” 身后传来稚嫩的声音，谢一回头便看见客木有些怯怯地站在吃饭的地方，因为脸部瘦小，便只觉得那双水润的大眼忽闪忽闪，煞是怜人。 这个孩子不过六七岁的样子，和当年的自己一样，早早便要学会忍受饥饿，努力生存。 谢一朝着身后的孩子微笑，鹦鹉学舌般重复他的发音，“这是盐。” 客木只是觉得眼前的人笑起来十分好看，不觉往前走了几步，指指那人手心里的东西，“盐。” “盐。”谢一又重复了两遍，然后指着地上的陶罐，歪头看着客木。 客木愣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陶罐。” “陶罐。” …… 第3章 冬日生存（二） 客图觉得谢一真的如巫司所说，是神的使者。他今天一来到族里，外出的猎人便猎到了一头大的野猪，省着点吃，足够族人三天的口粮了。 在山洞中央将野猪去皮割肉，分发给族人，客图拿着自家分到的肉，高兴地掀开帐篷上的兽帘。 客木并没有如往常一样迎过来，反而是新加入的人和他打招呼，“你回来了。” 虽然发音还有些生硬，但吐字清晰，客图不觉间回应，“恩，今天运气很好，居然猎到了一头大野猪，我们晚上便吃这个吧。对了，你和客木今天都做了什么？” 谢一不过是为了练习今天刚学的语言，这一长串下来，除了客木两个字，其他都没有听懂，便回头去看客木。 客木乖乖上前接了肉，“我们今天一直在学说话，他学得可比多鲁快得多了。” 多鲁今年十一岁，力气奇大，反应敏捷，小小年纪便能跟着健壮的族人去打猎，是族内的孩子头，只是他五岁才学会说话，这件事一直让族人津津乐道。 不过客木提起多鲁单纯是因为讨厌他，一个五岁才会说话的笨蛋，就因为力气大，便在族人里那么受欢迎，而客木因为先天不足，体质虚弱，族人都建议他的阿父将他放养。 在食物匮乏的冬季，为了保证族人的繁衍发展，食物多是分给健壮的青年、女人和孩子，而一些病弱的老人和孩子，便会放在树林中任其自生自灭，是为放养。 客木因为阿父和哥哥的坚持被留了下来，但在分发食物的时候却没有他的份额，他对备受族人宠爱的多鲁很是羡慕，时间久了，却觉得看他处处不顺眼。 他也知道这话并不能说，就抱了柴去做饭，然后可怜兮兮地回头，“哥哥，我今天忘记去捡柴了，柴好像不够用了。” 客图对这个病弱的弟弟一向宠溺，当下也不说什么，出门进了隔壁帐篷，不一会，身后跟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抱了一堆柴回来。 谢一还在练习这里的语言，随口问道，“这是谁？” 客木回头看了一眼，撇了撇嘴继续烧水做饭。 “我叫多鲁。”那孩子一点也不认生，把柴放在一边便兴冲冲地靠过来，“你就是索萨么，我听我阿父说巫司说你是神派来的使者，是真的么，神长什么样子，你见过么？” 多鲁的语速很慢，再配上兴高采烈的语气，这么一长串不带停顿的说下来，便有些微喘。 谢一觉得这孩子蛮好玩的，便想逗上一逗，“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多鲁一下子愣住了，吭哧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默默地挪到客木的身边帮他添柴。 客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多鲁却没有一点察觉，用自认为很小声的声音问，“那个人怎么听不懂我说话啊，他不是神的使者么？” “笨蛋！” “你总是说我笨蛋，可阿青叔今天还夸我小勇士呢。”多鲁也不恼，依旧慢慢悠悠地说着。 客木气呼呼地扔了柴，拿起石刀割肉块。 谢一在一旁看得开心，拍拍坐在一旁的客图的肩，“你弟弟和这小孩关系不错么。” “唔。”客图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他正在烦恼今天晚上应该怎么办。 今天去打猎的时候族里的离田给自己讲了两个男的在一起要注意的事情，自己作为族长是万不会在下面的，可万一惹恼了这个神的使者，给族里引来灾祸怎么办，巫司先前也没有说这个问题啊。 谢一只当客图没有听懂自己讲话，也不在意，笑眯眯地看着又凑到客木身边的多鲁。 “今天猎到的野猪很大，哥哥族长把最尖利的牙齿分给了我，你要不要？” 客木看了一眼多鲁递过来的牙齿，眼中满是羡慕，嘴上却硬气得很，“分给你的东西我才不要，还有，族长是我哥哥，不是你哥哥。” 多鲁挠挠头，看着又转战到火堆旁添柴的客木，又看看一旁神游天外的客图族长，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谢一对这两个孩子说的话多半是听不懂的，不过看情形也能猜出个大概，便上前去逗逗多鲁，“客木不要，送给我好不好？” 多鲁看着毫无反应的客木，恋恋不舍地将锋利的猪牙递过来，“你一定要好好收着，不要弄丢了哦。” “多鲁，多鲁” “我阿父叫我，我回去了。”多鲁拖着慢悠悠的调子，脚下却跑得飞快，掀开兽皮帘便奔了出去。 谢一掂了掂手中的野猪牙，无视目光炯炯的客木，把它收了起来。 而客图一直都在想着谁上谁下的问题，他的心不在焉一直持续到晚饭结束，谢一帮客木收拾了碗筷后。 “我，睡哪？”谢一看了看地上铺的两块兽皮，思量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借块兽皮在山洞里找个暖和点的地方窝着，不过，哪里也没有火堆旁暖和啊。 还好，他看见客图指了指那块大的兽皮，“晚上睡这里。” 不用出去睡就好，不过，“那你和客木怎么睡？”这两个人不会要窝在小兽皮上睡觉吧，看客图一米九几的身高和强壮的体魄，一个人睡着也会有点憋屈吧。 客图有些奇怪，指指小些的兽皮，“客木睡那里，”然后又指指大块兽皮，“我睡这里。” 就算这块兽皮很大，可两个大男人睡在一起也会很挤的好不好。谢一心思转动，难道是因为不信任自己这个刚来的人，所以就近监视，可是这样贴身睡在一起，若是自己有什么坏心思，岂不更危险？ 罢了，日久见人心，不管他们怎么想，今晚的福利还得争取，谢一指了指小块兽皮，“我睡这里，你和客木睡那里，可以么？” “好。”客图答应得又快又干脆。虽说伴侣都是要睡在一起的，可是神的使者自己要求分开睡，这让客图松了一口气。 分配好床铺问题，谢一很快便入睡了。这几天因为担心野兽或其他的人类入侵，一直没有好好地睡上一觉，实在是累坏了。 第4章 冬日生存（三） 天微微亮，山洞里便热闹起来，石刀碰到石板的声音，剁柴的声音，人们打招呼的声音…… 谢一早早地起了床，续起火堆，架上陶罐烧上水，便抱起盛水的陶罐出去打水。 出去的时候倒没遇到什么人，回来时谢一才发现自己似乎很受欢迎，山洞里不时有人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索萨，打水么？” 索萨这个词谢一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却问过客木，晓得指的是自己，便和大家一一回应。 待到回到帐篷，一眼就看到客木正在做饭，手中拿着一个胖乎乎的——红薯。 谢一放好水罐，仔细端详了那东西两眼，便问客木，“这是什么？” “地瓜。”客木将地瓜切成一块块的，丢进了炖肉的陶罐。 “早上烤地瓜么？”谢一想到那香甜糯软的口感，便觉得来到这个部族是自己最明智的决定。 “地瓜不能烤，不会熟。” 不可能啊，“你怎么烤的？” “就和烤肉是一样的啊，架在火上。” 架在火上烤，那火苗那么旺，外面一层烤成了碳里面也未必能熟，这真是暴殄天物啊，“地瓜还有没有，给我一个。” 谢一小的时候父母就不在了，而亲戚邻里自己家的孩子就够多了，谁也不想再多一个小拖油瓶，所以他便一个人住在父母留下来的破房子里，到处踅摸吃的。那时候一到秋收季节，他便会去别人家收过的红薯地里捡漏，饿了便就地挖个坑，架起火烤红薯吃。 客木去帐篷角落取了一个地瓜，谢一接过，连表面的土也不去，直接拨开火，将地瓜扔进去，再盖上火碳继续熬汤。 客木看得心疼，直担心这个地瓜烧焦了不能吃。 谢一无视他的心疼，自去一边看客图磨石枪去了。 说是石枪，其实不过是石棍前端磨尖了而已，原始人用这么笨拙的武器，居然也能在野兽遍布的丛林山地上生存下去，实在了不得。 “我今天要去打猎。”客图看看身边蹲着的人，怎么看都是一副瘦弱的样子，真想象不出来他怎么活下来的，难道真的有神的帮助？ “哦。” 一阵沉默以后，客图还是没忍住，“你不去打猎么？” “不去，我今天和客木一起。”客木这孩子挺聪明，是个不错的语言老师，这几天还是赶紧学一下语言沟通吧。 “恩。” “吃饭了。”客木解救了话不投机的两人，同时送一个巴巴的眼神给谢一，“那个地瓜……” “应该好了。”谢一从火堆里扒出地瓜，挑着它翻了几个滚，然后不顾烫地揭下一块皮，一股甜香便顺着缝隙飘了出来。 “好香。”客木担心地瓜被烤坏了，一直眼巴巴地瞅着呢，此时便凑了过来。 谢一将地瓜掰成两半，递给客木一半，自己的一半翻来覆去换了几遍手后，忍不住咬了一口。 “唔，真好吃。”客木也不怕烫，一口下去刚咂摸出味便迫不及待地又咬了一口，然后将手里的地瓜分了一半，拿给一旁吃饭的客图。 “哥哥，你尝一尝。” 客图接过来咬了一口，只觉得一股清甜的香味在口中蔓延，是自己从来没有尝过的味道。他回了身去看谢一，那个被巫司称为神的使者的青年正低了头吃地瓜，红色的火焰映在他清冷的侧脸上，微微发光。 他想，这个人也许真的可以给卡萨族带来不一样的生活，帮助自己实现愿望——强大卡萨族。 谢一倒是毫无所觉，心满意足地吃完地瓜喝完肉汤，便拉了客木一起去捡柴。 说是捡柴，主要还是和族里的女人老人一起到附近寻找食物，顺便捡些做饭取暖的柴火。 在寒冷的冬季，食物的匮乏总会带走一部分族人的生命，而他们，只能尽量地找更多的食物，努力的存活下去。 “谢一哥哥，那个烤地瓜太好吃了，我从来没吃过那么好吃的地瓜。”客木一直在为早上的美味兴奋着，对于谢一让他喊哥哥的要求立刻满足了。 “更好吃的，我也会做。” “真的么，太好了！”客木兴奋地跳了起来，可不一会，他的情绪又低落下去，“那，硬掉的地瓜可以做好吃的么？” “硬掉的地瓜？”谢一有些疑惑。 “就是天更冷的时候，地瓜里面就会变得很硬。”客木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放在嘴边装作咬了一口被咯到牙的样子，“就是这样的——硬，用水煮，用火烤都不行。”他低头踢开脚边的枯草，“每次我们都要挖好多的地瓜，可是天很冷的时候，都硬掉了，又打不到什么猎物，族里又会少很多人。” 谢一很快明白过来，客木所说的硬掉是因为天气太冷地瓜被冻坏了，冻坏的地方煮不烂烤不熟，只能白白扔掉，对于食物本就匮乏的冬季来说，确实是一大损失。 “硬掉的地瓜我也不会做……”谢一瞥了一眼更加沮丧的客木，“不过，我知道怎样让地瓜在很冷的时候也不会坏掉。” “哇哦，太棒了！” 小孩子便是这点最好，喜怒哀乐，一目了然。 “小客木，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和阿嫲1说一下。”客木的欢呼引得众人频频回头观看，一个全身上下都包裹着白色兽皮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 客木对这个女人倒是很尊敬，“果丽阿嫲，谢一哥哥说，他有办法让地瓜在很冷的时候也不会硬掉。” “真的么？”果丽很是惊喜，“索萨，你真的可以让地瓜在冷天也不会硬掉，是用什么方法，可以告诉我们么？” 她的语速太快，谢一听不大明白，客木便在旁边小声的给他解释这句话的意思。 “果丽阿嫲，你叫我谢一就可以了，”谢一微笑，“想让地瓜在寒冷的天气里也不会坏……硬掉，最好的办法是挖一个地窖储存起来。” “挖一个……地罩？”果丽明显听不明白谢一的话，只能求助地看向客木，不过这次客木也是一脸茫然——虽说他和谢一哥哥沟通一向良好，可有些东西他也没听过啊。 第5章 冬日生存（四） “哎，有兔子……” “兔子，在哪？” 惊呼声传来，打破了这边因为沟通不顺而产生的沉寂，果丽反应迅速，一句“兔子在哪里？”还没有说完，人已经跑到前面去了。 谢一抬手摸了摸藏在兽皮里的军刀，最后还是弯腰捡了两块薄石片，冲了过去。客木也丢了怀中的柴，紧随其后。 原始社会生存的人类真的不能小看，今天出来寻找食物的队伍里多是老弱妇幼，可是追兔子的速度却比谢一慢不了多少。 那只黄斑的兔子此时被众人围堵，慌乱中也没了方向，只能四处乱窜，不过样子倒是肥硕，猎回去能有不少的肉呢。 谢一掂掂手中石块的重量，抬手飞射，第一片石块堪堪砸在兔子的后腿上，兔子一个趔趄便拖着伤腿正要继续逃跑，却被第二片石块击中脑袋，倒了下来。 谢一快走两步，捡起兔子。那两块薄石片一片嵌在兔子的后腿，一片嵌在兔子的脑袋上——倒是也不负他昔日里“鬼刀”的称号。 “谢一哥哥，你好厉害！”客木接过谢一手中的兔子，摸摸插在上面的石块，然后将它拔下来，便见伤口深可见骨，不由得一脸崇拜。 “嗯，这个要给谁？”这种事对谢一来讲不过是抬抬手而已，所以反应很是平淡，不过有一点却很理想，原始社会居然实现了共同劳动，统一分配。 “果丽阿嫲，兔子！”客木举起兔子左右摇晃，兴奋地招呼着不远处的果丽。 待到果丽走上前来接过兔子，谢一指指东边的一片小山林，“果丽阿嫲，我看那边有片绿色，似乎是吃的东西。” 一听是吃的东西，大家全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在哪？我们过去看看。” 有绿色倒是真的，夹在枯黄的草中分外明显，谢一也认得这东西，是山小蒜，不过冬天的山小蒜正处于养精蓄锐期，看起来就有些瘦小。 这东西族里的人明显也知道，不过因为生吃味道辛辣，煮了以后也不能饱腹，便有些失望地去寻找其他食物了。 谢一招呼客木过来挖，并挖了一些给他示意，“这个东西要连下面的小球茎一起挖出来，诺，就是这样的，多挖一点，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客木现在对谢一有些盲目崇拜，只管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偶尔有族人过来问他挖这个做什么，便原话转告，倒也有两三个人跟着一起挖。 谢一的目的本不在此，他沿着山坡走到顶，就看到最初掉落的悬崖屹立在前方，在晴朗的白天也有些雾气蒙蒙，颇有些若隐若现的味道。 “果丽阿嫲，那是哪里，从这里能走过去么？” “诶呦，索萨，那里可不能过去，那个地方是有诅咒的，人到了那里就会消失。”果丽对眼前的青年很有好感，再三叮嘱，“听阿嫲的话，你可千万不能去那里啊。” 只可惜，谢一多半没有听懂，他回了头，“客木！” “哎！”伴随着响亮的回答声，客木敏捷地越过石头和灌木丛，跑了过来。 “阿嫲刚才说的话我听不懂，你问问？”谢一现在直接把这孩子当成自己的翻译，好用的很。 不过客木这次也急得抓耳挠腮，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谢一明白‘诅咒’指的是什么，比划了半响以后终于放弃，告诉谢一人到了那里就会消失——就是找不到了。 人会消失么？那看来便是自己这样的穿越了，不过自己当时在那里来回转了好几天，却没有穿回去啊，莫非是要在特定的条件下？ “阿嫲，那些消失的人是什么时候去的？” “这我可不知道，这些事情啊，都是巫司一代代流传下来的，你只要记得，那个地方去不得就行了。” “恩，知道了。”谢一随口应道，然后指着果丽兽皮兜里的红萝卜问，“阿嫲，那是什么东西？” “这个叫红根，来，你尝尝，又脆又甜。”果丽也只当谢一好奇那个地方，并不放在心上。 谢一摆摆手。目前看来，这个世界的食物倒是和原来世界的差距不大，也就是说自己可以尝试着寻找一些熟悉的食物让平日里的饮食丰富多彩一些。唔，原始社会的条件可是比当初在热带雨林里做任务要好得多了。 “索萨，索萨！” 谢一的身体先于大脑反射，侧身避开旁边拍来的手臂，右手一记小擒拿，由下而上缠握住对方手腕，用力向下…… 不对！ 谢一迅速卸力，改缠为托，五指轻按对方腕间以缓解疼痛，“果丽阿嫲，对不起，我刚才在想事情。” “没什么。”感觉疼痛稍减，果丽抽回手腕，俯身去捡刚才掉落的兽皮袋，心中却暗暗咂舌，这个青年看起来瘦弱无力，倒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力气，而且反应也很快，应是个打猎的好手。 “索萨，你让客木挖这个做什么用，这东西可不好吃。”果丽用脚踢踢灌木丛边放的一堆带着蒜头的山小蒜。 “阿嫲，你还是叫我谢一吧。”谢一笑笑，“这东西我们那里叫山小蒜，可以让做的饭更好吃。” 客木一直跟在他俩后面，此时还未从‘谢一哥哥居然能让果丽阿嫲疼得手中的东西都掉下来了！’的惊叹中完全复原，但是听到吃的，还是迅速跑过来护住自己好不容易挖来的山小蒜，“阿嫲，你做什么，谢一哥哥说要用这个给我做好吃的。” “好了好了，我不碰就是，你慢慢挖吧，我还要去找找看有没有其他可以吃的。”果丽摸摸客木的头，提着兽皮袋去他处了。 谢一蹲下来和客木一起挖，过了一会，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客木，我们有兽皮袋么，就是果丽阿嫲手上拿的那种。” “我忘记带了，本来今天只准备捡柴的，这可怎么办啊。”客木也不挖了，苦恼的盯着地上成堆的山小蒜。这么多，再加上一会还要拿柴，根本没有办法带回去啊！ “你先挖着吧，我去想想办法。”谢一折下一根灌木的枝条，将它弯曲成一个圈——‘啪’的一声断了。 他随手丢下，又一丛丛灌木的折下来试试，终于找到了不易折断的荆条，寻思着编一个荆篮提东西。 不过，编荆篮这种事，他只是小时候见过村里的大爷编，自己是从来没有实际操作过的。 第6章 冬日生存（五） 谢一折了几十根荆条备用，将上面还残留着的荆籽摘下来，聚成一堆。 编荆篮似乎要从底部开始。 谢一将四根荆条并作一束，用十字交叉法上下压制成一个小的篮底，然后再用单根荆条盘绕着编成椭圆形——想把篮底控制成圆形实在太难了。 待到篮底大小差不多了，谢一就用单根荆条将最初的几束荆条收起，让它形成一个钝角，并在逐渐上编的过程中缓缓收拢，待到最后，想办法将长出来的荆条缠绕着编在边缘上。 呼，终于大功告成！谢一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发现了一个致命问题——他忘记了篮子的提手。 果然不是专业人士，就是容易出问题啊！ 不过，他的失望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早在他编篮底的时候，就有人开始围观，后来人越围越多，谢一也没有阻止，毕竟他们看会了，总比自己还要教他们要省事的多。 看到篮子成型，最初围观的人便兴致勃勃地开始折荆条，她们不知道谢一放在一边的荆籽是做什么用的，只是也有样学样的将荆籽聚成一堆。 谢一则尝试着将荆条弯曲后j□j荆篮的两边，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他担心提手没安好，反将编好的荆篮弄坏了，大不了，抱着走就好了。 他环视一圈，发现有个女人编完篮底了，便走过去，取了两根稍粗的荆条缠绕弯曲，将两头插在篮底的边缘，示意她继续编。 “刚才我看的时候没有这个东西。” 谢一笑笑，答非所问，“你叫什么名字？” “青水，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提手，这样编好以后就叫荆篮，可以提着。”谢一做了一个握着提空的动作。 “哦。”青水一知半解的点点头，按照谢一的指示编篮子。 不得不说，天分这东西谁也控制不了。同样是第一次编荆篮，青水编的却比谢一的要规整的多，不过，这可以算是功成身退么？！ 谢一把荆籽收起来，单手握着篮筐去找客木。 客木的收获还不错，虚虚一篮子的山小蒜。他对这个荆篮欢喜的紧，非得自己抱着不可。 回去的路上，一半的人手上都提着奇形怪状的荆篮，却只有青水编的最漂亮。她提了一篮子荆籽递给谢一，“这个东西我们不知道有什么用，不过看你在采集，应该是需要的。” 谢一不客气地收下，肩上扛着用荆条捆扎好的干柴，左手提着荆篮，便以这十足的樵夫归来的扮相回去了。 客图今天倒是比他们回来得早。 回到山洞，客图他们正在分今天的猎物，看起来收获并不太好，只有一只獐子两只兔子。 谢一和客木先回了帐篷，他们把山小蒜的蒜头摘下来专门存放，谢一打算用这个代替大蒜，又让客木把蒜叶全部清洗干净然后晾干。 正忙活间，客图进来将手上的一小块獐子肉递给客木，然后出去又抱了一团兽皮进来。 “这个给你。” “给我的？”谢一接过兽皮展开，发现是这里人冬天穿的兽皮衣，上面的毛摸起来柔软顺滑，比自己身上自制的可好得多了。 “嗯，你身上的兽皮太硬了，穿起来不舒服，我让他们帮你新做了一件，冷天穿起来也暖和。” “谢谢。”谢一对这个男人的细心有些感动。 “嗯？谢谢？”客图疑惑。 “我的意思是……我很高兴。”语言的沟通磨合还是需要时间的。 客图点点头，“我看到了你猎的兔子，还有荆篮，很好！” “哦。”谢一喊来客木，让他把兽皮衣放好，顺便拿块多肥的肉来。 “果丽说你有办法让地瓜不会硬掉，是要挖个地罩？”客图从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就一直很兴奋，因为这预示着冬天能更容易存活下去。 “是地窖，这个我正打算吃完饭后和你说。”谢一绕过他去取蒜叶，“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你先歇着，我做饭。” “嗯，我去和巫司说下这个事情。” 谢一挑挑眉，继续自己的做饭大业。他把蒜叶都切成差不多半指的长度，分成两堆，一堆预备炒菜，一堆则打算腌制——早上的时候，清粥小菜甭提有多美了，好吧，肉汤小菜也不错。 然后把客木提来的肉肥瘦分开，架起陶罐，把切成薄片的肥肉放在里面来回翻搅，直到不再出油。他把炸干的肥肉渣捞出，将油倒进陶碗里，只留一小部分备用，然后把切成两半的小蒜头扔进去爆香，放进切好的肉片翻炒，撒上盐，待到肉将熟的时候，放入蒜叶再翻几下，出锅。 火候刚刚好，蒜叶并没有失了水分，反而因沾了油光显得更加碧绿可人，斑驳在肉片间让人看得食指大动。 谢一又让客木拿来地瓜，洗干净了切成长条，爆锅翻炒，一股别于炒肉的甜香味便散了开来。 “好香啊……”客木在一旁看得直吞口水。 谢一夹起一块肉塞进他嘴里，“别看了，去喊你哥哥吃饭。” “唔，真好吃……”客木一边往外跑，一边卷着舌头大嚼。 谢一失笑，回身把专门从肉上剔下来的骨头切成一段段，把陶罐加了水和盐，丢进去慢火炖着。 然后他将刚才炸过的肥肉渣剁成碎末，寻来一个洗干净的陶罐，把蒜叶、肉末和盐放进去抓拌均匀，最后盖上一张兽皮放在角落里。 “巫司爷爷，哥哥，你们快点……”人未到声先至，客木焦急的声音穿过兽皮帘传了进来。 谢一把菜端到屋内的石桌上，又添了两张兽皮在周围。 “唔，是挺香的。”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响起。 谢一回头，果然是第一天在山洞外的那个老者。他后面跟着客图、果丽，还有客木。 糟糕，没有那么多的菜，看来今天还是逃脱不了喝个水饱的结局了。谢一有些无奈，还是早些做荆籽面吧，天天靠喝汤饱腹的滋味可不好受——他小时候便是这么过来的。 原始人根本不懂得客气。巫司和果丽一进帐篷就闻到了比烤肉还勾人的香味，此时拿了筷子就开动。 客图倒还稳得住，招呼谢一在他身边坐下，便准备展开正题，“你今天说那个挖地窖……” “哎，急什么，吃完饭再说。”巫司手上不停，一边夹菜一边说，“反正今天也干不了。” 果丽也兴致盎然，“谢一，你这个是什么，怎么做的？”她指指金黄色的炒地瓜。 “这是炒地瓜。”谢一想了想，觉得也说不明白，便道，“下次我做的时候你过来看一下吧。” “好啊！”果丽爽快答应，“炒……地瓜？地瓜还能做成这个样子……” “谢一哥哥还会烤地瓜，也很好吃的哦！”客木嘴里塞满了菜，偏偏还能说出话来。 客图看这一桌子的疯狂，无奈地揉揉客木的脑袋，让他好好吃饭。不过，今日的饭实在好吃，要赶紧下筷，不然一会就没了。 第7章 冬日生存（六） 两份菜被风卷残云地消灭掉后，谢一让客木洗了碗，把陶罐里已经煮成乳白色的汤盛了上来（可怜的只有三个陶碗，有一个人没得喝），几人边喝边聊。客木也乖乖坐在谢一身边充当翻译。 巫司恢复了睿者的模样，“索萨，你说的挖地窖是什么？” “就是在地上挖一个两人高的洞，两边再各挖一个小洞，一人高就可以，把地瓜放在里面。”谢一尽量用这边的语言来解释，连比带划。 “挖洞，这个简单，那我们在哪挖？”果丽大有一副我们马上就干的模样。 “在洞口附近找个地方，我看洞外左边的那片高地就可以。”谢一回来前特意观察了这一片。 “洞外……”客图沉吟了一下，还是否决了，“不太安全，万一有其他族的人过来抢夺，我们人少，守不住。”他抬头看向谢一，“山洞里能行么？” 山洞里的空气本来就稀薄，如果再挖个地窖，只怕人是根本不能下去的，更别说储放红薯了。 谢一努力回想了以前村里的状况，有些不大肯定，“在山洞里也有一个办法，不过效果可能没有洞外的好。”他顿了一顿，发现大家没有听懂，“就是说，这样的话地瓜坏的要比放在外面多一些，不过还是会有很大一部分能吃的。” “坏就是硬的意思，不能吃了。”客木j□j来解释。 客图权衡了一下，拍板，“那就在洞内挖好了，这样不用担心外族人和野兽。” “在洞内的话就不用挖那么高了，差不多一人多高就行，然后在洞的底部铺上一层木板，放地瓜的时候不要挨着土地。” “这样的话地瓜可以放到什么时候？”巫司问。 “可以到小草开始发芽的时候。” “好，太好了！这样，明天我就让族里的女人开始挖洞，谢一，你到时候告诉我们在哪里挖。”果丽已经迫不及待了。 “恩，明天我让阿青带着石头、白盐帮你，他们几个力气大，干起来会快点。”客图做了总结性结论。 第二天一早，客图带了猎人们去打猎，谢一挑了洞内地势略高的地方让果丽带着人挖。 谢一对族人手里奇形怪状的挖土工具很是好奇，便动手试了试，发现用惯了现代工具的他对于原始石具还是有点接受不能。 趁着大伙热火朝天挖地窖的时候，谢一独自出了山洞，打算把留在以前山洞的东西拿过来，免得丢了。 回到山洞口，谢一皱了眉，从腰间抽出军刀，戒备地贴着山壁走了进去。 他在洞口设的简易陷阱已经被破坏掉，树枝和石头搭成的兔笼里仅余的那只兔子也消失不见，而洞内还残留着一大堆木柴燃烧后的灰烬，不过，仅够一人休息的干草堆倒是原样。 谢一上前摸了摸，那堆灰烬还带着一点温度——看来那人出去的时间并不长。 他掀开干草堆，拿着军刀对准一个地方挖了下去，不一会，便露出了迷彩服做成的包裹，他打开看看，装着子弹的枪，两把军刀，一张揉成一团的锡箔——东西都在。 谢一把东西重新包好，提了正打算走，“谁？”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洞口走了进来，手中的石矛一直高举，做出进攻的姿态，“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谢一把东西绑到背后，反握军刀，刀身紧贴手臂，刀刃向外。 那人看清楚谢一的模样后，将高举的石矛放下，“你是哪族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我以前住的地方。”谢一退到兔笼边，踢踢已经不成样的笼子，“我这里还有一只兔子呢。” 那人爽朗大笑，“那只兔子被我吃了，回头打一只给你。我叫戈桑，你叫什么名字？” “不用了。”谢一转身离开。 “哎，等等。” 谢一并不打算和他多做纠缠，脚下不停。 快走到洞口的时候，背后一阵轻风，谢一回身，右手将军刀抛出，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左手，刀刃向上一划，在戈桑伸过来的手臂上留下一道刀痕，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 戈桑低声咒骂了一句，从怀里掏出一把草，嚼巴嚼巴敷在了伤口处。 “我没打算做什么，你背后的东西是什么做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仔细打量谢一手中的军刀，眼中一片狂热，“这个武器是什么，用什么东西你肯交换。” 谢一对他的话听不太懂，连蒙带猜，“不换。”说完将手中军刀对戈桑晃晃，示意他最好不要动什么歪脑筋，然后转身走了。 戈桑低头看看手臂上的伤口，回想起刚才空中的一道银光，眼中一片兴味。 谢一将包裹里的东西收拾到兽皮衣里，回到挖地窖的地方。 “谢一，你刚才去哪了？正找你呢。”一见到他，果丽就迎了上来，“你看看挖得怎么样？” 地窖已经挖得颇有规模了，谢一看过了族里的地瓜，让他们又拓宽了一些。 “诶，在下面一点就挖到石头了。” “石头？能挖出来么？”果丽在一旁问。 下面的人沿着石头挖了一阵，“挖不出来，太大了。” 谢一看了一下地窖，已经差不多一米七高，便道，“挖到石头那地方就可以了，把上面的土挖出来，露出石头。” 众人按照谢一的吩咐，把石头上面的泥土清理得干干净净。 “果丽阿嫲，还要在上面架一层木板，最好厚一点。” “族长他们打猎回来会带。”果丽让大家都回去做饭，“谢一，你今天做饭我要去学学，昨天的炒地瓜太好吃了。” 谢一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那木板要晒干的，刚砍下来的不能用。” “那怎么办，族长打猎的时候也不知道这件事。”果丽有些着急。 “明天再找也可以，不急这一时。”谢一对于果丽的急脾气已经深刻认知了。 “我们上次打猎的时候在西山那见到几棵枯死的树，不知道能用不？”走在两人身后的白盐突然说。 “先抬回来再说，不能用就当柴烧了。”果丽利落，立刻把阿青和石头喊了回来，“阿青，石头，白盐你们三个和我一起去西山把枯树抬回来。” “果丽阿嫲，我和他们一起去吧。如果那树不能用的话，我们也就不用费力了。”谢一赶忙拦着，自然不能让一个女人去操劳这件事。 “也好，阿青，你多照应一下谢一。” “好。” 第8章 冬日生存（七） “等等。”阿青抬手，示意大家先别动。 他蹑手蹑脚地查看一下四周的情况，嗅嗅空气中的味道，压低了声音，“是豹子。” “豹子？！”石头和白盐也紧张起来，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谢一把军刀抽出，反手握好，轻步上前，“往哪个方向去的？” 阿青指指前面。 谢一点点头，“你们在这呆一下，先别动。”他轻轻拨开草丛，沿着地上轻微的痕迹追踪。 阿青没来得及拦住他，再看他的动作，也是一个优秀的猎人，为了不惊动不知在何处的豹子，只能在原地等着。 谢一向前潜行了一段距离，便隐隐听到了豹子的低吼声，似乎正在和什么猎物缠斗。他想了想，寻了一棵较高的树爬了上去。 透过树叶的间隙，可以看到一只全身棕黄的黑褐色金钱花斑豹正在和一群人对峙，站在众人前面提着长矛一脸慎重的人赫然便是客图。 谢一从树上下来，悄悄地向客图的方向潜行，最后在距离豹子20米左右的距离停下，准备伺机而动。 客图盯着眼前的豹子，心中忐忑。这头豹子足有一人长，刚刚偷袭时敏捷迅速，灵活矫健，若不是黑陶反应也不慢，只怕此刻被咬伤的就不是胳膊而是咽喉了。 豹子生性凶猛，眼前的这只腹部下瘪，一定是寻不到食物才离开密林，这样的豹子会更加凶残。在灵活性上人根本没法和豹子相比，必须速战速决，一击得中。 客图突然将右手中的长矛狠狠掷向对面，豹子灵活地避开长矛，身体在空中一扭，前爪沾地便起，一跃十数米的距离，对准客图的咽喉而去。它的跳跃方向并不是直对客图，而是从右侧划弧线而去，似乎忌惮客图背后的人们，打算一击便退，等待机会下次进攻。 客图眼睁睁看着豹子愈来愈近，可以看到它对准喉部张大的嘴，锋利的牙齿上挂着口水。他咬牙侧身，把半个左臂送进了豹子的嘴里。 豹子在空中哀鸣一声，众人冲了上来，把手中的武器纷纷送进了豹子的身体。 客图把左臂从豹子嘴里抽了出来，连带着手中握着的半根石矛——刚才，他就是靠这个穿透了豹子的咽喉，重伤了它。 谢一从人群中走了过来，检查客图的伤势。那豹子因为疼痛，在客图的手臂上留下了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正汨汨流出，不过万幸，没有伤到骨头。 谢一对他这种敢于险中求胜的做法很是赞赏，说话间也带了些平日里和队友开玩笑的语气，“以身饲豹啊，厉害！有止血的东西么？” 客图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一声不吭，只是额头上的冷汗密密麻麻。他右手伸进怀里，掏出一把草来。 这草和今日戈桑用的止血草一样，谢一也不废话，接过来揉碎给敷在伤口上。不过草药明显不够，“你们谁身上还有止血的东西？” 旁边有人递过来止血草，谢一全部揉碎给敷在伤口上，然后撩开兽皮，从自己的里衣上撕下一块布，无视众人惊异的目光，将伤口包扎起来。 黑陶的伤轻一些，早就敷好了药。众人便准备收拾了武器猎物离开。 客图撑着站起来，围着豹子的尸体转了两圈，皱紧了眉。奇怪，明明看到有一道银光闪过，让豹子在空中顿了一下，自己才有机会把石矛送进它的嘴里，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怎么了？”谢一知道客图在找什么，不过一开始他就混进攻击豹子的人群中将那把军刀收了回来。 “没什么。”客图把疑惑压了下来，这才想起来问谢一，“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山洞挖地窖么，出了什么事情？” “我和阿青他们来找些木板回去铺地窖，刚好看到你们在这。阿青还在等我们呢。”谢一指指自己来的方向。 阿青他们三个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只是看谢一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担心出了什么事情，正商量着寻他去呢，便看见族人们走过来了。 “族长，发生什么事情了？”阿青看客图脸色发白，胳膊上还渗着血，忙迎了上去。 “猎了一只豹子，被那家伙咬伤了。”不知是客图这家伙硬气，还是原始人的体质都强悍，他居然还能安稳地站着说话，“阿青，你多带几个人去抬树，我、黑陶和其他人先回去，以免血的味道引来其他的猛兽。” 谢一和阿青一起，很快找到了白盐所说的枯树，有两棵洋槐树、一棵榆树，算是不错的木料。 送回木材，谢一饶有兴致地观看原始人的劈柴方法。 他们先用类似斧头的石具把枯树劈开一条缝，往缝隙里塞一片下扁上宽的石片，再用一块大的石头把石片砸进去劈开树木，然后移动石片……这样劈出来的木板不太平整，不过也足够用了。 谢一暗暗赞叹了一下古人的智慧，拉过一边监工的果丽，“把劈开的木材放到洞外面晒两天，然后铺到地窖里就可以放地瓜了。” 果丽有些失望，“现在还不能用啊？” “最好晒两天再用，地瓜不容易坏。”谢一知道果丽对这件事重视的很，把需要注意的细节叮嘱后便回了帐篷。 客木正在做饭，他的眼睛有些红肿，看来是刚哭过一场。他一看见谢一进来，“谢一哥哥。” “嗯，怎么了？”谢一揉揉他的脑袋，“在担心你哥哥么？” “不过是胳膊上受了一点伤，有什么好担心的，过两天就好了。”客图坐在兽皮上，脸色还是苍白，不过精神倒还不错。 “才不是呢，阿父也是受了一点伤，后来却死掉了。”客木对哥哥唯首是瞻惯了，也不敢反驳，只能小声嘟囔。 在这个时代，受伤流血的问题并不严重，伤口感染才是致命的。谢一庆幸自己左臂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不然只怕便要埋骨荒林了。 “今天晚上就做我上次的骨头汤吧，不要放肉，那样对伤口不好，再烤几个地瓜。”谢一拍拍客木，“去吧。” “嗯。” 谢一上前把客图伤口上的布解开，发现血已经止住，只希望后期不会感染。 “不要担心。你看，已经不流血了。”客图的语气就像是在哄客木。 谢一不接话，只是给他绑布条的手用力一拉，成功的让客图的眉毛皱了起来。 第9章 冬日生存（八） 谢一给他重新包扎好了伤口，也坐了下来，“我看到你们用的石矛，族里谁做这个做的最好？” “你想做石矛？我还有一个，给你就行了。” “不是石矛，我想做个其他的东西。”谢一想了想，“冬天的食物太少了，有些草结的果实可以磨碎了吃。” “草的果实也可以吃，太好了！”客图从树叶开始变黄，便一直在忧心食物的问题，此时听到还能有其他的食物，高兴极了，“我带你去找石头，他做的石矛石刀是最好的。”说着，他就要站起来。 谢一笑笑，伸手在他的伤口处一按，看他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一会要吃饭了，你先坐着，我去把石头叫过来，咱们一起商量下。” 客图的伤口几遭毒手，他看看谢一，却发现这人笑得温和，似乎也不是有心的，“好吧。” 石头对于谢一说的东西也是感兴趣的紧，匆忙地吃晚饭便赶了过来。 谢一拿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我要的东西叫石磨。是两个圆盘，上面要磨出细棱，在圆盘的最中间的位置要打出一样的洞，上面这个圆盘还要多打一个洞，大概在这个位置。还有一个圆盘，要比这两个大一些，而且中间要挖空，这边再多出来一个接口。”谢一停了下来，“暂时就这样，石头，能做么？” “肯定能，只要是用石头磨出来的东西，没有我不会的。”石头得意洋洋，“我做的石刀还能和别的族换东西呢。” “恩。”客图拿过树枝，在地上照着谢一的图又画了一遍，“我已经和阿青说过了，这几天让他带族人们去打猎，我就和石头一起做这个东西。” 谢一淡笑伸手。 客图忙站了起来，去看客木，“汤做好了没有？” “啧。”谢一轻叹一声，原来也不是笨蛋么。 “好了好了。”客木一直扎着耳朵听这边在讲，此时汤已熬成乳白色，他拿了仅有的三个陶碗，乘上了汤。火堆旁放着早就烤好的地瓜，刚好一人一个。 石头对烤地瓜的味道垂涎得紧，拿了一个边吃边走，“明天一大早我去找石头，吃过饭就可以磨了。” “恩，越快越好。”谢一看他出了帐篷，又问客图，“这些陶碗是我们自己烧的么？” “这个是和红土族换的，还有你给我绑伤口的东西，我在其他族也见过，不过我和巫司都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他扭头看谢一，眼中充满希冀，“你会做这些吗？” “不会。”谢一的回答干脆利落，“陶碗不够用，明天我做几个木碗吧，刚好今天抬回来的树根没有用。” “谢一哥哥，我可以和你一起做么？”客木从一边探过头。 “可以。”做木碗可是个苦力活，他巴不得有人帮忙呢。 谢一没有这群原始人运用石头的技巧，便让人把树根切成几个小方块拿到帐篷里用刀削。 客木对军刀的兴趣明显大过做木碗——谢一的刀走到哪里，客木的目光就跟到哪里。 “谢一哥哥，这是什么，它居然能削掉木头！” “谢一哥哥，它长得真好看，我能摸一下么……” 谢一把一个木碗的雏形扔给客木，“把这上面扎手的地方都磨平了，我让你摸一下。还有，不要告诉别人。” “嗯嗯。”客木连连点头， 谢一看看太阳，觉得时间还可以，便带了装备去他落崖的地方，现在他称这个地方为时空崖。好吧，没有谁规定佣兵就得品味脱俗，毕竟这只是一个刀尖舔血的职业，唯一的优点是挣钱快，花钱也快。 从远处看，时空崖附近还是烟雾缭绕，可是一步步走过去，却感受不到一点雾气。 谢一攀上崖壁上的那棵老树，观察了一下太阳的方位和影子的长度，然后在石壁上刻下来——上面已经有刻了十几道这样的记录，都是他刚落崖的那几天记下的。 他又回到崖底，在上次落地的地方也做了记录。他甚至探测了整个崖底，把自己觉得不太寻常的东西都做了记录，刻在附近的石壁上。 他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却也不会轻易放弃，哪怕只能靠着天马行空的思维来寻找一点突破。 不知道队长对于自己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会发做出什么样的举动，突然觉得她指着鼻子骂人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鬼鸠这家伙素来责任感暴强，不会因为一起出任务而天天跑到自己跳崖的地方寻找吧。 鬼影的脾气太冲动，可别热血冲头直接找人拼命去了。 小鬼齐泽刚入队没多长时间，因为他年纪太小，平日里自己照顾他多点，应该不会哭鼻子吧。 …… 鬼魅队刀枪弹雨里走过来，曾经携手并肩的队友总有人会在不知哪次的任务中不再回来，也会有新的面孔加入，然后熟悉，再消失…… 谢一懒洋洋地躺在树上，抬起食指擦拭了一下眼睑，对着上面的水滴有些愣怔。 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师父的怒吼声又在耳边响起。 自从被训过一次以后，再也没有见过这种软弱的东西了吧。谢一从树上跳下来，看了看西行的太阳，到山崖下的角落里摘花椒。 摘花椒的时间应该是夏末秋初的时候，入了冬的花椒树上只挂着稀稀落落的脱了籽的花椒壳，而且这种花椒的味道已经很淡了，不过聊胜于无吧。 谢一情绪不是太高，摘了一把花椒便回去了。他走到山洞口，立刻被聚集在那里的人群围住了。 “谢一，你怎么一个人出去了，外面那么多野兽，多危险啊。”果丽首当其中，拉过谢一上下打量，“有没有受伤？” “没有。”谢一安抚地拍拍果丽的手，挣了开来，“我只是在附近转了转，没有去远的地方。” 他摊开另一个手掌，亮出里面兽皮袋里的花椒，“我想去找一些可以吃的东西，发现了这个。” “这是什么？”果丽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花椒，做吃的时候放一些，可以让肉更好吃。”谢一把它收起来，“阿嫲，我下次做饭的时候你也一起，很容易就会的。” “恩，你做饭确实好吃。不过下次，可不能一个人出去了，大家正要去找你呢。尤其是客图，担心坏了。” 谢一点头。 第10章 冬日生存（九） 客图和巫司站在后面，看人群散尽，谢一向他们走过来。 巫司依旧笑眯眯的，“索萨，唔，我还是叫你谢一吧，你比较喜欢这个名字。”他顿了一顿，“谢一啊，你让他们做的东西我也看了，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处，不过既然当初做主让你加入我卡萨族，我还是很相信你的。” 说完，他拄了拄骨杖，走了，留下满脸寒霜的客图和窝在他身边委委屈屈的客木。 谢一对他摸不着头脑的一番话莫名的很，有些疑惑的看向客图，希望可以得到一些解释。 客图只是冷冷地盯着谢一手中的兽皮袋半响，语气生硬地开口，“先回去吃饭吧。” 晚饭照旧是不加肉的骨头汤和烤地瓜。客图和谢一都是心中有事，很快就吃完了。 “你今天去了哪里？” 客图对谢一的不见最初是担心，但当他在山洞附近遍寻不到的时候，他对谢一的怀疑便逐渐浮了上来。 谢一看起来瘦弱不堪，怎么可能是独自生活的旅人，他追求自己成为伴侣，却从来没有交（和谐）配的表示，他穿的衣服，用的亮晶晶的武器，还有他说出的奇怪的东西，都是族人没有的，那他为什么要来到卡萨族，他甚至不喜欢这里。 客图思来想去，更觉得谢一是其他强大的部族派来伺机吞并卡萨族的。 可是，谢一他告诉族人可以在冷天储存地瓜的方法，还教石头做石磨来增加族人的食物。客图又不觉为谢一辩护。 “我在附近看一下能不能找一些食物。”谢一对他的询问不以为意，随口说道。 “我在族人活动的地方找了一个遍，根本没有。” 谢一眉峰微拢，心情烦躁，“也许是刚好没碰到。我去了哪里需要对族长一一说出来么？” “为什么不能说，你是我的伴侣！”客图顿一顿，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你到底为什么要加入卡萨族？” 谢一敏锐地捕捉到一个陌生的词汇，“伴侣，是什么意思？” 客图的怒火瞬间成冰，“你不知道？你为什么送兔子给我？” “送兔子给你是因为我一个人很难活下去，希望可以加入你的部族。”谢一抬手揉按额角，是发生了什么误会了么。 客图看着面前的人略显清秀的轮廓，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已经决定和这个人一起，让部族强大起来，今天的气愤也是不希望自己怀疑的事情成真，可是现在…… “寒冷的天气里送猎物是因为想和对方在一起，成为伴侣。伴侣就是住在一起的两个人。”客木从两人吵架开始就窝在帐篷的一角，此时尽职尽责地做翻译，“我听阿青说的。” 谢一的头更疼了，他不知道用这里的语言应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歉意，“我不知道事情是这样子的，我只是……算了，我明天去找其他地方吧。” “谢一哥哥，你是要离开么？”客木迅速跑过来，拉住谢一的兽皮衣，“谢一哥哥，只有没有吃的时候才会有族人离开的，现在我们还有好多食物，你不要走。”他又可怜兮兮地看着客图，“哥哥……” “你不用离开。” 客图从没想过让谢一离开，哪怕是今天最气愤的时候。 “这样，我明天另外搭一个帐篷吧。” “可是，谢一哥哥，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兽皮来搭帐篷了。”客木垮着小脸，“你和我们住一起好不好。” 谢一没有回答，他已经在考虑重新睡回草堆的事情了。 “你我成为伴侣是巫司祝福过的事情，这件事不能让族人知道。”客图心情缓和下来，“你还是住在这里吧。” 巫司肩负着一族人的信仰和无论多么艰难都会存活下去的勇气，他们从成为巫司的那一天起就丢掉了原本的名字，他是类神的存在。而神，是不会也不能出现任何错误的。 “我想要我的族人在寒冷的天气里也不会因为没有食物被放养，不会被其他的部族野兽侵杀。”客图看着谢一，目光沉静，“巫司告诉我，你能给族人带来改变，我相信他。” 客木身体没有族人强壮，几次生病被巫司救了回来，却在一个没有食物的冷天被提议放养；阿父为了族人可以逃离野兽的杀害，和族里的勇士奋力拼杀，最后死在那时留下的伤口下，他知道，只有强大才可以让这些事情不再发生。他希望，眼前的人能帮助他让他所想的成为现实。 眼前这个穿着兽皮的原始人，已经开始思虑着族人的未来，这样的眼睛像极了队长说着会活下去的坚定。谢一想起总是雾气弥漫的时空崖，也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回去的路，“我会做我所有能做的事情，让族人更多的活下去。” “好！”客图听到了今天第一个好消息，心情舒缓了不少，他按照族里的习惯握起右拳去碰击谢一的肩膀，却被谢一侧身避过。 他微微一愣，却见谢一步伐轻盈，不知怎地就绕到了他的左手边，抓起他的左臂查看。 “那天猎豹子的时候是你吧，我看见有一道亮光刺到了豹子。”客图完全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根本没有细想。 “嗯。”谢一解开他左臂上的布条，刚刚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有血慢慢地渗出，“你身上有伤，最好不要生气。”他回头问客木，“客木，把上次洗干净的止血草拿来。” 客图对崩裂的伤口毫不在意，“你用的就是客木说的亮晶晶的武器么，能让我看看么？” “嗯。”谢一从客木手上接过草药揉碎，敷在伤口上重新包扎，然后掏出军刀，递给客图，“不要用手碰刀刃。” 客图拿着军刀上下翻转，用手指小心翼翼地碰触刀面，“这个武器怎么用？” 谢一抽出另一把军刀，环视一周，对着固定帐篷的木桩抬手甩出，军刀划过一道亮线，扎得木桩颤了一颤。 客图照着谢一的样子甩出，军刀在空中飞过碰到搭帐篷的兽皮上，‘啪’的一声掉了下来。 “客木，把军刀捡回来，拿黑色的地方。” “好！”客木早就想摸一摸这个武器了，响亮地应了一声，跑过去捡军刀。 “射军刀的时候要手腕使力，”谢一指着手腕的地方，转动两下，“手臂用力射出的军刀不容易射到目标，而且没有力道。” 客图拿了军刀，活动了几下手腕，抬手射出。‘砰’这次碰到了木桩，不过还是落在了地上。 “这个东西你会做么，用什么做的？”客图一边练刀一边问。 “这个是用铁做的，这里没有。”谢一纠正客图拿到的手势。 “铁？长什么样子？” “铁是从一种石头里提炼，也就是烧出来的。那种石头比一般的石头要重，如果找得到这种石头，我可以试着做一下。” 第11章 以食为天（一） “谢一哥哥，我可以摸一摸你的军刀么？”一大早，刚把骨头炖在陶罐里，客木就黏在谢一身边。 “当然……不行。”这两兄弟昨天对着军刀兴奋到凌晨才睡，谢一决定这东西还是少让他们看见为妙。他翻出昨天摘的花椒，可惜不能放在骨头汤里，会影响伤口的愈合，这东西只能等客图伤好了再用了，不过，说起花椒…… “客木，你有没有见过一种长在草上的红红的，长得就像这个野猪的牙齿一样的东西，”谢一翻出上次从多鲁那里哄骗过来的野猪獠牙，“吃起来很辣，就像火在嘴里烧一样。” “没有，”客木摇头，继而带着几分不情愿，“多鲁可能见过，他说他打猎的时候见到很多很好看，但是不能吃的东西。” “你帮我把多鲁喊过来，我问问他。” “我不想去。”客木扭捏半天，“那我去喊他，能让我摸一摸你的军刀么？” “不行，”谢一亮亮手中的獠牙，“不过，如果你能帮我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可以用这个牙齿给你做个武器。” “好！”客木立刻振作，跑去找多鲁帮忙了，也不管火上的骨头汤了。 谢一无奈，洗了手翻翻屋里的存粮——几块被剔了骨头的肉，半拉兔子，一小罐腌好的山小蒜，一堆地瓜。 单看族长家的存粮就知道，卡萨族人的生活艰辛到了什么地步。 客图有伤，最好吃得清淡一些，可偏偏本人没有自觉，一大早就让客木煮几块肉，被谢一拦下了。 谢一挑了一块五花肉和一块地瓜清洗干净，把它们都切成薄片，然后取一个陶碗，在最下面铺上一层山小蒜，然后一片肉一层山小蒜一片地瓜片，叠了好几层放在那里腌制。 等到骨头汤炖好了，谢一把汤盛在昨天做好的木碗里，从火里扒出地瓜，招呼两兄弟吃饭。然后把陶罐重新添上水，把带肉的陶碗放进去，盖上木盖子。 “那个石磨做的怎么样了？”意识到族长家也没有存量的谢一开始忧心食物问题。 “快好了，你吃过饭过去看一下。” “恩。”谢一咬了一口烤地瓜。说实话，天天吃一样的东西，再美味也会腻的。 “哥哥，我今天要和多鲁一起出去。”客木举手。 “多鲁？你不是不喜欢和他一起出去的么？”客图对弟弟的心结倒是有些了解。 “唔，”客木迅速吃完手里的地瓜，抱起碗咕噜咕噜地喝掉汤，“他们一会要走了，我去找多鲁。” “客木怎么了？”客图只能问谢一。自从谢一来了，客木就整天跟在他身边，他俩倒像是亲兄弟一般。 “小孩子爱玩闹，能有什么事，你以后还是让客木多和族里的小孩一起出去，总呆在山洞里是不行的。” 客木总是下意识地躲开会打猎的多鲁，平时也不和族里其他的小孩接触，谢一明白他是因为体弱而自卑，便打算教这孩子一些打斗的技巧和武器，以后他在丛林里生存也多一份保险。 “嗯。”客图怎么可能懂教育孩子的事情，只是谢一说着他听着罢了。 谢一看蒸肉差不多了，揭开木盖，一股香味便飘了出来。 “你做的什么，很好闻？”客图有两天没有正经吃肉了，此时正馋得紧。 “山小蒜蒸肉。”谢一把陶罐拿出来，“用肉卷着上面的山小蒜吃，地瓜片吸满了油，你不要吃。” 客图迅速卷了一块肉塞进嘴里，顿时满口盈香。腌制的山小蒜去了肉的腥味，只留下鲜香，较之烤肉多了几分爽口，比起煮肉添了几分滋味。 谢一把直接拿起两片土豆片和之间夹着的东西，成了一个原始生态的三明治，他咬了一口下结论，“恩，吃着不错，晚上做给客木吃。” 吃过饭两人一起去石头的帐篷看进展。 “族长，索萨，你们来的正好，我正准备打洞呢，可是不知道在哪里打。”石头天刚亮就起来干活，此时已初具模型。 “你还是叫我谢一吧，我听惯了这个名字。”从昨天晚上知道索萨指的是族长的伴侣的意思，谢一听见这个词就觉得别扭。 他上前看了看，然后用手指位置，“这两块石盘都在中间，这里，打动，最好不打穿，留一点不要到底，能行么？” “没问题！” “上面的这一块的这个位置打一个洞，这个要穿透。”谢一记得石磨中间应该有根木棍可以推动石磨，“恩，再把这块石头竖起来，从这里打个洞，大概这么长，”谢一在石头上比了一下距离，“对面也一样。” “好！”石头搞清楚了要做什么，利索开工。 客图拖着受伤的左臂，也拿了工具，在下面的石块上打洞。他们选用的石料是和做石矛一样坚硬的石头，只是听着石块和石具撞击的声音，谢一便觉得胳膊疼了，这两家伙倒是习惯了，一下一下干的起劲。 谢一看了一会，也帮不上什么忙，决定趁着石磨还没打好的时间，先多摘一点荆籽，回头好用它开磨。 谢一带了点腌好的山小蒜找到果丽，她正在山洞外查看晾晒的木板，“谢一，你来看看，这木板能用了么？” “阿嫲，你不要着急啊，现在天气冷，木板要多晒几天才行。”谢一说着还是看了看木板，因为本来就是枯木，没有什么水分，估计过两天铺下去不会有太多问题。 “天越来越冷了，我担心地瓜变坏。”山洞最里面可是堆了一大堆木瓜，都是族人在树叶变黄的时候找到的，现在已经有地瓜开始变坏了。 “诺，阿嫲你尝尝这个。”谢一递过山小蒜，“你让族人把快要变坏的地瓜挑出来，切成片晾在火堆旁。” “那怎么行，地瓜干了就不能吃了。”果丽尝一口山小蒜，“你这是怎么做的，这东西山上有很多，上次在你那吃完饭后我就让她们去挖了，就是不知到怎么做。” “这个简单，把山小蒜洗干净切成一段段的，然后洒上盐搅一搅放那就行了，别放太多盐。”谢一笑道，“干的地瓜片不能直接吃，可以磨成粉做成吃的东西。” “磨……成粉？” “嗯，石头不是在做石磨么，到时候用那个来做。” 第12章 以食为天（二） “这个事情，得先和族长说一下。”果丽还是有些犹豫。 “好，我回去和他说。”谢一不以为意地笑笑，“阿嫲，我今天想去摘点荆籽，就是上一次编篮子用的那种灌木丛上的，你知道哪里多么？” “这东西很常见，不过东边那个山上最多。你摘这个做什么？” “荆籽也可以吃。” “可以吃？”果丽听到能吃的立刻不管地上的木板了，“我叫上几个人和你一起去。” 现在族里的女人出去时都挎着荆篮，方便把找到的东西带回来。 谢一什么也没带，他到了山上才开始折荆条编篮子。 “我帮你吧。”青水看谢一编个篮子慢腾腾地，主动过来帮忙。 谢一点头，让出位置。他记得上次这个叫青水的女人编篮子又快又好。 “这个编的时候不用提手，旁边编得高一些。”谢一特意折了比较长的荆条，打算编一个筐子。 “嗯。”青水手巧，一会就编好了，她有些疑惑，“这个荆篮你怎么拿，要抱着么？” “不用，”谢一拿出早就备好的兽皮带子，从荆条间穿过打结，“这个是筐子，可以背着。”他示范了一下，决定下次要在接触背部的地方再包一块兽皮。 “我听果丽阿嫲叫你谢一，我可以这样叫你么？”青水好奇地拿过荆筐，背上试了试。 “当然。”谢一求之不得。 “这个比荆篮好用，一会我多编几个。”青水笑着说道。 “诶呸，是苦的。”旁边传来一声惊呼。 “阿花，怎么了？” “没事，我听果丽阿嫲说这个东西可以吃，就想尝一尝。”阿花手上还拿着被咬开的荆籽，可以看到里面包着褐色果壳的小粒。 谢一走过去摘荆籽，“荆籽现在还不能吃，等我做成了荆籽面请你尝尝。” “好啊！” 今天的收获倒是不错，手上的篮筐都装满了，谢一让她们帮忙把这些荆籽都去了外面的毛壳，把里面的颗粒状果实收集起来。 客木和多鲁带回来的兽皮袋也装满了，他们不知道谢一说的是什么，就把东西倒出来让谢一挑拣。 倒还真找到几样好东西。除了谢一早上说的辣椒，里面还有一把风干的枸杞，几颗干瘪的红枣，还有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 谢一把那几颗红枣分给两人，又问他们辣椒和枸杞在哪里摘的。 多鲁说话依旧慢条斯理，“辣椒在我们打猎的树林边的草堆里有一大片，这个……” “枸杞！”客木在一旁听得着急，开口提醒。 “枸杞在我们休息的那片石头边找到的，”多鲁咬了一口枣子，“这个，是在地上捡的。” “谢一哥哥，有没有你早上让我找的东西？”客木盯着谢一手上的两样东西，巴望着他点头。 “嗯，这个辣椒就是。” “喔，太好了！谢一哥哥，我的武器，武器！” “好吧，现在给你做。” 谢一取出军刀和獠牙，顺着獠牙的纹理把它打磨成一把弯刀，因为考虑到獠牙的材质硬度，谢一把刀背做得稍微厚一点，在刀刃和尖端部分打磨得更尖锐，然后他从上次做碗余下的木块里挑出一块，雕成把手安上去。 “诺，好了。” 客木几乎是用抢的，他握着弯刀，想像昨天晚上哥哥一样把刀射出去。 “不是这样用的，”谢一纠正他拿刀的姿势，“我用的是直刀，穿刺的效果比较好，你这把是弯刀，劈砍效果会更好点。 谢一握着弯刀，给客木详细讲解了弯刀的用法，然后在木桩上示范了一番，成功地在木桩上留下两道痕迹。 客木看得羡慕不已，接过弯刀按照谢一教的手法练习。 多鲁在一旁急得乱转，不时用他特有的缓慢语调哀求，“客木，让我试一试吧。” 客木被他念得不耐烦，把弯刀递了过去，叮嘱道，“只能试一下哦。” “什么东西只能试一下？”客图一回来，就听到客木严肃叮嘱的声音。“咦，这是什么？” “谢一哥哥给我做的弯刀。” “嗯？我看一下。”客图拿过弯刀翻看一番，对着谢一说，“你不是说不能做军刀么？” “这是用獠牙做的，给小孩子玩玩还可以，真要去猎那些皮糙肉厚的野兽可不行，你要是想要，再找颗獠牙我给你做。”谢一忙着做饭，头也不回地说道。 客图听到不能猎野兽，就把弯刀还给多鲁，“还是算了，我一定会找到你说的那种石头。” 多鲁心思难得灵活一次，立刻跑到谢一旁边示好，“谢一哥哥，我帮你烧火。下次我找到獠牙，你能给我做把弯刀吗？” “好啊。”谢一把肉片、山小蒜和地瓜片麻溜地摆好，放进陶罐里蒸着。 “石磨做得怎么样了？” “按照你说的做好了，明天就可以用了。”客图坐在兽皮上拆伤口上的布条。 “那就好，明天就拿荆籽面试磨。”谢一看了看他的伤口，皱眉，“你今天伤口又裂开了？” “打磨的时候没注意，左手一使力就裂了。” 谢一无奈，便是刀尖上活命的自己，也不敢在这样原始的条件下任意妄为，这家伙倒是嚣张，他最好祈祷伤口不要感染，不然到时候有他好受的。 他一边腹诽，一边拿了止血草帮他换药，“你这两天最好不要动左臂，等伤口结痂了再说，族里的止血的草药不多了。” “嗯。”知道现在这个时间根本找不到止血的草，客图乖乖点头。 “好了，”谢一扎好伤口，吩咐正练刀练得不亦乐乎的两个小孩，“客木，对着木桩下劈的时候不要太用力，小心把刀弄断了。你和多鲁去洗手，准备吃饭。” 他把蒸好的肉和烤地瓜端出来，那香味立刻勾得两小孩肚子里的馋虫直叫，洗完手便扑了过来，吃得满手都是油。 谢一抓住机会诱导，“好吃么？” “好吃！”异口同声。 “明天还想不想吃？” “想！”声音响亮。 “那今天你们带回来的辣椒和枸杞，明天要多摘一点，”谢一加大奖赏力度，“带回来的越多，好吃的就越多。” 第13章 以食为天（三） 谢一检查了一下石磨，让石头做了一个上下磨盘的石头连轴，然后插入洋槐木的堆手，试着推了一下。 “不行，太重了，推不动。”谢一停下手。 “我来试试。”客图示意谢一让开，亲自上阵。 谢一瞥了一眼他受伤的左臂，径自对着石头说，“石头，把这两个磨盘上面的棱道再打薄一些。” 石头依言而行。 “这次没问题了。” 谢一把准备好的兽皮铺到石磨的接口处，往石磨里倒入干净的荆籽，客图在一边推动磨盘，带着褐色碎壳的荆籽面缓缓从缝隙间流了出来…… 这些烦人的果壳怎么去掉呢？谢一捻起一片，浅绯的薄唇抿了起来。 算了！谢一干脆把自己的棉麻上衣脱了下来，上面还残留着上次给客图撕扯布条包扎伤口留下的破痕。他把整件衣服洗了在火旁晾干，撕下后襟抽出部分麻线，做成一个简易的筛面罗。 不过荆籽的产出率不太高，一荆筐的荆籽才不过磨出了八斤左右的荆籽面。 客图和石头在一旁惊叹不已，甚至心急地捻起面粉就要往嘴里送。 “喂，还不能吃。”谢一拦住他们，“石头，你这有那种又薄又大的石块么？” “有。”石头翻出来好几块让谢一挑。 谢一找了块最薄的，让石头把中间的地方打磨平整并略微下陷。 “晚上就吃荆籽面煎饼吧。”谢一想了个最好做的，“叫上果丽、青水和阿花一起。” 客图的帐篷热闹起来，连巫司和阿青他们都过来想尝一尝煎饼的味道，谢一干脆把东西搬到了帐篷外。 陶罐里照例是山小蒜蒸肉。谢一在荆籽面里加上水，调和成稀稠正好的面糊，然后在石板平锅上抹上油加热，倒上面糊，等一面成型后用很薄的石铲翻过来，很快，第一张煎饼出锅了。 谢一把煎饼分成小块，确保每个人都能分得一块。 阿花把煎饼团成一块，一口吞了下去，完后砸吧砸吧嘴，“诶，太少了，还没吃出来什么味呢。” 青水在一旁偷笑，“你不要每次都吃那么快，这个煎饼很好吃啊。”她慢条斯理地吃完，看得阿花直吞口水。 果丽笑得合不住嘴，“谢一，你的这个荆籽面实在太好了，山上这种东西很多，我们冷天就有吃的了。” “靠这个肯定不行，昨天一天摘的荆籽才磨了半框的面粉，也就够全族人吃一两天的。”谢一把煎饼翻过来，“不过猎物少的时候还可以顶一顶。” “那也是好的，”阿青走过来，“这两天没遇到什么猎物，再这样下去族人就没有吃的了。” “应该是那只豹子留下的味道，过几天会好的。”客图心情也很好，至少谢一第一次在他素来紧绷的脸上看到翘起的嘴角。 这家伙，年纪轻轻的，还是笑起来好看点。 “谢一，我来做吧。”果丽在一旁看了会，夺过谢一手中的石铲，在石板平锅里倒上面糊。 谢一切了两块煎饼，把陶罐里的山小蒜蒸肉拿出来铺在煎饼上卷起来。 “谢一哥哥，给我一个。”客木眼尖，立刻凑了过来。 “你和多鲁的。”谢一递给他两个，又卷了两个拿给巫司和客图。 “谢谢。” “嗯？”谢一疑惑地看向客图。 “你说谢谢是我很高兴的意思，错了么？” “没有。”这算歪打正着么。谢一瞥了一眼旁边趣味盎然的巫司老头，决定忽视这老家伙，“你明天让人把地瓜里不好的部分挑出来，洗干净切成薄片先晾着。” “好，我给果丽说下。” “喂，”谢一面色古怪，“你不问问为什么？” “为什么？” “没什么！”谢一一口气憋在那里，“我们打一架吧。”他来到这里还没和人真正交过手，正好有点技痒。 客图把谢一上下打量一番，“我不和你打。” 话说回来，谢一身材挺拔修长，肌肉紧致有力，脸部轮廓略显柔和，恰到好处地中和了眼神的凌厉，这在现在属于完美范，但是扔在连女人都强壮有力的原始社会根本就不够看。 客图本就比谢一要高上半头，因为长年打猎的缘故身体强壮，脸部线条冷硬如雕刻般，在部族里属于佼佼者。 如果说谢一是优雅的豹子，那么客图就是体型硕大的雄狮。 谢一怒了，自己还没嫌弃那家伙胳膊有伤不能尽兴，他倒敢小觑他身材瘦弱了。本来他只是想找个乐子，活动活动筋骨，此时倒是非战不可了。 谢一右手握拳挥出，擦过客图的脸侧，他晃晃拳头，“我们比一场。” 客图猝不及防之下，只觉得一阵凉风，贴脸而过的皮肤细滑温暖。他愣了一下，才道，“好。” 谢一的拳头应声而出，正对着客图的喉咙部位。在佣兵的战斗中，每一场都是拼命，所以他们出手都是直击要害，不留余地。 客图侧头避过，右手握拳把力量凝聚在手臂上，屈肘外顶，正撞上谢一收回来竖挡的手臂，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两人都惊诧于对方的力量，对视一眼。谢一迅速变拳为掌，手腕下翻，缠在客图的手臂上，同时右步向前，身体向左拧转，右肩下压。 客图顺势后退一步，身体后转，左腿屈膝上顶，同时右手使力，将谢一身体下带。 谢一抽出手臂，向后一个腾跃，右腿上旋踢，目标正是客图的后脑。 客图侧身，右臂支地双腿弹踹，正抵上谢一连环而来的双拳，只听“砰砰呯”几声响起。 谢一收回拳头，决定不和这家伙硬碰硬。他身形一变，步伐轻盈诡异，如蛇一样滑行而出，双手时掌时勾，变幻非常。客图几次出手都沾不到对方，顿时有些手忙脚乱起来，不过几下功夫，便被谢一贴背，锁住了喉咙。 “喂，别动了哦。” 谢一手上没有真正用力，客图只觉得微温的皮肤贴在自己的脖子上，耳边有那人说话间喷出的气息拂动，喉咙不由一紧。 谢一此时心情畅快，并没有注意到客图的异样，他松了手，“你左臂有伤，下次我们再好好打一场。” 围观的众人平日里只觉得族长打猎的功夫是族里最好的，此时见身躯瘦弱的谢一居然能打败族长——虽然是左臂不能动的族长，皆是一脸吃惊的表情。 片刻之后，“索萨，索萨，……”呼声突然在山洞里响起，并有愈来愈响亮的趋势。 “喂，”谢一黑线，推推还在发呆的客图，“这里交给你了，告诉他们以后叫我谢一，我可不想再听到有人用索萨称呼我了。” 说完便拉着一旁早已看呆的客木遁了。 第14章 以食为天（四） “谢一哥哥，你好厉害，教教我吧。”昨天晚上的观战彻底颠覆了客木关于身体瘦弱就不能打猎的认知，这句话他从昨晚念道现在。 谢一被他念烦了，问：“弯刀练得怎么样了？” 客木给弯刀做了一个兽皮刀鞘，他从里面抽出弯刀，在木桩前转动手腕，弯刀平滑而出，在木桩上留下一道浅痕，然后手腕一翻，将弯刀收进刀鞘。 “怎么样怎么样？”他眨巴着眼睛，一副等待夸奖的模样。 “嗯，还可以。”谢一倒是有点惊讶。他最初给客木做弯刀的时候不过是给他寻个消遣，这孩子身体太弱，性格又有些孤僻，带把弯刀多少可以起些防身的作用，但真要学成个样子，他是不指望的。 可现在看来倒也有模有样，客木这孩子身体虽弱，但胜在资质聪颖。不如，收个徒弟好了。 “我今天要去打猎，客木和我一起。”谢一转身，对刚洗完脸回来的客图说。 “打猎？我和你们一起去吧。”客图说着就去拿放在一边的石矛。 “你身上有伤，今天还是看一下地瓜的情况吧。”病人要有病人的自觉诶。 “不过是小伤……” 谢一右手在空中做了一个虚捏的动作，成功地让客图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反倒是客木，磨磨蹭蹭地跟着谢一到了山洞口，看到打猎的族人都不在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谢一斜一眼候在不远处的多鲁，明知故问，“怎么，不想和我一起去？” “没有，”客木跳起来反驳，“我很想去，可是，谢一哥哥，他们已经走了。” “是么？”谢一招招手，“多鲁，过来。” 多鲁按照两人的约定在山洞外等客木，却不想谢一也在，便有些犹豫地走了过去。 “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多鲁小心翼翼地看了客木一眼，“我……嗯，阿青说他们有事，先走了。” “嗯？”谢一挑眉。 “是我不想去打猎，让阿青他们先走的。”多鲁立刻改口，语调还是慢悠悠的。 “是这样么？” “恩。”客木在一边狂点头，惟恐谢一不信。 谢一当然不信，多鲁这老实孩子估计是第一次撒谎，一张笑脸涨得通红，双手不自禁地揪着兽皮衣上的灰毛。定然是客木不想和打猎的人一起出去，才叫了多鲁跟着。 不过谢一也懒得揭穿，“那你们这两天带回来的那个竹叶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不知这两个小孩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晚上带回来的兽皮袋里乱七八糟地塞着各种东西，有果实，有叶子，有根茎……倒还真有一部分是用得着的。 客木见谢一不再追问，立刻活了过来，“在这边，谢一哥哥，我给你带路。” 谢一对看到的竹林还是挺满意的，他看过客图猎豹以后就想做个便携的远攻武器，而用竹子做成弓箭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不过，现在没有麻绳之类的东西可以做弓弦，弓箭只能缓一缓再说，还是先做个弩箭好了。 谢一招手，让客木把他的弯刀拿过来，“弯刀单是劈砍的时候威力并不大，最好能辅助极快的速度，你看好。” 谢一手持弯刀，如离弦的箭一样冲刺出去，对着前面的竹子手腕挥动，然后借着惯j□j错脚步，避到一边。 那棵竹子在空中摇晃几下，终于不堪重负倒了下来。 谢一让看呆的两个小孩过来，“出手的时候，速度一定要快，而且注意手腕用力，不然很容易伤到自己。还有，你们看看竹子的断口，能发现什么？” 两人打量半天，最后客木小声说道，“这个地方，好像比其他地方薄。” “恩，不错。”谢一肯定，“这个地方有虫子咬过，比其他地方要薄，所以砍的时候从这里入手，就能轻易切开竹子。”他顿一顿，“打架狩猎的时候也一样，对准弱点反击是最有效果的。” 两人似懂非懂，不过谢一也不打算说太多，让他们自己领悟去。 谢一先用削了两根竹箭，寻了根粗细适中的木棍削成放置箭簇的沟形矢道，并在箭道的后部削出卡槽放置连接挂弦的钩，钩和扳机连为一体，然后他又挑了韧性较强的竹段做了弩弓，用动物筋做成弦。 他在箭道里放下竹箭，将弦挂在钩上，扣动扳机，竹箭“嗖”的一下飞射出去，扎进了一根竹子。他把箭拔下来，查看了一下竹子上的箭洞，把动物筋弦重新调整了一番，再次发射。 谢一对这次的结果很满意，发射出的竹箭力道差点将竹子对穿。 “谢一哥哥，这是什么？”一边练刀的客木和多鲁听到动静，早就跑了过来。 “弩，这个是箭。”谢一将操作给他们演示了一遍，然后把弩递给客木，“拿去玩吧。” 多鲁这次没跟着客木，反而在谢一身边团团转，不时插手递个东西。 “谢一……哥哥。” “嗯？”谢一一边调弓弦，一边瞥一眼扭捏的多鲁。 “这个……弩，能给我么？” “给你，也不是不可以。”谢一逗他，“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不和阿青一起去打猎。” 多鲁看看弩，又扭头看看玩得正欢的客木，犹豫半响，“我不想去打猎，叫客木和我一起出来找东西。” “是客木不想去吧。”谢一把调好弓弦的弩递给多鲁。 多鲁接过弩，并不走，“不，不……是。”不过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客图的。”谢一挥手，让他自己一边玩去。 谢一回去的时候给客图也带了一把弩，是特意寻的不易变形的洋槐木做的箭道，已经几天没有去打猎的客图正手痒呢，拿起来便不放下了。 “你说的地瓜片，果丽他们已经切好在火边晾着了。”客图一边试弩，一边“汇报工作”。 “嗯，等地瓜片干了，让他们在石磨上磨成粉就行了。”谢一还在想着不能成品的弓箭，“你上次说绑伤口的布在其他部族见过，我们能换一些么？” “现在不行，食物太少了，没有人愿意换那些东西的。” “也就是说，有食物的话就能换了。”谢一喃喃自语，“冬天的食物应该可以换比平时多的布才对。” “你说什么？” “没什么，这弩用起来怎么样？” “太好用了，我从来没有见过竹子做的东西也可以穿透木头，”说道武器，客图立刻兴奋起来，“你多做几个，给阿青他们，以后打猎就轻松了。” 第15章 以食为天（五） “唔，我们谈个条件吧。” “什么……条件？”客图听不太明白。 “我给阿青他们做几张弩，你帮我换一些布，”谢一想了想，“也不要布，就要做布的线，换线的猎物我去打。” “线是什么？” 谢一拿出一个兽皮袋，在里面翻检半天，找到了上次做筛面罗抽下来的线，“就是这个，我想做一把弓，不过这线太短了，用不上。” 客图摇头，“不行，现在天气太冷了，不能走太远。” “这个问题可以解决。现在是冬天，用食物可以换来比平时多的东西。” 客图还是摇头，“天冷的时候出去换东西很危险。在路上很难找到晚上休息的地方，而且会打猎的族人出去换东西，如果有饥饿的野兽或者其他族的人来侵袭的话，剩下的族人也会很危险。” 这个确实也是问题，谢一想了想，“不如这样，你告诉我哪里可以换到不，我自己去一趟。” 谢一觉得打猎的时候弓比弩用起来要方便，迫不及待地想DIY把弓出来，这和以前买材料自己组装完全是不同的感觉。其实说白了，他就是技痒难耐，再加上天天呆在山洞里，着实无聊了。 “不行，”客图的语气少见地强硬起来，“我不同意，太危险了。” “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谢一语气没变，不过脸色也凝峻起来，“而且做成了弓，对你们打猎也有很大帮助。” “不是可以猎到几只兔子就能保护自己的，”客图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劝他打消这个念头，“我是族长，我不会同意你去的。” “族长？”谢一冷哼，“也不是猎只豹子受点伤就能保护族人的。” 谢一的话戳中了客图心中一直不安的事情。从阿父死了以后他成为族长到现在，是第一次经历树叶变黄天气变冷，他想要保护族人，想让族人安然地看到小草变绿，可他一直存着忐忑，他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做，能不能做到。 所以，当这个被巫司称为神的使者的男人追求的时候，他同意结成伴侣，当这个人说是误会的时候，他也只要求不能让族人知道。 可现在，这个人居然是瞧不起自己的…… “族长。”阿青丝毫不知帐内的气氛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客图看到阿青有些紧张的模样，压制下心中的怒火，“怎么了？” “我们今天去打猎的时候，看到了其他人的踪迹。” “什么，在哪个地方？”客图也紧张起来，如果有外族人在附近，族人随时有可能被偷袭。 “这两天没有什么猎物，我们就沿着山洞东边去了稍微远点的地方，在树林里打猎的时候白盐就看到有堆石头垒起来的地方，里面还放着烧过的柴。不过，我们在附近搜了一下，没看到人影。” “这样，今天晚上多加两个人在山洞口附近转看，”客图思索片刻，下了决定，“召集族人，告诉他们情况，让大家都提高警戒。然后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再去看看。” 客图和阿青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转回来拿了弩出去。 谢一此时也冷静下来，他听见外面渐去渐远的声音，“这个给留在山洞口的人用，客木和多鲁那里也有两个，一会让他们拿出来。” 他有些懊恼地揉了揉额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的脾气似乎有些烦躁，明明是一件小事，也能让自己动了肝火。 他没有出去，在帐篷内打了几套拳，然后把自己裹在兽皮里，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谢一就知道客图一晚上没有回来，因为他睡眠很浅，有人走动的话就会惊醒。 他出了帐篷，在山洞中间的空地上看到了火堆旁的客图。他正拿了石刀在削木头，从地上扔的凌乱的却已出具模型的东西可以看出，他在做弩。 不是吧，这家伙怎么气性这么大。谢一调整过情绪，觉得昨天晚上自己实在幼稚的可笑，可看了此时的客图，又觉得这家伙幼稚起来还蛮可爱——难道原始人都这么好玩么。 “喂，你这个地方削得太薄了，而且箭道一定要平滑，不然出箭的力度会减弱。”谢一在旁边看了一会，出言指导。 客图抬头，眼睛里带着些血丝。他看了谢一一眼，没有说话，不过却在谢一说的地方开始改动。 客图按着谢一的弩的样子做好了组装起来，放上箭扣动扳机，却没有丝毫反应。他皱紧眉头，开始翻检。 谢一在一旁偷笑，“算了，我帮你做吧，不过动物筋不多了，只能再做两张弩。” 客图不搭理他，拆了那张弩一个组件一个组件地看。不过他也只是仿着谢一的弩的外形来做的，肯定看不出来问题出在哪。 正查看间，阿青匆匆走过来，“族长，”他的神色疲惫，应该也是一夜未眠，“留了几个人守着山洞，其他人都在山洞口等着，可以去打猎了。” “嗯。”客图扔下东西，拿了自己的石矛出来，“走吧。” 谢一把地上可以用的东西收起来，跟在他们后面走，见客图回头看他，开口说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客图不置可否。 到了山洞口，谢一被果丽拦住，“你过来看看这些木板能不能铺，族长说最近不能在外面晒了。” 谢一检查了一遍，“可以铺了。地窖里的地瓜不要放的太满，完了以后在地窖上也盖上木板。要是地瓜有多的，就还是切成片放在火边晾。” “嗯，知道了。”果丽是闲不住的，立刻招呼人去抬木板。 “果丽，”客图想起来叮嘱的时候她已经走了一段距离，只能大声喊，“让多鲁看好客木，别让他乱跑。” “嗯，我会看住他的。”果丽远远回应。 怪不得昨天晚上客图没回来，连客木也不见踪影，想必是客图发现了他和多鲁独自跑出去的事情。不过，让多鲁看着客木…… 算了，还是不要提醒了，客图的烦心事已经够多了。 第16章 以食为天（六） 谢一并客图一行十余人到了阿青说的那片树林，很容易就看到了那堆石头。 谢一扫了一眼，然后循着树枝折断的方向走了几步，“不用担心，他们只是路过。” “路过，你怎么知道？”阿青疑惑。 “嗯，你看着这些树枝断口的方向，”谢一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对比，“他们明显是往东边去了，离山洞越来越远，而且，这附近就这一个火堆，可见他们人并不多。” 客图原本冷眼瞧着，听着听着面色倒也缓和下来，“阿青，最近还是得注意点，晚上洞口加一个人吧。” “嗯，”阿青应了。 “没事了，我们在附近看看有什么猎物没有。”客图吩咐。 大家依言散开。谢一拿出客图半成品的弩，把挂弦的钩和扳机部分拆了下来重新整好装上，又调了调弓弦，然后把箭往上一搭，“嗖”地一下射了出去。 旁边找猎物的人吓了一跳，抬头看见谢一手里的弩又羡慕得紧。这东西昨个晚上族长给大家看过，射出去的箭可是连兽皮都扎破了，有这东西，打猎就容易多了。 谢一对实验效果比较满意，提了东西递给客图，“喏，这个可以用了。” 客图多少还是有点别扭，却也想在打猎的时候试试弩的威力，便有些不情不愿地接了过来，自去找猎物了。 谢一也知道自己昨天晚上的话说得过分，并不在意，抽了军刀往阿青那边去了。 “喂，射到了一只兔子。”过了一阵，客图带点上扬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地方离谢一有点远，他和阿青走到时，族里的人差不多都聚在那里了，一只灰不拉几的兔子腹部插着竹箭，被扔在人群中间。 那张弩正在众人手里传来传去，不时有讨论的声音传来。 “这东西真管用啊，我还担心射不住猎物呢。” “诶，拿过来让我看一下。” “太好了，有这个东西冷天我们也能打很多猎物了。” 客图在一边站着，虽然没有笑，可眉眼间能看出来心情很好。 谢一走过去撞撞他的肩膀，“不错啊，在哪猎到的？” “在那，”客图指了指杂草丛生的地方，“我刚走到这就看见一只兔子探头探脑的，想用弩射着试一试，没想到一下就中了。” 他的语气和平时一样，看来已经不生气了。 谢一过去扒开杂草，果然看见一个小小的洞口藏在里面。他招手让客图过来，“这个洞里面肯定还有兔子，我们换个法子抓。” “怎么抓？这玩意跑得太快了，要不然就缩在洞里不出来。” “这里面的兔子肯定还有其他的洞口在这附近，咱们把它找出来守着，在这个洞口烧把火，兔子肯定会从守着的洞口跑出来的。”兔子就要一锅端才能提起干劲啊。 客图让众人在附近寻找，果然找到了两个兔洞。谢一教他们编了两个草袋套在洞口，然后在顺风的洞口点了湿柴。 一股浓烟飘进了兔子洞，不一会，另外两个洞口就传来“噗通噗通”兔子撞进草袋的声音。 三只大兔子，还有两只小兔子。收获算是不好不坏。 谢一揪起小兔子看了看，和客图商量，“这两只小兔子别弄死了，也没多少肉，带回去给客木养着玩。” 客图看看两只红眼睛的小东西，打开兽皮袋，把它们丢了进去，“一会还要打猎，死了我也没办法。” “你这样肯定会捂死它们的。”谢一无奈，拿军刀在兽皮袋上开了几个通气孔，让小兔子们听天由命。 冬天的猎物确实不多，在这样原生态的环境下，他们十余人拎着兔子转到下午，才终于听见远处有野猪“哼哧哼哧”的声音。 客图猫腰上了树，不一会下来做了几个手势，让大伙散开呈包围之势。 “这是什么意思？”谢一压低声音问。 客图把手势重新比划一遍，“这个是说一大一小，这是说围起来。” 说完，客图左臂提弩，右臂拿矛，小心翼翼地向野猪靠过去。谢一抽了军刀走在一边。 待离野猪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客图停了脚步，掂起石矛投了出去，正正插在小野猪的脑袋上。 臂力不错！谢一在心中暗暗惊叹。 与此同时，几根石矛从四周飞来，只有一根扎在了大野猪的身上，其余都散落在地上。正在拱食的大野猪被惊起，撒开四蹄飞奔。 众人举着石矛从四处围了过去，驱赶受惊的野猪，并找机会在它身上补上一枪。 野猪被疼痛和惊吓逼急了，对着眼前的人冲了过去，却被阿青就地翻滚避了开去…… “射眼睛。”谢一对举起弩的客图说道。他的军刀擅长近战，此时场面纷乱，不适合去凑热闹。 客图调整方向，对着野猪射了出去，正中左眼，他又搭了一根箭上去，这次插入右眼。 野猪哀嚎一声，围猎的众人抓住机会冲上去，乱矛刺入。 谢一有些惊奇地打量客图，没想到他居然是天生的神射手啊，这张弩上可没有准星，射箭只能凭感觉，而客图居然百发百中！ 客图一回头，就看见谢一的双眼亮得发光。恩，就像天上的星星。他疑惑地看看周围，“怎么了？” “你怎么射中野猪的眼睛的？”虽说自己也能做到，但那可是经历了魔鬼训练的结果。谢一有些微羡慕嫉妒……才没有恨呢 “对着眼睛射出去就行了啊。”客图一边答，一边走过去拔了竹箭出来——这东西做的不多，丢一根少一根。 回去的时候，谢一拉着客图走在前面，还专挑杂草多的地方走。果不其然，趟过一片杂草的时候，两只野鸡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 “快射！” 客图对弩的新鲜劲还没过去，这东西是一直握在手里的，此时放箭飞射，一只色彩斑斓的野鸡从空中掉了下来。 擦！饶是谢一素来冷静，此时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客图毫无所觉，跑过去捡起野鸡，语气也抑不住兴奋起来，“没想到在天上飞的也能打下来，回去一定要多做几把弩。” 谢一面带微笑，不置可否。 第17章 以食为天（七） 谢一把奄奄一息的小兔子丢给客木。 客木这两天刚得了溜出去玩的乐趣，却被果丽盯在山洞一整天，正无聊呢，此时接了兔子，一手拎一只，“谢一哥哥，今天晚上吃这个么？” “这么小能有几口肉，”谢一拍拍他的小脑袋，“你去用竹子编个笼子，把它们放进去喂点草，先养着。” 说完，也不管客木嘀咕着“笼子是什么东西？”，便拎了陶罐去找人。 客图他们正在山洞空地上宰猪剥兔，谢一拉了他过来，“一会放血的时候把猪血接到罐子里。” 客图觉得谢一总能捣鼓出一些好东西，便也不问，提了罐子过去接猪血。 谢一在一边看他们劳动，间或吩咐客图，“那几个东西别仍，给我留着。“他指指被白盐丢在一边的猪肺、猪大肠和红色的猪小肠。 客图把东西拎过来，却被谢一嫌弃，“先拿河边洗洗，洗干净点。” 客图转身往回走，又被谢一叫住，“别什么事都让客木干，那么小一孩子你怎么能让他去洗呢！” 客图终于觉得谢一在针对他，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从阿父死了以后做饭的事情都是客木在管，他决定忽视谢一的要求。 谢一看客图还往里走，张口说了一个字，“弩！” 客图立刻停下，顿了一会向外走去，背后还传来谢一的叮嘱声，“洗肠子的时候一定要翻过来洗，洗干净了。” 有了这么一出，谢一晚上做饭的时候心情格外舒爽，还特地让客木请了果丽来学做菜。 他将猪肺丢进陶罐里，把肺管留在外面，又放进山小蒜、花椒、姜块、枸杞，盖上盖子煮着。 “这个东西煮出来是苦的。”果丽看他一通忙活，忍不住提醒。 “没事，把肺管放在外面，煮的时候里面不好的东西会冒出来，最后滤去浮沫就不苦了。” 谢一趁着煮肺的功夫，把准备工作做齐。干辣椒轧成面，大肠切成段，小肠温水泡着，肥瘦分开，五花肉剁碎，兔肉切块……至于摊饼，果丽直接代劳。 待把猪肺捞出，谢一用肥肉榨油倒出，陶罐内丢入山小蒜姜末爆香，然后放入大肠翻炒出锅。猪肉片和兔肉块如法炮制，谢一有些无奈地看着一水的纯肉，冬天没有配菜的日子太难过了，明天让客木他们再去摘些山小蒜，好歹是绿色的。 谢一让果丽试着炒了一个地瓜条，自己则煮了地瓜轧成泥，又拌上少许的荆籽面和到软硬适中的程度，最后团成一个个小丸子。他在陶罐里倒上油加热，丢入丸子炸好捞出。 “闻起来就很香啊，”果丽长吸一口气，“不过你做的太多了吧，总共才四个人吃饭。” “我让客图他们去请了巫司和阿青过来，有些事情需要商量。” “哦，这个是做什么的？”果丽看谢一把小肠捞出，用石刀刮里面的肥油。 “做肠衣，我想做些香肠，不过现在不能吃，需要晾几天才行。”谢一把小肠刮成透明的薄膜，然后把轧制成粉末的辣椒、花椒和盐混入剁碎的五花肉搅拌均匀，然后拿筷子的一头顶住肠衣的开口，将五花肉灌进去，最后打结封口。 “谢一哥哥，好香啊！”客木率先跑了进来，紧随其后的就是巫司、客图和阿青，啧，怎么还有多鲁。 “谢一做的饭光是闻起来就让人觉得是美味啊。”巫司总是笑眯眯的，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的。 谢一总觉得这老头笑里藏刀，却也懒得应付，“可以吃了，客木把菜端过去。” 说着，他在陶罐中倒入油烧滚，倒入蒜末和姜末爆香，然后将滚油倒到轧碎的辣椒和花椒粉上，最后把调好的油汁浇到肺片上。 阿青和谢一熟悉以后，说话也随意起来，“谢一，你做的菜太好吃了，我和狼野说了，他也想学学怎么做呢。” “下次带他一块过来就行了。”谢一随口应着，“今天看到那堆石头以后，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客图夹起一块肺片，却被谢一半道截去。 “这个太辣了，你不能吃。”谢一把肺片送进嘴里，“我那天一个人去找食物的时候，在一个山洞里遇到了外族人。” “外族人？有几个，什么样子，你回来的时候怎么没说？”客图顿时警惕起来。 “就一个人，和你差不多高，我回来的时候你没问啊，”谢一看客图不再接话，才接着往下说，“我在山洞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那呆了几天了，只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离开，而且那个山洞的位置，就在上次我和果丽阿嫲说的那座总是看不清楚的山附近。” “迷雾山，”果丽惊讶，“怎么会在那附近？” “那个地方我们打猎的时候从来都不去的，”客图沉吟了一下，“巫司，为什么那个地方不能去？” 巫司也少见地严肃起来，“那个地方，上一个巫司说是神灵的罪罚地，去那里的族人就会消失，所以不能靠近。” 消失？果然！谢一放下筷子，“族人走到哪里才会消失，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上一个巫司并没有说，只是告诉族人不能去那个地方，我也是这样告诉族人的。”巫司瞥了谢一一眼，手下筷子不停。 谢一装作没看见，把话题引向自己想要的方向，“不过那个人就呆在离迷雾山很近的山洞里，在附近打猎的话很可能到过迷雾山。而且从昨天发现的石堆来看，那群外族人是从迷雾山的方向过来的。” “会不会还是你那天遇见的那个人？”客图提出疑问。 “有可能，但肯定不会只有他一个人。如果只有一个人的话，肯定不会在树林里找石块搭石堆的，太麻烦了。” “迷雾山……我还从来没有去过。”客图思索良久，“既然那群人能从迷雾山的方向走过来，我过去看一下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着巫司说的。 巫司又看了谢一一眼，只管夹菜。 “巫司如果不放心的话，我和客图一起去吧。” 巫司这才停了筷子，无视阿青和果丽诧异的目光，“那个地方，我也没有去过，你们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实在不行就赶紧回来。 第18章 以食为天（八） 客图和谢一全副武装，向迷雾山的方向行进，期间谢一带客图去了那个小山洞。 里面果然已经没有人了，谢一扫视一周，“确实来了其他人，这里面用来睡觉的草堆比原来多了。” 客图点头，他蹲下来看了看洞口的一堆石头，“这是干什么的？” 没想到这群家伙居然按照自己原来的陷阱又重新摆了一个，谢一过去把石堆还原，“应该是这个样子，如果有人从这里经过，不小心踢到石堆就可以对里面休息的人示警。” “这个不错，我们可以在山洞口也摆一个。”客图用脚尖轻轻碰了一下，石堆轰然倒地，发出声响，在山洞里的回音效果下放大。 “没用，这种东西只能摆在入口狭窄的地方。”谢一拍拍手上的灰尘，“你要是不嫌麻烦的话，可以在山洞周围挖一条沟，沟里面扎上尖锐的木箭，上面盖上草堆什么的，这样有人偷袭的话才有作用。” “这个办法不错，回去我和阿青说一下。”客图想象了一下，觉得这个东西很有必要，“谢一，为什么你总是知道很多有用的东西呢？” “呃……”谢一微笑，“巫司说我是神的使者啊。”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们要去的迷雾山，巫司说是神的罪罚地，那里有什么？” 不必这么较真吧，谢一扯扯嘴角，“到了那里自然就知道了，赶紧走吧。” 迷雾山和谢一上一次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他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有用的东西，便攀在树上看客图四处察看。 “咦？”客图疑惑地摸摸手下的岩壁，又向附近走了几步，用手摸上岩壁，“谢一。” “怎么？”谢一从树上跳下。 “这个地方的石头好像比其他地方的热。” 谢一比较了一下，确实如此。他敲敲发热的岩壁，可以听到沉闷的声响，“这里面是空的。” “空的？”客图闻言走了过来，隔着谢一去摸岩壁，“那怎么办，我们把它砸开？” 客图低下头呼出的热气掠过谢一的脖子，让他有些不自在地侧了侧头，“嗯，先找个石壁最薄的地方。”他在附近敲了敲，选定一处，“这里吧。” 客图寻了一块坚硬的石头，双手举起。 “你左臂上的伤口还没好，交给我吧。”谢一想要接过他手中的石头，却被拦住。 客图右手托起石头，向谢一指定的地方狠狠砸去。 “砰——嗡” 连接几下后，石壁开始有了明显的裂纹并逐渐扩大，最后“哗啦”一下裂了开来，一股浓重的硫磺味从裂口里喷出。 天生的神射手关键时刻还是很有用的，不然单是砸开石壁也要好久吧。 谢一撇撇嘴，拉着客图退到林子里，“这个味道还是少闻为妙。” 待到硫磺味散得差不多了，谢一才和客图上前，把山壁上的洞口扩展到容一人进入的大小，然后点了火把，走了进去。 起初只能容两人并肩而行的路越走越宽，在谢一和客图七拐八拐走了好长一段距离后，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个高阔的山洞，在山洞的中间还有一潭白色的泉水。 谢一看了看手上的火把，依旧燃得好好的，看来这个山洞还是流通空气的。 “水是热的。”客图走到水边，把手伸了进去。 温泉？谢一试了试水温，勾起嘴角，“现在还早，我们泡一下吧。”天知道在绝对零度以下的天气里用冷水擦身是件多要命的事，没想到居然还有温泉可以泡。 “还是不要了，这个水是热的，别出什么问题。”客图说着抬头，却看见谢一已经脱了衣服，正往深水里走呢。 淹没在脚踝处的白色水波荡漾，精壮有力的大腿，挺翘的屁股，细瘦的腰杆，白皙的肩头。客图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躁动不安，让他有些呼吸不顺起来。 谢一寻了一块石壁附近的深水处靠上，招呼还在岸边发呆的客图，“这是温泉水，没有问题的，把衣服脱了下来。喂，客图！” “啊……哦。”客图脱了衣服，淌着水到了谢一旁边，学他的样子靠在石头上。 “左臂搭在石头上，不要让伤口碰到水。” 客图看一眼谢一，乖乖把左臂搭上去。他看见谢一被温泉水汽蒸得泛红的脸颊，格外好看，身体的某一部分似乎涨了起来，有些疼痛。记得阿青说过…… “你的肌肉练得也太好了吧。”谢一懵然无知，捏了捏客图手臂上的肌肉，“那么重的石块单手也能扔准，不过最好泡水里按一按，小心肌肉劳损。” “我们交（和谐）配吧。” “什么？！”还来不及反应，谢一已经被客图翻转身体压在石壁上，背后有一个滚烫的东西顶着，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玩意。 “靠，客图，你脑子进水了。” 客图听不懂谢一在说什么，也没心情去听，他只是用自己的力量紧紧压制着身下不断挣扎的人，身体还遵循本能地在他背上小幅摩擦，嘴上念着，“我们交（和谐）配吧。” 论格斗技巧，谢一胜过客图数十倍，可单比力量，谢一根本不是客图的对手。谢一挣脱不得，便放松了身体不再挣扎。 客图感觉身下的人温顺了许多，便依着阿青教的方法，右手在水中摸到挺翘间紧致的洞口…… 就是这时——谢一手肘后顶，身体借着间隙侧滑而出，同时右腿后扫，将客图踢得后退两步，在水里晃了晃才站住。 “客图，你想干什么？” 其实要说生气，谢一还真不至于，雇佣兵的时候什么样的情况没见过，不过有些不爽罢了，他是真没想到客图居然会觊觎他的屁股，这算个什么情况。 “我们是伴侣，我想和你交（和谐）配。”客图看着谢一光裸的胸膛，觉得下面硬得发疼。 “这个事情不是说清楚了么，只是一场误会。”谢一皱了眉头，记得当时彼此都很明白的。 “族人都看到了，是你追求我的。” 得，拎不清了。谢一回到岸边穿衣服，回头看见客图还站在水里，神色中居然还带着三分委屈，不由开口，“喂，你就用手解决一下吧，是个男人都会的。” 客图站在水中，还是不动。 谢一反省，难道是欺负狠了。正寻思着说两句什么安慰一下客图，却见他动了右臂，水下的动作看不清，不过从他紧盯着自己的眼神和脸上的表情不难看出，这家伙在自给自足。 谢一当佣兵已久，脸皮早被磨出来了，从头看到尾，最后结束的想法一个是，够持久的啊，另一个是，这家伙j□j的表情还挺好看的。 第19章 以食为天（九） 回去的路上谢一和客图商量，“我还是再搭个帐篷搬出去吧。” “我不同意，”客图脸部线条本就冷硬，此时更加冷峻起来，“我是族长。” “族长能管别人住哪么？”谢一声音平和，“我这也是为你好。我搬出去以后，你可以尽快找个老婆，呃，伴侣，你今天那个样子明显是憋太久了。” “你搬出去想干什么，找伴侣么？”客图觉得心里如同火烧一样烦躁，可声音却如同裹了一层寒冰。 当然是找回去的路了。谢一还真不能这么说，“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住一起不太好。” “你是我的，这是全族都知道的事情。”客图思路清晰起来，“你答应过，帮我一起让族人活得更好。” 啧，因为一时感动，就把自己这样卖了！谢一揉揉额角，无话可说。 一到山洞，客图就消失无踪，谢一独自回了帐篷。 “谢一哥哥，兔子为什么不吃东西啊？”一看见他回来，客木立刻跑了过来。 谢一低头看看客木手上的山小蒜，又瞅瞅被禁锢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竹子里的兔子，还有旁边固执地拿山小蒜喂兔子的多鲁，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这两兄弟…… “这东西太辣，兔子是不吃的，你去找点野草回来。”谢一把两只小兔子提出来递给多鲁，“笼子不是这样扎的。” 谢一翻了四根粗长的竹段打孔竖起，插入八根长短一致的竹子定型，然后把其他的竹段用客木抱回来的干草搓成绳绑在上面，最后留了一扇可开合的门。 谢一把兔子和一把干草丢进去，“现在是冬天，光吃干草也不行，你可以去挖点嫩草根，要是遇见绿色的草，就带回来让我看看能不能喂，”谢一顿了顿，“养兔子太麻烦了，不行就杀了吧。” “不要，”客木跳起来，“一点都不麻烦，我要养着它们，多鲁也想养。” “嗯。”多鲁跟着点头。 “那就养着吧。”谢一可有可无。 “谢一，”人未到声先至，果丽笑得爽朗，“地瓜已经磨成粉了，我带了点过来，你看看这个得怎么做。” 谢一把兽皮袋里的灰褐色地瓜面倒出来，琢磨着做个什么。 窝窝头，煮着吃；地瓜面馒头，蒸着吃；饸烙面，炒着吃……就饸烙面吧。 想吃得先张罗工具，谢一找了块薄木板打磨平滑，在上面扎好小孔。 他在陶罐里熬上骨头汤，然后把面烫好，在陶罐上架上木板，用力把面压到木板的小孔里，漏成细长的面条煮在陶罐里，煮好后捞出分成三份。 一份浇上骨头汤，撒盐和切碎的山小蒜，滴两滴辣椒油。 一份烧滚油，倒入切碎的山小蒜和姜末爆香，倒到辣椒面和花椒粉上，然后浇在饸烙面上，撒盐拌好。 一份烧油爆香山小蒜，倒入饸烙面翻炒，出锅的时候撒上切好的蒜叶段翻两下出锅。 “阿嫲，你尝尝看。”谢一一溜三份摆好，递给果丽一双筷子。 果丽一份份尝过去，眉眼间笑开了花，“都很好吃，谢一，你做饭的法子我从来都没见过。” 谢一笑笑，给围在一边的客木和多鲁一人一双筷子，“吃吧。” 客木和多鲁一人一碗，大口大口地吃着，客木还不时从多鲁碗里挑几筷子，吃得不亦乐乎。 客图进来就看见几人吃得热乎，他寻摸了半天，只在陶罐里找到了半罐的骨头汤，只得倒在碗里一股脑喝了。 倒是客木瞧见了，端了自己小半碗的炒饸烙，“哥哥，你吃这个吧。” 客图瞅了瞅谢一。 “给你就吃呗，今天面不够，没多的了。”谢一乐，吃饭就吃饭，看我做什么！ 客图这才接过来，坐在谢一身边吃饭。 多鲁把自己的碗挪到中间，和客木一起吃。 “你们去迷雾山，看到什么了？”果丽一直忧心这件事。 “山里是空的，里面有个热水泉，别的也没什么奇怪的。”客图想了想，“不过确实有人从那个方向过来，不知道是哪个族的人。” “这件事情是不是和巫司说一下？” “我已经和巫司还有阿青商量过了，最近去迷雾山附近打猎，如果有其他族的人过来，也可以早点发现。你们平时出去寻找食物，就不要往那个地方去了。” “嗯，”果丽放下碗筷，“地瓜粉都已经磨出来了，族长你看？” “你给族人分一下吧。” “好，那我现在回去给大家分一下。”果丽风风火火，立刻就走了。 “谢一，”客图把客木和多鲁打发出去，“帮我做几张弩吧，阿青他们都觉得很好用。” “可以，记得把动物筋给我留着。” 谢一答应的爽快，倒让客图愣了一愣，他走到谢一跟前蹲下，眼睛直视，“我想和你交（和谐）配，我要追求你。” 又来，这家伙是发情期到了么？谢一看着客图的眼睛，瞳仁漆黑，目光纯澈。因为原始社会单纯，所以才会有这么漂亮的眼睛么…… 谢一自顾自地神游，客图等得不耐烦，伸手拉住他往怀里一带，低头就要吻上去。 谢一猛然惊醒，右肘上击，左手手腕翻转，逼得客图身体后仰，差点摔倒在地。 “客图，我说，你不会没和女人做过吧？”谢一有些郁闷，依他的身手和反应速度，居然让客图得手两次，难道是最近日子过得太放松了…… “做过……什么？” “做（和谐）爱啊——就是你说的，”谢一看客图依旧一头雾水，艰难地吐出那个词，“交（和谐）配。” 客图摇头。 难怪，“有机会的话和女人试试吧，又香又软，抱起来比男人好多了。” “你怎么知道，你和女人——做过！”客图刷的一下站起来，脸色阴沉。 “喂，”谢一觉得好笑，也站起来往兽皮铺走去，“这个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我只想和你做（和谐）爱，你是我的。”客图亦步亦趋，说着就想把谢一拉进怀里。 开玩笑，如果这次还能让你得手，“鬼刀”以后还怎么在佣兵界混！谢一抽刀，转身向后一扫，对着客图颈间挥去。 客图撇了亮闪闪的军刀一眼，避也不避，左手固执地去拉谢一。 谢一对他这种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做法颇为无奈，手腕翻转，去势不减的军刀把客图兽衣的左袖割了一个大口子。 第20章 抵御外敌（一） “住手！”谢一目光一凝，出口喝道。 客图的手已经搭在谢一的肩上。他还没见过谢一这般疾言厉色的模样，一时犹豫，不知该继续下去，还是停下来。 谢一脸色发冷，“刺啦”一下撕开客图左臂的兽皮，露出里面红肿的伤口，甚至有些地方流出了脓液。 谢一把手探到客图额头，果然有些发热——在温泉里还以为是泡了热水的缘故。 “你这几天的药是谁帮你换的，绑在上面的布条呢？” “那块布，在热水里还有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了。”客图还以为谢一在为布条生气，“下次我一定给你多换些布回来。” “谁说这个了，药呢，谁帮你换的？” “我自己换的。” 谢一听了，眼角微微上挑，嘴边噙了一丝冷笑……既然是你自己撞上来，那就怨不得我了。 谢一看起来平静如常，其实心里还是有一股邪火的。至于是因为客图胆敢对他的屁股有所觊觎，还是因为他居然不反感客图的亲近，那就不得而知了。 “客木，客木！” “哎……”客木的声音从多鲁家的帐篷里传过来，不一会，他就跑了回来，后面还跟着多鲁。 客木进来，看到客图手臂上的伤口，“哇”的一声就开始哭了。 “好好的哭什么！”客图呵斥。 “伤口，上一次，阿父也是，这样的，然后浑身都是热的，就死掉了。”客木哭得抽抽噎噎，“哥哥……” “好啦，别哭了，我不会让你哥哥死掉的，”谢一轻轻拍一下客木的小脑袋，再顺手揉一揉，“你去烧罐水，然后找根最细的骨针，多鲁你去找阿青，让他把上次做木板剩下的木块帮我做成和手臂一样宽的木条，不用太厚。” 客木抹抹眼泪，抽噎着去烧水。 多鲁担心地看看客木，又看看谢一和客图，跑着去找阿青了。 谢一把上次余下的布和线都从兽皮袋里翻出来，裁了两块宽度差不多的布条，和着骨针一起丢进陶罐去煮。他又取了一点盐，按照0.9比100的比率兑入水中。 双手洗净，陶碗消毒，骨针穿线，止血草洗干净摆好。一切准备就绪，谢一拿了最小的军刀，在火上来回烤了一下，举着刀对客图摆一下头，“去那边躺好，衣服脱了，你这伤口已经感染，必须把腐肉割了消毒，不然就和客木说的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 他回头喊客木，“把我放在那的布拿过来，塞到你哥哥嘴里。” 客木正要去拿布，停了这话一愣，“谢一哥哥，塞到哥哥嘴里？” “嗯。”谢一对客图笑笑，让他冒了一层冷汗，“待会有点疼，拿块布塞嘴里，免得他咬了舌头。” “哦”客木乖乖拿了布塞到客图嘴里。 此时躺在兽皮上的客图活像待宰的羔羊：兽皮衣被脱到了腰间，露出上身精壮的肌肉，蜜色的皮肤上两点茱萸在寒冷的空气中挺立，平日里总是冷着的一张脸因为塞着布团的嘴而柔了颜色，上面嵌着一双纯黑的水润眼睛。谢一“啧啧”叹了两声，顺手在他身上摸了一把，“不错，还蛮滑的啊。” 客图还来不及激动，就感觉左臂一股钻心的疼传来，让他瞬间冷汗直流。 谢一手起刀落，把客图手臂上的腐肉割了下来，露出里面粉色的嫩肉，他歪头看了一眼满头冷汗的客图，灿然一笑，端起盐水对着伤口冲了下去。 客图身子一弹，居然一声未吭。 谢一眼角带了笑，拿起针线缝合伤口，然后把止血草揉碎敷在伤口上，包扎好。 “好了。”谢一起身，看见惊呆在一边的客木和多鲁，又回头压下准备起来的客图，“等等。” “多鲁，把木条拿过来。” “恩” 谢一拿了木板，直接夹在客图左臂上没有受伤的地方，然后用兽皮绳捆起来。“好了，起来吧。” 客图坐起身，盯着夹木板的地方，“这个地方没有受伤，为什么要嘛绑块木头，左臂根本没法使劲。” “不能使劲就对了，”谢一眼角的笑还没退下去，“省得你伤口再裂开，到时候我可没办法了。” 客图起身拿了石矛，却总是感觉有些别扭，他皱了眉，又拿起弩，却发现只能用右手娤箭后再扣动扳机，眉头更紧。 谢一只作看不见，招呼客木，“过来，让我看你弯刀玩得怎样了？” 客木拿了弯刀，正寻思着对那个木桩下手——经常拿来练刀的木桩已经不堪重负，再砍下去帐篷可能就塌了。 “来，对着我砍。”谢一招招手。 客木犹豫了两秒，握着弯刀猛冲过来，临到谢一身边，右手平砍出击。 谢一后退一步避开，等客木招式变老，左手下翻，擒住他的手腕。 “你看，如果我这样拿你手腕的时候，你就把手腕转过来，刀刃向上，逼我变招。”谢一给客木示范了一下，“再来一次。” “手腕动作太慢了，再来。” “只是翻刀没有攻击力，你得想一下怎样才能伤到我。” 客木低头思索了一会，再试的时候翻腕上挑，一气呵成。 谢一点头，“不错，练刀要更注重实战，以后没事的时候就和多鲁练练。” 客木犹豫，“可是，弯刀会伤人。” “没事，我不怕！”多鲁在一边看了半天，半是羡慕半是高兴，此时挺身而出，唯恐客木去找别人练刀。 “我给你做把竹刀好了。”谢一从搭兔笼剩下的竹子里挑了根合适的，削成弯刀递给客木，一回头就看见多鲁眼巴巴地看着，就顺手又做了一把。 “客木，你记得做个兽皮袋，里面装上土，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绑到腿上，什么时候我让你摘了你再摘。” 客木乖乖点头。 倒是客图在一旁看了半天，此时忍不住，“绑那个做什么，和我胳膊上的木头差不多么？” “肯定不一样，”谢一扫一眼客图如同木桩的左臂，“弯刀攻击最好能配合快速的冲击力，让客木腿上绑上装土的袋子，就是为了锻炼他跑起来的速度。” “客木身体太弱，总是生病，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客图有些担心。 “哥哥，我才没事呢。”客木自小就因为身体原因不喜和族人接触，此时好不容易有可能变得和谢一哥哥一样厉害，才不愿意丢了机会。 “小孩子不能惯着养，万一哪天你死了，你准备让客木一个人怎么活下去？”谢一挑眉，“别搅了我收徒弟的兴致。” “我可以养客木啊，阿青总是夸我小勇士。”多鲁在一边弱弱抗议。 “哼，我不用你养。”好像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很没用似地，客木突然生了气，“你怎么在我家，出去！” 第21章 抵御外敌（二） 客图这一段时间心情不好，很不好！他被谢一勒令手臂上的木板不能拆除，可以外出，严禁打猎。 以前受伤哪有这么麻烦，就算……就算伤口感染了，也不用打猎都不让去吧。客图拿了石矛，避开族人，打算出去过过手瘾。 不知道谢一怎么和巫司还有阿青、果丽他们说的，现在族里每一个人都盯着他，凡是使力气的事情都不能干。 阿青他们最近都在迷雾山附近打猎，还是避开那里往东去好了。客图沿着以前打猎的路走了一阵，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树枝碰撞声。 听这动静，猎物应该小不了。 客图猫了腰，轻轻地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他担心惊了猎物，没有靠的太近，只是透过树枝草丛的间隙观察，不想却是一惊。 有几个外族的人站在那里，脚边躺了一只鹿，有人搬了石头在垒石堆。看来正是上一次发现的那拨人。 客图索性上了树，看那几人垒好了石堆架上一个奇怪的陶罐——上宽下窄，开口极大，然后割了鹿肉丢进去煮。他们的装扮与族人无异，手中也都拿着石矛，中间穿着黑色兽皮衣的人似乎是他们的首领，其他人隐隐对他唯首是瞻。 客图看他们吃了东西，然后背着剩下的鹿肉向南边走去。他下了树，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客图只顾跟着前面越走越快的人，一不小心踩到了树枝上，发出“啪”的一声断裂声。 “是谁？”那群人立刻停了下来，摆出进攻的姿态。 客图四处打量一番，没找到可以隐蔽的地方，便握了石矛走了出去。 “你是谁，跟着我们做什么？”那个穿了黑色兽皮衣的人站在前面，问道。 “我是卡萨族的，你们是哪个族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卡萨族，我知道，我们还交换过陶罐猎物呢。”那人呵呵地笑了，“没想到你们居然住在这里。”说着，他向客图的方向走来。 原始部落的交易都尽量避开自己居住的地方进行，他们每次的交换都是在特定的时间里到索索河中游的平原上进行。 “站住！”客图把石矛举起，“不然我就动手了。”他看那人停了脚步，才接着说道，“你们是红土族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们在寻找合适的居住地，只是从这里经过，很快就会离开的。” “在寒冷的时候是不会有部族离开自己的居住地的，而且你们在这里已经呆了很长时间了，你说的话我不信。” “那你想怎么样？” “带着你的族人，立刻离开这里。” “好！”那人答应得爽快，转身对族人做了个手势，准备离开。 客图放下石矛，打算回去和阿青说一下，明天在这附近再查看一下。 异变突起。那人突然转身，手中长矛投掷而出，同时整个人如猛虎入林，飞扑而来。 客图和谢一过招几次，反应速度倒是快了不少，他就地翻滚，避开石矛迅速起身，举着长矛迎了上去。 待到红土族的另外几人反应过来，两人早已缠斗在一起，这几人围了过来，却又害怕误伤自己人，不敢贸然插手。 客图左臂毕竟有伤，仗着长矛和那人缠斗，却又不能离得太远，以免周围虎视眈眈的红土族人用石矛偷袭，武器的好处便发挥不到十分之一。 客图渐渐有些力不从心，正打算找个机会解了左臂的木板，却感到背后扑来一阵寒风。 不好，有人偷袭！ 客图手中石矛横挑，挡住那人的攻势，同时身体左转，避开身后的破风声。 他在转身之际，看见一道灰白的身影携着一道亮光扑向对面，不由松了一口气。 “是你！” “戈桑。”谢一一刀命中，并不追击，左手持刀，右手扶着客图反退了几步，“别让你的人往前走，我的刀子可比石矛快得多。” 戈桑抬手，制止了想要冲过来的族人，他摸了摸胸前的伤口，染了一手的血，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你是卡萨族的人，你已经伤了我两次了。” “你惹了我两次。”谢一看起来漫不经心，“伤口又不深，回去养养就好了。” 戈桑看着对面相偎而立的两人，目光暗沉，过一会却突然笑了起来，“我记得还欠你一只兔子呢。” “你想现在还么，我可以在这等你猎来兔子。” “兔子没有，不过这半只鹿可以送给你。” “还是算了，我可不想背着血淋淋的鹿在树林里招引猛兽。”谢一似笑非笑，眼角上挑，他侧头问客图，“你怎么样，阿青他们一会就到了。” 戈桑本想趁着他们人少，杀人夺了武器，此时听见对方还有援兵，只得作罢。他对谢一笑笑，“我只是想用鹿换你的那只兔子的，不过你不要，那就算了。”说完，对着身后的人做个手势，走了。 谢一扶着客图，看几人离去，低头解开客图手臂上的木板，随手丢在地上。 客图这次的伤口被照料得不错，已经开始结痂，只要不再裂开就不会有问题。 “谢一” “嗯？”谢一走在前面，并不回头。 “你……生气了？” “没有。” 谢一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可不知道为什么，客图就是觉得他的心情不太好，默默走了一会，开口解释道：“我这些天都没有打猎，今天出来只是看看能不能猎只兔子。” “嗯，”谢一停了脚步，抽出军刀递给客图，“你左臂还是不能用力，先使这个吧。” 客图对谢一的军刀倾羡已久，手上先一步接过了刀，才带着不可置信地问，“给我的？”他见谢一点头，连石矛也不顾了，把刀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宝贝地收了起来。 “阿青他们呢？”走到山洞前面的那座山前，还没有看到阿青，客图有些疑惑。 “山洞里。” “你刚才说，阿青他们……” “骗那家伙的。” “哦” 谢一放慢脚步，看着大步前行的客图，眉头轻蹙。奇怪，不过相处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怎么会在看到他陷入危险的那一刻，一阵心悸。 第22章 抵御外敌（三） 客图请了巫司和阿青过来，商量怎么应对红土族。 红土族在这远近十几个部族里属于大族，足有上百人，而卡萨族尚不足五十人，除去老人孩子和女人，能够打猎的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八人. “红土族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他们居住的地方到我们这里至少要走七天。”巫司感觉有些奇怪。 “他们说要寻找合适的居住地。” “没有哪个族会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更换居住的地方，林子里的野兽都比平时凶狠，而且很多人会被冻死。”阿青打猎多年，很清楚冬天的山林有多么可怕。 不是迁徙，那就是来争夺食物和女人的。帐篷里的气氛有些沉重，就连巫司也收了笑容，一脸严肃——不论什么时候，人数都是决定战斗胜负的关键。 “阿青，上次说要挖的沟怎么样了？”客图思索良久，目前族人的优势就是擅长远攻的弩，还有谢一说过的陷阱。 “已经挖了一半了。” “你和狼野这几天带人守着山洞，把地沟尽快挖好。我带着石头他们去找红土族住的地方，如果他们人多，我们就守着山洞，如果只有今天遇见的几个人，就直接杀了。” 客图杀伐果断，颇有一族之长的气魄。 谢一在角落里找了个舒适的地方窝着，“阿青你把这几天的动物筋都给我，我明天赶几张弩出来，这种武器女人和孩子都可以用。” 客图点点头，眼中终于带了一丝笑意。 虽说已经商定好了，可谢一仍然能感觉到客图的焦躁，不管是晚饭时的心不在焉还是兽皮上传来翻来覆去的声音。 他起身把客图叫了出去。 “你在担心红土族的事情？”谢一拍拍身边，让客图坐下来。 “嗯，”沉默良久，客图才应了一声，“我刚做族长的时候，就希望可以让卡萨族和红土族一样强大。我们附近有好几个族都是被红土族侵并的，如果我们被红土族打败了，我的族人都会被杀掉，女人被抓去奴役，所以我一定要赢。”他顿了一顿，“我一定会保护族人，保护你和客木的。” 谢一惯是和队友并肩作战，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要保护他，却没有觉得可笑，反而心里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泛滥。 他突然想起父母相携离世的那个晚上，他一个人窝在墙角，大门被屋外呼啸的寒风吹开，他却不敢去关，只能瑟缩着熬到了天亮。那时候，他想的是什么呢…… 谢一在黑夜中挑了嘴角，侧身抱住客图，“好，我相信你。” 第二天一大早，客图就带着十几个族人出发，每个人的背后都背着一张弩和装满箭的竹筒，手中拿着石矛。 谢一带着客木和多鲁在帐篷里做弩箭，偶尔出去指导一下阿青他们挖的地沟。在紧张的备战气氛下，族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忙碌，果丽也带着女人在削要埋在地沟里的尖刺。 谢一忙了一整天，终于把弩都做好了，他看了看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谢一哥哥，哥哥他们怎么还没有回来？”客木根本没有做饭的心思，跑去洞口看了好几次。 谢一也有些担心，戈桑是他在原始社会见过的最奸猾的人，客图对上他，胜算并不大。他拿了军刀走到帐篷口，犹豫了一下又把沙漠之鹰翻了出来，装上子弹上膛。 “你俩在帐篷里好好呆着，不要乱跑，我去找客图。” “谢一哥哥，我要和你一起去。”客木听到去找哥哥，不管不顾就要跟过去。 多鲁也站起来，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 “胡闹！”谢一的脸色冷了下来，“你们两个回去做饭！” 虽然谢一平时对着客木总是和颜悦色，但他毕竟是在血戮战场里摸打滚爬的人。客木被吼得瑟缩了一下，乖乖回去了。 多鲁奇怪地看了谢一好几眼，才跟着回去。客木平日里乖巧，可是倔起来的时候连客图都压不住，多鲁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听话。 谢一才没心情去管小孩子的情绪，他径直出了山洞，和守在洞口的阿青打招呼，“我去找一下客图。” “哎，不行，天黑了以后一个人太危险了。”阿青话还没说完，谢一已经走出百米，急得他抄起石矛追在后面，“谢一，谢一！” “族长他们回来了。”在外围巡视的人突然传来声音。 阿青看谢一停下脚步，松了一口气，把客图他们迎回山洞。 客图带去的人一个不少，毫发未伤，但他的脸色并不好看，阿青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最坏的情况发生了。“族长，红土族在这里的人很多？” 客图摇头，“我们找到他们住的地方，可是等到天快黑了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只能先回来。” “人都不见了，难道真的是在找适合居住的地方？”阿青讶异。 “不知道，明天我再带人过去看一下。”客图四处寻视，“谢一呢？我刚才还听到你喊他的名字。” “我在这，”谢一把沙漠之鹰和军刀收好，从暗处走了出来。 客图从怀里掏出一团银灰色的东西，递给他，“这东西看着和你上次想要的线很像，我不知道是不是，就带了些回来。” 谢一接过来一看，居然是麻纤维。他没想到客图居然还记得上次说换线的事情，“你在哪找到这个的？” “红土族住的地方。” “这东西确实可以做线，不过怎么做，我也不太清楚。”谢一试着把两根麻纤维并在一起捻拢。 纤维很容易缠绕在一起，看起来比原来要结实些。 “我把这东西交给青水吧，她手巧，让她好好琢磨琢磨。”谢一捏了捏纤维团，“可惜这东西太少了，要是能找到麻做出绳子，我们就可以想办法纺出布来。” “麻？什么东西？” “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一种细高的草，以后慢慢找吧，总会找到的。”如果是武器什么的，谢一还能说出个一二三，可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也只知道一些现代人都晓得的东西。 第23章 抵御外敌（四） 连接三天，客图都带着人去了那个地方，却还是没有见到红土族的任何一个人，只得作罢。 这天早上，客图和谢一正吃饭的时候，有族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气喘不已，“族长，外面来了，来了一群人，说是，红土族的，要见你。” 红土族？！ 客图把碗一撂，“蹭”地一下站起来，抄起石矛就往外走，边走便吩咐，“你去把男人都叫道山洞口来，带着弩和箭。” 谢一也放了碗筷，跟在后面。 一出山洞，就看见阿青并狼野几人举着弩和站在地沟外的红土族对峙。在红土族前面的地上，还插着一根竹箭。 当初挖地沟的时候，谢一特意选在弩箭的射程之内，如果有外敌入侵，就可以用弩箭扰乱他们的判断力，让他们找不到通到山洞的唯一的路。 而此时，戈桑带着的十十几个人并不知道再往前走几步就会掉入布满尖刺的沟里。他们只是看着客图和谢一身后一字排开的弩，眼中皆是羡慕。 “卡萨族族长，我是红土族族长戈桑，今天来只是想和你们换些东西？”戈桑侧身，露出身后的一堆瓷器。 “你想换什么？”客图对戈桑的印象很差，说话的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们手中的武器。”戈桑倒是坦然自若，好像眼前的人并不是他在树林里使诈想要杀掉的人一样。 “不换”客图拿过身后人的弩，瞄准，准备射击。 “等等。”戈桑派人跟了客图他们好几天，早就对弩有了一定了解，此时看见客图的姿势就知道他打算发动攻击。 客图手放在扳机上，等他把话说完。 “我们今天来只是想换东西，没有其他的想法。不过卡萨族要是想打，我红土族的勇士也是一顶一的。”说完，他的嘴里突然发出一声类似鹰鸣的声音，一群人举着石矛从后面的树林里冲了出来，足足有二十多个。 客图的唇紧紧抿起，眼中布满寒霜。 谢一心思回转，抬手压下客图的弩，附在他耳边说，“告诉他，想换东西的话就一个人到山洞里来谈。” “武器不能和他们换。”客图不同意。 “不用换弩，我做几张弓出来和他们换，而且也不换陶罐，我想要他们做线纺布的东西。”简易弓是很好仿制的，倒不如先拿出来换点东西。 客图点头，“想换东西的话，你一个人到我们的山洞里来。” “不行，”戈桑似笑非笑，“这可是把自己往狼群里送。这样，你们换个地方，我们在那里交换东西。” “让他明天再过来。”谢一低声说。 “明天你过来，我告诉你在哪里交换。” “好。”戈桑看了一眼几乎靠在客图身上的谢一，带着人走了。 客图看那群人消失在树林里，回头叮嘱阿青，“今天不去打猎了，你带人在附近的树林里转转，要是红土族的人没有走，立刻派人回来说一下。” “好。”阿青点了十几个人带走，让其他的人在山洞口守着。 “红土族为什么要和我们交换东西，戈桑今天带来这么多人，我还以为打算抢呢。”客图压了一堆疑问，理不出头绪。 “戈桑这个人滑头得很，前几天我们怎么也找不到人影，肯定是因为红土族的人还没有聚到一起，他的人太少，躲起来了。”谢一分析，“红土族这么多的人，分散着离开住的地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灾难？” “灾难？”客图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不过现在好多野兽都不出来，难道是被其他族的人打败了？能把红土族打败的部族，我还从来没有没有听说过。” “不管是什么情况，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很需要武器，又不能直接和我们抢，这说明，”谢一扭头看了客图一眼，脸色凝重，“对方还在追击他们。” 客图脸色也是一变，“红土族把敌人带到我们这里了。” “不过这样也好，”谢一食指轻叩左臂，“本来还在想怎样才能让他们把做线的东西交出来，这可是送上门的买卖。” “可是我们用弓交换，万一他们学会做了，红土族的人又比我们多，族人岂不是很危险。”在客图的印象里，弓和弩差不多，毕竟谢一说过都是用来射箭的。 其实吧，也就差不多，只不过，“用竹子做成的弓很简单，只要戈桑见过，肯定能把它做出来，所以才用这个交换，”谢一勾勾嘴角，念了一句队长的口头禅，“什么都可以吃，就是不能吃亏。” 客图对谢一素来信服，既然他说不会吃亏，那就绝对不会有问题。只是，还有一件事，“我们明天和戈桑在哪里交换东西，在树林里太危险了。” “恩，上次我们去过的小山洞怎么样？戈桑这个人谨慎，不是他知道的地方估计也不会答应。” 客图想了一下，也没有比这个地方更好的了，“可以，就在那里。明天早上我让狼野先带人在附近守着。” “恩，明天就你和我过去，让戈桑也只带一个人。”谢一在兽皮袋里翻找久弃不用的打火机，“红土族的让你一定会在附近守着，你让狼野他们多准备点柴火干草，如果红土族有什么异动，就直接一把火把戈桑烧死在里面。” 他“啪”地一下打开打火机的盖子，黄色的火苗窜了出来。 “这是什么？”客图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 “点火用的，不过就这一点，用完就没有了。”谢一教客图使用，“你回头把它给狼野，只要我们喊他的名字，就让他点火。” “谢一”客图把打火机稳妥得收好，突然从背后抱住谢一。 “怎么？”谢一任由他抱着，反正这家伙自从那天晚上得了默许以后，时不时会来一出。 “你是神赐给卡萨族的，赐给我的。”他蹭蹭谢一的头发，“我刚才觉得，红土族也不是不能打败的。” “恩” “我这几天一直都在担心，万一红土族打过来怎么办，不过听你一说，我突然就不担心了。”他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谢一，我们j□j吧。” 谢一黑线，这家伙憋多久了，这么严肃的话题也能聊到发情。“白日宣淫，不好吧。“ “什么？”客图听不明白。 “没什么，”谢一一记手肘，离开客图怀里，“我去找客木，看他弯刀练得怎么样了。” 第24章 抵御外敌（五） 戈桑带了一个看起来就很强壮的人，依约来到小山洞。 客图不喜欢戈桑，懒得和他废话，开门见山，“我们不换陶器，要换武器的话就拿你们的做线的东西来交换。” “线？”戈桑和身边的人对视一眼，都不知道客图指的是什么。 谢一掏出一小撮银灰色的麻纤维，放在石头上。 戈桑脸色一变，很快恢复正常，“这个东西我们也没见过，怎么和你们交换。” 客图愣住，去看身边的谢一。 谢一对戈桑微微一笑，站起来绕着两人晃悠悠地转，直看得两人心里打突，才突然把手伸向戈桑兽皮衣的袖口处。 戈桑现在对谢一戒备得很，一看他抬手，立刻向后退了两步，想要避开。 谢一怎会让他如愿，如影随行，从他袖口处摘了一个东西下来。 “戈桑，既然我们坐在这里，就是有想从对方手中得到的东西，”谢一摊开手，手心里放着一根从兽皮衣上摘下的银灰色的麻纤维，“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东西怎么来的。” 戈桑捻起那根细线，低头沉默，半响才道，“你们想要怎么交换？” “我们想换三样东西，做线的植物、线还有布。”客图不等戈桑发问，直接拿出一小块谢一衣服上割下来的布样，“我们把这种东西叫布。还有，我们想知道怎样把植物做成线，把线做成布。” 戈桑的脸色随着客图的话越来越难看，连声音也结了一层霜，“那种可以射出竹子的武器叫什么？” “弩。” “如果交换的话，我们要换五十个弩，还有做弩的方法。” “不行，我们不换弩。”客图答得斩钉截铁。 戈桑立时就要发怒，手握成拳，却听见客图依旧不紧不慢地往下说，“我们可以和你换弓，也是可以射箭的武器，箭就是你见过的可以射出去的竹子，但是，做弓的方法我们不换。” “弓是什么样子的，我要先看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和你说的一样。” “没有，我要先拿到线还有做线的方法才能给你弓，等你拿到弓以后就把做布的方法说出来，我们会告诉你怎么使用弓。”这个交换条件是昨天晚上谢一和客图商量好的，此时客图娓娓道来，丝毫不觉得自己占了什么便宜。 戈桑当然不这么觉得，他冷笑一声站起来，“卡萨族族长是不想和我们交换了，用见不到的弓就想换走红土族做布的方法，我们不会换的。” “你既然见过弩，就应该相信，我们所说的弓是真的，如果到时候交不出弓，我们就用弩和你们换。”谢一出言拦着他向外迈的脚步。 戈桑回头看向客图，“你们应该再拿出一些交换的东西，不然我的族人是不会同意的。” 客图依着谢一昨晚说的，给他加了一枚重量砝码，“我们知道怎样做布以后，也可以把做弓的方法告诉你。” 谁知戈桑并不接招，“我们不会做布。我给你线，你给我弓，我用做线的方法换你们做弓的。” “不会做布？”谢一质疑。 “我们做线的方法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我的族人还不会做布。” 客图对谢一点点头，表示戈桑说的是真的。他们上一次交换的时候红土族还只有陶器，而能交换布的唯一部族是虫草族。 谢一只能退而求其次，“没有布的话，我们还需要陶器，五十个陶罐一百个个陶碗。而且，你们要先把线和做线的方法交给我们，这一点绝不能改。” 戈桑看一眼不说话的客图，转身就走。 等他快到洞口，客图才开口，“我们拿到线可以在两天内给你们五十张弓，这样足够你们去对付追杀你们的那群人了。” 戈桑停下来，脸色阴晴不定。他对弓弩势在必得，本来想借红土族的人数逼他们交出来，但现在，卡萨族居然知道自己正在被敌人追杀…… “好，我答应。”戈桑回过身，脸上居然还能扯出一丝笑，“到时候你们不把做弓的方法告诉我，红土族就算背后有敌人，也能杀光卡萨族。” 他的目光在对面两人身上流转，突然问谢一，“你叫什么名字？” “谢一。”谢一眉梢微挑，莫非，准备撂狠话了？ “你来红土族吧。”戈桑隐隐觉得谢一非同寻常，可以给自己带来很大帮助。 什么？谢一还没从这个落差反应过来，客图一个跨步上前抱住他，仇视戈桑，“他是我的，你不用想。” “我们族会做陶器、线，以后还会做弓，不会挨饿，我们族的人多，其他族也不敢来抢东西。”戈桑根本不看客图，继续诱导。 谢一拍拍客图搂在腰间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我可记得，你们现在正在被人追杀吧，这么危险，你还敢让我去。” “那只是一群没脑子的家伙而已，只要我们拿到弓，很快就可以杀掉他们。”戈桑志得意满，“你到红土族，肯定比在卡萨族活得好。” 客图手上青筋迸发，“他是我的伴侣，不会跟你走的。” “这样啊，”戈桑低头沉思一下，“我也可以和你结成伴侣，以后你就是红土族的索萨了。” 客图怒极，发出一声冷笑，从腰间抽出军刀，对着戈桑就要冲过去。 谢一眼疾手快，伸手扣住客图的手腕拉回面前，抬头吻住，舌尖顶开他的嘴唇，和他的舌头交缠。 客图愣了一下，很快反客为主，抱住谢一，狠狠吻了下去，浑然忘了旁边呆住的戈桑他们。 谢一觉得自己快要喘不上气来，才推开吻得忘乎所以的客图，扭头对戈桑一笑，“客图是我的伴侣，我不会去红土族的。” 戈桑看着谢一红润的嘴唇，眼中神色莫名。 谢一悠悠然，“拿到线和做线的方法，我们开始给你们做弓，戈桑族长，你们什么时候能把东西送过来。” “今天。”戈桑瞥了客图一眼，带人离开。 客图亲耳听到谢一承认两人的关系，兴奋异常，他搂着谢一的腰蹭蹭，声音低哑，“谢一，谢一……” 第25章 抵御外敌（六） 谢一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客图顶在他下腹的硬挺，他把手插（和谐）进两人紧贴的身体中间，隔着兽皮衣轻轻捏了一下，然后在客图耳边坏笑，“狼野他们还在外面呢，该回去了。” 客图呼吸粗重，拉着谢一的手按在上面，“不用管他们，谢一，我们做吧。” 谢一被他单手禁锢在怀里，再看他面色潮红，眼神迷乱，不由心中哀叹，这家伙，也太经不起挑逗了吧。 客图毕竟年轻，他还没有找到伴侣阿父就突然死掉了，接任族长以后也一直忧心族人的生活，并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交（和谐）配上，可如今面前的人是他喜欢的人，是他的伴侣。心思一过，客图觉得下面硬得发疼，“谢一，嗯，谢一……” 带着情（和谐）欲的声音传进谢一耳朵，他觉得自己的下腹也隐隐发烫起来。看来今天不能善了，谢一把手从兽皮衣的间隙里伸进去，略微冰凉的手贴着客图紧致的肌肤滑下去，握住滚烫。 客图一震，只觉四肢百骸一阵战栗，酥爽不已。他把手学着伸进谢一的衣服内，也握住他的。 客图的手上带着一层薄茧，每一次的摩擦都带起一道电流，让谢一伏在他的肩上，呼吸也慢慢变粗。 洞内一场春（和谐）色，洞外的狼野眼睁睁看着戈桑带人离开，等了半天却不见族长出来，不由有些着急，他让其他人在这等着，自己去山洞看一下是怎么回事。 刚走到山洞口，就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粗重的喘息声，狼野犹豫着放慢了脚步，这声音…… “出去，我们……一会出来。”谢一做佣兵多年，听力异常灵敏，听见有人的脚步声传来，手下也加快了动作。 “哦。”狼野和阿青在一起也好几年了，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退到山洞外面一段距离守着，等了好大一会才看见客图和谢一出来，客图的脸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族长，红土族的人已经走了。” “嗯，我们也回去，他们天黑前会把线送过来。”客图一只手搭在谢一腰间，心情舒畅。 “狼野，你带几个人和我一起去砍些竹子回来，”谢一拍开客图的手，“你先回山洞，等戈桑把东西送过来。” 客图虽然不想见戈桑，但更不想让他见到谢一，便带了几个人回去。 谢一卡着五十张弓的数挑了几根合适的竹子，让狼野他们扛着，自己又在林子里晃了晃，找了一棵柳木让人砍下来带走。 回到山洞的时候戈桑已经把东西送了过来，谢一挑了一根线看了看，并不是太满意——做弓弦的线不能有弹性，荨麻树的粗纤维搓成的绳子算是比较理想的，不过他在这里没见过荨麻，更别提他不知道怎样提取纤维制绳了。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亚麻纤维的绳子也能凑合。 他让客图找了几个手巧的猎人，自己示范着做了一张竹弓。每个人最适合的弓柄长度是不一样的，谢一对戈桑的东西并不打算做到最好，便按照自己的习惯选了弓长，然后在弓柄中部留宽，两端减窄，在距离柄尾的一点距离上用刀刻了一道凹槽，以便固定弓弦。 他让石头他们就按照这个模子做弓弦，五十张就够，有多的话，自己做着玩也行。 弓弦他找了果丽青水过来，把绳子两头并在一起，两人在反方向揉搓然后并绳，直到达到谢一满意的粗度。 他用手拉着试了试，“青水，你找几个人就按照这种方法来搓绳子，这地上的细绳，”谢一大概估了一下量，“先搓一半吧。” 谢一看洞里热火朝天地干活，去帐篷里找客图。 “戈桑把做线的方法说了么？”这个才是谢一最关心的问题，反正这东西触类旁通，只要学会了以后找到荨麻也可以做粗绳。 “说了，他说要找到这种草，”客图小心翼翼地拿出两棵干枯的植物，“然后在水里泡一段时间，能看到你拿的银灰色的东西就行了。线就是用这个东西搓出来的，我让果丽学了一下。” 谢一拿起来看了看，“这就是麻草啊，你见过这东西么？” 客图赫然，“我打猎的时候从来没注意过这些东西，不过果丽说在一个山沟见过，但是现在天太冷，已经没有了。” “那倒没什么，等明年让果丽带人去把那个地方的麻草都割回来，最好能在其他地方也找一找。” “嗯，戈桑说明天带人来拿做出来的弓，做几个拿几个，等弓做完了，他才会把陶器送过来。” “石头他们正在做弓柄，我去把弓弦上一下。” “我和你一起去。”客图现在已经会做弩了，他对怎样做弓也很好奇。 两人一起到了山洞中间，石头他们人多，弓柄已经做了七八个。谢一拿起弓柄一头绑上搓好的线绳，然后把竹制的弓柄弯曲一定程度，用另一端的线绳固定好。 他又削了一根竹箭搭上试了试威力，觉得还不错。 “谢一，竹子要弯成这样么？”客图也拿起一个弓柄跃跃欲试。 “不行，弯得太狠了，这样射箭的时候弓柄就没有弹性了。”谢一握着客图的手，“稍微放开一些，到这里就行了，恩，把绳子另一端系上，可以了。” 他看看现在的进度，“明天五十张弓就能做好，比我预料的还要快。” 客图拿着弓箭找了个地方练习，不过这次不太顺利，好几次都和他预想的地方有些偏差。 谢一在一边看得高兴，还特意在木桩上用烧过的柴火头画了一个黑圈，告诉客图，“对着这里射。” 客图觉得奇怪，明明每次都是瞄准地方才射箭的，为什么会射不准呢？他试了几次，最终无奈地求助谢一，“这个是怎么回事？” 谢一笑眯眯地上前，调整他的姿势，“看到中间这个地方没有，让它和你想射的地方差不多在一个地方，右手扶好箭一直向后拉，平着拉别歪了，这和你扔石矛可不一样。好，放箭！” 竹箭飞出，正中圆心。 谢一干脆又削了几把箭，让客图试着连发，这次他也不亏神射手的天赋，箭箭圆心。 “谢一，这个弓很好用，我们自己也做一些吧。” “明天让白盐带几个人多砍些竹子回来，先做竹箭吧，弓倒是先别急着做。” “为什么？” “我今天让他们带了棵柳木回来，等晾一段时间以后可以做柳木弓，比竹弓要好多了，”谢一掂了掂竹弓，很是嫌弃，“这张弓，用一段时间就不能用了。” 第26章 抵御外敌（七） 果然，谢一他们五十张弓做完以后，戈桑才带着人过来。 客图还是让戈桑带人呆在地沟以外的地方，然后派人把弓抬出去，当着戈桑的面点清楚，“五十张弓，都已经做好了，你们可以把陶罐送过来了。” “我要先看一下弓射出的箭能飞多远。”戈桑看着地上摊着的造型简单的弓，对这东西很没信心。 客图拿起一张弓搭上箭，瞄准不远处的一棵树，拉弓射出，竹箭急速飞出，j□j树干上。 戈桑亲自上前把箭j□j，对这样的结果表示满意，然后让族人去拿弓。 客图把他们拦下来，“你们把陶罐送过来，我们就可以把弓和做弓的方法都交给你。” 这种简易弓太容易仿制了，依戈桑的聪明和为人，拿回去以后很快就能做出来，那剩下的交换物品肯定不会送过来了，所以谢一特意叮嘱了客图，见到陶罐才能把弓交出去。 戈桑觉得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让身边的未尔带了几个人回去把东西搬过来。 “五十个陶罐一百个陶碗，都在这了。” 客图按谢一教的，把方法给戈桑说了一遍，然后赶人，“你和你的族人可以走了。” 戈桑让族人拿了弓箭，施施然从兽皮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陶瓶，“这个是送给谢一的，我没看到他，你给他吧。” “谢一不会要你的东西。”客图的语气立刻变了，冷得掉冰渣。 “他要不要不是你说了算的。”戈桑根本不在意客图的脸色，把陶瓶塞到他手里，“你只要交给他就行了。” 客图阴着脸看族人把陶器抬回山洞，阴着脸把陶器分给族人，阴着脸回到帐篷里。 “怎么了？”谢一在帐篷里都能听到族人分陶器时候的笑语声，这时看见客图脸色难看，好奇地问。 客图犹豫了几次，还是掏出陶瓶递过去，“那家伙给你的。” “戈桑么？”谢一对这个陶瓶却很喜欢，“太好了，原来他们已经能烧出这种瓶子了啊。” “你很喜欢这个东西？”客图的语气硬邦邦的。 “嗯，我刚好想做些药膏，一直发愁放在哪里呢，红土族能做出这种瓶子实在是太好了。”从上次客图受伤谢一就想做些药膏，用起来方便而且效果更好，不过一直没有盛放的器皿，只能作罢。这简直就是瞌睡了送枕头，及时雨啊。 沉浸在膏药事业中的谢一根本没注意到客图的脸色越来越冷，还在找地方准备把瓶子稳妥地收起来。 “这是戈桑送的东西，”客图的声音渐渐带了一丝委屈，“你昨天说肯定不会去红土族的。” “啊？”谢一停下手上的动作，有些疑惑，怎么说着说着拐到这个地方去了。他扭头看见客图的神色，后知后觉地发现问题所在，“你——吃醋了？” “醋是什么东西，没吃过。”客图耸拉着嘴角，语气丝毫没有好转。 谢一觉得客图这个样子实在太可爱了，忍不住上去亲亲他的嘴角，“好了，这个瓶子我不要了，你扔掉或者送给别人都行。” 客图接过瓶子攥在手里，犹不放心，“你说过不会去红土族，以后，卡萨族一定会和红土族一样强大的。” “嗯，我是你的伴侣，肯定不去红土族的。”谢一拉着他来了一个深吻，“好了，把瓶子扔了吧。” 客图点头，又拿了弩出去，“今天还早，我带白盐他们在附近转转，看能不能猎些东西。”因为红土族的关系，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打猎了，如果不是荆籽面和地瓜，族人就要没有吃的了。 谢一看客图出去，而客木最近一段时间总是抱着他的兔笼和弯刀，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收拾东西，抄一条近路去了迷雾山的温泉洞。 他在迷雾山附近转过多次，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穿越地有什么异常，倒是山中空腹让他觉得看到了一些希望，只不过上次和客图在一起，没办法仔细查看罢了。 他点了火把，从入口处细细查看，但却始终没有发现异常。奇怪，一定是有哪个地方被遗漏了。 谢一脱了衣服泡在温泉里，突然瞥见上次泡温泉的那块石头，想起客图靠在上面，裸着精壮的胸膛，面色潮红，眼中带着迷乱…… 不对，只插着两个火把的山洞怎么可能看得那么清楚。谢一淌着水在上次客图靠着的和自己坐的地方找了找，也没发现特别的东西。 他干脆穿了衣服，又点了一个火把，按照上次的地方插上，重新又检查了一遍。 果然，这次看那块石头的地方要清晰很多，谢一靠在石头上，绕着山洞看了一圈，最终在山壁上发现了几处隐隐泛光的地方，而最大的一块刚好在石头的斜上方。 谢一把这几个点画在地上，用线条连起来以后刚好和那张锡箔上的一个字符一模一样。 就是这里！ 谢一举着火把，在山洞里又绕了一圈，可是除了那几个会泛光的地方，再也找不出其他的。 会不会是思路不对，字符可以画出来，也可以刻在石头上，或者用一些东西摆出来…… 谢一按照自己的想法一个个寻找，果然在山壁上找到了两个刻着的字符，不过沟痕太浅，很不容易发现。不过其他的字符，却是怎么也找不到。 算了，今天已经很有收获了。谢一感觉时间也不早了，把锡箔收起来准备打道回府。 突然，一阵脚步声隔着曲折的山壁放大传来，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说话声，人似乎并不少。谢一打量了周围的山路，发现山壁上有人工开凿的痕迹，消除了一切可以藏身的地方。 他原路返回，然后熄了火把，藏在距离洞口最近的一堆乱头后，手上紧握着军刀。 “这个山洞怎么这么深？” “不知道里面会不会藏着什么东西？” “有人才好呢，我今天还没吃饱呢。” …… “到了，太好了，还有水。” “水是热的。” …… 谢一暗暗数着连绵不绝的脚步声，发现居然有近百人，而且都是强壮的男人，唯一的几个女人还是被绑着拖进来的。 “红土族的人跑到这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来，让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 “我带人抓住这几个人的时候，他们就是往这个方向跑的。” “恩，你们这几天在这附近好好找找。我不过才吃了他的两个人，他居然敢杀了我好几个族人，我一定要把红土族的人都吃了。” 谢一暗暗心惊，红土族招惹的敌人居然是吃人的部族，而且还如此强大，如果被这群家伙发现卡萨族的族人，肯定也不会放过的。 该死的戈桑！ 谢一暗骂一声，然后趁着食人族安顿的纷乱时间，隐在阴影里悄悄离开。 第27章 抵御外敌（八） 谢一回去以后没等到客图，倒先把客木等了回来。 客木一只手提着兔笼，兔笼上压着一只硕大的老鼠，笼子里的小兔子瑟缩地躲在一角，红红的小眼睛瞪着上面灰色的“庞然大物”，另一只手握着谢一特意给他做的小一号的弩。 他看见谢一，双眼发亮，“谢一哥哥，你看我猎到东西了。” 纵使谢一吃过很多野生的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这么硕大的老鼠还是第一次见——也许原始社会真的比较养动物。 “你一个人出去了？”这一段时间忙着红土族的事，谢一和客图也没有怎么关注客木，不过这孩子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 “没有，我和多鲁一起去的。”客木看看谢一发冷的脸色，诺诺回答。 谢一“啧”了一声，多鲁这孩子好像只要和客木在一起呆着，就什么都敢干。每次客木出了主意，他肯定附和。“多鲁呢？” “我们抓了一窝兔子，他说把东西交给阿青。”客木凑到谢一身边讨好，“谢一哥哥，我们用你教的方法抓的兔子，抓了好几只呢。” “你是想要小兔子，才让多鲁帮你抓的吧。”天天带着兔笼子出去，而且笼子里又添了两个小成员，谢一想也知道客木做的什么事。 “我们去练弯刀和弩，看见有兔子才去抓的。”在谢一严厉的目光攻势下，客木的头越来越低，声音也渐渐消失。 “算了，最近这几天不能出山洞，和多鲁好好呆在这里练弯刀。”谢一把老鼠接过来，露出一丝笑容，“这小东西跑得很快，你也能射到，干得很好。” 老鼠洞，藏宝窟啊。谢一打算等这阵子事情忙完了，去挖挖老鼠洞，那里面的粮食可不少，还省得自己到处找了。 客木得了夸奖，思路又活络起来，“谢一哥哥，你做个好吃的吧。” “还有肉吗？” “有，不过不多了，这两天哥哥他们都没有打猎。”客木眼睛眨巴眨巴，希望谢一会为他猎的东西再夸两句。 不过谢一显然让他失望了，“你去把这老鼠的皮剥了，内脏都扔掉，然后把肉切成薄块。嗯，再取一块肉和几个地瓜，都这样切了，还有，把皮都留着。” “哦。”客木应一声，乖乖做饭。 谢一昨天让人砍回来的柳木早就被分解，在山洞里阴干。他拿了一块回来，开始做弓弰、弓臂和弓弝。 这个东西比简易的竹弓要麻烦，等客图回来，他才做了一套，正好收工。 “这是什么？”客图看着地上的东西，奇形怪状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用。 “给你做把弓，”谢一把最后一刀削好，“你能不能找到猎物头上的角，要长一点的那种。” “那种东西也不能吃，我们都扔掉了。” 败家玩意！ 谢一扶额，“扔到哪里了，我去找找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在一个山沟里，我们把不要的内脏都扔在那里。我和你一起去。”客图抓了两个火把，和谢一一起出去。 为了避免野兽闻到血腥味袭击族人居住的地方，那个山沟可算不上近，两人换了次火把才到达目的地。 谢一翻身下到山沟里，拿了一根木棍在一堆腐烂的内脏里翻找，却根本找不到一根完整的角。他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眼角撇到山沟壁上凹进去的一块，那里居然挂着一对完好的牛角。 谢一把它捡起来，对着客图晃晃，“找到了。” 回去以后谢一就架上陶罐熬猪皮，客木早把东西都切好了，在一边眼巴巴看着，“谢一哥哥，水太少了，不够吃的。” “小馋鬼！”谢一扭头刮一下他的鼻子，“这个不是吃的。” “那一会吃什么啊，炒肉片？” “不是，我们换个吃法。”谢一另起一堆火，把平底石锅架在上面，抹上一层油，然后又挑了一块毛茸茸的兽皮割下来绑在木棍上，用滚水冲洗甩干。 等油烧热了，夹一块肉片放上去，嫩粉的肉一沾热肉就开始变色，谢一刷一层盐，撒一定啊花椒粉，然后翻过来同样处理。 “好香啊……”客木跟在一边流口水。 “辣的吃不吃？” “啊……吃。”咽口水的声音。 谢一再撒一点辣椒粉上去，然后把肉片塞进客木的嘴里。 “唔，好吃。”客木翻卷着舌头大嚼。 谢一又夹起一块递到客图嘴边，“尝尝这个，肉质细嫩，比猪肉好吃。” 客图张嘴咬住，嚼下去果然鲜嫩多汁，“这个是什么肉？” “老鼠肉。” “哥哥，这个是我猎回来的哦。”客木立刻上前讨巧。 客图拍拍他的小脑袋，“嗯，真厉害。” 客木乐不可支，忙刷了几块老鼠肉献宝地递给客图，“哥哥，以后我也能和你一块去打猎了。” “等有空我看看你弯刀练得怎么样再说。”谢一把地瓜烤得两面金黄，撒一点调料放进嘴里。 “哦……” 谢一看罐子里的猪皮已经炖烂，把它倒出来放在碗里晾凉备用。他看那两人吃得差不多，打发客木去了多鲁家。 “客图，我今天下午去温泉山洞，遇见了食人族。” “食人族？” “嗯，应该是追着红土族过来的，差不多一百人左右，我担心万一被食人族发现，我们之间势必有一场恶战。” 客图皱眉，“如果打起来，我们的族人太少了，武器也不够。我明天让石头他们再做一些弓，最好每一个族人都有，箭越多越好。” “嗯，本来觉得竹弓射的箭力度太小，现在只能先凑合一下。”谢一忖度，“食人族住的地方太近了，很容易发现我们，要不最近先不要打猎？” “只怕不行，族里已经快没有吃的东西了，”客图否决，“我们打猎的时候会小心一些，尽量呆在附近的林子里。” 谢一试了试猪皮胶，粘度正好，便把弓拿起来粘好，“最好能有其他的办法，而且我怀疑是红土族故意把他们引到这里，想让我们替他们杀人。” “戈桑！”客图一拳砸向石桌，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裂纹。 第28章 抵御外敌（九） 谢一轻飘飘一眼过去，“手疼么？” 客图的怒气像扎破的气球一样瘪了下来，“不……太疼。” “他们能把食人族引到卡萨族，我们也可以把人引到红土族，”谢一轻笑，眼角上挑，“知不知道红土族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嗯，上次换东西的时候我让阿保跟过去看了。” “阿保？” “他是跟踪猎物的好手。” 哦，谢一来了兴趣，“那他打猎搏斗怎么样？” “不行，他太瘦了，没有力气。” 后来谢一认识阿保以后，才发现，所谓的太瘦，就是比自己还要壮上一些。所以原始人的世界，有时候真的和他不在一个次元。 不过此时，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那族里打猎又好，跑得又快的是谁？” 客图默然，过了一会才吐出一个字，“我。” 咦？难道族长不是世袭制，而是狼群法则？ 谢一装作若无其事，把话题引开，“那我去把食人族引到红土族住的地方附近。” “不行，太危险了，我去。”客图反对。 “你不能去，你要带人守着族人。食人族的人太多，万一他们发现山洞，族人也会很危险。”谢一想都不想，立刻否决。 “让阿青带人守着山洞，我去引食人族。”客图直视谢一，目光坚定，“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 两人对视良久，谢一退让，“好吧，你和我一起去。不过，去之前我们要先做些准备，依戈桑的性子，红土族受到攻击，他肯定会想办法把我们扯进去。” “那就想办法杀了他。”客图对这家伙实在没有好感。 谢一摇头，“先不说杀不杀得了，如果戈桑死了，红土族肯定会乱，到时候更打不过食人族，而食人族灭了红土族以后，在这附近，他们的食物就是我们了。” “戈桑知道我们的山洞，我想让族人换个住的地方。” “这附近有合适的地方吗？” “有一个地方在两座山之间，但是没有山洞，只能住在野外。” “两山之间？明天带我去看看。”如果条件理想的话，或许是一个攻守兼备的好地方。 “嗯。” 粘好的弓放置了一个晚上以后就稳固了，谢一把弦上上，试着放了一个空响，觉得强度还不错，又用柳木做了一个扳指。 客图早早把情况和巫司、阿青说了一下，让阿青带人在附近打猎，同时提高警惕，如果有食人族的人在附近，立刻避回山洞。 谢一特意做了一个兽皮袋，里面放满箭让客图背着。 客图说的地方在河的对岸，刚好远离红土族和食人族。 过了河，谢一让客图把弓解下来，“试试弓怎么样？” 客图抽箭搭弓，动作流利，“啪”地一下射在远处的树干上。他走过去把箭拔下来，看到竹箭没入树干一指之长，可见这张弓的强度有多大。 “不错，”谢一把扳指掏出来，“直接扣弓弦太伤手了，戴上这个试试。” 客图接过戴上，反手抽箭，“嗖嗖嗖”连着几箭射出去，在树干上排成一竖排，最后一箭突然转了方向，穿透了一边受惊跑出的小鹿颈间。 对客图的箭法，虽然见了好几次谢一还是觉得惊羡。 “我们一会还要找住的地方，这头鹿打算怎么办？” 客图直接把鹿扔到肩上扛着，“走吧。” 力气大了不起啊！谢一翻个白眼，跟在后面。 自从谢一和客图在一起后，总喜欢在一些小地方一个人默默计较。这种有悖于习惯的地方，还没有被他注意到。 此时他正站在两座山峰耸立起来的狭窄入口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这个地方比一线天要稍微宽些，最多也只容得下六人并排行走，最窄的地方只能通过两个人，而走过这段，里面就逐渐宽阔起来，四周峰峦环绕，形成一个绝妙的小峡谷 易守难攻，根本就是打仗的利器。 “就这里了，我们回去和巫司说一下，让大家尽快搬过来。” 两人回到山洞口，就有族人迎了上来，“族长，我们遇到食人族的人了，七果被抓走了，狼野受了伤。” “什么？” “怎么这么快？” 两人同时出声，然后对视一眼。客图把鹿扔到地上，“召集族人，立刻换住的地方。” 卡萨族人本就不多，很快就聚集起来。 “石头，你带着男人们拿上武器，去外面守着，发现外族的人，立刻回报。” “果丽，你领着女人和孩子收拾东西，越快越好。” “阿青，你来和我说下怎么回事。” 客图一个个吩咐下去，山洞里立刻动了起来。 阿青扶着狼野走到客图身边，给他讲今天遇到的事情。 谢一叫住果丽，正准备说话，眼角瞥到一抹身影，“多鲁，你干什么去？” 多鲁握着竹弓，身子小小气势倒是不弱，可惜慢腾腾的语调没有加分，“我去守山洞。” “回去收拾东西。” 多鲁站着不动，眼睛一直往石头的方向瞅。 “回去！”谢一的声音严厉起来，小孩子家乱逞什么英雄。 正往帐篷里走的客木听到谢一的怒声，忙对多鲁招招手，“多鲁，过来。” 多鲁再瞅一眼石头，走了过去。 谢一这才对果丽嘱咐，“让她们只带着兽皮、面粉和肉，其他重的东西都不要带。” “可是，地窖里还有好多地瓜。”果丽不舍得丢下任何食物。 “带够这两天吃的就行，我们灭了食人族还会回来的。” “好。” 谢一也回帐篷拿了自己的东西，然后去找客图。 “怎么样？” “已经和阿青说过了。”客图心情低沉，“阿青说七果被拖走救不回来了。” “狼野的伤势怎样？” “不太严重，已经包扎过了。”客图攥着牛角弓的手青筋突起，“我一定要灭了食人族。” 谢一拍拍他的肩，抬手抱住，“我们一定会灭了食人族的。” 因为要带的东西少，果丽他们收拾得很快，不过谢一发现人群中居然有一个挺着大肚的孕妇正在抽噎，果丽在一边低声说着什么。 “怎么了？”谢一把果丽拉到一边。 “这是七果的伴侣，孩子很快就要生了，七果却死了……”果丽抹抹眼角的泪，“刚知道的时候哭得不行，现在好多了。” “她这个样子怎么走？”谢一也有些无措，他根本不知道族里还有一个孕妇，而且还刚刚丧夫，“要不，让她留在这里，找几个人守着。这样也不行，还是太危险了……” “她和我们一起走。”果丽第一次看见谢一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样子，果断替他下了决定，“走得稍微慢一点就行。” “好吧，多找几个人照顾着。”食人族就在附近虎视眈眈，谢一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阿青，你带着一部分人护着女人和孩子先走，让石头他们跟在后面。”客图看大家都已经收拾好了，吩咐下去。 第29章 抵御外敌（十） “阿保呢，让阿保过来。”谢一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过一会，阿保从外面跑回来，“找我什么事？” “你去红土族住的地方，想办法告诉他们食人族来了，好让他们提前做个准备。”谢一嘱咐，“离得远远得喊一嗓子就行了，一定得保证自己的安全，完了直接去找阿青他们。” 客图对戈桑印象不好，并不赞同谢一的做法，“告诉他们做什么，红土族肯定会跑的。” “戈桑有了弓箭，肯定会和食人族打一场的，但是红土族和食人族比起来还是有些弱，让他们做个准备多杀几个，我们后面应付起来才更容易。” “嗯，那你小心一些，快去快回。”客图再次叮嘱阿保。 “好。” 阿保离去，客图和谢一也背上慢慢的箭囊，一人一张弓，往温泉山洞的方向走去。果不其然，还没有到达小山洞那个地方，就看见了食人族的队伍正朝他们走来。 “应该有五十多人，你左我右。”谢一草草估算了一下，轻声对客图说。 客图点头，瞄准左边那人，手中竹箭飞一般穿透了目标j□j在外的脖颈。 与此同时，谢一的箭也插在了右边那人的脖子上。 相继倒下的两人让食人族的队伍骚乱起来，不一刻，便有一个严厉的声音从中间传来，“给我抓住他们。” 谢一和客图朝着红土族的方向跑去，时不时还回头射上两箭，给他们指明方向。 天色渐渐暗下来，后面追击的人脚步也慢了下来。 “我们先回去吧，等明天过来抓住他们，一定要烤了吃。” “是啊，天一黑，遇到什么猛兽就不好了。” 先前那个严厉的声音也有些犹豫，“可是没带吃的回去，族长一定会生气的。” 谢一可不想功亏一篑，在树林间的正道上露出身形，对着那群人射出一箭，客图如法炮制。 “就两个人，给我抓住他们！” 食人族的众人有了信心，动作又迅速起来。 “嗥……” 是狼群！谢一眼睛一亮，慢慢拉近食人族追击的距离，然后转身向狼群的方向跑去。 “一会看到我这个手势，立刻往最近的树上爬，然后跳到其他的树上。不要下来。”谢一比了一个向上的手势，轻声对客图说。 “那你呢？”客图也压低声音。 “我和你一样。”谢一扭头看了他一眼，才答道。 他们带着食人族距离狼群越来越近，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它们隐在灌木丛里的碧绿眼睛。谢一突然抬手。 客图伸手抓住最近的树干，翻身跃上，然后沿着树干走了几步，跳到相隔的树上，直到出了狼群的狩猎范围，才停下来依在树干上。 “谢一？” 没有听到回应，他扭头去看，却发现谢一正站在树林中间，前面是追击而来的食人族，后面是凶狠的狼群。 客图的心狠狠一跳，抽空弯刀就要往树下跳，错眼间却看见谢一对着他的方向比了一个手势，然后对着几步之遥的食人族射出最后一箭，转身跃进了隐着狼群的灌木丛里。 客图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根本来不及反应谢一的手势是什么意思，跳下树就往狼群的方向跑。 “喂，回来。” 跑到一半，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的树丛里传来，客图又跑了几步才反应过来。 “谢一？” “嗯。” 客图冲过去狠狠抱住从树丛里钻出来的谢一，勒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 谢一反倒吓了一跳，愣了一下他才反应过来，拍拍客图的背，“没事，不用担心。” “我刚才很害怕……”可图的声音还带着一丝颤音，“你怎么能做那么危险地事？！” “不靠得近一点，食人族发现狼群的存在就会扭头跑了，而且我有把握，不会出事的。”谢一任客图抱了一会，等他感觉客图情绪稳定以后，才推推他，“看那边。” 被引进狼群的食人族正在和野狼厮杀，地上到处都是断臂残肢还有野狼的尸体，可以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今天就这样了，我们走吧，一会该有其他的猛兽过来了。”又看了一会，谢一拉着客图离开。 回到新的居住地，阿青他们已经准备妥当。客图把阿保叫过来询问情况，谢一则径自去找果丽，他一直都在担心那个孕妇的情况。 “别的都没什么问题，就是一直在哭。”果丽叹了一口气，“我让阿花在那陪着她。” “我看她像是快要生了，让阿花多注意一些。”谢一对孕妇这一块是一窍不通，单是看着那么大一个肚子，就觉得很危险。 “放心吧，阿花就是喜欢吃，其实还是很会照顾人的。” “嗯，明天的事情阿青和你说了？” “说过了，都已经安排好了。” “那就好，你早点睡吧，明天就能收拾食人族了。” 谢一回去以后，客图又拉着他把阿青的安排细细讲了一遍，再三确定没有问题以后才准备睡觉。 “客木呢？”谢一回来以后还没见到客木。 “他和多鲁在一起。”客图把兽皮铺好，拉过谢一准备抱着睡觉，一低头却看见他灰白的兽皮外粘着一层褐色的血块。 “这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客图的声音里不自觉带了股怒气，“怎么不告诉我？” “没事。”谢一把兽皮衣拉一拉，“跳到灌木丛里时刚好撞上一只狼。” 客图不顾他的反对，把他的兽皮上衣脱下来，一眼就看到右边胳膊上留着两个很深的狼牙印，不过已经不再流血了。他去阿青那要了些草药，清洗后给谢一敷上。 “下次做什么事情先和我说一下，不然我会担心。” “好。” 谢一把兽皮衣重新穿上，一扭脸却看见客图盯着自己发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渐渐灼热起来。 “谢一……” “嗯？” “你好白……” 谢一的皮肤在现代属于正常肤色，不过丢在连女人都是古铜色肌肤的原始社会，再加上火光的映衬，就白得尤其可口。 客图在上药的时候还不觉得，等谢一拉着兽皮衣一点点盖住那诱人的白时，他觉得自己又想做了。 谢一“扑哧”笑出声来，他发现自己特爱看客图呆愣的模样。他环住客图的脖颈，送上一个深吻，伏在他耳边吐气，声音魅惑，“客图，我们做吧。” “好……啊，不行。” 谢一解开他的兽皮衣，唇贴着胸膛一路吻下去，最后停在他腹间的肚几处，伸出舌头舔了一舔，头也不抬，“怎么了？” 客图激得一颤，抱住谢一翻身压下，声音听起来都有些发抖，“你……你的胳膊……受伤了……”话虽然这么说着，他却觉得身体难受得紧，忍不住小幅度摩擦着谢一。 谢一的手探进客图的衣服内，一直下滑停在他的股间揉捏，“一点小伤没关系的。” 客图还没意识到谢一真正想做什么，他只是对上次割肉撒盐的痛记忆犹新，不舍得让谢一的伤口出现问题，便制住谢一的右臂，“……不行，等……伤口好……好了……” 谢一的手臂动起来扯动伤口，确实会有些疼，他挺挺腰，硬挺隔着兽皮撞上客图的，“那这怎么办？” 客图忍不住低头亲亲谢一绯色的脸，脱下衣服侧身抱住他，右手握住谢一的硬挺上下滑动，左手握着自己的，偶尔将两根并在一起顶弄。 两人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谢一的左手也时不时抚慰一下，最后一起低吼着射了出来。 第30章 抵御外敌（十一） “不行，我不同意！” 一大早帐篷里就传来客图中气十足的声音。 “为什么？”相比之下，谢一的声音却要平静得多。 客图和多鲁趴在帐篷外的角落里，偷偷听里面的两个人争论。 “我们自己就可以对付食人族，为什么要和红土族一起。”客图直言不讳，“我不喜欢戈桑。” “我也不喜欢他。”谢一原本打算坐山观虎斗，不过昨晚意外遇见的狼群让他改变了计划，“昨天晚上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食人族的人太强壮了，他们遇到突然袭击的狼群也才不过死了十几个人，现在他们可以战斗的应该还有七十人左右，而我们才二十七个人。” 战斗力的巨大悬殊让客图的底气弱了下来，不过他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我们可以照原来说的，让食人族先和红土族打，等他们死得差不多了，我们再灭了食人族。” “食人族比我预估的要强很多，你觉得戈桑会任由自己的族人和食人族拼命吗？” 当然不会，那家伙一定会带着人跑的。 谢一看他有些松动，继续动之以理，“我们两族联合，戈桑会更有信心和食人族搏杀，而族人也会更安全。“ 客图想了想，提出要求，“联合可以，但是你不能见戈桑。” 所以说，吃醋才是重点？ 谢一点头，“到时候你和他谈就行，我们吃了一个闷亏，得让戈桑也付出点代价……” “里面在说什么？”客木压在多鲁身上，耳朵一个劲地往帐篷上贴，却还是听不到。 “付出代价……这是什么意思？”多鲁慢悠悠地发表疑问，然后重新贴了上去，“声音太小了，听不到了。” “诶呦。” “啊……” 两人不约而同地跳了起来，去揉自己的小腿，然后听到帐篷里传来谢一的声音，“两颗小石子都躲不开，还敢偷听。多鲁，去捡柴，客木，回来做饭。” “哦。”客图吐吐舌头，乖乖进去。 到了中午，果然有守在河边的族人过来报告，“红土族的人过来了。” 客图来到河边，看见两族的人握着弓箭隔岸对立，戈桑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他看见客图出来，示意族人放下弓箭。“客图，昨天晚上提醒我的是你的人？” 客图冰着一张脸，连声音都是冷的，“是，你把食人族带到我们这里，是想做什么？” 戈桑笑着避开这个问题，“我昨天带着族人赶过去，只看到一地的狼和食人族的尸体，这个办法是你想出来的？” “你想说什么？”客图不耐烦，他还很不习惯有人这样绕着说话，听着都累。 “你们应该也受到了食人族的袭击，很想杀了他们吧。”戈桑顿一顿，去看客图的反应。 客图的唇紧紧抿着，不说话。 “我想和你的族人一起灭了食人族。”戈桑说出目的。 两族联合之事在这个各族独立仇视的时代，还是一件从未听闻的奇事。客图虽然因为谢一的话要和红土族一起对付食人族，但是他没想到戈桑居然也有这个想法。这倒是让人不得不另眼相看了。 客图这边不说话，戈桑也有些沉不住气，“客图，食人族的人很多，我们两族只有一起才能杀了他们。” “你能给我们什么东西，让我们和你一起对付食人族。”既然他先提出来的，还省得自己想该怎么说，直接提要求好了。 戈桑一愣，“你们想要什么东西？” “你上次拿的小陶瓶一百个，还有其他的陶器五十个。” “那种小的东西很难做，一百个做不出来，我们最多给三十个，其他的陶器可以给五十个。” “陶瓶最少也得五十个，不行的话你们自己对付食人族。” “好！”戈桑看着对面人群手中的弓箭，咬牙答应。 客图让戈桑过河，把和谢一商定好的计划告诉他。 “太好了，这个办法是谁想出来的？”戈桑听得两眼发光，恨不得现在就能见到食人族的人，然后狠狠杀上一场。 “你不用管，让你的人干活去。”客图冷冷开腔。 林中突然传出一阵喧闹声，有一队人仓皇地跑过河来，向着两山夹起的山道跑去。 后面追着几十个强壮的人，个个手中挥舞着长矛，偶尔还有笑声传来，如同玩弄猎物的猛兽一般。 前面的人虽然步伐看起来慌乱，脸上却是一点紧张的表情也没有，他们看到距离得远了，还能抽出弓箭向后面连射几箭。 他们把人逐渐引到狭窄的山道里，然后穿过最窄的“门洞”，消失不见了。 此时，从两边的山崖上突然“咕噜咕噜”滚落下来一堆石头，砸在后面这群追击的人身上，霎时鲜血脑浆四溅，惨叫声不绝于耳。 有人挤着往前面的窄道里跑，刚到那里，就被伸出来的几道长矛刺中要害，一个个倒了下去。 “快，回去！”有人在慌乱中大喊。 山上的石头越落越少，最后渐渐停了下来，残余下来的人聚在一起，撤出了山道。 “嗖嗖嗖” 刚走没几步，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排人挽弓射箭，竹箭如雨一样射了过来。 他们已经吃过这种武器的亏，其实努力舞动长矛，希望可以护住要害，却依然有人不断倒下。 那群人的箭射完之后，立刻消失。他们也无心恋战，拖起幸存的人就开始往河的方向跑去。 刚跑了一段距离，又出现了一拨拿着弓箭的人，也是射完了就立刻消失。 连着三拨密箭过去，原本七十多人的食人族只剩下不到二十人，还有一大部分是受了伤了，不过所幸已经可以看见哗哗流着的河，到了对岸或许就安全了。 淌过小河，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立刻被拿着石矛的十几个人围住。 谢一拿着军刀混在人群里，他的军刀已经好久没有祭过血了，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他的刀又快又狠，每每挑中人的要害出手，划拨挑刺，如舞蹈般的亮线却是催命的咒。 客图本来搭了弓在远处放冷箭，此时看见谢一居然在人群中混战，一时也说不出是怒还是惊，把弓往背上一搭，抽出军刀就冲了过去。 客图的刀法和谢一完全不一样，他每一次出刀都是大开大阖，只管刺入拔出，不过因为他的力气够大，倒在他刀下的人也不少。 食人族的人毕竟强悍，一轮攻击之下居然还能以一敌二，渐渐有几人围在谢一身边，相互掩护，手中长矛伺机而动。 谢一仗着身手灵活，还不觉得怎样，冲过来的客图却看得心惊胆战，他眼看着一只长矛刺向谢一背后，脚下如风，扑了过去。 谢一正打算躲开，却听到背后的脚步声，错身扭头间，看见一根石矛扎入客图背后，殷红的血立刻流了下来。 “客图！” 谢一一刀割破还握着石矛的人的喉咙，然后甩出刺中另外一人的太阳穴。 周围的两人看见客图脚下趔趄，石矛立刻往这边招呼过来。 谢一摸到腰间，抽出一个黝黑的武器，想也不想，扣动扳机。 “呯，呯。” 巨大的声响震得周围的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疑惑地看着周围。 “杀！”谢一怒吼。 食人族的两个人瘫倒在地，身上却看不到伤口。人对未知的事物都有莫名的恐惧，食人族也不例外。 卡萨族和红土族的人被谢一的吼声惊醒，皆以为自己得了神助，斗志昂扬，很快把残余的食人族肃清。 第31章 疗养生息（一） “那个……是什么东西？”客图背上疼得厉害，却还是扶着谢一想要站稳。 “混蛋，别动！” 谢一早已见惯生死，不管是队友还是自己，死亡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可是，他却在客图扑过来的那一瞬，突然感到害怕。 “止血草！” 有人从旁边递过来，他抓过一大把揉碎。 “把石矛j□j，直着拔！” 有人上前握着石矛，用力一拔，谢一在血涌出来的瞬间把草药按在伤口处，过一会又添上一把，血终于慢慢止住了。 客图脸色发白，居然还出言安慰谢一，“不要担心，我没事。” “闭嘴！” 谢一让人砍了两棵粗细适中的树，绑上大块的兽皮做成简易担架，强迫客图趴在上面被抬回山洞。 戈桑领了红土族的人远远坠在后面。 谢一横眉冷对，“你还跟着干什么？” “我们回住的地方。”戈桑一脸无辜，指指自己部族居住的方位。 “有件事你应该还不知道，食人族在迷雾山的山洞里还有一些受伤的人，你最好带些人过去把他们全部杀掉。” “受伤的人能做什么事情。”戈桑不屑，“就算他们伤好了，红土族也能杀了他们。” “我只是告诉你，如果再让我看见一个食人族的人，我就能让红土族遇上和他们一样的事情。”说完，谢一懒得去看戈桑什么反应，扭头就走。 戈桑第一次见到谢一清俊的脸上露出凌洌的杀气，一时惊呆，待到反应过来，谢一早已走远。 “族长，我们去迷雾山吗？”红土族的人看戈桑愣着不动，出声提醒。 “食人族还有人活着，我们当然得去杀光才行。”戈桑双眼微眯，笑得开心，“大家准备一下，我们杀光食人族。” “杀光食人族！”红土族众人跟着欢呼。 戈桑领着族人调转方向，嘴中喃喃自语一句，“原来是你。” 谢一身边的低气压让族人都避之不及，客木围在客图身边团团转，几次欲言又止——他从没见过谢一哥哥这么可怕的样子。 “怎么了？”谢一给客图换好药，用消毒的布包扎好。 “谢一哥哥，哥哥他不会死吧？”客木的话里带着哭腔，倒难为他这次没有哭出来。 “不会，没伤到要害。”谢一吐出心中一口郁气，轻声安抚客木，“不会有事的，嗯。去做饭吧。” 客木点头，去烧火做饭。 谢一对着睡过去的客图发了一会呆，然后去找阿青。 “族里现在情况怎么样？” “还有五个人受伤，不过没有族长的严重，但是止血的草没有了，巫司正在想办法。”阿青现在也是一团乱，客图一倒下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他身上，“族人的食物也不多了，还好明天就可以打猎了，不过红土族还没有离开，不知道要做什么。” “不用管他们，戈桑不敢随便招惹我们。”戈桑那么聪明的人，见过卡萨族的手段以后，肯定不会轻易与之为敌。 谢一忧心的是另一件事，“止血草没了，我去和巫司商量一下。” 巫司的帐篷他是第一次来，一进去就能闻到一股清淡的药草香，帐篷左侧摆着几个荆篮，里面放着一些药草，右侧放着一张石桌，巫司此时正坐在那里发愁，听到有人进来，头都不抬。 “巫司，阿青说已经没有止血草了。” 巫司听到是谢一的声音，这才抬头，“是啊，你过来帮我想想，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止血的。” 谢一过去把他摆在桌上的药草翻了一个遍，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 “没什么，这里好像没什么可以止血的。”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刚才那个符号和锡箔上的一模一样。 谢一把药草全部放在一旁的荆篮里，果然在石桌上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字符。他草草扫了一眼，对巫司说，“不过烧火以后的草木灰可以止血，实在不行就先用这个。” 巫司捻起火堆旁的一撮灰烬，满是不可置信，“这个能止血？” 谢一点头，“不过治伤效果不行，我明天出去找点其他止血的草。” “我和你一起去。”巫司对能治各种伤病的草很有兴趣，帐篷里的一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琢磨发现的。 谢一有些纠结，“找治伤的草可能要爬山壁，走很远的路。”潜台词就是，你一大把年纪了，不要去凑热闹了。 巫司立刻瞪起双眼，“怎么，怕我走得慢？” “怎么会……” “明天一起去。”巫司拍板。 第二天一早，谢一背了从青水那里借来的荆筐，里面装了两个让石头做的石铲，再背上几张荆籽面饼，吩咐客木，“让你哥哥趴在那里，不准乱动。” “好。” 客图趴在兽皮上抗议，“不行，我有事找阿青。” 谢一冷冷一眼过去，客图消声。 巫司在一边笑，“客图小时候他阿父揍他不知道多少次，也没这么听话。” “你去把阿青叫过来。”谢一对客木说，又递给巫司一个荆筐，“走吧。” 谢一专在背阴的山林草地边寻找，冬天多是植物的根茎入药，而止血的草药，比如三七、地榆、白芨、白茅根，这一类多性喜阴。 但是冬天植物都枯萎泛黄，不好辨认，谢一看见比较像的就挖开看看，果然找到了一些白芨。 “这是什么，做什么用的？”别看巫司年纪大了，走起山路来毫不含糊，已经半天时间了，脸不红气不喘。 “这是白芨，它的根是白色的，也是止血用的，它一般长在有山泉的地方，草丛里或者潮湿的山壁上都可能有。” “这个是三七，止血效果最好，一般在山坡丛林下，开出来的花是红色的。” “人参……！”谢一乐，原始社会的最大好处就是各种药材遍地都是，像这种在现代野生快要绝迹的东西，这里还没有开始采挖。 “巫司，这个是很好的药材，天气热的时候会结红色的扁圆果实。”谢一把这东西宝贝放好，回去可以炖汤给客图喝。 到天快黑的时候，谢一和巫司才恋恋不舍地准备回去，他们的荆筐里都盛了许多药材，单是两指粗的人参都有三棵，都压在谢一的筐底，另外还有草丛里找到的一窝野鸡蛋，两棵白萝卜。 第32章 疗养生息（二） 谢一在路上给巫司讲了挖到的药材的功效，引发了一个让他头疼的后果。 “谢一，把人参给我一棵。” “不行，客图连着受了两次伤，我得留着给他补身体。” “谢一，把人参给我一棵。” “巫司，你可以改天再来挖。” “谢一，把人参给我一棵。” …… 巫司从回来的路上絮叨到山洞里，顺便在谢一家蹭饭。 谢一真后悔自己一时失言，把人参夸了又夸，可又不能把巫司赶走，只能尽量忽略。 他把药材全部洗净晾在荆篮里，然后拿了两块三七捣碎，把一小块消过毒的棉布浸满三七汁液，然后解开客图身上的绷带，看缝合过的伤口没有问题，换上棉布重新包扎。 如果有晾干的三七，可以磨成粉以后敷上，现在只能先凑合一下。 谢一把骨头的一头敲碎，丢进陶罐里去煮成浓白的鲜汤，然后加了肉块和参片一起炖。 野鸡蛋敲开倒出蛋液打碎，罐中放油加热然后放入鸡蛋翻几下。 巫司吃得津津有味，“谢一，你做的饭就是好吃，你把人参……” “我可以帮你做个晾药的架子，人参和药架二选一。”谢一正把趴了一天的客图扶起来，小心翼翼地避免扯动伤口，他对老头的缠功彻底拜服。 好想两个都要啊……巫司犯难，最后狠心咬牙，“我要药架。”明天就去挖人参。 “那吃完可以走了。” “客图啊，你们家谢一太凶了，你得管一管。” 客图就着谢一手中的碗喝了口参汤，闻言面无表情地看了巫司一眼。 巫司脸上的笑容一僵，“那我先走了，谢一记得把药架送过来。” “你也觉得我很凶？”谢一夹了一口炒鸡蛋喂给客图。 “谢一哥哥昨天好凶。”客木在饭桌旁吃得忘我，顺嘴回了一句。 谢一回头。 “我吃完了，去找多鲁。”客木匆匆扒了两口炒鸡蛋，跑出去了。 “谢一，你还在生气？” “你知道我生气的原因？” 客图摇头。 谢一无语望天，果然跟原始人交流的最佳办法是有话直说么。 “我生气的是那天你扑过来，让自己受伤。”更生气的是你的受伤居然会在那一瞬，让我感到恐慌。 “可是，石矛会扎到你。” “我自己能躲开，下次不要干这种傻事了。” 客图沉默一会，然后开口，“不行，万一躲不开怎么办，我不能让你受伤。” “男人受点伤算什么。” “你是我的伴侣，我会照顾你，不让你受伤的。”客图直视谢一，目光真挚，充满坚持。 有一个人，愿意为你置自己于危险而不顾。谢一探头亲亲他的嘴角，“对，我们是伴侣，必会守望相助。” “什么？”客图听不太明白。 “没什么，你不是想知道我上次用的是什么武器吗？”谢一从腰间抽出沙漠之鹰，卸掉子弹递过去，“小心一些，不要扯到伤口。” 客图接过来翻来覆去的看。 “这个叫枪，用的时候需要装上子弹，就是我手里的这个，不过只剩下三颗了，得省着点用。”谢一慢慢教他，“装上子弹以后，要拉开保险，扣动扳机，子弹就会射出去，一般人都是躲不开的，所以你开枪的时候瞄准头部打就行了。” 谢一让他用空枪熟练步骤，自己则去炖了一碗三七过来。 “喝药。” 客图接过来一口喝掉，完后砸砸嘴，“苦的。” “苦的药伤才好得快。”谢一把子弹递给他，“拉上保险，我告诉你怎么装子弹卸子弹。” 客图此时的注意力都在这把枪上，很快就学会怎么使用了。 “你一定要记住，不用枪的时候还有开完枪以后，一定要把保险拉上，不然走火是会死人的。”谢一叮嘱。 “嗯，我知道了。”客图见谢一如此慎重，而他也见识过枪的威力，对这点牢记在心。 “这把枪你拿着，不过只有这三颗子弹了，下次再遇到危险的时候别傻乎乎冲上去，直接开枪就行了。” “给我？”客图震惊地抬头，不想动作太大，扯动背上的伤口，疼得表情都有些扭曲。 “把枪收好，趴下去。”谢一解开客图的绷带，发现伤口没有扯裂，便将里面的三七棉布更换一下，然后包扎。 “我们是伴侣，我的东西自然也是你的，有什么好激动的。” 客图趴在那里半天不说话。 谢一收拾完东西，觉得奇怪，凑过去才发现他嘴角高高扯起，眼中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这家伙的属性一定是闷骚型的…… 第二天一早，谢一带着客木去砍了几根竹子，然后请果丽和青水过来。 他把浅箩筐的大概形状描述一下，想让她们用劈好的竹篾试着编一下。果丽对这种东西不太擅长，倒是青水，第一次就编了一个颇像样的。 “青水的手就是巧。”果丽把箩筐拿起来看了看，啧啧称赞，“青水有没有看上的伴侣，你现在已经可以生孩子了。” 青水脸色微红，瞄一眼正在砍竹段的谢一，低头编箩筐，也不说话。 “石头和我说，他想和你结成伴侣。”果丽没有注意到青水刚才的表情，自顾自说着，“他和你说过没。” “说了，”青水把竹篾揉在一起编筐檐，“我不想和他住在一起。” “那阿大怎么样？”果丽换一个人。 “我也不想和他住。” “阿嫲你这是在拉红线啊。”谢一和部族的人熟起来以后，偶尔也会开点玩笑。 他把竹段砍好架起来，然后把箩筐放在最下面一层的支架上，刚刚好。 “什么拉红线？” “就是想办法让一男一女结成伴侣。”这在现代是三姑六婆必备技能。 果丽乐呵呵地笑，“族里的小孩子太少了，青水她们现在能生小孩了，我得看着，别被其他族的人抢走了。” “那石头他们也可以去其他族找伴侣啊。” “哪有那么容易的，族里的女人很少去其他族的，除非像红土族一样强大的，才会有女人愿意去。” “阿嫲，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卡萨族肯定会比红土族强的。” “嗯，我相信族长，还有你。今天冷天族里多了很多吃的，没有饿死人，居然连食人族都能杀死。”果丽说到这，喜笑颜开，“巫司说你是神的使者，族长和你结成伴侣，果然给卡萨族带来了好运。” 谢一笑着避开这个话题，“阿嫲，七果的伴侣现在怎么样了？” “阿花没事的时候就去看着，没什么事情，就是哭得多了。”说到这，果丽也有些担心，“族里有人说想和她结成伴侣，我问了，她也是不愿意。” “这种事情缓一缓再说也好，不过她现在得多注意身体，我这里还有几个鸡蛋，回去煮了给她吃。”谢一把炒菜剩下的几个鸡蛋拿出来，递给果丽。 “谢一，看你对她这么好，是不是很喜欢小孩子？”青水快速看了谢一一眼，继续低头编箩筐。 “这还用说，小孩子啊，我是见了就喜欢的。”果丽笑着答。 谢一在一边附和着笑，也不接话。 第33章 疗养生息（三） 有青水在，箩筐这东西编的很快，她还自己用竹篾编了轻便的筐子和篮子，送了谢一一套。 谢一这段时间也没去打猎，只是照看一下在床上趴得不耐烦的客图，他背上的伤已经开始愈合，可以起来稍微走动一下了，不过谢一严令不许做剧烈运动，他便常常黏在谢一身后。 谢一把白芨从水里捞出来掰开，看到白心已经没有了，转身想取陶碗盛东西，一不小心差点碰到他。 不知道是自己的警戒心降低了，还是已经习惯这个人呆在身边了，谢一无奈，“你怎么又起来了？” “趴着太难受，”客图看着陶罐里的东西，“煮的什么，可以吃吗？” “白芨，治伤的药，你要吃？” “不用。”一听是药，客图立刻摇头，这一段天天喝三七水，他已经想吐了。 谢一把煮好的白芨切成片，然后让客图给山洞口晾药的客木送过去。 不消一刻，客木从外面冲进来，“谢一哥哥，红土族又来了。” “嗯，你哥哥呢？”谢一不慌不忙地又丢了一批白芨到陶罐里煮着。 “在山洞口，他让我回来喊人，再把弓拿出去。” “真是喜欢胡闹，他现在不能用弓，我出去看看吧，你在这守着，等白芨煮到没有白心了就捞出来。” “可是，谢一哥哥……” “怎么了？”谢一拿了弓箭，已经走到帐篷口了。 谢一吭哧了半天，才道，“哥哥说，不让你去。” “我知道了。”谢一撩开兽皮帘，往山洞口走去，留下客木在里面急得团团转。 因为阿青他们都去打猎了，所以山洞里留守的猎人并不多，此时都在山洞口和红土族的人对峙着。 客图拧着眉头，一脸不耐烦，“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我要先见到谢一。” “不可能，你要么说要么走，否则我就射箭了。” 客图伸手向后，让白盐把弓递过来，却被一只纤长有力的手握住。他回头，就看见谢一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我不是给客木说不让你过来吗？” 谢一挑眉，“我还听他说你打算自己开弓射箭，觉得背上的伤好了？” 客图动动嘴角，不说话。 谢一这才去看站在红土族众人前面的戈桑，“到底有什么事情？” “食人族呆在迷雾山的人我们已经杀光了，这是他们的人头。”戈桑挥手，后面有人提出十几个兽皮包袱，打开露出一颗颗人头。 “哦。”谢一对这个没什么兴趣，反正窝在迷雾山的都是受重伤的人，没人杀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还有上次的五十个陶瓶，五十件陶器。” 有人把东西抬出来，一一摆在戈桑的面前。 这个还有点意思！谢一本来以为戈桑这家伙灭完食人族以后就直接带人回原来住的地方了，没想到还这么讲诚信，把东西给送过来了。 客图在一边小声嘀咕，表达不满，“送个东西还非得让你出来，戈桑没什么好心。” “东西拿到才是实在，管他安的什么心。”谢一小声和客图说完，扭头对戈桑提要求，“陶瓶我们收下了，但是陶器我想让你们按我提供的样子重新烧一批。” “没有问题，你想要什么样的？”戈桑一口应下。 谢一想要炒菜锅、水壶、水杯、砂锅…… “我需要和你们会烧陶的人说一下是什么样子的。” “我会烧陶器，你和我说就行。” 客图冷哼，“不行，我要换个人。” “客图族长，这是我们红土族的事情，不是你决定的。”戈桑笑，“谢一，烧陶是很麻烦的，我们明天可以找个地方好好说一下。” “可以。” 戈桑又让人扛了一只鹿过来，“谢一，这只鹿是我送给你的。” 如果谢一刚到这里，肯定就毫不客气地收下了，但是他已经知晓送猎物的含义，脸色不由有些怪异。 客图眼神凌厉，怒视戈桑，若是此时手中有箭，他定然已经射了出去。 “我是客图的伴侣，不会收你的猎物的。” “你可以再好好想想，你做了我的伴侣，就是红土族的索萨，红土族比卡萨族要强很多。”戈桑志得意满，“我们族的勇士不仅会打猎，还会烧陶、做弓箭和线。” 谢一直接把背后的牛角弓拿出，一箭射在戈桑脚边，再搭一箭，射向远处的树干上。 “你们的弓最多射到我的脚边，卡萨族的弓可以射到更远的地方。”谢一侧脸看向客图，“你说呢？” 客图眉眼舒展，向对面扬声，“卡萨族的勇士不仅打猎好，做出的弓箭也好，卡萨族会比红土族更强。” 戈桑对着谢一手中的弓箭，眼神热烈，“我要换你手中的那种弓，你想要什么东西。” “这个不换。”谢一把弓收起来，“明天在小山洞里我们说陶器的事情。” “东西已经送到，你可以走了。”客图不耐烦地对戈桑摆手。 戈桑不以为意，“谢一，明天我在小山洞等你。” “好。”谢一看他们转身离去，忙加上一句，“诶，把那些人头带走扔掉。” 客图在背后叮嘱白盐，“找人远远看着红土族，有事情立刻告诉我。” 谢一已经开始盘算小瓶子的用处，有这个东西，可以做些药膏，还有三七粉之类的东西，用起来方便很多。 “客图。” “怎么？” “我去一趟温泉山洞，找点东西。” “找什么，我和你一起去。” “你背上伤还没好，不能走那么远的路。” 客图这段时间天天窝在山洞里，弓箭、弯刀都不能动，再好的性子也耐不住。 他倒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谢一却不知怎么，总觉得那双眼睛里带了点可怜兮兮的味道。 “好吧，那我们只能走慢一点，你要是伤口疼了，立刻告诉我。” 当客木听到重伤的哥哥都可以去，而自己只能在家晾晒草药的时候，立刻表达了不满。 最终当谢一准备好东西出发的时候，身边就跟了两个拖油瓶。 第34章 疗养生息（四）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到了温泉山洞便过去了小半天的时间。 客木有些失望，“哥哥，怎么没有见到一只猎物？” “这条路很多人走，猎物早跑了。你要是想打猎，明天我让阿青带着你。”这一路客木举着弓跃跃欲试，客图对弟弟的改变很是高兴。 “谢一哥哥去打猎，我才去。”客木撇嘴，“阿青打不过谢一哥哥。” 谢一轻拍一下客木的后脑勺，“别瞎说，赶紧点了火把进去。” “本来就是啊……”客木一边捡了柴火点起火把，一边小声嘀咕。 客图跟在谢一后面，“阿青确实打不过你。” “别跟客木一起胡闹。” “我没有胡闹，阿青打不过我，肯定也打不过你。”客图说得认真。 “阿青打不过你，所以打不过我，那是不是你也打不过我？”谢一放慢脚步，和客图走在一起。 客图低头走路，不说话，半天才 “嗯”了一声。 谢一轻笑出声，“客图。” “嗯。” 谢一凑过去吻吻他的嘴角，最后还伸出舌头舔了一舔。 客图伸手拉住他，抱在怀里，唇舌交缠。 不远处曲折的山道里有踢到石头的声音传来，然后是客木的大喊，“这条路好长啊，谢一哥哥，你们走到哪里了？” 两人分开，谢一头抵在客图额前，稍喘了一口气，才道，“这里，赶紧跟上。” 不一会，客木从后面追上来，“哥哥，你们怎么不等等我。” “你走的太慢，下次别跟着出来了。”客图硬邦邦地说。 “才不慢呢，是刚才太黑了。”客木为了证明自己走得快，以免下次不能跟出来玩，举着火把从两人身边超到前面去了。 客图握着谢一的手，走在后面。 “这里好大啊！”客木率先到达，举着火把在里面想要绕上一圈，“哥哥，比我们住的地方还大。” 谢一找了一块地方挖起了石头，他拿起一块灰白色的石头凑在火边看了看，然后用刀背刮下一点粉末，用舌尖尝了一点。 “石头也能吃？”客图在旁边看了半天，奇怪地问。 “这是做药的，石膏石。” “药？” 谢一这几天没事就在捣鼓这东西，客图一知半解，他学谢一的样子刮些粉末，尝了一口。 “呸。呸……”他吐了一会，才觉得好了些。 谢一在旁边不厚道地笑，“味道怎么样？” “和辣椒有一点像，比辣椒难吃。”客图一脸认真地总结。 “别像阿花一样，什么都敢尝。”谢一笑够了，才说，“药不能乱吃，会死人的。这东西寒性重得很。” 客木在山洞里转了一圈跑过来，“哥哥，谢一哥哥，里面还有个小山洞。” 上次来的时候并没有其他的山洞啊。 两人对视一眼，跟着客木往山洞里面走去。绕过温泉，在最凹进去的两块山壁间有一条狭窄的通道仅容一人通过。 这条十余米长的通道逐渐向上，然后是一个十几平米的小山洞，山洞的上方，隐隐有细微的裂缝。 谢一举着火把，绕着山壁照了一圈，果然在上面找到了一些字符。他在心里暗暗比照锡箔纸，似乎上面的符号基本都刻在山洞里，只除了中间的那个。 他回头看一眼正拿着刀在石壁上刮东西的客图，脸色在忽明忽暗的火光里，有些看不分明。 “谢一，这里的石头都是你说的那种石膏石。”客图招呼谢一过来，“你看这上面的道道，不知道是谁划的。” 谢一凑过去看，果然在灰白的石头上有一道道暗红的浅痕，连着山洞里的符号。 这种颜色，应该是血沁入留下的，血是从哪里来的？ “客图，族里的人从来不来这个地方吗？” “嗯，巫司说这个地方不能来。不过我们来这里也好几次了，没发生奇怪的事情啊。”客图问，“你发现什么问题了，怎么问这个？” 谢一眉头轻皱，随即放开，“没什么，我们走吧。” “等一会，我们在这里挖几块石头带走。” “不用了，我刚才挖的已经够了，我们赶紧回去，不然天要黑了。”谢一在客图的刀划向石壁刻痕的时候阻止了他，顺便回头招呼客木，“别看了，我们赶紧回去。” 等他们回到山洞，天已经黑透了，谢一晾晒的药被族人搬回帐篷里放着，旁边还摆着今天分到的一小块肉。 客木自觉地拎了肉去做饭，他学东西素来快得很，凡是谢一教过的东西都学得像模像样。 谢一给客图检查好伤口，重新换药以后就开始动手处理今天采集的石膏。 他把石膏石刮去表面的一层浮土，然后砸碎，和客图一起把里面的杂质一点点剔除干净。 等吃过晚饭，他在火上架起陶罐，把干净的生石膏放进去，盖上盖子。 谢一把烧火的重任交给客木，自己则从切好的药片里挑出最早晒的一批白芨，放在石臼里捣成粉末。 等石膏锻到酥松的程度，谢一把它倒出，晾凉后也捣成粉末，然后把白芨和石膏对半混在一起，装了几个小瓶。 还有瓶塞…… 谢一在角落里的柴火里翻找，挑出几根松树枝合着瓶口削成木塞，把瓶子封上。他倒拿起晃了晃，没漏。 “这是做什么用的？” “在伤口上撒一点，可以止血。” 谢一又捣了一些三七粉，也用小瓶子装起来。 摆在面前的一溜瓶子长得一摸一样，以后药材多起来，拿混就不好了。谢一拿起军刀，在木塞上刻上名字。 “你们看一下，这两个字是三七，这个上面的是白芨石膏粉。”木塞上的字太小，谢一干脆拿根棍在地上重新写了一遍，然后告诉两人。 “字是三七，什么东西？”客图凑过来，对谢一写的东西表示疑惑。 呃，一口吃不成胖子，对于没有汉字意识的原始人似乎应该慢慢来。 谢一从荆篮里拿出一块三七，问，“这个什么？” “三七！”客木声音响亮。他这几天跟着谢一，对这几种药材的名字熟记于心。 谢一在地上重新写上这两个字，拿着棍子一点一点，“地上画的这个东西就是字，这个字念三，这个是七，两个放在一起就是三七，指的就是我手中拿的东西。” 客图顿时来了兴趣，对着地上的字看了一遍一遍，默默记下，“三七……那白芨是什么？” 谢一在地上写下白芨两个字。 “谢一呢？” …… 第35章 疗养生息（五） 谢一让客木把装好瓶的白芨石膏粉给巫司和阿青各送了一份，然后去了小山洞。 小山洞外静寂无声，听不到他人的呼吸声，山洞内也只坐了戈桑一个人。谢一挑眉，这似乎不符合戈桑的谨慎作风。 “你一个人来的？”戈桑似乎不相信谢一会独身前来。 谢一语气笃定，“你也是。” “呵呵呵，”戈桑笑，“我在追求你，当然要让你看到我的勇敢。” “我说过，我是客图的伴侣，而且我更喜欢能够一个人杀死豹子的勇士。” “猎豹而已，我也可以。”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谢一淡然，“我想知道的是你真的会烧陶？” “当然会，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也不知道戈桑说的是猎豹还是烧陶。 “没有，我只是关心我想要的陶器能不能烧出来，”谢一找了块石头坐下，“我给你说下我想做的东西。” 说到烧陶，戈桑笑意也收敛起来。他知道卡萨族的变化都是谢一带来的，不知道这次他会给出什么新奇的东西。 “我想做一种底部是尖的，上面开口很大的陶器，是可以架在火上做饭的东西。”谢一的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这个东西我们有。”戈桑有些失望，本来还以为能做些不一样的东西呢。 也是，已经可以烧出陶瓶了，做个炒锅不算什么。 谢一对戈桑有了信心，开始提新的要求，“我要在上面加两个半圆形的陶柄，这样可以端着。” “半圆形……陶柄？”还真有不一样的。 “半圆形，就像天黑以后的月牙。”谢一眼光一扫，“就像人的耳朵一样，也放在陶器的两边。” 戈桑点头，表示明白。 “我还要一个浅一点的陶罐，大概这么深就行，”谢一比划了一下手掌的长度，“也要加上半圆的陶柄，上面还要一个盖子。” “盖子？” 这个该怎么形容？ 谢一干脆出了山洞，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土地上画了起来。毕竟做过佣兵，地图画了不少，此时寥寥几笔就勾出了砂锅和盖子的形状。 戈桑惊喜，原来还可以用这种办法来说一个东西是什么，谢一果然是个宝贝，一定要让他加入红土族。 谢一看戈桑面色喜悦，觉得这些东西做出来应该不会有问题，便又开始画茶壶和茶杯。 …… “啪！” 谢一手中的树枝倏然抬起，狠狠拍在戈桑伸过来的手腕上。 “你想干什么？”谢一冷声问。 “你刚才的样子很好看，谢一，我想和你交配。”戈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突然有了这个想法。他是红土族族长，想了便去做。 谢一冷笑，“我一直觉得你挺聪明的，没想到会说出这么蠢的话。” 说完，他丢下树枝，一个实拳直击戈桑面门，戈桑躲闪不及，挨了这一下。 谢一毫不手软，紧跟着一个上旋踢扫向他的脑袋，却踢在戈桑挡过来的手臂上。两人立刻缠斗在一起。 谢一招式本就灵活多变，再加上发了狠劲，不多时戈桑就倒在地上，一时半会也站不起来。 “我不想卡萨族和红土族打起来，所以没伤你要害，不过记着，下次再乱说话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谢一活动了筋骨，也出了气，转身欲走，“对了，五十件陶器，照着我画的样子做，越快越好。” 戈桑喘着粗气躺在地上，过一会慢慢站了起来，他盯着谢一离开的方向，动动淤青的嘴角，眼中一片兴味。 谢一回到帐篷，一眼就看见巫司和客图坐在一片空地前，拿着树枝在地上写东西。 听到动静，客图立刻抬头，“回来了，戈桑那家伙有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客图对几次三番想要抢走谢一的戈桑深恶痛绝，可偏偏早上谢一还不让他一起去，让他在山洞里一直揪着心。 “没有，戈桑又打不过我，能有什么事。” 客图看谢一手上没有拿任何东西，这才放下心来。 谢一环顾四周，“客木去哪里了？” “他说给兔子找点吃的。”客图让谢一坐下，“巫司找你有事。” 巫司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谢一，你让客木送的药我试过了，止血效果很好。” 他撩起衣袖，在手臂上赫然有道新的伤痕，上面还残留着一些药粉。 谢一拉过来看了看，还好伤口不深，不会有什么大碍。就为了验个药性，这个死老头对自己也下得去手啊。 客图倒是一惊，“巫司，你这伤……”巫司是族里唯一能知晓神意的人，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情，整个族都可能覆灭。 “没事，没事。”巫司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谢一，你知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能做药？” “有很多，不过现在草都枯萎了，不好辨认。”其实谢一知道的草药也多是应对野外生存时遇到的问题，不过对于原始社会来说差不多够用了。 “那没关系，等小草发芽了以后再去找。”巫司得了这个好消息，脸上笑开了花。 客图的心情也不错，他让谢一看手中的木板，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两个字，勉强可以看出是谢一。 “我看到你把字刻到木塞上，觉得也可以把字刻在木板上，以后发生什么大的事情都可以记下来。” “对对，我想把这些药的名字写下来记住，以后看到就能想起来。”巫司在一边附和，“客图说你能把所有的东西都写成字，我现在已经认识三七、白芨、石膏这几个字了。” “这个当然可以，不过木板有些厚重，字写得多了拿着不太方便。”谢一开始想造纸术，是用草根树皮之类的，然后…… 这个谢一是真不知道，还不如竹简、羊皮纸好做些。 “用竹子能不能做？”客图眼睛扫到帐篷角落里的竹筐，这东西比起荆条编的要轻许多。 “可以。”谢一点头，“明天我先做一部分刻字的竹子出来，你们可以学着写一写，最好族里的人都能学着认字写字。” “嗯，晚上我和族人说一下这个事情。” “这件事不用勉强，有兴趣的学一下就行。”谢一也不打算对汉字做什么推广，反正当大家觉得用起来方便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学，最关键的是，教人识字是件很麻烦的事。 “谢一，人参这两个字怎么写？”巫司的兴趣全落在药材上，写字也紧着药名挑。 谢一在地上写出那两个字，然后教巫司和客图一笔一划开始写。 第36章 疗养生息（六） 兽皮帘里探出一张小脸，他的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族长，客木去哪里了？” “他去给兔子找吃的了，不是和你一起去的？”客图惊讶，最近客木总是和多鲁在一起，他还以为两人一起出去了呢。 “我跟着阿青去打猎了，没有看见他。”多鲁着了急，“天快黑了，我回来也没有找到他。” 客图一听也急了，丢下树枝站起来就往外走。 “等等，”谢一拦住他，然后问多鲁，“你和客木平时都在哪里给兔子找吃的？” “东边的山上。”许是因为着急，多鲁的语速快了许多。 “我们去那里。巫司，你让阿青带人去别的地方找一找。” 谢一和客图急匆匆赶到多鲁说的地方，却没有看到客木的人影。 “客木，客木……” 客图的声音响亮，在空寂的山林里回荡，却听不到一丝回应。 “客木自己一个人也不会去陌生的地方，”谢一问一直跟在身后的多鲁，“你和客木平时还去过哪些地方？” “没有了，都是沿着这条路附近走的。”多鲁的声音里都带了点哭腔。 “客木早上说要去温泉山洞，我没答应，他不会一个人去那里了吧。”客图想了想，客木能去的也就剩这一个地方了。 三人果然在半路上遇见了客木，他一手提着兔笼，一手拢在怀里，似乎端着什么东西。 笼子里的兔子已经长大，四只挤在一起连动的地方都没有，客木提得有点累，他放下笼子坐在路边歇息。 “客木！” “哥哥……”客木惊喜地抬头，却突然想起来自己是溜出来的，立刻调整情绪，变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哥哥，谢一哥哥……” 客图又是生气又是担心，此时看了客木的样子，发作不得，只是冷声问，“怎么了？” 客木一步一步挪过来，贴着谢一站定，然后摊开手掌露出里面裹着的小东西，“这只鸟快要冻死了。” 他手中的小家伙长着稀疏的灰色绒毛，尖利的喙勾着，从绒毛里露出一点黄色的爪子，似乎是冻坏了。 现在这个季节，不是鹰的繁殖期啊。谢一挑眉，不过也不放在心上，在穿越面前，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算奇怪。 客图对鸟的死活并不关心，此时看到并不是客木出了事情，心头的火气漫上来，抬起手就往他身上招呼。 客木瑟缩一下，却站着没有再动，然后屁股上狠狠挨了一巴掌。 到第二下，谢一才出手拦住客图，“好了，天要黑了，我们先回去吧。” 多鲁自觉过去提着兔笼，跟在闷头走路的客木身边。 回到帐篷，谢一给客图换了药，把蹲在角落里的客木叫过来。 “知道你哥哥为什么打你吗？” “知道，”客木的眼圈有些发红，“不能一个人出去。” “你现在的弓箭弯刀最多杀个老鼠兔子，万一碰到豹子之类的猛兽怎么办，你哥哥是太担心了才会打你的。”谢一觉得解释到位了，才关心另一个小家伙，“你拿回来的小鸟还活着吗？” “活着呢，刚才还动了。”客木小心翼翼地把它托起来。 许是因为帐篷里的火堆比较暖和，这只雏鹰看起来倒真的比在外面有了精神。 “这么个小东西，连一口肉都没有。”客图凑热闹地看了看，刚才在气头上，也没注意是个什么东西。 客木对客图那一巴掌还有点怯，抗议声也有气无力，“这个……不是吃的，我想养它。” “这个应该是苍鹰的幼鸟，要真能养大驯养起来也不错，还可以帮你抓猎物。”谢一对养鹰也很有兴趣，只不过以前各地乱跑，根本没有时间j□j这玩意。 客木有了谢一的支持，说话的底气也足了，“谢一哥哥，你帮我看看，它怎么不吃东西？” 谢一把雏鹰拿到火边，看它慢慢张开眼睛，问客木，“你喂的什么？” “和兔子一样啊。” “苍鹰不吃草，它吃肉。” 客木立刻拿石刀割了一块肉，递到雏鹰嘴边。 客图在一边表示疑惑，“它这么小一点，会吃肉吗？” “这么大块的不行，要剁碎了喂它。”谢一把雏鹰放在地上，看它挣扎着站起来，“能站起来问题应该不大，客木，把碎肉拿过来一点。” 客木在指尖上放了一点碎肉凑到雏鹰嘴边，它只是呆愣愣地站着，并不张嘴去吃。他耐心举着，过了好大一会，雏鹰才试探着啄了一下。 客木觉得被碰到的指尖有点痒，他忍住没动，等雏鹰把肉吃完以后，才揉揉发红的指尖，嘟囔一声，“疼……” “别放手上，鹰的喙很利的。”谢一把碎肉放在木板上递给客木，“喂到它自己不吃为止，记着这小东西能吃多少，明天还是这么多肉，分三次喂。” “哦，”客木举着木板盯着小仓鹰吃东西，越看越喜欢，“谢一哥哥，我给它取个名字吧。” “好啊，叫什么？” 客木沉思半天，困难地敲定一个名字，“叫苍鹰吧。” 谢一嘴里的汤“噗”的一口喷出来。 客图端着碗默默地挪了一个地方。 客木满脸无辜，“谢一哥哥，怎么了？” “没事，万一以后再养一只苍鹰你准备叫什么，苍鹰二号？” 客木当真想了一下，“苍鹰二号，名字太长了，会不会不好念啊。” “换个名字！”谢一可不想天天对着一只苍鹰叫苍鹰，太二了。 客木陷入纠结当中，他能想到的都是族人的名字，可又不能这样叫一只苍鹰啊。 谢一揉揉他的小脑袋，“先吃饭，吃完饭再想。” “哦。” 吃完饭，谢一打算给兔子编个大一点的笼子，估计再过一段时间，就能生小兔子了。 正忙活间，阿青提着一小块肉进来。 “族长，这两天好像变得更冷了，猎物越来越少。” 客图今天出去的时候也感觉到了，“应该快要下雪了，得让族人多准备些木柴。” “不只是木柴的问题，”阿青说出了这几天一直忧心的问题，“这几天都没有打到什么猎物，族里的地瓜和荆籽面也都没有了，如果再下大雪，食物肯定是不够的。” 他挣扎了半天，犹犹豫豫开口，“族长，你看实在不行的话，是不是，放养一些人？” “不行，”客图想都不想，直接反对，“再过一段时间小草就要发芽了，食物会慢慢多起来的，而且最冷的时候都没有放养族人，现在我更不会这样做。” 阿青也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每一个族人都曾经拿着武器守卫过卡萨族的勇士，为了族里的生存而放弃他们，每一次都让人痛心。 可是食物的问题不解决，族人都会饿死。 客图皱眉，“明天我也去打猎，我们再往山里面走远点，里面的猎物会多一些。“ “可是，山里的猛兽很多，太危险了。”阿青的声音很弱，他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没事，我们打到大的猎物就立刻回来，不在里面呆太久。” 第37章 疗养生息（七） 谢一编好了笼子，坐在客图身边。 “狼野的伤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说到这件事，阿青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谢一，你的药很好用，伤口好得比以前快多了。” “我又做了几瓶药，你一会带去给大家分一下。”谢一新做的药粉拿出来放到一边，“你们刚才说的打猎的地方在什么地方？” “就是东边最高的那座山。” “那个地方，光是一去一回就得一天吧。”那座山特征明显，远远瞧着就是黑乎乎的一片，定是树木密集。 “打完猎在那附近住一晚，如果猎物太少，可能会多呆几天。”客图做着打算，“去的时候多带些箭，还有石矛……” “我和你们一起去。” “不行，”客图摇头，“打猎的勇士也只去一部分，你和其他人在附近打猎就行。”他顿一顿，“如果我们没回来，你们也不要去那个地方了。” 有那么一瞬间谢一愣住，当客图说可能回不来的时候，他的心突然揪了一下。“我和阿青去，你留在山洞。你是族长，而且后背的伤还没有好，去了也不能打猎。” “不，谢一……” “如果你们死在那里，和放养族人有什么差别。”谢一一想到客图可能会死在荒山老林里，语气便有些激动起来，“如果我不能去，那你也不要去。” 客图这次却无比坚持，“不行，族里已经没有食物了。” “食物我再想想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实在不行，我们一起去。”谢一皱紧了眉，开始去想冬天还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吃的。 即使把他一个人丢在冰天雪地里，他也可以活下来，可是一族的男女老少，说多不少五十余人，这一时半会的…… 从听到放养就躲在角落里的客木听着两人突然吵起来，有些怯怯地挪过来，“哥哥，谢一哥哥，我养的兔子变大了……可以给族人吃，苍鹰要吃肉，我也不养了。” 谢一知道自己刚才语气有些冲，可能吓到他了，便缓了缓语气说，“不用，你先养着吧，过段时间也许会生小兔子了。” 对了，上次客木猎到的田鼠！ 谢一问客木，“你上次的老鼠是在哪里猎的。”鼠类胆小，一般不会离开自己的窝太远，而且他们储藏粮食的本领也是一流的。 “就在东边，我和多鲁经常去的那个山附近。” “这样，阿青你们明天还在附近打猎，我和果丽带着女人、孩子去挖老鼠洞，如果到时候找到的食物不够，我们再说去深山打猎的事情。” “好。”阿青点头，他和族人都看到了谢一来到以后族里的变化，也很信任这位神的使者。 “客图你明天和我一起。”谢一担心客图背后的伤，不想让他去打猎，但也明白依他的脾气，定然不会闲下来的。 第二天一拨人带着石头出品的石铲、石刀，孩子们都背着竹弓，去了客木猎到老鼠的地方。 山林间荒草丛生，老鼠洞还真不太好找，幸亏这次来的都是细心的女人和爱玩的孩子，没多久还真发现一个疑似洞口。 几个孩子对挖洞这件事兴致满满，客木和多鲁混在中间干得分外起劲。 老鼠洞向上走的多是副洞和假洞，谢一让他们沿着洞的走向往下挖。 洞里的老鼠被惊动，从其他洞口窜了出来，被呆在旁边无聊的客图一弩箭射下一只，客木见了，也不再挖洞，只拿着弓箭守在附近，可惜到最后都没有老鼠再跑出来。 挖洞的人轮换了两拨以后就找到了老鼠的粮仓。 鼠仓的粮食摆放得极为讲究，每一种粮食堆放在一个地方，而且洞壁干燥，保存得很好。谢一看了看，里面有大豆、玉米、小米、麦子、燕麦，种类繁多，其中大豆和玉米倒是最多的。 谢一让他们用早就准备好的袋子把东西分类装起来，然后开始去挖下一个老鼠洞。 再挖的时候就快多了，多鲁和客木并着另外两个小孩举着弓箭四处张望，还真给他们射下来几只肥硕的老鼠。 谢一和客图坐在一边，谢一给客图讲挖到的粮食的做法用途，正说着玉米糁的时候，挖洞的人群里传来惊呼。 “诶呀，这是什么东西？” “长虫，快走开，被这东西咬到会死的。” 果丽的话音一落，大家果然都往后退了几步，过一会，有人小心翼翼地说，“它怎么不动，是不是死了？” “不知道，我们还挖不挖？” “我看一下。”谢一拨开人群走过去，看到挖开的洞里盘着一条手臂粗的赤色条纹蛇，一动不动，显然是正在冬眠。 “没关系，天气变冷以后它都要睡觉。”谢一伸手准备去捏蛇的七寸，被他的手更快的是客图的箭，“嗖”地一下穿过蛇的头部，钉在地上。 “不要碰这个，被咬到就会死。”客图他们打猎的时候也会遇到长虫，有族人被咬了一口以后没走几步路就死了。 谢一对他笑笑，提起已经死掉的蛇让众人看，“下次遇到这个不能慌，因为它跑得比人快许多，要对着它的七寸或者头部打，很轻易就能杀死它，”谢一在蛇的身上比出七寸的位置，“一般七寸靠近头的位置，这条长虫的大概是在这里。” 谢一也没有办法给他们讲比例什么的，只能粗略说一下，然后把蛇装进兽皮袋里，让他们继续挖。 “晚上回去给你做好吃的。”谢一对着客图笑眯眯地摇了摇兽皮袋。 这次挖鼠洞算是收获颇丰，除去二十多只肥硕的老鼠，每个人带来盛东西的家什都装满了，还包括青水和阿花背来的两个竹筐。 一筐粮食背起来实在太重，谢一便帮青水背了竹筐，另一个让族里强壮的女人轮流背。 回去以后，谢一把每一种粮食都留了一部分颗粒饱满的出来，打算明年试着做种。其他的则挑了麦子和玉米让人先洗干净晾干，明天就可以磨成粉。 有了粮食，客图放心许多，念念不忘的便是谢一说的好吃的。 “你真的快和阿花有得一比了，吃货！”谢一吐槽完，还是把蛇拿出来处理。 他把蛇剥皮取出蛇胆，然后用线把蛇胆的胆管扎住挂在一边晾着，这东西回头可以送给巫司，他绝对有兴趣。 谢一把蛇分成两份，一份切成十厘米左右的肉段，在陶罐里倒油加热，放入干辣椒、姜块和着蛇肉煸炒片刻，倒入骨头汤炖到蛇肉七成烂然后把肉和汤分别取出。重新倒一点油煸香红辣椒，把蛇肉倒入翻炒两下起锅。 另一份少一些的切成丝，放入姜末、少许花椒粉煸炒两下，然后加入刚才起出的肉汤炖到熟烂。 蛇肉羹鲜香，香辣蛇肉细嫩可口，让着三人大快朵颐。 “哥哥，我们还去挖老鼠洞吗，我想再抓些长虫回来吃。”客木喂完了鹰和兔子，巴在客图身边。 “明天就去。” 第38章 疗养生息（八） 山洞附近的老鼠都要无家可归的时候，大雪如期而至。 卡萨族人早早地备好了食物和干柴，在山洞中间的空地上点起几堆火，众人围在旁边一边闲聊一边干活。 客图把学字的事情给族人说了一下，最初兴致勃勃的族人学了一段时间以后发现太难，便有人陆陆续续地放弃，最后坚持下来的不出十人。 谢一惫懒，他把常用的汉字刻在竹片上教给巫司和客木他们，再让他们教给其他人。等他后知后觉地想起还有汉语拼音字母表这种系统的学习方法时，巫司表示，这东西好像不太好用，便搁置了。 巫司让谢一把每一种药材的名字和用法都用竹片刻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地学，学习的速度竟然丝毫不比客木多鲁这些孩子逊色。 谢一给客木想了个好玩的办法，他说一句简单的话，让客木在竹片里面找到对应的汉字，这堆孩子们继弓弩以后有了新的玩具，玩得不亦乐乎。 “是这个字吗？” “不是，再找找。”客木摇头，继续在一大堆木片里翻找。 “是这个？”多鲁找出来一块递过去。 “嗯，”客木把竹片摆好，“我们去打猎。好了，我们下一句说什么？” “客木，是不是小鸟在叫？”多鲁又是那一贯慢悠悠的声音。 “是不是，”客木快速地找了前两个字出来，又在木片里翻了半天，才说，“只有一个是的竹子，这个不行。” “不是，你听，”多鲁指着帐篷的方向，“小鸟在叫。” “啊……”客木突然想起来，边说边往帐篷的方向跑，“我该喂它吃肉了。” 小孩们呼啦啦都跟着他跑过去，不一会就提着笼子里的小仓鹰出来了。 苍鹰的腿上被栓了一根草绳，偶尔外出的时候就用兔子淘汰下来的竹笼提着。 客木把小仓鹰放出来，拿了切好的肉块喂它，一堆孩子围在旁边叽叽喳喳。 “它好小啊。” “灰色的毛。” “它的嘴也是灰色的。” “啊，我想到了。”客木给小仓鹰喂完肉，兴奋地跑过谢一身边，“谢一哥哥，小仓鹰就叫灰毛，你帮我写字好吗？” 灰毛…… “好。”谢一在他拿过来的竹片上刻上字，“这个字是灰，这个是毛。” 一边编篮子的果丽笑着说，“客木，你把小鸟养大了准备怎么办，烤着吃？” “它是苍鹰，不是小鸟，不能吃，谢一哥哥说长大了可以抓猎物。”客木抓过谢一刻好的竹片，跑回去拎着笼子回了帐篷。 果丽坐在那里乐了一会，然后对正在修理牛角弓的谢一说，“你说的布青水她们好像快做出来了。” “真的？”谢一把牛角弓重新调了一下弓弦，“她们怎么做的？” “我也不太清楚，青水说等做出来才知道行不行，到时候拿给你看。”果丽把筐型整理一下，开始收边。 那边石头喊谢一，“谢一，帮我看看这个石磨行不行？” 挖鼠洞的时候收集了一堆大豆，生豆芽之类的谢一也不会，他就把一小部分黄豆清洗后泡上几个小时，然后在陶罐里煮熟捞出，碾碎红辣椒和花椒，切了一些萝卜丁和姜片，和着盐搅拌煮熟的大豆，然后放在陶罐里腌了两天。 不过这东西腌了得几天吃完，不然容易坏掉，谢一一次也不能腌太多，这剩余的一大堆，便想起来做个细石磨磨些豆浆喝。 谢一去推了推石磨，觉得应该没问题了，便拿一边早就泡好的大豆倒在磨眼周围，一边推磨一边加水，下面用陶罐接着磨出的豆浆。 没推几下，乳白色的豆浆就从磨盘的接口处淅沥哗啦流了出来，旁边的人都停了手中的活计，围了上来。 “谢一，这是什么？” “豆浆，”谢一把手中的磨交给白盐来推，自己负责加水，“等会磨好了可以煮了喝。” 果丽一听，立刻让人把石板平锅拿出来——自从上次的煎饼以后，族里多了好几个这东西，几个女人趁着另一个石磨上刚磨出来的面粉摊开了煎饼。 谢一把磨好的豆浆架在火上煮，趁着功夫连炒带炖做了一个香嫩多汁的兔块。 一份豆浆，拿一个白面或者玉米面的煎饼，沾些浓稠的炖兔汁咬一口，然后再夹一块嫩香的兔肉，偶尔可以配一口盐香黄豆或者山小蒜…… 谢一吃了一个玉米面的煎饼，意犹未尽，准备吃第二个的时候才发现客图他们都不在这里。 说起来，上午好像没怎么见他。 谢一拿了两个卷了兔肉的煎饼回了帐篷，便看到客图和客木两个人凑在火堆旁不知在嘀咕什么，多鲁在一边喂兔子——这些家伙最近胖了很多。 谢一把卷饼给客木和多鲁一人一个，问客图，“你和客木在这在干什么？” “哥哥说他想学做饭。”客木和多鲁并肩坐在兽皮上吃卷饼，有问必答。 客图背上的伤还没有好，上午在外面转了一圈发现使力气的活谢一不让干，编东西的活太精巧干不了，无所事事半天突然想起来给谢一做一顿饭吃，便自个回帐篷折腾了半天。 客木提着笼子回来的时候才注意到正在切菜的客图，别看他平时剥皮剔骨利落得很，可当他想把肉切成均匀的一块块时，不知怎地，手中的刀就是不听使唤。 至于炒菜……客图真的是只会水煮和火烤。 谢一看着案板上一块块惨不忍睹的肉块，还有陶罐里还残留的一部分黑黢黢的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菜，眯着眼偷乐。 客图没料到谢一这么快就回来了，他端过陶罐把里面的东西倒到碗里，然后拉着谢一往外走，“你们在做吃的？闻着就很香，我们赶紧过去吧。” “诶诶，等等，”谢一停住脚步，“我们自己做着吃，我想吃你做的。” “可是……”客图瞅一眼黑焦的不明物体，有些为难。 “我说着你做，行吧。”谢一把他拉回来，“不能总是让我和客木做饭啊，太累了。” 客图也觉得做饭挺累的，便点头同意了。 谢一递给客木和多鲁两个陶罐。“你们去外面拿些豆浆和煎饼回来。” 他看了看已经弄好的东西，决定不要抱有太大期望，就做个最简单的炒肉片。 “你现在陶罐里倒点油，”谢一开始指挥，“太少了，再倒一点，好，可以了。” “等油烧热，看到油冒烟就说明热了，把辣椒、花椒还有蒜丢进去翻两下。诶，你不要用那么大的力气，陶罐要倒了。” “开始放肉吧，嗯，全部放进去，用铲子翻。” “放盐，你别抓那么多……又太少了……诶，算了，加点水吧，水不要太多……” …… 等到出锅的时候，谢一觉得比自己做一顿饭还要累。 客图倒是很满意，至少这一盘还能看出是什么东西，他夹了一块肉让谢一尝。 谢一笑着咬住，然后挑眉顿住，把肉块艰难咽下咬牙微笑，“还不错。”说完便拿了煎饼咬一下，喝一口豆浆。 客木眼疾手快，夹了一块塞到嘴里，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最后在谢一的逼视下把肉块咽下去，然后拉上多鲁跑出去，“果丽阿嫲让我们去她那里吃饭。” 客图也尝了一口，然后有些犹豫地问，“是不是咸了？” “稍微有点，”谢一又夹起一块卷在饼里吃下，“不过还不错，下次少放点盐就行了。” “哦……”客图照着谢一的样子也卷了一个饼。 两人正吃饭的时候，帐篷外传来阿花焦急的声音，“族长，要生了……” 第39章 疗养生息（九） “七果的伴侣要生了？”谢一问。 客图点点头，放下碗筷往外走。原始社会人口稀少，每一个生命的诞生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谢一紧跟在后。 “巫司知道吗？”出了帐篷，客图问阿花。 “巫司已经在了，果丽阿嫲让我过来喊你。”阿花声音急促，她第一次看见生孩子的痛，着实被吓到了。 “啊……” 山洞本来就算不上大，客图他们没走两步就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谢一在刀口舔血过活，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惨痛，此时却还是听得心惊肉跳。 巫司站在帐篷的最前面，看见客图和谢一过来只是点了点头，和族里其他人一起紧张等待着。 “哇……” 新生儿的啼哭声打破了山洞里的寂静，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果丽抱着包在兽皮里的新生儿走出来，递给巫司。 族里每一个新出生的孩子都会经过巫司的祝福，再起个名字。 巫司抱着孩子，面带微笑赐福，不过起名的时候有些为难——名字既要好又要没用过的。 “叫什么名字好？”巫司低声问一边的客图和谢一。 “苍鹰。”客木站在旁边小声嘀咕，他对自己起的第一个名字还是很执着。 巫司张张嘴，正准备说话，背后却传来一声惊呼。 “还有一个孩子，还有一个！” 果丽急忙进去，不一会又抱了一个孩子出来。 巫司看着两个孩子，笑得脸都起了褶子，“大的叫阿苍，小的叫阿鹰。” 族里新添了两个生命，族人兴奋交谈着散去，果丽和阿花把孩子抱回去，照顾刚刚生产的人了。 “这是克诺神对族人的赐福啊，两个孩子同时到来会给族人带来好的事情。”巫司对客图说。 “我听阿父说过，上次两个孩子同时出生的时候围攻族人的兽群突然散去，还给我们留下了很多食物。” “我要回去占卜，客图你一起去吧。”巫司心中高兴，想看看会发生什么好的事情。 “我也要去。”客木现在活泼许多，不放过任何好玩的机会。 “不行，占卜这种事情小孩子不能在，谢一是神的使者，倒是可以过来看看。” 谢一对这种古老的问卦方式很有兴趣，当即点头。 “谢一。” 三人没走多远，就听见后面传来青水的声音。 谢一回头，“什么事？” “啊……那个布已经做出来了，你去看看吧，不知道行不行。”青水呆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只觉得谢一的一举一动都是好看的，不由地跑了神。 “好。”谢一点头，让巫司他们先走。他有些迫不及待想看看织布的情况，过段时间天气变暖的福利就全靠它了，他可不想裸着上身穿兽皮裙之类的向着野人的路线一去不复返。 青水的帐篷离得并不远，谢一很快就见到了期待已久的麻布，它比起现代的麻布来说要厚一些，也没有那么柔软，不过摸在手里却切切实实地可以感觉到布料才有的舒爽。 “族里的线还能做多少布？” 青水让谢一看堆放在兽皮上的线，“就剩这些线了，最多再做两块这样的布。” 谢一手中的布也不过两米见方，三块下来根本做不了几件衣服。 “这样啊，”谢一沉吟一刻，“把这块布分一半给刚出生的两个孩子送过去，让阿花给孩子包起来，用兽皮实在太难受了。至于剩下的布做出来就先放着，等到天气热起来再说。” “好。”青水把布收起来，然后问谢一，“谢一，你很喜欢小孩子？” “还可以吧。”谢一抬头，看见青水脸色绯红，有些奇怪，“怎么了？” “可是你和族长在一起是生不了孩子的。”青水脸上发烫，咬牙说出了后面的话，“我可以给你生孩子。” 谢一愣住。 青水把最难的那句话说了出来，后面就顺利多了，“我不是要和你结成伴侣，你是族长的，但是我想和你一起生个孩子。” “这不可能。”谢一缓过劲来，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可能，族长也会找别的女人生孩子的。”青水有些不理解，“如果族长的伴侣是男的，他们是可以找其他人生孩子的。” 谢一皱眉，心中无端冒起一团火气，原来还有这个习俗吗，那客图岂不是可以找别的女人…… “哗啦”一声，兽皮帘被大力掀起，两人扭头，看见了外面站着的客图。 他脸色铁青，进来拽住谢一就往外走。 回了帐篷，谢一翻动手腕，反扣住客图推到兽皮上压下，声音冰冷，“嗯，怎么了？” 客图背上的伤口被压到，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谢一立刻想起来他的伤，刚松开手却被客图趁机翻身压下。 “青水说要给你生孩子。”客图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醋味，“你是我的，不能和别人生孩子。” “青水说你会和别的女人生孩子。”谢一放松身体，任由客图压着。 “我不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你也不能。”客图和谢一对视，目光透亮，心中却十分忐忑，惟恐谢一拒绝。 谢一展颜一笑，凑过去亲亲客图的眼角，“好，一言为定。” 客图听得一个好字，猛地低头吻住谢一，舌尖抵开他的薄唇，两条舌头激烈交缠。 直到两人吻得气喘吁吁，客图移开唇贴着谢一的脸颊往下滑，含住他的耳廓细细舔舐。 “嗯……”谢一被舔到敏感处，觉得一股热流穿过四肢百骸，汇向下腹，不由地j□j出声。 客图如同受了鼓舞，舌尖沿着谢一的脸部线条舞动，本来压制着他的双手不安分地移到谢一的兽皮衣里，贴着皮肤摩挲，然后把兽皮衣慢慢脱下。 “喂，不行。”等到肩上一凉，谢一才发现上衣已经脱了一半，挂在手肘腰间，也让他的双手无力推拒。 客图呼吸粗重，一边吻着谢一的脖颈一边含糊不清地问，“为什么不行，你是我的，我要和你做。” “你……你背上有伤……不能……”谢一j□j的胸膛被客图兽皮衣的毛摩擦着，两粒嫩红的樱桃已经悄悄地站了起来。 “没事的，谢一，我要和你做。”客图在谢一的脖颈、胸膛上留下一个个红印，然后看到了挺立的红粒，不由好奇地舔了一下。 谢一身体一僵，下腹半挺的部位一下子竖了起来，顶着客图的胯部。 客图立刻含住它舔舐，时不时用牙齿轻轻啃噬，同时他也顾着另外一个，用手大力揉搓，让它更加挺立。 谢一觉得快感汇聚，让他说话都不流利起来，“等……等你的伤……伤好了……好了再做。” 客图头也不抬，含着j□j嘀咕了一句什么。 谢一过了好一句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不和女人，还有戈桑那家伙呢。” 算了，让他在上边，只要做得不太激烈，伤口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第40章 疗养生息（十） 谢一躺在兽皮上，揉了揉酸疼的腰——做几次居然比训练一天还要累，以后一定让客图节制点。 客图还想腻在谢一身边，却被一脚踹开，“做饭去。” “你想吃什么？” “糖醋排骨、鱼香肉丝、水煮鱼……”谢一报了一大堆的菜名，看到客图愕然的神色才悠悠说到，“这些我都想吃，你会做吗？” “……不会。”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谢一冷哼一声，“去磨点豆浆吧，带回来煮着喝。” 谢一躺在那里无聊，晃晃悠悠爬起来，瞥到角落里用草绳拴着的灰毛，它已经没有了刚捡回来时奄奄一息的样子，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滴溜溜地跟着谢一的动作转，看着倒是蛮机灵的。 训鹰就得从幼鹰开始，如果鹰就这样养大了，也就废了。 谢一伸手去抓灰毛，它小脑袋一偏，啄向谢一的手，却被谢一眼疾手快地避开，抓住了它的翅膀。 灰毛发现自己根本放抗不了，便竭力叫了起来。 不一会，客木和多鲁从帐篷外冲进来，“灰毛，灰毛，怎么了？” 谢一提着灰毛扬空一扔，灰毛扑棱着小翅膀一头扎向客木。 “谢一哥哥，灰毛怎么了？”客木把灰毛翻过来检查一遍，发现没有受伤，便把它放到地上。 “你想不想让灰毛以后帮你抓兔子？” “想！”客木回答得响亮。 “你试试看，能不能让灰毛站在你胳膊上。”一般的鹰性子都傲，可是灰毛似乎对客木亲密得很。 客木把灰毛端起来，然后放在左臂上。 灰毛自觉地调整了姿势，稳稳站在上面。 “嗯，不错，那就架着它吧。”谢一试着伸手去碰灰毛，果然它又不甘示弱地伸长了喙来啄他。 “可是，谢一哥哥，这样胳膊很累。”过了一会，客木就觉得胳膊开始发酸，看着灰毛小小一只，倒是挺重的。 “我来吧。”多鲁伸出胳膊，想让灰毛移到上面。 灰毛撇过头，理都不理。 “你看看能不能让它站在你的肩膀上。” 客木把手臂举起来，和肩并齐，右手正要去抓灰毛，它却自己走到客木肩上，乖乖站好。 谢一越发觉得这只苍鹰灵性足，训练出来定然是捕猎的好手。 客木高兴地架着灰毛在帐篷里走来走去，一个得意的转身正好撞上抱着陶罐回帐篷的客图。 “哥哥，你看，灰毛在我肩膀上呢。”客木趔趄一下，被客图抓着胳膊扶住，肩膀上的灰毛扑扇了一下翅膀，也跟着站稳。 “嗯。”客图扫了一眼，快步走到谢一身边，“不是说难受吗，怎么起来了？” “躺着更难受。外面的雪停了吗？” “停了，阿青他们正要去打猎。”客图把陶罐架在火上，添了一把柴，“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天我和他们一起去打猎吧。” “过来让我看看。” 谢一解开客图的衣服，看到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昨天的j□j只在他背后遗留了几道浅浅的指甲划痕，伤口倒是没有影响。 “你别用弓了，带着弩箭。” “嗯。” 吃完饭，客图和阿青他们去打猎，谢一带着客图和多鲁去了附近一座低矮的山崖上。 “把灰毛扔下去。” 客木探头往下看了看，这个高度对于小小的灰毛来说会不会太高了，“灰毛会不会摔死啊。” 谢一根本不废话，拎着灰毛往下一扔，吓得客木扑到崖沿上去看。 灰毛已经被扔过一次，此时有了经验，立刻在风中扑棱起小翅膀，歪歪扭扭地往下落，最后一头扎在雪堆里。 客木沿着崖边一条小路跑下去，把在雪地里挣扎的灰毛解救出来，放到肩上。 “扔下去。” 客木刚爬上来，迎面就是这么一句，他犹豫了一下，照办。 这次灰毛稳稳地站在了雪地里，看到冲在客木前面的多鲁时还嫌弃地避开，张着翅膀低空飞到客木身上。 “再扔。” …… 到后来，灰毛一看客木抬起胳膊，便自觉地在空中盘旋一下，然后降落在雪地上，瞪着圆溜溜的琥珀色眼珠看客木从悬崖上爬下来。 这一次，谢一却拦着客木，让多鲁一个人下去站在离灰毛不远的地方。 “从现在开始，你要试着用特有的声音来叫灰毛，让它以后一听到这个声音就能飞到你身边，比如这样，”谢一吹了一声口哨。 客木学着把拇指和食指放进嘴里，鼓起腮帮子用力吹，却怎样也发不出如同谢一刚才那样辽亢的声音。 谢一打量四周，从一旁的枯树上折下一根树枝做成木哨，让客木试了试。 “嗯，先用这个凑合吧，回去给你做个竹哨。” 谢一这才让多鲁把灰毛抓上来，然后站在离客木十步之遥的地方，让客木吹响哨子。 灰毛歪歪小脑袋，张开翅膀飞到客木伸出的手臂上。 “喂它一块肉。” 客木咬着哨子，右手掏出一小块兔肉，喂给灰毛。 “让它飞下去，然后吹哨子。” 客木抬手，看灰毛盘旋着落下，然后吹响哨子。 灰毛在雪地里站着，一直没有人过来接它，它歪头想了想，张开翅膀努力往悬崖上飞去。 客木托着自己飞过来的灰毛，高兴坏了，忙掏出一块肉准备喂它。 谢一伸手拿过肉，“扔下去。” “啊？” “什么时候能跟着哨声上来了，什么时候喂。” 客木抬手让灰毛飞下去。 如果灰毛一听到哨声，就能飞上来，客木就喂它一块肉，如果吹了哨好一会，或者没有吹哨它飞了上来，客木就把它扔下去重新来过。 灰毛毕竟聪明，来来回回终于能跟着哨音飞上飞下。 谢一看着风中盘旋的一团灰色，露出满意的神色。 突然，从悬崖一侧飞出一根竹箭，携着寒风射向已经快到崖顶的灰毛。 谢一眉毛轻敛，抽出军刀甩了出去，军刀在空中转了几圈，去势不减地扑在竹箭的中间，把它砍成两截，尖利的前端擦着灰毛的翅膀落了下去。 多鲁快速跑下去去捡军刀。 谢一从肩上取下牛角弓，搭上竹箭，“戈桑，出来吧。” 一串爽朗的笑声在雪地里升起，戈桑穿着和雪地溶在一起的白色兽皮衣从树后走了出来，“谢一，你总是会让我惊讶。” “红土族族长，你不带着自己的族人去打猎，来这里做什么？”戈桑一到这里，谢一就察觉了，不过这个人没有恶意，谢一对他的印象也还不错，便打算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来告诉你，你要的陶器我们已经做好了，你可以看一看。”戈桑无视谢一手中满弦的弓箭，一步一步走近。 “是这样吗，我可不喜欢绕弯子。” 第41章 疗养生息（十一） 多鲁从崖底捡了军刀，呼哧呼哧地爬上来，握着军刀挡在客木前面。 站在客木肩上的灰毛不甘自己的视线被挡到，抬头啄了两下多鲁的背，却发现没有回应，干脆飞到客图头上，抓着他的头发安稳站着。 戈桑笑笑，从背后卸下一只纯白的狐狸，扔到三人面前，溅起一层白雪。 谢一瞥了一眼，站着没动。 “谢一哥哥是我哥哥的，才不会收你的猎物呢。”客木握着弯刀，从多鲁身后探出头来，没好气地冲着戈桑嚷。 和哥哥抢谢一的人最讨厌了。 戈桑撇撇嘴，摊开双手冲着谢一笑，“你可以先看看这个猎物。” “一只白色的狐狸，”谢一走上前把它翻过来检查一番，“虽然少见，但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吧。” “你果然见过。我们红土族用陶器和很多族的人交换猎物，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纯白的狐狸，听族里的老人说它是通天山里特有的东西。” “通天山？” 戈桑指指东边的高山，正是客图下雪前想去打猎的那一座。 “那也没什么，总有一些猎物是其他地方没有的。”谢一不以为意。 “我还在那里发现了这个。”戈桑从怀里掏出一把青灰色短剑。 “青铜剑！”谢一着实惊讶了一把，这个时代，居然已经有人会铸造青铜器了，虽然这把短剑看着还很粗糙，但是比起石刀石矛却锋利多了。 “原来是青铜剑。”戈桑把青铜剑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目光沉思，“谢一，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 谢一轻笑，“这个，和你没关系吧。” “你身上有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奇怪的武器，还会做弓弩，能想出很好的办法对付强大的食人族，”戈桑说出自己的疑惑，“谢一，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 谢一笑笑，不说话。 “谢一哥哥是神的使者，当然什么都知道。”客木在后面小声嘟囔。 戈桑动动耳朵，问谢一，“翻过界山的那边有什么？” “我不知道。”谢一弯腰背起白狐，从多鲁手里拿过军刀别好，“不过你的猎物我收下了，会让客图看到的。” 客木在后面拉拉谢一的衣服，声音中带着不解，“谢一哥哥……” “回家，该做饭了。”谢一拎起灰毛放到客木肩上，“看好它。” “哦。” 多鲁一声不吭地走在后面。 留下戈桑在后面远远地喊，“谢一，这是送给你的，不是给客图的。” 客图一回到帐篷，就被里面白色的狐狸吓了一跳，“哪来的这个东西？” “怎么了？” “我听阿父说过，这种纯白的狐狸只有那座最高的山里才有，而且都藏在山的最深处。” “这是红土族猎的。” “红土族？戈桑！”客图咬牙，他接过谢一手中的石刀，愤愤地切肉，“这该死的家伙。” “肉别切那么大块，一会要炒肉，不是煮的。” “哦”客图努力把大小各异的肉块切成薄薄的肉片。 谢一躺在一边，安然享受着客图的“贤惠”。 客图剁了一会肉，突然想起来，“红土族去了那个地方，一定死了不少族人，我们正好可以趁着这次机会把他们赶走。” “嗯，这个主意不错，不过你可以先和戈桑见一面再说，”谢一把军刀j□j，“他在山里捡到了和这个差不多的东西。” 客图惊诧地停下手中的动作，“有部族找到铁了？” 自从谢一说过可以做武器的铁以后，客图一直都在找，不过从来没有发现特别重的石头，如果有其他部族已经有了铁，并且做成了武器的话…… “不是铁，是青铜，不过做出的武器也很锋利。” 客图不再说话，掂着刀继续切肉，不过他的心思明显跑远，不一会案板上就出现了一堆肉末。 “我明天去见戈桑。”客图把石刀往案板上“啪”地一放，作出决定。 “可以。”谢一晃过来，掂起开裂的石刀，“不过你要先去找石头再做把石刀，还有，晚上别吃炒肉了，做饺子吧。” “饺子？”客图还来不及为没听过的美食高兴，一低头就看见案板上碎成末的‘肉片’，“这个……好像切得有点小了。” 这叫有点小？ 谢一翻个白眼，拿个大的陶碗舀些白面，一边加水一边和面，等面被揉成光滑的一团时，先放在一边醒着。 “别傻站着了，把客木叫回来包饺子。”谢一伸出一根手指戳戳客图的脸，在上面留下三个白点。 “好。”客图浑然不觉地出了帐篷。 谢一乐呵呵地洗萝卜切成丝，然后在滚水里焯一下捞出挤干水分，剁碎以后放在肉馅里，再加上切碎的姜末，撒上盐和胡椒粉，搅拌均匀。 截一团醒好的面揉成细长的条，然后切成大小均匀的面段，用手拍平……好像忘记擀面杖了 谢一干脆找了一节粗细均匀的竹子，去掉两端清洗竹身，便可以擀面皮了。 正忙活间，客木憋着笑掀开兽皮帘进来了，后面是额头上顶着白点却不自知的客图和欲言又止的多鲁。 “谢一哥哥，哥哥说晚上要吃好吃的。” “嗯，想吃的话得先动手做才行，去把手洗干净了。” 谢一一声令下，客图、客木和多鲁都乖乖地洗了手，准备包饺子。 “包的时候先从中间捏一下，然后再从两边打着褶捏，就像这样，”谢一特意包得很慢，让他们看清楚步骤。 客木还好，除了前几个软趴趴地贴着案板站不起来，后面的一个比一个漂亮。 客图包的饺子那叫一个惨不忍睹，要么是力度太大捏烂了面皮，要么是肉馅放多撑破了面皮，摆在那里一个个破破烂烂的。 谢一看得心疼——这个时候的白面可比肉精贵多了，干脆摆摆手让他烧水去了。 多鲁充分吸取了客图的教训，一张面皮少少的馅，虽然都完好无损地包住了，但是瘪着肚子看着无精打采的。 谢一教他个更简单的方法，放好肉馅后把面皮直接对起来从头捏到尾，然后头尾相连捏在一起做成元宝饺子。 包好了以后谢一挑完好无损地下到滚水里，煮熟捞出一人一份。 至于包烂的那些，就在石板平锅上抹一层油，把饺子放上去两面煎得焦黄，一出锅就被几人瓜分完毕。 第42章 迁徙之路（一） 客图和戈桑见面的地点再次定在了小山洞，没有谢一在两人之间的气氛更加紧张。 “谢一怎么没来？”戈桑看客图一个人走进来，问道。 “他不想见你，”客图冷声，“我来是想问你在那座山里打猎遇到了什么？” “那座山？哦，你是说通天山，”戈桑见到客图就和客图见到他一样，心里憋着一股气呢，“遇到了我送谢一的那只白狐啊。” 客图直接取下背后的牛角弓搭上箭，竹箭擦着戈桑的头发深深扎入他背后的石缝里，“戈桑，我再说一次，谢一是我的伴侣。” “我也说一遍，我在追求他。”戈桑撇撇嘴，并不把客图的威胁放在眼里，谢一那么聪明的人，肯定不会让客图对自己做出什么来的，不过，谢一到底怎么看上客图这家伙的。 客图冷哼一声，“戈桑，你带着族人去通天山打猎，在里面一定死了很多人。你的弓也比不上我们，如果我们两族打起来的话，你一定会败。” “那也未必，以后我们可以好好较量一下。”话虽这么说着，戈桑还是换了话题，他从怀里拿出那把青铜剑，随手劈断了一根三指粗的树枝，“这是我在通天山里打猎时捡到的东西，用它剥皮割肉，非常锋利。” 客图点点头，他已经听谢一说过这个东西，“你有没有遇到其他的什么？” “和青铜剑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东西，”戈桑又从兽皮袋里掏出一个方正的薄片，上面画着奇怪的图案，“这个东西我也看不出来是用什么做的，本来想问问谢一的，不过他没有来。” 客图接过来，仔细打量着上面的图案，“我也没见过这种东西。” “可是你见过上面画的图。”戈桑笃定，看得这么认真，怎么可能完全不认识。 “没见过。”客图看了半响，发现每一个图案乍一看很熟，仔细看又不一样，“不过谢一教的汉字和这上面的有些像，也许他知道。” 汉字？戈桑越发觉得谢一神秘了，“谢一有没有说过，他是从哪里来的？” “你想做什么！”客图霍地从腰间抽出军刀，刀尖指向戈桑。有些部族会把外来的游人当做祭品送给神，这样可以得到神的更多庇护。 戈桑摊开双手，神色不变，“我只是问问，难道你不想知道？” “我不管他从哪里来的，他都是我的伴侣，戈桑，你最好不要想什么坏主意。”客图不耐烦，任何事情从这家话嘴里说出来，肯定不会是好的。 “原来你也不知道啊。”戈桑轻笑一声，一句话带过，转而说出了自己这次来的目的，“青铜剑这么锋利，如果有人带着它们翻过通天山，你们族住得这么近，肯定会死很多人。” “青铜剑和我手上的军刀一样，只能靠近敌人才有用，但是我的弓箭，百步之外就能杀人。”这个事情当然是谢一告诉他的，不过谢一也说了，如果敌人做了青铜长矛或者青铜箭，那就很危险了。 显然戈桑和谢一想到一块去了，“如果那些人带着这种东西做的长矛长枪呢？” “你说吧，想让我做什么？”客图干脆挑明。 如果谢一在这里，两句话就能知道这家伙要干什么，想着想着，客图又高兴起来，这么好的谢一，是他的。 “我想带着族人翻过通天山，到那边去找做青铜剑的方法。” 客图也不意外，他刚听说青铜剑的时候，也想过这件事情，“你们上次去通天山打猎，死了多少人？” 戈桑立刻戒备，“两个，怎么了？” “我不相信。”客图找一块平整的石头坐下，“两个人你就自己带着族人翻过通天山了。” “好吧，是六个人。” 客图不说话。 戈桑瞥一眼他那老神在在的模样，咬咬牙，“十一个，不过你最好不要想什么主意，我红土族的勇士可不比卡萨族的弱。” “你想让卡萨族和红土族一起翻通天山？”客图这才松口，不管戈桑说的十一个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有这个数卡萨族和红土族打起来就不会败。 “青铜剑这东西你肯定也想要，但是想翻过通天山，没有足够多的勇士保护女人和孩子肯定是不行的，我们两族一起，能有更多的族人活下来，到时候找到做青铜剑的方法，我们两族都有。” 来之前谢一就跟客图说了，只要能找到铜或者铜矿，他就能做出青铜器，要是照戈桑说的做，卡萨族肯定是吃亏的。 “我们两族一起过通天山，但是青铜剑的做法，哪一族找到就是哪个的。” “可以。”戈桑想了一会，答应了。他知道客图这么说定然是因为谢一会做青铜剑的缘故，但是他相信自己想得到的东西，最后一定可以拿到手，当初虫草族死命藏着的做线的方法，不也被他知道了么。 “记得把我们那五十件陶器赶紧送过来。”客图对戈桑那一副眯着眼笑的样子讨厌得很，此时事情已经谈完，扔下最后一句话，扭头就走 戈桑拔下插入山壁一指长的竹箭。让洞外的族人进来，“去山上砍些树回来。” 他刚才仔细看了客图的弓，不过是把弓臂换成了木头的，便可以射得那么有力，他一定要做出一样的弓来。 客图回去以后就把巫司、阿青和果丽请了过来，说要和红土族一起翻过通天山的事情。 “那把青铜剑真的和这把军刀一样锋利？”阿青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放在石桌上的军刀，刚才客图就是用这把刀轻易地扎透了一摞兽皮。 “差不多。”客图点点头，“如果我们能做出青铜剑，以后打猎会更方便的。” 阿青一听，立刻表示赞同。如果自己有一把锋利的青铜剑，杀个野猪野牛什么的简直太容易了。 “族人在这个地方住了这么久，活得也很好，而且通天山里的猛兽特别多，带着女人和孩子是很危险的。”巫司也觉得青铜剑很好，可是再好的东西也得活着才能得到。虽然每次小草变绿以后族人也会迁徙，但那都是沿着清水河在附近寻找合适的居住地，从来不会走太远的路。 “如果带着青铜剑的部族翻过通天山来袭击我们呢？”谢一知道巫司这老头也心动了，可是人年纪大了，总是思虑太多，没有年轻时候的闯劲，“我们武器比他们差得多，打不过他们族人就会被掳杀……” “巫司，卡萨族必须强大起来，不然以后还会发生食人族那样的事情。”客图难得的对巫司的看法表示反对，“我想让族人过得更好。” “除了青铜剑，我想，通天山那边的人应该还有其他的好东西，也许能找到更多的药材。”谢一再给巫司加点砝码。 “那好吧，如果有药材，我得拿一半。” “没问题。” “果丽，你的想法呢？”平时族里的女人和孩子都是果丽在照看，客图还是很在意她的看法的。 “族长和谢一觉得可以那就行。” 客图和谢一相视一笑，“好，那就等小草变绿了，我们就去通天山的那边。” 第43章 迁徙之路（二） 谢一做佣兵时居无定所，所以懒得置办东西，向来是随用随扔，但到了物质贫乏的原始社会，这个毛病根本没机会再犯，此时收拾起东西来，才发现一堆堆的头疼。 有敲诈戈桑得来的大堆陶器，还有青水他们编的荆篮竹筐，成堆成堆的兽皮——客图曾经还说兽皮不够搭帐篷的，看来老实人也会说谎。 谢一顺带去看了其他家的，发现族里的每一户都存在这个问题。 “这些东西太多了，带着也是累赘，能不能找个部族换成其他的东西。”谢一问客图，有些东西就是鸡肋，放着没用，可是丢了又可惜，最好能换些族里缺少的东西，比如布。 “再过几天就是普哈节，到时候各族都会聚在一起交换东西。” “普哈节？在什么地方？”谢一来了兴趣，有机会能够欣赏一下原始风味的集市，他是肯定不会错过的。 “沿着清水河向西，走三天差不多就到了。”客图看谢一眉眼中清晰可见的兴奋，心中不由也高兴起来，“那我们带上要交换的东西和食物，去那里走一趟。” “行，让人告诉戈桑，我们晚点再去。” 客图当即把族人聚集起来宣布了去普哈节的事情，让大家都准备一下可以交换的东西。 “把陶器和兽皮只留下必须用的，其他的全部带去，还有所有的荆篮和荆筐，”谢一大手一挥，颇有豪气。 那边客木听了立刻缠上谢一，“谢一哥哥，我也想去。” 他肩上的灰毛跟着“啾”的一声，似乎在附议。 “我不反对，你问你哥哥。”谢一把皮球踢给客图，客木这小家伙现在缠人的功夫一流，也不知道谁给惯出来的。 “不行，你去了兔子怎么办，它们才生了一窝小兔。”客图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震慑力还不错，客木当时嘟着嘴不说话了。 不过晚上他就带了多鲁过来，“哥哥，我和你们去普哈节，多鲁会喂兔子。” 多鲁在一边做着保证，“族长，我一定会喂好兔子的，让客木去吧。” 客图看着客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无奈点头。 按照计划，阿青带一部人族人留在山洞，客图和谢一共二十人带着大堆的东西去普哈节，不过混在队伍里的除了客木，还有死赖着谢一的巫司。 客图扭头看了一眼跟在谢一身边指着各种杂草询问的巫司，微微地皱眉，从山洞里出来，他和谢一还没有好好说上一句话呢。 晚上搭了帐篷休息的时候，客图终于有机会说出自己的不满，“你和巫司一整天都在干什么？” “他问我哪些草可以做药，”谢一眼角上挑，带着笑意说，“生气了？我说不要让老头子过来，你点的头答应了。” 客图这次没有对‘老头子’这三个字发表意见，闷闷地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谁知道巫司难得出来一次，就是为了跟着谢一找草药，所以说，伴侣太受欢迎也不是一件好事。 谢一对他招招手，看他乖乖过来坐下，“再过两天就到了，到时候你带我好好转一转普哈节。” 客图点头。 “我觉得你笑的时候很好看，笑一个。” 客图仍然板着一张脸，有点疑惑地看着谢一。 谢一用手把他的嘴角向上扯，“这样笑，自己试一下。” …… 普哈节是附近几个部族交换物品最集中的时间，每一个部族都带来了大量的物品摆在自己的帐篷前面，等着其他族的人来问询。 这个已经算是原始社会的集市了，不过谢一小时候看到的是镇上的市集，每家都挑了一担担的东西摆在路边，中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问价声、讨价还价声、寻找小孩的呼喊声……各种声音汇聚在一起，热闹极了。 “谢一，你看怎么样？” “啊，”谢一被惊醒，“什么？” “他们说两个荆筐换一捧盐，二十张兽皮也可以换一捧。”客图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兽皮这东西在原始社会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不过对于生活在海边靠制盐捕鱼的水渔族来说，还是有些用处的。 谢一笑着对水渔族的人说，“兽皮可以换，荆筐不行，我们做一个荆筐需要很长时间，而且只有我们会做。你看，这东西用起来很方便，你们以后捞了鱼可以放在里面背回去，很省力气。” “那你想怎么换？”水渔族中一个领头的问他。 “一个荆筐两捧盐。” “不行，我们的盐也不多了，还要换些猎物吃，一个荆筐一捧盐。” “两个荆筐三捧盐。” 两个荆筐三捧盐，那一个荆筐是多少盐？水渔族的领头开始纠结了。 偏偏谢一还在一边催促，“快一点，我们还要去别的部族换东西呢。” “好吧，那我们要四个荆筐，八十张兽皮。” “好。” 客图背着盐罐走在谢一身边，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谢一能感觉到他浑身洋溢的喜悦。 “虫草族在哪里，我想换点布。” “在那边，快到了。”客图指着不远处的圆顶帐篷，“他们的帐篷很好认出来。” 的确，在一堆粗糙搭建的各种形状的帐篷中，只有那一处的帐篷最规整，而且每一个帐篷所用的皮毛都是一个颜色的，简单大方。 “他们的族长是女的？” 客图惊讶，“你怎么知道？” “瞎猜的。” 即使是原始人，女人在生活的细节上还是比男人要讲究得多。 他们向着帐篷的方向走了没几步就被人拦了下来。 客图看着眼前和自已一样高壮的男人，语气并不好，“你要干什么？”这种拦人的举动相当于挑衅。 那人身后也跟了几个同样壮实的男人，他看着面前这一群有老有小的人，很随意地指着客木肩上的灰毛，“我从来没有见过可以站在人肩上的鸟，它怎么换？” 说起来，灰毛此时雄赳赳地站在客木肩上，一双锐利的琥珀色眼睛四处乱转，偶尔还从喉咙里发出低咕的声音，确实很吸引人的注意。 “这个不换。”客木立刻警惕起来。 “我可以给你们五只猎物。” “不换。”客图冷冷说完，拨开他就准备往前走。 第44章 迁徙之路（三） 那人冷笑一声，挥起拳头向客图背后砸去。 客图自从背上的伤口好了以后，经常和谢一比试，偶尔还能赢个一两次，此时怎么可能被这种只会用蛮力的家伙偷袭到。 他侧身弯腰，避开拳头，同时带动左脚狠狠一踹，把那人踹离了几步。 与此同时，谢一向前一步，一个左勾拳打在冲过来的一个人身上，和客图对视一眼，两人大展拳脚。 巫司带着客木等人在一边看得津津有味。反正他们已经见识过族长和谢一的打架水平，这几个人肯定不是对手。 不消片刻，那几人便都在泥土里滚过一圈，兽皮衣上灰突突的一片。 领头的人再次从土地里爬起，退后两步避开客图的拳头，放声大吼，“你们是哪个族的？” “你又是哪个族的？”谢一和客图停手，退出战圈。 “破戈族。”那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全身上下都洋溢着你知道我们的厉害了，赶紧把小鸟送给我的气息。 客图在一边给谢一普及原始知识，“破戈族有一百多人，和以前的红土族差不多，听说灭了好几个小的部族了。” 谢一笑，“破戈族的啊，以后记着卡萨族的名字，不要随便招惹。” “卡萨族？一个小部族，我们族长不高兴了就能灭了你们。”站在领头人身前的一个壮汉扯着被打烂的嘴角，有些恼怒。 谢一不屑地瞟他一眼，“你连我们族里的小孩都打不过，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个壮汉看看客木，“一个毛豆没长好的家伙，我一拳就能打死。” “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试试。”谢一皮笑肉不笑。 “谢一哥哥……”客木虽说跟着谢一学了这么久，但平时都是和多鲁一起练习，有时候谢一会亲自和他过几招并说出不足的地方，此时要和一个看着就很强壮的大人打架，他有些没底气。 “没事，我在旁边看着呢。”谢一凑近客木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客木点点头，抽出弯刀走过去。 那人低头瞥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客木抿着嘴不说话，举着弯刀冲过去，临近壮汉时早有准备地躲开他踢过来的腿，一脚揣在那人的左腿腿弯处。 小孩的力道再重，踹在身上也疼不到哪去。壮汉受了这一脚，根本不放在心上。 客木也不气馁，手中弯刀舞得密不透风，身法灵活地避开壮汉的每一次攻击，每一次出脚都挑在第一次攻击的部位。 几脚过后，壮汉突然左腿一软，单膝跪在地上。客木灵巧迈出两步，绕到他身前，手中弯刀一划，把他胸前的兽皮衣撕开一个口子。 “好了，”谢一把客木叫回来，将手上一直躁动着想飞过去助架的灰毛放到他肩上，“干得不错。” 客木立刻咧开嘴笑起来，连肩上的灰毛都扑闪着翅膀叫了一声。 “如果这把刀刚刚划的是你的脖子，你就死了。”谢一把玩着客木的弯刀，根本不看对面，“卡萨族连食人族都能灭掉，你一个破戈族算得了什么。” 食人族？！领头的那人脸色变幻，盯着谢一手上的弯刀半响，最后带着族人调头走了。 “干得不错！”巫司拍拍谢一的肩。 “不一下子镇住他们，回去的路上会遇上更多这样的人，麻烦！”谢一把弯刀还给客木，拉上客图去虫草族。 虫草族帐篷前的地上摊着一块兽皮，上面放着几块麻布，还有一些止血的草药，而她们堆在脚边换到的东西则多是猎物。 “布怎么换？”客图问站在一边的一个女人。 “你要拿什么换？” “陶器，还有荆篮、荆筐。”客图让大家把背上的东西拿出来给她们看。 “陶器二十个可以换一块布，荆篮……”那个女人没有见过这个东西，有些犯难，“我问一下。”说完，就往帐篷里走去。 不一会，她领着一个穿着虎纹兽皮衣的女人出来了，料想就是虫草族的族长了。 她拿起一个荆篮看了看，略沉吟了一下，“十个荆篮一块布，五个荆筐一块布。” “五个荆篮一块布，两个荆筐一块布。”谢一讨价还价。 “你的荆篮虽然以前没见过，但是一看就是用树枝编出来的，换不了那么多布。”虫草族的族长毕竟是女人，看一下荆篮就能知道大概。 “你的布也是用草做出来的，为什么不能换？”谢一轻笑。 虫草族的族长立刻紧张起来，她环顾四周，压低声音，“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怎么知道的，我们就是怎么知道的。”谢一拿起一块一米方正的布，“我们是急着用布才换的，不然就等天热的时候自己做了，而且你也不会吃亏，回去把这荆篮荆筐拆开看看，也就学会怎么做了。” 虫草族的族长不消一刻就想明白了，爽快点头，“好，小草，给他们换。” 刚刚说话的那个女人应了一声，给他们把东西一份份换好。 客图他们这次带来的东西已经换得差不多了，他看看仅余的荆筐里的盐和布，满意地转身，眼角却有一抹黄色闪过。 他回头，看见虫草族的帐篷边压着一块块土黄色的灰质石头。 谢一背在后面捅捅客木，让他看那些石头。 客木跟着谢一学了这么长时间，立刻明了，他挪到虫草族族长的身边，拉拉她的袖子，忽闪着一双水亮的眼睛，“那个石头真好看，能给我一个吗？” 客木的卖乖讨巧有时连谢一都抵挡不住，更何况天性喜欢可爱东西的女族长，她点点头，让客木自己去拿。 客木挑了块不大不小，颜色最漂亮的出来。 谢一扫一眼，装作不太在意的样子对客图说，“这种石头看起来还挺好看的，我们换一点回去摆帐篷里吧。” 客图明白这东西肯定有用处，配合地点头，“这种石头怎么换？” “这种石头放在帐篷边能驱赶长虫的，你们要换的话……”虽然这种石头在族人居住的不远处可以随意拣，但是有人愿意拿着东西来换，能多换点是最好了。 “驱赶长虫？那不行，我还想多抓几条吃呢。”客图一听这东西和自己的美食有冲突，立刻弃石头选美食。 “这种石头我和客木都很喜欢，是不是？”谢一低头温柔地问客木。 客木抱着那块石头猛点头，连肩上拍着翅膀想要飞走的灰毛都不顾。 客图不说话了。 谢一把他们剩下的三个陶罐和几张兽皮拿出来，对着虫草族族长说，“我用这些东西，换你所有的这种黄色石头，可以吗？” “可以。”虫草族族长点头，换的这些东西相当于捡的。 第45章 迁徙之路（四） 一离开虫草族的地方，客木立刻把怀里的石头丢到客图背后的筐子里，“谢一哥哥，这个石头有股臭味。” “嘿嘿，有臭味就对了。”谢一自从见过客图他们处理兽皮的硝石以后，就一直想要找些硫磺，当时在温泉山洞闻到硫磺味的时候他还以为里面会是硫磺矿，谁知会是石膏温泉，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那股硫磺味从哪里来的。 “谢一，这个石头是做什么用的？”巫司看谢一那副高兴地样子，知道这是好东西，立刻贴过来问道。 “这种石头叫硫磺，能做药。” “做药，谢一，这些石头你得给我一半。”巫司一听药字，也跟着兴奋起来，他这次出来还没有找到多少草药呢，谢一有些草药春天发芽药性会减弱，让等到秋天再采。 “你用不了那么多，这些石头还得处理一下，到时候我给你送点。”谢一其实是一点都不舍得给的，不过不给的话他又要见识巫司的缠功，所以决定到时候送他一小瓶。 “好吧。”巫司知道谢一这里没有商量了，上次的人参到最后也没要出一根须来。 谢一乐呵呵地走在客图身边，“累不累，我背一会。” “不用，我不累。”客图接了他递过来的竹筒，喝了一口水。 “等回去我用硫磺给你做个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但凡能在谢一看来是个好东西的，绝对是了不得的，客图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吊起来了。 “呵呵，做出来你就知道了。”谢一卖关子。 连续赶了几天路，谢一回到族里就立刻挖了个坑架起放着硫磺石的陶罐加热，等硫磺融化后倒出来冷却，然后给巫司送了一小瓶，还附带着药名和药性的竹片。 他找了一处小的山洞，然后让人砍来大段的木头扔进去点燃，差不多的时候把山洞封住避免空气进入，用余热把木柴碳化。 最后将硫磺、木炭、硝石全部磨成粉，以一硫二硝三木炭的比列混在一起，找晾干的细竹筒分装盖严，中间穿一个小孔插入浸过油的麻线。 谢一叫上客图去了一处山林，用打火机点燃麻线然后扔出去，片刻功夫树林里就传来“轰”的一声爆响，惊林子里的走兽飞禽都向四面八方飞奔。 客图也被这一声响震得一闷，等他反应过来，谢一已经趁乱射了两只鸟下来。 “这是你刚才扔过去的小东西？”客图还有些不敢相信，单是这声音听着就让人害怕了。 “对，这是黑火药，走，去看一下效果怎样。”谢一把小鸟串在箭上提着，到了爆炸地一看，地上一个浅浅的坑，四周散落着一些树枝，还有一只獐子躺在一边，不过身上没有伤口，应该是震晕过去了。 谢一上去补了一刀，把獐子也提起来，“这次用的药少，所以威力也不大，等我们翻通天山的时候，装一些火药多的竹筒，碰见狼群之类的就直接扔一个。” 客图回去的路上有些异样的沉闷，谢一还在想着怎样加大火药爆炸的威力，并没有注意到。 两人还没到山洞口，就见阿青带着几个人匆匆赶来，“族长，刚才那声巨响你有没有听见，是不是我们去通天山的事情引起神怒了？” “没什么，刚才的声音是我试这两天做的火药竹筒发出来的。”谢一出言解释，“这东西威力很大，等我们过通天山的时候就不用担心猛兽了。” 客图在一边沉默地点点头。 “太好了！族长，那我们什么时候去通天山？”阿青万万没想到能发出如此巨响的东西会是谢一前两天做的那些小东西，有谢一和族长在，他对翻过通天山一下子有了信心。 “东西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按谢一说的，所有人的弓都换成了柳木弓，竹箭也尽可能多地准备了，巫司这几天做了很多止血的药粉，只是食物不算太多。” “食物也不需要太多，通天山里猎物很多。”客图点点头，“去和戈桑说一下，明天去通天山。” “好。” 第二天一早，两族的人首次聚在一起，红土族毕竟曾经是大部族，经过几场磨难此时还有六十余人，且多是青壮年。 客图和谢一站在族人的最前方，看戈桑带了两个人走过来，他的后面居然还跟了一只灰绒绒的幼狼，这只幼狼毛色黑亮，只有四蹄雪白，耳尖翘起，看上去就十分精神。 客木在后面远远瞧见了，肩上站着灰毛就跑过来了，他凑近想去摸一摸可爱的小狼。 幼狼闻到一股快速靠近的陌生气息，伏低身体，呲牙弓背发出稚嫩的吼声，谁知这样的警示对那股陌生气息根本没有用，它小爪抓地，准备冲上去撕咬。 谁知刚跳到半空中，它的视线便被一双张开的翅膀遮住，随即，它感觉到头顶传来被利爪抓住皮毛皱在一起的痛感。 灰毛稳稳站在幼狼的头上，对爪下的胡蹦乱跳伸爪乱挠视若无睹，它朝着客木“啾”的一声长鸣，然后对着爪下的幼狼叨了一口。 幼狼疼得低呜一声，翻身躺在地上想要甩掉头上的家伙，哪知灰毛在地上跳了一下，呼地一下又抓住了幼狼来不及翻过来的肚皮上，低头又是一口。 客图和戈桑对这两只小家伙的变故还来不及反应，它们已经战了几个回合了，幼狼明显处于劣势的呜咽低吼让戈桑心疼得想要抓住灰毛，却被灰毛灵活地避开，顺便在他手上也留了一个红印做纪念。 客木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掏出竹哨吹了一声，灰毛乖乖飞了回来，站在他肩上不再动弹。 “你从哪找的这只小狼崽子，居然养起来了？”谢一看了一会热闹，对灰毛的表现还算满意，倒也不亏这么长时间的训练。 戈桑把幼狼翻来覆去检查一个遍，发现没有流血以后才放下心来，“通天山里捡的，我们打猎的时候遇见一只已经死掉的母狼，这只小狼就在母狼身边蜷着。” “我以为你把它带回来是为了吃它。” 戈桑笑笑，“狼的肉太粗了，只有幼狼的肉还嫩点，本来想带回来烤着吃的，不过见你训鹰以后，我觉得也可以试着训训它，它现在有时都能听懂我说的话了。” 谢一看看还在对客木肩上的灰毛低吼的幼狼，觉得养这么一个东西也不错。 客图看这两人说得欢快，气闷地低咳一声，“我们走吧。” 第46章 迁徙之路（五） 刚刚进入通天山的路走着很顺利,没有遇见大型的野兽或者凶猛的兽群。 两族的人壁垒分明，相互戒备着各走一边，客图和戈桑也都呆在自己族人的队伍里,如非必要，绝不碰面。 到了做饭的时候，红土族这边突然一阵躁动。 “族长,你闻到没有,这是什么味，真香,”两族的人离得并不远，卡萨族炒菜的浓郁香味很快就传到了红土族这边。 戈桑吃了一口白水加盐煮出来的肉，吧唧吧唧嚼了两口，最终把碗放下来,“太一，我们去红土族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客图他们正架了几个陶锅炒菜，噼里啪啦的爆锅声穿杂在族人的闲聊声中，热闹极了。 “谢一，你们在做什么，闻着真香。”戈桑远远看见了正在锅前做饭的谢一，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谢一头也不回，撒一点盐进去，木铲子上下翻飞。 客图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你不在你的族里呆着，来这里干什么？” “过来看看你们怎么做的饭，我的族人闻着这香味都不想吃饭了。”戈桑的选择性忽略客图的冷脸，伸手在谢一刚刚炒出来的一碗菜里挑出一块肉塞在嘴里，嚼了两下就迫不及待地咽了下去，然后又想去拿。 客图“啪”地一下打掉他伸过去的手，不满地冷哼一声，“这是我们打的猎物，想吃自己回去做。” 戈桑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那盆肉，咽咽口水跟在谢一身边，“谢一，你做的肉真好吃，教教我怎么做的吧。” “好啊，你要拿什么东西来换。”谢一答得很爽快。 戈桑苦了脸，“我们最近做的陶器一个都没留下，全给你们了，你们还拿着它到普哈节上换了好多东西，现在我们的陶器也是刚刚够用，没什么东西可以和你们换了。” 谢一笑，“那就拿猎物来换。” “我们族人那么多，打的猎物刚够吃的。”戈桑才不干呢，谁知道到了通天山深处会遇到什么，食物是保命的根本，“不行我就站在这里看着你怎么做，做饭有不是什么难事。” “客图，你把调料给我。”谢一不管他，你想看我又不能拦着，不过不给你增加点难度不就太没意思了么。 客图从旁边拿出一个小瓶子递过去，里面装的是花椒辣椒轧成粉以后的混合物。 “调料？什么东西。”戈桑看谢一熟练地撒了一点暗红色的粉末进去，然后木铲翻几下，那股诱人的香味立刻就飘了出来。 戈桑咽咽口水，“谢一，你们族都是这样做饭的？” 客图因为上次戈桑提过一次谢一的来历，立刻警觉，“你想干什么？” 谢一察觉客图的紧张，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 戈桑笑笑，“我看谢一做饭的方法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所以有些奇怪。” “我们族里都是这样做饭的，你要是看够了就回红土族去。”客图自以为不露痕迹地挡在谢一面前，挥手赶戈桑走。 戈桑从碗里又捞了一块肉塞在嘴里，“前几天你们那边发出很大的一声响，不知是不是神发怒了？” 谢一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对戈桑再次刮目相看，没想到一个原始人居然都会玩离间计了，要不是这家伙一点现代技能都不会，他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也是穿来的了。 不过，聪明人的克星往往都是笨人，也亏得客图这家伙这么信任自己，不然真的要如戈桑所愿，离开卡萨族另寻去处。谢一看一眼挡在前面的高大身躯，心底的喜悦慢慢浮了上来。 一边等着吃饭的巫司看三人僵持，悠悠地晃过来，“原来是红土族族长啊，谢一是克诺神的使者，来到我卡萨族为族人赐福的，这和你们红土族可没什么关系啊。” 戈桑认得这是卡萨族的巫司，巫司在任何一族的地位都是至上的，他知道巫司说了这样的话，那谢一在卡萨族的地位便不会动摇，便笑眯眯地点头，“巫司说的对，我知道的东西太少，听见那一声巨响有些吓坏了。” “你毕竟还小么，难免的。”巫司同样笑眯眯的。 戈桑本来要说的话一下子被卡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 跟在戈桑身边的太一也是个机灵的，立刻对戈桑说，“族长，我们该回去吃饭了。” “嗯。”戈桑知道在客图的地盘上是占不到什么便宜了，点点头带着太一回去了。 这边谢一和客图吃完饭，拉着他就往林子里走。 “谢一，怎么了？这里很危险的，不能乱走。”客图嘴上说着，脚下却一步也没有停。 谢一看已经远离两族的扎营地了，才放慢脚步，“你和我在一起，还害怕会遇到什么危险。” “当然不怕，遇到危险我也不会让你受伤的。” 谢一就知道客图会这么回答，他转身看着客图，问，“你刚才是不是在担心我是从哪里来的？” 客图摇摇头，“不是，我不管你从哪里来的，你现在是我的伴侣。” “那你在担心什么，这段时间总是有些心不在焉。” “谢一，”客图低头踌躇半天，终于开口，“你还会不会回你以前的部族？” 谢一愣住，这个问题他自己也没有想清楚，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客图第一句话问出口，后面的就容易多了，“谢一，我不知道你从哪来，可是你会做那么多我们不会的东西，你原来的部族一定比卡萨族强大很多，我一直都在担心，会不会有一天你不想呆在这里，回以前的部族去了。” 谢一沉默。 客图心中忐忑，既希望谢一说些什么，又害怕他说出自己不想听的话，干脆一股脑把自己胡思乱想的东西都说了出来，“谢一你这么厉害，戈桑、青水还有很多人都想成为你的伴侣，我看到你和他们在一起就会不高兴，可是我也不敢生气，害怕你会离开我……” 谢一没想到平时沉默寡言的客图心里会有这么多的担忧，这番话听下来让他也有些心疼，不由伸手抱住他，“我是你的伴侣，不会离开你的，只有你一个人会傻傻地替我挡石矛啊。” 客图闷闷地“嗯”了一声。 “想不想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 客图不说话。 谢一便知道这家伙又在纠结了，便不管他，“我来的地方和这里完全是不一样的，我会做的东西都是那里很早就有的，我们穿的是布衣，兽皮衣很多人都穿不起，吃的东西都是靠种地和养动物，不需要打猎，换东西用的是一种叫货币的东西，不需要自己带着很沉的东西到处走……” 客图紧紧抱住谢一，似乎一松手他就会走了，以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谢一安抚地拍拍他的背，“可是，我还是很喜欢这里，因为你在这里，卡萨族也在这里。我在原来的地方除了杀人不会有其他的事情，可是来了这里才发现和族人一起打猎，去普哈节交换东西，帮客木驯养苍鹰都是些很有意思的事情，我想让我以后的生活都是这样多姿多彩的，你能不能陪我一起。” “好，我们一起。”客图虽然有些东西没有听明白，可是谢一不会离开的意思却听明白了，心中立刻高兴起来，抱着谢一亲吻，右手也悄悄地从谢一上衣的衣襟下探了进去。 客图激烈地回应着。有这么一个时时刻刻担心自己会离开的傻瓜陪着，便是留在这个蛮荒世界也是不错的，毕竟对客图来说，只有一个谢一，可是对于鬼魅队来说，总有一个人可以替代鬼刀的位置。 片刻功夫，两人的弓箭都扔在地上，兽皮上衣也已经解开，因为是在树林中，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寒冷，他们便任由兽皮衣搭在身上，如同小兽一般互相撕咬舔舐。 谢一把客图推到一棵大树上靠着，舌尖绕着他左边的红粒打转，时不时顶弄一下，右手顺着借势有力的肩部下滑，贴着紧致的皮肤走到挺翘的股间，找到小洞指尖向里探了一下。 客图意乱情迷间突然一僵，随后又慢慢地放松下来。他和谢一做过这么多次，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尽管客图很配合，但是谢一在艰难地伸进两根手指以后，第三根手指却怎么也加不进去，每一次试探都能感觉到客图僵硬的身体和皱紧的眉头。 “很疼吗？”谢一亲亲客图的唇，问道。 “没事，你进来吧。”客图强忍着身后的不适，声音有些发颤。 谢一估摸着自己要是进去的话，客图后面一定会裂开，想到翻越通天山的路上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他抽出手指，“算了，你来吧。” 客图在谢一的脖颈处轻轻啃噬，引起谢一身体一阵轻颤，唇舌沿着他光滑的皮肤一直吸允到挺立的红粒，颇有耐心地在上面捻转轻啃。 谢一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吟，客图现在知道哪些地方可以让他更激动，每次都在这些地方下足了功夫。 谢一把手停在他腰腹间的一个地方，轻轻按抚几下，果然，客图立刻加快了动作，伸手握住了谢一挺起来的下面，技巧地滑动，时时还不忘照顾渐渐濡湿的顶端。另一只手则滑到秘地，熟练地开拓。 等他觉得差不多了，把谢一翻身压在树上，撩开兽皮衣一下子闯了进去，却不立刻就动。 他腾出两手大力揉搓谢一身前的两粒红豆，等感觉到谢一已经适应轻轻晃动身体的时候，才猛烈地撞击抽cha起来。 一场激烈的欢爱过后，两人稍作休整后就往回走，刚迈出几步，谢一突然问，“这是什么味道？” 第47章 迁徙之路（六） 客图闻言嗅了嗅,除了刚才两人□留下的一股味道，并没有其他的，难道谢一说的就是这个……这么想着,他能感觉到腹下又支了起来，刚刚的一次可不够的。 谢一才不知道背后的客图心思又转到了什么地方，他循着空中弥漫的味道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拨开一堆茂密的树枝便看到一个枯树桩旁边的树上,正吊了一只猴子从上面探下来在喝着什么东西。 猴儿酿， 谢一立刻把身后那一点小小的不适抛诸脑后,他抬头发出“吼”的一声类似虎啸的声音。 那猴子猛地一惊，尾巴吊在树上荡了个秋千，借力抓住上面的一根树枝，几个跳跃间就没了踪影。 客图听到这一声也吓了一跳,脑子里旖旎想法瞬间消失，喊着谢一的名字就冲了过来。 谢一从树枝间探出头，嘘一声让他压低声音，“没事，你过来看看。” 客图轻手轻脚地走进，看谢一从枯树桩的树洞里掏出一些腐烂的果子，露出下面清荡的水来，一股醇香的甜味立刻飘了出来。 “这是什么水？”客图也觉得这香味醉人得很，但是看到谢一居然拿着树叶舀了一点就往嘴里送，不由着急起来，“谢一，别喝！” “怎么了？” “这水我从来没见过，不知道会不会死人……” 客图说话间，谢一已经把树叶上的东西喝完了，并且舀了第二次，递到客图嘴边，“很好喝，你尝一尝。” 客图无奈，就着谢一的手喝了一口，只觉一股浓郁的甜香味扑入喉咙，回味无穷。 “这是猴儿酿，可是难得的好酒，这东西在我们那早就消失了，也就这种原始的深山老林里才能有这好东西。”谢一又喝了几口，恋恋不舍地放下树叶，猴儿酿就这么一点，一次喝完可就没有了。 他转头问客图，“你带陶瓶了吗？” 客图摇头。 想也是，刚才两人做的时候可没从他衣服里摸出瓶瓶罐罐一类的东西。谢一不甘地瞅着客图，那目光似乎要把他衣服烧个洞，从里面掉出个瓶子来才好。 客图退后几步，“这个猴儿酿……应该没有问题吧。” “当然没有问题，你又不是没喝。”谢一知道干看着也不是办法，可是他又不想离开，万一那只皮猴子回来以后发现有人动过它的东西，把这剩下的一点都喝光了怎么办。 “你在这附近找找，看能不能找些竹子过来，我要把猴儿酿带走。”他决定自己就守在这，还好旁边还有一个可以跑腿的。 “你一个人在这太危险了，你和我一起去。”客图不同意，通天山里走几步都可能会遇到猛兽，他是不会让谢一一个人在这里的。 “不行，我走了这猴儿酿被别的东西偷喝了怎么办。” 客图看看四周，从兽皮衣上割下一块放到树桩上盖住那个树洞，然后从旁边搬了一棵粗壮的枯树压在上面。 谢一用手试了试，觉得就算猴子回来也搬不动，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两人一块回族里拿陶器。 刚回到族里的帐篷边，灰毛就在空中盘旋着发出“啾”的一声，然后落到不远处的客木肩上。 客木跑过来，有些着急地说，“哥哥，你们去哪里了，这么久才回来，阿青都说要带人去找了。” 这个，打野战一不小心总会忘了时间的…… 客图当然不会实话实说，岔开话题，“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红土族的族长又来了，他说要让红土族和卡萨族的帐篷搭在一起，巫司让我和灰毛出来等你。” 大概的情况确实是这么回事，但是客木作为一个小孩子被巫司从帐篷里赶出来的真实原因其实是因为戈桑又带着那只小狼过来了，灰毛一见到它立刻上前各种欺压，闹得帐篷里鹰飞狼跳，巫司没有办法只能让客木带着灰毛赶紧出来，顺便找一下不知道跑哪去的族长和谢一。 谢一挂心藏在树洞里的猴儿酿，客图也不想见戈桑这家伙，而且也不放心让谢一一个人在通天山里乱转，便拿了几个陶瓶和一个陶罐和他一起走，只是随口告诉客木，“戈桑说的事让巫司和阿青看着办就行。” 不知道那只猴子有没有再回来看过，反正等他们去的时候那根树干还完好无损地压在树洞上，客图把它掀开，让谢一把酒盛出来。 这点猴儿酿确实不多，带过来的五个陶瓶只装了三个半，那个陶罐就更无用武之地了，谢一干脆把酒里泡着的果皮也捞出来，放在罐子里带走。 等他们走后不久，一群猴子从树林深处攀着树枝跳过来，领头的赫然就是谢一看到喝酒的那只，它看到被移开的枯木以后开心地从树上跳下来，谁知在树洞里却找不到辛苦搬运来的果子做成的美酒，顿时“唧唧”叫了起来。 其他的猴子也从树上下来，围在它身边，“吱吱唧唧”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美酒当前，谢一可不会想到那只猴子丢了东西会做出什么来，他只是摸着怀里的三个小瓶子乐呵呵地笑。 还有半瓶的猴儿酿他大方地给了客图，反正这东西客图也不懂，让他尝尝鲜就行了，如果以后有机会酿酒的话，再让他多喝点好了。 客图看谢一难得有一件特别喜欢的东西，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多找一些猴儿酿来送给谢一，让他能常常这么开心就好了。 等他们回到帐篷，天已经黑了，两个族的帐篷搭在一起，有几个人在周围结伴巡视，远远看见他们的身影便开始高喊，“是谁？” “客图。”客图报上自己的名字。 “是族长回来了。”那群人里有两个立刻举着火把跑过来，“族长，你们终于回来了。” 客图走近才发现那些人里有几个是不认识的，便问自己的族人，“这是怎么回事？” “巫司说这山里太危险了，让我们把帐篷和红土族搭在一起，晚上也一起巡夜以防有野兽偷袭。” 客图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让他们自己小心。 不过通天山的第一个晚上确实平静，大家都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众人就收拾好东西继续赶路，经过一天的磨合，两族虽然还是各走一边，但是已经没有最开始那样戒备了。 客图和谢一正在前面开路，却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惊呼，“呀，什么东西在扯我的筐子。” 众人扭头，就看见一群猴子从后面的树林里追赶上来，几个腾跃间就逼近前面的队伍，开始撕扯族人身上的东西。 与此同时，相隔不远的红土族也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应该是也有一群猴子在攻击他们。 猴子这东西素来机灵，多在深山老林里活动，并不到人群聚集的地方去，所以客图戈桑他们都没有见过这东西，一时间便吃了亏。 谢一晓得这些猴子应是为那几瓶猴儿酿追来的，不由暗悔当时不应该把那东西都拿完，多少留点骗过这群精猴子才对，不过此时已有些晚了。 他从背后抽出竹箭，搭在弓上对着最近的一只猴子射出，那猴子应声倒地。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顾不上被猴子拉扯着的兽皮竹筐，架起弓箭就是一通射，猴群顷刻间就倒下了好几只。 这时，后面的树林里传出一声“吱吱唧唧”的叫声，然后所有的猴子如来时一样迅速撤退，消失在林间。 客图让族人不要去追击，只是收拾好被猴子扯落一地的东西，在每个荆筐上盖上一块兽皮，用兽皮绳紧紧捆住。 过了一会，戈桑带着太一过来了，“刚刚过来的是什么东西，我上次在通天山打猎从没遇到过，这一大群家伙冲过来也太可怕了。” “猴子。”谢一回答，他也觉得这么一群灵巧聪明的家伙有点难对付，虽说他们暂时撤离了，但是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又跟过来捣乱了。 客图听见猴子两字，隐约有些明白原因，便询问地看一眼谢一。 谢一点头。 这时，阿青也匆匆赶过来，“族长，有几个人被抓伤了，不过已经抹过药了，不影响赶路。” 戈桑接口，“我们族也有几个人被受伤了，这些猴子来去太快，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 话是对着大家说着，但他却看着谢一一个人，刚才谢一和客图之间的交流他也看见了，觉得这两人肯定是想到了什么办法却不想告诉自己。 “对这群猴子也没好的办法，就是来了就杀，杀怕了它们就躲得远远的了。”谢一没想到会因为自己的贪图美酒让族人受到损伤，可现在确实也没什么办法，猴群只怕已经和他们记下仇了。 戈桑不信，不过也不好再问，“我们两族的人要一起翻过通天山，像这样的事情以后肯定会遇到更多，不如我们两族人就走在一起，再有野兽偷袭也能更安全一点。” 客图看看谢一，见他没有异议便点头应了。 果然两族人没走多远，那群猴子又从树林里冒出来，好在谢一他们早有准备，坠在队尾搭弓射箭很快就把它们吓走了。 猴群得了教训，再次偷袭的时候便踪迹不定起来，有时候会绕到队伍的前面，有时候就从中间突然冲出来，闹得众人根本没法好好赶路，时时刻刻挂着心提防它们会从不知道哪个地方冒出来。 “这样不行，”谢一有些烦躁地把箭从地上的猴尸上拔下来，把猴子递给其他人装在竹筐里，“白天还能防住它们，万一它们晚上过来，我们根本没法睡觉。” “你也说了它们胆小，我们白天多杀几只，也许到了晚上它们就不敢过来了。”客图知道谢一是为了自己拿的猴儿酿把猴群惹过来心中难受，可又只会笨拙地安慰。 谢一抬头对他笑笑，“我得想个办法才行。” 第48章 迁徙之路（七） 两族的人合力又杀退了一次猴群的进攻,谢一叫来客木，想让他的灰毛帮个忙。 “灰毛现在能听懂你说的话吗，” “不知道,”客图偏头瞥一眼站在肩头的灰毛，带着很大一部分的怀疑，“有时候觉得能听懂,有时候它半天也弄不明白我的意思。” 谢一想了想,还是打算试试再说，“在猴群里有一只猴王,它每次都躲在树林后面指挥这群猴子来偷袭我们，你看能不能让灰毛找到这只猴王，我把它杀了，猴群只顾去抢猴王那个位置,就不会过来烦我们了。” 客木抓抓脑袋，让灰毛站在自己的胳膊上，然后让它去看躺在地上的一具猴尸，灰毛飞过去‘梆梆’地啄了两下，又飞回到客木肩上。 这次猴群来的时候，客木就和谢一客图呆在一起，谢一仔细听了猴王的叫声，让客木放灰毛出去找。 客木一指树林，灰毛立刻飞了出去，但却是冲着一只吊在树上正攀着树枝迅速靠近的猴子飞去，根本没有去林子深处找猴王的想法。 谢一把那只伸着爪子想要抓住灰毛的猴子射下来，让客木赶紧把灰毛叫回来。 客木一声竹哨召回灰毛，然后不死心地又指指树林深处，让灰毛去找。 这次灰毛终于向着林子里飞去，谢一对客图丢下一句，“你在这里护着客木。”就赶紧跟了上去。 灰毛在林子里盘旋飞了一阵，突然发出一声长鸣，对着一棵树冲了过去。 谢一知道它可能发现了猴王，立刻快速跑到附近，搭弓寻找目标。 猴王本来正专心地指挥猴群报夺酒杀猴之仇，突然空中飞来一只老鹰，伸出爪子就想抓它的脑袋。 猴王可不是那只幼狼可以比拟的，它在树上灵巧地跳来跳去避开灰毛的尖爪，借着树枝的阻挡抓住飞行不很顺利的灰毛。 谢一赶到的时候，猴王正抓着灰毛的翅膀准备撕扯，他急忙连放三箭，让猴王从树上跌落下来。 灰毛趁机从猴王的爪子里挣脱起来，可是翅膀已经受了伤，尽管它努力扑闪着却还是歪歪扭扭地落在了地上。 谢一检查了一下灰毛的伤势，看见它的翅膀上沁出一层血来，翅羽也被猴王拔掉了好几根，他皱了眉，掏出三七粉洒在灰毛的伤口处。 灰毛发出一声哀鸣，琥珀色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看客木不在这里，便乖乖地由谢一处置。 谢一给灰毛处理好伤口，让它站在肩上，左手提起猴王的尸体往回走。 猴群等不到猴王的指挥本来就有些躁动不安，此时看见谢一居然拿着猴王的尸体，顿时“唧唧吱吱”地一通乱叫，争先恐后地撤了。 客木一眼看见的却是灰毛和它血迹斑斑的翅膀，当即跑到谢一身边，从他手里接过灰毛，“谢一哥哥，灰毛怎么了？” 灰毛见了客木，立刻哀叫几声，垂了小脑袋，一副被欺负的很惨的样子，再加上血迹斑斑的事实，让客木心疼得要死。 谢一看灰毛这个样子，估摸着不会很严重，“它和猴王打了一架，被猴王扯到翅膀了，我刚刚给它上过药，让它休息一阵子再看吧。” “灰毛不会有事吧。”客木还是有些不放心。 “应该……吧。”谢一以前没功夫养苍鹰，也不知道这个程度的伤势会不会影响灰毛以后的飞行，不过他倒想起来有人说过老鹰会折断幼鹰的翅膀把它们扔下悬崖以便长出更有力的翅膀，灰毛现在也还很小，“你没事的时候还和以前一样让它多飞几圈。” “哦。”客木看着手臂上奄奄的灰毛，觉得不管怎样，还是先去喂点肉再说吧。 客图把谢一打量一圈，发现他没有受伤松了口气，然后才去看他手中的猴尸，“这个就是猴王？除了比其他的猴大一点，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猴王是猴群里打架最厉害的一只，现在它死了，其他的猴子都忙着回去打架抢着做猴王了，肯定不会再来偷袭我们了。”谢一也是松了一口气，要是打起持久战来，还真和这群猴子耗不起。 “嗯，等族人包扎好了伤口，我们就赶紧赶路，今天还没走多少路呢。” 两人正商议着，那边戈桑就带着狼崽过来了，“谢一，你们用的是什么东西，往伤口上一撒就不流血了，我想和你们换一点。” “你拿什么换？”前一天不还在没什么东西可以交换了么。 “当然是食物，我们今天杀了好些猴子呢。”戈桑也是狠了心才过来交换的，这才刚进入通天山两天，族人带的止血草就用掉了不少，他想要翻过通天山，身上的止血草肯定不够，而且他看卡萨族用的东西止血效果很好。 “算了，客图说不要你们的食物，可以送给你两瓶白芨石膏粉。”谢一不舍得给三七粉，那东西逼急了可以内服，但是白芨石膏粉只能外敷。 客图在一边疑惑，我才不想把东西送给这个讨厌家伙呢，什么时候说要给他药粉了。不过想归想，他还是配合地掏出两小瓶药粉递给戈桑。 “猴群不会再来了，让你的族人收拾一下继续赶路。”谢一看戈桑走得远了，才想起来还有一句话要叮嘱，“记得把瓶子给送回来。” 客图在背后有些不满地小声嘀咕，“为什么要把药送给戈桑。” “反正我们现在又不缺食物，”谢一让客图提起猴尸，两人往帐篷走去，“戈桑这个人虽然奸猾，但是对他的族人都还不错，我们两族到了通天山那边可能还需要相互帮助，所以提前让他欠我们一些东西以后才好让他帮忙。” 客图一知半解。 两族的人经过这次和猴群的并肩作战，无形中隔阂少了许多，虽然彼此之间还不怎么说话，但是那种相互戒备的紧张感已经消失不见。 等到晚上搭帐篷做饭的时候，戈桑如愿以偿地让他的族人从卡萨族学来了炒菜的方法，不过他们族里没有辣椒和花椒，便只放了盐。便是如此，也让红土族的人吃得前所未有的畅快。 戈桑端了自己炒的一碗肉去了谢一那里，得意洋洋地把它放在谢一面前的石桌上。 “尝尝看怎么样，我自己做的。” 客图瞥他一眼，抢在谢一之前夹起一块，“咸了，不好吃。” 谢一的筷子在半空中拐了个弯，夹起客木做的菜。 “只是稍微放盐多了，还是很好吃的啊。”戈桑不相信地捏起一块肉塞进嘴里，越嚼越觉得香，“真的很好吃，谢一你尝尝看，别听客图说的。” 谢一示意他尝尝客木做的肉。 他夹起一块放进嘴里，似乎，自己做的真的不太好吃。他讪讪地端着炒肉回帐篷，却在门口又拐了回来，“谢一，你们养着兔做什么？” 帐篷一边的兔笼已经由原来的一个发展到四个，两个里面装着大兔子，另两个是小兔子，一溜摆在那里看着很是壮观，不过客木和多鲁每天要拔的草也很壮观便是。 “养着吃，旁边的小兔子是大兔子生下来的。”谢一既然决定和红土族搞好关系，在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上便有问必答。 “这个兔子好养吗？”如果好养的话，这样的方法似乎也不错，哪天食物少了可以抓一只杀了吃。 “每天喂点草就行。”说起养兔子，客木最有心得，不过他的灰毛受了伤，他现在情绪正低落呢，没心情和戈桑说太多。 不过这点已经够了，戈桑决定回去以后也抓几只兔子弄个笼子养起来。 少了猴群的干扰，众人都觉得后面的路走起来轻松多了，哪怕树林越来越密集，时不时还会碰上一些觅食的猛兽。 一到时间，两族人便熟练地找了块地势平坦的地方，搭好帐篷生活做饭。 戈桑找了谢一和客图，带他们去了他捡到青铜剑的地方，顺便把那张不知道什么材质做成的东西拿给谢一看。 谢一乍见之下也是一惊，这个薄片上的图案和他身上的锡箔上的部分是一模一样的，根据大小来看这种薄片应该还有三张才对。不过他在前几天刚刚决定不回原来的世界了，所以也不打算再探究这上面的秘密。 他把薄片还给戈桑，“这上面的图案我也不认识。” 戈桑有些失望，他把薄片仔细包好放在怀里，“它和青铜剑放在一起，应该是一样重要的东西，或许到了通天山那边就能知道了。” “也许。”谢一看了看找到青铜剑的地方，除了渗入泥土的暗褐色血斑也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的东西，“我们回去吧。” 这时候天已经擦黑，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远处的狼群发出的嚎叫声。 三人往前走了几步，谢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那只狼崽是在哪里捡到的？” “也是在这附近，”戈桑领着他们又往回走了一段距离，指着杂乱的草丛，“母狼当时就躺在这里，你发现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只是突然想到，你的狼崽也是在通天山里捡的，听说狼会通过气味找到狼群里丢失的小狼，我有些担心。” “应该没有问题，当时那附近只有那一只死去的母狼，而且我带着小狼在通天山里呆了好几天，都没有遇见狼群。” 戈桑也不想和狼群对上，它们都是些凶狠残暴的家伙，可是要放了小狼，他又有些不舍得，万一小狼不是狼群里的，一只幼狼在通天山里被吃掉怎么办，更何况他还想把小狼驯养成打猎的帮手呢。 “晚上多加几个人守夜，让他们小心一点。” “好！”客图的提议，立刻得到了红土族族长的支持。 第49章 迁徙之路（八） 不知是不是客木每天的训练出了力,灰毛翅膀上的伤好得很快,没几天就可以和以前一样飞上飞下地挑事了。 谢一他们这几天因为担心狼群的袭击,一直在加快速度，直到脚下踏上皑皑白雪的时候，估摸着出了狼群的势力范围,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天气都已近开始变热了，这山上的雪居然还这么厚。”戈桑心情不错，特意领着小狼崽到卡萨族闲逛。 灰毛一看见小狼崽就飞到它的头上站着，还得意地拍了两下翅膀，它们经过这段时间的打架已经明确了地位，小狼的头顶就是灰毛的落脚地。 “山势太高，这些积雪是长年不化的。”谢一穿上了冬季厚重的兽皮衣,呆在火堆旁做晚餐。 “长——年，年是什么意思？” “客木，教教他。”谢一把敲碎的骨头丢进砂锅里，放上姜片和蒜头，然后在上面浇一层炒过花椒的辣椒油，准备晚上做个麻辣火锅驱驱寒。 客木把谢一做的刻字竹板拿出来，从里面翻到要用的几个，“谢一哥哥说了，从一次小草发芽到下一次小草发芽，就是一年，一年分为春夏秋冬，春天就是小草发芽的季节，夏天是太阳很热的时候，等树叶变黄果子都熟了就是秋天，冬天就是下着雪很冷的时候。” 说完，他邀功地看着谢一。 “嗯，真聪明，我说的你都记住了。”谢一哪能不知道他的小心思，随口夸了两句。 戈桑一下子起了兴趣，他把竹板拿过来，一个字一个字跟着客木学，“这个是年？那这个呢……秋天的秋，天是哪个？” 客木翻出来递给他。 “这天太不正常了，居然开始下雪了。”客图提着一只山鸡和一块鹿肉进来了，一眼就看见和客木凑在一起的戈桑，他皱皱眉，这家伙怎么又来了。 不过谢一说过要和红土族搞好关系，客图装作没看见那个烦人的家伙，提着东西贴到谢一身后，“谢一，你做的什么，闻着真香。” “回来了，我做的火锅，可以开吃了。”谢一把切好的薄肉片、血块和细嫩的青菜都放在陶碗里摆在特意用石头搭建的火灶边。 没有芝麻酱，谢一就用辣椒油浇上蒜末和盐，做成简单的辣油料，另一个碗里还放着几张摊饼，可以解辣。 戈桑耳朵挺灵，一听吃饭立刻把竹板一丢，“太好了，终于可以吃饭了，我快饿死了。” 客图一忍再忍，还是没有忍住，“饿了就回你的红土族找吃的去，我们家的饭不是给你做的。” 戈桑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筷子，在火灶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他们做的饭不好吃，我还是喜欢吃谢一做的，再说谢一都没说不让我吃。” 说完，他打开砂锅的盖子，看看里面红油油的汤水和外面的生肉，抬头疑惑地问谢一，“这怎么吃，不会只能喝汤吧。” 谢一夹几块薄肉片在砂锅里涮涮，然后放到客图的料碗里，“尝尝怎么样？” 客图瞥一眼戈桑，略带得意地夹起来吃掉，“唔，好吃。” 谢一给客木也夹了一筷子，然后对戈桑说，“你想吃的话就自己弄。” 戈桑左右瞧瞧，那三人的面前都放着一些红色的油，自己在案板上的瓶罐里找到一些，他也不知道应该弄多少，就随便倒了点。 谢一瞟了一眼，实在有点看不下去，“放一点盐进去。” “哦。”戈桑乐呵呵地加了点盐，然后抄起一大堆肉涮好放在料里搅一下，一口吃了下去。 “啊，好……烫。”戈桑勉强把肉咽了下去，只觉得有把火从舌尖一直烧到喉咙里，滚烫烫的。 客木看着戈桑吐着舌头一边还不停用手扇风的模样，立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吃这么多辣椒油，不辣才怪。” 谢一憋着笑递给他一块饼，“吃点这个解解辣吧。” 戈桑抓过来三下两下解决掉，这才觉得嘴里好了点，他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三人吃得欢乐，可等过一会缓过劲来，他又不由自主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 突然，灰毛短促地叫了一声，飞回客木的肩上站着。 几人奇怪，却看见小狼在地上团团地转着，还不时发出呜咽的声音。 “小狼怎么了？”戈桑蹲□，想把小狼抱起来，却被它一口咬在手上，好在小狼的牙齿稚嫩，只留了一个浅浅的红印。 “看它这个样子，应该是有什么事情会发生。”谢一知道动物对灾难有更敏锐的预警，不过灰毛看起来没什么反应啊。 “狼来了！” 帐篷外传来一声惊呼，谢一和客图对视一眼，抄起弓箭就往外走。 戈桑犹豫了一下，把急躁的小狼留在帐篷里，自己拿了帐篷角的石矛和客木一块出去。 他们出来以后却没有发现狼的踪迹，客图叫来守夜的人，“是谁发现狼的？” “是我。”站出来的那个人客图并不认识，应该是红土族的人。 “你在哪里看见狼的？” 那人领着众人往前走了几步，指着一处灌木丛，“我刚才在这后面看见有双绿色的眼睛，喊了一声以后就不见了。” 谢一绕到灌木丛后面，可以看见雪地里有两串很浅的狼的脚印，他让客图过来看，“看这脚印应该只有一只狼，但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客图看了看周围，确实只有一只狼的印记。 “如果是孤狼，它狩猎的时候十分谨慎，应该不会到人群密集的地方才对，可如果是狼群，它们也不会这么分散，很容易被各个击破的。”谢一也理不出个头绪来。 “那就再加几个人守夜吧，明天翻过这面山应该会好点。”这连个狼影都没见到，客图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匆匆赶来的戈桑也没有异议。 就在众人各自回帐篷的时候，后面不远处突然想起“嗷呜”的一声狼叫，然后四周此起彼伏，狼嚎声接连不断。 “是狼群！” “猎人们都拿好自己的武器，女人和孩子站在中间。”客图和戈桑让众人站成成一个圈，把女人和孩子保护起来。 “我们被狼群围起来了。”谢一站在客图左边，仔细听四周的狼嚎声，“差不多有五六十只狼。” “怎么会这么多？”戈桑奇怪，他打猎的时候见过的最大的狼群也不过才二三十只。 “谁知道，一场恶战是免不了了。”谢一把弓放到地上，抽出腰间的两把军刀，对客图说，“一会你只管射远处的狼，我解决冲到身边的。” 客图点点头，往前走了半步，侧挡在谢一身边。 谢一黑线，站位反了吧，都是远攻在后面的好不好。不过他心里倒是蛮高兴的，决定等打起来的时候再换好了，先满足一下客图的大男子主义。 雪地树林中，除了狼群的嚎叫，听不到任何声音，众人手持弓箭或石矛，严阵以待。 “这些狼怎么回事，只在那叫唤也不过来。”戈桑有些不耐烦，虽然这群狼扑过来族人定会死伤惨重，可这围着不打它也不走算是怎么回事啊。 客图难得同意戈桑的看法，“我们去前面看看。”这群狼也不知躲在哪里，听着声音确实就在附近，可是一个狼影也见不到。 “喂，别乱动。”谢一赶紧拉住客图，“狼群就等着有人动了才能露出破绽呢。” “什么是破绽？”戈桑听不明白。 “这个回去再说，你别……”谢一突然停了下来，竖起耳朵仔细听——狼群的嚎叫声中似乎混进了什么，而且愈来愈近了。 一声稚嫩的狼嚎声突然从戈桑的背后传来，他回头就看见小狼迈着四条小短腿快速地跑过来。 小狼在他脚边绕了几圈，哼唧几声，又往前跑去。 戈桑急了，拿着石矛就想追过去，“小狼，你去哪，快回来。” 客图忙伸手挡住他，“别乱动，看看情况再说。” 戈桑眼睁睁地看着小狼跑到距离颇远的一棵大树前，“嗷呜嗷呜”地叫了几声，然后从后面走出一只高大的灰狼。 “怎么样？”谢一轻声问客图。 “射不到。” 这群狼精，肯定已经跟踪他们好几天了，这不远不近，刚好在射程之外的掌控力，让谢一郁闷极了。 那只狼仰头对天长嚎一声，周围的狼嚎声已下载停了下来，围成一圈的猎人可以看到不远处突然窜出一只只灰狼，踩着雪地向前方跑去。 “嗷呜……”小狼回头对着戈桑的方向叫了一声，然后转身跟着狼群越跑越远。 “这是什么意思？”戈桑 “告别吧，要走了给你说一声。”谢一收起军刀，从地上捡起弓，“虚惊一场，早知道把小狼送出去就行了。” 戈桑闷头走路，过一会突然说，“我把小狼从冬天养到春天，就这么跟着狼群跑了？我喂了好些肉呢！” “想要的话就去狼群把它抢回来。”客图拉着谢一往帐篷里走，闻言回头瞥了他一眼。 “明明知道不可能的。”戈桑嘟囔一声，无精打采地回自己的帐篷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继续支持，后天是元旦哦，要不要出个小剧场呢 第50章 迁徙之路（九） 戈桑一大早跑到谢一帐篷里蹭饭,无论客图说什么,他就仄仄的一句话，“小狼走了。” “不就一只小狼崽么,改天再抓一只不就行了。”谢一被他念得烦了，给他出主意。 戈桑幽幽地看他一眼,不说话。 客图把碗筷一收,拉着谢一去收拾东西，“不用管他，我们该走了。” 不知是不是通天山上的天气变化就是快，他们吃饭时还好好的天突然开始下雪，并且越来越大，再加上山顶上的风狂烈的狠，简直连眼都要睁不开了。 “这天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一句话断断续续说完,谢一只觉得灌了一肚子的风雪，口中冰凉凉的。 “啊，你说什么？”客图走在他身边，扯着嗓子问。 谢一摇摇头停下来，从背后的竹筐里翻出一件兽皮割成一条条，然后打结做成长绳，自己握着一头，打着手势告诉客图让大家牵着绳子，免得大雪迷眼，走散了。 戈桑根本没功夫去念叨小狼了，他也学着谢一的样子，做了根绳子让红土族的人牵着。 众人磕磕绊绊地爬到山顶，往下走的时候就能感觉到风雪小了很多，可还没等放松下来，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狼嚎。 难道是昨天晚上的狼群想要借着风雪的掩护捕猎？ 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男人们拿着武器，自动地把女人和孩子掩在身后。 远处一个小灰点在风雪中愈来愈近，直到眼前却也没有变大多小。 戈桑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一把抄起冒雪归来的小狼，举着它回到队伍的前面，对着谢一和客图得意极了，“看我养的小狼，居然自己回来了。” 客图的眼睛还盯着后面，并不见放松多少，“你看看后面。” “怎么了？”戈桑转身，看见远处的雪地里影影绰绰地站着几个灰影，正慢慢向这边走来，“野狼也跟过来了。” 野狼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站着不动了。 “总共十八只，比昨天晚上少了好多。”谢一皱眉，人不动狼不动，这漫天飞雪的，时间长了人非得冻僵不可。 “让前面的人拿着弓箭对着狼群，后面的人往前走。”谢一让客图和戈桑告诉众人。 人往前移动一段距离，狼群也往前走一点，它们总是保持着一个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 “算了，我看它们也没什么恶意，每次留几个人在后面盯着，它们离近了就喊。”谢一他们主要的目的是赶路，看狼群没有袭击的举动便慢慢放松了警戒。 有这群狼在，两族的人连睡觉都很警醒，可是又不能主动驱赶，好在慢慢地也就习惯了。不过让谢一想不到的是，居然有人开始打那群狼的主意了。 谢一跟在白盐后面，看他提着今天刚分到的猎物，鬼鬼祟祟地出了帐篷区，一路往前走。 再往前就进入野狼的攻击范围了，谢一停了下来，爬上附近的一棵树。 白盐倒是毫无顾忌，直接走到那十几只或坐或躺的狼的不远处，把手中的肉扔到地上，然后退后了一段距离，就那样站着。 那天晚上露面的头狼抬头对着谢一藏身的方向盯了一会，然后慢慢站起来，走过去把白盐送的肉叼起来回到狼群，自己吃了几口以后就把肉放在一边，让其他的狼分食。 白盐看着狼群把肉吃完，试探着走进狼群。 头狼懒洋洋地看他一眼，又把头搭在前肢上假寐，没有理他，其他的狼也是各自如故，不理他也不赶他。 谢一看着白盐在狼群里站了一会，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出来。他跳下树，从后面拍拍白盐的肩，“你喂这群狼几天了？” 白盐吓了一跳，回头看见谢一松了口气，“你怎么在这？” “客图说你这几天好像没有什么力气，我就替他过来看看，没想到你把肉都喂狼群了，那你自己吃什么？”平时看着白盐不吭不哈的，没想到居然这么有胆色，也不怕狼群撕了他。 白盐不好意思地笑笑，“戈桑那只小狼居然会自己跑回来，我就想试试能不能也弄只狼回去。” “不可能，”谢一泼他冷水，“狼的性子傲着呢，这群狼没有攻击你，一方面确实因为你喂了他们一些食物，另一方面却是小狼的缘故，你想让野狼和人呆在一起，绝对不可能，除非你像戈桑一样，捡回一只小狼养大。” “小狼哪有那么好找的。”白盐轻声嘀咕，并不打算放弃和狼群逐渐亲近的念头，他现在已经可以呆在狼群里了，以后慢慢摸到狼，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就有狼跟着回去了。 谢一对他的执念决定放任自流，不过有件事还是得关心一下，“你晚上打算吃什么？” 白盐挠挠头，“阿花给我送了点野菜。” “这样啊，本来打算让你晚上去我那里吃饭的，现在看来是不用了。”对于这种喜事，谢一还是很高兴听到的。 白盐哪里会错过去谢一那里蹭饭的机会，忙拉住谢一，“我去你那吃，不过，能不能带着阿花，她很想吃你做的饭。” “行啊，你们一起过来吧。”反正只是做菜的时候多切些肉而已。 “谢一啊，听说你今天晚上要做饭，我过来尝尝。”巫司掀开兽皮帘，笑眯眯地走进来，跟在他后面的是白盐和阿花。 客图已经听谢一说过他俩的事情，知道巫司在场，他们是要结成伴侣了，当下心里也高兴得很。 可是不一会，兽皮帘再掀起，进来的是果丽和青水，后面还跟着戈桑。 客图勾起的嘴角慢慢放了下来，这两个人过来是想干什么。 谢一对着做好的炒肉也有些郁闷，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只打算请两个人的晚饭会来这么多人，临时搭建的帐篷本来就小，这时候显得更加拥挤了。 “客木，把这些东西拿到外面，再生两堆火。”谢一指指已经装碗的菜，决定还是在外面算了。 客图顺便把人也‘请’了出去，自己呆在帐篷里帮谢一干活，“你准备做什么吃的？” “什么都不做，让他们自己烤肉吃。”谢一把肉分成两堆，一堆是大块的直接架在火上烤，一种是切片的放在平底石锅上烤，然后让客图拿出去。 谢一则拿着几份盐和调好的粉料，“谁想吃肉就自己烤。” “可是谢一，白盐说今天是你做饭的啊。”阿花抗议，她就是为了谢一做的饭才来的啊。 “我已经做了，你们也吃完了。”谢一笑着指指放在地上已经被吃得干净的炒肉碗，“所以还想吃的话就自己动手。” 说完，谢一放好平底石锅，用削尖的树枝插上一块肉，架在火上边烤边撒调料，不一会，一股肉香就散开了。 阿花吞吞口水，忙学着谢一的样子把肉架在火上，另一边让白盐去烤肉片。 其他人一看，也只得拿了东西自己做，好在别的大家不会，可这烤肉都是常做的，唯一不同的就是多加些红扑扑的粉末罢了。 客图也扎了一串烤肉，贴着谢一坐着，坚决不让青水和戈桑有机会接触谢一。 自从上次和谢一说了以后，青水再没有机会和谢一说一句话，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什么问题啊，也不是要抢走谢一，自来族长的伴侣是男的话都是这样生孩子的，不知道为什么族长会不高兴。 她坐在一边，看谢一帮客图在烤肉上撒盐，客图把烤好的肉递给谢一，心里也有些怏怏不乐。 “原来你也喜欢谢一啊。”戈桑不经意间看见身边这个女人盯着谢一的眼神，暗道谢一不愧是自己看上的人。 青水心里正难受呢，闻言看他一眼，转过头不说话。 戈桑脸皮的厚度根本不受这点冷遇的影响，他自己低头想了一会，乐呵呵地笑了。 客木自己占了一个角落，一边烤肉一边从碗里捏出生肉片喂灰毛，冷不丁旁边伸出一只手拿走了刚刚烤熟的肉片，“嗯，好吃。” 他抬头，就看见巫司正笑眯眯地看着灰毛，嘴里还嚼着他的肉片。算了，反正自己也吃不了多少，就给这个做饭和哥哥一样难吃的巫司烤一点好了。 巫司刚才已经吃了不少的炒肉，此时就等着客木的烤肉片了，他挪到谢一的另一边坐下，“谢一，阿红最近好像生病了。” “阿红？” “就是七果的伴侣，”客图解释，“她怎么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吃不下饭，瘦得厉害，我让巫司过去看了看，吃了草药也不好。”果丽坐在对面，她今天过来，除了白盐和阿花结成伴侣的事，就是想问问谢一有没有办法让阿红好起来。 谢一只会处理一些简单的伤病，这种听起来就很莫名的病症他还不如巫司呢，“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不然就做些骨头汤让她喝，多吃些野菜。” “哎，阿苍和阿鹰这两个孩子没有吃的，也瘦得不成样子，偏偏族里也没有其他的女人生孩子。”果丽有些着急，每一个孩子都是族人的希望，何况这两个孩子还是神对族人的赐福。 “我们族倒是有两个生了孩子不久的，不然阿嫲你就抱着孩子去我们那里吃些东西。”戈桑开口，他这段时间可在谢一这蹭了不少吃的，再不做点什么估计客图就忍不下去赶人了。 谢一看看客图，点头。 “那就这样，果丽你明天再找个人抱着孩子去红土族。”虽然客图不喜欢戈桑，但他知道现在也只能这么做。 “我明天和巫司去看看阿红吧。”谢一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一下，希望只是小病。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对搬文的亲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延后三章搬文，谢谢支持了。 第51章 迁徙之路（十） 阿红看起来确实削瘦很多,整个人无精打采的,谢一简直要怀疑她怎么有力气跟着族人翻过通天山的。 他煮了一罐骨头汤,害怕油腻没有放一点肉,然后又炒了一个野菜给送过去，阿红倒是都吃下去了，可是过会就吐出大半。 谢一杀人是把好手,可是救人治病只是略知皮毛,就这还得限定外科，此时的情况他也没有办法,只能让人做些清淡的食物，让她一日多餐罢了。 阿苍和阿鹰难得吃饱一次，果丽她们抱回来的时候刚刚睡着，谢一看看干巴巴的两个孩子，寻思着回头得弄点什么东西给他们补补。 客图心情也有些低落，他最早想的只是找到好的武器让男人们可以猎取更多的食物，变得更加强大，可是却没想过女人和孩子的身体问题，他不想族里再出现任何一个像客木这样孱弱的孩子。 谢一想也知道客图又在钻牛角尖了，他戳戳客图的腰，“我们到前面去。” 两人离开人群一段距离后，谢一单枪直入，“你在担心什么事情？” “如果我们还住在以前的地方，阿红就不会生病了，阿苍、阿鹰也不会和客木小时候一样瘦成那个样子，我担心他们长不大。” “客木小时候身体弱，可你看他不还是好好的么，那两个孩子只是前段时间没有奶水吃，慢慢就好了。至于阿红，我觉得她是伤心太过了，即使在我原来的地方，每天也有不少的人生病死去的，这个事情和你没什么关系。”谢一拍拍客图的肩，让他不要想那么多。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如果你不想办法拿到青铜武器，族里会因为缺少食物死多少人，会被外族的人侵杀多少，你是族长，首先要想的就是卡萨族的强大。”这种事情不能细究，想出来的都是问题。 客图被成功洗脑，他点点头，“嗯，我一定会让卡萨族强大起来。” “我相信你，”谢一笑笑，“我们已经到了山脚下，今天应该能走出这片林子，想好……谁在那里！” 客图也迅速地搭起弓箭，指着不远处的灌木丛后。 谢一让客图在原地盯着，自己则慢慢靠了过去，小心地拨开灌木丛。 突然，斜地里扎出一个长矛，谢一手中的军刀向上一挑，砍断了木制的矛柄，然后退后两步，跳出灌木丛的范围。 与此同时，客图的竹箭飞奔而至，‘噗’地一声插在还拿着半截长矛的手臂上。 “出来吧。”谢一手中把玩着军刀，看似漫不经心实际随时都能切断那人的退路，“别想着怎么跑了，你觉得你能跑的过我们的武器吗？” 那人从树后面慢慢走出来，居然是个女人。她从手臂上直接拔下竹箭，拿在手里端详一会，“你们是哪个族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武器。” 谢一没有理她，从地上捡起半截长矛，把它递给客图，“这上面的矛头是青铜的。” 这个矛头和客图看到的青铜剑颜色并不一样，是和大地颜色很像的土黄色，他有些疑惑，“这也是青铜？” “恩，那把青铜剑是在土里时间久了锈成青灰色的，青铜做出来应该是这个颜色的。”谢一让客图试试怎么样。 客图拿着半截青铜矛，用力向着地下一扎，整个矛头带着部分矛身都扎进了土里，“青铜的武器果然厉害！” 那个女人看这两人只顾着长矛，并没有看着自己，便转身想要逃走。 “你最好不要乱动。”谢一虽然背对着她，但是她踩到地上枯枝的声音实在太大，便开口警告那个女人。 客图的箭也立刻指向她。 “你们到底是哪个族的人？”女人也有些不耐烦起来，她这次出来是为了族人探路的，还要尽快回去呢。 “你是哪个族的人，你的武器是自己做的？”客图没想到刚过通天山就能找到青铜武器，刚刚的郁闷被驱散了很多。 “这种武器只有七破族才有，你们不知道，难道你们不是这里的人？”女人稍微放下心来，“你们是从界山那边过来的吗？” “界山？” “就是这座山啊，我们都叫它界山，听说翻过界山就能找到一条路，可以找到神住的地方，这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谢一赶紧截住她的话，这个女人刚才可没这么跳脱，“我们是卡萨族的，来这里是想换些我们没有的东西，不知道你是哪个族的，有没有什么可以和我们交换？” “我是云水族的可可，我想换他手里拿的武器，行不行？” “这个事情我们要见了你们的族长才能谈。”谢一回头看了看慢慢接近的族人，“你带我们去吧。” 可可也看见了那一大堆人，有些犹豫地摇头，“你们人太多了。” 戈桑远远地瞧见了这边的三人，独自带着小狼超过队伍走过来。 谢一让客图把长矛还给可可，还给她一些药粉把伤口的血止住，“你只带我们两个人去，怎么样？我们只是要换些东西，其他人都会呆在这里。” “那——好吧。”可可想了一下，觉得他们能把长矛还回来，还帮忙处理伤口，应该是好人，便点点头。 “你们在做什么，这个女人是哪里的？”戈桑到的时候就听见最后一句，想也知道谢一肯定趁着自己不在做了什么事情。 “我们要去云水族问些事情。”谢一简单地回答。 “我和你们一起去。”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确实需要先知道这边的情况，戈桑可不会让客图他们抢了先。 “不行，我只带他们两个过去。”可可不乐意了。 戈桑瞥一眼面带笑意的谢一，正想着应该怎么办的时候，却听见对面传来一声惊呼，“诶呀，这是狼吗，真好看。” 原来是小狼闻到了血腥味，颠颠地跑到了可可身边，仰着小脑袋到处乱嗅，看着可爱极了。 戈桑上前抱起小狼，“这是我养的小狼，你想不想抱一下？” 可可一双眼睛黏在小狼身上，使劲点头。 “那你也带我去云水族，我可以让你抱一路。”戈桑诱惑她，“小狼很听话的。” 可可动心，“那我只带你们三个过去，不能再多了。” “好。”戈桑把小狼放到她的怀里，“抱不动就放地上，它会跟着走的。”说完，他回头对着谢一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谢一挑挑眉，居然连哄女人的招数都用得这么熟练，戈桑真的是个原汁原味的原始人吗？ 不过，这个不是重点。 谢一让族人在这附近先扎好帐篷去打猎，他们三个跟着可可去云水族。 可可被一只小狼哄得什么戒备都忘了，很快谢一他们就知道了七破族是这里最大的部族，足足有三百多人，而且因为他们会做青铜武器，附近有好几个部族对他们惟命是从，隐隐有结成部落的趋向。 而云水族居住的地方离七破族很近，在那里发现了可以做青铜武器的石头，所以七破族带了好几个部族来追杀她们，要把那块地方据为己有。 云水族被打个措手不及，在族里勇士的拼命保护下，只跑出来了十几个女人和孩子。 他们很快就到了云水族住的地方，那里只有几个兽皮搭的简易帐篷，外面站了三个女人，拿着和可可手上一样的青铜长矛四处警戒。 “站住！”一个女人率先发现他们，呵斥声引来了其他的人，“可可，他们是什么人，你带他们过来做什么？” “他们是从界山那边翻过来的外族人，不是七破族的。”可可不舍地把小狼放下来，让客图拿出弓箭，“他们的武器很厉害，我想问族长要不要换一些？” “现在哪还有什么东西能换武器的。”最初发现他们的女人一边轻声嘀咕，一边回帐篷里去找族长了。 不一会，她走了出来，“把武器交出来，我带你们去见族长。” “武器我们不能给你们。” “武器可以给你们。” 戈桑和谢一的声音同时响起，谢一看了他一眼，“武器可以给你们，但是要放在我们能看见的地方。” “可以。”让他们交出武器只是因为族里其他的人都去打猎了，害怕他们做什么坏事而已。 客图和戈桑的弓箭，还有谢一的一把军刀，让那个女人看得羡慕不已，她让他们进了族长的帐篷，然后把武器放在族长的身边。 云水族的族长也是个女人，她正抱了一个孩子哄着睡觉，看见客图三人进来，她把孩子轻轻放在兽皮上，“听风笛说你们是从界山那边过来的？” “是。”客图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谢一站在他身后。 戈桑晚了一步，看了看灰突突的地上，犹豫了一下还是站在。 女人拿起谢一的军刀，对着客图笑一笑，“你是族长？这些武器都是你们自己做的？” 客图点点头，“我们来是想和你们交换一些东西。” “换什么？” “我知道你们正在被七破族追杀，族里没有什么可以交换的东西了，所以只想知道一件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好像不受欢迎，所以应加更的要求，我决定今天木有小剧场，双更吧，另一章现在开始奋力码字中…… 第52章 定居一方（一） “什么事情,” “你们被追杀，是不是因为你们也会做青铜武器了,”在来的路上客图和谢一讨论过这种可能性,“所以七破族才要把你们灭族，” 那个女人愣了一下，随即轻声笑了起来，“如果我们会做青铜武器,就可以和其他族的人一起反抗七破族了，怎么可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果只是为了做武器的石头，七破族只用把你们赶走就行了，何必要灭族呢，”戈桑一听做青铜武器的方法,立刻来了精神。 客图看看女族长沉下来的脸色,悠悠往下说，“我们不需要这个方法，只是我的族人刚刚来到这个地方，需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居住。” 戈桑不想客图最后居然只是找个住的地方，喉咙里的话顿时噎住，神色变幻不定。 “我们住的地方附近要有一条河，前面是平地后面是山，不要被其他族的人轻易发现，对了，最好能离你们族原来居住的地方近一点。” 女族长看看戈桑又看看客图，才道，“这个地方不太好找，你们能拿什么东西交换？” “五张弓。”客图指指她手边的东西，“就是那个。” “太少了，我们族里的人要每人一个。” 客图直截了当地拒绝，“不可能，我们给不了那么多。你要知道，住的地方我们自己也可以找，不过在找的时候如果遇到了七破族的人，我们就帮不了你了。” 戈桑走到谢一身边，咬牙轻声，“原来你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激动什么，找到地方红土族可以住在我们附近，至于做武器的方法，就算她们知道也不会说出来的，你就别想了。”谢一嘴上轻声说着，眼睛却一直看着女族长。 “我要先看看弓的威力。”这东西可可说是很厉害，但是到底怎么样还得亲眼见到才行。 客图接过女族长递过来的弓箭，走到帐篷外随意站着，“嗖嗖嗖”三箭连发，都射在远处的一棵树上。 女族长亲自过去把箭拔下来，满意地点头，“好，拿到五张弓以后，我告诉你们住的地方。” 客图三人离开，谢一远远回头看了一眼，正看见几个女人和半大的孩子拿着武器回到帐篷附近，手上提着几只小的猎物。 戈桑在路上终于有机会问出自己的不解，“一个住的地方，我们自己也可以找，需要用五张弓来换吗？” “因为自己找浪费时间。”客图板着脸，冷冷地说。 “噗。”谢一看着面无表情的客图和愣住的戈桑，乐了。诶呀，客图连学个话，都能这么可爱。 从今天跟着去了云水族一直到回到族里，戈桑的气就没有顺过，所以等客图他们拿着东西再次去云水族的时候，他就摇头表示不去了。 谢一看了未来要住的地方，觉得还不错，便好心地提醒云水族的族长，“如果你们是想翻过界山到那边去居住，我劝你最好放弃这个想法，山上的猛兽很多，你的族人太少了，去了也只能被灭。” 本来见到客图他们翻过界山而来，女族长还存了一丝侥幸，说不定族人也能安全走到那边，此时被谢一一句话打破希望，当时脸色便有些苍白。难道云水族就只能被灭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谢一说的没错，你的族人都是些女人和孩子，连打猎都猎不到什么吃的，更何况那么多猛兽的界山。”客图给她一个建议，“你可以带着族人住在我们的附近，如果七破族的人追杀过来，我们还能帮你们打败他们。” “你想做什么？”女族长立刻警觉，“只要有我在，云水族的族人就不会成为外族的奴隶。” “奴隶是什么？” “你不知道？”女族长看客图一眼，见他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疑惑，口气才缓和下来，“七破族的人经常抓了其他族的人帮他们干活，这样的人就是奴隶。” “我的族人都会干活，不需要奴隶。”客图对奴隶这种东西不敢兴趣，“云水族住在卡萨族的附近，族人还是自己的，不过如果云水族的女人自己想要和卡萨族的男人结成伴侣，你不能拦着。” 族里的女人也不能一直不找伴侣，这件事情听起来似乎对云水族没有什么坏处，但是女族长没有当场答应，“我要回去和族人商量一下。” “可以。”客图把特意带来的猎物送给她，“你们什么时候都能过来住。” 当天晚上，卡萨族就把帐篷搭在了五张弓换来的平地上，红土族则住在了隔着一条河的对岸。 族人经过长途的跋涉，终于找到了最后的定居之地，都高兴极了，当即便在平地中间清理出一块地方，燃了几堆篝火。 阿青他们把打回来的猎物剥皮抽筋，血按照谢一的要求放到陶罐里，肉则直接切成一块块的摆在碗里，给大家送到火堆边以便烤着吃。 果丽带着阿花她们在火上架上陶罐，然后把敲碎的骨头放进去煮着。 有人在一边吃着烤肉，突然想起来自己很少吃过的东西，“果丽阿嫲，做个卷饼吧。” “就是，再炒个肉，放在饼里那才叫好吃。”这么一说，似乎嘴里的烤肉味道都淡了些。 果丽心情好，有求必应，当即搬出石板平锅拿出面粉，自己摊饼让青水炒菜。 客图坐在火堆边，手上拿着一块肉烤着，“谢一，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族人这么高兴了。” 谢一靠在客图身上，拿了一小瓶猴儿酿抿一口，“不知道为什么，我也觉得很高兴，好像开始的是一种新的生活一样。” “恩，我们在这里，让卡萨族更强大。”客图侧身握住谢一的手，嘴角不由勾了起来。 站在多鲁头顶上的灰毛从客木的手上叼过一块肉咽下，然后拍拍翅膀‘啾’地叫一声。 多鲁只觉一阵凉风从上而下，让他的头发乱糟糟地飘了起来。 客木曲起手指轻轻敲灰毛的小脑袋，“别乱动，再动就下来。” 巫司从一边的火堆移过来，“谢一，把你的那个调料拿出来，好东西要让大家都吃一点。”他的烤肉只抹了一层盐，吃着总觉得没有上次的好吃。 谢一一手被客图握着，见他没有放开的意思，便把猴儿酿放在地方，拿了调料瓶递过去，“给，只剩这么多了，吃完就没有了。” 巫司把瓶子拿走，不一会又折了回来，“谢一，你这个瓶子里是什么？” “水。”谢一把瓶子收起来，就那么一点，怎么舍得给这老头 “别骗我，我刚才都闻到了，这什么好东西让我尝尝。”巫司才不信呢，凡是谢一手里的东西，没有不好的。 客图见这两人僵持在这里，一个非要拿一个不愿给，只能掏出自己的小半瓶猴儿酿递给巫司。 巫司喝了一口，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这是什么，从哪弄的？” “猴儿酿，那群猴子。”客图简单回答，如果不满足巫司，他是不会走的。 “原来那群猴子是为了这个追了一路。”巫司又喝了一口，他蹲在谢一身边，“我们什么时候再去找找，看能不能再找一点猴儿酿。” 感情杀猴子不用你出力啊。谢一白他一眼，嗯，不过这个想法还是可以考虑的。 这边还在计划偷酒的事，那边就传来戈桑的声音，“你们做的是什么，嗯，好吃。” 客图隔着篝火，就能看见戈桑拿了一张热气腾腾的卷饼，学着族人的样子放了些炒菜，正吃得津津有味。 果丽因为阿苍阿鹰两个孩子的事情对他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任由他吃完一个又拿了一个，然后往谢一的方向走去。 至于跟在他后面的太一等人，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几人分了一张饼，然后只能坐在火边自己烤肉了。 谢一看见戈桑走过来，忙把猴儿酿收了起来，这家伙的脸皮太厚，知道这个好东西都能上手来抢，虽然他肯定是抢不过自己，但万一不小心洒了酒多可惜。 巫司也默默地拿着小半瓶就走开了。 客图心里高兴，也不和戈桑这个总是蹭吃的家伙计较，“你的族人已经收拾好了，怎么不热闹一下？” “我们那边也点火呢，不过闻到你这里炒菜的香味，所以过来看看。”戈桑自觉地从碗里拿起一块肉，插在木棍上开始烤。 谢一撇撇嘴，开什么玩笑，两族离得这么远也能闻到？你狗鼻子啊！ 不过，狗没有，它的远方亲戚倒有一只，小狼一出现在这里，立刻让灰毛抛弃了多鲁，飞到它的头顶上去了。 小狼就这样顶着一只鹰，在人群里晃来晃去。 戈桑一边烤肉，一边问谢一，“你要这么大一块平地干什么，这里还不如住在山里，每天都能打很多猎物。” “你觉得平地不好，干嘛还住在我们旁边？”谢一接过客图递过来的烤肉，看都不看他。 戈桑嘿嘿地笑，“你这么做肯定有用处，我等着学就好了。” “随你。”既然当初让他们住过来，有些东西就是瞒不住的。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双更，我居然做到了！！！我对得起今天一天足不出户了，哈哈哈！！！ 第53章 定居一方（二） 谢一躺在兽皮上,懒洋洋地翻了个身。 昨天晚上因为高兴，族人都到了很晚才收拾东西去睡觉,刚刚客图起来问他要不要去打猎，还被他拒绝了。 在第一天干活的早晨，稍微赖个床吧。 “谢一哥哥,吃饭了哦。”客木撩开兽皮帘走进来,看见谢一居然还在兽皮上躺着，便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叫他起来。 灰毛才不管这个,它平时不靠近谢一,是因为它总能从这个家伙身上感到一股莫名的压迫，但是此时躺着的某人似乎很安全,便张开翅膀飞到谢一的头上,本来还想再踩两下找个舒服的位置，却冷不丁被一双手握住双腿，举了起来。 灰毛拍着翅膀，“啾啾”地向客木求救。 谢一慢慢坐了起来，他伸手拽拽灰毛的翅膀，然后又去敲它的尖喙。 灰毛恼了，低头去啄谢一的手，却被他灵活避开，它有些不甘心地偏着小脑袋，跟在谢一的手啄来啄去。 “脾气还行，就是笨了点。”谢一逗弄了一会，把灰毛扔给客木，“灰毛抓过猎物没？” “还没呢，它这么小怎么抓。”客木一边安抚灰毛，一边说。 “你饿它两顿，再放只你养的兔子让它练练爪，”谢一坐到石桌边，开始吃早饭，“上次它和猴王打架的时候还是不错的，趁着现在还不懒，抓紧时间驯一下。” 客木拿着肉块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然后准备收起来。 灰毛一看到嘴的肉都要走了，急得一个俯冲，张嘴就从客木手上夺了肉块，结果却因为来不及改变方向，一头栽在地上。 谢一拿着汤碗的手一颤，好在立刻就稳住了，他瞥一眼从地上挣扎着起来的灰毛，下了结论，“嗯，确实太笨了。” 吃过早饭，谢一让客木找个地方训灰毛，自己则背了一个竹筐出去采风。 按云水族族长所说，七破族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过三个山头，但是因为他们在最近的那座山里发现了做武器的石头，所以把附近的部族都驱赶或者抓去做了奴隶，还每天派人在附近巡视。 谢一躲在树后看七破族的人拿着青铜长矛在附近巡视，不一会，从山洞里走出一队搬运石头的人，他们每个人的脚踝处都系着一根结实的草绳，连大步行走都不能够，可他们好似已经习惯，面无表情地沿着踩压出来的路往前走。 有几个七破族的人拿着武器走在他们后面不时驱赶，谢一也悄悄跟了上去。 从铜矿到七破族的路程不算太近，搬运石头的人在路上被允许休息了两次，才遥遥地看到七破族的居住地。 不知道七破族蓄养了多少奴隶，他们已经在部族的外围用废弃的石料搭建了一圈围墙，附近的树木都被砍伐一空，在石墙入口的地方还站了好几个人拿着武器把守。 谢一停在树林的边缘，看着那群人走进去以后，才绕到不易被发现的死角，攀着石墙查看里面的情况。 在围墙的中间，有几间用石头搭建的房子，可以看到刚刚搬运石头的那队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应该就是平时冶炼铜矿制作武器的地方了。其他围着石屋林立的房子多是用木头搭建的，在有些粗糙的木桩缝隙间，还能看到裹在里面的兽皮。 偏僻的西北方向的石墙却是最高的，那里有一大片的空地，上面简单搭了几排帐篷，估摸着便是那些奴隶的住处了。 看来出来七破族的族人对这群奴隶的警戒心还是很高的，他们每一次的出入都有人跟在旁边，稍有不满就利器加身。 谢一悄悄地潜回树林，并没有原路返回，他打算了解一下卡萨族现在住的地方，也好筹划一下该怎么布置。 他这样一路穿山越林，也亏得身手不错，没有遇见大型的野兽，等回去的时候，手上还提了几只小猎物。 客图他们正在分猎物，此时看见谢一从树林里走出来，便皱了眉头，“你怎么又一个人出去了，这样很危险的。” 谢一把手上的东西递给他，“下次不会了。你分完东西，我有事和你商量。” 客图很少见到谢一这样慎重的样子，干脆把石刀递给阿青，让他继续分肉，自己则和谢一离开人群，“什么事？” “我今天在附近转了一圈，遇见了七破族的人。” “七破族，他们过来追杀云水族的？他们有没有看见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客图虽然知道谢一的身手很好，可还是止不住地担心，这边说着就想拉开谢一的衣服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谢一干脆拉着客图回了帐篷，等他确定没有伤口以后才把今天遇到的事情给他说了一下。 “也就是说，青铜石头离我们住的地方很近。”客图坐在兽皮上，陷入了沉思。 谢一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副简易的地图，“是很近，翻过这两座山就到了，不过山洞里的情况我没有看，不知道里面守着的七破族的人有多少。” “七破族有三百多人，听可可说的他们很重视这些石头，那里面守的人一定不会少，”客图想想觉得有些不妥当，问谢一，“是七破族离这些石头近还是我们近？” “这个不好说，七破族离得虽然远了一点，但他们走的都是平地，而我们要翻过两座山，更何况石头这东西可不好搬运，我看见他们都是用的奴隶。” “也就是说这些石头我们抢到了也拿不走。”客图有些沮丧，这么大的一块肥肉放在眼前却不能吃。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谢一把铜矿山的位置圈起来，“石头拿不走就放在原地，反正作武器而已，在哪里都可以。” “那我们就必须打败七破族才行，”客图也知道问题的关键，“不过我们的人太少了，就算和红土族一起，也比不过七破族啊。” 他抬头，发现谢一完全没有困扰的样子，便知道他肯定是想到好的办法了，是什么呢？ “对了，那些奴隶！”他一拍大腿，高兴地站了起来，“云水族族长说过那些奴隶都是外族的人，被七破族灭族以后抓起来的，肯定愿意和我们一起打败七破族。” 不过，他很快又想到一个问题，“可是，那些奴隶我们根本没办法见到，怎样才能让他们帮助我们呢？” 客木一进帐篷就看到团团转圈的客图，嘴里还在不停地念叨着什么，他疑惑地看向谢一，“谢一哥哥，我哥哥怎么了？” “没事，”谢一拉住客图，“这个问题以后慢慢再想，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办法呢。而且我们刚到这个地方，需要先考虑一下族人的生活才行。” 客图奇怪，“我们天天都去打猎，这还有什么好想的吗？” “只靠打猎的话，到了冬天我们还是缺少食物。”谢一把去年挖老鼠洞时特意选出好的种子拿出来，“这些东西比肉容易保存，我打算尽量多种一些，也许有一天冬天不打猎我们也有吃的。” 客图对谢一素来信服，此时听他这么一说，立刻也有了兴趣，“这东西怎么种？” “找个地方，把它们埋在土里，”这种事情除非自己做过了，才能了解是怎么回事，现在非要说出个一二三来，谢一也觉得为难，“等过段时间你种了就知道了。” “谢一哥哥，我能种吗？”客木本来拿着东西准备做饭的，不过似乎哥哥他们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便凑在一边听。 “可以。”谢一瞅一眼他手上的肉块，“不过现在，你要先去做饭。” “哦。”客木应了一声，乖乖转身。 谢一让客图继续看他画在地上的图，“你看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后面就是七破族，所以我打算在这里，”他在距离最近的山前画下一条横线，“制作一些陷阱，如果有人偷袭的话，可以给我们一些准备的时间。” “和以前山洞前的地沟一样？”客图立刻想起以前做过的陷阱。 “差不多吧，”谢一在山前划了一个圈，“我们把这里面的树都砍掉，然后在上面盖上房子，以后就可以不用住帐篷了，冬天也不需要再去找山洞了。” 客图听谢一讲了七破族的石头房子和木屋，也觉得新奇地很，“我们也盖木屋吧，石头太难找了。” “不，木屋冬天住着太冷了，我们可以用河边的泥盖房子。”烧砖谢一不会，但是草和泥的土墙，他还是知道一些的，小时候村里好多房子都是泥巴墙。 在客图的想象里，房子和帐篷的形状是差不多的，所以他对于房子是用什么盖出来的，完全没有概念，自然谢一说什么就是什么。 谢一又在离住的地方不远，靠近河边的地方划了一块，“我们也要把这一块的树都砍掉，在这里种上大豆、小麦这些东西，等以后收获了，我们就有食物了。” 谢一把自己的计划给客图讲了一遍，问他，“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客图听着多是自己不知道的东西，但既然是谢一都觉得好的事情，那必定是好的。 谢一丢掉手中的树枝，“那明天就告诉族人，我们尽早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没过12点，也在日更的范畴内啊，好吧，我知道今天确实太晚了，这个……顶陶盆遁走 第54章 定居一方（三） 种地,没问题， 做陷阱，没问题， 盖土坯房，没问题， 可是，这三件都没有问题的事情依旧没能顺利开展,因为卡萨族的人太少了,不能三件事情同时进行，所以他们还在讨论应该先做哪件, “先挖陷阱吧，七破族就在山的后面，做好了陷阱我们就不怕他们偷袭了。”阿青提议。 巫司拿着那小半瓶的猴儿酿，闻了半天才舍得喝上一口，他咂摸咂摸嘴，“不是说这里不容易被发现吗，我觉得还是先盖房子吧，我晒的那些草药都没地方放了。 “那就再搭一个帐篷好了，吃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我们还是要先种地。”果丽从来没有反驳过巫司的意见，不过这次关系着一族人的食物问题，她也顾不得了。 “我们现在的猎物还很多，种地什么时候都可以，还是得先挖陷阱才行。”阿青转头去看一边坐着的客图，“族长，你说呢？” 其他两人也把目光移了过来，等着客图下决定。 客图无奈，他明明在一开始就已经说过了，“先砍树做陷阱，谢一已经去找石头做工具了。” “我还以为他去做饭了，”巫司站了起来，“我得去晒草药了，那就按最早说的，先做陷阱，盖房子就最后吧。” 其他两人呆愣地看着巫司握着一个小陶瓶，晃悠悠出了帐篷。 所以，巫司在这里争了半天，就是在等谢一做的饭？！ 没了巫司的捣乱，剩下的问题就很简单了，客图简单安排了一下，就去石头那里找谢一。 “石斧做得怎么样了？” “做了几个了，”谢一把做好的石斧拿给他看。 因为石头笨重，所以石斧做的都不大，谢一让石头挑了扁长的石头，在前端磨成斜弧的薄刃，然后穿个孔插上合适的木棍。 客图随便挑了附近的一棵小树，拿着石斧砍了两下，“比原来的好用多了。”他们原来用的石斧都是捡的薄些的石头，拿着很不方便。 石头一边打磨石刃一边笑着说，“族长，谢一做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用的。” “那倒是，”听了夸谢一的话，客图倒是高兴的很，他把做好的石斧一遭拿起，“我把东西给他们送过去。” 谢一从地上拿起几样东西扛在肩上，“石头的东西都快做好了，我和你一起去。” “这都是什么东西？”客图刚才都没注意到扔在乱草堆的这些东西。 “石锄和锨。” 到了河边，族人已经在干活了，客图把工具分了下去，自己也拿了一把石斧去砍树。 这两天太忙，谢一还没来得及看着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他在林子里走了一圈，别说，还真给他发现了一些好东西。 谢一叫来客木，“去，拿几个竹筐过来。” “好，”客木响亮地应了一声，飞奔回去，原本站在多鲁头上的灰毛立刻展开翅膀，飞到空中跟着。 等客木把家里的竹筐全部艰难地搬来的时候，谢一已经攀在树上撇下挂着一嘟噜一嘟噜嫩绿的树枝，然后扔到树下，积了一堆。 他偶尔还从枝桠上捋下一把，直接塞到嘴里吃掉。 客木仰头看了一会，觉得这应该是好吃的东西，便学着谢一的样子摘了一点，放到嘴里嚼。 唔，这东西是甜的，虽然没有红色的果子好吃，但是春天也没有好吃的果子啊。 客木吃一口觉得不错，不由就开始抓着一把一把嘴里送。 谢一直接从树上跳下来，一个漂亮的翻滚缓冲冲击力起身，“客木，别吃那么多，小心一会肚子疼。” 这东西虽然吃着清甜，但是生气重，吃多了胃就会不舒服。谢一小时候因为总是挨饿，就经常干这种明知吃多了肚子疼，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吃饱的蠢事。 “哦，”不过客木的注意力明显不在这里，他两眼放光，“谢一哥哥，你刚才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真好看，能不能再做一次。” 虽然谢一就是因为从树上爬下来的动作不好看才这么耍帅的，但他可不想再来一遍让客木学会这么危险的动作。 灰毛对谢一总是蹂躏它的手印象深刻，一看见他伸手过来，立刻机敏地飞到旁边的高树上，还得意地叫了一声。 谢一压根不看这只反应过度的笨鹰，他揉揉客木的脑袋，“这跳树的事情等你该学的时候我自然会教你，现在先把这些榆钱捋下来放到竹筐里，中午给你做榆钱饭。” 其实这里是一天只吃两顿饭的，谢一也入乡随俗改了习惯，不过这开荒种地盖房子都是苦力活，总不能让人一到半响就饿着肚子干活啊，刚好榆钱这些季节性的东西做起来也不费多少粮食，还能充个饥。 客木哪能想到这些，他听到有吃的就高兴坏了，“太好了，谢一哥哥，那我叫多鲁过来帮我。” “你们两个人能弄完这么多吗，还有树上的也要摘下来，把族里的小孩都叫过来吧。”虽然客木比以前活泼多了，但他和族里其他的小孩并不亲近，所以谢一也有意让他多和其他的孩子呆在一起。 “好。” 原始社会的孩子上山爬树无所不会，所以谢一也不担心他们，他背了一个竹筐，往林子深处去了。 他刚刚在转的时候，看见有倒在地上的枯木，在挨着潮湿的地面的那部分，长着一簇簇黑褐色的半透明木耳，所以打算多找一些改善伙食。 这块地方因为靠河边比较近，地面都比较湿润，只要有倒在地上的枯树，一般都能找到大堆的木耳，谢一不知不觉间就离族人干活的地方越来越远了。 他把这棵枯树上的大些的木耳都摘下来，抬头看看空中的太阳，觉得差不多该回去做榆钱饭了，便把半框的木耳背到肩上，准备离开。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呢，谢一转身对着一处树丛，“你都跟了我这么久了，出来吧。” 过一会，那里磨磨蹭蹭地走出来一个人，却是云水族的可可，她背着弓和箭囊，手上还拿着青铜矛，“你怎么知道我在跟着你？” “你的脚步声太大了。”当然，这声音是对谢一这种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来说的，不过谢一也懒得解释更多，“你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林子里野兽多，你也不怕遇到老虎豹子。” 可可抬头挺胸，“我可是族里最厉害的人了，只有我才敢一个人出来，再说了，这里又没有老虎，也没有豹子。” 好吧，这个地盘以前是云水族的，她们自然比较了解。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不是这个，“你们族的人太少了，除了要打猎找食物的，也就没什么人了吧，”谢一不客气地拆穿她，“有什么事情赶紧说，我还要回去呢。” 可可低头犹豫了一下，从背上摘下弓来，“你们给我们的弓是不是和你们族长用的那个不一样，我用它根本就射不了那么远，也射不住我想射的东西。” 卡萨族现在用的弓虽然没有客木的那张牛角弓好，但都是挑了有弹性的木头做的复合弓，射程和精准度都是不错的。 不过客图在交换弓箭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她们正确的用弓方法，等的就是她们再找回来。本来依着云水族族长的谨慎，谢一还以为她们过几天做些准备再过来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谢一背着竹筐，向着可可走过去。 “你要做什么？”可可立刻退了几步，举起青铜矛对着谢一。她可是见识过这个人的身手的，他手上的那把白色的刀也快得很。 谢一见状站住，“把弓箭给我，我教你怎么没用。” “真的？”可可有些怀疑。 “不想学我就走了。”谢一说完转身就走。 “哎，等等。”可可急了，她小跑着赶过来，把弓箭一股脑塞给谢一，“你别走啊，不是说教我的吗。” 谢一斜睨她一眼，嘴角勾起，这丫头也太好骗了点吧，不过，这样的性子倒是挺不错的。 他把弓箭搭好，然后给她简单讲解，“射箭的时候你可以随意站，但是上身要挺直，用右手中间三个手指的第一个指关节，你看，就是这里扣住弓弦，这个手指在箭尾的上面，其他两个在下面，但不要夹住箭。” “可是，我上一次看见你们的族长是用这个手指拉的啊。”可可伸出大拇指，模仿着上次可退扣弦的动作。 “你没看见他手上还带了个扳指吗，你这样拉的话手指很容易受伤。”谢一教她的也不过是一些基础的东西，其实等熟练了，做法上有些差别也没关系。 “左手握住弓推开，推的时候左臂的手肘不要向外，同时右肩后拉，大概到这个地方就可以了。“谢一拉着弓弦的右手虎口靠近下颌，然后定在那里让可可看。 “射箭的时候眼睛和箭都要对准你想射的地方，右肩用力，扣弦的食指快速放开。”谢一说着，手中的箭急速而出，深深扎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 可可跑过去把箭拔下来，从谢一手里接过弓箭，按照他刚才教的方法练习。 谢一一边给她指正细节问题，一边问她，“你们族以后打算去哪里？” “不知道，族长以前说要到界山那边去，不过前天你们来过以后就不再走了，一直在原来的地方住着呢。”可可动作僵硬地把弓拉开。 “身体别这么硬，平时怎么用长矛的，现在就怎么射箭，”谢一让她放松下来，“你们族的人太少了，去哪里都很危险，最好还是和其他族的人住在一起，族里的人才能都活下来。” “族里有人说要和你们族住一起，不过族长没有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可心思都在箭上，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诶呀，她们不让乱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一段时间实在是事情太多了，本来说好的日更也没有做到（垂泪），谁让我是木有存稿的人呢，好对不起各位亲，所以今天这章算是补昨天的，稍后放今天的。 各位一定要原谅身不由己的我啊，昨个凌晨才到家的，呜呜呜…… 第55章 定居一方（四） 谢一笑笑，可可性格跳脱,有些时候让人觉得可爱到无语。 他笑笑正准备说话,却突然从腰间抽出军刀,手臂向外一送,手腕翻转甩出,军刀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没入草丛中。 这一连串的动作迅如闪电,等可可反应过来的时候,谢一已经在草丛中掂起一只死掉的兔子,正从上面拔军刀。 “你真厉害,我们以前的族长也有把和你这个很像的剑,不过他可不会这样杀兔子。”可可很是羡慕，“你们族长射箭也很厉害，你们族的人都这样厉害吗？” 谢一把军刀上的血迹用麻布擦拭一下收好，然后提着兔子走过来，“我们族的人厉不厉害还得你自己看了才知道，至少你们族住在旁边，我们可以保护你们不会被七破族杀掉。” “不可能，七破族人很多的。”可可想都不想，立刻反驳。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他们人再多，最后还是要被我们打败的。”谢一自信满满，把兔子递给可可，“这个送给你了，回去告诉你们族长，卡萨族敢住在七破族的不远处，就不会惧怕他们的强大。” 可可接了兔子，低头犹豫了一会，才吞吞吐吐地说，“我不能告诉族长。” “为什么？”谢一都要走了，听了这话又停了下来。 “那个……族长今天让我和她们去打猎……” “你自己偷偷跑过来的？”谢一看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那你就看着办吧，反正这个关系到云水族的人能不能活着。” 说完，谢一背着竹筐就走了，留下可可在那咬牙跺脚地挣扎半天，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回去了。 谢一回到族里的时候，那棵榆树已经被摘得溜净，装了足足两个竹筐的榆钱。 客木一直守在附近，看见谢一回来忙丢下手中捡的柴，让谢一去那些榆钱，“谢一哥哥，什么时候做榆钱饭啊？” 多鲁把柴重新捡起来放到竹筐里，然后一手提了一个走近他们。 “现在就做。”谢一倒出来半框榆钱让客木拿到河边洗干净，然后自己提着剩余的回帐篷里，把族里最大的炒锅拿出来，在外面生了一堆火烧上水。 他翻出来一些竹子清洗干净，然后劈割成长短不一竹片，用绳子捆扎成一个篦子，然后放到炒锅里，刚好能架在水上面。 此时客木的榆钱洗干净了，谢一把这些东西摊晾在平时晒药材的箩筐里，等着沥干水分。 他让客木看着火，然后去找果丽要些玉米面粉。 果丽看看天色，有些奇怪，“现在离天黑还早得很，这么早做饭到吃的时候就凉了。” “我做些榆钱饭，做完就让大家吃了，不等到晚上。” “现在吃饭太早了，刚吃过早饭没多久啊。” 谢一笑，“果丽阿嫲，你干了这么长时间的活，肯定有些饿了吧，那些砍树挖地沟的族人，干的活都很累，饿得更快啊。” 果丽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更何况现在族里的食物比以前要多，便爽利地取了些玉米面粉给谢一，顺便去看看他怎么做的。 谢一把玉米面粉和沥干水分的榆钱和在一起，撒上盐搅拌均匀，然后在竹篦上铺上一块干净的麻布，把榆钱一股脑地放上去，盖上盖子。 “好了，等一会就能吃了。”谢一揉揉客木的头发，让他继续烧火。 “这样就行了？”果丽在旁边看着，觉得这个太容易了，而且只用一点的面就可以做出来这么大一锅，这几天就让孩子们多摘点榆钱好了，反正榆树还是很好找的。 “可以了。”其实更好吃的是蒸榆钱的时候不放盐，蒸好后调酱汁拌着吃或者直接用油炒着吃，不过现在条件不允许，便凑合一下吧。 谢一把半框木耳拿出来，翻到箩筐里晾着。 果丽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忙叫住谢一，“这个东西不能吃，吃了会生病的。”族里以前找不到吃的时候，有人摘过这东西，吃了以后就觉得浑身难受，不过幸亏后来慢慢好了。 “不能吃？”谢一也有些吃惊，他突然想起来这不是原来的世界，虽然他见到的每一样东西都和自己的认知是一样的，但是不排除有些东西产生一些未知的变化，“你们怎么吃的？” “就是摘回来以后直接煮在汤里啊，还能怎么吃？” “哦，”谢一松口气，“这个是木耳，刚摘回来的时候有毒不能吃，等晒干以后就没事了。” 果丽半信半疑，“真的？” “阿嫲，你还不信我的话吗？”谢一一边说着，一边把锅盖掀起来，用筷子戳戳榆钱饭，松软适中，“榆钱饭好了，客木，把碗拿出来。” 谢一给那两人一人盛了一碗，然后把剩下的都盛到陶罐里，一半是给砍树抬木头的，一半是给挖沟放地刺的。 他背个竹筐，把陶罐和碗筷放进去，去给客图送饭，另一半不忘嘱咐吃饭的两个，“阿嫲，客木，你们吃完了把那些给后面干活的人送去。” “好。”客木塞了满嘟嘟的一嘴榆钱，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来。 客图已经干了一个上午，初春的太阳暖洋洋地照着，就觉得有些热了，他干脆把兽皮上衣脱了，露出精壮的肌肉，手上握着石斧继续砍树。 谢一把竹筐放下来，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挥汗如雨，一棵一人粗的大树慢慢地在他的手中倒下，然后他快速地指挥其他人把树抬走，又走到另一棵树前不知疲倦般地举起了斧头。 谢一站着看了一会，突然觉得生活似乎就应该是这样的，平淡无奇却又让人沉醉。 “客图。” 客图回头，看到谢一站在不远处对着自己笑，便随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提着斧头走过去，“怎么了？” “我做了榆钱饭，让族人们都过来吃吧。”谢一等他走到身边，拿过兽皮衣从后面给他搭上，贴着他的背凑近耳朵，“客图，我想做了，我想上你。” 客图只听懂了前半句，他耳朵一颤，呼吸有些粗重起来，他转身想抱谢一，却发现那人正蹲□从竹筐里拿碗筷出来。 谢一回头一笑，眼角微微上挑，对着干活的众人喊一声，“吃饭了。” “怎么现在吃饭？”白盐离得最近，第一个赶过来。 谢一看一眼拿了碗自个坐到一边的客图，愉快地回答，“怕你们饿了，所以做些吃的垫垫肚子。” “嘿，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饿了。”白盐瞅着谢一手里的铲子，“给我两碗，我给阿花送一碗。” “自己盛。”谢一把铲子递给他，端了碗去找客图。 谢一贴着客图坐下，笑着问，“怎么，生气了？” “没有，”客图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过声音有点闷闷的，“谢一，我有点难受，想和你做。” “现在？” 客图老实点头。 “不行，我们还得干活呢。”谢一嘴上正儿八经地，心里却在偷乐，他发现自己的一大乐趣就是没事逗逗客图，蛮好玩的。 客图看他一眼，再瞅他一眼，干脆放下碗，抱住他对着嘴唇狠狠地啃了上去。 谢一手上的碗刚端起来，还没来得急吃上一口呢，此时也只摸索着放下去，微微启唇，任客图唇舌肆虐。 在一边的卡萨族人都识相地不过来凑热闹的时候，河岸边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你们把树都砍了干什么，烧火？” 隔着稀疏的几棵林木，客图能看到站在河对岸的戈桑，正顶着一张让人讨厌的脸对着自己笑。 他低头看见谢一有些红肿的嘴角，忍不住又凑上去舔了舔。 戈桑看那两人根本不搭理自己，便带着小狼踩着独木桥过了河，绕着清理出来的空地转了一圈，“谢一，这是打算干什么？” 谢一瞥他一眼，凉凉地回答，“砍树。” 戈桑毫不在意地嘿嘿笑两声，“那我回去让族人把水边的树也砍了，反正你做什么我跟着就对了。” 客图闻言冷哼一声。 戈桑早已习惯，他自在地在客图的冷眼下凑到吃饭的卡萨族人里，拿了一个碗盛了些榆钱饭，然后找个离谢一近的木桩坐下。 “你们做的东西都挺好吃的，这又是什么东西？”要不是客图天天黑着脸，戈桑简直恨不得顿顿过来蹭饭。 “榆钱。“谢一的回答还是很简短。 戈桑估摸着自己今天问什么都不能得到答案了，便赶紧地吃完饭，说出自己过来的原因，“昨天小狼跟着我去打猎了，它找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 “好玩的地方？”谢一咂摸了一下他的语气，觉得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嗯，那地方可不太好找，要不是小狼跌了一下掉进洞里，就是我天天从那过也不一定能发现。” 此时被说着的小狼正在大片的空地上撒欢，时不时还在空气中嗅两下，然后迈开四条小短腿疯跑一阵，也不知道那一嗅究竟嗅到了什么。 “什么地方，在哪里？”能让戈桑这样卖关子的地方，让谢一彻底来了兴趣。 戈桑指指河对岸，“在我们打猎的那座山附近，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 “我和你们一起去。”客图看谢一跃跃欲试的表情就知道他是一定会去的，当即也表了态度，不管怎样，他是不能让戈桑和谢一单独呆在一起的。 第56章 定居一方（五） 如果不是戈桑带着,哪怕谢一从旁边经过,也不会注意到这个地方。 戈桑拨开丛生的杂草,露出一个小小的洞口。 小狼一看到这个熟悉的地方，立刻撒着欢从后面冲过来，然后一头栽了进去。 谢一能够听到小狼在里面翻着滚下滑的声音,还伴随着两声哼哼唧唧，也不知道它是碰疼了还是玩高兴了。 “这个洞是专门给小狼开的吧。”谢一蹲下来往里面看，只能隐约看到是向下走的，其他的漆黑一片。 客图转头去瞧戈桑，“这怎么进去，” 戈桑拍拍谢一的肩让他退后，然后蹲□子双手按在地上,就那样撅着屁股爬进去了。 谢一看客图一眼，示意他先进去。 客图点头，把捡来的木柴捆在腰上，然后学着戈桑的样子爬进去了。 谢一跟在客图的后面，他的夜视能力还算不错，能够看到不远处客图的屁股裹在兽皮衣里随着腰肢摆动。这个姿势没有自己最初觉得的那么难看，不是么。 随着前行，里面越来越宽，慢慢地三人都站了起来，但是向下的路有些湿滑，走的时候需要格外小心。 “嗷呜……”使用快捷方式先行到达底部的小狼听到三个人的脚步声，打了个招呼。 客图把火把点了起来，给他们一人一个。 视野里慢慢亮了起来，谢一看到两边的洞壁多是乳白色的，摸上去湿润细滑，洞壁向着里面弯曲延伸，渐渐又分出几个洞来。 地面的湿滑程度不次于洞壁，一不小心就能踢到突起的地刺或是踩到高低不平的滑石，每走出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洞顶上还不时传来“滴答滴答”的滴水声，在静谧的黑暗中听起来格外清晰。 小狼好像很喜欢这个地方，它放开四条小短腿在滑溜溜的地面上跑动，偶尔踩空一头栽了下去，就翻个身爬起来继续跑。 戈桑带着直接进了第一个洞口，在崎岖不平的路上走了一阵，洞壁突然伸展，带三人一狼进入了一个宽阔的溶洞。 “这个地方怎么样？”戈桑想找个地方插上火把，但是溶洞里的每一处都滑腻无比，无奈只得把火把拿在手上。 “你想让你的族人住在这里？”客图打量四周，“这可不行，里面有水，晚上没有办法睡觉。” “现在是春天，不需要住在山洞里。”戈桑的语气听起来无奈极了，“你看地上的东西。” 客图低头仔细看了看，“都是石头啊，没有其他的东西。” 戈桑拒绝和他说话，“谢一。” 谢一此时正蹲在一边看小狼喝水，在不远处就有一股细流缓缓流过，它却非得搭起前爪趴在一个石笋上，伸出舌头去舔上面些微的水痕。 即使是轻微的滴水声经过山洞的放大都可以听得很清晰，更何况那俩人开着嗓子讲话，谢一起身走过去，“怎么了？” 客图把火把放低，让他看地面上参差错落的乳白色石头，“戈桑让我看这里，可是这也没什么好看的啊。” 谢一扫了一眼，嗯，看起来像是连绵起伏的山脉，中间的这个还挺高。 似乎，背后有什么声音，听着不像是小狼。 谢一回身，出手如闪电，抓住后面抬头吐信的蛇的七寸，用力一捏。 “长虫！”看清谢一手上捏着的东西，客图吓了一跳，忙问谢一，“有没有被咬到？” 谢一摇头，把长虫凑到火边看，发现是条褐色的三角头蛇，掰开它的嘴，能看见里面两颗尖利的毒牙，“有毒的。” 客图忙举着火把在附近转了一圈，确信没有第二条出现，才转回来把长虫装到兽皮袋里。 这么一来一去，他的目光再扫到地上的石堆时，突然觉得有些熟悉，“谢一，你看这个石头像不像温泉山洞的那座山？” “挺像的，”谢一最早想到的是原来世界里的那座山，因为当初做任务的时候特意找了那块区域的卫星地图，看起来确实很像，不过有些地方却又对不上。 “中间这个高的是不是很像通天山？”虽然这次是客图先看出来的，但戈桑还是很高兴，终于让这两人看出端倪了。 “对，这个是我们住的山洞的那座山。”客图指给谢一看。 “可是，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谢一仔细看了看，确实是这附近的山峦地貌。 “不知道，”戈桑摇摇头，“你不是神的使者吗，连你也不知道？” 神的使者…… 谢一回头瞥了一眼客图，似笑非笑。 “神的使者只是为了给卡萨族带来改变的，又不是什么都知道。”客图觉得谢一受到了质疑，不满地瞪着戈桑。 戈桑一脸无辜地瞪回去。 谢一丢开在这大眼瞪小眼的两人，举着火把在洞里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其他特别的东西。 他想起刚刚进来之前的那几个黑黢黢的山洞，便换了一个火把，准备过去看一下。 “谢一，你要回去吗，等等我。”客图眼角一直注意着谢一，此时赶紧跟了过来。 戈桑叫上小狼，紧随其后。 第二个山洞比起第一个却要窄上许多，除了离洞口比较近的地方有些许细滑的乳白色石头，里面慢慢地只能看到普通的岩石，山洞里的路也时窄时宽，似乎没有尽头。 “这到底通到哪里啊，我们已经走了好远了。”戈桑手上的火把燃到了最后一点，不一会就摇摇晃晃地灭了，他拍拍前面的客图，“再给我一个火把。” “只剩三个了，”客图从腰间抽出一个递给他，再把剩下的系紧，“谢一，我们还往前走吗？” 谢一看了看，前面还是黑呼呼的一片，他想了一下，“把其他的火把都灭掉，只留我手上的一个，等这个也灭了，我们就往回走。” 客图和戈桑都没有意见，小狼就算有意见也没法说，所以很快就只剩谢一手上还残余一点亮光。 “你们跟紧了，小心一点，洞里很可能有长虫。”谢一说了一句，便继续往前走。 渐渐地，谢一手上的火苗也慢慢弱了下来，他停下来，让客图拿个新的火把续上，“我们回去吧。” “好。”客图举着火把转身，火苗带出的光在不远处的洞壁上照出一点暗淡的绿色。 “等等……”谢一忙叫住客图，让他举着火把往前走。 “是不是发现什么东西了？”戈桑也忙转了回来，凑到谢一和客图旁边。 小狼已经跑到前面好远，却没有听见戈桑跟过来，它等了一会，不耐烦地又往回跑。 谢一用指甲从山壁上刮下一些翠绿色的东西，仔细地看了看，终于确定，“这是铜绿，这里的石头里有铜。” “铜，青铜？”客图最近心里常常在念叨青铜武器，立刻就把这两样想到了一起。 “差不多，不过青铜里面比铜多了点东西，做出的武器更加锋利。”谢一弹掉指尖上的绿色粉末，满意地拍拍石壁，“我们先回去吧。” “谢一，你是不是会做青铜武器？”戈桑站在原地不动，他之前虽有猜想，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做武器的石头。 谢一和客图转身站定，看着他。 “我们做个交换，怎么样？”在火把忽明忽暗的光里，戈桑脸上的神色看不分明。 “什么交换？”客图沉声问道。 “这些石头是从红土族住的地方找到的，也是我带着你们找到的，我给你们石头，你们告诉我做青铜武器的方法。” “这些石头并不是红土族的，”客图在明灭的火光中摇摇头，“我们进来这个洞以后，都是朝着七破族的方向走的，我们走了那么远，也许已经到了七破族的地方。” 谢一乍然见到铜矿石有些兴奋，并没有想太多，此时听了客图一说，也觉得这种可能性是最大的。 戈桑轻声笑了一下，“那又怎么样，我们从这个山洞里进来搬石头，七破族又发现不了，那这些石头就是我的。” “是我们的，”客图冷冷的强调，“这些石头是我们一起发现的，所以是卡萨族和红土族的。” 戈桑一时也反驳不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让他放弃得到青铜武器的制作方法，他也不愿意。 客图还是那种敌不动我不动的态度，两人便僵持在这里。 “再不走火把就灭了，”谢一接过客图手里的火把，在两人面前晃了一圈，“有什么事情出去再说，不然你们就在这里面等着喂长虫吧。” “不会，我会抓长虫了。”客图跟在谢一背后，认真地说。 “好吧，我知道了。”谢一当然知道，这手还是他教的呢，客图为了能多吃些长虫肉，特意学的。 戈桑看看前方不远处的两人，还是跟了上去。 已经在他脚边来来回回跑了几趟的小狼见他终于动了，立刻撒开四蹄越过谢一他们往前去了。 好在回去的脚程快些，没等火把全部燃尽，三个人带着一只小狼都从洞口里爬了出来。 客图看看天色，扭头对谢一说，“天快黑了，我们回去吧。” “谢一，”戈桑叫住他们，“我们两族翻过通天山来到这里就是为了青铜武器，所以我一定会得到制作的方法的，不管用什么办法。” “你会让红土族和卡萨族打起来吗？”谢一问他。 戈桑低头想了半天，没有回答。 谢一对这个反应还算满意。依戈桑对武器的执念，他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至少表明了红土族不会轻易和卡萨族打起来。 “我这有个交易不知道你要不要做？” “什么？” “我告诉你做青铜武器的方法，你让红土族和卡萨族结成联盟，”谢一停了一下，看客图和戈桑都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便往下解释，“结成联盟以后两个部族中间不能打斗，如果有外族侵杀其中一个部族，另一个部族要全力帮忙驱赶外族。” 谢一看看陷入沉思的戈桑，“你想一下吧，这个事情对两族都有好处，算是我把做武器的方法白送给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想让谢一反攻啊肿么办 第57章 定居一方（六） 戈桑连着两天没有出现,谢一也不着急,跟着客图他们砍树打猎。 倒是客图一直挂念着青铜武器，和谢一商量,“我们直接带族人去把石头抢过来好了。” “你想让卡萨族和红土族打起来，”谢一瞥他一眼,从狐狸身上拔下竹箭,放回箭筒里。 客图接过狐狸提在手里，“不想，不过戈桑也不会让两族打起来的。” 谢一诧异地扭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戈桑这家伙虽然很讨厌，但他是一个很好的族长，我们打起来对两族都不好。” “知道两族打起来不好,就乖乖等戈桑的消息吧。”谢一发现客图成长了很多，从刚刚成为卡萨族族长的无措到现在可以理智地分析两族的关系，他已经可以独自为卡萨族人遮风挡雨。 “族长，有个外族的女人找你，说是云水族的。” 他们带着猎物刚刚回到住的地方，就有族人过来通知客图。 客图把猎物扔到地上，伸手拉上谢一，“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还没走到地方，就听见可可欢快的声音传来，“它好听话啊，能不能叫它落在我的肩上？” 这姑娘，呆在外族的地盘上，居然没有一点戒心，还能玩得这么开心。 谢一看着不远处缠着客木非要摸一摸灰毛的可可，嘴角不由地向上勾起。 “你是云水族的，找我有什么事？”客图见那个女人自顾自玩着，便出声问道。 可可忙转过身来，“卡萨族的族长，我们的族长让我问你一些事情。” “什么事？” “上一次你说可以让云水族的人住在你们族的附近，但不用做你们的奴隶，这是不是真的，你的族人会不会袭击我们？”可可难得的一脸严肃，努力做出族长说的厉害的模样。 客图和谢一对视一笑，“我客图说出的话都是真的，我的族人不会袭击你们。” “那这个人上次说，”可可指着站在客图身边的谢一，“不会让七破族的人杀死我们，这个也是真的？” “他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也是真的。”客图给她保证。 “太好了，我们族长说如果你能做到你说的话，就同意族人住到这里。”可可的话传达完毕，立刻恢复了原状，她拍拍胸口，“我还担心你们要杀了我呢！” 谢一无语，她刚才那股欢乐劲怎么看都不像担心被被人杀死的模样啊。 “云水族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客图问已经想要转身继续逗灰毛的可可。 “明天，”可可随口答道，“我们现在住的那个地方晚上总是会有野兽，都不能好好睡觉，而且风笛还受了伤。” 谢一决定，等以后这姑娘和族里的人结成伴侣，一定不让她再和外族的人接触。 可可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已经因为一句话被决定了，她泱泱地求客木，“你让它落在我肩上吧，头上也行啊。” 灰毛把头一撇，张开双翼飞到多鲁头上，避开她的魔爪。 客木面无表情地瞅她一眼，换了个地方继续拔野菜，灰毛又溜溜地飞回他的肩上。 可可嘴里“哇哦”地赞叹两声，又往灰毛的方向凑去。 “可可。”谢一看灰毛已经避之不及了，帮忙叫住她。 “怎么了？” “赶紧回去让你的族长带着族人搬过来，这样不仅有灰毛，还能见到小狼。” “啊，差点忘了。”可可拍拍脑袋，捡起丢在一边的长矛，匆匆走了。 客图看着可可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树林里，“没想到她们真的要搬过来了，我还以为她们要去翻通天山了呢。” “她们的人太少了，好不容易逃出追杀怎么舍得去送死，”谢一倒是不担心这个问题，“不过这比我想的要好多了，我还以为她们会死几个人再过来呢，没想到只是伤了一个人那个族长就同意了我们的想法，” “云水族的族长很担心她的族人。”客图对她的印象还不错，这样也更放心让她们住在附近。 “这样最好，我们两族也能更快变成一族人。”谢一也觉得很满意，心善的人更容易妥协。 “嗯，我去分肉，”客图对这个前景也很期待，“也好告诉族人，让他们赶紧追求云水族的女人，快一点结成伴侣。” 一边摘野菜的客木不乐意了，“那个女人要成为我们族的女人吗？我不喜欢她。” 客图走得快，没来及听见这句抱怨。 不过谢一听得真真的，他去逗客木，“怎么了，她刚刚惹到你了？” “她想抓灰毛，还摸多鲁的头。”客木一想起刚才的事情，就有些愤愤地， “我躲开了，她没有摸到。”多鲁在旁边一字一句慢悠悠地解释。 “摸个头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谢一还以为刚刚可可做了什么大事呢。 其实可可连这都是冤枉的，她只是没有见过能乖乖站在人的脑袋上的鸟，便想去抓住玩一玩，谁想灰毛反应太快，一下子就飞走了，她用力太猛所以手就自然地往多鲁的头上落去，而多鲁做多了客木的陪练，反应敏捷度极高，立刻就避开了。 “谢一哥哥！”客木急了，“她摸客图的头啊，哥哥刚才说让族人和她们的人结成伴侣，你是不是也想让多鲁和她成为伴侣？” “我不会和她结成伴侣的。”多鲁听了也跟着急了，说话居然能比平时快些。 谢一想起来上次他以为客木受伤的时候说话听起来也蛮正常的，“多鲁，你刚才那样说话多好啊，平时干嘛非得说得那么慢？” 客木看谢一根本不回答他的问题，瞪一眼多鲁，气嘟嘟地一边去了。 多鲁一边瞅着客木，一边用那种慢悠悠的调子回答谢一，“这样说话别人才能听懂，说快了就不行了。” “谁说的？”这孩子被哪个家伙骗了，整得现在说话都是一个声调。 多鲁又瞅了客木一眼，不说话了。 好吧，谢一明白了。他走到客木身边揉揉他的脑袋，不想一伸手就惊得灰毛立刻飞到多鲁头上避难去了。 谢一懒得理那只笨鸟，他低头问客木，“难道摸个头就要结成伴侣不成？那我岂不是不能碰你的头了？” “不一样的，你是我哥哥的伴侣，”客木扬起小脑袋，认真地看着谢一，“可是那个女人是个外族人，她肯定是喜欢多鲁才去摸他的头的。” 可可多大了，多鲁才多大，这不是开玩笑的么，可可喜欢的明明是灰毛。谢一在心里默默吐槽，然后看多鲁顶着灰毛跑到客木面前，“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你，我和阿父说过了，要和你结成伴侣的。” 客木冷哼一声，不过没有再躲开。 谢一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两个小屁孩，毛还没长齐呢，都开始想着找伴侣的事情了。 不过谢一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毕竟两个都是小孩子，在一起呆的时间长了，玩玩闹闹都是很正常的。 云水族的搬迁也很快进行了，客图当着云水族族长的面，让卡萨族的男人们帮她们砍去树木，腾出一片空地来。 等云水族的女人们搭好帐篷，收拾好东西，就有卡萨族的人来请她们过去吃饭。 果丽早早地听客图说了计划，让族里的女人们做起饭来毫不心疼，摊饼、炒菜、蒸菜、烤肉，样式齐全。 可可在族里转了半天，没有看见灰毛，便去找了谢一。 “你不是说我来这里能看到小鸟还有小狼吗，怎么一个都找不到？” 谢一想起那天客木说的话，估计这姑娘还不知道她已经对着多鲁那毛孩子示爱过一次，所以让他们躲起来了。 他说话里带了笑，“你是说灰毛啊，那不是小鸟，是只苍鹰，可能去抓猎物了吧，至于小狼，过两天你就能看见它了。” “哦，”可可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她就被炒菜的香气吸引过去了，“这是什么，好香啊。” 云水族族长坐在客图身边，看着族人在这里吃肉说话，脸上都带着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自从被七破族追杀跑出来以后，族里的女人孩子都要出去打猎，但是因为力气不够，每天根本猎不到多少猎物，族人已经好些天没有吃饱过了。 客图拿了一份饼卷肉递给她，“云水族族长。” “叫我半月吧。”她接过东西，对客图表达善意。 “我叫客图，”客图从善如流，又从兽皮衣里掏出一个陶瓶，“听说你们族里的风笛受伤了，这是我们族止血的药，撒一点在伤口上会好得很快。” 半月从来没有见过止血的草药可以放在瓶子里了，当即接过来打开看，不过里面就是一些白色的粉末，不知道管不管用。 客图看出她的疑惑，不过也不打算解释，这种东西只有用了以后才知道它的好处。他东西送到，便打算去找谢一。 “我说闻着这么香，原来你们又在做好吃的了。” 客图刚走没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让他讨厌的声音，他转过头，看着慢慢走过来的人，“戈桑，谢一说的你已经想好了？” 戈桑带着太一和小狼，在热闹的人群中看了一圈，笑着对客图说，“谢一果然厉害，居然把云水族的人都收到你们族了，怪不得上一次和云水族交换东西的时候他不让我一起。” “那是你自己不想去，而且云水族只是住在我们附近，还不是卡萨族的人。” 谢一会让云水族住在附近，说他没打什么主意戈桑才不会相信，不过他也不再说什么，只要云水族不是卡萨族的，如果有一天她们要去红土族，谢一也拦不住不是。 第58章 定居一方（七） 谢一远远瞧见客图和戈桑站在一起,嘴里吃着烤肉就走了过去。 “谢一，你说的事情我答应。”戈桑看见谢一，脸上立刻带了笑，“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没有条件，戈桑。”谢一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我上次说的就是所有。” 戈桑盯着他半响,妥协,“那好，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做武器,” “你让人把这两天挖的石头送过来以后，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要准备。” 红土族这两天确实一直都在挖石头，但是戈桑和族人想了各种方法，都不能把石头变成青铜武器，所以只能同意了谢一的提议。 “好。”戈桑也是希望越快越好。 卡萨族经过这几天齐心协力的劳作，已经在族人居住的地方后面挖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地沟，在里面都埋上了尖锐的地刺，上面铺上一层枯枝杂草，然后撒上泥土，看起来与四周无异。 河边树林里的树也都砍得差不多了，不过最难的是清理树根，谢一倒也不急，毕竟现在这个季节，也没有什么合适的东西来种。 不管是为了武器做法的保密性还是为了聚火烧炉，在冶炼铜矿石之前，谢一决定先盖几间泥坯房子。 他对房屋的构架一窍不通，不过农村人自己盖房子也不讲究这个，都是自己在宅基地上计划好要盖几间房子，撒上白灰线以后就直接挖地基了。 谢一也不敢盖太大的房子，担心万一塌了这些人以后就不敢住在房子里了。他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十几平的几个地方，然后让人在上面挖好地基。这个地方是万万马虎不得的，谢一特意让他们搬来石头用和水的细泥垒好。 他让人丛河边挖来细腻的黄泥，把前几天晒好的枯草切成碎段和碾碎的黄泥搅拌均匀，然后加入水和好。 盖泥坯房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直接用木板搭成方框，在里面填入和好的粘土夯实，这种办法对谢一来讲不太好用。 另一种就是做一个长方体的模具，把粘土放进去夯实，倒出来就是一块泥土砖，等晾干以后，再用粘土把它们一块块地垒上去就行了。 谢一手上什么都没有，用木板钉模具的方法是行不通了，他便找了几截粗细差不多的木头，用刀在里面挖空一个长方体，然后倒入粘土，用平整的石块夯实，再倒出来。 挖模具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把粘土夯实再倒出来的时候有了麻烦，他们用的劲太小，泥砖怎么都不出来，用的劲大了，出来的泥砖大部分就碎了。 谢一头疼地研究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凑合的方法。他把模具的一段挖了两个凹槽，削了一块木板j□j去，再倒上粘土夯实，然后把木板抽出来，这样泥砖就容易出来了。 模具做好以后其他的事情做起来就容易多了，谢一让他们把泥砖做好以后放在阴凉的地方阴干。 这几天红土族的人也没有闲着，他们把溶洞的出入口扩大到可以让人自由出入的大小，把其他的洞口按照谢一的要求先封上，然后开始从山洞里挖石头搬运出来。 他们这么大的动作云水族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不过自从上次在卡萨族吃过饭以后，半月便带着她的族人安然住在一边，没有一个人踏足卡萨族的地盘。 客图和谢一商量了一下，还是派了一个人时时过去给她们送点猎物什么的，顺便观察打听一下她们平时都在干些什么。 等土砖晾好，便可以盖房子了。 谢一做了些长短一致的粗木条，选质材坚硬的木头做成木钉把这些木条钉成窗户，在他们把房子垒到差不多高度的时候盖在上面。 至于屋顶，便用木头搭成一个框架，先铺上一层细的树枝，然后用细长的枯草和泥粘在上面。 第一间屋子建好以后，族人都高兴极了，哪怕里面什么都没有，也要轮流进去坐一会。 “谢一，这个……” “房子。”谢一看巫司是在想不起来，便接下他的话。 “对对，房子，”巫司笑呵呵地摸着上面的泥砖，“有了这个房子，你说这样以后下雨我们就不用找山洞住了？” “谢一说了，不光下雨不用去住山洞，冬天也不用去山洞了，可以直接住在房子里。”客图比起巫司来说，淡定许多。 “嗯，不过冬天来之前最好要砌个火炕，这样房子里就会很暖和。”谢一也是想到哪说到哪，盖房子就是他自己瞎琢磨的，火炕这东西他也没见过，更加不会做了。 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更何况对着一群好奇心旺盛的人，客图立刻抓住了重点，“火炕，那怎么做？” “呃，我也不知道，”条条大路通罗马，不就是过个冬天么，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不然，我们就多做点木炭，冬天烧那个也是一样的。” “嗯，那我告诉白盐，让他们多做一些。”客图无原则附议。 盖房子有了第一个成功的，剩下的就好做多了，族里的女人小孩没事就过来做个泥砖搬搬枯草，他们已经开始给居住的房子准备材料了。 而白盐此时也带了几个人在后山里找了个地方烧木炭，好在这个活上次他也做过，此时轻车熟路挖了洞，烧了木柴封了洞口，就等着到时候开洞取炭了。 戈桑在房子盖好以后也特意过来看了一下，虽然房子里没有外面明亮，但是确实比站在外面要暖和一些，他决定等做出青铜武器以后也给族人都盖上这种房子。 谢一见到他也很高兴，有几件事还是他这种会烧陶的人做起来更容易一些。 “我想做一个炉子，在下面烧火，上面放上铜矿石，等把石头里面的铜烧出来以后，有一个沟槽可以让铜水流出来，”谢一连比带划说了自己的要求，然后问戈桑，“你能做出来吗？” “听着和我们烧陶挖的洞有点像，”戈桑听着也没有把握，“我让族人做一个看看吧。” 等粗笨的炉子做好以后，他们就开始烧第一炉铜矿石。 卡萨族和红土族的人都聚在一起，略带紧张和兴奋地看着打碎的铜矿石被放进了炉子里，巫司用手上的火把引燃了炉子下的柴火。 谢一本来想直接在炉子里面放入木炭，这样流出来的铜水就可以直接用了，不过他还不确定这第一炉的石头能否成功地烧出铜来，便打算等下一次再放。 戈桑的身后此时摆着几个模具，是谢一特意让他照着石矛、短剑这些武器的样子做成了中空的泥模，并在上面某个地方留出一个小孔。 想把石头烧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这群兴致盎然的人耐心还是不错的，反正前段时间砍树存了好多木柴，需要的只不过是过段时间换个人添柴而已。 现在天气已经开始慢慢变热，而屋子里又一直在烧着火，人们慢慢感觉热了起来，但是又不想出去，便把衣服脱到只留一个兽皮裙挂在腰上。 谢一刚来时的上衣被变成了一块块破布分散在各个地方，此时脱了衣服，也光了上身穿了一条原来世界里的裤子站在那里。 谢一虽然看起来很瘦，但是脱掉衣服以后肌肉紧致，身材看起来还是不错的，再加上那件与众不同的衣服，顿时屋里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戈桑刚好站在他的斜后面，此时更是看得目不转睛。 他追求谢一当他的伴侣，起初只是因为谢一奇奇怪怪的想法和做出来的东西，在两族一起翻过通天山的合作中，他起初偶尔会在夜里睡觉的时候想到谢一，可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天天就想往卡萨族跑来见他一面。 客图几乎立刻就发觉了，冷着脸把谢一拉出屋子，回了帐篷。 “喂，你拉我回来干什么？”谢一当然也感觉到了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不过原始社会都是这么穿的，他只以为是自己穿的衣服引起了大家的好奇而已。 “我不喜欢别人看你。”客图翻出一件皮毛稀疏的兽皮衣给谢一重新穿上，“戈桑那家伙也在那里呢。” 谢一伸手戳戳客图j□j的胸膛，“你不是也没穿衣服吗，我也没说什么，等夏天天热了你打算怎么办，让我穿着兽皮衣热死吗？” 客图可没想到那么远，他看着谢一身上的衣服不说话了。 “好了，我们回去看看铜有没有做出来吧。”谢一也不愿意光着膀子到处乱晃，便穿着那件衣服和闷不做声的客图一起回去。大不了，等铜做出来再进去吧，反正里面人挨着人，呆着也不舒服。 戈桑看着客图拉着谢一出去，居然觉得心里有些，有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感觉，他按按胸口，奇怪，难道是生病了。 第59章 定居一方（八） 当第一滴铜水滴入地上放着的陶罐里时,屋子里的人群立刻沸腾起来。 “出来了，出来了，” 戈桑立刻想到的就是把这个事情告诉谢一。 他从兴奋地人群中挤出去，一抬头就看见谢一靠在客图的身上，微闭了眼正在休息。 戈桑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走过去，“谢一,铜水烧出来了。” 谢一缓缓睁开眼睛,还未说话嘴角就带了笑，他已经听到了屋里的欢呼声,“客图，我们进去看看。” 二人向前走了几步，发现戈桑还站在原地没有动。谢一疑惑地回头，“怎么了？你不一起去看一看，这也算我们两族共同的大事。” 戈桑再次用手按了按心脏的位置，皱了皱眉头，然后跟着他们挤进人群。 谢一看了看陶罐里慢慢冷却的铜水，黑色的浓稠里夹了一点点暗红，向来是氧化铜里参杂了一些氢氧化铜。 从竖炉流出第一滴铜水到最后一滴，屋里人群的兴奋一直都没有削减，看到有人甚至想伸手去摸一下罐子里黑色的东西，谢一忙出声喝止。 谢一让人打来一罐水直接浇到陶罐上，只见一股白烟的水汽腾空而起，如此几次以后，终于不再冒白烟，他才把陶罐直接摔碎，露出里面冷掉的硬块。 客图看着地上黑不溜秋的东西，“他们的武器是青色的，这看起来好像不太一样。” “这个东西还需要和木炭放在炉子里再烧一次，到时候就是红色的铜了。”谢一说着话突然消了音，他发现太过兴奋的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用纯铜做出来的东西柔软容易弯曲，只有在里面加入锡才能做成坚硬的青铜器。 锡，锡矿，这附近肯定有，不然七破族也做不出青铜武器，不知道是在哪里？ 客图看谢一突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谢一，怎么了？” “没什么，我突然想起来，做青铜武器我们还少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去找来。”戈桑还想再今天看到自己做出的第一件青铜武器呢。 “锡，一种看起来很亮的白色的东西，”其实是银白色的，不过在这个没有银子的地方，说银白色也没人能听懂。 客图和戈桑想了想，都摇摇头。 纯净的锡在这个天然的环境几乎不可能见到，还是找锡石比较靠谱。 “或者是偏褐色、黑色的石头，有些看起来很漂亮，有一点透明。” 众人还是沉默。 客图对谢一说的东西没有任何印象，不过他倒想起另外一件事来，“你上次在云水族的时候说她们可能也会做青铜武器，那会不会她们就见过你说的这种东西。” 谢一想了一想，也觉得云水族知道的可能性很大，“我们找可可问一下吧。” 不过，还没等他们找到可可，云水族的族长半月就把他们请到了帐篷里。 “你上次给的药很好用，风笛的伤已经好了。”半月让人把已经睡着的孩子抱到其他的帐篷，然后才转身和客图说话。 “你觉得好用的话我下次再送几瓶过来。”客图谨记谢一曾经说过的，给云水族的人各种帮助，让她们最后离不开卡萨族。 “我的族人这些天终于又能好好地睡觉了，她们都觉得你和你的族人是好人。”半月看了看并坐着的两人，“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帮你们做的，相信我的族人都会很高兴的。” 谢一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我们想找一样东西，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客图犹豫了一下，他也希望能从半月这里得到一些消息，“是一种黑褐色的石头，有些看起来是亮晶晶很好看的样子。” 半月低头沉默了一会，才说，“你说的东西我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我也知道你们找这些东西是想要做武器。” “真的吗，在哪里能找到这东西？”客图脸上虽然依旧没有表情，但听声音就知道他心情不错。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和我结成伴侣才行。” “你说什么？”客图下意识地反问。 谢一面色暗沉地看了半月一眼，他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把主意打到客图身上来了，他倒要看看客图会怎么办。 “你做我的伴侣，我不仅可以告诉你你要找的东西在哪里，还会让我的族人都加入到卡萨族，成为你的族人。”上次从卡萨族回来以后，半月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不可能的，我不会做你的伴侣的。”客图这次听真切了，立刻就拒绝了。 “为什么不行，你对我的族人这么好，让她们和你的族人结成伴侣，也是想让她们加入卡萨族吧，我们结成伴侣，我的族人就是你的族人。”半月没想到客图会拒绝，她是族里最好看的女人，而且还是现在的族长。 “我已经有伴侣了，”客图看着谢一坐在身边神色冷淡，也有些不耐烦起来，“谢一就是我的伴侣，你可以提出其他的要求，我能做到的就会答应你。” 半月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两人关系亲密，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倒也不惊奇，她也不愿意放弃客图，“你是族长，有两个伴侣也是正常的，更何况他是男的，没有办法给你生孩子。” 谢一挑眉，难道不管在哪个地方，孩子才是每个男人都应该具有的东西，自从他和客图在一起，怎么来个女人就提孩子，好歹也换一样新鲜的啊。 谢一还没什么反应，客图倒是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他连句话也不说，拉着谢一就往外走。 上次青水说过孩子的事情以后，客图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谢一的想法，万一哪天谢一突然想要找个女人生孩子怎么办，此时半月提孩子的事情，不就是在提醒谢一么。 谢一对客图的言行举止还算满意，他脚下跟着客图的步子，快到帐篷口时却突然回头对着半月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半月何曾被人嫌弃到这幅模样，她愣怔地看着客图和谢一出去，直到谢一那回头一笑才反应过来。 此时，帐篷外又传来可可欢快的声音，“谢一，听她们说你在找我？” “对啊，我有件事情想问你一下，你有没有……” “可可，你进来。” 谢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帐篷里传出冷厉的声音，不是半月又是哪个。 “族长，我和谢一说完就去。”可可见到谢一和客图一时高兴，没有听出族长的生气，她对着帐篷里说完就扭头问谢一，“你想问我什么？” “可可，进来，我有事和你说。” 这次可可终于听出来了，她看看帐篷，再看看谢一，压低了声音，“那我去找族长了，有事情等会问吧。” 谢一笑着看可可进了帐篷，便和客图回了族里。等可可出来？算了吧，只要他不走，可可就甭想从里面走出来。 云水族的路行不通，只能另想办法了。 “既然七破族会做青铜武器，那他们肯定会去锡矿那里搬运东西，我们只要跟着他们，就能找到锡。”其实谢一提到锡的时候，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七破族。 “这个办法确实不错，可是谁去跟着他们，”戈桑提出了这个办法的最大的问题，“七破族的人很多，如果被他们发现了，很有可能会找到我们这里的，我们现在的武器还比不过他们。” “我去吧，绝对不会被他们发现的。”谢一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实力。 “我和你一起去。”客图知道这件事情很危险，可即使他不让谢一去，谢一也是不会答应的，倒不如两个人一起，这样看着他自己心里也会放心。 谢一看到客图眼中的坚持，点点头。 对于谢一来说，跟踪毫无警惕性的原始人做到不被发现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当他开始行动的时候，立刻后悔怎么会答应让客图也跟着一起。 客图虽然现在打起架来能和谢一比个高低，但是在如何放缓呼吸，放轻脚步，隐蔽行踪上根本一窍不通，他倒是知道要躲在枝叶茂密的树后藏起人影，可你走路的时候不看脚底总是踩着树枝算怎么回事。 谢一无奈，反正七破族的人押着奴隶走得并不快，他拉住客图又等了一会，让他跟在自己的后面走。 七破族押着那群奴隶翻过两座山，然后到了一处空旷的低洼地，地面上只有一些杂草和细碎的石砾，有些在阳光下反射着细碎的光，而那些奴隶就在七破族人的监视下用手捧起地上的碎石装进兽皮袋里。 谢一和客图没有靠近，谢一爬上一棵枝叶繁茂的树看了一会，然后下来对客图点点头，“就是这个。” “我们回去告诉戈桑，商量一下怎么避开七破族的人来拿锡石。”客图在地上虽然看不真切，但是七破族的戒备森严还是能感觉到的。 第60章 定居一方（九） 这种情况其实也商量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采取敌来我走，敌走我来的作战方针，毕竟卡萨族和红土族的人加起来还不及一个七破族的人多，更何况他们的武器也要差些。 因为不太清楚七破族白天活动的时间，谢一三人决定在天黑以后去拿锡石，虽然在晚上的山林里走路会有一些危险，但比起即将做出青铜武器的迫切,这点小事情根本阻挡不了两族人的热情。 山林里的月光柔和斑驳,照着枝影横斜，一队人走在静谧的树林里,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一个大的兽皮袋，他们出来这一趟打算尽可能多地带些锡石回去。 客图握着谢一的手走在最前面，他们对这一段路是最熟悉的，负责给大家带路。 戈桑抱着小狼走在后面，他看着两人几乎重合在一起的影子，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憋闷，干脆放慢脚步混在人群中。 好在一路平顺地到达了那处低洼地，在稀疏的丛生杂草附近，一大片黑褐色的碎石戈壁呈现在大家面前，有些碎石在月光下泛着微微的光，像极了天上挂着的星星。 客图让阿青和狼野两人去了七破族的方向警戒，如果有人或者野兽过来，就赶紧告诉大家。 戈桑拿着兽皮袋子四周看了看，发现不远处的青水正拿了石铲往袋子里装锡石，不过因为没有人在旁边帮她撑袋子，一铲锡石倒有一半又掉到了地上。 他两歩走过去，一把多下石铲，示意青水撑着袋子，“让我铲。” “你想干什么？”青水压低了声音，但从语气依然可以听出来她正在生气。 戈桑让她看看周围，说起话来毫不客气，“你一个人干着太慢了，我来铲锡石，你撑好袋子。” 青水看了看周围，大家都是两个人，一个撑袋子，一个铲石子，都已经装了半袋子了，族长和谢一那里甚至都装满一袋子，而自己的兽皮袋里只有浅浅一点，她不在说话，闷头撑起兽皮袋。 不过戈桑拿着石铲却不大会用，每一铲下去只能铲起很少的一点锡石。 青水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这样做还不如自己一个人呢，站起来就想接过石铲自己干。 “不用，我来。”戈桑挡开青水伸过来的手，看客图举着石铲斜斜地插在地上，然后用脚在上面踩一踩，使劲一剜，锡石便装了满满一铲。 他有样学样，用力一脚下去，然后端起一铲碎石对着青水得意一笑，倒进兽皮袋。 任何事情都是熟能生巧的，不过一会功夫，戈桑便把两个兽皮袋都装满了。 谢一看带过来的兽皮袋都已经装满，便对着天空突然发出一声类似狼嚎的声音。 不一会功夫，阿青和狼野就匆匆赶了回来，谢一递给他们一人一个兽皮袋子，众人便开始往回走。 不知道是不是收了谢一那一嗓子的刺激，小狼在回去的路上有些兴奋异常，它撒开四蹄一会跑到人群的最后面，一会又奔到戈桑的前面去咬他的裤脚。 戈桑扛着满满一兽皮袋的石头，起初还不想搭理小狼，不过那家伙来回几趟后，居然就咬着他的衣服不想放开，拖得他连路也走不好。 戈桑这两天的心情本来就不好，此时一脚踢在小狼的身上，让它放开衣服。 小狼最近已经长大了很多，那一脚倒也不疼，就是它觉得有些委屈，抬头对着戈桑发出一声略显稚嫩的“嗷呜……” 仿佛这一声是个信号似的，紧跟着人群后面不远处就传来又一声狼嚎，然后是第二声…… 好在众人都是天天在山林中打猎的，在最初的一阵慌乱以后，大家迅速地聚在一起，放下手中的兽皮袋，拿出武器做出防御。 戈桑一眼看见小狼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忙叫它过来，“小狼，快过来。” 小狼偏着脑袋看了看戈桑，然后转过身背对他，“嗷呜”又是一声。 谢一手中举着弓箭，半天却只听见狼群空嚎，连一只狼影也没有看到，他用手肘撞撞客图的腰，“不会是通天山上遇见的那群家伙吧，我看小狼的样子还挺像的。” 客图仔细听了听，“是挺像的，他们什么时候从通天山跑下来了。” 谢一四处看了看，让石头把白盐叫来过来， “谢一，怎么了？” “你后来不是又去喂那群狼了，它们现在是不是不在通天山了？” “从咱们住到现在这个地方以后，我就没有见过它们了，”白盐很快明白了谢一的意思，“你是说这群狼可能就是我喂的那些？” “有可能是，但不确定。” “那我去看看就知道了，如果真的是那群狼，它们就不会咬我。”白盐也好久没有见到那群家伙了，别说，还真有点想见一见。 谢一忙拉住他，“别去，万一不是呢。” 戈桑站在旁边，把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觉得狼群这么长时间都不进攻，和上一次遇到的情况还是很像的，关键是大家也不能在这干耗着，呆在山林里的时间越长，可能遇到的危险就越多。戈桑想着，就拿着石矛走到小狼身边。 小狼看见戈桑过来，高兴地唔鸣一声，又想着嚎叫的狼群方向跑去。 戈桑犹豫了一会，跟了上去。 谢一见状，让阿青他们在原地呆着，和客图、白盐一起跟了上去。 这样一动，谢一心里就有底了，狼群肯定还是小狼招来的，如果它们想要狩猎，此时走在路上全身破绽的几人就是最好的猎物，可狼群一直没有动静，那就说明它们没有敌意。 戈桑他们跟着小狼绕过几棵大树，一眼就看见坐卧在岩石上的群狼，头狼撩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低头舔了舔跑到自己身边的小狼。 客图看见狼群，立刻拉着谢一站在原地，虽然这群狼没有表现出恶意，但是万一离近了它们兽性大发，突然袭击就不妙了。 白盐倒是不惧，他看见头狼眼睛一亮，快走几步攀上岩石，居然就那样夹在狼群中间，还伸手去抚摸身边的狼。 戈桑退后几步站在谢一身边，“白盐什么时候和狼群这么熟悉了？” “那自己的肉喂狼群的时候吧。”谢一看着也有些羡慕，不过他也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个程度，像他这种和狼一样戒心太重的人，是永远和狼成不了朋友的。 等这一人几狼呆了一会，谢一发了话，“好了，我们赶紧回去吧，族人还在等着呢。” 白盐摸摸身边的几头狼，然后把手有些犹豫地放在了头狼的身上，头狼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头扭了过去。 他这才放心了摸了几下，然后恋恋不舍地离开狼群。 小狼又和头狼黏腻了一会，看着戈桑他们已经走远，然后才低低呜了一声，追着戈桑去了。 众人在原地等得心焦，此时看见他们几个完好无损地出来，才放下心来，重新扛起兽皮袋往回走。 在谢一他们一直提防着的方向，有几个人正躲在离锡石矿不远的树上，手中的长矛在月光泛着这柔青的微光。 半响，有一个粗噶的声音响起，“怎么样，那群狼是不是走了？” “不知道，不过听不见狼叫了，可能是走了吧，都这么长时间了。”一个略微沉稳些的声音接下话，“你们等着，我下去试试。”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树丛后钻了出来，他四处看了看，然后对着树上招招手，“下来吧，狼群走了。” 又有六个人陆陆续续从树上跳下来，那个粗噶的声音又问道，“树二，我们还去黑水石那吗，你说这大晚上的，哪有人会去那个地方，除了咱七破族的人，谁也不知道那些小石头还能做武器啊，族长还非得让人每天都看着才放心，要不然咱也碰不见狼群啊。” 树二想想还是不太稳妥，“反正狼群已经走了，我们还是过去看看吧，族长不是说云水族的人还有几个活着的。” “那才有几个人，他们也不敢拿咱七破族的东西。”粗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屑，这个地方还没有哪个部族敢惹七破族的。 话虽这么说着，这七人还是向着谢一他们刚刚离开的地方走去。 卡萨族和红土族的人当然不知道他们差一点就会被发现。这天一亮，众人就又聚在竖炉边，开始了第二次的烧炉。 这次谢一把竖炉的出口用陶片和卡槽做成可以控制铜水流出的简易阀门，然后把木炭和锡石和着昨天烧好的氧化铜块一起丢进了竖炉里。 等这次烧出铜水，谢一把它引入武器泥膜的浇注口，等完全冷却以后取出，一件件青灰色的青铜武器就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巫司笑眯眯地一样样摸过，然后拿起一把青铜短剑，对着被绑着四条腿扔在地上的兔子比划比划，嘴里念念有词，然后一下插入兔子的脖颈，把新鲜的血淋在这些刚出炉的武器上。 “哦，哦……” 卡萨族人看着巫司做完这一套动作，高声欢呼着涌上前来，争先恐后地拿起地上的武器试着它们的锋利。 红土族的人慢了一步，只能等着那些武器传递到手里。 谢一对原始社会这些奇奇怪怪的仪式表示理解，他和客图、戈桑站在人群外，看着巫司拿着那把青铜剑走出来，然后对他们亮了亮，一脸得意，“这个东西，不错。” 第61章 定居一方（十） 不同比例的铜矿石和锡石烧铸出的武器坚韧程度也不一样,谢一试了几次以后挑了最好的一种混合比例，每次入炉前都仔细估算过。 铸造武器的事情谢一就交给石头和太一了，好在这次拿回的锡石还是比较多的，应该能顶上一阵子。 现在天气已经开始变热了，族里已经有人开始裸着上身只穿兽皮裙了，谢一把上次换来的布都拿了出来，他想让果丽带着女人们做些夏天穿的背心,不过因为布太少了,只能选择最省布料的那种。 果丽抱着布出了帐篷，不一会又带着青水进来了,“谢一，你刚才说的那种衣服再给青水说一下吧，我也没弄明白。” 在卡萨族里，如果说聪明手巧，做东西又快又好的，除了青水还真找不出第二个。 谢一本来也是想找青水的，不过上次的事情他担心两人见了尴尬，也不想再让客图生气，便找了果丽，谁知道她还是把青水叫了过来。 青水还是平常那副不大说话的样子，站在帐篷里静静地瞧着谢一。 谢一低咳了一声，招呼那两人过来看刚才画在地上的图，“这个衣服其实很简单，就是在一块布上一个洞可以把头伸出来，然后两边用骨针缝上，留一点把胳膊伸出来就行了，反正也就这么点布，尽量族里每个人都有一件。青水，你看能做吗？” 青水对着地上的图打量半响，然后点点头，“做出来应该可以，就是不知道布够不够。” “那没事，先给女人和孩子做，男人的能做多少是多少。” 果丽拍拍手，“我就说青水肯定能做出来。谢一，下次这事情你就直接找青水嘛，我还得和阿花她们去摘野菜呢。”说完，她就匆匆走了。 青水从上次之后就没有机会和谢一单独呆在一起，虽然追求伴侣是很寻常的事情，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不想当着别人的面做这些事情，此时有了机会，她自然是要问一问谢一的，“上次族长把你带走，你也没有告诉我，我说要给你生孩子的事情你觉得怎样？” 谢一没想到她还念着这个事情，晓得必须说清楚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我做了客图的伴侣，就只会和他在一起，是绝对不会和别人生孩子的，他也一样。” “为什么？”青水有些疑惑。 “因为……”谢一觉得和原始人解释感情的问题很难，“因为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不想看见客图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他也一样。两个人喜欢对方的感情是不能让第三个人出现的，否则心里就会很难受，” “喜欢？心里很难受？”青水眉头轻蹙，喃喃念着这几个字，“我有时候看见你和族长在一起就会觉得什么都不想干，那就是心里难受吗？” 呃……谢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沉默。 青水自己低头想了一会， “我知道了，我喜欢你，但是你喜欢族长，所以不会和我一起生孩子。” 谢一点点头，“是。” 青水又看了他一眼，低头抱着布出去了。 谢一松了一口气。他第一次拒绝女人的追求，这事做起来还真有些难度。 这件事算是解决完了，谢一也没有告诉客图，很快就把它抛诸脑后，开始考虑着种地了，现在虽然还有点早，但是可以先种一批玉米和大豆了。 这几天客图他们除了打猎，就是呆在河边的那片空地上，挖树根，除杂草，翻地松土，听起来没什么，可是却比打一天猎还要累些。 上次谢一做了午饭，族人吃了以后感觉确实能比以前干更多的活，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猎物粮食也比较充足，果丽干脆带了几个女人在中午的时候给大家做饭，有时候是简单的烤肉白开水，有些时候是蒸菜骨头汤。 戈桑不知道卡萨族在干什么，不过他还是让族人在河的对岸开了一块地，就等着看谢一接下来的动作。 等地翻好了，谢一带人把晒干的树枝枯草堆在地上，点火烧成灰烬当做肥料——现在他们还没有厕所，白白浪费了好多天然肥料，谢一打算过两天就挖一个来用。 等火灭灰凉以后，把草木灰洒在地里，然后再浅浅翻一遍土，就可以种地了。 种子是谢一特意挑选的，一颗颗完好饱满，然后用石铲挖个不深不浅的小坑，一个坑里丢上三四粒种子后埋上土，最后用陶罐提水全部浇上一遍。 他这边刚种完，戈桑就找了过来。 “谢一，你们今天在那片地上埋的什么东西？”戈桑知道和谢一就得直接说，不然说到最后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玉米，大豆。” “没听过，那是什么东西？”戈桑一头雾水。 “你来我们族里吃的卷饼，就是用大豆、玉米磨的面粉做的。”两族共事多了，谢一对戈桑也不藏着掖着，毕竟他这个人滑是滑了点，但做事还算地道。 戈桑从第一次吃卷饼就好奇是用什么做的，又好吃还能填饱肚子，此时听了谢一的话眼睛都亮了，“你还有没有玉米大豆，我拿猎物和你换一些。” “给你一些也可以，但是我不要猎物，只要你们每一次种出来的东西给我一半。”谢一当时留了不少种，分给他们一些也绰绰有余，又欺戈桑什么都不知道，狮子大开口。 “种出来？就是像你们一样把东西埋在土里？”戈桑见谢一点头，还有些不放心，“我们不会种你能过去教我的族人吗？” “可以。” “我的族人也不会做卷饼，你能教吗？”戈桑试探着提出更多的要求。 “可以。” 戈桑和谢一交换东西的时候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爽快的样子，心里便有些忐忑，不过他左想右想，自己的族人能从没有东西到吃到卷饼，还能学会种玉米大豆和做卷饼，就算每次种出来的东西给卡萨族一半，应该也不算吃亏，应该吧…… “好，我答应你。”戈桑思虑再三，最终还是点了头。 能在原始社会体会一把剥削阶级的待遇，谢一的心情十分舒畅，他满面笑容地把种子给了戈桑一部分，然后站在河对岸指挥红土族的人干活。 “那里的草还没有除干净，全部拔掉。” “土要翻得深一点，那怎么还有一个树根，把它弄出去。” …… “谢一。”这边热火朝天正干得起劲的时候，有人远远地在林子里喊谢一的名字。 谢一转头，看见飞跑过来的可可，她一边喊着谢一的名字一边大力挥动着手臂。 “站住，别过来。”谢一呼地站起身来，对想要从地里直接穿过来的可可大声喝止。这地可是刚刚一罐一罐地浇过的，让她踩瓷实了事小，如果压着几颗种子长不出来那可就亏了这段时间的汗水了。 可可被吓得立刻停了下来，快速奔跑的身子摇晃了几下才在原地站住，她保持着跨步的姿势不敢乱动，小心翼翼地问谢一，“怎么了？” 谢一绕着田地的边缘走到她旁边，让她跟着往别处走，“那块地里有好东西，不能踩。” “好东西？什么好东西？”可可立刻来了劲头，想要拐回去看看。 谢一忙拉住她，“等时候到了我让你过来看，先说说你来找我是什么事情吧。”从上次半月恼羞成怒以后，云水族的人就没有一个人再来卡萨族的地方了，此时可可过来，肯定是半月吩咐了什么事情。 “啊，对了，”可可这才想起来让自己跑着过来的急事，“我们族长让问一下，客图说给我们送止血的药，什么时候能送过去？” 上次的事情谢一也知道是半月一厢情愿，所以回来以后并没有再和客图提过，不过不提不代表他不会为了这事生气，此时听到半月居然还能派人过来讨药，便轻轻笑了一声，“半月说拿什么东西换了吗？” “换？没有啊。”可可知道以前都是拿东西和别的族交换，她心思单纯，谢一说什么就是什么，“肯定是我们族长忘记了，我回去问问她。” “那药你还拿不拿了，你们族里是不是有人受伤了？”谢一不喜欢半月，却也不想为难可可。 “你怎么知道？”可可惊奇，然后老实地说了情况，“我们今天去打猎，谁知道碰见了一群野猪，猎物没猎到还都受了伤，族里也没有止血的药了，族长就让我过来拿一点。” 谢一把身上的那瓶白芨石膏粉掏出来丢给可可，“这瓶要我送给你了。你回去告诉半月，她既然拿着云水族的族人给我们谈条件，那就别想从卡萨族得到什么好处，以后不管要什么东西，都要想好了拿什么来换才行。” 可可听了这么一段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正想详细问问，却被谢一打断，“你就直接这么给半月说，她知道什么意思。” “哦。”可可点点头，拿着药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谢一，你上次去找我是有什么事情，我从族长那里出来就见不到你们了，后来族长又不让我来你们族。” 谢一笑了一笑，“没事，你赶紧回去吧，她们等着用药呢。” 第62章 稳立东山（一） 夏日的烈阳无情地肆虐着地面上能见到的所有,谢一从泥胚房里探出头来，看看外面亮白刺眼的阳光，他有些后悔，当初盖房子的时候为什么要把这一片的树全部砍了啊，明明应该留一些的。 不过太阳也听不到他的懊恼，他想了想，还是折回屋里,还好现在已经有了房子,如果住在帐篷里，岂不是要捂死在里面。 客图在屋里磨砺着手上的青铜长矛,他看看去而复返的谢一，“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情，等晚点再去找石头吧。” 他们现在打猎也是在清晨天刚亮的时候就出去，猎到当天的食物就回来了，反正死去的猎物放久了也会臭掉，不能再吃。不过，因为客木最初养的四只兔子已经变成了一堆，也会在族人偶尔缺少食物的时候杀几只填肚子，所以现在他们猎到活的猎物都会带回来尽量养着。 因为这个，在给族人都盖完房子以后还特意给这些猎物盖了几间屋子，在里面搭好兔笼、猪圈之类的东西，谢一说等猎物越养越多了，就可以在想打猎的时候再出去打猎，不用每天都去。 “好吧，”谢一走回客图身边坐下，把他的长矛拿过来靠在墙边，“等回头让戈桑和石头做出了青铜箭头，打猎的时候就不用总是举着长矛往前冲了。” 他们今天去打猎的时候运气不好，居然遇到了一只黑熊，虽然是只还没还没长成的半大幼熊，但是发起疯来也够厉害的，客图他们的竹箭穿不透黑熊厚重的皮毛，便只能举着青铜长矛上去拼杀。 客图当时两箭射瞎了熊的眼睛，疼得发疯的熊瞎子在族人的包围下胡闯乱抓，硬是抓伤了好几个人，好在谢一的军刀锋利，身手也够敏捷，再加上客图、阿青几个人的青铜长矛的配合，最终把这家伙放倒了。 这只熊也够一族人一天的食物了，他们便抬着熊尸回了族里，受伤的人也撒了伤药好好包扎，不过谢一想了半天，还是觉得需要赶紧把竹箭升级一下，做出青铜箭以后打猎也会轻松一点。 “客木他们去摘野果还没有回来？”谢一刚才出去的时候看了一下客木的房间，里面也没有人。 最近客图他们打猎用的时间有些短，客木说灰毛根本没有机会去抓猎物，便跟着果丽她们去摘野果，偶尔灰毛也能抓只兔子什么的小东西。 “果丽昨天不是说发现一个地方果子很多吗，可能今天带多了竹筐想多摘一些回来。”客图也不担心，客木现在身体比以前好多了，弯刀用得也不错，有时候能和多鲁打个平手。 客图无事，目光转到谢一身上就移不开了。 要说谢一现在也没什么特别的，在原始人堆里混的时间长了，早先骨子里带的那点冷傲也被磨得差不多了，身上穿着族人都有的麻布背心，只是□穿的不是兽皮群，而是当初他穿过来时身上的长裤，不过已经被几刀割成了短裤衩，割下来的布又让青水照着身上穿的又做了一条。 这衣服磨损得快，好在麻已经快成熟了，果丽她们已经找了了几大片，就等着到时候收割了做线织布了，谢一打算让她们赶紧做些内裤出来，上次自己的还能凑合穿，就没想到这一块。你说什么，羞耻心，拜托，那玩意在原始社会根本不好使。 谢一的皮肤是小麦色的，比起客图的古铜色还是要白一些，不过这东西可能和基因有关系，谢一不管怎么晒也就是这种程度了。 客图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谢一的时候不管在做什么都很踏实，看不见的时候便总会想着他。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反正谢一是他的伴侣，会一直呆在他的身边。 想着想着，他素来冷厉的眉眼就柔和起来，走到谢一背后抱住他，舌尖沿着耳朵的轮廓舔了一圈，然后把他发红的耳朵含住。 他早就发现，只要j□j谢一的耳朵或者j□j，他就会身体发软，多半就会让自己做上一次。 “嗯……客木很快就回来了。”谢一脸色泛红，眉眼间已带了一丝春意，他却还有些担心不知何时会回来的客木。 “不用管他。”客图口齿不清地嘟囔一句，然后不依不饶地用唇抿着谢一的耳朵，舌头在上面来回滑动，双手也不老实地伸进谢一的衣服里，贴着光滑的皮肤滑动。 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做了，谢一也被他摸上火来，他在客图的怀里转了个身，回抱着他顺势在屋里转上两圈，“哐当”一下把他压在虚掩的门上，然后一边接吻一边伸手把门搭上。 客图用腿蹭蹭谢一的腹下，感觉到他那里的硬度和自己的差不多，便喘了一口粗气，嗓音低沉诱人，“我们去床上？” 因为刚才的短暂缺氧，谢一的眼睛微微有些泛潮，他把手沿着客图的背后走了一圈，然后解开他蹭得人更热的兽皮裙，看着神色难耐的客图，眯起眼笑一笑，“好。” 客图哪里还有耐心，打横抱起谢一走到床边，还没有放下两人的唇舌就又纠缠在了一起。 两人轻车熟路，客图已经攻池掠地，正兴奋当头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哥哥，谢一哥哥？”因为天气太热，客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的。 谢一的身子僵了一下，后面猛地收紧，让呆在里面的客图觉得舒爽不已，但他看着谢一随时打算推开自己的表情，也不敢再动。 客木见没有人答应，撇撇嘴把竹筐背到自己屋里放下，然后带着灰毛去找多鲁。至于那两个人，管他们干什么呢，反正不用自己担心。 客图还保持着呆在谢一体内的姿势，此时听见客木走出去的声音，才又慢慢地动了起来。他看着身下人雾气弥漫的双眼和红得滴血的耳朵，听着那人溢出唇齿的诱人声音，身下的动作不由越来越快，撞击声也越来越大。 最终，他闷哼一声，趴在谢一的身上。 客图不想离开谢一身边，干脆抱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石头今天给我说，他想和可可结成伴侣，但是半月不同意，他就问我该怎么办？”客图一边说着，一边又凑过去亲谢一。 谢一觉得有些热，扒拉开黏在身边的客图，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未退的沙哑，“云水族搬来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半月现在说不同意。” 他尾音的音调上扬，客图一听便知道他是不高兴了，却听得谢一继续往下说，“那你有什么想法？” “这种事情也有其他的族人给我说，石头也不是第一个。我想如果半月一直不同意的话，就带人把她们族里的女人抢过来好了。” 客图对半月也没有耐心了，他先前一直照顾云水族的女人和孩子，给她们送猎物和止血药，为的是让她们见识到卡萨族的强大和友好，能心甘情愿地来卡萨族生活，谁知道半月居然先是想做他的伴侣，现在还不让云水族的女人和自己族里的男人结成伴侣，实在是太烦人了。 谢一还是觉得热，又往床里边挪了挪，然后轻笑一声，“那么着急做什么，她们族里现在有几个人愿意来我们这里？” 客图被这一笑挠得心痒，又想往谢一身边凑，却被他一把推开，只好老实地躺在床地外沿，“我听族里的男人说的，有四个吧。” “云水族算上孩子也才十几个人吧。”谢一觉得半月这人太不知足，本来就是一个快被人灭族的族长，现在端架子有用吗，“我听可可说，她们现在东西越来越少，食物每天都不够吃的，半月既然不替她的族人考虑，那就别当云水族的族长了。” “那我们杀了半月？” “杀了她倒容易，不过云水族的族人就该恨上我们了，估计到时候让她们来卡萨族还得费上一番功夫，你先前送的东西就白送了。”谢一有些无奈地嘟囔一句，“这里的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愚忠。” “啊，什么？”客图没有听清谢一最后那句话，便凑过去想让他在说一边。 谢一抬手就把他伸过来的头压到一边，“别乱动，热。” “哦，”客图才想不到去说我们刚才做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热之类的话，只能乖乖地躺回原来的位置，“那怎么让半月不当云水族的族长？” 在目前的世界里，族长是终身制的，只要还活着，那族里就不会出现第二个族长，所以客图实在想不出，不杀了半月还能有其他的什么办法。 “你的这个族长是不是族里的人选出来的？”谢一隐隐听过，应该是这么回事。 “是啊，我是族里打猎最厉害的勇士了，而且我的阿父还是上一个族长。”客图说道这里，立刻骄傲起来，如果不是族人公认的勇士，是不可能当上族长的，也不可能和谢一结成伴侣。 好吧，最后一点虽然他的理解方法有误，但殊途同归。 谢一对他的洋洋自得没有反应，“虽然不知道半月是怎么当上族长的，不过她的族人一直吃不饱，现在还因为她的原因惹怒了能够帮助她们的卡萨族族长，这样下去，她的族人要么死了，要么就离开她了。” 客图听阿父说过，以前卡萨族里也有人受不了一直挨饿而离开的，不过阿父说，这些人都不是勇士，可现在听谢一这么说，好像族长也是不对的。 “我们需要做的，就是让她的族人都觉得没有半月自己能过得更好，可以吃饱，不用害怕外族的侵杀，最好能在她们里面找一个人做她们新的族长，而这个新族长是向着我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是简略版肉，因为会被锁QAQ 谢谢留评撒花的亲，每次看到评都好有写文的动力，谢谢耐心给我提建议的亲，文中硬伤好多，很需要大家给我提个醒，说些咱不知道的东西，多长知识，谢谢追文的亲，看到大家支持正版好感动肿么破，么么哒…… 以上，作者抽风，请勿搭理 第63章 稳立东山（二） “新的族长,这样能行吗，”半月不死，客图觉得这事有些不靠谱。 “你不相信我,”谢一斜一眼客图,语气不悦。 “当然相信了。”客图立刻觉悟,“那谁能做云水族新的族长，可可吗，她和我们关系最好。” 谢一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可可不行,她太好骗了,别人说什么是什么，当不了族长。”说到这他想起客图刚才说的话,“不过可可和石头结成伴侣还是很不错的，石头做事稳重，也能照顾好她这个笨蛋。” 客图点点头，然后想起来谢一躺着看不见，便出声询问，“那让谁做她们的族长？” “我觉得风笛不错，办事还是比较靠谱的，她在云水族那群女人里说话也很管用，而且我听说她和阿保关系不错，很有可能结成伴侣？” “恩，阿保也给我说过这件事，可是风笛不一定会答应，她很听半月的话。”风笛做事情确实不错，可是她不一定和卡萨族站在一起。 “没事，你先让阿保他们告诉云水族的女人，半月曾经答应可以让两族的人结成伴侣，现在她不同意，是因为她想做你的伴侣而没有成功。”谢一躺了一会，觉得身下那块地方变热了，便朝着客图的方向翻了个身。 客图还以为谢一这是允许他靠近了，撑起上身就往他身上压，却被谢一抬脚一踹，在床上翻了几个滚落到地上。 “打点水进来，我擦擦身子。”这么热的天，谢一本来不想让他去外面晒太阳，但既然呆在屋里不老实，刚好能干点活。 至于半月，谢一冷笑一声。上次他没有生气只是因为没把她放在心上，不过半月折腾得厉害了，少不得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客图老老实实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身上灰扑扑的土，捡起兽皮裙系在腰间，拿着陶罐去打水了。 谢一独自在床上躺了一会，觉得翻来覆去都是热，干脆爬起来，不过身上汗腻腻的不舍得穿自己的布衣，便也翻出一个兽皮裙穿上，然后溜达到客木的屋子里找水果吃。 谢一这几天都是和客图他们一起打猎，回来以后要么到竖炉房找戈桑让他烧一些新的模具，要么去地里看大豆和玉米长得怎么样，顺便还要除除草。 不过说回来，地里最早种的一批东西在他的悉心照料下长势良好，如今玉米已经抽穗开始结樱，而夹杂在其中的大豆也要结荚了。 除了这些，他又让人挨着整出来一块地，种的也是玉米大豆，不过种的时间不长，玉米才刚刚过腰。 他一边幻想着丰收以后堆积起来的粮食，一边在客木的竹筐里翻找东西。 最上面铺了一层野菜，谢一把它们拿出来，这个用水焯一下，凉拌着吃。 贴着野菜下面的是一些青色的梨子，谢一拿出一个随手擦了擦，放在嘴里咔嚓咔嚓地咬了起来，一边咬一边继续往下翻。 等等，他看到了什么。谢一从一堆青色的梨子里翻出一个微微泛红的西红柿，然后想起兔屋里这几天新到的几只野鸡，虽说刚被砸断了翅膀奄奄一息的，但等它们活过来下蛋以后就可以吃番茄炒蛋了。 不过，谢一只找到了这么一个西红柿，他把它放在一边，挑挑眉继续往下翻。当他看到一串青中泛紫的葡萄时，已经抑不住嘴角开始上扬。 虽然没有西瓜可以消暑，但能找到葡萄就会有葡萄酒，要知道他的猴儿酿已经快要喝完了，这东西可遇而不可求，想碰上一群会酿酒的猴子可不容易。 谢一正兀自高兴的时候，听见屋外传来客图的声音，“谢一他现在在睡觉，不想见你。” “太阳还在正中间呢，他睡什么觉啊，”戈桑一边说着，一边提高了声音，“谢一，你让我做的大刀的模具已经做出来了，你要不要看一下新做出来的青铜大刀。” 客图这边还想拦着，可惜他两只手都提着装满水的陶罐，动作根本比不上戈桑敏捷，眼看着戈桑提着青铜武器已经走到门前，准备推门。 “戈桑，你给我住手。”声音未落，一个陶罐已经带着纷扬的水向着戈桑身上砸去。 戈桑一手推在门上，扭头看见陶罐正向着自己的头部击来，忙跳开一步，而在屋门吱呀呀敞开的同时，他的身上也不可幸免地被洗了个澡。 客图提着剩下的另一罐水，紧跑两步过来把门拉上，“戈桑，你是不是想打架？” 戈桑摸一把脸，甩掉手上沾着的水滴，“客图，我想和你打架很久了，要不是谢一在我一直忍着，早就把你打败了。” 客图把罐子放在湿漉漉的门口，冷笑一声，那样子十成十像极了某个人，“那我们出去打，别吵了谢一。” 谢一一手拿着咬了一半的梨，一手提着葡萄，从客木屋里慢慢走出来，“你们俩打算去干什么，再说一遍。” 客图有些惊讶地张着嘴巴，“你不是……”你不是正光着身子躺在床上睡觉的吗，怎么跑到客木的屋里去了。 “不是什么？”谢一咬一口梨，挑挑眉，“不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看你们打架的么，啧啧，两个族的族长打架，难得一见啊。” 客图瞪一眼戈桑，动了两下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直觉，如果他告诉谢一之所以要和戈桑打架，是害怕那家伙看见了他不穿衣服的样子的话，这几天就别想碰谢一一下。 当然，他的直觉是正确的。 戈桑倒是笑得一脸灿烂，反正谢一也听见了，是客图先提出要打架的，“谢一，我把青铜刀带过来了，你要不要看一下。” 谢一吃完梨子，走到门口提了水进屋，然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上，隔开想要跟进来的两个人，“我要洗澡，你们刚好有时间可以打个架，有事情等我洗完再说。” 这两个人，为了一点小事就想要打架，可见是憋得太久了，非得出这么一口气不可，既然如此，早打早完事。 谢一也不管门外的两人会去干嘛，自顾自地坐在屋里吃了还有些酸牙的葡萄，然后湿了布巾把身上好好擦了一遍。 等他觉得神清气爽了，才穿好衣服出去找那两个人。 客图和戈桑一人坐了一块石头，之间隔着老远，不过看两人身上完好无损，应该是没有打架。 谢一觉得凉爽了，心情也好了，说话火药味也轻多了，“你们不打的话，以后也别让我发现两个人再打架，我脾气不是一直很好的。” 客图对最后一句话感悟颇深，当即点头。反正只要戈桑不找事，他也不会和他打架，如果戈桑欠揍的话，谢一应该会支持自己的，不，一定会。 戈桑见识过谢一的脾气，也见识过谢一的手段，此时更不会去捋虎须，不过总有一天他要找机会和那家伙打上一架的。 他一边在心里狠狠地把客图揍了一遍，一边笑眯眯地把大刀递给谢一，“你先看看这个怎么样？” 谢一接过来看了看，因为模具做不精细，所以刀身有些笨重，但是刀刃的弧线还算不错，而且也已经打磨过，能看到刃面反射出的青灰色光。 他举着刀舞了两下，然后把它递给客图，“你试一试，我觉得还不错。” 戈桑见谢一试刀以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客图，眼神稍稍黯了一瞬，不过很快，他便又是一脸笑容的样子，“谢一，我们的盐快用完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和其他族的人换点东西？” 谢一想起家里那个只盖着底的盐罐子，也觉得该和其他族的人接触一下了，反正现在族人的武器装备已经上去了，时机也差不多了。 “就这几天吧，等我问下云水族的人附近的情况以后再说。”虽然半月不给力，但是云水族还是给卡萨族提供了很多信息，这也是谢一对族里的男人一直给云水族的女人送东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 “行，到时候你给我说一下，我也好安排。”戈桑对谢一的办事能力绝对放心。 “恩，”谢一应了，“还有一件事，竹箭在打猎的时候遇见皮厚的猎物根本没用，所以我想做一些青铜的箭头，你看回去能不能做个模具出来？” 戈桑打猎的时候也遇到这种情况，尤其在有了青铜武器以后竹箭的缺点就更突出了，他听到可以做青铜剑也高兴得很，“行，我现在回去想一想，等做完拿过来让你看看。” “嗯，只要做前面的箭头就行了，不用做箭杆。” 谢一看戈桑匆匆离去，然后让客图拿上弓箭准备出去走一趟。 客图听话地背上弓箭和谢一往山林里走，不过疑问还是有的，“我们今天猎的熊已经够吃了，现在再去打猎，猎回来的东西会放坏的。” 谢一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没事，我们只猎天上飞的鸟，肉多了就让石头他们拿去追求伴侣，嗯，要是发现鸟蛋的话都给我留着。”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黄牌，第63章会在周二的时候进行小小的修改，把不和谐的内容往和谐的方向靠一靠，看过的可以不用再看了 第64章 稳立东山（三） 晚上回来的时候他们果然收获了几只形色各异的鸟和十几只鸟蛋,谢一把鸟身上展棱的翎羽都拔掉收集起来，晚餐就是炖野鸡汤和番茄炒蛋。 客木比谢一刚来的时候往上窜了一头，饭量也大了许多,吃过晚饭他把兽皮往屋外一铺,生起火堆架上烤肉,准备来个加餐。 谢一让客木拿出弯刀，准备检验一下他最近练习的水平，至于烤肉，就让客图先看着。 毕竟是和男人们在野外打过猎了,客木现在即使对着谢一看起来也不怯场,他拿着弯刀转了两下手腕，“谢一哥哥,你可要小心一些，不要被伤到了。” 谢一也不知道这孩子跟谁学得这副德行，挑挑眉不说话，示意客木开始。 客木脸上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整个人的气势一变，隐隐带了一股肃杀之意。他脚尖点地，整个人如迅疾之箭，霍地扑向谢一。 他的速度虽快，但谢一还不放在眼里，他向右侧走了一步，贴身客木避开他的弯刀，然后左手回钩，对着客木的肩伸去。 客木一击不中，身体迅速回转，仗着身高比谢一低上许多，弯腰从他掌下窜过，反手一划。 谢一勾变掌，直接推在客木拿刀的手腕上，然后手臂如蛇，缠在他的小臂上，登时困住了客木，让他进退不得。 客木眸光一闪，手中突然松开，手中的弯刀向下掉落，然后他带着谢一的手臂一翻，左手飞快地接住弯刀，对着谢一劈去。 谢一松开缠着他的手臂，不退反进，在弯刀快要劈到身上的时候扭腰错过，然后贴着客木的背，出手闪电，扣在客木的手腕上。 “谢一哥哥太厉害了。”客木一看没办法动弹，便知道今天到此结束了，他收了弯刀，乖乖站在一边等谢一说话。 “刚开始的气势不错，但是还是弱了一些，回头你还得跟着阿青他们去打猎，多杀些猎物。”谢一觉得客木学东西是很快，但是太容易骄傲，所以是不是总得敲打一下，“速度还不够快，别总想着偷懒解沙袋，速度不行你的弯刀就是废刀。” “哦。”客木低着头，偷偷看一眼谢一。他就在和族里其他孩子比试的时候解过两次沙袋，谢一哥哥怎么知道的？ 谢一只当作没看见他的小动作，继续往下说，“动的时候，最好用腰部带动全身，这样动作才能更灵活，刚才我贴着你背后站的时候，你完全可以绕到我的左侧避开那一下的。”“好了，记住我说的话。” 客木点点头，就闻见一股烤肉的香味绕着自己转啊转，他刚刚精神紧张，放松下来就觉得饿了，此时眼巴巴地瞅着客图手上已经烤好的肉。 “好了，就这些，记住我说的话。”说太多客木也记不住，所以每次谢一都说两三条，等他改过了，再说其他的。 客木如同得了赦令，三两步扑到客图身边，抓起烤肉就啃，那速度，不比刚才出刀的时候慢。 要不然，下次在远处摆一些好吃的，训练客木速度好了。谢一抓一颗葡萄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想。 “客木，你的葡萄是在哪里摘的，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谢一吃着吃着，又想起自己仅剩的一瓶猴儿酿了，巫司那老头为这点东西缠了好几次都没舍得给。 “啊，什么？”客木吃得满嘴是油，跑到谢一身边看了看，“这个啊，有点远，得翻过两座山。” “你们怎么去那么远的地方？”客图皱皱眉头，“摘果子的都是女人和孩子，万一遇见凶猛的野兽怎么办？” 客木缩了缩脚，“我们去了两天了，那里没有大的野兽，灰毛还抓了好几只兔子呢。”其实是灰毛抓兔子飞得远了，自己和多鲁追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了那个地方。 “我们打猎还没去过那么远，如果有猛兽的话你们都很危险，我明天告诉果丽不能去那里了，果子少摘一点也没什么。”因为他们现在还不想被其他族的人发现，所以客图他们打猎也是在附近的山里转转。 “没事，明天我和他们一起过去，再叫上狼野和白盐，”谢一摆摆手，让客图不用那么担心，“我想多摘点葡萄回来做酒，省得巫司总是惦记着我的猴儿酿。” 客图没有异议，反正有谢一在，总不会出大问题的。 山葡萄藤大多都是挂在山壁上的，客木他们个子低，摘的多是下面青色居多的葡萄，所以谢一到了地方，一眼就看见半山腰上挂着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紫葡萄，在碧绿的叶子下看着分外诱人。 谢一把竹筐往地上一放，伸手试了试草藤的韧性，然后让客木在下面等着，就准备攀着山壁上去。 “谢一，你在干什么，摔下来怎么办？”青水一直在附近找能吃的水果野菜，时不时看一眼谢一，此时见他沿着陡峭的山壁往上爬，急忙制止。 “放心吧，没事的。”谢一双手拉着纠成团的蔓草，脚下踩在山壁缓坡的地方，闻言回头对着青水笑笑，然后继续往紫葡萄的地方攀爬。 山壁虽然陡峭，但谢一手脚灵活，很快就在葡萄藤蔓下找了个合适的落脚地，他一手抓着草藤稳住身形，一手从上面摘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啧，真甜！ 青水在下面看得心惊胆战，惟恐一个不小心谢一就从上面摔下来，反是悬悬站在上面的人没有丝毫反应。 上面的葡萄应该从来没有人摘过，所以一串串嘟噜噜地挂在谢一的身边，不用探手就能够得着，谢一摘下一串，扔给客木，“接着！” 客木盯着飞速下降的葡萄串，瞄准目标伸手一抓，熟透的葡萄一受到冲击力立刻四散而去，只留下少许的几个还坚韧地挂在上面。 谢一看着下面在草丛里捡葡萄吃的客木，眉毛微微聚拢。这种掉下去的葡萄根本没办法带回去，这一路颠簸过去，回到族里就成葡萄汁了。 算了，还是把竹筐背上来想办法吧。 谢一背着竹筐重新爬了上去，然后拉了两根藤条把竹筐绑在上面，他单手试了试承重，觉得没有问题才开始摘葡萄，一边摘一边还往下面翘首关注的小孩堆里丢几串葡萄，让他们抬着屁股在草丛里好找。 谢一一次也不敢摘得太多，差不多有半筐的时候就解开藤条背在肩上，小心翼翼地下去以后再换个空筐上来。 狼野和白盐他们爬得比谢一低些，那个地方的葡萄虽然没有挂在上面的好，但品相也算不错。 谢一摘得很快，不一会就摘光了几块地方，他四处打量地形，准备换个地方的时候，眼角突然瞥到远处的树林里有人影闪过。 他定睛看了看，隐约能见到一堆人正在围着一干什么东西，应该是在打猎。 “我看到外族的人了，大家先下去。”他先告诉下面忙着的人群，然后开始解竹筐。他现在穿着麻布衣服，又站在毫无遮拦的山壁高处，在郁色葱葱的藤草间很容易被那群人看到。 不过，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他背着竹筐往下下的时候，回头又看了一眼，看见那群人已经停止了狩猎，聚在一起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 等到了地上，他立刻让果丽把大家聚集起来准备回去。 “你们的武器都准备好了，那些外族人已经看到我们了，很有可能过来和我们打上一场。”谢一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今天出来的时候本来就比平时多了几个男人，女人和孩子们见他们一点也不害怕，也都放下心来。 倒是青水放慢步子，走在谢一身边，“他们的人多不多，离我们远不远？” 谢一平时只知道她安静手巧，没想到这时候居然还能想到这些事情，倒觉得自己以前轻看了她，“没事，离得不算近。” 如果是谢一一个人，一定会绕到那群人的附近探探底，但是现在一堆的女人和孩子，万一冲突起来哪个受了伤就不好了，这种情况下，谢一宁愿遇上野兽。 谢一跟在人群后面走了一段，想了想还是叫来狼野，“你们护着女人和孩子回去，我去看看那群人。” 狼野忙拦住他，“来之前族长就告诉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别的地方。” “嗯？”谢一挑眉，“他有没有说为什么？”如果没有，回去一定得好好调教。 狼野犹豫了一下，见谢一是没有原因不肯罢休，只好老实说了，“族长说你胆子太大，总是喜欢一个人做危险的事情，所以让我看着你。” 好吧，有理由，回去慢慢调教。 “那怎么办，总得有人去拦着那群人，如果让他们跟着我们到了族人住的地方，族人可就危险了。”谢一说了要去，就不信有人能拦住他。 “那我去吧。” “你去了万一受伤我怎么和阿青交代，”谢一摇头，“再说，我还想尽量从他们那打探些事情，你去了能把消息拿回来吗？” 狼野果然不再说话了，低了头默默走在谢一后面。 “放心吧，你打也打不过我，跑也跑不过我，我去比你去安全得多。”谢一直接摆出实力，“你和白盐只要把女人和孩子送回去，我很快也就回去了，客图不会知道的。” “好吧，你一定要小心。”狼野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同意。 第65章 稳立东山（四） 谢一把肩上的葡萄筐摘下来递给狼野,然后拿了弓箭，往刚才那群人出现的方向走去。 他刚往回走了几十米，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鹰鸣，回头就看见灰毛盘旋在天，一个俯冲向着自己扑来。 谢一瞥它一眼,继续往前走。 灰毛在快接近地面的时候陡然拉起升,张开的双翅在空中优雅划成一个对勾,稳稳站在谢一肩上。 后面传来客木飞奔着呼喊的声音，“谢一哥哥,等等我。” 谢一现在已经不能随心所欲地抓住灰毛乱丢了，他有些无奈地停了下来，等客木带着多鲁跑过来。 “谢一哥哥，我要和你一起去。” 谢一看看不远处停下来的狼野他们,再看看身边还不到肩高的两个小孩“你乖乖跟着狼野回去，我带着你不方便。” 客木踌躇了一会，有些不甘愿，“可是哥哥说了，让我看着你，不能乱跑。” 多鲁站在客木后面没有说话，不过他那架势摆明了客木去哪他就去哪。 谢一瞬间有抚额的冲动，客图到底是觉得他多能找事，连这种小屁孩都要嘱咐一下。 “我带着灰毛去，你和多鲁乖乖回去。”谢一以不容反驳的语气做了决定。 客木瞟瞟还在为能成功站在谢一肩上而洋洋得意的灰毛，低低地“哦”了一声，有些失望地转身回去。 其实，他只是想去看谢一哥哥打架而已啊，一定很好看的。 谢一没带过灰毛，此时看它乖觉，站在肩上不动，只有两只褐色的眼睛在滴溜溜转，便随它去了，反正它不想跟的时候自己也能回去。 谢一找到那群人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刚才摘山葡萄的地方，此时正沿着卡萨族人踩踏草丛留下的痕迹追踪。 他们总共二十七个人，皆是身强力壮，一个穿着斑点豹纹兽皮裙的高大男人拿着一杆青铜枪走在最前面，看周围人对他顺从的样子至少是在族里很有威信的人，甚至可能是部族的族长，走在最后的人中有两个人抬着一头野猪，还有人手上提着獐子之类的小动物。 现在天气已经变热，正常族里打猎都是只猎到当天够吃的猎物，从这上面来看，这个部族的人应该比卡萨族的多。 谢一跟了一会，从背后摘下弓，放了一下空弦，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那群绷着神经走路的人听到。反正要是和这群人打起来，谢一肯定不是对手，但从这群人的夹击中跑掉，还是没有问题的。 走在最前面的人立刻停了下来，带着族人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向发出声音的地方靠近。 谢一提着弓从树后走出，截住了他们想要继续向前的脚步，“你们是哪个族的人，是在找我吗？” 领头的那人反应很快，几乎在谢一出来的瞬间就把长枪举了起来，等他看到只有一人一鸟的时候，手中的长枪不由地微微下斜。 “我是卧山族的族长应单，你是平夷族的人？来这里做什么？”那人的语气听起来没有敌意，似乎只是单纯的好奇。 “你怎么知道我，是平夷族的？” “除了七破族和平夷族的人，谁会在打猎的时候穿这种很容易挂破的衣服，”应单看一眼站在谢一肩上的灰毛，“不过七破族的人没有一个能让鸟乖乖听话的，平夷族我倒是不太清楚。” “你对七破族的情况很清楚？” “七破族……”应单轻笑了一下，语气复杂，“你的族长对他们也很清楚，不清楚的话早被他们灭族了。” 他目光微微下斜，脸色突然一冷，手中长枪重又举起，“你不是平夷族的，到底是什么人？” 谢一无奈，他把已经快要没入草丛的弓拿出来，“我是卡萨族的谢一，我们从界山那边过来的，刚刚搬到这附近。” “界山？”应单的表情有些微妙，“你们翻过界山，从那么远的地方来这里是想干什么？” “我们那里的猎物太少，族人很多都饿死了，没有办法才从界山翻过来的。”谢一随口扯了一个小谎，“你是我们来到这里遇见的第一个部族，我的族长让我问一下能不能和你们换些东西？” “你想换什么？” “盐。” 应单看他一眼没有说话，扭头和身边的人低声说了些什么，才给谢一指了指东北的方向，“换东西的话要翻过几座山，那里有一大片的平地，我们都是在那里换的。” 他顿了一顿，“如果遇到七破族的人，不要和他们打斗。” “他们很厉害吗，我们族有一百多个人呢，不怕他们。”谢一装作一脸懵懂。应单这个人能提醒这么一句，可见人还是不错的。 应单嗤笑一声开口，“七破族有三百多人，比你们多得多，而且他们还有许多奴隶。”说到这里，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停了一会才往下说，“更何况，你们的武器一看就没什么用，难怪打不到猎物。” 应单虽然看见谢一背后露出一捆木条，却只当是烧火用的，而谢一手上拿着的弓连个锋利的尖刺都没有，自然就觉得没什么用了。 “奴隶是什么东西，很厉害吗，你们有没有？” 因为谢一身型比起这里的男人略微瘦削了一些，皮肤又偏白，便给人一种比较弱小的感觉，所以应单对他的‘无知’一直也没什么防备心理，但是奴隶这两个字明显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听到谢一的问题只是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 谢一要的也只是一个态度，答案什么的本来也不重要，他看两人不可能继续聊下去了，便打算走人，“我们族就住在那边，翻过两座山就到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应单显然没想到居然有人会把族人住的地方告诉别人，他拿不准谢一是真的笨还是想把他们引过去，愣了一下以后摇摇头。 “那我先回去了，不然族长该着急了。”谢一对着那群人笑笑，“你们可以随时去卡萨族哦。” 谢一转身，直到走出好远，确定那群人没有追过来以后，才彻底放松下来，拍了拍肩上的灰毛，“还好，不是七破族的。” 应单这群人看一人一鸟离开，过一会才有人轻声问，“族长，这个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真的敢让我们去他的族里？” “看着不像那么笨的人啊，”应单轻声嘀咕一声，转而对着族人吩咐，“不用管他，我们赶紧带着猎物回去吧。” 快到部族的时候，灰毛就按耐不住先飞了回去，谢一本以为会有人出来迎接一下的，谁知一路平静，然后他就看见了隔河而立的客图和戈桑。 “你们在干什么呢？” 客图飞快地扫了戈桑一眼，然后向着谢一快步走来，“我们刚才在说去换盐的事情，你回去有没有碰到那群人，有没有受伤？” 客图说的是实话，只不过忽略了两个人差一点打起来的情况，幸好中间还隔着一条河，不然现在谢一看到的就是两人拳脚上分胜负的情形了。 “哪有那么容易受伤的，”谢一笑着让客图检查了一遍，然后相携走到戈桑对面坐下，他脱下草鞋，把双脚泡到沁凉的河水中。唔，夏天果然还是凉一些比较舒服。 等谢一觉得因为赶路而冒出的汗消了以后，才看着依旧站在河边瞪视的两人，“换盐的事情准备怎么办？” “我让石头问了可可，她们换东西都是在翻过几座山后的一处平地上，那里换什么的都有，包括七破族的青铜武器。”客图走过来坐在谢一身边，给他指了指方向，正是应单说过的东北方向。 “不过我们的陶器和布这边都有，而且她们的布还比我们的好看，摸起来更滑，”戈桑也坐在谢一对面，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如果拿过去换盐的话可能没有原来换的多。” 红土族偶然发现的烧陶方法，还有他费尽心思得到的做线织布的办法，本来还以为可以靠着这两样能一直让族人活得很好，谁知来了这里才发现根本不可能。 卡萨族本来生活的就不好，所以客图对这些倒没有什么感觉，“我们去的时候需要多带一点东西了。不过，可可说她们的盐也不多了，想让我们帮忙换一些。” “半月说用什么换了吗？”谢一一听就知道这个话是可可帮忙传达的。 “没有。”云水族现在连吃的都不够，哪有什么东西可以去换盐。 谢一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微笑，“去之前先到云水族问问半月她让我们用什么帮她换盐，最好让她族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至于换盐的时候就带上她们那一份，也别着急给，过一段时间再说。” “好。” “谢一，我觉得半月不会那么容易让云水族收到卡萨族的。”戈桑一直都知道谢一的意图，不过依他看，半月不会答应的。 “到时候，就由不得她了。”谢一嘴角挑起，或许，等她学会了心理战术，两个人才有比的可能性。 “刚才我和戈桑说了一下，我们去的时候只带石矛，青铜武器和弓箭都不带了，万一这些武器其他部族看了想抢走就麻烦了。”毕竟他们刚来这个地方，还有七破族这样强悍的部族存在，不得不小心一些。 谢一点点头，“这样很好。我今天遇到了卧山族的人，他们的族长应单人还不错，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和他多接触一下，也许以后会有用。” 客图和戈桑都已经尝到了两族合作的甜头，所以谢一一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当下也没有异议。 第66章 稳立东山（五） 相比于谢一上次去过的普哈节,这里已经形成了一个颇具规模的集市，按照可可的说法，每隔固定的一段时间就会有各族的人带着东西过来交换，每次都持续五天左右。 谢一他们作为新面孔，出现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应。虽然他们身上都穿着麻布衣服,但是提在手上的石矛武器一看就知道多是迁徙路过的部族,但如果是人数众多的强大部族,他们不会一点都察觉不到，所以只能说,这是一个小部族。 虽然不明显，但是这里的部族因为青铜武器都是带着一些若有若无的优越感的。 谢一他们也不在意，只要没有人来找麻烦就行了，毕竟戈桑身边的小狼还是很招人眼球的。 还好没有让客木过来,不然灰毛和小狼一起出现，会有人按耐不住过来找事的吧。谢一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围的部族和东西，确实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比如说，他终于知道平夷族的布并不是他们这种粗糙的麻布，而是蚕丝简单织成的丝绸，摸起来要比麻布光滑舒适得多。 比如说，七破族在这个地方基本上算得是霸主，他们占据了这个集市上的大半地方，在兽皮上摆着寥寥几件青铜武器，身后却堆着大量换来的东西，有猎物、陶罐、水果…… 不过转了一圈以后，他们一群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起来——这里换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他们最需要的盐。 如果这次没有换到盐，下次集市的时间就要到一个月以后了，在这期间，他们的盐早就用完了。 客图和戈桑商量了一下，在附近的一处树林里扎了帐篷，打算再等两天看看。 第二天没有等到换盐的部族，倒是谢一遇见了一个人，他笑笑，带着客图戈桑几人迎了上去。 “应单，你们族来换什么东西？” 应单看到谢一倒不意外，或者说这次来多少带些查探谢一的意思，“我们想换件武器，你们换好盐了？” 说着，他的目光落到戈桑身后的小狼身上，现在小狼已经半大，因为戈桑经常带着狩猎的缘故，见过血腥杀过猎物的狼看起来总是很精神的。 难道这是一个可以和兽类沟通的部族？应单想着，脸上的笑容也不由加深起来。 谢一看在眼里，只是用略有些失望的语气说，“没有，我们还没见到换盐的部族。”说完，他指指客图，“这是我们卡萨族的族长，客图。” 戈桑也上前一步，表示对卧山族的友好，“我是红……，我叫戈桑。” 谢一以不易察觉的动作一脚踢在戈桑的小腿上，让他把中间的话吞了下去。好吧，装作是一个族的，可是为什么不说是红土族的？！ 应单不以为意，他看看谢一他们背后的竹筐，“蓝海族一向都是来得最早的，你们没有找到有可能是他们已经换完了东西回去了。“ “什么！”跟在戈桑身边的太一讶异，那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那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可以换到盐？”谢一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可是没有盐的话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或者你们族的盐多吗，我们可以用你们需要的东西换一些。” “我们族换的盐也刚够用的，”应单迟疑了一下，“如果你们真的很需要的话，可以和七破族的人换一些，他们那里总是有很多东西。” 客图看了谢一一眼，点点头，“好，那我们去和七破族换点吧。” 果然是对这里一点都不了解的部族啊。应单看着那些人毫不犹豫地转身去了换武器的地方，放下背上的东西开始和对方交谈。 过了一会，他们似乎达成了一致，谢一他们接过来一个陶罐，里面应该放的就是盐，然后留下东西准备离开。 七破族的一个人突然说了什么，那群人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应单想了想，带着族人背着猎物往那边走去，反正他们也是要找七破族换武器的，出现在那里也不会出现问题。 “不行，小狼是不会拿来换东西的。”戈桑有些不耐烦，却强压下想要揍人的冲动，“七破族再厉害，我也不会换的。” 看来那只小狼就要属于七破族的了，在这里，他们想要的东西总会想办法弄到手的。应单在想，他要不要上去提醒一下这个人，最好把小狼换出去，不然七破族很可能为了一只狼灭了卡萨族，抓他们做奴隶的。 想到这，他脸色黯了黯，脚下的步子也大了些。 突然，他抬起来的脚在空中顿了一下，才慢慢放下来，却没有再往前走了。 那个叫戈桑的他一脸寒意，干脆弯下腰把小狼抱了起来，小狼虽然乖乖地没有乱动，但是依然把他胸前的衣服蹭开了，露出里面的一块亮灰色，却看不出材质的小方块，上面隐约有些奇怪的字符。 戈桑弯腰时正对着七破族，他们自然也看见了，原来叫嚣着要换到小狼的人突然噤声，和身边的人对视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 客图和谢一一直在盯着七破族的人，对他们突然的沉默和离开感到莫名其妙，但是戈桑衣服里的灰色方块已经被小狼挡住，什么也看出来，他们也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离开。 应单看着谢一那群人的背影，带着族人在七破族另外一个地方换了一把青铜长枪——他们一堆人刚才停在那里太突兀了，对着七破族的人还是小心一些好。 “七破族的人太霸道了，我们那么多东西才换了这么点盐。”太一抱着盐罐子，很是不满，“这在以前，我们都能换三罐子盐了。” 这一罐盐确实不多，两个族分完以后，估计也就刚刚能撑一个月的时间。 戈桑脸色不愉，小狼一直安静地被他抱着，可最后被他越来越大的力度勒得实在受不了了，低呜一声突然探头，舔了戈桑一脸口水。 戈桑这才反应过来，把小狼放在地上，但是脸色依然没有好转。 “你今天带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吗？”谢一明明知道七破族最后的举动不正常，可想了一路也想不到他们这群人有什么能够引发这种异常的，最后在帐篷前把戈桑叫住了。 “特别的，青铜剑？”这把青铜剑从捡到以后戈桑就没有离过身，最初是好武器，后来是习惯了，这次来本来就没带青铜长矛，这把可以贴身藏着的青铜短剑自然更不会放下了。 谢一皱了眉，如果说是青铜剑引起了七破族的注意，这也说得通，可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啊。 算了，这件事回去再想，先顾着眼前比较重要。谢一回头看了一眼掩藏在密林里的一处，对客图和戈桑说，“让族人收拾帐篷，我们现在就走。 “天快黑了，东西也换到了，我们可以等明天再走啊。”戈桑刚才的思绪一直在小狼身上，所以没有注意到七破族的异常。 客图却很清楚，“七破族的人跟过来了？” 谢一点头，“我能察觉到有人一直跟在后面，最大的可能就是七破族的。” 戈桑愣了一下，立刻恢复平时的果断，“太一，你和阿大在这里守着，其他人立刻收拾东西。“ 好在他们带来的东西都换了手上的一罐盐，其他的琐碎很快收拾妥当，谢一指了指东边，客图和戈桑会意，带着族人向着远离居住地的方向走去。 谢一和客图走在最后面，一直在注意跟在后面的人。 现在天已经微黑，他们的脚程快，离开集市的地方已经很远，不过那几个人还是不远不进地跟在后面，和他们一样连晚饭都没吃。 谢一靠近客图，压低声音，“跟过来了五个人，是散开的，不过离得很近，他们肯定是在等其他人赶过来。” 客图点头，“我们现在去？” “嗯。”谢一低低应了一声，突然提高声音，“你们先走着，我俩去撒个尿。” 前面戈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快点啊，我们还得找个地方扎帐篷呢。” “好嘞。”谢一他们大声应着，然后钻进了旁边的树丛里。 那几个跟踪的人听着谢一和客图的声音足足往前走了几十米远，其中一个人低声和附近的同伴说，“撒个尿还去那么远，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不行就杀了他们呗。”那人完全没把谢一和客图两人放在心上，一个看起来就很瘦弱，另外一个虽然不错，但是还用着石矛的人能强到哪去。 不过其他人还没有追上来，他们几个干脆停下来等那两个撒尿都要这么麻烦的人出来，然后再继续跟上去。 可惜，他们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谢一和客图一人握着一把军刀，从密集的林间悄悄地绕到其中两人的身后，出手闪电，一手捂着他们的嘴，一手拿着军刀在他们脆弱的脖颈间一划，顺利地放倒他们。 “啊，有人在跟着我们。”谢一的惊声尖叫掩盖了尸体倒在地上的声音，也让前面的戈桑他们纷纷掉转过头，举着武器冲过来。 “什么人？” “在哪？” 这一群人杀过来肯定就没命了，剩余的三人那来得及去看其他的族人，掉过头慌不择路就跑。 谢一和客图一边高声喊着，一边追上落在后面的两人，几下解决掉，然后一群人呐喊着追在跑得最快的那个人后面，看着他慢慢消失在丛林里。 第67章 稳立东山（六） 七破族中央最大的一个石屋里,铺着平整石块的地上正跪着一个人,他颤颤巍巍地抬头去看坐在石塌上的人,却听见那人冷哼一声,忙又低下头来。 坐在上首的人正是七破族的族长——嘠加，他冷冷看着下面还在颤抖的人，“不是说过了,见到有人带着那个东西就直接杀了抢过来的，你们这群废物，居然让他们跑了,还杀了我好几个人。” “族长,他们当时人……人实在太多,我才想着跟着他们等族人聚齐了好一起灭了他们，谁知道会被他们发现，还……还杀了我们四个人。” “哼，”嘠加黑着脸，跪在他脚边正给他捶腿的女人吓得手一颤，那一下便捶得重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立刻被一脚踹开，趴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嘠加没有理她，冷声问下面的人，“你确定他们是住在东边？” “是，百里跑得快，从那族人的追杀里逃了回来，他亲眼看见他们是往东走的。”跪着的人小心翼翼，“我后来带人赶过去，看他们留下的印迹，也是往东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说！” “只不过后来过了一条河，就找不到他们踩过的路了。”那人一口气说完，然后低着头不敢动了。 “多带些人去找，一定要找到。”嘠加想了一下，“如果他们把东西老老实实交出来，杀几个人就算了，如果不交……” “是，我知道了，现在就带人去。”那人看族长并没有处罚他的意思，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唯唯诺诺地退出了石屋。 与此同时，卧山族里也不太平静。 在宽松的帐篷里，应单正对着石桌上的一块亮灰色，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的方块薄片发愣，他的对面还坐了一个人，此时正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他们从界山那边翻过来，会不会就是为了收集这个东西的？”这个人的相貌在粗犷的原始人中颇为俊秀，四肢骨架也比其他人小上一些，看起来似乎一拳就可以打倒。不过应单知道，千万不能小看这个人，他打猎的时候比起自己也差不了多少，更何况他还是族里最聪明的人，没有之一。 “不管是不是，他们被七破族找到，肯定会被灭族的。“应单不了解这个新来的卡萨族，但是对七破族却知之甚深，他放在身侧的手不由地握紧，脸色也冷了下来。 “七破族为了这个东西已经灭了三个部族了，嘠加是下了决心一定要收集完所有的碎片，我们这张虽然没有人知道，但是拿在手里早晚会出事的。”那个人挺秀的眉头攒起，手指敲击桌面的动作一直没有停止，“除非我们把它交出去。” “不能交！”应单嗓音立刻高了起来。 “我没说交，”那人瞥他一眼，对他的愤愤显然没放在心上，“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能一直等下去，想让七破族永远发现不了那是不可能的。” “应墨，你有办法了？”应单惊喜地问。 “没有，不过我们可以先去看看卡萨族到底是想要干什么，”应墨收起了敲桌的手指，拿起桌上的薄片，“一个能和野兽沟通的部族，因为缺乏食物翻过界山，这个怎么听都不像真的。” 谢一他们上次去换盐走得太急，好不容易摘回来的葡萄都直接当做餐后水果被吃掉了，作为红得发紫的甜葡萄，受到了所有族人的喜爱。 所以等谢一他们淌着小河走到上游，然后在很远的地方上岸走回来的时候，那一片繁茂的葡萄藤下，除了高挂在上面的紫葡萄和下面的青葡萄，中间族人可以够到的地方已经只剩碧油油的叶子了。 谢一背着竹筐只能感谢那些高的地方太危险，族人根本都上不去，才给他留下了酿酒的原料。 他把上面残余的葡萄一扫而空，也不过得了平平一筐子的葡萄，立刻当做宝贝一样，连客图想吃一串都没能如愿。 谢一去戈桑那里要了十几个陶罐，和葡萄一样全部清洗干净然后晾干，然后用干净的双手把葡萄一把一把捏破，带着葡萄皮一起丢进陶罐里——他还要靠着葡萄皮上的野生酵母菌发酵呢。 等陶罐装到三分之二的时候，谢一就不再往里面装葡萄了，他找了干净的麻布扎上口，然后再上面有用黄泥封了一层。 他把所有的葡萄做完，也才不过六罐多一些，他看了看剩余的几个瓶子，不由开始想着哪里还能找到山葡萄，最好能多做一些，这么点，还没分呢就完了。 在他还沉浸在美酒佳肴的畅想中时，白盐迈着匆匆的步子惊醒了他，“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族长让你过去，他们在玉米地不远处碰见了卧山族的人，他们说是找你的。”白盐说话时还有些轻喘，可见刚才跑得很快，毕竟现在是非常时期，七破族很可能在外面找他们打算灭族呢。 “卧山族，应单……”谢一没想到这个人居然真的敢来卡萨族住的地方，微诧之余眼睛慢慢点了兴趣，“只要他不站在七破族那边，这就是件好事。” 谢一让白盐帮他把陶罐搬到土屋的里角，本来焦急的白盐见了他那副镇静的模样，也不由得慢慢平静下来。 所以等应单带着十几个人和客图他们对峙的时候，就看见谢一和白盐轻松地走过来，好像没有见到剑拔弩张的他们似地，对着客图笑笑，“族长。” 客图听到这个称呼微微愣了一下，然后指着对面的人，“他们说要找你。” 谢一转了身，好似刚刚认出来他们，“应单，你怎么在这里？找我有什么事情？” “没什么，上次你说你的族人住在这个地方，刚好我们打猎从这附近过，就过来看一下，并没有什么恶意的。”应单在人群中找了一个遍，并没有看见上次带着薄片的人，他对着身后的人微不可见地摇摇头。 “上次我们去换盐，还多亏了应单族长说的办法，才从七破族手里换了一些出来，”谢一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应单，看他脸色有一瞬的僵硬，才继续放下说，“你既然带着族人从我们这里路过，不如到我们族里坐一会，和我们族长谈一谈？” 应单感觉到背后轻微的触感，才点了点头。 客图摆摆手，身边的人也默默地让开了一条路，不过手中的武器还一直紧握着，和卧山族的人一样，丝毫没有放松。 谢一走在后面，打量着跟在应单身边的那个俊秀的青年，这个人，看他和应单之间的一些小动作，就知道他在卧山族的地位肯定不低。 客图从没见过谢一对哪个人看得如此专注，尤其是对方还是一个长得比一般好一点，好吧，是很不错的一个男人，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不由一把拉过谢一，让他贴着自己走。 应墨感觉到在自己身上徘徊不去的目光，回头去看，就看见谢一低声和卡萨族族长说了句话，然后抬头对他灿然一笑。 这个比他还要好看的青年。总觉得有些捉摸不透呢。应墨可不觉得这个人是应单所说的笨，倒更像是另一个方向。 原始人的领土意识都是很强的，虽然是让应单他们进了部族，但是客图并没有让他们去族人居住的地方，而是在玉米地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停了下来——那是谢一带人砍完准备种小麦的地方。 应单跟着卡萨族的人停了下来，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了，用毫无防备的姿态告诉他们，他是友好的。 谢一笑了笑，拉着客图在他对面坐下。 “你们是从界山那边过来的，不知道有没有听过我们这边的一个说法，关于界山那边的？”应单看客图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只能自己先打破沉默。 “没有。”客图的回答简单冰冷。 “我们过来的地方，是怎么说的？”相比起来，谢一却是兴致勃勃。 “老人们说界山那边没有危险，到处都是温顺的猎物，每天都不会缺少食物，因为神就住在那个地方，如果能找到神，他可以给你带各种各样的东西，而界山是通往神的居住地的唯一一条路，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猛兽，很多人试过，却没有人能活着翻过界山。”说到这里，应单笑了笑，“我也实在很想知道界山那边的情况，和老人们说的是不是一样？” “我们就是没有食物才从那边过来的，你说呢？”谢一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过界山上确实很危险，我们好几次都要死在里面了。” “能从界山过来，就知道你们很厉害了。”应单赞了一声，问谢一，“我也很想知道，界山那边有没有关于这边的说法？” “没有，我们来之前，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不讲理的部族，”谢一垂着头，没有看对面，“我们和七破族换完了盐以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居然派人想杀了我们，幸好我们的族长聪明，带着族人避开了它们。”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应单一眼又飞快地垂下头去，“你说过最好不要惹到七破族，可是我们什么也没做，完全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啊。” 因为你们那块缝在衣服上的薄片。应单在心里默默接了一句，不过心情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低落。 突然，一个欢快的声音由远及近，“谢一，我到处找不到你，她们说你……咦……” “可可！”应单惊诧地站了起来，看着站在谢一身边的女人。 第68章 稳立东山（七） 可可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可可，你等一下,我有事问你。”应单急了,丢□边这一堆人就想追过去。 不用客图发话，站在外围隐隐对卧山族成包围之势的族人就伸手拦住应单,“里面是我卡萨族的地方,你不能过去。” 应单看着可可越走越快，马上就要消失在视线里，当下拳头一紧,抬起来就往拦着自己的人身上招呼。 “族长。”一声略有些低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让应单挥出去的拳头堪堪停在阿保撇开的脸前。 虽然他停住了,但是阿保手下动作还在继续,一拳头打在他的腹部，让他略弯了一下腰，随后站直。 “阿保。”客图看那一拳落在实处，才出言制止了阿保接下来的动作，他看着应单有些紧绷的后背，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卧山族族长，卡萨族不欢迎不友好的人。” “我们族长只是见到了认识的人有些高兴，”应墨笑眯眯地站起来，把僵着不说话的应单拉了回来，“那个可可是你们族的人？” “不是，不过她住在我们附近。”谢一看应单的模样，像是以前和可可的关系还不错，便打算送他一个人情，“如果你想见她的话，我可以帮你。” 应单没有说话，倒是应墨接了下来，“可可应该不是一个人住在附近，和她在一起的还有什么人？” “这种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你可以见到可可以后自己问。” “好。” 应单的声音很正常，可是谢一却从里面听出了一丝颤音，他叫来白盐让他去把可可请来，自己则走到脸色有些发黑的石头旁边，拍拍他的肩。 “谢一，我要和他比一下。”石头站的地方有些远，如果刚刚是他拦下了应单，那绝对不会一个拳头就放过他。 “先别急，我们一会听听可可和他怎么说，”谢一力道柔和却不容拒绝地拉下他提起来的武器，“如果你要和可可结成伴侣，那就要相信她，和你心里想的是一样的。” 石头握着武器的手垂了下来，他冷冷瞪了应单一眼，转头去看可可一会过来的方向。 可可显然是没有走多远，不一会就跟着白盐走了回来，但是脸色却异常的难看，至少谢一从来没有见过她总是带笑的脸上出现过这种表情。 “可可，”应单却犹豫起来，停了一会才问，“你，你们族怎么样了？” “难道你不知道吗，被七破族追杀的部族都变成什么样子你又不是没见过。”可可恶狠狠地说，眼圈却有些红了。 “那你的族人还有，还有多少？” “你不就是想问我的姐姐还活着没有，是不是？”可可的声音更加冰冷，“她死了，应单，我告诉你，我的姐姐死了，她死之前还告诉我，你会来找她，和她结成伴侣。” “怎么会，不会的，”应单摇摇头，似乎想把刚才听到的话从脑海中甩出去，“可可，你们总是一起的，你还活着，她，她也是活着的，活着的才对。”只是说着，他的声音也慢慢低了下去。 “她本来可以活着的，”可可上前两步，逼近应单，眼中满是怒火，“如果她和我们一起逃走，不过她害怕你过来遇到七破族的人，一定要等你，没想到你没有来，却被七破族的人找到了。” 应单眼中的星芒慢慢沉寂下去，黯淡如死灰，“是，是我的错，我没有去，我们说好的，我怎么能不去。” “是我把你打晕了，所以你才没有去。”应墨缓缓站了起来，“那不是你的错，你是卧山族的族长，我不会允许你在七破族打杀云水族的时候去的，那太危险了。” “危险？”可可嗤笑一声，却隐约带了哭音，“那我姐姐呢，等在那里就不危险了。” “应单是族长，”应墨的声音依旧平缓，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是我卧山族的族长，他不能出事。” 可可被他的气势震得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撇头去看应单，却见他双目无神，呆愣在原地，一个总是被姐姐夸着高大勇敢的男人，竟能觉出些可怜来，她抹了一把眼，调头走了。 石头见状，忙追着去了。 谢一站在一边，等应单的情绪稍稍缓和下来以后，才慢悠悠地说，“我们是在界山上遇见可可的，她们当时正在躲避七破族的追杀，说起来，我们虽然刚到这里不久，但是七破族不好惹的事情倒是见了很多。” 应单刚刚透出一些精神的双眼立刻凝注，慢慢带了一些狠厉出来。他知道云水族有人逃了出去，七破族虽然一直在追杀，但从没有找到她们的踪迹，原本他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她还活着，但现在……七破族！ 应墨看了看站在谢一身边没有说话的客图，眉梢轻微地向上挑了一下，“前几天七破族那边也传来一个消息，说是刚来的外族人杀了他们的族人，其他族的人现在都盯着自己族附近呢。” “卡萨族附近除了云水族，还真的没有见到其他的部族，”谢一也看明白了，应墨他在卧山族的地位应该和自己在卡萨族是差不多的，他笑了一笑，“不过，七破族和云水族的事情我们也知道一些，七破族做事有些太不讲理。” 提到云水族的时候，应单的眉毛又跳了一下，他的悲伤和怒火显然已经压制不下，想要爆发出来。 应墨贴近他的身体，用手握住他攥紧的拳头，不动声色地掰开，然后侧头对客图说，“天快黑了，我们该回去了。” 客图点点头，卡萨族的人让到两边，让他们离开。 “如果什么时候想来看看可可，可以随时过来，”谢一看应单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在应墨的低语下，慢慢走了。 “你觉得怎么样？”谢一问客图，他们也收拾收拾准备回去。 “他们和七破族关系也不好，可以结盟。”客图说了结论，末了撇撇嘴，“应单是个男人，居然连自己的伴侣都保护不了。” “他是一族的族长，做的事情关系到全族的性命，这也不能怪他，而且那个应墨说的话对他很管用。”谢一看了看近在咫尺不远处的房子，“你回去先让客木做饭吧，我去找一下可可，问些事情。” 客图知道可可素来和谢一关系好些，便应了下来，自己回去了。 谢一直接去了石头的屋子，果然在里面找到了情绪已经平静下来的可可。 刚才的事情他也听出了大概，知道卧山族和七破族有过节就行了，也没打算了解细节，平白地再让可可伤心一次，便挑了其他的话题，“可可，你什么时候能和石头结成伴侣，我看石头都着急了。” 可可的眼睛有些红肿，她看了一眼在屋子外准备做饭的石头，“我和族长说了好几次，她不同意。” “明明两族已经说好的事情，你们族长怎么突然不同意了，卡萨族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们族长不高兴了？” “没有啊，我们好多食物还是你们送的，”可可心思浅，说着说着就透出对半月的不满来，“族长听到你们回来了，就让我拿些盐回去，不过也没说要拿什么东西来换。” 谢一有些为难，“我们去换盐的时候没找到人，还是从七破族手里换了一些，也不过刚够族人吃的，如果多的话我肯定就分给你们一些了。”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可可，这个事情你和半月说一下，实在没有办法。” 可可点点头，她本来也不想来说这件事的，而且从七破族那里换东西，他们总是会要比其他族多的东西才行。 谢一明显还是觉得很对不起可可，“如果你是我们族的人就好了。” 可可看着屋外搬柴的石头，也觉得谢一说的事情挺好的，她刚刚开始反省这个想法是不是对不起族长的时候，又听见谢一无意间的一句感叹，“如果你们的族长不是半月，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好像也是，族长已经和卡萨族约定好了，最后却不同意她和石头结成伴侣，还有风笛和阿保……如果族长不是现在的族长…… 如果族长不是半月…… 不行，怎么可以这样想呢。可可忙把这种想法压了下去，她有些慌张地抬起头，“我要回去了。” “等你和石头吃完饭，他送你回去。”谢一对她笑了笑，“盐的事情我再想想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说完，他就出了石头的屋子，准备回去。 “诶，谢一。” “怎么了？”谢一回头，看着站在屋里有些踌躇的可可。 “你，你怎么不问我刚才发生的事情？” 可可一直觉得谢一照顾她就像哥哥一样，有些话不想和族人说的，却可以和谢一说一说。 “那件事是应单和你姐姐的，如果他真的喜欢你姐姐，肯定会为她做些事情的，”谢一回身，像平时对客木那样摸摸可可的头发，“过去的事情我们谁也没有办法，你也不要一直压在心上，那不是应单的错，也不是你的错，是七破族做的事情，总有一天，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嗯。”可可点头，声音里带了浓浓的鼻音。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高烧去打了个吊瓶，今天还有些懒，不想动。 昨天欠的那章我尽快补上。 第69章 稳立东山（八） 客图最终还是给了云水族一些盐,不过不是给了半月，而是让风笛带回去的,现在她在云水族的声望已经隐隐超过半月，当然,这一切都少不了谢一的推波助澜。 应单从见了可可以后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倒是应墨带人来了一次，很直接地表达了卧山族绝对不会和七破族直接抗衡的意思。 谢一笑了笑，并没有讨论这件事，“我们最近不想让七破族发现,所以要从你们那里换些盐，这个应该没有问题吧。” 应墨已经见过卡萨族的武器，如果两族交换的话可以他们换更多的东西，自然没有意见。 客图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不让卧山族和我们结成联盟，这样也好对付七破族。” “这里的部族都觉得七破族十分强大，只要七破族没有攻打他们的意图，他们都不会挑衅七破族的，等以后发现七破族会消灭他们的时候，自然就有人和我们结成联盟了，这个事不用着急。” 依七破族的霸道，灭了其他族是早晚的事情，谢一现在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戈桑的箭头做得怎么样了，这东西可是越多越好。” 上一次戈桑把第一批箭头做出来精制以后，谢一选了上好的实木做箭杆，然后绑上箭羽，几番调整后终于做出了满意的箭支，现在已经开始大量制作了，不过因为人工效率不高，所以他们的储备量还是少得可怜。 “他说最近要再烧些模具，”客图不想让谢一一直关注着戈桑的事情，很快把话题带开，“你前两天不是说玉米可以收了，刚好今天打猎回来早，我带人去收玉米。” “嗯，戈桑他们的玉米也可以收了，我去和他说一下。”两族的玉米是一起种的，收获时间也差不多。 客图气结，“我让客木去说，你和我一起去收玉米。” 谢一看他不情不愿的样子，眯眼笑了一下，“也好。” 大热天收玉米是个苦力活，除了烈日暴晒，还要忍受玉米叶子划在手臂上的细碎伤口被汗水蛰的痛感，好在人多地少，很快玉米和大豆就全部收割完毕，一堆堆摆在地里。 谢一让他们把玉米棒子从杆上掰下来堆到一起，然后把玉米杆切成一截截的扔到粪池里沤粪，这些东西会在种小麦之前撒到地里，为来年的收获打下基础。 至于大豆就带杆收回部族中央，那里有一块平地被石磙压的瓷实，大豆就放在上面暴晒，过两天拿棍子捶打，把豆粒和豆棵分离就行了。 晚饭的时候谢一大方了一次，去另一块玉米地里摘了一些嫩玉米回来煮，还没开盖的时候玉米的清甜香味就吸引了干活的人们。 谢一让他们两人分了一穗，最后留下一穗是自己和客图的，谁知还没等他们切开，不远处就传来一声客图不想听到的声音，“谢一，你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戈桑刚好在竖炉房里做箭头，闻到味就找了过来，他无视了客图黑着的一张脸，笑眯眯地从谢一手上接过一截玉米，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真甜！” 客图很想过去一拳揍掉他现在享受的表情，不过看谢一低头切玉米的样子，还是忍了下去。 戈桑丝毫没有危险的认知，他三两口吃完了玉米，然后凑到陶锅前看了看，却只看见一锅散发着甜香的水，便可惜地叹了口气，“谢一，你们不想收云水族了，打算让她们搬走？你们不要的话我就收了？ “云水族要搬走，怎么回事？”客图也顾不上戈桑那张讨厌的脸了，皱了皱眉头问道。 “你们不知道？我们运铜矿的时候遇见她们了，都背着东西，一看就是想要搬走的样子，”戈桑看了看谢一，见他的眉头也轻轻皱了起来，便继续往下说，“我想着不管怎样，她们知道我们做武器的秘密，肯定是不能让走的，便让太一他带着人拦下来了。” “她们现在在哪？”谢一沉声问道。 看来半月已经感觉到族里的变化了，这是打算换个地方重振自己族长的声威，不过风笛她们居然没有拦住？ “在我的族里，本来还打算让我的族人把她们全收了呢。”戈桑拦住起起身的客图，“我帮了你们这件事，云水族的人我们一人一半。” “我可以给你们五个人，”谢一拿开戈桑伸出的手臂，拉着客图边走边说，“当然，你可以选择一个都不要。” “好吧，五个就五个。”戈桑在后面轻轻挑了挑唇。反正对上谢一，他永远都是输的那个。 谢一和客图到了红土族的时候就看见云水族的人被守在中央的那块空地上，她们的身边果然放着装满东西的竹筐和鼓鼓囊囊的兽皮包，而四周则是拿着武器的红土族人。 她们此时受到的待遇明显不能和遇上卡萨族的时候相比，女人和孩子都三五成堆地坐在一起，看起来有些落魄。谢一站在外围看了一会，然后喊了一声，“可可。” 可可从人群中站了起来，一眼看见站在外面的谢一，踉踉跄跄地往这边跑来，中途却被红土族的人拿长矛拦住。 “让她过来。”戈桑站在谢一背后吩咐。 可可对着谢一冲过来，却被客图眼疾手快地拦住，只能站在一步开外，“谢一，我还以为看不到你和石头了。” “你手上的兽皮绳是怎么回事？”刚刚她跑过来的时候，谢一就发现她的双手一直负在后面，偶尔还能看到皮毛从腕部的位置露出来，“是红土族的人绑的。” “不是，”可可的声音立刻低了下去，还小心翼翼地扭头看了后面一眼，“族长说要换个地方住，我们不同意，就被绑起来了。” “嗯，我知道了。”谢一扭头对戈桑说，“把绑起来的云水族的人都带出来解了绳子，给她们点吃的。” 戈桑瞥了一眼身边的客图，对这样的差别待遇有些不情愿，“谢一，我可不是卡萨族的人。” 谢一冷冷一眼过来，“好吧，客图，你……” “知道了，我去。”戈桑不得不再次承认，和谢一在一起，他总是认输的。 谢一安排完这边，慢慢走到半月面前，在她对面选了一个舒服的地方坐下，“半月，我不太明白，卡萨族对你们很不错了，你怎么说走就走？” 半月冷笑一声，“你对我们好，不就是想并了云水族吗，我如果不带着族人搬走只怕很快就会成了你们的奴隶。” “卡萨族没有奴隶，”客图也走过来，挨着谢一坐下，“半月，我不答应让你做我的伴侣，所以你也不让你的族人和我的族人结成伴侣，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做错了。” 云水族的人明显不知道还有这件事情，当下脸色都有些怪异起来——族长被人拒绝已经很难看了，她还为了这个不去做原本已经答应过的事情…… 半月看见紧贴的两人，脸色发黑。 “我还想问一下，你打算带着你的族人去哪个地方，现在七破族还是追杀你们，你带着族人离开只有死路一条，除非，”谢一环顾了神色各异的云水族族人一圈，“你是去找七破族的。” “说起来，七破族为什么要一直追杀你们，你们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是他们必须要得到的？”谢一看着死死盯着自己，却没有说话的半月，站起身走到她跟前蹲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掰开她抱着孩子的手，将孩子接了过来，“我以前一直以为是青铜武器的制作技术，不过后来想了想，似乎不是。” 他抱着孩子，慢慢走回客图身边，无视被红土族按住不能冲过来的半月，“毕竟做青铜武器，知道方法没有材料也是做不出来的，所以，半月，你这次是拿什么东西和七破族谈的条件，让他们可以接受云水族的？” “你让云水族的人去七破族做奴隶？”客图见过七破族对待奴隶的样子，十分讶异。 “怎么可能，我是让族人成为强大的七破族的族人，至少比跟在你们这里每天还要害怕他们找到的好。”半月终于忍不住，恶狠狠地反驳。 “哦，”谢一音调上扬，“你也不怕七破族拿到东西以后再把你们丢到奴隶棚里干活，他们可没有我们这么好说话，还和你讲道理。” 半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又气愤地瞪着谢一。如果不是他，她早成了客图的伴侣，又怎么会去找七破族呢。 谢一对她的想法毫无兴趣，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你要用什么东西和七破族交换？” “你别想我给交给你。”半月被按在那里，身形狼狈，面上却不带一点妥协。 谢一嘴角挑起，左手在抱着的兽皮上轻轻一拍，原本安静的孩子立刻“哇哇”哭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把他还给我。”半月努力挣扎着，却动弹不得。 “把那样东西交出来，不然，”谢一走到一块石头前站定，“我就松开双手，会发生什么事情你也知道的。” 半月红了眼睛，恶狠狠地看着谢一。 “好吧，我只能……”谢一作势要松开手。 “我给，我给你。”半月挣开一只手，从兽皮衣上拽下一个东西，对着谢一扔过去。 那东西在空中弱弱地飘了两下，落在了地上。 第70章 稳立东山（九） 一直站在外圈看热闹的戈桑呆了一下,快步走过去把那东西捡起来，放在手心里打量——亮灰色、看不出材质的薄片。 谢一远远瞥了一眼,抱着孩子走回来。 客图也见过这个东西，他从戈桑手里拿起这个东西,用手扯了扯,没有撕烂，“这个东西有什么用，” “我不知道，”半月的眼睛现在紧紧盯在谢一的手上,“把孩子给我。” 谢一蹲在半月面前，和她平视，眼中射出狠厉的光，“这个东西做什么用的，” 半月瑟缩了一下，“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把孩子还给我。” 谢一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会，把孩子递给她，然后站起身，拍拍衣服，“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不过，既然你想把云水族送到七破族做奴隶，我觉得这个族长还是换个人做比较好。” 此言一出，云水族的人脸色都复杂起来，有几个里谢一远一些的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你不能，这样做。”半月抬起头，仰脸看着谢一的方向，一字一顿地说。 “为什么不能？”谢一反问。其实他也没打算再换个族长了，太麻烦，直接把云水族的人收了就好，不过他比较喜欢心甘情愿加入卡萨族的人，理由同上，省麻烦。 “不行也好，你们是我们的俘虏，红土族刚好也没有奴隶。”戈桑虽然不知道奴隶是干什么的，但听他们说了半天，肯定不是好事。 半月脸色一白，不再说话。 谢一对着外面看看，让刚刚吃过东西的风笛和可可她们都过来，他扫视一圈，“你们云水族的事情，最好是自己解决，你们下一任的族长想让谁做，就自己选吧。” 一圈人全部沉默下去，没有人说话。 谢一也不着急，站在客图旁边去看那张薄片——这上面的东西，看起来分外眼熟啊。 “我想，风笛做族长就挺好的。”过了一会，有个女人的声音期期艾艾地响起。 “我也想让风笛做族长。”可可的声音听起来就干脆多了。 …… 和风笛站在一起的女人全都表示同意让风笛做族长，过了一会，被红土族的人一直守着的人群里也传来了赞同的声音。 谢一看她们的意见差不多了，笑着点头，“好，那风笛就做云水族新的族长吧。” 风笛看着人群中间微笑着地谢一，沉默一会突然开口，“我要加入卡萨族。”她和半月都知道卡萨族最终的目地是并了云水族，而且这一段时间看来，卡萨族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只有十几个女人和孩子的部族，最后的结局都是被其他族收了，最惨的就是做奴隶了。 谢一听到这句话很满意，不愧是自己挑中的人选。 “我要和石头做伴侣的，我也加入卡萨族。”可可没想那么多，她只是单纯觉得早晚都是卡萨族的人，更何况她也很喜欢谢一，当然，和喜欢石头是不一样的感觉。 云水族的人诡异地安静了一下，然后又有声音不断地想起，“我也加入卡萨族。” …… 听着这些或轻快或迟疑的声音，谢一对着客图挑眉一笑，然后看他在人群中站出一步，“加入卡萨族的人今天晚上我会给你们安排房子，那些有伴侣的明天就让巫司给你们祝福，至于不想加入卡萨族的人，” “也没有关系，你们是红土族的俘虏，就看红土族的安排好了。”谢一接上一句，然后扭头对着戈桑说，“我给你留了六个人，如果加上那个孩子的话，总共七个。” 戈桑脸色黑了黑，没有说话。听话的他都挑走了，剩下的人——好吧，反正这些人最后还得乖乖听话。 至于那片灰色的薄片，被谢一直接丢给戈桑，那东西虽然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但是看着上面熟悉的字符，总觉得还是少管为妙。 卡萨族里又多了几对伴侣，族里热热闹闹地庆祝了一番，风笛她们也很快融入了卡萨族的生活。 谢一现在每天都趁着下午天凉快一些的时候，带着族人捣腾那块地。他们把玉米碴锄掉，把地好好地翻了一翻，然后灌上沤好的粪。 那两天，整个族里都飘着一股子臭味，本来进出都要捂着鼻子的众人后来也慢慢习惯了，不过谢一倒是决定下一块地一定要离族里远点。 等地再翻一遍的时候，就可以种麦子了，不过谢一有些发愁，以前他见村里种麦子都是用镂的，这种精细的木工活他是一点都不懂。 思来想去，他只能带人在地里扒出一道道深浅适中的沟，然后把小麦种子溜进去盖上土，最后再浇一遍水。 不过还好，小麦大多部分还是发了芽的。 天气一天天变冷，客图他们已经开始准备冬天的食物，每天多余的猎物大都挂起来风干，还有一部分被谢一用盐腌了起来，本来他还想做些烟熏肉、烟熏肠之类的，奈何没有那个实力，只能把大概的做法告诉果丽，让她们折了松柏枝捣腾去了。 不过现在，谢一头疼的是另外一件事。他揉了揉额角，问戈桑，“你怎么会让她跑了？” “她都和布厄结成伴侣了，而且最近一段时间也很安生，我就让女人们看着她，我打猎回来的时候她们还说半月丢了，后来见布厄屋里的弓箭没有了才发现她是跑了。” “半月一个女人，还带着孩子，估计跑不远。”谢一站起身，“我们立刻让人……怎么了？” 戈桑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她的孩子，死了，所以她是一个人跑的，我找你之前已经让人去追了，不过还没有找到。” “她的孩子怎么会死了？” “谁知道呢，突然就开始全身发热，我们给他喂了草汁，可是第二天早上还是死了。”戈桑也很无奈，小孩子生病最是凶险，素来都是听天由命的。 客图突然伸出手，覆在谢一的手上替他轻轻揉按太阳穴，“我让阿青也带人去追，看能不能把她抓回来。” 谢一“嗯”了一声，“她对这一片很熟悉，如果她跑到七破族，我们的弓箭、青铜武器还有她上次交出来的东西，也确实能给她在里面换个位置，不过我们，只能和七破族开战了。” 这句话一出，三人都静默了一阵，客图的手也顿了一下，然后他又开始慢慢地给谢一揉按，“那就打吧，我们的武器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反正早晚都得打。” “本来时间够的话，我们可以多联合几个对七破族不满的部族，现在打起来……”谢一手指轻扣，“卧山族快该送盐过来了吧。” “后天。” “好，我们需要和应墨谈一下了。” 卧山族现在送盐都是应墨带人过来的，他明显不想让谢一和应单多接触，就好像他知道谢一对七破族的敌意一样，谢一也知道他不愿意和七破族为敌，不过很多事情，从来都不能按照个人的意愿去发展。 半月最终还是没有找到，根据她在山林里留下的蛛丝马迹，谢一基本上确定她已经到了七破族。 应墨和戈桑差不多，都很聪明，但是少了戈桑的一份拼劲，所以谢一决定对他还是开门见山，“半月刚逃到了七破族，她知道我们所有的事情，包括我们和卧山族之间的交易，我觉得有必要给你说一声，七破族很快就会过来袭击我们。” 应墨愣了一下，嘴角挂起浅笑，“七破族要打也是和你们打，和卧山族没有关系。” “你这样想，七破族可不一定。”谢一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你们族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七破族换过武器了吧，每次只换大量的盐回来，七破族有没有派人跟踪过你们？” 应墨表情微微一僵，他们最近两次确实有人跟在后面，不过都被他待人甩掉了，不过，这么说起来，“谢一，你是故意找我们换盐的，好让七破族怀疑我们和你是一起的。” 谢一也是根据七破族的霸道随便猜一猜，一击得中也算一喜，他状似无奈地摊手，“我也没想到你们从我这换了武器以后，一次都不和七破族交换。” 当然，明明能换更多的武器，谁想去和七破族做交换。应墨沉了脸，可当时谁又能想到这些麻烦。 “七破族已经灭了附近好几个部族，总有一天会是你们的，”谢一看应墨张口欲言，摆摆手，“你别告诉我你没想过这件事，那不可能。你如果等他们先动手才开始准备打的话，卧山族的人就只能呆在七破族的奴隶棚里，生死不能自己决定，不如趁现在和我们联手，灭了七破族，以后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威胁。” 应墨垂下眼睑，右手在桌上轻敲。 胁之以害，后诱之以利。 谢一拿起石桌上的陶杯喝了一口水，“七破族强大不过是因为他们的武器，如果到时候抓了七破族做武器的人，我可以把他们让给你们做奴隶，怎么样？” 第71章 逐鹿山林（一） 应墨还是不说话,只是敲着桌子的手越发轻快起来。 “你们的族长喜欢的女人死在了七破族的手上,如果七破族不灭，这件事就会一直堵在他的心里，时不时拿出来想一想,而最初的原因是你拦着不让他去救人的。” 应墨的手指在半空中顿了一下，随即落下。 谢一抿一口水,只做什么都没看见，“但只要七破族灭了,这件事情应单自然就会慢慢忘记的。” “这件事情,我答应了也没用,我们族里的事情都是族长做决定的。”应墨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谢一。 谢一毫不在意地从陶壶里再续上一杯水，嘴角带着笑,“当然，你回去可以和应单说一下，我等着你的消息。” 谢一刚送走应墨不久，客图就挟着一股寒气进屋，“怎么样了，他答应了吗？” “还没有，不过问题不大，”谢一对这件事已经有了九成九的把握，“你那边进行得怎么样？” “戈桑刚刚带着他的族人过去挖了，我们就先回来吃饭。”客图把火上一直熬着的肉汤盛一些出来，趁热吃着。 因为半月熟悉族里原来的布置，所以谢一和他们商量以后决定在原来的沟堑外面再加一条沟，并且在原来安全的路上吊起了木板钉刺，只要有人从那里经过，绊倒掩在草丛里的细线——不过这一类的陷阱杀不了几个人，只是起个震慑作用而已。 客图快速地吃完东西，拉过谢一亲了一口，“也不知道七破族什么时候回来，我带人去后面看着。” “嗯，去吧。”谢一把他有些松开的兽皮衣系紧，“我去溶洞里看一下果丽她们弄得怎么样了。” 七破族的人太多，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所以谢一他们让族里的人把食物和一些日常用品都搬到溶洞里，等双方打起来的时候女人和孩子都可以躲在里面。 溶洞的入口已经扩大了很多，下去几个坑坑洼洼的阶梯以后就是一条曲折的路，谢一举着火把走了一段，就看见第一个洞口里透出的火光和憧憧的人影。 客木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研究着葡萄酒陶罐上的泥封，肩上的灰毛轻轻啄了一下他的手臂，抬头就看见谢一站在眼前，“谢一哥哥。” “嗯，想喝葡萄酒？” 葡萄酒刚刚酿好的时候谢一就开了一坛，不过没有加糖的纯天然葡萄酒并不是特别好喝，至少客木不喜欢，不过客图、阿青他们还是蛮喜欢喝的。 “不是，灰毛它一直呆在这里，我才过来看的。”客木拽拽灰毛的左爪，都是这家伙不老实。 好吧，刚刚忘了一个，从上次客木把自己的酒当成水让灰毛喝了以后，它总是会在众人喝酒的时候去妄想分一杯羹。 “如果灰毛这次能好好替我们侦查七破族的动向的话，我可以每天给它喝一点酒。”谢一伸手去拍灰毛，却被它灵巧地避开——灰毛现在只听客木一个人的话，“怎么样？” “好。”客木忙不迭地点头，他一点也不想呆在黑乎乎的溶洞里，没有酒也会去的，“我们什么时候去？” “明天和你哥哥一起去后山，让灰毛机灵点。” “没有问题！” 谢一转身去找果丽，溶洞虽然比较大，但是卡萨族和红土族的人都呆在里面，便显得有些拥挤，不过，果丽的大嗓门还是很容易定位的。 “阿嫲，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果丽麻利地把手上的东西归置整齐，“没什么事情，就是可可她们想跟着客图去杀七破族。” 这边说着，那边可可就找了过来，“谢一，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杀七破族。” “杀人的事情有男人们呢，你们在这里多做一些箭支，等打起来的时候这东西越多越好。”谢一不打算硬拼，自然也不会让女人去做危险的事情。 “我打猎很厉害的，而且七破族杀了我的姐姐和阿父，我一定要亲手杀几个才行。”可可看谢一摇头准备离开，气冲冲地跟在后面，“如果你不让我去，我就偷偷溜出去。” 谢一知道这姑娘说得出就做得出，无奈地停下脚步，“你要想到外面也行，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绝对不能一个人乱跑。” “好，我一定听你的话。” “你把族里想出去和七破族打的女人聚起来，到时候我告诉你们怎么做。” 谢一又在溶洞里转了一圈，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便出了洞口，看了看延伸到里面的黑乎乎的其他洞口——从上次来过以后，里面的山洞他们都还没去过，希望不会是有什么猛兽栖息在里面。 嗯，这种可能性很小，毕竟他们已经这这里面运了很久的铜矿石，除了一些毒蛇之类的，还没有见到其他的猛兽。谢一站了一会，转身离开。 下午的时候，应单和应墨一起过来，找谢一谈联合对抗七破族的事情。虽然他也很想灭了七破族，但是两族之间的实力差距太大——加上卡萨族和红土族的百来人，也不过堪堪二百人左右，而七破族的三百多人还是不算奴隶的。 谢一在地上给他画了一份地形图，然后把自己的作战计划简单给他说了一下， “你们觉得怎么样？” “听起来确实很好，”应墨又细细想了一遍，想从里面找出不恰当的地方，但最终也没有找到，他不得不点了头，“至少我觉得还是很可能赢了七破族的。” “我要的不是赢，而是灭了他们。”谢一扔了树枝，语气间信心满满，“留下后患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好，我答应你，两族联合起来，灭了七破族。”应单有些激动，从知道她死了以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灭了七破族，而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好，那你带着你的族人尽快布置一下，在这座山上……”谢一微微一笑，开始给他们讲详细的安排。 灰毛的岗哨工作做得也很不错，继它给大家通知了一次野猪群，一次豹子以后，终于带来了七破族袭击的消息。 消息确定以后，正在挖沟的人立刻把事先准备好的遮蔽物盖在沟上，然后撤离到不远处，看着百来个高壮的七破族人举着武器往这边走来。 客图从一棵大树后探出头，有些奇怪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 “他们前面的似乎不是七破族的人，看着有些像……奴隶，该死！”客图懊恼地低骂一声，他们果然知道了族里的布置，甚至专门带了奴隶来探路。 谢一在另一棵树后探头看了看，“距离不算远，客图，你能射中走在中间，穿着灰熊皮的那个人吗？” 客图估量了一下，“可以。” “射他的喉咙。”他们这次带的都是木箭，虽然淬过火，但还是比不上青铜箭，便只能挑软和的地方下手了。 七破族的人虽然见了半月带去的弓箭，但他们射法不正确，所以根本没有想到在这个看起来悄无人迹的地方，会突然飞出来一根致命的箭。 等他们的小头领抓着喉咙倒下的时候，他们才意识到这个树林里面已经藏着可怕的敌人了，队伍里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阵骚乱，有人冲过去想要扶起躺在地上的人，有人忙着呵斥回头看的奴隶，有人拿着长矛长枪四周警戒。 “全部给我闭嘴！”混乱中，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突然响起，让本来嘈杂的队伍又安静下来，那个人走过去踢了踢被射中的人，“不要管他了，继续往前走。” 谢一看了看又恢复正常，但是更加小心翼翼的队伍，“左边一身纯白的那个。” 话音刚落，客图手中的箭就离弦而去。 不过，那人已经有了警惕，此时瞧见眼前一道模糊的影子飞来，立刻拉过前面的奴隶往身前一挡，那支箭射在奴隶的肩上，引得闷哼一声。 这箭过后，七破族的速度立刻慢了下来，他们都尽量把自己藏在奴隶的身后，以免被不知道哪里过来的箭支伤到。 客图一直举着弓瞄准，只要有哪个人把要害露了出来，就立刻送上一支箭出去。 “扑通”“诶呀”“啊” 突然，有人掉进地沟里的惨叫声响起，以此为信号，谢一和其他人全部从树后站了出来，搭弓射箭，箭支如密雨一样射向对面。 掉进地沟里的奴隶根本没有人去管，其他人一边挥动着长矛挡开木箭，一边从奴隶们踏出的安全的地方往这边冲了过来。 奴隶们还是被驱赶在前面，不时有人躺下，然后被后面的人踩着尸体冲过。 客图他们放完了一拨箭，立刻退到第二道沟堑后面隐藏起来。 第72章 逐鹿山林（二） 这一拨下来,七破族的人伤亡并不多,倒是他们带来的奴隶没剩几个了，而少了活人盾牌的七破族，前行的步伐也带了点迟疑，他们小心翼翼地朝着半月说的唯一一条可以通过的路上走去,直到第一个人踏上实地，整个队伍猛然加快了速度，想要一鼓作气冲到卡萨族来。 泡在最前面的人觉得自己似乎绊到了什么东西,不过他也只以为是哪根草藤，等他听到身后的惊呼声回头看时，才发现一个大大的木板上钉着尖利的木刺从天而降，正正砸在人群的中央——那里是人最多的地方。 他看着血肉横飞的后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没等他意识到这是敌人的陷阱时，一只竹箭倏忽飞至，穿透他的手掌插在脖子上。 谢一他们以木板钉刺的落地为信号，在七破族人心惶惶的时候，突然发动袭击，每个人的身后都准备了满满三箭囊的竹箭，密集的箭雨根本不给七破族喘息的机会。 客图的箭法精准，他的每一箭都挑了刁钻的角度，支支见血。 七破族那个穿着纯白兽皮的人让族人向前冲击了几次，可每次都被挡了回来，他的手臂上也中了一箭，眼见伤亡越来越严重，最后咬牙，“先退回去。” 客图带着族人追击了一段距离，把他们赶出第二道沟堑以后就停了下来——本来他还想趁机多杀几个敌人呢，但是被谢一拦了下来。 谢一留了两个人和灰毛一起警戒，以免七破族杀个回马枪，剩余的人清理战场，把完好的竹箭拔下来继续用，尸体拖到一起埋起来——他可不想让这些东西吸引过来一群猛兽，万一哪个不长眼的跑到族里挑衅就麻烦了。 当然，如果谁看上了尸身上的皮衣，可以剥下来带走。而木板钉刺则换了个位置重新吊起。 七破族这一撤退到晚上都没有出现，谢一估摸着他们是退回去商量对策了，就留了一队人在附近警戒，其他人先回去休息，晚点换班。 “七破族的人太不经打了吧，我连他们的人影都没见到呢，就撤回去了。”戈桑带着族人在其他地点埋伏，白白地等了半天。 “他们来的人不多，应该是探我们的情况的。这次让他们吃了一个大亏，下次再来就没那么容易对付了。”早知道射箭的时候就放放水，让他们冲到后面来全灭了才好。谢一有些后悔，没想到这群人平日里嚣张跋扈，打起来滑溜得很。 “明天和卧山族的人联系一下，让他们这些天也住在附近吧，七破族的人随时都可能再来。”客图对今天的战绩很不满意，“七破族的人都是让奴隶走在前面，这样我们杀的都是奴隶，根本没几个七破族的人。” “那些奴隶也不会愿意替七破族的人去死，他们怎么不知道逃跑呢？”戈桑没见过奴隶，可这丝毫不影响他表达对他们愚蠢的行为的不满。 “嗯，今天晚上七破族肯定在商量着怎么对付我们，没有时间过来袭击，”谢一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笑，“正好可以去他们族里探一探。” 客图一看见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又有什么主意了，“我和你一起去。” 他本来以为谢一会拒绝，还准备表达一下自己的坚决时，去看见谢一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一时有些不习惯地愣了一下。 谢一已经习惯去做危险一些的事情的后面跟着一个客图，所以利索地答应了客图的要求，然后对戈桑嘱咐，“明天我们估计回不来，你和阿青按照原来说好的方法守着就行。” 戈桑皱眉，“你去七破族做什么，万一被发现怎么办，太危险了。” 这反应和以前的客图有点像啊。谢一扭头看见客图一脸确实如此，但是我劝不了只好跟着的表情，嘴角上扬的弧度又大了一些。 他拍拍戈桑的肩，“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在这里等我们的好消息。” 谢一和客图揣着军刀，看不出异样的兽皮衣下绑了几个竹筒炸药——这个是为了以防万一，在七破族里可以制造混乱，只要出了七破族，他们就安全了。 他们虽然带着打火机，但是却没有打火把，只是趁着清冷的月光在山林里快速行进。 虽然两族开始打仗，但是七破族的警戒并没有提高，想来是觉得不会有哪个部族敢胆大到偷袭他们。 谢一和客图小心地避开巡逻的几个七破族人，绕到了西北方向的高墙外，他们在外面找了一圈，颇为遗憾地发现这堵墙修得又高又牢固，爬不上去也找不到可以挖洞的地方，只能找其他的地方了。 他们一边避开守卫，一边绕着七破族的围墙走着，终于找到一处比较安静的矮墙。客图个子高些，他扒在矮墙上向里面看了看，确定四周静寂无人以后攀上了矮墙，谢一随后跟上。 两人动作轻巧地跳下石墙，然后贴着墙根向奴隶们住的方向摸去。 七破族内部的戒备更加松散，谢一和客图一路平顺，只是在奴隶住的帐篷外缘看到了几个拿着武器的七破族人，估计守着这个地方也很无聊，他们正聚在一起聊天。 “听说今天族长气坏了，他们带去的奴隶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我要是族长我也生气，那么多人居然连一个小小的部族都打不过，族长今天差点杀了熊二。” 有人低声哼了一声，“熊二也没做错什么啊，要我说，都是那个女人惹的事，她来了以后族里就不安生了。” “砰”的一声，想来是有人踢了那人一脚，“小声点，被族长知道了有你好受的。” “不过那个女人长得就是好看，”过了一会，有人忍不住开口，“我那天可是守在外面的，啧啧，也难怪族长这么喜欢她，要是我啊……” “呸，不看看你的模样，能跟族长比吗？” 几个人轰的一声笑了起来，中间还夹杂这刚才那个人的小声辩解，“我就是说说……” 谢一贴着站在一间木屋的墙壁边，看那几人聊得热闹，根本没有注意周围，他拍拍身边客图的肩，然后两人借着房墙的阴影猫腰走到几人附近，快速扑出就地翻滚冲到最近的帐篷后面，动作一气呵成。 “什么东西？” “怎么了？” “我刚才好像看到有黑影闪过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闲聊的几人警觉起来，他们拿着武器散开，在附近转了转，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可能是我看错了吧。”最早出声的那个人有些不确定地说。 “就是，奴隶都绑着呢，这地方也没人会过来，你肯定是看错了，”有人笑嘻嘻地接上，“诶，刚说到哪了，对了，那个叫半月的女人啊……” 谢一和客图对视一眼，两人一个向左，一个向右，都钻进了最近的帐篷里。 帐篷里一片漆黑，谢一站在帐篷口闭眼再睁开，也只能看清楚一些模糊的轮廓，他想了想，干脆把帐篷帘子撩开，借着月光才看清里面挤着躺在一起的几个奴隶，他们把所有可以保暖的东西都盖在了身上，在通过帐篷口的冷风下还使劲往里面缩了缩，不过没有一个人醒。 谢一拍醒了最外面的一个人，在他发出声音之前先捂住了他的嘴，“不要说话，我把你的绳子解开，一会我带你们从七破族逃出去。” 那人愣了一下，然后迟疑地点了点头。 谢一用刀利落地斩断系紧他手腕和脚腕的绳子，然后去叫下一个人。那个人又坐在兽皮堆里发了一会愣，才开始帮着谢一给其他人解绳子。 等帐篷里的人全部解开绳子以后，谢一让他们先呆在里面，不要说话，等一会他发了信号再出来。 那群人聚在一起，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都隐隐透着兴奋。 谢一看他们还算听话，便进了旁边另一个帐篷，进行和刚才一样的事情。 这群奴隶应该从来没有想过还有机会从七破族逃走，每个人反应过来以后都有些雀跃，有人只是呆愣地坐在原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有人却能立刻反应过来跟着谢一帮别人解开绳子，也有人小声向谢一表示想要跟去他的部族…… 这一圈下来，谢一发现七破族的奴隶还真不少，算上客图那边的，估摸着有百来人了，还好有几个机灵一些的，跟着谢一帮了不少忙，不然单是解绳子也够呛的。 谢一处理完这边，回到最初的帐篷那，过了一会就看见客图猫着腰走了过来。 客图对谢一点点头，表示自己这边没有问题，全部解决。 谢一指了指靠墙的位置，两人迅速挪到那边，然后谢一随手捡起一块小石子，对着那群快要靠着睡着的人丢了过去。 “诶，谁砸我？”其中一个人猛然站直，有些不高兴地问。 其他人被他这一声也惊去了一部分睡意，有人嘟囔了一声，“别是做梦了吧。” 那人摸了摸还有些疼意的额头，“不知道，我们还是转一下吧，这两天族长正生气呢，别出什么问题了。” “好吧。”几人纷纷应了，各自拿着武器散开。 第73章 逐鹿山林（三） 谢一和客图悄悄潜到落单的人背后，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捂嘴抹喉,利落地解决掉了三个人——客图一个谢一两个。 这会功夫,其余的三个人已经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一边跺脚一边聊天了，谢一估算了一下悄无声息干掉这几个人的概率，觉得还是需要曲线救国。 他从刚刚杀掉那人身上扒掉衣服裹在自己身上,然后扒拉扒拉头发，压压嗓子变了声音，“诶，谁来帮我看下,这是什么东西，”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那边聚堆的三人听见。 有个高壮的男人和其他两人说笑了一句，然后摇摇晃晃往这边角落里走来，“这地方一天能转好几次，有什么好看的啊。” 他看着背对着自己，整个身子都隐在阴影里的同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看什么……”他突然睁大了眼睛，尾音被捂在嘴里再也发不出来，喉咙上的鲜血汨汨流淌，一会功夫身子就软了下来。 客图把他放倒在地，扒了衣服自己穿上，学着谢一用头发把脸挡了大半，然后两人一起往中间那两人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还是睡梦当中，几个人守了半夜困意正浓，掀起眼皮看见两个同伴回来也只是随意打了个招呼，直到冰冷的刀刃划过脖子，他们睁大双眼意识到这两人竟是不认识的，可惜已经晚了。 谢一把几人的尸体摆在一起相互靠着，让客图把帐篷里的奴隶都叫了出来，百来号人蹑手蹑脚地沿着墙根到了矮墙处，然后一个个翻了过去。 谢一和客图最后翻出去，带着奴隶们进了林子里以后，才停了下来，“你们可以走了，离七破族越远越好。” 众人面面相觑，一会有人迟疑地开口，“我的部族已经被七破族灭了，能加入你们的部族吗？” 客图淡淡扫了他们一眼，“我们正在和七破族打仗，之所以会来救你们只是不想让你们挡在七破族白白送死，你们想加入我的部族就要做好和七破族打的准备。” “我加入，七破族杀了我的伴侣，如果能再杀一个七破族的人，我就是死了也愿意。”一个青年男人在一片沉默中率先回应。 “我也加入，我的女儿就死在七破族的手里。” “我也加入。” …… 还有一小部分人始终保持沉默，他们在七破族的手里吃够了苦头，根本不想再呆在这附近，惟恐再一次落在七破族的手里，再受一次非人的折磨。 “我是卡萨族的族长，想要加入卡萨族的人站到我的旁边，不想加入的人就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以免被七破族找到。” 客图的声音一落，陆陆续续有人站在了旁边，而不想加入的也有二十几个，他们相互之间看了看，一起找了个方向走了。 谢一一直站在客图的背后，这是才走到了众人的眼前，“卡萨族的族规，你们一定要记清楚了，”他环顾一周，“背叛卡萨族的人，死；打仗时逃跑的人，死。” 他抽出军刀，刷的一下刺入树干，“现在还想走的人就赶紧走，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人群中一片静默，没有人说话，但也没有人离开。 谢一把军刀拔出来重新插到腰间，然后对客图点点头，“我们可以走了。” 客图带着众人走在最前面，他靠近谢一，“我们什么时候有了族规，我都不知道。” “刚刚定的，”谢一偏了偏头，“怎么，觉得哪里不好吗？” “没有，挺好的。”客图贴得更近了，“你刚刚说话的样子很好看，我想做了。” 谢一的手被他拉着隔着衣服蹭过下腹突起的部位，不由黑线，“我们在逃命……” “我知道，我们回去做吧。” …… 与此同时，七破族几个人相继从木屋里走出来，打着哈欠聚在一起，向着奴隶帐篷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就看到了坐在地上靠着睡觉的几人。 “火都灭了，你们睡着不冷吗，起来吧。”一个人拖着武器走上前去，一脚踢在其中一人的腿上，奇怪地看着那人的身体摇摇晃晃，然后倒了下去，紧跟着，其他人也扑扑通通相继倒下。 他蹲□子，去晃倒在脚边的人，“睡得这么死……啊！” “怎么了？”另外几人看着奇怪，也聚了过来。 “他死了……不是我，我就踢了一脚。” 有人一把拉开话都说不利索的那人，翻过尸体看了看粘在衣服上的灰褐色血块，“你们去看看奴隶，我去告诉族长。” 客图和谢一带着一群刚从奴隶身份脱离的人，个个面黄肌瘦，有气无力，如果和七破族的追兵遇上，一晚上的努力就白费了。他们远了最近的那条路，从旁边的山上绕了过去，好在在天亮了又黑之前回到了族里。 客图让果丽把带回来的六十三个人安顿一下，让女人们给他们做些吃的，然后去找了阿青，“今天怎么样？” “七破族的来了，不过还没等打起来，他们就跑了。”阿青想了一下午也没想明白，“族长，我觉得有些奇怪。” “嗯？” “但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客图忍不住想翻个白眼，这不都是废话嘛，“算了，不管他。晚上多加些人守夜，告诉他们一定要提高警惕。” 从他和谢一简单地把那几个七破族的人杀了以后，客图想到以前族里的守备就有些冒冷汗，幸好没有人像谢一那么，嗯，聪明，不然太危险了。 族里一下子多了六十多个人，原本就不算大的溶洞根本不够住的，谢一分了一部分人带着东西住到了第二个山洞里——现在他们全面备战，已经停止制作青铜武器了。 戈桑和应单对他们出去一天就带回来那么多族人的事情表达了一下羡慕和嫉妒，当然，他们的原话比较委婉。 应单只是站在洞口看了看里面忙忙碌碌的情况，然后对想要闭眼睡觉的谢一说，“我现在越来越相信我们可以打败七破族了。” 应墨在旁边接话，“如果你早点把这些奴隶带回来，我们可以更早结盟。” 戈桑则半蹲在地上，一边抚摸小狼一边说，“遇见你以前我的红土族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部族，现在居然变成了这样。” 谢一对他们的回应只是一句话，“我要睡觉，全部给我，出去！” 一天一夜没有睡觉，还累死累活地赶了一天的路，谢一麻溜地把这些人赶了出去，拉下帐篷帘抱着客图睡觉，单纯睡觉。 第二天，七破族没来。 第三天，七破族还是没来。 …… 谢一从一只狐狸身上拔下青铜箭，伸手接了一片天空中突然飘落的白色晶莹，“下雪了。” “这都七天了，七破族怎么回事，居然一直没有出现，不会是绕到其他地方想要偷袭我们吧。”客图有些心不在焉，他这两天脑子里全都在想七破族的事情。 “别想了，我们没有那么多人可以把四周警戒全面的，而且半月也不知道山洞的位置，不会有事的，你就安心等着吧。” 谢一对这件事倒不是太担心，反正后山的几个陷阱七破族已经见过一次，再来就派不上什么用处了，不过他们现在还没有出现，倒也证明了七破族的族长不是个笨蛋。 谢一看了看天空中越来越密的雪花，微微笑了一下，接下来，就是一场恶战了。 这场雪连续下了三天，谢一也把其他人聚了起来，商量着改变作战计划。 首先，他们必须得主动出击，把七破族从那个石头围成的墙体里引出来，不过这样一来，想要在七破族的追击下翻过几座山，把他们引到原来已经做好准备的山下有些困难。 谢一手中的树枝在地上的简要地图上一划，指了指旁边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我们把他们引到这里来，这样会近很多。” “界山？”应墨皱了皱眉，“这样确实近一些，可是里面除了猛兽什么都没有，我们不能一边和七破族的打，一边还要防着猛兽的袭击。” “通天……界山那边的猛兽很多，但是这边没有什么猛兽啊。”戈桑也拿了一根树枝蹲在一边，听了应墨的话忍不住反驳。 拜托，从你翻过界山以后身后就跟了一群恶狼，一般的猛兽全都绕道了好么。 谢一心里暗暗吐槽，不过并没有说出来，他在界山和七破族之间又加了一部分地图，“把七破族引出来以后，我们翻过一座山，后面就需要通过一条山路，这条山路很窄，两边都是高山，”他抬头看了一下周围听得认真的人，“我们可以把七破族堵在这里打上一场。” “从这条路过去不远，就到了界山的山脚。”谢一扭头看着身边的客图，“我们对这块地方还算熟悉，在里面可以凭借弓箭和七破族周旋。” “然后呢，”应单对这个办法也不看好，“七破族的人太多了，等我们的弓箭用完的时候就只能拿着长矛和他们打，这样我们的族人会死很多的。” 第74章 逐鹿山林（四） 谢一侧头看着客图,“我们上次翻过界山的时候，它侧面有座独峰,上面终年积雪，你还记得吗？” “嗯，你还说要避开那里，万一雪崩了被埋在里面，就死定了。”客图把谢一当时的原话复述出来。 谢一满意地点头,“我们就把七破族的人引到这下面来,然后制造一场雪崩，就没有必要和七破族硬碰硬了。” “雪崩？”戈桑也习惯了谢一口中随时蹦出的莫名其妙的话,不懂就问。 “就是让山上的积雪塌下来,把下面的东西全部埋住,人呆在里面时间一长就会死。” “雪神发怒,”应墨了然地点头，“可是你怎么知道什么时候会雪崩，我们在这住了这么久，就听说过一次这种事情。” “声音和震动，”谢一看了看其他三个人一脸迷茫的样子，决定还是放弃科普，“只要有足够大的声音，山上大量的积雪就能滑下来，造成雪崩。” “足够大的声音……”应墨的手指轻轻叩击腿部，“我们所有人在下面大喊？这不行，到时候死的就是我们了……” “这个事情交给我来解决。”谢一用树枝敲了敲地面，“你们觉得这个方法怎么样？” “很好。”客图无条件支持谢一。 “确实不错。”戈桑也点点头。 应单看了应墨一眼，见他也在点头，才说，“那就按这个方法做吧。” 三族的人被分成两拨，谢一和客图挑了将近一百个人，全是体力好，脚程快的，浩浩荡荡杀去七破族。 七破族的外围守卫的人已经增加到二十多个，比上一次看到的防备严实多了，客图带着六十人的弓箭手在正面和陆陆续续跑出的人群周旋，谢一则带了另外的一部分绕到了矮墙外。 他们手上全都举着裹着兽皮的火把，这些还带着油脂的兽皮烧得格外好。谢一单手攀着跃上矮墙，把火把扔到里面的一座木屋上，瞬时火光暴起——七破族的勤劳帮了个大忙，他们已经把积雪清理得差不多了。 其他人也纷纷找准了位置，把手中的火把丢了进去，一会功夫，就看见里面大火熊熊燃起，估计是哪个火把刚好丢在了柴垛上。 谢一听着里面杂乱的脚步和怒吼声，一挥手，众人动作迅速地撤离。 客图这边人不算多，只是靠着背后满满的几个箭囊才能勉强隔开越来越多的人，等他看到刚刚涌出的那群人突然又往回跑了以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一拨密集的箭雨以后，客图带着其他人开始往商定的地方撤离，与谢一汇合。 谢一他们早早地拿了弓箭守在那里，看到客图以后，丢给他一个装满的箭囊，让其他人去补充箭支。 他一箭射倒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然后略有些惊讶地看着发现他们的七破族人居然调头开始撤离。 “我们要不要追上去？”客图的弓箭射程最远，可很快，他的箭也射不到七破族的人了。 谢一看着那群人退到射程之外，发现后面再也没有激飞的竹箭以后才慢慢停了下来，他摇摇头，“不用，他们应该在等其他的人赶过来，刚好省得我们还要再去诱敌。” 客图分了一队人出来观察对面的动静，然后让其他的人原地休息，补充体力。 果然，过了一会树林里就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嘠加带着七破族的人赶到了。 他的七破族在这块地方一直是最强大的，从来没有哪个部族敢公然反抗，而如今，这个新来的部族居然敢放了他的奴隶，烧了族人的房屋，他一定要把这个不知死活的部族的人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嘠加大步地走过来，一脚踹开前面挡着视线的人，看着那个部族的人慌慌张张收拾东西准备逃跑。 “他们有多少人？” “一百个左右，”一个人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回答，他是最早和卡萨族对战的那一批里的。 “除了女人和孩子，应该全部都在这了。”嘠加眼中闪过一道嗜血的光芒，“追上他们，一个都不留，全部杀掉。”半月告诉过他，卡萨族和红土族的人加起来也才一百多个。 他这几天已经让人仿着半月带过来的弓箭做了一批，话音刚落，就有一群人迅速冲到了最前面，举起弓箭向着对面射去。 客图看着前方不远处散落的箭支愣了一下，终于明白了七破族消失的几天在干什么，不过看起来他们做的弓箭也不怎么样啊，唔，你看，连个衣角都没有射到。 这样的结果让嘠加也黑了脸，他寒声吩咐，“冲过去。” 客图他们反倒没有刚才的冲劲了，箭雨慢慢稀疏起来，一边退一边打，只是和七破族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慢慢地，他们已经可以看到夹在两座山峰之间的狭窄道路了。 “停止射箭，冲过山道。”客图一声令下，所有的人迅速收起弓箭，奋力地冲向山路。 嘠加打量四周，没有发现危险的猛兽，他眼中的疑惑闪了一瞬，很快被压了下去，“跟过去，杀！” 戈桑他们在山上看得清楚，觉得情况似乎有些不对，“七破族不是只有三百多人吗，怎么看着要多得多？” “似乎，他们找了其他族的人过来，”应单看了看冲在山道里黑压压的人群，“听说七破族愿意把武器的制作方法告诉帮忙的部族。” “只是没想到居然真的有族长那么笨，和七破族一起，最后不是被灭的结果么。”应墨探头看了看，冷笑。 “那就没办法了，今天来多少人就杀多少。”戈桑看着追击的队伍已经快要全部进去两山之间的夹道，嘴角上扬，右手一挥，“砸！” 守在山上的人从石头后面站了起来，推动着已经摆在边缘的石头滚了下去，伴随着咕隆咚咚的落地声，还有不绝于耳的惨叫。 嘠加在一片凄惨的叫声中回头，远远看见山上不停滚落的大小石头，想也知道山道里发生了什么，他手中的长矛猛然飞出，深深扎入身边的一棵大树。 “族长，我们，还追吗？”跟在他身后的一个人咽咽吐沫，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起来。他们现在还没有杀对方一个人，可自己的族人已经死了不少，这实在太可怕了。 “追，为什么不追！后面死的大部分都是其他族的人，我要抓住活的谢一，刮了他的皮下来放在我的椅子上。”嘠加上前把长矛拔下来，“给我追！” 戈桑拍拍手，对下面一地的红白相间视而不见，“我们下山，现在只要跟在七破族后面，让他们没有退路就行了。” 谢一和客图带人走在前面，他们永远和七破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七破族走，他们也走，七破族休息，他们随后也能坐在地上随便吃点东西。 经过山道上的事情，嘠加不得不对新来的部族重新评价，他开始觉得不对劲，犹豫着是否要退回族里，可当他回了头，才发现卧山族的人居然跟在后面。 等双方交了手，他才知道卧山族并不是之前认知中的那么弱，也不清楚他们什么时候学会了驭兽，居然会有狼群在旁边帮助他们。 嘠加怒气冲冲地让族人退了回来，清点过伤亡以后决定继续追击卡萨族——他们的人少，而且弓箭总有用完的时候，等灭了卡萨族再想办法对付后面的卧山族好了。 就这样一追一跑，两天后谢一他们终于到达了那座雪峰之下，吃不好睡不好，所有人的精神体力也基本上到达了极限。 “到了上面以后在右边的山坳处有个小山洞，里面有族人给我们准备好的食物，我们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客图的一句话振奋了所有人，爬山的速度明显加快了。 他们很快就到达了预先准备好的地方，谢一咕咚咚喝了一碗热汤，看着下面爬过半山腰的七破族人，点燃了浸过猪油的麻线。 细小的火苗在雪地里一路蔓延，然后“嘭嘭”的爆炸声在山谷里轰然响起。谢一一边看着外面的情况，一边默默数着，然后眉毛一凝，“不对，还有三处没有爆炸。” 山峰上厚厚的积雪已经开始出现裂层，看着随时都有可能坍塌下来，可是少了这预先算好的三处爆破，岌岌可危的地方也依然安全。 谢一看着不远处被爆炸声惊住，已经在犹豫是不是要退回去的嘠加，再扫一眼在纯白的雪地里分外分明的三捆竹筒炸药，迅速窜了出去。 可能是放炸药的时候没有注意，炸药的引线断了开来，谢一用打火机迅速地点燃三捆相聚很近的炸药，在转身的瞬间听到了后面的爆炸声。 不行，来不及回去了。 他纵身一扑，然后就地翻滚，躲在了一块突起的岩石后面，还没等他换口气出来，眼角瞥见一个熟悉的黑影扑了过来，把他压在身下，用一种保护的姿势。 轰隆隆…… 谢一在最后一刻抱住客图的头部，两人抵着额头向下，尽量多地留出了呼吸的空间。 积雪坍塌的轰鸣声很快就消失在厚厚的冰雪里，不过瞬间功夫，他们眼前一片黑暗，只能感觉到贴着皮肤的一处温暖，还有四周无尽的冰冷。 第75章 逐鹿山林（五） “向上。”谢一知道埋在雪里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而且雪崩停止几分钟后,碎雪会慢慢凝成雪冰，到时候手脚连活动都会困难。 这两个字已经是他的极限，好在客图明显听到了并且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始努力地向上方移动。 只是这次雪崩如他最初预料的一样,长年累月的积雪已经快要达到一个极限,此时被他的爆破全部震了下来,掩埋下来的雪足有几米厚。 他们这一处有块石头阻着，比起其他地方可能会稍微好一些,谢一和客图一起向上移动,慢慢地把积雪踩在脚下,只是客图的动作越来越慢，渐渐有了停止的迹象。 谢一着了急，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停下来那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头，碰碰紧贴着的客图。 客图原本有些迷糊的神智在那几乎感觉不到的碰触里清醒过来，他已经冰凉的手指在积雪中勾上谢一的，又开始奋力向上挣扎——谢一还在这里，一定要让他出去，活着出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谢一只觉得每一次的动作都变得无比僵硬，才终于听到了隔着雪层传来的飘渺的声音，“就是这里，快点挖……” 太好了，一起……得救了…… 谢一是在阵阵刺痛中醒来的，还能感觉到有一双温热的小手在僵硬的腿上轻轻按摩揉搓，他动了动手指，感觉到身下柔软的皮毛，却没有另外一个人的温度。 他努力地张了张嘴，从喉咙里艰难地发出嘶哑微弱的声音，“客……图……” “谢一哥哥，你醒了！”他感到身上按揉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一个瘦弱的身子扑了过来，“吓死我了，呜呜呜……” “客图？”这次说话比刚才流畅了一些，可是声音太小还是被埋没在客木的哭泣声中。 “啊，”客木从谢一胸前抬起小脑袋，犹自抽抽噎噎，“谢一……哥哥你说，说什么？” 帐篷的帘子猛然被掀开，巫司大步走过来，一把揪起趴在谢一身上的客木扔到一边，“谢一，你总算醒了。按你原来告诉我的，我让人用手给你们揉了揉，火都没敢烧，没想到真的有用啊，赶紧告诉我接下来怎么办？” 好不容易等巫司停了下来，谢一缓慢而清晰地开口，“客图呢？” “他也刚醒，在旁边的帐篷里呢，不用担心他，”巫司轻描淡写地带过，“你先告诉我接下来怎么办？” 谢一看他的态度知道客图也没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告诉巫司冻伤的处理办法，“泡温水，客木过来给我揉揉胳膊。” 被扔在一边的客木颠颠地跑过来，蹭开坐在谢一旁边的巫司，呵热双手，然后贴在谢一的胳膊上慢慢开始揉。 “泡温水？我们现在在界山呢，木桶我让他们现在去做，”巫司皱皱眉，“我先找人给你俩揉揉吧。” 天冷的时候谢一不想每次都跑到冰冷的河边打仗似地洗澡，所以用动物胶和木板做了一个洗澡的大桶，这东西受到了族人的热烈欢迎，很快就普及了。 “嗯，”谢一应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慢慢恢复了知觉，“再烧点温水，我拿布先擦一下。” 过了一会，白盐端了一个陶盆进来，谢一让客木试了试里面的水温。 “有点热。” “嗯，加点凉水。” “诶，又有点凉了。” “那刚刚好，”冻伤的人最初不能接触过高的水温，最好比体温稍微地上一些，谢一慢慢从兽皮上坐起，接过白盐手上的软布，“你们去给客图也弄点水，和这个差不多热就行。” 两人出去以后，谢一把布浸湿，然后轻轻捂在刺痛的皮肤上——即使是客木摸起来凉的水，贴在上面也觉得有些烫。 谢一面无表情地把身体擦了一个遍以后，轻手轻脚地穿上衣服，然后去了客图的帐篷。 客图也在擦身体，看见他进来，眼中带了一丝笑意，“巫司不让我去找你，说是你说的。” 事实是，客图刚醒过来就一定要去看谢一，巫司拦不住，只能假借谢一之口让他安静下来，好好地配合治伤。 谢一没有说话，走上前接过他手中的软布，重新浸湿温水贴在他的背上，一点点缓慢地擦拭。 沉默的气氛让客图有些忐忑，“谢一……” “嗯？” “我是不是很没用，总是保护不了你，这次也是，让你在雪里冻了那么久……” “说什么傻话呢，要不是你和我在一起，说不定我就没有力气出来了。”谢一从背后抱住客图，偏头去亲他的耳廓，“你把我保护得很好。” 他本来想说，下一次，不要做这样的傻事了，如果两个人一起死了，岂不赔大了。不过这句话最终在客图激动的回吻中咽了下去。 能够有人共赴生死，也很好，不是么。 戈桑听说谢一醒了之后就立刻赶过来了，不过却在他的帐篷里等了好大一会，才看到谢一和客图一起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看着相偎的两人，表情有瞬间怔忪，不过很快变成了笑脸，“你们俩个刚从雪地里挖出来，怎么还敢到处乱跑。” “除了一点小冻伤，没什么大碍。”他们埋在雪地里的时间并不长，不然哪有现在这般轻松，谢一微微一笑，“这次多亏你了，要不是你先找到我们，说不定就真的死在雪地里了。” 他听得清楚，昏迷前的那个声音，是戈桑的。 “我也是，碰巧。”戈桑脸上笑容不变，“倒是你，我从来没想过你居然也会把自己弄到这么危险的情况，看到你被埋的时候我们都吓坏了。” “这次是意外，”谢一简单带过，“七破族怎么样了？” “这次雪崩他们一个都没有逃掉，应单已经带人去七破族的部落里抓剩余的人了，我留着这里挖七破族族长的尸体，顺便照看你们。” “挖尸体，做什么用？”客图疑惑。 戈桑解开兽皮衣，翻出里面麻衣上缝着的两片亮灰色薄片，“应墨说他身上应该有这东西，让我们找出来，不过他也没说有什么用处。” 谢一瞥了一眼，眉头跳了跳，不过没说什么。 客图却是有了兴趣，“他们也有这东西，那就赶紧挖出来，回头问问应墨这是做什么用的，还要搞得这么神秘。”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戈桑把衣服重新系好，站起了身，“你们没有事情我就放心了，我还要去那边看他们挖得怎么样了。” 他出了帐篷，走不过两步就看见站在一边犹犹豫豫的青水，“你要去看谢一吗，他和客图都在帐篷里。” “啊，哦。”青水明显一惊，抬头看见是戈桑时脸上表情一松，“谢一，和族长，他们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问题，除了一点冻伤。”戈桑指指帐篷口，“你不进去看看。” “哦，我不去了，没事就好。”青水说着，转身就要离开，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对着戈桑说，“你的腿没事吧，要不要我找巫司给你看一下。” “你说什么？”戈桑偏头，嘴角似翘未翘，似乎在笑她的胡言乱语。 “我看见了，”青水看着他，脸上全是认真，“谢一去点炸药的时候你也想跟过去，只不过离得太远，雪崩的时候你摔了一下，再爬起来腿就全部被埋在雪里了，巫司说这样很容易冻伤，你最好让他看一下。” “你怎么知道，”戈桑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他让族人在安全的地方休息，然后一个人到上面去找谢一，谁知一抬头就看谢一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一时情急之下，又被雪崩时的气浪冲击摔倒，如果说这一切被人看到，除非 ，“你当时从山洞里跑出来了，是也想跟着谢一过去？” 他轻轻笑了笑，“呵，我们俩都够傻的。” 当时他心里想的全是谢一被埋住了怎么办，根本没有留意自己是怎样的情况，挣扎着从雪地里爬出来以后，就跑到最后一眼看到谢一的地方开始挖雪。 幸好，自己没有记错地方。 “喂，你！”青水扔下手中的东西，一个箭步冲了回来，扶住摇摇欲坠的戈桑，“你怎么了？” “好像被你说中了，我的腿现在又疼又痒，有些站不住了。” 救出谢一和客图以后，他带人把她们送回来，就立刻回去找嘠加的尸体，直到刚刚在帐篷里坐了一会，才感觉到一直冷硬的双腿恢复了知觉，却是整个麻痒难耐，只好匆匆地从帐篷里出来。 “你先去帐篷里休息，我去找巫司。”青水随手撩开一个帐篷，把戈桑扶了进去，铺好兽皮让他躺下。 巫司来得很快，他简单看了看戈桑的腿，搓热双手在上面揉了几下，无视戈桑皱紧的眉头，扭头对青水说，“就像我刚才这样给他的腿揉一揉，一会用温水先擦一下。” “我给他揉？”青水讶异地指着自己。 “对啊，不是你难道是我？我现在忙着呢，赶紧的，晚点小心他的腿废掉。” 青水看看只有三个人的帐篷，有些不情愿地搓搓手，然后手掌心贴在了戈桑的腿上…… 巫司出了帐篷，决定让他们今天再多做一个木桶——这不，又多了一个病人。 第76章 逐鹿山林（六） 嘠加的尸体最终被挖了出来,太一翻遍了他的全身,终于在兽皮衣里找到了戈桑所说的亮灰色薄片，而且,一下子找到了三张。 应墨把众人聚了起来，也从身上掏出了一张表面看起来一样的薄片,把这四张对在一起，然后扭着看着戈桑。 戈桑挑挑眉,从里面的麻布衣上把那两张薄片拆下去，也放到桌上。 六片银灰色的薄片被对在一起，形成一张完整的图，不过每一张薄片看起来都差不多，所以每一片的位置摆放成了应墨和戈桑争执的焦点。 谢一靠着客图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然后在桌子上随意移动了几下薄片的位置,“好了。” 戈桑和应墨同时噤声，对着桌上的图仔细端详一阵，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谢一，“你怎么知道是这样放的。” “先说说这个是干什么用的吧。”谢一敲了敲桌子，提醒应墨。 “这个据说是神的恩赐，聚齐所有的碎片就可以打开神的住所，得到你想要的所有的东西。”应墨盯着桌上拼好的图，双眼微微发光。 钥匙么？谢一不由摸了摸兽皮衣上的口袋，里面折了一张锡箔纸，上面画着的图案和桌子上的十分相似，难道自己最初的猜测是对的——这张锡箔果然是自己来到这个地方的原因，那其他还需要什么条件才能穿越？ “真的？那我们现在就试一试。”听了应墨的话，戈桑立刻像宝贝似地看着桌上的东西，“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现在不行，”应墨不得不给兴致高涨的戈桑泼盆冷水，“我们要翻过界山，找到祭台才能打开神的住所。” 戈桑抽抽嘴角，“我带着族人好不容易过来的，现在还要回去？而且我从来没听说过那里有什么祭台啊。” “祭台？我倒知道一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应墨说的那个。”客图开口，“卡萨族祭祀的时候都会用到。” “只要拿着这张图，是不是那个祭台看了以后就会知道。”应墨笑眯眯地把东西收起来，“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此言一出，四周瞬间沉默下来。 应单是以应墨的意见为准的，客图和戈桑想的却是同一件事，他们刚刚得到青铜器的制作方法，如果回到以前的地方，去哪里找到铜矿石来制作武器呢。 “虽然不知道能从神那里得到什么东西，但是我想比起七破族留下来的东西肯定会好许多。”对这样的反应应墨并不意外，他也是犹豫了好久才做出这个决定的，“就算不行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回来。” 他把碎片分成三份，自己拿了一份，“你们可以想一想，如果决定要去的话记得告诉我。” 戈桑看着他和应单一起出去，然后转身看向谢一，“你觉得应墨说的事情怎么样？” “你想回去吗？”谢一换了一种更舒服的姿势靠在客图身上。 “如果这里没有铜矿石，我早就带着族人回去了。”对着谢一，戈桑并没有什么要避讳的。 而谢一也明白他的意思，继而扭头看向客图，“你呢？” “我觉得哪里都一样，不过巫司前几天给我说明年需要进行祭祀，在这里克诺神收不到卡萨族的祭品，就不会保佑卡萨族。” “祭祀？我从来没有见过。” “嗯，这个事情都是巫司算的，一般是，”客图认真转换了一下，“三年一次。” “那就回去吧。”谢一可有可无，“这段时间让人多弄些矿石溶成水，到时候带些青铜块回去，也不知道那边到底能不能找到铁矿石。” 两个族长最担心的问题解决了，回到界山以西的问题很快达成一致，三族很快议定下来，等小麦收获以后，一起搬迁。 戈桑和石头带人日夜轮换，做了大量的青铜块，等到需要带走的时候发了愁——太沉了，背着这东西翻山非要把人累死不可。 谢一试着做了个粗糙的独轮车出来，把青铜块放在上面，一个人推着，两个人在旁边扶着，如果遇到特别陡峭的地方，可以先把东西搬上去再走。戈桑和应单他们见了，干脆又呆了几天，做了一批出来。 回去的路上比较顺利，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大型猛兽，这应该和一直远远跟在后面的狼群离不了干系。 谢一特意绕到上次拿猴儿酒的地方，可惜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应该是猴群经过一次被盗以后，换了地方，无奈只好作罢。 卡萨族和红土族还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族人驾轻就熟地开始挖土做砖盖房子，砍树除草种玉米，一片繁忙。 卧山族属于外来户，在其他两个族长的建议下，定居在了距离两族都不远不近的地方，三族隐隐形成了一个三角之势。 巫司占卜定下了祭祀的日子，三族人捕获了大量的活动物做祭品，都在同一天赶到了祭台所在的山上。 这是谢一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祭台，它是一块完整的石头，几乎铺平了整个山顶，平滑得似乎做过精心的打磨，在上面还刻着一些深深浅浅的划痕。 谢一的视线顺着最近的一条刻痕向前延伸，就看见祭台中央的一个不规则形状的小孔，巫司正跪在旁边低头念念有词，在他的身后是一群捆绑好的祭品。 他的视线转开，沿着其他的刻痕徘徊——这个图案看起来很熟悉，似乎是锡箔上的一个符号，嗯，和碎片上的某个图案也一样。 他偏头看了看身边的客图，又向外移了两步，然后就看到了和这座山紧紧相连着，却依然弥漫在薄薄雾曦中的山峰。 “迷雾山怎么会和这里挨着？”他转了回来，低声问客图。 “怎么了？迷雾山不是一直都在么？”客图奇怪地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和以前一模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 迷雾山——温泉——温泉洞壁上刻着的奇怪字符，祭台——祭台上刻着的字符，迷雾山和祭台挨着的，这两者之间肯定有联系，可是怎样才能把它们联系起来呢。 会是什么，这些字符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一，谢一。”客图轻轻喊了两声犹自发愣的谢一，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便伸手拉拉他的衣袖。 “啊，怎么了？”谢一回神，便看到身边黑压压跪了一片，只有自己还站在那里，看起来尤为突出。 “巫司开始献祭了，我们都要跪着的”客图低声解释。 谢一皱皱眉，有些不情愿地跪在客图的身边。他作为一个杀戮里求生存的佣兵，无父无母，不信神佛，还没有给谁跪过呢，今天也算破了戒了。 巫司从身后拖过一只麋鹿，用青铜剑利落地割破它的喉咙，从它的身体里涌出大量的鲜血，沿着祭台上的沟痕流淌。 等它流出的血开始减少，巫司又拖了一只山羊，也是一剑割破喉咙…… 谢一看得惊奇，没想到巫司年纪一大把，体力却还不错，连续拖着宰了数十只或大或小的野兽，居然不带一点喘气的。 不过，这么多野兽的血，也不知道流到哪里了，居然没有从祭台上漫出来，看来这个地方还真的有些奇妙。 等等，血流到哪里了？ 谢一盯着祭台中间的那个不规则的圆孔，突然想起自己上次挖石膏石的时候客木找到的一个小山洞，上面可以清晰地看到连着各个符号的沟痕，而那些沟痕还在向上延伸，如果说迷雾山和这里是连通的…… 难道说，自己以前的想法是错的，锡箔纸上最重要的不是那些奇奇怪怪的符号，而是上面几乎看不出来，却连接着各个符号的浅痕。 谢一想着，急忙要从兽皮衣里掏出那张锡箔。 “哇！” “看，发光了！” …… 一片轻声的惊叹中，谢一奇怪地回了头，一眼就看见最初被摆在祭台边上的六张碎片，它们现在正微微地发着亮光，然后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慢慢地融合，逐渐融合成一张完整的图片。 戈桑和应墨离得最近，他们也是最先看到碎片发生变化的人，此时已经聚了过去。 谢一拉住也想要过去的客图，语气急促，“停下，让巫司停下！” “不行，祭祀开始是不能停下的，神会发怒的。”客图看着谢一一脸着急的样子，也有些慌了，“怎么了？” 谢一皱紧了眉头，根本没有心情去回答客图的问题，他的脑海里只是不停地转着几个字，不能停下，不能停下…… 对了，扔掉它，远远地扔到它！ 他松开紧抓着客图的手，一边从怀里掏锡箔纸，一边向祭台边缘处跑去。 “谢一，怎么了？谢一！”客图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谢一已经跑的远了，他边追边喊，试图让谢一停下来。 这么大的动静，除了祭台上岿然不动的巫司，戈桑他们也都奇怪地转过了头，当他看到疯狂奔跑的谢一时，不由地松开了捏着发光薄片的手，向着这边走了两步。 谢一已经把锡箔纸掏了出来，粗乱地揉成一团，准备远远地扔出去。 可是，来不及了！ 这是他的最后一个念头。 “谢一！”客图瞬间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谢一突然从眼前消失，他两步窜到崖边，试图在茫茫雾海中找到谢一的身影。 只是最终，他只能看到若隐若现在茫茫云雾中的那座迷雾山，近乎执念地对着眼前空荡荡的一片，喊得撕心裂肺，“谢一，谢一！” 在他喉咙逐渐沙哑的时候，祭台的另一处也陷入了一片混乱，除了谢一，消失的还有当时拿着薄片的应墨。 作者有话要说：小广告：开新文了 活着才修仙 刚刚穿越过来的某人士首先意识到了两个问题： 第一，他现在处于被绑架状态 第二，他居然，哦不，这个借用的身体居然喜欢男人 但是，随后的事情验证了没有最坏只有更坏——这居然是个玄幻的修仙世界 修仙世界！ 修仙！ 修你妹的仙，穿越大神你在坑爹么，名声金钱地位神马的，OK，不重要，但你凭什么让我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里一点生命保障都木有，小爷的命不是命么。 …… 好吧好吧，知道了，自力更生么，小爷会！ 有兴趣的亲们去留个评，收个藏吧，老三的坑品是有保证的 第77章 归去来兮（一） 谢一有些迷愣地看了看四周茂密的树林,他的耳边似乎还回响着客图带着颤音的喊声,“谢一，谢一……” 怎么会，怎么就回来了呢。 他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呆,然后拍拍额头,把厚重的兽皮衣脱了下来,搭在臂弯——在那个地方是冬季,可是这里的天气已经热了起来。 这个地方虽然不是穿过去跳的那个崖，不过总归还是在一个山头上，他也熟悉得很，很快就找到了一条通往最近的小镇的捷径。 他用腰间的一把军刀换了几张薄薄的纸币,找了镇上的理发店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在小卖铺里拨了一个电话。 听着电话里有些陌生的声音,谢一在脑海里翻了好几遍，才把人对上，“齐小泽，我是谢一。” “啊，谢一哥哥，你没死！”那边传来的惊呼声让谢一不得不把电话带离耳边远一些，然后听着那边继续嚷嚷的声音，“谢一哥哥没死，喂，鬼头，你听见了么，谢一哥哥没死！” “听见了听见了，嚷什么呢，耳朵都被你震聋了。”一个粗犷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然后突然变大，“小兔崽子，你这几年死哪去了，连个招呼也不打。” “回去再说，我现在在连山镇上，找个人来接我。” 谢一的回归在鬼魅佣兵团砸下了一颗炸弹，没有任务的人全都聚集在根据地——深山老林里的一幢宅子里，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表达了对谢一的欢迎。 谢一在打了三架，玩了两局刀比了一场枪击以后终于得了空闲，他把自己扔在沙发上喝着齐泽刚刚调好的酒——他说这杯叫回归。 “鬼鸠呢，在出任务？”他环顾一周，没有发现某个熟悉的身影。 “监狱里呢。”娇小的队长放下和她身体明显不成比例的Gunz重型机枪，用脚踢踢谢一让他让开一个位置坐下，“害你们上次任务失败的那帮人我给送进去了，他说要去好好照顾一下。” “他进去多久了，打算什么时候出来？” “有任务的话提前通知，他会想办法出来的。”队长脚尖点点，“齐小泽，给我来杯伏特加，不加冰。” “齐泽，叫我齐泽。”齐泽不乐意地从身后的酒柜上拿下一瓶伏特加，倒满一杯平底杯，然后配了一杯矿泉水给队长送过去。 “谢一哥哥，我上次和鬼头一起出任务了哦。”齐泽放了酒杯，凑到谢一面前略带得意地炫耀，“鬼头说我的刀玩得很不错，是不是鬼头？”最后最一句他提高了嗓音对着另一边正在擦枪的男人喊的。 “是是，不过下次记得跑快点，不然被爆头了可没人管你。”鬼头不耐烦的表情和他动作的小心翼翼形成鲜明对比。 “呵呵，齐小泽现在也长大了，可以出任务了。”谢一揉揉他的头发，“不错，回头我再教你两招。” “嗯嗯。”齐泽高兴地点头，也不对中间那个小字发表意见了。 “好了，别哄小孩了，说说你这三年干什么去了，居然一点消息也没有，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呢。”队长挥挥手让齐泽该干嘛干嘛去。 谢一掏出那张被揉成一团又被铺开的锡箔纸递给她，说也奇怪，锡箔这种脆弱的东西被他这样三番五次的蹂躏，居然还是好好的。 “锡箔，这上面画的什么玩意，看不懂。”队长接过来扫了一眼，然后丢给远处的鬼影，“秦夜天，看看这是什么意思？” 鬼影接过来认真研究了一番，然后摇头，“不知道。” “不看那些奇怪的字符，只看上面连接字符的细线呢？”谢一把空酒杯放到吧台上，走过去指给鬼影看。 “这样的话，”鬼影把锡箔纸上下来回颠倒，终于在一个角度上定住，“这样看起来，有些像星际图。” “星际图，有点意思。”队长把杯子里剩余的酒喝完，酒杯稳稳扔到齐泽手中，然后在沙发上躺下去。 “嗯，这是什么？”她突然又坐了起来，从身体下拽出一个白色的兽皮衣来——正是谢一刚回来时穿的那件，“熊皮子，这哪个地方出的，皮子这么硬，糟蹋好东西！” “这个，我做的。”谢一看着队长恨不得把东西回炉二次精制的表情，“送你了。” “果然还是谢一最好了。”队长立刻化身甜美天使，“现在都不能随便打猎了，笨熊也越来越少了，我连件好看的皮衣都没有。” 现在还不能随便杀人了呢，怎么没见你收敛一点。 谢一装作没听到队长刚才说的话，扭头对着鬼影继续刚才的话题，“确定是星际图吗，这是哪个星系的？” “这得找专业的才行，”鬼影把东西收起来，“回头我帮你问问。” “好。” 那边队长已经想好了把这熊皮子重新处理以后做什么东西，便把注意力放回了谢一身上，“谢一，过来，给姐姐讲讲你这三年干什么去了，偷猎？” “说过了我比你大一个月呢，不要在我面前自称姐姐。”说归说，谢一还是走了过去，“我去原始社会转了一圈。” “原始社会！” 屋里静了瞬间，然后该干嘛的继续干嘛，只是耳朵都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听谢一讲故事，难得啊！ 队长肩负着起头的重任，“说说，你怎么跑到原始社会去了，在那怎么生活的，又是怎么回来的。” 这说来话长，谢一倒了一杯矿泉水，然后把他的经历简单讲了一下，不过中间略过了他的感情生活。 废话，如果被这群人知道自己闹的求偶乌龙以及屈居人下，肯定会被笑死的。 不过，事情发展往往是违背个人意愿的。 “等等，谢一，你肯定漏掉了什么没讲，”队长一句话说完，周围的人都是一脸肯定的表情。 谢一回顾了一下刚才的讲话，思维清晰逻辑严谨，没有问题啊。 “依我对你的了解，怎么可能会放弃寻找回来的方法反而帮着卡萨族翻通天山找青铜武器的制作方法啊，除非卡萨族里面有人能让你心甘情愿地跟着她走。”说着说着，队长的思路已经蔓延开了，“靠，这姑娘得多逆天才能俘虏谢一啊，当年老娘都没成功。” 如果你成功了那我的承压能力得多逆天才行啊。 谢一的眉毛跳了几下，看着周围人你胆敢不老实交代我们就弄死你丫的眼神，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客图。” “那个卡萨族族长，难怪呢，”队长瞬间治愈，不过，这是个男人哦，那，“你们谁攻谁受？” “你说呢？”谢一翘起腿往沙发上一靠，嘴角轻勾。 这，绝壁是攻的气场啊。 “好吧，”队长耸耸肩，“那你怎么就回来了，把小客图一个人丢在原始社会，他得多伤心啊。” 小客图…… 谢一抽抽嘴角，长时间没有经历队长抽风的洗礼，一下子还是会有些不习惯啊，“我会想办法回去的。” 此言一出，屋子里又是一片静默。 “谢一哥哥，你回去了那我怎么办？”齐泽最先打破沉默，他放下手中的酒瓶，那布擦拭刚才不小心洒出的酒液。 “鬼头也说你的刀法不错了，也不用我再教什么了，只要平时多练练，总有一天能超过我的。”谢一对齐泽一直像弟弟一样教导，这次回来看到他的进步也是很欣慰的。 鬼头也不擦他那把宝贝手枪了，“虽然你走了三年，但鬼刀的名号在佣兵界还是响当当的，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又说走就走，让燕子怎么办？” 谢一愣了一下，下意识扭头去看旁边，“鬼刀早就死了，在三年前就死了。” “没有，”队长，或者说莫燕摇了摇头，“鬼刀没死，鬼刀也是鬼魅佣兵团的一块招牌，我怎么会让他那么轻易地死掉。” “鬼刀的任务都是你接的？”如果说佣兵团里有谁的刀法能和谢一相较一二的话，也就只有这个曾经一块训练的队长了。 “是，”莫燕点点头。 谢一皱眉，“不是说要你少接任务吗，医生怎么不管管。” “我管不了，而且队长也是为了佣兵团好。”医生在角落里耸肩，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 谢一不说话了，燕子的脾气太倔，佣兵团里确实没人能管得住。可是，鬼刀如果不死，客图该怎么办？ 留他在原始社会，然后可能慢慢地就忘了自己？不，绝对不行。 可是燕子在一次任务中受伤落了根，不能剧烈运动…… “喂，不要这幅表情好不好，”莫燕抬起手拍拍谢一的脸，“想回去就回去呗，难得你也能找到可以陪伴一生的那个人，也许，”她轻声笑了一下，“你是鬼魅佣兵团里唯一一个有机会幸福的人了，别放弃了，嗯。” 鬼魅佣兵团成立这近十年来，这幢宅子后面已经埋了十几个昔日并肩作战的队友，他们每个人的名字都刻在地下室的一面墙壁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中的某一个人就会在上面再添一笔，所以佣兵团的人都是及时行乐，不谈感情。 第78章 归去来兮（二） 谢一轻轻叹了一口气,“你们最近接了什么任务？” “你，不走了？”莫燕疑惑。 “不,我会在这里留一段时间，把你已经接的任务做了，然后就对外宣称鬼刀死了。”谢一揉揉额角,“我再抽时间带带齐泽，还有最近三年加入佣兵团的,有没有好苗子，我也给他们训练一下。” 虽然他不在的时候，鬼魅佣兵团依然占据佣兵排行榜第一的位置,但排位第二的龙啸佣兵团现在大有取而代之的意味，而鬼魅这么多年来得罪的组织也不少，他不能置队友于危险而不顾。 “好吧，你准备住在哪，我把人给你送过去。”莫燕一口应承。这个，已经是比较理想的结果了。 “不用那么麻烦，我住这里就行了，刚好也有场地，方便训练。”谢一转过头，“鬼头，你再帮我订套军刀，和原来的一模一样，不，两套。” 鬼头比个Ok的手势。 谢一接了任务，就开始做准备，他抽出一段时间去了训练室，确定身体已经恢复到最佳状态以后，联系其他人开始行动。 这次行动的人多是谢一以前的老搭档，包括身法诡异枪法精准的鬼影，擅长消息渠道广泛的鬼姬，还有就是需要历练的齐泽。 他们在公海上的一艘普通的轮船上碰面，说是普通，只是从外表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但是只要在道上有些能耐的，都知道这艘船是大毒枭恶魔的，偶尔也会用来做交易的地点。 谢一他们这次的任务是协助恶魔此次的交易人，绰号叫血狼的进行黑吃黑——这是明面的说法，实际上是帮助某个安全部门抓捕毒枭恶魔，至于收集证据的事情，那就不在他们的任务范围之内了。 鬼姬早就上了船，谢一和齐泽则是以血狼手下的身份跟着血狼登上船，每个人只允许带一件武器上船，而且为防黑吃黑，交易的时候进入的每个人都要搜身，任何武器都不能带入。 交易时间定在明天，谢一来到甲板坐在栏杆上，看着夜色下的大海，除了这艘船上发出的灯光，四周一片漆黑，只能听见海浪拍打船舷的单调声音，偶尔，间杂了一声海鸟的鸣叫。 过了一会，他翻身从栏杆上跳回来，晃晃悠悠地往船舱走去。 等到了船舱口时，他做出进入的动作，却突然纵身一扑，就地翻滚，瞬间消失在黑暗中。 与此同时，船上一侧不易发现的死角处，出现了一个和黑夜溶在一起的身影，他从腰间抽出一根绳子固定在船舷上，另一侧丢向海中。 过了一会，绳子慢慢晃动，一个人背着包沿着绳子爬了上来，动作轻敏快捷，悄无声息地跳到船上。 很快，这两个人影都消失在黑暗中。 谢一的房间里，鬼影坐在床上吃着东西，看谢一和齐泽摆弄着自己刚刚带过来的武器，他咽下最后一口，伸出手，“船的结构图。” 谢一把东西递给他，然后让他看红笔圈起来的地方，“这些地方都会放上枪和子弹，我们到时候就等红狼的信号动手就行，至于回去……” “我已经准备好了。” “嗯，你就先躲在这里等信号就行，至于齐泽记得跟紧我。”谢一点点头，鬼影的办事能力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第二天，会面如期进行，只是地点进行更改，这种事情也很正常，所以没有人提出异议。 鬼影打开监视器，很快锁定了正在进行交易的房间，他看到鬼姬对着屏幕的方向笑了笑，齐泽混在血狼的身后，而谢一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血狼和恶魔把自己带来的东西交给对方检验，然后颇有默契地点头收盖，准备走人。 就在此时，恶魔脸上还带着笑，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现场混乱了一瞬，然后枪声四起。 鬼影看着谢一从房间的一角跳下来，手中双枪弹无虚发，淡笑着起身，从床上拿起枪，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谢一扔掉手中的空枪，看到齐泽在人群间灵活移挪，毫不费力地干掉了几个对方的人，而鬼姬则在第一时间从房间里溜走，去了预先计划中的驾驶室。 谢一守着门口，确保没人能进无人能出，看到房间里很快就能清理干净，他对着齐泽做了一个手势，然后两人从他进来的地方摸出去。 他们从预先藏好的地方拿出机关枪，跳到走廊的尽头，现在走廊上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恶魔手下，机关枪的扫射瞬间缓解了房间里的压力。 鬼影悄无声息地干掉几个人以后，混入了恶魔的武器库——他们带来的武器还是太少，只能取之于此，用之于此。 谢一和齐泽几乎同时扔下手中的机枪，踹开旁边的房门扑了进去，然后在里面更换了新的武器，重又冲了出来。 恶魔倒下以后，他的手下各自为战，所以即使血狼带的人少，但都是精英，所以他们还是被压着打。 谢一他们的任务仅限于帮助血狼控制局势，至于后续的处理和他们并无关系，所以在恶魔的人死的死，投降的投降以后，谢一和血狼确认，发出信号准备撤退。 谁也没有想到，在船上没有通道的最上层，居然还有恶魔安排的暗哨，当谢一他们回到自己准备的快艇上时，一个阻击手在上面扣动了扳机。 坐在快艇最后的鬼影突然皱了下眉，凭着对危险的直觉性反应压倒了谢一，一颗子弹从他们的头顶穿过，打在艇体上，溅出四射的火花。 鬼姬一打方向，快艇在海面上留下一道漂亮的弧线，很快消失在船上人的视野中。 谢一最后和血狼通过话后，将手机扔到海里，然后回头看向鬼影，“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你刚才在想什么，平时这种危险都是你最先察觉的才对。”虽然躲过一次袭击，但鬼影的表情并不轻松，要知道，佣兵的一次失误很可能就是他这辈子的最后一次失误，而谢一是从不会犯这种错的人。 “一些以后的事情。” 刚刚一瞬间，忽然想起客图还从来没有见过海，有机会可以去附近的海域探寻一番，也是别有乐趣。 “谢一，你已经不适合做佣兵了。”鬼影静默地打量他一番，突然开口。 “我知道，”谢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所以我必须回去。” “说一说，怎么会和他在一起，以前也没发现你喜欢男人啊。”鬼影说完这句话，鬼姬和齐泽都把耳朵竖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最初就是觉得他有时候挺可爱蛮好玩的，不过真正决定在一起是因为他肯为我去死，就一时心软了。”谢一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边回忆一边讲，嘴角不自觉地带了笑。 “我也可以为你去死，怎么没见你爱上我呢，我好歹还是个女人呢。”鬼姬干脆停了船，专心致志聊八卦。 谢一轻飘飘看她一眼，“如果我陷入危险，你回来救我你就会死，但同时我也活不了，你还会不会救。” “当然不会，没有意义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做。” “所以……”谢一摊开双手。 “擦，果然恋爱的人都是傻子。”鬼姬愤愤地去开游艇，过一会又突然扭头，“如果我能遇上这么一个傻瓜，肯定会和你一样选择。” 回去以后，谢一没有再接任务，他买下那座山头，在上面盖了几间房子，把队长挑出来的两个孩子和齐泽放在一起训练。 他站在崖边，手中掐着表，看着从悬崖上垂落的三根绳子，然后就听到了空中传来直升机轰鸣的声音。 回过头去，就看见鬼鸠从直升机上探出头来，看见他以后兴奋地挥挥手，然后从找不到地方降落的直升机上直接荡了根绳子跳下来。 “嘿，谢一，你果然没死啊，我刚听到的时候还以为他们哄我呢。”鬼鸠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谢一不客气地捶他一拳，“你终于舍得从监狱里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呢。” “怎么会，这不是特意向队长要求，给你送东西过来了。”鬼鸠指指正往下投掷东西的直升机，“私人资产，从不外借的。” “好小子。”谢一看着上面一包一包地扔下来，有些惊异，“你都带了什么东西，这么多。” “不知道，来之前他们都塞了一堆东西过来。”等直升机扔完东西飞走以后，鬼鸠上前抱起两个纸箱，“大概是吃的用的什么吧，你住在这个地方，实在太不方便了。” 谢一也抱起两个箱子，跟着往屋里走去，“也不知道我在这里能住多久。” “说起来，”鬼鸠从怀里掏出锡箔纸，正是谢一以前的那张，“鬼影要出任务没有时间，让我把这东西给你送过来，他说这张星际图有些怪异，目前还研究不出来是哪个星系的。” 谢一不在意地把东西收好放在怀里，“无所谓，我能猜出来它的大概用处。” 鬼鸠又从林子里搬了几个箱子回来，“这个箱子这么沉，什么东西？” “应该是我让他们买的书。”谢一正在外面搬东西，只能远远地回应，等他到了屋里，就看见鬼鸠正蹲在一堆摊开的书前，一脸诡异的表情。 “怎么了？” “你这都是什么玩意，”鬼鸠从里面抽出一本，“一百种家常菜的做法。” 然后又抽出一本，“诺，常见农作物的栽培技术。” “本草纲目。” “百科全书。” …… 鬼鸠把书翻了一个遍，看看一直带着微笑的谢一，“五花八门，你这是全能发展啊。” “这是要带过去的。”谢一从箱子里翻出背包，把书装进去，“总有一些能用上的。” “好吧，”鬼鸠对谢一这幅宠辱不惊的模样向来没辙，他在屋里转了一圈，“那三个小家伙呢。” “悬崖上挂着呢。” “啧啧，果然还得交给你训练，下得去手。” “我们当初就是这么训练的，”谢一和他一起往悬崖的方向走，“条件恶劣才能有效果，回头测试的时候把他们扔沙漠看看。” 不管怎么说，齐泽三人成功出师，剩下的东西谢一也教不了，只能在一次次的任务实战中学习。 谢一把那张可以帮助自己回去的锡箔纸收在身上，其他需要带过去的东西都塞在一个背包里，其中包括一套军刀，两匣子弹，一些种子，剩余的全部是书。 他独自一人在山里住了多长时间，已经懒得去记，只是看着春去冬来，杏花再开，终于等到了曾经熟悉的感觉。 他闭眼再睁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山顶祭台上的客图，他脚边还扔了几只割破脖子的动物，它们的血无一例外地流进了祭台中间的那个凹孔里。 许久未见，客图似乎又成熟了不少，只是坐在那里低头的神情，像极了一个被遗弃的孩子的茫然无助。 一双脚出现在客图的视野里，他慢慢抬起头，终于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那张脸，他伸出手去，却又不敢触摸，惟恐和以前一样，再次触碰到了空气。 谢一低低叹了一口气，蹲□来，却看到客图眼中隐约的哀求之意，不由愣了一下。 “不要动，动了就没有了。” 近乎呢喃的话让谢一的心闷闷地疼，他把手轻轻搭到客图的肩上，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瑟缩了一下，然后猛地绷紧了身体，“客图，我回来了。” 客图触上谢一的脸，是温热的，他觉得身体里一直空荡荡的那块地方如同指尖下触碰的感觉，温热而实在。 终于，回来了。 他猛地抱住谢一，紧紧地，惟恐一松手怀中的人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谢一轻轻回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肩头，慢慢浸湿了那一块的布料，他的心一直在跳着嚷着。 它说，客图，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撒花撒花，终于完结了，亲爱的们想看什么番外，可以点哦，顺便关注下老三的新文，么么哒~ 第79章 番外之探亲（一） 谢一带回来的东西千奇百怪,当然是对于客图他们来说的，一时之间，谢一生活的地方成了大家好奇的对象。 冬日闲来无事,谢一给他们讲起了以前的风俗习惯,比如说，端午要吃粽子，过年要走亲戚，结婚要见家长…… 结婚见家长…… 客图已经知道结婚就是这里的结成伴侣的意思,可是见家长指的是什么？ 谢一也没结过婚，这种事情也是模模糊糊的概念，他看着客图发亮的双眼，有些头疼起来。 这个，打个比方，两人结婚的时候要得到客图父母祝福，他们不在了便是巫司作为客图的长辈家人祝福的。 “那我是不是也要见你的父母？”客图顿悟，怪不得总是觉得谢一随时可能会离开自己，原来是有件事情没有做。 “我父母早就死了。”谢一语气轻淡。 “其他的长辈家人呢？” “没有了，”谢一顿了一下，“不过，佣兵团里的人都算是我的家人。” “那我是不是要去见见他们，要带什么东西过去？”客图听谢一讲过他在佣兵团里的事情，对这些人也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谢一黑线，“你应该先问一下要怎么过去吧。” “有那张纸不就可以去了，”客图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他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情，“你原来住的地方什么都有，我带些什么东西过去才好？” …… 谢一看着客图大包小包地收拾东西，客木在一边兴奋地帮忙，他再次试探着劝阻，“我们还是不要去了，那张纸我总觉得不太靠谱，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回去呢，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 “没事，你不是都能用它回来了么，”客图顺着谢一纠结的目光在兽皮包袱上转了一圈，“是不是带的东西不行，我也觉得兽皮不怎么样，不如带着戈桑他们刚做出来的青瓷瓶，那东西看着挺好看的，或者上次和平夷族换的丝绸，要不然带着石头他们做的青铜武器……” 平时鲜见客图的话这么多，谢一便知他是有些紧张了，心中偷笑一下，“戈桑的小狼不错，听话懂事，莫燕肯定喜欢。” “小狼啊……”客图想着戈桑平时对小狼的宝贝样，最终下了决心，“我去和戈桑商量一下，看用什么东西能换过来吧。”说完，风风火火地出了房间。 “喂……”谢一没想到他真的去找戈桑要小狼，一时反应不及没有拦住。 算了，戈桑肯定不会把小狼给他的，大不了两人打一架就好了。 谢一回了头，又开始对着桌上的包裹发起了愁。这要是让莫燕那群家伙见了客图这么老实的人，还不什么事情都被套了出来。 不过，客图这次要去的决心也太坚定了，不管怎么劝阻都没有用啊，或者，在锡箔纸上做个手脚？不行，万一真出了事情可怎么办？ 谢一还在纠结中，客图已经从戈桑那里回来了，如谢一所料，不仅空手而且还带着眼角的一块淤青。 借戈桑的心里话：活该，见家长就见家长，来我面前炫耀也就算了，还想用我的小狼去讨人欢心，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打！ 势均力敌的两人一架打完，谁也没有讨到好去，换小狼的事情自然不用再提，客图在屋里转了一圈，终于想到替代品，“灰毛也很听话，不知道莫燕她们会不会喜欢？” “不行，灰毛是我的，不给别人。”客木立刻摇头，伸手护住肩上的苍鹰，大有见势不妙就要带着灰毛往外跑的趋势。 客图脸色僵了一下，有些为难地去看谢一。 喂，我从来没有说过要送灰毛吧！谢一看着僵持的两兄弟，开口劝和，“莫燕很喜欢兽皮做的皮草大衣，灰毛就不用带了。” …… 不管谢一怎样不愿意，巫司还是占卜定了祭祀的时间，带着大量的牲畜在祭台上把他们三人送回了谢一熟悉的地方。 山林里的那幢房子还在，谢一从旁边的树上摘下钥匙，进屋联系上鬼影以后带着客图客木在里面熟悉环境——按照巫司占卜的结果，他们估计要在这里住上多半年。 纵使来之前谢一已经讲过这里的情况，但是两人还是对眼前可见的各种东西表现了旺盛的好奇心，有看起来透明手却穿不过去的玻璃，会自己发光的电灯，按几下可以听到别人说话的手机，许多小人住在里面的电视机…… 客图还好一些，一张脸多数时间总是面无表情，没有人知道他心中的惊涛骇浪，相比之下，客木就直白得多，他在一天之内把屋子里所有没见过的东西都试了一个遍，总计砸烂玻璃一块，按坏电灯开关两个，正在拆手机的时候被谢一及时拦住，行动未果。 于是，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谢一在厨房里用刚翻出来的新鲜食材做饭（谢一表示他也很诧异，也许是鬼影他们最近刚来过这里），客图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是那种永远很有激情的电视购物），客木拉开房门溜出去熟悉环境（实际上是他刚从训练室里找到一把闪亮的弯刀，打算试个手）。 客木在外面转了一圈，连个兔毛都没有见到，只能郁闷地往回走。 他刚从房子后绕回到前面，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奇怪的轰鸣声，瞬间便到了眼前，这一抬头，便看到一个奇怪的黑色大家伙停在了面前，然后一扇低矮的黑门打了开来，从里面钻出来一个人。 那人对着惊疑不定打量着自己的小孩勾唇一笑，招手示意，“嘿，客木！” 客木愣了一下，翘起脚尖也对着那人挥手，“嘿，你是谁？” 这么热情打招呼的态度和最后那句话似乎不太搭吧…… 那人笑容不易察觉地一僵，好在客木背后传来的声音解救了他，“鬼鸠，怎么是你，鬼影呢？” “我刚好在附近训练小鬼们，一听鬼影说你带着老婆孩子回来了，就立刻赶过来了。”鬼鸠边说边向谢一的方向走，路过客木时还顺手狠狠地揉了一下他的小脑袋， “我说冰箱里怎么会有新鲜的蔬菜，不过这块地方可是我买的，你们要用怎么也得交点租金吧。”谢一不客气地和他碰了一拳，然后并肩往回走，顺便喊了客木吃饭。 “这个你和队长说去，”鬼鸠似乎觉得客木的头发揉起来手感不错，看见他走在旁边就又伸出手去，不想客木一个侧身偏头居然避了开去，便不在意地收了手，“怎么，你打算带着他们住在这里不回去了？” “没有，不过可能会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的，偏偏我上次走的时候把卡都交给队长了，所以现在一贫如洗，总得想个办法创收吧。” “得了，挣钱还不容易，你接个任务就行了，队长一定很欢迎，嗯，什么东西这么香？”两人说着已经走到了餐厅，客图正端了最后一样菜从厨房出来。 “这是……” 谢一话还没说完，就被鬼鸠打断，“我知道，客图么，你家那位。”说着他就迎上去接过客图手里的盘子，自来熟地攀谈，“我是鬼鸠，鬼刀的哥们，没想到还有机会能见到你啊。” 客图来之前让谢一讲了好多遍这些队友的事情，立刻便将人和事情对上了，“你就是钓鱼掉到海里的鬼鸠，我是客图，谢一的伴侣。” 鬼鸠的嘴角抽了一下，回头狠狠地剜了一眼幸灾乐祸的谢一，然后笑着去拍客图的肩，“谢一把这事情都给你说了，那他有没有给你说过他追人掉到地洞里，然后在里面呆了一天才爬出来的事情？” “没有，那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说？”客图拉开一把椅子让鬼鸠坐下，然后自己坐在旁边，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一个高兴讲，一个乐意听，于是谢一做过的囧事便源源不断地从鬼鸠的嘴里吐出，连本来在认真吃饭的客木都听得许久不下一筷子。 “吭……” 客图回头看了一下清嗓的谢一，把盛好的汤往他手边推了推，回头问鬼鸠，“然后呢？” “那家伙爬上来的时候浑身上下糊了厚厚的一层泥，整个一泥猴，要跟的人也跟丢了，被老队长好一顿骂，自个在训练室里窝了一天才出来。”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谢一冷眼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指着右手边远离鬼鸠的位子，“客图，你坐到这里吧。” 客图疑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还是乖乖端着碗换了位子。 鬼鸠笑着喝了一口汤润喉，“你们家客图想多知道一些你以前的事情，你应该高兴才对，诶，客图，还有一次，他被鳄鱼咬着衣服往河里拖……” 谢一看他兴冲冲地一时半会是不打算停下来了，清清嗓子道，“鬼鸠，我好久没训练了，一会你和我去训练室，咱俩练练。” 鬼鸠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在嘴前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然后埋头吃饭。 “最后怎样了，你把那条大鱼杀死了？”客图正听得兴趣盎然，此时被停在半道上，看鬼鸠的样子是绝对不会讲了，只能去问谢一。 谢一黑了脸，夹了一大块尖椒放在他碗里，“好好吃饭，哪那么多话。” 客图“唔”了一声，夹起来就往嘴里塞。 客木抬头看见他的动作，急忙出声，“哥，那个别……” 客图一边把尖椒放进嘴里咀嚼，一边疑惑地去看客木，怎么了？ “吃，辣……” 随着客木低下去的声音客图的脸紧紧地皱了起来，他张张嘴想把里面的东西吐出来，不过在谢一的目光威压和从来不浪费吃的东西的习惯下，囫囵地把尖椒咽了下去，然后迅速地张嘴吐舌头，用手向舌头上扇风，试图让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下去一些。 谢一把刚才乘好的汤推到他的面前，“刚才都告诉你了不要说话，专心吃饭，你看……” 客图顾不上说话，把汤端起来一口气喝掉，这才觉得好了些。 自此，谢一满意地看着他们总算安安静静地吃完了一顿饭。 作者有话要说：哎，好短的一个假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