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霜飞絮茉香璃》 第1章 海夜血忆 啪——哗啦啦,啪——哗啦啦…… 清澈的浪一层又一层地拍打着礁石,一颗颗泛白的小珠花活跃弹起,继而再投入海水的怀抱。调皮,却乐此不疲。 青绿的岛很是安宁,隔绝世俗喧闹般的宁和,没有喧嚣、没有纷争、更没有贵贱之分,留下的是淳朴、祥和,与沁人心脾的美景。 如此宁静的世外桃源世间难求,很适合作为看破红尘之士的隐居宝地,然而这股宁静不过是掩饰的迷雾。 山洞中的某间地牢,姿容秀美的少女正闭目而眠,顺畅的呼吸看似没什么大碍,殊不知她已睡了一天一夜。旁人若见了会以为她的心足够宽、足够大,身处险境居然还能睡得这般安稳,却无法体会她融合记忆的吃力。 另一间相隔不远的牢房则关押着俊秀的少年,漂亮的眸清澈无尘,还有几分大人的成熟。身上的穿着正如沉睡的少女一般,皱褶凌乱,粘了不少尘灰,唯有仔细触摸衣服的料子才能辨别其珍贵。 两个人浑身脏兮兮的模样,从头到脚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副灰头土脸、活脱脱的乞丐样儿,谁也无法将他们跟“主子”二字挂钩到一起。 少年此时的心情简直可谓:无比郁闷!此次奉皇命出征剿匪,天晓得那个可恨的三皇子居然在他身边安插细作,趁他孤身出营查探敌情之时摆他一道,若非他的命够硬,现在的他就不单单是由于毒药的副作用被毒哑了嗓子、修为尽失而已,而是一具死尸了,甚至是尸骨无存。 贺兰璃辰百思不得其解:三皇子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知道我只是个区区的世子吗?一个无权无势无党派、成日在外闲游、对他夺位之途构不成任何威胁的世子!况且也没跟他结过梁子? 此次出远门以为本人乐意呀!还不是皇帝突发奇想,说什么剿匪屡屡失败是因为出征的将领太过正儿八经,所以才容易着了敌人的道。反之,你这个向来不问朝政、闲游散漫的主儿反倒能歪打正着把贼窝给端了。 贺兰璃辰被抓的这几天,胸口憋着口气提不上来,心里大喊无数遍:岂有此理! 正烦闷时,洞内不远的牢房传来灵力的波动,澄澈而磅礴,少年清楚地确定这位置正是关押少女的牢房,且里头除她之外再无旁人。相隔不远终究隔着厚实的石壁,未能瞧见侧躺的少女身上浮现出绯红蝶翼虚影。 少女昏迷的缘由他自当知晓,无奈他修为尽失,眼下连个小小的破牢房都踏不出去,又何况是把那些残暴不仁的败类全部捉拿。凭他的修为,这伙儿匪贼全是些不入眼的跳梁小丑。 可惜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不过没事,血脉觉醒的少女苏醒后定会好好招呼他们,让他们深深刻刻地体会到何为因果报应。 良久,沉寂如植物人的少女总算有了点起色,眉头微皱,显然沉浸在噩梦之中。宫琬霜遭遇此劫怨不得别人,只怪自己识人不清。 自打她与柳琴馡那个死女人相识的第一天起就从未放松过分毫,几年的相处见她确实安分守己的份上勉强松懈了一丝丝。然而这不起眼的一丝丝却要了她的命,同时还搭上不少与她同生共死的属下。 那一夜的月牙格外明亮美丽,银白的光芒轻轻洒下,铺满了整片海域,航行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的豪艇仿佛飘浮在天际银河之上。 浪漫祥和的画面,咸咸的海风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难得空闲航海出游,宫琬霜本欲给自己和手下们放松身心,可眼皮老是跳个不停,在她遣散手下们下船之后,柳琴馡终于露出真面目。整艘游艇的食物都被下了毒,宫琬霜更是得到了特别的优待,柳琴馡竟然对她同时用了七八种毒药。 如果这些毒药能令她当场毙命,她反倒开心了,死前能少吃点苦。柳琴馡潜藏至今岂能让她如意?除了要她饱受折磨之外,额外承受被许多男人欢好的痛楚,即便是死也要死得身败名裂! 甲板上,宫琬霜牢牢抓紧栏杆,吃力地支撑瘫软的躯体,死死瞪向柳琴馡:“为什么!”她大吼,更不懂,自认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柳琴馡的事情。 柳琴馡冷冽一笑,眼里尽是杀人的怨毒:“夺爱之仇!” 夺爱?宫琬霜很是莫名,她有瞧上的男人吗?怎么从没听过?罢了,她懒得追究,只需明白面前又多了个疯婆娘就对了。 媚艳的唇一启一合,吐出的每个字音恍若扎心的冷刀:“你的手下可真耐打,中了毒还能一挑三,干掉他们可费了不少力气。”言下之意,现在整艘船都掌控在柳琴馡的手中,宫琬霜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后面的交给你们喽。”柳琴馡笃定扔下一句,心满意足地背身离去。高跟鞋清晰踩出优雅而有节奏的脚步声,其主人娇媚的脸上写满了大功告成的愉悦,好似已经看到宫琬霜可悲又可笑的惨烈下场。 宫琬霜冷冷扫了眼留下的八个壮汉,一个个顶着淫邪的嘴脸缓步朝她靠近。 出于自己曾是人体试验品的体质,谁知道会不会影响下一代,所以她没打算结婚生子,反正她一介女流,传宗接代又不是她的重担,干脆更无需看重那些。如今开放的年代你情我愿的事见多不怪,但仍旧过不了自己心里被恶心的坎儿。 此刻势单力薄的宫琬霜有那么一瞬得感谢覆灭的科研所,让她获得特殊能力。 宫琬霜一动不动,虚弱地立在原地,她的力气确实所剩无几,可不代表她甘愿束手就擒。她尚有余力硬撑,并非药物的毒性不够,而是她自己研习毒术,刻意使自己的身体有抗毒性,唯有自己无懈可击,方可更好地保护属下。 安静立于原地的宫琬霜在八个壮汉眼里早已沦为待宰的羔羊,殊不知她正紧握着掩藏的匕首,等待时机。作为首领的她岂会让自己轻易被杀?那样的话,她都不知死多少回了。 三、二、一,“呖”锐音响起的刹那,银光刺目,血花飞洒,鲜红染上每个壮汉的皮肤。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凝固,八名壮汉定在原地,不再靠近半步,意识陷入一片混沌,凝滞的表情下一秒变得僵硬、呆滞,最后如勾魂一般不再有任何表情,只是一个会呼吸有心跳的人偶。 没错,这便是宫琬霜的特殊异能——音控,通过声波使敌人丧失意识,并以此操纵对方的行为。宫琬霜一向不做无把握之事,即刻向受控的人偶发令:“把你们鲜血抛洒给船上的每一个人,全力追杀柳琴馡,违令者杀无赦!” 柳琴馡或许知道宫琬霜是个卑贱的人体试验品,拥有异能,亦知她毒术造诣之深,却不知晓她私底下会淬炼自身血液,故此,宫琬霜的血本身亦是毒药,粘上皮肤后,毒性则透过毛孔迅速渗入对方体内。 很快,本该豪华欢乐的游艇转瞬成为染满血色的幽魂船。宫琬霜在割伤臂腕把鲜血抛洒给八个壮汉时也将所中之毒一并赠与了他们,其血沾者必死,所以今晚不会有任何一个幸存者,也包括柳琴馡。 宫琬霜的力气早就流逝殆尽,最后撑着她走到柳琴馡面前的是她的执念。船内的角角落落飘散着浓烈的血腥味,毒素随之弥散开来。吸入毒害气体的柳琴馡打死也料不到竟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居然也要饱受自己所下之药的痛楚。 逃上甲板试图缓解药力的柳琴馡终究仍终结在宫琬霜冰冷的刀下。那一刀不止要了柳琴馡的命,同时彻底斩断彼此的友情。宫琬霜发誓:如有来世,再不会与柳琴馡有半点情分! 闭目前,唇角勾起一抹庆幸的微笑,庆幸自己遣走得力手下处理集团的突发状况,才没有与她赴死;庆幸她早已安排好事务,以至于他们不会因自己乱成一团糟。 好似过了漫长的时间,宫琬霜竟看到一个与自己及其相似的人,又或者说是另一个自己,两者性情、脾气、思维逻辑简直如出一辙,由此双方的记忆融合得非常好。 记忆中的另一个自己与宫琬霜同名,只不过姓氏多了个字——宫孙。宫孙琬霜乃泓渊国煦国公之女,三岁时其父宫孙颐支持先皇帝推持新政、废除旧制、奴籍,结果惨遭保守派联手灭门。先皇帝出于君臣之谊与愧疚,特赐封宫孙琬霜为郡主,并与其表姑妙磬接到宫中照料。 七年的皇宫生活见惯了尔虞我诈,愈发厌恶宫中的拘束,欲寻机混出皇宫。未料及老天倒挺照顾她的,婢女菁儿仗着自己容貌、身形与其九分相似大胆一博,于宫孙琬霜十岁生辰之日对其暗下毒手,来个偷龙转凤,取而代之。 幸亏宫孙琬霜有修为傍身,再有为防患意外事先服用过解毒丸才保住小命。哪知遭到毒害的她先被当成死了的婢女扔出宫外,醒来时则落在奴隶贩子手里,接着又戏剧化碰上强盗打劫。男的被捉起来给他们玩人兽搏杀游戏,死状惨不忍睹;女的被捉后自然沦为践踏玩弄的妓子。 宫孙琬霜在一众女奴中姿貌上乘,岂能幸免?宫孙琬霜不甘就范,奋力一脚直踹贼王的命根,一个没站稳,脑袋好巧不巧撞上了石壁,晕了过去。 由此可见宫孙琬霜严重缺乏实战经验。当然,这也是宫孙琬霜为何昏迷在贼窝的缘由。 第2章 谁是强盗 良久,宫孙琬霜终于吸收好二者的不同记忆,殊不知是后世的一魂二魄与某朝的二魂五魄完美融合。 纤细的眉微微皱着,脑海里回荡熊熊怒火,柳琴馡固然死了,可背叛的愤怒尚未消退,那么剩下的火则由绑架她的贼头来承受。 宫孙琬霜一贯很通达的,这亦是疏导情绪的方法之一。宫孙琬霜之所以与后世性情一模一样,就跟她的种族风俗有关。宫孙琬霜之母名曰卿雪,字素岚,乃魅灵一族,此族的生活方式、思想观念与现代极为相近,各种热情奔放,但也有禁忌底线,比如床单不能乱滚。 地牢很安静,静得足矣听见空气流动的声音。此处乃地牢最隐秘之处,宫孙琬霜与华衣少年被关押于此可见这帮匪贼很重视他们。不过那是当然的,一个貌美出众必须是他们的压寨夫人;另一个看似朴素,实则衣料上乘,明显家世非富即贵,绑了他没准还能发一笔大横财,世上的人可没几个跟钱有仇的。 是啊,贼是这么想的,某彪悍女也是这么想的,而且立马会变成现实。 宫孙琬霜已然清楚知晓自己够背的,本欲航海去岛上游乐园游玩,结果倒好,出游未捷人先穿。好,她认命。 继而,宫孙琬霜又接受了自个儿会醒在贼窝那个倒霉地儿的事实,没关系,她绵软可爱的小心脏还扛得住。 不曾想,在睁眼后还有更无语的大礼候着她。有没有搞错?眼睛竟然也撞瞎啦?要不要这么折腾呐!某女彻底胸闷了,用面条上吊的心都有了。 冷静、冷静,务必冷静!片刻后,宫孙琬霜勉强觅得一丝光明,无论哪一世的她自打出生起就有感知力,由于这次的融合感知范围整整扩大一倍,眼睛虽瞧不见,但周边的事物可以在面前浮现出黑白灰的轮廓影像。 好个不怕死的老贼头,敢打老娘主意,看老娘出去后不废了你!我,宫孙琬霜不再是之前空有花拳绣腿、缺乏实战经验、任人摆布的小绵羊,而是修为大增、曾在风口浪尖打过滚的大boss! 既然要报仇光靠想是不够的,还得有实际行动啊。这不,说干就干。溜门撬锁对宫孙琬霜而言不过小菜一碟,眨眼就已用摘下的发簪打开了牢门。确定此地没有任何看守者才大胆笃定地踏出牢房,与此同时,脑海已勾勒出地形图。 贺兰璃辰感觉到里面的人有了动静,当他抬起头时,宫孙琬霜已经来到他的面前,淡然的神色终究掩不去平静之下的怒火。明明好听的嗓音却清冷如冰:“再不走,想坐穿牢底嘛。” 瞅着眼前的少女娴熟地撬开牢门不由一愣,手法如此老练,难不成做了惯偷?转念,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更令他尴尬得眉角抽搐。不会开锁术倒罢了,若他尚有一丝修为,随意施个咒也能办到,不至于沦落到要一个女人来救,传出去实在有失颜面!也罢,她平安便好。 如此一想,贺兰璃辰便释然了,乖乖地跟随宫孙琬霜离去。二人走得并不急,一来不打草惊蛇,二来则是宫孙琬霜打算好好记下这里的地形结构。 行至半途,宫孙琬霜发现一个好玩的地方,于岔道处改了路径。如她所料,不久后呈现在二人面前的是布满金光的大宝库。 “cky!”宫孙琬霜阴沉的脸上总算有了变换,俩眼瞬间眨成两个金灿灿的大元宝。少年不明白宫孙琬霜口中的怪词是何意,但看表情可以猜到她的心情转好了。常听人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他今个儿算验证事实了。 贺兰璃辰立于石室门口扫了个大概,里头金银财宝当真不少,堆成一片高高的连绵不绝的小山丘,其中单凭黄金珠宝便足矣富可敌国,可见这帮匪贼该有多猖獗。 “喂,哑巴小哥,有什么想要的宝贝赶紧捞,挑点值钱的别拿多,会被起疑的。”说话时某拜金女已投身其中物色宝物,左手抓块水晶石把玩,右手拿颗大元宝掂掂,不亦乐乎。而转眼响起的后半句又令他眉角抽搐,“拿个一成应该问题不大。” 一成?那数目也不小啊,随手捞个“小土堆”都足够平常人家花几辈子了,够狠!少年瞪大圆圆的眼,眼睁睁望着她将一件又一件价值令人垂涎到肉疼的宝物收入囊中,少年整个人石化在门口:搜刮的动作如此熟络,想必以前没少干打家劫舍的勾当?这跟岛上的匪贼比起来,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强盗? 经过某拜金女的一圈扫荡,宝库里看似金银珠宝依旧如连绵山峦不减分毫,实际上,其中可谓有价无市的珍宝几乎全改姓成宫孙。 贺兰璃辰完全被晾在一边,诧异之后定定心神却是一样都没碰,师门教诲无论何时何事皆不得违背。再者,此地的金银数目无论对哪个国家而言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先不说边上的无名少女,回头大军前来剿匪,费那么大劲却收获无几,谁信啊?到时只怕会沦为天下人追杀的众矢之的! 且不提他已超脱凡人,但尚未到达天下无敌的地步,更做不出令师门蒙羞的事! 宫孙琬霜则不然,对方虚实尚未探查清楚,不宜过早打草惊蛇,免得把自己堵死,插翅难飞。拜托,她可不想过永无天日的日子! 贺兰璃辰观察了宫孙琬霜收纳的宝贝,没想到她所拿的物件均非普通的珍宝,而是具有灵气、有益于修炼的天材地宝。一番挑选后,留下的天材地宝均是些比较低阶的。正因为不愿惹火上身,所以她拿的金银加起来也不过刚好堆个小土丘。 二人似乎很幸运,一路上没碰到任何人,于是乎二人先后再把兵器库和药材库给扫荡了一圈,当然扫荡的只有宫孙琬霜一人而已。总体而言收获尚可,二人始终保持警觉,不敢有半点松懈,不可为区区财物而丧命,不然死得多冤呐! 怕惹火上身,那只是其一。其二,俩人隐约猜测匪贼中必有人乃修仙者,否则怎会让朝廷十多年的围剿回回无功而返?小小孤岛匪贼,地势优势也不出众,哪怕有隐士高人,任凭武功再高难道还能不老不死通天不成?那太不正常了。 再者能否修仙全看天资,绝对的千里挑一,能修成正果的更是万里挑一。由此,二人推测岛中匪贼必有修士,却并非所有人。 从何推断出的呢? 比如财宝库混杂的少量天材地宝,之后又在兵器库与药材库见到物品的摆放,明显有意区分世俗凡品和玄门仙品,凭此足矣断定匪徒中有修仙者,至于修为嘛,应当在二人之下。 又为何呢? 自然是兵器库与药材库中特意归拢的修仙物品里混杂了少数的世俗凡品,可见匪贼对于修仙接触不深,识宝的眼力劲有待提高啊! 事实确实如二人所料,盗贼正因仗有法术傍身才得以横行至今。特别是近几年,这伙儿盗贼吞并或赶跑了周遭的同行,唯他们一家独大。 宫孙琬霜拿足宝贝后,脑袋里不经意闪过一个坑人的好主意,一想到得逞后定能使盗匪气闷到吐血三尺的模样心里就无比爽快。 宫孙琬霜凭借强大的感知力很快找到关押其他俘虏的地牢,还未靠近就大老远听见皮鞭抽打地面的声响,心胆猛然一颤。 “臭娘们哭什么哭,伺候好咱们保证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如果伺候不好,你们的结果只有两个,一是死,二是卖妓院!”聒噪的嗓音听着很不舒服,讲出的话更叫人不爽。 接着又落下一鞭以此震慑,另一道爆裂的嗓音厉声大吼:“还有你们,给我好好干活,要不然,想寻死的尽管开口,老子立马成全你们!”手中的大刀稍微一侧,折射颤栗的寒光。 关押的皆是女人和小孩,任凭他们心底再不甘再怨恨又如何,终究还得屈服在悍匪骇人的淫威之下。谁让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呢? 宫孙琬霜简直无语,无语到脸颊抽搐,这戏码有点意思,逼良为娼与逼良为盗。宫孙琬霜神色淡然,不过边上的少年握紧拳头,恨不得上去拍死那两个小贼。好,他还是忍住了。修为尽失等同于常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俩名小贼昂首挺胸,好一副居高临下的傲娇样儿。可惜啊可惜,二人享受了鼻孔看人的一生,却忘记一件大事——找人算命,算算今日之血光之灾。 正欲再度发威,嘴巴刚刚张开,未发出半个字音,似有什么东西从劲间划过,尚未感受到痛感,眼前已然一片漆黑。 两个不可一世的看守小兵保持着动作定格不动,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俩眼微弹,满是莫名与讶异。莫说本就被威吓成惊弓之鸟的众人搞不清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连两位自己也没弄明白咋回事,脖子一疼,没了。 妇孺孩童怕都来不及,哪里发现得了别的。宫孙琬霜趁所有人尚未看出端倪早早闪去身形,清扫障碍。 第3章 劫奴夺船(1) 静默片刻,众人没听到恶霸作威作福的动静,一个个睁开眼瞅瞅。哪知一睁眼就看到这帮霸气十足的盗匪骤然间“咚咚咚”齐齐倒下。躺倒的人胸口完全没有起伏,颈间一道细细的血痕,长脑子的都清楚,这几个贼已经断气了。 “要活命的都给老娘闭嘴!”宫孙琬霜厉声喝道,有几个胆小的缓过神后在瞥见一双凌厉的杀人眼神时,浑身不自觉哆嗦,生生将呼声卡在喉咙,吞回腹中。他们敢肯定,如果自己不乖乖听话,必先死于此女手下。 其他人不知宫孙琬霜是如何做到瞬间灭杀盗贼的,但贺兰璃辰对于她迅如闪电的极速感到万分惊叹。 宫孙琬霜敢出手,是因为她已探查清楚看守的人数不多,显然盗贼对自己非常自信,非常笃定人质跑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片晌,大伙儿纷纷醒过神来,中间某个女子壮大胆子发问:“为,为什么救我们?凭你的本事,可以自己逃出去。”她虽会点花拳绣腿,但面前的女子远非她比得上的,所以话语间声音不自觉打颤。 “我高兴,你有意见?”劫走盗匪的女人和杂役定会使他们不痛快,他们不好过,我便爽快咯,哈哈哈哈! 众人只瞧见宫孙琬霜冷傲狂妄的姿态,却见不到她内心的腹黑,已经浮现出即将变为现实的画面。空气中蕴藏的泄愤、犀利、狠辣的危险气息真真切切地钻入每个人的毛孔,背脊不禁一凉:好可怕的女人! 可怕归可怕,不过逃命更重要!走出石牢未久,宫孙琬霜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恰逢此时,肚子很适时宜地打起小鼓,非常明朗地提醒她到底少了什么。 拐过几个弯后,宫孙琬霜也得佩服自己的感知力强大,寻找厨房的途中少走许多冤枉路。莫说她自个儿饿得前胸贴肚皮,身后的众人同样饿得发慌。 既然如此,无需多忍。有可怕的女人打头阵,一大帮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壮大胆子一拥而上直冲进厨房,管他烫不烫手,只要是熟的好吃的通通先往嘴里送,美食面前,吃饭独大。 逃难的是填饱肚子乐呵了,而忙活大半天的厨子们就可怜喽,做的好饭好菜一口都没来得及吃上就一动不动地躺在冰冷的地上,要喊冤唯有上阎王殿。 旁人是否有恻隐之心,宫孙琬霜不知道,但她绝不会浪费一丝情感,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今日之下场是他们鱼肉百姓后应当承受的恶果。 流动的空气中,咸咸的味道时浓时淡,这是海的味道。味道越发浓郁,则意味着他们距离出口越来越接近,队伍中的每一位如今好似只要伸出手就能触摸到心里期盼已久的希望,渴望重获自由的希望。 越是接近成功,越是要小心谨慎,宫孙琬霜曾经无论何时何地都牢牢谨记这条准则,所以才能挺过一道又一道的风浪。而对手正是因为轻敌,不把她这个小丫头片子放在眼里才容易被成功的喜悦冲昏头脑,最终一败涂地。 所有的过程、结果尽数收在宫孙琬霜眼里,见多了悲欢离合,心也就不再软弱。踏出牢笼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而心绪不敢松懈半分的除了宫孙琬霜,另一个则是贺兰璃辰,二人非常清楚离开这座小岛后才是真正的脱险。 “都保持安静,别以为离开地牢就解脱了,眼下的安全不过是暂时的。”宫孙琬霜厉声提醒,少年倒也打算出声提醒的,无奈,谁让自己被人算计哑了呢! 这一路对众人而言走得未免太顺风顺水了,不过很快,宫孙琬霜凭借感知力在小岛沿岸找到缘由。一艘大船正朝小岛缓缓驶来,船上载着不少贵重的货物。难怪,敢情是出门烧杀抢掠去了,收获还挺丰厚的。 以免打草惊蛇,宫孙琬霜刻意让众人潜藏在距离海盗较远的位置,而后孤身一人靠近船只。贺兰璃辰想一同前去,而他很有自知之明,无力战斗又不能言语,去了只有添乱而已,莫如偶尔当一回弱者,等她凯旋而归便好,何况她有让人信赖的本事。再说,他留下并非完全无用,看好后面的别闹出大动静即可。 宫孙琬霜只身范险,后面的人就当真放心,不怕她得手后自个儿先逃命弃他们于不顾?怕归怕,自己的安全更重要!他们敢道出自己的质疑,却不敢喊太大声,生怕引起即将靠岸的海盗的注意,立马回到解放前。 宫孙琬霜倒是很淡定,可以理解他们求生的欲望。她接下来丢下的话把一干人的嘴全部堵上的同时也形同一盆凉水把少年浇了个透心凉。 “这位哑巴小哥是我的得力手下,你们也该看到,一路上他一直唯我马首是瞻,不信我就让他留下,如果我跑了,他就随你们处置!” 这理由够硬,所有人傻眼。当然,包括躺枪的贺兰璃辰,这记哑巴亏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宫孙琬霜本就心狠手辣,何况你一个不能辩解的哑巴?小子,乖乖认命!某女心底嘿嘿奸笑。 宫孙琬霜本就身手矫健,搭配咒术更加如虎添翼,巧妙避过几名头目的耳目,悄悄靠近大船。此船的大小应属中型,与其说用它出去打劫,倒不如说坐它更适合近海出游。 “快点快点,大伙儿都手脚麻利点,赶紧把货物搬回去,晚上先摆个庆功小宴,过几天等老大他们回来,咱们再摆个庆功大宴。”海盗头目之一的秦大虎扯着粗矿的大嗓门给手下鼓劲。 有好酒好菜吃,大家伙儿们一个个浑身打了鸡血,从头到脚有使不完的劲,一边扛着货物,一边嘴里士气高昂地高声附和。 “区区一个庆功宴算得了什么,等过些天大当家的和二当家的各自带队满载而归,除了佳肴盛宴还有美女如云!”另一名小头目也开口道,且特别加重最后“美女如云”四个字,听口气他们把“女人如衣服”这句话享受得不亦乐乎。 曾几何时,律法所不能制裁的罪犯最后都终结在宫孙琬霜手里,其中下场最凄惨的莫过于奸污犯。 第4章 劫奴夺船(2) 借助礁石的掩护再凑近些,凑近喽啰们搁置货物的位置,刚好这艘船上的人个子都不高,年纪也并不大,八成是带出去小试牛刀的新兵。瞧他们干活熟练,想必也是出去见过几回血的。 “嘶”一丝不易察觉的银丝飞掠而去,某倒霉中招男颈间一丝刺痛。他哪里算得到青天白日的,还在自个儿熟悉的地盘上遭人暗算,俩眼一抹黑,睡进了某件储物法宝。 下手之人迅速掳去下坠的身影,带到后面偏远的角落,动作奇快,只给人留下微风拂面之感。 “狗三,你快点,船上还有好多货呢!”某弟兄迎面招呼道。 “知道了。”叫狗三的少年应了声便往船上跑。招呼的人只听见狗三的嗓音,却未留意他刻意低下去的灰土脸。 船上的人只顾着积极地搬运货物,压根没心思管狗三。天助我也!宫孙琬霜很快在脑海勾勒出船内的结构,继而走进靠里的货仓。少顷,整个房间冷清下来,所有趴下的人均被搁置到角落里。这次宫孙琬霜并未下死手,留他们一口气在还有用呢。 正因为是里间,才不容易引起外头的注意。譬如某哥们进来看见不少兄弟只是“累”趴下才没多想,在转身的瞬间也随着大伙儿“累”得睡了。又一盏茶的功夫,外屋同样也安静下来,所有人皆掌控在宫孙琬霜的咒术之下。 瞧着搬货的弟兄愈来愈少,貌似只进不出,在岸上监工的三位大小头目都感到不对劲,秦大虎朝二猫使了个眼色,二猫立马会意,带上剩余的弟兄放下手里的活儿上船探个究竟。 秦大虎也希望自己是杞人忧天,偏偏他怕啥就来啥。没等多久,二猫与一帮弟兄很快出现在船头,他们非但神色有点不协调,接下来的动作也不协调,竟然下船把岸上的货物往船上搬,任凭秦大虎跟另一小头目如何叫喊也拦不住。 中邪了!这是二人脑海里一齐冒出的念头,除此实在想不到其他理由可以解释。二猫只是开头而已,其他亦为出事的弟兄接踵而至,同样对二人不理不睬,只管把货物搬回船上。 “醒醒!快醒醒!你们都停下,都停下!”秦大虎怒瞪双目一声暴喝,同时向地上猛挥一鞭,企图唤醒所有人的神智。然而事态已远远超出他的掌控范围,惊慌之中丝毫没发现来往人流中混杂的纤瘦身影,不知不觉中,另一名小头目也随波逐流。 “谁,是谁在装神弄鬼!有种的给老子滚出来!”秦大虎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气得眼珠子快弹出了。 看到秦大虎几欲杀人的架势,傻子才乖乖站出来让你砍呢!宫孙琬霜唇角勾出一抹不屑,咒术凝结于手中细丝。银丝闪射,笔直钻入秦大虎肌肤,药力如若不足,再加上咒术,效果定然大大增幅,周身血脉须臾间麻痹,意志完全被抹灭,变成一具言听计从的傀儡。 当秦大虎彻底被收服之时,则宣告着此船归宫孙琬霜所有。 宫孙琬霜不负众望夺得大船,带领众人离开小岛,额外又收获供人驱使的手下、少量财物,以及满仓的粮食。 经过方才的小试身手,对宫孙琬霜自身而言收获颇益,原本使用咒术总有缺那么口气无法发挥十成十威力的感觉。而现在,同样信手捏来的咒术威力不再弱小,反而还能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宫孙琬霜由于之前魂魄残缺,修行上慢了许多,顶多算得上凡人中天资中上层次的,而今灵魂归位修为大增。如果没有这次的意外,宫孙琬霜的血脉天赋或许这辈子都不会觉醒。 难得拥有的悠闲时光,宫孙琬霜趁机美美地睡个大懒觉。当然,船上需要补眠的不止她一个,所以在此之前特意施咒,好让船航行得更稳些。 夺船之举对宫孙琬霜而言比想象的来得轻松,而在旁人眼里已经强大到形同天仙下凡。大概是船开得稳,又许是连日的惊吓使得人很疲惫,于是这一觉睡得极舒服,船靠岸多时而不自知。 当众人再度睁开眼时,已是日落西山。想来小岛离陆地并不远,才大半日就到了,大概感知了周围的情况,原本还打算吩咐众人先做饭,今夜在船上将就一晚,未料到居然有一大波人马正朝他们疾驰而来。 宫孙琬霜即刻召集所有人下船,附近赶紧找个隐蔽之处掩藏起来,她可不认为穿军装的将士就一定是保护百姓的好兵,否则也不会有“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这一说。 此次前来的军队出自安陵国,她对安陵国将士可没什么好印象,先不提当年生母是如何栽在安陵国的某个大将军手里,那一茬儿也是她心里的疙瘩,将来最好别碰上那个花心老萝卜,否则非骂死他不可! 片晌,整艘船上除了宫孙琬霜自己和一群盗匪留下,其他人一并撤离,包括哑巴少年在内。她留下自然是要与军队交涉的,与其说要亲眼看着这帮强盗成为阶下囚,她更希望亲手将他们打入深渊,永无翻身之地! 此地处沿海地带,必是某个边缘小镇,浩浩荡荡的大部队不去防守边境反而大老远跑来这里,定为剿匪之事。此地又属瑢乐国、泓渊国、安陵国三国交界处,其猖獗之名可是远扬四方啊,没少让三国之君头疼发愁。罢了,难得她大发善心一回,为民除害。 见军队来势汹汹的架势,宫孙琬霜一点也不后悔刚才的举措,万一是些不好应付的,独自一人没有顾忌,逃起来方便。心绪忽而一转,又想到一个问题,他们是不是知道这片海域是海盗经常出没的地方,所以着重盯梢?若真如此,也就不奇怪他们来得这般快。 事实正如她所料,早在大半个时辰前,盯梢者观望到来历不明的船只靠近,赶紧回去上报。为了更好地打探海盗的情况,只要是沿海地带一律由三国军队分别严加把守! “船上的人都听着,你们被包围了,为证明汝等身份清白,通通下船进行检查!”一声叫嚷官威十足,浩浩荡荡的千人大队已然驻足跟前。 第5章 猪头将军 “二位将军莫急,小女子是来投诚的,为表诚意愿将船上的所有财物和三十三名被擒的海盗如数进献。”随之两声击掌,船上无论躺着的、趴着的、站着的一个个同木偶一般走到岸上排成整齐的队伍。 这画面不可不谓之神奇,不管是站在后面的将士,还是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两位将军皆为之咋舌。 安静片刻,领头的胖墩将军头一个反应过来,望着这批人呆滞的模样:“不可能!他们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货色,怎么可能被你一个小丫头擒住,糊弄谁呐!”远远斜了眼瘦小的身影,浑然不信。 胖墩将军怀疑得没错,不过旁边的副将则仔仔细细打量了这批人,倒看出点名堂,心里头不禁有点发毛:“陆将军,不对劲啊。您瞧这些人眉眼睁开、气色红润、呼吸顺畅,唯独脸上神色全无,跟傀儡一般。” 经姜副将一提点,陆将军又多看了强盗一眼,状况确实如他所说,一双绿豆眼特意睁大,好好瞧瞧那丫头。而这一眼不止让他看清徐步走近的娇小身形,而且目光干脆黏在人家身上不肯移开,开口更叫人白眼翻天:“敢问小仙女可是用的美人计让他们臣服的?” “噗”宫孙琬霜顿时有喷血的冲动。冷静,冷静!宫孙琬霜极力克制情绪,现在还不是发飙的时候!应付的话她早就准备好了。“民女自幼拜师习武,对医理也略懂皮毛,方能将贼人擒下。” 世上的隐士高人多了去了,没准今儿个真让自己碰上了,依这丫头的个头来看大概有十三四岁,解释合情合理。姜副将思虑片刻,问道:“船上可还有其他受困之人?赶紧让他们随我等回军营,好让军医查看伤势。” 陆主将一看就是个没心思的,姜副将倒是讲话实在,正直讲理,如若是浑噩之徒,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们全抓了。说要把人都带回去查看伤势,倒有几分可信,姜副将脸上的几分忧色的确货真价实。宫孙琬霜明白这只是其一,另一个目的自然是好好观察中间是否有奸细混入。 “大人果然体恤百姓,放心,他们很安全。方才远远望见有人朝这儿来,不知是敌是友,故而先让他们躲了起来,如今有各位大人照料,那再好不过。”转而向另一边挥手大喊:“都出来,有军爷保护我们,就不用再担惊受怕啦!” 闻声,一群女人小孩都听话地现出身形。 姜副将已经认同宫孙琬霜,向下面的士兵部署后续事务。说什么查看获救者伤势确有圈禁的意味,姜副将不明言,宫孙琬霜也懒得点破,偏偏脑袋没心思的陆胖将军要把话挑明:“姜副将做得好,除了小仙女把后面那帮人全部圈起来严加看管,免得有人给盗匪传消息!” 修为失了,不代表他真成了聋子哑巴,姜副将与宫孙琬霜的对话均收入贺兰璃辰的耳底,他很清楚其中意味着什么,起码由头找得很好,对他们也是一种保护,可偏偏被那名主将煞了风景。 果不其然,某位女性提高嗓音忿忿不平:“等等,你们凭什么只圈禁我们不看紧她!”女子死死瞪着陆胖将军,一手怒指宫孙琬霜。 堂堂安陵国将军岂会怕一个小小贱民?面色立马板下来:“凭什么,就凭你长得不够漂亮!不漂亮就意味着不起眼,正因为不起眼才不会引人注目,才能更好地给盗匪传消息。反之,小仙女就因为美若天仙,一举一动都被人盯着,做事必定束手束脚,盗匪狡猾,定不会找她做奸细。” “噗”这理由找得够牵强的,宫孙琬霜脆弱的心顿时喷血三尺。猪头!哪儿来的猪头!谁能告诉我,他是怎么爬上主将位置的! 胆大的女子仍不甘心:“将军,话可不能这么说,正因为漂亮才能吸引到大人物,那样更容易打探到军队的动向,转而传达给盗匪!”女子并非以怨报德,也明白自己的姿貌不及人家,只是气不过才跟陆胖将军抬杠罢了。 女子虽无冒犯之意,可这话怎么听都是满满的妒忌,好在宫孙琬霜听惯了难听的,麻木到懒得跟她计较。 不过钻进陆胖将军的耳朵里却是满满的讽刺,变着法子骂他昏庸吗?陆胖将军气红一张脸,暴喝:“混账,你是质疑本将军嘛!区区贱奴,你可知冒犯朝廷大员是死罪!” 不论陆胖将军是否还有后话,或有什么动作,姜副将先下手为强:“把后面的贱奴全部拿下,押回军营,如有反抗,立马当作奸细就地正法!”众士兵得令即刻执行,不让他们有任何发言的机会。 此举看似官官相护,仰仗权势欺压百姓,实则是为了救他们,不止副将,包括下面的士兵全知道他们必须尊敬的陆大将军是个实足的大猪头。 宫孙琬霜也明白,再抬杠下去,陆胖将军真会那般处置她,原本还在想怎么打圆场呢,没料到姜副将倒有点良心,先把事揭过去了,还道出了陆大猪头的那点小算盘。 眼见手下非常识相地替他出头,把这群杂碎给关押了,怒火消去一半,当目光再度回到宫孙琬霜身上,另一半怒火也彻底消了,嗓音也变得柔顺多了:“仙子姑娘,不如你将就一下,与本将军同乘一骑一道回营。” “多谢将军美意,可民女不会骑马。”宫孙琬霜柔声婉拒,她不会傻到在此刻得罪他,但也不愿跟他坐一块儿。整个人一副猥琐的色相,跟这头色猪同骑,就是白送豆腐给他吃! 闻言,垂涎三尺的猪脸即刻板下:“臭丫头,别以为有几分姿色就尾巴翘上天了,夸你几句是本将军瞧得起你!今日,你会也得骑,不会也得骑!”敢拒绝老子的好意,做梦! 某暴力女额头、手背青筋齐齐暴起,忍不可忍,无需再忍!姜副将正想着该如何帮忙解围,岂料对方已腾跃而起,直冲陆胖将军,奋力一记旋风踢,把人硬生生踹下马背。 第6章 商战惹议 “咚”一记重物落地,动静貌似闹得有点大,莫说一众将士,后边尚未走远的小伙伴们也惊呆了,那么大个块头前一刻还高傲跋扈,下一刻竟然乖乖躺地上一动不动。反观那匹高头大马,上面赫然是宫孙琬霜取而代之。 动作发生得太快,快得让姜副将来不及思考,更来不及阻止。那一瞬,所有人傻眼,傻到弹眼落睛,而后一秒又转为欢悦,尤其是一众将士。将士们心里都清楚,就凭那猪头的能耐也配当大将军,平日里老是作威作福,早看他不爽了,难得碰上个胆大的替他们出头,心里那个解气啊! 爽归爽,不过只敢暗爽,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挑战陆猪头背后的势力?宫孙琬霜才懒得管别人怎么想,也不多给缓神的时间,直接反客为主命令道:“还愣着做什么,没瞧见大将军热晕了,赶紧把人扛回军营!” 人家都找好台阶了,姜副将没什么好犹豫的,乖乖按吩咐行事。他有强烈的预感,假若此次剿匪能获得她的帮助,必将大获全胜!要问为什么,就凭她适才的那一击,角度、力道把控得极好,绝非运气好便可以随便解释的。 姜副将的所见、所想的确万分正确,但他不知道后边被押送的人中也有人想法跟他一致。此人并非别人,正是哑巴少年,法力全失不代表这点近距离的感知力也废了。至于其他人,或许也有,他们的想法则要简单得多,恐怖的女人,以一敌百,她要是输给盗匪那才令人惊奇。 军营大帐,两名士兵铆足劲将陆大将军拖到床上,转而撒手走人。至于陆大猪头,回到宽大的大床上后,肥硕的身体自然而然地摆个舒服的姿势酣睡下去,熟睡的肥脸照样不忘流露出沉迷美色几欲流口水的淫邪心思。这表情若搁在宫孙琬霜面前,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要说军营里陆胖将军半点人气也没有,那是假的,从上到下总有几个个别人与他一样臭味相投。这不,今日但凡见过宫孙琬霜容貌的人,谁不想对她一亲芳泽? 好在那帮人还保持一丝清醒,记得身负剿匪的重任。不像陆大将军,只需在打仗的时候吆喝两嗓子叫阵,其他阵法、战术、战略啥的都不用他来动脑子,最后还能记个头功。 这小部分人追随他是为了闲暇时可以找到更好更美的乐子。若要谈真心,他们才不会为了这点小恩小利去赴汤蹈火呢,他们的官职、荣誉全是皇上给的,是靠自己的性命和脑子搏来的。所以此刻的他们也随其他人一齐在姜副将的军帐里商议剿匪对策,整个军营独留陆胖将军在他的大床上做着春风美梦。 军帐里,案桌前的少女执笔行书,有画有写,一干人等静坐于两旁,画面非常和谐,静谧的空气中夹杂着几分怨气。可不嘛,坐着的将士里好几个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憋足了小媳妇受委屈般的窝囊气。 约摸一个时辰前,一干属下看到他们的头领姜副将带着一个外人进帐本先一愣,外人倒也罢了,可以是位世外高人,如果此人是男人也说得过去,可入帐的偏偏是个女人,这是在逗他们玩儿吗? 当然不是喽,姜副将是很认真的,特别邀请她入帐商议剿匪之策的。先前与军队随行的个别人亲眼见识过此女怒踹陆胖将军的画面,所以没任何意见,而其他人对此事只有耳闻不曾目睹,认同她,才怪! 姜副将刚要开口介绍,某位直脾气的小将忍不住抢先挑衅道:“小丫头,你的事我们听说个大概,先不说你有什么妙计,论武力,就你踢陆将军的那一脚纯属侥幸而已,真上了战场还不吓到腿软。” 帐中哄笑一片。姜副将脸色发青,正要喝止,结果又一个不怕死的声音响起:“吴将军说得正是,莫说你武功如何,别忘了你是从贼窝里跑出来的,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别以为送几个小贼上门就能证明你不是奸细,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使的苦肉计故意接近我们!” 瞧着这几个吹胡子瞪眼的手下,姜副将早已气得俩眼冒火,正欲发火却被当事人拦下。无论哪个年代都少不了大男子主义,宫孙琬霜完全可以理解,心里头一点也不生气,之所以拦着并非自己理亏,而是心头正窝火,刚好送上几个败火的。 见当事人不出声,再一个神经大条的继续附和:“二位说得不错,作为女子不在家里干活绣花,跑外边抛头露面,还要打打杀杀,不成体统!”说完,旁边的人纷纷附和。 果然是些不怕死的,前两条老娘认栽,至于最后一条明摆着皮痒找抽啊!“砰”一记爆响,一帮笑话的人骤然一惊。转过头,笑着的表情不由僵住,少女依旧面色淡然,看不出喜怒,案几依旧完好无损静立于原地,只见少女把手慢慢移开,露出一小摊粉末。 没记错的话,那个位置也放着一只茶碗,把茶碗拍碎很容易,而眼下拍成细碎粉末可见其实力非同一般。 “诸位将军稍安勿躁。首先,要试探本姑娘武功随时可以比试。第二,我去过盗匪的老巢,知道那里的地形。第三,帮你们不过是顺便而已,主要是为了我失明的双眼报仇雪恨!”宫孙琬霜说得很平静,如同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 此话对宫孙琬霜而言的确是件家常便饭的事,但钻入一干将士的耳朵里则成了狂妄之言,什么叫“帮咱们不过是顺便而已”?他们要做的是大事!是打仗!打仗并非小孩儿的过家家! “荒唐!小小女娃口出狂言!打仗并非儿戏!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军营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某将军甩袖冷哼。 如果这位暴脾气将军算讲点良心的,恶言恶语只为气跑宫孙琬霜不要涉险而已,那么另一位将军可没那么好心。“吕将军消消气,别跟一个黄口小儿置气,武功好不好不是靠牛皮吹出来的,她既已开口,咱们不妨成全她,输得她心服口服。” 第7章 先兵后将 宽阔校场,一众士兵闻讯纷纷赶来围观,难得的好戏岂有不观之礼?他们也想瞧瞧传闻中能把陆大将军踢翻下马的女子长啥模样。 主角未至,有些个已经下起赌注了。见识过那女子的毫无疑问全赌她胜,其余赌宫孙琬霜的均有几分是出于对陆大将军的不满,而她算替他们出了头。剩下的仍选他们的将军,毕竟柔弱女子怎么可能打得过大老爷们儿。于是乎,两边的人数相当,赔率均为一赔十。 未久,以姜副将为首的十几位主角一起到场,姜副将本想劝阻,宫孙琬霜却不以为意,反而认为靠嘴皮子压制他们难以服众,口服心不服必出乱子,倒不如用武力让他们输得心甘情愿,那样才更容易部署任务,一举歼灭盗匪。 宫孙琬霜已站在场地中央静候对手,姜副将斜睨一干手下,不耐道:“你们谁先上?” 某将军刚踏出半步,又让宫孙琬霜喝止:“且慢,诸位将军可以挑十名精兵试探我的实力,免得输了后硬说自己轻敌,不甘不愿地憋着火怪窝囊的。”转而又向姜副将提醒:“姜副将大可放心,我怎么说你照做便是。” 姜副将无奈,点头同意。他都劝过几回了,均被小丫头驳回,他还能再说什么,随她胡来,顶多叫上军医在边上侯着。 边上围观的士兵有些雀跃欲试,用不着哪位将军点名早已自告奋勇凑满十名,兴致正浓,孰料一盆冷水劈头淋下:“一个一个打太浪费时间,一起上。” 十名士兵心头一惊,转瞬窜上一丝恼怒的火苗:区区女子胆敢如此狂妄,真不把男人放在眼里不成!十名士兵左右对视一眼,很快达成一致,决定先下手为强,一齐冲上前把宫孙琬霜团团围住,手中长矛从四面八方朝宫孙琬霜刺去。 宫孙琬霜不动声色,眼看十支长矛近在咫尺就要刺穿其身躯,苗条身影极速跃起,一记飞旋踢命中对手的颈颚,三名士兵顿时头一晕,无力倒地。 不是,仨儿大老爷们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给踢倒啦?七人微愣,而宫孙琬霜断不会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不等他们反应就朝一个距离最近之人的胸口猛踹一脚,同时夺过对方手里的长矛。继而甩手扔出,横击对方下盘,俩腿一软又仨爷们丧失战斗力。 四根长矛再度袭来,宫孙琬霜立马抓过某支下坠的长矛朝对手翻跃而起,打横撞上对手胸口齐肩位置,身体突然被猛力一震,由于惯性向后倾仰,三人硬生生让一股力道压翻在地。 余下一人扑了个空,回身时,四周一片空空荡荡,好像女子从未出现过。环顾之际,仅听一声“在这里!”寻声抬头,自己竟已躲闪不及,乖乖挨下从天而降的当头一击。 这场较量结束得很快,惊呆了一众围观的小伙伴们,宫孙琬霜的动作极为连贯,中间没有丝毫停顿,全军覆没不过几息之间。 一干营中大将目瞪口呆,俩眼睁了闭,闭了睁,睁了再闭,闭了再睁,十名精英就这么被轻易地撂倒了? 没错,他们并没眼花,更没看错,瞧得真真切切,宫孙琬霜的目的正是要让这帮自以为是的臭男人臣服自己的实力。多此一举无非为了堵上他们的嘴,少拿“轻敌”二字掩盖自己技不如人。 “混账!你不是说自己眼瞎了嘛!你看看你从营帐走到这里的一路不需要任何倚仗,还有方才的打斗,出手精准、毫不犹豫,你哪一点像个瞎子!”胡将军在边上看得又惊又气,惊的是她攻击的角度、方位、力度皆拿捏得非常完美,气的是自己不甘心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宫孙琬霜神色如心境一样泰然自若,不兴一丝波澜,只淡淡开口:“那只能证明我眼盲心不盲!现在轮到诸位将军了,同样可以十个一起上!” 无论语气再淡无波澜,单凭字里行间的意思就充满挑衅,甚至还有瞧不起的韵味,一众将军怎会不气恼?十名将军大跨步上前,一个个怒目圆睁,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个气焰嚣张、不知死活的臭丫头! 围观的士兵们瞧着他们敬仰的将军们一个个杀气腾腾的模样,感觉比沙场对敌的表情还严肃好几倍,气势瘆人得很。 反观宫孙琬霜半点惧色也无,面对十位将军袭来的刀、剑、枪、锤一一巧妙避过,几个贴身而过的攻击看得场边的人又惊又险,一颗心近乎提到嗓子眼。围观者们再怎么不服气终非铁石心肠,多少有颗爱美之心,千万小心,别毁容啊,漂亮妹子! 宫孙琬霜的身手众人已然见识,其安危不必担忧,唯一关心的是她天仙般的美貌千万莫要留下瑕疵,哥哥们会很心疼的。 如果场中正在比试的将军,以及旁边观战的将军听到他们的心声,不关心自家上司的输赢与双方的生死,反而关心那丫头的花容月貌,估计各位将军们会立马气得喷血三丈远:一群没良心哒! 数息时间,十个人加起来都出手几十招了却未曾伤及其分毫,将军们的脸色青、白、黑、红各种难看,气得直咬牙:这丫头躲来躲去的存心耍咱们吗?气归气,手里的动作不曾含糊片刻。 宫孙琬霜自认试探够了,不打算浪费时间。后退的身体忽然侧旋,避过直逼而来的长枪,随即步伐疾旋,挥举长刀的将军哪知眼看就要得手的猎物会突然一闪,没了踪影,更意料不到猎物晃眼已闪绕至背后,对其猛踹一脚。那长刀将军块头大,惯性作用也大,直直扑向前边身体前冲的长枪将军,俩人双双倒地不起。 冷光闪烁,一支长矛从背后刺来。 想从背后攻击?别忘了老娘最擅长玩这套把戏!宫孙琬霜一个纵身后仰翻,轻松避过,攻势之余反赠其一记后侧踢,斜冲的角度刚好把某位大锤将军给一块儿撞倒。 “老吴,你打那丫头撞老子干啥!”叫嚷的崔将军痛得呲牙,“老子的腰啊!” 第8章 驯战商伐 “喊啥喊,催命呐!你当老子好受啊!”吴将军也疼得脸色发青,五官都挤到一块儿去了,“老子的屁股啊!”手一直撸着疼得快分成三四瓣的臀部。 紧挨着,又一位将军被一记后勾踢卡住脖子,宫孙琬霜稍一用力,使其身体翻旋坠地。随之借力飞出,对准袭击者的胸口重重蹬踢,俩将军倒飞出去,坠地后又滚了几圈;而另一位将军见状立刻横刀护于胸前,勉强挡住攻击,后退十数步才稳住身形。 想不到这丫头瞧着人小,力气倒挺大!各位将军们心中暗叹。 上场比试的将军们先前可都没给宫孙琬霜一个好脸色,所以她下手就没必要留情,只需保证别让他们死了、残了即可,毕竟打仗还需要人呢。 大刀、长戟一前一后一上一下直攻其罩面与下盘。另有两把长剑一左一右刺去,意图封死其退路。 势如破竹又如何?腹背受敌又如何?四面楚歌又有何妨?曾于枪林弹雨中谋生的宫孙琬霜岂会惧怕区区冷兵器? 宫孙琬霜可不是乖乖等死的傻子,先朝速度最快距离最近的左边下手,长剑出鞘轻触其锋刃,顺其轨迹移开迎面而来的锋芒,身形旋闪,刻意至其身前,剑鞘向其腹部拦腰挥斩,打飞出去。 挥刀将军见势一懵,前冲的身形想收却收不住啊,不偏不倚被飞过来的庞然大物撞飞在地,人摔痛不说,还成了大肉垫! 击飞长刀之际,宫孙琬霜将手里的剑鞘朝后方的另一位挥剑将军射去。挥剑将军已经了然其战术,他可不想再成下一个倒地不起的冤大头,身体微侧,堪堪避过一击,而剑鞘掠过挥剑将军、继而又掠过场边的围观群众。 “哎呦喂”一声叫痛,众人望去,运送的柴木散落一地不说,某位小兵也由于惯性仰翻倒地。目击者们傻眼惊叹,中招者心中叫苦:俺只是个路过的…… 挥剑将军敢保证,那把剑鞘如果打在自己身上,必定跟那堆木柴一般,全身骨头散架。挥剑将军仅躲过一击,分神都来不及,未曾想宫孙琬霜的速度快得远超乎他想象,抬眼时,回旋二连踢迎面袭来,胸口一脚,下颚再一脚,当即被踢懵掉。 躯体侧翻之际,宫孙琬霜在其身上踩上一脚,借力弹跃而起。“哎呀!”挥剑将军简直气得抓狂!好你个臭丫头,打败老子不够,居然还拿老子当垫脚石!挥剑将军倒想破口大骂,可惜声音痛得卡在嗓子眼,吼不出来啊。 比起飞跃袭来的长戟将军,宫孙琬霜的高度只高不低,站平地上的都好解决还用怕无立足之地的半空?她要的就是从上空击落目标。 长戟将军背上一沉,生生被宫孙琬霜踩在脚下,垂直下坠。长戟将军不甘就此败北,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匕首,向对手下足刺去。 若换成以前毫无战斗经验的宫孙琬霜或许真会受伤,而如今的她什么暗箭暗枪没碰到过,会惧此一击? 宫孙琬霜就称他的意翻身离开,让其有个踹息的机会。当然这也是长戟将军的目的,只要她离开就能有反击,哪怕仅有一丝也好。 孰料,他的意图早让对手看破,此举不过是个幌子,一记翻旋下踢重击其后背。“咚”一声重物落地,尘土飞扬,长戟将军趴在地上,趴手趴脚的倒霉样活脱脱像只待宰的王八。 样子固然好笑,而四周却无人出声,十名士兵全军覆没倒也罢了,而今连十名骁勇的将军也全体败北,用时顶多半刻钟而已,可见他们的差距好大。见此结果,试问谁还敢笑?谁还有心情笑?场中一片安静。 观战的姜副将,那张板着的面孔跟涂过浆糊一般,与其说尴尬倒不如说更多是嫌弃,心里不知朝挨揍的十人翻了多少白眼:一帮白痴,如果那丫头当真是个花瓶,那么她是如何做到带领一众俘虏逃亡,同时抓获几十名盗匪及一船的货物?这些事不是光靠运气就能做到的,终究还是要点本事的。 姜副将心里是这般骂的,败北的将军里有几个也悔青了肠子,想想他们的陆大将军都让那丫头打得躺床上做大梦呢,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小将。至于他们必须敬畏的陆大将军正是典型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武功虽远不及那丫头,但绝对凌驾于他们这群下属之上。 一干败北的挑战者们手捂着吃痛的胸口、臀部、后腰、胳膊等部位,头顶着发青、发红、发紫的花猫脸,在一左一右两名士兵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站起身形,每一个都痛得无言以对。 眼下这结果除了听从姜副将和小丫头的安排再无第二个选择,即使再不愿也得接受事实。他们非常清楚宫孙琬霜的武功远高于自己,整场比试中,小丫头极少用到手里的长剑,在对战士兵的时候压根连剑鞘都不需要,完全的赤手空拳啊! “还有哪位将军要指点本姑娘?”声音明明很好听,然而不咸不淡更似不屑的口吻令人听着发冷。前前后后一共趴下二十人,每个人虽不伤不残却痛得呲牙咧嘴,哪个傻子还会上去找虐? 果然,打疼对手才是驯服他们最快最简单的方法。姜副将扫了圈全场,一颗颗脑袋左瞅瞅右瞧瞧,再无反对之音。姜副将总算顺了口气:“霜姑娘,他们已输得心服口服,不敢再造次,请回帐中继续商议要事。” 宫孙琬霜这个身份现在是不能用了,人家正好端端的在宫里享福,怎么可能会出现于此,还沦落成匪窝俘虏,说出去谁信,凭白惹一身麻烦。 再来,“琬”字显生僻,普通人家一般不用,只有书香门第或富贵人家才会使用。而“霜”字则要普遍得多,万一将来朝廷要寻人会省去很多麻烦。因此,她才让众人称呼自己一声“霜姑娘”。 剿匪报仇是宫孙琬霜的头等大事,当然不会浪费时间去计较些鸡毛蒜皮的琐事,至于伤了的人想要借口疗伤避开她,没门!无论他们有无此意,一律拖进营帐中,让军医从旁伺候。 于是乎,便出现一干敢怒不敢言的将军必须耐着性子坐在帐中静静看着宫孙琬霜坐于案桌前执笔行书的画面。 第9章 悬首宣战(1) 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够训练出一支临时水师,更足够令整个军队臣服于宫孙琬霜,哪怕这份臣服仅限于对她的畏惧。 踏足军营的第二日,就被路过某个营帐的宫孙琬霜撞见陆胖将军手底下的军官强要了一名逃难者中的姑娘。毁人清白之后还要恶语相向。陪同于侧的姜副将未来得及遏止,一记长鞭已挥舞而至,军官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骨骼碎裂的痛感蔓延开来,痛到呲牙。 冷厉之音更令军官入坠冰潭。“现在你有两条路,一条是死路。你不止会变成残废,受尽严刑之痛,还得死于这位姑娘刀下,家里的所有财物、房契、田地都将归属她的名下。刚好你无父无母,倒减轻她的负担。” 不甘、愤怒、恐惧一一从军官脸上闪过,凭什么他用性命拼搏得来的一切必须被外人强行剥夺,还是个从匪窝里逃出来毁了名誉的女人!只恨不能掐死眼前来路不明的混账丫头。然而,身体的瘫软与痛楚使他内心的恐惧盖过一切。 宫孙琬霜接下去的话勉强让军官死灰的脸寻回一丝生气。“另一条当然是活路,你要发个誓言并且白纸黑字写下来。你的一生只能拥有她一个女人,尊重她、守护她,绝不欺凌、有负于她,更不得让他人欺辱。有违此誓,不得好死、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话落之际,不止军官,另几位陪同的副将也是脸色一怔,明摆着誓言一旦许下后必须要与那女子硬凑合此生了。除非那姑娘本人不愿。 正当军官犹豫间,宫孙琬霜已经报出一长串既与他混得熟络又同为陆胖将军手下的士兵姓名,让姜副将等人派属下前去把人押到校场。 未过多久,军中两百多名品行恶劣的领袖人物统统站在校场中央被众人围观。已然断腿的军官和被人五花大绑的陆胖将军扔在一旁,宫孙琬霜就是要他们睁大眼睛清楚对女人不懂得尊重只会玩弄后的下场! 宫孙琬霜单手举起,两百多名士兵的佩剑通通像受到号召一般飞出剑鞘,下一瞬刺向所有人同一个部位,绝望的惨叫声顿时响彻天际。 仿佛被赋予灵识的剑雨并未收手,所有飞旋长剑又似棍棒一般向众人的双腿与后背各拍击一记。 力道正如所见不轻也不重,真正要命的是银白剑身上闪动的绯色电流。两百来号人齐齐喷血趴倒在地的场面切切实实地告诉众人:犯禁的下场就跟他们一样,非但要残,半年别想下床! 军官明白,宫孙琬霜在示意他最后的机会,否则他的下场真会如她所言变成现实。于是赶紧发下毒誓,也不管那名姑娘是否还愿意。 宫孙琬霜以“军纪散乱、玩弄女人、不思进取”之名整顿军队,效果非常之成功,以杀鸡儆猴最简单的方式彻底镇压悠悠众口,不敢再有人犯禁。除非他男人当腻了想换个太监的角色,甘愿断子绝孙,受世人嘲讽。 这一切也让贺兰璃辰全看在眼里,心里一阵恶寒:她何时变得这般残忍? 城门口,十几个蓬头垢面的人在士兵的看押下跪成一排,身后站着几名手持大刀的刽子手。百姓们听闻今日官府要将抓获的海贼当街处决的消息纷纷前来观摩。 当地百姓往年没少受那帮海贼的侵扰,三国的朝廷也没少派军队过来剿匪,偏偏都奈何不得他们,顶多打个势均力敌。谁也没料到猖獗狡诈的海贼居然也有沦为阶下囚的一天! 老天开眼,群情激奋。 一个个高声呼喊:“杀了他们,为咱们死去的亲人报仇!” “杀了这帮畜生!” “这群天杀的残害我们老百姓,今天终于有报应啦!” 众人骂声连连,臭鸡蛋烂菜皮从四面八方投去砸到他们身上。混杂场面,好不热闹。 这时,一道浑厚有力的喝声从上方传来,将底下的嘈杂暂时压下。“时辰已到,行刑!” 一声令下,寒光四射,血雨纷飞,十多个头颅翻飞滚落。终于扬眉吐气的一幕沸腾了无数人的血。 单凭如此尚不足矣泄民愤,考虑到这点,士兵们遵从上面吩咐过的把这十多颗头颅高悬于城郭之上,示众扬威。 尽管只有区区的十几人,但这是军队头一次生擒的贼徒,还是众多大小头目中某一支的小头目。也罢,头目再小也是头目,并且城门口众目睽睽之下当街诛杀,勉强算得上成功了,毕竟往年别说头目了,能逮着个死了的虾米就不错了。 亲眼见证侵扰多年的贼寇报应不爽,抬头仰望高悬的首级,下方再次掀起一层高亢的热潮欢呼。 正当众人热切观戏之时,无人注意到混杂于人群中的一些杂鱼已被暗藏各处的士兵拿下。 当夜,秦豹子得知混进城里的探子所打探到的消息不由一惊,十多年来与三国军队交手,手底下的弟兄有死有伤,却从未如今日这般被人生擒、当街处斩,更将首级悬挂城关之上,受人唾骂。这简直是对作为首领的他的侮辱! 消息固然可靠,然而他终究不相信一直对他们束手无策的军队何时脑袋开窍了?终究还是决定亲自走一遭。 月光再亮终归是黑夜,借助遮挡物,秦豹子慢慢靠近城郭,抬头仰望,十多颗血液凝固苍白如死灰的头颅正悬挂在木架上。 秦豹子本怀有一丝侥幸,那不过是军队使诈,找人冒充虚张声势而已。可惜,那一张张熟悉而清晰的面容让他瞧得清清楚楚,彻底打破心里那一丝侥幸。那些都是他货真价实的弟兄,其中的秦大虎更是他两月之余迟迟未见的得力下属。 秦豹子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发白的指节咯咯作响。此等作为无疑是对他的挑衅,向他宣战! 愤恨的火焰瞬间烧过头顶:不论是谁,我绝不会让自己的弟兄白死,定要军队以及全城的人付出代价! 第11章 屠城反戈 “秦老大,这是吃人城还是荒城啊,太他妈诡异了。” “就是啊,豹子老大。大白天的不见几个活人,空城计还有这么唱的?” “真要是荒城,那也是这里的居民被咱们的威名吓跑的。吃人城肯定不可能,要是有什么妖魔鬼怪作祟早请人敲锣打鼓做法事闹得沸沸扬扬,咱们会不知道?”一名头脑理智的头目分析道。 四周大致望了一圈,秦豹子点了几名手下命令道:“你们带几个人去砸开附近的几间屋子,看看里面有人没有。” 一小波人依言四散开去,一间间屋子查看里面是否有人。诡异的氛围谁不怕?所以他们并未跑太远,最远不过四五条街。 秦豹子等众人也没等太久,而他心里已然猜到答案,只想验证事实而已。果然,搜查回来的人都上报了同一个结果——除去方才进城时所杀的再无一个活人。也就是说他们所处的地方是一座空城,所有的城民仿佛一夜之间全部迁走了。 “也不对啊,如果真的迁走为什么衣物和日常用具都不带走?我瞧着不像是迁徙,倒像是出去打猎,晚些回来。” “管他迁徙还是人间蒸发,总之城里冷冷清清的肯定有古怪。还有,老大,你有没有觉得进城之前那些士兵的神情,是不是太过镇定了,好像他们今日一定会打胜仗。” 秦豹子能做匪首当然不是个傻的,手下能看到的他会瞧不见?对方的目的再简单不过,故意引他们进城,好来个瓮中捉鳖。 朝廷围剿多次,什么招没使过,他们不都闯过来了嘛,何况手里还有人质,利用他们脱身并非什么难事。秦豹子随意朝某个方向大喝:“这么多女人小孩儿在向你们求救呢,你们不是一向以保护百姓为己任嘛,今儿个聋了还是瞎了,全躲起来见死不救吗?!” “对啊,没听见百姓们在喊救命,刚才在城门都挺威武的,这会儿倒藏头露尾做起缩头乌龟了?” “怎么,吃过几次败仗不敢再出来跟爷爷我较量啦?经常挂在的嘴上的百姓也不救了?” 一叠叫嚣云云,原以为可以刺激对方率先动手,那样可以暴露他们的方位,殊不知仍不见半个人影,只从天空传来女人的哈哈笑音,声音空灵辨不出方位。“危难关头拿女人和小孩当挡箭牌,真是好生威武、好生英勇啊!” 区区一句冷言嘲讽恰好打在众匪贼痛处,“你们自己蠢,脱不了困,反而抱怨军队不肯放人,不杀匪贼的将士就是废物!依我看放你们出城才是残害百姓,是他们的失职!” “照你的说法,住城里是百姓,需要军队保护,咱们手里的就不是百姓,不需要保护?”秦豹子狡辩道。 宫孙琬霜知道匪贼是铁了心死了也要拉垫背,存心转移仇恨的目光,就盼着脱身后把事情捅出去,好给军队泼脏水,巴不得再触怒龙威最终落个不得好死的凄惨下场。 宫孙琬霜懒得与他计较,对一众人质道:“从匪窝里出去的女人有几个好名声的,倒不如一头撞死反而能留个‘不堪受辱、宁死不屈’的好名声,没准儿壮烈之举还能感动天子,每人赏赐一块贞洁牌坊。” 呼救声很快弱了下去,许是喊累了,也许是觉得宫孙琬霜所言有几分道理,女子地位卑下,规矩也多,这是不争的事实。但也有人不满,朝天空叫道:“你也是从匪窝跑出去的,凭什么你要我们为了名节去死,你却可以活着!” 宫孙琬霜只轻松一句把人堵了回去。“我可以亲手端了匪贼的老巢以证清白,你能做到吗?” 一头目啐声道:“黄毛丫头大言不惭,凭你也配!我呸!” “哈哈哈哈……”宫孙琬霜不怒反笑,扔给众匪淡淡一句:“配与不配便由他们告诉你。”这句话令人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场游戏中的角色,而她则是布置游戏的人,讲话的口气实在令众匪贼浑身上下很不舒服。 而很快,当众匪贼望见不远处高楼上赫然出现的三十三个被羁押的身影,脸上都是惊讶,随之又掠过一丝惊喜:弟兄们还活着! 不,不对,人数不对,昨天即便没把人都杀光,剩下的人也只有十几个才对,可现在三十多个人一个没少,那么挂在城墙上的人头是谁的?秦豹子惊愕、怀疑地望向秦大虎等人。 宫孙琬霜双眼失明没法看得仔细,但她眼盲心不盲,早已料到秦豹子的心思,好心解惑道:“我们的确放出消息要斩杀海贼。可我们没说具体杀多少人呀。至于那些人头是用其他死囚改变其容貌做出来的,一模一样!” “……” 稍微顿了顿,又道:“说了这么多,不妨再告诉你,你们进城所杀的部分是活人,特意挑选的品行卑劣的极品,放心杀。另一部分是由妖兽所化,两者有个共同点,死后会变凶残哟!” 无论人质还是匪贼,脸色皆为之一白。 众人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希望自己听错,更恨不得聋了什么也听不见,因为谁也不愿听到这段残忍的话,更不愿面对即将要被凶煞邪物撕咬分尸的恐怖事实。 众匪贼震惊的是此次征战军队怎会让一个女人领兵?好死不死的还是个心狠手辣心思诡谲的黄毛丫头!她连城中百姓的命都能肆意利用,难怪不把他们手里的人质当回事。 某头目当即叫骂:“你个贱骨头,居然挟持弟兄们来威胁咱们!快放了他们,否则定让你们不得好死,谁都别想活命!” “对,大不了咱们跟这帮卑鄙下作的军队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众匪高举大刀愤声附和,颇有殊死一搏的士气。 “卑鄙下作,说得真好听!没道理只许你们抓人质就不许我抓你们的弟兄当人质。”清冷的语调毫无半分感情。 众匪贼还想唇枪舌战,但后面已突然发出的几声惨叫在提醒他们游戏开始了。宫孙琬霜隐于暗处颇有兴致地观赏亲手布下的棋局将会杀得有多热闹。 躺倒的尸体此刻已全部从地上爬起,朝众匪贼聚集而来。众匪挥刀砍杀,孰知死后的尸体硬如坚实木板,不管刀锋怎么砍仅于肌肤表面留下深不算深浅不算浅、粗细不一的口子。 反观牵线木偶一般的尸体屈指成爪,在匪贼身上一抓便是五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有的干脆笔直穿过匪贼躯干,使之穿体而亡。 秦豹子眼见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接连惨死,尸身上还留着令人不忍直视的血窟窿,一颗心如被无数根钢针所扎,万分痛楚。而他现在没有那个闲暇去为死者伤心,已了然为何那丫头敢如此嚣张,因为她跟自己一样同为修士。 第12章 围杀路尽 同样有资质修习过术法的几名头目与若干匪徒也相继看出端疑,那些人偶在生前就被人控制住心神,死后立马尸变成术者的傀儡。至于施术者是谁,不言而喻。 人偶越聚越多,从四面八方围攻而来,有男有女,一贯被匪贼轻视的女人没想到尸变后攻击力比男尸还要凶历。 秦豹子即刻下令:“所有修仙的弟兄全部分头攻击,用玄门武器斩杀傀儡!”以此掩护其余还是普通人的弟兄们。 面对凶尸凡人抵抗不过,而对于修士局势便扭转过来,一刀即可削下傀儡一条胳膊,再一斩即砍下傀儡的脑袋。原本凶悍的傀儡霎时变得像劈柴木一般不堪一击,乱刀砍成分尸块。 匪徒的折损虽有所减少,但一百七十来号人也损失了近三分之一,也算得上可观的数字。宫孙琬霜可不会留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接踵而来的漫天箭雨再次把众匪贼打个措手不及。 凶尸的厮杀声、人质的呼救声、命中的惨叫声,场面一片混乱,各种交织的嘈杂声吵得秦豹子头昏脑涨,来不及去思考太多。 众匪贼死的死伤的伤,转眼倒下大片,甚至倒下的人里包括几名修仙的。又一波箭雨袭来,秦豹子徒手抓过一支羽箭端详片刻,箭乃普通之箭,但被人施过咒,专门抑制修士的咒,摆明了对方刻意为之,削弱他们的实力。 “小心射来的箭,它会压制咱们的修为!”秦豹子大声提醒。然而,这声提醒稍微晚了一拍。 中箭者修为大减,本就没有多少的灵力瞬间抽空,攻击力与常人无异。方才可以一刀斩一个的凶尸,眼下再要对付它们必须出手全凭自身的力道,一打一都够呛,很快五六个实力差的被几具凶尸围杀。 见势不妙,秦豹子亲自上去支援,将所剩无几的凶尸解决干净,带领众人边打边退。此地不宜久留更不可恋战,折损的弟兄数量过半,再在城里停留只会情况更糟糕,谁知道那鬼丫头还会整出什么阴招玩弄他们。 想摆脱困境,为今之计除了突围再无它法。出城后能够尽快撤离或与布置在城外弟兄相互接应的当属北城门。 一众匪贼向北而行,将人质尽数撇下。混站之中众匪贼已自顾不暇,哪儿还有闲工夫管她们的死活?再者,军队完全听令于那油盐不进冷血无情的贱丫头,对人质不管不问,任由她们自生自灭,所以带上她们没有意义,反倒成为拖后腿的累赘。 也正因为战况混乱,众匪才未能发现那些箭雨射击的角度都只瞄准他们而已,没有一支射向人质。被人撒手不管的可怜人质们就这么幸存下来,一个也没少。 一路向北,箭雨暂歇,却如秦豹子所料,一路上看似不再有凶尸类的东西跑出来骚扰他们,可时不时会有毒刺毒箭毒雾一小波一小波的从不同的方位向他们突袭,防不胜防。几波折腾下来,剩下的人数约莫来时的两成。 秦豹子恨得压根痒痒,这应该是他生平以来败得最惨、伤亡最多的一战。倘若宫孙琬霜此刻站在他面前,他敢保证一定立马冲上去拧断她的喉咙! 众匪贼历经艰辛,终于来到代表突围希望的北城门。可惜,众匪贼看清眼前的画面通通止步,不敢贸然接近城门。 既然军队要围剿他们理应全城闭门封锁才对,怎么可能城门敞开,难不成忘了关门?又或者说故意放他们离去,再让他们倾巢而出,卷土重来,钓更大的鱼?假若当真如此,谁他妈还来!当他们傻呀! 真要成功突围逃出去了,他们再想卷土重来也不是短期内杀回来报仇,而是先另找福地休养生息,待恢复实力后再雪耻今日之仇。 正于此时,宫孙琬霜如愿地出现在秦豹子眼前,立于城郭之上居高临下地俯瞰众匪贼,面纱之下,唇边上弯的弧度形同在看一群蝼蚁,一切玩弄于股掌之间。 望见她,秦豹子压抑良久的怒焰终于忍无可忍爆发出来,大声怒喝:“贱丫头,你在玩什么把戏!你把我们骗到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宫孙琬霜笑意更浓,不答反问:“东城门外,你我一战,到现在为止你还没发现可疑之处?” 秦豹子只瞪大眼珠子死死盯向她,怒而不答,发生太多,实在想不出所以然来。 宫孙琬霜耐心解惑道:“一个剑锋老是砍偏的人居然能跟你打个平手不落下风,光这一点你就不觉得可疑吗?交手之后你身上有多道大小不一的伤口,而我身上可是一道伤口也没有啊。另外,众士兵与我保持的距离是不是远了点?” 经如此提醒,秦豹子总算反应过来梳理个大概。的确,一个使剑老砍偏的废物应该很快败下阵去,连灵力都不需要用,那么她与士兵拉开距离是防止二人交战时使用法术波及他们。当时对方打了好一会儿才撤兵回城,由此推测对方是故意的,掩藏实力示弱好让自己以为对手技不如人,从而放松警惕,随后请君入瓮。更重要的还有他们屠城的杀心! “你叫秦豹子是,我还芹菜包子呢,芹菜入馅儿的包子瞧着比你下饭多了。现在轮到你做馅儿了。”宫孙琬霜忽然蹦出的一句流露满满的嘲讽。 秦豹子不甘落败,大声喊回去:“你别得意,你以为你赢了,可我在外头也有布置,弟兄们很快就会杀进来接应咱们!”自信的神情仿若在说:你有后手,我也有后招! 宫孙琬霜哈哈一笑,仿佛在听一个搞笑的笑话。“你应该又忽略了城门外士兵的数量。你们有一百七十多号人,个个彪悍杀人如麻,我手里才两百名士兵,加上城里的也不足千人,还是普通人,如何敌得过你们?” 莫说秦豹子,众匪也听得出她的话越说越玄乎,只怕情况不妙啊! 顿了顿,宫孙琬霜继续道:“偌大个城才这么点兵力,那么其余的几千人上哪儿去了?我的身边连一个副将都没有是不是也太寒酸了点?” 第13章 路绝为囚 秦豹子剩余的底气全部耗光,但心里仍抱着一丝侥幸,天知道她讲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故意吓唬自己罢了。 秦豹子出战多年当然也懂点路子,于城外部署了三百多人。殊不知他们依仗地形与水性的两大优势已被军队攻克,按照宫孙琬霜拟定的战略阻断匪贼之间的联系。 秦豹子还不想这么早认输,可惜,包括他在内所有人身体一下子变软,瘫倒在地。这次秦豹子反应很快,准是来路上喷出的毒雾,毒随空气顺着伤口流入体内。 直到众匪贼再无反抗之力的这一刻,众士兵才总算露了脸,将所有人拿下,拖出北城门。 某个嗓音也终于忍不住气道:“贼丫头,别说得好听,我看你根本就是打不过咱们才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对付咱们!” 上方传来一声冷哼:“凭你们?全部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只不过拿来消遣一下更好玩儿。” 一干匪贼被五花大绑押到一旁,给先前抓的三十三名匪徒作伴。定下心神后,秦豹子一众才开始环顾四周的景象。 大片空地极为宽阔,四周由简易木架围起,远处有两只大铁笼子,每只铁笼里关着三只大花豹,喉咙间发出低沉的呼吼是在对食物的渴望。 圈子外围,士兵与围栏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右手握长矛,左手持护盾,身后背弓箭,严阵以待,想来是为了防止待会儿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冲出来。在他们身后站着的是服色各异的人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没猜错,正是城里的百姓。 一众百姓抬着头望向天空同一个位置,一个个指着半空戳戳点点,有说有笑,面色丰富多彩,有惊叹、有感慨、有激动,更多的则是高兴。 众匪贼莫名,于是顺着百姓的目光也望了上去。这一望不止令他们面色更难看,惊恐之感如滔滔江水翻涌而上。 两颗拳头大小的珠子悬浮半空散发灵光,灵光之上漂浮着半透明的影像,呈现的正是众匪贼在城里狼狈逃窜的景象,以及城外弟兄被军队战败扣押的落魄画面。 秦豹子的脑袋惊到发凉:难道说自打咱们现身出战之时就已经踩入对方的陷阱?若真如此,只怕城里布置的不止有机关还设有阵法。一边操控阵法一边还有御宝,这得消耗多少灵力?难道那丫头的修为当真凌驾于咱们所有人之上?所以,适才才敢堂而皇之地说出大言不惭之语。 “看!老大快看那里!是大柱他们!”一旁激动的声音将秦豹子从思绪中拉回,转眼望去,士兵在圈外打开一个口子,把一行拷上手铐脚镣的众匪徒往圈里赶,待队伍末尾的一个也进去后立马把口子堵上。 秦豹子瞧明白了,身边的人也猜到这是什么意思。秦豹子当即冲上方的宫孙琬霜大声怒吼:“贱丫头快放了他们,要杀要剐冲老子来!不许杀害我的弟兄!” “哈哈哈哈……”几声冷笑应声传来,“原来你也知道心疼?没道理只许你杀别人全家就不许别人杀你全家报仇!不许杀害你弟兄?一败涂地的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众匪贼的落败丑态、将士们的英勇、宫孙琬霜的手段皆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她的目的就是要不可一世的众匪贼输得身败名裂,同时也是在场所有百姓的期许,以泄心头之恨! 将征战胜利的全过程皆看在眼里的不止为此浴血奋战的将士、深受侵扰之害的百姓、站她身旁的官吏、绑在一边的猪头将军、站在城下的人质,还有混在人质中间的贺兰璃辰。 相处两月有余,宫孙琬霜修为如何贺兰璃辰自当了解,只是他不解,凭她的实力明明可以正大光明与之一战,将众匪悉数拿下,为何偏偏要用阴损招数把人当鼠蚁捉弄?旗开得胜,他虽为她高兴,而这份高兴少了一分畅快。 “人兽搏杀不是你们最喜欢的游戏嘛,今日怎么怕了?哦~~对杀的人换了,不舍得了?”俯瞰秦豹子等人杀人杀不得、救人也救不得、气恼到五官搬家的扭曲面容,宫孙琬霜别提心里有多痛快。 人兽搏杀,规则很简单。场中的人不但要对付猛兽的攻击并将其斩杀,同时也要与其他人互相厮杀,撑到最后一个活下来的人便有存活的选择,归顺入匪者生,违逆者死。 几声哐哐当当,之前被缴械的兵刃抛至众匪身前,看样子是真要场内战俘完成这场游戏。游戏在匪贼手里尚有存活条件为诱,如今在宫孙琬霜手里可没什么优势,即便撑到最后一个仍逃不过被朝廷问斩的命运。横竖逃不过一个“死”字,莫如齐心协力击杀猛兽,留得一口气,不怕押送皇城的路上寻不到机会逃跑。 战俘如此想,秦豹子亦如是,宫孙琬霜自然也能猜到,不过她无所谓,跟六只花豹搏杀,能有几人活下尚且未知呢! “吼……”打开兽笼,六只花豹一个猛子跃出笼门,瞬间把闪躲不及的战俘扑倒,当场毙命。 豹子属猛兽,捕食手法之厉害岂容小觑?何况是让宫孙琬霜特地饿上几顿的,现在这么多食物在眼前晃悠当然要全部拿下,否则不够分呐! 众战俘个个握紧手里的刀四散开来,同时又三三两两站到一起不敢落单,落单最容易受到攻击。若身侧站个同伴,心里多少有点宽慰,有什么状况好歹有个照应。 花豹身法灵敏出手凶残,战俘乃常年在外杀伐之辈也不示弱,其中也有几名修士,修为抽空,不代表力气也抽空。花豹能咬断战俘的脖子,战俘亦可伺机往花豹身上砍上几刀。 花豹跃身而起,众人往两边闪开让花豹扑了个虚,花豹受伤动作略显迟缓,几把刀瞄准其伤口飞射而来,生生把花豹扎死。 忍不住饥饿贪嘴的花豹在撕咬食物时,战俘抓准时机从后方突袭,未过几招便当场气绝。 战俘终非傻子,利用好花豹的攻击角度让其中两只撞到一起,几次下来两只花豹生出嫌隙,自顾跑一边决斗去了。 看到这里,战况有点搞笑,花豹逐渐呈现劣势,宫孙琬霜则不以为然,毕竟在开局时花豹势头很猛,出招全伤在对手要害,六十多位战俘已剩下一半了。 第15章 活宝争花 宫孙琬霜的大胆之举令在场所有观众胆颤心惊,他们从未见过这般胆大妄为的女子,行径乖张且嚣张。 匪贼毕竟皆是男人,严刑拷打用什么手段教训他们不好,偏偏要挑宫刑,简直比当众问斩更要侮辱人,当真是把他们的颜面及男人的尊严践踏在脚底。 没错,她的目的正是要秦豹子一众匪贼输得体无完肤,粉碎他们自以为是的傲气,变成人人可以耻笑的太监,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宫孙琬霜的一言一行,贺兰璃辰全看在眼里,心里有喜有惊。喜的是八千年后能够亲眼看到她归来,惊的是她令人发指的手段。你究竟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样,昔日的你不至于如此糟践战俘。 本该欢呼热烈的气氛一下子鸦雀无声,不知该不该继续叫好。姜副将硬着头皮正欲开口提醒是不是该收场了。未料,宫孙琬霜先主动下令:“将人犯全部押入大牢。” 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戏总算落下令人满意的帷幕。 整场战役猪头将军都被绑在一边看白戏,亲眼目睹宫孙琬霜的雕心雁爪,不敢再有任何肖想,也不敢对她出言不逊。 此次剿匪,全城百姓出了不少力,理当得到嘉奖与相应的报酬。至于救回的人质,尤其是女人,在被捕期间浑然不惧匪徒淫威,宁死不屈,理应赐予贞节牌坊与赏钱以示体恤。做好这两件事方可彰显安陵国君爱民如子之宽广胸襟。 姜副将把宫孙琬霜之所言如数记下,并心里觉得她未必如表象所见到的那般冷酷无情。若果真无情,那些女子的名节是好是坏与她何干? 宫孙琬霜淡漠依旧,给出的理由让人哭笑不得。“我只是看不惯这里约束女人的迂腐罢了。” 临走之际,宫孙琬霜特地关照不要把她的事说出去,包括当今圣上。万一实在不当心说漏嘴就不要把她的事透露太多。于是乎,拿了之前洽谈好的雇佣金一万两银子潇洒地走了。 贺兰璃辰很意外她居然会带上自己一起离开军营。宫孙琬霜却理所当然地道:“你是我的属下,不捎上你才叫人奇怪。” 得,还真拿自个儿当属下了。贺兰璃辰额头一颗大汗。 “好啦,可爱滴哑巴小哥哥,不逗你啦。你打算回瑢乐国还是与我一道去泓渊国?跟我一起的话可以继续帮你解毒哟。”宫孙琬霜故意看向别处,故弄玄虚地道。 贺兰璃辰想也没想拽上宫孙琬霜的衣袖,这便是他的选择。 宫孙琬霜噗嗤一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调皮道:“嘻嘻,骗你的。你恢复得挺好,毒已经减去三分之一,后面的可以找其他医术好点的大夫继续解。行了,不管你乐不乐意跟我走,至少到下一座城之前我们同路。” 而她不知道的是贺兰璃辰无论解不解毒都会选择与她一道,因为他不希望她再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 两城相邻,但要到下一座城用两条腿走得走上个把时辰,等走到了城门也该关了。如果骑马代步自当事半功倍,仅需一个时辰便可。宫孙琬霜早就计划好了,离开前特地备了两匹身形较小的枣红马。 宫孙琬霜两三下翻身上马,而身旁却迟迟没有动作,只见他对着马儿一脸木然的表情,眉头微挑侧向他:“哑巴小哥,别告诉我你不会骑马?” 贺兰璃辰诚实地摇摇头。从小到大出门都有马车代步,拜了师父之后出门要么徒步走路要么御剑飞行,从不需要骑马。所以,不会骑马对他而言是件很正常的事。 “上来。”纤细的手伸到他面前,“待会儿抓紧我,我尽量让马走得稳些。” 贺兰璃辰果断伸手与她共乘一骑,他知道她不会伤害自己,否则就不会耗费功夫帮他解毒了。 宫孙琬霜调皮地问道:“你就这么信我,不怕我治好你以后卖个好价钱?” “……”不用说这么直白。 “好,不一定卖你,回头把治病的钱付了。” “……”价格不便宜。 “知道你一直想问我跟你素不相识干嘛要救你。我的理由很简单,你的相貌轮廓长得不错,所以本姑娘难得强盗发善心救你一回,治病钱可以给个优惠价。” “……”我是不是该庆幸自己长得不丑? “小模样长得确实不错,日后长大了肯定是个把女人迷到神魂颠倒的大美人。” “……”这是夸男人的词? “你现在说不出话,我只能叫你哑巴,要是不乐意,日后等你毒解了能讲话了再喊我瞎子喊回来呗。” “……”你的心真宽。 翠荫山道,两人坐一骑牵一骑悠哉漫步,花叶清香,鸟鸣悦耳,好不自在。 好山好水好风景,而在宫孙琬霜眼里只有黑白灰的影像,实属遗憾。但她向来乐观得很,等眼睛好了,再把所有好风景看个够。 走至一处,马足止步,宫孙琬霜特意勒住缰绳掉头行往另一道方向,因为她感知到十里之内有一小片草药。 贺兰璃辰只管跟着她走,她要做什么自有她的打算。果真,不出一刻钟的功夫,一片色泽鲜艳的花展现在二人眼前。 宫孙琬霜没有太过靠近,在附近隐蔽之处双双下马,留下贺兰璃辰只身向鲜花凑近,正欲上前采摘,刚巧听到前方有人声,敌友未知。 “好个贾丞相,手段如此恶毒,眼下言懿先生重伤还中了毒,对圣上的处境非常不利。”一人抱怨道。 “慎言,小心走漏消息落人口实,言懿先生外出休假而已,并无不妥。”另一人提醒道,想来是个做事谨慎之人。 贾丞相、言懿受伤中毒、圣上不利,凭这几个字眼宫孙琬霜已经听出来者二人乃泓渊国革新派,贾丞相乃对立的守旧派,七年前灭她后爹煦国公宫孙颐全家的领袖人物。天赐良机啊! “别多话,快采药。此药名贵,配合山上的温泉加以辅助,对身体颇有益处。”谨慎者道。 第16章 活宝争花(2) 二人正欲采摘,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生生阻止二人的动作。“且慢,这些药我们全要了。”回首,只见两人向他们走来。 宫孙琬霜心道:霸道得挺利落。也难怪,光看走路的步调就是位武功高手。拜托,都换上粗布麻衣的平民装了,扮角色能不能走点心。 直性子的正要开骂却让性子稳的拦下,道:“两位兄台,如果你们也需要不如我们平分可好?” “不行。”对方一口回绝。 直性子的本就心情极差,这俩字无疑点燃其怒火,开口时语气还是先压了压:“这药是你们种的?” “不是。” “这山头是你们家开的?” “不是。” “你们比我们早到,先看见的这些药?” “也不是。” “你们家也有人生病需要此药?” “无人有疾。” 直性子的直归直,问得仔细,确认药是无主的谁到谁得,无任何纠纷,即刻翻脸:“去你娘的,这也不是那也没有那你们抢什么抢,我们有急用,都给我让开!” 宫孙琬霜在暗处差点笑出来,后来的俩活宝来搞笑的!下一瞬,心思回转,大概猜测他们或许跟哑巴小哥有关。 此地乃三国交汇之处,十里之内,后来的两个往返方向属瑢乐国。哑巴小哥是位中剧毒的贵公子,遇害地点必在这一带附近,他也来自瑢乐国。由此疑问,二者先后的出现未免太过巧合。 毒可致命,倘若凶手预料到受害者中毒未死就该断绝他治愈的一切可能。此药非争不可,莫非乃解毒之关键? 对宫孙琬霜而言有与无均无大碍,反正解毒有千百种法子,不必一棵树上吊死。不过若那二人一无眼缘,二品行不端,三背后的主子更非善茬,待会儿有需要的话不必客气,当做给言先生打的招呼。 对方开骂,俩活宝也不客气,抽出腰间配剑直接开打。对方也不含糊,拔剑应对,斗个势均力敌。无奈革新派的二人前不久负伤,未撑多久隐隐有不敌之势。 性子稳的堪堪躲过对手一招斜斩,一记上挑作为回赠,而招式的方向似乎有一道外力顺势顶了一下,砍中对手。他并不认为凭自己的力道与剑速足以伤到对手,顶多划破其衣衫。 另一边,直性子的一击落空,眼看对手厚力一掌就要劈中其右肩,孰知一枚石子将他往旁边弹了开去,他清楚若真挨下那一掌,肩胛骨就碎了。 对持几招,相似情形接二连三,虽不明显,总觉得哪里透着古怪。一活宝环顾四周叫道:“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宫孙琬霜没听见似的乖乖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现在出面为时尚早。 “晚辈不知哪位高人在此修炼,恳请求见!”另一活宝语气放软了些,能在较远处随手一招化解他们的攻击,其武功造诣绝不在四人之下。 回应他们的依旧是微风抚弄枝叶的沙沙声。 半天无人回应,也没有任何动作,既然对方没有杀意,俩活宝哪里还敢多留?赶紧拖着伤屁颠屁颠地滚了。 临走之际,二活宝无意一瞥,角度刚好望见掩藏于树后的俊颜。 革新派二人见人走远便不再耽搁,赶忙采摘好草药速速回去。临走之时,二人不忘躬身拜礼,齐声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走出一段路后,直性子的还在为刚才的一战感到惊讶:“师兄,你说那位高人干嘛帮我们?” 性子稳的摇了摇头,道:“他应该也打算采摘几株草药,那二人不分青白要抢去全部草药怕是惹怒了他。” 直性子的依旧不解:“高人那般厉害,凭他的本事可以事后再从他们手里抢过去,没必要借我们的手赶走他们。” 性子稳的思索一会儿才道:“其实那二人武功并未高于我们,只是我们受伤了,大概高人瞧出了这点才不屑与他们动手,反而借我们的手教训他们。” “有道理。” 性子稳的却叹了一声:“假若高人愿意出山协助圣上就好了……” 殊不知他的祈愿在不久的将来会变成现实。 宫孙琬霜现出身形,唇角弯出调皮的弧度:算你们有良心。几株鲜花鲜艳地绽放在脚边,是他们特意留给她的谢礼。 贺兰璃辰料准她另有打算,安静地等在原地。所站的位置不算太远,适才发生的画面大致收入眼里,也瞧见了宫孙琬霜使坏的小动作。 待人回来,两个人再次上马,贺兰璃辰碍于男女之间的礼数,跟之前一样只抓着宫孙琬霜的衣裳褶子。 枣红马依旧慢悠悠地稳步前行,走过一小段,两边的景色已非先前上山时的景色,原来他们没有下山,而是继续上山。 宫孙琬霜坐在前面悠哉地道:“之前听他们说山上有温泉,正好你也去泡泡,活活血,对解毒有益无害。再者军营生活乏味,连个觉都睡不好,现在当然要好好放松心情喽。” “……”估计你自己也想去玩儿。 约莫一个时辰,一座阔气的建筑映入眼帘,大门上挂着大大的牌匾,写有“福来泉庄”四个大字。 见有生意上门,一伙计连忙挂上讨喜的笑容跑出来招呼:“两位客官,里面请……”看清进门的是两个孩子,话说到后面有点泄气,尴尬的表情似乎在说:二位,小孩子家的拿我开涮呢,你们有钱嘛,回家玩儿去。 好,他们的年纪是小了点,身边也没个成年的仆从,乍一看就像两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孩子。 宫孙琬霜能够理解其心思,随口扯个理由解释道:“我们跟家里人吵架了,出来散散心,行不行?” 注意到门口,掌柜正好得闲出来观望。宫孙琬霜掏出一锭大大的银元宝托在掌心,摆出财大气粗的架子道:“这一百两够不够先付个三天的定金?” “够,够,一定够!还包三餐!只要客官不嫌弃小店简陋,爱住多久就住多久。”小二和掌柜双眼眨成元宝状。出手阔绰准是爷,伺候好大爷必有后福! 此地乃三国交汇之处,贸易频繁,来往客商繁多,有银子的爷也不少,可乐意掏银子的爷少啊! 第17章 泡泉夜探 泉庄生意再好终究属于乡村野郊,生意以借宿为主,物价再贵也贵不到天上去,宫孙琬霜不过是估个价而已。 付账时,宫孙琬霜又掏出一锭大银元宝,道:“用上等饲料喂给我们的马,两间单间离得近些,最好相邻,先住上五日,要不要续房到时候再说。听闻你们家温泉不错,既是来散心,自然要享受一番。” “好嘞,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二喜滋滋地牵过两匹马赶紧下去干活了,掌柜的笑容越发的和蔼可亲了。“二位客官怎么称呼?” “霜,寒霜的霜,他的话……”宫孙琬霜微顿,他姓啥我哪儿知道,一直喊他哑巴喊习惯了,早忘记问了。“给他纸和笔,用写的。” “啊?”掌柜一懵,你俩结伴来的还不晓得对方叫啥? “我和他是在半道上认识的,忘记问他姓名了,等想起来问的时候他又得了很严重的风寒,哑了。”宫孙琬霜半真半假解释道,说得很顺,一点也不像掺假的。 贺兰璃辰无奈接过纸笔,写下一个好看的“琰”字,取自表字“鸿琰”中的“琰”字。表字由师父所赐,迄今为止从未在旁人面前提起。若非现下处境危险,也不必以此掩盖身份。 刚才牵马回来的小二听掌柜交代几句后便领着两人看房间去了。掌柜做生意果然用心,两间房间不仅相邻还很宽敞,朝向好,房内布置也雅致美观,应属上等客房。 无论何时何地,有钱的感觉最棒啦!宫孙琬霜由衷感慨。 客房不似大堂来来往往人多,有的话牵扯到个人隐私,需要私底下商量。在军营时,宫孙琬霜一门心思光忙着策划剿匪,对贺兰璃辰除了解毒极少过问其他,现在闲了才想起过往做生意时才会留意的细节。比如:在饮食上是否有忌口的食物。 宫孙琬霜自然没有,贺兰璃辰则摇摇头,表示也没有。最后,宫孙琬霜特别向小二提醒道:“如若有人要打扫房间必须得到我的允许,没有回应绝对不许进来。另外,有什么事要找我的话,务必到每日的巳时或午时再来。记好这两点,否则出什么意外别怪我没提醒。” 要求听着奇怪,小二还是应声记下了,不必多管照做就行,谁让人家是爷呢! 贺兰璃辰也觉着怪,无妨,日后就知晓咋回事儿咯。 殊不知,店小二带俩人去看房后,掌柜看看桌上写的再望望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默默摇了摇头,忍不住低叹一声:“现在的年轻人太奔放了,小小年纪就敢闹私奔。” 可不嘛,其他的客人也瞧见了,他俩的行为真挺像小两口的,男孩就像个惧内的典型,家里的财政大权全交由媳妇管,外面的事也全由媳妇张罗。 好在二人都不在,如果听到掌柜的感叹,以及众人的七嘴八舌,宫孙琬霜倒没啥,翻个白眼,觉得“你们想多了”。贺兰璃辰的话,一定感到丢脸丢穿底,干脆一掌拍死自己得了。 星幕悄悄降临,为炎热的暑气带来丝丝凉意,除祛一丝烦躁,平添一分舒爽。 温泉池内,水汽袅娜,缠绵缭绕,时浓时淡,犹若云丝。水纹涟漪层层,美丽花瓣随之铺开,飘满整片池面,仿佛置身花海。 偌大的圆池,宫孙琬霜无比畅快地在水里游水,优美的身姿犹如线条优雅地人鱼。停坐池边,久违的放松感舒展全身,好不惬意。 原该平静的夜似乎忽然间多出许多访客,而且都喜欢在屋顶、墙垣之类的高处行走,步伐还蛮欢快的。 来客有两拨人,一拨来自泉庄之外,行动训练有素,与白天见过的俩活宝一样出自军营。另一拨人乃庄内之人,伪装成商贾、行人一早混在庄内,等待猎物出现,然后伺机而动。 好在两拨人的目标不一样,分别往两个方向去的,不然那个倒霉蛋今晚必定九死一生。 宫孙琬霜小小的幸灾乐祸一下。好,她一点也不意外,可以在预料之中,混乱之夜终有一遭,早与晚的问题而已。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凑一块儿更省事。至于哪两个倒霉蛋,心里早有人选。 方正的泉池,水雾朦胧,时而聚拢时而消散,将少年笼罩其中。温润的泉水驱走他多日来积蓄的疲惫。池水散出的缕缕药香,吸入鼻尖,格外的舒心怡人。 泡汤前,宫孙琬霜把一瓶药交他手里,泡汤时务必撒入池水之中。不得不说,她配制的药效果颇佳。即便有幸活着回到师门,也未必能恢复得这般快。 由于毒解去三分之一,感应力恢复少许,已然发现有人正迅速靠近他的位置,而且有许多个,起码不少于二十个。 他至今仍未想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三皇子,以至于如此穷追猛打?当初下手时还将他搜了个遍,什么佩剑、饰物、银钱全搜刮得干干净净,若非凭着最后一丝未消散的灵力放了把火幻化真身才得以逃脱,否则当场就被他的人扔海里喂鱼了。 寒芒乍现,头顶一剑直刺目标要害。对手旋身一闪轻松避过,后翻一跃,飞剑凌厉与之擦身而过。拳风刚猛,出手极快,似要打断目标两根肋骨。对手反应更快,身手灵敏似灵狐,巧妙避开攻击。 招不宜硬接,但要躲开小菜一碟。若非贺兰璃辰如今身体状况欠佳,这些刺客完全不是对手。 俩刺客招招紧逼,不给贺兰璃辰任何喘息的机会。几招过后,二刺客有点懵了,上边儿提过世子武艺高强,可高强的程度在他们的预料之外啊,他们是军人,练的皆为杀招,世子倒好,跟玩儿似的。 二人对视一眼好似达成什么共识,出招向贺兰璃辰要走的方向拦去。没关系,两个人降不住他,二十人又当如何?只要将他困住,待所有同伙聚齐,还怕压制不了他一人? 贺兰璃辰猜出刺客意欲何为,正打算改跳窗离开,凭他的状况撑不了多久,等一会儿人手增多更加不好对付,必将沦为笼中之鸟。 第18章 退贼生谣 未等多时,又两名刺客从窗户杀入房间,这下路全被封死,唯有另外想办法冲出去。 贺兰璃辰没指望会有人出去报信,但凡在房间周围的人早就被他们撂倒了,不死也得昏厥。到底是人来常往的地方,不宜把事闹得太大。 其实两个月前事已经扯大了,瑢乐国平乐王世子领兵剿匪,军队尚未出师反倒先把身为主帅的世子弄丢了,下落不明踪迹全无,惹了好大一场笑话。 皇帝闻讯,龙颜大怒,派下好几拨人四处寻找,我朝第一大才子,兼当世第一美男子,突然这么没了,今后谁给国家撑颜面呀!一帮饭桶! 房间里越发的热闹,无奈那么大动静没有人能够注意到,反而吸引来其他更多的刺客。宫孙琬霜与他离得较远,未必能发现此处异常。思及此,面对刺客,贺兰璃辰只好独自硬抗。 贺兰璃辰不再与之缠斗,将刺客往温泉池边引,找准时机往某个刺客身上给一脚猛踹。刺客预料中的重心不稳,跌了下去。 贺兰璃辰动作连贯,稍微一偏错过斜后方偷袭的一剑,借力打力。刺客一击未中反被擒拿,顺着身体前冲的惯性一扳,于半空打了个滚翻落水池。另外两个很快也相继被打落水中。 贺兰璃辰直奔大门,不再多看他们一眼,并非求生意切,而是不忍直视一个一个落汤鸡的惨样。估计这一架是他从小到大打过的最无赖的一架。 池子不深,最先落水的扑腾几下总算从水里爬了出来,站稳身形正要有所动作,熟料,一个黑色的背影撞了过来,摔得俩人痛叫连连。 水里三个循着黑影飞来的方向看去,窗户整个大开,地上落有窗扇碎片,他们敢确定,那同伙绝对是让人从窗户外生生踹进来的。“有高手!” 三人相互交换个眼神,不敢贸然追出。世子受创都这般难对付,再加个高手,冲上去岂非作死? 刚踏出房门,贺兰璃辰就碰见俩捂着吃痛部位躺在地上打滚不起的。没猜错的话,一个胳膊骨折,一个肋骨骨折,痛得连落在边上的兵刃都没力气去拿。那画面光瞅着都能感到疼。 再回头,宫孙琬霜披着件单薄的衣裳来到贺兰璃辰的面前,调皮一笑:“来得刚刚好,就知道你扛得住。”说罢,匕首往他手里一塞,“给你,防身用。快走。” 贺兰璃辰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跟随她的步调离开。宫孙琬霜一路往人多的客房位置跑,一边放声大喊:“救命啊!有贼啊!打劫啦!” 闻声寻来而未见同伙惨状的其他刺客成群纷至沓来,途中走一段打一拨,起码解决四五拨。 宫孙琬霜一路打,一路不忘把刺客往有人的地方扔过去,目的就是求几个人证,免得贼落跑之后没留下什么有力证据,反被说成无理取闹。 赤手空拳把人撂倒已属不易,可她残暴的打斗招式着实把一旁的贺兰璃辰给吓了一跳:揍人就揍人,怎么还挑男人的某部位猛踢啊,应该没废?不过听那凄绝的惨叫,也许……大概……真的……救不回来了。 “有贼啊,抓贼啊!” “有色狼啊!救命啊!” 撞见刺客的一起头,听闻呼喊的受惊吓一起跟着喊,惊叫声有男有女,飞快连成一片,此起彼伏。 客房一带极快热闹起来,看戏的、打探的、观摩的、寻人的、别有用心的等等纷纷跑出房间看个究竟。 经如此一折腾,若干潜伏在屋顶正欲动手的夜访之客不得不计划作罢,待回去从长计议。 “怎么啦,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我们家小姐也在温泉池那里,出什么事了吗?” “我家老爷跟几个朋友也在那里沐浴,没出什么意外?”各种询问云云。 未久,掌柜带领一干人手与几名从温泉池回来的客人来到众人面前,安抚众人。“大家稍安勿躁,我们已经向温泉池的客人逐一核实过,大家都安然无恙,也没有任何财物损失。幸好有人发现及时,贼人已经全数离开,我们刚才也派了人下山报官,所以请大家莫慌。” 听闻“报官”二字,说明官府的人很快会到,会保障所有人的安全,众人提着的心放了回去。 说服是一回事,有人提出疑惑是另一回事。“那伙贼徒谁发现的?” “管他谁发现的,打跑就行,我看到的贼徒鼻青脸肿的,貌似刚挨了顿揍。” “这么一说我也是,感觉贼徒不像自己跳下来的,倒像被丢进来的。” “那么厉害?掌柜的,泉庄内竟有如此高手当护卫?” “不对?记得有一名贼徒是瘸着腿跑的,护卫是贼徒逃离后来的,那之前谁打的?我觉得应该是与我们同样在温泉池沐浴的客人。” 听到屋外杂乱的声响,雅间里的青年眉头皱起,向属下询问门外的状况。本已做好御敌的准备,但埋伏外面的人迟迟没有动作,猜测必与屋外之事有关。大概知晓情况后,青年对别人的事没有太多兴趣,在房里继续歇着,让两名属下留在外面静观其变。 一通众说纷纭,掌柜尽量将面色保持正常,有高手解围自然是好,可他不敢贸然居功,万一再有人提出要引见,他得拿得出人呐。吹牛也要打草稿滴! 掌柜顺了顺气,正色道:“请问诸位,可有人瞧见是哪位高人出手相助?” 在掌柜问出这句话之前,围观群众里早有个别习武之人打算冒认,没准儿能趁此挣个名头,想前途似锦必先有个台阶。 一言问出,谁知一道悦耳的嗓音冒了出来:“掌柜,把人打跑的时候出手重了点砸坏了几扇窗户,大概要赔多少钱?” 啥?众人一愣,这话说的怎么跟个认错的小孩似的。刚觉得好笑,思绪急转,等等,明明砸坏人家家里东西这种理亏的话为什么听不出半点道歉的感觉,反而有些理直气壮?仿佛在说“爷有的是钱,爱怎么就怎么砸”。 再等等,窗户是她砸的,人是她打的?这话无疑是证明了贼徒是她赶跑的。众人立马反应过来,循着声音,目光全聚集到宫孙琬霜身上。 第19章 退贼生谣(2) 当看到出声的是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再一瞥,边上站的是个同龄的少年,一个纤弱一个文质彬彬,怎么瞅都跟“武林高手”四个字沾不上边。 几个想争名头的稍微放心些许,不就是赔点银子,我也有!“小姑娘,贼徒有二十来人呢,不是两个三个,你当在玩捉贼游戏呀!” 某一人赞同附和:“小姑娘,那些贼徒个个精壮魁梧,别说你了,加上你身边的小哥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二人言之有理,众人也觉得宫孙琬霜不可信。掌柜也不好判断,保持沉默,再者人家是出手大方的财神爷,哪敢轻易得罪?即便说的真话,也不会要她赔,事急从权罢了,毕竟万一闹出人命案,损失的何止是银子?而是招牌! 宫孙琬霜不予理睬,全当耳边风,继续认错道:“掌柜莫急,我知道做生意的都忌讳见血,所以他们一个都没流血,顺脚踢废了好几个太监,即便有血还在胸口憋着呢。” 太太太太太——太监!众人一个个眼睛嘴巴张得滚圆,耳朵没毛病?言辞骇人了点,却只有交过手的人才讲得出细枝末节。 “小姑娘莫要胡言,架有那么打得嘛,出手竟如此阴狠!贼徒手里都有兵器,岂容你近得了身?” “切。我看不然。月黑风高夜,持刀又拿剑,最是杀人时。当真是打劫,而非暗杀?”仍有人不愿放弃争名头的机会故意挑刺数落。 宫孙琬霜从容回答:“怎么不是打劫?他们是劫色!也不想想出事的地方在哪儿,温泉池是宽衣解带的地方,多适合办事。” “噗”某位拿着茶壶观戏的仁兄竟是将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周围众人霎时间如击惊雷,险些惊掉下巴。 “我有说错吗?如果是劫财,动手的地方就该是客房,而不是温泉池了。”宫孙琬霜理所当然地分析道。 “……”众人绝倒。小姑娘,能好好说话吗?能不能不要把夸张又令人羞涩的话说得这般直白?我们信你还不成吗? 掌柜听了半天,孰真孰假心中了然。从商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见得还少?足以猜得一分籍籍无名之辈的心思。整了整声色,问道:“敢问霜姑娘是如何碰上贼徒的?” 宫孙琬霜回以正当的理由:“小哥哥最近染上风寒,身体欠佳,我怕他温泉泡久了晕池子里,所以前往查看,没想到一过去就撞上这档子事。” “贼徒全是男人啊!”争名头已然希望渺茫,但还是弱弱询问。言下之意,劫你的色可以理解,打劫男色有点说不通。 宫孙琬霜道:“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小时候被自己老娘非礼过,之后烙下阴影,导致心理扭曲、变态,对女人又爱又恨的同时还生出龙阳之好!”鬼扯,她最在行啦。 这理由好诡异啊!未几,联想到世上难免有口味清奇之人,围观群众勉强接受这个说法。 讲话的确一鸣惊人了点,反而逗得徐晟不禁笑出声来,略感有趣,郁闷了一天的心情顺了些许。“小丫头,你也太扯了?天底下哪有那般不堪的母亲?你见过?” “亲耳听过也亲眼见过。女人要么死了丈夫要么被丈夫冷落,心理空虚,然后拿自己儿子开刀解闷。打小就心灵受创,可不得长歪嘛。” 你的见闻真广啊!徐晟无言以对。 站于某女身后的贺兰璃辰揉揉太阳穴,话题是不是聊歪了? 觉得宫孙琬霜越说越邪门,哥舒赟忍不住也插上一句:“小姑娘,这样揣测人家不太好?况且你又如何判断贼徒一定是采花大盗?” 宫孙琬霜一甩衣袖,朝哥舒赟踱步道:“首先,他们敢做就别怕被人说。第二,若非贼徒意图不轨何至于踢废他们?采花大盗,光坐牢顶什么用,治标不治本,废成太监才叫治病治根。第三,公子觉得我们长得不够花容月貌,不足以让贼徒见色起意?” 哥舒赟语塞,这话没法接啦。能把怪异之言说得振振有辞,姑娘,你太有才啦!默默为倒霉贼徒的名誉默哀一瞬。 徐晟见对方牙尖嘴利,也试图叫叫板:“小丫头,你确实姿容出众是个美人胚子,可你的衣着未免太过清凉,岂非更引人犯罪?” 宫孙琬霜身披纯色单衣,绣上若干简单花色,简约而清爽。单看衣服不觉得有啥,可穿在身上衣不蔽体就显得奇怪了,清楚地暴露了她未穿里衣、裤袜的事实。穿那么清凉可不让人想入非非嘛!一语点醒梦中人。 宫孙琬霜翻个白眼,只道:“大夏天的刚泡好澡,浑身热乎乎的又闷又热,层层叠叠的衣服你们穿得上去我穿不上去,捂痱子呐!身上这件叫做浴衣,我给自己设计的,沐浴之后穿。” 徐晟没辙,与前人一样被三言两语轻轻松松顶了回去。 贺兰璃辰低眉捂额,巴不得地上有个大坑现在就跳下去。丫头,口无遮拦也得有个度! 回想起之前打斗的情形,尤其那几个踢残的,面对女人攻击也不挑位置,出手油滑,确有几分临时起意之嫌。 无意扫了眼周围,果然有许多目光投向自己。有粉面含羞的女儿家,同时不乏审视而怀疑的目光。怀疑什么他清楚,硬着头皮死扛。 风头已被抢尽,几名习武者再不甘输给一个小丫头片子也得认栽,硬着头皮问出最后一点好奇:“敢问姑娘师从何处?” 雅间里的青年与潜藏屋顶未离开的刺客,这问题也算是他们的好奇。看了这么久的戏,也想听个答案。 “没有师父。家里开武馆的,我是家中武功最高的,赚钱也是最多的一个,因为吵架,倔驴脾气的老爹也让我打脱臼了胳膊,有什么意见吗?”宫孙琬霜坦诚回答,反问最后几个字时展开的笑颜令人莫名一寒。 我去,连自家老爹都能下重手,难怪打残贼徒后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等会儿,她还说什么来着?家里最会赚钱的?怪不得脾气那么狂!这天不能聊了,再聊下去就怕一颗玻璃心扛不住哇! 第20章 退贼生谣(3) 我去,连自家老爹都能下重手,难怪打残贼徒后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等会儿,她还说什么来着?家里最会赚钱的?怪不得脾气那么狂!这天不能聊了,再聊下去就怕一颗玻璃心扛不住哇! 一些做父母的抹了一把冷汗,心中唏嘘:幸亏那不是我闺女,不然还有命嘛! 宫孙琬霜接下来的动作简直让一众小伙伴的玻璃心惊碎了一地。一锭大大的银元宝在半空划了道漂亮的抛物线准确无误地落入掌柜的手中,说是打坏了东西理当做出赔偿,不必客气。 有钱就是任性啊!吃瓜群众们的感慨…… 店小二提着食盒走来,看到一群男男女女聚到一起好不热闹,忍不住好奇往雅间客房的位置凑过去稍微瞧上一眼,小会儿功夫不耽搁事。 瞄了一圈,谁知正巧望见宫孙琬霜也在其中,便上前打个招呼:“霜姑娘,好巧,在这儿碰上您。菜肴依照您给的菜谱已经做好,正要给二位送去。” “来得正好,让我看看大厨手艺如何。”一听到有饭吃,宫孙琬霜自顾蹦跶到小二跟前,掀开盒盖,一股菜香飘散开来,“大厨好手艺,香味很纯正,没有多余的味道。”给大厨由衷地点个赞。 贺兰璃辰巴不得早些回房,让一片眼刀盯着浑身不自在。 宫孙琬霜似乎想到什么,再向小二交代几项事宜,边走边说,步调散漫,对话内容让身后群众听得一清二楚。包括雅间的青年与潜伏的刺客忽觉领间吹过一丝阴风。 交代的事有两件。其一是除夜宵之外每日三餐均送到贺兰璃辰的房内,夜宵则放在她的房门外,知会一声即可。第二件是她的屋子不许旁人随意进入,因为她最近研习医术——制毒篇,房里许多瓶瓶罐罐的毒草毒花毒粉毒药水堆得跟狗窝有一拼,哪个罐子装的美容药,哪个瓶子装的治伤药,自己也一笔糊涂账。所以,哪个嫌命长的尽管进,死了可千万别说人是她杀的。最后不忘打趣说如果店家不信,她不介意敞开房门让大家观摩一番。 回到房间,小二将小菜逐一放上案桌,陈列有序。事一做完立马告退,走的速度堪比用跑的。溜得快并非外面的事多到忙不完,而是白天听了掌柜的好一阵八卦,外加其他目击者的各种脑补议论,谁还敢打搅他们的二人的世界?再经历刚才一通折腾,大概整个泉庄也只剩两位当事人后知后觉咯。 每道菜一式两份,装盘用的小碟,小而精致,量不多,若要说多,多的是菜肴的品种,有荤有素有汤有点心,菜色均已清淡为主。 饭菜的卖相、味道,贺兰璃辰完全接受,就是有点看不懂,鸿源国的菜式长这样吗?宫孙琬霜凭服饰样式可以看出其身份,同理他也一样。 贺兰璃辰按宫孙琬霜所言拌一拌一道叫做色拉的凉菜,把上面的酱汁匀开,谁知无意一瞥,只见她往自己的这道凉菜里敲了颗半生不熟的鸡蛋?对方解释说这叫“温泉蛋”,怕他吃不惯所以没给他要。 刚尝了一口味道,宫孙琬霜闪念一现,把几样东西搁在案桌空着的地方,她一向容易忘事,所以还是想到了尽早就做。 做生意的大多都在饭局上谈事的,故此,宫孙琬霜从不讲就“食不言,寝不语”这类的,边吃边向贺兰璃辰一一解说。 一只圆鼓鼓的钱袋,里面银子有整的也有碎的,住店期间该给的打赏别吝啬,否则会遭人话柄。原本下午要给他的,结果与小二交代事宜,说着说着便忘了。 两支新毛笔,较于常规尺寸要小一圈,其中一支笔杆比筷子还细,笔头堪比绿豆,说是打算等眼睛好了做美甲用,反正有多的给他一支,需要写小字的时候兴许用得着。 一小叠摆放整齐的小木片,五寸宽两寸长。这是水写板,毛笔沾上清水即可在上面写字,呈现出墨色,水干了字迹就会消失,正反两面皆可反复使用。 两块展开后与纸张一样大小的白布是水写布,用法与水写板相同,都要注意的是不能用墨写字,一沾即废。布和木片是带在路上用的,不像现在住店,笔墨纸砚随时能借到。 戒指做工尚佳,雕有水纹,镶嵌一颗标准绿豆大小的蓝色灵石。戒指只需佩戴者注入灵力即可使用低阶的水系术法,主要沾毛笔用,同时可以收纳物件,但空间不大,一宝两用。 宫孙琬霜最后给予戒指的总结简直令贺兰璃辰目瞪口呆。另有三枚与之是同一批做出的试验品,效果比预计的差太远,先将就用,待炼出更好的再拿它们换银子去。他手里的那枚炼制的时候没留意尺寸做得大了,正巧派上用场,现在还能五指随意戴,等他长大些估计勉强只能戴小拇指。 效果太差?贺兰璃辰端详过匕首,是中品宝器,现在的戒指是下品宝器,两样东西随便一件都价值不菲,玄门中许多小门小户的家里也未必拿得出几件。居然说卖就卖,豪气啊! 另一头,雅间客房。 适才屋外的动静,言懿全收在耳里,潜伏者亦然,此刻已全数撤离,不敢再有动作。所谓的不敢,言懿敢大胆断定,只要那姑娘住在泉庄一天,他们就必须延迟行动一天。鬼晓得会不会让那疯丫头撞上,随后也跟前者那批倒霉蛋一样先挨一顿痛揍,再落得名誉尽毁、身残志坚的下场,传扬出去,还要不要混啦? “小丫头不简单呐!”言懿叹道。 “的确够胡闹的,歪理一箩筐,说起谎来一套一套的,疯野至极猖狂至极!”徐晟冷言道,心口那股窝囊气仍未缓过劲来。 “尽管如此,你有没有觉得她似乎在帮我们?利用的还是在温泉池行刺的另一拨刺客。”哥舒赟在旁提点,“起码派来暗杀的人没来得及动手让她阻止了。” 徐晟气归气,但不傻,对此隐有所感,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觉得那丫头纯碎瞎闹,做事毫无章法。 第21章 求教搭讪 “没错,正因为乱七八糟的瞎闹,做事毫无章法才能混淆视听。不妨说说你对那丫头的印象如何?”哥舒赟暗示道。 徐晟“哼”了声,道:“张扬、任性,花钱败家;做事只靠蛮力,不愿多思;讲话颠三倒四、毫无忌讳,一点也没有女儿家该有的矜持。” 哥舒赟闻言轻笑:“这便对了。” 对了?徐晟微愕,貌似有点懂了,稍微理出点头绪:“师兄,你刚说混淆视听,莫非她故意做给外人看的?” 哥舒赟点点头,道:“她主要做给刺客与我们看的,也许是一时兴起,也许有意要帮我们。总之没有敌意。” 言懿赞同,然后与哥舒赟向徐晟一一解惑。明明是刺杀偏偏咬死扭曲成劫色,揣着明白装糊涂。至于贼徒里是否真有人被踢废成太监不得而知,存心损人名誉碾压成笑话是真。后来高调说把自己老爹打伤无非要告诉刺客她是个武功高强且做事无脑之人。在检查菜品时看似说话随意自然,实则多说了半句“没有多余的味道”,明摆着在提醒他们小心提防,饮食方面别被人做手脚。在被贼徒追杀时,为何不往她自己的住处跑反而跑到他们的雅间附近,即便慌不择路也未免“择”得有点刻意。结合以上几点矛盾,那个疯丫头故意演戏给人看。 撇开这场闹剧,光看那二人本身就不简单。 疯丫头与其说自家是开武馆的,不如说更像开医馆的,哪个习武者那么闲,毒药伤药美容药研究那么多那么杂。乱堆乱放堪比狗窝,擅入者死?说那么夸张为的是震慑保守派刺客不敢贸然对她下手。另外,有个细节与她眼睛有关,当时她除了朝徐晟翻了记白眼与眨眼皮外,双瞳再没向别处转过,显得有些呆滞,像个瞎子,然而她行动自如,当真是瞎子?倘若真是瞎子,赤手空拳打跑二十多人,而且是男人,那么她的武功造诣得高得多骇人呐? 再说说她身后的少年。自始至终一直不曾开口说话,并非不能说,只怕无法说。因为他瞧上去根本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他身上萦绕的药香明显不是治风寒该用的。再看他举止斯文,仪表堂堂,以及在疯丫头胡言乱语时的反应,羞涩腼腆,一看便知出自有涵养的人家。一个先被毒害再遇刺杀的人绝非出自小门小户,身份不容小觑。 此刻的宫孙琬霜也正想猜猜贺兰璃辰为何会遭遇谋害? 宫孙琬霜觉得写字好看的读书未必会差,那么琴棋书画必定样样精通,没准儿还是个小有名气的才子。举止投足颇有涵养,性子乖顺,实乃讨老师欢喜的好学生,讨诸多长辈欢喜的好孩子,搭配一副好皮囊,大概想招为女婿的也不在少数! 正由于太过出彩,容易掩盖旁人的光芒,招人妒忌,能够向军队传达命令,幕后之人必为权贵。 贺兰璃辰夹菜的动作不由一顿,心道:不愧是你,好敏锐的心思。 宫孙琬霜全然没在意,自顾吃完最后一个糕点。漫不经心道:“以前学过一点占卜之术,看在你活了小半辈子没做过作奸犯科之事的份上才发个善心救你一回,否则就算你天姿国色比九天仙女再美十倍也懒得搭理你。” “……”差点让一口点心噎死。 避免误会,宫孙琬霜补充一句:“我没有窥探他人的习惯,仅仅算了你的犯罪记录而已。白天两个采药的士兵品行不端,看他们不爽顺手教训一下。” 贺兰璃辰自从拜入师门后极少再回母国,不问朝政并不意味他跟傻子一般什么都不知道。三皇子心胸狭隘,品行上表面光明磊落,背地里把阴狠之事做得比较隐晦,让人抓不到证据罢了。 用过膳,宫孙琬霜为贺兰璃辰把上一脉,治疗效果和预计的一样,果然山里采摘的花是解药中的一味,决定干脆再多住几天。 起初宫孙琬霜不仅交代过小二来问候贺兰璃辰的伙计必须要识字的,还说有事找她必须等到巳时或午时,原本他不懂,此刻连盯梢的也傻了——她她她,她的作息规律太夸张了,居然丑时息午时起! 一连三日皆如此,别人用早膳,她在睡大觉,别人用午膳,她才刚吃早饭,敢情宵夜就是她的晚膳。房间里瓶瓶罐罐到处堆,画稿纸团满天飞,走个路还得九曲十八弯,实在惨不忍睹。没见过这么邋遢的女人! 贺兰璃辰记得在军营的时候她的作息规律挺正常呀,转念一想,便解释得通了。军营的作息也有规定,早晨军号响起,她不想起床也得起。 守旧派刺客彻底放弃对她下手的念头。死不可怕,就怕死成被万人嘲讽的笑话,晚节还是要滴! 有一件事令言懿和刺客两方都看不懂,教学骑马通常由男子教授女子,而他们则是反着来? 一处宽敞空地,宫孙琬霜牵着缰绳走在前头,贺兰璃辰骑在马背慢慢颠着,适应了三日总算可以慢步小跑了。宫孙琬霜颇有师长风范地教诲道:“多学一门技艺有益无害,不必学精但要学会,危机关头就多一道保命符。” 贺兰璃辰虚心受教。 兴许托了贺兰璃辰的福,本打算走的客商只要不赶时间的临时都改了主意打算多留几日,还以女性居多,泉庄生意兴隆。知晓他每日练习马术,都掐着点来到地方,站在空地边缘远远地望着他。好一副赏心悦目的美人图! 在瞥见侧旁的宫孙琬霜时,心里纷纷只恨自己不会骑马,否则站在他身边的就能换成自己了。有的只希望宫孙琬霜能好好教骑马,别把美人给摔了。这一点不用她们提醒宫孙琬霜也会注意安全,中毒加骨折,她才不要多麻烦呢! 凭宫孙琬霜的姿貌怎会没有惜花之人欣赏?无奈都让她自个儿吓跑了,不是废太监就是钻研毒物,鲜花虽美毒刺扎人,谁嫌命长啊?同样远远欣赏饱眼福就好。 第22章 问缘思美 观察多日,确认宫孙琬霜并无敌意,哥舒赟手里拽着一小包粉末徐徐上前搭讪。“霜姑娘,听闻你最近研习医术专攻制毒,刚好我也在钻研此道,这包药粉是一位朋友出给我的考题,可惜我医术粗浅,只能辩出几味药,配制解药更不必提了。不知姑娘能否指教一二?” “好说好说。指教谈不上,帮个小忙而已。”宫孙琬霜爽快道,她明白这是言懿有心试探。早在行刺当日,她已然认出哥舒赟与徐晟正是白天采药的二人。 转身向贺兰璃辰道:“下来,少说也有一个时辰了。好一位雅人深致的傅粉何郎,姑娘们观赏你好久了,等着与你搭讪呢,快去。” 贺兰璃辰专心练习马术心无旁骛,瞧见了只当没瞧见。此刻二人有话要谈,便依言搭了把她伸出的手轻松翻下马来。 宫孙琬霜认为身为教练把学生一个人晾一边太不尽职了,马牵着不动保障了安全却让人傻等,怪无聊的;放任学生一个人练习担心马儿突然尥蹶子,生麻烦。故此,让他与女孩儿们聊聊天,放松又安全。 眼见她这么大方就把人让了出去,哥舒赟愣了愣:你的心真宽,明知抢手也不怕让人抢了去?罢了,传言而已,半真半假,不能全信,办正事要紧。 闲聊半晌,哥舒赟足以断定她对他们没有半点威胁,此乃其一。其二,哥舒赟好歹也懂点医术,当见识到宫孙琬霜给出的解毒方子一时吓到手抖,这哪里是解毒,分明是赌命!以毒攻毒倒也罢了,药未必要用喝的方式,可通过针灸注入到血液里,另一种毒则搭配温泉活血,效果更佳,五日即可药到病除。 贺兰璃辰没有与姑娘们搭讪的意思,可以直接回房,无奈一群姑娘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将其团团围住。 她们打探过,人家要么在房间里歇着,要么让疯丫头霸占着,根本捞不着搭讪的机会。总不好硬闯陌生男子的房间,或者特地去温泉池堵人。但别说真有人试过派丫鬟前去邀请,可惜均被他果断推辞。 见这插翅难飞的阵仗,贺兰璃辰索性把手伸进怀里做个样子,掏出木片与笔,写道:近日身体欠安,不能言语。 本想谁会没事与一个哑巴聊天,又是个病秧子,加上自己的淡漠之态,也该歇歇了。孰知姑娘们偏偏为他一手秀雅端正的好字以及他俊美的娇容越挫越勇。生病致哑是暂时的,而非天生残疾乃永久的。病,她们也能找人治。 贺兰璃辰若知晓她们的心思,只想说四个字——自不量力! 正欲走人,不甘就此放弃的姑娘们大胆问道:“敢问公子是否婚配?” 出于礼数,贺兰璃辰只得驻足,在木片上写下一字:否。 姑娘们顿时松了口气,未指婚就有机会。转念,又觉得无所谓,从古至今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可惜了正妻之位。 “公子可有心仪的姑娘?可是那位与你一道来的霜姑娘?”某位女孩鼓足勇气询问。所有女孩都等着他的回答,有害怕,有期待。 贺兰璃辰眉头微皱,没有马上回答,只写道:何此一问? 见贺兰璃辰茫然的模样不似作假,女孩们纷纷把她们听到的各种传闻如实告知,五花八门的版本把贺兰璃辰雷得不轻。 传言说两个人皆因家里吵架才离家出走,半路偶遇,俨然一出“有缘千里来相会”的戏码。 传言说二人自小指腹为婚,由于素未谋面才对婚约不满,家里大吵一架跑了出来,没想到在途中巧遇,一见钟情。 传言说女孩武功盖世并非开武馆那么简单,必定师出名门,少年与女孩是师兄妹,早有情意。无奈因门内纷争被迫离山,双双私奔。 传言说二人互生情意,偏生双方父母不满意这桩婚事,于是二人决定瞒着家里悄悄私奔。 传言说女孩精通武道、医术,实乃高人,对少年又是治病又是传授马术,故而猜测两人还是师徒呢! 版本繁多且杂七杂八,老套经典、恶俗清奇,应有尽有。自刺杀事件后,各种八卦广泛流传,足够写一沓话本子了。当然,版本再多,终究有一个共同点,都把俩人凑成了一对。 这算不算击退刺客捡回一条小命后的后遗症?贺兰璃辰心思复杂地听完这一箩筐的捕风捉影,自己也不知道脸色到底是红的、青的、还是白的。 回顾两个多月的相处,贺兰璃辰几次试探,宫孙琬霜的反应显然对于过去的事一丝一毫也记不得了。如今再遇,时日短暂,猜不透其心思,顾忌女儿家的名声,他仅在木片上写下意味不明的四个字:顺其自然。 晚膳时,贺兰璃辰有意不提下午与一众姑娘聊天的事,觉得她会非常生气,毕竟事关姑娘家的清誉。 孰知,宫孙琬霜早猜到他们会聊些什么话题,因为刺客一事闹那么大,今日的结果理所应当。非但没生气,反而打趣道:“纸要是不够回头问小二多拿点,有什么口味清奇、构思奇妙的尽管写下来,等有空的时候我再编几本话本子卖钱花。” “……”将谣言坦然接受,从而以此转化成商机的,千古第一人呐! 言懿一行拿到宫孙琬霜给出的医治方子,个个瞅得眼皮直跳。没撤,谁叫他们的医治方法太慢呢?他们等得起,陛下等不起,唯有死马当活马医,拼了! 所幸,疗效相当可观。 六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让瑢城得到泉庄的消息。 淡淡的花香弥漫沁心,纱帘拢起轻盈地垂在柱边。雪白粉墙挂着几幅水墨佳作,几处矮架上摆着精心剪裁的盆栽,随风轻摇的珠帘由珍珠、玛瑙珠、珊瑚珠等串连而成。绣工精湛的屏风色泽绚丽而生动,好似一朵朵牡丹群芳争艳。 房间内的每一件陈设工艺极好,用料考究,雅丽而不失奢华。想来房间的主人身份高贵,淑雅而有才气。 十一二岁模样的娇丽少女衣着华贵,安静地端坐于案几前,纤细的指莹如葱玉,优雅举杯,小啐一口杯中的清茶。 一名侍从立于旁侧,毕恭毕敬地禀报盛州刚传来的消息。 第23章 毁誉钓鱼 听闻那里一处泉庄闹出一桩笑闻传得沸沸扬扬,据说有一波采花大盗夜闯温泉池,不单劫女色,且有断袖之癖,相中一名相貌极佳的少年郎。 闻讯,邱梦珊想都不用想便猜到那个人定为贺兰璃辰无疑,她敢说当今世上除了他容颜绝色,再无第二人能使人心生歹念。 上报消息中提及那帮贼徒是被一个武功极高的疯丫头打跑,此刻正陪伴在贺兰璃辰左右。贺兰璃辰似乎得了重病,为其医治的也是那位疯疯癫癫的少女。邱梦珊心头一跳:莫非是她? “即刻派人将他安全带回,不许让任何乱七八糟的人接近他!”邱梦珊冷声命令,她绝不容许任何人抢走他! 邱梦珊乃瑢乐国当朝正一品官员户部尚书之嫡女,再有皇帝御封为贵女,金枝玉叶,追捧她的王孙贵族不计其数,而她唯独钟情于平乐王世子。 五日时间,言懿所中之毒已然全解,缓了两日便带着人返回泓渊国。朝局动荡,皇帝身边危机四伏,能用之人真的太少了。言懿自知若没有宫孙琬霜出手,自己也不会恢复得这么快,临走前不忘奉上“诚意”十足的诊金。 十日的时间,对贺兰璃辰的治疗大有益处,毒已化去一半。疗效虽好,但他也觉得呆够了,泉庄里越传越离谱的八卦版本以及孜孜不倦找上门搭讪的姑娘们实在令他头疼。 于是乎,当宫孙琬霜提出离开的时候,贺兰璃辰毫不犹豫地跟她跑了。 进入盛州,二人随意找了间客栈歇脚。客栈有四层,一楼和二楼均作餐馆用,一楼大堂人多嘈杂,二楼雅座较为清净,三楼与四楼则为包间和客房。 二人选了雅座,小二洋溢着笑颜上来招呼。两位客官不止长得俊,出手十分阔绰,一给就是十两银子,一看便知出身不俗的大主顾,得好好伺候。 宫孙琬霜下意识报出几个菜名:蟹粉素鸭、香脆藕夹、响油鳝丝、蔬菜鱼丸汤、黑金流沙包。 “啊?”店小二眨巴双眼,不懂了。这是什么菜?没听过呀! 贺兰璃辰非常理解小二的心思,这几日在泉庄他已经见惯了那些新奇的菜式,菜名虽不知,味道却挺好。住泉庄时,有几道菜厨子觉着不错就当新菜推出,还受了不少住客的好评。 宫孙琬霜微微尴尬,莞尔道:“不好意思,是我点错菜了,忘记了你们这里没有这样的菜式。”在泉庄吃惯了大厨照自己的食谱做出的家乡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小二哥,有什么特色推荐不?” 小二接口道:“红烧大肠、四喜丸子、桂花鸭、盐水鸡。” 宫孙琬霜道:“大肠长那么难看能吃嘛,我很少吃内脏的。鸡是发货,不健康。算了,上两碗口味清淡的素面,加半只桂花鸭,鸭子用两只小碟装盘。” 小二应了声下去准备。 待小二下了楼,宫孙琬霜道:“琰小公子,你一不傻二没瞎,估计也该猜到我想做什么,此去极其凶险,会有杀身之祸。此城已属泓渊国地界,出了西城门就通往瑢乐国,我会继续北上,而你去留随意。答案不用现在告诉我,可以是今晚,可以是明天,但我不会逗留太久。” 贺兰璃辰自当知晓,剿匪刻意低调掩藏实力,走的时候不忘教姜副将如何撒谎。若有人问起两百名士兵如何重伤残废的,就说他们结伴出军营寻乐子,结果被多管闲事的无名之士给废了。再有人问起匪贼头子又如何废的,就说有人半夜潜入大牢,迷晕所有守卫,把人给废了。 之后泉庄行刺,她故意高调行事夸大其词,生怕旁人不知道她是个颠三倒四的傻妞,想必去泉庄医治既是临时起意,也是计划好的。 宫孙琬霜仍旧一贯的泰然处之,丝毫瞧不出分道扬镳该有的伤感,而他早已有了答案。 突然,楼下一个咋呼的嗓门打破店里和谐的氛围,“掌柜的,你们店的厨子怎么做菜的,不是太甜就是太咸,存心戏弄我们嘛!” 掌柜赶紧放下手里的活上来赔罪:“二位爷息怒,小菜不合口味的话,我这就让厨子给二位重做。”转身向小二吩咐道:“还不快点把东西撤下去,换新的。” 与咋呼嗓一道的锦衣男问道:“重做是肯定的,那饭钱该怎么算?” 遇到这种闹事的客人商家一般选择认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掌柜赔笑道:“小店招待不周,自然由我们作赔,岂有再让二位掏钱的道理?” 咋呼嗓面色一板,跳脚道:“什么意思,觉得我们没钱?我们是革新志士,为圣上办差,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圣上,你到底是瞧不起我们,还是瞧不起圣上?” “啊?”掌柜一懵,怎么还牵扯出皇上? 众人同感,心想就这做派也能给圣上做事,圣上是因为太年轻识人不清,还是也品行如斯? 面对周围众人投来的目光,二人没有要收手的意思,凶煞的目光盯向掌柜,似乎只要掌柜再说一句不称心的,他们就动手开砸。 正欲发难,一个胆大的声音出头道:“圣上主张仁义治国,而你们却在这里欺压百姓,可谓背道而驰。圣上慧眼识人,怎会用你们?依我看,你们莫不是贾丞相派来胡作非为,有意诋毁皇上!” 锦衣男反驳道:“你胡说,你凭什么认为我们是冒充的?你有什么证据?” 出头者从容道:“你们敢说自己是革新志士,那敢不敢报上名号,姓甚名谁,如果是新加入的,倒说说是几时加入的。你们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是革新志士?” 无论守旧派亦或革新派,字又没写脸上,鬼知道谁是谁,只有共事的才知道。思及此,咋呼嗓反问:“说得那么笃定,难不成你见过革新志士?” 出头者斜了他一眼:“有幸打过交道,你们是真是假,一问便知。”言语犀利,不容置疑。 咋呼嗓和锦衣男不再纠缠,说不过只好灰溜溜地逃了。 第24章 绯丝斩情 楼下发生的状况尽数收入二人眼底。 出头者从头至尾不曾明说自己才是真正的革新志士,而他只要跳出来与守旧派唱反调,不管有没有关系,哪怕是位义愤的路人甲,守旧派的人断然不会放过他。谁又知道他会不会随时成为新帝的助力? 贾丞相把持朝政一手遮天,新帝年幼根基不稳,折断其羽翼自当要趁早,等壮大了再动手就晚了。 午膳后,宫孙琬霜拉着贺兰璃辰跑街上溜圈去了。宫孙琬霜的快乐宗旨就是:出来玩就要痛痛快快地玩,不要想太多。 几家商号晃了一圈,杂物没买什么,主要看的还是能入眼的天材地宝。采购的物件里算得上杂物的当属胭脂水粉了。宫孙琬霜只道:“世上有哪个姑娘不爱美的,买一些备着很正常,有时候爱美的男人用这类东西不比女孩少。” 贺兰璃辰保持沉默。 踏进成衣铺子,宫孙琬霜眼盲辨不出颜色,不过衣裳的样式轮廓还是可以呈现出影像的,扫过一圈,指了两件挂墙上的衣服道:“老板,那两件纹样挺好,拿下来给我哥试试。”随手掏出一锭碎银摆在柜台。 见二人姿容出尘又颇有气派,老板连忙使了个眼色,小二机灵立马会意,手脚麻利地取下成衣,领着贺兰璃辰进后面的小间试穿了。 进门时,来店里买新衣的姑娘们就让贺兰璃辰的天姿国色牢牢吸引,即使同为男性的老板和店小二也看得呆了。 姑娘们见他拿着衣服进去试穿都忍不住停下脚步观摩效果。未几,一位高雅俊美到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活生生地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被看飘飘,赤枫锦袍极好地彰显穿衣者修长的身线。衣美人更美,好一位难得一遇的绝代佳人!众女孩不管年纪大的小的,一个个羞红了脸。一边不好意思地偷瞄着他一边低声细语地惊叹赞美。 “不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好俊呀!” “瞧着面生,是不是从其他地方来的?” “管他打哪儿来,重点是有没有婚配?” “长那么漂亮,大概早被哪家的富贵千金定下了,哪里轮得到我们这种乡下地方。” 夸赞的、激动的、叹息的,好不热闹,门口路过的瞥见店里的动静忍不住好奇一观,有一必有二,接二连三,不多时便把成衣铺子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全来观赏美人儿啦。 宫孙琬霜凭轮廓影像知晓他相貌底子不差,在军营时就听到关于他的评论,之后泉庄谣言四起,各种情节扭曲、各种夸大其词,从侧面足以说明他的容颜应当很帅,帅得很讨喜。 预料之内的结果,所以她现在对贺兰璃辰的称呼由琰小公子变成哥哥,反正人家年龄确实比自己大,叫一声哥哥不算亏。至于她不过是身材高挑,显得比同龄人大两三岁而已。她敢保证如果不把俩人的身份转换成兄妹,一定会让一道道尖利的眼刀生生活剐! 由于看热闹的太多,动静过大,原本不打算凑热闹的身影勉为其难地观望了一眼。而这一眼,找到了他想要的。 宫孙琬霜暂且识不得衣裳美丑,但看反响效果应该不会难看,干脆让他再把另一件衣服也给试了,效果同样惊为天人。 凑热闹的身影望见他似与人交流,无奈观摩者太多,挡住了视线,看不到那人的容貌。也罢,确认他暂时无恙先安下心,回头再见。大白天人多眼杂,也不适合办事。 宫孙琬霜早已挑好两件衣裳打了包,确定衣服尺寸与贺兰璃辰大小合适,豪气地掏出百两大元宝向老板结账。 望着二人潇洒远去的背影,一众男男女女又羡又叹:美人儿只可观赏不可亵渎。衣裳的用料、做工虽为店里的上乘货色,也用不着这么多钱,太打击人啦! 夜幕送走了最后一丝红霞,繁星灿如宝石嵌在深邃的蓝布之上,一扑一闪的荧光好似高高在上的九天仙神俯瞰人间悲喜。 开窗赏月、通风是很常见的事,然而贺兰璃辰猜到也许今晚她就会有动作。毒已解去一半,勉强可以运转几丝灵力,隐去气息,同样翻窗而出,悄悄尾随。知晓她会为节省灵力缩小感知力范围,于是特意保持距离,不让她发现。 中午在客栈时,宫孙琬霜已向两路人马暗中施下追踪术,故此对他们的动向了如指掌。 贺兰璃辰远远望着前方的身影不由眉头皱起,差点以为自己追错了人。近两日,他偶尔会瞥见她乌黑的秀发里有几缕似有似无的红丝时隐时现,如今竟是全变成了红色。以及那一身男装,猜想多半在成衣铺时她故意支开自己偷偷买的,因为她的衣服是直接打包好的,不曾试穿。 另一家客栈,黑暗的房间唯有依靠穿过窗户的月光带来光明。两名受伤的人被十来名黑衣人团团包围,手中的剑还滴着鲜红的液体。 两名伤者里其中一位正是中午的出头者。负伤加中毒,身形再难动弹,今日怕是命数已尽。二人认命般合上双眼,不甘而无奈…… 寒芒折射的大刀正要斩下,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咚咚咚”几声倒地之响。睁开眼,二人没有见到高悬于顶的大刀,反而房间里多出一名陌生的红发少年,以及躺倒的众黑衣人。 “算你们有胆识,明知会落得灭口的下场还敢多管闲事。可惜,你们低估了对手的情报网,别说换一家客栈,即便离开此城也未必能幸免。”宫孙琬霜冷言给出评语。 二人为之一怔,没猜错的话眼前的少年应当仅用了一招就放倒了他们,手中之剑也未出鞘,右手所握之物赫然是从黑衣人手里夺来的刀。 他们猜得分毫不差,贺兰璃辰隐于暗处将方才的一瞬瞧得清清楚楚。 宫孙琬霜不屑道:“他们不足以让我拔剑。放心,都没死,回去还能问话。” 出头者道:“阁下如何称呼?” “霜斩情。” 闻言一怔,专注于屋内情形的贺兰璃辰丝毫未发觉一只手从身后探来,后领用力一提,几个起落已隔远几条街。 稳住身形,反手便是一掌击出。来人身手敏锐,一招挡下。二人对视之时,贺兰璃辰才放下警惕,原来面前十七八岁的俊逸少年正是他敬重的师兄——赫连瑜,字淳熙。 赫连瑜解释道:“两个月前,师父突然断了对你的感应,猜想你可能出了什么事,之后一个月你杳无音讯,师父便派我下山来寻你。” 贺兰璃辰拿出木片和笔,写道:我想留下。 赫连瑜一愣,道:“可是为了那少年?”在宫孙琬霜出手的时候,他刚好寻到要找的人,碰巧也看清了那一幕。 贺兰璃辰点头。 赫连瑜轻叹无奈,劝道:“凭他的武功你犯不着担心,还是先与我回山医治,你的事我已打听清楚。如今泓渊国内乱,那少年明显要蹚这趟浑水,你跟在她身边不安全,再者以你目前的状况保证不会拖累他?” 说中要害,贺兰璃辰依言放弃留下的念头。她好不容易回来,不能因为自己再出事!提笔写道:带钱吗? 赫连瑜小吃一惊,瞅瞅木片上的字,再瞧瞧自己的师弟,确定没让人掉包?这话不像该从他嘴里说出来的?眨巴几下眼皮,生硬答道:“带了。” 返回客栈,贺兰璃辰的房间灯还亮着,宫孙琬霜微讶,记得他平时睡得挺早,今日快子时末了还不睡,转性做夜猫子了? 宫孙琬霜率先翻回自己房间,再绕至隔壁房间门外,轻轻敲了敲门。灯光不熄,却感觉不到屋里有人的气息。 推门进去,屋内果然空无一人。对于这个结果宫孙琬霜并不意外也不介意,缘由勿论,离开对他而言并非坏事。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她早已习惯。 转身欲走,回眸一瞥,无意瞥见茶壶下压着一张纸。走到桌前,看清上面的内容,眉梢微挑:算你小子有良心。 没错,贺兰璃辰留下的是她最爱的钱——一千两银票。 取物之时,发丝随着她的动作滑落肩头,绯色发丝映入眼帘。宫孙琬霜略微吃惊:头发的颜色怎么变了?等等,烛光、银票、绯色的发丝,我可以看见了? 之前处于夜色之下,黑暗中万千色彩与灰黑影像无甚区别,加上有正事要办,没功夫留意那些。因此,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发觉双眼复明了。 翌日,宫孙琬霜孤身一人与革新派一众前往皇城。 泓渊国嘉佑四年,革新派与保守派结束了长达一年之久的明争暗斗,以贾丞相为首的保守派终究落得穷途末路,销声匿迹的结局。 嘉佑帝平内乱、退外敌,达成先帝遗愿释奴止戈,以仁政治国。废苛政、减赋税,赋予百姓太平安康的日子。 传闻革新志士中出了位令人闻风丧胆的少年剑客霜斩情。少年一头红发,年仅十三杀伐果决,上阵杀敌所向披靡。其剑术诡秘,手段狠辣,若他出马,灭门者连一条狗也别想留下。 朝局稳定后,霜斩情并未如他人所想踏入仕途,反而选择功成身退仿佛人间蒸发一般音讯全无。 传言说他看破红尘出家为僧:传言又说他无心朝野,故而归隐:传言还说他遇到一心爱之人,于是当一切结束后去寻觅佳人了。传言还有夸张地说他是天神下凡,功德圆满后重返天界。 搞怪的、悲戚的、夸大其词的,版本流传繁多,无人知晓结局为何…… 第25章 劫礼赴宴 玄门修仙亦或江湖武林出了位既叫人抢手又令人望而却步的人物。一场游猎中,无名宝扇霜漫蝶舞名动四方。 抢手的是他技压群雄的武艺与修为,望而却步的是他的破坏力太强,干架干到哪儿拆房砸摊就闹到哪儿,然后接踵而来的就是一沓一沓的赔款单,每次所赚的酬劳近乎一半都用来赔偿。甚至有时候打过头了,还得砸锅卖铁去倒贴,好在出手的东西都品质保障,价值不菲。 尽管如此,仍有许多人向他伸出橄榄枝,无奈被拒绝的理由实在叫人哭笑不得。无妨,无妨,幸亏此人脾气随和又喜欢钱,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价钱好商量。 林荫小道曲折绵延,鲜绿的叶繁茂如伞,遮去酷日的炙热带来丝丝舒心的清凉。路的两边,或高或矮翠草铺成青绿的地毯,一簇簇明艳野花错落随意,将绿毯点缀。 林间鸟鸣悦耳清脆,时而有彩蝶翩舞嬉戏,葱翠的草随风摇曳,带着小花儿一起欢快轻舞。有美景相伴,赶路的人也不会觉得寂寞。 一支十多人的队伍正不急不慢地走着,为首的是一名貌美女子,她不似旁人手里握着刀或剑,而是一把折扇,一边与人聊天,一边扇风祛暑,悠闲而散漫,丝毫没有警戒之心。 马拉着货车走在队伍中间,车上用绳锁牢牢固定住箱子,防止货物掉落。走在两侧护送的人均身穿统一的服饰,仅有一名年轻男子显得身份略高一些,想必是出自某个家族的人出门带了什么好东西。 看准这一点,蒙面大汉威风凛凛飘身而下,挺起胸膛大声一喝:“吾乃大名鼎鼎第一剑客霜斩情,若不想成为刀下亡魂,乖乖把身上的财物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下手无情!” “什么?霜斩情!”众人讶然,纷纷拔出腰间兵刃作御敌之势。六年了,时过境迁,霜斩情的名号依旧如雷贯耳,令人闻之胆寒。 林二公子定了定心神,镇定道:“阁下,车上的东西不值什么钱,如果阁下需要银子急用,在下身边还有五十两银子的盘缠先借给你应急。” “啥?”蒙面大汉一愣,这货没傻?居然给打劫的送银子?“看你们衣着尚可,这么多人一路吃喝都要开销,身上怎么会这般寒酸?” 林二公子道:“原本身边的确还有一百两银子,结果上山路上滑了一跤丢了。” 蒙面汉懵了,我去,今天撞得什么鬼运气,碰到一这么傻的! 一名属下跟随附和,把傻子做到底:“公子,不碍事,钱没了山犹在,野菜野草不会少,我们就当换口味了。” 哎呀,苍天呐!主子傻的,手下也跟着傻,打得哪门子劫呀?而且那主子还真的把五十两银子伸到自己面前。蒙面汉再瞅瞅车上的箱子,卖相老旧,心想:人已经够傻了,估计车上也不会放什么值钱的东西,即便有也早就让人掉包了? 一把抓过林二公子手里的银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实在没下手的干劲,而白送的银子不要白不要。 殊不知装傻这一招正是为首的女子舞卿霜事先教好的,只要那个强盗还有点自尊心,谁会跟个傻子计较?除非他也傻子!再说花点小钱装个傻,护住贺礼不算亏。为避免多生枝节,她故意藏起身,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贸然出手。 蒙面汉倒算有点底子,转眼功夫已跑得没影了。 刚把人打发走,只见有两人从半空飘落至舞卿霜等人面前,手拿兵刃神色急躁,像在追什么人。其中一人问道:“请问诸位可有看见一名自称‘霜斩情’的蒙面壮汉?” 众人统一地指向一个方向,意思非常明显,他们不仅刚见过,还指出人跑走的方向。 二人大约望了眼,好听的女音漫不经心地道:“不必追了,此路是赶赴墨竹山庄的必经之路,有一必有二,你们也是半路被打劫的吗?” 闻声瞥向从树后出来露脸的舞卿霜,追来的二人不由为她的玉颜看得一愣,即墨洵道:“林央兄,这是你家远房表妹?真漂亮呀!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呀,太不厚道了。”话是对叫做林央的锦衣男子说的,俩眼睛一直黏在舞卿霜身上没移开过。 众人拉下一片黑线:大哥,你来这里干啥的?搭讪妹子呀? 林央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平静道:“非也,舞姑娘是与我们一道上山赴宴的,顺便帮忙护送贺礼的。你们追的人怎么回事?” 与即墨洵一起的魏华祯眉头微皱:“不久前尤氏派来赴宴的队伍被那个自称‘霜斩情’的大汉半路拦截,抢走了一把名唤‘暮痕’的宝剑,入庄后将情况告知,于是我们下山查探,而且近两日赴宴途中被抢的不止尤氏一家的队伍。我挺好奇的,你们怎么没有被抢?” “简单!你们不觉得车上装的箱子瞧着很破旧吗?怎么看都不像装贵重物品的。第二,装傻装穷再加送银子,敢用霜斩情的名号无非要挣个头衔,打赢几个傻子能有成就感嘛。上山前我们也听说了。”舞卿霜回答得极其自然,什么害怕、畏惧之类的词跟她的态度全然不沾边。 魏华祯吸一口气,挑眉道:“听上去信心十足嘛,那你还躲在树后干嘛?生怕一计不成,动起手来打不过?” 舞卿霜双手抱肘,道:“说对一半。我怕他劫财不成改劫色,本姑娘对自己的花颜月貌很有自信的。” “……”魏华祯绝倒。死丫头,还是这么犯浑、自大! 一行人结伴上山回庄。途中,舞卿霜认为那壮汉不用着急,拦路抢劫不过小打小闹而已,要挣名头就得闹大,过两天等宾客到齐了,必有大动作。山里埋伏的人不少呢。 墨竹山庄,玄门中地位虽及不上三大仙门以及与之并肩的第一大世家,但也是个有威望的角色。 三大仙门分别是青之澜的青澜岛、苍之尘的苍尘崖、丹之霞的丹霞宫,三大门派均有漫长岁月的悠久历史,连天君也得礼让三分。至于第一大世家季氏年岁就短得多了,乃近几千年新晋的派别,在众多仙门世家中唯一一家实力能与三大派媲美的。墨竹山庄与之相较要逊色得多,顶多算中上层次。 此次即墨老庄主为孙儿办满月酒,拿着请帖前来赴约的宾客络绎不绝,庄里的家丁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 众位宾客各自奉上备好的礼物,奇珍异宝且包装精美。见惯了好的,忽然瞥见林央递上的卖相老旧的礼盒有些摸不着头脑。一名宾客疑惑道:“林公子送的这是……” 能受邀而来的均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彼此之间只要没什么深仇大恨都不好意思拆台。 见气氛微妙,舞卿霜本就觉得好像忘了什么无关紧要的大事,此刻总算反应了过来,连忙上来打个圆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先前为了防贼掩人耳目,故意把礼盒做旧,忘记变回来了。”说罢随手一挥,咒术解除,礼盒焕然一新,展露精美的妆容。 众人哗然,宾客中几名眼尖的将插话的女子打量一番,清凉单薄的着衣风格透着几分媚惑与异域风情。腰间不似寻常女子挂的香囊、荷包、玉佩之类,而是简单的一管长萧和一只巴掌大的小葫芦,手持一把绘有霜花蝶舞的无名折扇。 无论认识的亦或不认识的已然凭这标志性的装扮认出她便是近几年来让人头疼的同时又颇有名气的女游侠——舞卿霜! 即墨老庄主倒也想邀请她赴宴来着,可惜人家居无定所,性情随风,一眨眼便不知人浪到哪里去玩了,即便有请帖也不知道往哪儿寄呀。未曾想今日人家会主动上门,激动得老血都沸腾了。 如他所料,揭开礼盒就是上等法器,一对锻造工艺精巧的短剑,图纹美观细腻,出手果然阔绰!上等宝器已属难得,何况高一级的法器,眼馋了众位宾客。 老庄主转念一想,据他所知舞卿霜即使受到邀请参不参加全凭心情,但参加的宴席绝对是收到请帖的,甚至还说她干不出不请自来那种没礼貌的事。那这回怎么破例了?必有蹊跷! 某位宾客也想到了这点,忍不住开口询问,正好替老庄主问出心事,同时也为其他好奇之人解惑。“此次赴宴未见得林家主,卿霜姑娘这回可是受林家主所托而来?”知晓她广结善缘,有求必应,所以变个法儿问,不宜太直接。 舞卿霜低首托腮,略感不好意思地道:“额……这个……前几日接了皇榜捉拿一伙儿通缉犯,结果不小心砸了人家几间屋子和一座小山头,然后赔了这一对剑外加护送一趟。” “……” “啊?” 众宾客无言,他们应该猜到的,不管做客卿或者入门派,她若想加入早这么干了,何须等到今日?话说回来,你的破坏力依然那般彪悍! 第26章 寻门闯宴 墨竹山庄宾客众多,来赴宴的人中自然不乏正值花季的青年才俊,见到舞卿霜这样的妙龄少女,出于长辈的期许也好,出于自己的意愿也罢,哪个不想与之交好?哪怕仅为生意场上的朋友。 客房小院,舞卿霜一手持书卷,一手落子摆弄棋谱,恬静而认真,与平时暴力傲娇的她判若两人,像一对性格截然相反的双胞胎。 魏华祯默默靠近,安静地端详她的一举一动。少顷,不见来人有动作,舞卿霜随口说出惯用语:“公子有何事?除了婚嫁之事,其他的一切好商量。” 魏华祯将展开的折扇一合,道:“无关婚嫁,即便是,看到你半个时辰里赶跑三个少年郎,谁还敢上来与你搭讪。不对,不是赶跑,是让你吓跑的。理由我全听说了,简直乱七八糟!” 三位少年是如何垂头丧气离开的魏华祯全看在眼里,他一直掩藏声息隐于暗处,亲耳听见她是如何忽悠人的。什么脾气暴躁,婚后肯定会殴打丈夫,做出让丈夫跪搓板的荒唐事。接着是什么婚前必须写下类似卖身契的契约,婚后若敢三心二意就得净身出户,所有家产归入她的名下。之后是男人必须做到三从四德、赚钱带娃,至于她自己负责吃喝玩乐、貌美如花。 魏华祯揉揉太阳穴,这都啥跟啥呀?犯浑得比她上辈子还不靠谱!思绪回转,也罢,也罢,瞎胡闹总比让别的傻小子拐跑好,否则不好交代呀! “大哥,你这算撩妹的新方式吗?”舞卿霜淡定调侃。手照样落子,双眸专注棋谱,抬都未抬一眼。 “撩你个头!”魏华祯翻个大大的白眼,“你这丫头就是欠管教,反正我闲人一个,刚好管管你少犯浑!” “啊?”落子的纤手不由一顿,抬眼打量面前的俊逸少年,“你谁呀,你又不是我后爹,凭什么管我!开玩笑。” “凭什么?就凭我年纪比你大,修为比你高,相貌不比你逊色,足够给你当哥了!况且,刚才你自己也叫了。”魏华祯深吸一口气,差点没把他憋死。 舞卿霜自由惯了,自诩做事懂得分寸,不需要有人教,更讨厌被人管头管脚,没有规矩能够束缚她! 舞卿霜“切”了声,傲慢道:“喊你一声大哥是出于礼貌而已,修为高顶什么用,功夫学不好照样打不过认输。” “你……”魏华祯气结,一张脸青得足矣挤出颜料来作画用。笑话,凭我的修为造诣想拉拢我的家族门派也多了去了。“功夫好除了证明你厉害又怎样,一手破字白瞎你这张脸!也不想想传闻里是夸你厉害的多还是夸你美貌的多!” “你……”这回轮到舞卿霜指着魏华祯说不出话来。哪儿来的混蛋居然直戳姑奶奶软肋!冷静,冷静。“你想管我对,给你个机会。明日开宴,那个叫‘霜斩情’的必会带人来捣乱,到时看你表现,不拖后腿就姑且认你这个哥哥。” “一言为定!”魏华祯咬牙答应,姑且便姑且,先把人看牢了再说。斜眸一瞥指着桌上未摆完的棋局提议道:“这盘棋别摆了,我们直接把它下完如何?”他太了解她心高气傲的性子了,不先露点本事难入她的眼。 魏华祯对自己的棋艺极有自信,连下三盘,意料中的与舞卿霜打成平手。八千年前,舞卿霜的棋艺也在天界堪称一绝,不投其所好怎么把人栓回来? 墨竹山庄景色怡人,庄里庄外皆有翠竹环抱,小桥流水假山凉亭,绿荫花草曲折回廊,庄里的景物无不派人精心打理,布置得极为考究。 硕大的厅堂布置得体,更有喜庆的味道,摆了二十来桌,冷盘佳肴精致美味,一看就很有食欲。排场之大,可见即墨老庄主挺注重面子,也很重视他可爱的小孙子。 修仙者寿命要比普通人长得多,但能飞升渡劫位列仙般的可就凤毛麟角了。墨竹山庄人丁并不算兴旺,如今好不容易新添了个男丁自然要好好庆祝,还是次子一百多岁才老来得子。 宾客陆续入席向老庄主表示衷心的祝贺,随后各自找个合适的位子入座,与左右的熟识或初见的嘉宾打个招呼。 一回生二回熟,你来我往,很快打成一片,气氛热闹而和谐,颇有几分逢年过节的喜庆味道。 魏华祯入席时有意把位子挑在舞卿霜旁边,一来算拉拢感情,二来把关上来搭讪的一些傻小子,明知她不会被轻易拐跑,终究仍有点不放心。 二人边吃边聊,同时也听听宾客们讲述各种趣闻。中间也不知道谁起的头,聊着聊着便提起近几日上山拦截之事,受难者们被提起伤心事,心里压下去的怒火蹭蹭蹭地往头顶上窜。从一开始的恶言恶语迅速发展成骂骂咧咧,更扬言要大家伙联起手来讨伐贼寇。 正情至高处,某个稚嫩的童音好奇一问,而这一问则显得有点突兀。“那个叫霜斩情的人很厉害吗?我们有没有比他还要厉害的人?” 众宾客面色一变,貌似对方真的很厉害,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人遭难。转念再思,对方下手可全挑在众家落单的时候,现在则不一样,高手齐聚,还怕拿不下他一人?那贼子还能通天不成! “说得对,咱们人多,不怕降不住他一个!” “话是没错,我就担心他现在反而怕我们人多不敢来,没准儿已经卷铺盖跑其他山头为恶了。” “我猜也有可能趁我们分批下山又落单的时候再对我们动手。” 见气氛渐缓,听了大半天的舞卿霜很无奈地问了声:“请问诸位,除了他自称自己是‘霜斩情’之外,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真的是霜斩情?” 一声音反问:“舞姑娘此言何意?” 舞卿霜正色道:“请问大家有谁见过霜斩情本人?” 众人摇头。 舞卿霜接着道:“在下听闻霜斩情退隐后再无半点消息,近年来假冒名头作恶的人反倒不少,所以诸位怎么肯定那贼子不是假冒的?”捉贼归捉贼,不过先得把名头纠正过来。 第27章 搅宴惊风 众宾客一下子冷静些许,这的确是事实。正因为“霜斩情”的名号过于骇人,令人闻之色变,于是冒用名号作恶之人不在少数,为的就是事过之后无人敢上门算账,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嫌命长啊! 兴许是看宴会气氛稍冷,有意调动气氛回暖,一道张狂的嗓音传入厅堂,挑得正是时候。“你们不必麻烦了,本人亲自来赴宴让你们好好欣赏我的风姿,辩一辩我霜斩情的真伪。” 闻声,众宾客放下手里的碗筷,齐刷刷冲向厅门外,一道魁梧身影悠悠飘下落于宽广的空地,明目张胆地出现于众人视线。 “大胆狂徒,劫持宾客货物在先,扰我孙儿满月宴在后,你究竟意欲何为!”即墨老庄主怒喝。 “即墨老庄主与你无冤无仇,你却咄咄相逼,山道上拦路打劫财物,存心拿我们当猴耍嘛!”有宾客仗义道。 “霜斩情名号响亮,但我们都未见过其本尊,而且从未听闻他当年做过什么鸡鸣狗盗的恶事。反倒如今假冒者众多,你凭什么证明你是真货?” “霜斩情”让人指指点点的,不急也不恼。一字一句有条不紊地道:“我与墨竹山庄并无仇怨。之前山道拦截仅仅跟你们打个招呼。现在赴宴当然是为了挑战你们,给自己挣个响亮的头衔。你们说没见过霜斩情本人,又凭什么证明我不是真的。” 众人一噎。 “霜斩情”继续放话:“要证明我是不是真的还不简单。传闻霜斩情剑术无双,你们派人与我对战一场,一试便知!我若赢了,你们要奉上白银千两,再让我挑选十件法宝。若我输了,当场磕三个响头,从此归隐。” “好大的口气!”说罢,一名中年面相的宾客飞身而出,手持利剑朝壮汉刺去直逼罩门。 “霜斩情”横剑抵挡,剑身微转,使刺来的剑锋往上偏侧,身形向后微仰躲过一击。 铮、铮、锵、锵,二人忽高忽下一连对打十几招,中年宾客剑法老练纯熟,却剑路保守。“霜斩情”招式大胆苍劲有力,稳占于上风。 似乎不屑与弱者多做纠缠,“霜斩情”最后一剑斩向中年宾客右臂,对方极快作出反应避其锋芒,却还是划破了衣袖,败下阵来。 第一个没过十五招就输了,看上去修为还不低呢。首战告捷,“霜斩情”士气十足:“还有谁不服的,尽管站出来与我一决高下。” “竖子休要猖狂!”人群中二人对视一眼,一齐拔剑攻向“霜斩情”。出列的是一对师兄弟,上下夹击,二人配合默契,看样子平日里关系应当不错。 “霜斩情”身形瞧着粗壮,动作倒是灵敏得很,不论上下齐攻亦或左右夹击,他都能应对自如游刃有余,更多用巧力化解。这次坚持的时间长了点,二十多招将二人打败。 观战良久,人群中终于有人看出点门道,并指认道:“阁下剑法确实厉害,但此剑并非霜斩情的路数。他的剑法以犀利诡秘而闻名,而你的剑法轻灵敏巧劲力如风,完全两种剑路,与传闻不符。所以,你并非霜斩情。以我观察,你的剑法与失传许久的惊风剑有些相像。” 讲话的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徐子诚,分析有理有据,验证了舞卿霜提出的推测。 一语戳破,“霜斩情”仍不松口,道:“说得头头是道,难道你见过?” “不曾,但略有耳闻,古籍书册也多翻了两页。”徐子诚直白回答。 惊风一剑剑走偏锋,招式飘逸灵巧,急如星火,举步生风,风劲穿云。此套剑法起源于凡界武林,之后传入玄门,练成剑法的是一位无名之辈,无奈修为太低寿元短暂,加之后继无人,没风光多久便昙花一现了。 岁月久远,也只能在古籍上翻阅到寥寥几句的赞美,稍稍提及剑法当年的风采。至于剑谱之后流落何处,只字未提。时光流转人才辈出,后人自会创出更好更精妙的东西,没必要在乎这一本秘籍了。 谎言揭穿,壮汉照样脸不红心不跳。“看穿剑法又怎样,有谁规定我霜斩情不能学新剑法?现在你们已经三人战败,只能证明尔等一群庸才!” 固然壮汉咬死自己就是霜斩情,可站着的诸位修士又不傻,心里已有答案,假多于真。 或许之前应战内心或多或少对霜斩情心存畏惧,出招略显保守,威力发挥得不够极致,才会战败。 撇去对手霜斩情的头衔,众人感觉一下子壮胆不少,二男一女,三名修为不俗的宾客出列应战。相较刚才的两场,他们打出的招式要放开得多,不再畏首畏尾,威力也强劲得多。 无奈,未过三十招再次战败。众宾客不由讶异,果然还是低估了壮汉的实力。看形势,挑战者是不是冒充的已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此人修为高剑法超群,今日怕是要胜算无望了。 连胜三场,壮汉脸上的笑更加得意,“今天我本就是来挑战群雄扬名的,有谁不服尽管上!” 见壮汉傲视群雄,一副霸气凛然的模样,怎么看都叫人心里不爽。众宾客人多势众,岂能容忍一个藏头露尾的假货撒野!何况惊风剑威名犹在,打赢他未尝不能让自己扬名。 思及此,应战者接连上阵。输人不输阵,第四场五人,第五场六人,第六场七人,第七场九人。 几场比试下来,应战者们全军覆没,伤势一个比一个重,干净的地面残留着几处鲜红未干的血迹。最后一场,即墨老庄主也在其中,与其他躺倒的人一样由两个儿子搀扶退场。 回到队伍,即墨老庄主叹道:“阁下好功夫,惊风一剑名不虚传,老夫自叹不如。” “多谢夸赞。”壮汉也不客气,安然受之。 壮汉心里正爽,岂料一声清悦女音犹如一根冷针刺破他膨胀的虚荣心。“惊风剑,是挺惊风的,弱不禁风!” 第28章 搅宴惊风(2) 回眸望去,只见出声嘲弄他的是个窈窕媚人的少女。升起的怒火消去一半,本该咆哮的语调在开口时平了许多。“小丫头,休要猖狂!” 站于舞卿霜身侧的某人眉头微皱:刚才她有站在这儿吗?“舞姑娘,刚才你是不是有事离开了会儿?” 舞卿霜点点头,笑道:“是啊,方才瞧见几只老鼠,去抓老鼠玩啦。” “咚咚咚……”众人晕倒。你的心真大! 稚嫩的手扯了扯衣角,感觉到动作,舞卿霜侧首看了过去。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睁着明亮的眸子,弱弱地道:“大姐姐,大人们不是常说剑是用来行侠仗义的吗?可那位叔叔好凶噢,一直在打人,好多大哥哥大姐姐都受伤了。” 壮汉嗤之以鼻:“小孩儿,剑本就是拿来杀人的,你听到的不过是用来打发小孩的玩笑话。” 舞卿霜莞尔一笑,柔声安慰:“小弟弟,你年纪小,大人们没有骗你。”纤细的手轻轻抚了抚男孩的小脑袋。 回过头望向壮汉:“大叔,你说的也没错。剑术乃杀人术,剑乃杀人之凶器,不论为行侠仗义而杀人,或为一己私利而杀人,结果都一样——杀人。本姑娘呢比较偏向小孩更喜欢的天真话。” 众宾客睁大双眼,吃惊地看向她。壮汉面色一白,凭她讲话时的自信,以及她的修为,只怕不是个好惹的。 “大叔,传闻中霜斩情当年也是位翩翩少年郎,年纪不过十三四岁,如今六年过去了,论年纪顶多二十岁,哪有你这么大,瞧上去三十好几,没准都四五十了。另外,就算他男大十八变,长残了也不至于长成你这样五大三粗虎背熊腰!太毁形象了,出来混,功课也不做好,吹牛皮也要打个草稿!”舞卿霜将他从头指到尾,满脸嫌弃地数落一番。 “哈哈哈哈……”众宾客哄笑一堂。边笑边想:也对,他们怎么忘了还有这一茬儿。 先被识破剑法,再被嫌弃外貌,再要伪装下去,壮汉表示亚历山大呀!所幸站得远,无人注意到他额头的细汗。 无妨,无妨,老子又不是孤军奋战,怕什么!“小丫头,这么帮霜斩情讲话,你跟那厮什么关系,莫非你俩有一腿?” “霜斩情的崇拜者。”舞卿霜坦然微笑。 啊?壮汉面色一僵,本以为姑娘家通常都害臊,故意抹黑一问。哪里猜到那丫头不按常理出牌,竟答得如此坦然,毫无遮掩。貌似这个答案也不用遮掩,崇拜他的男男女女一大堆,没啥好奇怪的。 然而,壮汉这句话无疑证明了他是假货。当然,众宾客原本已经信了徐子诚六七成,眼下谎言彻底的不攻自破。 “小丫头,你方才说我的剑弱不禁风,可是不服气?不服气的话也与我比试一场如何?”说不过只好用实力拼了。 舞卿霜也是这么想的,冒充她名义的账说清楚了,可教训的账还没算呢!“正有此意。”手里的扇子有意无意地敲了敲掌心。 壮汉瞧了一会儿,只见她玩弄手里的扇子再无其他的动作,面色有惊有怒,声调高了几分:“难道你要用扇子跟我打?” “有何不可?”舞卿霜对自己的功夫有绝对自信,脸上的笑又明媚三分。“我选择扇,至始至终所用的只会是扇。” 旁人刚想劝说,提点舞卿霜惊风剑的厉害之处,未等他们来得及开口,二人已经开打了。 壮汉剑力如风朝舞卿霜迎面袭去,气贯长虹,似要将她一剑穿心。对方则挥出一道风刃击向其胸口。壮汉身形侧仰,风刃紧贴着肩头的衣服擦身而过,如不将整个人翻仰过来,风刃不止会重伤于他,还可能削下他一条胳膊。 刚出招就挑刁钻的角度打,壮汉微吃一惊,由不得他惊讶,就在他侧仰之际,舞卿霜已与他近在咫尺,扇缘划向其颈脖,意图一剑封喉。 壮汉仰面后倾,一片阴影从眼前晃过,仅此一瞬,一掌打在其腹部,向后震飞出去。落地时,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腹部的疼痛清楚地告诉他断了三根肋骨。壮汉不可思议地盯向对手,他的剑很快,未曾想舞卿霜动作会比自己更快。 “还打吗?”舞卿霜居高临下地斜睨着他。 壮汉没有回答,捂着伤处忍痛站起,斜剑指地,姿态很明显,犹如在说:刚才轻敌了,现在才要真正较量。 舞卿霜扬唇轻笑,祭出宝扇萦绕壮汉盘旋飞舞。壮汉剑法挥洒自如避过致命的每一击,同时凝聚剑气向舞卿霜攻去。宝扇时而飞旋时而握于主人手里当兵刃使唤。几次剑扇相击,宝扇始终完好无损,壮汉再迟钝也该猜出此扇绝非凡品。 风刃剑气频频交锋,轰鸣之声不绝于耳,尘沙掀起随震波飞扬。一个剑法巧捷万端,气势刚猛,风惊云飞;另一个身法犀利狠辣,变幻莫测,盛气凌人。壮汉应对吃力却不敢懈怠,稍有不慎,不死也得残。 十几个回合斗下来,明显壮汉被压在下风,明眼人皆看得出舞卿霜表面在舞扇,实则将剑法融入其中,换成剑的话,壮汉早被打得不能动了。 冷风狂傲,霜漫絮飞,群蝶彩绘惟妙惟肖,扑闪双翅仿佛活了一般从扇面翻飞而出,蝴蝶舞得越美艳绚丽,蕴藏的危险也就越容易被人忽略。 壮汉身上大小伤口无数,已是强弩之弓,华丽蝶舞予以最后一击。宝剑哐当坠地,壮汉重伤加内伤,再无任何反抗之力,躺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使不出。 “姐姐好厉害!”见坏人被打到,几个年幼的孩子兴高采烈地鼓掌喝彩。 “舞姑娘好功夫!”众宾客看得呆了,听到孩子的声音才反应过来为之称赞。 壮汉绝对想不到会碰上这等高手,死死盯着把自己击败的对手。而此刻,他已然猜到对方的身份。“无名宝扇,霜漫蝶舞,果然名不虚传。” 舞卿霜轻笑淡之,“之前你下手重,我姑且可以理解为你是不服应战者依仗人多以众欺寡,可现在赢了你的仅我一人,这套说辞不成立。”防止对方耍无赖,先把路堵死。 第29章 风散观棋 “以众欺寡”四个字听得刺耳,但无人敢反驳半个字,因为那是事实,谁让他们技不如人呢,唯有与人联手将恶徒治服方可保住颜面。至于舞卿霜更不好得罪,人家有高傲的资本,甚至有时候还有事相求。 舞卿霜抬手,灵力运转,将跌落壮汉身旁的长剑吸附到手里,上上下下瞧了个仔细,恍然道:“刚才就觉得这剑瞧着怪眼熟的,原来是三个月前给尤氏的赔偿来着。” 诶呀!众人绝倒。还以为她想说此剑作恶太多怨气重,需要度化什么的,没料到却是这个。姑娘,你到底又破坏了啥? 魏华祯也想知道,也这么问了。得到的回答是三个月前替官府抓一通缉犯,结果干架过了头,不小心砸了人家铺子,赔偿是一半的赏金外加一件上品宝器,也就是此刻握在手里,被当作贺礼送来的宝剑——暮痕。 魏华祯揉揉太阳穴,怎么比上辈子还败家?等会儿,赔钱?貌似还爱钱来着? 言归正传,舞卿霜冲壮汉的熊憨样儿翻了个白眼:“上山挑战容易,想声东击西全身而退可不容易呀!” 意味深长的言语,壮汉心头一紧:“你什么意思?你对我的兄弟们做了什么!” 舞卿霜唇角笑意更浓,道:“刚才有人问我是不是有事离开过,我回答说去抓老鼠玩了,那么你觉得老鼠该跑哪儿去呢?” 舞卿霜没有明言而是反问,但问题已经把话讲得非常明白。壮汉不傻,很快猜到结果。 “在这里。”魏华祯好意提醒。壮汉循声望去,二十多个弟兄挺尸一般躺在一旁不显眼的位置。 “别急,还有气呢。从现在开始,你们的命归吾所有。”舞卿霜稍微顿了顿,继续道:“你们要打家劫舍尽管去,我管不着也懒得管。可你冒用谁的名号不好,偏偏冒充霜斩情,还让我撞上,别毁了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余音未消,一只塑有花枝与珍珠流苏妆点的形似鸟笼的耳环从耳垂取下,灵光流转,耳坠转眼长大好几圈足够塞进两个苹果。众宾客都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料到还真是一只做工精巧的鸟笼耳环!这算哪门子的设计理念? 再看到鸟笼在所有贼徒头上飞旋晃过,遂将其悉数收入其中的画面,众人无语了,甚至有人暗暗叹息:那么好看的法宝居然拿来关押粗鄙贼徒,暴殄天物啊! 魏华祯也看傻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发问:“你一个大姑娘家的没事收那么多男人干嘛,厌恶他们怎么不直接杀了?” 舞卿霜道:“最近研制新药,总要有活的试药,不试药如何保证药效,做生意必须讲究货真价实。” 众人见她一副说话认真的模样只觉背后寒风扫过,难怪她卖出的药能够品质保障,原来是这么试出来哒!众人莫名为那些贼徒闪过一丝怜悯:一定比直接捅死还难受! 舞卿霜张望一圈四周,总算没有房屋破损倒塌,刚觉松一口气,依附于围墙上的裂纹好巧不巧映入她的视线。裂纹犹如藤蔓一般不断蔓延伸展,碎石灰粉伴随裂纹的延伸七零八落。“哗啦啦”,愈发脆弱的墙体再也受不住撕裂的痛楚应声崩塌。 在凡尘之中,大户人家修建府邸皆有讲究,换做修仙玄门又怎会例外?还是颇有地位的世家,所用的材料又岂会普通?此外,坑坑洼洼的地面不提,由于出招过猛劈倒了两颗壮硕翠树,貌似也非凡品。 舞卿霜下意识握紧无名宝扇,闪过一丝心痛之色:完了完了,这下得赔多少银子呀! 干架必损,有损必赔!这也算是舞卿霜出名的一笔,令无数人敬畏。 舞卿霜本就是修仙界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加之兼并破坏与赔钱的好名声闻名遐迩,魏华祯自然也有所耳闻,瞧她略显紧张的样子,想必身边财物短缺,凑不齐赔偿费。 如他所料,此刻舞卿霜的兜里的确现银不足,拿物品抵债,要么差得形同破烂拿不出手,要么品阶太高不舍得掏,好纠结的。 魏华祯瞄准机会慷慨解囊道:“此次出门游玩我倒是带了不少银钱,霜妹子,你若愿意认我做兄长,我不介意帮你这一回。钱嘛,慢慢还,不急。” “行,我认。看在你功夫不弱,为人也算仗义的份上。”舞卿霜认得毫不犹豫,再次听傻了众人,这算不算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意外而又预料之中的结果,毕竟只有六成的把握,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罢了。她的鬼心思非一般人能揣测的!魏华祯满意地撑开宝扇惬意扇风。 舞卿霜出手相助,为众宾客夺回掩面,擒拿暗伏窃贼,减少山庄不必要的损失,还山庄安宁,即墨老庄主哪敢真让他们全额赔偿,意思意思就行了。 作为舞卿霜名正言顺的兄长,魏华祯自当伴随其左右,以及监督其举止,顺便替人看着点,别让旁的傻小子给拐了,小丫头乐意,他还不乐意呢! 安然下山后,霜魏二人与林央等人就此别过。魏华祯则一路拉着舞卿霜回安陵国赴宴。 他应当是安陵国最不务正业的六皇子,成天就想着到处游山玩水,交友广泛,聊的尽是些风花雪月,譬如哪里的诗会出了位才子、哪间茶馆出了什么新鲜的说书段子、哪条街开了家新棋社等等,愣是没有半点跟朝堂沾边的,标准闲人一枚。 安陵国国君看得真是急跳脚,谁叫他是众皇子中最脱颖而出的呢!文韬武略,文赋有才子之名,武可上阵杀敌,十五岁起领兵亲征,战功赫赫,朝堂老臣将才无不敬佩。 当众朝臣与国君见他品行端方贤德,为人处世有谋略亦有手段,皆以为他是下一任国君的最佳人选。朝臣明里暗里抛出不少橄榄枝,国君睁只眼闭只眼,未曾想“结党营私”四个字送到他面前,他愣是不肯接。 所有人都傻了,兵权不要,势力也不培养,只管交友不管拉拢,得了空闲就往外跑,云游四海,莫非当真要做个坐吃等死、逍遥快活的闲人? 第30章 妙棋诡手 事实正如众人所想,魏华祯明明才华横溢,而表现出来的就是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草包样,真真叫人惋惜,白瞎了他天资聪颖! 好在其母妃俪妃对他只求平安、衣食无忧,不求权贵高位,于后宫安分守己,不争宠也不惹事,日子过得倒算安稳。 此次出远门闲游,俪妃对魏华祯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赶在皇后每年举办一次的赏花宴之前回来,莫要让人寻了错处,毕竟少不了怀疑他伪装脓包表里不一包藏祸心之人,随时准备逮住机会除之而后快。 魏华祯倒是无所谓,从小到大父王赐予的奇珍异宝不在少数,随便一件折价变卖也是一笔可观的数字,足够安度余生。他要是出什么事大可以一走了之,区区凡人奈何不得他,就怕母妃对国君情意难舍。 飞飞走走大半月,霜魏二人返回陵都的一路还挺顺畅,舞卿霜浑归浑终非三岁孩童,魏华祯不用大费功夫看牢她,外头晃两圈记得再滚回来便是了,没啥需要担心的。唯一有点犯愁的是她浪得太快了,前一刻尚在说话,一眨眼则没了影,不知道浪哪儿去了。 思棋轩,安陵国皇城最大、经营岁月最长的一家棋社,来这里的有才高八斗的学子、有富贵人家的公子千金、有王公贵族、有真才实学的,也有凑热闹的,不论贫富,敞开大门随时欢迎。 舞卿霜一袭男装混在人群中东张张西望望,随意瞥过两局步入收官的棋局。邻桌的四人棋艺一般,为表示尊重舞卿霜不似旁人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来作为评价,安静的与其他人将两盘棋看完。 两盘棋一局白子胜七目一局黑子胜六目半,观棋者们尚在探讨棋局中间的其他变数,舞卿霜默默跑开看看别的棋局。溜了一圈,就未见到一个棋艺能入眼的,果断爬上二楼。 二楼的客人与楼下的相差无几同样座无虚席,下棋好与不好全看机遇。三楼设座偏少,倾向于雅座休闲,顶楼设有雅间予人歇息议事所用。 舞卿霜边走边看,不知不觉间走近一处观战女子较多的,瞄了眼棋局,眉梢微挑,两桌棋下得不赖。再看下棋之人,两个相貌平平称得上干净端正,另外两个棋艺略胜一筹的容貌足够与“俊俏”二字沾边儿。 舞卿霜正好好品棋,几名姑娘无意一瞥,见旁边多了位俏公子忍不住多瞄几眼,见他气度不凡装扮风雅应当出自哪个大户人家。再看他观棋专注的认真模样,别有一番韵味。 直到两桌棋局收官,舞卿霜才收回目光,对绣着青竹纹样的白衣公子赞道:“恭喜公子,料准了你会赢。” 几名留意到她的姑娘们早想与之搭话了,无奈碍于观棋者不得随意言语的不成文规定忍了下来,现在机会正好。一少女问道:“公子在说笑,蔚公子与曹公子应该旗鼓相当才对,方才蔚公子的白子皆处下风被压制得紧,最后在收官时才觅得机会反败为胜。” 舞卿霜莞尔,道:“你看到的确实如此,可你又怎知劣势的白子只是为了布局隐忍,迷惑敌人视线,待时机成熟再与对手殊死一搏。” 舞卿霜道出“恭喜”二字时,蔚姓少年微疑,在她道出自己的棋路后,他更确定眼前的少年果真瞧出他的手段。 蔚姓少年一言不发,牢牢地盯向她、审视她:我的棋通常只有棋艺在我之上的大师才能看破,莫非面前年纪相仿的少年造诣匪浅? 蔚姓少年的态度明显表示舞卿霜所言非虚,观棋的姑娘们与另三名少年皆向她投去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惊讶、怀疑、好奇的目光集于一身,舞卿霜只当没看见,自顾道:“一楼逛了一圈,二楼也逛了一圈都棋艺平平,也就你们这两桌下得挺好。我猜你这手棋应该借鉴了妙棋诡手的棋局!” 另一位执黑子胜的齐姓少年将棋局仔细观察一番,竟说得分毫不差。“敢问公子也是妙棋诡手的崇拜者?”年纪轻轻棋艺堪比大师的能出几人,除了崇拜者钻研某人的棋路方可一眼看破。 如此揣测合情合理,舞卿霜也想这般解释的,刚好顺水推舟省了麻烦,给予众人想要的答案:“正是。” 众人皆松一口气,单单只是崇拜者的话就没必要有所畏惧。传说妙棋诡手时男时女、时老时少、时美时丑,行踪飘忽不定,无人见过其真容,就算见过也未必肯定那就是真容。棋路则因人而异,或者依心情而定,他可以下一盘正儿八经的好棋,也可以下一盘狡诈阴狠的诡棋,时而下一手妙棋,时而下一手坏棋,甚至是一手无意义的棋。但有一点,无论对手是谁,迄今为止未输过一局。于是乎,妙棋诡手由此得名。 齐姓少年身旁的一位十四五岁的华衣少女傲慢道:“方才公子说棋社的客人技艺一般,想来公子必定棋艺高绝所以瞧不起我们。” 傲慢小姐舞卿霜见得多了,懒得多麻烦退让道:“姑娘说笑了,方才是在下失言,陵都乃国之皇城,人才济济,岂是我一介无名之辈可随意妄言。今日是在下运气不佳,未能得见博弈技高之人而已。” 好话谁不爱听,可惜碰上傲慢小姐,听着舒心,可也勾起兴致。华衣少女道:“公子知书达理对下棋也有研究,可否与小女对弈一局?” 小丫头明显嫩着呢,舞卿霜礼让道:“姑娘年纪比我小,可需要让几颗棋子?” 华衣少女也笑得礼貌,婉言谢绝。 周围下好棋的客人看到此处的动静都忍不住好奇过来凑个热闹,感觉到气氛有异,其他下了一半的纷纷放下手里的棋子朝他们凑上自个儿的脑袋。 华衣少女执黑,舞卿霜执白,一局棋下得很快,一盏茶的功夫,中盘即可定胜负。以蔚齐为首的四位少年一眼识出这竟是一局指导棋,而且有意放水做成普通对杀的棋局。估计对手都未拿出真本事! 愿赌服输,华衣少女自觉收拾好棋子离席让位,她自知即便让子胜负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第31章 妙棋诡手(2) “齐四小姐学棋时日尚浅,输了也算不得丢人,小女习艺略早些,公子可否赏脸与我切磋一二。”一位粉衣少女自告奋勇道,言语里自信满满,与齐四小姐同龄。 其他姑娘们也正打算借机以棋会友结果让姜家小姐抢了先,她是今日在场的女孩里棋艺最好的,舞文弄墨未必出彩可兵法没少研读,并融入些许于棋法之中。 女孩挑战自然要给面子,舞卿霜欣然应战。为表尊重,舞卿霜省去猜子的步骤,直接让姜家小姐执黑子,自己执白子。 开局时,双方布局紧密暂时分不出高下。中局时姜家小姐的棋路如沙场将士骁勇奋战,对敌人步步紧逼,舞卿霜以守为攻应对自如。 观棋者一个个伸长脖子,眼皮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一步。姜家小姐吃子五枚貌似占了上风,而直觉告诉她不会这么简单,额头已冒出细汗。蔚齐四人也看得直皱眉头,此刻大概神色最淡定就属舞卿霜自己了。 进入收官,几处落子的位置有点出人意料,原本无意义的棋子逐渐发挥作用,将白子完全压制,反戈夺回失地。 良久,此局白子胜黑子五目。 尘埃落定,一众姑娘哪里还敢挑战?输得体面也是输,而且在大庭观众之下输,不光丢自己的脸,还丢家族的颜面。 姜姓少年见自家妹妹输棋心里难免不舒服,不扳回点脸面怎么行?“多谢公子赏脸,只怕公子仍未拿出实力,在下可否与公子再来一局?” “再下一盘可以,但对手是他。”舞卿霜自顾整理棋子,未看他一眼,直到语末才将折扇指向他身旁的蔚姓少年。 女孩们都以为他会选貌美如花的自己,谁知他竟然挑了个男人!也罢,谁叫她们技不如人,入不得俊公子的眼呢! “公子这是何意,瞧不起在下吗?”先输棋再被忽略,姜姓少年没好气道。 舞卿霜是来找素材的又不是来扬名的,从容道:“当然不是,只因为他相貌比你俊。” “啥?”众人全懵,这算哪门子的理由? 齐四小姐率先反应过来问道:“我哥长得也很俊,你怎么不选我哥下棋?曹公子与姜公子相貌堂堂,哪里比旁人逊色?” 舞卿霜莞尔,拿着老师教学生的口吻道:“小姑娘,俊也分很多种。曹公子和姜公子只能算五官端正面白干净,你哥属于阳光型,蔚公子属于秀雅型,而秀雅刚好是我要找的类型。再说他那手诡棋学得不错,很有意思。” 众人对她投以怀疑的目光,对言语的内容产生别的理解,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这人有龙阳之好? 舞卿霜猜到他们会想什么,心中坦荡没必要理会,随手将一锭银子摆到桌上。“蔚公子敢不敢赌一局,你赢了十两银子拿走,你输了就借人一用,时间短的话约摸一个时辰。放心,不用你卖身为奴也不会逼你干缺德事。” 蔚姓少年扫了眼周围投给自己的目光,感觉在说:“蔚少爷,今日算你撞了大运,自求多福!我们爱莫能助。” 另有几道锐利的目光来源于女子,似在埋怨:“长那么好看干嘛,还我们的梦中情人!” 蔚姓少年心莫名一颤,自己该赌还是不该赌,棋社从未规定过不许赌棋,只要尺度不参考赌坊就成。思虑片刻,蔚姓少年心一横应了下来,反正众目睽睽之下想开溜不容易。再来全力一搏未必会输,然后把他拒绝得远远的,证明自己是正常的不就行了。 孰知,蔚姓少年立马就体会到“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句话,对方开局就没按常理出牌,直接一枚黑子下在天元。 众观棋者傻眼:“这是什么路数?太大胆了!” “别急,别急,才开局而已,没准儿故弄玄虚呢!” 好,安陵国以武立国,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上均有所欠缺,相较于泓渊国与瑢乐国两大邻国逊色得多。因此,在棋之一道钻研不够精深,说白了就是见识少。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舞卿霜的棋艺面对另外两国的高手也不在话下。 开局的大胆落子众观棋者本不以为意,直到后来见白子杀伐狠绝,黑子则时松时紧却无半分退让。再看二人神色,一个焦躁冒汗举步艰难,一个悠哉笃定捉不到半丝情绪。黑白双方斗得如火如荼,看得观棋者们仿佛自己正坐在白子之位与某位深不可测的高人对弈,一颗心悬在望不着边际的空中。 一局棋若非舞卿霜给面子,放慢落子速度减轻对方压力,给足蔚姓少年足够思考落子的时间,否则仅需半盏茶的功夫便可拿下这一局。 纵观棋局,双方落子均属大胆诡异,而黑子更为放纵,莫说作为当局者的蔚姓少年接招不易,众观棋者同样想不出应对之策,能把一盘棋下完已经不错了。 尽管黑子只胜了四目半,蔚姓少年不得不承认于棋艺上自己与对手相差甚远,输得心服口服。“愿赌服输,公子究竟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竭尽所能!”蔚姓少年说话很生硬,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整理好棋子,舞卿霜收回桌边的银子,微笑道:“早说了不用你做任何事,随我走就是,楼上有雅间应该能保证安静的环境。” 舞卿霜丝毫不在意旁人再次投来的异样目光,爱咋想就咋想呗,有时候越解释越被人当心虚。何况那么多人她管得过来嘛,除非杀人灭口。走时故意吓吓众人:“我不喜欢人多,别来打扰我的兴致,大家开开心心的出来玩都不希望自己扫兴而归。” 惬意扇风的动作,犀利扫视的眼神,众人莫名一哆嗦,明白这分明是赤露露的威胁,正欲张开的嘴乖乖闭上,要说的话通通吞回肚子里,脚步粘在原地不敢挪动半分,望着远去的背影均用“一路保重”的眼神目送他离开。 蔚姓少年则回以“一帮没良心的家伙”的眼神。 似乎读懂他的心思,曹姓少年挑挑眉,再回他一个眼神“他太厉害了,我们真的爱莫能助,不过放心,我们会为你烧香的”。 第32章 美画晓生 蔚姓少年硬忍住拍死姜姓少年的冲动,身板僵硬地随舞卿霜上了楼。 进了厢房,舞卿霜随手赏给伙计十两银子,吩咐道:“店里可有好吃的点心,最好有咸口的,没有的话就弄两盘偏清淡的。” “有,有,客官稍等,马上为您送来。”伙计招呼得非常热情,捧着银子笑容如花儿一般灿烂。至于客人之间的事哪儿轮得到他来管,赶紧做事去。 望着关上的房门,蔚姓少年浑身紧绷,甚至做好以死保住自己清白的准备。谁知,还未等他开口,一叠衣服塞到他手里,只听对方道:“你有两个选择,一,把外套脱了换上这身行头。二,不嫌热就直接把衣服套在外面。” 蔚姓少年一愣:“啊?” “有屏风挡着怕什么,赶紧的。你不想早点回府,我还想多逛几间铺子呢。” 不冷不热被丢了一句,蔚姓少年勉强反应过来识趣地绕屏风后边更衣去,目前为止暂未出现什么可怕的事,心里的警戒丝毫未减,竖起耳朵时刻听着外面的动静。除了房门开关的声音、小二送来糕点的招呼声、以及像在摆放什么东西的声音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舞卿霜既未催促他也未窥探他,看情形蔚姓少年觉得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糟,姑且把逃跑的念头搁至一边,待穿戴整齐好再一看究竟。 走出屏风,映入视线的画面再次令他略吃一惊,这人还当真很有闲情,边吃着点心边在桌上摆放笔墨纸砚,另有若干盛有各色颜料的小瓷碟,一副要作画的架势。 蔚姓少年本就生得秀雅,换上衣服更添几分雅致。舞卿霜打量一番点点头,关照道:“这套以君子兰做纹样的衣服你穿得倒挺合适,屏风前站好了别乱动,站累了吱一声,坐旁边塌上,画丑了别怨我技艺拙劣。” 蔚姓少年原以为舞卿霜只是摆功架,谁曾想他当真提笔沾沾墨调调颜料,甚至对他大拇指在笔杆上比划的动作不明所以。画着画着画到后面手里又多了块椭圆形的板,上面色彩交杂缭乱,傻站的某人表示完全看不懂。 望着舞卿霜娴熟又透着少许怪异的作画手法,蔚姓少年愣在原地都忘了累,慌神好半天,回过神了画也完成了。 舞卿霜看看画再瞅瞅蔚姓少年,只淡淡一句,道:“还是少了一分神韵。罢了,这画送你当自画像,衣服挺适合你的,送你了。” “啊?”蔚姓少年眨巴两眼怀疑自己没听错?回忆他说过的话,一念闪转:难不成真把我画丑了,所以才那么慷慨大方! 此时门外两道声音传了进来,一个是小二阻拦的声音,另一个是俩人都熟悉的嗓音。 “公子,客人在里面歇息,不能进啊。” “放心,里面的人我认识,出什么事我担着。”随之房门“嘭”的一下被人推了开来。 “老哥?” “六殿下?” 没错,来的人不是魏华祯又是何人? 见二人反应,小二不再多言,识趣地自行退下,他可没有天大的胆子去冒犯贵人,能保住小命就很好啦。 “老哥,你怎么来了,过来物色才艺双绝的美少女?”舞卿霜双眸骨碌一转,饶有兴味地打趣道。 “滚一边儿去!疯丫头,你当我想来呀!之前走在路上听闻棋社来了个下棋厉害的,没事硬拉着人赌棋,下的还是一局悬空战,棋路诡异,所以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过来看看你又干了什么混账事。”转眸瞥见桌上的摆设,随手把画拿起观摩。“画得不错嘛,跟活的一样,不过落款呢?” “别急呀,正打算敲章呢。”舞卿霜把印章在纸上用力一压,雪白的画稿边角印上一个方方正正的红框框。 蔚姓少年再次不敢相信的自己的眼珠子,没想到眼前奇怪的公子居然与六皇子相识,而且更似相交多年的熟识。说到六皇子,他今日是头一回见素来讲究礼数与涵养的六殿下居然会爆粗口!心中莫名生出一丝担忧,无意看到六皇子的另一面会不会被灭口? 魏华祯哪里知晓蔚姓少年已然害怕到浑身发颤的心情,自顾拿着画走到他身旁比对:“蔚公子别傻站着,你也瞧瞧,它跟你搁一块儿简直就是一对孪生兄弟。” 评价这么高?蔚姓少年有些迟疑,六皇子没必要拿他一个臣子开玩笑,况且六皇子并非说谎诓人之徒,转身一观画稿,不由眼前一亮:“果非凡品。” 画像乃全身像,线条流畅不失劲道,配色鲜亮而不浑浊,细节明暗有序极具层次感。画中之人身姿挺拔,右手执扇左手负于身后,形貌姿态惟妙惟肖,眉眼灵动细腻比真人更传神。空白处添上几笔淡色而简约的君子兰花为背景,烘托几分清雅脱俗的意境。品画者可以予以夸张的赞美:人美画更美! 蔚姓少年有些好奇:“姑娘明明画得极好,为何方才要说‘少了一分神韵’,难道画像哪里还有不足之处?” “大概是画得还不够美,所以画像送你了,赶明儿再找下一个试试。”舞卿霜随口答道。 “找下一个试试?还想抓男人试什么呀?”魏华祯就知道小丫头不会消停。 舞卿霜轻叹一口气,朝魏华祯翻个白眼,道:“扮演小说传记的人物,然后画下来呗。你以为我想干嘛,母夜叉倒扑英俊少年郎呀?” 魏华祯一噎,转而想想凭自己对她的了解,说话有那么点道理。转首向蔚姓少年道:“确实,她一向只管浪不管扑,我敢保证她不会欺负你的,受惊之处还望蔚公子海涵。” 蔚姓少年拱手礼道:“不敢,不敢。”其实他心里想说的是:你们别迁怒于我家人就不错了。苍天啊,今天到底要我砸多少个雷啊!果不其然,心里的话刚吼完,眼珠子就瞄到左下角印章里的三个字——晓画生。 晓画生的名号与妙棋诡手并肩,但传闻相对简单些。传闻晓画生是位害羞腼腆不善于与人打交道的少年,故此,出来帮他售卖画作和话本子的全是他身边的女眷,比如姐姐、妹妹、丫鬟、表姑、姨母等等。近几年里,最炙手可热的话本子皆出自于晓画生笔下,最精湛的画作同样出自于他的手笔,一时间成为赫赫有名的大才子。 第33章 美画晓生(2) 名声越旺价也就越高,尤其是画作,千金难求!无关身价也并非傲慢,只因他性情乖张审美要求高,心情不好不画;没灵感不画,以免浪费纸张。上门求自画像的,容貌好的也得看类型凭心情而论,相貌一般看心情,心情好上个妆再画,心情差直接赶人,长得丑的死也不画!美其名曰:珍爱自己的眼珠子!偶尔也有听闻,晓画生四处游玩,心情好碰上入眼的类型就给画像。而这个传言可信度太低,茫茫人海哪儿那么容易碰上,被赠画的人又有几个,故流传度不高。 蔚姓少年未料到的是这种万分之一概率的大运真让自己给撞上了。“姑娘当真是晓画生本人?”明明画作已经证明了身份,他仍旧感到怀疑,毕竟传闻里是男的。 “晓画生。”魏华祯轻念一遍,对舞卿霜道:“这名号我也听过,你起的什么名儿啊。” 舞卿霜憋了憋嘴道:“小画生就是小画师呗,觉得这名儿太直白有点俗气干脆改了个字,现在看看是不是要文气点。” 魏华祯朝天花板翻个白眼,小丫头古怪的性子一点没变。“东西收拾好了吗,滚回你的客栈去!” “收拾好了,这儿的糕点做得不错也打包好了,不过先等会儿。”顿了顿,看向一旁:“蔚公子,你的棋下得挺好,可以再大胆些。另外,麻烦你先别把我是女子以及晓画生的身份说出去。”舞卿霜赶紧关照道,我可不想被一大群人围堵。 蔚姓少年点头应道:“在下明白,今日只与公子喝茶闲聊,探讨棋艺心得而已。”今日之事他哪敢出去多言,回头显摆不成反成众矢之的。不管牵线搭桥找人作画亦或拉拢朝堂关系,都能把人折腾死。 “小妹顽劣,惊扰之处还请见谅,告辞。”说完,未等蔚姓少年来得及反应,魏华祯便揪着某女的耳朵滚了。 一条金色的抛物线在半空划过,蔚姓少年下意识伸手接住,打开双手,一锭金灿灿的大元宝乖乖躺在掌心。这算啥,封口费? 四楼的包间基本都空着,相对比较安静,二人之间的对话清晰地传入蔚姓少年的房间。 “你个死丫头,多年没揪你耳朵浑身皮痒是不是,又跑外头鬼浪犯浑!给我滚回客栈去!” “别揪了,耳朵痛得快掉了。回什么客栈呀,我还没逛够呢!” 魏华祯虽未明确表明二人的关系,但听二人兄妹相称可以猜得七八分,再看他们的言行举止当真是兄长教训妹妹的架势。二人走远,蔚姓少年不再耽搁,换回自己原来的衣服自行离去。 直到现在他才有闲功夫留意晓画生所赠的衣物,画作就不用说了,找不出一丝瑕疵,衣裳也不赖,做工布料都不俗,价格起码值个百余两银子。由衷觉得这个下午过得好生诡异! 勉强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然后慢慢的就不平静了,小二上楼通报有来客拜访的次数越来越勤快。来的人不是某某富商家的公子小姐就是某某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小姐,来访的目的从一开始的下棋对弈发展成后来的下棋与作画并存。舞卿霜则以不认识、出门玩了、睡午觉等理由把人婉拒门外。 舞卿霜对此并不难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准定那蔚少露出了蛛丝马迹。回想当日最后一局悬空战貌似足够成为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谈资,一传十十传百,趁她在外闲晃的时候多盯梢几次,不难打听出她的住所。 舞卿霜所料没错,蔚姓少年于棋艺上天资尚佳,之后比较崇拜妙棋诡手,只要有记录他的棋谱的书都会买来研习。自那日与同为妙棋诡手崇拜者的青公子探讨棋艺心得之后,不少人闻讯找上门打探情况,准备赢棋扬名。至于女孩们嘛,不必多言,搭讪帅哥的。 青公子乃舞卿霜随口道来的化名,寻门蔚少打探消息的自然少不了他的几位好友,包括当日在场的曹齐姜三人。 三人登门造访的时机好巧不巧。近日蔚老爷刚觅得一副好画,回府后交给下人裱起来。谁料,裱好以后卷起来的画轴与蔚少拿回的一副长得一模一样,于是下人们就这么“不小心”地送错了房间。 曹齐姜三家本也与蔚家交好,三位少爷顺理成章随父亲登门品画。蔚老爷胸有成竹地差人取来画卷于人前显摆。 打开一观,惊艳全场,果真是一副极品! 一通色泽鲜亮饱满、笔画流畅、笔触细腻之类夸赞云云,蔚老爷听得满心欢喜。少焉,蔚老爷感觉称赞之语越听越玄乎,反倒有点怀疑他买的画真有那么好?斜眸瞥见自家儿子不大自在的脸,意外又尴尬,蔚老爷内心的怀疑深了几分。 蔚老爷连忙绕至画前一观,不由傻眼。事先他一直卖着关子想来个惊喜,这下把他自个儿也惊喜到喽!此画的画功绝对在他的画作之上,画里的内容并非花鸟亭台,而是自家儿子的画像,眉眼传神姿容出尘恍若仙人,竟比本人还要美上五分! 蔚少爷为遵守承诺解释说自己找了位画师给自个儿画的,随即要下人赶紧把画收起。见他举止怪异,有好画岂有不敢显摆的道理,肯定有文章!包括蔚老爷在内的所有人都把画拦着不让收,只为一个问题:陵都何时来了位画艺如此高绝之人? 蔚少爷脑筋急转,声称来了位十分憧憬晓画生的人给他画的,连印章也刻得一模一样。这理由听似合情合理,勉强让他混了过去。 牛皮尽管是这么吹的,而能模仿得如此相像必定也是位人才,结交一下也不为过。回想近日与蔚少爷有过接触的人里除了那日突然冒出来棋艺厉害的俊公子之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能作出此画的第二人,因为事情发生得太巧合了。 将作画与下棋联想到一起未尝不可,青公子可以是妙棋诡手的崇拜者,又为何不能是晓画生的崇拜者?于是乎,意欲挑战舞卿霜的文人墨客前赴后继。 第34章 邀约而见 舞卿霜被扰得没法子,不想出门也得跑外头闲晃,只为避避风头。 孰知刚出客栈不到三条街就让人堵住去路。拦路的是位女子,那张容颜她姑且还记得,正是那日与她对弈的姜家小姐。 姜小姐不喜绕弯,直爽道:“青公子好巧啊,能否与小女随意走走,看看陵都的风貌。” 舞卿霜道:“的确挺巧,在下初来乍到,小姐不嫌弃便与在下说说城里的名景风貌。”心里则想说:巧你个头,分明是来此守株待兔的。堵到这份上想开溜不容易,拒绝一个必定再会冒出一个,盯上的眼睛不少啊! 姜小姐带她走的地方越逛越清净,发觉不对劲,舞卿霜立马装作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儿兜兜小摊转转铺子,故意往人多的地方走。 不论到哪儿,舞卿霜始终保持笑颜礼待,对她而言不过是对他人的基本尊重。更难得的是舞卿霜将男人该有的风度展现到极致,不单做到女士优先,所有的花销一律全包,羡煞了不少隐于暗中关注的女孩们,巴不得此刻被当成公主照顾到细致入微的女主角是自己。 约摸逛了一个多时辰,舞卿霜挑了间门面不错的茶馆小坐,姜小姐有意选了二楼较偏的雅座。逛了一路,闲聊一路,舞卿霜岂会猜不出姜小姐的心思? 舞卿霜开门见山道:“姜小姐,如果你想与在下交个朋友自然没有问题,若姑娘有其他想法,在下还是劝姑娘一句:放弃!本人在外闲游惯了,此次来陵都仅仅顺路罢了,不会多待。” 姜小姐自始至终保持良好的笑容顿时僵住,这话不仅对她,也对其他关注的姑娘们来说无疑浇了盆冷水。她们还指望给自己谋个佳婿呢!凭他相貌俊朗,一身才气,出手大方,最重要待女人尊重体贴,标准的好男人呐! 姜小姐生硬地道:“公子离开陵都后难道不再回来吗?” 舞卿霜道:“或许。姜小姐出身于官家身份显贵,而在下不过一介商贾,家中长辈必然不会同意。”生意做得再大终究一介草民,官职大的人家有几个肯让女儿委屈的,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了。 门户之见姜小姐自然也晓得,但仍不放弃道:“公子拒绝得这般干脆可是已有心仪女子?”众耳朵竖起也想要个答案。 舞卿霜道:“暂时没有。” 众耳微愣,何意? 舞卿霜继续道:“在下曾经有过几段情,一来对那些女子确实有点意思,二来则为艺术陶冶情操,否则如何丰富感情,让画作饱满动人?与之交往的时间通常短则七日,长则三个月。”渣男她见得多了,扮演起来自当像模像样。 “你……”见她交代得老实不似说谎,姜小姐当场气得涨红了脸,胸口一起一伏大口吸气,撇下她独自愤然离开茶楼,一路闲逛时产生的好感顷刻间崩塌。 从窗口往下望去,见到姜小姐踏出茶馆渐行渐远的身影,舞卿霜露出得逞的笑容:太棒啦!要的就是没有女人纠缠的效果。伤姑娘们的心也没办法,这是为了她们好。 人都走了,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出了茶馆,舞卿霜特地挑选较偏的路往魏华祯的府邸奔去。上来纠缠的女人暂且打发跑了,剩下的挑战者依旧对自己虎视眈眈,客栈附近定被盯得死紧,不想羊入虎口的话短时间内别回去的好。 好在蔚家少爷流露的蛛丝马迹仅仅关于她的,与魏华祯没有一文钱关系,府邸周围要清净得多。 明祯苑,安陵国国君在两年前赐予爱子魏华祯的别院,由于没有封亲王之类的头衔,府邸只好作为别院。魏华祯常年老往外跑,极少留在皇城居住。故此别苑内可谓没有家丁。魏华祯不在时别苑直接交由皇帝管辖,定期派人前往打理;他回来了就随机一批人伺候。 大门没锁,张望半天不见半个人影,兴许有事跑开了,舞卿霜干脆自行进去寻人。 “老哥,你在不在啊!府里有没有活的呀!”舞卿霜边喊边在府里转悠。 听见叫声,魏华祯搁下茶杯,朝门外应了一声:“在这里,别吓跑!”须臾,苗条的身影从外头翻身跃入客厅。 定睛一看,看清来人居然是女子装扮不由微怔,但很快又想通了。回想近两日外面传出的一浪接一浪的风声,合该为了避风头才把行头换回来的。 “早让你穿这身行头直接住进来,你偏不肯,硬说怕变成一群女人的众矢之的,现在的情形还不是一样。”魏华祯悠哉道。 舞卿霜翻个白眼:“起码现在外面的目光大多集中在客栈,别院相对安全些。”说话间自顾倒了杯水、挑个位子坐下,翘个二郎腿,一副懒散之态。 见茶杯正抵在舞卿霜的唇边,魏华祯急忙叫道:“等等,别喝。” 手一顿,舞卿霜睨了眼,意味深长地道:“怎么,你在茶里放了其他的佐料?”佐料有很多种,可以是调味料,也可以是某种毒药。 “当然没有。”魏华祯回了个白眼。 舞卿霜噘了噘嘴,一杯饮下。水刚下肚,一股刺激的辛辣呛得喉咙一阵猛咳。“咳咳……什么酒啊,咳咳……辣死我啦!咳咳……” 魏华祯随手拿过一杯未喝过的茶碗,边给舞卿霜拍肩顺气边往她嘴里灌水。“谁叫你性急乱喝东西的,吃苦头了!” 舞卿霜稍稍缓过些许,白了某义兄一眼,懒得多说一个字。 俩人称得上亲密的举止全数落入第三人的眼里。他一直待在这间大厅里,未曾离开半步,没想到的是两个人竟然一时间把他忘在一边,当做透明的。 齐老爷忍不住清清嗓子,出声提醒:“哪儿来的野丫头竟敢如此无礼,你可知此地为何处?” “知道呀,这里是安陵国六殿下的府邸,明祯苑。”舞卿霜不耐烦地道,双瞳环顾四周,唯独没分给齐老爷一眼。 第35章 百花赏宴 舞卿霜嚣张傲慢的态度瞅得齐老爷的火气登时从脚底心上蹿到头顶心,不禁喝道:“哪里来的混账丫头,有没有规矩!知不知道尊卑有序,按年龄来论,我是你的长辈,有你这么与长辈讲话的嘛!” “我爱怎么讲话是我的自由,你管得着嘛,不是每一个长辈都值得让小辈尊敬。再说了,我又不是你家闺女。”舞卿霜毫不留情顶了回去。 齐老爷怒火越烧越旺:“幸好我没有你这种没教养的闺女,否则我一定家法伺候!而且我宁愿打死她也不会放她出门,免得丢了家里的颜面!” “哇喔,我好拍呀!”舞卿霜拍拍自己胸口佯装畏惧之态,眼里尽是讽刺。“没生在你家实乃我的幸运!照你的法子教出来的子女一定愣头愣脑的,不傻也给打傻了!” “我呸!”齐老爷气得爆了句粗口,“就你这顽劣乖张的德行,送给我当女儿我都不要,谁给你当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太好了!我也没打算要你这个破爹!”舞卿霜语调始终不温不火,但句句带刀。 魏华祯一点也不意外俩人吵嘴的结果,就二人几句话的空挡,一名发觉疑似有人闯入的侍卫匆忙赶来禀报,见大厅里多了位容貌姣美的女子不禁愣了愣,再看自家主子好端端的又似看热闹的样子,以及齐大将军还有与陌生女子吵架的闲情,想必来人没什么大碍。 魏华祯刚好省了喊人的功夫,直接吩咐下去几项事宜。只因他不喜人多,有意向皇帝要求少派点人,所以别苑里瞧着有点人丁稀薄的景象。 “六殿下,此女言行举止如此不堪,后日的百花宴您当真放心带她入席,不怕她冲撞了贵人惹祸生事?”齐大将军看魏华祯一副如观闲戏之态“好意”地提醒。 魏华祯与舞卿霜打了几万年交道再清楚不过她的为人,小丫头浑归浑但大是大非还是懂的,什么场合讲究什么样的礼数自有分寸,哪怕今世今日未曾改变。 掐指运算,魏华祯多少也会点,早已知晓当初怎么回事。“自家的妹子我自会管束,不劳齐大将军费心,反倒是齐将军有空应当多管束自家的后院。”魏华祯说话毫不客气,他的宝贝妹妹不是阿猫阿狗可以随便欺负的! “六殿下,臣斗胆谏言,您这样惯着她必会让她恃宠而骄,迟早惹出祸事!告辞。”临走时与舞卿霜错身之际不忘恨恨瞪她一眼。 齐大将军,安陵国的镇国大将军,门第显赫,今日登门就是为了家里的四女儿也就是齐四小姐打探魏华祯的心意。魏华祯对此无甚表示,刚好舞卿霜到来把人给打发走。 “卿霜,你要不要熟悉下宫里的规矩?”魏华祯良心建议。 舞卿霜道:“皇宫规矩大同小异,有空费那功夫你不如先与我说说宫里有什么禁忌。比如某颗树是哪位妃子的最爱碰不得,或者哪个品种的花寄托了谁的情意摘不得,又或者哪位主子有不能聊的话题。” 魏华祯挑了挑眉,觉得颇有意思,准在外头见识了不少人情世故,考虑事情比以前成熟了些。殊不知舞卿霜融合了宫孙琬霜自小养在皇宫的记忆,以及曾经做生意时于礼仪方面学习过不少,笃定装得人模猴样。 魏华祯回皇城的头一天就让皇帝宣进宫,皇城乃权贵之地,各方势力耳目众多,皇帝主动提起舞卿霜之事,他便干脆报了上去。皇宫如斯,六殿下在外游玩捡回义妹的消息飞也似的传遍陵都的大街小巷。 有意于六皇子的姑娘们心碎了一地,谁又知道今天是兄妹的名义,明天会不会就成了夫妻的名义?两个人终究不是有血缘关系的真兄妹。 百花宴转眼即至,而摆宴之地并未设在御花园,而是设在皇宫之外的另一处百花行宫。 行宫极大,修建的理念完全以赏玩游乐为主,行宫中的殿宇皆以休闲为基调,与园内美景交相辉映。河流、石桥、池塘、湖泊、假山、翠林、亭台楼阁应有尽有,而最多的当属行宫里不下百余种的花品。有的含苞待放,有的花开并蒂,有的热情似火,还有的冷傲高洁,千姿百态恍如百种风情的娇媚女子。 百花如此,参宴的年轻待嫁的姑娘们亦如此,一个个穿上自己精挑细选的衣裳争奇斗艳。 舞卿霜纯粹来打酱油的,而非百花争艳,衣裳款式挑的是最简单的,主要穿戴方便,只需保证不丢脸就成。衣裙以橘红为底色,浅至近白的各色丝线分别勾勒出简约而镂空的花卉与若干翩飞的蝴蝶,纹样细致而灵动。穿上它的人明艳而不俗气,仿若嬉戏于花丛中的精灵。 魏华祯同样选了件款式简单的服饰,衣领袖边均镶有银边的湛蓝色长衫,清爽大方更添几分洒脱。 入园后,前来赴宴的宾客分成三拨。一拨乃朝廷大臣,一拨乃许以赴宴的妃嫔与众朝臣的夫人,最后一拨当属年轻的皇子公主与众家的公子小姐们。 年轻人里,今日最容易令人吸引目光的当属六皇子魏华祯,他至今都是众多少女们的梦中情郎,她们倒要好好瞅瞅什么样的女人竟能入得他的眼! 一处宽阔之地早已设好席位,桌上早已摆好鲜果与点心,公子小姐们按照排序落座。此处视野广阔风景优美,但只聊天观景难免无聊,负责主持的长公主命人取来一只彩球,提议乐师随意吹奏一段小曲,在座的各位相互传球,乐曲喊停之时,彩球在谁手中便由谁即兴表演一个节目。 众家的公子小姐身为人臣的子女哪敢不循规蹈矩,依照时辰皆已按时入席。作诗、作赋、作对联、唱歌、跳舞、奏乐器,诸位公子小姐一个个玩得不亦乐乎,然而众人时不时还会多留意空缺的席位,双眸轱辘打转观察四周的动静。 舞卿霜有魏华祯罩着,入园后心大地左眺眺右晃晃,正儿八经地欣赏着园艺美景,笃悠悠地往长公主那里走去。殊不知,她这一观可等苦了诸位姑娘们,她们都眼巴巴地希望在魏华祯面前好好表现呢! 中间尚有一小段距离,一只小球对准舞卿霜的脑门由远及近。舞卿霜随手一举轻松将彩球抓在手里,当即叫道:“哪个顽皮的熊孩子,会不会踢球,不怕砸伤人呐!” 传球之人用力不当外加手滑,彩球就这么“不小心”地抛了出去,未曾想真砸到了人,而且是女人。思及现在缺席的只剩两人,一位是传闻中六殿下带回来的义妹,一位正是六殿下本人,那么被砸的人该不会…… 想到这,扔球的人心下一沉,从假山后现出的身形更令他浑身一颤,冲撞贵人可不是闹着玩的。未等二人开口询问,那公子赶紧起身赔罪:“参见六殿下,臣适才投球时手滑,无意冲撞了六殿下,望殿下赎罪。” 看场面不难猜,魏华祯完全可以理解。“无碍,无碍,游戏而已何罪之有?大家来到这里就是玩的,反正也没砸中我们,继续继续。” 魏华祯并无问责之意,那公子绷紧的神经稍微一松,礼道:“多谢六殿下海涵。” 舞卿霜则把球塞回那人手里,心平气和又带点语重心长地道:“公子,下回扔球小心点,幸好我们都是年轻力壮的伤得起,换个七老八十的试试,出了事白花花的银子会赔到你心痛。” 啊?包括年轻公子在内,全场听懵。这算忠告吗? 长公主率先反应过来,询问道:“六弟与舞姑娘来得晚了可是路上遇到了什么事?” 魏华祯躬身一礼:“回皇姐,路上并无遇上麻烦,只是臣弟近日染上迷路的毛病,入宫后找不到路多绕了两圈,所以晚了。” 迷路?众人皆投以怀疑的目光:这理由哄骗三岁小孩呢,估计与佳人幽会! 未等长公主再问话,魏华祯用扇子指向女席中一处偏后的席位,对舞卿霜道:“坐那边去。” “遵命。”舞卿霜欠身一礼:乖乖地走向自己的席位。 众人都未料到自己低估了舞卿霜,原以为她顶多是个相貌交好却没见过世面的乡野村姑,今日一见赫然是一位绝代佳人,走起路来步步生莲仪态端庄,挑不出半分错处,反倒像个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 论容貌,在场的女孩们全加起来也及不上舞卿霜的十分之一,诸位公子们不得不折服,果然唯有天仙之姿的女子方能入得六皇子的眼!羡煞一片少年心。 众少女的柔弱心凉了大半,当望见对面一帮男人个个恨不得把眼珠子粘人家身上的熊样,妒忌的火焰登时蹭蹭蹭地往上冒。 “方才舞姑娘接到了彩球,现在轮到姑娘表演一个即兴节目。”提议的不是别人,正是齐四小姐,光脸蛋好看有什么用,还有句老古话说得好“绣花枕头一包草”。 舞卿霜自顾尝了个葡萄,道:“民女刚来不知游戏的规矩,方才的一球纯属意外,不若现在再传一次球,彩球要是还落在民女手里,民女绝不推辞。” 舞卿霜本想用“我”字自称,一想到女人可怕的嫉妒心还是不要招惹的好,开口改成了“民女”二字,自谦一点也给别人留点面子,况且是在把自己当成假想情敌的女人面前。 第36章 献艺认故 舞卿霜既为自己找了台阶同时又把退路给封死,其他人本还打算逮住她的“不愿意”好趁机打压她,结果力气全省了。毕竟人家把话说得那么硬气,她们再多嘴就成了强人所难,礼数和颜面还是要滴。 长公主挥手示意,乐师会意曲调响起,彩球再次传了起来。男子那边倒似随意,传到女眷这边后,彩球象征性两旁抛了两下随即有意无意地多次投向舞卿霜。舞卿霜则颇有闲情地品品茶水尝尝糕点,球来了挥手一弹,接都懒得接。 这次曲调奏得长了点,乐师也不好做得太明显,当曲调收住最后一个音时,不知是谁投来的球,彩球稳稳当当地落在舞卿霜的案桌上。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自打她也要赴宴的消息传开后就注定会成为焦点,被人等着看笑话。她正如自己所言不做任何推诿,想笑就笑呗。“民女就用萧吹一段。”说罢,径自走上算不得很大的圆形歌舞台。 微施一礼,取下腰间一管长啸抵在唇边,纤细的指灵动地按压音孔,欢脱的调子随风漾开,犹如怀着愉悦的心情于花丛中嬉戏,仿佛再差的心情也能缓解少许。 这一局,但凡想看笑话的人不得不认输,原以为她一个出身市井的小门小户拿不出能上台面的东西,可以借机数落一番。然而整段调子不掺杂一丝乡土之气,要贬低人实在找不出理由啊。 好在魏华祯从头至尾只顾品味茶点极少看舞卿霜,基本保持沉默,对她的关注少了,姑娘们憋在心口的一口气莫名舒缓一点儿,姑且不予计较。 舞卿霜再施一礼以表谢幕,正欲下台,熟料一只苍劲的大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浑厚的嗓音大声问道:“你为什么会这首调子?你究竟是谁?你与她什么关系?” 舞卿霜头也不回,一眼都没有分给来人,手腕上的力道在旁人看来即使换了男人也未必受得住,而她却眉头也不皱一下,仅淡然地回了八个字:“齐大将军,您失态了。” 齐大将军齐志方与几位官场好友恰好在距离此处不远的地方闲谈逛游,一曲悦耳的调子随风飘来,飘入众人的耳朵,旁人均在品味曲中的惬意,唯独齐志方品出记忆中的惊愕,还有一丝欣喜。齐志方武艺超群,忍不住心里压抑多年的希冀几个纵跃迅速抓获吹曲之人,于是发生了这突兀的一幕。 看到齐大将军激动到双目充血的样子,在场的以及追来的众人不禁吓住。此刻能镇定面对仅两人而已,作为当事人的舞卿霜正是其中之一。用旁人看来不怕作死的态度继续说道:“齐将军再不放手恐怕旁人皆会以为你好色如命,今日准备再抬个七姨娘回去。”言罢,手腕微一用力振开抓住自己的手。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见对方没有搭理的意思,齐志方连忙叫住。 “我是她故乡之人。”舞卿霜简单一句回答了他所有问题,同时满足了众人的好奇心。一个故里的吹出曲风相似的调子再正常不过,能够立马知晓齐将军口中的她指谁多半是那位故人的某位旧识。 故乡之人却非血缘之人,思虑到十八年前自家父亲一段传得沸沸扬扬的风流往事,为了母亲的尊严,做子女的牺牲一下又有何妨? “你一介草民胆敢用这种语气与大将军讲话,不要命了嘛!”齐二小姐先呵斥道。 “二姐,她一个市井小民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只怕连大将军的威名都没有听过,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足为奇。”齐三小姐似在开脱实则暗贬。 “依我看这丫头仗着自己生得国色天香之姿蓄意勾引,指望攀上高枝,谁又知道她现在是不是欲擒故纵?”酸言酸语煽风点火的阮家小姐是与齐家小姐交好的闺蜜之一,利用大家看到的“事实”故意挑起所有女眷的公愤。 她制造的效果非常好,众女眷皆向她投去怨毒的目光,恨不得用指甲抓烂舞卿霜的脸。另一边的男眷也投出若干意味不明的怪异目光。 又附和一通类似辱骂狐狸精的七嘴八舌,终于实在有人听不下去在桌上猛拍一掌:“说够了没有,众家的长辈就是这么调教出各位小姐的修养嘛!捕风捉影、无中生有、以众欺寡!” “姜兄莫非瞧上那舞姑娘,想英雄救美?”一句玩味的语调挑唆道。 “在下觉得会先看上舞姑娘的当属蔡公子才对,谁不晓得蔡公子家中有多位美妾,一个比一个娇艳。”帮忙的是曹姓少年。 唯恐天下不乱的乃当朝蔡相之子,本想把事扯大看热闹,却糟人一堵。 齐二公子为了家母位份以及四妹因舞卿霜被拒的事憋着一口窝囊气,自当与自家姐妹同一阵线。“姜兄曹兄,你们莫要被她的外表迷惑,焉知她不会是个蛇蝎美人,企图混入我齐府,然后将府里搅得天翻地覆!” 又一位孔姓少年起身道:“那么齐二公子又凭什么咬定舞姑娘是位蛇蝎美人?你说她蓄意勾引,这里家世显赫的年轻公子众多,她干嘛非要勾引你年纪相差甚远的爹?刚才大家也该看得清楚,先做出失仪之举的是齐大将军,而且直到现在舞姑娘都未正眼瞧过齐大将军一眼,何来勾引之说。” 齐二公子吃瘪,无奈对方分析的正如事实所见。 孔姓少年转而向魏华祯道:“六殿下,舞姑娘好歹是你的妹妹,你就这么看着她受人欺负!” 魏华祯从开始到现在也一直淡定得很,冷眼看着一群平日自命清高的名媛望族今日是如何露出撒泼本性的。“急什么,你们没瞧见那丫头也在看好戏呢!不过还是感谢三位帮忙解围。” 姜曹孔三人闻之一懵:心可真大,你是不是她哥呀? 舞卿霜接下来的话会令他们更意外。“哥呀,小妹良心良心建议,在场除了个别没吭声的姑娘你可以稍微考虑一下,其他的就别想啦。婚前淑女婚后母夜叉,娶回去保准叫你搓衣板跪死。” 魏华祯走到她面前竖个大拇指:“总结精辟。与其让母夜叉折磨死不如当个万年光棍。”后一句语音加重,摆明了他压根就没瞧上过谁,断了她们的妄念,顺带好心提醒看过好戏的众男同胞们。 由于唇枪舌战而吵热的气氛霎时间冷了下来,正于此时一众大小朝臣追着齐大将军赶来,其中不乏公子小姐们的长辈。 来的官员多为文官,少数武官照顾文官的步调便放慢脚步与之一道。他们不似齐将军心急,又仗着武功好飞檐走壁三两跳抄个近路就到了。两块地方距离算不得多远,主要中间的路弯弯绕绕耽搁一些时间。 目光扫了一圈,见男孩子那边脸色不大自然,女孩子那边几乎个个气得面红耳赤,甚至还有鼓着腮帮子的。众官员瞅得莫名。 四皇子起身打个圆场,抱拳礼道:“各位大人,我们在玩传彩球的游戏,彩球停在谁的手里就表演个余兴节目,众家的公子小姐当真好才艺,让吾等长了见识。” 实话肯定没错,但官员们眼睛都没瞎,猜到话未说全。众官员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也罢,别把宴会搞砸了。其中一人道:“多谢四皇子夸奖,小女习艺不精,望诸位包容才是。” 想轻易把丑事揭过去,魏华祯这个做哥哥的可不答应!笑容满面地道:“四皇兄说得极是,臣弟确实长了很大的见识。今日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贤良淑德,什么叫做舌灿莲花,以及什么叫做……”眼神特地转向众女,“争风吃醋。”前两句的夸赞只为最后四字奠定基础,直击命门的讽刺无疑往适才发狠的众女脸上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众官员浑身一寒,面色白的白青的青,六皇子再无心朝政终归是陛下的宝贝儿子,他一句话的分量可不是闹着玩的,只祈祷自家的子女莫要被记恨上才好。 魏华祯就是要吓吓他们,瞥到某人有点无动于衷的样子干脆再加一点火候,双眼盯向齐志方道:“除此以外,还有……”语音拉长,目光从他身上划过继而落到齐二公子头上,“蓄意勾引。” 一股寒流卷过……满满的讽刺啊! 舞卿霜保持着双手交叉看好戏的姿态,闲散地走到姜曹二少的桌前。众人皆可断定她是要道几句谢,然而她道谢的方式有点意外,意外到很多人今晚都悔青了肠子。 “你们相貌平常倒挺有胆气,难得心情不坏,你们要不要给自己画一张美人肖想图?化妆、借衣服,穿得合适还可以送,最主要作画,要不要?普天之下除我以外再找不到第二个能把晓画生的技艺临摹出九分像的人喔!” 晓画生的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姜曹二人岂会没有半分心动?一时有些惊愕、犹豫。 俩人愣神的时候,魏华祯一扇子轻敲一记舞卿霜的脑门:“小丫头,他们已经长得挺好啦,眼界别那么高。” 舞卿霜撇撇嘴:“哥呀,他们应该庆幸自己的相貌跟‘丑’字不沾边,否则我宁愿送夜明珠也不给作画,珍爱自己的眼珠子。” 魏华祯轻叹一声,表示投降。 第37章 谢礼识宝 一位阮姓官员冷哼一声,蔑视道:“哪儿来的小女娃好大的口气!晓画生的名号岂是你一个黄毛丫头可以比拟的!” 发言的正是之前酸言酸语煽风点火的阮家小姐的父亲。自家女儿小脸儿气得通红,这个女子突然冒出来道谢,想必女儿受委屈必与她脱不了干系。 “我妹妹的本事大着呢,岂又是你一个无知之辈可以妄加断言的!”魏华祯无心朝政,并不代表他是个软骨头,当场顶了回去,一点颜面都不留。 阮大人与蔡相交好,属二皇子一派,同派的官员想帮腔却不敢,挑衅六皇子就是挑战圣上的威严,谁没事嫌命长啊! 舞卿霜同样懒得瞄阮大人一眼,询问姜曹二少:“考虑好了吗?本姑娘的画一样千金难求,现在兴致好赠送,等过了兴头你们再后悔,我可要收费喽。” 旁边的蔚少爷拼命对俩人挤眉弄眼示意要他们答应,无奈为遵守承诺不敢明言,加之诸多官员长辈皆在,他更不敢开口,以免遭人口舌。何况那些长辈也正摩拳擦掌寻由头再起骂战呢! 暗示好半天,蔚少爷眼皮都眨累了,偏生俩人没读懂眼神,以及阮大人那句意味女人不及男人的说辞,故而选择婉拒。 男尊女卑,自古以来不论走到哪里都是根深蒂固的生存理念。舞卿霜不意外拒绝的结果,但仍有些失落,叹了口气摇摇头。“知道你们俩为什么下棋输多赢少吗?” 突然抛出这个问题,姜曹二少一懵。舞卿霜继续道:“你们并非习艺不精悟性差,而是你们主见少,见识少,心眼更少!”两本书册拍上二人的脑门,“妙棋诡手的棋谱随笔,有空自己翻翻。” 姜曹二少拿过近乎朝自己打来的棋谱,俩人更呆了,乍一看跟老师教训学生似的。可惜听不到旁边魏华祯内心的腹诽:两个小呆子! 舞卿霜负手再踱步到孔家少爷座前,“孔少爷,相貌生得不错,生于书香门第,品性正直却心高气傲,估计晓画生得亲自来了才愿意作画。算了,就赠你笔墨。”说完,砚台墨条和几只毛笔呈现在他面前。 桌上静躺的笔墨,全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看得眼睛都直了,懂行的皆可瞧出这些物件里随手挑一样就是价值连城的上等宝贝,绝对货真价实! “等等,舞姑娘,在下无功不受禄。”孔少爷见人要走连忙把人叫住。 “你可以慷慨解围,我为何不能慷慨答谢?区区谢礼而已,公子如果不喜欢,回头找个地方扔了就好。”舞卿霜笑得明媚,轻描淡写地道。 闻言,观众们不禁咋舌,那些东西并非俗物啊,说扔便扔嫌钱多呀! 魏华祯插一句道:“你这宝贝也是生意场上的朋友送的?” “算是,卖墨的老板乡下老家闹邪祟,我帮他做法驱邪清理干净之后,他身上钱没带够只给了一半酬金,另一半用笔墨抵了。” 兄妹俩一问一答很是自然,实则魏华祯故意有此一问,为的就是堵上有心人的嘴,免得一帮长舌又生出什么难听恶俗的谣言。 这回,女孩们服不服输谁都不知道,可公子们几乎全服了,有貌有才有手笔有气度,实乃奇女子,莫说给六皇子当妹妹,真给他当正妃也没任何意见。回头再看看刚才一群只会斗狠的小姐们,同样都是女人,差距咋那么大捏! 众小姐与其众长辈已然心里有数,好不容易攒起的好名声今日算毁了。 在陵都,关注魏华祯的耳目多如牛毛,带回舞卿霜的消息想藏也藏不住,倒不如早点公开,今日来赴百花宴不过露个脸,满足下众人的好奇心而已。 魏华祯重新把目光搁在从头至尾不曾为舞卿霜说过半个字的齐志方身上,笑容爽朗依旧,而唇角尽是轻蔑:“齐大将军,你与其在这里怨怪卿霜的无理,不如先回去管好自家的宅院,你从未当过一天称职的爹。” 顿了顿,对舞卿霜道:“走,我带你去别处逛逛,免得你待久了犯浑,把人家好好的孩子给带歪了。” 舞卿霜乖乖“哦”了声跟在后面,走过齐二少爷面前之时稍微驻足片刻,低眸看着手里把玩手的折扇,撂下一句把人碾压在足底的话。“空有一副好皮囊,品性不端,不值一画。”不曾抬眼半分,头也不回地离开。 围观群众又是一惊,必须佩服她的胆识。齐大将军乃当朝第一将军,圣上也要给三分薄面,他家的公子小姐旁人巴结都来不及,她倒好,不屑一顾得罪个干净,傲慢嚣张的气焰似要将大将军府铲平。 见人走远,整场闹剧不曾劝过架半句的长公主终于发话打个圆场,无奈此时此刻谁都没那心思再继续游戏,干脆散了场各玩各的。长公主并非弱的,为了自己的胞弟二皇子故意冷眼旁观,任由外人搓搓其锐气,舞卿霜刚好就是那个由头。 齐家的公子小姐本欲趁着自由活动的空挡向父亲告上舞卿霜一状,晚宴的时候好给她点颜色瞧瞧,哪知眼睛在人群里搜寻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家老爹的身影。生怕自家父亲别真让那狐狸精勾走了魂赶紧分头行动,一头去寻人,一头去告诉齐夫人闵氏。 蔚少爷把姜曹二人悄悄拉到一边角落,对他俩也有点哭笑不得:“你们俩怎么回事,我在旁边暗示半天,眨得眼皮都快抽筋了,你们居然还拒绝。难道你们没觉得她跟那日在棋社的青公子很像吗?还有这身衣服提示得不够明显吗?” 姜曹俩人微愣,发呆的小眼神似乎在说“给你作画的不是男人吗?”蔚少爷无奈回个白眼:你俩瞎呀! 蔚少爷今日所穿的正是当日在棋社舞卿霜所赠的君子兰衣衫,回忆起那副肖像美人图两颗柔弱的心蓦地皱成了苦瓜,足以标价千金的画竟这么飞了! 曹少爷苦叹一声,勉强找个理由安慰自己:“算了,妙棋诡手的棋谱随笔也挺难求的,世面上没得买。” 姜少爷沉默不语似在思索,将之前的细节一点一滴串联起来整理出一丝头绪。晓画生有条规则,对于相貌普通者心情好先上妆再作画,遇上丑的抵死不画,美其名曰“珍爱自己的眼珠子”,加之好友蔚少对此态度微妙,一边想掩饰,一边又暗示,准定有猫腻! 曹少爷无意一句安慰话又提点了他,记录妙棋诡手棋谱的书册见过有卖,但何时听说过棋谱随笔也有卖的?故此他有个大胆的想法:要么舞卿霜与两者之间必有联系,要么她就是二者其一的本尊。 同样瞧出端疑的还有姜家小姐,她见到的则与兄长不同,见到舞卿霜的第一眼就觉得特别眼熟像在哪里见过,一时间却记不起来,直到闹剧结束才反应过来她与青公子不止形似更是神似,由于男女性别差异,很难将两者想象成同一人,或许是兄妹姐弟也不一定。 繁花盛开,缤纷交错,相互映衬,在工匠们用心的打理下织绘出仙境般的美景。娇花俏艳,花香弥漫在空气中交汇而不争抢,相互包容,吸入肺腑淡雅而舒心, “仙尊,仙尊?”银铃般脆耳的嗓音在花圃中找寻。逍海仙尊逍遥四海喜爱喝酒,面对良辰美景,心情一好酒量更大。得,美酒喝饱又不知道醉哪儿去了。陶昕婷表示:宝宝心里苦! 追溯到多日前,陶昕婷获得师父恩准允许回母国探望双亲,回来的途中碰上找路回门的逍海仙尊。逍海仙尊常年喜欢在外漂游浪荡,浪着浪着老忘记回门的路。没法子,唯有舔着老脸联系师弟霄河灵尊约在安陵国接人。 花繁似海,馨香阵阵,走在花圃之中形同漫步霓彩云海之上。美景缭绕,作为曾经赏花品景的常客陶昕婷也不知不觉迷乱了方向。 悠然妙曲仿若轻风一般飘扬而来,陶昕婷虽不擅长音律但她也为之吸引,不由自主向音乐的源头寻去。 凉亭之处周边花海锦簇彩蝶旋舞,女子衣袂飘飘媚舞倾城,男子吹埙音如天籁,一舞一曲配合极妙,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陶昕婷看得醉了,找人的事一下子抛到九霄云外。 男子洒脱不羁,俊逸的容颜并不陌生,赫然是她的六皇兄!旁边跳舞的女子则要眼生些,冰肌媚骨同时拥有不输于男儿的英豪,绝色大美女呀! 陶昕婷飞身靠近,冷不丁赞叹一句:“漂亮姐姐,我觉得你换上男装的话一定很好看,绝对不输给外面的公子哥!” 诶?魅灵族能歌善舞,对于这一点魏华祯很有信心,可他万万没有猜到陶昕婷称赞的角度跟他的审美观不在一个调上,知晓她幼时顽劣,自打她七岁逢得机缘被收入仙门后好些年极少碰面,即便她回来了自己也未必在陵都,审美的品味何时变歪了? 舞卿霜则轻笑两声饶有兴趣地打量一下眼前年纪十三四岁、样貌清灵俏皮的小女孩,道:“有意思,你倒挺识货的嘛,你咋知道我的男生扮相一定胜过其他公子哥呀?” 陶昕婷嘻嘻一笑,刚要回答,眼神忽然警觉地瞥向一边:“什么人?”正欲飞身去追却让舞卿霜拦了下来,那人隐在一边观察自己多时了,焉知她是故意露出马脚试探。 第38章 访信议兵 晚宴露天而设,座席与下午长公主游戏时的设座一样,男女分席而坐,男的在左边女的在右边,中间由红毯隔开。 今日的晚宴招待的不止有朝臣还有溪扬国的来访使臣。 安陵国国君坐在让人仰视的高位上,皇后坐与侧席,居高临下地看着使臣一步一步踏足红毯走到自己的坐席之下。 溪扬国使臣面色平淡,走到台阶下没有立马跪下,只行了简单一礼,看不出半点对大国的恭敬反而还有一股傲气。正如众人所想,溪扬国使臣一开口就给众人出了一题。“臣的手上有一封国主写给贵国皇帝的拜访信,上面写的是我溪扬国文字,贵国乃泱泱大国人才济济,不知谁能译出信中内容。” 全场鸦雀无声,安陵国以武立国,能读好圣贤书修身养性追上瑢乐国和泓渊国就不错了,哪儿还有闲功夫研究其他小国的文字。 武官看向文官:你们平日里不是老吹嘘自己学富五车嘛,现在该发挥你们的才学了。 文官则看向武官:你们平时不是老嫌弃我们文官只会咬文嚼字,酸文酸诗嘛,现在你们倒是顶个看看。 武官再看回去:他娘的,你们舞文弄墨的都不会,我们能会个屁啊! 溪扬国使臣把众臣的窘态全收入眼里,心里略微得意,如果安陵国答不上此题,待会儿议事的时候会顺得多。“难道贵国无人能看懂我溪扬国的文字吗?” 国君扫视全场又气又急,面色跟开了染坊似的,青了白白了红红了黑黑了再青,极不好看,臣子也就算了,看着他的一群儿女气不打一出来,平日里争权夺利一个比一个狠,此刻关乎国威之际一个个全傻得没声了。 “哟,哪国的语言呀让我也瞧瞧,我最喜欢研究外国文学啦。”欣长身影一掠而过,一把拽过使臣手里的卷轴。“原来是借兵攻打水陀国,作为条件愿意上供牛羊各一百头,上等绸缎三百匹,美女……五百!” 瞄到最后一个条件,舞卿霜眨了眨眼皮,睁大眸子看个清楚,确定没看错,真的是五百!卷轴一收塞回使臣手里,抬眼瞄向他:“敬献美女一两百还说得过去,送五百个,你们国家是不是在人口生育上男女比例不协调,女多男少嫁不掉,所以送来安陵国卖新娘子赚钱呀。” 使臣诧异万分,一没料到会杀出个小丫头识得他们的文字,二没料到对方张口就是嘲讽般的质问。谁国家的男女生育比例不协调,若非被敌国骚扰得头疼犯得着做这亏本买卖! 国家形象要紧,使臣压住情绪向皇帝问道:“陛下,这位姑娘是……” “她是朕六子的义妹。”皇帝如实回答,至少可以勉强给自己留点颜面,毕竟此女与老六沾边,老六也代表了皇室的颜面。 使臣恍然“哦”了声赞叹道:“姑娘年纪轻轻能懂两国语言实属不易,日后有空可以来我国游玩,如何?” 舞卿霜嬉笑道:“使臣大人说少了,因为生意需要我会的语言不止两国。以前去过你们溪扬国,牛肉烤包子味道挺好的,正想着什么时候再去你们那儿品尝烤肉呢。” 能得到他国使臣的赞许,皇帝顿觉颇感欣慰,原先不看好此女,现在莫说当个妹妹哪怕儿子说纳了当侧妃都行,比那些争风吃醋的贵女名媛强多了,下午的事他多多少少也听说了。 使臣折服,再无先前的傲气,乖乖坐到属于他的席位上。 舞卿霜无意解围,却在无形中助长了魏华祯的威望,非但人长得漂亮还有才学,实在令人看得眼气。 收到二皇子投来的眼色,蔡相公子会意当即发难:“放肆!哪来的乡野女子胆敢在陛下面前随意来去,殿前失仪藐视皇族,其罪当诛!” “我呸!”嗓音清悦如银铃,冲蔡相公子反驳道:“好一出过河拆桥,方才怎么不见你出头替陛下解围,现在倒有脸嚣张了?” 娇小身影飘然落地,衣袂飘飘犹如仙女下凡。来者正是安陵国贵族中唯一被收入仙门大派的传奇人物——昕婷郡主陶昕婷。 陶昕婷朝皇帝皇后参拜一礼转头就对舞卿霜道:“舞姐姐好功夫,我都追不上你。” “准是你贪玩练功不够勤快,所以功夫不到家。”一盆冷水从后面浇来。“两个小丫头瞎跑疯玩够了没有,坐自己位子上去。” 面对魏华祯的管束,舞卿霜和陶昕婷乖乖道了声“遵命”寻到坐席挤一桌,谁叫陶昕婷回来得突然,事先没有准备。舞卿霜的坐席很好找,位置较偏有空缺的肯定就是她的坐席。魏华祯特意安排的,谁叫那丫头以前参加宴会不是缺席就是迟到,位置偏些方便她悄悄入席少丢脸。 拜见过皇帝皇后取过使臣送来的书信,看过内容向皇帝提议道:“启禀父皇,借兵一事你不妨听听卿霜的建议,她领兵打仗的本事不比男儿逊色。” 大臣们不禁为之一振,皇帝也不由哑然,完全没料到他最善于打仗的宝贝儿子会如此说。扫视下方一周想听听大臣的意见,谁知捧在心尖的齐大将军此刻俩眼睛牢牢盯着舞卿霜不肯移开半分,估计没啥心思考虑借兵一事,算是没戏了。再看看其他人不敢言语的样子合该也指望不上,至于一旁的女眷则更不抱希望。 而坐于席中的姜将军刚看到舞卿霜时略感眼熟,此刻多看几眼后终于确定了九分。他知晓贸然借兵必有不妥,而其中缘由他却道不出所以,附议道:“臣愿闻舞姑娘高见。” 如今朝野之中,除齐大将军之外,武官里当属姜将军讲话最有分量,带兵打仗最有发言权的人一个两个都提议让外人开口,他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舞卿霜知道义兄有意当陪衬为自己扬眉吐气呢,人家良苦用心,她怎能轻易浪费,岂非寒了人家的心?“借兵之事简单,地上走的步兵骑兵使臣大人想借多少有多少,兵力绝对充足。但我只问一句,水陀国与贵国一样地势以水域为主,使臣大人确定一帮旱鸭子当真斗得过水里的一群鲨鱼?” 溪扬国使臣一噎,皇帝则心里唏嘘:讲话真够一针见血! 使臣道:“照姑娘的意思此次借兵恐怕要延后了,那何时再来借兵合适?” 舞卿霜道:“这您得问陛下,如果陛下愿意明日起建立水师,那么使臣大人就等到明年的今天再来借兵。水陀国全民皆兵好战弑杀,至少经过严格训练一年的精锐之师方可与之背水一战。到时候您还可以提要求,到底要打疼他们从此俯首称臣不敢再犯,还是要他们彻底从地图上消失。” 最后一句话从笑容明媚的樱唇里说出来,包括皇帝在内的众人背后莫名发寒,忽然有种随时会被此女取了性命的危机感。尤其是下午听过子女诉苦的齐夫人。 不愧是我妹子,魄力不减当年!魏华祯淡笑依旧,唇边则尽显得意之色,时不时瞄向齐大将军,眼神似在挑衅:现在该后悔了! 又有人忍不住双目充血,冷哼一声道:“你一个女子不在闺中练习书画修身养性,反而在外头学做生意抛头露面,如今更是打打杀杀,戾气浓重,简直不成体统!”出言打压的是齐长公子,下午的事他同样有所耳闻,当然要趁机消磨舞卿霜的气焰,否则日后进了门还不把所有人踏足脚底。 “不成体统说的应当是齐长公子自己才对,溪扬国的书信译不出来,借兵的看法又说不出来,舞姐姐回答完了你却在旁边冷嘲热讽,你究竟想过河拆桥还是有意让天下人看皇族的笑话!”陶昕婷言辞凿凿,将齐长公子的怒气硬压了回去。 皇帝心口凭白堵了一口气,小丫头解围给安陵国长脸,而几个不识大体的东西没事偏要杀出来拆台,存心给国威抹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蔡右相,你的权势是不是已经足够让你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不管舞卿霜为谁,此时谁给他这个皇帝挣脸就得保。“舞姑娘所言颇有道理,看来溪扬国借兵之事得缓缓,需要从长计议。” 皇帝已然认可舞卿霜的提议明摆着要保,还打算唇唇欲动的众官员不能再拿此事做文章,莫忘了舞卿霜目前同时有六皇子和昕婷郡主力挺,一个陛下爱子,另一个仙门高徒,勾勾手指即可灭门一个家族,哪边都不好得罪。 蔡相公子照旧一副瞧不起女人的姿态,道:“臣等不敢。只是微臣认为女子有才虽好,但不宜过于有才,否则容易傲世轻物擅专太过,不像昕婷郡主好习武、心思单纯,方可入得仙人的眼。” 此言明褒暗贬,嘲笑陶昕婷好武厌文,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顺带暗讽舞卿霜“女子无才便是德”,然而末尾的“仙门”二字连带其师父也骂成粗俗之辈。 “放肆!师父乃堂堂仙尊岂是你可以随意诋毁的!”陶昕婷拍桌清喝,气鼓着腮帮子一时找不到词骂回去。 蔡相公子料准陶昕婷找不到词反驳自己,听过且过,刚搏回点面子正觉小得意,谁知“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把人打翻在地。 第39章 打脸认棋 众人大惊,一个人稳稳当当坐得好好的,周围的人也老老实实坐着未曾动过半分,那一记耳光从哪儿来的? “小丫头急什么呀,这便是肆意辱骂仙神的下场,老天爷都听不下去,特意赏了他一嘴巴子。”嗓音的源头就在陶昕婷的身侧,打脸之人不言而喻。无奈二人相隔太远,武功再好也做不到顷刻间来回,除非她也学过法术能够隔山打牛,找不到证据谁都不敢贸然往她头上泼污水。 旁人不敢自有人敢,何况此人是挨打者的父亲。宝贝儿子受挫,做父亲的岂有置之不理的道理?“好个猖狂的丫头,谁给你的胆子敢在陛下面前恶意伤人,若此刻道歉,今日之事一笔勾销!”言下之意如不道歉,你舞卿霜便要为这一巴掌付出代价。 蔡右相非常笃定,任你背后有谁撑腰都没用,六殿下和昕婷郡主再高贵终究无权无势,陶昕婷也不可能在外停滞过久时刻护在左右。在皇帝心里,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卒怎可与我这个身居高位的权臣相较? 魏华祯表示郁闷,自己低估了其他皇子的妒忌心,不管他要不要皇位先打压了再说。“蔡相大人,令郎辱骂神明在先,挨打受罚天经地义,再说蔡相大人哪只眼珠子看到卿霜伤人了?若要道歉也该是令郎才对,本皇子还未计较他屡次给卿霜添乱的罪。” 下午的事不提,至少刚才的事还历历在目,给舞卿霜添乱就是给皇帝添堵,在外臣面前丢脸。 谁能挣颜面谁便是功臣,早就看权势滔天足以与皇权相抗的蔡右相不爽了,皇帝当然要借机“公正”地圆滑矛盾:“蔡相大人,年轻人的事应当多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刚好多些锻炼。华祯,你觉得该如何解决呀?” 魏华祯瞥了眼在后座品尝佳肴的舞卿霜道:“回禀父皇,既然蔡相大人点了卿霜的名,此事就放心交给她解决,如何处理,规矩全由她定。”只要皇帝有意偏向自己一天,嫌蔡右相碍眼一天,他就有办法争取主动权。 舞卿霜唇边勾出狡黠的弧度:“听闻蔡公子棋艺高超,那就用你最引以为傲的棋艺一局定胜负。公子赢了小女愿下跪道歉,公子若输了必须给昕婷郡主下跪道歉。额外再送个优惠,公子可以现场再挑两位公子助你一臂之力,三盘棋里有一盘胜便算我输。” 众人哗然,好大的口气!蔡相公子虽说人品不咋滴,但棋艺确实好得没话说,敢大言不惭,等死你!众女等着坐观舞卿霜下跪求饶的好戏,到时她的脸一定相当好看。哈哈! 蔡相公子毫不客气挑了曹少爷与齐二公子,论棋艺他俩也不赖。 为公平起见,魏华祯已命人并排摆好三个大棋谱,左、中、右分别代表蔡、齐、曹三人,同碗一样大的黑白棋子均由宫人按照四人的口述挂上去,棋盘方向为一致。 舞卿霜向皇帝恭敬地行了一礼,提议道:“启禀陛下,现在终归是晚宴,对弈时间不宜过长,否则会让宾客们无聊,所以时间需要限制最长不超过一刻钟,劳烦陛下取个沙漏计时如何?。” 皇帝二话不说直接恩准。转眼间,一只沙漏端了上来,摆在显眼的位置。 稍微顿了顿,又道:“蔡公子,小女已经给了你三对一的优势,该轮到我提条件喽。” 蔡相公子对自己的棋艺有十足的把握,对方一介女子已经礼让三分,他堂堂七尺男儿必须松口,不然失了度量。朝舞卿霜白个眼,道:“说。”臭丫头,待会儿本公子就会让你追悔莫及,懂得什么叫做自不量力,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舞卿霜不以为意:“他们两个不做要求,但蔡公子不论输赢,必须把一盘棋下完,不得在中途认输。”现在尽管得意,待会儿我会让你变成笑柄。 三人皆选择白子为后手,蔡相公子和齐二公子觉得舞卿霜定的规则纯属故弄玄虚,唯独曹少爷之前经好友蔚少爷提醒心中早有了结局。 棋局开始。 舞卿霜执黑为先手,曹少爷与齐二公子的棋盘开局还算中规中矩,落子在星位和高目,蔡相公子则不同,落子于天元。 众人哗然,这是什么路数? 齐二公子心头一跳,那是当日在棋社见到的招数!快速扫了眼四周,场边私语评论不断,众人的反应与当时在棋社的观战者们一模一样,场面惊人的相似。齐二公子很快收回神,先应对棋局要紧。 蔡相公子也未料到舞卿霜开局就给他出难题,没关系,虚张声势而已,见招拆招即可。可惜,下过几颗棋子之后蔡相公子开始头大了,排山倒海般的攻势连绵不绝,根本容不得他有任何喘息的机会,更别提反击了。再看另两盘,完全也是被黑子牵着鼻子走的局势,占不到半点便宜。 舞卿霜勾唇笑得明媚,眸中则尽是嘲讽:“是不是觉得已经无处落子了呀,蔡公子?小女自愿把有利的局势换与公子,然后继续下。” “这女人疯了吗?蔡公子的局势眼看就要断气了,收官都未必撑得到。” “那女人就是疯的,定的规矩已经够疯狂了,不妨再看看她怎么收场,难得的好戏啊!” 见蔡相公子略觉犹豫,舞卿霜诱惑道:“蔡公子,以黑子目前的局势打败我易如反掌,输了也是我自己作死,该下跪道歉的结局我自己认栽,与他人无关。” 魏华祯想出言阻止,当看到她刻意压下陶昕婷的动作,又向自己调皮眨眼,到嘴的话勉强压了下去。罢了,那丫头自有她这么做的道理。 皇帝本也想插句嘴,无奈自己已把话堵死,再看魏华祯毫无反应,只好眼睁睁看着舞卿霜葫芦里准备卖什么药。 局势所逼,蔡相公子点头答应。白送上门的胜局不要白不要!不单单是她自己说的,观众们也全听到了,她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 第40章 打脸认棋(2) 对调之后棋局继续。 至此为止才过去三分之一的时间,曹齐二人进入收官,蔡相公子只下到中局而已,对舞卿霜而言现在定胜负为时尚早。 蔡相公子再次低估了舞卿霜的实力,观众的眼傻到翻白,本以为撑不过几招的白子竟似啃不断的骨头顽强不倒,局势一片大好的黑子却被慢慢削弱实力,局势愣给扭转了过去。 在曹齐二人相继结束之后,蔡相公子也落下帷幕,总共用时三分之二的时间,结局令许多观众们失望了。 曹少爷输五目,齐二公子输十七目半,最惨的莫过于蔡相公子,整整输掉二十目,可谓全军覆没。 魏华祯对舞卿霜的棋艺一直很有信心,陶昕婷松一口气。皇帝先是讶异,转而心底别提有多高兴,直呼:这一巴掌打得太爽啦! 身为一国之君,情绪不能随便写在脸上,胜负已分理当以公证人的姿态让蔡相公子履行诺言。 在皇帝面前立下的赌约不是想推翻就能推翻得了的,蔡相公子强压住揍人的冲动与怒火低下他高贵的头颅向昕婷君主致歉,这记耳光无疑将蔡相父子的脸打得又响又狠,颜面无存! 蔡相知道皇帝有心袒护六皇子,却如何也想不到他这位权势被分性情软弱的皇帝其实在隐忍示弱,今日抓住难得送上门的机会故意敲打他。 齐二公子有个镇国大将军的爹犯不着看蔡相的脸色,可也输得很没面子。曹少爷并非三人中棋艺最好的,却是输得最体面的,加上那丫头居心不良,稍微平缓下去的怒气忍不住往心头上窜。 齐二公子对舞卿霜抱拳一礼:“舞姑娘好棋艺,在下佩服。敢问姑娘可是师承妙棋诡手?” 齐二公子着重强调末尾“妙棋诡手”四个字,再次掀起众宾客一层浪涛。大名鼎鼎的宗师级名号文人雅客里谁人不晓,没听过该名头的人才叫怪物、奇葩、乡巴佬! 众宾客不难理解齐二公子的推测,舞卿霜于殿前用高超的棋艺把人吊打羞辱,大家有目共睹。近日听闻皇城来了位妙棋诡手的崇拜者在思棋轩一局成名闹得沸沸扬扬,下午于众目之下送出两本关于妙棋诡手的书册作谢礼。俗话说过一过而不过三,巧合太多就不巧合喽! 舞卿霜笃悠悠咽下一口鸭肉后才道:“齐二公子何出此言?” 齐二公子道:“你的棋艺就展示在大家面前,这不正是证明你师承妙棋诡手或与其有关联的极好证据吗?” 魏华祯揉揉额头,小丫头打脸打过头露馅儿了。“卿霜一直在外云游,时常与高手对弈练得一手好棋艺,如果齐二公子执意要她担起妙棋诡手的名号,她完全可以当仁不让。”那小子脑袋没坏?觉得输给妙棋诡手反而有面子?不对,肯定有诈! 齐四小姐见到舞卿霜总觉得哪里眼熟,提及妙棋诡手总算想起当日的情景,立即跳了出来:“二哥,我瞧着舞姑娘与那日在思棋轩见到的青公子好生相像,莫非二人是亲兄妹?又或者说舞姑娘觉着好玩女扮男装?” 青公子,近日最常挂在耳边的名号,让女孩儿们提起来感到淡淡忧伤的名号。经提醒,目光齐刷刷汇聚到舞卿霜头上,果真越看越像本尊。 “像,太像了,难道真如齐四小姐所言,俩人是孪生兄妹?” “妙棋诡手传言甚多,男女不知年纪亦不知,女扮男装未尝不可能。” “管她是谁,若真是青公子干嘛要说混账话伤人家的心。呜呜……” 众人一片讶然,接着响起各种言论,其中不乏女孩儿们相互苦叹之言。 陶昕婷听在耳里没觉得什么,还生出一点小得意,我的眼光就是好,姐姐女扮男装准定俊得无法形容,瞧把一群姑娘迷得找不到北。 皇帝正要找个由头把事圆过去,留下舞卿霜再找机会敲打投靠二皇子的蔡相。未来得及开口,却让皇后抢了先:“陛下,此女身份诡秘居心叵测,臣妾认为她待在六皇子身侧乃蓄意潜伏,迷惑其心智,背后必定有什么阴谋,理应先押下去审问才是。” 对于皇后宝贝的四皇子而言,二皇子有蔡相做靠山已经够难对付的了,再让六皇子冒出头等于再多出一个劲敌,莫如先将一切隐患扼杀在摇篮里。 齐二公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指认舞卿霜是妙棋诡手不过是个引子,主要目的在于捕捉到蛛丝马迹好给她按个罪名,把这个居心不良的女人打入深渊!断不能让她进镇国大将军府的大门! 兄妹二人虽计谋得逞,殊不知背后一双冷目之下,铁硬的拳头已握得咯咯作响,指节发白,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揍扁他们两个。 皇帝顿感头疼,不怪华祯捡了个麻烦回来,只怪自己权利太少,养肥了一帮争权夺利的东西。未想此刻许久未发言的溪扬国使臣嗓音恍若天籁、旱土久违的甘霖。“陛下,臣乃外人,不懂贵国文化,所以实在看不懂舞姑娘实乃大才,理应好好栽培才是,为何贵国却总是妒忌良才,容不得舞姑娘半分?” 一语惊醒梦中人。想帮腔但尚未作声的赶紧闭上自己的嘴,他们光顾着打压六皇子都忘了还有外人在场。 皇帝心中暗骂:一帮争强好胜的老东西,争权打压也不看看场合!一群不识大体的家伙! 莫说外人看不下去,孔家身为三代老臣任职工部尚书,家教以刚正闻名,同样看不下去满朝文武对一个小姑娘奚落围攻之举,不管出于何理由起码在外人面前总要给国家留点颜面,此时倒好,里子也没了。 孔大人正要帮忙圆下尴尬场面,未料想一道身影用行动来缓解,动作发生太快,比他开口还快,快到令所有人目瞪口呆。 “啪、啪”又是两记响亮的耳光,五根鲜红的指印分别烙在齐二公子与齐四小姐的脸上,“启禀陛下,微臣管束子女无方让大家见笑了,请陛下赎罪。” 齐大将军忠心护国,更难能可贵的是本人从无逾越之心,皇帝自然要给几分薄面:“爱卿平身,都是孩子拌拌嘴罢了,无伤大雅。” 第41章 认亲奉礼2 姜少爷与曹少爷早就悔青了肠子,现在合该悔得整个人都发青了,只怪自己一念之差,不然留着日后相亲用也好啊。 画中肖像惟妙惟肖,使臣一本正经的脸展颜微笑,搭配喜感个性的胡子特别讨喜,同时不失王侯将相的风范与贵气。 使臣大人叹为观止,看着肖像图就仿佛在照镜子。 皇帝甚感欣慰:朕的好儿子呀,眼光就是独到,这此出门捡回了个宝啊! 众男宾忽然觉得在座的女眷里,除了下午没叫嚣的几位姑娘暂且看得顺眼,其他的简直可以称为庸脂俗粉一无是处。 舞卿霜素来性子豪爽,樱唇顺口一张,那气度彻底将一众妒忌女打落尘埃。“这衣裳挺适合使臣大人的,干脆与画像一并赠与大人。” 使臣大人赞许道:“舞姑娘豪气干云,在下佩服。” 舞卿霜道:“小女愿意再给大人一个建议。水陀国全民皆兵蛮夷好战,周边诸国皆受其害,那么贵国为何不能先放下成见与其余各国交好,联手攻打水陀国。诸国之中地势与两国相仿的可不止一国,况且你们为何也不能全民皆兵呢?” 使臣回一大礼:“舞姑娘高见,臣记下了。”实乃良将之才啊! 皇帝也是这般想滴,他心里最期望的问题是老六何时可以娶了那丫头呀!有她坐镇,谁敢动摇你的帝位半分! 皇帝正在兴头上,柔媚的娇嗓突然冒了出来,显得有些突兀。“舞姑娘画艺精湛,臣女佩服,趁着东西尚未撤走能否再为陆岿将军也作一幅画?” 晓画生的作画要求谁没听说过,下午舞卿霜那句“珍爱自己的眼珠子”作风与之相像,阮家小姐存心出题刁难,如果姜少爷和曹少爷在她眼里是平庸之姿,那么肥头大耳的陆岿将军足够称为“丑”了。 陆岿出身重臣大家,凭实力本身也身居将位,于皇帝心里多少也有点位置,不好直接拒绝,得尊重舞卿霜自己的意思。 一向不提倡打女人的魏华祯此刻真想一巴掌拍死那个姓阮的,都被辗成渣了还不罢休,有完没完! 毕竟身处皇宴礼节要紧,魏华祯硬忍下怒气,道:“妹子,你先下过三盘棋再为国师作画也该乏了,回位子上歇歇。” “兄长说得极是,小妹正有此意。”舞卿霜顺着台阶下去。 无奈,令人头疼的是打脸的打过瘾了,挨打的还没挨过瘾,偏要倔着头皮挑衅:“舞姑娘瞧不起陆岿将军,所以不肯画?” 陶昕婷只觉那女人枉费有个好嗓子,吐出来的话阴阳怪调,听得蹂躏耳朵。“下棋作画也是费脑劳神的活,姐姐乏了需要歇息,你这么热切干脆你来画。” 陶昕婷心思单纯,一句话把人顶回去刚好歪打正着,皇帝只需再打个马虎眼忽悠过去即可。 阮家小姐的挑唆之言很好地将陆家挑上了山,陆岿虽为将军因实力有限处处被其他军官压一头,若非家大业大哪里坐得稳这个将军的位子。无形的针刺痛陆太师的自尊心,油然生出一口窝囊气,抢在皇帝前头道:“舞姑娘不肯作画可是瞧不起我们太师府?” 莫提陶魏俩表兄妹,就是皇帝自己也恨不得冲出去打烂阮家小姐的嘴。阮大人已察觉三道不悦的目光,心寒胆颤,而他那被妒火蒙了心的傻闺女还不自知,心里急啊,期盼着舞卿霜心胸开阔莫要计较才好。 “陆太师,小妹有点乏了,怕画不好陆将军的画像,丢了太师府的颜面。”魏华祯尽量抑制愠怒的情绪婉拒。 人活着就为争一口气,陆太师哪肯轻易买账?“六殿下未免对刚认的义妹娇纵太过了?” 魏华祯投生凡尘十余载,头一回对凡人感到无比厌烦,真想现出真身吓退这群不知趣的东西。 舞卿霜没瞎,瞧得出来魏华祯已经在火山爆发的边缘,陆岿的画像明显逃不掉了。“陆太师执意要小女作画也行,就看陆太师愿意拿出多少诚意。首先陆岿将军相貌很不好看,瞧着伤眼睛,画过之后容易伤情绪,情绪不好导致没心情做生意,不做生意就意味着没银子入账,没银子入账小女的心情会更低落,需要舒缓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时间就是金钱,请问陆太师愿意出多少补偿。” 一长串的道理用简单俩字概括就是“给钱”。陆太师听得懂,花钱就花钱,不能一口气憋死,当即取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勉强能握笔。” 再掏一千两。 “勉强打精神。” 继续掏一千两。 “生怕伤眼睛,买药调理也要花钱。” 死命再掏两千两。 赴个皇宴谁知道会出这档子事,没想过要多备点银子出门。瞅着陆太师几近滴出浓墨的黑脸,那表情如同在狂吼:老子没钱掏了,再不够就掀桌! 舞卿霜忍住笑意,故作无精打采之态:“凑合。”粗略打量陆岿几眼,勉为其难再次提笔,下笔老练利落。 陆岿将军正是当年剿匪的猪头将军,舞卿霜对此印象深刻。陆岿将军当年则被她吓得不轻,见她第一眼是眼熟,第二眼就是噩梦找上门,话也不敢多说半句,生怕找抽。 画作完成,成品的质量还是相当不错的,形与神捕捉到位,一手仗剑一手执书卷俨然一副军师扮相。而宾客们再多瞅两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画像与本尊八分像没错,为啥另外两份像是往猪的方向发展? 魏华祯硬憋住肚子里的笑意装淡定,舞卿霜那点小黑肠子他这当哥的看得透透滴,暗喻陆岿乃猪头军师是也! 小丫头总算晓得些分寸,起码画的是像猪的人脸,而非像人的猪脸! 陆太师不是傻的,当然看得懂背后的喻义,无奈是自己硬逼人画的能多说些啥。好在没把人画丑,勉强能看得过去,这个哑巴亏只好自己吞了。 舞卿霜见招拆招几乎无懈可击,众人彻底败了,再要出题刁难只得再寻机会。皇宴本是女子们展现才艺的好机会,如今珠玉在前,谁还敢在殿前自取其辱。 终于讨得一时的清闲,舞卿霜回到席位与陶昕婷边吃美食边看歌舞消遣。 舞姬们个个妖娆多姿,巧笑嫣然,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奉献给所有宾客。舞乐虽美,可惜在场没几个人有闲情欣赏,不管男的女的时不时往舞卿霜的角落那儿瞄。 第43章 认亲奉礼4 舞卿霜一改嬉笑之颜,换上肃穆之态:“齐将军没听懂我讲的话吗?整个将军府我都不认,何况她一个区区主母?至于你这个生父我一样不会认,因为你不配,更配不上生母。” 齐志方自知有愧,还是忍不住追问:“你娘和妙馨,她们还好吗?” “死了,都死了。”舞卿霜如实告知。 齐志方不敢置信地盯着她,流露的眼神分明是不相信,猜想是岚汐与舞卿霜母女俩不愿原谅自己于是刻意编谎言骗他,好断了他的念想。 舞卿霜看懂他的心思,道:“生母为养父殉情了,妙馨姨旧伤未愈再添新伤,苦撑七年寿元耗尽而亡。” 为养父殉情?齐志方的脸又青又绿,心里极不是滋味,已然顾不得什么颜面。“你娘改嫁了?” 舞卿霜耐心地有问必答。“生母从未与你成亲,何来改嫁之说。我的父亲唯独养父一人。” 齐大将军不顾颜面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训自己的一双儿女,对私生女问这问那打探外面的野女人,是要将自己的女儿置于何地。礼部尚书闵大人终于安耐不住,起身责骂舞卿霜大逆不道,无视伦理纲常,违背道德伦常认贼作父,无情无义的野丫头。 舞卿霜不甘示弱,反斥闵大人胡搅蛮缠。她从小到大从未吃过齐志方一粒米、喝过他一滴水、用过他一文钱,作为生父留给自己的只有麻烦,平均每年春夏秋冬四次的追杀!既然对方不想要脸,她不介意把龌龊事全抖出来。 闵大人为了女儿哪肯轻易罢休,不惜唾骂舞卿霜生母不知廉耻,污蔑其养父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勾引有夫之妇。 舞卿霜不会让他得逞,不介意告诉所有人生母屡次想要堕胎全是被养父与妙馨姨拦下的,生母是他唯一的挚爱、唯一的妻子,身侧从未有过其他女人,成婚三年与生母相敬如宾从未染指半分,哪怕喝醉了酒也不曾有任何逾越。 至于她这个女儿,生母一直不待见,外人只当是生养时痛苦难耐所以放任不管,唯独妙馨姨知晓其根源。养父则不同,嘘寒问暖待她如亲生女儿,上至达官显贵下至百姓奴仆,在他生前的三年里,成千上万双眼睛都见证了我是他宠爱到如珠如宝的嫡女,包括生母的名节也保护得非常好。 反之再看齐志方这个生父,真是强烈的对比和讽刺。对舞卿霜来说为男人殉情是件很傻的事,但为了像养父那般的皎皎君子,傻得值! 闵大人为了老脸继续狡辩,生父就是生父,容不得舞卿霜放肆。 舞卿霜笑得妖冶、笑得疯狂,用最放肆的言论打懵闵大人的脸。“如果上天注定我必须由生母所生,生母为何不能换个男人非得与他配种!” 配……众人实在讲不出这个词,婴儿好歹也是人,你当养牲畜呐! 再不待见生父也不用这般讲话。孔大人仗义道:“舞姑娘,你说的那是人话嘛!” 舞卿霜则一句顶回去:“齐将军霸女逼婚做的又岂是人事?孔大人若是有空不妨先教会他如何做人事,再来劝我如何说人话。” 孔大人吃瘪,无人再敢凑上去与舞卿霜辩驳,谁叫齐将军理亏呢,怨不得旁人。 舞卿霜之前对齐志方稍作试探,看看是否有灭杀的必要。可惜,闵氏父女偏要冲上来作死,她就没必要再留脸面了。“齐夫人可知为何府上的二夫人、四夫人和五夫人背后的母族势力相继倒台,唯独三夫人没有半点折损?” 齐夫人瞪大眼睛震惊地盯向她:“你什么意思?” 舞卿霜放慢语调耐心而邪魅地道:“因为她们与你一样都认为生母一尸两命,我胎死腹中是一件非常非常正常的事,于是呢,我就把这件非常非常正常的事全部还给了你们。怎么样,这份见面礼够不够丰厚?够不够惊喜?” 森寒的言语掀起一股刺骨的阴冷,今晚好戏一出接着一出,实在看得心累啊!举杯亦或夹菜的手抖得提不起劲。 齐夫人大骇,直勾勾地盯着她,头脑一片空白,喉咙里都忘了该如何发音。 舞卿霜对齐夫人颤栗的姿态非常满意,好心解惑道:“因为三夫人傻呗,不及你们聪慧,所以傻人有傻福喽。” 可怕,太可怕了!闵大人并未与舞卿霜对视,光听她嘴唇启启合合吐露的字字句句就感觉有把冰冷的利剑架在自己的颈脖,仿佛下一瞬就会要了她的命,呆立原地凉透了浑身的血,天知道她为了女儿背地里做过些什么。 蔡相与齐志方是姻亲,将军府的事有所耳闻,据说那三位夫人倒台的不光只有娘家,其余几族也未能幸免,假若今时不将此女降服他日必留祸患!儿子求婚之路堵死,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启禀陛下,此女谋害朝廷命官意图祸乱我朝纲纪,其罪当诛!” 蔡相不知自己刚冒泡便戳中舞卿霜的笑点。“哈哈哈哈哈哈,蔡左相,你干嘛这么心急呀,我还没点你的名呢!” 蔡相心头猛跳,难道我思虑的竟早已被那丫头看穿? 没错,蔡相权倾朝野或多或少仰仗着齐大将军的地位,嫁入女儿后多少利用过五位夫人背后的母族势力。这些舞卿霜早已了然。 舞卿霜果真没有令他失望,不,应该说她道出的原委没有令皇帝皇后失望。安陵国眙宁县常年水患不止,看似天灾实为人祸。当地巡抚遇一妖道招邪祟作乱,然后借治水的由头对上盘剥赈灾钱款,对下敛取民脂民膏,二者在中间发国难财。 水患常年不见起色皇帝难免发愁,派人明察暗访多次无果。结果可想而知,无非收买或遇害。偏生这次不同撞上了煞星,不单消除水患并且把眙宁县巡抚的老底掀了个底朝天。原来那巡抚是蔡相的旁支,而闹灾的地方恰好就是赠与舞卿霜笔墨砚台的老板的乡下老家。 说到此处,这桩贪墨案对皇帝而言堪称一份大大的厚礼! 第45章 绮梦认主 俩人说话间无意提点了舞卿霜,灵蝶的翅膀由最初的粉蓝变成粉紫,接着变成玫粉,随着颜色的逐渐加深继而变成玫红,愈来愈红。等等,蓝加红等于紫,紫色变深后会向黑色靠拢,为何它却往红色发展?再等等,哪来的红色?莫非是…… “哥,救命啊,快弄走它,这到底是蝴蝶还是吸血蝙蝠呀!”舞卿霜猛甩自己的手臂企图把灵蝶甩开。 意识到不对,陶昕婷赶紧射出几道剑气笔直逼向灵蝶。孰料,那几道剑气的下场同银色花瓣一样化为虚烟消散,动不得灵蝶半分。 灵蝶动不得只好动人呗。修长身影从宫墙飞落意图把人拽走,在距离几步之遥之处,落下的身影被无形屏障生生弹开。 舞卿霜又甩又扯也无法将灵蝶从指尖拿开。觉得苗头不对,出于仁义道德姜孔两家少爷一同向灵蝶抓去,好歹习过武胆子比旁人大。蔚少与曹少并非胆怯,而是有自知之明,不懂武功只会瞎添乱。 姜孔二少眼看灵蝶近在咫尺,就在相隔几步的距离,无形屏障生生截住二人步伐不得再靠近半分,下一瞬被弹了开去。 齐姜两位将军拔出侍卫佩剑瞄准灵蝶斩去,灵蝶意识到危险,双翼灵光猛闪,屏障将二人弹得更远。 银色花瓣与多道剑气再次驱赶,结果依旧被灵蝶化去。别无他法,魏华祯大喊:“卿霜,快离开!” 话音未落,又有几只色彩各异的灵蝶展翅飞来,围绕舞卿霜飞旋,无形之力禁锢其动作,包括离开的步伐。灵蝶飞舞,灵气凝化为丝,丝丝缕缕层层叠叠把浮于半空的俏影活生生裹成一只大蚕茧。 完了完了,来不及了,绮梦吟见到主人未免太激动了!魏华祯表示头大。 姜孔二少由蔚曹俩人扶着,姜齐两大将军由侍卫们接着,场面乍看之下有些混乱。一道浑水摸鱼的嗓音突兀响起:“此女杀伐狠辣,视纲常伦理为无物,现下又招妖邪入宫实乃大不祥,将此妖女拿下!” 说话的是个女人,逍海很快寻到声音的源头,反手一记耳光隔空打去。“混账,谁敢动我徒儿!” 齐夫人骨碌一下滚翻出来,一阵天旋地转,侧脸泛红微肿,火辣辣的一巴掌着实挨得不轻。一阵头晕目眩恢复过来,只见眼前多了位陌生的青年男子,而他正是适才从宫墙上跃下的修长身影,双唇启合,字句冷厉:“好一个礼部尚书之女,当真学了一生的好礼数!” 画面转换太快,皇帝的脑门上高高顶起一个大问号,陶昕婷投身仙门会使仙法理所当然,怎么老六的扇子里会飞出银色花瓣?难道老六也悄悄地拜入仙门?否则如何解释他使用法术的事实,普通的扇子可飞不出花来。再者,仙神一般不允许插手凡间之事,如果老六真的踏入仙途岂非说明他与皇位无缘了? 陶昕婷愠怒,不耐烦道:“齐夫人胡说什么,本郡主修仙多年,姐姐是人是妖我会辩不出来吗?” 齐大小姐“好心”提醒:“昕婷郡主拜入仙门时日尚短,莫要让那妖女骗了,还有这陌生男子定是妖女的同伙,刚才他喊的那声‘徒儿’便是承认二人勾结的证据。” 陶昕婷吸一口气稍作舒缓,走到逍海身侧,用看傻子的眼神斜睨眼前人。“齐大小姐,如果本郡主现在说我与这位逍海仙尊是熟识,是不是就证明我也是妖邪?” 齐大小姐一懵,恶毒的瞎话编不下去了。陶昕婷把话挑明,她还有何理由继续见缝插针,母族已没了指望,不能再把自己的爹搭上。 说话间,一支粉玉长萧悬空而来,定格于大蚕茧的正上方。蚕茧冉冉升高,由粉色渐渐深为靓丽的绯色。升至殿宇般的高度,粉玉长萧主动降下,对蚕茧轻轻一点,蚕茧犹若脆薄的蛋壳一触即碎,裂开多道歪歪扭扭的裂纹。 绯色灵气如轻烟一般从裂缝里飘溢出来,将裂纹越扯越大越扯越多,自上而下遍布整个蚕茧。 绯红灵烟越飘越浓如薄雾弥散开去,蚕茧的细纹随之而增多,“嘭”的一声,碎裂的蚕茧仿佛爆裂的烟花。寒风飒飒,碎絮化为片片绯红霜花随风飘曳,瑰丽、璀璨。 由内而外由浅及深的绯色双翼展翅高飞,仰天锐鸣,剔透鳞纹好似精雕细琢的冰晶。迎风而舞的尾羽于月幕之下折射绚烂彩光,迷醉、沉陷。 星夜晴空,几丝雷电闪掠汇聚于粉玉长萧,灵光流转,碗口粗的赤色惊雷轰然劈下,直逼齐夫人跟前,焦灼的黑色紧贴其身侧,若非有意打偏足以将她化为灰烬。 绯翼霜蝶幻回原来的苗条倩影悠然飘落,虚弱身影持萧如剑支撑她半跪的姿态不至于瘫倒地上,绯丝飘扬,透着妖异的魅惑。 齐二小姐率先回神质问:“昕婷郡主,你说舞卿霜是人非妖,那为何好好的人会变成一只巨大的蝴蝶?还有她的头发为何变成红色?” “头发变红是法宝认主的后遗症。”舞卿霜撑着剑姿虚弱瞎扯。 陶昕婷原地发愣,一时无言以对,绯色剑姿,不正是霜斩情的即视感? “荒唐!我族堂堂少主何时轮到你一介凡人来评判!”一声出于女子的清喝冲齐二小姐反驳。须臾,身穿青色门派校服的貌美女子现身舞卿霜边侧。 皇帝不似三岁小孩那般好戏弄,女人那点妒忌心还不好猜,无非要把威胁趁早铲除好保住自己主母的位置。念及舞卿霜替他铲除异己的份上当即以齐闵氏殿前失仪污蔑仙神、心胸狭隘善妒、对儿女管教无方为由褫夺一品诰命夫人的封号,同时以根除一方祸患,查办朝廷蛀虫,为百姓谋福为由赐封舞卿霜为宁阳郡主。 皇帝不宜干涉臣子家事,他只能帮舞卿霜做到这儿了。 舞卿霜盯着手里的粉玉长萧表示:宝宝好无奈,我也不想这么高调啊,法宝呀法宝,你要认主我没意见,但能不能挑挑场合呀! 魏华祯稍许打量逍海一眼,简单作揖:“多谢逍海仙尊愿意伸出援手,不过拜师就不用了,卿霜顽劣只会给您老添乱。” 第46章 请缨问徒 逍海不服气道:“开宴的时候我就在了,发生的所有事全看得清清楚楚,小卿霜的确调皮了点可礼教半点没差,俊俏可爱鬼灵精怪,我甚欢喜。”逍海越说越嬉皮笑脸,一改之前的仙风道骨之姿,哪里还有什么仙家风范,跟个普通人没啥两样。 皇帝看不懂了,有仙师收入仙门不是一件鱼跃龙门的幸事吗?“华祯,仙尊愿收宁阳郡主为徒应当值得高兴才对,干嘛要拒绝仙尊的一番好意?” 魏华祯道:“父皇不知逍海仙尊常年闲游四海自顾不暇,哪里有闲功夫教徒弟。”有意无意斜了眼某老顽童,卿霜给你当徒弟,到底谁管教谁啊!我已经把你说好听了。 见魏华祯这边讨不得好,莫如直接搭讪舞卿霜:“霜丫头,如果你当我徒弟日后在天界就会有崇高的地位,四海八荒都得尊称你一声师叔。”知道她喜欢做生意,这条件足够优厚。 魏华祯斜个白眼,截道:“卿霜,你本身就受得起四海八荒的朝拜,不需要拜师。昕婷、蓝桃,把她带边上歇息去。”抬起收拢的折扇指向角落的坐席。 听到自己的名字,陶昕婷立即回过神来与蓝桃一左一右把舞卿霜扶起,搀回席位缓上一缓。 皇帝与在场众人看俩人一个吹一个怼,大概能猜懂七七八八。六皇子要驱走灵蝶并非它是邪物,只是不想暴露神仙的身份。四海八荒有多大他们不知,但“朝拜”一词通常用于身份尊贵之人,所以说舞卿霜的身份不容小觑,莫忘记青衣女子也尊称她一声“少主”来着。 逍海跳脚道:“你个小娃娃怎么老跟我作对,要不要当我徒弟该由她自己拿主意?” “听你个头,谁叫你老顽童的名号名扬四海,出门溜一圈居然能忘记回门的路还要我来接你,自己都管不好还有脸收徒弟,哪个胆大的敢放心把好苗子搁你手里给教歪了!”没好气的男音拆台道。人未至长尺已至,“啪”的一记抽在逍海的屁股上。 “哎哟!”逍海吃痛,左闪右避尺子的“教育”,飞身一跃,手舞足蹈地跑了。“别打啦,那么多人在好歹给点面子!” 无数只乌鸦从头顶飞过……这算什么鬼?仙家的风范呢? 算了,管他去。魏华祯当众给自己难堪,四皇子当然要出道难题出口窝囊气,姜家和孔家目前为止依旧保持中立呢。比如这次护送军饷前往宁咸州可以让姜家与孔家两位公子带兵前往,权当历练。初次带兵经验不足,可以叫上与二人年纪相仿的陶家少帅。 陶昕婷闻之一急:“四殿下,你明知堂哥今日感染风寒在家中卧床静养,此刻点名是存心刁难吗?何况宁咸州归来必将经过平锡岭,听闻那一带最近邪祟闹得正凶,四殿下是故意拿将士的性命去开玩笑吗?” 四皇子唇角得意勾起,鱼儿上钩了。“昕婷郡主宅心仁厚,听话中之意是打算亲自领兵?”言外之意就是要修习仙法的陶昕婷去斩除妖邪,至于习艺精不精,命够不够硬就全凭自身的造化了。陶家与老六沾亲带故,瞅着怪不舒服的。 估计姜家与孔家适才出手帮忙被老四惦记上了,魏华祯正欲推脱,舞卿霜却插了上来,道:“陛下,臣女愿请缨护送军饷。” 紧挨着,齐大将军跟着道:“臣也愿意请缨前往。”挚爱之女总算寻回,要好好把握机会联络父女感情。 魏华祯道:“父皇,儿臣愿随卿霜一道前往宁咸州,齐将军另有其他军务要忙便不麻烦了。” 望着二人坚定的眼神,皇帝极不舍地应允了。 陶昕婷没想到皇帝会答应地这么快,鼻尖一酸喊了声“姐姐”,未来得及多说什么,舞卿霜予以安心的微笑:“你诚心诚意喊我一声姐姐,那么姐姐保护妹妹不是件天经地义的事嘛。” 孔家彻底折服,爱憎分明,胸襟难得,世间男子能有几人及得上她十分之一? 齐志方仍想再争一争,终归自己的女儿,挚爱已经不在,他不能再眼睁睁看着舞卿霜去死。 然而此时逍海溜了一圈溜了回来打消他的念头。齐志方看得清楚舞卿霜并非凡人,也正说明当年他救下的岚汐亦非凡人。十年前齐志方边关一役本是他的死劫,正因为十八年前救过岚汐才得以福报勉强吊住一口气,而那死劫则与闵氏父女有关。 礼部尚书闵大人能从一介正三品官员爬上正一品的位置,中间借着齐志方的地位使过多少手段。齐夫人身为主母,为保全位置以及为子女谋划前程又使过多少手段,对其他妾室与庶出子女又打压过多少。父女二人行径卑劣,齐志方作为他们的夫婿,气运相交受其所累。既已赚了十年便放下执念。 转眼望见舞卿霜,逍海立马舔着脸道:“霜丫头,给我当徒弟不?” 舞卿霜瞄了瞄眼前童心未泯的青年,道:“想收我当徒弟的多了去了,可惜都让被我拒绝了。看在你长相不错又尊重人的份上可以考虑,你至少得符合两个条件。” 一听有转机逍海大喜,拍胸脯道:“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舞卿霜也不扭捏,毫不客气提出第一个要求。如果入门的话必须准许她无需遵守刻板门规,没大没小、没上没下、没规没矩、言论自由、穿着也要自由,她才不要当个乍一看去一筐子的青萝卜。 “……”这是正常人该提出的条件?全场大概除了魏华祯外无人能做到心如止水。 曾几何时,光这第一个条件不知吓跑了多少位师父,不论门户多小总得有个规矩约束,否则还不翻了天! 逍海则轻松道:“好说好说,我在青澜岛从来没守过规矩,你当我徒弟位份只高不低,谁敢管束你呀?” 全场无语。魏华祯也料不到世上真有奇葩会答应她如此荒唐的条件。 舞卿霜继续开出第二个条件:“仙尊,你有钱吗?要有很多很多的钱。我经常在外头打架打过头容易造成损坏,需要赔钱。”随即一沓单子闪现在逍海手里,“最近两个月的赔款单请过目。” 第47章 认亲奉礼 “爹,难道你真要让这个女人进门,此女刻意隐瞒身份必定居心不良!” “爹,此女曾经男装假扮,我亲眼看到她故意玩弄许多姑娘的感情!” 齐大将军本以为一巴掌下去可以把两个挑事的压下去,孰知二人不肯买账硬将舞卿霜的“恶行”公之于众。 魏华祯本对齐四小姐无意,已然看不得她再兴风作浪。“疯丫头,你又在外头犯什么浑说什么胡话惹误会了?” 舞卿霜满不在乎道:“我可敬可爱的六殿下兄长,你没听过一句话叫‘长痛不如短痛’?编瞎话趁早断了那些姑娘对我的念想总比把人整歪了变成磨镜或者痴女强。伤心不过是一时,恢复过来了照样谈婚论嫁不会耽误一辈子,不然她们的父母还不寻把开山斧把我给劈了呀。” 理由简单充足,还有点令人想笑,但很多人包括皇帝在内为了面子还是忍住了。陶昕婷则捂住嘴压低声音,姐姐好有趣。 “齐四小姐该听清楚了,一点小误会而已,卿霜的性子我最了解,再怎么胡闹起码懂得分寸。”魏华祯说似无意,实则影射齐四小姐闹过头了。 齐四小姐还想张口,严厉的喝声将她生生截断:“还不住口!她是你姐姐,在殿前以下犯上可是死罪!” 众人不敢置信,齐家的家眷更如劈惊雷,原来这个没名分的野种今日是来认亲的!果然老爷对十八年前的那个女人还念念不忘! 世上无不透风的墙,十八年前齐大将军坐镇边境,无意中救了位绝色美人并意欲强纳为妾,结果就在成婚的档口被一道圣旨急召回皇城,连行礼都来不及收拾。等办完差再要接回美人的时候,谁想那美人逃跑了。 自古男人三妻四妾,英雄哪有不爱美人?谁能料到经此一闹产生了叫人意外的副作用,居然治好了男人花心的毛病。自那以后再要给齐大将军塞女人简直是痴心妄想,因为人家一个都瞧不上眼。 舞卿霜轻淡一笑,道:“齐大将军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你的女儿?” 齐志方分析道来:“下午游戏时你吹奏的小调正是当年妙馨新作的曲子,吹给你娘舒缓心情疗伤所用。之后在依林诏亭的舞蹈名为昭梦娇,当年由你娘所创,妙馨所舞,加之你的年纪恰好符合。” “哈哈哈哈……”舞卿霜仿佛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仰天而笑,终于用余光分了他一眼。“齐大将军真是开拓了小女的眼界,该说你对人细察入微,还是该说你的花心程度超过了我的认知范围,当年的你连妙馨姨都没打算放过?” 此言一出惊骇全场,坐实了十八年前那段风流往事。男同胞们表示齐大将军艳福不浅呐!难怪当年那绝色佳人能治好齐大将军的花心病,女儿天仙之姿,母亲又怎会逊色? “女儿勾引生父,齐二公子也为钻研话本子构思的新桥段?”魏华祯哼笑,一记无形的耳光打得他火辣辣的疼。 六殿下对自己无意不算,还一个劲袒护那个妖女,齐四小姐望向舞卿霜的眼神万分怨毒,恨不能将她的美貌给毒毁容。要我认个来历不明出身卑微无名无分的野种当姐姐,做梦! 收到齐四小姐投来的眼刀,舞卿霜一瞧便懂。“齐四小姐莫要着急,你不想认我这个姐姐无所谓,因为我也没打算要认镇国大将军全府啊,今天纯粹陪六殿下兄长回来探望母国,顺便逛逛风景。” 众人感觉舞卿霜还是不要开口讲话的好,一句一个雷啊。确定她脑袋没让门给夹了?如此位高权重的爹人家削尖了脑袋求不得,她呢,送上门的往外推,这做派跟六殿下如出一撇,不愧能当兄妹。 “舞姐姐,他们不识货别理他们,我觉得姐姐挺好,我认。”陶昕婷说得一脸真诚,毫无半分掺假。这既是她发自内心的真话,也是有意怼死齐四小姐的话。 “有这么可爱豁达的郡主给我当妹妹实乃我荣幸之至。”舞卿霜从不拒绝别人赤诚的真心。何况对方执意要让自己变成笑话,她当然要成人之美。 懒得再纠缠这个话题,舞卿霜起身走到溪扬国使臣座前恭敬地行了个上宾之礼,动作步骤分毫不差,捉不到半分错处,与在座的名媛贵女所展现的礼节动作相比,足以堪称完美。“多谢使臣大人方才仗义解围。” 刚有一点端庄姿态,下一秒,舞卿霜又恢复成原本吊儿郎当的模样,嬉皮笑脸道:“使臣大人,小女愿意为大人作一幅肖像画作为答谢,不知使臣大人是否愿意接受?作画嘛可以是现在也可以在宴会之后。” 魏华祯明白小丫头存心要打所有看笑话之人的脸呢,他当然要加把火喽!“看样子你心情不错,不过你干嘛一定要送画,不送点其他宝贝?” 舞卿霜道:“六殿下兄长,你不觉得使臣大人来自西域的脸长得很有立体感嘛,再看大人卷翘的胡子长得多有个性多有喜感,可惜这身官服穿得太压抑,换身颜色稍微鲜亮点的衣服就好了。不介意的话,衣服我刚好有。” 魏华祯道:“你可真行,为了作画道具齐全啊。” 使臣大人瞧在舞卿霜一片真诚相待的份上勉为其难地答应了。皇帝见识到了舞卿霜给出的惊喜,不介意再多一点惊喜,爽快地恩准了,趁着使臣大人下去更衣的空挡命人把桌案用具全部备齐。 许多人依然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看着那疯丫头能嚣张到几时。区区乡野粗鄙的丫头能画出来什么像样的东西,到时别丢脸才好! 目前在场的人里估计除了魏华祯和陶昕婷,大概只剩蔚曹姜三位少爷敢打赌舞卿霜一定会令所有人再度失望。 使臣穿上换好的衣服于众人面前亮相,气质外观与之前的压抑感截然不同,衣裳配色鲜艳而不轻佻,同时保留了不失身份的贵族气派。 舞卿霜观察一圈颇感满意,提笔作画落笔娴熟,画着画着手里便多了块涂鸦杂乱的板子,该场面蔚少爷再熟悉不过,与当日在棋社包间见到的一模一样。 静待许久,见到成品的那一刻,众观戏者再次被狠狠的抽了记震耳欲聋的耳刮子。 第50章 萌狐懒贼 “谁?少给老子故弄玄虚,快滚出来!”刻薄男厉喝,声音里带了少许威压,好将潜入者逼出来。扫视一圈没动静,发令道:“来人,把小贼拿下!” 房门“唰”的一下大开,空空荡荡,唯独苗条倩影现身于众人视线。 肥胖如两百多斤肥猪的大汉两颗绿豆眼霎时眨成桃心眼,嘴角口水垂涎三尺,恨不得立马扑上去醉卧美人恩。脑袋这么想,肢体则更快地做出相应的举动。 “美人儿,给哥哥亲个,唉哟……”大猪蹄子连女子的衣角都没沾到反掀倒地上骨碌碌翻了个滚,心口疼得五官挤在了一起。 “小美人肯定不喜欢胖子,小哥哥我是瘦的,好看又温柔。”难听的嗓子让暧昧油滑的言语更恶心。管他哪儿来的自信,舞卿霜嫌弃一脚把人踹开,摔个狗啃泥。 势头不对,刻薄男骂道:“两个饭桶,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女人!来人,把她拿下卖窑子里去!”这姿貌绝对能大捞一票。 其余人抄起手里家伙一拥而上,仅须臾之间,一股劲风扫过,摆好的架势定格在原地,无法再做出下一步动作。正莫名之际,身体不听使唤地瘫软下去。刻薄男也没有例外,提不起半分力气。 房间里唯一完好站着的唯独躲闪开去的朗琒一人。动物的嗅觉相较于人类则灵敏些,房门大开的瞬间他已闻到夹杂在空气中极淡的药草味。 刻薄男睁大眼珠子愤愤地盯向那张娇丽的脸,要说的话全卡在喉咙吱不出半个字。 惶恐、愤怒的神情舞卿霜太熟悉了,非常理解他们的心思。“别鬼叫了,他们和你们一样,现在是我手里的小白鼠。” 从他们倒地至此刻也有好一会儿了,其他人未见半个人影,外面安静到没有人声的氛围叫人心里发毛,只怕女子说的是真的了。他们修仙多年倚仗修为小有所成才敢在外面横行多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栽到一个黄毛丫头手上。 放倒的众人鼻子喘着粗气又气又恼,想骂人却憋在胸口骂不出,一颗心被鸡爪挠过一般,抓得恨呐! “美人妹妹好厉害!”朗琒鼓起胆子叫赞。 妹妹?妹妹叫谁啊?舞卿霜双手叉腰,转向朗琒道:“小不点,叫谁妹妹呢,你应该喊我美人姐姐才对?” 朗琒嘟起小嘴不乐意道:“我今年六十岁了,你一个人类小姑娘才十七岁,当然该喊我哥哥咯。” 豆芽这么点大,六十岁,骗鬼呐!舞卿霜道:“小不点,你不会想说你发育晚了?” “啊?”朗琒微愣,奇怪地望向她。 舞卿霜继续道:“那样的话,我今年八十了,发育也晚啦。” “……”这是什么逻辑? 扑闪一对芝麻眼,朗琒软萌的小脸蛋更逗萌了,看得舞卿霜芳心大动,忍不住手痒伸过去捏个两下。 逗完小不点想起一件正事,他俩该怎么回去呀?舞卿霜作为一名彻彻底底的大路痴,东南西北都认不清,想抄近路回军队就别指望了,顶多让朗琒带路先返回摆摊的地方再慢慢回忆。 “死丫头,又往外头瞎跑!”熟悉的嗓音凌空传来,舞卿霜眼前一亮,救星来啦! 魏华祯刚进院子便察觉朗琒的存在。“小狐狸,你不在青丘好好修炼跑人界来遭什么罪。” 朗琒瘪了瘪嘴羞怯地低下小脑袋,大概讲述了缘由。朗琒乃九尾天狐一族,天狐族的寿命比凡人漫长得多。他在家里排行最小同时修为也最低,并非天资不高,而是更愿意在医道上花功夫,于是落下修炼的进度,不久前才刚修出第二条尾巴。 狐帝嫌他修炼速度太慢就训了几句,朗琒心里难过干脆偷溜出来散散心,过几日再回去,天知道会碰上这伙无良修士。 既然出来散心,就要痛痛快快地玩,反正被无良修士耽搁在外面那么久,也不怕再多耽搁一阵子,干脆带回军队,途中正好看看凡间的大好河山。舞卿霜看好朗琒的医术,魏华祯觉得朗琒可以用医术暂时收收疯丫头的心,让她消停点,所以愉快地同意了舞卿霜的提议。 平锡岭,安陵国境内,临近与瑢乐国交界之处。这地方近些年特别邪门,可以经过但不能原路返回,除非绕路,否则别想活着离开。该情况一般指白天的路人,夜晚则不同,初次到来的当晚就会撞邪,别指望能见到翌日的黎明。 据传闻有那么几个商贾白天经过此跨国做生意,时隔多日再途径此处时就凭空消失了,从此再无音讯,其中时间相隔最长的有四年之久。 住在附近一带的人试图请过道士僧人来帮忙驱邪,结果他们与那些遇难者一样有去无回。居民以为是他们的道行不够,又去寻找门户大些的仙门宗派,而他们却爱理不理,给出的理由是平锡岭只抓路人又没作祟骚扰你们居民,有啥好怕的。 推诿之词大家都懂,谁愿意没事枉送性命,没有特别大的威胁自己先明哲保身,毕竟是小门小户,有根基的谁会在凡尘待着早去争仙泽福地了。平锡岭那地方诡得很,不管多少人少则一支商队多则几支商镖队无一能侥幸逃过其魔爪。 山脚下的茶铺,众将士与同样需要经过此地回瑢乐国的某位朝臣及其家眷都听当地的居民说了这里的情况,不是一般的棘手啊! 舞卿霜取出地图考虑绕路的问题,如果今天来的仅她一人还好说,出什么事容易逃。现在要顾忌一大帮人的生命安全必须费些脑筋。 来时匆匆赶路为的正是预留更多的时间绕路返程用。舞卿霜看似在玩,实际上也抽空与魏华祯商讨此事,最终决定绕到它隔壁山头脚下,再经过那里的一座小镇返回陵都。 拟定的路线正巧也解决了瑢乐国返乡老臣的难题,他们哪儿晓得出门玩一回就摊上要命的烂事儿。 真正动身时,为以防万一,魏华祯与舞卿霜特地对所有人施下障眼法,掩盖气息,遮蔽藏于暗中的捕食者的视听。 第51章 诡岭夜尸 行了两日的路抵达山脚下的小镇,暂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舞魏二人仍不敢松懈分毫,路上没碰到邪物是大家的幸运,可走了一路未曾见过半个人影,情况就不太好说了。 留下朗琒留守军中休整,魏舞二人将感知范围展开至最大,出去勘察周围形势。当前方小镇涉入范围时,二人眉头微皱,小镇内非常宁静,静如死寂。 二人飘然跃下立于小镇前几丈开外,气息越发古怪,诡异的氛围并非妖气,亦非邪气,而是死气。凭借黑白灰的影像随机查探几间屋子,全部空无一人,外面的大街小巷莫说活人连个活禽的气息也未感受到,仿佛一座人迹空绝的荒镇。 魏舞二人没心思深究,要除害绝不是现在,首先要保障军队的安全,留下朗琒正是这个原因,万一有什么状况他可以御宝防守。 军队休整处。瑢乐国老臣一家与军队恰好顺路,又面对同一个性命攸关的难题,干脆一道同行,彼此间好有个照应。 不远处有人影从黑暗中走来,待走近些借着明亮的火光看得越发清楚。来者是个男子,容貌平常只能算端正干净,面色素白似营养不良所致,身上的粗布麻衣脏乱又破烂,几处口子像被树枝划破而不自知,眼眸涣散无神,跟个无精打采的难民似的。 “水”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干裂的嘴唇发出,“小姐,赏口水喝。” 下马车来讨水的杨家小姐见他可怜巴巴的模样不忍拒绝,正欲递过水去,伸出的手腕忽的一紧,路过的士兵拦住她的动作。 “杨小姐,此人可疑,不得轻易靠近。” “军爷,我看他风尘仆仆疲累不堪,只是赶路太累了而已。” “小姐一定涉世不深,你仔细回想,两日来我们何时在途中见过半个人,别说人了连鸟兽的声音都没听见,咱们吃的全是事先备好的干粮。此地本就凶险,他一个大晚上突然冒出来的必然有诈。” 士兵所言不无道理,杨小姐见他落魄的模样迟疑片刻,开口问道:“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水,给我水。”男子神情呆滞仿佛没听到她的询问。 “给我水,给我水……”男子不再啰嗦,索性自己伸手去夺杨小姐手里的水囊。 男子刚有动作,但他的反应已令人生疑,杨小姐和士兵下意识退后一步让他抓了个空。男子踏前一步五指弯曲成爪还想再抓,二人本能再退,身前红光闪现将男子弹了开去。 “鬼啊!” 尖叫声并非出自杨小姐,而是由另一边传来,是个男音。 杨小姐和士兵循声望了一眼又回过头来,面前的男子一改方才的呆滞暴露其凶悍本性,面容凶恶,侧脸、脖颈、手腕等露出的肌肤均爬满暗红咒纹,乍一看跟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无甚差别。 “妖怪啊!”又一波惊叫响起。 众人往中间聚拢,手里纷纷抄起家伙一致对外。与男子同样异变的人从四面八方接二连三冒了出来,双爪平举眉目凶煞朝众人围逼。距离军队四丈之远,灵光流转,无形屏障随之显现而出挡在众人前方,将变异人弹飞开去。 “鬼,厉鬼索命啦!” “鬼你个头,分明是僵尸啊!”有人看明白道。 “管它僵尸还是妖怪,咱们该怎么办,杀出去还是等六殿下和郡主回来?” 看着厉目尖牙的僵尸一波弹开又一波围上,源源不断实在骇人。再环顾四周,他们如孤岛一般被团团包围,连个突破口都没有。众人牢牢握紧手里的兵器蓄势待发,大不了拼死一搏。 众兵将神经紧绷,额头冒着细汗,稚嫩童音响起道:“姐姐说过所有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得轻举妄动,违令者军法处置!” 明明是命令的话从朗琒嘴里说出来少了威严和霸气,再是他的外貌横看竖看就是个小毛孩子,威信度大打折扣。怕丢命的立马反驳道:“你个小屁孩少拿郡主压我们,这时候就是万不得已,再不反抗咱们都得死!” “姐姐设下的防御阵还能抵挡一阵,不要贸然出去。”朗琒本就没啥底气的声音又弱了几分。 叫板归叫板,终究内心对死亡的恐惧更占优势没有冲出去,待在防护罩里静观其变。众兵将一点一点看着防护罩慢慢缩小,前仆后继的僵尸一批多过一批,倒下的爬起来随后来的一起上,誓要拿下这里所有人的架势。 防护罩在诸多僵尸的围攻下力量越耗越弱,防御范围越缩越小。过了多长时间无人知晓,军队与僵尸间隔的距离已由原来的四丈缩短至两丈半。 僵尸越逼越近,朗琒咬紧牙关全力施法,多撑一时是一时,坚持到二人回来就好。对于鲜活的猎物僵尸秉持着坚持不懈的态度,兴奋得眼都绿了,攻击更为猛烈。约摸半刻钟左右,防护罩再次缩水一大圈。 众士兵不甘坐以待毙,某个声音急中生智:“火,快点火,大量的火,鬼怕火!” 一语惊梦,其他人赶紧动起手来,火把、羽箭、树枝能点火的全燃起火光。有位胆大的举着火把尝试上前凑近僵尸。感觉到灼热,僵尸如遇大敌猛地往后躲开。见此招有效,其余人抓到一线生机跟着效仿,枯枝烂木军队备了许多此时正是派用场的时候。 危难当头,众士兵听从号令,一部分人沿着防护罩边缘每隔一段距离点上一堆柴火。另一部分则为弓箭手,火箭化作流星雨投射四方,有的瞄准僵尸头颅、颈喉及心脏等命门,有的刻意点燃周围的草木,用火的灼热逼退僵尸的袭击。 办法土归土,效果很显着,或射杀或烧杀或胆怂后退,近处的僵尸灭了一大波。僵尸与众人的距离暂且停止拉近,情况虽未恶化,朗琒依旧不敢懈怠,灵力的输出可以稍微减缓,如此便可撑得久些。 “吼……”一声震天兽吼,原本生出退意的僵尸如同受到鼓舞,再度举起利爪向猎物袭去。防护罩灵光流转,不再是单纯的防御,外面的空气开始迅速升温形同烈火焚烧,把僵尸阻隔在外,炙热的空气助长周围燃烧的火焰更旺更盛。 第52章 引尸保军 “吼……”兽吼再起,僵尸愈发壮胆,哪怕化作灰烬也要对猎物锲而不舍。 为减少损耗刚暂停的火箭雨再次漫天飞舞。抵抗越强,僵尸则越执着,攻击越凶猛。 僵尸不断被灭杀,军队的损耗亦在增加,很明显藏于暗处的邪物在跟他们打消耗战。它也觉得很好奇,什么样的骨头竟这般难啃,今夜一战耗时最长,花费近半个时辰尚未尝得新鲜魂魄。 灵力持续地输出,朗琒的小脸愈发苍白,若非大半个月前舞卿霜把那些个流浪修士的修为融合到他体内增进功力,估计撑不到现在。 随着时间的推移,防护罩光华渐渐暗淡,朗琒手里的法宝亦显颓势,军队的箭支几近弹尽粮绝,防御再固若金汤终究寡不敌众。 苦撑良久,眼看大批量的僵尸就要攻破防御之际,后方的僵尸响起一片惨嚎,同时爆破巨响接踵而来,难闻的空气里焦灼之气浓厚。 寒风刺骨霜花漫天,一波僵尸顷刻间冻结成雪白冰人,下一瞬碎化成屑。瑰丽银花绽放分瓣,花瓣飞舞利如刀锋,一小波僵尸刹那间切割成碎尸块。 寒霜与银花众士兵耳熟能详,看到救星一般燃起生的希望。大伙儿忍不住兴奋欢呼:“郡主和六殿下回来啦!” 邪物猜到这次来了个狠角色,来者气息纯净带有仙气,绝非修仙问道的凡人,如果是仙族精灵之类,用它们修炼绝对是增长修为的绝佳珍品。黑暗中,森绿的瞳大放异彩,激动、贪婪、欣喜若狂。 烈焰爆破、霜飘花漫,围绕军队一圈周围三里内的僵尸全数解决,暂时得到一丝喘息。舞卿霜从朗琒手里接过法宝珠子注入灵力,淡下的光重新亮起,防护罩恢复如初。 珠子交到魏华祯手上,“哥,你拿着它带军队先走,回陵都复命。”听得舞卿霜一句,魏华祯感觉手里多了块硬物,低头一看,竟是兵符。 魏华祯面色凝重道:“我走容易,你怎么办?” 舞卿霜则轻松道:“有朗琒陪我,不会寂寞的。” 魏华祯道:“胡闹!” 舞卿霜道:“哥,赶紧走,走尸快围上来了。” 走尸从四面八方聚拢而上,幕后操纵者明显不肯放过这里的活物,拖拉同为兵家大忌,魏华祯不能拿将士的性命作赌注,毅然开道而去。只留下一句“活着回来!” 舞卿霜大声回道:“放心,我生肖属螃蟹的,命是横着走的!” 一字一句魏华祯听得真真切切,心里腹诽:小丫头,啥时候了还耍贫嘴!凭舞卿霜的本事及手段,他对她的信心胜过担心。在她交给自己法宝珠子之时,他便料定她的打算。 瞧着浑身哆嗦的朗琒,舞卿霜道:“小狐狸,你是不是怕鬼?” 朗琒道:“当当当,当然怕。” 舞卿霜面色微白:“不是,堂堂天狐族的你也会怕鬼?” 朗琒弱弱地点点小脑袋。舞卿霜无言,这应当是她预料之内的结果。见走尸逼近,舞卿霜揪起朗琒的后领,御宝往另一个方向引开走尸。 防护罩上加了道驱邪咒,走尸因此对军队失了兴趣,目标转移至别处。幕后纵尸者偏向于数量少的后者,毕竟凡人的滋补效果哪里比得过仙族,比起精怪都差得远了。 一路远飞,舞卿霜不断抛出琉璃棋子,爆破轰鸣不绝于耳,平坦地面被炸得千疮百孔。后面涌来的走尸无辨别意识,挨个掉进凹陷的大焦坑里,爬了摔,摔了爬,爬了再摔,摔了再爬,歪打正着,大大拖延了追击的节拍。 这些不过冰山一角,许多埋伏于沿途的走尸从林道暗处如潮水般接连涌出,数量之大无穷无尽。 朗琒紧紧抱住舞卿霜的大腿道:“姐,为啥你也发抖,难道你也怕鬼?” 舞卿霜强作镇定,然而发虚的嗓音盖不住由内而外的害怕。“数量少二三十个的话不成问题,可现在的数目简直无法估算不着边际,不怕才怪!” “啊?”朗琒懵圈,今夜一战胜负没底呀! “啊你个头,今晚就当试胆大会,锻炼你的胆量。”舞卿霜壮胆道,灵机一动,或许一种毒药对走尸有用。 朗舞二人齐齐施法,冻结、冰絮、蝶舞、爆破、劲风,空气中粉尘弥漫、扩散,走尸数量以可观的速度大幅减少,追击攻势大打折扣。 形势好转,俩人稍微松一口气,舞卿霜感慨:背后的邪物到底吸食多少活人的魂魄修炼才能整出这么多走尸。对付它们死了多少脑细胞、费了多少精力、扔了多少枚琉璃棋子、耗了多少灵力,累死老娘啦! 琉璃棋子是舞卿霜用炼器后剩余的废料制成的,品阶较低基本属宝器。当然也有色泽更好品阶更高的,而那些则纳为她的收藏品,还特地按红、橙、黄、绿、青、蓝、紫分为七大色系珍藏,不到万不得已她绝对不会抛出这些心头宝当符纂用。 藏身幕后的邪物傻了眼,哪里料到今夜撞上个棘手的,二人撒出的毒粉把它的傀儡化得连碎渣渣都不剩,太邪门了!咦?不对啊,我自己不就是邪的嘛。 “咔啦啦”方圆十里内最后一波走尸化为乌有。 俩人坐在法宝上大口喘息,满脸疲惫之色,舞卿霜发誓:邪物够胆量出来,老娘绝对弄死它! 休整片刻,“吼……”突兀兽吼拦住二人去路。 朗琒浑身一颤扑进舞卿霜怀里,“霜姐姐,该不是操纵尸潮的妖怪出来了?” “男子汉大丈夫,坚强点,不就是个尸妖嘛,小意思。”解决了一群麻烦的,舞卿霜神气道。 尸妖?听舞卿霜脱口说出邪物的名称,朗琒问道:“霜姐姐,你是不是推测出对方的身份了?” 舞卿霜道:“是啊。先前我和老哥出去探路走到一个小镇,里面空无一人,别说牲畜了,连具尸体都没见着。于是我们用占卜术算了算,那荒镇正是尸妖的起源地,尸妖死后拿全镇的人修炼续命,而被抓的人失去魂魄沦为走尸。至于尸妖本身,生前是个修炼邪术的妖道,练功走火入魔死的,死后的不甘心使他变成厉鬼,吸食别人的魂魄继续修炼,最后炼成半尸半妖。” 朗琒头顶大片黑线,觉得骇人又恶心。这类邪门路子通常听说过没见过,今天算不算撞大运? 第53章 尸潮澎湃 “小丫头,看来本道小瞧你了,算得分毫不差。”难听又带些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玄衣老道从天而降,手持一把拂尘,白发须眉,有两分仙风道骨之仪。若非亲眼目睹大批走尸由他所控,任谁都无法拿他与尸妖联系到一起,被他活活坑死纯属自己不动脑子! 舞卿霜俯视道:“道长当真一副好扮相,难怪可以虏获那么多信徒为你祭魂。道长若愿意为我们放行,今晚我们不曾见过彼此,你尽管在这里随意修炼。” 尸妖冷哼道:“好大的口气,听意思如果我不放行,你们打算灭了本道不成?” 舞卿霜道:“有何不可?” 尸妖愠怒:“大言不惭,说话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好歹自身几十年的道行被一个区区晚辈看扁,怎能不怒? 舞卿霜道:“和谈无效,别说我不给机会。” 双方剑拔弩张,朗琒用只有自己可以听见的声音悄悄问道:“姐姐,你有把握对付那只鬼吗?” 舞卿霜抿了抿波浪唇,睨他一眼:“能不提醒我它是只鬼嘛。”豺狼虎豹全好商量,唯独见鬼腿软。 “……” 二人缭绕周身的灵气充分地证明了尸妖的判断,拿下她们修炼起来事半功倍,登天成仙指日可待,此等绝佳补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拂尘挥出,雪白毛须伸长数倍直冲向半空,似要连人带法宝一起拽下来。 “咔嚓咔嚓咔嚓……”空荡荡的半空凭白飞出两把大剪刀,白须当头发剪呀剪呀剪,你越长我越剪,横剪竖剪斜着剪,舞卿霜的发型变换均由自己打理,练就娴熟好技法。 一击未中,拢成一把的白须分散成好几撮,攻击目标临时转向两把大剪刀,或缠或绕或绑,灵活如活物。 舞卿霜抛出第三把剪刀助阵,与另外两把调皮玩耍,对白须若即若离上蹿下跳,逮住机会就剪上一刀。白须被耍得心烦,瞄准角度绑住剪子的柄部限制其动作,另一撮长须趁热打铁缠上刀身使其张不开嘴。 牵制住它们,得空的长须再次伸向朗舞二人。相距咫尺之遥,长须触手可及,尸妖由于距离较远没能望见舞卿霜轻扬的唇线。 成功就在眼前,长须顿于半空戛然而止,好似让什么东西拽住前进不得。尸妖眉头微皱,难道灵力不够?事实如它所思,下意识加大灵力的灌注。 片晌,尸妖的眉头越皱越紧,灌入的灵力一直在增多,为何长须定在原处纹丝不动?咦?尸妖发觉一丝古怪,灵力并无囤积之象,好似川江河脉流泻他处。脑中灵光闪现:难道是那三把剪刀?话说我的法宝品阶亦不低,僵持良久,毁不得剪刀也该有磨损才对,可它们不仅撑到现在,且完好无损,太不寻常了。 舞卿霜明媚一笑:“多谢道长慷慨解囊。” 尸妖一震,瞪目眺望御宝腾空的俩人,正欲撤走灵力,清悦女音传至耳边:“现在撤走灵力迟了点?” 抬起头,三把剪刀光芒正盛,丝丝电纹闪烁流窜。意识到不妙,尸妖果断放手拂尘,就在它右手即将离开的那一刻,“轰轰轰”雷火交加热浪滚滚袭来,从剪刀蔓延至长柄不过须臾之间。 所有长须刹那间化为灰烬,拂尘长柄裂成碎渣,尸妖同样没能逃过强劲的爆破,炸出六七丈远。右手焦灼跟烤熟了似的,身上也炸出好些个窟窿,伤势颇重,如果它不是尸妖的话,早去见阎王了,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一粒。 尸妖死死盯牢笑容灿烂的美貌女子:“臭丫头,你究竟做了什么!” 舞卿霜解惑道:“一点小伎俩而已。剪刀上附有火符,拂尘乱舞的时候扔了几枚施过咒的琉璃棋子,控制法宝的同时顺便借用你的灵力。火看似从剪刀柄烧起来的,实则与琉璃棋子同时爆破的。” 仰望对方得意的笑脸,尸妖简直气到疯狂:“好个歹毒的丫头,今日就算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们!看到靠近的走尸了吗?它们会吸取我的残魂化作凶尸,最后吃掉你们。哈哈哈哈……”癫狂笑声回荡长空。 朗琒出于害怕,不管三七二十一化尸水与化尸粉齐齐抛洒。舞卿霜见惯了留后手的货色,早已备好的符咒当即奉上。 “吼……”仿若野兽的悲嚎,尸妖做法的动作戛然而止,躯体正在渐渐消失,元神正在逐步碎裂,而心底的不甘依旧不肯放弃。 双足、双腿、双手、双臂、躯干相继消逝,仅剩头颅之际,尸妖眉心处幽光“嘭”的一闪如炮竹一般爆开。涌近的走尸出现十具异变,青面獠牙,双瞳亮起森绿幽光,渗人得很。 “我去,惹上个难缠的!”舞卿霜砸拳,咒术严密还是让它的执念冲破压制。好在是强行冲破,力量大大削弱才异化的数量不多。 虽有异变走尸的力量也没提升多少,寒风刮过,三具变异凶尸立刻冻成碎渣子,然而它们身侧的两具走尸又出现变异。 难道会转移?舞卿霜一试便懂。“小狐狸,先解决普通走尸,变异的我来稳住。”几道黄符飞出,生生定住变异走尸的动作。没了可移魂的寄宿体,老娘灭不死你的! 三把大剪刀此时已换成三只长满一圈利刃的飞轮,肆意飞旋于几百具走尸之间。伴随二人故技重施,尸块、粉渣、碎末铺了满地,狼藉景象犹如活脱脱的炼狱,见之作呕。 “呖”一声锐鸣,仅剩的九具凶尸颤栗一滞,飞轮盘旋,锋刃于半空划出多道冷冽的弧线,凶尸于凝滞的瞬间彻底屠戮殆尽。 幸好对战时吸取尸妖的灵力作为补给恢复些许,否则二人撑不到这最后一刻。 松懈的那一刻俩人好像被抽干力气一般,上下眼皮忍不住打起架来,没了灵力的灌输,载人的大尺子终于支撑不住坠落下来。 跌落的倩影越落越沉,与地面越贴越近,眼看就要投入大地的怀抱,有力的臂腕毅然伸出阻止。 第54章 美人如仙 香烟缕缕,浮于半空勾勒一条条轻柔的曲线。聚拢、分散、淡逝,舒雅的茉莉花香在空气中漾开,游走至房间的角角落落。 床上的女子面容粉润,神情舒展略带着似有似无的淡笑,合该这一觉睡得极为香甜。 清雅的香味徐徐飘入女子的鼻尖,如水妙音萦绕耳畔,舒心的氛围令人如置身花海仙境。 漫山遍野的花骨朵纯白如雪,盛开的雪白不似梅花有冬日银装素裹的寒冷,而是盎然春意,温暖和煦。茉莉的芬芳沁人心脾,驱除心间的烦躁。 女子安静地漫步于花田,尽情享受最爱的茉莉绘制而成的美景。隐约中,清悦的乐曲飘来耳边,与美景相得益彰。女子摇身一变化作红蝶找寻曲音的源头,很好奇什么样的文人雅士能弹出如此高雅的曲调。 小红蝶扑扇翅膀飞舞花野之间,寻觅一阵,曲音越来越清晰,越听越动人。无奈答案越是靠近,前方的路越是朦胧,回眸一瞥,仙雾汇聚交织,将身后的景物尽数包裹其中。 舞卿霜悠悠转醒,迷蒙中好看的白影映入眸中,灵动的指似在摆弄什么东西。眯了眯惺忪的眼再睁开,美丽温雅的脸庞展露于眼前。 “塞伊(sai)?” 乐曲暮然收音而止,贺兰璃辰美目流转朝她看来。 舞卿霜立马读懂对方眼神里的那一丝好奇,显然听到自己下意识说出的人名。解释道:“那是小说传记里虚构出来的人物,不单单人长得漂亮,而且对弈手法也很高超。” 贺兰璃辰颔首“哦”了一声,小丫头每回见面都能蹦个怪词儿。 舞卿霜张望一圈,原以为自己醒来的地方依旧是那个尸首遍地堪比修罗场的荒野,未曾想会是一间敞亮豪华不失格调的大房间,床褥枕头软软的,睡得好舒服呀! 美美睡上一觉神清气爽,舞卿霜感觉又活过来啦!起身一礼:“多谢美人哥哥救命之恩。” “美人哥哥?”男子饶有趣味念了遍这个称呼,熟悉而怀念,昔日的她初次见面时就是这么称呼自己的。 贺兰璃辰莞尔道:“没事便好。桌上有几盘点心,尽管品尝。” 舞卿霜眼前一亮:“多谢美人哥哥,我最喜欢品尝不同风味的点心啦。”殊不知贺兰璃辰正是知道这一点才特地为她准备的,当年与她同吃同住的时候没少见她拿点心当正餐吃。 侧目一瞥,看清贺兰璃辰方才摆弄的物件,舞卿霜如发现新大陆般凑到案几前:“哇哦,居然是筝诶,十三弦的筝,我从未见过有男人弹筝的,还弹得像你这么动听。” 解决掉手里最后一小口点心继续道:“琴,我有练过,原来有想过再学筝的,不过我睁开眼的年代筝已经发展到二十多根弦了,以免弹断自己的手指头所以果断放弃。后来查阅古籍资料发现有十三弦的还特地找人定制了一把,结果没来得及学就先死了。” “死了?”贺兰璃辰静静聆听,最后两个字眼令他眉头微皱。 舞卿霜拍拍胸脯无所谓道:“无碍无碍,本姑娘福大命大,现在不是又活过来了嘛。”脑海中忽然一个念头闪过,“美人哥哥,与我一起的弟弟在哪儿呀?” “他很好,在另一间房睡着。他是舞姑娘的义弟?”一个狐族一个魅灵族总不能是胞弟? “算是,路边捡回来的。”舞卿霜随口回了一句,但也是事实。 “……”小丫头,不用这么语出惊人! 无意侧眸,房间里的某件摆设勾起舞卿霜的兴趣,哇哈,有棋诶,棋盘上还随意摆了几枚,材质均为上等的白玉和翠玉。 雀跃欲试的兴奋全写在舞卿霜的脸上,贺兰璃辰料准她会喜欢,气定神闲道:“刚才舞姑娘将我认作一位棋艺极好的传记人物,想必你也爱好此道,我们要不要来上一局?” “好啊!”舞卿霜爽快应战,顺手拽了盘点心带到旁边的榻上。 贺兰璃辰随手抓起若干白子,舞卿霜只夹一枚翠子示意奇数。白子搁上棋盘俩俩一拨,结果为偶数。猜先猜错,舞卿霜为后手执白子,双方互换棋子。 二人落子沉稳,布局有条有理,均经过深思熟虑。这盘棋二人多以休闲娱乐为主,谁都没有下死手,一局收官,双方毫无悬念打成平手。 棋局终了,一名侍卫倒来得正是时候,前来通报皇帝驾临平乐王府,宣小王爷前去觐见。 平乐王乃皇帝的兄弟,自小爱游玩无心皇位,其母妃也希望儿子平安快乐一生无忧便好,故先皇特赐封平乐王,顾名思义平安快乐。 平乐王文韬武略人也生得俊,小时候不懂事就罢了,长大了照样四处游玩不闻朝政,由此深得皇帝垂青。之后平乐王与一位江湖女子结缘并生下的孩子,谁想刚出了娘胎就被大仙收去当高徒,与九五尊位更加无缘,但同时也给皇家添了不少光,竟然出了位仙人! 平乐王与王妃过世多年,贺兰璃辰自四岁起由皇帝亲自派人照顾。孩子太小,六岁前不宜修炼,加之母亲不舍便留在王府自己抚养,待贺兰璃辰六岁时,仙师再派人来迎接徒弟。 贺兰璃辰自生下来就俊俏可爱,随着他长大,姿容越长越漂亮不输于他那对貌美如花的爹娘,才学与武功更不输于同龄人,为皇家挣了不少面子,皇帝那是越看越欢喜,就差拿他当祖宗供起来了。 贺兰璃辰去仙门后极少回来,王府从上到下从里至外全由皇帝派人照看。自打七年前派遣贺兰璃辰出征剿匪结果反遭毒害一事,皇帝如今挑人更加仔细,绝不容许有谁再有机可乘自砸瑢乐国的活招牌!当年谁干的好事,皇帝心里有数。 正殿大厅,修长的俊影稳步走来,皇帝见人来了懒得绕圈子,开门见山道:“璃辰,你救回来的那位姑娘醒了吗,如果醒了,今夜的晚宴你带上她一起赴宴。” 宴会这类事贺兰璃辰一向爱理不理,想去便去不想去拉到,反正有皇帝罩着。但尊于礼数,只要他有空闲基本会到场。听皇帝的意思,其中必有缘由。 第55章 美人如仙2 贺兰璃辰道:“陛下,为何一定要带上舞姑娘,出什么事了吗?”知道关注自己的耳目多如牛毛,所以不想带她出去,以免卷入是非。 皇帝道:“璃辰呐,你救的那位姑娘是安陵国的宁阳郡主,今日安陵国派使臣来接她了,出使的人是她的义兄魏华祯和昕婷郡主。” 华祯吗?这个名字贺兰璃辰再熟悉不过了。 皇帝继续道:“其次就是你,哪次回来不是消息传得惊天动地,哪怕回来得再低调,消息的传播速度照样比鸽子飞得都快,朕想拦也拦不住。加上这次她于平锡岭救了杨尚书一家,外面正津津乐道呢。此外,平锡岭恶名昭彰,她领兵押运军饷一事也传得沸沸扬扬,都称赞她胆识过人,巾帼英雄。舞姑娘刚好又是你从平锡岭救回来的,傻子也能猜出她的身份。” 这倒是事实,杨尚书五日前在平锡岭险些遇难,舞卿霜于五日前为自己所救,实在巧合。贺兰璃辰道:“陛下,臣会尽力劝说的。” “如此甚好。”皇帝不再多言,亦不逗留。临走前记起件小事,特地关照一声“晚上好好打扮”。他可是天下诸国美名远扬的第一美男子,形象非常重要!好,尽管他穿啥都极美。 其实皇帝也希望舞卿霜能够赴宴,赌一赌看好戏的概率,能不能跟安陵国的百花宴一样铲去几个毒瘤。 为了皇帝最后一句话贺兰璃辰愣愣地走回房间,路上正考虑要不要现在派人出去买件新衣裳,还有小半天的时间应该够? 回到房间,舞卿霜正悠闲地边品味点心边摆弄棋谱,在他坐过的位子上放着叠成方方正正的新衣。 贺兰璃辰直接征询晚上赴宴的意见,舞卿霜爽快答应,只要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一切好说。贺兰璃辰心叹:爱玩的性子一点没变。 舞卿霜指着叠好的新衣道:“你救了我们,这件衣服是我们对你的感谢,换上试试呗。” “好啊。”贺兰璃辰一口答应,如果穿得合适,刚好省了逛街的功夫。 贺兰璃辰换好衣裳从屏风后面出来,浅湖蓝蝉纱长袍,茉莉朵朵绽放纯净的雪白,一条浅靛色银丝云纹腰带系在腰间,一头长若流水的乌发,清雅出尘,美人如仙。 舞卿霜俩眼眨成大大的桃心,迷得掉了手里的棋子而不自知。“如果头发换成紫色,效果会不会更好?” 嗯?贺兰璃辰眉头微挑,一道咒法现出紫发赤瞳的原貌,眼神略带迷离,淡紫的唇微扬起好看的弧度,简直美到不像话。她极为欣赏棋艺高超的动漫花美男,可眼前站着的正是活脱脱的棋神,美到勾魂耶! 舞卿霜完全被迷傻了,估计现在有人命令她跳河,她都会照做。 贺兰璃辰非常满意舞卿霜的反应,朝着她的方向缓步靠近,多欣赏自己一分不正好多拉近一分彼此间的距离? 敞开的门外,“殿……”一名侍卫圆着嘴巴顿住身形,画面太美,惊艳得忘了后面的“下”字。 唐突的声音极不适时宜地破坏了贺兰璃辰的兴致,而仅仅半张侧颜与仙气十足的衣衫融合得完美无瑕,恍若谪仙下凡,同样身为男人,侍卫亦不得不拜倒在他的绝代风华之下。 趁侍卫发愣未缓过神时,宽袖一挥,变回原先黑发墨瞳的样貌。即使如此,依旧芳华不减。 贺兰璃辰侧过脸来,给侍卫一张正脸,平声道:“何事?” 侍卫打了个激灵立马回过神来,禀言道:“启禀殿下,陛下带来的两位嬷嬷在外等候多时,托属下来询问殿下她们何时能为舞姑娘梳妆打扮?” 侍卫的出现把为色所迷的舞卿霜拉回现实,讪笑着抢先说了句“我现在就去,正好看看朗琒。”然后逃也似的往门外跑,拽住侍卫带路。回忆方才的情景,感觉自己的表情肯定不咋滴,如果是呆滞的傻还凑合,就怕是一脸花痴相,丢死人了。光想想就觉得寒毛根根竖起,不禁打个激灵。 侍卫听从嘱咐将两位嬷嬷领到朗琒的房间,恰逢他醒来干脆把两个人都梳理了。折腾良久,两位嬷嬷总算满意地带他俩出席晚宴。待她们出王府大门的时候,贺兰璃辰已经在自己的马车上坐着了。若非耳目众多容易招惹是非,他何尝不想同车共济。 皇宫外停满各式各样的大小马车,有气派华贵的亦有简约朴素的,见平乐王府的马车驶来,立马吸引无数人的目光。贺兰璃辰刚下马车便被一群同龄的世家公子围得水泄不通,二话没说先把人拖走谈天。谁叫他人美脾气好呢! 舞卿霜料准他引人注目的结果刻意晚一步下车,等大帮女人追随他走后才笃悠悠地下车。女人多是非多,跟她们的梦中情人多有牵扯,下场必定万劫不复,她才不要让万千眼刀凌迟呢!安陵国时,与魏华祯好歹有兄妹关系可以挡灾,今日则不同,她与贺兰璃辰没有半文钱关系,自求多福。 舞卿霜打算低调来着,尽量跟在人少却不远离于人的地方随意逛逛,可惜事与愿违,她与朗琒的颜值就在那里摆着,再蜗牛也不顶用。 朱裙飘摆,红如朝霞,贴合的剪裁极好地勾绘主人曼妙的曲线,白皙的肌肤衬得更加雪亮,娇俏而不失英气。小男孩软萌可爱,仿佛鬼斧神工的巧匠精心雕琢出的小玉人。 嬷嬷拿来的衣物美虽美,但穿起来复杂,喜欢简单的舞卿霜于是在自己的存货里挑了件。见她穿着得体嬷嬷没有多说什么,只为她梳个简单的发髻,插上一支粉玉簪子,铜板大的渐变色小茉莉随着主人走动微微摇曳,平添几分俏皮。殊不知,看似普通的玉簪实乃缩小版的神器——绮梦吟。 “哇喔,好可爱的小男孩!”一双纤白的手伸向朗琒的小脸。 朗琒下意识躲到舞卿霜身后,抱紧她的大腿,一脸茫然地看着意图“偷袭”自己的娇美女子。 舞卿霜正赏着花,突然这么一出,看朗琒的反应立马猜到发生什么,“不好意思,弟弟胆小怕生,望姑娘见谅。” 第56章 萌弟拒美 舞卿霜极有礼貌地赔礼一句,仪态大方不失大家闺秀的淑雅,甚至做得比任何一个同龄女子都要好。正因为完美才容易招嫉妒,恰好凑上来意图捏朗琒脸蛋的严小姐就是个以善妒闻名的主儿。 严小姐正欲发作,但看在她是朗琒姐姐的份上忍了下去,在俩人脸上来回瞄了几眼,美都挺美的,就是不像。“你们是亲姐弟?” 舞卿霜坦然回道:“不是啊,这弟弟是路边捡来的。” 捡来的?众人疑问,听到动静纷纷将目光投来。 朗琒抬起小脑袋对舞卿霜眨眨白眼:“姐,不用说得这么伤心?” 舞卿霜思索片刻:“要不说,你是路边救回来的?” 朗琒投降,轻叹道:“好,那是事实。” 不是亲生的那便好办了,这么可爱的弟弟拐回家养着也不错,带个萌娃出门逛街肯定拉风,日后长大了没准还能给府里添金呢。堂堂严太师府的嫡千金还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小弟弟,让姐姐抱一下好不好。”严小姐柔声哄道。 朗琒睨了她一眼,依然抱紧舞卿霜的大腿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和蔼的笑容僵在严小姐娇媚的脸上,大庭广众之下头一次遇到不买账的,高高在上的自尊心遭到严重打击,气氛一下子尴尬无比。 舞卿霜可不想惹麻烦,为缓解气氛轻声轻气地道:“小琒,小姐姐觉得你长得可爱想和你交个朋友而已,有姐在不要怕,先打个招呼好不好?” 朗琒乖乖地点点头,松开抱大腿的手对严小姐躬身一礼:“姐姐好。”虽然打了招呼却始终没有离开舞卿霜半分。其实心里想说:那个严小姐看我的眼神跟狼一样要吃了自己,好可怕呀! 殊不知,舞卿霜早用占卜术算了一算,凭此猜到她的意图,众目睽睽逢场作戏,暂且给她留点薄面而已。 朗琒礼貌地打了招呼,终究没让严小姐揩到油,心有不甘呐!继续追击:“小琒弟弟,见你生得可爱,姐姐是真心喜欢你要与你交朋友,让姐姐抱抱好不好?” 明明是讨亲近的笑容,落在朗琒眼里无论怎么看都是大母狼要将自己一口吞下的发绿眼神,渗得慌。 “人家不喜欢你,你又何必讨个没趣?”突然杀出的女音明明很普通,传入朗琒耳朵里则恍如天籁。侧目望去,解围的少女不算很美,中上层次,洋溢着有别于其他女子的英姿勃发。 严小姐阳光明媚的脸瞬间黑沉下去变得阴云密布,气恼又鄙夷:“又是你,韩大侠女。” 韩小姐也没有丝毫的让步:“是我又怎样,严大美人。” 韩小姐是征南大将军之嫡女,彼此同为嫡女,严小姐不好得罪。其次韩大将军战功赫赫皇帝青睐有加,江山的安定全仰仗韩家,因此家里人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在外碰到韩家丫头就收起性子,不宜得罪。 韩小姐乃瑢乐国所有的大家闺秀中最大的一朵奇葩,别家女子学习琴棋书画下厨女工,而她爱好武学研读兵书,于是老被人在背后戳戳点点,屡遭白眼。唯一懂她与之交好的唯独被舞卿霜救过的杨家小姐,刑部尚书之嫡女。 严小姐与之不同,脾气傲慢善妒可诗词歌赋名列前茅,加上姿容美艳被誉为瑢乐国第二美人。由此,追崇才贤淑雅的她格外瞧不起舞刀弄枪另辟蹊径的韩小姐。 美人榜上,严小姐屈居第二,那么谁位列魁首呢?魁首则为迟迟不肯出嫁的户部尚书嫡女邱梦珊。 严小姐道:“我与这男孩一见如故,有心结识,与你何干?” 韩小姐道:“一见如故?是你一厢情愿。大概严大美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惯了,以为所有人都必须对你言听计从。” 意有所指的暗讽严小姐岂会听不出来,周围熟悉二人秉性的自然也听得出来,严太师权倾朝野谁敢得罪,独有身为顶梁柱的韩大将军敢与之相较。 对方得寸进尺,又牵扯无关之人,俨然有把事闹大的趋势。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舞卿霜没有拿无辜者挡灾的习惯,欠身礼道:“严小姐,小琒年幼怕生,如有礼数不周之处请小姐海涵,本郡主在此代小琒先赔个不是。” 礼数周全,仪态极好,挑不出一丝毛病,“本郡主”三个字意在强调自己的身份,同时提醒严小姐有耳闻的话应当知晓她“宁阳”封号背后的可怕。 正欲爆发的怒火如同刮了道寒风,瞬间熄灭得仅剩几粒火星子。严小姐总算识时务,没有傲慢到蠢笨的地步,忍一时之怒总比搭上整个太师府的性命要好。目光在韩小姐与舞卿霜身上来回瞥了几眼,甩袖而去。走远几步,二人依旧可以听到她嘴里的嘀咕声“两个蛮夷习武粗枝大叶的粗鄙丫头”。 舞韩二女相视一眼并无多话,难听的话听多了便无所谓喽。 见严小姐被气到走远,无戏可看,周围的人才收回目光。男男女女成群,站得远远的,时不时偷瞄她们窃窃私语,声音已然压低,而谈论的内容仍然钻入舞卿霜的双耳。 “听闻那宁阳郡主在安陵国的百花宴特别嚣张,今晚的宴会可有好戏看喽,看看哪个倒霉蛋要跟着遭殃。” “据说安陵国的蔡左相因为得罪她,最后落得抄家灭族的下场,万一晚宴上有什么事,咱们少插嘴为妙。” “还听闻当年昌州剿匪,因为军中有个士兵玩女人被活捉,之后顺藤摸瓜揪出两百名同样犯禁的士兵全给废成了太监。” “莫说那些士兵了,被抓获的匪贼头子也成太监了,而且杀伐狠辣,好几百人的匪贼让她屠戮得所剩无几。” 几名世家公子聊到此处,浑身一激灵,心想:这么凶残的女人谁敢要啊? 不过也有胆大的,反而生出几分敬畏。“此次平锡岭押运军饷的原本另有其人,听说被点了名的人在百花宴上帮她解过围,于是她主动请缨替了他们。由此,我倒觉得她挺仗义的。” “有点道理,幸亏她请命顶替,不然这次杨尚书一家在劫难逃。” 第57章 以卜赠礼 别过韩小姐,舞卿霜带着朗琒一边逛风景一边聆听路边各种议论,正经的荒唐的面面俱到,正好找找写话本子的灵感。 表明身份后,二人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露天的宴会之地,由宫人领到指定的上宾席位。宴席的布置与百花宴类似,男女分席而坐。 诸多宾客陆续入席,一众皇亲贵胄皆坐于上位,贺兰璃辰无论坐哪儿都是那么的显眼,人群之中一眼就能找到他。 贺兰璃辰不喜高调,通常选择不太惹眼的位置,而今晚则一反常态,挑了个比较显眼的席位入座。旁人不懂他意欲何为,孰不知他不过是想离她近些,有什么状况可以照应。 众多人里,舞卿霜一眼认出某张欠扁的脸。那张脸跟“俊”沾得上边儿,却生得一副小肚鸡肠吝啬相,此人正是当下风头正盛、对太子之位势在必得的三皇子。 三皇子背后势力庞大,生母乃当朝贵妃,母族严太师府权势滔天,隐隐有媲美皇权之势,放眼整个朝野,唯严家独大。 名门闺秀佳丽无数,三皇子比较倾心的是迟迟未嫁的户部尚书之女邱梦珊。缘由无非两个,户部掌管天下财富,可以扩充钱袋子;至于二嘛就是美色,邱梦珊才貌无双,当朝第一美人,谁不垂涎?三皇子向来贪婪,鱼和熊掌未尝不可兼得。 三皇子权高势大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偏偏就碰上这么个难哄的,第一美人看得碰不得那叫个心痒难耐啊!另外邱梦珊瞧上谁不好,偏要看上贺兰璃辰那只碍眼的花孔雀,更是气得牙根痒痒! 说起来,三皇子来到世上二十余载,目前为止仅有两个女人没有搞到手,邱梦珊乃其一,其二是三年前某间花楼里的姑娘——清絮。 丝竹管弦娓娓动听,舞姬们跟随乐曲节拍漫舞,舞艺娴熟,婀娜多姿,裙纱飘飘,风情万种,迷得不少男宾看直了绿光闪闪的眼珠子。 纵观下方的各色美人,三皇子实在提不起阅美的兴致,一群庸脂俗粉罢了,三年里除了已经进府的没再纳过姬妾。直到目光无意中扫到上宾之位的舞卿霜,眼前顿时一亮,其姿容竟与邱梦珊不相上下,甚至略胜一筹。 大家歌舞品得正兴,贺兰璃辰对此兴致不大,无意一瞥刚好将三皇子垂涎的神态收入眼中,眼神不禁冷下三分。 舞卿霜与朗琒边赏歌舞边尝佳肴,看似无心其他,实则早已察觉到某道作死的目光。 严贵妃对舞乐无甚兴致,有这闲心不如暗中观测,好为儿子多谋划一些。无意发现宝贝儿子无心那些千娇百媚的千金亦或以色诱人的舞姬,目光始终定在上宾之位的女子。 严贵妃心思急转,那丫头的“丰功伟绩”耳熟能详,野归野,倘若儿子喜欢她的美色未尝不可将就。在安陵国她没有明确承认自己妙棋诡手与晓画生的身份,不过她的表现已证明所有,会赚大钱、能练兵打仗、仙门高徒,若能拿下她,对儿子来说如虎添翼,江山长久与美人同享,岂不妙哉? 一曲终了,舞姬们陆续退场。严贵妃为了儿子直接切入主题:“皇儿,方才见你看得入神,可是相中了哪家姑娘?” 此时的三皇子只顾品鉴佳人哪有心思想其他的,毫无避讳地道出压抑多年的心愿:“儿臣对清絮姑娘一见钟情,愿许她正妃之位。” “清絮姑娘?她是谁?”严贵妃一懵。在座众人也懵圈,退场的舞姬与所有的千金小姐里没有一个名为清絮的。 三皇子瞬间了然众宾客的表情,解释道:“儿臣说的正是安陵国的宁阳郡主,没想到缘分使然,老天爷让我们再次相遇。” “再次相遇?”皇帝好奇:“你们以前见过,在何处遇见的?”这儿子花前月下史不计其数,什么样的场景能遇上舞卿霜这等狠角色。 “是边境之地的一间花楼。”三皇子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理直气壮,没有丝毫的羞耻感。 皇帝脸色微青,就料到不是什么好结果。等等,舞卿霜一个姑娘家好端端的没事跑妓院干嘛? 一道嗓音忽然从上方传来:“混账!一介无德无能之辈也敢高攀我妹妹!”巨大银花从天而降,落地之时,银色花瓣化为点点星粒,萤火虫般随风飞散,煞为好看。 花中的人儿容貌愈发清晰,男的一袭银装洒脱不羁,女的娇小玲珑俏皮活泼,均颇有礼貌地向皇帝行礼:“参见陛下,表妹顽皮说异国风情别有韵味于是在御花园多逛了会儿,结果迷了路,姗姗来迟,请陛下海涵。” “无妨,无妨,来者便是客,逛逛风景而已何错之有,请入座。”皇帝笑得宽容,实则腹诽:仙门长老大驾光临,谁敢治罪?早就听人来报你俩走丢的消息,此刻从天而降,确定不是故意的? 魏华祯无所谓皇帝如何想,事实确实是走迷路了。陶昕婷蹦跶着跑向舞卿霜的席位,魏华祯却没急着动,向舞卿霜问道:“卿霜,你当时又闯什么祸了,需要跑妓院里赚银子?”除了砸坏东西赔钱,一下子想不出其他缺钱的理由。 舞卿霜道:“没闯祸,当时接了赏金任务,在青楼伪装花魁替官府缉拿采花大盗,一千两黄金呢,谁不心动?正好寻点刺激玩儿。” 哎哟娘诶,爱钱不够还寻刺激玩儿,这答案够刺激的呀!“那他怎么回事?”折扇指了指三皇子。 舞卿霜看都不看某人一眼,直接回道:“三皇子吗?他就是个添乱的,破坏我设下的陷阱,差点露出马脚惊跑那一千两黄金。事后没跟他计较给我添乱,他还反过来对我下药,图谋不轨。” “下药?不是姐姐,你没事?”陶昕婷吃一大惊。 舞卿霜宽心道:“无事。我自小就是毒药罐里泡大的,他那点破药粉稍微一闻便可识破。” 魏华祯“哼”了声蔑视道:“堂堂金枝玉叶的三皇子居然对出身普通的妓女下药,这事落在百姓头上我倒信得几分,或者对象换成名媛闺秀图财谋权也说得过去,如此不合常理的行径实在令本皇子大开眼界。” 第58章 以卜赠礼2 皇帝的脸沉得更深,养的什么笑话儿子,坍台坍到家了。 另一边,贺兰璃辰面色如常,而寒眸中已含了一丝杀意。 魏华祯追问:“一千两黄金,数目倒是不小,你很缺钱吗?还敢用美色作饵。” 舞卿霜答道:“炼制新武器买材料买光了。哥,你什么意思,是对我的容貌没有信心,不足以让男人见色起意?” 魏华祯被问得一噎,勉强挤出四个字“随你高兴”,事说清楚便好。径自入席的他仿佛全然没注意到姑娘们倾慕的目光,他是她们见过的仅次于贺兰璃辰的第二个美到惊为天人的美男子。 刚入座,魏华祯的脑海中便响起舞卿霜传来的密音:老哥,出场要不要这么高调啊,太惹眼啦! 魏华祯回传一句:你也不拿把镜子照照自己那张招嫉妒惹欺负的脸,不高调一点怎么给你撑场面,让一帮没见识的货色闭嘴。 好,舞卿霜认栽。 三皇子被当众拒婚等于狠狠甩了皇家颜面一巴掌,同时也甩了严太师府一巴掌,皇帝不做声明显不愿为儿子出头,无论仙家还是安陵国都不愿结下梁子。 皇帝怕她,严太师可不怕区区一个黄毛丫头。听闻舞卿霜最近才拜入仙门,能入得仙尊的法眼必有所长,严太师提议现场展露一手。 人家诚心诚意地邀请,舞卿霜怎好随意回绝,当然要好好表现,令对方今生今世“没齿难忘”。 魏华祯以为她会随意演示一个法术敷衍一下便罢,谁晓得她不按常理出牌,要求展示占卜之术,卜卦对象正是严太师本尊。贺兰璃辰与魏华祯对望一眼也猜不透其路数,算了,她有她的用意,随她高兴。 舞卿霜所占卜的正是严太师的烦心大事。严太师最烦心的莫过于手里最大的产业煞影阁被人捣个精光。七年前在泓渊国的一支分部因参与朝局纷争结果让霜斩情灭了个干干净净,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根基全踏了,而且再难重建。 煞影阁,杀手行业里生意做得最大、也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组织。时隔多年好不容易填补完那里的亏损,谁晓得总部老巢又让人给端了,苦心经营数十载的心血全部付诸东流,心塞到吐血不已啊! 严太师算计多年,千算万算没算到七年前的不过是起个头,七年后报应全来报销。继煞影阁倒台不足半年,桐泰城的最大商号突然被他的商业对头联手整垮了,最肥大的钱袋子没了,生意亏损亏到狂喷血!且前后三次的大事件后,严太师掌握的势力均会遭受一场大缩水,最强硬的势力莫过于扶桐州的军队,那是他唯一的军方势力。 扶桐州的大将并非死于灭门惨案,而是死在一场战役上,为三皇子立战功的战役上。 众宾客越听越觉诡异,煞影阁在江湖中名声浩大,朝中官员多少有所耳闻,甚至某些吃过亏,因此大多揣测幕后的神秘老板与严太师有关。原本旁人没有证据只能猜测,何曾想到今日会揭了他的老底。 严太师谋算一生自然不是傻的,毁他基业的凶手如此明显,瞎子也该瞧出来了。吃惊、微怒、郁结、恼火、震怒,严太师的神情不断变化,死死盯住舞卿霜,恨不得立刻掐断她的脖子! 严太师想杀不能杀的表情不知看爽了多少人,摩拳擦掌地瞄向他:老东西,你也有今天! 舞卿霜硬忍住想大笑的冲动,佯装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反而气定神闲地反问他煞影阁为何而惨遭灭门? 终于提到一个关键的问题,莫说旁人好奇,皇帝也好奇,当事人严太师更好奇,自问他与舞卿霜宿无恩怨,为何会如此? 舞卿霜慷慨解惑,主要缘由在于一桩大买卖。生意内容是找出一名美貌孕妇,然后将其一尸两命。于是那孩子从地狱里爬了出来,索走了整个煞星阁的命。 说及此,舞卿霜顺便劝了一句:“这事不能全怪那孩子,要怪只能怪他们做生意太过耿直,人找了十几年都没结果就该选择放弃,如果大主顾硬要维持这笔生意,他们应当尝试学会敷衍才对,或许真能逃过一劫。” 严太师眸光冷冽如冰,舞卿霜全然没在意,再丢颗安心丸:“严太师莫急,这笔生意虽然失败了但不需要作任何赔偿。美貌孕妇早在十多年前红颜薄命了,而大主顾被仇家株连九族了。” 明明轻描淡写的话语反倒更令人惊悚,一股寒流从脚底心窜上头顶心。索命孩子、株连九族的仇家,众宾客碍于没有证据不好戳破背后的答案,谁的杰作不言而喻。 贺兰璃辰也能猜到美貌夫人合该是她的生母,大主顾则是齐大将军的五位夫人之一。 儿子被当众拒婚不说,家族势力也因舞卿霜而折损,严贵妃岂会不怨?拍桌怒斥:“好一个宁阳郡主,果真猖狂!我儿聪慧伶俐,怎么可能跑青楼里妨碍你抓贼?” 舞卿霜丝毫不惧,坦然自若道:“贵妃娘娘,您得问你的好儿子,本郡主好端端地抓贼,他没事跑我房间里干嘛。我有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入房间,他就用溜的。那个采花大盗可是位列前三甲的精明着呢,莫非贵妃娘娘以为抓通缉犯就跟路边买萝卜一个样,买一个再搭一个?” 严贵妃一噎,扳回一局不成反遭数落,一口恶气憋得慌。边上的皇后暗自心爽,沦为空壳的她日后动手方便多了。 见严太师地位摇摇欲坠,某官员接到皇后使来的眼色冒个泡换个话题,不如再占卜下桐泰城的生意怎么回事?皇帝也饶有兴趣。 桐泰城的大商号乃当地的首富,生意做得极大手段亦极其下流,为抢拉客户什么无赖法子都使得出,后果嘛可想而知。 好,舞卿霜承认其中也有她参与的一份,原本那大商户为富不仁、克扣工钱、品行恶劣都跟她没关系。可惜啊,舞卿霜铸剑缺了一种材料,刚巧是桐泰城的盛产,就这么一去无意撞破商号老板打着她的招牌卖艳本,还带春宫艳图的,故此在双方打得火热的时候推波助澜了一把。 第59章 屠师问武 “贱丫头,你居然落井下石!”严小姐终于沉不住气破口大骂。 “啪”、“咚”,一记隔空耳光把人扇翻倒地。 “放肆!区区官宦之女胆敢指责我妹妹!要怪就怪那老板自己,卿霜不整垮他,等日后她的招牌被糟践垮了还怎么做生意。生意场上的门道以为本皇子不懂嘛!” 魏华祯的一声怒斥,众人皆以为那一记耳光是他打的,哥哥为妹妹出头天经地义。而舞卿霜清楚这巴掌出自贺兰璃辰之手,魏华祯跳出来是有意维护他温文尔雅的谦谦公子形象。那样也好,否则一个两个的焦点人物全帮着自己,麻烦只多不少。 随着大商号倒台,后面还牵连出一连串的贪墨案。事情闹得太大,涉及官员甚多,严太师想瞒都瞒不住,只好倚仗权势报一半遮一半。舞卿霜早料到这结果,当时搜罗齐的账本证据仅上交一半,还是抄录的副本。至于全部的正品嘛,合该今晚公之于众了。 皇帝大喜,他赌对啦,这份大礼远远胜过奇珍异宝啊!舞卿霜果然没叫他失望。皇帝心里太子之位另有人选,无奈三皇子的娘家势力厉害不敢过早立太子,以免好景不长惨遭毒手。这下严太师断了左膀右臂,铲除他信手捏来。 舞卿霜算得一手好卦相,耐人寻味,开过了眼界稍微放松一下。 清澈的乐宛如高山青翠流水潺潺,鱼儿欢跃戏水,鸟儿畅游无边天际,自由而娴静。优雅的舞姿轻灵曼妙,柔婉如娇花,灵动如百灵。中心的女子端庄雅丽,人比花娇,舞姿出众,将一副秀丽山河图演绎得活灵活现,久久回味。 魏华祯观而淡之,天赋尚佳终究缺了一分,某个细节令他有一丝不爽,为啥她的眼波老投向贺兰璃辰?觊觎贺兰璃辰美色的目光多如牛毛,唯独她的炽热那般惹人不快,甚至有种说不出的厌恶。 另一头的舞卿霜亦有相似之感,讲不清道不明的疏离。 秋波如水情意绵绵,媚舞动人倩影翩翩,第一美人之舞直叫一众男宾酒不醉人人自醉。 众君愿为红颜醉,无奈花红只属一人意。 贺兰璃辰漠然视之,邱梦珊对他的感情并非不知,只是他无意于她,哪怕兄妹之谊或朋友之谊也无甚半分。 乐雅舞媚,终将于众宾客的恋恋不舍之中落幕。 旁人皆在品味舞乐,唯独舞卿霜姐弟三个只顾品尝美食嘻嘻哈哈,压根没把瑢乐国的第二招牌放在眼里。 抓到小辫子当然要好好反击回去,严小姐这次语调放软了些许,道:“昕婷郡主,方才见你极少看台上的舞乐可是我们的舞排得不够好?” 天底下谁不知道安陵国以武立国,诗书歌舞都粗陋至极,说“排得不够好”已经是自贬了。 陶昕婷有点难为情道:“我不擅于歌舞,再好的天籁之音搁在我面前也识不得它的好,可我绝对没有不敬之意。” 话音刚落,一通白眼纷至沓来,指指点点细声碎语,无不在数落安陵国粗蛮,出来的女子一个个只会打打杀杀,实在粗鄙不堪。不知是哪个声音无意扯了句她们跟韩小姐一个样粗枝大叶。 一番数落,陶昕婷的情绪一下子落到谷底,隐隐生出一丝前所未有的自卑感。 舞卿霜大起大落受惯了冷嘲热讽无所谓,而陶昕婷年纪尚幼,看模样应该从未受过这场面。 魏华祯与贺兰璃辰正欲开口解围,舞卿霜耐心的声音先响了起来:“昕婷,娇弱是女子的本性,这一点没错。可是哪天走在路上碰到坏人怎么办?琴棋书画娇柔万千能当饭吃嘛,打不能打跑不能跑,名誉尽毁必死无疑。反之,蛮夷习武粗枝大叶又怎么啦,大难临头可以打垮敌人,保全名誉,快乐健康地活下去。你觉得哪个结局好呀?” 陶昕婷略微思索,答:“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当然选后者喽。” 舞卿霜接着道:“聪明。再问你,同样被人指指点点,是旁人怕你敬你臣服于你的感觉棒,还是旁人欺你辱你瞧不起你的滋味好受?” 陶昕婷果断答道:“自然是前者的感觉让人舒坦。” 舞卿霜满意地点点头:“通透。有两句话说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术业有专攻’。所以你不用觉得哪里不舒服,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何况你早就发光了,仙门是阿猫阿狗能随便入的吗?” 讽刺!赤果果的指桑骂槐!特别是“蛮夷习武粗枝大叶”这八个字,杨小姐和韩小姐都知道她当时听见了,现在捞到机会顺便帮她们出口憋闷的恶气。二人默默感激:如果有需要,我们愿意用下辈子帮你一回。 其他宾客一阵唏嘘,从古至今头一回亲眼瞧见还有这么开导人的,效果是挺好把人哄开心了,可绝对的背道而驰! 陶昕婷举起酒杯递到舞卿霜面前:“姐,你说得好有道理,我敬你一杯。” 一杯下肚,舞卿霜眸光一亮:“这酒酸甜可口,挺好喝的,再倒两杯。” “好。”陶昕婷依言满上,嘴角翘起一抹得逞的狡黠。 曾在安陵国时,陶昕婷有问过舞卿霜喜欢喝什么样的酒,她回答说不喜欢喝口味辛辣的酒,不过微辣的可以勉强接受。酒量虽好但后劲太足的酒喝不了太多,醉了容易发酒疯,轻则吹拉弹唱,重则烧杀抢掠。 瑢乐国正巧有符合要求的酒,味道酸甜可口后劲足,于是特地弄了几坛子,壮着胆子试试姐姐是有意说谎遮掩还是真的会那么吓人。 这酒发劲慢,一杯两杯暂不碍事,头脑清醒。 杨小姐突发奇想冒出一个念头向舞卿霜询问道:“按照宁阳君主说法,女子也可以习武,那么女子能不能研读兵书上阵杀敌?” 舞卿霜反问:“有何不可?” 一语激起千层浪,众男宾心头大跳:要命啦,这女人太凶野了,放眼天下几个男人敢要她呀! 如果这句话让贺兰璃辰听见,他一定敢站出来说“我要她”。另一边的魏华祯当然也不介意找一个练家子回去。 第60章 论战醉舞 一道耿直嗓音砸来:“胡说八道!姑娘家的就该呆在家里娴静淑雅,学习诗书女红,上阵杀敌抛头露面不说,论智谋和武力就不是男人的对手,简直可笑之极!” “哦?”舞卿霜眯了眯眼,“敢问这位大臣可还记得当年扶桐关一役?战败赔款不说,主帅还被敌国花钱雇来的将军斩下首级,悬挂于城头示威,领兵的三皇子落得重伤,战后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恢复过来。” 耿直嗓音的大臣心头一紧:“宁阳君主何意?”微顿片刻,不可思议地盯死她,“莫非那名女将军是你?” 舞卿霜微笑着眨眨眼,示意默认,笑容中尽显得意之色。 瑢乐国,堂堂泱泱大国,皇子亲自领兵攻打无名小国,结果输得一败涂地,沦为一场极大的笑话。制造笑话的人在吃亏一方的地盘上作客,无异于自投罗网。 魏华祯坐不住道:“卿霜,当时你又很缺钱吗?” 舞卿霜不假思索道:“当时手头宽裕不缺钱。” 魏华祯没好气问:“那你没事凑什么热闹?” 舞卿霜道:“两国交战本与我无关,后来听说领兵的是三皇子一下子精神振奋。先前捉贼捣乱的气还没消,再是他颠倒是非,把挑起战争的缘由诬赖到对方头上,正好天上掉下来个机会教训他一下。” 一有钱赚,二闲着无聊找事解闷,三讨厌鬼主动送上门挨揍正好解气,一箭三雕,这笔买卖一个字:爽!再说,谁会嫌钱多呀? 皇帝头大,清楚这不成器的东西什么德行,光严家垮台还不够,还得再找什么理由彻底断了三皇子的夺嫡之路,所以愿闻其详。 三皇子有钱有权,那么争夺太子之位还差什么呢?战功! 巧了,扶桐州是两国交界之地,战役主帅正是当地军队的大将军,某日跟随出来游玩的三皇子在敌国的关口处仗着权势调戏一名卖艺女子。敌国小归小,民族倒挺团结,见同胞受人欺负都仗义出手相助,将主帅一伙人乱棍殴打一通。 三皇子自小被人捧在手心长大的,几时受过这等窝囊气?事后,三皇子灵机一动认为是一个契机,把错误全部归结给敌国,上奏朝廷:对方乃蛮夷之国,百姓粗野,辱我子民,故请兵讨伐,扬我国威。如此既可以出口恶气又能立战功,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舞卿霜所述与那一年上报的奏折内容惊人的相似,不得不信,而且事态的发展确实像极了三皇子会干出的破事。 舞卿霜表示这点小事连占卜都不需要,动动脚趾头也能猜得出。 皇帝好奇问道:“郡主对此事知晓得如此详细可是特地打听过?” 舞卿霜礼道:“回陛下,那桩事当时就发生在臣女睡的一家客栈楼下,动静闹得太响,把臣女吵醒啦。” 好荒唐的真相!只觉一顿耳光“噼里啪啦”狠狠扇在每一张脸上,将瑢乐国泱泱国威扇了个体无完肤,脸肿得生疼呐! 皇帝气得差点当场喷血见列祖列宗去:这个混账小畜生朕是怎么生出来的,真他妈对不起老祖宗啊! 三皇子失势已成定局,再加上失德便彻底无缘太子之位,严贵妃勃然大怒:“大胆,我皇儿与你并无深仇大恨,你为何要如此痛下毒手!” 舞卿霜道:“贵妃娘娘此言差矣。登上皇位的可以是个病秧子,但绝不能是个残废,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三皇子当时的确被打成重伤休养了大半年,可现在不照样生龙活虎,没将他打成终生残废他就该对本郡主感恩戴德了。” “你……”面对舞卿霜的狂傲之言,严贵妃指着她半天愣想不出一句反驳之言。如果可以,严贵妃甚至懒得废话,直接冲上去抓花她的脸! 扶桐关一役打得真叫个腹痛难忍,谁还敢说女子不如儿郎? 皇后的心情估计比皇帝还要开心,见好就收,莫再继续这个蒙羞的话题。转眸望见贺兰璃辰那张治愈感十足的绝世容颜灵机一动,提议平乐王精通音律,不妨弹奏一曲为晚宴助助兴。 贺兰璃辰深吸口气压下情绪,松开越握越紧的拳头一声应下。走上舞台拂袖一挥,通体深褐的琴呈现在案上。纤长的指于弦上轻轻拨弄,动听的曲宛如在空气中漾开的层层涟漪,流入众人的双耳。 适才叙事间舞卿霜被灌下几壶酒,这会儿酒劲上了头,双颊粉红,脑袋开始晕晕乎乎,看出来的东西也打转起来。 清澈的弦音寥寥几声宛若淙淙清泉洗去尘嚣的繁杂。 “好美的曲子呀!”舞卿霜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赞了一句,未等陶朗二人发觉不对出手阻拦,红影一晃飞了出去。 绯影飘然落下,众人皆为一惊,这丫头还想干嘛,继续拆台拆到底不成?刚要发作,只见她足尖轻点踩出几个舞步,身姿旋转,被看飘摇,居然跳起了舞? 魏华祯自顾斟酒闲情逸致地品着,魅灵族能歌善舞可不是吹牛皮吹出来的。贺兰璃辰略微一愣,很快反应回来接着弹拨琴弦,好久没见她跳舞了,甚为想念。 优美的乐音暖如春风,所过之处叶茂花开,仿佛让人置身悠然自在的世外田原,忘却尘世的嘈杂尽情欢笑。 两把风格奇特的折扇凭空展开在白皙的纤手,扇柄与扇骨两侧的流苏坠子随舞而飘。舞姿娇而不妖,柔婉中流露几分女子少有的刚强,看似在舞扇,却更像在舞剑。明明是即兴而舞,但动作却不杂乱,与曲子相得益彰。 世外仙源,花开遍野,调皮的蝴蝶精灵飞舞花丛自由漫舞,欢笑烂漫无忧无虑,尽情享受大自然的芬芳。 往昔的回忆在脑海里徘徊,此刻正如昔年璎灵泉初识,他弹筝奏乐,她一袭红衣闻乐而舞,曲舞交融,配合完美。 曲调时而欢跃时而抒婉,时而热情时而哀愁,顿挫有致,绯色丽影舞姿随乐而变,没有一丝的迟缓与停顿,比起邱梦珊的武艺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演活了“闻乐起舞”四个字。 曲美舞亦美,堪称珠联璧合。吃瓜群众们心潮澎湃:台上的人当真是刚才杀人如麻的女魔头吗? 卸妆容易梳妆难,换好衣装入席的邱梦珊未能见到严太师失势的尴尬,却完完整整目睹了舞卿霜的风姿无双。美目中透着怨毒的恨意:竟然是你! 一曲收音,绯色丽影彻底醉了过去,有力的臂弯稳稳接住向后倾倒的她。魏华祯礼道:“小妹喝多了,失仪之处望陛下海涵,在下这便带她下去歇息。”随即朝两个被美到呆滞忘了反应的捣蛋鬼使个眼色,一道退席。 铲除心头大患,打压倒霉儿子,皇帝高兴都来不及何来的怪罪,想干嘛便干嘛去。贺兰璃辰借着机会一并退席,露过脸就好。 屏退左右侍卫,几人用法术一溜烟来到某间空着的房间,舞卿霜躺在一边由陶昕婷与朗琒照看。此刻的魏华祯总算有机会仔细打量贺兰璃辰的美丽装扮,眼里满满的赞许:“漂亮!” 相较之下,贺兰璃辰则要正经得多,道:“你对她倒挺放心的,就不怕有个万一吗?” 魏华祯道:“魅灵族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卿霜如今的手段你也看到了,吃亏的肯定是敌人。我猜你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解决了尸妖,只是累到睡着了而已。” 知妹莫若兄,猜得分毫不差。贺兰璃辰无语地斜睨着他。 魏华祯笑意盈盈:“话说你应该谢谢我才对,正好给你俩独处的机会啊。你可别告诉我五天了你还没把她迷得死死的。” 贺兰璃辰突然想收回方才的念头。“看来你对她这一世的了解还不够深,她比你想象的能睡,五天睡了四天,今日午时才刚醒。” “……”魏华祯懵了,知晓她是个夜猫子,可这回未免睡过头了! “罢了,你先带她回师门,我另外有事要办。” “别急,总会再有机会见的。” 晚宴散场,三皇子满脸气郁地回到自己的宫殿,钱没了权削了,战败无功加上品行失德,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飞了,今日的惨痛结局全拜那个贱人所赐! “啪”一只杯子砸碎在地,心里的恶气勉强松了一点。无妨,区区人界帝位而已,待他日修炼有成再夺回来也不迟,又或许到修炼成仙之时反而不需要皇位,成为天界的一方霸主,再叫那舞卿霜给自己当个贱妾,日日糟践她! 自娱自乐的遐想令三皇子越想越开心,谁知一盆冰水从背后浇来。“想法很不错,可惜你等不到那一天了。” 三皇子在幻想时的自言自语一分不差的全落在贺兰璃辰的耳里。“早在七年前我就该了结你,苟延残喘这么久赚得不少了。” 望着眼前的清影三皇子瞪大眼睛满是惊恐,在他的绝代风华背后有着捏死蝼蚁的居高临下之感。“来人,快来人!” 贺兰璃辰拂袖一挥,数名侍卫、太监打扮的人躺倒在三皇子的面前。“除了这几名亲信,其他人全被支走了。” 三皇子意识到危险拔腿就往外跑,他知道现在就算跪下了求饶也没用。三皇子速度再快终究快不过贺兰璃辰的剑气。 隔日,皇宫便传出三皇子修炼仙术不慎走火入魔而亡,死前还杀了自己亲信的消息。不出数日,严贵妃痛失爱子抑郁而终,皇帝继以“目无法纪、祸乱朝纲”之名判严家满门抄斩。 第61章 竟宝赔款 “六千五百两一次。”报价者喊道。 “六千五百两两次。”无人应答。 “六千五百两三次。”一槌定买卖。 没错啦,这家装潢大气奢华,店内陈设讲究,堂下摆放各种奇珍异宝的地方正是当地业界负有盛名的万宝阁,说白了就是拍卖行。 万宝阁讲究货真价实,同时廉价的东西绝对不卖,那是自贬身份。既然卖的宝贝都价值不菲,那么来这里的均是些颇有身价的人物。 有钱有宝贝自然容易招眼红拉仇恨,为保护客人们的隐私,所以大家皆在各自不同的包间里竞价做买卖。 某间客房,三名弟子装扮的人中规中矩地坐着,透过帘子眺望台上的各色宝贝,另一边则躺着犯闲的身影。毫无疑问,此人正是仙门奇景之一的舞寒情,同时也是青澜岛的第二奇葩。整座岛上属她最放浪不羁,现在也是,一开始端端正正地坐着,坚持没多久姿势变得七歪八斜,再后来干脆躺了下来,高跷二郎腿。 即便华祯在旁边也懒得管她,反正关起门来没外人瞧见。管事的都随她去,做弟子的更不用管了,世上哪有晚辈管师叔的道理? 舞卿霜,字寒情,入青澜岛时由逍海所赐。舞卿霜已然成年理当取字,逍海想了好几个表字均不让她满意,于是由她自取表字,“寒情”二字冰寒无情之意。 万宝阁通常以奇珍异宝为主,今日则一反常态以药品居多,毒药、补药、美容药、香品之药等,其次还有可作法宝用的首饰,男女皆有。不了解情况的差点以为万宝阁改行卖女子产品了。 物品看似乱七八糟,好在全是实用货,钱花得算值,而且开价都不算高。 今日来的女宾客应该会很高兴,因为那些宝贝全出自舞寒情之手。心情喜怒无常,脑袋里的想法也不断在变,反正她看得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回头再做出更好的不就行了? 另一间客房,样貌恬静的少女兴致勃勃地望着台上新奇的玩意儿,今日头一次来这种地方长长见识,挑了两件价格低的竞拍下来。 少年斜坐一旁专心看他的话本子,百无聊赖道:“雨萌啊,出门在外钱财有限省着点花,待会儿再有什么好宝贝别说钱不够。” 少女吐吐粉舌,看向侧边坐姿端正的腼腆少年:“不怕,还有飞尘哥哥帮我呢。” 洬飞尘恭敬道:“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飞尘万死不辞。” 说话间,万宝阁亮出最后一件压轴宝物,一对工艺精湛样式以日月星纹为主的无名刀剑。铸造者以兄妹为理念所设计,品阶均为灵器,铸造者不希望二者分离,愿开低价八万两白银起卖。 话音未落,有人迅速做出反应,喊价九万两。 堂哥说的姚雨萌早考虑到了,所以才拍下两件而已,就等着看最后的压轴宝物。 听到物件是一对刀剑,品阶还是灵器,姚彬彦下意识“啪”地合上书册蹦跶起来,往大堂望去。那对刀剑果非凡品,样式美观,周身笼罩着由内而外的纯净灵气,令人眼馋到流口水。 光瞄一眼的功夫,外面的人已经叫价到十三万两。 “十六万两!”姚彬彦高喊追价。 某间上等包间,季韦丞一左一右美人入怀,郎情妾意都来不及哪有心思真正花在楼下的拍卖上?适才叫个十一万五千两不过意思意思罢了,此时听有人把价格抬到十六万两,不禁引起他的注意。俯视下去,当真一对稀有的宝物! 季韦丞果断出价:“九万两!” “十九万三千两!” “十九万五千两!” “十九万九千两!” 诸多声音竞价高呼。客房里的三名弟子听得心里直乐呵,何曾想到自家师叔这么大手笔! “十九万九千两一次。” “十九万九千两一次。” “二十万两!”季韦氶加价。 “二十万两一次。” “二十万三千两!”姚彬彦势在必得,素日里没少抱怨手里缺把趁手的刀呢,堂妹习剑,正巧一人一把。再者灵器稀有跑这儿来才开价八万,难不成铸造者缺钱花急卖呀? 季家,堂堂修仙界第一世家,唯一媲美三大仙门的修仙世家,岂能落于人后?“二十一万两!” 有钱的主少归少终归还是有滴,两三个声音一喊又飚到二十二万两。喊价的人少了说明带够钱的人不多了。姚彬彦刚要开口,季韦氶抢先喊价二十七万两,这个数是他目前最高能够承受的价,再多付不了账了,还有后面的开销呢。 一下子把价钱拉开,让旁人加无可加,以至于不敢再加,生怕此人还有后招。 “二十七万两一次。” “二十七万两两次。” 别人不敢再试探,姚彬彦敢。“二十八万两!” “二十八万两一次。” “二十八万两两次。” 这个价当下也是姚彬彦能够结账的数,考虑到后面的用度开销总得留点。家里不缺钱,可传信送钱总要时间,不好耽搁去云之缈的行程。第二次了,心里忐忑不已,就怕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二十八万两三次。”一槌定音。 姚彬彦成功夺标大松一口气。是不是该算他幸运,今晚来这儿的人都没带够钱?灵器诶,可遇不可求,抛市面上价钱翻三倍都不止,捡个大便宜啊! 谁说不是呢?出门在外哪个白痴会带上半数家产在身上,除非逃难。况且万宝阁奇珍异宝多,可百年难遇的货色不多见,一年到头见到的次数一只手足够数了,天晓得今日会掉大便宜。 季韦氶这边则有点郁闷,钱是省了可宝物飞了,而下一瞬又通透了,也罢,家里什么宝贝没有,日后找好的工匠铸造更好的不就行了? 论修仙,季家当属第一,可论有钱,却是第二的姚家。世家公子里要比谁零花钱最多,唯姚彬彦位列榜首。 拍卖结束后,舞寒情看似赚得盆满钵满,零零总总合计下来三十多万两纹银,然而数钱的喜悦感不高,若不是为了赔钱,最后那对刀剑还能再多卖点钱。其实她出手的东西哪样不是折价变卖。扔商行里得遇到识货的肯立刻花钱买的才行,毕竟价格开低还得怀疑质量的好坏,状况多容易费时间,不如扔拍卖行卖得快些。 第62章 棋坑对擂 拿到宝刀宝剑,姚家兄妹可谓爱不释手,论威力当属作为兄长的刀更胜一筹。这对刀剑的设计理念与他们堂兄妹的实际辈分蛮般配的,不相配的大概是俩人的修为,姚彬彦成天遛鸟闲玩看杂书不勤于修炼,修为比妹妹还逊。这对刀剑凑合拉平二人的综合实力。 客栈大堂,人声鼎沸,回廊楼梯均站满看热闹的人,底下几名男子扮相文绉绉的合该是秀才,四张桌上有笔墨字画也有棋盘古琴,原来是几个文人碰到一起临时起兴比才艺。 舞寒情被吵醒后出来凑热闹时,几个人正在对弈,一方人诗书画平平下棋倒是套路满满,落子阴险,对方棋艺不差却着了道全军覆没。 赢就赢呗愿赌服输,赔酒倒茶给银子啥都好商量,偏偏其中一人提议输的一方必须娶了自家妹子。哥哥替妹妹拉姻缘没错,偏生那妹子不光人生得丑品行更拙劣,当地出了名的嫁不掉的主儿,这要娶回去绝对坑死人不偿命。 是可忍孰不可忍,围观的人里棋艺不精不代表眼瞎,莫以为他们暗做的手脚没人瞧见,包括舞寒情等人。 舞寒情最不齿此类卑鄙小人,更好笑的是其中一人大言不惭自称是妙棋诡手的关门弟子。呵,老娘几时收的徒弟,自个儿咋不知道? “我也来一局。”两个声音异口同声。 众人循声望去,一男一女映入眼帘,男的俊雅无双,女的姿容绝色,如果两人不是各站一边而是站在一起绝对的金童玉女啊! 自称妙棋诡手徒弟的书生扫了一眼,喉咙下意识吞了口口水,油滑道:“姑娘可是迷恋上在下的倜傥风姿,打算输给我当媳妇?” “当你个头!一你们吵到我睡觉,二你们做事过分了,三别毁了妙棋诡手在我心目中的形象!”舞寒情压着火先礼后兵,臭小子,别逼老娘一巴掌扇歪你的脑袋! 油滑书生被怼个没趣,转瞬又受到贺兰鸿琰扫来的冷目浑身一颤,那感觉像是一斧头劈死调戏他老婆的眼神。 贺兰鸿琰淡淡道:“姻缘之事并非儿戏,不可强求,你若输了,此事作罢。” 几名书生对自己的棋艺信心满满,毫不犹豫地应下挑战,万一中间不行了大不了故技重施。 他们那点小算盘舞寒情早料到了,吩咐人准备四个大棋盘,棋子皆由旁人挂上,对弈者只可口述。如此一来公平公正公开,谁都做不了手脚。 对方四人,舞寒情与贺兰鸿琰各自一对二。 众人哗然,这戏精彩啦! 四书生刚才如何在棋局上挖坑的,舞贺二人看过半盘棋大抵有个数。为了更好地打压四人的气焰,俩人全选择白子。 四书生的棋艺跟他们的人品一样阴险狡猾,舞寒情见多了此路货色应付起来游刃有余,让挖坑的反过来自己跳坑;贺兰鸿琰乃谦谦君子,中间险些吃得暗亏,总算有惊无险。 收官之际胜负明了,一开始不看好的观众不得不闭嘴,甚至还有些心绞痛,老子的血汗钱呐! 一刻钟后,舞贺二人四盘全胜,全场惊呼,四书生颜面扫地。 二战一完败,可谓丢脸丢穿底,四书生哪儿还敢多呆,恨不得自己从未来过这里,一个个灰着脸悻然离去,落跑的他们从未想过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会栽在舞寒情手里。 “多谢二位出手解围。”留下的四位书生躬身答谢。 “无需言谢,一时兴起而已。”舞寒情轻描淡写道,俩眼睛不由自主地多欣赏美人两眼:好漂亮诶! 寻常男子被女人犯花痴似的盯着准会觉得浑身不自在躲得越远越好,而贺兰鸿琰恰恰相反,任由对方观赏。 思及还有正事要办,舞寒情必须收回目光,有缘再见。 “姑娘,方才见你棋路新奇,可否再与我对弈一局?”贺兰鸿琰及时叫住她,当年瑢乐国一别至今已四千年未见。 舞寒情粉唇微启却是顿了一顿,“美人”二字差点脱口而出,到底旁边人多眼杂,闹笑话也得有个度。“公子,我与学生还有正事要办不宜多留,不如限时一刻钟,棋局下到哪儿算哪儿,剩余的半盘棋待日后再见时继续。” “好啊。”贺兰鸿琰一口答应。 喔噢,俊雅才子对弈美貌才女,又有好戏看喽!吃瓜群众兴奋得两眼放光,其实管他才艺不才艺的,光看两人颜值就足够饱眼福啦! 撤去三块棋盘,二人与适才一样口述落子,舞寒情执白,贺兰鸿琰执黑。二人布局规整,落子稳扎稳打,只是不知好好看棋的有几个。 一刻钟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晃而过。见限定的时间已至,众人也有点不舍,纷纷叹息观棋赏美人的美好时光太短暂了。 望着带领弟子远去的倩影,贺兰鸿琰心道:会再见的。 山脉绵延,烟云层层绕绕仿佛盘踞仙山之巅俯瞰众生的云龙。碧湖如镜,倒映着高山巍峨,仙雾渺渺,勾绘一副素雅美景,美轮美奂。 仙门入口,一行白衣弟子徒步上山,两名守山门生恭谦一礼,愣了愣,问道:“请问诸位来自何派?” 舞寒情取出拜帖自报家门:“青之澜。” 众弟子并未觉得哪里不妥,只有两名守山门生有点为难之色,他们穿的是青之澜的校服吗?即便没见过难道传授课业的时候还没听过? 见二人迟疑,舞寒情不解:“二位,可是拜帖有问题?” “没有。”二人仔细翻看确认,拜帖肯定货真价实,但是人…… 舞寒情似乎读懂二人的眼神,自信满满地反问道:“怎么,堂堂青之澜的弟子会柔弱到被旁人打家劫舍冒名顶替吗?”言语中隐有旁人不敢不敬的威严。 闻言,二人不敢多言,便放了行。想想也是,堂堂仙门三大门派之一,天帝也要敬畏三分,怎么可能出窝囊废? 入得仙门便由其他门生带路前往云渺殿。一路上,路过的弟子扫过他们一眼后都眉头皱起表示疑惑,这是哪个新崛起的门派? 第63章 登门识主 受到投来的各种异样目光,舞寒情倒是无所谓没觉得啥,而众弟子则或多或少有点不舒服。门派内安静得死寂,要不是见路上有见到几名路过的门生,身前还有个大活人领路,而且是在大白天,否则真以为自己进了无主空宅,瘆得慌。 直到接近迎客的云渺殿才显得有人气,因为那里的守卫弟子多点呗。 随着一声通报,舞寒情带着自家门生入殿。殿内上位,端坐于正位的正是云之缈最德高望重的主人——靖文真君。边上站的则是首席得意弟子赫连熙淳。 “在下舞寒情,带领青之澜弟子前来拜会。”舞寒情躬身一礼,众弟子亦如此,动作整齐划一,非常标准挑不出一丝毛病。 靖文真君与赫连熙淳对视一眼,问道:“你们当真是青之澜的弟子?” 听得来人报上家门,莫说云之缈的两位正主,就连边上站着的一众拜访宾客皆目瞪口呆,随之投以质疑的目光:这群人真的是青之澜的弟子?除了所穿服饰,手里刀枪剑戟、鞭绫棍棒、怎么拿二胡琵琶的都有?最值得疑惑的就是他们身上低微到寒碜的灵力。 舞寒情扫了眼殿内的众人总算恍然,明白过来守山门生的迟疑眼神,浅然一笑:“稍等片刻。”转而向身后弟子下令:“所有人把身上穿的手里拿的都换回原样!” 换?怎么换?当众脱衣服不成?还讲不讲礼数?没听过这里的规矩吗?有人正要发声遏止,孰料一团青雾凭空生出将舞寒情等人全部笼罩。不肖片刻,青雾散开之时,里面的人已换上本门青衫,手握佩剑,站得规规整整。 众人又是一阵瞠目,非但门派服饰、手中佩剑瞬间换了过来,身上的灵力同时也成倍增长,明显之前有意压制,好像刚才站在他们眼前形同凡人的人才是错觉。 “舞姑娘,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某道声音问出所有人的疑问。 舞寒情一脸轻松地回答:“自然是在前来参与法会的路上顺便历练喽,偶尔换换其他兵刃用,别老一把剑上吊死。万一碰上高手把剑给折了碎了,学点别的到时也好因地制宜随机应变。” “那姑娘又为何从入门至此始终手持折扇,不换佩剑?” 舞寒情道:“本人素来脾气不好,不适合佩带杀伤力强的兵器,误伤了性命就不好了。还是拿把扇子,既瞧着美观,又能敛敛心性,一举两得。” 脾气不好?脾气不好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个个都弃剑?众人都为此不满,心里嘀咕,然而不久之后,估计所有人都巴不得你还是别佩剑的好! “哟,赶得早不如赶得巧,正好碰上你们!”一声爽朗而熟悉的嗓音从门外传来。入得大堂,礼数一拜。 一道进门拜礼的还有姚氏兄妹,考究的华贵锦衣彰显家世的富贵气派,而格外夺人眼球的莫过于俩人腰间佩带的日月星纹刀剑,灵器啊! 个别宾客对它们再眼熟不过了,万宝阁拍卖行,谁叫他们没带够钱与宝物失之交臂呢?不愧是姚家财大气粗,上云之缈听法会还带那么多零花钱。 “卿霜,这次你又赔了多少钱,连压箱底的宝贝都舍得拿出来卖。”华祯心如止水道,对她赔款的事早已见怪不怪。只是这次连心尖宝贝都舍得折价拍卖,估计赔偿数目不小,稍微有点好奇。 舞寒情道:“还好,十多万两而已。” “……”惊呆全场。十多万两也叫还好?那么你认为的多该是多少钱?二十万两银子,还是十万两黄金? 华祯扶额不言。吸口气整整心情,在姚家兄妹面前用折扇指了指舞寒情,“她就是刀剑的铸造者,有什么需要尽管和她商量。” 话音刚落,全场顿时沸腾起来。 “什么?那对灵器是她打的?” “等会儿,干架必损,有损必赔,手持无名宝扇,她不就是传闻四千年前拜入某个仙门的舞卿霜嘛!” “还真是诶,当年出自她手的宝贝件件品阶不凡,可惜拜入门派后就极少露面了。” “等等,居然舞姑娘此次也来云之缈,那么说万宝阁拍卖的物件里其中一部分同样出自舞姑娘之手?” 云之缈的人远离尘嚣极少下山历练,对外界的消息不封闭也不灵通,对“舞卿霜”三个字有那么点印象,了解甚少。 天下之大,没见过舞卿霜的大有人在,可她的名头绝对没少听,特别身为青之澜第二奇景,名声狼藉不堪:脾气乖张喜怒无常、门内成天与师叔霄河吵架斗狠、外面四处乱晃沾花惹草、干架闯祸、据说还跟自己师父关系暧昧不清。 名声虽糟糕成这般,派内恰恰是一方净土,品行不端做派恶劣的长老、客卿、弟子均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在派中她不执掌任何职务,可如果谁行为不检败坏风气,被抓包后绝对吃不了兜着走,门内弟子无人不惧! 入仙门后舞卿霜皆以表字称呼,故此所有人没能将二者联系到一起,中间有过猜疑却终究是传闻而已。今日结合往昔相似之处才确定原来传闻是真的。 姚家生意广泛自然也听过舞卿霜的名头,赶紧抓住机遇:“寒情师叔,你炼制的这对刀剑极好,能不能请你再为我哥也铸一把趁手的好刀?” 舞寒情喜道:“好说,好说。我这儿还有几把现成的你先挑,不满意欢迎私人定制。” 名师巧匠一般都架子大,姚彬彦原以为要费好大一番功夫方可说服舞寒情,谁想这么快就同意了。 当然喽,生意送上门,有做白不做,她最爱钱啦! 有姚彬彦打头阵,其他想买宝贝的也搭讪起来。热闹起来的云渺殿一下子变成交易市场,把正主晾到一边去了。 靖文真君看不懂了,谁能解释下,这是什么情况? 青之澜的后辈们也未料到原来自家师叔曾经那么有人气。 望着下方喧哗,靖文真君的脸色越发难看,眼看就在崩溃的边缘,华祯正欲出声提醒,舞寒情则主动发言让大家先安静下来,办正事重要。生意要做,规矩也要讲滴,毕竟在别人地盘上做客,不能太放肆。 第64章 跳坑献宝 舞寒情继续保持礼数姿态,道:“靖文真君、赫连师兄,青之澜十四名弟子已经带到,任务完成这便下山了。” 众人一疑,“且慢。”赫连熙淳立马把人叫住:“姑娘可曾看过拜帖?上面清清楚楚写的是十五名。” “十、十五名?”舞寒情顿住转身欲走的步伐,“我看到的确实是十四名,掌门给我看时,我还嫌十四这个数不吉利,居然定这么个不上不下的数。”随即取出拜帖瞧个仔细。 翻开拜帖,脸色不由一凝,“错了。” 错了?华祯眉头微皱,伸手拿过拜帖翻阅。“的确错了,字的颜色不对。” 众人不解,正欲发问,华祯将手里拜帖一合,“拜帖是我与卿霜一起看的,不可能两个人同时眼花看错,而且当时我还在感叹这拜帖好生讲究,居然用金色彩墨书写。” 二人的言辞不像在说谎,所以众人皆可猜到拜帖明显被人做了手脚。华祯同样不难想到这一层,顷刻间明白了某人的意图。合上拜帖递回舞寒情手里:“恭喜啦妹子,掩形咒可出自你的手笔,这回算你着了自己的道,歪术斜咒还能再多捣鼓点。” 众人汗颜,这话说的到底算宽慰还是算挖苦? 谁捣的鬼舞寒情已心中了然,无奈又气恼:“老古董不知道我的作息习惯嘛,把名额让给我干嘛,简直浪费!师父和掌门也不拦着点?” 老古董?浪费?听到这两个词眼,旁人不禁为她捏把冷汗。这里可是云之缈的地盘,尤其在注重礼节的靖文真君面前能不能注意下言辞?云之缈的法会别人可是削尖了脑袋塞人来,你们倒好,还嫌多余。 靖文真君与赫连熙淳对视一眼,默然不语,倒想听听他们还打算说些什么不好听的。 华祯也懒得在意旁人的目光,直言不讳道:“你师父惹的烂摊子好几箩筐,旧账随手一翻就有半箩筐,拿什么拦?至于掌门,辈分矮他一截,威逼利诱几句话便可拿下,谁拦得住?” 言下之意,这位仙门奇葩是被人诓来听法会的。奇也怪哉!殿内一片黑线,此等荒唐事闻所未闻。 顾不得靖文真君已经黑到滴墨的脸色,舞寒情深吸口气缓缓心绪,问道:“老哥,既然你来了,有没有把东西带来?” 华祯道:“东西没有,只带来一句话。” 舞寒情眉梢微挑,感觉接下来的话会更令她恼火。而众人似乎很乐意一道洗耳恭听。 “你的霄河师叔说了‘藏宝阁内宝贝虽为珍品,但瞧着都显老旧古板,你手里捣鼓的新奇玩意儿多,所以登门礼从你的物件里随意挑’。” 随意挑?这三个字又令人一阵唏嘘,你们的物件好是好,可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不把靖文真君最看重的礼节放在眼里?讲话能不能悠着点儿? 靖文真君的脸色青白交替,胸口一口气憋得上不去下不来,偏偏还是极有涵养的压下火。好歹自己与霄河灵尊打过交道,知晓他是个重颜面懂礼数的,应当不会闹得太过分。 舞寒情深吸口气压住喷火的冲动,老古董不是一向不认同她的奇思妙想嘛,这次怎么开窍了,还给她连挖俩坑!眉头微皱,立马再冒出一个不详的念头,狐疑地看向华祯:“带话而已,千里传书即可,即便要派人为什么偏偏是你?” 料到其心思,华祯不急不缓地道:“恭喜你猜到了第三个坑。你认为整个青澜岛上下除了你师父与我谁敢大清早踹开你的房门,把你拎到课堂上听课?” 喊人起床需要踹门?要不要这么粗暴?二人的对话已足够众人竖起根根寒毛。别急,没有最粗爆,只有更粗爆,华祯接下去的话把人吓得直打哆嗦。 “我出门的时候,正瞧见霄河命人把备好的新殿门给换上,材质要比以往的坚固,殿内的阵法足足加固三倍,就防着你回去后踹垮灵霄殿的门墙。” 靖文真君大概猜到霄河的心思,自己江郎才尽管不住这丫头就换旁人来管,他素有严师之名,多好的管教人选。 话说到此,舞寒情闭目呼吸,起伏的胸口,以及将折扇紧握到发白的指节,无不表示此刻滔天的怒火。 众人心头一跳,不敢做声。大殿的门墙都能踹垮,可见其修为得有多高,谁乐意没事找揍啊! 再瞥眼,只见青澜岛的弟子们个个站得身板僵直,隐隐发抖,甚至某位弟子猜测刚好是霄河座下的弟子,干脆吓到一只鸟笼状的小饰物从袖中抖落出来。 一缕虚烟,地上浮现出两个狼狈的人影,哭丧着脸跪在地上求饶:“女王大人饶命,我们知道错了,放过我们!” “女王大人,我们一定金盆洗手重新做人,求求您饶了我们!” 舞寒情闭目依旧,没有分给他们一眼:“鬼吼什么,舌头也不想要了吗?”听似平淡无波的言语,而底下暗流汹涌。 一众弟子齐齐下跪,生怕师叔压不住怒火在外人面前有失礼数,赶紧劝道:“小师叔息怒,小师叔息怒。” 那名弟子趁机将人、物收起。另几名胆小的也随他一般身体、心灵颤得厉害,就怕此回教学期间没好日子过。暗自腹诽:师叔祖,你俩抬杠就算了,别拿我们开涮呀! 明白他们担心什么,舞寒情压下翻腾的冷血,十二个字算给他们吃颗定心丸。“冤有头,债有主。慌什么,都起来。” 大殿的气氛冻得人如置冰窖,哪怕舞寒情现在甩袖走人,靖文真君与赫连熙淳两位主人也不会阻拦。 众人皆以为舞寒情真会招呼不打一下直接离去的时候,却未料到她竟然极有礼数地道了别。走到门口时,一句话从背后传来:“最晚明日酉时必须上山。” 舞寒情估计不愿再多说一字,挥了挥扇子示意知晓,一枚扳指向身后抛去。 接住扳指,华祯随手点了一男一女两名弟子吩咐道:“上下山的路都认得,跟在她后面。她要是迷路了就把人领回来,万一睡不醒就踢开房门把人绑上山。” 二人应声追了出去。 第65章 月舞惹花 留下的众人又是一阵胆寒,青澜岛的作风要不要这般惊悚,上个山要用绑的? 靖文真君突然觉得自己一个头起码两个大,完了完了,这次授教法会有的闹腾了。 昔年靖文真君得道飞仙后来到无主之地云缈峰,心仪此地风景秀丽素雅便长年居住于此,飞升上神之后,天君更是大笔一挥将他封为此地的主人。因其学识渊博又是位上神,于是乎拜山求学者众多。靖文真君修道亦修佛,自甘惠济众生,不定期开放山门传道授法。 由于先祖曾出身佛门,极注重规矩,故此云之缈清规戒律繁多。多归多,教出来的学生却个个品行端正儒雅有礼,无不为世人称赞视为楷模。但凡受过他指点的无论修行亦或做人方面均有极大益处。故而众多大小门派世族争取有限的名额塞人上来听法会,成不了上神的徒弟受些点化也是好的。 舞寒情是冷着脸离开的,谁敢阻拦半分,姚彬彦可还挂念着大哥的宝刀呢,侧过脸朝华祯投去求助的小眼神。 华祯淡定依旧:“莫急莫急,她下山喝个几坛子酒发完酒疯就没事了,有生意不做,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啊?”众人腹诽:你是她哥嘛,讲话真轻松。 再一斜睨,一帮青之澜弟子个个吓得浑身发抖,人走了半天还未缓过神来,就怕舞寒情回来没他们好果子吃。 华祯翻个白眼:“怕什么怕,你们不犯错卿霜不会拿你们怎样,放松点儿。相反,你们应该为霄河庆祝他终于有长进了,四千年跳过你们师叔的坑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再学不会挖坑就该撞豆腐去。” 什么!惊傻全场吃瓜群众,青之澜的教学没问题?反着来的呀! 姚彬彦道:“魏兄,扳指确实挺好,可你们不会只送它?”作为朋友好心提醒,毕竟此刻正主的脸色极不好看。 “当然不会。”华祯又点了一名弟子上前,摊开双臂,拂袖一挥,一对仙品琴筝呈现于众目之前,配套的弹甲放在做工精致的小匣子里一并奉上。 华祯自己也大吃一惊,赫然是她的心尖宝! 琴与筝以蓝、白、紫为基调,上面分别绘有茉香蝶舞和彩凤舞天,色彩饱满绚烂,细节之处笔触细腻,寻不到一丝瑕疵,明显绘图者极其用心。 此对琴筝风格典雅大方,颇得靖文真君心意,最重要的是它们皆乃神器,成功虏获众人羡慕的目光。 华祯道:“方才吾等失礼之处望靖文真君海涵。” 门生授意接过二人手里的琴筝,表明靖文真君不再计较刚才的小插曲。 华祯接着道:“卿霜曾说琴筝本为一对,不希望二者分开,要送只赠有缘人,这亦是她目前为止最满意的杰作。” 先是灵器再是仙器,可见舞寒情炼器手艺非凡,毫无悬念地拢获了大片顾客的购买欲。 舞寒情只顾着生气哪里想得到故意拉生意的事,不过她回来后一定喜欢这个意外的惊喜,数钱数到手抽的成就感最棒啦! 朗月悬空,银光皎皎,湖水清澈如镜尽收两岸美景,波纹粼粼添上一笔朦胧之美。 曲音好似佩环轻敲而奏,叮叮咚咚脆耳动听。修长的指熟练地拨弄筝弦,哪怕是信手而弹的曲子也会给人练习精纯的错觉。 夜风习叶瑟瑟,林间一名女子提着酒壶晃晃悠悠地循着曲音走来。河畔之处,女子一跃而起腾空而立,手中凭空多出一把长剑,随着曲调的旋律挥舞起来。 贺兰鸿琰心下微愣:她怎么在这儿?不应该在云之缈歇息吗? 乐曲清婉流畅,剑舞婉柔而刚,夜幕灿灿星芒,花雨漫漫茉香。 “公子,快来呀,来抓我呀!” “小美人儿,别跑啊,哥哥这就来陪你!”林间的另一头传来一男一女的嬉闹声。 女的身影一躲藏身某处,似乎想增添神秘感增加男人的兴致。男人边追边寻,乐在其中。 跑到湖边,水中倒影牢牢吸住男人的眼球。落花瓣瓣,清香怡人,勾起男人的好奇心。举目而望,清丽娇影一袭湖绿衣裳,白皙的肌肤在月光下映衬得更加莹亮。白色小花如雪般纷落,水袖飘飘,女子挥剑凌空而舞,恍若九天仙女下凡。 娇丽的容颜泛着酒醉的粉晕,眼波迷蒙媚骨酥心,引得男人如痴如醉。未久,女子合该舞得累了,收起长剑,身形向后倾倒。男人忍不住痴迷美色的欲望飞跃而起,有力的臂膀搂住摇摇欲坠的佳人。 佳人在怀,男人丝毫未留意到戛然而止的曲音,不安分的手抚上莹润的媚颜,欣赏的眼神越凑越近。 女子双眸惺忪,迷蒙中看到轮廓极美的男子,紫发如缎披肩而下,一双璃瞳灿若梦幻星河。“好美的曲音,好美的公子。” 男人的脸庞近在咫尺,眼看即可一亲芳泽。奏乐之人袖中的手已呈剑指,随时可射穿那人的心脏。 男人即将得手之际,怀里的美人忽然化成粉色虚烟,活生生消失在他面前。男人闻着掌心的余香,心中念叨:如果再遇见她必将那美人拿下。 “公子,你在哪儿呀?来追奴家呀!” 一声娇唤拉回男人的心绪,大美人不急,回头派人寻找便是,先与小美人欢好才是正事。“小美人儿,我来啦!” 奏乐者冷冷遥望走远的背影——季韦氶。 云之缈,校场。 一众弟子整整齐齐地站着,本堂课以比试和锻炼为主。季家一名子弟一招之差输给青之澜弟子。正于此时,下学的钟声敲响。 季韦氶瞪了那比武输局的子弟一眼,不满道:“不愧是那位野蛮师叔调教出来的弟子武功了得,就是不知涵养如何?千万别是人前知书达理,人后张牙舞爪。” “呸!”陶昕婷啐道:“你说谁野蛮!自家子弟习艺不精怨不得旁人,打不过就诋毁别人名誉那才叫道德沦丧!” 季韦氶冷哼:“普天之下谁不知道舞寒情脾气暴躁,门内时常顶撞长辈毫无规矩,前天来了云之缈不是还差点在云渺殿发飙。” 第66章 挑衅烂花 陶昕婷最容不得别人诋毁她万分崇拜的姐姐,见季韦氶越说越来劲恨不得拍扁他的脑袋,碍于此地规矩多姑且忍住。 朗琒出声劝慰道:“昕婷姐姐莫生气,霜姐姐脾气的确喜怒无常了点,不过她的本事以及她的为人不是普通宵小之辈可以妄加评论的。” 季韦氶再草包也听得出意有所指。“一只胆小的狐狸今日居然长本事了?” 青之澜为首的弟子洮磊道:“季公子此言差矣,朗小公子乃天狐一族,身份尊贵,而季公子乃后生晚辈,怎可妄加评论?” “你们……”季韦氶词穷,瞪大眼睛恨恨扫过三人。对方没有说错,天界种族繁多,哪个不是历史悠久?反之他们季家凡人修仙,近四千年才展露头角勉强与苍尘崖、丹霞宫、青澜岛齐肩,说自己一介晚辈并不为过。 再是云之缈受教法会,三大派名额雷打不动均为十五个,其次季家最多十个,其余种族或世家就没那么好的福利,一至数个不等。譬如天狐族才三个名额,魅灵族四个、素灵族三个,富裕的姚家五个。 季韦氶身旁一名女子帮腔道:“你们什么意思,仗着人多欺负我们人少吗?” 女子生得貌美,即使换上云之缈素雅的服饰也难掩她的妖媚。季韦氶贪恋美色之名家喻户晓,而她与他站得极近,姿色上乘,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 话音未落,季家子弟纷纷拔剑出鞘。见状,陶昕婷不甘示弱,与众人齐齐亮剑指向所有季家子弟。 双方剑拔弩张之势,靖文真君为之一愣,想不到那个叫人头大的丫头竟有这么多人维护! 气氛僵持之际,一道女音忽然打破这份凝结的尴尬。“上别人家做客哪儿有带拆房子的,全把剑收回去!” 高挑的倩影徐步走进众人的视线,今日上课有一人自始至终未曾出现,此刻走来的穿着门生校服的面生女子便是传言中的舞寒情。 大家皆以为她进来是劝架的,哪知一开口就令全场差点绝倒。“上山前刚把一沓赔款单给清了,现在又想赔银子吗?能不能先让我过几天无债一身轻的清闲日子!” 嗨,敢情是心疼银子来的。不过效果挺好,青之澜众弟子听话地收起佩剑,陶昕婷的丹之霞与朗琒的青丘也乖乖地收起兵刃。 不愧是属于你的劝架方式。贺兰鸿琰听音便知是她,容色淡淡,赫连淳熙清楚地感觉到他的一丝欣喜。 看清来人,陶昕婷一喜,顾不得什么礼数蹦跶到舞寒情身边,指着季韦氶告状:“姐姐,那人好生无礼,技不如人输了比试不说还挑衅,说你野蛮。” 靖文真君不自觉心头一紧,舞寒情发脾气的事迹已经补习过,就怕她当场发难。脑海里正翻阅词汇思考如何劝架,哪里晓得她半点没有生气的迹象,回答的言辞倒令他雷了一把。 “昕婷,道理你都懂就是容易被人牵动情绪,对方输了比试想骂就骂呗。那只能证明他习艺不精实力弱爆了,除了靠两张嘴皮子逞能还能咋滴!” 姚家俩兄妹傻眼:我去,从未听过这么厚脸皮的回答!还是从姑娘家嘴里说出来的。 叶容嫣一堵,正想顶回去却被季韦氶拦下,一改方才输了比试的不快。“舞姑娘教导有方,门下出高徒乃玄门之福,门下子弟习艺不精输便输了,有机会该向姑娘求教才对。” 观众们咋舌,口风变得好快,这还是刚才那个不可一世的季家少爷吗?耳朵没听岔? 当然没听岔。不仅耳朵听得清晰,眼睛也瞧得清楚,季韦氶那双色眯眯的眼睛绽放狼的光芒。莫说明眼人瞧出他露骨的馋样,身为妾室的叶容嫣自然了解他什么德行,巴不得抠出自己的眼珠子粘人家身上去,一坛子浓醋熏得心酸。 跟着舞寒情厮混四千年,这样的场面朗琒再熟悉不过。“季公子改口真快,莫不是想拜霜姐姐为师?” 傻子都看得出季韦氶分明是贪慕美色,拜师不过是朗琒故意问错,稍作试探而已。 季韦氶跟没听见似的没有搭理他,自顾对舞寒情道:“舞姑娘不记得我了?我们见过的。” 舞寒情眉梢轻佻,此类搭讪的话早听得腻耳了。“何日何时何地因何事与你见过?”问得仔细些便可知真假。 “前日戌时林间湖畔,我在赏月时正好瞧见月下剑舞的你。”季韦氶对答如流没有一丝停顿。“当时你还夸了句‘好美的曲音,好美的公子’。” “……”鸦雀无声。 舞寒情心里直呼:完了完了,不单见过,风流账也难甩了!醉酒误事,醉酒误事啊! “原来你跑这来了,让我好找。”救场的声音从树上传来,银衫俊影现于众人面前。“刚才去你房间看看你酒醒了没有,结果屋里没人,出来寻了半天。” “我出来换衣服来着。”舞寒情顺口回道,再朝季韦氶道:“季公子听到了,当时我喝多了,梦里的确见到一位俊公子,但绝对不是你。因为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实话实说,烂桃花早点弹开的好。 “前日的事我也瞧见了,寒情姑娘确实拿着酒坛子。”久未做声的贺兰鸿琰蓦然证明道。 贺兰鸿琰师承云之缈,靖文真君座下学生众多但真正收为徒弟的少,屈指可数的弟子里最得意的当属赫连淳熙与贺兰鸿琰。可信度最高的人都发话证明了,谁还怀疑有假? 另外,今日头一天听课,意料之中的听规矩。舞寒情一来酒未醒,二来青之澜上下谁不知道她讨厌规矩,何况带个酒鬼睡一天的课更不尊重人,所以没叫她。再者昨晚酉时,不省人事的舞寒情的确是让弟子抬着上山的,有目共睹。 在场有脑子的跟华祯一样立马明白过来咋一回事,无非醉酒后发了通酒疯跳了支舞,然后惹了朵烂桃花。 华祯道:“疯丫头,你到底喝了多少酒,醉成那德行,就不怕遇上坏人嘛。”言外之意指的就是好色闻名的季韦氶。 第67章 换宝撇季 坏人?这两个字任谁都只敢背后拿来言论季家,哪儿来的胆子当面戳破?恰恰华祯不怕,堂堂龙族二皇子、昔日天界第三战神,除了天帝需要怕谁? 舞寒情眨眨白眼回忆少许,道:“大概……三四坛。” 华祯不做声,斜目睨她,不酗酒是一回事,借酒消愁是另一码事,哪次醉酒少过五坛子?躺个十天半月不是没有过。 “也可能……六七坛。”舞寒情俩眼瞄瞄别处心虚道,“云之缈一带盛产果子酒,嘴馋多尝了几口,没想到后劲还挺足的。”凑合着解释下。 旁边的陶昕婷插上一句,满满的遗憾。“姐,你太不厚道了,下山品酒也不叫上我,而且我觉得姐姐醉酒后跳的舞比醒着的时候更迷人。” 姚雨萌再被雷到,好洒脱的一对姐妹! 对于她们俩,华祯一贯睁只眼闭只眼,甭管谁带歪谁,但他对陶昕婷只警告一句“你若敢把舞卿霜带歪成磨镜,我一定打断你的腿!” 陶昕婷只想委屈地说:欣赏归欣赏,我也不是磨镜啊。 华祯仔细瞧了瞧,感觉舞寒情哪里变了:“丫头,你好像长高了,是不是又研制出什么功效奇特的新药了?” 舞寒情反问:“哥,你不觉得衣摆和地面的距离刚刚好吗?” 华祯再瞅个仔细,确实,衣服大了,袖子也长了大截。 舞寒情接着道:“我在靴子里垫了三块一寸厚的鞋垫才把衣服撑起来的,所以没有新药。” 朗琒道:“姐,垫那么厚的鞋垫,踩着走路不累吗?” 舞寒情道:“累也得踩,这里规矩多,一不能自己改衣服,二不能穿自己的衣服,总不能披件睡衣往外面乱晃。老古董不要里子我还要皮呢!” 云之缈规矩多倒是实话,而且这两条确实存在。赫连淳熙道:“既然舞姑娘说要换衣服,可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我有向门生问过路,无奈地方太大,七弯八拐的还是绕迷路了。”舞寒情老实回答。 迷路的本事一点没变。贺兰鸿琰暗叹,主动提议道:“师兄,我带她去换衣服。” 适才出言证明的时候舞寒情就注意到贺兰鸿琰,到底那么多人在不是她观赏美人的时候,她健忘症再厉害还不至于前两天刚见过的有正义感的大美人这么快给忘掉。人家没有相认的意思,她也不好贴上去。 对方越走越近,好看的唇线好似勾绘出似有似无的淡雅之笑,好比春日清风,暖而不燥,煞为迷人,迷得某女有丁点儿慌神。 华祯非常满意这个效果,极适时提醒道:“丫头,还不谢谢人家?” 舞寒情下意识照做,道:“谢谢美人师兄。” 话刚说完,一记爆栗“啪”的砸上舞寒情的脑门。“怎么喊人的,应该称鸿琰师兄。” 舞寒情撸撸脑门有点委屈:“鸿琰师兄生得极美,担得起‘美人’二字。” “无妨,寒情师妹喜欢便好。”贺兰鸿琰解围道,不过旁人皆可隐隐听出几分袒护。 华祯的银花扇其实砸的那记爆栗并不重,故意而为之,就是要让某些人知难而退,长相固然过关,可还差得远呢,当陪衬都不够格! 季韦氶再沉迷酒色不擅心机,把他晾边上漠视这么久也该瞅出对方的不屑之意。季韦氶张口立马喊住转身欲走的俩人,手里多出一个款式新颖的耳环。 华祯早留意到舞寒情耳朵上那对不对称耳环,大致情况心里了然。从古至今不论走到哪里对女子的约束就没少过,唯独魅灵族最不注重这些,疯丫头八千多年不知上哪里浪了一圈回来,对世俗陈规简直反感至极,没少带歪门中弟子。 华祯心知季韦氶打算众目睽睽之下用世俗陈规对舞丫头用硬的,立即道:“小丫头丢三落四的毛病特别严重,尤其一些不起眼的小物件走到哪儿掉到哪儿,季公子莫见怪。” 搪塞之意再明显不过,摆明要跟季韦氶撇个干干净净。毕竟耳环是不小心落下才被捡着的,又不是亲手赠与的定情信物,说了这么半天的话,谁不知道当时人家还醉着酒呢。一个酒鬼除了发酒疯说梦话还能干些啥? 大家伙儿不出声不代表心里不快,实则高兴得很,终于叫他碰到个不好得罪的钉子。况且有怜香惜玉之心的人也不希望位份高修为高炼器炼药手艺一绝的如花美眷被这咸猪蹄糟践。 一向重礼节的靖文真君也懒得多说什么,是与非他们自有衡量。 季韦氶讨了个没趣,肚子里一股憋闷气。 舞寒情利用礼节再补上一刀,张开扇子,扇面上多出一串珠串,式样华美,洋溢着灵气显然是件法宝。“前日在下心中烦闷,喝醉了酒扰了季公子赏月的雅兴,还丢了东西,不如用这珠串换回季公子手里的耳环,也算作为赔偿。” 季韦氶未料到对方会来这出,珠串的品阶比耳环略高。季韦氶迟迟未曾伸手犹豫不决,倘若拿了便意味着与她互不相欠再无瓜葛,不拿可惜了一件宝贝。 舞寒情无所谓区区一件法宝,只要不是心尖宝一切好商量。 见对方没有反应,舞寒情可没那么多耐心等下去,反正意料中的答案之一。“看来季公子挺喜欢这只耳环便拿去,日后可以用来当样板再打一副更好的送姑娘用。” 扇子、宝贝骤然收起,言外之意二人斩断一切瓜葛,季韦氶再拿不出任何理由说事。 舞寒情“好心”再给耳环做个使用说明:“耳环也是法宝,它有两个尺寸,小的当扇子用,大的足够季公子带着娇妻美妾上天兜风用,三到四人没问题。” 众人感觉耳边响起“啪啪啪”的巴掌声,格外响亮,分明踩着人尾巴抽嘴巴子呀! 临走前舞寒情转向自家的弟子交代一句:“小咸,穿上这身衣服我深感荣幸,原来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是如此的高大。不过再有下回,你还是拿着我的尺寸去领衣服,这种特大号的别再拿了。”说完轻轻拍了拍洮磊紧张的肩,示意他别害怕。 第68章 敲梦问教 “舞姑娘……”见人要走,季韦氶不甘心叫道。 “小丫头,你真没有让人长个儿的新药?”华祯故意捣乱,小两口叙旧你凑啥热闹。 舞寒情眼珠子骨碌转了转,道:“我有专治男女不孕不育的药,你要不?” “快滚去换你的衣服!”华祯刷地板下一张黑脸,顺口赶人。 舞寒情随意“哦”了下乖乖地滚了。脚下一个没留神不小心踩到衣摆,身形来不及反应惯性地向前倾倒。 见状,贺兰鸿琰眼疾手快,几步闪至其身旁一手揽过她的纤腰,另一手托起她的膝腕,稳步而行。 定格在最后的画面,观众们全体惊呆,咱们没看错?那还是高雅端正从不与女子牵扯的鸿琰上仙吗?纵使当今雅丽端方、名动三界的梦珊仙子也未能博得他的青睐。诶?等会儿,论容貌舞丫头未必逊色呀。 陶昕婷、朗琒及青之澜众弟子也傻了:那个让人乖乖抱在怀里的人是他们高傲不喜被人随意触碰的小师叔吗?换做以往早早自个儿跳下来道声谢保持距离,如果是不轨之徒直接打成残废。 他们没有看错,尤其与季韦氶擦肩之际,他清楚地看到贺兰鸿琰有意无意的一瞥,那眼神似在警告。 无所谓旁人的目光,贺兰鸿琰的确在宣告某人:你不配! 舞寒情光顾着赏美人全然没留意到人群中某道怨毒的目光。 一路弯弯绕绕,路过的门生见到舞贺二人恋人般的亲密模样,傻得眼睛都直了,纷纷怀疑那是咱们敬仰的师叔吗?没让人掉包? 靖文真君德高望重、年月悠长,上神之尊位份至高,贺兰鸿琰身为他的弟子位份自然也不低,当得起四海八荒称一声“师叔”,也算与舞寒情同辈。纵然撇去靖文真君这层关系,其本身若非当年与魔族一战重伤所致,同样受得起四海八荒的朝拜。 当年魔族一战由魔尊的嫡亲妹妹烯滟亲自领兵,正因为那场战役贺兰鸿琰才得知心上人之死与魔族脱不了干系。 待人走远,季韦氶才反应过来一件小事:不对啊,按常理来说,舞寒情称他师兄没错,不过该喊的是他的姓?可她喊的是表字,称呼上显得亲密了! 季韦氶越想心里越堵,带着恨意斜向华祯: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华祯刚好也瞥向他,坦然受之,不痛不痒扇着银花扇带弟子们散场。 启文殿内,一直坐着授课的靖文真君难得下来走动。头一天宿醉未醒,舞寒情不来听教也就罢了,如今却一连几日人来了耳朵没来。瞧瞧别人家的门徒,为首者位子都坐前头,她倒好就挑座位偏的坐,而且趴桌上睡大觉。 靖文真君边讲法边踱步到舞寒情的位置,手中的长尺敲了敲桌面,提醒她该醒醒了。 舞寒情毫不理会,扔了一句“走开,别扰我睡觉”别过头换个姿势继续呼呼大睡。 注意到俩人的动静,旁人见靖文真君僵如铁板的脸谁敢出声? 靖文真君一口气憋住又敲了两下,力道加重不少堪比击鼓。 某财女如遭惊雷:“抢钱啦!” 整座启文殿跟着一块儿遭雷劈,堂堂靖文真君怎么会干打劫那种荒唐事?纵观大殿内除了书本就是笔墨哪有财物好抢? 靖文真君大怒:“荒唐!我何时拿过你的东西!” 睁开惺忪的眼,一张黑铁锅的中年大叔脸映入舞寒情的眼帘,眨巴两眼醒醒神,道:“回真君,刚才我做梦来着,梦见天上在下红包雨,我拿着箩筐正接得高兴,突然一道惊雷把我惊醒,再一抬头就见到您了。” 语调从平淡到欢快,再从欢快到失落,意思非常明显:你不抢钱谁抢钱?梦里的钱也是钱。 靖文真君吃瘪,深吸两口气忍了下去,冷冷交代一句“醒了便好好听课”便走了开去,把人叫醒的目的达成就好,想到霄河灵尊好歹也是一代宗师都驯服不了这丫头,他自个儿能忍则忍。孰知才踏出一步,背后传来质疑的声音。 舞寒情是打算好好听课来着,瞄了眼桌上的书本嗤之以鼻。“真君,你当来这里听教的全是三岁刚启蒙的小孩吗?拿孝义篇来温故而知新根本是浪费时间,来这里的人早都年满十八了,辨别是非的能力总有!” 靖文真君一顿,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顶撞自己,说他的授教是浪费时间。“孝乃人之根本,拿来温故而知新有何不妥?”靖文真君极有涵养地压住怒火。 舞寒情道:“敬孝本身无错,不过晚辈正好有个特例想请教真君,可否?” 看在对方言辞和态度还算尊敬的份上,怒意勉强缓下少许,“你说。” 舞寒情不客气地说出特例请教,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有一老妪,为自己生活逼死儿子,作死丈夫,赶跑儿媳。旁人皆以为她最后执意留下孙女是因为爱抚嫡亲血脉。殊不知,她转手将孙女高价卖给地下组织成为活人材料,使她饱受两年锥心蚀骨之痛。随后老妪独吞家中全部财物出去逍遥享乐,同时不忘照拂她的猪朋狗友。请问真君,若女孩侥幸活下,是否还有必要孝顺那位祖母?” 靖文真君喉咙一噎,竟是吭不出半个字。 其余听众同被惊到,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一个妇道人家怎如此心狠?事做得这么绝决,那孙女没杀了她就该谢天谢地了! 少女好听的嗓音反驳道:“自古女子都要学习女戒女训女则,怎么可能会做出此等违背伦常之事?”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没见过,不代表世上没有。”舞寒情接口极溜,简单一句将素灵族少女堵回去。 贺兰鸿琰眉头皱起,拿这事存心给师父下套不假,但听起来不似胡编乱造,话里话外透着点古怪,而古怪在哪儿又说不上来。 舞寒情问回原点:“真君可有答案?” 众弟子能想到的,靖文真君未尝想不到,一个老母能把自己的子孙作践至如此地步实在骇人听闻,于情于理确实不必再敬孝了。靖文真君没有正面给出答案,反问:“舞师侄应该早有答案了?” 舞寒情淡笑道:“那位老妪下场的确惨烈,具体的还是不说了,以免污了真君您老的耳。” 结局明了,听众们敢肯定其下场惨烈程度绝对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第69章 传教气闷 靖文真君不再多言,随便打个含糊继而结束该堂课,让这小顽童一搅和谁还有心思传教,又谁有心思继续听教? 见老气横秋的一代宗师难得也有吃瘪的时候,个别坐不住的猴崽子心里别提有爽,解气啊! 姚彬彦是个性子开朗的,听教没几日就和大伙儿打成一片,其品味与家世为他加分不少,跟陶昕婷朗琒他们混熟后果真大开眼界。 来到青之澜住宿院落的附近,原本走得好好的,抬头无意一瞥,恰好某个弟子倒挂枝头在背书;再一回眸,几名女弟子跳着皮筋在背书;再走两步,某弟子一边舞剑一边背经文。跟随陶昕婷继续观摩,怎么连拉着二胡把经文当小曲儿唱的都有?好另类的温习方式! 陶昕婷解释曰:此乃姐姐的快乐自由教学法,只要保证课业及格,尽管挑选自己喜欢的方式。比如倒挂或倒立的,说是血液集中于头部有助于动脑子;踢毽子或仰卧起坐的说是运动能够促进脑袋运转,益于背书;奏乐弹曲儿的纯属喜好记忆法。 各种奇葩趣事无疑勾起姚彬彦的兴致,瞧在对方真诚的份上,陶昕婷好心提醒一句:有快乐教学法的同时也有魔鬼教学法,不论何种方法特别要注意千万别在姐姐心情不好的时候施教,想活命唯独一条——必须言听计从。 姚彬彦瞬间心头一凉,该不是开玩笑的? 随姚彬彦同行的伙伴们临时想起一件小事,正好询问路过的洮磊:“洮兄,当日大殿上你那个鸟笼里的两个男人嗓子咋那么尖细呀?” 洮磊回道:“他们俩对我派女弟子见色起意,结果让小师叔废了呗。小师叔说要我结合毕生所学与对未知的探索,尝试恢复他们的生育能力。” 听者们背脊一凉:诶哟妈呀,东西犹在倒好说,割没了还咋治啊?难不成让他们再长一个出来? 某人好奇:“诶?你们对舞姑娘一口一个小师叔,她是门中同辈里最小的一个?” 洮磊答:“非也。小师叔是怕自己被叫老了,所以特地加个‘小’字。” “……”这理由算不算可爱? 又隔几日,舞寒情在课堂上的表现可谓是一成不变,坐到位子上倒头便睡。贺兰鸿琰理解非常,那是她骇人的作息规律所致。他早与华祯打听过,华祯本要她用安神香之类的药香调整下作息时间,结果没料到这次带出来的弟子太能打了,破坏力极强,为了赔偿,舞寒情能卖的都卖得七七八八,而那些药香不是有了药材就能轻易炼制回来的。 蹂躏靖文真君好几天眼珠子的舞寒情难得地变换了睡姿,不再是趴桌上死睡,而是一手支撑着脑袋半梦半醒地听授课者吐唾沫星子。 靖文真君仍然忍不住点了她的名提问。“舞寒情,你且说说死者亡灵分为几类?” 舞寒情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稍微醒了醒神,起身道:“亡魂皆为死灵,死灵可分为阴灵、怨灵、恶灵、厉鬼、凶灵五类。” 耳熟能详的基本而已,靖文真君继续提问:“有一人生前被人迫害致死,死后化成难以度化的恶灵,你当如何处置?” 舞寒情答:“当然先逃命要紧,逃跑不成可以尝试将其降服控制,继而驱之策之为吾所用。” “荒谬!遇到恶灵理应先镇压,镇压不成再将其灭杀。”唱反调的少女音再次响起,“舞师叔是睡觉睡傻了吗?亡灵本乃邪物,用异术控制变异的邪物岂非邪上加邪?难不成舞师叔私练邪术?” 被人当众指责,舞寒情不急亦不恼,反而凑上自己的脸任由她指责:“你咋知道,各种搞怪恶作剧的歪咒斜术我捣鼓的多了去了。” 此“斜”非彼“邪”,两者不在一个调上。一个怕鬼,怕到后面反而笃定处之,一个回答正确却性子偏激,靖文真君忽然有种不赶紧把题目压下去,两个人会直接在课上大打出手的不祥预感。 贺兰鸿琰适时发言道:“师尊,弟子倒觉得寒情师妹的法子新奇,可以一试。”四千年前的平锡岭,若非她那声镇魂锐鸣,自己未必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寻到她。 馡涟明显是看过书做过预习的,天底下哪个老师不喜欢好学认真听讲的学生? “舞寒情,你在门派里是怎么上课的?”靖文真君一言显然要偏袒素灵族的馡涟,乖徒弟已亮明立场不好再追究,但他真的很好奇逍海那个歪师父如何教出眼前这个歪徒弟的。 授课的学子们则偏向舞寒情,上课像死鱼下学如龙鱼,对学术见解独特新奇,哪怕是错的也照样爱听。原因无他,有趣呗! 舞寒情下意识反问:“派中有授课这回事吗?” 靖文真君一口血气到喉咙口,翻白的眼恨不得瞪死这个捣蛋鬼。 青之澜众弟子头顶一片阴暗:俺们可敬可佩可爱滴小师叔啊,能不能好好回答问题? “小师叔,我们的上课纪律你还抽查过好几回呢,怎么可能没有授课?” “对啊,您还监考过好几回杜绝考试作弊,您忘啦?” 经弟子们提醒,舞寒情总算回忆过来:“哦,还真有那么回事,好,时隔久远,我忘了。” 一群乌鸦从头顶掠过…… 靖文真君气得涨红着脸追问:“那你师父是怎么传授课业的?” 舞寒情道:“师父就给了一把书房的钥匙,想看什么典籍随便拿,看完后别忘了放回去就行。没到实在看不懂或者修炼走火入魔的地步,没必要找他。” 全场鸭默雀静,第一反应好羡慕啊! 谁家的长辈不对自己的小辈管头管脚的?成天在耳边嘟哝大道理听得腻烦,这么管束松散的“好师父”他们咋就遇不到? 咦?等会儿。感觉应该不是逍海上神真的放任徒弟自由学习,而是舞寒情遇到瓶颈想找也找不到人? 管他呢!脑回路溜过一圈还是羡慕。 无名闷气生生把靖文真君憋成猪肝脸,盯着人半天愣是想不出继续问话的词。 舞寒情仿若看不懂靖文真君的表情接着补刀,面目无辜又坦然,就像在叙述一件极其正常的往事。“年幼时我也上过凡间的学堂,老师们对我的态度一贯是课爱听不听,作业爱写不写,只要考试过关一切好商量。哪怕我在教室里打着地铺听课也不管我。作为交换条件,就是帮他们管住学堂里所有的猴崽子学生。” 第70章 威吓寻味 啊?舞寒情的发言成功转移了学子们的注意力,某学子好奇问:“你在学堂里管什么的,学堂里学生众多如何管得过来?” 舞寒情道:“管风纪的。学生斗殴欺凌、造谣生事、考试作弊,以及书院半夜闹鬼之类的破事全归我管。” 学子甲问:“比如呢?” 舞寒情道:“比如有几个男孩手闲,没事去偷女孩子里衣的就让我逮住十来个,全部先罚抄戒律再绕校场跑十圈。逮过几次之后无人再犯类似事件,除非他想与我宣战,比拼谁的智谋高。”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你厉害! 学子乙似乎想听再劲爆点的,同问。 舞寒情满足下他们的好奇心,再比如外面的流氓混混不敢骚扰书院的学生,因为全让她揍跑了。当时尚未修仙,肉体凡胎,最多的时候单挑百余人,对方断筋骨流血痕半身不遂或内伤半残。反之,她的情况好太多了,全身上下也就几块乌青而已。经历几次后,绕着学堂一圈方圆五里内找不出一个流氓学生。 “姑娘家的要不要这么狠呐,小心嫁不出去。”徐子诚颤抖的声音评价道。 哥舒文睿立马丢个眼色示意他闭嘴。这师弟在女人面前总说不出好话,公众场合好歹给人家留点面子。 下马威!实实在在的下马威!靖文真君吓到额头冒汗,一个女儿家咋这么野?压不住哇!霄河呀霄河,你存心扔个烫山芋给我呀! 再观课堂氛围谁还坐得住,心里略过一丝小后悔,就不该让这丫头开口说话,张口必乱!于是乎,该堂课以自习方式结束。 贺兰鸿琰心中轻叹:不愧是魅灵族,战斗种族,无论走到哪里骨血里都流淌着战斗的本性。 年轻弟子观念不同,不愧是当年名动一时的翘楚舞卿霜,霸气侧漏,俺们结交,求保护! 下学后,陶昕婷与小伙伴们玩成一团,功课啥的全扔到脑后,潇洒了再说。云之缈生活枯燥,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提议趁着时间早到山下溜达一圈,顺便吃点好吃的,不得不说这里的伙食实在太寡淡啦! 馆子里,店小二端上来的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一群人盯得俩眼发绿,食指大动的吃相简直能用“狼吞虎咽”来形容,仿佛好几天没吃饭饿疯了。什么世家子弟的风范、涵养,全见鬼去! 眼前的阵仗怔傻了坐一边的陶昕婷和朗琒,愣愣地问:“你们都没辟谷吗?” “没啊。”众人统一回答。 姚彬彦吐槽道:“昕婷,你没吃过他们的东西所以不知道,云之缈注重养生做出来的东西近乎清汤寡水,好比水里汆一汆再撒把盐。” 陶昕婷汗颜,默默心叹:幸好我早已辟谷无需进食,用不着吃那些不堪入口东西。 陶昕婷略奇:“舞姐姐在饮食方面也注重健康,可做出来的点心菜肴有滋有味,开馆子的话绝对生意火爆。” 一贯恬静文雅循规蹈矩的姚雨萌也亮了眸子:“我最爱做糕点了,有机会能让我尝尝吗?” 陶昕婷拍拍胸脯:“没问题,姐姐那的好东西多着呢,我给你们拿来打牙祭。” 一只白皙的爪子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昕婷姐姐,云之缈规矩多,确定没问题?” 陶昕婷道:“我们又没干赌博、私斗之类的亏心事,怕什么。”拍了拍朗琒的肩示意安心。就算干了又咋样,悄悄地干别被抓就行。 “吱呀”房门没锁一推就开,屋内静悄悄的,张望屋里一圈没有人在,除了案几上放着几只储物袋再没其他的物件。 陶昕婷查了下储物袋里的东西,挑了两个需要的带走。舞寒情的东西她早就拿惯了,也准许她随便拿。前提嘛就是留下的东西定是安全的,舞寒情再丢三落四也不敢把危险的东西随便搁,务必随身携带,回头落到歹人手里闯了祸,那冤枉官司她可吃不起。 在馆子里等候的一帮人瞧见陶昕婷当真取来两个装满美味的储物袋,俩眼大放异彩。里面有各式各样的花色糕点、饮品、蘸酱、成品菜,以及需要少许加工的半成品菜,有荤有素,品种丰富。 某人“咦”了声略感奇怪,“为什么里面坚果这么多唯独不见花生米?” “对诶,同样是腰果,为何有一部分隔开放的?” 陶昕婷解答:“姐姐说花生是坚果中唯一酸性的品种,多吃不利于健康,所以不吃。比起花生的淡而无味,她更喜欢相似口感本身带有甜味的腰果。那袋隔开放的腰果是姐姐说她效仿童趣故事调制的酒味腰果,吃下它再喝水能喝出酒的味道。” 酒的味道?那不就是说他们不用特地买酒也能品尝到酒的滋味解馋? 陶昕婷正有此意,舞寒情应当知晓云之缈禁酒所以把自己酿的酒全藏了起来,包括可以充当饮品喝的花露酒,如今有了酒味腰果,花果露也能喝成花果酒。 夜不归宿算什么,明早准时回去听教便可,先放纵一晚上再说! 一顿胡吃海喝后的后果险些气歪了靖文真君的鼻子。那个舞寒情太野,她不来听课倒也罢了,可现在趴倒一片算咋回事?难道上课睡觉的毛病也会传染? 随意挑个位子走到某弟子边上,尺子有力地敲响桌面,弟子双目紧闭甩了句“起开,别吵老子睡觉”翻过脸继续酣睡。 靖文真君气瞪着眼,不信这个邪!侧身又敲了敲另一张桌子,那弟子面含微笑,似乎意犹未尽,“姚兄,咱们再来一杯”,转过脑袋继续魂游周梦。 步子还未移开,某个睡得香甜的弟子像是起了连锁反应,回了句:“你划拳又输了,再来。” 这都什么词儿啊?昨天全干啥好事儿去啦!某真君气得胡子都快翘上天了。 “混账!”一记尺子震天响。 睡梦正酣的学子们突然间如遭惊天巨雷,从美梦中浑浑噩噩醒来,甚至有人惊叫:“地震啦!” “震你个鬼!”又一声厉喝,众人好似服了醒神剂般迅速恢复清明,同时多了个重大发现:哇喔!一贯好涵养的真君居然破天荒的开骂了耶! 第71章 偷乐后苦 好,幸亏靖文真君听不到这帮猴崽子的心思,否则何止骂人,砍人的心都有喽。 靖文真君深吸几口气顺顺情绪,道:“说,你们上课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怎么回事,昨晚究竟干嘛去了!” 陶昕婷极有担当地回道:“山上待得有些无聊,所以我们下山溜达一圈,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玩得兴奋忘记好好歇息,累了呗。” 靖文真君捏紧袖中的拳头,忍住,忍住!不愧是丹之霞最顽劣的疯丫头,昨日的事准是她起的头。 “依我看你们不单单只是下山玩闹而已,必定偷喝了不少酒?什么再来一杯、划拳输了,不是喝酒时才说的词吗?”不和谐的女音一语戳穿。 回头望去,针对的嗓音不是旁人,正是素灵族的小帝姬馡涟。 “我们没喝酒。”姚彬彦下意识反驳,况且他们真的未沾半滴酒,何须心虚? 位子离他们稍近的是苍之尘的弟子,哥舒文睿吸了吸鼻子,很确定地道:“他们确实不曾喝酒,空气中没有丝毫酒的味道。” 苍之尘,堂堂仙界三大门派之一,发言也是极有分量的。且不提哥舒文睿是不是蓄意包庇,而实际上仔细闻使劲闻,真的闻不出半丝酒的味道。 事实胜于雄辩,馡涟不好再多做文章,否则就成了她小心眼了。 靖文真君灰着张脸,出去玩而已,按照山上规矩准时回山、准时上课,挑不出什么毛病,勉强就要揭过。 下课的钟声刚刚敲响,某个闲晃的清影找了进来,走到自家弟子跟前询问:“昨天你们有没有看到谁来过我的房间?” 洮磊反问:“小师叔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舞寒情道:“调制了一半的面膜找不着了,没记错应该放在某个储物袋里。” 陶昕婷心头一跳,她的好姐姐没少把无害的其他药物跟食物混装一道。“姐姐,你的面膜啥颜色的?” “桃粉色,鲜亮美丽,气味芬芳,是个女人都爱。”舞寒情眉飞色舞地形容道,对该产品极有信心。 描述好的下一秒,舞寒情便反应过来,该不会又让陶昕婷拿去当酱料吃了?什么补药呀、美容水、养颜膏、润发乳等等,她误食的频率一双手未必数得过来。 “没见过就算了,我回去再找找。”舞寒情没再追问下去,她敢肯定面膜遗失准和这个小馋鬼有关。进殿时气氛怪怪的,尤其靖文真君冒着一股火药味,准定有事,赶紧溜。 古板不代表人傻。靖文真君左瞄右瞥,观察到醒来的弟子里好几个神色隐忍,明显对野丫头的话起了反应,当机立断,连同舞寒情全部拿下! 三大门派或多或少有些交集,哥舒文睿与陶昕婷见过几面聊得投缘,挺身站到靖文真君面前求情:“真君息怒,陶师妹年幼贪玩了些,并非有意冒犯,还请真君从轻发落。” 据门生回报,已然核实由姚彬彦与陶昕婷等众人昨夜均不在山上,人数符合无误。 全体抓包也没啥好隐瞒的了,陶昕婷承认昨日是她私自拿走舞姐姐的两个储物袋,里面的食物饮品给众人打牙祭了。如此做无非云之缈的膳食太过寡淡无味,快把人吃傻了。 姚彬彦与其他弟子更关心的是那盘桃粉色的酱料,颜色艳丽口感小酸小甜还蛮好吃的,故而印象极深。今日忽然一听酱料变面膜,心理与肠胃顿觉不适之感。 早就吃习惯的陶昕婷回以他们安心的微笑:“没事儿,我以前吃过更夸张的,里面放有毒草毒花毒虫之类的,可我现在不照样好好的跪在这儿与你们说话。”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众人的心更颤得厉害:“妹子,你的胃是铁打的!咱们没你壮啊!” 旁听群众心脏抖三抖,曰:你们到底吃美食还是吃小命? 陶昕婷算是替作案弟子们讨个交代:“姐,老实交代,这次的面膜里放了什么,我早就吃习惯了扛得住。” 面色轻松,微笑自然,当真找不到一丝畏惧,果然久经沙场,不畏生死啊!女侠,佩服。 舞寒情道:“放心啦,里面只放了草药和花瓣碎末,绝对保证天然、绿色,健康无害。” 陶昕婷与朗琒眯眼斜睨着她,目光中充满不信任的怀疑:真的只有这些吗?好几回背后另有几味不为人知的材料。 “好,里面还放了两个生鸭蛋。”舞寒情被看得心虚坦诚交代,“真没别的了,我发誓。”说罢举起手比划出“四”的手势,感觉不对,弯下竖立的小拇指。 “嘭”一声巨响,某张比青团还要绿的老脸终于万年难得一遇地吼开了嗓门:“舞寒情作风欠佳,私人物品看管不严纵容他人犯禁,罚抄戒律二十遍!其余弟子醉酒、撒谎、欺瞒、互相包庇,触犯山规,罚三十戒尺,以示警醒!” 舞寒情眉头苦皱,她最讨厌规矩的束缚,让她抄规矩肯定浑身难受。再者云之缈的规矩不下千条,又臭又长,二十遍之后,胳膊肘还是自个儿的嘛,活受罪呀!还不如挨一顿板子,咬咬牙屏一屏也就挺过去了,多爽快。 “等等,我有疑。”舞寒情抗议。“他们敢犯禁说明不熟悉规矩理应罚抄才对,每人抄三遍。至于我只是看管物品不利而已,罚八十戒尺示为警醒便好。” 无数只乌鸦从头顶掠过……惊呆全场小伙伴。 赫连淳熙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没病?通常别人开口都希望从轻发落,头次见有人自己讨罚的。 某青团老脸直吹胡子,这又是什么路数?正因为她位份高才罚抄戒律而已,罚轻了还不要? 跟舞寒情厮混那么多年,陶昕婷还不知道她讨厌规矩的性子?好,他们也不想抄冗长的东西,不如挨板子一次性给个痛快。“姐,知道你心疼我们,但我们愿意认罚就当锻炼身板,戒律还是你抄,就当练字了。” “我们也愿意认罚。”姚彬彦一众跟在后面附和。 不愧是老娘亲手调教出来的妹子,一个脑回路哇!一语道破舞寒情的心思。 第72章 偷乐后苦2 “砰”桌面一记怒拍发出震耳的响,古板青团脸俩眼几欲喷火,这还听不出来都在嫌弃他家规矩多不肯抄呐! 靖文真君怒喝:“你们一个个拿受罚当儿戏嘛!” 那架势怕是要动手,舞寒情尚未飞升上仙自认扛不住,赶紧灭火。“岂敢岂敢,我们只是想知道您这儿一共有多少条规矩?” 赫连淳熙道:“两千九百八十一条。” “啊?”舞朗陶三个跪得笔直的身影霍地往后瘫倒,坐上自个儿的小腿肚。 “那么多,四舍五入得三千条,人不傻也给矩傻了!”陶昕婷惊呼。 “说什么呢!”某古板厉喝。 “不傻不傻,怎么会傻呢!云之缈那么多弟子哪个傻过,只不过我们是俗人,俗不可耐,所以扛不住,能扛住的都不是一般人。”舞寒情赶快忽悠圆场。 闻言,古板青团脸总算气顺了点,目视前方,而说出的话另有所指。“本君如此惩戒,不知华祯上仙有何疑议?” “做错事理应受罚,绝无二话。”华祯隔着人群恭谦道。 大清早就帮着舞寒情找东西,找着找着一眨眼人不见了,干脆来讲课的地方碰碰运气,瞧瞧她是不是跑来找弟子们询问。谁晓得一进来就扑鼻一股火药味,再看地上跪着的是谁,动动脚指头即可猜到陶昕婷又惹祸了。 斜睨朗琒一眼,华祯也是无奈。“小琒啊小琒,我不指望你能拦住昕婷发疯,可你怎么被带着一起疯?” 某犯错小狐狸自知理亏缩了缩脑袋:“没忍住。” 某劳心劳肺好兄长心口飙血,能不能一掌拍死他们! 纤细的手轻轻扯了扯华祯的衣摆,斜目下暼正是舞寒情撒娇的脸。“哥,能不能帮忙求个情,打点折扣,戒律少抄两遍呗。” 华祯俩眼翻天:“干的。”简单俩字等同于“不帮”。 陶昕婷眼珠子骨溜一转,卖萌撒娇:“哥哥,咱俩可是血亲啊,你忍心让妹妹多挨几板子?” 云之缈的板子又宽又长,材质远非凡界的木板可比,三十板子下去腰还直得起来嘛! 某兄长俩眼继续翻着天花板,两个字弹开:“表的。” 淘气婷乖乖闭嘴,青团真君看在华祯帮理不帮亲还算明事理的份上,面色缓和多了。 华祯趁机打包票道:“靖文真君放心,卿霜最自觉了,一定好好抄写,并保证字迹干净端正。当然,在下也不介意真君派人随时抽查督促。” 抄书不够还加要求,存心捞机会逼自己练字呀!舞寒情噘嘴不满:“哥,你至于嘛,我的字还没到丑冠三界的地步呢!” 华祯登时鼻孔冒火:“你要敢把字写成丑冠三界,我现在就一扇子拍死你!”高举的折扇真是要打人的架势。 舞寒情吃瘪,不敢再闹。“哥,不管罚什么能不能先扶一把,起不来了。” “又怎么啦?” “腿吓麻啦。”仨活宝异口同声。 华祯顶着不耐烦的脸,一手一个揪住后领拽起一蝶一狐两姐弟,哥舒文睿从旁扶起跪软腿的陶昕婷,温柔款款。画面温暖,舞寒情留神地朝他多瞅几眼,有苗头。 仇敌如愿受罚,馡涟好看的唇微扬一抹得意。 由于某暴力女的霸道功绩无需听教,每日只需睡醒后直接到书阁抄书即可。舞寒情歪咒斜术捣鼓的多,用于偷懒的更多,要想尽快抄完二十遍戒律小菜一碟。 无奈一想到在别人家的地盘,加上老哥的军令状,抄写必须认真点、放慢点,作假不宜做得太明显。 房间敞亮,两张书案笔墨纸砚齐全,一张空无杂物合该是为受罚者准备的。另一张则规整叠着几本书册,中间还有一本翻开的书册,莫非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大约环视一圈,未见半个人影,舞寒情懒得费脑子,安心坐下抄书。笔杆子听话地在纸上落下端正的字迹,总算跟“丑”字不沾边。贺兰鸿琰站在高处淡笑而观,早些时日听华祯提过,四千年来没少督促她练字,进步多了。 一不得肆意杀生、二不得偷盗、三不得淫邪、四不可妄语、五不可饮酒……不打诳语、不可贪婪、不可恼怒、不可拍马、戒着香华、戒坐卧高广大床、戒非时食…… 舞寒情越抄越无语:妈呀,这到底是抄山规还是抄佛戒呀?老娘又不出家当尼姑! 一个人抄书实在无趣,某懒散女抄着抄着端正的坐姿就变形了,一会儿左歪,一会儿右斜,再一会儿竖个二郎腿,活像个满身江湖气混道上的大爷。 一遍抄完,舞寒情起身伸个懒腰,舒缓舒缓久坐后的肢体,顺便看看对面案上摊开的书册。字迹工整有力不失美观,若写成字帖定能卖个好价钱! 再细品,这本册子像是一本抄录品,不知道写出如此一手好字的人是不是位大美人呢? “承蒙姑娘夸赞,此书由我所写。”温柔的嗓音回答了舞寒情的自言自语。 抬头望去,俊美的身影出现在舞寒情眼前。虽然是突然出现,而温柔的笑容让人忘记了惊讶。 舞寒情瞬间为之倾倒:“美人师兄,你的字写得真好,指点指点我呗。” “好啊。”贺兰鸿琰一口答应,唇边笑意更浓,“不过我先数数你究竟抄了多少。”说完,一个咒术吸出藏于书案下的所有纸张。 舞寒情自认做得隐蔽,哪怕有人坐在对面盯着她也不会发现,他是如何发现的?难道说他一直藏在房间里监督自己,而自己全然没发现? 贺兰鸿琰仿佛猜透其心思,佯装小委屈:“舞师妹抄得专注,未留意到我的存在,师兄实在伤心呐!” 面对一张令人怜惜的小模样,舞寒情心头一软,本欲夺回复制品的念头顷刻间化为乌有。 见对方没了敌意,贺兰鸿琰继续善解人意:“山门规诫繁多,霜姑娘抄之乏味,师兄我完全可以理解,不介意姑娘用咒术节省时间,正好与我临摹字帖、切磋棋艺呀。” 贺兰鸿琰不仅人美心地也良善,舞寒情彻底着迷,浑然不觉迷醉的笑容已不知不觉近在咫尺,一把将小淘气揽入怀中。 来寻人的师徒俩步伐硬生生顿足在敞开的书阁门外,映入眼帘的是何等辣眼睛的画面,谁能解释下? 第73章 兔妖搭美 “你们在做什么?搂搂抱抱成何体统!”靖文真君怒目瞪之。 撞见自家素来洁身自好的师弟与其他女子亲密接触的暧昧画面,赫连淳熙诧异万分,经自家师父一吼立马回过神来。“师尊息怒,许是误会。” “误会?”靖文真君死瞪着扑进爱徒怀里的猴崽子学生,咬牙切齿道:“鸿琰,你解释下怎么回事!” 舞寒情意识到真君背后的熊熊烈火,识趣地赶紧从贺兰鸿琰怀里跳开,拉开距离。 贺兰鸿琰任由她分开,淡定解释道:“寒情师妹觉得弟子的字写得端正想与我请教而已。” “请教写字需要请教到两个人黏在一块儿嘛!”靖文真君厉喝,俩眼珠子死盯着舞寒情,眼神中满满的警告:不许靠近我家徒儿! “舞师妹坐得太久腿有些麻,一时没站稳脚,所以……”后面的来人都看到了,不用多言。 贺兰鸿琰对答如流,合情合理,姑且值得一信。心中轻叹:丫头啊丫头,你把师尊吓得不轻呐! 舞寒情微愣了愣,想不到贺兰鸿琰不仅人长得肤白貌美,做人也够仗义,当真帮她掩盖用法术偷懒的事。 切入正题,靖文真君前来找好徒儿商议门下一处辖地有妖邪作祟,原本只抓样貌端正的男人,然后过两天完好无损地放回来。山上的妖邪一没闹出人命二不骚扰山下的村民,于是官府也好、小户仙门也罢皆睁只眼闭只眼。 相安无事好些年大家本已习惯,然而最近则发生了变化,短短两个月丧生十余人,但凡抓走的人再无一个回来。原来山上的妖邪皆爱美,现在却连丑的也不放过,改口味了。 玄门各家不淡定了,必须引起重视,于是派人前去查探,结果伤的伤死的死。询问活着逃回来的人在山上看到了什么,回答统一的是小白兔。再查看伤号的伤势与死者的伤痕,皆为动物的利爪爪痕。由此,作祟之物多半是它们了。 靖文真君打算让赫连淳熙与贺兰鸿琰带些门生下山打探情况,若情况属实直接把兔妖的老窝全端了。 舞寒情同意靖文真君的做法,不过嘛,锻炼机会多多益善,多一次增长一分经验,捎上来这里听教的学子们身体力行,将理论付诸于实践可以加深学习印象。 赫连淳熙有点迟疑,舞寒情那脚高脚低的做事风格靠谱吗?还有那一波刚挨过板子的伤号确定遇到危险能自保? 贺兰鸿琰一句话打消师兄的顾虑。“让他们趁此机会长些见识也挺好。我相信寒情师妹与华祯上仙会照顾好他们的。” 经过多日陶昕婷的熏陶,但凡能下床的伤号都乐意下山一观,关在无趣之地那么久再不出去放松放松,人就要憋傻啦!昨日短短一晚上哪够玩耍呀? 要下山游猎也行,众男弟子们提出一个要求。听闻舞寒情男装时特别有魅力招姑娘们喜欢,如果她愿意穿男装一展风采,同时传教撩妹技巧,大家伙儿绝对义不容辞。 云之缈的门生们差点雷掉下巴:这是什么荒唐的条件?而令他们更觉荒唐的是舞寒情居然一口答应了! 贺兰鸿琰与华祯对视一个惊骇而苦恼的眼神,双双表示:歪了一大片啊! 翠林山道,冗长的队伍徒步行来。队伍中,舞寒情最不愿招惹的季韦氶也在其列。 那夜湖心剑舞,季韦氶始终念念不忘,加上她是拒绝自己的女人中姿容最美的一个,比那雅丽端方名扬三界的梦珊仙子还要美上几分。听闻她要下山游猎,他怎能放过任何一个表现自己、追求佳人的机会? 藏身路边草丛的白绒绒的小家伙们远远望见一群风格各异的俏郎君送上门来,红亮的瞳眸扑闪出迷醉的光芒。尤其前头几个出跳的,迷炸了它们的少女心。 妙龄少女安耐不住扑通乱跳的少女心从树后现出身形。“哥哥们好俊呀,既然来到此地游玩不如来我家做客?” 少女嗓音娇软悦耳,把人听得骨头都酥了。看旁边眼神呆滞,走路差点踩空的某家傲娇公子就知道咯。 叶容嫣搭手扶住,勉强保住季韦氶不成器的颜面。嘟起水润的红唇,性感又俏皮,娇声轻唤,酥得季韦丞更找不着北了。 白兔少女走到最具亲和力的一张俊颜面前,笑得俏皮又甜美:“小公子,你长得真好看,家里有几件漂亮衣裳,你来试试呗。” 明亮的眸子充满期许地望着,满怀期待,哪里晓得对方容色亲和依旧,而说出的言语令滚烫的心寒了一半。“兔子,我既不讨厌也不喜欢。” 啊?人家好心好意盛情邀请要不要这么驳人面子? 见到她的男生扮相,手执折扇,活脱脱一位风雅公子,加上她走路的仪态简直是彻头彻尾的纯爷们与平常男子无二,难怪一帮不明真相的迷妹们会心甘情愿地拜倒在她的膝下。 再来说说小兔子,白绒绒的多可爱,性子那么温顺多招人喜欢,特别是母爱大发的女孩子。 舞寒情拒绝兔子出于曾经的生活经历,但落到叶容嫣的耳朵里就有点变味儿了,结合某花心萝卜一见美女丢半魂的性子立马联想到其他缘由。 叶容嫣不多废话,利剑出鞘刺向白兔少女:“妖精,拿命来!” 剑锋凌厉,突如其来的攻击令白兔少女来不及做出反应,剑尖逼近咫尺之际一道剑气轻松化解叶容嫣的剑招。 “舞寒情,你这是何意!” “它从未作恶,你又何须杀它?” 白兔少女心头一喜,就猜到他没那么不近人情,带着希冀的小火苗继续搭讪。 瞧在对方诚意满满的份上,舞寒情就给它一丝希望:“或许有一种兔子我会喜欢。” 兔子精满怀期许地望着她,然而简短三个字彻底碎了她的玻璃心。 舞寒情展开友善的笑容吐出三个字:“烤兔子。” 小兔子瞬间沮丧,眼眶闪烁委屈的晶莹。 “后面有一大帮人,想要玩伴自己找。”说话间舞寒情瞥了眼身后的大长队。 兔子少女彻底泄气,还是看看其他相貌不错的小公子。闪亮的小眼神转而侧向旁边的华祯,小兔爪搭上宽广的衣袖,潇洒翩翩,一看不像个难说话的。 第74章 肉包晕犬 感受到山路两旁潜藏的多道审视猎物的目光,舞寒情压抑心底多日的小恶魔冒出泡来:“这里的俊哥哥们风采各有千秋,需要玩伴的自个儿出来找!” 一语言毕,几只胆大的兔子化作人形从两边窜了出来,扑闪着纯真而明亮的眸子欣赏美男。 品鉴小会儿,其中一只好心建议兔子少女与其在这里挑花眼不如全部带回去慢慢挑,家里漂亮衣服多,也好慢慢试。 兔子少女点了点可爱的小脑袋,赞同小伙伴的提议,外面有敌人虎视眈眈,早些回去也好少一分危险。 有人信得过舞寒情,自然也有人信不过她,叶容嫣首当其冲,后面的馡涟不甘示弱道:“舞寒情,你修为高不怕与妖孽为伍随便你,可你不能让其他人陪你一道送死!” 舞寒情睨她一眼,跳过她向后面的学子们嚷道:“怕乃人之常情,不愿继续前行的尽管留下,不必勉强,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徐子诚头一个举手冒泡,馡涟以为总算有个聪明人赞同自己,谁知他开口所说的竟与之预想的截然相反。“馡涟仙子说这话是存心瞧不起我们吗?仙子若是害怕就自己先回去!” 叶容嫣同样心头一堵,再看其他弟子的脸色,没有一个怕的,反而个个充满兴奋。若非碍于自身形象及家族名声的关系,她真想放声尖叫:你们到底是来游猎的还有郊游哒! 众人于林间转悠大半个时辰,莫说上山捉妖的一行人察觉到不对劲,兔子们自己也感觉到一丝可怕的气息。 馡涟受不了这仿佛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滋味,忍不住叫板:“死兔子,你们话里话外一直在推辞这里发生的命案非你们所为,可现在呢,带我们在荒山野岭瞎转,分明是引我们入陷阱好一网打尽!” 叶容嫣帮腔道:“舞寒情,刚才我要宰了它们你硬拦着,眼下大家被这些妖怪耍得团团转身处险境,看你如何收场!” 贺兰鸿琰对女人了解不多,而眼前咋呼的两个勾起他一丝反感,淡淡给出四个字:“稍安勿躁。”随即悬空画出一道符咒打向一处。 舞寒情也没闲着,十多枚琉璃棋子同时掷出。 “轰轰轰”火焰、雷鸣响彻云霄,将无形的空气中轰炸出多道裂缝,裂纹“咔咔咔”扩张蔓延,直至连成一片形似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法阵罩子碎裂不堪已属强弩之弓,剑指掐诀,宝扇挥舞,炽焰剑气飞射四方,白霜成棱漫天飞扬。 网罩子再也经受不住霜与火的摧残,砰然崩塌化为虚无,众人眼前赫然换了一副景象,一座其貌不扬的小宅院展露其真颜。 在别人的家门前设迷阵明显有意拖延时间,想必宅子内早已另有乾坤了! 迷阵破得这般容易,合该那妖邪并没有想象中的厉害。舞寒情有点小小的失望,就盼着对手够邪带给她惊喜,缓解下多日来让门规约束的憋闷心情。 小心思刚掠过,犬吠声接踵而来,数只身形大小不一的狗从四面八方飞奔而来,俩眼程亮,长满尖牙的嘴巴大张,好像见到开胃点心一般兴奋。 “妈呀,这些狗到底饿了多久,个个都那么凶!”姚彬彦被那急不可耐的争食之势吓得一愣。 舞寒情斜他一眼:“怎么,这点程度你就怂了?刚好锻炼你的胆量。” 话归话说着,手里的活可没闲着,众人齐齐拔剑,法术随剑挥出击退一波接一波冲来的狗。 “铮”寒芒闪烁,季韦氶只身偏离队伍一剑斩杀两只恶犬,招式霸气。解决两个小妖,季韦氶回眸向舞寒情抛去一个媚眼,显摆自己的英雄本色。 孰知那美人始终关注战况压根拿他当透明,额外有个俊到碍眼的身影黏在她旁侧,实在看得眼气。 “别傻站着打,赶紧扔肉馒头!”舞寒情叫道。 一声令下,天空中还真下起了一场白软软香喷喷的包子雨,饱满的卖相与诱人的香味实足地证明了它们的美味,馋得狗狗们垂涎三尺。 饿犬们停止攻击转而去接投向自己的小点心,嘴巴“啊呜”大张咬得极准,一口一个嚼得带劲。 一只狐狸面相的小狗蹦蹦跳跳奔向白兔少女,这个角度刚好对准贺兰鸿琰等人的方向,舞寒情随手抓了件东西抛向狐狸犬,脚下不露痕迹后退半步。此时人人手忙脚乱,无人注意的小小细节恰好落入贺兰鸿琰的眼。 待东西离了手舞寒情才反应过来:“诶呀,我的樱桃肘子!”那是她近日研制的新菜式,自己还没来得及品尝呢。 闻见诱人可口的香味,小狐狸犬顾不得其他,狩猎猎物的小事瞬间抛诸脑后,调头追赶美味先! 片刻之后,白圆圆的馒头完整下肚,不管人形原形的犬妖们地上趴倒一大片,眼白上翻,瞧那半死不活的样儿估计短时间内眼珠子别想翻下来了,还有好些个抽搐着磨牙、吐气,确定不是中毒? 赫连淳熙呆圆一双芝麻眼,问道:“舞师妹,确定他们扔的是肉馒头,而非毒馒头?” 华祯接话解答:“他们扔的确实是肉馒头,只是制作者手艺欠佳,口味重了些,过酸过辣过甜过咸。” 云之缈众头顶一片黑线,这又是什么歪招斜技?再次,能把活的吃成死不死活不活的,口味重的何止一些,该重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学子们原本也好奇当时舞寒情带着他们找陶昕婷搜刮猎奇口味的菜品点心干嘛,当下见识到击溃小妖后的奇效,似乎明白了点啥。 陶昕婷相较于皮糙肉厚的男孩子要细嫩得多,游猎郊游是下不来了,所以舞寒情特地从她那里搜刮出她家俩盲厨的杰作,外加自家的俩盲厨也在,“弹药”充足。 云之缈某弟子有疑,道:“舞师叔,咱们这般作为是不是有点胜之不武?” 舞寒情道:“遇到小妖小怪的灵力气力当然要省着点花,现在无节制地花光了,后面再蹦出个大妖邪怎么办,傻站等死吗?” 第75章 贪心犬妖 舞寒情道:“遇到小妖小怪的灵力气力当然要省着点花,现在无节制地花光了,后面再蹦出个大妖邪怎么办,傻站等死吗?” 那弟子吃瘪闭嘴,听上去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转眼功夫,那只追着樱桃肘子跑的狐狸犬吐着舌头折了回来,直冲方才引走它的人奔来。 小兔妖们全体警戒,谁晓得那素来不对盘的家伙会突然间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脏水盆子被浇得还嫌少? 它倒是乖巧,隔着队伍一小段距离停住了脚,眺望的小眼神绽放光彩:“小公子,那酱肘子滋味极好,清爽可口不油腻,衔在嘴里富有层次感,能再来一个吗?” 呃呀!兔子们绝倒,酱肘子吃上瘾了呀! 姚彬彦眉目一亮:“寒情姐,早听陶师妹提过你厨艺了得,回头也给我们尝尝呗,连小妖都称赞,味道肯定不赖。” “对啊对啊,回去后再加个条件,寒情师叔给咱们做顿好吃的。” “好诶,昨晚那些好吃的我还没尝够呢!” “昨晚数你吃的最多,还嫌少,你这吃不胖的身材真让人羡慕到找揍。” “舞师叔,我们拖着一身伤痛来帮忙捉妖,你可得好好犒劳咱们,补补身体。” 赫连淳熙简直败给他们,这话题是现在该谈论的吗?你们有没有点危机意识! 如果众学子听到他的心声,大家合该会反问:有舞寒情这大佬在,需要有危机意识吗? 不就几道菜嘛,小菜一碟,舞寒情爽快答应。 晾边上听戏半天的小狐狸犬耐不住寂寞幻化人形,展露他清朗的俊颜,朝舞寒情抛个媚笑:“小公子人长得俊手艺也了得,本大王瞧上你了,留下来做我的压寨夫人。” 啊?哥舒文睿脸色微僵,仔细将狐狸犬上上下下打量个透彻。“你是公的,没错?” “没错呀。”狐狸犬笑得理所当然,转眸又眺向哥舒文睿、朗琒、及贺兰鸿琰,目光停留少许,认真地道:“你们仨也不错,给本大王当妾。” 众人算确诊了,狐狸犬不光断袖,还他妈是个贪心不足的断袖! 徐子诚指了指自己以及身后的人问道:“他们给你当妻妾,那我们剩下的怎么办?” 狐狸犬笑眯眯道:“当然给我的小妖们继续挑喽,最后挑剩下没人要的就吃了,滋补滋补。” 得,此处究竟何物作祟,真相已经水落石出。 堂堂名门世家岂容得山野小妖放肆!季韦氶高声怒喝:“混账!区区三流小妖也敢在本少爷面前撒野,敢动我的女人,信不信本少爷带人端了你的狗窝!” 听到“我的女人”四个字,叶容嫣心头一甜,以为季韦氶指的是自己,在这里能冠上该头衔的除她以外还能有谁? 华祯与贺兰鸿琰可没瞎,季韦氶刚才对付小妖时皆在放招耍帅意图引起舞寒情的注意,所以怎会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自己尚未吃到嘴的女人哪能先便宜了小妖?莫说姓季的不答应,他俩更不会答应!堂堂琉月女君、天界第一战神,你也配! 白兔少女也恼了,“臭野狗,你我双方地盘对分,我们已经不说啥了,可你们呢,屡次侵犯地界、猎杀我族,如今更是变本加厉,非但残害我们邀请的客人还要迫害无辜,最后把罪名栽赃到我们头上,好不要脸!” “族长姐姐,咱们已经受够那帮野狗的欺负,今日话挑开了不妨跟它拼一场!” “就是,冤枉官司扛这么久,老子早受够那股子窝囊气,要么拼一场要么咱们迁走!” 白兔少女思量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迁离之前先为咱们枉死的同族报仇!” 双手曲指呈爪状,指甲长出数倍又尖又利,半空随手一挠,多道爪刃似实非虚往犬妖刮去。 “孱弱小妖,以卵击石!”狐狸犬同出一爪,相比之下力道要轻得多,爪刃抨击的一刹皆化为粉碎。 一只狗几只兔子斗得如火如荼,观战的群众们不懂了,捉拿妖邪不是他们游猎的该干的事嘛,怎么精怪先自个儿窝里反呀?还有没有他们的用武之地啦? 趁兔精犬妖斗恶的空档,舞寒情已预见胜负之分,交代华祯赶快带姚彬彦等众撤离,犬妖的道行比他们预计的厉害,带着伤更不容易对付,不如顺路把晕倒的小妖一块儿绑下山去,麻烦少一点是一点。 犬妖修为高耳力极好,隔大老远与兔子们缠斗照样悉数听进兄妹二人的低语,送上门的猎物岂可说逃就逃?二来,它的狗子狗孙能不能带走得先问它答不答应! “想跑,没那么简单!”它这狗祖宗于此布置良久可不是浪费力气做无用功的! 明朗的天骤然变色,灰茫茫一片,暗淡中黑影流窜,如鬼似魅,邪风乱吼,刮得人衣发乱舞,脚底浮虚感觉整个人快失去重力要飞起来了。 “死兔子,往日里你们没少偷偷放走我们的猎物,今天本大王设阵于此,看你们怎么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救走那帮修仙的!”狐狸犬打心眼里瞧不起软弱的兔子。 兔子修为再高有何用,素来与世无争的它们攻击力弱得不能再弱,所有的兔子加起来都不够狐狸犬塞牙缝,随便打。没事还要拿人类的仁义道德那套跟它烦得没完,没实力硬要占据半座山头,麻烦透顶! 兔子少女怒道:“臭狗妖,你滥杀无辜修炼邪道,我们放人是在给你积阴德!” “我呸!”狐狸犬哼道:“臭兔子,留你们性命至今就该感谢本大王胸襟宽广宅心仁厚了!” 这边吵架,另一边符咒、银花各种法术光芒闪烁,阵法渐渐稳定下来。缠斗中的三只兔子勉力抽出身来,祭出法宝结出一个白色阵法悬立地面。 “众人带上昏倒的小妖随我下山!”华祯迅速作出判断,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容不得他犹豫。 堂堂上仙之言毋庸置疑,兔子们的清白众人亲眼目睹,毫无质疑,依照吩咐速速入阵。多耽搁一分处境则多一分危险,不能平白浪费兔子们的好意。 第76章 兔宅设伏 华祯率青之澜弟子开道以防有诈,贺兰鸿琰和舞寒情阻挡妖阵侵害,健全的弟子掩护负伤的弟子,哥舒文睿和徐子诚帮忙加持传送阵令它撑得更久些,赫连淳熙及云之缈弟子行于末尾断后,大队人马顺利通行,地上的大片“挺尸”均清理地干干净净。 中间季韦丞嚷嚷着要留下来助阵,临阵脱逃会辱没季家第一修仙世家的名声。 姚彬彦哪会猜不到他什么心思,无非在佳人面前献殷勤呗。紧迫之际,望见正好赶来的馡涟,联合素灵族一道连哄带拖,再加个叶容嫣旁敲侧击,总算把这个花心萝卜忽悠走。 传送阵消失之际,仅留哥舒文睿、徐子诚、朗琒、姚彬彦及寥寥数人特地留下协助舞寒情与贺兰鸿琰,顺便增长些见识。怕归怕,可机会难得呀! 阵法关闭,三只兔子也累得灵力耗尽,面容苍白,额头直冒豆大的虚汗,由幻化的人形缩回白绒绒的原形。 修为低没关系,打架派不上用场,但可以在别处打下手,比如:抱兔子。 传送人的那么会儿功夫,兔子们逐个败下阵来,不敌之势显而易见,倒下的小兔子接连变回原形。 狐狸犬一爪挥向渐露虚脱之态的白兔少女,徐子诚长剑戳地猛然一掀,剑气成浪逼向犬妖的攻势。 “轰”一记爆裂,剧烈震波成功阻断二者拉近的距离,将一犬一兔弹出开去。 白兔少女轻飘飘的身体于半空飞出一丈有余,好巧不巧飞向朗琒的位置。医者仁心,出于救人的意识接个正着,刚好落入朗琒的怀里。 哥舒文睿伺机抛出缚兽网,狐狸犬飞在半空不好移动位置避开,缚兽网精准地将其牢牢套住。 哥舒文睿的修为远在狐狸犬之上,犬妖不肯就擒对缚兽网撕扯蹬踹,奈何网子越收越紧,受不住咒术的压制与束缚,灵力一点一点被剥削、抽干,终于也变回原形。可即便如此,狐狸犬依旧不肯服输,对着网子又咬又扯,不懈挣脱。 哥舒文睿微微皱眉表示不解,缚兽网能让妖物镇静下来,何时多了一项吸取对方灵力的功效? “寒情,你手里的珠子……” 循着贺兰鸿琰询问的口吻,众人专注犬妖变化的目光及狐狸犬埋怨哥舒文睿的目光通通投向舞寒情,大大的问号悬于头顶。 舞寒情微笑解答:“一颗炼制的灵宝珠子,可用来暂时存储灵力,现在里面装的就是从狗妖身上吸来的灵力。” 顿了顿,转向狐狸犬:“旁人的灵力可以给你滋补,那么你的灵力一样能拿来给别人补给。”说完,灵力丝丝缕缕从珠子里有轨迹地飘出,准确输入白兔少女的体内。 片晌之余,白兔少女惨白的小脸儿恢复少许粉润,下地走路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贺兰鸿琰望了眼法阵压下后展露出来的宅院,道:“犬妖大费周章埋伏于此,宅子里必定另有文章。” 舞寒情道:“那是自然,里面肯定困着许多兔子兔孙,犬妖早嫌兔子们碍眼,找个时间一网打尽很正常。对了,这些兔子说家里有很多漂亮衣服,正好我们进去品鉴品鉴。” 姚彬彦与身旁几人不得不对她竖起大拇指,异口同声道:“寒情师叔,你可真悠闲呐!” 拿游猎当郊游,普天之下合该寻不得第二人!喔,不不不,第二人也是有滴,她可亲可爱的老顽童师父——逍海上神! 狐狸犬怨毒地盯向抽走自己灵力的家伙。舞寒情毫不避讳迎面而上,明晃晃的银白长剑“铮”的一记插在它眼前发出“嗡嗡”低沉之音。狐狸犬不禁一颤,来不及反应侧脸又传来一股冰凉。 霍然抬眼,恰好对上舞寒情居高临下的俯视,用冰冷的剑尖轻怕它毛茸茸的脸。“小狗崽,老子杀过的狗可不止二三十条,你最好乖巧些别添麻烦,否则我现在就剁了你做成馅饼烤着吃。天底下爱吃狗肉的人类不在少数,他们吃过酱烧的、白煮的,未必吃过做成点心的,有胆量你可以尝试做第一个。” 故意贴着皮囊比划的剑尖,搭配那张毒辣的邪笑,狐狸犬哪里还敢乱动,僵得跟一块冻冰块似的,有口气在尚有一丝机会遁逃,塞进馅饼里就意味着它碎尸万段了。 狐狸犬大概从未料到有一天它堂堂一届山大王会被人类赤露露的威胁,最后还他娘的怂了! 然而狐狸犬不知道的是:不管为人为妖,一旦落入舞寒情的魔爪,等同于它苟延残喘的时日不多啦。 贺兰、哥舒、徐、舞四人凌空画符各打向一方,彻底驱散萦绕的妖气,确认妖阵无法再作祟才带姚彬彦几人拖上狐狸犬一道踏进宅子。 兔子窝比预想的要整齐得多,宅子里的布置、陈设与人类居住的屋子一模一样,甚至打扫得比人类还干净。不像某些邋里邋遢的货色,给他再整洁的房间也能摊得乱七八糟,乱得跟狗窝有的一拼。 踏入宅院没有嗅到一丝血腥味,白兔少女悬着的心稍微放下,起码它们尚无性命之忧。 “砰”、“砰”、“砰”,像是撞击东西的声音从院子里的某间屋子传来。救命要紧,众人紧随兔子循着声响跑到院子查探一二。 众人凭借感知力迅速找到兔子们被囚禁的方位,所有的兔子兔孙关押在同一个房间,救起来倒算省事了。 “砰”、“砰”、“砰”,紧闭的房门轻微晃动,无奈门上扣了把大锁,里面的小雪球们撞不开。 姚彬彦随手丢出一个咒语,解个锁而已有啥难的,哪知门上的锁竟丝毫未动。徐子诚换了个咒语丢去,结果同样无效。其他弟子轮番施咒,依旧无果。 狐狸犬见他们发愁的模样忍不住“咯咯”发笑。 姚彬彦斜睨向它:“笑什么笑,把钥匙交出来。” 狐狸犬用不屑的眼神回敬他,道:“要本大王交出来可以,你们必须放了我。” “放你?做梦!” 第77章 美衣问戏 舞寒情折扇一收,道:“施了好几个咒语,你们就没看出来那锁对咒语无效?既然无效不会尝试人间的土法子吗?” 诶?“什么土法子?”好奇宝宝们求教。 接到舞寒情对自己使来的眼色,朗琒乖巧上前助教。“土法子还不简单,就是凡间的开锁术呗。”手里多出一支细簪,插入小孔转动几下,锁“咔”的一下轻松解开。 不是?就这么简单?那我们岂不白忙活啦?好,咱们也不会。 贺兰鸿琰不禁忆起当年海岛地牢,她正是这般开牢门的。 小伙伴们此刻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正如贺兰鸿琰当年所猜想的:妹子,你以前是不是当过惯偷呀? 怀疑的目光在姐弟二人身上打转,朗琒则用非常理所当然的态度解释道:“姐姐说过,学点开锁术可以预防不时之需,万一遇到钥匙遗失无法取出重要物件、钥匙被偷导致被人刁难,以及被敌人关押密室身处险境等特例情况,可以自救。” 众人长长“哦”了一声,半信半疑。 “这世上没有我解不开的锁……”熟悉的少年之音瞬间从哥舒文睿与徐子诚的脑海里划过,一时间二人只觉莫名熟悉。 房门打开,明朗的阳光为昏暗的房间带来希望的光明,小雪球们从未像今日这般渴望见到阳光。 感受到阳光的温暖,睡倒的白雪球渐渐恢复意识,苏醒过来。睁开眼看见的是它们追随的族长,族长终于来救它们啦!小家伙们蹦跶着小短腿围绕在白兔少女的裙边,激动不已。 无意一瞥,众兔子刚好瞧见套在网子里的狐狸犬,合着它跟它们一样被吸干灵力打回原形,果真天道好轮回!解气! 打量房间少许,里面的摆设更似于成衣铺子,墙壁上、衣架上挂满了样式各异的衣服,或淡雅、或清新、或浓艳、或沉厚,各有千秋的美观。不过它们有同一个特点,全是人在唱戏时才会穿的戏服。 贺兰鸿琰疑惑道:“小兔子,你们很喜欢人类的戏曲吗?” 白兔少女不假思索道:“还好,好听好看的我们也会尝试去听,但这些衣服是因为我们迷上一部叫《漫芳缘》的戏曲,回来后按照戏曲的韵味做出不同风格的服饰。” “那部戏曲中的男女主角生得俊俏,但我们也知道他们都是男的,所以时常邀请长相好看的公子回来做客,顺便穿上这些戏服哼上两句。”抱手里的兔子甲补充道。 “我们敢发誓,除此以外从未伤及过他人性命!”抱手里的兔子乙问心无愧。 它们的情况听着好耳熟啊!朗琒下意识反应过来,小眼神满满的好奇:“姐,它们的毛病跟你当年好像诶,你啥时候收的徒弟?” 朗琒想到的问题舞寒情岂会不耳熟?心思烦乱中下意识接口:“去年中元节的时候……”话接一半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啊呸!那种破日子鬼才收徒弟!” 姚彬彦几个小伙伴好似发现新大陆一般眯起缝缝眼盯向舞寒情:肯定有故事! 久经沙场的舞寒情脸皮早打磨得堪比三堵厚石墙,你们尽管看,老娘照样面不改色心不跳。顺便岔开话题:“兔子,你们很幸运,漫芳缘的两位主角本尊你们今天全见到啦。” “诶?哪里哪里?我在哪里看到的?难道在你们的队伍里?”白兔少女澄澈的眸子兴奋一亮,而下一瞬又黯了下去,流露一分失落,“此刻应该都在山下了。” 舞寒情道:“其中一个确实下山去了,可另一个还在啊。” 眼前只寥寥几人,兔子们扫了又扫,还是没发现什么不同。 舞寒情无语,用折扇指向身边的朗琒:“你们仔细瞧瞧这位小公子,生得软萌水嫩、唇红齿白、秀美可爱,多适合反串花旦扮演女主啊!” 啊?小伙伴们打死也想不到朗琒会是漫芳缘的小花旦!惊涛骇浪近乎掀过头顶心! 贺兰鸿琰双目微弹,惊讶过后很快安静下来,凭她那瞎胡闹的性子,这种意料之外的结果他应该猜到的。她能知晓主角是谁,那么扮演者定是她非常熟悉的人,而此时留下的人里与她最熟悉的除了朗琒那个义弟还能有谁? 托起抖颤的小下巴,惊讶之后转为惊喜,白兔少女追问:“那男主角嘞?” 舞寒情坦白道:“下山啦,他就是你上山时一路拽着的公子喽。” “啊?”一缕小风卷过一群眼口愣成圆形的石化人…… 恐怕姚彬彦不得不低头,承认自己眼残、见闻少、道行浅,眼力劲还不如人家小兔精呢!当年他也品过那出戏,无意中路过,瞥见戏园外标注《漫芳缘》的名字才进去看的。原以为只是同名而已,孰知,品过才知晓整部戏曲近乎还原书中的内容,当真是同名话本子改编演绎啊! 《漫芳缘》一书出自大名鼎鼎的晓画生笔下,姚彬彦最爱收藏他的作品,瞅见同名戏曲难免要好奇一观。 贺兰鸿琰这次的诧异感要比刚才少得多得多,小丫头成天没个正经,华祯经常被拉下水不稀奇。“寒情,那你在戏里扮演什么角色?” 舞寒情道:“我没上台,我在后方指挥,负责后方道具齐全完好、奏乐绝无错漏,以及防火防盗等安全事宜,我可不想毁了自己写的书。” 话及此处,姚彬彦焉能反应不过来?“舞师叔这话可是承认你就是闻名遐迩的画师晓画生?” 舞寒情不可置否。 众人还有一点疑问,她怎么突然想起把自己的话本子编成戏曲,难不成又惹了事负债累累? 诶!没法子,干架王的招牌打得太响了,欠债还钱总是旁人第一反应出来的理由。实则不然。 当年如此做是舞寒情为了给朗琒磨练脸皮,游玩途中正好路过一个生意大落的戏班子,班子里的两大台柱子,一位被别家挖墙脚挖跑了,另一位重情义选择留下独撑招牌,结果累倒了。班主花重金请来好些个有名的大夫,不同的药汤灌也灌了,不同的针法施也施了,均不见好转,众大夫通通摇头表示束手无策。 第78章 讨书溜犬 台柱子的病症每况愈下,眼看久治不愈,正逢大家开始盘算准备后事之际,或许上天锤炼,命不该绝,遇上华祯一行人。 戏班停工好长一些时日,日常开销、停业损失、人员流失,方方面面总体而言损失惨重,落魄得几乎快散伙儿了。 戏班子一面试图招募新人,一面张罗店面转让,为的就是双保险,找不到好苗子再创辉煌只好卷铺盖滚蛋喽。舞寒情他们需要找场子张罗临时戏台,双方一拍即合,顺手帮了他们一把。 遇到他们,戏班主犹如亲眼见证财神降临,毕竟从未有人见识过摆场子唱戏自个儿倒贴钱的,出手阔绰到不计血本。 戏本由华祯与舞寒情合写的,碰到专业的就让他们帮忙查阅还有没有要修改的;戏班子用坏的乐器主张全扔了,送他们新的换上;排练中动作、唱腔哪里不足的请教他们指点,干脆某些角色直接让戏班子的人顶上;戏服均由朗琒众人提供,可参考戏班子的建议改良;筹备期间戏班子的所有开销也由对方全包。 那一次演出很成功,同时舞寒情也治愈了垂危的台柱子,那人并非疲惫倒下,而是被竞争对手下了毒。 揪出凶手后,戏班子本打算把凶手送进官府,却未料被舞寒情拦下,理由嘛简单,杀人未遂未必会判死刑,关个几年就出来了,没准儿出狱后头等大事就是找他们报仇。 于是乎,涉案凶手们及其关联人员通通抓获过来,舞寒情当着戏班子的面大大方方分批拨给朗琒和众弟子当小白鼠,美其名曰:垃圾贡献他们的剩余价值促进人类的医术发展,既是为人类造福,也是为自身的罪孽救赎。 戏班子的人又不傻,看得明明白白,敢情那帮凶手不坐牢的下场比坐牢还要凄惨千百倍呀! 好一颗比大象还要巨大的安心丸呐! 贺兰鸿琰就料准了下毒者们的下场,想要有生的转机可以,除非他的手是干净的,对此事概不知情绝无牵连。 崇拜的偶像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姚彬彦脑筋一转,不好放过难得的机遇呀!俩眼眨成元宝状放光道:“寒情姐,念在咱们同窗一场、玩得投缘,以及晓画生铁杆书迷的份上,今后卖话本子的生意要不要与我们姚家合作呀?”手里特地拿出一本插图由本尊亲手绘制的珍藏版《漫芳缘》。 舞寒情道:“可以是可以,不过得等几年,我与其他商号签了契约的,做生意要讲诚信。” 姚彬彦小小的失望。 他的小心思舞寒情能懂,为家里拉生意其次,重要的是珍藏版抢手,若非他家财大气粗砸重金极难抢到手,顺便价格能不能优惠点呗。倘若生意让姚家接了去,他更可以理所应当地近水楼台先得月喽! 瞧在他诚心诚意的份上,舞寒情给予一丝希望:“以后话本子可以多画一本,半卖半送五折友情价,不能再低了。” 暗淡的小眼神重新燃起希望:“当真?” 转眼,舞寒情再浇一盆温水;“那是指心情好的时候,若心情不好,顶多八折。” 好,价钱无所谓,能保障有就行!姚彬彦乐得心花怒放。 “姚兄,你太狡诈了!”几位哥们儿眼红道,“寒情师叔,那我们嘞?我们也是你的书迷啊!” “嘿嘿,没想到我的话本子在玄门也挺吃香的嘛!”舞寒情勾起一丝兴致:“作画也是力气活,让我省点力行不行。凭你们的财力买的应当是高仿版,优惠条件与姚兄一样,如何?” 哥们几个连连点头,眉开眼笑:得了宝贝还省零花钱,划算! 区区几本书纵然倒贴也贴不了几个钱,但数量多了就变成一笔客观的数字啦,届时自己岂不得赔死?自己挖坑自己跳。 思及此,舞寒情正色道:“先别高兴太早,你们必须先发誓,今天的协议与晓画生的身份天知地知我知你们知,对外面的任何人不得泄露半分,否则你们的约定取消,此生不得好死,下辈子做狗。” “好说,好说。”有姚彬彦带头,其他哥们儿旁边照做。他们不难理解,舞寒情无非怕他们泄露出去后会有更多的书迷慕名而来向她讨要福利,收益会大打折扣的。 姚彬彦几人乖巧的表现令舞寒情非常满意,回眸又转向杵边上的徐子诚。 徐子诚被盯得一阵莫名:我啥也没说,啥也没做,更没要话本子,看我干啥? 切,谁叫他肠子直、舌头快,确定藏得住今天的事?舞寒情太清楚他的直性子了。 徐子诚抗议:“他们要的话本子发个誓就行了,凭什么我也发这种毒誓!我不干!” 话音刚落,对方正用一张明朗透着玩味的笑容对着自己,一丝危险钻入徐子诚的鼻尖。随即耳边传来“呲呲”碎音,眸子下瞥,竟有红丝丝的流光于喉咙间闪烁,眼角余光再瞧个仔细,明晃晃的匕首正架在喉咙处。 威武不能屈的俊脸一下子怂得煞白:“别别别,我现在就发誓!” “蜡烛!” 蔑视的评语、威吓不起的怂样,哥舒文睿头顶一滴大汗:画面感好熟啊! 发完誓,舞寒情才解释:“哥舒师兄的人品我信得过,鸿琰师兄涵养甚好,仙门百家的楷模,自然相信你们不会向外界透露。” 接住舞寒情投来欣赏的眼神,贺兰鸿琰回以温柔:“寒情如此信任,我当然愿意守口如瓶。” 晾地上听半天戏,狐狸犬再笨也该听出来舞寒情是母的,她竟敢伪装男的欺骗本大王,人类果真狡猾,探知我喜好,然后煞费苦心投其所好、蓄意勾引。好一出阴谋诡计,无耻! 倘若它的心声让舞寒情听到合该更无语,死野狗想入非非些啥呀,拜托,搞断袖的可是你诶! 众人带着一群小雪球意欲离开,刚走到庭院中央,天色顷刻间暗淡,妖风四起,黑雾流窜,时不时向活物发动攻击。 哥舒文睿顿感缚兽网轻了许多,仔细一瞧,网兜里空空如也,狐狸犬居然逃了! 他们都疏忽了一件事,狐狸犬设下的妖阵犹在,又于此布置良久,定有后手。 “水性杨花的丑女,你跟其他男人眉来眼去暧昧不清就算了,竟敢假扮男人诱惑本大王使美人计谋害我,不可原谅!”飘荡的嗓音从天空冲舞寒情吼来,寻不到确切方位。 第79章 悔之烙印 哈?舞寒情觉得莫名其妙,那条狗脑袋抽风了不成,哪门子的脑回路! “死狗,滚出来!不许你诬蔑姐姐!”朗琒一尺子挥向天空,所过之处击散几缕飞窜的黑雾。 狐狸犬哼道:“臭娘们,也不瞅瞅自己长的啥丑样子也好意思勾引本大王,老子年轻着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老,跑来老牛吃嫩草!” 岂有此理!舞寒情心里连骂十几声,额头、眉头、拳头、脑门顶齐齐爆筋。“我呸!笨狗蠢狗狗杂种,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张口鼻歪斜、脸皮皱巴巴的尊容,凭你这惨不忍睹的破卖相也配入本座的眼!” 一句话回敬完,众人仿佛真真切切地看到她瞳仁、后背燃烧着的浓烈怒火劈啪作响,似要燃尽这片荒野。 舞寒情最引以为傲的美丽容颜没有人可以质疑!很好,非常好!没见识没文化山郊僻野的狗杂种,恭喜你成功惹毛了老娘,想死没那么容易! 任何骂名她都能忍,唯独容不得旁人诋毁自己的美貌,谁敢触她的逆鳞,她定将“后悔”二字深深印刻在他的灵魂与肉体上! 宝扇猛挥,寒霜狂舞,“嘭嘭嘭”几间屋子刹那间冻裂成冰渣子。 舞寒情炸毛足矣理解,然而万年安泰祥和的盛世俊颜换上一副冷眉厉目是众人极为罕见的。 炽烈火球无情焚烧,“轰轰轰”一排房屋灼烧成黝黑焦炭,不过须臾,莫说砖瓦废墟但凡能藏人藏物的地方全部化成灰渣渣。 压制妖阵的众人心底傻愣一叹:火气怎么比当事人还旺盛呐? 狐狸犬藏无可藏,显露化成人形的真身所在。未等它来得及做出反应,凌厉剑气捕捉而来,如牢笼一般将它囚困于内。 剑气飞窜速度之快非狐狸犬那点道行可以比拟的,也就抿口茶的功夫,剑气已在它身上划割无数道伤口,挑断各处经络。皮开肉绽的画面瞅得旁人胆战心惊,纵使斩杀妖邪形同砍萝卜的游猎修士也有些揪心不忍。 “咚”狐狸犬彻底没了反抗之力坠落跪地,舞寒情捏住它下巴,一瓶药水强行灌入它的嘴里。 药物立竿见影,腹中立刻掀起一波翻江倒海,肠子、胃袋仿佛揪到一块儿或拧或绞,痛楚难忍。狐狸犬捧着肚子倒地上直打滚,疼得不停撞树撞墙撞石头,直到一颗亮闪闪的圆珠子骨碌碌从它喉咙里吐出来才缓解少许。 咒术一挥,地上的内丹准确滚到姚彬彦的手里。明明他们全是拖后腿的修为,最后敢壮着胆子留下来帮忙,舞寒情必须承认他们勇气可嘉,故此这便是给他们的嘉奖。当然,奖励并非白拿的,回头那些狗子狗孙将交由姚彬彦卖给专做狗肉生意的商贩子。 舞寒情居高临下地俯视地上再无力气叫嚣的狐狸犬,性感的唇勾勒阴邪的弧线:“少了内丹护体,不知我手里的新药顺着你的伤口渗入血液会有如何反应?”正说着,一只精致的小药瓶把玩于手中,“放心,我不会立马要了你的命。” 狐狸犬浑身凉了个透彻,想哭却哭不出来,悔得肠子那个青啊!挣脱缚兽网后就该立马跑路的,如今恐怕真要落得比碎尸万段惨痛千百倍的下场。 药水垂直滴下,落在它残破不堪的皮肤上,顺着伤口流入经脉的刹那,刀剐之痛传遍全身。 “哇啊……”青山上久久回荡着比杀猪凄惨一百倍的凄嚎。 等候山下的学子们个个听得扎耳,时间久了,难免生出一分担忧,赫连淳熙望向华祯,“他们没事?” 几个与姚彬彦玩得熟的弟子先问出了口,迟迟不见好友人影生怕那狗大王使诈令贺兰璃辰、哥舒文睿他们着了道。 丹之霞的弟子则宽心得多。“别自己吓唬自己,那条野狗还不配让舞师叔拔剑呢!” “岂止啊,张开感知力都嫌浪费!” “放心啦,你们该担忧的是那条狗别没事得罪舞师叔,回头肯定死得惨不忍睹。” “真的假的?”有人质疑。 “要不要说那么夸张?” 双方唏嘘之时,青丘两只眼尖的小狐狸大老远望见某张铁青的脸赶紧把捧手里的小狗丢出,一记闪步躲到青之澜弟子身后。 有弟子不解:“你俩干嘛,见鬼啊!” 一狐狸比个禁声的手势,轻声道:“你们瞅瞅舞师叔的脸色,再想想那狗大王长的啥样的脸,我们怕戳在前头会被当成它们的远房亲戚给炖了。” 呃……不至于? 当然至于,舞寒情御剑而下,绷着一张怒气滔天的黑脸喝问:“那堆拖下来的狗杂种呢!” 所有人浑身怵然,颤抖的手齐齐举出灵兽袋。舞寒情大致扫了眼,冷声道:“非常好!剖去内丹,拔光犬牙,通通卖给狗肉贩子!” 啊?生剖啊,会不会很痛?众学子默默同情起犬妖来,碍于惧怕心理不敢发声替它们讨价还价,从轻发落。 转眸,众人瞄见他们身后的姚彬彦,手里捧着伤势极重昏死过去的狐狸犬。 旁人怕,赫连淳熙不怕,嘴唇微启正欲发言,但有人抢先一步。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宝贝师弟。“听到舞师叔说的话了吗?把犬妖全部交由姚公子他们处置。” 妖兽若卖给有名号的商号能换取更多的银钱,爱财的舞寒情应当晓得这一点,想必狐狸犬恼得她不轻,宁愿赔本也要它们的狗命! 贺兰鸿琰温柔揽上舞寒情的肩头,纤长的指抬起她的小脸儿,绽放治愈的笑容:“该罚的都罚了,也该消气了!一群不辨美丑的无知小妖罢了,何必与它们计较,真气坏自己不好看了,岂不中了它们的套?” 仰视眼前俊美的脸庞,心头的憋闷气须臾间消去大半,一双眼变成桃心状而不自知,“有道理。” “游猎一趟,弟子们伤的伤乏的乏,不如找个地方稍作休整再回山,好不好?” “好。”迷糊女顺意应道。 另一头的季韦丞望着俩人的甜蜜画面,心里头跟惯了十坛老陈醋似的酸得掉牙、酸得苦涩。混小子,你不是不碰女人嘛,干嘛霸占本少爷的女人! 第80章 赠诗雅斗 他俩的暧昧画面,头回见是惊奇,第二回见惊奇依旧不减。赫连淳熙又想动作,华祯抢先做出反应:“赫连兄,鸿琰好歹是飞升的上仙,修为卓越无需挂心,不如分一些给小辈。”说话间,不时向朗琒使眼色。 朗琒会意,跑上来配合华祯一左一右把赫连淳熙架走,顺便招呼一帮愣小子下山去。机会嘛,多多益善。 宽阔大街人头攒动,小摊叫卖,门店揽客,好不热闹。 画荣轩,当地最大的诗画楼,文人墨客最爱汇集之地,不定期会搞点小比试让学子们互相切磋文墨,琴棋书画任君挑选。 既然有比试,那么楼里的才子佳人必不会少。这帮弟子不是要学搭讪妹子的招嘛,机会送上门,路过不错过。于是乎,一帮没正经的弟子们跟随舞寒情进去凑热闹啦。 云之缈上下全傻了,季韦丞也跟着傻了:她还真教啊? 可不嘛,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教一群青瓜蛋子搭讪年轻姑娘,画面实在难以想象。 今日楼里的题目大致分为三类:听曲猜文、看画猜诗、以及阅文作画。 踏入楼里不能一上来就勾搭姑娘,总得先流露点墨水打打掩护,否则太醒目了,一看就像进来图谋不轨的。 贺兰鸿琰选择听曲猜诗,舞寒情选择阅文作画,季韦丞自诩才华横溢趁此机会大展一番拳脚,于是选择看画猜诗,而这应该是三者之中最简单的。其余人随华祯与赫连淳熙上楼坐着静观好戏。 贺兰鸿琰擅长音律,凭借曲调中的意境品味所含之意,从而猜出对应的诗作,一猜一个准。 舞寒情擅于绘画,身份从未公开,可“晓画生”的名号那么多年不是白顶的,极好地勾绘出诗、词、文、赋的内涵。 至于季韦丞,十首诗词猜对一半,其中三首稍有难度。楼上观众心曰:这水准还不及咱们呢,太忧伤了。 季韦丞大概也觉得自己发挥得不够好,又挑了首诗作画。可惜有舞寒情珠玉在前,他的作品就显得不够看了。好在他总算有点功底,不至于像绣工差的手艺人那般把鸡画成鸭。 正如舞寒情所料,展露头角后许多姑娘们的目光纷纷汇聚而来,时不时指指楼下样貌俊美出尘的公子,掩口轻语,脸上尽是羞涩的嬉笑。 “楼下的两位公子好俊耶!” “那位擅音律的公子简直美得比潘安还潘安,不知是哪家的名门公子,婚配没有。” “那位气宇轩昂的公子画得一手好画,将来必成大器,选他倒也是个好郎君。” 言谈之中没有一句是分给季韦丞的。 此时莫说楼里的姑娘们为贺兰鸿琰与舞寒情着迷,一同来游猎的女弟子们也折服了,甚至差点忘记舞寒情实为女儿身的身份。 季韦丞心塞,自己可以输给瞧上的女人,但不可以输给那个长得招蜂引蝶、娘里娘气的臭小子! 时机差不多了,舞寒情环视一圈好挑个目标。恰逢此时,某道一句言辞一听就觉反感的男音送上门来。 “姑娘别走啊,今晚与本公子对酒当歌,共度良宵,如此风雅之事有何不好?” “你放开,我不认识你干嘛要跟你喝酒,登徒子!” 女子试图甩开,而男人的力量远胜女子,牢牢钳住不肯撒手,今晚吃定她了。 哟!机会送上门,不用白不用。 猎物想跑跑不掉,她若敢吭声他就敢更大声地吼,说她是自己的媳妇,看她如何正名,男人讲的话才叫分量。男子早盘算好了,正得意之际,一把扇子横空飞来,“啪”的一下打掉他的咸猪蹄子。 “嗷……”男人吃痛,不得不松手,猎物趁机挣脱逃到一边。男人顺着扇子迂回的方向目光恰好落到舞寒情头上。碍于人多,说话不宜太张扬:“阁下这是何意?” 恼怒的双眸狠狠瞪来,男人正好将他鼠目猴腮的黝黑尊容转了过来,颜值已经够煞风景了,鼻翼旁还生一颗长了毛的大黑痣再添一笔猥琐。 舞寒情吸口气缓缓,“没其他意思,就想送你首诗而已。”下山时赏了一路的美人好不容易恢复的心情,一下子又沉了八折。 “本公子英俊潇洒,你且道来听听。” 舞寒情强忍腹中的一丝不适,保持礼貌地微笑:“今日诗楼漫步,鼠眉丑男装酷,呕吐,呕吐,模样甚是叫人心猝。” “哈哈哈哈哈哈……”全堂哄笑,即使极其注重休养的云之缈亦忍不住轻笑。“就这尊容也好意思说自己英俊潇洒,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自信,这首诗形容得太贴切啦!” “你……”鼠眼男气极,一时间找不到词骂回去,恨得直咬牙:“臭小子,我要与你比试!” “好啊,就用你最得意的画作来比试,题目随你出。”舞寒情特地用折扇指了指“阅文作画”的方向,让对方先见识下自己的画作。 鼠眼男一眼望去不得不震住,那几张画作的水准竟不亚于他,可他绝不会轻易认输,山水画算什么,他真正拿手的是美人图,在这一带能超越他的寥寥无几,稳赢。 “时间一炷香,各自画一张美人图。赢了,你必须向我磕头致歉!”鼠眼男昂首挺胸,好像已经赢了一般。 “如果你输了又当如何?” “我不会输。” 舞寒情淡笑:“别把话说得太满。假若你输了就把全部家产分给被你糟践过的二十三名女子如何?” 众人哗然,此言何意? 鼠眼男体内血液一阵翻滚,仿佛一层巨浪高高掀过头顶,他做事向来利落干净,无人能知,眼前之人明明头一次见,怎么可能知晓?转念,转眼立刻平复下来,没准是他瞎猫拖到死耗子蒙中了。 “我若输了,罚酒三大碗。”鼠眼男说话时口气明显软了几分,不知是真的做贼心虚,还是看着对方也成竹在胸的架势少了些底气。 “成交。” 听到有好戏上演,楼上雅间犯懒的美艳女子也来了精神,走到回廊斜倚柱子观摩楼下的情况。当美目顾盼到修长的俊影上,不由停顿:是他?好久不见。 第82章 佳人念美 明艳女子正欲搭上画的手蓦然顿住,眸光望向后方的音源。 “这幅画我也觉得画得挺好,舞公子不如赠与我。”贺兰鸿琰浅笑如柔风,让人不忍心拒绝。 舞寒情压了压莫名乱跳的小心脏,镇定道:“这幅画仍是欠了几分神韵,送便送了,贺兰公子若是也喜欢,回头我试着再画一幅更好的给你,可好?” 贺兰鸿琰容色不改,应道:“好啊,我等着。” 见机,明艳女子利落把画收起,欠身礼谢,该做的趁早做了,免得俩人反悔。 见贺兰鸿琰回答认真的样子,舞寒情脑袋一白,为何隐隐有种把自己给卖了的感觉? 又某声女音认出谪仙美图的画风:“那不是晓画生的画风嘛!” 楼内所有目光再度齐聚到舞寒情身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检查个透彻,无不似在说:这货是真是假? 万众瞩目的眼光舞寒情早受惯了,既然有人识货猜中了,她不妨大大方方开门见山,正儿八经道:“在下乃晓画生第十七代传人。” 众人恍然,难怪鼠眼书生会输,此刻而言亦是他输得其所,技不如人很正常,没啥大不了的。 姑娘们得到确认,莹亮的大眼睛纷纷扑闪出崇拜的光芒。“公子才貌双全,能否与我们喝杯茶,探讨一二?” “好啊。”舞寒情一口答应,“小姐们请客,在下付账。” “哇喔!”女孩们惊呼,好大方的公子呀!姑娘们对眼前的俊公子简直越看越顺眼,越看越着迷,俩眼睛不自觉眨成粉红大桃心。 楼上的求学者们不得不为她竖起佩服的大拇指:好大的手笔啊!有魄力!这招咱们收啦! 临走之际,舞寒情可没忘了鼠眼男的赌约,小二哥依照吩咐端上实打实的三大碗烈酒,所谓的大碗乃堪比脸盆盛汤用的大汤碗。酒香醇厚,掩不住四溢的浓浓烈性。 鼠眼男当即呲牙跳脚:“臭小子,你存心耍我呐!此酒性烈劲足,一杯就够受的,你居然用汤碗来盛,天底下有谁是这般喝酒哒!十来斤的分量灌下肚,我还能走出去嘛!” “当时你亲口说的三大碗酒,一没说用多大的碗,二没说喝什么样的酒,难不成现在想耍赖?” “你!”鼠眼男闷掉,又有一丝庆幸,幸亏自己有颗聪明的脑袋,没有信口胡言“任凭处置”之类的豪言壮语,否则非得让眼前令人俩眼充血的鬼小子耍得团团转不可。 众目睽睽之下,鼠眼男不好反悔,只得硬着头皮将三大碗酒灌下,一滴不剩。他酒量虽好却非酒缸投胎,脚下蹒跚踩虚,脑子里一片恍惚,感觉跟飘起来似的,身形一歪刚好摔倒洮磊的臂膀。在舞寒情道破他的罪行时,洮磊便可领会此人命不久矣。 女孩们这会儿更佩服舞寒情的胆识啦,纷纷盛情邀请。 眼睁睁看着别人让姑娘们簇拥着,有人羡慕,自然有人眼红嫉妒,冷不丁朝被一群女孩拉上楼的背影酸溜溜地丢出一句“娶妻娶贤不娶貌。” 醋劲十足的酸话谁听不出来?明摆着暗讽舞寒情让美色迷昏了头脑,顺便触触她的霉头,回头别让女人卖了还在替她们数钱! 舞寒情想也不想接口回讥一句下联:“送你丑女要不要?”附送丑女图一张。 丑女像三下巴,让肥肉捂进去的绿豆眼一大一小不对称,鼻孔粗大,完全媲美女版猪八戒。“哗啦啦……”全场呕吐一片。 舞寒情嗤之以鼻:切,叫你们装,在姑奶奶面前通通原形毕露!哈哈。 该举止如果在贺兰鸿琰眼里是顽皮,那么在情人眼里就是风趣幽默,姑娘们的少女心更迷醉了! “公子好风趣,书香画美妙笔生。”上联出。 “纸醉金迷红颜娇。”下联对。 季韦丞上一秒还在嫉恨贺兰鸿琰仗着自己花容月貌诱拐他的女人,现在的念头只剩下自惭形秽,哄女人的路数比自个儿还厉害,不好追啊!瞪了贺兰鸿琰一眼,率先甩袖上楼,此时也唯有叶容嫣能为他顺气。 贺兰鸿琰满不在乎,本该拦着点,转念则觉得小丫头那样闹腾也挺好,正好给不自量力的人竖一堵高墙,趁早知难而退。 望着对面歪文斜诗相谈甚欢的那头,赫连淳熙坐不住,得赶紧打住,回头别把云之缈的门生给一道带坏了。 刚有动作却让华祯拦下:“赫连兄莫急,你瞅瞅咱们青之澜的弟子哪个歪过?况且她现在只是履行承诺而已。”瞟了瞟后面正学得认真的学子们。 “……”赫连淳熙认栽。罢了,就当给自家门生长见识。 楼上厢房,里面的布置是楼里最奢华的,空气中弥漫着扑鼻的浓香。 明艳女子把画摊开,细细品味,今天拿回来的要比当年收回来的更美些,她的心都酥了,良久才不舍地收回目光,命人拿去好好裱起来。 松散的步子走至窗边,望着下方渐行渐远的仙门子弟,眸光不偏不倚投向自己心心念念八千余年的俊影:俊哥哥,你的美依旧如昔。 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于人海之中,明艳女子形貌微变,美丽容颜更加楚楚动人,足以迷倒大波痴心汉。 谁都料不到眼前这位明艳娇可的佳人竟是天君也不好轻易得罪的魔尊的嫡亲妹妹——魔族公主烯滟。 回程途中,赫连淳熙与贺兰鸿琰并肩而行。 “师弟,你今天心情极好,可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的确。” 能捕捉到一丝舞寒情的心思,心情怎会不好?说起来还得感谢姚彬彦那份执着的八卦精神。 白兔少女为感谢众人的搭救之恩,特地掏出自创的爪功武谱作为谢礼。 适才兔妖对战犬妖的场面众人皆看得一清二楚,同样使的爪功,犬妖的可要比兔妖的锐利得多,兔妖的则显得软绵无力,处处被压一头。 捉妖杀怪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谁敢拿软棉无力形同挠痒痒的功夫去赌自个儿的小命?彼此间推辞来推辞去,也只有舞寒情敢接下,因为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酸劲上,她可还惦记着蹂躏狗崽子们呢! 第83章 恶习传染 下山途中,姚彬彦依然惦念着打听舞寒情曾经犯过的病,其他好奇宝宝皆扑闪着瘆人的星眸死死咬住朗琒。 一滴大汗悬于后脑。片刻后……好,朗琒败了,娓娓道出实情。 四千年前,舞寒情对某个类似人物传记里的角色颇为欣赏,那位人物棋艺高超,人也长得美,于是乎,她会找棋艺过关模样俊朗的男子装扮成他的样子,然后再画下来,仅此而已。 然而四千年前回仙门报到前夕,舞寒情喝醉了酒,在梦里遇见一位紫发飘溢、样貌极美极雅的美人后,这找人装扮的毛病就自然而然地好了,之后极少再找人装扮角色。 舞寒情正气得慌,脑袋里只顾着惩处狗崽子的小命,待她留意到的时候,朗琒已讲得差不多了。提及此,朗琒所述的仅为缘由之一,其二许是想找人扮成当年失明时遇到的哑巴少年。只是时间久远,两条缘由已然混淆不清了。 姚彬彦他们的话毫无遗漏飘入贺兰鸿琰的耳朵,难得健忘丫头没将自己忘个干净,总算是个好消息。 回到云之缈,舞寒情不得不面对一堆未抄完的规矩,头疼啊! 玩闹归玩闹,该认罚的舞寒情绝不会耍赖皮,非常自觉地按时来书阁抄写,所以无需派人特地盯着。 而这刚好给了她早点解脱的机会。反正贺兰鸿琰有意放水,索性大胆地左右开工,歪咒斜术用到极致,加上他还给自己的作业,本需六七日才能抄完的山规仅仅两日即可完成。 正高兴着大功告成,贺兰鸿琰极“适时”地出现在舞寒情面前,轻柔的笑容仿佛严寒千年的冰山雪原也会融化。 贺兰鸿琰刻意凑近她身前,好似慈爱的哥哥一般柔声道:“寒情,你可是答应了要与我临摹字帖的,不会反悔?不然的话,若师父发现端倪,我唯有如实禀报了。” 不知不觉间,彼此已近在咫尺的距离,放大的俊颜美得无可挑剔。 舞寒情脑袋晕乎乎地应了声“不会啦”,完全忘记如何去思考,甚至忽略掉自己“扑通扑通”节奏乱套的心跳。 见小丫头在自己手里跟个乖巧可人的小猫似的,贺兰鸿琰非常满意这个效果。话说,他是不是该感谢华祯极力推荐他使用美人计呀? 接下来的几日舞寒情如约而至,安安分分地坐下,一笔一画慢条斯理地写字,态度端正,就像个听老师话的好学生。 贺兰鸿琰则是一位极富有耐心的好老师,不仅讲课好听,更愿意手握着手言传身教。 有时,舞寒情亦像个提线木偶似的任由贺兰鸿琰摆布,只因为对方凑得太近,晕得她忘记如何去写字。美人当前,她还有心思练字嘛! 云之缈,绝尘阁。 镜子里映现出书阁内的情景。 镜中的一男一女姿态固然规矩,可终归挨得近了些,两个人都快贴上了,活脱脱一对甜蜜小两口。 靖文真君立于镜前,望着镜中的画面忍不住打颤,简直吓飞他半个魂儿。他不反对自家的宝贝弟子与女子谈情说爱,可他喜欢谁不好,偏偏瞧上那个凶野乖张的丫头,老天是要废了他含辛茹苦拉扯大的明珠吗? 靖文真君心急如焚,恨不得此刻穿过镜子立马隔在两人中间,把他们的距离扯远点,近几天他可没少补课关于舞寒情的荒唐事迹。 赫连淳熙素来与师弟要好,自打舞寒情上山后,贺兰鸿琰的变化他全看在眼里,不论她做何事哪怕瞎胡闹也站在她身边,与以往的他一反常态。 今时最炙手可热的梦珊仙子也未能入得师弟的法眼,舞寒情性子野烈,除了容貌漂亮点、修为高点凭什么能让完美无缺的师弟为之倾倒?难不成有前尘恩怨? 思及此,脑中灵光一现,前尘恩怨?难道说她就是当年救过鸿琰的红发少女? 望着师父着急的模样,赫连淳熙从旁劝道:“师父莫急,师弟做事向来掌握分寸,或许他是在报恩而已。” 靖文真君狐疑一瞥:“报什么恩?” “当年师弟在凡间遇害的救命之恩。” 与其说靖文真君火气大不如说他心急,道:“淳熙,你自己瞧瞧他的样子,那像是报恩的样儿吗?报恩就必须以身相许不成?” “师父……”赫连淳熙还想再劝,偏偏一时间想不到词儿。 “唉!”靖文真君甩袖哀叹,“罢了罢了,反正过几天那丫头也该走了,我再收收他的心。” 正如靖文真君所言,再过不了几天上山听教的学子们就该各回各家了,可问题来了,下山前的验收考试该咋办? 一帮学子们光在房里一边火烧眉毛急得发愁,一边又没心思看书复习功课,宁可发呆浪费时间也不愿多看一字。思来想去没法子了,看来只有借助外力了。众人灵机一动:或许她有办法! 姚彬彦他们所谓的她当然是陶昕婷最敬佩最推崇的她了,而她对付不爱学习的猴崽子学生有的是办法。 早在罚抄戒规之前,靖文真君已然默许舞寒情不必再来听课了,眼不见为净,传教起来心里踏实多了,总算没个打岔的。一个嫌教得枯燥不乐意听,一个嫌作息习惯太差不乐意教,正好皆大欢喜。 可惜舒坦日子没过几天,靖文真君又皱眉了,怎么来受教的学生坐姿东倒西歪不说,脸上还鼻青眼肿,更有明目张胆趴倒打呼噜的?果然恶习传千里啊! 好在他自家的门生未受影响,循规蹈矩恪守礼节,总算得到一点安慰。 近日来山上很不太平,耳边时常能听到“乒乒乓乓”的轰响,云之缈门生颇感好奇,决定一探究竟。听源头像是从青之澜借宿的庭院那边传出来的。 刚迈开几步,两道阴影飞了过来,俩门生均未来得及反应,眼前画面一晃就换成了蓝天白云,“咚”的一下生生让人扑翻在地。 另一道阴影树上挂了一挂,由于重力及惯性作用折断几根细枝笔直掉在三人身上。 底下的俩门生胸口一阵翻涌,要不是树枝的阻力渐缓掉落之人的冲击,他们可真要被砸得喷血见阎王咯。莫说“救命”俩字生生卡在喉咙口,连喊疼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你们两个快起来!”后边的两个门生上前两步正欲把掉落的两个人拉开,哪知头顶又多一道阴影。有了前车之鉴,二人反应及时齐齐向两边躲开。 第84章 验考纵酒 “咚”某个倒霉人影重重地与大地来个亲密拥吻。仔细观察三人的状况,如果方才俩货是让人给抛出来的,那么后来的就是被炸出来的,灰头土脸,蓬头散发,脑袋还冒着几缕烟,狼狈之极。 望了望周边确认再无重物掉落,把人压着的两个赶紧从底下人的身上滚下来,帮忙扶起地上两位正白眼冒星星的门生。 “你们仨做什么呢?闹偷袭吗?” “没有没有,我们温习功课而已,就是舞师叔的法子粗暴了些。” “据说这叫什么魔鬼式教育法,温习效果特好,我们扛得住。”被炸飞的某位仁兄悲壮而坚毅。 瞧对方一个个的狼狈样,俩门生足下不自觉后退一步,心道:确定只是粗暴,而非残暴? 人砸完了,上空又飘来空灵的女音,听起来三分严厉:“人呢!还不死回来背书!” “马上回来!”三人异口同声,捂住痛处一瘸一拐返回庭院。 俩门生一副见鬼似的寒栗表情,什么胡来的温习方法,能有用吗? 管他有用没用,总算这一趟没有白跑,同门也没有白白挨砸,合着那些弟子青一块紫一块的伤是这么闹腾出来的。 三个背影渐行渐远,而他们的对话照样清楚传来。 “喂,你俩走慢点,我的腿麻着呢。” “麻你个头,你下面起码还有俩‘垫子’呢,诶哟,我的老腰啊……” “瞎叫唤啥呀,你们不过是弹出来的,我可是被炸出来的,哪儿哪儿都疼!” 教学方法有用没用不是云之缈说了算,而是实际效果说了算,几日后的考试自见分晓。 众门生与靖文真君通通见证了奇迹。比起往届的成绩,此次考试的不及格居然创了新低!尤其经过舞寒情摧残的竟无一人低于乙下,难得呀!本有几个他还不看好来的。 至于舞寒情本人,成绩甲上,青之澜弟子的成绩同样挑不出什么毛病,最难能可贵的是成绩真实可信,断无作弊之嫌。 对此,靖文真君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不知面对舞寒情的态度该笑还是该哭。 千盼万盼,学子们终于盼来下山的日子,心情如获大赦一般阳光灿烂,今晚必须肆意逍遥一番,一醉方休。 福味楼,当地鼎好的酒楼,菜色好,酒更好。依照当时约定好的,舞寒情早早打点好一切。 众人享受着满桌子的美味佳酿,不亦乐乎,简直如置天堂。大约近半的菜色出自舞寒情之手,将承诺履行得实实在在。 “哇,这道杨梅酱肘子好吃!” “芙蓉蒸鱼片口感清爽,好吃!” “小金鱼可爱又逼真,面皮晶莹剔透,好看极啦!”姚雨萌同赞。 云之缈虽好,无奈那伙食的古怪口味实在不敢恭维,也只有在用膳的时候众人才会生出好好修炼尽早辟谷的念头。当然用完膳后又将这份难得的“上进心”抛诸脑后啦。 坐下来一道品尝菜色的云之缈门生必须低头承认舞寒情的厨艺确实挺好,口味比山上的好太多了。 云之缈会跟姚彬彦一众碰到一起纯粹顺路下山采办罢了,当然贺兰鸿琰极乐意与他们一起。 季韦丞为何跟随其中,缘由无需多问,动动脚趾便可猜到,无非为了追求美人儿呗。 徐子诚对传闻里的奇葩师叔图个好奇,硬拖着同门留下凑个热闹。出都出来了,在外头多逗留一两日没什么要紧的。丹之霞与苍之尘互相交好但不代表经常见面,哥舒文睿甘愿留下多看她几眼,哪怕远远的一眼也好。 馡涟自见舞寒情的第一眼起就认出了她的本来面目——宫琬霜,无论相貌亦或脾性与当年一样,从未改变。现在暴露身份尚早,另外她才不要跟情敌同住一个屋檐下,于是率素灵族等众早些离去。故此,今晚没那口福喽。 整座楼里楼上楼下坐得满满当当,酒过三巡更是热闹。陶昕婷便是其中最不消停的,有她起头就别指望一帮乖孩子能安分到哪儿去。什么划拳呀、行酒令呀,一样别想逃! 姚彬彦微红着脸,提了壶酒坐到舞寒情一桌,“寒情姐,听闻你行酒令不赖,与我比划一局如何?” “好啊。”酒醉的粉晕同样爬上她的双颊。 “一点点、哥俩好、三多多、四喜财、五魁首、六六顺、七巧七、八匹马、你喝酒啊、十全到。” “哈哈,输啦输啦,喝酒。” 醉酒之后,就连乖巧的朗琒也不例外。 “一只青蛙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扑通,扑通,跳下水;两只青蛙两张嘴,四只眼睛八条腿,扑通,扑通,跳下水;三只青蛙三张嘴,六只眼睛十条腿,扑通,扑通……” “错啦错啦,三只青蛙十二条腿。输啦,喝酒。” 晾边上的季韦氶瞧似美人在怀,乐在其中,可那双活络的眼睛不时朝姚彬彦的方向瞄去,巴不得把人替换下来取而代之。 “公子,好酒量,奴家好困……”季韦氶在外寻花问柳惯了,叶容嫣自然是他的手下败将,双颊的娇粉更添她的妩媚之姿。 只惜季韦氶并非感情专一之人,已经吃到嘴边的哪有锅里的新鲜,何况对方的韵味比起眼前的更香更浓,甚至比梦珊仙子还多一份韵味,一股少有的辣劲儿。 比划几局,姚彬彦今晚的手气似乎不错,输少赢多,就是酒量需要再磨炼磨炼,几碗酒下肚,视线愈发迷糊。 由于曾经做生意的关系,舞寒情的酒量早锻炼出来了,只因喝得太多,此刻倒和姚彬彦半斤八两,眼前的景物全在打转,包括晃晃悠悠走来的季韦丞。 “舞姑娘玩得可还尽兴?要不要与我再比划几下?”今夜人多,季韦丞不会做什么歪念之举,但并不妨碍他制造机会拉近距离。 “寒情,你已经醉了,不宜再喝。” 好听且温柔的嗓音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朦胧中,面前修长的身影与梦里呈现出的紫发美人的轮廓完美地重合到一起。 “美人哥哥。”纤细的玉指指着季韦丞,娇俏的脸庞愣了一愣,笑颜再展,迷离而痴醉。“我听你的。” 人家喝得正欢呢,没事劝什么酒啊!季韦丞以为舞寒情同意自己的看法,自信地迎了上去。凑前两步,不忘朝贺兰鸿琰斜视一眼:瞧见没有,她认可的是我,不解风情的家伙。 正得意之际,孰知舞寒情竟一把将凑近的季韦氶霍地推开,“起开,别妨碍老娘欣赏美人儿。” 一言飙出,好几个尚存一丝清醒的弟子反而清醒几分:什么情况?怎么听着像某些调戏良家妇女的男人该讲的话呀? 这个问题,云之缈众同问。 第85章 一指昔缘 局势突然来个大反转,季韦丞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孰知,贺兰鸿琰不管如何做想,连一眼都懒得分给他。 贺兰鸿琰温雅一笑,足够酥倒大片少女心。凑前两步顺势将晃晃悠悠的倩影揽入怀里,温柔的嗓音在心仪女子的耳畔轻语呢喃:“要不要让我送你回房?” “好啊。”舞寒情乖顺回应。醒着的时候就免疫力欠佳,现在脑袋醉得晕乎乎的,面对美人更没啥招架之力。 赫连淳熙更未料到宝贝师弟不单这么说还真这般做,将舞寒情打横抱起,稳步送上楼上的客房。 堂下不论清醒的还是半醉半醒的均忍不住揉揉眼再睁开,确定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试过几下,画面依旧,还真没瞧错! 某双夹着鸡翅的筷子吓得一松,掉回碗里。 藏于袖中的拳头紧紧握起,季韦丞发誓:我想要的女人谁也别想得到! 有理想是件好事,但季韦丞从未想过心心念念的女人从来不是他可以肖想的,人家早在八千年前就名花有主啦。 又正如昔年的舞寒情,何曾晓得自己竟因为亲手所绘的妙笔丹青而丢了小命,最终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即便没什么传出去总会有损名声,赫连淳熙面露忧色。 华祯适时劝道:“赫连兄莫急,卿霜醉成那般能掀起什么浪。再说了,璃辰堂堂一个上仙,修为不在卿霜之下,谁欺负得了他?你信不过卿霜的酒品,可我绝对信得过璃辰的人品。” 赫连淳熙忙道:“可是孤男寡女的……” 华祯截道:“就算他们真出了事又如何,放眼四海八荒,我的妹妹身份尊贵非凡,不是阿猫阿狗可以随便妄想的。璃辰娶了她不亏。”话说当年,他俩的红线还是他随手一指给牵上的。 赫连淳熙无言可对,亦懒得对,鸿琰知道是非对错,该怎么做自有分寸。 讲话的声音并不高调,却足以令在场神智清醒的人听得清楚,意不在刻意显摆,而是要某人学会掂量自己什么货色,区区一个新崛起的世家,品行不伦不类,好意思垂涎天鹅肉,趁早知难而退! 听得此言,偏偏某个被掀倒的家伙就是不肯认输,拳头紧紧捏起,对偏心不公的华祯油然生起强烈敌意。你口口声声说她身份尊贵,我更得娶定她,既为自己喜欢,也为家族兴旺,可谓一箭双雕。 季韦丞算盘打得极好,却忽略了一点,华祯在说话时直接称呼了贺兰鸿琰的本名璃辰,于称谓上流露出二人乃熟识,且关系挺好。而他,是个什么都不配的外人。 客房内,贺兰鸿琰将怀里入睡的伊人平放于床上,动作无比轻柔,仿佛呵护某件千年难觅的稀世珍宝一般。脱去鞋子,盖上被褥,均小心翼翼,生怕将她弄醒,搅了她的好梦。 贺兰鸿琰绝美的容颜浮起喜悦的浅笑,小丫头,你平安便好。 眷恋的目光久久凝视在那熟睡的俏颜上,不舍得移开。无奈碍于礼节他不宜多待,临走前,在她的额间轻轻落下思念的一吻。 夜深静寂,楼里的人皆已安睡。 月光洒下,恍若为长廊铺上一层银白薄霜。 贺兰鸿琰难得没有按时就寝,立于外廊观赏皎洁月色。 挺拔俊影同样没有安寝,闲步踏来,立于其身后,抬头仰望空中缺了一块儿的银月。 折扇撑开,华祯轻摇两下,道:“瞧你心情挺好,想来此次见面你俩相处得很愉快。” 贺兰鸿琰侧过脸来,道:“她向来不喜欢规矩,来云之缈听教不是你有意安排的?” “天地良心,我再胡来也不会整这出,存心让她记恨我吗?小丫头再浑却懂得拿捏分寸,需要你师父来教?” 贺兰鸿琰默然,想想也对,无论曾经亦或现在,华祯几时给她寻过刻板夫子教她规矩。如果她的师父换成霄河,估计早干出叛出师门的事来。 华祯继续道:“我是不会抢功的,要谢就谢霄河,歪打正着,正好省了我花心思。不对,你还得谢谢我,若不是我顺水推舟让她罚抄,你能捞到机会把她迷住?” 贺兰鸿琰眉头微蹙,“你怎么把我说得好像以色侍人的凡尘女子?” 华祯语重心长道:“璃辰兄,长相好是敲门砖,不然怎么抛砖引玉啊?你再看我,要不是有副倜傥风流的好相貌,她能服服帖帖给我当妹妹嘛!你俩的情况跟旁人不一样呗。” 一个爱美,一个生得美,多契合的一对!华祯自始至终都这般认为的。 “对了。”贺兰鸿琰想起一个压抑心底多日的疑问,“华兄,你曾书信与我,说卿霜经常带着门里弟子瞎胡闹,怎么来了云之缈倒安分了,反倒是舍妹触犯山门戒律?” 这个问题他不敢在山上问,就怕答案缺乏说服力,传入师父他老人家的耳朵里会引起不悦。对于舞寒情的野烈性子,师父早生成见,尤其在罚抄期间时不时会观测自己与她之间的动向,如果再传些什么添油加醋的闲话,只怕会加深误会。 “那个淘气鬼不走心罢了。”华祯道,语气里掠过一丝烦心,“她哪有卿霜懂分寸。卿霜得知自己要来,当即把历年来过云之缈的弟子全叫了出来,把记得的戒规都写下来,拼拼凑凑也有个几百条,剩余的参考和尚庙或尼姑庵,再者谁家没个家规门规的,拿来凑数即可。另外还告诫弟子,上山后做任何事都不要有侥幸心理。所以啊,如果不是淘气鬼闯祸,卿霜这一趟肯定平顺无事。” “照你这意思,我是不是还要感谢舍妹给我们制造了机会?” “有道理诶!”华祯倒不客气,反正大家老相熟了。 望着对方又好气又好笑的脸,华祯又道:“好啦,开玩笑啦。就算没有昕婷那一闹,一个月的时间还怕找不到别的机会?” 贺兰鸿琰点头轻叹:“或许。” 没了严规戒律的管束,加之昨日的放纵,喝到七歪八倒酩酊大醉的众人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大清早的,赫连淳熙带领随行门生出去采办货物,独留贺兰鸿琰陪舞寒情享用早点,待送走众人,自会与他们会合。 大堂内再次坐得满满当当,大家伙有说有笑好不热闹,一想到待会就要分别,心里难免有些不舍,一个月捣腾下来,一起犯禁一起受罚一起游猎,感情能不好嘛。 再比如陶昕婷养伤期间,哥舒文睿可没少嘘寒问暖,他俩本就投缘,不知道这次感情能增进多少呢?舞寒情边品尝桌上的糕点,边饶有趣味地留意他们。 “舞师叔。”糕点未尝几口,洮挚来到她身旁禀报事务,“师叔祖刚传信来,年关将至,要您早些回去查阅账本。还特地叮嘱,切勿在外多做逗留。” “晓得啦。”舞寒情应得漫不经心,每年的惯例,几千年下来,她想忘掉都难。老古董怕她健忘,每次都要啰嗦一句,听得耳朵都长茧啦。 舞寒情曾出身于商贾,算账一把好手,入门后凭此将青之澜潜藏的蠹虫一扫而光。霄河古董归古董,却是个懂得变通的,可把他高兴得老泪纵横。自此之后,霄河将门中一半的产业丢给她这个不掌任何职位的闲人,自个儿也好偷得半日清闲。 贺兰鸿琰微懵:“寒情,这些事不应该由掌执的长老们打理吗?怎么落在你头上?” “老古董见不得我清闲,存心给我找点事做呗。”舞寒情瘪瘪嘴,心不甘情不愿的。 “好,小霜儿辛苦啦,多吃点补补。”贺兰鸿琰夹起一个水晶蒸饺温柔地送到她的嘴边。 舞寒情就像个乖巧听哥哥话的妹妹,一口咬进嘴里。 洮挚识趣地悄悄退下,不敢打扰二人的甜蜜氛围。大堂里长眼睛的都瞧得出,他们的偶像怕是要名花有主喽! 洮挚禀报的声音并不高,季韦丞选位子的时候故意与他们挨得近些,耳朵更是竖得老高,将他们的对话全听了去。想不到舞寒情在门中虽不掌执,但有什么重要的事均交给她负责,显然在门中地位极高。位分高,人脉广,最主要人生得美,娶了她绝对财色双收! 只是见二人在自己面前秀恩爱的样子实在难受至极,犹如一万根针戳他的心扎他的肺,痛痒难耐。 贪玩是魅灵族的本性,反正回去早也没啥事,蓝桃与带来听法会的弟子一道留下,跟大家喝酒玩乐。其次,是舞寒情特意要他们做的,随波逐流方可浑水摸鱼。 若昨日单独走,对方人多势众加之路上藏有埋伏,必定凶吉难料。而晚一日回去,路上拉些顺路的结伴而行,素灵族便不敢造次,他们应该还不想多结几个仇家。仇家多了,迟早引火自焚。 自打一万多年前,魅灵族帝君梓絮失踪后,素灵族的胆子就愈发膨胀,多年来常有族人在外闲晃时遭遇不测。 素灵族看魅灵族不顺眼无非就因为才干、打仗方面处处被对方压过一头,总觉得自身活在对方的阴影之下,心里嫉妒。 舞寒情反思一下,会不会是本族的性情有时候太过张扬,所以才招来不满?于是,她提议族人少出去晃悠,憋不住闷飞出琉月要切勿忘记掩藏自己身份,以免身陷险境。以及于天宫当差的记得敛敛性子,对素灵族忍让些,缓和下彼此的关系。 作为魅灵族少君,她理应照拂族人们的周全。 第86章 踩坑逃债 苍尘崖,偏殿。 大殿里,一帮大大小小玄门的家族门派的长辈人物齐聚一堂,脸上有喜有愁,纷纷叹着苦经。 “我家小五打小就是个胆弱的,修炼也不勤快,原以为他要修出六条尾巴还得等上一两千年,你瞧瞧现在,小五胆子壮了,修为大有长进,良师啊!”讲话的正是青丘狐帝朗泽。 朗琒是他最小的五子,也不知道咋回事,小儿子打小偏爱医术懈怠修炼,教育几句他就跟说不得的小女孩似的,越说教胆越小,当年可把当爹的狐帝给急得哟…… “哎呀,咱俩彼此彼此呀!我家那个淘气鬼以前顽劣得很,追猫逗鸟、上房揭瓦,修炼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现在已经乖巧多了,修炼也勤快多了,良师啊!”跟着开口的是陶昕婷的师父墨岩上神。 当年在外头游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便把赋有天资的陶昕婷收回去做徒弟。天晓得她活泼过了头比男孩还顽皮,成天惦记着玩,甚至欺负得男孩们躲着她绕道走。可天赋再好也不能这番消遣呀!当年可把他这个师父给头疼哟…… “莫说你们二位,我家的孩子也是,老不肯好好修炼,非得有人在旁边督促不可。” “我那二弟还不是一个德行,成天就爱捧着话本子,三天不打皮痒痒。”姚家家主姚峻烨叹道。 “咱们做长辈的都不容易啊,本以为此次云之缈听教,我门下的弟子会丢脸,谁知老天保佑遇得良师,结果没给门派丢脸,可喜可贺呀!”某掌门感动得老泪纵横。 “说得极是,挨点痛受点伤算的了什么,换得修为长进,划算!”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张口闭口一句“良师”,字里行间均与最近的云之缈听教有关,靖文真君字字句句皆听在耳里,古板不代表木头,他们口中的良师指的是谁,答案已清晰地刻在心里。想不到那个没规没矩的疯丫头人气倒挺旺,当时差点没将老夫吓出心疾来。 云之缈一别,众家小辈正期盼下回啥时候碰面呢,这不刚过好年就受了百家仙会的邀请函来苍之尘作客。除了玄门百家,还邀请了诸多各路仙神,没什么大事就图个热闹。硬要说有啥,无非是苍之尘对舞寒情起了兴趣,顺便把她请来也教育教育自家的徒子徒孙。 众家小辈们只知道熟人见面又可以玩耍了,却不晓得长辈们的歪心思,倘若知晓的话,合该刚养好的伤又要隐隐作痛喽。估计内心的阴影面积不小噢! 山门处,受到邀请的各家子弟陆陆续续爬上山来。 刚踏入山门,某道纤细的身影从天上翻了下来,动作急促加上有人挡道的关系,来者收势仓促,落地时一个趔趄和面前的弟子撞成一团。 走前头的人差点被撞得人仰马翻,好在都是练家子,立马稳住身形,领头的两位还把凭空掉下来的家伙接个正着。 来者身法急促,像在逃避什么似的,姚彬彦果断以为偌大的苍之尘出了盗宝小贼。张口便是一句:“抓贼啦!” “抓你个头!”来者抗议。 姚雨萌定睛一看,抓错了。“舞姐姐,怎么是你呀?跑这么匆忙出什么事了吗?” 舞寒情喘口气道:“疯了疯了,男男女女全疯了!” “怎么啦?都中邪啦?”姚彬彦素来闲人一枚,喜欢游窜各种大小店铺淘宝贝,来了苍之尘地界后觉得新奇特意在山下多闲晃几日,谁知姗姗来迟的他刚上来就听到噩耗,不知道先上来的大哥情况如何。 “不是,思春思疯啦!”舞寒情纠正道。 “啊?”众人先是吃惊,随后大松口气,总算没有性命之危。不过“思春思疯了”是哪个意思? “舞姐姐,有话慢慢说,不急。”姚雨萌柔声道。 “姐姐我今日就告诫你们一句:以后少跟昕婷一起鬼混,尤其出门在外防火防盗防昕婷,挖坑不吐骨头渣。这回坑跳大了,就不该听她的扮男装出门!” “啊?”跟在姚家后面的正是云之缈门生,他们也懵圈了。你们不是姐俩好嘛,怎么改撕脸啦? 舞寒情很快注意到他们,用扇子指道:“拜托你们闭嘴就好,不需要撒谎说没见过我,也不要承认见过我。”回过头再对姚家堂兄妹道:“他们在你们后面来的,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舞卿霜使了个眼色,姚彬彦立马会意:“哦哦哦,霜姐放心,明白明白。” “够哥们儿!”舞寒情竖起大拇指给他一个大大的赞。“不多说了,我先下山避避风头,过几天再浪回来。” 话音刚落,眨眼的功夫溜得没了踪影。 赫连淳熙与贺兰鸿琰带领门生顺路游猎,比师父他老人家晚来几日而已,被眼前一出闹得莫名其妙。 未缓过神来,后面跟着又传来叫唤:“小师叔,等等我们。”两名相貌端秀的男弟子追至而来。“姚公子,请问有没有瞧见舞师叔往哪边跑了?” “两位师兄,你们不会又担心舞姐姐下山后忘了路或是睡过头?”记得上次在云之缈华祯上神就是如此说的。 “说得正是。”回头望了眼后面,时间紧迫来不及解释,与其等后头的人追来不如戴上面具追寻。 姚雨萌眼前一亮,叫住要走的两名青之澜弟子:“蓝兔和红狐的面具可爱别致,在哪儿买的呀?” “不是买的,是小师叔炼制的小物件,能提升嗅觉。” “小师叔本不想做兔子的,而我实在喜欢兔子,小师叔没法子只好换了颜色,倒出乎意料的别致。” 云之缈的弟子对他们俩左看右看觉得哪里不对,提出疑问:“上回在山上华祯上神派的可是一男一女,今天怎么是两个男的?” 其中一名弟子解答:“你们那儿规矩多,华祯上神是顾忌你们才指派一男一女的。舞师叔的起床气大着呢,几个女弟子哪儿架得住啊!” 啊?云之缈众雷得一劈,言外之意,平常喊人起床的全是男弟子呀?擅闯女子闺房成何体统? 俩弟子不再耽搁,抛下一帮来不及消化信息的人追随而去。 第87章 花闻多多 脑壳刚兜了一圈转回来,后面追赶的人跑来一波,驻足于两派弟子面前,一开口果然询问关于舞寒情的去向。 姚彬彦颇讲义气地装聋作哑,一口咬定没瞧见舞寒情的踪影。 众人从姚彬彦的嘴里套不出个字来索性放弃,转而问向旁边的云之缈众,云之缈戒规严明,不打诳语,可信度更高。 但见追来的一伙人马气势汹汹的样儿,想说却不敢开口。不明原由不好乱说话,以免挑起麻烦。届时,帮人反变成害人就不好了。 云之缈众一个个你瞅瞅我我瞄瞄你,全体选择避而不答。追来的一波仙子由期待变成失望,要逮住人只好多等几日了。 僵持半天,洬飞尘帮忙打破尴尬询问:“请问各位仙子所寻何人?” 素闻舞寒情常年外出云游四海,中间没少沾花惹草,近乎做到男女通吃,关于她的八卦绯闻数不胜数,每一条都不重样,再可翻出多个版本的花样,精彩得足够写系列丛书了。好好一个姑娘家,名誉方面可够呛人的。 众人心思通明:眼前这些该不是寻上门的桃花债? 然而揭开的事实当真令他们另开眼界! “刚跑出去的花公子,当年他对我一笑留情,甚是怀念,那日一别之后再不曾相见,今日好不容易能再次遇到他。” “……”一笑留情?确定不是单相思? “什么花公子,分明是我的晓公子,当初他舍生救我逃出妖洞脱险,事后他还特意送了我一件信物。” “……”信物?啥玩意儿?该不是定情信物? “萧郎那个薄情的老是躲着我,好不容易碰到硬说我认错人,然后拿各种借口搪塞,再后来不告而别。” “……”撞上负心汉了还这般执着,你牛! 一通期期艾艾的情缘桥段尚未消化,又一拨人从后方追来,而追债人换成清一色的男人。 刚才逃债的某人咋说来着?男男女女全疯了,还思春思疯的,难不成这帮人全搞断袖?毕竟某人是穿男装跑路的。 好在对方开口以后让人心放下一半,起码取向正常。 “当初我为了追求心仪的女子花了多少心血,好不容易有了点盼头,天晓得那个姓齐的突然杀出来炫富,害得我所有努力付诸东流!” “你没记错,那小子分明姓富,富贵的富,仗着自己小白脸画得几笔好画,结果我的青梅竹马跟丢了魂似的,天天盼着他,很少再理我了。呜呜……”某人越说越伤心。 “吵什么吵,你们有老子悲剧嘛!算他姓桂的混小子琴棋书画比老子懂得多,我那早有婚约的未婚妻突然提出要悔婚。老子跟他不共戴天!”某粗犷男气愤道。 一帮听众全体懵圈,好大一笔算不清的风流账!但换个角度而言,不得不佩服某人的撩妹手段,有的学喽! 好,姚彬彦那方是如此认为的。云之缈并不表示认同,心里脑海里除了惊雷还是惊雷,这种毁人姻缘的行为实在太不道德啦! “华祯,你这做哥哥的能不能解释下外面那些风花雪月到底怎么来的,贪玩胡闹也该有个度!”上回听教之行靖文真君对舞寒情颇有成见,贺兰鸿琰不希望再有恶化。 三日来,华祯带着门下弟子不断应付一波接一波的讨债人士,忙得头昏脑涨,刚得空闲就被人抓来问话。眉梢一挑,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轻叹道:“听语气你信不过卿霜?那好,当年我随手一指把她指给了你,今日宾客亦不在少数,回头我再试试能把她指给谁去。” “你敢!”贺兰鸿琰瞪目而视,流露少许微怒。 华祯噗嗤一笑,他就是存心逗人的。“开玩笑的,瞧把你急的。那些肯定都是误会,等她回来我帮你问明白就是了。” 心绪平复少许,但某人的目光依旧盯着某位不着调的义兄不偏不倚:“你不是一直在她身边照看吗?” “我的确在照看她,可我也不是全年三百六十五天每日十二个时辰都盯着她呀,那岂不成了牢犯?” 贺兰鸿琰一噎,这确实是实话。何况魅灵族喜欢自由,不宜太过约束,否则必起反感之意。 华祯拍上对方的肩宽慰道:“行啦,总之媳妇没让人拐跑就好。”顺便伸个懒腰舒舒筋骨,“这几天累得骨头都快散架啦,我先回去歇息了。” 华祯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寻来。 “璃辰哥哥。”脆耳轻唤如柔水,亲昵的称呼显得来人与贺兰鸿琰关系匪浅。随之,一道倩影出现在贺兰鸿琰的面前,雅丽端方含笑盈盈,正是倾倒三界的美人邱梦珊。 “梦珊,找我何事?”贺兰鸿琰已然收起情绪,平复如初,毫无任何波澜。 邱梦珊东寻西找,未料到在一处赏月的好地方逮住心目中的身影,难得的好机缘呐!“璃辰哥哥,许久未见,正好得了邀请来苍之尘探望你呀。” 美目流盼,楚楚动人,是个男人皆会为此而心醉。痴迷美色的季韦丞就不必多言,若能得到这番待遇直接腿软跪倒。魔族高高在上的魔尊溟渊不介意高看她一眼,用她联姻换天魔两界长年和平。 原以为彼此相识四千余年,从凡间到天界,在贺兰鸿琰对自己的眸色中总会有些许不同,然而邱梦珊等到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落,始终是他淡然的目色,与对待常人无异。 无妨,她早已习惯,只要继续等下去,终能立于他的身旁。她对他的恋慕早在三界传得沸沸扬扬,不信他不知道。 她的情和意,贺兰鸿琰当然明白,在她怀着希冀的目光中仍选择劝诫:“既然来了就玩得开心些,多结交朋友也好。” 他对她始终视若兄妹而已,该挑明的已经挑明,能劝的已劝过多次,而今唯一能做的便是减少碰面,让她自己看开,忘记自己另觅良人。 贺兰鸿琰不愿再待,移步准备离去。 邱梦珊岂会听不懂言语中的意思,只是不愿接受罢了。难得良辰美景怎可不把握机会?伸手拽住宽广的衣袖:“璃辰哥哥,今晚月色正好,与我共赏可好?” 第88章 借酒试探 贺兰鸿琰还想拒绝,恰好一轮由远及近的对话插入二人之间。讲话的人一男一女,透着几分醉意。女子的嗓音对他们而言格外熟悉,至于男子的声音对邱梦珊来说似曾相识,对于贺兰鸿琰全然陌生, “丫头,你到底认不认得路啊,现在又绕哪儿去了?” “大哥,你还好意思说我,兜兜转转半天倒是认条准路啊。好歹当年也是后宫三千的帝王,走迷宫的本事应该比我强才对啊!” “头一次来人生地不熟。”、“哎哟,走路稳着点儿,叫你嘴馋,叫你贪杯!” “好喝就多喝点呗,机会难得,我不是还醒着嘛,有节制。”、“大哥,你也稳着点啊,别把我给摔坏啦!” 越蹒跚往前,两双醉眼倒映出一对佳人的身影。男子高贵清雅风华绝代,女子淑雅端丽倾国倾城,站在一起倒有几分般配。男子身姿俊挺,女子挽着男子的臂腕好生亲昵,乍看之下,好一对令人艳羡的佳偶! “哟,不好意思,扰了二位的兴致,我们这便离开。”夏侯玄铭赶忙打招呼表示自己的冒昧,目光仔细打量贺兰鸿琰的容貌:原来是你。 贺兰鸿琰生怕让人误会,尤其在舞寒情面前,拱手拜礼,合情合理地将衣袖从一双纤手中抽出:“玄铭帝君误会了,在下与梦珊仙子分别多时,今日兄妹相逢叙旧而已。” “兄妹?”夏侯玄铭把目光往邱梦珊身上转了转,意味深长地“哦”了声,算是信了贺兰鸿琰的说辞。 再看旁边的某位淡定醉女,俨然一副全无所谓的态度,一开口反而令夏侯玄铭醒酒三分。“大哥,你意外啥呀,人家鸿琰师兄是闻名三界的第一大美人,别说他身边站个女人,哪怕换个男人扑进他怀里,我幼小的心脏照样扛得住。” 噗!某大美人心口喷血:你个小丫头,心肝肺长全了没啊! 夏侯玄铭“切”了声,对某位豪言壮语的醉女打趣道:“说得好听,哪天换成你的心上人试试,看你还能像现在一样大方。” “等遇到了再说,天知道猴年马月的事儿!” 说完,俩醉鬼自顾相互搀扶着调头离去,全然把那对“佳偶”晾在脑后。转身时,夏侯玄铭有意无意地搂了搂舞寒情的肩头,这一幕好巧不巧映入贺兰鸿琰的视线,暧昧之意格外刺目。 贺兰鸿琰大步向前,一把从夏侯玄铭的手里拽过醉意朦胧的舞寒情揽入怀中。知晓她贪玩,结交几个朋友很平常,单纯的普通朋友,他不会计较,但如果逾越某个程度,他绝不容许! “玄铭帝君,你们刚才的话我全听见了,既然都迷了路,不妨由梦珊送你回房。” “好啊。”夏侯玄铭诚然接受。 贺兰鸿琰不再多言,将怀里的人儿打横抱起,朝着青之澜的居所而去。 望着远去的身影,夏侯玄铭勾起成功的笑意:你没让我失望。 抛却身后的邱梦珊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稍纵即逝。内心只想咆哮:你为何要出现! 就在邱梦珊愣神时,肩上忽然一沉,夏侯玄铭倒也不客气,挂上眼前的人形架子寻找支撑,人家的好意不能白白浪费啊!“多谢梦珊仙子送在下回房。” 邱梦珊看着此刻心安理得靠在自己肩上的俊颜,有歉疚、有畏惧、有遗憾,五味杂陈难以言喻。 近在咫尺的俊颜,邱梦珊怎会不熟悉?一路相送,邱梦珊几次试探均问不出预期的答案,或许没有才是最好的答案。失落亦欣慰,想不到隔世再次相逢,对方早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夏侯玄铭能够飞升成仙,由天君封为玄铭帝君更出乎她之所料。而谁又能未卜先知? 夏侯暄,字玄铭,昔年泓渊国皇帝,帝号嘉佑。登位之初,国家内乱朝局动荡,遂广纳贤士良才扳倒腐臣贾相。待内乱平息朝局稳定后,嘉佑帝勤政爱民福泽百姓,深受好评。殊不知,此乃他九世轮回,最后一次作为造福天下的明君,功德圆满功绩显赫,故而得以飞仙。 夏侯暄同受邀请而至,白天下山闲游,恰逢某家小酒馆开业酬宾,于是进门图个新鲜。 常言道:无巧不成书。正巧遇上某个喜欢猎奇新口味的小馋猫。小酒馆的酒菜点心味道的确挺好,一边叙旧一边品尝,不知不觉喝高了,之后就上演俩醉鬼搀扶同行,七歪八倒晃到贺兰鸿琰面前的一幕。 离别夏侯玄铭的房间,邱梦珊泛起一丝酸涩,当年为了让自己荣登仙界,付出何等的艰辛与努力,而他仅需在凡间任满九世帝位即可位列仙班,若回到当初自己好好伴其左右扶持朝政,那么坎坷仙路会不会平顺许多? 刚冒出一点后悔的念头,转眼被脑海中一双充满杀意的怒视眼神所磨灭,取而代之的独剩后怕。 苍之尘,榆苍苑。 遥遥望见自家醉倒的小师叔由贺兰鸿琰抱回来,青之澜的弟子们怔了怔,旋即很快反应过来,带往安排给舞寒情的房间。 上山当日,都未来得及说几句话,一帮讨债的好像事先商量好一样,一道找上门来。榆苍苑只是在舞寒情逃下山前提了一提,根本没去过,具体位于哪个位置路痴女哪里会知道,也难怪她带着夏侯玄铭稀里糊涂转悠老半天也找不着自己的居所。 来到榆苍苑后,房间均由华祯分配安排。霄河灵尊此回也受邀而来,考虑到某两位的冤家关系,特意让他们一左一右拉远距离,免得大清早一碰面就拆房子。 有一必有二,先前在云之缈相同的画面已见过两次,今晚的第三次也就没啥好惊讶的了。 领路的年轻弟子倒算机灵,领二人进入厢房后立马退了出去,留给他们二人世界,反正贺兰公子的人品值得信赖。 贺兰鸿琰哪里管得着旁人如何想,动作轻柔地将怀里越睡越熟的人儿平放到床上,白里透红的绯颊洋溢着别样的妩媚。 纤长的指轻轻抚摸正睡得香甜的娇颜,好看的眸不经意流露掩藏深处的宠溺,每次见面都希望见到平安的她,不要再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呼吸均匀的她确认无恙,贺兰鸿琰这才安心离开,默默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落下思念的吻。 第89章 濉州四杰 苍尘崖,苍尘殿,演武台。 难得高手云集,诸多小辈们忍不住兴奋寻找对手交流切磋。长辈们则站在远处观望,保障小辈们的安全,顺便互相吹捧、结交。 广场很大,足以容纳千余人,十来座比武台下各自围满一圈黑压压的观众。各家大小门派世家里最安分的观众就属青澜岛了,而最活跃的挑战者则非季家子弟莫属。 为了表现自己赢得更多漂亮仙子的注意,季韦氶可卯足了吃奶的劲儿。他早打听好了,这回做客梦珊仙子与舞寒情全被邀请了来,两大美人能娶一个算一个,两位都娶绝对双喜临门! 季韦氶心里打着好算盘,可惜人家根本没把他当回事。一个酩酊大醉睡大觉,一个追着美人儿跑,目光从未在他身上停留过片刻。 台上打得热火朝天,台下加油鼓劲热血沸腾,许多弟子对台上的比试望着望着也忍不住摩拳擦掌,意欲小试牛刀。 当下在比武台上最大放异彩的是季家的两名子弟(其中不包括季韦丞那个靠灵药补给的作弊货),以及姚家的四杰之二——水明杰与景楠。 一大下午的时间,比武台上的打擂者轮番更替,季家与姚家的四人中当属水明杰最为出色,自上场后连赢十场照样面不改色心不跳跟没事人一样,仿佛对战的全是不经打的豆腐渣渣。 第十名挑战者败下阵去,可见其实力不俗,台下观众或多或少心生忌惮,哪里还敢上台大展神威,别输得太难看自取其辱就不错喽。 水明杰正好也觉得无趣,转头望了望其他台上的打擂者,某位形貌柔弱的小美人儿偏巧入了他的眼。 小美人所穿的是丹之霞的校服,虽连赢三场,但怎么看她都像个性格唯唯诺诺心思单纯,极好哄骗的俏丫头。水明杰阅女无数,看女人的眼力特别精准。 见她的第四名挑战者落败下台,水明杰飞身一跃,稳稳落至其对面,成为她下一名对擂者。 水明杰简单作揖,嘴角勾起自信的弧度:“姑娘,请多指教。”言罢,一记掌风呼之欲出。 无论相貌、修为、性格,丹之霞女弟子弱归弱,并不代表她傻,即使真是个傻子,遇到危险照样会自主防卫。 举剑斜挥,剑气掌风轰然相撞,震波于空气中荡开。 头一击女弟子成功挡下,而她的修为、体力、耐力终究比不上男人,勉强支撑几个回合便大喘粗气。 对战过程中,水明杰出手油滑,变着法吃着女弟子的豆腐,有暗有明,毫不介意旁人指责的目光。在决胜的最后一招,水明杰干脆把人揽腰入怀,任凭女弟子如何挣扎,终究被牢牢禁锢在他的手中。 水明杰电眼闪烁,大方道:“既然输了,明日就做我的一日情人!” 言语说得肆无忌惮,结合他在对战中的取巧招数,谁都能猜到他会以“情人”的名义如何糟践人家小姑娘。 “不,放开我!”女弟子拒绝。 “喂,你这人到底要不要脸,仗着自己修为高强迫人家姑娘喜欢你啊!”场下有正义感的人都喘着气呢! “就是,人家姑娘根本不想搭理你,还不快撒手放开!” “此地是演武场,不是赌场,凭什么输了就要当你情人!于理不合!” “谁家的登徒子跑这儿来撒野,滚下去!” 台下正义之声纷纷附和。 “在下禄川姚氏,水明杰。”禄川姚氏乃修仙第二世家,名声显赫威风八面,抬出姚家的头衔,有几个不长眼的敢与之争锋? 台下慷慨激昂的呼吁声霎时冷静下来,大部分弟子均出自二三流的小门小派,真没几个胆子敢上前叫板,惹出事端担当不起啊! 原先指责的目光通通转变成瞻仰。用气势镇压全场,踩在脚下的人敢怒不敢言,被人仰望的滋味当真妙不可言! 趁热打铁,水明杰再补上一刀:“不服的尽管上台与我一战,赢了,我便放弃对这位姑娘的追求。” 台下无言,人家连胜十一场的实力就摆在眼前,当他们瞎呀!“自不量力”四个字怎么写,大家还是懂的。想匡扶正义却有心无力啊! 水明杰享受得正欢,一道没眼力的金色锋芒天外飞来,生生打断他的兴致。金色锋芒角度拿捏得正好,意不在伤人,只为弹开某只咸猪蹄子。 在水明杰避开攻击对怀中美人松懈的那一刻,来人以最快的速度把女弟子拉开,离某个流氓远远的。 “混账!区区濉州四小家族也敢在此狐假虎威!当我们丹霞宫全死绝了吗?!”一声清喝震慑厉耳,气势完全不输于水明杰之下。 金色光芒锋利如剑,突如其来的攻击令水明杰招架得有些吃力。快吃到嘴边的小美人忽然间被人抢走,不管对方是谁,难免生起恼意。 众人同水明杰皆以为金色光芒是什么神兵利器,孰知,完成任务的金芒现出柔薄纤长的原形,仿佛听话乖巧的孩子飘回主人身边,安静地挂在衣服上做一条漂亮的披帛。观众们不由咋舌。 待缓过神来,见台上多出一位俏皮活泼的小美人,水明杰脸上的那点微恼立马烟消云散,多送个美女上门消遣有啥不好?赢一个再搭一个捡便宜嘞! 水明杰馋涎露骨的目光不停在陶昕婷与女弟子的脸蛋和身段上游移,俩人被盯得皮肤上起满了鸡皮疙瘩。 “看什么看,你个下流无耻的臭流氓!”陶昕婷怒叱。 对于二女的恼意,水明杰全没当回事儿,自顾品鉴道:“两位仙子生气起来一样叫人心醉。” 比武台本为娱乐切磋所用,点到为止,现在恐怕要真打啦!一方乃修仙第二世家,另一方乃修仙三大领袖门派之一,不知孰强孰弱,今日倒是个难得的好机会,瞅瞅领袖人物之间的风云对决。 双方正要动手之际,又一道嗓音从上空传来:“昕婷,你带人下去,此人交给我们。” 陶昕婷毫无犹豫依言带人下台,随之一青一蓝两道出尘仙姿徐徐落下。看清来人,竟是魅灵族的蓝桃与青之澜的洮挚。 第90章 虚伪四才 “欺负女子算不得什么光彩之事,不如由我或者蓝桃仙子替她们与你一战。”洮挚一脸肃容。 “对了,你方才说如果有人对战赢了你,你便放弃追求那位姑娘,此话可作数?”蓝桃补充追问。 “自然。君子一诺千金。” 呸!底下人心底吐槽:就你那德行也配称君子?要么加个字,伪君子! 水明杰的另两位好友步绍和须伟才在台下观望多时,明知好友轻浮了些,但胳膊肘哪有往外拐的道理?何况彼此的祖祖辈辈皆乃世交。 其次,刚才那个叫昕婷的丫头敢说他们是濉州四小家族,存心看不起人吗?!步、须、水、景在当地绝对是响当当的人物,修仙家族里也是排得上名号的。 步绍和须伟才对视一眼,目标达成一致:咱哥俩露两手给他们瞧瞧! 二人翻身上台,拱手一礼,须伟才道:“水兄前不久连战十一场,这会儿估计乏了,不如由在下与好友步绍代劳,二对二,公平。” 两张谦和的笑容下,蓝桃和洮挚非常清楚背后潜藏的狡诈。 魅灵族?步绍似乎想到什么,不禁轻笑:“魅灵族,稀客呀!素闻你们生性贪玩,做事喜欢特立独行,而且很少出席宴会,原因无他,中途迷路找不着北了。在下好奇,此次宴请,你们是怎么找过来的?” 蓝桃眉头微蹙,略生不满,吸口气耐着性子道:“找不着北有啥关系,还有东南西三条道呢,一样能寻过来,不劳烦步小公子担心。” 须伟才接口道:“步兄,魅灵族向来心大,一万年前自他们的女君失踪后便一直受素灵族欺压,之后人才凋零,日子过得那般惨淡都没跳脚,所以不用你费心。再说到四千年前更是有趣,从外面捡回一个少君,此后全族上下过起画地为牢的鬼日子,跟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似的。在下为你们崇尚自由却不得不放弃自由而深感痛惜呐!”说到后面发自肺腑的感慨。 场下观众拉下大片黑线,亏你们誉为姚家四杰,在修仙界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人家魅灵族招你惹你了,不好好比武反而玩起心眼儿,挑拨离间,安的什么心呐! 众人为他们以往的好口碑画上大大的问号,心头顶上两个大大的字“无耻”! 其实步绍和须伟才一唱一和的目的非常简单,谁让你为丹之霞出头,陶昕婷看扁咱们,而你便是同党,我们当然要嘲讽回去! 倘若众人能听到他们的心声估计会更加鄙视,就这针眼儿大的气度出来混个毛线! 须伟才所言字字句句全说到蓝桃的心坎里,四千年来束手束脚的日子确实过得极不自在,出趟门必须掩藏修为修饰容貌,以免引起素灵族的注意惨遭毒手,日子过得当真窝囊。 蓝桃掠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苦色,逐步凑近须伟才,心软道:“须公子不愧誉为四杰,学识广博,难得你们有心了。” 三步、两步、一步,于二者正适合的距离间,趁对手无丝毫戒备之际,一道银白寒光闪掠击出。 卑鄙!下流! 在须伟才出手的那一刻,所有人给予的第一评价。趁人不备搞突袭,哪门子的修仙名士! “叮”、“当啷”,一声是金属碰撞的脆响,另一声则是金属坠地之音。 画面发生得很快,蓝桃看似被须伟才说动放下戒心,实则从未松懈分毫,料定对手必有此手。短匕斜挥,轻松将暗器斩落于地。 “好你个须伟才,人如其名,虚伪至极!”一向少有脾气的洮挚此时也忍不住喝斥。 双方不多废话,各自祭出法宝打成一团。眨眼功夫已斗了好几个回合,不分上下。 步须二人本就修为不俗,仗着彼此高度的默契攻击层出不穷连绵不绝,堪称完美。 而洮挚和蓝桃明显修为、武功均在对手之上,但二人默契度不够,应付起来有点费力。如果是其中任意一人单挑这对组合兴许会轻松点,起码出手能少些顾忌,毕竟比武台大小有限。 演武场开放娱乐至今,众人可从未在比武台上见过青之澜的半个影子,始终在台下扮演着忠实的观众,即便与其走得最勤的丹之霞也没见几个弟子上台。 好,众人也不希望在比武台上碰到青之澜的弟子,传闻那些弟子经过他们的神秘师叔舞寒情的调教,个个战斗力超群。对上他们,结果就跟对上水明杰一样,一个字——输。 尽管如此,也无需担心自己会输得有多凄惨,通常他们会以平局收场,给对手保留颜面。至于为什么呢?因为他们的好涵养不逊色于云之缈,再来就是随他们的舞师叔心大呗。 双方又交手几十招,任凭步须二人组合再高明依旧讨不得半点好,没输过一招也没赢过一招。二人深知,再拖下去,对方就会摸清自己的路数,继而想办法找出破绽,然后一举得胜。 二人相互对了个眼神,心中了然。 在四人兵戎交汇的那一瞬,紧握兵刃的手一阵痛麻,手里的兵器“哐当”落地,就连躯体也麻得顿住,反应迟缓。 观众们还等着看蓝桃和洮挚的反击呢,谁料得到战况会突然扭转,也不知步须俩货暗中使得什么手段。 中招的当事人知道这痛麻之感源自电击,原来步须二人还学了雷系法术,打不过就投机取巧。 步须二人趁势直击对手要害,打算一举拿下。 蓝桃和洮挚可不会就此放弃输给这两个杂碎,快速运转自身功法。 眼见胜利在望,剑尖就要碰到对手,孰知,半路莫名杀出不明物体猛力撞偏刺出的剑锋,而蓝桃和洮挚只需身形微偏即可轻松闪避。 剑势想收收不住,飞在半空的身体又无法转换方向,此刻的步须二人也未料到洮挚和蓝桃反倒默契得很,顺着他们飞出的轨迹奋力一脚,生生将他们猛踹下台去。 蓝桃立于高台上冷目俯瞰下方败得狼狈的两人:“少君身份尊贵,如何行事自有她的道理,尔等竖子也配妄议?!”满目的不屑分明在藐视丧家之犬。 台下一片欢呼! 第91章 如数奉还 “切,叫你们嚣张,叫你们使坏,总会有人收拾你们!” “就是就是,打不过还逞什么强,现在岂不输得更难看!” “亏他们自诩学识广博,不知道魅灵族乃天族中的战将种族,骁勇善战可是出了名的。” “早听说青之澜弟子对战实力彪悍,今日一见果真厉害!” “那位师兄不光厉害,长得也好帅噢!”迷妹们桃心朵朵飘。 能被誉为四杰,步绍和须伟才的实力足以跻身二流高手,二人之前同样在比武台上大显身手,斗法不低于五场,无一败绩。 洮挚盯向在边上观战的水明杰:“我们赢了,你该履行自己的承诺。” 水明杰正要开口,一道声音拦截而至:“三局两胜。” “荒唐!你们输不起存心耍赖嘛!”蓝桃刻意压制的怒火一下子窜上头顶,真想一掌拍死眼前两个不要脸的。 “比武前我们可没说一局定胜负。”听到动静后赶来观战良久的景楠把无耻的话说得言之凿凿。 四杰的印象分继续在群众心中下跌。 陶昕婷懒得与这帮无赖多扯,“洮师兄,蓝桃姐姐,谢谢你们,下一场由我出战。” 景楠挑眉“哦”了声,奇道:“姑娘是要再寻一人双打还是一对一?”嘴上问得好听,实则要问的是你打算一个人挑战咱们俩吗? 难得耻度收了收,众人激愤的情绪总算缓了缓。 管他双打还是单挑,陶昕婷才不在乎,直接一挑二岂不爽快?陶昕婷随舞寒情磨练多年,自信有这个把握。 “加上我如何?”清朗之音闻讯而至,截住陶昕婷正要脱口而出的壮举。作为东道主岂容外人放肆! 同为三大领袖门派,哥舒文睿作为门中的杰出弟子之一,其实力可不是吃素的! 陶昕婷一喜:“文睿哥哥来的正好。”继而目光转向水、景二人:“现在二打二。” 听到动静,台下观众早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其余九座比武台不管比完的还是打了一半的通通暂停,就近三座比武台上观战者全挤得满满当当,好些灵力高的干脆御宝御剑浮在空中,视角甚佳,观戏爽歪歪! 濉州四杰才名远播,风评良好,谁料得到百闻不如一见,枉费他们一身才华。转念想想,凭他们有四大家世为背景,再加之姚家为他们撑腰,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负面消息合该早在传出去之前就被压下去了,也难怪外人只会偶尔听到关于四人的蛛丝马迹,却无真凭实据。 双方就位,开战! 铮铮锵锵,刀光剑影顷刻间打成一团。 水明杰与景楠手足情深,默契度高,哥舒文睿与陶昕婷交情好,彼此配合得相得益彰,双方交锋,谁也不弱于谁。 景楠手中的古朴宽剑本就瞧着厚重,通过土系法术加持,其分量足以当铁锤用。剑虽笨重却不影响主人的发挥,动作灵活依旧。 哥舒文睿明白对方用意,这是要把他的气力灵力一点一点地消磨干净,然后再一道对付陶昕婷,一个弱女子如何是两个大男人的对手?且是两个修为卓越的男人。 哥舒文睿不傻,明知对手歹意自然不会耗费力气硬扛,每一记抵挡皆以闪避为主,再以可取巧的角度将千斤重量化去大半,即便如此应付起来仍觉吃力。功法运转,经过几个对招,哥舒文睿总算能适应少许。 另一边,水明杰则以轻巧为主,两把短剑飞旋半空,看似寥寥几剑刺击对手,殊不知早已刺出百余剑。无奈陶昕婷的鎏金绫形同金丝软甲,刀枪不入,斗法半天愣是半点损伤也没有。 鎏金绫,名曰止邪绫,昔日舞寒情赠与陶昕婷的生辰礼物,法宝威力足以媲美仙器。止邪二字意在舞寒情要陶昕婷在玩乐时记得适可而止,心性上保持天真无邪。 “叮叮锵锵”,陶昕婷掐诀御宝以逸待劳,两把短剑始终攻不破止邪金绫的三尺防御。若干朵鸢尾与芙蓉由止邪绫幻化而出,随意飘曳空中绽放它们的绮丽,随之又如昙花一现,凋谢的花叶如雨般纷落,将其中一把短剑越弹越远。 水景二人也是精的,不会真以为这些花叶娇弱无害,无奈防得再小心终究着了最常见的道。明明花叶全落在对手那边,而法阵不知为何显现在自己脚下。法阵亮起之际,水景二人的动作一瞬间凝滞,动不得半分。 “怎么会?”景楠大惊,水明杰被法阵困住正常,他的对手是施法的陶昕婷。而自己呢,一直对战哥舒文睿,各打各的保持距离。 “怎么不会?暗算的伎俩,你们会,我也会!”上一局欠的,陶昕婷如数奉还。“我的花可以弹开水明杰的短剑,又为何不能借助他的短剑把花瓣弹到比武台各处?” 战斗中动作迟缓一分危险必多一分,何况动作是完全停滞。金绫长剑双双逼向敌手,胜负已摆在众人面前。 “叮、铮”,两件速度极快来不及看清的东西凭空窜出,猛力撞开止邪绫与长剑的攻击。 先前蓝桃和洮挚能御宝挡灾,现在他们就能御宝偷袭。毫无疑问,水景二人再度把“无耻”二字刷出一个新高度。 止邪绫刚被撞偏,一柄古朴厚剑接踵而来,本身的份量结合法术的加持,重若千斤的一击绝非陶昕婷可以抵挡。 古朴厚剑追袭太紧,由不得陶昕婷来得及反应,避无可避。止邪绫撤回全力阻挡,一记脆鸣,陶昕婷整个人被弹出比武台外。 哥舒文睿见状情急,收起剑式往陶昕婷飞去,一把接住苗条倩影,安然落地。 法阵解除,恢复原先的倜傥英姿,水明杰才不急不慢道:“二位承让。” 听到对方犯贱的声音,陶昕婷哼了声懒得搭理。哥舒文睿则象征性地拱手一礼,而最关心的莫过于陶昕婷的无恙。 当事人不甘,台下观众同样不甘,堂堂四杰一而再再而三地耍手段暗算别人,他们到底要脸不要! “师兄,你是不是跟斩情兄分别太久,把教授的东西全还回去啦!那种货色也配赢?”徐子诚凑上前不满道。 听到“那种货色”四个带有贬低韵味的字眼,水明杰的耳朵极不舒服。“这位仙友似乎也想上台一试,不如第三场由你出战?” “好啊!” 在场所有的耳朵都没听错,他徐子诚就是瞧不起台上不入流的货色,态度就摆得理直气壮。 第92章 一把捞本 徐子诚正要登台,一道女音凌空传来:“这边好热闹呀,本姑娘最喜欢凑热闹啦,第三场由我来!” 声音来自上空,所有的脑袋仰面朝天,某只大大的玉如意从天而降,徐徐降落恍若财神驾到。 离地半人来高的位置,玉如意腾空悬浮,美丽女子用自己觉得最惬意的姿势懒洋洋地斜倚在一端,手里拿个精巧的粉色葫芦悠闲地喝着花果露。 众目光好奇地打量台上这位面生的漂亮女子。她穿得很单薄,全身仅一件浅绯色衣裙,纹样富丽华贵。酥白的锁骨、白皙的纤腿若隐若现,媚姿惑人,馋得水明杰恨不得即刻扑上去品尝美味。 舞寒情转目瞄了眼水明杰,巧笑道:“水明杰对,名儿起得真棒!” 第一句就是对自己的夸赞,水明杰仿佛躺在云端之上飘飘然。“姑娘认为在下的名字好在哪儿?” 台下观众也想知道水明杰的名字好在哪儿? “侵犯女人就要明目张胆,骚扰的手段就要做到聪慧杰出,‘明杰’二字各有寓意,你的父母当真为了你的喜好取了个好名字呀!” “哈哈哈哈哈哈……”全场一片哄笑,赞得太妙啦! 水明杰面色黑沉,心道:臭丫头,待老子赢了比赛定要你给咱们哥四个做马子,玩死你! 场面微冷,某个活泼的女音突然从人群里嘣出声:“哇喔,姐姐出手必有好戏!陶师姐,别光顾着生气啊,开局啦,开局啦!”岳瑶珂眨巴着兴奋的小眼神。 经她一点,陶昕婷立马反应过来,对诶,刚才真是气昏了头,居然没发觉眼前有那么大个商机! 转眼台下便设了个简单的摊位,一阵敲锣打鼓:“来来来,下注了,下注了!濉州四杰一赔……”喊到一半,突然意识到赔率该咋算? 呃呀!濉州四人昏倒。头回见到比他们还不着调的女人,有没有点尊重感! 舞寒情对台下道:“谁叫你们白白浪费前两次的大好机会,这把干脆玩大的,一次捞回本。他们一赔三十,我一赔五十。” 全场哗然。豪气啊! “下注啦,下注啦!濉州四杰一赔三十,舞寒情一赔五十!” 陶昕婷依言就地起价,被抛在一边的哥舒文睿和徐子诚瞠目结舌,看不懂了,丹之霞啥时候也变财迷啦? 岳瑶珂又意识到一个问题:“陶师姐,我们是不是应该有个公证人呀?” “我来,我来!”某位仁兄高举起执扇的手从茫茫人群中蹦跶出来。“我们家生意做得最大,最讲诚信,给你们当公证人够不够格呀?” “够够够,当然够!”岳瑶珂欢迎道。 “呼”精致扇面于手中展开,摇曳得极有风度,亮相者正是财大气粗地阔少爷姚二公子。 姚彬彦听到风声早早赶来,混在人群里观战,对于水、景、步、须四人好感没有,意见倒是颇大,巴不得有能人异士冒出头来整治他们。姚彬彦打心里敬佩自家大哥姚峻烨,而唯一的最大不满就是纵容这四个毒疮。 水明杰忍着火道:“小丫头,你把赔率抬这么高可是有十足的把握对付我们兄弟中的一个?” 舞寒情打个哈欠,懒散的言语直扎四人的自尊心:“一个一个打太麻烦了,干脆四个人一起。” “你……”水明杰瞪大冒火的双目,骂不出半个字。 “哎呀!”舞卿霜忽然惊醒,为自己说的话感到后怕,“你们是体格健硕修为卓越的男人,而我只是一介弱女子,你们有四人而我才一人,在修为、人数,及性别上,我应该都必输无疑。哎……”轻叹口气,似乎有点后悔不该那么冲动放出大话。 一张敲着鲜红印章的纸凭空出现在姚彬彦的手里,看清纸上所写内容,舞寒情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小姚,这张纸买我自己,值不值一百万两呀?” 拉来帮忙的夙飞尘瞄了眼,瞳孔放大明显吃了大惊,从不缺钱的姚彬彦亦然:“霜姐,你没事老喊穷诓人的!这张纸的价值起码翻一倍好不好!你抵押的可是极为繁华鼎鼎大名的吉乐坊半条商业街!” “小鬼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做生意不用计较成本的吗?不过没事儿,我就算拿吉乐坊整条街来赌那里的居民也心甘情愿,顶多易主之后另谋生计。” 一说到过会儿那么丰厚的财产就要拱手让人难免掠过一抹哀伤,而仅一息间,又豁然开朗:“没关系,本仙子就喜欢花钱养小白脸!” 噗!全场昏倒,台上脚高脚低的女人打哪儿来的! 舞寒情听似自贬,可水明杰总估摸不透,从她调侃自己的名字开始,到底夸人还是损人呐?! 姚彬彦举白旗轻叹,两头各下注二十万两。带头下注的某阔少爷昂首道:“本少爷钱多就爱输着玩儿,不可以吗?!” 人家有钱,炫富就是这么任性。跟风下注的岳瑶珂与陶昕婷数目就寒碜多了,两边各压两万两。 论人品,观众们真心一文钱也不愿压在四杰上,但看在自己干瘪瘪的钱袋上仍需慎重考虑。所以论实力,还是人数和性别占优势的四杰比较保险。 没钱的几十两至千两不等,富裕的几千两至十几万两不等,好些个还是好几人拼拼凑凑合伙押注,濉州四杰便是典型例子,人均掏出三十万两,共计一百二十万两押注自己。对方一介女流独自拿出两百万两大手笔,他们四个大男人岂能不硬着头皮撑场面? 数钱、登记,手发麻。两个同时发出的声音震惊四座。 “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 姚彬彦顺着先入眼的两叠银票抬头看去,吓得手一抖,差点把手里刚数好的银子抖落桌上。 五十万两无论搁到哪里都属于巨资,而且全押舞寒情胜! 一张是陌生俊脸,有九五之相,另一张乃熟脸,竟是不染纤尘的贺兰鸿琰!破天荒啊! “本君嫌钱多乐意输着玩儿。”夏侯玄铭兴致道。 “小丫头有趣,一时兴起。”贺兰鸿琰斯文道。 第93章 捞本赌擂 姚彬彦几个刚缓过神,又一个凑热闹的男音响起:“十五万两押舞寒情胜。”转而向台上的人招手高喊:“舞美人,要不我上台助你!” 一盆冷水朝季韦氶泼去:“省省,你上去就是拖后腿的。” 季韦氶往身旁瞅去,正是夏侯玄铭毫无掩饰的鄙视。此等低俗货色也配高攀朕的霜妹? 贺兰鸿琰则朝自不量力的季某人斜白一眼:“你上台是对她的侮辱。” 一个两个瞧不起自己的实力,气得季韦氶俩鼻孔跟惯了十斤辣椒似的直喷怒火。 乍看过去,押宝濉州四杰的理智观众要比押注舞寒情的多好几番,而正主一点也不在意,只玩味道:“多谢诸位捧场,可你们不觉得实力悬殊的比武更有看头吗?”说完,舞寒情终于舍得从躺着舒适的玉如意上下来。 如贵妃椅般大的玉如意品阶不凡,乃灵器,随咒术自由收放,转眼间恢复成原来大小,安静地被主人捧在臂弯。红艳身姿手捧玉如意颇有几分女版活财神的扮相。 步绍、须伟才、水明杰、景楠四人已在比武台上摆好阵势,蓄势待发。 “当”一剑一玉激烈碰撞,震波如水纹一般在空中荡开,震耳之音向众人宣告——开战。 舞寒情就料定对方会直接使出重剑,无知女流不堪一击,先发制人不是最简单最快撂倒对手的手段吗? 可惜啊,他们低估了舞寒情的炼器技艺,瞧似易碎的玉如意比磐石还要坚硬许多,足以与流星锤、开山斧之类的凶煞利器硬碰硬,承受千钧一击。 反震之力之强烈,景楠握剑的右手一阵发颤,抵受不住这股痛麻之感不得已对古朴厚剑脱了手。少了主人的控制,古朴厚剑由最后的余波弹飞出去。 震波冲击之大,身为古朴厚剑之主的景楠也未能幸免,躯体连连向后退步,直至比武台边缘,若非步绍和水明杰及时出手拉住,他就是第一个被打下去的。一旦下了台,水明杰他们战力就要少一分。 景楠的头半懵半痛,认主的法宝是和主人的神魂相连的,厚剑受得重击波及到了景楠的心神,估计得休整一会儿方可继续比斗。 须伟才防止舞寒情趁机暗算先一步发剑刺出,舞寒情立于原地稍微一偏轻松避过,折扇顺势敲打握剑的手腕,长剑因主人吃痛而脱手,“哐当”坠地。下一瞬,一记掌击实实在在打在须伟才的腹部。 “噗”身体拍飞的刹那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对方看似不轻不重的每一击皆蕴含深厚功力,不仅震断须伟才所有的肋骨及多处经络,并造成严重内伤,这下不下台也没关系,因为他只能躺地上干瞪眼而已。 好友受创,步绍岂会不怒?弯刀银亮形如钩月,脱手甩出直攻舞寒情命门。与此同时,水明杰也没闲着,执剑攻舞寒情下盘。 才刚开场就一个调息一个躺倒,根本是赤露露的下马威!观似不痛不痒的攻击却把人重创如斯,说明敌手深藏不露,此回夹击,水步二人不打算留手。 短剑逼来,舞寒情翻旋一跃轻巧避过。宝扇竖展,横空而扇,灵动彩蝶破画而出,环绕水明杰飞舞盘旋,每一个仿佛蜻蜓点水的触碰均可化解他的招式。 不过须臾,彩蝶反客为主,美丽的双翅好似纤薄的刀片,锋利无比,令对手不得不防。 同一时间,玉如意迎刃而上,实打实与钩月弯刀硬扛,且以等同力道弹回对手。仅此反作用力退敌的刹那,舞寒情顺势一记手刃打残握刀的右臂,随即一脚侧旋踢贴上步绍的左脸。 一系列动作利落、连贯、迅猛,一气呵成势不可挡,更是快得肉眼来不及捕捉。 力道之刚猛,步绍翻旋落地,半张左脸青紫大片。又一脚重踩其小腹,一时间感觉五脏六腑如同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肆意撕扯,痛楚噬心,一口猩红喷吐而出,随之而出的还有一颗染红的白。 场外观众倒吸一口凉气,妈呀,她那普通的一击到底藏了多少功力啊?!不过嘛,这口恶气出得爽! 独自苦撑的水明杰何曾料到仅仅几息时间而已,还未认真开打呢,步绍也躺倒台上跟须伟才作伴去了,这是要孤军奋战的节奏哇!按常理来说,干架的套路不是先要周旋几个回合再出绝杀吗? 舞寒情淡定地望向水明杰,唇边勾起魅惑的弧度:“水公子,开场时你不正是要用这简单粗暴的法子速战速决嘛,现在小女子全部奉还给你的好兄弟们,滋味如何呀?” 明明好听的嗓音此刻在水明杰听来却仿如魔障,怒火上头,双眸泛起猩红的杀意:“住口,疯婆娘!” 舞寒情柔音更魅,扇面摇曳更添妩媚:“才倒下两个就受不了了?要不要再疯狂些?” “疯婆娘,我杀了你!”水明杰怒吼。 蝶翼再利终究不及真正的刀剑之利,不多时便由水明杰解决干净。一柄短剑不知何时藏于别处,冲舞寒情后背刺击而来。剑势迅疾如电,似要贯穿舞寒情的身体。 舞寒情神色悠哉,掐准时机一个旋步避得不急不慢,好似未卜先知一般。错身而过的瞬间,“叮”一声轻响,剑锋稍偏,飞向主人的防御范围。 飞入水明杰五尺之地,短剑立时定住身形,恍如被无形之手牢牢钳住,阻止它回到主人身边。 水明杰发现异状,赶忙掐诀御之,却不想短剑任他如何驱使都不予回应,愣愣地浮在原地。 “你做了什么!”水明杰又气又急,怒发冲冠,怒吼中掺了几分威压。 可惜此招无效,使出的灵力忽然间消散,方才尚可动动手指掐诀,现下除了两层嘴皮子整个人几乎动不得了。 舞寒情眨眨媚眼,婉声卖乖:“水公子,分明是你太过关注本姑娘的美色,忘了顾及其他地方呀!” “看那片云,好红啊!”某个观战者叫出声来。 水明杰闻言,抬眼上眺,只见一片宛如被熊熊烈火灼烧通红的火云悬于自己头顶之上。 众人讶然:这是要下火雨的节奏吗? 疑惑间,一片绯色霜花在水明杰眼前飘然落下,寒意凌凌,冻结万物。几息间水明杰及两柄短剑均盖了层薄霜。水明杰极力运功抗寒,若非他修为高强,换做旁人估计早就冻趴下了。 第94章 咸鱼翻盘 舞寒情笑容温顺地走到水明杰面前,道出其心思:“你是不是在疑惑头上的云是何时多出来的?” 水明杰不答,算是默认。 舞寒情继续道:“早在你应付灵蝶的时候,我就用玉如意幻化出这片红云啦。” “哐啷当”两柄短剑上被灌入的灵力消耗殆尽,如失去生命力的死物一般坠落地面。 舞寒情徐步绕着水明杰打量一圈,好整以暇道:“你说,我揍你哪里好呢?” “你究竟要做什么!”水明杰有种不好的预感。 望着台上悠哉的某女,观众们看得着急:姐姐,别耽搁这打败对手的大好时机啊,不然你好不容易赢来的优势岂不是要付诸东流,让对方寻得机会来个局势大反转?话说旁边还有个休整待战的。 特别是在舞寒情头上押注的,小心脏扑通扑通,提到了嗓子眼:姐姐,快动手啊,咱们还心疼自己的银子呢! 全场大概只有熟知舞寒情的寥寥数人坚信她不会输,不用着急,且认为所有人该担心的是濉州四傻会伤得多重。 “做什么?简单。”舞寒情笑容依旧,一脚直踢对方要害。 “嗷……”震天嚎叫比杀猪还要凄厉。 “咦……”男同胞们吓得小心脏仿佛被人揪起,下体不禁夹紧。娘诶,看得够蛋疼的,那哥们不会就此废了? 水明杰痛得忘记思考,才一脚而已还没完呢。转眼又一记耳光拍上他引以为傲的俊脸。 “噗……”水明杰运功抗寒,灵力消耗良多大打折扣,哪里受得住舞寒情蕴藏五分力的巴掌?喷地的血色中混着两颗染红的白。 “臭丫头,休要猖狂!”破风之剑横空袭来。 舞寒情唇角斜勾,落地的刀剑如获新生,飞地而起汇聚于一处。 画面突变,观众们一个个吃惊地张大嘴巴,强行驾驭已认主的法宝所需的灵力消耗会更大,还同时驾驭三个人的! “景公子,你恢复得真慢,人家等候多时了。” 厚剑飞得快,舞寒情御宝速度更快,待她出言提点时,厚剑与汇聚的刀剑仅相距毫厘,要收招已无可能。 “铮”、“叮铃哐啷”,古朴厚剑当头斩下,舞寒情的身影早就瞬移开去不知所踪,原先站立的位置只留下碎成残片的三剑一刀,闪烁着几缕游走的电丝。 倒地的三人同时大喷一口鲜血,元神重创,脑袋里混沌一片,仅回荡着嗡鸣之声。 “哇喔!还真是一堆不堪一击的破铜烂铁啊!” 景楠闻音转身,哪里料到舞寒情竟不知何时已绕至其背后。 “唰唰唰”,惊骇间,刀剑残片从身后穿体而过,片片殷红。表皮的划伤,以及贯穿躯干的割伤,掉落的碎片同样闪烁着未消的电丝,而颜色却是绯色。 “噗!”血雾喷飞,惨白的脸上顶着“不敢置信”四个大字,在碎片穿体之时,附在上面的电击之力震损了他的经脉。 “咚”景楠眼前一黑躺倒下去,再恢复时只剩下蓝天白云。 “切,你们学了几天雷系法术还真当自己是雷公电母呀!” 随后走至水明杰身侧,居高临下的俯视,犹如在嘲笑一只落水狗:“你要争夺天下第一聪明人,而我甘愿屈居第二,你会足智多谋,我也会老奸巨猾,你敢卑鄙下流,我就敢无耻耍赖。就你这副尊容也配媲美天下第一美男,存心笑掉我的大牙吗?” 转眸迎上步绍和须伟才不甘与愤恨的眼神,舞寒情淡笑不屑:“怎么,不服输啊?要打败我可以,先躺床上养一个月的伤!” 小伙伴们全惊呆了,比武结束前与结束后的态度简直是三百六十度大旋转,嘲讽之言也能骂得这么理直气壮! 如果舞寒情比武后的第一件事是奚落对手,那么第二件事就是…… 某财迷女朝台下喊道:“快数数,我赚了多少?发财咯发财咯!” 呃呀!全体昏倒。难道比武后的头一件事不是先治疗伤员吗? 等会儿,一语点醒梦中人呐!恶气是出了挺痛快的,那么他们的宝贝银子痛不痛快呢? 反应过来后一片哀嚎。 “诶呀!俺滴老婆本啊!” “哇呀!俺多年的积蓄啊!” “不要啊,我得还多少债啊!呜呜……” “不要啊,我不要给他当仆人呀!呜哇……” 反之,押宝押对的就个个眉开眼笑,个别甚至激动地流下幸福的泪水,咸鱼大翻身耶! 姚彬彦赶紧命弟子把四个丢人现眼的货色拖下去医治,心里爽归爽,再多不乐意也得先把样子做足,不能给外人留下不善待门客的坏印象。 舞寒情兴致勃勃正欲跃下台去数银子,多位长辈叽叽歪歪的声音掠空传来,其中一个道:“霄河灵尊来得正好,你家师侄厉害要炫耀自己艺压群雄我没意见,可也没必要把人打这么惨,骂得又那么难听?” 霄河冷哼:“他们四个人品卑劣,骂死活该,残废更活该!” 众人语塞,事实如此。 霄河继续道:“行了,我来是找那个死丫头问话的,你们别拦着我。” 众人心道:拦你干嘛?! 霄河一双怒目死死瞪向某张欠教育的俏脸:“你个死丫头,一醒来就惹事,居然聚众赌博,还要不要颜面啦!” “切!我敢下注豪赌就说明我有十足的把握稳赢,事实证明我做到了!他们四个自己色欲熏心,更经不起金钱的诱惑,到底谁不要脸!”舞寒情顶回,“再说了吉乐坊是我名下的私产,我掏自己的腰包关你毛事,输了又不用你垫钱!” 霄河面色一青,罢了,这不是正题。“行,这事儿回头再扯。我问你,你明明比我早两个多月领弟子出门,结果到达这里的时间比华祯还晚,你又带他们跑哪里鬼浪去啦!” “浪你个鬼啊!途中绕岔了路跑灾区救灾去啦!” “胡说八道,我没给你地图嘛,怎么可能走错路!” “你还好意思说,地图上全写的狂草,你当老娘书法大师啊,能琢磨出一半的字就不错了!再后来地图让虫给蛀了,更看不出上面写的什么鸟玩意儿!”言罢,某张千疮百孔的地图展示于众人面前。 第95章 拆台叔侄 泛黄的地图趴着好几个大小不一边缘毛糙的小孔,当真是让虫给啃的。再瞧上头的字确实用的狂草,不大研究书法的人确实容易认错字。 霄河的面色由青转红:“你会有那么好心自掏腰包救灾?你倒说说你们救的是旱灾、涝灾、虫灾还是病灾?” 霄河由于闭关的关系出门最迟,出关后紧赶慢赶直到今天早上才掐着点到达苍之尘赴宴,一来就听闻舞卿霜比华祯晚到的风声。 他倒想抓个活的询问咋回事,无奈所有人除了忙着打理日常事物,更多的精力全花费在应对某师徒俩的孽桃花上,此刻正好逮住本尊问个清楚。 “是啊,老娘哪儿有那么好心开善堂啊!还不是你手下的弟子一个个菩萨心肠,我只好陪他们留下烧脑额!”舞寒情半冷半酸地简述事实。 “算老娘倒霉,哪儿也不飞偏偏去了穷酸的普川镇,正好赶上瘟妖作祟,疫病扩散迅速,庄稼也枯死过半,饥荒病灾一道挨。购粮买药筹集物资哪样不需要花钱?不但弟子们把钱花得精光,我为此也卖了不少宝贝换钱。” 舞寒情越说越心酸自己大把流失的银子。“本次出门只打算沿途挑几个地方设摊义诊好锻炼弟子们的医术,这回倒好救人救上天了,如今我穷得连裤袜都穿不起,全拿去当啦!” “哇喔!”小伙伴们全惊呆了。凡间赈灾确实是件烧银子的事,碰上这等倒霉事,仙门大家也不会出手太多,顶多解决作祟妖邪。 霄河熄火一半,余怒未消:“我呸!你压根就没有穿裤袜的习惯!救灾的花销对你来说如同九牛一毛,你会让自己穷到那种衣不蔽体的地步,骗鬼呐!” 后方算与之有些交情的靖文真君闻言大吃一惊,堂堂一代名师如今怎么也言辞粗鲁了?曾经的礼仪贤德呢? 舞寒情一下子怒火上头:“喂,你个老棺材,老娘赈灾至穷是给你挣颜面,你拆台来的!存心跟老娘过不去啊!” “老棺材怎么了,有官有财升官发财,总比你这个金山银山都不够花的脱底棺材来得强!” “啊呸!也不想想摊上闹灾的破事到底拖了谁的福,我还没找你讨要赈灾的损失费呢!” “我去你的!自己地图保存不当导致破损,怪我呀!我才不信救灾过程中你会捞不到半点好!我没猜错的话,那只瘟妖能活到今天也该是半残!” “是啊,那只瘟妖让我成功研制出了新药,不过,捞到好也是我的本事,干你毛事!” “不干我事就别问我要钱,养几个弟子吃不穷你!” 台上你骂一言我顶一句,骂战激烈,台下观众想劝架也插不上嘴啊!静静擦汗观战中…… “老棺材,你是不是闭关好了精神养足了存心找打呀!既然如此,吃我一扇子拍不死你的!” “你来啊!就冲你在外头惹一大堆麻烦就足够老夫教训你!别说你师父不在,他就是杵在这里,我两个一起打!看我一尺子抽不死你!” “哇!你要不要脸啊,别忘了你的尺子当年还是老娘送的见面礼。我可是锻造它的主人,你确定有胜算?” “切,给了我就是我的,有没有胜算打过才知道,反正你没认过主,怎么知道它的妙处!” 双方在对喷中已各自摆好架势,真是叔侄俩要开打的节奏啊! 火药味浓烈十足,眼看要动手之际,闻询赶来的青之澜弟子一拥而上,分别把两人拉住。 “小师叔息怒啊!” “师叔祖息怒啊!” “放开我,今天我非得杀杀那个老棺材的威风!” “别拦着我,今天我非得治治那个小棺材的疯病!” 挣扎间,两道绳索凭空飞窜而来,把两个被怒火烧昏脑子的货色全捆绑起来,“把这两个棺材通通拖下去,老的关东厢房,小的扔西厢房,明天天亮之前不许他俩碰面!” “咦!”这又是什么情况? 来不及旁人如何思索,弟子们依言照办,抬起一老一少绑成木棍的两人往住处撤走。 瞧这熟门熟路的劝架阵仗,众人估摸着那俩人在门里吵架,华祯上仙肯定没少收拾摊子。关于那对师叔侄关系不和两看相厌的笑闻早已传遍三界,如今一见果真名副其实啊! 苍之尘某位长老问道:“华祯上仙,如此做会不会有欠妥当?” 华祯淡定道:“不会,脑子发热就冷静冷静,真让他们俩打起来你家这十座比武台还要不要啦?” “耶?此话何意?” 华祯好心解释:“就因为他们叔侄俩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到后面还得动武,仙岛上所有的比武台全让他们拆了个遍,重建修补好几回。在多次修建的过程中,我们不断地研究及改良材料和铸造方法,以及后续的防御加固阵法,坚固程度至少是你们的三十倍。” 什么?三十倍!至少?没开玩笑?在场听众们眼睛嘴巴瞪得滚圆,背脊掠过一丝后怕的凉意,如果舞寒情真有把比武台打爆的本事,那么她的修为该有多高啊?那么她刚才对付濉州四杰才花了几成功力? 广大群众伤心一片:这算实力碾压吗?把简单纯朴的自尊还给咱们! 华祯说的是事实,接着很是时宜地再补一刀:“如果贵派觉得自家的比武台有些老旧需要新建的话,青之澜愿意从旁参谋,绝对保证保质保量还美观,就是先把定金付了。” 哇呀!放眼眺望,一片朝天抽搐的脚丫子。 某位先站起来的长老用白巾擦额道:“暂时不用,多谢。”咱家又没有那么能打的活宝,重建个毛! 另一位起身的长老诚心感谢:“多谢华祯上仙宽厚仁义及时阻止,为我派着想。” “不用客气,我是担心他们钱没带够,回头连累了我的钱袋。” 哗啦啦……某长老仿佛能听到自己的赤诚之心支离破碎的声音。 华祯无所谓地摇着扇子,望了眼赌摊上的钱财,不禁叹息:“可惜让杂事给耽搁了,不然我也赌一把,铁定发横财。” 噗!全场心底呐喊:青之澜啥时候这么财迷啦! 第96章 护国贞女 自打霄河灵尊出场后惊雷那是一个接着一个,愣把贺兰鸿琰和夏侯玄铭石化在一旁,青之澜算咋回事?全改行专做拆台生意吗? 一场闹剧在靖文真君的恍惚中落幕。 今日一见,他差点让青之澜给吓跪了。好端端的一代宗师愣是经过某个疯丫头的长年熏陶,如今言谈粗鄙、骂骂咧咧,曾经注重的礼教,如今却是脸面也不顾了,世事无常啊! 再瞅瞅舞寒情那身不成体统的怪异装束,样式好好的一件衣裙偏要穿成单薄到袒胸露腿的地步。还有她那一头长发,硬要说千篇一律的乌发看腻了整点新鲜的,发尾染成了靛青色。她自个儿胡闹也就罢了,还有那个被带歪的陶昕婷跟在后头瞎起哄,给发尾染上几缕桃粉色。悖逆祖制,荒唐至极! 大出一口气后,靖文真君冷静片刻,换个角度想想当初她来云之缈的模样,难不成那时的她算是给自己面子? 思及此,靖文真君忍不住打个激灵,真不想承认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是对的,是自己一时犯傻而已。 而另一头的赫连淳熙则反之,冷静下来思索,舞寒情所作所为的前后对比,看样子当时来云之缈的表现当真给足了他们颜面。 翌日,宴席,宾客们齐聚一堂,陆续入席。 苍之尘早想摆宴了,这不是主角嘉宾刚踏入山门就摊上一堆追债的,逃下山避难去了。好不容易回来了却醉得不省人事,等酒醒了又因为骂架关禁闭去了,宴席只好拖了又拖,今天总算让期盼许久的长辈们等到人了。 大殿门外正传来正主散漫的声音:“急什么急,人有五感,封了一感还有四感,不会摔着滴。凡间习武的佼佼者都能做到这一点。” “是。”随行弟子应声不语。 舞寒情手里摇着扇子,脚下跟正常走路无甚差别,走至门槛之处抬脚跨步,落地稳稳当当,一点也不像蒙住眼睛封了视觉的样子。 莫要着急,舞寒情刚准确地对号入座,另一个也拿黑巾蒙了眼的身影随之而来,同样步伐沉稳,起落有致,绝无绊倒的可能,嘴里讲的话也跟某丫头八分相似。“你们怕什么,摔不着我,当我这个上仙是白修的嘛!难道还不及区区的凡间武者?” 全场滴汗:哟呵,你俩今天算英雄所见略同了? 季家家主季昊廷,此次邀请本不打算要来,若不是因为宝贝儿子心心念念人家姑娘,非拉着他来瞧瞧自己未来的儿媳,否则他才懒得来凑热闹,把事直接丢给几个长辈或者管事的陪儿子来就行了。 昨日的初见,他的感受与靖文真君有的一拼,三魂六魄吓飞大半。论修为,自个儿的儿子绝对不是她的对手,凭那疯丫头的性子夫妻吵架在所难免,屈服的必须是自家儿子,太亏了。 论礼数,跟她对骂的可是她的师叔,师叔乃长辈。可她呢?不单吵架,还要动手,可谓目无尊长,将来难保会把自己这个公公放在眼里,还是亏。 硬要扯个优点,就属挣钱,可是,败家也厉害,亏上加亏。还是先思考几个理由打发儿子,断了念想! 爱徒如子的靖文真君同样发愁,心底也在嘀咕该找什么理由好好劝导贺兰鸿琰,早点让他断了念头,娶那么个疯丫头回去定吃大亏。 静默忧思仅仅是那两个老家伙的事,丝毫未影响旁人的兴致。比如坐于姚家席位上的一对关系要好此刻正谈笑甚欢的堂兄妹,他俩的兴致好着呢,濉州四杰要足足躺床上养一个月的伤,这下耳根子清净多啦! 应邀而来的大多是带着弟子求教吃苦的,少部分是来自各方的仙官或散仙。众仙齐聚除了相互间寒暄、吹捧,难免少不了聊些八卦。 男仙们讨论最多的当然是在座的仙子里哪位样貌最美,女仙门自然也会谈论哪位男仙有才有貌有品性,值得高看一眼。 众多女仙之中最值一提的有两人,其一是名动三界的第一美人梦珊仙子,她不仅相貌雅丽端方品行高洁做人也圆润,而且听闻她在升仙之前曾为凡间任过官职,一生为国奉献。 邱梦珊,昔年凡间瑢乐国正一品官员户部尚书之嫡女,且由皇帝封为贵女。十九岁时,迟迟未寻得有缘人的她决定入朝为官,出任使臣一职,为国家、百姓谋得许多福祉,深得百姓赞颂。她也曾多次参与过征战,最后在一次征战中斩下敌将首级之时飞升成仙。 在她飞升之后,由于某次偶然的相见与贺兰鸿琰相认,二人均以好友兄妹相称。贺兰鸿琰不近女色待她也就比寻常女子多瞥一眼罢了,而她对贺兰鸿琰的态度却比亲哥哥还亲,眼睛没瞎的皆可瞧出那分明是对待情郎的态度,暧昧谣言由此而生。 其次则为坐于玄铭帝君身侧的玉颖元君,美貌虽不及梦珊仙子,但一生也算得上传奇了。 玉颖元君,本名宫孙琬霜,乃凡间泓渊国颐国公之女,因其父颐国公支持皇帝朝政变革而惨遭灭门,皇帝念及君臣之谊封为郡主。 嘉佑八年,宫孙琬霜及笄,嘉佑帝以兄长之名亲自赐字:玉颖。 嘉佑十一年,宫孙玉颖年芳十八。这一年泓渊国遭受天灾,在与某个蛮夷之国的贸易中无法如数交货。蛮夷之国仗着自身兵强马壮一朝翻脸,朝廷多次派使者谈判谋和均以失败告终。无论加倍赔款亦或延后交货,再或者未交的货物改换成其他货物加倍无条件奉上,皆被对方否决。 虽为天灾,但泓渊国自知终究是自己理亏,步步退让,各种弥补方法能想的都想了,无奈对方愣是不肯松口,步步紧逼。几番折腾下来,泓渊国算瞅明白了,合该是那蛮夷之国老早就盯上自己的国土,正要寻个理由发难好挑起战争,然后顺理成章取而代之。 昔年经历嘉佑三年那场政治变革的朝局争斗,国家内战不休,外敌虎视眈眈,那段期间朝中大小官员、军队将士,以及百姓中的江湖义士流下的鲜血实在太多太多,足以灌满奔流不息的江河。 第97章 护国贞女2 嘉佑帝最终铲除了眼里只有妄图爬上权利巅峰的毒瘤,而国家也废得千疮百孔。变革结束后,嘉佑帝以优厚的政策、各种有效的方法令国家休生养息,能够较快地恢复国力。 嘉佑帝做得很好,国家发展得有条不紊,正一步一步走向繁荣,奈何泓渊国恢复得再好,凭当下的实力尚不足以与那蛮夷之国一战。 面临危难之际,宫孙玉颖主动请缨要嘉佑帝抱着最后试一试的心态向蛮夷国的国主提议送上一位公主和亲,恰巧朝堂上的官员们也正有此意,死马当活马医。本以为那个龟毛求疵的国主仍会选择拒绝,谁想得到这一次他居然奇迹般的答应了! 完了完了,问题又来了。泓渊国招兵买马调运粮草做好殊死一战的准备,同时也商议好日后求援他国帮忙时所需的条件,却万万没有备好出嫁的人选,一片晕倒。 既然要以公主的身份出嫁,那么出嫁者原本的出身自然不能低。皇室中适龄的女子能嫁的全成婚了,再看官家之中的未婚女子,位分矮的矮、病的病、丑的丑,没一个能入眼的。那个刁难的蛮夷国主可不是街上随便拖个绝世美女就能搪塞过去的。 正于大家头疼之际,宫孙玉颖再次主动站了出来,自愿封为和硕公主远嫁蛮夷之国,平息这场浩劫。 宫孙玉颖乃先烈后裔,自小抚养在宫中,与嘉佑帝亲如兄妹,这些年安分守己从不生事。一边是多年的兄妹情分,另一边是国泰民安,衡量再三,嘉佑帝终做出不得已的决定,允诺她的请缨。 嘉佑十五年,蛮夷国老国主驾崩,诸子夺位,朝政混乱。早在老国主在位期间宫孙玉颖已对蛮夷之国的各方势力均探过了底,夺位之际携强保中的幼子放弃皇位,与嘉佑帝互通消息坐山观虎斗,同时不忘在众多夺位者中周旋。 一番尔虞我诈之后,登位者是一位意料之中不喜征战的皇子。到底是出身于马背上的民族,新君会打仗爱习武,而与旁人不同的是多一样爱好,喜欢研究中原文化,由此治国理念大多建立在友谊邦交之上。 嘉佑二十二年,当年因争夺皇位而流血颇多的蛮夷之国已缓过劲来,无奈新君励精图治做得多好,终究得不到诸多四肢发达脑子缺筋之人的认可,收到的只有白眼和挤兑。也罢,他也不在乎。 百姓受福七年,对其颇多赞颂,然而新君也为百姓积劳体衰,这恰好给了反对者们一个大好机会,新君避无可避地着了道,称了他们的心愿——驾崩。 此次夺位,众人都学聪明了,早早的就选好了拥立之主,登位的三帝乃好战分子,是二帝的叔父,老国主的弟弟。 按照邦外民族的习俗,继位的儿子必须娶自己的母亲,而今继位的三帝觊觎宫孙玉颖清纯如泉的美貌,也将她娶了来。 三帝登基不过大半年便将二帝打下的基础断得干净,动不动就挥刀动武,四处树敌,周边诸国愤起围攻。 宫孙玉颖蛰伏于侧,与嘉佑帝互通讯息里应外合,遂蛮夷之国举国覆灭。嘉佑帝念及往日兄妹情分,将母子二人全部接回泓渊国。 此后,宫孙玉颖与儿子安分度日,偶尔也会随使臣出使他国,为国分忧。 嘉佑二十七年,一方强国提出要求泓渊国派出王室子弟作为质子,否则挥刀屠城。 后宫的妃嫔有几个能忍痛的?子女们此行去得未必回得。 嘉佑帝与朝臣们正发愁之际,谁料宫孙玉颖再度挺身而出,主动向嘉佑帝提议将其十来岁的幼子认作义子,封以侯位,突显皇帝对他的重视,对方便不好多言,她身为人母陪同前往。 母子俩吃苦耐劳忍辱负重,设法打探该国虚实,并将情报传回泓渊国。强国虽强,却对旁国蛮横霸道,终而激起诸国愤恨联合讨伐。 嘉佑三十四年,泓渊国与该国开战,宫孙玉颖奉嘉佑帝之命拼死护得友国周全,而自己不幸落入敌军之手,用作战场上诱降的诱饵。 宫孙玉颖不甘就范,于城楼上当场自尽,泓渊国大获全胜。 宫孙玉颖为国奉献一生,辅佐夏侯玄铭治国有功,故而死后得以飞升成仙,并封为玉颖元君。 男宾们谈得风生水起,声声入耳,邱梦珊吃惊不已,继而一股酸涩涌上心头,遗憾、不甘、还有一丝嫉妒。站在夏侯暄身边位置的本该是她才对! 复杂的心绪一闪即逝,没关系,如今的她同样受到诸多的敬仰,何必与宫孙玉颖一般计较。再看宫孙玉颖对夏侯暄心心念念的眼神,可见她对他也是一往情深。 天底下为国家大义而奉献一生的女人又何止一人?宫孙玉颖自小与嘉佑帝青梅竹马,如今飞仙依旧常伴玄铭帝君左右,瞎子也该看得清楚,当年她愿如此奉献自己一生敢说自己对嘉佑帝没有半点私心? 好,大家心里明白就好,只需歌功颂德就好。 四千年来,梦珊仙子与玉颖元君是众多仙家的最佳谈资,人美心善功德无量,不像另一位,歪名昭彰,不见其人只闻八卦,今日一见,却眼前一亮。 论姿容不亚于第一美称的梦珊仙子,论实力未渡雷劫的她不亚于在座的任何一位上仙。 正主已至,苍之尘掌门子书溧不再客气,说出众长辈们达成一致的心声。“舞仙子,上回云之缈一别在座的许多长辈们都领教了你的教学方式,让我们大开眼界,此次我们设宴邀请是为了特意答谢你的。” 舞寒情眉梢微挑:“确定你们是答谢,不是找我兴师问罪,弄伤你们的宝贝弟子?” 某位长辈道:“小伤而已,这点苦头都熬不住谈何修仙?” “说的正是。我们此行的目的不单是答谢,还有请寒情仙子能够出手调教我们门下不成器的小辈。” “噗!”一口茶水呛喷出来,诸多小辈下意识去摸刚养好伤的地方,为何感觉隐隐作痛,确定伤好透了吗? 一杯茶水下肚,霄河灵尊冷哼:“疯丫头的调教手段粗暴得很,你们当真舍得?” “哟!师叔,难得呀!居然能站在我的角度上担心别家长辈不肯接受我的教学方式。” “切!我是担心你教歪了人家的好苗子!” 第98章 花名之乱 见叔侄俩马上又跟炮竹一样一点就炸,子书溧赶忙打个圆场:“不会,不会,霄河灵尊说笑了,上回弟子们在云之缈的成长,我们是有目共睹的。” 霄河深吸口气,懒得发声。他对舞寒情看不惯归看不惯,但对于门中弟子的实力他不得不认可。人家执意送上门挨揍,他懒得搭理。 舞寒情做下最后的友情提醒:“要我调教弟子可以,不过必须打破陈规,有哪家长辈格外讲究祖制,比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容有损之类的,与其日后观点分歧闹矛盾,不如现在就直接放弃。教学一旦开始就不能随意中止,弟子们将全权交由我负责,长辈不许过多干涉。那么请问诸位还有什么意见?打算期限定为多久?” 众长辈沉默片刻,回忆昨日青之澜弟子对战濉州四杰时所展现的实力,什么问题都咽下肚了,至于教学期限大伙儿早商量好了。 “期限为一个月。”说话的是苍之尘的桑泉仙尊,掌门子书溧的师伯,哥舒文睿的师父。 “全听寒情仙子安排。”众口同声道。 各家长辈也纷纷亮出几千至几万不等的价格作为学费,教学期间额外提供各种疗伤药品。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舞寒情最大的喜好就是爱财,仙门各家早就打听好啦。 “很好。”简单二字意味着舞寒情答应了。 突然间有此插曲,全场不知震惊了多少人,素灵族小帝姬馡涟便是其一,目光中克制着满腔的妒恨,为何你不管走到哪里总要抢尽风头! 前不久男宾客们津津乐道的还是邱梦珊与宫孙玉颖的丰功伟绩,一眨眼就转了风向,邱梦珊压抑住上升的火苗,宫孙玉颖则掠过一丝莫名的心虚。 另一边,云之缈的靖文真君堂堂一代名师,而今却被人晾在一边,反而找一个行事乖张名声不堪的疯丫头求教,他无所谓外头的虚名,但为了小辈们的成长只想问一句:你们没疯?! 冷静片刻,靖文真君懒得多管闲事,反正他自己不会跟着瞎掺和,糟践自家的门生。 知晓舞寒情与青丘的朗琒以及丹之霞的陶昕婷关系熟络,特地让他们的席位挨得近些。 某位坐于对边席位的仙子遥遥望向正谈笑风生的朗琒,再看旁边蒙住眼的舞寒情,双眼不由微眯了眯,她的轮廓好熟啊!很快把对方认了出来,脱口叫道:“盲女!” “盲眼小子!”同一时间,另一位男仙也认出了朗琒的轮廓。 感觉到有人指向自己叫嚷,朗舞二人肩头一颤,咋回事,这是要上演冤家聚头呀? 可不嘛,当年表白被拒实属无奈,而今一见却是发现被骗,此账怎能不算? “朗琒,你当年自称品味奇特,喜欢身残志坚的人,硬要跟你身边那盲女出双入对,我成全了。今日她却成了青之澜大名鼎鼎的舞寒情,别说残疾,连恶疾都没生过,你要如何解释?” “青姑娘,当年你也是这般拒绝我的,今日这盲眼小子身体好得很,还成了青丘的小皇子,你又当如何解释?” 众人的谈话声戛然而止,有好戏看咯! 舞寒情一把摘下脸上的丝巾,睁眼望了望两人很快认了出来,“大力女,龅牙男!” 那位仙子模样长得挺好,就是力气比男人还大,单手可轻松举起几万斤的巨石,当时可把朗琒给吓得哟。小狐狸那点胆量本就蚕豆点大,那一吓直接缩成芝麻点大,将来闹矛盾动起手来,他还不被打死。 至于那男仙,原本瞧着顺眼的脸偏偏生了一口难看的龅牙,太损形象了,不用记起他是谁,光凭相貌,舞寒情就提不起兴趣。 经过无数次的刺激,赫连淳熙实在听不下去了,“舞仙子、朗公子,如果你们对那两位仙友没意思直接拒绝就好,何必如此伤人!” 朗琒苦叹:“赫连公子,如果单纯的拒绝有用,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 转而向那仙子解释:“说来那次你俩挺凑巧的,我刚好给一个病人解毒,结果解偏了。” 舞寒情望着龅牙男接口道:“我刚好给人治病,结果把人治岔了。” “所以呢?” 两个声音异口同声:“条件交换,互帮互助。”演出戏给你们看,彻底断了念想。后半句不用明说,众人都能明白他们的用意。 被拒绝的两人无言以对,想生气也冒不出几颗火星子,反正早已死了心,今日不过发现了当年的谎言讨个说法而已,毕竟计较再多终无可能。 位置隔开老远的季韦丞大松一口气,还好他的女神没被那个龅牙男拐跑。谁知又冒出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讲话的男子好好一张干净和谐的脸偏偏长了一脸煞风景的络腮胡子,望见那张摘下蒙眼丝巾后的熟悉俏颜,当即取出一块丝帕声称此乃他与舞寒情的定情之物。 季韦丞立马坐不住了:“我呸,就你这副尊容也配入寒情的眼?” 贺兰鸿琰、夏侯玄铭、华祯三人同有此意,他们再清楚不过舞寒情是个实打实的颜控,把从下巴长到耳根的络腮胡子刮干净了也才刚及格而已。 舞寒情看清丝帕上所绣的图案,立刻记起其中缘由。“这帕子我熟,当年一时兴起在上面绣了块红烧肉。” “咳咳……”好几人呛喷茶水。 众人头顶拉下大片黑线。一般人不都是绣花草诗词,或者兔子熊猫之类的可爱小动物嘛,这又是什么清奇口味? 舞寒情记得清楚,当年她给几个流浪孩童做了一大盘果味酱香肉,孩子们吃得不亦乐乎,手上酱汁沾得全是,于是帕子就借给他们擦手用,然后随手搁在桌边,结果一不留神让一只凭空窜出来的野狗叼走了。 “……” 大胡子男仙脸上一尬,不肯放弃,追问道:“莫非寒情仙子真忘了在下?两千年前凡间甸国与越国一战,你与我不打不相识,仙子的飒爽英姿依旧铭刻于在下的心间。” 甸国与越国那一战,舞寒情当然记得,“哦,那场征战是师父跟人打赌输了,把我抵押给越国当主帅务必赢得那一仗,否则要给他们当二十年的练兵教官。” 什么?!一记轰雷在人们的脑中炸响,荒唐! 第99章 花名之乱2 “对阵的将军实力不弱,是个不错的对手,就是长相邋里邋遢,打完之后就忘啦。”舞寒情诚实地说出当年的想法。 某位将军顿时飙泪,等待了两千年的执着刹那间崩塌。当年某条野犬把心中女神的巾帕叼到他面前,原以为上天有意给他们牵条红线,未曾料会是如此令人崩溃的结果。 宾客们默默为这位情缘被扼杀在摇篮里的将军默哀须臾。 贺兰鸿琰挑起一丝兴趣问出所有人的好奇之处:“寒情,万一那次战役你败了,你当如何?” 舞寒情毫不犹豫认真地回答:“二十年后宰了那个老顽童!” 一股寒流卷过……好绝情的徒弟啊! 往昔的传闻再加现实的验证,摆明了舞寒情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某位对自己充满自信的男仙也拿出一块绣着两条戏水的五彩金鱼帕子,声称此乃他与舞寒情的定情之物。 舞寒情定睛观之,表示对它有较深的印象。当年陶昕婷和朗琒带着弟子们到她的吉乐坊游玩,她正好研制一道新菜,用去刺干净的鱼肉制作点心。 她捧着盛满的大盘子先出去给众人品尝,另外盛好的一小盘暂且搁在了厨房,还有一块擦手的帕子。过了一会儿,待她再来端点心的时候只剩下一个光溜溜的小餐盘,准是哪只野猫从敞开的窗户跳进来,不单吃光了点心还叼走了帕子。 翌日,某位八十多岁的陌生老伯颇有兴致地杵着拐杖跑到她居住的客栈门前,大肆宣称自己和舞寒情有染。 我去!众宾客唏嘘。 “哪儿来的为老不尊的东西,一大把年纪也不知道消停!” “就是,都快入土的人了还在对小姑娘动歪心思,知不知羞啊!” 凡人七老八十已经老得皱巴巴了,修仙者则不同,任凭你修炼几千年、几万年、乃至几百万年,照样青春常驻,外貌上就是最大的区别。 “那么后来你是如何拒绝他的?”华祯催促她赶紧解释。 “这个我知道,当时舞姐姐说的话帅爆啦!”丹之霞的岳瑶珂举手抢答。 众人惊疑,什么样的言语能令她如此兴奋?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岳瑶珂将当年的原话一字不漏地道出。“老伯伯,就你现在撑着拐杖颤巍巍的样儿,别说走路了,光站着都费劲,你哪儿来多余的力气去取悦正值青春气血方刚的小姑娘哒!” “噗!”男同胞们通通飙血,这话哪里帅啦?分明是他妈的侮辱人! “再然后呢?”华祯眉梢抽搐,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老头当场气绝身亡啦!”岳瑶珂理所当然道。 我倒!一个正常的男人不论老少,被一个女子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嘲讽简直在侮辱他的自尊,羞愤、难堪、加上年事已高,哪里承受得住哇! 涵养极好的赫连淳熙忍不住为自家的宝贝师弟捏把冷汗。 夏侯玄铭思前想后意识到一个问题:“捡到帕子的是一位凡间的老伯,这跟仙友又有何干系?” 那名仙友如实回答:“当年在下于凡间有事要办,分出一缕灵识附在那老伯身上,故此对寒情仙子一见倾心。” 当众表白,真不怕死啊!华祯揉揉太阳穴,心底默叹。 舞寒情给予那男仙亲和的笑容:“麻烦仙友站起身来。” 诶?男仙不明所以,但依言照办,因为对面的那张笑颜看似很有希望。 舞寒情笑靥如花:“多谢公子对本姑娘的赏识,可惜啊,我对个头比自己矮的男人没有半点兴趣。” 拒绝得好干脆啊!男宾客们的第一反应。 又一伤心人等待了一千三百余年的执着霍然间土崩瓦解。 一个相貌邋遢不受待见,一个身高不够也被弹开,那是他们硬性条件不足,某位自认美貌与身材并存的美男仙友取出一块绣了只开了屏的七彩孔雀丝帕,声称自己与舞寒情互生情愫。 舞寒情随手丢出一个水咒现出对方的真容,毫不客气道:“别以为你用胭脂水粉掩盖了脸上的雀斑就能瞒过我的眼睛,想追老娘先去治好你的脸!另外,我可以承认你手里的帕子,但从未见过你这个人!” 若非大殿人多,舞寒情真想一扇子把人扇出大殿去! “霜姐姐,你这丢东西的本事真让我长见识,我很好奇那块孔雀丝帕又怎么丢的呀?”姚彬彦拿着帕子抹去额头上的无奈汗滴。 “小姚,前几日我在山门前告诫你的话还记得不?”舞寒情反问。 姚彬彦思索几日前上山时的情景,当时他带弟子们刚来到苍之尘山门前就跟意图逃下山的舞寒情撞个正着,对方说啥来着…… “姐姐我今日就告诫你们一句:以后少跟昕婷一起鬼混,尤其出门在外防火防盗防昕婷,挖坑不吐骨头渣。这回坑跳大了,就不该听她的扮男装出门。” 姚彬彦灵光一闪:“难不成那丝帕与陶姐姐有关?” “恭喜你,答对啦!” 啊? 贺兰鸿琰一个眼神斜向华祯:你那个爱瞎折腾的表妹又闹哪出? 华祯头晕,他哪晓得那疯丫头又跑哪儿挖坑去了。不过仍回以安心的眼神:无事,小打小闹而已。 哥舒文睿竖耳恭听,该不是陶昕婷与那男仙有什么牵扯? “丹之霞近些年多出一个新景点乌鸡岭就是我帮她整来的。”舞寒情直切正题。 “姐,乌骨鸡的滋补功效远胜过其他品种,我养着你也收益啊!”陶昕婷撒娇解释。 舞寒情并不否认,继续道:“小丫头贪玩归贪玩,不过做事还是挺讲原则的,当初那些幼苗,坑蒙拐骗一样不沾,非偷非抢亦非盗,不捡更不花钱买。”故意卖个关子。 徐子诚听着古怪,随口瞎猜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总不能是比赛比来的?” “啪”一记响指,“恭喜你,答对啦!” 啊?一众人惊掉下巴。 当年凡间游玩时,正好赶上一场厨艺大赛,所有参赛者必须用鸡作为主料做一道菜式,鸡的品种不受限制。比赛奖励为乌骨鸡幼苗,第一名二十只、第二名十二只、第三名六只。 第100章 花名之乱3 陶昕婷的厨艺做些家常菜没问题,但要拿出去参赛就不够看了。身边的俩盲厨更不用提了,做出来的东西一个酸掉牙,一个腻掉牙,到时候铁定让人家扔出去。堂堂仙门弟子因厨艺不佳而被凡人赶出赛场,画面可不好看,倘若再传扬出去,还要不要在修仙界混了? “那么我猜,当时在比赛报名的最后一刻肯定临时换人了,而参赛的人就是你。”夏侯玄铭断定道。 “正确。”舞寒情接着叙述。之后的比赛中,做菜嘛沾到菜汁酱汁什么的实乃常事,拿来擦手的帕子正是那条七彩孔雀丝帕,她专注于比赛没留意随手乱搁在灶台上的丝帕,待再要拿来擦手的时候才发现东西不见了,抬头只望见天上掠过一只叼着帕子远飞的鸟。 “你可以用法术把它捉回来呀!”华祯插上一句,听着都急。 “我倒是想啊,可我能吗?一旦发现作弊立马取消参赛资格,比赛中止重新再来。满场的竞争对手巴不得有人出状况,敌人少一个算一个。让他们抓到蛛丝马迹就等着百口莫辩,被活活咬死!” 真相大白,原来那只随口叼走人家姑娘丝帕的鸟是某位男仙养的呀! 丝帕之类通常为人们的贴身之物,不可轻易送人,尤其是女子更关乎名声,第一块和第二块全解释得清楚,第三块肯定也是误会,何况拒绝之言早已挑明,男仙不好再狡辩,否则就不止是尴尬了。 另外,众人必须佩服的是:舞姑娘,你这丢三落四的本事已达出神入化之境界,没药治了! “虽然姐姐当时得了第二名,但还是好帅,就算穿着粗布男装也一样帅!”岳瑶珂崇拜道。 提及陶昕婷与“男装”二字,某位眼利的女仙冒出头来,一个咒术丢向舞寒情,使其换上男儿扮相。“像,太像了!不,你就是他!我寻你许久,可一直寻不到你,原来你是女子,你骗我!” “姑娘,你谁啊,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何来骗人之说!”舞寒情赶紧撇清关系。 “当年我亲眼看见你一身男装假扮成陶仙子的道侣赶走一名作风不济的公子,我原以为你是仁义君子,却不想你是个故意假扮男人玩弄他人感情的骗子!” 男人瞧上自家妹子纠缠上来便罢,这女人上来瞎搞啥?华祯听不下去了,拍桌:“胡扯!霜丫头是犯浑,穿男装无非为了在外行事方便,可她又不是磨镜,几时与你谈过情说过爱?你口口声声说她骗你,那么她是骗了你的财,还是骗了你的色?!” 被华祯那么一吼,女仙激动的情绪浇灭大半,声音弱了下去:“都,都没有。” “切……人家又没招惹你,自己凑什么热闹,男的女的都没分清楚就单相思啊!”徐子诚在一旁不冷不热吐糟一句。 一语戳中痛处,女仙泪奔离场,没脸见人啦…… 华祯手捂额头,这下能消停会儿了不?霜丫头招蜂引蝶的本事忒狠,他都数不清跟在后头收拾过多少回烂摊子。 人前脚才跑出去,后脚则进来一位意料之外的宾客,一张口便是找舞寒情修理用坏的法宝。个别长年的在记忆中思索小会儿,认了出来,此人正是舞寒情的师父——逍海上神。 宾客们算是开了眼界,从古至今向来有听闻徒弟找师父修法宝的,头一次亲眼目睹有做师父的找徒弟修法宝的。 罢了罢了,反正这对出了名的奇葩师徒,有任何出格之事均属正常。 为表地主之谊,子书掌门打算让弟子加个席位,逍海算个识趣的,自己贸然而来不好多添麻烦,跟自家师弟霄河凑合挤挤算了。 “萧郎!”某女仙一眼认出刚踏进殿门的逍海。 “你你你,你居然是花公子!”另一位女仙朝舞寒情打量良久后指认出来,“那么你上回说自己断袖是存心骗我的!” 在听到有人喊萧郎时,舞寒情立时挥扇朝逍海扇去一个咒术换去他的衣服。“哪儿来的萧郎,看花眼了!” 靖文真君小小庆幸,幸好手里的茶杯刚放回桌上,否则自己这双吓到打颤的手非得翻了茶水,岂不是要失了仪态? 待在苍之尘的这些天,关于那对奇葩师徒俩的风言浪语比比皆是,耳边就未断过,现在那丫头又说什么,敢自称断袖,胡闹也该有个度!不成体统! 霄河自始至终保持沉默,安静地当个宾客,啥也没听见啥也没瞧见,全当不认识那俩惹祸精。 桑泉神君抱不平道:“什么看花眼,我可瞧得清清楚楚分明是你给尊师换去装束,刻意遮掩。”若此事搁在舞寒情身上倒罢了,但搁在逍海身上就难说了,毕竟女子的清誉大如天。 有一必有二,舞寒情无奈,乖乖解释。方才逍海那身装扮当年是她设计出来的,逍海瞧着好看依样学样穿了出去,正巧符合那女仙的品味入了眼,此后便一直纠缠。那女仙还眼神不好,逍海对她又没那意思,好几回都是舞寒情穿着那身装束帮忙打发人的。 众人狐疑,可信度太低,不乏说谎的可能,毕竟事情听着太扯了。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舞寒情指向姚彬彦道:“彬彦,叫上你身后那位不知名的小帅哥一起过来。” “啊?”姚彬彦突然被点了名,愣了愣,瞟了眼背后的洬飞尘,听话地走出坐席。 “很好。”舞寒情点点头,“跟你确认件事,在上回云之缈听教之前我与你们素未谋面,互不相识,包括你身旁的小公子今日才与我头一回见面,没错?” 姚彬彦认真地点头道:“没错。” 舞寒情又朝女仙确认道:“仙子可曾认得他们二位?” 女仙摇头:“不认得。” “各位全听清楚了,我可没有作弊。” 众宾客面面相觑,一片摸不着头脑,鬼晓得那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舞寒情扇面一挥,姚彬彦与洬飞尘的服饰瞬间变换,颜色款式与方才逍海上神所穿的一模一样。 下一瞬,所有人被女仙的话活活吓倒。 “萧郎,你怎么变成两个了?” 第101章 荒唐师徒 咚咚咚,昏倒一片,那么不靠谱的扯谈咋就成真了呢? 而事实上,万分之一不可能的几率偏偏就成功了。话说当日舞寒情正是穿的这身装束上的山才踩了雷。 舞寒情扇面再挥,逍海与她自己一道换上同样的装束。旁人瞧得仔细,分明是四个撞衫的不同的人,而入了女仙的眼则为另一番风景。 “萧郎,你怎么又变成四个了?” 女仙对四个人来回瞄了好几眼,最终选择立于洬飞尘身侧,并挽上他的胳膊。“你才是我的萧郎,他们都是假的。” 洬飞尘吃了一惊,立马反应过来:“这位仙子,你认错人了。” 洬飞尘越把胳膊抽得急,对方越拽得紧不肯撒开。洬飞尘加大力道却又不敢太过,以免伤了人。 “仙子,你真的认错人了,他叫洬飞尘,不是你的萧郎!”姚彬彦上前帮忙,试图拉开那个眼盲的女人。 吃瓜观众们瞧得真真切切,合着舞寒情说她眼神不好已经算婉转的了,说直白了就是脸盲。 “你一个假货快撒手,我不会让你抢走萧郎的!” 姚彬彦哪里料到女仙的修为远在他之上,稍用点力反而把他推得远远的。 望着心上人快被某个疯女人抢了,姚雨萌哪儿还坐得住呀,赶忙冲上来使力推开那女仙:“你这蛮不讲理的女人,光天白日的抢男人呀!” “你……”女仙再要说什么,突然间话到嘴边不想说了,因为她心心念念的萧郎眨眼间消失不见了。 见好就收,舞寒情及时将洬飞尘、姚彬彦,连同她自己的服饰恢复原状,独剩逍海留着萧郎的装束。 女仙回过头来,目光在逍海和舞寒情身上打转,尤其是情敌的嗓音记忆犹新。“萧郎,上回你搂着她说是你的道侣,今日她怎么成了你的徒弟,你存心骗我是不是!” “是。”逍海果断承认,自己再贪玩也不能拿礼教开玩笑,损了自家徒儿的名声。 当时也巧了,逍海与那女仙说不通本打算跑路的,谁知他的宝贝徒儿手头短缺寻了过来,于是他许诺徒儿日后还钱不但免利息还可以打七折优惠,于是乎,假扮道侣之事果断成交! 嘻嘻,送上门的女人不用白不用! 轰隆!众人脑袋里惊雷炸响。 荒唐!荒唐至极! 徐子诚反而对那女仙白眼直翻,非得把人逼到把事做到如此程度吗?“你这女人倒是好笑,只认衣服不认脸,哪天要是有其他男人穿着与你丈夫一样的衣服,你还不得稀里糊涂地跟人跑了?就你这种动不动就会给丈夫带帽子的蠢女人,哪个男人敢娶你!” “你……” “你什么你,我说的不对嘛?起码我不希望被人笑话我的夫人是自己把别人错当成丈夫拉上床的!” 女仙泪奔,心如死灰地跑出大殿。 “神了耶,一鸣惊人呐!”舞寒情对他竖起赞许的大拇指。“人才啊,哦不,是天才!你可不知啊,那女人我都拒绝她二十多回了,招招不重样,包括上次假扮道侣也没成功,想不到你才两句话就让她彻底死心,太棒啦!” 没办法,有时候讲话就得狠,一针见血,否则对方执迷不悟,纠缠不休,最后头疼的是自己。 如此一来,逍海这负心汉的黑锅可以卸下了。 事儿还没完,边上还站着一个等着讨说法呢。当年在山道上男装的舞寒情为何要对她一笑留情? 当初女仙几次找上舞寒情表白,无奈她压根对女仙没有半点印象,之后听女仙多次提示,她总算记起一点。初见的那日,男装的舞寒情正好在与相送到官道上的小镇居民道别,那些受了水灾的居民得到她的救助并予以安置,故而对她感激不尽,送得远了些。 舞寒情与居民挥手招呼,女仙恰巧路过,被她的笑容深深吸引。然而官道上人来人往的,她哪儿记得哪位路人就是女仙呀! 黑线一片,人家好好的道别,你自作多情啥呀? 赫连淳熙深吸口气消化一下,插问道:“既然是误会,舞姑娘为何不直接坦言你是位女子呢?” 舞寒情深表无奈:“赫连公子,我说了她也得愿意接受现实啊,她不肯相信硬说我是花公子的孪生胞妹。包括之后我花重金找了一群女人与我假扮朝三暮四花孔雀的戏码,她照样巍然不动啊!” “……”这未免太执着了! 其他小辈反而有一丝羡慕,你啥也没干光站着都能招桃花,我们怎么没那么好运?转而想想,罢了,遇上喜欢的被这么粘着那叫开心,若换做不喜欢的,估计该嫌烦了。 想通这点,哥舒文睿对舞寒情表示有点同情。“那么后来你又是如何解决的?” 后来嘛简单,和适才的女仙一样,讲不通跑咯!直到上回逍海捧着用坏的法宝找过来找她修理,她许诺除了修理的法宝再给师父三件新品法宝玩儿,外加新研制的灵药试用,于是乎,断袖戏码成功上演,终于把对方赶跑。 嘿嘿,送上门的男人不用白不用! 荒唐!荒唐至极! 为何有种呕心沥血的感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你这女人是牛皮糖成精的!刚才那位脸盲尚可理解,你的脑袋瓜子怎么长的,说真话不肯信,说假话不肯听,拼了命的倒贴不嫌丢人呐!”徐子诚直言吐槽。 再一位受伤女仙泪奔离场。 女儿家流泪讲得过去,某个男音莫名跟着呜咽起来。“那个女子我记起来了,当初就因为她差点赔上老夫的初吻。呜呜……” 众人望去,赫然是逍海上神。 “哭什么哭,还不够丢人现眼嘛!”耳边厉声喝斥:“当初这徒弟是你自个儿死皮赖脸收回来的,如今替徒弟解决点小麻烦,牺牲点色相怎么啦!” 靖文真君大愕,打死也料不到霄河已经把礼义廉耻抛却到如此地步。修仙名士的风范跑哪儿去啦? 换做平时徐子诚敢如此对女子讲话,桑游神君早用眼刀瞪死他,如今是几个痴女对人家师徒胡搅蛮缠,他就当变相助人为乐,懒得与他计较。 第102章 荒唐师徒2 固然一堆破事乌七八糟,大伙儿算瞧明白了,什么师徒关系暧昧不清、勾魂女、薄情郎等等传扬的恶名大抵是怎么来的。 贺兰鸿琰再丢给华祯一记斜眼:别告诉我你对这堆破事半点不知。 华祯坦然回应:我确实不知,总之一切误会解开便好,该你的跑不了。 某位散仙男在偏僻位置观测许久总算确认无误。九百年前,他的凡间后裔家乡闹瘟疫,舞寒情下凡游猎恰好路过,凭借她高超的医术治好了他们。为报救命之恩,散仙男甘愿拜其为师。 “姐,不容易啊,总算来了个省事的。”朗琒觉得求学的要比爱恨纠缠的好打发多了。 舞寒情否决干脆:“没兴趣收徒弟。” 散仙男转而望向逍海上神,没关系,成不了徒弟做师弟也好。 逍海对他打量一眼,无聊地打个哈欠,道:“太弱了,没兴趣。要不你问问师弟,收弟子的事一向由他管。” 被人提了名,霄河灵尊冷哼:“动机不纯,不收。” “灵尊在开玩笑?拜师求学而已,并非偷师学艺盗取绝学,无需忌惮。”馡涟帮忙说情道。 霄河听在耳朵里有点不舒服,尤其最后四个字,就凭他那个脑壳能掀起多大浪花,歪心思尚未付诸实践就让某个女门神给砍了,忌惮个鬼! 霄河不介意如实道出缘由,上青之澜拜师的多了去了,拜师学艺是假,要借机搭讪门中女弟子是真,杂念过多能学到些什么东西,不如回家种地去。 自打舞寒情入门后,之后招收的男女弟子颜值普遍提高,除非那弟子的天资实在好到没话说,奇丑无比也只好破格入门,当然人品要保证端正,舞寒情再瞎闹但绝不会拿门派的实力开玩笑。 散仙男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哪里料到霄河蒙着眼睛照样看破。在他前头不论男女已有六人对舞寒情求而不得,终落得自讨没趣的下场,他又何必明着来?总不能这时候还大声嚷嚷自己为了报恩愿意以身相许,岂非自取其辱? 散仙男转念打消念头,罢了,报恩的方式有一万种,此路不通再想他法。 贺兰鸿琰朝散仙男多盯了几眼,可以看出对方没那么容易放弃。不过,未等他炸毛,某位爱美之人已经跳脚了。 “小子,别拿本少爷当瞎子,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寒情姑娘贼心不死,刚才的几位哪个不比你优秀,趁早放弃!”季韦丞投以警告的眼神。 “我同意季公子的看法,你和霜丫头不合适。”夏侯玄铭及时补刀,“在下乃霜丫头的好友,作为朋友不希望她所托非人。”说完有意无意瞥向贺兰鸿琰。 季家乃仙门第一世家,势力雄厚惹不起,玄铭帝君于天界位分极高惹不得,最后循着他瞥眼的方向望去,浑身一阵胆寒,竟然是鸿琰上仙那双“敢动歪心思,老子砍死你”的眼神。 散仙男投降,识趣选择闭嘴。 逍海似乎有点过意不去,好心劝道:“如果你真心想提高实力可以另请高明,我不是一个勤快的师父,而且小霜霜告诫过我,日后收徒弟男女不论,但必须脑袋聪明修为高、眼界豁达懂事理的,否则就叛出师门离我而去。我舍不得咱家的小霜霜啊!”言语越说越心酸,就差拿袖子去抹汪汪泪眼了。 无数双眼睛惊愕得弹出眼眶。不用这般悲切!演过头啦! 慢着,逍海刚说什么来的,舞寒情敢用“叛出师门”威胁自己的师父?他俩果真是一对千古奇遇的第一荒唐师徒! 徐子诚眉梢嘴角齐齐抽搐:“小霜霜?这称呼好奇怪啊!”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怎么称呼我家闺女与你这小娃娃何干!”逍海一句顶回。 此言一出足以证明逍海上神挺爱护他的小徒弟,不过,贺兰鸿琰仍有一事不明。“之前我听闻逍海上神曾与人打赌,赌输了就把寒情抵押出去替人打仗,这是何用意?” “小霜霜经常翻阅颇有见地的兵书,我那是给她制造机会磨刀啊!” “啪”拍桌!逍海转头望去正好对上夏侯玄铭愠怒的俊容:“荒谬!你当打仗是过家家嘛!打仗是会流血的!” “莫急莫急,我对小霜霜很有自信哒,她可是修仙的命硬着呢,谁那么大本事能伤到她呀!” 咦!好心宽的师父! 小辈们默默为舞寒情感到同情,同时庆幸一叹:幸好那不是我师父,不然几条命都不够玩儿的! 桑游神君猛怕桌面,愤愤不平道:“荒唐!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栽培弟子的,修为封印与常人无异,面对千军万马,凶险程度比起对战妖兽只高不低,简直闻所未闻!” 修仙之人不得随意干涉凡尘俗事,若必须为之,务必封印修为,否则搅乱命数后患无穷。 华祯在坐席上宽心地打个哈欠,他和逍海抱着同样的态度,半点也不担心她会因此丢掉小命。她是谁啊?天界第一战神,战场才是她最适合的历练。 作为被师父虐待的苦主,舞寒情脸上非但没有半丝生气的情绪,反而笑呵呵的。等等,为何那笑容中带着三分奸猾? “桑游神君如此仗义,不如回头商量下借你家徒弟徐子诚的事!别看我师父典型一棵这辈子都别指望情窦开花的老铁树,其实他也有温柔的一面,见不得女孩子伤心,不忍心拒绝姑娘们的好意,所以需要徐公子那样的好口才帮忙。” 大殿里黑线成片,丫头,你到底是找法子帮师父解忧还是借机损你师父的名声啊? 与徐子诚关系最为要好的哥舒文睿,颇有涵养的他忍不住笑道:“哈哈哈哈,子诚,恭喜你啊,今天难得有第二位伯乐赏识你的才华!” 若要问第一个挖掘徐子诚替人挡桃花的才华的伯乐是谁,哥舒文睿和舞寒情的答案会非常一致。 “文睿,你胳膊往哪儿拐啊!”徐子诚仿佛被踩住尾巴的狐狸,当即炸毛。 舞寒情接着夸赞:“子诚兄不必谦虚,你评判女人的好口才远非常人能及,风采不输当年。你放心,忙不会让你白帮的,有整条吉乐坊保底,还怕报酬不会优厚?” 微顿,转而向桑游神君打包票:“神君,我可以向您保证别人家做父母的如何宠爱自家珍珠宝贝儿的,家师就如何拿他当干儿子疼。您不用立马回复我,考虑些时日呗。” 第103章 激励料理 无数双手按住怦怦乱跳的胸口,好心动的生意啊!此时此刻许多双眼睛向徐子诚投去艳羡的目光,为啥那张不讨女人喜欢的嘴没长在自己脸上?原来随便动动嘴皮子也能招揽大生意。 桑游神君可不这般思量:你作为逍海的“干女儿”被他宠爱如斯,我家的徒弟哪有你命硬,够那不着调的“义父”宠着玩! 桑游神君傻了,徐子诚跟着傻了,但很快徐子诚捕捉到一丝疑问回过神来。“所谓‘当年’乃何意?难道舞姑娘认得我?”他可不认为自己这张批判女人的嘴足以名扬四海。 糟糕,夸得太兴奋了说漏了嘴。舞寒情思绪急转:“当当当,当年是哪一年我忘了,反正当时对你略有耳闻,如今一见名不虚传。” 好,徐子诚认栽,毕竟自己这张对女人不讨喜的嘴确实小有名气。 见对方不再追究,舞寒情算是勉强蒙混过关。 一边的贺兰鸿琰双眸微眯:小丫头回答牵强,其中定有曲折,说不定他们还相互认识。 表情僵硬的某位神君此刻当真是想哭哭不出,想笑笑不得。“名不虚传”,好端端一个夸人的词落到自家徒弟头上咋就用在歪斜的地方,别扭死了。 大概瞧出桑游神君犯别扭的心思,舞寒情宽慰道:“桑游神君不必这么苦恼?至少迄今为止你徒弟没拽个男人回来对着你二拜高堂,你就该感谢苍天三拜九叩啦!” 殿内挺尸大片。姑娘,你好重的口味啊!能不能让咱们好好吃顿宴席呀! 华祯一个头几个大,终于按耐不住一把将某个语出惊人的犯浑女拽走。 望着远去的背影,馡涟与邱梦珊眸中含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怨毒:无论过去多久,你还是一样的胡来。 宴会上风流趣事乱七八糟,然而丝毫不曾影响长辈们把自家小辈托付给舞寒情调教。足以容纳几百人的广场上站满百家子弟,个个身姿笔直。 教学的第一步,先将男女弟子分开。男弟子由舞寒情亲自负责,另外找来朗琒当助教,毕竟百余号人而非一对一教学,得管得过来。女弟子则由陶昕婷负责,岳瑶珂做助教,华祯从旁监督陶昕婷,以免教着教着就歪了。 舞寒情立于高台上俯瞰下方列队整齐的学子们,先给他们发个糖衣炮弹,不大的声音传遍角角落落使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楚。 “本次受训为期一个月,练得好,我会请来山下最好的酒楼大厨为你们准备豪华大餐,菜品丰盛鲜香味美,保证让你们大饱口福流连忘返。”一道精致菜品呈现在舞寒情手上,扇子轻轻摇曳,佳肴的美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香飘四溢,馋瘾重重。 眺望下方一张张享受的脸舞寒情非常满意,收起菜品继续道:“但如果练不好,我也会予以你们鼓励,而你们将要享受的是无敌黑暗料理身死魂消酸辣汤。” 身死魂消酸辣汤是啥玩意儿?底下的人巴登巴登眨白眼,懵懂不明。莫说他们,多位同样站在高台观摩教学的长辈们亦感好奇。 舞寒情于此故意停顿卖个关子,先布置今天的内容。“今天是受训的头一天,先来点简单的,所有人绕着这座主峰跑三十圈,途中严禁使用灵力和法术,一旦发现再加十圈。不信,你们可以抱着侥幸心理大胆一试。” 所有人张大嘴巴,修仙之人体魄远比常人坚实,可整座主峰也挺大的好不好!锻体也不带这样哒! 好看的唇翘起邪恶的弧度:“做不到没关系,你们的午膳和晚膳只会剩下我手里这碗酸辣汤。”言罢,一把揭开汤碗上的盖子,刹那间恶臭熏天,众弟子们忍受不住刺鼻的气味纷纷捂住口鼻,眨眼之间尘土飞扬。 刚才还站满人的广场,转眸间逃得空空荡荡,独留残卷而过的荒凉。 成功激起弟子们的“勤奋努力”,舞寒情相当满意,回眸一望,只见观摩教学的长辈们统统捏紧鼻子往后跳出十余丈之远,个个忍臭忍到窒息。 姚峻烨面色熏到扭曲,强忍着道:“这么味儿的东西,你怎么闻着没事?” “我有绝味丸嗅觉款,可暂时让人失去嗅觉。”舞寒情拇指与食指之间夹住一枚碧亮的药丸,“你们需要来一颗吗?” “不用啦!”全体异口同声回绝,扛不住呛鼻的刺激一溜烟也逃个精光。 众人原本以为区区一碗酸辣汤而已,口味无非酸了些辣了些,只要下料别太狠均可受得住。可谁又晓得那碗天杀的酸辣汤必杀之处竟在于气味,那股臭味到底搁角落里发霉了多少年啊!要喝下它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眼一闭、鼻子一捏,直接瞄准喉咙灌下去。 我嘞个去!这算哪门子的鼓励,分明就是惩罚! 如果众人真这么想可就有点天真了。 最让某犯浑女头疼的六个盲厨此次意外地齐聚一堂。调教学生一事,舞寒情事先并不知情,昨日的宴会上才刚被挑明,对她而言,有钱可赚一切好商量。随后,舞寒情灵机一动,召集咸、辣、酸、甜、臭、发六位一起烹饪这碗酸辣汤。 咸和辣分别是青之澜的弟子洮磊与洮挚。酸和甜分别为丹之霞的弟子岳瑶珂和岳丽姝,二者乃同胞姐妹。姐姐性子跳脱直率,妹妹外表柔弱,性子更柔弱,正是先前在比武台上被水明杰调戏的姑娘。 前四者不过是盐、辣椒、醋、糖放多了而已,后两位来自青丘的臭和发可就厉害多了。 一个喜欢凡间的臭味料理,比如臭豆腐、臭鳜鱼、臭冬瓜之类,不知道他调制臭卤的时候是怎么配料的,味道比正常版的重了太多太多,足够覆盖方圆几十里,久久不散,好在做出来的东西吃在嘴里咸淡适中,口感过关。 另一个做菜时选用的食材全是鸡啊、鹅啊、海鲜、香菜、香菇、花生、鲫鱼、羊肉之类的发货或者不大利于健康的食材,不过做出的菜品精致鲜美口味颇佳。 尽管臭和发手艺过关,舞寒情仍不建议他俩参与厨艺比赛。他们俩上场,大概比赛未进行到一半全场的人就该熏翻白眼。其次,鬼知道评审官里哪个身有隐疾,品尝之后当场病发身亡算谁的? 修仙者则不然,体格健壮百病不侵,舞寒情是做生意的懂得节俭,自然有办法变废为宝,难得的怪才有机会借来使唤绝不能白白浪费啊! 人全跑光了,她也没必要傻站着等弟子们跑完全程,回房里好生歇息,剩下的只需用法术观测他们的训练状况即可。 第104章 挖坑教学 出于某六位厨艺高手的携手杰作,不多时,冲天的臭味笼罩大片苍之尘主峰,甚至无孔不入地钻进每个房间。 譬如某位仙友在房间里好好的凝神打坐,渐渐的觉得鼻腔里的气体越发怪异,空气中的味道越闻越重,眉头越皱越紧,随之收功睁眼。不回神还好,回过神反而被熏得翻了白眼。 什么味道那么臭,有人放毒吗?! 再如某位大哥于房中练字,怪异的味道奇袭而来,手中笔杆一抖,不当心歪了一笔,随即可听到某仁兄传出的哀嚎:“我的字啊……” 某房间内,正在为了减肥与美味糕点作斗争的女仙,鼻尖一缕异味钻入,碟中可爱的小点心顿时黯然失色,女仙的食欲消失殆尽,没有反胃已经很好了。 好多被臭味熏到浑身发软的仙友们勉强拼着自己的毅力冲出房门呼吸新鲜空气,岂料屋外的臭味不比屋里的逊色,似乎还要浓厚几分。 好些人果断躲回屋内,同时对房间布下阵法,无奈空气流动非阵法所能隔绝,屋内状况并未好转,难闻的味道越涌越多。好,与其在房间里闷死,不如出去探个究竟。 由于这股臭味来得突然,诸位修士猝不及防,长廊、过道、小桥等等,但凡能躺人的地方全横七竖八着熏翻的挺尸。 某处较远的庭院,正在静阅书册的靖文真君嗅到空气中似有似无的淡淡异味,眉头微蹙。 紧挨着就听到屋外响起弟子们的哀怨声:“哇!什么味道,好难闻!” “唔!好臭啊!就算有人一口气吃下一百个大蒜也没那么臭!” “这不会是有人入侵恶意放的毒气!” 察觉异状,赫连淳熙与贺兰鸿琰一道出门查看,踏出房门的一刻下意识举起衣袖掩住口鼻,抵挡呛人的气味。 “快用风把味道吹散!”贺兰鸿琰立即反应道。 打开房门,靖文真君老远望见一众紧捂口鼻憋气憋到脸抽筋的修士,御着飞剑急速冲他们飞来。“怎么回事?” 一群拼着老命好不容易逃到这处气味淡弱的地方,放开手大口呼吸自己嗅觉所能承受的新鲜空气。 喘了好一会儿缓过神来,其中一位家主道:“我后悔了,真该问那丫头讨一颗绝味丸之后再走。” “别说你了,我也后悔死了,鬼晓得那碗酸辣汤味道那么大!” 姚峻烨姚家主倒是通透:“这也挺好,正好给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施加压力,好好修炼。” 听几位字里行间的意思,靖文真君搞明白了,原来这场乌龙又是舞寒情搞出来的杰作。果然是个疯丫头,调教学子的手段简直乱来! 云之缈弟子齐齐施展风系法术,逃过来的人觉得此法起了效果于是依样学样,难闻的臭味很快冲散淡去。 吹风去味的法子很简单,能够第一时间想到的不在少数,可惜用在重灾区效果不大明显。 无妨,有深受其苦的青丘狐族领头,旁人只需帮忙照做就好,用风系法术把舞寒情特地为此研制的祛味粉吹上天。 经过一番折腾,原本足以维持小半个时辰的臭味,现在一盏茶的功夫便散得干干净净。难能可贵的是祛味粉会散发茉莉芳香,使得被污染的空气焕然一新。 光这熏死人不偿命的臭味已令人饱尝苦头,殊不知它仅仅是酸辣汤的杀手锏之一,其二则是明明含在口中协调的味道涌入肠胃后就会演变成火烧味,纵然是铁打的胃也受不住盐、糖、醋、椒高含量的摧残。 众人更不知晓区区一碗酸辣汤才只是刚刚开始,后面还有更刺激更阴狠的手段,有的玩咯! 调教弟子而已闹出那么大个乌龙,贺兰鸿琰与夏侯玄铭怀着好奇来到广场,远远观摩某丫头的教学方式,那手段实在阴损得令人叹为观止。 整整三十圈跑得弟子们累成狗,俯瞰下去个个跟蔫了的茄子似的无精打采,莫要以为舞寒情见到他们可怜兮兮的模样会说两句安慰的好话,一张口便是压榨。 “你们男人不是一直认为自己比女子强悍嘛,女人就应该躲在男人身后接受庇护,同时还要遵循你们的呼来喝去。没错,至少在体质上确实是你们男人占优势,现在就发挥你们的潜力让我瞧瞧。” 舞寒情扫了眼下方士气提升少许的学生们继续道:“你们可以不好好修炼,将来等自己的老娘媳妇被人奸杀,子女被人抓去卖窑子,女儿做娼妓,儿子当男宠,届时你们都打算穿着一身绿给他们披麻戴孝吗?!” 咦!一股森寒爬上脊梁骨。 不希望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被践踏,好好拼命!某阴损女暗自嘻嘻奸笑。 诸多藏于远处的长辈们眼角嘴角齐齐抽搐,这激励的方式未免太离谱了! 激励可不光嘴上说说要付诸实施的,舞寒情每日都变着法地激发学生们的潜力。有盛满绿色染料的大染缸、盛有绿色颜料的墨碟和毛笔、若干瓶能把头发染绿的药水、还有上至发冠发带下至袜子鞋子的套装等,多种鲜丽绿色的好物等着学子们笑纳。 谁敢达不成目标,要么一脚踹染缸里染成浑身绿,要么脸上或身上画只大王八,要么把全头的发丝换个颜色打破传统,再不然换上整套春装改改行头。 俗语说得好:头可断,血可流,男人的面子不能丢!哪个乐意沦为旁人口中的笑柄,通通咬紧牙关受训。 上刀山下火海倒是不用,不过乖巧的学子们爬山跳海特别勤快,练习过程中严禁使用法术,否则一样受罚。 长辈们瞧着自家每天累趴下的子弟心酸不已,本欲找舞寒情理论,无奈教学前就明明白白说好一旦开始,学子们全由她负责,包括长辈在内旁人不得干涉。再想想弟子们的前程重要,通通把话憋回肚子里。 相比之下,女弟子们则要“温柔”多了,锻炼强度与危险系数综合而言是男弟子们的三分之一。 男弟子绕山头跑五十圈,女弟子只需足下绑沙袋或者身后背石头啥的负重跑十五圈。男弟子用低阶武器与手握真家伙的铁人对战,女弟子只需赤手空拳跟硬度高的木偶人过招。 第105章 挖坑教学2 男弟子扔进地势险恶的地方除了躲避暗藏的陷阱还要防备从四面八方突袭而来的各种暗器,暗器上全抹了微量的剧毒,要不了他们的小命可发作起来也足够煎熬到要死要活。 女弟子仅需在浓雾弥漫布满障碍的环境里练习闪躲暗器的突袭,即使打中也不会受伤,却会留给她们记住教训的痛感。 倘若女弟子达不成训练目标又当如何?舞寒情自然不会让她们饿肚子,毕竟饿坏了不好交代。于是乎膳食减量,一只鸽子蛋大小的迷你白馒头搭配一杯难喝至极的蔬菜汁。纵然是口味与人类有所差异的精怪异兽,就品尝那么一口,俩眼睛就得翻白好几个时辰。 观众们算瞅明白了,这分明是女人当男人教,男人当畜生教! 观摩多日,玉颖元君终于发出体恤的声音:“这究竟是调教还是耍猴呀?” 旁边的梦珊仙子巧笑嫣然:“或许这正是舞姑娘的独到之处,没准儿青之澜的弟子个个能打就是那么调教出来的。” 为了弟子们的进步,长辈们继续选择沉默。 半个月后,演武场,男女弟子统统集合。 此次训练内容要简单得多,与其说训练不如说验收成果。场地范围是十座比武台包括台下观战之地。所有男弟子除去法术灵力可用陷阱、暗器等一切手段一齐将舞寒情击败。女弟子留于高台上观战,雀跃欲试者亦可参战。 “你们都认为剑乃仙门正统,那好,我便用手里软趴趴的长鞭领教你们的功夫。吃了半个月的苦头肚子里一定憋了不少怨气,现在就是给你们泄愤的机会,好好把握!”舞寒情绷了绷手里的软鞭,眼眸星芒闪烁,唇角笑出自信且阴邪的弧度。 一炷香之后,不论男女,台上台下百余名弟子躺倒遍地,俩眼晕成漩涡圈,脑门星星齐转圈。 隐于远处的观战者们以及高台上未参战的女弟子们,无论长幼,看得心底一片荒凉,浑身不自觉颤抖,好恐怖的战斗力!他们是不是该庆幸自己没有参与调教、参与打斗,否则自己也将是其中躺倒的一个? 受训期间,男弟子们每日旧伤未愈再添新伤,女弟子们旧痛未消酸上加痛,舞寒情终肯大发慈悲道:“放你们三天假好好养伤,在此期间把落下的功课通通补上,三日后挨个检查!最后提醒一句,该背的书好好背,千万别动投机取巧的歪心思,否则下场比背不出还要凄惨!” 咦!那根本不是老师,分明就是残暴的魔鬼! 领教过魔鬼老师“绝对碾压”的可怕,谁还敢耍花腔?有贼心没那个贼胆。云之缈的教训至今记忆犹新,谁敢以身范险? 故此,三日后的检查学生们老老实实地交出自己的功课,规规矩矩地背书,乖巧得很。 那场验收的打斗中,长辈们足以看出弟子们体魄强健了身手灵敏了,与训练之前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而今,那帮活蹦乱跳的小猴崽子做起功课来从未有过的认真,长辈们大感欣慰啊!学费没白花。 波光粼粼,水清如镜。平静的湖面倒映着岸上的美好风景,同时也诉说着湖面上学子们努力修炼的身影。 锻体量减半,开始提升灵力。所有男女弟子们御宝御剑随意挑,坐着、站着、躺着,姿势怎么舒服怎么来,总之务必凌驾在湖面之上坚持两个时辰不准掉。 为增加难度,御剑同时按自身状况必须再选一件或多件高品阶法宝用灵力驾驭,不许落水,掉了自个儿下水捞。为激进他们的潜能,舞寒情特地选在距离岸边三十余丈的位置,起码那里的水位保证能淹没一个高个大汉,如果得不到及时营救真的会淹死哟!会游水的请自行拼命蹬水游上岸! 魔鬼!绝对的魔鬼!一众被骗上湖中央的学子们心中呐喊! 想逃?没门!舞寒情早布下阵法将他们困于原位,时间不到强攻也无用,慢慢熬到阵法自动解禁时! “我抗议!你是存心戏弄我们!” “什么戏弄,分明在拿我们当猴耍!” “我同意!水面看似平静可又谁知水下如何?万一法宝掉下去让暗流卷走了怎么办?这损失谁来赔偿?”一语捏住舞寒情的软肋戳下去,赔钱可是她最头疼的事。 舞寒情不屑地“切”了声:“法宝遗失只能说明你们根基太差、修炼不专!即使你们到长辈那儿告状,我只好说‘朽木不可雕也’!想要赔偿?行啊!我这儿的残次品还值点钱,想要就多掉点。” 一听到“残次品”三个字,弟子们哪儿还敢怠慢自家的宝贝。殊不知,舞寒情手里的残次品随便一件威力都不逊色他们的正品。若换做识货的长辈们大概会慷慨得多,没事,掉就掉呗,多换几件厉害的新法宝也蛮好。最主要是的,纵使要收钱那也是优惠多多。 稍微一顿,继续激励道:“当年我刚辟谷的时候可同时驾驭一件法器两件宝器击杀高阶妖兽,现在你们之中最多的才驾驭三件宝器就打退堂鼓了?再说了,我现在不也躺在玉如意上陪你们修炼嘛!” 全体泪流满面,没听错?光驾驭一件品阶最差的法器所需灵力就得足足抵上三件上等宝器,太打击人啦!宝宝心里苦! 舞寒情正得意成功激发众人不服输的干劲,一把折扇在她脑门砸下一记暴栗:“死丫头,少拿你的血脉天赋打击人,他们已经做得很好啦!” “哎哟!”舞寒情撸撸额头反驳:“你也少拿鸡肋的标准放宽对他们的要求,不挑战极限如何充分发挥他们的天赋!” “这个……”华祯词穷。 “霜姐姐,你看在我们大半个月来表现乖巧的份上,时间缩短一点!”姚彬彦卖萌撒娇道。 舞寒情莞尔一笑:“小彬彦,你现在有兄长庇护可以尽情当个快乐的庸才,那样的话就少抱怨你哥经常忙到犯糊涂。反之,你就该勤奋修炼,尽力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为兄长分忧,别再忙碌到需要仰仗几个蠢材的地步。” 对方已然用最婉转的语言把他的痛点挑明,姚彬彦不好再多说什么,乖乖练习对灵力的把控。 第106章 断情劫至 说话间,一名弟子匆匆跑来禀报逍海上神那边出事了。 自打宴席之后,关于舞寒情与贺兰鸿琰、夏侯玄铭之间的流言传得满城风雨。如果云之缈与舞寒情素昧平生,宴席上赫连淳熙对她的发言纯属外人的打抱不平,但牵扯上先前贺兰鸿琰与舞寒情在云之缈的流传就不好评判了。谁知道赫连淳熙是否在为师弟把关呢? 其次,在宴席上夏侯玄铭为了那些乌龙事没少替舞寒情讲话,看俩人的神色挺像是熟识,故而让人们心生猜疑。 初时不过是些猜疑,而后来猜疑越浓,再经过大家的添油加醋,干脆演变成了茶余饭后的风流趣事。 对舞寒情有倾慕之意却尚未表白的大有人在,原本看到宴席上八个失败的鲜活例子暂且压下念想,然而有季韦丞那般热情高涨的人在旁边吹嘘自己如何配得上人家,好些人刚压下的火死灰复燃。今天索性跟商量好似的围堵逍海上神求亲去了,此刻正在苍之尘一处偏殿议事。 华祯、朗琒、陶昕婷,以及舞寒情本人眨巴白眼:这又是什么事态发展的逻辑? 罢了,赶紧跑偏殿把麻烦事给了结掉。弟子们全部交给陶昕婷三人照看,有华祯在非常安心。 与偏殿尚有一段距离,而殿内的争论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仙友,你没听舞仙子说的话吗?她不喜欢个头比自个儿矮的男人,以你的个头才到她的肩头,旁边歇歇!” “你也歇歇,没听出舞仙子的意思嘛,她喜欢脸蛋光洁的小白脸,你那脸山羊胡子,她估计又得嫌邋遢。” “你俩都歇菜,不如把机会留给其他更合适的人。”插话者自信满满,好像胜券在握,准能入得舞寒情的法眼。 多只手指向他吐槽:“你拉倒!五大三粗皮肤哟嘿,算哪门子美男子!” 某个阴柔之音圆场道:“好啦,我们说再多也无用,终究要看舞仙子自己的心意。” 讲话在理,众目光投向发话者,有人评论道:“仙友,你脸上涂了多少粉呀?还有身上穿得花枝招展的,也不怕舞仙子把你当磨镜!” 贺兰鸿琰和夏侯玄铭作为流言蜚语的主角之一定当过来凑个热闹,不为别的,必要之时,只需站出来帮忙赶人便是。俩人倒想试着劝话,把这帮歪瓜裂枣全打发了,但众人完全将二人孤立,瞅他们的眼神非常不友好,仿佛只要他俩敢开口就等着被唾沫星子淹死。 唉!谁叫他俩是最强劲的竞争对手呢? 赶来后藏身角落听壁脚的蓝桃头顶黑线无数,少君呀少君,桃花是不是旺盛过头了呀! 逍海知道自家宝贝徒弟人气旺,本来也打算劝话来着,但瞧他们一个个说得不亦乐乎,自己插不上嘴,干脆趁乱溜得没影了。 “够了没有!”一声清喝生生压断殿内哄闹的杂音。随之,满头红发的倩丽少女踏入殿门。 大半月来,舞寒情隔三差五改换发色,勤快得很,靛色、蓝色、粉色、银色,全头亦或发尾染个一半,宾客们见怪不怪了。 看清来者,季韦丞第一个凑了上去:“寒情姑娘,在下对你一见倾心,如果姑娘愿意,明天我就回去准备……” 舞寒情明白他最后俩字要说什么赶紧打断,让他把“聘礼”二字吞回去。 “寒情在此多谢众位仙家的抬爱,但你们莫不是忘了我的表字?‘寒情’二字取的正是冰寒无情之意。还有一点,吾乃毒医,什么药配不出来,私炼断情水也不在话下。此水时常服用,断六欲斩七情,灭情绝爱,这个回答众家可否满意?”说罢,一口将注明“断情水”三个字的瓶子里的药水一饮而尽。 画面发生得太快,根本来不及阻止。谁都想不到舞寒情竟然会对自己下狠手,断了所有人的心思,毕竟没有人愿意和一个毫无情感的木头待在一起。 赶来之时舞寒情便已想好用最效率的方法暂且压下此事,此段插曲不宜耽搁她太多时间,会影响到原本计划好的事。 苍之尘拜帖邀请的时间有点巧合,舞寒情本欲压制修为好让天劫推迟几日,至少熬到下山之时就好。而以防万一,她特地寻了一处空旷无人的山头布下阵法。 反复推算多次,天劫就在今日避无可避。本打算待弟子们结束修炼后再迎接天劫,若再不行,修行之地距离那座山头要近得多,等不及的话过去也方便。 体内灵力躁动,望向殿外,云层越聚越多、越聚越厚,将天色压暗了不少。 贺兰鸿琰察觉到一丝异样,马上注意到舞寒情藏于衣袖中微颤的手。夏侯玄铭同样发觉不妙,那是天劫降临的征兆。 “寒情姑娘,这断情水……”季韦丞不相信那是事实,话问一半被夏侯玄铭截断。“带她走!” 贺兰鸿琰所想与他一致,身形闪掠,一把将动作僵硬的舞寒情搂入怀中夺门而出。临行之际,脑海中响起一句简短密音:东南方山头。 贺兰鸿琰毫不犹豫御剑朝东南方疾飞而去。 殿内众人反应不及,再观天空显现异象才明白过来,欲追出去看个究竟,却被夏侯玄铭拦下。 “玄铭帝君,你拦我们做什么?” “寒情渡劫,旁人不宜打扰。”夏侯玄铭懒得与他们废话,丢下结界循着贺兰鸿琰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魅灵族如今的境况,夏侯玄铭与贺兰鸿琰没少关注,眼下尚未到公开的时候。曾几何时,莫说外出游玩落单的,包括继位帝君的候选人就横死好多个,而今她是铁板钉钉的少君,一旦身份暴露,后果可想而知。 云层越聚越拢,乌云笼罩,仿佛为明亮的天色染上浓墨。一层层厚实的云随着浮游轨迹流转起来,渐渐地形成巨大的漩涡。 贺兰鸿琰直奔东南方而来,感应到灵气波动,赶紧朝源头飞去。临近无名山头之时,贺兰鸿琰才敢安心一半,果然,此处布有法阵,专为渡劫而设。 第107章 雷劫出妖 “谢啦,美人哥哥。” “安心渡劫,我会一直陪着你。” 黑云漩涡愈发压抑,云层间电光流闪。“轰!”一道天雷瞄准渡劫之人当头劈下。 幸而有法阵防护挡去部分力道,落到舞寒情头上时力道已消减许多,浑身一阵酥麻。若能抬头望之,可看到阵法展开的屏障裂开多道细纹。 未几,“轰”第二道天雷接踵而来,力道只增不减,多道细雷如绵绵细雨般落下。 防御法阵自动启用额外布置好的加持法术,奋力硬扛。一击之后,屏障上的裂纹好似被巨大的拳头猛砸一般扩展大片,以至于蔓延到底部,状如蛛网。 痛与麻遍布全身,向来没心没肺追崇快乐的俏颜此刻紧紧皱起了眉头,面色如纸般苍白。 隆隆雷鸣在耳边嘶吼,刺激着她的耳膜,消磨着她的意识。舞寒情绝不会让自己轻易倒下,调转周身灵气全力运转功法,保持头脑清醒。 云海滚滚,电芒闪烁,这次似乎不急着草草落下,有心给渡劫之人稍作准备。而这刚好给贺兰鸿琰一个稍加修补阵法的机会。 贺兰鸿琰一边观望天雷的变幻,一边加快动作布置法阵,只怕天雷酝酿得越久威力越是巨大。 如他所料,静待良久的第三道天雷猛烈劈下。 “轰隆隆!”雷鸣炸响,山脉动荡,天雷仿佛发怒的神兽一般要将整座山头震塌为平地。 就在天雷落到阵法前的最后一刻,贺兰鸿琰持剑插地,将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输入阵法提高防御。 “咔、咔、咔、哗啦啦……”阵法屏障终于支撑不住崩塌破碎。无数道细雷犹如大雨倾盆,周围焦黑一片,难闻的焦灼之味弥散开来。 “噗……”两个人同时喷出一口血来。 贺兰鸿琰的状况还好些,阵法残破分担不了多少天雷的力道,再到他身上威力减免大半,不过这一记也够他受的,浑身震颤气血沸腾,鲜红的液体同细汗一般从肌肤毛孔流了出来,染红了衣裳,染红了雪白的手臂,周身的力气也好像被榨干似的。 舞寒情早有心理准备,直接以躯体硬扛,痛楚钻入四肢百骸,加之气血翻涌,浑身经脉都要被震断一般。冷汗淋漓,浑身湿了个透彻,仿佛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外寒内热,犹如夹在冰与火之间煎熬,难受得想喊却喊不出声来。 脑海混沌,痛苦正在吞噬愈发模糊的意识。舞寒情硬撑起残余的清醒睁开眼睛,抬起头望向劫云未散的天空。真身未现,原以为能逃过一劫呢,何曾料到云层之中竟流窜着绯色电流,难不成还得再挨雷劈? 贺兰鸿琰也看呆了:两百年前我所历的飞升上仙之劫威力与她旗鼓相当,不曾有多加一道,之后华祯亦如是。怎么回事? 莫提他了,被阵法拦在山外数十里的赶来之人遥望天上闪动的绯色电芒眨白眼,什么情况?天雷通常不都是白的或蓝的嘛,何时出现过红的?雷声震响,声势浩大,隔着百里开外望不见也该听得见,三声已过了! 转念一想:来得好诶,有刷新眼界的好戏看喽! 上一刻是兴致勃勃,下一瞬心又凉了,有结界把他们挡在外头,他们该怎么过去呀? 夏侯玄铭离开时给偏殿设下结界好阻拦众人一阵拖延时间,可惜殿内人多力量大,未隔多久便破解了。众人刚要追出去,一道无形屏障又将众仙弹了回去。 我嘞个去的!哪个王八蛋多布置了一道结界!然后费了好大一番周折终于把它给破了。 多番阻拦必有蹊跷!众仙满怀好奇循着三人身影消失的方向追来,追至半途脑袋瓜子再次撞上结界拦路。我擦!有完没完! 云层上,绯色电芒越闪越亮,第四道天雷怕是酝酿得差不多了。 某道算得上救星的身影疾飞而至。 “帝君,你来得是不是慢了些?”贺兰鸿琰急着吃力布阵,话归话说,没多余的功夫瞥来人一眼。 “你飞得太快,我追偏了,绕了点路。”夏侯玄铭回答得有点不好意思,“回来时顺便加固了外围设下的结界。” 环顾一圈碎不成形的法阵,再瞧贺兰鸿琰执着的动作,夏侯玄铭立即猜到他的打算。“你已受重伤灵力不支,再用肉身硬扛必将伤及神魂非去掉半条命不可!第四道不如我来!” 话说罢之时正是法阵完成之际,情况紧迫,夏侯玄铭由不得贺兰鸿琰同不同意一把将其拉开,接替他运行阵法。 雷云滚滚,轰鸣震耳,红色雷光捏准时机一般霹雳击下。 击落的同一时间,两件灵器法宝霍然飞出与劫雷对个正着。 “嘭嘭”两声炸响,两件法宝光荣地炸了个粉身碎骨。 劫雷威力消去一半,再由夏侯玄铭运行阵法引去大半,待落到舞寒情头上时力道不再那般恐怖,好似在饶痒痒。 而事实上,红色劫雷观似威力惊人,实则伤害性比起第三道雷要轻得多,意在其他。舞寒情脑海中闪现出一连串陌生的画面残片,可谓是某段记忆的碎片。 画面里红发水瞳的女子是谁?怎么瞧着像是自己?那个银发银瞳的男子又是谁啊?英俊的脸庞好生熟悉,那不是华祯老哥嘛! 舞寒情来不及思考太多,体内灵力暴涨,经脉膨胀,估计人形姿态再也无法维持。 “呖!”声如凤鸣,红芒兴盛,使得黑压压的天空亮堂许多。 劫云减退,寒风狂啸,映红的浮云飘下片片绯色霜花,绯红蝶翼振翅高飞,盘旋长空。 距离遥远,空中之物一闪即逝,刚破解结界追上来凑热闹的众仙家未看清那真身为何物,山上的景象已渐渐趋于平静。匆忙之间捕捉到一丝模糊的印象,那东西的形状仿佛是一只蝴蝶。 “你们怎么样?还好吗?”在劫云聚拢之时华祯察觉不妙,一群学子通通扔给陶昕婷和朗琒后匆匆赶来。 “快接住她!”贺兰鸿琰握剑硬撑无法动弹的肢体,只能用眼神告诉他。 第108章 劫伤引醋 “接住丫头!”那记雷劈夏侯玄铭也挨得不轻,浑身巨震,彻骨冰寒犹如醍醐灌顶,眉宇间结了薄薄一层浅绯色薄霜,血液冻得都快凝固了,四肢僵硬得动不得半分。人家的雷劈下来是痛,她的雷劈下来是冻,这到底是天雷还是妖雷? 作为现场唯一行动自如的人,华祯依言飞向刚恢复人形的绯色霜蝶,伸手去接徐徐落下的清丽身影。 落入信赖的怀抱,舞寒情微微睁眼,朦胧中见到华祯的轮廓,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有欣慰、有感动:“哥,谢谢你……来……找我。”最后一丝气力用尽,俩眼一黑昏了过去。 谢我?难不成小丫头记起了什么?那么方才的雷…… 当前状况华祯不愿多想,也没功夫多琢磨。 恰逢需要人手的此时,某个不正经的声音自告奋勇冒了出来:“小情情,你要挺住哇,千万别丢下为师一个人呀!” 来人一现身,贺兰鸿琰和夏侯玄铭全明白了,方才及时掷出法宝挡雷的正是舞寒情那位看似不靠谱的老顽童师父逍海上神。后面追来凑热闹的众人现在才爬上山头,合该从中作梗的也是他! 答案是肯定的。一帮人在偏殿吵闹时他的确溜开了,却未跑远,隐了身形而已。在夏侯玄铭离开后多加一道结界为徒弟争取时间,数十里开外的结界同样如此。 本想着有贺兰鸿琰与夏侯玄铭两个帅小伙儿在不必忧心,只管高跷二郎腿拦住后面追来的人即可,结果天晓得会出意外。当他望见第四道天雷时才吓得爬上山来。距离过远生怕赶不及,急忙掷出灵器挡雷。 华祯立马将冻成冰棍的舞寒情交到逍海手里,他是她师父自当会照顾好她,另外两位伤友都需要查看情况。 光看某人苍白虚脱的脸、成片染红的衣裳,以及灵力枯竭的绵软状,华祯便知他伤势极重:“璃辰,你不要命了嘛!”言罢立即取出一只小瓶,一颗药丸滚落掌心,给贺兰鸿琰服下。 “我要她平安。”贺兰鸿琰吃力回答。 华祯无语,转而望向夏侯玄铭,伤倒是没有就是寒气极重,“玄铭帝君,多谢你替小妹护法。” “不必客气,我与她旧识,朋友间帮个忙而已。”夏侯玄铭答得认真,不似撒谎。 “有意思,一个两个全不要命了!能不能让老子省点心!”华祯真想一掌一个拍晕拉倒。然而终究忍了下来,一手给贺兰鸿琰输送灵力,另一手为夏侯玄铭化解冰寒之气。 不多时,众仙破解外围结界赶上山来,赶来的人里多了一些其他闻讯前来的,比如见不惯舞寒情处事风格的素灵族小帝姬馡涟、追随夏侯玄铭身后的玉颖元君、与贺兰鸿琰深交的梦珊仙子,以及担忧弟子安危的靖文真君。 众仙刚爬到山头就瞧见五个人昏迷的昏迷,重伤的重伤,治伤的治伤,周围一片狼藉,法阵破碎,草木枯槁,粗壮大树成片折倒,地面、枝干呈现多处灼烧后的焦痕。 乍看之下,好好一座茂密的苍绿山而今成了秃头山,可见天劫的威力非比寻常,以及最后一道出妖的红雷。 “哟!舞仙子好大的排场,渡个天劫居然能劳烦贺兰上仙和玄铭帝君两位尊驾,令吾等望尘莫及啊!”馡涟一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口吻。 疗伤之中不得擅自靠近打扰,否则加重伤势。邱梦珊望着浑身伤痛的贺兰鸿琰心疼不已:“璃辰哥哥,你还好吗?” 玉颖元君同样关切夏侯玄铭的安危:“兄长,伤势如何?” “无碍。”二男简短回答。 不知是谁起的头,议论起上山时眺望的画面。“适才见天雷有移山排海之势,天上飞旋之物状似蝴蝶,难不成渡劫的是魅灵族?” “或许!状似蝴蝶,又能召来威力浩大的雷劫,除了他们还能有谁具备如此天赋!” “仙友,你看清楚了嘛?我刚望天的时候只看到消散的劫云和火焰一样的红光,其他的什么也没瞧见。” 众人点头,“除了劫云就是火云,我们也什么都没瞧见,别说蝴蝶连只鸟都没见着半只。” 我去他娘的!哪个家伙存心瞎添乱,老子掐死他!华祯心底大骂,而开口时面色如常,语气厉了几分:“我妹妹就是一只普通的蝶精,修炼刻苦,所以天劫的威力强了点,有什么问题吗?!” 不怒而威的气魄生生压住下面妄动的念头,不敢多言。有谁规定过凡间之物不能媲美天族了?概率低不代表没有。 起头之人不敢用咬定的语气指认,而是引导推测,说明他们刚才所见的并不真切。强势的天劫掩盖不了,那么多双眼睛瞧不见还怕听不见嘛?当他们聋呐!故此,必定有人施展幻术掩饰多少算多少。而这个人,贺兰、夏侯、华祯三人勾勾脚指头便猜到了。一个重伤一个挡雷一个着急赶路,除了某位行动自如姗姗来迟的师父,还能有谁? 三人暗叹:不容易啊!总算有点身为人师长的样子。 素灵族与魅灵族如今积怨极深,馡涟对舞寒情更没什么好印象,巴不得对方是与她势不两立的对象,到时候死了也不过是两族嫉恨,舞寒情技不如人未能躲过,而素灵族这边又抓不到把柄,只能算她死了倒霉。 馡涟耍性子道:“一只普通的蝶精渡劫,拖累自己师父不算还要拉上旁人,好大的面子,当真福厚啊!像咱们福薄的日后渡雷劫时唯有自己硬扛,扛不过就等死喽!” 华祯冷哼:“我妹妹有贵人相助那是她人缘好,福泽深厚也是她命中注定,某些人见不惯眼红就自己向老天爷烧香求福去!” 若非替人运功疗伤暂且无法动弹的话,华祯不提倡打女人,但对方执意讨打,他不介意直接拧断她的脖子! 馡涟的话犹如飘着一股子醋坛子打翻的酸味,勾起旁人内心的酸涩,“对诶,一只普通的蝶精命怎么那么好?”、“她上辈子攒了什么大功德不成?” 夏侯玄铭冲馡涟厉目斜视,嗓音冰冷:“毓漩小帝姬,你若再搬弄事端无疑是挑起天界内战,届时本君不介意亲自率兵讨伐你素灵族!” 第109章 红雷思扇 贺兰鸿琰面色沉肃冷言威胁:“馡涟帝姬,若因你胡言生事而引发天界内乱,到时魔族伺机攻打,你如何保证单凭你素灵族一族之力足以力挽狂澜?”他绝不容许有人动她分毫! 贺兰鸿琰明摆着只要她再多嘴一句便将“千古罪人”的头衔扣在馡涟的脑门上。 馡涟则认为埋下令人深思的种子即可,然后识趣地闭上了嘴。日后舞寒情再公开自己魅灵族的身份,只能证明魅灵族终于怕了素灵族,怕到畏首畏尾掩盖身份的地步。 心上人受伤,邱梦珊自当关怀,见华祯收了功赶紧上前迈步:“璃辰哥哥,我来扶……” 话未讲完,贺兰鸿琰截断道:“师兄,你扶我回去。” “好。”赫连淳熙上前搀扶恢复少许气力的师弟。 另一边,夏侯玄铭则听话的任由玉颖元君和随侍摆弄,背回居所去。夏侯玄铭为好友两肋插刀的行为勾起玉颖一丝后怕,生怕自己等不到玄铭的青睐。 离开时,师兄弟二人与邱梦珊擦肩而过,美目含情而郎君无意,径直走过跟没看见似的,哪怕一个回眸也没有。 邱梦珊握紧袖中的粉拳,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维持端庄娴雅的花容,不让任何人察觉她滔天的怒意。 望着一人一蝶远去的师徒背影,极力压制内心怒火的还有馡涟,舞寒情,我呸!你算哪门子蝶精,总有一天我定要揭穿你狐狸精的真面目! 馡涟盘算得在理,殊不知她这一认怂反而默认素灵族在战场上魄力不足,永远无法成为第一,将魅灵族取而代之。 连续三日,夏侯玄铭与贺兰鸿琰皆食用青之澜送来的灵药和膳食。历劫后的当天晚上,华祯便派弟子分别奉上仗义相助的“谢礼”,偌大的食盒里足足装满了十天的量,够他们用到痊愈了。答谢乃出于道义应有的礼节,用与不用是对方自己的选择。 靖文真君对于舞寒情头痛归头痛,可必须承认她送来灵药和营养膳食调理效果确实一流。特别是那些药膳鲜香味美,勾得他那些乖巧的学生们都起了馋虫,巴不得也帮忙扛回雷,固然身体痛苦,可嘴上有口福啊! 渡劫后的第三天舞寒情终于醒了,脑海里零零碎碎的记忆画面总算理顺了些,而这不过是她某段陌生记忆的冰山一角。 夕阳斜下,结束修炼的弟子们累趴下的自行回屋,还能蹦跶的粘着朗琒和陶昕婷出去浪了,脸上笑嘻嘻半点忧色也无。因为,他们深信凭他们舞姐姐的能耐平安渡过天劫纯属理所应当,担忧那是多余。 对此,华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高兴的是有那么多人拿他家义妹当做高高在上需要膜拜的偶像,无语的是他们全被崇拜的热情冲昏了头,忘记了天劫的可怕。 确认舞寒情无恙,某位靠谱不到几瞬的师父又搁下宝贝徒儿不知道浪哪儿去了。逍海本就是闲不住的性子,极少参加宴会啥的,他此次之所以半途赶来仍旧担心徒儿渡劫的事儿。虽说出门前便告诫过舞寒情小心天劫,终究放心不下,追过来瞧一瞧的好。 “咚咚咚”敞开的房门被人敲响,“卿霜,在不在?” “在呢,进来。”懒散的女音回应。 进得屋中,某位恢复精气神的大懒虫正舒舒服服地靠在大软枕上尝着糕点品着花茶,悠闲地翻着话本子,画面好不惬意! “璃辰兄啊,我早说了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犯不着担心,反倒是你昨天才下的床今天就跑来探望她,嫌自己好得太快吗?”某大哥无奈道。 “你好意思说我?不晓得一有空就拽着朗琒跑来悄悄查看的人又是谁?”贺兰鸿琰斜给他一记白眼。 华祯吃瘪,眼睛斜向别处,手里装模作样摇扇子。 望着互相拆台的俩人,舞寒情颇感有趣:“小妹能得二位哥哥关怀真乃三生有幸,一起坐下品茶呗。”纤细的指卷着落肩的发丝打趣道。 “才刚醒就打诨,还不如睡着呢!” “诶……”舞寒情吐了吐粉舌故作怪脸。 贺兰鸿琰掩口而笑,你一如当初那副可爱的样子!抿了口茶正色道:“先前你总是改变头发的颜色为的正是掩盖自己真实的发色,或者说那日你根本不需要改换发色,干脆露出头发本色,反正他们见怪不怪。天劫会破解一切法术,发色由外物改变而非法术所致,天劫前后则无甚差别,旁人便寻不出破绽,可对?” 舞寒情先是一愣,与她的打算一丝不差,继而竖起赞许的大拇指:“知我者美人哥哥也!” 华祯在旁边摇着扇子佯装吃醋道:“女大不中留啊!那日天劫之后不晓得是谁说要谢谢我这个哥哥的?” “哟哟哟,至于嘛老哥,你们不是哥俩感情好嘛,那样的话你们彼此喂给对方的应该是酒而不是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是情敌呢!” “死丫头,你招惹的情敌还嫌少呐,零星几个倒罢了,可结果呢?我扛的是惊涛骇浪,今后再也不帮你收拾此类的烂摊子!” “哥哥,正因为你非常可靠,所以妹妹我才唯恐天下不乱嘛!”舞寒情眨眨水灵灵的大眼睛软声撒娇。 “滚一边去!”某位好义兄活活让混丫头气死。 兄妹俩一个管教一个贫嘴甚是有趣,一如当年,仿佛回到昔日的时光。 “小卿霜,历劫当日你确实说过要谢谢华兄的,感谢他来找你,你可不能抵赖呀!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不妨说与我们听听。”温雅的嗓音引导舞寒情回忆,顺便打个圆场。 没错,那日打下的最后一道红雷威力并不强劲,那点程度顶多媲美第一道天雷,真若全部打在舞寒情身上尚可勉力一扛。何况红雷意不在伤她而是植入些许记忆碎片,两天的昏迷当中,舞寒情大概地将其梳理顺。不过传达的信息并不多,仅仅一小段而已。 华祯手中的银花扇,舞寒情总觉得哪里古怪,扇面所绘的银花不同于正常花品,现在红雷赋予的记忆恰好诠释它的答案。 第110章 画扇赠礼 美景秀丽,静谧祥和,盘起的银龙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闭眼小憩。阳光和煦,偶尔晒个日光浴也挺好。 小红蝶沿途飞翔,走马观花,可飞着飞着找不到方向了,这里又哪儿啊?没印象啊!哎呀糟了,貌似又忘记回琉月的路了。 罢了罢了,反正回去也没啥大事。此地景色宜人,多晃悠两天也无妨。 小脑袋是这么打算的,小翅膀也是这么飞滴。花丛里忽上忽下,七兜八转晃到哪儿算哪儿。 花草间有银光闪烁,星星点点似夜空布满的繁星一般漂亮,小红蝶最爱欣赏好看的事物,岂有错过之理? 小红蝶揣着发掘新大陆的好奇朝银光闪烁之处飞去,穿过红红绿绿的花草,一条银色的庞然大物盘身而卧。小红蝶绕着它盘旋一圈,原来是条睡着的龙,鼻孔还打着声波频率斯文的小呼噜。 小翅膀调皮扇动,小细足悄悄点在纤长的龙须上轻轻地撸了撸,双翅扑闪又飞到某片龙鳞上蹭蹭,清清凉凉的正是消暑的极品。视线再瞄,地上躺着几片银亮亮的鳞片,许是大银龙褪下的,瞧着好看又闲不住飞过去摆弄起来。 幻化出人形的小红蝶跪坐下来,摆个舒服且便于动作的姿势自娱自乐,一边观赏鳞片的美感,一边试图摆出不同造型。捣鼓半天,最后整了朵花卉的造型。 舞寒情摆得很专注,弄满意后掏出纸笔作起画来,动作不急不躁,慢条斯理勾画得仔细,全然未留意背后何时盖上一片阴影。 巨大的龙脑袋默不发声,居高临下颇有兴致地俯视下方的绯衣少女。小丫头捋了龙须也不赶紧跑,还摆弄我蜕下来的龙鳞,不怕我是个脾气暴躁的回头误会她拔我鳞片玩儿?心够宽的呀! 画稿完成,舞寒情满意地点点头,收回神才发觉光线是不是暗了点?转身一望,正爬起一半的肢体吓得一软瘫回原地,头顶挂着一张放大的龙脸。 银龙压低嗓音故作微恼:“先扯龙须再拔龙鳞,敢欺辱本皇子,你好大的胆子!” “诶哟妈呀,银龙大哥看在我送你扇子画稿的份上别生气呀!”舞寒情赶紧把图纸高举过头,尽量绽放谦虚而美丽的笑容。“龙须我哪敢扯呀,只是捋捋而已啦!龙鳞我更不敢扯,谁晓得哪片是您的逆鳞呀?龙之逆鳞,触者必死,这点常识还是晓得滴,我还想多活几年享受花花世界呢!” “……”银龙话头一堵,别瞧那丫头油腔滑调的话倒在理,何况我只是稍微吓唬一下而已。清了清嗓子作高傲状:“哦?本皇子的龙须让你捋了半天感觉如何呀?” 听语气对方怒气消了大半,舞寒情笑嘻嘻道:“柔软顺滑比女子的头发还舒服!龙哥哥,你怎么保养的呀?” 盯着对方诚恳、羡慕、询问的小眼神,好,银龙心软了。“先起来说话。” 舞寒情眨巴水萌萌的大眼睛娇声道:“好心的龙哥哥能不能扶一把呀,刚才太突然,腿吓麻嘞。” 大银龙举起四只龙爪投降,哪儿来的野蝴蝶,本皇子栽了!殊不知自己这一跟头日后栽大发了,并且是个无底洞。 瞧在小丫头确实没有冒犯自己的份上、也瞧在扇面画稿的确美观的份上,银龙幻回自身银发银瞳翩翩公子的人形模样,勉为其难地把小丫头搀扶起来。 双腿正麻得厉害,一个没站稳正好跌入银杉少年的怀里,“情投意合”的一幕好巧不巧落入远飞而来的金龙的眼里。 金龙化作人形飘然落地,刚张口差点让自家老弟喷血。 “哟,华祯,这小美人儿是打哪儿拐回来的弟媳妇呀?”眸子一转,瞄到舞寒情手里的画稿,“扇面画得不错,这是要送定情信物?” 华祯头大:“皇兄,你满脑子除了装着追媳妇还能装点别的嘛!我又不认识这丫头!”说完,赶紧把怀里的绯衣少女扶正、撒手,以行动证明咱俩是清白滴! 似又想到什么,华祯询问:“小丫头,你打哪儿来的?为何跑到我们珑琸东土?” 舞寒情想也没想答道:“我忘记在凡间游玩的地名了,回琉月的途中飞着飞着迷了路,随便挑了个方向就飞这里来啦。” “咚咚”兄弟俩两眼翻白晕倒,这理由好神奇啊! 华祯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了,生怕自个儿柔弱的心脏受不住打击,转而好奇自家皇兄怎么想起来跑来找他。 原因很简单。华祯未来的嫂子说金龙皇子长得太过霸气,缺少儒雅书生的文气,故此,特地来找自家有品位的皇弟出出主意。 华祯只觉头更大了,哄女人的事他又不会,咋出注意?突然间要改变一个人的气质,霸气帝王范儿转型儒雅书生范儿,难,太难了! 正当华祯思索间,舞寒情已将金龙皇子打量一圈,一个人内在不容易一蹴而就,但是外观形象容易改造,对于喜欢游玩凡间的舞寒情最有发言权。 舞寒情建议道:“金龙大哥,你可以到凡间找手艺好的铺子挑几件颜色素雅的衣裳,买的时候多观察凡间的书生是如何装扮的。比如最常见的,几乎每一位书生都习惯手里捏一把衬托自己气质的扇子。” 提到扇子,金龙的目光下意识转回那张绘着鳞花的画稿。“这画不错,刚好借我用用,做成扇面。” 看着自家兴致勃勃的皇兄,华祯轻叹一下,把刚得的见面礼双手奉上,顺便叮嘱下画稿存好别丢了。其实那扇面风格还挺符合自己气质的,弄丢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舞寒情再次建议道:“金龙大哥,它只是我即兴画的初稿,您可以再找画师依照画稿以你的喜好稍加改良,量身定制好让扇子做得更精致,同时符合你的气质。若大哥真心喜欢,甚至可以直接炼制成法宝,不光文气,亦可防身。” 金龙连连点点头:“这主意好!日后摆喜宴定也叫上你。” 金龙皇子正直兴头,刚说完那句自来熟的话立马反应过来一个问题:等会儿,小丫头是谁呀? 想起这茬儿,金龙皇子将自家老弟拉到一旁窃窃私语。 见兄弟两要说悄悄话,舞寒情识趣地跑别处观赏风景。 第111章 捡兄谋探 “老弟啊,那丫头你真不认得?” “哥呀,我真不认识她,今天刚碰上的,还没说两句话你就来了。” “啥意思呀?嫌哥我来得早,搅了你诱拐良家少女的好事儿?美人入怀,滋味如何?”金龙邪笑,手肘轻轻敲了敲华祯的小腹。 “老哥,你能思想纯洁点不要带坏弟弟我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懒,勾女人犯得着奔那么老远到琉月去呀!” 等会儿,琉月?适才那丫头就是说自己回琉月途中迷的路。 好哥俩仔细观察起不远处沾花惹草的绯衣丫头。 传闻里,魅灵族的那位人物是全族中打仗最狠、歌舞最棒、血脉天赋最强、奇思妙想也最多。 魅灵族还有个最大的特点,战时记忆力、谋略、心机都是一等一的,而战争结束后各项能力直线下滑,还一身的臭毛病。而那位人物则亦是族中路盲最严重、玩闹最疯、审美要求最高、健忘症最无与伦比等。 再瞧她灵力磅礴、上神修为、属性阴寒、以及她那心性犹如孩童心眼儿缺了好几颗的模样,合该是那位魅灵族人物无疑了。 龙族好哥俩对眨白眼: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俺们应该想到的。 既然确认了来人的身份,金龙皇子也该忙他的正事去了,哄未来的媳妇儿要紧。至于老弟嘛,管他要让那丫头当姐姐、妹妹,还是娘子,随意!天族一家亲呗! 望着自家见色忘弟的混球大哥,华祯表示很无奈,无妨,习惯就好。回过头向舞寒情问道:“小丫头,你多大了?” “四万岁。” “我,五万岁。你一口一声哥哥喊得挺顺口啊,要不你真给我当妹妹得了。”华祯随口试探道。 “好哇!华祯哥哥。” 华祯一愣,没料到她居然答应得那么爽快,自己才随口一句玩笑话而已! 问起缘由,舞寒情给他一个天真烂漫的回答。一般而言,妹妹都是被哥哥捧在手掌心的小公主,赠一把扇子多一个关怀备至的兄长,非常划算。 呃呀!某位好义兄捂住脆弱的小心脏绝倒。这一认干亲深似海,深刻地展开了一场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漫长旅途,终点遥遥无期…… 自此之后,华祯的手里多出一件仙品法宝鳞花扇,可化名银花扇。与此同时亦多了位头疼到爆炸的义妹,最大的臭毛病就是健忘、路盲,加犯浑,自个儿收拾不了的烂摊子必定寻他帮忙。 华祯就不明白了,一个人好端端的走在路上咋就忽然间迷路了捏?而且自己丢哪儿了都不知道,真乃天下奇闻也!结局都懂的,自然由他这位好哥哥大海捞针,把人揪回来呗。 画面里的红发少女,舞寒情不知道她姓甚名谁,但有一点敢肯定:绝对是她本人。 贺兰鸿琰与华祯皆有点小小的失落。唉!罢了罢了,谁叫小丫头本来就健忘呢!能记起那么点已经够不容易啦…… 仰望星夜,天生异象,某颗暗淡的星星倏尔明亮许多,似要与群星争辉。 清冷而邪魅的英俊男人昂首将杯中的佳酿一饮而尽。仰望天际,好看的眸微微眯起,迷离的眼神令女人们心醉。 溟渊以最慵懒最惬意的姿态坐于高台之上观赏夜景,背着身对后方徐步靠近的人淡淡开口:“天象生变,可是外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明媚而张扬的俏丽女子闲情逸致道:“对啊,天界的确多了位上仙,疑似是梓絮回来了。” 一袭与溟渊同样红黑装扮的明艳女子正是当初于云之缈地界的一间茶楼里以幻象跟贺兰鸿琰打照面的女宾客、顺手再向舞寒情讨要画像的烯滟。 “哦?”溟渊挑眉,梓絮?久违了万余年的响亮名讳,如今听来依旧熟悉如往昔。 魅灵族在对待权力方面实属性子散漫,昔年妹妹烯滟重伤跑回来告知天界第一战神的死讯后,八千年的时间都没推选出一位新帝君继位。而四千年前莫名其妙横空掉下一位身份不明的少君,莫非就是她? 正因为她的关系,八千年间天界另外两大战神相继陨落,奈何天君秘不发丧,用尽手段掩盖三大战神陨落的事实。当然天界人才济济,几次试探攻打均被挡了回来,并且让他们亲眼见证三大战神存世的事实。 时过境迁,除了烯滟的亲眼见证再抓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真真假假实在令人摸不着头脑。 梓絮乃历代魅灵族帝君中最出色的,亦是打仗最狠绝的,光她一个足够令魔族头疼的了。溟渊野心再大也不能让魔族的血白流,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烯滟,你打算如何试探?” “双头魔龙闲得发慌,前几日正好出去觅食,它那个目中无人的臭脾气出门碰碰钉子才好!”烯滟并非出主意,而是恰好歪打正着泻火。 溟渊勾起玩味儿的弧度:那样也好。 再过不久有好戏可观,清冷的男人心情好了几分,继续有滋有味地品尝壶中的佳酿。 修养的三天里头,学生们全由华祯、陶昕婷和朗琒主要负责,修炼内容舞寒情早有布置。所以,猴崽子学生们想趁某位魔鬼教师昏迷的时候偷懒,简直白日做梦。 刚熟练如何控制灵力的把控,未来得及巩固便要随时提防新设下的法阵随机偷袭,从而将他们击落水中。舞寒情一回来又开始继续她的各种挖坑式教学,学生们被恶整得好不凄惨。 边上的陶昕婷和朗琒其实很想对他们说:你们的修炼内容算得上轻的了。曾几何时,他俩由于自身原因懈怠修炼,之后是毫无人情可言的各种恶补啊! 艰苦挨过十多天的修炼,学生们终于见到胜利的曙光。舞寒情特地放了他们一个白天的假好好休整,晚上给他们换个课题——试胆。 青之澜和丹之霞的弟子老忙得见不着踪影,除了打理日常事务外,空闲时间全去帮舞寒情准备、捣鼓试炼场,上面布置了许多刺激好玩的,晚上就等着小可爱们的尖叫! 第112章 鬼岛试胆 初入苍之尘地界,舞寒情在寻找渡劫之地时无意中发现一座与苍之尘相隔不远的无人小岛,之后答应诸位长辈教导学生时灵机一动,正好利用小岛使点小坏。 前来赴宴的弟子数量有限,花钱寻来若干工匠即可,青之澜与丹之霞两派弟子主要把功夫花在布阵上,包括后来帮忙渡劫的师尊逍海也没有放过,保障安全最重要。 晚膳后,全体集合。 今晚的规则一如往常,不得使用灵力。内容非常简单,登岛后随意活动多多观赏路边风景,不可随意破坏岛上景物。众人拉上放假前自由搭配好的队友大致分为四大组,分别御剑跟随朗琒、陶昕婷、岳瑶珂及舞寒情从不同的地点登岛。 小岛距离苍之尘不远,约摸大半个时辰就飞到了。保证全员登岛无一遗漏,领路者一转眼没了踪影,任由众弟子自由活动。 夜空寂寂,清风吹拂,荒凉无人烟的小岛透着丝丝令人汗毛竖起的寒意。 一缕凉风吹过,某仁兄冷不丁一个激灵,“感觉岛上阴森森的,该不会有鬼?” “啊呸!你个乌鸦嘴触什么霉头!” “他猜得不无道理,舞师叔给我们挖的坑还少嘛,我才不信她会那么好心让咱们来游玩呢!” “我敢肯定她绝对在岛上布下很多陷阱等着咱们落网,不然干嘛要强调多观赏岛内风景?” “如此说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我们不走了,待在原地休息,一直到两个时辰后结束。” “好主意。”少走动少踩雷。 刚这么商定好,某小队觉着背后有什么异动。转过身形,一只白森森的牛头骷髅从上方徐徐飘落,飘入众人的视线。 笨重的大牛头如鸿毛一般悬浮半空,躯体全无,上下两排森森白牙僵硬启合,语速慢慢悠悠:“好安静啊!难得有活人来,留下陪我玩!” 余音未落,低沉的嗓音听似有几分兴奋,仿佛能瞧见它嘴角上翘的弧度,两行血泪从黑洞洞的眼眶缓缓留下。 众人的脸青下大片,“鬼啊!”肢体反应远超思想反应,全体泪奔而逃。 谁要陪它留下,也不看看它是什么东西,留下来给它化成白骨作伴吗?他们年纪尚轻,还没活够呢! 那点小心思舞寒情会想不到?早备好了后手鞭策你们这些小懒鬼。其他地方的情况大致相同,通通往岛上四散逃窜,想投机取巧,没门更没窗! 某支小队跑出一段距离,回头见身后空荡荡的勉强松一口气,幸好后面的东西没追上来。什么不许破坏岛上的景物,逃是他们的本能,哪儿有心思搞破坏?好多人吓得撒腿就跑,没留意太多,待放慢脚步时才发觉要么队友少了,要么自己落了单。 该小队正是如此,才停下来歇歇脚缓过气来,抬眼一看四人队友少了俩。哥们俩望了一圈四周无人,可仔细看这一带横七竖八立着、躺着、插着、歪着许多墓碑,赫然是一堆坟墓!一股寒凉涌上心头。 哥们俩青到发紫,挨得更紧了。正打算调头回去,耳侧传来像是小女孩的抽泣声。 大半夜的,女孩子一个人孤零零地来到这埋死人的地方铁定害怕,两位富有同情心的仙门弟子岂能坐视不理? 二人缓步凑近确认,上前几步果真有个十二三岁穿着碎花衣裙的小姑娘在自家母亲的坟头哭泣,举起宽大的衣袖抹着滚落的晶莹,半张侧脸清秀可爱。 看清是人,二人的胆子壮了些,开口劝道:“小妹妹,你可是想念母亲了,所以一个人跑来这里伤心流泪?” 衣袖来回蹭了两下终于抹干小脸上的水珠,收起情绪道:“不,二位哥哥,我这是高兴的泪水,母亲死后除了阿姐再没人陪我玩了,想不到今天会有你们来陪我玩。” 咦?他们不懂了。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坟头找人玩,稀奇。 见小女孩展露天真无邪的笑容,二人再凑近几分好言相劝:“小妹妹,那么晚了该睡觉了,等明天天亮了会有其他小朋友陪你玩的。” 小女孩嘟起嘴耍起小性子来:“不要,我现在就要和哥哥们玩儿!”说罢,两只手从袖子里伸了出来,速度极快,由不得二人来得及反应,已经牢牢抓住两人各一条小腿。 眼睛没花的话双方应该隔有六七尺远的距离才对,两条伸出来的手臂未免太长了!仔细瞧它们的肤色呈深绿色,以及小腿上野兽般的利爪,根本不是正常人的胳膊。 其中一人率先反应过来,剑气挥出瞬间斩断两条妖爪,转身就跑。 “救命啊!” “妖妖妖,妖怪啊!” 才迈出两步,脚下一紧,由于跑得太急足下不稳摔趴下来。回头一看,大惊!斩断爪子的胳膊转眼功夫长了对新的出来。 “哥哥们还有事,放过我们!”二人飙泪…… 小女孩压根没听进去,放声大哭:“哇啊……姐姐,有人欺负我!” 二人正挣扎着使力爬走,头顶上传来成熟阴郁的女音:“谁敢欺负我妹妹!” 二人动作一顿,回头、抬眸,恰好对上一张由于下蹲而放大的脸。六目相对的刹那,哥们俩额头冷汗如雨。 披头散发的女人,一只眼探出吐着信子的蛇头,另一只眼眼珠弹出,好似有谁拍下她的后脑勺眼珠子就会掉出来一般。裂开的嘴不仅大还挺长,长至耳根,两侧各竖一根尖利的獠牙,脸颊与额头均有几道阴沉的皱纹。 太可怕啦!脑海空白混沌,所有的音节全吓得卡在二人的嗓子眼无力吭出,白眼一翻,晕了。 “哈哈哈哈哈哈……”某位场景布置者很不厚道地在某个山洞里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他们的表现太有趣啦!哈哈哈哈哈哈……” 耍人归耍人,人身安全也是保障的,山洞里坐着或站着十多位修为高深的监督者,全是被舞寒情抓壮丁抓来的。额,也不算全是,起码贺兰鸿琰和夏侯玄铭是自愿报名的。 苍之尘的哥舒文睿和徐子诚位列其中则是职责所在,无论何事何因,在苍之尘地界发生的事必须担起责任。 第115章 鬼岛试胆4 “手不能动啦!” 势头不妙,为救队友姚彬彦未曾多想拔刀挥之,灵力都忘了注入。结果所有目光包括他自己都意外了,刀风如刃,力道强劲,真把两个手黏住的队友和即将被寒霜覆盖的剑柄震开了。 寒霜覆盖了整把剑,继而吸纳周围的空气快速长大,越裹越厚。未几,“咚”的一下,又一朵小好几圈的澄澈透明粉色花形冰块落地。 千钧一发呀!众人不自觉后退几尺远。脑海里只回荡着一个念头:舞寒情说得太对了,越美的东西越要小心,天晓得暗藏的杀机有多深!再迟半步,又得多两个冰人花供路人观摩。 “花花花,花姑娘,之前礼数不周之处我们在此向你赔罪,还望姑娘大人有大量,放了周兄。”姚彬彦赔礼道,对方实力不明,不可随意动手。 蔷薇花精只留给他们一声冷哼别过头去,懒得搭理,袅娜身姿渐渐化作片片花瓣随风散开。即将消散之际,某道形成轨迹的花瓣飘向不远处的一颗小树,小树瞬间结冰变成一颗素白的冰树,下一刻粉碎成屑。 空灵的声音于空气中飘荡:“剩下的矮冬瓜快点滚,不要妄想毁掉这片花圃,否则那棵树就是你们的下场!”最后一片花瓣消散而去。 有此威胁,谁还敢以身范险?某队友不肯死心朝冰块丢了件小物品试探,结果跟长剑一样冻成一块小花冰。众人服了,唯有对不起兄弟往别处去了。 然而队友们仍不肯死心,考虑到两朵冰花不宜靠近只可远攻,所有人一边对准冰花御宝喷火,一边挥舞手里的宝刀宝剑,以刀风剑气击碎冰花。 忙活小会儿总算有了一半的成效。大冰花力量强大乃意料之中,却没料到它的力量远超他们的想象,火烤加斩击愣是伤不到它分毫,连一滴汗都未流出。这硬度堪比坚不可摧的铁石! 小冰花则不同,它的力量是从大冰花引流过去的要弱得多。姚彬彦一人连砍三刀,第一刀表面裂出粗细不一的碎纹,第二刀裂纹扩散由外至内,第三刀冰花尽碎完璧归赵。随即帮其他队友们朝大冰花砍出两刀,同样在给它挠痒痒似的,毫发无损。 “我滴娘诶,那冰花没碎,我们倒快磨趴下了!”一哥们为救队友灵力没省着花,累得大喘粗气。 发牢骚间,若干枚小雪球砸向众人喷出的火焰。燃烧的烈火顷刻间冻成好几根歪歪唧唧难看到好比让狗给啃过的狼牙棒掉落在地。发觉有东西靠近,转头环顾四周,一株株五颜六色的蔷薇花悬空而立,又细又短的茎叶算是他们的左右手。 “你们还不走,是想全部变成冰雕陪他作伴吗?”靠前的几株蔷薇花小翠叶极有腔调地掷了掷鸡蛋大小的小雪球示威。 咦!为了融化大冰花大家的体力和灵力已经消耗一半,那么多株小蔷薇将他们团团围住,若一道丢雪球的话胜算不高定吃大亏。于是乎…… “哥们儿对不住啦!”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先走一步……” 脚下生风一般,一溜烟全没了影。 某意识尚未全消冻在大冰花里的仁兄心底呐喊:一帮没义气哒! “哈哈哈哈哈哈……”某山洞内监测各种搞笑壮举的夏侯玄铭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从来没见过这种别出心裁的好戏,有意思,太有意思啦! 陶昕婷和朗琒笑得开怀、笑得心情舒畅,笑得坐姿歪歪扭扭不顾形象,终于有更多的小伙伴和他们一样怕鬼啦! 舞寒情更是夸张,笑得躺在地上打滚,直拿拳头砸地,果然用这个损法子教导学生笑料百出,解闷良药。 贺兰鸿琰无奈感慨:不愧是天性贪玩的魅灵族想出来的另类法子! 徐子诚吓得一阵寒颤躲在师兄哥舒文睿身后吐槽:“舞仙子,你的腹黑程度究竟有多深!” 某声音颤栗吐槽:“应该是无底洞!” 其余检查官今夜算长见识了,那些人工做出来的假鬼怪比真鬼怪还吓唬人。远观背影似少女近看五官全无的光脸怪、单眼竖睁龇牙咧嘴的蜘蛛精、藏身暗处突然间抓上来恶作剧的妖手、绷带稀稀拉拉不是头颅打开丢脑袋就是掉了四肢还会接错位置的笨僵尸。等会儿,会移动、会动嘴讲话、表情固定、鬼气森森的瓷偶娃娃又是什么鬼? 暗中观察状况的长辈们自认若自己亲身撞上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光视觉上也会吓飞半个魂。 哥舒文睿心性定力要比徐子诚好得多,可也担忧自己门下的弟子会不会吓出心魔来? 舞寒情予以安心的微笑:“别担心,岛上的鬼怪没我的命令都不会发动实质性伤害的攻击,主要意在把人吓晕、打晕、迷晕,各个关卡均设有法阵让昏迷的弟子陷入沉睡,并具有清心之效,所以不会产生心魔。” “丫头,你的鬼点子还跟以前一样多,非常有趣!下回我也亲自玩儿玩儿,另外再教教我怎么整,今后有哪个不听话的小仙就这么治治他。” “这主意值得考量。”贺兰鸿琰颔首。 望向认同的玄铭帝君、认真思量的贺兰鸿琰,众人如置冰窖牙齿咯咯打颤:你俩是认真的吗? 尽管舞寒情给他们每人发了颗定心丸,但为了自家弟子的身心安全仍然投以质疑的眼神。 关爱弟子人之常情,舞寒情完全理解毫不介意,挥手道:“放心啦,控制这些东西不下百次,从未出过差错。此外,小岛在布置之前排查得清清楚楚没有任何异状更无任何妖兽之类的活物,除非是突如其来的入侵者。” 话音刚落,舞寒情面色一变,似是感觉到什么袖子一甩多出一件法宝,画面闪现,果真有外物入侵。 舞寒情双手掐诀启动岛上各类应急法阵,小岛上空飘荡着空灵的催促声:“岛上所有弟子听令,情况有变试炼提前结束,请火速御剑往东撤离!” 继而向众人严肃道:“你们也一样火速往东,带所有弟子撤离,沿途查看有没有落下的,双头魔龙正从西南方向而来,距离此地十里,途中有多道法阵拦截,顶多争取一刻钟时间。我留下,观察双头魔龙的动向。” 第116章 魔龙踩坑 贺兰鸿琰与夏侯玄铭果断选择留下,无论什么后果甘愿与舞寒情共同承担。 其他人不再犹豫,各自前往营救岛上的弟子。 小岛上空不断回荡着空灵的叫唤声,醒神咒全部启动,迷阵幻境通通解除,晕倒各处的弟子陆陆续续清醒,随即望见上空长老们沿途催促弟子离开小岛的身影,众弟子压下好奇,自行御剑往东飞离小岛。 十里开外,双头魔龙仗着自身修为高强在外头肆意游晃惯了,高阶以下的法阵、禁制对它而言没有任何效用,随便吼两嗓子即可破除,而今晚好巧不巧让无形屏障磕懵了脑袋。 寻不到高手较量而无聊许久的它棋逢对手,战斗的兴奋种子全然勾起。“吼……”震响惊天,湖水翻涌,山摇石颤,沙石如瀑布般自山壁上滚落。 无形屏障安然无恙,双头魔龙眨巴它的四只芝麻眼,微感惊奇,有意思。头顶的龙角并非生着当花瓶观赏的,两颗巨大的脑袋轮流撞击,就不信撞不碎它。 “哐哐哐哐”几番折腾,法阵终于受不住每一击注入强大魔力的碰撞,显现出碎裂的纹路。屏障已有碎裂之态,双头魔龙更为兴奋,接下来的撞击力道更强,蕴含的魔力也愈发提增。 裂纹“咔咔咔”越大越多,明显萎靡之势。铆准时机,双头魔龙朝阵法来个猛力大甩尾予以最后一击,屏障如愿以偿崩塌破除。 双头魔龙乃好战分子,而这并不意味它就是个头脑简单的主儿,当然不会傻乎乎地认为破除第一道屏障后便会畅通无阻,可是……短短的五里路又有两道屏障拦路,不用那么频繁! 然而五里之后等候它的是更费劲的。在破除第三道屏障之际,来不及反应蓦地坠入早已设好的迷阵陷阱。视线才刚转换场景,利箭、尖矛、刺针迎面袭来,角度刁钻让人避无可避。 单纯的利器对于它一身坚硬度远胜金刚石的鳞片无异于饶痒痒,然而它的估计又错了,袭来的东西瞧似品阶不高,杀伤力却极强。利器之强不在于本身,而在于上面加持的歪咒斜术,以及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剧毒。各种机关阴狠毒辣防不胜防,若非它皮糙肉厚修为深,估计一圈挺下来,俩眼翻白奄奄一息是必须的。 好不容易费神费力破阵而出,两颗星星打转的大脑门稍微缓了缓惧意不退,身经百战何怕虎?勇往直前走一遭。 在水里未游多远,刚缓过一丁点神来,转眼没留意再次磕了脑袋,而这一次双头魔龙终于不耐烦地怄火啦!去他大爷的,待会儿遇到本尊非吞了他不可! 心里刚骂完这句话,一波形貌妖异的小妖迎面扑来。龙吟震耳,震波扫荡之处坠下四分之一妖物,而双头魔龙很快发现那些东西并非真的妖怪,而是被赋予了意识的傀儡,它们不笨且动作灵活,许多傀儡意识到危险及时偏转身形躲过攻击。 不久前才吃过一次苦头,双头魔龙自当警觉。果然,跟它预料的一样,莫看那些傀儡体型小它几十倍跟蝼蚁似的,灵力没多高加起来才勉强凑够其两成,而攻击力与迷阵里的利器一样不容小觑。 单眼毒蛛怪、怪颜贪嘴怪、尖齿食人鱼等张开血盆大口啃噬、撕咬,每一口仿佛被毒虫叮咬传来丝丝痛感。蛇怪、长颈鬼、美树精、怪手等无限延长它们的身形紧紧缠抱,同时释放重重电击。搭配白骨猪妖、阴郁瓷偶等各种或削或砍或爆破的攻击,明明全是些饶痒痒的伎俩,此刻正逐渐加重它的伤势。更令双头魔龙震惊的是,有少部分傀儡居然会吸食它的修为。 双头魔龙怒火更旺,脑袋只有两个大大的骂字“无耻”!它从未见过架还没开始打就先消磨对方实力的! “吼……”龙吟怒啸,浑身灵力巨震,一口气将身上密密麻麻的傀儡全部爆碎,化为碎屑,包括前方的屏障未能幸免。 未几,双头魔龙终于成功攻克最后一道由妖兽凶尸围攻结合迷乱心神的坑爹关卡游至小岛边缘。深吸口气缓缓神,正欲吼声叫板,目光略扫,为毛岛上一片空空如也,人呢? 魔龙瞬间恍然,好个狡猾的鼠辈,竟然存心设下关卡拖延,争取时间落跑!我追! 魔龙龙头高昂,吸吸鼻子,很快嗅到活物的气味,转头沿着小岛边缘追向众弟子汇聚之处。 夜空银光飞梭,飞剑一波接着一波,岛上弟子撤离得七七八八,长辈们提着的气舒一大口,却未放松。 东面岛口处,几位长老留守接应,在最后一拨弟子赶来之时,后方传来龙吟长啸。目光循声望去,黑夜中依稀可辨的黑影朝众人游来,速度极快,躯体愈发庞大,两颗大脑袋仰天齐鸣。 众人心惊看得呆了,脑袋、肢体一下子忘了反应。双头魔龙的大名已足够令人心颤,此刻见到本尊,更吓得胆寒。 “快走!”某位长老率先反应过来叫道。 先破法阵再是追人,拖着一身大小伤痕好不容易觅得若干活人,双头魔龙岂能轻易放过?其中有几个修为高的上仙,没准儿它要找的对手就在其中。 “轰”一记神龙摆尾,岛上树倒石崩,地面一阵晃荡,紧挨着一声龙吟,飞在低空的弟子受不住震波的影响纷纷从剑上掉落下来。 “尔等宵小,谁来与老子较量,赢了就放他一条生路!”双头魔龙兴奋挑战。 在场趴倒的趴倒,扶墙的扶墙,待地面恢复平静稳住身形,众人你瞥瞥我我瞄瞄你,什么情况? 一弟子抖着嗓子大胆道:“龙龙龙龙龙大爷,你你你你那么厉厉厉害,我我们哪是您的对手,您您您放过我我们……” 双头魔龙当然清楚眼前的人全加起来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一路追赶的力气不能白花,想不战而败可以,条件嘛…… 魔龙问道:“岛上除了你们还有谁在?譬如在此岛周围设下法阵的!” 弟子们不敢说话,三位长老亦不敢将名字脱口而出,做人得讲道义,纵使布置小岛之人修为再高也不能把人往火坑里推。能与双头魔龙抗衡的起码是三个实力超强的上仙才行,他们都不善于战斗啊!莫如赶紧思索逃遁的法子。 第117章 寻架诡弧 俯瞰下方众人默然不语,双头魔龙可没什么好耐性,正欲动作再威吓一番,不信他们不供出岛上的高人。 “魔龙尊贵,骁勇无敌,何必为难这些道行低微的小辈?”伏魔剑阵由远空掷来,遏止魔龙的动作。 “快撤!”又一道喝声提醒。众人纷纷惊醒,立即想起逃离的问题。 来者乃两位上仙,能顿住自己的动作可见其实力不俗,虽非布阵阻拦之人却值得魔龙多瞥一眼。二人飞近,于墨色的夜幕下现出清晰的身形,赫然是去而折返的哥舒文睿和徐子诚。 “原来是两个小娃娃,道行匪浅,但终究不是本座的对手。”言罢,双头魔龙其中一个脑袋对准剑阵一声轻啸,剑阵骤然碎化如沙随风消散,破得轻轻松松。 “说出岛外布阵之人,本座便放过你们。”双头魔龙最后一次好言相问。 震波强劲,哥舒二人闪避不及生生撞上树石,滚落坠下,后背剧痛,喉头一丝腥甜。刚爬起身的弟子尚未站稳脚又摔得七歪八倒,哪有空闲回答问题。 魔龙询问无果,最后一丝耐性终于耗尽,尖利墨爪从上空压下,好似碾死一堆蝼蚁而已。 弟子们不再傻愣,而此刻的他们想逃动不得,巨大的威压死死扣住他们,不容许任何人逃脱。徐子诚和哥舒文睿欲起身抵抗,无奈适才冲击之强撞得不轻,加上魔龙的威压根本无能为力,喘气都费劲。 死亡临近,众人皆放弃挣扎,闭上双眼,无论内心愿或不愿、惧或不惧必须接受即将降临的残忍事实。 龙爪下压,死亡逼近,于绝望之际众人双耳忽闻有三道剑气刮来,头顶上空的威压顿时消散。众人仿佛望见奇迹一般睁开双目,苍劲、雄厚、凌厉,三道剑光齐齐射来,生生逼开下落的龙爪。 “魔龙阁下好生威武,吾等自愧不如,这里只有试炼的弟子,没有合您胃口的对手,阁下请回!”贺兰鸿琰温言劝道。 “设阵的人是我师父,他早在几日前就离开了,要打架就请魔龙阁下上别处找人去。”岛上发生之事没几件能逃过舞寒情的耳目,自然知晓魔龙一直在询问布阵之人为何,的目无非是太过无聊寻高手找架打。 众人错愕:喂喂,出卖师父不用那么爽快! 总算来了个能回答问题的,魔龙岂可放过?“你师父去往何处,我这便去寻他一决高下。” 魔龙爽快,舞寒情亦爽快,道:“腿长在他身上,我哪儿知道他上哪儿鬼混去啦!” 鬼,鬼混?这词儿咋听着那么别扭?转念间,众人顿觉这无赖耍得好!起码没把自家师父卖火坑里。 一听布阵之人已经跑了,魔龙只觉扫兴欲掉头而去。而转身的瞬间似想到什么,两颗龙头又转了回来:“不对,你师父的确跑了,可催动法阵的人却是你,刚才刺来的一剑威力不凡,你就代师而战!”四只龙眸闪烁着兴奋。 众人无语,头顶黑线成片。谁说双头魔龙只是个脑袋耿直的好战分子?脑筋分明转得好快。 “魔龙,你长了四只眼睛好好看清楚,她不过是个才飞升几天的上仙,修为尚浅,况且好男不跟女斗!”夏侯玄铭赶忙推辞,他深知论实力在场的上仙全加起来都未必有一半的胜算,其中三位长老并非战斗良才。 “凡间常有‘巾帼英雄’、‘女子不输儿郎’之说,今日本座偏要与这女娃娃比试一场,你待如何?”魔龙为了寻架争辩之言说得理直气壮。 是可忍孰不可忍,一长老仗义道:“魔龙,你到底要脸不要?你活了多久,她才活了多久?大把年纪跟个孩子过不去,你这张老脸知不知羞啊!” “嗯?”双头魔龙微一沉吟,大有不满,龙爪轻掀,一道水浪直朝那长老袭去。滴水可穿石,而水浪粗壮如巨蟒似要将他一口吞没,活活溺死。 那长老虽非战斗良才,可真正危难当头尚不至于坐以待毙。孰知袭来的水浪带着一股威压,莫说他本人,连同周围的弟子再次被压得死紧。 寒芒闪烁,电光火石之间,众目光只见舞寒情划了道怪异的弧线轻而易举将水浪化去。众人浑身一松,半分威压也无,贺兰鸿琰一记轻跃来到哥舒二人身旁,为他们度气缓解。 等等,划弧?众人扬首细观,眼珠子皆充满了震惊,舞寒情此刻手里拿的居然是剑!而且赶来的玄铭帝君三人此刻皆开了防御,生生顶住双头魔龙的威压。 魔龙兴致再起,龙爪再掀,多道粗如巨蟒的水浪高高窜起,分化成漫天箭雨朝众人飞射,似要贯穿所有人的心脏。 弟子们是她带出来试炼的,回去时必须保证一个不少,出于责任,舞寒情绝对不容许魔龙得手。夏侯玄铭亦如此,身为帝君位份尊贵,庇护小辈理当如此。 二人纵身跃起腾空而立,剑光闪耀,剑花宛如铜墙铁壁将所有水箭尽数挡下,不曾有一丝漏网。 这一次,不光弟子、长老,哥舒文睿、徐子诚,以及贺兰鸿琰皆看得清清楚楚,弟子们更是看呆了,由衷赞服:“剑法好厉害!” “厉害个鬼,还不快跑!等着喂食嘛!”舞寒情急到跺脚,大声喝道。 众人见惯了舞寒情执扇的模样,今晚难得见到她手执长剑甚为新奇。且方才那一招对战,剑招凌厉,身法灵敏而诡异,神乎其技啊! 哥舒文睿和徐子诚则有些惊愕,那剑法竟透着久违的熟悉感,眼前的身影与脑海中的红发身影莫名重合到一起。 贺兰鸿琰不得不震惊,不知她在外面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何会习得如此诡秘而狠厉的剑法。这一刻,他似乎懂了她为何不用剑的原因。 被舞寒情一吼,众人如梦初醒一般,纷纷御剑飞上半空,三长老深知自身实力,再与一干弟子继续呆着只会拖累而已,遂一道撤退。 魔龙顿时冒出一种念头,倘若那些人全跑光了,后来的三个小辈也会伺机而逃,不会拿出真实力与他较量,反之,则会激发出他们足矣令自己惊喜的力量,打上精彩的一架,赢了的话还能拿他们饱餐一顿,一箭双雕。 第120章 棋谱梦尘 当她抬眼望见棋局的瞬间,目光被牢牢吸引:“这开局好生熟悉。”年代太久,有印象的棋局太多,一时间未能记起。 拂生阁中的一位思索前后发现棋谱某个特点:“这棋局似乎不管怎么下,对弈的白子位置不曾变过。” 如此一说,棋局越发变得悬乎了。舞寒情索性让他指出白子落于哪两个位置,那弟子依言照做,走近棋局用手里的佩剑点了两处,舞寒情立刻明白黑子该如何落子。 贺兰鸿琰和夏侯玄铭均觉得接应的白子并未将棋局带入中局,落子无需固定。也罢,她既然有数,不妨一观。 见过舞寒情用法术完整落子的三步,懂棋的只觉她下得好悠哉啊!既为布局亦为试探。原以为棋局得到正解,大家可以再多观摩几步后续的走法,孰知一道灵光从棋谱弹射而出,直钻入对弈者的眉心。 舞寒情一阵头晕目眩,刚睡醒未久的她再次晕了过去。 惺忪的双眸悠悠转醒,眼前的画面一片苍白,舞寒情同棉花一般无力地躺在床上,她想坐起来环顾周围的状况,岂料自己的手足被绳索之类的东西牢牢扣住。舞寒情微惊,醒了醒神,目光收敛仔细查看自己的情况,惊愕使她又增添三分清醒,她的四肢居然缩小了! 不,手与胳膊的肌肤、毛孔、粗细大小均显得稚嫩,与其说缩小不如说褪化成了幼龄儿童。再一晃眼,身旁又多了好几张床,上面全躺着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孩子,一个个面色惊恐而苍白。 紧挨着,几个戴面罩的人进入这间大房间,手里皆捧着放满了瓶瓶罐罐的大盘子,屋里的孩子们都心里清楚那些瓶子里装的不是新研制出来的药剂就是新培养出来的怪虫。 接下来那些大人要做的便是拿自己做实验,药剂要么强行灌入,要么用针注入体内,至于虫子则是拿来蜇或咬,甚至放任它钻入肌理之中。而他们的结果无非两个,一被毒死;二毒不至死,却要经受万般钻心蚀骨之痛。 舞寒情昏迷的那一刻,贺兰鸿琰立即将她平放躺下,只是不知她在睡梦中梦见了什么,眉头紧皱浑身颤栗,仿佛在恐惧。 尘封久远的一幕幕犹如解开封印一般,昔日作为宫琬霜的苦涩回忆如潮水般涌现于舞寒情的脑海,在梦魇中回味那段刻骨铭心的痛楚。 “不要,我不要喝那些药水……”面无表情的大人们掐住她的下颚,把瓶中的药剂一滴不漏地灌了下去。 “不要,不要拿过来,那虫子好可怕,别咬我……”大人们跟耳聋似的听不进她喊的半分恐慌,把虫子凑到她身边,任由毒刺刺入肌肤。 “疼,好疼,救命……求求你们,放过我……”无情的大人们毫不理会她的哀求。 苍白的唇呢喃着只言片语,颤栗的身子随着她的恐惧抖得越发厉害,也越缩越紧,活脱脱蜷缩成一只刺猬。 额头、颈间、后背冷汗淋漓,贺兰鸿琰触及她的瞬间不由讶异,整个人冷得好似睡在刺骨的冰窖里一般,心头一阵刺痛。 贺兰鸿琰、夏侯玄铭,以及后面的所有人全惊呆了,他们都没看错,一贯嘻嘻哈哈、无所畏惧、与“害怕”二字完全挂不上钩的舞寒情竟然在畏惧! 贺兰鸿琰的心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揪起,不忍再看她痛苦的表情,剑指点上她的眉心,清心安神。舞寒情虽有缓解,却仅有那么一分,那份陷入绝望的痛苦依旧看得惹人心酸。 观其症状,哥舒文睿记起了什么,猜测道:“舞姑娘中的会不会是索梦咒?我曾在典籍里见过,索梦咒专用于唤起人们记忆中最痛苦的过往,并且使人在梦境中经受的苦难与现实一样真实。” “如此一说,我也记起来了。索梦咒一旦入梦不易唤醒,它不会对人造成什么伤害,除非中咒者甘愿陷入梦中不愿自拔。另外,入梦者的痛苦,寻常的清心安神咒起不了什么作用。”徐子诚补充阐述。 贺兰鸿琰果断收手,盘膝而坐,款袖轻挥,七弦仙琴架于身前,清越的旋律如层层涟漪从指尖漾开。 夏侯玄铭亦不敢怠慢,施咒安神予以辅助。果真,紧皱的双眉舒展少许,合该二人的法子起了作用,缓解了她梦中的苦痛。 场面转换,舞寒情置身于豪华游船之上。长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可惜菜品未动几口,酒水酒杯洒的洒翻的翻,地上横七竖八躺倒一片,场景混乱且狼藉。 不知情的只当那么多人是不胜酒力醉倒的,宫琬霜毒术一绝,观其症状便察觉不对劲,随即自身体内气血翻腾如火海焚烧,烧干她的血液,焚尽她的气力,融化她的骨血。 毒发的刹那,宫琬霜就猜到是谁捣的鬼。死亡的步伐越近,她仅剩的唯有悔恨,恨自己不够狠不够绝,同样都是朋友,当初为何要一时心软留下那个祸害! 毒流得极快,手下也被清理干净,宫琬霜自知今夜死劫难逃,那么在自己死前务必除掉那个祸害,以免她活着再去祸害与自己相关的人。 宫琬霜每走一步皆犹如好几把刀片在割,举步艰难之际,几个其貌不扬的壮汉拦在她面前,满眼的垂涎之色。 在热情奔放的年代,你情我愿常有之事,宫琬霜觉得如果自己的体质允许,遇上喜欢的未必会介意,但眼前这几个辣眼睛的货色,即便有药物催情依然下不去手,会吐的。 此时的她必须留下力气去杀了那个祸害,既然没有多余的力气应付他们不如把他们为自己所用。 待几名壮汉近到一定的距离,宫琬霜用掩藏的匕首划破白皙的臂腕,鲜血伴随一声锐鸣通通赠与丑陋的傀儡们。 船上的垃圾全数被傀儡剿灭,弥漫的腥臭毒气硬将罪魁祸首逼了出来。宫琬霜在甲板上恭候多时,绝然一刀扎入仇敌的心脏。 “柳琴馡,我杀了你!”伴随一声仇恨的厉喝,冰冷的匕首迅猛刺出。 贺兰鸿琰反应迅速,身形微侧避了开去,一手牢牢扣住紧握匕首的纤手,回首看向惊醒的美丽脸庞,漂亮的双眸满含恨意。 第121章 梦醒昔恨 “卿霜,你醒了吗?”望着她激动的情绪,贺兰鸿琰试探问道。 因激动而起伏的胸脯慢慢平复下来,舞寒情似乎听到外面的声音,呼吸渐渐舒缓趋于平静。 “卿霜,你醒醒。”柔声的呼唤给予她少许安心,意识随着耳边的呼唤渐渐清醒,眼中的混沌亦随之清晰。 当看清眼前之人,舞寒情握刀攻击的力道悉数消散,面容爬上一抹紧张:“璃辰,怎么是你?有没有受伤?”匕首赶忙收起,反抓过对方的胳膊仔细检查。美人哥哥长那么好看,她哪儿舍得伤他? 见到舞寒情恢复如初,贺兰鸿琰终于安心,摁住她慌乱的手温言宽慰:“我没事,你醒来就好。” “是啊,醒来就好,方才姐姐做恶梦的样子吓坏我们了。”姚彬彦如实道。 “我也很想知道什么样的痛苦经历能够让胆大包天的你产生畏惧。”夏侯玄铭同样吃惊不小。 徐子诚思索她梦中的只言片语,半懂半疑:“刚才见你那么害怕,难道梦里的那些人灌你的是毒药、咬你的是毒虫?” 这一问问出所有人心里不愿意接受的答案。 扫了圈众人有好奇有关切的神色,舞寒情一声喟叹:“罢了,说说也无妨。曾经的我灵魂残缺,缺失的魂魄简直倒了十八辈子……哦不,是八十辈子的血霉在外面投了一遭好胎。” “何意?”贺兰鸿琰不解,此话明显透着嘲讽。 “那一世,你的父母如何?”耳朵没聋的均可听出不好的味道,哥舒文睿代大家询问。 舞寒情带着不屑的口吻娓娓道来。那一世她的生父是个在外一事无成,在家窝里横的废物;生母是个只会抱怨、对孩子管头管脚,最后却连自己亲生女儿也保不住的废物。之后那个女人在丈夫死后头也不回地就跟着别的男人跑了,而年幼的她由祖母抚养。 祖母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早在祖父死后无人压制她,就彻彻底底沦为一个胳膊往外拐的败家婊子。她吞了家里所有的家产还嫌不够,为了享受生活转眼就将养活了没几天的七岁嫡亲孙女高价卖给地下组织。 那个地下组织专以十五岁以下的孩童做实验,灌下的各种药水除了试毒另有改造体质的功效,他们的目的合该是要打造人体武器之类。由此,每天都会有人试药而死。 “难道你们没有想过逃跑吗?”拂生阁弟子听着不忍,插问一句。 舞寒情淡然一笑,只觉那是孩子话。“逃,何止一人?我见过两个成功的例子。一个逃脱后没能得到及时医治,结果毒发身亡。另一个要聪明点,是在服用解药后才跑的。不过解药的分量似乎不够,加上组织所处之地偏僻,出去后找不到人也找不到吃的,毒发加饥饿,还是死了。至于那些没成功的大多都在逃跑的途中被追击的恶犬咬死了。” “……”众人无言以对。不逃等死,逃了死更快,逃与不逃真没差呀! 既然求他们无用,逃跑更无需想,那么干脆群起反抗。组织不拿孩子们当人,孩子们又何必顾忌杀人为何罪? 双方厮杀的那一天,孩子们虽以数量占优势,却终究实力悬殊。然而谁也想不到医者中的一位老爷爷忽然倒戈,帮孩子们杀光了组织里所有人。 孩子们赢了那场战争,可存活的寥寥无几。那些幸存者里有些是在跟父母失散落单时被组织掳来的,有些中毒未深尚有其他的人生之路可选,最后剩余的五名无父无母、体质变异的孩子则跟随老爷爷生活,其中就包含舞寒情。 那一年,她九岁。 听及此处,众人心里的滋味一半酸苦一半惊骇,回想自己的童年该算幸运!同样七岁到九岁,他们只是被长辈们盯着读书、练功,而人家呢,被迫拿起刀刃与敌人拼杀,你死我活。 “为何那位老爷爷要帮你们?”贺兰鸿琰忍着酸涩问道,难保那老者另有所图。 “因为他知道组织心思不纯拒绝过他们的邀请,结果全族的人被杀绝了,独剩他一人,岂能不恨?”答案简单而酸涩。 老爷爷见到年幼的五人仿佛见到自己过世的孙子孙女,故此待他们极好,将毕生所学授予他们,舞寒情的剑术与毒术由此而来。至于她自己的名字早已在苦痛中忘却,随了老爷爷的姓。 老爷爷的养生剑法,舞寒情不是学得最好、最得精髓的,但出去干架杀伤力是最猛的。 全体脚软:你确定你学的当真是养生剑法,而非剑走偏锋的邪煞剑法? “那一世你生母尚在,之后她可有来寻你?”夏侯玄铭关切问,毕竟那是她唯一的至亲。 “有啊。”舞寒情回答,“那个女人见我后来发了家,曾找上门来要认回我,而我直接叫人把她打发走了。因为当年在她抛弃我的那一刻便不再是我的母亲。” 在那个废物老爹生前,舞寒情曾听她提过,那个女人是小姐出身丫头命,可舞寒情长大后有关注过她,见到她后来的生活发展只觉那岂止是丫头命,分明是败家命啊! 带走她的男人原本生意是蒸蒸日上的,自打娶那个女人进门后,产业的发展慢慢放缓了脚步,过了几年生意做得止步不前,又过了几年干脆走了下坡路。那男人凭着智慧勉强再撑了几年,终于熬不住濒临破产。 家业变卖后本也算一笔巨资,熟料飞来横祸,那男人一场大病花费大半的钱财,本该称得上宽裕的生活不得不变成拮据。尽管命救了回来,可男人依旧抑郁而终,独留母女二人相依为命。 夏侯玄铭已然猜到结果,却还是想确认下答案。“如此说来,你没有认她?” 徐子诚心里翻上好几个白眼,仗义执言:“抛家弃女的母亲有什么好认的,风光无限的时候没记起曾经的女儿,穷困潦倒受不住穷了才来投靠女儿,明显她认你不是为了什么母女情分而是看上你的钱财。” “啪啪啪啪”舞寒情鼓掌赞同他道出的答案。“玄铭大哥,当时我的生意早已做大,结盟的家族远不止十家,所以,我认她何用?败我一个人的家不算数,还要搭上其他家族一道陪葬嘛!” 微顿了顿,“如果那个女人再纠缠不休,我不介意亲手解决她,大不了多背个弑母的罪名,起码保全了所有人。” 第122章 谈昔忆趣 众人沉默,诧异的同时必须佩服,舞寒情的决定无疑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杀父弑母可不是什么好名头,无论缘由如何。她的绝情与对利弊的权衡必须折服,而且他们坚信凭舞寒情的手段,一定会把事做得干干净净。 “卿霜,你不会真的……”于情于理,贺兰鸿琰不反对她与生母决断,可仍不希望她做出有违天理之事。 舞寒情明白他要问什么,轻松道:“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已经让异父同胞的妹妹代劳啦!” “啊?!”小伙伴们全听呆了。 “谁叫那个女人一成不变,跟当初对待我一样成天不是骂她愚笨就是抱怨她没出息,管头管脚毫无自由可言,甚至到了不允许她有自己思想的地步。于是嘛,那位可爱的妹妹终于受不住那个女人的责骂式教育,亲手杀了她。”说到后面,语气里流露令人怵然的兴奋。 惊吓归惊吓,然而众人莫名觉得那位母亲死得其所,做母亲能做到让两个女儿都想杀了她的地步,也真够不容易的。 “那后来,你那位妹妹怎样了?有没有被抓?”一名女弟子发问。 “不知道,我忙得很,没空留意。没被人抓是她的本事,抓出来了是她的命数。她和我素昧平生,走在街上相见不相识,若非有意打探过那个女人的讯息,估计我永远不会知道有她这个妹妹,所以我没有照顾她的义务。” 舞寒情意思明了,加上适才徐子诚的说法,那位妹妹一出生便享受衣食无忧的富裕生活,而舞寒情自小苦寒,之后的财富也是靠她自己的努力和智慧挣来的,与他们毫无干系。故此,互不相认也在情理之中。 答案揭晓,众人皆为她松一口气。 “你倒是豁达,恶名背多了债多不愁是?”夏侯玄铭一半心酸一半嘲讽,真搞不懂小丫头是怎么想的,性子与上辈子差了好多。 “帮朋友忙,背习惯了。”舞寒情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过,我也是有底线的好不好,起码你们从未听过我有和什么男人孤男寡女同居一室、同床共枕之类的谣言!” “我去,你男男女女关系不清不楚搞暧昧的谣言还嫌不够乱呐!话本子都能写上十几本啦!”夏侯玄铭没好气道,全然一副兄长教训妹妹的口吻。 舞寒情吐吐粉舌,活似一个调皮的小孩,对什么都满不在乎。转而脑海里某个念头闪掠而过,对啊,她是个有底线的人,固然谣言纷乱,却独有两次打破了这层底线。当年杀死柳琴馡的夜晚,她只知对方从来不是个安分的人,却不知她还藏着其他恶心的手段。 见她面色微沉,夏侯玄铭问道:“你怎么了?又想到什么不开心的?” 舞寒情面容带了丝肃然,沉声道:“不,是你提醒得好,柳琴馡又多了一个让我杀她的理由。” “柳琴馡是谁?你为何如此恨她?”贺兰鸿琰很想知道自己没能陪在她身边的日子里究竟经历过什么苦难。 后面的听众也很好奇,刚才都清楚地瞧见她梦醒时的情绪有多激动、恨意有多强烈,倘若贺兰鸿琰躲闪不及迟了半分,恐怕不死也得重伤,吓坏了他们脆弱的小心脏啊! “她是谁?”舞寒情轻哼,“她就是个婊子!” “啊?”吃瓜听众们再遭惊雷。没事,雷砸多不怕,很快压住情绪洗耳恭听。 当初在舞寒情与柳琴馡相识之前名声已然好坏参半,好在均停留于朝三暮四此类层面,而在认识柳琴馡之后发生过两次有陌生男人大清早躺在她枕边的案例。第一次发生在结识她的第三年,第二次发生于认识她的第五年,同在这相识的最后一年二人同归于尽了。 柳琴馡结识她正是为了杀掉她,然而凭她的脑壳也没用多高明的法子,无非下毒外加塞男人,所下的八味毒药一半索命一半催情。年代久远,舞寒情懒得往事多思,故而从未将这三件事串联到一起,如今思忖,她竟要自己死得身败名裂,真不枉费自己的一番教导,可笑之极! 再回忆那三次被柳琴馡找来的男人相貌一次不如一次,舞寒情的总结是:哪个审美正常、脑子也正常的女人敢对那些歪瓜裂枣下手,绝对属于巾帼英雄! 全体绝倒。“巾帼英雄”四个字有这么拿来形容人的嘛! “她为何要杀你?你跟她有仇不成?”姚彬彦不解。 “我哪儿知道。临死前那婊子硬说我抢她男人,可她身边的男人我全查过底细,没一个是她愿意嫁的,也没哪个是和我认识的。”舞寒情至今也没想明白这一茬。 收集情报是一回事,认识与否是另一回事。吃瓜听众们听得明白,脑海里只飘过一个念头:那女人脑子有病! 夏侯玄铭捕捉到某个重点,瞄了眼贺兰鸿琰的表情,向舞寒情打趣问道:“那个柳琴馡没有想嫁的男人,那你有没有瞧上的男人?” “没有。”舞寒情脱口而出。 “当真没有?”夏侯玄铭挑眉,故意加重尾音吊下贺兰鸿琰的胃口。 “肯定没有。”舞寒情斩钉截铁。“一是真没有瞧得上的,二嘛,出于身体原因。两年的药水灌下来谁知道身体被改造成了什么样?天又晓得会生出什么鬼东西!” 舞寒情是有事实根据的。昔年活下来的五人清楚自己的体质于是很早就决定好此生顶多只成婚不要孩子。长大后,第一位哥们儿先成了家,两年后其夫人瞒着他怀了身孕,临近三个月的时候,那个腹中的怪物居然自己撑破母体爬了出来,还伤了人。那哥们儿为了解决风波与那只怪物同归于尽了。 第二位哥们儿好不容易克服心理障碍,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和心爱的人成亲,可结果呢?新婚第二天,早上醒来,本该娇滴滴的新娘变成一具仿佛被吸干精血的干尸。那哥们儿受不了打击自戕殉情了。 “两个血淋淋的例子就在眼前,你们认为我还有心思谈情说爱吗?”舞寒情有意反问。 听众们吓得根根汗毛竖起,冻得直摇头。前车之鉴如斯,大概换做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恐怕也会在感情之事上选择怯懦! 第124章 挑宝思战 沉寂依旧,照样无人回应。双头魔龙好战嗜杀的名头不是白传的,别以为开出好听的条件就真拿它当成神经大条、说话算话的打架狂。退一万步,它或许真会放过那帮小辈,那么打输的贺兰鸿琰三人怎么办?仍会沦为它的盘中餐。 嚷嚷半天无人响应,双头魔龙不得不怀疑那些人是否已经逃跑。不过它没那么容易死心,最后试图威逼道:“不理老子可以,可老子没那么好的耐性,顶多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考量,再不给老子一个满意的答复,老子就毁掉整座岛!到那时,你们全是老子的食物!” “怎么办?怎么办?等长辈们来救也来不及了。”姚彬彦胆小,急得发慌。 被他那么一起头,其他小辈跟着发慌,甚至病急乱投医,忽然觉得苍之尘的长辈们也没几个能跟双头魔龙抗衡的,撑死斗个势均力敌,如果能把天界的三大战神请下来一位就好了。 琉月帝君向来贪玩经常闹失踪,行踪不明。银龙神君身为其义兄,跟随下凡大海捞针去了,行踪飘忽不定。朱雀神君则常年驻守南煌净土,确保天界安宁。 舞寒情则给他们浇盆冷水醒醒脑,双头魔龙的实力就摆在那里,除非他们有绝对的把握拖住魔龙不损伤任何人性命,然后悄无声息地飞去南煌净土把朱雀神君请下来,用他的荧璃真火烧死双头魔龙。 听得此言,贺兰鸿琰面色如常,心下却尴尬,以他如今的修为即便使出荧璃真火威力也会大打折扣,仅够重伤于它。 小辈们吃瘪,双头魔龙实难对付,他们能活到此刻已属命大福大。 “这也不行,那也行不通,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徐子诚本就性急,现在想不出好办法,心下更急。 若徐子诚处在火里,那么舞寒情则出于水里。“办法并非没有,为今之计就是多做点好吃的,摆上供桌,再点上香炉。” 朗琒懵然,隐约嗅出一丝不正经,斜着芝麻眼睨她:“姐,如此做你是要叩拜谁呀?” “当然是给双头魔龙跪地求饶用啊!”舞寒情理所当然道。 “噗……”全体喷血昏倒。 “喂喂,你们这是什么反应?现在我们伤的伤弱的弱,拿什么拼啊?魔龙肚子里有几个胃袋我不知道,可那两张血盆大口在外头候着呢,就咱们几个细皮嫩肉的,给它塞牙缝都嫌不过瘾。” 贺兰鸿琰听得出来她一半玩笑一半实话实说,心思回转,双头魔龙并非什么说话算话的好汉,小丫头也不是好惹的性子,她的示弱不过是一时的隐忍,待时机成熟必会给予致命一击。 “卿霜,你手里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不妨看看有什么用得上的。”贺兰鸿琰提议,“硬拼无异于死局,智取方可一搏。” 生死关头,大家的脑子转得很快,立马会意。对诶,舞寒情残次品多,双头魔龙杀不死它也能磨得它半残,然后好趁机逃走。 舞寒情本就不是吝啬的主,正好嫌兜里杂货太多快溢出来了,消耗些,正好腾点地方。随即一地杂七杂八的物什跟摆地摊一般铺开,就差当街吆喝两声“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之类的叫卖形容。 夏侯玄铭抓起一叠绘有方格且折叠整齐的方布,他立马联想到什么,展开一观,果然是博弈用的棋谱。棋谱也能当法宝? 舞寒情表示当然,布制的棋谱方便随身携带,哪怕是普通人也可以衣袖或怀里一揣即可。闲时它是一张普通的棋谱,对战时它可作为网子用,而且多张棋谱可叠加使用,使它张得更大,东西抓得越多越牢。 姚彬彦撑开一把油纸伞,一股暖流萦绕周身,暖洋洋的非常舒服,感觉特别适合下雨天用。 舞寒情给个大大的赞,有眼光!此伞作用简单,正是拿来用于阴冷、下雨的天气,不单可以取暖,还可以烘干衣服。 徐子诚则随手拿了把迷你小伞,感觉它撑开的大小也就跟斗笠差不多。 “别打开!” 舞寒情见徐子诚要撑开的动作,赶忙出声阻止,可惜仍是慢了半拍。伞花绽放的刹那,“轰”一记火光劈头砸下,轰得他一脸灰黑,嘴里飘出几缕轻烟。 见他那副滑稽的囧状,众人没能忍住,很没义气地哈哈大笑起来。 好,舞寒情这把小伞的用途仅仅是恶作剧用的。 徐子诚欲哭无泪,仿佛受了委屈的小孩儿:“寒情姐,你太调皮了!” 有此先例,大家哪儿还敢随便乱拿宝贝,乖乖在边上听铸造者逐一讲解,以免把自个儿给伤喽! 挑挑拣拣大半天,无论正品还是残次品能用到的实在不多,要么品阶太高,姚彬彦他们修为低得驾驭不了,品阶低的又因为这些小辈修炼不够尚不足以达到同时御用三个法宝以上的水准。而能做到的人恰恰是与双头魔龙硬碰硬的,不宜太快消耗灵力。胜算本就不高,不能再打折扣了。 硬碰硬死更快,大伙儿还是听舞寒情的另择方案。而舞寒情只问一句:“你们敢不敢信我?” 众人诚恳点头:“敢。”于是乎,通通依照吩咐煮汤煮水忙活起来。 舞寒情非常满意学生们的回答:“放心啦,你们都是讲义气的小可爱,我不会让你们死的。”这不光是她的保证,必须说到做到。 嘴上说“信”,可对手毕竟是魔族一霸的双头魔龙,姚彬彦和徐子诚心里没有半分犹豫谁信呀? 舞寒情理解他们的心思,对姚彬彦唯一的提议便是:“小彬彦,一月之期已满,濉州四个蠢货也该下床了,你觉得你那位忙成老糊涂的哥哥舍得用普通的药给他们疗伤?光靠你身边的那位小总领真能保住你可爱的堂妹?当然,真把人逼急了洬飞尘也会跳墙,而你又确定他一张嘴抵得过几百张嘴?” 姚彬彦戳中神经,哑口无言。 对付徐子诚更容易,一柄噼噼啪啪闪烁电丝的匕首不知不觉架上他的喉边,笑容可掬道:“再啰嗦,我先把你打成半死扔在这儿给魔龙作伴。” “不要啊!”徐子诚立马乖顺求饶,他敢肯定舞寒情绝对比魔龙更可怕! 观众们无语:要不要这么怂啊! 哥舒文睿心曰:画面好熟悉…… 第125章 坑坑相扣 双头魔龙在外面等得黄花菜都快凉了,除了喝西北风就是吹西北风,真叫个孤寂的凉爽。 原本双头魔龙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守株待兔而已,孰知一股若即若离的香味幽幽飘来。魔龙精神大振,用力吸吸鼻子,没闻错,此乃凡间美食的味道,也就是说它瞧上的对手也被自己放出来的臭味困住没跑成。哈哈,有架可打啦! 吸着鼻子往香味的源头兴高采烈地寻过去,只见一张平整的长桌上摆着几道色鲜味美的佳肴,旁边还颇为贴心地准备了几坛子酒。 双头魔龙虽为单细胞打架狂,终究不算太笨,四只龙眸转来转去确认周围没有任何不妥,这才放心享用美味。 先沉在寡淡的湖里良久,好不容易等熏死龙的臭味散开上来喘口气又吹了大半天寂寞的西北风,此时有鲜香的美味仿佛一团团轻柔的棉絮挠得它心痒痒,说不心动那是不可能的。 鸡呀、鹅呀、虾呀、鱼呀、羊肉呀多道美味,两颗大龙头津津有味地大嚼特嚼,享受美食的过程永远那么爽歪歪。瞅得隐在暗处的小辈们狂吞口水,他们准备这些吃的累死累活一口都尝不到,全便宜了它。 然而很快释然,罢了,保命要紧。 吃饱喝足,双头魔龙仰天满意地打个饱嗝,随即瞥向四周,不依不饶:“人类,你们少自作聪明,别以为弄一桌好吃的饭菜就好打发我,该打的架别想逃!” 它的话落入众人耳里半点也不意外,知晓它对干架的狂热。况且双头魔龙何等修为,莫要以为享用美餐就可以分散它的注意力,凭他们的修为根本做不到在它眼皮子底下遮天蔽日。 下一刻发生的反而轮到双头魔龙意外。一众小辈从树丛后面跑出来,齐齐跪地:“魔龙大人,看在我们为您准备大餐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没有苦劳还有疲劳的份上,饶过我们!” 双头魔龙:“……” 赵姓少年接着道:“魔龙大人,您要找的人他们此刻正在南面商议与你对战的策略,小的们知晓您神功盖世定能胜过他们,所以特地在此款待与您,只求魔龙大人大人有大量,饶过我们性命。”神情诚恳,无半丝作假。 双头魔龙愣呆了:“卧槽!你们人类能不能有点节操啊!” 罢了,罢了,不就在南边嘛,过去又不远。双头魔龙懒得再管这帮小辈,要跑要留悉听尊便。 果然,有架打才是它最热衷的吸引力。掉头刚游出小段距离,一张巨大的缚兽网从头顶盖来,牢牢压制它的行动力。 刚被大网套住还未缓过神来,嘭嘭轰轰爆裂巨响于周身炸开,每一记均在加深它未复原的伤势。 双头魔龙吃这么一大亏怎会反应不过来?待掀起的水幕层层落下归于平静,它清楚地看到那帮小鬼正合力施展咒术,明显方才那是诈降!狡猾的人类! 既然人类狡猾,贺兰、夏侯与哥舒三人又岂会给它喘息的机会?剑芒冷厉剑气锋锐,犹如另一张交错细密的剑网劈头盖脸罩下。经这一番折腾,任双头魔龙再皮糙肉厚也得削去多处鳞甲。 “可恶,你们竟然暗算我!”双头魔龙悻然喝斥。 “求饶无用,逃跑也无用,横竖皆得死,可我们不想死,只好委屈你去死!”舞寒情娇笑盈盈。 棋谱网听上去很好用,搭配琉璃棋子使用,攻击效果最佳。提起这茬,若要打伤双头魔龙必须用到她的七色珍藏版的琉璃棋子,品阶、威力非普通琉璃棋子所能比拟。 七色琉璃棋子可是她的心尖宝,普通琉璃已炼制不易,比玉石还稀有,珍藏版且又作为法宝用的更难炼制,光为了找稀有材料她得花大功夫。所以当她掏出火系的红色琉璃棋子时特地错开了目光,叫姚彬彦他们赶紧把东xz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否则她会反悔的。 “汝等小儿竟敢如此卑劣!”一双龙眸恼得几欲喷出火来。 “彼此彼此,魔龙前辈敢说自己为赢得胜利从未使过手段?”贺兰鸿琰回击。 战场上尔虞我诈乃兵家常事,不耍点花招如何保命?如何制胜?魔龙无言反驳恼羞成怒,周身灵力爆发,生生震退近身的三人,棋网也扛不住这爆裂的一击,如绸布一般毁得支离破碎。 法宝被毁,施咒者将受到反噬,一众小辈脚下一软再受气浪波及,掀了个人仰马翻,好不狼狈。 双头魔龙盛名不衰自有它的可怕之处,单论其修为,无论它情绪如何波动,舞寒情皆敢断定它必有后招。 舞寒情:“诈降的点子是我出的,用缚兽网偷袭你的损招也是我出的,有什么不满的尽管冲我来!如此伎俩你也能上当,除了说你蠢,真想不出其他的词。” 听舞寒情能把卑鄙无耻承认得义正言辞,双头魔龙当即寻到泄愤的目标恨得牙痒痒!“混账丫头,老子决不饶你!” 双头魔龙体型壮大动作却灵活,瞄准目标一记龙爪勾了过去,逮住之后非把你捏蔫了再一口吞! 熟料,舞寒情仗着身形小、伸手灵敏动作更快。好几次魔龙眼看近在咫尺就要抓到,恰恰就在那即将到手之际让她给溜了。十多个回合下来,双头魔龙不得不怀疑那个混账丫头存心拿它当猴耍。 双头魔龙冷静片刻,四只龙眸骨碌碌来回转,终于发现一丝不对劲。舞寒情身法敏捷无疑,确有实力躲避自己的攻击,但是另一道忽隐忽现的剑芒是怎么回事?御剑者同时在剑上施予咒术,莫非为了保险起见故意为她打掩护?而御剑者正是此刻不见踪影的徐子诚。 如此说来,双头魔龙敢推测那丫头先前铁定被自己伤得不轻,所以不敢有绝对的自信挑战它的怒火。也就是说,她在虚张声势! 魔龙真正瞧上的是他们卓越的剑法而非修为,因为他们的实力全加起来也经不住它打的。 几番追逐中,双头魔龙已被舞寒情引开老远,再有其他突变也断不会伤及姚彬彦他们,保障学生安全乃老师应负的责任。 第126章 坑坑相扣2 山洞里,小辈们还怕自身修为会拖后腿。舞寒情则一副轻描淡写:“不怕,比起背后捅刀的损友,区区拖后腿的猪队友算的了啥。” “啊?”众人微愕。 舞寒情随口安慰:“无妨,刀子挨多了,习惯就好。” 一股酸涩漫开众人心田:姐姐,你还经历了多少倒霉事? 双头魔龙追得正紧,舞寒情避之更快,眼看双方拉开的距离越来越大,舞寒情却顿住身形戛然而止。 双头魔龙眼前一亮,莫非对方耗损过大跑不动了,干脆乖乖腾空站在前头等着束手就擒? 此刻的它气得只专注于捕捉舞寒情而无视其他弱小,殊不知拉开的距离刚刚缩短,舞寒情转过身来,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狞笑。 魔龙心头一跳,愤怒中拾回一丝清醒方才察觉自己的动作早在不知不觉间迟缓下来。 魔龙立马明白自己有被人算计,怒火更旺,真想一口吞掉那个嘚瑟的丫头。岂料正要动作肢体却不听使唤生生僵住,动不得半分。四只龙眸以杀人的目光怒视前方:“混账丫头,你又做了什么!” 最后一字刚说完,下方冰光骤然闪耀,瑰丽而夺目,将双头魔龙整个包裹其中。两颗硕大的龙头向下俯瞰,不由吃一大惊,底下的湖水愈发寒凉凝结成冰,顺着它的身形往上攀爬。 “吼……”两张龙口仰天怒嚎,企图震碎底下的冰块,岂知它的吼声与威力大打折扣,不光没有任何作用,体内的血液不知何时也降下温度,冷得仿佛冰湖之水,血流得越来越慢,几近凝滞如一潭死水。 怨愤、不甘、由内而外的冰冷,魔龙死死盯住那张恨到几欲挠碎的脸庞:“你到底做了什么!” 鱼儿上钩,舞寒情耐心引导:“魔龙大爷,你方才满腔怨恨一门心思追着我喊打喊杀,可有仔细留意那把忽隐忽现的剑?” 龙眸骤缩,有诧异、有疑惑。 舞寒情继续道:“其实忽隐忽现的有两把剑,其中一把是徐兄的,另外一把实为小峰的慈阳尺,施个幻术看起来就一样啦。徐兄的剑附加咒术用于掩护我,小峰的尺子上可抹了味道浅淡的毒香用于减慢你的动作,而你光顾着气愤没闻出来罢了。” 阴险、无耻!此乃目前顶在魔龙脸上最大的两个骂人之词。魔龙还想挣扎,眼下局势对自己万分不利,唯有先挣脱再寻仇。 人算……不,是龙算不如天算,在舞寒情为他解惑之时,哥舒文睿三人追了上来,结阵牢牢压制它的动作。 底下的冰寒越发凝重,魔龙再次俯视下去瞧了个清楚,朗琒与徐子诚在水里用多个水系冰系的法宝摆出这道凝冰阵。 下有阵法囚困,上有阵法压制,再不逃,魔龙就变冰龙了。 寒冰越爬越高已冻结半个躯体,双头魔龙正心里焦急想法子,谁知那催命的魔音再次耳边响起:“哦,对了,忘记问你那桌子菜好吃吗?那些秀色可餐的美味全出自一位厨子之手,他的菜有一个特点,容易催发体内疾病或毒性。还有那些菜是不是很香呀?小辈们做菜的时候,我特地给他们一瓶增香的佐料,他们也不知道那里面混杂着催毒的药。” 那些半成品的菜式正是舞寒情从盲厨小发那里搜刮来的,以备不时之需,谁晓得还真用上了。 双头魔龙又气又苦,血泪成河:去他娘的,老子活了十几万年就没见过这么阴毒坑龙的对手。此时想来简直悔青了肠子,当时干嘛非要留下来跟他们比试呀,惹谁不好偏偏招惹那条毒蝎子! 舞寒情笃悠悠地讲解自己的手段,双头魔龙的心越听越凉,再往下看,三分之二的身体已冻成莹亮的白冰。 “吼……”两颗龙头双双齐吼,震波火浪朝四方喷击。危难当头,双头魔龙出于自救的本能总算记起自己会喷火呀!火可以烧尽天下万物,况且它的火并非凡火,再以风助之,不信融化不了那些该死的冰块。 没错,魔龙的火确非凡火,主意打得不错,然而下一刻又该傻眼了。无数枚雪球朝火浪砸来,此雪球也非寻常的雪球,转眼间,火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成一根形状扭曲难看的狼牙冰棍。 “哐啷”、“哗啦啦”偌大的冰棍掉湖里激起一圈雪白晶莹的浪花。魔龙睁大它那四只龙眸瞅清楚,不远处腾空浮着若干株细枝翠叶状如人形的彩色小蔷薇,正是它们掷来的雪球灭了它的火。 苍天呐!老子堂堂魔界大佬居然输给了花花草草,没天理啊!双头魔龙豪气干云的内心一点一点地受挫、崩塌。 舞寒情笑意更浓:“魔龙有没有觉得自己的灵力越用越少,攻击的威力也大不如前了?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刚来小岛时闯过的三道阵法?” 双头魔龙头疼欲裂,有种削下耳朵不愿再听世上任何声音的冲动。“你又要说些什么糟心事!” 舞寒情道:“还好啦,就是要告诉你先前阵法中攻击你的暗器、僵尸、傀儡都含有多种剧毒,经过那三轮袭击你的实力早就折损三成了,而且小女调制的毒药向来难缠,一旦沾上必会渗入肌理在血脉中蔓延开来,消散你的功力、凝结你的血肉。” 双头魔龙软成肥皂泡的小心脏仿若被一根魔音般的小竹签一戳即碎。 徐子诚、朗琒、贺兰鸿琰、夏侯玄铭,及哥舒文睿五人严重怀疑舞寒情是故意与双头魔龙废话,以此扰乱其心神拖延时间,可他们也敢断定此等阴损之举她绝对干得出来,光在旁边听着都觉得背脊发凉。 双头魔龙明知舞寒情的话不宜多听,她根本是存心要它分神,借此拖延时间而已。偏偏自己耳贱,她说的每一句话均符合事实,所以还是忍不住听进那些要命的扎心事。 几句话的功夫,寒冰包裹至魔龙的下颚,魔龙再要拼死挣扎已为时已晚。此刻,舞寒情手里的长剑剑芒暴涨,神色一凝,出剑。 剑锋凌厉、寒芒如霜,须臾之间,看似简单几招砍、削的动作,庞大的冰雕龙体发出嗞嗞闷响,断成数截的冰体纷纷错位分解。 从寒冰冻结躯体的那一刻起,双头魔龙除了浑身彻骨的冷,被冰冻之处再无其他知觉,眼下更感觉不到丝毫的痛。 眼角余光瞥见自己分裂的躯体,双头魔龙最后仅剩的念头唯有:“好不甘心!” 第127章 坑完吃瘪 遗恨之音回荡长空,两颗巨大的龙头伴随它的回音迅速被寒冰吞没,彻彻底底化作冰雕,庞大的躯体渐渐崩裂、塌陷、破碎,粉屑、冰块哗哗坠落,激起水花层层,久久不能平静。 双头魔龙死得不能再死,舞寒情大气一松,眼前一花,坚强的身影顿时一歪,向下坠落。 见状,贺兰鸿琰急忙收手一个猛子跃下,以最快的速度向她追去。 娇弱的倩影眼看就要投入湖水的拥抱,令人心安的有力臂弯及时将她拦住,俊美的容颜眼中满是关切与爱护。 “小丫头,你简直乱来!受伤未愈还敢贸然暴增灵力,不要命了嘛!”追下来的夏侯玄铭听似斥责,实为关心。 “舞仙子,你那样太危险了,而且这跟先前商量好的不一样,我们只需用阵法将魔龙冻住好让我们离开就好,你何必犯险?”哥舒文睿担心道。 舞寒情浅浅一笑:“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打算杀了它永除后患呢?不光为我们,也算为了天界。日后寻仇的敌人少一个,天界的劲敌也少一个,不是皆大欢喜吗?” 朗琒深表赞同:“姐说得有道理诶!将来魔龙要是上门寻仇单挑,我铁定揍不过它。” 呃呀!栽倒一圈:小狐狸,有点节操行不? 不过话说回来,一众小辈依旧齐齐赞道:“霜姐,剑法好厉害!” 棋网并非认主的法宝,震碎后虽有反噬却造不成什么严重的伤害,加之好几人一起分摊,伤害微乎其微,小辈们稍作调息便可缓过劲来。 双头魔龙追出去后,姚彬彦等人尾随其后,通通躲在暗处观望,待需要他们之时再上去帮忙。由此,他们亲耳所听、亲眼见证心目中可亲可敬的寒情姐如何挖的一手好坑,把堂堂魔族高高在上、一代枭雄的双头魔龙给活生生坑死的。 一女弟子疑问:“我们杀了双头魔龙,魔尊会不会来找咱们寻仇啊?” “不会。”贺兰鸿琰断言道:“单凭玄铭帝君的身份地位,天君就不会坐视不理。双头魔龙代表着魔族,魔族挑衅在先,欺凌弱小在后,于情于理都理亏。” “此为其一,其二双头魔龙何等修为,如今却栽在一群修为绵薄的小辈手里,传出去可不好听,如果魔尊还想要里子的话。”舞寒情笃定道。 贺兰鸿琰与舞寒情现下不宜曝光的身份,夏侯玄铭自当知晓,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转,认命道:“行,就给你们当回保护伞!” 光这三条,魔族就不好揪着小辫子借题发挥。除去夏侯玄铭,一圈人只想说:舞寒情,你真不愧为挖坑宗师,简直坑坑相扣,坑死了还要对方哑巴吃黄连呐! 瞧瞧双头魔龙的下场,再回忆回忆自己教学过程中被挖的坑,众小辈唏嘘:真可谓温柔太多。无妨,坑习惯就好。 先前双头魔龙突袭,慌乱中众小辈自顾不暇未能好好观看舞寒情的剑法,适才击杀魔龙时特地都睁大眼睛,眼皮不敢多眨一下生怕错过重要环节。于是乎,小辈们无不被她诡谲狠辣的剑术所震惊。 然而更吃惊的是哥舒文睿与徐子诚,深埋骨子里的敬畏涌上心头。若搁在几个前,他们仅是隐约见到某个人的影子,而此刻会觉得两个身影重叠到一起。 贺兰鸿琰难得地祭出法宝,一朵青荷悬空绽放,大小刚好容得下两人坐卧。他抱着心爱的女子轻跃而上,轻柔地让她躺个惬意的姿势,倚在自己怀里。“安心睡,我带你走。” 这一亲密举动,但凡眼睛没瞎的均可品出其中韵味。 而当事人则未多留意这些,只认为自己目前是个伤号,受人忧待很正常,再说对方的笑颜温语叫她非常安心。 贺兰鸿琰再清淡地提醒众人:“都回去。” 一圈看呆的围观者们被点醒这一茬通通老老实实地御起自己的飞剑返回苍之尘。 女孩们默默羡慕:如果也有人这般贴心地宠着我该多好! 男孩们默默感慨:想不到堂堂高雅君子鸿琰仙君也挺会撩的,咱们又学到啦! 苍之尘,一处偏殿。 殿内的情景乍看之下热闹非常。一大群人站满大殿两侧略显拥挤,仅站了五男一女的大殿中央反倒显得宽敞稀疏。 四名男子的站得雄赳赳气昂昂,一派品德高洁的架势。跪地的一男一女,女的泪眼红肿明显刚哭过,眼角的泪痕尚未风干,男的俊容坚毅,而更多的是心疼女子的委屈。 席位上坐着的英武男子面色红了白、白了青、青了黑,循环反复,憋闷得很不好看。 戳在眼前的这桩破事,姚家家主姚峻烨会猜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洬飞尘与濉州那四个宝货之间孰对孰错,他心底清明非常。无奈濉州四家族实力丰厚,姚家虽大可以应付,不过后果嘛必将元气大伤。旁边还有季家野心勃勃,届时季家趁机发难,姚家不好应对,恐怕要被人随意宰割了。 姚家乃修仙第二大世家底蕴雄厚,以经商为主,以往在生意上难免会有点大大小小的摩擦。现下刚好给受摩擦的人逞点儿口舌,泄泄心口憋闷的火。 凑热闹男甲:“哟,姚家当真是好家教呀!自己男盗女娼不说反而倒打一耙,污蔑人家冤枉。” 凑热闹男乙:“兄台此言差矣,瞧瞧人家姚千金长得多水灵,落泪的模样也招人疼,我要是洬飞尘,常年相伴其左右一样会动心,没准儿早当上姚家女婿喽!” 洬飞尘冷目瞥去:“休要胡言!我承认自己确实对小姐存有爱慕之心,可小姐从未答应过我什么。你可以诋毁我,但不可以诋毁小姐!” 姚雨萌握住心上人的臂腕,争辩道:“我与飞尘哥哥两情相悦有何过错!我们一直恪守本分从未逾越,你凭什么冤枉我们!” 凑热闹女甲:“什么冤枉,分明是事实,那么多双眼睛看到还能有假,当我们全瞎了不成!” 凑热闹女乙:“就是,我们在外面焦头烂额商议对策去岛上救人,你们却在一边做苟且之事,若我是你,此时就该羞愤得以死明志了!” 似乎女乙说得在礼,脸老天爷都帮她,一句赞同之音从上方飘摇而来:“此言甚好,你确实该以死明志。” 第128章 揭案返真 殿内众人循音而望,十多个人从天而降,最抢眼的画面莫过于贺兰鸿琰是抱着人回来的。 贺兰鸿琰以君子闻名,四千年来从不近女色那是出了名的,自数月之前忽闻他转了性,对某位仙子起了好感,原本道听途说而已,今日一见竟是真的! 馡涟满腔忿恨:凭什么天底下什么好事都要归你,凭什么别人做梦也得不到的男人也要围着你转!不公平! 宫孙玉颖心下微松,起码抱着舞寒情的人不是夏侯玄铭。余光不经意间瞥见微微颤抖的宽袖,目光往上移去,衣袖的主人赫然是梦珊仙子。思来也是,贺兰鸿琰好歹也算是她的青梅竹马,而今将她天界第一美人儿搁在一边,跑去其他女人身旁,心里不难受才怪。 华祯暗暗为贺兰鸿琰竖起大拇指:你小子总算开窍了,追女人就该勇往直前,多用你的美色迷惑她! 靖文真君则吓得如被蛇咬:我的宝贝徒弟诶,你咋又跟那疯丫头混到一起,别被带歪了呀! 季家家主季昊廷同样看得不快,姑娘家的知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众目睽睽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要是让她迈进我家的门,我儿子的名节还要不要哇! 对于各种怪异的目光,贺兰鸿琰不予理会,堂而皇之地迈入大殿,呵护珍宝一般轻柔地放她坐到空位上,温言问候:“伤口好点了吗?” 舞寒情灿颜嬉笑:“一路上有你帮我输灵力,已经好多了。” “斩杀魔龙不易,数你伤势最重,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诉我,千万别忍着。”尽管她的面色好了些许,贺兰鸿琰依旧不放心。 简单的柔情对话,众耳朵抓住关键要词“斩杀魔龙”,一人惊讶道:“双头魔龙被你们杀了?” 赵姓少年回道:“那是自然,不杀掉它我们现在还能站这里跟你们说话嘛!” 一记惊涛骇浪翻滚众人心间。 “天呐,双头魔龙何等修为,居然被他们杀了!真厉害啊!” “能从双头魔龙的手里活下来的确厉害,不过确定他们不是耍手段仅仅拖住它才逃出来的?弄不好过会儿那魔头就杀过来了。” “不会,你别吓唬我,我胆子很小的。” “吓你又怎样,双头魔龙要敢杀来,咱们也不必怕它,有那么多道行精深的长辈在,吃亏的只会是魔龙。” 一通七嘴八舌,有惊奇、有佩服、有猜疑、有镇定,徐子诚听不下去嚷声道:“吵什么吵,一帮没见识的,不了解寒情姐实力的多什么嘴!” “霜姐是为了保护我们才受伤的,魔龙也是霜姐拼尽全力斩杀的,姐姐剑术卓越,最后一波回来的人全瞧见了。”一女弟子帮衬道。 徐子诚发言时用了点威压,令所有人皆可听清。殿内的嘈杂顿时安静下来,回忆一堆人仓皇逃回来的情景,尤其最后一批回山求援的人,不光年轻弟子,连长老也对舞寒情的剑法赞不绝口。 他们本欲商议对策前往救人,结果人家还未等到救援反而自己先杀龙归来,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去猜疑。 可也有人依旧不死心问:“你们是怎么杀死双头魔龙的?肯定用了什么手段!” “实力悬殊大用点手段很正常。不过是把魔龙冻成冰块,再切碎了便是。”夏侯玄铭言简意赅,语气里充满不耐,一张冷脸摆明了谁再多嘴就捏死他的架势。舞寒情的实力毋庸置疑,不过她对付魔龙的手段确实不够光彩。 殿内冷静下来后,众多目光才肯好好打量这死里逃生的十多个人,哥舒文睿半个身子靠在徐子诚身上,伤势不重却元气大伤,夏侯玄铭与贺兰鸿琰亦是满脸疲惫,想必与魔龙定有一番搏杀,朗琒与徐子诚灵力耗损极大,一干小辈反倒没什么损伤,看样子被保护得很好。 瞧着自己感情要好的堂妹和好兄弟还跪在地上,姚彬彦顾不得其他:“魔龙死便死了,老提它做什么。哥,你先告诉我雨萌这是怎么了?” 姚峻烨想要说明情况,无奈嘴巴张不开来,像是含了一枚青橄榄,不知该从何开口。 舞寒情盯了眼面色扭捏的姚峻烨,朝姚彬彦招了招手:“小彬彦,你过来,我来告诉你怎么回事。” 望向亲和甜美无公害笑颜,姚彬彦毫无戒心地走了过去。 舞寒情指着跪地的姚雨萌和洬飞尘有条有理地解说:“你自己瞧清楚,一个衣衫破损的柔弱女子披着心上人的外衣,哭得满腹委屈,看着多让人心疼。再瞅瞅旁边站着装模作样的狗郎君,品行端正得多叫人欠揍,你读了那么话本子,捉奸在床那么明显的经典桥段子你还猜不出来?占卜术都省了好不好!”越说到后面,手里的折扇啪啪啪连敲姚彬彦的脑袋。 “捉奸在床”四字一出,殿内众人一惊,皆以为舞寒情这是要坐实姚洬二人苟且的罪名。水、步、景、须则未敢放松,那几句提示故意说得阴阳怪气,难保她看不出什么。 “唉哟哟哟哟哟,霜姐别敲了,我懂啦!”姚彬彦抱着挨砸的脑瓜跳开小段距离。其实脑袋也没多疼,舞寒情根本没用什么力气,就是有点恨铁不成钢。 瞧着舞寒情嬉皮笑脸还有心情闹腾的样子,众人都怀疑确定她伤得很重吗?好,腹部的血迹真实存在。再盯向姚彬彦,挺好奇他的脑袋被敲过之后明白些啥? “姓景的,别以为本少爷不知道你早对我妹妹心怀不轨垂涎已久,此次碰上双头魔龙来犯,你就趁大伙儿焦头烂额无暇其他的时候对雨萌下手。成了便木已成舟,成为我姚家的女婿借此上位,倘若不成就盘算后路,让你最大的绊脚石洬飞尘替你扛罪。所以这件事是你奸污雨萌不成反被洬飞尘撞破,然后把事情全推给他们。”姚彬彦指着景楠的鼻子揭露真相。 “正确,孺子可教也!”舞寒情坐边上摇着扇子助威。 有了鼓励,姚彬彦继续推测:“姓景的,以你的胆识只敢招惹外面没家世没背景的女人,今日敢如此大胆准定背后有人给你出谋划策,姓水的一定是你!” 第129章 赌誉抹黑 水明杰立即辩驳:“姚二公子,说话要讲究证据,不能光凭推测随意臆断是非!另外舞仙子与我们素不相识,为何要对我们言辞侮辱,现在我要你向我们道歉!” “混账!尔等竖子也配得起我妹妹道歉!”华祯怒言驳回。舞寒情什么脾性他最了解,她做任何事都有她的理由,哪怕是歪理。 “哥,不着急。”舞寒情阻拦道,顺便胳膊肘搁上茶几,坐姿歪了歪添了分懒意。转头对姚彬彦吩咐道:“自家妹妹在这里跪大半天了,还不扶她们起来,这地板硬的,回头别把膝盖跪坏了。” “哦哦哦。”姚彬彦朝好哥们使个眼色,将姚洬二人歪歪抖抖地搀起、站稳。 舞寒情目光转回水明杰四人,含笑而语:“想要道歉,好哇。一个月前,比武台上,你还欠我们家小甜一句道歉,你先还了她的,我再还给你。” 闻言,陶昕婷立马拽着岳丽姝走出人群,“对诶,时间久了都忘记这茬了,比武台上当众调戏良家少女,这桩前科足够证明你人品有待考量,当时姐姐还夸你名字起得好,侵犯女人就要明目张胆,骚扰手段就要做到聪慧杰出。” 苦主亮相,身为姐姐的岳瑶珂自然要为妹妹出头:“一个月前的比武我也在场,姓水的不光调戏我妹妹,然后见到陶师姐你也是眼冒绿光,口水直流三千尺,之后再见到舞姐姐,莫不是碍着人多几乎就要扑过去啦!还有那三场比试,老是偷袭耍诈,卑鄙可耻!” 一个月前的比武闹得哭天喊地,赢钱的输钱的大有人在,当时为何而比,结果如何扎心,依旧历历在目,时隔未远,岂会忘记? 听完岳瑶珂的话,众人的焦点对准濉州四杰,却未发现哥舒文睿和洮挚眼底潜藏的愠怒。 三位险些被辣手摧花的当事女主眼下全站在这里,水明杰被揭破事实,周围的碎语豁然炸开,纷纷言论当日四人的卑鄙行径,令四人无可辩驳。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再考虑家中有诸多事务需要景楠他们四人办差,姚峻烨冲自家不成器的弟弟喝道:“彬彦,明杰有一点没说错,判断事务讲究证据,你不曾亲眼所见岂能断言?此事疑点众多,待回去后再议,还不退下!” 姚彬彦本就敬重兄长,从不忤逆半分,此刻让他家主的气势一压,下意识习惯性地认怂。 姚彬彦正欲退步,一直静默旁观的霄河却出言阻止:“姚二公子,如果此事回去再议,你的堂妹即便能活,日后也活不光彩,倒不如让疯猴子掺和一手,没准儿姚小姐能浑水摸鱼。” 舞寒情对眼前四人言辞针对,再有一个月前的比武,要教训人打断几根骨头就好,没必要做到重伤心魂的地步。霄河深知疯丫头浑归浑却知轻重,只为免结仇家招麻烦。现今如此态度,双方必有渊源。若非那四个小子底子好,加之姚家主用药上乘,否则养个大半年! 女子名节大如天,姚彬彦毫不犹豫:“霜姐,我赌你!” 今天是姚彬彦头一次忤逆兄长,胳膊往外拐不提,还把家丑揭露在外,姚峻烨岂能答应?修仙第二世家的颜面还要不要啦!姚峻烨怒指舞寒情喝道:“彬彦,你确定要她插手?方才进门的时候她可说了要雨萌以死明志,大家可都听得明明白白!” 换做以往,姚彬彦早歇菜了,而这一次他选择壮胆一试,顶回道:“与其活得窝囊不如死得清白,雨萌交给你处置,准定又偏向水明杰他们,雨萌捞得到好嘛,洬飞尘也得跟着遭罪!” “你……”一语被噎,姚峻烨气得脑袋快冒烟了。 表态明确,舞寒情也不客气,“接着!”一把匕首丢向姚雨萌。“刀给了你,你可以选择自杀,也可以用刀当场杀了害你受屈的仇人,宣泄的忿恨可用来证明你的清白。” 全场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言下之意姚雨萌和景楠,两个里面只能活一个。 步绍当即跳脚:“姓舞的,你存心捣乱是不是!” 须伟才则要淡定些:“怕什么,凭景兄的修为姚小姐未必杀得了他。” 扇面斜挥,水景步须四人身形忽然顿住,试了几下动不得分毫,哪怕勾勾手指的动作也做不了,四人好比牢牢钉在地面的木桩子。“如此一来,不就方便多了?” 此举惊瞎观众们的狗眼:不会玩真的? 姚雨萌瞄了瞄面前四张令自己怒意滔天的嘴脸,再睨了睨手里的匕首,打算出刀的手瑟瑟发抖,似乎在胆怯、犹豫。 舞寒情在旁边看着她磨磨唧唧的等得快睡过去了,“雨萌,你别告诉我,你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杀过人。” 姚彬彦从旁弱弱解释:“姐,今天应该算她第一次杀人。” 舞寒情心里翻个大大的白眼:不成气候!转念,某个念头闪掠而过:“打住!没杀过人正好,四条狗命留着,有别的用处。” 啊?!突然来个大反转,众耳朵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 景楠终于不耐烦骂道:“姓舞的,你颠三倒四的闹够了没有!” 舞寒情一声哼笑,悠闲道:“景公子别急啊,待解决了雨萌的事我再与你们好好叙旧,账目要一笔一笔慢慢算才能算得清楚。” 闻言,水明杰心头一跳,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须伟才和步绍同感,分明对方话里有话,而且不会是什么好话。 惊恐悄然而生,步绍最先沉不住气,为了自己也为了好兄弟冲姚雨萌污言秽语,反正整件事大家只撞见表面又没瞧见个中曲折,凭什么让姓舞的几句话就扳过局面!不如咬死她对景楠早已暗生情愫,趁大家忙着商议救援之际对景楠蓄意勾引,谁料想被洬飞尘撞破。然后又利用自己柔弱的外表在外人面前卖弄苦情戏博取同情,好借旁人之手再把罪名推给他们,由此可见其心思之歹毒。 第130章 清账翻旧 姚雨萌越往后听,握刀的纤手抖得更加厉害,除了“才没有,你胡说”这句羞愤的指责再无其他措辞。步绍正是捏准她软弱的性子故意刺激她,叫她下不了手,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并且日后名誉难塑。 殿内静默一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表态。 “啪啪啪啪”鼓掌之音清晰而突兀,循音而望,正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某女。舞寒情则颇有兴趣地赞他一句这套说辞编得极好,非常有编写话本子的天赋。 大殿黑线挂满:姐姐,啥时候了,你还有心情逗趣啊! 有,当然有。她不单有心情逗趣,还有心情顺着步绍的思路继续编胡话。譬如姚雨萌不止对景楠暗生情愫,同时还心悦于洬飞尘,典型脚踩两条船,心里难以取舍。几番试探景楠无意于自己,于是刻意安排这出戏,干脆毁掉景楠,她得不到别人也妄想得到。 再比如姚雨萌不光对这俩人有好感,没准儿还垂涎其他男人,弄不好幕帘之后男宠成群。碍于姚家势大,被她瞧上的濉州四杰不好抽身,于是呢刻意安排这出戏好揭露其本性,然后顺理成章地脱离她的魔爪。 姚彬彦、姚峻烨、洬飞尘等诸多张脸越听越难看,谁也没料到此类日后可能会造谣而生的恶俗情节会让舞寒情未卜先知地吐露出来。 舞寒情越说越夸张,连朗琒都听得扎耳:“姐,你到底帮人还是损人呐,口味是不是重了点儿?” 朗琒固然把话说得好听点,但和“讲话是不是过头了点”毫无差别。 “重了吗?”舞寒情丝毫不觉,转而立马反应过来,“哦,对了,她的脸皮比我薄多了。不像我倒霉事碰得多、听得多,习惯了。” 舞寒情说得漫不经心,而每一声“习惯了”飘入贺兰鸿琰的双耳,形同重锤抨击,心痛不已。只恨自己没能早些寻到她,守在她身边,让她吃尽苦头。 娇丽的脸庞斜勾一抹自信的弧度:“雨萌,这点程度你就受不住了,日后还有更恶俗、更夸张的流言蜚语等着你呢!眼下我只让你打残姓景的,他的狗命是我特地叫你留下的,无关其他。‘以死明志’这事儿宜早不宜晚,早,可以证明你的清白,晚了,你就是个被唾沫星子淹死的冤魂。” 微顿,讲了那么多喝口灵露润润嗓,继续耐心开解:“你的小情人对你一往情深自然不介怀,但日后娶了你难免遭人口舌。你自己名誉受损倒也罢了,那么你的好哥哥,以及其他的族人又当如何?受你所累,无论走到哪里都要被人戳戳点点道是非吗?” 脑中的神经被重重拨响一记重音,匕首灵光流转,耀眼的橙色光芒剧烈闪烁充斥着滔天的愤懑。一声清啸,匕首横悬半空,橙色灵光凝成五把一模一样的匕首,与中间的本体连成阵法,对准要害之处一齐朝景楠刺去。 六把匕首穿体而过,银白刀身沾满血丝,另外五把凝实之刃化为光粒消散空中。 景楠重伤初愈,经脉再次受创,莫说反抗的力气连站稳的力气也提不上来,在震惊中栽倒下去,鲜红的血液染红衣衫。 “漂亮!”扇面轻摇,好听的嗓音从旁称赞,大家不用瞧也知道是谁。 情节转变得太快,姚峻烨根本来不及阻止,小丫头是痛快了,家族实力该伤元气了。姚彬彦则反之,小妹的爆发力还挺强呀! 姚峻烨顾忌什么,舞寒情再清楚不过,抢先插言:“剩下的三个,一月前的比试,你们还的不过是利息中的冰山一角。姓水的尤其是你,垂涎美色的嗜好跟你那个死鬼三叔一个样儿叫人作呕。可惜啊,当时火气太大,刀下得太快,还没来得及折磨他泄愤就翘辫子了,今儿个正好,父债子还!” 先目睹景楠挨揍,再闻水家有人被杀,姚彬彦眉头一跳,跃上几许兴奋:太棒了,我赌对啦!得罪舞姐姐铁定讨不得好,有好戏喽! 姚雨萌呆立当场,她从不曾想过自己也会爆发出那么大的威力,握刀的手稍微松了松,尚未反应过来,掌心忽然一空,回神时,匕首已回到舞寒情手里。 “残次品而已,用脏了就扔呗,没啥好心疼的。已经脏了,干脆脏到底呗。”前一刻某双美目犹在端详匕首,后一瞬银光闪掠,“啊!”一声比杀猪还要绝望的凄嚎响彻大殿。众目望去,浑身寒栗,特别是男同胞们下意识夹紧下肢:偶滴娘诶,貌似真废了呀! 靖文真君和季家家主当场吓飞半个魂:这这这这这丫头太泼辣了! 亲眼看着好兄弟接连倒下,莫说脾气急躁的步绍气得牙根痒痒,恨不得扑上去掐死那个妖女,就连沉稳的须伟才也压不住喷发的怒焰。即便火浪翻涌,须伟才仍保持一丝理智,联想起许多年前的一场剧变,“姓舞的,七十年前,你对我们四家做了什么!” 姚峻烨正思虑着是否要保人,但见步、须二人面容震恐非常,心思回转,其中必有蹊跷,事情已然发展至此,唯有静观其变,赌一把了。 某懒猫女坐姿越坐越歪,原本斜倚的身形眼下成了半躺,不知何时还翘起了二郎腿,慵懒、散漫、恰恰掺有一股滚打江湖的大佬范儿。仇家的脑门上都火冒三丈了,她倒捧个小葫芦喝灵露喝得惬意,半点惧色也无,路子够歪的。 罢了,有的戏看,有看不看猪头三,听听下一出怎么唱。 舞寒情边喝着边不急不慢道出当年的旧账,让对方做个明白鬼。 话说回来,当年的事可不能全怪在她头上,事儿又不是她挑起来的。 当初舞寒情在外云游时研制新药,手里的罪犯全死光了只好自己试药,结果产生了点副作用导致暂时性失忆。失忆相当于半个白痴,水明杰的那位好堂叔恰好碰见对她一见钟情,把人先拐回府再做盘算。 那位三堂叔主意打得挺好,打算先下药把人睡了,睡得舒服就收房纳妾,反之就拿来当炉鼎,待修为榨干后再带窑子里谈个好价钱,发一笔横财。 单听到此处,贺兰鸿琰袖下的拳头悄悄握紧。 第132章 旧恩今谢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一帮修士终于泄了愤,心满意足地收了手退回观众群。直到这时,那些修士的脑袋才有空闲回忆其他的事。 “哎呀,我记起来了,濉州四家确实早被灭门了。因为我曾听说灭门四家的是个得了失心疯的女疯子。” “我也记起来了,可我听说灭了他们四家的是个发酒疯的女人。” “不对,我听到的是个擅于用毒的蛇蝎女王。” “啊?灭门的不是某个对剑术痴狂,修炼到走火入魔的女魔头吗?” 几句话再度带热大殿内的气氛。 “不对,不对,灭门当日我曾潜入府中想要搭救被抓的同门,然后我听见了她的笑声,癫狂凄厉,我猜她肯定是受尽欺辱而死的女人,死后化作厉鬼来寻仇的。” “哪儿来的女鬼,那日我也乔装潜伏好伺机取回被抢去的门派法宝,我清楚望见她的背影分明是人,她身形窈窕手持长剑,没准儿是位行侠仗义的女侠客。” “你们全错了,灭门当日我和好几位同门就被关在地牢里,一道剑气挥来震碎一整排的牢门,把我们全放了出去。虽然没瞧见她的容貌却闻到了酒气,所有我猜她是一位醉酒的天仙姐姐。” 霄河、华祯、贺兰、夏侯、哥舒等一众熟识全愣住了,得嘞,灭个门而已,能把一个人猜出那么多版本当真不容易额!他们只想问:妹妹,那晚你到底干了些啥? 某位仁兄认出椅子上的懒猫女,“咚”的一下跪到她跟前。 舞寒情莫名一愣:“兄台,你认得我?” 某兄台:“大概时隔太久,所以舞仙子忘记了在下,不过没关系,我记得你。” 啊?某健忘女还未反应过来,“咚”的一下又跪下某位小仙子:“舞仙子,小仙今天终于找到你了。” 舞寒情赶紧在脑海里大致搜索了下仇家的容貌,没有一张符合他俩的,半打趣半试探:“我是对你们欺男霸女了还是灭门你们全家,记仇记那么久哇?” 呃呀……跪地的一男一女差点晕倒,哎哟天诶,这记性真不是一般的差呀! 某兄台:“我就是当年被你利用换药的家丁,多谢仙子利用方能手刃仇人,大仇得报。当年景三少爷将我多位师妹抓入府中强要了她们,她们受辱不甘最后全死了。” 小仙子:“小仙今日也想对您说声谢谢,我正是当年受您利用下药促成水须两家好事的丫鬟,蛰伏数月终于等到舞仙子赐我报仇良机。昔年水家大少欺我门楣抢夺万年灵芝,不止重伤师父甚至馋涎师父美貌,师父不堪受辱,自爆修为香消玉殒。” 咦!全场打个激灵,这四家人可以啊,什么荒唐事都做得出。一个喜欢人多,一个专稿乱伦,口味都好重! 云之缈一众,或者说观念正常的大家,不知此次事件过后,三观还剩多少。 某健忘女松了口气,总之不是寻仇的就行,当时自己也要报仇,帮他们刚好顺便而已,感谢的心意她很愉快地接受了。 她哪儿料得到事情会那么巧,而她更未料到待会儿会再体验一下无巧不成书。 濉州四家玩完,姚峻烨无需再有任何忌惮,既然水明杰、景楠、步绍、须伟才四人曾与舞寒情有恩怨未了,就将他们交于舞寒情任凭处置。如此罔顾伦理的东西再包庇下去,对姚家只会百害而无一利。 舞寒情举手吸来景楠掉落身旁的宝剑细细端详,由衷赞许:“好剑!”目光再移回那张鼻青眼肿的脸摇了摇头,轻叹:“可惜啊,常说宝剑配英雄,它怎么就配了你这狗熊呢?” 突然迸出此言,大殿的气氛缓和少许,昔日的四杰一夕间被骂成狗熊,滑稽得很,少数人掩口轻笑。 拂生阁弟子面面相觑,其中一名壮着胆子弱弱举手:“舞舞舞,舞仙子,此剑名为镇邪剑,正是当年由本门祖师伯锻造所出,不久后被景家听到风声强取豪夺,门中弟子死伤无数,祖师伯气郁而终。”发言的正是此次一道对战双头魔龙的两名弟子之一。 听完,只见镇邪剑上灵光流转,景楠心神大震,竟是抹去了剑上认主的印记!最讶异的是某人居然眼皮眨也不眨直接丢给了拂生阁,同时潇洒地扔出一句“下回别再弄丢了”。 小伙伴们愣呆了:东西这么容易就讨回来了?赢家通常不都是义正言辞地将宝贝据为己有吗?转念,思来也对,适才她说用脏就扔的那把残次品匕首,那品阶品相怎么瞅都是能卖好价钱的小宝贝啊! 有此先例,各位苦主纷纷厚着脸皮上前礼貌询问,当日灭门时有没有瞧见这件或那件的宝贝。舞寒情被问得七荤八素,索性翻出胀鼓鼓的三大袋子和圆鼓鼓的一小袋,当年卷走的宝贝全在里面。 灭门之后,她才没多余的心思盘点这些战利品,当务之急赶紧配制解药恢复记忆,喂死了两个活的便成功了。恢复之后反而把这堆宝贝忘在脑后,搁角落里养灰,要不是今日被他们问起,她还不知啥时候记起这桩陈年烂谷子的事。 三大袋里装的皆为器具、材料、法宝之类,小袋里装的皆为药材。好,她是毒医,毒医也是医,药材用掉不少。 一位谭姓的宗主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追问其中有没有一味叫做“缠心藤”的药材。 健忘女稍微回忆,还真有,不过让她制成了一瓶毒药,后来又拿去给人治病用掉了。那病人正巧了,治病的药方里正需要缠心藤,恰好她配制的药里有它的成分,于是费了些功夫以毒攻毒给治好了。 谭宗主眯了眯眼,瞬间理清了思路。当年缠心藤本是该门派为救好友费尽千辛万苦寻来的,天晓得运回途中被须家人半道劫走。之后门派心有不甘决定潜入府中取回,谁又料到被其他人捷足先登,把宝库里的东西席卷一空,什么也没剩下。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未过多久家里来了位脾气乖张、医术颠三倒四的郎中,经过一番鸡飞狗跳的折腾把人给治好了。综上所述,谭宗主大胆推测,那郎中正乃舞寒情所扮。 经谭宗主一提醒,又有若干名长辈人物冒出泡来,他们正是由谭宗主推荐也把那位颠三倒四的郎中请回家问诊,治病手法类似,过程很痛苦,小命救活了。 接着又是齐刷刷跪了一地谢恩,因为他们的境况非常一致,要么让濉州四家直接抢了,要么让依附他们的虾米抢了,然后夺去的宝贝全上交孝敬了。 仇人给杀了,病给治好了,为了表达感恩之心,金姓的长老诚心道:“当年给的一千两诊金,不知舞仙子够不够用,在下身上正好带了一千两赠与您。”说话间,两张银票已从袖中抽了出来。 “打住!”舞寒情举手遏止,“该收的诊金我已经收了,多余的无功不受禄。” 人家放了话,金长老不好强求,抱拳一礼:“舞仙子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等愿意效劳。” 其他人同样拜礼附和。 许久不出山的靖文真君现今开大了眼界,大概生平头一次见到有人杀了人,结果一大波人反过来对她感激不尽,甚至当众送银子,奇也怪哉! “姐,你咋又出去打工赚钱了,那回你又赔了多少银子呀?”陶昕婷下意识询问。 “昕婷,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呀,不能往别的路子上想想嘛。”某赔账女表示很无奈,谁叫她的标签老根“赔款”挂钩。 朗琒站在陶昕婷同一边:“姐,你倒是给点其他路子让咱们想想啊!” 瞧着自个儿的宝贝妹妹和宝贝弟弟那两双不信任的小眼神,赔账女无奈投降。当时她听闻某位仙翁手里有块上等的断岳玄铁,于是找上门购买此铁。天晓得那仙翁简直一根筋,开价一百六十三万七千二百两白银,她带的数目与之整整差了五千两,打算砍砍价把零头去了。然而对方死活不肯,也不要她身上价值远超六千两的物件抵扣,她没办法只好扮作郎中给人问诊赚钱咯。 脑子一根筋、不肯砍价的仙翁,石姓长老反应过来,难不成是元恺仙人? 提及他,殿内再一次炸开了锅言论纷繁,合该在场的人里又有不少人在他手里吃过死脑筋的苦头。那家伙原来是个脑筋搭进搭出的,搭进去砍价,搭不进去不砍价,为此欠了不少人情债,偏偏还不长记性。群情激奋,通通表示回头大家伙儿一道寻上门给他洗脑子去。 云之缈看不懂,赔款女也看不懂,这算不算白捡了个大钱袋? “那高价的玄铁到手后,你用在哪件法宝上了?”华祯颇感好奇。 瞄了瞄天花板的健忘女思索小会儿后:“我记得拿它来铸造乐器法宝,一对的、还挺满意的。对哦,它是哪件宝贝来着?被我搁哪儿去啦?” 呃呀!“咚咚咚”挺尸满地。妹子,你的记忆力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贺兰鸿琰差点脚底打滑,他还没倒呢旁边的华祯晕得比他还快,一个要晕不晕的还得花力气扶住歪倒的,不容易啊!偏偏对方还捂住胸口讨药:“护心丸有不,给我一颗。” 啊?好看的眉抽搐不已。 无妨,华祯早让她强悍无比的健忘症雷习惯了,扛得住。 第133章 怒揭旧怨 言归正传,华祯当即安排下去,四袋东西暂先拿下去由弟子们盘点、记录,待过个一两日,各位道友可前来排队认领失物,哪怕给朋友代领的也一并做好登记,以免日后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人家魔爪逃生的姑娘家二话不说便把东西全数奉还,姚峻烨,堂堂的姚家家主岂能吝啬?赶忙跟风,他亦会让手底下的人仔细盘点库房内有关濉州四家供上来的财物,如有遗失者日后尽管上门领取。 交代好事务,华祯转向墨岩上神求援:“墨岩长老,储物袋里东西太多,咱们人手不够。” 墨岩长老大笔一挥:“知道啦,但凡有空的弟子回头全拨给你们帮忙。” “谢啦。” 寥寥两句堪比关系不错的老邻居,形同在说“吃饭了没”、“来我家吃”。宾客们傻了,苍之尘也傻了,传闻他们两派关系好,却没想到这般好,快跟亲家比肩了。 舞寒情目光扫回地板上晾了许久的四人,故作悲悯叹道:“其实,说难听了,你们称霸一方作威作福与我没有半点干系,本仙子又不是修佛的没那么多闲情救苦救难,谁叫你们没事硬要招惹我呢?” 姚峻烨已然表明态度,须伟才四人彻底沦为弃子,昔年出事时由于没在家逃过一劫,而今恐怕在劫难逃。 水明杰的心思何等灵敏,大势已去赶紧求饶:“舞仙子饶命,三叔只是一时糊涂,小的有眼无珠不识舞仙子之风姿,否则一定要家人好好招待仙子。” “好一句有眼无珠,既然如此又何必长眼?”言罢,一缕毒粉洒向水明杰,一双眼睛陷入黑暗。 目光扫向旁边的景楠,评价道:“青年才俊?年纪和相貌确实是青年,才识嘛算你肚子里有点墨水,至于‘俊’一点儿也没瞧出来。” 舞寒情用折扇特地点了四个人出列布置考题。岳瑶珂近来画的丹青无论男女皆有进步,景楠便交给她把脸整漂亮些,包括后续的保养,期限二十日;洮磊和朗昊分别主治接骨和修复经脉,四个人的伤势交由他们诊治,期限一个月;岳丽姝解毒之术亦有进步,水明杰的眼睛由她诊治。 众人目瞪口呆,原来这便是她一开始说过的留下狗命,另作他用。 岳丽姝斗胆提议:“姐姐,能不能多宽限三日或者让洮挚哥哥指点一二,我担心解毒的药方开得太温柔,容易叫他好了伤疤忘了痛。” 咦!凉风从背后呼啸而过,好柔弱的外表,好腹黑的心肠…… 舞寒情二话不说:“允了。小辣,你在旁边好好指导小甜,期限再多加两日。” “谢师叔。” “谢姐姐。”二人齐齐拜礼,眉开眼笑的脸上染上淡淡的粉晕。 明眼人秒懂,俩人站一块儿蛮登对的。转念,默默为某作死男捏把同情汗:仁兄,一月前你调戏人家姑娘,现在好好享受苦果! 明明点到名的五个人均有正常的名字,从健忘女的嘴里跑出来就变成小酸、小咸、小臭、小甜、小辣古里古怪的称呼。贺兰鸿琰有点汗颜:“卿霜,好好记下他们的名字。” 舞寒情表示好无奈,她试了,可时间一长又忘了。 无碍,六盲厨以及其他被叫诨号的弟子们已接受现实,起码她记得有自己这个人存在。 “洬飞尘,我没有帮你什么,你杵在这儿不过是给我一个清理杂鱼的理由。你是死是活更与我无关,我只需知道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彬彦与雨萌会伤心的。”舞寒情的语调一下子冷下许多。 一朝失败未能当上姚家的乘龙快婿,被拖下去的景楠忿忿不平,俩眼死死盯住此刻好端端站在姚雨萌身侧的洬飞尘,嚷声大骂:“洬飞尘,我当不上姚家的女婿,你就以为你能当上嘛!娼妓之子,论出身你远不及我!” 一语戳中死穴,洬飞尘的脸白了又白,锤下头去无法反驳。 姚雨萌见不得洬飞尘受辱,打抱不平道:“景楠,你懂什么,飞尘办事妥当,干练稳重比你强得多,他为姚家尽心尽力,功绩也比你多,你没资格说他!何况他生父是……” 洬飞尘拉住她,阻止她说下去,有她的信任就足够了,他非常感动。“保护小姐是我职责所在。” 他清楚地明白自己是种族的弃子,母亲身份低微,名誉、功绩再多也无法弥补出身的不足,所以他从来不敢妄想更多更好的事物。 姚雨萌痴心一片的眼神、洬飞尘黯然神伤的表情,光远远的睨着,心情就觉得煞风景,忍不住开导:“洬飞尘!幸亏你不是我儿子,生出你这么个傻的不如趁早掐死在襁褓里,以免将来受气。你为何要跟旁人一样都认为是生母配不上你爹,而不是那个老流氓辜负你母亲!他就是比别人会投胎罢了,换条疯、傻、残、病的贱命试试,哪个蠢女人会瞧上他!今日你没对他弃之唾之杀之剐之,他就该对你感激涕零了!” 耶?一锤重音,不止洬飞尘,连同旁人也让舞寒情骂傻了,有你这么劝人的嘛! 洬飞尘愣愣地回望她,脑袋嗡嗡作响一时有些恍惚。 “怎么,我骂错了吗?在场最适合现身说法的不正是素灵族小帝姬嘛!”舞寒情指名道姓举例。 被人点了名,馡涟立马跳脚:“舞寒情,你什么意思!” “骂的就是你爹!睡过那么多女人谁知道他身上有病没病,幸亏他不是我爹,否则第一件事就是养一大帮大夫天天围着我诊脉,查查清楚别有什么暗毛病传到我头上,他自己花柳疾病发身亡别拖上老娘给他陪葬!”舞寒情仿佛突然间换了个人,直脾气大骂。 “舞寒情,你休要血口喷人!”馡涟本就一见她双目充血,现下怒火一下子窜上头顶。 “毓漩帝君风流成性,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外面风流债多,无名无分的私生子更多。我非常好奇,大殿之中究竟藏了多少你老爹无名无分的私生子啊!” 说话间,扇面已慢慢举起,随之人群中若干人影冉冉悬浮半空,他们身着不同门派或世家的弟子服饰,大殿内所有目光逐一扫过这些人的脸,外人觉得脸生倒罢了,作为同门的人同样皱起眉头。 “这个弟子打哪儿来的?” “他谁啊?我们怎么没见过?” “奇怪!喂,你是门里哪个长老座下的?” 馡涟意识到不妙,想阻止却不及舞寒情的动作快。 扇子“哗”地一拢,所有升浮半空之人于同一时间暴毙,血雾弥漫,血腥之气直扑众人鼻腔,隐隐作呕。 空中多只飞旋的轮子跟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割喉、穿心、乃至腰斩,死状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便是直取性命不留余力。 尸体落地的一刻,死者都幻化出形似蛾子的死灵,体型的尺寸是寻常飞蛾的十倍大小。 素灵族! 众人一下子反应过来。想不到素灵族如此龌龊,为了打压魅灵族,眼线无孔不入。人家招你惹你啦? “宫——琬——霜!你欺人太甚!”馡涟紧咬着牙逐字咬出仇人的名字。 “哈哈哈哈哈哈……”冷峻的脸豁然大笑,“普天之下再无第二人能喊出我的本名啦,柳——琴——馡!”一语道破馡涟的本名,眸中的笑并非重逢的乐,而是憎恶的寒。 收下对方投来的怨愤目光,舞寒情语调悠然,夹杂讥讽:“哟,干嘛用这么炽烈的眼神看我,难不成在期许我对你余情未了,好回心转意,继续与你缠绵悱恻,然后再为了朋友道义替你挡灾灭仇吗?!”说到末尾五个字时语调冷冽如冰。 没错,舞寒情就是故意的,故意激怒对方,馡涟一见到她火气就噌噌蹭地往上窜,几句恶言恶语再加十条性命足够将她的怒火推至顶端,极度愤怒之下,凭馡涟的脑壳必定露出狐狸尾巴。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观众们均可嗅出二者之间的宿怨。 “宫琬霜,你少在这里装好人,你给的痛铭肌镂骨,我永世难忘。昔日你横刀夺爱,我自然恨毒了你,小小蝶精也配与日争辉!” “彼此彼此,你给的恨铭心刻骨,我没齿难忘,当初我有多罩着你,今日就有多恨你。莫以为从凡间的名门千金投胎成了天族帝姬就飞上天了,素灵族的头衔保不了你,它只会成为你的耻辱,而你本身同样是素灵族的耻辱!” 几句唇枪舌战,双方各执一词,孰对孰错不好分辨。现在唯独一人拿馡涟的话当笑话听。 “哈哈哈哈哈哈……馡涟小帝姬,你说的话简直堪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你自己瞧瞧她坐没坐相懒到生虫样儿会跟你争男人?有那闲工夫她只会坐茶楼里嗑嗑瓜子听听戏,躺歌舞坊里嘬嘬小酒品舞乐。她要是会抢男人,螃蟹都能开口笑啦!”华祯用折扇指向某位坐姿歪斜的懒散女。 一素灵族长老不服气道:“你是她义兄,袒护她理所应当。”这是最直接的攻击要害,天底下有几个白痴会胳膊往外拐? 该长老原以为能混淆视听扳回一招,熟料性情清冷的贺兰鸿琰也会出言相助。“华祯并非偏袒,而是陈述事实。” 回想当年自己陪同舞寒情一道下凡游玩,走在街上遇到多名上前搭讪的女子,结果她果断丢下了他,兀自跑茶楼里悠闲地品茶听书吃坚果。待他找过去询问缘由,她却很大方地说人家姑娘喜欢与你聊天,她留着会碍眼的。当时他脆弱的心有点小小的失落。 如此丢颜面的过往贺兰鸿琰自然不会说出来,仅仅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第134章 揭底损友 莫说贺兰鸿琰心中掠过一丝尴尬,夏侯玄铭内心也暗暗叫苦,华祯讲的话跟当年舞寒情发表的犯懒言论如出一辙,真心怀疑:确定你俩不是一母同胞的异姓亲兄妹? 以蓝桃为首的魅灵族弟子眉梢嘴角齐齐抽搐:银龙神君,尽管你没说错,好歹咱们家少君也是女孩子好不好,留点面子啊喂! 一卷残风拂过化作苍白剪纸的听众们:华祯仙君,你到底是给自家妹子辩护,还是借机坑妹呀? 与舞寒情并肩共战双头魔龙的几名小辈记起自己在小岛上的所见所闻,下意识选择相信将他们安然带回的霜姐姐。深陷索梦咒中蜷缩颤抖的身形历历在目,绝非作假。当时鸿琰仙君与玄铭帝君合力要把人唤醒都费尽,何况她本身负伤功力折损,更无力做手脚。 一名女弟子大胆道:“我相信华祯仙君所言。昔年寒情姐幼时饱受折磨,导致她体质有异自断情爱,不可能做出横刀夺爱之事。换做我,也不愿做害人之事。” 一名拂生阁弟子赞同:“裴师妹我顶你,不分青红皂白、狼心狗肺的恶友幸亏没让我撞上,否则做梦砍死她的不是刀子,而是斧子!”语气里满满的嫌恶。 馡涟在言语中抓住关键线索,瞬间恍然,顿觉有些可笑。“难怪,难怪当时那八味药没能当场毒死你,我居然忘了你是个曾经被改造过躯体的怪物,自此之后精通毒术,你一定做了什么把自己的血变成一味毒药,以毒攻毒延缓毒性发作。” 舞寒情笑颜更灿,仿佛在审视自己调教出来的学生。“当年的身体已经活得不人不鬼了,再破败一点又有何妨。药浴除了有强筋健骨之效,也能有其他效用。” 馡涟以不可思议的眸光牢牢钉在舞寒情的脸上,“疯子,你简直是个疯子!” “哈哈哈哈……”张狂的笑音形同在笑话一个白痴。 没错,她就是在笑话一个白痴:“柳琴馡,几千年的帝姬生活把你优越傻了吗?‘赤血毒蝎,毒术一绝’这八个字可不是小毛孩过家家喊着玩儿的。但刚才你又聪明了一半,打了五年交道,我的心思你摸不透五分也该猜得三分,理当清楚惹恼一个阴狠歹毒、凶戾乖张的疯子该是什么下场!” 尽管殿内硝烟弥漫,单凭狂傲女的霸气便生生震住馡涟蠢蠢欲动的动作,只因那是渗入骨髓的畏惧。除了她,场内明的暗的一众素灵族子弟皆不敢乱动,出于血脉天性,他们完全感受得到不要惹恼眼前的女疯子,她会杀光他们的。 趁双方还未打起来,姚彬彦问出疑惑:“霜姐,你是怎么认出她的,难道是岛上山洞里布下的棋谱?” “聪明。”舞寒情跟学过变脸似的,转向姚彬彦时已换上明媚的笑容。 馡涟在岛上多处布置棋局正是为了赌个几率,确定相同的容貌下是否为宫琬霜本尊。舞寒情乃爱棋之人,在岛上游走时若见到它们多半会雀跃一试。小岛布置期间来来往往鱼龙混杂,苍之尘宾客众多人来人往,馡涟若想浑水摸鱼易如反掌。 要认出柳琴馡并不难,因为施咒者非常直接,仅锁定舞寒情最具特征的两个梦境,一个令她惧怕到极致,另一个则与柳琴馡有关。身处凡尘总会遇到几个不喜欢的人,为何她唯独梦到柳琴馡?其次,便是轮回之后,馡涟拥有一张与柳琴馡相同的容貌。 这些均为基本的推测,贺兰鸿琰不难想到。 如若以上线索仅限于猜测,那么最明显的线索便是棋局本身,对弈后固定不变的两步棋最为突兀。舞寒情只觉好笑,合该柳琴馡认为她比较健忘,特意挑了局年代久远的棋局不易会被察觉。恰恰好巧不巧,这局棋她从未淡忘。 那局棋源自一场棋艺比赛,当时柳琴馡学习对弈小有所成,舞寒情带她观摩的第一场比赛,既是柳琴馡人生第一次踏入棋赛会场,也是舞寒情的升段赛。舞寒情的对手是一位年纪比她小段数却比她高的男孩,那局棋正是二人的对战之作,胜者是毫无悬念的她。当时最叫舞寒情意外的,男孩居然崇拜她!自此,二人结为好友,姐弟相称。 那名男孩给舞寒情的印象挺好,老可爱呢,给她的感觉就是——甜柔小公主。 “扑通”全场跪倒一片:甜柔小公主?那是拿来形容男人的词嘛! 方姓少年捉到一丝八卦,为啥霜姐棋力比对方高,段数反而低? 原因不难解释,舞寒情忙于生意四处奔波,参加比赛的机会少,甚至好几次比赛眼看就要开始,然而突发状况横出,她必须弃赛。反之,人家还在学堂里念书,时间相对宽裕,参与比赛多段数就高喽。 众人恍然。 既然撕破了脸,馡涟又何须辩驳。 反倒是舞寒情大为好奇:“柳琴馡,你口口声声说我抢男人,你倒说说此事发生于何年何月何时何地,你男人姓甚名谁啊!”没做过的事她绝不会承认,问得越仔细,谎越难圆。 夏侯玄铭似乎听出一抹意味,心思急转,对馡涟的身份起了猜疑。如果是她,他一定会再次亲手杀了她! 扫过一圈,有意无意瞥见夏侯玄铭隐含杀意的眸光,馡涟下意识心颤,大殿内一个两个的都要杀了自己,哪里还敢捅破那层窗户纸,不如继续把脏水往舞寒情身上泼,而面上则用愤怒维持气势,怒指对方:“你夺我后位,休要狡辩!” “我呸!”华祯啐她一口:“无稽之谈!卿霜身份尊贵受得起四海八荒朝拜,区区凡间后位也配入她的眼!我反倒怀疑你那位皇帝郎君见色起意,喜新厌旧!” 一语驳回,馡涟不依不饶:“华祯仙君口口声声说她身份尊贵,不妨说说她究竟什么身份,如何尊贵?”馡涟抓住要害死缠烂打。 华祯面不改色趾高气昂,连个斜眼都不屑丢给她:“你,不配知道!” 殊不知,馡涟这一问问到了点子上,华祯身为堂堂上仙,总在骂架的时候对舞寒情一只小小蝶精多番维护,一口一句“身份尊贵”为她撑腰,季家主目光老辣,不得不好奇舞寒情的真实身份,单凭逍海上神的亲传弟子不足以嚣张如斯? 无论是非对错,欺辱馡涟小帝姬无异于欺辱整个素灵族,某素灵族长老不再沉默:“舞寒情,你们仗着人多打算以多欺少不成!” “多欺少又怎样,哪有你们人多,出趟门前呼后拥的好气派的架势!”一直处于听戏状态的霄河发声道。 与舞寒情不对盘乃私人问题,而当外人欺负她等同于不把青之澜放在眼里。此为其一。其二,一通骂战听下来,不管怎么思索,错都不在舞寒情身上。华祯说得对,凭她懒到养蛆的性子,除了打仗,她要是会去争会去抢,螃蟹都能开口大笑。其三,则是馡涟本身,讲话明显底气不足,遮遮掩掩,每一句指责毫无说服力,别人一句话即可反击粉碎。 舞寒情自信如初:“霄河师叔,一向帮理不帮亲的你大可放心,你还没见过馡涟上一世的毒术、医术、占卜、武功、博弈、礼教是谁教的呢!今日她能六艺俱全上得厅堂,皆拜我所赐。” 此时,大家的脑回路正是霄河所思的理,认为舞寒情的话可信度高,起码人家目前就在教导自家的小辈。 二女骂战激烈,无人注意到邱梦珊那张僵硬、后怕的容色。 “我呸!”一声嗤之以鼻,“是你教的又怎样?你敢说你对我是倾囊相授,没有半点敷衍?!” 没错,她教的冰山一角的确胜过其他夫子、长老所教,可馡涟自知自己始终没能得到她的全部信任,榨干她的学识。 “倾囊相授?可笑!如今我倒觉得对你敷衍太少教的太多。真若倾囊相授,恐怕我得到的回报不止是八味毒药和一堆歪瓜裂枣,而应该是碎尸万段、魂飞魄散!” 舞寒情只是单纯的恼恨,语调加重。而当听到末尾“魂飞魄散”四个字时,夏侯玄铭如击重锤,压抑的亏欠几欲涌出。正因为那个女人的痴狂,令他对凡间帝位产生一丝排斥。 陶昕婷本还纳闷,怎么每次碰面馡涟老跟霜姐姐过不去,今天傻子都瞧明白了,不禁感慨:“哇喔,凡间有句俗语:‘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今天见了个活的,还是个只做婊子牌坊不立的女人!” 赤露露的嘲讽扎耳之极,恰恰骂在对方的死穴,旁人都不好说什么。 夏侯玄铭死死瞪向馡涟,咬牙喝问:“馡涟,你究竟是谁!” 馡涟故作镇定反问:“帝君希望本帝姬除去柳琴馡的身份之外,还能是谁?” 夏侯玄铭怒火不减:“那样最好,千万把身份藏住了别让我知道,否则你清楚下场如何!”找不到把柄,暂且作罢。 全场目光齐齐聚焦到夏侯玄铭身上,清楚望见那双深邃的瞳仁烈火冲天,假若眼神真能杀人,那么此刻的馡涟已被烧成灰渣子了。难不成他俩之间也有段恩怨情仇? 殿内的狼烟燃至顶端,一波接一波的怒焰早叫人咬牙切齿,与之最熟悉的青之澜、丹之霞、及青丘,佩剑齐齐出鞘三寸。无奈一声喝令,出鞘的剑不得不收回去。 “此属个人恩怨,全数退下!” 第135章 抽剐恶犬 “你这无情无义的女人少在那里假惺惺的,相识五年,你那么多朋友为什么唯独对我处处提防,你敢说对我问心无愧?敢说没有过抛弃我的念头?”馡涟自打认识她的第一天起就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刻意抓住把柄反击。 “事实证明她没有做错,即便她防了你五年,最后不还是遭你暗算、死于非命!”贺兰鸿琰此刻同样怒发冲冠,恨不得当即捏断那个胡搅蛮缠的女人的脖子。 每一句质问,舞寒情全没放在眼里,不急不躁。她当然问心无愧,她的确对馡涟处处提防,掌握她所有的一举一动,却从未干涉过她分毫,她爱怎么跟男人勾三搭四全随她去。她栽培的情报网可不是饭桶! 抛弃柳琴馡是舞寒情认得她第三年的事。起初柳琴馡表现出各种真心实意,做事尽心尽力,可到了后来,做的事越少,惹的糟心事越积越多,烂摊子收拾了近两年。她累了,故而生出抛弃这个麻烦朋友的念头。众多朋友里没一个像她那么能搞事的。 徐子诚忍不住唏嘘:“哇,这个女人一定是麻烦精投胎!利用自己的特殊体质存心在外面惹事,然后再纠缠霜姐你出面解决,借此把你活活耗死。” 舞寒情眉头微挑,不由感慨:“子诚兄,你终于进步了,学会看事看本质。我高兴得快落泪了。” 哥舒文睿一盆冷水泼来:“霜姐,建议你收回,他只是在批判女人的时候比较一针见血。” 舞寒情毫不犹豫:“有道理。” 徐子诚炸毛:“文睿,你是不是我同门师兄啊!哪儿有你这么坑自家师弟哒!” “我说的是大实话。” 每回气氛紧张时总会插段小插曲缓解一分,舞寒情睁只眼闭只眼合该有几许故意的成分,然则这回她歇息够了,足够打疼素灵族的杂碎。 “常言道:‘女子无才便是德’,这话用你身上格外贴切,你就该目不识丁,少学点阴招邪术祸害旁人。我宁可高看一眼懂得忠孝仁义的小角色,纵然为奴为婢也胜你天族帝姬千倍万倍!” 眼皮都没来得及眨,众修士均沉浸在剑拔弩张的唇枪舌战之中,忽然一记一百八十度大反转反应不及。好,他们早抱着几分看热闹的心态期盼作死女与狂傲女较量一番,可屡次让小插曲化去便不抱太大希望,没准儿话说开了就不打了。 “啪”的一声巨响,众修士回神时舞寒情已翻身旋跃,一鞭子将馡涟抽出大殿之外。 先战双头魔龙重伤而归,灵力大打折扣难以再战,刚才一直与馡涟互怼,不免让人怀疑她在虚张声势。谁料到她会真打! 馡涟猝不及防,刚猛的鞭子竟将她掀到殿外的比武台上。馡涟摔得一懵,不敢置信地抬头仰望追出来的她,却疼得说不出话来。 一位素灵族长老追出来大喝:“舞寒情,馡涟好歹是我素灵族帝姬,而你只是身份低微的蝶精,你竟敢!” “为何不敢!她说我无情无义,我倒巴不得变成那般,至少当年不会因为她死缠烂打的苦情戏而心软,害人害己!”言罢,又一鞭子甩了出去。 馡涟反应过来,往侧边一滚堪堪躲过,原来的地方砖面上留下一条浅凹的鞭痕。 苍之尘的长者们眼皮一跳,莫名生出一种不好的念头:今天,咱家的比武台保得住吗? 与此同时,喝言的石舜长老朝舞寒情打出一掌,掌风刚猛,风吟如兽吼,好似发狂的猛兽直冲猎物咬去。 无论掌风的力道、角度,凭舞寒情的能耐可避亦可接,然而有人率先出手替她省去麻烦。 “舞仙子,我们并非帮你,而是我族与素灵族积怨已久,该算算了。”蓝桃他们早在边上摩拳擦掌,等候良机。 舞寒情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生疏道:“各算各的,别碍事。” 局势发展迅速,由石舜长老带头,另外的三名长老、四名护法上场助阵,紧挨着魅灵族七人参与其中,再后来素灵族明面的暗藏的三十多名弟子纷纷跳了出来,混战作一团。 三十二名素灵族弟子,十二名乃跟随大部队应邀而至的随行弟子,十七名乃埋伏各路的眼线,余下的五名则乃跟随舞寒情请来的八位大厨而来的助手。 观众们再度让九天玄雷劈了个外焦里嫩:素灵族到底还要不要脸啦?人数上占足了绝对的优势! 见势不妙,贺兰鸿琰欲上前助阵,他并非担心魅灵族的血脉天赋,素灵族固然以众敌寡,而蓝桃他们足以应付。舞寒情耗损过多,才恢复没多少,怎叫他不挂心? 无奈一把折扇拦在身前,悠哉得很:“怨气憋太久会憋坏身子的,偶尔宣泄一下也无妨。” “不拦着他们真的好吗?好歹还在别人的底盘上。”宫孙玉颖缓过神来弱弱劝道。 邱梦珊表示赞同:“万一打坏了东西,大家难免会伤和气?” “不会。东西坏了照单赔偿便是,不然她那个‘赔款大王’的名号哪儿来的。”夏侯玄铭同意华祯的做法,“何况她也无所谓名声,更不会在乎血溅何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自打馡涟当众喊出舞寒情的本名后,每一声“宫琬霜”的名字犹如洪钟敲击,响彻宫孙玉颖脑中的每一根神经。她终于恍然为何自己见到她的第一眼会心生畏惧。多相近的两个名字啊! 邱梦珊和宫孙玉颖不再做声,极力压制内心跌宕起伏的情绪,面上尽量保持镇定。而落到旁人眼里,仅当二女头一回近距离观望如此激烈的打斗,故而被震慑到了。无妨,反正现场被震慑到的又不止她俩,还有许多年轻未见过世面的后辈弟子。 比武台上,魅灵族成功地让人们见识到何为战斗天赋,种族骄傲的象征! 没错,于人数上,魅灵族明显为弱势,典型单方面挨打的阵势。而事实则大相径庭,一名长老与六名弟子均可做到单挑三至五人不等,对战半天皆不显疲色。 尽管血脉天赋有落差,好歹全属战斗种族,天界诸多战将均出自此二族。几番回合下来,不管双方近战搏斗亦或远距斗法,好好的比武台愣生生被砸出好几个大坑和好几道裂痕,伤痕累累。 数道灵力剧烈抨击,轰响震天,尘雾骤然四起涌向四面八方,众人不得不举起衣袖掩面。 “咳咳咳……”烟雾之大,难免还是呛到了人。待尘雾散去,放下衣袖后,硕大的一座比武台生生被夷为平地,仅剩地面方正的轮廓勉强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目光再搜寻对战的人,素灵族躺倒了仨,才不过失去战斗力,无法再战而已。 相较之下,馡涟就没那么好运了,真正的纯属单方面挨打和到处逃窜的份,毫无招架之力。 “为了替你挡灾挡仇家我多少次九死一生!多少次险些被人砍手剁脚!多少次几欲毁容!又因为你,多少无辜之人受你牵连而死!而你回报什么?把男人陷害到老娘床上,你可真长本事啊!” 眺望某位手里挥鞭抽人嘴上厉声喝斥的狂傲女,大伙儿不禁怀疑:确定她是打败双头魔龙后负伤而归的伤患吗?怎么瞧上去中气十足、精神极好? 身上衣衫破损、布满多道血痕的馡涟勾起讥讽的弧线:“宫琬霜,你自诩清高,实际上就是个喜欢抢男人的贱人胚子,我把男人送到你枕边不正和你意?再说了,给女人塞男人的伎俩以及杀人要杀绝的做派,不正是你这位好老师传授与我的吗?” “我呸!”徐子诚听不下去,啐了一口:“你这自私自利、扭曲黑白的恶女人,霜姐那叫以恶治恶、为民除害!谁叫那帮婊子本身犯贱犯骚还欠操,栽在她们手里的仁义之士和斯文败类不计其数,标准一脸红颜祸水相!依我看,分明是你自己想男人想昏了头,别跟疯狗一样乱咬人!” “在下也斗胆劝帝姬一句,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舞寒情杀的全是水明杰那种作恶之徒,何来滥杀无辜?刚才她已言明投靠濉州四家的小角色‘抽身的抽身、叛离的叛离、该死的去死’,意思非常明确,她并未杀光所有人!” 素灵族暗线四伏,恶意打压魅灵族,真当外人眼盲心瞎大白痴啊!天君可器重人家呢!不扯其他,就提当下,素灵族不已是疯狗做派? 师兄弟二人仗义执言极好地点醒众人,他们并非有意帮衬,而是他们相信自己曾经目睹的。昔日的她手段的确够狠毒,却从未残害过忠良,与她共事一年,受益良多。 一盆脏水没能泼成,柳琴馡真的不懂,为什么不管走到哪里,总会有人替她出头?脑中闪过一丝灵光,好似联想到什么,难道是命数使然? 舞寒情面对柳琴馡当真可气又可笑:“好一个‘杀人要杀绝’,依你的意思他们是因为与我结盟才受累而死,那么今日我更不该轻饶你,否则他们的满腔赤诚我岂非辜负!” 话音未落,手起鞭落,又一记劲道十足的鞭子落到馡涟身上,疼痛已将她全部吞没,即便反应再快,躯体终究跟不上节拍躲开攻击,破裂的衣衫上“啪”的印出一条血色。 尽管馡涟活该受罪,但见到她身上一道接一道多出来的鲜红鞭痕不忍直视,光瞅着都觉得肉疼。 皮开肉绽的血淋淋画面令观战的赫连淳熙瘆得慌,感觉舞寒情不像在用鞭子抽人,而是在拿刀子剐人! 第136章 炸台乱斗 刀光剑影,灵光飞闪,“轰”炸响惊天,震波如狂风吹得吃瓜群众们衣发飘飞凌乱。 待狂风渐平,再睁眼时,哎哟妈呀,刚才那个只不过夷为平地,这回倒好,干脆凹个乌漆墨黑的焦坑。苍之尘的长辈们心抹一把辛酸泪:这下好了,比武台不想翻新也得翻嘞。 而诸多小辈们则没想那么多,只在乎眼前所见的,魅灵族好厉害!材质、做工,沉淀千年不损的比武台竟然被打爆了! 双方从左边的比武台打到右边的比武台,又从右边的打到中间的,几十个回合下来,台下台上躺倒不少,偌大的焦坑里也躺倒好几个。 而此战可判断出种族天赋上孰优孰劣。素灵族出手招招致命,而魅灵族非但一个没死,仅把对手撂倒留下活口。在数量上,魅灵族躺倒三个,素灵族躺倒大半。再观另一边,馡涟已伤得除了在地上勉力打滚闪躲,连坐起来的力气都使不出了。果然舞寒情不愧为做老师的料,姜还是老的辣! 訾霏长老好不容易抽出空档,随手从观战者里吸来一名人质。哥舒文睿二人的辩护之言替舞寒情解围的同时也暴露了她可以试图攻破的弱点。“舞寒情,你最好赶紧住手,再敢动馡涟帝姬一下,我就捏死这个无辜之人!” 按常理而言,只要有人质在手,围攻的一方就不敢造次。而她似乎估错舞寒情的反应,差点叫她没死在敌人手上反而恶心吐死。 舞寒情见訾霏在一众男男女女里谁也不抓,偏巧抓了自己避之不及的烂桃花——季韦丞,不由吃惊捂嘴:“哇喔,原来你们素灵族的女人喜欢猎奇口味的男人!” 微顿,语调冷静下来且透着十二分暧昧:“无妨,喜欢尽管拿去,记得宠他的时候用心一点。”她什么奇形怪状的恋爱桥段没见识过,欣然接受。 “呕……”全场吐倒一片。 观者如斯,更别提正在干架的战者,所有的手不约而同倏地一抖,出招的角度通通打偏,倒霉了两旁啥也没干的无辜比武台。轰响连连,一座炸成残垣断壁,另一座砖石横飞,形同破了相的大姑娘。 苍之尘长辈们泪飙三千尺,重塑一座比武台已然价值不菲,眼下砸坏三座了,得花多少银子呀!两大天族的,你们能不能干架悠着点儿啊喂! 看清手里所抓何人,訾霏极其嫌恶地甩牛皮糖一般把人掷了出去。 季韦丞好生伤心,心慕的女子居然当众对自己的死活不理不睬,一个怜惜的眼色也没有。 素灵族隐隐有不敌之势,訾霏率先放出自己豢养的灵宠。“吼”剑齿金狮仰天而嚎,威武之势叫人肝胆俱裂。 有人起头,其他没倒下的长老、护法、弟子但凡养灵宠的齐齐效仿,鬼焰影狼、青炎雀、墨兰魅姬等若干只高阶灵兽。 质不够以量充数!围观群众们惊瞎狗眼,一道见证素灵族是如何彰显他们无与伦比的耻度下限! 魅灵族也没料到素灵族会搞这一出,他们素来不曾有养宠物的习惯。出去玩儿都来不及,谁有闲心管灵宠的死活?加之他们生性喜爱自由,又怎么会拿条条框框的东西去强制束缚他物? 素灵族齐齐放出灵宠并非要压过魅灵族的风头,而是为了拖住蓝桃他们好抽身援助馡涟帝姬,再不拦住那个疯婆娘继续抽、砸、摔,估计馡涟该有命赴宴无命回去了,到时又当如何向帝君交代? “表哥,他们这样欺负人,确定还不让咱们出手帮忙?”陶昕婷在一旁看得又急又恼。 “昕婷姐,魅灵族的实力可不是吹的,你瞧他们游刃有余的架势,还没到咱们上场的时候。”朗琒同样鄙夷素灵族的无耻行径,心底问候他们十八代老祖无数遍,可依然坚信魅灵族绝不会输。 “还是小琒有眼光。”华祯轻点陶昕婷的脑门,“小丫头,性子一急又忘了常识,忘记魅灵族是以什么闻名的嘛!没点手段也配担当天将之职?” 陶昕婷乖乖低下脑袋,嘟个小嘴。 鬼焰影狼那堆灵宠战斗中配合默契,必定往常训练有素。魅灵族毫不示弱,鬼焰影狼猛扑而来,他们不宜硬接难道不会躲吗?纵身跃起,拿灵宠身躯当垫脚石一用,借力直攻操控灵兽的主人。 一脚斜踢护法的下颚,趁人半飞出去身板不听使唤之际掷出手中的铁环击其左侧小腿,随即一掌劈于其右肩。咯咯之音清晰可闻,骨折的痛楚完全粉碎敌手的战斗力。 俗话说打狗还需看主人,那么直接把主人揍倒岂不省事多了?灵宠再聪明,又能聪明到哪儿去? 墨兰魅姬墨绿色的长叶可随意伸缩,可攻可守,迷惑对方视线;青炎雀行动机敏,配合其他灵兽的攻击打掩护;黑风鼠上蹿下跳活跃得很,最适宜搞偷袭。 灵兽的力量亦不可轻看,踏上战场的魅灵族从未怠慢过任何一个对手,不单是给对手的尊重,亦是对己方的责任,他们又怎知敌手的弱小是不是假装的,关键之时反戈致命一击。 白岩雪猿力大无穷,拳头刚猛如铁锤,一拳可砸碎多块岩石。一名魅灵族男弟子极巧妙地避开,利用它攻击的角度挡开素灵族打来的攻击。继而趁敌方缓冲之际反攻而上,一举撂倒数名对手。 在没有把敌人全部放倒之前,魅灵族子弟出于战斗本能断不会松懈分毫,无奈他再如何谨慎,终究没能防住黑风鼠的偷袭。身上的衣衫不知何时破损多处,鲜艳的红很好地印出爪痕的位置,毒素、伤痛一点一点消磨掉他的战斗力。 黑风鼠凭借自身不起眼的黑色外表、瘦小的体型、以及媲美追风的速度,于不知不觉间给对手留下爪痕。 另一名男弟子以同样的方式利用墨兰魅姬的纠缠干倒剩余的素灵族弟子和一名护法之时,躯体一下子提不起力道,不听话地软倒地上。 仅剩的一名女弟子看似软萌娇小,出手却不逊于男子,生生把素灵族一名护法当盾牌消耗白岩雪猿和鬼焰影狼的实力。影狼的鬼焰不是跟青炎雀对喷,就是把墨兰魅姬深色的长叶烤得更黑。要么再把青炎雀的火焰打偏到其他灵兽头上,比如原本通体亮白如雪的白岩雪猿,此刻身上黑一块灰一块的犹如一只三色大花猿,模样甚为滑稽,逗乐了不少观众掩嘴偷笑。 女弟子成功为灵兽之间拉了一把好仇恨,尽管攻击的目标不变,而出招均显得心不在焉。鬼焰影狼和青炎雀索性打着打着自行较量起谁的火焰狠,一牛一豹咆哮声一浪高过一浪,像在攀比谁的嗓门大。 女弟子乘胜追击,击垮显现疲态的白岩雪猿,举起它软趴趴的躯体狠狠摔了出去,掀得一干灵兽四脚朝天。 当灵兽们全军覆没的同时,一直神出鬼没蹦跶不休、凭借迅捷身手独独躲过一劫的黑风鼠霍然窜了出来,给少女补上最后一击。殊不知,少女倒下之际,粉润的唇角勾起得手的微笑。 在黑风鼠成功击倒对手之时,一只老早就瞄准它的回旋镖从后方飞来,将它打了个正着,厚实的力道令它再也蹦跶不起来,俩眼一黑,与周公幽会去也。 素灵族的訾高长老轻哼:“好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过你光顾忌小辈的死活,可有考虑过你自己?” “我的死活还轮不到你们来定论!”蓝桃既是高傲,亦是压根没把素灵族放在眼里。 隆隆炸响,尘雾滚滚,将整个比武台如数吞没,伴随强烈震波刮得观众们皆睁不开眼。 当大伙儿再次重见光明之时,又一座比武台不负众望地牺牲了。 訾高长老反应机敏,躲得最快,对战的五人里数他伤得最轻,其余人通通趴倒。 震波气流好巧不巧将他弹到另一座正打得热火朝天的比武台上。訾高头脑清醒,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却可以把人打成重伤,魅灵族实在太碍眼了。 意识清醒不代表身体能够跟上节奏。尘烟散去,眼皮才睁开一条缝,光线模糊事物朦胧,尚未缓过劲来胸口便挨了一脚窝心踹,身体整个飞起,与扑来的玄音枭撞个正着。 一人一兽双双坠地,腰间“卡啦”轻响,訾高长老当即痛得五官扭曲到一起,呲牙咧嘴:俺滴老腰闪啦! 得,这下有歹心,干不了歹事。 而踹鸟的某女只不过此时怨火上头,瞧不惯直接踹! 倘若素灵族的比斗是用来搞笑的,那么魅灵族纯属硬汉自杀式格斗,另一边未结束的战场怨气腾腾,极好地展示了这一特点。 再次,观看舞寒情的干架方式纯属在哗哗哗地烧钱,活脱脱将败家指数刷出一个新高度。 素灵族三长老联手攻击,及时制止舞寒情,加上灵兽助阵逐渐拉开两者的距离。舞寒情功力折损在先,耗费力量折磨馡涟在后,硬拼必吃大亏,唯有避开对方的攻击。 多次试探,呆子也能估摸出舞寒情究竟恢复得如何。石舜长老自信而蔑视:“舞寒情,别再虚张声势了,避而不攻,敢问你的灵力还剩多少?” 第137章 笑面杀神 “剩多少不用你来操心。”漂亮的唇诡笑而自信。“妙歌!” 窈窕身影应声而现,娇好的美颜,右眼淡若琥珀,左眼绽放一朵天蓝色蔷薇,俏皮的蓝色发髻在日光下靓丽如宝石。 看清身形,姚彬彦几个立刻认出它来:“它它它它它居然是那只冰冻花妖!” 扫过一圈蓄势待发的灵兽及他们的主人,妙歌大感兴奋:“哇喔,终于有好玩的喽!” 黑线无数:拿战场当儿戏,真有你家主人的风范! 乍看之下,妙歌确实像只修炼成精的妖,然而道行高深者则一眼识出它乃一具做工极好的傀儡,修为不比那些灵兽逊色。 果不其然,妙歌打架也很好地继承了主人的抽、砸、摔的方式,挥鞭的招式与狠劲简直如出一撤。各位长辈油然回想起半个月前舞寒情检验众弟子的那次,对比馡涟此时狼狈不堪的伤势,由衷觉得那回的鞭子压根是小巫见大巫,温柔不知多少倍。 柔韧的藤鞭或曲或搅,逐一破解灵兽的招数,顺带教训一鞭子,与其说它在助战,不如说它在玩儿。 没看错,它真的就在玩儿,一会儿把某颗水球冻成冰球,一会儿把某只灵兽的尾巴冻成冰棍,一会儿又拿藤鞭当长绳甩让灵兽练跳绳,根本是在拿对手当猴耍! 吃瓜群众真不知该说是素灵族驯养的灵兽傻,还是该说舞寒情和它的傀儡心够宽? 妙歌是舞寒情的最得意之作,不到万不得已,她可舍不得它死。先前对付双头魔龙时手里的傀儡全毁了个精光,仅剩它最后一个,而它却是最有用的那个。比如现下,它正是帮忙应付麻烦的最佳拍档。 莫看舞寒情那方人数上少得可怜,十数个回合下来,倒让素灵族讨不得半点便宜。 适才舞寒情出于气愤,对馡涟抽鞭子抽得太猛,本就恢复不多的灵力很快见了底。傀儡亦如是,哪怕灵力再充沛,以一敌多,灵力同样消耗如流水账。 若素灵族以为光靠缠斗便可将对手耗死那就天真了,因为她不会给敌人半分机会。 转眸,一支长笛掷于半空,舞寒情以咒术催动,一个个音节串成连贯的调子自行从长笛奏出。笛音不似想象的那般会刺耳,不显生硬的简单调子牵动主仆二人的情绪。 数道身影腾跃而起从后方袭击,上演一击出其不意。 可惜这点程度舞寒情根本没放在眼里,手挥鞭甩,气浪勃发,仅仅一鞭之力把几只不知死活的苍蝇弹飞开去。身周暗色之气丝丝缕缕升腾而起,将苗条的身影包裹其中。 “蓝桃仙子,这回你们轻敌了。”美目中眸色冷怨,怒气内敛,媚唇轻勾,仿若俯瞰蝼蚁的王者。 是的,素灵族同属战将种族,利用对手的高傲也是战术手法之一,之前的打斗中,素灵族一干弟子受伤不假,可伤势是否伤及根本不是随眼一瞥能够判断的,此时,大部分伪装躺倒的素灵族弟子接二连三从地上爬起继续奋战。 舞寒情立于原地一动不动,连眸色都懒得转动,“素灵族的,奉劝一句,不想见到杀神的话,切莫用鲜血来挑衅我!” 冰冷的言语无论用什么样的语调说出来皆充满了轻蔑之意,何况舞寒情就是打骨子里的傲娇,瞧不起对手。 万年尊荣被外人歧视,素灵族岂能不怒!又一波攻击接踵而上,角度、力道无疑要夺取对方性命。 舞寒情同固定靶子一般从容视之,不闪不避不做任何反抗。距离逼近的五人自信出招极快足以令对方避无可避,乃至干脆放弃抵抗。 眼看就要将人拿下,鞭影迂回,五人未来得及看清深色藤鞭怎么扭曲的,躯体就让甩了出去,重重摔在地面,不等他们脑瓜缓神,藤鞭狠力地抽了下去。除了留下泛红的鞭痕,额外吸取他们的灵力。 眼里有了焦点容易忽略盲点,素灵族无异于让人当猴耍吃了记大亏,面容痛得呲牙咧嘴。 此时再观向妙歌,其外貌有了明显的变化,左眼的蔷薇与宝石般靓丽的蓝发均加深成魅惑的幽蓝,娇颜的神色减了分玩味,添了分冷酷。 “小小蝶精,休要猖狂!”伴随某道男音,若干枚锋锐小刀从后侧方冲舞寒情射去。 “切,雕虫小技。”华祯在旁轻哼,声音不大却足以飘入周围人的耳朵。 果不其然,就在暗器即将击中舞寒情的瞬间,苗条身形骤然消失不见。出手的男弟子不禁一愣,转而背后突生森冷的后怕。 他的直觉没错,当他反应过来时,一记鞭子已然从背后将他抽飞出去,心里犹在震惊她是什么时候绕到自己身后时,又一记猛踹送他斜飞上天。缓冲于空中的男弟子完全失去控制身体改变轨迹的能力,而逢此时,他不禁瞳孔收缩,刚才射出的飞刀居然飞了回来。 是的,他没看错,他的暗器回来了,并从一个刁钻的角度飞射袭来,瞄准的位置不大妙啊! “呃啊……”一声刺激耳膜的惨呼,接着掉下某个废掉的男人,男同胞们忍不住再度下肢颤抖。 妹子,今天你打算阉几个太监呀! 舞寒情鄙夷冷哼:“诱奸了一名十三岁天才少女才学到这么点本事,真叫人失望。” 噗!吐完一腔气郁血,命中死穴的羞愤猪肝脸俩眼翻白,晕菜。 “哇呜……”众人哗然,上一刻是骇然,而此刻则为恍然,简单一句便又挖出素灵族一块黑料。素灵族这是要软饭吃到底呀! 有了焦点从而忽略盲点,同为战将种族的素灵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数道法术齐发袭击,法宝、利器紧接其后,妙歌被装死爬起的人与兽牢牢缠住,阻隔它对主人的接应。看舞寒情还怎么嚣张! 舞寒情丝毫不惧,利用笛音加持后愈渐浓烈的怨气祭出多支长笛长萧当剑使唤,铮铮锵锵抵住围杀而来的攻击。继而空中轰响连绵,灰雾滚滚,待台上的画面恢复清晰后,只见一干联手攻击的素灵族弟子被法宝引爆时产生的强烈杀伤力震得横七竖八。 素灵族乍看之下一通乱斗纯属徒劳,实则不然,某只铁链钩爪成功浑水摸鱼赢得半招,尖爪上挂着几缕敌人的红丝。而偷袭得手之人并非旁人,正是趁着间隙恢复少许的馡涟。 流血了呀!舞寒情随手撸了下肩膀留下的血渍,好似捋去肩头尘埃一般,半丝痛感也无。瞄了眼掌中的鲜红,淡漠的眸光提起一丝趣味:“不错嘛,算你有点能耐,无愧于我当年对你的教导,不单恢复得快,出招时还知道用毒。” 旁人听着不知滋味如何,摸不透她究竟是赞许对方学得好还是讽刺对方不择手段,而舞寒情的确在赞许学生的进步。 馡涟本就不是她的对手,且又恢复得不多,动作迟缓,没能逃过法宝炸裂的震荡,乖乖躺回地上。然而哪怕只伤及仇敌一分,馡涟一样会生起成功的快感:“宫琬霜,任你活得再高尚终究逃不过与我一样的命运,永远活在怨恨之中,饱受‘复仇’二字无尽痛苦的折磨。哈哈哈哈……” 馡涟恨极反笑,神智亦陷入癫狂。 舞寒情踩着优雅的莲步缓步至馡涟身前,居高临下尤若九天尊神俯瞰草芥蝼蚁。掌力一吸,吸起地上瘫软的身躯,左手五指成爪掐住莹白的下巴:“恭喜你说对了一次,哪怕坠落十八层地狱,我也要爬回来找你索命!” “是嘛,我能杀死你一次,就能杀死你第二次!” “刚夸你一句你又傻了,高枕无忧的好日子衰减了你的记忆,莫非忘了上辈子的我可是个每天活在悬崖边缘的亡命赌徒,你拿什么赢我!”甩手一记响亮的反手耳光把人掀翻在地。 画面莫名有种霸气丈夫怒惩犯错贱妾的既视感。 明明被人踩在脚底的馡涟不怒反笑,旋即笛音戛然而止,硬物碎裂的声响取而代之。 好谋算!舞寒情兴致更浓,居然懂得利用自身的仇恨值吸住自己的注意,趁她不备,尖利的兽爪打碎汇聚怨气的法宝长笛。 舞寒情本就怒怨交加,不过借助音律唤起而已,萦绕的暗色气息并不会随着笛音的停止而立马消散。长鞕如蛇,准确咬向扑袭而来的一人一兽。 噗!听声音应当是利器刺穿了肉体,半空中血雾喷飞,竟是暗袭者双双被射穿,再如利剑般生生抽出的瞬息之间,完全夺去他们的生命和灵力。 舞寒情的怨煞之气不减反增,一开场便要了素灵族十几条性命,再多几条又有何妨?再者,他们手上沾染的魅灵族鲜血还少嘛! 光看含笑的媚颜,她绝对是位不折不扣温柔良善的美人,然而升腾而起的杀气混杂于包裹她的怨煞之气之中,再结合不久前狠辣夺命的画面,无不在表明她已化身为笑面杀神。 舞寒情有个不算好的习惯,每当危急关头空空如也的手捞到什么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当武器使唤,特别是细长如剑的笛或萧。孰知她的馡涟正是铆准这一点意图耗光其加持宝物,来一出釜底抽薪。 可惜,舞寒情的下一个动作再次证实馡涟的天真。 但凡出来混的谁身上不藏几张底牌?葱玉般的手拔下发簪,掷向天空。 第138章 绮梦悲吟 长萧短奏,清音寥寥,殊不知舞寒情身周的怨气、煞气、戾气,以及杀气刹那间暴增数倍。 素灵族似乎越挫越勇,知晓粉玉长萧是加持力量的来源,两名护法联同四名名弟子齐袭而上,四名攻向本尊,另两名意图击落长萧。 鲜血的挑衅只会令盛怒的舞寒情无比亢奋,燃起她杀戮的欲望,即使为她加持的法宝依旧是原先的法宝长笛。况且有馡涟这跟宿命似的毒刺戳在眼前,只会将她推向忿怒的顶端。 媚红的唇笑得更为放肆,藤鞭缠上迎面而至的铁拳利用对方冲击的惯性轻轻一扯,反制一记擒拿,只听手骨发出清晰的咯咯断裂之音。那人一时剧痛顿失反击之力,浑厚掌力紧接其后,另一侧肩胛骨同样发出断裂之音,半残的躯体随着一记猛踹飞出老远。 另一名弟子应当擅长爪功,出招阴狠惹得舞寒情极不耐烦,纵使她身法好也避得险之又险,好几回就差那么一丁点差点被挠成大花猫。 怒气鼎盛的她定当睚眦必报,闪身一把抓过其胳膊给个过肩狠摔,霸道指力重重戳其掌心,生生震断其筋骨,趁其痛呼之际再于其小腹补上沉重一脚。该弟子俩眼翻白,晕菜。 剩余两个结局更惨,一个缺条胳膊,另一个缺条腿,二人的手和脚并非撕下来的,而是直接爆为血水。 跃空击萧的两位,他们可以低估舞寒情的实力,毕竟她目下灵力受限,所施咒术的威力不会很高,但他们不该低估法宝本身的品质,竟然自带灵力防御。除了两道防御叠加,还有一层怨煞之气维护。 当灌入九成灵力的兵刃双双斩落之际,生生卡在距离一尺的防护罩上,意识到不妙赶忙加大力道,无奈愣是不能再逼近半分。 长萧受到威胁岂能坐以待毙,一声尖鸣,灵光闪烁,强劲的力道将二人弹飞出去。而此一震威力强悍,使得二人脏腑具裂,血瀑冲天。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妙歌正咯咯叽叽笑得花枝乱颤,“哈哈……玩得好痛快呀!哈哈……” 于其周围同样挺尸一堆,人也好兽也罢下场也没好到哪儿去,骨骼错位、脱臼、折裂,胳膊腿的要么生扯下来,要么爆裂化血,就这凄凄惨惨的场面,咽气与没咽气已无甚差别。 再观妙歌本身,外貌又发生了少许变化,在她的花色与发色的深处,以及藤蔓的纹路上均泛出叫人迷醉的紫色。 贺兰鸿琰侧首看向两位呆若木偶的仁兄:“你们不都自称是她哥嘛,谁能解释下绮梦吟怎么回事?它所含的怨气不比卿霜少。” 两人皆顶着吓到寒颤抽搐的脸,夏侯玄铭先道:“我见识过她的残忍,却从未见识过她的残暴,她头上的发簪我完全没有印象,今天头一回见。” 华祯接道:“我也不知道,绮梦吟她平日里宝贝着呢都不舍得用,今天我也是头一回见她使用。四千年前绮梦吟强行认主,逍海都没能拦住,更别提我当时那点修为。” 众人也吓得瑟瑟发抖:真是啥样的主人做啥样的傀儡,太凶残啦! 而当他们将目光移向青之澜和丹之霞的时候,那画面令他们更无语了:你们不是跟她最熟嘛,怎么也怕成这样! 他们没有看错,也没有产生幻觉,两帮人都三三两两抖得抱成一团。“俺们也没见过小师叔发过像今天这般那么大的火呀!” 诸君昏倒,但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望向经常与她不对盘的霄河。 霄河无奈,硬着头皮装硬气,咳嗽两声清清嗓门:“怕什么怕,她无非是给学生们上一堂生动的课,以后在外做人要低调,没事别去惹乱七八糟深不见底的棺材,免得自个儿进棺材。” 众小辈虚心受教,不过估计当下所谓的最不好惹的棺材非舞寒情莫属!况且“棺材”一词不正是前不久你俩对骂时用的词儿嘛。 众人的目光转回台上,并未发觉某位装淡定的师叔衣袍下打颤的双足,比起今时之景,往日疯丫头那火爆脾气发得温柔多了。 华祯反应倒快,轻轻在贺兰鸿琰耳边低语:“打架是吓人了点,不过吓一吓也好,多吓跑几个粘人的凡夫俗子岂不省事。”眼眸特地瞥了瞥另一头的季韦氶。 舞寒情消耗巨大,吸收来的灵力刚够补给御宝,保证自己不会灵力枯竭而已,毕竟敌人仍未全部倒下,不宜松懈。 素灵族好歹还站着三位长老一位护法,修为无不是上仙级别,如此难看收场岂非被人笑话死?殊不知他们再晚些归去面子上会更无光彩。 素灵族可谓以车轮战术消磨对方的实力,舞寒情连翻应敌看似表面平稳,实则不喘大气才怪! 今日羞辱之耻岂可轻易作罢?所以素灵族不会给她任何翻盘的机会! 四人轮番出招令舞寒情应接不暇,无暇思虑其他,本该帮忙的妙歌不知何时被某位闪了腰躺倒一边不起眼的长老用咒术牢牢罩住,隔断主仆之间的联系。 夏侯玄铭有些看不下去:“华兄,他们都打成这样了确定还不用出手帮忙?” 华祯却是悠哉:“她什么能耐你又不是不知道,仇要自己报方能解恨。” 话音刚落,上一刻还淡定的脸转眼凝重起来。三条堪比碗口粗重的锁链趁舞寒情不备缠住其手足,剩余的一人顺势脱开近攻范围,拉远距离补上最后一条锁链,随之一个圆形阵法在舞寒情足底显现而生。 素灵族四人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他们有自信此阵定能压下舞寒情的气焰。一来她太过狂妄,二来她隐隐有为魅灵族出头的意思,他们倒要瞧个清楚这疯丫头的真身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绮梦清吟,怨煞之气瞬时连翻三倍,颇有令舞寒情以自身之力挣脱束缚的架势。 四人已深深领教此术的厉害,他们虽有消耗却哪有对手消耗得多,其次他们上仙的修为岂是等闲?她会加力,难道他们不会吗? “从开打到现在,你们素灵族一直在以众欺寡,该够了!”公证的声音源自云之缈那方。 观战许久的陶昕婷大声力挺:“说得好,我支持你!我敢保证素灵族的字典里绝对翻不出‘卑鄙无耻、自惭形秽’之类的字词!” 素灵族的行径早已将耻度放大无数倍,陶昕婷不介意把他们推向无耻的巅峰。 素灵族此刻只想逼出舞寒情真身,对外界的评判只当耳旁风,一旦证实她魅灵族的身份,日后有的是足够的理由叫她死于非命。 在訾霏四人强力压制下,舞寒情挣脱未成,而瞳色已呈现出水色。 昔日主人被锁链缠绕的画面再现面前,悬浮半空的绮梦吟突然灵光闪烁不定,随之仿佛受到什么刺激一般发出惊栗的乐音,坚强的娇颜跟随音律的变化露出痛苦之色。 曈柳、訾霏四人嘴角均勾起得意的弧度,想必她快承受不住,要展露真身了。 他们猜得不错,却只猜对一半。 绮梦再吟,音色多了几分惊慌、无措、害怕的情绪,舞寒情痛苦之色越浓,神智随着双目闭合而陷入陌生的场景。乐音长吟,越到后面愈发悲凉,竟流露出绝望的恐惧。 黑暗的牢狱,捆绑的锁链,血痕累累的躯体,散乱的发丝,空气里弥漫着血腥之气,这幅情景哪怕是瞎子也能瞧出来刑架上的女子受过重刑。 立于她三尺外有两名美貌而又模糊的女子,但舞寒情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她们一个狰狞一个邪魅。继而又冒出一大波样貌丑恶、充斥着欲望的妖魔,一个个都伸长了企图染指的爪。 狰狞的嗓音:“凭什么天底下的好男人都要围着你转!” 邪魅的嗓音:“帝君莫急,他们会好好服侍您的。” “妖魔,我宁可死也不会让你们碰我半分!滚!都滚!”舞寒情的意识全数被乐音带入悲痛的过往。惊恐万分的她完全忘记如何运气御敌,跟个孩子一般凭自身力气意图甩掉缠绕的锁链。 仅凭此言,众人便可大抵猜到陷入幻象的她定然受到妖魔的侵袭,可凭她的能耐怎么会产生惧怕?个别小辈们讶异更大,居然在十二时辰内连续两次见到她惊慌害怕的样子。 妖魔、惶恐不安、绝望,联系当年的种种,贺兰鸿琰大胆猜测舞寒情在幻像中所见的画面莫非与她的陨落有关。如果当真有关,出神间吐出某个名字。 声音很轻仅容他自己一人能听见,而侧边的华祯五感贯通听得一清二楚:“烯滟?你确定是魔族那个死女人?!” “我无法确定霜儿由她所杀,却敢肯定与她脱不了干系。当年与烯滟对战之时,她拿出一副丹青,画的人是我,作画的笔锋则出自霜儿之手。” 华祯上下牙齿咬得更重,光提起那个魔族女人他就火冒三丈。“那个死女人,老子迟早找她要回那笔账!” 远观舞寒情越陷越深,朗琒不禁皱眉:“不会,凭姐姐的心性不应该被法阵扰乱心神,难道素灵族的法阵那么厉害?” 华祯也觉得不应该,而朗琒的话倒提点了他,“不对,扰乱她心神的不是法阵,而是绮梦吟。帮忙!” 在他说出最后一个字时,身侧的清影已按耐不住冲了出去。 第140章 探伤问因 来时浩浩荡荡,人与兽的数量先后合计五六十之多,去时稀稀疏疏,活下来的大约三分之一,狼狈如丧家之犬,好生难看。 素灵族要走,没人会拦着,卑劣无耻、嚣张跋扈如斯,此地不再欢迎他们。 宿敌要走,舞寒情没有半点意见。心神恢复清明的她不会让他们轻松如愿,携手妙歌以最快的速度用法术托起对方未能带走的弟子尸体。 境界之门渐缩渐小,大堆挺尸飞梭似箭,一具不落通通掷入其中。 “柳琴馡,你自信习得我的十分之一,回去后好好消受我赏你的礼物!”喊完此话,缩至拳头大小的境界之门彻底闭合,消失无踪。 怨气暂消,浑身的气力仿佛瞬间被抽干,无力的倩影瘫软倒下,视线陷入一片漆黑。一头的妙歌亦如断了线的木偶瘫软坐地,左眼的蔷薇、靓丽的秀发仅剩纯净的素白。 而于此时,纤指收,乐音歇,仙灵之气与怨煞之气的激烈对抗使得琴体再也承受不住,咔咔咔生出多道交织的裂纹。 眼见心爱之人脱险,贺兰鸿琰只觉气力被榨干一般撤了手,没了主人的灵力灌输,十三弦筝琴再也支撑不住,砰然碎裂。 “噗……”腥甜血箭从喉间喷涌而出,明亮的眸渐渐失去光泽,意识陷入混沌之中。 “师弟……” “鸿琰……” “小师叔……” “霜姐姐……” 杂乱的叫嚷声是二人在昏迷前最后能听到的。 数日后。 二人相继苏醒,一个内伤,另一个灵力枯竭,好在皆没什么大碍,躺床上多修养几天就成。 舞寒情说话算话,特地花重金把某家名酒楼的大厨全请上了山,所幸八名大厨经过逐个审查与素灵族无关。以大厨学徒之名混上山的有五人,只叹息其中三个真正的学徒死成了冤大头被替了身份,另外两名则以学艺打下手为名死缠烂打跟随左右。 确认再无威胁,又得到舞寒情的授意,尽管美味佳肴犒赏弟子们。舞寒情走南闯北什么好吃的没吃过,不必顾忌她,再说了,她真若忍不得嘴馋,顶多加钱开小灶呗! 与素灵族大闹一场,舞寒情消耗得厉害,外伤、内伤、灵力枯竭,状况比贺兰鸿琰还糟。既然她起不了床,只好委屈能下地的贺兰公子颤颤巍巍地寻来探望喽! 前殿宴席,秀色餐点琳琅满目,直教人馋涎三尺。长辈们彼此唏嘘互敬,小辈们则在一边嬉笑玩耍,气氛和谐融洽,不知情的或许会以为苍之尘在操办什么喜事。 小辈之间熟络得快,加上云之缈同窗的交情,姚彬彦堂兄妹与陶昕婷朗琒他们加深友谊,特别在玩乐方面最会调动气氛。 至于长辈们那方,多多少少会感叹同一个话题,有哀有喜,濉州四家被灭当真大快人心,幸而没有人明讥暗讽向姚峻烨问责。濉州四家底蕴颇丰,众人皆知,试问谁摊上这颗大毒瘤后会毫无顾忌冒着大伤元气的风险铲除他们? 答案非常明确:没有。 苍之尘,榆苍苑。 敲了敲半敞的房门,悠闲的女音随之传来:“请进。”门外的访客也不客气,推开另外半扇门迈了进去。 “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斩情兄。”哥舒文睿一语戳破其身份。 床上悠闲散漫的美人儿,话本子该怎么拿照样怎么拿,半点波澜也无,貌似身份被揭穿乃早晚的事,即便揭穿了也不痛不痒无所谓。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此事张扬出去只会给她长脸不会丢脸。再者,时过境迁,如今再提又有几人会找她的茬,人生匆匆数十载,几千年下来该死的早死光了。 放下书册,打个哈欠,用看呆子的眼神眺向二人:“兄弟俩啥眼神,现在才认出来,如果不是撞上魔龙的话,没准儿你俩一辈子都认不出。” 徐子诚难得跟女孩子一般瘪了瘪嘴,略显委屈:“这能怪我们嘛,斩情兄是男的,你是女的,性情容貌相差那么远,能一眼认出你的肯定是神眼。” 刚说完,屋外一道声音打趣道:“难得说好话的徐晟公子是在夸赞朕的好眼力吗?” 踏入房内的并非旁人,正是玄铭帝君。 “帝君慧眼如炬,我等望尘莫及。”徐子诚下意识接口。思绪一转,两人齐齐反映过来。 “听帝君的意思,似乎在更早之前就认出舞仙子当年的身份,并非因为她的剑法。”哥舒文睿推断道。 “文睿还是跟当年一样通透。我认出她何止更早,当初在变革之时就认出来了,凭她打小胡闹随性懒到近乎冬眠的性子,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 “啊?!”哥舒二人愣翻白眼。 “琬霜郡主自小入宫,先皇待之如父,陛下待之如兄,多年的交情,我会不了解她?” “啊?!”俩人托住下巴。转而想到另一个问题,如果她是琬霜郡主,那么外面宴席上的那位是谁? “本帝君信得过你们才说漏了嘴,小丫头喜欢自由,我只好睁只眼闭只眼,何况外头的义妹为国为民也辅佐良多。”四千年后君臣再见,夏侯玄铭稍微给他们解点惑。 对于宫孙玉颖,玄铭帝君仅仅捎带一提未再多言,其中曲折,哥舒二人没有多问。只猜想大概当初舞寒情意欲为父报仇,执意参与变革,于是玄铭帝君就找了个形容相似的人偷龙转凤,演一出瞒天过海。谁知事后舞寒情在外面自由惯了不想回宫,久而久之,那个顶替之人逐渐取而代之。 如若玄铭帝君知道他俩是这番遐想脑补的,估计会无语到泪流满面,你俩补歪了。况且革新之后,他本欲恢复舞寒情的身份,谁晓得她却拿了银子跑啦。 徐子诚不得不为舞寒情竖起钦佩的大拇指,当初那犀利孤傲的少年形象扮得太逼真了,任谁都没瞧出破绽。 舞寒情当然扮得像喽!当她上辈子作为宫琬霜的时候,正好有一位朋友就是这德行,一旦捉到她得空的消息必定找上门比试,文斗武斗花样斗全来。舞寒情烦得头疼,后来每回在得空前早早备好逃跑路线躲得老远,耳根子总算清净了。 三双白眼翻呀翻:妹子,你就不能换个性格好点的角色扮演嘛,当时吓坏了多少小心脏呀! 舞寒情不以为然,认为孤傲不与人亲近的性格才最好,若换个与人好相处的脾性定少不了被人搭讪,与人接触多了必将增大暴露女儿身的风险。届时,岂非向敌人赠与把柄,借题发挥? 百姓愚昧者占绝大多数,思想守旧迂腐,如被守旧派捕风捉影到什么正好借机利用,那么先皇与皇帝好不容易打下的基础全将付诸东流。 三人长长吐了口气,她说的是事实。 “咚咚咚”折扇敲了敲半开的房门,屋外的身影不等里面的回应直接走了进来。 听到动静,三人心头咯噔一下,不知他们嗓音不大的谈话有没有让来人听见。回头望去竟是熟人,适才的担心全部打消。 先扶伤号坐下,扫了圈床边个个精神饱满的三人,华祯招呼道:“哟,文睿兄恢复得好快呀!没想到昕婷那丫头也会照顾人啦。” 哥舒文睿来不及反应,徐子诚赶紧比个禁声的手势,“华公子轻点声,莫让外人听见,师兄还没完全恢复呢。” 听对方说得心虚,华祯眨了眨眼立马会意,背后准定有蹊跷。替舞寒情收拾过那么多烂摊子,经验丰富一看便懂。 贺兰鸿琰一来探望舞寒情的伤势如何,瞧她现在能与人说笑显然没什么大碍,无需担忧。二来就想问问那日在绮梦吟的幻象里看到什么,是否记起什么。 在场的皆为可信之人,没什么好隐瞒的。当日在幻象中,舞寒情先后看到两个场景,第一个是自己被锁链拷在刑架上,满身伤痕,昏暗的地方无疑是拷问罪犯的牢狱。边上站着两名女子,看不清形貌,却皆要她死,还特地找了一批样貌丑陋的妖魔意图侮辱她,再后面的就记不清了。 第二个呈现的是城门前的宽阔街道,大帮官差围追越狱的囚犯,与其说逃亡的两名女囚是越狱,不如说有人为她们劫狱,而且没能顺利逃脱的他们应当是被冤枉的,好些人挺身而出为她们喊冤。但官差恍若未闻,不由分说执意打着“通敌叛国”的罪名把所有反对之声全部抹杀。转眼间,大街上一下子横七竖八尸横遍野。再然后,舞寒情怒焰上头,记不清其他。 那画面光听着就叫人直打哆嗦,独夏侯玄铭一人少许动容。 气氛微冷,然屋外一声“姐姐”打破屋内的宁静。 哥舒二人浑身一震,陶昕婷怎么来了?四目乱瞟,赶忙找寻哪里可以藏人的地,若让陶昕婷知道哥舒文睿是装病,日后补救可就难啦。 徐子诚:“怎么办?藏哪儿呀?” 夏侯玄铭:“床底下?” 哥舒文睿:“衣柜里?” 华祯:“房梁上?” 东张西望一通,脚步声愈发逼近,离门槛几步之遥。徐子诚思路回转,万一藏了还被抓包岂非弄巧成拙?于是急中生智,一拳砸向哥舒文睿小腹。 哥舒文睿猛吃一击,脸色当即痛得煞白,所幸他只是单纯的用力气打,除了痛些没啥伤害。徐子诚霎时苦下脸搀住自家师兄:“师兄啊,你可以等霜姐伤势好些了再来答谢救命之恩,况且你自个儿还伤着呢,有没有不舒服,我扶你回去?” 第141章 恋慕之别 徐子诚表情逼真到位,丝毫揪不出撒谎的痕迹,好一幅兄慈弟孝的祥和画面恰好映入陶昕婷的眼帘。 贺兰鸿琰额角黑线一片,眉梢抽搐:这脸变太快了,跟谁学哒! “文睿哥哥,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要不我扶你回屋?我刚去你房间结果你不在,想不到你也来看望姐姐。”陶昕婷关切地上前搀扶,看到哥舒文睿泛白的病容只当伤未养好,不曾想到他仅是挨了一拳。 哥舒文睿极快入戏:“大家共患难一场,过来探望也是应当的,何况我的伤要比舞仙子轻得多。”尽管伤势恢复大半,声音听起来仍参杂一丝虚弱,“出来久了有点乏,不如先回房!” 陶昕婷美眸掠过一抹心疼,见舞寒情气色挺精神的,又有那么多人来探望,便道了别把人搀走了。 徐子诚倒挺识趣,顺手把自家师兄留给陶昕婷,边上的朗琒、帝君及贺兰三位知情人士皆不作声,担心言多必失。华祯虽不知情,可并非没眼力,见贺兰鸿琰吃惊微动了动唇赶忙捂嘴封口,省得拿“不打诳语”的由头破坏人家姻缘,直到俩人彻底走远才松开手。 适才小吃一惊的不止贺兰鸿琰,还有夏侯玄铭,再看屋里头堪称歪招斜术大家的某女,二人立马想通徐子诚是跟谁学的,好的学会多少他俩不知,睁眼说瞎话倒是学了个十成十,连哥舒文睿也演得有模有样! 要撮合人可以慢慢来,姐姐这回是不是有点急?朗琒眺了眺门外,再瞄了瞄舞寒情:“姐姐可是觉得哥舒公子性情稳当、值得托付,所以急着给昕婷姐姐早些敲定姻缘?” 舞寒情道:“说对一半。你昕婷姐挖坑的本事青出于蓝远胜于蓝,早些让她换个对象挖坑去。你瞧瞧他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多般配呀!” “啊?!”小伙伴们目瞪口呆。 话说回来,哥舒文睿也全非作假,迎战双头魔龙负伤的一幕非但陶昕婷一人所见,那日许多弟子有目共睹。众人围困后再与双头魔龙生死对决,损耗虽大,但不至于伤到趴倒在徐子诚肩头那般惨样,只是受迫故意夸大伤势。 当时舞寒情笑容可掬地说着“如果你装不了病,我就叫朗琒把你打成重伤”。哥舒文睿一阵心悸,其笑容背后的狠辣他可消受不起。其次嘛,明知说谎不大好,可比起早些与未婚妻增进感情,他果断屈服。 言归正传,华祯仍有存疑:“卿霜,你当真确定那个馡涟帝姬就是你的仇人柳琴馡?” 舞寒情淡笑:“从她在云之缈张口针对我的第一个字起,我就注意到她了。” 四个男人倒吸一口凉气,睁圆了眼。 “正因为两人音容一模一样,命数也相似,直到目前为止,即使证实她拥有柳琴馡的全部记忆,我对她依旧保持怀疑。” “为何?”朗琒不懂。 “因为自馡涟开口的第一刻起就流露出强烈的不满,一点掩饰也没有,巴不得曝光自己,如此反而显得刻意。一个处心积虑要报仇的人会傻到不去隐忍?确定素灵族这块后盾有十足的把握?”贺兰鸿琰分析道。 朗琒再问:“叶容嫣也针对姐姐,为何不怀疑她?” “因为她纯粹是较劲吃醋。”贺兰鸿琰再答。 朗琒“哦”了声,立时恍然。 “霜丫头,你做事向来有分寸,此次与素灵族撕破脸皮会不会早了些?”夏侯玄铭对此举不大赞同,华祯、贺兰鸿琰,包括朗琒皆清楚魅灵族的处境,抱以同样的态度。受如此大挫,必遭报复! 舞寒情勾唇一笑,自信满满:“我也不想那么早撕破脸,可柳琴馡忍耐不住,先布棋局再引魔龙,要致我于死地,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地成全她喽!至于她柳琴馡的身份真假与否,终究是将来取我性命的隐患,与其日后死得不明不白,不如抬到明面上来,顺道揭破素灵族欠扁的嘴脸。” 朗琒嗅了嗅鼻子,直觉告诉他舞寒情看似草草了事,绝对有后招。“姐姐,说起来素灵族可谓负债累累,你打算讨多少利息?” 夏侯玄铭与华祯同时打了个激灵,小狐狸外表长得软萌无害,可跟着某腹黑女混久后,小心思也黑了呀。这算不算近墨者黑呀? “聪明。”舞寒情给个大大的赞。“我虽是良心商贩,不过奸商那一套我也会,尤其高利贷那种,利滚利滚利滚利滚利之后,定叫他们享受个爽快。哈哈哈哈……” 瞅着某女俩眼冒星的狡诈笑容,贺兰三位大人头顶阴线一片,想必素灵族此回妥妥的惨定了,短时间内甭多想打击报复的破事。 华祯故意咳嗽两声清清嗓子:“卿霜,你知不知道绮梦吟怎么回事,暴发的怨气简直比你还重,不光控制了你的心神,甚至险些打伤璃辰。” “啊?那么严重?”舞寒情笑容敛起,仔细打量贺兰鸿琰刚有起色的病容,只觉怪不好意思的。 贺兰鸿琰轻笑宽慰:“无碍,我没那么娇弱,躲开了。” 华祯再道:“是啊,人是躲开了没打着,但为了替你压下绮梦吟暴走废了一对琴筝,改受法宝反噬内伤啦。” 舞寒情羞愧难当,低下脑袋弱弱地道:“对不住啊美人哥哥,绮梦吟挺漂亮的没舍得用,平日里只拿它吹吹小曲,这回是第一次用,纯属意外。” 某傲娇女自知理亏,只得跟犯错的小孩一般乖乖认栽。难得见她软弱似撒娇的模样蛮可爱的。 “姐,你把鸿琰大哥都弄伤了,该考虑下补偿的问题啦。”朗琒在旁扇风助燃道,数日前的比武台上,瞎子都该听出什么桥段了。 提及“补偿”这茬,在舞寒情昏迷的这几日里,青之澜、丹之霞,及苍之尘三大门派的弟子们均未闲着,正努力修建被拆毁的多座比武台。花销费用嘛,先由舞寒情一月前打擂台盈利的钱垫着,待竣工之后逐一结算,多退少补。 凭那场比武的赔率,但凡赌赢的让本钱翻了好几个跟头,赚了个盆满钵满。夏侯玄铭大方提议取出盈利的三分之一赠与修建,谁叫素灵族一战中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呢,其次,兄长为妹妹收拾下烂摊子怎么啦? 舞寒情呆了两眼未反应过来,夏侯玄铭以为自己的慷慨打了折扣:“我好歹是帝君,出门办事应酬什么的总不能囊中羞涩?” 贺兰鸿琰同有此意,自告奋勇掏出盈利的一半赠与修建,未婚妻摊上事他也得负责。至于另一半嘛,卖乖道:“小霜儿,好歹给我留点老婆本?” 舞寒情点点脑袋回过神来:“两位大哥,你们太仗义了,够朋友!” 那日比武,华祯被事物缠身没能赶上,啥也没赚到,可现下是修建工程的总负责人,出了劳动力。除此,额外加赠照顾蓝桃一干伤员的任务。 提及蓝桃等人,他们又一次极好表现出魅灵族孩童心性的特质:战时无惧生死,战后怕痛怕痒。最初上药的那几天可谓哀嚎惊天,帮忙敷药的弟子都得戴好耳塞,以免耳膜受损。知道的那叫疗伤,不知道的还以为苍之尘闹鬼,大半夜恶鬼索命呢! 近两天之所以没了鬼嚎声安静下来,并非他们忍痛忍习惯,而是嗓子哭爹喊娘的吼哑了,在灌胖大海养着呢。 相较之舞寒情则要安静得多,只因她陷入昏迷失去知觉痛痒无感,哪怕有歹人趁机刺杀,她也不会有任何危机感。 夏侯玄铭三人以照看伤员为由自觉退出房间,非常贴心地将房门虚掩上,贺兰公子牺牲之大,如何补偿的问题小俩口请自行慢慢协商。 贺兰鸿琰轻轻抚了抚佳人的脑袋如珠如宝,可不嘛,她不正是他捧在心尖的珍宝,爱她怜她都来不及,哪里会怪罪她? 心里是这般想,而表面上则不然,佯作无辜道:“霜儿呀,为了你我这回牺牲大了,先后两次差点挨你的打,而今又废了一对琴筝法宝受反噬内伤,你打算怎么补偿我呀?要不……”食指特意点了点脸颊,“你先亲我一下聊表安慰。” “啊?”不光舞寒情,若让旁人听见这话皆会怀疑说话的人是以“君子”闻名的鸿琰上仙嘛! 见对方懵圈的反应,贺兰鸿琰小受打击泛起一丝小委屈:“我又没叫你以身相许,这点小小的要求也不行吗?何况这里又没有旁人。” 隐隐透着撒娇的可爱小表情配合完美无瑕的绝色俊颜,迷得某女的小心脏扑通扑通抖了两抖,视线一恍惚,啵,亲歪了。 贺兰鸿琰微讶,而很快由欣喜所替代,歪打正着送上门的“点心”他就不客气地品尝它的甜蜜喽!舌尖的缠绵尽在倾诉他的爱恋,他不会再因为胆怯如上一世般重蹈覆辙。 一时间,舞寒情的脑袋空空如也,迷迷糊糊地沉溺在对方的柔情之中,直到对方品味满足了才慢慢放过她。 双颊通红的她哪里还懂得怎么思考,低眉害羞:“美人哥哥,你好坏。” 瞧她羞涩的小模样,贺兰鸿琰就想逗逗她:“原来我家的小霜儿也懂得害羞呀,不过在你歪理之中不是常挂着一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舞寒情比了个口型愣挤不出半个辩驳的字眼,吃了瘪。 贺兰鸿琰宠溺而笑,把佳人拥入怀中,耳畔温言:“那日比武台上所言并非安抚,而是我心悦于你。”指尖点上娇唇,“我的心意你不要急着拒绝,下回见面时再告诉我好吗?”在额间落下眷恋轻吻。 感情来得太快,舞寒情消化少许,明知煞风景仍选择好意提醒:“美人哥哥,我觉得你先该确认下你家师父能不能接受。” “……” 贺兰鸿琰不禁嗤笑:“霜儿呀,师父他老人家循规蹈矩惯了,而你的古灵精怪着实把他吓得不轻呐!” 另一头院落,某古董师父推开房门,屋内空无一人,心中哀叹连连:一日师徒半个儿,儿大不中留哇!瞧他往外头跑得多勤快,就差搬过去跟人家姑娘一块儿住了。 转眼又过去大半个月,比武台修建竣工、花销账目结清、伤员也养好了,是时候该道别了。 贺兰鸿琰本欲再见佳人一面,孰知青之澜已人去楼空,仅剩华祯及几名弟子特地留下作别,缘由依旧那般无奈而搞笑。 半个时辰前,一老一小俩棺材又吵起来了,生怕他俩打起来再惹麻烦,华祯果断命弟子们将两人五花大绑捆下山去。 众君托住摇摇欲坠的下巴哭笑不得:你们青之澜的退场方式能不能正常点儿! 第142章 天降喜帖 峻山高耸,昂首望不着顶的山巅隐于云雾之中。烟云缕缕宛若轻纱渺渺,山间静谧宁和不染半分世俗尘烟,仿若隐世仙境。 云之缈,绝尘阁。 案几上摆着一琴一筝,二者皆乃神器,若拿出去卖有市无价,不知要眼馋多少双眼睛。 中年男子平视面前的得意弟子面色十分凝重,好,该长辈的容色向来循规蹈矩,除了眉头舒展就没见过放轻松的样子,更别提嘻嘻哈哈了。 苍之尘乃他人地界,人来人往耳目混杂,有些事不宜多问,如今回了自己家则保证了私密性。 当日绮梦吟展现于众目之下,仙气萦绕灵气充盈,其品质绝对是神器,然而它其中却包含着极其强烈的戾气与怨气,难免叫人百思不得其解。之后华祯提及贺兰鸿琰亦是它的主人,而徒儿在舞寒情失控时流露出对她的痛惜和痴恋,于是想听听他是否知晓些什么。 “鸿琰,舞仙子的法宝绮梦吟与你有何干系?怨煞之气那般浓烈,确定它不是什么凶煞之物?” “回禀师父,弟子敢保证绮梦吟绝非凶煞之物,因为它是由弟子亲手所铸。”贺兰鸿琰也不隐瞒,坦言道。“事后弟子对它又检查过,再无任何动静。” 边上的赫连淳熙眉头微蹙:“师弟,难道绮梦吟是你前世所铸?” “正是。” 靖文真君再问:“你与舞寒情有何渊源?还有,为师从未听闻过南煌右使重明鸟有下凡轮回的事迹,你又是什么身份?” “右使重明鸟的确没有下凡轮回之事。”贺兰鸿琰确认道,“天界传闻虚虚实实,师父或许已经猜到,但弟子如今不能承认。至于卿霜,她曾是弟子的至交,当年她奉旨下凡却不幸意外陨落,中间经历了什么,弟子一概不知。” 听到“至交”二字,靖文真君下意识心里打颤:确定她只是你的至交,为啥我怎么看更像你的未婚妻呀? “罢了。”见自家徒儿坦诚真切,靖文真君便不再多问,该说的,该猜到的心里已有了谱,还有啥好废话的,何况今日把徒弟唤来不止这一件事。 接住自家师父投来的眼神,赫连淳熙笑道:“师弟,师父叫你来是有礼物要送你,瞧见案几上摆的那一对了吗?” 循着好师兄瞥眼的方向望去,一对外观精美做工精致的琴筝呈现在他眼前,其品质均为神器。贺兰鸿琰先吃一惊,心思回转:“师兄,咱们云之缈几时找人打造过此等华丽的法宝?”琴筝雅致的格调非常符合云之缈的品味,然其华美并不似出自云之缈的手笔。 “师弟好眼力!不知师弟还记不记得当初传教时因为定制炼器而闹得沸沸扬扬的事迹?”赫连淳熙从旁提醒,饶有深意。 贺兰鸿琰登时恍然,竟然是她?转首望向自家师父。 靖文真君颔首:“拿去,为师翻遍所有藏品,没有一件比它们更好的了。”说实话,他是真不想给,免得宝贝徒儿睹物思人越陷越深,无奈藏品里确实只有这一对外观、品质最适合他。再者,纵使淳熙不告诉他铸造者是谁,日后他也会自己瞧出来。 “多谢师父。”贺兰鸿琰躬身一礼,几步走上前俯身轻触,眉梢无语地抽了抽,“这里面的材质……” 靖文真君板着脸无言以对,走至其身侧的赫连淳熙双手一摊,看样子也是今天才知晓。那丫头的健忘之才果真无人能及! 流水淙淙,葱翠瑟瑟、书声朗朗,琴音悠悠,好一处清净雅致的仙居之地。 两月前从苍之尘回来后,一帮门生回归于原本安静清修的日子,贺兰鸿琰经过调养伤势好了七八成。 瑶指弹拨,弦音脆耳,扑腾翅膀的小鸟儿也似听懂筝曲一般歇在枝头,偶尔鸣两声就当跟着调子哼曲。 课后得空的门生们也常来品味自家师叔的奏乐,人家是南煌的右使,又有心仪的佳人,迟早要离开的,那么好听的曲子而今听一天少一天喽! 小辈们尚未惋惜够呢,一道从天而降的请帖犹如晴天霹雳,生生打断众人舞文弄墨的雅兴。 翻开送来的喜帖,所有见到新人名字的目光皆怀疑自己是否得了眼疾看错了。新郎季韦丞,此人沉醉美色,纵使娶妻纳妾一百个旁人也不会觉得是什么稀奇事,而新娘则是…… 正考虑要不要参加这荒唐的喜宴,门生匆匆来报,此次送帖季家派了许多道行高深的修士在山下徘徊,说是两日后迎接宾客赴宴。 靖文真君古板归古板又不傻,会听不出来那叫先礼后兵,若不答应,没准就挥刀杀上山绑人了。未来得及喘口气思考对策,不好的消息接踵而至,据说不愿赴宴的家族和门派,下场不是被季家的捉拿就是被灭门,死伤惨重。 靖文真君再不明白就是白痴了,季家家主季昊廷野心勃勃,莫非按耐不住了不成? 云之缈并非家族亦非门派,若一定要找个对付他的理由合该与宝贝徒儿贺兰鸿琰有关。谁让鸿琰跟他儿子是情敌呢?思及此,鸿琰乃南煌之人,若能将鸿琰拿下等同于季家敢抗衡天族、抗衡朱雀神君,这是要立威啊!如此一来,天界他且威胁不到,可修仙界将唯季家独大。 靖文真君不敢抱着侥幸心态去赌,此事关乎众门生的性命。所幸赫连淳熙外出办事尚未归山,唯有途中寻找机会知会于他。 半个月后,嶙山季府。 季府,名为仙府,实则大得犹若一座山城,府内地域广阔,由多个山头连绵组成,足以媲美某个大宗门了。 喜宴上,各家各派的首脑人物没几个好脸色,然而在季家的淫威之下不得不强颜欢笑,他们就想不明白了,凭舞仙子的实力怎么就突然来个三百六十度大反转嫁给那么个草包?她不是不待见那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嘛! 回想当初离开苍之尘时,舞仙子貌似又跟她的师叔霄河灵尊打起来了,该不会俩人在路上大打出手拼个你死我活,然后给打傻了? 又或者说,近两个月舞仙子研制新药,手里没有试药的人就以身范险,结果把自己喝傻了? 除了舞寒情由于各种意外事故把脑壳变傻的理由外,众宾客实在想破头也想不出她的名字好端端的为何会写在喜帖上? 宾客们一边揣测一边叹息,舞寒情嫁谁不好,嫁去刻板的云之缈也好过季韦丞那个好色之徒,他会一心一意只待舞寒情好,说出来鬼都不信! 莫提宾客们纳闷,收入谈论之言的贺兰鸿琰同样郁闷,现今多说无益。自从应邀赴宴起,但凡被强行“请”上来的宾客全跟他一样处处受制,形同圈禁。 “吉时到!” 季韦丞身着鲜红的新郎服等得迫不及待,巴不得拜好堂立马抱起新娘子钻进洞房里去。他那副望眼欲穿的猴急样儿,怎么瞧怎么令人欠扁。若非季家势力强大,来的宾客普遍损兵折将,否则现在喜堂变武堂。 喜娘则引领新娘进门踏上喜庆的红毯,满脸堆着祝福的笑。众人将眼睛睁得又大又圆,瞧得仔仔细细眨也不眨一下,生怕漏掉哪个细节。 新娘子凤冠霞帔,娇美华贵,喜庆的鲜红艳得分外刺目,那身嫁衣不止戳人心境,更像是用鲜血染上的。 红纱薄如蝉翼,盖头下的玉容依稀可辨,五感通明的宾客们最后一丝侥幸全然崩溃,本还希望喜帖上的名字“舞寒情”三个字只是名同人不同,巴不得季家虚张声势,这下没戏了。而且那神色找不出丝毫痴傻的痕迹,完蛋透顶。 贺兰鸿琰拳头紧握,恨不得此刻跳出宴席把新娘劫走。但顾及大局,他硬是强忍下来,眼睁睁望着心爱的女子一步一步走到季韦丞身边。 季昊廷坐于高堂之位,老神在在,似乎挺满意这位儿媳。 原先而言,季昊廷为了自家宝贝儿子的生命安全不愿同意这门婚事的,但在见过她与素灵族一战之后,想法动摇少许。加上身边的某位客卿高人力挺,才下定决心改变主意。 以前华祯上仙嘴上总囔囔舞寒情位分尊贵,但口说无凭,他才懒得理会。在苍之尘一战后则不同了,华祯自曝乃龙族二皇子,贺兰鸿琰自曝乃南煌右使,两个位分高贵的人极力护其左右,那么其位分不容小觑。 之后,霄河灵尊作为她师叔,全力相助不足为奇,奇的是华祯提及“天君”二字时,墨岩的反应极其自然。再有玄铭帝君也屡次以“天君”之名警告素灵族,显然那些人都知道舞寒情的真实身份。 四海八荒能让天君重视的可谓凤毛麟角,今日无论他猜对与否,娶了这位儿媳定让他如虎添翼,与天界叫板为时尚早,至少整个修仙界将会成为他的天下。正好儿子死脑筋地喜欢她,两全其美。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送入洞房!” 今日终于把眼馋许久的女子娶到手,季韦丞心花怒放,有意无意瞥了瞥宾客席中的某个修长身影,尽是小人得意之色:纵使你南煌右使又如何,终究是个抱不得美人归的跳梁小丑!有本事让你家的朱雀神君来帮你抢啊! 捏紧的拳头指节咯咯作响,掌心已然掐出指甲印,怒目回瞪:若非我修为受限,此地人多势众,宾客庞杂恐殃及无辜,否则定将嶙山化为灰烬! 第143章 喜宴囚客 宾客席中同样怒火中烧的还有梦珊仙子,不,她烧的是妒火。这喜宴,她并非受迫而来,而是以素灵族上卿的身份代表他们而来。远远望见心中那张恼恨的俊颜,她可巴不得舞寒情所嫁的男人越低俗越好! 另一双对舞寒情不友善的目光源自玉颖元君,苍之尘一行,夏侯玄铭对舞寒情百般袒护,即便为兄妹之情,她依旧嫉妒,为何自己牺牲了那么多仍取代不了她在帝君心目中的地位。 玉颖元君亦是带着贺礼代表玄铭帝君而来,只因夏侯玄铭不忍亲眼看见妹妹嫁给不爱之人。 同为兄长,至于华祯,说是苍之尘一行替某人收摊子劳心又劳力,特申请告假,上外头散散心去,故而未来赴宴。逍海上神,老顽童一枚,不用多说了。 若有人要问,刚与舞寒情结下大梁子的素灵族怎么没抓住机会来找晦气,莫非打怕了? 非也,非也。 他们不来当然不是畏惧一只小小的蝶精,而是毓漩刚刚发现一场怪病。那怪病说来也逗,最初的时候没有任何症状,仅仅让人越来越犯懒,四肢不想动弹,脑袋不想干活只想发呆,灵力在不知不觉中如抽丝一般消散,待一段时日后,患上瘟疫者就会趴倒床上起不来。此时,修为高的尚可多扛两三日,修为低的不出三日必死于睡梦之中,灵力衰竭。 怪病来得莫名,一头雾水。据闻,苍之尘两族大战之后,那馡涟帝姬被长老们带回毓漩时,整个人浑身血红,好比扔进血池里泡染过,身上的肌肤找不出一块好肉,骨头断裂好几根、错位好几处,经脉、脏腑均有损伤,气若游丝,跟快咽气了似的,直至今日仍昏迷未醒。 毓漩帝君颢煊,救女儿都来不及哪有心思管其他?因此发现怪病的时候,好几户人家已经在屋里死了四五日了。死得无声无息又不闹腾,不特别留意谁注意得到?发觉事态蹊跷,老帝君现在才开始派人调查病因。不过这怪病在时间点上出现得如此巧合,谁的佳作,大家心知肚明。 季家势大业大,归顺的座上宾不在少数,趁着大堆人围在那对父子俩身边贺喜、其余宾客们成团唏嘘的混杂场面,贺兰鸿琰见不惯季韦丞倚仗家世得志的嘴脸,以身体不适为由回房歇息。此地乃季氏地界,任他再神通广大也掀不起浪花来,所以守卫们并没多在意他。 等待了万余年的爱人穿上红艳的嫁衣,而身边的新郎却不是自己,贺兰鸿琰怎会乖乖回房,自然要问个清楚。 只身闯入新房,明知她好动的性子跟孩子似的,不会乖乖静坐等新郎进门,可未曾料到会见到她颇有闲情地在翻阅话本子。 “霜儿,我从未想过我们的下回见面竟会如此。”望着她,贺兰鸿琰满是酸楚。 舞寒情倒是镇定,起身走至他身前,唇边含笑:“美人哥哥可是念在昔日同窗之情的份上不舍得我嫁给季公子呀?”嘴上打着趣,手里勾过一缕对方垂肩的发丝绕圈圈。 贺兰鸿琰一把环住她纤细的腰:“愿不愿意跟我走?” “哥哥确定抢得过季家?”娇柔的手环上伟岸的肩。 贺兰鸿琰眉头微皱,耳边低语:“青之澜可安好?” 葱玉般的食指贴上他的唇:“好哥哥,你觉得凭我的性格会让自己吃亏吗?” 二人的对话像极了好友之间的慰问,贺兰鸿琰不难想通,季家出其不意任谁都无法招架,而她为了避免干戈必须答应这门婚事。半是酸楚半是喜,她心中无那人便好,额间落下思念的吻。 房梁上另一道目光再不忍心也得不识趣地打断他们:“贺兰公子,季府盯梢得紧必须赶紧离开。你的心情我能懂,如果换成昕婷站在这儿,我也得疯。” “对噢,新房里有外男出入还得扣个不守妇道的帽子,好麻烦。叶容嫣那帮姬妾巴不得挑出一大堆毛病好早点整死我。”凭舞寒情的耻度不怕骂名多就嫌麻烦。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们便是,一定尽力。”担心贺兰鸿琰不舍得,哥舒文睿率先替他开口叮嘱。 哥舒文睿出现于此便证明苍之尘和丹之霞也听到风声被迫赴宴,三大派再德高望重终究势单力薄,不可硬碰硬。 “前厅宴席如何?”许多宾客都是心不甘情不愿来的,半数人的脸上还挂着彩,如果全因为这个不舒服那个不舒服的离场,喜宴岂非显得冷清?正好腾出空挡专盯住贺兰鸿琰这般“心存不轨”的。 明白对方的担忧,哥舒文睿给颗定心丸:“不用担心,昕婷他们特意帮我打的掩护,我无意间看到你离开就悄悄跟在后面,生怕出意外。” 事不宜迟,贺兰鸿琰忍着痛与哥舒文睿离去,二人功夫极好,未让任何人察觉。 夜空深邃,星芒璀璨,皓月千里,万里无云,美丽的夜景正贴合大喜之日的良宵。 笃定凭季家的势力无人胆敢闹出幺蛾子,季韦氶放心大胆地在自家喜宴上不醉不归。 吃饱喝足,满心欢喜的新郎舔着贼兮兮的色狼脸钻入洞房,消受美人恩。“亲爱的小霜霜,相公我来啦,想没想我呀!” 油腻又猥琐的反派台词,舞寒情怎么听怎么想把隔夜饭给吐了。仅仅一瞬,她硬压住足以恶心出鸡皮疙瘩的难受回应:“相公都不急,我又急什么呀?”倔着小性子的言语尽显娇媚,惹得季韦氶骨头快酥了。 季韦氶哪还管什么礼节,拽过玉如意挑起红盖头,急吼吼地扑向自己盼望已久的美娇妻。 舞寒情身形一闪,跐溜一下从季韦丞的指尖滑过。“相公让人家好等,先自罚一杯,再与你喝交杯酒。” “好好好。”季韦丞连声答应。说话间,两杯喜酒已然斟好,佳人之言,他自当遵从一饮而尽,平常寻欢作乐惯了,多喝这小小一杯难不倒他。 舞寒情依言给他一点甜头,季韦氶醉红着脸没想太多,以为喝下交杯酒便可对佳人一亲芳泽。他那点花花肠子并不难猜,舞寒情身手了得,足下步子轻旋溜了开去,未让他轻易得手,对于这种见异思迁的货色而言,越容易得到则越早容易失去兴趣。 季韦氶抱了个空,转而朱红的薄纱盖头从天而降罩上他的脑袋,本就醉眼朦胧,这会儿视野更加迷蒙。 好听的嗓音在耳边似远似近:“公子只掀了我的红盖头难免无趣,也让我掀一次你的红盖头如何?若公子能抢先抓住我,今晚全听你的。” “好啊好啊!”能让平日自命不凡的高傲美人乖乖听从自己的话,尤其是新婚之夜,那得多爽快呀!季韦氶想也没想应了一声,循着声音的方位捉去。 季韦氶满怀兴奋在宽敞的屋内兜兜转转追逐佳人的身影,醉步蹒跚东晃西歪,朦胧倩影总是差那么一点点从指尖溜走,若即若离,惹得他愈发心痒难耐,待会儿逮住她定要好好缠绵悱恻。猴急如他,身上的红装已经松垮半解。 红盖头本应厚实,将新娘的娇颜盖得严严实实,由此可见季昊廷是故意的,就是要天下人都瞧清楚。舞寒情人脉甚广,季家掌控了她,各方势力碍于她的情面皆不敢乱动,哪怕南煌净土和珑琸东土亦如是,至于天界还能沾亲带故。 “公子,来抓我呀,我在这儿呢!”舞寒情瞧着火候足够,闪身躲到柱子后面。 季韦氶跟女人玩躲猫猫玩得多了,几次失手决定换个路子。看准美人儿从哪边躲柱子后面的,他就从另一边摸过去,一把抱住娇软的腰肢。 既然吃到了嘴哪还肯放手?动作快速又利落扛上肩头疾步走向大床,尽享良宵之兴。 大喜之夜,有人欢喜有人愁,不知多少姬妾一夜未眠,翌日醒来又不知艳羡了多少女子,季家主居然纵容到让他们睡到日上三竿不必敬茶的地步! 等这对新婚夫妇舍得梳妆出门的时候,都快接近中午了。一连数日皆如此,季昊廷始终保持睁只眼闭只眼,声也不吭一下,谁叫那疯丫头实力高强,无论怎么纠结,未必打得过。 对此,舞寒情也懒得客气,既予之则享之,省得麻烦。 强行邀宴仅仅是一个开始,一流二流三流的大世家大门派打压的打压、灭门的灭门、归顺的归顺,大鱼都翻不了身又何况虾米?顺者活逆者亡。 季昊廷借着“儿媳身份高贵,委屈不得”的由头喜宴大摆三日。然,三日后众宾客彻底甭想下山了,囊括带来的弟子通通困于山上,不仅与外界的消息隔绝,连携手造反的力气也使不出,等同沦为阶下囚。 卑鄙、无耻,是当下诸多宾客们想骂却不能骂,必须憋在心口的恶气。他们的饮食和茶水里均被下了毒,灵力尽失与常人无二区别,纵使身边藏有神器作为保命符,而今也成了废铜烂铁。 原来打从一开始,季昊廷就从未想过要放掉挟持而来的任何人。 莫提一众长辈,姚彬彦等一群小辈也反应过来了:“季家那帮混蛋,分明是拿我们当人质,顺带杀鸡儆猴!” 第146章 公审树风 舞寒情借口说挖宝贝实则挖尸骸,为的就是避免打草惊蛇。 妾室甲:“那个小斯倒也罢了,那么刘姑娘呢,她可不是什么奴仆!” 刘家是季家主看重的客卿之一,于府内亦有些地位,妾室算是在提醒舞寒情不可轻易得罪刘家。 舞寒情道:“她的确不是奴仆,身为客卿之女算得上半个主子。作为主子却行厚颜无耻之事,败坏家族风气更该受罚!” 刘姑娘表面上看似招人怜爱之态,然则骨子里是个不折不扣的狐媚子,不知从自己的堂、表姊妹手里抢去多少男人,有时连婢女的男人也不放过。那些男人无论抢不到的或者到手后又转了心意的全部惨遭毒手,事后再把证据毁得干干净净,无迹可寻。而今唯一算得上证据的仅剩四年前季府内人尽皆知的一桩小事——刘小姐的贴身丫鬟榕夏由于过度劳累突然猝死。 榕夏是一名女修,天资尚可,而且贴身丫鬟所要做的事远不及下面干粗活的劳累。当时大家都觉得奇怪,修仙者的体质要比凡人坚实得多,怎么可能好端端的猝死。后来一晃神也就抛诸脑后,反正一个丫鬟而已,谁会去深究? 此时往事再提,一桩不起眼的小事反而变了味儿,若真如舞寒情所言,那丫鬟的尸骸早已人间蒸发了? “咦,难怪季家作风不正,原来连家中小小的家仆也胆大如斯。” “可怕,太可怕了。世风日下呀!” “好啦,别哭了,都是我的错,不该不信你,前车之鉴就在面前,我道歉。” “哥哥,说话算话,不许反悔。” 场边议论纷纷,这一闹,不少误会得到解释。 几名妾室嫁进季家就是季家的人,大庭广众之下一损俱损。 妾室乙为了自己的面子,顺带为了季家的颜面大胆进言:“舞寒情,你要整顿家风我没意见,但是家丑不可外扬,这般兴师动众岂非让外人看了笑话?” 妾室丙:“姐姐说的正是,我怀疑她不满嫁进季家有意而为之,假公济私!” “假公济私?”舞寒情一笑而过,“认就认呗。在场那么多宾客我可不是个个都认得,那些下人如何耍手段我本可以纵之任之,谁叫那么多的受害人里偏偏有我妹妹牵连其中,那我必须管了。第二,只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审罪徒方能彰显季家大公无私、树立风骨。” 舞寒情言之凿凿,叶容嫣几人无可奈何。 沉默良久的莙娘壮起胆子问了句有点不相干的话:“下人做错事理当该罚,不知夫人如何发现的?” “看望好友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舞寒情懒得隐瞒。 叶容嫣正想挑根刺扳回一句,这一问刚巧提点了她,云之缈亲眼所见,苍之尘多有听闻,还怕压不过她?回眸张望,果然贺兰鸿琰也在场。 “舞寒情,你当真是看望好友,而非私会情郎?你跟贺兰上仙之间的风言风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嫁给季公子你有几分真心?” 舞寒情无奈笑道:“叶容嫣,你大概让夫君宠傻了,尊卑礼数都忘了,不如我帮你梳理梳理。” 微顿,笑颜亲和:“论辈分,四海八荒都必须尊我一声‘师叔’;论位份,我是妻你是妾,依照规矩,你必须向我行礼。俗话说:老虎不在山,猴子称大王。我想反问,猛虎为王,区区山野泼猴如何与之相较?” 言罢,“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上叶容嫣水嫩的脸颊。 这巴掌不打还好,打了反倒像踩中尾巴的狐狸,有理说不清。 叶容嫣逮住机会,捂着红肿的脸定罪道:“你打我就是默认了,嫁为人妇不守妇道,私会情郎,你不配做季家的儿媳,也没资格教训我!” “休得胡言!”贺兰鸿琰走出人群,“叶容嫣,我与舞仙子乃昔日同窗,仅此而已,少拿前尘往事胡编乱造!”旁人辱骂自己没关系,却不许侮辱她,她已经背负太多了。 妾室乙算个激灵的,坐实道:“贺兰公子着什么急呀,你与寒情仙子关系匪浅,在场的人都有耳闻目睹,你不觉得你把关系撇得越快越干净反而越容易让人猜忌?” 底下观众总算有些忍不住的发言指责。 “我呸!猜忌个魂啊!谁不知道你们季家横行霸道棒打鸳鸯,还好意思在这里诬蔑人家!” “就是,舞仙子跟贺兰上仙在一起才叫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没错没错,季家强抢民女毁人姻缘也好意思在这里义正言辞,‘害臊’两个字会不会写啊!” “小小妾室胆敢和正妻叫板,有没有尊卑啊!” 有姚彬彦捏住鼻子换个声音带头起哄,其他言论声则如雨后春笋般参差不齐地响应。 动静闹得太大,把季韦氶惊动来啦,到来时正巧听到叶容嫣在指认舞寒情与贺兰鸿琰有染。 季韦氶接到的消息是舞寒情在审讯下人,赶到时事态则发展成叶容嫣指责舞寒情与其他男人有染。季韦氶再草包也是个男人,前者丢脸顶多是季家家规松散,对下人管教不严,但后者如果将罪名坐实,那么他男人的颜面岂非丢个精光?再听听底下观众都喊的什么话,反坐实他凭借家世横刀夺爱,不配做舞寒情正统的夫君似的。 “住嘴,都住嘴,没事瞎吼什么!”季韦氶喊话特地用了威压,让所有人听见,语气里充斥的恼怒衬出几分威严。 “公子……”叶容嫣柔声轻唤,娇娇柔柔的,哪怕用石头做的心也软化了。 叶容嫣还想说些什么,季韦氶一声“住口”斩钉截铁,此刻的他不想听旁人的闲言碎语,只想问舞寒情讨个说法。 瞅见季韦氶盯着舞寒情的目光怒焰正旺,叶容嫣识趣地闭上嘴,心下暗喜,她的刻意猜忌定能令公子对舞寒情产生嫌隙。 舞寒情丝毫不惧,瞥了眼季韦氶火烧的神情,失望道:“原来霜儿在夫君眼里的印象跟那群妾室无二差别,都巴不得我水性杨花、朝秦暮楚。我探望妹妹就要说我搞魔镜、看望弟弟搞姐弟恋、看望昔日同窗就是勾搭、看望姚家兄妹那叫老牛啃嫩草,那我要是看望妹夫,是不是还想说我搞乱伦呐!” 把一干妒妇企图诬蔑的小心思一股脑全吐露出来,好封住她们的嘴。 “喂,这话全是你自己说的,我们可没说呀!”妾室丙急忙撇清,以免反遭诬蔑。 舞寒情继续道:“既然夫君如此不信任我,甚至希望霜儿人尽可夫,那便离了,和离书还是休书,挑一份给我!季家的产业我一文不取。”不止嘴上说说,当真主动伸手讨要。 一听要离,离得洒脱硬气,季韦氶立马软了,舞寒情这一番作践之言何止骂姬妾,连同他一道骂进去了,意在骂他犯蠢,听信谗言推自己的女人出去红杏出墙,往脑袋上扣大绿冠,好漂亮喔! 舞寒情是他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娶进门的,怎能说放就放?那样岂不是很没面子,还便宜了贺兰鸿琰! “呸呸呸,我家霜霜冰清玉洁,怎可如此贬低自己?为夫会心疼的。”季韦氶火气顿消,挂上笑脸讨好,左一口“夫君”右一口“夫君”的亲密称呼把他的心都给喊软了。 捧住讨要和离书的玉手在掌心轻揉,季韦氶陪笑道:“霜霜先别生气,为夫还有一事相商,那些犯错的下人拖到后院处理可好?众目睽睽的让人笑话。” “夫君此言差矣,外人对季家颇有微词,今日公开公审才能彰显家风严明,绝无包庇偏私,只是主子们事务繁忙,无暇顾及才疏忽了,让这些不干净的东西钻了空子,目无尊卑、颠倒黑白、挑拨离间,败坏家族名声。” 季韦氶不再多言,道理也是有几分的。提及家风,其余光扫到忘在边上的叶容嫣几个,“方才你们几个的态度少爷我可看见了!” “冤枉啊,公子,我们没有……”叶容嫣与三个妾室赶忙跪地叫屈。 “冤枉个鬼啊!”舞寒情打断她们,同时勾住季韦氶的胳膊,“在场那么多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是正妻,按照规矩你们应当向我行礼。可你们呢,非但没有反而指着我的鼻子喊着我的名字,这些我已经不予计较,你们却变本加厉,出言顶撞,恶言诬蔑,当真没把我这个夫人放在眼里!” “舞寒情你血口喷人!”叶容嫣失口否认。 “够了!”季韦氶怒喝,“还敢狡辩,那你现在喊的什么,当本少爷聋子嘛!”微顿,“容嫣,是不是本少爷待你太好惯坏了你,即日起禁足三月,其他人闭门思过一个月。还有,现在、立刻给霜霜道歉!” 最后一句无疑给叶容嫣劈下一记惊雷,原本是最受季韦氶宠爱的,如今却要给一个新来的道歉,如何能忍?“为何要道歉,她打了我!” “住口!”又一声喝止。 静默片刻,叶容嫣正犹豫是否要先放下姿态,莫让少爷对自己生了嫌隙,以后再寻机会翻身。 孰知,舞寒情偏不让她如愿:“罢了,口服心不服的道歉霜儿懒得听,只要夫君信我便好。况且我打她只为告诫,容嫣的脸除了红了点照样水润白嫩完好无损,霜儿是那种狭隘到要刮花别人容貌的人吗?” 眼波流盼,季韦氶看得骨头都酥了:“好好好,我家霜霜最深明大义,区区训斥下人的小事,霜霜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第147章 谣起夜逃 舞寒情走下台阶来到那个奸杀重罪的小斯跟前,抬手吸取他一生的修为,吐出两个冰冷的字:“杖毙!”接着指向另一头的女子:“刘家小姐行为不检,杖五百!” 刘家小姐是修仙者中的佼佼者,体质好着呢,区区普通木棍五百下挨得住。 火气发那么明显,季韦氶怎会瞧不出?赶紧跑到她身旁安慰:“霜霜,消消气,气大伤身,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呐!” 咦……场边看得一愣一愣的吃瓜群众们见到季韦氶宠妻的模样又酸又甜,牙齿都快腻掉了。 “来不及了,霜儿此刻何止生气,简直非常生气,所以决定多调理几日再陪伴夫君。”白皙的玉手轻柔地撸了撸季韦氶的心口,当说完最后一字骤然转身离去,让季韦氶抓了个空。 舞寒情自始至终保持着绵绵糯糯的语态讲话,争辩也好,吵架也罢,哪怕是末尾的甩脸子一点也不冲,怎么听都跟撒娇似的,亲昵的小动作挠得他心痒难耐。 “公子……”一家丁斗胆叫道,神色似在询问除了点名的两个,其他人如何处置? “夫人怎么吩咐的,你们照做便是,免得旁人说咱们不识礼数、有失待客之道。”撂下这句,季韦氶急忙追赶佳人去也。“小霜霜,等等为夫呀……” 全场观众揉揉眼睛睁得滚圆,他们没看错?舞寒情居然能把堂堂不可一世的季家公子吃得死死的! 愣神间,一阵铺天盖地的痛嚎声把人拉回现实,远眺台上几个灰溜溜离去的背影,纷纷摇头。瞧瞧人家舞寒情端庄大方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再瞅瞅那些妾室,有些小家子气了,好鲜明的对比! 观众里少数眼尖的观察细致,发现舞寒情在称谓上动了点心思,别人不是喊少爷就是公子,唯独她喊夫君,尤其在这两个字上不光音重还有柔媚,那一声称呼估计冰块心也化了! 靖文真君亦在观众之列,观摩完整桩事认为舞寒情颇有手段,不必旁人担忧,反倒自家的宝贝徒弟千万别让季韦氶惦记上才是。 经此一闹,贺兰鸿琰更为担心舞寒情日后的处境,那帮眼红的姬妾会嫉恨她,对她盯得更紧,再寻机会除掉她。 遥望两个追逐渐远的背影,素净的宽袖下白拳紧握,恨不得立马杀了那个猥琐的东西带心爱之人离开。凭季韦氶恋新忘旧的德行,纵然现在对舞寒情百依百顺,难保将来他遇到更好的会跟今天对待叶容嫣那般对待她。 贺兰鸿琰会思虑到的,有心的宾客亦会琢磨到,只怕舞寒情千万别让人抓到把柄,否则定将万劫不复。 邱梦珊袖下粉拳紧了紧,又松开,美目朝叶容嫣离去的背影略微眯了眯,唇角微勾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面壁思过的人里最冤枉的大概当属莙娘了,起码她没有瞎跟着起哄,其次她与叶容嫣几个不是一路的,花园里散个步半路搭住的。再次,季韦丞早不知道把她忘哪儿去了,面不面壁无甚差别,一样坐冷板凳。 莙娘转念又思,这一趟算没白跑,可以利用叶容嫣对舞寒情的敌意走一遭险棋铲除舞寒情,至于贺兰鸿琰,如果实在得不到就用他换取自由,嶙山季府她早不愿待下去了。 正当莙娘为自己的将来做个好谋划的时候,贵客则主动寻上了门。 自那日公审之后太平了两日,随之府内偶尔传出关于舞寒情与贺兰鸿琰的各种舆论。起初季韦丞没当回事,想着过几日无人理睬自会消下去。哪知隔了几日,谣言跟长了翅膀似的,传得随处可闻, 谣言内容大致相似,主要说舞贺二人如何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如何花前月下你侬我侬、如何郎情妾意私定终身,无奈让季家势力雄厚硬生生拆散那对苦命鸳鸯,有苦说不出。 季韦丞越听越不对劲,赶紧派人用法子把风言风语压下去并追查源头。熟料,不晓得府里吹得哪门子邪风,他越压制谣言传得更上一层楼,花样百出。为此,身为男人的季韦丞心里极不舒服,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故意冷落舞寒情多日。 也因为公审那日一折腾,贺兰鸿琰怕给舞寒情招惹是非特地避嫌不见。之后谣言四起,愈演愈烈,如同斩不断的瀑布。 谣言的后果无一例外。果不其然,季韦丞再也沉不住气暴跳如雷,命人把闲暇观景的贺兰鸿琰给绑了起来。 阴暗地牢,贺兰鸿琰囚于其中好长时间,不知外面过了多少个日夜,亦不知心上人情况如何。几轮刑罚过后,好看的衣衫已然血迹斑斑,俊美的容颜由于失血过多变得苍白憔悴,双唇更是煞白如纸。 见到情敌被自己又打又骂折辱成惨兮兮的样儿,季韦丞总算滔天怒焰消减大半。 地牢之中除了阴沉的暗就是孤寂的静,足以令人听清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静寂之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贺兰鸿琰五感通明,细听之下来的人不多仅为一人,步子轻盈合该是名女子。 女子走至近处,借助微弱的烛光才看清来人的容貌。 所来之人不是莙娘,又是何人? 莙娘今时的装扮与初见时不同,褪下珠光宝气,以轻便为主。当她再见贺兰鸿琰之时不由诧异,短短三日未见,竟折腾得如此惨不忍睹! 莙娘掏出钥匙打开铐住贺兰鸿琰手足的铁链,此链用特殊材料锻造,寻常的宝剑斩不断,此链另有封住修为的功效。 季韦氶好歹是个世家少爷,懂得斤两,明白舞寒情和贺兰鸿琰的实力,只因上回在苍之尘重伤尚未痊愈,否则随便哪个动动手腕即可荡平整座嶙山。 “公子,我是来救你出去的。”莙娘轻声道。她的母家是锁匠,趁季韦氶和他的属下不留意时将钥匙观察仔细,再复制出来。 贺兰鸿琰一言不发,只吃力地睁开眼皮疑惑地盯着她,他跟她合该没什么交情,天晓得季韦氶又会耍什么花样。 莙娘此次打算不再隐瞒,直接道出自己的目的:“贺兰公子,我接近你、帮你纯粹为了自己的私心,只盼你脱险后能带我离开季家获得自由。” “你不怕我现在为求自保答应你,事后出尔反尔吗?”贺兰鸿琰试探道,虚弱的身子如棉被一般瘫倒在莙娘肩头,开口说话都费力。 “南煌仙者一诺千金,堂堂右使位列仙班,需要诓骗我一个无名之辈?公子身份高贵,季韦氶不敢贸然杀你。” “或许。”贺兰鸿琰随口敷衍,心下暗嘲:季韦氶对我做的够多了,上神都敢强娶,杀个上仙又算得了什么? 出了地牢,莙娘本欲背着贺兰鸿琰从隐蔽小路逃离,昔年的她姿容貌美,又有复制钥匙的好手艺,被季韦氶宠极一时,私牢没跟着少来,故而对此处地形甚为熟悉。 眼看希望就在眼前,一声暴喝从背后传来,惊得莙娘肝胆欲裂。“你们在干什么?!” 莙娘修为远不及季韦氶,贺兰鸿琰重伤且修为被封,感知力大打折扣,季韦氶他们又隐了气息,一时未能察觉。 三日来,季韦氶有什么不开心就把火狠狠地往贺兰鸿琰身上撒,大晚上恰好望见俩人出现在地牢入口便跟在后面观察,见两人越走越偏显然要逃跑,好一对深情厚意的狗男女! 纤弱的肩僵硬瞬息,继而颤抖紧张,膝盖不自觉跪到地面,脑筋急转:“饶命啊公子,是夫人派我来救人的,夫人手段厉害,我不得不从。求公子赎罪!” 没了莙娘的搀扶,贺兰鸿琰随之瘫跪在地,双目瞪圆,震惊而愤怒,她的话分明在给舞寒情抹黑。季韦丞已经因为自己对舞寒情心生间隙,若再信了莙娘所言,必将对舞寒情不利。 目前舞寒情仍是季韦丞的心头宝,自然是不愿相信的,高声怒吼:“说实话!” 莙娘猛地一颤,紧张的肩背抖得愈发厉害,脑筋再转急忙指认:“是他勾引我!” 贺兰鸿琰又好气又好笑:出卖得太快了!究竟谁勾引谁啊? 近几天季韦氶心情烦躁,但基本的思考能力仍是有的,嘴角轻扯:“可笑!谁不知道他贺兰鸿琰只纠缠舞卿霜一人,他会勾引你,鬼都不信!分明是你见异思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夜里私会他的事!” 此言一出,已然花容失色的娇颜更是面无血色,知晓此事的仅有她一人。 那晚寻上门的贵客正是叶容嫣。迄今为止季韦氶的心思全在舞寒情身上,哪有闲工夫管她一个禁足的。叶容嫣懒得客气,直接开门见山用夜会贺兰鸿琰之事要挟莙娘替她做事,否则就告发她。 叶容嫣凭借季韦氶的宠爱在府内也培养了不少眼线,知晓此事并非没可能。迫于无奈,莙娘必须答应。她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自己本打算要利用的人现在会反过来抓住她的小辫子利用自己,实在可悲又可笑。 思及此,莙娘哪会不明白,叶容嫣是要利用完自己后过河拆桥,无论事情如何发展皆与之无关,所有的破事全是她莙娘所为,嫉妒舞寒情、勾引外男多好的理由啊! 莙娘也不是省油的灯,立马反咬:“公子饶命啊!造谣生事、推波助澜、夜潜地牢救人,都是叶容嫣逼我干的。她特地叮嘱万一被发现就咬出舞寒情,好挑拨公子和夫人的关系。” 第148章 报应轮转 莙娘跪在地上哭哭啼啼,一个劲地磕头认错:“公子,叶容嫣她深得您的宠爱,而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哪敢违抗她的命令?” 明明一张梨花带雨叫人怜惜的美颜,映在季韦氶的眼里则变成虚伪作态,嫌恶至极。 季韦氶登时气得面色青白交替,回忆惩戒下人的那日,不管冷落的亦或正宠爱的都是自己喜欢过的女人,不舍得往重了罚,仅仅禁足和面壁而已,并未亏待过她们分毫,结果回报他的全是什么! “你够了莙娘!我没记错的话,现在的你应该关在房里面壁。短短的时间里,你的说辞变了三次,你要本公子信哪样?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莙娘敛起哭腔,自知再狡辩也无用,不如求个痛快,神色一变判若两人,眸光流溢出满腔的仇视,仿佛在看血海深仇的仇人。故此,她始终远远地跪着,并未像那些依附于季韦氶的女人一样低三下四地匍匐到他脚边,抱着他的小腿乞求信任和饶恕。 “季韦氶,究竟是我吃里扒外,还是你有愧于我!”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不如豁出去死个痛快。“大概时隔遥远你已经忘了,当年我早与他人定下婚约,而你仗着家族势力把我强娶了来,连夫家的面也没见上。之后我有打探过,那家的公子可不像你三心二意,他此生只娶了一个女人,过得美满幸福,但那种生活原本该属于我,是你毁了我的一生!” 满腔的怨愤一吐而光,抑郁多年的心别提有多畅快。“季韦氶,你糟践女人、造孽无数,我祝福你们季家不得好死!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充满了嘲讽、轻蔑,以及那一分遗憾的悲凉。笑声滔滔不绝回荡山间,痴狂犹如神智陷入失常的疯癫。 “疯了,简直就是个颠三倒四的疯婆子!”季韦氶的怒喝里参杂了轻微的颤抖。压下发毛的情绪,一记烈阳掌打向莙娘。 眨眼间,熊熊烈火将莙娘整个包裹。 “哈哈哈哈……季韦氶,我恨你!哈哈哈哈……你终于知道怕啦!哈哈哈哈……”余音回荡好似山野厉鬼。 明艳烈火很快将莙娘吞噬殆尽,贺兰鸿琰修为被封灵力尽失,重伤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莙娘在自己面前含恨而终,不禁喟叹:难怪季韦氶有恃无恐,原来他早把强取豪夺的混账事做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可惜了莙娘,也不过是个受罪的可怜人! 季韦丞挥了个手势,两侧的侍从立马会意,将好似损坏的木偶般动弹不得、任由宰割的贺兰鸿琰拿下。 季韦丞走近几步,腰杆站得笔直,居高临下如同俯瞰可以随便踩死的蝼蚁般蔑视,鼻孔冷哼:“贺兰鸿琰,你也有栽在我手里的一天,平日里你不是高高在上没把我放在眼里嘛,今天就是你应当付出的代价!” “君子又如何?出身南煌天族又怎样?不照样成为本公子的阶下囚,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对我投怀送抱、夜夜缠绵,你可知那滋味多美妙。”季韦丞故意说得眉飞色舞,格外得意。 贺兰鸿琰今夜必须死,但他绝对不会桶他一刀那么简单,在对方死前他会好好地折磨他,令他钻心痛彻,即使下了黄泉也不能舒坦。 贺兰鸿琰抬眼深深地盯向他:“季韦丞,你侮辱天神,残杀天族,必遭报应!” “我呸!本公子天之骄子,遭什么报应!天界人才济济,少了你也无妨。反倒是你,敢和本少爷抢女人,太嫩了!云之缈那种穷酸地方也配与我季家相较!” 贺兰鸿琰气极反笑:“你哪儿来的自信敢说自己天之骄子?你们季家至今一个渡劫升仙的都没有,凭什么讲这种话,是仰仗霜儿的实力吗?是不是认为掌握她就可以拉拢龙族、天狐族,借此跻身天界?” 季家的心思不难猜到,最可笑的说穿了就是季家需要仰仗女人上位。 季韦丞自然听得出贺兰鸿琰在拐着弯骂他们季家吃软饭,顿时恼羞成怒:“贺兰鸿琰,你是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既然你胆大包天,无妨像杀死莙娘那样烧死我!你自以为拥有了霜儿,但以你的品性如何保证入得了她的眼!要不是你从中作梗,今天跟霜儿拜堂的人是我!” “去死!”季韦丞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这两字,气急败坏地朝碍眼的脸孔打出烈阳掌。 侍卫们齐齐退开数步与之拉开安全距离,避免烧及自身,众多双眼睛牢牢盯住熊熊燃烧的火焰眨也不眨,陪主子共同见证贺兰鸿琰殒身于此。 未几,包裹于烈焰中的黑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随着火光扭曲、缩小。明亮的火焰由大变小,直至渺小如萤虫之火消散于夜色,焚烧的烈焰遂主人心愿吞噬得连骨灰渣渣都不剩。 碍眼的家伙消失,季韦丞总算吐了一口的恶气。呸!什么报应,该遭报应的应当是那些自不量力胆敢与自个儿抬扛的跳梁小丑! 解决掉麻烦的季韦丞返回主峰宅院的时候,一道消息犹如苍天巨雷将他劈成黑炭,使他略微领略到啥叫报应。他仅仅才离开三天,转身的功夫,捧在心尖的宝贝没了。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修仙界而言变化却是翻天覆地。 季家放言:贺兰鸿琰妄称君子,行为不检勾引府内女眷,被季家公子当场捉拿处置;妾室莙娘不守妇道,与外男勾结,已由季公子处死。 舞寒情则生于传言,因她在府内艳压群芳,太过招摇,于是被一群眼红的妾室合谋,断其手足筋脉、散其修为、毁其容貌,套进麻袋里抛下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莫说季韦丞意外,连繁忙事务的家主季昊廷也非常吃惊,按理说凭舞寒情的本事无人能欺负到她头上,怎么这回偏偏就失手了呢!缓缓神后不由叹息:终究不敌树大招风、蚂蚁吞象啊! 季昊廷对这个儿媳极其看重,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用。季韦丞也不是傻的,父子俩皆敢断定是叶容嫣她们干的,无奈他们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而对她们则一口咬定关禁闭的关禁闭,没实力的没实力,哪有胆子敢谋害夫人? 思来想去,除了那些妾室,胆敢谋害舞寒情的还有先前结下梁子的刘家。刘家小姐由于勾引人家妹夫被当众挨板子,随后让刘家给记恨上,于是趁父子二人不注意时痛下杀手。况且刘家在众多客卿中地位算得上拔尖,背后势力不可低估,如此而言,来龙去脉于情于理均说得通了。 季昊廷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仍需刘家的帮衬,不能对他们如何,继续维持人前的和睦之态。 季韦丞故意挑刺重罚了几房怀疑的妾室,惋惜了几日便恢复以往,又跟其他的女人搅合到一起,当真算得上乐观通透。 另一边,宾客们也纷纷为二人惋惜不已,堂堂才貌双全的上仙踏足嶙山未满俩月居然全栽在季韦丞那只蟑螂的贼手上,天妒英才啊! 然而最伤心的莫过于靖文真君,好不容易养大的明珠喜欢谁不好,偏要与那疯丫头绑在一起,如今受到牵连,死后连名声都毁了。尽管外人同他一样不信季家那套说辞,不过“勾引季家女眷”也没算说错,毕竟舞寒情成了他们家的媳妇。 对于背后真相,大家心知肚明,谁诟病谁还不知道呢! 两个月后,嶙山之上,困于多时的众宾客终于打听到一个值得欢呼的喜讯——季家主外出办事负伤而归。 前阵子,季昊廷心思敏锐,总觉得事务上哪里有不对劲,可哪里不对劲又提不上来。直至十日前,季昊廷发觉他的情报网越来越迟钝,管辖的属地接连失守,之后派出去的探子除了回报消息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形势每况愈下,季昊廷终于按耐不住决定前往襄州探个究竟。谁知到了那里大吃一惊,刘家的人尽数死在昔日被他们欺压的敌人手上,死状极其恐怖、悲惨。 除此之外,布局之人特地设下诡阵恭候于他,好好体验这份大礼。待他破阵而出,带来的弟子遭到暗袭仅剩寥寥无几。 季昊廷属于幸运的,回来后再度收到一连串的噩耗,家中的长辈、长老、修为卓越的上卿相继陨落,同行前往的人无一生还。 黑夜深邃,明月照人,高挂的群星仿若受到月光的照拂睁开迷蒙的眼睛,一闪一闪。 季府内好些机灵的弟子、奴仆自打家主回来后都隐隐感觉季家将要大祸临头,不约而同整理起自己攒下的家当,然后好伺机逃跑。 沿着山间小道弯弯绕绕,一群家奴终于绕到山门入口处,东张西望半天不见附近有旁人,他们才壮起胆子钻出丛林瞧个清楚。 其中一人仰起脑袋望向入口处,不禁愣住,转而一喜,向后面的人道:“别怕,都出来,山口没人。” 一女子道:“不会?难不成连守门的弟子也趁着站岗之便顺道跑路?” “估计是,听说季家上面的顶梁柱在外头死得七七八八,看样子快撑不住了。” “我也听说了,趁着没人咱们赶紧走。季家的人从上到下没几个脾气好的,要不是生活所迫谁乐意来这里伺候人?” “咱们活着没受他们多少恩惠,如今他们倒台又何必替他们卖命。” 众人不再多言,埋着脑袋赶紧跑路,有多远跑多远。 第150章 反客擒主 昏暗房间,季昊廷盘膝而坐,凝神聚气运功疗伤,脸色半红半绿、半名半暗,阴阳交替。经过多日调养伤势已恢复七成。 收功之时,五感从冥想中回神过来,大半夜的不知何时府内奏起乐曲,是那群宾客闲着无聊苦中作乐? 仔细再听,不对劲啊,为何那乐律怎么听总觉得悲悲切切呜呜咽咽的,分明是哀乐呀! 在此敏感时期,听见这玩意儿季昊廷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哪个混账王八蛋听到点季家不利的风声就瞎起哄,季家还没倒呢!我这个正儿八经的家主还好端端的活着呢,吹这种丧曲存心跟我过不去,诅咒本家主早死早超生呐! 打开房门,季昊廷的脸气得更黑了,简直像用墨鱼汁洗过脸一样。眼前的景物如雪一般苍白,环视一圈铺了满地的白菊花,偶尔散落几朵颜色鲜艳的作为点缀。立于高远之处俯瞰下去,知道的那是季家主的宅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富贵人家修建的华丽陵墓。 单是如此,季昊廷已然气得咬牙,拳头、额头青筋凸凸暴起,还没张口骂人祖宗呢,某个苗条的素衣倩影映入眼帘,跟随乐曲的旋律曼舞。舞姿虽美,可她的动作怎么看都酷似祭祀、超度之类。 季昊廷大喘粗气,俩鼻孔几欲喷出火来。白菊花、丧乐、祭祀之舞,幕后之人分明要活生生把他咒死在这华丽的大型棺材里啊!岂有此理! “什么人竟如此大胆,敢在我季家装神弄鬼!来人,将此女子拿下!” 余音消散,值守的侍卫迟迟没来,四周不见半个人影,唯独素衣女子无惧他的威压,自顾舞蹈。 “你究竟是谁!”季昊廷怒声暴喝。 高挑女子无视他的话,全当耳旁风,而这次起码开了口做出反应,不过那言辞就叫人泛起抽死她的冲动。“好玩儿,真好玩儿!” 季昊廷那双瞪圆的眼睛烧起熊熊烈火:给大活人办丧礼,触人霉头的事也叫好玩?存心活腻了找死!还有那帮侍卫,自打本家主受伤后做事越发懈怠,现在连自己的命令都懒得服从了。哼!等事情结束后要好好整顿啦! 寒芒闪烁,季昊廷腾跃而起,长剑笔直朝素衣舞女袭去。逼近舞女背影两尺之距,攻势生生定格在半空,仿佛被无形屏障阻挡,不得再逼近半分。 这一刻,季昊廷把种种诡异迹象串联起来惊觉不妙。正欲后撤却终究迟了半步。藤蔓忽地从下方雪白中蹿出,缠住季昊廷的小腿猛地往下拽。季昊廷急忙收剑撑地,身体半跪,勉强维持住形象不至于摔得太惨。 再抬首,素衣女子似要遂了他解惑的心愿转过脸来。望见那张左眼为花、右眼如常的媚颜,季昊廷不禁大骇:她不是死了吗? 这张脸他太熟悉了,不止是他,当日在苍之尘它给所有人都留下深刻的印象。这傀儡级别极高,天底下能驾驭它的人凤毛麟角。 在他晃神之际,多条藤蔓平地窜起,将季昊廷整个人牢牢缠住,表面的倒刺勾出丝丝血痕。 季昊廷扯动四肢企图挣脱,无奈全身的功力、气力好似被封住一般使不出半分力道,牢牢吸在原地动弹不得,犹如束缚笼中的困兽。季昊廷立马懂了,白花之下设有法阵! 季昊廷如今有些悔了,娶进门的哪里是什么儿媳,根本是个挖坑大家,上回在襄州就栽了个大大的跟头。 “舞寒情,你意欲何为!” 曲舞暂歇,女音飘渺传来:“季宗主,你送我姻缘大礼,而我自然也要还你份厚礼才对呀!正所谓礼尚往来。” 当初季家下帖强娶之事,舞寒情仅仅才提前两天知晓,随后即刻撤离所有青之澜弟子,留下的弟子则是傀儡和走尸所扮。季家明显有备而来,纵使逍海与华祯同在,亦不可贸然动手。 关键时刻,霄河的胳膊往里拐的,当即提议要舞寒情随同离开,舞寒情毅然拒绝。凭季家的作风若是两日后扑了个空还不知道要如何闹腾呢!反之,她若去了,没准儿能暂时稳住季家,好让外面的人少受些难,为日后翻盘保存实力。 恰好当时朗琒正在青之澜作客,倘若出嫁时身边连一个贴心的人都没有,同样会令人起疑。 事已至此,以季昊廷的智慧还不明白吗?舞寒情将要给自己奉上的是灭门厚礼!不过,季昊廷不会就此认输,季家人才济济,说不定尚有反转的余地。 可惜啊!他错了,错得离谱。 黑夜尽褪,天色大亮。 妙歌把季昊廷扛来之时,各处道上沿途的侍卫横七竖八躺倒无数,死状惨烈,有的被利爪活生生挠死,有的脑袋和身体分了家。 嶙山主峰之巅,宽阔广场。 原本作为人质的宾客们而今反客为主,除了容色上有些许疲惫,并无大碍。相反,季家的长老、客卿、妾室、奴仆男男女女跟水煮螃蟹似的绑了一堆,其中包括了他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宝贝儿子。 “不,不可能啊!你们全被我下了药,怎么可能有实力对抗?”季昊廷不敢置信,“舞寒情,又是你捣的鬼,对不对!” “算一半。季家主,你也太小瞧各大家族门派了,但凡能把位子坐稳的谁家没点救命的药?我只不过放出风去,要大家别急着解而已。” “宗主,别信那个女人的,此女歹毒得很,那些人并非凭实力取胜,而是用毒!”绑在一头的殷统领气愤嚷道,“另外,就他们这点人根本成不了气候,有外援!” 季韦丞睁了睁被打成皮蛋的眼:“爹,你们在说霜霜,霜霜在哪儿啊?” 清丽身影飘然落下,衣袂飘飘不染纤尘,恍若九天玄女下凡。 “哟,原来风流成性的季大公子还记得本仙子呀,听闻我死后你又跟其他的美娇娘缠绵床榻,还以为你早把我忘了呢!不过,我可没什么兴趣思念你啊!”薄情之笑尽是蔑视,压根从骨子里就没把季韦丞搁在心上。 季韦丞脑袋一片空白不知该作何反应,又一道嗓音犹如惊雷劈下。 “本仙君倒非常惦记你季大公子,夺我挚爱、屠神戮仙、辱我名节,这笔账当如何算?”修长俊影从天而降,美丽而不可亵渎。 两位苦主现身,叶容嫣跟见鬼似的往后缩了缩,浑身直打哆嗦,颤声嚷道:“不可能的,舞寒情被我亲手抛下深渊,如何能活?还有你贺兰鸿琰,你和莙娘不管谁勾引谁,总之有染!” “够了,叶容嫣!”赫连淳熙与姚峻烨等人清剿完余孽赶来,正好听见叶容嫣的玷污之辞。“莙娘的事我已听闻,她素未谋面的夫家也来了此处。” 一名青年从人群里踏前一步,当着众人的面证实当年季家倚仗家族势力迫使莙娘家里悔婚,改嫁入季府,与贺兰鸿琰脱险时亲耳所闻的一模一样。也证明了莙娘有意接近贺兰鸿琰只为了日后能够借助外力脱离苦海,并无他意。 季韦丞那么多姬妾怎么来的,大家心知肚明,所以那青年的话可信度更高。何况当下不就有个鲜活的例子现身说法,季家胆大包天,连舞仙子也没能幸免。 “舞寒情,你明明被我……”叶容嫣话头卡住,不敢再言自己卑劣的行径,急忙改掉说辞,“你当初伤那么重,是怎么逃脱的?” 舞寒情则坦坦荡荡扔出一具被折磨凄惨的傀儡,而它拥有和舞寒情九分相像的容貌,舞寒情擅长歪咒斜术,一切都好解释了。 如果公审那日舞寒情不刻意为之给她们难堪,如何勾起她们的怨恨,好借敌人之手制造机会。她早已计算好,受难当日尾随她们来到偏僻之处,借假死脱身。 舞寒情也未料到,原本一时兴起想做个“自己”玩玩,结果真派上了用场。 旁边听了半天,季韦丞再蠢也该听出是谁害了他宝贝的霜霜。“叶容嫣,果然是你下的毒手,枉我之前那么宠你!如果不是你背后做手脚,我季家何必遭此大劫?” “不是的公子,那女人向来心狠手辣、凉薄无情,即便我没那么做,她早晚也会对付咱们的。”叶容嫣抓住有利因素使劲开脱。 “你这话真说对了,尤其在战场上霜丫头绝对做得到六亲不认。”华祯缉拿完最后一批余孽赶来。 季韦丞无言可对,一想到不久前被华祯胖揍的情形,下意识扭动躯体往后挪了挪,转而把目光转移到贺兰鸿琰身上。“你明明被我的烈阳掌烧死了,怎么活过来的?” 贺兰鸿琰淡薄一笑。火系术法是他的专长,当日莙娘烈火焚身之时,倒在身侧的他明显感觉到灵力恢复的迹象。于是用言语激怒季韦丞,同样用烈阳掌烧死自己,借机恢复灵力使用术法,从而金蝉脱壳。 好,当时他对季韦丞的激怒之言亦是他的真心话。偶尔用用他家霜儿的小伎俩也不错。任凭某人再聪明,在极怒之下必会出错,甚至忘记思考能力,利用敌人的破绽争取自己的生路。 得知真相,季韦丞气结无比,挂着两道红丝的鼻孔大喘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好似一块大石头堵住了气管,呼吸不畅,肺都快撑炸了。 情敌非但没杀死,反而拿自己当猴耍活了过来,现在更把自己当成待宰的羔羊听候发落,简直可气又可笑! 第151章 挫主还礼 季昊廷彻底无语,理由都讲得头头是道,说穿了就俩字——使诈!如今的他悔得肠子快打结了,当初不该服了儿子的软,不该听信某位客卿的花言巧语娶进这么一个坑爹的儿媳! 季昊廷:“舞寒情,你擒住我纯粹因为手段狡诈,我不服!” 舞寒情:“好啊,我给你一个机会。” 陶昕婷感到疑惑:“什么机会?难道是活命的机会?” 舞寒情自信一笑:“不,臣服的机会。” “噌”长剑插地,舞寒情信誓旦旦道:“剑,我就搁在这儿,我若碰它一下便算我输。” 妙歌解除藤蔓的捆绑,季昊廷如释重负,手脚得以释放。他好歹是个长辈,光天化日总要做做样子:“你不用剑,那用什么与我较量?” 舞寒情没看他,反而侧过脑袋笑问姚雨萌:“雨萌呀,你觉得我这副指甲好看吗?回头要不要也弄一副?如果颜色不喜欢换别的也行。” 姚雨萌柳眉微蹙:指甲好不好看跟打架有什么关系?想了想还是道:“挺漂亮的,回头也弄一副,颜色再议。” 纤长的指甲是贴上去的,以红色为基底,上面用极细的小毛笔绘画出橙、黄、青、绿等不同色彩的枫叶,颇为别致。 “好啊!”舞寒情点点头。 姚彬彦滴溜溜转了转眼珠,似有所悟:“霜姐,你该不会要拿这幅指甲跟他打?” “聪明!” “啊?”众君大惊。小小一副指甲除了瞧上去尖了些没啥特别的,怎么跟真刀真枪硬碰硬啊? 季昊廷暗喜:小丫头糊弄谁呢,输了可是你自找的! 围观群众们非常识相地快速往边上远远退开,腾出一大片空地留给二人比试,确保有足够的安全距离避免殃及。他们俩何等修为,哪怕伤再重,终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杀伤力非同一般,宾客们还想多活几年呐! 长剑红芒如焰,凌空画符,赤焰火球猛然掷出。赤焰滚滚,连同空气也被烧得灼热。 火光映红的娇颜媚惑轻笑,不闪不避,红甲横空轻挥,爪光凝刃,仿若切馒头一般将火球切散。 季家绝学打出的火球可不似普通的火孱弱。赤焰未息,如烟花绽放般分化成许多个小火苗散落四处。 舞寒情浑不在意,兀自优雅地欣赏起新做的美丽指甲,粉唇微启,朝扬起的手轻呼一口气,片片掌心般大小的彩色枫叶变戏法似的随风飘扬。 地上的小火苗似乎也休息够了,吸足了空气中的灵力渐渐壮大,一圈一圈又一圈,很快连成一片形成一个阵法。 “呼”火焰霍然腾起足有一人来高,把舞寒情整个围在其中。烈焰熊熊,根本叫人想出出不来,想进进不去,要把人活生生置于死地的架势啊! 立于远处观战的观众们亦能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的阵阵热浪,好些个修为浅的已然热得冒出细汗。 舞寒情待在阵里倒挺悠闲,肤色光滑莹润一滴汗都没有,灼热的火光貌似在给她晒日光浴一般还挺享受。 季昊廷咒法变换,赤火冲天聚拢一处,凝成庞然大物。“吼!”震耳虎啸威震四方。 火焰包裹的巨虎高高在上,昂首挺胸凌空而立,颇有王者为尊的风范,两只铜铃般的兽眸牢牢锁定下方的猎物,张牙舞爪蓄势待发,仿佛它只需一蹬腿,张开血盆大口便可将猎物整个吞食入腹。 一强一弱,实力不成对比的画面看得人心慌意乱,对战的人不急,反倒急死了观战的群众。 大餐当前,赤焰巨虎可没太多闲情与之对持,四肢张开猛扑而下。 媚唇轻扬,枫叶飘飞如雨,爪光凌厉如刃,虚虚实实。“呲、呲”,几个呼吸间,巨虎伤痕累累,浑身燃烧的火焰熄了好几处。 当彼此拉近的距离不足两尺,猎物即将吃到嘴边之时,巨虎的动作莫名僵硬迟缓,未几,干脆同雕像一样彻底凝结。转观下方,跳跃的火光不知何时如死物一般安静下来,动也不动。 季昊廷变换法诀,见不起作用,面色顿时煞白,心叫:不好! 巨虎、赤焰咔咔咔碎裂开来,“嘭”地一响,碎化成无数铜钱大小的绯色枫叶。红枫似火在空中划出多条优雅的弧线,聚拢一道犹如汹涌洪水朝季昊廷涌去。 空气里原本灼热的温度急速降下,火色红涛越发逼近,迎面袭来的寒流越浓。 幸亏他反应敏捷,及时切断与法阵的联系,否则必遭反噬,哪儿还有力气挥剑抵御。纵然他对战经验丰富依旧挡不住排山倒海的攻势,身上的长袍刮出好几道口子。 舞寒情可不会给对手喘息的机会,绯色枫叶亦如赤焰火球不过是个幌子。爪光够利,然而尖长的红甲更为犀利,丝毫不惧利剑的锋芒。早在红甲能幻化出枫叶之时,众多双眼睛就该有数,那副漂亮的指甲实乃上等法宝,随咒法变幻,延伸后的甲片足足两寸有余。 剑法老成精妙,爪功狠辣诡谲,几十回合下来,季昊廷愈显不敌之势,其中不乏二人实力的差距。尽管舞寒情在苍之尘伤得再重,几个月来恢复了六七成,终究是位上仙。 “铮铮锵锵”寒芒缭乱,跟随季昊廷许久的宝剑转瞬断成若干残片。 “噗!”季昊廷当即吐出一大口血,神魂好似与折碎的佩剑感同身受,如纸般被利爪生拉硬扯,碎成多片。 于其受反噬之际,鲜红利爪刺入其小腹,予以决胜一击。 “舞寒情,你好狠毒!”殷统领高声替主子鸣不平。 “并非霜儿狠毒,而是你们季家欺人太甚!”贺兰鸿琰出言顶回。 释放地牢冤囚归来的徐子诚弱弱插嘴道:“贺兰师兄你别生气啊,霜姐下手的确够狠的,我和文睿师兄回来的时候顺道瞧了瞧,霜姐袭击的那条道上的尸体脑袋分家不算,还有肢体四分五裂的,战场厮杀都没这么惨不忍睹啊!” “呼……”某股阴风卷过,全场打个激灵,冷得牙疼。 云之缈率先反应过来,就在刚才,舞寒情正是用霸道狠厉的爪功取胜季昊廷的,难不成那些尸体就是被这么撕裂的?等会儿,那爪功咋那么眼熟呀?貌似在哪儿见过。 细语议论中,其中一名突然扯高嗓门:“那不就是当初抓捕作乱犬妖之时,兔子精所用的爪功嘛!” 好些个小辈弟子下意识往后一跳,尤其是姚彬彦那边几个。他们没记岔的话,当时那只兔子精可使不出那种威力,还让犬妖给打趴下了。 方姓少年仍有点不敢置信:“姐,云之缈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舞寒情道:“兔子精送的爪功稍微改良下还是挺好用的。” 赵姓少年举起白旗认栽:“霜姐,我现在真信了,你确实能把正常的功夫给练歪。” 舞寒情缓步向殷统领走近:“姓殷的,看在你死到临头依然忠心护住的份上,回头我会给你们全家一个痛快。另外,你方才说这里的宾客都不成气候,您老是不是老眼昏花呀?忽略了文睿和子诚这两个小上仙。” 徐子诚是个直脾气当即跳脚:“喂,姓殷的,你说谁不成气候!你自己眼拙,反倒怪我们存在感低呀!” 哥舒文睿道:“殷统领,你们季家的仆从胆小怕受牵连,一波接一波地往外逃,让人浑水摸了鱼怨不得旁人。” 望着侍卫装扮的师兄弟俩,殷统领不禁错愕,难怪眼前的人们说反就反一举得胜,原来早就趁乱混进了奸细,主要那些奴仆更换频率高,见到脸生的不足为奇,故此不会特意盘查。为数不多的上仙里盯紧了老的忽略了小的,疏忽啊! 舞寒情转而走向缩在后面的叶容嫣,红色枫甲缩回正常尺寸的玉手抬起俏丽的下巴,轻柔的动作宛若男子在抚摸恋人的脸颊一般疼惜。甲片贴着白皙的肌肤轻轻滑过,所过之处留下细细的流畅红痕。 盯着面前精心镂刻得意之作的美丽脸庞,叶容嫣及几名妾室后怕不已,在那明艳的笑容里透着兴奋和诡异,叶容嫣怕得已经忘记脸蛋上的痛感。 “寒情仙子饶命,我们知道错了,全是叶容嫣的主意,不要杀我!” “饶命啊,寒情仙子!挑断你手筋脚筋都是叶容嫣逼我干的,与我无关!” “寒情仙子大人有大量,饶我一命!众多妾室里数叶容嫣最得宠,一手遮天,她的话我们不敢不从。” “哦?”舞寒情余光斜睨:“是我记错了吗?我怎么记得当时在叶容嫣身边出谋划策、添油加醋的就是你们几个呀?” 在说最后的“呀”字时,手势一转,许多片指节大小的迷你彩色枫叶飞射而出,须臾间,三名为自己开脱的妾室浑身细痕遍布,血迹斑斑,经脉寸断。 “本仙子心眼儿小,喜欢睚眦必报。” 季家大势已去,全数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两柄长剑冲季韦丞狠狠刺去。 舞寒情眼疾手快,红爪轻挥,淡淡爪光轻松弹开两道锋芒。 青茹:“舞仙子,你这是何意?” 冰萼:“为何阻拦我们,难不成你真跟他当夫妻当出感情来了?” 贺兰鸿琰明白她们的心思,解围道:“二位莫急,霜儿心里憋着的气尚未消除,留着他败败火。” “美人哥哥真懂我!”舞寒情嫣然巧笑。 转过脸面相季韦丞时又换了个表情:“在苍尘崖都吵成那样了,你还敢成亲,究竟是你太执着,还是我太不幸?” 第152章 揭迷休夫 早当初受邀前往苍之尘,舞寒情料准会再碰上季韦丞那厮,于是特地上门跟霄河灵尊打个招呼,此次到了苍之尘切莫顾及颜面,俩人岛上怎么吵,外面也怎么吵,稍微丢些颜面总比招来季韦丞那个麻烦好。再说他俩关系不融洽的传言早在外头满天飞了,无需多掩饰。 舞寒情盘算过,即使季韦丞那个脑子缺根筋的贪恋美色不懂轻重,他爹总该会衡量轻重,不愿收一个目无尊长、干架暴力的儿媳。结果谁晓得千算万算,偏偏没算到季昊廷会跟着宝贝儿子一块儿发疯,用强硬手段把她给娶进门了。 “你们不觉得这样捅死他太便宜了?不如先瞧瞧我给他准备的薄礼。”舞寒情星眸闪烁,接下来所要说的令她感到无比兴奋。 鸟笼法宝外观精巧,悬空晃悠一圈,地上整齐地排列出七八具女人的尸体,貌美的、丑陋的、平庸的全齐了。舞寒情一句话差点让季韦丞吓喷一口老血。“季大公子,她们就是你新婚至今宠爱的少夫人。” 吃瓜群众们统统眼睛嘴巴张得滚圆,思绪和某当事人一个样儿:不会?逗我们玩儿的? 季韦丞:“不可能!怎么会是她们?明明和我圆房的是你!” 舞寒情得意道:“季公子难道忘了我擅长什么,毒术加幻术,没什么不可能的。倒霉了我夜夜躺房梁上看话本打发时间,耳朵塞棉花消减你发出的噪音。” 贺兰鸿琰蹙了蹙眉,似乎懂了:“霜儿,这就是你先前说的费脑子、辣眼睛、伤耳朵、睡得少?” 舞寒情理所当然道:“对啊。就他那模样,就算我色狼附体也下去手。”语气里满满的对季韦氶的嫌弃。 清楚自家宝贝霜儿诡计多端,没料到她会到外面抓人从而顶替自己,千万别是被逼急了胡来连累无辜呀! 贺兰鸿琰正要张口询问这些人的底细,旁边的靖文真君一脸肃容:“胡闹!我原本以为你只是脾气古怪行事乖张,想不到你竟歹毒如斯,为了避免自己受难而戕害无辜!” “你才胡闹!卿霜的确手段很辣,但她只会残害仇人,绝不滥杀无辜!”经文真君德高望重,华祯敬重他,不代表怕他。 贺兰鸿琰夹在中间无奈轻叹,道:“师父息怒,弟子相信霜儿的品性,绝不会拿无辜之人做挡箭牌,不妨先听她解释这些都是什么人。” “就是嘛,先听姐姐道出缘由再下结论,别急着冤枉人。”朗琒从旁附和。 邱梦珊思索片刻,从旁帮衬:“靖文真君先莫动怒,小仙也信得过舞仙子的人品,璃辰哥哥大仁大义是非分明,他愿意担保的定不会是奸佞小人。” 贺兰鸿琰向她微微颔首,以表谢意。 邱梦珊能得到他认可的眼神已然欣慰,至少他没有否认自己对他的称呼,而她最想要的是他的情和心。 七嘴八舌一通,大多数人表示先让舞寒情说清楚这些男男女女属于哪路货色,其中包括了修仙界有位份的人物,如姚峻烨、墨岩、桑游、桑泉。 此次围攻季家,姚家出力可不少,谁叫他当时就出趟门谈桩生意的时间季家欺上门来,把那对妈宝兄妹强行请走,参加一场意想不到且又荒唐的婚礼,最后硬扣下来当人质。他们姚家对争夺第一没什么兴趣,守住祖宗基业便好,但他们也不希望被外人任意拿捏。因此,姚峻烨岂能不怒?岂能不反? 舞寒情问心无愧,指着一个相貌姣好,美中透着狡黠的女子。倘若这个女人品行一般,单纯的命数孤寡,克夫克父母克全家,舞寒情才懒得抓她,然而该女子有意为之则另当别论。 该女子生前仗着相貌好挖空心思嫁入富贵人家,之后耍手段把夫家的人逐个害死,然后夺去财产取而代之。坐享其成之后,身旁男宠成群,打压下面奴仆。她曾为嫁进豪门连夫家原先定下的好姻缘也一杠子撬崩了。其行径乃标准的“吃大户,用大户,消灭大户,自己变大户”的典范。 挨着又指了两个相貌平常的,那一对是卖主求荣姐妹花,字面意思,出卖主子发横财的事干了不止三四回了。 接着指了个最丑的,此女标准的大饼脸,长满的大小疙瘩正适合充当撒上去的赤豆,两者结合堪称赤豆大饼。缺乏美感的五官与脸型组合在一块儿简直丑冠天下。扁平的身材更不咋滴,好比平整的长方形木板两侧切割出像样的曲线。 此女生前做人的最大优点就是两面三刀。对待女人方面,经常会记录对方的丑态,然后自己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跑外边说:“和她一比较,我是不是要美若天仙呀?”于是乎,凡是认识她的人,没有一个喜欢她。 对待男人方面,但凡有姿色的的男人,不论富贵贫穷,不论年纪大小,先扑倒再说。 前面三个女人的事迹已经够叫人汗毛竖起了,说到第四个,无论男的女的均觉得腹中酸水翻滚。 舞寒情再补上一刀,特地点了姚彬彦和赵姓方姓少年三个打比方:“她扑过的男人绝对比你们仨加起来走过的桥还多。” “咦……”男同胞们后跳一大步,双手交抱护于胸前:我嘞个娘亲诶,母色狼呀! 舞寒情抬手呈托物状,丑貌女人如同体轻的布偶,浮立而起飘至季韦丞近前。其样貌已经够难看了,结果睁开的俩眼睛有金鱼眼的既视感,更难看了。 面对季韦丞,舞寒情三分真诚道出事实,七分在看笑话:“此女身经百战,经验老道,侍寝可还舒服?” 季韦丞瞠目结舌,脑中犹如轰雷炸响,空白一片,青红紫绿的脸看不出后面是什么表情,总之不会好看就对了。 悦耳的嗓音继续捅刀:“别嫌弃啊,地上躺着所有的女人里你最宠爱的就是她啦!” “呕……”吐倒全场。 “感觉我吃下去的隔夜饭可以吐了……” “我大前天的夜宵可以吐了……” “今年的年夜饭可以吐了……” “前年的年夜饭也可以吐了……” 即便是涵养最好的云之缈,后面的年轻门生们也维持不住往日的良好形象,个个恶心到腿软,站姿七歪八斜。 修为高的如靖文真君、霄河灵尊等顶着惨白的脸勉强维持住仪表,赫连淳熙与贺兰鸿琰忍不住用手捂嘴,华祯干脆半瘫挂在赫连淳熙身上,捂着仿佛吃坏了的难受肚子。 赫连淳熙头顶汗滴无数:“舞仙子抓人的口味真重啊!可她们为何全死了?” 舞寒情轻描淡写地给出答案。季韦丞乃修士,且谁知道他那方面精力特别旺盛,而那些女人仅为凡人,扛不住呗,三四天就翘了。 “呕……”全场再吐第二波。 “一个月内,我不想再看见大饼这样东西!” “我也不想看见赤豆!” “红豆、黑豆、豆沙,我也不想看见!” “绿豆、黄豆、青豆,不管什么豆,我都不想见!” “松饼、酥饼、烧饼,管他什么饼,短期内都不许上桌!” 瞥见边上受虐最轻的姚峻烨,打趣道:“姚家主定力很好,想必不是过于太注重外貌的人,要不把这女人拿去多观赏几日。” 姚峻烨浑身大振,举刀架上自己的脖子一脸悲壮:“别拿过来,否则我立马自杀给你看!” 姚彬彦旁边劝道:“哥,不用自杀那么严重,把眼睛毒瞎就行了。” “臭小子,我去你的!”姚峻烨一脚向自己老弟踢去。 姚彬彦闪身逃开,让自家大哥踢了个虚,继而躲到朗琒身后。小小一闹,稍微缓解了下抑郁的气氛。 姚彬彦扯开话题,调动一下气氛。“霜姐,你狠辣之名闻名遐迩,那叶容嫣的母家不会也给灭了?” 舞寒情:“叶家我打探过,他们向来瞧不惯季家的作风,不屑与狼共舞,当年叶容嫣执意嫁入季家,叶家就将她逐出家门断得一干二净,一百多年不曾与她联系。杀人也是力气活,偷个懒省点力行不行啊?” “行行行,霜姐威武,怎么做都行。” 缓过气来的季昊廷喘息虚弱,旁边观戏半天也思考半天,仍想不明白那些小片的枫叶和冰块有什么联系。 看着面前的将死之人诚心诚意地问了,舞寒情就大发慈悲地告知答案:冰属水,水克火,冰可以塑造出无数种外形各异的东西,也可以染成各种颜色。 谜底揭晓,季昊廷本还想为儿子讨个说法,孰知,时间刚刚好,天兵天将浩浩荡荡腾云驾雾而来,威风凛凛,颇有天界威仪。同时,相伴而至的还有以蓝桃为首的魅灵族和华祺为首的龙族,清剿余孽后前来汇合。 为首的神官手持卷抽,腰杆挺得笔直,说话声音铿锵有力:“舞寒情听旨。” 舞寒情唇角自信更浓,行至神官近处下跪接旨。 周围的人立即反应过来,敢情神官是来给天君传旨的,那么他们也不好造次,通通下跪参拜。 神官打开卷抽,按照上面所写的大串内容宣读御旨,简单概括的意思就是:季家品行恶劣为祸下界秩序,胆大包天屠神戮仙,罪加一等。夫婿季韦丞行为不检有失仙家颜面,特准许舞寒情休夫。 念及此处,季昊廷顿觉匪夷所思:“荒唐!自古只有男人休妻,何来女人休夫!这丫头是个疯的,难道天君跟着一起疯?!” 季韦氶也忍不住大吼:“舞寒情就是个没名没分的上仙而已,凭什么休我!” 宣旨宣到一半被人无端打断,神官毫不掩饰流露嫌恶的目光:“尔等逆贼也配妄议天君的决断!舞寒情无名无分?笑话!她帝君的身份够不够休了你?天君谕旨:琉月少君舞寒情即刻接任帝君一职。” 第153章 虐辱敌灭 “霜姐姐威武啊!你应该是从古至今休夫第一人。”姚彬彦由衷翘起钦佩的大拇指。 “必须的好不好,不休了他难道还给他守寡、披麻戴孝不成?” 季家父子的脸可谓打得噼啪响。他们有揣测过舞寒情或许是某位仙神下凡历劫,却从未想过她会是帝君。 “不可能,假的,都是假的,你们合起伙来骗我!婚礼是假的,共眠的新娘是假的,如今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天兵天将肯定也是假的!”季韦氶受不住打击疯狂乱吼。 “你说我们作假,难道我们龙族是阿猫阿狗可以随便效仿的吗?”嗓音威严,容不得闲杂货色非议。随即十来条五颜六色的巨龙冲天而起,盘旋长空,“吼!”龙吟长啸,响彻天际。 父子俩再无话可说。 修仙界仍数凡界,季家势力庞大,光靠凡界修士不足以抵抗,华祯收到讯息后即刻上天庭搬救兵。殊不知,此次围攻之战之中发现季家的势力中混杂了些许魔族,还有埋伏在外的素灵族。 素灵族溜得简直比魔族还快,加之隐藏得好,不能十成十确定。早料到会有这出,华祯特地让魅灵族与龙族一起行动,彼此好有个照应。纵使魅灵族血脉天赋再强大,也抵不住素灵族不休不止的轮番暗害。 季韦氶尚未从惊愕与羞愤中缓过神来,霸气金龙已幻回人形,青年俊郎威武,极有威风八面的霸主之风。 华祺睨了眼地上被打得半死不活的人,全身筋骨断裂伤及脏腑,若非自家老弟留手,此人早一命呜呼了。“就你这破相貌,卿霜妹子会瞧得上你?说出来鬼都不信!” 华祺不再理他,感觉多瞄季韦氶一眼都嫌浪费,目光一斜,往另外两具女尸身上直打转,观察半天看歪了脖子才勉强看出一丝端倪。“卿霜妹子,这俩货是不是不太一样?” “龙王大人,好眼力啊!”舞寒情调皮一笑,“你不觉得他们的身形和男子很相像吗?” 在华祺打量二者的时候,舞寒情接过御旨站起来了,先指着一个介绍。那个男人本是个路边乞丐,正因为穷才讨不起老婆,所以经常对落单的女子下手过一把瘾。三年里坑害过的女子多达两百余名。 那天也巧,路过山下一家酒馆,老板与她关系不错,他家正好调制出新口味的酒便请她品尝,味道极好就多喝了几壶。 接下来的事态发展众人可以预料。月黑风高夜,空旷无人街,落单醉鬼,形单影只,多好的下手目标呀! 再介绍边上的另外一个,那个男人生前就是个吃软饭的,对女人花言巧语,哄得晕头转向信以为真,接下来有财的骗财,有色的骗色,二者兼备,那就财色双骗。 陶昕婷秒懂,霜姐姐向来财大气粗,有财有貌,所以成了这个倒霉蛋的下一个眼馋的下手目标。他也没料到自己踢到了铁板,偷鸡不成蚀把米。 曾几何时,多少不思进取,妄图走捷径的男人挖空心思要摸上舞寒情的床,结果没一个成功的,他也不例外。 抓住他们后,舞寒情将二人先阉太监再做人妖,本欲扔进青楼里让他们也尝尝被人糟践的滋味。扔之前事先给他们植入落难千金之类的记忆,原本好人家出身的姑娘被迫而为之,直到他们死前才能恢复自己身为男人的记忆,回忆过往种种,死前备受打击的表情一定格外精彩,她非常期待着欣赏呢! 可惜啊,天知道会横出季韦氶那一杠子破事,这两个混球男人便宜了他,没宠幸几天就死痛快了。 “啊、啊、啊、啊……”千万只乌鸦从头顶飞过…… “呕……”全体肠胃胸肺恶心不已,通通吐晕,连神官们也无法幸免。 如此折辱男人尊严的手段,莫说男同胞们受不了,女同胞们也扛不住,对舞寒情跪服到五体投地。 徐子诚并非鸣不平,而是实在忍不住吐槽:“喂!你这个黑心黑肺的女人,心理到底有多扭曲啊!” 舞寒情眨眨眼,逗趣道:“你咋知道黑心黑肺是我的座右铭呀,要不你给我当几天护花使者,顺便尝尝黑心黑肺的教导?” 徐子诚一个激灵,连忙缩到自家师兄背后:“霜姐,我错了,放过我!” “……”众君咋舌:怂太快了! 听完御旨,舞寒情自己也吃了一惊,向华祯问道:“哥,请旨休夫是没错,继任帝君是怎么回事?” 华祯回道:“天君自己的意思。” “太早了,我还想多玩几年呢!” 神官轻笑劝道:“帝君大人,四海八荒就属你们魅灵族的帝君之位最清闲了,族人全跑外面玩儿去了,事儿少。” 季韦丞在视觉与听觉的双重刺激之下,心底无比恶寒,五脏六腑翻江倒海、滔滔不绝,伤重后硬撑着的半口气一下子没接上来,崩了。 宝贝儿子咽气,季昊廷勃然大怒:“舞寒情,你谋害亲夫,大逆不道!” “我呸!季老头,你儿子已经被老娘休了,算什么夫婿,他什么都不是!” “你怎可如此称呼我,我好歹是你公公。” “这么想当公公,那就去凡间当一辈子公公!” “你……”悲恸、恼怒、怨恨、羞愤、郁结,多种情绪刺激之下,虚弱到不大顺畅的呼吸一下子没把气提上来,憋死了。 “宗主!”殷统领失声惊呼,长盛不衰无所不能的主子死了,多年的主仆情意,怎能不痛心? “叶容嫣,我给你换了新的妆容,要不要好好欣赏下自己的盛世美颜?”说完拿出一面银白的镜子照在她面前。 望着镜子里血痕如藤蔓的脸,叶容嫣吓得双目欲裂,不敢相信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姿貌毁于一旦。“不!那不是我,那不是我!” 舞寒情没管她,继续道:“通常仇人落我手里都会饱受折磨,不敢再世为人,但这次我没那个闲情。叶容嫣,你们与季大公子情深似海难舍难分,殷统领主仆情深生死相随,干脆一道安心上路,我会温柔些的。” 一管长啸递于唇边,绵长音律在空气中散开,幽幽咽咽悲悲切切,殷统领众人精神渐渐陷入迷惘,丧乐声起,瑰丽灵蝶如同听到君王的号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梦中景象阴郁,恍若永不见光的地狱,周边雾影浮掠,像是冤魂寻来讨债。 “不要,不要过来!我不该抢你功劳,迫害你……” “别过来,求求你饶了我,是季家要杀你的,我就是条做事的狗……” “不要杀我,我知错了,当初不该推你出去顶罪……” 外人不知紧闭双眼的他们见到了什么,但从只字片语听来以往真是做了大堆见不得人的好事!而今死到临头全怕了,个个抱头捂耳朵惊惶、痛苦、胆怯。 彩蝶随音律而舞,萦绕在黑暗中痛苦挣扎的罪徒身周飞旋,双翼如刃,掠过一次血痕一道,逐渐涣散的灵识被无尽的黑暗永久吞噬。 舞寒情看着地上东横西倒被怨灵生生吓死的尸体非常满意:“赏你们全尸。” 在厉鬼纠缠的噩梦中死去,确实够“温柔”的。相比季家父子,他们幸运多了,至少死前没受太多羞辱和折磨。 季家父子乍看之下是自己咽气死的,不痛不痒,但众人均觉得这比亲手把他们乱刀砍死还解恨。只因他们生前所受的屈辱越生不如死,苦主们越感到大快人心,有时精神上的折磨未必逊色躯体上的刑罚。 华祺环顾一圈,眉头皱了皱,疑惑问:“卿霜妹子,你那个没谱的师父呢?徒弟被人欺负那么惨也没个表示?” 洮磊弱弱回答:“太师伯自然来了,无奈让太师父教训怕了不敢现身,之后太师父得了消息拿着尺子追出去了。” 华祺头顶黑线一片,师兄弟俩啥时候能正经点?罢了,总算某位荒唐师父还知道“护犊”俩字怎么写。 华祺在想别人不正经的时候,从未意识到自己又有多正经。 办完正事,华祺可谓恢复了原形,张口说的话、嬉皮笑脸的语态,跟霸气龙王的形象截然相反。 “老弟呀,出门前你嫂子说她想念凡间的糕点,希望我回去的时候带回一些。那些点心的名字全写在了清单上。”说罢掏出一个小巧的卷轴。 列着清单的小卷轴瞧着不大,谁知打开后足足八尺有余,密密麻麻写着百余种点心,吓倒一众小伙伴们。这也太长了! “老弟呀,这上面有好多名字我都没见过,甚至从未听说过,你经常在外面游玩见多识广,正好帮我看看,要去哪些地方才能把它们搜罗全。” 华祯登时面色尴尬,眼角嘴角齐齐抽搐:你宠老婆能不能有点限度啊! 好,毕竟那么多人在,他也只能在心里喊喊。硬着头皮扫了一遍,勉强认出十几样,这方面还得请教专业人士,比如贪吃的某姐弟三人组。 舞寒情、朗琒,和陶昕婷分别拿着细头的小毛笔逐个标记糕点的产地,忙活小会儿,把上面的点心认了七八成,成绩尚佳。 剩下仍有不明确的,舞寒情转过身亲切地朝姚彬彦招了招手:“小彬彦,你平时走南闯北玩得多,过来也帮忙认认呗。” 姚彬彦应了声乖乖地上前帮忙,可惜最后还剩几样不知为何物,留下一点小遗憾。 华祺认为尽力便好,剩余的几样回头可以边搜罗边打听。孰知,贺兰鸿琰不知何时也上前帮忙,把剩余的点心补全了。 华祺大为欢喜:“老弟,善后事宜和随行的将士全部交给你负责,我给你嫂子买点心去啦!”说完,当即做个甩手掌柜,丢下摊子一个人兴高采烈地跑了。 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吃瓜群众曰:堂堂龙王,你才应该正经点! 姚彬彦眨巴着讨奖励的小眼神向舞寒情提议:“霜姐,我们在嶙山憋了那么久也想出去好好玩玩,能不能去吉乐坊转转?” 嶙山之上,姚彬彦他们协助陶昕婷朗琒等人投毒策反,出力不小,没功劳也有苦劳。 提起这茬,舞寒情想了想,好久没回去了怪想念的。继而向神官交代一句“神官大人,我们都是柔弱的小蝴蝶,还望你们多多照顾”,再附耳几句。 一切安排妥当,一群玩心重的小辈们通通跟随舞寒情浪去玩儿喽! 第154章 财神仙子 此次事件,也可以说,即使没有季家强娶一事,但日后季家把事情闹大了难免会惊动天界,届时,天君照样会派天兵天将下界平乱。 由于季家把玄门百家搅得天翻地覆,长辈们都要回去重建休整,小辈们想玩就出去玩! 吉乐坊乃舞寒情的地盘,她为人大方定不会亏待了他们。况且这次,素来古板的靖文真君也松了口,准许云之缈小辈门生同往,出门长长见识,其中还包括他的两位得意弟子。 靖文真君当时可谓老脸尴尬,瞧瞧人家全抓的什么货色,全是卑劣无德、钻律法空子的人渣,说穿了就是以恶治恶、黑吃黑。 吉乐坊就字面意思,大吉大利快快乐乐,是个自由的地方,江湖侠士、游方道人、文人墨客、商贾官差,游客繁杂应有尽有,飞檐走壁屡见不鲜。然而这次人数过多,不宜太过张扬,保守起见仍选择不大惹眼的地方落地。 来到街口,“吉乐坊”三个大字金光灿灿颇为气派,红柱上的雕饰紧紧扣住“招财进宝”的主题,上面还挂有元宝铜钱类的小物件作为点缀,红红火火的倒不俗气。 小辈们个个无语,一双双芝麻眼皆在说:姐姐,你究竟有多爱财啊? 街道上人流络绎不绝,街边小贩摆出各色各样的物件小食朗声叫卖,男女老少欢声笑语,自由自在,好一派锦绣繁华的景象。 除了常见的茶馆酒肆及各类店铺,还能找到几间售卖仙家法器灵药的铺子,这类的铺子在外头可不多见。吉乐坊还有一个特点,它可以有好几家艺馆舞坊,但绝不会出现一家花楼,想找姑娘上别条街去。 人群里不知是谁喊出了声,听嗓音应当是位上了年纪的老者。“快看,是财神仙子来啦!” 闻言,无数双目光纷纷汇聚而来。 “真的诶,一模一样!” “财神仙子回来啦!” 舞寒情进来后,才刚在一个糕点可爱的小摊前逗留小会儿,很快被街坊们认了出来。仿佛是起了连锁效应,许多人放下手里的活围上前热情欢迎。 “财神仙子,好久没见你啦,我们家刚编了新曲,有空过来听听。” “财神仙子,我家铺子来了一批新料子,有兴趣就来瞧瞧添件新衣裳。” “我家馆子刚出了新菜,如果仙子想尝尝,过会儿就派人给您送去。” “好说好说,都好说。”舞寒情笑脸回礼,“我还带了朋友回来,要在这儿住上一阵,不急,都不急。” 说话间,某位小哥高举着点心挤到人群中心,动作小心翼翼的不敢太大,生怕打翻了盘中的美味。 熟悉的味道飘香而来,舞寒情吸了吸鼻子不禁眼前一亮——生煎包! “听闻仙子最爱吃生煎包,前不久刚出炉一锅新鲜的,请仙子品尝。”小哥思虑地周到,连筷子都备好了。 人家赤诚地奉上心意,岂有拒绝之理?舞寒情也不扭捏,接过手吹了吹,吸口汤汁,再咬下一口,吃相慢条斯理瞧着挺下饭,馋得周围的人也想叫上一份。 “果然吉乐坊最好吃的生煎包非小壶煎包莫属,阿彪,那么多年没见,手艺还是一样的棒啊!”舞寒情点个大大的赞。 小哥笑容未变,就是稍微僵了点:“仙子,阿彪是我爷爷。” 诶?舞寒情笑容愣了愣,小心问道:“你爷爷还好?” 小哥性子开朗,没什么忌讳,笑容依旧:“我和爹每年都会烧很多纸钱,爷爷在那边的日子应该过得不错。” “扑通”外围人士通通绝倒:这么严肃的事儿居然说那么轻松? 当地人则觉得无所谓,从他们的先祖开始就清楚眼前这位财神仙子什么都好,唯独记性不大好,特容易忘事儿。 千年之前,此地还没这么繁荣,仅仅一块豆干大的小荒镇,且时常受到马贼的侵扰。直到某日,舞寒情为了躲一笔桃花逃到此处,正赶上马贼作乱。当时心情本就郁闷,刚好把贼窝一锅端了解气。 之后,舞寒情待了几年,带领这里的百姓慢慢地把镇子壮大起来,变成一座欣欣向荣的大城。如今吉乐坊的位置就是当初的小荒镇,土地比原先大了一圈,在城里占地四分之一。其他的四分之三全是后面搬来的,有全家迁徙搬来的,有落难流浪至此的,也有跑生意来此扎根的等等。 后来,受得恩惠的先祖们为了纪念这位财神仙子特地花重金请人为其画像、塑像,完全按照原貌,所以当地居民能够一眼认出舞寒情。由于不知其全名,自先祖起都称她一声“财神仙子”。 街坊们盛情难却,舞寒情唯有却之不恭,应了几名老板择日定上门光顾,大家伙儿才满意地散了场。 这座城的百姓对舞寒情还是挺友好的,不止吉乐坊,其他街的商贩也曾赠与她不少优惠券。凭她的知名度在城里蹭吃蹭喝无所谓,可她带来的朋友未必能受益,一个两个尚不打紧,一大群的招呼下来岂非血本无归? 思及此,舞寒情掏出个储物袋交给姚彬彦他们,里面装有不少优惠券,随便用。时隔久远,不知道过期了没? 众人汗颜,取出各种优惠券检查期限。 “哇!这期限够长的呀!” “等会儿,我手里这张是不是有一甲子了?还有一个月到期!” “我这张差不多,还有两个月到期。” “还有三个月到期。” “我算不算走运?还有一年到期。” 贺兰鸿琰眉梢黑线若干:“霜儿,你到底多久没回来了?” 舞寒情羞涩地点点手指:“忘了。” 呃呀!晕倒一片。 路过某间铺子,看里面的摆设应当是卖酒的,然而飘出来的酒香并非烈酒的醇香,而是更似花果的清香。老板的叫卖极好地引起贺兰鸿琰的注意:“便宜喽,新出的果露酿,二十文一斤!” 见一位俊俏公子走来,面如冠玉儒雅翩翩,老板眼前一亮:“公子买这酒可是为了送姑娘的?” 贺兰鸿琰问道:“老板为何这样问?这酒与外面卖的果子酒有什么差别吗?” 老板道:“外面常见的酒都酒性偏烈,而我的酒偏淡,不容易醉,最适宜不胜酒力的姑娘们品尝,练练酒量。公子大可放心,这些酒绝对保质保量,口感极佳。” 贺兰鸿琰走进店内扫视一圈,点了几个不同口味各来一斤。 “哟,咱们从不沾过酒的璃辰公子终于开窍啦,知道买酒喝了。还别说,这酒挺适合你的。”华祯走过路过,正好碰见进来打个招呼。 “你说得对,或许我是该练练酒量了。”好,在给自己练酒量前先给他家的霜儿备着。 彩萱阁,泰莲城排得上名号的艺坊,老板娘毛遂自荐,舞寒情不好驳了面子,择日不如撞日,天色尚早先让陶昕婷他们城里转转逛个新鲜,待开业之时再来捧场,听曲观舞。 入夜,泰莲城内灯火通明,彩萱阁歌舞升平、门庭若市,艺人们表演得开心,客人们赏得尽兴。 彩萱阁是个生意红火的地方,酒水茶点自不会逊色,云之缈除了不能饮酒也大饱了口福和眼福。其余人因为高兴忘乎所以,外加贪嘴皆喝七歪八倒,舞寒情也不例外。 贺兰鸿琰早有先见之明,舞寒情不会酗酒,但遇上宴席类的事高兴容易喝多,遇到烦心事也容易喝多,品尝好酒贪嘴更容易喝多, “霜儿,这里的酒固然香醇味美,但独饮一种酒难免乏味,要不要尝尝其他的酒?”耳畔软语,玉颜咫尺,温暖的怀抱任由佳人当垫子枕着,清冽酒香钻入秀挺的鼻子。 “好香,我要喝。” “好。”贺兰鸿琰笑得宠溺,酒杯递到佳人唇边,慢慢喂下,一股清流滑入腹中,茉莉淡香唇齿流连。 通常醉酒的人,你越劝他别喝,他越要喝,不如顺着毛撸试试。酒性淡的酒既能满足口腹之欲,亦可降低对健康的损伤,总比继续喝烈酒来得好些。 彩萱阁虽非花楼,终究保留几间客房以备不时之需,客人来来往往的总会碰到几个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的,让他们暂歇一宿,今晚也正好派上了用场。 毫无疑问,睡得香甜的舞寒情自然由贺兰鸿琰抱回客房安寝。赫连淳熙明知如此,却依旧愣了愣:师弟究竟是追媳妇还是养闺女? 舞寒情本就属夜猫子习性,加上晚宴喝多了,旁人不过睡到日上三竿,她干脆一觉睡到大中午,即便作息晚的艺坊姑娘们也都起床了。 浓密如扇的睫毛微颤了颤,意识悠悠转醒,一阵催命般的拍门声彻底把睡眼惺忪的人拍醒。“财神仙子,出事了,请您帮忙看看!” 舞寒情跟随来报信的女子边走边了解情况。楼里有位名唤嫚儿的姑娘,乃艺坊的头牌,昨晚入睡前还好好的,今日就怎么叫也叫不醒,面色粉润如常,唯独唇色泛青。 果然如舞寒情所料,经诊断,嫚儿姑娘中了绵骨酥。毒很轻,不致命,外边随便拽个医术好点的郎中回来便可医治。此毒意不在杀人,而是让中毒者软绵无力,从解毒清毒到恢复元气需要调养半年左右的时间。 舞寒情正寻思着嫚儿得罪了什么人招来祸事,而下毒的人又有点滑稽,若真被挡了财路,直接杀了不就完事了? 突然,“嘭”的一响,一只茶碗从打开的窗户砸了进来摔个粉碎。 第155章 舞艺大赛 诶?舞寒情微讶,我自个儿的亲事啥时候定的,我咋不知道?也罢,先把眼前的忽悠过去再说。 贺兰鸿琰在楼下把话全听得清清楚楚,他才离开一上午而已,桃花债就寻上门来了。 贺兰鸿琰径自走到心爱之人身旁,握住葱玉般的纤手,动作大方坦荡,让散修睁大狗眼瞅个明白。“霜儿怕连累我才与道长开个玩笑,望道长海涵。我和霜儿两情相悦,她头上戴的发簪绮梦吟是我赠与的定情信物,提亲的聘礼我也早已命人备下,这些够了吗?” 散修不肯轻易罢休:“不够,我不信你的家底会比我厚!” 贺兰鸿琰也不示弱:“够不够厚一试便知,我敢说你手里的法宝没有一件能折断绮梦吟这件万年宝物。定情之物尚且如此,聘礼又岂会寒酸?” 散修嗤之以鼻,脸上写着大大的“不信”、“吹牛”四个大字。“就你这文弱书生样儿,穿衣不及我贵气,怎么可能比本大仙有钱,拿本仙当三岁孩童忽悠呐!” 包括掌柜伙计在内,全当看傻子一样看着散修,与其说吉乐坊是舞寒情的,不如说整座泰莲城都是她的,只是人家谦虚不愿抢了当地官府与其他客商的风头才只挂名一条吉乐坊而已。人家本身的底蕴就不逊色于你啊! 再者,仙门百家皆知贺兰鸿琰出身南煌净土,位分于四海八荒而言同样尊贵,他一个散修将来就算渡过天劫也是个小仙,没法比啊! 众人正犹豫要不要透露一二打击下他的自信心,另一道声音插了进来:“他没忽悠你,别说绮梦吟了,就连我送她的长笛你一样折不断。小道士,霜丫头胡编理由婉拒你那是给你面子,见好就收。” 散修口味刁钻,陶昕婷自知手艺欠佳不足以应对,便与朗琒溜出去搬救兵,华祯来的时候与贺兰鸿琰前后脚。 散修眉头皱起感到不悦:“你又是谁?凭什么在这里说三道四!” “长兄如父,够不够格?!” “你,你们,你们仗势欺人!”说罢,佩剑拔出三分,作势要动手。 “你打住!”舞寒情硬忍住把人拍死的冲动:“要打出去打,别破坏店里的格局影响风水!对面楼还有病号需要静养,容不得你撒野!”当年该店铺开张时,店内装潢布局的风水讲究皆由她给予指点,所以生意细水长流,至今未衰。 散修瞄了眼舞寒情,眼色一亮:“姑娘打算比武招亲?你放心,我一定会赢的。” “呼……”一缕凉风卷过,头顶黑线大片。 这人究竟什么脑回路?先拼家产再干架,哪儿来的自信?有完没完? 贺兰鸿琰正欲应战,华祯抢先开口:“不必,换成昕婷和小琒任何一个也足够胜你。” 华祯一个眼神,朗琒立马会意,一个咒术就把咋咋呼呼的散修丢了出去,轻松无压力。 贺兰鸿琰的心思昭然若揭,赫连淳熙知道绮梦吟由他所赠却不知道那是定情信物,至于聘礼之事,谁又知道是不是为了解围胡编的? 赫连淳熙正想求证,掌柜往窗外眺了眼,问道:“财神仙子,难道彩萱阁也有姑娘病倒了?” 舞寒情眉头微蹙:“掌柜为何要说也?难不成近期城里流行怪病?” “那倒没有。”掌柜娓娓道来。近期城里举办舞艺大会,自认舞艺好的皆可报名参赛男女不限。比赛在下个月,而自报名之日起至今病倒好几位姑娘,其中有艺馆花楼的,也不乏其他爱好舞乐、有望夺魁的男子或姑娘。他们的症状全一样,面色如常唇色泛青,浑身绵软无力,必须卧床静养调理。 参加这类比赛的通常女子居多,艺馆花楼的更多,由此大家都猜测定是哪个艺馆花楼出身的某个参赛者为了夺魁不折手段,谁叫这两个地方出来的女子最会耍心眼。如今城内人心惶惶,非但报名参赛的人越来越少,还有好些准备退赛。 哦?舞艺比赛?有点意思。舞寒情提起一丝兴趣。 背后捣鬼之人再闹下去,舞艺大赛干脆取消得了。举办大赛的本意仅为了图个热闹,现在则与名利挂上了钩,即使大赛不取消,留下的只会是歪瓜裂枣,比赛还有什么看头?敢欺负到吉乐坊的姑娘头上,舞寒情可不答应。 烯滟与随侍丫头站在楼下,以烯滟的修为将楼上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意外啊,三个人一个不少!好狡猾的天君! 寻到大赛报名之处,举办方也正为此事头疼,思量着要不要取消,然而舞寒情的到来犹如一场及时雨。 经过商讨,比赛规则同意更该调整,即日起举办方上下及参赛者本人必须保密信息,比赛之时所有参赛者戴上面具跳舞,既保障参赛人员安全,又能让舞艺大赛蒙上神秘色彩。 办完正事,舞寒情才对客栈里的事生出一丝好奇:“美人哥哥,之前在客栈里你不会真要跟那个大叔死扛到底?其实你不用趟浑水,这种冲着口腹之欲瞎扯姻缘的货色我见多了,对付他们有的是办法。” 贺兰鸿琰宠溺地刮了下秀挺的鼻梁:“我在你眼里就那么柔弱不经打?” 舞寒情吐了吐粉舌,俏皮又有些羞涩:“我那是不想给你添麻烦。” “霜儿,你的麻烦还少吗?为了你,我可是把自己的名誉都豁出去啦,你难道不给点嘉奖?”抬起腼腆的下颚,让对方眼里只有自己。 双颊粉晕犹如熟透的蜜桃,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蹦,委屈萌爱的小表情实在不忍拒绝。好,她也没打算拒绝。“比,比如呢?” “我们家霜儿厨艺了得,追求者估计能排好几条大街,那么给我一个插队的机会如何?” 某颜控女被迷得思考能力急剧下降,下意识脱口道:“就这个呀,反正没一个瞧上的,插个队也无妨。” “哦?那我就不客气近水楼台先得月喽!” 某颜控女应得快,某美雅男动作也快,浓烈的爱贴上绵软的蜜唇。安全的怀抱给予舞寒情安心的温暖,不自觉沦陷于迷醉的甜。 硕大的纯白茉莉盛开于天际,只因被法术罩住才无人能以肉眼得见。 彩萱阁内,邱梦珊远远望见贺兰鸿琰与舞寒情牵手回来,有说有笑亲密无间的模样刺目得紧,袖下玉拳紧握,仿佛要捏断某人的脖子。 楼内的姑娘们与小辈们聚在一堂皆在等消息,见二人回来纷纷迎了上去。二人不负众人的信赖,果真把好消息带回。 其一,舞艺大会没有因为小人背后搞鬼而取消,反而采纳建议保密所以参赛者信息,且增加一条规则,比赛全程所有参赛者务必戴好面具,直至最后一场胜者拔得头筹后方可揭面,而输者可提前揭面。除此,参赛者在比赛时也不能自报家门,必须想一个外号代替。其二,为保障比赛的公平公正、人身安全以及顺利进行,连每一组的伴舞者和首席乐师也要佩戴面具。其三,舞寒情代表彩萱阁已报名参赛。 听说有好玩的,陶昕婷必定首当其冲:“姐,我给你伴舞好不好?” “好啊!”舞寒情一口答应。陶昕婷在音律上没太大天赋,不过在舞蹈方面倒能跳得像模像样,经过四千年的熏陶和指点,当个伴舞绝对足够。 舞寒情转而向朗琒瞄了眼:“小琒,报名还没结束,有兴趣不妨一试,至于为你自己或者替彩萱阁出战,就随便你喽!” 宽厚的掌拍上朗琒的肩支持道:“小琒,想报名的话尽管去,哥支持你,到时候给你当乐师。” “表哥,你当然只有当乐师的份啦,你跳得好那叫老当益壮,小琒跳得好那叫有天赋。”陶昕婷实话实说。 某舞痴男脑门阴郁黑线拉下:“喂喂,要不要这么打击人呐?” 某害羞男孩低下脑袋,难为情道:“哥,你可要说话算话,陪我去报名!”好,他不否认陶昕婷说的事实,此言算替他解围。 “男子也能跳舞,这倒是新鲜,朗兄,带我一个如何?”方姓少年道。 “霜姐,伴舞也带上我们?”好几个有兴趣的小伙伴也想登台跃跃欲试,反正戴着面具,谁认得谁呀?夺冠后揭面的也不是伴舞,将来传出去也不怕丢脸。 舞寒情思虑片刻:“要带你们参赛没问题,但要看你们的表现。待会儿我让楼里的姑娘随便示范一段,只有一遍,你们谁能跟上节拍模仿得像,我就给她一次机会,如果不能,我只好从楼里的姑娘中挑选。比赛不是过家家,时间紧迫容不得玩笑,道理都该明白。” 老板娘对此没什么意见,嫚儿姑娘病倒参赛无望,财神仙子愿意屈尊降贵替她们出头,她已经感激涕零了。 赵姓少年望了望邱梦珊,问道:“梦珊仙子要不要也参赛图个热闹?” 邱梦珊淡笑婉拒:“舞仙子舞艺超群,艺压群芳,参赛者里又藏龙卧虎,而我舞艺不精,就不凑热闹了。” 比赛途中除了参赛者本人,伴舞和乐师可以更换,伴舞者最多不超过十人。舞寒情直接让贺兰鸿琰准备决赛曲谱,前面的比赛皆由楼里的乐师上场。 倘若邱梦珊参赛,她又何尝不想要贺兰鸿琰为自己奏乐?正因为知道不可能,不如放弃,以免输得难看。 第156章 斗舞夜访 乐师奏乐,楼里随机挑了一男一女上台即兴发挥。曲子简短,跳舞动作不多,约摸五六个,难度不算很高。 看过示范,好几个小辈自认该方面没啥天赋果断打了退堂鼓,剩下的仍坚持上台一试,有功底的能仿出五六分像,没功底的不止动作生硬,还跳出猴子偷桃、戏班杂耍的滑稽样。 舞寒情勉强挑出两个,但丑话说在前头,中间只要有一点跟不上节奏立马换人。朗琒则连连摇头不忍直视,伴舞全部从彩萱阁的人里物色。 姚家兄妹在舞蹈上没啥天分,到时候唯有在台下加油助威的份,于是乎,拽走洮磊和洮挚两兄弟研究药方去也。 “雨萌,你要带我去哪儿?”洬飞尘见姚雨萌神秘兮兮的样子有点摸不着头绪。 “飞尘哥哥莫急,待会儿到了就知道了。”姚雨萌牢牢抓住心上人的手跑向澡堂里最宽敞的房间。 离房间尚有好几尺远,闻之令人舒心的药香已丝丝缕缕飘入俊挺的鼻子。“这味道是谁在泡药浴吗?” 姚雨萌嘻嘻一笑,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在喉咙里骨碌碌转了圈才道:“是我哥他们打算泡药浴精进修为,特地也留了份给你。” 啊?洬飞尘顿了顿前行的脚步,自己与姚二少爷关系不错,他什么修为姚彬彦会不知道?需要多增进修为的应该是他自己!姚彬彦能用的药方未必对自己有效。 “飞尘哥哥,不用犹豫,那药方一定对你有益无害。”姚雨萌不给洬飞尘任何反驳的机会,死命把人硬拖进房间。 洬飞尘深知姚雨萌对自己的情意,明知她有所隐瞒,但心上人的一片心意怎能忍心辜负?殊不知,踏入房间后才发现一个挖好的小坑在候着他。 刚迈入房间几枚银针从两边打来,直点几处要穴,刹那间封住其修为。 “哇!两位洮兄厉害呀!佩服,佩服。”姚彬彦从屏风后走出,由衷赞道。 “小事而已,小师叔教得好。” 洬飞尘立马反应过来:上当了。“公子,雨萌,你们这是做什么?” 姚彬彦懒得饶舌,开门见山道:“当日在苍之尘时霜姐提醒得对,你有那么个花心的爹确实该留意下自己的健康问题,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我妹妹的健康、以及日后你们的孩子着想。所以我特地把两位洮兄请来替你问诊,哦不,是调理身体的。” 啊?洬飞尘秒懂,有些不可思议,所以眼前的药浴是专程为他准备的? 姚雨萌的话再次坐实他的想法。“飞尘哥哥,这也是为了你好,委屈你多调理一下!我在外面等你。”转而望向自家堂兄,“哥,接下来的拜托你们啦!” 房门合上,洬飞尘有些欲哭无泪:霜姐,你太有人格魅力了,时日不长就把好端端的心思纯良的俩兄妹给带歪了。 自大赛规则调整后,直至比赛开始再未发生糟心的状况。 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筹备,众多跃跃欲试的舞者们终于迎来舞艺大赛正式开始的一天。泰莲城百姓也同样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为了看比赛许多人连自家生意都懒得上心。 参赛者共计三十人,分成四组,每组八人,每日比试一组,每轮比赛的晋级者隔十日后再进行下一场比赛,以此类推。比赛规则很简单,两两对决,首轮比赛顺序当场抽签决定。 由于人数关系,其中两组的参赛者为七人,也就是说会有两人会成为抽签轮空、直接晋级的幸运儿。如此一来,后面的晋级者就是偶数,方便计算,再者多一个选手可以让大家多些看头。 四天首轮的比赛,第一场开端比赛讲究隆重,第四场收尾比赛讲究压轴,于是乎,七晋四的幸运赛安排在第二天和第三天。 舞艺大赛开幕可谓场面盛大,场下人声鼎沸,目光万分期待。舞者们穿着样式各异的鲜丽服饰随着主持人的介绍逐一上台亮相,台下激动的热情一浪高过一浪。 由于参赛者全蒙着面谁也认不出谁,举办方特地请一位舞技不错的人上台示范一小段即兴舞蹈,参赛者们看过后挨个模仿,先瞅瞅各人的舞蹈功底,好让大家大概了解下彼此的水准。 姚彬彦和云之缈众人先前见过舞寒情和朗琒是如何挑伴舞的,今日再见旁人也搞这一出,果然模仿出的水准最差的都比当初的他们好十倍。 当看完整场比赛后,这群小辈们可谓大开眼界,见识了啥叫“高手如林”,平日看似以取悦观赏为主的舞蹈也能跳出各种迥异风格,有些动作看似文静,实则难度极高;有的人舞蹈注重于手;而有的人着重于脚,可以说相当于习武讲究骨骼惊奇。 仅仅第一场而已,开了眼界的小辈们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井底之蛙,人家精益求精的花拳绣腿绝非他们那点三脚猫的天分可比,尤其当初没能让舞寒情他们选上的弟子,此刻不得不心服口服。 为了炒热比赛气氛,每组对战者可在正式开始前放出对战宣言。由于声音也是识别某个人的标志,比赛前举办方会让每一位参赛者服用特制丹药改变嗓音,用以掩饰真实身份,时效两个时辰,赛后仍会给予丹药恢复。 大概是蒙面又改音的关系,所有参赛者都挺放肆的,对战宣言一个比一个狠,反正输了揭面之前谁也不认得谁。 第三场时,估计台下云之缈、姚彬彦一群相熟的人也料不到,别看朗琒平时软软弱弱的,比赛时放起狠话来一点也不谦虚,跳的舞也颇有架势。仅仅比试舞艺而已,但台上浓烈的火药味足以把舞台燃炸。 泰莲城提倡“自由”,而目前的自由度再度给云之缈中规中矩的认知刷出新高度。 跳舞通常以女子居多,报名的男舞者尚不足三分之一。小试牛刀的第一轮比赛落幕,为数不多的男舞者能留下六位晋级已属不易。女舞者中,分别名为金莲舞仙和绯蝶舞皇的两人技艺超群,成为最有可能夺冠的两匹黑马。然而轮空产生的两位幸运儿一男一女亦不可小觑,如果第一轮比赛靠的是运气,那么第二轮则是凭实力晋级。 自第二轮比赛起对战人数平齐无需抽签,所有选手登台亮相时可自由选择对手。两两对决,先后顺序以猜拳方式决定。 第二场比试,舞寒情以绯蝶舞皇之名与烯滟的金莲舞仙之名同台。比赛开场,全员登台亮相,乐师奏乐,舞者们即兴发挥展示自己的舞蹈功底,烯滟观察一圈认定舞寒情将会是自己的劲敌。 舞寒情懒得挑对手,本想捡个最后选落单的。烯滟则反之,堂而皇之宣战:“绯蝶舞皇,你将会是我夺魁的真正劲敌,太早选你争高下,后面的比赛会变得无趣。”随手指向另一名女舞者,而目光始终搁在舞寒情身上不曾移开,“我在决赛等你。” 对手放了话,舞寒情岂有不接之理?“你舞艺精湛,也是我喜欢的猎物。我不会输,更不怕输!” 被挑选的女舞者本以为烯滟自大狂妄有意瞧不起自己,但在比赛后输得心服口服。待看完整场比赛后,不得不承认八名参赛者里,除了狂妄的金莲舞仙无一人是绯蝶舞皇的对手。 此二女毫无悬念,轻轻松松晋级第三轮。 第三轮时,轮空晋级的女幸运儿似乎不再幸运,宛若昙花一现败在一位名为调皮虎的男舞者手下。而另一位男舞者实力够硬,成功晋级决赛,名为暮雪青狼。可惜朗琒以一票之差败给暮雪青狼,止步于此,无缘夺魁。 “呼……”微风吹拂,烛火跳跃,贺兰鸿琰合上曲谱正准备歇息,窈窕倩影不请自来。 “俊哥哥人美曲更美,下一场决赛可否愿意为我奏乐一曲,我们强强联手定能夺冠,俊哥哥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烯滟常年流连人界坊间,多年的熏陶之下自然对舞乐方面的风格路数有些见地。加之白天比赛单听音乐便知不同于先前,再望向乐师的位置,坐着的人气质完全判若两人,俊雅出尘,除了她心心念念万余年的俊哥哥,再无他人。 “姑娘这般挖人墙角不大厚道!”贺兰鸿琰仍秉持拒绝的姿态,说再多也是枉然,何况他想要的已在身边。 烯滟最后一次试探:“俊哥哥当真不再考虑下?” “夜深了,姑娘早些回去歇息!”贺兰鸿琰以礼拒之,干脆、利落。 屡次纠缠无果,烯滟也没那么不识趣,转身离去,身影很快与黑夜融为一体。来日方长,要扣住男人,决赛后有的是机会。 “我家师弟果然风华绝代,无论走到哪儿都有姑娘主动搭讪。”熟悉的声音推门进来调侃。 “师兄莫要取笑我,没准明日也会有姑娘上门找你邀约,相伴游湖。” 赫连淳熙轻笑一声:“自打你与舞仙子相熟后滑头了不少,师兄现在有些不懂了,究竟是你学坏了,还是本身就带点坏?” 贺兰鸿琰:“师兄认为呢?” 好,赫连淳熙认栽,他家的师弟身份本就未必像对外所言南煌右使那么简单,性情上多了点以往不曾发现的特点也属正常。 第157章 绵骨浮面 言归正传,赫连淳熙正了正神色:“那位滟梦姑娘似乎不简单,大半夜孤身而来挖墙脚,明目张胆却未能惊动其他门生,若非我恰好路过或许也未必能发觉。” 修士的感知力远非凡间的武林高手可比,那位滟梦可以收敛气息避过客栈内那么多修士的耳目,修为只高不低。 贺兰鸿琰目色一凝,眺望窗外如墨的黑夜,思虑间,口中下意识念出一个不愿提及的名字。 赫连淳熙听得清楚,神色立时凝重几分:“鸿琰,你可确定?” 贺兰鸿琰回忆二者的样貌,似有三四分像,拧紧的眉勉强松了松:“但愿是我多虑了。” 翌日,大清早的,莫说掌柜不知怎么回事,云之缈众人更摸不着头脑。客栈里无论住客还是伙计全非睡到自然醒,而是被人用大力气拍门拍醒的。 有生意上门掌柜自然欢喜,可送生意也不用搞得跟催命似的!孰知,打开门后的确送了大堆生意,然而那生意并非给客栈的,而是送给住楼上的某位俊雅公子的。 一群丫鬟小斯和媒婆争先恐后往店里挤,不光使劲往楼上挤嘴里不忘扯开嗓门嚷嚷,说亲做媒、佳人邀约、文人比斗、上门演出,各种邀请应有尽有。 那么大阵仗云之缈乃头一次见,一时间不知所措。虽然乱七八糟的,但他们起码认清一件事,这堆人全是冲着贺兰师叔去的。 小辈们本欲帮忙拦着点,可谁知冲进来邀约的人越挫越勇,只管嚷嚷寻人,压根不听他们的,哪怕姚彬彦他们加入也拦不住。姚彬彦一众可不似云之缈格外讲究涵养,讲话不肯听索性动武,把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全数轰出门去。 外面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见到店里的人用武干脆堵在门外大吼大叫,怎么歪曲怎么喊。 “不得了啦,武林侠士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啦!” “贺兰公子,听闻你才高八斗,为何现在闭门谢客,莫非怕了我家少爷?” “贺兰公子,你怎可如此薄情,当众拒绝我家小姐邀请!” “贺兰公子,我家老爷富甲一方,请你上门弹奏曲子那是看得起你,难道你自恃才高要驳了我家老爷面子?” “开门,快出来!贺兰鸿琰,如果你今天不肯踏出这扇大门,就说明你是个徒有虚名的缩头乌龟!” 客栈门外各种扎耳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动静闹那么大波及彩萱阁在所难免。贺兰鸿琰正欲出面把话说清楚好平息误会,华祯却将他拦下,认为在决赛前尽量避免露面比较好。 华祯立于高处俯视下方攒动的颗颗脑袋,眼尖认出几张眼熟的脸孔,一个咒术揍翻人群里叫嚣最狠的几个。 “喂喂!这里聚那么多人干什么呢!”一群衙役巡逻路过,大老远望见街道上被围得水泄不通,当即过来探个究竟。 “官差大哥,有人恶意煽动群众上门寻我朋友麻烦,你瞧瞧那几个是不是榜上捉拿的要犯?!” 听到“要犯”二字,衙役当即上前查看,果然是朝廷张榜缉拿的要犯。刚把几名躺倒哀嚎的要犯拿下,又听人群里发出几声痛嚎。 衙役正欲再看,上方的声音又问道:“官差大哥,他们都是平日里四处招摇撞骗的惯犯,从官府手里逃脱好几次,抓到他们必定记功。” 衙役们顿觉自己大清早踩了狗屎运,一堆逃犯居然跟送银子似的倒贴上门,赚翻啦! 天下没有白掉的大馅饼,领头的衙役抬头望了眼楼上的华祯,点头会意,拿出官家的气势喝道:“全待在这里做什么,都想扣个包庇罪犯、恶意勾结寻衅滋事的罪名去里头给他们作伴吗?!” 在衙役掺和进来缉拿要犯时,一众男男女女才把声音收低。衙役本想把这群聚集生事的人吓唬走,孰料某位胆大的反驳道:“我们又没犯事凭什么要走?我是来给贺兰公子做媒的!” 有了起头的,后面的人跟着壮大胆子:“我我我,我替少爷来请贺兰公子探讨音律的。” “我替小姐来请贺兰公子赏画的。” “我替少爷来请贺兰公子比剑的。” 赫连淳熙面颊抽搐,实在无语,邀约的理由当真各有千秋。静了静脑子,谢绝道:“贺兰师弟喜欢清静,从不与人相争,也无心婚姻之事,诸位请回!” 底下人闹了半天连贺兰鸿琰本尊都没见到,岂能轻易放弃?回去后也不好交代。随即又有人不满叫嚣:“姓贺兰的一介白衣摆什么谱,光脸长得好看顶个屁用!什么才高八斗,分明是个啥也不会的穷书生!” “说得有理!什么无心姻缘,该不是身体有病怕害了人家姑娘!” 赫连淳熙说不来谎,可徐子诚不拘泥于那一套,朝下面吼道:“吵什么吵,人家早定下婚约了,难不成你们身后的姑娘个个样貌欠佳身无长处嫁不出去,所以光天化日来抢人相公、共侍一夫呀!” 女追男已经够失面子了,被人当众数落不要脸倒贴更加无地自容,识相的退去近半。 华祯再接再厉:“贺兰兄忙着呢,没空搭理你们,要比武的找我,要斗文找他。”食指利落指向旁边的赫连淳熙。 官差手里的几个罪犯就在旁边押着,还没看清人家怎么出的手,他们已经趴地上动不得了,要是面对面动真格的还有命吗?边上的另一位,瞧着儒雅有礼,可散发的气场绝非泛泛。 两个全是不好惹的主,要活命的逃也似的撒腿就跑,小命比交代重要。转瞬间,街上的人一溜烟跑得只剩官差和逃犯。 风波暂歇,赫连淳熙只觉此事来得蹊跷,怀疑会不会是昨晚的滟梦所为? 贺兰鸿琰认为不像,她能够轻而易举找到自己所在,说明她自打琴行初遇后就一直留意自己的行踪,如果真要对自己不利早就可以使手段了,不必等到现在,况且她挖墙脚始终秉持低调作风。其次,她在第二轮比赛时高调放话要与舞寒情决战,既然要正大光明地决一胜负,又怎会暗中做手脚,岂非自相矛盾? 至于第三条足以否定另外三名参赛者。光看舞寒情和朗琒没日没夜地编舞、练舞、修改服饰等忙得不可开交,同理,其他三人有恶意找茬的心却没那份空闲。再者,要找茬的也该直接找舞寒情才对,站台上的参赛者和坐台下的乐师,哪个更瞩目?直接让她出意外不是对夺冠更有益处? 这场风波来得突然却明显有备而来,煽动那么多人寻上门,一晚上的时间过于仓促。贺兰鸿琰入城后除了去过一次琴行,之后一直窝在客栈编写曲谱,从未跟外面的人有任何接触,别人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又如何知晓他住于何处? 这般推敲的话,三人均怀疑并非外人闹事,而是有内鬼捣乱。 华祯的脑海里无意间浮现出舞寒情以前常提过的报复人的八字真言:爬得越高,摔得越惨。那么背后搞鬼之人的目的显而易见,存心扰乱贺兰鸿琰的心神,令他无法好好练琴,决赛时发挥失常频频出错,绕个圈要让舞寒情当众输掉比赛。 假若真是因为舞曲出错而导致比赛落败,那种尴尬绝对比吃馒头啃到死蟑螂还要恶心一百倍。 普天之下如今最忌恨舞寒情的莫过于素灵族的馡涟,难不成那个女人醒过来后混进了城? 馡涟和舞寒情曾有五年的交情,从那么多蒙面舞者里认出她理所应当,凭她的能耐寻出他们的踪迹并非难事,如此时间、动机均解释得通。且接下来发生的事证实了这个猜测。 衙役接到报案迅速赶往茗悦楼,楼里生意红火的姑娘之一的芳媱姑娘中毒身亡,所中之毒正是绵骨酥,而在她房里又搜出大量的绵骨酥。 平日随侍的丫鬟不见踪影,却留下了字条坦白来龙去脉。此女舞艺中上不足以夺魁,自大赛报名起格外留意舞技在自己之上的参赛者,命随侍丫鬟暗中派人下毒,让所有的竞争者一病不起无法参赛,铲除阻碍。 第二轮比赛时无意瞥见贺兰公子的绝世风姿便多番打听,知晓其深居简出,且又是绯蝶舞皇的乐师羡慕不已,于是又命随侍丫鬟在外面大肆宣扬逼出贺兰公子,相约一面,事成后替丫鬟赎身。 无奈事与愿违,芳媱姑娘与随侍丫鬟发生争执,丫鬟一怒之下失手将毒粉撒向主子害其身亡,自己畏罪潜逃。 跟随而来的赫连淳熙三人均觉得此事的发展和作案理由有点牵强。藏身暗处的华祯跟随舞寒情多年,占卜术增进些许,芳媱有一点没说错,先前令不少舞者病倒的绵骨酥确实出自她的手笔。 事情表面合情合理,背后未必那么简单。大赛在即,不宜多虑,华祯认为精心练好曲谱才是首要任务,其他的由旁人把关,避免再有人搅扰。 原本担心风波之后又会流传什么不利的谣言,孰料之后的几日谣言的风向变了,取而代之的说法跟芳媱差不多,比赛中的某位落败舞者迷恋贺兰公子的风采,无奈人家早有心仪之人未曾搭理,于是心有不甘采用过激手段报复贺兰鸿琰,连同夺冠有望的绯蝶舞皇也一道搭进去。 第161章 挟质启阵 诸君摇头,打心眼里鄙视:此女无药可救。 “啪啪啪啪”掌声响起,“哇喔,好一出精彩的恩怨情仇、郎情妾意,我都有点不忍了呢!”一袭红黑装扮的窈窕媚影笃悠悠地步入众人的视野。 那张明媚而张扬的娇容最近才见过,舞寒情很快认出:“滟梦,你藏得挺深呐!” 烯滟笑容热情:“彼此彼此,回来了四千年也让我好找呀!” 舞寒情侧回眸光,睨向馡涟:“你已沦为弃子,留之无用!”左手呈手刃状,灵光流转欲断其喉咙。 倘若魔族要对付舞寒情,那么最好的饵非馡涟莫属,鱼儿既已上钩,那么她便失去了再利用的价值。魔族也不是吃素的,要对付什么人自当有的是手段。 “叮”一缕劲道仙气生生弹在冰冷剑身,剧烈的震颤令舞寒情不得不撒手闪开。“谁敢伤我女儿!” 光听来人张口的第一句话,众人已经对他没啥指望了。女儿歹毒如斯,父亲狠辣如斯,他不帮着魔族害他们就不错了。 “烯滟公主,小女与那舞寒情宿怨极深,今日前来纯属了结私人恩怨,他日莫要拿此事构陷我族!” 未等烯滟有何表示,颢煊转而向舞寒情发难:“舞寒情,你活在世上就是个祸害,那些人全是因为你才受累!你对不起他们!”言罢,将从馡涟身上拔下的剑射向舞寒情。 舞寒情浑然不惧,挥剑改变射来之剑的轨迹,周旋之际,一柄短匕直射而来,顺其方向望去正是颢煊趁乱跑路的方向。 “小心!”鹏涛执剑挺身挡在舞寒情前面,危机化去,却仍被划伤。与此同时,改变轨迹的长剑回射而去,速度较之刚才只快不慢,随即听见天空恍如炮竹炸开的砰然轰响。 对于该段插曲,众人对素灵族的印象更差了无数分,好一个心胸狭隘、护犊心切、敌我不分、见死不救、推脱责任的老不要脸! 划伤事小,而伤口处的麻痹之感伴随血液漫延开来,鹏涛很快意识到不妙,赶紧点了几处穴位封住经脉暂缓毒性扩散,随即服下丹药解毒,但整条胳膊已经绵软无力如棉花,抬不起来了。特征如此明显,正是绵骨酥! 区区绵骨酥下得再重也要不了舞寒情的命,但如果能限制住她,魔族定能将其铲除,好一出借刀杀人! 单看鹏涛中毒后的反应,众人便知素灵族根本就是来落井下石添乱的,顺带把他们这堆池鱼也给坑了。若他们能活过此劫,定要向天君告他们一状! 烯滟立于远处悠哉得很,完全一副来观赏好戏的看客姿态,任由舞寒情把周围的一切观察仔细。脚下时明时暗的大法阵最为显眼,就算患有眼疾的也忽略不了它的存在。 “烯滟,你到底要对他们做什么!”鹏涛不知此阵为何,却瞧出其中凶险,况且魔族能对仙门百家做什么好事? “噬——灵——血——阵!”舞寒情真心希望自己认错了,不敢置信地一字一字咬出来。 “啪啪啪啪”烯滟鼓掌赞道:“万年未见,琉月帝君依旧好眼力,噬灵血阵威力无穷,乃天界专程用来诛灭犯下重罪的天神,今日拿来困住他们真有些大材小用了。” “烯滟,你究竟想干什么!”舞寒情研读过一些古籍,明白此阵威力有多强,一旦发动里面的人将通通殒灭,无一幸免。 烯滟裂开媚惑的唇,悠哉道:“帝君大人想救他们对不对?但你必须二选一。”言罢,啪啪击掌两声,“带上来!” 一干魔兵将一群小辈押了上来,领头的是位魔族将领,修为颇高但受了重伤,包扎随意,合该为了赶时间匆忙应急而已。 见到长辈,几个小辈忍不住爹呀娘呀师父的喊了出来,或许是对父母亲人的信赖,有他们陪伴身边定能克服所有困难。然而,当他们观察一会儿后便发现不对劲。 姚彬彦嚷道:“大哥,你为什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难道受伤了吗?” 姚峻烨面色尴尬,不知如何开口解释,平日老教训那对妈宝兄妹不好好练功,现在自己呢,遭人暗算,说出去很好听吗? 靖文真君哀叹一声:“说来惭愧,我们都让魔族给算计了。” 洬飞尘低眉道:“对不起,宗主,属下没能保护好公子和小姐。” 姚峻烨自个儿都被囚了,哪儿还有什么理由去指责别人。“事出突然,怨不得你。” 望着一群人问来问去的,魔将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天界果然人才辈出,几个渡了劫的小仙也那么能打,折了咱们好些个弟兄才擒住他们。要不是手里有绵骨酥还真应付不了那几个上仙。” 魔族卑鄙毋庸置疑,而鹏涛捉到一丝错漏。“蓝桃出事才一个多时辰,既然赫连上仙他们不好对付,你们是如何在短时间内抓获他们的?还有那些前辈又是如何从千里之外被你们截到这的?” “是迷阵。”用不着烯滟大发慈悲为众人解惑,舞寒情已猜到答案。“自入阵起馡涟就想尽办法拖住我,想必就是给魔族争取时间,她设下的阵法肯定让时间产生了扭曲,我们看似在迷阵里只待了几个时辰,实则外面过了两三天。” “呵呵呵呵呵呵”烯滟娇笑开怀,“琉月帝君,你还是和当年一样机敏。尽管如此,即便机敏的你此刻一定很难选,老的和小的,救哪一边好呢?不如我稍微帮你一下?” 又是两声击掌,魔兵再押上来一拨子弟,而这一批舞寒情再熟悉不过,清一色的魅灵族弟子,押在最前头的正是蓝桃。 他们的状况瞧上去不止是狼狈,而是非常的差,面白憔悴透着淡淡的紫,唇色青黑仿佛浓得能滴出墨来,浑身虚脱乏力灵力尽失,比死人多喘半口气的模样并不似身上的伤痛所造成的,合该是中了比绵骨酥更厉害的剧毒。 此毒无名,然舞寒情见证过它的厉害,说起来下毒者倒故意下轻了手,让他们活着见到了自己。 “烯滟,你对蓝桃他们做了什么!”鹏涛又怒又恨,恨不得立马冲上去一刀劈了那个妖娆的身影。 烯滟纤指绕发,委屈撒娇道:“毓漩小哥哥,你可冤枉人家了,毒可不是我们下的。” 鹏涛还想再吼,舞寒情则抢先将他拦住,压着翻腾的怒火直直盯向烯滟:“毒,确实不是你们下的,这路子我熟,又是馡涟献给你的好计策?还有多少人质,一道带上来!” 靖文真君来来回回扫了几圈均未见自家的门生,见形势越来越差,忐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估计他们凶多吉少,只怕也遭了魔族的毒手。 果不其然,魔兵遵照指令爽快地把第三批筹码押了上来,正是清一色的云之缈门生,赫连淳熙与贺兰鸿琰位于首列。 烯滟几个旋步便转到贺兰鸿琰身旁,眷恋的目光专注地定格在俊雅的脸庞。“一群因循守旧顽固不化的老东西罢了,帝君大人不是最讨厌条条框框的束缚嘛,没了他们即可打破陈规,俊哥哥也好与你双宿双栖啊!”纤白的手怜惜地抚上精美的侧脸。 “妖女,放开我徒儿!”靖文真君怒目圆睁,几欲喷血,自家宝贝徒儿快变成被怪叔叔调戏的小绵羊了。 “拿开!”贺兰鸿琰侧脸避开,满心嫌弃。“你说的倒是好听,实际上就是要借霜儿的手削弱天界的实力,等那些小辈长成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正好为你们魔族争取攻打天界的机会。噬灵血阵威力巨大,天界也不敢贸然使用,况且发动此阵者必须为上仙或上神,你们魔族根本没有发动阵法的能力,所以特地抓人质要挟她!” 后面的不必多言,舞寒情自知后果,救了老的,小的恨你,反之救了小的,老的要恨你,不管最后救了哪边都吃力不讨好,说出去天君也很难保住自己。好比过往做一万件、甚至更多的好事,也抵不过一件迫不得已的坏事。 望着烯滟的举止,舞寒情觉得她适才说的话实在好笑。烯滟不安分的手对贺兰鸿琰越来越爱不释手,估计不是碍于此处人多,整个人都快黏上去了! 可怜了贺兰鸿琰被魔兵押得死紧,动弹不得避无可避,好似被母老虎垂涎三尺的良家妇男。 烯滟粉舌舔了舔唇,媚态万千,松口道:“俊哥哥不想让帝君大人为难并非不可以,只要你从了我,随我加入魔族,我便放了他们。” “……”众君无言,那个妖女到底在搞什么,刚才还要陷害舞寒情当恶人,一眨眼咋改成拐相公了? “喂,你这个没羞没臊的女人,刚才说得好听,要打破世俗陈规让有情人双宿双栖,我看最想那么做的人应该是你!迫害情敌于不义好借机铲除,事后肆无忌惮强抢民男,霸占别人相公!” “徐兄,骂得精辟啊!”众君为徐子诚点个大大的赞。 仙门百家刚寻回一丢丢面子,一名魔兵又押上来一名女子禀报,之前在泰莲城围攻有几个人逃了,好不容易逮回来一个。 重伤女子满心惭愧:“璃辰哥哥,对不起,怪我没用,没能逃出去报信。” 众君讶然,竟是梦珊仙子! 罢了,魔族有备而来,那么多人都遭到毒手,她又怎能轻易幸免? 第162章 挟质启阵2 邱梦珊目光远眺,见烯滟对心上人暧昧的动作,腹中登时腾起怨火,迫于无奈姑且强忍下来,起码她知道他的眼里仅容得下舞寒情一人。 即便属下逮回一名人质长回点气焰,烯滟可不似舞寒情那般大度容许旁人肆意批判自己,二话不说“啪”一记大头耳光隔空打得贼响亮。 方才还嬉笑媚言的脸立马“唰”地一下板了下来,深吸口气,讲话的声音尽量保证柔媚依旧:“帝君大人思虑得如何?他不过是一记提醒,接下来提醒你的将会是他们。”玉白的指指向魅灵族那方。 一名弟子自惭形秽:“对不起,帝君,我们没用拖了后腿,但我们宁愿死也不希望您铸下大错。” “士可杀,不可辱!吾等愿以死谢罪!”其他几个也虚弱附和。 蓝桃伤重已说不出话来,而她坚毅的眼神亦言明了她的决心。是的,魅灵族素来只有铮铮铁骨,从无投降的孬种。 烯滟亦知魅灵族什么特性,再加一码:“帝君大人可以放弃族人,难道连自己的情郎也不要了?再不答应,本公主可要忍痛废了俊哥哥一身修为,然后带回魔族好好怜香惜玉。”她就不信勾不起对方女人的占有欲。 怜香惜玉这个词是该用在男人身上的嘛!赫连淳熙厉言相向:“妖女,你若干伤师弟一根毫毛,整个云之缈都不会放过你!” 烯滟媚眼转眸,轻笑道:“哟,小哥哥也挺俊的嘛,是要与本公主一道回魔族吗?本公主也很乐意宠幸你噢!”玉白的指调戏般点了点赫连淳熙俊俏的下颚。 “噗!”吃瓜群众们全体惊呆,血喷三千尺:我擦,徐子诚真没骂错,好一个没羞没臊来者不拒的女人! 无论烯滟搞哪一出,贺兰鸿琰顾不上恶心,向舞寒情喊道:“霜儿,我宁愿形神俱灭也不希望你妥协,也不希望再一次看见你不明不白地死去!” 历经前世今生,舞寒情挨过的骂名、结怨的仇家何时少过,她早就习惯了,她可以无所谓外人的龃龉,但她未必放得下族人和心上人的安危。 舞寒情忍着火清冷道:“你们干嘛如此悲观,甚至要抢着去死。他们说得对,一帮老家伙了,风烛残年因循守旧有什么好,哪里及得上年轻弟子思维活跃富有创造力,况且老的为小的牺牲性命不是理所当然嘛。” 墨岩和桑泉几个见陶昕婷与朗琒二人不在,许是之前围攻时趁乱逃脱搬救兵去了。可魔族有备而来,途中能捉回一个,难保他们能够顺利脱险,即便能搬来救兵只怕时间也没个定数。 魔族步步紧逼,估计等不到援兵了。舞寒情已把话挑明,困于阵中的长辈同样做出选择。 “舞仙子,你动手,在我死后照顾好我的孩儿!” “孩子,今后一定要好好练功,不可再懈怠!” “舞寒情,如果你敢言而无信护不住我侄子,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如此选择合该是舞寒情给魔族最满意的答案,亦是魔族最想要的答案,贺兰仙君适才不就言明利弊?小辈成材时日尚远,而他们这些长辈里有多个渡了劫的小仙,杀了他们就是削弱天界的实力,打天君的脸。 一名小辈哭喊道:“霜姐姐,求求你不要杀我师父,救救他们!” “舞仙子不要听他们的,魔族狡诈未必信守承诺,如何知道他们会不会在你杀害长辈之后再杀害我们!” 不舍的、反对的哭嚷声在舞寒情耳边此起彼伏。 舞寒情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嚷声道:“无知小辈瞎吼什么,看清楚你们的处境,还有别的选择嘛!既然你们的长辈心意已决,我自当成全!” “霜姐姐,不可以!” “霜姐姐,不要啊!” 后面的一切嘈杂舞寒情不再理睬,恍若未闻,见所未见,仿佛给自己设了结界与外界隔绝。 舞寒情迈步阵前,双手掐诀变换,缤纷彩蝶环绕阵法低空飞舞,所过之处,噬灵血阵原本虚弱暗淡的光泽倏地充实起来,闪耀亮眼。 望着她不顾任何反对毅然决定启动噬灵血阵的侧脸,贺兰鸿琰立觉不妙,极力阻止:“不要!不可以!快住手!” 魅灵族的特性他最为了解,宁死不屈!族人尚且如此,她又怎会甘愿受人威胁?她嘴上狠言历语没心没肺,实则内心柔情纯善,不忍旁人因自己受苦。她敢这么做必定想到化解之法,而此法铁定凶险,以自身性命为代价。 的确,如他所料,短暂的闲谈时间足够舞寒情好好观察阵法,很久以前她曾在古籍上见过此阵,一时兴起琢磨过应对此阵之法,想不到今日竟会派上用场。 阵法光芒愈发兴奋,好似饿疯的猛兽见到餐盘中有许多鲜活的猎物,迫不及待要将饕餮大餐一口气全部吞入腹中填饱空虚的肚皮。 血阵运转,天空电闪雷鸣,剧烈的轰响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惊雷才炸响两三下,或受伤或中毒或修为低的小辈们已支撑不住,悉数趴倒在地。阵里的长辈也好不到哪儿去,即便束缚消失,那宛若灭顶的威势也压得他们站不起脚。 面对上空蛛网般劈天裂山威势浩大的天雷,所有人皆闭上了眼,老的迎接死亡的降临,小的害怕眼睁睁地看着至亲活生生殒灭在自己面前。 “不可以!住手!快住手!”贺兰鸿琰歇斯底里,无奈受人钳制动弹不得,有心而无力。 “轰隆隆”雷声巨响,所有人皆以为他是希望自己的呼唤能阻止这场杀戮,殊不知,他是在场唯一睁眼之人,眼睁睁望着心爱的女子显露真身,飞向天空。 任凭贺兰鸿琰再如何呼喊,纵使此刻舞寒情突然反悔已来不及了。 众人只闻四方雷鸣轰响,却迟迟未等到头顶落下致命轰击,反之,一声刺耳尖啸回荡长空。 众目仰天,只见绯色霜蝶好比一只巨大的活靶,把密密麻麻本该散落在他们头上的雷丝集于自身一点。黑色魔纹犹如烙印一般硬生生刻印上绯色双翼,迅速生长、蔓延。转眼间,黑色纹路如网一般遍布那双冰晶般的美丽双翅。 天空尖啸声声,似挣扎、似撕扯、似煎熬、似强忍、苦痛而蚀骨。霜蝶无力地坠落,变回人形的她面容苍白失色,气息微弱得仿佛没了一般。 继而四周跟着响起连连惨呼,雷丝如雨散落各方,一众魔兵劈死大半,道行高些的趴倒地上半死不活。 另一记圆桶粗的惊雷则生生劈在烯滟身上,她本是个站边上看好戏的,目睹那些自命不凡、狗眼看魔低的家伙惨烈而死。天晓得大好的局势莫名来个大逆转,纵然她反应再快也逃不过突如其来的雷击,运转功法,以自身修为硬扛,衣服破损好几道口子。 霎时,靖文真君恍然,舞寒情此生最喜欢的事就是捣鼓歪咒斜术,那些本该是他瞧不起的,未料到今天居然自己的老命正是那些瞧不起的东西捡回来的,心中一时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众人也想不到舞寒情会用歪咒斜术改变噬灵血阵,削弱阵法威力的同时逆转了部分功效,此阵原本诛灭仙神,如今可诛杀妖魔。 “絮儿!”贺兰鸿琰伤痛而钻心,激烈的情绪促使他体内灵力失控似的在经脉中乱窜,暴涨的灵力冲破枷锁,震开钳制的魔爪,化出真身冲天飞起。 “呖!”锐啸划空,赤火如雨撒向四方,将余下魔兵活活烧成灰烬! “看!那是朱雀!” 众君讶然。 再回神时,贺兰鸿琰已恢复人形,抱着爱人飘然落地。紫色长发如缎披肩,琉璃双瞳灿若梦幻星河,绝美倾城。 “难道……他就是……朱雀神君……璃辰?”某个木讷的声音反应过来。 另一个迟钝的声音回答:“应,应该!贺兰仙君的样貌与朱雀神君传闻的一模一样。” 又一个声音思绪拉回:“你们不觉得两个人的名字都叫璃辰,岂不是更巧?” 眼前一蝶一雀的真身众人皆已目睹,传闻一万年前朱雀神君与琉月帝君交好,关系暧昧不清,如今一见,所言不虚啊! 靖文真君差点喷血身亡,喂喂,啥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爆黑料! “烯滟,万年不见你倒聪明了,当真用的好手段!今天是你第二次杀她,当着我的面杀她,你不怕我杀了你嘛!” 万余年前,听到她陨落凡间的噩耗,他痛心疾首,今日见到她活生生在自己面前陷入沉睡,心痛如刀剐,几乎窒息。 烯滟盘膝调息,顺了顺气,媚笑依旧:“为何要怕?今日的你非昔日上神,而你的师父纵然拥有上神修为,却非战神,况且你不会以为我蠢得不留后手?” 余音未落,某道低沉浑厚的嗓音传来:“做得好,烯滟。三大战神得见其二,乃吾三生有幸。”与烯滟同样一袭红黑装扮的俊朗男人凌空而立。 阵法停止,雷鸣不再,甚至毁在火雨之下。纵然修为精深如魔尊溟渊,若适才换做他硬扛下那道圆桶粗的雷击也免不得受到创伤,又何况烯滟?当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保脱身没问题,可如果援军再不来,恐怕就要前功尽弃,凭白浪费这个大好机会。 第164章 劫后遗症 待舞寒情苏醒已是一个月之后,小命是保回来了,却身中魔煞,醒来后性情大变还是如何皆不好说。 此劫之后,鹏涛与众人把魔族之事如数道来,略带提了下泰莲城舞艺大赛发生的事。对于绵骨酥一案赫连淳熙几个均认为背后尚有隐藏,而今馡涟主动现身,并以绵骨酥加害舞寒情,种种迹象已诠释了一切。 茗悦楼的芳媱舞艺中等,凭她的实力绝对撑不过两轮,哪怕加上抽签轮空的好运。舞艺大赛信息严格保密,筹备时间也掐得紧,参赛者人人自顾不暇根本没空闲想别的。 然而芳媱的表现完全打破这两个常规,由此可断定在比赛正式开始前馡涟已经潜入泰莲城,并结识了她。之后的比赛是戴面具的,在揭面之前无人知晓藏在面具之下的脸是谁的,何况她曾与舞寒情学过易容之术,不去刻意留意的话可轻易避过所有人耳目。参赛者既然替换成馡涟,那么背后搞小动作的事自然大可放心交给芳媱来做。 对于毓漩小帝姬馡涟此人,众人已不愿多言,乃至整个素灵族多说无益。 当初舞寒情在神官耳边小声附耳低语:万一在途中遇到突发状况,打不过立刻装死,有什么事先找玄铭帝君商议,务必多留意下手之人即可。 击退魔军之后,天兵天将返回天界,把凡间先后遭遇埋伏、魔族侵袭之事事无巨细禀报天帝。天帝震怒,本该把馡涟抓起来问责,无奈毓漩帝君颢煊厚颜无耻,一口咬定是女儿怀疑素灵族爆发的瘟疫乃舞寒情作怪,这才找上门理论。孰知女儿年少无知着了魔族的道,受其利用才会闯出如此大祸,接着又搬出历代祖宗的功勋哭爹喊娘,愣生生把天帝的心给哭软啦。 天帝的心如明镜似的,哪句真哪句假辨得出来,当初素灵族大肆打压魅灵族,而今让人家反击重创实属活该。当初素灵族为撇清责任死不认账说什么莫须有,今日天帝同样咬定“莫须有”把颢煊的怀疑弹了回去。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馡涟参与魔族侵袭事件无可抵赖,顾念素灵族也是天界看重的将才,于是天帝特颁布一道御旨,撇去引经据典,用最简单、最粗俗的一句话总结就是:素灵全族全他妈给老子关一万年禁闭! 魔族侵袭暂告一段落,事后回想,华祯与贺兰鸿琰均怀疑溟渊的目的,只因魔军太好攻打了,猜测他率领的军队并非精锐而是中坚实力或以下。眼下昔日三大战神于凡间齐亮相,恰好验证了四千年前三人陨落的事实,天君撑场面的谎言不攻自破。 说起来此次大战多亏了某位老顽童,谁能想到逍海平日里没个正行,打起架来倒挺有谱的,那下手狠辣的劲惊倒一帮吃瓜群众。 当日陶昕婷和朗琒得以逃脱搬来逍海与霄河两尊大佛也托了中年道长的福,若非在客栈时有他出手相助,或许姐弟俩也被抓去沦为阶下囚了。 宽敞厢房,曲音清越,沉睡良久的美目终于有了生气,疲惫的眼皮缓缓睁开,目光由迷蒙愈渐变得清晰,修长的侧影映入眼帘,灵动的指弹拨琴弦,画面格外养眼堪称完美无瑕。 感觉到佳人投来的目光,弹拨的指兀自顿住,平静的脸上提起一丝欣喜,漂亮的瞳望向床头的娇影。 舞寒情眨了几下眼皮总算缓过劲来,大概躺得太久觉得浑身不大舒服,就想坐起来伸个懒腰舒缓舒缓筋骨。 无奈舞寒情实在睡得太久,四肢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然而一双有力的臂膀扶了过来,并垫好靠枕好让她坐得舒服些。 “美人哥哥,你真好。”某颜控女俩眼睛不自觉眨成桃心状。 面前的俊雅男子一袭紫发如缎披下,琉璃双瞳灿若星河,搭配他柔情似水的眼神,估计天底下没几个女人不为之心动? “哦?霜儿觉得我好,不如早些嫁给我可好?”好听的嗓音诱哄道。 “好啊!”舞寒情合该被俊美的笑容迷呆了,脑袋瓜子忘了转动,应得非常爽快。 贺兰鸿琰自知小丫头那是为色所迷,暂不可轻易当真,没关系,他有信心很快能让心爱之人心甘情愿地答应自己。尽管如此,他也不希望某个违和的声音泼凉水进门。 “你俩私定终身我没意见,可你们确定靖文真君有胆量同意嫁徒弟?”华祯端着一碗温热的粥过来察看自家妹子的情况。他每天来看望的时候都会端一样好吃的过来,心想着能不能把这小馋猫给早日馋醒。今日见她活了过来,想必这法子有点用。 某女吸了吸自己的狗鼻子俩眼放光,瞧见她可爱的馋样,贺兰鸿琰接过粥碗舀起一勺搁唇边吹了吹,确保它不会烫嘴再喂入某只小馋猫的嘴里。 咸口的三鲜瘦肉粥,她喜欢。一口温热的小粥喝下,幸福感满满,感觉慵懒的躯体恢复了一丝活力。 看着心上人能说能笑能吃自是欣慰,却依然劝道:“霜儿,噬灵血阵过于凶险,你能活着实属万幸,下回再碰到这般危险的事切莫胡来,别再让我害怕,好吗?” 舞寒情咽下小粥倒是淡定:“不怕不怕,我命硬,反正以前九死一生的倒霉事挨得多,早习惯了。再说了,我一条命能换几十条命,买卖不亏。” 贺兰鸿琰心里一抖,有心疼、有生气、有害怕、有难过,同时也泛起一丝疑惑。 “疯丫头说的什么鬼话,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璃辰守寡呀!”华祯嘴上听似责备,心里又怎会没有一星半点的心疼,真不知道她曾经究竟过得什么鬼日子,连丢命的倒霉事也能逆来顺受。 舞寒情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实在闲不住,贺兰鸿琰便搂着她走花园里逛逛,华祯则把碗收了,跑厨房里瞅瞅还有什么好吃的点心替某馋猫拿来。 劫难过后,仙门百家有急事的先走了一些,其余的留下打算等舞寒情醒来后亲自向她道声谢。故此,所有人暂居围猎场旁边的别院里。 一路走来,许多双眼睛远远望见那对美丽的恋人唏嘘不已,一位紫发璃瞳,另一位绯丝水瞳,俩人站一块儿挺般配的。 人家小俩口说悄悄话,围观群众们非常识趣地站远处眺着,决不去做那比夜明珠还要璀璨十倍的电灯泡。 恰恰寻来的邱梦珊必须厚着脸皮上前。“璃辰哥哥,靖文真君有事要找你商议,刚才我去霜姐姐房里见你们都不在就找来了这里。” 舞寒情一向通情达理:“放心去,我在这里等你。” 贺兰鸿琰应道:“好,我去去就回。” 强行逆转噬灵血阵必会对舞寒情留下不可想象的后遗症,靖文真君找他无非是商议医治之法,或许有了什么新的突破。靖文真君见宝贝徒儿对那野丫头喜欢得紧,实在不忍心棒打鸳鸯,于是对二人的婚事松了口,现下唯一的条件就是尽快治好舞寒情。 小俩口浓情蜜意的画面落在邱梦珊眼里实在碍眼得紧,可终究将这份煎熬压下,面不改色。 “寒情仙子……”一声好听的呼唤从后方传来,宫孙玉颖端着茶碗前来探望。 她倒是个自来熟,搁下茶碗兀自坐下,道:“偶尔听玄铭哥哥提起寒情姐姐喜欢喝茉莉花茶,听闻姐姐醒了故而特地沏了一杯,不知合不合姐姐的口味。” “妹妹的好意岂能辜负?我尝尝。”掀开杯盖,茉莉的清香扑鼻而来,芳香怡人,舞寒情小酌一口,味道清润。“手艺不错,挺好喝的。”说罢,一口气喝下大半杯。 “姐姐喜欢便好,我再去给姐姐沏一杯。”宫孙玉颖美若清泉,笑容无一丝杂质,拿起茶碗欣喜地走了。 园里的花开得正盛,舞寒情闲着也是闲着不妨欣赏下久违的美景,熟料起个身而已眼前一阵眩晕,腿一软坐了回去,紧跟着,脑海里浮现出噩梦的场景。 光线昏暗的地牢,自己的手脚被牢牢捆住,浑身绵软无力提不起一丝灵力。而相隔不远处站着一批面容丑陋而邋遢的妖魔,它们个个笑得阴邪而狰狞,仿佛要把她吞了似的。那些肮脏的东西纷纷抬起手伸得老长,巴不得立马将她陷入永无天日的黑暗。 “不要,不要过来!”舞寒情在呐喊,而那些妖魔充耳不闻,眼里只有无尽的贪欲。随着它们一步一步的靠近,作呕的恶寒则一点一点地渗入骨髓,恐惧万分。“别过来,不要靠近我!” “哥,你瞧,霜姐姐那是怎么了?她好像在害怕?”姚彬彦认得她的神情,上回在苍之尘事出有因,有人刻意为之,难道此回是逆转血阵的后遗症? 姚峻烨和几位长辈互相对了个眼神,道:“我们过去看看,彬彦,你们留守尽量不要乱动,雨萌,你带几个人去告知逍海神君他们。” 说完,各自行动。 “寒情仙子?寒情仙子……” “帝君大人,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帝君大人,听得见在下说话吗?” 这些长辈本就要跟舞寒情亲口道声谢,见她独自一人正准备上前搭话的,谁曾向会情况有变,变得莫名其妙让人心里发毛。 第165章 咒发返乡 众人皆不敢贸然上前,隔着一段安全距离叫唤,试图拉回舞寒情的心神。先不提人家乃昔日战神,光眼前就是上仙,随便勾勾手指就能把他们当蝼蚁捏死,谁会嫌命长呀! “舞仙子,你怎么样?可是哪里不舒服?” “要不我们给你找大夫?” “舞仙子,听得见咱们讲话吗?” 舞寒情捂着晕晕沉沉的脑袋依稀听见外面的声音,眼前的画面时而虚幻时而真实,上一刻是昏暗地牢妖魔狰狞,下一瞬则是明媚白日花香亭榭,明明是一张张人类的脸孔,虽然面容模糊但神色透着关切,转而又变成妖魔贪婪的嫌恶嘴脸。 “是谁,人类还是妖魔!”无论舞寒情闭多少次眼晃多少次脑袋,意识始终挣扎于幻象与现实之间。“走开,都别靠近我!” 苗头不对啊!众人心头一紧,皆驻足原地不敢凑近半分,那根本就是类似于走火入魔神志不清、乃至发狂的症状。大家伙互觑一眼,不约而同掏出自家清心醒神的法宝施法。 各种咒法多管齐下,岂料舞寒情的症状丝毫不见起色,反而有种意识越发紊乱越陷越深,往更差的方向发展了。 众人赶紧收手,他们不难理解其中缘由,噬灵血阵威力无穷,在它留下的后遗症面前,那些清心醒神的咒术全都不够看的,用在寻常情况下可立竿见影,可用于对付噬灵血阵等同于挠痒痒。 舞寒情头晕目眩得厉害,意识浑浑噩噩,脑袋重若千斤,九成的情绪已被怨恨与恐惧所包裹。“滚,滚开!不要碰我!”长剑“噌”地一下亮于手中。 不论站在近处的长辈亦或藏身稍远处的若干小辈均看得一清二楚,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然而他们没功夫去回忆某些细节。总之舞寒情魔煞发作,铁定在幻象中见到不好的东西,然后把他们误当成那些东西了。 长剑劈下,众人疾步四散开去,独留不幸的石桌碎得四分五裂。一干长辈再也管不了许多,齐齐灵剑出鞘,没法子,保住小命先。 “姚宗主,你武艺高强,您先请。”中年道长躲到后面建议道。 “骊沛仙人,你可真好意思讲这话,咱们当中修为最高的撑死了也就是个散仙,能跟上仙比嘛!”姚峻烨气得差点把手里的刀往中年道长的脑门甩去。 骊沛,正是中年道长,之前在外游历为了减少麻烦刻意藏拙压制修为,否则单凭未飞升小仙修的实力如何帮助陶昕婷和朗琒从魔族手里逃脱。 “别推辞了,你们当吃酒席呐!赶紧想办法稳住她心神!”某长老提醒道。 若干长辈保持距离将舞寒情围城一圈,符篆、法宝祭向半空,口中念念有词,咒诀运转形成一个阵网将其笼罩。 魔煞之气仿佛受到极大挑衅,缭绕舞寒情周身蒸腾而起,怨愤、惶恐充斥着她畏惧的内心,寒光挥舞,生生把压制自己的阵网击溃。 “轰”,震波横扫,一群人通通趴倒地上,摔得满身灰。 魔气腾腾只增不减,舞寒情眼中的画面已染成一片鲜红,唯一的念头就是斩杀群魔,然而一缕极浅的理智又在心底极力呐喊:不可以! 舞寒情动作微顿,脑海混乱不堪仿佛在挣扎,几个小辈对视一眼,随之收敛气息蹑手蹑脚跑了出来,趁这个间隙把长辈拖走。 孰知他们刚迈脚不超过三步,舞寒情立刻发现怒目圆睁,握剑的手似要挥动,可动作又有点迟疑,似有意压制。姚彬彦几个的脚好似被钉了桩子不会移动了,心里吓得直打颤:完了完了完了,现在霜姐姐神志不清的,不会真把咱们的小命玩完了? 正逢此时,靖文真君闻讯赶至,望见眼前东倒西歪的场面便猜得七八,“舞寒情,住手!”为转移她的注意掌风凌空袭去。 舞寒情却似望见某只恶魔朝她扑袭而来,毫不犹豫出掌全力回击。“轰”一声巨响,靖文真君被震弹开去。 贺兰、华祯二人当即祭出法宝,琴音婉转柔肠,好似耳边温语,埙曲清爽如风,吹净一切杂尘。 玄铭、墨岩、霄河合力用咒法压制,黑色魔气本欲抵抗,可惜外力之强压它一头。其次,琴埙合奏大大影响舞寒情的心神,将她心底挣扎的那一丝理智渐渐放大,冲散害怕的昏暗画面。 眩晕的不适感慢慢消退,迷蒙的视线一点一点恢复明亮、清晰。当水色双瞳再次睁开之时不由讶异,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怎么是你们?” 地上躺倒一堆,靖文真君唇边挂着血丝,四分五裂的石桌,难看的场面怎么瞅都是她造成的,没有任何狡辩的余地。舞寒情正思考该如何措辞向众人致歉,无奈脑袋未来得及转,浑身的力气如同被抽空一般站不稳脚。 贺兰鸿琰眼疾手快,一个箭步把人揽入怀中:“我才离开了一会儿,发生了什么事?” 舞寒情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突然间就犯晕,之后见到一群丑恶的妖魔,它们要吃掉我,我害怕就想杀光它们。” 妖魔、吃人、害怕、杀光它们,贺兰鸿琰与华祯对视一眼立马想起什么。恢复冷静的姚彬彦同样恍然:“霜姐姐,你刚才的模样跟苍之尘那回好像。” 扶在儿子肩上的方宗主咳了两声,缓过一口气才道:“舞仙子,我这条老命是你救回来的,如果今日不幸死在你手里我也不怨,就当还你了。” “我也一样,舞仙子是因为就我们才身中魔煞,有什么好责怪的。”宋宗主旁边附和。 贺兰鸿琰礼道:“多谢各位海涵。” 陶昕婷则怀疑问:“姐姐,你醒来的时候明明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头晕,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中毒了?” 华祯道:“她就喝了碗我端去的三鲜粥,粥可是你和朗琒一起熬的。”言下之意把不可能因素先排除掉,众人皆知他们三个绝对不会加害舞寒情。 姚雨萌弱弱举手:“刚才我有看到霜姐姐喝过一碗茶。” “茶里有毒?”朗琒刚说完又自行否决,“不对,如果有毒绝对逃不过姐姐的鼻子。那么茶是谁送的?” 众多目光齐齐瞄向某位帝君大人,目光闪烁欲语还休,人家位分尊贵,谁有胆量敢开罪他呀? 夏侯玄铭被瞅得莫名:“看我做什么,我才刚来不可能送茶。”微顿,脑海灵光一闪,“莫非送茶之人与我有关?” 恰逢此时,送茶之人自己走了出来,眸光含雾跟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你们都在怀疑我吗?”宫孙玉颖未等旁人反应,自己将手里的茶往喉咙里灌,“如此,足够了吗?” 那实际行动自证清白足够硬气,旁人不好再多说半句,说了便是存心刁难。望着宫孙玉颖委屈离开的背影,夏侯玄铭双眸微眯,希望自己猜错了。 邱梦珊捡起地上的长剑,端详少许才道:“诸位,今日只是个意外,而且我相信舞仙子不会加害你们,也能控制住自己的心神,因为她所用的这把剑并非仙门法宝,而是凡人所用的寻常宝剑。” 大家都听得懂,以舞寒情的实力,倘若适才她手里的剑换成法宝,那么他们的伤就不是咳两口淤血能够了事的,没准儿此刻还不一定能喘着气讲话呢! 经此一闹只能说明舞寒情所中的魔煞发作起来没个定数,逍海上神耗费大半修为能把她的命吊回来足够万幸了,魔煞之事唯有另想他法。 回到厢房,夏侯玄铭第一个表示不相信魔煞会无缘无故自己发作,必有诱因。华祯、贺兰鸿琰,包括舞寒情自己也认同这一点。舞寒情仔细回忆当时情景,也非常肯定茶中无毒。 贺兰鸿琰灵光一闪:“霜儿,你钻研的符篆多,有没有跟毒药类似,诱发疾病的?” “有啊。”舞寒情脱口回答,登时恍然,“这主意不错呀,看来下手的人非常了解我,知道毒药瞒不过我就换成符水。” 舞寒情是个有自知之明的,猜得到对方的意图。“应该有人不希望我留在外面,我只好先回琉月医治喽!” 适才魔煞发作的威力大家有目共睹,确实不适合留在外面,偶尔一次两次别人尚可理解,多了就该厌恶了。 华祯问道:“医治魔煞你有把握吗?你师父、师叔,还有靖文真君他们都想不出对策。” 舞寒情自信道:“区区魔煞难不倒我,老哥,你不会忘了魅灵族的绝技?” 翌日,舞寒情识相地收拾好东西高调宣布返乡医治,期限一万年,尤其前五千年禁止所有外人出入,当然有遇到挫折想寻死的可以放宽。 “切……”徐子诚头一个鄙视她,“谁没事会跑你那里闹自杀,魔煞发作起来还有反悔的余地嘛!” 徐子诚冒了头舞寒情正好甩包袱,她那位可爱可亲喜欢把自己折腾到大牢里的老顽童师父便交给他照顾喽!美其名曰:为了锻炼徐子诚的成长。 徐子诚默默落下两行苦逼泪:坑哥呀! 如邱梦珊所愿,一万年内舞寒情必须自行圈禁,至少五千年不能再勾引她的璃辰哥哥,心里总算吐了口窝囊气:老天有眼! 不过有一点她就想不通了,那帮修士的脑袋瓜子究竟怎么长的,险些丢掉小命居然也不生气。罢了罢了,短期内见不到二人浓情蜜意的画面也好。 第166章 暗谋泄愤 楼榭奢华,浓香四溢,莺歌燕舞,嬉笑欢语,花楼里的角角落落到处充斥着纸醉金迷的暧昧味道。 “公子,这是我们新来的酒,尝尝!”白皙的手把酒递到溟渊的唇边。 “公子,尝尝这道蛋黄鸭腿,咱们楼里的特色,外面再好的酒楼也吃不着。” 溟渊非常享受这种左拥右抱的愉悦,一口美酒一口佳肴,柔声细语品曲观舞,简直快活赛神仙。 貌美蛇腰的姑娘们投怀送抱,溟渊回以她们丰厚的打赏和暧昧的热吻,鼻息间无意吸入一缕清淡的芬芳。“你身上的是什么味道,有点特别。” “奴家用的是茉莉,公子可喜欢?”一女子答道。 溟渊再吸一口芳香品味得正欢,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入门的女子娇艳动人,姿容装扮竟比这些风尘女子更令男人馋到流口水。 “你们先下去,待会儿再喊你们。”溟渊多情而暧昧的眼神令姑娘们心生不舍,而她们做生意的都懂得察言观色,乖乖地暂先退出房间并把门带上。 待人走远,烯滟一如既往地媚声细语,仿佛撒娇一般:“哥哥在凡间可玩得惬意?茉莉花香可好闻?” 溟渊抿口小酒点点头:“偶尔闻闻味道还不错。” 烯滟斜睨一眼,兀自斟了杯酒一饮而尽:“是挺不错的,哥哥估计已经乐乎得忘了万年之期将至。” 溟渊眉梢微挑,那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忘?好,至少今天临时忘了。当年逍海耗费七成功力把舞寒情救活,并且化去她一层魔煞之力。之后舞寒情咒发打伤多名仙家,遂自行返乡医治,也不知如今情况如何。 今时烯滟寻上门来,容色笃定,合该有什么把握十足的消息。“你手里的那位打探到什么消息?” 烯滟如实道:“琉月的那位确实不容轻视,魔煞得解,已去之八成。” 溟渊悠闲的眼神多了一丝动容。烯滟继续:“舞卿霜以阴煞之气克之,此法凶险,二者相克之时会令躯体承受极其煎熬的痛苦,但见效最快。另外,此法也有缺陷,魔煞每解一分,舞寒情的修为便会减少一分,如今功力仅剩两成,除掉她的大好时机。” 这消息对魔族而言却是叫人兴高采烈。溟渊思量少许:“烯滟,此事我们不必急着动手,万年之期将至,素灵族也快解禁了,他们憋屈了那么久,早按耐不住要找晦气发泄。” 烯滟一点就透,非常期待这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最初的五千年琉月确实如舞寒情所言,除魅灵族子弟、华祯及霄河外任何人不得踏足随意进入,如此做是为了确保旁人的生命安全。 为此,华祯有点不乐意了,为什么她同意放自己进来,怎么把贺兰鸿琰拦在在外头? 舞寒情的回答差点让他喷血身亡。贺兰鸿琰长得漂亮,怕自己万一失手把人打残喽,华祯则不同,皮糙肉厚绝对毫发无损。 华祯酸泪狂飙:小没良心的有异性没人性啊!岂有此理! 五千年的光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让逍海上神闭关修炼恢复良多,也令霄河省心太平了一阵子。而五千年后,憋了太久的逍海恢复精气神又闲不住出去鬼晃,霄河正欲重新拿起积灰许久的尺子,好在还有徐子诚帮忙跟在边上监督,俩人之间不知不觉地热络起来,越发投缘,乍一瞅,感觉他们不像长辈和小辈的关系,倒挺像一对知己好友。 五千年后,舞寒情的魔煞解去一半,足够极好地控制自己的心神,来访宾客的条件愈发宽松,就连时常懈怠的姚彬彦也能被自家老哥放心大胆地揪着耳朵送进来调教。陶昕婷、朗琒、哥舒文睿、夏侯玄铭,及贺兰鸿琰自然更不必多言。 一万年间,贺兰鸿琰来的频率较低,有什么要说的话、要送的礼物均由华祯代劳,只因他专注于修炼,不希望再让心爱的女子陷入两难的境地。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期限将至的前一百年飞升上神。 琉月可谓是个百花盛开的广阔大花园,花圃随处可见。 纯白茉莉花香飘溢,曲音优美舞姿曼妙,时而彩蝶也会扑腾着翅膀飞来凑个热闹。贺兰鸿琰取出笔墨,打算画下这一幕幕美不胜收的景致。 舞寒情今日才想起来好好端详一下弹奏的筝琴,好奇问:“美人哥哥,这把筝琴你在哪儿买的呀?挺漂亮的,怎么瞧着还有点眼熟啊?” 贺兰鸿琰无语掉汗,“这把琴你没点印象吗?”幸亏没急着落笔,不然手一抖画就废了。 舞寒情想了一会儿摇摇脑袋,没什么印象。“忘就忘了呗,我先摆棋谱,画好了叫我。” “好。”贺兰鸿琰愣愣答应,小丫头,你的记忆力太惊人了! 片晌,舞寒情手里的棋谱摆好了,贺兰鸿琰也恰好收笔。 画中佳人惟妙惟肖,舞姿婀娜娇笑嫣然,美得动人心魂。贺兰鸿琰与舞寒情的画风固然不同,却透着别样的雅韵。 “好看耶!”舞寒情由衷赞道。 “哦?”贺兰鸿琰唇角勾起狡黠的弧度,“霜儿觉得好看我甚感欣慰,不如给点奖励如何?”说罢,放下手里的画指了指自己的唇。 纤细的腰肢忽然一紧,彼此间的距离拉近许多。迷人的俊颜近距离放大,扑通扑通乱跳的小心脏哪儿扛得住呀,俩桃心眼一花,非常自觉地把自己软润的粉唇贴了上去。唇舌间酥软而温柔的缠绕使得彼此迷醉、痴恋。 “哇喔……”一帮将神识藏在暗处的吃瓜群众们偷窥得好甜好带劲耶! 另一头,某位魅灵族小辈火急火燎赶回琉月,脸色灰白,有忐忑、有伤感、有叹息,极为难看。 棋盘上两色棋子斗得正欢,忽然听闻自家的活宝师父陨落的噩耗传来,手指一颤,琥珀色棋子“啪”得掉回棋罐。 小辈弟子不敢隐瞒,把自己听到的所有消息如数道出。 据闻,几日前逍海与徐子诚结伴出游,孰知半途杀出一帮不明身份的贼人,二人不敌双双遇难,而今他们的丧礼一道办在青之澜。 舞寒情只觉脑袋“轰”的一声炸响,好似当头劈了一道惊雷。下一瞬,舞寒情半惊半醒,二话不说直接御空飞去。 青之澜,青澜岛,世外仙岛,岛屿周围的水域呈清澈的青蓝色,凌空俯瞰,青翠的岛恍若碧绿的宝石,故由此而得名。 好好一座漂亮的青色仙岛,此刻偏偏挂满了哀伤的白,门中的弟子和前来祭拜的宾客身上皆系着白。 “师父……”舞寒情跑进门径跪倒在逍海灵前,一直笑容示人的美丽容颜登时落下两行清泪。 众人正想上前劝慰一二,谁知道她接下来所说的话根本不像来参加丧礼的。 舞寒情对着逍海的牌位抽泣道:“提醒你多少回了出门要小心点,你倒好全当耳旁风。你以前修为高旁人动不得你也就罢了,现在修为大打折扣还往外面瞎跑啥呀,正好便宜了素灵族当泄愤的靶子。” 侧过头,继而朝徐子诚的牌位道:“子诚兄,你太够义气啦!你能和师父相濡以沫我自是欣慰,可你也不用那么贴心呀!不忍心见他黄泉路上一个人孤零零的干脆就陪他作伴去了。曾经我教过你一些应对强敌的办法,你是不是全还给我了呀!” 屋顶黑线无数,妹妹,你这是说悼词呢,还是批判学生来啦? 贺兰鸿琰紧随其后,将她的话全听在耳里,但他明白这是属于她的送别方式。“霜儿,逝者已矣,节哀。”此情此景,他没什么可多说的,默默地把她从冰冷的地上扶起。 舞寒情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绕到两副尚未盖棺的灵柩之间,本想再见师父最后一面,而里头的物什令她不禁瞪大双眼瞧个清楚,里面居然没有遗体! 舞寒情容色一凝带了丝怒意:“为何他们的灵柩是衣冠冢?” 哥舒文睿站出来道:“我们发现子诚他们的命石出现异状时便立即寻了出去,当我们赶到时只搜罗到他们的贴身物件,再无其他。” 闻言,怒焰一下子噌噌蹭烧上头顶,舞寒情那双美若清澈碧湖的水色瞳眸亮成狰狞的红:“素灵族杀我母、屠我族、弑我师,此仇不共戴天!” 赫连淳熙立马反应不妙,上前拦道:“寒情师妹要做什么?” 舞寒情厉目而视:“我要整个素灵族陪葬!” “胡闹!”贺兰鸿琰同样挡在其身前:“霜儿,冷静,你如今修为大损,凭什么找他们讨要说法?难道你要带着魅灵族众人与他们决一死战吗?” 舞寒情:“我几时说过要让族人送死,我一人足够。” 贺兰鸿琰:“那更胡闹!凭你一己之力如何力战群雄!” 舞寒情:“起开,莫要拦我!” 赫连淳熙闻言诧异,认识舞寒情至今,她几时舍得对宝贝师弟用过此等不礼貌的措辞? 舞寒情怒火中烧,剧烈的打击刺激她魔煞发作,此刻恐怕任谁讲话她都听不进去,赫连淳熙与霄河相视一眼达成共识,联手从背后攻击。 两股劲道的指力倏地在后颈一点,狰狞妖红的双瞳视线一花,脑门眩晕景物迷蒙,四肢顿时绵软无力倒入坚实的怀抱。 第167章 血债血偿 万年之期近在眼前,这时候会找舞寒情麻烦的人连三岁都能猜到是素灵族在掩耳盗铃。毫无半点新意却又屡试不爽的半途截杀的把戏乃他们的拿手绝活,素灵族暗线满天下,鬼晓得他们会突然间从哪条缝里杀出来。 至于凶手的第二候选人——魔族,众君一致否决。魔族有下手的动机,也有自己那套杀人路数,但回想一万年前他们折损了多少实力,杀来的三万魔军道行再垃圾,两万多子弟的数量绝非小数目!魔族吃过一次亏,肯定不会傻乎乎冲前头当先锋。 青之澜,清心殿。 宽大的软床不管谁躺在上面都会感觉非常舒服,这张床当年就是舞寒情自己换的,修炼固然讲究勤奋刻苦,那也不必刻意苛刻自己呀,充足、良好的睡眠有益无害,保持良好的精神才能更好地修炼。好,嘴上冠冕堂皇,实际上她就是喜欢睡美容觉。 水眸睁开,入眼的是那熟悉而又久违的卧房,仿佛下一刻仍然可以听到师父没个正经的声音。 清心殿,早当初也不叫这名,自打逍海入住后,霄河硬给它改了名,希望逍海那颗跳脱的童心好好清净清净! “霜儿,醒了吗?”耳边温言问候,一盏茉香清茶端到面前,“喝口茶,安一安心神。” 舞寒情接过茶碗,抿了几口,清甜润喉,周身流过一丝安心的暖意。 贺兰鸿琰道:“你明明有情,却偏要给自己取字寒情,岂非自相矛盾?当初在苍之尘当着众人的面饮下断情水是存心吓唬人的?” 舞寒情道:“我本无情,又何须断情?当日在苍之尘喝的是调配的药酒而已。” 贺兰鸿琰轻笑:“你真若无情又怎会落泪?” 微顿,切入正题:“你师父和徐子诚并非意外,以他们的实力打不过逃跑还是绰绰有余的,显然素灵族早就谋划多时。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就是要激怒你,好让你犯险,然后趁此机会除掉你,再继续打压魅灵族。” 明知她杀去毓漩的心意不会改变,但依旧分析利弊,再让颢煊得手,素灵族定将气焰大涨,魅灵族将面临灭绝的危机。 素灵族那点意图大家心照不宣,舞寒情又怎会思虑不到?“我对不起师父,是我的仁慈害了他们,早在一万年前就该杀光他们!” 一万年前,她修为高强,即便半途中灵力挥霍殆尽,借着魔煞发作的势头照样把整个毓漩屠个精光。 贺兰鸿琰劝道:“仇自然要报,我愿意帮你,可颢煊和馡涟敢如此做铁定设下陷阱候着你,此事从长计议。” 刚说完,一名云之缈弟子跑来通报,众仙家邀请贺兰鸿琰商议急事,此时正齐聚大殿恭候。 贺兰鸿琰回顾佳人,舞寒情似乎被他说动:“你说得有理,我会在房里等你回来。” 贺兰鸿琰点了点头,才放心离开。 来到大殿门口,恰巧一名天将前来求援,魔族突然发兵攻打天界一方,镇守的天军措手不及,节节败退。加上这位,殿内共有三名天将前来求援,其中一名禀报的消息是频临失守;另一名再附加一条消息,有魔族正在凡间多处作乱,大半天军下凡镇压,已无兵可调。 仙门百家纷纷心中叫苦:为毛参加个丧礼会摊上这等倒霉大事! 华祯与贺兰鸿琰下意识觉得不妙,逍海刚死、舞寒情实力大减、两大战将天族矛盾激发,二人刚先后飞升上神修为远不及当年,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分明在故意针对舞寒情、针对魅灵族。 待二人急匆匆赶回清心殿时,果然卧房内人去楼空。 华祯一手搭在贺兰鸿琰肩上:“莫急,你先去毓漩寻她,我去给南煌和我龙族报信,调兵增援。” “你们快去,剩下的我们来处理。”霄河给他们一颗定心丸。 毓漩,素灵族广场。 颢煊立于高台上高呼,言之凿凿的无非是那些数落魅灵族之辞,把人家的小毛小病无限放大。 譬如:目中无人,重伤我族帝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仗势欺人,在天君耳边乱吹风,借天君之手打压他们;心思歹毒,对他们下毒瘟疫,造成四成族人不幸丧命。 馡涟与颢煊同台高呼:“定要向魅灵族讨个说法,为我族殊荣拼死一战!” “拼死一战!” “讨伐琉月!” 广场众将士士气高昂,高举兵刃呼喊,俨然一副誓要与魅灵族殊死一战的勇猛之势。 有那么多人甘愿效忠,馡涟信心十足,正得意间嗅到空气中一丝不同的味道,用力吸了吸鼻子,气味渐浓。柳眉微蹙,嚷声道:“快屏住呼吸!” 馡涟惊呼警醒,待众将士依言照做时才后知后觉地发觉一股讨喜的甜媚幽香不知从哪里飘散而来,怪好闻的。 随之,某道清冷而空灵的嗓音从上空传来:“颢煊帝君好大的口气!你们不必劳师动众,本君亲自登门赔罪!” 人未至,话音已至,多个刃齿飞轮飞旋杀出,一时间血花飞洒。短促的怔愕,光那道熟悉的嗓音便足够令馡涟背脊一凉,正欲御敌,多道尖锐法宝骤然射来,将她整个人牢牢钉上旁边的高柱,而那些法宝貌似附有定身效果,除了脖子以上连根小拇指也无法动弹。 “舞寒情,你竟是如此赔罪的嘛!”颢煊当即恼羞成怒。 “为何不?本君只说登门赔罪,又没说谁向谁赔罪。”绯丝飘逸,水色双瞳美若清澈碧湖,清丽倩影凌空而至,居高临下仿若傲视群雄之姿。“你们不是要算账嘛,我魅灵族一条命要你们素灵族一百条命来偿还!” “琉月的,你好大的口气!”訾高头一个叫嚣道:“我们从未杀害过你们魅灵族,何来偿命之说!” “就是,你有什么证据指证我们!”曈柳帮衬道。 魅灵族的实力向来叫人胆寒,大难临头自然是舔着老脸拼死抵赖,不过心里的账目清清楚楚。他们杀过的魅灵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依照舞寒情一百抵一的算法素灵族得死八万之多,而素灵族撑死还不足一万五,死绝透彻也不够还债的。况且那数目还是爆发毒瘟疫前的,爆发后身亡者多达四成,感染者将近九成。 舞寒情冷眼不屑:“你们又有什么证据自证清白,一万年禁闭究竟把你们关傻了,还是说你们自始至终拿天君当傻子,心里没谱?” 毓漩乃素灵族地界,素灵族众将齐聚,倚仗人多的优势没用多久功夫便将几个轮子击落在地,短短几息之间,宽阔广场挺尸百余条。 趁说话的空挡观望少许,馡涟心里非常笃定,高声嚷道:“只有她一人不必怕她,何况她现在的功力仅剩两成构不成威胁,为我们的尊荣和死去的族人报仇!” “报仇?”舞寒情呵呵冷笑,形同在瞅一帮自寻死路的白痴:“在数量和阵势上我的确寒碜许多,可你们确定有那个本事杀掉我,而非为我所杀?” 颢煊登时老脸烧红,鼻孔喷着火气:“舞寒情,你当这里什么地方,容不得你放肆!” 舞寒情唇角斜勾:“颢煊帝君不如先运下气再放大话!” 颢煊不以为意,运就运谁怕谁啊,虚张声势而已!孰料顺畅的经脉突然灵力滞塞,脸色不由大变。颢煊不信邪再次运功,这回干脆经脉阻塞,灵力游走一半莫名消失了,紧接着动作迟缓,四肢开始僵硬。 颢煊脸色越来越差,舞寒情的声音从头顶飘来:“万年前炸伤的滋味如何?好玩吗?” 颢煊立时通透,当年从魔族手里捞回女儿,临走之际一柄长剑从后方追袭而来,速度极快,临近半尺时忽然自爆,差点把他的老腰轰成两节,后来在床上趴了好几个月才能下地。 斐庚从下方杀出来道:“你竟敢给父亲下毒!”万年前颢煊重伤而归,正是他这位疫病初愈的长子照顾的。 “有何不敢?”舞寒情挥萧如剑,剑气锋锐如刃,斐庚举剑抵挡,却不想剑气颇有劲道,将他向后弹出几尺开外。 帝君、大殿下、众将士先后受挫,旁人激愤却又一时不敢胡来,眨眼一记格外响亮的耳光在众人面前响起。 馡涟嘴角挂着血丝满眼愤恨:“宫琬霜,我们人多势众,仅凭你一人别想活着回去!” 优雅倩影飞身降至馡涟近前,托起那倨傲的下巴:“柳琴馡,我每次质问你那个被我抢走的男人是谁,你总是支支吾吾不敢明说,这只能说明我问心无愧,而理亏的是你,子虚乌有造谣生事。你不是判定我没本事力战群雄嘛,现在我就要你睁大狗眼看清楚我是如何让毓漩血流成河的!” 长啸抵唇,曲调悠长如泣如诉,近乎在同时祭向天空的千百兵刃生生被挡在无形的屏障之外,不得再向目标攻击半分。未几,状如巨大刺球的千百兵刃又似崩塌的建筑失去支撑力通通掉落下来。 再瞅底下人,个个面色苍白五官扭曲,哀嚎连连,冷汗似黄豆般大小,痛苦得满地打滚。 斐庚运功强压住体内的蚀骨之痛,回眸间,足以容纳数千人的广场上尸横遍野,有的七窍流血、有的鲜血从肌肤毛孔溢出导致失血过多而亡、也有的受不住煎熬自尽而亡,仿佛所有人掉进庞大的血池之中。 第168章 平乱霜飞 毓漩长空萧曲回荡,传遍每一个角角落落,如歌如泣悲切神伤,形同祭祀丧乐。而事实所发生的正如乐曲所表达的,赴死之人猛烈剧增,原本蓬勃生气的土地陷入沉寂。 颢煊望着宝贝儿子强撑着半跪地上满满的心疼,仰头朝天上怒喝:“舞寒情,你做了什么!刚才的那股香味……” “停手!快停手!别吹了!”馡涟完全没料到精心筹备的大好局势会变成这般凄惨绝伦,简直跟弱不禁风的豆腐渣渣似的。 悲伤的调子绵长不绝,懒得搭理这对父女。任凭訾霏、石舜、曈柳多位长老在下方如何叫唤也无法阻止舞寒情的怒焰。 丧乐足足持续一盏茶之久,直至訾高长老硬忍着压抑神魂的不适踉踉跄跄跑来报信才止住。訾高带来的当然不是什么好消息,却跟舞寒情预计的一样,目下整个毓漩死了将近八成的族人,大部分死得像突然受到什么刺激病死的,小部分死于神魂癫狂。 “宫琬霜,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才刚来,怎么可能!” 绯丝飞扬,水瞳冰冷,美丽笑容满含轻蔑:“常言道有得必有失,我看你真的是投了遭天族公主的好胎,却把脑袋瓜子给投傻了,能够令人闻风丧胆的赤血毒蝎又怎会仅限于毒术?” 回忆起舞寒情曾经噩梦般的经历,馡涟快速反应过来:“蛊术?” 舞寒情:“不算太笨,万年前的瘟疫看似下毒,实则下蛊,至于那股香味,我可是专程为颢煊帝君准备的。”当初会下那种让人犯懒致死的瘟疫并非她有多仁慈,仅仅因为它的症状不明显不易被人及时发现,待发觉不对劲时早已扩散开来,一发不可收拾。 清醒的几个人全听得懂,万年前颢煊重伤那回已经被舞寒情种了毒,譬如听闻过的两种草药本身无毒,但二者相遇会产生剧毒,颢煊怕着了道了。 “好一个琉月帝君,好高明的手段!原来一万年前早算计好了。”颢煊已然动弹不得,心里再气愤也只能靠口舌死撑。 萧曲已止,斐庚终于可以喘口气,挤出一丝力气怒喝:“舞寒情,你卑鄙无耻,胜之不武!” “大殿下在绕着弯夸我聪明吗?本帝君非常满意。”舞寒情笑颜依旧,除了娇媚瞧不出其他。 斐庚对天上的倩影恨得咬牙,可惜未来得及动作脖子骤然一紧,呼吸困难,仰视的目光清晰地望见五根纤指弯曲成爪,掐住的喉咙半个音都吭不出来。 当多道目光见她出招之时,警觉的话还未问出口,耳边只听“咔咔”两下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转眸望去,斐庚耷拉着沉重的脑袋,眼神涣散再无生气。 “斐庚!” “大哥!” “殿下!” “宫琬霜,你好恶毒!没人性!”馡涟破口大骂。 “与其骂别人狠毒,不如先骂你自己愚蠢,自作孽不可活!”铿锵有力的男音由上空飘荡而来。 众目远眺,清朗俊影冉冉飘落,在来者的身旁站着另外两位同龄的青年,为首二人的身后是一支数目不小的队伍。 对于素灵族而言,鹏涛的俊容与贺兰鸿琰的绝美之姿大家非常熟悉,而另一张陌生俊容只能交给颢煊自己来认了。打量少许,颢煊从洬飞尘的容貌中隐隐看出曾经的某位红颜知己的轮廓,却一时记不起她的名字。 认清那张与自己几分相似的俊脸,颢煊先是一喜,可一想到他是和鹏涛一起来的,立马喜优参半。 喜,是因为洬飞尘跟后面的队伍皆为同族;忧,是因为鹏涛乃叛乱分子,洬飞尘跟他厮混到一起,根本是同流合污,后面的队伍会来救驾的概率大大降低。 “孩子,我失散多年的孩子,快过来,让爹好好瞧瞧。你是来认祖归宗的?爹甚是欣慰,可惜你来晚一步,没能见上你大哥最后一面,他被舞寒情那个女人杀害了。”颢煊两眼直直盯住洬飞尘,两眼含泪,满脸的慈父相。 洬飞尘为之动容,依言踏上台阶走至颢煊跟前,躬身拜礼:“父亲莫急,飞尘今日前来正是为了救驾的,您是我父亲,怎可让外人欺辱?” 虔诚的话让颢煊听得格外顺耳,即便戒心没放下也不会贸然出手,一来他手脚麻木,动起手来必定大开大合;二来,刚死掉一个健壮的大儿子,二儿子病弱暂时指望不上,眼前白送上门一个儿子不利用一下作缓兵之计怎行? 颢煊盘算得正好,怎料小腹突然一记剧痛,冰凉的剑身穿体而过,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颢煊唰的一下脸色又红又黑,牙缝里恨恨挤出两个字:“逆子!” 夙飞尘不惧其威严扯出讥讽的弧度:“颢煊帝君,不知在下配合您演绎的父慈子孝有没有感动到您?” 颢煊对于自己的嫡亲儿女自然秉持一副慈父姿态,但对于外面的私生子女压根不管他们的死活,若非夙飞尘了解他什么德行,否则适才真会把颢煊那副情真意切的姿态信以为真。作为受害者本人尚且如此,若换做不知情的真会以为颢煊是位负责的慈父,那么多年时常派人搜寻爱过的母子,可惜没找到而已。 事已至此,馡涟索性破罐子破摔,扯开嗓门吼骂:“大胆贼子,你勾结外面血脉不清不楚的龌龊东西回来是要谋反嘛!” 鹏涛也不避讳:“是又怎样!颢煊无德,不配坐拥帝君之位,即便今日我夺位落败,你觉得现在素灵族剩下的残兵败将能拿什么恳求天君不追究你们挑起内斗之罪!” 石舜护主心切,冲鹏涛怒道:“逆子!那个女人残害我族无数,你不替他们报仇反而帮外人说话,你不配做我素灵族子孙!” “我呸!”鹏涛反驳:“今日恶果全是你的愚忠所致!你以为我没调查过吗?当年凭颢煊的资质帝君之位根本挨不到他头上,几个比他更出色的候选人当年一夕之间通通出事,未免太巧合了!” “那些人输给父君是他们没本事,你一个乱臣贼子有什么资格妄论帝君!”馡涟被死死钉在高柱上动弹不得,若非如此,她恨不得冲下去撕烂那张可恨的嘴脸,犯不着挂边上口舌相争。她合该从未考量过自己那点修为够不够击败鹏涛。 贺兰鸿琰在寻来的半道上遇到听闻噩耗赶来的洬飞尘他们,于是一起前往,踏入毓漩地界见到尸山血海的壮观景象后担忧的心姑且放下一半,如此惨烈的杀伐手段只有如今的她干得出来。 然而此刻魔族突袭,于各处制造混乱,偏偏这种时候素灵族还在搞内斗扯后腿,尤其那个叽叽喳喳幕后唆使的女音实在听得惹人心烦。 贺兰鸿琰眉头紧蹙:“颢煊、馡涟,你父女二人无情无义无德无能,今日天界危在旦夕,你们不去支援抗敌反而只顾一己私仇,不配得到天族的尊荣!”言罢,五指成爪隔空掐住馡涟的喉咙,“咔”的一下,白皙的颈脖再无脉搏。 “不要!我的女儿!”颢煊痛吼,他最宠爱的小女儿就这么在自己眼前活生生地殁了。当初馡涟刚出生时气息微乎其微与死胎无异,后来被救活后意外的聪慧伶俐,许多奇思妙想替素灵族解决不少问题,故此,他像疼儿子一般宠爱她。 颢煊正欲动作,又一股剧痛压下他强行催动的灵力,怒眸死盯那张似熟非熟的年轻脸孔:“孽子,难道你要弑父吗?!” 洬飞尘同样咬牙发怒,眼眶含雾:“我在面前站了许久,估计你女人太多,多得直到现在还没记起我娘是谁?你让母亲苦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伤心一辈子,你对她可曾有半点愧疚!你不配为人夫、不配为人父!” 洬飞尘越说到后面情绪越发激动,容不得颢煊为自己的风流再寻借口狡辩,拔出的剑迅速挥下,毫不留情斩下那颗令人憎恶的头颅。 主犯已死,舞寒情飘然落下询问贺兰鸿琰那句“天界危在旦夕”是为何意,贺兰鸿琰如实相告,在寻来的路上又得到一条消息,魔族料准今日琉月与毓漩两族必定相争,特派一支庞大的精锐前来坐收渔翁之利,正好再抄近路直攻天界。 舞寒情大吃一惊,魔族可真是把颢煊父女的路数拿捏得刚刚好,连同自己也被算计进去了,无意间给魔族创造了机会。不,她不会让溟渊兄妹得逞的,派精锐吗?好样儿的,尽管来! 贺兰鸿琰光看神情便猜得舞寒情的心思:“霜儿,你要做什么?以你现在的功力……” 话未说完,温润的唇亲了上去,故意堵住他关切的言语,她怕自己听得多了便不舍得走了。 舞寒情笑容轻松:“璃辰,你是惦记着那半盘棋吗?那就等我回来再下呗。回头我若是忘了,你就用绳子把我绑回来。” 她心意已决,贺兰鸿琰自知拦不下她,唯有应道:“好,这可是你亲口许诺的,不许反悔!” “呖!”一声清啸,毓漩满地的尸骸身上皆浮现出未消散的亡者死灵,五彩斑斓的飞蛾仿佛遵循号令飞向天际。那正是魅灵族的绝技——音控唤灵! “呖!”再一声清鸣,舞寒情化身绯翼霜蝶,淡去的魔纹不再似当初那般可怖破坏它的美丽。 贺兰鸿琰欲上前一步,殊不知她方才故意乱他心神,伺机给自己下了定身咒。盘旋的霜蝶不再留恋,头也不回振翅远飞。我舍不得你,但我更舍不得你陪我去送死。 “絮儿!”眼前的情景与两万年前颇为相似,眼睁睁望着心爱的女子再次离去,贺兰鸿琰无奈呼喊。 之后的大战中,天界各方增援抵抗魔军,双方势均力敌之际,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第二魔尊率领大帮魔兵鬼将杀了出来,协助天军击败溟渊兄妹,魔军铩羽而归。 战后,据闻那支本欲将琉月和毓漩两族一网打尽的精锐魔军全军覆没,前往迎战的战神舞寒情不知所踪。 第170章 诡剑少年2 一名革新志士不满炸毛:“哪里来的小屁孩会不会说话!小小年纪心肠竟如此歹毒,孕妇也不放过!” 话刚吼完,众目之前红影闪掠而过,未瞧清对方如何动作的,好几张脸上“啪啪啪啪”印上红通通的巴掌印。 无情的嗓音再次响起:“执行任务次次失败,你们可曾想过究竟是敌人太狡诈还是你们太仁慈。我承认刺杀孕妇的确残忍,可你们是否考虑过将来无论她变痴变傻,只要她还能喘气、还能说风言风语,就意味着她随时会暴露我们今日所做之事!” “……”众人无言,并非她讲的话有绝对的道理,而是统统被她堪比闪电的攻击给吓呆了,肉眼捕捉到的仅仅是残影而已。 以舞卿霜的本事把孕妇毒哑弄废也是可以的,可惜她没那份闲情费时费心费力。 临走之际,舞卿霜淡声道:“来之前需要做的事我已经布置给燕陵先生,你们从旁协助,我去清理漏网之鱼。”言罢,头也不回飞身追出,很快融于黑夜之中。 一群大活人大眼瞪小眼:等会儿,刚才那群鬼面刺客全是燕陵那一支装扮的?诶哟妈呀,那副鬼样子大概连亲娘都不认出来! 子夜,书房的灯光仍亮着,跳动的烛火使得房内的光线忽明忽暗,案桌上的公文堆成小山,足够挡住案桌后的人。 言懿好不容易写好最后一笔长舒口气,揉揉眉头舒缓下疲劳的双眼,刚起身走向旁边的卧榻,一股夜风刮入房中。待风停下,言懿放下遮挡的衣袖,一名绯色长发相貌犀利的俊俏少年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 言懿惊愕问:“你是谁?” 言懿的反应很正常,舞卿霜可以理解,房里莫名其妙多出一个陌生人,谁不讶异?她唇角浅笑,带了分自信,声音平静:“为你和陛下特地准备厚礼之人。” 眼前的少年平静得诡异,要么他天生性情如此,否则再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气息更危险的少年。言懿试探问:“什么礼物?” 舞卿霜丢个咒术现出几个大小不一的箱子,打开其中一个,入眼的全是摆放整齐的书册,随手取出一本递到言懿面前。 言懿接过册子翻开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再抬头,话还未问出口又一个箱子打了开来,而里面的东西就没书册好看了,全是一颗颗的人头! 一时间,言懿只觉脑门好似砸了记惊雷,不自觉后退一步。他终究是大人,赶紧定住心神,手里是记载了贪污数目的账本,上面的署名他有印象,皆为贾相那一派的,箱子里的脑袋他碰巧脸熟,正是守旧派中一名犯了事的官员,由于贾相补救及时导致证据不足才落了个下放的惩罚。 言懿大吸几口气平了平心绪,认为对方暂时对自己无害,凭他神出鬼没的身手如果想要杀自己,那么此刻的自己早变成一具挺尸了。倘若装书册的箱子里皆为账本,其余箱子里装的均为罪犯的首级,再结合他开口的第一句话,莫非真是来帮他们的? 不等言懿再次试探,舞卿霜直截了当道:“你随我一道进宫面圣,现在!” “面圣?现在?”言懿一愣,“不好,现在已经三更天了,陛下该睡下了。” 舞卿霜冷目一瞪:“那就从被窝里揪起来,两个多月我还没睡上几个好觉呢!”说罢,连人带物通通消失在房间里。 皇宫寝殿,夏侯玄铭刚批好所有奏折回来准备更衣睡下。孰料,关个门转个身,忽然冒出两个身影。夏侯玄铭浑身一惊,好在其中一张是他熟悉的脸,否则非吓得夜半狼嚎。 瞅见一个大人被一个小孩抓着,画面感好奇葩。“言先生,你这是……” 舞卿霜抢先道:“今晚别睡了,赶工,圣旨我已经拟好,照着内容抄,有措辞欠佳的可以改。”说完,手里多出一沓纸头。 看那个厚度起码不下十道圣旨,批了一天的奏折好累人的。夏侯玄铭道:“明,明天!” 舞卿霜淡笑,似同意、似诡异:“可以,要不我现在就把言先生包括在内的所有革新志士和那些拥立你的臣子全给砍了?反正以你们的仁爱政策再耗下去不过是苟延残喘,皇权落入贾相手里只是时间的问题,要不你趁早把传位诏书也给写了算了。” “大胆!” “闭嘴!” 夏侯玄铭怒火刚上头,一只圆形带黑色长毛的物体抛了过来,不偏不倚让他接个正着,摸着手感是软的,翻过来瞧个仔细,什么火气都吓没了。晃眼间,几只翻开的大箱子凭空出现在寝殿之中,有书册也有骇人的东西。 娘诶,大半夜吓鬼呐! 言懿非常理解夏侯玄铭此刻的反应,这些玩意儿白天也能把人吓个半死,更别提大晚上的,他当时也差点吓得一蹦三尺高。 “你们俩赶紧抄。”舞卿霜语气非常坚定,没有半点商讨的余地。 “你怎么不抄?”夏侯玄铭有点憋屈,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幕僚吓得够呛。 舞卿霜拎出一张纸,上面的字仅供认清楚所写的内容。 二男既惊悚又嫌弃:俺滴爹诶,那破字出自哪只被门夹了的狗爪子呀!难看程度简直上不了台面! 某女厚颜无耻道:“想丢人现眼我不会阻拦,你们要监督我好好写字也行,今晚你们就彻底甭睡了,因为我抄一张你俩可以各抄十张。” 听这意思,字要写好并非不能,无奈速度太蜗牛,俩人还想在早朝之前稍微眯一会儿打个小盹呢,秒变含泪赶作业的苦逼学生。 翌日,夏侯玄铭果然还是顶着黑乎乎的熊猫眼上了早朝,一个上午不顾任何人的声音连下二三十道圣旨。 贾相一派听得心累,革新一派听得又惊又喜,夏侯玄铭独剩疲累。朝堂上贾相当道本就安稳觉睡得少,昨晚还被硬拖着赶工,不累才怪! 守旧一派有点摸不清路数,小皇帝何时转性了?他不是主张仁政治国嘛,怎么此次下达的惩罚不是株连九族就是满门抄斩,连奴仆都不肯放过? 另外,瞧他杀的全是什么货色,最小的犹如芝麻蝼蚁连官阶都没有的村长,最大的仅有一名泓京邻城的四品知府,五品、六品加起来五个,七品、知州十多个,受到牵连的小鱼小虾更是不计其数。除了官以外,还查抄了好些个黑心奸商,其中有部分与那帮贪官勾结一起,其余则是良心比墨汁还要黑上几十倍的普通商贩。 原本舞卿霜也没想那么早杀四品知府以防打草惊蛇,无奈得知消息时哥舒赟他们已经杀了过去,没撤,只能赶赴善后。 官也好,商也罢,但凡被揪出来的无不死得怪异。譬如什么跑青楼里找乐子,结果跟好几个女人兴奋过头集体升天、要么与人博弈废寝忘食,把自个儿给耗死了、要么喜好美食的贪嘴没忍住,活活把自己撑死、要么出门没看黄历,被窜出来的几条饿疯的狗挠死、甚至也有被冤死的亡魂灭了满门等等,各种可笑的、诡异的、莫名其妙的、自杀的、意外的、索命的死法全齐了。 贾相一派边听圣旨边在思考,平日里乖顺的小皇帝几时改了脾气,做派竟如此嚣张! 殊不知,夏侯玄铭是完全依照霜斩情做的,上朝后不必废话直接让人宣旨,就连每日必说的“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八字台词也给省略,如果旁边的太监胡搅蛮缠就二话不说拔出尚方宝剑把人砍了。皇位本就是地位的象征,尚方宝剑乃皇权的象征,皇帝拿它砍人谁敢说个“不”字?如有不识趣的敢出头叫板,直接按个“殿前失仪、藐视皇权、意图谋反”之罪拉下去砍了,抄家灭族,无需犹豫。 果不其然,朝堂上蹦出两个打前锋试探的官员,夏侯玄铭硬着头皮把两人拖下去砍了,当着贾相他们的面堂而皇之下令查抄九族。然后,退朝后的第一件大事——补眠。为防止万一,舞卿霜特地装扮成小太监隐身于殿内,倘若贾相这么快就沉不住气,她不介意提前杀光他们。 守旧一脉大清早上了回人生之中千年难得一遇且莫名其妙的早朝后,回到自家府邸赶紧派人打探下方的各地爪牙,看看那些案子是否还有破绽、存在转圜的余地,有必要的赶紧收拾东西出去避避风头。然而,未出三日便有了结果。 守旧派好几位大人皆收到接踵而至的噩耗,明明小皇帝才刚下令,那些出事的小爪牙全部死于非命,府里跟进了强盗似的被洗劫一空,所有牵扯人员也死绝干净,线报方面均受到阻隔导致消息迟钝,据说那帮人死后当地的百姓还大放鞭炮庆祝三天三夜。 诸位守旧派大人物哪个不恼?又隔几日,他们刚把查清楚的斩杀者名单整理好,接下来又传来噩耗,不管他们有没有放在心上的,那些乡下的远亲也通通遭遇毒手。好,对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而言,与其心疼那帮穷亲戚不如多心疼那些含辛茹苦栽培出来的势力。 对此,众人无不怄火,好在盛怒之下发现一个问题,小皇帝身边定然多出一个令他们棘手的高人,否则他们怎么会查一个死一群,绝非皇帝和言懿那帮人做出来的,不然早就可以这么干了,也不会被他们逼到如此地步。 对了,他们的线报有提到坊间传闻,红发少年剑法诡异,冷血无情杀伐狠绝,莫非是他? 第171章 扰梦讨揍 宽敞庭院,许多革新志士聚到一起七嘴八舌,准备找霜斩情讨个说法。这些天他们的作息可谓乱了套,都快全体改行做夜猫子了,白天打理各种事务姑且正常,可一到晚上就觉得自己专做打家劫舍的勾当。 那日上午,哥舒赟等人起来后迟迟不见言懿先生的身影有些意外,刚发现人不在宅院里就听闻皇帝大肆下令严惩贪官污吏的消息,所有的脑袋瓜子全懵了,完全搞不懂状况,难道陛下吃了什么猛药转性了吗? 徐晟众人正欲出门寻找言懿先生,由于他们在院内找人的动静闹得有点大吵醒了燕陵,便被他拦住。徐晟仍不放心霜斩情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即便有燕陵先生的担保。双方对持之际,言懿极合时宜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疲倦的脸上顶着两颗皮蛋似的黑眼圈,回房补觉前仅丢了句“今后,霜斩情会与我们共事”。 自那日起,哥舒赟等人皆看在言懿和燕陵的面子上跟从霜斩情东奔西跑,晚上被迫戴上骇人的鬼面具潜伏官宅商院,杀人越货。 一群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杀守旧派和黑心商贩倒也罢了,为毛里面会有几个是革新派的官员和支持他们的商贾?而且,每次行动前从不打招呼,只关照集合时间,随后被他的咒法移到目的地。众人认为他只是在随心所欲地滥杀而已,所以要讨个说法。 一名头发枯黄、单眼皮、薄唇的瘦子,相貌说不上丑但绝对跟“好看”俩字不沾边,所有人里数他挑事最起劲。 此人姓郭名嵩,革新派一脉里除了言懿、燕陵、哥舒赟和徐晟外,他是最有话语权的、最值得让人信任的。 大早上的,郭嵩带着一伙人堵在房门紧闭的房间之前,扯开嗓门冲屋里的人嚷道:“霜斩情,你什么意思!每次行动前从来不跟我们商量,转移的目的地究竟是哪儿也从来不提,让我们跟傻子似的盲目跟着你瞎转!丁大人、吴大人、陆大人他们都是支持我们革新派的,你为何要杀!” 徐晟在旁边附和:“郭兄说得对,你凭什么认定他们贪赃枉法,那些指证的证据不是守旧派栽赃陷害!” 其他人起哄附和:“霜斩情,别以为你年纪小我们会让着你,也别以为你剑法好就可以让咱们这么多人臣服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 “士可杀不可辱,你要滥杀我们都拦不住,好歹给他们一个痛快,丁大人他们对陛下忠心不二,全心全意支持我们革新派,你为何连他们死后的名节也要侮辱!” “霜斩情,不要以为有燕陵先生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言懿先生还没认可你,我们也没认可你,今日不给个说法就滚出去!” 门口的人倒没骂错,对他们而言那些个误杀的大人死得都挺莫名其妙的,要么近日胃口大开,三餐吃不饱老往厨房跑,结果把自己撑死;要么最近自家的狗发了狂把自个儿咬死;要么肚子不舒服上茅房憋死;要么特殊癖好,居然在男扮女装的花楼里欢好致死等等。 至于那些公示的罪证,完全目睹其中内容的仅有夏侯玄铭和言懿二人,燕陵在回泓京前亲眼阅览过头一批被杀者的罪证绝无虚假,故此对舞卿霜无话可说,如今言懿亦然。只是现在的事情闹得又大又乱,众怒难平,即使他出面也压不住,另外舞卿霜也特地关照他不必多言。 关好的房门“呼”的一下猛然打开,眼睛还没看清怎么回事,一股劲风迎面袭来,待几十多双眼睛反应过来,一道掌力已然拍在郭嵩的天灵盖,生生震死。 人还未倒下,残影几下晃动,七八个人当场击毙,再一记掌风打出,好几道剑气迸射四方,府里瞬间躺倒好几名小斯、谋士,在他们眼前就倒下俩。紧接着,离舞卿霜位置最近的一排人“啪啪啪啪”人手一记大头耳光掀翻趴地。 “扰我清梦者,死!”她的神态和言辞依然冷冽而犀利,还掺杂一丝恼怒——起床气。 徐晟怕归怕,还是壮大胆子仗义道:“霜斩情你做什么!外头滥杀不够,现在连府里的同僚也杀!” 舞卿霜二话不说朝徐晟攻去,当着众人的面徒手把人揍得遍体鳞伤,速度之快、力道之猛令对手毫无招架之力,甚至连拔剑的机会也没有,最后一脚把人踩趴在地,活像只待宰的大乌龟。当众人以为把人揍成这般已经够了,孰知其上方凭空浇下一波冰水把徐晟淋了个透心凉,痛冷交加浑身打颤。 师弟挨打,师兄岂有站旁边干瞪眼的份?“霜斩情,别以为你学过一点仙门法术就可以仗势欺人,讨说法你不给,现在又伤害同僚是何用意!”言罢,哥舒赟拔剑相向。 哥舒赟的武功绝对在徐晟之上,可称得上一流高手。见二人开打,观众们暂时忘记方才的不快,兴致高涨:臭小子平时拽得很,成天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几乎用鼻孔看人,今天总算有人替他们出头啦! 半盏茶后,诸位高昂的兴致通通凉凉,他们亲眼见识了啥叫一流高手、啥叫绝顶高手,哥舒赟在霜斩情面前居然仅有挨揍的份!英俊的脸庞亦是挂彩,眼眶皮蛋,嘴角红蛋,惨败倒地,最后同样浇了一身冷水。 舞卿霜厉目扫视:“还有谁不服的,我给他一次挑战的机会!” 所有人吓得摇头哆嗦:“不敢啦,论武功你是老大!” 在他们之中,徐晟可以一人打好几个,哥舒赟实力在他之上,以一敌百不在话下,而今两个全打趴了,他们还比啥呀? “你们不是要说法嘛,我倒想问你们一句,迄今为止的半年里,你们的任务次次失败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好好看清楚那几张半生不熟的脸!”舞卿霜指向那七名断气的家伙。 一顿胖揍挨完,谁还敢不好好听话,乖乖去观察被杀死的八人。果然,这几张脸对他们而言都似熟非熟的,连名字也喊不清楚。革新派时常受到守旧派打压,在外办事常容易发生意外伤亡,人手更替频繁,还没跟大伙儿混熟就死于非命的屡见不鲜,所以平日里不会太注意,遇到生面孔亦属正常。 “难道你怀疑他们是细作?”某志士惊疑。 “上位的最快方法不就是先让你们尝些甜头,完全取得信任后可以谨慎安插不起眼的暗桩,每次任务再搞点正常又不起眼的小意外拖拖后腿,刻意压低存在感的他们正好合适。” 舞卿霜诠释在理,可终究共事半年怎会没有半点情分,某仁兄抖着嗓子问:“你你你,你有什么证据,证证,证明他们是细作?” “简单,搜干净他们的屋子,暗格、桌底、床底、枕芯、棉被、花瓶、花盆、宝贝小盒子等私密、重要物件,哪怕最为常见的文房四宝一样都不要放过。宅子里还有击毙在各处的三名谋士和两名小斯同样处置。” 听到“谋士”二字,哥舒赟大惊:“什么?谋士?莫非刚才的那几道剑气?” 两记耳光隔空打在哥舒赟和徐晟的脸上,犀利的眼神装着满满的“恨铁不成钢”,训斥道:“亏你们俩也修仙练道,修了半天只有耍花拳绣腿的把戏嘛!” 被人一语道出自己的一半家底,哥舒赟二人不由再吃一惊,体内的血不禁发凉。 舞卿霜才懒得管他俩心底掀起的惊涛骇浪自顾遗憾道:“本打算让姓郭的再多活几天,日后假扮他的时候可以更加细致入微,但今日他急着投胎我便成全他,况且他透露出去的关于我的情报足够了。” 瞌睡的慵懒慢慢上涌,舞卿霜仰头打个哈欠提醒道:“没有特殊急事别来吵我,当然有想不开要寻死觅活的可以放宽。” 众君望着她回房补眠的背影浑身又是一阵寒颤,背脊似吹过一缕阴风凉嗖嗖的:娘亲诶,大呼小叫吵醒你的下场就在眼前,谁没事要闯你房间找棺材睡啊! 一帮人抬尸体的抬尸体,背伤号的背伤号,一眨眼,逃也似的跑得干干净净,仿佛适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言懿藏在暗处瞧了全貌,同样吓得冷血沸腾,难怪近几天的行动霜斩情不曾像要求燕陵他们一样要求他们也练习化那些惨不忍睹的鬼妆,而燕先生那边在近日的行动中顶多按照吩咐往脸上扑五彩缤纷的胭脂水粉或彩墨颜料,只需保证连鬼都不出他们谁是谁即可。 燕陵正是两个多月前被舞卿霜在客栈里救下的义士,先出于对她的感激,后发现她斩杀的货色均是罪有应得的守旧派和细作,罪证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于是对她深信不疑。此次回京同样遵循她的吩咐,即便与言懿手底下的人关系再好也不许私相授受鬼妆化法,哪怕仅仅透露他们晚上行动前把妆容改成扑粉涂墨也不行。 而今,言懿明白了霜斩情的用意,原来她一早就料到他们中会有那么大的漏洞,生怕他们偷学了去,回头再设计栽赃到自个儿头上。 两个月前燕陵莫名断了音讯,言懿还以为他遇到了什么不测。几日前的久别重逢他自是高兴,无奈那夸张的鬼妆实在惊艳无比,能将他熬了一夜的瞌睡虫吓飞大半,大白天吓鬼呀! 第173章 铲毒鬼才 舞卿霜胆肥得很,明目张胆地杵在众人面前慢慢禀报剿匪之行。 前往封地的途中,董大人仗着自己资历深嫌弃霜斩情年少无知,故而狠下杀手欲除之。 而霜斩情无意中发觉随行的大内侍卫薛武贪图小利暗中与董大人勾结,于是他就把身形与自己相似的薛武伪装成本尊,侥幸金蝉脱壳。 侍卫统领柴承安得知董大人谋划后伺机半途逃跑,原来他早就过腻了伴君如伴虎的日子,正好飞出去当个自由的小小鸟。可惜他的运道不大好,落单后的霜斩情机缘巧合撞见他强抢民女,当即用手中的尚方宝剑一剑斩之。 脱离军队后,霜斩情一路吃吃逛逛悠哉悠哉地晃到大皇子的封地,不能过他敢保证自己抵达的时间比规定的时间提早一天,可他未料到董大人比他还心急,又提早两三天抵达。 三天的间隔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刚好足够匪贼与大皇子相爱相杀。就在霜斩情抵达封地的前一晚,匪贼夜袭进城,直奔大皇子和各大官员的府邸,双方厮杀殆尽,其中也包括了董大人。 事后,民间相传说是大皇子早与匪贼勾结,故而纵容多年,于此期间欺上瞒下贪墨朝廷下拨的赈灾物资和粮饷。近日,匪贼欲抬高合作价钱,大皇子不乐意,然后双方生意谈不拢就崩了,互相杀害。 经过查证,确有此事。大皇子在当地连年赋税只增不减,当地官员奢靡成风,平日里以各种名义搜刮民脂民膏,百姓每日食不果腹苦不堪言。另外还查到大皇子私造兵器,谋反篡位之心昭然若揭。 禀报完事宜,一众侍卫依照吩咐把大皇子、董大人、薛武、柴承安、匪贼头子等多具尸体抬到殿上,白布特地不盖,惨状毕露,接着是几箱子的账本罪证。 薛武半途被杀,夏侯玄铭一点也不意外,其实派他随行的目的就是送给霜斩情处置的,别以为夏侯玄铭不知道薛武是贾相他们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棋子。柴承安倒有点意外,后来他查过,二人从未在同一个时间当过值,永远一个黑夜一个白天。 非常好,给老子上演黑白双煞呐!如今一次解决两双眼睛,爽歪歪啊! 再俯瞰地上大皇子的尸首,夏侯玄铭总算明白舞卿霜的临别之言。她早就算好了此行途中必会传回自己的死讯,届时记得奔丧,就当提前练习。如今看来,敢情是要给大皇子的丧事做准备呀! “荒谬!”丁大人喝道:“从刚才起一直是你在说话,单凭你的一面之词如何判定大皇子不是冤枉的?这些证据不是其他罪臣伪造,用来嫁祸大皇子的?” 严大人帮忙反驳:“你方才说董大人企图杀你,假若此事当真便证明你和董大人结有私仇,焉知他究竟死于匪徒刀下还是死在你的手上?” 年事已高的汤大人倒是老当益壮,人家见到尸体退后都来不及,他反而上前查看,满头花白头发的他依旧老眼如炬,向霜斩情指证道:“匪徒、大皇子、董大人身上的伤口是一样的,而你身上佩有两把剑,一把是陛下赐予的尚方宝剑,另一把定是凶器!” 夏侯玄铭和革新派官员听得明白,这是临时要把所有罪责推给霜斩情呀! 他们正欲开口辩解,霜斩情却玩笑道:“汤大人好眼力啊,剑还在鞘里收着,你便吃准它是凶器?大皇子乃匪徒所杀,你为何不先对比匪贼的兵器?” 汤大人道:“我说了他们伤口一致,明显死在同一件兵刃之下,而你独自活着回来,身上也配着一把与他们伤口吻合的佩剑,还敢狡辩凶手不是你!” 英大人冒出头道:“汤大人好生武断,霜大人的剑尚未拔出,而你看一眼伤口就咬定人是他杀的,身为文官的你如何通晓此道,或者说汤大人你对此凶器熟悉无比?” 纪大人赞同此理:“大皇子与匪徒勾结的罪证就摆在眼前,既然二者早有勾结,焉知匪徒的兵器不是大皇子早前供给的?二者用同一种兵器厮杀,伤口一致不足为奇。” 汤大人一时被问噎,汪大人接口道:“二位大人此言差矣,霜斩情出征前佩剑与现在这把截然不同,况且现在所有人都死了就他一人独活实在反常,不免让人生疑。二位大人与其帮着他说话,不如先问问他手里那把陌生的剑打哪儿来的。” 舞卿霜大大方方道:“我原来的剑丢了,董大人要杀我,而我逃得匆忙,光顾着陛下赐予的尚方宝剑忘了自己的剑。之后董大人要毁尸灭迹,谁知道他把我的剑扔哪儿去了。现在这把是查抄罪证时顺手借来防身用,搁箱子里闲着也是闲着,反正都要上交陛下,挂哪儿都一样。” “胡扯!”严大人反驳:“听闻江湖剑客都对自己的剑爱惜有加,怎么会有忘记之说!” “凡事都有例外!”舞卿霜冷声回答:“尚方宝剑象征皇权犹如君王亲临,臣为了自己的脑袋自然再慌乱再匆忙也不敢忘记尚方宝剑。此为其一,其二,陛下赐予的东西至高无上,可严大人的话听起来貌似是自己的东西更凌驾于万物之上?” “胡说!”严大人听出苗头不对欲要插嘴,舞卿霜提高嗓音打断继续:“其三!只要不是天下名剑,原来的剑丢就丢了,再打一把便是,臣不差那点钱!” 霸气之言犹若阔绰贵公子,把严大人的话生生堵在嘴边,吞回去。 革新派诸位大人个个心里为他竖起大拇指:好霸气的架势,绝啦! 汤大人仍不肯松口,黄口小儿有何畏惧!“陛下,此子机诡狡诈、巧舌如簧、谎话连篇不可信呐!”哪怕今天死了也要拉他陪葬! 汤大人认为自己乃朝中重臣,无论威望、资历、身后的根基均不可撼动,小皇帝必定偏向于他。 可惜啊!他的算盘打错了。夏侯玄铭此时心里想的是:老不死的,真拿老子当白痴呀,表面瞧着中立,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也是守旧派的领袖的人物,信你才怪! 夏侯玄铭未来得及张口裁决,舞卿霜的速度更快,下一刻的画面令殿内所有人咋舌——他他他,他居然拔出匕首当众割下汤大人的舌头! 舞卿霜蹲在因吃痛跪到的汤大人面前,笑容邪魅:“汤大人,箱子里可还装着你和大皇子密切往来的证据呢,大皇子支持你们的财物全都经过你的手啊,中转之时又拿了多少好处呢?” 胡说,我没有!汤大人心底呐喊,他知道最后一句故意挑拨他们之间的联盟关系。无奈被割掉舌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外加摇头否认的动作。 几个反应过来站在后头的官员冒出声来:“大胆!竟敢在陛下面前行刺!” “霜斩情,你手持兵刃入殿,视为谋反!” “来人!霜斩情殿前失仪,犯下大不敬之罪,拿下!” 几句话刚吼完,眼前身形忽然一晃没了影,紧挨着只听“咚咚咚”几声,但凡汤大人旗下的官员通通喷血倒地。 众人震惊:好快的身手! 与此同时,大帮侍卫冲进殿内将舞卿霜团团围住。 “都住手!下去!”夏侯玄铭喝令。 侍卫们依言收手,环顾一周顿觉大殿的气氛好生怪异。为何所有人都用弱小动物受到极大惊吓的惊愕眼神望向中间的红发少年?画面再瞄,地上躺倒好几名吐血的官员,难不成是那少年揍的? 此念仅在巴伊等人脑中一闪而过,正欲退出大殿,冷酷的声音拦住他们的步伐:“且慢,正好留下待命。” 出言的正是舞卿霜,转而向倒下的官员道:“按照诸位大人的意思,陛下交代的事不重要,不必急着交差,反之,宽衣解带的事更重要,对?” “噗!”几名官员又吐了一大口血,感觉再不救治就要当场挂了。 舞卿霜再度转回汤大人跟前,举起匕首恍然道:“哎呀,不好意思啊汤大人,刚记起一件事。当初返程之时我斩杀了强抢民女的柴承安,我不忍心玷污尚方宝剑,于是用这把匕首把他废成阉人。哦,他的尸体就在眼前,汤大人不信的话可以亲手检验。” 闻言,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汤大人瞪大眼睛几欲弹出眼眶,孰知一口气没提顺畅,“呕”的一下崩了。 那竟是被男人最污秽的血沾染过的东西!在场的均为健全的纯爷们,不管哪个派别的皆可理解汤大人临死前的那份恶心。被那种匕首割掉舌头,换了谁都心里不好受,反而对死去的汤大人泛起一丝怜悯。 趁众人未反应过来,舞卿霜大胆提议:“朝廷铲去毒瘤,龙心大悦,愿设宴与诸位大人一同庆祝。”把脸转向夏侯玄铭,特意使了个眼色。 夏侯玄铭立马会意:“霜爱卿提议不错,诸位大人留下吃个便饭。吩咐御膳房,由于事出突然,时间仓促,菜品稍微口感欠佳也无所谓,朕不予追究。”微顿,下令道:“把这些官员通通押入天牢候审,后面的事务全权交由霜斩情查办,查抄这些官员时,如遇阻碍违令者,就地格杀。” “遵旨。”众人应道。 退出大殿后,霜斩情并未走远,高声嘱咐侍卫们如果他们对老弱妇孺于心不忍没关系,回来记得禀报,她会善后。然而,他们将会为自己的仁慈接受重罚,一百记耳光、一百鞭子、以及一百板子,知而不报者惩罚更严厉。 里头的众人听得浑身寒毛根根竖起、上下牙齿咯咯打颤:娘亲诶,如果这一圈刑罚在一天内受完,估计不死也得废! 革新派还好些,心底同样颤抖不已:妈呀,这小子绝对不是天才,而是要人命的鬼才! 第174章 私会谋敌 皇帝陛下设下的宴席谁敢不吃?不吃就是公然抗旨! 舞卿霜如此提议,无非借着庆祝的由头把人暂且都扣在宫中封锁消息,避免汤大人家眷极其党羽闻讯潜逃。 革新派问心无愧,一场宴席吃得津津有味,心情无比舒畅,反观守旧派那边,一张张脸皱得跟苦菜花似的,合该此刻再美味的佳肴吃在嘴里也味同嚼蜡。 果不其然,一场宴席吃完,汤大人和被打入天牢的那几名官员首当其冲,全部查抄透彻,宅子里空空如也,连翻箱倒柜的杂乱也没有,搜刮得简直比强盗洗劫还要干净。府内的人斩杀的斩杀、关押的关押、流放的流放,景象惨不忍睹。 忙活一整天,汤大人一支的党羽清理得七七八八。 夕阳西下,越发深邃的黑夜吞没最后一丝余晖。 长乐斋院内,众人远远望见那道久别多日的瘦小身影不禁浑身一哆嗦,一丝胆寒的后怕从脚底心翻到头顶。三个月前挨了顿痛扁已生畏惧,现今又听闻白天大闹皇宫、查抄官员的事,一见到他就吓得手脚发凉发软,经脉血液都快冻结凝滞了。与他同住一个屋檐下,危险系数直线飙升呐! 革新志士们通通站在远处保持安全距离,不敢靠近半步。舞卿霜则淡淡瞥过一眼,提醒道:“睡觉期间,没有紧急和重大事件,别来吵我。” 众君跟木偶似的连连点头,唯有徐晟暗自腹诽: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才会去惹你,当咱们嫌命长呀! 剿匪之行应该很辛苦?霜斩情足足睡了三天才醒。然而长乐斋的众位又不太平了,他们万般崇敬的言懿先生大笔一挥,从今往后长乐斋的人随时听候她的调遣。 苦头吃得最爽的当属徐晟,那一顿胖揍让他足足在病榻上躺了五天才能下地行走,而今在宅邸里不论走到哪儿都躲在自家的好师兄哥舒赟或者其他同僚背后,刻意压低自己的身形别入了霜斩情的眼,免得他突然心血来潮再把自个儿给揍扁。殊不知,不久的将来徐晟会与舞卿霜缘分匪浅。 约摸大半个月的时间,不管守旧派亦或革新派皆有些看不懂舞卿霜的行动,他不是应该乘胜追击从汤大人开始顺藤摸瓜连根拔起嘛,怎么忽然停止追查跑去杀其他的小鱼小虾了?还有那些下狱的官员怎么直接砍了,不用拷问一下嘛?! 可怜的夏侯玄铭跟在后面拟旨换血也来不及:小丫头,你砍脑袋倒是砍慢点啊,老子的胳膊快抄断啦! 没错,在舞卿霜出征前,夏侯玄铭和言懿就认出她什么来路。一个与她做了七年的兄妹怎么可能认不出她的长相?另一个在早前的温泉庄见识过她奇葩的夜猫子作息,由此很快认出。 没了盯梢的眼睛,夏侯玄铭顿觉呼吸的空气自由许多,在汤大人之后特意抽空来长乐斋看望舞卿霜。 夏侯玄铭秉持半信半疑的目光询问:“小丫头,当日在大殿上的话是官方说法,现在老实交代薛武和柴承安到底怎么死的?” 舞卿霜懒得隐瞒:“董大人是汤大人麾下,不争的事实,要杀我情理之中,薛武的死正如大殿上所言。至于柴承安,他并非在我回程中杀的,而是在大皇子和土匪开战前杀的,他随董大人抵达封地后就跑犄角旮旯里强抢民女了。” “……”俩爷们儿心头颤抖,夏侯玄铭炸毛道:“砍就砍了,没必要再补一刀!” “我在他活着的时候就阉啦。”舞卿霜说得很淡定,顺便打个懒散的哈欠。 “咚咚”二男绝倒。 言懿再问:“大皇子和匪贼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突然反目,他们真是因为生意没谈拢才崩的?” 舞卿霜得意一笑,简单。她先劫了一支大皇子运送货物的小队,然后扮成士兵的模样混在其中,抵达匪贼老窝后二话不说直接用法术操控士兵尸首把整个贼窝端了,之后再操控匪贼尸首与大皇子厮杀殆尽。 “呼……”一缕阴风卷过:天下最毒女人心呐! “那,那么近几天你无规律斩杀的地方官员算怎么回事?约摸半数并非贾相那边的。”言懿揉揉太阳穴缓过神道。 舞卿霜从容道:“贾相他们现在人手缺失太多,正是招揽人才之际,那些臭味相投的货色今日不除,他们早晚会因为害怕自己的罪行暴露死于非命而跳上守旧派的大船,即便不同流合污难保他们将来不会成为第二个贾相。” 二人默然。好,这一点二人也可以猜到,不过他们觉得那些杂鱼可以在解决贾相之后处理。罢了,就当顺道为民除害了。 当然,舞卿霜明白眼前的两人也好,其他革新派的也罢,均觉得凭她的能力完全可以铲除上面的源头再清理下面的杂鱼。不过,舞卿霜觉得现在的做法固然麻烦了些,但非常有趣。 夏侯玄铭想起件事打算确认下。“半年前丰州城剿匪的事也是你的手笔?” 舞卿霜挑眉:“你咋知道?” 此言一出,夏侯玄铭嘴角眼角齐齐抽搐:果然。“这点关联都猜不出来朕这个皇位还坐得稳嘛!率军剿匪的据说是个叫‘霜’的小丫头片子,如今的你名字也有‘霜’字,且你们年纪相仿。第二,杀敌手段不论,可那股杀伐狠辣的劲儿跟你别无二致啊!” 旁边的言懿听出点名堂:“陛下认得霜姑娘?” 夏侯玄铭承认道:“认得,就是没想到她会把自己装扮成这副模样,之前没认出来。” 言懿在脑海里搜索了下,印象中陛下认识的小丫头里没有一个相貌犀利的,总不能是神游太虚相识的? 夏侯玄铭成天忙着跟守旧派斗智斗勇都来不及,没有多余的功夫管其他,那么长时间仅仅见过宫孙琬霜两次,有怪异的感觉却提不上来哪里怪异,刚派人暗中查清楚宫里那位的情况,正主已经自个儿回来了。原本考虑如何处置那个冒牌的,现在暂时打消念头,留着刚好打掩护。女子干涉朝政可不是闹着玩的! 反观守旧派那边,一半放松一半脑仁疼,全在怀疑霜斩情在大发慈悲心让他们喘半口气吗? 丞相府,书房。严大人、江大人、丁大人等多位官员齐聚一堂。 严大人道:“丞相大人,那个霜斩情好生奇怪,怎么汤大人一派的人被抓后就直接问斩,严刑拷打全省了?” 丁大人则道:“有啥好奇怪的,此人年纪轻轻却杀伐狠绝毫无人性,但凡遭到杀害的官员全死个精光。之前你没在宫里听见他是如何给侍卫下令的嘛,凭他的那般阴暗的性格,估计用刑的话只会更惨,还不如一刀给个痛快。” 江大人同意此说法:“严大人,不管此子年少无知也好,强盗发善心也罢,别多想啦。霜斩情表面看上去与普通小孩无异,实则可怕之极。当初出征之时,我曾派过两拨杀手去除掉他,结果都反遭杀害,连那些杀手的老巢也给捣了。” “什么?!” “呼……”一股冷风吹过…… 宋大人率先回过神来,面容肃然:“如此说来,此子留不得!按照江大人的意思,霜斩情可能什么都知道,故意拿咱们当猴耍?” 丁大人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霜斩情真像你们说的什么都知道,那么他究竟是人是鬼?何方神圣?” 众人的话贾相全收在耳里,闭目思虑良久才睁开他那双精明的眼睛。“无论霜斩情是何妨神圣都必须要除,但我们必须换个方法。一把再锋利的宝剑也需要剑鞘来收敛,不论他如何强大、年纪多小,终究是个男人,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女人的,包括贤良君子。” 众位大人豁然开朗。 经过几次事件朝局动荡,朝堂之上不再是贾相众人一边倒的趋势,霜斩情的大名由此声名远扬,加之他犀利而俊俏的样貌,姑娘们对他还挺憧憬的。纵然监军一职和尚方宝剑暂时被收回,难保将来不会被再次重用。 舞卿霜对自己女扮男装极有自信,仪容、神态、举止与男子别无二致,收到女孩们抛来的媚眼数不胜数。 然而近些时日有点不大对劲,舞卿霜认为凭她现在样貌犀利、气场冰冷,理应难以让人靠近才对,就连长乐斋的男人也没几个敢凑近他的。因此,即使姑娘们再热情也应当对自己敬而远之才对,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不怕死的向自己投怀送抱? 比如五天前走到某家茶楼门前,舞卿霜正准备迈步入店打算喝喝茶听听书,孰料脚还未抬起上方出现下落的重物阴影。 抬头一见竟是个女子,霜斩情下意识退后一步,把落下的背影接个正着。被救下的姑娘原以为会与救命恩人来个深情凝视,结果待她睁眼时只看到上仰的下巴,接着就听到不应景的声音:“上面干嘛呢,窗户年久失修吗?!” “多谢公子相救……”女子娇声言谢,可话说一半接住她的手倏地松开,“扑通”一下掉到地上。 剧情反转太快,女子非常意外,脑子一下卡住忘记了痛感,楼上的人同样意外,愣了下,朝下面讽刺道:“小屁孩就是小屁孩,天上掉下个小娇娘也不晓得怜香惜玉。” 某位碰巧路过的仁兄瞄了眼地上的女子则道:“妈呀,这种小眼睛没啥姿色的女人也有人要非礼,那几个男的得长得多癞蛤蟆呀!” “噗!”一干挖坑人士气喷老血。 第174章 私会谋敌 皇帝陛下设下的宴席谁敢不吃?不吃就是公然抗旨! 舞卿霜如此提议,无非借着庆祝的由头把人暂且都扣在宫中封锁消息,避免汤大人家眷极其党羽闻讯潜逃。 革新派问心无愧,一场宴席吃得津津有味,心情无比舒畅,反观守旧派那边,一张张脸皱得跟苦菜花似的,合该此刻再美味的佳肴吃在嘴里也味同嚼蜡。 果不其然,一场宴席吃完,汤大人和被打入天牢的那几名官员首当其冲,全部查抄透彻,宅子里空空如也,连翻箱倒柜的杂乱也没有,搜刮得简直比强盗洗劫还要干净。府内的人斩杀的斩杀、关押的关押、流放的流放,景象惨不忍睹。 忙活一整天,汤大人一支的党羽清理得七七八八。 夕阳西下,越发深邃的黑夜吞没最后一丝余晖。 长乐斋院内,众人远远望见那道久别多日的瘦小身影不禁浑身一哆嗦,一丝胆寒的后怕从脚底心翻到头顶。三个月前挨了顿痛扁已生畏惧,现今又听闻白天大闹皇宫、查抄官员的事,一见到他就吓得手脚发凉发软,经脉血液都快冻结凝滞了。与他同住一个屋檐下,危险系数直线飙升呐! 革新志士们通通站在远处保持安全距离,不敢靠近半步。舞卿霜则淡淡瞥过一眼,提醒道:“睡觉期间,没有紧急和重大事件,别来吵我。” 众君跟木偶似的连连点头,唯有徐晟暗自腹诽: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才会去惹你,当咱们嫌命长呀! 剿匪之行应该很辛苦?霜斩情足足睡了三天才醒。然而长乐斋的众位又不太平了,他们万般崇敬的言懿先生大笔一挥,从今往后长乐斋的人随时听候她的调遣。 苦头吃得最爽的当属徐晟,那一顿胖揍让他足足在病榻上躺了五天才能下地行走,而今在宅邸里不论走到哪儿都躲在自家的好师兄哥舒赟或者其他同僚背后,刻意压低自己的身形别入了霜斩情的眼,免得他突然心血来潮再把自个儿给揍扁。殊不知,不久的将来徐晟会与舞卿霜缘分匪浅。 约摸大半个月的时间,不管守旧派亦或革新派皆有些看不懂舞卿霜的行动,他不是应该乘胜追击从汤大人开始顺藤摸瓜连根拔起嘛,怎么忽然停止追查跑去杀其他的小鱼小虾了?还有那些下狱的官员怎么直接砍了,不用拷问一下嘛?! 可怜的夏侯玄铭跟在后面拟旨换血也来不及:小丫头,你砍脑袋倒是砍慢点啊,老子的胳膊快抄断啦! 没错,在舞卿霜出征前,夏侯玄铭和言懿就认出她什么来路。一个与她做了七年的兄妹怎么可能认不出她的长相?另一个在早前的温泉庄见识过她奇葩的夜猫子作息,由此很快认出。 没了盯梢的眼睛,夏侯玄铭顿觉呼吸的空气自由许多,在汤大人之后特意抽空来长乐斋看望舞卿霜。 夏侯玄铭秉持半信半疑的目光询问:“小丫头,当日在大殿上的话是官方说法,现在老实交代薛武和柴承安到底怎么死的?” 舞卿霜懒得隐瞒:“董大人是汤大人麾下,不争的事实,要杀我情理之中,薛武的死正如大殿上所言。至于柴承安,他并非在我回程中杀的,而是在大皇子和土匪开战前杀的,他随董大人抵达封地后就跑犄角旮旯里强抢民女了。” “……”俩爷们儿心头颤抖,夏侯玄铭炸毛道:“砍就砍了,没必要再补一刀!” “我在他活着的时候就阉啦。”舞卿霜说得很淡定,顺便打个懒散的哈欠。 “咚咚”二男绝倒。 言懿再问:“大皇子和匪贼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突然反目,他们真是因为生意没谈拢才崩的?” 舞卿霜得意一笑,简单。她先劫了一支大皇子运送货物的小队,然后扮成士兵的模样混在其中,抵达匪贼老窝后二话不说直接用法术操控士兵尸首把整个贼窝端了,之后再操控匪贼尸首与大皇子厮杀殆尽。 “呼……”一缕阴风卷过:天下最毒女人心呐! “那,那么近几天你无规律斩杀的地方官员算怎么回事?约摸半数并非贾相那边的。”言懿揉揉太阳穴缓过神道。 舞卿霜从容道:“贾相他们现在人手缺失太多,正是招揽人才之际,那些臭味相投的货色今日不除,他们早晚会因为害怕自己的罪行暴露死于非命而跳上守旧派的大船,即便不同流合污难保他们将来不会成为第二个贾相。” 二人默然。好,这一点二人也可以猜到,不过他们觉得那些杂鱼可以在解决贾相之后处理。罢了,就当顺道为民除害了。 当然,舞卿霜明白眼前的两人也好,其他革新派的也罢,均觉得凭她的能力完全可以铲除上面的源头再清理下面的杂鱼。不过,舞卿霜觉得现在的做法固然麻烦了些,但非常有趣。 夏侯玄铭想起件事打算确认下。“半年前丰州城剿匪的事也是你的手笔?” 舞卿霜挑眉:“你咋知道?” 此言一出,夏侯玄铭嘴角眼角齐齐抽搐:果然。“这点关联都猜不出来朕这个皇位还坐得稳嘛!率军剿匪的据说是个叫‘霜’的小丫头片子,如今的你名字也有‘霜’字,且你们年纪相仿。第二,杀敌手段不论,可那股杀伐狠辣的劲儿跟你别无二致啊!” 旁边的言懿听出点名堂:“陛下认得霜姑娘?” 夏侯玄铭承认道:“认得,就是没想到她会把自己装扮成这副模样,之前没认出来。” 言懿在脑海里搜索了下,印象中陛下认识的小丫头里没有一个相貌犀利的,总不能是神游太虚相识的? 夏侯玄铭成天忙着跟守旧派斗智斗勇都来不及,没有多余的功夫管其他,那么长时间仅仅见过宫孙琬霜两次,有怪异的感觉却提不上来哪里怪异,刚派人暗中查清楚宫里那位的情况,正主已经自个儿回来了。原本考虑如何处置那个冒牌的,现在暂时打消念头,留着刚好打掩护。女子干涉朝政可不是闹着玩的! 反观守旧派那边,一半放松一半脑仁疼,全在怀疑霜斩情在大发慈悲心让他们喘半口气吗? 丞相府,书房。严大人、江大人、丁大人等多位官员齐聚一堂。 严大人道:“丞相大人,那个霜斩情好生奇怪,怎么汤大人一派的人被抓后就直接问斩,严刑拷打全省了?” 丁大人则道:“有啥好奇怪的,此人年纪轻轻却杀伐狠绝毫无人性,但凡遭到杀害的官员全死个精光。之前你没在宫里听见他是如何给侍卫下令的嘛,凭他的那般阴暗的性格,估计用刑的话只会更惨,还不如一刀给个痛快。” 江大人同意此说法:“严大人,不管此子年少无知也好,强盗发善心也罢,别多想啦。霜斩情表面看上去与普通小孩无异,实则可怕之极。当初出征之时,我曾派过两拨杀手去除掉他,结果都反遭杀害,连那些杀手的老巢也给捣了。” “什么?!” “呼……”一股冷风吹过…… 宋大人率先回过神来,面容肃然:“如此说来,此子留不得!按照江大人的意思,霜斩情可能什么都知道,故意拿咱们当猴耍?” 丁大人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霜斩情真像你们说的什么都知道,那么他究竟是人是鬼?何方神圣?” 众人的话贾相全收在耳里,闭目思虑良久才睁开他那双精明的眼睛。“无论霜斩情是何妨神圣都必须要除,但我们必须换个方法。一把再锋利的宝剑也需要剑鞘来收敛,不论他如何强大、年纪多小,终究是个男人,天底下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女人的,包括贤良君子。” 众位大人豁然开朗。 经过几次事件朝局动荡,朝堂之上不再是贾相众人一边倒的趋势,霜斩情的大名由此声名远扬,加之他犀利而俊俏的样貌,姑娘们对他还挺憧憬的。纵然监军一职和尚方宝剑暂时被收回,难保将来不会被再次重用。 舞卿霜对自己女扮男装极有自信,仪容、神态、举止与男子别无二致,收到女孩们抛来的媚眼数不胜数。 然而近些时日有点不大对劲,舞卿霜认为凭她现在样貌犀利、气场冰冷,理应难以让人靠近才对,就连长乐斋的男人也没几个敢凑近他的。因此,即使姑娘们再热情也应当对自己敬而远之才对,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不怕死的向自己投怀送抱? 比如五天前走到某家茶楼门前,舞卿霜正准备迈步入店打算喝喝茶听听书,孰料脚还未抬起上方出现下落的重物阴影。 抬头一见竟是个女子,霜斩情下意识退后一步,把落下的背影接个正着。被救下的姑娘原以为会与救命恩人来个深情凝视,结果待她睁眼时只看到上仰的下巴,接着就听到不应景的声音:“上面干嘛呢,窗户年久失修吗?!” “多谢公子相救……”女子娇声言谢,可话说一半接住她的手倏地松开,“扑通”一下掉到地上。 剧情反转太快,女子非常意外,脑子一下卡住忘记了痛感,楼上的人同样意外,愣了下,朝下面讽刺道:“小屁孩就是小屁孩,天上掉下个小娇娘也不晓得怜香惜玉。” 某位碰巧路过的仁兄瞄了眼地上的女子则道:“妈呀,这种小眼睛没啥姿色的女人也有人要非礼,那几个男的得长得多癞蛤蟆呀!” “噗!”一干挖坑人士气喷老血。 第175章 绝缘毒舌 再如四天前,舞卿霜跑药铺里瞅瞅,打算买几味药材回去研究,随之一名女子上前搭讪。 “小公子莫非也喜欢研究药理,刚好小女最近也在翻阅这方面的书,不妨请公子来我家中一道钻研。” 舞卿霜瞟了眼女子特地凑近她视线的医书,果断回绝:“入门级的东西我没兴趣。” 见人要走,女子拦在其身前:“小公子别急着走嘛,小女还会做很多好吃的点心,小公子不妨赏个脸品尝品尝。” 舞卿霜依旧拒绝:“我对甜食不感兴趣,告辞。” 女子非但没有挪步,反而越挫越勇:“小公子喜欢什么口味尽管吩咐,小女都可以做出来。”那架势乍看之下留不住男人不撒手啊! 舞卿霜还想拒绝,孰料不明状况的药店老板出来帮衬:“小公子,人家姑娘愿意放下身段邀请你可见其诚心,莫要辜负了女孩子的心意啊!” 舞卿霜眉梢抽搐,为毛搞得自己像个负心汉一样? 某道恍如救人于危难的声音响起:“老板此言差矣,我倒觉得这个女人非常随便,头一回找男人约会就往家里带,人家不肯她就死缠烂打,名节还要不要啦?还是说这种拐带男人的事早就干得熟门熟路?再有,你堵住店铺大门影响其他人走路啦!” “你你你你你……”搭讪的女子气得涨红了脸,“啪”的响亮一记,某仁兄半边脸上红白分明,女子勉强泄了火气可什么笑谈风月的心情全没了,扭头就往门外跑。 徐小哥捂着微鼓的腮帮子默默流下两行郁闷泪:出门替朋友买个药而已,为毛倒霉如斯? 三天前,舞卿霜跑进一家店面大气的饰品铺子想买根发簪换换风格,店面大了自然客人也多,女顾客占多数。 舞卿霜顺道瞧瞧现下流行的款式,等以后事情结束了也好给自己打两件美观又实用的法宝。 一名少女合该是一脚踩到了自己的长裙,身形一歪不小心撞进专心致志观赏饰品的舞卿霜怀里。 少女回过神恰好对上某张犀利的俊颜,小心脏不自觉“扑通扑通”多跳几下,玉颊攀上两抹粉晕:“多,多谢公子。” 少女原以为扶住她的人会像话本子一样温柔体贴地说一句“姑娘没事就好,能遇到姑娘是在下的荣幸”。 可惜她想多了,面前的人面相如心性冰冷无情趣,包括他的声音也是冷的。“喂,你没事?”说完便把人扶正朝别处看去。 少女隐隐为红发少年冷冽的锐气所吸引,壮大胆子主动凑到霜斩情身边,羞涩道:“适才多谢公子,我知道这附近有家不错的酒楼,一道吃顿便饭!我做东。” “举手之劳,不必。”舞卿霜斩钉截铁道。 少女登时自尊心受到伤害,脆弱的玻璃心碎了一地,蹲下身嚎啕大哭起来,扎耳的声音引来无数目光的注意。 众多双眼睛瞬间齐望过来,舞卿霜想跑也来不及,恰好被众人抓个正形。一个痛哭流涕的女孩子,旁边站着寡淡冰冷的大男孩,怎么看都像是女孩子受了男孩欺负的极大委屈才眼泪汪汪的。 “那个男孩长得凶脾气也凶,女孩肯定受欺负了。” “小毛孩不懂怜香惜玉罢了,赶紧道个歉!” “就是,女孩子很好哄的,哄开心就没事了。” 舞卿霜嘴角、眼角、眉角齐齐抽搐,一万头草泥马从头顶呼啸而过:什么鬼!这是要霸王硬上弓嘛! 舞卿霜捏紧青筋暴起的拳头强压着火,尽量保持沉着冷淡的姿态:“我没招惹她,也不认识她,为何要道歉?” 少女听得此言哭得更大声了,无疑在抗议舞卿霜信口胡言,这下舞卿霜再长一百张嘴也难逃众人控诉的议论。 某位好心的姐姐走到少女身旁,温暖的掌搭上她的肩以示宽慰,嫣然一笑:“小姑娘别哭,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大家都会为你讨回公道。” 舞卿霜真想当场发作直接开揍,可偏偏硬忍住这股冲动,动静闹太大必定会引来守旧派的关注,他们现在正巴不得抓到自己的小辫子好借题发挥、多做文章,没准儿此刻店里就有好几双眼睛藏在暗处盯着呢! 少女的哭声压小了些,哭哭啼啼的模样仿佛受到极大的伤害,楚楚可怜惹人心酸,幸而她所说的话没有歪曲事实添油加醋。“刚才,我走路,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子,摔倒,多亏小哥哥,出手相助,我想报恩,请小哥哥去酒楼吃饭,可,可他不愿意。” “什么呀!多大的事儿,陪小姑娘吃个饭而已,至于惹女孩子不开心嘛!” “对啊,青梅竹马就是缘分,要多珍惜啊!” 周围形同撒了盐的油锅炸开,一通七嘴八舌类似撮合小两口和好的言论。 舞卿霜此刻的表情何止面僵,简直快面瘫了。这帮人是不是眼瞎,不认识老娘独一无二的绯色长发嘛!杀人不眨眼的冷酷剑客怎么可能会有女人缘,全不要命了嘛! “刚才已经说了,我根本不认识她,你们听不懂人话吗?!”舞卿霜冷眸如刃,如果他们再不闭嘴,她有绝对把握让这些仗义人士全部消失。 一名小斯扮相的男子不同意她的说辞:“小子,你这不是吃完小姑娘豆腐以后存心赖账!” “诶,小姑娘真可怜,小小年纪遇上个不靠谱的男人。” “什么男人,根本就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屁孩!”补刀的男人故意把嗓门拉大,男男女女闻之哄笑。 某仁兄在后面实在听不下去,违和的仗义声音犹如久旱逢甘霖,指向少女直言不讳:“喂,你这个淫荡的女人,找男人吃饭直奔酒楼是何居心!你小小年纪要学大人喝酒不打紧干嘛非拉别人下水,孤男寡女全喝醉了最容易出事,别说现在吃晚饭了,即便白天吃午饭照样能出事来。你不会真想把人灌醉,然后上演俏丫头反扑玉面小郎君!” 一言既出全场尴尬,惊人之语正卡在点上。 舞卿霜趁众人未反应过来赶紧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经是个欺负弱小女子的坏男人,不如再多坏一点,骂挨了一堆,没差。 舞卿霜挪步到少女身侧,用危险的眼神居高临下俯视她:“原来你对本公子的风姿如此痴迷,既然要去酒楼就不用选什么雅座了,直接进包房,成全你渴望得到的一醉方休!” 最后四个字舞卿霜刻意咬字极重,使得字意变味歪曲,突出某仁兄的猜测。 少女登时小脸涨红,身形霍然站起,“啪”的一记把红印印上坦言者的脸上,随即抛下“讨厌”二字羞愤跑走。 舞卿霜固然相貌好,但神貌犀利有一种不怒而威的压迫感,少女不敢朝她出手就改向威胁力不足的仗义者。然而少女不知,她这一跑反而坐实了自己怀有不轨的意图,折损自己的声誉。 围观群众们头顶黑线一片,剧情居然反转了? 众人自觉散场,可嘴里的话全变了。“那是谁家的姑娘,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诬赖人家。” “就是,不知廉耻!” 徐小哥郁闷捂脸暗自舔伤:为毛受伤的都是我?我不过是突发奇想买根新发簪戴转转运,结果簪子还没选好霉头先触好了。 近些时日,诸如此类的搭讪事例频发,舞卿霜再没嗅到一丝端倪,那么上辈子的拼搏阅历就白混了。有没有搞错,自己本就是女人又怎么可能会对同性产生兴趣,老娘又不是魔镜! 舞卿霜已然猜到守旧派的用意,无非想利用女人让自己颓废丧志,从此流连花丛之中,然后要么把她这把好刀收入囊中为己所用,要么趁她疏忽的时候伺机除之。 搭讪之事偶尔发生不算啥,接连发生必有妖,之后的事件舞卿霜均以占卜术算过,那些女人均是守旧派花钱找来的,青楼、艺馆、路边丫头、流浪乞丐等等。为此,舞卿霜连续两天没再出门免得多麻烦,而此期间,她思量着该弄个贴身侍卫保护,有什么破事好有个帮手。 于是乎,第二天早上,言懿先生在院内发布公告:霜斩情打算在长乐斋内的众人中挑选一名贴身侍卫,男女不限、年龄不限,会随机应变即可,但相貌必须过关,出于最后一条,霜斩情将亲自把关。 大家共事多日,长乐斋的诸位同僚不再似当初那么怕她,毕竟那次不愉快的冲突是他们听信奸人挑唆瞎起哄,理亏,活该讨打。那日挨揍之后,他们不信那个邪就把所有身亡者的物品全翻了个遍,甚至有些证据还是在待舞卿霜睡醒后溜门撬锁从各种稀奇古怪的地方找出来的,那些个不愿意的事实就愣生生摆在他们面前。 自那日后,众人再没无缘无故挨过她的打,第一要好好完成他布置的任务,第二别打扰他休息,基本做到这两条保证不会得罪这位犀利寡淡的危险人物。 时日久了,众人觉得霜斩情不过是喜欢清净的冷性子罢了,然则他那一身本事确实令人佩服,闲暇时还会给他们弄点特训,受益匪浅。于是乎,众人心想着做护卫未必有什么不好,倘若与他混熟,没准儿还能多受些指点,对自己的进步大有裨益。 第175章 绝缘毒舌 再如四天前,舞卿霜跑药铺里瞅瞅,打算买几味药材回去研究,随之一名女子上前搭讪。 “小公子莫非也喜欢研究药理,刚好小女最近也在翻阅这方面的书,不妨请公子来我家中一道钻研。” 舞卿霜瞟了眼女子特地凑近她视线的医书,果断回绝:“入门级的东西我没兴趣。” 见人要走,女子拦在其身前:“小公子别急着走嘛,小女还会做很多好吃的点心,小公子不妨赏个脸品尝品尝。” 舞卿霜依旧拒绝:“我对甜食不感兴趣,告辞。” 女子非但没有挪步,反而越挫越勇:“小公子喜欢什么口味尽管吩咐,小女都可以做出来。”那架势乍看之下留不住男人不撒手啊! 舞卿霜还想拒绝,孰料不明状况的药店老板出来帮衬:“小公子,人家姑娘愿意放下身段邀请你可见其诚心,莫要辜负了女孩子的心意啊!” 舞卿霜眉梢抽搐,为毛搞得自己像个负心汉一样? 某道恍如救人于危难的声音响起:“老板此言差矣,我倒觉得这个女人非常随便,头一回找男人约会就往家里带,人家不肯她就死缠烂打,名节还要不要啦?还是说这种拐带男人的事早就干得熟门熟路?再有,你堵住店铺大门影响其他人走路啦!” “你你你你你……”搭讪的女子气得涨红了脸,“啪”的响亮一记,某仁兄半边脸上红白分明,女子勉强泄了火气可什么笑谈风月的心情全没了,扭头就往门外跑。 徐小哥捂着微鼓的腮帮子默默流下两行郁闷泪:出门替朋友买个药而已,为毛倒霉如斯? 三天前,舞卿霜跑进一家店面大气的饰品铺子想买根发簪换换风格,店面大了自然客人也多,女顾客占多数。 舞卿霜顺道瞧瞧现下流行的款式,等以后事情结束了也好给自己打两件美观又实用的法宝。 一名少女合该是一脚踩到了自己的长裙,身形一歪不小心撞进专心致志观赏饰品的舞卿霜怀里。 少女回过神恰好对上某张犀利的俊颜,小心脏不自觉“扑通扑通”多跳几下,玉颊攀上两抹粉晕:“多,多谢公子。” 少女原以为扶住她的人会像话本子一样温柔体贴地说一句“姑娘没事就好,能遇到姑娘是在下的荣幸”。 可惜她想多了,面前的人面相如心性冰冷无情趣,包括他的声音也是冷的。“喂,你没事?”说完便把人扶正朝别处看去。 少女隐隐为红发少年冷冽的锐气所吸引,壮大胆子主动凑到霜斩情身边,羞涩道:“适才多谢公子,我知道这附近有家不错的酒楼,一道吃顿便饭!我做东。” “举手之劳,不必。”舞卿霜斩钉截铁道。 少女登时自尊心受到伤害,脆弱的玻璃心碎了一地,蹲下身嚎啕大哭起来,扎耳的声音引来无数目光的注意。 众多双眼睛瞬间齐望过来,舞卿霜想跑也来不及,恰好被众人抓个正形。一个痛哭流涕的女孩子,旁边站着寡淡冰冷的大男孩,怎么看都像是女孩子受了男孩欺负的极大委屈才眼泪汪汪的。 “那个男孩长得凶脾气也凶,女孩肯定受欺负了。” “小毛孩不懂怜香惜玉罢了,赶紧道个歉!” “就是,女孩子很好哄的,哄开心就没事了。” 舞卿霜嘴角、眼角、眉角齐齐抽搐,一万头草泥马从头顶呼啸而过:什么鬼!这是要霸王硬上弓嘛! 舞卿霜捏紧青筋暴起的拳头强压着火,尽量保持沉着冷淡的姿态:“我没招惹她,也不认识她,为何要道歉?” 少女听得此言哭得更大声了,无疑在抗议舞卿霜信口胡言,这下舞卿霜再长一百张嘴也难逃众人控诉的议论。 某位好心的姐姐走到少女身旁,温暖的掌搭上她的肩以示宽慰,嫣然一笑:“小姑娘别哭,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大家都会为你讨回公道。” 舞卿霜真想当场发作直接开揍,可偏偏硬忍住这股冲动,动静闹太大必定会引来守旧派的关注,他们现在正巴不得抓到自己的小辫子好借题发挥、多做文章,没准儿此刻店里就有好几双眼睛藏在暗处盯着呢! 少女的哭声压小了些,哭哭啼啼的模样仿佛受到极大的伤害,楚楚可怜惹人心酸,幸而她所说的话没有歪曲事实添油加醋。“刚才,我走路,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子,摔倒,多亏小哥哥,出手相助,我想报恩,请小哥哥去酒楼吃饭,可,可他不愿意。” “什么呀!多大的事儿,陪小姑娘吃个饭而已,至于惹女孩子不开心嘛!” “对啊,青梅竹马就是缘分,要多珍惜啊!” 周围形同撒了盐的油锅炸开,一通七嘴八舌类似撮合小两口和好的言论。 舞卿霜此刻的表情何止面僵,简直快面瘫了。这帮人是不是眼瞎,不认识老娘独一无二的绯色长发嘛!杀人不眨眼的冷酷剑客怎么可能会有女人缘,全不要命了嘛! “刚才已经说了,我根本不认识她,你们听不懂人话吗?!”舞卿霜冷眸如刃,如果他们再不闭嘴,她有绝对把握让这些仗义人士全部消失。 一名小斯扮相的男子不同意她的说辞:“小子,你这不是吃完小姑娘豆腐以后存心赖账!” “诶,小姑娘真可怜,小小年纪遇上个不靠谱的男人。” “什么男人,根本就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屁孩!”补刀的男人故意把嗓门拉大,男男女女闻之哄笑。 某仁兄在后面实在听不下去,违和的仗义声音犹如久旱逢甘霖,指向少女直言不讳:“喂,你这个淫荡的女人,找男人吃饭直奔酒楼是何居心!你小小年纪要学大人喝酒不打紧干嘛非拉别人下水,孤男寡女全喝醉了最容易出事,别说现在吃晚饭了,即便白天吃午饭照样能出事来。你不会真想把人灌醉,然后上演俏丫头反扑玉面小郎君!” 一言既出全场尴尬,惊人之语正卡在点上。 舞卿霜趁众人未反应过来赶紧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经是个欺负弱小女子的坏男人,不如再多坏一点,骂挨了一堆,没差。 舞卿霜挪步到少女身侧,用危险的眼神居高临下俯视她:“原来你对本公子的风姿如此痴迷,既然要去酒楼就不用选什么雅座了,直接进包房,成全你渴望得到的一醉方休!” 最后四个字舞卿霜刻意咬字极重,使得字意变味歪曲,突出某仁兄的猜测。 少女登时小脸涨红,身形霍然站起,“啪”的一记把红印印上坦言者的脸上,随即抛下“讨厌”二字羞愤跑走。 舞卿霜固然相貌好,但神貌犀利有一种不怒而威的压迫感,少女不敢朝她出手就改向威胁力不足的仗义者。然而少女不知,她这一跑反而坐实了自己怀有不轨的意图,折损自己的声誉。 围观群众们头顶黑线一片,剧情居然反转了? 众人自觉散场,可嘴里的话全变了。“那是谁家的姑娘,大庭广众之下竟然诬赖人家。” “就是,不知廉耻!” 徐小哥郁闷捂脸暗自舔伤:为毛受伤的都是我?我不过是突发奇想买根新发簪戴转转运,结果簪子还没选好霉头先触好了。 近些时日,诸如此类的搭讪事例频发,舞卿霜再没嗅到一丝端倪,那么上辈子的拼搏阅历就白混了。有没有搞错,自己本就是女人又怎么可能会对同性产生兴趣,老娘又不是魔镜! 舞卿霜已然猜到守旧派的用意,无非想利用女人让自己颓废丧志,从此流连花丛之中,然后要么把她这把好刀收入囊中为己所用,要么趁她疏忽的时候伺机除之。 搭讪之事偶尔发生不算啥,接连发生必有妖,之后的事件舞卿霜均以占卜术算过,那些女人均是守旧派花钱找来的,青楼、艺馆、路边丫头、流浪乞丐等等。为此,舞卿霜连续两天没再出门免得多麻烦,而此期间,她思量着该弄个贴身侍卫保护,有什么破事好有个帮手。 于是乎,第二天早上,言懿先生在院内发布公告:霜斩情打算在长乐斋内的众人中挑选一名贴身侍卫,男女不限、年龄不限,会随机应变即可,但相貌必须过关,出于最后一条,霜斩情将亲自把关。 大家共事多日,长乐斋的诸位同僚不再似当初那么怕她,毕竟那次不愉快的冲突是他们听信奸人挑唆瞎起哄,理亏,活该讨打。那日挨揍之后,他们不信那个邪就把所有身亡者的物品全翻了个遍,甚至有些证据还是在待舞卿霜睡醒后溜门撬锁从各种稀奇古怪的地方找出来的,那些个不愿意的事实就愣生生摆在他们面前。 自那日后,众人再没无缘无故挨过她的打,第一要好好完成他布置的任务,第二别打扰他休息,基本做到这两条保证不会得罪这位犀利寡淡的危险人物。 时日久了,众人觉得霜斩情不过是喜欢清净的冷性子罢了,然则他那一身本事确实令人佩服,闲暇时还会给他们弄点特训,受益匪浅。于是乎,众人心想着做护卫未必有什么不好,倘若与他混熟,没准儿还能多受些指点,对自己的进步大有裨益。 第176章 毒舌挡灾 挑选护卫一事,但凡在泓京或邻城做事的维新同僚,愿者皆可报名。由于见识过霜斩情的本事,报名者络绎不绝,其中还有少数出身江湖女侠客。 哥舒赟见别人报名挺积极的,而自家师弟迟迟没有动作,忍不住好奇问道:“师弟,不打算报名参选吗?人家可都盼着能跟霜兄多学点本事呢!” 徐晟浑身一激灵,头摇得跟个冻死鬼似的:“我才不要嘞!那小鬼的确厉害,可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儿实在令人恶寒,给他当护卫定会日日被他吓得胆战心惊而死的。”仨月前的挨打是他至今挥不去的噩梦,明明养好的伤忽而隐隐作痛。 哥舒赟叹了口气只觉无奈:合该三个月前被打怕了!“好,你有你的主意,别人可都眼巴巴地盯着呢,到时别后悔噢!” 徐晟坚定道:“绝、不、后、悔!”我要是后悔,我就是个受虐二傻! 午膳后,长乐斋的大厅、庭院、长廊、凉亭聚集了许多报名参选的革新志士,有的精神振奋,对自己颇有自信;有的态度平常,好像是来打酱油做陪衬的;还有的垂头丧气,本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过来参选,当见到那么多的报名者顿时信心大减,打起退堂鼓。 这个时辰按照旁人正常的作息规律早用过午膳了,舞卿霜的夜猫子作息则与他们不同,手里捧着点心盘子笃悠悠地晃过来,一见那么大阵仗倒有些意外。本以为自己这喜怒无常的性子应该没几个人敢大胆报名,而现在恰恰反之,比预计的不知翻了多少倍。 舞卿霜步伐微顿,正思量晚膳前能把事搞定吗?好巧不巧,某个违和的声音飘了过来。 男音道:“哎呦!你这个冒冒失失的女人,走路能不能看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憋着内急呢!” 女音弱弱道:“不好意思,我有事耽搁了所以才赶得急了,你的脚没事?” 另一个女音出头道:“喂,你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被踩一脚怎么了,凶什么凶!” 男音回道:“你这个凶巴巴的女人,被踩的又不是你,她练的腿功谁不知道,一脚下去能踹碎两名壮汉的肋骨。模样凶巴巴,脾气凶巴巴,当心嫁不出去!” 又一个女音响起:“喂,怎么有你这般小心眼的男人,南姐为人仗义才替范妹妹说话,你至于骂那么狠嘛!” 男音不服,反驳道:“你们这些娇滴滴的女人,碰不起更说不起,动不动就掉眼泪,活该我们男人遭罪是!吃不起苦就回家歇着去!” 群女众怒,一双双冒火的眼睛瞪向某仁兄,摩拳擦掌似要当场开打的架势。 某仁兄被瞪得心里发毛,后脑后背齐齐冒汗。“喂喂,你们想干嘛,群殴啊!母夜叉要杀人啦!”喊到最后一个字时转身撒腿就跑。 “说谁母夜叉,站住!”众女追击,打过瘾了再回来参选。 舞卿霜的目光完全被吸引住了,叹为观止! 舞卿霜当即伸手指向某倒霉仁兄决断道:“不必选了,就他啦!” 什么?!众君惊愕。 旁边的言懿大吃一惊,但立马回过神来:“他不在参选的名单里,如此武断不大好?” 舞卿霜果断道:“特殊人才可以破例!” “噗……”全场化为喷血池。 在外头时,舞卿霜与该仁兄偶遇数面,原以为他那是仗义助人对抗外敌,可今日跟他发生冲突的皆为自己人,这只能证明他生了一副注定打一辈子光棍的伶牙俐齿。 在此之前,舞卿霜也没料到自己这么有人气,本想参选的人不会多,在第一轮的相貌、人品和才能上会刷去近半,第二轮准备了十来个戏本场景,多以女人心怀不轨的情节为主。 然而,当她远远望见那么多的报名者时,心里不禁犯愁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最后到底为了安慰人心选一个好还是多增加一两个名额好?这下倒好,一下子全省了! 若非徐晟功夫好一路上闪躲敏捷,否则早让一群怒火上头的姑娘们打成猪头了。可是姑娘们越打不着他心里头的怒火烧得越旺,越对他这个欠揍的穷追不舍。幸而言懿先生寻了过来,及时阻止这场鸡飞狗跳的风波,而当姑娘们听清霜斩情的决定后,眸中的火光更上一层楼,几欲将徐晟烧成灰烬! 徐晟也非常意外,他不过是躲在偏远的角落为师兄助威而已,之后遭遇一帮女人的追打,怎么就忽然变成霜斩情的护卫呢?“不干,死也不干!” 他那不情愿的心思完全在霜斩情的意料之中,言懿遵循吩咐把人连拖带绑打包扛走。去往霜斩情房间的沿途,无数双瞪来的妒忌眼神几欲将他大卸八块。 舞卿霜的威势就摆在那里,她的房间没人敢擅自靠近三尺之内,唯有眼睁睁望着两个进门的背影。 “霜斩情,你要选护卫外头多得是,一捞一大把,我没兴趣当你的护卫!”徐晟承认按照霜斩情布置的训练方法坚持数月的确获益良多,但他仍毅然抗议。 舞卿霜唇角轻笑:“在拒绝之前你应该先对我说声谢谢,要不是我给你的那顿揍,也不会加快你熬过辟谷。” 一缕阴风钻过徐晟的背心,浑身寒丝丝的,那几日的噩梦在脑海浮现。当初霜斩情把他狠狠教训一顿,全身疼痛难熬,除了喝药疗伤连半丝食欲也提不起来,哪怕有人坐他面前津津有味地吃着香喷喷的佛跳墙,还是痛得吃不下饭只能眼馋。 徐晟瞬间吓得噎住,可怕的不止是挨教训的痛苦回忆,还有霜斩情深不可测的实力,修为起码已经超越辟谷,甚至隐隐凌驾于师兄哥舒赟之上,他竟然能瞧出自己的修为,他自认自己和师兄把修为掩藏得很好。 舞卿霜非常理解他此刻讶异的心情,不以为意继续道:“给我当护卫很简单,不需要你特地搬来我的隔壁房间每天十二时辰随叫随到,也不用你端茶送水料理起居,只需在我出门的时候陪在边上就好,有特殊任务除外。出门的前一天或半个时辰,言先生和我会告知你,其余时间你自由分配。” 徐晟微愣,眨巴两下白眼,只要陪他出门逛街就成,那么简单? 舞卿霜的态度不言而喻,摆明了他徐晟愿意也得当这个护卫,十万个不愿意念还得当这个护卫。 徐晟则有自知之明,自个儿那点本事根本逃不过霜斩情的魔爪,同时念在差事简单的份上,勉为其难地应下这份差事。 于此之前,徐晟可是信誓旦旦地告诉所有人他绝对不当霜斩情的护卫,而今他却顺理成章地担下护卫一职,半点禅让的意思也无,叫旁人实在瞧得羡慕嫉妒恨!他们百思不得其解:那小子究竟走了什么狗屎运? 莫提那帮落选的革新志士了,慧眼如言懿先生也想不通徐晟除了武功比他们强点以外没啥特别过人的地方,咋就偏偏挑了他呢?其他人更郁闷的是霜斩情最后连选拔的形式也懒得走了,他们怎么被淘汰的也不知道。 作为好师兄的哥舒赟本该为师弟入选感到高兴才对,可他现在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因自己淘汰得太冤枉了。 另一边,舞卿霜再逛街时可谓轻松多了。 譬如踏进布行打算换件行头时,某仁兄道:“哪儿来的厚脸皮女人,人家不乐意跟你走你却非粘着不放,存心打算拐卖小男孩呀!” 再如走进零食小铺时,某仁兄道:“你这个贪嘴的女人,瞧你看什么都犯馋的样儿,这会儿还准备老牛啃嫩草呀!” 紧挨着可听见一记响亮的耳光声。 又如路过某家花楼时,某仁兄道嚷道:“你们这些搔首弄姿的女人,勾引那些色眯眯的男人就算了,现在连小孩子也不放过,想钱想疯了!” 紧挨着,某仁兄捂住未消肿的俊脸仓皇而逃。 “哎呀,女人发起狠来怪吓人的!” “谁说不是,没成婚的都凶神恶煞,将来成了亲还不得母夜叉转世!今后娶亲需谨慎呐!” “没想到啊,小霜瞧着年纪还小,桃花倒挺旺的呀!” 众君点头认同,转念,这声音好耳熟啊!众目回看:“言先生,你怎么也在?” 诸多落选的不甘心人士连续多日跟踪之后,他们终于发现这个护卫不好当啊!尤其望见徐某人到处挨女人打的惨痛画面,一颗心紧紧揪起,光瞅着都疼。 诸位吃瓜群众们终于明白霜斩情干嘛非要选徐晟当护卫的原因,敢情拿他那条犀利批判女人的毒舌来挡桃花的!而霜斩情挑选护卫正是为了找块挡箭牌! 殊不知,徐大仁兄莫说到目前为止,直至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后也没搞明白自己为何被选上当护卫,现在的他只意识到自己就是被拖出来替某小子挡桃花灾的。 收到消息的守旧派那方刚见成效未久又不淡定了,谁曾想霜斩情阴毒如斯,竟然揪出徐晟那朵大奇葩,女人送一个弹一个,送一群弹一群,结果一个都没能绊住霜斩情。这是要将他们花费那么多的心力、财力通通打水漂的节奏哇! 某腹黑女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独到的眼光:嘻嘻,徐晟,女人绝缘体的绝佳上上品,欧耶! 第176章 毒舌挡灾 挑选护卫一事,但凡在泓京或邻城做事的维新同僚,愿者皆可报名。由于见识过霜斩情的本事,报名者络绎不绝,其中还有少数出身江湖女侠客。 哥舒赟见别人报名挺积极的,而自家师弟迟迟没有动作,忍不住好奇问道:“师弟,不打算报名参选吗?人家可都盼着能跟霜兄多学点本事呢!” 徐晟浑身一激灵,头摇得跟个冻死鬼似的:“我才不要嘞!那小鬼的确厉害,可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儿实在令人恶寒,给他当护卫定会日日被他吓得胆战心惊而死的。”仨月前的挨打是他至今挥不去的噩梦,明明养好的伤忽而隐隐作痛。 哥舒赟叹了口气只觉无奈:合该三个月前被打怕了!“好,你有你的主意,别人可都眼巴巴地盯着呢,到时别后悔噢!” 徐晟坚定道:“绝、不、后、悔!”我要是后悔,我就是个受虐二傻! 午膳后,长乐斋的大厅、庭院、长廊、凉亭聚集了许多报名参选的革新志士,有的精神振奋,对自己颇有自信;有的态度平常,好像是来打酱油做陪衬的;还有的垂头丧气,本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过来参选,当见到那么多的报名者顿时信心大减,打起退堂鼓。 这个时辰按照旁人正常的作息规律早用过午膳了,舞卿霜的夜猫子作息则与他们不同,手里捧着点心盘子笃悠悠地晃过来,一见那么大阵仗倒有些意外。本以为自己这喜怒无常的性子应该没几个人敢大胆报名,而现在恰恰反之,比预计的不知翻了多少倍。 舞卿霜步伐微顿,正思量晚膳前能把事搞定吗?好巧不巧,某个违和的声音飘了过来。 男音道:“哎呦!你这个冒冒失失的女人,走路能不能看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憋着内急呢!” 女音弱弱道:“不好意思,我有事耽搁了所以才赶得急了,你的脚没事?” 另一个女音出头道:“喂,你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被踩一脚怎么了,凶什么凶!” 男音回道:“你这个凶巴巴的女人,被踩的又不是你,她练的腿功谁不知道,一脚下去能踹碎两名壮汉的肋骨。模样凶巴巴,脾气凶巴巴,当心嫁不出去!” 又一个女音响起:“喂,怎么有你这般小心眼的男人,南姐为人仗义才替范妹妹说话,你至于骂那么狠嘛!” 男音不服,反驳道:“你们这些娇滴滴的女人,碰不起更说不起,动不动就掉眼泪,活该我们男人遭罪是!吃不起苦就回家歇着去!” 群女众怒,一双双冒火的眼睛瞪向某仁兄,摩拳擦掌似要当场开打的架势。 某仁兄被瞪得心里发毛,后脑后背齐齐冒汗。“喂喂,你们想干嘛,群殴啊!母夜叉要杀人啦!”喊到最后一个字时转身撒腿就跑。 “说谁母夜叉,站住!”众女追击,打过瘾了再回来参选。 舞卿霜的目光完全被吸引住了,叹为观止! 舞卿霜当即伸手指向某倒霉仁兄决断道:“不必选了,就他啦!” 什么?!众君惊愕。 旁边的言懿大吃一惊,但立马回过神来:“他不在参选的名单里,如此武断不大好?” 舞卿霜果断道:“特殊人才可以破例!” “噗……”全场化为喷血池。 在外头时,舞卿霜与该仁兄偶遇数面,原以为他那是仗义助人对抗外敌,可今日跟他发生冲突的皆为自己人,这只能证明他生了一副注定打一辈子光棍的伶牙俐齿。 在此之前,舞卿霜也没料到自己这么有人气,本想参选的人不会多,在第一轮的相貌、人品和才能上会刷去近半,第二轮准备了十来个戏本场景,多以女人心怀不轨的情节为主。 然而,当她远远望见那么多的报名者时,心里不禁犯愁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最后到底为了安慰人心选一个好还是多增加一两个名额好?这下倒好,一下子全省了! 若非徐晟功夫好一路上闪躲敏捷,否则早让一群怒火上头的姑娘们打成猪头了。可是姑娘们越打不着他心里头的怒火烧得越旺,越对他这个欠揍的穷追不舍。幸而言懿先生寻了过来,及时阻止这场鸡飞狗跳的风波,而当姑娘们听清霜斩情的决定后,眸中的火光更上一层楼,几欲将徐晟烧成灰烬! 徐晟也非常意外,他不过是躲在偏远的角落为师兄助威而已,之后遭遇一帮女人的追打,怎么就忽然变成霜斩情的护卫呢?“不干,死也不干!” 他那不情愿的心思完全在霜斩情的意料之中,言懿遵循吩咐把人连拖带绑打包扛走。去往霜斩情房间的沿途,无数双瞪来的妒忌眼神几欲将他大卸八块。 舞卿霜的威势就摆在那里,她的房间没人敢擅自靠近三尺之内,唯有眼睁睁望着两个进门的背影。 “霜斩情,你要选护卫外头多得是,一捞一大把,我没兴趣当你的护卫!”徐晟承认按照霜斩情布置的训练方法坚持数月的确获益良多,但他仍毅然抗议。 舞卿霜唇角轻笑:“在拒绝之前你应该先对我说声谢谢,要不是我给你的那顿揍,也不会加快你熬过辟谷。” 一缕阴风钻过徐晟的背心,浑身寒丝丝的,那几日的噩梦在脑海浮现。当初霜斩情把他狠狠教训一顿,全身疼痛难熬,除了喝药疗伤连半丝食欲也提不起来,哪怕有人坐他面前津津有味地吃着香喷喷的佛跳墙,还是痛得吃不下饭只能眼馋。 徐晟瞬间吓得噎住,可怕的不止是挨教训的痛苦回忆,还有霜斩情深不可测的实力,修为起码已经超越辟谷,甚至隐隐凌驾于师兄哥舒赟之上,他竟然能瞧出自己的修为,他自认自己和师兄把修为掩藏得很好。 舞卿霜非常理解他此刻讶异的心情,不以为意继续道:“给我当护卫很简单,不需要你特地搬来我的隔壁房间每天十二时辰随叫随到,也不用你端茶送水料理起居,只需在我出门的时候陪在边上就好,有特殊任务除外。出门的前一天或半个时辰,言先生和我会告知你,其余时间你自由分配。” 徐晟微愣,眨巴两下白眼,只要陪他出门逛街就成,那么简单? 舞卿霜的态度不言而喻,摆明了他徐晟愿意也得当这个护卫,十万个不愿意念还得当这个护卫。 徐晟则有自知之明,自个儿那点本事根本逃不过霜斩情的魔爪,同时念在差事简单的份上,勉为其难地应下这份差事。 于此之前,徐晟可是信誓旦旦地告诉所有人他绝对不当霜斩情的护卫,而今他却顺理成章地担下护卫一职,半点禅让的意思也无,叫旁人实在瞧得羡慕嫉妒恨!他们百思不得其解:那小子究竟走了什么狗屎运? 莫提那帮落选的革新志士了,慧眼如言懿先生也想不通徐晟除了武功比他们强点以外没啥特别过人的地方,咋就偏偏挑了他呢?其他人更郁闷的是霜斩情最后连选拔的形式也懒得走了,他们怎么被淘汰的也不知道。 作为好师兄的哥舒赟本该为师弟入选感到高兴才对,可他现在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因自己淘汰得太冤枉了。 另一边,舞卿霜再逛街时可谓轻松多了。 譬如踏进布行打算换件行头时,某仁兄道:“哪儿来的厚脸皮女人,人家不乐意跟你走你却非粘着不放,存心打算拐卖小男孩呀!” 再如走进零食小铺时,某仁兄道:“你这个贪嘴的女人,瞧你看什么都犯馋的样儿,这会儿还准备老牛啃嫩草呀!” 紧挨着可听见一记响亮的耳光声。 又如路过某家花楼时,某仁兄道嚷道:“你们这些搔首弄姿的女人,勾引那些色眯眯的男人就算了,现在连小孩子也不放过,想钱想疯了!” 紧挨着,某仁兄捂住未消肿的俊脸仓皇而逃。 “哎呀,女人发起狠来怪吓人的!” “谁说不是,没成婚的都凶神恶煞,将来成了亲还不得母夜叉转世!今后娶亲需谨慎呐!” “没想到啊,小霜瞧着年纪还小,桃花倒挺旺的呀!” 众君点头认同,转念,这声音好耳熟啊!众目回看:“言先生,你怎么也在?” 诸多落选的不甘心人士连续多日跟踪之后,他们终于发现这个护卫不好当啊!尤其望见徐某人到处挨女人打的惨痛画面,一颗心紧紧揪起,光瞅着都疼。 诸位吃瓜群众们终于明白霜斩情干嘛非要选徐晟当护卫的原因,敢情拿他那条犀利批判女人的毒舌来挡桃花的!而霜斩情挑选护卫正是为了找块挡箭牌! 殊不知,徐大仁兄莫说到目前为止,直至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后也没搞明白自己为何被选上当护卫,现在的他只意识到自己就是被拖出来替某小子挡桃花灾的。 收到消息的守旧派那方刚见成效未久又不淡定了,谁曾想霜斩情阴毒如斯,竟然揪出徐晟那朵大奇葩,女人送一个弹一个,送一群弹一群,结果一个都没能绊住霜斩情。这是要将他们花费那么多的心力、财力通通打水漂的节奏哇! 某腹黑女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独到的眼光:嘻嘻,徐晟,女人绝缘体的绝佳上上品,欧耶! 第177章 落难兄弟 丞相府,守旧派众元首齐聚。 各位大人个个急得心惊胆战,他们在后面追查的速度远远跟不上霜斩情砍人的速度,吓得他们塞自己的幕僚填空缺都不敢,生怕人刚填上去,还没赶得及上任反而先遭遇不测。 众人之中唯独贾相大人定如泰山,他当初想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就没指望那些女人真能够阻止霜斩情前行的步伐,顶多拖延一时半刻罢了,当然,如果能将他迷得七荤八素,从此流连花丛颓废丧志,也就让他们省力多了。 严大人认为霜斩情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理应尽早设法除之。 江大人则不然,认为霜斩情仅仅杀人如麻而已,并无什么大智慧,比如行军打仗方面。上个月大皇子勾结匪徒、中饱私囊、意图谋反之事,霜斩情可谓纯粹是运气好捡漏的,如果现在有一场硬仗要打,定能把他推到前线送死。 没错,正如江大人所期盼的,眼前还真有一场硬战要打。自大皇子遗体带回来后,贾相就开始有所谋划,一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刚刚好,足够他为霜斩情备下大大的回礼! 众位官员商议来商议去,又得出另一个结果:霜斩情对女人无动于衷,莫非他喜欢男人? 提到这茬,众人都恨不得拔掉徐晟那条跟女人绝缘的舌头!要不是他,没准儿现在的霜斩情早拿捏在他们的手里了。 可惜啊,这帮人大概怎么也想不到霜斩情根本不是男人。 隔日,朝堂上守旧派联名推举霜斩情率军前往边境攻打卢阳城。卢阳城乃邻国漳国之地,漳国许是见皇帝年幼,根基不稳,于是频频来侵犯泓渊国百姓,当地将领多次与之相抗,却败多胜少,故而漳国愈发嚣张有恃无恐,实在辱我国威! 舞卿霜在二魂合一后获取所有关于这里的记忆,卢阳城之事她亦知晓。先皇还在世的时候,卢阳城原本属于泓渊国,然而守城的将领草包,败北于漳国,这才被漳国收入囊中。 殊不知此乃事情的表面现象,实则先皇心里清楚是谁背地里搞鬼。其实当初再挣扎一下,卢阳城不会落到漳国手中,其中自然少不了贾相在中间搅局。最后泓渊国忍痛割让一座边远小城,贾相则坐收渔利,他能有今天的财势,全靠当初那笔贩卖城池后获得的丰厚资金发家。 现今驻守边境的鲍将军乃四皇子的势力,同样对皇位垂涎三尺,同为守旧派支持者之一。二皇子胸无大志只喜风月玩乐,三皇子体弱多病,对皇位也提不起兴趣,因此,目下四皇子成为夏侯玄铭的最大劲敌。 朝堂上贾相那方对霜斩情一力褒奖,说得天花乱坠都能把人捧上天了,再结合当下局势,革新派诸位会瞧不出对方意欲何为?又要来一出借刀杀人。 无奈守旧派人多势众,任凭革新派官员再巧言善辩,哪怕演变成骂架也拦不住江大人他们铲除霜斩情的决心。 夏侯玄铭被逼无奈只好再次遂了守旧派的心意,但由此可见,他们是有多恐惧霜丫头的威慑呀! 翌日,舞卿霜被封为少帅领兵出征,并赐予尚方宝剑,如遇耽误军机者先斩后奏、格杀勿论。 征途迢迢,此回出征,舞卿霜特地把徐晟也给捎上,谁知道半路上会不会跳出个扰乱军心的祸水红颜,哥舒赟和言懿先生留守泓京坐镇。 军队休整之际,据闻林中传来呼救之声,跟着又响起野兽的兽吼之声。 “救命啊!野猪杀人啦!” “吼……” 林中一高一矮两个孩童害怕地跑在前头,野猪在后面穷追不舍,如同老虎见到猎物兴奋不已。 荒山野岭杂草丛生,足有成人小腿般高,小孩子吓得跑得急,无暇看清脚下的路,一脚没踩好让小石子绊了一下栽倒在地。 一个摔倒一个搀扶,本就越追越近的距离缩短更快。 眼见就要得手,野猪一个猛子跃起,把两个猎物全给扑倒。小孩眼看着野猪攻势凶猛,自己避无可避,估计今日小命休矣,俩人害怕地闭上双眼,临死前,年长的勇敢地护在年幼的身上。 许是这份亲情感动上天,耳边忽听噌噌噌几声舞刀弄枪的声音,睁开眼时不由惊呆了,凶猛的野猪居然被人轻轻松松的给宰了。 解决它的红发少年满意道:“很好,晚上加菜。” 俩孩童愣愣地望向犀利少年的侧影:“谢,谢谢,大哥哥。” 舞卿霜侧目相望,第一反应眉梢抽搐:贾相他们该不是把老娘当断袖了! 这下徐晟的绝缘毒舌发挥不了用场了。罢了,先带回去再说。 捡回军营的是一对亲兄弟,大的叫小磊,八岁;小的叫小挚,六岁。二人出身于地方上颇有名气的武林门派,门派以习武为主以研习药理为辅,世代行善积德广结善缘。然而门派不愿卷入朝堂纷争,曾多次谢绝各方官员的招揽,其中包括贾相的守旧派。原本相安无事多年,谁曾想会一夕之间遭遇灭门,而他俩正是掌门遗孤。 见兄弟俩惨遭变故孤苦无依的,众人都不忍心赶他们走,好在他们是男孩子而非女子,在军营里也没啥不方便的。于是乎,二人暂时成了舞卿霜身边的随侍小童。 舞卿霜有很多事要做,不会真让兄弟俩干伺候人的事,要么在自个儿的营帐里看书练武,要么跟随军营赶路。 刚安生几日,一日在看书时,忽然一个揉成团的字条扔进他们的营帐,兄弟俩看完内容脸色煞白,上面写着威吓之辞。小孩子似懂非懂,但他们现在仅需记牢两点:一、要获取霜斩情的信任;二、原来他们早已让人盯上,逃是没有用的。 兄弟俩倒也算聪明,始终保持安分守己,偶尔会试图给霜斩情端茶递水,当然绝对不会挑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接连几次收到威吓字条后,兄弟俩姑且习以为常,至少他们端去的茶水霜斩情都喝下了去,勉强算达到要求。 直至十日后的第六次,再有半月左右即可抵达边境之时,丢给俩兄弟的字条里还附加一包慢性毒药,务必尽快下到霜斩情的茶水或食物里。 “哥哥,这些天霜哥哥待我们挺好的,不要下毒害他好不好?” “小挚,哥哥也不愿意啊,我还巴不得突然跑出来一只老鼠把药给偷了呢,起码也算有个交代。” 兄弟二人纠结了两日,商量了两日,最后仍然抖着手把药粉倒入茶中,要不分量下轻点,祝君好运。兄弟俩默默祈祷。 半个月时间,军队紧赶慢赶终于按时抵达边境。同时,藏匿暗处的眼睛要求小磊小挚俩兄弟给霜斩情种下最后一次毒。 面对兄弟俩端来的茶水,舞卿霜一如既往当着他们的面喝入腹中,放下茶杯,好整以暇道:“算你俩有点良心,不过就算你们真对我下毒,那种下九流货色还奈何不了我。” 兄弟俩小归小却不傻,听得懂舞卿霜话里的含义。 “对不起,霜哥哥。”小挚自知犯错低头道歉。 “等一下。”小磊年纪大点,立马反应过来:“霜哥哥,你不会一早就知道我们要下毒?不,毒是我下的,跟弟弟无关。” 兄弟俩本就样貌清秀,一路上的表现和现在认错的态度倒显得二人憨厚可爱。 舞卿霜对兄弟二人并无责怪之意,径自道:“自打你们出现起我便觉得蹊跷,不妨告诉你们,你们的门派早在三个月前就该被灭门了,只不过下手的人摊上些麻烦事给耽搁了,之后故意挑在半个月前又特地留下你俩的活口正是冲我来的。区区三流小门派拒绝大人物招揽,想长命才怪。” 正如舞卿霜所言,自打有人把兄弟俩送到她身边起,他们的一举一动皆在她的掌控之中。兄弟二人的来历一算便知,藏匿之人丢给他们的慢性毒药一看便知,背后的目的无非让她在战场上毒发,导致无力抗敌而死,最后到底该为国捐躯还是被扣上叛变伏诛的罪名全凭上头的心情了,估计还是后者的概率大些! 第一次种毒那日,小磊希望能蹿出一只老鼠把药偷走,弟弟小挚思维跳跃突然问起“偷梁换柱这个新读到的词为何意”,恰好给哥哥提了个醒,把有毒药粉换成无毒药粉。 “你们应该很想知道是谁在背后耍你们?” 兄弟二人低头无言,信息量有点多,消化不过来。 随即“咚”的一声,一个人影被扔进房间,定睛看清,正是提议让兄弟俩做随侍小童的监军大人。 “斩情兄,依照你的吩咐,贾相他们安插在军队里的探子全解决了,这是最后一个活口。”徐晟尽职地把人带到。 大难临头,监军大人仍秉持着不屈不饶的高傲姿态:“霜斩情,你肆意滥杀朝廷命官他日必遭报应!丞相大人也定不会放过你!” “哦?”舞卿霜则一脸淡薄,只当垂死的老鼠在耳边放屁,“我的报应你已经没那么个命等着看了,不过你们鱼肉百姓的报应早已开始。” 言罢,寒芒挥舞,延误军机者,尚方宝剑就地格杀,罪臣尸首分家。 “你们的双手尚且干净,今日我替你们代劳报仇。”舞卿霜不看也能猜到兄弟俩惊恐的表情,“小晟,带他们下去压压惊,如果睡不着,就哄哄他们。” “啊?”某仁兄眼角嘴角齐齐抽搐,头顶若干只乌鸦飞过…… 第177章 落难兄弟 丞相府,守旧派众元首齐聚。 各位大人个个急得心惊胆战,他们在后面追查的速度远远跟不上霜斩情砍人的速度,吓得他们塞自己的幕僚填空缺都不敢,生怕人刚填上去,还没赶得及上任反而先遭遇不测。 众人之中唯独贾相大人定如泰山,他当初想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就没指望那些女人真能够阻止霜斩情前行的步伐,顶多拖延一时半刻罢了,当然,如果能将他迷得七荤八素,从此流连花丛颓废丧志,也就让他们省力多了。 严大人认为霜斩情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理应尽早设法除之。 江大人则不然,认为霜斩情仅仅杀人如麻而已,并无什么大智慧,比如行军打仗方面。上个月大皇子勾结匪徒、中饱私囊、意图谋反之事,霜斩情可谓纯粹是运气好捡漏的,如果现在有一场硬仗要打,定能把他推到前线送死。 没错,正如江大人所期盼的,眼前还真有一场硬战要打。自大皇子遗体带回来后,贾相就开始有所谋划,一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刚刚好,足够他为霜斩情备下大大的回礼! 众位官员商议来商议去,又得出另一个结果:霜斩情对女人无动于衷,莫非他喜欢男人? 提到这茬,众人都恨不得拔掉徐晟那条跟女人绝缘的舌头!要不是他,没准儿现在的霜斩情早拿捏在他们的手里了。 可惜啊,这帮人大概怎么也想不到霜斩情根本不是男人。 隔日,朝堂上守旧派联名推举霜斩情率军前往边境攻打卢阳城。卢阳城乃邻国漳国之地,漳国许是见皇帝年幼,根基不稳,于是频频来侵犯泓渊国百姓,当地将领多次与之相抗,却败多胜少,故而漳国愈发嚣张有恃无恐,实在辱我国威! 舞卿霜在二魂合一后获取所有关于这里的记忆,卢阳城之事她亦知晓。先皇还在世的时候,卢阳城原本属于泓渊国,然而守城的将领草包,败北于漳国,这才被漳国收入囊中。 殊不知此乃事情的表面现象,实则先皇心里清楚是谁背地里搞鬼。其实当初再挣扎一下,卢阳城不会落到漳国手中,其中自然少不了贾相在中间搅局。最后泓渊国忍痛割让一座边远小城,贾相则坐收渔利,他能有今天的财势,全靠当初那笔贩卖城池后获得的丰厚资金发家。 现今驻守边境的鲍将军乃四皇子的势力,同样对皇位垂涎三尺,同为守旧派支持者之一。二皇子胸无大志只喜风月玩乐,三皇子体弱多病,对皇位也提不起兴趣,因此,目下四皇子成为夏侯玄铭的最大劲敌。 朝堂上贾相那方对霜斩情一力褒奖,说得天花乱坠都能把人捧上天了,再结合当下局势,革新派诸位会瞧不出对方意欲何为?又要来一出借刀杀人。 无奈守旧派人多势众,任凭革新派官员再巧言善辩,哪怕演变成骂架也拦不住江大人他们铲除霜斩情的决心。 夏侯玄铭被逼无奈只好再次遂了守旧派的心意,但由此可见,他们是有多恐惧霜丫头的威慑呀! 翌日,舞卿霜被封为少帅领兵出征,并赐予尚方宝剑,如遇耽误军机者先斩后奏、格杀勿论。 征途迢迢,此回出征,舞卿霜特地把徐晟也给捎上,谁知道半路上会不会跳出个扰乱军心的祸水红颜,哥舒赟和言懿先生留守泓京坐镇。 军队休整之际,据闻林中传来呼救之声,跟着又响起野兽的兽吼之声。 “救命啊!野猪杀人啦!” “吼……” 林中一高一矮两个孩童害怕地跑在前头,野猪在后面穷追不舍,如同老虎见到猎物兴奋不已。 荒山野岭杂草丛生,足有成人小腿般高,小孩子吓得跑得急,无暇看清脚下的路,一脚没踩好让小石子绊了一下栽倒在地。 一个摔倒一个搀扶,本就越追越近的距离缩短更快。 眼见就要得手,野猪一个猛子跃起,把两个猎物全给扑倒。小孩眼看着野猪攻势凶猛,自己避无可避,估计今日小命休矣,俩人害怕地闭上双眼,临死前,年长的勇敢地护在年幼的身上。 许是这份亲情感动上天,耳边忽听噌噌噌几声舞刀弄枪的声音,睁开眼时不由惊呆了,凶猛的野猪居然被人轻轻松松的给宰了。 解决它的红发少年满意道:“很好,晚上加菜。” 俩孩童愣愣地望向犀利少年的侧影:“谢,谢谢,大哥哥。” 舞卿霜侧目相望,第一反应眉梢抽搐:贾相他们该不是把老娘当断袖了! 这下徐晟的绝缘毒舌发挥不了用场了。罢了,先带回去再说。 捡回军营的是一对亲兄弟,大的叫小磊,八岁;小的叫小挚,六岁。二人出身于地方上颇有名气的武林门派,门派以习武为主以研习药理为辅,世代行善积德广结善缘。然而门派不愿卷入朝堂纷争,曾多次谢绝各方官员的招揽,其中包括贾相的守旧派。原本相安无事多年,谁曾想会一夕之间遭遇灭门,而他俩正是掌门遗孤。 见兄弟俩惨遭变故孤苦无依的,众人都不忍心赶他们走,好在他们是男孩子而非女子,在军营里也没啥不方便的。于是乎,二人暂时成了舞卿霜身边的随侍小童。 舞卿霜有很多事要做,不会真让兄弟俩干伺候人的事,要么在自个儿的营帐里看书练武,要么跟随军营赶路。 刚安生几日,一日在看书时,忽然一个揉成团的字条扔进他们的营帐,兄弟俩看完内容脸色煞白,上面写着威吓之辞。小孩子似懂非懂,但他们现在仅需记牢两点:一、要获取霜斩情的信任;二、原来他们早已让人盯上,逃是没有用的。 兄弟俩倒也算聪明,始终保持安分守己,偶尔会试图给霜斩情端茶递水,当然绝对不会挑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接连几次收到威吓字条后,兄弟俩姑且习以为常,至少他们端去的茶水霜斩情都喝下了去,勉强算达到要求。 直至十日后的第六次,再有半月左右即可抵达边境之时,丢给俩兄弟的字条里还附加一包慢性毒药,务必尽快下到霜斩情的茶水或食物里。 “哥哥,这些天霜哥哥待我们挺好的,不要下毒害他好不好?” “小挚,哥哥也不愿意啊,我还巴不得突然跑出来一只老鼠把药给偷了呢,起码也算有个交代。” 兄弟二人纠结了两日,商量了两日,最后仍然抖着手把药粉倒入茶中,要不分量下轻点,祝君好运。兄弟俩默默祈祷。 半个月时间,军队紧赶慢赶终于按时抵达边境。同时,藏匿暗处的眼睛要求小磊小挚俩兄弟给霜斩情种下最后一次毒。 面对兄弟俩端来的茶水,舞卿霜一如既往当着他们的面喝入腹中,放下茶杯,好整以暇道:“算你俩有点良心,不过就算你们真对我下毒,那种下九流货色还奈何不了我。” 兄弟俩小归小却不傻,听得懂舞卿霜话里的含义。 “对不起,霜哥哥。”小挚自知犯错低头道歉。 “等一下。”小磊年纪大点,立马反应过来:“霜哥哥,你不会一早就知道我们要下毒?不,毒是我下的,跟弟弟无关。” 兄弟俩本就样貌清秀,一路上的表现和现在认错的态度倒显得二人憨厚可爱。 舞卿霜对兄弟二人并无责怪之意,径自道:“自打你们出现起我便觉得蹊跷,不妨告诉你们,你们的门派早在三个月前就该被灭门了,只不过下手的人摊上些麻烦事给耽搁了,之后故意挑在半个月前又特地留下你俩的活口正是冲我来的。区区三流小门派拒绝大人物招揽,想长命才怪。” 正如舞卿霜所言,自打有人把兄弟俩送到她身边起,他们的一举一动皆在她的掌控之中。兄弟二人的来历一算便知,藏匿之人丢给他们的慢性毒药一看便知,背后的目的无非让她在战场上毒发,导致无力抗敌而死,最后到底该为国捐躯还是被扣上叛变伏诛的罪名全凭上头的心情了,估计还是后者的概率大些! 第一次种毒那日,小磊希望能蹿出一只老鼠把药偷走,弟弟小挚思维跳跃突然问起“偷梁换柱这个新读到的词为何意”,恰好给哥哥提了个醒,把有毒药粉换成无毒药粉。 “你们应该很想知道是谁在背后耍你们?” 兄弟二人低头无言,信息量有点多,消化不过来。 随即“咚”的一声,一个人影被扔进房间,定睛看清,正是提议让兄弟俩做随侍小童的监军大人。 “斩情兄,依照你的吩咐,贾相他们安插在军队里的探子全解决了,这是最后一个活口。”徐晟尽职地把人带到。 大难临头,监军大人仍秉持着不屈不饶的高傲姿态:“霜斩情,你肆意滥杀朝廷命官他日必遭报应!丞相大人也定不会放过你!” “哦?”舞卿霜则一脸淡薄,只当垂死的老鼠在耳边放屁,“我的报应你已经没那么个命等着看了,不过你们鱼肉百姓的报应早已开始。” 言罢,寒芒挥舞,延误军机者,尚方宝剑就地格杀,罪臣尸首分家。 “你们的双手尚且干净,今日我替你们代劳报仇。”舞卿霜不看也能猜到兄弟俩惊恐的表情,“小晟,带他们下去压压惊,如果睡不着,就哄哄他们。” “啊?”某仁兄眼角嘴角齐齐抽搐,头顶若干只乌鸦飞过…… 第178章 阵前献礼 打从贾相众臣死皮赖脸把舞卿霜推上战场之时起,她就没打算让那些眼线活着回去,沿途之中该清理的情报网全数清理干净,军队里的故意留到抵达边境后再处理,比起其他情报,守旧派应当更关心她的情报。 漳国,卢阳城,军营。 驻守的沈将军受到探子回报的消息心情大悦,新招揽来的蛊宗军师挺有一手嘛,果然那身神通不是盖的,才几日功夫,播撒下去的蛊毒就让敌军溃不成军,将近四成的人染上疫病,死亡人数已达百人以上,军心不稳了! 三个月前,潜入敌营的探子打探到泓渊国将派来一名妖异的红发少年支援边境,与驻守将军对抗外敌侵犯。 两国边境之地,骚乱频发倒是不假,两军时常交战则说得夸张了。至于守边境的将领软弱无能,每回吃亏都闷声不响,长此以往就助长了漳国的气焰,时常带人到泓渊国地盘骚扰杨威。 传回的线报、民间的传闻,皆把霜斩情说得神乎其神,沈将军不由皱了皱眉头严肃几分,看来他必须尽早想点对策。于是沈将军灵机一动,既然对方超脱常人,那么他重金招揽能人异士与之抗衡不就成了?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罢了,老子怕他不成? 如今事态发展顺利,赶明儿就下战书,三日后对阵,定给他个下马威!光治好疫病就得花上好几个月呢! 翌日,舞卿霜果然收到战帖,两日后漳国将率军兵临城下,倘若不如约应战定踏平边境夺取城池。 舞卿霜则派人回应,军队刚来需要多休整几日,如果漳国等不及要强行突袭,她霜斩情愿随时恭候。 见对方的态度并不似预期中强横无理,反倒有点绵里藏针之意。两日后,沈将军果然没见泓渊国的军队前来应战。 沈将军本欲突袭,但思虑到霜斩情笃定的态度又不敢轻举妄动。不过说实话,他作为十几年的老将根本没把霜斩情放在眼里,眼下对方不应战,他就派人时常跑到城墙门下叫嚣,各种辱骂霜斩情软弱之辞难听之极。 徐晟听到对方这番折辱恨不得立马跳下城楼把那些人给砍了,结果全被舞卿霜拽走,继而向众人扔下一句:“不必理会。” 现在,徐晟似乎明白霜斩情为何要将沿途的情报网清理干净,贾相把人送往战场本就居心不良,战场之上变数颇多,按照如今的状况如被某些人歪曲事实回禀皇城,估计无需多时,霜斩情没死在沙场之上,反而先死在自己人手里。 连续叫嚣半个月,莫说霜斩情对那些越骂越难听的污言秽语听烦了,沈将军自己也叫得烦了,外加肚子里墨水有限,快编不出词儿了。而此时,霜斩情终于动容,赴约应战。 城郭之下,沈将军率领大军压境,当他大老远望见为首之人不禁大跌眼镜。喂喂,不是说要打仗嘛,大敌当前,那个红头发的臭小子怎么趴马背上半梦半醒啊! 淡定,淡定。沈将军几个呼吸调整好情绪,他还要奉上专为泓渊国将士筹备的大礼呢! 沈将军高声喝令:“来啊,把那些抓来的货色通通带上来!” 未几,两部囚车拖着一干年轻的男男女女来到阵前。 沈将军本是自信满满,他们捉拿的全是当地官宦家的子女,其中也包含个别将领家的,这些人可全是对方的软肋。 熟料,泓渊国那方的将士竟无一动容,怎么回事,难道没一个人认得自己上司的子女吗?! 当然喽,现在站在战场的士兵即便认得也会当不认得。 对方开门见山,舞卿霜自然也该睡醒了,和气笑道:“沈将军奉上如此厚礼,我们也该有所表示才对。来人,把货色带上来!” “是。” 随即,士兵们推来若干木架,上面挂满了成串的首级,男女皆有,面容白净清晰可辨。 舞卿霜勾唇邪笑:“谁家的三姑六婶八婆,谁家的大舅三伯七叔,自己认!” “爹!” “二叔!” “大姨!” “姑母!” 一番认亲后,舞卿霜再狠补一刀:“那么多尸体全运过来分量太重,所以只带来他们的首级。” 望着两车人当场绝望哭丧的场面,卢阳城军队当即惊掉满地的下巴:卧槽!人全死光了,还威胁个毛哇! 早在军队抵达边境之前,舞卿霜已然把那帮犯罪、无用的官员全灭了,无意中发现有人要抓捕那些官员的子女,于是还亲手奉上。别当她白天睡死觉的夜猫子作息是白搭的。 沈将军一计不成另有王牌,一副运筹帷幄之态:“霜斩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方军队感染瘟疫,死伤近半,你们还有多少实力能与我军相抗,战事足足拖延半月不就是为了这事嘛,今天不过是缩头乌龟当怕了,沉不住气才出来撑场面。” 舞卿霜定如泰山,笑颜以对:“沈将军在瞎说什么呢,是你情报有误还是眼神不好,我方军队个个精神抖擞壮如虎牛,哪里像生病的样子,倒不如先瞧瞧你方将士状况如何。” 收到战书之前便有人向舞卿霜禀报将士感染疫病之事,她一算便知是谁干的好事。曾作为现代人的她为何要学习占卜之术,只因世上有许多隐秘的事任凭你技术再高、耗费再多的时间和精力也未必能查出个所以然来,倒不如试图投机取巧绕个弯子,万一绕准了反而省力不少。 此次的蛊毒在舞卿霜面前总算登得上台面,可惜啊,合该下毒的主人意料不到自己精心研制的毒,人家两三天就破解了,病症轻的服下解药后修养几日就健壮如初了。 沈将军本以为霜斩情在虚张声势,岂料后方冒出个不争气的声音:“怎么回事,浑身怎么又痒又疼的?”双手开始在身上又抓又挠,兵刃都不要了。 紧接着,军队里又有几个发生类似状况,甚至有人昨天还不明显的淡印子今儿个全加深了,仿若被蚊虫叮咬的大包。 沈将军立马意识到不妙,拔刀指向霜斩情大声喝问:“臭小子,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舞卿霜阴森邪笑:“沈大将军,这话应该我问你们才对?我不过是在你方将士来我城下叫嚣时把东西还给了你们,还是升级版的,好好享受。” 在说最后一个字时,空中冷光闪掠,沈将军回过神时,一柄匕首已射穿身旁副将的喉咙。 沈将军震惊之际,对方已经下令攻击:“众将听令,如有临阵脱逃者当谋逆论处,株连九族!杀!” 沈将军那方似乎起了连锁效应,士兵们个个身上痛痒难忍,连杀敌的兵刃都握不住,登时溃不成军。 霜斩情更是勇猛,剑术、身法诡秘迅捷,肉眼尚未看清他是怎么动作,身形已凑至沈将军身前,不过三个回合,主将阵前战亡。 主将身亡,副将接连被杀,规整的军队瞬间形同一盘散沙,加之疫病发作,更是火上浇油,仅剩被敌军肆虐的份。 前方将士溃不成军,呈现单方面挨打的局势,后方健康的将士,其中还包括某位刚捉上战场的十四岁新兵蛋子纷纷撤退:我勒个去,这仗还打个鸟啊,跑哇! 泓渊国军队则成鲜明对比,骁勇强悍,将敌人杀得片甲不留。缘由无他,他们宁可将热血抛洒战场也不敢违抗霜斩情钢铁般的命令,天知道他当初是如何治疗疫病的。 半个月前,舞卿霜把感染疫病的将士大致分成两批,其中一批全是平日里作威作福、违反军纪、欺压百姓的恶徒,她之所以先医治他们不过是拿来试药而已,待解药试验成功,那些士兵不但被放弃治疗,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军法处决了,其家眷也未能幸免。 漳国军队节节败退,泓渊国率军乘胜追击七里开外,舞卿霜首当其冲,直至一处荒野之地,舞卿霜停下步伐,并下令众将士就地休整片刻。 领队的鲍将军观望片刻只觉哪里不对劲,蹙了蹙眉:“咦?那些逃到这里的漳国军队呢?一大波人怎么全不见了?” 同赴战场的徐晟乃修仙之士,且出身于名门,道行自然不是盖的,凝视片晌:灵力涌动妖气浓厚,可想而知此处定有妖物设下阵法。“小心,此处有妖,它的道行起码一百年。” 咦!众将士纷纷讶然,妖非凡物,厉害的勾勾手指即可将他们全部灭杀,顿生畏惧。 “小晟,人家没那么弱,道行二百二十二年。”前方的声音纠正道。 后面将士更加后怕,无奈碍于某位魔鬼元帅的威慑,否则一大帮人早吼开嗓门撒腿逃命了。 某腹黑女嘴角轻扯一抹玩味的弧度:“哟,下毒的正主来了,我去会会那个有趣的家伙。小晟,好好照顾大家。” “哦,好。”徐晟愣愣答应。 初上战场时,沈将军那副自鸣得意的样儿,徐晟只觉怎么瞅怎么欠扁,即便他的自信一点一点被霜斩情踩到地上粉碎仍觉欠扁。 此时再回眸,见身侧的红发小鬼笑容诡异,且透着嗜血的兴奋,小心脏吓得怦怦乱抖,小表情僵得比便秘还难看:你小子的危险程度到底有没有上限呐! 许是前方的妖物也发现舞卿霜修绝佳的天资,传来兴奋的声音:“好个狂妄自大的小鬼,待会儿我先吃了你再料理后面的小子!” 第178章 阵前献礼 打从贾相众臣死皮赖脸把舞卿霜推上战场之时起,她就没打算让那些眼线活着回去,沿途之中该清理的情报网全数清理干净,军队里的故意留到抵达边境后再处理,比起其他情报,守旧派应当更关心她的情报。 漳国,卢阳城,军营。 驻守的沈将军受到探子回报的消息心情大悦,新招揽来的蛊宗军师挺有一手嘛,果然那身神通不是盖的,才几日功夫,播撒下去的蛊毒就让敌军溃不成军,将近四成的人染上疫病,死亡人数已达百人以上,军心不稳了! 三个月前,潜入敌营的探子打探到泓渊国将派来一名妖异的红发少年支援边境,与驻守将军对抗外敌侵犯。 两国边境之地,骚乱频发倒是不假,两军时常交战则说得夸张了。至于守边境的将领软弱无能,每回吃亏都闷声不响,长此以往就助长了漳国的气焰,时常带人到泓渊国地盘骚扰杨威。 传回的线报、民间的传闻,皆把霜斩情说得神乎其神,沈将军不由皱了皱眉头严肃几分,看来他必须尽早想点对策。于是沈将军灵机一动,既然对方超脱常人,那么他重金招揽能人异士与之抗衡不就成了?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罢了,老子怕他不成? 如今事态发展顺利,赶明儿就下战书,三日后对阵,定给他个下马威!光治好疫病就得花上好几个月呢! 翌日,舞卿霜果然收到战帖,两日后漳国将率军兵临城下,倘若不如约应战定踏平边境夺取城池。 舞卿霜则派人回应,军队刚来需要多休整几日,如果漳国等不及要强行突袭,她霜斩情愿随时恭候。 见对方的态度并不似预期中强横无理,反倒有点绵里藏针之意。两日后,沈将军果然没见泓渊国的军队前来应战。 沈将军本欲突袭,但思虑到霜斩情笃定的态度又不敢轻举妄动。不过说实话,他作为十几年的老将根本没把霜斩情放在眼里,眼下对方不应战,他就派人时常跑到城墙门下叫嚣,各种辱骂霜斩情软弱之辞难听之极。 徐晟听到对方这番折辱恨不得立马跳下城楼把那些人给砍了,结果全被舞卿霜拽走,继而向众人扔下一句:“不必理会。” 现在,徐晟似乎明白霜斩情为何要将沿途的情报网清理干净,贾相把人送往战场本就居心不良,战场之上变数颇多,按照如今的状况如被某些人歪曲事实回禀皇城,估计无需多时,霜斩情没死在沙场之上,反而先死在自己人手里。 连续叫嚣半个月,莫说霜斩情对那些越骂越难听的污言秽语听烦了,沈将军自己也叫得烦了,外加肚子里墨水有限,快编不出词儿了。而此时,霜斩情终于动容,赴约应战。 城郭之下,沈将军率领大军压境,当他大老远望见为首之人不禁大跌眼镜。喂喂,不是说要打仗嘛,大敌当前,那个红头发的臭小子怎么趴马背上半梦半醒啊! 淡定,淡定。沈将军几个呼吸调整好情绪,他还要奉上专为泓渊国将士筹备的大礼呢! 沈将军高声喝令:“来啊,把那些抓来的货色通通带上来!” 未几,两部囚车拖着一干年轻的男男女女来到阵前。 沈将军本是自信满满,他们捉拿的全是当地官宦家的子女,其中也包含个别将领家的,这些人可全是对方的软肋。 熟料,泓渊国那方的将士竟无一动容,怎么回事,难道没一个人认得自己上司的子女吗?! 当然喽,现在站在战场的士兵即便认得也会当不认得。 对方开门见山,舞卿霜自然也该睡醒了,和气笑道:“沈将军奉上如此厚礼,我们也该有所表示才对。来人,把货色带上来!” “是。” 随即,士兵们推来若干木架,上面挂满了成串的首级,男女皆有,面容白净清晰可辨。 舞卿霜勾唇邪笑:“谁家的三姑六婶八婆,谁家的大舅三伯七叔,自己认!” “爹!” “二叔!” “大姨!” “姑母!” 一番认亲后,舞卿霜再狠补一刀:“那么多尸体全运过来分量太重,所以只带来他们的首级。” 望着两车人当场绝望哭丧的场面,卢阳城军队当即惊掉满地的下巴:卧槽!人全死光了,还威胁个毛哇! 早在军队抵达边境之前,舞卿霜已然把那帮犯罪、无用的官员全灭了,无意中发现有人要抓捕那些官员的子女,于是还亲手奉上。别当她白天睡死觉的夜猫子作息是白搭的。 沈将军一计不成另有王牌,一副运筹帷幄之态:“霜斩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方军队感染瘟疫,死伤近半,你们还有多少实力能与我军相抗,战事足足拖延半月不就是为了这事嘛,今天不过是缩头乌龟当怕了,沉不住气才出来撑场面。” 舞卿霜定如泰山,笑颜以对:“沈将军在瞎说什么呢,是你情报有误还是眼神不好,我方军队个个精神抖擞壮如虎牛,哪里像生病的样子,倒不如先瞧瞧你方将士状况如何。” 收到战书之前便有人向舞卿霜禀报将士感染疫病之事,她一算便知是谁干的好事。曾作为现代人的她为何要学习占卜之术,只因世上有许多隐秘的事任凭你技术再高、耗费再多的时间和精力也未必能查出个所以然来,倒不如试图投机取巧绕个弯子,万一绕准了反而省力不少。 此次的蛊毒在舞卿霜面前总算登得上台面,可惜啊,合该下毒的主人意料不到自己精心研制的毒,人家两三天就破解了,病症轻的服下解药后修养几日就健壮如初了。 沈将军本以为霜斩情在虚张声势,岂料后方冒出个不争气的声音:“怎么回事,浑身怎么又痒又疼的?”双手开始在身上又抓又挠,兵刃都不要了。 紧接着,军队里又有几个发生类似状况,甚至有人昨天还不明显的淡印子今儿个全加深了,仿若被蚊虫叮咬的大包。 沈将军立马意识到不妙,拔刀指向霜斩情大声喝问:“臭小子,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舞卿霜阴森邪笑:“沈大将军,这话应该我问你们才对?我不过是在你方将士来我城下叫嚣时把东西还给了你们,还是升级版的,好好享受。” 在说最后一个字时,空中冷光闪掠,沈将军回过神时,一柄匕首已射穿身旁副将的喉咙。 沈将军震惊之际,对方已经下令攻击:“众将听令,如有临阵脱逃者当谋逆论处,株连九族!杀!” 沈将军那方似乎起了连锁效应,士兵们个个身上痛痒难忍,连杀敌的兵刃都握不住,登时溃不成军。 霜斩情更是勇猛,剑术、身法诡秘迅捷,肉眼尚未看清他是怎么动作,身形已凑至沈将军身前,不过三个回合,主将阵前战亡。 主将身亡,副将接连被杀,规整的军队瞬间形同一盘散沙,加之疫病发作,更是火上浇油,仅剩被敌军肆虐的份。 前方将士溃不成军,呈现单方面挨打的局势,后方健康的将士,其中还包括某位刚捉上战场的十四岁新兵蛋子纷纷撤退:我勒个去,这仗还打个鸟啊,跑哇! 泓渊国军队则成鲜明对比,骁勇强悍,将敌人杀得片甲不留。缘由无他,他们宁可将热血抛洒战场也不敢违抗霜斩情钢铁般的命令,天知道他当初是如何治疗疫病的。 半个月前,舞卿霜把感染疫病的将士大致分成两批,其中一批全是平日里作威作福、违反军纪、欺压百姓的恶徒,她之所以先医治他们不过是拿来试药而已,待解药试验成功,那些士兵不但被放弃治疗,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军法处决了,其家眷也未能幸免。 漳国军队节节败退,泓渊国率军乘胜追击七里开外,舞卿霜首当其冲,直至一处荒野之地,舞卿霜停下步伐,并下令众将士就地休整片刻。 领队的鲍将军观望片刻只觉哪里不对劲,蹙了蹙眉:“咦?那些逃到这里的漳国军队呢?一大波人怎么全不见了?” 同赴战场的徐晟乃修仙之士,且出身于名门,道行自然不是盖的,凝视片晌:灵力涌动妖气浓厚,可想而知此处定有妖物设下阵法。“小心,此处有妖,它的道行起码一百年。” 咦!众将士纷纷讶然,妖非凡物,厉害的勾勾手指即可将他们全部灭杀,顿生畏惧。 “小晟,人家没那么弱,道行二百二十二年。”前方的声音纠正道。 后面将士更加后怕,无奈碍于某位魔鬼元帅的威慑,否则一大帮人早吼开嗓门撒腿逃命了。 某腹黑女嘴角轻扯一抹玩味的弧度:“哟,下毒的正主来了,我去会会那个有趣的家伙。小晟,好好照顾大家。” “哦,好。”徐晟愣愣答应。 初上战场时,沈将军那副自鸣得意的样儿,徐晟只觉怎么瞅怎么欠扁,即便他的自信一点一点被霜斩情踩到地上粉碎仍觉欠扁。 此时再回眸,见身侧的红发小鬼笑容诡异,且透着嗜血的兴奋,小心脏吓得怦怦乱抖,小表情僵得比便秘还难看:你小子的危险程度到底有没有上限呐! 许是前方的妖物也发现舞卿霜修绝佳的天资,传来兴奋的声音:“好个狂妄自大的小鬼,待会儿我先吃了你再料理后面的小子!” 第179章 克妖攻城 徐晟并非害怕,区区百年小妖,他多扔几件法宝便可拿下,顶多吃力点,他担心的是照顾不好后面的大堆凡人。“斩情兄,那妖怪擅于用毒估计会很难缠,不如咱们撤?” 舞卿霜则不然:“小晟,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只有强劲的对手才会时刻鞭策你变强。” “……”众将士无语,心里只想说:小少帅你行不,那么小一只够不够妖怪塞牙缝呀? 舞卿霜若能听见他们的心声铁定鄙夷之极,再将他们打成满头包。没见识,谁给谁塞牙缝还不一定呢! “黄口小儿好大的口气,想不到你的仙气纯净磅礴,乃滋补的无上极品。小毛孩,你夸下海口,敢不敢入我的法阵一观!” 舞卿霜自信轻哼:“你想吃我增进修为,没问题,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言罢,从马背上纵身跃起飞向无形屏障。 “斩情兄别冲动啊,那妖怪就是存心激你!”徐晟还想劝阻,可红发身影已“嗖”的一下吞没于看不见摸不着的无形屏障之中。 众将士摇头唏嘘:唉,当真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跳入阵中,迷烟如雾,舞卿霜立于祭坛之上,头顶阴气森森飘荡着缕缕虚影,飘渺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均透着满腔的恨意,仿若来自九幽地狱。 “霜斩情,还我命来……” “我死得好惨,还我命来……” “我死得好冤,让我回去……” “霜斩情,你不得好死,我在九泉之下等你……” “霜斩情,你屠我全家,我要你偿命!” 余音未消,一只丑陋的鬼爪朝舞卿霜抓来,笔直掐向她的喉咙。 冷眸如冰,淡薄的双瞳瞧不出半分情绪,剑芒更是森寒犀利,毫不犹豫将其斩碎,化为灰暗虚雾。 妖孽躲在暗处观好戏道:“看不出来啊小鬼,小小年纪杀孽倒是不少,那些冤魂绝不会放过你,好好陪他们玩!哈哈哈哈……” 舞卿霜懒得搭理他,兀自拿出一支长萧,极悠闲地吹奏起来。 妖孽冷笑:小鬼终究是小鬼,三两下就吓唬怕了,临死前特地吹奏调子,平稳的乐曲好安抚畏惧的情绪吗? 片晌之后,妖孽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飘荡游窜的虚幻雾影嚎叫如斯,可那些冤魂渐渐丧失斗志,不再向霜斩情讨债,反而像某个人换了副面孔一样,连脾气也变了,众冤魂好似听到什么号令一般齐齐攻向于一处。 众冤魂摇身一变好似一群咬牙切齿的恶鬼齐齐张开血盆大口冲妖孽撕咬而来。妖孽见势不妙,企图逃遁,熟料舞卿霜早已候着它,数十道剑气齐射袭来,打得它措手不及,多处伤口流淌出幽蓝色血液。 妖孽摊到在地,不由大惊:“怎么可能?我的冤影迷雾怎会对你无效,你不是杀了好多人嘛!” 舞卿霜笑容玩味:“那些人的确为我所杀,可我在杀他们时就设下阵法灭了他们肮脏的魂魄,所以那些垃圾根本不可能化成冤魂来找我讨债,更不会化作厉鬼来向我索命。” “好个狠绝的小鬼!即便如此,你又如何能控制我做出来的幻境?” “既然没有真鬼只能算邪煞,用阴煞破阵不就结了?这边距离战场不远,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阴灵。” 妖孽仍觉得不对劲:“不对,我的冤影迷雾掺杂剧毒,许多高阶修士也未必能扛住,你怎么会一点事也没有?” 舞卿霜邪魅而笑,透着三分讥讽:“只能算你运气好,论毒术我是你祖宗,七窍蛊妖,即便你修炼到顶峰成为蛊宗照样不是我的对手。” 七窍蛊妖,每晋级一阶便会多长出一颗心脏,生而带有剧毒,修为越高毒越棘手,修炼出第七颗心脏时则成为七窍蛊宗,可被誉为天下奇毒之一。由此,七窍蛊妖可怕的并非它的修为,而是难缠于它的剧毒。 “臭小子净说大话,你破得了我的阵未必扛得住老子的心头血!” “哦?是吗?”七窍蛊妖忽觉胸口吃痛,挨着眼前的画面不禁吓得它双瞳缩成小芝麻。目光下移,只见胸口多出个湿漉漉的深色窟窿,以及某个小恶魔手里抓着活跃的圆球物体。 娘诶,老子的小心脏啊! 听闻半空回荡起某道比杀猪还要惨烈的痛呼,众将士浑身绷紧,那个魔鬼小少帅不会真遇上对手挂了? 刚冒出这个念头立马又觉得不对头,声音不对啊,那嚎叫声怎么更偏向成年男子的嗓音呀? 少顷,众人面前的景物未变,两个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一个在地上躺着,遍体鳞伤淌着蓝色血液,另一个稳稳当当地站着,手里捧着一颗圆鼓鼓的物体,同样滴着蓝色的液体,还在扑通扑通鲜活地跳跃着。 无数双眼睛惊得弹成尖三角:我滴个娘诶!那该不是妖物的心脏! 舞卿霜对七窍蛊妖说的下一句话验证了他们的猜测。 “你的血非常美,幽蓝的颜色透着别样的魅惑,世间难求,我要用你的血调成颜料作画。” 咦!众人吓得全身寒毛根根竖起:魔鬼,绝对的魔鬼!竟然敢拿妖怪的血入颜料作画,简直比妖魔还可怕! 莫提旁人,早已被吓惯了的徐晟依旧吓得额头直冒冷汗:半炷香的时间都没到就把妖物给解决了,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呐! 估计他许是吓得忘了,修士本就超脱于凡人,只是不曾料到她的血脉天赋竟如此强悍霸道。 舞卿霜才懒得管旁人怎么想,兀自把蛊妖收起,回眸下令:“都别愣着,今日必将庐阳城拿下!” “是!”众将士除了勇猛杀敌,不敢有任何违抗。 庐阳城兵败的兵败、毒发的毒发、怯战的怯战,乱成一团糟,溃散不成军,约摸一个时辰就被敌军攻陷。 既已攻下卢阳城,舞卿霜好比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大模大样心安理得地住进城内。 安顿下来后,舞卿霜依然板着她那张犀利淡薄的冷脸,吩咐下面的厨子三日内不论膳食偏食全做素的,餐桌上不许出现蓝色,包括茶水、茶具和餐具。 舞卿霜不嗜血也不怕血,但见过血腥终究会感到少许恶心。今日活捉的蛊妖血色为蓝色,色泽再绚丽夺目终归是血,待过几日稍微淡忘杀伐的味道后,再见到蛊妖的血时便可心如止水。 当夜,书房。 夜深人静之时,鲍将军这才壮起胆子揭下白天伪装的假面具,展露他与原装货的粗矿形成强烈对比的俊白面容。奔波劳累这么多天脸上的皮肤也要透透气的好不好,否则捂出疹子会很难受的好! 鲍将军今日能够实现梦想征战沙场真多亏了霜斩情,对方许诺要不了多久他不必再顶着别人的脸建功立业,可以正大光明用自己的脸保家卫国,况且那张原来的尊容丑恶到令他扎眼、磨牙根。 当年在考武举人时恰好跟原来的粗矿汉子同名同姓还同字,然而那个家伙认识人且官阶不低,后面的结果可想而知,自己被取而代之,十年寒窗苦读的辛酸全为他人做了嫁衣。 一朝失利,鲍姓书生从此一蹶不振,对科考、朝廷不再抱任何希望,他明白只要贾相只手遮天一日,许多跟他类似的学子就永无出头之日。当时的他如何能料到天底下竟会有如此巧合之事,自己考出的好成绩最后被旁人摘得果实,简直可笑之极! 直至近日,霜斩情忽然找上了门,手里居然提着冒牌货的首级和那个帮忙走后门的官员首级作为见面礼,手笔挺大的,可也好恐怖啊!吓得他摔个四脚朝天,差点以为自己赔了锦绣前程还不够,还得搭上小命给那俩混蛋陪葬呢!真若那般,回想自己这辈子未免活得太冤大头了! 所幸,霜斩情并非不讲理的,只是拿剑指着他问还愿不愿意报效国家。扑通乱跳的小心脏总算顺了口气平复少许。唉哟妈呀,吓掉小爷半条命呀! 鲍姓书生愣了愣,脑瓜子很快恢复思考,霜斩情的名头他同样略有耳闻,知晓他手段狠辣、杀人无情,但有一点他非常清楚,此人是跟贾相一派唱反调的,而且他杀的全是陷害忠良、中饱私囊的朝廷蠹虫。再回忆自己此生一没偷二没抢,更没和那俩混蛋有任何瓜葛,又窝囊了好几年,应该不至于死于非命? 结合霜斩情的言行,鲍姓书生确定自个儿性命无忧,转而刚平复的小心脏又不安分了,那是激动,实现梦想的希望之火瞬间点燃。能够实现抱负和理想,他自然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而霜斩情却平淡地告诉他,他从今日起得到的一切都是上天和陛下赐予的,好好珍惜机会。再好好瞧清楚手里的两颗脑袋,他俩生前固然身份显赫,而那仅限于在人前,可背后呢,又有多少百姓唾弃他们?前车之鉴,务必牢记于心! 边境、卢阳城皆与贾相关系匪浅,七窍蛊妖明显就是贾相故意透露消息,好让沈将军找个能人异士对付霜斩情。打交道那么久,贾相他们又不是二傻子,做贪官也要讲究智商滴! 舞卿霜杀人毫无章法,今天东杀一窝明天西杀一窝,相互间的距离没个十万八千里也有千百里地,能做到这些绝非人力所为。故此,守旧派等人揪住破绽后一致认为他定修习过什么妖术仙法,于是他们也试着找个厉害的除掉他。 殊不知,他们大概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个破绽是舞卿霜刻意留给他们的。 第179章 克妖攻城 徐晟并非害怕,区区百年小妖,他多扔几件法宝便可拿下,顶多吃力点,他担心的是照顾不好后面的大堆凡人。“斩情兄,那妖怪擅于用毒估计会很难缠,不如咱们撤?” 舞卿霜则不然:“小晟,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只有强劲的对手才会时刻鞭策你变强。” “……”众将士无语,心里只想说:小少帅你行不,那么小一只够不够妖怪塞牙缝呀? 舞卿霜若能听见他们的心声铁定鄙夷之极,再将他们打成满头包。没见识,谁给谁塞牙缝还不一定呢! “黄口小儿好大的口气,想不到你的仙气纯净磅礴,乃滋补的无上极品。小毛孩,你夸下海口,敢不敢入我的法阵一观!” 舞卿霜自信轻哼:“你想吃我增进修为,没问题,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言罢,从马背上纵身跃起飞向无形屏障。 “斩情兄别冲动啊,那妖怪就是存心激你!”徐晟还想劝阻,可红发身影已“嗖”的一下吞没于看不见摸不着的无形屏障之中。 众将士摇头唏嘘:唉,当真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跳入阵中,迷烟如雾,舞卿霜立于祭坛之上,头顶阴气森森飘荡着缕缕虚影,飘渺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均透着满腔的恨意,仿若来自九幽地狱。 “霜斩情,还我命来……” “我死得好惨,还我命来……” “我死得好冤,让我回去……” “霜斩情,你不得好死,我在九泉之下等你……” “霜斩情,你屠我全家,我要你偿命!” 余音未消,一只丑陋的鬼爪朝舞卿霜抓来,笔直掐向她的喉咙。 冷眸如冰,淡薄的双瞳瞧不出半分情绪,剑芒更是森寒犀利,毫不犹豫将其斩碎,化为灰暗虚雾。 妖孽躲在暗处观好戏道:“看不出来啊小鬼,小小年纪杀孽倒是不少,那些冤魂绝不会放过你,好好陪他们玩!哈哈哈哈……” 舞卿霜懒得搭理他,兀自拿出一支长萧,极悠闲地吹奏起来。 妖孽冷笑:小鬼终究是小鬼,三两下就吓唬怕了,临死前特地吹奏调子,平稳的乐曲好安抚畏惧的情绪吗? 片晌之后,妖孽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大错特错。 飘荡游窜的虚幻雾影嚎叫如斯,可那些冤魂渐渐丧失斗志,不再向霜斩情讨债,反而像某个人换了副面孔一样,连脾气也变了,众冤魂好似听到什么号令一般齐齐攻向于一处。 众冤魂摇身一变好似一群咬牙切齿的恶鬼齐齐张开血盆大口冲妖孽撕咬而来。妖孽见势不妙,企图逃遁,熟料舞卿霜早已候着它,数十道剑气齐射袭来,打得它措手不及,多处伤口流淌出幽蓝色血液。 妖孽摊到在地,不由大惊:“怎么可能?我的冤影迷雾怎会对你无效,你不是杀了好多人嘛!” 舞卿霜笑容玩味:“那些人的确为我所杀,可我在杀他们时就设下阵法灭了他们肮脏的魂魄,所以那些垃圾根本不可能化成冤魂来找我讨债,更不会化作厉鬼来向我索命。” “好个狠绝的小鬼!即便如此,你又如何能控制我做出来的幻境?” “既然没有真鬼只能算邪煞,用阴煞破阵不就结了?这边距离战场不远,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阴灵。” 妖孽仍觉得不对劲:“不对,我的冤影迷雾掺杂剧毒,许多高阶修士也未必能扛住,你怎么会一点事也没有?” 舞卿霜邪魅而笑,透着三分讥讽:“只能算你运气好,论毒术我是你祖宗,七窍蛊妖,即便你修炼到顶峰成为蛊宗照样不是我的对手。” 七窍蛊妖,每晋级一阶便会多长出一颗心脏,生而带有剧毒,修为越高毒越棘手,修炼出第七颗心脏时则成为七窍蛊宗,可被誉为天下奇毒之一。由此,七窍蛊妖可怕的并非它的修为,而是难缠于它的剧毒。 “臭小子净说大话,你破得了我的阵未必扛得住老子的心头血!” “哦?是吗?”七窍蛊妖忽觉胸口吃痛,挨着眼前的画面不禁吓得它双瞳缩成小芝麻。目光下移,只见胸口多出个湿漉漉的深色窟窿,以及某个小恶魔手里抓着活跃的圆球物体。 娘诶,老子的小心脏啊! 听闻半空回荡起某道比杀猪还要惨烈的痛呼,众将士浑身绷紧,那个魔鬼小少帅不会真遇上对手挂了? 刚冒出这个念头立马又觉得不对头,声音不对啊,那嚎叫声怎么更偏向成年男子的嗓音呀? 少顷,众人面前的景物未变,两个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一个在地上躺着,遍体鳞伤淌着蓝色血液,另一个稳稳当当地站着,手里捧着一颗圆鼓鼓的物体,同样滴着蓝色的液体,还在扑通扑通鲜活地跳跃着。 无数双眼睛惊得弹成尖三角:我滴个娘诶!那该不是妖物的心脏! 舞卿霜对七窍蛊妖说的下一句话验证了他们的猜测。 “你的血非常美,幽蓝的颜色透着别样的魅惑,世间难求,我要用你的血调成颜料作画。” 咦!众人吓得全身寒毛根根竖起:魔鬼,绝对的魔鬼!竟然敢拿妖怪的血入颜料作画,简直比妖魔还可怕! 莫提旁人,早已被吓惯了的徐晟依旧吓得额头直冒冷汗:半炷香的时间都没到就把妖物给解决了,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呐! 估计他许是吓得忘了,修士本就超脱于凡人,只是不曾料到她的血脉天赋竟如此强悍霸道。 舞卿霜才懒得管旁人怎么想,兀自把蛊妖收起,回眸下令:“都别愣着,今日必将庐阳城拿下!” “是!”众将士除了勇猛杀敌,不敢有任何违抗。 庐阳城兵败的兵败、毒发的毒发、怯战的怯战,乱成一团糟,溃散不成军,约摸一个时辰就被敌军攻陷。 既已攻下卢阳城,舞卿霜好比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大模大样心安理得地住进城内。 安顿下来后,舞卿霜依然板着她那张犀利淡薄的冷脸,吩咐下面的厨子三日内不论膳食偏食全做素的,餐桌上不许出现蓝色,包括茶水、茶具和餐具。 舞卿霜不嗜血也不怕血,但见过血腥终究会感到少许恶心。今日活捉的蛊妖血色为蓝色,色泽再绚丽夺目终归是血,待过几日稍微淡忘杀伐的味道后,再见到蛊妖的血时便可心如止水。 当夜,书房。 夜深人静之时,鲍将军这才壮起胆子揭下白天伪装的假面具,展露他与原装货的粗矿形成强烈对比的俊白面容。奔波劳累这么多天脸上的皮肤也要透透气的好不好,否则捂出疹子会很难受的好! 鲍将军今日能够实现梦想征战沙场真多亏了霜斩情,对方许诺要不了多久他不必再顶着别人的脸建功立业,可以正大光明用自己的脸保家卫国,况且那张原来的尊容丑恶到令他扎眼、磨牙根。 当年在考武举人时恰好跟原来的粗矿汉子同名同姓还同字,然而那个家伙认识人且官阶不低,后面的结果可想而知,自己被取而代之,十年寒窗苦读的辛酸全为他人做了嫁衣。 一朝失利,鲍姓书生从此一蹶不振,对科考、朝廷不再抱任何希望,他明白只要贾相只手遮天一日,许多跟他类似的学子就永无出头之日。当时的他如何能料到天底下竟会有如此巧合之事,自己考出的好成绩最后被旁人摘得果实,简直可笑之极! 直至近日,霜斩情忽然找上了门,手里居然提着冒牌货的首级和那个帮忙走后门的官员首级作为见面礼,手笔挺大的,可也好恐怖啊!吓得他摔个四脚朝天,差点以为自己赔了锦绣前程还不够,还得搭上小命给那俩混蛋陪葬呢!真若那般,回想自己这辈子未免活得太冤大头了! 所幸,霜斩情并非不讲理的,只是拿剑指着他问还愿不愿意报效国家。扑通乱跳的小心脏总算顺了口气平复少许。唉哟妈呀,吓掉小爷半条命呀! 鲍姓书生愣了愣,脑瓜子很快恢复思考,霜斩情的名头他同样略有耳闻,知晓他手段狠辣、杀人无情,但有一点他非常清楚,此人是跟贾相一派唱反调的,而且他杀的全是陷害忠良、中饱私囊的朝廷蠹虫。再回忆自己此生一没偷二没抢,更没和那俩混蛋有任何瓜葛,又窝囊了好几年,应该不至于死于非命? 结合霜斩情的言行,鲍姓书生确定自个儿性命无忧,转而刚平复的小心脏又不安分了,那是激动,实现梦想的希望之火瞬间点燃。能够实现抱负和理想,他自然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而霜斩情却平淡地告诉他,他从今日起得到的一切都是上天和陛下赐予的,好好珍惜机会。再好好瞧清楚手里的两颗脑袋,他俩生前固然身份显赫,而那仅限于在人前,可背后呢,又有多少百姓唾弃他们?前车之鉴,务必牢记于心! 边境、卢阳城皆与贾相关系匪浅,七窍蛊妖明显就是贾相故意透露消息,好让沈将军找个能人异士对付霜斩情。打交道那么久,贾相他们又不是二傻子,做贪官也要讲究智商滴! 舞卿霜杀人毫无章法,今天东杀一窝明天西杀一窝,相互间的距离没个十万八千里也有千百里地,能做到这些绝非人力所为。故此,守旧派等人揪住破绽后一致认为他定修习过什么妖术仙法,于是他们也试着找个厉害的除掉他。 殊不知,他们大概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个破绽是舞卿霜刻意留给他们的。 第180章 收债破谣 庐阳城同处边境偏远之地,仗着天高皇帝远,又指望当地的官员能管得多好?当地的军官更是明目张胆跑大街上抓军妓,有时也会跑邻国交接之地抓人。 短短七天时间,既是当地百姓的福音,也是当地大人物们的镇魂音。 当地的纸醉金迷的贪官污吏、为富不仁的黑心商贩、军纪散乱的将领士兵,甚至零星几个逃窜的朝廷重犯,不论男女老幼、尊卑贵贱,绞刑、吊死、杖毙、斩首、毒杀等等,各种千奇百怪地被铲除殆尽。 主犯及从犯们的首级都能在各个城门上挂成灯笼串了。 舞卿霜可没闲情普度众生,反正那帮垃圾东窗事发都难辞其咎,不如利用他们的脏血死得更具威慑力,好替自己谋取最大利益。 罪人天天有,罪证满天飞,前方线报犹如插上翅膀一般,很快飞回漳国皇都。 收到前线战报,朝野震惊,国君差点吓得抖成一摊肉糜,赶忙大笔一挥,下旨弃城。得,连和谈的麻烦都省了。 朝堂上下只想说:不是我方太无能,而是对手太无赖,咱们耍流氓耍不过他。 可不嘛,照他那种要么不杀,一旦开杀就死几大串的狠劲,国家还不得让他杀乱套,再说哪个白痴嫌命长主动送人头哇! 前方线报另有传闻,说沈将军为了对付那个霜斩情特地花重金请来一名几百年道行且擅长蛊毒的妖道坐镇,结果沈将军仍逃不过战死的命运,妖道被霜斩情生擒,日日饱受折磨。 传闻如此骇人听闻,漳国急忙派使臣快马加鞭夜以继日把降书递上。 使臣千里迢迢抵达庐阳城,鲍将军以礼待之,然而有霜斩情的威慑在前,使臣也只好赔着笑脸,此刻入他眼的每一张脸都好似蓄势待发的笑面虎,随时有可能把自己啃得连骨头渣渣也不剩。 漳国使臣来得早了,直接让人领到客房歇息,茶水点心一样没少,一直等到将近午膳,使臣终于忍不住逮了个人发问:“请问你们的少帅呢,还要等多久?” 士兵如实回答:“回大人,我们家少帅大人通常睡得晚,要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大人不如先用午膳!” 漳国使臣很想火山爆发,却硬生生忍住了。去你个鸟蛋,存心拿老子寻开心呐!大中午睡他个鬼觉,连花楼里的姑娘都起来忙活做生意了! 即便舞卿霜当真故意把他边上晾着,使臣也只敢在肚子里腹诽,毕竟小命更重要。 当使臣用过午膳觉得今天快没戏的时候,霜斩情终于姗姗来迟出现在他的面前。使臣本该老泪纵横欣喜一把,可见到来人的那副腔调仿佛一颗心泡进了油葫芦里,老脸绿成黄瓜,闷得难受:你们到底懂不懂得尊重人呐! 迎面走来的有四人,一个大的三个小的。霜斩情最好认,十四岁少年一袭红发,犀利冷酷,走边上的合该是他的护卫,十七八岁面容俊朗,跟在后面的是两名清秀的小孩。 徐晟撇着嘴嘟哝:“你不是说我可以不用端茶倒水的嘛,现在让我端点心算怎么回事?况且你又不怕饿。” 小磊则态度不同:“霜哥哥,吃那么多腰果腻不腻,要不要喝口茶?” 小挚亦然:“霜哥哥慢点吃,这儿还有桔红糕呢!” 舞卿霜悠然道:“小晟,如此斤斤计较是不满意昨天我对你的剑术指导太少吗?” 一想起霜斩情那种毫不留情的指点方式,徐晟立马怂了:“不,你的指导我非常满意,偶尔端下蒸饺而已。还别说厨子手艺不错,包成小金鱼的模样挺精致的。” “厨房还有很多,待会儿你也可以去拿一笼尝尝,顺便看看晚上做了什么有趣的。”舞卿霜从小挚的小碟里夹起一小块桔红糕送到嘴里。 进屋后,霜斩情兀自坐到太师椅,徐晟三个自觉把手里的小碟茶水搁到茶几上,然后退到边上各自找个凳子坐下,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另外三人都坐得端正,唯独舞卿霜歪七扭八只图舒服,还翘起二郎腿,痞里痞气慵懒颓靡,那模样哪里像什么少帅,他究竟是从哪个三教九流里拖出来的流氓头子! 一名随从实在看不下去壮大胆子喝道:“霜斩情,你什么意思!这就是你们泓渊国的待客之道吗?!” 舞卿霜不以为意,抬手轻挥,七窍蛊妖呈现在使臣等人面前。 “霜,霜大仙人,小妖有眼无珠,一时糊涂,冲撞了您老人家,求,求大仙,放过小妖!”七窍蛊妖这两天可谓后悔得肠子打结,没事贪图什么人间的钱财享乐,如今倒好,快被折磨得要升上西方极乐世界了。 瞧见那妖怪伤痕累累,褴褛不整的衣衫沾满漂亮的幽蓝色血液,讲句话也断断续续吃力费劲,漳国众人不禁打个寒颤,深深倒吸一口凉气,瞥过眼神不忍直视:娘亲诶,这折磨得也忒惨嘞! 说话的人下意识抿紧双唇不敢再做声,几百年的妖尚且折磨至此,他若再不识趣,直接一刀痛快砍了都算便宜自己了。 对方受惊的表情让舞卿霜非常满意,悠哉道:“本少帅一向起得晚,但我刚起床就拿着吃食来见你们不曾耽搁,何来怠慢之说。” 言下之意,他刚起床端着吃食来见他们,尽管卖相不大好看有失礼节可已经很给面子了。 瞅着椅子上那张杀机四伏的冷脸,使臣不敢再多说半个字直奔正题,宣读降书的内容。 舞卿霜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办完正事,漳国使臣趁着霜斩情心情好赶紧逃也似的打道回府,天晓得那小子万一变卦了会干出什么混账事,咱们还想多活几年呢! 自舞卿霜调出去后,守旧派原以为他们那帮牛鬼蛇神获得释放,又可以冒出头来作威作福,小皇帝不过是个随便拿捏的软蛋。 孰料,那小崽子有了霜斩情后胆儿肥壮了,一大堆早前压着的后招逐个发狠,在朝堂之上借助各种由头与革新派一吹一档大力打压他们,圈禁的圈禁、下狱的下狱、抄斩的抄斩,大闹特闹大换血,忙得守旧派们不可开交。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稍微能喘口气,守旧派们无疑把霜斩情恨到了骨子里,摩拳擦掌的誓要把他碎尸万段!于是乎,边境那方断绝联系许久,前方战况不得而知,众人正好掐住这个由头联合参霜斩情的本,不是猜忌他早已阵亡,就是猜忌他刻意阻断边境与朝廷的联系,企图自立为王谋反篡位。 夏侯玄铭自然明白舞卿霜的用意,存心装聋作哑把事压着,直到谣言四起连革新派也有些动摇之时,谣言的正主又让守旧派们大失所望地凯旋归来。 夏侯玄铭不顾旁人目光关切地问道:“霜爱卿此行可还顺利?” 舞卿霜得意笑答:“微臣不负陛下重托,将漳国大军彻底击溃,并带回漳国降书和归还的国土——庐阳城。” 此言一出,朝堂震惊! 革新派无比庆幸如此后起之秀能够活着回来,而守旧派则仿佛看到美好前途万里迢迢的荆棘大道。 寒暄几句,舞卿霜继续回禀途中趣闻,她已查清为何边境软弱无能的根本原因。当地政府属于四皇子一脉,四皇子大肆纵容边境之地买卖官位,以此从中谋利,从而导致那里的官员庸碌无为,一任不及一任。 四皇子也是守旧派的大力支持者之一,一旦罪名落实,相较于大皇子,四皇子即便能逃过死劫,这辈子将再无缘于皇位。单凭小皇帝如今的决绝和霜斩情的狠绝定不会让他好过。 “信口雌黄!四皇子爱民如子怎么会干出这等事?定是手底下人欺下瞒上背着主子做的。”严大人辩解道,他也清楚霜斩情查出来的东西必定证据确凿、人头无数,多争无益,不如先撇干净中间的关系,免得四皇子的根基全毁了。 “严大人言之有理,反倒是你,肆意残害朝廷命官是何居心,官员接连被杀导致空缺无数,积压的事务该有谁来打理?又是谁给你的胆子!”丁大人从旁附和。 舞卿霜大大方方举起夏侯玄铭赐予的尚方宝剑,理直气壮道:“陛下有旨,如有延误军机者杀无赦!那帮官员做事拖沓散漫,看我不爽还要背后使绊子,延误军机,于是先斩后奏。” “竖子猖狂!你分明是把朝堂当做游戏的屠宰场,肆意滥杀,至于你搜来的证据,谁晓得里面是不是有故意栽赃的成分!”江大人怄火至极。 英大人见守旧派的人发急有些想笑,事不关己风凉道:“江大人此言差矣,霜少帅的确雷厉风行了点,可这一点并非全无好处,本官挺好奇霜少帅在边境做了什么能够令漳国投降,光靠一场胜仗未必能将庐阳城失而复得?” “臣等附议。”革新派众口统一。 江大人正欲阻拦,夏侯玄铭抢先道:“朕也非常好奇。” 舞卿霜唇角勾起:“英大人果然火眼金睛,微臣战胜后把庐阳城所有瞧不顺眼的庸官、黑商、败将、逃犯,以及贱民、刁奴全给虐杀屠斩了。” “呼……”一股寒流卷过…… 众人应当料到的,凭他那股拿人头当猪头砍的狠辣劲准定把漳国杀得风风光光,否则他们实在想不出还有啥办法足以令漳国乖乖把城池拱手相让。 贾相一派当即通通雷得面白如纸,不敢再多吭半个字。 正所谓敲山震虎,这下敲得够猛,震得够狠! 第180章 收债破谣 庐阳城同处边境偏远之地,仗着天高皇帝远,又指望当地的官员能管得多好?当地的军官更是明目张胆跑大街上抓军妓,有时也会跑邻国交接之地抓人。 短短七天时间,既是当地百姓的福音,也是当地大人物们的镇魂音。 当地的纸醉金迷的贪官污吏、为富不仁的黑心商贩、军纪散乱的将领士兵,甚至零星几个逃窜的朝廷重犯,不论男女老幼、尊卑贵贱,绞刑、吊死、杖毙、斩首、毒杀等等,各种千奇百怪地被铲除殆尽。 主犯及从犯们的首级都能在各个城门上挂成灯笼串了。 舞卿霜可没闲情普度众生,反正那帮垃圾东窗事发都难辞其咎,不如利用他们的脏血死得更具威慑力,好替自己谋取最大利益。 罪人天天有,罪证满天飞,前方线报犹如插上翅膀一般,很快飞回漳国皇都。 收到前线战报,朝野震惊,国君差点吓得抖成一摊肉糜,赶忙大笔一挥,下旨弃城。得,连和谈的麻烦都省了。 朝堂上下只想说:不是我方太无能,而是对手太无赖,咱们耍流氓耍不过他。 可不嘛,照他那种要么不杀,一旦开杀就死几大串的狠劲,国家还不得让他杀乱套,再说哪个白痴嫌命长主动送人头哇! 前方线报另有传闻,说沈将军为了对付那个霜斩情特地花重金请来一名几百年道行且擅长蛊毒的妖道坐镇,结果沈将军仍逃不过战死的命运,妖道被霜斩情生擒,日日饱受折磨。 传闻如此骇人听闻,漳国急忙派使臣快马加鞭夜以继日把降书递上。 使臣千里迢迢抵达庐阳城,鲍将军以礼待之,然而有霜斩情的威慑在前,使臣也只好赔着笑脸,此刻入他眼的每一张脸都好似蓄势待发的笑面虎,随时有可能把自己啃得连骨头渣渣也不剩。 漳国使臣来得早了,直接让人领到客房歇息,茶水点心一样没少,一直等到将近午膳,使臣终于忍不住逮了个人发问:“请问你们的少帅呢,还要等多久?” 士兵如实回答:“回大人,我们家少帅大人通常睡得晚,要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大人不如先用午膳!” 漳国使臣很想火山爆发,却硬生生忍住了。去你个鸟蛋,存心拿老子寻开心呐!大中午睡他个鬼觉,连花楼里的姑娘都起来忙活做生意了! 即便舞卿霜当真故意把他边上晾着,使臣也只敢在肚子里腹诽,毕竟小命更重要。 当使臣用过午膳觉得今天快没戏的时候,霜斩情终于姗姗来迟出现在他的面前。使臣本该老泪纵横欣喜一把,可见到来人的那副腔调仿佛一颗心泡进了油葫芦里,老脸绿成黄瓜,闷得难受:你们到底懂不懂得尊重人呐! 迎面走来的有四人,一个大的三个小的。霜斩情最好认,十四岁少年一袭红发,犀利冷酷,走边上的合该是他的护卫,十七八岁面容俊朗,跟在后面的是两名清秀的小孩。 徐晟撇着嘴嘟哝:“你不是说我可以不用端茶倒水的嘛,现在让我端点心算怎么回事?况且你又不怕饿。” 小磊则态度不同:“霜哥哥,吃那么多腰果腻不腻,要不要喝口茶?” 小挚亦然:“霜哥哥慢点吃,这儿还有桔红糕呢!” 舞卿霜悠然道:“小晟,如此斤斤计较是不满意昨天我对你的剑术指导太少吗?” 一想起霜斩情那种毫不留情的指点方式,徐晟立马怂了:“不,你的指导我非常满意,偶尔端下蒸饺而已。还别说厨子手艺不错,包成小金鱼的模样挺精致的。” “厨房还有很多,待会儿你也可以去拿一笼尝尝,顺便看看晚上做了什么有趣的。”舞卿霜从小挚的小碟里夹起一小块桔红糕送到嘴里。 进屋后,霜斩情兀自坐到太师椅,徐晟三个自觉把手里的小碟茶水搁到茶几上,然后退到边上各自找个凳子坐下,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另外三人都坐得端正,唯独舞卿霜歪七扭八只图舒服,还翘起二郎腿,痞里痞气慵懒颓靡,那模样哪里像什么少帅,他究竟是从哪个三教九流里拖出来的流氓头子! 一名随从实在看不下去壮大胆子喝道:“霜斩情,你什么意思!这就是你们泓渊国的待客之道吗?!” 舞卿霜不以为意,抬手轻挥,七窍蛊妖呈现在使臣等人面前。 “霜,霜大仙人,小妖有眼无珠,一时糊涂,冲撞了您老人家,求,求大仙,放过小妖!”七窍蛊妖这两天可谓后悔得肠子打结,没事贪图什么人间的钱财享乐,如今倒好,快被折磨得要升上西方极乐世界了。 瞧见那妖怪伤痕累累,褴褛不整的衣衫沾满漂亮的幽蓝色血液,讲句话也断断续续吃力费劲,漳国众人不禁打个寒颤,深深倒吸一口凉气,瞥过眼神不忍直视:娘亲诶,这折磨得也忒惨嘞! 说话的人下意识抿紧双唇不敢再做声,几百年的妖尚且折磨至此,他若再不识趣,直接一刀痛快砍了都算便宜自己了。 对方受惊的表情让舞卿霜非常满意,悠哉道:“本少帅一向起得晚,但我刚起床就拿着吃食来见你们不曾耽搁,何来怠慢之说。” 言下之意,他刚起床端着吃食来见他们,尽管卖相不大好看有失礼节可已经很给面子了。 瞅着椅子上那张杀机四伏的冷脸,使臣不敢再多说半个字直奔正题,宣读降书的内容。 舞卿霜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办完正事,漳国使臣趁着霜斩情心情好赶紧逃也似的打道回府,天晓得那小子万一变卦了会干出什么混账事,咱们还想多活几年呢! 自舞卿霜调出去后,守旧派原以为他们那帮牛鬼蛇神获得释放,又可以冒出头来作威作福,小皇帝不过是个随便拿捏的软蛋。 孰料,那小崽子有了霜斩情后胆儿肥壮了,一大堆早前压着的后招逐个发狠,在朝堂之上借助各种由头与革新派一吹一档大力打压他们,圈禁的圈禁、下狱的下狱、抄斩的抄斩,大闹特闹大换血,忙得守旧派们不可开交。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稍微能喘口气,守旧派们无疑把霜斩情恨到了骨子里,摩拳擦掌的誓要把他碎尸万段!于是乎,边境那方断绝联系许久,前方战况不得而知,众人正好掐住这个由头联合参霜斩情的本,不是猜忌他早已阵亡,就是猜忌他刻意阻断边境与朝廷的联系,企图自立为王谋反篡位。 夏侯玄铭自然明白舞卿霜的用意,存心装聋作哑把事压着,直到谣言四起连革新派也有些动摇之时,谣言的正主又让守旧派们大失所望地凯旋归来。 夏侯玄铭不顾旁人目光关切地问道:“霜爱卿此行可还顺利?” 舞卿霜得意笑答:“微臣不负陛下重托,将漳国大军彻底击溃,并带回漳国降书和归还的国土——庐阳城。” 此言一出,朝堂震惊! 革新派无比庆幸如此后起之秀能够活着回来,而守旧派则仿佛看到美好前途万里迢迢的荆棘大道。 寒暄几句,舞卿霜继续回禀途中趣闻,她已查清为何边境软弱无能的根本原因。当地政府属于四皇子一脉,四皇子大肆纵容边境之地买卖官位,以此从中谋利,从而导致那里的官员庸碌无为,一任不及一任。 四皇子也是守旧派的大力支持者之一,一旦罪名落实,相较于大皇子,四皇子即便能逃过死劫,这辈子将再无缘于皇位。单凭小皇帝如今的决绝和霜斩情的狠绝定不会让他好过。 “信口雌黄!四皇子爱民如子怎么会干出这等事?定是手底下人欺下瞒上背着主子做的。”严大人辩解道,他也清楚霜斩情查出来的东西必定证据确凿、人头无数,多争无益,不如先撇干净中间的关系,免得四皇子的根基全毁了。 “严大人言之有理,反倒是你,肆意残害朝廷命官是何居心,官员接连被杀导致空缺无数,积压的事务该有谁来打理?又是谁给你的胆子!”丁大人从旁附和。 舞卿霜大大方方举起夏侯玄铭赐予的尚方宝剑,理直气壮道:“陛下有旨,如有延误军机者杀无赦!那帮官员做事拖沓散漫,看我不爽还要背后使绊子,延误军机,于是先斩后奏。” “竖子猖狂!你分明是把朝堂当做游戏的屠宰场,肆意滥杀,至于你搜来的证据,谁晓得里面是不是有故意栽赃的成分!”江大人怄火至极。 英大人见守旧派的人发急有些想笑,事不关己风凉道:“江大人此言差矣,霜少帅的确雷厉风行了点,可这一点并非全无好处,本官挺好奇霜少帅在边境做了什么能够令漳国投降,光靠一场胜仗未必能将庐阳城失而复得?” “臣等附议。”革新派众口统一。 江大人正欲阻拦,夏侯玄铭抢先道:“朕也非常好奇。” 舞卿霜唇角勾起:“英大人果然火眼金睛,微臣战胜后把庐阳城所有瞧不顺眼的庸官、黑商、败将、逃犯,以及贱民、刁奴全给虐杀屠斩了。” “呼……”一股寒流卷过…… 众人应当料到的,凭他那股拿人头当猪头砍的狠辣劲准定把漳国杀得风风光光,否则他们实在想不出还有啥办法足以令漳国乖乖把城池拱手相让。 贾相一派当即通通雷得面白如纸,不敢再多吭半个字。 正所谓敲山震虎,这下敲得够猛,震得够狠! 第181章 劣局辗转 泓渊国朝局动荡,内乱不止,国政腐烂千疮百孔,周边国家虎视眈眈。对此,夏侯玄铭不禁大叹:那样也好,与其让外面的家伙蠢蠢欲动,没完没了地挑衅试探,不如让霜斩情赢一场叫人骨寒毛竖的胜仗威慑四方,不敢来犯! 下朝后,纪大人并未急着回府,而是坐在一家回长乐斋的必经之路上的小食铺里等候。 隔着街上川流不息的行人,纪大人固然等得着急,而明面上沉稳依旧,目光时不时投向远方,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找寻瘦小而冷傲的身影。 等待良久,纪大人那双印着某位身形的乌黑眸子不禁亮了起来,放下茶碗迎了上去:“纪某拜见霜公子,在下有要事特地在此等候,与你相商。” 舞卿霜听他嗓音平平并不打算高调的模样没有多说,直言:“换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言罢,二人很快混入往来的行人之中没了踪影。 先前在皇宫时,夏侯玄铭面上说得好听,霜斩情奔波劳顿需要歇息,特许她早些提前退朝,实则早已安排人抄小道把人叫住,带到御书房谈话。 踏进茶馆,要了一处僻静雅座,纪大人的神情这才凝重起来。 纪大人双唇微启,尚未张口叙事却被舞卿霜拦住:“纪大人莫急,你要说的我大抵已在皇上那儿听闻少许,按理说,出征前我可是给贾相他们准备了许多份礼物,足够让他们忙到我回来,怎么革新派如今却是另一副景象?纪大人知晓多少不妨告之一二,随后再与你去趟刑部大牢探望犬子。” 纪大人心底微颤:此子果非常人,仅那么一眼便知晓吾儿遭难,背地里早有谣言暗传霜斩情乃妖人祸世,只因他杀的皆为令老百姓们怨声载道的蠹虫恰恰反压那些谣言。而今,纪大人同感,这哪里是什么妖人祸世,分明乃天人下凡呐! 现今守旧派势力猖狂,纪大人身为革新派代表人物没心思想多余的东西,一致对外,把自己知道的如倒豆子一般向霜斩情全盘告之。 起初,霜斩情刚走那会儿守旧派的倒霉跟头同先前一样接连不止地栽,累得他们焦头烂额、身心俱疲、苦不堪言,然而那帮货色也不是蠢的,否则如何猖獗至今,连圣上也让他们压了一头! 尽管革新派势单力薄,却也有门路打探到对手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寻了许多路子,约莫于一个月前勾搭上了江湖上隐秘又骇人的情报组织——煞影阁。同时,煞影阁也不愧于第一杀手组织的名号,办事效率极高,很快从那帮遭难的乌合之众身上挖掘出蛛丝马迹,并查清那些圣上下旨后继任官职之人的家世背景。 好在那些蛛丝马迹的罪证仅供捕风捉影,而且守旧派暂时也没有心思对付那些根基不深的乡巴佬,当下最头疼的莫过于铲除霜斩情这颗眼中钉、肉中刺,于是才逐渐生出现在的一堆烂事。 多名革新派官员有的被按了莫须有之罪关押待审、有的被扣上伤风败俗的帽子关押候审、有的突发重病在家卧床、还有的罚俸禁足;至于长乐斋,多名志士有死于非命的、有重伤不起的、也有通缉流窜的等等。眼前最典型的例子诸如纪大人之子遭人构陷,说是在烟花之地寻衅斗殴,结果含冤入狱;言懿先生遭遇伏击,重伤不起;哥舒赟同样受人诽谤,被迫逃亡,至今下落不明,局势反转令人堪忧啊! 刚说好泓京的大致现状,一名纪府随从匆匆忙忙领来某位中年男子,服饰上一看便知身居官职。 薛大人神色慌乱得紧,手里的手绢不停擦拭脸上冒出来的冷汗,不知道的会乍以为他遇到什么激动的事老泪纵横呢!不过他现在这般模样可不就是摊上了天快塌了的大事。 “薛大人,有事慢慢说,先喝口茶压压惊!”纪大人正端起茶碗。 薛大人可谓急得连礼数都顾不上了:“纪大人,我现在哪儿还有心思喝茶呀,你急我更急,听家里人说闺女和她的闺蜜出去诳街,可好几个时辰了也不见她们回府,两边都派人出去找了,没找着,外面风头又紧,就怕她们遇上什么不测。” 纪大人的脸色立马也垮了下来,未出阁的姑娘家可不比男子,男人在外头风流斗殴不过是年少气盛罢了,而女子则不然,倘若遭遇不测,名声损害是极大的,弄不好最终还得落个含冤自戕的下场。 纪大人本想劝慰两句,竟一时词穷,而旁边的霜斩情及时给他们发一颗定神丸:“薛大人莫急,我已知晓令媛的方位,请二位大人赶紧跑刑部借兵,缉拿朝廷要犯!” 舞卿霜眉梢轻佻,眼眸中闪烁几分兴致,竟然有胆大的敢在自己正风头大盛的时候挑事,实在有趣得很!她倒要瞧瞧还有没有像七窍蛊妖这般有趣的货色! 啊?纪薛二人略微一怔,望着他眸中闪烁的诡异光芒莫名背后一凉,吓得寒毛倒竖,转瞬则回过神来,甭管那么多,有希望就好,赶紧搬救兵去! 城外郊野,荒僻破庙,绝佳的犯罪风水宝地。 一张张笑容淫邪的丑恶尊容令两名娇滴滴的姑娘家瞅得怎么害怕、怎么恶心想吐。 “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们是谁,你们胆敢碰我们半根毫毛,我爹定不会放过你们!” “我们家有钱,只要你们肯放过我们,要多少尽管开价。” 讲话的正是良久未能回府的薛小姐和她的好闺蜜,两人明明怕得手脚发抖,却故作镇定,就当给自己壮胆,试图增加震慑眼前这帮流氓的底气。 将二女团团围住的流氓犹如在听什么好笑的笑话,脸上的丑恶笑容变本加厉,还溢出几分贪婪。 “两位官家千金,咱们当然知道你们是谁,不然费那么大劲抓你们干什么,要喊人尽管大声地喊,这破地方杀人埋尸个把月都不一定能被人发现,你们还是乖乖从了,让咱们哥几个做上门女婿,吃香喝辣。” “好主意啊,大哥!咱们真能攀上这等好亲事,简直一劳永逸,下半辈子不愁吃喝!” 两位千金脑子乱归乱,但理智尚在,心下嘀咕:这帮家伙脑子没灌水?也不找块镜子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也配攀上高枝?况且自古女子薄命,真若让他们得了手,她们的亲爹宁可抛弃自己也绝对不会放任此等货色进门! 二女心念又转:也不对,他们既然知道我们的家世背景还敢大胆冒犯,究竟是撑死胆大的还是有意而为之,意在利用我们辱及家门? 由不得她们多思,眼前的一干流氓对她们越看越眼馋,眼中的贪欲越闪越强烈,言行越来越放肆。 “二哥可真打了手好算盘,娇妻财色双丰收哇!” “就是,就是,大哥二哥铁定是她们的正夫,咱们几个小的就是随侍男宠,今后还得倚仗大哥二哥的照拂。” “好说好说。”某位二头子听着舒服嘚瑟道。 谈笑间,几个浑身脏兮兮的流氓把她们往角落里步步逼近,手里已迫不及待扯开腰上的衣带。 薛家小姐俩未曾料到自己低估了这群流氓的胆量,见他们色欲熏心的模样愈发内心发慌没了底,真后悔出门前没看黄历,街市逛得好好的突然半道上让贼人给截了,掳到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地方,悲哀啊! 二女倒也是性子烈的,逼迫绝境之际双双拔下头上的发簪抵在自己白皙的颈间,威吓道:“别过来!你们胆敢再往前一步,我们便自刎当场,而你们除了尸体什么也得不到!” 一干流氓步子稍顿,但很快反应过来:“性子越烈的越有味道。” “两位大哥,她们死了也无妨,兄弟们太久没碰女人了,即便得不到好处过过瘾也好。” “轰隆……”二女当头一记响雷,彻底雷傻:没搞错,连死人也不放过?这帮无赖脸皮有没有下限呐!天要亡我们呀! 众流氓已将衣服解得松松垮垮,正欲向两只小奶兔扑猎而上。 二女绝望之际,一记破裂声在头顶极不适时宜地突兀炸响,房顶生生爆开一个大窟窿,众流氓目光上翻,仅看清某个瘦小的身形飘下,还未看清来者面容,多枚短小银丝已朝他们射来。 众流氓亦非吃素,身上倒有几分拳脚功夫,躲了开去,但银针打得刁钻,仍或多或少在他们的皮肤上划出血痕。 好事被搅岂有不怒之理? “哪儿来的毛头小子敢坏老子的好事,找死!”说罢,一记拳风猛挥上去。 “宰了他!” 舞卿霜毫无惧色,反而在瞧一群杂耍猴子一般,鼻音轻哼,唇角微勾,分外不屑。 一干在流氓地痞当中数得上号的家伙而今让一个年纪比自己小一倍的小鬼头蔑视,怒火更盛,群起而攻之! “好狂妄的小鬼,今天就让爷爷们教教你,什么叫做自不量力!” 杀招袭来,舞卿霜轻松化解,不光如此,并予以他们折骨之痛作为回礼,嘴角的轻视之意更浓。 众流氓早在江湖上混惯了,什么场面没见识过?一时吃了大亏只当自己轻敌而已,区区一个黄口小儿还能反了天不成?! 众流氓杀意更重,他们定会让霜斩情懂得:这世上有一种痛叫做“后悔莫及”! 第181章 劣局辗转 泓渊国朝局动荡,内乱不止,国政腐烂千疮百孔,周边国家虎视眈眈。对此,夏侯玄铭不禁大叹:那样也好,与其让外面的家伙蠢蠢欲动,没完没了地挑衅试探,不如让霜斩情赢一场叫人骨寒毛竖的胜仗威慑四方,不敢来犯! 下朝后,纪大人并未急着回府,而是坐在一家回长乐斋的必经之路上的小食铺里等候。 隔着街上川流不息的行人,纪大人固然等得着急,而明面上沉稳依旧,目光时不时投向远方,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找寻瘦小而冷傲的身影。 等待良久,纪大人那双印着某位身形的乌黑眸子不禁亮了起来,放下茶碗迎了上去:“纪某拜见霜公子,在下有要事特地在此等候,与你相商。” 舞卿霜听他嗓音平平并不打算高调的模样没有多说,直言:“换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言罢,二人很快混入往来的行人之中没了踪影。 先前在皇宫时,夏侯玄铭面上说得好听,霜斩情奔波劳顿需要歇息,特许她早些提前退朝,实则早已安排人抄小道把人叫住,带到御书房谈话。 踏进茶馆,要了一处僻静雅座,纪大人的神情这才凝重起来。 纪大人双唇微启,尚未张口叙事却被舞卿霜拦住:“纪大人莫急,你要说的我大抵已在皇上那儿听闻少许,按理说,出征前我可是给贾相他们准备了许多份礼物,足够让他们忙到我回来,怎么革新派如今却是另一副景象?纪大人知晓多少不妨告之一二,随后再与你去趟刑部大牢探望犬子。” 纪大人心底微颤:此子果非常人,仅那么一眼便知晓吾儿遭难,背地里早有谣言暗传霜斩情乃妖人祸世,只因他杀的皆为令老百姓们怨声载道的蠹虫恰恰反压那些谣言。而今,纪大人同感,这哪里是什么妖人祸世,分明乃天人下凡呐! 现今守旧派势力猖狂,纪大人身为革新派代表人物没心思想多余的东西,一致对外,把自己知道的如倒豆子一般向霜斩情全盘告之。 起初,霜斩情刚走那会儿守旧派的倒霉跟头同先前一样接连不止地栽,累得他们焦头烂额、身心俱疲、苦不堪言,然而那帮货色也不是蠢的,否则如何猖獗至今,连圣上也让他们压了一头! 尽管革新派势单力薄,却也有门路打探到对手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寻了许多路子,约莫于一个月前勾搭上了江湖上隐秘又骇人的情报组织——煞影阁。同时,煞影阁也不愧于第一杀手组织的名号,办事效率极高,很快从那帮遭难的乌合之众身上挖掘出蛛丝马迹,并查清那些圣上下旨后继任官职之人的家世背景。 好在那些蛛丝马迹的罪证仅供捕风捉影,而且守旧派暂时也没有心思对付那些根基不深的乡巴佬,当下最头疼的莫过于铲除霜斩情这颗眼中钉、肉中刺,于是才逐渐生出现在的一堆烂事。 多名革新派官员有的被按了莫须有之罪关押待审、有的被扣上伤风败俗的帽子关押候审、有的突发重病在家卧床、还有的罚俸禁足;至于长乐斋,多名志士有死于非命的、有重伤不起的、也有通缉流窜的等等。眼前最典型的例子诸如纪大人之子遭人构陷,说是在烟花之地寻衅斗殴,结果含冤入狱;言懿先生遭遇伏击,重伤不起;哥舒赟同样受人诽谤,被迫逃亡,至今下落不明,局势反转令人堪忧啊! 刚说好泓京的大致现状,一名纪府随从匆匆忙忙领来某位中年男子,服饰上一看便知身居官职。 薛大人神色慌乱得紧,手里的手绢不停擦拭脸上冒出来的冷汗,不知道的会乍以为他遇到什么激动的事老泪纵横呢!不过他现在这般模样可不就是摊上了天快塌了的大事。 “薛大人,有事慢慢说,先喝口茶压压惊!”纪大人正端起茶碗。 薛大人可谓急得连礼数都顾不上了:“纪大人,我现在哪儿还有心思喝茶呀,你急我更急,听家里人说闺女和她的闺蜜出去诳街,可好几个时辰了也不见她们回府,两边都派人出去找了,没找着,外面风头又紧,就怕她们遇上什么不测。” 纪大人的脸色立马也垮了下来,未出阁的姑娘家可不比男子,男人在外头风流斗殴不过是年少气盛罢了,而女子则不然,倘若遭遇不测,名声损害是极大的,弄不好最终还得落个含冤自戕的下场。 纪大人本想劝慰两句,竟一时词穷,而旁边的霜斩情及时给他们发一颗定神丸:“薛大人莫急,我已知晓令媛的方位,请二位大人赶紧跑刑部借兵,缉拿朝廷要犯!” 舞卿霜眉梢轻佻,眼眸中闪烁几分兴致,竟然有胆大的敢在自己正风头大盛的时候挑事,实在有趣得很!她倒要瞧瞧还有没有像七窍蛊妖这般有趣的货色! 啊?纪薛二人略微一怔,望着他眸中闪烁的诡异光芒莫名背后一凉,吓得寒毛倒竖,转瞬则回过神来,甭管那么多,有希望就好,赶紧搬救兵去! 城外郊野,荒僻破庙,绝佳的犯罪风水宝地。 一张张笑容淫邪的丑恶尊容令两名娇滴滴的姑娘家瞅得怎么害怕、怎么恶心想吐。 “你们是什么人,知不知道我们是谁,你们胆敢碰我们半根毫毛,我爹定不会放过你们!” “我们家有钱,只要你们肯放过我们,要多少尽管开价。” 讲话的正是良久未能回府的薛小姐和她的好闺蜜,两人明明怕得手脚发抖,却故作镇定,就当给自己壮胆,试图增加震慑眼前这帮流氓的底气。 将二女团团围住的流氓犹如在听什么好笑的笑话,脸上的丑恶笑容变本加厉,还溢出几分贪婪。 “两位官家千金,咱们当然知道你们是谁,不然费那么大劲抓你们干什么,要喊人尽管大声地喊,这破地方杀人埋尸个把月都不一定能被人发现,你们还是乖乖从了,让咱们哥几个做上门女婿,吃香喝辣。” “好主意啊,大哥!咱们真能攀上这等好亲事,简直一劳永逸,下半辈子不愁吃喝!” 两位千金脑子乱归乱,但理智尚在,心下嘀咕:这帮家伙脑子没灌水?也不找块镜子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也配攀上高枝?况且自古女子薄命,真若让他们得了手,她们的亲爹宁可抛弃自己也绝对不会放任此等货色进门! 二女心念又转:也不对,他们既然知道我们的家世背景还敢大胆冒犯,究竟是撑死胆大的还是有意而为之,意在利用我们辱及家门? 由不得她们多思,眼前的一干流氓对她们越看越眼馋,眼中的贪欲越闪越强烈,言行越来越放肆。 “二哥可真打了手好算盘,娇妻财色双丰收哇!” “就是,就是,大哥二哥铁定是她们的正夫,咱们几个小的就是随侍男宠,今后还得倚仗大哥二哥的照拂。” “好说好说。”某位二头子听着舒服嘚瑟道。 谈笑间,几个浑身脏兮兮的流氓把她们往角落里步步逼近,手里已迫不及待扯开腰上的衣带。 薛家小姐俩未曾料到自己低估了这群流氓的胆量,见他们色欲熏心的模样愈发内心发慌没了底,真后悔出门前没看黄历,街市逛得好好的突然半道上让贼人给截了,掳到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鬼地方,悲哀啊! 二女倒也是性子烈的,逼迫绝境之际双双拔下头上的发簪抵在自己白皙的颈间,威吓道:“别过来!你们胆敢再往前一步,我们便自刎当场,而你们除了尸体什么也得不到!” 一干流氓步子稍顿,但很快反应过来:“性子越烈的越有味道。” “两位大哥,她们死了也无妨,兄弟们太久没碰女人了,即便得不到好处过过瘾也好。” “轰隆……”二女当头一记响雷,彻底雷傻:没搞错,连死人也不放过?这帮无赖脸皮有没有下限呐!天要亡我们呀! 众流氓已将衣服解得松松垮垮,正欲向两只小奶兔扑猎而上。 二女绝望之际,一记破裂声在头顶极不适时宜地突兀炸响,房顶生生爆开一个大窟窿,众流氓目光上翻,仅看清某个瘦小的身形飘下,还未看清来者面容,多枚短小银丝已朝他们射来。 众流氓亦非吃素,身上倒有几分拳脚功夫,躲了开去,但银针打得刁钻,仍或多或少在他们的皮肤上划出血痕。 好事被搅岂有不怒之理? “哪儿来的毛头小子敢坏老子的好事,找死!”说罢,一记拳风猛挥上去。 “宰了他!” 舞卿霜毫无惧色,反而在瞧一群杂耍猴子一般,鼻音轻哼,唇角微勾,分外不屑。 一干在流氓地痞当中数得上号的家伙而今让一个年纪比自己小一倍的小鬼头蔑视,怒火更盛,群起而攻之! “好狂妄的小鬼,今天就让爷爷们教教你,什么叫做自不量力!” 杀招袭来,舞卿霜轻松化解,不光如此,并予以他们折骨之痛作为回礼,嘴角的轻视之意更浓。 众流氓早在江湖上混惯了,什么场面没见识过?一时吃了大亏只当自己轻敌而已,区区一个黄口小儿还能反了天不成?! 众流氓杀意更重,他们定会让霜斩情懂得:这世上有一种痛叫做“后悔莫及”! 第182章 惩罪为令 一名体格强壮的流氓趁舞卿霜应敌之际高跃而起,抡起大拳朝目标的头顶心笔直重重砸下。 哼,肉体凡胎!舞卿霜打飞几个杂碎后寸步不移,打算直面硬接这威势骇人的一拳。 壮汉心下一喜:这小子拳脚功夫着实不赖,却不想是个只会蛮打的傻子,不知道老子这拳头干掉过多少自诩不凡的少年英雄嘛! 舞卿霜满腹讥讽:坊间不是把我传得神乎其神嘛,老娘没两把刷子如何担得起诡剑罗刹的威名?这帮货色没听过老娘的传闻? 舞卿霜单掌举起,浑厚掌力生生挡住刚猛拳风,五指分张为爪,一把拽下流氓老大,一记掌力重击飞出,力道相比于他的拳头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胸口肋骨尽数断裂。 “噗……”流氓老大当即震得血沫喷飞,整个人更是把多年未曾修葺过的破门撞得稀巴烂,一道滚了出去,继而又吐了一大口血,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儿莫说能不能爬起来再战,估计能不能活过今晚都不好说。 “老大!”流氓二头子惊吼一声,“臭小子,拿命来!” “杀!”剩余没倒下的人个个两眼红光,杀气腾腾,齐齐亮出真家伙,刀剑森寒。 舞卿霜唇边笑意更浓,非常好,这便是她要的效果,所有的仇恨值全拉在自己身上,让敌人的眼睛里容不下其他东西,如此才能无后顾之忧。 薛小姐二人也算机灵,牢牢捂住自己的嘴默不作声,悄悄躲到一边的角落里,此时此刻不要因为任何的细节而落到敌人手里,不累赘就是最大的帮助。 见识到对手的厉害,众流氓不再掩藏,展露的身手则要训练有素得多。 长剑逼刺,舞卿霜仅几个步伐便轻松侧过,瞄准对手要穴以指力扣击,转眼,握剑的右胳膊算是废了。 又一流氓腿风强劲,朝舞卿霜罩面扫去。舞卿霜同以腿法回之,凡人内力再雄厚终究不是修仙人士的对手,仅一记对招,流氓腿骨如脆麻花般咯嘣断裂,惨呼震耳,这一倒下别想再站起来了。 过招十几回合,众流氓逐个打趴倒地、痛呼哀嚎,伤的伤、死的死,满地狼狈的形容叫人惨不忍睹。 最后仅剩的两三个对舞卿霜是真怕了,缩得远远的,不敢贸然上前攻击,甚至隐隐生出抛弃同伴先撤退的念头。然而慌乱之中,其中一个眼尖的眼角斜眸一瞥,歹意复燃,向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彼此即刻会意。 薛小姐二人并非钱多人傻之辈,也有观察众流氓的动向,发现自己被盯上赶紧大声叫喊:“救命啊,小公子!” 斗不过眼前高手,转而拿女人开刀威胁,不正是那些下九流角色常玩的手段嘛,舞卿霜见得多了,自然料得到,当即挑起地上掉落的竹竿一脚踹了出去,“噗”地一下将那人的腹背扎了个对穿。 另外两个本将目标锁定在薛小姐二女身上,忽听同伴中招的声响,思维、动作不由微顿。 舞卿霜从头至尾从未打算放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因此动作连贯不曾有半分迟疑,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条长鞭挥向地面,将两块大碎木击飞出去,直攻剩余二人。 恰逢此刻,前来援助的官兵们极为不巧且又清楚地撞见令所有现场的男同胞们骇然、凉气倒吸肺腑的惊心画面,紧挨着又忍受一通比杀猪还要惨烈并透着绝望的刺耳嚎叫。 男性观众们揪心嘀咕:那两货身上象征男人尊严的东西该不会碎成渣了?宫里阉太监都没那么省事儿! “霜,霜,霜,霜,霜……”纪老爷当场看愣了眼,讲话都结巴了,好不容易才缓点回来,指着地上七歪八斜的流氓问:“霜公子,他们是……” 舞卿霜早已备好说辞,向众人嚷声道:“一群流氓掳劫官家子女,企图谋财害命,薛小姐二人宁死不屈、拼死顽抗,勇气可嘉。所幸在下赶到及时,护得两位小姐清誉,并将贼人全部伏诛,把这些朝廷要犯通通带下去,押入大牢候审。” 众官差仅一声“遵命”再无二话,利索地把众流氓捉拿归案。 谁不知晓眼前的霜斩情何许人也,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再瞧他适才的狠辣且变态的手段,谁敢多吭半个字,只管奉命行事就好。 一帮先前还像模像样耀武扬威的流氓混混,此时却如半死不活的丧家犬被官差们连拖带拽关进阴暗大牢,连反抗的力气都使不出来,难看得很。 进了刑部大牢,舞卿霜顺道跟随纪大人探望获罪入狱的倒霉儿子。 牢房的空气很不好闻,换做嗅觉敏感之人估计撑不到三秒就想吐了。跟随狱卒左转右拐小半晌总算来到纪家公子的牢门前,同样关着的还有其他革新派官员家的公子爷,许是照顾他们关系好,隔得倒是挺近。 看见自家老爹和一名身量瘦小的少年走在一起,少年长得俊俏,却俊得犀利,周身散发着叫人不易靠近的冷冽气息。再瞅瞅边上的自家老爹,对他还颇讲礼数,甚至有恭敬之意,关着的几位少爷和纪少爷一样很快猜到其身份。 纪大人还未张口介绍,纪少爷已替所有人问出疑问:“爹,这位可是盛名远扬的霜斩情霜少侠?” “正是。”纪大人并不否认,“赶紧把你们当时的状况告诉霜公子,好帮你们早点洗刷冤屈。” 旁边三位少爷闻之燃起一丝希望,唇齿微动,想说却又半信半疑,眼前的小鬼年纪还没自己大,靠谱嘛? 舞卿霜浑然不在意他们有没有忧虑,忧虑些什么,反而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静静地逐一扫过每位倒霉公子。 众人沉默小会儿,某位性子急的公子等得有点不耐烦,问道:“纪大人,你确定他是霜斩情?而非冒名顶替故弄玄虚?” 另一好友劝道:“章兄莫急,不妨先听他能不能说出点子丑寅卯来,若是胡说八道,你再教训这个欺世盗名的也不迟。” 急脾气的章家少爷勉强给个面子,压下火别过脸去。 舞卿霜倒没让众人多等,不咸不淡略微透着嘲讽:“两个娇生惯养受不得半点挑衅和委屈,酒楼斗殴倒是挺勇猛啊!一个受不住花言巧语让人拐去花楼,结果自己跳坑不算,连带好友也遭个为虎作伥的帮凶之罪,好威风啊!” 诸位少爷纷纷低下头去:好没面子。转而又觉心惊:他竟然说得分毫不差! 章少爷依旧不信:“说对了又怎样,焉知这些事不是纪大人一早告诉你的?” 舞卿霜淡淡瞟他一眼:“你对男人倒是脾气急,怎么遇到个唱苦情戏的女人就有耐心了?迷得颠三倒四,好不风流啊!本想海誓山盟抱得佳人归,却不想反遭坑害,来了这破地方。” 这下章少爷不得不信,外人只知他在花楼逞能,却不知他于此前还闹过这么一出,典型的色字头上一把刀。 见到章少爷的反应,纪少爷对霜斩情抱的希望更大了,“霜公子可有高见,能不能早些让我们离开这里?” 诸位细皮嫩肉的少爷们对蓬头垢面、满身怪味薰鼻的鬼日子已经过够了,巴不得早点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舞卿霜则毫不客气给他们浇上一大盆冷水:“年少气盛太过冲动,趁着这次受挫正好在里头反省思过,不吃点苦头如何牢记教训?免得将来心眼少,怎么被人玩死都不知道。”说罢,懒得再多瞅几人一眼,转身就走。 众少爷满怀期待的玻璃心瞬间哗啦啦碎了一地:你小子跑这儿来干嘛哒?没人性啊! 纪大人勉强交代两句便追随而去,他觉得霜斩情做事自有他的打算,之前的步步为营可是实打实的。其实再深思少许,不难发现守旧派那帮老狐狸还是非常忌惮霜斩情的,他们只敢往小辈头上泼脏水,从而损坏各家的名誉,却不敢直接害命、谋权夺利,可见他们纯粹只为了大出口恶气,好搓搓霜斩情的锐气。 思来也是,守旧派如今的实力何止大伤元气,简直五劳七伤,即便串通煞影阁效仿霜斩情的手段,也极难在短时间内找出可靠的人才填坑,何况霜斩情做事环环相扣必有后手,贸然挑衅无异于找棺材睡。 翌日,城门空地,底下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围观凑大热闹。 大早上的泓京,人们刚出门上工便听到外头吵吵闹闹的,跑出屋外就瞧见各路官差队伍同游街似的不急不慢地巡逻着大街小巷,一边手里敲着锣打着鼓,一边扯高嗓门嚷嚷城门口严惩罪徒。 百姓们闻讯而来,望着空地上绑着的几个半死不活的罪犯指指点点。 “那帮小混混胆子可真大,官家千金也敢动,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自个儿小命也交代了。” 又有人“咦”了声,小小好奇:“那几人是不是哪里不对啊,怎么全身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唯独一张脸干干净净的?” “管他干不干净的,任他们长得再俊也是个害人的畜生!” 听着周围的言论纷纷,再看自己莫名其妙地欲将行刑,事态变换之快超乎他们的预料。不都说杀头前会吃顿好的吗?昨日被抓时不是说关押候审吗?怎么什么严刑逼供的手段也没体验过,俩眼一闭一睁就直接脑袋不保了?难道昨天吃的饭菜味道正常还加了点肉沫就算好菜了? 想通这点,众流氓只觉郁闷:霜斩情未免太抠了?这是要让咱们做饿死鬼的节奏哇! 第182章 惩罪为令 一名体格强壮的流氓趁舞卿霜应敌之际高跃而起,抡起大拳朝目标的头顶心笔直重重砸下。 哼,肉体凡胎!舞卿霜打飞几个杂碎后寸步不移,打算直面硬接这威势骇人的一拳。 壮汉心下一喜:这小子拳脚功夫着实不赖,却不想是个只会蛮打的傻子,不知道老子这拳头干掉过多少自诩不凡的少年英雄嘛! 舞卿霜满腹讥讽:坊间不是把我传得神乎其神嘛,老娘没两把刷子如何担得起诡剑罗刹的威名?这帮货色没听过老娘的传闻? 舞卿霜单掌举起,浑厚掌力生生挡住刚猛拳风,五指分张为爪,一把拽下流氓老大,一记掌力重击飞出,力道相比于他的拳头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胸口肋骨尽数断裂。 “噗……”流氓老大当即震得血沫喷飞,整个人更是把多年未曾修葺过的破门撞得稀巴烂,一道滚了出去,继而又吐了一大口血,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儿莫说能不能爬起来再战,估计能不能活过今晚都不好说。 “老大!”流氓二头子惊吼一声,“臭小子,拿命来!” “杀!”剩余没倒下的人个个两眼红光,杀气腾腾,齐齐亮出真家伙,刀剑森寒。 舞卿霜唇边笑意更浓,非常好,这便是她要的效果,所有的仇恨值全拉在自己身上,让敌人的眼睛里容不下其他东西,如此才能无后顾之忧。 薛小姐二人也算机灵,牢牢捂住自己的嘴默不作声,悄悄躲到一边的角落里,此时此刻不要因为任何的细节而落到敌人手里,不累赘就是最大的帮助。 见识到对手的厉害,众流氓不再掩藏,展露的身手则要训练有素得多。 长剑逼刺,舞卿霜仅几个步伐便轻松侧过,瞄准对手要穴以指力扣击,转眼,握剑的右胳膊算是废了。 又一流氓腿风强劲,朝舞卿霜罩面扫去。舞卿霜同以腿法回之,凡人内力再雄厚终究不是修仙人士的对手,仅一记对招,流氓腿骨如脆麻花般咯嘣断裂,惨呼震耳,这一倒下别想再站起来了。 过招十几回合,众流氓逐个打趴倒地、痛呼哀嚎,伤的伤、死的死,满地狼狈的形容叫人惨不忍睹。 最后仅剩的两三个对舞卿霜是真怕了,缩得远远的,不敢贸然上前攻击,甚至隐隐生出抛弃同伴先撤退的念头。然而慌乱之中,其中一个眼尖的眼角斜眸一瞥,歹意复燃,向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彼此即刻会意。 薛小姐二人并非钱多人傻之辈,也有观察众流氓的动向,发现自己被盯上赶紧大声叫喊:“救命啊,小公子!” 斗不过眼前高手,转而拿女人开刀威胁,不正是那些下九流角色常玩的手段嘛,舞卿霜见得多了,自然料得到,当即挑起地上掉落的竹竿一脚踹了出去,“噗”地一下将那人的腹背扎了个对穿。 另外两个本将目标锁定在薛小姐二女身上,忽听同伴中招的声响,思维、动作不由微顿。 舞卿霜从头至尾从未打算放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因此动作连贯不曾有半分迟疑,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条长鞭挥向地面,将两块大碎木击飞出去,直攻剩余二人。 恰逢此刻,前来援助的官兵们极为不巧且又清楚地撞见令所有现场的男同胞们骇然、凉气倒吸肺腑的惊心画面,紧挨着又忍受一通比杀猪还要惨烈并透着绝望的刺耳嚎叫。 男性观众们揪心嘀咕:那两货身上象征男人尊严的东西该不会碎成渣了?宫里阉太监都没那么省事儿! “霜,霜,霜,霜,霜……”纪老爷当场看愣了眼,讲话都结巴了,好不容易才缓点回来,指着地上七歪八斜的流氓问:“霜公子,他们是……” 舞卿霜早已备好说辞,向众人嚷声道:“一群流氓掳劫官家子女,企图谋财害命,薛小姐二人宁死不屈、拼死顽抗,勇气可嘉。所幸在下赶到及时,护得两位小姐清誉,并将贼人全部伏诛,把这些朝廷要犯通通带下去,押入大牢候审。” 众官差仅一声“遵命”再无二话,利索地把众流氓捉拿归案。 谁不知晓眼前的霜斩情何许人也,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再瞧他适才的狠辣且变态的手段,谁敢多吭半个字,只管奉命行事就好。 一帮先前还像模像样耀武扬威的流氓混混,此时却如半死不活的丧家犬被官差们连拖带拽关进阴暗大牢,连反抗的力气都使不出来,难看得很。 进了刑部大牢,舞卿霜顺道跟随纪大人探望获罪入狱的倒霉儿子。 牢房的空气很不好闻,换做嗅觉敏感之人估计撑不到三秒就想吐了。跟随狱卒左转右拐小半晌总算来到纪家公子的牢门前,同样关着的还有其他革新派官员家的公子爷,许是照顾他们关系好,隔得倒是挺近。 看见自家老爹和一名身量瘦小的少年走在一起,少年长得俊俏,却俊得犀利,周身散发着叫人不易靠近的冷冽气息。再瞅瞅边上的自家老爹,对他还颇讲礼数,甚至有恭敬之意,关着的几位少爷和纪少爷一样很快猜到其身份。 纪大人还未张口介绍,纪少爷已替所有人问出疑问:“爹,这位可是盛名远扬的霜斩情霜少侠?” “正是。”纪大人并不否认,“赶紧把你们当时的状况告诉霜公子,好帮你们早点洗刷冤屈。” 旁边三位少爷闻之燃起一丝希望,唇齿微动,想说却又半信半疑,眼前的小鬼年纪还没自己大,靠谱嘛? 舞卿霜浑然不在意他们有没有忧虑,忧虑些什么,反而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静静地逐一扫过每位倒霉公子。 众人沉默小会儿,某位性子急的公子等得有点不耐烦,问道:“纪大人,你确定他是霜斩情?而非冒名顶替故弄玄虚?” 另一好友劝道:“章兄莫急,不妨先听他能不能说出点子丑寅卯来,若是胡说八道,你再教训这个欺世盗名的也不迟。” 急脾气的章家少爷勉强给个面子,压下火别过脸去。 舞卿霜倒没让众人多等,不咸不淡略微透着嘲讽:“两个娇生惯养受不得半点挑衅和委屈,酒楼斗殴倒是挺勇猛啊!一个受不住花言巧语让人拐去花楼,结果自己跳坑不算,连带好友也遭个为虎作伥的帮凶之罪,好威风啊!” 诸位少爷纷纷低下头去:好没面子。转而又觉心惊:他竟然说得分毫不差! 章少爷依旧不信:“说对了又怎样,焉知这些事不是纪大人一早告诉你的?” 舞卿霜淡淡瞟他一眼:“你对男人倒是脾气急,怎么遇到个唱苦情戏的女人就有耐心了?迷得颠三倒四,好不风流啊!本想海誓山盟抱得佳人归,却不想反遭坑害,来了这破地方。” 这下章少爷不得不信,外人只知他在花楼逞能,却不知他于此前还闹过这么一出,典型的色字头上一把刀。 见到章少爷的反应,纪少爷对霜斩情抱的希望更大了,“霜公子可有高见,能不能早些让我们离开这里?” 诸位细皮嫩肉的少爷们对蓬头垢面、满身怪味薰鼻的鬼日子已经过够了,巴不得早点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舞卿霜则毫不客气给他们浇上一大盆冷水:“年少气盛太过冲动,趁着这次受挫正好在里头反省思过,不吃点苦头如何牢记教训?免得将来心眼少,怎么被人玩死都不知道。”说罢,懒得再多瞅几人一眼,转身就走。 众少爷满怀期待的玻璃心瞬间哗啦啦碎了一地:你小子跑这儿来干嘛哒?没人性啊! 纪大人勉强交代两句便追随而去,他觉得霜斩情做事自有他的打算,之前的步步为营可是实打实的。其实再深思少许,不难发现守旧派那帮老狐狸还是非常忌惮霜斩情的,他们只敢往小辈头上泼脏水,从而损坏各家的名誉,却不敢直接害命、谋权夺利,可见他们纯粹只为了大出口恶气,好搓搓霜斩情的锐气。 思来也是,守旧派如今的实力何止大伤元气,简直五劳七伤,即便串通煞影阁效仿霜斩情的手段,也极难在短时间内找出可靠的人才填坑,何况霜斩情做事环环相扣必有后手,贸然挑衅无异于找棺材睡。 翌日,城门空地,底下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围观凑大热闹。 大早上的泓京,人们刚出门上工便听到外头吵吵闹闹的,跑出屋外就瞧见各路官差队伍同游街似的不急不慢地巡逻着大街小巷,一边手里敲着锣打着鼓,一边扯高嗓门嚷嚷城门口严惩罪徒。 百姓们闻讯而来,望着空地上绑着的几个半死不活的罪犯指指点点。 “那帮小混混胆子可真大,官家千金也敢动,现在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自个儿小命也交代了。” 又有人“咦”了声,小小好奇:“那几人是不是哪里不对啊,怎么全身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唯独一张脸干干净净的?” “管他干不干净的,任他们长得再俊也是个害人的畜生!” 听着周围的言论纷纷,再看自己莫名其妙地欲将行刑,事态变换之快超乎他们的预料。不都说杀头前会吃顿好的吗?昨日被抓时不是说关押候审吗?怎么什么严刑逼供的手段也没体验过,俩眼一闭一睁就直接脑袋不保了?难道昨天吃的饭菜味道正常还加了点肉沫就算好菜了? 想通这点,众流氓只觉郁闷:霜斩情未免太抠了?这是要让咱们做饿死鬼的节奏哇! 第183章 惩罪为令2 对于昨日,薛家小姐二人被掳之时能猜到的、纪大人冷静后所推测到的,舞卿霜又何尝不知这帮流氓背后受何人主使、作何目的,而他们正好沦为自己手里的钥匙。 另一头,贾相等人仅知刑部派人出了趟城抓了群劫匪回来,押入大牢候审,霜斩情随纪大人进牢探望遭罪的倒霉儿子,什么也没多说,就连同边上的两个小少爷一块儿嘲讽两句,然后走了。 劫匪怎么回事,贾相他们清楚,听闻后续什么动静也没有只当霜斩情由于没有证据暂且不会动他们,况且凭霜斩情的智谋不会思虑不到那伙流氓背后必有牵扯,他们活着定有追查线索价值。 贾相众人本想着关押候审而已,还有几天延缓时间,煞影阁知道消息后会再做打算。可始料未及的是今早才上个早朝的功夫,出了宫门就听闻劫匪午时处斩的惊天大消息! 由不得众人多想,赶紧上马车探个究竟。 城门法场,男女老少围得水泄不通,阵仗浩大,龙鱼眼杂,倒为劫法场创造了大好局势,越乱水越浑,浑水好摸鱼。 刑部尚书则与霜斩情坐于高台,舞卿霜非常期待这出好戏,她倒要看看煞影阁算不算聪明,忍不忍得住这口浊气! 下面斩杀的那几个小流氓论武功当得起二流高手,在组织内应当有些位分,杀了难免有点可惜。再者,区区江湖杀手组织如此大材小用,不是贾相他们肯下血本,便是那组织也想在泓渊国分杯羹。 时间将至,经过漫长的等待,舞卿霜终于审判道:“汝等逆贼,当街劫持民女,罪大恶极!意图辱其名节,并借此诋毁朝廷命官清誉,罪加一等!处斩后,所有罪犯首级悬挂城门三日以儆效尤,尸体架在城门前三天,每日早、中、晚各鞭尸一百!” 众人惊呼,好不残忍! 未等众流氓来不来得及害怕,耳后立马响起索命的审判:“行刑!” 一声令下,刽子手大刀高举,继而爽利斩下,一气呵成。 丁、严几位大人赶到之时,恰好赶上众流氓斩杀干净的那一幕,甚至睁大眼睛看得清清楚楚,霜斩情方才的话并非唬人,而是真的做了。守旧派的大人们不禁胆寒:三日之后,那些尸体估计不是自然腐烂的,而是给打烂的。人死了也不放过,此子好生歹毒,必诛之! 刑罚顺利收尾,煞影阁自始至终未出现半个人影,作为冷血无情的杀手组织,内部自然你争我夺,毫无情分可言,他们并非聪明懂得弃车保帅,而是字典里只有“利弊”二字。落败等同无用,废子留之何用? 况且煞影阁能在众多杀手组织中脱颖而出,里面的人自然不会蠢笨如猪,听过霜斩情的大名后又怎会傻不拉几地去跳坑?他们敢保证法场周围必定十成之二十设下埋伏候着! 散场后,舞卿霜难得的好心情穿行于热闹的大街小巷之间,走走停停,赏玩喜欢的小物件,与普通路人没什么两样。 舞卿霜可谓整整玩了一个下午,直至皎月高悬才想起回家歇息这档子事。回家途中,她所选的路越走越偏,路上的行人越发稀少,好容易才回到长乐斋。 踏入宅院大门,霜斩情卸下伪装大胆问候:“跟了我一下午都不累吗?不如今晚我做东,请你们喝一杯如何?” 既然对方已然点破,藏于暗处追踪而来的尾巴们便不再遮掩,通通跳了出来。近期内长乐斋损兵折将元气大伤,正好趁此机会连同这个扎眼的小鬼一锅端了。 现身的杀手们纷纷亮出兵器,话不多说直取霜斩情性命。 舞卿霜嘴角轻勾,不知如何动作的,当那些杀气凌厉的兵刃临近自身一尺时,身形转瞬闪至五尺开外。 众杀手为之一惊,不禁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眼花看错了。晃神的间隙,状况再变,无数支利箭“嗖嗖嗖”朝他们飞射而来。众杀手措手不及,加之角度刁钻,不消片刻,当场令他们死伤过半。 一阵箭雨过后,尚且能喘气的杀手仅存四分之一。“臭小鬼,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如此阴毒狡诈!” 其中一名女子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的红发少年,眸中有气愤、有恼恨:“你一个下午都在耍我们?!” “你这个毒辣的女人,之前不也一样戏耍别人,今日不过是以牙还牙!”徐晟现身远处,愤愤不平骂回。 某位细心的杀手对此地扫了又扫,看了又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臭小子,谋得一手好算计,此地绝非长乐斋!” “老曹,你什么意思?”众人皆惊,今天晚上咱们到底要栽多少跟头? “啪啪啪啪”,众杀手闻声而望,明明是赞美的掌声却听得他们不寒而栗、心惊肉跳,红发少年唇边的盈盈笑意透着得意和诡谲。 “眼光不错。”舞卿霜笑颜如常,一点也不惊讶对方是怎么瞧出来的,“诸位对小生满腔恨意,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在我身上,自然旁的东西就关心得少了。” 众杀手警惕非常,死死盯住霜斩情的一举一动,只见他抬手轻拂,眼前的景象随即变得天翻地覆,好好的宅院突然变成一座荒废杂乱的破宅。 幻术!众杀手脑海里的第一反应。 众杀手来不及讶异,仿佛操纵全局玩弄棋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言先生重伤卧床不起、长乐斋同僚折损颇多、革新派官员因子女获罪而名誉受损,这些丰功伟绩贵派定出了不少力!” 女杀手截断道:“你究竟是何目的?” 霜斩情轻笑:“简单,今日特地请贵派的下属们一起下去作伴,黄泉路上好给我的同僚们解解闷,人多热闹。” 好巧不巧一缕夜风吹过,把浑身发凉的杀手们吹得更凉了。 疯子!这小子绝对是个邪门的疯子! 众杀手不敢再与他多说半句,互相使了个眼色,“嘭”烟雾爆开让人睁不开眼,当视野恢复清明之时,除了地上的尸体,再无其他活口。 “霜兄,你确定要放任他们离开?不抓也不追?”见人跑远,失踪许久的哥舒赟终于露出面来。 “我确定,有这些死的就够了。你好好歇两天,回头大闹一场。” 舞卿霜说得轻松,哥舒赟师兄弟俩仿佛背后也吹过一丝凉凉的夜风,寒丝丝的,感觉对手铁定会倒霉得非常凄惨。 昨日方归,不利的消息接踵而来,舞卿霜和徐晟无暇顾及其他,于是特地把处决落网流氓之事大张旗鼓地广而告之,动静闹得越大越好。与其大费周章地去寻找不得不藏匿各处的革新志士,不如用一贯的狠厉方式高调地向众人宣布:我,霜斩情,回来啦! 凶残狠虐是他霜斩情最醒目的标志,以处决罪犯为名,向众位同僚发出召集令,简单快捷。徐晟从旁接应联络,事半功倍。 另一头,守旧派们。 各位大人们的实力现状确实如对手推测的那般折损极大,除了泓京的势力尤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其他地方当真形同天高皇帝远,触手难及。 然而他们一边感慨的同时一边抱着侥幸,还以为霜斩情到底有多聪明呢,结果也有犯傻的时候,好不容易捞到的鱼饵居然审也不审,直接砍了泄愤,自断线索,可笑! 不过这傻犯得好,敌人越气昏了头做出傻事,对他们来说不是越有利吗?正好拖延时间做他们必须做的准备,不久的将来定为他们可亲可爱的小皇帝呈上一份叫他毕生难忘的大礼。 想法与他们相似的还有煞影阁,活着回来的几大高手通通中毒,毒箭射得刁钻,若非他们武功高强就不止轻伤中毒,而是在当时陪同其他人一道手拉手做伴去了。 两天的时间足够那几位煞影阁分部的首领把体内毒素清除干净,只需再调理月余即可痊愈如初。 众杀手首领个个肚子里腹诽骂娘:真他娘的见鬼了,死小子人透着邪气,种的毒也邪气!毒不在深而在于诡,清毒容易,可除干净后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乏力虚得厉害,只想躺在床上发呆啥也不想干。 无妨无妨,受挫只是暂时的,众首领没那么气馁,待他们恢复之后定将这笔账讨回来!况且铲除霜斩情对于上头的指令而言,正好斩除一头拦路虎。 当众首领同样认为霜斩情因为被人频频打脸而气昏了头,不惜为了泄愤而犯傻自断线索,反倒会留给他们充足时间来恢复的时候,一伙闹事者突然杀上门来踢馆。 青天白日,艳阳高照,这个时辰合该连花楼艺坊的姑娘们也起来了,准备张罗生意。 诗兰轩,皇城中排得上名号的花楼,生意尚未开张,排列整齐的官差队伍已浩浩荡荡堵在大门前,带头的犀利少年毫不客气一脚踹开紧闭的大门,二话不说直接带人往里面抓人。 周围的百姓也让这大阵仗吓了大跳,“干嘛呢?什么情况?” “看架势跟抓人下狱没差,总不能是里面有人犯事了?” 有疑惑的自然也有看好戏的。“抓便抓了,一窝子勾人的狐狸精,抓光拉到,哼!” 某个眼尖的道:“姐们儿,你的嘴开光了?刚才我瞧那领头的是个红发少年,诗兰轩恐怕凶多吉少喽!” 第183章 惩罪为令2 对于昨日,薛家小姐二人被掳之时能猜到的、纪大人冷静后所推测到的,舞卿霜又何尝不知这帮流氓背后受何人主使、作何目的,而他们正好沦为自己手里的钥匙。 另一头,贾相等人仅知刑部派人出了趟城抓了群劫匪回来,押入大牢候审,霜斩情随纪大人进牢探望遭罪的倒霉儿子,什么也没多说,就连同边上的两个小少爷一块儿嘲讽两句,然后走了。 劫匪怎么回事,贾相他们清楚,听闻后续什么动静也没有只当霜斩情由于没有证据暂且不会动他们,况且凭霜斩情的智谋不会思虑不到那伙流氓背后必有牵扯,他们活着定有追查线索价值。 贾相众人本想着关押候审而已,还有几天延缓时间,煞影阁知道消息后会再做打算。可始料未及的是今早才上个早朝的功夫,出了宫门就听闻劫匪午时处斩的惊天大消息! 由不得众人多想,赶紧上马车探个究竟。 城门法场,男女老少围得水泄不通,阵仗浩大,龙鱼眼杂,倒为劫法场创造了大好局势,越乱水越浑,浑水好摸鱼。 刑部尚书则与霜斩情坐于高台,舞卿霜非常期待这出好戏,她倒要看看煞影阁算不算聪明,忍不忍得住这口浊气! 下面斩杀的那几个小流氓论武功当得起二流高手,在组织内应当有些位分,杀了难免有点可惜。再者,区区江湖杀手组织如此大材小用,不是贾相他们肯下血本,便是那组织也想在泓渊国分杯羹。 时间将至,经过漫长的等待,舞卿霜终于审判道:“汝等逆贼,当街劫持民女,罪大恶极!意图辱其名节,并借此诋毁朝廷命官清誉,罪加一等!处斩后,所有罪犯首级悬挂城门三日以儆效尤,尸体架在城门前三天,每日早、中、晚各鞭尸一百!” 众人惊呼,好不残忍! 未等众流氓来不来得及害怕,耳后立马响起索命的审判:“行刑!” 一声令下,刽子手大刀高举,继而爽利斩下,一气呵成。 丁、严几位大人赶到之时,恰好赶上众流氓斩杀干净的那一幕,甚至睁大眼睛看得清清楚楚,霜斩情方才的话并非唬人,而是真的做了。守旧派的大人们不禁胆寒:三日之后,那些尸体估计不是自然腐烂的,而是给打烂的。人死了也不放过,此子好生歹毒,必诛之! 刑罚顺利收尾,煞影阁自始至终未出现半个人影,作为冷血无情的杀手组织,内部自然你争我夺,毫无情分可言,他们并非聪明懂得弃车保帅,而是字典里只有“利弊”二字。落败等同无用,废子留之何用? 况且煞影阁能在众多杀手组织中脱颖而出,里面的人自然不会蠢笨如猪,听过霜斩情的大名后又怎会傻不拉几地去跳坑?他们敢保证法场周围必定十成之二十设下埋伏候着! 散场后,舞卿霜难得的好心情穿行于热闹的大街小巷之间,走走停停,赏玩喜欢的小物件,与普通路人没什么两样。 舞卿霜可谓整整玩了一个下午,直至皎月高悬才想起回家歇息这档子事。回家途中,她所选的路越走越偏,路上的行人越发稀少,好容易才回到长乐斋。 踏入宅院大门,霜斩情卸下伪装大胆问候:“跟了我一下午都不累吗?不如今晚我做东,请你们喝一杯如何?” 既然对方已然点破,藏于暗处追踪而来的尾巴们便不再遮掩,通通跳了出来。近期内长乐斋损兵折将元气大伤,正好趁此机会连同这个扎眼的小鬼一锅端了。 现身的杀手们纷纷亮出兵器,话不多说直取霜斩情性命。 舞卿霜嘴角轻勾,不知如何动作的,当那些杀气凌厉的兵刃临近自身一尺时,身形转瞬闪至五尺开外。 众杀手为之一惊,不禁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眼花看错了。晃神的间隙,状况再变,无数支利箭“嗖嗖嗖”朝他们飞射而来。众杀手措手不及,加之角度刁钻,不消片刻,当场令他们死伤过半。 一阵箭雨过后,尚且能喘气的杀手仅存四分之一。“臭小鬼,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如此阴毒狡诈!” 其中一名女子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的红发少年,眸中有气愤、有恼恨:“你一个下午都在耍我们?!” “你这个毒辣的女人,之前不也一样戏耍别人,今日不过是以牙还牙!”徐晟现身远处,愤愤不平骂回。 某位细心的杀手对此地扫了又扫,看了又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臭小子,谋得一手好算计,此地绝非长乐斋!” “老曹,你什么意思?”众人皆惊,今天晚上咱们到底要栽多少跟头? “啪啪啪啪”,众杀手闻声而望,明明是赞美的掌声却听得他们不寒而栗、心惊肉跳,红发少年唇边的盈盈笑意透着得意和诡谲。 “眼光不错。”舞卿霜笑颜如常,一点也不惊讶对方是怎么瞧出来的,“诸位对小生满腔恨意,所有的目光全集中在我身上,自然旁的东西就关心得少了。” 众杀手警惕非常,死死盯住霜斩情的一举一动,只见他抬手轻拂,眼前的景象随即变得天翻地覆,好好的宅院突然变成一座荒废杂乱的破宅。 幻术!众杀手脑海里的第一反应。 众杀手来不及讶异,仿佛操纵全局玩弄棋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言先生重伤卧床不起、长乐斋同僚折损颇多、革新派官员因子女获罪而名誉受损,这些丰功伟绩贵派定出了不少力!” 女杀手截断道:“你究竟是何目的?” 霜斩情轻笑:“简单,今日特地请贵派的下属们一起下去作伴,黄泉路上好给我的同僚们解解闷,人多热闹。” 好巧不巧一缕夜风吹过,把浑身发凉的杀手们吹得更凉了。 疯子!这小子绝对是个邪门的疯子! 众杀手不敢再与他多说半句,互相使了个眼色,“嘭”烟雾爆开让人睁不开眼,当视野恢复清明之时,除了地上的尸体,再无其他活口。 “霜兄,你确定要放任他们离开?不抓也不追?”见人跑远,失踪许久的哥舒赟终于露出面来。 “我确定,有这些死的就够了。你好好歇两天,回头大闹一场。” 舞卿霜说得轻松,哥舒赟师兄弟俩仿佛背后也吹过一丝凉凉的夜风,寒丝丝的,感觉对手铁定会倒霉得非常凄惨。 昨日方归,不利的消息接踵而来,舞卿霜和徐晟无暇顾及其他,于是特地把处决落网流氓之事大张旗鼓地广而告之,动静闹得越大越好。与其大费周章地去寻找不得不藏匿各处的革新志士,不如用一贯的狠厉方式高调地向众人宣布:我,霜斩情,回来啦! 凶残狠虐是他霜斩情最醒目的标志,以处决罪犯为名,向众位同僚发出召集令,简单快捷。徐晟从旁接应联络,事半功倍。 另一头,守旧派们。 各位大人们的实力现状确实如对手推测的那般折损极大,除了泓京的势力尤在他们的掌握之中,其他地方当真形同天高皇帝远,触手难及。 然而他们一边感慨的同时一边抱着侥幸,还以为霜斩情到底有多聪明呢,结果也有犯傻的时候,好不容易捞到的鱼饵居然审也不审,直接砍了泄愤,自断线索,可笑! 不过这傻犯得好,敌人越气昏了头做出傻事,对他们来说不是越有利吗?正好拖延时间做他们必须做的准备,不久的将来定为他们可亲可爱的小皇帝呈上一份叫他毕生难忘的大礼。 想法与他们相似的还有煞影阁,活着回来的几大高手通通中毒,毒箭射得刁钻,若非他们武功高强就不止轻伤中毒,而是在当时陪同其他人一道手拉手做伴去了。 两天的时间足够那几位煞影阁分部的首领把体内毒素清除干净,只需再调理月余即可痊愈如初。 众杀手首领个个肚子里腹诽骂娘:真他娘的见鬼了,死小子人透着邪气,种的毒也邪气!毒不在深而在于诡,清毒容易,可除干净后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乏力虚得厉害,只想躺在床上发呆啥也不想干。 无妨无妨,受挫只是暂时的,众首领没那么气馁,待他们恢复之后定将这笔账讨回来!况且铲除霜斩情对于上头的指令而言,正好斩除一头拦路虎。 当众首领同样认为霜斩情因为被人频频打脸而气昏了头,不惜为了泄愤而犯傻自断线索,反倒会留给他们充足时间来恢复的时候,一伙闹事者突然杀上门来踢馆。 青天白日,艳阳高照,这个时辰合该连花楼艺坊的姑娘们也起来了,准备张罗生意。 诗兰轩,皇城中排得上名号的花楼,生意尚未开张,排列整齐的官差队伍已浩浩荡荡堵在大门前,带头的犀利少年毫不客气一脚踹开紧闭的大门,二话不说直接带人往里面抓人。 周围的百姓也让这大阵仗吓了大跳,“干嘛呢?什么情况?” “看架势跟抓人下狱没差,总不能是里面有人犯事了?” 有疑惑的自然也有看好戏的。“抓便抓了,一窝子勾人的狐狸精,抓光拉到,哼!” 某个眼尖的道:“姐们儿,你的嘴开光了?刚才我瞧那领头的是个红发少年,诗兰轩恐怕凶多吉少喽!” 第184章 高调擒贼 楼里一名小斯瞧见一大帮官差硬闯进门赶紧堆上笑脸上前招呼:“各位官爷,大早上的小店还没开张呢,不妨先在大厅稍等片刻,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尽管吩咐小的。” “拿下!”舞卿霜懒得废话,直接下令,没立时杀了他已是这厮的幸运。 几名站远处的护院见苗头不对,纷纷抄起家伙:“青天白日、天子脚下,你们这些穿官服的要干什么!” 刚吼完一句,那护院顿觉眼花,适才距离自己尚有两丈开外的红发少年怎么晃眼功夫近在咫尺?未来得及怀疑清楚,颈骨喀拉脆响,俩眼泛黑,仅留一具躯壳躺地发凉。 众人皆怔,很快全反应过来:“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 “别废话,跟他们拼了!”众护院不再掩藏,通通亮出真本事。 “乒乒乓乓”仅仅从一数到十的功夫,后面跟随办差的官兵们全体惊呆了他们的狗眼:娘亲诶,那些人的身手绝非普通武夫可比的,解决得也太快了!有出气没进气,敢情咱们来收尸的呀! 再低眉瞅瞅地上那一个个不是断手骨就是碎腿骨的惨兮兮的样儿,光用瞄的就觉得浑身发疼,小心脏揪起。 被抓的小斯本还想挣扎两下,但望见那些护院的下场,瞬时乖巧下来,让他闭嘴就闭嘴,让他站好就站好,不敢有丝毫忤逆。 紧接着,官兵们分成几路遵照指示缉拿的缉拿,搜证据的搜证据,动作爽脆利落仔仔细细,无分毫遗漏。 听闻外面动静,首领之一的悦媱强行运转体内灵力总算让自己提起几分力气,减少一分慵懒,心里郁结得大爆粗口:哪个王八羔子,不能让老娘好好休养一天嘛! 好不容易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一名小斯慌慌张张冲了进来,大喘气道:“不好了,不好了!悦,悦,悦媱小姐,外面、外面来了、来了好多官差,像,像,像是来抓人的……” 话音未落,忽听一声利器扎进肉体的轻响,跑来的小斯似乎是完成任务后没了活下去的价值,于是故意放任他跑来报信的凶手捏准时机了结他,也是当面给自己一个警醒、一个下马威。 “王八蛋!”熊熊怒火立时噌噌蹭烧上悦媱头顶,抄起家伙冲出房门:“竖子敢尔!” 然而刚踏出门,燃烧正盛的火焰形同浇了碗凉水减弱少许,眼前之人莫名让她感到几丝后怕。 绯丝张扬,唇角诡笑肆意,浑身上下透着叫人摸不透的邪气,纵然是个俊美郎君的好苗子,可那份犀利的俊美实在危险得叫人不敢随意靠近。特别是现在的敌对关系,仿佛一靠近就会被他灭杀殆尽,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但很快,悦媱调整回心态,回忆两天前发生的种种,此子不可不灭! 相比之下,舞卿霜则要从容得多:“悦媱姑娘好啊,才两日不见似乎更憔悴了。往日你们爱杀谁便杀,多杀一个贪财好色的恶徒就当为民除害,多杀一个仁义之士只能说他命不够硬,可如今你们不止杀到我的头上,还想把手伸进朝堂上搅局,就怨不得我辣手摧花。” 悦媱心头猛跳:“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又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事?诡剑罗刹霜斩情!”最后七个字几乎是她从牙缝里咬出来的。 舞卿霜轻笑:“世人都说死人的嘴最为可靠,任何秘密只会带入黄土再也见不到太阳。可惜啊,那是对旁人而言,恰恰我就能从死人嘴里问出很多话,事无巨细。” 悦媱的娇容又白了几分,不过她的容色已足够憔悴苍白,再白也没有太多变化。悦媱心下胆颤:旁人是一回生二回熟,他倒好,一回可怕二回可怖! 悦媱刚生怯意,正思量着要不要逃跑,孰知那晚心细的男杀手跑来支援,二人容色如出一撤,而他则要看上去自信些。“悦媱,咱们人多怕他一个毛头小子做什么,何况普通人能与我们衡量嘛!” 一语点醒梦中人,对啊,他们早已超脱凡人了,乃玄门修士! 舞卿霜“噗嗤”一声只觉可笑:“几个无门无派不入流的散修罢了,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有趣,真有趣,哈哈哈哈……” 男杀手只当对方故意吹嘘造势当即使上全力施展威压,要让眼前目中无人的小鬼头知道自己的厉害。 舞卿霜笑容敛起,忽觉周身受到无形的压迫,头顶仿佛有几百斤的重物从上方压下,身体不堪重负,两腿未能撑得许久便支撑不住,跪地不起。 果然,风水轮流转,男杀手得意大笑:“哈哈哈哈,我就说咱们不用怕他,一个徒有虚名的小鬼而已,对付他好比三根手指捏田螺,轻而易举。” 悦媱则眯了眯眼,半信半疑:“你确定他这么容易就败了?” “那你看他痛苦得快喘不过气的样子,还有翻盘的机会吗?” “为何不?”某声音反问。 “你这个逞能的小……”最后一个“鬼”字尚未说全,男杀手的笑容不禁凝住,继而快速消失。 仅那么一瞬,一抹后怕爬上心头,那小鬼的实力不容低估!原本跪地痛苦就差发声求饶的脸转眼恢复如常,一个猛子朝他冲跃袭来,出剑之快根本来不及抵挡,一剑刺穿其小腹。 男杀手视线恢复清晰之时,只见一张居高临下冷冷嘲笑自己的脸。“方才被你碾压的痛苦表情可还讨您满意?” 仅仅电光火石之间,男杀手可不止挨了一刀,身上一下子多出好几道血口子,此时躺在冰凉的地上,剩下的力气合该只够眨眼皮了。 悦媱从未放下半分警惕,发现不对赶紧脚底抹油闪了开去,未曾想今日会遇上对手。 另一边院落,徐晟不由为对手的实力吃了一小惊,想不到对战的凡间杀手组织居然也藏龙卧虎,凭白跳出两个玄门散修。 眼前两名杀手头子天资只能算中上,在徐晟和哥舒赟面前根本不够看的。最基本的差别就在于他们无人指点完全靠自己摸索修炼,从而导致根基不稳。 对战数十回合,双方相争不下,杀手一方迟迟未败下阵来只因他们武功精纯,并且路子属于阴损毒辣,可谓几十年的江湖没有白混,无数次生死搏杀的对战经验受益良多。 不过哥舒赟和徐晟可没那么好的耐性陪他们耗着,他们是来执行任务的,而非找人比武切磋的。 论修为,两名杀手本就耗不过哥舒赟二人,加之两天前身中怪毒,身体气力浮虚,这一番斗下来早已是强弩之末。 徐晟耐心耗尽直接释放威压,将两人压下,趁二人动作凝滞之际,哥舒赟也懒得客气,抛出几个剑花,将俩人打成重伤插翅难逃。 二人被擒,其中一人目光在哥舒赟和徐晟的脸上多逗留几许,“他娘的见鬼了,官差里怎么也有玄门修士?这俩小子有问题啊!” “笑话!凭什么只许你们煞影阁能蹦出两个修士,就不许我们革新派出仙门中人了?” 二人微吃一惊,转念想来,自己输得不算太冤枉,单凭适才威压的力道就不是他俩加起来可以比拟的,可终究还是不甘心,为什么他们的命那么好,自己却要矮人一等,时运不济! 另一人也往哥舒赟脸上多瞅几眼,“不对呀,你小子我怎么瞧着眼熟啊?” 哥舒赟勾起一抹冷笑:“难得两位首领对在下这个无名小卒还有印象,数日前多谢贵派的招待!” “你是当日逃走的哥舒赟!”二人睁大眼睛看清换了身装扮后的容貌,同时认出。 徐晟当即挥出一道法术,两人的嘴里接下来除了呜呜呜的闷吼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嘴里再塞入布作为掩护,随即用捆仙索把人绑成粽子扛走。 哥舒赟眉角嘴角齐齐抽搐:歪咒斜术用那么熟练,绑架动作那么利索干脆,准是跟某人学的?肯定还没少做。 徐晟扫视周围一圈,所幸无人,方才他们之间的对话也没让第三人听了去,若非霜斩情指明抓活的,徐晟一定让他们就此永远闭嘴。那种修仙类的鬼话如若被有心人走漏出去,不知道守旧派又会抓住这个梗造出什么谣来。 另一头,舞卿霜翻过院墙追至邻近院落,脚刚落地一道长绫之物迎面袭来。舞卿霜后错一步,下腰后倾,堪堪避过,乌黑长绫之物拂过舞卿霜的脸孔打上身后的白墙,白净的墙面咔啦啦砸出多道碎纹。 一击不成。多条纤长柔韧之物从多个阴暗角落窜出,弯弯扭扭宛如身躯灵活的大长蛇。 “切,雕虫小技。”适才近距离观察,舞卿霜已然瞧得真切,那乌黑柔韧长物纹理清晰,根根分明。 舞卿霜可没闲工夫陪悦媱过家家,目色一凝,冷剑出鞘,寒芒闪烁,剑招看似凌乱章法全无,实则快而诡异。 黑缎柔而坚韧,长剑锋锐削铁如泥,剑光流转,透着股凌厉森寒。“叮叮嘭嘭”,长剑每每触及黑韧长发,散发的寒气即可瞬间将其冻成块,动作亦随之迟疑,转眼间,乌黑长发如碎饼碎条一般散落满地。 “老娘的头发!臭小子,你会不会怜香惜玉啊!”某女炸毛惊呼。 “诡剑罗刹,冷血无情,论怜香惜玉,我的年纪是不是小了点?”某犯浑女反问。 第184章 高调擒贼 楼里一名小斯瞧见一大帮官差硬闯进门赶紧堆上笑脸上前招呼:“各位官爷,大早上的小店还没开张呢,不妨先在大厅稍等片刻,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尽管吩咐小的。” “拿下!”舞卿霜懒得废话,直接下令,没立时杀了他已是这厮的幸运。 几名站远处的护院见苗头不对,纷纷抄起家伙:“青天白日、天子脚下,你们这些穿官服的要干什么!” 刚吼完一句,那护院顿觉眼花,适才距离自己尚有两丈开外的红发少年怎么晃眼功夫近在咫尺?未来得及怀疑清楚,颈骨喀拉脆响,俩眼泛黑,仅留一具躯壳躺地发凉。 众人皆怔,很快全反应过来:“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 “别废话,跟他们拼了!”众护院不再掩藏,通通亮出真本事。 “乒乒乓乓”仅仅从一数到十的功夫,后面跟随办差的官兵们全体惊呆了他们的狗眼:娘亲诶,那些人的身手绝非普通武夫可比的,解决得也太快了!有出气没进气,敢情咱们来收尸的呀! 再低眉瞅瞅地上那一个个不是断手骨就是碎腿骨的惨兮兮的样儿,光用瞄的就觉得浑身发疼,小心脏揪起。 被抓的小斯本还想挣扎两下,但望见那些护院的下场,瞬时乖巧下来,让他闭嘴就闭嘴,让他站好就站好,不敢有丝毫忤逆。 紧接着,官兵们分成几路遵照指示缉拿的缉拿,搜证据的搜证据,动作爽脆利落仔仔细细,无分毫遗漏。 听闻外面动静,首领之一的悦媱强行运转体内灵力总算让自己提起几分力气,减少一分慵懒,心里郁结得大爆粗口:哪个王八羔子,不能让老娘好好休养一天嘛! 好不容易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一名小斯慌慌张张冲了进来,大喘气道:“不好了,不好了!悦,悦,悦媱小姐,外面、外面来了、来了好多官差,像,像,像是来抓人的……” 话音未落,忽听一声利器扎进肉体的轻响,跑来的小斯似乎是完成任务后没了活下去的价值,于是故意放任他跑来报信的凶手捏准时机了结他,也是当面给自己一个警醒、一个下马威。 “王八蛋!”熊熊怒火立时噌噌蹭烧上悦媱头顶,抄起家伙冲出房门:“竖子敢尔!” 然而刚踏出门,燃烧正盛的火焰形同浇了碗凉水减弱少许,眼前之人莫名让她感到几丝后怕。 绯丝张扬,唇角诡笑肆意,浑身上下透着叫人摸不透的邪气,纵然是个俊美郎君的好苗子,可那份犀利的俊美实在危险得叫人不敢随意靠近。特别是现在的敌对关系,仿佛一靠近就会被他灭杀殆尽,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但很快,悦媱调整回心态,回忆两天前发生的种种,此子不可不灭! 相比之下,舞卿霜则要从容得多:“悦媱姑娘好啊,才两日不见似乎更憔悴了。往日你们爱杀谁便杀,多杀一个贪财好色的恶徒就当为民除害,多杀一个仁义之士只能说他命不够硬,可如今你们不止杀到我的头上,还想把手伸进朝堂上搅局,就怨不得我辣手摧花。” 悦媱心头猛跳:“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又怎么会知道我们的事?诡剑罗刹霜斩情!”最后七个字几乎是她从牙缝里咬出来的。 舞卿霜轻笑:“世人都说死人的嘴最为可靠,任何秘密只会带入黄土再也见不到太阳。可惜啊,那是对旁人而言,恰恰我就能从死人嘴里问出很多话,事无巨细。” 悦媱的娇容又白了几分,不过她的容色已足够憔悴苍白,再白也没有太多变化。悦媱心下胆颤:旁人是一回生二回熟,他倒好,一回可怕二回可怖! 悦媱刚生怯意,正思量着要不要逃跑,孰知那晚心细的男杀手跑来支援,二人容色如出一撤,而他则要看上去自信些。“悦媱,咱们人多怕他一个毛头小子做什么,何况普通人能与我们衡量嘛!” 一语点醒梦中人,对啊,他们早已超脱凡人了,乃玄门修士! 舞卿霜“噗嗤”一声只觉可笑:“几个无门无派不入流的散修罢了,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有趣,真有趣,哈哈哈哈……” 男杀手只当对方故意吹嘘造势当即使上全力施展威压,要让眼前目中无人的小鬼头知道自己的厉害。 舞卿霜笑容敛起,忽觉周身受到无形的压迫,头顶仿佛有几百斤的重物从上方压下,身体不堪重负,两腿未能撑得许久便支撑不住,跪地不起。 果然,风水轮流转,男杀手得意大笑:“哈哈哈哈,我就说咱们不用怕他,一个徒有虚名的小鬼而已,对付他好比三根手指捏田螺,轻而易举。” 悦媱则眯了眯眼,半信半疑:“你确定他这么容易就败了?” “那你看他痛苦得快喘不过气的样子,还有翻盘的机会吗?” “为何不?”某声音反问。 “你这个逞能的小……”最后一个“鬼”字尚未说全,男杀手的笑容不禁凝住,继而快速消失。 仅那么一瞬,一抹后怕爬上心头,那小鬼的实力不容低估!原本跪地痛苦就差发声求饶的脸转眼恢复如常,一个猛子朝他冲跃袭来,出剑之快根本来不及抵挡,一剑刺穿其小腹。 男杀手视线恢复清晰之时,只见一张居高临下冷冷嘲笑自己的脸。“方才被你碾压的痛苦表情可还讨您满意?” 仅仅电光火石之间,男杀手可不止挨了一刀,身上一下子多出好几道血口子,此时躺在冰凉的地上,剩下的力气合该只够眨眼皮了。 悦媱从未放下半分警惕,发现不对赶紧脚底抹油闪了开去,未曾想今日会遇上对手。 另一边院落,徐晟不由为对手的实力吃了一小惊,想不到对战的凡间杀手组织居然也藏龙卧虎,凭白跳出两个玄门散修。 眼前两名杀手头子天资只能算中上,在徐晟和哥舒赟面前根本不够看的。最基本的差别就在于他们无人指点完全靠自己摸索修炼,从而导致根基不稳。 对战数十回合,双方相争不下,杀手一方迟迟未败下阵来只因他们武功精纯,并且路子属于阴损毒辣,可谓几十年的江湖没有白混,无数次生死搏杀的对战经验受益良多。 不过哥舒赟和徐晟可没那么好的耐性陪他们耗着,他们是来执行任务的,而非找人比武切磋的。 论修为,两名杀手本就耗不过哥舒赟二人,加之两天前身中怪毒,身体气力浮虚,这一番斗下来早已是强弩之末。 徐晟耐心耗尽直接释放威压,将两人压下,趁二人动作凝滞之际,哥舒赟也懒得客气,抛出几个剑花,将俩人打成重伤插翅难逃。 二人被擒,其中一人目光在哥舒赟和徐晟的脸上多逗留几许,“他娘的见鬼了,官差里怎么也有玄门修士?这俩小子有问题啊!” “笑话!凭什么只许你们煞影阁能蹦出两个修士,就不许我们革新派出仙门中人了?” 二人微吃一惊,转念想来,自己输得不算太冤枉,单凭适才威压的力道就不是他俩加起来可以比拟的,可终究还是不甘心,为什么他们的命那么好,自己却要矮人一等,时运不济! 另一人也往哥舒赟脸上多瞅几眼,“不对呀,你小子我怎么瞧着眼熟啊?” 哥舒赟勾起一抹冷笑:“难得两位首领对在下这个无名小卒还有印象,数日前多谢贵派的招待!” “你是当日逃走的哥舒赟!”二人睁大眼睛看清换了身装扮后的容貌,同时认出。 徐晟当即挥出一道法术,两人的嘴里接下来除了呜呜呜的闷吼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嘴里再塞入布作为掩护,随即用捆仙索把人绑成粽子扛走。 哥舒赟眉角嘴角齐齐抽搐:歪咒斜术用那么熟练,绑架动作那么利索干脆,准是跟某人学的?肯定还没少做。 徐晟扫视周围一圈,所幸无人,方才他们之间的对话也没让第三人听了去,若非霜斩情指明抓活的,徐晟一定让他们就此永远闭嘴。那种修仙类的鬼话如若被有心人走漏出去,不知道守旧派又会抓住这个梗造出什么谣来。 另一头,舞卿霜翻过院墙追至邻近院落,脚刚落地一道长绫之物迎面袭来。舞卿霜后错一步,下腰后倾,堪堪避过,乌黑长绫之物拂过舞卿霜的脸孔打上身后的白墙,白净的墙面咔啦啦砸出多道碎纹。 一击不成。多条纤长柔韧之物从多个阴暗角落窜出,弯弯扭扭宛如身躯灵活的大长蛇。 “切,雕虫小技。”适才近距离观察,舞卿霜已然瞧得真切,那乌黑柔韧长物纹理清晰,根根分明。 舞卿霜可没闲工夫陪悦媱过家家,目色一凝,冷剑出鞘,寒芒闪烁,剑招看似凌乱章法全无,实则快而诡异。 黑缎柔而坚韧,长剑锋锐削铁如泥,剑光流转,透着股凌厉森寒。“叮叮嘭嘭”,长剑每每触及黑韧长发,散发的寒气即可瞬间将其冻成块,动作亦随之迟疑,转眼间,乌黑长发如碎饼碎条一般散落满地。 “老娘的头发!臭小子,你会不会怜香惜玉啊!”某女炸毛惊呼。 “诡剑罗刹,冷血无情,论怜香惜玉,我的年纪是不是小了点?”某犯浑女反问。 第185章 高调擒贼2 二女嘴上怼着,动作却未停下,悦媱嗓音空灵辩不出方位,多道隐于暗处角落的长发不再轻易攻击,而是卷起院落里的重物齐齐抛向霜斩情。意不在攻,而是要绊住霜斩情的动作,好伺机逃遁。 舞卿霜自然不会让她如意,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不会让敌人有联手壮大的机会,麻烦越少越好。 足有成人高大的大盆栽冲舞卿霜直面袭去,舞卿霜甩出长剑抵挡,与此同时剑气迸射横扫四面八方,轰响连绵而起,好好的小院屋舍刹那间爆破成残垣断壁,几近废弃多年的荒宅。 “呃啊!”女人的凄厉尖叫划破长空。舞卿霜不曾半分犹豫,循声找到悦媱所在。 此时的悦媱躺在废墟之中,容色煞白如纸,毫无人色可言,倒在冰凉的地上气若游丝,再无反抗之力的她再不甘心也只剩下被舞卿霜任意处置的下场。 两日前那晚,煞影阁众杀手在霜斩情手里狠狠栽了个大跟头,自那时起悦媱便知道此人不是好对付的,原本打算恢复后再想计策讨回场子,可谁会料到先上门要债的竟然会是敌人。悦媱从未低估过霜斩情的实力,却未料及他实力之强远非他们四人加起来所能抗衡的,适才全力一击试图逃跑,准备脱险后找守旧派联手,可终究没能如愿。 “诡剑罗刹……果然……好手段!”悦媱吃力地抬起目光仰望前方的人,有恨意有畏惧,虚弱得出气多进气少。 “莫急,小生年幼,不懂得怜香惜玉,但懂得辣手摧花。” 言罢,悦媱忽觉一股极大的吸力将自己整个笼罩,全身的气力如流水般往外倾泻,不消片刻,仅剩的勉强能再支撑她多喘几口的力气尽数枯竭,愈发疲累而沉重的眼皮不得不永久落下。 舞卿霜前后吸取两名杀手的修为,以此补充连日来折损的修为,她不会这么倒下,就此止步。 地下暗道,噼里啪啦一同乱哄哄的打斗声响打破往日的平静。密室里的煞影阁弟子横七竖八躺倒一路,天晓得大堆官差咋就莫名其妙地突然杀了进来,外头连个跑来报信的也没有,殊不知外头的人早已被清理得七七八八,连他们的头儿亦不能幸免。 某间药房,俩男孩缩在一角,害怕地看着眼前体格高大壮实的男人。 高大粗壮的男人瞪大几欲弹出眼眶的眼珠子,狞笑着如同盯着逃不出自己五指山的小老鼠一般盯着抱成一团的兄弟俩。 粗壮男人满眼的轻蔑:“跑啊,再跑啊!就凭你俩那两只小短腿也配跑出本大爷的手掌心?” 俩男孩的身上脸上有青有红伤痕累累,衣衫皱巴巴的多处破损,料子上不是血污就是尘灰,早已脏得瞧不出原貌。 “哥哥,我怕。”弟弟吓得眼眶水莹莹的,仿佛随时会落下小珍珠来。 “小挚不怕,有哥哥在。”哥哥同样吓得瑟瑟发抖,却依然把宝贝弟弟紧紧护在怀里。 粗壮男人不屑“切”了一声,“小兔崽子,别以为你俩在老子面前演一出兄弟情深,老子就会心软放过你们,老子新配的毒药你们试也得试,不试也得试,要么死要么活,要么半死不活。” 粗壮男人拿起桌上早已备好的药瓶朝兄弟俩步步逼近,兄弟满身伤痛,好不容易捞到机会往死里跑花光了力气,此时被逮回来的他们哪还有多余力气反抗?估计连站起来的力气都使不出。 “别过来,不要杀我们……”兄弟俩同虫子似的慢慢往后挪移。 “你们两个废物!老子可听说了,让你们杀个人都不会,留你们何用?给老子试药是你们活着的最后价值!” “霜哥哥是好人!”弟弟固然害怕,却也不服。 “我呸!”粗壮男人啐了一口,伸手抓向他们。恰逢此时,突然“咚”的一响,一个人形重物破门而入摔了个四脚朝天,吐了好大口血。来人目光转动,寻到熟悉的身影吃力地吐出几个字眼:“官,官府,跑……”交代完任务,终究不甘心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那人言简意赅,结合他入门的方式明显是让人从外面扔进来的。粗壮男人长得不算聪明可脑袋并不笨,“什么东西好大胆子,敢来煞影阁撒野!” 粗壮男人不再多瞅旁边的兄弟俩一眼,抄起家伙冲出去会会闹事的混蛋,他定叫那厮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危机暂时解除,年幼的兄弟俩顿时像被抽干了力气倒地不起,身上的伤痛一点一滴吞噬他们的意识。 粗壮男人刚踏出房门不过三步,眼前的景象不禁令他大吃一惊,甬道内居然尸横遍野,死状干净利落,全部一击毙命,太诡异了! 脑瓜子刚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某道冰冷的嗓音从侧边响起:“小药师,现在想逃会不会有点晚?我可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人。” 见到来者的面容,粗壮男人即可猜到他是谁,此人杀伐狠辣、名声赫赫、无人不晓,“霜斩情!” 粗壮男人紧了紧手里的兵刃,那架势要与敌人决一生死。然而红发少年仅仅嘴角往上翘了翘,还未看清对方如何出手,只觉脖子“嗞”的一凉,俩眼睛顿时黑了,挨着,知觉全无。大概七步倒也没那么神速,这是粗壮男人倒下前最后的念头。 感觉到还有活人的气息,舞卿霜不会放任任何一条杂鱼给自己增添麻烦。岂知,踏入药房,入眼的竟是两张熟悉的小脸。 某女额角拉下多条黑线。呵呵,兄弟俩可够背的,前脚才给他俩一笔银子安身立命,转头就让煞影阁给捉回去了,满身的脏污和血痕肯定没少挨毒打。门派先让贾相他们给挑了,之后又被煞影阁盯上做小白鼠,可怜的娃呀! 哥舒赟的嗓音从远处传来:“霜兄,你那边如何了?” 念在洮家俩兄弟当初明辨是非,未对自己下杀手的份上,舞卿霜拂了拂衣袖,一道咒语掠走两道身影,药房里除了桌椅陈设可谓空空如也,仿佛只有她一个大活人进来过。 舞卿霜回道:“一个不留,把所有东西处理干净。”小家伙们,生死由天,自求多福! 徐晟带领一路人马过来帮忙清理,见到甬道里一具具倒地横死的尸体,颤抖的小心脏又敬又怕:霜兄出手果然豪阔,下手真干净呐! 废话不多说,听令办事,转眼便将煞影阁的老巢清空,什么卷宗啊、藏书啊、药材啊、器具啊,但凡值钱的全部卷走! 诗兰轩外,围观群众们望见一拨接一拨男男女女的尸体、一批接一批分量沉重的财物从里面抬出来,全惊呆了。 待人和物全部出来,大门口贴上封条,群众们才回过神来,清楚地意识到整个诗兰轩让官府给抄了。等会儿,官府办差也太神速了!前后加起来一个时辰有没有?另外,往昔并非没见过被查抄的大人物,怎么今日省略了宣读圣旨的步骤,而且只见尸体不见活人? 好奇归好奇,很快这帮看热闹的百姓和守旧派的诸位就接到一个轰鸣震天的大惊雷。 当日下午,皇帝颁布圣旨,诗兰轩名为花楼只做生意,实为地下杀手组织,收取各方情报,并窥探国家机密,妄图为他国扰乱泓渊国内政,如今证据确凿,诗兰轩众犯全部伏诛。罪犯女尸通通悬吊城门三日,其余男尸于各方城门口受五马分尸之邢,以儆效尤! 光听惩戒的内容,百姓们就猜到准定是霜斩情的手笔,厉朝历代乃至当今圣上,从未出现过手段如此暴戾的国君。 “咦!这也太惨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听闻那些人死的时候倒一点痛苦也没有,他们全是一招毙命的,死后就……” “还真是,那帮人死的时候挺痛快的,想不到死后连个全尸都保不住。” 光想着这茬,所有人不禁由表皮的汗毛寒到骨子里。 如此大的动作无异于给守旧派众位敲了记响亮的镇魂音,堂而皇之地高调宣告:你们的得力盟友已经倒台,完全不是我霜斩情的对手! “哐啷”众位大人聚首相商,话说一半突然飞来如此惊天噩耗,贾相当即气得砸碎无辜的茶碗。 严大人气得咬牙:“好一个霜斩情,欺人太甚!” 丁大人同样气愤,但尚且保留一丝理智:“革新派那帮家伙何时那般敏锐了,他们或许能查到我们与煞影阁合作,可我们都不知道煞影阁所在何处,霜斩情是如何找到煞影阁老巢的?” 江大人赞同:“丁大人分析有理,仅凭蛛丝马迹的猜测尚不足以咬定咱们与煞影阁合作,况且他们并未急着把我们咬出来,估摸着他们应当还没找到指证我们的铁证,即便找到了也碍于我们根基深厚不敢放肆。” 多位大人一通数落和商议后,贾相沉思少许,仍抱着一丝微弱的侥幸,毕竟小皇帝仍忌惮他们在朝中的势力根深蒂固,那么他们就还有背水一战大翻身的希望。 他们为小皇帝筹备的惊喜大礼已在路上,不日便抵达皇城,同时埋在革新派的暗线随时会传递敌人的动向,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只需静观其变以逸待劳即可。 手中王牌犹在,看谁笑到最后,皇权终归是他们守旧派的囊中之物! 第185章 高调擒贼2 二女嘴上怼着,动作却未停下,悦媱嗓音空灵辩不出方位,多道隐于暗处角落的长发不再轻易攻击,而是卷起院落里的重物齐齐抛向霜斩情。意不在攻,而是要绊住霜斩情的动作,好伺机逃遁。 舞卿霜自然不会让她如意,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不会让敌人有联手壮大的机会,麻烦越少越好。 足有成人高大的大盆栽冲舞卿霜直面袭去,舞卿霜甩出长剑抵挡,与此同时剑气迸射横扫四面八方,轰响连绵而起,好好的小院屋舍刹那间爆破成残垣断壁,几近废弃多年的荒宅。 “呃啊!”女人的凄厉尖叫划破长空。舞卿霜不曾半分犹豫,循声找到悦媱所在。 此时的悦媱躺在废墟之中,容色煞白如纸,毫无人色可言,倒在冰凉的地上气若游丝,再无反抗之力的她再不甘心也只剩下被舞卿霜任意处置的下场。 两日前那晚,煞影阁众杀手在霜斩情手里狠狠栽了个大跟头,自那时起悦媱便知道此人不是好对付的,原本打算恢复后再想计策讨回场子,可谁会料到先上门要债的竟然会是敌人。悦媱从未低估过霜斩情的实力,却未料及他实力之强远非他们四人加起来所能抗衡的,适才全力一击试图逃跑,准备脱险后找守旧派联手,可终究没能如愿。 “诡剑罗刹……果然……好手段!”悦媱吃力地抬起目光仰望前方的人,有恨意有畏惧,虚弱得出气多进气少。 “莫急,小生年幼,不懂得怜香惜玉,但懂得辣手摧花。” 言罢,悦媱忽觉一股极大的吸力将自己整个笼罩,全身的气力如流水般往外倾泻,不消片刻,仅剩的勉强能再支撑她多喘几口的力气尽数枯竭,愈发疲累而沉重的眼皮不得不永久落下。 舞卿霜前后吸取两名杀手的修为,以此补充连日来折损的修为,她不会这么倒下,就此止步。 地下暗道,噼里啪啦一同乱哄哄的打斗声响打破往日的平静。密室里的煞影阁弟子横七竖八躺倒一路,天晓得大堆官差咋就莫名其妙地突然杀了进来,外头连个跑来报信的也没有,殊不知外头的人早已被清理得七七八八,连他们的头儿亦不能幸免。 某间药房,俩男孩缩在一角,害怕地看着眼前体格高大壮实的男人。 高大粗壮的男人瞪大几欲弹出眼眶的眼珠子,狞笑着如同盯着逃不出自己五指山的小老鼠一般盯着抱成一团的兄弟俩。 粗壮男人满眼的轻蔑:“跑啊,再跑啊!就凭你俩那两只小短腿也配跑出本大爷的手掌心?” 俩男孩的身上脸上有青有红伤痕累累,衣衫皱巴巴的多处破损,料子上不是血污就是尘灰,早已脏得瞧不出原貌。 “哥哥,我怕。”弟弟吓得眼眶水莹莹的,仿佛随时会落下小珍珠来。 “小挚不怕,有哥哥在。”哥哥同样吓得瑟瑟发抖,却依然把宝贝弟弟紧紧护在怀里。 粗壮男人不屑“切”了一声,“小兔崽子,别以为你俩在老子面前演一出兄弟情深,老子就会心软放过你们,老子新配的毒药你们试也得试,不试也得试,要么死要么活,要么半死不活。” 粗壮男人拿起桌上早已备好的药瓶朝兄弟俩步步逼近,兄弟满身伤痛,好不容易捞到机会往死里跑花光了力气,此时被逮回来的他们哪还有多余力气反抗?估计连站起来的力气都使不出。 “别过来,不要杀我们……”兄弟俩同虫子似的慢慢往后挪移。 “你们两个废物!老子可听说了,让你们杀个人都不会,留你们何用?给老子试药是你们活着的最后价值!” “霜哥哥是好人!”弟弟固然害怕,却也不服。 “我呸!”粗壮男人啐了一口,伸手抓向他们。恰逢此时,突然“咚”的一响,一个人形重物破门而入摔了个四脚朝天,吐了好大口血。来人目光转动,寻到熟悉的身影吃力地吐出几个字眼:“官,官府,跑……”交代完任务,终究不甘心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那人言简意赅,结合他入门的方式明显是让人从外面扔进来的。粗壮男人长得不算聪明可脑袋并不笨,“什么东西好大胆子,敢来煞影阁撒野!” 粗壮男人不再多瞅旁边的兄弟俩一眼,抄起家伙冲出去会会闹事的混蛋,他定叫那厮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危机暂时解除,年幼的兄弟俩顿时像被抽干了力气倒地不起,身上的伤痛一点一滴吞噬他们的意识。 粗壮男人刚踏出房门不过三步,眼前的景象不禁令他大吃一惊,甬道内居然尸横遍野,死状干净利落,全部一击毙命,太诡异了! 脑瓜子刚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某道冰冷的嗓音从侧边响起:“小药师,现在想逃会不会有点晚?我可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人。” 见到来者的面容,粗壮男人即可猜到他是谁,此人杀伐狠辣、名声赫赫、无人不晓,“霜斩情!” 粗壮男人紧了紧手里的兵刃,那架势要与敌人决一生死。然而红发少年仅仅嘴角往上翘了翘,还未看清对方如何出手,只觉脖子“嗞”的一凉,俩眼睛顿时黑了,挨着,知觉全无。大概七步倒也没那么神速,这是粗壮男人倒下前最后的念头。 感觉到还有活人的气息,舞卿霜不会放任任何一条杂鱼给自己增添麻烦。岂知,踏入药房,入眼的竟是两张熟悉的小脸。 某女额角拉下多条黑线。呵呵,兄弟俩可够背的,前脚才给他俩一笔银子安身立命,转头就让煞影阁给捉回去了,满身的脏污和血痕肯定没少挨毒打。门派先让贾相他们给挑了,之后又被煞影阁盯上做小白鼠,可怜的娃呀! 哥舒赟的嗓音从远处传来:“霜兄,你那边如何了?” 念在洮家俩兄弟当初明辨是非,未对自己下杀手的份上,舞卿霜拂了拂衣袖,一道咒语掠走两道身影,药房里除了桌椅陈设可谓空空如也,仿佛只有她一个大活人进来过。 舞卿霜回道:“一个不留,把所有东西处理干净。”小家伙们,生死由天,自求多福! 徐晟带领一路人马过来帮忙清理,见到甬道里一具具倒地横死的尸体,颤抖的小心脏又敬又怕:霜兄出手果然豪阔,下手真干净呐! 废话不多说,听令办事,转眼便将煞影阁的老巢清空,什么卷宗啊、藏书啊、药材啊、器具啊,但凡值钱的全部卷走! 诗兰轩外,围观群众们望见一拨接一拨男男女女的尸体、一批接一批分量沉重的财物从里面抬出来,全惊呆了。 待人和物全部出来,大门口贴上封条,群众们才回过神来,清楚地意识到整个诗兰轩让官府给抄了。等会儿,官府办差也太神速了!前后加起来一个时辰有没有?另外,往昔并非没见过被查抄的大人物,怎么今日省略了宣读圣旨的步骤,而且只见尸体不见活人? 好奇归好奇,很快这帮看热闹的百姓和守旧派的诸位就接到一个轰鸣震天的大惊雷。 当日下午,皇帝颁布圣旨,诗兰轩名为花楼只做生意,实为地下杀手组织,收取各方情报,并窥探国家机密,妄图为他国扰乱泓渊国内政,如今证据确凿,诗兰轩众犯全部伏诛。罪犯女尸通通悬吊城门三日,其余男尸于各方城门口受五马分尸之邢,以儆效尤! 光听惩戒的内容,百姓们就猜到准定是霜斩情的手笔,厉朝历代乃至当今圣上,从未出现过手段如此暴戾的国君。 “咦!这也太惨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我听闻那些人死的时候倒一点痛苦也没有,他们全是一招毙命的,死后就……” “还真是,那帮人死的时候挺痛快的,想不到死后连个全尸都保不住。” 光想着这茬,所有人不禁由表皮的汗毛寒到骨子里。 如此大的动作无异于给守旧派众位敲了记响亮的镇魂音,堂而皇之地高调宣告:你们的得力盟友已经倒台,完全不是我霜斩情的对手! “哐啷”众位大人聚首相商,话说一半突然飞来如此惊天噩耗,贾相当即气得砸碎无辜的茶碗。 严大人气得咬牙:“好一个霜斩情,欺人太甚!” 丁大人同样气愤,但尚且保留一丝理智:“革新派那帮家伙何时那般敏锐了,他们或许能查到我们与煞影阁合作,可我们都不知道煞影阁所在何处,霜斩情是如何找到煞影阁老巢的?” 江大人赞同:“丁大人分析有理,仅凭蛛丝马迹的猜测尚不足以咬定咱们与煞影阁合作,况且他们并未急着把我们咬出来,估摸着他们应当还没找到指证我们的铁证,即便找到了也碍于我们根基深厚不敢放肆。” 多位大人一通数落和商议后,贾相沉思少许,仍抱着一丝微弱的侥幸,毕竟小皇帝仍忌惮他们在朝中的势力根深蒂固,那么他们就还有背水一战大翻身的希望。 他们为小皇帝筹备的惊喜大礼已在路上,不日便抵达皇城,同时埋在革新派的暗线随时会传递敌人的动向,接下来的几天他们只需静观其变以逸待劳即可。 手中王牌犹在,看谁笑到最后,皇权终归是他们守旧派的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