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女尊，开局未婚夫连夜跑路》 第1章 灭门太轻了吗 “真是癞蛤蟆睡青蛙，长得丑玩的花。唐凝，你好歹是身为掌门嫡女。不潜心修行，天天为非作歹，强抢少男。灵山派的名声，都让你霍霍完了。” 少女并未看向唐凝，反而色眯眯盯着旁边的男人。这长相、身形，怎么看都是上品。 唐凝蹙了蹙眉，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看到清俊的男人跪在她的脚下，讨好又怯懦的望向自己。 【恭喜宿主进入《邪魅女仙撩遍人妖魔》女尊世界，由于该书逻辑混乱、内容低俗，已被时空审核员屏蔽。如果宿主不能捋顺剧情，传播光与爱的正能量，掰正反派，将和小说一起抹杀。 为了协助宿主，系统特赠剧情任务。若宿主在特定的时间内，完成特定的剧情，便可获得随机奖励。】 唐凝险些气晕过去。 她不过是在闲暇之余，看了本女尊修仙文。辣眼就算了，还穿成暴虐嗜血的大反派。 “主、主人……”男人拉了拉唐凝的衣角，如朝露般的眸内尽是委屈。他声音极轻，带着哭腔恳求着。 若唐凝没记错的话，这个男人叫宋卿，是原主两日前无意间救下。赶也赶不走，索性就留在身边。 可惜，此刻的唐凝没兴趣怜香惜玉。她绕开宋卿，缓缓走到梳妆镜旁，不耐烦道：“师姐想要他，只管开口就是。何必装腔作势，咄咄逼人。” 原着里柳清清和女主臭味相投，看到漂亮男人就走不到道。 现在这么不依不饶，不就是看上了宋卿了吗。只要能换片刻的安静，她愿意双手奉上。 被戳穿的柳清清，冷哼一声：“我只是不希望灵山派断送在你手里。”说罢，气呼呼的走了。 唐凝望向铜镜中的自己，差点没去地府报道。她身上穿着宽松的里衣，头发乱糟糟的。眼下泛黑，脸颊涂着紫黑的胭脂，唇上抹着暗色红晕。活像是……长毛的茄子。 呵，怨不得柳清清说她是癞蛤蟆。 唐凝食指指尖微微一动，凌乱的头发瞬间柔顺下来，被白色发带高高竖起。脸上的妆容也都卸去，露出一张出尘绝美的脸来。 “主人，求您，求您别不要我。”宋卿右脸的巴掌印极为明显。 他似是很爱下跪，尤其是跪在唐凝的脚边。 但那副可怜兮兮的神情，并不能引起唐凝丝毫的爱怜。 宋卿如此恐慌，也并非是对唐凝情根深种。而是听闻柳清清常常把带回的男人，折磨致死。 如果唐凝真的把他送过去，还不如直接死在这里。 唐凝侧过身，倚着梳妆台，眉眼间皆是冷漠。半开的里衣，露出白皙皮肤和锁骨。微松的裤子，将她的大长腿勾勒得更加性感迷人。 “大小姐，掌门让您去无相堂一趟。”婢女隔着屏风，躬身禀明道。 宋卿在唐凝愣神之余，拿过屏风上的衣服，披在唐凝身上。小心服侍着唐凝，生怕惹得她丝毫不快。 这份乖巧，着实取悦了唐凝。 无相堂 唐凝一坐下就察觉到气氛非常的不对劲，难道女主提前出场了？不可能啊，就算是出场，也不是她的对手。 那为什么所有人对她都面露同情？！ “阿凝……”正前方坐着的灵山派掌门，一身紫云袍。眉宇间透着正气凌然，像是斩妖除魔的古剑。 唐思瑶面色凝重，不知该如何把此事告知女儿。 偏这件事已在坊间传开，她就是相瞒也瞒不住。只好把自己名下的几个亲传女弟子喊来，一起商量着怎么办。 沈家也实在过分！这么侮辱唐凝，简直是不把灵山派放在眼里。 柳清清幸灾乐祸的表情不要太明显。不等掌门开口，她就率先出声：“师妹啊，沈家小公子一听说要嫁给你，吓得连夜背着包袱跑路了。到现在都没有消息，看来你年底的婚事，是办不成了。” “师姐别气，我这就带师妹们踏平沈家。叫她们知道谁是娘，谁是儿。”李然拍着桌子，气急败坏。 “杀人多无趣，还不如放几个噬心魔，让沈家自相残杀才有意思。”小师妹许妍，转着杯子悠悠道。 ……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就她之前那副长毛的茄子样，人家不乐意嫁给自己，不是很正常吗。 唐凝拿起茶杯，想到传播光与爱的任务，在心里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等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注意到几人看过来的目光，她低垂着眼睑，薄唇轻启：“那倒不必。” 李然错愕的看向唐凝，一脸的不可思议：“上次下山历练，那小妖不过骂你两句，你就把她舌头拔下来。这回沈家如此不识抬举，按照你的性子，应该抽筋剥皮才对。难道…师姐是觉得灭门…太轻了吗？” 唐凝初来乍到，虽没搞清楚当前世界的情况，但也不愿听从她们的建议。她喝了口茶，正色道：“这件事，我自己处理。” 在座的几人面面相觑，似乎是明白了唐凝的言外之意。报仇嘛，自然是自己动手比较爽。 她们纷纷起身，相继朝唐凝走了过来，除了柳清清。 李然从百宝袋抽出一把大砍刀，十分豪迈道：“师姐，我珍藏多年的断天刃，是你的了。” 许妍凑近唐宁耳边，眼里满是坏笑：“袋子里是吞噬魔。不仅可以夺去他人的神识，还能控制对方，师姐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哦。” 不是，唐凝没想对沈家小公子做什么啊！ 这群人怎么这么暴躁，不是杀人就是灭门，就不能温柔、阳光一点吗！ 走到最后的唐思瑶，单手负后，愧疚又复杂的看了唐凝半响。任何一个女人，被如此践踏尊严，都不会好受。 可安慰的话，她又说不出口。 半盏茶后，唐思瑶才拍了拍唐凝的肩，意味深长道：“想要成为大女人，就得跨过这一关。” 大女人？！ 唐凝一脸汗颜的瞥了眼桌上的东西，郁闷到想哭。 老天啊，她该怎么把如此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同门，变成锄强扶弱、播撒爱与温暖的正义之士？ 第2章 这是想白嫖啊 入夜，鸢明居。 唐凝半躺在软榻上，手撑着脑袋，视线漫不经心的落在宋卿身上。 他身形过于单薄，宛若突然闯入狼窝的小鹿，浑身抖擞着不安和警惕。 “主子何故看我？”宋卿规规矩矩的斟完茶，正准备递过去，便与唐凝四目相撞。刚说出的话，又想收回。 名义上，唐凝是他的主子。别说是看他，就是想对他做点别的，也不是不可以。 唐凝从宋卿手里拿过茶杯，低头嗅了嗅茶香。又看向宋卿那双诚惶诚恐的眼眸，随口问道：“打算一直跟着我？” “是。”宋卿几乎是脱口而出。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语气有多坚定。 很快，他就明白唐凝的意思。 他习惯性的跪在地上，拉着唐凝的袖子，委屈又忐忑道：“您是想赶我走，还是想将我送于她人？我知道我很没用，但求您别这样狠心。我会很乖，很听话。” 唐凝是个很懒的人，光是去完成系统任务，就要耗费她大半的精力。她实在不想，身边多个麻烦。 可目光落到眼尾泛红，可怜兮兮的宋卿身上，又说不出决绝的话。 “那你可要说到做到。”最后，唐凝还是会心软了。 她平躺在榻上，余光瞥到仍旧跪在原地的宋卿，无奈道：“别跪了，去歇着。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宋卿躬身退到门槛外，随时听候唐凝的差遣。 片刻，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唐凝枕着双臂，静静望着头顶浅黄的床帐，思绪万千。 想必现在的沈静，在逃婚的过程中偶遇女主。就是培养感情，逼自己解除婚约也得半年。 趁着这个空隙，她可以整顿整顿灵山的风气。 不知道是不是修仙的缘故，唐凝几乎感觉不到困和饿。即便闭上眼，五感六识依旧敏锐如常。 唐凝听到微弱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呼吸不禁放慢了几分。 来人掀开她的被子，近而躺在她的身边。她压下复杂的心情，打算看看对方究竟想做什么。 “主人~”温柔而熟悉的男声，浅淡的桂花香皂味，让她不想认出宋卿都难。 宋卿见唐凝半响没反应，提防的眉眼才渐渐变得柔和。 他不敢对唐凝做出任何不妥的举动，只是躺在唐凝的身旁。搂着唐凝的胳膊，便心满意足了。 忍了半柱香，唐凝才敢睁开眼。她蹙眉纠结的望向投怀送抱的宋卿，原世界她是娱乐公司的总裁，为了资源，为她献身的男人不计其数。 但女尊文的男人，不是把贞洁看的很重吗！ 怎么宋卿…… 一缕微弱的魔气，从宋卿身上飘了出来。虽不易察觉，但还是被唐凝捕捉到了。 灵山派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而宋卿为何跑来灵山，赖着自己？他就不怕死吗。 唐凝满心疑惑，很想把宋卿拎起来，好好质问一番。可看到似病猫般羸弱的宋卿，连睡着都眉头紧锁。死死的抓着她的胳膊，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不肯松开，也就把想问的话吞了下去。 天刚露出鱼肚白，唐凝就醒了。再睁开眼时，身边已没了宋卿。她懒懒的坐起身，抚了抚额暗道：好家伙，原来不是投怀送抱，而是想白嫖她。 “师姐不好了，妖族突然攻打我们灵山。”李然推开拦着的奴仆，快步闯入鸢明居，慌慌张张道。 宋卿听到“妖族”两个字，眸色闪了闪。边帮唐凝整理着衣服，边偷偷打量着唐凝。 【剧情任务：请宿主即刻迎战妖族，保住灵山派。】 唐凝握住宋卿微颤的手，温声道：“可以了。”说罢，她召出命剑元屠，随李然来到无相堂。 冲天的妖气，大有把灵山吞没之势。 可妖族为何平白无故攻打灵山，是否和宋卿有关？ 唐凝听到惨叫连连，来不及细想。忙竖起两指，默念着脑海里的口诀：“天道毕，成，日月俱。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 天地像是受到唐凝的召唤，霎那间紫云密布。无数条闪电穿过云层相继落到灵山上，轰隆隆的好不壮观。 念完咒语的唐凝，冷冷的扫视周围。 空中的紫云像个吸尘器般，把周围的黑雾尽收。灵山的妖气骤减，耳边妖兽的哀嚎声也渐渐消失。 不知何时，天地陷入诡异的安静。就是这份安静，惹得唐凝心烦意乱。 直到许妍跑到唐凝身前，一脸的崇拜道：“幸好有师姐在，否则我们灵山就完了。” “师姐不如趁着这股东风，杀入妖族老巢！”李然撞了撞许妍的肩，光是想想，就激动不已。 唐凝被李然狂妄的口气吓到，连带走路都有些发飘。 就她半吊子的修为，要真到妖族老巢，还不被妖族生吞活剥。 唐思瑶御剑至三人身前，面色凝重的看向唐凝，严肃道：“你跟我来。” 李然、许妍见到唐思瑶，躬身齐声道：“掌门。” “是。”毕竟是原主的亲娘，唐凝也不好违背。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无相堂大厅。 唐思瑶手扶着木柱，脸上的疲惫尽显。她握了握拳，眸色渐深：“如今妖魔横行，光靠我们自己是很难保住灵山派，若是你能尽早和沈静完婚……” “且不论沈静是否逃婚，就灵山派遭此重创一事，也够天机阁观望的了。”唐凝不是很赞同唐思瑶的想法，主动替唐思瑶分析时局。 沈静可是女主最喜欢的后宫之一。她要是敢截胡，还不得把她祖坟给刨了。 唐思瑶眉头微蹙，若有所思了片刻，反问道：“依你的意思？” “此次妖族入侵，灵山派受损严重。不妨先休整灵山，再养精蓄锐，静待时机。”这是唐凝目前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 经过刚才一战，妖族短时间内不可能卷土重来。 唐思瑶抚了抚额，满心都是灵山的未来。她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力道：“这件事娘再想想，你去歇着。” “是。”唐凝心下松了口气。目前能避开女主，就先避开女主。 空气飘散的微弱魔气，以及浅淡的桂花香，再次吸引了唐凝的注意。 刚才，宋卿来过。 第3章 暖床小侍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鹤羽乘云》。友情提醒：练习系统提供秘籍时，宿主会自动进入神识之境。】 唐凝过于好奇宋卿的身份，以至于忽视系统的提醒。 鸢明居。 “主人……”宋卿感受到唐凝的对自己的敌意，本能的精神紧绷。 唐凝手握命剑，刚要抵住宋卿的脖颈，又被她召回。她俯身坐下，单刀直入的问：“你来灵山究竟有何目的？” 其实，她大可以武力胁迫宋卿坦白一切。但良好的修养，让她选择用更委婉的方式。 “主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宋卿头也不抬，默默的把食盒里的几样小菜和粥端出。 乖顺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魔。 唐凝见宋卿装傻充愣，眸中多了几分嘲意：“灵山对妖魔的态度，不需我多说。” 宋卿一时怔住，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下，无措的抿起唇。 看来，唐凝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直起腰身，沉默良久才坦白：“我本是九疑山的魔民，被妖王护法看上，逼着我做她的暖床小侍。我不从她便要杀了我，幸得主人经过把我救下。我知道，我不该隐瞒身份，可我真的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妖族犯我灵山之事，可与你有关？”唐凝拿起瓷勺，搅拌着碗里的白粥，不得不怀疑起宋卿的动机。 原着里妖族攻打灵山派，是因为沈静要嫁给她。女主护夫心切，才挑拨灵山与妖族的关系。 但眼下，她没有强娶沈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让这段剧情提前出现？ 宋卿眸色闪了闪，明白自己的身份特殊。他把食盒放到一旁，失笑道：“主人是说，万妖王为了手下的暖床小侍，派群妖挑衅灵山派？” “……”唐凝想了想，这个理由是有点扯。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对虚构的妖魔没那么大的敌意。 宋卿见唐凝放下勺子，垂眸自嘲道：“主人若是介意，我……我可以离开。” “你以为你之前就藏的很好吗？”唐凝睨了眼宋卿，懒得再看宋卿玩以退为进的戏码。 她自顾自的起身，在软塌上打坐。抛开杂七杂八的情绪，用神识打开系统赠送的《鹤羽乘云》。 唐凝话里话外透着“我早就知道你是魔”信息，让宋卿心头一震。 名门正派见到妖魔，无不是处之后快。为何唐凝明知他是魔，却还是替他保守秘密。 宋卿不知道唐凝打的什么主意？ 他心情复杂的，从上至下的打量着，这个让琢磨不透的女人：三千青丝绾成朝云近香髻，斜插三两玉簪。柳眉下的凤眸轻闭，微挺的鼻梁硬添了几分孤傲。 再往下，就是唐凝雪白的脖颈和性感的锁骨。 他咽了咽口水，忙别过脸。 神识之境的唐凝，手握秘籍，在白雾之中来回踱步。 书里的招数、口诀像是刻在脑子里的。她稍练几遍，便能融会贯通。 唐凝熟读后合上书，垂眸念起鹤诀：“白云鹤羽飞游神，本是通林虚耗神。足下生云快似风，架吾飞腾在空中。” 脚下生出两小团白云，把她高高的拱起。云朵随着她的意念，变换着形状。 奇怪，修仙之人不都是御剑飞行，系统给她腾云驾雾的秘籍做什么？ 待她从神识秘境出来，已近傍晚。 唐凝轻轻吐了口气，抬眼便和宋卿四目相撞。 她见宋卿目光没有移开的意思，柳眉微扬，戏谑的问：“看够了吗？” “咚，咚，咚——”敲门声响过再三。 李然便推开准备禀告的奴婢，大步走了进来：“师姐，万妖王明日来灵山拜会。掌门让我提醒你，对方可能来者不善。” “知道了。”唐凝低头理了理袖口，头也不抬。实则内心波涛汹涌，不知如何是好。 那可是随手就能碾碎她的万妖王，她怎么能不怕。 宋卿脸上的羞赫未退半分，尴尬的不知要往左还是往右。呆呆的站在原地，余光却不自觉的瞄向唐凝。 李然察觉到气氛不大对，只当是自己坏了唐凝的好事，随便捏了理由离开。 “砰！”过重的关门声，与房内的安静成鲜明的对比。 自从宋卿发现靠近唐凝，体内的魔气会消减后，就很非常乐意接近唐凝。 哪怕唐凝不要他，他也会躲在暗处，用其他身份留在唐凝身边。 他是真的，不想再被抓回魔域。 “宋卿，我渴了。”唐凝急需喝杯茶，压压惊。可等了半响，也没见宋卿有丝毫反应。 她徐徐走到宋卿面前，好笑的弹了弹宋卿的额头：“想什么呢？” “嗯？”宋卿漂亮的黑眸里，噙着几抹星光，无辜又呆懵的看向唐凝。 可爱的，让人想要揉搓。 唐凝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杯茶。人果然靠自己，才能丰衣足食。 不过系统送她《鹤羽乘云》，是怕她跑得慢被万妖王砍死吗！ 她一个还没发育的反派，直接迎上妖族大佬，除了被虐还是被虐啊。 翌日，唐凝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就被吹开窗户的风吸引。 空中闪现出两行金字：万妖王已到，速来无相堂。 唐凝敛起思绪，撇了眼宋卿，随口道：“你随我去无相堂。” “好。”宋卿犹豫的看向唐凝，迟迟的回应。 到底，唐凝还是不信任他。 无相堂。 唐凝抱着幻化成猫的宋卿，在掌门的示意下，入了座。 “若是唐掌门不介意的话，有些话本座想单独和唐凝说。”低沉厚重的女声，传到唐凝耳边。 宋卿躲在唐凝的怀里，寻个舒服的位置，心安理得的补觉去了。 昨夜唐凝失眠，连带他也没睡好。 唐思瑶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唐凝，似是想提醒什么。她前脚刚离开，后脚无相堂的门窗瞬间合上。 终于，整个大厅只剩万妖王、唐凝和宋卿。 “昨日你杀我妖族子民无数，今日打算如何了结？”万妖王沙哑又凌厉的声中，带着几分杀意。 黑压压的妖气把大厅包围，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 唐凝似是感受到宋卿的不安，抬手轻抚了抚绷直的猫背。凤眸微微一眯，忍住了念鹤诀的冲动。 她想，再不济，也该有逃跑的机会…。 第4章 收女主为徒 黑雾中，一条数米长的九头金龙，幻化成人。她披散的黑发，直达腰际。金色龙纹在墨红锦袍上，来回游动。肤白如雪，却又如阳光般耀眼，让人无法直视。以至于，没人能看清她的五官。 唐凝腰间的佩剑晃了晃，最后又归于平静。 鹤诀第一句是什么来着？怎么办，她想不起来。命剑也就晃了两下，没半点反应。 她不会这么快就嗝屁。 “元屠竟是你的命剑？”万妖王脚步停在唐凝面前，带着不易察觉的惊讶。 传说元屠剑杀生不仅不沾因果、不负业报，还会增强其主的修为。 昨日唐凝杀她妖族子孙无数，想必修为又增进不少。 唐凝捏了捏猫的爪子，心下一慌，却故作淡然：“是又何妨。” 万妖王捏起唐凝的下巴，察觉出细微的魔气。准确来说，是极强、极浓郁的魔气被牢牢压制在此人身上。 难道小姑娘入了魔还不自知？ 想到这里，她释然一笑：“原是坠魔所为。看在未来一心同体的份上，本座就不和你计较。” “……”没等唐凝反应过来，大厅的妖气就渐渐散去。 坠魔、一心同体是什么意思？！ 宋卿化成人形，半身倚坐在唐凝身上。微凉的指尖被唐凝轻握，听到脚步声逼近，轻声提醒：“主人。” “师姐，我朋友想见你。”李然火急火燎的跑到唐凝面前，当她看到唐凝抱着宋卿，窘迫的不知看向何处。 一位青袍劲装的少女，紧随其后。她倒没李然那么识趣，目光在宋卿身上停了半响，才慢慢移开。走到唐凝身前，扬眉笑道：“在下南门月，特来拜会。” “南门月？”唐凝把宋卿放下，轻声重复着对方的话。 女主这是……提前出场了。 按照剧情女主应该在和沈静谈情说爱，跑灵山做什么？ 李然揽过南门月的肩头，解释道：“昨日师姐以一人之力，把妖族赶出灵山的事迹已然传开。她也是闻名而来。对了师姐，万妖王可曾来过？要是有机会能和她切磋一二，就再好不过。” “你还是把心思放在修行上的好。”唐凝被李然的豪言壮语惊到。 就李然的实力，连她都打不过，更别说拥有千年修行的万妖王了。 唐凝见南门月紧盯宋卿，不悦的挡在宋卿身前。 不愧是种马文女主，见到稍有姿色的美男，就控制不住自己。 “师姐，阿月要在灵山呆上几日。你能不能顺便，指点指点她。”李然松开南门月的肩，一脸讨好道。 唐凝点了点头，不愿宋卿被南门月视奸下去，握起宋卿的手腕离开。 眼下还是好好提高一下武力值，免得后期被修真界的大拿虐死。 “主人？”宋卿见唐凝心绪不宁，不免担心道。 唐凝脚步放缓，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握住宋卿。她忙松开手，赔罪道：“抱歉，一时唐突了。” 温柔的风吹过她的脸庞，却吹不散她眉眼的愁苦。 “唐姑娘，救救我……”衣衫凌乱，浑身是伤的男人，冲了过来抱着唐凝的胳膊。 不一会功夫，又出现五、六个男人。 宋卿把要说的话咽下，视线落到男人身上，温润的眸色瞬间变得阴郁。 在唐凝心里，他是不是和这群男人一样？ “是柳清清下的手吗？”唐凝抽出胳膊，与男人保持距离。扫了眼男人们身上的伤，心生不忍。 柳清清虐男的癖好，与原着相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男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恳求道：“求您送我们离开灵山。” 其余几人，跪在地上，磕头附和着。 “别急。”唐凝柳眉微蹙，不知道该怎么帮。 毕竟是柳清清的人，贸然放人定然会招致柳清清的不满。若是惹出什么风波，就得不偿失了。 先前系统说，当前世界被屏蔽的原因是逻辑混乱，内容低俗……剧情，系统应该会处理。但内容低俗，肯定是针对南门月毫无节制的开车剧情。 柳清清和南门月又爱好一致，如果能让她们两戒色的话，内容就不会那么低俗了。 唐凝想到一个绝佳的主意。她往前几步，凤眸含笑道：“放诸位走之前，诸位能否帮在下一个忙？” “只要我能办得到，别说一个，就是十个、千个，我也愿意。”男人想也不想的，一口应下。 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他们真的是过够了。 唐凝凑在男人的耳边，低声说着什么，最后又给男人一个玉镯：“你们来鸢明居之前，先转动玉镯的珠子。” 男人连忙称是。 宋卿很想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只能把那份好奇压了下去。 他面色不悦的，随唐凝回了鸢明居。 灵山派那么多的人，为什么他们偏偏要求助唐凝。 “主人想做什么？”宋卿倒了杯茶，送到唐凝的手里，却在唐凝接过时紧握。 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松开手。 唐凝坐在窗前的摇椅上，满脑子都在想如何把小黄文搞成清水文。她喝了两口茶，便懒散的往后一靠。 晒着太阳，吹着温风，享受极了。 “唐姑娘。”娇滴滴的男声，吸引了唐凝的注意。 唐凝抬眼便看到十来个美男，他们或清纯、或性感、或阳光、或温柔…… 啧，柳清清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审美还是可以的。 她眸中多了几分笑意，歉意道：“不会耽误你们太长时间。” 宋卿被这些男人推到一旁，沉着脸看他们讨好着唐凝，身上魔气似有似无的飘出。 “师姐，你找我和阿月来，有、有……他们是……”李然看到伺候着唐凝的十来个美男，话卡在嗓子眼里。 南门月更是眼前一亮，不由的羡慕起唐凝来。 啊，要是这些美男都是她的该多好。这么多漂亮的男人，唐凝怎么就舍得让他们捶背端茶呢。 唐凝故作困顿的打了个哈欠，慵懒的靠着软垫：“你也知道，我平日里都在洞府里闭关。一直想收个徒弟，帮我应付生活琐事……或是调教调教这些男人们，免得他们连端茶的力气都没有。” “您看我怎么样？”南门月忍不住毛遂自荐道。 这么多美男，要是唐凝不在，岂不都便宜了自己。嘿嘿…光是想想，就幸福的晕过去。 第5章 暴走的柳清清 李然错愕的看向南门月，没想到好友竟有入灵山派的打算。 不是说，玩几天就走吗？ 唐凝随手把茶杯塞给宋卿，抬眸看了眼南门月，试探的问：“你确定？” “当然！我此次上山就是仰慕师父大名，若能拜在师父名下，死也甘心。求师父，一定一定要收我为徒。”南门月诚心诚意的恳求着。并十分狗腿的捶着唐凝的肩，讨好的意味过于明显。 她余光扫了眼十几个男人，看到有几个手腕、脖颈处皆有伤，不免有些心疼。 碰上唐凝这么个主人，实在是太可怜了。没事，以后她会替唐凝好好疼他们。 唐凝似早有准备般，从袖中拿出一张纸，递给南门月道：“这是入门文书，你要是没意见，就签名按手印。” “好的，师父。”南门月拿起文书，草草的看了眼。确定没对自己不利的条款，痛痛快快的签了字。 一旁的李然，不解的蹙了蹙眉。她在灵山上呆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没听说还有这么个规矩。 但她也看出，自家姐妹是被美色迷了眼，绝不是真心想要拜唐凝为师。 唐凝把文书折叠好，塞回袖子里，摆手道：“既如此，就让师妹先带你熟悉熟悉环境。” “师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李然拉过南门月的手腕，强行带南门月离开。 待人走后，唐凝脸上的笑意才敛起。她往后一靠，吩咐道：“宋卿，把他们送出灵山，顺便给他们些路费。” 宋卿虽不解，但还是遵从道：“是。” “多谢唐姑娘。”一票男人齐声感恩道。 唐凝回之一笑，重新端起茶杯，转而思索该怎么给柳清清一个交代。 毕竟柳清清视美色为命，一回来发现自己的后院被清空，还不气的跳脚。 心塞的她，抬手灭掉烛火，决定用睡觉来解脱烦恼。 迷迷糊糊的，感到有人钻到自己怀里。浅浅的桂花香，在鼻尖紧绕。 有完没完，吃豆腐吃上瘾了！ 唐凝低头看向搂着她胳膊的宋卿，目光落在他紧蹙的眉间，及对方眼底眼下淡青的眼圈。心里，没由来的烦闷。 且她第一想法竟不是把对方踹下床。而是好奇妖族护法有多厉害，竟把宋卿吓得，只有在她的身边才能入睡。 “……”宋卿突然被唐凝抱住，眼瞬间瞪大。温热的呼吸，扑在他敏感的脖颈上。他后背猛的绷直，身子控制不住的颤了颤。 等了半响，没见唐凝有动作，才渐渐放松。 他轻勾过唐凝的手指，小心的紧攥着她的指尖。动荡不安的心，仿佛一下子就有了安身之所。 太阳刚从地平线升起，鸢明居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唐凝！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我房里的那些男人，是不是被你放走了。”柳清清隔着门，冲里面大喊道。 她奉命下山巡视，一回来就发现后院空了。问了几个师妹，才知道唐凝把他们带走。 好气啊，她的男人都跑了，唐凝却能抱着美人入睡。 被吵醒的宋卿，发现自己还在唐凝怀里，登时慌乱不已。他想要挣脱，却被唐凝抱的更紧。 他完了！ 要是唐凝知道，自己每晚都钻唐凝被子，还不知道怎么以为他。 唐凝把被子往上一拉，将宋卿脸遮住。披了件银色外袍，去见咋咋呼呼的柳清清。 “你诚心的是！我看你就是嫉妒我，看不得我被那么多人喜欢。宋卿不能满足你，你可以自己去奴隶市场买啊。为什么要动我的人……如果你不在，我把宋卿卖给别人，你作何感想。”柳清清见唐凝推开门，就一肚子的火。 当她囤那么多美人，很容易吗？ 唐凝转身坐在外间的藤椅上，懒懒的看向柳清清，直言道：“若宋卿想离开，我定不会拦他。同样的，你后院的那些男人，想要离开，我也不会拦着。” “他们哭着求你了，是吗？”柳清清几乎可以想象，狗男人们是如何在唐凝面前告自己的黑状。 就算是求，唐凝也不该放他们离开。 她咬着后槽牙，气急败坏：“那是我的人，我的！” 唐凝抚了抚额，一脸心烦意乱。她纠结的蹙了蹙眉，故作后悔：“看来你很清楚他们有多想逃离你。但无论如何，这件事我应该先找你商量，不该情绪上头，就把人放了。” “你、你知道就好。”柳清清对心高气傲又人狠话少的唐凝，一向犯怵。 本打算来鸢明居，骂骂唐凝，过过嘴瘾。毕竟她不学无术惯了，哪里是唐凝的对手。没想到这次唐凝能主动认错，她肚子里的怨气一下子去了大半。 唐凝从怀里掏出《太上忘情诀》的秘籍，朝柳清清扔去：“这是我无意中得来的上古秘籍，师姐若是喜欢的话，算作赔罪礼物。” “上古秘籍？”柳清清抬手接过秘籍，低头翻了两页。 师妹是掌门独女，又天赋异禀。绝顶秘籍和机缘不计其数，哪怕随手给她的，也是顶好的东西。 那些臭男人，换一本决定秘籍，也不是不划算。 柳清清合上书，冷哼一声：“这次就不和你计较。若有下次，我绝不会轻易罢休。” “知道了。”唐凝目送着柳清清离开，才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太上忘情诀》第一步就是要忘情，她就不信柳清清练了这套功法，还会贪恋美色。 或许，她也可以让南门月练这套功夫。免得南门月开后宫开嗨了，又被管理员屏蔽。 “主人。”宋卿推开里间的门，缓缓走到的唐凝身前。总想要试图去解释点什么，又怕说多错多。 他纠结的半蹲下，离唐凝的脸只要几公分。却忍不住的，想要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宋卿，茶。”唐凝即便不睁开眼，也知道宋卿在偷看自己。 那视线直白的，让她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宋卿秀眉蹙了蹙，声音越说越小：“昨晚我醉了，走错了房间，睡错了榻。我、你……” “这样的借口，就想把我打发了？还是说……你想赖账？”唐凝缓缓睁开眼，手撑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向羞红脸的宋卿。忍不住的想要揶揄、打趣。 第6章 解除婚约 唐凝周身泛着的清冷，不知何时消散。可能是阳光透过窗户，恰好洒在她的脸上。将她那宛如象牙雕琢的肌肤，衬得愈发莹白，更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亲近。 以至于，宋卿都有些看痴了。 他意识到什么，别过脸隐去眼底的惊慌，羞赫到声音发颤：“我、我没有。” 唐凝用两指挑起宋卿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着宋卿脸上尚未褪去的微红，那双漂亮的双眸里，失神与慌乱交织。 俨然一副，为自己所倾倒的模样。 “师父。”南门月满心都是唐凝身边的美男，一大早就急冲冲的来报到。一进门，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愣了片刻后，又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 南门月的出现，让唐凝意识到还有正事要做。宋卿身上的秘密，等她有时间再慢慢挖掘。 唐凝猛的收回手，起身离开了厢房。她撇了眼心怀不轨的南梦月，淡然道：“跟我来。” “师父是要闭关吗？”南门月快步跟上唐凝，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那么雀跃。 美人们啊，姐姐来了。 唐凝不用想也知道南门月打的什么主意。 临近柳清清所在的清荷苑时，她放缓脚步，从袖里拿出《太上忘情诀》，扔给南门月：“今后你与你师姑在清荷苑，修行此功法。若有不懂的，只管请教她。” “是，师父。”南门月看也不看，胡乱的塞到袖子里，注意力都在唐凝身后的宋卿身上。 怎么昨日没发现，唐凝身边还有这么个标致的小美人。 唐凝不动神色的挡在宋卿面前。她的指尖微动，南门月便腾空而起，直直的落在柳清清所在的房间。 为了能让两人静心修行，唐凝特地设下结界。确保除了她之外，无人能进，无人能出。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到里面吵成一团。 “你干什么！我天，你饥不择食到连女人都不放过……”南门月仿佛受到什么惊吓，跳起来怒声呵斥。 柳清清这才发现，来人不是她的男宠，失望的收回手：“你是谁？” 天猛然响起一道惊雷。 片刻，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唐凝还没来得及回鸢明居，就被人拦了下来。 “师姐，掌门有请。”李然大步朝唐凝走来，神情沉重的，让唐凝心里发堵。 这……又出什么事了？ 唐凝刚踏过无相堂的门槛，就被空气中弥漫的低气压冲击到。她俯身入了座，余光扫了眼对面坐着的中年女人。 “阿凝来了正好。你的婚事，我和你母亲商议后，决定暂且解除。”沈晓生的慈眉善目，言语却像刀尖一样，往人的心口上戳。 当然，是往唐思瑶、李然身上戳。 对唐凝而言，不过是和素未相识的人，解除并不存在的关系。 李然碍于唐思瑶在场，不好当面给沈晓难堪，只怒瞪了对方几眼，心疼的看向自家师姐。 灵山派眼下刚受妖族重创，天机阁就忙不迭的撇清关系。是多怕她们灵山，赖着天机阁不放吗！ 唐思瑶眸中的寒意，更添几许。 明明她还没答应，沈晓就先告知唐凝解除婚约。 唐凝掀开茶杯，仿若局外人般，淡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论是订下婚约，还是解除婚约，我皆无异议。”说罢，喝了口茶。 “师姐。”李然替唐凝委屈，连带的看沈晓愈发不顺眼。 师姐天之骄女，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天机阁真是太过分了。 唐思瑶怕沈晓再说什么绝情的话，让女儿下不来台面，垂眸道：“都下去，我和你沈姨有些话要说。” “是。”唐凝放下茶杯，携宋卿离开无相堂。 一主一仆，闲散的穿过游廊。一瞬间，天地间安静到只剩点点雨声。 宋卿时不时看向唐凝，想要安慰什么，却见唐凝脸上风轻云淡，没有丝毫伤心。 连粗神经的李然，都气的跳脚。为何……唐凝是不想把自己的真实情绪暴露吗？ 鸢明居，东厢房。 唐凝刚推开门，就看到窗前站着的男人。 一袭青云衫在身，深蓝的束腰显得他身形愈发修长。他微抬着下巴，浓翘的长睫，柔化了眉眼的冷漠。微蹙眉之间，似是藏了很多话。 在看向唐凝时，有片刻的恍惚。 眼前的唐凝，和他记忆里那个不修边幅、趾高气昂的女人，天差地别。 沉默良久，沈静才缓缓开口：“唐凝。” “宋卿，你先出去。”唐凝没看沈静一眼，而是径直走向躺椅。懒散的往上一靠，望向窗外淅淅沥沥的雨。 男主退婚自然要说些决绝的话，她懂。 沈静握了握拳，上前两步，眸色渐深：“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我对你并无恶意。我只是不想，不愿嫁给你。母亲也是被逼无奈，才上门来解除婚约，你莫要记恨她。” “好。”唐凝枕着双臂，敷衍的应下。 长得再漂亮，性子再温润可人，都是女主的后宫之一。她可从没对这个未婚夫有过，半点的期待。 沈静没料到唐凝竟如此轻而易举的同意了。先前准备的一大堆的话，卡在嗓子眼，莫名的有些难受。 他故作镇定，半带恳求道：“你能不能放了南门月。” “南门月？”唐凝柳眉微扬，尾音拉的有些长。 怨不得呢，这么着急的解除婚约，是想和女主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可以的，很优秀。 但唐凝不是法海，没有拆散有情人的嗜好。她想到系统的任务，好心提醒：“我的徒儿正在潜心修行，请沈公子不要打扰。” “你若记恨我，大可冲着我来，不必把火发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沈静说到最后，语气不免有些加重。 来鸢明居前，南门月亲口告诉他，是唐凝把她困在清荷苑。让他求求唐凝，放她一马。 以前觉得唐凝也就丑了点，性子傲了些，但没想到人也这么卑劣。 唐凝眉梢带着困倦，急着赶客：“解除了婚约，你我至多算个陌生人。但南门月是我徒儿，望沈公子别因儿女情长，误了她的修行。” 第7章 女主女配齐作妖 “你犯不着指桑骂槐，也不用寻借口搪塞我。放了南门月，你修你的道，我续我的儿女情长。你我从此一别两宽，老死不相往来。”沈静见唐凝执意不肯放人，气的眉梢都泛起怒意。 方才他还当唐凝转了性，没曾想还和从前般，不可一世。 唐凝枕着胳膊，静默的望向窗外偷听的宋卿残影，眸色柔和了些许：“我若不呢？” “……，卑鄙无耻！真庆幸你我现在，毫无干系。”沈静被唐凝的话噎住。他怨恨的瞪了眼唐凝，冷哼一声，闷闷的甩袖而去。 “砰！”重重的摔门声，似是应和着沈静的心情。 渐暗的天色，让人心生倦意。房内的灯烛在唐凝施法后，相继点亮。 昏黄的光在浅白的灯罩里摇摇晃晃，把唐凝身上的清冷晕开大半。 宋卿提着两壶酒，推门而入：“酒解千愁，主人不妨试试。” “是有些渴了。”唐凝坐起身，望了眼窗外的雨，眉梢的染上几分兴致。她接过宋卿递来的酒壶，轻晃了晃，低头嗅了嗅腾腾升起的桂花香。 这个味道，和宋卿体香很接近。她不由的在心里纳闷，宋卿该是有多喜欢桂花。 宋卿把蒲团放到唐凝身前，俯身坐下。他离唐凝腰间也就几公尺的距离，抬头就能看见唐凝贪杯的模样。 想起今早的事，心里流转着千百种解释，却不知该用哪一个。 半壶酒下了肚，宋卿的胆子也大了不少。他抬起白皙纤细的手，轻轻的扯了扯唐凝的衣袖。 淡淡的酒香绕着唐凝的鼻尖。 让她一时分不清，刚才吃的酒，还是宋卿。 “主人…”宋卿目不转睛的望向唐凝的双眸，声音虽发怯，但还是紧攥着唐凝袖口。 他放下酒壶，半倚着藤椅，眼含醉意：“主人想问什么，只管问。我……我绝不隐瞒。” 唐凝斜躺在藤椅上，半眯着凤眸。听到宋卿的话，不禁笑出声来。 原来宋卿灌醉自己，是想降低她的警惕和提防。 人家亲自把机会送上来，她岂有不珍惜的道理。 唐凝往后一躺，纳闷道：“我身上究竟有什么，让你不得不接近？” “我也不清楚，但只要靠近主人，我体内的魔气就会削弱。”宋卿也是因为这点，才愿意追随唐凝来到灵山。 宁可为奴为婢，也不离开唐凝半步。 唐凝倒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体质。怨不得，宋卿每晚都想睡在她身边。 是怕无意识中放出的魔气，把妖族护法引过来吗？ 她侧过身，手撑着脑袋，顺势问道：“那你家里呢？你这么一声不吭的跑出来，妖族护法能放过他们？” “那人和我娘有些交情。我娘很赞同这门亲事，她认为妖魔本就是一体的，我嫁过去没什么不好。爹……爹他，一向顺从娘的意思。你也知道，我只对付的了凡人。若遇上稍有点道行的妖魔，便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留在你身边，是最好的选择。”宋卿修长的手指紧攥着唐凝的袖子，就像是溺水的人，紧抓着浮木不放。 他这么一说，唐凝才想起来。女尊文的设定是男人不论什么身份，都处于金字塔的最末端。 他们不能修行，只能依附、仰仗女人过活。哪怕是……妖魔。 唐凝垂眸打量着，烛火映衬下，有些醉醺的宋卿。他脸上的醉意还未褪去，面颊泛红，难受的直蹙着眉。 “求您，求您别赶我走。”宋卿委屈又忐忑的望着唐凝，不愿移开半分。 他不敢醉。强撑着，把所有该说的话说完。直到唐凝眼底的提防减少，才敢有片刻的放松。 唐凝没去纠结宋卿话里，几分真，几分假。抬手用指腹抚过宋卿的蹙起的眉间，眸色温柔的哄着：“别怕。” 她的声音像是带着某种蛊惑的力量，一寸寸的剥去宋卿的理智。 最终，宋卿还是不胜酒力，晕倒在唐凝身侧。 浅淡的魔气，不受控制的，从他身上飘散出来。 窗外的雨，下了一夜。在清晨第一抹光降临时，总算有歇下的势头。 “师姐，我带了你喜欢吃的糯米糕。”李然的声音，隔着大老远就能听到。 想必是遇上了什么麻烦，才大早上来鸢明居。 唐凝把被子往上一拉，将宋卿盖好。拿过屏风上的外袍，大步离开里间。 她躺在藤椅上缓神，动了动指尖，门便缓缓打开。 “师姐还没睡醒？要不，我一会再来。”李然是个坦率直接的人。她提着点心盒子，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见唐凝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不免开始反思起自己来。 唐凝揉了揉眉心，直言道：“说，什么事。” “我今早去看过大师姐和阿月，她们……好像出了点问题。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不如师姐和我一道去看看。”李然不是喜欢弯弯绕和耍心思的人，起码不会在唐凝面前耍。 师门中的姐妹虽然性格迥异，但到底还是有几分情义。结界是唐凝设下的，她也只得来找唐凝。 唐凝联想到昨日南门月的话，猜到是柳清清和南门月被困的难受，才想办法作妖。 但一日都忍受不了，也太……急色了。 她无奈起身，余光瞄到走过来的宋卿，抚了抚额道：“去看看。” 清荷苑。 唐凝携李然、宋卿走进结界，顺声去了厢房。 “师妹，我不要练《太上忘情诀》，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柳清清双目无神，整个人萎靡不振。看到唐凝时，才有片刻的回光返照。 南门月在榻上打坐，双眸紧闭，端着好好修行的姿态。 唐凝没料到柳清清会变得如此狼狈，不解的同时又有些狐疑：“得道成仙，不是师姐梦寐以求的吗？” “师妹你错了，大错特错。我要的不是得道成仙，是男人！没有男人，我难受的连《太上忘情诀》都读不下去。想到从前有美男做伴的逍遥日子，脑子就跟炸开了一样，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师妹，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不该因为一点小事就和你斤斤计较，你原谅我好不好。”柳清清一把抱住唐凝的大腿，认错道。 第8章 戒之在色 南门月自觉柳清清演的太过。她们虽是好色之徒，但不至于没睡到男人就发疯。 但为了以后的自由，她还是在旁打配合：“师父，没有结界，我们一样可以练《太上忘情诀》。” 李然没料到唐凝竟把上古秘籍赠与不学无术的柳清清，看来是真的希望柳清清有朝一日能得道飞升。 连她都知道犯者，必丧修仙之路。 柳清清、南门月岂会不知。但她们不在意，也不想成仙，只想在欲海里浮浮沉沉。 “豆蔻之年，气血未定，戒之在色。你们便是不修行，也不该一味的贪恋房中之事。”唐凝无视柳清清可怜的神情，一脸肃色道。 这两人成不了仙是小，让所有人为她们的低俗买单是大。 原着中柳清清色迷心窍，不仅迷昏妖族小公子，还掳走南门月后宫的几个美男。 美色当前，兴致大发，连吃七颗慎恤胶。阴流输禁不住，卵尽而亡。 等南门月与妖族回过神来，找柳清清算账时。发现柳清清已死，只能不了了之。 南门月为了以后的美好生活，不禁反驳：“师父此言差矣！《敲爻歌》有云：花街柳巷觅真人，真人只在花街玩。 我与师姑能于烟花柳巷中见色不色，不为烟花所惑，便不算犯。彼世之避烟花者，哪知凡花中也能出神仙。” “对啊，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没准我和师侄能从美人堆里，探寻一条新的修仙之路。再说了，我只想给天下男人幸福，有什么错！ 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师妹你心怀大义，为何要阻止我为人间播撒大爱。”柳清清擦了擦眼泪，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宋卿、李然被南门月的话惊到。 或许是他们太过孤陋寡闻，见识浅薄，竟不知世间还存有好色之仙一说。 唐凝冷冷的望向信口胡说的南门月和柳清清，用不容反驳的口吻，漠然道：“美色令人丧神乱志，况你二人沉溺已久。已然精气枯竭，肌髓不充，神无所依。必须在此地，斩情绝欲，静心修行。” 李然本来站在柳清清一边，但刚才所见所闻，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 沉默了片刻，她才认真道：“大师姐、阿月，你们就好好在此地修行。” “我不要！”柳清清再次紧抱住唐凝的大腿，可怜巴巴的仰头看向唐凝，做着最后的挣扎。 天天被困在清荷苑，对着个女人有什么意思。 《太上忘情诀》是至高无上的修行典籍又如何，在她眼里还不如一个身材姣好，长相俊美，骚里骚气的男人。 南门月起身徐徐走到唐凝身侧。她若有所思了片刻后，痛彻心扉道：“二八美男体最酥，提刀仗剑斩愚妇。虽然不见人头落，却叫人儿骨髓枯。 师父，我悟了！” …… 唐凝柳眉微蹙，用灵力把柳清清震开，懒得去接南门月的戏。她扔下一本书，头也不回的离开：“若是实在难以忍耐，这本《清心咒》可缓解一二。” “师妹！” “师父！” 凄厉的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也没能阻止唐凝的脚步。 宋卿快步追上唐凝，不明白唐凝为何对南门月如此上心。 明明只是点头之交，却收她为徒，还赠与《太上忘情诀》。他瞧着南门月，并无特殊之处。 “阿凝，赵恩如亲事要提前。你这几日便前往凤凰谷，代娘参加婚宴。”唐思瑶恰巧碰上唐凝，也省的去寻了。 最近灵山出了许多乱子，她一时有些顾及不暇。当然，她也存了心思，想让唐凝下山去历练一番。 唐凝应了声“是”后，步伐放缓，不紧不慢的随着唐思瑶往前。 原计划她和沈静年底成婚，届时四大门派齐聚灵山。但沈静逃婚，沈晓又强行退婚，只得作罢。 可现在，凤凰谷赵家又要嫁儿。她总觉得几大门派是寻个由头，密谋些什么。 “出去散散心，总是呆在灵山，会闷出病来。”唐思瑶脚步一停，怕沈家的事，让唐凝心情不好。 其实，她不怪沈晓见风使舵。 换做是她，她也不会把自己的儿子嫁给逐渐衰败的门派。 唐凝点了头，算是回应。她目送着唐思瑶远去的背影，愈发好奇原着中没了南门月的干扰，四大门派原本的打算。 如今天下连年征战，民不聊臣当道，妖魔横行，生灵涂炭。 若是想要把一切拨回正轨，谈何容易。 “主人可是因沈静而闷闷不乐？”宋卿见唐凝柳眉轻拧，联想到昨日之事。 唐凝轻摇了摇头，继而漫不经心的往前走。沈静与她之间没有感情，解除了关系，反而让她更自在。 许是在旁人看来，是很丢脸面的事情。但对她而言，虚无缥缈的脸面，并没有实际的自由来的重要。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来到弗刹楼。 守门人看到唐凝手里的令牌后，相继侧身放行。 楼中央镂空，四面皆有一米高的翠绿玉柱，柱上设有龙、凤、虎、龟的石像。左右两侧是旋转楼梯，一圈一圈的往上。 墙上每隔几米都设有烛台，人经过时才一一亮起。 唐凝单手负后，径直的往三楼第二排书架方向走。她随手拿起一本书，靠着阑干静静翻阅。 离她几步之遥的宋卿，静望着摇曳的火苗下的女人。 她的身形笔直，修长。微弱的烛火，映在她的纤尘不染的眉眼上。一半被黑影遮掩，一半在烛火下显露。 让宋卿有些看不透。准确来说，是看不透唐凝究竟想要什么。 唐凝可以对拥有魔族身份的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可以收下一面之缘的南门月为徒，对心怀不轨的柳清清保持着善意。 连未婚夫杀到面前，咄咄逼人，也能坦然应对。 世间绝无这般平白无故的好。除非，唐凝另有所图。 宋卿眸色一沉，不知该做点什么来讨好唐凝，或是让唐凝图一图。 不然，他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坐收这份安稳。 可……他除了这幅姣好的皮囊外，别无其他。 第9章 从未被人如此善待 “找到了。”唐凝把书合上，眉梢眼角都带泛起笑意。 宋卿闻言，登时收回思绪。他看着唐凝把书塞回书架，随唐凝从三楼一跃而下。 这个地方处处透着诡异，让他浑身都不自在。 唐凝后退一步，站在龟像前。两手屈握食、中、环、小指于掌心并藏甲不见，再以大指压住四指之背如握拳状后，又结九色莲花印。 玉竹上的龟石象双眼发出金光，隔空打开一扇金门。 她把腰间的元屠剑扔给宋卿，下意识的嘱咐：“在此等我。” “主人……”宋卿刚想跟随，却被金门弹开。而后，唐凝随门一道消失。 一切发生的太快，全然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 周围的黑暗几乎要把他吞噬。 除了手中的剑，他一无长物。 不知道是不是宋卿的错觉，总觉得玉柱上的四尊石像，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主人。”宋卿无助的紧握着剑柄，浅淡的魔气从身上飘出。刚后退一步，就被透明的结界弹回正中央。 紧接着，四尊石像的双眸，相继亮起，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这个外来者。 进入金门的唐凝，扫了眼层层叠叠的藏宝架。见四下无人，捻起鹤诀，驾云四处翻找。 根据书里的信息，以及原主的记忆，她很快就靠墙边，最下方的隔断里，找到她要的东西。 唐凝打开巴掌大的精致木盒，确认没拿错后，把盒子塞回袖中，便施法出了金门。脚还没落地，一个黑影就直直的倒向自己。 玉柱上龙、凤、虎、龟石像的眼眸，因唐凝的出现，瞬间闭起。困着宋卿的结界，也荡然无存。 “宋卿？”唐凝揽过宋卿削瘦的肩膀，敏锐的察觉出周边的魔气。但随宋卿靠近自己，而渐渐消散。 看来，宋卿并没有骗她。 但眼下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她横抱起宋卿，快步离开弗刹楼。 鸢明居。 唐凝静坐在榻前，目光所及之处，是昏迷不醒的宋卿。 究竟发生了什么？离开前还好好的，才一盏茶的功夫，人怎么就昏过去了。 好歹也是个魔，怎么如此弱柳扶风。 “主人……”宋卿秀眉紧蹙，脸色惨白。痛苦的呜咽着，求生般发出最后的哀求。 迷迷糊糊，好像看到一个人影。 他猛的睁开眼，在看清是唐凝后，紧绷的神经登时松懈。修长的手指紧拉着唐凝的袖口，眸中泛起丝丝痛苦和委屈。 唐凝来不及想其它，抬起两指指向宋卿的眉心，把自己的灵力输送过去。 一刻钟后，见宋卿面色恢复，才缓缓收手。 “主人。”恢复体力的宋卿，不免有些自责和不安。虚弱的想要起身，却因为体力不支，斜倒在塌枕上。 即便他再自欺欺人，也知道自己对于唐凝而言，实在是太鸡肋了。连粗笨的奴才都不如，还让唐凝反来救他。 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留在唐凝身侧。 唐凝从袖口拿出从弗刹楼取的盒子，放到宋卿的掌心，笑意温柔：“送你的。” “我？”宋卿迷茫的看向唐凝，低头把盒子打开。 盒内放着拇指指节大小，精美的凤鸟玉坠。玉质通体剔透，莹润光泽。 唐凝撩起宋卿后背柔顺的长发，将玉坠戴在他的脖颈上时，还不忘为其解惑：“此物名为，凤玉刚卯。可压制你体内的魔力，就算离开了我，也不会有人察觉你的身份。” 微凉的指尖，不经意间蹭过宋卿纤细、奶白的脖颈。 宋卿身体轻颤了颤，很快理智就占据上风。他一把握住唐凝的手腕，眼里带着浓浓的恐惧：“主人又想把我踹开吗？” 没等唐凝回答，他就先一步松开手。心如死灰的闭上眼，额头抵住的唐凝的肩窝，略带着哭腔道：“我知道我不好，也很没用。求您，别赶我走。我会学着怎么服侍主人，求您……” “我没想赶你走。”唐凝有一搭没一搭的抚过宋卿的后背，无奈又柔声细语的哄着。 原着中对妖魔两族的交代甚少，大部分篇幅都聚焦在女主和三千面首嘿嘿嘿上。 妖魔两族实力不弱，所以在苛刻男人上，自然也比人族更为严重。 唐凝想推开宋卿，却被宋卿抱的更紧。也不知道宋卿是经历了什么，才变得这么敏感和执拗。 她抱着宋卿躺回榻上，轻拍宋卿的后背，温声安抚：“人有旦夕祸福。若有朝一日，我出了意外……你，好歹也有退路。” 怀里的人，身子一僵。唐凝也没再多言，只是困顿的打了个哈欠。 有些事，适合点到为止。 “主人对谁都这样的好吗？”宋卿额头蹭着唐凝的肩，声音有些哽咽。 他前半生，从未被人如此善待，更无人替他想过以后。 等不到回答的宋卿，小心的抬起头。见唐凝已然睡去，呼吸不由的放轻。 他伸手想要去抚摸眼前人的脸，指腹堪堪停在那人的眉眼上方，迟迟不敢往下半分。 末了，又猛然缩回手，像只小兽依偎着唐凝。 天底下是否真有这样，不计回报的付出？ 他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睡到自然醒的唐凝，懒散的坐起身。被宋卿折腾了一晚上，整个人都有些乏力。 “主人，方才有人送信来。”宋卿拿起屏风上玄色衣袍，披在唐凝的肩上，低头温顺帮唐凝整理着衣服。 那专心的模样，活像是在做一件大事。 唐凝倒没注意宋卿的转变，接过宋卿手里的信件，随手拆开。 信上赫然写着：李然在我手里，想要她活命，三个月之内带昆仑镜来长留山下的清风客栈。 “师姐，我有一事想与你商量。”许妍刚想敲门，就见门缓缓打开，便一脸沉重的走了进来。 唐凝瞥了眼许妍手里的信封，便猜到对方因何而来。她把手里的信递给许妍，问道：“可是为此事而来？” 按说李然的修为不弱，一般人很少能与之为敌。昆仑镜是灵山的镇山之宝，对方张口就要此物，显然是有备而来。 第10章 新仇加旧怨 唐凝见许妍点头，心下转了几个来回，最终决定道：“看来，我们得先去趟长留山。” “都听师姐的。”许妍收到信后，很担心李然的安危。但此时灵山满目疮痍，她不敢轻举妄动，为灵山招灾。 为了不引人注意，唐凝决定乘马车前往。其余两人，只得听令。 官道上，马车晃晃悠悠的从灵山脚下出发。 宋卿坐在唐凝的对面，低头为唐凝斟茶，不解道：“主人何不御剑前往？” “太引人注目。”唐凝拿起茶杯，撇了眼车窗外的风景，懒散道。 其实，她是想见识见识，当前世界的混乱程度。只有了解情况，才能对症下药，完成系统的任务。 作为一个娱乐公司总裁，最清楚市场风向，以及官方所好。 宋卿把今早做好的点心，放到唐凝手边，静默的候在一旁。目光却不自觉的瞟向唐凝，疑惑于唐凝究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暖床的通房，听话的仆人，还是随时准备弃掉的闲杂人等…… 他烦闷的垂眸，遮去眼底的躁动。心里反反复复的咀嚼着昨夜，唐凝的一字一句。 不知是想到什么，唇抿成直线，莹白的脸泛起薄红。 唐凝垂眸将思绪收回，捻起碟子里的绿豆糕。刚尝了口，就甜的她蹙起眉。 这是放了多少糖？想把她齁死吗。 “主人不喜欢吗？”宋卿拿过唐凝手里的绿豆糕，轻咬了一口。清亮的眸内，泛起些许好奇。 唐凝被宋卿的举动弄愣，他们的关系何时亲近到如此地步？ 她喝了口茶，压下味蕾上的甜意，随口道：“有些甜。你若喜欢，就都吃了。” 说罢，她往后一靠，合眼歇息。 琼州城。 赶了半月的路，唐凝已然浑身乏力。她掀开帘子，仰头看了眼悦来客栈的匾额。 “客官想打尖，还是住店啊？”小二姐笑呵呵的迎了上来。 随行的许妍与小二交涉着，客栈伙计把两辆马车拉到后院。 小二姐引着她们到二楼的客房，很快又送上好酒好菜。 关门声响起，许妍才开口：“师姐何必如此周折。我们临到长留山，再转马车不好吗？” “太急，反而顺了对方的意。等救完李然后，我们便去凤凰谷参加赵恩如的婚宴。”唐凝端起一碗米饭，随便捏了理由，敷衍过去。 李然行事过于鲁莽，是时候让她长长记性。 许妍错愕的看向唐凝，不解道：“凤凰谷？就我们晚辈去参加婚宴，不合适！” “我娘临行前，特意交代的事。”唐凝一句话，堵住了许妍所有的顾虑。 既然是掌门之意，许妍也就无话可说。她刚拿起勺子，就注意到的桌面微颤。 楼下传来的打斗声，裹挟着浓郁的妖气飘了过来。 唐凝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户，借着缝隙打量着楼下。 街道上摊位，歪歪倒倒。行人四散，一团黑雾，压着地上的女人。 “废物！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他。” “你们魔族没本事，把他看丢了，怨我做什么。再说了，我们去灵山派找过了，他不在那里。”女人的脸，在人与狐狸之间来回切换。即便险些被打回原形，嘴里却不忘嘲讽。 听到这里的许妍，眼眸一眯。看来灵山被妖族偷袭之事，没那么简单。 但妖魔两族的恩怨，凭什么要灵山派来承担。 宋卿站在唐凝身侧，俯视着他们，眼底浮现了几抹杀意。 “师姐，我去会一会她。”许妍尤记当日灵山多少姐妹惨死与妖族之手，心底对妖魔恨之入骨。 若不能调查清楚，怎么对得起，当日死在妖族手下的师姐师妹。 唐凝刚想阻拦，人已经不见了。无奈之下，继续观望。 黑雾中走出一位粉衣少女。她掐着狐妖的脖子，笑吟吟道：“年底之前，若还找不到他，我要你们赤羽狐族消失。” “大、大人…何必动怒。我……我又没说，不帮大人找。”狐妖疼得眉头紧蹙，挣脱不开，只得求饶。因呼吸不畅，说话有些断断续续。 少女手一松，冷哼一声，转身化作黑雾消失。 瘫坐在地上的狐妖，还没能喘口气，就被许妍用法器收走。 唐凝坐回桌前，回想着刚才狐妖和魔女的对话。视线不自觉的瞥向宋卿，心里再次犯疑。 妖族偷袭灵山之事，是否和宋卿有关联？ 依宋卿所言，应是妖族护法想要掳走他，当所谓的暖床小侍。可现在她看到的却是，魔族逼迫狐妖找什么人，才殃及到灵山。 或许，真是她想多了。把两个完全没有关联的事，强行结合在一起。 “主人…”宋卿看到唐凝眼里的警惕和提防，心下一慌。他拉了拉唐凝的袖子，低声唤道。 在正派人士眼里，妖魔人人得而诛之。 更何况是他这种来历不明的魔。 唐凝看出了宋卿的不安，冲宋卿笑了笑，宽慰道：“怕什么，我并非谈魔色变之人。” “师姐。”收完狐妖的许妍，推门而入。 她关上房门，正欲继续说下去，又怕隔墙有耳。率先设下结界，把困在簪子里的狐妖放了出来。 唐凝闻言，放下碗筷，倒想看看许妍打算作何。 许妍望向被捆妖锁绑着的狐妖，笑不达眼底：“方才听闻，你曾在灵山寻一人……” “你管老娘找的是谁！识相的，快放了老娘。别等老娘挣开了，把你们一个个送去见阎王。呵呵，灵山派知道，老娘前几日就在那里杀了不少，像你们这样的小道士。”狐妖躺在地上，左右扭动着身子，暗暗威胁道。 见无法挣脱锁链后，她才开始打量起眼前的三人。此地离灵山甚近，莫非她们是灵山弟子。 哎，今日真是倒了血霉。刚打发走魔族，又被小道士抓住。 “找死！”许妍闻言，手紧握成拳。眼底翻涌着怒意，大有把狐妖撕成两半之势。 新仇加旧怨，让她有些失去理智。 很快，许妍又恢复以往的亲和与友善。 不配合？ 折磨妖的手段，她有的是。 第11章 发什么疯 许妍竖起两指，双眸微闭。嘴里念念有词的，不知说些什么。 刹那间，捆绑着狐妖的锁链不断收紧。 刺骨的寒意从锁链传来，遍布狐妖全身。宛如无数可根冰针，密密麻麻的往骨头里钻。疼的她冷汗直冒，哀嚎不止。 还来不及求饶，锁链上的寒意又转为灼灼的热浪。仿若万千蚁虫，啃咬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两者无缝交叠，往复循环，一时间她又冷又疼，又热又痒，生不如死。 宋卿俯视着地上打滚的狐妖，心跟着揪成一团。绷着煞白的脸，不忍细看。 若有朝一日，唐凝不再信任他。 他……大抵会像眼前的狐妖一样。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唐凝注意宋卿的异常，抬手遮住宋卿的双眸，适时开口：“此妖定然知道些什么。” “审问的事，就不劳师姐上心。天色已晚，师姐好生歇息。”许妍存了心，要折磨狐妖一番。 但那都是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怕唐凝看不过眼，近而心生怜悯。索性直接把狐妖收到手腕上的玉镯里，十分体贴了退出客房。 唐凝好歹是看过原着的人，岂会不知许妍的恶趣味。她心情复杂走到窗前，看向楼下惊慌失措的人们。 杂乱的街摊，已经重新整顿好。路过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现今局面，对人族太不公平了。 小二姐敲了几声门后，进来把桌上的残羹剩饭一并收了去。 没过多久，又送上一壶热水。 夜渐深，街两侧的灯笼相继挂起。微黄的光，图增了几分烟火气。 唐凝躺在榻上，偏头看向惊弓之鸟的宋卿，柔声开解：“别怕，我不会让你沦落到那种地步。” “主人……”宋卿搂过唐凝的腰，心有余悸的蹭了蹭唐凝的肩。 他想，他的下场只会比狐妖更惨。 唐凝把宋卿揽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宋卿的后背，转而笑问：“宋卿，你真的对我足够坦然吗？” “当然。”宋卿心虚的合上眼，紧攥唐凝的衣角，声音发怯。 如果足够坦然的意思是，唐凝问什么，他如实答什么的话。 那他应该算是坦然。 “那就好。不然明天小师妹审问出点什么，我可就帮不了你。”唐凝故作释然的松了口气，搂着宋卿合上眼。 宋卿则因唐凝，随口的一句话，担惊受怕的一晚上。 别说是睡觉，就是稍有点风吹草动，都吓得一抖一抖。 天刚泛起鱼肚白，唐凝就被宋卿的动作弄醒。她睁眼就看到宋卿，身板挺的直直，闷闷坐在床头。 这是又在害怕什么？ 难不成，妖族入侵灵山，真的和宋卿有关？ 见宋卿看过来，唐凝忙把眼合上。 “主人。”宋卿拉过唐凝的手，贴到自己的侧脸上，轻蹭了蹭。 他的动作小心极了，生怕惊醒睡熟得唐凝。 柔软光滑的触感，让唐凝有些心猿意马。直到几颗滚烫的泪，滑落在她的掌心，才让她恢复理智。 一股烦躁，憋闷的情绪，在她心头扩散。 说实话，唐凝并认为自己有多喜欢宋卿。所以也就不知道为何，自己会突然睁开眼。 她望着浑身抖擞着不安的宋卿，将人拉到自己的怀中，颇为心烦：“大早上的，发什么疯。” “主人。”宋卿下意识的惊呼。但又因为对方是唐凝，才渐渐放松紧绷的身体，任由对方抚过他的发稍、腰身。 无论是人神魔，仙妖鬼，男性永远都是被压榨、奴役的一方。 不仅体力、修为、悟性皆低于女性，大多数时候连自保都做不到。 宋卿之所以留在她身边，原因无非两种。一，认为自己可以保护他。二、若有变动，随时可以离开。 妖魔能修炼成人形，无不是经过百年的修炼，或是遗传父母的法术。对于半路出家的修仙者，自然瞧不上。 可能在宋卿看来，她的实力还不足以把宋卿困住。或是深知自己的秉性，明白她不会强人所难。 “我从未伤过一人一妖一魔，以我的能力，也伤不了谁。可不知为何，还是落的如此境地。”宋卿无力的蹙了蹙眉，不由的埋怨起上天。 既然让他降生于世，又为何待他如此薄凉。 唐凝揉了揉宋卿柔软的头发，眸内一片清明：“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你若不曾伤人，他人便不会伤你。” “师姐？”许妍敲了敲门，试探的问。她的声音对于宋卿而言，无疑是催命符。 若是狐妖说出点什么，和魔有关的信息。不仅许妍不会放过他，连唐凝对他的好，也会尽数收回。 宋卿如何能不忐忑。 唐凝松开宋卿，起身披了件外袍，抬手把房门打开。 “师姐，昨日我从小狐狸嘴里套出了点消息。”许妍提着食盒走了进来，直接无视整理床榻的宋卿。她边把盒里的早点拿出来，边忍不住和唐凝分享。 当日妖族来的太突然，无人防备，以至于灵山一门死伤惨重。 要不是唐凝在，可能真的…… 唐凝给自己倒了杯茶，撇了眼腰身绷直的宋卿，故作好奇道：“什么消息。” “她说，魔帝的儿子在青丘丢了。魔族逼着他们交出来，他们便四处搜寻。后来在灵山发现魔气，以为是是我们把人掳走，所以才偷袭灵山。”许妍提及这件事，不免有些火大。 找人就找人，何必要率群妖杀上灵山。 唐凝扬了扬眉，顺着许妍的话问：“找的如何？” 宋卿呼吸一滞。 “小狐狸说，她们找错地方。追踪器显示，魔气最后出现的地方不是灵山派，而是琼州城。”这也是为什么，她们能在这里看到魔族和妖族的人。 许妍说着，端起一碗粥，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 唐凝听到事情的全貌后，眉梢泛起不悦：“即便是在灵山，她们就能大开杀戒吗？” “师姐别动怒。既然她们能杀上灵山，自然也不会放过琼州城。不过，她们这么喜欢喊打喊杀，我们没道理不陪她们玩一玩。”许妍放下瓷勺，劝谏唐凝的同时，眼里闪过几分狡黠与雀跃。 第12章 游戏开始 上次，是她们没准备好。让不少新入门的师妹们，死于妖族的手里。 这次，许妍要让妖族知道什么叫血债血偿。 唐凝对此不置可否，低头嗅了嗅茶香，又轻抿了口茶。 “小狐狸说，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依我看，就在这几日了。”许妍夹起一个小笼包，眼底浮现出些许玩味。 呐，她可是个喜欢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的人。 宋卿在旁为唐凝斟着茶，余光不自觉的瞄向唐凝。 妖族入侵灵山之时，杀害灵山弟子无数。他目睹过，也就能理解许妍，对妖族的恨。 唐凝转着手里的茶杯，清楚许妍的顾虑，淡然道：“我不会拦你。” “不管师姐拦不拦，灵山之仇，我非报不可。师姐若是不喜血腥，便在客栈里好生呆着。”许妍宁可屠尽青丘一族，也在所不惜。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只是唐凝过于强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胜负便分。 那有什么意思呢。 她就是要玩弄这些妖物，让她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唐凝轻嗯一声，算是同意了许妍的做法。杀戮只能引来杀戮，但因是妖族所埋，果自然也得她们收。 “师姐慢慢吃，我去准备准备。”许妍说罢，起身离开。 关门声响起没一会，客栈的伙计便进来。麻利的收起桌上的饭菜，换上热茶和几样点心。 宋卿见唐凝一脸沉重，不免跟着担心：“主人在想什么？” “在想，该怎么才能让琼州百姓不牵扯进来。”唐凝把茶杯放回桌上，起身走到窗前，眼眸蒙上一层忧虑。 妖族与许妍都不是善类，下起手来，更是没轻没重。 如今的琼州城和当日的灵山派，无甚区别。在两人眼里，都是泄愤的玩具。 宋卿走到唐凝身侧，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比起他的处境，人族更为可怜。他垂眸思虑片刻，出着主意：“若我们能把琼州城的百姓，换成草木假人，便能解琼州百姓的无妄之灾。” “琼州城的百姓少说上万，即使你有通天的神通，一夜之间将他们换成草木假人。又怎么能保证，不引起妖族的怀疑。”唐凝笑宋卿异想天开。 妖族为了找人，早就盯上琼州城的一举一动。 她抚了抚额，心烦的离开客栈，在街上闲散的漫步。 宋卿想为唐凝解忧，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苦闷的跟在唐凝身侧。 他的手腕突然被唐凝轻握，才发现人群险些将他们冲散，不禁轻唤：“主人……” “走。”唐凝刚松开手，就被宋卿反握住。她微微一愣，眸内染上几分不解。 这家伙……是不是主动的有些过分。 宋卿别过脸，不敢看向唐凝。耳根渐爬上粉色，却不愿松开唐凝的手。 喧闹的人群遮盖了，他猛烈跳动的心声。 唐凝回握着宋卿的手，继而漫无目的的往前走。怎么觉得，宋卿对她的依赖越来越深。 很快，她就把这些情绪抛诸脑后，被眼前变戏法的一老一小的女人吸引。 高挂的两块牌子上写着：穿墙窥天，断头复生。 老婆婆让小姑娘坐在一把特制椅子上，只露出个脑袋。下一刻她手起刀落，将小姑娘的脑袋砍下来。 半响，未见一滴血流出。 围观群众连连称奇，惊呼不止。 粗布一遮，再一掀，小姑娘的头又重新长了回来。 周遭百姓们叫好声不断，纷纷打赏。 表演行云流水，让唐凝不得不感慨，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真是不容小觑。 宋卿诧异的瞪大双眼：“这是什么法术？” “障眼法罢了。”唐凝语毕，脑内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可帮琼州避开此劫。 得到答案的她，带宋卿回了客栈。 待到夜深，唐凝飞身站在琼州城楼顶。捻起结印，禹步作法。 几条金线如蛇般，翻覆在城墙的缝隙上。无限向两侧蔓延，最终将整个琼州城团团围住。 霎那间，虚无的琼州城和真实的琼州城重叠。任谁，也分不出两者的区别。 宋卿望着黑夜中的唐凝，一时看不懂她究竟想作何。 等唐凝施完法，才搂过宋卿的腰，重回客栈。她松开手，懒散的靠着软榻，心下万千思量。 太血腥暴力，也会导致审核不过。 “主人。”宋卿把刚沏好的茶，送到唐凝手里。却见唐凝没有接的意思，便把茶放到一旁。 他半跪在唐凝的身侧，替唐凝揉肩捶背。 唐凝打了个哈欠，抬手将宋卿捞到怀里，困顿道：“陪我睡会。” “好。”宋卿因为唐凝的动作，脸上泛起薄红，习惯性的搂着她的腰。 半盏茶后，确定唐凝已经入睡，才抬头望向唐凝。他那双漆黑的眼眸变的温柔又热烈，宛如向日葵对太阳的迷恋与渴求。 按照人间的风俗，他和唐凝算不算私相授受？ 相较于宋卿的魂不守舍，唐凝显得格外平静，淡漠。 天刚蒙蒙亮，唐凝便被浓烈的妖气吵醒，耳边尽是楼下之人的求饶和哀嚎声。 “主人。”宋卿自然也注意到这一变动。他刚一开口，就被唐凝捂住嘴。 只露出大大的眼睛，惊慌又不安的看着唐凝。 小狐狸消失两天，狐族怕是等不及了，急着拿琼州城开刀。 唐凝起身推开窗户，俯视着楼下的种种。二、三十具尸体刳腹绝肠，首身分离，暴骸骨于街头。四散着的妖气，和地上流淌着尚未凉的血，让她不适的蹙了蹙眉。 太残忍了。 她瞥见宋卿走了过来，忙把窗合上，轻声提醒：“别看。” “我、我不怕。”宋卿在魔域，不是没见识过杀人如麻的魔。但还是在看到窗外的惨状后，险些干呕出来。 怨不得那些名门正派，对妖魔切齿痛恨。 他若看到同胞被如此摧残虐杀，也很难不怨入骨髓。 唐凝侧身借着窗缝，继续打量着窗外。目光落到御剑而行的许妍时，手不自觉的紧按着窗檐。 一袭妖娆红衣的许妍，衣发飘飘。脚踩着剑身，俯视着满城的妖。摄魂的杏眸内，尽是灼灼的兴奋。 腾腾的杀意，让人不由的恍惚，她究竟是人，还是毁天灭地的修罗。 第13章 系统这是给她开后门 风将许妍散在耳边的发丝吹起，更显其妖冶不羁。 好似杀戮游戏里的王者，重回她的领地。 许妍竖起两指，背后的五把剑四散飞出。在空中飞转，近而凝成阵法。 天地间骤然大变，黑压压的乌云，齐聚到琼州城上空。 从中飞出无数把虚影剑，如雨点般落下。 随后，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宋卿一时看呆了，喃喃道：“这是？” “飞禽走兽修成妖者，每隔百年便要历一次劫。许妍这是以地为引，聚五行之术，强行引来天劫。 提前让琼州城的妖物历心劫、空劫、骨劫、魔劫、欲劫。她们若不能尽数通过，便会五脏成灰，四肢皆朽。千年苦行，化为乌有。”唐凝将窗外的一切，尽收眼底，徐徐而道。 这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是劫劫相扣。想退，不得退。以至于连死，都是奢侈。 唐凝抬手抚过一道剑影，感受着剑气刺六肺，过丹田，穿九窍。 不由的眉间一蹙，如此阴狠毒辣的阵法，许妍是从何习得？ 宋卿看向站在剑上的许妍，从脚底生出的寒意，节节攀升。 好可怕的女人。 唐凝隐隐觉得许妍有入魔之势，但也可能是她多想。灵山重创，连她也不忍回忆，更何况是许妍。 以许妍的秉性，这么报灵山之仇，也是情理之中。但光是这五劫，怕是许妍不能够解恨。 她恐许妍玩嗨了，把宋卿吓到。手一挥，将窗关上。 “琼州城的百姓……”宋卿想到昨夜唐凝施展的阵法，又被眼前的惨状刺激到，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唐凝背过身正对着宋卿，眼眸微弯成月牙，唇边带着点点笑意：“幸好昨夜我设阵及时，否则死的就真的是琼州城的百姓。凭他们去闹，左右也不过是私人恩怨。” 灵山的仇也好，狐妖的不择手段也罢。 因果相抵，也就到此为止。 宋卿被唐凝眼里的缱绻与温柔迷了心神，一时竟忘了答话。 回过神来，唐凝已躺在榻上。 他乖顺的坐到唐凝身侧，替她斟茶倒水，反问道：“莫非我们所在的，并不是真的琼州城？” “聪明。正所谓，一瓢藏世界，三尺斩妖邪。解造逡巡酒，能开顷刻花嘛。等许妍玩够了，我们便启程前往长留山。”唐凝斜靠在软榻上，见宋卿呆呆的目光，眼底的笑意更深几分。 魔族不是擅于蛊惑人心吗？ 为何眼前的人，心性单纯、稚嫩的像个未经世事的孩童。 宋卿点头，本能的附和：“都听主人的。” 七日后，许妍终于玩腻了琼州城的妖物。或是她终于想起了，还在长留山受苦的李然，才让那些妖死个痛快。 她们一行人，在许妍的强烈要求下，御剑而行。 临近长留山时，才转而换乘马车。 “师姐，这里不对劲。”许妍脚刚了落地，就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她眼扫四周，警惕的召出命剑。 究竟是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可那铺天盖地的怨气，做不得假。 好似不是妖魔之物，而是从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唐凝单手负后，轻轻的合上眼，两指从眼前略过。再睁眼时，看到周边飘着不少孤魂野鬼。 奇怪的是，这些鬼都避着宋卿，不知是在害怕什么。 她拍了拍许妍的肩，安抚道：“此地应该发生过什么天灾人祸，致使不少百姓无辜丧生。他们的怨气凝聚在这里，才让你生出不适来。” “光是怨气的话，我也不会这么不舒服。”许妍总觉得，还有别的什么东西的存在。 到底是什么人把李然掳走，又为何让她们来此地？ 三人按照信里所标的地址，来到清风客栈。却只看到残破的高楼，以及歪歪扭扭的桌椅。 “你们可是灵山弟子？”沙哑低沉的女声，在她们耳边响起，却独独不见人影。 唐凝察觉到不妙，揽过宋卿的腰间，蹙眉道：“许妍，快走。” 许妍点头，抬脚飞出客栈，精神紧绷的看向周遭。 眼前的清风客栈，不知何时变成祭祀台。她们脚下到处是尸骨残骸，到处飘散着含冤而死的鬼魂。 三、四米高的祭祀台柱上，捆绑着气息奄奄的李然。 阴阳献祭天官阵！ 此阵极阴，以九百九十九个男女的命方能启动。且阵法一旦开启，便不能终止。否则，布阵者会遭到猛烈的反噬。 阵法运行的过程中需要强大的灵力，不断催动。显然布阵着的灵力耗尽，才把李然抓走。 唐凝感受到自己的灵力正在流失。她强忍着疼痛，捻起鹤诀，用尽全力将许妍、宋卿送出阵法外。 “师姐！” “主人！” 元屠剑，剧烈震动，仿佛是受到某种不可抗力的攻击。 唐凝盘腿坐在尸骨上，轻轻合上双眼。耳边无数个凄厉的惨叫、哀嚎，无一不影响着她的心神。 再一睁眼，发现自己进入了神识之境。 系统这是给她开后门了？ 不对，献祭惨死的冤魂，还在耳边哀嚎。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思索着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原主是练的功法是《九转天仙诀》，此诀和元屠剑相克相生。她该不会是和剑融为一体了，化成剑灵了？ 唐凝刚想自嘲点什么，就看到两行字从眼前飞过。 得清凉，光皎洁，好向丹台赏明月。月藏玉兔日藏乌，自有龟蛇相盘结。 相盘结，性命坚，却能火里种金莲。攒簇五行颠倒用，功完随作佛和仙。 她似是得到某种感召般，席地而坐，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祭祀坑上的许妍，俯视着下方的十米深的祭祀台，急的团团。师姐要是真出事了，她该怎么和掌门交代。 “主人……”宋卿脸色惨白，桃眼蒙上雾气凝成泪，悄然滑过脸颊。修长的手指，轻握成团。 身形单薄的，随时能被风吹倒。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碰到一个愿意真心待他的人…… 上天都要狠心将其剥夺。 他身上逐渐浓郁的魔气被凤玉刚卯，悄无声息的隐去。 第15章 活该你娶不到夫郎 沈静一袭粉衣胜桃，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至极。腰肢纤细，若柳扶风，举手投足间皆让人生出怜惜来。 别说是征战沙场的副将孙楚，就是客栈内的普通人，见到沈静后无不想软声细语的疼爱一番。 可惜，沈静的目光在看到唐凝时，眉心便上了一道锁。他徐徐而来，率先打开话匣：“别来无恙啊，唐凝。” 唐凝把茶杯缓缓放下，浅浅一笑，算作应和。 方才沈静说，天机阁弟子失踪不少。想必，和李然被困有所关联。 她不欲与沈静纠葛，免生出许多误会与是非。 “你不在灵山，跑云中作何？”沈静被身侧之人缠的难受，自顾自的坐到唐凝对面。 官兵在客栈楼上楼下穿梭，不知在寻找什么。 唐凝把茶杯往前一推，从怀里拿出几个铜板，放到桌面。 “我有话要问你。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沈静撇了眼跟过来的孙楚，身子朝唐凝微倾，低声道。 柔若无骨的双手，扯了扯唐凝的袖子，示好之意尤为明显。 官差凑在孙楚耳边说着什么，那人脸色跟着一变。也顾不上讨好沈静，匆匆离开。 唐凝稍一用力，便把袖子扯回，扶桌而起：“可我没兴趣听。” “唐凝！”沈静眸含薄怒，没好气叫着唐凝的全名。 不管是天机阁，还是南门月。 唐凝都没兴趣。 她视线紧盯着准备离开的孙楚，待到孙楚走近时，略施了个法术。继而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往楼上而去。 没曾想，沈静紧随其后。 唐凝站在窗前，周身透着淡淡的疏离：“沈公子想说什么？” “近三个月来，不仅天机阁弟子失踪，别的门派也出现类似的情况。我怀疑云中镇有猫腻，想请你和我一起调查。”沈静关上门，望向唐凝的背影，坦然道。 娘亲不让他碰这件事，他偏要碰。 但他并非修行之人，除了跟着孙楚到处跑外，没别的法子。 唐凝看着楼下浩浩荡荡离开的官兵，此地到灵山路途遥远。以马车的折返速度，与李然遇害的时间，怎么也不对上。 哦，她也真是蠢。能启动阵法，自然是修行之人，又怎么可能靠马车传送信件。 “我知道解除婚约的事，是我不对。但这次事出寻常，我们应该联合起来，查出真凶。若不及时制止，不知道还有多少修仙门派遇害。”沈静言语之间，皆是认真与严肃。 唐凝附身坐到桌前，自顾自的倒了杯茶：“继续说下去。” “这几日，我跟着孙楚四处巡查。发现来云中镇的修仙门派的人，越来越多。但她们大多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沈静提及此事，心里还不由的犯迷。 按理说她们比常人要厉害许多，又精通法术。怎么可能，不声不响的就没了呢。 唐凝转着手里的茶杯，反问道：“这些官差在查什么？” “查敌国的奸细。”沈静认为这个理由的不成立。 大梁和西褐国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已然退无可退。之前不查，偏最近查的厉害。 可他只是一个弱男子，又不能像女子一样修炼。只能靠着旁听的信息，逐一拼凑。 唐凝若有所思的喝了口茶，似是看出沈静的疑虑，轻笑道：“你在怀疑她们。” “一半一半。前两日，我发现她们以城防图和西褐国做交易。想着她们查的，应该不是修行之人，而是宫里的人。”沈静抿了抿嘴，陷入思维的矛盾中。 这是他能查到的所有了。 现在有了唐凝，这件事肯定不会到此为止。虽然这家伙脾气臭了点，但天赋修为却是四大门派中的翘楚。 唐凝另斟了杯茶，送到沈静的手边，友善的提醒：“再继续查下去，对你而言，太危险，” “你瞧不上男人，还是瞧不上我？”沈静听出唐凝的言外之意，当即不悦道。 男人怎么了，不就是不能修行，又比不上女人有力气嘛。 那他靠脑子总成！ 唐凝无奈解释：“我的意思是，能让几大门派弟子失踪的人，应该不是善茬。你若继续查下去，恐会危及性命。在我这里，须眉等巾帼，温柔如男人，也自有惊涛骇浪的一面。” 怕沈静没听懂，她不忘补充一句：“没有瞧不上你的意思。” 沈静看向唐凝的眼眸一亮，激动道：“那就带我一起查。否则你就是嫌我麻烦，怕我拖累你，瞧不起男人。” 为了达到目的，沈静把高帽一顶一顶的往唐凝身上戴，威胁与请求并存。 唐凝指尖微动，直接把沈静连人带椅子，送了出去。 激将法，对她没用。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好，很好，非常好。卸磨杀驴，都没你这么快！ 唐凝我记住你了……你这个不可理喻的呆子、混蛋。活该你娶不到夫郎，孤独终老你。”沈静发现自己被赶了出去，愣了愣，当即隔门指责道。 骂完还不解气，气急败坏的把茶杯摔在地上，又踹了几脚门。 啊，好气。 爹说得对，女人都是薄情寡义之辈。绝不可轻易交付真心，更不能相信她们一张破嘴。 房内的唐凝，无视门外的骂骂咧咧。她盘腿坐在床榻上，轻合上眼，进入孙楚的视角。 黑压压的，好似什么也看不到。 “交代你的事，办的如何？” “最近没几个道士来云中。将军，我们停手。老道士不是说了吗，阵法已经没用了。您再继续抓人，也更改不了什么。”孙楚忍不住劝道。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很快又消失。 视线逐渐的清晰。 一个头发花白，身穿粗布的老婆婆。佝偻个腰，手拄着拐杖，背对着几人。 老婆婆静望着下方的祭祀阵，良久后才转过身，露出遍布皱纹的脸来：“凡人是不没用的！要重启阵法，需要的是修仙者的灵气。” “可云中镇的道士，都抓的差不多了。”将军无奈的蹙起眉。 老婆婆视线越过将军，直直的望向孙楚。像是，透过孙楚看向躲在暗处偷窥的唐凝。 她声音凌厉中，带着几分杀意：“她是谁？” 第16章 没时间了 “妙音居士放心，她是我的副将，自己人。”将军移开脚步，让老太婆看的更真切些。 孙楚迎上妙音居士的视线，拱了拱手道：“居士。” 摇摇曳曳的烛火，把妙音居士阴沉的脸，映的清楚。 妙音居士闷哼一声，不悦的看向将军，又阴阳怪气的提醒：“将军若想让大梁一改现今的颓势，恢复往日的荣光，解万民如水火。就必须保证，阵法正常运行。这么畏手畏脚，恐怕到头来什么事也办不成。” “已经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还不够吗？”孙楚看了眼祭祀坑下，万千骸骨。唏嘘的同时，又有些不满。 这老道，究竟要杀多少人才肯罢休！依她看，老太婆就是借逆天改命的幌子，忽悠将军帮她做事。 吴霄睨了眼自家副将，厉声道：“孙楚。” 孙楚撇了撇嘴，隐去眼底的不悦。 “有些事，一旦做了，就不能停下。况且这几年战火连天，死的又岂止祭祀坑下的寥寥几人。”妙音手掌一点点的紧握起拐杖，横了眼孙楚后，意味深长道。 她慢悠悠的往前走。似是想到什么，面上的冷漠，消去大半：“将军若得灵山派至宝昆仑镜，便可逆转局势，也不用伤人性命。前阵子，我抓了个灵山道士，将她炼成阵眼。若无意外，这几日应该有不少灵山派的人来云中。 要么牺牲无数个修行者的命，要么拿到昆仑镜。该怎么选择，将军自己拿主意。但老妇还是要提醒你，没多少时间了。” “晚辈明白。”吴霄面色逐渐沉重。 一刻钟后，视线再度陷入黑暗中。客栈里的唐凝，听到该听的消息，便把孙楚的法术解除。 这帮人想以昆仑镜为阵眼，才用李然引她们上钩。若是没有得到昆仑镜，也可用灵山派弟子的命来催动阵法。 一石二鸟吗？ 唐凝推开房门，瞧见两个官差一来一回的在眼前走过，眸中不免多了几分嘲意。 发现她是灵山中人，就急不可耐的盯上她，随时准备把自己推下祭祀坑？ “沈公子。”官差相继停下脚步，恭敬的看向突然赶来的沈静。 唐凝趁机绕过几人，大步离开客栈。天色尚早，想要掩人耳目，就不能轻易使用法术。 但徒步前往祭祀坑，也太慢了。 “唐姑娘。”沈静追上唐凝的脚步，轻喊道。见唐凝不搭理他，也不恼。 他们之间解除了婚约，也就没什么牵扯。想让唐凝帮他办事，自然得费些口舌。 唐凝离开云中镇后，脚步渐停。她侧身看向眼前的沈静，一脸的冷淡：“有事？” “孙楚的人已经盯上你了。你要是不想被他们的人纠缠，就得把我带上。”沈静说到最后，得意的扬了扬眉。 唐凝撇了眼一路尾随的两个官差。 并没有理会沈静，继续往前。 “我知道我退婚的事，让你没有脸面。你怨我、怪我，都是理所应当。但我还是想声明，我并非移情别恋，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就是觉得，凭什么女人就可以为天地、为苍生，建功立业，斩妖除魔，一门心思的扬名立万。 而我们男人只能在后宅，去追求妻主那一丁点的爱怜。若令妻主不喜，便只能悲悲戚戚的做个深闺怨夫。一生荣辱，全凭妻主喜好，未免也太不公平了。”沈静越说越是气愤，仿佛压迫许久的怨气，终于得到释放。 当然，他知道唐凝是无辜的，不该把气撒在唐凝身上。但他就想让唐凝明白，他此生只打算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什么人。 唐凝指尖微转，跟着她的两个官差，便定在原地。 听着沈静絮絮叨叨的话，脑海里竟浮现出秋瑾、林宗素、邓春兰等，为女性争取人权的仁人志士。 女尊也好，男权也罢，本质上都是在争取权利的蛋糕。一旦有一方得胜，就会无限制的对另一方进行奴役与剥削。好在，她所生活的世界里，大家已经近乎平等，人人都享有做人的权利。 “我爹娘就我一个儿子，天机阁将来会落在我手里。如果我能找出真相，他们自然不能因为我是男人，就小瞧我。况且我查了这么久，绝不会轻易放弃。唐凝，你别想甩掉我。”沈静固执的快步跟上唐凝。 其实，他心里清楚。唐凝若想耍开他，是易如反掌的事。 唐凝脚步一停，看着沈静毅然决然的脸，登时哭笑不得。只是不让沈静随自己查献祭阵，怎么就像是自己剥夺了沈静舍生取义的机会。 她无奈的笑了笑：“你跟了孙楚这么长时间，就没点别的发现？” “她经常在云中和镇外的灵犀湖两头跑。说是要在操练兵马，准备应战。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沈静见唐凝面上的疏离消散，当即笑道。 莫非，她们设了密道？ 唐凝召出命剑，与沈静前后站了上去。元屠剑随着唐凝的意识，在祭祀坑上空，绕了两圈才飞离。 呼呼的风，刮过两人的眉眼。 沈静两手紧抓着唐凝的双肩，惊奇的看向周围。原来，这就是御剑飞行的感觉。 好羡慕，要是他也能修行就好了。 灵犀湖。 唐凝把命剑收回，想着这附近应该有什么暗门，可直通祭祀阵坛。 她抬手抚过眼前的山壁，垂眸望向波澜不惊的湖面。 会在什么地方？ “你在找什么？”沈静顺着唐凝的目光望去，难不成这湖下面有东西？ 不该啊，孙楚也是一介凡人。他能做到的事，自己也该能做到。 齐刷刷的脚步声逼近，唐凝拎着沈静后脖领，躲在石头后面默默观望。 “将军，你真的要去灵山？”孙楚手扶刀柄，一脸的不情愿。 什么阴阳献祭天官阵，依他看，就是老道士哄她们玩呢。 吴霄心烦意乱的蹙了蹙眉，板着一张脸：“你好好在这守着。等我拿回昆仑镜，再从长计议。” 唐凝听到昆仑镜三个字，眼底闪过些许嘲讽。 就凭吴霄，也想打昆仑镜的主意，真当她灵山人人可欺吗？ 第17章 宋卿祭血 待吴霄、孙楚等人离去后，唐凝才顺吴霄先前走过的方向看去。 若她猜的不差，妙音应该在附近设了什么障眼法。她眼眸一闭，用神识遍布四周搜罗着。 果然，在湖面与山石交界处，察觉到了异常。 “人走了。”沈静离唐凝只有几公分，可以清楚的看到唐凝的五官。 她身上总透着，淡淡的冷漠疏离。 眉如柳叶，凤眼含威。傲挺的鼻峰下，是如梨瓣的唇。额边几缕碎发，随风飘动。稍不注意，便能勾人心魂。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唐凝长得这么好看。 唐凝直起腰身，抬脚往孙楚走过的方向而去。脚停在最右侧的山壁前，随手撩开壁上的藤蔓，穿过山壁走了进去。 “等我！”沈静惊愕了几秒后，忙跟了上去。 山洞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他不安极了，只拽着眼前人的袖子，小心往前。 突然，一缕阴风在沈静后脖穿过，吓得他浑身一抖。再抬头时才惊觉，自己一路跟随的不是唐凝，而是形如枯槁，眼冒绿光的骷髅鬼。 “小郎君这般寸步不离，是想跟姐姐回家吗？”沙哑凄厉的女声，穿透沈静的头骨，在他耳边打转。 沈静吓的双腿发软，大叫一声：“鬼啊！”后，疯一般的掉头就跑。 他的大脑好像失去了思考能力，腿脚也是去控制，本能的往回跑。 空荡荡的山洞里，只有自己的脚步声。也就越跑，越是心虚。 “唐凝，你在哪儿！”沈静慌乱、害怕的要死，想要继续呼喊唐凝，却一个字也发不出。 他不会死在这里？ 早知道就听爹的话，老老实实呆在天机阁好了。 女鬼闪现到沈静眼前，歪着头咯咯直笑。那双冒着绿火的眼睛，随风摇摇曳曳。 枯枝般的头发，不断的延伸，悄无声息的在周边织着网。 “……”沈静被眼前恐怖的一幕刺激到，直接瘫坐在地上。想站起来，身体却像是黏在地，动弹不得。 女鬼张开大口，准备啃食沈静的脖颈之时，被突然出现的唐凝随手捏碎。 唐凝躬身扶起沈静，礼貌的关切：“你没事？” 沈静站稳身子，紧拉着唐凝的袖口。努力瞪大双眼，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兴许是周围太黑，他的动作又过于滑稽，让唐凝猜不透他究竟想表达什么。 唐凝担心沈静的一惊一乍，会引来布阵人的警觉。指尖微动，将沈静收进腰间的如意乾坤袋。 山洞隧道四通八达，以星位图为准，礞石摆阵。有些路是鬼走，有些路是人走。 弄明白妙音玩的猫腻后，唐凝避开藏有礞石的路，步如疾风般。时而快速往左，时而往右。绕过守护者阵法的小鬼，以及若有似无的窥视。 一盏茶的功夫，她便到了孙楚与吴霄面见妙音居士的地方。 奇怪，怎么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唐凝紧握着命剑，顺着味道，来到隔壁的石室。 “找不到法子破阵？你信不信，我把你炼成阵眼。”许妍死死的捏着妙音居士的脖颈，笑的尤为可怖。 妙音居士轻咳两声，声音微弱，却丝毫不惧：“呵呵，我怕你入了此阵，便出不来了。” 离她们不远处，设着醮坛、万法宗坛。透亮的玉石上，按着五行方位摆着麈尾、朝靴、混元巾、破狱灯等物。 暗红的灵气，从下至上，反复在阵法上盘旋。 离阵法最近的宋卿，指尖指向正中央的魂玉珠。以自己的血为引，延缓着阵法吸食祭祀坑的灵力。 不知是放了多少血，他小脸煞白，身子较之以往，愈发的虚弱。 “你在做什么！”唐凝阴沉着脸，双眸紧盯着宋卿的指尖，平淡的语气中暗含着怒意。 魔族的血是对邪阵有用，但宋卿这么做，无异于把自己的身份暴露。 幸得许妍正在狂暴的边缘，没功夫细察。否则，宋卿是死是生还是未知数。 不等宋卿反应，唐凝便大步上前，拉过宋卿的手。她又气又心疼的看了眼宋卿，低头边替宋卿上药，边郁闷道：“你可真会保护自己。” “主人……”宋卿看到唐凝时，有片刻的晃神。怀疑自己是否因祭血太多，出现幻觉了？ 是啊，唐凝此时应该在祭祀坑里才对，怎么会出现在他眼前。 他手腕处一痛，受伤的指腹被唐凝的灵气包裹，伤口也渐渐愈合。 才惊觉，眼前人竟是真。 还没来得及开心，就被唐凝眼底的紧张和担忧冲击到。 她在意他。 唐凝在意宋卿。 这一认知，让他两日的郁气与身上的痛苦一扫而光。 唐凝背过身不再搭理宋卿，看向一旁的许妍：“师妹先别动怒。阵法就在这里，想破自然有法子。” “师姐，你出来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但李然还了无音讯。”许妍一把将妙音居士甩到地上，金绳从她的袖中爬出，一圈圈的将妙音绑起。 若唐凝能出来，就证明这个阵法并不如传说中那么厉害。 联想到失踪已久的三师姐李然，她的心就高高的悬着。 唐凝冷撇了眼地上的妙音居士，用剑柄戳了戳玉石坛上的魂玉珠，轻蔑一笑：“你费尽周折，设阴阳献祭天官阵。是想借此阵，避天劫。” “咳、咳、咳……是又如何。现如今，阵法已启，只要再撑两个月，就算大功告成。”妙音居士随便就挣脱开绳索。她靠着石壁，志得意满的看向三人。 甚至于，她已经成功了。 宋卿的血，加上阵眼里李然，怎么着也能撑个一个半月。 妙音的视线落在唐凝、许妍身上，上天把她们几人送到自己面前，不就是助自己得道成仙吗！ 她擦去唇角的血，眼底满是狰狞的笑。末了，双手结印，召出拂尘，朝几人挥去。 许妍、宋卿忽觉一股力量，将自己托起。朝祭祀坑的方向，沉沉的落下。 千钧一发之际，唐凝用元屠剑化成锁链，紧缠着妙音的腰间：“居士难道就不好奇祭祀坑下，有何美景吗？” “你这个疯子，放开我！”妙音回过神来，腰间就被锁链紧缠。下一刻，就被唐凝拉到祭祀坑。 第18章 就这 没了孤魂野鬼的怨气为障，祭祀坑底恢复原本的样貌。 唐凝等人，看着尸骨铺满了整个坑底。不由的诧异，究竟死了多少无辜的人。 “死到临头，还想拉个垫背的？”妙音居士见腰间的锁链消退，恼怒的瞪向唐凝。她感到身体的灵气，正在被阵法吸食。忙盘腿坐在万千尸骨上，平心静气。 得想办法尽快离开这里才行，否则会被献祭天官阵耗死。 妙音居士定了定心神，勉强适应阵法。她惊奇的发现阵法顶端有条裂缝，双眸一亮，起身踩过尸骨，一跃而上。 正要穿过裂缝逃离之际，却被唐凝用灵鞭拉了回来。 许妍、宋卿靠着石壁，面上血色渐失。强撑着身体，抵御着阵法。 “嘭！”妙音居士狠狠的摔在骨堆上，疼得嘶嘶直叫。 看来自己想要离开献祭天官阵，就得先解决唐凝。 妙音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整理着体内的灵气。手握着拂尘，指尖在空气写下几行字。 字便幻化无数张成半透明的绿符咒，裹挟着阴风，不约而同掷射向唐凝。 唐凝虽面色如常，却也凝神准备接招。她连踩几脚山壁，东闪西避。身法如鬼如魅，如风如电。 连连避开符咒的同时，又倏忽绕到妙音的身后，抬脚朝妙音后背连踹数脚。 “呃~”妙音险些趴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忙往右一滚，用拂尘逼退唐凝。 她见唐凝并未使用法术，眼底的腾腾升起几分怒火，轻讽道：“姑娘不肯用尽全力，是瞧不上老人家我吗？” 能在祭祀阵内不受影响，小姑娘有两下子。 这回，妙音不敢大意，只想尽快结束这场没有意义的打斗。她挥起手里的拂尘，登时风声大作，地上的骸骨隐隐相撞，发出咯咯声。快速组成上成千上百个骨人，身形灵活的朝唐凝攻去。 没等唐凝反应，周围又生出浓白的雾气，遮掩了她的全部视线。 “就这？”唐凝轻蔑的望向眼前，冷笑一声。食指微动，元屠剑幻化成万千把剑，刺向四面八方的骨人。 察觉到困着她们的阵法，隐隐作响。她腾空握起一把元屠剑，将其幻成长鞭，缠住头顶妙音，用力的往下一拉。 无形的剑气不断消减着浓雾，渐渐露出妙音惊恐的脸来。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便能离开献祭天官阵了。 唐凝紧握着剑柄，灵力渐渐包裹着鞭身，上下左右的轮着鞭子。 妙音随着唐凝的动作，时而撞在地上，时而砸向石壁。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快砸散架，也不见唐凝有收手的意思。 难不成，她今日真的要死在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手里？ 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唐凝突然停了手。 妙音居士认出了唐凝的命剑，心里不由得发怵。 元屠剑，不沾因果，还能夺人修为。死于它刀下的亡魂，再没有机会步入轮回。 没了，就彻底没了。 唐凝拎起妙音居士的后脖领子，踏云至祭祀台，冷声道：“既然你这么喜欢阴阳献祭天官阵，我就帮你们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师、师姐。”李然再次看到唐凝时，不禁一愣。 怎么唐凝又折回祭祀坑？！方才那么大的阵仗，莫不是唐凝所为？ 妙音居士隐约察觉出唐凝究竟想要做什么，拼死挣脱着身上的锁链，却又被元屠剑的紧捆着。再继续放任唐凝下去，别说是成仙了，就是活着也不可能了。 她十分识时务的，装起可怜：“姑娘想要什么只管开口，我若能办到的，都应你还不成。我一个老婆子，修炼到现在，也不容易……” 唐凝并未理会，强行将妙音居士按到三乌柱上，以元屠剑为链捆着妙音。竖起两指，点着李然的眉间，把阵眼从李然移到妙音身上。 她清楚，许妍、李然、宋卿的修为太低，不能久留于祭祀坑。为此，不得不加快速度，尽快让妙音与阵眼融合。 “噗——”唐凝用灵过度，气血倒流，竟吐出一口血来。 李然见状，眼眶跟着泛红，愧疚道：“师、师姐……” 唐凝非但被收敛手上的动作，反而加重几分。一盏茶后，终将妙音融为阵眼。她强行把李然拉开，揽过李然肩，飞身跳下祭祀坑。 以防万一，还是把李然安置在许妍身侧。 既然该救的人已经救了。这害人的邪阵，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唐凝用元屠剑砍向头顶的阵法，踩云飞到阵法上方隐秘的山洞内。 按照记忆再次来到石室阵法前，她越过万法宗坛，施法拿到玉石上的魂玉珠。 呵，避天劫？ 唐凝稍一用力，便将魂玉珠捏碎。暗红的烟雾，从她的指缝间四散开来。 随着唐凝的动作，困着祭祀坑的阵，瞬间瓦解。 作为阵眼的妙音居士，眼、耳、口、鼻皆流出血。祭祀台上的三乌柱颤了颤，随妙音的尸体滚下了祭祀台。 唐凝重回到祭祀坑下，扔给李然一个瓷白药瓶，嘱咐道：“吃两颗。” “嗯。”李然听话的点头。她拔开瓶塞，往嘴里灌了两颗百转回魂丹。 没了阵法的束缚，许妍、宋卿全身轻松不少，也相继露出疲态。 唐凝恍惚想到沈静，这才把人从腰间的如意乾坤袋内放出。 “唐凝，你是不是女人，怎么说话不算数？！”沈静得到自由后，没好气的指责着。说好了一起调查，结果中途把他塞进麻袋里。 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低头看到满地的死人骨头，吓得大喊一声，躲到唐凝的身后。 宋卿视线越过唐凝，落在沈静身上时，眸内蒙上一层阴冷。 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你不是想调查几大门派弟子失踪的事吗？幕后黑手，就在那里。”唐凝抬手指向一旁的妙音尸体，提醒道。 许妍、李然不悦的看向沈静。她们都记恨着，沈家趁灵山之危，强行退婚的仇。 天机阁可真有意思，瞧不上唐凝，需要的时候倒能厚脸皮的让唐凝帮她们忙。 也就唐凝宅心仁厚，换了她们，呵呵…… 第19章 是对她有了别的期许吗 沈静缓了缓神，才大着胆子朝妙音的尸体走了过去。 方才在袋子里听唐凝说及，有人想借阴阳献祭天官阵避天劫。 大概就是此人了。 “师姐就是心太软了。”才让天机阁这么有恃无恐。许妍后半句，碍于沈静在场，没直接说出来。 只是低声嘟囔了句，不满的撇了眼沈静。 呵，唐凝是名门之后，不好计较锱铢。 她却不然。 许妍不紧不慢的走近沈静，笑的尤为温柔：“沈公子是想拿点东西回去交差吗？” “是、是啊。”沈静一抬头就看到，许妍那弯如皎洁的上弦月的眼眸。他心里不禁起疑，之前许妍可是直接无视自己。 怎么现在，主动和他说话？ 难道是灵山受到重创后，学会八面玲珑了？ 沈静见许妍眉眼始终带着笑意，不自觉的放下防备。他低头看向妙音，无奈解释：“若是无足轻重的东西，我娘一定怀疑我骗她。可我瞧着此人，浑身上下也没什么厉害的物件……” “原是如此。”许妍眼眸泛起柔柔的涟漪，故作了然的点了点头。 随后，她拎起妙音的尸体。手轻轻的抚过妙音的脖颈，嘎嘣一声把妙音的头掰掉，塞到沈静怀里。 许妍无视沈静的恐慌，笑吟吟道：“我想，没有此物，更能代表她的身份。” 沈静被许妍的动作吓到，唇轻颤了颤。煞白的脸上，满是惊恐。 额上冒着一层薄汗，慌乱到不知该如何是好。想把怀里的人头扔出去，胳膊却不听使唤。 “许妍！”唐凝睨了眼恶趣味的许妍，出声提醒。 这么欺负一个男人，实在有失体统。 离她不远处的宋卿失血过多，又被阵法殃及，身形有些不稳。手扶石壁强撑，见唐凝理也不理他，眼上蒙上一层委屈。 主人…… 许妍闻言，扭头冲唐凝眨了眨眼。她转而撕开妙音的外袍，把妙音的头装进去，体贴的绑在沈静的背上。 又躬身捡起拂尘，强塞进惊魂未定的沈静手里，认真道：“相信我，有歹人的头和法器，你娘一定会信你。” “是、是吗？”沈静唇色泛白，显然是被许妍吓得够呛。 偏许妍又十分正经，不像是在说笑，让他一时有些捉摸不透。 下一刻，沈静又见许妍在妙音的身上摸索着什么。突然心下一紧，生怕许妍把什么肠子、肝脏之类的一股脑都扔给他。 到时候，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唐凝怕沈静再呆下去，会被许妍玩死。捻了个诀，直接把沈静送走。她见宋卿身形不稳，眼疾手快的揽过宋卿的腰间，看向许妍、李然道：“我们先到云中，找家客栈休息，再择日前往凤凰谷。” “都听师姐的。”李然吃了两颗回魂丸，身体好受了许多。 这次的事，说到底都是她的错。连累师姐师妹，遭受不少委屈。心下又是愧疚，又是自责的。 显然，她的好师妹许妍，并没有时间没怪罪她，而是兴致盎然的扒拉起妙音尸体。随着搜到了好玩意越多，心情也就好的不要不要。 许妍拍了拍手，起身见几人投来诧异的目光。她尴尬的笑了笑，揽过李然的肩，与唐凝御剑离开祭祀坑。 夜深，来福客栈。 唐凝盘腿坐在榻上，静心打坐。这两日耗费灵力巨大，没时间把《九转天仙诀》，彻底融会贯通。 “主人……”宋卿温柔的眸内映着乏力的唐凝，张了张嘴又不敢多说一字。 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得唐凝不悦。 他端坐在唐凝身侧，蔫蔫的看向唐凝冷淡的眉眼。伸手想勾起唐凝的袖口，即将碰到时，又怯怯的收了回去。 良久，唐凝体内气息逐渐归于平静。睁开眼时，身侧的人已然睡下。只是那眉间，始终拧在一起。 是做噩梦了吗？ 唐凝轻拉过宋卿的手，目光落到他受伤的指腹上，眸中浮现出点点心疼。 既然来到她身边，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又为什么冒着被暴露身份的危险，祭血于魂玉珠。 是对自己有了别的期许吗？ “主人。”宋卿下意识的回握着唐凝的指尖，黑亮的眼眸里，蒙了层水雾，显得脆弱又无辜。 唐凝摊开宋卿的掌心，揉按着他的劳宫穴：“睡的不安稳吗？” 她低垂着眼帘，言语之间，带着无形的纵容。声温柔的像是冬日里，不经意吹来的一阵暖风。 “嗯。”宋卿看出唐凝没有疏远意思，便得寸进尺的斜靠在唐凝的肩上。 他甚至不知道唐凝在说什么，只是本能的应声。 好似这样，就能离唐凝更近一些。 任由唐凝的指腹从他的掌心，移至手腕内侧横纹中心的凹陷处。 宋卿额头蹭了蹭唐凝的侧脸，真想时间停止流动，暂停在此刻。 “这是拘魂走穴，用来助眠和放松精神的老法子。”唐凝怕宋卿不明白，率先开口说明缘故。指腹从宋卿的心包经络门，按到太阳穴。又抚过宋卿后背正中线，第五胸椎中心。 力道较之刚才，大了许多，惹得宋卿哼哼两声。 宋卿被唐凝扶到靠枕上，低头就见唐凝褪去他的鞋袜。猛的坐直身子，修长的手指紧紧抓着软塌上的被单。黝黑的眸子里，生出些许迷茫和羞赫。 唐凝是、是……想要他吗？ 等了良久，只有脚踝被唐凝轻握，再也没有别的动作。 宋卿莫名的有些失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感受着唐凝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踝骨尖向上三寸径骨内侧缘后方的位置。 温热的触感，反复拨动他的心弦。 “这是最后一个穴位，三阴交穴。”唐凝抬眸看了眼发愣的宋卿，及对方耳根爬上的粉红。眼眸弯了弯，打趣的同时，又温声解释。 宋卿怔了怔，心悸的别过脸，不敢看向唐凝。他眼眶微微泛红，万千思绪在心头闪过。 生平第一次，被人如此珍视，如此温柔以待…… 其实，他宁可唐凝对他做点什么。也好过胸口，萌生出不该有的奢望。 不知几时那份奢望已沦为渴求、贪恋的怪物，蛰伏在他的心上。随着时间，不断的壮大。 现今已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第20章 诡异的婚宴 “天还没亮，再眯会。”唐凝替宋卿掖好被子，轻缓的拍着宋卿的后背，像是在哄两三岁的孩子睡觉。 宋卿似是很受用，哪怕是不困，也顺从的合上眼。 他那安静的睡颜，让唐凝动作越来越轻，最后慢慢收手。 唐凝等宋卿睡去，才起身拿起桌上冷却的茶，眸中的温柔渐散。她抿了口冷茶，体会着冰冷从嗓子眼一路蔓延至肺腑。借着这份冷意，让她的头脑保持清醒。 不知李然、许妍身体恢复的如何？ 想到妙音蛊惑吴霄去灵山讨昆仑镜的事，抬指在空中写下几行字。把吴霄与妙音的勾结，简明扼要的写下，传给远在灵山的唐思瑶。 伙计一大早就送来茶水和早点。 唐凝刚洗了把脸，就被醒来的宋卿夺走手里的毛巾。看着宋卿轻轻擦拭她掌心的认真模样，眼眸弯了弯。 她轻握着宋卿的手腕，温声道：“我自己来。” “咚，咚，咚——”敲门声响过几声，门便从内里打开。 许妍无视宋卿，大步坐到圆桌前。她倒了杯热茶，递给迟来的李然，反问着唐凝：“师姐我们什么时候去凤凰谷？” “凤凰谷？”李然从食盒里拿出三屉小笼包，和几碗白粥，不解的看向唐凝。 好端端的，去凤凰谷作何？ 唐凝喝了口粥，避而不答道：“你们身体可有不适？” “还好。”李然想到因为自己，唐凝、许妍才卷到祭祀阵的漩涡里，内疚的低下头。 许妍用筷子戳了戳小笼包，百无聊赖的撇了撇嘴。按照唐凝的性子，估摸着她们得在客栈养几天。 好没意思，想回灵山派了。 唐凝放下瓷勺，眸中映着李然愧疚的脸，单刀直入的问：“那就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本想去天机阁讨样东西，途径长留山时，发现此地魔气甚重，便想为民除害。没想到刚一靠近那团魔气，就被一个老太婆绑了起来，把我扔到祭祀阵里。”李然闪烁其词道。 不用唐凝深想，也知道魔气大概是妙音搞的鬼。用来吸引途径的修仙之人，借她们的灵力来运行祭祀阵。 可她也清楚，李然并没有把实话说出来。行，成年人都要自己的小秘密、小自尊，她尊重。 许妍手撑着脑袋，眼底的嫌弃突破天际：“三师姐，你也太容易被骗了。” “斩妖除魔，是每个修行之人的本分。”李然轻咳两声，有些尴尬道。她端起碗，努力找补着：“老太婆法力高深，我一时不察，就中了招。” 一言不发的唐凝，默默吃着粥。妙音的确功力深厚，若能平安历天劫，便可脱去凡骨肉胎。不仅寿命延长上百年，还能拥有不老之身。 唐凝放下碗筷，眼扫过李然、许妍，正色道：“既你们身体无恙，我们便启辰前往凤凰谷。” “我们途中耽误了那么长时间，御剑是最好的选择。”许妍怕唐凝想不开，又要坐马车，当即建议道。 她见唐凝点了点头，心下轻松了口气。 李然看唐凝不追究自己的错，高悬的心，总算是落了地。她好奇的望向许妍，低声问：“我们去凤凰谷做什么？” “赵小公子嫁人，我们去参加婚宴。”许妍说罢，召出命剑。 一行人离开云中镇后，御剑而行。三日后，她们在空中看到一片古木参天，傍着瀑布。十来座宫殿，林立在山半腰。祥云缭绕，宛若仙境一般。 殿门上的匾额挂着大红绸缎，上面写着凤凰谷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 她们相继飞身而下，准备参加宴会。 凤凰谷的门外两侧，各站二十来个凤凰谷弟子。 早候着的侍女，看到唐凝几人后，拱手道：“劳请几位报上门派、名字，我好登记在册。” “灵山派，唐凝。”唐凝拿出灵山派的玉牌，递给侍女。 登记完毕，便被人请进了别院歇着。 她坐在太师椅上，懒懒的望向先后走进来的许妍、李然。 “幸好我们及早赶路，否则就错过明日的婚宴了。不过，师姐可知赵小公子嫁的是哪家小姐？”许妍接过婢女递来的茶，颇松了口气。 她可不想完不成任务，被掌门怪罪。 话说回来，凤凰谷不是一向瞧不上俗世繁琐，力求彻底的断情绝欲。怎么突然就想不开，让自家儿子成亲呢？ 李然喝了两口茶，好笑道：“明日一早，不就清楚了吗。” “也是。”许妍与赵恩如不过点头之交，并不是很关心赵恩如的婚姻大事。 唐凝放下茶杯，起身准备离开，想到什么忍不住提醒道：“我们只是参加婚宴，别的事一概不管。你们给我循规蹈矩些，别闹出幺蛾子。” 许妍、李然齐声道：“是。” 得到想要的回答后，唐凝携宋卿去了隔壁客房。 赵恩如？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莫不是自己错过了什么？可一时半会，唐凝又想不起来。 她烦闷之余，斜靠在榻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主人。”宋卿轻揉着唐凝的肩，力道不轻不重。 唐凝懒散的打了个哈欠，半眯着凤眸，渐渐睡了过去。 隐隐感到怀里多了个人，睁眼便见宋卿正寻个舒服的姿势。 她下巴蹭了蹭宋卿的发顶，将其抱在怀里，轻笑道：“怎么跟只懒猫似的。” 宋卿身体一僵，又在唐凝怀里凑了凑。 相拥而眠的两人，好不容易睡下，就被敲锣打鼓和鞭炮声吵醒。 唐凝烦闷的坐起身，低头为宋卿掖了掖被子。望了眼窗外灰蒙蒙的天色，披了件外袍，走了出去。 “哪有人天不亮，就急吼吼的娶亲。这赵恩如的妻主，也太急了。”许妍顶着睡眼，怨气冲天。 李然双手环胸，看到宋卿走到唐凝的身后，心下也觉奇怪：“是有些蹊跷。大家既醒了，不妨去看看。” 于是乎，几人怀着一腔不悦，顺着声音走到清风殿大厅的时候。她们还没来得及去观摩婚礼，就在侍女的强势安排下，相继入了坐。 当她们把目光投掷到大厅中央时，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厅内宾客满堂，高坐着的中年男女。耳边尽是溢美之词，不断的夸赞着这场婚事。 全程不见新娘的影子……只有新郎官披着红盖头，独自抱着一把古剑行大礼。 第21章 谷主有请 “新娘人呢？”李然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这点，唐凝几人也很好奇。怎么新娘还没到，就开始行礼了。 旁边的侍女嘘了一声，又轻声解释：“那把剑就是新娘。” 好家伙，许妍心里直呼好家伙。 凭她游历大江南北，与妖魔鬼怪打交道无数，也没见过有人和一把剑成亲的。 唐凝也觉荒唐，但很快就觉得这对奇怪的结合不算什么。 “你们这么欺负一个男人，实在欺太过分了。”李然不知几时，站在大厅中间。挡在新郎的面前，正义凌然的睥睨着众宾客。 在李然看来，眼前善良、娇弱的新郎，一定是被某个穷凶恶极的人，以某种恶毒的理由威胁，才不得不嫁给一把剑。 作为一个锄强扶弱的正义之士，碰到这种事，怎么可能不出手相救。 想到这里，李然俯在赵恩如耳边，低声保证：“谁都别想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除非她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旁观者相继愣住，连奏乐声都停了下来。 气氛从喜庆渐渐转为诡异。 正前方坐着的凤凰谷谷主赵晴，和她的夫郎张氏面面相觑，全然不明白李然捣什么乱。 大喜的日子，请的客人无不是修仙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一闹，凤凰谷的颜面何存。 唐凝踹了踹许妍的小腿，眉间一拧：“快把你师姐拉回来！” “啊？哦，明白……”许妍还沉浸在“有个二货去抢一把剑的亲”中，被唐凝一踹才登时醒悟。 那个二货，是自家师姐。 宋卿越过人群，看向新郎怀里抱着的剑，眼眸微微一亮。 那是……玲珑剑。 传说在神魔大战中，上古神随身之剑断裂，散落凡尘。后被凡世异人，炼制成蕴藏无穷神力的玲珑剑， 魔族一直在寻找此物，没曾想竟在凤凰谷手里。 许妍为难的冲周围的人笑了笑，快步走到李然的身侧，小声提醒：“师姐，收手。这是凤凰谷谷主的亲儿子，怎么可能真嫁给一把剑。这其中……定有不足外人道的事。” “此事，我还非管不可了。”李然说完揽过新郎官的腰间，堂而皇之的飞离大殿。 许妍尴尬的蹭了蹭鼻尖，一抬头就迎上了唐凝那双冰冷彻骨的眼眸，不免有些心虚。 呃……，她努力过了，李然不听劝她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她跪着求李然，别阻止一人一剑的美满婚姻？！ 再说，这样的组合，的确很奇怪。 观礼的客人纷纷站了起来，齐齐的望向许妍。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啊？刚才不是在演戏？！那是谁这么大胆，敢当着凤凰谷谷主的面把新郎掳走？” “不可能，我看赵谷主云淡风轻，还以为是行大礼前的暖场戏法。” “难不成真的有人闹事？咳，刚才是哪门哪派的姑娘，怎么如此不懂礼数！” …… 唐凝猫腰准备带宋卿、许妍开溜，打算先回灵山避一避风头。刚走一步，就被人喊住了。 “唐凝侄女这是打算去哪儿？”谷主赵晴从主座上站了起来，不怒自威的望向唐凝一伙人。 许妍忙把迈出的脚，重新收了回来，十分同情的看向二师姐唐凝。 毕竟李然把人家宝贝儿子掳走，她们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也不大可能。 唐凝不得不直起腰身，退回太师椅上，随口胡诌：“腿有点麻，走动走动。” “呵呵，腿麻？我看你们灵山派的人，腿脚麻利的很。我们好心好意的请你们来观礼，结果你们在大婚之日，不由分说的把我弟弟掳走，是欺负我凤凰谷无人吗？”赵千慈上前两步，拔剑指向唐凝，气急讽刺道。 也不知道弟弟，现下如何了。要是弟弟有个三长两短，她定要把眼前几人劈成两半。 许妍推开剑身，眼底的笑意收去大半：“误会，一切都是误会。我三师姐以为你们强迫新郎官嫁给一把剑，一时气急，才做出如此不妥的事。” 赵晴瞟了眼女儿赵千慈，等女儿收起剑，才望向唐凝：“事情闹到如此地步，侄女不打算给我一个交代吗？” “赵谷主放心，不把令郎还回来之前，我是不会离开凤凰谷。师妹年轻气盛，不懂规矩，我替她在此，向诸位陪个不是。”唐凝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歉意的笑了笑。 左右躲不过，倒不如趁早卖乖的好。 李然这个坑货，装完逼就走，把烂摊子一股脑的扔到她身上。 赵晴见唐凝如此说了，更不好当面和一个晚辈计较。冷哼了声，甩袖离开。 宾客们见状，只得相继散去。 人走干净了，许妍才小声的问：“师姐，怎么办？” “你立刻去把李然找回来，别想偷偷放水。今晚我要是见不到人，回去之后你和李然都别想下山了。”唐凝压下心底的憋闷，睨了眼许妍，暗暗威胁道。 该挖的内幕没挖到，反倒被李然清奇的脑回路惹了一身麻烦。 许妍委屈的抿了抿嘴，老老实实应了句：“是。” 闹婚宴的人又不是她，师姐干嘛对她这么凶。哎，还是早点找到三师姐的好，免的拖得越久幺蛾子越多。 唐凝郁闷的喝了两口茶，起身穿过抄手游廊，烦闷的折回客房。 原着中李然就是个不搞事不疯魔的人，动不动就跑去妖族、魔族的地界拉仇恨。这回倒没有叫嚣着，去找万妖王一决雌雄了。直接在成亲宴上，把新郎官给劫走了。 心累。 “咚，咚，咚——” 敲门声响过几声后，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唐姑娘，我们谷主有请。” “知道了。”唐凝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到这么一句。无奈的抚了抚额，心下连连叹气。 一会见了面，赵晴肯定让自己给个交代……她上哪替李然找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搪塞过去。 宋卿跟在唐凝身后出了门。他清楚，赵晴不仅是担心自己儿子，更担心那把玲珑剑。 就李然的修为，外加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新郎。 如果碰上魔族，那么很有可能…… 第22章 吃瓜小分队 唐凝前脚刚进书房，后脚门就关上。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龙涎香，惹得她柳眉一蹙。 她一抬头就迎上，赵晴那双冷漠审视的眼眸。 书房的气氛瞬间冷却，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赵晴年纪虽过六十，但面容仍如四十左右的妇人般。不淡不浓的剑眉下，是双宛如豺狼的眼眸。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 一盏茶后，她才缓缓开口：“侄女不打算给我一个说法吗？” “事情的经过，赵谷主都看到了，又何必晚辈多说。无论如何，眼下紧要的，还是把人找回来。方才，我已派师妹去寻人了。若有消息，我定会尽早告知。”唐凝自知理亏，姿态放低了许多。 赵晴冷笑一声，视线从唐凝面上移开。她往后一靠，轻轻的合上眼，指尖轻轻的叩着桌面。 在她凤凰谷劫人，就是唐思瑶，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唐凝明白赵晴对自己有气，也不恼被人无视。她俯身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愿意和赵晴耗上一耗。心里暗暗纳闷，天机阁阁主、执剑山庄庄主都受邀前来，独独唐思瑶把自己派来？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侄女可知我儿手里的那把剑，是什么剑？”终于憋不下去的赵晴，主动瓦解她的冰冷面具。 不等唐凝开口，她就自顾自道：“那可是把上古神剑，妖魔两族找了上百年，都没找到的玲珑剑。若是你师妹，不小心拔出剑，吸引了妖魔的注意。怕是她自己的命，也会搭进去。” “多谢谷主提醒。我这就亲自把那孽障抓来，给您老赔罪。”唐凝听到“玲珑剑”三个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等赵晴回应，就起身匆匆辞行。 原着前期把玲珑剑吹的神乎其神，什么上古神的宝剑破碎后，凝聚而成的神剑。什么蕴藏无穷无尽的神力…… 后期才揭晓，那把剑并非上古神之物，而是魔祖的随身剑。千百年来，魔族一直想找回老祖宗的剑，妖王也觊觎许久。 唐凝没想到这把剑，竟是赵恩如的“新娘”。 根据书里描述，此剑一旦出鞘，需九九八十一人的血才能开封。执剑者会被魔气影响，进入暴躁凶残模式，直到杀够八十一人，才会恢复理智。 唐凝太了解李然的尿性，见到上好的宝剑，自然手痒想舞一舞。 到时用不着魔气蛊惑，那二货就自己拿着玲珑剑去魔族送人头了。 不行，她得在李然拔剑之前，找到李然。 “主人。”候在门外的宋卿，抬脚跟上唐凝。方才赵晴的话，他也听到的。 那么重要的神剑，赵晴怎么就随随便便给了赵恩如。 他桃眼里映着唐凝匆忙的身影，心也跟着唐凝东飘西走，不得安稳。 主仆二人御剑飞到在凤凰谷上空，绕了几圈后又在附近宫殿四周穿过。里里外外，愣是没找到李然的影子。 这姑娘还挺会藏。 “想找到李然并不难。”宋卿见唐凝面色阴沉，拉了拉唐凝的袖子，眸中泛着点点担忧。 他虽不如大部分的魔，轻易便让人失神丧智。但找个人，还是能做到的。 唐凝站在凤凰谷外的瀑布崖上，正打算用掐指诀碰一碰运气，就听到宋卿的提议。 骨子里到底是个现代人，习惯性的用行动去找人，而不是法术。 她自嘲一笑，睫毛半垂：“那就有劳了。” 宋卿刚伸开手掌，便生出腾腾的黑雾。瞬间黑雾分散成千百，朝四面八方飞去，渐渐遍布凤凰谷。 唐凝在不远处发现似有若无的魔气，和宋卿的魔气不同。 是一种浅淡的，不易察觉的微弱魔气。在她靠近时，又悄然无存。 呵，这不是妙音的招数吗？ 这回子，唐凝就是想找不到李然也难了。她站在陡崖上方，低头看向下方三米处的石头上，趴着看戏的许妍。 一个、两个，全都把她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唐凝正欲跳下去质问，便看到宋卿走了过来。她揽过其腰，一跃而下。 “师、师姐……”许妍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在后脖略过。一扭头，就看到唐凝和宋卿，吓得语无伦次。要不是唐凝紧捂她的嘴，她都要惊呼出声。 好，她就是想看看李然和赵恩如究竟在一起做什么。 并没有真的想帮李然，把人掳回灵山派。 况且她已经用魔气提醒凤凰谷的人，李然和赵恩如就在这里。那帮人蠢，找不到人，也怨不得她。 唐凝横了眼许妍，顺着许妍刚才的视线望去。只见前方半米处，有个天然的山洞，里面是她寻而不得的两人。 山洞内。 新郎坐在硬邦邦的地上，头上的盖头半掀，露出清秀又精致的小脸。双眸写满了慌张，怨气十足的瞪向李然。手里紧抱着玲珑剑，唇紧抿成了一条线。 该怎么做，才能摆脱这个疯子。 “我会想办法送你离开凤凰谷。”李然看向赵恩如，自带着柔弱滤镜。 毕竟亲眼见到赵恩如的悲惨遭遇，怎么可能不同情。 赵恩如看到李然纠结的眼神，努力的想着法子。要是能把人支开，说不定就有逃生的机会。他思索了片刻，楚楚可怜道：“我饿了。” “你且忍一忍。我师姐和你们谷内的弟子，正在找我们。若是现在出去，非但救不了你，我也自身难保。”李然清楚他们的处境，忍不住规劝道。 师姐一定恨死她了。 但能救下一个无辜的人，她甘愿回灵山后背被师姐处罚。 旁听的唐凝：谢谢你，还能想到我这个师姐。 赵恩如失望的垂下眼帘，很是想念姐姐和爹娘。不知道这个疯子究竟想要做什么…… 想到什么，李然不禁一笑：“你放心，我们一定出得去。” “谁要和你出去！你这个疯子……我要回家，我想我爹了。”赵恩如说到最后，眼泪不住的往下落。 他见李然朝他胸口伸手，吓得连眼泪都不敢流，惊恐道：“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娘是凤凰谷谷主，你要敢伤我丝毫，她一定不会放过你。” “你别怕，我没想对你怎么样。但你未免也太不识好歹了，我救你出来，你非但不感谢我，怎么还骂我呢？ 按照戏文里唱的，这时候，你该以身相许了。”李然本想看一看赵恩如怀里的剑，但见赵恩如反应激烈，也就收了手。 第23章 丧心病狂的李然 以身相许？ 赵恩如被李然臭不要脸的话惊到，脸上就差写着“你在想屁吃”几个大字。碍于自己还在歹徒手上，没敢太表露自己的真实情绪。 但还是想不明白，一个婚宴上掳走自己的歹人，凭什么要求他以身相许？ 旁听的许妍，嫌弃的摇了摇头。就李然这个脑回路，怕是得打一辈子光棍了。 李然半身靠在石壁上，双手环胸。眼眸清澈的，不含一丝杂念。她思来想去，还是不明白赵恩如的做法。她狐疑的蹙了蹙，问道：“难道……你真的愿意嫁给一把剑？” “当然！我们凤凰谷向来蔑视俗世的情爱，我虽不如师姐师妹们，因修炼必须断情绝爱，但也做好了终生不嫁的打算。如此，娘才把谷中最好的剑送给我，让我与它成亲。绝了旁人的闲言碎语，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惦记。 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你。”赵恩如从小受凤凰谷风气影响，对女人没有丝毫的兴趣。 自然也没有幻想过，有朝一日会找一个如意妻主。恩恩爱爱，举案齐眉。 爹爹从小就告诉他，那是话本里编纂出来，蒙骗未经世事的小公子。他可不一样，他聪明的很。 李然错愕了几秒，像是受到某种精神攻击。她看向赵恩如的目光愈发的困惑，下意识道：“你莫不是得了什么疯病？” “呵呵。”赵恩如被成功气笑了。 被一个疯子，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天底下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可笑了。 为了能活着见到爹娘，赵恩如还是强按下胸口的怒火。继续装他的小可怜，软声软语道：“我知姑娘救我是好心，但我并非被迫。求你了，放我回去。” “可我当着众人的面掳你离开，又掀了你的盖头，见了你的脸。”李然一时有些难不定主意。 若真这么把人送回去，她挨几顿骂倒没什么。小公子的名声，岂不是毁了。 赵恩如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几分迷茫。不由的顺着李然的话，往下问：“那你想如何？” “虽然有点委屈，但你放心，我会娶你的。”李然纠结了半响，决定还是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躲在远处听八卦的三人，相继露出一副活见了鬼的表情。随后心里不约而同的，浮现出四个字：丧心病狂。 唐凝心下冷笑连连：小样，还挺会给自己安排的嘛。 许妍错了，大错特错了。她怎么能怀疑自己师姐注定孤独终老，不过片刻之间，师姐就已经给自己找了个夫郎。想她已过二八之年，还是孤身一人，实在是心痛。 显然，同样被吓到，还有赵恩如。 赵恩如脸上伪装的凄凄惨惨，散去了大半。良久，才从李然的话里走出。他小脸气的通红，怒骂道：“你做梦！我就算死，也不会嫁给你这个厚颜无耻、卑鄙下流、乘人之危的小人……” “够了！”唐凝真心不忍继续听下去。适时出声，制止了这场闹剧。 许妍手轻握着成拳，放在唇前，轻咳了两声。宋卿也不得不站起身，把自己暴露于两人面前。 偷听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李然真是太狗了。 李然听到唐凝的声音后，神经登时紧绷。她猛的站起身，慌张之余还是挡在赵恩如面前，支支吾吾道：“师、师姐。” 赵恩如顺声望去，便见到一女子雅眉俊目。浅淡无波眼眸，带着丝丝怒意。出尘脱俗，犹如拯救他与水深火热的谪仙。 可能是因为他心灵被李然重击过，看谁都顺眼。 无论如何，总算是有人可以救他。 他似是怕李然再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快步的跑到仙人面前，寻求庇护。 唐凝抬手指了指李然，一脸的失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召出命剑后，扔到宋卿怀里。又拎起赵恩如的后脖领子，跳到崖上。 等先把凤凰谷的人安抚好，再回来收拾李然。 许妍学着唐凝的样子，指了指李然。 宋卿不好打破队形，重复了遍动作后。站在元屠剑上，回到凤凰谷。 凤凰谷谷主书房。 唐凝临到门前，便松开拎着赵恩如后脖领子的手。她推开门的瞬间，本能的摆出官方脸：“赵谷主，我把人给你送回来了。” “娘~”赵恩如一进门，就往书案前赵晴怀里扑。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没完没了的往下落。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好似方才唐凝，如何欺负了他。 赵晴自小把儿子捧在心尖尖，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她轻拍了拍赵恩如的后背，赶忙哄着：“好了，这不是平安回来了吗？别哭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让旁人听到还不得看你笑话。” 这个旁人，自然不包括唐凝。 唐凝注意到赵晴时不时向自己飞来的眼刀，但还是端着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她礼貌的笑了笑，十分有眼力见的离开。 说实话，她真的很怕凤凰谷因为这件事和灵山派断交。要真如此的话，回到灵山，她该怎么向自己娘说明？ 她无奈的折回先前的客房，懒懒的坐在藤椅上，暗暗的为自己的以后担忧。连带的，不耐烦的面上，写满了生人勿近。 “主人，茶。”宋卿拉过唐凝的手心，把刚沏好的茶送上。默默的坐在唐凝身侧的蒲团上，如在灵山般。 乖顺，柔和。 赵恩如已经找到了，不知道唐凝还在为什么烦心？ 宋卿垂下眼眸，视线落在自己白皙瘦长的手指上。虽然他是个不能无用之人，但也想替唐凝解忧。 “师姐，我错了。”李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唐凝非但没应声，反而心塞的合上眼。光她身边这几个不惹事生非就浑身难受的师姐师妹，就够她费劲心神的了。 一想到还要完成系统的任务，脑袋就疼的厉害。 门外跪着的李然，低垂着眼眸。她刚从许妍口中得知，因为自己，灵山差点和凤凰谷断交。 甚至于，唐凝、许妍若找不到自己，赵谷主不会让她们活着离开凤凰谷，深黯的眼底被愧疚占满。 第24章 剪不断，理不清。 许妍走过抄手游廊时，无意间瞥到跪着认错的李然。登时警铃大作，想也没想的躲进房间，一点妖都不敢作。 生怕正在气头上的唐凝，殃及池鱼。 现在李然找到了，赵恩如也还给凤凰谷，她们至多被言语教训一番，应该没别的什么事了。 想到此，许妍翻出之前从妙音身上搜罗的战利品，悠闲的一个个把玩。 入秋的天，总带着瑟瑟的冷风，吹得木柱上的红绸轻轻飘动。 客房内的唐凝，不自觉的看向，坐在身侧的宋卿。 他的肌肤很白，就像是上好的美玉，可又比玉要温暖。 他的眉眼很柔和，但也并非毫无棱角。很偶尔的时候，也会显露锋芒。鼻尖柔润的，总让人想去捏一捏。唇瓣轻闭，不知是在纠结什么。 再美的人，对唐凝而言，也没有多少吸引力。更何况宋卿的脸，还没到祸国殃民的地步。 即便她一再无视，心里也清楚。自己于宋卿而言，不过是溺水之人的浮木，摆脱不堪过往的工具。 宋卿于她而言，只是一个原着中未曾提及的路人甲。 但……为何她这么怕麻烦的人，愿意将其留在身边呢。 就宋卿凭那以退为进，装可怜的低级段数？ 呵，唐凝啊唐凝，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主人……”宋卿睫毛轻颤了颤，清楚唐凝在看他。或许，只是恰好对着他出神。 无论是哪个原因，没有门外讨人厌的家伙，他甘愿被唐凝长长久久的看下去。 他压下心底乱七八糟的情绪，才大着胆子望向唐凝澄净清明的双眸，提醒道：“李然还在门外跪着。” “让她进来。”唐凝目光从宋卿身上移开，往后一靠，轻轻合上眼。 宋卿点了点头，按照唐凝的吩咐，把李然请了进来。 李然乖乖站在唐凝身前，低低喊了声：“师姐。” 那模样活像是没了利爪和尖牙的老虎，可怜兮兮的趴在地上。浑身上下，都透着委屈劲。 锄强扶弱，匡扶正义，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为什么她这么做了，却惹出这么多是非来。虽然她觉得自己没错，但险些殃及唐凝、许妍，多少有些自责。 “你可知错？”唐凝声音很温柔，一点也不像是责备，反倒是师门之间的日常谈话。 李然头垂着更低了，怕自己把真实想法说出，更惹唐凝生气。 她身板站的挺直，宛若山间被风雪蹉跎多年的松柏。坚守着，心底所崇尚的大义。 虽然在某些事上，李然执拗的要死，但到底还是舍不得唐凝为自己动气：“知道错了。” “哪错了？”唐凝闭目养神，尾音透着几分慵懒。 其实，李然心底还是觉得自己没错。甚至再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可她的嘴巴像是被什么封住了，迟迟发不出一个音来。只是拳头紧握着，憋闷、无辜的看向唐凝。 明明没犯错，却因为想要得到唐凝的宽恕。没错，也成了有错。 “觉得我是非不分的人？”唐凝起身接过宋卿递来的茶，一抬头就迎上李然巴巴的眼神，好笑道。 李然怔了怔，果断的摇了摇头。在她的心里，唐凝就是道的化身。是除了掌门之外，她最敬重的人。 也是她一生想要追随、追赶的人。 怎么可能会是非不分，就算是，那也一定是她做错了什么。让唐凝被迫，是非不分。 她的师姐那么厉害，不过几年的功夫，便修为突飞猛进，成为灵山派的骄傲。 而她，除了惹是生非，还是惹是生非。 唐凝低头喝了口茶，无奈的叹了口气：“锄强扶弱，让弱小无辜免去灾祸，是件好事。但错就错在你太心浮气躁，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缘故，就先一步下了手。将对变成错，好变成坏。” “师姐教训的是。”李然明白唐凝是在气自己鲁莽后，心中的憋闷瞬间一扫而光。若有所思了半响，近而认真道。 或许，这就是她迟迟不能打破瓶颈的原因。可不是谁都像唐凝一样天赋异禀，大多数修仙者还在尘世里苦苦挣扎。 五感六识皆为俗世所累，又有几分心神去参悟大道。 李然见唐凝摆了摆手，当即识趣的退了下去。 夜色未至，奴仆倒先点起烛火，把灯笼高高挂起。 唐凝掀开茶盖，低头看到见底的茶水，无奈的移开视线。 希望李然能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在妙音、赵恩如两件事上得到教训，有所悔悟。 “修仙必须要断情绝欲吗？”宋卿不解的看向唐凝。如墨的眼眸，宛如窗外捉摸不透的夜。 这半年来，他虽与唐凝同床共枕，唐凝却未动自己丝毫。今日又听赵恩如所言，才隐约间明白了什么。 唐凝合上茶杯，递给宋卿手里。她缓缓起身，走到窗前，为其解惑：“也不尽然。修为浅薄，心性不定之人，容易被七情六欲影响。以至于连基本的道法，都不得参悟，又何况其它。 于是，大部分人两权相害取其轻，自己选择断情绝欲罢了。” “原是如此。”宋卿一脸的受教。怨不得唐凝的修为如此高强，原是强在悟性上。 可既然唐凝不用断情绝欲，为何对自己…… 他看向唐凝的背影，眸色渐深。成仙是凡人梦寐以求之事，连妙音都为了躲天劫，设下那害人的献祭天官阵。 唐凝是否也在渴求，有朝一日得道成仙，脱离轮回之苦，俗世之累。 多久呢？他还能在唐凝身边多久呢？ 胸口那不断壮大的欲望，贪婪的吸食着他少的可怜的理智。 反反复复在耳边提及一个，他避无可避的事实：你是魔，是魔。 “困了吗？”唐凝一回过身，便见宋卿半耷拉着头。 想到宋卿只有在自己怀里，才能安然睡下的习惯，眸内不禁染上几分笑意。 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这般的剪不断，理不清。 宋卿看到唐凝眼底的温柔，就什么都顾及不上了。他走上前揽过唐凝的腰身，额头抵在唐凝的肩窝，声音又低又小：“主人……” 第25章 令他上瘾 面对突然投怀送抱的宋卿，唐凝有些的诧异。 其实她该习惯才对。见面第一天，宋卿就偷偷钻进自己怀里，换取片刻的安稳。 现下，怕是宋卿又想到从前种种不堪，一时情绪上了头。 唐凝轻拍着宋卿的后背，轻笑道：“这是怎么了？” “困。”宋卿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或是借口，来捆绑唐凝。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唐凝能留自己在她身边，就已经够他感恩戴德。可他骨子里流淌着的贪欲，无时不刻不在叫嚣着，让唐凝永永远远的属于自己。 以唐凝的天赋和修为，得道成仙需要多久？三十年、二十年、十年…… 他不敢想。 唐凝刚想推开宋卿，就被宋卿搂得更紧。无奈之下，将其横腰抱到榻上。 “主人不喜欢我吗？”宋卿揽过唐凝的脖颈，专注又贪恋的望向她那温柔的眼眸。 那是他，不止一次沉沦的地方。 唐凝把宋卿的手拿开，往后移了移。让两人之间，间隔半米的空间。她极为严肃，且认真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想让主人更喜欢我一点。”宋卿桃眼含着几分春色，轻轻的扯了扯着唐凝的袖子。拉过唐凝的指尖，低头吻了吻。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挑战唐凝的理智。 宋卿刚想靠近，就被唐凝两指抵住额头，按了回去。 凡间男子以除夜为代价，与女子进行更深层次的绑定。 如果对方是唐凝的话，他很是愿意。 唐凝猛的收回手，眼眸里温柔瞬间退却，换上隐忍、克制。她见宋卿迷茫的看过来，冷漠的蹙起眉：“宋卿，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还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从我身上讨换点什么？” “主人……”宋卿被唐凝眼底的疏离、失望浇个透心凉，连带呼吸都放慢了半拍。 修长白皙的手指，紧握着床被。很怕唐凝说出什么绝情的话，或是直接将他赶走。 此刻的他，宛如一只被唐凝死死捏住的麻雀。是生是死，都在唐凝的一念之间。 唐凝扶了扶额，压下胸口的烦闷，简直要被宋卿的不自爱气笑了。 为了留在她身边，竟不惜牺牲到这种地步吗？ 她眉梢泛着些许的寒意，轻嘲道：“我从未想过，你竟如此的自轻自贱。亦或是在你心里，我与柳清清无异，才有对我献身的念头。” “我没有。我、我只是……只是，喜欢你。”宋卿因为唐凝的话，被冻结成冰的心，一块块的坍塌。 眼眶也渐渐泛红，想要辩驳什么，却发现辨无可辨。 他的表白，在唐凝的耳里异常的刺耳。 自欺欺人的喜欢吗？ 唐凝卸下方才冰冷，身子前倾。靠近宋卿后，温柔的捧起他的脸。 她眸中除了点点怜惜外，就剩下无尽的叹息了：“一个连基本生存都不能保证的人，怎么可能有时间和精力，对她人产生爱意。宋卿，你是把我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 大脑本能的释放出各种信息，让你紧抓着我不放。先自我欺骗，再欺骗我。” “主人。”宋卿似懂非懂的望向唐凝。感受着下巴，被她的指腹轻轻摩挲。 竟下贱的，十分享受。 若不是担心唐凝气自己分神，他都要眯起眼沉醉其中了。 唐凝慢慢收回手，像个老道似的，一点点为宋卿解惑：“我希望你明白，任何以压迫、捆绑、奉承讨好，及自我感动式的付出，都不能称之为爱。至多是一些人为了满足，自身病态心理需求所为。亦或是无法更改现状的人，自欺欺人的借口。 而你，属于后者。但你不必懊悔，也不必介怀。这只是求生的本能罢了。” “本能吗？”宋卿留恋于唐凝手心的温度，看着唐凝耐心温柔的眼眸，突然就舍不得辜负唐凝的这番心意。 他默默的把那些话，牢牢的记在心上。 现在他不懂，但未来的某一天，终归会懂的。 良久，宋卿才回过神来。见唐凝早躺在榻上，沉沉的睡去。他就乖顺的躺在唐凝的身旁，不加掩饰的，直愣愣的望向唐凝的睡颜。 心下暗暗惊叹，天底下居然会有唐凝这种人。近乎无欲无求，不喜不悲的温柔对待身边所有。 怨不得李然、许妍，在唐凝面前听话的不像样。 较之昨日，此刻的唐凝更让他眷恋、欢喜，也更心安的呆在唐凝身侧。可能这份毫无杂念的安全感，太令人上瘾了。 他是魔，血液里流淌着的谋取、掠夺、攻占是抹不去的。 若是唐凝有天知晓，会不会认为留下他，是一个错误？ 翌日，早。 睡到自然醒的唐凝，任由宋卿服侍着自己穿衣。刚坐下没吃口粥，就听到门外禀告。 “唐姑娘，谷主请你过去一趟。” 唐凝强忍着困意，随侍女去了议事大堂。她懒懒的坐在偏坐太师椅，喝茶解着睡意。 随意扫了眼前方，竟看到执剑山庄庄主洛香、天机阁阁主沈晓。登时腰身挺直，端出正经脸。 三大门派之首，皆在于此。她一个晚辈，有什么资格凑热闹。 “既然侄女来了，我们就开始。”赵晴拿着茶杯的手，忽然就停住。她抬起下巴，示意着洛香与沈晓。 原打算四大门派借着娶亲的事，齐聚一堂。没曾想少了个唐思瑶，只能拿唐凝充一充数。 庄主洛香转着手里的玉珠长链，眉头紧锁道：“眼下妖魔横行，霍乱苍生。前段日子还攻打灵山派，若再不想法子，怕是连我们也难逃一劫。” “老洛的话，是有几分道理。可天下妖魔众多，你我又该当如何？”阁主沈晓掀开茶盖，自嘲一笑。 还是姓唐的老家伙聪明，就派个小娃娃来。凭她们说破天，也能置身事外。 赵晴突然站起身，双手负后，在大厅中央来回徘徊。不知想到什么，眼眸忽的亮起：“我们四大门派为何不联合起来？说不定，还真能和妖魔争上一争。何况灵山有昆仑镜，你二位手里有凤凰琴、净世伞。” “呵呵。”阁主沈晓面上笑意渐冷。原来，赵晴打的是这个主意。 第26章 的确不该因小失大 让几大修仙门派，主动把镇派之宝拿出来，赵晴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执剑山庄庄主洛香，不赞同赵晴的建议，坦然道：“那些法器虽然厉害，却无人能驾驭，包括我们在内。贸然使用，怕是会引起反噬。” 唐凝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此刻她才明白，唐思瑶不来凤凰谷赴宴的原因。她见赵晴意味深长的看过来，微微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 想让她做马前卒，为李然的事赔罪？ 这么欺负她一个没见世面的小姑娘，赵晴良心过得去吗？ “侄女有何高见啊？”赵晴见唐凝半响不开口，脚步渐停，终是把话茬递了过去。 唐凝见洛香、沈晓看了过来，扮起了无辜：“晚辈年少又愚笨，此等大事还是诸位前辈们商量的好。我此次来凤凰谷，不过是授命参见婚宴。别的事，母亲并未交代。” 她话里话外透露着，你们要是敢算计我，就是以大欺小。且，我就是一个打酱油的小喽啰。 阁主沈晓鄙夷的看了眼赵晴，拿小辈当枪，也太没品了。她低笑一声，轻讽道：“赵谷主未免太病急乱投医了些。让出各派的镇派之宝，却不能将其作用发挥到最大，也是白费功夫。” “依二位之见呢？”赵晴看两人推三阻四，不免气上心头。 这个不行，那个不愿。难不成非要等到妖魔欺负到她们头上，才知道着急？ 庄主洛香，看了看赵晴，又望了望沈晓。手上的动作一停，提议道：“不妨我们四大门派搞个秘境来试炼这些弟子，在各大门派最上乘者选四个最强者。以我们之力，助她们驾驭法器，迎战妖魔。” “终于靠点谱了。”沈晓把茶盖合上，嗤笑一声后，揶揄的看了眼赵晴。 张口就要各大门派的镇派之宝，脑子是不是不好使？就算赵晴愿意，其余三派也不愿意。 赵晴没好气的坐回上座，喝了两口茶，无奈妥协：“既如此，试炼的地点选在哪里？” “执剑山庄。灵山派重创，天机阁离妖族太近，凤凰谷……来腻了。”沈晓最后一句，特意拖长尾音。 洛香被沈晓的逗乐，忍俊不禁的笑出声：“那就明年开春，各派弟子来执剑山庄。” 唐凝见三位大佬已然敲定计划，起身辞行：“晚辈即刻回到灵山，将诸位前辈的话，如实转告我娘。” “去，去。”赵晴嫌弃的摆了摆手。真是一点忙不帮上，看到唐凝就心烦的很。 洛香与沈晓相视一眼，含笑的目送着唐凝离开。小辈走了，她们才能谈真正的事。 离开议事大堂的唐凝，为了减少没必要的误会是非，当下召集师妹们离开凤凰谷。 连着赶了七、八日的路，才回到灵山派。 许妍、李然想也没想，第一时间奔向自己的大床。 唐凝停在无相堂外，侧过身看向疲倦的宋卿，轻笑道：“回鸢明居等我。” “好。”宋卿应和着。 他听话的与唐凝背道而驰，往鸢明居而去。 无相堂。 唐凝站在大堂中央，躬身抱拳：“娘，我回来了。” “刚回来不去歇着，跑我这里做什么？”唐思瑶撇了眼唐凝，手轻揉着太阳穴。 凤凰谷的事，她听那三个老家伙说了。不就是举办什么秘境比试，选拔人才嘛。有什么可值得，女儿跑一趟。 唐凝直起腰身，眸色泛点严肃：“娘可见过吴霄？” “见过了。她想借昆仑镜，被我赶出去了。”唐思瑶对于闲杂人等，一向不放在心上。 不过是个普通的将军，也敢惦记昆仑镜。她想解决吴霄，也就是动动指甲盖的事。 唐凝无奈的蹙了蹙眉，直言道：“如今战火连天，大梁的军队不堪一击。她也是，病急乱投医罢了……” “你是对吴霄，还是对那些被战火殃及的百姓，动了恻隐之心？”唐思瑶想到后者，脸上的困顿去了大半。 人族的战争，不是她们可以介入的。尽管她们有通天的本事，可以左右战局。但这无疑于，破坏千百年来形成的规矩。 亏她这个女儿天赋异禀，怎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唐思瑶不悦的蹙了蹙眉，怕唐凝做出什么蠢事，提前打预防针：“身为修行之人，要做的是拯救无辜的百姓，免遭妖魔之手。至于国家的存与亡，与我们无关。并非你娘我有小爱，而无大义。而是这天下就像是庭院里的桃树，必须要经历春夏秋冬。 古往今来，任何一个王朝都是从弱小到强大再转为衰落。阿凝，你若不忍桃树在冬日里受苦，便强行去插手，很有可能毁了它来年新生的机会。” “娘教训的是。”唐凝只是不忍百姓造此劫难，别的倒没多想。 毕竟妖魔比这乱世，更棘手，也更难以解决。 时势造英雄，英雄也造时势。即便她不出手，这片受尽苦难的土地，也会迎来它的英雄。 唐思瑶起身走到唐凝身前，轻轻的拍了拍女儿的肩，意味深长道：“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百姓自会选出一个，为她们扫平苦难的英雄。而你要做的，就是明年开春，赢得试炼。我们凤凰谷的东西，绝不可落入别派手里。 好了，你刚回来，我也不多留你，去歇着。” 唐凝正准备退离无相堂，又听唐思瑶补上一句。 “哪日得空了，就去清荷苑看看你师姐。我听下面的人说，她精神状态不大好，像是得了什么疯病。阿凝，我希望你明白，不是谁都像你一样，靠自己闭关就能将功法融会贯通。 你，别……别把清清逼得太紧了。”唐思瑶自知柳清清不是修行的料，更不愿看柳清清受苦。 也不知道女儿怎么想的，竟把《太上忘情诀》给柳清清，光想想都觉得糟蹋了。 唐凝扬了扬眉，这才想到还在戒色的柳清清、南门月。这么久没见，不知道她们戒色戒的如何？ 她眼眸一弯，轻笑道：“娘说的是，我这就去看看她们。” 第27章 想男人想的发疯 离开无相堂后，唐凝满怀期待的前往清荷苑。 结果人还没走近，就听到本该休息的师妹们的声音。 “大师姐，你就好好在里面修行。二师姐是不会害你的，你别再发密音给我。我刚从凤凰谷回来，真的很困，也很累。”许妍拍打着透明的结界，冲着里面喊道。 好累，好想睡觉啊。 她就不明白了，来灵山派的人，都是为了有朝一日得道成仙。现在柳清清有上好的修仙典籍外加无人清扰的环境，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要是她，做梦都能笑醒。 李然郑重其事的附和：“小师妹说的对。《太上忘情诀》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二师姐把它赠与你和阿月，就是希望你二人早日飞升。她的这番苦心，你们怎么就不明白。” 几只小鸭子，摇摇晃晃的从她们眼前走过，似是在嘲笑她们白费口舌。 唐凝出现的瞬间，结界便有片刻的松动。 “师姐。”李然、许妍一个没注意，掉进了结界内。她们回过身来，看到唐凝，不约而同道。 唐凝轻嗯一声，便绕过她们，推开厢房的门。地下慌乱一片，桌椅东倒西歪，浓郁的酒气呛的人难受。 躺在藤椅上的柳清清、南门月面色枯黄，双眼空洞无神，连抬头看唐凝几人的力气都没有。她们中间扔着一本，被翻烂的《清心咒》。 “为何老天待我如此的薄凉，为什么！为什么天底下那么多漂亮的男人，却没有一个是属于属于我。我好悲惨，好孤独，好寂寞啊！南门月，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不死不活一辈子吗？那未免，也太可怜了些。”柳清清抱着一壶酒，说着醉话。 离她不到半米的南门月，灌了自己几口酒，有气无力道：“哎，我好想念以前在美人窝里的日子。如今独有美酒，却无佳人，实在令人唏嘘。” 许妍不忍继续听下去，轻咳两声，提醒她们有人来了。 柳清清艰难的抬起头，看到唐凝后猛的坐起身，哭嚎道：“师妹！我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 “师妹？哪个师妹啊？”南门月拿开酒壶，蹙眉望着眼前的三人，重影叠重影。 怎么努力看，也看不清对方是谁。可能是她醉了，醉到眼睛也出问题了。 唐凝以为这么久了，她们会有所长进，没想到还是这么的…… “师妹，我好想男人。想的我抓心挠肝，难受的只能躺在地上，拼命的念清心咒。压根就看进去《太上忘情诀》，更别提静下心来修炼了。”柳清清抱着酒壶，欲哭无泪的看向她的师妹们。 她用力的捶了捶胸口，万分痛苦道：“真的！我真的想男人，想得要疯了！躺在榻上会想男人，吃饭会想男人，喝酒会想男人，做梦会想男人，练功会想男人。甚至，连掌门送来几只鸭子解闷，我都觉得它们是白花花的男人。 险些没控制住，对鸭鸭做出什么。我真的觉得自己像中邪了一样，对男人的念想过于病态。” “我们还是继续玩猜蚊子是公是母的游戏……嗝……”南门月打了个酒嗝，难受的蹙了蹙眉。 许妍、李然哪里听过这等混账的话，直接石化在原地。天哪，柳清清、南门月怎么就成这幅鬼样子。 唐凝不由的疑惑，戒色真有这么难吗？ “我错了，师妹我不该惦记宋卿。更不该仗着我是师姐，你三番四次的找你麻烦。我真的错了，你放我离开好不好。”柳清清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喝多了，还是唐凝终于想起了她。 无所谓，反正她不在意了。 南门月坐起身，望了柳清清半响，十分认真道：“不，是我错了。我不该看到唐凝身边的二、三十个美人，就控制不住自己，认她做师父。没想到一入师门，美人们就消失了。” “她哪有那么多美人。我的，绝对是我的！她偷偷把我的男人们放下山，还送我《太上忘情诀》。一定是早有预谋，一门心思的想让我成仙，壮大灵山派。她、她、她太坏了……”柳清清越说越委屈，到最后竟抱着南门月痛哭起来。 李然、许妍偷偷瞄了眼唐凝，生怕唐凝一下之下，把两个酒鬼拍死。 唐凝的确很生气，两指轻轻一转。酒水从酒壶里飞出，齐齐的泼在柳清清、南门月的脸上。 “师姐，我来。”李然真心怕唐凝动怒，将两人活活打死，自告奋勇道。 见唐凝停止施法，她便走上前稍稍的活动了下筋骨。生生把两人从醉酒状态，揍到清醒。 南门月捂着脸，步步后退：“李然，别、别打了。我醒了，我真的醒了。” 柳清清抱着椅子遮挡，同样惊恐万分：“师妹，冷静，做人一定冷静啊。” “酒醒了吗？”唐凝冷撇了眼两人，适时开口道。 柳清清、南门月相视一眼，默契的跑向唐凝。却在接近时，被灵气弹开。 李然走到唐凝的身后，眉梢还有些得意：“要是二师姐动手，你们可就真危险了。不用谢我，我只是尽朋友和师门情谊。” ……，除了李然外，其余人相继一愣。算了，李然的脑回路从来琢磨不透，纠结也没用。 南门月扑通一声跪下，可怜兮兮道：“师父，我不修仙了。你放我走，我想回家。” “你入灵山前，签下的协议可还记得？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除非你得道成仙，才能恢复自由。否则你活一日，就一日是灵山中人。你若不信，这备份文书，为师便送于你。 望你能时时翻阅，不要忘记自己入灵山的初心。”唐凝用灵力把一张纸，送到南门月的手里。 为了能让女主戒色，降低当前世界的低俗度，她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先是以美色诱之，又提早写好针对南门月的特殊合同。 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南门月不敢相信的拿起文书，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发现唐凝所言为实后，心死的瘫坐在地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苍天啊，大地啊，难道她这辈子与万千美男的玉体无缘了吗？ 不，她不愿意相信这个残忍的事实！ 第28章 太过明目张胆 “七日之后，我来检查你们修炼的如何。若中规中矩，便考虑解除结界一事。若毫无进展，呵……”唐凝无视南门月、柳清清，扔下一句话，冷笑一声离开。 待唐凝走后，李然才看向颓废的柳清清和南门月。她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是几个月没睡到男人，就如此抓耳挠心，太没出息了。 之前唐凝闭关几年，一个人在金光洞里修炼，也没见有半点的不适应。 许妍轻叹了口气，同样不明白。区区几个男人，怎么会让她们堕落成这番模样？ 鸢明居。 唐凝推开里间的门，就看到宋卿身板直挺挺的站在窗前。低垂着眉眼，静静的等着自己。 宛若新婚小夫郎，在等自家的妻主归来。 “主人。”宋卿闻声望向唐凝，低低的喊了声，又转身倒了杯热茶递过去。 唐凝接过茶，眉梢的烦闷消散大半。垂眸反省着自己，是不是对柳清清和南门月太过苛刻。 难道要让她像个老和尚似的，给她们灌输“男人是山下猛虎”的观点？ 或是可以一学学张无忌他妈，直接告诉她们：越漂亮的男人，越会骗人？ “你累了便去歇着，不必理会我。”唐凝无意间瞥见宋卿，直言道。 宋卿身子骨比许妍、李然都要弱，加上赶了几日的路，还要强撑着。 她……于心不忍。 自从功法大成后，唐凝很少力不从心。最多也就是被师姐师妹们，折腾的心累。 宋卿拉了拉唐凝的袖子，无辜的望向唐凝，眼眸清澈的像是未被世俗所清扰过：“你不在，我睡不着。” “……”唐凝愣了愣，这样色胆包天的话，宋卿竟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一时不知该说宋卿是太过纯情，还是该说其厚颜无耻的好。 她放下茶杯，闻了闻身上的酒味，无奈一笑：“那我先洗洗。” “我服侍主人入浴。”宋卿上前两步，下意识应和道。甚至大手一挥，将浴桶搬了过来。 热腾腾的水雾从浴桶上弥漫，徒增了几分暧昧。 他想到什么，脸上浮起一片粉红。 唐凝严重怀疑宋卿图她的美色，又苦于没有证据。 很快，她就注意到，那只正在脱去自己外袍的纤长玉手，轻轻发颤。 有贼心，没贼胆吗？ 她扬了扬眉，凤眸微眯，揶揄道：“再慢点，水都要凉了。” “不会。”宋卿长长密密的睫毛，不受控制的轻抖。含着秋水的桃眸，此刻也泛起几分春色。薄唇因为羞涩，而抿成一条直线。 声音，也很没底气。 他的视线落到唐凝那张柔和素净的脸，泛着暖玉般的光泽，心就不受控制的猛烈跳动。 尽管他很想心无旁骛的帮唐凝更衣，但还是在碰触到唐凝肌肤时，有过些许的……慌乱。 褪去外袍的唐凝，仅穿一条白色抹胸长裙，露出莹白的肌肤和纤细的脖颈。 宋卿一直都知道，他的主人身材很好，长身玉立，又充满了安全感。胳膊上的肱二头肌，紧实而不粗犷。恰到好处的，形成优美的线条。更别提，那性感的马甲线。 无论身体还是灵魂，唐凝对他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等不到宋卿继续，唐凝就直接用法术褪去衣物，坐进浴桶。她没那么多的恶趣味，去逗弄宋卿。 浴桶内的温热，不断放松着她的精神和身体。她懒散的往后一靠，享受的眯起眼睛。 “水不冷。”宋卿手在浴桶里掠过，似是在回答先前唐凝的问题。 唐凝并未搭话，反而轻阖上眼，想起柳清清、南门月这两个老大难。她不住的疑惑：“美色就那么的，让人难以自持吗？” 宋卿仿若未曾听到唐凝的话，只看到一滴水珠顺着唐凝下巴滴落，在锁骨处打了个旋，一路往下。 这种穿透灵魂的诱惑，实在太令人窒息。纵然他闭上眼，画面也清晰的在脑海里浮现。 若，若唐凝知晓，他骨子里这般的放荡下贱，还不知道如何鄙视唾弃。 宋卿咬了咬下唇，看了眼唐凝玉臂上几滴莹莹的水珠。别过脸，磕磕绊绊道：“我、我、我困了。” 唐凝看着落荒而逃的宋卿，眼里多了几分笑意。就这么点胆子，还敢觊觎她？ 泡完澡的她换上里衣，刚躺到榻上，怀里就多了个人。 她下巴蹭了蹭宋卿的发顶，忍俊不禁的笑出声。 怎么会有人，无论做什么都能取悦自己。 “主人好香……”宋卿搂着唐凝的腰，蹭了蹭唐凝的肩窝，声音轻浅的像根羽毛划过心尖。他迷恋着唐凝的体温，气息，以及那份温柔。 连唐凝那近乎于冷血的理智，他都喜欢的要死。 如果留在唐凝身边，必须要他放弃所有。他绝对第一时间，飞奔到唐凝的怀里。 只是不知道那时候的唐凝，还……要不要他？ 一周后，清荷苑。 唐凝坐在太师椅上，淡漠的望向眼前的柳清清和南门月。打算试试两人这段时间，功力长进的如何。 “师妹，不是我没好好练，是真的练不动。”柳清清怕唐凝出手太重，提前认怂道。 实际上她压根就没练，要不是唐凝抽查，她甚至连《太上忘情诀》都不会翻。 听听这名字，最高维度的忘情。她一个无情无义的人，需要吗？ 南门月见唐凝视线扫过来，心虚的笑了笑。心下暗暗吐槽：呵呵，狗师父肯定一早就知道柳清清戒不了色，更练不成忘情诀，才坑自己当徒弟。想着有她陪着，柳清清也就没那么容易放弃。 但每天她都跟这么一个老色鬼呆在一起，都要疯了好吗！就顾着怀念曾经的美好了，哪有时间练什么忘情诀， “男人的肉体就那么美好吗？”唐凝狐疑的看向两人，发自内心的提问。 现代社会太多男团，及各色鲜肉。其中引诱过她的，也不在少数。但从来没有一个，真正让她动容。 别说是享用他们的身体，就是平时浮于表面的应付，都觉得浪费时间。 南门月仿佛嗅到解除结界的苗头，讨好的把一杯茶送到唐凝手里，笑呵呵道：“想来师父没体会过男人的美好，所以不懂其中的美妙滋味。若是您肯给徒儿这个机会，徒儿一定让您得到非凡的体验，顶级的享受。” 第29章 想和美人共度春宵 柳清清当即听出了南门月的言外之意，面上跟着一乐：“对啊师妹，你常年闭关，也就下山过两回。 第一次，是为了杀乌村的狼妖。第二次，是为了去凤凰谷参加要婚宴。 仔细想想，除了妖魔，和一些必要的人情往来外，你几乎没有体验过别的生活。不妨你跟我们出去走一遭，带你去自在自在。你也就能知道，你想知道的答案。” 一旁的宋卿，脸已经不能用阴沉来形容。 这两个流氓安的什么心？！ 竟然引诱唐凝去娼馆，想让唐凝和她们一样堕落吗。 “你怎么知道我去参加凤凰谷的婚宴？”唐凝眉梢登时升起层层寒意，望向柳清清的目光，也变得凌厉起来。 难道她不在灵山的时候，唐思瑶放两人离开过？也不对，若真破了她的结界，怎么她回来的时候还在。 柳清清没想到唐凝的关注点，居然在这种小事上。但她提及此事，还是有些委屈：“你关我那么长时间，我哪里能受得了。肯定得向掌门求助，没想到她就送了我几只鸭子。” 果然是母女，狠起来都一样。 唐凝的心这才放到肚子里。生怕这两人一兴奋去开了什么群趴，那她之前的努力可都白费了。 南门月为了自由，不住的蛊惑：“师父若想对症下药，就得知道症状究竟是什么才行。” “如此，我今日便开开眼。”唐凝若有所思了片刻，到底还是松了口。 禁闭式戒色，及自主的学习方式，可能不适应于柳清清和南门月。或许，她可以采取更婉转的方式。 深挖一下，她们之所以变成老色批的原因。 柳清清与南门月微微一怔，没想到唐凝居然真的被说动了。不禁大喜过望的看向对方，激动之情难以自表。 若是能拉唐凝下水，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们的监禁到此为止。 “那……那我们就去钟雷县的春风楼。”柳清清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压下心底的雀跃。 终于可以去会会她的小美人们了。这么久没见，可想死她了。 南门月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脑海里自动出现一堆的黄色废料。但还是装出一副正经脸，诚恳建议道：“钟雷县离这里不远，师父不如去看看。” 宋卿想要阻拦，却寻不到一个好借口。他不过是唐凝的随身仆人，又怎么能阻止主人寻欢作乐。 “好。”唐凝一口应下。她指尖微微一转，宋卿便换了身女装。 一个男人去烟花之地，难免不妥。万一被当成娼馆的男妓，可就太委屈宋卿了。 一行人赶到钟雷县的时候，已经入了夜。 春风楼。 宋卿站在唐凝身后，一迈过门槛就看到，不远处的老女人对怀里的男人上下其手，心里直犯恶心。 相较之下，唐凝倒显得相对平淡。只是撇了眼，把龟公拉到一旁的柳清清。 呵，她倒想看看柳清清究竟耍什么把戏。 柳清清从怀里拿出一袋黄金，塞到龟公怀里，豪爽道：“今晚我要包下整个玉春楼。你让楼里的公子们，都拿出他们的绝活来。要是讨得姑奶奶们的喜欢，赏赐只多不少。” “瞧奶奶说的。伺候好您，本就是我们分内之事。您几位，且去楼上包厢等一等。”上了年纪的龟公，眼角虽布满周围，但五官仍有几分秀气。 想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 他颠了颠袋子里的重量，眼眸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睨了眼一旁的女管事，吩咐道：“还不去给奶奶们带路，准备好酒好菜。” “诸位奶奶们请。”女管事当即心领神会，抬手将一行人请到二楼的鸭字号包厢。 很快，有人送来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八个样貌姣好的男人，穿着暴露。相继扭着腰肢，走了进来。 柳清清打定主意，要为唐凝打开新世界的大门。让唐凝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修炼，还有别的美好的东西。 “主人……”宋卿拿开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无视男人献殷勤的媚眼。拉了拉唐凝的袖子，想要唐凝带他离开。 可他也明白，这里对天下大部分女人而言，属于极乐世界。 她们无不是在此尽情的释放自己的情欲，寻欢作乐。 相比之下，他心底那么一丁点的不适，又算的了什么。 南门月挑起男倌的下巴，吻了吻他的耳垂，低笑道：“今晚想邀美人共度春宵，美人可愿？嗯？” “嗯。”美人娇羞的垂眸一笑。 来勾栏瓦舍之地，大多都是些又丑又胖的油腻女人。好不容易来了漂亮女人，他岂会不愿。 “不好意思，我喜欢女人。”唐凝见宋卿小脸紧绷，似是难以忍受这样的场合。她放下手里的茶杯，不动声色的把宋卿往怀里一搂，歉意的笑了笑。 无形的向青楼的男倌表明，宋卿就是那个女人。 柳清清愣了愣，南门月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她们齐齐望向唐凝，倒不是怀疑唐凝的取向，而是觉得这些男人太丑了吗？为什么唐凝，没有一丁点的兴致？ 照这么下去，她们回去还是会被关进清荷苑。 服侍着宋卿、唐凝的四个男人，略感失望。就知道风度翩翩，又温和有礼的漂亮恩客，没那么容易落到他们头上。 可伺候油腻，又猥琐的客人，真是毫无心劲。 宋卿靠在唐凝的肩头，浮躁不安的心，渐渐屈居于稳定。他抬眸对上唐凝安抚的目光，忙别过脸不敢多看。咬了咬唇让自己冷静，不要过分沉沦于那份温柔。 “看来得加料啊。”南门月凑近柳清清，低声提醒道。 柳清清认真的点了点头。想要恢复以前的快乐日子，彻底让唐凝沦陷才行。她松开怀里的美人，决定起身去找龟公聊聊。 呵呵，一定是因为刚才的男人姿色平平，唐凝才没有兴趣。 她就不信，唐凝能忍得了头牌萧生的诱惑。 “你们都退下。”南门月万分不舍的摆了摆手，让几个美人先退下。 毕竟当着唐凝的面，她也不好独享美人。 窗户突然打开，悠扬的丝竹飘入耳内。她们的位置本就靠窗，所以一眼就能看到楼下的舞蹈。 舞台上的男人穿着透明的薄纱，扭动着曼妙的身躯。每一个动作，都带着x暗示。 第30章 发泄工具 玩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一套吗？ 南门月不看美人，却一动不动的盯着唐凝。似是想从唐凝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沉迷。 楼下丝竹轻扬，高台上诸男长袖漫舞。宛若无数片粉色花瓣，飞舞于天地之间。又如绽开的花蕾，缓慢的四散开来。 从楼上缓缓飞落的男人，纤足轻点，薄纱飘飘。面若芙蓉，肌肤如雪。他有双勾人的双眸，一眼便足够柳清清沉沦。红唇轻勾起，似是进入乐师营造的世界。 男人浑身上下，只穿了件白色的薄纱。 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唐凝几人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他是春风楼有名的头牌，萧生。不仅是长得讨人喜欢，更重要的是跳的一手好舞。 此刻的他，美目流盼，步步生莲，宛若勾人的沉沦的妖精。细碎的舞步，随着乐声如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 腰肢倩倩，风姿万千，妩媚至极。 柳清清看的那叫一个如痴如醉，眼里尽是萧生曼妙的舞姿和柔软的娇躯。无数次的想要把他压在身下好好疼爱，重温当年的旧梦。 烟花之地的男人，最多也就三年五载，便换一批新人。但萧生是少有的，让她恋旧的人。 当然，她的喜欢不过是榻上的逢场作戏，说说而已。 一曲结束，萧生抬头看向唐凝所在的方向，浅浅一笑。万般风情，顿显眉梢。 “师父感觉如何？”南门月无视柳清清花痴脸，专注的看向唐凝，有些紧张的问。 期望唐凝能有片刻的恍惚，感受到她们的心情。但她自始至终，都没从唐凝眼眸里看到半点的情欲。 天底下难道还真有对美色，毫无兴趣的人？ 唐凝掀开茶杯盖，撇了眼里面的茶水，冷漠道：“不过是没毛的白狗，随着乐声扭动身子，有何趣味？” 宋卿诧异的看向唐凝，任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唐凝会得出这个结论。 “……”柳清清被唐凝的话气到了！眼珠瞪的老大，憋闷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侮辱她可以，不能侮辱她的男人。其实她也就睡过几十次，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唐凝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嗨，肯定是有毛病，自己不行才瞧不上男人。对，一定是。 南门月蔫蔫的喝了两口酒，开始为自己的前途担忧。完了，她后半辈子该不会，只能做个清心寡欲后的道姑。 “其实，比起那些男人。我更好奇，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男人的身体产生兴趣。”唐凝拿起酒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眉梢的冷漠散去些许，温和一笑。 或许她可以从心理层面了解她们，再试图拯救一下。 以防宋卿听到什么不堪入耳的话，唐凝提前施展法术，让宋卿听不到柳清清、南门月的声音，只能看到一张一合的嘴。 柳清清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因为烦闷，直接抱着酒壶喝了两口，泄气道：“我们家是书香门第，在未及笄之前，是不能沾染男色的。但小时候，在和表姐去避暑山庄避暑时，无意间看到工人给奶牛挤奶。 表姐说，男人动情的时候，就会和奶牛产奶时一样……” “这、这么说也没错。”南门月对比两者，忍笑的认同。 唐凝抬了抬下巴，示意柳清清继续。 “但我那时候还小，又充满好奇心，只能看春宫本。看多了，一男一女心里难免羡慕嫉妒，索性直接看两个男人。心想反正他们本来就喜欢男人，不喜欢被我上，也不是他们的问题。 况且双倍视觉福利，何乐而不为。”柳清清喝了口酒，不免想到自己年少轻狂的事。 她放下酒壶，回忆着往事：“你知道，这种书翻烂了，自然想实践实践。听闻灵山招弟子，就想离开我娘的管辖范围，放飞自我的活着。” “原是如此。徒儿，你呢？”唐凝把手边的茶杯，往前一推，转而看向南门月。 女主父母双亡，总不可能是死去的爹娘换成灵魂，时时监督近而禁欲不成，物极必反。 南门月手撑着脑袋，一杯一杯复一杯的灌着自己。一想到等回了灵山，她的好日子就彻底完了，突然就悲从中来。 她眼含几分醉意，坦然道：“我自小就在烟花之地长大，闭眼是靡靡之音，睁眼是曼妙玉体。就算是想清心寡欲，也是很难的。当然，不得不说男人的身体真的很软，情动时的声音也很好听。” …… “回灵山。”唐凝沉默良久后，缓缓道。可能是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不愿久留。 她睨了眼无动于衷的两人，直接捻诀把人送回结界里。才揽过宋卿的腰，一个转身消失在春风楼。 灵山派，鸢明居。 唐凝懒散的躺在榻上，手捧着一本闲书出神。满脑子都是，该怎么做才能降低柳清清、南门月对男人的欲望？ 彻底与世隔绝，太武断也不利于两人的精神健康。可放她们出来，又会增强当前世界的低俗度。 不自觉的，让自己陷入两难之境。 什么时候，柳清清和南门月才能拥有彻底的自由。唐凝想，除非有朝一日她们能把男人当人，而不是发泄工具。 “主人在想什么？”宋卿拿过唐凝手里的书卷，随手放到枕边。见唐凝秀眉微蹙，心也跟着不好受起来。 唐凝敛去思绪，打了个哈欠便枕在榻上：“睡。” 待到宋卿缩在她的怀里，才动动指尖灭了烛火。 黑暗中，宋卿的额头，蹭了蹭唐凝的肩。一闭上眼就想到春风楼里，唐凝看向那些男人冷淡的目光。仿佛就像是在看一具，冰冷的尸体。 不知道在她眼里，自己究竟算什么？ 娼馆的男妓，好歹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身。而他白白送上门，唐凝也不愿意动他丝毫。 想来，唐凝心底应是更厌恶、鄙夷自己的。 宋卿不甘心的睁眼，借着从窗外洒进的月光，打量起唐凝的睡颜。大着胆子的抬起头，视线落在那双娇艳欲滴的红唇，咽了咽口水。 一时着迷，竟不受控制的俯身，吻了下去。 第31章 幸福来的也太突然 可惜宋卿还没靠近唐凝的脸，就被一只大手推开。 “去趟春风楼，就沾染上嫖客的习性。嗯？”唐凝将人一把搂在怀里，尾音拖得很长很长。她低笑的揉了揉宋卿的头脑勺，言语之间带着些许宠溺。 宋卿偷袭未果反被抓，羞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头埋在唐凝的肩窝，想要装睡来躲避尴尬。手紧攥着唐凝腰间的里衣，脸红到不能见人。 现在好了，他成了二度白送上门，唐凝都不要的男人。 “没什么可害羞的。看到漂亮女人就想亲近，是正常的反应。”唐凝手指穿过宋卿的发丝，温柔的轻揉着。耳畔传来宋卿的娇哼声，眼眸微微一弯。 被宋卿惦记的感觉，也不是很差劲。 起码，唐凝不反感。 宋卿感受着腰背上的玉手轻抚着，幅度不大，却没有起到任何安慰的左右。 明明是唐凝无数次相同的事，他该习以为常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嗓子干的厉害。 暗暗的期望唐凝更进一步的触碰他的身体，亲吻他的灵魂，抚摸他的一切。想要他们融为一体，想让自己彻底属于唐凝。里里外外，上上下下。 显然，光是沾染唐凝的气息，他已然不能满足。 或许，或许他骨子里就是低贱、下流的。 唐凝将人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忍笑着说明：“这种亲密行为，还是在双方都清醒的状态下，实施的好。你要明白。无论是爱情，还是床伴。你情我愿，比一厢情愿好。” 宋卿见唐凝还在提这件事，一时又气又羞，怒而轻咬着唐凝的耳垂。又听得唐凝“嘶”了声，心下跟着一慌，复而吻了吻。 想到唐凝不喜欢他也就算了，还这般的戏弄他。他顿时委屈极了，也难受极了。 酥酥麻麻的感官，让唐凝有过片刻的恍惚，但很快又恢复理智。 窗外的灯笼摇摇晃晃，似是在嘲笑宋卿的自作多情。 皎洁的月，独自挂在空中。瑟瑟的寒风，吹的庭院的树枝轻轻晃动。 睡到自然醒的唐凝，懒懒的坐起身。 昨晚柳清清、南门月喝了不少的酒。还是等吃完饭，再去看看她们。 “主人。”宋卿用热毛巾轻轻的擦拭着唐凝的眉眼上。 看到唐凝轻闭上眼，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模样，心里某根弦被轻轻拨动。像是偷吃了蜜饯的小孩，心里涌现出一股莫名、忐忑的满足感。 他低头服侍着唐凝穿衣，闲说般：“入冬了。” “冷吗？”唐凝轻握起宋卿的手，感受着他指尖微凉的温度。双手紧握的同时，传送给宋卿灵力来为他暖身。 妖魔两族的男人，只会一些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法术。大部分时候，和普通的男人一样。 而修行之人，可以不食五谷，不受春夏秋冬影响。 宋卿自出生起，就生活在极寒之地。凡间的这点冷，压根就不放在心上。但看到唐凝的关切的眼眸，还是轻嗯了一声。 他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就算是偶尔的放纵，也是期望以此换得唐凝半点的欢喜。 “这样啊，我去看看师妹和徒儿，你不必跟来。”唐凝说罢收回了手，见宋卿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抬手揉了揉宋卿的头顶，才抬脚离开。 清荷苑。 唐凝来前，特地把许妍拎了过来。 “师姐，你让我来也没用啊。我要是真能帮到她们，早就帮了。”许妍无视宿醉的柳清清、南门月，拉过胳膊撒娇道。 上天啊，她真不知道唐凝为什么会对，扶不起的烂泥给予厚望。且三番四次的，想要其成材。 但事实一次次的证明，唐凝所做都是无用功。 这种感觉，柳清清也有。她看向坐在太师椅上的唐凝，又听到许妍的话，认为唐凝过分蠢直。 为什么就非要她忘情，非要她成仙呢！ 就算是真的为了她好，又能怎么样。她来灵山，本质上就是逃离爹娘的掌控，想要做个自由人。如果成仙之路，注定坎坷，那么她自动放弃。 南门月已然放弃任何反抗的意愿，蔫蔫的站在柳清清的身后，随便唐凝批判。 “小师妹的缚妖索可在？”唐凝昨日思索了一夜，还是决定不能再这么困着她们了。 太简单粗暴，也不近人情。 万一有朝一日，有人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毁坏结界。那么这两人酿成的大祸，将是无与伦比的。 许妍松开唐凝的胳膊，张开手掌的一瞬间，银白色的长鞭便出现在她的掌心。她将缚妖索转交给唐凝后，讨好的笑了笑：“师姐若是喜欢，便送与师姐。” 反正上次她在妙音的身上，搜罗了不少好东西，现在已然瞧不上这条小绳锁。 唐凝一言不发的将缚妖索收起，低低的垂下眼睑。 用法力将其分成两半。瞬间，银色的白光紧绕着柳清清、南门月的手腕，最后幻化成两块白玉镯。 困着清荷苑的结界，也在唐凝的示意下，渐渐消失。 唐凝看向眼前的两人，自我反思道：“昨夜我想了很久，静心修行可能不适合你们。结界我已解除，你们从此刻便可以自由出入。” “啊？真、真的吗？”南门月诧异的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唐凝，又激动的望向柳清清。 天哪，幸福来的也太突然了。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偷偷用法术试了试。确定唐凝没有骗她后，心里登时乐开了花。 “这是什么？算了，不重要。”柳清清惊觉手腕上多了个玉镯，疑惑的眨了眨眼。 既然她恢复了自由身。第一件事，当然得把这段时间丢失的快乐找回来。 不等唐凝反应，她便施法离开。 南门月也跃跃欲试，但她的面子工程，一向做的很好。即便是再急色，也会强装镇定，维持着淑女的风度。 唐凝岂会不知南门月的小心思，为了能让她们更好的做自己。她还十分有识趣的起身，离开清荷苑。 “师姐真的放弃大师姐和南门月了吗？”许妍快步追上唐凝的步伐，总觉得不像是唐凝的风格。 是不是刚才，她错漏了什么？ 第32章 柳清清又开始不正经 缚妖索，一定是缚妖索。 总算是捕捉到关键线索的许妍，疑惑的蹙了蹙眉。唐凝为什么把缚妖索，送给柳清清和南门月？ 若是唐凝自己用了，她无话可说。毕竟从小到大，她从唐凝手里扒拉过不少好东西。但总觉得给那两人，实在是浪费。 唐凝临近弗刹楼时，脚步一停，狐疑道：“我几时放弃柳清清和南门月了？对了，这几日灵山在筹备门派内部选拔，你别忘了参加。前十名，开春要去执剑山庄代表灵山派比试。” “知道了。”许妍身形随唐凝停下，颇为不情愿的应允。 早知道就不那么好奇了。现在唐凝开了口，她就是不想参加也得参加了。 许妍唯恐唐凝再说些什么，当即捏了个理由：“突然想到，掌门有事找我，就不打扰师姐了。” 话音还没落，许妍身后就传来南门月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她不得不和唐凝，齐齐回头。 “滚开，别碰我！”南门月气息奄奄的靠着木柱，蹙眉冲途径过过的男仆吼道。 眼底的厌恶，与昨夜的爱怜成反比。 南门月原以为恢复了自由身，可以继续以前的快乐日子。临走前不小心碰到送茶的男仆，身体便如剥骨抽筋般，疼的让她险些失去意识。 不用想，她也知道是唐凝搞的鬼。 呵呵，这算是从监禁，改为流放吗？ 南门月强忍着不适，跌跌撞撞的来到唐凝面前。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抬手举起胳膊，认错道：“师父，我错了。求您把这镯子收回，我发誓，我一定潜心修行。” “只要徒儿不碰男人，便不受任何影响。”唐凝躬身扶起南门月，眸色温润道。 若是碰了，就会像琼州城的狐妖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许妍才明白唐凝在用缚妖索，帮南门月、柳清清戒色。她怕唐凝想到自己什么不良嗜好，偷偷施法离开。 缚妖索上的威力，被唐凝加强过。但该提醒的，唐凝已然提醒。她无视南门月不解的目光，拿出玉牌进了弗刹楼。 另一边，急着去春风楼寻欢作乐的柳清清。随手给了龟公二十两银子，心情姣好的抬脚去了楼上。 小美人，姐姐来了。 柳清清推开萧生闺房的门，走到里间。她慢悠悠的掀开水晶帘，扬眉轻笑：“这么久没见，想我了吗？” “柳姑娘？”萧生坐在梳妆台上，望向铜镜里的书卷气十足的柳清清，微微一愣。 最近一年很少见到柳清清，还以为她腻歪了，或是寻到别的美人，忘了自己。 柳清清俯身坐到圆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眼眸弯的厉害：“我倒是很念着你，念着你柔软的身体，和动情时的声音……” “青天白日的，柳姑娘也不知道节制……”萧生一回头就看到柳清清那双满是欲望的眼眸，脸上登时蒙了层羞红。 他把外衫轻轻褪却，每靠近柳清清一步，就褪去一件。 与其说他习惯于讨好恩客，不如说他习惯于讨好柳清清，也习惯被柳清清打量。 柳清清半身倚靠在桌子，饶有兴致的望去。终是忍耐不了，一把将萧生搂在怀里。轻轻在他耳边吹了吹气，感受着怀里的人跟着一颤，心也跟着痒起来。 正当柳清清准备好好的疼爱美人一番时，就被手腕处传来的刺痛弄得兴致尽失。 很快这种痛感，遍布全身。 柳清清感觉自己像是架在火上烤的同时，又被刺骨的冷鞭不断的抽打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 她一把推开萧生，双手捂着脑袋，痛的冷汗直冒。余光瞥到手腕上的玉镯，当即猜到是唐凝搞的鬼。 就知道，她就知道，唐凝没那么容易放过自己。 柳清清想把玉镯摘下，来减轻疼痛，却死活也摘不掉。哪怕是用法术，也无济于事。 “柳姑娘这是做什么？”萧生第一次被柳清清，除了在榻上外，如此粗鲁的对待。盈盈的眼眸里，顿时噙满了泪水。 可惜眼下柳清清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她施法离开春风楼，气急败坏的回了灵山。 无论如何，她都要唐凝把这个破镯子摘掉。 临近鸢明居时，柳清清在抄手游廊上看到唐凝，怒喝道：“唐凝，你给我站住！” “有事吗？”唐凝刚从弗刹楼回来，就撞到柳清清。她见对方一脸的咬牙切齿，有些不明所以。 好端端的，柳清清怎么就这么大的火气。难道又受不住诱惑，去烟花之地了？ 柳清清指了指手腕上白玉镯，忍无可忍道：“这是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是不是想用这镯子，时时监视我？唐凝，你要无聊，可着你的小徒儿玩啊。 这么折腾我，是什么意思？把这镯子给我去了，不然我告诉掌门。” “有人拦着师姐吗？”唐凝故作好奇的往两侧看了看。 要不要这么幼稚，又不是小孩子打闹，还要告家长。她严重怀疑，柳清清思维方式还停留在幼年。 柳清清被唐凝那天真的动作和神情气到跳脚。她抬手指着唐凝，怒瞪着大眼，恶狠狠道：“我这就去找掌门！” “哦。”唐凝懒懒的应了句，绕过柳清清，回她的鸢明居了。 完全不在意柳清清愤怒的情绪，以及产生任何过激的行为。 毕竟柳清清的德行，灵山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修为功法，连许妍的对手都不是，更别提其他人。 唐凝一推开门，便见宋卿巴巴的看过来。那眸子里的委屈，都要突破天际。她不禁笑道：“可用过饭？” “在等主人。”宋卿从唐凝走后，就开始后悔骗唐凝他怕冷。 以至于，让唐凝有理由把他扔在鸢明居。 即便宋卿再埋怨，也还是斟了杯茶，朝唐凝手里递去。 唐凝避而不接，抬手一挥，桌上便多了个长方形的礼盒。她附身坐在桌前，抬眸冲宋卿笑了笑：“看看喜不喜欢。” “送给我的吗？”宋卿面上一怔，又怕自作多情，故作玩笑般的问道。 在听到唐凝轻嗯一声时，碰到盒面的指腹，又控制不住的颤了颤。 似是没料到，唐凝真会送礼物给他…… 第33章 不知道能撑多久 宋卿低垂着眼帘，眉梢始终泛着浅浅的不确信。或许是因为，从未有人三番四次的送过他礼物。 他的爹娘，一次都不曾。 猛不丁的被一个人，如此放在心上，多少还有些不适应。 唐凝见宋卿迟迟不肯打开长盒，心里有些疑惑。怎么，怕她送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审美这块，唐凝认为，她还是比较自信的。 她随手拿起宋卿刚递来的茶，低头轻抿了口，温声笑道：“里面装的是青羽云烟衫，可御寒蔽热，刀枪不入。” 听到原因后，宋卿面上的表情一僵。不过早上随口说了句冷，唐凝便放在心上。 瞬间，心突然被什么灌满，暖的不像样。 他唇轻抿成一条直线，睫毛轻颤，第一次如此深切的感受到什么叫恐惧。 若有朝一日，唐凝不要他了。 他怕是活不成了。 唐凝见宋卿半响没动作，便自作主张的打开长盒，为其说明来源：“当年我爹怀孕时，南玄真人派人送来两样贺礼。一件是元屠剑，另一件便是此物了。因我是女儿身，这件衣服就一直放在弗刹楼。” 反正放着也是闲置，倒不如送给宋卿。 “嗯。”宋卿本能的应声着。他目光落在盒内静躺的青羽云烟衫，指腹刚碰到衣角，便自动穿上。 衣衫轻如羽毛，薄如蝉翼，滑如丝绸。很难让人不喜欢，更何况是唐凝赠于他的。 唐凝抬头看向换上青羽云烟衫的宋卿。惊艳的，以至于失了神。 一袭雪色烟云衫在身的他，清雅矜贵极了。天青色束腰，勾勒出纤瘦修长的身形。衫上绣着极浅的金凤纹，随着他的动作时隐时现。浑身笼罩上浅淡的光芒，宛如初到人间的仙人。 宋卿眼眸如夜空中耀眼的星辰，清冷而深邃。一旦触碰到唐凝，目光便柔和下来，像是林间走失的小鹿。他略带的拘谨的抿了抿唇，羞赫的问：“好看吗？” “好看。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唐凝凤眸弯如月牙，起身勾了勾宋卿的鼻尖，笑意温柔道。 她心里清楚，宋卿需要的，绝不是华服和珠宝首饰。 等等，等她把眼前的难题解决了，会替宋卿找一条属于他的路。 宋卿轻握着唐凝的手腕，迎上那双真诚无欲的眼眸，又是开心又是难过。 被喜欢的人夸赞，是很幸福的事。但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却是十分伤心的事。 在凤凰谷的时候，唐凝说他连基本的生存还做不到，根本不可能喜欢别人。 可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唐凝。他不想将这种情感，归结于某一种，某一类。就想长长久久，永永远远的留在唐凝身边。 他啊，不仅仅把唐凝当成浮木，更是把她当成一个女人，一个他喜欢的人。 “大小姐，掌门请您到无相堂。”门外传来奴仆的禀告声。 唐凝眸中的笑意顿消，联想到回来前碰到柳清清的事。不会，唐思瑶不会真的被柳清清说动了。 不行，她一定要把柳清清、南门月开后宫的路堵住。 想到此，唐凝携宋卿前后脚离开鸢明居。 无相堂。 唐凝站在大堂中央，毕恭毕敬道：“娘。” “我这几日要出去一趟，灵山内部选拔的事就交给你了。如果灵山有任何不测，便与翠虚、道光、紫阳三位真人协商，绝不可意气用事。”唐思瑶靠着椅背上，望向唐凝，认真的嘱咐道。 妖魔两族最近愈发的嚣张，她们这些老一辈的人，不知道能撑多久。 但为了天下苍生，她不得不前去和其余三人汇合，启动诛妖阵。 唐凝愣了愣，温润的眼眸闪过一丝波动。她压下心底的万千疑问，躬身道：“是。” “阿凝，你不能总在柳清清、许妍她们之中打转。过分消耗自己的精力，不是件好事。娘劝你把心思都放在修行上，尽早功法大成。如此，才能在明年拔得头筹。”唐思瑶到底还是怕唐凝输给别人。 天赋异禀是一回事，能功法大成是另一回事。 灵山镇派之宝，昆仑镜。不仅能洞察天机，知晓古今。还可封印天地，颠覆乾坤。 但从古至今，从未有人能驾驭的了。她希望，唐凝是那个驾驭它的人。 唐凝直起腰身，眸色严肃道：“娘教训的是。从今而后，我一定潜心修炼，不再被外界之事所影响。您这次下山，何时能回？” “说不准。短了，可能一个半月，长了，可能得三个月。阿凝，守好昆仑镜。”唐思瑶从沈晓的密信中，看出了这次情况与往日不同。多少得出点血，费点精神。 灵山派自从被妖族重创后，还需要时间恢复。 若是她不帮天机阁，用不了多久妖魔两族就会把其余两大门派吞噬。到时候，大家都得遭殃。 唐凝见唐思瑶面色凝重，便知此事非同小可，忧虑道：“那您注意安全。” “你娘没那么弱。”唐思瑶听出了唐凝的关心，好笑的睨了眼唐凝。近而，一个转身离开。 眨眼间，整个大堂就剩唐凝一人。 候在门外的宋卿察觉到里面没人，才敢走了进来。方才两人的对话，他也听到了。 便是不用细想，也知道唐思瑶去斩妖除魔。 但魔族一般不会介入凡间，他们大多在九疑山外的魔域。 “主人。”宋卿拉了拉唐凝的袖子，不知道唐凝在想些什么。 对妖魔而言，人类不过是劣等动物。对人类而言，妖魔却是无恶不作的异类。 千年前，上神不忍人族被妖魔欺压，便下界化为老道士，渡化了部分悟性高的凡人。 唐凝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暗暗的回忆着原着的内容。发现除了南门月嘿嘿嘿的事，就是勾搭各个美男的桥段。 也是，一个肉文，能指望作者编的的多有逻辑。 但她真的很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唐思瑶把昆仑镜托付给她。 唐凝依稀记得，南玄真人不管是原着里，还是原主的记忆里，占比都少的可怜。只知道，是个相当牛逼、且神秘的大佬。 《太上忘情诀》、《九转天仙诀》、元屠剑等灵山厉害的至宝，都是南玄所赠。 包括，昆仑镜。 有这么一个牛人在，原着中的灵山派，怎么可能会沦落到无一人生还的下场？ 第34章 我会替你找到那条路 唐凝往后一靠，暗戳戳的想。是不是原着中所有隐藏情节，都将由她拓展。 呵，她在想什么呢！ 原着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不可描述。想要审核员放当前世界一马，剧情可不得正常化。 唐凝敛起思绪，一抬头迎上宋卿的担忧的目光，好笑道：“怕我应付不来吗？” “主人那么厉害，怎么会应付不来。”宋卿错开唐凝的目光，低声道。 其实唐思瑶说的没错，唐凝在旁人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和精力。 可若柳清清、李然、许妍是旁人，那他就更是旁人中的旁人了。 唐凝扶桌而起，慢悠悠的出了无相堂。她的脚步极慢，时不时用余光看向宋卿。 似是有话要说，又觉得以她的身份，说出来不合适。 “主人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宋卿见唐凝欲言又止，心底着实没底。 毕竟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过于特殊，像是随时会引爆的雷。如果不尽早处理，很有可能会殃及唐凝。 加上现在妖魔屡屡霍乱人间，如果是被被人发现他是魔，灵山派不仅会引来非议的同时，还需要给其他修仙门派一个交代。 不管从哪个层面来说，唐凝对他，算是仁至义尽。 即便此刻，将他一脚踹开，他也不能有任何怨言。 “很抱歉，虽不是我所愿。但似乎目前，你只能屈居于我身侧，不能拥有作为人的自由。这六界之内，以女为尊。作为既得利益者，即便我不曾做什么，却无形中参与了压迫男子的队伍。 是我过于愚钝，不知道该怎么帮你跳脱困境。”唐凝脚步渐渐停下，十分愧疚的望向宋卿。 就像是沈静说的那样，女子可以为天地、为苍生，建功立业，斩妖除魔，一门心思的扬名立万。 而男人的荣辱存亡，却全凭家族盛衰、妻主喜好。 唐凝怎么不懂，作为一个被几千年的男权压迫的女性之一，也看过奴役女性的血泪史。如何不明白被虐待和歧视，不被看做为人的滋味。 好在最终随着女性意识的觉醒，血泪史也逐渐转为女性恢复人权的奋斗史。 如今的她，仿佛是站在历史长河里，拥有了某种生杀大权。可以像曾经的男权一样，去对等的奴役、剥削、压迫男人。可她不想这么做，不想因为被那些施暴者伤害过，就去复刻他们的行为。 更不会作为各项优待的既得利益者，明明发现这样的问题，却漠视它的存在。 可能就像是张爱玲所言，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又或者，和平稳定，本就是刻在女性骨子里的基因。 宋卿仰头望向唐凝的眸里泛点疑惑，又有些诧异。回过神来后，整个人傻傻的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唐凝。 这是第一次，他看向唐凝时，不是看向唐凝本身。而是通过唐凝，看到天地自然幻化而成的天神，心底最深层的埋怨和不甘一一浮现。 他曾经无数次埋怨过上天，既然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却为何不管不顾。 放任他在悲惨的泥潭里，痛不欲生。让他在不幸里，苟延残喘。 原来，上天是知道的。知道他的痛苦，他的辛酸，他的无奈，他的不甘。 所以才把唐凝送到自己身边，来补偿他所有不堪的曾经，给他生的希望和活路。 宋卿先是露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又莫名的委屈：“主人。” “你放心，我会替你找到那条路。”唐凝轻轻的将宋卿搂在怀里，仿佛是穿越时空，替无数个曾经受苦受难的女同胞们所说。 虽然她清楚，她们听不到。 天不知何时竟下起雪来。片片雪花，飞舞与天地间，又轻飘飘的落下。 唐凝拍了拍宋卿的后背，温声问道：“你有想过以后吗？” “没有，也不敢想。”宋卿紧搂着唐凝的腰间，像是搂住他的神明。 他知道，有朝一日，他会离开唐凝。 如果那帮人放他一条生路，忘了他的存在就好了。他就不用每天担惊受怕，东躲xz的活着。 “那你可以想一想。”唐凝推开宋卿，双手轻握宋卿的双肩，温柔的笑了笑。她怕宋卿被冻坏，继而又道：“天冷了，回房。” “好。”宋卿低头望向自己那只被唐凝牵起的手，轻轻的应和着。 温暖，的确让人上瘾。 刚回鸢明居，唐凝就看到李然让人抱着几摞书走了进来。 “师姐，这些都是灵山派弟子的名册，以及最近几场比试的结果。掌门临行前，让我把它们送过来。”李然边说，边解释说明。 唐凝随手拿起一本，撇了眼上面的内容，交代道：“你不说，我倒忘了。明天开始，你监督许妍、南门月、柳清清参加比试。” “啊……哦。那师姐是打算亲自去看，还是全权交给几个评委？”李然当然知道强人所难不好，但唐凝发话了，她只能遵从。 灵山派的弟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两个月的时间，终于筛出灵山派前八百的名单。 可要去执剑山庄的，只能有十个。从八百里选十个人，还是得费一番功夫。 唐凝把手里的书一合，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看，当然是要看。不过规则得改一改。把目前选出的人中，一分为二。以车轮战的模式，对标柳清清和南门月。” “这、这不好。”李然眉间轻蹙，犹豫的看向唐凝。 就柳清清、南门月的战斗值，实在不堪一击。她们除了睡男人的事上比较积极外、突出外，没有别的爱好。 要真按唐凝的想法走，这两人八成得废。 唐凝俯身坐到桌前，接过宋卿递来的茶，轻笑道：“你说的对，这么做的确有些不妥。怎么能把你和许妍忘了呢？就这么决定了，你们四个应战整个灵山派。明天辰时，我去观战。”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然没想到会把自己搭进去，当即有些后悔。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就看到唐凝审视的目光投来，只好默认这个事实，闷闷道：“知道了，师姐。” 李然不敢想象许妍知道这个消息后，会多么的暴跳如雷。 但……但这是唐凝的意思。就算许妍再生气，也不敢逆着唐凝来。 她相信，许妍最后会想通的。 第35章 打到你服 关于灵山选拔的事，唐凝也没有想好。 宋卿望着灰溜溜离开的李然，俯身坐于唐凝的对面，不解道：“主人是在说笑，还是真这么打算。” “当然是认真的。”唐凝除了给柳清清、南门月找点事做外。更重要的是，想侧面了解许妍她们在同龄人之间的实力。 目前的灵山派，较之从前，的确有些落败。灵山弟子的实力，也下滑的厉害。 夜色渐深，唐凝见宋卿眼含困意，便脱去外袍躺在榻上准备休息。她揽过宋卿的腰，想到唐思瑶的话。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唐凝练成《九转天仙诀》，便和妙音先前一样，就等渡天劫了。 修行之人的天劫，与妖魔的天劫不同。但相同的是，天劫的种类众多，历劫的时间不限。 不知道落在她头上的，是哪一个？ 唐凝想到最后，下巴蹭了蹭宋卿的额头，沉沉的睡去。 翌日，莲心台。 用过早饭的唐凝，早早的携宋卿坐在二楼的评委席观战。 目光所及之处，是以莲花为外形的，半径为十米的圆形擂台。莲心台五米开外，坐满了围观的灵山弟子，期待看向擂台上。 李然站在最右侧，手拿着青鸾命剑。听到评委敲响小鼓，闪身躲避对手的攻击。手掌内聚集粉色灵力，如灵蛇般紧捆对手的腰身。随手往后一拖，又猛的回过身将人踹飞。 速度极快，全程剑都没出鞘。 她仿佛觉得这样太浪费时间，索性放言：“十个、十个一起上。” 评委席上的翠虚真人陈晨、道光真人薛汝、紫阳真人白玉三人齐齐望向唐凝。 “既如此，几位前辈就如她所愿。”唐凝拿起一杯茶，冲三人笑了笑。 李然痴迷修炼，功力自然比灵山绝大多数的弟子要深厚许多。 这么打下去，也没有多少意义。 唐凝视线落在楼下的南门月身上，将南门月与身旁的弟子换了张脸后，扔到擂台上。 “……”突然上场的南门月，心里一慌。 这么快就轮到自己了吗？不对啊，她不记得自己的对手有李然。 凌厉的掌风裹着强劲的灵力，直直的朝着她脸扑来。吓得她往右一躲，不敢再多想旁的事，全心迎战。 李然自知用命剑，太欺负师妹们了。收起青鸾剑后一凝神，脸上便罩了层寒霜。双手结印，腾腾的风力从四周席卷而来。从她脚下，不断往外扩散。 有几个弟子，被狂风卷入。 南门月不敢大意，连连闪避。左右斜身避开李然的攻击，又腾空而起，朝李然胸口踹去。 可惜没踹中，反倒被李然紧握住小腿。在空中打了个转，却没能挣脱。 “师妹方才是在手下留情吗？”李然察觉到对方有意收敛，不免生出几分不满来。 南门月愣了愣，想开口却发不出声。这一幕，在李然眼里，就成了挑衅。下起手来，愈发的没轻没重。 二楼观战的翠虚真人陈晨：“这姑娘所用的法术，并非我灵山之术。” “我瞧着也是。小凝儿，听说这姑娘是你徒弟。让她和李然对打，是想磨练她，还是对她给予厚望？”道光真人薛汝，视线落在被李然凌虐的南门月身上，缓缓开口。 紫阳真人白玉看到李然拉着南门月的腿，猛的拉回后，反复的砸向擂台，眸中多了几分不忍。 这小娃娃被唐凝用法术封住了嘴，连喊疼的机会都没有，着实可怜。 唐凝温和的笑了笑，解释道：“三位前辈有所不知，我徒儿修炼陷入瓶颈。为了帮她冲破难关，不得不出此下策。说起此事，我大师姐因痴迷情欲而无法静心修炼，不知诸位前辈，有什么好的良策？” “戒色贵在断念，要干脆决绝，不要贪恋犹豫。否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紫阳真人白玉，对柳清清有些印象，但都是些不着四六的负面印象。 柳清清明明长得斯斯文文，可肚子里都是些烂东西。 道光真人薛汝附和道：“所谓念起即断，念起不随，念起即觉，觉之即无。” 翠虚真人陈晨，点头赞同。 唐凝当然知道要断念了，可问题是她压根断不了这两老色批的欲念。要是尝尝鲜，点到为止也好。哪怕是真心喜欢，两情相悦，她也不会阻拦。 偏偏是纵欲，且毫无节制。 她心塞的喝了口茶，暗暗的苦恼着。 “凝儿，去往执剑山庄的弟子名单一事，你心中可有人选？”翠虚真人陈晨想到掌门的嘱托，转而看向唐凝。 毕竟是前往执剑山庄，与其他三大门派比试。要是输得太难看，大家面上也无光。 唐凝轻摇头，无奈一笑道：“晚辈常年闭关，对师姐师妹们不大了解。诸位前辈，有何建议？” “李然、许妍，再加上你，满打满算才三个人。其余七个人，不好凑啊。”道光真人薛汝为难的蹙了蹙眉。 自从上次灵山被妖族重创后，实力就大不如前。虽然重新招收了不少弟子，但还是补不上先前的空缺。 如今也就她们几个老的，和掌门几个亲传弟子勉强能用一用。 紫阳真人白玉跟着叹气：“咱们灵山派好苗苗，都让妖族的人霍霍的差不多。现在留下半新不旧的，也不用上。” “以三位前辈来看，我这徒弟资质如何？”唐凝转而看向擂台上，迟迟不倒的南门月。 不愧是女主，能在李然手下强撑这么久。 三位真人先是一怔，而后齐齐的看向莲心台。 南门月鼻青脸肿，浑身骨头都快被李然打散架了，只能怒瞪着一双眼在心里骂道：那个挨千刀的算计姑奶奶！ 不让她开口说话认输也就算了。还臭不要脸的设下结界，连被李然踹下擂台，自动认输的权利都没有。 她算是明白了，这个人摆明了，不想让她活。 “看来，你还是不服啊！”李然见南门月怒目而视，胸口也被挑起了怒火。 除了唐凝之外，她还真没怕过谁。 不服是吗？ 呵，姐姐我打到你服为止。 第36章 你是不是不行 莲心台上不知何时只剩李然、南门月两人。 陷入狂暴状态下的李然，只顾着暴揍南门月，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 当然，以她大老粗的性子，也很难注意到。 李然被南门月眼神里挑衅刺激到，猛然张开手掌，透亮的光圈在掌中逐渐扩大成一个火球。瞬见一分为四，朝着南门月射去。 吓得南门月连滚带跳，仓皇躲避。 不行！再这么耗下去，她早晚要被李然打死。 南门月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脚步随着李然的移动而移动，时不时斜身避开李然的攻击。见李然身形闪现，即将戳向她后脑勺时。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整整两个时辰了！李然从早上打她，打到下午。纵使她就是体力惊人，也经不住李然这么单方面的虐打。 李然见对手跪下认输，当即收手。 “小凝儿，你这徒弟……”也太没骨气了。后半句话，紫阳真人白玉默默在心里补上。 女子立足于天地之间，怎么可以轻易下跪认输呢。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活，是大家所默认的价值观。 在白玉的眼里，南门月还不如刚才那些被打下擂台，资质平平的灵山弟子。 唐凝指尖微转，解除了南门月身上的法术，淡笑道：“让前辈见笑了。” “资质不错，但根基未稳。要想成材，怕得下狠功夫。但能在李然手下抵抗这么久，也足以见其能耐。”道光真人薛汝，拿起茶杯悠悠道。 在她们这些老人眼里，李然就相当于及格线往上，唐凝属于天花板级别。 南门月能靠近及格线，勉勉强强算个苗子。 唐凝对南门月并不给予厚望，却也点头应道：“晚辈也这么以为。” 擂台上的李然一眨眼，发现对手变成南门月。眸中闪过几分后悔，早知道刚才就下手轻一点。 她忙走上前，将南门月扶起来，一脸的讨好：“阿月，我真不知道，我的对手是你。要是知道，也不会……” “起开！你丫差点就把我打死！”南门月打开李然的手，气的本就发肿的脸一抖一抖，显得有些滑稽可笑。她捂着自己的脸，疼的眼眶泛红，委屈道：“疼死我了，我要回家。” 说罢，南门月一瘸一拐的走下擂台。走到一半的时候，惊觉自己可以发声。 她扭过头，一脸郁闷的看向李然，恶狠狠道：“我恨你！” 太难了，早知道她就不来灵山派。继续心无旁骛的做她的逍遥女侠，今朝有酒今朝醉多爽啊。 “别啊，阿月我错了，我真错了。但你要相信，我真不是故意的。如果我知道刚才那个人是你，绝对手下留情。”李然快步走上前，搀扶着南门月，连连赔笑。 按说她和南门月认识这么久，应该从身法中看出端倪才是。 但为什么……算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李然无意间抬起头，看到坐在二楼的唐凝冲她笑了笑。眼底闪过一丝狐疑，难道是唐凝搞的鬼？ 不可能，她的二师姐那么光明正大，坦坦荡荡，怎么可能搞这种小动作。 柳清清睡醒后，刚想来看看战况，就被南门月鼻青脸肿的模样逗乐：“哈哈哈！我的天哪，你的脸是被狗啃了吗？” “……”南门月被柳清清的话气到，怒而翻起白眼。她怨恨的瞪了眼李然，憋闷的加快脚步。 可以她现在的状态，也就比乌龟快点。 李然三两步就追上了。她知道南门月生她的气，但她也不是故意的啊！ 唐凝见身旁的三位真人相继起身，纳闷的看过去，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主人。”宋卿看到柳清清走了过来，低声提醒道。 对于柳清清，他个人感官非常不好。喜欢虐待男人，又风流的要命。浑身上下，没有一个优点可言。 真不知道唐凝为什么，执着于助柳清清得道。 柳清清伸了个懒腰，像个姑奶奶似的往唐凝面前一坐。她随手端起一杯茶，阴阳怪气道：“师妹为了灵山可真是操碎了心。连我这么残次品，都要被推上擂台。” “难得师姐有自知之明。”唐凝气定神闲的望着楼下的擂台，浅笑道。 先前那些被李然打败的弟子，相继一对一的重新比试。 毕竟李然的功力就在那放着，她们打不过属于正常现象。但明日迎战柳清清就不同了，被美色掏空了身体的大师姐，可没李然那么强悍。 柳清清被唐凝的话噎到，怒极反笑：“你就是故意的，对！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一个堂堂的掌门之女，不想着壮大灵山派，一直把时间和精力耗费在我身上做什么？ 唐凝，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还是说，你对我有了什么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唐凝转转过头，薄唇轻启。她语调极为缓慢，并用一种极为严肃的目光，认真的打量起柳清清来。 柳清清皮肤很白，是那种带着几分病气的弱白。姣好的五官看上去尤为平易近人，声音又温柔好听。 尤其是眉眼间，泛着些许书生气。看上去温润有礼，毫无攻击力。但实质上，却是不折不扣的抖s。 柳清清迎上唐凝的目光，当即吓得把衣领拉了拉，严肃的警告：“虽然我打不过你，也骂不过你。但你要敢对我做什么，我就去找翠虚、道光、紫阳三位真人告状。” “……，怎么这么不经人夸。刚说你有点自知之明，又开始飘了。你也就哄骗哄骗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公子。得了些廉价的自信，没必要再我面前显摆。”唐凝嫌弃的睨了眼柳清清，毫不遮掩的吐槽。 即便她真的喜欢女人，也不会喜欢上以凌虐别人为快乐的女人。 何况柳清清这种空有皮囊，却毫无内涵的草包。 柳清清腾空变出一把铜镜，左右看了看：“胡说，你分明就是嫉妒我长得好看，身边又有美男簇拥。承认，唐凝。你就是嫉妒我！天赋异禀又怎么样，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说实话，唐凝。你……你，你是不是不行啊？” 第37章 他该知足的 关于唐凝可能不行这件事，宋卿有一丁点被柳清清说动。 毕竟清心寡欲的圣人，凤毛麟角。而平庸无能的人，遍地都是。 怎么会有女人，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不管他怎么投怀送抱，怎么再三示好，唐凝都不为所动。明明都躺到一张床上，却什么也没发生。很难让人不怀疑，唐凝身体是不是出了点问题。 或许他是个俗气至顶的人，或许是他心有不甘。想要为唐凝不喜欢他，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好让自己不那么难过。 “那些簇拥在你身边的男人，为了什么，你真的不清楚吗？该不会你天真的以为，他们是真的喜欢你。师姐，你拥有的东西，我只多不少。我若是孤家寡人，你又是什么？”唐凝没好气的撇了眼柳清清，颇为无语。 单从生理层面来说，女人怎么能不行？ 不行的……不是男人吗？ 柳清清收起铜镜，憋闷的冷哼两声，低声嘟囔了句：“说来说去，你就是要管我，就是要逼我成仙是！” “……”唐凝其实也不想为难南门月和柳清清，但她们头顶着主角、几号配角的头衔，是审查员重点考察对象。 想要降低低俗度，她也只能这么做。难不成，让整个世界为这两人的低俗买单？ 唐凝难得的，想和柳清清多说两句：“若有朝一日，你真心喜欢上一个人，我会替你拿掉玉镯。” “凭什么呀！你凭什么剥夺我去勾栏寻欢的权利，我有钱去风流怎么了。就因为我加入了修仙门派，就必须得到成仙。天底下的读书人，也不见得都能考取功名，为国尽忠。 唐凝，你脑子是不是转过弯。自己守死理就好了，为什么要把我拉上！”柳清清从来没见，像唐凝这么轴的人。 耐性强到，让人咋舌的地步。 越说柳清清就越来气：“就算是他们看在钱的份上，对我虚与委蛇又怎么样。我乐意！就算是我贪恋床笫之欢，又能怎么样。我高兴！” 说来说去，都怪她自己。怪她当初色迷心窍，非得想收宋卿为房里人。 现在好了，招惹唐凝这么个认死理还特爱多管闲事的人，彻底完了。 唐凝见柳清清执迷不悟，不愿再多说一句，直接起身离开莲心台。 过于沉溺于欲望中，会逐渐失去喜欢别人的能力，自己也不会得到真正的喜欢。 “主人有真心喜欢的人吗？”宋卿快步来到唐凝的身侧，耳边是唐凝质问柳清清的话。他忐忑，又好奇的看向唐凝。 话一出口，他又陷入矛盾中。想知道答案，又不是很想知道。 像唐凝这样清风霁月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沈静吗？ 宋卿秀眉一蹙，想到在云中祭祀坑下的两人，并肩而立的画面，手不自觉的轻握成拳。 门当户对，年纪相仿，又有过婚约……彼此喜欢，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 “那要看你对‘真心喜欢’的定义是什么。”唐凝随着宋卿的脚步，放慢了些许。 让柳清清把男人也当人，或许很难。她还是祈祷，某天柳清清喜欢上别人。 鸢明居。 宋卿抬脚迈过门槛，被唐凝的话问住，略显木讷的进了厢房。 怎么定义吗？ 呵，他前半生都没被当成一个生命来对待。真心都不曾拥有过，更别提喜欢了。 唐凝见宋卿有些呆呆傻傻，倒了杯热茶，塞到宋卿手里。她不忍宋卿继续苦闷，笑道：“想不出也没关系。” “主人是怎么定义的？”宋卿俯身坐到唐凝对面，双手捧着茶杯，略带痴迷的注视着唐凝的双眸。 他喜欢唐凝。 喜欢她眉眼泛起的温柔，喜欢她的声音，喜欢看她笑，喜欢听她说话，喜欢她毫无欲望却很温暖的拥抱，喜欢她偶尔对自己的放纵……哪怕什么都做，只要呆在唐凝身边，他就很开心了。 虽然他顶没用，但还是想为她做些什么。这样的喜欢，对唐凝而言，可能称不上喜欢。 他们两个是不同的。一个是修仙者，一个是魔。对世间万物的认知，以及对某些事接受程度都不同。 可他愿意向唐凝觉得对的方向，一点点的靠近。 唐凝喝了口茶，看着宋卿执拗的双眸，笑意缱绻：“喜欢的基础，是建立在双方平等的地位之上。否则，真心，也就称不上真心了。” “会不会太严苛了些。”宋卿低垂着眼帘，声音又低又轻。 纵是他努力一辈子，也不可能和唐凝一样厉害。 唐凝手撑着脑袋，双眸含笑的注视着宋卿失落的脸，眉眼间不自觉的泛点宠溺：“简单的，那叫纵欲，叫发泄情绪。两个没有共鸣的灵魂，含混在一起，是很可怜的。” “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得不到别人的喜欢。”宋卿头垂的更低，自卑的像个鸵鸟。以为把自己头埋起来，就可以避开危险。 他该知足的，他心里这么说。 能在唐凝身边，被当成一个人来对待，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贪婪的魔，是没有好下场。 唐凝低笑一声，把宋卿手里的茶杯放到桌上。她轻拉过宋卿的双手，温声笑道：“喜欢有很多种，但不被人喜欢，也没那么差劲。人生在世，又不止是情情爱爱。天地之大，有太多可以追求的东西。” “可我最喜欢的，是你。”宋卿委屈的抿了抿嘴，紧攥着唐凝的指尖，声音有些哽咽。 他不敢看唐凝，生怕唐凝露出半点的厌恶。那无异于，把他的心戳上无数个窟窿。 唐凝双手捧起宋卿的脸，迫使宋卿不得不看向她。喜欢这种事，也是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 而现在，时机不对，地点不对。 她见宋卿小脸泛白，美眸低垂。惶恐不安的别过脸，不敢与自己对视。想要自嘲几句，又把那些话吞了下去。 “现在的我，不敢，也不能向你表达任何想法。因为我不清楚，你对爱情的认知是什么。我怕给出错误的信号，影响到以后你对某些事，某些人的判断和看法。 归根结底，是我不够聪明。如果我足够聪明，你就不会如此的难过。”唐凝指腹轻轻摩挲着宋卿的侧脸，无比诚恳又有些自责。 宋卿怔怔的看向唐凝，听到最后，脸色僵了僵。 他是真的不明白，唐凝究竟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为唐凝做些什么。 等唐凝松了手，他又紧握住那只白皙修长的手，近乎恳求道：“主人教我。” 第38章 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唐凝困惑的看向宋卿，似是没听懂他的意思。 教他？宋卿希望自己能教他什么？ “主人教我，教我怎么喜欢一个人。”宋卿轻握着唐凝的手腕，力道不松不紧。只要唐凝稍稍有力，便能挣脱。 与其说，让唐凝教他怎么喜欢一个人。不如说是问唐凝，他怎么才能拥有喜欢一个人的资格。 唐凝愣了愣，伸手刮了刮宋卿的鼻尖。她眼眸里泛着些许宠溺，无奈的笑了笑：“不许玩文字游戏。” 说罢，唐凝便躺倒床榻上，随手拿起一本书。 如果唐思瑶真的不能在开春前回来，那么她就得想好前往执剑山庄的人选。 宋卿抿了抿嘴，无助的看向唐凝。沉默了片刻后，躺在唐凝身侧。手搂过唐凝的腰身，眼眸轻轻的合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唐凝的提防一一瓦解。 明明一开始，他只想活下去。怎么就一步步的，让自己陷进去。 摇摇曳曳的烛火，将唐凝的侧颜映的更为柔和。不知过多久，她才缓缓合上书本。再低头时，发现身边的宋卿，已然睡去。 宋卿的睡颜，很温顺。像是流浪在外的野猫，有了家后，默默的收起利爪和獠牙。安心的享受着，温暖的时光。 和清醒时的，克制与妥协不同。 和初次相见时的，宛如战战兢兢的小病猫更不同。 他眉眼间紧锁的恐惧与胆怯早已散去，有时……胆大的让人忧心。 留这样的人在身边，唐凝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她色迷心窍，动了恻隐之心，或是别的什么奇怪理由。 唐凝侧身躺下，伸手将宋卿脸上的碎发，别再耳后。近而一寸一寸的打量着宋卿的眉眼，似是想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一个理由。 一个，能说服她的理由。 望着眼前的宋卿，想到他清醒时，总喜欢用那双淡雅如雾的星眸，期待的望着自己。 似乎，也在追问自己一个答案。一个可以让宋卿，能心安理得留在自己身边的答案。 唐凝指尖微动，所有的烛火瞬间熄灭。她将宋卿揽在怀里，声音带着几分低沉和笑意：“你只是你，也只需要是你。做自己就好，旁的不必放在心上。我啊，从没想过，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所以……别怕。” 靠着唐凝肩窝的宋卿，眉头微微一蹙。因为唐凝的话，呼吸一滞。长睫毛颤了颤，继而缓缓睁开眼。 任由唐凝将他紧抱着怀里，贪婪的的享受毫无欲望的温暖和安全感。 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唐凝啊。 哪怕无名无分，哪怕就这么一辈子做个小仆人，他也甘之如饴。 翌日，莲心台。 唐凝坐在评委席中，漫不经心的看向楼下，擂台上的柳清清和李然。 “怎么是你？我记得是肖梅啊！”柳清清看到手握着青鸾剑的李然，惊的瞪大双眼。 不是，她又被唐凝算计了。 李然尴尬的笑了笑，认真解释道：“大师姐你误会了，我是来维持秩序的裁判。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要和我比试的人，都移到你这边。所以今天你要面对的，可能是八十个对手。 为了缩短时间，二师姐决定让她们十个，十个上。你没意见……。” 柳清清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十个人团团围住。她登时慌得一批，忙把手里的命剑一扔，转身就往台下跑。 不想，刚碰到莲花边，就被弹回来。 “你大爷的！”柳清清忍不住骂了句。她扭过头，看着恶狠狠的十个弟子，怂怂的捡起地上的剑。 什么意思啊，说好一个对一个。怎么轮到她，就成了以一敌十。 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呀！唐凝也太过分了，仗着掌门不在，就为所欲为。 李然手放在唇边，轻咳两声，严肃说明：“诸位师妹可以伤人，但不能杀人。还有，评委席还没敲钟呢。师妹们别急，再等等。” 二楼看戏的几人，这才想起来要敲钟。唐凝一弹指，便听到“当”的钟声响起。 柳清清的实力，她们太知道了。所以压根就没打算看，只想早点结束，回去歇着。 翠虚真人陈晨，撇了眼唐凝身旁坐着的宋卿。被他身上的青羽云烟衫吸引，这不是南玄真人所赠之物吗？ 什么时候，她们的小凝儿也动了凡心，开始对男人有兴趣了。 陈晨轻勾了勾唇，把目光移向莲心台，打趣道：“你就不怕她们把柳清清打坏？” “怕。所以，才让李然去当裁判。”唐凝扭头冲陈晨笑了笑，继续观战。 灵山派弟子太多了，想要尽快选出拔尖的可不容易。 道光真人薛汝噗一声，笑出来：“怎么，柳清清惹你生气了？” “柳清清只会在男人的身上费精力，怎么可能去凝儿面前晃悠。我看，凝儿是想让今早定下人选。”紫阳真人白玉喝了口茶，慢悠悠道。 算算日子，还有三个月呢。虽然她们是不急，但也不想天天在坐镇。 人选上，唐凝自己也没想好。唐思瑶亲传的弟子，基本上都处于灵山派顶尖的。 李然、许妍，那自然没的说。 南门月抗揍能力还是可以的。毕竟能在李然手下，挨四个小时的揍才认输，算是有两把刷子。 至于柳清清……唐凝望向擂台上到处跑的女人，心情有些复杂。 “李然，我要死了，你可就少了个师姐。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我平日里待你们不好吗？怎么一上来，就动刀动枪的。”柳清清抬手拍灭身上的火，气的在原地跳了两下，怒瞪着双眼。 好家伙，这些人哪里是来比试的，分明是想杀了她。 李然站在莲花台最上方的观站台，听到柳清清的求助，尴尬的摸了摸后脑勺。不知道该怎么帮忙，只能傻傻的看着。 她一直都知道柳清清很弱，但没想到弱到这种地步。 连门派前八百内的弟子都打不过，也太菜了。 柳清清把手里的剑往地上一扔，双手叉腰，气呼呼道：“你们非要这样是，非要这样是！好，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虽然她修为不行，但是法宝多啊。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她是掌门的亲传。 柳清清从袖里掏出一个拇指大的小葫芦，轻晃了晃。 浓郁的白雾，便从葫芦里散了出来，很快将擂台包裹。霎那间，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 哼，看你们还怎么欺负我。 第39章 美人计 “大师姐，你这是作弊。快把悬雾瓠收了，不然二师姐该生气了。”李然抬手挥了挥，发现自己还置身于白雾之中，不得不出声警告。 讲真，柳清清被李然气到了！她都快被打死了，李然居然还在怕唐凝生气。 明明都是师姐，为什么这么区别对待！ “师姐，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对啊师姐，你真的以为这些雾能拦得住我们？” “师姐怕不是忘了，评委席上的几位真人。若是再拖延下去，她们可是会出手的。” …… 李然很赞同师妹们的话。不过她更无语的是，悬雾瓠在柳清清手里变成放雾的葫芦。 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察觉到眼前的白雾渐渐消散，李然以为是柳清清想通了。一低头就看到柳清清正可着劲，往她身边爬。 “李然，救我！”柳清清的腿被一个师妹紧握，猛的拉了下去。抬手抓了抓李然的衣阙，发出痛苦的哀嚎。 评委席上的唐凝几人，相继摇了摇头，齐齐别过脸不忍看下去。 太惨了，柳清清完完全全被单方面虐打。 第一场都打的如此吃力，可怎么应付后面七十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弟子。 “破悬雾瓠的弟子，看上去还不错。”翠虚真人陈晨，视线紧盯着拿着命剑，步步紧逼着柳清清的弟子。 柳清清太弱了，连悬雾瓠一成的威力都用不出来，白瞎了这么好的东西。 道光真人薛汝顺着陈晨的目光望去，点了点头道：“是不错。但也可能是柳清清太弱，若换上许妍就不一定。” “清清她……”紫阳真人白玉说到最后，长叹一句。 太菜了。 莲心台上的柳清清，再一抬眼就看到几把剑，齐齐的朝她刺来。她认命的闭上眼，却迟迟没等到死亡的降临。 一股温柔的灵气，紧紧的包裹着柳清清，将她带离擂台。 柳清清再睁眼时，自己已然在二楼的评委席上。她看到几位真人时，登时委屈的要死，抱怨道：“前辈们，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唐、唐凝她，她欺负我。” 翠虚真人陈晨、道光真人薛汝、紫阳真人白玉不约而同低头，战术性的端起茶杯。 她们真的怀疑，这十多年柳清清究竟在做什么。修为还不如刚入门三、四年的小师妹，就这还好意思说别人欺负她。 唐凝心下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躬身道：“请三位前辈先移驾无相堂，商量前往执剑山庄名单之事，晚辈随后就到。” 三人正愁没理由避开柳清清，听到唐凝的话，相继施法离开。 柳清清衣衫破破烂烂，还带着焦味。右脸高高肿起，眼睛上两个乌眼青，鼻子也挂了彩。她见唐凝就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桌上的橘子就朝唐凝砸去，恶狠狠道：“看我被她们打的这么惨，你很开心是。” “还好。”唐凝刚直起腰身，就看到柳清清怨恨的眼神。她伸手接住橘子，依旧维持着名门淑女的风度。 先前她只希望柳清清不要纵欲无度，而现在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 柳清清修炼这么多年，法宝、秘籍从来不缺。又是唐思瑶第一个收的亲传弟子，却这么不堪一击。 李然怕两人打起来，一早的跑了上来。她拉了拉柳清清的袖子，想让对方收敛一二。 “你！”柳清清一把甩开李然，气的胸口都要炸了。欺负她也就算了，还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 太过分了！ 唐凝朝柳清清走去，见柳清清一脸防备，不仅哑然失笑。 作为一个传播爱与正能量的人，应该让人想要靠近才对。怎么柳清清这么怕她？ “你想干什么！”柳清清靠着墙上，忐忑的瞪着大眼。本想喷出她这辈子最脏的话，却忌惮于唐凝的实力。只能用表情，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李然也怕唐凝对柳清清做点什么，笑着劝道：“二师姐，大师姐只是随口说说，没别的意思。” 唐凝停下脚步，两指轻捏着柳清清的下巴，左右打量着伤势。这家伙已经菜到，连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了吗？她柳眉轻蹙，没好气道：“你是我师姐，我能害了你不成？” “哼！”柳清清怒瞪眼眸，简直想把唐凝撕成碎片。但实力有限，只能敢怒而不敢言的憋着。 李然闻言，轻松了口气。就说嘛，唐凝那么宽怀有度的人，怎么会和柳清清一般见识。 唐凝等柳清清情绪渐渐平复，松开柳清清的下巴，后退了一步，颇为失望：“师姐在灵山修炼这么多年，修为却毫无增长，也不怕被师妹们笑话。” “我……我也没那么差。”柳清清别过脸，声音越说越小。 她努力想为自己脸上贴点金，却找不到一块合适的金子。 唐凝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将几滴玉液倒在指腹上，一点点抹在柳清清高肿的侧脸。她的动作尤为温柔，语气也轻的像阵风：“我也这么觉得。师姐今日只是没有发挥好，明日肯定能把她们杀的片甲不留。” “那、那是自然。”柳清清动也不敢动，任由唐凝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 脑子像是被卡了壳，下意识的被唐凝牵着鼻子走。 甚至于，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整个人，好像被唐凝蛊惑了般。 脸上被唐凝碰过的地方，酥酥痒痒的，热烫烫的。 凭心而论，唐凝生的很好。但比起那姣好的皮囊，更让人痴迷的，是她身上的气质。 风姿特秀，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世间任何的美好，在她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唐凝凤眸微微一弯，直起腰身，温润一笑：“既然师姐这么说了，明日就继续。” “啊？！”柳清清无视点头的李然，错愕了几秒，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明日，什么继续？！ 不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李然见柳清清一脸迷茫，贴心的提醒：“刚才你答应了二师姐，明日继续比试。那个……大师姐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不会让她们把你打的这么惨。比试嘛，自然讲究的是，点到为止……” 听到李然絮絮叨叨的话，柳清清的大脑空白一片。她挫败的靠着墙，一点点的往下滑，最后瘫坐在地上。 心如死灰的，望向窗外。 打死她，她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竟中了唐凝的美人计。 第40章 天天看菜鸡互啄 无相堂。 唐凝迈过门槛，徐徐走到大堂正中央。她恭恭敬敬的行了礼，直起腰身，歉意的笑了笑：“抱歉，让诸位前辈久等了。” “安抚好清清了？”翠虚真人陈晨放下茶杯，忍笑道。 这群小姑娘，平日里闹得比谁都凶。但真出了事，又护的紧。 道光真人薛汝轻咳两声，笑着把注意力拉回正途：“我们还是把名单的事，定一定。除去凝儿、李然、许妍，还差七个人。按照目前的筛选速度，怕是最少也得一、两个月才能出来。” “速度是有点慢。”紫阳真人白玉翻着最近的比试排名，暗暗的头疼。 日日去莲心台看比试，也太无趣了些。 要不是掌门特别交代，她们也犯不着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 唐凝看出了三位真人的心思，眸中多了几分了然，淡笑道：“这种小事，的确不该麻烦三位前辈。名单的事，前辈们交由我负责就是。下个月初，我尽量便把名单和人选带到诸位面前。” “如此，甚好。”白玉巴不得撂挑子。既唐凝开了口，她就借坡下驴。 三个月了，天天看菜鸡互啄，谁能受得了。 陈晨和薛汝面面相觑，也都默认了白玉的话。掌门前几日发来密信，提醒她们防范妖族。她们三人还得去摘星楼，用灵力催动昆仑镜，看看灵山派未来会遭遇的危机，的确没时间和这帮小孩子耗。 这也是上次灵山派重创，给她们留下的后遗症。 “你不必对柳清清给予厚望。她没天赋，也不想在修行上浪费时间。就，随她。”薛汝缓缓起身，手轻搭在唐凝的肩上，规劝道。 有些人注定平庸，就算是唐凝强行将其引入正道，也未必能有所成。 与其闹得双方多不开心，倒不如早早放手。 陈晨对柳清清无感，但清楚唐凝才是灵山派的未来。她看了唐凝半响，意味深长道：“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不用我们多说。” “谨遵前辈教诲。”唐凝微微躬身，抱拳拱手道。 人走干净了，唐凝才直起身。她当然知道柳清清被美色掏空身子，几乎无可救药。 或许她一开始只是想让柳清清戒色。但现在，多了点别的奢望。 “如果主人不想放弃的话，就不要放弃。”宋卿徐徐走到唐凝身旁，轻拉过唐凝的手。 一个人放弃自己很容易，也很难。柳清清自甘堕落，连她自己都清楚自己是什么德行。唐凝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坚持，显得执拗又可笑。 可宋卿明白，唐凝所看到的世界，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几乎可以想象，那是一种美好，且纯粹的地方。 若是他可以修炼就好了，那样的话，或许某一天，他就能看到唐凝所看到的世界。 唐凝回握着宋卿的手，微凉的温度，让她眉头微蹙。怎么宋卿的手，总这般的凉。 刚想质问宋卿怎么不用汤婆子，就迎上他那双关切的眼眸，不由的低笑道：“我知道。” “主人……”宋卿无端的想起唐凝昨夜的话。 他啊，也想为唐凝撑起一片天，也想让唐凝只是唐凝，只做唐凝自己。 猛不丁的，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他一个连基本的自保都做不到的魔，竟会对一个翻手可退万妖的人，生出保护欲。 多少有些可笑，不是吗。 唐凝轻搂过宋卿的腰，一个转身回到鸢明居。缓缓松开手，却被宋卿紧抱着。她好笑的揉了揉宋卿的头顶，关切道：“怎么了？” “魔与人，是不是看到的东西不一样？”宋卿好奇的抬起头，定定的望向唐凝。深邃的眼眸，闪烁着璀璨的光。宛如宇宙中漂泊的群星，在寻找一个答案。 魔族对芸芸众生的欲望、邪念，有着天然的操控力。她们憎恨、嫉妒、破坏，一切圣贤不生不灭的道法。 虽然部分男魔的法术微弱，但比人类要好得多。 人族的男人一丁点修炼的机会都没有，而妖魔却像是上天开了一道微弱细小的口子。 尽管很微弱，但应付普通人足够了。这也是，妖魔两族的男子喜欢往人界跑的原因。 唐凝推开宋卿，坐在床榻上，懒懒的打了个哈欠：“不止是人魔，人与人之间看到的东西，也是不一样的。不过，你怎么突然问及这个问题？” “好奇而已。”宋卿躺在唐凝身侧，修长的手指轻攥着她的衣袖，随口搪塞道。 他见唐凝露出迷茫的目光，便把自己埋在唐凝的肩窝里，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唐凝只一笑，也不追问。 翌日，莲心台。 评委席上没了三位真人，显得尤为空荡。唐凝特意把许妍拉过来充数，顺便想看看许妍对李然的看法。 “师姐，大师姐的比试都安排到月底了。我就是想参与，也没机会。”许妍紧挨着唐凝坐下，拉着唐凝的衣袖，扮着无辜。 言语之间，向唐凝传递着一个消息。那就是：不是她不积极参加，而是她没机会参加。 就柳清清的修为，怎么着也能拖两个月。 唐凝弹指一挥，只听“当”的一声响。她没有搭理许妍，视线移移向莲心台。 和昨日不同的是，李然为了柳清清的安全，特地减少了一半的人。所以现在是，柳清清以一敌五。 柳清清还没来得及召唤命剑，就被一个师妹用灵气紧捆着腰间，重重的摔在地上。 “大师姐这么弱吗？”许妍惊讶的瞪大双眼，一脸的不敢置信。 以前觉得柳清清只是在她们之间垫底，没想到在整个灵山派里，也不怎么样。 莲心台最右侧，两米高的观战台上，站着忐忑不安的李然。 每每看到柳清清被虐打，她都觉得心惊肉跳。 唐凝也很纳闷这一点，但原主的记忆都是在山洞闭关。她缓缓的拿起一杯茶，纳闷道：“我以为你很清楚她的实力。” “我倒想清楚，那得能见到她人啊。二师姐你常年闭关，可能不知道。大师姐一般，很少在灵山久留。”许妍干笑两声，三言两语把自己摘出去。 柳清清沉迷男色一事，灵山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第41章 八十新娘十八郎 莲心台上，被打趴下的柳清清，艰难的爬了起来。好啊，这帮小崽子们，敢这么欺负她。 柳清清紧握着剑柄，眉梢染了几分怒意。真当她是软柿子，这么来来回回的捏个没完！ 她站直身子，左手竖起两指念诀。右足在前，左足在后。次复前右足，以左足从右足并。 登时狂风大作，紧紧包裹着柳清清，以她为中心的灵气，飞速向外扩散。凌厉的疾风，逼的三、四个师妹后退两步。 柳清清一个斜身躲过一剑，脚步生出无形的阵法来，将整个莲心台团团包裹。 一跬一步，一前一后，一阴一阳，初与终同步。 “闭目四九子进阳，开关四六午退阴。左旋上升照乾顶，右转下行照脐轮。炉中有火金可化，釜内无水莫增薪……”柳清清右脚横直，互相承如丁字，嘴里低声念着咒语。 离她最近的虞羽彤，一身黄衫在身。未施脂粉，清灵脱俗。她发带飞舞，微仰的脸。平静温和的黑眸微微一眯，剑柄轻轻一转。 只一瞬间，就用剑劈开柳清清的阵法。 虞羽彤后退一步，轻嘲道：“如此低阶的阵法，柳师姐是看不起我们，还是在逗我们开心？” 其余四个女弟子，不禁笑出声来。下一刻，柳清清就被五人围攻、吊打。 “李然，救我！”柳清清紧抱着自己的命剑，可怜兮兮的看向李然，怂怂的往后退着。 李然嘴像被胶条封住了，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本来就是比试，她总不能让师妹们集体放水。而且这些师妹们的实力……并不高啊。 二楼，评委席。 许妍默默的别过脸，发自内心的觉得丢人。连低阶的卯酉周天阵都能用出来，柳清清这些年都在做什么？！ 入灵山派第二年，她就不用这种简单的阵法。 唐凝面色如常，淡然望着莲心台上的柳清清。道有三千六百门，人人各执一苗根。 不知这柳清清隶属于哪一门？ 她侧头看向许妍，眉眼泛起几分忧心：“我娘既收下她，自然有她非凡之处。我常年闭关，倒不知她堕落成这般。如今修为不成，身子也掏空。” “是她自己不争气，如何怨得了别人。师姐该帮的都帮了，她仍旧上不得台面，不如放任她堕落。你再费功夫，也是吃力不讨好。”许妍不忍唐凝为柳清清烦心。 废物就是废物，何况人柳清清愿意做废物。她们为什么要剥夺其，成为废物的权力呢。 就算是被掏空身子，纵欲而死，那又怎么样。 柳清清咎由自取，又能怪得了谁。该劝的，该做的，她们都尝试过。 唐凝缓缓的拿起一杯茶，垂下眼帘，轻抿了口茶。或许，或许是她过分干预了柳清清人生。 不该把她以为是对的价值观，强贴在柳清清身上。 做个普普通通的废物，对柳清清而言，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师姐，你是不是生我气了？”许妍往唐凝方向移了移，心下十分的忐忑。 好歹有同门之谊，她却见死不救，是不是显得很自私？ 唐凝轻摇了摇头，失笑道：“我为何要生你的气。是我自己，对她期望太高。你说的对，我不该剥夺一个人堕落的权利。等这场比试结束，我会和她好好谈谈。” “……”许妍倒没想到唐凝这么通情达理，不仅没怪她，还打算和柳清清谈谈。 呐，二师姐真是善解人意的过分。要她是个男人，一准非唐凝不嫁。 许妍顿了顿，不禁笑出声：“我还以为，师姐是那种无所谓旁人的言论，喜欢我行我素的人。” “此话怎讲？”唐凝就着柳清清的惨叫声，喝了口茶。 原主先前都在金光洞闭关，只有一次下山除妖，救下宋卿外，基本上没怎么出来过。 连人都不怎么见，又怎么能谈得上我行我素？ 许妍靠着椅背，想到自己初次见唐凝的模样，忍笑道：“师姐先前总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比乞丐还不如。对旁人的目光和非议，向来不放在心上。” 若非乌村的狼妖不长眼，非要挑衅唐凝，唐凝也不会动手。当初见唐凝杀狼妖手段过于凶狠，还以为唐凝和她一样，嗜杀成性。 现在看来，唐凝只是单纯的讨厌妖魔罢了。 唐凝扬了扬眉，总算知道沈静为什么一听到要和她成亲，就连夜背着包袱跑路了。 “唐凝！我不干了，我告诉你——我、不、干、了。”柳清清闪现在唐凝面前，依旧鼻青脸肿，依旧衣衫被戳的破破烂烂。她双手叉腰，一字一句的向唐凝表示自己的不满。 许妍用茶杯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柳清清见唐凝半响不出声，又摆出一副温柔的表情，当即警惕起来：“我、我不会再上你的当。” “师姐入灵山派是为了什么？”唐凝把手边的茶杯往前推了推，莞尔笑道。 若柳清清真是为了自由，大可假意拜入灵山派后跑路。 可为何远离京都，摆脱了父母的掌控，还十年如一日的留在灵山派。 灵山派上的男人很少，除了一些奴仆外，都是些女弟子。好色成痴的柳清清，应该早早厌烦才对。 柳清清被唐凝的话问到。 沉默了几秒后，她才撇了撇嘴，声音有些低：“当然是为了活得长一点。哪个女人不想八十新娘，十八郎。我就想两、三百岁的时候，继续睡十八岁的小美人，怎么了……” “噗~”许妍被柳清清的话惊到，直接把刚喝进去的茶水喷出来。 唐凝没想到柳清清的想法是这么的简单朴素，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但柳清清要想延长寿命，就必须功法大成。要经历大大小小的劫难，直至彻底参悟大道。才能褪去凡胎肉骨，飞升成仙。 就柳清清这修为，这悟性，还想活到两三百岁？！ 许妍见柳清清眼刀飞来，当即直起腰身，装起正经道：“可是大师姐，你身体都被美色掏空了，修行又止步不前。能活到八十岁都够呛，更别说两、三百岁了。” “你、你咒我死！”柳清清抄起桌上的苹果，二话不说，朝许妍砸去。 第42章 做人太失败了 听到许妍讽刺的话，恼凶成怒的柳清清，气急败坏的离开二楼。 没爱了，一点同门之间的友爱都没了。 许妍把接过的苹果，放到果盘里，小声嘟囔：“怎么还听不进去实话了。” “咦，大师姐呢？”李然终于安抚好一堆的师妹们，便急冲冲的跑上来，想关心柳清清的伤势。 这次真不怨她，她已经严令禁止师妹们不能出手太重。再三强调，点到为止了。 李然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柳清清的身影，心里纳闷的很。 唐凝扶了扶额，撇了眼已空的莲心台，无奈道：“走，去清荷苑看看。” “嗯嗯。”李然如捣蒜般点头。许妍也怕柳清清真的生自己的气，随两人一道而去。 清荷苑，东厢房外。 一瘸一拐的南门月，提着酒壶，一脸的警惕的看向几人：“你们又想干什么？” “没、没想干什么呀。阿月，我大师姐回来了吗？”李然被南门月眼底的提防伤到，很是委屈。 明明没做对不起南门月的事，却要被南门月这么冷眼相待。 许妍眸中泛点不解，她们干了什么吗？ “太失败了，做人太失败了。哇——”柳清清凄厉的哭嚎声，穿透门窗，响彻在众人耳边。 这回不用南门月说，他们也知道柳清清在哪了。 唐凝一直都清楚柳清清是个情绪化的人，但没想到这么的情绪化。她绕过南门月，抬脚迈过门槛。看到趴在床榻上，偷偷抹眼泪的柳清清，蹙眉轻唤道：“师姐。” “哼！”柳清清背过身去，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墙面，委屈的抱着小枕头。 这帮人就趁着掌门不在，可劲都欺负她。不让她去寻欢作乐就算了，还天天让师妹们虐打她。 这是人过的日子嘛！ 想当初，唐凝还没有出关，更没有从乌村把宋卿带回。她天天去灵山脚下，和一群漂亮的美人们寻欢作乐。 每次一回到灵山，师妹们乖乖的喊她师姐。她大手一挥，送给她们新得的秘宝，收获一堆崇拜的眼神。 这种快乐的小日子，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吗！ 许妍尴尬的蹭了蹭鼻子，走到柳清清的床榻前，干笑两声道：“师姐，我错了，我不该说你活不到八十岁。童言无忌嘛，你别跟我一般计较。” “哼！”柳清清后背一抖，仍不做声。 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她就要一般计较，就要生气，就要人哄。平时得了好玩意，她没少送给许妍。结果，临了还咒她死。她委屈大发了，哄不好了。 李然抿了抿嘴，从怀里掏出几瓶上好的创伤药，默默的放在柳清清的枕边：“师姐，我真的警告她们手下留情了。哪里知道，这些小崽子们，一看到你，就像是老虎看到落单的羚羊……” “哼！”柳清清用指腹蹭了蹭眼角的泪花，仍旧不肯回头看上一眼。 好家伙，唐凝是师姐，她就是不是师姐了吗？！凭什么李然对唐凝就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对她就一脸漠视。 小时候还要她哄着才能睡。现在大了就瞧不上她了，是！ 唐凝心下连连叹气，徐徐向前走了两步。俯身坐到床榻上，目光渐渐柔和，无奈的笑了笑。 她到底还是念着师门情谊，不禁苦口婆心的劝道：“许妍说的没错，你再这么纵欲下去，可能真活不到八十岁。 暂且不论你将那些男人当做什么，就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也该节制一二。以你现在的修为，连刚入门不到两年的师妹都敌不过。她们瞧不上你，也不难理解。如果你想要延年益寿，就得断情绝欲，静心修炼才行。 等功法大成，渡了天劫，别说两三百岁，就是千万岁，也不是不可能。可你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门心思都在男人身上，怕是到死也修不成正果。三十而立，如今你快到了而立之年，也该知道自己要什么才是。” “我要长生不老，与天同寿。”柳清清坐起身，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她顶着受伤的脸，红着眼眶，一本正经道。 男人什么的，什么时候都可以有。命只有一条，她想活着。长长久久，永永远远的活着。 或许，或许这段日子被唐凝折腾的。让她对男人的欲望，也没那么旺盛了。 但这并不能表明，她就不喜欢男人的玉体。只是可以小小的放下，去做点别的事。 许妍与李然面面相视，默契的移开目光。暗暗吐槽，不管柳清清修为如何，倒是真敢想。 连与天同寿的话，都能说的出来。 优秀，非常优秀。 她们就是吃了一缸酒，也绝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南门月一瘸一拐的路过，听到柳清清大言不惭的话，当即走了进来。 不对啊，明明她和柳清清一起修行《太上忘情诀》，怎么待遇差这么多。 她缓缓走到几人身后，无比幽怨道：“师父这是在给师姑开小灶吗？” “阿月，你小心点。”李然扭头看到南门月，忙搀扶着南门月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 见南门月再三避开的眼神，心口又被戳上了几刀。 太倒霉了，柳清清记恨她也就算了，连南门月也不原谅自己。 “开小灶？”唐凝眸色渐渐蒙上几分清冷，唇角的笑意也敛去大半。 即便她真帮南门月、柳清清金手指开到最大。这两二货，也一准是拿着这些金手指去讨好青楼里的男妓。 唐凝冷冷的看了眼南门月，身子前倾，缓缓起身道：“通过这次比试，我也了解你二人的实力。李然，从明日开始，你就监督这两人练《太上忘情诀》，直至明年开春。” “好、好。”李然刚想拒绝，就迎上唐凝那双泛着寒意的眼眸，无奈的应着。 看两个菜鸡修炼，还不如去莲心台呢。 二师姐也真是，这种杂活，随便交给师妹们就是。 唐凝视线落到南门月身上，近而浅笑道：“待到明年开春前，你们要么能接我三招，要么被关在清荷苑，直至大功练成。时间不早了，大家各自散了。” “师妹！”柳清清在心里，扇了了自己一巴掌，让你多嘴。 “师父！”南门月后悔了，后悔蹚这趟浑水。 第43章 何德何能 唐凝无视柳清清、南门月的哀嚎，大步离开清荷苑。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赶鸭子上架，走一步看一步。可前往执剑山庄的名单上，即便添上这两人，还差五个。 实在不行，就选排行榜选前五个人。临去执剑山庄前，单独给她们开个小灶。 宋卿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随之一起回了鸢明居。 他迈过门槛，见唐凝懒散的坐在藤椅上，漫不经心的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冷风抚过唐凝的眉眼，却抚不平她眼角的忧愁。她头枕着双臂，享受着短暂的安稳。 “主人。”宋卿把刚沏好茶，送到唐凝手边。见唐凝眉眼泛着些许惆怅，心也跟着惆怅。 不知道唐凝在为什么事忧心？柳清清、南门月，还是唐思瑶？ 唐凝并没有去接宋卿递来的茶，而是偏过头看向宋卿。 若是自己穿到男尊女卑的时代，被迫的成为某个王公贵族的女婢。被剥夺自由，丧失人权，不人不鬼的活着……想想，就觉得憋屈。 她敛起思绪，望向宋卿的眼眸里，泛点同情：“这么无所事事的拘在我身边，很难受。” 每天只围着她转，有什么意思呢。大好河山，万千世界都不能随心所欲的去看，去听。 只能把时间都浪费在她身上，实在是太可惜了。 宋卿跪坐在蒲团上，离唐凝只有几分的距离。听到唐凝的话，手不由的攥紧衣袖，泛白的指节，隐隐透露着他的不安。他低垂着头，一个字也不敢说。 他不明白唐凝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要赶他走吗？ “怎么不说话？”唐凝捏了捏宋卿的侧脸，忍笑的问。手刚要收回，就被宋卿轻握。 她不解的扬了扬眉，这是……怎么了？ 宋卿面上的温顺消散，原本柔和的眼眸，也变的阴沉。他定定的望着唐凝的眼睛，自嘲一笑：“主人是想丢开我吗？” 唐凝微微一怔，像是明白了什么，跟着宋卿笑了起来。眼里，是和宋卿一样的自嘲。 不同的是，唐凝的笑里，多了几分自责。 其实，她早该知道。或许，她一直知道，只是不在意。 毕竟宋卿的身份对她而言，是一件很小，很微不足道的事。她太大意了，大意到以为宋卿已然放下戒备，可以自在的做回原本的自己。 实际上宋卿每时每刻都战战兢兢，怕被她一脚踹开。人魔有别，更何况宋卿并没有必须留下来的理由。 唐凝抚了抚额，好笑的坐起身。似乎也是被自己蠢到，哑然失笑了片刻。 她将宋卿抱在自己的腿上，看着患得患失的宋卿，哭笑不得的赔罪：“抱歉，让你误会了。” “别不要我。”宋卿头埋在唐凝的肩窝，复而用鼻尖蹭过唐凝的脖颈，声音轻浅的像阵风。 这世上若无唐凝，简直糟糕透顶，一点也不值得留恋。 唐凝将宋卿紧搂在怀里，往后一躺。狭小的躺椅上，只容得下紧贴着的两人。 她轻轻的抚过宋卿的后背，又紧紧的将宋卿搂在怀里，无奈又无力道：“你在害怕什么，怕你对我而言毫无用处？所以才时常担心，某天我会弃你如敝履？甚至不惜献身与我，甘愿为奴为婢，日日谨小慎微？ 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些呢？该怎么说，才能让你明白人与人之间，不一定非要利益捆绑，才能走的长久？” “我……”被戳中心思的宋卿，刚抬起头就被唐凝按回肩上。他半身倚在唐凝的身上，鼻尖都是唐凝的气息。 原本漂浮不定的心，因唐凝的话，愈发的诚惶诚恐。 他怕。 极度慌乱。 唯恐，唐凝不要他。 唐凝手指穿过宋卿的青丝，轻轻的摩挲。她的眼眸澄澈清明，带着丝丝笑意：“你可能不知道，这世间并非全是以利换利的聪明人。也有我这样，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求的蠢人。在我看来，任何生命的降临，都是为了体验美好。而你，是我的美好。 我也希望，有天你能体验天下间不同的美好，而不仅限于我。 我不明白你是怎么看待自己，但对我而言。你是很可爱，很值得爱的人。宋卿，我喜欢你。但我的喜欢比你的喜欢，要简单，和纯粹一些。 所以无论发生，都别怕。我会永远陪着你，除非某天你想离开。我会永远祝福你，哪怕某天你不喜欢我，甚至讨厌我。我会永远爱你，就像任何鱼儿，无法舍弃湖泊溪流。” 她的声音轻极了，温柔极了。 宋卿不自觉的沦陷其中，任由唐凝一字一句的，将他仅有的理智瓦解。任由唐凝轻而易举的，剥去他的筋骨，让他再无力气爬出。 事实上，在唐凝面前。他早已丢盔卸甲，俯首称臣，任其驱使了。 他情不自禁，心甘情愿的溺死在，唐凝编织的温柔里。 “主人……”宋卿无力的瘫软在唐凝身上，声音有些哽咽。 他何德何能，被唐凝如此珍视，被如此深爱。 唐凝轻轻合上眼，拍了拍宋卿的后背，旧话重提：“我原是想问，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想做的事，想见的人。等前往执剑山庄的人选定了，我就没那么多时间了。” “没有。”宋卿蹭了蹭唐凝的肩，几乎是脱口而出。 人间再繁华，也没有眼前人来的重要。他不想唐凝的时间、精力，被任何事占领。 翌日，莲心台。 唐凝直挺挺的坐在太师椅上，百无聊赖的看着楼下比试。总算是能体会到，三位真人的心情。 本来是打算，从八百人到四百人，再从四百到两百人，反复递减来着。但经过李然、南门月、柳清清一折腾，成了一比十。 眼下这个一，换成许妍。 但相较于李然的凶残直接，许妍显得更温柔一些，几乎都是点到为止。 倒不是因为许妍有淑女之风，而是她懒。一旦试探出十人中，修为功法最高的一个，便当即把名字记下，重新换上新的一批。如此反复，竟比之前的速度要快上许多。 临近酉时，莲心台的比试才算结束。 许妍带着小册子，快步跑到了二楼的评委席。她把名单递给唐凝，喝了口茶道：“师姐，我瞧着虞羽彤不错。” “上次一剑破柳清清阵法的哪个？”对此人，唐凝倒是有点印象。 不过当时觉得，是柳清清太弱，才把虞羽彤衬的厉害。 第44章 掌门回来了 破柳清清阵法，是件极容易的事。 原本许妍也认为虞羽彤一般，毕竟柳清清太菜了。稍微肯努力的弟子，都能轻轻松松打赢柳清清。 但虞羽彤能在她手下，撑半个时辰，便足以说明其实力。 许妍把茶杯放下，如实道：“她虽然不及我，但也算得上灵山的好苗子。” “大小姐，掌门让您去无相堂。”女婢突然打断两人的谈话。 唐凝刚拿起茶杯，就突然听到这么一句。愣了片刻，显然没想到唐思瑶会这么早回来。 她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施法带宋卿离开评委席。 无相堂。 “娘，您找我。”唐凝迈过门槛，缓缓走到大堂中央。躬身行完礼，便看向背对着她的唐思瑶。隐约的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不禁秀眉一蹙，暗道：唐思瑶这是受伤了？ 没等唐凝追问，翠虚真人陈晨、道光真人薛汝、紫阳真人白玉先后赶到。 唐思瑶慢慢转过身，露出一张憔悴的脸。她在唐凝搀扶下，坐到太师椅上，有些虚弱道：“诸位先坐。” “掌门这是……”陈晨见状，面色蒙上一层忧虑。本就悬着的心，愈发不安。 当初唐思瑶离开的时候，她就预感不妙。 薛汝抬手一挥，无形的结界从大堂蔓延，直至笼罩整间房。 白玉也低沉着脸，不敢深思，却也不得不问道：“掌门此行，可还顺利？” “这次妖族来势汹汹，险些将天机阁灭门。幸得我与洛香、沈晓及时赶到，勉强将万妖王镇压在诛妖阵。却也因此，身受重伤。”唐思瑶无奈的将事情的原委说出。 诛妖阵虽能困住万妖王，但不能立即使其死亡。要是妖族的几大护法，真在寻求破解之法。若真助万妖王冲破封印，后果将不堪设想。 白玉联想到妖族这两年的所作所为，怒而捶桌。她气的咬牙：“她们这是不打算给我们留活路啊。” “眼下不是动怒的时候，还是好好想想以后。诛妖阵玄妙诡变化，剑戟戈矛。浑如铁桶，又凶险万重。一旦入阵，想要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怕，就怕妖族群龙无首，惹出更多祸事来。”薛汝起身在大堂中央，来回踱步。 没了万妖王的妖族，就像是没了獠牙的老虎。虽然不如以往般强势，但那利爪也是实打实的厉害。 陈晨捏着下巴，深深的为人族的未来担忧。难道她们注定躲不过这场浩劫？ 唐思瑶视线移到身侧的女儿上，纠结再三，做下一个极为重大的决定：“无论如何，我们得多加防备才行，绝不能让灵山再受重创。让你们来，是因为有件事要告知。我决定了，掌门之位暂交给阿凝。 以我现在的修为，前往执剑山庄已没有任何意义。倒不如与诸位真人，守着灵山。” “掌门！”白玉既又心疼，又无奈的看向唐思瑶。 不至于，她们还不至于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陈晨心里也矛盾极了。一方面，唐凝实在是过于年轻了些。缺乏历练，更不知世道险恶。另一方面，目前灵山的确是没人了。而唐凝，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如今，她们这些老人，只能守着最后一方故土了。 薛汝停下脚步，无力的苦笑：“诛妖阵耗灵巨大，掌门您还是好好休养。妖族上次在灵山吃了亏，万妖王又被困。她们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来。便是来了，有凝儿和我们在，也不足为惧。” “我倒无妨，只是可怜了天下苍生。既要受战火侵扰，又要被妖族祸害。”唐思瑶靠着椅背，眸色深了深。言语间，多有愧疚。 斩妖除魔，本就是修仙门派分内之事。可如今，她们却连基本的自保都做不到。又如何……如何去保护那些无辜的百姓。 到底是技不如人…… 唐凝全程一言不发，静静的听着众人议论。四大门派的掌门，能将万妖王封印在诛妖阵，想必也是费了番功夫。 毕竟诛妖阵，不比妙音的阴阳献祭天官阵简单。 诛妖阵难在启阵，而阴阳献祭天官阵难在运阵。无论哪种，都需要强大的灵力来支撑。 各大门派的掌门不仅要应付妖族的护法，还得施法困住万妖王，光想想都觉得艰难。 白玉、陈晨相继起身，默认了薛汝的话。她们见唐思瑶摆了摆手，一一离开。 “阿凝？”唐思瑶见唐凝始终一吭一声，不免出声提醒。 难道是被刚才她们讨论的事吓到了？ 唐凝敛去思绪，转而看向唐思瑶，正色道：“娘，您别担心，一切有我。” “呵呵，你这孩子。你娘我还没那么不重用，不会把担子都扔在你身上。好了，你早点歇着，明日随娘去摘星楼看看。”唐凝被唐凝的话逗乐，而后又严肃道。 有些事，她得尽早交代清楚才是。 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她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唐凝躬身道：“是，娘也早点休息。”说罢，转身离开无相堂。 明日前去摘星楼？难道唐思瑶要把昆仑镜转交给自己？ 原着中虽然提及过各大门派的镇派之宝，却从来没让它们展现过其威力。一直都处于，传说中的状态。 “主人当心。”宋卿见唐凝心不在焉的穿过甬路，忍不住提醒。 前几天下了几场雪，地上很滑。 唐凝脚步放慢了些许，抬头看向深黑的夜色，为未来担忧道：“我没那么娇弱。” “是不是出事了？”宋卿见唐凝眉眼间，始终带着些许凝重，暗暗起疑道。 自从三个真人进入无相堂后，里面再无声音传出。应该是被人布下结界，不想让被旁人听到她们谈论的内容。 会是什么呢？ 妖族要蚕食四大修仙门派，还是…… 回了鸢明居的唐凝，褪去外袍，躺在榻上。她看到宋卿不依不饶的目光，淡然道：“算是。但现在，很难说究竟会扩展到哪种地步。你别多想，此事与你无关。” “是妖族吗？”宋卿对妖族有一种天然的恨意。 这种恨与种族无关，与经历有关。 第45章 变相软禁 妖魔两族千年以来，便是以联姻的方式，互相绑定。 即便宋卿司空见惯，也深知妖族野性难驯。还是很讨厌妖，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妖怪。 以至于，不敢回忆曾经。 偏偏往事历历在目，皆是不堪。 唐凝察觉出宋卿的不对劲，一把将其搂在怀里，眸中浮现出点点困惑：“在想什么？” “在想主人。”宋卿额头蹭了蹭唐凝的肩窝，垂眸敛去怨愤的心绪。 当日要不是唐凝出手相助，将把他带回灵山。他早被狼妖抓住，送回魔域了。 一想到魔域里生不如死的日子，他就惶恐至极。紧紧的搂着唐凝的腰，往唐凝身上蹭。 唐凝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宋卿的后背，宠溺的笑了笑：“你现在哄我的招数，倒是越来越敷衍了。既然不想说，我也不逼你，早点睡。” “嗯。”宋卿声音刚落，房内的烛火相继熄灭。 黑暗中的他，靠的唐凝愈发的近。 他只有唐凝，也只要唐凝。 地平线出现第一抹的光的时候，唐凝已经醒来。她手撑着脑袋，视线落在宋卿熟睡的睡颜上。 联想唐思瑶昨晚的话，她的困意散去了大半。 今日她便要随唐思瑶一起前去摘星楼，去见识见识，传说中的昆仑镜。 唐凝记到上次带宋卿去弗刹楼时，宋卿却晕过去的事。这回去更加机密的摘星楼，还是自己一个人。 “主人。”宋卿睡眼蒙松的眨了眨眼，看到唐凝对自己出神。他唇边泛起浅浅的笑意，低声呢喃了句，又将脑袋埋在唐凝的肩上。 不知道是不是冬天太冷，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赖床。还是被唐凝娇惯的，愈发的肆无忌惮。 唐凝乐意陪着宋卿赖床，也喜欢宋卿对她撒娇，在她面前毫不设防。 从某个角度来说，她是个很喜欢享受生活和享受当下的人。总觉得负担过重，会与美好和幸福错过。 上天安排什么，她就体验什么。甚至，她从不觉得这世上有什么好事、坏事，对的、错的。 因为聪明的人，总会用智慧将错的，变成对的。坏事，变成好事。 唐凝见怀里的人，缓缓抬起头，温声笑道：“你若是困了，就多睡会。我一会要去趟摘星楼，你不必跟来。” “我也去。”宋卿一把搂住唐凝的腰，盈盈的桃眼含着水雾。似醒非醒的他，声音尤为的软糯。 像是还没手掌大的小奶猫，对着唐凝撒娇。 唐凝眼眸弯了弯，轻拍了拍宋卿的后背，低笑道：“那里比弗刹楼更可怕。况且，我娘也不会允许你进去。与其在外面吹冷风，倒不如在房里多睡会。” “那…那你…早点回来。”宋卿不舍的松开手，又忍不住提醒。 他不想离开唐凝太久。 一道冷风穿过窗缝，来到唐凝面前。近而在空中，显出一行金字：速来摘星楼。 唐凝指尖一挥，字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坐起身替宋卿掖了掖被子，温柔的揉了揉宋卿的侧脸，安抚道：“不会太久。” 说罢，起身拿起外袍离开。 瑟瑟的冷风，吹刮着摘星楼上的灯笼。 四个弟子守着门外，看到唐凝后，相继侧身将门打开。 唐凝大步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无尽的空旷。好似，进入了另外一个时空。 除了脚下是真实的触感外，四面八方都被无限延伸。整个人仿佛置入，幽深的蓝色星海里。 原主从未踏入过摘星楼，原着更未提及过。 她压下心头的诧异，一眼就看到早已等候的唐思瑶，及陈晨、薛汝几位真人。 “既然阿凝来了，便开始。”唐思撇了眼唐凝，转而看向陈晨三人。 翠虚真人陈晨点了点头，看向其余两位。而后，道光真人薛汝、紫阳真人白玉齐齐施法，将地面打开一个透明的漩涡。 唐思瑶拉过唐凝的胳膊，纵身一跃，进入漩涡之中。 说实话，唐凝慌得一批。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剧情。 要不是怕唐思瑶发现端倪，早都捻鹤诀开溜了。 一盏茶后，唐凝的脚才落了地。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是在一片孤岛上，脚下弥漫着淡淡的白雾。 “阿凝，这里便是昆仑镜。”唐思瑶单手负后，看唐凝一脸狐疑，替其解惑道。 唐凝柳眉微扬，原来昆仑镜不是镜子，而是一片湖。 不对啊。既然是片湖，又怎么能封印天地，颠覆乾坤？难道要像白素贞那样，用法力驱动？ 她见唐思瑶看过来，故作惊叹道：“这竟是昆仑镜。” “此物是被我师父，也就是南玄真人放置在此。需要陈晨、薛汝、白玉三人共同施法，才能勉强催动。你在此好好参悟，七日之后，我便带你离开。”唐思瑶说罢，摇身离开。 唐凝还没来得及回话，周围便只剩自己一人。 不是，这什么意思？变相软禁吗？ 她软禁南门月、柳清清的时候，好歹还给她们任务指南。这唐思瑶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给，不是为难她吗。 唐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眸看向波澜不惊的湖面。感觉这地方诡异的很，既无花草树木，也不见飞禽走兽。 除了死一般的寂静外，什么也没有。 时间好像暂停了般。 雾气不断的在往上蔓延，已从唐凝的脚底，延至膝盖上方。 更要命的是，她居然无法使用法力，连命剑都召不出来。 如果有生命危险，系统应该提醒才对。 不知不觉间，白雾彻底淹没了唐凝。她的身体仿佛被定住，一动也不能动，五感六识也渐渐丧失。 下一刻，耳边传来一个盛气凌人的男声。 “你该不会是死了？别啊！你要是死了，那老不死的，谁去伺候。你们给我泼醒他！” 唐凝再睁开眼，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位穿着橙衫的娇俏小郎君，双手环胸。趾高气昂的踹了踹，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人。 两个女人将地上的少年架了起来，凌乱的青丝，遮住少年眉眼。 但唐凝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那是宋卿！ 第46章 反正没人在意他的死活 一桶冷水浇在宋卿的身上，将他清瘦的身形，衬得愈发羸弱。 “醒了吗？”少年轻捏着宋卿的下巴，饶有兴致的问。 见宋卿没半点反应，二话不说的给了两巴掌。 隐于暗处的唐凝想要阻拦，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只能被迫的看着，宋卿被人折磨。 她的心忽揪成一团，额上青筋跳了跳，似是忍到极限。 这人怎么敢，怎么能…… 她平日与宋卿说话，都不肯高声一句。即便是他犯了错，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唯恐伤到他的自尊。 哪怕他受一丁点的伤，都会气宋卿不珍惜自己，气自己没有好保护他。 她那么护着，那么疼着，那么小心的捧在手心的一个人……被人如此折磨。 唐凝几乎要气炸了，要不是身体被定住，早飞身过去，第一时间将宋卿护在怀里。 宋卿几近虚弱的抬起头，秀眉紧蹙。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却又不得不忍着身上刺骨的寒冷和钻心的痛楚。 偏那双泛着红的眼眶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妥协。而是恨不得将眼前人，生吞活剥的恨意。 少年见状，也不恼。他松开手，洋洋得意道：“你也知道，我们不过是母亲手里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可是啊，我爹就是比你爹讨得她喜欢。所以，讨好那个老怪物的事，只能落到你身上。 我的好弟弟，你该明白，继续死撑下去没有任何用处。反而会招惹母亲的厌烦，你爹也会被你连累。听哥哥的话，别死扛着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时间一到，你都会被迷晕送到妖族。 我要是你，就好好的和母亲认个错，乖乖的嫁过去。” “滚开！”宋卿低垂着眼帘，有气无力道。 少年闻言，先是一笑，又很快冷下脸：“既然你这么不听劝，就别怪哥哥无情了。” 他撇了眼关押着宋卿的几个守卫，轻嘲道：“既然他这么硬气，就继续关着。等什么时候肯松口，什么时候再给他饭吃。” “是。”三个守卫齐声道。她们等男人离开，便把宋卿甩到地上，先后离开地牢。 阴冷潮湿大牢，四面都是青灰色石墙。门上只有窄窄的长窗，方便查看犯人的情况。 墙上的烛火，泛着微弱的光，却足以将窄小的牢房照亮。 宋卿无力的靠着墙，脸上的坚定渐渐消散，惶恐不安的紧抱着双腿，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到上一个嫁过去的弟弟，连尸首都寻不到…… 他不甘心，不甘心嫁给那个和她母亲年纪相当的老妖怪。去做什么夫郎、侍君，然后被折辱、被凌虐的度过后半生。 与其不人不鬼的活着，倒不如一头碰死了干净。 反正没人在意他的死活，不是吗。 他眼眸蒙上一层水雾，而后凝结成泪，悄然滑过脸颊。猛的起身，想要撞死过去。 不料，却撞到一个人的怀里。 “抱歉，我来晚了。”唐凝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本能的将宋卿护在怀里。她习惯性的轻抚过宋卿的后背，想抚平宋卿慌乱的情绪。手碰到那瘦弱咯人的背部，心尖跟着微微一颤。 这帮人……简直该死。 第47章 为什么要帮我 即便是梦，是幻镜，唐凝也不舍得宋卿受一丁点的苦。 宋卿想要推开唐凝，却被唐凝抱的更紧。他的第一直觉是，他的好哥哥，又在戏耍他。 把一个漂亮又温柔的女人送进来，一点点的瓦解他的理智。待到他动心，又狠狠的将他的真心踩在脚下。 这种把戏，他见多了。 唐凝感受到宋卿的不适，松开怀抱。余光落到地上捆绑着宋卿脚腕的锁链，觉得异常的刺眼。 她眸色一沉，召出元屠剑，随手将其劈开。 “你是谁？想干什么？”宋卿眸子里尽是警惕又不安，显然是被唐凝的举动吓到。修长的手指缩成一团，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袖。 他本能的后退几步，认真的打量起眼前的女人。 那人一身竹青锦袍，三千青丝被玉带高竖。面容绝美清冷，仿佛是风华清隽的谪仙。 她柳眉微蹙着，似是不满于自己的抗拒。那眼底涌现出的无限心疼和不忍，让宋卿有些不解。 为什么？ 明明他们才初次相遇。 唐凝将命剑收回，一抬头就迎上宋卿提防的眼神。 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她眸色闪了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是上天赠送你的礼物，是来完成你愿望的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我、我要离开这里。”宋卿一瞬间觉得唐凝疯了，但眼下他也顾不得许多了。 过几日，他就要嫁到妖族去。 如果能在出嫁前逃离魔域就好了。哪怕是被人骗，也无所谓。 “好。”唐凝不假思索的应声着。或许她习惯，任宋卿予取予求。 眼前人答应的速度过快，以至于让宋卿有些恍惚。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唐凝揽过腰间，离开牢房了。 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云上，飞离九疑山。任由云朵带着他们，毫无目的的往前。 彻彻底底的离开魔域后，宋卿高高悬起的心，才缓缓放下。他轻咬着下唇，偷瞄着唐凝。 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真的摆脱了魔域，摆脱了母亲。 “还想要什么？”唐凝俯身坐在云上，懒散的往后一躺，随口问道。她抬眸就是浑身抖擞着不安的宋卿，一和他们初见时。 当初宋卿说，他是被逼着嫁给妖族护法。一路逃跑，直至阴差阳错的让自己救下。 想必，此刻就是他当初逃离前发生的事。 宋卿睫毛轻颤了颤，又低垂下去。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的腿，思绪飘的很远。 想要什么吗？ 说实话，他不知道，也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那些人从来都是被逼着他去做什么，胆敢不从便将他关起来折磨，直到他想通为止。 宋卿的目光落到唐凝的眉眼上，还是不肯相信他会有这样的好运：“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每个生灵降临世间，都是为了体验快乐和美好的。但六界生灵太多，老天忙中出了错，不小心酿出很多悲剧。 而我，则是那个将走错路的生灵，拉回他原本要走的路的人。”唐凝双眸微微弯起，笑意缱绻，温声答道。 眼里的温柔，耀眼的让宋卿移不开。 第48章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这种哄小孩子的话术，宋卿才不会信。偏又被唐凝眼眸中的温柔与宠溺，弄得一愣一愣。 他手轻握成拳，让指甲刺入掌心的痛，提醒自己不要犯傻。 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平白无故的帮自己，定然别有所图。 她想要什么？而他又有什么呢？ “放轻松，这世间不尽是悲苦无望，还有很多快乐美好。”唐凝一把将宋卿拉到怀里，温声笑道。 宋卿被突如其来的温暖包围，错愕的扭头看向唐凝。见对方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便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除了飘散的白云，就是清澈明镜如深海般的蓝了。 温和的风，漫不经心的推着他们往前走。谁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也都不在意去哪里。 时间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它的威力。 宋卿原本紧绷的神经，一点点被瓦解。 太累了，他太累了。 不仅要卑躬屈膝的，从母亲那里换的一点同情。要安抚父亲那不可控的负面情绪，还得应对哥哥、弟弟们的恶趣味了。 终于，他可以逃离那个压他喘不过气来的地方，告别让他窒息的男男女女。 随便，随便眼前的女人想要将他如何。 他不在意了，反正这世间也没什么可眷恋的。即便是去无间地狱，他也无所谓了。 他轻轻合上眼，在唐凝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的睡去。 日月在头顶，不知道换了几个来回。 直到唐凝察觉到身体的灵力正在消失，才搂住宋卿的腰间，踩过云朵从空中飞下，落在离灵山不远的琼州城。 她伸手揉了揉宋卿的头顶，扔下一句：“等你想好要什么，我便来找你。”就消失在人群中。 徒留宋卿一人，在浮浮沉沉的人海中。 像个被遗弃的小狗，无助、可怜。 原本唐凝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当她再睁眼时，看到万妖挑衅灵山派，看到唐思瑶的尸体时，才堪堪醒悟。 没想到，她居然来到审核员还没屏蔽的原着世界。且，作为原主的体验者。 简而言之就是她仍旧是唐凝，但不再拥有身体的支配权。只能借着原主的眼睛，审视着这个世界。 妖气渐渐散去，躲在暗处的人，才慢慢走出。 “后悔吗？唐凝。可后悔也没有用，这就是强取豪夺的代价！”南门月吻了吻沈静的侧脸，得意的宣誓主权。 刚出关的唐凝，看到灵山被屠，未婚夫被抢，娘亲惨死……种种刺激之下，即将功法大成的她。气息紊乱，直接走火入魔。 周身纯净的灵力，渐渐被仇恨沾染成浓郁的魔气。 唐凝拔出元屠剑，剑尖指向南门月，面色如霜：“找死。” “呵，就凭半人半魔的你，也想和我斗。”南门月抽出腰间的长鞭，丝毫不怵道。 她紧握着长鞭，朝着唐凝胸口挥去。见唐凝斜身避过，身形闪到她身后。忙捻诀瞬移到别处，转而用鞭子紧缠着唐凝的腰身。银鞭渐快，裹挟着强大的灵力。 不想一把被唐凝紧握。 唐凝用力往前一拉，反倒将南门月拽了过去。 她掐着南门月的脖颈，又转身躲开偷袭的沈静。只要稍稍用力，南门月便会命丧当场。 元屠剑幻化成长鞭，将沈静捆在原地。 “阿凝姐姐，求你，求你别杀她。”沈静怕唐凝一时冲动，真把南门月掐死，忙求情道。 南门月想要挣脱，却提不上任何力气。唐凝身上的魔气，将她周身紧紧包裹，让她挣脱不得。 她的生死，只在唐凝的一念之间。 唐凝扭头看向沈静，目光中的审视，让沈静尤为的不舒服。 他知道，知道他背信弃义在先。不该漠视他和唐凝的婚约，但从小被人捧在手心，率性惯了。 “冤有头，债有主。你就算是想要报仇，也该找妖族才是。”沈静见唐凝情绪渐渐稳定，忙补上一句。 妖族？ 唐凝心烦意乱的随手将南门月甩到墙上，重新收回元屠剑。迷茫又痛苦的，看向满地的尸首。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妖族突然进攻灵山派？ 南门月没想到唐凝这么厉害，见敌不过，便偷偷带沈静离开。 留唐凝一人，面对万千的冤魂。 “师姐……”许妍摇摇晃晃的走到唐凝面前，下一秒就昏了过去。 唐凝急需一个答案，一个真相。她盘腿坐在地上，将需要扶起，强行锁住许妍的三魂六魄。 为了能让许妍活命，不惜使用禁术。 暗红的魔气，在触碰到许妍时，又变回原先至纯的灵力。 唐凝施法完毕后，强咽下嗓子眼的血，绝望又悲凉的望向四周。灵山惨遭血洗，连娘也未能幸免。 此仇不报，她誓不为人。 勉强捡回一条命的许妍，轻咳两声。她不敢抬头，更不敢看向四周，几近哽咽道：“没了，什么都没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唐凝擦了擦许妍脸色的泪水，急切的问道。 许妍紧握着唐凝的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复盘发生的一切后，如实道：“上个月，万妖王来灵山，逼迫掌门交出昆仑镜。掌门怕扰你修行，便不让我们告诉你。没想到…… 大师姐也死在妖族手里，尸体被挂在齐云山上。三师姐得知天机阁强行退婚，便替你去讨回公道。现在……现在下落不明。” 不用想，也知道李然难逃一死。 “小师妹放心，我在一日，灵山便在一日。你乖乖在灵山修行，不要被仇恨蒙住双眼。”在唐凝的眼里，许妍一直都是不及腰高的奶娃娃。即便她现在，个子蹿高了，修为也涨了。 可，可她到底不愿毁了许妍的修仙之路。 唐凝抬手擦了擦许妍脸上挂着的两行泪，扯出一个勉强又难看的笑：“一切都交给我。” 如果非要一个人站出来，为灵山讨回公道。那么那个人，只能是她。 “师姐……”许妍刚想拒绝，就被唐凝用魔气送到金光洞。扔下《太上无情诀》的秘籍后，将金光洞罩了层极强的结界。 眼前的一切开始含糊不清，唐凝隐隐约约的看着原主，把李然、柳清清尸首安葬。 又只身一人，消失在人海。 第50章 玲珑剑出鞘了！ 万妖王不紧不慢的逼近唐凝。九个龙头高昂着，将浓浓的白雾尽数吞进嘴里。 不消片刻，岛内原本的样貌，一一显现。 她还没来得及动手收拾唐凝，便被地面传来猛烈的震动吸引。抬眼就看到深红的魔气从远处喷发，直冲云霄。 玲珑剑出鞘了！ 意识到这点后，万妖王一扭头，飞向魔气的源头。 唐凝紧握着元屠剑的剑柄，飞身随万妖王的方向追去。随后，她来到披满红绸的院落。一眼就看到身着嫁衣，长发散落至腰间的清隽男子，正手握玲珑剑与万妖王缠斗。 奇怪，妖魔两族的男子，至多遗传母亲微弱的法力。而眼前的魔，居然能抵抗万妖王这么久。 玲珑剑不是神剑吗？怎么会释放出魔气？ 呵，想来她是被赵晴那个老太婆骗了。怨不得，老太婆一直打昆仑镜的主意。 无所谓了。 妖也好，魔也罢，都不该存在于天地之间。 唐凝打定主意，让重明岛所有的妖魔为灵山陪葬。她双手捻诀，以元屠剑为引，启动天星混元阵。 “天道毕，成，日月俱。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化定基……” 语毕后，唐凝脚底为中心点，飞速向外扩散成阵。无数个云层，猛然聚集过来，将重明岛覆盖。 霎那间，天地仿佛被唐凝主宰。她杀念一起，妖兽的哀嚎声响彻四周。 万妖王也深受影响，差一点就可以夺下玲珑剑的她，不得不掉过头来对付唐凝。 可惜还没碰到唐凝，身形便被定住了。近而，一点点的化成石雕。 它至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唐凝宁可将自己变成阵眼，也要杀她。 原主本就靠着一腔仇恨强撑着，如今大仇得报，便再无求生的意志。 唐凝拥有了身体的控制权后，第一感觉就是疼，钻心的疼。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每一滴血都疼的难受。 她忍着疼，一步步的宋卿面前。低头静望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宋卿，无奈的笑了笑。 没想到临离开前，还能再见宋卿一面。 说实话，宋卿穿嫁衣的样子很好看。只是不知道，是为谁而穿？ 但愿，他找到他的良人。 唐凝竖起两指，在自己眉心上点了点，近而指向宋卿。把所有的灵力，过渡到宋卿身上，以此来救他一命。 片刻，头顶的金云开始散去，地上源源升起的杀气也荡然无存。万妖王的石雕，渐渐坍塌成碎石。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宋卿明显感到身上的疼痛消失，睁眼就看到唐凝，缓缓倒在自己面前。 他下意识的将唐凝扶起，感受到一股干净的灵力在体内扩散。 刚才，她、她是把修为送给自己了吗？ 唐凝用最后的力气，握住宋卿的手腕，气息奄奄的问：“你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吗？” “……”宋卿愣了愣，没想到唐凝临死前会问他这个问题。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他莫名的有些委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看着唐凝那双专注又缱绻的眼眸，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反正她都要死了，又对自己有恩，就让她死的心安。 其实，宋卿有一肚子的话要问。 他想问问眼前人：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帮我？ 唐凝释然一笑：“那…那、我…算是任务完成了。”说罢，便咽了气。 什么任务？ 宋卿想到唐凝反反复复的问他，自己想要什么？ 一时间，百感交集。 原来上天，曾给过他出路，曾尝试带他离开悲苦无望的境地。 是他没用。 宋卿紧抱着怀里的人，脑子乱成一片。回顾一生，竟找不到一瞬间，值得他眷恋和不舍的。 过往除了不堪，还是不堪。好似他来人世一遭，就是为了忍受苦难。 不！ 他还是有过美好的片刻。 宋卿贴着唐凝的脸，恍恍惚惚，隐隐约约记得。有个宛如神只的女人，带他离开魔域。 当时的他，静静的躺在云端。因获得自由而兴奋，又害怕只是一场骗局。忐忑良久后，平静的和时间融为一体。 不用被逼着嫁给谁，不用被哥哥弟弟算计，不用被母亲冷落，不用被父亲责备。 好像，他只是他。 仅此而已。 他听着自称上天的使者，傻里傻气的讲着大道理。说什么，每个生灵降临世间，都是为了体验快乐和美好。而她，则是那个将走错路的生灵，拉回他原本要走的路的人。 还问他，想要什么？ 是啊，他穷其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又想要什么？ 宋卿无力的望向天空，心骤然一空，难受的喘不过气。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失去。 他无望的眼眸里，满是痛苦。不知道他是怎么……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 明明上天给过他机会，不是吗。 他没抓住，所以老天也遗弃了他。放任他在灼灼的人间地狱，自生自灭。 他低垂着眼帘，无措的将头埋在唐凝的肩窝，连哭都不敢大声。 …… 唐凝一睁眼，发现自己回到昆仑镜里。 不同的是，原本荒芜的岛上，变得春意盎然。死水微澜的湖面，竟跳出几条鱼。 天空飞过几只鸟，脚下也蹲着小兔子。不远处，几只小鹿跑过。 这是怎么回事？ 她眼前突然出现了几行金字： 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天地人物，生于道中，灭于道中，一时一刻不离于道。 自然之道静，故天地万物生。天地之道浸，故阴阳胜。阴阳相推，而变化顺矣。故圣人知自然之道不可违，因而制之。 唯至纯至善者，方可驾驭此镜。 唐凝扬了扬眉，看来昆仑镜是认为，自己至纯至善了。很快，她就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 眼前之物，似乎都由她的心神控制。 她想让鱼儿跃，鱼儿便跃。让老树开花，老树便开花。 真正做到了，心物一源，物我一体。 唐思瑶现在都没来接她，是不是就表明，她在昆仑镜里还没有七日？ 不管怎么样，她该离开了。 第51章 喜从何来 唐凝脚踏鹤云，一路往上。昆仑镜随她一念，打开通往外界的门。 她前脚刚离开摘星楼，后脚就发现摘星楼消失了。 “这！大小姐，这……”守卫惊得瞪大双眼，齐齐望向唐凝。似是希望，唐凝能给她一个解释。 唐凝呆滞了几秒，也想要个解释。 其余三人难掩震惊之情，纷纷出声。 “抱歉，大小姐，你不能走。” “大小姐刚出来，摘星楼就没了。您要是走了，我们可真就说不清了。” “摘星楼出了这么大的事，必须要告知掌门和三位真人！” …… 两个守卫拦住唐凝的去路，一板一眼的像尊雕像。另外两个则施法离开，去通知唐思瑶了。 无奈留下的唐凝，看向摘星楼消失的地方。 她再蠢也知道，所谓的摘星楼，其实就是昆仑镜幻化之物。怨不得原着中灵山派被屠，唐思瑶到死都没有用昆仑镜。 原来是用不了。 唐凝回想这几日的种种，方才恍然。昆仑镜用原着来试探她，以为她是原主，会被过去、未来影响心智。 亦或感知到她的私心，是宋卿。才把她送到宋卿面前，只是没想到，她连私心如此的纯澈透明。 明明被魔扰乱心智，想的却不是纵魔，入魔，而是渡魔。 所以才判定她，至纯至善。 唐凝想，原着中的宋卿有玲珑剑在身，应该不会再被人逼迫了。临离开前，看宋卿身穿嫁衣，大概是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找到那条通往快乐和美好的路。 说实话，没有一丝嫉妒和埋怨，只是单纯的祝福。 她想，他好。 “阿凝，这是怎么回事？”唐思瑶听到摘星搂出事，立即赶了过来。抬头一眼，果然不见摘星楼。 翠虚真人陈晨、道光真人薛汝、紫阳真人白玉相继而至。 三人面面相觑，近而齐齐看了唐凝半响。末了，又扭头冲唐思瑶，笑道：“恭喜掌门了。” “喜从何来？”唐思瑶被三位真人，弄得摸不着头脑。 摘星楼不见了，表明昆仑镜也消失了。这哪里是喜，分明是悲！ 很快，她就明白三人的言外之意，诧异的把目光落在唐凝身上。才短短两日，女儿就、就得到昆仑镜的认可？ 不是！ 她一直都知道唐凝天赋异禀，是修仙的奇才。但没料到，竟能短短两日便驾驭了昆仑镜。 唐凝见四人齐齐望了过来，似是想让自己给出一个解释。她眉梢染上几分无奈，失笑道：“阴差阳错，侥幸而已。” “凝儿不必自谦。”陈晨心中的激动之情，难以言表。看向唐凝的目光里，尽是赞赏之情。 昆仑镜要是真能阴差阳错的驾驭，摘星楼怎么可能会在矗立于灵山千年。 如今昆仑镜认唐凝为主，她们眼前的所有危机，也都不再是危机。 这点，白玉岂会不知。她看了唐思瑶半响，忍笑出声：“掌门这会子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了。” “话虽如此，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唐思瑶维持着掌门该有的稳重。但从她轻快的语气，还是能得知几分愉悦。她肩上的重担，因为昆仑镜认主一身，轻了不少。 现在有昆仑镜，妖也好，魔也罢。从今而后，再也不用怕了。 灵山不会亡，她们也不会。 薛汝压下眼底的雀跃，但脸色的笑意还是遮掩不住：“这回看谁还敢打灵山的主意！不过，发生这么大的好事，掌门不得请我们喝上一盅？” “请，请，请……”唐思瑶心情一好，也乐得去放纵一回。 从头到尾被无视的唐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们远去。 行，这些人去吃酒，她回房歇着好了。 反正这帮人也不在意自己。 鸢明居。 唐凝一推开门，就被宋卿撞个满怀。她眼眸一弯，好笑的拍了拍宋卿的后背，笑问：“怎么了，这是？” “太久了。”久的，让宋卿极度不安。 明明才两日，他却觉得唐凝已然离开了上百年。 宋卿松开唐凝的腰间，抬眸望向唐凝，怨气颇深：“主人不是说，不会太久吗？” “本来能早些回来。”唐凝温柔的揉了揉宋卿的头发，绕过宋卿进了里间。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一本正经的解释：“只是，中途打了个盹。一梦到你，便舍不得醒了。” “……”宋卿面上一怔，呆呆的站在原地，随即心下一甜。背对着唐凝，垂眸傻乐。 瞬间，所有的幽怨和委屈，都化为乌有。 回过神来，又害怕那是唐凝搪塞自己的借口。但转念一想，是又何妨。 只唐凝愿意哄他一条，就足够他开心很久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过再三。 宋卿听到许妍的声音，便把门打开了。 “二师姐。”许妍绕过宋卿，大步走到唐凝面前。她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放到唐凝手边：“这是灵山内部比试的名单。” 唐凝拿起名单册子，狐疑的看了眼许妍，低头翻阅道：“这么快？” 那么多的弟子，即便按照许妍的法子，最少也得半个月。 这才几天，就把榜单整理完毕了？！ 天天看菜鸡互啄，对许妍来说，是一种折磨。所以她直接把自己幻化成二十个分身，迎上二百个灵山弟子。 不到两日，就轻轻松松搞定。 为了不让师妹们说出去，还特地放血，请所有人吃了顿大餐。 她见唐凝问及，只呵呵一笑，装傻到底。 “柳清清和南门月如何了？”唐凝放下茶杯，不免好奇这两色鬼来。 许妍给自己倒了杯茶，摇头如实道：“我这两日都在莲心台忙，倒没注意她们。但有三师姐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虽然李然脑回路清奇，但实力还是有目共睹的。 既然答应了唐凝，就一定会说到做到。就是不知道，过程是如何的崎岖。 唐凝掀开茶杯盖，低头看了眼茶杯里见底的茶。想到原着中，许妍修炼大成后，孤身一人面对空荡荡灵山，不免有些唏嘘。 相比柳清清、李然、原主等人的下场。许妍能得道，也算是个好结局。 她抬眸看向脸上还有些稚气的许妍，眉眼间泛点宠溺：“你倒放心的很。” 许妍干笑两声，并未搭话。她不是放心，是单纯的对菜鸡不感兴趣。 第52章 被唐凝操控的傀儡人 许妍好不容易把名单筛选出来，可不想被别的事绊住。 更不想被唐凝抓住自己的小辫子，沦落成下一个柳清清。首先要做的，就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放下茶杯，随便捏了个理由：“我还得给掌门送上一份，就不打扰师姐了。” “去。”唐凝低头翻开第一页，看到虞羽彤的名字，眉头微扬。 看来不是柳清清很弱，而是这姑娘本来就很强。 现在唐思瑶回来了，排行榜的名单也出来了，她就没什么可忙。 每日和宋卿喝喝茶，晒晒太阳，看看雪，惬意的不得了。 临开春，唐凝想到柳清清、南门月。便打算，和宋卿一道去看看两人修炼的如何。 清荷苑。 唐凝迈过门槛，一眼看到软塌上打坐的李然、南门月三人。 “师姐。”李然睁眼就看到唐凝，忙站起身。算算日子，的确快到前往执剑山庄的时间。 她走到唐凝面前，一脸认真的，打着包票：“师姐是不是来试她们的功力？这几个月，她们都老老实实的在清荷苑修行，绝无片刻的放松。” 柳清清、南门月相继起身，心下连连冷笑。她们倒是想放松，也得能打得过李然。第一个月，每天都找各种机会偷溜出去。非但没有一次成功，还被李然各种暴揍。 如果说唐凝是认死理的执拗，那么李然就是个没有感情，被唐凝操控的傀儡人。 唐凝怎么交代的，李然就一板一眼的做。稍不顺着，就武力胁迫她们，简直暴躁的一批。 要不是为了活命，她们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修行。 柳清清太了解李然，所以她直接越过李然，向唐凝表达自己的不满：“放眼整个灵山，谁是你的对手。我们就是再修炼几十年，也不可能接你三招。” “对啊，师父。您这样，不是欺负人嘛。”南门月因唐凝的名声而来灵山，如何不清楚唐凝的实力。她声如蚊呐，低低的埋怨道。 她们这点小身板，连李然都应付不了，更别提唐凝了。 唐凝并未回答，而是抬手一挥，将几人带来昆仑镜内。她脚尖站在细细的枝桠上，单手负后道：“开始。” “什么开始？不对，这是哪里？！”柳清清纳闷的看向四周，好奇道。 刚才不是还在清荷苑吗？怎么一瞬间就来到这个鬼地方。 几个月不见，唐凝的修为又增长了？！ 凡事有异必有妖，南门月猛的被唐凝卷到这里来，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她凝神召出命剑，紧盯着唐凝，随时准备应战。 两人周边的空气，带着些许凌厉，不紧不慢的将她们包裹。 南门月劈开束缚着自己的灵气，飞身朝唐凝攻去。柳清清借南门月冲开的间隙，一跃而出。 她们时而一左一右，时而一前一后。边捻诀，边运阵。 无数把剑，齐齐刺向唐凝。在即将接近唐凝时，又无影无踪，无声无息的消失。 片刻，那些消失的剑又迎面飞速向南门月、柳清清刺去。 柳清清心下一惊，身形晃动，连连避开。但还是被剑气所伤，脸上被划上一道。 她看着自始至终都站在原地的唐凝，气不打一处来。 “要是不想被永远关起来，就得逼唐凝出手。”南门月在地上滚了一圈，狼狈的站起身，提醒着柳清清。 三招，她们只需接下唐凝的三招即可。 李然、宋卿坐在软绵绵的云朵上，远远的观望着。 即便不旁观，李然也觉得柳清清、南门月，没有逼唐凝动手的实力。 除非，唐凝放水。 宋卿视线落在立于树枝上的唐凝上，眸色温柔极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此刻的唐凝，较于之前，功力更为深厚。 “师父，这么耍人可没意思。”南门月连连败下阵来，却不见唐凝出手，郁闷的抱怨着。 这俨然已经不是欺负人了，而是猫在吃老鼠之前的，逗弄与凌虐了。 柳清清也感到铺天盖地的压迫，便在面对李然时，也没有这般的无力。她实处浑身解数，连唐凝的身都近不了。 再这么耗下去，她和南门月一定又被关在清荷苑了。 唐凝指尖轻轻一转，树梢上无数片叶子抖了抖，霎那间朝两人射去。 湖面掀起数米高的巨浪，从后方涌了过来。 柳清清吓得往后跑，看到巨浪后，又是往前。一时避无可避，御无可御，只得被迫硬接。 她靠着南门月的后背，埋怨道：“你激她干嘛！现在好了，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不会，我师父没那么狠心。”南门月定住身形，强行把巨浪化出一个漩涡。又踩过两片树叶，一把将柳清清拉了上去。 躲过绿叶和巨浪后，两人站在命剑上，喘着气。 不管怎么说，她明面上还是唐凝的徒弟。而柳清清，也是唐凝的师姐。 怎么可能会赶尽杀绝，最多也是给她们点教训。 柳清清心累的蹙了蹙眉：“还有两招。” “你若想困死在清荷苑，随便。”南门月御剑，原地急转，如陀螺般旋转，借此避开飞射而来的绿叶。 唐凝见两人脸色发青，已然是撑不住了，便把力道放弱了几分。 等她们喘歇好了，才漫不经心的让绿叶消失，巨浪退却。 柳清清瘫坐在地上，已经没了再战斗的欲望。南门月手握着命剑，警惕的望向四周。 天地间骤然风云大作，猛烈的风在她们周围打转，并一点点的缩小着漩涡。 无数道银白闪电，随着隆隆的雷声，劈向她们。 “唐凝！你故意的，是不是。想要我死，大可直接点。搞出这么多花样，你不累，我都累！”柳清清拍了拍身上的火，气的跳脚。头发也被劈的炸开，滑稽极了。 南门月东躲西避，倒没中招。只是被锐利的风，割破了衣衫。 风如刀如剑，攻势凌厉。不断变幻，不断逼近。 若再不想法子，她们可能真的要丧命于此了。 “好，你非要逼我是！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实力。”柳清清怕唐凝真的狠下心来，弄死自己。 决定自己的拿出看家本事。 不，是看家法宝。 第53章 组团欺负人 柳清清两手合十，又慢慢的分开。一把青色长刀从她两掌之间慢慢出现，近而飞到空中。 长刀如玉，身刻有凤凰奔月之纹。在柳清清的一念之间，化成一把半米长的剪刀。 一凤一凰，从刀中飞出，硬生生的为两人剪出一条路。 “太糟蹋东西了。”李然看到这一幕，暗暗握紧拳头，按耐不住吐槽的心。 悬雾瓠在柳清清手里，只是个放雾的小葫芦，她认了。 但偃月神剪在柳清清手里，成了一把剪刀，是不是太过分了！ 宋卿被李然愤慨的情绪吓到，不自觉的旁边移了移。 不就是一把小剪刀吗？ 他瞧着，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唐凝倒无所谓偃月神剪，能发挥几成威力。毕竟，她只想试探两人的修为。等柳清清、南门月离开强劲的风力漩涡。 脚尖轻点，离开树枝，飞身来到两人面前。 瞬间，风消，电灭，雷收。 唐凝自动忽视两人一身的狼狈，颇为欣慰：“看来这几个月，你们的修为长进不少。” “都是师父教得好。”南门月习惯性的拍马屁。 只要不关她禁闭，什么都好说。她受够了，和柳清清单独呆在一起的日子。 “哼，这还用你说。”柳清清难得听到唐凝夸自己，不由的得意起来。 但很快，她又回过神来，冷着一张脸：“别以为夸我几句，我就能原谅你。你看看你把我打成什么了！” 没等柳清清听到想要的解释，就发现自己回到清荷苑。 唐凝俯身坐到太师椅上，撇了眼头发像鸡毛掸子，衣衫东一个窟窿，西一个窟窿的柳清清，眸中不禁多了几分笑意。 以她前段时间在莲心台积累的经验，如今的柳清清、南门月算是勉强拿得出手。 就是不知道，功力在四大门派中算不算中上层？ 柳清清见唐凝不开口，不免有些气闷，低声嘟囔：“你就是故意欺负我。” “大师姐，这偃月神剪不是二师姐的东西吗？怎么在你手里？”李然走到柳清清身旁，纳闷的问道。 先前许妍一直惦记着此物，找唐凝要了好多次，怎么出现在柳清清手里？ 柳清清用眼神警告着李然闭嘴，用胳膊肘怼了怼李然的腰间，蹙眉道：“嘘……” “过两日，你们二人随我去趟执剑山庄。”唐凝扫了眼柳清清和南门月，正色道。 另外五人，就选莲心台比试的前五。 天机阁被妖族重创，实力定然大不如前。至于，凤凰谷和执剑山庄…… “我不去！”柳清清想也不想的，一口否决。 早就听说要内选一批人去执剑山庄，代表灵山参加试炼。呵，当她傻啊。就她的修为，连许妍都打不过。去了，肯定是被那帮人打。 南门月也一脸抗拒。倒不是她怕被人打，而是看出了这背后隐藏的危机。 四大修仙门派搞这一出，无非就是想聚集各派高手，对付妖魔两族。不管是输是赢，都有可能把命丢了。 唐凝睨了眼两人，淡然道：“师姐以为，我是在和你商量？” “好啊，你这恶毒的女人。是不是一早就打定主意，把我们往死路上推。要是能敌得过你三招，就去执剑山庄送死。要是敌不过，就关我们后半辈子。”柳清清这才看出唐凝的别有居心，气的咬牙。 她算是明白了，唐凝就是和她杠上了。 不打算让她有好日子过！ 李然唯恐两人吵起来，忙劝和道：“大师姐怎么能这么说二师姐。她对你和阿月的用心，我们都看在眼里。” “哼！”柳清清双手环胸，一脸的拒绝沟通。 呵呵，李然这个狗东西，又开始站在唐凝那头，组团欺负她了！ 南门月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放低姿态道：“师父，我这才刚拜师没几天。学艺不精，若真去了执剑山庄，怕是给灵山派丢人。我看，这次还是算了。” “我意已决。这两天你们在清荷苑歇着，好好的养精蓄锐。李然，照顾好我徒儿和你师姐。若到执剑山庄后，我见不到她们，唯你是问。”唐凝扶桌而起，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李然。 李然目送着唐凝离去的背影，拱手道：“是。” “……”柳清清被唐凝的话气到。怎么就，又被她扔给李然了！ 不是，唐凝把她当成什么了！狗吗？还需要人看着。 南门月认命的坐下，无奈的长了口气。 苍天啊，她就想的美人、美酒、热炕头，有什么错！ 回到鸢明居的唐凝，懒散的往软塌上一靠。 一直把柳清清、南门月拘在灵山，也不算回事。只有不断磨砺，她们才能有所长进。 不然一闲下来，这两二货又开始思了。 宋卿倒了杯茶，递到唐凝的手里。默默的坐在一旁，低垂着眼帘，随时听候差遣。 他喜欢这样简单安稳的日子。 就这么过一辈子，也挺好。 “宋卿？”唐凝茶杯递了半响，也没见宋卿接过，只好用灵力将茶杯送到桌上。 她见宋卿木讷的看过来，忙笑了笑：“没什么。” 宋卿敛去思绪，躺在唐凝的身侧。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总有一种预感。预感自己，不会在唐凝身边待太久。 但愿，是他想太多了。 他搂过唐凝的腰间，把头埋在唐凝的肩窝里。唯有唐凝，才能安抚他满心的惶恐和不安。 或许，都过去这么久了。那个人……已经放弃他了。 偏偏他心里清楚，那是不可能的事。 该怎么办？ 他不想离开唐凝。 唐凝指尖微抬，房内的烛火相继熄灭。黑暗里，宋卿将她搂得更紧，似乎在害怕什么。 可万妖王已经被困在诛妖阵里，眼下妖族的人都乱成一锅粥，妖族护法绝不可能急着娶什么夫郎。 既无妖族施压，宋卿一家应该解脱才是。 莫非，宋卿对自己有所隐瞒？ 结合昆仑镜中枝梢末节的信息来看，宋卿从离开魔域后，一直躲躲藏藏。 后来，又拿到玲珑剑，在重明岛成亲。 难不成宋卿还有个青梅竹马的妖？一妖一魔在玩什么，破镜重圆的起码？ 第54章 为她遮风挡雨 唐凝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宋卿最后会拔出玲珑剑。 是遇上了什么麻烦，逼得他宁可丧神失智，也要那么做。 可唐凝明明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宋卿时，他穿着嫁衣。说，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她搞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宋卿的故事线中，有一大段空白，是唐凝所不知的。 宋卿对此只字不提，想来是不愿意让她知道。 “如果某天，我做错了事，主人会不会不要我？”宋卿紧攥着唐凝的腰间的里衣，声音低到让人听不清。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什么。只知道铺天盖地的不安，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拼命想要抓住的东西，可能一开始就不存在。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对尚未降临的明天，如此纠结。 唐凝下巴蹭了蹭宋卿的头顶，不解的问：“既然知道是错的，为什么还要做？” “可能当时不知。”宋卿怕自己和盘托出，他们就没有以后。他鼻尖蹭了蹭唐凝的脖颈，不敢相信唐凝知道真相后，会如何的气愤和恼怒。 他微颤的睫毛上，沾染了泪水，诚惶诚恐的往唐凝怀里钻。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害怕离开唐凝。他最不想欺骗，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唐凝。 可上天偏偏喜欢捉弄他，一开始就把他推进一个无解的局。看他苦苦挣扎，越陷越深。 即便有朝一日，唐凝得知了真相。开始厌恶他，要与他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他也不后悔。 就这样，能抓的住一天，就是一天。 呵，这辈子他能遇上唐凝，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 唐凝听着宋卿幽怨又委屈的口吻，忍俊不禁的笑出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连我都不能免俗，何况是你呢。别想那么多，睡。” 只要她还能承担的起。 宋卿的错，她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某个层面来说，宋卿就是她必须要经历的劫。就像是唐僧到了西天，已取得真经。 却忘了向佛祖打听老龟的寿命，免不了最后被折腾一番。 要是妙音没作死就好了。说不定，她们还能交流一下避劫心得。 窗外的风吹的灯笼摇摇晃晃，直到太阳从地平线升起，仆人才把灯笼挨个摘去。 睡醒的唐凝，低头专注的看向，缩在自己怀里的宋卿。她指腹轻轻的抚过宋卿的眉毛、紧闭的双眸、温润的鼻尖、诱人的唇形，最后轻轻摩挲着他下巴的弧线。 凭心而论，她前半生见过很多的优秀的男人。他们仪表、举止、谈吐皆为上品。哪怕只是闲谈，也会感到灵魂深处的愉悦。她见识过有学识渊博，温润有礼，进退有度的绅士君子。也与野心勃勃，满心算计的势脍商人打过交道。 久而久之，她被的口味被养的很刁。以至于，本能的讨厌那些愚蠢轻佻、庸俗势利，浮于表面的人。 所以，为什么呢？ 为什么她对宋卿，有那么一丁点的割舍不下。 诚然，宋卿长得很漂亮，但远没到让她失神的地步。毕竟她见过太多，容貌胜于宋卿的人。 何况宋卿的性子，执拗又敏感。像是森林里饿了几天的兔子，一边小心进食，一边警惕着周围的环境。 稍有风吹草动，便惶恐至极的躲起来。 哪怕有人告诉他，那只是一阵风，也不愿意出来。 想来，还有点可爱。 “主人……”宋卿被唐凝的动作吵醒。他拉过唐凝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将头埋在唐凝的肩窝，低声呢喃着。 动作自然的，像是一对成亲多年的夫妇。 唐凝轻轻合上眼，将宋卿怀里搂了搂。她眼眸微弯起成月牙，温声笑道：“若是困了，就再睡会。” “嗯。”宋卿声轻浅到，不可闻。 半柱香后，门外传来婢女的禀告声：“掌门，几位真人让您去趟无相堂。” 不用想，唐凝也知道和执剑山庄有关。不过掌门这个称号，让她多少还有点不适。她坐起身，准备去看看。 宋卿只觉温暖一下子消散，温润的桃眼里多了几分不甘。不情愿的，随唐凝起身。 他伸手拿起挂在屏风上的外袍，低头帮唐凝穿衣。 似乎很享受服侍唐凝的过程，好像自己被需要了一样。 除了日常照拂外，他也没有别的地方，能帮得上唐凝了。 无相堂。 唐凝迈过门槛就看到三位真人，和唐思瑶在等着自己了。 “阿凝来了。”唐思瑶放下手里的茶杯，扭头提醒着另外三位真人。 既然唐凝已经能独当一面，那么她是时候卸下重担。 翠虚真人陈晨靠着椅背，看向唐凝的眼里，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 “娘，三位真人。”唐凝在唐思瑶的示意下，附身入了座。 道光真人薛汝，坐直身子，正色道：“是时候把去执剑山庄的弟子名单，定一定了。” 紫阳真人白玉点了点头。她看过唐凝送上来的人选名单，也没什么意见。毕竟灵山的好苗子，就那么几个。 她担心的是，这次去执剑山庄后，可能发生的种种变动：“依我看，您还是陪凝儿一道去。毕竟她还年轻，万一被那几个老家伙算计……” “掌门之位，我既给了阿凝，自然不会再拿回来。况且她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担起灵山的担子。名单我都看过了，就依着她来。”唐思瑶轻笑着否决。 自打她从天机阁回来，明显的感觉到身体不如从前。赵晴、沈晓她们，估摸着和她一样，也都力不从心。 不管怎么样，唐思瑶决定放手让唐凝去成长、去碰壁、去尝尽酸甜苦辣。 她会远远的看着，适当的时候，替唐凝遮点风，挡点雨。 她相信不久的将来，唐凝能担当大任，能护住灵山，能斩妖除魔。为天下苍生谋得，一份安稳。 这样的话，即便某天她意外离世，也放心唐凝去面对世间的险恶。 唐凝几乎不参与她们的谈话，只默默的坐在一旁听着。 在昆仑镜认主后，就对自己给予厚望了吗？ 第55章 可真是下作 薛汝赞同唐思瑶的话，好笑的看了眼白玉：“你也太小瞧凝儿了。就算她们敢欺负，凝儿身后还有我们。” “我当然清楚凝儿的实力。只是怕柳清清、许妍几个，让她分神。”白玉喝了口茶，补充道。 在她看来，掌门的几个亲传，个顶个的难缠。 柳清清是个色批，李然有勇无谋，许妍恶趣味一堆。连唐凝新收的徒弟，都是怂包软蛋。 这么一帮人，跟着唐凝去执剑山庄参加试炼，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风波。 唐凝扬了扬眉，没想到紫阳真人白玉，竟观察如此的细微。知道她的那些师姐师妹们，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就这么定了。凝儿，你去收拾收拾，今日启程。”薛汝眼下也顾不得许多了，反正唐凝有昆仑镜在手。 就算是魔帝来了，也完全不怵。 虽然柳清清不大靠谱，但李然还是勉强可以抗一抗伤害。 陈晨不放心的嘱咐道：“你别太惯着你师姐、师妹们。她们要是闹出什么幺蛾子，直接把人赶回灵山。” “晚辈谨遵教诲。”唐凝起身走到大堂中间，躬身拱手行礼道。 唐凝离开无相堂后，便用密语通知其余几人。灵山弟子们先齐聚鸢明居，而后随她御剑前往执剑山庄。 八日后，一行人越过仙女湖，来到一片山清水秀之地。 竹林中隐约看到几座高楼殿庙，依着地形向核心辐辏。楼阁盘结交错，曲折回旋。高高地耸立着，甚为壮观。 稍一细看，便能看到其中，有群执剑山庄的弟子练剑。 临近山庄大门前，唐凝揽过宋卿的腰身，一跃而下。 执剑山庄门外站着四十来个弟子，似是在进行交接。吵吵闹闹的，不知道在谈论什么。 靠门摆着几个桌子，拼凑成一个长桌。十个女弟子端坐于桌前，提笔登记。 “劳烦各位，报上门派和姓名，我等好登记在册。”其中一个执剑山庄弟子看到唐凝几人，例行公事的询问。 唐凝走上前，拿出玉牌，淡然道：“灵山派，唐凝。” 等弟子登记完，旁边的人才抬手道：“唐姑娘请随我来。” 原着中对执剑山庄的描写并不多，所以唐凝看到眼前，烟柳画桥，风帘翠幕的美景时，有过片刻的诧异。 凤凰谷仙气飘飘，执剑山庄诗情画意。相比之下，灵山派过于巍峨庄严了。 引路的弟子，脚步一停，抬手道：“唐姑娘就在此歇着。比试当日，自会有人通知。客房已让人打扫过，饭菜一会就会送来。姑娘一路车马劳顿，我就不打扰了。”说罢，行了礼转身离开。 唐凝抬脚进了凤亭轩，坐在大厅等柳清清等人。她靠着椅背，静静的看着李然几人先后走了进来。 “累死我了。”柳清清往太师椅上一坐，揉着发酸的肩，忍不住的抱怨。 八天八夜没合过眼，她整个人都快废了。幸好当初没去凤凰谷，不然又得一通折腾。 许妍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手撑着脑袋，短暂的休息着。 “二师姐，羽彤她们第一次离开灵山。御剑飞行数日，身体多有不适，还是先让她们去歇着。”李然走在大厅中间，看着几个师妹们眉眼间皆是疲倦，不由的向唐凝提议。 她见唐凝摆了摆手，扭头低声道：“羽彤，你们先去休息。” 虞羽彤五人冲着唐凝躬身抱拳，相继退了下去。 等人走干净了，柳清清才没好气的瞪了眼李然，心里极度不平衡：“平日里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体贴。” “大师姐，喝茶。”许妍没想到柳清清连小师妹的醋都吃，好笑的把茶杯递了过去。 借此来平息，柳清清莫名的醋意。 李然愣了愣，显然没反应过来，柳清清想表达什么。 她怎么就体贴了？ 先前在莲心台的时候，她为了让师妹们手下留情，天天请她们吃饭来着。 “师父，我好累啊。能不能先去休息？”南门月在开溜这件事上，一直很有天赋。 反正她打定主意了，要是真上擂台了，她就放水认输。 她已经可怜到不能睡漂亮男人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把命丢了。 唐凝扶桌而起，扫了眼在座的几人，近而一脸正色：“你们几个乖乖参加比试，谁也不许闹出幺蛾子。李然，看好柳清清和南门月。” “好。”李然手握着茶杯，一口应下。 柳清清郁闷的喝了两口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傻，在别人的地盘，肯定不会闹事。” 南门月也觉得唐凝担心过了头。虽然她不是名门淑女，但也是个进退有度的大女人。 且在灵山的时候，她是乖宝宝一个。 “赶了几日的路，大家早点歇着。”唐凝见宋卿一脸乏力，直接无视柳清清，扔下最后一句，便离开大厅。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进了不远处的东厢房。 唐凝俯身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随口道：“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会。” “不困。”宋卿挨着唐凝坐下，替唐凝斟茶倒水。他低垂着眼帘，继而逞强道。 他很珍惜，和唐凝在一起的每一刻。也很怕自己睡着后，唐凝离开他。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喜欢，很想要黏着唐凝。哪怕身体已经筋疲力竭，也乐此不疲。 他执拗的，让唐凝有些哭笑不得。 唐凝伸手轻捏了捏宋卿的脸，眼眸里的无奈，夹杂着宠溺：“可我困了，想让你陪我睡会。” “好。”宋卿本能的应声。他抬眸望着满眼笑意的唐凝，心不由得一空。 很讨厌自己思绪、心神都被唐凝的情绪操控，又忍不住的想要更加沉沦其中。 甚至，偷偷的在心里幻想着。唐凝也曾对他有过，那么一丝丝的心动。 他像只小猫，躺在唐凝的身侧，在心里偷偷的唾弃自己的卑贱和自作多情。 这么上赶着，去讨别人喜欢…… 他可真是下作。 唐凝将宋卿搂在怀里，温柔的抚过他的后背，驱散他的不安和惶恐。 等待怀里的人睡去，才小心的抽出手。 宋卿不知是梦到什么，皱着这一张脸。即便睡着也紧搂着唐凝的腰间，不肯让她离开半分。 第56章 趁火打劫 唐凝身体是感觉不到疲倦的。就算躺下，也只是小憩片刻。 一个时辰后，便躺不下去，打算出去转转。 刚起身就发现腰间的里衣，被宋卿紧攥着。她小心的掰开宋卿的手，却被宋卿抓的更紧。 “主人……别，别离开我。”宋卿把头埋在唐凝的肩上，委屈的低低呢喃。 那幽怨的语气，顿时让唐凝放弃了所有想法。心甘情愿的，陪宋卿多睡会。 窗外的夜色将至，醒来的许妍出来透气。 不得不说，执剑山庄还挺豪横。这高台楼阁，比灵山派要精美许多。 可谓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被皎洁的月光一洒，徒增了几分仙气。 许妍站在高挂的灯笼下，一眼就看到鬼鬼祟祟的柳清清和南门月。 不用想，也能猜到她们要去做什么。 她故作随意的，徐徐穿过甬路，从后面轻轻拍了拍柳清清的肩。 “……”柳清清吓得双肩一抖，慢慢的转过头来。在看到是许妍后，长长的松了口气。 大爷的，差点吓死她了。 许妍双手负后，微躬着腰身。她凑近柳清清的脸，笑吟吟的问：“这么晚了，大师姐打算去哪？” “我、我…我没事…就不能出来转转？”柳清清快步出了月亮门，站在游廊上，声不自觉的放轻几分。 那警惕的模样，活像是非要晚上偷夜明珠的贼。荒唐中，带着几分滑稽。 南门月保持沉默，就她和柳清清现在的体质。即便想要玩的野一些，也玩不来。 哎，好不容易得空，出来散散心。还唯恐唐凝察觉到什么，真是太惨了。 许妍秀眉高扬，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两个色鬼在一块，图谋的不就是男人的玉体嘛。 这么神神秘秘，小心翼翼，是怕唐凝发现。 她收回目光，靠在木柱上，惆怅的蹙了蹙眉：“哎，大师姐想出去玩，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一会二师姐醒了，找不到你，问起我来。我该怎么回答呢？你们都是我的好师姐，这手心手背都是肉……” “说，你想要什么！”柳清清双手环胸，瞪了眼许妍，而后憋闷的咬着后槽牙。 就知道趁火打劫，敲诈她！ 这么多年了，一点出息都没有。回回都用这一招，她真心……鄙视许妍。 南门月站在月亮门旁，替柳清清望着风。以免唐凝突然出现，杀她们个措手不及。或李然，从梦中醒来，把她们抓回去。 许妍捏着下巴，长嗯了一声，故作犹豫道：“这个嘛，我想想。” “快点，我赶时间。你要实在想不到，回来再说。”柳清清见许妍慢腾腾的，急的想跳脚。 再耽误下去，李然就该发现她们跑了。 许妍把柳清清耐性磨的差不多，才一改刚才的纠结。她的眼眸弯成月牙，趁火打劫道：“嘿嘿，我要偃月神剪。” “你、你……你还真敢开口。”柳清清错愕了几秒后，恶狠狠的指了指许妍，气的在许妍脸前挥了挥拳。 可恶！她从唐凝那里搜刮来的宝贝，早晚得被许妍敲诈完。 柳清清强忍着滴血的心，心不甘，情不愿的把偃月神剪，扔到许妍怀里：“给你！” 反正唐凝也不知道被她拿走了，到时候她可以反过来栽赃给小师妹。 哈哈哈，她真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不对啊，之前她在唐凝面前用过偃月神剪。 算了，不重要了。 “师姐好好玩哦。”许妍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笑盈盈的目送着柳清清、南门月离开。 如今她手里又多了个宝贝，想想就开心。 许妍心情颇好的飞身，坐在二楼的屋顶上，借着月光慢慢欣赏着偃月神剪。 想当初她向唐凝讨了很久，都被婉拒。没想到柳清清先下手为强，从后面抄走。 “顾轻舟！”凌厉的男声，从下方传来。 迫使许妍不得不收起偃月神剪，低头顺声望去。 抄手游廊上站着的粉衣少年，气势汹汹的指着前方的人。他身后跟着两个小厮，好不威武。 等前面的人停下脚步，少年冷笑一声：“顾轻舟，你在怕什么？我是豺狼虎豹吗？一见到我，就撒丫子跑。不过是想和你说几句话，瞧你那小家子气。呵，就算是你想躲，又能躲去哪里？执剑山庄姓洛，而我洛文竹就是这里的主人。” 离洛文竹不到两米的男子，穿着素白的长袍，纤细的腰肢被银白色束带紧缠。可能年纪尚浅，脸上还有些婴儿肥。眉眼间带着几分娇憨可爱，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警惕，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他似是做了很大的决定，才软声软气道：“你、你想…说什么。” “我只说一次，不管你听不听得明白。表姐是我的，我不许你亲近她。你要是敢对她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我就让我爹把你赶出执剑山庄。”洛文竹眼里满是嘲讽，居高临下的警告。 那盛气凌人的模样，让人多少有些咋舌。 顾轻舟愣了愣，转过头不解的看向洛文竹。凭什么啊，那是他除了舅舅以外，最亲的人。 听墙角的许妍，暗暗惊呼。这执剑山庄的小少爷，未免也太霸道了些。 记得以前见他的时候，不这样啊。 “要不是我爹心软，你早都饿死在街角。所以，顾轻舟，别逼我。”洛文竹扔下最后一句，便领着两个小仆人离开了。 顾轻舟小拳拳握了握，郁闷的靠着木柱，眸底的委屈都要溢出来。眼泪儿跟不要钱似的，一滴滴的往下落。 爹娘早逝，他就一直跟着舅舅。寄人篱下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被人冷嘲热讽。 但听到洛文竹要赶自己离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哭。 没有家的感觉，真的好糟糕。 许妍没有多管闲事的打算，准备回房间好好欣赏偃月神剪。她猛的站起身，正准备施法离开。没曾想脚下的一颗石子滚了下去，直直的落在顾轻舟的面前。 “是谁！”顾轻舟擦了擦眼泪，像个受惊的小鹿，左右张望。 软糯糯的声音，怕是连耗子都吓不走。 第57章 你是天上的仙女吗 顾轻舟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忐忑的仰起头。当发现屋檐上站着一人时，一脸的戒备。 月光将少女的眉眼映的清楚。她一袭红衣，墨发用白玉带竖起。清丽出尘的五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那宛如琥珀的眼眸，如皎洁的上弦月般。温柔的，想让放下防备。 不染而朱的嘴唇微张，似是想对自己说点什么。 顾轻舟一时间竟看痴了，呆呆的问：“你是天上的仙女吗？” 仙女？ 许妍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称呼。 不过目前她还没有功法大成，更没有资格历劫，褪去肉胎凡骨。 飞升成仙，对她而言太难了。但被人夸，还是很开心的。 她俯视着软乎乎的娇憨小郎君，眼眸的笑意愈深了几分。似是被顾轻舟的话，取悦到了。 但一想到偃月神剪，当即敛去思绪。正准备飞身回了凤亭轩，就看到唐凝走了过来。 完蛋了，二师姐肯定是发现柳清清、南门月不见了。 为了免遭询问，许妍忙一跃而下。她故作随意的，和顾轻舟搭话道：“公子误会了。在下灵山派许妍，只是恰巧路过此地。方才见公子哭的正伤心，莫非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我……”顾轻舟眼角的泪花还未消散，眸中的迷茫被尴尬替代。 啊，被人撞到自己在偷偷的苦。好丢人，他真想找个地缝躲一躲。 唐凝听到熟悉的声音，便徐徐朝许妍走去。还没走近，就看到小少年抹着眼泪跑开了。 好家伙，柳清清的风流病还没治好，又添上一个。 心累。 许妍一转头就迎上唐凝那双冰冷彻骨的眼眸，干笑两声道：“师姐。” “别的本事没学会，倒学会欺负男人了。”唐凝睨了眼许妍，语气冷漠至极。 说实话，她真的很想把这群人都关在昆仑镜里。 等什么时候，把她们性子磨好了，再放出来。可她又很清楚，想要她们大彻大悟，就必须经历世间的坎坎坷坷。 如此，也只能慢慢的和她们熬。 许妍登时警惕大作，没想到唐凝以为她和柳清清一样。她忙上前两步，拉着唐凝的袖子，急着解释：“师姐，你误会了。他、我——我没有欺负他。” “那你倒说说，是怎么回事？”唐凝抽回袖子，撇了眼紧随其后的许妍，不紧不慢的折回凤亭轩。 她都亲眼看到许妍把人欺负哭了，还说没有。 许妍穿过月亮门，有些无措。她尴尬的笑了笑，又一本正经道：“欺负他的人叫洛文竹，是执剑山庄庄主的小儿子。我恰巧路过，看到他哭哭啼啼的，本想安慰几句就……” “洛文竹？”唐凝脚步一停，侧身看向许妍。 恍恍惚惚的想起来，洛文竹好像也算南门月的后宫之一。原着里，他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娇夫。 当然，牙尖嘴利是对外人，娇羞可爱是对南门月。 很快唐凝就心领神会，这世间男子怕都不是洛文竹的对手。这家伙能气哭别人，也算是正常发挥。 唐凝手轻握成拳，在唇边轻轻咳两声，试探的问：“师妹，你对洛文竹……” “师姐想说什么？我对他怎么了？”许妍看不懂唐凝眼里的别有深意，更不知道她这莫名的停顿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唐凝觉得她对洛文竹有兴趣？！ 她想也不想的，直接否认：“师姐你想什么呢。我只想好好修炼，早点功法大成，得道飞升。” “其实有，也没什么。毕竟你年纪也不小了，有情感需求，实属正常。”就是唐凝想到两人在一起的画面，有些辣眼睛。 许妍脑袋冒着小问号，全然不知道唐凝在想什么，被迫的接受唐凝的关怀。 她与洛文竹不过几面之缘，怎么可能对他有别的心思。 额……唐凝该不会是认为，她和柳清清是一丘之貉。 不能，她在唐凝的眼里，难道不是乖巧可爱，听话懂事的小师妹？ 显然，许妍错估了自己的形象。在唐凝看来，许妍病娇偏执，洛文竹傲娇嘴毒。两人在一起，颇有种相亲相爱，为民除害的意思。 还…意外的好嗑。 唐凝敛去杂七杂八的思绪，暗想，既然洛文竹出现，肯定是去找南门月了。 原着中两人针尖对麦芒，不吵不相识。在嘴上功夫败下阵后，南门月抑郁了良久，决定征服洛文竹这个带刺的玫瑰。她决定去看看自家徒弟，顺便开解开解。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西厢右侧的门前。 唐凝一推开门，就看到李然抱着枕头，躺在外间的软塌上睡的昏天黑地。 微弱的烛火，在灯罩里摇摇晃晃。 许妍例行公事般的推开里间的门，草草的扫了一眼，故作惊讶：“二师姐，大师姐和南门月不见了。” 不见了？ 这个讯息让唐凝面上不由的蒙上了层寒霜。这两货都不能近距离接触男人了，还学不会安分守己？！ 她就想不明白了，这男人的身体究竟有什么魔力，让她们这般的上瘾。 唐凝撇了眼睡的正香的李然，烦闷的扶了扶额。 凌冽的灵力裹挟着寒风，从她周身外扩，直接将李然从梦中吓醒。 “三师姐，大师姐和南门月不见了。”许妍小心的移到李然身旁，低声提醒道。 李然猛的坐起身，迷茫的摸了摸后脑勺。三更半夜，柳清清和南门月肯定在睡觉啊。 怎么可能不见了……定然是许妍无聊，故意吓唬她呢。 正当李然准备打哈哈打过去，就见唐凝目光移了过来。 唐凝也在，难道真出了事？ 李然忙去里间转了圈，还真没找到人。她抿了抿嘴后，纳闷道：“奇怪，人去哪儿了？” “你在问我？”唐凝附身坐在太师椅上，眉梢的冷意又添了几许。 连个人都看不住。真不知道她是对李然期望太多，还是太小瞧了两个色批对美色的执着程度。 李然困意去了大半，惊讶之余又有些恼怒。居然，柳清清、南门月趁她睡觉，偷偷离开。 她扔下一句，“我这就去把她们抓回来。”便消失不见。 唐凝：…… 第58章 吃花酒，玩男人。 “师姐……”许妍心虚的看向唐凝，有点后悔放柳清清、南门月离开。 那也不能怪她啊，她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唐凝居然这么在意柳清清。 一个废物……值得吗？ 就算是柳清清去睡男人了又怎么样，谁还没有个消遣的爱好。 许妍看唐凝冷着个脸，似是真的生气了。她眼底浮现出些许心虚，劝道：“她们就是出去了，也是吃花酒，过过眼瘾。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师姐何必生气。” “夜色已深，你去歇着。”唐凝望着门外的夜色，良久后轻轻合上眼，敛去所有情绪。 她并没有生气，也清楚柳清清、南门月的德行。 不就是吃花酒、玩男人嘛。 不只是唐凝，灵山上上下下谁不清楚，这两二货的花花肠子。她只是不忍心，看她们会误入歧途，自毁修行。 原着中，柳清清死后被挂在乱葬岗，要不是原主去的及时，早被秃鹫、鬣狗啃干净了。 身为女主的南门月，倒是有个好结局。睡遍几大门派的美男，连妖魔两族都不放过。 可当前的世界，已经被审核员屏蔽了。南门月的主角光环也跟着消失，照此下去。南门月的下场，和柳清清差不了多少。 唐凝是理解她们那些及时行乐的欲望，和放纵的心态。 毕竟历史就摆在那儿。古往今来太多皇帝，沉迷美色。年纪轻轻就掏空身子，纵欲而死。 “师姐，我不明白。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许妍是真的很好奇，为什么唐凝那么固执。 就算柳清清想成仙，又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又能怎么样。 唐凝也没义务帮柳清清，更没必要帮。 说实话，她有点嫉妒柳清清了。凭什么唐凝对柳清清这么好，又是给《太上忘情诀》，又是给偃月神剪，还亲自监督柳清清修炼。 唐凝平复完自己的心情后，睁眼就看到，一脸纠结的许妍。她眸中泛着温柔，浅笑道：“我只是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可她不值得你浪费时间。”许妍坐在唐凝的对面，难得正经道。 准确来说，不是不值，是非常不值。柳清清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没有一处能拿得出手。 一棵树已经烂到根里，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去救呢。 不仅浪费时间和精力，还让唐凝处于一种尴尬和荒唐的地步。 许妍实在不忍唐凝在这么一个人身上费神，也着实羡慕柳清清能被唐凝如此在意。 唐凝凤眸里满是柔柔的笑意，温声笑道：“为什么要这样想呢？她是你师姐，我们是同门姐妹，理应互帮互助。修行的十二字诀，你忘了吗？ 扫万象，求心安。合天地，得自然。小师妹，修炼并不只是功法，还有自身与万事万物，和谐共处之道。” “师姐……”许妍似懂非懂的看向唐凝，眼眸里的困惑都快溢出来。 光是前三个字，她就做不到。扫除万象，了却外缘。 对唐凝而言，她、柳清清、李然，算是外缘吗？ 许妍不敢问，也不是很想知道答案。她的悟性，也就比李然强那么一丁点。 较之唐凝，还差的很多。 她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得道成仙。毕竟千百年来，能飞升的人，寥寥无几。 但她却非常笃定，她的二师姐一定能做到。 寅时了。 唐凝想着柳清清她们应该不会回来，便起身轻拍了拍许妍的肩，淡然道：“很晚了，去歇着。” 说罢，抬脚回了东厢房。 等下次见了柳清清、南门月，再好好“开导，开导”她们。 唐凝轻手轻脚的脱去外袍，慢慢的躺回榻上。她小心的把宋卿抱在怀里，假装自己从未离开过。 黑暗中的宋卿，被突如其来的怀抱吵醒。熟悉的味道，又让他放松警惕。 但宋卿还是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确定的确是唐凝后。他轻轻的在唐凝肩上咬了口，幽怨道：“去哪了？” “出去转转。抱歉，把你吵醒了。”唐凝吻了吻宋卿的发顶，轻笑着解释。 为了赔罪，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拍着宋卿的后背，哄宋卿入睡。 要不是她一时兴起，还不知道柳清清、南门月色心不改。前脚刚到执剑山庄，后脚就控制不住自己，偷偷溜出去喝花酒。 宋卿寻了舒服的姿势，哼哼了两声，才重新睡去。 天蒙蒙发亮之际，婢女把灯笼相继撤去。早早备好热水、饭菜，就等客人们醒来。 一夜未睡的唐凝，等宋卿睡醒了，才坐在桌前，暗想着自己面临的局面。 当前世界和原着差别甚大，从沈静退婚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主人。”宋卿提着食盒，把饭菜一一的端出。见唐凝半响不动筷，出声提醒道。 唐凝从宋卿手里接过瓷勺，低头刚吃了两口粥，就听到门外传来禀报声。 “唐姑娘，我们掌门有请。” 掌门？ 洛香吗？ 唐思瑶因诛妖阵灵力消耗大半，才把掌门交给自己。她想，洛香应该也好不到那里去。 唐凝的手放在宋卿的肩上，将其按回凳子上，正色道：“我去看看，你继续吃。” “我不饿。”宋卿轻握着唐凝的手，执拗的起身。不容反驳的，跟在唐凝身后。 唐凝只一笑，便顺了宋卿的意。她抬手请让侍女在前方带路，自己则紧随其后。 宋卿望着唐凝的背影，眸色深了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唐凝在渐渐疏远他。 莫非唐凝是发现了什么？ 不可能，唐凝若是真发现了，也不会让他一直留在身边。 议事大厅。 唐凝缓缓走了进去，寻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她看向对面的沈晓、赵千慈，随手拿过茶杯。 怎么，赵千慈也替赵晴来执剑山庄吗？ “人既已到齐，也该谈谈正事了。”执剑山庄庄主，洛香靠着椅背，脸上泛着浅浅的笑意。 这次四大门派齐聚执剑山庄。说什么，她也要尽好地主之谊。 天机阁阁主，沈晓手撑着脑袋，轻嘲道：“唐思瑶、赵晴两个老家伙不来，派个小的是什么意思？！当初说好了，四大门派掌门齐聚。这一下子，少了两个可怎么成。” 第59章 点到为止 “沈阁主误会了。并非我娘不愿前来，而是她前段时间受了伤，不方便来。我也知道我年纪小，资历浅薄，不够资格。但您放心，四大门派比试，我一定严肃对待。”赵千慈坐起腰身，一板一眼的像个老学究。 相比之下，唐凝就显得过于随心所欲。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她早习惯被沈晓、洛香审视。 就算是她们不愿意，自己都来了，还能赶人不成？ 唐凝默默的喝了口茶，瞥到身旁宋卿担心的目光。她眼眸微弯，冲宋卿笑了笑。 “你该学学唐侄女。”沈晓见唐凝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心里不免就来气。 当然，她也不是气唐凝，而是抱怨起唐思瑶。一次、两次放她们鸽子，还上瘾了。 好姐妹见一面，就这么难吗？！ 唐凝放下茶杯，坦然一笑：“抱歉，忘了告知两位前辈。如今的灵山派掌门，是我，不是我娘。” “什么？！”沈晓错愕的看向唐凝，久久不能回神。 似是不敢相信，唐思瑶竟把灵山派交到唐凝手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如何能担当的起如此重任吗？ 唐思瑶真是老糊涂了！ 赵千慈也愣了愣，惊的连看了唐凝几眼。没想到唐凝年纪轻轻，就当上灵山掌门。 而自己……连成为娘亲的左膀右臂的资格都没有。 庄主洛香压下心下的惊讶，轻咳两声，决定把话题拉回正轨：“好了，老沈，我们还是先谈正事。” “按照先前计划的来。”沈晓一想到唐思瑶退居二线，便兴致缺缺。 她们真的老了吗？她怎么觉得，自己还能再战个几十年。 赵千慈闻言后，大手一挥。一幅画腾空飘在大厅中央，又缓缓的展开。画布上泛着七彩的漩涡，一圈一圈的不断转动。 千里云界图是临走前赵晴交给她的。嘱咐她到执剑山庄后，把此画拿出来，洛香、沈晓就什么都明白了。 “明日各大门派便让弟子进入千里云界画，参加比试。我们四人在外旁观，选出各派修为最强的人。”洛香怕唐凝、赵千慈不知其缘故，笑着向两人说明。 这件事是在诛妖阵困住万妖王后，四大掌门商量的结果。既不引人瞩目，也方便她们更客观的了解各派弟子的实力。 唐凝低头喝了口茶，眸色渐深。眼下柳清清、南门月还没回来，李然也没有消息。光靠虞羽彤几个，灵山派怕必输无疑。 她敛去思绪，淡笑道：“所有弟子都入千里云界图？万一出什么问题，可就一损俱损。我看，为了稳妥起见。不如分成两批，让各派修为次等的弟子，先进入画中。 我们在旁观望，了解情况后，再让各派修为高强的弟子进入。毕竟各派都被妖族折腾的够呛，还是尽可能的保存实力的好。” 洛香看了眼蔫蔫的沈晓，又看了看迷茫的赵千慈。仔细的想了想唐凝的话，无所谓道：“唐侄女的话，也不无道理。” “那就这么着。”没了唐思瑶、赵晴，沈晓完全提不上兴趣来。 她靠着椅背，不禁怀念起当初四人意气风发的岁月。 可谓是，屠尽千万妖，宝剑夜夜鸣。甚至直接把妖族，从游魂关赶到重明岛。 如今这些个晚辈，没一个能及的上她们当年。要不是为了大局着想，她连看都不愿多看一眼。 赵千慈见事情谈完，起身准备辞行：“既如此，晚辈便回去准备。” “去。”洛香冲赵千慈一笑，转而没好气的睨了眼沈晓。 不就是唐思瑶、赵晴没来吗？搞得好像沈晓是死了夫郎似的，闷闷不乐。还摆着一张臭脸，一副所有人都欠她的模样。 洛香见唐凝迟迟不动，纳闷的扬了扬眉，不解道：“凝儿还有什么事，要与我和你沈姨说？” “晚辈只是好奇，两位想怎么对付妖魔两族。用各派的镇派之宝吗？”唐凝先淡然一笑，又直直的迎上洛香的双眸，一脸正色道。 玲珑剑是把魔剑，动不得，也不能动。如果凤凰琴、净世伞没有认主，便不能发挥其最大的威力。 虽然万妖王被困，妖族乱成一团，不足以放在心上。但魔族还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贸然使用各派的镇派之宝，怕是会引来妖魔的觊觎。 沈晓把茶杯放回桌面，视线落在唐凝身上，忍笑道：“你该不会是担心，其余三派拿到昆仑镜？放心好了，昆仑镜是灵山之物，自然得由灵山弟子驾驭。其余三派，亦是。” “沈姨误会了。我只是想知道两位前辈的打算，毕竟光是玲珑剑都能引来妖魔两族的窥探，更别说凤凰琴和净世伞了。”唐凝自然是不怕旁人惦记昆仑镜。 就算真的有人能驾驭昆仑镜，也更改不了昆仑镜认她为主的事实。 她内心真正担心的……是玲珑剑。 当初在昆仑镜里，宋卿拔出玲珑剑后，实力与万妖王不分伯仲。甚至，隐隐有压过对方之势。 可见，修为少的可怜的魔，尚能把玲珑剑威力发挥的如此之大。那么凤凰谷修为最强的人，将玲珑剑拔出，后果将不堪设想。 洛香非但没将唐凝的话放在心上，反而觉得唐凝过于谨小慎微。她眉眼泛着些许慈爱，笑呵呵道：“或许你还不了解千里云界画。” “小辈深思熟虑是好事，不要打击她的自信心。”沈晓扶桌而起，好笑的看了眼唐凝。 进入千里云界画中，便与外界完全断了联系。在画中使用玲珑剑、凤凰琴等法器，妖魔是不会有所察觉的。 或许是唐凝太过年轻，难免顾前顾后。 唐凝见她们不在意，便点到为止，不再此事在多说。她扶桌而起，淡笑道：“看来两位前辈已经心中有数。如此，晚辈就打扰了。” 说罢，抬脚离开了议事大厅。 对唐凝而言，当务之急，是尽快的把柳清清、南门月找到。不然虞羽彤几人比试完，就得许妍一人面对其余三派。 想想，就觉得可怜。 第60章 不够明显吗 “主人在担心妖族卷土重来吗？”宋卿步伐随唐凝的速度而调整。他见唐凝一路沉默不语，试探的问。 万妖王被困在诛妖阵之事，他也很意外。毕竟，那可是万妖王啊。 唐凝穿过抄手游廊时，脚步一停。她侧身看向宋卿，眉眼的温柔敛去大半：“你怕吗？” “怕、怕什么？”宋卿被唐凝的话问住，狐疑的蹙了蹙眉。 他有什么可怕的？ 他是魔，又不是妖。 唐凝见宋卿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便不再继续。回到凤亭轩的东厢房，懒懒的往藤椅上一躺，忧心于明日的比试。 虞羽彤的实力在灵山派，勉强排得上号。但在四大门派之中，就未必能占上风。 不过，试炼的重头戏都在前五名。也就是许妍、李然几人身上。 唐凝心烦的蹙了蹙眉，一抬眼便看到宋卿搬着个小蒲团，坐到自己的身侧，像只粘人的小奶猫。 “主人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宋卿拉着唐凝的袖子，眼眸专注的看向唐凝。 四大门派齐聚首，为的就是斩妖除魔。 而他，便是魔。 所以唐凝才问自己，怕吗？ 怕唐凝有天会把对自己出手吗？ 唐凝会吗？ “如果我伤害你的同族，你会怨恨我吗？”唐凝侧身敛去思绪，手撑着脑袋，凤眸里的笑意渐渐消散。 难得的，在宋卿面前露严肃的一面。 宋卿拉着唐凝的袖子，一点点的往上攀，直到握起唐凝的手。他望向唐凝冷静理智的双眸，一时间，竟有些害怕。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问出那个，憋在心里许久的问题：“在主人心里，我究竟算什么？” 话音刚落，两人都陷入沉默中。 房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真想知道？”唐凝回握着宋卿的手，垂眸打量着手中那葱白修长的手指，声比那袅袅升起的熏香还要轻浅。 以前，她也曾反反复复的质问自己。宋卿于她而言，究竟算什么？ 为何屡屡扰乱她的心神。 但自打从昆仑镜出来后，她就明白了。 到底是局中人啊，总是需要外人来点拨，方能醒悟。 宋卿长而翘的睫毛颤了颤，不安的别过脸。心里忐忑至极，也矛盾至极。 他不敢看唐凝，更不敢回答。 怕唐凝说出什么不堪的话，让他无地自容。 他知道，知道此刻的自己，比起路边的乞丐还不如。 乞丐为了活着，不得不割舍尊严，换的一份口粮。 而他衣食无忧，却卑躬屈膝，毫无自尊的想从唐凝身上讨得一点爱怜、欢喜、在意。 明明一早就知道，对唐凝而言，自己就是个陌生人。却还是偷偷的，在心里期待点什么。 “你在害怕。”唐凝陈述着事实。 可能是宋卿极度逃避的姿态，过于明显。 让人想忽视，都无法忽视。 唐凝两指轻捏着宋卿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见宋卿美眸低垂，一副打算逃避到底的模样。 她不禁哑然失笑：“是你太蠢、太笨，还是我做的不够明显？” “……”宋卿抬眸便被唐凝眼眸里的，温柔与炙热包围。 下一秒，又换回原来的淡漠、克制。 魔对万物的情绪，有些天然的敏感。何况，唐凝在他面前，从来不掩饰。 宋卿心尖微微一颤，眼眸慌乱的不知道该看向何处。似是没料到，自己的奢望，有天会成真。 对唐凝而言，他是不一样的。 对吗？ “抱歉，是我失态了。”唐凝松开宋卿的下巴，自嘲一笑。 她不想，也不能在宋卿处于劣势的时候，以上位者的身份施加怜悯或是任何情感。 在唐凝的眼里，他们是一样的，并没有优劣之分。但她清楚，宋卿并不是这样想的。 宋卿把头埋在唐凝的腰间，像是馋嘴的猫儿终于拿到小鱼干。心被填的满满当当，甚至都溢出来。 他从来不知道，被喜欢的人喜欢，是这样奇妙、美好和快乐的滋味。 老天若是此刻夺去他的性命，他也不在意。死亡在这种感觉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宋卿心里甜的发慌，眉梢眼角都带着笑。唇角勾起的弧度，怎么也落不下来。甚至于，笑出了声。 她喜欢他。 唐凝喜欢宋卿。 或许，比他想象中还要喜欢。 “傻笑什么？”唐凝手轻轻的抚过宋卿的后背的长发，纳闷的蹙了蹙眉。 这小脸跟变戏法似的。一会不安逃避，一会又喜笑颜开。 宋卿直起腰身，美眸始终泛着笑意。尤其是在看向唐凝时，眼里的喜欢更甚。 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唐凝。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唐凝那娇艳欲滴的唇上。一时着了迷，情不自禁的吻了下去。 还没来得及碰到，就被唐凝推开。 “你在做什么？”唐凝没料到宋卿的胆子，已经越来越大。青天白日，她还意识清醒，宋卿就敢如此。 也对。 从一开始的钻被子，到觊觎她的美色，再到沉迷她的身体。 好一个循序渐进，步步为营。 宋卿退而求次的吻了吻唐凝的手背，心安的躺在唐凝身旁。他紧搂着唐凝的腰身，讨好的吻了吻唐凝的脖颈，陈述着事实：“我是主人的。” 就算唐凝再想装傻充愣，也知道，这情况明显不对劲。 她严重怀疑宋卿是不是吃了什么药，变得如此亢奋。又是亲又是抱的，话里话外透着献身的劲。 当然，她本身并不反感宋卿的示好。 她轻轻的抚了抚宋卿的后背，转移话题道：“假如，有天我伤害你的同族，你会恨我吗？” “主人不会随便伤人。哪怕，对方是妖魔。”宋卿话里的愉悦，还未消退。 整个人还沉浸在“唐凝喜欢他”的状态里，哪有精力去想别的。 言语间，无形的透露出一个信息。那就是唐凝无论杀了谁，那一定是对方该死。 唐凝当然听出了这一层意思。但她并没有如释重负，反而因为宋卿的话，眸色一沉。 因为她看的出，宋卿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也察觉的到，宋卿的情绪正处于，某种兴奋、欢愉中。 第61章 沉默如鸡 唐凝不知道宋卿的情绪，为什么会转变的如此之快，之大。 常言道，有异必有妖。她柳眉微蹙，指尖在宋卿的后脖轻轻一点。 宋卿便失去意识，软软的趴在她身上。 唐凝躬身将宋卿横抱在怀里，轻手轻脚的放到软塌上。她竖起两指，指向宋卿的眉间。屏息凝神，用灵力检查着宋卿的身体。 奇怪，宋卿身体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那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突然像变了个人。 中魔了？ 不可能啊，宋卿本身就是魔。 被人下药了？ 不像啊。宋卿昏迷前，还拥有基本的自控能力。 为了以防万一，唐凝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遍宋卿的身体。 确定无碍后，紧绷的神经才逐一松懈。 “咚，咚，咚——”杂乱的敲门声响起。 紧接着，许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二师姐，大师姐她们回来了。” 唐凝指尖微动，被子便盖在宋卿的身上。她把随身的命剑召出，放在宋卿身侧才转身离开。 “她们现在就在大厅。”许妍跟在唐凝的身旁，又补上一句。 执剑山庄附近也没什么人烟，真不知道李然是从哪找到她们。 唐凝迈过大厅的门槛，无视坐立难安的柳清清、南门月。她不紧不慢的，走到主座的太师椅前。俯身坐了上去。看向站在大厅中央的李然，眼眸深邃而冷漠。 李然当即明白过来，躬身禀明道：“师姐，我把人带回来了。” “那、那个……师妹，你别误会。我和阿月就是出去转一转，什么也没做。”坐立难安的柳清清，见唐凝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没由来的心慌。 谁不知道，唐凝孤僻执拗，做事向来不按章法。 若真的把唐凝惹毛了，不知道唐凝会把她怎么着。 可她和南门月真没做什么，就欣赏欣赏美男的玉体。仅此，而已。 南门月乖乖的坐在最角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努力做一个透明人。企图用这样的方式，让唐凝察觉不到她。 “人是在哪找到的？”唐凝掀开茶杯盖，低头嗅了嗅茶香，温声问道。 她的语气如寻常问话般温柔，随意的让人不自觉的放松。 许妍懒懒的往后一靠，悠哉哉的欣赏着柳清清、南门月战战兢兢的神情。 啧，她真是搞不明白。既然这么怕被唐凝发现，为什么还要去寻花问柳？ 乖乖在执剑山庄呆着，有什么不好。 李然扭头看了眼沉默如鸡，低调如狗的柳清清、南门月。她直起腰身，如实回禀：“拉丁坊。” “噗——”许妍闻言，直接把刚喝的茶喷了出来，忍俊不禁的笑出声。 这名字，也太直白、露骨了。 她见几人齐齐看过来，忙轻咳两声，坐直身子装作一脸严肃。 干嘛这么看她，犯错的是柳清清和南门月，好吗！ 柳清清偷看了眼面色如常的唐凝，整颗心被高高吊起。担心唐凝一气之下，把自己拍死。 南门月也没好到哪里去。要不是因为手腕被强带了玉镯，早就提前跑路了。 “误会？”唐凝把茶杯放到桌面，面上蒙了层冰霜。她望向柳清清的目光，寒冷刺骨。 周身的灵力随着她情绪的变动，一点点的包裹着整个大厅。像是把无形的利刃，一点点的往人骨头里钻。 许妍、李然忍一忍，便能挺过去。 南门月却有些熬不住了，痛苦的额上冒起薄薄的一层汗。手紧握着扶手，努力强撑。 至于本就是菜鸡的柳清清，更的难受喘不过气来。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点点的过渡到唐凝面前。一把抱住唐凝的小腿，委屈巴巴道：“师妹，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唐凝置若罔闻，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 “师父，我不该被师姑的蛊惑，和她去了那上不了台面的地方。是我意志不够坚定，把师门情谊看的太重。 我认真反省过了，也已经的深刻的认知到自己的错误。求您……原、谅、我。”南门月身体快爆开，浑身上下都疼得想哭。 柳清清愣了愣，扭头瞪了眼南门月。 好啊，不就是推卸责任，谁不会！ 柳清清抬头巴巴的望着唐凝，有气无力道：“是我不好！我不该昨晚看到小师妹一人，孤单寂寞。就自发的想去勾栏之地，帮她寻个暖床的小侍。” “……”许妍没料到柳清清会把矛头对准她，登时美眸瞪圆。见唐凝余光扫来，心虚的别过脸。 哎呀呵，祸水东引可还行。 不就是坑你点东西，至于这么小气吗！ 唐凝眼眸微微一眯，许妍第一时间就知道柳清清离开的事？！ 好啊，这一个、两个的，都背她搞事。 唐凝用灵力把腿上的挂件柳清清震开，抬手设下一个结界，她起身冷扫了眼四人，漠然道：“你们老老实实在这里给我反省。一个时辰后，结界自解。若是谁敢再闹出幺蛾子，就别怪我不顾师门情面。” 说罢，甩袖离开。 等脚步声渐消后，众人的精神才渐渐放松下来，全心应付着结界的攻击。 柳清清虚弱的瘫坐在地上，从袖中拿出一本《清心咒》，朝南门月砸去：“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谁蛊惑你了。明明是你非要跟我一起去，装什么纯情小姑娘！ 呸，恶心。” “那、那是……权宜之计，做不得真。”南门月抬手一把接住，无力的靠着椅背，咬着牙缝解释道。 唐凝也太过分了！ 她都承认错误了，还这么不依不饶。一个时辰，她能不能活下去还是未知数。 许妍冷撇了眼柳清清，没好气的问：“大师姐，谁孤独寂寞，谁需要暖床小侍了？” “求、求生本能嘛。”柳清清微微一怔，迎上许妍那双恶狠狠的双眸，讨好的笑了笑。 都收了她的偃月神剪，背个祸怎么了。 她被南门月顶包，也没说什么。 李然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许妍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她转而看向许妍，反问道：“小师妹既然撞见她们离开，为什么不拦下她们？” 许妍：…… 第62章 拙劣的演技 面对李然的质问，许妍面露难色，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郁闷的瞪了眼始作俑者，柳清清。 现在好了，不仅她在唐凝面前的形象被毁，还要给李然一个解释。 许妍故作伤感的扶过额头，一脸的悲悲切切。她哽哽咽咽了半天，才故作伤心道：“明明是大师姐控制不住自己，去勾栏之地寻欢作乐，三师姐却反过来怪我……哎，我人微言轻。说的话，又有谁能听得进去。” 柳清清、南门月见李然认同的点了点头，一脸的震惊。 这么拙劣的演技，也能骗到李然？！ 厅外的唐凝，靠墙听着她们互相埋怨。失笑的摇了摇头，真不知道拿这些活宝怎么办。 末了，她敛去思绪，回了客房。 夜色渐深，正好补个觉。养精蓄锐，明天好去议事大厅看比试。 唐凝褪去外袍，躺在宋卿的身侧。两指微动，便解了宋卿身上的法术。她拉了拉被子，将宋卿揽在怀里，沉沉的睡去。 “主人……”宋卿睁眼就看到唐凝的睡颜，轻声呢喃着。 奇怪，他明明记得他们在外间的藤椅上，怎么突然移到这里？ 唐凝对他做了什么？ 宋卿眉间微蹙，又缓缓的舒展开。如果是唐凝，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他轻握着唐凝的手，无意间瞥到高悬在床榻外的元屠剑，眸色跟着一沉。 看来，唐凝一定是离开前把他打晕。又担心他的安危，才放元屠剑出来，让剑灵守着他。 他应该生气的。 实际上，他是有点生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被唐凝扔到一旁。 可一想到唐凝离开后，还让元屠剑守着他。心里莫名的，有点甜。 翌日，早。 睡醒的唐凝，用完饭后带着虞羽彤五人来到议事大厅。 “师姐。”许妍为了挽回自己在唐凝心里的形象，起了个大早，特地跑来打下手。 唐凝并未多言，只点了点头，便入了座。她很好奇，洛香打算怎么试炼这些弟子。 洛香看人差不多齐了，才轻咳两声，示意所有人安静：“各派弟子准备一下，马上开始。” “人既已齐了，直接开始。”沈晓敷衍的附和着。 如果是看唐凝、赵千慈参加试炼还有点意思。看这群小虾米，她完全提不上劲。 主座的洛香点了点头，下一刻画卷便从她的袖中飞出。 画卷在半空中缓缓的展开，露出它原本的面貌。 没等四大门派的预备役选手反应过来，就被沈晓扔进画中。 赵千慈虽然了解千里云界图，但还从来没有亲眼见识过。她视线紧盯着画卷里的本派弟子，一点神都不敢分。 “师姐，这是……”许妍看到四大门派的弟子，相继飞入画卷中，不由得一愣。 这画，还有那么点意思。 唐凝喝了口茶，偏过头低笑着为许妍解惑：“这是千里云界图。” 宋卿顺着唐凝目光望去，只见原本七彩浑浊的漩涡，渐渐变成流动的画。 进入千里云界图的各派弟子们，一眨眼就发现自己来到一片森林中。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惊奇的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甚至，连声音都不能发出。 隐隐约约的，眼前的一切开始消失，只剩下她们自己。 每个人都看到各色的男人，用着不同的手段，引诱着她们。 画卷外的几人，只看到四面八方涌现出的魔气，把所有弟子团团包围。 “她们年纪浅，修为薄弱。我与你沈姨便商量着设三个关，考验她们。第一关，便需要她们看破欲魔的幻象，将其制服。 修行之人，最忌讳种种欲念。尤其是男女之间的欲念，若是轻易动摇道念，后续很容易走火入魔。”洛香对于晚辈们，还是很有耐性的。 赵千慈、唐凝相继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洛香的话。 许妍深邃的眼眸渐渐沉了下来，怨不得唐凝这么执着于，让柳清清、南门月戒色。 昨日还生那么大的气，将她们扔在结界里，反省一个时辰。 原来是担心这个。 许妍下意识的转过头，望着唐凝泛着暖玉般光泽的侧脸。在她知道唐凝生气原因后，心里愈发的不好受。 平生第一次，体会到愧疚的滋味。 在她的眼里，唐凝淑人谦谦，温和有礼。有才而不骄，得志而不傲，居于谷而不卑。 心胸宽广到，几乎没什么脾气。 饶是如此，她们也逼到唐凝不得不发火。 她的二师姐明明是个天之娇女，却因为灵山重创后，不得不扛起灵山的重任，以至于荒废修行。 如果她们这一代注定会诞生一个飞升成仙的人，许妍相信，那个人一定是唐凝。 宋卿听到洛香的话后，面色跟着一白。从画中与洛香的描述来看，他大概知道，所谓的欲魔是谁了。 此魔，名为钦叶。在魔域的虚仑河一带有些名望，最擅操控神智，若被他所控，修为、功法将会被其吞噬。但钦叶被赶出魔域，是因祸害数十个男魔。 没想到被洛香抓住，还放到千里云界图中，用来考验四大门派的弟子。 “她们要从欲魔的幻象中走出，还得一会功夫。老洛你盯着点，我有点私事要忙。”沈晓懒得去盯这些晚辈们，随便找了个理由开溜。 洛香怎么会不知道，沈晓是去躲清闲。唐思瑶、赵晴不来就算了，沈晓也不配合她。 算了，谁让她是东道主呢。她在心里连连叹气，继续观望着画中的弟子。 赵千慈看到凤凰谷的弟子，一动不动，完全像是变了个人。她们脸色不一，或陶醉、或忍耐、或享受…… 谁也不知道，她们即刻究竟在经历什么。 没等赵千慈去请教洛香，画中便有弟子的眼、耳、口、鼻，开始流血。 洛香自是也察觉到了。她眼眸一眯，高竖起两指，直接将险些爆体的各派弟子拉了出来。又紧盯着画中，随时准备出手相救。 画中被救出的弟子，刚落地就相继被执剑山庄的人扶下去。 最先从幻象中醒来的人，是虞羽彤。她手握着命剑，凝神朝魔气刺去。 却扑了个空，什么也没伤到。 第63章 逃过一劫 虞羽彤不信邪的双手合十，又飞速结印，布下大须奇门阵。脚下生出的浅蓝色星图，一点点的从脚底蔓延几大门派。 “嘭！”的一声响，魔气相继从四大门派的弟子身上弹开，近而团团聚集在大须奇门阵外。 黑压压的魔气，渐渐拼凑出一个女人狰狞的脸。吓得各派弟子，往阵中心退。 洛香见各大弟子无碍，便放心的喝了口茶，轻笑道：“这个小姑娘，倒有点意思。” “洛姨谬赞了。”唐凝望向画卷中的虞羽彤，笑着附和。 先前许妍也向她表明过，虞羽彤的实力不容小觑，她一直没放在心上。 只觉得灵山弟子比试，不过是菜鸡互啄。如今看到虞羽彤在千里云界图里的表现，倒是有些刮目。 一个人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是很不容易的事。 欲念不单指的男女间的情欲，还有生存欲、权利欲、名声欲等。她想，能被洛香称之为欲魔，应该有些本事。 赵千慈倒无所谓谁输谁赢，能保证凤凰谷弟子的生命安全就好了。她看到大须奇门阵，有些许的晃动，心不自觉的揪成一团。 这些都是谷中的师妹，要是真出了事，她不好向娘交代。 “别担心，我不会让她们出事。”洛香似是看出了赵千慈的顾虑，出声安抚道。 许妍困顿的打了个哈欠，一点也将画中的情况放在心上。只觉得双方这么耗下去，也太没劲了。 要不是为了在唐凝面前刷好感值，她早就随便捏个理由开溜了。 “要是坐不下去，就回去。”唐凝见许妍百无聊赖的四处观望，替许妍开了口。 反正都是些修为不高的弟子，应付些不怎么厉害的魔，没什么看头。 被戳破心思的许妍，干笑两声道：“那、那……我去盯着大师姐和南门月。” “去。”唐凝拿起茶杯，眸中泛着点点纵容的宠溺。 难得许妍能在她面前乖顺一回，她怎么能不如了许妍的意。 待许妍离开后，唐凝的目光再次投到千里云界图中。 画卷有别于现实的空间。画中一切虽为虚幻，却能切实的伤到人的身心。 许妍趁着洛香不注意，才起身离开议事大厅。 打算先回凤亭轩，好好的睡一觉。再去看看柳清清、南门月，顺便陪李然解解闷。 “站住！”清亮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许妍脚步一停，狐疑的回过身，险些和身后的少年撞个头碰头。她后退两步，纳闷的看着眼前的人。 少年婴儿肥的脸上，有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诚惶诚恐的，像是后面有只大灰狼在追赶。 看到许妍后，小嘴紧抿着，似是紧张什么。 嚯！这不是上次的小哭包，顾轻舟吗？ “公子喊住在下，可有要事？”许妍挡在顾轻舟面前，笑吟吟的望向迎面走来的洛文竹。 不知道这次洛文竹是为了什么气急败坏？ 洛文竹面上一怔，看到许妍时有些许的晃神。 这不是姐姐的好友，许妍吗？几年不见，竟变得这般仪范谦和，风神轩举。 很快，洛文竹就恢复理智。他礼貌一笑，解释道：“抱歉，我喊的不是你，是你身后那位。” 许妍长哦了一声，便往右移了两步。没想到顾轻舟，也随之往右移了两步。她再往左移了两步，顾轻舟亦是。 一副要跟着许妍，同进同退的架势。 “顾轻舟，你给我出来！”洛文竹的耐性早已消失殆尽。要不是碍于许妍在场，早就叫人把顾轻舟抓住。 许妍转头看到小哭包紧攥着她的袖子，巴巴的望着自己，仿若她就是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二师姐说，修炼并不只是功法，还有自身与万事万物和谐共处之道。 行，她就做一回好人。 许妍目光从顾轻舟脸上收回，冲洛文竹一笑：“正巧，我也有事找他。若是公子不介意的话，我随你们一道。” “……”洛文竹记得许妍最讨厌多管闲事，怎么这回替顾轻舟出头。 该不会是被顾轻舟惺惺作态骗到了。 呵，女人啊。 洛文竹收起脸上的怒气，悠悠的撇了眼顾轻舟，轻讽道：“既如此，我过会找他就是。正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更何况，这庙还是我家的。” 说罢，气急败坏的领着小仆人离开了。 顾轻舟从许妍的身后探出脑袋，目送着洛文竹走远后，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终于，又逃过一劫。 他松开许妍的衣袖，软声软气道：“谢谢仙女姐姐。” “你怎么又招惹他了？”许妍被顾轻舟的话逗乐，忍俊不禁的笑出声。 要不是男女有别，她真的很想捏一捏，顾轻舟这像汤圆般，奶白的小脸。 看上去这么软软糯糯的人，怎么就有人舍得欺负呢。 顾轻舟跟在许妍的身后，委屈的撇了撇嘴，解释道：“他总觉得我跟他抢表姐。一看到我们呆在一起，就生气。一生气，就凶我。” 凶他也就算了，还总威胁要赶他离开执剑山庄。 明明洛文竹清楚，他爹娘早早离世，他压根就没有家。 他……好想爹娘。 顾轻舟吸了吸鼻子，好奇的拉了拉许妍的袖子，问：“仙女姐姐，人死了会去什么地方？” “阴曹地府。”许妍也不知道。毕竟她还没活着，也没和死去的鬼魂聊过。 但大家都这么说，应该就是如此了。 小哭包为什么这么问？该不会是被洛文竹逼得想死！ 许妍进了凤亭轩后，忍笑道：“你打算跟我，跟到什么时候？” “我……我，我不敢回去。”顾轻舟知道洛文竹肯定在他房间等着。 要是他回去，肯定会被欺负。 许妍脚步停在西厢房外，倒没想到这一茬。她从袖中拿出一个紫金镯，放到顾轻舟的掌心，轻笑道：“你戴上这个，谁也伤不了你。” “谢谢仙女姐姐。”顾轻舟微微一怔，低头打量了紫金镯好一会，又猛的抬头道。 他默默把紫金镯塞进袖中，一改刚才的怯懦，飞快的跑开了。 许妍：…… 第64章 要自作多情多久 许妍躺在榻上越想越不对劲。这顾轻舟，莫不是来蹭她法宝的！ 不是，现在的骗子骗术都这么高超的吗？ 简直是防不防胜防！ 看来她以后得提高警惕，不能再被小哭包软萌可爱的外表骗到。 许妍想到最后，越发憋闷。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去隔壁找李然。她还没走近，就听到柳清清的声音。 “三师妹，我要如厕，你马上把结界解开。我憋得难受，快点！”柳清清站在门前，戳了戳透明的结界，一脸严肃道。 没成想，李然抬手一挥，一个夜壶出现在柳清清的脚下：“就在这里解决。大家都是女人，没什么可害羞的。” 南门月身子后倾，嫌弃的望向柳清清。就是想溜，劳烦找一个好点理由！ 搞得她现在，连手里的桃花酥都吃不下去。 柳清清大步走到李然面前，双手环胸，气呼呼道：“三师妹，我用大师姐的名义。命令你，现在、立刻，解、开、结、界！” 软榻上打坐的李然，宛若被供奉的雕像。眼皮抬都不抬一下，全然无视柳清清。 柳清清一看装傻充愣的李然就来气。她冷哼一声，指着李然就开骂：“什么意思！唐凝是你师姐，我就不是你师姐了！凭什么她的话，你就听。我的话，你就全当耳旁风。 李然，你这么区别对待，是不是太过分了！” “怎么了，这是？”许妍适时的走进结界，故作惊讶的看向剑拔弩张的柳清清。 李然听到许妍的声音，才缓缓睁开眼。她看了眼柳清清，为许妍解惑道：“人有三急，大师姐憋不住了。情绪难以自控。是可以理解的。” 柳清清、南门也：…… 好家伙，搞半天李然居然真以为柳清清想如厕？！ 许妍长哦了一声，看了眼一旁的夜壶，敛去眼底的笑意。她俯身坐到桌前，一本正经的催促：“三师姐这么说，也有道理。咦，大师姐怎么还不解手？” “我……我突然没那么想了。”柳清清就算是真的想，被人这么看着，也解不出来。 况且她只是想找个理由开溜。 柳清清郁闷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坐下：“你二师姐呢？今天怎么不见她人？” “二师姐带师妹们，去参加比试去了。大师姐要是感兴趣，我去和二师姐说说，让她把你的名单往上提一提。”许妍眼眸一弯，笑的格外人畜无害。 柳清清面上一怔，慌忙的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真的！” 呵呵，去参见比试？ 灵山派的那些小崽子们，都不肯手下留情。其余三派的弟子，下起手来肯定更没轻没重。 她还想多活几天呢！ 另一边，议事大厅内。 赵千慈原本为凤凰谷弟子捏一把汗，但随着时间不断拉长，原本紧张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 画中的弟子，像是被定格了般。都一个时辰了，也没任何异样。 怪不得，沈晓会寻了理由离开。她自己，都有点坐不住了。 主座的洛香，面色逐渐凝重。一个小小的钦叶，就能耗费她们这么长时间。 看来几大门派的实力，确实不如当年了。现在她，真的开始为修仙门派的未来担忧。 画卷中的凤凰谷弟子张莹，手握着命剑，望着阵外的魔气越来越浓郁。眉头一蹙，直言道：“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此魔擅于蛊惑人心。阵法一旦解除，我们便会再次陷入幻象里。”执剑山庄李淑，提醒众人道。 现在她们像是被卡在瓶颈，进也不行，退也不行。 天机阁孙露点了点头，见虞羽彤用灵力不断加剧着阵法，既着急又担忧。毕竟虞羽彤一人之力，抵抗魔物的攻击，不能支撑太久。 孙露压下心底急切，正色道：“如今我们得想个法子，将它困于法器里才成。” “我出去分散魔物的注意，你们想想用什么阵法，或是法宝，魔物困住。”张莹怕继续呆下去，虞羽彤会支撑不了。她手握着命剑，足尖轻点，飞出了阵法。 李淑、孙露担心张莹不敌魔物，便紧随其后。 魔气见有人飞出阵法，宛若看到漏网之鱼般，一分为三朝三人飞去。三团魔气左右避开她们的剑气，逐渐扩大魔气的范围。 还被来得及将她们团团围住，就被一股风卷起。无数片绿叶，幻化成绿色的灵力消磨着魔气 张莹飞速结印设阵，与李淑、孙露相互配合，把魔物引进阵法。 得空的虞羽彤，正准备用紫金瓶，将魔物收起来。 不料，被画外的洛香抢了先。 洛香把钦叶收了回来的同时，也把各派弟子拉了出来。她面带慈爱，笑着夸道：“诸位表现的都不错，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日一早，再进行第二项比试。” “那晚辈带谷中弟子，先行告辞。”赵千慈起身走到大厅中央，躬身辞行。 唐凝待赵千慈走后，才看了眼虞羽彤几人。她把茶杯缓缓放下，淡笑道：“如此，我也不扰洛姨清休了。” 洛香摆了摆手，手撑着脑袋，望向留在原地的执剑山庄弟子们。等各派弟子相继离开后，她脸上的温柔，也随之消散。 议事大厅外的夜色正深。浅浅的月光，照着回去的路。 宋卿随着唐凝的步伐，不紧不慢的跟着。他视线不自觉的落到，唐凝的修长白皙的手上。想要伸手去牵，又害怕惹来唐凝的不喜。 细想来，唐凝好像只会在房里，或是彼此的时候，才会在意自己。 或许是他过于贪心了，对唐凝的期望越来越多。 这样的自己，多少有点讨厌。 他低垂着眼帘，自嘲一笑。唐凝并不清楚，真正的他是什么样，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要自作多情多久，才敢面前现实呢。 他想的过于专注，以至于撞到唐凝的后背。 “怎么了？”唐凝侧过身，看向心不在焉的宋卿，眼眸里满是担心。 宋卿抬头撞上唐凝深邃而温暖的眼眸，轻摇了摇头。 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第65章 怎么能这么可爱 高挂在游廊上的灯笼，被晚风吹的轻轻晃动。连带的，将宋卿的影子拉的很长。 宋卿静静的看向唐凝。他眼底的执拗，被皎洁的月光映的清楚。 他真的很喜欢唐凝。 就算能讨得唐凝浮于表面的喜欢，也很珍惜。 唐凝见宋卿一言不发，不解的蹙了蹙眉。她不喜欢强迫别人，尤其是宋卿。偏又不忍看到宋卿，露出一丝一毫的不适。 她伸手揉了揉宋卿的头，眸色温柔：“不想说也没关系。” “主人……”宋卿总是容易沉沦在唐凝的温柔里，以至于忘了自己本该的想法。他低唤一声，像是小兽临死前的呜咽。 是个人，都很难拒绝唐凝的靠近。 而他，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唐凝只一笑，穿过月亮门，回到凤亭轩。 不知道明日洛香，会放什么妖魔来测试各派弟子。一个欲魔，就耗费了一天的时间。 要是再厉害一些的妖魔，怕是…… 宋卿低头服侍着唐凝宽衣，自己也褪去外袍，乖顺的躺在唐凝怀里。 “如果你觉得累，明天可以留在凤亭轩。”唐凝轻拍了拍宋卿的后背，似是察觉出宋卿的不安，柔声宽慰。 毕竟她是个人，不了解魔族男子的身体素质及承受能力。 宋卿一听到唐凝又想把他扔下，当即眉间轻拧。他轻咬了咬唐凝的肩膀，又怨又气：“昨天主人为何把我打晕？是觉得我碍手碍脚吗？” “你从何得出这样的结论？”唐凝错愕了几秒，愣是没搞清楚宋卿的脑回路。 碍手碍脚？她要真这么觉得，从一开始就不会留下宋卿。 既然决定留下，自然就不会有其他的顾虑。 宋卿把头埋在唐凝的肩窝，联想唐凝最近的种种，委屈的都要哭了：“在灵山的时候，主人就总是把我扔开。如今到了执剑山庄，还是如此。” “就为此事，闷闷不乐？”唐凝被宋卿的谨小慎微逗笑。连带语气中，也夹杂着笑意。 她下巴蹭了蹭宋卿的头发，失笑着解释：“上次带你去弗刹楼后，你便晕了过去，我自然不敢再带你去。至于摘星楼……我怕，很怕你会受伤。 抱歉，我这个人是有点自以为是。发现危险的时候，总是本能想避开它，而不是先和你商量。” 黄纱灯罩里的烛火，摇摇曳曳，似是被两人打情骂俏酸到。 宋卿听到唐凝的话，心里的纠结、惶恐，瞬间荡然无存。甚至，徒生出几分甜来。 一想到唐凝本能的为他避开危险，就开心的忘乎所以。 但他并没有忘记昨天的事，抬头注视着唐凝的双眸，不依不饶的问：“那昨天呢？” “昨天？”唐凝伸手将宋卿的头，按回自己的肩上，疑惑的重复着宋卿的话。 思索了片刻，她终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唐凝无奈的笑了笑：“昨天见你情绪反复，以为你着了魔，或是被人下了咒。便将你打晕，细查之下并没发现异常，我才放心。但我的确中途有事，出去了一趟。” “着了……魔？”宋卿一脸的匪夷所思，没想过唐凝会因为这个原因，把他打晕。 他就是魔，怎么能着魔？！ 明明是他发现唐凝对他的感情，比他想象的要更浓烈，才一时失了控。怎么就中了魔，被人下了咒？！ 这就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吗？ 宋卿耳畔隐隐约约，响起柳清清、许妍谈及过的唐凝。 “对啊师妹，你常年闭关，也就下山过两回。第一次，是为了杀乌村的狼妖。第二次，是为了去凤凰谷参加要婚宴。仔细想想，除了妖魔，和一些必要的人情往来外，你几乎没有体验过别的生活。” “师姐先前总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比乞丐还不如。对旁人的目光和非议，向来不放在心上。” 唐凝第一次下山，就遇到了他。在那之前，一直都在闭关。所以对男女之情，和他一样，也是懵懵懂懂。 或许，比他还不如。 回忆起唐凝在春风楼，评价男妓为“没毛的白狗”时，柳清清、南门月瞠目结舌，半响都说不出的话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宋卿敛去思绪，鼻尖蹭了蹭唐凝的脖颈，忍俊不禁的笑出声：“主人怎么能这么可爱。” “……，睡。”唐凝可不觉得自己和可爱沾边，但也不打算纠结一个词汇。 她指间微转，房内的烛火便相继熄灭。 黑暗中的宋卿，往唐凝怀里钻了钻。寻了个顺服的姿势，心满意足的合上眼。 他是唐凝的。 也想，唐凝是他的。 翌日，议事大厅。 昨日在千里云界图里受伤的弟子，不能继续参加比赛。原本的二十人，如今仅剩九人。 “看来昨天的战况很是激烈。”沈晓撇了眼剩下的九人，眼底多了几分嘲讽。 一个小小的欲魔，就能折去大半的人手。看来，各派弟子真的缺乏磨练。再这么废下去，未来如何能从妖魔手里保下人族。 洛香大手一挥，千里云界图便缓缓的在大厅中央展开。心里也对各派的实力，感到担忧。 她睨了眼沈晓，没好气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哪能真让你一个人坐镇。”沈晓拿起茶杯，冲洛香笑了笑。 不过是偷了懒嘛，至于这么记恨。她去灵山退婚的时候，唐思瑶可比洛香大度多了。 洛香轻哼一声，没在理会沈晓。她竖起两指，将各派弟子再次送进画卷中。 现在人数减了大半，她也只能把原本的妖兽，换成阵法。 唐凝听着两人闲谈，不自觉的想起远在灵山的唐思瑶。昆仑镜既已认了主，唐思瑶便可以继续做灵山掌门。 为何，非要把这位子让给自己？ 她低头悠悠的喝了口茶，正准备看向画卷，就发现一股灼热的视线望过来。强烈到，让她无法忽视。 当唐凝转过头望向身后时，宋卿匆匆别过脸，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宋卿这几天尤为古怪。 第66章 太乙星斗阵 等唐凝的视线移开，宋卿才敢用余光瞄向唐凝。 在他看来，唐凝是个心性纯白，过分善良的人。 她似乎对这世间的险恶一无所知，也容易忽视旁人对她的伤害。近而把那些伤害，转换为极为强而有力的温柔，反馈给伤害她的人。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于世间？ 就算知道他是魔，也仍旧把他留在身边。既不图他的美色，也不轻视他。 只是单纯的，将他当成一个人来对待。 曾经，宋卿想留在唐凝身边。所以谨小慎微，卑躬屈膝，生怕唐凝将他赶走。 后来，他毫不知情的，沦陷在唐凝编织的大网里，一步步的丧神失智。宛如即将冻死的人，苦守着一缕随时可能消失的光。 他是那样，无可救药的贪恋着唐凝的一切。渴望与唐凝有更层次的绑定，想要唐凝的一个承诺。借此表明，他的所思所想，并非自作多情。 甚至，只要唐凝开口，他愿意把自己给她。 而现在，他对唐凝的占有欲已经膨胀到，某种不可控的边缘。最后一丝的理智，也被蚕食干净。 他每时每刻都想将唐凝藏起来，让她只属于自己。 …… 对此一无所知的唐凝，正专注的看向千里云界图。 虞羽彤一行人，被洛香扔到一个迷宫里。四面八方的魔气，以及隐于暗处的妖兽，伺机而动。 阵法还么开始运转，就有两个弟子险些死在迷宫。幸得洛香眼疾手快，将人救了出来。 第二关的难度，未免也太高了些。 赵千慈也深有同感，委婉的问：“洛姨，这……这会不会太为难她们了？” “为难？千慈啊，她们要是连这么点小喽啰都对付不了，以后又怎么能的担的起斩妖除魔的大任。”沈晓横了眼赵千慈，略带不满道。 诛妖阵里的万妖王，不知道有没有被阵法炼化？ 即便是炼化了，但妖族的护法还在，隐匿于天下间的万千小妖也在。 而各派弟子却不思进取，修为功法更是无一人能拿的出手。将来四大修仙门派，如何抵御妖魔的两族。 洛香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安抚着赵千慈：“放心，她们要是有危险，我会第一时间出手。” “是晚辈多虑了。”赵千慈抿了抿嘴，语气不由的放软，可心里还是不赞同洛香的做法。 这些妖魔都是上一代人所抓，修为本就比她们这些小辈要高。加上洛香、沈晓的刻意培养下，自然更厉害。 况且进入千里云界图里的弟子，修为功法本身就次一些。 有洛香在，唐凝不担心各派弟子的安危，只怕陪她们这么干耗着。 画卷中的虞羽彤，摊开的右手掌心，生出的一团火球逐渐放大。随手将其扔到阵法外的九尾白狐身上。 狐妖张开血盆大口，瞬间将其吞下。它脑袋一歪，暗红的眼眸盯着虞羽彤方向，似是随时准备攻击。 张莹握着命剑的手紧了紧，心中忐忑不已。眼前的狐妖，少说也有千年的修行。 这世间大部分妖魔的修为只有百年，所知的超千年的妖，也就万妖王一个。 而四大门派掌门合力，才把万妖王封印。如今一个千年的狐妖，她们几个小辈如何能敌得过。 张莹压下心头的种种顾虑，蹙眉道：“这里地形错综复杂，阵法颇多，又遍地妖魔。想要离开，怕是不容易。” “你们看！”李淑抬手指向空中的几行金字，提醒众人。 各派弟子闻言，齐齐顺着李淑指向的地方看去：五日内，率先离开迷宫并到达出口者，获胜。 众人还没缓过神来，金字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机阁孙露，眸中泛着些许不满：“五日内？这怎么可能！我们连眼前的白狐都敌不过，何况是顺利到达终点。” “你们觉不觉得这个迷宫，有点诡异。”李淑扫了眼四周，又抬头望向漆黑的夜色，谨慎道。 虞羽彤也察觉出了什么：“你是说仅次于诛妖阵的，太乙星斗阵？” 不是，就她们的修为，也配洛香动用太乙星斗阵。 这也太看得起她们了。与其说是迷宫，不如说是错综复杂的无数阵法结合。 太乙星斗阵是用太阳、太阴星为阵眼，也就是她们此刻所站的地方。阵眼外遍布的三百六十五星，暗含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 此阵最狗的地方，在于三百六十五个星宿是来回变动的。所以生门，每时每刻都在变动。 若没有镇守的妖兽，或许她们还可以碰一碰运气。 可现在的情况是，只要离开阵眼一步，不但阵眼随之消失，她们也被迫的选择了一门。若不是生门，很有可能命丧当场。 “老洛，她们要是在阵眼里呆上一年，我们也要等上一年吗？”沈晓等了半个时辰，终于忍不住吐槽。 先前她们还没看出阵法的名头，就畏畏缩缩。现在知道是太乙星斗阵，更不可能会走出阵眼。 洛香也很担心这一点，毕竟昨天她们就在虞羽彤的阵里，耗了两个时辰。 而今进入如此复杂的太乙星斗阵，还不知道要拖延到几时。 她竖起两指，强行把阵眼隐藏。没曾想，下一秒她们就险些成了九尾白狐的口中餐。 幸好沈晓快一步，将她们从画里拉出来。 赵千慈看着大厅中央的弟子，不由的一愣。这阵法还没开始，就已经败下阵来，也太…… 但她并不认为谷中弟子无能，只是略感无力。 较之洛香、沈晓，她们这一代的弟子都太弱了。 不知道自己入太乙星斗阵，能支撑多久？ “都下去。”洛香大手一挥，将画卷收回袖中，多少有些失望。 各派弟子菜到，她都懒得评价。她只能寄希望于赵千慈、唐凝等人了。 唐凝暗暗惊叹于今天结束的速度。快的，超乎她的想象。 各派弟子卡在二关，连第三关入场券都没拿到，着实有点可惜。 讲真，她还挺好奇最后一关是什么。 第67章 为唐凝所设 大厅站着的灵山派弟子们，不约而同的看向虞羽彤。末了，又偷瞄了几眼起唐凝。 这第二关，她们还没进就出来，多少有点丢灵山派的脸。 虞羽彤下意识的看向唐凝，见唐凝看也不看她们一眼，愈发的愧疚。她表现的如此差劲，师姐肯定生气了。 为了不碍唐凝的眼，她便率灵山派的弟子，躬身退了下去。 等其余三派散去，沈晓才缓缓开口：“别折腾她们了。连太乙星斗阵都破不了，更别提第三关了。” “本来也不是为她们所设。”洛香低头看了口茶。临了，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唐凝。 话里话外，似乎意有所指。 宋卿虽对四大修仙门派不大了解，但听得出洛香的言外之意。 她们会不会针对唐凝，针对的过于明显。 赵千慈看向唐凝的目光，多了几分打量。唐凝一直被冠以“天赋异禀”的奇才，又年纪轻轻就当上灵山掌门。 她多少，有些羡慕和纳闷。 不知道唐凝是否，担得起这一称号。 “侄女观望的如何？现下对千里云界图，可还放心？”洛香喝了口茶后，抬眸看向唐凝，言语间带着些许打趣。 当初唐凝不放心千里云界图，为了稳妥起见，分两批进入画卷。 如今第一批也进去了，唐凝怎么着也该放心了。 唐凝掀开茶杯盖，低头看了眼见底的茶水，淡笑道：“有两位前辈坐镇，我自然放心。” “既如此，明日一早便让其余的弟子入画。”沈晓没那么多耐心了。 原本打算的就是所有弟子进入千里云界图中，从各派中各选一个顺利通过三关的人。 被唐凝这么一拖延，足足浪费了两天的时间。 按计划这几天她就可以在千里云界图中，看其余三派的镇派之宝了。 她真的很期待，昆仑镜、玲珑剑、凤凰琴，发挥其十成十的威力。 洛香也默认了沈晓的想法。妖魔两族最近走动的有些频繁，恐有联合之意。她们还是尽快帮各派的修为最强者，驾驭各派的法宝。 “两位前辈说的在理。不过，明日的比试，唐掌门是否参与？”赵千慈转而看向唐凝，不禁好奇道。 有唐凝在，她们的胜算能大一些，过关的速度也能快一些。 沈晓听到赵千慈对唐凝的称呼，整个人都有点烦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也能担得起“掌门”二字？！ 真不知道唐思瑶是怎么想的！ 就唐思瑶的修为功法，再当几十年灵山掌门，也是顺手的事。 唐凝见三人齐齐看过来，唇角微勾起。不知道她们是想让自己参与，还是不想让自己参与。 她把茶杯放到桌上，起身迎上赵千慈的双眸，轻笑道：“当然。” “那明日，就有劳唐掌门照拂各派弟子了。”赵千慈不管唐凝实力如何，先把高帽送上几顶。 期望唐凝这个所谓的天之骄女，能在关键时刻帮凤凰谷弟子一把。 也期望，明日能见识到唐凝的真实实力，看看唐凝是否如传言般那么厉害。 唐凝只一笑，并未接话。她走到大厅中央，淡然道：“晚辈不扰两位前辈清休了。” 说罢，便抬脚离开议事大厅。 晌午的太阳，高高挂起。温柔的风，吹的人很舒服。 “主人进千里云界图，可是为了柳清清、许妍她们？”宋卿几乎一眼就看出了，唐凝所有的顾虑。 画中的太乙星斗阵，处处凶险。柳清清、南门月的修为，比虞羽彤还不如…… 况且，洛香、沈晓一开始就是为唐凝而设的阵，怎么可能会轻易让唐凝避开。 唐凝刚想回答，就听到前面乱糟糟的吵成一团。不由的顺声望去，看到凉亭里粉粉绿绿男人里，依稀看到许妍的身影。 可能是一群莺莺燕燕的男人堆里，那一抹红衫，过于明显。 这两日光顾着看比试了，倒忽视了师姐、师妹们。 “主人……”宋卿见唐凝脚步一停，又沉默不语，便顺着唐凝的视线望去。 只见离他们三米远的凉亭里，七八个男人围着许妍，七嘴八舌的吵得人耳朵疼。 他们站的不远，恰好能将亭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洛文竹端坐玉凳上，睨了眼默不作声的顾轻舟，笑道：“并非我执意要许姑娘跑一趟。而是我这表弟，非说这贼赃，是你送于他的。为了不让灵山派蒙冤，我才特意请你过来。” “前段时间，麒天阁失窃。保不准，就是他从麒天阁里偷来的。” “人不是说了吗，是从灵山派的高人相送！” “我看分明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法宝。被我们发现，才推脱说是高人相送。” …… 顾轻舟站在一旁，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水汪汪的眼眸，噙满泪水，随时准备夺眶而出。 他咬了咬下唇，声音轻到没人能听到：“我、我才没有偷东西。” 五大三粗的男仆，一把拎起顾轻舟的衣领，怒瞪着大眼：“说，这紫金镯从何而来！” 洛文竹随手掀开茶盖，悠悠的望向茶杯里的自己的倒影。听着顾轻舟的抽泣声，没由来的烦闷。 他讨厌哭哭啼啼，装可怜的顾轻舟。 每次顾轻舟一装可怜，爹爹就会多偏爱顾轻舟一分，他也就烦闷一分。 洛文竹撇了眼从全程一言不发的许妍，眼眸里多了几分戏谑：“许姑娘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许妍一直都知道洛文竹张扬跋扈，却没想到会咄咄逼人到如此地步。她见小哭包本能的后退，看来是习以为常。 想要出手，又怕给灵山添了麻烦。 而且，她与洛文竹的亲姐，洛白芷交情颇深。 许妍手掌刚一摊开，紫金镯便飞到她的掌心。她压下心头的不满，温声笑道：“这紫金镯，的确是我的东西。” “顾轻舟，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洛文竹不由分说，先给顾轻舟扣上一顶小偷的帽子。 顾轻舟诧异的看向许妍，原本的期待早已散去。一想到仙女姐姐，也不帮他了。眉眼间的委屈，都要突破天际。 第68章 荣幸之至 洛文竹步步紧逼，已然将顾轻舟置于尴尬又危险的境地。 周围的嘲笑声，一波一波的摧毁着顾轻舟的心理防线。 偏顾轻舟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心里一委屈，眼眶的泪水跟不要钱似的，一滴滴往下落。 他本就生的娇憨可爱，哭起来更是梨花带雨。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洛公子误会了。这紫金镯，的确被我送给了顾轻舟。”许妍强按下心中的烦闷，以及想要出手的冲动。不紧不慢的，补上一句。 她是灵山弟子，与小哭包只有几面之缘。说的太多，对彼此都不好。 可要是什么都不说，她又做不到。 洛文竹愣了愣，错愕的看向许妍。敏锐的从许妍的眼里，看出了些许不自然。 原来顾轻舟不仅缠着表姐，还和许妍有一腿。 他横了眼顾轻舟，眼眸里皆是厌恶，轻讽道：“你想脚踩两条船，也看看别人愿不愿意。许姑娘你可睁大眼睛，别被人骗了还替人家数钱。被这种人喜欢，可不是一件好事。哼，我都替你恶心。” “能讨顾公子喜欢。许某，荣幸之至。”许妍仿若听不出洛文竹话里的嘲讽，尤为认真道。 在提及“顾公子”时，眼眸泛着柔柔的涟漪。 她余光偷看了眼呆呆的顾轻舟，嘴边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你！”洛文竹被许妍的话噎住。 他见许妍不似作假，傻眼了片刻，心下冷笑几声。许妍修为好歹也算是灵山派数一数二，为了顾轻舟，居然卑微到这种地步。 呵，顾轻舟有点手段。 同样傻眼的还有唐凝和宋卿。他们错过了什么，事情的走向怎么变的这样奇怪？ 顾轻舟听到许妍的话，连哭的速度都慢了下来。他吸了吸鼻子后，强装镇定的看了眼许妍。 仙女姐姐为了帮他，竟愿意牺牲到这种地步。 可他就是没底气反驳洛文竹，因为他的处境不允许。 如果他爹娘还在，他也不至于落得如此。 洛文竹回过神来，嫌弃的看了眼许妍，郁闷的率着仆人们离开。 又一个被顾轻舟可怜兮兮的外表，骗到的蠢女人。 等人走干净了，许妍才走到顾轻舟的面前。 她微微躬身，用指腹蹭过顾轻舟脸上的泪水，轻声哄道：“别哭了，把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不过……这镯子，怎么会落到洛文竹手里？” “我还没来得及戴，就被他抢走了。仙女姐姐，我是不是很没用？”顾轻舟不怨洛文竹，只怨自己太过软弱。他低垂着头，水汪汪的眼眸，噙满了泪水。 为什么，每次自己最落魄的时候，都能碰到她…… 顾轻舟擦了擦眼泪，狠了狠心，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 等他囤够了银子，就跑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执剑山庄。 许妍拉过顾轻舟的手，将紫金镯戴在他的手腕，眸色温柔道：“为什么这么说？” “连自己的东西都守不住……”顾轻舟眼圈泛红，带着哭腔，声越说越轻。 要是他再勇敢一点就好了。 第69章 没有选择的机会 假山后的唐凝，看着打情骂俏的许妍、顾轻舟，有些错愕。她没有打扰两人的意思，甚至非常识趣的绕道而行。 原着中，灵山被屠后，许妍就被原主扔在金光洞。 可许妍亲眼见到灵山被屠，又怎么能坐得住。但想破除原主的结界，就必须放下仇恨。只有心无杂念，才能修炼《太上忘情诀》。 最开始的几年，许妍只能在仇恨中苦苦挣扎。到最后，为了能早日见到原主，不得不放下一身的戾气。 任由时光，将心中的仇恨一丝丝的抽离。 许妍功法大成后，破开结界才发现，灵山早已破败不堪。整个灵山，就剩自己一个。而灵山的仇，早被原主报了。 她也就阴差阳错的，成为整本书里，唯一得道成仙的人。 这一世，没有仇恨做基调。许妍不必经历痛彻心扉的种种，被迫大彻大悟。 唐凝也不忍心，让许妍再经历一次。 她敛去思绪，脚步放缓，纳闷的看向宋卿：“你方才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好奇，主人为何要入千里云界图。”其实，宋卿已然知道答案。 他只是担心唐凝。 太乙星斗阵过于诡异复杂，而柳清清、南门月几人，帮不了唐凝什么。 唐凝穿过抄手游廊，脑子闪过无数个原因。 担心李然、许妍是其中之一。但更重要的是，她没有选择的机会。 唐凝徐徐往前走，想到什么，眼眸瞬间被温柔覆盖：“安她们的心罢了。” “她们？”宋卿眸中多了几分不解，狐疑的看向唐凝。 这个她们，该不会指的就是沈晓和洛香。 眼下四大门派已现颓势，急需一人力挽狂澜。所以她们把心思，打到唐凝的身上。 唐凝回到凤亭轩后，懒懒的躺在藤椅上。 “主人预备怎么对付妖、魔两族？”宋卿坐在蒲团上，将斟好的茶，递到唐凝手里。 他心里清楚，唐凝对妖魔并没有天然的恨意，即便妖族险些血洗灵山。 李然、许妍一提及妖魔，就牙根痒痒。恨不得，立即将天下间的妖魔杀个干净。 但唐凝不同，仇恨很少会影响到她的心神。 说实话，他真的很想知道，唐凝是以什么样的角度来看这世间。 他清楚的感觉到，他们之间，有道无法跨过的鸿沟。 他并不觉得是人魔之别，因为在许妍、李然，或是别的什么人身上，他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唐凝手握着茶杯，眸色渐深。低头喝了口茶，思索着宋卿的话。 怎么看待妖魔吗？ 不过是小说作者虚构的两个种族而已。 唐凝若有所思的将目光宋卿，反问道：“是怕我伤害你，还是怕我伤害你的族类？” “我……”宋卿接过唐凝的茶杯，愣了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从某个层面来说，他的确不希望人魔两族发生战争。因为，他不想成为唐凝的敌人。 唐凝看出宋卿迟疑背后的忧虑，伸手捏了捏宋卿的脸，温声笑道：“那我换个问法。你希望我怎么做？” “主人……”宋卿愣了愣，纠结的咬了咬下唇。替唐凝苦恼，也替自己苦恼。 第70章 他会待唐凝很好很好 希望唐凝怎么做？ 宋卿怎么敢对唐凝有所要求，只是不想他们成为对立的两面。 偏他在灵山、琼州城见过妖族，是如何残忍的虐杀灵山弟子，及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也就全然说不出，放过它们之类的话了。 换做是宋卿自己，亦不会对妖魔两族有半点的手软。不赶尽杀绝，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其实，许妍在琼州城对妖的做法，才是大多数人对妖魔真正的态度。 而唐凝，更像是个异类。无论是对妖魔两族，还是人族自身。 等不到答案的唐凝，懒懒的往后一躺。合上眼，打算先养养神。 “即便有千万种可能，我也做不到与主人为敌。”宋卿轻拉着唐凝的袖子，低垂着眼眸，声音越说越小。 他想，若是有朝一日，唐凝成了他的敌人。那么他可能会第一时间举手投降，任由唐凝处置。 矛盾的是，他并不希望唐凝像他这样的没出息。 或许是他笃定，唐凝不会伤害他，才有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唐凝原本是不打算考虑人妖魔之争，但现在也不得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不仅是因为宋卿，还因为大势所趋。 万妖王被困，万千小妖没了管控，四散在人间。继续放任，早晚会惹出乱子。 但人妖魔三族斗了近千年，绝不可能突然偃旗息鼓。 战端不是人族挑起的，何时结束也不是人族说了算。 唐凝偏头看向一脸纠结的宋卿，似是看穿了他的顾虑和担忧，无奈一笑：“你会不会太天真了些。” “我本就不聪明。真想，这世间就我与主人两个。主人不必为了这些杂乱纠葛费神，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宋卿头埋在唐凝的腰上，秀眉轻蹙，发自肺腑道。 他讨厌乱七八糟的事，扰乱唐凝的心神。也厌恶纷纷乱世，让他身无所依。 “傻瓜，人生在世，哪能事事如愿。”唐凝轻抚过宋卿的长发，眸色温柔道。 她想，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更改这一局面。 宋卿再抬起头时，发现唐凝已然睡下。他眸色渐沉，如今魔族一直都在九疑山外，很少介入人间之事。 但他清楚，魔族不是不介入，而是还没到介入的时候。 他拉过唐凝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看着唐凝的睡颜，不免有些惆怅。 唐凝待他很好，好到他舍不得，让唐凝离开他半步。 要是这世上，只有他们该多好。 他会待唐凝很好很好的。 宋卿低头吻了吻唐凝的掌心，渴望拥有唐凝，也渴望被唐凝拥有。 不知道在唐凝的心里，是怎么想他的？ 闭目养神的唐凝，习惯了宋卿对自己动手动脚。但宋卿突然躺在自己身旁，半身都倚着她时，心还是稍稍一惊。 这么狭小的藤椅都不放过，宋卿未免也太粘人了些。 唐凝将宋卿揽在怀里，伸手揉了揉宋卿的发稍。她眸中满是宠溺，连声音都不自觉的带着几分笑意：“要是困了，大可去榻上睡。” 第71章 别把唐凝招来 “主人……”面对唐凝的建议，宋卿本能的忽视。 他微凉的鼻尖蹭了蹭唐凝的脖颈，娇哼一声后，将头埋在唐凝的肩窝。 渴望离唐凝近一些，更近一些。又怎么会舍得，和唐凝分开睡。 几乎疯狂的迷恋唐凝，迷恋她的声音、气息、体温、拥抱，一切的一切。 唐凝抚过宋卿的发稍、腰身，听着宋卿在耳畔，低低的喊着“主人”。她眸色闪过些许异样，很快又被笑意覆盖。 这还没怎么着，宋卿就这般的离不开她。要是她做点什么，宋卿可怎么受得住。 温暖的光穿过窗户，洒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仿佛是一幅美好的画卷。 唐凝本想陪宋卿睡会，没成想一觉醒来，夜色已深。猛然想到，要提醒李然几人，明日参加比试的事。 等怀里的宋卿，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她才离开躺椅，随手拿起桌上冷掉的茶。 借着冷意，醒了醒神。 唐凝起身打算先去看看南门月、柳清清，在迈过门槛之时，听到宋卿轻唤了声“主人”，脚步一停。 宋卿睡眼蒙松的揉了揉眼，步伐由慢至快的跟了上去。他心里不由的好奇，唐凝这么晚了去见谁。 什么人，非要晚上见？ 唐凝站在屋檐下，仰头看向夜空的繁星点点。余光扫到走近的宋卿，才抬脚前往对面的客房。 还没走近，就听到柳清清、南门月在窃窃私语，低笑着什么。 “还是师侄聪明。”柳清清撞了撞南门月的肩，笑的尤为猥琐。她随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发出啧啧声。 怨不得离开拉丁坊的时候，南门月神神秘秘的和龟公说些什么。 原来是在搞这种东西！ 这也太得劲了。 南门月嘘了一声，小心的翻着手里的画册，低声提醒道：“小声点，别把唐凝招来……” “唐凝”这两个字，对柳清清而言，就像紧箍咒之于孙悟空。光是名字，就让她浑身不自在。 柳清清认为南门月说的十分有道理，像个乖宝宝似的，点了点头。 还没等柳清清细看手里的宝贝，就感到背后发凉，手里的画册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一抬头就看到冷着脸的唐凝，吓得从凳子上滑了下去。 南门月也没好到哪里去。 柳清清慌乱的爬起来，讨好的笑了笑：“大晚上的。师妹不去歇着，来我这里做什么？” “对啊，师父。我们马上……哦，不，我们正要睡了。”南门月眼睛盯着唐凝手里的画册，心里慌得一批。 要是唐凝看到里面的内容，她们就完了！ 南门月心下转了几个来回，决定为自己的人身安全和美好未来，搏上一搏。 唐凝撇了眼走过来的南门月，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她随手把册子扔到桌上，纳闷道：“李然呢？” “许妍遇到了点麻烦，让李然去帮忙。好像和一个男人有关……反正挺严重的。师妹，师门之间，你该一视同仁才对。不能只关心我和你徒弟，也得多关心关心许妍才是。”柳清清为了吸引唐凝的注意，不惜给许妍泼脏水。 第72章 避火 客房的气氛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显压抑。 宋卿看到南门月偷偷拿回画册的小动作，不由扬了扬眉。为避免双方尴尬，他识趣的移开视线。 来灵山这么久，唯一让他大长见识的，也就柳清清、南门月的色心了。 他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纵欲到如此荒诞的地步。 若没了唐凝的管控，这两人怕是像脱缰的野马，立即沉迷于奢靡美色中。 “……”南门月拼劲全力，也无法移动画册丝毫。急的额上的汗，冒了几层。 无奈之下，她做出一个大胆的举动。 她竖起两指，一小团火焰便在指尖跳跃。下一秒，火焰飞射到画册。 可惜没将画册烧成灰烬，直接反弹到南门月的脸上，差点把她烧成黑炭。 “好、好家伙。”柳清清见南门月牺牲如此之大，心里多少有些不忍。 为了不让唐凝发现她们的秘密，南门月真是太够意思了。 离近的宋卿，依稀闻到烧焦的味道。还有，一丝丝烤肉的香气。 他被南门月的小动作逗笑。在唐凝面前玩这种小把戏，真不知道该说南门月聪明呢，还是蠢笨。 “看来徒儿修为见长，都敢在为师面前耍花招了。”唐凝横了眼脸被烧黑的南门月，随手拿起画册，慢条斯理道。 她们是怕自己看到这本画册的内容吗？ 不是小黄书，就是小黄文。有什么可遮掩的呢。 南门月烧书不成，反把自己烧了，不由的老脸一红。她低垂着头，非常识时务的打起感情牌：“师父，我错了。您看在我年轻不省事，就高抬贵手。这册子里，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秘密。 要是被旁人看到，徒儿真就没脸见人了。” 没脸见人？ 唐凝倒没觉得柳清清、南门月要过脸。她扫了眼画册上的封面，《灭天地阴阳之避火图》。 光是从避火图三个字，就能窥得册中内容一二了。 其实，私下看看小画册也没什么。只要不霍霍男人，或是搞什么群趴，她都没意见。 唐凝倒没急着翻画册，而是懒懒的抬起头，故作好奇的看向柳清清：“这里面是什么？” “一、一些，漂亮男人的画像。”柳清清支支吾吾了半响，才说出这么一句。 具体的，她不能说太多。 怕……怕唐凝生气。 很快柳清清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她可是唐凝的师姐，而且……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事，为什么要怕唐凝。 想通这一点后，柳清清立即将腰板挺直。摆出一副牛逼轰轰，蔑视唐凝的姿态，硬气道：“怎么！我不能睡男人，还不能看男人的画像吗？” 晚回来的许妍、李然，隔着老远就看到唐凝在客房和柳清清对峙。 她们不由的好奇，这两个老色批，又做了什么蠢事？ 为了不被殃及，许妍一把将李然拉到树后面，决定先偷听一会。 李然抿了抿嘴，不免担心：“我们这样不好？” “以大师姐的秉性，肯定把所有的错都推在你头上。与其到时被二师姐追责，倒不如先躲起来，了解了解情况。”许妍握着李然的手腕，循循善诱道。 其实她是怕，城门失火，殃及她这条小鱼。 第73章 她脸皮厚，无所谓。 南门月不知道柳清清为什么就突然支棱起来。 算了，每次柳清清猖狂都没好事。她还是不要掺和，装乖认错的好。 听到柳清清的挑衅，唐凝柳眉微扬。慢慢翻开手里的画册，看了眼上面的内容，又速度极快的合上。 倒不是她过于纯情，而是怕宋卿看到后，会尴尬和无所适从。 唐凝淡淡的看向柳清清，周遭的气压随着她的心情，变得紧迫：“漂亮男人的画像？” “对、对啊！他们也不都是光着身，还有穿衣服的呢。”柳清清只看了几幅，但根据她的经验。 这种图册一般风格多变，不管是姿势还是着装。毕竟内容太过直白，就会显得没有情趣。 唐凝长哦了一声，转而把画册扔给南门月，漠然道：“那就劳烦徒弟，找出来让为师看看。” “……，是，师父。”南门月愣了愣，颇为郁闷的瞪了眼柳清清。 临了，还被柳清清挖了个坑。真是猪队友，坑死人。 南门月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默默拿起画册。无奈的，一页页翻着。 唐凝面上不见喜怒，平静的让人害怕。 一盏茶后，南门月终于找到了一张，满足唐凝要求的画。但在递给唐凝看之前，她还是试探的问：“师父。指、指……指套算不算？” 唐凝、宋卿：…… “师妹，我错了。”柳清清没想到南门月这么绝。她见唐凝面色越来越沉，当即滑跪认错。 她们就只看看，又没做什么错事。唐凝就是再生气，也只会口头教育。 反正她脸皮厚，无所谓。 躲在暗处的许妍，差点没笑出声。但按柳清清的性子，之前就该早拿出来解馋才是。 怎么会藏得这么久？一定是谁，偷偷送过来的。 这一点，李然也想到了。所以她没心情看戏，更不觉得好笑。而是认真回想这两日柳清清、南门月的异常。 唐凝既然把她们交给自己，她就一定要保证完成。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谁中途出去过？不可能！除去刚才，她一直和柳清清、南门月呆在一起。 “此物从何得来？”唐凝心累的伸手扶额，想搞清楚南门月到底是之前就藏着，还是这两天有人送进来。 前者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若是后者，她便要追究到底。 唐凝清楚南门月鉴貌辨色，老道世故。若是追问，肯定不会说实话。 当然，她也懒得费功夫，去辨别真假。 她敛去思绪，将真话符打入南门月的体内。 “这……”柳清清偷瞄了眼南门月，心虚道。 唐凝缓缓起身，背对着两人，神色冷漠：“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师父，我错了。我……”南门月本想含糊其辞，糊弄过去，但突然嘴巴开始不受控制。 她努力的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 这是怎么回事？ 南门月大脑像是卡壳般，呆呆的望着唐凝，老老实实道：“前两日我和柳清清寻欢时，买了个娼馆。画册是管事用我给她的鹤符，千里传送过来的。” 第74章 看男人睡男人 柳清清被南门月的手段震惊到。足足愣了半响，仍没回过神来。 奇怪，南门月收购娼馆做什么？ 她们参加完试炼就要回灵山了，何必白费银子。更重要的是，她全程都和南门月在一起，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件事？ “娼馆的名字？”唐凝显然也没料到事情的走向越发奇怪，但还是顺着南门月的话，继而问道。 她就不明白了，既然她们不能碰男人，为什么还总往勾栏瓦舍之地跑。 看得到，却摸不到的滋味，很好受吗？ “棒棒楼。拉丁坊的前身，画册后面，有管事写的信。师父要是不信，大可以打开看看。”南门月像是个没有思想的傀儡。 唐凝问什么，她就如实答什么。 柳清清默默的喝了口茶，听到名字后，双眼登时亮起。刺激，真是太刺激了。 光是想想，她还忍不住心神恍惚了下。 可惜，以后不能再去了。 唐凝侧过身，冷瞥了眼柳清清、南门月，很是不解：“你们平日里去娼馆，都做些什么？” “看男人睡男人……”南门月说到最后一句，终于恢复了意识。 一想到刚才自己什么都说了，吓得面色惨白。她不敢置信的望了望柳清清，又看了看唐凝，心如死灰的坐在凳子上。 完了，她后半辈子完了。 看男人睡男人？！ 暗地里偷听的李然、许妍也诧异的瞪大双眼，全然没想到柳清清和南门月的口味这么重！ 唐凝耳边不自觉的响起，柳清清在春风楼说过的话。 “我那时候还小，又充满好奇心，只能看避火图。看多了一男一女，心里难免羡慕嫉妒，索性直接看两个男人。心想反正他们本就喜欢男人，不喜欢被我睡，也是情理之中。” 原是如此。 唐凝对两人另辟新径，满足自己欲望的方式感到不满。她大手一挥，柳清清、南门月便浮在半空。 “师妹，你讲讲道理好不好。画册是南门月让人送来的，娼馆也是南门月自己偷偷买下的……这些，都与我无关啊！”柳清清顿觉脚下一空，腰间的灵索，猛的把她拽起来。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有些又惊又慌。 南门月撇了眼卖队友的柳清清，按下心里种种不爽，也开始装起无辜：“师父，这一切都是师姑威逼利诱。是她非要强迫两个男人，我只是恰好看到。师父，你一定要相信我。” 强迫？ 这两个字，让唐凝原本冰冷的脸，又添了几分寒意。 为了一己私欲，竟敢…… 如果说，先前唐凝不满于柳清清、南门月的色心难改，纵欲成瘾。那么现在唐凝，已然是被她们不把男人当成人的行为气到。 宋卿闻言，温润的眸色瞬间被阴郁沾染。这两人……也太过分了。 “事到如今，不给你们个教训，看来是不行了。”唐凝眉梢泛起怒意，冷声道。 说罢，她手微微一抬，两束透明的灵力如灵蛇般，钻入柳清清、南门月的眉心。 第75章 有点不对劲 钻心削骨之痛从柳清清、南门月的眉心往外扩。如无数根银针，毫无章法的在她们脑袋里乱窜。 柳清清、南门月疼的脑袋都要炸开了，偏一丁点的声音也发不出。 只能在空中乱踢、乱打，像是即将溺死的人，在海里拼命挣扎。 这阵仗连旁观的李然，都心生不忍。她看着痛苦的柳清清和南门月，一脸的担忧：“二师姐会不会一气之下，把她们杀了？” “不会，二师姐你还不知道吗。最是心软，有耐心了。”许妍一把拉过要去阻拦的李然，一本正经的打着保票。 唐凝是出了名的脾气好，怎么可能会杀了柳清清和南门月。 退一万步来说，这两人再不济，也是唐凝的师姐和徒弟。 许妍见李然情绪平复，才补上一句：“再说，你又不是二师姐的对手。就算去了，也是白费功夫。” “小师妹说的对。”李然对自身的认知，还是非常准确的。 一盏茶后，柳清清和南门月的头疼才消失。捆着她们的灵鞭，猛然抽离。 两人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边哀嚎边缓神。 唐凝单手负后，居高临下的看向她们，眸中满是冷漠：“如果你们还不长记性，下次就别怪我心狠。另外，明日参加比试的事，不要忘了。” “师妹放心，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柳清清气息奄奄的靠着凳子，蔫蔫的保证道。 上次她们出去一趟，就被扔在结界里折磨了几个时辰。这次，唐凝居然这么轻易就放过她们了？！ 南门月也心有余悸，忍痛起身，躬身卖乖：“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两人目送着唐凝离开，才敢有片刻的放松。很快，她们就发现有个地方不对劲。 那个一直跟在唐凝身边的宋卿，脸好像有点奇怪。 柳清清以为自己眼花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竟发现宋卿的脸……开始扭曲，甚至不像个人。 她从地上爬起来，坐在凳子上，用胳膊怼了怼南门月：“你觉不觉得……宋卿，也就是唐凝的仆人，有点不对劲。” “脸是有点奇怪。”南门月心下也暗暗纳闷，但不敢说的太多。 万一被宋卿听到，给唐凝吹吹枕边风。她想，以后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为今之计，还是低调做人，苟且偷生的好。 唐凝没走几步，就看到躲在花圃旁偷窥的李然和许妍。这两人是怕她责问，所以一直躲在这里偷听吗？ 算了，就柳清清和南门月的尿性，稍不留神就搞个大招。她严防死守，都险些防不住。更别说是，鲁莽的李然了。 “师姐。”李然、许妍见躲无可躲，心虚的直起腰身，齐声道。 以唐凝的修为，应该早发现她们偷听了。怕她们难堪，才不愿意戳穿她们罢了。 唐凝看向两人的目光，带着些许温柔，嘱咐着：“明日便要进千里云界图参加试炼。你们今晚，早点歇下。” “是。”李然、许妍愣了愣，乖顺的抱拳，应声道。 第76章 二流货色 唐凝叮嘱完许妍、李然试炼的事，便绕过两人回了东厢房。 她褪去外袍，懒散的躺在塌上。 一想到柳清清、南门月，就颇为心累。 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扭转柳清清、南门月对男人的看法。 “主人。”宋卿坐在塌边，掀开被子后钻在唐凝的怀里。他搂过唐凝的腰，又低低的唤了句：“主人。” 他看出了唐凝的不自在。 事实上，他更不自在。 从前以为人族的女子，都如唐凝般：志向高洁，品行俱佳，言行谦逊。 如今宋卿才恍然，无论人妖魔。大多是些，仗着自己略胜于男子，便毫无顾忌欺压的二流货色。 能遇上唐凝，是他的福气。 若当日救下他的是柳清清、南门月，宋卿简直不敢往下想…… 唐凝见怀里的宋卿不断换着动作，好笑的将宋卿往怀里一揽。她下巴蹭了蹭宋卿的头顶，眸色温柔道：“吓坏了吗？” “主人……”宋卿垂眸敛目，想靠唐凝更近一些。哪怕，他已经将整个身体紧贴着唐凝。 他轻轻的唤了声“主人”，忍不住复而又唤。 “主人”这两个字，对宋卿而言，更像是勇气的别称。每念一次，躁动的心就能平复一分。 尤其是联想到柳清清、南门月对男子的态度和做法。就觉得这世间除了唐凝以外，简直糟糕透顶。 唐凝轻抚了抚宋卿的腰身，温声开解道：“抱歉，让你听到如此不堪的话。若你实在讨厌她们，以后不见就是。不过……你得学着让自己，不被旁人影响才是。” “我是主人的。主人去哪，我便去哪。”宋卿一听唐凝有撇开他的念头，眉头跟着一拧。 他不满的轻咬着唐凝的耳垂，又用舌|尖|勾勒着耳垂的轮廓。 他当然知道，天下间的女子，不都是柳清清之流。 可像唐凝这样的，太少了。 他渴望唐凝的接近，也希望自己对唐凝而言是特殊的。 “这一招，你还真是玩不腻。”唐凝揉了揉宋卿的头发，莞尔笑道。 每每宋卿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折腾自己的耳垂。又咬又啃的，直到宋卿气消为止。 呐，真是个奇怪的癖好。 宋卿愣了片刻后，还是被唐凝的话逗笑。他哪里是在玩，分明是在引诱。 终于，他不在唐凝的耳垂上纠结，而是将头埋在唐凝的肩上，忍不住感慨道：“主人真是天真的可怕。” 要不是他修为在唐凝之下，怎么甘心只浅尝辄止唐凝的美好，怎么会允许唐凝和他不近不远。 可能，他早就逼着唐凝把自己要了。 或是，他要了唐凝。 两者对他而言，并无差别。 在宋卿的内心深处，是极度渴望与唐凝捆绑的。不管是从世俗的角度，还是从自身。 他想让唐凝离不开他，非他不可。想把那些闲杂人等，通通轰的远远的。 就他们，就唐凝和宋卿两人。 偏唐凝眼里、心里，装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事。 而他，不过是唐凝所在意的芸芸众生中，最渺小的一个。 第77章 无人能活着出来 太阳刚从地平线冒出头，婢女便把凤亭轩的灯笼相继撤去。 等灵山弟子们用完饭，唐凝才将许妍几人带到议事大厅。 李然携师姐、师妹们按照门派顺序，站在靠中间的位置。 她纳闷于，这小小的议事厅该如何比试。到时还没拉开架子，房顶便先一步打翻。 洛香扫了眼大厅站着的一群人，手一挥将千里云界图放出来。 她搭着扶手上，一脸肃色：“凝儿、千慈。依你们看，各派弟子是从头开始，还是接着昨日的来？” “这……”赵千慈一时为难的蹙了蹙眉。她们一开始就对上太乙星斗阵，会不会…… 她心里着实没底。 唐凝掀开杯盖的动作放缓，茶水里映着她波澜不惊的脸。 看来，洛香、沈晓是等不及了。她将茶杯放下，做好随时入阵的打算。 沈晓斜了眼赵千慈、唐凝，看出她们的犹豫不绝，心下冷笑两声。 这才哪到哪，区区一个太乙星斗阵，就吓得她们不要不要的。 沈晓随手拿起茶杯，尤为的不满：“怕什么，有我和你沈姨在，死不了。开始，老沈。” “嗯。”洛香说罢，抬手便将各大门派的弟子，送进千里云界图。 只有早点结束试炼，事情才能往下推进。 毕竟，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宋卿盯着画中的唐凝，一颗心都随着她起起伏伏。 不知道洛香、沈晓摆的阵法，会不会伤到唐凝？ 云界图中的夜空，无月无星，昏昏沉沉。宛若透亮的鱼缸里，盛满了漆黑的墨水。 扑面而来的风，冷飕飕的直往人衣服里钻。妖魔的气息夹杂在风里，从四面八方袭来。左右两侧的高墙，无限延伸至天的尽头。前后的路，七扭八扭不知通向何方。 她们好像置身于，一个暗藏着危险的迷宫里。 柳清清眨眼间来到这么个地方，浑身都不自在。她一脸忐忑的看向前方，怯怯的问：“这是哪里？” “我们现在是在千里云界图内，也就是刚才你看到的那副画里。脚下，是太乙星斗阵。师姐、师妹们务必小心。”唐凝撇了眼凑过来的南门月，握着元屠剑的剑柄，淡然道。 “太乙星斗阵？”许妍低声重复了遍阵法的名字，眉间不由蹙的更深。她忙召出命剑，背靠着唐凝，警惕的看向四周。 这可是出了名的凶阵！ 便是洛香、沈晓自己也不见得能过，居然拿此阵来试炼她们。 她们是疯了，还是错估了各门派的真实实力。 “此阵并不好破。”南门月曾听闻此阵，十分邪乎。但凡入阵者，鲜少有人能活着出来。 但现在跑显然来不及了。 呵，只要她跟着唐凝，肯定能出去。 李然总觉得黑暗中，有双眼睛看着自己。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看到。 一声虎啸猛的从前方传来，她飞速拔剑，抬手朝魔气砍去。 柳清清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李然不见了。她慌张的望向四周，惊恐道：“发生了什么事？！” 第78章 唐凝在手，天下我有。 “此阵暗含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这八门每时每刻都在变动。我们每往前一步，就会进入其中一门。 我……我也不知道，三师姐是入了哪一门。”许妍担心道。 她察觉到躲在暗处的魔气，一把将柳清清拉到身后，抬脚将其踹开。 南门月下意识的凑近唐凝，偏被柳清清一个转身挤到墙上。 准确来说，是南门月穿墙而过，消失在众人面前。 柳清清见状，面色一白，不敢再大意。她紧抓着唐凝的手腕，万分严肃道：“师妹，我可是你唯一的师姐，你得保护我。” “……”许妍颇为无语的看了柳清清一眼，用剑劈开时不时飞来的魔气。 唯一的师姐，也亏柳清清能说得出来。 “好。”唐凝见柳清清一脸惊慌，便顺了柳清清的意。安抚完柳清清后，才纳闷于洛香竟把各大门派，分开放入阵法里。 这和先前虞羽彤几人，同时出现在阵眼不同。 想来，她们是等不及的。 唐凝敛去思绪，跟着许妍的速度，调整着步伐。 她似是不打算出手，直到瞥见许妍眼底的慌张，才薄唇轻启：“别怕，只要我们避开死、惊、伤三个凶门即可。” “师姐……”许妍看出唐凝并没有将此阵放在心上，甚至还存了心思来考自己。 除了惊叹唐凝功法的强悍外，就是暗暗担心自己是否能破了太乙星斗阵。 此阵，她也就从白玉真人嘴里听过。知道是极邪的一种阵法，凶险程度仅次于诛妖阵。 柳清清从怀里掏出一条银绳，将自己和唐凝的手腕紧缠。在确保自己安全后，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开始揶揄起许妍：“小师妹，专心破阵。身后有师姐呢，大胆的往前走。” “呵呵。”许妍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多轻巧，好像柳清清真能帮到她什么似的。 真不知道连虞羽彤都能秒杀的柳清清，怎么好意思在她面前摆师姐的谱。 唐凝看了眼手腕上的银绳，没将柳清清的心思放在心上。 她边默默清除掉隐在暗处的妖魔，边提醒许妍：“现在是晚上，阵法应是按太阴的变化运行。而我们走过七宿的角宿，所在的方位为东。所以对应的应该是亢、氐、房、心、尾、箕。” “我明白了，师姐！”许妍被唐凝这么一点，登时双眼一亮，恍然大悟。 星宿是自西向东排列，如果她们方才所在的位置，是最中央的阵眼。那么阵眼外的四个方向，分别为角、斗、奎、井。 她刚刚走过角，正确的路应该是亢、氐、房等。 如果按照顺序，应该能走出阵法。 许妍谨慎的观察着周围的变动，生怕自己走错方向，进入凶门。 按照唐凝的提示，她时而往左，时而往右。没承想，刚穿过一堵墙，就被猛烈的风拉进漩涡中。 唐凝拔出元屠剑劈开一道半米宽的缝隙，淡然道：“继续。” 许妍轻嗯一声，抬脚穿过风墙。经过刚才的事，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她方才算是进了东震宫，入了伤门。方向是对的，再走下去便到了亢宿。 也就是说……她们很有可能会碰上龙妖。 “吉门被克吉不就，凶门被克凶不起。吉门相生有大利，凶门得生祸难避。吉门克宫吉不就，凶门克宫事更凶。小师妹啊，你也未免太大意了。师姐能护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啊。 你得快快成长起来，别让师姐我担心才是。”柳清清非但不担心自己能否活着走出去，还开始阴阳怪气的调侃起许妍来。 颇有种“唐凝在手，天下我有”的架势。 她贱兮兮的看着许妍，悠悠的说着风凉话。反正有唐凝在，这些阿猫阿狗完全不够看的。 许妍闻言，脸色沉了沉。要不是看在柳清清是她师姐的份上，早就捻诀让柳清清闭嘴了。 凭心而论，就柳清清的修为，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许妍，小心。”唐凝看着无数个石块裹挟着妖气，迎面飞射而来。她忙竖起两指，在空中画了个符。抬掌往前一推，符化为浅金色的盾牌，抵挡住前面如万千暗器的碎石。 温热的气息，猛的扑面而来。 一条身长数米的紫龙，仰天长鸣一声，转眼化为人形。 龙女昂藏七尺，身着紫衫，面容凶悍可怖。头上长着两个龙角，周身微有紫气环绕。 柳清清听说亢金龙，是个得道仙人。当即结印，郑重其事的念着：“天罡亢龙，难尤七星，周游八方，紫气避凶，尽扫不祥……” “大师姐，咱们入的是伤门。这条龙是来杀我们的，你念和亢宿有关的护神咒做什么？”许妍简直要被柳清清气笑了。 亢宿性情温和，但眼前的龙，又不是真正的亢金龙。难不成柳清清以为念祈福咒，龙妖下手的时候就能轻一点？ 唐凝大手一挥，一道透明的结界，将三人团团罩住。她眉间微微一蹙，正色道：“有毒。” “不早说，浪费我感情。”柳清清听到这条龙不是亢金龙，当即没了兴致。 她见唐凝迟迟不肯出手，解决眼前的困境，又开始催促起许妍：“小师妹上啊！区区一个伤门，也能把你吓得畏手畏脚。你放心的迎敌，师姐我是不会让你受伤的。” “谢谢大师姐了。”许妍狭长的眼眸微微一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要不是身在太乙星斗阵中，她一定要把柳清清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好好揍上一顿。 区区一个伤门？！ 柳清清的话，简直是在许妍的忍耐极限上跳舞。 守着伤门的龙妖，不见血是不会收手的。即便是她们入了别的门，龙妖也会紧随其后。 “时间越久，龙妖的力量就越大，必须速战速决才行。”唐凝两指在空中画了道符，又将其一分为二。 两道符在柳清清、许妍周身打转，近而融进她们的身体，宛如无形的保护罩，保护着她们不被龙女释放的毒气所侵害。 柳清清看热闹不嫌事大道：“小师妹冲啊！” 许妍：…… 第79章 唯一的师姐 为了顺利破阵，许妍自动无视柳清清的话。她手握着命剑，飞身刺向龙女。 身形快如闪电，数十把剑围绕着她，齐齐往龙女所在之地飞去。 在即将刺到龙女时，被龙女一个闪身避开。 许妍不慌不忙的调转方向，捻诀设阵的同时，以更加迅捷的速度，劈向龙女的面门。 一旁的柳清清一出结界就看到脚下的杂草，化灰成土，消散于天地之间。便识趣的躲在唐凝身后，一寸也不敢离。就算她是半吊子，也看出了这阵法的邪乎。 “师姐如果像我徒儿一样，不小心进了别的星宿里。我会割断绳子，继续陪许妍往前走。”唐凝撇了眼绕着自己左右瞎跑的柳清清，一本正经道。 有洛香、沈静在，柳清清就是遇到危险，也死不了。 她之所以愿意在太乙星斗阵里虚耗，就是想看看许妍的真正实力。 其实，唐凝很矛盾。她既不想让许妍再受一遍原着的磨难，又希望许妍能像原着中一样得道成仙。 “唐凝，你有没有搞错。我还不如许妍重要？！你是不是傻啊，连自己有多少个师妹，多少个师姐都不清楚？”柳清清显然被唐凝的话气到了。但还是不自觉的，离唐凝更近一些。 没办法，天大地大，小命最大。 虽然她很讨厌唐凝，但她对唐凝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就凭唐凝从头到尾都游刃有余，还能抽空点拨许妍这一点。便足以说明太乙星斗阵对唐凝而言，压根就不值得放在心上。 柳清清见唐凝不说话，也不尴尬，继而问道：“我们要是按照正确的方向走，多久能走出太乙星斗阵？” “若是小师妹能避开死、惊、伤三个凶门，半个时辰足矣。”唐凝根据许妍破阵的速度，预估道。 她的眼神紧盯着与龙女交手的许妍，随时准备出手。 眨眼间，狂风大作。四面八方各涌出一堵风墙，不断朝三人逼近。 空气中弥漫的暗黑色气体，含着剧毒。周遭飘浮的碎石化作龙鳞，如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刺向她们。 柳清清有唐凝的符咒护体，完全感受不到任何伤害。她恍然的点了点头，又试探的问：“若是没避开三个凶门，我们会遇上什么？” “如果方向对的话，会遇上守护星宿的妖兽，也就是土貉、日兔、月狐、火虎、水豹。如果方向错的话，不仅会在阵中打转，遇到的妖兽也会更多。”唐凝刚为柳清清解惑完，就将柳清清踹到半空。 随后，她又紧握着柳清清的肩，飞身踩在龙女身上。 唐凝抬手将眼前的柳清清扶稳，扭头看向许妍，高声提醒：“就是现在！” “明白。”许妍当即竖起两指，快速略过剑身。在空中打了个旋，从龙头直直刺穿龙身。 霎那间龙女哀嚎一声，近而化为灰烬。 柳清清见状，提起的心才堪堪放下。她回过神来，侧身怒瞪着唐凝，指责道：“师妹，你刚才居然把我当暗器踹出去！我可是你师姐，唯一的师姐。” “身体可有不适？”唐凝仿若听不到柳清清的话。她快步走到许妍面前，搀扶着许妍。 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塞到许妍手里，嘱咐道：“先吃两颗。” 许妍听话的点了点头，从瓶里倒出两颗丹药，吞了下去。 一股暖流从心肺往外扩散，很快遍布周身。她原本疲倦、疼痛的身体，骤然充满力量。 “你以为不说话，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了吗？唐凝，我是你师姐，不是暗器！”柳清清见唐凝充耳不闻，完全把自己当成透明人，忍不住跳脚道。 唐凝举起被绳子绑着的手腕，善解人意的问：“那我解开绳子，放师姐自由？” “那、那…那倒不用。”柳清清面上一僵，敛去脸上的凶神恶煞，声音也小了大半。 默默的在心里骂唐凝无数遍，就欺负她。 等回到灵山，她一定找掌门和三个真人控诉唐凝是如何苛刻、虐待她的。 许妍没好气的看着柳清清耍脾气，想要劝柳清清点什么，又觉得多说无益。见唐凝的目光扫来，当即心领神会，抬脚继续往前。 为防止刚才的事情再发生，她每一步都走的极为谨慎。 半盏茶的功夫，才走出十来米。 “小师妹，不是我说啊。就是乌龟，走的也比我们快。”柳清清脚步跟着唐凝停下，双手环胸，笑着揶揄道。 照这个速度，怕是一天一夜也出不去。 柳清清想到什么，眼珠子一转，撺掇起唐凝来：“唐凝你不觉得，我们在影响小师妹的正常发挥吗？我看，我们不如去阵外等着小师妹……” 正当她准备再说什么，便惊觉自己发不出声。 她知道是唐凝搞的鬼，心里翻了个白眼。不就念叨几句嘛，这么快就没耐性了？！ 柳清清郁闷的看向唐凝，暗搓搓的在心里吐槽：要不是怕唐凝把自己扔到阵里不管不顾，她早就…… 算了，哑巴就哑巴。只要能活着出去，什么都好说。 “小师妹只管按照你的节奏来，不必受我和你大师姐的影响。”唐凝看向前方，温柔的声音如一股暖风，抚平许妍烦躁的心。 千里云界图外的几人，注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沈晓看着画中的唐凝，眼底多了几分惊愕。都入画半个时辰了，唐凝连手中的剑都未出鞘过，坦然自若的过分。 怨不得唐思瑶肯放手，看来是存了心思，想要磨练唐凝一番。 “你以为阿凝如何？”洛香身子微微前倾，转头看向沈晓，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太乙星斗阵最玄乎其玄的地方，在于它无时无刻不在变动。唐凝却能从中，找出一条路。 准确来说，不是为唐凝自己，而是为许妍。 沈晓撇了眼画中的唐凝，先是一笑，近而露出几分欣赏：“不服老是不行了。当年我破此阵，少说也用了一天的时间。唐凝却在没出手的情况下，走了三分之一。怨不得，唐老太想卸下掌门之位。” 第80章 他并不是特例 “老沈，你说实话。是不是很后悔，让沈静和唐凝解除婚约？以阿凝的实力，重振灵山是早晚的事。哎，当年你非要让唐老太应下这门亲。灵山刚出了那档子事，你又火急火燎的去退。 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洛香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沈晓，言语间多少带了点指责的意味。 沈晓与唐思瑶关系最是要好。否则当年，也不会让唐凝和沈静订亲。 可自打灵山派被妖族入侵，沈静与唐凝退亲后，两人便有些不冷不热。 沈晓提及此事，不免头疼：“话可不能瞎说啊。我还是很看好阿凝的，但我家臭小子不想嫁给阿凝，又哭又闹，还离家出走。你说，我就一个儿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怎么可能不让他如愿。 男孩子不都喜欢风度翩翩的女人，我瞧着阿凝模样标致，为人处世，脾气秉性都不错。说不定过几日，他们两个小家伙自己就好了。” “这些小辈们……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我都该学学唐老太，放开手任由他们折腾。”洛香也有一女半儿，怎么会不懂沈晓的苦衷。 宋卿半垂着头，听到两人的话，缩在衣袖里的手，紧握了握。 一想到沈晓所言，极有可能成真，他就没由来的烦闷。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沈静与唐凝有多般配。同样的，也没有人比他更庆幸，沈静不谙世事的离经叛道。 甚至，他暗暗期许，沈静能继续保持，再接再厉。 宋卿不会因为唐凝对自己温柔与偏宠，就忘了他不过是唐凝随时都可以踹开的仆人。 唐凝对每个人都很好，很温柔。而他，并不是特例。 如果不是当初沈静执意要退婚，或许如今的两人已结为夫妇。可能唐凝为了避嫌，也会与他保持距离。 即便宋卿一再逃避、否认，也知道自己就像是街边的乞丐，偶然间捡到富贵人家丢失的珠宝。便卑鄙的，想据为己有。 甚至偷偷祈祷，失主永远不要发现自己丢失了什么。 如此，他便可以自欺欺人的认为，唐凝本就是他的。 洛香看到千里云界图里，还在星斗阵中苦苦挣扎的各派弟子，不自觉的将视线放到唐凝身上。 她很好奇，如果没有许妍、柳清清的话，唐凝会怎么破太乙星斗阵。 洛香按照许妍破阵的速度，粗略的估算道：“我看，阿凝要是没她那几个同门。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能破阵。” “你倒是对她期望甚高。不过我想，也半差不离。”沈晓手捧着茶杯，笑着附和。 各派弟子还没找到方向，唐凝便已引导许妍，从角宿到达房宿。 但沈晓的心思，并不在千里云界图上。她低头喝了口茶，垂眸轻笑道：“这次静儿也来山庄了。等会阿凝从话里出来，不妨让他们见一见。小孩子嘛，磕磕碰碰总是难免的。” “你啊……”洛香听出了沈晓的弦外之音，好笑的摇了摇头。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幸得唐思瑶、唐凝都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否则，早都和天机阁势不两立。 更别提，唐思瑶为了启动诛妖阵，耗费了大半的灵力。还愿意联合四大派，抵御妖魔两族的事了。 她们的话，在宋卿听来尤为的刺耳。那话里话外，都暗暗透露着唐凝、沈静本该就是一对。 只是其中一方闹了点小脾气，但也没必要放在心上。 宋卿眼角眉梢都被冷漠包裹，一刻也不愿再待下去。他郁郁的随换茶的奴仆，离开了议事大厅。 可又不敢离的太远，怕唐凝出来寻不到他。 只在大厅附近，随便转转。没走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站住！”男人的声音清亮温柔，好似在哪听过。 宋卿脚步一停，缓缓转过身。看到身后的沈静，一袭梨花白长袍。姿容既好，笑盈盈的望向自己。 就是他再不情愿，也觉得沈静和唐凝单单站在一起，担得起神仙眷侣这四个字。 比起沈静的温润可人，他显得尤为偏执可怖。他想，是个人，都会知道该选谁。 宋卿敛去眼底的错愕，只觉得沈静碍眼的很。甚至，他对一个几面之缘的人，有了杀意。 可能是沈静举手投足间，处处都在彰显自己主人的身份。 无时无刻不在表明，他这个下三滥的小偷，就该乖乖腾位，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交出来。 可是啊，他偏不。 “你是唐凝的仆人？”沈静刚才就觉得眼前的人眼熟，才下意识的将人喊住。 如今凑近一看，便想起是谁来了。 毕竟宋卿是唐凝身边，唯一一个看上去人畜无害，平易近人的人了。他怎么可能，不印象深刻。 既然瞧见唐凝的贴身随从，那就说明唐凝在这附近。 上次唐凝帮他的事，还没好好谢过唐凝呢。如今有了机会，他自然得做东，请上唐凝一回。 仆人？ 宋卿心里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原来这就是别人对他的评价。 他突然很想知道，在唐凝的心里，是怎么看待自己的？是不是和沈静一样，只将他当成仆人。 算了，答案他已然不在意了。 沉默良久后，宋卿垂眸敛去思绪。轻嗯一声，算作回应。 “她现在何处？我有事找她。”沈静眼眸微微一亮，声音也带着几分轻快。说罢，他左右看了看，并未看到唐凝的身影。 娘不是说，唐凝已是灵山派掌门了吗。掌门是不参加门派试炼的，可他怎么几天也没瞧见唐凝。 他那如墨的眼眸里，带着几分期许。似是有什么话，非和唐凝说不可。 宋卿看出沈静所想，却不想让沈静如愿。他心下冷笑两声，近而升出些许恶趣味，故作了然道：“这样啊，主人正和许妍在一起。若公子真有兴趣，我便带公子去见她们。” “……，既然唐凝有事，那就改天。”沈静听到“许妍”二字，眼底的兴致，登时去了大半。 上次在云中，许妍就给他留下了极大的阴影。一想到会见到许妍，浑身都不舒服。 第81章 阴魂不散 宋卿静静的望着落荒而逃的沈静，觉得自己格外卑鄙。 可他情愿卑鄙，也不愿让沈静靠近唐凝一步。更不愿，从唐凝眼里看到对沈静一丁点的喜欢。 最好这两人天南地北，永生永世不能相见才好。 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是唐凝最讨厌的。 呵，他在想什么呢。唐凝连自己最真实的一面都没有见过，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他无力的靠着墙，眉梢眼角都泛起自嘲。 “太闷了吗？”唐凝陪许妍破完阵，就从千里云界图里出来。刚与洛香寒暄了片刻，就发现宋卿不见了。 以为沈晓她们发现宋卿的身份，神经不由的紧绷。好在一出议事大厅，就瞧见在走廊上出神的宋卿，心里轻松了口气。 幸好，宋卿没出什么事。 宋卿顺声抬头，看到唐凝紧张又担心的眼眸，很想追问点什么。 可他以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问。 他轻攥着唐凝的衣袖，低低的呜咽着：“主人……” “怎么蔫蔫的，是累了吗？”唐凝躬身凑近宋卿的脸，细细的打量着。末了，好笑的揉了揉宋卿的头发。 让宋卿这么无所事事的站在大厅一早上，的确不人道。 幸得许妍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只用两个时辰就破了太乙阵。 如今许妍、柳清清已先她一步回了凤亭轩，各自歇着了。不知道洛香、沈晓设置的第三个关卡是什么？ 唐凝敛去思绪，直起腰身，淡笑道：“回凤亭轩。” 宋卿松开唐凝的衣袖，点了点头，默默的跟在唐凝身后。在拐弯处看到折回来的沈静时，眼眸骤然被阴郁填满。 真是阴魂不散啊。 他下意识的看向唐凝，轻唤道：“主人……” “唐凝？！”沈静见到唐凝的瞬间，双眼跟着一弯，快步的走到唐凝面前。 猛然想到什么，便机警的看了看四周。确定许妍不在，才放下戒备。 他看了看宋卿，又将目光移到唐凝身上，眸色温柔道：“上次的事，我还没好好谢你呢。” “举手之劳罢了。”唐凝见到沈静，也微微一愣。 沈晓居然把沈静也带到执剑山庄来了。 听到沈静提及上次的事，她认为自己不值得沈静言谢。如果不是李然被练成阵眼，唐凝断然不会与沈静有任何牵连。 毕竟他们的关系过于尴尬，且她身边的人都不是善茬。万一翻起旧账来，倒霉的只能是沈静。 倒不是唐凝有什么淑女之风，而是不想李然、许妍落人话柄。说什么灵山弟子毫无风度可言，只知道欺负男人。 当初在云中郡的时候，宋卿只顾着求唐凝别生自己的气，却全然忘了沈静的存在。 沈静伸手轻握着唐凝的手腕，见唐凝开始推辞，难得的强势起来：“你帮了我，我自然是要感谢你的。你跟我来，我有东西送你。” “……”唐凝刚想拒绝，就见一股浓郁的魔气，正悄然靠近沈静的后脖。她指尖微转，用灵力将魔气化解。 按说执剑山庄离妖魔两族的老巢甚远，一般不会有妖魔来此。 唐凝下意识的看向宋卿，却撞上一双天真又无辜的眼眸。 可能是她想太多，宋卿与沈静不过几面之缘，怎么可能会对沈静下杀手。 原着中魔族出现的篇幅很少，几乎都是女主与男魔嘿嘿嘿的片段。 她来到这个世界将近两年，除了宋卿外，只在琼州见过一次魔。 为了不打草惊蛇，唐凝决定顺了沈静的意：“既然沈公子执意相邀，我岂有不从之理。” 宋卿等唐凝移开视线，高悬的心才堪堪放下。差点……没忍住，把沈静杀了。 他咬了咬唇，偷瞄了眼唐凝，不知道唐凝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动作。 万一回到凤亭轩，追问起来，他该怎么回答？ 沈静没想到唐凝这么好说话，面上跟着一乐，心情颇好的引着主仆二人往前走。 玉蕊苑，客房。 “唐凝你先坐，我去拿赔罪礼物。”沈静说着，转身进了里间。各种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什么。 两个小厮，各提着食盒，把饭菜一一送上。而后默默候在一旁，替唐凝斟茶。 “找到了。”沈静拿出一壶酒，缓缓的从里间走出。他俯身坐于唐凝的对面，笑呵呵的拔开酒塞，给唐凝倒上一碗。 想到什么，补充道：“这可是我娘珍藏的好酒，你尝尝。” 唐凝拿起玉碗，一股浅浅的酒香钻进鼻子。她轻抿了口，不涩不辣。忍不住又喝了口，只觉得浑身畅快不少。 但再好的酒，她都只喝几杯，过过嘴瘾。学不来水浒里，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好汉行径。 沈静见状，不悦的蹙了蹙眉，嫌弃道：“哪有女人家喝酒，如此小家子气的。怎么，怕我在酒里下毒吗？” 说罢，他一口将一小碗酒喝尽，并得意的向唐凝扬了扬眉。 他似是很喜欢对唐凝用激将法。却每每，都不能奏效。 唐凝见沈静面色泛红，把玉碗往前推了推，好心劝道：“这么喝很容易醉。” 几碗酒下了肚，沈静便有了几分醉意。眼神恍恍惚惚，一肚子话藏在心里，不吐不快。 “唐掌门，唐姑娘，唐凝……我知道退婚的事，是我不对。强逼着我娘这么做，更不对。这碗酒，就当是赔罪了。 自此之后，你我将此事彻底翻篇，好不好？”沈静拿起小厮斟满酒的玉碗，一饮而尽。 他当然知道自己错的很离谱，但他不后悔。 婚姻本就是人生大事，他绝不会被父母左右。 唐凝非但没有应声，反而扭头看向身后的宋卿。怎么这里的男人认错，都喜欢把自己灌醉。 提防心也太差了！ 难道就不怕她对他们做点什么吗？ “主人……”宋卿见唐凝意味深长的看过来，愈发的心虚。 唐凝随手拿起茶杯，看着越喝越醉，越醉越喝的沈静，坦然道：“解除婚约一事，你不必自责。像我这样，样貌、秉性一般，又潜心修道的人，本就算不得良人。你不喜欢我，也是情理之中。” 第82章 是我不好 宋卿下意识的看向唐凝，见唐凝一脸自嘲，不由的愣了愣。 他的主人，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吗？ 天赋异禀、修仙奇才、天之骄子，无数个美好的词，都不足以形容唐凝。 怎么能用“像我这样的人”、“样貌、秉性一般”、“不喜欢我，也是情理之中”的字句，来形容自己？ 或许，唐凝常年闭关修行。一出来就被人毫无理由的退婚，才会自我怀疑。 宋卿望着对面醉的不省人事的沈静，既怨恨又庆幸。 幸好沈静看不到唐凝的好，更不愿意去了解唐凝，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而今……他是不会轻易放手，将唐凝拱手相让。 “还有一件。当时在云中，我心情不好，冲你发了好一通的火。你不仅既往不咎，还帮我找到幕后黑手。单为这一件，我也得喝上一碗。”沈静醉眼迷离，已然听不清唐凝在说什么。 他自小被天机阁的师姐、师妹们捧在手心，骨子里多少有些率性。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他从不为自己的过错，遮掩什么。 宋卿没想到唐凝与沈静之间，还有过这样一段往事。他看向唐凝身上的目光，登时变得幽怨。 很想知道，唐凝的心里，究竟装了多少人。 唐凝就这么看沈静喝了，一碗接一碗的酒。心中猜出沈静拉不下脸，想借着酒意，向自己赔罪。 她拿开沈静手里的酒壶，失笑道：“我并没有怪过你什么，不管是云中的事还是解除婚约。所以，你不必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我信，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你。以前的事，是我不好。以后，你和唐姨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沈静轻握着唐凝的手，认真的注视着唐凝的眼眸，无比诚恳道。 可能是他醉了。 但唐凝明白他的意思，就可以了。 诛妖阵必须四大掌门，合力才能启动。如果唐思瑶记恨他当初毫无理由的退婚，置灵山的脸面于不顾。完全可以冷眼旁观，坐看天机阁覆灭。 偏唐思瑶不但不计较他的任性，还愿意出手相救。 这份恩情，沈静是不会忘记的。 唐凝礼貌的抽回手。她扶桌而起，陈述着事实：“你醉了。” 从进入客房起，她就一直观察沈静，以及周围的环境，却没发现一丁点的魔气。 难道……对沈静下手的人是宋卿？！ 沈静手扶着额，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甚至，想要回应点唐凝什么。但这酒后劲太大，竟直接醉倒在桌上。 “公子？”小厮走上前，柔声唤了句。 唐凝见两个小厮看过来，眼里赶客的意味太过明显。她也不欲久留，淡然道：“照顾好你们家公子。宋卿，我们走。” “是。”宋卿本能的应声，随唐凝离开玉蕊苑。 天色深了几许，来往的婢女，把灯笼挨个挂了上去。 昏黄的光，点点的映着前方的路。 一路无言的唐凝，想不通宋卿为什么会对沈静下手。他们无怨无仇，也没什么交集，怎么就…… 魔性难驯吗？ 回到凤亭轩后，她心烦意乱的躺在藤椅上。 “主人……”宋卿坐在蒲团上，勾起唐凝的手指，轻轻的喊了句。 他见唐凝不理自己，不免有些委屈：“主人喜欢沈静，是不是？” 唐凝并未抽出手，反倒一把回握。她似是很疲倦，双眸紧闭着。 听到宋卿的话，眼皮也不抬一下。 良久后，才缓缓开口：“我若是喜欢，你便要杀了他吗？” “我没有。”宋卿眸色闪了闪，声音很没底气。每多待在唐凝身边一刻，他就对唐凝的占有欲多增一分。 他怎么会允许，一个与唐凝这么般配的人存在。 好，他承认，他嫉妒沈静。 嫉妒沈静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唐凝面前，随心所欲的做自己。 不像他，宛如地沟里的老鼠。谨小慎微，东躲xz，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堪。 他嫉妒沈静哪怕什么都不做，就会有人将他与唐凝凑在一起。 不像他，连留在唐凝身边的理由和资格都没有。 …… 他那么望而不及，那么求而不得的人。在沈静看来，竟是随手便可抛弃的玩意儿。 这让他如何不嫉妒。 有时候，宋卿真的很恨唐凝。 恨唐凝秉性纯白温良，以至于总让旁人错把她的好意，当成软弱可欺的信号。 恨唐凝不谙世事，全然不了解这世道的险恶。总是那么轻易的就原谅、相信别人。 他该怎么办？ 该拿唐凝怎么办才好。 宋卿将头埋在唐凝的腰上，很想这世间就剩他们。他听到唐凝的叹息声，睫毛微颤了颤，无力道：“我并没有想对他怎么样，只想让他离你远一点。我也知道，我很糟糕，主人讨厌我是应该的。” “如果你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对我的喜欢。那我多少……会有点自责。人家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能我非常差劲，才让你变得如此糟糕。”唐凝轻轻的抚过宋卿的发梢，将准备抬起头的宋卿，按回自己的腰上。 见宋卿没有对沈静对杀意，她着实松了口气。 如果因为喜欢一个人，就要置另一个人于死地。那这份喜欢，未免也太可怕了一些。 唐凝偏过头，看向灯罩里摇摇曳曳的烛火。回想起往日种种，不免惆怅：“我是一个愚钝的人。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让你明白我想让你明白的事。” “主人很好，是我不好。”宋卿一听唐凝这么说，简直羞愧的无地自容。 明明是他的错，怎么能怪唐凝。 人不都喜欢撇清干系，好让自己看上去单纯无害吗？为什么唐凝，偏爱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唐凝眸中泛起淡淡的笑意：“傻瓜。” 宋卿头蹭了蹭唐凝的腰，低垂着眼帘。魔族对人的情绪，有着天然的洞察力。 何况在沈静看到唐凝时，眼底心间都是藏不住的兴奋和雀跃。 在那一瞬间，他的确是动了杀意。 他是真的很怕，怕他们彼此暗生情愫。一如沈晓所期许的那样，和好如初，再度喜结连理。 第83章 花钱买快乐 到底，宋卿没对沈静下杀手。 并非他不敢、不能，而是怕这么做，会给唐凝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在他心里，唐凝比一切都重要。 所以，他只是单纯的蛊惑沈静，让沈静离唐凝远远的。 最好，一个往南，一个往北。 可他刚一出手，就被唐凝发现。 唐凝看着往自己怀里钻的宋卿，眼眸轻弯如月。真不知道，宋卿怎么这么黏人。 她将宋卿搂在怀里，失笑道：“困了吗？” “不困。”宋卿蹭了蹭唐凝的肩，贪恋着唐凝的所有。 片刻后，他又旧事重提：“主人喜欢沈静吗？” 唐凝从未将沈静放在心上过，又何谈喜欢呢。她揉了揉宋卿的头顶，轻笑道：“如果你的‘喜欢’是指男女之情，那我应该是不喜欢他的。但如果是从客观角度，单纯评价他的为人秉性。我只能说，并不讨厌。” “并不讨厌？”宋卿低声重复着，唐凝的最后一句。 他不知道，唐凝口中的不讨厌与喜欢之间有多远。 宋卿抬头注视着唐凝的眼眸，不自觉的沦陷其中。他抿了抿嘴，大胆又忐忑道：“主人能不能在我拥有喜欢别人资格之前，不要喜欢上别人？” 他当然知道，知道自己的要求很无理。许是他被唐凝宠的没边，便肆无忌惮到反过来欺负起唐凝来。 可他就是不想让唐凝喜欢上，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好。”唐凝伸手将宋卿按到自己的肩头，想也不想的，一口应下。 她喜欢宋卿，这是客观事实。 在通过昆仑镜考验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铁一般的事实。 宋卿心下微颤，第一次觉得唐凝对他的纵容，已经到了没有边界的地步。 好似无论他说什么，唐凝都会满足。而他明明清楚这一点，却还是故意为难唐凝。 他……可真是卑鄙无耻。 唐凝感受到怀里的人一僵，笑意温柔道：“我知道你喜欢我。只是你的喜欢里，掺杂了太多的东西，以至于你不能看透。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并不是真的喜欢我。 只是将我当成一个浮木，一个勉强看的上眼，可以托付的人。我不能因为你的看不透，就自以为是的收下你的喜欢。我希望当你生命即将终结，回顾一生时。我只是你人生的点缀，而不是悔恨的污点。” “我讨厌沈静。”宋卿眉间一蹙，心底翻滚着无穷无尽的酸气。 要不是沈静，唐凝也不会对自己的认知如此低下。 唐凝被宋卿没头没脑的话逗笑：“好端端的，殃及旁人做什么。” “困了。”宋卿把头埋在唐凝脖颈处，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灯罩内摇摇曳曳的烛火，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到他们睡意沉沉。 窗外的月亮渐渐落下，太阳缓缓升起。 没一会，门外就传来柳清清的声音。 “唐凝！上次的事不是已经翻篇了吗？你怎么又开始整我……”柳清清前两天就发现，自己眼睛不对劲。 但因为要参加试炼，也就没放在心上。 今天早上一时兴起，拿起《灭天地阴阳之避火图》的小本本。连翻了几页，都看到画册里的男人长着一张猪脸。 不用想，也知道是拜唐凝所赐。 她怀疑自己上辈子欠了唐凝。才让唐凝对自己，这么的赶尽杀绝。 房内的唐凝起身下了榻，为宋卿掖了掖被子。随手拿起屏风上的外袍，披在自己身上，缓缓走出里间。 一推门，就看到气急败坏的柳清清。 “师妹，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柳清清停在半空的手，怂怂的收了回去。她高昂着头，端着要和唐凝抗争到底的架势。 不能动男人，她忍了。 现在连看都不让看，是几个意思？！ 唐凝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瞥了眼紧随其后的柳清清，淡然道：“师姐可能不知道，超过一定程度或限度的事，才叫过分。” “别给我扯有的没的。我就问你，做人是不是要讲道理？”柳清清拉开椅子，坐到唐凝身旁，决定转换策略。 既然武的不行，那就换文的。 见唐凝不搭理她，柳清清便自顾自道：“我发现你这个人，简直比我见过所有的教书先生，都要迂腐乏味。只知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全然不管旁人能不能接受得了。 我平生就这么点小爱好，你不能容忍……也就算了。但凭什么，你把所有的男人都变成猪脸。不对，是我看到的男人，都成了猪脸。你说，你这不是诚心恶心我，是什么？！” “师姐觉得恶心？”唐凝把刚端起的茶杯，缓缓放下。语气轻浅的，听不出喜怒。 柳清清觉得自己撒银子，强迫几个男人玩，是很正常的事。她搞不明白，唐凝为什么会同情娼馆的男人。 也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花钱买快乐，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柳清清手撑着脑袋，嫌弃的嗯了一声。她知道唐凝肯定会翻旧账，姿态不禁放软了一些：“不让我碰，我看总成。好歹同门一场，你怎么就对我如此冷酷无情。” “心求静必先治眼，眼者神游之主。神游于眼而役于心，故抑之于眼，而使之归于心。师姐怎么不懂这道理？”唐凝低头喝了口茶，悠悠道。 静心修炼，才能参悟大道。 柳清清见唐凝开始不说人话，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诚心不打算让我好过了，是。行！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等回到灵山，我告诉掌门你这两年是如何欺负，折磨我的。” 说罢，她冷哼一声，离开了房间。 “……”唐凝倒不知道，柳清清这么喜欢告状。 婢女适时进来，送上热水、热茶及早饭。 唐凝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起身站在窗前。余光看到走出来的宋卿，眼眸微弯了弯：“被吵醒了吗？” “嗯。”宋卿睡眼蒙松的搂过唐凝的腰，半身都倚在唐凝身上。 缓过神来，他才仰起头，定定的看向唐凝。 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一切都太过美好，以至于有些不真实。 第84章 下一个破阵之人 唐凝见宋卿露出无辜又呆懵的一面，眸中的笑意愈深了几分。她伸手捏了捏宋卿的侧脸，淡笑道：“过会我得去趟议事大厅。你要是觉得累，可以不去。” “我不累。”宋卿拉过唐凝的手，眉间微蹙，不满于唐凝总是把他往外推。 不知道是没睡醒的缘故，还是被唐凝娇惯的越发大胆。 他将头埋在唐凝的肩窝，霸道的宣誓主权：“主人是我的。” “是你的。”唐凝眸底泛起笑意，把宋卿搂在怀里，附和道。 如果宋卿的“是”等同于“喜欢”，那么早在她入昆仑镜之前，就是了。 宋卿错愕了片刻，全然沉浸在唐凝的温柔与宠溺中。近而，轻笑出声。 他的主人，真是心软，又好说话。 “既睡醒了，就吃点东西。”唐凝轻抚了抚宋卿的后背，想到还在千里云界图中的李然和南门月，心中浮现出几分担心。 一天一夜了，不知道她们在阵中如何。 宋卿直起腰身，简单的洗漱后，便坐在桌前吃粥。忆起昨日唐凝答应自己的事，就觉得这粥甜的厉害。 他那颗浮躁不安的心，从昨日开始，终归于平静。 唐凝喜欢他。 这一点，他已经验证过无数次了。只是彼此的喜欢不一样，唐凝更趋居于道，而他更趋居于世俗。 就像是两条颜色不一，却互相交织的线。 主仆二人用完饭，便相继去了议事大厅。 唐凝迈过门槛，见沈晓、洛香目不转睛的盯着画卷，便静声坐在一旁。 “阿凝以为，下一个破阵之人是谁？”洛香看了云界图一天一夜，仍不敢放松警惕。见唐凝来了，她才腾出一点心神。 除了唐凝、许妍、柳清清外，各派弟子仍困在阵中。如无头苍蝇般，在三百六十五个星宿中打转。 下一个破阵之人吗？ 唐凝不自觉的看向千里云界图中的灵山派弟子。李然一味的往前，却一直在阵眼附近打转。显然忘了，用七曜来辨别方向。而南门月则在柳宿内踱步，边走边喊着“师父”。 就是给两人一年的时间，她们也不会琢磨出破阵之法。 至于其余三派弟子，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在唐凝看来，洛香的问题是无解的。太乙星斗阵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不仅是脚下的位置，还有八门。 除非破阵之人能将十二辰与二十八宿相结合，且准确无误的避开死、惊、伤三门。否则，要么被阵法耗死，要么被三百六十五宿中的妖兽杀死。 “你这不是在为难她吗。太乙星斗阵，难就难在变幻无穷，不可预测。”沈晓边揉着太阳穴，边盯着画中的各派弟子。 五日，她只打算给阵中的弟子五日的时间。 洛香没好气的斜了眼沈晓，又冲唐凝笑了笑：“猜一猜还是可以的。” “那晚辈就猜一猜。”唐凝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若有所思了片刻。 简单的从各派弟子行为的逻辑，来判断：“凤凰谷的千慈、执剑山庄的白芷、天机阁的陈婉，最有机会。” 这三人是各派中的佼佼者，虽在阵中每一步都走的缓慢，但似乎已经摸到阵法的玄妙。 若唐凝猜的不差，这也应该是其余三个掌门内定的，可以使用各派镇派之宝的人。 沈晓听到陈婉的名字时，看了眼唐凝，又将目光移向画中的陈婉身上。 她倒真希望，陈婉能如唐凝所说的那样。破的了，太乙星斗阵。 洛香见阵中有人撑不住，忙竖起两指，用灵力将其拉出。等庄内弟子，将人扶下去，才缓缓开口：“她们三人的修为，的确是各派中最高的。” “不知两位前辈，打算让各派弟子在阵中呆多久？”唐凝倒不怕永无休止的等下去。 但太乙星斗阵最有意思的地方在于，阵法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阵中人的修为会不断增强。 也就是说，在阵中留的越久的人，越难破阵。 洛香喝了口茶，想了想道：“五日。五日后，不管她们过不过了阵，都会让她们出来。” “师、师父。”南门月险些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鹿妖之手，临死前一秒被沈晓从画里救出来。 她看到唐凝的瞬间，宛如看到神只般。随手推开执剑山庄的弟子，走到唐凝面前，低低的唤了句：“师父。” “吃两颗缓缓。”唐凝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扔到南门月怀里，继续望向画中。 呵，虽然是作为失败者，但南门月也算出了阵。 李然还凭着一股莽劲，横冲直撞。偏阵法就是以柔克刚，任何的蛮力，在太乙星斗阵面前，都不足一提。反倒会被阵法吸收掉灵力，转而加剧到阵法中。 到最后，那些灵力都会反噬到李然身上。 南门月吃了两颗丹药后，身上的疲倦、疼痛瞬间消散不少。身体修复的差不多，她才好奇的问：“师父什么时候出来的？” “昨天晌午。”唐凝把茶杯放到桌面上，随口道。 沈晓瞥了眼南门月，似是被南门月对唐凝的称呼惊到。 这……唐凝都收徒弟了吗？！虽然这个徒弟不怎么样，修为一般，资质一般。在阵中时，一直原地打转，连两日都挨不过。 南门月眉间一蹙，居然这么快就出来了。她压下心里的不忿，追问道：“那……许妍和柳清清呢？” “和为师一道出来的。”唐凝看着云界图中的李然，想要出手相救，又怕坏了规矩。 南门月险些被气到吐血。她轻拍了拍胸口，努力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可恶！在抱大腿这件事上，她一向天赋异禀的。 要不是柳清清非要挤她，她肯定跟着唐凝一道出来了。怎么可能会被阵法折磨一天一夜，还险些死在阵中。 南门月无意间瞥到一旁的宋卿，被眼前的一幕吓到。她忍不住的揉了揉眼睛，多看了几眼。 见宋卿原本清俊漂亮的小脸，此刻扭曲成了丑陋的猪脸。 宋卿察觉到南门月的灼灼视线，眉间轻拧，近而心下冷笑一声。他轻拉了拉唐凝的袖子，委屈不安道：“主人……” 南门月：…… 第85章 枕边风也太可怕了 从宋卿口中发出的“主人”二字，传到南门月耳里，俨然化成拉她进地狱的黑白无常。 她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本能的神经紧绷，慌乱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突然感到脖间一凉，扭脸就迎上唐凝冰冷彻骨的眼眸。脸上的尴尬、局促、无助，都要溢出天际了。 苍天啊，大地啊！ 她南门月向天发誓，对宋卿绝没有任何一丁点的想法。就算她色胆包天，也不会蠢到挖墙脚挖到唐凝面前。 这种自掘坟墓的事，普天之下，也只有柳清清能干得出来。 南门月无措的咽了咽口水，尬笑两声：“那……那、那个，我去看看柳清清。” 不等唐凝回话，她先一步脚底抹油开溜了。 天哪，这美人的枕边风，也太可怕了。甚至，宋卿压根就不用说什么，便能轻而易举陷她于危险之中。 幸好她之前没对宋卿做过什么不妥的事。 待南门月离开议事大厅，唐凝的脸色才稍稍好转。这个南门月也真是……太放浪形骸了。 看来，以后还得继续敲打敲打。 唐凝轻拍了拍宋卿的手背，用眼神安抚道：“别怕。” 宋卿乖顺的点了点头。 南门月、柳清清这样的二流货色，他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何况，她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相反的，魔族最喜欢这种被美色迷了心智的人。因为根本不需要费神，就能轻而易举的操控她们。 唐凝见宋卿无碍，便敛去杂七杂八的思绪，把目光重新放到千里云界图内。 “没想到，千慈和陈婉能碰上。”洛香注意力都在太乙星斗阵上，对旁的事，一概不关心。她看到凤凰谷和天机阁的人撞在一起，不由得扬了扬眉。 照这样发展下去，执剑山庄可能是四大门派中，最后破阵的一个。 沈晓喝了口茶，眸色悠长：“不管碰不碰的上。超过三日，太乙阵便没了她们的容身之地。” “你也知道三日后，她们承受不起！”洛香没好气的看了眼沈晓。 当初她就不同意，把期限延续到五日。这阵法过于复杂和厉害，各大派的弟子缺乏历练。能撑得下三日，已然了不得。 结果沈晓非要延长到五日，还竭力劝谏唐思瑶、赵晴两人。 这两个老家伙肯定一早打定主意不来，才一口应下。 沈晓听出洛香的嘲讽，喝了口茶，心虚道：“原以为我们四个都在，可以好好陪这些孩子们玩玩，没想到来的就我们两个。” “……”唐凝替各派弟子，谢谢沈晓了。 洛香正准备搭话，就看到赵千慈、陈婉走出太乙星斗阵。忙竖起两指，将她们从画中拖了出来。 眼看就要到下午了，唯独自己女儿洛白芷，还在西方七宿之尾的参宿内打转。 她在心下轻叹了口气。 赵千慈一出千里云界图，便立即封住穴道，忙用灵力修复身体。 她随意找了位置，坐了下来。看到对面气定神闲的唐凝，微微一怔。 还以为她和陈婉，是最快破阵的人。 没想到……唐凝竟比她们还快。 “既出来了，便去旁边歇着。”沈晓睨了眼陈婉，继而揉着太阳穴，看向画中人。 现在就剩执剑山庄的人选没有定了。 话说回来，四大门派的镇派之宝，一直处于封印状态。基本上谁也没见识过，这些法宝真正的威力。 凤凰谷的玲珑剑，执剑山庄的凤凰琴，灵山派的昆仑镜……她眼痒、心也痒。 洛香压下心底的烦闷，接受着就剩执剑山庄还没出来的事实。不过就算是输，她们也输的心安理得。 唐凝天赋异禀，比不过是情理之中。陈婉、赵千慈强强联手，赢的也不光彩。 临近傍晚，婢女进来换上新茶，众人的注意才转移片刻。 赵千慈身体已恢复大半，见沈晓从画中拉出不少险些死于妖兽之口的弟子，不自觉的将视线移到唐凝身上。 说实话，她很想真枪真刀的和唐凝切磋一番。 看看唐凝的修为功法究竟有多强，是否真如传闻所言。 沈晓感受到了洛香的心烦气躁，盯着画中的洛白芷。临近亥时，见洛白芷破了太乙阵，便飞速将人从画中拖了出来。 执剑山庄的两名弟子，快步上前，将她们的大小姐扶着。 洛白芷抽回胳膊，将师妹推开，徐徐走到大厅中央。余光看到唐凝，赵千慈、陈婉，心下骤然被愧疚填满。 是她学艺不精，给执剑山庄丢人了。 洛白芷微微躬身，行礼道：“娘，沈姨。” “既然人选都出来了，我看就没必要继续折腾各派弟子了。”洛香视线越过洛白芷，直直的落在沈晓身上，似是在和沈晓商量。 沈晓原本是存了心思，想好好历练各派弟子的。但唐思瑶、赵晴没来，她的兴致也去了大半。 听洛香这么说了，也就顺势下了台阶：“我们时间紧迫，是没那么多时间陪她们玩了。” 赵千慈、唐凝，听着两人一唱一和。 直到她们戏瘾过了，才齐齐出手将千里云界图中的各派弟子拉了出来。 李然刚一落地，就感觉天地旋转，身形摇晃。隐隐看到师姐唐凝，看了过来，莫名的恢复了些许力气。 可能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她内心深处对唐凝的依赖。 她跌跌撞撞的走上前去，轻唤了句：“二师姐。” “嗯。”唐凝微微抬眸，见李然气息紊乱，面色苍白，已然被阵法中的妖兽折腾的没了人样。她竖起两指，指向李然的眉间。 纯澈而温柔的灵力，从李然的眉间，源源不断的扩散向身体各处。近而修复她体内的精气、肌髓。 半盏茶后，唐凝才缓缓收手。对于李然，她头疼的程度，不亚于柳清清、南门月。 在她看来，李然过于莽撞刚直，不能察觉到事物的细微变化。所以才在太乙星斗阵里，从头困到尾。 但被折腾两天一夜，也够惨的了。 唐凝思及此处，眸中带着些不忍：“回凤亭轩歇着。” “是。”李然身上骤然轻快不少，浑身的疲倦和疼痛也随之消失。她看向唐凝的目光里，多了份感激。 对于唐凝，她一向言听计从。既唐凝让她离开，她便离开。 第86章 镇派之宝 各派弟子刚出千里云界图，就被人搀扶了下去。 留在大厅的，也就唐凝、赵千慈、洛白芷、陈婉四个晚辈。 沈晓熬了两天一夜，终于熬到结束。她捏了捏眉心，乏力的起身道：“既然各派人选都定了，明日便入画。” “明日巳时，你们准时到这里来。今日就到此为止，回去歇着。”洛香本欲再说些什么，又见几个晚辈面露难色，就把这个念头往后推了推。 原设置的三个关卡，也硬生生因为各派弟子的修为不足缩减到两个。 算了，早点帮四个晚辈驾驭各派之宝，她们也能早点卸下重担。 唐凝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随赵千慈几人，一道离开议事大厅。 刚走两步，便被赵千慈拦下。 “可否借一步说话。”赵千慈对唐凝有很多疑问。 不仅是对唐凝的修为，还有去年的种种不愉快。既然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有些话还是说开了的好。 洛白芷蹭了蹭鼻尖，笑呵呵道：“介不介意，多加一个人。” 陈婉闻言，脚步一停。回过身看向三人，扬眉笑道：“既然明日我们都要入云界图，不如一道。” “看来，我没有别的选择。”唐凝侧身扫了眼其余的两人，故作无奈的笑了笑。 四人面面相觑，忍俊不禁的齐笑出声。结伴去了凤亭轩，到唐凝所住的客房内。 婢女送上好酒好菜，躬身退了下去。 赵千慈拿起酒壶，先替唐凝斟了杯酒。她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唐姑娘几时破阵？” “昨日晌午。”唐凝接过酒杯，如实道。 她余光看到哈欠连连的宋卿，借给洛白芷、陈婉斟酒功夫。凑在宋卿的耳边，低笑道：“你若是困了，就去睡，我和她们闲聊几句。” 宋卿明白四人定有事要谈，且不方便让他听。他听话的点了点头，进了里间。 赵千慈、陈婉、洛白芷闻言，跟着一愣。看向唐凝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 半日的功夫便能破太乙星斗阵？！ 陈婉眸色闪了闪，颇为不自在的吃了口酒。她和赵千慈合力，才勉强找到破阵之法，而唐凝居然当天就破了阵。 原本只是好奇，她们三人玩什么把戏。现下这一听，才知道自己在各派中，实力着实一般。 洛白芷闻言，愈发觉得自己修为不济。她把酒杯放到桌上，言归正传：“话说回来。四派联合，为的就是早日铲除妖魔。若我们明日能成功驾驭各派法宝，这大旗就得我们来扛。” “白芷说的在理。如今万妖王被困，妖族乱成一锅粥。连九疑山外的魔族，都伺机而动。 来执剑山庄前，听我娘提及九疑山都了些许妖气。我看，妖魔两族是打算合力对付我们。”赵千慈拿起酒壶，接着洛白芷的话茬，继续往下。 这也就能说得通，洛香、沈晓几个掌门，为什么急着让她们驾驭各派的镇派之宝了。 唐凝把刚拿起的酒杯，又重新放下，正色道：“若真如此的话，我们的确不能坐以待毙。” “灵山、天机阁被妖族重创，实力不如以往。这重担大部分还得凤凰谷、执剑山庄抗。”陈婉拿起酒杯，分析着各派的情况。 并非她想推卸责任，而是事实如此。若不是各派掌门合力布下诛妖阵，怕是天机阁早已不存在。 不是谁都像唐凝一样，能轻易击退万妖。 赵千慈愣了愣，看陈婉面带自嘲。她笑了笑，反过来开解道：“有净世伞、昆仑镜在，你们两派也没什么好怕的。” “谈到各派的法宝，我的确有些担心。掌门都不能驾驭的了，就凭我们这些晚辈……”陈婉说到最后，连喝了两杯酒。 与赵千慈、唐凝几人相比，她的身份倒有些尴尬。三人都是掌门之女，独她是天机阁的大师姐。 掌门愿意把净世伞交给她，俨然是对她给予厚望和绝对信任了。若是明日，她驾驭不了净世伞，岂不是…丢了天机阁的脸。、 唐凝放下筷子，接过赵千慈递来的酒壶。想到明日之事，眸色愈深了几分。 不知道千里云界图，能否承担的了玲珑剑出鞘的魔气。若是赵千慈被魔气控制，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见陈婉看过来，眼眸染上几分笑意，安抚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又何必自谦呢。” “我瞧着她们也是赶鸭子上架。”洛白芷一想到明日要驾驭凤凰琴，便没由来的担忧。 那把哑琴，一直被母亲贴身带着。虽时常被母亲拨动，却无人听过它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赵千慈很赞同洛白芷的话。她与唐凝、洛白芷、陈婉相继碰了杯，笑道：“既如此，望诸位姐妹。齐心协力，一道匡扶正义，斩妖除魔。” “当然。”陈婉附和了句，一饮而尽。她其实很想知道，唐凝是否会因为沈静的退婚，对天机阁有芥蒂。 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洛白芷放下酒杯，不确定自己能否担得起这个重任，心虚的笑了笑：“一定。” 唐凝见夜色已深，想到明日还有要事，看了眼醉意渐浓的三人，淡笑道：“讨伐妖魔，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但天色已晚，诸位今日回去好好养精蓄锐，明日才好驾驭各派之宝。” “如此，我们就不叨扰了。”赵千慈原是打算与唐凝缓解关系。 毕竟上次在凤凰谷，双方闹得尤为不愉快。她见唐凝并未计较之意，便把心放到肚子里。 洛白芷与陈婉也纷纷起身，挨个辞行。 四人都想谈及更深层的事，但碍于彼此交情过浅。有些话，实在说不出口。只能谈及表面的大道正义，先熟络一二。 人一一离去后，婢女才进来把剩饭剩菜挨个撤去。 唐凝迈过门槛，站在门外目送着三人的背影。微凉的晚风，吹过她的眉梢，却吹不散她眉梢上的愁闷。 末了，她抬头望向天上的一轮明月。 玲珑剑，是悬在唐凝心上随时都会落下的一根刺。 但她不能提及丝毫，否则会引起赵千慈、沈晓等人的怀疑。 可就这么，什么也不做，目睹悲剧的发生。 她又，于心不忍。 第87章 传言罢了 隔日巳时，议事大厅。 “既人到齐，千慈、白芷你们几个先入画。”洛香抬手一挥，画卷便从她的袖中飞出。 千里云界图悬在半空，缓缓的舒展开来。画中的太乙星斗阵，早已消失不见。唯有山水草木，丛林飞鸟。 唐凝临入画前，召出元屠剑，将其塞到宋卿怀里。万一玲珑剑出鞘，她们几人修为不弱，多少都能抵的住。 而宋卿……很可能会丧命于玲珑剑下。 “主人……”宋卿紧抱着怀里的元屠剑，错愕了几秒，才低唤了声。 一般唐凝觉得有危险，怕他无法自保，才会将元屠剑给他。 但这里是执剑山庄，就算是有危险，也应该是千里云界图危险。为什么唐凝会把元屠剑留给他呢？ 宋卿回过神来，才发现大厅只剩他一人。元屠剑微颤，片刻又恢复平静。他的心登时高悬，不安的看向画卷。 云界图内，山林深处，站着入画的六人。 沈晓一直在等着这一刻。在收到洛香的眼神后，双手合十，近而缓慢的张开。一把泛着浅浅金光的伞，渐渐显现在空中。 伞柄细如拇指，尾端雕刻着龙头，宛如俯地直冲的金龙。赤褐色的伞骨，支撑着唯有黑白太极图的伞身。 “这便是净世伞。”洛香不知是在向四个晚辈介绍，还是自我陈述。 太久了，上一次见到净世伞还是三十年前的事。 沈晓轻握着伞柄，爱怜的抚过伞身。强忍着不舍，将其递给陈婉，郑重的嘱咐道：“望你好生待它。” “是，掌门。”陈婉双手毕恭毕敬的接过净世伞。 动作及其缓慢和谨慎，仿佛她接过的不是净世伞，而是整个天机阁。 洛香随沈晓竖起两指，点向陈婉的肩膀。两人一左一右，将无数灵力从指间输送到陈婉全身。 就在陈婉觉得自己身体，快要被灵力撑爆的时候。 沈晓突然开口：“打开净世伞。” “是。”陈婉忍着剧痛，用灵力催动手里的净世伞。一股强大的力量，紧绕着她的手腕。近而，蔓延至全身。 除了抽筋剥骨的疼，就剩扑面而来的无力感。 净世伞猛然发出金色的光圈，将洛香、沈晓两人生生震开一米多远。 赵千慈、洛白芷相继上前，搀扶着两人。 唐凝快步走到陈婉身后，两指抵在陈婉的后脖中心，继续给陈婉输送灵力。 直到陈婉化入一道金光，钻进净世伞内。 若唐凝没猜错的话，各大门派的法宝，必须要功力深厚的弟子，才能进入法宝，并被法宝考验。 所以即便陈婉的功力在四大门派中数一数二，却没有被净世伞考验的资格。所以洛香、沈晓才用灵力，让陈婉强行催动。 赵千慈头一次见如此阵仗，不免有些讶异。她眉间一蹙，不解道：“陈婉她……” “她正在接受净世伞的考验。若是能通过，便可驾驭净世伞。若是不能通过，也不会有大碍。至多……会被净世伞扔出来。”洛香直起腰身，唇边泛起笑意，温声向几个晚辈解释。 她们年少时，也曾被上届掌门扔到自己门派的法宝中，接受考验。 可惜，无一人能通过。 但愿年轻的一代，有能驾驭的了自家门派法宝的弟子。 赵千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就说为什么天机阁、灵山派有净世伞、昆仑镜，还会被妖族重创。原来是，无人能驾驭这些法宝。 她低头瞥了眼手里的玲珑剑，不知道自己能否通过这把剑的考验。 “该凤凰琴了。”沈晓缓了缓神，才开口道。她看向洛香的眼里，多了几分无奈。 要是唐思瑶、赵晴在，她们哪至于如此吃力。 洛香大手一挥，凤凰琴便腾空出现，静静的落在洛白芷面前。 若真将这四个晚辈尽数送进各派法宝之内，她们的灵力将耗去大半。起码两年之内，不能运用法力。 可能，这也是赵晴、唐思瑶不来的原因。毕竟两人在布诛妖阵时，灵力亏损严重。若继续下去，怕是命都得搭进去。 洛白芷下意识的望向洛香，忐忑之余又有些不敢相信。 她太知道这把琴对母亲的重要性。所以没想过，自己某日会有资格拨弄它。 漂浮在她腰身前的凤凰琴，五弦，长七尺二寸。以纯丝做弦，刻蓝玉石为琴。琴头与琴尾，各雕一凤一凰。 传说，琴音可愈六界生灵，亦可杀万物于无形。 “开始。”沈晓不给洛香留恋凤凰琴的机会。 她们时间紧迫，没有时间伤春悲秋。搞定洛白芷后，还有赵千慈和唐凝。 唐凝明白一切是怎么回事后，便转身看向赵千慈。准确来说，是看向赵千慈手里的玲珑剑。 如果不让玲珑剑出鞘，那么各派就会一直对玲珑剑给予厚望。既然洛香、沈晓对云界图这么有信心，不如就让它在云界图出鞘。 “对玲珑剑有兴趣？”赵千慈见唐凝紧盯着玲珑剑，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她大方的将玲珑剑递过去，让唐凝一睹为快。 唐凝接过玲珑剑，敛去眼底想要将其摧毁之念。抬头看了眼赵千慈，浅笑道：“传说，此剑是由上古神剑的碎片，锻造而成，蕴藏了无数的神力。” “传言罢了。”赵千慈嘴上虽是不认，但脸上带着几分骄傲。 她正准备继续说什么，就见李然飞身来到唐凝面前。 李然面色焦急，支支吾吾道：“二师姐……大、大师姐她要回灵山。” 回灵山？ 唐凝把玲珑剑还给赵千慈，狐疑的看向李然。 很快她就明白了，柳清清是想回灵山向唐思瑶、白玉三位真人告自己的状。 好家伙，这柳清清幼稚的程度，和幼儿园的小朋友不相上下。 行！ 小朋友受了委屈，要告家长，她有什么理由阻拦呢。 “师姐，这是？”李然总觉得赵千慈手里的剑十分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唐凝稍一恍神，就看到赵千慈把玲珑剑交给李然。她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被冲天的魔气震的后退两步。 第88章 李然入魔 数米粗的魔柱将李然紧裹，万千魔气飞速进入李然的身体。 片刻间，李然的神智就被剥夺。两眼猩红，周身散发着浓郁的魔气。 李然手握着玲珑剑，抬手朝最近的赵千慈刺去。招招凌厉，似是打算置赵千慈于死地。 “唐凝！”赵千慈显然没缓过神来，本能的左闪右避。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发起疯来？！ 不远处的洛香、沈晓正帮洛白芷进入凤凰琴，无暇分神。 唐凝两指微转，在洛香与沈晓周围布了层结界。一个闪身来到李然身后，抬手刚要把李然打晕，就被李然察觉。 她侧身避开李然的一剑，瞥了眼赵千慈，认真道：“不必看在我的面子上，对她手下留情。” “……，不早说。”赵千慈没好气的低声吐槽道。说罢，召出自己的命剑，凝神备战。 先前记挂着李然的身份，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下了重手，让唐凝心存芥蒂。 但现在唐凝这么说了，她就不客气了。 唐凝轻握着李然的手腕，往后一掰，强行夺过玲珑剑。却不想，玲珑剑转瞬消失，又回到李然的手里。 这玲珑剑，是认定李然了吗？ 她闪身到赵千慈右侧，故作不解的问：“少谷主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为什么我师妹，一拔出玲珑剑就变成这副模样？” “呵呵，我、我真不知道。这把剑一直供在祖宗祠堂，也没人敢碰。谁知道你师妹，就……就突然拔剑。”赵千慈飞身踩在树梢上，尴尬的笑了笑。 镇派之宝，镇派之宝。重点不再镇派，而在宝身上。这么个宝贝，谁没事拔出来戳着玩。 她还想问，说好的蕴藏无穷神力的玲珑剑呢？！ 李然察觉到自己不是唐凝、赵千慈的对手，也不与她们纠缠。直接用玲珑剑刺穿云界图，来到议事大厅。 她敏锐的察觉到一人，猛的转过身看向一脸警惕的宋卿。一言不发，就向宋卿刺去。 可惜没碰到宋卿，就被元屠剑的剑气震飞。 元屠剑飞出宋卿的怀里，幻化成无数个剑身。绕着宋卿周身旋转，宛如剑阵一般，保护着宋卿。 “……”宋卿微微一怔，全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李然突然之间，就要杀了他？ 难道发现，他是魔了吗？ 不可能！连唐思瑶、洛香、沈晓都发现不了的事，李然又怎么能发现。 宋卿似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反倒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不断劈着剑阵的李然。他惊讶于李然身上，散发出的魔气。 莫非，李然和他一样都是魔？！ 连连败北的李然，强压下内心的渴望。她意识回归了些许，迷茫的看着被元屠剑保护的宋卿。 自己在做什么？她竟然想杀了宋卿。 李然的眼眸时而正常，时而猩红无比。腾腾的杀意，以及对血的渴望，不断冲击着她的大脑。 若她真听从内心的声音，在执剑山庄大开杀戒。如何对得起唐凝，又如何让灵山派立足于天地间。 既然控制不住身体，那就了结她。 李然拿起玲珑剑，就朝着自己脖颈抹去。 “三师姐？！”许妍特意来探听情况，一进来就看到李然准备自杀，惊得瞪大双眼。 她看到被元屠剑保护的宋卿，纳闷的蹙了蹙眉。 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然预感到身体即将不受控制，就一言不发的飞离议事大厅。 许妍足尖轻点，紧随其后。 而元屠剑感知不到危险，忽的收起剑阵，飞回宋卿怀里。 宋卿再看向千里云界图时，只看到七彩的漩涡，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唐凝该不会出事了！ 可李然连元屠剑都应付不了，又如何敌得过唐凝。想到唐凝心软的毛病，他眉间不由的一拧。 主人…… 最后，他还是没忍住摊开手掌。暗红的魔气凝聚成团，出现在他的掌心。 “宋卿！”唐凝刚修复完千里云界图，一出来就看到宋卿准备对云界图下手，连带声音也泛起寒意。 是疯了吗？各派弟子都在执剑山庄，若是被谁察觉到宋卿的身份。 怕是宋卿这条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宋卿忙收起魔气，快步走上前，忧心道：“主人可有受伤？” “去凤亭轩等我。回来后，我会向你说明缘故。”唐凝记挂着李然，不欲和宋卿多说。 若是真让李然为玲珑剑开了锋，后果将不堪设想。她见宋卿扯着自己的袖子，眸中多了几分不解。 “这把剑……”宋卿把怀里的元屠剑，递了过去。 虽然他搞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有元屠剑在，唐凝的胜算总归是大一些。 唐凝伸手揉了揉宋卿的头顶，淡笑道：“它留在你身边，我才安心。” 很快，她就注意到从画中飞出的赵千慈。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的化成两道光，朝李然离开的方向追去。 她们从仙女湖，一路追到游魂关。再往前，可就到了妖族的地界。 赵千慈站在剑上，边御剑边纳闷：“你师妹打算去哪儿？这方向不对啊！再走下去，就到崇明岛了。” “……”唐凝闻言，眉梢泛点疑惑。 李然没入魔之前，就叫嚣着杀入妖族老巢。这入了魔后，也不改初衷。 呵，这家伙对妖族，还真是钟情啊。 很快，唐凝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李然应该还没有彻底被魔气迷了心智，不想伤及无辜。所以才在自己还有最后一丝理智的情况下，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妖族老巢。 打算用妖族的血，来为玲珑剑开锋。 “抱歉，我先走一步。”唐凝敛去思绪，侧身穿过无数的云层，直奔崇明岛。 玲珑剑的阵仗，一定会引来魔族的注意。李然若真在崇明岛大开杀戒，很有可能会加速妖魔两族的联合。 洛白芷、陈婉能不能通过净世伞、凤凰琴的考验，还是个未知数。 她可不希望，这个时候妖魔达成某种共识。 况且再继续耗下去，李然的心智会彻底被魔气吞噬，近而坠落成魔。 就算什么也不为，作为李然的师姐，她也必须阻止李然。 第89章 太奇怪了 唐凝先李然一步来到四面环海的崇明岛。她脚踩鹤云，捻诀结印，抬手为崇明岛布了层结界。 刚察觉到一股浓郁的魔气，正朝着这里飞来，便凝神看向前方。 在看到李然的瞬间，就将其拉进结界。 此时的李然彻底失去理智，眼底翻滚着凌厉的杀气。无论人、妖、魔，但凡是活物，见了就杀。 李然见到唐凝，不由分说的朝唐凝刺去。剑身散发的魔气，幻化成无数个骷髅，直直冲向唐凝。 “二师姐小心！”赶来的许妍见李然对唐凝下杀手。惊讶的同时，又忍不住提醒唐凝。 她怕唐凝来不及反应，忙召出偃月神剪，用灵力催动。 一凤一凰同时从青色长刀中飞出，仰天长鸣后，又如疾风般飞到唐凝面前。一左一右，绕着万千的魔气，后一并吞尽。 李然头微微一歪，显然被许妍的中途打断而惹恼。她转过身看向身后的许妍，双眸不悦的眯起。伸手召回玲珑剑，连连刺向许妍。 “三师姐你怎么了？我是许妍啊！”许妍被李然眼底的嗜血暴戾吓到。 她握了握命剑，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将剑尖指向李然。 这可是她的三师姐啊！ 一凤一凰在许妍周身打转，随时听从许妍的号召。但瞬间，它们就被魔气吞没。 李然的实力本就强过许妍，加上玲珑剑在手，许妍自然不是她的对手。 何况，许妍根本就不打算出手。 迟来的赵千慈，一进入崇明岛就发现不对劲。妖族的老巢，居然一丁点妖气都没有。 太奇怪了！ 唐凝摊开手掌，灵力幻化成无数根金丝，如蛇般从四面八方奔向李然，一根根的盘踞在李然的腰间。她手掌往后一拉，李然就被万千金丝缠成蚕蛹。 原着中，玲珑剑并没有出鞘。 昆仑镜中，宋卿本就是魔，最后险些死在的是阵法里，而不是被玲珑剑的魔气反噬。 所以，她也不清楚再继续发展下去，会造成什么后果。 该怎么办？ 怎么做才能救李然呢。 唐凝两指抵住李然的命门，纠结不已。 “唐凝，她可是你师妹啊！你确定要杀了她？”赵千慈见唐凝一脸漠然，看李然的目光宛如看一具尸体，不住提醒道。 许妍右肩被玲珑剑刺伤，血迹顺着衣服不断蔓延。 她强忍着疼痛，不安的望向唐凝，求情道：“二师姐，不要……” 就在唐凝分神之际，李然猛的挣脱开金丝，下一刻便朝唐凝胸口刺去。 “师姐！” “唐凝！” 唐凝无声无息的消失在空中，又转眼间出现在李然的身后。抬脚将其踹到脚下的船上，冷漠的看向李然。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李然的魔气，比刚才更甚了几分。 要是再拖延下去，李然可能就…… 许妍见唐凝没有受伤，心下着实松了口气。可瞬间，玲珑剑就从身后刺穿她的身体。 “许妍！”唐凝闪身在许妍身后，轻揽过许妍的腰，纵身避开李然一剑。 她两指微转，透明的灵气幻化成无数个拳头，如狂风骤雨般落在李然的身上。 海底涌现出五六条水龙，出现在李然的四周。又于唐凝的一念之间，不紧不慢的绕着李然。一点点的缩小，李然的活动范围。 第90章 一死一疯 五、六条水龙，时而将破船拱起，时而撞击着船身。 李然身形摇摇晃晃，避无可避，更无还手之力。她足尖轻点，纵身一跃，却被水龙喷出的水压了回去。 无奈之下，她用玲珑剑砍向水龙，却无法伤其丝毫。 水龙无视李然的挑衅，漫不经心的绕在李然周身。宛若无形的牢笼，将李然困在原地。 “师姐，我、我是不是…要死了…”许妍轻握着唐凝的手腕，无力的看向唐凝。她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在流失，也预感到自己的死亡。 其实，她是不惧死的。 只是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她还没看着灵山一步步壮大，还没陪着她的二师姐斩妖除魔…… 唐凝一言不发的抽回手，先封住许妍的穴道。她手掌放在许妍伤口上方，感知魔气侵入许妍的肺腑后，眉间一蹙。最多，她能延缓许妍的生命，却不能彻底治愈许妍。 “师姐不必为我费心。我、我这条命……”许妍感受到一股强大而温柔的灵力，从肺腑散开，一点点的减轻她身上的疼痛。 她见唐凝额上冒了层细细的薄汗，想劝唐凝放弃。 唐凝想起原着中，原主用过的禁术。刚一驱动，又立即停止。怕强行使用，许妍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了。 她伸手将许妍的双眸合上，眉间微拧道：“我不会让你有事。” 说罢，她用灵力封存住许妍的身体。 “你打算怎么处理李然？”赵千慈看向被水龙困住的李然，眸色幽深道。 不管怎么说，李然手里还拿着凤凰谷的玲珑剑。 唐凝抬头望向船上与水龙打成一团的李然。 不管李然的攻势如何凌厉，都对水龙毫无作用。但李然却像是没有灵魂的傀儡，反复重复着手里的动作。 唐凝纠结的蹙了蹙眉，无奈道：“把她留在这里。” “你疯了吗？这里可是崇明岛！话说回来，你觉不觉得这里怪怪的？”赵千慈刚才就觉得不对劲。 只是碍于李然正在发狂的边缘，唐凝又腾不开身，才没有说。 崇明岛可是妖族的老巢，居然一点妖气都没有，这实在是说不通。 唐凝敛去思绪，看出赵千慈的顾虑。她直起腰身，解释道：“这里并不是崇明岛，而是昆仑镜。两位前辈还等着我们，回执剑山庄。” “昆仑镜？”赵千慈错愕了片刻，低声重复着。她见唐凝飞身离开，忙追了上去。 昆仑镜在哪？她刚才怎么没瞧见。 不对啊！唐凝还没有入昆仑镜，怎么就能驾驭昆仑镜。难道，昆仑镜已经认唐凝为主了？！ 执剑山庄，议事大厅。 唐凝刚迈过门槛，就看到坐在大厅的唐思瑶。唔，赵晴也来了。 想必这两人，是被玲珑剑出鞘的阵仗吸引而来。 “等你们很久了。”沈晓放下茶杯，审视着前后脚回来的唐凝和赵千慈，悠悠道。 亏她之前还觉得这两人沉着稳重，堪当大任。 结果刚一分神，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赵晴视线落在自家女儿身上，没好气道：“玲珑剑呢？” “在、在昆仑镜里。”赵千慈走到大厅中央，看到赵晴时不禁一愣。 昆仑镜？！ 赵晴、沈晓、洛香相继一怔，齐齐的看向唐思瑶。 可以啊，唐老太！ 这母女两藏得够深。亏她们还以为，灵山派岌岌可危，不堪一击呢，原来人家正憋着大招。 唐思瑶手轻握成拳，放在唇边，尴尬的轻咳两声。而后，笑呵呵的解释：“是凝儿，不是我。” “好了。还是让千慈说一说，究竟发生了什么？”洛香想到差点被毁的千里云界图，压下心底的羡慕，漠然的看向眼前的两个晚辈。 当时她和沈晓正帮洛白芷进入凤凰琴，突然就被魔气冲击到。 要不是她们功力深厚，早就气血攻心，一命呜呼了。 赵千慈抿了抿嘴，忐忑的看了眼唐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纠结了半响，才迟迟开口：“李然在云界图时，无意间拔出了玲珑剑。然后，就像是着了魔。完全丧失理智，见人就杀。我和唐凝一路追赶，才在崇明岛外拦下了她。” 唐凝静静的站在原地，边听赵千慈的话，边忧心许妍、李然的安危。 本以为这一世，她们可以避免原着中的悲剧。没想到……她还是没防住。 “玲珑剑不是神剑吗？”沈晓纳闷的看向赵晴，一脸的不解。 传说中，玲珑剑拥有无限神力，怎么会让人入魔？ 赵晴见唐思瑶、洛香相继看过来，似是想要自己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呵，她当宝贝似的供了几十年的神剑，变成了魔剑。 她还想要一个解释呢！ 赵晴面露难色，故作不解道：“这……它、它不是吗？” “……”沈晓、洛香、唐思瑶闻言，无语的移开视线。 玲珑剑可是凤凰谷的镇派之宝。赵晴不清楚，她们几个又如何能清楚。 唐凝见众人不做声，微微躬身，郑重恳求道：“我师妹一个被玲珑剑所伤，性命危在旦夕。一个被玲珑剑所控，丧失理智，陷入癫狂之中。不知几位前辈，可有办法救她们。” “侄女莫急。不妨先让我看看这两位弟子，我们也好对症下药。”洛香缓缓起身，安抚的同时，又冷瞥了眼赵晴。 真不知道赵晴在想什么。有了玲珑剑，就瞧不起凤凰谷原来的镇派之宝惊天戟了。 唐思瑶面色阴沉，眼底满是忧虑。不知道唐凝口中，危在旦夕的师妹是哪一个？ 哎，早知道，她就跟着唐凝一起来了。 “是晚辈考虑不周了。”唐凝直起腰身，略带歉意道。说罢，抬手一挥将四大掌门及赵千慈拉入昆仑镜内。 镜中还维持着崇明岛的幻象。 李然仍旧被水龙困在船上，岸边的许妍则沉睡在花草凝聚而成之榻上。 两者离的并不远。 “小、小妍她……”唐思瑶看到满身都是血的许妍，身形一个恍惚。幸的唐凝眼疾手快，搀扶起她。 赵晴心虚的偷瞄了眼唐思瑶。她知道灵山被妖族重创，一直振作不起来。而今灵山功力高强的弟子又折去两个，唐思瑶心里定然不好受。 可、可这也不能怨她啊！ 第91章 鬼蜚草 “好强大的魔气。”沈晓扫了眼许妍的周身，不禁感慨道。 寻常的法器，即便是伤人，也最多让人心脉受损，失去性命。但许妍在被玲珑剑所伤后，魔气却在她体内聚集，不断蚕食着她的灵力。 若非许妍被人封住穴道，又用灵气护住心脉，早就被魔气吞噬。成为傀儡，亦或成魔了。 唐凝眉梢满是忧色，见赵晴看过来，认真道：“我师妹是被玲珑剑所伤。回执剑山庄前，我用灵力暂时封住她的心脉，及各处穴道。让她陷入沉睡，来保她神志不受魔气所扰。” 洛香单手负后，竖起两指在许妍的身体上方略过。这玲珑剑，究竟是什么来头，暗藏这么大的魔气。 她担忧的看向唐思瑶，正色道：“她的五脏六腑，皆备魔气所侵。想要救她一命，怕是不容易。” “也、也不尽然。”赵晴自然看出许妍灵力失去大半，以及魔气扩散到许妍体内各处。 既然唐凝能让许妍进入休眠状态，制止住魔气继续蔓延，就说明还是有办法的。 赵晴单手负后，目光落在许妍的眉眼上，尬笑道：“老唐，灵山不是有一门枯木逢春的禁术吗？你为何不试上一试。” “这个办法，我不是没想过。可要用此术，就必须先将她体内的魔气尽数散去。否则，她是经受不住枯木逢春的反噬。”唐思瑶在看过许妍的伤势后，就把能用的法子，都想了个遍。 之所以迟迟不肯提“枯木逢春”，是不愿意拿许妍的性命冒险。 枯木之术虽能救许妍一命，却会加剧魔气的反噬。重则让许妍走火入魔，轻则沦为废人。 以许妍的性子，若功力尽失，怕是比要了她的命还痛苦。 沈晓对许妍的印象，也只停留在第一个破太乙星斗阵上。 归根结底，她还是不舍得好友伤神，思索了片刻，终于想到祛除许妍体内魔气的法子：“我派的碧藕聚元丹，可清除她体内的魔气。不过，得有人去紫荆宫，取一味鬼蜚草。” “紫荆宫？那岂不是要去趟魔域。”赵千慈低声嘟囔了句。 听闻紫荆宫前有条幽冥血河边，有个专吃修行人的妖兽守着。想要取得鬼蜚草，免不了与那妖物纠缠一番。 就算是十八层地狱，只要能救许妍，唐凝都会去。 【剧情任务：请宿主即刻前往幽冥血河，取得鬼蜚草。】 唐凝听到系统的提醒声，不由得扬了扬眉。这么久没出现，她都快忘了系统的存在。 她侧身朝向洛香，躬身拱手道：“鬼蜚草我会去取。几位前辈，不妨看看我另一个师妹。自从她拔出玲珑剑后，就陷入癫狂之中。” “老赵啊……”沈晓颇有深意的看了眼赵晴。 要不是李然突然闯入千里云界图，那么拔出玲珑剑的人，就是赵千慈了。 而那时，唐凝、洛白芷、陈婉已进入各派法宝。剩下的，也就她和洛香。她们本就灵力受损，根本不是赵千慈的对手。 再往深，她就不敢想了。 赵晴被沈晓眼底的戏谑，弄得有些局促。想要辩驳，却无从可辩。 她一脸无辜的竖起两指，灵力幻化成无数条线，直奔向李然手里的玲珑剑。刚把剑夺走，剑又重新回到李然手里。 这、这剑也太邪乎了。 唐思瑶缓缓走在岸边，看向水龙纠缠的李然。眉梢浮现出些许不忍，别过脸看向洛香：“这玲珑剑看上去，像是魔族之物。” “魔族？”洛香视线落在那浓郁的魔气上，就是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了。 可能一开始，那个传说就是唬人的。 洛香手搭在唐思瑶的肩上，安抚道：“若白芷能通过凤凰琴的考验，或许可以用琴音来疗愈李然。”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唐思瑶无奈的轻叹一声。 本以为有了昆仑镜，灵山派就可以万无一失。不想，许妍、李然却出了意外。 唐凝指间微转，众人便重回议事大厅。她走到唐思瑶身前，躬身道：“娘，我这就去魔域，带鬼蜚草回来。” “阿凝！”唐思瑶见唐凝抬脚就要走，出声将其喊住。若是唐凝再有个好歹，灵山派真就完了。 她看着自家女儿，认真嘱咐道：“万事小心。” 唐凝点了点头，飞身回到凤亭轩的客房。 一推开门，就见宋卿呆呆的望向窗外，活像个望妻石。 “主、主人……”宋卿无意间瞥到唐凝，那空洞无神的眼眸，骤然亮起。他猛的起身，步伐由快至慢，缓缓走到唐凝面前。 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搂住唐凝的腰，将头埋在唐凝的肩窝，问道：“主人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唐凝轻抚了抚宋卿的后背，又缓缓将其推开，神色郑重道：“许妍受了重伤，我得去魔域找鬼蜚草。旁的事，等回来再慢慢向你解释。” “鬼蜚草？！主人可知紫荆宫是魔族的禁地，另有炎蟒看守。除了魔帝外，无人能够靠近。”宋卿被“魔域”这两个字扰了心神，听到鬼蜚草后，面色更是一白。 鬼蜚草是魔帝的珍藏，他如何不知。 虽然唐凝的修为在各派中，称的上佼佼者。但在千年修为的魔帝面前，还是个奶娃娃。 他绝不允许，唐凝将自己陷于危险之境。 唐凝抬手揉了揉宋卿的头，轻笑道：“傻瓜，我是告知你我的决定，并不是在和你商量。我知道你很抵触魔域，所以，我打算自己一人前往。” “不行！”宋卿轻握着唐凝的手腕，想也不想的拒绝。魔对人族的气息非常敏感，一旦唐凝出现，一定会被发现。 魔族虽鲜少介入人间，但视人族于玩物。若是唐凝落到魔族手里……后果将不堪设想。 宋卿扯着唐凝的袖子，轻牵过唐凝的手，语气轻的像突如其来的风。 他低垂着的眼眸，却尽是郁色：“主人连紫荆宫在哪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寻到鬼蜚草。若主人执意要去，不如带我一起。好歹，也有个引路的人，不是吗。” “好。”唐凝静静的看了宋卿片刻，终是松了口。她轻揽过宋卿的腰身，一个转身来到半空。 第92章 后悔了吗 执剑山庄与九疑山相隔甚远。可以说是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了。 唐凝脚踩着鹤云，心思深沉的望向前方。但愿，鬼蜚草真的能救许妍。余光看到忧心忡忡的宋卿，莫名想到，他在昆仑镜中拼死想逃离魔域的事。 既然万般抵触，又为何执意要跟自己去魔域呢。 担心她吗？ 她看着前方漂过的云，淡然道：“你不用勉强自己。我没那么厉害，但也不至于那么弱。” “没勉强。”宋卿轻拉着唐凝的袖子，身体离唐凝更近了几分。 他当然知道唐凝不弱。但不弱的前提，是针对修仙门派与妖族。 对于擅长迷乱心智的魔，以及看守紫荆宫的炎蟒来说，那就未必了。 魔宫守卫森严，想要进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别提，盗得鬼蜚草了。 “主人是生气了吗？”宋卿牵过唐凝的手，眸中多了分忧色，轻声试探着。 不管是人妖魔，女子都不喜欢被旁人轻看。或许，他该恭维唐凝几句才是。 可根据他对唐凝的了解，唐凝是不会为这种小事生气的。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说来好笑。明明魔对人的情绪、内心变动最为敏感，偏他总是看不透唐凝。 唐凝无意间看到宋卿那双讨好的眼眸，失笑道：“我知道你讨厌魔域。既然讨厌，为什么非要跟来呢。担心我吗？可若是连我都解决不了的事，对你而言岂不是更难。” “我……”宋卿眼眸低垂，不敢看向唐凝，更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他怕唐凝死。 或者说，他已经断定唐凝会死在炎蟒之口。 比起直面魔域的恐惧，更怕唐凝一声不响的，消失在他的世界。 这些话要都说给唐凝听，唐凝未必肯信。指不定，还觉得他杞人忧天。 唐凝回握着宋卿的手，眼眸微弯，淡笑道：“别怕，我没那么容易死。” “我知道。”宋卿嘴上虽这么说，却在心底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即便是死，他也愿意陪着唐凝。 良久后，鹤云缓缓停在九疑山附近。 宋卿不舍的将脖上的凤玉刚卯摘下，逐一释放出自身的魔气。他见唐凝准备跳下，忙握住唐凝的手腕，阻止道：“主人且慢。” “后悔了吗？”唐凝看着手腕上的手，望着秀眉微蹙的宋卿，反笑道。 一路上，她都在等宋卿反悔。 毕竟昆仑镜里的宋卿对魔域极度抵触，她又怎么舍得真让宋卿随她来到魔域。 况且对魔域，她并非真的一无所知。 后悔？ 宋卿冲唐凝眨了眨眼，一脸的疑惑。 他全然不知道，唐凝口中的后悔，指的是什么。 “主人又想扔下我吗？”宋卿想到什么，怨气颇深的瞪了眼唐凝。手一摊开，暗红透亮的玉珠便现于手心。 他温柔的将手链戴在唐凝的手腕上，没好气的解释着：“这里是九疑山，再往前就到了魔域。九渊阎珠能掩藏主人身上的气息，只要主人不使用法术，便不会有魔发现主人是人。” 修仙者自带的灵力，对魔而言，有着天然的诱惑力。 他们要想顺利到达紫荆宫，就得隐藏唐凝的身份。 “嗯。”唐凝任宋卿摆弄着她的手腕，眸里映着宋卿专注的模样。她唇边泛点笑意，笑着应声。 等宋卿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她才揽过宋卿的腰，一跃而下。 一主一仆刚进九疑山，就看到几团魔气从空中飘过，转而又消失在空中。 眼前渐渐显现出一条长河，上面有位划船的老婆婆。 “这是玉波湖的幻象，我们走过去即可。此湖能蛊人心神，主人若是觉得不舒服，便闭上眼睛。剩下的，都交给我。”宋卿轻握着唐凝的手，身子朝唐凝方向倾斜，低声提醒着。 这种低级的幻术，影响不了唐凝丝毫。但她除了偶尔的“嗯”外，基本上都在听宋卿说话。 两人踩过湖面，渐渐的走进魔域。 辛汤城的街巷过于凄凉，除了偶尔飘过的魔气外，几乎看不到人。 客栈、酒楼的门大开，里面却空的可怕。处处透着的诡异，让人浑身不舒服。 瑟瑟的寒风，吹刮着宋卿的眉眼。他有一肚子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像是临死的人，要对儿女嘱托点什么。脑子里明明装了好多的事，话到嘴边，却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宋卿余光瞄了眼唐凝，见唐凝看过来，又忙看向前方：“我们一会得去满月桥做船，然后一路朝西，穿过葬天关、魂归门后，就到了红冕城。那里，有主人要的东西。按照人间的时辰来算，大概需要两日的路程。” 你是在拖延时间吗？唐凝记得当初带宋卿离开魔域，也不过用了半日。 她虽不方便用法力，但不表明划船的船妇不能用。 宋卿眸色闪了闪，一脸无辜道：“我为什么要拖延时间？” “怕我死。”唐凝任由宋卿紧握着自己的手，轻笑着陈述事实。 许妍、李然都在昆仑镜内，一时半刻也出不了差池。而洛白芷想要得到凤凰琴的认可，更需要时间。 所以，即便宋卿故意拖延时间，两日她也等得起。 两人较之一闪而过的魔民，速度慢的吓人。 宋卿的确为他们选了一条不算快，也不算慢的路。 也的确，怕唐凝死。 他脚步渐停，将唐凝往身前一拉。望着唐凝疑惑的眼眸，勾唇浅笑：“到了。” 眼前的湖上有一座弯弯的桥，两侧种满了枯树。 离他们最近的地方，有一个凉棚。里面只有三、四张有些年头的矮桌。 “我们要在这里等船吗？”唐凝抽回手，俯身坐在凉棚里。听到宋卿轻嗯一声，才看向来来往往。视线落到那些飞速而过的男男女女，眸色不由的一深。 在她没有出现的日子里，宋卿的日常，就是这样。 细细想来，她对宋卿的了解甚少。 只知道宋卿被逼着嫁给某个妖。宋卿不愿意听从家里的安排，所以被关在地牢里。 只知道宋卿拼命想要逃脱魔域，却最后还是嫁到崇明岛。 但宋卿本人，对于自己的过往，从来闭口不提。 唯恐，她知道什么。 第93章 自始至终就你一个 宋卿注意到唐凝看过来的目光，抬眸直直的迎了上去。 他不知道唐凝在想什么，竟为了许妍以身犯险到连魔域、紫荆宫都敢闯。 可能唐凝不知道那里有多危险，才这么的无所畏惧。 看守紫荆宫的炎蟒，是个十足的凶兽。曾吃了八个即将渡劫的道士，却因道士怨念过深，而无法消化，最后被途径而过的魔帝所救。魔帝把八个道士与炎蟒融合，扔到紫荆宫看守碎云楼。 他幼时曾无意间见过一次炎蟒，差点没被蟒头上的八个扭曲、不一的人头吓晕过去。 宋卿望着唐凝清澈的眼眸，心里不由的泛着苦闷：“主人就不怕死吗？” “怕，也不怕。假如……死的原因，能够说服我，我就不那么怕了。”唐凝敛去目光，感受着江边瑟瑟的冷风。 每个人都有求生意志，她也不例外。 宋卿低垂着眼帘，眉间微蹙，苦闷道：“主人总是会因为别人的安危，而消耗自己的时间、精力和生命吗？假使我们取到主人想取的东西，主人下次也会因为别的人，别的什么原因，又将自己置身于这般危险的境地吗？” “你想说什么？”唐凝听出了宋卿话里的怨气，但听不出宋卿真正想要说什么。 更重要的是，她觉得宋卿言语和性子，似乎比先前更直白锋利了些。 或许，这才是最真实的宋卿。先前的宋卿不过是为了逃离妖族，短暂的苟且在自己身边。 宋卿一直以为唐凝是个聪明人，但现在才发现她真的很蠢。 唐凝看得到芸芸众生，却独独看不到自己。 也不明白，人族的那些个修道之人，修的是什么。 宋卿眉间微微一蹙，无力道：“我只想知道，主人把自己放在哪里？” “我？”唐凝扬了扬眉，没想到宋卿会问自己一个哲学问题。 她哑然失笑了半响，道：“你是怕，我被她们连累，以至于没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吗？” “主人好像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的感受。不管是对于柳清清的挑衅，还是对沈静的退婚，又或者是我……主人都不管不顾的，全盘接受。 可我清楚，这些人压根进不到主人的心里。既然主人本就置身事外，又何必非管不可。”宋卿轻轻摩挲着手心的凤玉刚卯，回忆起与唐凝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几乎，没有看到过唐凝为自己做过什么。 他尝试过进入唐凝的心神，想看看唐凝内心深处的东西。可除了他之外，一无所有。 唐凝看着煞有介事的宋卿，忍笑着提醒：“船来了。” “……”没有得到答案的宋卿，郁闷的跟着唐凝起身。 总觉得，他无论如何也走不到唐凝心里。 他们之间隔着好远好远的距离。 宋卿上了船，从怀里掏出两片金叶子，递给船妇，报着目的地：“红冕城。” “好嘞，您二位里面坐着。到了，我自会通知。”老妇将金叶子塞进怀里，笑呵呵道。 唐凝掀开船帘，走了进去。她坐在船窗旁，接过宋卿递来的茶，近而看向窗外。 船妇的速度很快，眨眼间便离开刚才的地方。就这，宋卿是怎么能拖延到两日。 宋卿挨着唐凝坐下，上半身斜靠在唐凝的身上。 他曾经幻想过，他们最终的结局。 可能某天他的身份暴露。唐凝迫于修仙门派的脸面及压力，将他赶走。 亦或者，那个人无意间找到了自己，把他带回魔域。而唐凝对此，一无所知。 可任他怎么想，也想不到，他们竟会死在紫荆宫。 “别总是想些有的没的。我不蠢，也不傻。”唐凝把人搂在怀里，淡笑道。 若宋卿了解她的话，就会知道她是个自私的人。只是她的私心，比平常人的要稍稍上的了台面罢了。 可能是见过许妍、李然的前身是如何悲惨收场，所以总不由自主的在心里偏爱她们几分。 “主人喜欢我吗？”宋卿指腹轻轻抚过唐凝的掌心，问出了他心里最想问的问题。 他为什么有勇气问这个问题呢？ 可能是觉得即便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无所谓了。 能和唐凝死在一起，已然是他莫大的幸运了。 唐凝不清楚宋卿的情绪，为什么时好时坏。但她还是轻握着宋卿的手，正色道：“我曾经说过，我喜欢你。这句话，是认真的。” “可是……主人的喜欢，和我的不一样啊。我想和主人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想主人的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个。我讨厌主人的心，被别的男人占据，也不喜欢主人三番四次的无视我的喜欢。”宋卿说到最后，低头吻了吻唐凝的手背。 他是个占有欲很强的人。 以前不觉得，直到遇到唐凝后才发现。 唐凝知道宋卿口中的别人，指的是沈静。但她和沈静不管是从世俗，还是个人感情方面，都没有任何瓜葛。 她隐约猜到，宋卿这些情绪的源头都出自于“她去送死”上。 对于一个即将要死的人，宋卿自然选择敞开心扉，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 唐凝看着玩弄自己手指的宋卿，眸色温柔，浅笑道：“那可能真的不一样。我喜欢你，所以希望你过的很好。哪怕好的看不到我，我也依然会很开心。” 宋卿身体一僵，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转念一想，可能唐凝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他并不是特例。 “主人对沈静，也是这样的喜欢吗？”宋卿末了，直起腰身，极为严肃的看向唐凝。 似是不想放过唐凝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 唐凝抬手捏了捏宋卿的脸，眼眸清澈透亮，尽是笑意：“为什么，你总是提及他呢。我与他不过是点头之交，并无多少交集。如果你想谈论爱情，就没必要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我喜欢的，自始至终就你一个。只是我们表现的方式，不大一样。” “就算主人骗我，我也认了。”宋卿喜欢唐凝把沈静定义为“不相干”的人。 他亲了亲唐凝的侧脸，眼里的笑意更甚。 可能是老天喜欢在厄运来临前，先给人一点甜头。但的确没有什么，比听到唐凝说喜欢他，更令他开心的了。 第94章 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魔域的天始终是灰蒙蒙的。既无日月星辰，也无四季之色。 船行驶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从湖面轻掠而过，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减慢速度，停在岸边。 船妇掀开船帘，提醒道：“二位，红冕城到了。” 宋卿随唐凝起身，走下了船后，轻握着唐凝的手。 在魔域，他能稍稍自在一些。不用压抑自己魔气，和心底的那些渴求。 “还有多远？”唐凝本来想问昆仑镜，可又不想干预宋卿的打算。 街上很热闹，魔来魔往，颇有人间京都的繁华。 这里的魔走路很慢，可能是怕速度过快撞到别人。 宋卿原本的好心情，因为唐凝的一句话，变得奇差无比。他宁可他们就这么走一辈子，永远不要到紫荆宫。可又不愿唐凝忧心，只得半真半假的敷衍：“那个地方，必须走路去。但走路的话，就很远很远。” “那就先吃点东西。”唐凝看出宋卿的小心思，笑着让他如愿。 但愿她取得鬼蜚草后，洛白芷也能获得凤凰琴的认可。 宋卿闻言，眉梢多了几分笑意，连带语气都轻快了不少：“好啊。” 两人前后走进一家茶楼。伙计与宋卿交涉完毕后，将他们带到二楼的包厢。 唐凝全程配合，任由宋卿招呼。这里是魔域，是该由宋卿尽地主之谊的。 她坐在靠窗的桌前，等伙计把饭菜相继送上。 “两位客官慢用。”小二姐说完，提着食盒离开包厢。 听到关门声响，唐凝才把目光移到宋卿身上。她缓缓拿起茶杯，眉梢泛着不解：“既然你知道，我可能会死在这里。为什么还要跟我一起来？” “我怕主人一个人，太孤单。”宋卿给唐凝夹着菜，面上坦然的很。 孤单？！ 唐凝看不明白宋卿脑子里在想什么。可能在宋卿的眼里，孤单等同于，不愿让她一人赴死。 但她对宋卿而言，不一直都是浮木般的存在吗？ 假如浮木断裂，聪明的人应该趋利避害才是。更何况魔最擅洞悉人性，操弄六界生灵的心智。 宋卿见唐凝半响不动筷，纳闷的抬起头。他看着一脸诧异的唐凝，目光登时柔和下来，嘴角微微上扬：“我说过，我是主人的。这句话，是认真的。” …… 唐凝没想到，宋卿会以这样的方式，把这句话还给自己。 她将手边的茶杯往前移了移，百思不得其解道：“既然你来到我身边，是为了更好的活着，又为什么……” “如果死的原因，能够说服我，我就不那么怕了。”宋卿冲唐凝浅浅一笑，像是闲说日常的琐事般随意。 轻描淡写的，让人差点忽略他愿意陪唐凝去死的决心。 唐凝再次被宋卿的话震惊到。 她一直以为，宋卿的所有隐忍、克制，都是为了躲避妖族。 或许是对她有那么点喜欢，但这点喜欢，还不足以让宋卿把命搭进去。 她承认，她有些动容。可动容过后，更多的是生气。 她宁可宋卿如她所设想的那样，审时度势，违害就利，也不愿宋卿如此轻视自己的生命。 但唐凝清楚，一旦她质问宋卿，宋卿一定会反过来质问她。为避免吃瘪，她选择沉默。 “最晚，两个时辰就能到。”宋卿见唐凝一言不发的看向窗外，看也不看他一眼，不免有些委屈。 他扯了扯唐凝的袖子，注视着唐凝的侧颜，试探的问：“主人是生气了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难道你觉得自己做错了吗？”唐凝拿起茶杯，看了眼宋卿，笑着反问。 从这里到紫荆宫需要两个时辰，那就是四个小时的路程。 坐马车，会不会快些？ 宋卿心头一怔，承认自己错了，就等于让他放弃陪唐凝去紫荆宫的想法。 看着唐凝去送死，还是陪着唐凝去赴死。 他想也不想的，选择后者。 宋卿垂下眼帘，几乎脱口而出道：“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吃点东西。一会怎么去？”唐凝拿起筷子，给宋卿边添菜，边问着。 “走路。伏龙山有条密道，可直通那里。”宋卿纠结的蹙了蹙眉。这是他能想到的，最便捷的路。 紫荆宫属于禁地，所以只能从幽冥血河入手。过程虽麻烦了点，但能避开大部分看守。 唐凝柳眉微扬，颇为纳闷的看了眼宋卿。 她很好奇宋卿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难道是某个魔族长老之子？不该啊，如果宋卿身份过高，怎么会被关在牢里，逼着嫁给一个妖怪。 原本唐凝想趁宋卿放松戒备，难得率性而为的时候，将宋卿的所有底细都套出来。 可转念一想，人都把命给她了。她再算计、怀疑一些有的没的，岂不是很没品。 “主人既然吃饱了，我们就走。”宋卿见唐凝兴致不高，除了偶尔点头外，再无一句。 他放下筷子，看向起身的唐凝。末了，随之一起。 两人穿过魔来魔往的街道，往城西而去。 越往前走，周围的魔越少。到最后，只剩他们了。 眼前的路像是被无限延伸，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但宋卿的心情很好，时不时偷看唐凝。 主仆二人一路无言，直到临近伏龙山。 宋卿停下脚步，指间微动，山壁上的枯草、藤蔓便一一脱落。他手一摊开，四周的魔气便凝聚在掌心。 莫名的，转头看一眼唐凝。而后，将魔气投掷到山壁上。 片刻，被魔气沾染的山壁，浮现出一个石门来。 门上雕刻着一龙一凤，在宋卿把月牙玉佩放到最中央的凹槽处，开始转动。 “这修为……宋卿，你究竟瞒了我多少？”唐凝目睹着宋卿一系列动作，忍不住惊奇道。 比起宋卿的修为，她更好奇宋卿的身份。妖魔间，男子能如宋卿这般的，几乎没有。 除非宋卿的爹……修为过分强悍。 宋卿收回玉佩，牵过唐凝的手，眨眼笑道：“主人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和我切磋一番，切实的了解我的修为吗？” “那倒不用，带路。”唐凝愣了愣，自觉忽视这个选项。 她上一次质问宋卿，灵山被妖族入侵的原因。宋卿也是用这样的话，来搪塞她的。 第95章 非常之震惊 刚进伏龙山密道的唐凝，就被扑面而来的魔气冲击到。 密道很窄，勉强能让两人并行。镶在墙上的烛鸟灵灯，在他们出现的瞬间，挨个亮起。 摇曳的火焰，将周围照的清楚。两侧的壁上刻满了奇奇怪怪的壁画，像是某种祭祀的阵法。 宋卿握着唐凝的手，不紧不慢的往前。只有在很偶尔的时候，才会转头看唐凝一眼。 这个密道直通紫荆宫。所以，越往前走，他们离死亡就越近。 他到底，还是舍不得唐凝死。 藏于暗处的魔物，从壁画上悄悄钻出来。刚张开血盆大口，在看到宋卿的脸后，摇摇晃晃的退了回去。 “咚、咚、咚——”磔磔的怪笑，夹杂着节奏极强的脚步声，正朝他们逼近。 在即将靠近时，又莫名消失。 密道七拐八拐，毫无章法可言。但宋卿似是很清楚地形，时而左转，时而右转。 “宋卿？”唐凝感知到，这个山洞比妙音的阵法，还要复杂和险恶。 也就更为好奇，宋卿为什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细想来，有些不公平。她的一切，宋卿都了如指掌。而她对宋卿，却知之甚少。 宋卿脚步一停，瞥了眼灯柱上摇摇晃晃的怪物，抬手轻捂住唐凝的嘴。 他从唐凝的眼眸里，看出唐凝有很多疑问。 但那些问题和答案，在他们即将面对的事情面前，不值一提。 宋卿轻抵住唐凝的额头，眼眸微弯。他抬手轻轻一转，趴在灯柱上的小鬼便化为乌有。 “……”唐凝不傻，自然看出了宋卿的小动作。 怎么说呢。她很震惊，非常之震惊。刚才的一幕幕，足以说明她对宋卿的判断，从一开始就错了。 除了宋卿一直扮猪吃虎的解释外，没有别的可能了。 可这么漂亮，又修为不弱的男人，原着中怎么连提都没提及。 亦或，宋卿本就是南门月三千后宫之一，只是她不记得了。 突然间，壁鸟灵灯相继熄灭。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沉重的叹息声，在唐凝耳畔穿过。温热的妖气，扑面而来。 若非宋卿握了握她的手，她定会将元屠剑召出。 无数个枯瘦又弯弯曲曲的魔爪，从后面，左、右两侧，极为缓慢的靠近。 宋卿似是在等什么。终在某个临界点之时，猛的拉着唐凝往前。 他们直直穿过一面墙，来到一片血色的湖水前。 宋卿心有余悸的长松了口气，看向唐凝苦笑道：“主人，我们到了。” “这里就是紫荆宫？”唐凝被血腥味，刺的直蹙眉。她眼前是大敞的殿门，身后则为血色的长河。 魔雾泛红，在宫殿上弥漫，如万道血光直逼天际。 金琉璃为瓦，红宝玉为墙。就是人间的帝王，也未必能奢侈到如此地步。 宫内的大殿、楼阁无数。想要找到鬼蜚草，怕是得费些功夫。 “主人要找的东西，就在紫荆宫西侧的碎云楼里。 宫中各处皆有大小魔物守护，唯独碎云楼由炎蟒的妖兽看守。刚才炎蟒去洞里歇着，所以……现在是去碎云楼的最佳时机。”宋卿轻轻摩挲着手里的凤玉刚卯，垂眸替唐凝分析着。 唐凝对宋卿是有几分信任的，也未曾怀疑过他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她柳眉微扬，打趣道：“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也、也算不上很熟。”宋卿错愕了几秒，有些心虚。 幼时他曾被弟弟扔到这里，险些死于炎蟒之口。这种被迫的熟悉，算不算是一种熟悉？ 他指尖碰到唐凝的手，那些不堪的过往，好像一瞬间荡然无存。 唐凝搂过宋卿的腰，在宋卿的指引下，飞身来到碎云楼前。 “主人莫急。”宋卿轻握着唐凝的手腕。 他指尖的丝丝魔气，顺着门缝飘到楼内。确定无误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大厅除了几张太师椅外，就剩下几幅字画。 四大紫柱上，泛着浅浅的魔气。 唐凝眸中多了几分不解，难道这里面的东西，还需要特定的口诀或是法术，才能看到？ “东西在二楼。”宋卿见唐凝松开自己的手，失落了片刻。他快步跟了上去，当着唐凝的向导。 二楼是几排雕镂细腻的白玉架，上面分门别类的摆放着各样的珍品。每个物品下方，都用小篆标注着名字。 唐凝幻化出几个分身，在架子旁穿过，寻找着鬼蜚草。 沈晓该不会是骗她的？！ “主人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了吗？”宋卿看着唐凝停在不远处的玉架前，好奇的问。 唐凝用指腹轻轻的擦拭，小牌上刻着的鬼蜚草三个字。她打开盒子，看到里面静躺着一株绿黄相间，长满红刺，泛着魔气的草。大手一挥，将盒子收了起来。 刹那间，玉架上的珍品连带着架子，一并隐去。 地面开始左右晃动，唐凝也被迫跟着地板，东摇西晃。 数米长的巨蟒，盘踞在阁楼外。他们只能透过窗户，看到半米粗的蟒身。 “宋卿，小心。”唐凝下意识的召出元屠剑，闪现到宋卿的身侧。她搂过宋卿的腰，用手护住宋卿的头，一脸的担心。 热浪一波波的从楼外飘了进来，暗红的雾气弥漫在四周。 唐凝眼眸微微一眯，指间轻转，一个透明的圆形结界便将他们包围。 “主人……”宋卿被唐凝的突然靠近弄的一怔，心先是一空，而后骤然填满。他本能的去看唐凝，偷偷在心里，一遍遍的临摹着唐凝的眉眼。 如果他死了以后，什么都记不得，也没关系。只要他能记得唐凝，记得这张脸，这个人就好。 他没有告诉唐凝，只要碰碎云楼的东西，炎蟒就会察觉。也没有告诉唐凝，炎蟒住的地方，离这里很近。 他知道，也清楚，他们难逃一死。 但他还是带唐凝来了。 他远没有唐凝那么大度，但能和唐凝死在一起，对他而言，已然很知足了。 “别怕。”唐凝难得主动的，吻了吻宋卿的额头。 她紧握着手里的元屠剑，趁着炎蟒不注意，纵身从窗户飞出。 “小贼，哪里跑！”八个年纪不一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第96章 隐藏任务 唐凝身形快如电，飞速避开眼前的无数个蟒蛇。她左足蹬过房檐，往上一冲，飞出紫荆宫。 “你以为你逃得掉吗？”炎蟒歪着头，从空中打了个转，追了上去。 宋卿将头埋在唐凝的肩窝，死命的搂住唐凝的腰。 炎蟒本就功力深厚，又加上八个修仙者的修为。他们根本，一点胜算都没有。 唐凝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将宋卿轻轻放下，又飞身站在不远处的树梢上。 元屠剑在唐凝周身打了个转，飞到宋卿身边，幻化成无数个剑身，团团将宋卿包围。 “主人……”宋卿被唐凝的举动惊到。 唐凝本就敌不过炎蟒，如今没了元屠剑，岂不是必死无疑。 他又气又急，想要去陪唐凝，却被灵气弹到原地。在即将倒在地上之时，柔软的鹤云，将他高高拱起。 而一旁站在树梢上的唐凝，漠然的看向飞奔而来的炎蟒。 这怪物长得十分可怖。蟒身呈棕深色，长数米。八个不一的人头，像是从蟒身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八张人脸。 “又是一个历劫的道士。哎，想换个口味都不行。”炎蟒绕着唐凝转了一圈又一圈，声音满是不耐烦和嫌弃。 它身体里的道士已经够多了，不想要再添一个。 唐凝眸色泛冷，缓缓的摊开手，无数的灵气在掌心凝聚。 四面八方涌现出无数条蟒蛇，张开大口，下一刻就要将唐凝吞下。 地上的碎石、枯枝残叶漂在空中，宛如一个个飞刀，反向迎上那些大小不一的蟒蛇。 等幻影一一破除后，唐凝才发现自己逐渐被炎蟒缠绕。 趁着包围圈还没紧缩前，猛然踩过炎蟒的脸，飞于空中。 “你这女娃，还有点本事。”炎蟒八个人头，齐齐开口。它甩了甩头，扭着长长的身躯。 唐凝单手负后，侧身避开飞来的一个人头蟒。正准备迎战，突然听到系统的声音。 【叮，恭喜宿主开启隐藏任务。请宿主立即前往幽冥血河底，摧毁云梦魔息珠。】 血河底？ 唐凝不再恋战，斜身避开炎蟒的偷袭，看了眼脚下的幽冥血河。 这河水浑浊成这副鬼样子，别说是云梦魔息珠，就是把一座山扔进去也未必找得到。 反正鬼蜚草已经拿到手，她的任务也算完成了。眼下还是带宋卿回执剑山庄，救许妍要紧。 系统似是感知到唐凝准备放弃的想法。 根据唐凝完成任务的情况，以及唐凝自身的意愿。破例将奖品换成唐凝最期望的秘籍，并提前公布。 【提醒宿主，隐藏任务的奖励为：仅宋卿可修炼的《洞玄化骘诀》秘籍一本。】 唐凝连踩着蟒身人头，考虑着系统的话。不得不承认，她是有那么点动心了。 若是宋卿得此秘籍，或许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不必拘在她身侧。 她看了眼咕嘟咕嘟冒着泡的幽冥血河，腥味伴随着红雾渐渐升起。 “主人，小心身后！”宋卿看到红雾中，缓缓靠近唐凝的炎蟒。吓出了一身冷汗，高声提醒道。 话音刚落，就看到炎蟒将唐凝一口吞下。 红雾渐浓，连带的，宋卿的视线也开始模糊。 元屠剑强大的灵力，驱散着毒雾。以此确保宋卿，不受任何的伤害。 所以…… 唐凝是、是死了吗？ 一瞬间，宋卿的三魂六魄仿佛脱离本体。他无力的瘫坐在鹤云上，双眸空洞无神，迷茫又痛苦的看向眼前。 末了，他垂下眼帘，睫毛微颤了颤。 到底还是接受不了，唐凝已死的事实。 他不明白唐凝想做什么！为什么要把元屠剑留给自己，为什么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不是想要救许妍吗？凭唐凝的功力，完全可以从炎蟒手里逃脱。 唐凝何不狠心一些，直接让他吸引炎蟒的注意。再乘其不备，带着鬼蜚草回执剑山庄。 如此，唐凝不仅能保全性命，还有机会救许妍。 即便不想让他死，也不该把随身的命剑留给他。 他算什么，不过是唐凝随手捡来的乞丐，别有用心且与修仙界不共戴天的魔。如、如何值得……唐凝这么做。 宋卿心如死灰的抱着自己的双腿，泛红的眼眶蒙了层雾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明明他一开始打定主意，要与唐凝同生共死的。 偏偏，唐凝连死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简直要被唐凝气疯了。 浓郁的魔气，从宋卿身上渐渐飘出，反复的撞击着剑阵。 可元屠剑在外在危险没有消失之前，是不会自动解除对宋卿的保护。 于是，宋卿连死，都成了奢侈。 另一边，进了炎蟒身体里的唐凝，用灵气护体，并操控着炎蟒，一头扎进幽冥血河。 “小姑娘你多大了，哪个门派的呀？” “你就算挣扎也没用。倒不如老老实实的，陪着我们这几个老家伙。” “这幽冥血河对人妖魔，是致命的。但对于炎蟒来说，却最是无用。你就是想同归于尽，也得动动脑子。” …… 唐凝无视耳边的碎碎念，借着八人的眼睛，在河底转着圈。 系统该不会是逗她玩？找了这么久，怎么什么也没找到。 “你这晚辈，好不懂礼数。我们几个问了你那么多问题，愣是一个也不肯回答。看你的招数，像是灵山派的人。我问你，现在灵山派谁当家？” “不用想也知道，灵山派掌门肯定是你师妹唐思瑶喽。” “能不能问个有点水平的问题！娃娃，凤凰谷的惊天戟认主了吗？” 唐凝捻诀的手一顿，好家伙，还有意外收获呢。这么说，当年炎蟒还吃了唐思瑶的师姐？ 奇怪，这河底怎么会有那么大块石头。她控制着炎蟒的身体，在巨石旁打转。 这石头足有两层楼那么高，足球场那么大。 原着中关于魔族的篇幅少之又少，所以她不清楚系统为什么要让她摧毁云梦魔息珠。 但好不容易，有个宋卿可以修炼的秘籍。无论如何，她都想试一试。 “你这女娃，老是在河底折腾什么。这下面除了一堆尸骨，什么都没有。” “人家血气方刚，自然不愿被永生永世困在这里。” “呵呵，等她肉身化了。不想陪我们，也得陪我们。” 唐凝：…… 第97章 失而复得 唐凝察觉到山石上被人布了阵法，柳眉一蹙。这地方果然有问题，她控制着炎蟒，不断的撞击巨石。 一盏茶后，竟撞出一米多宽的洞来。 炎蟒头歪了歪，猛的钻了进去。越是往前，越是能感受到一股炙热。它想要往后退，却无法调转方向。 更何况，唐凝也不允许。 无奈之下，炎蟒只好继续往前。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的视线才变得开阔明亮。 唐凝借着炎蟒的眼睛，看到玉制的半开贝壳内，藏着手掌大的白玉珠。珠内流动的白光，一圈圈的散发着魔气。 这应该就是系统要她找的东西。 可她在炎蟒身体里，怎么摧毁呢？ 炎蟒不耐烦的绕着云梦魔息珠一圈圈的打转，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快要被烫个窟窿。 急躁的，想要把这里掀翻了。它每每想要离开，又被唐凝拉了回来。 唐凝竖起两指，用灵力控制着炎蟒张开大嘴，一把将珠子吞下。 还没进行下一步动作，炎蟒就开始疼的东碰西撞，连带她的身体也东摇西晃。 “这珠子有问题。”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们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 唐凝无视耳边的碎语，用灵力将珠子拉到眼前。她纳闷的伸出两指，戳了戳云梦魔息珠。 手刚覆上珠子，就感受到强大而浓郁的灵气与魔气在珠子里纠缠。 她调动周身的灵力，猛的用力，将云梦魔息珠捏碎。 “砰！” 炎蟒的身体随着云梦魔息珠的破碎而炸开，分裂成八个蟒身人头的蟒蛇。它们不约而同的游向唐凝，在即将接近唐凝时，相继便张开大口，似是要将唐凝分尸。 唐凝离云梦魔息珠最近，所以即便用灵气护体，也被强大的魔气冲击到。 但她没时间顾忌太多，左右避开炎蟒的攻击，猛的从幽冥血河里钻出。 她看也不看身后，一把揽过剑阵里的宋卿，飞入天际。 “主、主人？”宋卿突然被人抱着，惊的瞪大双眼。在看清是唐凝后，有些恍惚。 失而复得的惊喜，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即便一切都是幻觉，他也甘愿沉沦。 宋卿搂着唐凝的腰，用鼻尖蹭了蹭唐凝的脖颈，眷恋又贪恋的唤了声：“主人……” 唐凝注意到身后穷追不舍的炎蟒，纠结着如何甩掉这家伙。她眉间轻拧，突然往右一转，一头扎进伏龙山。 让元屠剑强行在山壁上凿了个洞，趁炎蟒不注意，和宋卿躲了进去。 片刻，又以昆仑镜为界，封住洞口和四周。 “它找不到我们，自会离去。不过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唐凝轻轻的将宋卿放下，温声解释道。 炎蟒是由八个历劫失败的道士怨念所化。仅靠外力，是杀不死的。 宋卿被失而复得的惊喜冲昏头脑，以至于觉得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可眼前的人，太过真实了。 他上前两步，紧紧的抱着唐凝。双眸蒙着的水雾，瞬间凝结成泪。一滴滴的，从两颊滑过。 主人…… “别怕。有我在，你是不会出事的。”唐凝轻抚了抚宋卿的后背，笑着安慰道。 宋卿确定眼前人为真后，在唐凝的右肩，狠狠的咬了口。听到唐凝“嘶”了一声，也不松开。 一想到唐凝的所作所为，双眸骤然被泪水填满。 他松开唐凝的怀抱，抬头望向唐凝，委屈的问：“主人连死都不愿带我一起吗？” “……，那并不是一个好去处。”唐凝见宋卿脸色发白，水盈盈的桃眸里尽是泪水，心间满是不忍。 他似是有些憔悴和虚弱，眉梢眼角都带着疲倦和幽怨。 想来，自己是在幽冥血河底呆的太久。 唐凝不明白，宋卿为什么笃定自己会死。即便炎蟒拥有不死之身，可也不是没有破绽。 若是她想，是可以借昆仑镜，致使炎蟒灰飞烟灭。 但她已然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没必要和炎蟒纠缠。 宋卿对于唐凝一有危险，就把元屠剑扔给他的行为而感到不满。 他紧攥着唐凝的衣襟，迫使唐凝离自己更近一些，心下又怨又恨：“主人可以为了许妍去死，我为了主人有何不可。还是主人觉得，我不配为主人死？” 说到最后，宋卿垂下眼帘，哽哽咽咽道：“主人为什么总想踹开我呢？我就这么的不、不堪吗？” “你为什么不想着好好活着。退一万步说，即便我难逃一死，但不表明你就要步我的后尘。 元屠剑会保护你。鹤云亦会送你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唐凝心疼的将宋卿搂在怀里，温柔的拍着宋卿的后背，想要抚平宋卿惶恐躁动的情绪。 死有什么好的呢。化灰成土，什么也感知不到了。 她想让宋卿长长久久，快快乐乐的活着。 宋卿身体一僵，而后微颤了颤。他拼劲全力的推开唐凝，憋闷的看向唐凝，眼泪掉的更厉害：“主人想我去哪里？” “这、你想去哪里，我怎么会知道？”唐凝抬手擦了擦宋卿脸上的泪，为难的蹙了蹙眉。 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个不停。再哭下去，眼睛就该肿了。 她的手被宋卿打开，胳膊尴尬的停在半空。 炎蟒穿过树梢，在洞旁打了个转。它似是看不到唐凝，也听不到两人说的话。 片刻后，一个转身离开了。 “主人是装傻充楞，还是明知故问？除了主人身边，世间哪有我的容身之所。主人清楚我离不开主人的，是不是？即便如此，主人还是要弃我而去，还是要把我扔在这世间，不管不顾。”宋卿红着眼眶，气疯了。 没有唐凝，他要怎么活。日复一日的，躲在见不得人的地方苟延残喘吗？ 唐凝生平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毫无逻辑的话，质问到手足无措。 并非她不懂怎么反击，而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宋卿好受一些。 她欲哭无泪的将宋卿搂回怀里，苦笑道：“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就算是死，也不许主人丢下我。”宋卿将头埋在唐凝的肩窝，轻吻了吻唐凝的脖颈。 他想和唐凝在一起，上天入地，黄泉碧落。 唐凝怔了怔，哑然失笑的拍了拍宋卿的后背。别人都是求生，怎么宋卿反倒求死呢？ 见唐凝半响不开口，宋卿抵着唐凝的额头，带着哭腔道：“我并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主人为什么，不尝试尝试利用我？” 第98章 到底谁更傻 “我虽是个男子，却有些修为。在紫荆宫时，主人何不让我去吸引炎蟒的注意，拿到鬼蜚草后，自行离开魔域。主人放心，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怪罪主人的。 主人，看看我。我也并非面目丑陋，不是吗。若是主人想的话，可以对我做任何，想做的事……”宋卿鼻尖蹭了蹭唐凝的侧脸。在唐凝的耳边，一字一句的蛊惑着。 温热的气息，在唐凝耳边打转。 面对宋卿的温声软语，无私奉献，唐凝只觉得无语。 宋卿是疯了吗？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求着别人利用自己。 唐凝双手按着宋卿的肩，注视着宋卿的双眸，极为严肃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主人心这么的软，连我这样送上门的，都舍不得利用。若旁人对主人起了歹心，主人该怎么办？难道主人处事的信条就是一味的忍让，和毫无原则的妥协吗？”宋卿轻咬了咬唐凝的下巴，又将头埋在唐凝的脖颈处。 真不知道人族修行，修的是什么？ 为什么唐凝连保护自己都不会。 唐凝任由宋卿吻着自己的脖颈，听到宋卿语气里的埋怨，有些哭笑不得。 总觉得，宋卿对她的认知出了点问题。她只是不在意很多东西，并不代表她蠢。 呵，一个心甘情愿让别人利用的魔，反倒嫌弃起她来。他们之间，到底谁更傻呢。 “我想和主人在一起。就算是死，我也愿意。主人为何要剥夺我死的权力？为何一有危险，就把元屠剑扔给我？”宋卿从脖颈一路吻到唐凝的耳垂。而后，拉着唐凝的手，放到自己的腰间。 对于他的主动示好，唐凝总是这么的无动于衷。 他不免有些委屈和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唐凝对他产生欲望。 唐凝见宋卿终于不再折腾，轻松了口气。再这么被宋卿撩下去，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对宋卿做点什么。 当然，她的意志力一向很强，否则也不会到现在也没碰宋卿丝毫。 她将宋卿往怀里搂了搂，无奈解释道：“人有时候，总是下意识的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即便我有心克制，也未必能克制的住。” “主人是在哄我吗？”宋卿半身倚在唐凝的身上，很是眷恋唐凝的温柔。也曾发了疯的，想要将唐凝据为己有。 可唐凝总是避开、回绝他的心意。 他当然知道，唐凝是喜欢他的。只是他们的喜欢，不是同一种。 听到唐凝轻嗯一声，他唇边的笑意更甚了。 宋卿贴了贴唐凝的侧脸，指腹轻轻摩挲着唐凝下巴的弧线，得寸进尺道：“主人若是肯亲一亲我，我就不生气了。” “……”唐凝扬了扬眉，再次惊讶于宋卿的主动。 当然，现在的宋卿，比起之前动不动就献身，还是收敛了许多。 “我就知道主人在骗我。主人嘴上说喜欢我，实际上一点也瞧不上我。是我死皮赖脸，非拉着主人不放。欺负主人不懂拒绝，才……”宋卿自嘲一笑，眼泪一滴滴的往下落。 唐凝捏了捏宋卿的脸，眼眸微弯成月牙。又要玩以退为进，装可怜的戏码吗。 不过，她还真怕自己不接茬，宋卿会把眼睛哭瞎。 她两指轻捏着宋卿的下巴，无视宋卿失神的眼眸，故作正经道：“那你说，我该亲你哪里，你才会不生气呢？额头、侧脸、鼻子，和嘴巴……” “都、都……都可以。”宋卿被唐凝专注的目光和眼底的笑意，弄的一愣一愣。 从来没被唐凝主动亲近过的他，脸上蒙上一层粉红。他羞赫的轻合上眼，一副任由唐凝采撷的模样。 别说亲他，就是要了他，也未尝不可。 唐凝弹了弹宋卿的额头，好笑的将宋卿搂在怀里：“这种威胁人的招数，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主人果然不喜欢我。”宋卿等了半天，什么也没等到。失落的靠在唐凝的肩上，幽怨至极。 无论人妖魔，女子不是一向都喜欢占男子便宜的吗。 为什么唐凝却规矩的要命。他都把自己送过去了，唐凝也不看他一眼。 唐凝吻了吻宋卿的发顶，一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她轻抚着宋卿的后背，没好气道：“我都把命给你了，还说我不喜欢你。” “主人把命给过很多人。今日是为许妍，明日指不定会为李然、柳清清……我又算的了什么。”宋卿心底的怨气，不知几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想起来还忍不住骂自己没出息，唐凝连哄他都不愿意哄，他自己倒先气消了。 唐凝瞥了眼山洞外，时不时飞过的炎蟒，眸色渐深。她顺着宋卿的逻辑，往下推：“许妍、李然、柳清清是我的师姐、师妹，你又是我的什么？” “……”宋卿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是啊，他在唐凝的生命里，扮演着什么角色？ 他想要看一看唐凝，却被唐凝牢牢的抱在怀里，不安的问：“主人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你问过两遍。但为了减轻没必要的麻烦，和以后一些无畏的纠葛，我还是再认真的回答你一遍。 除非某日我正式通知你，我改变心意外，请不要怀疑我的喜欢。”唐凝疲惫的靠着山壁，懒懒的合上眼，声音渐轻。 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频率不同。 这源于自身的处境。宋卿面临的生存环境，要比她复杂的多。所以宋卿对她的感情，也掺杂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当然，她不能对弱者过于苛刻。 宋卿水盈盈的桃眼轻弯，近而释怀的笑出声。 唐凝既这么说了，自然是把他放在心上。 他轻拉过唐凝的手，低头望着唐凝手心的掌纹。指腹在那三条最为显眼的线上滑过，又玩弄着她的手指。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确太贪心了。从之前，只要能留在唐凝身边，他就心满意足了。到现在，听到唐凝承认喜欢自己，还觉得不够。 他想要唐凝。无论是身体，还是那颗心。 可唐凝不想要他。甚至对他的身体，一点兴趣都没有。 一想到这点，他就烦躁的要命。 第99章 一点也不疼 实际上，宋卿有认真考虑过，把唐凝囚禁在魔域。像唐凝这样古板心软的人，只要生米煮成熟饭，就一定会对他负责。到时他再装装可怜，逼唐凝娶了自己。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偏他不敌唐凝，也舍不得强迫唐凝。更不忍心，让唐凝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动怒。 该怎么做呢？ 怎么做才能让唐凝，像他喜欢唐凝一样，喜欢他。 宋卿低头吻了吻唐凝的手背，眸里满是惆怅。 为什么唐凝什么都不做，就让他好喜欢，好喜欢。 唐凝见宋卿情绪平复，指尖微转，床榻便出现在身侧。她温声笑了笑：“哭这么久了，也该累了。” “主人……”宋卿被唐凝横腰抱起，下意识的搂过唐凝的脖颈，望向唐凝。 任由唐凝将他放在榻上，替自己掖着被子。 他的视线落在唐凝后背的大片血迹上，面色登时沉了下来，眉头紧锁：“主人几时受的伤？” “可能在幽冥血河底，不小心被炎蟒伤到。”被宋卿这么一提，唐凝这才想明白，炎蟒为什么总是对她穷追不舍。 原来是云梦魔息珠破碎，无意间划伤了她的后背。伤口沾染到了魔气，才引起炎蟒的注意。 宋卿起身褪去唐凝的外袍，蹙眉将内衫也一并脱去。视线落到唐凝背上那道，长而深的伤口，血肉模糊，心猛的揪起。 他心疼的要死，伸手想要触碰，却又迟迟不敢靠近丝毫。 微颤的指尖，只敢轻抚过伤口的边缘。 宋卿真想给唐凝一拳，让唐凝总这么的不把自己当一回事。 他泛红的眼眸里，皆是不忍：“疼吗？” “还好。”唐凝本打算用昆仑镜看看炎蟒，是否还在附近。但被宋卿这么一折腾，只能暂且歇了这个念头。 在宋卿一再坚持下，唐凝无奈的趴在榻上，任由宋卿去处理伤口。 要不是炎蟒身体太小，云梦魔息珠又离自己太近。以至于避无可避，她也不会受伤。 算了，过去的事，没必要纠结。 宋卿气闷之余，还是拿出珍藏的灵参露，尤为温柔的涂抹在唐凝的伤口上。听到唐凝“嘶”了一声，动作忍不住轻了几分。他心下又恼又怨，蹙眉道：“主人不是不疼吗？” “……”唐凝本来是不疼，但宋卿的药实在狠辣，蚀的后背直疼。 几滴滚烫的泪，突然落在她的背上。继而，又落了几滴。 她微微一怔，偏头就看到宋卿泪眼汪汪的望着她的后背。 疼的人是她，怎么宋卿哭的这么厉害。 宋卿不好苛责病患，但心里恨极了，也气极了。他吞声忍泪，怨气颇深：“主人平日里修的是什么道？” “修仙者，修的自然是收积虚空中清灵之炁，将神与此炁配合之道。”唐凝明知宋卿是在埋怨她，却还是装出一副正经，认真的回答着宋卿的问题。 气的宋卿连瞪了几眼唐凝，一句话也不想说。 唐凝自是舍不得宋卿再哭下去。她轻握过宋卿的手，软声软气的哄道：“好宋卿，别哭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怎么打我，骂我都成。只是别哭了，这眼睛再哭下去，就该肿了。” “还疼吗？”宋卿指腹停在伤口的上方，不敢靠近半分。黑亮的眼眸里皆是疼惜，真恨不得，受伤的人是他。 唐凝伸手擦过宋卿的眼角，见宋卿硬生生把双眼皮哭成单眼皮，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诚然，都很漂亮。但她舍不得这么漂亮的眼睛，被泪水覆盖。 她见宋卿看过来，忙笑道：“不疼，一点也不疼。”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术》。】 【恭喜宿主完成隐藏任务，获得《洞玄化骘诀》。友情提醒：练习系统提供的秘籍时，宋卿会自动进入神识之境。】 听到系统的提醒，唐凝才想起奖励一说。 宋卿看着唐凝后背骇人的伤口，眉间蹙的更厉害。明明他都将伤口处的魔气抽干，又用上好的灵药敷上，怎么还不见好。 炎蟒是妖兽，怎么伤口处泛着魔气。 唐凝是不是又在骗他？ “带你去个好地方。”唐凝眼眸一弯，想到一个让宋卿转移注意力的法子。她驱动灵力，一把将宋卿拉进神识之境。 宋卿猛然来到一片云海，不由愣在原地。他诧异的看向四周，全然不知道身在何处。 不过有唐凝在，去哪里对他而言，一点也不重要。 “我以前说，会替你找一条路，并不是玩笑话。这本《洞玄化骘诀》，是我从幽冥血河底得来的秘籍。”唐凝摊开手，将系统赠送的《洞玄化骘诀》，递到宋卿的手里。 系统当时贿赂她，说是可以让宋卿修炼，应该不是比较鸡肋的小功法。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她偷偷用昆仑镜看过了。的确是上乘功法，且只有魔族可修炼。 从某个层面来说，《洞玄化骘诀》等同于游戏中的转职业卡。修炼这本秘籍，便能从魔化为仙。 宋卿错愕的望向唐凝，狐疑的翻开手里的秘籍。看了几页，心底的疑问更多了。 这是修仙的秘籍，而他是魔。确切的说，是男魔。 自古以来，男魔除了从母亲那里继承一点法力外，没有别的途径拥有修为。 他压下心头的种种情绪，陈述着一个事实：“我是魔。” “我当然知道你是魔。但在道面前，不是论身份，而是论心、念。一念之际，正邪立判，魔道顿别。止念之后，欲心即道心，魔念即道念。”唐凝当然没指望宋卿，一下子就欢天喜地的接受这个事实。 毕竟从出生起，就被灌输“你不能、你不行、你不配”的思想。 自然潜移默化的，认为自己的确不能、不行、不配了。 宋卿迷茫的看着唐凝，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咬了咬唇，纠结道：“主人……” “事实上，这本秘籍本就是魔族之物。我是在幽冥血河底，一个奇怪的阵法中找到的。宋卿，是老天让我将它带给你，你确定不试一试吗？ 我不知道你在纠结、害怕什么。但它对你并无害处，即便是失败了，也至多是回到原点。”唐凝抬手整理着宋卿耳边的碎发，声音比眼前的云还要轻浅，却给予了宋卿无穷的力量。 第100章 半仙半人 宋卿见唐凝目光专注，一字一句的鼓励着自己，心骤然一空，又很快回过神来。 唐凝似乎忘却了，他是魔，而唐凝是修仙者。他们是对立的两面，是从出生起就注定与之为敌的人。 难道唐凝就不怕，自己练了这本秘籍，反过来对付唐凝吗？ 他的主人，为何总这样的，不对他人加以防范？ 唐凝见宋卿呆呆傻傻的，便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用昆仑镜验过了。《洞玄化骘诀》的确是本男魔修炼的秘籍。” “我信主人。”假的也信。宋卿在心里默默的补上最后一句。 对于唐凝，他始终抱有毫无保留的信任。就像是唐凝对她的道一样，虔诚而坚定。 甚至于未来的某一日，他发现唐凝骗了他，不仅不会生气，还能生出几分欣慰来。 唐凝见宋卿被说动，弱弱的松了口气。她眸色温柔，轻笑道：“修行在于调节阴阳。心静，便养阴。阴极则生阳，阳极便返阴。如此循环，动静往来，阴阳反复，直至阴阳平衡。 你先看看，若有不明白的，我们再论。” “好。”宋卿紧攥着手里的《洞玄化骘诀》，本能的应声。 眨眼间，唐凝便消失不见。 离开神识之境的唐凝，穿上外袍。她缓缓站在洞口，几束灵力从树梢上的枯枝绕过，近而化为一阵风，拂过伏龙山各处。察觉不到炎蟒的气息后，唐凝脚尖轻点，飞出山洞。 在伏龙山附近转了几圈，确定炎蟒离开后，才放心的重返洞中。 唐凝俯身坐在软塌上，将目光放在盘腿打坐的宋卿身上。修行的终极是，无为自化。得道之人可以跳出阴阳圈子，不受造化播弄。而她，自从功法大成后，很少再去神识之境修行了。 系统这时候给她《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术》是什么意思？是怕自己历劫失败，提前嗝屁，才特地送来避劫术吗？ 当初在昆仑镜的时候，唐凝就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明明功法大成，天劫不日便至，她却一点也感觉不到。 现在才恍然明白，为何各大门派的镇派之宝，必须由功法大成的弟子才能进入。 除去玲珑剑，净世伞、凤凰琴、昆仑镜都暗含天劫。 她在昆仑镜中，先是空有一身修为，却不能运用丝毫。后来，骤然间经历前世今生。 如今回过头来再看，这分明就是真空、苦海两劫。 所以，她现在的身体，属于半仙之体。长生不死，且不畏生死。 “主人……”宋卿刚从神识之境出来，就迎上唐凝直愣愣的眼神，登时面上一红，羞赫道。 唐凝被宋卿这么一提醒，才从思绪中走出。她见宋卿面色红润，眼睛还有些肿，便笑道：“你好好睡一觉。醒了，我们便回执剑山庄。” “回执剑山庄休息，也是一样的。”宋卿清楚唐凝心里记挂着的人和事，也就不愿意唐凝逆着自己的心。 他起身理了理唐凝的衣襟，看到唐凝面上闪过些许错愕，近而笑道：“主人有没有更喜欢我一点？” 唐凝笑了笑，温柔的揉了揉宋卿的头发。 魔域没有朝暮之分，也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呆了多久。但愿，洛白芷已经可以驾驭凤凰琴。 她搂过宋卿的腰间，从山洞中飞出。踩着鹤云，速度极快的离开了魔域。 执剑山庄，议事大厅。 唐凝静坐在偏座上，手握着茶杯，静等着各派掌门。 “我娘她们一会就到，你先喝口茶缓缓。”赵千慈挨着唐凝坐下，说着扭头通知婢女，让人再去催一催。 许妍、李然出了这样的事，她也很内疚。 她身子朝唐凝方向倾斜，试探地问：“东西拿到了吗？” 唐凝轻嗯一声，低头喝了口茶。她瞥了眼躲在暗处偷看的柳清清、南门月，好奇道：“白芷、陈婉她们如何了？” “现还在云界图中。”赵千慈正想继续说下去，就看到洛香、赵晴四人来了，便把那些话压下。 唐思瑶目光落到唐凝身上，停顿了片刻，才入了座。 不知道女儿有没有拿到鬼蜚草？ 这个问题的答案，赵晴等人也很好奇。 唐凝指尖微转，一个精致的檀木长盒便腾空出现。她用灵力将鬼蜚草送到沈晓手边的桌上，半带恳求道：“沈姨，这是您要的鬼蜚草。您看……” 洛香与赵晴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移到唐思瑶身上。 能单枪匹马的从魔域盗得鬼蜚草，唐老太的心总该安了。 “凝儿放心。我一会回去，就让人将最后一味药添上。有我们和你娘在，你师妹定会无恙。”沈晓明白唐凝救人心切，笑着安抚道。 她没料到唐凝回来的如此迅速。 毕竟魔域离执剑山庄八百里远，更别提危险重重了。 洛香也颇为赞许的看向唐凝。这么多晚辈，终于有个人能勉强看的过去。只是，白芷还在凤凰琴内。 怕是李然…… 赵晴见唐思瑶看过来，眸色闪了闪，拿起茶杯遮掩自己的心虚。 这件事也不能怨她，谁能想到神剑突然变成魔剑。 再说了，沈晓趁灵山之危，强行退婚，唐思瑶都能原谅。李然自己拔出玲珑剑，走火入魔，唐思瑶怎么反倒怪罪起她来？ 这……也太不公平了。 唐思瑶放下茶杯，见唐凝眉眼泛着些许疲惫，不免心疼道：“炼药少说也得日。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把心放在肚子里，一切还有娘呢。” “那我就不扰您和几位前辈聊正事了。”唐凝说着起身，向洛香等人行礼后，退出议事大厅。 赵千慈欲跟上去，却被赵晴一个眼神拉了回来。她瞥了瞥嘴，蔫蔫的坐了回去。 洛香目送着唐凝离开，才缓缓开口：“老赵啊，不管怎么说，此事都是由玲珑剑引起的。你难道一点想说的都没有？”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赵晴见沈晓、唐思瑶看了过来，没好气的把茶杯重重放下。 沈晓揉了揉太阳穴，眼眸微微一眯，近而冷笑一声：“什么什么意思！这把剑你从何而来？三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101章 陈年旧事 “千慈，你先下去。”赵晴缓缓放下茶杯，面色凝重道。 三十年前的事，一直是各派掌门心中挥之不去的阴霾。众人却都默契的讳莫如深，缄口不言。 如今沈晓再提及，还将此事与玲珑剑挂钩，定然是知道些内情了。 赵千慈见和善的唐思瑶都板起脸来，当即察觉到不对劲。她十分有眼力见的，躬身退离大厅。 唐思瑶想到自家师姐，难免情绪上了头。若是对方还活着，现在也该大有所成了。 “当年各派弟子将魔族赶进九疑山时，又进了玉波湖。结果只有你活着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玲珑剑。之后，各派掌门相继退位。连南玄真人都退隐，不再插手人妖魔之事。”洛香等赵千慈离开后，才旧事重提。 当年莫名惨死的弟子太多。连带进入玉波湖的十来个功法大成的弟子，也无一幸免。 唯独赵晴。 沈晓见赵晴东遮西掩，轻讽道：“昆仑镜可洞察天机，知晓古今。你若是不说，我们便去问凝儿。” “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真的不记得当年发生了什么。”赵晴苦闷的叹了口气，万分为难的往后一靠。 不仅是沈晓，连她也很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可，可她真的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那段记忆，好像被人抹去了。 沈晓起身睨了眼赵晴，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唐思瑶全程一言不发，只静静的望着赵晴。似是想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可惜除了躲闪，就是躲闪。 另一边，凤亭轩，东厢房。 唐凝坐在藤椅上，接过宋卿递来的茶，随手放到一旁的矮桌上。回想起在魔域的种种，不免好奇起宋卿的身份。 为什么宋卿知道伏龙山有条密道，直通紫荆宫外，还对炎蟒的秉性了如指掌。甚至连碎云楼，哪里放着鬼蜚草，都一清二楚。 说实话，她有点怕宋卿。怕自己万一问起来，宋卿便搞眼泪攻势。 到时，她就只顾着哄宋卿，什么也问不出来。 等等。等过段时间，宋卿彻底走出情绪，她再循序渐进的套话。 “主人……”宋卿听到门外的脚步渐渐逼近，轻声提醒道。 他的话音刚落，就传来敲门的声音。 柳清清先是耳朵贴着门听了会，又冲着里面喊道：“师妹？师妹，你回来了吗？” 南门月轻挥着手里的折扇，站在柳清清身后。 正当柳清清准备再敲门时，门瞬间打开。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 唐凝轻合上眼，声有些懒散和疲惫：“师姐不是要回灵山吗？怎么这么久了，还在执剑山庄？” “额、我……我也没说，非回去不可。”柳清清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衣衫，脸上有些尴尬。 要是她真一个人回灵山，唐思瑶和几个真人肯定会以为做错事的人是她。 落人话柄的事，她才不会做。 柳清清看唐凝一点也不想搭理她，怯怯的坐在桌前，声音很没底气道：“你可别想把李然、许妍的事，一股脑都怪到我头上。我也没想到，她、她们会变成这样……” “对啊，师父。造化弄人，谁也没想到的事。”南门月在旁附和道。 并非她好心帮柳清清说话，而是怕唐凝追问下来，问到自己头上。她什么也没做，就小小的撺掇了下柳清清。 唐凝缓缓睁开眼，心累的拿起桌上的茶，顺着柳清清的话问：“照师姐这么说，李然、许妍是咎由自取了？” “我、你……但凡师妹能对我好点，我也不能急着回灵山，李然更不会阴差阳错的去云界图，一切的一切都不可能发生。”柳清清说起这件事，心里多少有些不忿。 她本来也没想着离开执剑山庄。就装装样子，谁知道李然就信了。 后来她听到李然走火入魔，险些把许妍杀了的事，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就是想吓唬吓唬唐凝，怎么事情就发展到这个地步。 宋卿站在唐凝身侧，听到最后，冷瞥了眼柳清清。 合着还是唐凝的错了？！ 唐凝清楚玲珑剑的劫是躲不过，没有李然，也会有赵千慈。让她头疼的是，柳清清、南门月那些小心思。 “当然，也不是怪师妹。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谁也没料到。那个……师妹，许妍、李然现在怎么样了？”柳清清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两个师妹，但好歹同门一场，不忍心她们真的一命呜呼。 唐凝看向柳清清的目光，多了几分惊讶，还以为柳清清只知道睡男人呢。 她低头喝了口茶，想到赵千慈、沈晓的话，正色道：“许妍虽身受重伤，但还不致死。李然被魔气所控，丧神失智。师姐若真担心她们，几日后便可和各大掌门一道去昆仑镜看看。” “那、那倒不用。”柳清清差点没被唐思瑶骂死，哪里还敢到唐思瑶面前找不痛快。 不过，许妍那么阴险狡诈，怎么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还有李然，怎么就疯了！ 她眸中闪过些许的担忧，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迟迟开口：“她们该不会真的有事……师妹你这么厉害，肯定能想到救治她们的办法。” “目前谁都没有十成的把握，一定能救她们。”唐凝对转性的柳清清，多少有些不适应，但还是如实道。 许妍，她倒是不担心。有唐思瑶在，以及天机阁的碧藕聚元丹，应该不成问题。 她担心的，是李然。 玲珑剑的设定很……原着中并未提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帮到李然。 而洛白芷的功法并未大成，能不能获得凤凰琴的认可，还是未知数。 想到此，她不免有些心烦意乱。 柳清清手轻握成拳，心也跟着沉了下来。怎么、怎么就成这样了呢。许妍虽然平日里可恨了点，偏爱敲诈她。李然更是没把她当成过师姐，总是气她。但她，从来没想过她们死。 她抿了抿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问什么。像个偷吃被人发现的老鼠似的，灰溜溜的离开了。 第102章 这种事急不得 在沈晓炼丹的日子，唐凝开始修炼系统所赠的《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术》。 偶尔的时候，也会指点指点宋卿。 五日后，唐思瑶传来密音，她便携宋卿前往议事大厅。 唐凝刚迈过门槛，就看到四大掌门先后起身。她缓缓走到大厅，躬身行礼道：“娘，诸位前辈。” “既然凝儿来了，我们不妨先进昆仑镜看一看。”唐思瑶放下手里的茶杯，提议道。 沈晓、洛香点了点头。 碧藕聚元丹加枯木逢春，能不能救许妍，谁也不敢保证。 唐凝也心忧许妍、李然，见四人齐齐过来，便抬手一挥，将一行人带到昆仑镜内。 镜内的一切，还维持着原来的样貌。 赵晴、洛香四人相继走到许妍面前，不约而同的，看向静躺在草木之塌的许妍。 沈晓拿出碧藕聚元丹，放进许妍的嘴里。竖起两指，用灵力催动着碧藕聚元丹，融入许妍的体内。 待到许妍体内的魔气逐渐消散，化为乌有之际，唐思瑶后退一步，捻诀结印。 赵晴、洛香则默默的站在一旁，随时准备搭把手。 唐凝面色沉重的望向许妍，看到许妍面色开始红润，心才渐渐放下。 温柔而充盈的灵气，从唐凝的指尖流出，一点点的围绕着许妍。 近而钻进许妍体内，悄无声息的修复着许妍的身体。 一盏茶后，许妍指尖微抬。她无力的睁开双眼，看到身边围满了人，不由的一愣。 这是哪里？掌门什么时候来执剑山庄了？ 许妍一眼看到了唐凝，轻喊了句：“二师姐。” “我在。”唐凝躬身扶着许妍从塌上坐起，淡笑道。 唐思瑶、洛香见许妍醒来后，便移步到湖边。她们看向拿着玲珑剑，乱砍的李然。 这么久了，李然居然还这么亢奋。这魔剑也太邪乎了。 沈晓双手负后，无奈的蹙了蹙眉：“解决了一个，还有一个。” “哎……”唐思瑶看向李然的眼里，皆是心疼。 照李然这么没完没了的打下去，早晚会被魔气耗死。 唐凝松开许妍的胳膊，侧身看向身旁的洛香，试探的问：“不知道凤凰琴……” “这种事，我也说不准。”洛香也想让自家女儿快点从凤凰琴里出来，可不管认不认主都要经历凤凰琴的考验。 她不知道洛白芷现在进行到哪里，进展的如何。 赵晴看到发狂的李然，不知道如何面对唐思瑶。想要帮忙，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种事急不得，再等等。”唐思瑶知道女儿急着救李然，但让各派法宝认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唐凝，实属例外。 但陈婉、洛白芷在净世伞、凤凰琴中呆了两月有余，也够让人担心的了。 唐凝受教的点了点头。洛白芷并未功法大成，要得到凤凰琴的认可，怕是费些周折。 她指尖微微一转，便将众人带离昆仑镜。 “现在白芷、李婉都在云界图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哎，但愿这段时间，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洛香坐回主座，眸色颇深道。 魔族那边最近十分躁动，不知道是不是和唐凝盗鬼蜚草有关。 沈晓扶了扶额，联想到最近的种种，笑着安抚：“别杞人忧天。就算是魔帝来了，我们四个还怕她不成。何况，昆仑镜已经认凝儿为主了。” “还是小心为好。”唐思瑶拿起茶杯，面色有几分沉重。 上次诛妖阵，已经耗费了四大掌门的部分修为。而各派弟子的功力，还差点火候。 唐凝见许妍面色虚弱，微微躬身道：“既如此，晚辈先带着师妹疗伤，就不打扰几位前辈谈论正事。” “去。”唐思瑶一想到李然还在危险中，就颇为心累。她摆了摆手，示意唐凝先离开。 有事情，她的确要和赵晴聊聊。 许妍抿了抿嘴，跟着唐凝出了议事大厅。她望着唐凝的背影，很好奇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李然发了疯似的，见人就杀。甚至连自己，都不放过。 为什么她被玲珑剑刺穿后，还能活着？ 掌门怎么会突然来执剑山庄？ “师姐，究竟发生了什么？”许妍穿过抄手游廊时，轻握着唐凝的手腕，脚步一停。 唐凝侧身看向一脸疑惑的许妍，回想起这段日子的种种，淡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李然无意间拔出玲珑剑，便被剑中的魔气所控。才会对你起了杀心……但不管怎么样，都过去了。 你如今身体刚好，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好好在凤亭轩，养养身体。” 玲珑剑中的魔气？ 宋卿微微一愣，玲珑剑不是一把神剑吗？怎么会释放魔气！ 或许，他一开始就想错了。 许妍非但没明白怎么一回事，还愈发的困惑。 联想到自己醒来后的所见所闻，她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三师姐现在……” “玲珑剑魔气甚重，她被操控心智，一时半会还无法清醒。不过你放心，我和几个掌门已找到救她的法子了。”唐凝把两瓶百转回魂丹，扔到许妍怀里，扯了扯唇角道。 呵，不管她囤多少百转回魂丹，都能被她师姐、师妹们造完。 一个、两个的，都不让她省心。 既唐凝这么说了，许妍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她师姐这么厉害的人，说找到法子就一定是找到了法子。 许妍把瓷瓶塞到袖中，继而往前走。刚穿过月亮门，就看到柳清清猛的冲过来，紧紧的抱着自己。 想躲时，却为时已晚。 更可气的是，她的身体尚未恢复。即便拼劲全力，也推不开柳清清。 “吓死我了！小师妹，我还以为你死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柳清清看到许妍，就像是猫看到耗子，狼看到脱单的小羊般，浑身上下都透着雀跃。她抱住许妍，边说边哭。 那哭声过于撕心裂肺，活像是死了夫郎般。 “……”南门月后退两步，与柳清清保持距离，并嫌弃的摇了摇头。 许妍小脸憋的通红，整个人被勒的喘不上气。她皱着眉，无力劝道：“大师姐，你冷静一点。” 第103章 仙女也会生病 柳清清将眼泪、鼻涕一股脑的蹭在许妍身上，无视许妍的话。 她哇的一声，大哭道：“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办。唐凝肯定会骂死我，掌门也不会轻饶我。你说你平时多机灵的一个人，怎么关键时候一点用都没有……” 晚一步赶到的唐凝，听到柳清清的话，面上一怔。 奇怪，她什么时候骂过柳清清？！ “我这几个月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连避火图都看不进去。许妍啊许妍，你看看你把我折磨成什么样了！你不如别人，就不会躲到唐凝身后啊。 干嘛自己往前冲，傻不傻呀你。”柳清清两手抓着许妍的双肩，边哭边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许妍身体都要被柳清清摇散架了。她无奈之下，向路过的唐凝求助。 结果唐凝嫌弃的后退了两步，直接绕道而行。 行，就让她承受柳清清沉重的师门之爱。 唐凝听着柳清清又哭又喊的，凤眸微微弯起。她脚步放缓，在她们互相嫌弃的对话中，进了厢房。 她躺在藤椅上，见宋卿一脸的魂不守舍，不免好奇他在想什么。 对于宋卿，她真的不够了解。 “主人。”宋卿半跪在唐凝身侧，拉过唐凝的手，低唤了句。 唐凝眉间多了几分笑意，觉得是时候旧事重提了。她捏了捏宋卿的指尖，面上的笑意去了大半：“在魔域的时候，我就很好奇。为什么你对紫荆宫的密道，炎蟒的秉性、以及碎云阁了如指掌？” “了如指掌？主人这话从何说起。”宋卿半身倚着藤椅，低头玩着唐凝的手指。抬头看向唐凝，脸上写满了无辜。 其实，他有想过告诉唐凝一切的真相。但……太冒险了，后果也不是他能承担的起。 唐凝笑了笑，似是习惯了宋卿的装傻充愣。她反握着宋卿的手，又缓缓松开，故作惆怅道：“看来，你还是不够信任我。” “不是我不信任主人，而是我怕，我的坦然会让主人离开我。主人怎么就不明白呢，我比任何人都不想离开你。”宋卿低头吻了吻唐凝的指尖，将头埋在唐凝的腰上。 他蹭了蹭唐凝的腰，轻合上眼，任由唐凝轻抚过他的发梢。 如果时时保持警惕，才能在唐凝身边呆的久一点。那么，他就时时保持警惕，片刻也不放松。 既然宋卿不想说，唐凝也就不再强逼。有些事不知道，或许对谁都好。 她枕着双臂，懒懒的望向头顶，随口问道：“紫荆宫是魔族重地吗？” “不算是。红冕城有很多宫殿，它只是最不起眼的一个，平时就放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宋卿乐意回答唐凝的任何问题，只要她的问题，不涉及能让他离开的因素。 男魔的修为很弱，而他是男魔中修为偏上的一个。 虽然在炎蟒面前，完全不够看的。但在人族中，就不一定了。 人的欲望太多，也太不经挑拨，很容易给他可乘之机。所以他才会从魔域逃出来，往人族堆里钻。 最不起眼的一个？炎蟒还不够起眼吗？ 唐凝手上的动作一停，倒有些好奇，魔族最起眼的宫殿是哪个了。 她见宋卿起身，躺在自己身侧，好笑道：“怎么会有妖守着碎云楼？” “因为不重要。”宋卿打了个哈欠，搂着唐凝的腰，轻合上眼。 魔没人那么多讲究，也不用看什么风水。又不是什么要紧的物件，有人守着就行。 唐凝总觉得幽冥血河很奇怪。系统为什么让她摧毁云梦魔息珠？这珠子究竟有什么用？ 当她回过神来时，发现怀里的宋卿已然睡去。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轻手轻脚的起身，将宋卿横腰抱到榻上。 搞不明白宋卿，明明有宽敞的地方不睡，非得跟自己挤一个小小的床榻。 唐凝躺在宋卿身侧，手撑着脑袋。一寸寸的，打量着宋卿的眉眼。 末了，用指尖点了点宋卿的眉间，哭笑不得道：“你到底瞒了我多少？” “主人……”宋卿睡的不沉，在唐凝抱起他的一瞬间就醒了。 想看看唐凝会对他做什么。好，他有期待唐凝能吻一吻他，最好对自己动手动脚。 结果什么也没有等到……以至于，他有些失望，失落。 宋卿一睁眼，就看到唐凝含笑的眼眸里，皆是宠溺。心跟着一空，将头埋在唐凝的肩窝里，委屈道：“我长得不合主人的心意吗？” “睡。”唐凝知道宋卿又想要献身了。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直接遮住宋卿的脸，忍笑道。 厢房外的太阳正要落山。微黄的光，散在凤亭轩的院落。 许妍好说歹说，终于支开柳清清，得了片刻喘息的空间。 刚喝了口茶就察觉到，有人躲在门外往里看。她下意识的弹指一挥，就听到软糯糯的“哎呀”一声。 “顾轻舟？”许妍听到小哭包的声音，握着茶杯的手一僵，低声呢喃了句。 是又被人欺负了吗？ 许妍隐去眼底的笑意，放下茶杯，起身将门打开。 她一眼就看到顾轻舟边揉着额头，边护着手里的食盒，巴巴的看着自己。 心莫名的，有些痒。 顾轻舟看到许妍的瞬间，当即把食盒藏在身后。 听山庄里的人说，许妍死而复生。想也没想的，就跑了过来。 他后退一步，无比正经的看了许妍好一会。发现许妍的面色，的确比往日憔悴多了。 顾轻舟很是担心道：“听说你病了。” “身子是有点不爽利。”许妍笑了笑，顺着顾轻舟的话道。 她想请顾轻舟进来，却见顾轻舟呆呆的站在原地，脸上满是纠结。 孤男寡女，的确不适合单独待在一间房。 顾轻舟把食盒从身后拿了出来，一本正经的递给许妍。皱着眉头，低声嘟囔了句“仙女也会生病啊”。 他一抬头见许妍好奇的看过来，笑道：“这里有山药粥、栗子炖肉和白果鸡，都是补身体的。” “你做的吗？”许妍诧异了片刻，才接过食盒。见顾轻舟并没有进来的意思，她便将顾轻舟引到不远处的凉亭。 顾轻舟偷偷的看了眼许妍，如玉的脸，染上浅浅的绯色。他忙看向前方，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 第104章 那个人来了 凉亭内。 顾轻舟拿开食盒上的盖子，把里面的菜一样样的端出。他坐在许妍的对面，却不敢看许妍一眼。 上次的事，他还没有好好谢过许妍。 “很好吃。”许妍喝了口粥，便用瓷勺搅着碗里，温声笑道。 自从不需要靠食物来维持体力后，基本上不是难以下咽的食物，她都可以接受。 但好歹是小哭包的一番心意，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 顾轻舟闻言，明亮的眼睛微微一弯。他把栗子炖肉和白果鸡往许妍手边推了推，笑道：“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天天做给你吃，直到你身体痊愈。” “……”许妍握着瓷勺的手一顿，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天天做给她吃吗？她们之间，几时这般要好了？ 她按下心里杂七杂八的情绪，把粥吞下，客套道：“只要你不觉得麻烦的话。” “不麻烦。”顾轻舟回答的过于干脆和快速，以至于让许妍有些错愕。 不等许妍回过神，顾轻舟起身叮嘱了句“你好好养伤，我明日再来看你”便小步跑开了。 许妍哭笑不得的看着顾轻舟的背影，小哭包也太…… 算了，还是先弄清楚眼前的状况再说。 晌午若不是被柳清清拉住，一时腾不开功夫。她一定会向唐凝问明，心中的困惑。 “你怎么不去房里歇着，跑这里做什么？”南门月伸着懒腰，逃离陷入亢奋状态下的柳清清。一出门就看到许妍，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她走近看到桌上的几样小菜，眉轻挑了挑。 嚯，谁给许妍开小灶了。 许妍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粥，随口道：“出来透透气。” 南门月指尖微转，一套茶具便出现在桌上。她就想不明白了，唐凝为什么非要把她和柳清清安排到一个房间。 她俯身坐在许妍身侧，边给自己斟茶，边道：“没事就好。柳清清听说你被李然杀了，吓得成宿成宿睡不着觉。一到晚上就在房里走来走去，幸好你没事，不然我是怕以后就睡不着了。 一个多月了，真是煎熬啊。” 许妍把茶杯往旁边移了移，心头微微一震，惊愕道：“你的意思是，我昏迷了一个多月？” 怨不得呢，怨不得小哭包看她的目光，总带着几分忧虑和担心。 原来，她昏迷了这么长时间。 “从我师父去魔域取回鬼蜚草，再加上炼制碧藕聚元丹用的五日。准确来说，你昏迷了两个月。”南门月喝了口茶，粗略的算了算。 本以为许妍救回来，柳清清的症状就能好一些，没想到越发严重了。 哎，她想向唐凝申请换房，不知道唐凝肯不肯允她。 许妍面上一怔，慢慢消化着南门月的话。二师姐为了她去魔域？怪不得她在昆仑镜中醒来后，身边还站着四大掌门。 她放下勺子，苦笑道：“居然这么久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在你昏迷的日子里，有位姓顾的小公子，天天往这里跑。一直向我和柳清清，打听你的消息。”南门月看向许妍的眼里，多了几分揶揄。 托唐凝的福，她所见到的男人无一不成猪脸男。 要是换做以前，她肯定会借着许妍的由头，把小公子拿下。但现在也只能成人之美，调侃调侃别人了。 许妍接过南门月递来的茶，警惕的看向南门月。这两个色鬼，没对小哭包做什么。 “……，放心好了，我们没对他怎么样。只是告诉他，你病了。”南门月被许妍眼里的怀疑和提防刺伤。 合着，她和柳清清在许妍眼里，是看到男人便要做点什么的登徒子了？！ 许妍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毕竟她们连男人的身子都近不了，也做不出伤害小哭包的事。 但……她还是觉得小哭包离这两色胚越远越好。 她若有所思的喝了口茶，反问道：“你和我三师姐关系那么要好，就不担心她吗？” “有我师父在，李然怎么可能会出事。”南门月一点也不担心。 唐凝连许妍这个死人都能复活，更别说是入了魔的李然了。 相比之下，她还是觉得她应该多关心自己。 南门月手撑着脑袋，看向唐凝的房间，纠结道：“你说，我师父会同意我和柳清清分开睡吗？” “不会。”许妍下意识的回答。说完，又忍俊不禁的笑了笑。 理由太明了。就算是她不说，南门月也该明白。 南门月没好气的看了眼许妍，郁闷的起身回了房。就让她和柳清清相爱相杀，不死不休。 夜色渐深，晚风吹的灯笼轻晃。 静躺在榻上的唐凝，借着月光打量着怀里的宋卿。 很想知道，宋卿究竟在害怕什么。甘愿陪着她死，却又对自己的底细避而不谈。 她指腹轻轻抚过宋卿的下巴，疑惑于自己给宋卿的安全感还不够吗？ “主人……”宋卿不知是梦到什么，眼泪从眼角滑过。他将头埋在唐凝的肩窝，带着哭腔道。 唐凝无奈一笑，将宋卿搂在怀里，轻声哄道：“我在。” 哎，她该拿宋卿怎么办才好呢。 天稍亮，唐凝便醒了。她隐约察觉到不对劲，起身站在窗前。看到大片的魔气，缓缓飘到执剑山庄上空。 “主人。”宋卿拿起外袍，披在唐凝肩上，顺着唐凝的视线望去。 当他见到铺天盖地的魔气时，面上不禁一沉。 那个人来了。 怪他，以为在紫荆宫必死无疑，才毫无顾忌的让唐凝去碎云楼拿鬼蜚草。 却忘了炎蟒，本就识得他。 一行金字，缓缓的出现在唐凝面前：速来议事大厅。 眨眼间，金字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唐凝不知为何，联想到上次万妖王来灵山的时候，唐思瑶也是这么通知她的。 魔族不是很少介入人间之事吗？ 她侧身看着站在原地木讷的宋卿，淡笑道：“跟我去看看。” “我、我就不去了。”宋卿背过身，慌张的走到桌前，想给唐凝倒杯茶。 可发现，自己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来。 唐凝一把握住宋卿微颤的手，敛去脸上的笑意，正色道：“你真的以为，可以躲过去吗？” 第105章 愚蠢的凡人 魔族搞这么大阵仗，肯定是有备而来。与其躲躲藏藏，倒不如正面应对的好。 唐凝搞不清楚是因为玲珑剑，还是她去紫荆宫的缘故。 无论原因几何，宋卿不在她身边，她不放心。 宋卿不安回握着唐凝的手，纠结又苦闷的抿了抿唇。是啊，他怎么能逃得了。 他无力的垂下手，全然想不出自救的法子。 “别怕，一切都有我。”唐凝温声安抚了句，便搂过宋卿的腰身，眨眼间来到议事大厅外。 尚未走进，就听到大厅内传来一男子的质问。 “我并不打算与执剑山庄起争执。所以，识相的话，最好将我儿子交出来。” 洛香、沈晓面面相觑，全然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大早上的，突然召集群魔来执剑山庄，开口就要她们交人。 她们哪里知晓，这个疯子的儿子是谁！ 呵，魔族要是想打直接开打就是，何必寻个莫须有的理由来碰瓷。 乖乖站在唐思瑶身边的许妍、柳清清、南门月，听到脚步声渐渐逼近。不约而同的看向，迟迟而来的唐凝。 大厅的气氛过于压迫和憋闷。 唐凝脚步缓缓停下，漠然的看向站在十来个女魔中央的男人。 他看上去，也就二十六左右的年纪。 男人身姿颀长，一袭酒红云纹袍在身。孤傲的脸上，写满了张狂。那双深邃而凌厉的眼眸，冷冷的望了过来。只一眼，便让唐凝身旁的宋卿低下头。 “还不过来！”男人习惯性的，发号施令。他周身散发的寒气，逐渐蔓延至四周。 似是随时准备亲自动手，将宋卿带走。 宋卿面如死灰，眸色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他的脚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不能移动分毫。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当他死了呢。为什么非要让他回到魔域，回到那个地狱，不人不鬼的活着。 “敢问阁下是谁？”唐凝不用声色的挡在宋卿面前，迎上男人骇人的目光。 若魔族想寻个理由，来对付执剑山庄。那么，她也不会有半分的退让。 “宋卿，我再说一遍，过来！”男人眸中满是不耐，厉声道。 他似乎只能看到他想看到的人，听到他想听到的话。唐凝对他而言，不过是个牙还没长齐的奶娃娃，压根就不配和他说话。 唐凝听到“宋卿”两个字，从男人嘴里吐出后，有些傻眼。 没进议事大厅之前，她就猜到和宋卿有关。偏自欺欺人的，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即便真相已摆在面前，她还是不死心的问：“我也再问一遍，阁下是谁？” “宋卿的爹。这个身份，够吗？”宋父脾气不好，但对自己这个儿子，还是有几分耐心的。 不过此刻，他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 一想到儿子逃离魔域，消失将近三年，胸口的怒火就压不住。 唐凝张了张嘴，一个音也发不出。人家爹来接自己儿子回家，她有什么理由可阻拦。 可忆起宋卿在昆仑镜里，试图用自杀来逃脱魔域，心里就……难受的很，也担心的很。 唐思瑶、洛香等人相继愣了愣，没想到这个疯子，还真有个儿子在执剑山庄。 宋卿轻握了握拳，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终于抬脚朝宋父的方向走去。 唐凝一把握住宋卿的手腕，极为严肃道：“你若是不想，便可不去。” “呵。”宋父被唐凝的话逗乐。区区一介凡人，也敢阻止儿子跟他回魔域。 他扫了眼在座的所有人，轻嘲道：“你怕不知道我儿子是谁，我是谁！” “十二皇子，您离开魔域太久。陛下和贵君都很担心您。”旁边的侍卫，适时的开口。 三言两语，便将宋卿、宋父的身份，交代清楚。 柳清清与南门月互看了眼，又重新看向大厅中央。我去，这是什么情况！ 简直比避火图还劲爆。 许妍虽然很诧异，但她更担心唐凝。一个魔，潜伏在唐凝身边多年。光想想，就够毛骨悚然了。 唐凝不敢置信的看向宋卿，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皇子？！ 怪不得呢。怪不得宋卿对紫荆宫、碎云楼那么熟悉。 合着系统在玩她啊！开局就给她挖了这么大一个坑，冷眼旁观的看着自己跳下去。 她原本紧握着宋卿胳膊的手，缓缓松开。 宋卿当即脸色惨白，连头也不敢回，生怕从唐凝眼里看到一丝的厌恶、鄙夷。他宛如被抽走灵魂的傀儡，慢慢的走到父亲身旁。 知道真相的唐凝，会怎么想他？ 肯定认为一个魔族的皇子，日日锦衣玉食，众星捧月。来到人间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又觉得唐凝有趣，便留在灵山，装可怜、玩弄唐凝的感情。 但这也是事实，不是吗。 从某个角度而言，他的确骗了唐凝，利用了唐凝。 可，可他的主人是那样的好。被沈静退婚后，便反省出“像我这样，样貌、秉性一般，又潜心修道的人，本就算不得良人。你不喜欢我，也是情理之中”。 现今被他如此对待，还不知道会如何…… 他真是坏透了。 唐凝目光呆滞的杵在原地，没料到自己也会经历这么戏剧化的桥段。 等她回过神来，魔族的人早已离开了大厅。 柳清清双手环胸，理清刚才发生的事后，心里非常的不忿。搞什么，连唐凝身边的小仆人，都是魔帝之子。 而她身边，都是南门月之类的流氓。 她啧啧两声，不住的感慨：“哎，唐凝不仅修为厉害，连奴仆都这么厉害。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小声点，别被我师父听到了。”南门月闻言，忙用肩撞了撞柳清清，低声提醒着。 众人被柳清清这么一说，才从刚刚发生的事情中走出。 唐思瑶连喝了两口茶，也没把心里的诧异压下。自家女儿居然……养了个魔。她怎么先前，一点也没察觉。 确切的说，适才也没从宋卿身上发现出一点魔气。 洛香惊讶到无以言表。手里的茶杯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最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唐老太，我、你、不是，你们在搞什么？！” 第106章 是晚辈疏于防范 “凝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唐思瑶把茶杯放到桌上，急需一个解释。 若是唐凝拿不出合理的解释，不仅是她，连灵山派的名声也毁了。 许妍见唐凝还愣在原地，便走到中央。 她躬身替唐凝，向各派掌门解释道：“几年前大师姐、二师姐和我在琼州附近历练，偶遇狼妖为害百姓，二师姐从狼妖口中救下他。他便缠上我二师姐，说是为奴为婢，也要报答我师姐的恩。 二师姐推脱不开，就将此人带回了灵山。没想到……” 洛香闻言，若有所思的喝了口茶。她清楚的知道，唐凝常年闭关，基本上没怎么离开过灵山。又一门心思的修炼功法，鲜少与人打交道。 “魔族最善伪装自己，蛊惑人心了。凝儿心性单纯，不懂世道险恶。被魔骗了，也情有可原。”沈晓见唐凝一脸的错愕，显然是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到底是缺乏磨炼，才会如此轻易被魔蛊惑。 赵晴见过宋卿几面，皆未有所察觉，也怨不得唐凝会上当。她摇了摇头，不住的感叹：“真是防不胜防。我看，等这次试炼结束，得回去查查各派弟子才行。” 众人的话，将唐凝的理智渐渐拉回。 唐凝扶了扶额，让自己保持清醒。她一脸歉意道：“都是晚辈疏于防范，才、才让魔族有了可乘之机，险些连累到执剑山庄。” “就凭她们？”洛香拿起茶杯，眼底满是嘲讽。唐凝未免也太高看魔族，低看各派的实力。 不过眼下净世伞、凤凰琴还没认主，她们不好主动招惹魔族。免得妖魔两族联手，杀她们个措手不及。 唐凝直起腰身，心情复杂的看向唐思瑶：“若无别的事……” “回去好好反省。”唐思瑶颇为不满的看了眼唐凝，烦闷的摆了摆手。 亏女儿还是千年来，第一个得到昆仑镜认可的人。没想到，防范心这么的薄弱。 赵晴目送着各派弟子离去，才缓缓开口：“你也别怨她。她才多大年纪，经历过多少事，岂会知道妖魔的险恶。” “谁说不是呢。我们都知道，唯独至善至纯的人，才能得到昆仑镜的认可。只是她这阅历……实在浅薄。”沈静跟着附和。 以唐凝的修为，两、三年的时间，都没有发现猫腻，多少有点不可信。 估摸着是大意了，或是心软，不肯细究罢了。 唐思瑶颇为烦闷的叹了口气：“我倒不怕她被魔族蛊惑。就怕她对不该动恻隐之心的人，动了恻隐之心。” “恻隐之心，仁之端也。你我也不必过多思虑。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沈晓不忍唐思瑶陷入苦闷，出声劝慰道。 另一旁，回到凤亭轩的唐凝，懒懒的躺在藤椅上。 她脑子乱的很，心亦是。 这系统也太坑了！万一她没刹住，和宋卿私定终身，恐怕现在已无立足之地了。 哎，她防的了柳清清、南门月毫无节制的开车，却防不了系统偷偷挖的坑。 回想起和宋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有些欲哭无泪。 她先前送凤玉刚卯、青羽云烟衫。人指定当时没看上，还觉得她煞有介事。 唐凝轻轻合上眼，愣是怎么想，也想不到宋卿的娘是魔帝。 呵呵，她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赔了夫郎又折兵啊。 “咚，咚，咚——”敲门声从门外传来。 片刻，又响起许妍的声音：“师姐，是我。” 柳清清、南门月耳朵贴着门，听着里面的动静。门猛然的打开，吓了两人一跳。 她们相继站直身子，跟在许妍身后，前后脚进了厢房。 许妍迈过门槛，缓缓走到唐凝身旁。她见藤椅上唐凝一脸平静，很是担心道：“师姐，你、你还好吗？” “小师妹瞎担心什么。你二师姐有什么可闷闷不乐的。白白睡了人家两年，还不用负责，怎么着也是赚了。我要是她，高兴还来不及。”柳清清给自己倒了杯茶，忍不住揶揄起唐凝来。 哼！让唐凝没事就喜欢折腾她。现在好了，报应来了。 身边的暖床小郎君，变成居心叵测的魔。怕是以后，唐凝再也无法安心入睡了。 柳清清收到许妍的几个眼刀，撇了撇嘴，识趣的不再多言。 南门月手撑着脑袋，见唐凝面上风轻云淡，俨然没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也是，宋卿不过是个小小的仆人。除了被魔利用之后的嫌恶感外，唐凝应该没别的感受。 不过眼下正是刷好感的最佳时机。 南门月轻咳两声，极为正经道：“要怪，就怪妖魔太不是东西。惯会蛊惑人心，连师父您都不能幸免。” “够了。”唐凝听着三人叽叽喳喳，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套说辞。她缓缓睁开眼，出声制止。 宋卿是魔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 她想不通的是，宋卿的身份。既然宋卿是魔帝之子，为什么会被关进大牢，被迫嫁给一个妖怪？ 或许是妖魔两族联姻，为了加固两族之间的关系的缘故。古往今来，和亲的公主，在敌国长大的质子不计其数。 而宋卿，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许妍从唐凝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的难过、伤心，也就把心放进肚子里。 就说嘛。宋卿不过是随手捡来的乞丐，二师姐怎么可能会放在心上。 只是平日里唐凝去哪都带着宋卿，她还以为两人感情颇深。怕唐凝钻牛角尖，才过来开解的。 “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必拘在我这里。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和那么的在乎名声。”唐凝懒懒的抬了抬眼，略显乏力的打了个哈欠。 赶客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不管过去、现在、未来怎么样，她都无愧于自己，更无愧于宋卿。 许妍错愕了片刻，当即了然道：“那师姐好好休息。” “你这个铁石心肠的木头人！我就知道担心你，也是白担心了。”柳清清见唐凝一脸的气定神闲，不免有些失望。 她早该想到的，想到唐凝就是一个没有感情和心的铁疙瘩。 第107章 你就不生气吗 柳清清以为唐凝被宋卿利用，会恼羞成怒，大发雷霆。 所以提前过来，摆一摆大师姐的架子，打算劝一劝唐凝。再道一句，世事无常。连聪明如唐凝，也不能例外。 可惜现实中，唐凝非但没有一点气急败坏，还悠然自得到令人发指。 柳清清失望的冷哼一声，气闷的离开东厢房。 等人相继散去，门才悄然关上。 唐凝正要小眯片刻，又听到敲门声响起。眉间泛起几分惆怅，有完没完了！她指尖微转，门便缓缓打开。余光看到走进来的沈静，不由的一愣。 奇怪，沈静怎么来了？ “沈公子怎么来了？”唐凝起身坐到桌前，纳闷道。 难道这些人认为自己承受不来，宋卿是魔的事？ 迈过门槛的沈静，俯身坐到唐凝的对面。他身后的三、四个小厮，识趣的退了出去。 沈静接过唐凝递来的茶杯，担心的看向唐凝：“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你……” “我很好。”唐凝风轻云淡的拿起茶杯，低头喝了口。 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沈静定定的看了唐凝好一会，确定唐凝没有做假，又不解道：“难道你就不生气吗？” “我生气也改不了他是魔的身份。况且，他并未伤害过我，我为何要生气？”唐凝唯一的错愕，是宋卿是魔帝的儿子这件事，而不是他是魔的身份。 昆仑镜明明知道这件事，却故意隐瞒。半遮半掩的，只肯透露出宋卿人生大致的脉络。 系统就更坑了，把这么一个烫手的山芋送到自己面前，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要气，她也该气昆仑镜和系统。 沈静手撑着脑袋，虽不理解，但又有些羡慕：“我要是有你的心态就好了。本以为和你退了婚，我就能撑起天机阁。没想到我娘最后还是把担子，交给陈婉。到头来，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得不到。” “对沈姨来说，陈婉的确是最优选。你该明白，沈姨不仅是你娘，更是天机阁的阁主。”唐凝将茶杯放下，面色冷淡道。 若她资质平平，唐思瑶选择别的继承人，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她见沈静闷闷不乐，反问道：“你来我这里，不单单是为了安慰我。” “是有件事，想请教你。”沈静眸色闪了闪，尴尬的笑了笑。 对于唐凝，他总是很矛盾。一是，他们是差点成亲，结为夫妇的关系。二是，他有愧于唐凝、灵山派。 所以有事来找唐凝时，多少有些不自在。 唐凝见夜色已深，便走到门前，背对着沈静。她望着高挂的灯笼，淡然道：“沈公子但说无妨。” “我只是有些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帮到你们。”沈静惆怅的看着茶杯里的茶，心下苦闷道。 曾经，他以为他找到了人生的方向。现实却结结实实的，给了他一巴掌。 他半身倚在桌上，抬眼看向唐凝，狐疑道：“我很好奇，为什么很多事影响不了你。不管是我们退婚、灵山被妖族重创，还是宋卿是魔……明明件件都与你息息相关，你却像个局外人，冷漠的看待这一切。 莫非，你们修行之人，修的就是轻视外物？” “也不尽然。修道在于打破自我有形之象，天地之焘悉皆归之，自身与天地精神往来。一切内外景象，皆自然而然，全不用后天人为之力。”唐凝余光看到走来的沈静，迈过门槛，正色道。 她漫不经心的往前，眉梢上泛着浅浅的疏离。好像世间之事，无一能牵动她的心神。 或许是，原本牵动她心神的人，已然不见。 沈静若有所思了片刻，无奈的叹息一声：“你的话对我而言，宛如天书。听不明白，也不解其意。” “我想，你来找我，无非是觉得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以你现在的处境，在天机阁的确有些尴尬。但源头在你，而不在你娘和陈婉身上。你既知自己不能修行，为何又要一头扎在我们这些人中。 天下间像你一样不能修行的人，多如牛毛。但你有他们所不剧本的优势，你也很清楚这一点。不是吗？”唐凝眸色渐深，声音透着几分慵懒。 修仙者和普通人要面对的，是截然不同的局面。 都很难，但也都必须要面对。 “可我只是一个男子，又能替他们做什么？”沈静转头望向唐凝的侧颜，纠结的蹙了蹙眉。 他，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男人。 既不能修炼成仙，又不能舞文弄墨。鸡肋的，放到哪里都觉得突兀。 唐凝脚步渐停，故作诧异的看向沈静：“那个先前在云中，咄咄逼人的沈静哪里去了？” “……，我先前给你赔过罪，你就不要再揭我的短了。”沈静见唐凝看过来，面上一红，别扭的看向他处。 明明当时他是被唐凝逼得没办法，才讥讽唐凝。若知道有朝一日，唐凝会拿这些话打趣自己。他就是死，也不会说。 唐凝敛去眼底的揶揄，面色渐渐严肃：“我并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天机阁有无数的法宝、秘术，你可以随心所欲的使用和支配。仅此一点，就比世间大部分的女子要强很多。在我看来，应付妖魔，和让百姓归于安稳是同等重要的事。 你又何必非要纠结于自己触及不到的领域，却忽略自己原本可以施展才能之地。” “我、我……”沈静看向唐凝的眼眸里，尽是犹豫和困惑。 或许唐凝说得对，他的确不该在不属于自己的领域里打转。 可让他面对战火连天，哀鸿遍野的大梁……他又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等沈静回过神来，才发现唐凝早已消失。 他微微仰头，望向挂在夜空中的一轮明月，陷入了沉思。 客观来说，各大修仙门派不好插手国家兴亡之事。但沈静不同，他没有法力，更不能修行。却可以借助天机阁之力，为自己的族类做点什么。 当然，归根结底，还是唐凝心有不忍。 没有谁会在自己的国家、种族尊严被践踏之际，还能袖手旁观，做个局外人。 第108章 打的什么哑谜 夜深如墨迹般，在空中点点晕开。转瞬又在太阳从地平线升起之际，悄无声息的收起。 睡到自然醒的唐凝，本能的伸手去抱身旁的人，却什么也没抱到。她猛然睁眼，望着空荡荡的身侧，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又哑然失笑。 她怎么就忘了，宋卿回魔域的事呢。 唐凝抬手扶额，缓缓坐起身。过去种种，既已成为过去，就不该过多留恋。 为今之计，还是将心思都放在《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术》上。 早日脱离肉骨凡胎，才能再下一次天劫到来时，坦然应对。 六日后，申时。 婢女敲了几声门后，隔门提醒道：“唐掌门，我们庄主请您前往议事厅。” “知道了。”唐凝轻吐了口气，调节着周身的气息。 洛香找她会是什么事？难道是洛白芷出了凤凰琴？ 她起身理了理衣袖，一个转身来到议事大厅外。刚迈过门槛，就看到洛白芷、赵千慈都在，心下当即明了。 厅内的氛围有些沉重，似是出了什么事。 洛香看着入座的唐凝，面上的凝重才稍散了些。不管怎么样，还是维持着一个掌门该有的稳重。 “既阿凝来了，我们也该谈谈正事了。”沈晓将茶杯放下，笑的有些勉强。 尽人事，听天命。她们已做了，她们能做的所有。 赵晴并未搭话，反倒是一言不发的喝了口茶。这种局面，她们一开始就预料到了。 唐思瑶转头看向唐凝，轻声提醒道：“李然如何了？” “如今，仍被魔气所控。”唐凝见各大掌门沉着脸，很纳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身子朝唐思瑶方向微倾，试探地问：“是白芷没通过凤凰琴的考验吗？” 这点，赵千慈也很想问。 但每次准备开口，都被自己母亲的眼神逼了回去。 洛香将茶杯放到桌上，眉间泛起些许惆怅。见唐凝看过来，失笑道：“算是通过，也算是没有通过。” 赵千慈越听越不明白，全然不知道她们在打什么哑谜。什么叫算是通过，又算是没有通过？ 她抿了抿嘴，一脸疑惑道：“此话怎讲？” “白芷现下可以催动凤凰琴，却没能让凤凰琴认主。”赵晴横了眼赵千慈，无奈解释道。 洛白芷握着茶杯的手一僵，垂眸望向杯里的茶水。光是拥有催动凤凰琴的能力，就耗费了她半条命。 听闻，昆仑镜已认唐凝为主。不愧是南玄真人钦定的“修仙奇才”，总能轻而易举的做到她们做不到的事。 娘亲应该很希望，有一个如唐凝般的女儿。 唐思瑶怕唐凝不明白，身子往左方微倾，低声补充道：“和白玉、薛汝三个真人一样，可以催动昆仑镜，却不能让昆仑镜为她们所用。” “原是如此。”唐凝扬了扬眉，心下有些诧异。照这么说，洛香是催动不了凤凰琴？ 不该！她们上一辈功法大成者不少，洛香就是其中之一。 连洛白芷都能催动，更何况是洛香呢。 赵千慈被母亲瞪了眼后，无奈的把要说的话吞下。不让她问，等回头她私下里找洛白芷，问个明白好了。 洛香心绪渐平，悠悠的站起身，正色道：“凝儿放心，救你师妹还是可以的。” “如此，就多些前辈和白芷了。”唐凝放下茶杯，朝洛香的方向拱了拱手。 洛白芷脸色憔悴的坐在一旁，听到众人的议论，不免有些愧疚。要是她功法大成，心性坚定，或许就能让凤凰琴认主了。 但她们这一辈中，功法大成的人，并没有几个。 否则，她、陈婉也不会借沈晓及娘之力，进入各派之宝。 沈晓清楚唐凝、唐思瑶心中记挂的事，坦然道：“侄女把你师妹从昆仑镜中放出来。” “我瞧着不妥。我们还是进昆仑镜内，毕竟这魔剑邪门的很。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在昆仑镜中，凝儿能更应手一些。”唐思瑶不是很赞同沈晓的话。 许妍就被玲珑剑所伤。若真放李然出来，再伤到人，可就不好了。 唐凝见大家没有反对的意思，指尖微微一转。一股透明的光圈略过大厅，将所有人带到昆仑镜内。 镜中的一切，还是复刻崇明岛的模样。 洛香徐徐走到岸边，目光落到还在发狂的李然身上。她单手负后，抬手将凤凰琴召出。 只一眼，琴便飞到洛白芷面前。 赵千慈再次看到疯魔般的李然，拿着玲珑剑乱劈乱砍一通，心下还是难以接受。 比起这么久了，魔气却不减反增之事。她更不能接受的是，玲珑剑居然是把魔剑。 她转头看向洛香，猛然想起几日前沈晓提及到三十年前的事。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把剑又是什么来历？ 洛白芷修长的手指，爱怜般抚过琴弦。而后，眸色微敛，轻轻拨动过琴弦。 凤凰琴发出的乐声，让众人的灵魂深处感到某种极致的愉悦。整个人生意盎然，身心甜蜜。浮躁的心，也归于宁静。 原本狂躁的李然，手上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眼底的猩红跟着消退。 玲珑剑猛的挣脱开李然的手，想要逃出水龙的束缚。 唐凝凤眸微眯，摊开手掌，微微往下按。水龙随着唐凝的动作，力量仿佛增加数倍。 浓郁的魔气从李然的身上一丝丝的抽离，凝聚成团后飞入玲珑剑中。剑身猛的飞回剑鞘，缓缓的落在船上。 魔气尽除的李然，直直的往后一倒。 一曲终了，一切又都恢复如初。 在唐凝的一念之间，水龙相继的退回湖里。崇明岛的假象也一一退却，变回昆仑镜本来的样子。 唐凝脚尖轻点，飞到船上，将李然抗在肩上。她两指微转，将众人带离昆仑镜。 重回议事大厅的几人，面面相觑，又坐回原来的位置。 “那个……侄女，这玲珑剑……”赵晴见唐凝准备离开，忙出声制止。但心下纠纠结结，不知道该怎么向唐凝严明。 玲珑剑是天机阁之物，而现在被扔在昆仑镜里，算怎么回事！ 沈晓哪里不清楚赵晴的小心思。她冷笑一声，轻嘲道：“怎么，你还怕我们被玲珑剑折腾的不够？” 第109章 全然不记得 面对沈晓的嘲讽，赵千慈想要反驳什么。为着，她娘的缘故。 再说了，各派被玲珑剑折腾，又不是凤凰谷的本意。沈晓又何必咄咄逼人，给她娘难堪。 赵千慈终是碍于沈晓是她的前辈，且赵晴还在，也就什么也没说了。 洛香很赞同沈晓的话，万分心累的附和：“这魔剑如此邪门，还是放在昆仑镜里的好。” “……”赵晴被洛香的话噎住。无奈之下，只得默认。 她也清楚，只要自己开了这个口。沈晓、洛香、唐思瑶一定会逼问三十年前的事。 可她如何要向她们说明，她全然记不得了。 “既如此，娘、诸位前辈，我就先走一步。”唐凝对玲珑剑的归属问题，没有丝毫的兴趣。 眼下李然体内的魔气虽除，但身体被魔气控制数日，早就被摧残的不成样子。 “去。”唐思瑶清楚唐凝的担忧。 她扭头看到面色憔悴的洛白芷，关切道：“白芷刚从凤凰琴出来，身子虚弱的厉害。我看，还是让这些小辈们回去歇着。至于旁的事，明日再论。” 沈晓、洛香面面相觑，也都赞同唐思瑶的话。 唐凝见各派掌门达成共识，也用不着自己，就施法回了凤亭轩。 她将李然放到榻上，竖起两指在李然身上略过。察觉到李然的五脏六腑已损，眸色跟着一沉。 可能是凤凰琴没能认洛白芷为主，所以只发挥了不到一成的威力。 饶是如此，也救了李然一命。 唐凝用灵力裹挟着李然的身体，慢慢的修复被魔气沾染过的心肺和肌髓。很好奇，凤凰琴彻底认主会如何？ 良久后，李然意识逐渐清晰。模模糊糊的睁开眼，看到唐凝正在用灵力为自己疗伤，不由得愣了愣。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唐凝为自己疗伤？ 李然虚弱的蹙了蹙眉，轻唤道：“师、师姐。” 唐凝当即收了手，扶李然起身，担心道：“感觉身体如何？” “还好。我、我这是怎么了？”李然疑惑的看向唐凝，心下万分的不解。 疲惫感充斥着整个身体，全身上下都提不上力气。 她揉了揉太阳穴，头疼的厉害。记忆也好像出现了偏差，断断续续的。 隐约记得柳清清又是摔东西，又是放狠话，非要离开执剑山庄不可，她便去云界图里找唐凝。 后面的事，她就全然不知了。 唐凝斟了杯茶，递到李然手里，简短的陈述事实：“你被魔气蛊惑，失去理智，但现在都过去了。” “可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李然双手捧着茶，定定的看向唐凝，似是希望唐凝能多给她点提示。 她拼了命的回想着先前的事，脑海却定格在她刚进入云界图的一刻。 那柳清清是不是…… 李然低头喝了口茶，试探的问：“大师姐是不是回了灵山？” “那倒没有。你若是想见她，大可去对面寻她。”唐凝见李然一脸沉重，不免好笑。 就柳清清那点花花肠子，她还能不知道吗。 不搭理柳清清，就乖的不像样。一有人搭戏，就没完没了的唱下去。 对于唐凝，李然一直都怀有绝对的信任。无论唐凝说什么，她都信。 既然柳清清还在执剑山庄，那她也就没必要继续打扰唐凝。 李然放下茶杯，起身正色道：“那我去看看大师姐。” “嗯。”唐凝垂眸喝了口茶，声有些懒散。 李然躬身行完礼，便退了下去。刚一出门，就看到提着食盒的顾轻舟，朝许妍房间而去。 小师妹和洛白芷的表弟几时这般亲近了？ “三师姐！你、你怎么……出来了？”许妍看到顾轻舟和李然站在一起，想也不想的飞身过去。她一脸警惕的挡在顾轻舟面前，试探的问。 难道李然魔气已除，恢复正常了？！ 李然被许妍眼底的提防伤到，为何许妍这么看她？！ 她有些难过，又有些不解道：“小师妹，你可知发生了什么事？” 途径而过的南门月、柳清清，在看到李然的瞬间，本能的后退一步。 旁观了会，确定李然没有异常，才相继走了过来。 柳清清凑近李然的脸，左看右看。又伸出食指，在李然身上东戳西戳。她身子往南门月的方向微斜，发表着最终结论：“李然看上去还算是正常，没像她们说的那样，见人就杀。” “大师姐这话是何意？”李然敏锐的捕捉到柳清清话中的关键信息，板着脸反问起柳清清。 她怎么越听越不明白。 见人就杀？她吗？ 柳清清双手环胸，高昂着头，摆起大师姐的派头。她端着一张极为严肃的脸，指责道：“三师妹啊，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把许妍杀了。你说说你，不就去了趟云界图，怎么就成疯成魔……想吓死谁啊。” 李然身体一僵，错愕的看向许妍，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居然对许妍下手。 怨不得方才许妍对自己一脸防备。可、可为什么她全然不记得。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许妍，追问道：“小师妹，我、我当真对你动了手？” “不止呢，还一个人跑到崇明岛。”柳清清睨了李然一眼，阴阳怪气的调侃着。 南门月抬手在李然面前晃了晃，又认认真真的打量了李然半响。确定李然没有危险后，才缓缓开口：“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啊，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然自己也很想知道，可偏偏，她一点也想不起来。 许妍想起刚才李然是从唐凝房间出来，才了然的扬了扬眉。既然唐凝肯放李然出来，那就说明李然已无大碍。 但她还是后退一步，不放心的叮嘱顾轻舟道：“东西我收下，你去忙。” “好。”顾轻舟看出了情况的不对劲，听话的点了点头，转身跑开了。 李然抬脚走到凉亭中，俯身坐在石凳上。她双手捂着头，痛苦极了。 柳清清与南门月相视一眼，不免疑惑于，李然究竟有没有恢复正常。 要不，她们先闪人？ 许妍坐到李然的对面，根据李然种种的表现，猜测道：“难道，三师姐是失忆了？” 第110章 过分了啊！ 失忆？ 柳清清认为许妍给李然找的理由，不仅扯，还非常具有欺骗性。 她要是逛完娼馆，和唐凝装失忆，唐凝断然不肯信她。 指不定还变着法子折磨她，警告她以后不得撒谎。 “我只记得，当时去议事厅找二师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李然迷茫又诚恳的望向许妍。 即便是失忆，那也得有个缘故。 总不可能莫名其妙，就突然丢掉了自己某段的记忆。 南门月背靠凉亭的红柱，双手环胸道：“许妍当时不是去找你了吗？你没见到她？” 柳清清以为李然再说谎，可又深知李然是最不擅、也不喜说谎的人。心里也跟着犯迷糊，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从袖中掏出一把瓜子来，坐在一旁，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 许妍见三人看过来，忆起那天所发生的种种，认真道：“我是去议事大厅找三师姐。但一进去就看到三师姐拿剑，先是杀宋卿，又准备自杀。后来三师姐离开执剑山庄，我便一路追到崇明岛。 刚到崇明岛，就见三师姐对二师姐下手。” “可以啊，李然！连唐凝你都敢杀，真是越发出息了。”柳清清听到这里，面上一怔，不住的感慨道。 啧啧啧，简直是做了她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许妍无语的看了眼柳清清，继而道：“但三师姐哪里是二师姐的对手。不到片刻，就败下阵来。我怕二师姐一气之下，将三师姐杀了。毕竟当时的三师姐完全失去理智，见人就杀。 没想到我刚劝完二师姐，三师姐就刺伤了我。” “过分了啊！李然，你过分了啊！”柳清清边磕着瓜子，边指责起李然来。 她当然知道，李然不是唐凝的对手。但也不能专挑软柿子捏，去欺负小师妹。 南门月看着略显呆滞的李然，还是很纳闷：“即便你失去理智，为什么要去崇明岛？” “对啊，为什么？”柳清清视线移到李然脸上，继续吃瓜。 崇明岛是妖族老巢，但李然不是被魔气蛊惑吗？要去，也得去九疑山啊！ 许妍手捏着下巴，分析道：“联想到后面发生的事。我认为三师姐离开执剑山庄的时候，还存了些许理智。她定然不想在执剑山庄大开杀戒，才去崇明岛。” “是、是吗？”李然自己都不敢保证。 她现在脑子浑浑噩噩，全然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清清听完故事的全部后，当即兴趣缺缺。她吐了个瓜子皮，叹息着：“那现在是什么情况？试炼不是结束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回灵山？” “应该快了。”许妍也认为继续在执剑山庄待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眼下就看唐思瑶、唐凝怎么决定了。 南门月冷笑一声，哪里还不清楚各派掌门的心思。她眼色跟着一深，推测道：“你说，她们会不会商量着，让我们去迎战妖魔……” “不是我们，是各派弟子一起迎战妖魔两族。听白芷说，各掌门会选择各派修为最强，驾驭各派之宝。这次试炼，应该就是为了选人。”许妍接过李然递来的茶杯，思索了片刻后道。 目前昆仑镜认唐凝为主。玲珑剑是魔剑，忽略不计。剩下的净世伞、凤凰琴，不知是何情况。 南门月嗤笑一声，毫不遮掩眼底的嘲弄，轻讽道：“说是选人，其实她们早内定好了。不信的话，你们到时候就看看，入选的人是不是各派的掌门之女。” “天机阁阁主没有女儿。”李然纠正着南门月的话。 赵千慈、洛白芷、陈婉的修为功法，的确是各派中数一数二。 南门月被李然一提醒，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干笑了两声，忙往回收道：“是我大意了，忘了这一茬。不过，以我师父的能耐，不管有没有内定，肯定能拔得头筹。” 这一点，柳清清、许妍、李然，与南门月持相同意见。 毕竟唐凝除了必要的时候出来外，基本上都在闭关修行。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一个人天赋异禀不可怕。 一个人天赋异禀，手里还都是上古秘籍、及牛逼轰轰的法器，也不可怕。 可怕的是，这个人不仅天赋异禀，手里都是上古秘籍、及牛逼轰轰的法器，还贼努力。 当然唐凝就算处于无敌的状态，也是个无敌的老古板。 反正柳清清是做不到，像唐凝般把时间都浪费在修行上。她打了个哈欠，无奈道：“人比人气死人啊，我还是回房看会书，转移转移视线的好。” “等等我。”南门月听出了柳清清的言外之意，当即追了上去。 许妍拍了拍李然的肩，安慰道：“别想那么多。就算真出了什么事，有二师姐顶着，怕什么。” 李然当然不是烦闷这个，她烦闷的是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以及对唐凝、许妍的愧疚和自责。 离凉亭不远的东厢房内。 唐凝刚从神识之境出来，就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唐思瑶，愣了片刻后，方道：“娘。” “阿凝。”唐思瑶闻言，慢慢的回过身来。她看到走过来的唐凝，面色沉重。 其实，她很不愿意麻烦自己的女儿。 可三十年前的事，白玉、薛汝三位真人，闭口不提。唯一幸存的赵晴，又是遮遮掩掩，一句也不愿透露。 那都是她的同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她都要弄明白不可。 唐凝斟了杯差，递到唐思瑶手里，不解道：“娘来找我，可有要事？” “那把玲珑剑，是怎么回事？”唐思瑶把茶杯随手放到桌上，一脸严肃道。 她这个女儿，心性单纯，不谙世事。 除了修炼外，对旁的事鲜少放在心上。就算是知道什么，若自己不问，唐凝是断然不肯说的。 倒不是她怀疑唐凝有意隐瞒，而是怕唐凝觉得，那些事本就不重要。 唐凝迎上唐思瑶探究的目光，心里着实有些犹豫。但她也被唐思瑶的煞有介事，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直说便是，为娘能承担的起。”唐思瑶做好了最差的心理准备，直言道。 第111章 最强者 唐凝犹豫之下，还是决定向唐思瑶和盘托出：“那把剑，并非是上古神剑，而是魔祖的随身剑。一旦出鞘，便要用八十一人的血开锋。所以李然才会再拔出玲珑剑的瞬间，失去理智，见人就杀。” “魔祖的随身剑？”唐思瑶低声重复着唐凝的最后一句话。 可赵晴怎么会有魔祖的随身剑？ 难不成，当年赵晴也拔出了玲珑剑。而后，赵晴在失智的情况下，将进入魔域的各派弟子杀死？ 不可能！ 入魔域的各派弟子，不少都功法大成。合力对付一个迷了心智的赵晴，应该不在话下。 唐凝扶着唐思瑶坐下，眸中多了几分疑惑，试探道：“娘在怀疑什么？” “你说，赵晴会不会被魔祖附体。这么多年，一直都潜伏在凤凰谷。”唐思瑶联想到潜伏在唐凝身边几年的宋卿，暗暗起疑道。 否则说不通，赵晴为什么会拥有玲珑剑。且三十年内什么事都没有，玲珑剑一离开赵晴，便出了这档子事。 唐凝简直要被唐思瑶的脑回路逗笑了。 魔祖和上古神都住在三十三重天外天，看都看不见他们，又怎么可能会附到赵晴身上。 对两者而言，人妖魔三族，渺小如蝼蚁。生死存亡，都可忽略不计。又哪里会愿意，在他们身上费半点神。 唐凝无奈的笑了笑，又一本正经的关切道：“娘最近是太累了吗？” “……”唐思瑶怀疑唐凝在嘲讽她精神失常。 她没好气的看了眼唐凝，言归正传道：“明日各大掌门会一起讨论对付妖魔之事。我怕你不明白，所以过来提醒一声。四大门派位于天下的东南西北四角，若我猜的不差。 应该是以各门派为，将妖魔逐一包饺子。” “可既如此，为何非要动用各派的镇派之宝？”唐凝狐疑的看向唐思瑶，全然不明白她们究竟在想什么。 万妖王被困，万千小妖完全不足为惧。 好，她忽略了魔族。 妖魔一旦联合，那形成的力量将是巨大的。 唐思瑶单手负后，眸色渐深：“若是三十年前，大可不必。但今时不同往日，你们这一代中。能担得起大任的，没有几个。所以我们才想着，借助各派之宝的力量。” “是女儿学艺不精，让您费神了。”唐凝听到原因后，不由的躬身，适时卖乖道。 三十年前的事，原着中完全没有提及。但从唐思瑶的话里，隐约可以得知，当年应该是个大佬辈出的时代。 定然是发生了什么，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莫名的，唐凝突然想起守着碎云楼的炎蟒来了。 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唐思瑶被女儿的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平心而论，唐凝已经算是各派中的佼佼者。甚至，可以说是四派之中的最强者。 若她还不知足，岂不是让沈晓她们唾弃和鄙夷。 她抬手轻拍了拍唐凝的肩，失笑道：“娘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好了，早点休息。若不出意外，明日就能回灵山了。” “是。”唐凝躬身目送着唐思瑶离开，才直起腰身。 总觉得有什么，是她没有察觉到的。既她察觉不到，也就不知该如何追寻了。 隔日一早，议事大厅。 唐凝俯身坐在唐思瑶身侧，端着一副虚心受教的晚辈姿态。她的目光落到对面的赵千慈、洛白芷、陈婉身上，便心领神会了。若她猜的不差，她们这四个晚辈，应是各派掌门内定的未来接班人。 “既然人来齐了，我们也该谈谈正事了。”东道主洛香，等这一刻等了很久。 不知道她在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见识一次，当年的荣光。 沈晓拿起茶杯，并未多言一句。整个人都被自家儿子的突然转性，搞得提心吊胆。 上次沈静开始变乖，没几天就背着小包袱离家出走。后来又逼着她去灵山，和唐凝退婚。 而现在，沈静又想做什么？ 她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被儿子折腾几次。 唐思瑶扫了眼面色不一的众人，脸上难得的多了几分笑意：“如今老的、小的都在，一并说明了也好。” “如今妖魔当道，意欲把我们修仙门派尽数根除。一旦被她们得逞，她们便会肆无忌惮的欺压人族。如此生死存亡之际，我们不能有丝毫的退让。”洛香简明扼要的说明，眼前她们的困境。 当然，也是人族的困境。 对于洛香慷慨激昂的说辞，沈晓只一笑，搭话道：“如今，昆仑镜已认凝儿为主。陈婉、白芷也都可以驾驭净世伞、凤凰琴。我们也不是，一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呵呵。”赵晴见沈晓绕开凤凰谷，不由的冷笑一声。 这话说的，好像她们凤凰谷就是个摆设。 洛香看出赵晴的不乐意，哭笑不得道：“老沈说的不是事实吗？你们凤凰谷明明有惊天戟，却非要拿玲珑剑出来。知足，要是当初拔剑的是千慈，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惊天戟？”赵千慈诧异的看向赵晴，似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 能与昆仑镜、净世伞、凤凰琴齐名的法宝，她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 赵晴无视赵千慈询问的眼神，郁闷的喝了口茶，面露难色：“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好了，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义。”唐思瑶适时开口，制止两人的话茬。 既然错过了这次机会，那么惊天戟就得靠赵千慈自己进入。 对于赵晴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做法，她不发表任何意见。 唐凝悠悠的打量着赵晴母女两，垂眸喝了口茶。 惊天戟，原着中连提都没提及。不知道它，相较于昆仑镜、净世伞、凤凰琴如何？ “唐老太说的对。事已至此，我们还是说说如何对付妖魔两族的事。依我之见，就如三十年前般，将妖族逼到崇明岛，把魔族赶进九疑山好了。”洛香缓缓起身，提及当年，面上的笑意登时收了大半。 三十年前，若没有那次意外，如今妖魔已不存在于这世了。 可惜……就差一丁点。 第112章 下辈子都不可能 一提及三十年前的事，赵晴就变成哑巴了。一言不发，任由沈晓、洛香几人浑说。 唐凝看了看唐思瑶，又看了看赵晴，心底诧异的很。原来三十年前，各派弟子就曾对妖魔出手。 从唐思瑶谈及三十年前，惋惜和骄傲的语气来看。那批大佬应该很厉害才是，可为什么现在妖族对百姓的残害，只多不少？ “四大门派所在的位置，本就是为了遏制妖魔而设。但这一次，是我们陪着她们，还是如三十年前般……让这些小辈们，去闯一闯？”沈晓看向洛香、唐思瑶两人，试探的问。 守着自己的家底，固然也不错。但她心里还是怕，三十年前的悲剧，再次重演。 赵千慈、洛白芷、陈婉、唐凝完全没有开口的机会。 就算有，她们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一来，这些人是各派掌门。二来，这些人的阅历和经验也不是她们能比拟的。 唐思瑶目光落到赵晴身上，面上的笑意去了大半。她眸色渐沉，冷声道：“赵谷主怎么看？” “我、我？”赵晴见唐思瑶、沈晓、洛香看过来，登时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怎么看？她当然觉得两者都可行。 只要不进魔域，便可阻止三十年前的悲剧发生。 可她不能这么说，因为在这三人的眼里。她既是幸存者，也是知情不报的罪人。 唐凝把茶杯放到桌上，适时的打破沉默：“依晚辈愚见，各大掌门还是守着各派的好。有前辈们在后方坐镇，我们这些晚辈也更有底气些。” “凝儿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洛香若有所思了片刻，转而笑道。 有些事，还是不要闹到台面上。何况，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沈晓知道赵晴不会开口，索性也不纠结这件事。她放下茶杯，起身道：“既然事情定了，我也该回天机阁了。” “诸位保重。”洛香不知道下次再见到她们，会是什么时候，不免有些伤感。 但愿，这一次，她们能避免三十年前的惨剧。 唐凝跟在唐思瑶的身后，出了议事大厅。从刚才开始，她娘的脸色就没好转过。 所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唐思瑶如此介怀？ “回灵山。”沉默良久的唐思瑶，缓缓开口道。她的声音有些乏力，人也透着几分疲倦。 尽管她很想替唐凝撑起一片天，但还是不得不服老。 唐凝认真的点了点头，回凤亭轩召集灵山弟子，随唐思瑶御剑朝灵山而去。 七日后，众人终到灵山。 唐凝回到鸢明居，习惯性的在榻上打坐。她垂眸进入神识之境，继而修炼《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术》。 本打算等大家休息过来，再决定和唐思瑶讨论如何讨伐妖魔一事。 可一进入神识之境，就是小半个月。 从境中走出时，她就敏锐的察觉到周遭的不对劲。 唐凝看着若有若无的魔气，飘到自己的眼前，眉间微微一蹙。 魔族不是很少介入人间之事吗？怎么会来到灵山？ 她缓缓起身，抬脚走到窗前，仰头看向覆盖在头顶的魔气。 它和带走宋卿的魔气不同，和宋卿自身散发的也不同。 这种魔气对人的威慑、伤害力几乎为零。 唐凝敛去思绪，飞身在半空。看到灵山弟子，相继陷入昏迷。刚要施法破除魔气，就听到一个低沉的女声。 “居然还有不受我蛊惑的人？”女人上身是人，下半身是魔气。不紧不慢的飘到唐凝身侧，一脸的惊奇。 天底下的人，都喜欢她。恨不得沉沦她创造的世界里，怎么会有人愿意保持清醒。 唐凝漠然的看向前方，冷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别怕，我并没有恶意。我啊，只是让这些人做个美梦而已。”梦魇娇笑一声，飞到唐凝面前。 她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唐凝，想要看看唐凝究竟有什么奇特之处，竟不受她影响。 唐凝这才明白，眼前的魔是梦魇。因为没什么攻击力，所以很多修行者在碰上梦魇的时候，才会放松戒备。 简单来说，此魔会根据每个人的自身诉求，为入梦者创造一个美梦。若是沉沦其中，不愿再醒来，便会被梦魇趁虚而入。以意识的形态，借助对方的七情六欲，吞噬对方的灵魂。 这种低级的魔，她若动手倒显得欺负魔了。 唐凝收起元屠剑，飞身来到清荷苑。她站在床榻前，看着抱着枕头呼呼大睡的南门月。 这家伙，该不是在梦里开群趴。 “难道你就不好奇，你的师姐、师妹们心底里，在奢望什么吗？”梦魇凑在唐凝的耳边，低声蛊惑道。 唐凝看着笑的春风得意的南门月，淡笑道：“是挺好奇的。” 梦魔没料到唐凝会如此配合。她愣了片刻，手一挥，空中便出现了，南门月所在的梦境。 南门月坐在龙椅上，听着各个大臣的恭维声，悠哉哉的欣赏着歌舞。 “您的品性，连圣人都不能比肩。每每见到您，我都忍不住自我反省。以微臣这般的草莽之人，如何能侍奉陛下左右。” “何止啊，陛下样貌、心胸、智慧无一不让我等撼颜。” “没想到，没想到鄙人，今日也有幸得以见到陛下的风范。臣激动的眼泪，都控制不住的流下来。也终于明白，为何我大梁万千少男，挤破头也要入宫陪伴陛下左右了。” …… 南门月快活的往后一靠，十分享受着她们的奉承。很快，她就发现不对劲了。身旁的四五个男人们，个个顶着一张猪脸，还娇羞的凑过来。她二话没说，抬脚就将其踹翻。 我可去你的！ 丑八怪，还想占姑奶奶的便宜，下辈子都不可能。 “这？！”梦魇见南门月突然露出狂躁的一面，有些傻眼。 以她对南门月的了解，现在应该已经进入到不可描述的剧情才对。 南门月把手里的酒杯一扔，看着一群丑男，恶心的差点没吐出来。 她紧握了握拳头，抬手指着天，怒不可遏道：“弄月，你不是答应我，让我做个好梦吗？！” 第113章 心甘情愿的入梦 弄月？！这是梦魇的名字吗？ 唐凝见梦魇脸上有些不自然，又联想到南门月的话，淡然的问：“你认识她？” “算是见过几面。不过她一向喜欢睡男人的，怎么这会子转了性？”梦魇不解的看向，梦中急赤白脸的南门月，十分不情愿的承认了。 但她明明察觉到南门月心底，对声色犬马的渴望。 “别告诉我，你为她创造的梦境，从来就没满足过她？”唐凝轻瞥了眼梦魇，打趣道。 凡进入梦魇所创造梦境的人，很少有能出来又重新进入的。 但南门月不仅知道梦魇的名字，还开始和梦魇讨价还价。 唐凝不免联想到南门月的色胚属性，以及原着中后宫三千，还要继续扩充的精力。 突然，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脑海。 梦魇被唐凝的目光打量的，极为不舒服。她无奈之余，向唐凝解释道：“需求量如此之大，要求如此之多的人，我也是第一次见。再说，每次入梦都是她主动要求的，我可从来没逼过她。” 各取所需，互惠互利，才是她们能成为朋友的根本原因。 唐凝柳眉微挑，眼底多了几分嘲弄。呵，这一点，倒和原着中一模一样。女主不管是在现实，还是在梦境，都睡遍了人妖魔。 怎么说呢，很优秀。 “师、师父？”南门月极为不满的从梦中醒来，正准备指责梦魇的不敬业，就看到唐凝冰冷的目光。 该不会她的梦，也被唐凝看见了。 她虽然和梦魇在某些事情上意见相悖，但还是有几分情谊在。 梦魇应该不会出卖她…… 唐凝背过身，将目光移向窗外，淡然的问：“徒儿睡得可好？” “一、一般般。”南门月想说极为差劲，可又怕唐凝顺势责问自己。 那些丑男简直不堪入目，要是她睡了他们，吃亏的可是自己。 虽然她是个采草大盗，但起码长得也算漂亮。为了她这张脸的缘故，他们也该享受其中。 梦魇见势头不妙，刚要出厢房就被灵鞭捆住腰身。她转过头看向唐凝，没好气道：“这么欺负一个道行浅薄的魔，你不觉得过分吗？” “柳清清呢？”唐凝无视梦魇的话，看了整理衣衫的南门月一眼，疑惑道。 这里是柳清清的院子，却不见柳清清本人。 难不成这家伙也和梦魇达成了什么交易，心甘情愿的入梦了。 南门月无辜的摇了摇头，柳清清去哪，她哪里能管得住。 她干笑两声，为自己方才的行为辩解道：“师父，刚才发生了什么？头好疼，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哎，都是这魔物搞的鬼。您放心，我这就带梦魇下去，逼问出我师姑的下落。” “你舍得？”唐凝横了眼南门月，懒的接南门月的戏。 对于梦魇和南门月之间的py交易，她是没兴趣。 唐凝不紧不慢的离开东厢房，抬头看了眼天。指尖微微一转，蒙着灵山派的魔气便相继散去。 “你既然已经破了我的幻术，为何还不放了我？”梦魇扭动着身子，却发现自己挣脱不开，无奈道。 唐凝勾了勾手指，梦魇便被灵鞭拉到眼前。她眸中泛起浅浅的笑意，问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来灵山？” “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梦魇别过脸，选择装傻充愣。 倒不是她不想说，而是有魔不许她说。 况且，以她的实力，最多霍霍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对于灵山弟子，全然没招架之力。 那些人没见过魔，一时来了兴致。非要进入梦境玩一玩，她有什么法子。 梦魇余光瞥到南门月，话锋一转：“我有朋友在灵山，我就不能来看看吗？再说了，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魔。” “师父你别听她浑说，我怎么会认识魔物。”南门月瞪了眼梦魇，急着撇清干系道。 虽然她在唐凝面前没什么形象可言，但还是想维持自己的淑女之风。 唐凝懒得听这两人耍贫嘴，抬脚往许妍的住所而去。既然梦魇说了，入梦的人，都会梦到自己最希望梦到的东西。 她为什么不借这个机会，了解了解她的师姐、师妹们究竟在想什么。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南门月快步跟在唐凝的身后，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 梦魇被唐凝的灵鞭所束，被迫跟着唐凝往前走。她尝试过给南门月使眼色，希望南门月能帮她一把。 可惜，南门月直接无视她的小动作。 失望，很失望。 她们之间的情谊不在了吗？ 唐凝来到许妍的院中，进了厢房。她脚停在许妍的榻前，低头俯视着神色紧绷的许妍。 梦魇见唐凝看过来，手微微一摆。三人眼前便出现一团白雾，里面正是许妍所做的梦。 奇怪的是，梦里并未出现许妍。 反倒是唐凝自己，以掌门的身份坐在无相堂。 李然在旁，毕恭毕敬道：“掌门，我们已灭了妖魔两族。其余三派希望您能统领四派……” “替我回绝了。有件事，我一直没来得及和你们说。我已然功法大成，劫数已尽。要去天宫受封，便不能在人间待下去。这掌门之位，就暂交于你。”唐凝起身背对着李然，说完最后一句便消失不见。 李然微微一愣，见柳清清、南门月齐道了句“掌门”，转而诧异道：“小师妹去哪了？” 不只是梦中的李然，连梦外的唐凝、南门月也很想知道。 明明是许妍的梦，却不见许妍的身影，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南门月双手环胸，心下啧啧两声。没想到，许妍心底里这么敬重唐凝。不仅让唐凝做了掌门，还让唐凝飞升成仙。 梦魇见唐凝、南门月都看了过来，岂会不知她们的意思。她苦笑一声，眼眸微微一闭。意识进入许妍的梦境，终于找到了许妍的身影。 白雾中，稍破落的小院里。许妍一身布衣，抱着孩子傻乐。 “妻主，把孩子给我。一会你还得去找管事呢，别让孩子耽误正事。”顾轻舟从许妍怀里接过孩子，笑着催促道。 第114章 太不公平了 梧桐树下的许妍眼眸含笑，低头轻吻了吻顾轻舟的额头，笑道：“我去去就回。” 说罢，她理了理衣襟，抬脚离开了家门。 “好。”顾轻舟抱着孩子，轻声应了句。直至看不到许妍，才抱着孩子进了房。 离家的许妍，不紧不慢的来到一片桃林。她脚步一停，召出命剑，冷声道：“出来！” “灵山派的规矩你都忘了吗？为了这么一个男人，就要舍弃多年的修行，值得吗？”柳清清闪现在许妍面前，质问道。见许妍一声不吭，握着剑就朝许妍刺去。 许妍身子右斜，避开后。闪身到柳清清身前，两指轻捏着剑。稍一用力，剑身便碎落一地。 她又握着柳清清的手腕，将其往后一掰，疼的柳清清哀嚎个不停。 紧接着，柳清清便消失了。 许妍再往前走，就看到无数团魔气和妖兽，从四面八方涌来。 其中有两个身影非常熟悉，一个是沈静，一个是宋卿。但无一例外，都被许妍一剑毙命。 “师父，这、这许妍也太残暴了。”南门月看着杀疯了的许妍，不由的后怕。 可这不是为许妍打造的美梦吗？ 为什么许妍看上去一点也不快乐，反倒异常纠结。 唐凝越看面色越凝重，似是没想过许妍内心会如此的挣扎。 但她更纳闷的是，许妍和顾轻舟什么时候走的这么近了？在执剑山庄的时候，两人也就见过几面，并无过多的交集。难道，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两人发生了什么？ “弄月，不是入梦的人，都会实现自己的幻想吗？为什么她的梦，如此痛苦？”南门月越看越糊涂，忍不住问向梦魇。 梦中的天，只有在顾轻舟出现时，有过片刻的晴朗。绝大多数的时候，都灰暗的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弄月也很纳闷，但很快就明白过来：“我想，梦里的她还在克制自己的欲望。呵，这种人就算是被迫进入我为她创造的梦，也会很快就醒。” 唐凝清楚许妍在纠结什么。许妍怕她怪罪，所以在自己飞升成仙后，才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而那些阻拦许妍的人，无一不是许妍所憎恨的。沈静退婚，让灵山派颜面扫地。宋卿是魔，潜伏在她身边近三年之久。那些伤及灵山与百姓的妖魔，自然也在其中。 唐凝听到梦魇的话，眸色跟着一沉，转过身道：“走。” “师父，你偏心的好厉害。”南门月随唐凝离开许妍的别院，不住抱怨道。 要是柳清清和她内心如此黑暗、扭曲，唐凝早就教她们做人了。 怎么一轮到许妍，唐凝就自动无视？ 偏心？ 可能，唐凝对李然、许妍总归更袒护几分。 甚至经过刚才的事，她已经放弃让许妍修炼成仙的期望。 人生在世，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也算是一种幸福。而她，又何必让许妍拘泥于自己所期望的一种呢。 单从许妍的梦可以看出，许妍真正惧怕的，是她。 怕她责备、失望，才先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好的归宿。确保再也见不得她，才敢做自己想做的事。 唐凝脚步放缓，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我是不是给许妍太大的压力了？” “……，她有什么压力！真正有压力的是我和柳清清。”南门月被唐凝的话，气的心肝疼。 太不公平了！ 许妍还不够自在吗？平日里不是敲诈柳清清，就是去唐凝的私人小金库里搜刮法宝。连在执剑山庄，都有顾轻舟，每天准备好吃的饭菜。 加上李然、唐凝对这个小师妹，爱护有加，有求必应。 许妍还有什么可不知足的？！ 说实话，南门月都有点嫉妒许妍。明明她才是辈分最小的那个，最应该受到各方疼惜、袒护才对。 唐凝愣了愣，还是不能苟同南门月的话。 梦魇听着两人的对话，颇为好笑道：“怎么感觉你们师门的氛围，诡异中又透着温馨。” “若你能坦白自己来灵山的目的，或许我可以放你离开。”唐凝瞥了眼一旁的梦魇，威逼利诱道。 原着中梦魇一直都窝在魔域，因修为低下，至死都不肯出魔域。即便女主奉承、引诱了许久，各种的保证，也仍旧不愿。可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灵山，还以这么引人注意的方式。 南门月看了看梦魇，也开始起疑：“对啊，你之前一直躲在九疑山。稍有风吹草动，就跑回魔域。怎么突然想开，敢到灵山来了。” “我原是不想的。可魔域出了大乱子，我怕殃及自身，才大着胆子出来。”梦魇见两人警惕的看过来，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见唐凝不接话茬，便自顾自道：“不知道是谁，把幽冥血河底的云梦魔息珠毁了。你们是不知道，那珠子里藏着各大妖兽的神识。妖物恢复了理智，自然不肯老老实实的看守各个宫殿的宝物。 现在到处作乱，扰的各地魔民不得安生。 魔域的魔也趁妖兽作乱，打起魔帝珍藏的主意。一时间，几方闹得不可开交。你们说，这种情况，我是不是得出来找个安全的地方避一避。” “你们不是和妖族很是要好吗？”南门月若有所思了片刻，还是有些不明白。 既然要好，为什么还要剥去妖兽的神识。就算是觉得它们不够听话，那万妖王能允许吗？ 唐凝心下一怔，步伐近而放慢了几分。怨不得系统宁可破例给宋卿秘籍，也要让她打碎云梦魔息珠。 原来是不搞事不成魔啊！ 现在人妖魔三族，面对的都是内外危机。谁要是这个时候能占据上风，谁就在未来占有主动权。 她退开李然所住的厢房大门，看着房内摆设一丝不苟，干净整洁极了。 梦魇干笑两声，并未回答南门月的话。 “李然的梦有什么好看的。八成就是修炼大成，得道成仙罢了。她，师父还不知道吗。”南门月对李然太了解了。 这家伙虽然脑回路也是奇奇怪怪，但为人太板正了些，也没什么好看的。 第115章 没忍住 梦魇顺唐凝的视线望去，看到榻上的李然，连睡觉都一丝不苟。有那么点，相信南门月的话了。 不过，也有外表越是板正，内心就压抑的越是厉害的人。 她两指轻挑，半空中便浮现出一片白雾。 南门月见两人不搭理她，也不恼。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懒懒的往后一靠。斜了眼白雾里的内容，打了个哈欠。 梦里无数的口诀，浮于李然的周身。 李然垂眸打坐，似是已与口诀融为一体。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画面还是没有丝毫的变动。 但唐凝却发现，悬在李然周身的口诀，字与字之间飘出细微的魔气。 很快，魔气越来越浓郁，近而遮住了她们的视线，以至于她们什么也看不到。 “这是怎么回事？”梦魇不解的蹙了蹙眉，略显懵逼道。她指尖往后一挑，梦中的魔气渐渐隐去，露出一片全新的天地。 梦里的李然，独自站在清澈澄净的湖边，呆呆的望着湖面。 奇怪的是，湖面并没有映出自己的影子，而是一幅画。 画上只有七彩的漩涡，什么也没有。 唐凝在看到魔气后，本能的神经紧绷。生怕玲珑剑的魔气还没清除，会再度影响到李然的心智。 但目光落到湖面映着的画时，又松了口气。 李然这么在意千里云界图，想必是想知道她当时究竟做了什么。即便是从旁人嘴里听到，事情原本的面貌，还是不肯相信。 毕竟差点杀了许妍这件事，连柳清清都接受不了。 “你们修仙之人，到底在想些什么！”梦魇看到最后，忍不住吐槽道。 明明是这些人自愿进入她的梦境，结果呢，却把梦当成发泄情绪的角落。 当然，发泄本没有错。但她更希望的是纵情享乐，心安理得的沉沦。而不是单纯的排解完情绪，就拍拍屁股走人。 这无疑于，浪费她的时间和精力。 唐凝指尖倾泻的灵力悄然飞入李然的梦里。 千里云界图猛然从湖里飘起，在李然面前慢慢展开。它似是与李然心有所感般，将当日发生的事，再次显现在李然面前。 梦中的李然，看到自己拿着玲珑剑，往唐凝胸口刺去的时候，吓得脸色一白。 她上前阻拦，手却扑了个空，什么也没拦住。 这可是她最敬重的人，她怎么能，怎么敢对唐凝出手。 没等李然缓过神来，就看到自己一剑刺穿许妍的身体。 李然不敢置信的后退一步。 怎么会……她怎么会，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 她就这么傻傻的站在原地，看到水龙把自己困在船上，看唐凝用灵力封住许妍的肺腑和心脉，看唐凝与赵千慈飞身离开…… 其实事情的经过，她都从许妍、柳清清嘴里听过。但还是不肯相信，她真的这样做了。 如今看到那些言语化作真实的影像，在自己面前一一闪现，心底愈发的自责和愧疚。 李然心事已了，便从梦中醒来。她睁眼就看到站在床边的唐凝，错愕了几秒后，忙坐起身：“二师姐？你、你怎么来了？” “那件事，我和许妍都不怪你，你也不必太过介怀。”唐凝唯恐这件事会成为李然的心魔，忍不住开解道。 玲珑剑本就是把魔剑，赵千慈比李然的修为要强上许多。若当时拔剑的人是赵千慈，那么她对付起来，可能更加棘手和为难，弄不好还会和凤凰谷心生芥蒂。 李然先是一愣，又缓缓起身。看了眼唐凝后，又默默的垂下头。 她抿了抿嘴，愧疚道：“都是我不好，竟对你和小师妹做出那样的事。我常在想，若是我能聪明些就好了。那样的话，就不会总惹你生气了。” “你只是看待问题的方式，和旁人不同，并不是不聪明。”唐凝拍了拍李然的肩，无奈安抚道。 这本就是个小概率事件，她又怎么能怪李然呢。 再说了，她现在是灵山掌门，理应对灵山弟子负责。 梦魇想走又走不了，只能飘到南门月身侧，自己平复自己的心情。 南门月见李然醒来，忙起身走了过去，打趣道：“你这么个大老粗，突然细腻起来，还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不知柳清清身在何处？”唐凝提及此事，视线便移到梦魇身上。 这家伙比南门月还让人头疼。不仅胆子大，还没下限。 李然顺着唐凝的目光望去，召出命剑，直指着梦魇的脖颈，冷声道：“说，我大师姐在哪？” “这、你大师姐是谁，我都不知道，又怎么能知道她去哪了？”梦魇欲哭无泪道。 这帮人怎么能这么的不讲道理，好歹她也是怀揣着好意来的。 当然，她是希望能吃掉一个修仙者的灵魂。但唐凝一早就破了她的法术，只单纯的让灵山弟子做了个梦。可既然如此，唐凝又为何急着找柳清清呢？ 唐凝眼眸轻垂，神识化成千丝万缕的线，在灵山上下一掠而过。 最后在弗刹楼顶，找到睡着的柳清清。 好端端的，柳清清去弗刹楼做什么？该不会是想拿楼里的东西？ 唐凝思及此处，眼眸微微一眯。她冷瞥了眼梦魇，单手负后，飞身踩着鹤云来到弗刹楼上空。 “大师姐怎么会在这里？”李然随着唐凝，一路到了无相堂。 她踩在屋檐上，低头俯视着睡的正香的柳清清，心下满是疑惑。 南门月双手环胸，也觉得十分可疑：“对啊，以她的性子，不该出现在这里。” “好，我承认是我搞的鬼。她身上的欲望太重，我没忍住。”梦魇看到柳清清，就像是饿极了的豺狼，看到落单的小兔子。忍不住的想要靠近，然后一口吞下。 李然不解的看向梦魇，似是没明白，这个“没忍住”是什么意思。 南门月意味深长的看向梦魇，揶揄道：“你不是说，只有我会让你忍不住吗？” “可她的修为比你弱多了。你也知道我的实力……”梦魇无奈的解释道。 柳清清是她见过的人里，欲望最深，且不加掩饰的。光从柳清清的眉眼就能看出来，此人好色又胆小，又没什么修为。 她会动心，也是情理之中嘛。 第116章 也就是想想 梦魇认为她只是犯了，每个魔·都会犯的错，南门月应该会理解。 她见唐凝看过来，无奈的抬了抬指尖，把柳清清的梦显现出半空。 李然显然没料到梦魇能将入梦者的梦到的东西，一一显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梦，都被唐凝看到了。怨不得，她醒来后，唐凝会对自己说了那么一番话。 南门月对李然的梦没兴趣，但对柳清清的梦，却有着十二万分的热情。 因为她太了解柳清清了，这货脑子里除了睡男人，就是看两个男人睡。 不过自从唐凝对她们眼睛做了手脚后，柳清清就对避火图的兴趣，一落千丈。 梦雾里的柳清清，坐在书桌前，周边围满了女人。 这一点，倒出乎南门月、唐凝的预料。她们都以为，柳清清会做什么不堪入目的梦。 “柳姑娘的《寻花问柳》，可称的上，天下第一奇书了。” “可以说是，欲要止淫，以淫说法。欲要破迷，引迷入悟。我看，足以让饱读诗书的假道学小姐们，自惭形秽了。” “诸位说的极是。柳姑娘的书，我真是太喜欢了。唯一可惜的是，没有几幅像样的插画。若是姑娘不介意的话，我认识几个画的不错的大家……” 柳清清听到后者的话，想也不想的拒绝：“文字最美妙的地方，就在于无限的遐想。如果你把它付诸于现实，反倒不那么美妙了。” 看到这里，南门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明明是她们看不到男人原本的脸，被柳清清这么一说，好像是她们不想看到似的。 唐凝没想过柳清清会走兰陵笑笑生的路。呵，她这个师姐，还真是个眼有星辰大海，心中黄篇连载的妙人。 梦里的柳清清享受着众人的奉承，一时间快活的不得了，笑的那叫一个如沐春风。 不管唐凝给她设置了什么样的障碍，她都会找到另一条路来取悦自己。 梦里柳清清的崇拜者们，追随着柳清清一直到灵山上。 声势浩大到，引起所有灵山弟子们的注目。 “大师姐这是在做什么？”唐凝飞身来到柳清清面前，漠然的看着一群大呼小叫的凡夫俗女，出声质问道。 柳清清见到唐凝时，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管是梦里还是梦外，她对唐凝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怨恨。 她既委屈又气闷的把手里的书，摔在地上，似是对唐凝有一肚子的意见：“你说我在做什么！唐凝，我简直恨不得把你抽筋剥骨，大卸八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你唯一的师姐。 我承认，我不该向你讨要宋卿。更不该，有事没事逗你玩。但你就算生气，这么久了，也该气消了。我警告你，快把这镯子去了，把我的眼睛恢复正常！别以为你是掌门之女，就可以仗势欺人。” “就是，太过分了。” “还有没有王法了。” “欺负柳姑娘，就是欺负我们。” …… 唐凝一如既往的沉默，冷着脸望着这一群人。灵力渐渐从周身扩散，随时打算出手给她们一个教训。 柳清清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她见唐凝不开口，自己给自己递台阶道：“只要你解了这玉镯，并把我的眼睛恢复，我就原谅你。” “我错了，师姐。”唐凝毫无预兆的，突然跪在地上，一副受到良心的谴责，诚恳的向柳清清认错道。 柳清清见手腕上的玉镯消失，眼睛也恢复了正常。她双手叉腰，得意的大笑：“哈哈哈——” 在梦外旁观的南门月、李然、梦魇，相继愣在原地。全然不知道，柳清清对唐凝意见这么大。 相比之下，唐凝本人倒显得极为平静。似乎那个跪在地上认错的人，不是她。 南门月倒是没想到柳清清这么的敢想。就唐凝那古板的性子，和深厚的功力……跪地认错，简直是做梦。 李然紧握着命剑，看到唐凝脸色发沉，忙替柳清清解释：“二师姐别生气。大师姐她、她也就是想想……” “就她的修为，也只能是想想。”南门月忍笑的揶揄道。 一会柳清清醒了，她倒要看看柳清清怎么圆。 为了防止柳清清再猖狂下去，李然决定出手阻止。她指尖微微一转，梦雾中的所有人，都变成了唐凝，一个个冷着脸盯着柳清清。 即便什么也不说，也足够把柳清清吓得够呛。 猛然从梦中惊醒的柳清清，睁眼就看到真的唐凝，慌乱之中从房梁上滚了下去。 “大师姐，你没事？”李然纵身一跃，跳到柳清清身旁。躬身将柳清清扶了起来，担心的问。 南门月眼眸含笑，打趣道：“我只知道师姑平日里喜欢看些旁书杂学，没想到还喜欢写呢。” 柳清清拍了拍衣衫，被南门月的话惊的腿软。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不对？！ 不可能，她们怎么会知道自己做梦梦到了什么。 李然见柳清清有些呆愣，凑在柳清清的耳边，低声提醒道：“大师姐刚才做的梦，我们都看到了。你还是好好的和二师姐认个错，兴许她就原谅你了。” “……”柳清清惊愕的瞪大双眼，全然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都看到了可还行！ 怪不得刚才唐凝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原来……呃，这帮人也太没品了。连人家的梦都敢偷窥，实在是太过分了。 虽然如此，但柳清清还是小步移到唐凝身旁。她轻拉了拉唐凝的袖子，撒娇道：“师妹，我错了，你别和我一般见识。而且，我就是随便做做梦，没有真的想让你怎么样。 何况你对我也太苛刻了，既不让我摸男人，也不让我看男人。是个人，心里都会有怨气。” “既然你对我意见这么大。我若是再不做出点什么来补救，也太不像样了。”唐凝故作悔恨的扶了扶额，学着柳清清梦里的自己道。 南门月、李然一愣，没想到唐凝居然这么的好说话。 柳清清心却高高提起，生怕唐凝又是在变着法子折磨她。她咽了咽口水，往李然的身后躲了躲，随时准备开溜。 第117章 是在向她示好吗 南门月瞥了眼战战兢兢的柳清清，心下不免觉得好笑。既有胆子做出这样的梦来，为何没胆子承认呢。 对于唐凝，柳清清不是一向挺能支棱的吗。 怎么，现在才知道怕了？ 唐凝故作苦闷了半响，极为认真的看向柳清清，淡笑道：“这样。师姐若是能说上，十个优于他人之处的地方，我便成全师姐。将玉镯去了，让师姐的眼睛恢复正常。” “当真！”柳清清一听这话，双眼不禁一亮，心下当即乐开花。 优于他人之处，那她可太多了。 唐凝莞尔一笑，道：“自然，三师妹和我徒儿都是见证。” “好！十个……我想想。”柳清清捏着下巴，左右踱步道。 天资聪明？有唐凝在，她只能沦为平庸之辈。 勤奋好学？她就是再勤奋，也比不上唐凝十年如一日的闭关修行。 乐善好施？不行，唐凝一定会想到她去娼馆，为了男妓一掷千金的荒唐事。 性情良善？她虐男成性的事，整个灵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 柳清清在心里否决了无数个，到最后也拿不出一个像样的来。她求助的看向李然、南门月。两人却一个看左，一个看右。 无奈之下，柳清清只能硬着头皮：“我这个人呢……长得很好看，家底也厚实……” 避开柳清清视线的南门月，心下冷笑连连。别说是十个，她连柳清清一个优点都说不出来。 缺点，她倒是能想起一大堆来。人废且狂，擅长出卖朋友，恶趣味一大堆。 李然倒想帮柳清清的忙，但她对柳清清的印象，负面居多。 柳清清见唐凝审视的目光看过来，支支吾吾道：“刚才不算，我重说。呃……首先呢。我好看，很好看，非常好看，及其好看，特别特别好看。 其次呢，我有钱，很有钱，非常有钱，及其有钱，特别特别有钱。 师妹，你算算，是不是刚好十个。” “师姐是在说笑吗？”唐凝看着胡言乱语的柳清清，眸中的温柔去了大半。 柳清清长得斯斯文文，却也没到倾国倾城的地步。 至于有钱……坐拥灵山不动产外加各种逆天秘籍和法宝的她，说什么了吗？ 唐凝背过身，视线落在看戏的梦魇身上，直言道：“既然师姐答不上来，也就怨不得我没给过师姐机会了。” “师妹，你别急啊！容我想想。”柳清清一看唐凝准备离开，就快步走到唐凝面前，意图阻拦道。 她怎么能没有优点呢！一定是她太紧张了，一时片刻说不出来而已。 柳清清低声抱怨道：“十个，是不是太刁难人了。就是师妹你，也不见得有十个。” “你确定？”唐凝抬了抬手，梦魇腰上的灵鞭一紧，猛的到她的面前。 柳清清撇了撇嘴，自然知道唐凝比她优秀许多倍。她不愿意听唐凝自夸的话，没好气的侧过身，放唐凝离开。 近而郁闷的看向李然、南门月两人，似是打算让她们说出自己十个优点不可。 回到鸢明居的唐凝，躺在藤椅上，目光悠长的看向窗外。 一个修为低级的魔，居然敢来灵山。 这举动，实在是太让人怀疑了。 “现在所有人都醒了，你也该放我离开了。”梦魇努力的扯了扯腰上的灵鞭，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无奈的泄气。 做人要讲道理好不好！ 何况，她又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唐凝轻合上眼，眉梢上泛着些许倦意。她侧过身，懒懒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三个选择。 第一条，老老实实交代，你为什么来灵山，以及来灵山的目的是什么？ 第二条，把你交给我的师妹们，让她们严刑拷打，直到你乖乖交代为止。 第三条，由我亲手解决掉你这条命。” “有没有第四条？”梦魇像个风筝似的，挂在唐凝的身旁。听完唐凝的三个选择，她一个都不想选。 腰间的灵鞭猛的紧缩，疼的她不得不认错：“我选，我选，我选……” 唐凝打了个哈欠，似是没多少耐性了。她手撑着脑袋，懒散的看向梦魇。 若是再听不到她想要的答案，就别怪她心狠了。 梦魇被逼无奈的飘到唐凝面前，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又极为无奈的开口：“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我来灵山，的确是被魔强逼着的。确切来说，是受魔之托。 有个魔让我来灵山，让一叫唐凝的人进入我所编织的梦。你别生气，我也是刚刚知道，那个人是你。 他想借助我，来探知你心里最在意、最厌恶的是什么……” 最在意、最厌恶的吗？ 唐凝平生只认得一个魔，那就是宋卿。这么说，很有可能是宋卿让梦魇来灵山。 可，为什么呢？ 梦魇见唐凝面上毫无起伏，心里一时摸不准唐凝的想法。她干笑两声，继续道：“他见我的时候，头戴着斗笠，蒙着脸，所以我也不清楚他是什么身份。” “你们是在什么地方遇到，他又是怎么要求你，以及许诺了你什么？”唐凝头枕着双臂，视线从梦魇身上移开。 既然宋卿已经决定要离开她，为什么又要派这么个魔来接近她呢？ 是在向她示好吗？ 以梦魔的修为压根就近不了她的身，更别提操控她的梦了。这么推测的话，宋卿是想借梦魔之口，问自己是否还在意宋卿，是否因为宋卿的隐瞒，而对宋卿产生厌恶。 梦魇东飘西晃，听到唐凝的话后，身形才堪堪停下。她纠纠结结了半响，才道：“在红冕城的满月酒楼。他来找我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 他问我，能不能去灵山，找个叫唐凝的人。如果可能的话，他想知道你心里最在意、最厌恶的是什么。 至于许诺了我什么……” 梦魇说到这里，偷瞄着唐凝的脸色。视线瞥到唐凝手腕上的九渊阎珠，登时一惊。 魔族鲜少介入人界之事，基本上都在魔域内。且九渊阎珠，是魔宫里的东西。 区区一个凡人，怎么会拥有九渊阎珠？！ 第118章 没有 魔域虽被搅得天翻地覆，但也不至于让梦魇待不下去。 梦魇之所以愿意铤而走险，就是因为那个魔许诺的东西，实在是太让她心动了。 当她看到唐凝手上戴着的九渊阎珠，险些忘了自己的目的。 梦魇压下心底的万分不解，试探地问：“敢问阁下手腕上的九渊阎珠，从何而来？” “你是忘了自己的处境，还是觉得你有资格质问我？”唐凝冷瞥了眼梦魇，声音泛着寒意。 若不是梦魇提醒，她倒忘了。自己手上还戴着，宋卿送给她的九渊阎珠。 梦魇当即讨好的笑了笑，言归正传道：“刚才说到哪里了？哦，说到许诺的事。他说，只要我把答案带回去，就把混灵珠给我。我想，那个魔与姑娘应是旧相识。许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才让我来传话。 不为别的，就为了他肯出混灵珠，又费尽心思找到我的缘故。唐姑娘能否告诉我，你最在意、最厌恶的是什么？” “没有。”唐凝沉默了片刻，徐徐道。她是修仙之人，修的就是心。 在意、厌恶这两种情绪，会逐渐进阶为执念。而她一旦有了执念，便会走火入魔，被天劫所挟制。 退上一万步，不为修仙、避天劫的事，这句话也是她最想和宋卿说的。 唐凝见梦魇疑惑的看过来，淡然的解释：“我没有最在意的，亦没有最厌恶的。另外，我劝你乖乖躲在魔域。不是每个修行之人，都如我这般良善、好言语。” 说罢，唐凝摆了摆手，梦魇腰上的灵鞭便悄然退去。 重获自由的梦魇，想要再多说点什么。又恐说多错多，道了句“多谢”便消失不见。 唐凝对着窗外的天出神，却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宋卿。 对于宋卿，她总是本能的克制自己。因为她太清楚随心所欲，会带来什么样的可怕后果。虽然她成功历了两劫，但在完全没成仙之前，不能有丝毫的放纵。 否则炎蟒体内的修行者，祭祀坑下惨死的妙音，就是她的下场。 要想脱去凡胎肉骨，入于仙体。跳出阴阳圈子，不受造化播弄，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系统所赠的《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术》她已习得全部，勉强能融会贯通。不知道对天劫，能起多大的作用。 隔日，唐凝一如往常般，在榻上打坐。 临近晌午，便听到婢女隔着门禀告：“掌门，凤凰谷的人来了，眼下就在无相堂。” “知道了。”唐凝敛去思绪，起身理了理衣袖。 一个转身，来到无相堂外。 她刚迈过门槛就看到，被许妍、李然围着的赵恩如，三人不知在说些什么。 “二师姐，赵公子有事要找掌门。”许妍眼尖的看到唐凝，忙用胳膊怼了怼李然，笑着向唐凝说明缘故。 准确来说，是前掌门。但许妍一时半会，还改不了口。 虽然许妍不知道赵晴、赵千慈打的什么主意。但赵恩如来灵山，简直如落单的小羊羔进入虎穴。 柳清清、南门月被唐凝教训过后，已经收敛了许多。但李然……毕竟和赵恩如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恩怨。 唐凝一坐下就看到赵恩如站起身，一本正经的看过来。 “我娘托我给唐姨带了些东西，和几句话。但灵山与凤凰谷相隔甚远，我们想在灵山歇几日再回去。不知道唐掌门，肯不肯收留？”赵恩如说到最后，冲唐凝一笑。 李然挨着赵恩如身旁坐下，见赵恩如言谈举止皆大方得体。 不免想到，两人在凤凰谷的种种。 许妍别的都不怕，就怕李然脑子突然不在线，做了什么让灵山尴尬的事，以至于唐凝下不来台。 唐凝抬手示意赵恩如坐下，淡笑道：“赵公子不必客气。别说是几日，就是一个半月，灵山也是欢迎的。至于带给我娘的礼物……偏不巧，我娘与三位真人离开灵山，去别地赴约了。 怕是过几日才回来。但你若是急的话，我便派人去催一催。” “那倒不必。我一个晚辈，哪有催促长辈的道理。只是免不得，要在灵山多叨扰几日。”赵恩如想也不想的否决。 不仅是因为唐思瑶是他的长辈，更重要的是，他来灵山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唐思瑶。 许妍看向赵恩如的眸里，多了几分深意。她放下茶杯，纳闷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灵山与凤凰谷如此之远，赵谷主和你姐姐也能放心？而且，你姐来岂不是更方便？” “姐姐有别的事耽搁了，一时半会腾不出时间。”赵恩如眸色闪了闪，低头喝了口茶。 他一个男人，又没有修为，即便是靠师姐御剑，也被折腾的够呛。 于情于理，的确赵千慈来更合适。可女人总不如男人好开口，不至于授人以柄。毕竟和男人计较，是顶没品的事。 唐凝怎么可能不知道赵晴的小心思，但人家既然没挑明，那她只好装傻充愣。 她大概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后，起身看向许妍道：“小师妹，赵公子及凤凰谷弟子安顿的事，就交给你了。” “是。”许妍见唐凝开了口，忙起身应下。 二师姐既绕开李然，肯定是不希望李然再掺和到凤凰谷的事中。她也瞧着，赵恩如来灵山之事多有古怪。 她虽搞不清楚凤凰谷的目的，但还是多多提防的好。 唐凝徐徐走到赵恩如面前，轻笑道：“若有什么不习惯的，只管和她说。或直接去鸢明居找我，也是可以的。” “多谢唐掌门。”赵恩如没想到唐凝如此的好说话。那些原准备好的说辞，全然没有用武之地。 不过，除了李然外，他对灵山派的整体印象还是很好的。 唐凝睨了眼心不在焉的李然，敛去思绪，抬脚离开了无相堂。 “掌门。”虞羽彤在鸢明居外恰好碰到唐凝，脚步渐停，躬身行礼道。 她直起腰身，随唐凝进了鸢明居，正色道：“按照掌门的吩咐，让数十名师妹从灵山脚下开始搜寻妖魔。但奇怪的事，从灵山到琼州城，并没有任何妖魔的踪迹。我总觉得，这件事实在蹊跷。所以，特来向掌门禀报。” 第119章 说什么人魔有别 唐凝静静听着虞羽彤的种种忧虑，漠然的穿过抄手游廊。 琼州城之所以没有妖魔，是因为许妍在琼州城大开杀戒，把妖族吓得不敢来。 至于魔族……除了梦魇外，唐凝还没有发现别的魔出九疑山。 但她心里清楚，云梦魔息珠就像是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后续所引发的连锁反应，谁也预料不到。 唐凝推开东厢房的门，俯身坐到桌前，认真道：“既如此，便留几名弟子守着灵山至琼州各地。若有意外，即刻发送信号，到时候我再派人前去调查、支援。至于你们，就按照先前计划好的，继续前往即墨、清平关等地。” “是。”虞羽彤正欲再说点什么，见唐凝心意已决，便躬身领命。 临走前，她随手将厢房的门合上。 唐凝则放下茶杯，起身躺回藤椅。在妖魔没有联合之前，各派都不能把妖族逼到崇明岛。若是妖魔联合，怕是难上加难。但，这还不是她最担心的。 如今天下连年征战，万一别有用心的人，借机与妖魔联合…… 她手扶了扶额，为人族的未来深深担忧。 窗外猛然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连带吹来的风，都带着浅浅的凉意。 婢女趁夜幕降临前，将灯笼一一挂上。 待庭院里的人，相继散去。隐于屋檐上的宋卿，撑着油纸伞缓缓出现。他借着窗户偷偷的打量着，躺在藤椅上的唐凝。 即便窥得唐凝一残影，他也心满意足。 他太害怕，害怕唐凝在得知自己的身份后，与自己一刀两断。 所以才让梦魇去试探唐凝，不惜用爹珍藏的混灵珠做为交换。 当他知道，唐凝并不厌恶他，便控制不住内心对唐凝的思念。冒着被爹打死的冲动，也要偷溜出魔域，见唐凝一面。 他想走到唐凝面前，告诉唐凝，他真的，好想好想她啊。 可他不敢。 怕唐凝一把推开他，说什么人魔有别。亦或是，看到唐凝眉间透露出一丁点疏离、冷漠。那无异于，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宋卿轻握着伞柄，委屈又幽怨的咬了咬唇。自从离开唐凝后，他没睡过一日安稳的觉。 独独前日，梦到唐凝后，傻乐了一整天。 他觉得他疯了，但凡身旁的魔提及灵山派、紫荆宫、碎云楼、伏龙山……只要和唐凝有关的，都能挑拨他的心弦。 主人…… 什么时候，他才能像从前般，心无旁骛的投身到唐凝的怀里，再次拥有唐凝的温柔？ 一丝微弱的魔气，飘到唐凝面前。她缓缓睁开眼，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不自觉的看向窗外的雨夜。 也就在这一瞬，宋卿消失了。不，准确的说是逃离灵山。 唐凝抬起手腕看向手腕上的九渊阎珠，时不时泛着金光。 莫名的，想到了宋卿。 但无论如何，回到魔域是宋卿自己的选择，她不能阻拦宋卿去过自己想过的人生。 她能给宋卿的，不能给宋卿的，都给了宋卿。 即便他们此生不见，她也希望宋卿能像昆仑镜里一样，得到自己想要的。 窗外的雨，断断续续的，下了一夜。在天蒙蒙亮时，才有歇下的念头。 李然推开拦着她的婢女，抬手敲了敲房门，隔着门喊道：“二师姐。” 话音刚落，门便缓缓打开。 李然收了手，迈过门槛，走到唐凝身侧道：“我听虞师妹说，她要去即墨。” “是有这么回事。”唐凝起身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 昨日才告知虞羽彤的事，李然便知道了。看来，是一早盯着这件事了。 李然见唐凝毫不遮掩的说出来，心里不免有些怨气。她略带埋怨的质问道：“师姐为何不派我去？论功力、资历，我比虞师妹都要强。我知道我笨，但斩妖除魔，又不需要多聪明。” “师妹多虑了。前几日沈静传来密音，说是云中有乱，希望我能出手相救。我正愁没个合适的人选，既你来了，我便把这个重担交给你。”唐凝眸色温柔，淡笑道。 云中离崇明岛太近，如今又是大梁与西褐国的边界，自然生出许多是非来。 李然闻言，憋闷的看向唐凝：“师姐是不是觉得我只会给灵山惹麻烦，所以才把我支的远远的。就算如此，干嘛让我去帮天机阁，还是去帮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 唐凝看到李然委屈巴巴的看过来，登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什么时候，有如此打算了。 为了安抚李然，她语气放缓了几分：“我怀疑有妖混到大梁的官员中，借着她们的地位，挑拨两国之间的战事。而沈静虽在调查此事，但他没有修为，加之是个男子，不能涉及过深。所以，才想着让你去。” 唐凝一早就怀疑，此事与妖族有关了。 连吴霄都知道找妙音来帮自己，那些高官为了荣华富贵，什么事做不出来。 李然接过唐凝递来的茶，若有所思了片刻，狐疑道：“师姐的意思是，大梁与西褐国的战事，是妖族搞出来的？” “根据沈静那边得来的讯息，恐怕是了。这次你去云中，一定要谨小慎微，不可再如往日般率性而为。沈静到底是个男人，过去的事，你不必和他太计较。 师妹，斩妖除魔，才是你真正该上心的事。”唐凝知道李然对沈静很有意见，且还是因为她的缘故。 但她对封建社会的包办婚姻无感，也对沈静没有男女之情，所以没将退婚一事放在心上过。 李然犹豫之后，还是答应了唐凝：“师姐放心，孰轻孰重，我心中有数。” “这是沈静所在的地址。你准备准备，便到云中与他汇合。”唐凝拿出一张字条，推到李然的面前。 她不放心的，又嘱咐了句：“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明白一件事。万妖王虽困在诛妖阵，但万千小妖还在为祸人间。身为修道之人，让百姓不被妖魔所扰，才是我们的分内之事。 你切不可因私人纠纷，误了大事。” “是。”李然面上一怔，片刻后将纸条收到袖中，缓缓起身。 第120章 胜券在握 李然还是第一次，听到唐凝如此严肃的交代自己一件事。无论如何，她也得认真完成，才能不辜负唐凝的期待。 至于沈静……她就暂且不计较沈家母子对天机阁的所作所为。 她见唐凝摆了摆手，便退了下去。 唐凝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来到窗前，眸色颇深的望向庭院里的花圃。 希望魔族能乖乖呆在魔域，不要掺和人妖之间的斗争。最好，像原着一样，安分守己。 但她总觉得，魔族不可能突然这么的乖顺，一定是发生过什么。是三十年前的事吗？可那件事，唐思瑶压根就没打算和她谈及。她就是想查，也毫无下手之地。 云梦魔息珠、三十年前、玲珑剑、赵晴，这四者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想不出个所以然的唐凝，抬手一挥，透明的晶片，逐一拼凑出一幅画。 画上显示的，就是当今天下的缩略图。 凤凰谷、灵山派、天机阁、执剑山庄的灵气，正从天下的四角向中间过渡。速度极缓极慢，但都有条不紊。 其中天机阁的进展最慢，因离妖族最近，也处于两国交战的边界之上。若唐凝所记不差，万妖王被困的地方，就在天机阁外的玄流湖上。 所以，天机阁不仅要解决万妖王手下的纠缠，还要避免两国的战火烧到天机阁。 离天机阁最近的云中镇，也不能幸免。镇外尸骨遍地，炮火连天。镇内百姓仓皇逃窜，拖家带口的往灵犀湖外跑。 与之相反的，是琼州城的安稳。就如虞羽彤所言，无一点妖魔之气，百姓和和乐乐。 唐凝单手负后，漠然的看着晶片上被魔气笼罩的皇宫，帝王左拥右抱，悠悠的欣赏着歌舞升平，好不自在。 无论天下的局势怎么变化，鲜少会殃及到金字塔顶端的人。 不管是皇帝，还是王公贵族。 除非多几个陈胜吴广，一举将大梁推翻。但那也不过是，换了个人而已，对底层百姓而言，并无区别。 但归根结底，财权名利是普通人的战场，是权贵们玩的游戏。 而她的战场，是崇明岛和魔域。 唐凝心烦意乱的收起昆仑镜的晶片，暗暗思索着，该怎么做才能尽快结束人妖魔的争端。 如今妖族群龙无首，修为强悍的妖，都在崇明岛争权夺利。在天下各处蹦跶的，也都是些小虾米。 至于魔族……连梦魇都愿以身犯险到灵山来。其他的魔，会不会也在跃跃欲试？ 若是妖魔两族趁机联合，她们四派能否抵御的了。 梦魇说，云梦魔息珠里藏着各大妖兽的神识。妖物恢复了理智，便不愿看守各个宫殿的宝物。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些妖物与三十年前的那些大佬有关联。 可她所知的线索太少，连基本的轮廓都拼凑不出来，更别提去察觉那些枝梢末节的信息了。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就瞧见往这边而来的赵恩如。 “咚，咚，咚——”敲门声响过再三后。 婢女隔着门提醒道：“掌门，凤凰谷的赵公子找您。” 下一刻，门缓缓打开。 唐凝回过身，看向款款而来的赵恩如。她坐回桌前，淡笑道：“怎么突然想到，到我这里来？” “闲来无事，四处转转，没想到竟到了唐掌门这里。”赵恩如接过唐凝递来的茶，眼眸跟着一弯。 他见唐凝但笑不语，故作随意道：“猛然想起，上次见唐掌门还是在我的成亲宴上。” 唐凝将茶杯往前移了移，回之一笑，并未开口。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怎么可能不懂。 赵晴让赵恩如来灵山派，为的不就是凤凰谷的镇派之宝，玲珑剑吗。 当时在执剑山庄赵晴不好开口，如今派一个男人来，就觉得胜券在握了吗？ 对于赵晴的小心思，唐凝只觉得好笑。她意味深长的看向赵恩如，打趣道：“这么说，你来灵山，是为了自己的妻主？” “……，唐掌门真是诙谐幽默。”赵恩如被唐凝的话噎到。 虽从世俗的层面来说，的确如此。他当初也是打定主意，借玲珑剑的名头，终生不嫁。 可从唐凝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唐凝听着庭院里叫的正欢的蝉，喝了口茶，坦然道：“可能你不清楚，那是把魔剑，且已经出鞘。一旦我将剑交到你手里，你也拿不住。相反的，还会引起一场风波。” “魔剑？”赵恩如诧异的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 娘不是说，玲珑剑是把神剑吗？怎么、突然就变成了魔剑？ 怨不得，执意让他跟着师姐来灵山讨要玲珑剑。原来是知道，唐凝不会轻易给他。 赵恩如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后，还是好奇道：“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拿不到玲珑剑？因为我是个普通人，亦或我是个男人的缘故？” “都不是。玲珑剑一旦出鞘，就会一直跟随拔剑之人。近而控制她的心智，直到她杀够八十一人为止。”为了李然的安全，唐凝是不会轻易交出玲珑剑的。 就算是赵晴本人求她，她也不会松口。 赵恩如了然的点了点头，近而问道：“那……那拔出玲珑剑的人是谁？” “此人你也认识，是我师妹李然。”唐凝侧过身看向赵恩如，淡然的说明。 李然和赵恩如这两人的缘分，还真是颇深。 但假若她真把剑给了赵恩如，赵恩如去找入魔的李然讨要，只会被李然一剑刺死。 那就不是什么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的桥段了。 赵恩如愣了愣，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无奈的垂下头，为难道：“可是，只有拿到玲珑剑，我才能回凤凰谷。唐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你别急。既到了灵山，便暂且先住着。我回头给你姐姐送封信，探探她和你娘的口风。”唐凝倒是意外于，赵恩如没有继续迎难而上。 既人家称她一句姐姐，她也不好太为难。 赵恩如并不蠢，心底很清楚母亲的打算。但他分得清厉害关系，也就越发的纠结。他看了唐凝半响后，道：“那我就不打扰唐姐姐休息了。” 第121章 你偏心 关门声响起，唐凝轻拧的眉头，才稍稍舒展。讲真，她不知道赵晴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一把魔剑。 原着中，赵晴知道玲珑剑是魔剑后，就将这把剑封在赵恩如的闺房。若不是事情太多，赵晴早都亲手毁了玲珑剑。可为什么，现在赵晴的态度截然相反？ 唐凝掀开茶盖的手慢了下来，隐隐约约的响起，唐思瑶在执剑山庄怀疑赵晴被魔祖附体的事来。 魔祖，或者说魔族，与赵晴是不是有点关联，才会让唐思瑶说出这样的话。 但她并未在凤凰谷、赵晴、赵千慈、赵恩如等人身上，感受到半分的魔气…… 是哪里不对呢？ 想不出个所以然的唐凝，抬脚离开鸢明居，边走边深思着。 玲珑剑怎么到赵晴手里，原着中并未提及。 “二师姐，三位真人让你去趟无相堂。好、好像是出事了。”许妍还没进鸢明居，就撞上唐凝，也省的她跑了。她面色焦急，转过身与唐凝并肩往前。 唐凝面上微微一怔，不解的看了许妍一眼。 出事？！ 眼下灵山还能出什么事？ 唐凝步伐加快了几分，迈过无相堂的门槛，走了进去。见三位真人和唐思瑶一脸严肃，心本能的悬起。 除了妖魔联合外，她想不到什么事，能让这几人如此重视。 “凝儿来了。”唐思瑶放下手里的茶杯，抬手示意唐凝坐下。 翠虚真人陈晨看到唐凝后，面色稍稍好转了些。她曾觉得唐思瑶把担子都扔给唐凝，为时过早。 但上次一行，又觉得唐思瑶深思熟虑的好。 道光真人薛汝见唐思瑶看了过来，轻咳两声，近而正色道：“我们回来经过京都，发现魔族有入世的打算。” “确切的说，是皇宫的魔气甚重。凝儿，现在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复杂。今后的每一步，我们都得谨慎才行。”白玉边向唐凝说明，边暗暗的头疼道。 四大门派尚不能应付的了妖族。如今再添一个，可如何是好！ 唐凝闻言，面上微微一怔。这么快，魔族就对人族下手了吗？！ 她敛去脸上的诧异，纳闷道：“魔族不是一向蜗居在九疑山的吗？怎么就突然离开魔域了？” “我和三位真人去九疑山看过，魔域的气息过于紊乱，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唐思瑶怀疑是唐凝去紫荆宫盗鬼蜚草，才引发的乱子。 但又觉得，不大可能。 鬼蜚草不过是味药材，怎么可能会引起这么大的动荡。 莫非是因为潜在女儿身边的男魔？ 魔族一向深奸巨猾，桀黠擅恣。为了保险起见，她们还是谨小慎微的好。 唐凝轻抿了口茶，眼眸低垂，沉默片刻后道：“若是妖魔与人勾连，我们要想驱离它们，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说得对，魔擅蛊惑人心，自然不像妖那样，容易被我们发现。”陈晨联想到可能发生的种种，不免惆怅道。 魔族最喜欢的，便是人心底的欲望。人的欲望越强，它们所能摄取的养分也就越多。 加之，人也觊觎一切强大的力量。若是被魔蛊惑，沦为魔族的爪牙，就更为棘手。 白玉捧着手里的茶杯，眸色渐深道：“魔族与人的修炼方式不同。我们是扫尽后天识神，尽化先天一觉。而魔族，则是从六界的邪知邪见中摄取力量。 所以魔族不会像妖族一般，嗜杀成性。但比妖族，更容易致使天下大乱。” “依三位真人看，眼下我们该如何是好？”唐凝听到这里，大概明白了他们的担忧。 魔族可从人、妖两族身上摄取力量。所以魔族既可以和人，也可以和妖联合。 妖族提防人、魔两族。人族虽大部分都是些蝼蚁，但四大修仙门派的实力，不容小觑。另外，它们也是修行之人，也必须要历劫。而魔族最喜欢在六界生灵历劫前后，趁虚而入夺其功力。 而人族则怕妖、魔两族联手，为祸人间。 陈晨和白玉面面相觑，又齐齐的看向唐凝。 其实应对之法，她们早就有了。确切的说，三十年前就有了。 薛汝思来想去，终是开了口：“四大门派原本的打算是，以各派为，逐一将妖族赶回岛。但如今，添上魔族，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我看此事，必须得由你出马才行。” “前辈指的是昆仑镜吗？”唐凝将茶杯放到桌面，听出了薛汝的言外之意。 可昆仑镜的威力太大，人妖魔混杂在一起，很容易伤及无辜。 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轻易动用昆仑镜的。 唐思瑶缓缓起身，郑重的看向唐凝，极为严肃道：“不是昆仑镜，是你。凝儿，仅靠灵山弟子，是不能将妖族赶到岛，让魔族退回九疑山。 她们的修为，至多对付得了小妖小魔。碰上稍厉害点的，便毫无招架之力。 为今之计，最好由你亲自出手。许妍、柳清清她们，也一并带上。至于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就替你守着灵山，以防妖魔两族趁机攻打。” “凝儿……”白玉颇为不忍的看向唐凝。 三十年前，她们就是这么送走了一批人，如今又……若是当年的事，再次发生。她真怕唐思瑶承受不起。 唐凝见四人齐齐看过来，自是懂得她们心中所虑。她起身走到大堂中央，微微躬腰道：“既如此，我明日便启程。娘、三位真人放心，我定不负你们嘱托。” “万事小心。”唐思瑶手轻搭在唐凝的肩上，半响才缓缓道。 女儿虽功力深厚，但到底缺乏磨炼。希望这次下山，能有所长进。 她想，只要这次不进九疑山，就不会重复三十年前的悲剧。况且就是去魔域，也该她去才是。 离开无相堂的唐凝，发了三条密音通知完师门姐妹，便回房睡去。 隔日一早，许妍、南门月、柳清清被唐凝拎着到灵山外。 一行人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的往琼州城赶。 “不对啊，李然呢？唐凝，你偏心！”柳清清坐在马车里，敏锐的发现少了个人。 李然不是一向为唐凝马首是瞻的吗？ 怎么这次下山历练，偏少了她。 第122章 唐凝你是疯了吗！ 晃晃悠悠的马车，缓缓的从灵山脚下出发。 许妍倒无所谓李然在不在。她只是单纯的，讨厌坐马车。为什么不御剑飞行呢？ 每次跟唐凝出来，总归是要在马车上受一回罪的。 唐凝往后一靠，看了眼柳清清，淡然道：“李然有她要做的事。这次我们下山，要去的地方途经九疑山，直至岛。路上要么坐马车，要么步行，谁也不许御剑。” 南门月闻言，面色一白。好家伙，直奔魔域和妖族老巢，唐凝摆明了是让她们去送死！ 实在不行，她找个机会开溜。虽然不能再碰男人，但好歹能保住一条命。 柳清清亦有同感，想也不想的开骂：“唐凝你是疯了吗！你要去岛，怎么不早说。停车，快停车，我要回灵山！” “你以为灵山就安全吗？”唐凝意味深长的看向柳清清，淡然道。 柳清清愣了愣，严重怀疑唐凝再吓唬她。但唐凝又不是许妍，没那么多的恶趣味。 纠结再三，她还是问出了口：“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师姐莫不是忘了，险些被妖族所屠的天机阁。 据我所知，现今妖魔有联合之意。到时候第一个遭殃的，便是各大门派。既然师姐执意要回灵山，我也不拦着。”唐凝轻合上眼，声有些懒散。 唐思瑶和白玉三位真人，是做好了为灵山，与妖魔同归于尽的准备。 所以昨日，才把自己喊过去，嘱托几句。 柳清清越听心里越是后怕。照唐凝这么说，灵山还真是待不得。 思来想去，还是唐凝身边最安全。 她撇了撇嘴，往唐凝方向移了几分，妥协道：“那、那好。” “……”许妍被柳清清的怂样逗乐。 不就是妖魔嘛，怕什么！她们修行就是为了斩妖除魔，弘扬天地的浩然正气。 南门月倒没想到人妖魔三族的关系，已到了土崩瓦解的地步。 如此来说，唐凝身边，的确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马车才晃晃悠悠的驶进即墨县城。 来福客栈外。 “掌门，既到了即墨，我也该回灵山了。”赶路的灵山弟子，走到唐凝面前，拱手行礼道。 她听到唐凝轻嗯一声，便驾着马车往回折。 南门月、柳清清站在客栈外，看着热闹的街市，心不免有点痒。 许妍则是去和伙计交涉，订了几间上好的客房。 “几位客官，里面请。”小二姐接过许妍手里的银钱，笑呵呵的引着唐凝几人去了楼上。 客栈不大不小，人流量也一般。 唐凝进了客房，听着小二姐絮絮叨叨的话。 “几位客官稍等，饭菜一会送上来。”小二姐用抹布，边擦着桌面，边提醒道。 南门月、柳清清相继坐下，静等着伙计上菜。 许妍则站在窗前，看向楼下的街道。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即墨县要比之前热闹许多。 等伙计把饭菜送到后，其余两人才入了座。 “二师姐，我们为何不从琼州出发，反而从即墨开始？”许妍接过柳清清递来的汤勺，不解道。 先前妖族入侵，肯定有流窜到灵山附近的妖，不过也有可能被巡逻的灵山弟子清理掉了。 南门月与柳清清对斩妖除魔的事，没那么热衷。赶了近月的路，她们只想吃饱喝足，然后在唐凝身边混日子。 至于旁的事，又与她们何干。 唐凝喝了口粥，好笑的看向许妍，反问道：“你当真不知？” “你是说，之前……”许妍错愕了片刻后，想到自己先前在琼州城，杀了不少的妖。 但比起妖族对灵山的所作所为，她至多算是给妖族一个教训。 事实上，要不是唐凝在，她会更不遗余力的让妖族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许妍敛去思绪，眸色微弯，轻讽道：“它们也太不中用了。” “一会吃完饭，我们去街上看看。”唐凝象征性的吃了两口粥，提议道。 她在琼州城布的阵，使妖魔无法进入，只能进入另一个幻境。 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妖魔对琼州城下手。 不过，既她们到即墨来了，自然要好好的转上一转。看一看，即墨是否真如它所表现的，这般风平浪静。 妖族残忍直接，而魔族则喜欢蛊惑人心。 虞羽彤等灵山弟子，可以发现得了妖，但未必能发现得了魔。 “我不去！在马车上坐了近一个月，我浑身都不舒服。一会吃完饭，我要去客房睡觉。谁都别想打扰我！哎，我好累，好难受呀。”柳清清说到最后，故作乏力的揉了揉太阳穴。 如果唐凝是去勾栏瓦舍之地，她倒是很乐意陪同。前提是，那些男人得戴上面具，遮住他们丑陋的猪脸。 南门月见唐凝看过来，立即装出一副疲态。她手扶着额头，一脸的难色：“师父，我、我头有点晕。” …… 唐凝岂会不知她们的心思。既她们不愿，她也不强求。 她起身看了眼随之一起的许妍，笑道：“随你们。” “二师姐，等等我。”许妍快步跟在唐凝的身后。 两人前后脚离开了来福客栈，并着肩在街上漫步。 如今天下大乱，也就各大门派附近的府州县，能稍稍安稳些。但即墨离灵山有些距离，却仿若没被战火殃及。 这多少，有些奇怪。 夜色将至，街两侧挂满了灯笼。温热的晚风吹得人，心都荡漾起来。 人群中的六、七个女人，仿佛是得到什么号召般，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师姐！”许妍脚步一停，似是察觉到什么，转头认真的看向唐凝。 唐凝点了点头，跟在她们的身后，来到一家名为醉春楼的娼馆。 她仰头看了眼醉春楼的匾额，眸中多了几分笑意：“走，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好。”许妍闻言，把召出命剑的想法压下。抬脚随唐凝，进了醉春楼。 这家娼馆的装修尤为简陋，男妓的姿色也勉勉强强，恩客却多到装不下。 丝竹声从楼上飘下，众人手上的动作一停，齐齐痴迷的看向楼上。 “无暇公子出来了。” “不知道今日，谁有幸能被无暇公子看中。” “若是能一亲芳泽，我就是死了也安心了。” 第123章 男大十八变 唐凝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耳边都是周围登徒子的下流之言。 让她也好奇起，叶无暇的芳容来。究竟是多美的一张脸，才能让这些女人趋之若鹜。 “望诸位奶奶们海涵，我们家无暇公子身体不适，今日不便见客。若是为他而来的奶奶们，可以散了。”龟公谄媚的站在二楼，娇笑一声，满脸歉意的赔罪道。 许妍用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米，眸中多了几分戏谑。别是叶无暇发现她们，躲起来不敢见人。 “哼，一个妓男，摆什么谱。” “听说叶无暇以前也就姿色平平，这一两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出落的越发水灵了。” “男大十八变嘛。” …… 唐凝扬了扬眉，听着扫兴而归的女人们吐槽的话。她抬头看向，二楼弹琴的几个艺伎。 这么看来，叶无暇的美，很有可能是后天所为。 不知道这后天的美，究竟有多大的魔力，才能吸引女人们前仆后继的往醉春楼来。 “两位奶奶，我们家公子请您二位楼上一叙。”小二姐躬身凑在两人耳畔，低声提醒道。 说罢，笑呵呵的看着她们。脸上带着几分艳羡，一副她们赚到的神情。 许妍本能的看向唐凝，见唐凝起身，心里跟着一惊。 还以为她的二师姐是个老古板，没想到为了抓妖魔，竟能伸能缩到这个地步。 “劳烦，前面带路。”唐凝温柔一笑，抬手示意道。 七情六欲中，唯独这色欲，是魔族最爱。 小二姐将两人引到秋字包厢，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 唐凝见许妍坐下，抬眸看了眼厢房的摆设。房间以粉色为主打，处处都透着精致，倒真像个男儿家的闺房。 只是，楼下那么多的女人不找，偏偏让人请她们。 是在挑衅吗？ “不知今日，两位姑娘是为谁而来？”娇滴滴的男声，从两人前方传来。 两个小厮打开里间的门，乖顺的退了下去。 片刻后，里面走出一个少年。 少年面容娇嫩，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左右。 一身半透的粉衫，带着些许魅惑。肤质比暖玉还白，眼睛如月牙般弯起，眼神总流露出一丝妖娆之态，媚惑却不失娇柔。唇线分明，鲜红如血，嘴角擒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许妍不等唐凝开口，先一步回答：“自然是为你而来。” “小男子无暇，见过两位姑娘。”叶无暇因许妍的话，脸上泛起些许薄红，羞赫的行了个礼。 他的五官将幼态与魅态糅合的恰到好处，让人想要亲近的同时，又忍不住的多爱怜几分。 仅仅是这副品相，就够那些女人为他而疯狂了。 但在许妍的眼里，叶无暇不过是个庸脂俗粉。要不是唐凝在，她怎么会这么好性的，和叶无暇周旋。 早就用些非人的手段，逼叶无暇乖乖的交代了。 许妍见叶无暇要走到唐凝的面前，眸色一沉。什么脏东西，也配觊觎她的师姐。 她先一步将叶无暇拉到怀里，压下心底的鄙夷，好笑道：“怎么就单单绕开我了呢？怎么，怕我带的银子不够？” “姑娘……”叶无暇猛的被人揽到怀里，盈盈的眼眸里，满是无辜和忐忑。 既然主子想要他拿下这两个女人，他拿下就是。 许妍对怀里楚楚可怜的叶无暇，生不出半点的怜惜。却还是，勾了勾唇。 她轻捏着叶无暇的下巴，眼眸微微一眯，笑道：“公子为什么请我们上来？方才楼下有钱有权的女人，不在少数。” “当然是因为，两位姑娘漂亮了。既然都是陪人睡，为什么我不能选，长得最漂亮的那个。”叶无暇敛去眼底的慌乱，软软的坐在许妍的腿上，化被动为主动。 不就是个女人嘛。 他生平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女人了。 他就不信了，这世间还有女人能拒绝的了他。 唐凝无视两人的打情骂俏，绕过他们走到里间。刚掀开水晶帘，就察觉到若有若无的魔气从梳妆台处飘来。她指尖轻挑，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白色药丸，便出现在她的手中。 银耳、白附子、蛊芝、密陀僧，还有几味说不上来的魔草。 而银耳、白附子都是美容养颜的中药，那么这颗药丸，应是叶无暇用来改善自己的肤质。 可叶无暇不过是一个妓，怎么会有魔域的东西？ 唐凝眸色微沉，用灵力把药丸送回到它原来所在的地方。她听着许妍与叶无暇的交谈，随手一挥，叶无暇的脸，登时变得奇丑无比。 原本许妍还在发愁，该怎么弄清楚叶无暇的底细。突然看到叶无暇的脸，冒出无数个小痘痘。片刻之间，那些痘痘爆开，化成脓。 恶心的许妍，直接将叶无暇推在地上。 末了，许妍自觉方才所为太过粗鲁。她起身背对着叶无暇，蹙眉提醒道：“你的脸……” “我、我的脸怎么了？”叶无暇从地上爬起，被许妍眼底的厌恶刺伤。 他可是风头无两的花魁郎君，人人都爱慕他的容颜，怎么会有人对自己的脸露出嫌弃。 莫非……他的脸真出了问题？！ 叶无暇想到这里，推开挡路的唐凝，快步走到梳妆镜前。 当他看到自己面目全非的脸，尖叫了一声。又不可置信的多看了几眼铜镜，颤巍的指尖不敢碰自己的脸。 他瘫坐在地，痛哭道：“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公子冷静。”许妍知道是唐凝搞的鬼，却不知道唐凝为什么会这么做。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她的确没从叶无暇身上，察觉到妖魔的气息。 唐凝站在许妍的身后，看向惊慌失措的叶无暇，故作担忧道：“我看，还是找个大夫看看。” “我……”叶无暇用手帕捂着脸，低声抽泣着。 听到唐凝的建议，想也不想的摇了摇头。他这幅尊荣，若是被旁人看到，他哪还有脸做人。 该怎么办呢？ 他又慌又急的看向梳妆台，视线落在檀香炉上，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脸。 或许，那个人能救他。 第124章 又一个妙音居士吗 叶无暇想到补救的法子，哭声也跟着小了起来。他借着镜子，看到身后的唐凝、许妍皆是一脸担心，心下不免有些得意。 即便他毁了容，也依旧能玩弄这些女人于股掌之间。 他忙背过身去，哽哽咽咽了半响：“如今，小男子这番模样，就不能陪两位了。还望两位姑娘，别生小男子的气。” “既如此，我们就先告辞了。”唐凝轻握着许妍的手腕，却站在原地。 她们身体成透明状，而其分身光明正大的走了出去，还贴心的将门捎上。 房内突然静了下来。 叶无暇木讷的坐在梳妆台前，良久后，才失声痛哭道：“怎么会，怎么会成这样。我的脸……不行！我得找她不可。” 说罢，叶无暇翻箱倒柜的翻找着什么。最后换上稍保守的衣衫，头戴着斗笠，脸蒙着面纱，拿着自己的小玉牌离开了醉春楼。 唐凝、许妍紧随其后。 夜半的街巷，基本上没什么人。除了偶尔的狗叫外，听不到任何声音。 叶无暇来到东城的清心观后门，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跟着自己，才抬手敲了敲门。 不一会，小道姑推开门，探头看到叶无暇后，又准备关上。 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来道观做什么！ 小道姑见叶无暇手往里面伸，动作便停了下来，没好气道：“这么晚了，施主有什么事吗？” “我有要事，要见玉成道人。十万火急的要事！”叶无暇趁着小道姑出神之际，推开门走了进去，声有些沙哑。 不管怎么样，他今天必须要见到玉成道人。 小道姑头一次见如此难缠的人，郁闷的瞪了叶无暇好几眼，犹豫着要不要让这个男人如愿。 一个分神，就见叶无暇抬脚往里走，吓得忙关上门，跟了上去。 小道姑不满道：“你这男人好不讲理。怎么能未经允许，就夜闯清心观。幸的我师姐们睡下了，不然一定会将你赶出去。” “我是叶无暇。”叶无暇见小道姑絮絮叨叨，无奈的摆明身份。 小道姑面上微怔，倒没料到玉成师父寂寞难耐，居然找了个娼馆的男人来。她沉默了半响后，道了句：“罪过。” 便一言不发的，将叶无暇引到一别院。 月光皎洁，将庭院照的清楚。一路跟随叶无暇的唐凝、许妍，看着叶无暇熟门熟路的穿过月亮门，直奔不远处的厢房。 妓男与道长，还真有点意思。 叶无暇推开厢房的门，看到穿着灰色道袍的清俊女人，正静心打坐。他眼眶瞬间被泪水盛满，跪在女人面前，哭泣道：“道长救我，我的脸……我的脸，不知为何，突然就变成这样。” “你不该来的。”玉成道人缓缓睁开眼，极为不悦道。 晚上是醉春楼生意正旺的时候，这个时候来见她，不是诚心引人注目吗！ 何况这里是道观，不是什么勾栏之地。叶无暇不要脸，她还要。 叶无暇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带着哭腔道：“我也不想。但我的脸，实在是不能见人。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每日服用养颜丸，为什么还会出现这样的事？” “人抓到了吗？”玉成道人强忍着不忿，起身走到烛台。她拿起一把剪刀，剪去烧黑的烛花，随口问道。 最近在即墨县见了好些灵山派的弟子。 虽然不知道她们为了什么，但对主子和她而言，多多益善。 叶无暇哭声顿时止住，吸了吸鼻子：“本来快得手了，没想到我的脸突然出了问题，也就不了了之。” “废物！我为你的脸，费那么多心血。究竟为了什么，你不清楚吗？”玉成道人面色一沉，厉声道。 要不是因为叶无暇还有点用处，她早就把这么个累赘解决了。 离她们不远处的唐凝，听到这里，柳眉微扬。 呵，又一个妙音居士吗？ 许妍斜靠在墙上，听着两人的谈话，不由的好奇她们口中的“得手”，是怎么个得手法？ 难道叶无暇房里的茶水下了东西，或是要将她们引到某个阵法中？ 叶无暇被玉成道人吓到，双肩一抖，无力瘫坐在地上。 他眼泪汪汪，嘤嘤怯怯道：“你又不止养我一个人的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县丞的儿子，也在吃你给的药丸。要是他知道，吃了之后，脸会成这样，怕是你的命也要没了。 或者，我直接去求主子……” “你在威胁我吗？”玉成道人转过身，眼神冰冷的看向叶无暇。 她手里的剪刀正对着叶无暇，刀尖的冷光，让叶无暇不自觉的后退。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也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只要她愿意，叶无暇就是一具尸体。 叶无暇看到玉成道人眼底的杀意，慌慌张张的站起身，含悲忍泪道：“求你，求你别杀我。” “过来。”玉成道人见叶无暇眼睛红肿，面俯身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冲叶无暇招了招手。 她等叶无暇小步移了过来，抬手把叶无暇脸上的面纱揭开。另外一只手拿起烛台，打算好好看看叶无暇的脸。 唐凝并未在清心观感到任何妖魔的气息。但叶无暇房间里的魔气，又做不得假。 是她遗漏了什么吗？ 她指尖微微一转，把叶无暇脸上的淤脓减轻了些许。 “你作息不稳，日夜颠倒。又不忌酒忌油，自然会长痘。这是芙蓉丸，临睡前吃两颗，明日脸就能恢复了。”玉成道人轻捏着叶无暇的下巴，被叶无暇脸上的痘痘恶心到。 她松开手，眼眸闪过一丝嫌弃。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递给叶无暇后，漫不经心的嘱咐了句。 明日就能恢复？ 叶无暇听到玉成道人的话，眼睛登时一亮。他忙接过瓷瓶，恨不得现在就把药吃了。 “若是这几日再碰到她们，一定要让她们吃下，我给你的东西。”玉成道人把烛台放回桌上，眼眸里多了几分深意。她知道那些人，已然盯上叶无暇了。 就算是怀疑叶无暇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会像之前的道士一样，什么也查不出来。 第125章 维持原状 站在庭院里的唐凝，听到玉成道人和叶无暇的话，岂会不明白他们玩的是什么把戏。 只是，比起玉成道人的目的，她更好奇玉成真人背后的魔想要做什么？ 唐凝见许妍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又指了指外面。便了然的点了点头，随许妍飞身离开清心观。 来福客栈，二楼客房。 “师姐，我们明日还去醉春楼吗？”许妍将客房的门关上，俯身坐到桌前，抬眸看向唐凝道。 不管是叶无暇，还是玉成真人，身上都没有妖魔的气息。 醉春楼和清心观也没有发现妖魔存在过的痕迹。 既然不是妖魔作祟，那她们也没必要过分插手。 唐凝给许妍斟了杯热茶，放到许妍手边，淡笑道：“看来，你打算偃旗息鼓了。” “不过是道士卖些丸药。只要不过分的为害百姓，我们也没必要……放在心上。”许妍拿起茶杯，轻抿了口。 她对玉成真人所求，无多兴趣。想来无非是追名逐利，讨些富贵罢了。 唐凝轻握着茶杯，看了眼许妍。竟不知道自家小师妹，会这么的大度。 可能之前许妍面对的是妖魔，才会显出几分偏执暴戾。 即便如此，唐凝还是提醒道：“玉成道人所制的丸药里，有魔域的药草。” “魔域？师姐的意思是，玉成与魔勾结？可，魔所图为何？金银财宝，功名利禄对它们，百无一用。”许妍诧异了几秒后，还是觉得可疑。 魔族喜欢的，是无穷无尽的欲望，是将六界生灵引到岔路的成就感。 而玉成道人一点修为都没有，最多是个会炼制丹药的道士。 唐凝喝了口茶，也很好奇这一点。从叶无暇与玉成道人的对话中，隐约可知玉成道人似是谋求什么。 她转着手里的茶杯，轻笑道：“或许它要的东西，就在叶无暇身上。” “男人？”许妍错愕了几秒，还是觉得唐凝在开玩笑。 一个妓男？ 诚然，叶无暇长得是有几分姿色，但也不过是个娼妓。 不是谁都像柳清清、南门月一样，轻易就为男人丢魂失魄。更何况，魔族最擅长蛊惑人心，以欲望为食了。 就算魔是喜欢一个人，又怎么会对肤浅下流的男妓动心。 唐凝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劝道：“好了，你也回去歇着。明日我们再去看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 “也是。”许妍心下有万千的疑问，但又不能按照自己的法子来，心里不免有些憋屈。 唐凝太正直了，做起事来太循序渐进。 换做是她，早就把叶无暇、玉成道人抓起来，逼问出她们的最终目的了。 她见唐凝眉梢泛起些许乏意，便识趣的离开了客房。 临走前还好奇，唐凝是在哪发现的药丸？为何她对此，一无所知。 关门声响起，唐凝才坐到软榻上，进入神识之境。一睁眼就察觉到宋卿的气息，忙隐去自己的身形。 奇怪！为什么她的神识之境，会出现宋卿呢？ 难道他们共用一个神识之境？！ 系统当初给奖励的时候，说过一嘴。但她还以为，她只负责把秘籍交给宋卿，之后便各自练各自的功法。 说实话，唐凝还挺感谢系统懒癌发作，将神识之境反复利用。否则，还不知道要过多久，才能见到宋卿。 唐凝不敢离宋卿太近，怕吓到宋卿。她斜身躺在离开宋卿不远的鹤云内，目光落在被口诀环绕的宋卿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宋卿较之之前憔悴、消瘦许多。 宋卿的小脸足足瘦了一圈，看上去越发惹人怜爱。他眼下泛着浅浅的眼圈，像是熬了好几日的夜。唇角紧抿着，似是在隐忍什么。 他在魔域，过得不好吗？是又被逼着嫁给讨厌的妖了吗？ 唐凝想替宋卿解决一些麻烦，以至于让宋卿能快活自在些。可她又怕贸然行动，会打乱宋卿原本的节奏。让宋卿错过成长的机会，近而不能让宋卿成为，他想成为的人。 维持原状，是宋卿的选择。 她既然喜欢宋卿，就该尊重宋卿的决定才是。 末了，唐凝又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想宋卿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可即便是幻觉，她也不敢现身于宋卿面前。 太突兀了，怕宋卿没做好准备。 从宋卿的角度来看，他对自己有太多的隐瞒。虽然自己觉得那些事无关紧要，甚至不值一提，但宋卿未必这么认为。 林林总总，都是因为唐凝不想宋卿太过尴尬。也不想宋卿因为她的存在，而觉得压抑。更不愿宋卿手足无措的，想要逃离她。 等什么时候宋卿愿意见她了，她的出现才有意义。 而且，能这么远远的看宋卿一眼，她就很满足了。 人呐，不能太贪心。 唐凝等宋卿离开后，才从神识之境出来。她看着已大亮的天，起身走到窗前，俯视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 《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术》她已练成，全然没有必要去神识之境。 但因为宋卿的缘故，唐凝开始对神识之境，有了别样的眷恋。 这样的她，这样的喜欢，是不是有些病态？ 或许，她本就不是什么正派的人。 临近傍晚，许妍才过来敲门：“二师姐？” “走。”唐凝缓缓打开门，眸色温柔道。 可能是因为，刚见过宋卿。她的心情，没由来的轻快。 许妍随唐凝身后下了楼，时不时扭头看了眼唐凝。总觉得今日的唐凝，与以往有些不同。 但具体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 难道是因为要去抓妖魔，所以比较兴奋？！ 许妍压下心底杂七杂八的猜测，与唐凝并肩穿过几条巷子。她看到前方的醉春楼，正色道：“师姐，我们一会将计就计，还是……” “将计就计。”唐凝知道许妍的后半句是，严刑拷打，逼叶无暇交代所有。 若这样真能抓到幕后搞鬼的魔的话，她自然会放任许妍这么做。 可她没从玉成道人所在的地方察觉到魔气，也就不好轻举妄动，打草惊蛇了。 只有将计就计，她们才能弄明白，这帮人在玩什么把戏。 第126章 棋逢对手 许妍撇了撇嘴，就知道唐凝会选将计就计。 早知道，她今早就先到醉春楼。背着唐凝，用自己的法子试试。 两人刚迈过醉春楼的门槛，就被小二姐请到楼上。 “无暇公子特意交代过了，二位奶奶要是来了，一定请奶奶们去楼上。说是，昨日怠慢了二位。怎么着，也得亲自赔罪才好。”小二姐抬手引导着两人往前，笑呵呵的说着客套话。 她心下着实好奇，三人究竟玩的多欢。竟能让叶无暇，有重温旧梦的打算。 看两人的着装，的确不俗。想必是哪家的王侯千金，闲来无事，跑即墨来尝鲜的。 小二姐冲唐凝两人一笑，推开包厢的门，先一步走了进去。 许妍默默的跟在唐凝身后，抬脚进了昨日的包厢。她坐在桌前，自顾自的，斟上一杯茶。低头嗅了嗅茶香，发现里面确实放了点料。 可玉蟾尸茸粉，连虞羽彤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能对付得了她和唐凝。 小二姐隔着粉色的水晶帘，朝着里面低声提醒道：“无暇公子，你要等的人来了。”说完，就离开了厢房。 两个清俊的小厮，也识趣的退了出去。临走前，将门捎上。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叶无暇就穿了件薄衫，笑盈盈的走了出来：“昨日的事，没吓到两位姑娘。” “我们倒是无碍。只是，公子的脸……”唐凝俯身坐于许妍身侧，若有所思的看向叶无暇。 短短一夜之间，玉成真人的药丸，就让叶无暇的脸恢复。可见，玉成道人背后的魔还是有些本事。 人间的药，压根就对她的法术起不了作用。 叶无暇的心高高提起，生怕唐凝再说出什么来。连坐也不敢坐，不尴不尬的站在原地。 “比昨日好多了。看上去，更光滑细嫩。”唐凝眼眸轻弯，补上最后一句。 许妍听到唐凝的话，忍俊不禁的笑出声。而后，眸中闪过几分狡黠，似是想看叶无暇怎么让她们喝下玉蟾尸茸粉。 她转着手里的茶杯，唇边泛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所以……小公子打算如何赔罪？” “奴家伺候两位喝茶可好？”叶无暇拿起桌上的茶杯，刚要坐到唐凝身上，就被唐凝起身避开了。 无奈之下，只好转移目标。他软软的往许妍身上一坐，从许妍手里拿起茶杯，笑嘻嘻的凑到许妍唇边。 许妍用食指将茶杯推开，并握着叶无暇的手，将茶杯里的茶倒在地上。 她轻握着叶无暇的腰，勾唇一笑道：“就这么伺候，未免太敷衍了。” “姑、姑娘想怎么样？”叶无暇娇羞一笑，小粉拳轻锤了锤许妍的肩。心下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继续和许妍转圜。他转头拿起另外一杯茶，笑盈盈的看向许妍。 叶无暇暗道：这女人该不会是让自己一口一口的喂！ 不行，茶里有玉蟾尸茸粉。要是自己真喝了，岂不是先一步玩完。 唐凝看出许妍起了玩心，宠溺的轻摇了摇头。她坐到两人面前，重新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到许妍面前，一杯放到自己面前。 等什么时候许妍玩够了，就什么时候终结这场闹剧。 许妍低头凑近叶无暇的脸，指腹轻轻抚过叶无暇下巴的弧线，眸色温柔道：“那我想的可就多了。” “……，讨厌。”叶无暇把头埋在许妍的肩上，娇嗔一声。 他察觉到腰上的手，一点点的往下滑，享受的在许妍耳边轻喘了声。 很快，叶无暇又想到对面还坐了个人，脸不由得一红。 都怪眼前的女人生的太漂亮，让他忍不住沉迷其中。 唐凝见事情的走向开始不对劲，轻咳一声，提醒许妍不要太过分。 她可没做好，现场看避火图的准备。 许妍收到唐凝警告的眼神，笑着推开叶无暇。随手拿起唐凝斟的茶，戏虐道：“你要是能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不计较昨日你脸的事，也就喝了这杯赔罪茶。” “姑娘直说罢了。”叶无暇没想到许妍这么难以应付。以往别的女人，只要他软声软语的哄几句，便乖乖的应许了自己，哪里会提出这么多要求。 他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单手撑着头。美眸含笑的望着许妍，一副对许妍情根深种的模样。 有这般容貌、身段的女人，的确不多见。 许妍转着手里的茶杯，故作担心的蹙了蹙眉，又直言道：“我瞧着公子的五官、骨形都是极好的。可惜……用了不该用的东西，脸才会反复无常。” “不该用的东西？”叶无暇想到玉成道人送给自己的那些药丸，心里开始敲起小鼓。 可自己明明是用了那些药丸，脸才一日比一日好看的。 这人，该不会是故意哄他玩。 唐凝看着逢场作戏的两人，温润的眸色，多了几分无奈。照他们这样的玩法，怕是没个几天几夜，罢休不了。 不过她可以肯定的是，叶无暇手里的丸药，并不是玉成真人所制。 许妍见叶无暇心动了，脸上的愁苦更甚。她先是苦笑，又认真道：“若没有用不该用的东西，公子的脸怎么会片刻之间毁成那样。想是，有人对公子下了什么药。 一般不会显现出来，积少成多后便开始病发。先是脸反反复复，后身体就会出现毛病。 我家里的弟弟，便是如此。他先是听道观里的道士浑说，用千金买了不少药丸。没成想，开始的两年不显，甚至模样出落的越发标致。结果前年突然像中了魔般……脸如公子昨日……” “什么！”叶无暇听到最后，惊呼出声。 这、这道士该不会是玉成真人。他联想到自己身上的种种，愈发的担忧。 万一真如许妍所言，那他以后岂不是很惨。 叶无暇见许妍一脸好奇的看过来，忙尴尬的笑了笑，又装出不忿道：“这道士也太混蛋了，居然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来。好好的男儿家，竟被折磨成这般。” 唐凝柳眉扬了扬，忍不住在心里为两人鼓掌。这应变自如的演技，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第127章 我知道错了 许妍听到叶无暇义正言辞的谴责，故作伤感的叹了口气。她就不信，叶无暇对玉成道人有十成十的信任。 但许妍怕再说下去，唐凝会不耐烦。她立马往回收：“我就想问问公子，是否也吃了什么丹药？若是吃了，可识得那道士？” “我、我没有，也不认识什么道士……”叶无暇面上一慌，赶忙否认。 无论许妍说的是不是玉成真人，他都不能暴露玉成真人。 否则，他一定活不过今晚。 许妍失望的哦了一声，低头喝了口茶。对面的唐凝，随之一起。 片刻，两人便面露困乏，相继昏倒在桌上。 她们的身体被黑雾包裹，渐融合为一体，后化成一束蓝色的光，飞入叶无暇手里的玉瓶中。 “我也是被逼无奈，你们不要怪我。”叶无暇把玉瓶放到梳妆台上，忐忑的碎碎念道。 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他也只是为了更好的活着。所以，他没错，错的是天下追逐美色的女人们。 玉瓶中。 唐凝足尖刚落地，就看到眼前站着南门月、柳清清。 她愣了愣，诧异了半响，才道：“师姐，徒儿？” 她们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是在叶无暇的闺房。 许妍脸上也有些错愕，但很快这份错愕就转为鄙夷了。 “唐凝，你怎么进来了！”柳清清看唐凝的瞬间，先是一惊，后又忍不住笑出来。 遵纪守法的老古板，成了勾栏头牌的裙下之臣，还被算计到如此地步。 啧，真够好笑的。 南门月亦有同感，脸上就差写着“你们这样的人，居然也堕落了”。她轻咳两声，说了个大家都知道的事实：“这个叶无暇有问题。” 许妍睨了眼南门月，无语道：“就是瞎子也能看出来。” 唐凝绕过两人，扫了眼四周。周边大概有一百平米，高十四米。她缓缓往前走，发现瓶身上刻着什么。 图案风格，和伏龙山密道的石壁上的图案很相像。 左侧九个长相可怖的怪物，虫头蛇身、鸟头龟、猫脸狐尾等。中央是四个玉盘，玉盘上分别盛放着，头、胳膊、腰身和腿。怪物们张开大口，正在分食。 最右侧是一团深黑的魔气，无数只眼睛隐藏其中。 “师父，我们要怎么才能出去？！”南门月尝试过各种办法，但都没用。 本以为要死在这里了，没想到唐凝、许妍进来了。 看到唐凝，她的心一下就定了。 许妍记得昨晚叶无暇面目尽毁，不可能出来接客。所以……南门月、柳清清是怎么到了瓶中？ 她压下心里的疑惑，纳闷的看向两人：“你们什么时候进来，又是怎么进来的？” “今、今天早上。”柳清清听到许妍的话，面上的笑意登时敛去大半，支支吾吾了片刻，才道。 她见唐凝审视的眼光看过来，忙补充道：“我和阿月出来透透气，但看到大白天还开门的娼馆，就打赌这家生意一定很好。” “然后小二姐说，有人欣赏我和柳清清的风姿，邀我们去楼上坐坐。没成想，刚喝了口茶，就被关到这里来。”南门月把后半段的故事补全。 托唐凝的福，她们不能碰男人，对男人的脸更是比女人还要抵触。 可谁也不能抗拒，奉承和讨好，哪怕对方是头猪。 唐凝指腹轻轻抚过瓶身，想起当日她和宋卿在伏龙山密道的经历，明白玉瓶是魔族之物。 可叶无暇怎么会拥有？ 应该说，玉成道人怎么会有此物？ “唐凝，我知道错了，快带我们出去。我和阿月在这里呆了一天，闷的要死。”柳清清拉过唐凝的胳膊，哀嚎道。 太乙星斗阵，唐凝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这么个破玉瓶。 南门月见唐凝一言不发，只对着玉壁上的图案出神。她蹙了蹙眉，担心道：“难不成，师父也没法子出去？” “这玉瓶，是魔族之物。”唐凝指腹轻轻抚过玉璧上的图案，向三人说明道。 不知道这些图案代表什么…… 她话音刚落，脚下突然摇摇晃晃，让几人站也站不稳。 许妍情急之下召出命剑。她飞身站在剑上，竖起两指，警惕的看向四周。 “画、画里，好像有东西钻出来！”南门月手捂着嘴，看到无数个膝盖高的六爪和人头，挨个从画中钻了出来。 惊愕的瞪大双眼，连带声音都有些发颤。 柳清清见状，想也不想的抱着唐凝的胳膊。她不安的看向四周，怯怯道：“我不管，唐凝你得保护我！” 唐凝抽出胳膊，将柳清清、南门月随手扔到许妍的剑上。 自己则站在原地，漠然的望向从四周、空中飞下的无数个人头，与偌大的爪子拼接成怪物，七扭八扭的朝她们而来。偶尔伸出几米长的舌头，要缠着什么。 画中九个分食人身的怪物，没有出来的意思，只是悄然的移动了位置。 这些六爪人头怪，似是不敢靠近她，只是在她周围打转。末了，绕开她往许妍三人而去。 许妍召出偃月神剪，一凤一凰倏的从青色长刀飞出。绕着许妍转了一圈后，将六爪人头怪伸出的舌头割掉。 “小师妹，上面！”柳清清拿着剑的手一抖，蹙眉砍向从上面跳下来的六爪人头怪。她手腕微转，剑锋削掉几个人头怪的舌头，一脸的嫌弃。 这怪物长的这般丑陋，简直要恶心死她了。 南门月用剑刺向无数个，缠向自己腿的舌头。左手剑诀一引，用灵力震开不少身后的秃鹫。 好家伙，这么多，什么时候才能杀完。 …… 唐凝正要动手，手腕上的九渊阎珠闪了闪金光，铮的一声响后，散成无数个金珠。 相继弹到六爪人头怪头上，发出清脆的“叮”声。而后，宛如一首曲子，震耳不绝。 六爪人头怪忌惮着金珠的威力，一点点的后退。 唐凝看到金珠形成一只凤时，错愕了几秒。 “师姐怎么会……”许妍被下方的动静吸引，下意识的低头看去。 自古以来，凤为男，凰为女。从这法宝发出的法术来看，这手链的主人，怎么着也该是个男子才是。 第128章 的确是旁人所赠 柳清清看到头上又开始落六爪人头怪，吓得连连避开。她左右摇晃，以至于从剑上掉了下去。 “师父，救我！”南门月纵身跳到地上，抬脚踹开几个六爪人头怪，用剑边砍边往唐凝身旁跑。 这玩意长得也太可怕了。连身体都没有，除了面目全非的人头，就剩锋利像钢刀的爪子。 唐凝用灵鞭将柳清清拉到身旁，捻诀结印，设了结界罩住许妍南门月三人。 周围的魔气越来越浓郁，以至于什么也看不清。 九个怪物，悄无声息的爬出来。它们歪头看了唐凝好一会，又都默契的绕过唐凝，奔向许妍、柳清清三人。 散落在地上的九渊阎珠，逐一变幻着形状，似是在提醒唐凝什么。 唐凝半蹲在地上，指腹轻轻蹭过瓶底，突然发现脚下也刻着图。 只是光线太暗，魔气太深，以至于看的不真切。 “师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许妍握着手里的剑，察觉到四周杀意渐深。想要离开，却被温柔的灵力弹回。 她当然知道，唐凝是在保护她。 可她也想保护唐凝，即便保护不了，也可以帮唐凝解决一些小喽啰。 柳清清确定自己安全后，长吐了口气。她轻拍着胸口，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还以为这次死定了。” “那些人头怪为什么绕过我师父？”南门月看向身侧的柳清清，不免纳闷道。 不是，现在连怪物都开始看人下菜碟了吗？！ 柳清清撇了撇嘴，低声嘟囔了句：“臭不要脸的，就知道捡软柿子捏。” 许妍也发现了这一点。但她认为唐凝功力深厚，才让那些怪物不敢接近。 唐凝起身，手缓缓一抬，脚下的所有都浮了起来。 怪物们像是察觉到什么，疯了般往画里钻，结果还没钻进去就被浅金的光圈吞噬。 她用两指在眼前一略，地上的画便逐一显现在她的面前。 第一幅是，万人朝奉图。无数人跪拜坐在王位上的女神，女神的身旁站着四个缩小版的护法，或是将军之类的。 第二幅是，万里战争图。女神身旁的四个护法，合力将魔制服。画上山塌海涌，到处散落着尸骨。 第三幅是，献祭审判图。一个人向魔献祭了自己灵魂，被众神审批后打入炉鼎内。 可，九渊阎珠与这瓶子有何干系？为什么两者之间，会产生共鸣？ 这九渊阎珠是宋卿之物……但宋卿，与这玉瓶有什么关系？ 唐凝撇了眼身后悄然靠近的怪物，召出元屠剑，身子微微一斜。她速度如疾风般，略过九个怪物。 剑光霍霍，如闪电般在魔气中一闪而过。 片刻，九个怪物随魔气卷入极强的旋涡。地上的金珠猛的飞起，刹那间，与怪物融为一体。 末了，金珠化为九渊阎珠，重回到唐凝手腕。 许妍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诧异的同时，愈发好奇唐凝手腕上的手链。这玩意是什么来头，居然能于魔融为一体。 唐凝看了眼许妍、柳清清三人，确定没什么危险后，便把结界解除。 “师妹，刚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柳清清得到自由的第一步，就是黏着唐凝。 根据柳清清在太乙星斗阵的经验，只要紧跟着唐凝，就一定能活到最后。南门月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两人一人一边，一有危险，就紧抱着唐凝的胳膊。 许妍看透两人的心思后，一脸的鄙夷。就知道靠二师姐，有本事靠自己啊。 “刚才那些人头怪，看似凶猛，其实没什么伤害力，主要是为了耗费我们的精力。如果我猜的不错，很快，我们就能出去了。”唐凝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九渊阎珠，正色道。 算算时间，叶无暇也该拿玉瓶去找玉成道人了。 许妍看到唐凝的小动作，试探的问：“二师姐手腕上的手链，不像是女子之物。” “师妹这是动了凡心了？那个男人是谁！沈静，还是洛文竹？”柳清清被许妍这么一提醒，突然兴致大发。 终于让她抓住唐凝的小辫子了，嘿嘿嘿。 以后要是唐凝再欺负她，她就有挟制唐凝的东西了。 南门月纳闷的低头，却发现唐凝的手腕，被袖子遮住了，什么也没看到。 唐凝眸中多了几分笑意：“的确是旁人所赠。” “这旁人是谁？我可提醒你，我和洛文竹八字不合，一见面就开骂。我可不会因为你喜欢他，就忍气吞声被他羞辱。”柳清清想到后者，没好气的补充一句。 万一唐凝真把洛文竹娶到灵山后，洛文竹对自己挑三拣四，她可不会退让。 南门月想到洛文竹的小脾气，也很赞同：“就算成亲的两人要互补，也不至于补的这么厉害。” “洛文竹？”唐凝眉间微微一蹙，听着话风越来越偏。 她与洛文竹都没见过几面，又怎么可能会喜欢。 至于沈静就更不可能了。人家都当面拒绝过她，她怎么可能还上去纠缠。 但无论是沈静，还是洛文竹，都比宋卿更容易被她们所接受。 “……”许妍没想到唐凝居然承认了。 这么说，唐凝的确是有喜欢的人了。她眉间一蹙，不是很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当初沈静退婚，闹的那么沸沸扬扬。要是两人再续前缘，重归于好。临成亲时，沈静又旧病复发怎么办？ 至于洛文竹，性子实在是太闹腾，也太尖酸刻薄了些。这样的人，哪里配的上她的二师姐。 一道光从顶端撒了下来。 “主子，这是我新抓的道士。您看看，合不合胃口？”玉成道人讨好的声音，渐渐从上面飘了下来。 合不合胃口？ 柳清清听到这里，眉头一蹙。什么意思，这帮人还要吃了她们？！ 她疑惑的抬起头，看到一只大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她。吓得脚一滑，直接摔在地上。 “大师姐，你悠着点。”许妍躬身将柳清清扶起。 南门月不动声色的往唐凝身旁移了移，做好了随时抱唐凝大腿的准备。 唐凝指尖微挑，无数把剑，直直射向瓶口。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玉成道人大叫一声，捂着眼睛痛苦的哀嚎着。 她怎么也没料到，玉瓶里的人竟还活着。 第129章 十二皇子的人 玉瓶因为玉成道人的动作，从空中滑落。 一团魔气瞬间将玉瓶包裹，可惜还没将玉瓶送到桌面，玉瓶就裂成了碎片。 唐凝纵身飞出，先捻诀设下结界，罩住四周。无数根金丝，随着唐凝的出现，将玉成道人和穿着黑袍的神秘人缠成蚕蛹。 “刚才那只大眼睛是你！狗东西，差点吓死姑奶奶了！”柳清清连踹了玉成道人几脚，又气又郁闷道。 刚才听到有人想吃她，一猜就是这个臭道士。 南门月拦着柳清清，却被柳清清推开。她后退两步，无语的看着对玉成道人拳打脚踢的柳清清。 对方只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万一柳清清下手重了，把人打死，免不得又得被唐凝教训。 许妍目光落在窗旁的黑衣人上，帽子遮住对方的半张脸。她只能隐隐，看到对付微尖的下巴。 呵，这么半遮半掩的，是羞于见人吗？ 唐凝缓缓走到黑衣人面前，用剑鞘将黑衣人的帽子挑开，看到一张妩媚的脸来。 她愣了愣，没料到对方居然是个男人。 “姑娘既看了我的脸，是不是该对我负责？”少年冲唐凝眨了眨眼，笑的格外天真。 他身子一歪，就要往唐凝怀里倒，结果被唐凝斜身避开。 少年娇羞的瞪了眼唐凝，眼眸流露出几分媚态。 浅淡的魔气，透过他的眼眸，一点点往唐凝意识里钻。 “就这点招数？”唐凝望着少年的眼眸，冷漠道。 少年见唐凝不上钩，只垂眸一笑：“人生在世，及时行乐。姑娘何必拘泥于所谓的道。” 玉成道人见到“主子”的真面目，不由得一恍惚。 好、好漂亮的一张脸。 怨不得叶无暇看过这张脸后，就心甘情愿的为“主子”做事。 柳清清顺着玉成道人的目光看去，只能看到一个猪头，不免有些心塞。她用剑鞘戳了戳玉成道人的右肩，鄙夷道：“不就是个男人，有什么可看的！” “就是。枉你还是修行之人，一见到男人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真是可耻。”南门月明着讽玉成道人，实则暗戳戳的向唐凝表忠心。 生怕唐凝还记挂着她和柳清清来娼馆的事。 她想，还是能在唐凝心里刷一点好感，就多刷一点。 唐凝没有兴趣和少年玩暧昧的游戏。她竖起两指，硬生生的将少年体内的魔拽了出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片刻后，少年露出迷茫的眼神，惊恐的看向四周。 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为什么他浑身上下都紧捆着？ 唐凝两指在少年眉心轻点，温柔的灵力渐渐抚平他杂乱的情绪，修复他错乱的神经。 万千金丝，逐一从少年身上退却。 “我……我……”终于想起一切的少年，挫败的坐在太师椅上。 而一旁被唐凝拽出的女魔被灵鞭紧缠，女魔左右挣脱，却发现无济于事。 女魔先是一笑，不急不恼道：“你以为这就能困住我？” “那你倒是逃啊。”许妍用剑抵住女魔的脖子，轻嘲道。 女魔被许妍的话噎到，再次尝试挣脱腰上的灵鞭。无果后，冷哼一声。 唐凝手微微摊开，玉瓶的碎片便飞入掌心。她两指夹着碎片，淡淡的问：“这玉瓶，你从何得来？” “什么从何得来？镜月瓶本就是我的东西！”女魔惋惜的看了眼镜月瓶的碎片，万分心痛道。 好不容易从魔宫里顺了点东西，还被人毁了。 郁闷。 女魔无意间看到唐凝手腕上的九渊阎珠，眸色闪过片刻的诧异。 而后，她悠悠嘲讽道：“原来是十二皇子的人啊。他现在在魔宫可不好过，听说被魔帝责备后，在地牢里面壁。说不好，几百年后才能出来。 你要是投靠他，还不如投靠我。他能给你的东西，我一样能给你。” 十二皇子？！ 这个人不会指的是宋卿？ 柳清清、南门月、许妍相继一愣，齐齐看向唐凝。 既纳闷于女魔能看出唐凝与宋卿的关系，又好奇唐凝是否真能与宋卿彻底了断。 毕竟，这几年唐凝与宋卿形影不离。就算是养条猫、狗，也难免会生出感情。 “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唐凝听到宋卿被关在地牢，眸中的寒意愈深了几许。 他，过的不好吗？ 捆着女魔的灵鞭，随唐凝的一念，猛的往回缩。 女魔疼的额头冒汗，蹙眉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此物，你从何得来？”唐凝淡淡的重复了句。 许妍的剑身凑近女魔脖颈几分，几屡魔气从伤口处飘出。 转瞬，又被剑身的灵气所吞噬。 女魔的身体不自觉的往后一倾，忙道：“魔宫，我从魔宫偷来的。” “是他的吗？”唐凝联想到九渊阎珠与镜月瓶的共鸣，纳闷道。 如果不是宋卿的东西，那也应该是宋卿爹的东西。 女魔撇了撇嘴，不得不承认道：“是又怎么样，反正他也用不上。” “你什么时候出的魔域？又为什么出魔域？”唐凝的猜测得到印证后，蹙眉继而追问。 许妍错愕的看向唐凝，听出唐凝言语里的担心后，又紧盯着女魔。 魔族已经入世了吗？ 还是说，妖魔两族已经秘密联合了。 女魔刚想回答，突然浑身痛苦不堪，头一垂昏了过去。 “二师姐……”许妍见女魔装昏，眉间泛着些许不悦。但碍于唐凝在场，不好动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其实，许妍想让唐凝将此魔交给她。 毕竟唐凝太过正直心软，容易被魔钻了空子。而她，有上千上万种方式，让女魔乖乖听话。 唐凝冷冷的看向女魔，灵力从女魔腰身上的灵鞭往外扩，化入无数个灵针钻入女魔的身体里。 “呃——”活生生疼醒的女魔，咬牙忍疼道。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她便一脸痛苦的求饶：“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我没有一句话，说两遍的习惯。”唐凝随手拉了把太师椅，俯身坐上去。她懒散的往后一靠，双腿交叠，漫不经心的抬眸看向女魔。 不是她不会那些磨人的手段，而是懒得这么做。 第130章 咽不下这口气 柳清清、南门月面面相觑后，默默的退到唐凝注意不到的地方。 女魔被唐凝折磨到面目扭曲，磕磕绊绊道：“三、四个月前，我趁魔域大乱的时候，从魔宫逃出来。镜月瓶是当时，顺手拿走的。” “四个月前？”许妍面上一怔，低声重复着。 那不是她被李然刺伤前后的时间吗？这么说，魔域的乱子很有可能是唐凝所为。 柳清清粗略的算了算，惊呼道：“那不就是唐凝从魔域回来的……” 南门月拽了拽柳清清的胳膊，用眼神示意柳清清闭嘴。 这二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被柳清清这么一提，许妍越发确信，二师姐为了救自己，去魔域取鬼蜚草才引的魔域大乱。 唐凝知道女魔指的是，云梦魔息珠被毁一事。梦魇也是因此，从魔域跑到人间。 她侧过头看向失魂落魄的少年，和躺在地上的玉成道人。 灵鞭随着她的一念，化成金光将女魔吞噬。 地上的镜月瓶碎片，相继浮在半空，近而一一拼凑，恢复原状。 镜月瓶似有所感的，飞到唐凝的手心。 既是宋卿的东西，那唐凝就先替宋卿保管。 等下次见了面，再还给他。 许妍见女魔已死，便躬身将玉成真人拖起来。她凑在玉成真人耳边，笑的格外温柔：“若你老老实实交代事情的始末，兴许，我会留你一条狗命。若你敢遮着藏着，我定让你后悔来这世上一遭。” “对啊！我们怎么就从醉春楼转移到了这里？叶无暇是不是你的姘头？”柳清清踹了踹玉成道人的腿，百思不得其解道。 这么一看，为女魔办事的人，还真不少。 玉成道人见这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害怕的往后缩了缩。 当然，她更害怕的，是坐在太师椅上的唐凝。 她讨好的看向几人，笑道：“几位仙人，误会，都是误会。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道士，为了活着，只能按照魔头的吩咐行事。 魔头给了我和叶无暇吃了药丸，说是可以看到道士身上的灵气。灵力越多的，她就越是喜欢。 还让我们帮他，多找一些这样的道士。” “这么说，玉蟾尸茸粉也是他给你的。”许妍顺着玉成道人的话，往下推测。 玉蟾尸茸粉能让修行者陷入昏迷，即便醒来也会暂时失去灵力，不能使用法术。 至于镜月瓶的作用是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 南门月见玉成道人点了点头，把视线移到丢魂失魄的少年身上，好奇道：“你又是怎么回事？” “他是知县的儿子，钟言。”玉成道人恍恍惚惚记起，自己去年曾与钟言有过一面之缘。 但当时的钟言，还未出落的如此标致。 唐凝刚把镜月瓶收起，就听到玉成道人的话。魔善蛊惑人心，但那也得人先暴露自己的欲望。 钟言眼眶微微泛红，哽咽道：“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听信那人的话。可我一想到，我爹在我八岁那年，被知县抢走。我娘阻止不成，反被杀。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我以为变得漂亮，就能混进知县家，为我娘报仇……” “你为什么不先找你爹？”南门月是个很富有同理心的人。 尤其是对男人，不管对方容貌如何。 在她看来，男人都该被宠着。他们脆弱又敏感，很容易受伤。 柳清清跟着附和道：“对啊。” “我爹……我爹在我娘死的第二年，也被知县折磨死了。”钟言抽出手帕，擦了擦脸颊上的泪，低声抽泣道。 柳清清与南门月面面相觑，都很同情钟言的遭遇。 可即便钟言稍有姿色，想近知县的身，也是很难的。就是退一万步，知县看上了钟言。就靠钟言的小身板，也不见得能刺杀成功。 万一重蹈他爹的覆辙，岂不是更为可悲。 唐凝见许妍递给钟言一杯茶，平静道：“所以，你就让她掌控了你的身体？” “是，但她并没有帮我杀了狗知县。反借由我的身体，与衙门中的官差交好，让她们帮她去找有灵力的道士。还联合县丞，娼馆的龟公，逼良为娼。 让那些无辜的男子，吃了乱七八糟的丸药，逼他们为自己敛财。”钟言手搅着帕子，一脸愧疚道。 这些都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可后续的种种悲剧，却都因他而起。 南门月越听越生气：“这也太过分了！” “她抓那些道士做什么？”许妍不明白女魔的最终意图。 只有功法大成的修行者，在即将历天劫的时候才会被魔趁虚而入。 怎么听钟言的话，有些修为的道士，都会成为女魔的目标。 唐凝联想到镜月瓶中的画，隐约猜到了什么。 但一想到镜月瓶的主人是宋卿，心底还是有些矛盾。 “不清楚。我只知道，有人将镜月瓶送来，她都会从里面倒出几颗丹药。每次吃了这些丸药，她的力量就会强大许多。”钟言回忆这几个月，女魔的所作所为，如实道。 许妍当即明了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这镜月瓶，能把人练成丹药。” 柳清清想到自己差点就被练成丹药，让魔吃了去，就毛骨悚然到浑身不自在。看向玉成道人的目光，多了几分气闷，忍不住又抬脚踢了踢。 “你现在打算如何？”唐凝弄清事情的始末后，看向钟言。 报仇吗？ 民不和官斗，是千百年来总结的经验。 钟言知道自己罪该万死，可一日不手刃仇人，他就一日不得安稳。 到底，他只是一个男子。 他低垂着眼帘，不忿又苦闷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明白我罪孽深重，虽并非是我所愿，但还是害了很多无辜的人。若是可以的话，我情愿以死赎罪。但临死之前，能否求诸位仙人帮帮我……” 玉成道人听完她们的谈话，才明白那魔头吃道士，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功力。 这几个月，断断续续死在镜月瓶中的道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却也敌不过唐凝的片刻。 可见吃道士的偏方，也没多少用处。 第131章 我是无辜的！ “二师姐……”没有唐凝点头，许妍不敢应允钟言任何事。 钟言报仇的怨气，吸引了魔族的注意不假。但事出有因，她们也没必要过分苛责。 柳清清不等唐凝开口，就先拍着桌子，替钟言鸣不平：“你放心，我们一定帮你杀了那个狗知县。” 南门月尴尬的冲钟言一笑，拉了拉柳清清的袖子。 这柳清清是不是傻。首先，她们只听到了钟言的片面之言，并不知道钟言话里几分真，几分假。 其次，修行之人是不能轻易掺和俗事。 唐凝看了眼地上的玉成道人，淡然的起身道：“帮不帮暂且不论。光道士以丹药为名，对无辜男子行不轨之事，也该报官。” “我明白，师姐。我这就带着两人去见官，看看知县大人，怎么说。”许妍听出唐凝的言外之意后，一把将玉成道人抗在肩上，眸中尽是笑意。 如果知县真如钟言所说，她们便替钟言出了这口恶气。 如果钟言哄骗她们，呵呵…… 钟言闻言，失望的垂头。他沉默了片刻，还是起身跟在许妍的身后。 其余的人，紧随其后。 院子里空旷的吓人，除了青石板铺满的地面，什么都没有。 许妍见四下无人，抬手一挥，一辆马车便出现在后院。 玉成道人扭动着身子，想开口求饶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她被许妍扔到马车上，又气又急，瞪大眼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下来！”柳清清一上马车，就看到玉成道人那双大眼睛。吓得双肩一抖，忍不住骂道。 先前在镜月瓶中，她就被这只眼睛吓得够呛。而今再看到，不免怨气更深了几分。 唐凝坐在车外，任许妍驾着马车，穿墙而过直奔衙门。 她低头看向手腕上的九渊阎珠，不免想到镜月瓶中的祭祀图。 在伏龙山的时候，她就怀疑过宋卿的修为。当时以为宋卿的爹娘修为强，才遗传了部分给宋卿。可现在想来，人妖魔中的男子都是不具备修行能力的。 唐凝不敢深想，怕最后的答案，她无法接受。 “二师姐，魔族是不是一早就打算利用我们，来提高自身修为。”许妍紧握着皮鞭，一脸沉重的看向唐凝。 若真如此的话，那些消失的灵山弟子，会不会被魔吃了？ 唐凝靠着马车，轻笑着否决：“应该不大可能。玉蟾尸茸粉只对修为过低的弟子有用，况且镜月瓶中的魔，并不难对付。即便四派弟子真有被化成丹药的，凝聚成的灵力也少的可怜。” “那为什么钟言说……”许妍想到什么，又把话吞了下去。 从唐凝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女魔杀了的事上，便看出唐凝并没有将女魔放在眼里。 或许唐凝眼里少得可怜的灵力，是某些人一辈子也到达不了的高度。 她偏头看了眼唐凝，心中不免替唐凝委屈：“师姐会不会认为，这么一路的斩妖除魔，过于乏味无聊。” “让百姓不被妖魔所扰，是我们修行之人的分内之事。”唐凝浅笑回之。 修仙门派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制衡妖魔，及保护自己的族类。 她不过是在做自己分内之事，怎么会感到乏味。 许妍紧握了握手里的鞭子，不再多言。不管是悟性还是功法，她都不如唐凝。 她总看不透唐凝的，所思所想。更不知道，自己能为唐凝分担点什么。 许妍敛去思绪，将马车缓缓停在衙门前。她敲了敲马车，提醒着里面的人：“到了。” “知道了。”柳清清掀开帘子，缓缓的走了下来。 南门月拎着玉成道人出了马车，身后跟着乖顺的钟言。 许妍见人都出来了，便去击鼓，不到三声，就被官差“请”了进去。 一盏茶后，衙门外便围满了人。 唐凝站在人群中，像个事不关已的路人，冷眼旁观着一切。 知县挺着个大肚子，走起路来，脸上的肥肉跟着一颤一颤的。她坐在桌前，不耐烦的拍了拍惊堂木，问道：“何人击鼓？” “王知县……”玉成道人看到王敏王知县，就像是看到了亲人。她看向王敏，又用眼神瞅了瞅钟言和许妍。 可惜，王敏没有收到她的反复示意，反而视线一落到钟言身上就移不开。 好漂亮的男人！ 王敏擦了擦嘴边的口水，抬手正了正自己的官帽，当即露出一脸慈爱的笑容。 “回大人，今日我撞见清心观的道士，以卖丸药之名诱骗男子，意图对其施暴。其余两人，都是见证人。”许妍冲钟言眨了眨眼，转而一脸严肃的看向王敏。 王知县摸着下巴，左右打量着钟言。末了，笑呵呵道：“若姑娘所言为实的话，这种禽兽，的确该严惩。但无凭无证，本官也不好草草定下。这样，先将道士压入大牢，好好审问一番。 至于受害人嘛，就暂且移步后院。有些细节，本官想仔细询问……” 柳清清自认为，她已经够无耻的了。没想到，还有比她更无耻的人。 这么堂而皇之的，把钟言带走也太……急色了。 南门月也在心里偷偷鄙夷，真缺男人就去青楼啊。连报官的人的便宜都要占，实在是不要脸。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官差竟拉着自己，往衙门后院走。她惊讶的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向人群中的唐凝。 不是！ 唐凝，你不是！居然这么狠心，又拿她顶包。 柳清清刚要拦着官差，就看到南门月被人带走，震惊之余又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二师妹果然还是爱她的。 王敏见玉成道人、钟言相继被人带走。她敲了敲惊堂木，眼笑成一条缝道：“退堂。大家也都散了，都散了。” “大人，我是无辜的！”玉成道人挣扎着，临走前冲王敏喊道。 原本围观的人，也一一散了去。 许妍扶着钟言走出衙门，和人群中的唐凝汇合。 “阿月会不会有事？师妹，她好歹是你徒弟，你不会真这么狠心。”柳清清担忧起南门月来。 但转念一想，南门月再不济也是有些修为的。 她该担心的人，是王知县才对。 第132章 吃瓜看戏 来来往往的人群，在衙门外穿过，独马车旁站着唐凝几人。 许妍看出柳清清想看戏，心底也好奇王敏会如何对南门月。她故作忧心的看向唐凝：“既如此，二师姐，我们不妨去看看。” “小师妹说的有道理。”柳清清巴巴的看向唐凝，期望唐凝能够同意。 唐凝哪会不知道她们的小心思。她看了眼周围，淡淡的提醒：“此地人多眼杂。” 话音未落，就看到柳清清掀开马车的帘子，示意唐凝进去。 唐凝愣了愣，只好顺了她们的意。抬脚，进了马车。 许妍、钟言、柳清清紧随其后。 帘子放下的同时，四人便出现在衙门后院的房顶上。 柳清清缓缓蹲下，掀开一个瓦片，低头看着和知县周旋的南门月。她倒要看看假淑女，怎么应对老流氓。 尤其是在，有这么多奴仆在场，南门月不能施法的情况下。 许妍、唐凝也相继蹲下，吃起了瓜。 …… 房梁下的南门月再三避开王敏的咸猪手，额上的青筋时隐时现。 大爷的！ 再摸姑奶奶大腿，爪子给你剁了。 “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南门月看着逐渐凑过来的肥脸，压着脾气往后躲。 别说她不喜欢女人，就是喜欢，也断然看不上这种货色。 都怪唐凝，她不就是怂恿柳清清逛了回青楼，至于这么对她吗！ 王敏拉过南门月的手，油光满面的脸，堆着谄媚的笑：“有什么委屈，只管和奶奶我说。别说是玉成道人，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也得给你让边。美人，只要你跟了我，要什么没有。” “啪！” 南门月直接给了王敏一巴掌，不为别的，就为王敏的口臭，熏的她都快背过气。她手停在半空，尴尬的笑了笑，起身背对着王敏道：“时间不早了，我还是不叨扰大人休息了。” “站住！”王知县手摸着自己的脸，厉声道。 她先是哎呦了一声，又没好气的瞪了眼南门月，不满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奶奶我今天心情好，愿意给你说几句软话。你还真以为，我是个好打发的。” 奴仆们见王知县动气，忙先后退离了厢房。 南门月听到关门声响起，面上的隐忍才渐渐消散，转过身对王敏笑的尤为“和善”。 被这么头肥猪，又是摸手，又是搂腰，还要忍着臭气…… 她真是受够了！ “这就对了。”王知县见南门月笑，自己也跟着笑。她看了一旁的床榻，先一步开始脱衣服。 南门月避开王敏的手，抬脚就把王敏踹到软榻。手轻握成拳，对着王敏就是一顿暴击。 “哎呦呦~” “我错了，祖宗。” “疼、疼、疼……公子饶了我。” …… 即便王敏识时务的认栽，连连求饶。南门月还是一不小心，下手重了，直接把王敏胳膊、腿都弄折了。 以防万一，她竖起两指，直接施法将王敏变成哑巴。 “不好了！大人，不好了。小姐、小姐她出事了！”婢女推开拦路的仆人，直直的闯了进去。 南门月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逼近，刚准备开溜，就看到上面掉了一片瓜子皮。 一抬头就看到四个看戏的人，险些没气的背过去。好家伙，她在下面受苦，这帮人却在上面看戏。 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一转身到了房檐上。 婢女跑进厢房，只看到王敏衣衫不整，鼻青脸肿的躺在榻上。吓得伸手探了探王知县的鼻子，确定还有气后。才松了口气，扭脸喊人道：“来人啊！快去请大夫！” 随着婢女的一声喊，县衙后院乱成一锅粥。 夜色下，打着灯笼的奴仆，东走西跑，好不热闹。 房上的五、六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乱象。 南门月颇为幽怨的看了眼唐凝，委屈道：“师父~” “回客栈。”唐凝没打算在继续耗下去。她见许妍、南门月点了点头，便借夜色飞身回了客栈。 许妍将钟言也带回客栈，并为钟言开了间客房。临走前，设了个结界，以防钟言跑路。 她怕钟言身上的魔气未除，惹出什么乱子。 柳清清、南门月则回房间，补觉去了。 独唐凝，坐在榻上，对着桌上的镜月瓶出神。 听唐思瑶说，三十年前那批大佬进入魔域后，便再无音讯。会不会那些人，都被练成了丹药？ 她垂眸想过无数种可能，其中有她能接受的，也有她不能接受的。 唐凝平复心情，盘腿打坐，进入神识之境。 “主人……”宋卿一睁眼就看到了唐凝。他下意识的起身，手轻攥着袖子，愣愣的盯着唐凝的脸。 是他太过思念唐凝，所以产生了幻觉吗？ 可眼前人太过真切，一点也不像假的。 唐凝眉头微蹙，郁闷于自己被镜月瓶扰乱心神，以至于忘了隐藏自己。 诚然，她有很多话想问宋卿。但又怕，宋卿连接受自己都不能，更别提回答她的那些问题。 即便宋卿一遍遍的告诉自己，眼前的人是假，却还是控制不住的走上前。 他偏过头，不敢看唐凝，可又忍不住去看。 太像了。 复刻的极为完美。 连他都差点相信，远在灵山的唐凝，就在眼前。 宋卿极为缓慢的抬起手，指腹堪堪停在唐凝的眉心上方，却不敢往前一分。 他纠结的蹙起眉，既难过又委屈的低唤了声：“主人……” 唐凝静静的站在原地，见宋卿比之前更为憔悴，不免有些担心。 难道真如女魔所言，宋卿如在昆仑镜中般，被关在地牢？ “你是谁？”宋卿背过身去，不敢再多看唐凝一眼。 认真想来，他只有在练功的时候，才会来到这里。 心里便越发的确信，唐凝是他无意中创造出的幻象。 既然被宋卿发现，唐凝也没必要继续隐藏。她望着宋卿的侧颜，淡然的问：“你希望我是谁？” “谁也不是。”宋卿痛苦的垂下头，眼底满是自嘲。 他不愿意在虚假的幻象里沉沦。 唐凝就是唐凝，谁也成为不了她，他也不会去守着一个假象。 第133章 我会很努力 魔最擅蛊惑人心。 可宋卿却被自己创造的假象所影响。 就因为这假象和唐凝有关，他便要沉迷其中。 他真是个废物。 唐凝看到宋卿微红的眼眶，心如万千银针穿过。犹豫再三，她还是问出了口：“你不开心吗？” “不开心。”宋卿一抬头就撞上唐凝担忧的眼眸，不加掩饰道。 他轻握着唐凝的手，习惯性的眷恋起唐凝的温柔。 宋卿明明反反复复告诉过自己，不要沉沦于假象。却还是在看到唐凝眼里，露出一丝丝不忍的时候，再次沉沦其中。 他真的太没用。 唐凝想问明原因，却突然被宋卿紧紧抱住。她很矛盾，也很纠结。 尤其是听到宋卿亲口说，过的不开心后。 她想去魔域，把宋卿接回来。可又怕误了宋卿的修行，让他错失了成长的机会。 该怎么做，该怎么做才能让宋卿好受一些？ “等我。总有一天，我会处理好手边的事，坦坦荡荡的站在你面前。”宋卿知道他和唐凝之间有太多的阻碍。 责任方，大都在他。 唐凝连他是魔的身份都能接受，他却还是骗了唐凝。 更要命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向唐凝解释。 如果当初，他们死在紫荆宫就好了。那样的话，在唐凝的眼里，他不过是走投无路的魔。 而不是……一个骗子。 唐凝轻拍了拍宋卿的后背，柔声的哄道：“好。” “你怪我也好，恨我也罢。但能不能……能不能别、别不要我。”宋卿额头埋在唐凝的肩窝，害怕的紧攥着唐凝腰间的衣服，眼泪湿润唐凝的肩头。 他真的不想和唐凝形同陌路。 唐凝轻拍了拍宋卿的后背，无奈的叹息：“傻瓜。”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宋卿最不想和唐凝分开，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爹的出现，已经暴露了他的身份。如果他在继续待下去的话，一定会让唐凝没有立足之地。魔族也会借他被灵山扣押一事，向各派发难。 他是如此的，如此的喜欢唐凝，又怎么舍得唐凝因为他，陷入两难的局面。 唐凝松开怀抱，低头轻轻拭去宋卿眼角的泪水，温声开解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但你该明白，我不是一个蛮不讲理，毫无同理心的人。既如此，你还在害怕什么？” “怕你借机与我撇清干系，再也不肯和我有任何瓜葛。”宋卿眼尾泛红，泪水一滴滴滑落。他与唐凝之间，本就没什么。 全靠他死皮赖脸的纠缠，才勉强让唐凝把自己放在心上。 好不容易，让唐凝对他有那么一丁点的喜欢……老天却要尽数收回。 唐凝错愕了片刻，有些哭笑不得道：“在你眼里，我就这般的冷漠薄情吗？” “我会很努力，你一定要等我。”宋卿紧握着唐凝的手，红着眼，无比郑重的看向唐凝。 他会努力打消母亲送他去妖族联姻的念头。 他会努力修炼《洞玄化骘诀》，好让唐凝不再因“保护他”，而理所应当的将他扔在一旁。 他会努力从长姐手里拿到权力，阻止人魔对立的局面。 …… 唐凝一脸的狐疑，还没问明原因，宋卿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不是，宋卿要努力什么？ 想不出个所以然的唐凝，狐疑的离开神识之境。她手扶着额，不知道宋卿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或许是她太自以为是。 以为自己已经给够了宋卿安全感，殊不知在宋卿眼里，自己就是个薄情寡义的渣女。 宋卿的身份太特殊，所以她处理起来，才更为谨慎。 不想，却让宋卿对她有这么多的误解。 唐凝躺在榻上，澄澈清亮的眼眸，渐渐变得阴沉。 她好似置身于一个迷局中，周围除了白雾什么都没有。可见度太低，以至于她总看不透困着她的东西。 原本唐凝以为自己能得心应手的掌控一切，到最后却发现什么也看不透，看不懂。 不管是对宋卿，还是对人妖魔关系的把控度。 三十年前、镜月瓶、炎蟒，总觉得她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纠纠结结的唐凝，背过身睡过去。一炷香后，镜月瓶与九渊阎珠隐隐泛着金光。 迷迷糊糊中，唐凝好像做了个梦。 梦中的自己浑身上下动弹不得，六爪人头怪一点点分解着她的身体。 胳膊、双腿、头、腰身，分别放在四个玉盘中。 周围的九个妖物，正商量着怎么吃她的好。 “这种功法大成的道士，味道最好不过了。” “可惜现在轮不到我们。” “对啊，得那个老家伙吃饱了……” 唐凝瞪大眼睛，想要看清魔气里的东西。除了无数个红眼睛，好似还藏了什么。 从轮廓来看，有几分像人。但从散发出的气息，又不像是人。 无数个眼睛在魔气中游走，一眨一眨的，扰乱她的视线。 “咚，咚，咚——”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将唐凝从梦里拉出。 微弱的魔气，从唐凝周身飘回镜月瓶。 唐凝猛的睁开眼，坐起身后再次将视线落到桌上的镜月瓶上。 为什么她会做这么个梦？ “客官？要不要热水？”小二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她半响没听到里面的动静，便提着水壶自顾自的离开了。 唐凝手微微一伸，镜月瓶便飞到唐凝的手心。她低头打量着镜月瓶上的花纹，越发好奇这玩意的用处。居然能潜入自己的梦，还试图控制她的心神。 假使小二姐不敲门的话，她会梦到什么？ 她敛去思绪，将镜月瓶放到榻上，飞身钻进瓶中。 刚入镜月瓶后，九渊阎珠陡然从唐凝手腕上挣脱，浮在半空中。又围成一个圈，绕着她的周身。 虫头蛇身、鸟头龟、猫脸狐尾等九个怪物，从珠子中钻出。 原本的金珠幻化成无数个眼睛，将她团团包围。 “老大什么时候吃啊！” “这都一百年了，我实在是等不下去。” “只能看不能吃，太烦了！” 唐凝正纳闷呢，就看到四个玉盘飘到她的面前。里面放着无数个人头、胳膊、腿和身子。 不是，那个黑雾中的怪物，竟是她自己？！ 第134章 要自己去补救 玉盘上的残肢断臂，让唐凝的眉间蹙的更深。 按照玉成道人和钟言所言，这些修行之人应该早就被女魔吃掉才是。 为什么这里会堆积这么多的尸体？ 难道这两人是在骗自己？ 更让唐凝所不解的，是这些尸体好似还有生命。无数个人头调转方向，用眼睛看着她，似是像打量什么奇怪的东西。微弱的灵力，从断肢的伤口处一点点的飘出。 所以……镜月瓶究竟是做什么的？ 女魔吃的丹药，又是什么？ 唐凝手一摆，玉盘相继飞入璧画中。无数的眼睛一点点消失，九个怪物钻进金珠，化为九渊阎珠回到唐凝手腕上。 她漫不经心的朝着玉璧走去，那些壁画上的怪物，似是很惧怕她。一看到她，就纷纷避开。 听到门外的人声后，唐凝脚尖轻点，飞身出了镜月瓶。 门外传来钟言的轻柔的声音：“唐姑娘？有些事，我想和你谈谈。” 唐凝将镜月瓶扔到昆仑镜里，俯身坐到桌前。她拿起茶杯的瞬间，门也随之打开。 什么事，需要单独和她谈？ “唐姑娘。”钟言将门合上后，徐徐走到唐凝面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做人要讲诚信，既唐凝做到了他所要求的，那么他也该应了自己的承诺。 能看到王敏沦为废人，他心愿已了。 唐凝握着茶杯的手一顿，淡然道：“有话直说，何必搞这么大的阵仗。” “姑娘对我的大恩，我下辈子当牛做马，也未必能报答。”钟言是抱着求死的心，来找唐凝的。 但有件事，他认为，唐凝有必要知道：“在我死之前，我想告诉姑娘一件事。女魔控制我身体时的所作所为，我并非一无所感。 她吃了道士所化成的丹药后，都要进镜月瓶里待一会。不过，她好像，很怕玉璧上的画。 虽然我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出来后，体内的力量的确增强了不少。当然，我知道以姑娘的能耐，知道的自然比我多。” “你打算告知我一切后，就去自尽吗？”唐凝放下茶杯，低头看向憔悴的钟言。 金字塔底层的人，想要好好活着，太难了。尤其是，还身处于乱世。 钟言闻言，头垂的更低了。 像他这样被仇恨滋养的人，为了报仇，甘愿把自己送给恶魔。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还有什么脸继续活着。 他是不惧死的，何况他大仇已报。 “固然你的遭遇悲惨，但也不是能残害其他人的理由。况且，死并不是赎罪的唯一途径。”唐凝起身走到窗前，手推开窗户。她看向楼下熙熙攘攘的街，漠然道。 对她而言，死亡是弱者逃离现实的手段之一。 钟言瘫坐在地上，垂眸无力道：“姑娘要我如何？” “你埋的因，自然要自己尝它结出的果。”唐凝手扶着窗台，对镜月瓶愈发的困惑。 既然入镜月瓶的道士，还在镜月瓶中，那女魔吃掉的丹药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进入镜月瓶中，功力会增长呢？ 钟言抿了抿唇，眸色沉沉的看向唐凝，问道：“所以呢？” “陪我出去走走。”唐凝走到门前后，脚步一停。 等钟言跟了上来，她才推开门，徐徐往前。 入了夜的街，比白天更为热闹。可能是因为，有灯火的点缀。 钟言的目光，时不时落到唐凝身上。他不清楚唐凝究竟想要做什么，但就是莫名的对这个女人，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感。 可能，这源于唐凝萧萧肃肃，清风明月的气质。 亦或是，唐凝眉梢总有着浅淡的疏离，且对他、对玉成道人、对王敏的所作所为，没有表露过任何抵触或是厌恶的情绪，只是很平淡的接受这个事实。 但他看得出，那几个女人，很是惧怕、敬重唐凝。 “进去看看。”唐凝脚步停在王知县的府门前，低声提醒着钟言。 悲剧既然已经发生了，她只能尽快终止它的循环，免得波及更多的人。 钟言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乖乖的跟着唐凝走了进去。 奴仆好似看不到他们般，任由他们穿过甬路，进了东厢房。 刚迈过门槛，钟言就险些被臭味熏过去，偏过头干呕了几声。他用手帕捂着鼻子，强忍着恶心，跟着唐凝来到里间的床榻前。 榻上的王敏宛若一个死人，胳膊、手臂都缠着绷带，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人不仅不能自理，还发不出声。 中药与臭味混杂，弥漫在空中。 唐凝抬起手指，将钟言的魂抽走，转而又塞进王敏的身体里。她解了南门月的失语咒，又修复了王敏的身体，淡淡道：“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负责。” “唐、唐姑娘，你……我，我这是……”钟言听到自己发出王敏的声音后，不由的一愣。 浑身的疼痛感，让他有些不适。 钟言迷茫的看向唐凝，不知道唐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把他变成了王敏。 唐凝无视旁边呆呆站着的王敏，直言道：“他的身体并未完全恢复，每到晚间，或天气转凉，各个关节都会疼痛难忍。但重要的是，你所亏欠的人，要自己去补救，不要妄想用死来逃离。” “我知道。”钟言明白唐凝的用意后，艰难的坐起身，垂眸自责道。 有太多无辜的人，因为他被牵连。 便是他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能让他们有片刻的解脱。 唐凝眸色清明，平静道：“衙门与富商、娼馆的种种勾结，你心里很清楚。我想，该怎么做，你比我更清楚。当初你因对自己的遭遇愤愤不平，被魔利用。 如今就借着他的身体，让即墨的百姓不再受你所受过的苦。” “唐姑娘的大恩，我一定会牢记在心。”钟言跪在榻上，给唐凝磕了几个头。 再抬头时，人就不见了。 回到来福客栈的唐凝，站在窗前仰头望向夜空。她轻轻闭上眼，用神识扫过即墨。 确定没有魔气后，才懒懒的躺回榻上。 唐凝头枕着双臂，眸色比如墨的夜还要深沉。莫名的，很想宋卿，也很好奇宋卿想做什么。 镜月瓶的猫腻，宋卿知不知道？ 第135章 新鬼烦冤旧鬼哭 根据……算了，唐凝所了解的宋卿，都是宋卿愿意向她展露的。 或许，在魔域的宋卿，才更靠近最真实的宋卿。 “怕你借机与我撇清干系，再也不肯和我有任何瓜葛。” 为什么，宋卿会认为她有这样的想法？ 宋卿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的“等他”又是什么意思？ 淅淅沥沥的雨声，慢慢的将唐凝的思绪拉回。 确切的说，是从窗外飘来湿漉漉的女鬼，吸引了她的注意。 半夜三更，阴雨连连，披头散发的胖女鬼，悄无声息的站到她面前。 是个人，都没发无视。 唐凝认出女鬼是王敏，这体形，想认不出也难。她侧身看向含悲忍泪的王敏，淡然的问：“有事吗？” “鬼差说我阳寿未尽，不许我投胎。是你把我的魂魄拉出来，所以你得给我寻个去处。”王敏尝试去吓唬，假扮自己的钟言，钟言却丝毫不受影响。 她的子女，管那人叫娘。手下、奴仆也都任由那人驱使。连她的夫郎，也被那人宠爱着。 归根结底，都怪唐凝。如果不是唐凝把自己的灵魂抽走，她怎么可能会落到这个地步。 唐凝懒懒的眯起眼睛，静听着窗外的雨声。不许投胎，是因为有人顶替王敏活着吗？ 她手撑着脑袋，扬眉淡笑道：“我倒是有让你魂飞魄散的法子，你想试一试吗？” “呃……那、那倒不用。”王敏知道眼前的人的厉害，自然不敢多言。 她飘在半空，一脸纳闷道：“我与姑娘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姑娘为何如此针锋相对？” 王敏死后，把自己的仇家想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想出唐凝来。 唐凝打了个哈欠，困顿道：“你再想想，想明白了，我便给你指条去路。” “……”王敏微微一怔，看向唐凝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 眼前的女人，气质如此出众。她若真见过，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何况，有这般能耐的人，她巴不得结交呢。 唐凝轻合上眼，就着雨声入睡。至于王敏，她全然没放在心上。 王敏半响没见唐凝有动作，失落的坐在地上，郁闷不已。 雨下了一夜，到了清晨也没有停下来的念头。 临近晌午，敲门声才响起。 “二师姐，你醒了吗？”许妍敲了敲门，轻声问道。 南门月、柳清清相继走到许妍身后。在她们看来，既查清了醉春楼的猫腻，就该离开即墨了。 不然这速度，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崇明岛。 客房的缓缓打开，许妍刚走进去就看到飘在半空的王敏。她下意识的用灵鞭将王敏缠住，蹙眉道：“二师姐，这是？” “好啊，原来你们是一伙的。”王敏看到柳清清、许妍，又联想到霸占着自己身体的男人，当即就什么都明白了。 看来，这帮人是故意针对她。 南门月看到的瞬间，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一看到王敏这张脸，她就想打人。 往死里打的那种。 唐凝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轻飘飘道：“你若好奇，只管问她。” “你死了？！”许妍话虽是对着王敏说的，眼睛却盯着南门月。 她们修行之人，一般是不会对普通人下手的。因为人的身体，太脆弱，也太不堪一击。 灵山有训诫，灵山弟子不能过分掺合俗事之事。 南门月心虚的别过脸，低声嘟囔了句：“我可没杀她。” “你死就死了，跑这里来做什么？晦气！”柳清清不耐烦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看着倒在地上的王敏，嫌弃道。 即便她无耻又好色，可也建立在男人自愿让自己睡的情况下。 虽然后续的发展，只有她一个人尽兴…… 王敏没想到自己死了，还能被人制服。她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觉得腰上灵鞭有千万斤的重量。 无奈之下，她只好认命：“她把我杀了，我自然得问明缘故。” “我师妹要真想杀你，你早就灰飞烟灭了。”柳清清拿着手里的茶杯，轻嘲道。 唐凝连魔域都来去自如，怎么可能连一个凡人都解决不了。 柳清清想到什么，看向唐凝，催促道：“师妹，我们是不是该启程了。听说清河镇有三绝，美人、美食、美景。” 南门月在入灵山派前，走南闯北。最爱的，还是清河镇。 唐凝轻抿了口茶，起身道：“等解决了她，我们就走。” “你是心软下不了手，所以才等我们来？”柳清清睨了眼唐凝，狐疑的问。 平日里，怎么就不见唐凝对她心软呢。 柳清清喝了口茶，走到王敏面前。她躬身打量了王敏片刻，好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自个送死，就别怨我了。” “等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各位奶奶放了我，我不缠着她了，真的！”王敏见柳清清拔剑，还认真考虑自己的死法，心不由得一慌。 她要是魂没了，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南门月用脚抵住王敏的脖颈，诧异道：“这么说，是你缠着我师父了？” 王敏先是点了点头，而后猛的摇了摇头。 现在她真的信了，唐凝没动手，是不屑和自己计较。 “不能放她走。万一被妖魔碰到，一定会吃了她增强修为。我看，还是直接让她魂飞魄散的好。”许妍一听王敏敢缠着唐凝，愈发的见王敏不满。 呵，就知道欺负她师姐好性。 王敏吓得眼泪都出来了，求饶道：“几位奶奶，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你们，给个明示。我如今都死了，还请几位让我死个明白。” “这么说，你平生没做过一件错事，没杀过一个好人，没错判过一个冤案？”唐凝把茶杯缓缓放下，居高临下的审视着王敏。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理所应当的事。但现实总归是，恶人得势，受害人总是憋屈咽下一切。 她不愿意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我……”王敏想要辩驳，却又怕她们知道自己的底细。 纸、笔出现在她的面前。 唐凝无视王敏，漠然道：“你若识相的，就老老实实把自己罪状写出来。否则，呵……” 第136章 天阴雨湿声啾啾 “写啊！看我做什么？”南门月见王敏看过来，登时不悦的瞪过去。 要不是碍于唐凝在场，她早就把这缕魂捏碎。 南门月生平第一次被女人吃豆腐，还是被这么丑的女人！想起来，就膈应的很。 她转头看向唐凝，笑着打保票道：“师父放心，我一定让她把自己的罪名交代的清清楚楚。” 许妍见唐凝要走，又想起外面还在下雨，忙跟了上去：“师姐等等，我去让伙计把马车牵出来。” “好。”唐凝脚步渐停，眸色温柔。 这雨，还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 柳清清看唐凝落单，便走上前，笑呵呵道：“师妹，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狗知县？我看，不如送给小师妹玩，反正她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需要试玩。” “她找你了？”唐凝瞥了眼献殷勤的柳清清，随口道。 许妍有很多恶趣味，她是清楚的。 但闹不到她这里，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南门月就让王敏把自己做过的孽，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她将供状折叠好，小步跑到唐凝面前，讨好道：“师父，给。” “就依你。”唐凝把供状塞回袖中，应允了柳清清的提议。 与其便宜了魔，倒不如落到许妍手里。 柳清清心情大好的把王敏收到袖中，乐悠悠的跟着唐凝离开了客栈。 许妍撑着伞，遮过唐凝的头顶，把唐凝扶进马车。等人上全后，她才坐在马车外，驾着马车远去。 她无意间瞥到柳清清的笑脸，心底不由的纳闷。 这是怎么了？ 难道想把偃月神剪要回去？ 柳清清眼眸轻弯，笑的过分和善：“小师妹啊，我给你找了个玩意，帮你试那些法宝。” “大师姐要觉得我麻烦，我以后不找大师姐玩闹就是了。又何必，费神给我找玩意。”许妍越说，脸上的神情越是落寞。 一副很受伤很受伤的表情，惹得柳清清有些自责。 掌门的亲传中，就许妍年纪最小。连不谙世事的唐凝，都对许妍有求必应，又何况是柳清清自己。 马车晃晃悠悠的穿过城门，在官道上徐徐往前。 柳清清从袖中将王敏的魂拉了出来，笑着安抚：“我不是觉得你麻烦，就是觉得不废物利用一下，怪可惜的。” “她？”许妍把鞭子放到一旁，纠结的看向王敏。最后，还是接受这个事实。 与其麻烦师门中人，倒不如用这个十恶不赦的小人练手。 马车里的唐凝，闭目养神，静听着两人的对话。 南门月弱弱的看了眼唐凝，忙正襟危坐。她这个师父，除了顶着“师父”的头衔外，完全不像个师父。 给她扔了本《太上忘情诀》，却没教过自己一天，全靠她和柳清清自己参悟。 从某个层面来说，她也算见多识广，可却总看不透唐凝。 唐凝对柳清清、对许妍、李然，对宋卿，好似很在意，却又像没放在心上过。 “想说什么，直说便是。”唐凝眼皮抬也不抬道。 她的声音很轻浅，也就比马车外的雨声要大些。 自家小徒弟盯着她都快一炷香了，愣是一个字不说。 南门月尬笑两声后，才正色道：“我只是突然发现，好像没什么东西，能影响到师父。” “眼下妖魔当道，我怎么能不受影响。”唐凝很想早点解决天下大乱的局面，终结人妖魔三族的恩怨。 可她顾虑的太多。 除了当前世界的格局，还有她喜欢的人。 即便没有人与魔之间的阻碍，光她历劫一事就够的心烦的。魔喜欢人历劫的空隙，乘虚而入，扰乱修行者的心神。 于情于理，她都该与宋卿划清界限才是。 南门月倒了杯茶，放到离唐凝手边最近的位置，继而道：“我说的不是妖魔，是师父对万事万物，并没有发自内心的上心。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得不出手。 以师父的能耐，就算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也没人敢说什么。所以，师父在怕什么？” 马车外的许妍、柳清清竖起耳朵，认真听着车内的声响。 这一点，她们也好奇已久。 唐凝慢慢睁开眼，似是认真在考虑南门月的话。 她抬手掀开车窗的帘子，看了眼外面的雨，坦然一笑：“怕什么吗？我自然是怕，人族没挺过这一劫，彻底从这世上消失。怕灵山被灭，灵山弟子无一幸存……” “这、这样啊。”南门月略显失望道。 还以为能挖到唐凝什么秘密，没想到唐凝眼底除了斩妖除魔之外，就是斩妖除魔。 呵，唐凝的人生未免也太无趣了。 许妍握着马鞭的手一紧，联想到灵山被妖族入侵那日，唐凝站在半空中捻诀设阵的画面。 如果唐凝当时还在闭关，那么灵山可能真的就……没了。 “你二师姐真是顶无聊的人。”柳清清动容之余，撇嘴嫌弃道。 灵山若真出了事，她自是不能帮到丝毫。 可逃跑，她也断然做不到。 所以她希望唐凝长长久久的活着。这样的话，灵山就不会出事。灵山不会出事，人族也就不会出事。 虽然她不喜欢唐凝，却很喜欢待在唐凝身边。那种安全感，普天之下没人能给过她。 唐凝拿起矮桌的茶，轻抿了口。 当前世界被审核员关进小黑屋的原因，是逻辑混乱、内容低俗。 柳清清、南门月不再纵欲，算是解决了大头问题。至于逻辑混乱，她不免想起唐思瑶提及的三十年前的事。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半个月后，马车还没到清河镇，就先被扑面而来的妖气冲击到。 许妍拉着缰绳，闻到空中浓郁的血腥味，心登时高高提起。 明明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突然间天灰暗成一片。乌鸦站在树梢上，十分应景的叫了两声。 “小师妹，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柳清清修为虽不强，但感受的到妖气，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许妍正准备答话，就发现身边的柳清清消失了。一掀开帘子，就看到柳清清抱着唐凝的胳膊，脸上写满了求保护。她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没好气的继续赶路。 有二师姐在，刀山火海她也赴的起。 第137章 就不能用飞的吗？ “小师妹怎么还往前走？！”柳清清见马车还在往前，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想掀开窗帘，又怕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只能畏畏缩缩的，黏着唐凝。 南门月也纳闷的蹙了蹙眉。她刚掀开帘子，就看到空中飘着若有似无的妖气。 清河镇可是她的极乐净土，千万不要遭遇什么不测。 可南门月越看，越是痛心：“妖族这帮狗爹养的。究竟是杀了多少人，才能把路染红。” “它们不一贯如此吗。”柳清清眸光闪着冷意，嘲讽道。 闭目的唐凝，两指微转，强大的灵力瞬间包裹住徐徐往前的马车。 四周静的可怕，她们清楚的听到老鼠啃食着骨头的声音。 “师妹，要不，我们回灵山。”柳清清不敢松开唐凝的胳膊。 她纠结之后，还是希望唐凝放弃。 光清河镇就沦落成这般，九疑山、崇明岛附近只会更惨。 柳清清见唐凝不吭一声。她思来想去，劝道：“师妹，我们不如回灵山。灵山有掌门、三位真人，和无数个灵山弟子。不管来多少妖魔，我们都有底气。” “二师姐，前面过不去，我们得下车走才行。”许妍隔着帘子，提醒着马车里的人。 唐凝抽回自己的胳膊，躬身出了马车。她扫了眼周围，面色跟着一沉。 周遭除了四散的老鼠外，就是满地的动物、人的尸体。 血已深入路面，与地上的积水融为一体。 柳清清没好气的看了眼许妍：“马车过不去，你就不能用飞的吗？” “前面就是清河镇了。”南门月看到原本富饶的清河镇，如今却沦落为一片血海，心里不免唏嘘。 这么残忍的杀害普通人，实在是太过分了。 怨不得三十年前的四大门派，执意要将妖魔赶出中原大地。 唐凝在琼州城时，已见识过妖族的手段。她进了清河镇，发现镇内、镇外并无区别。 不，镇内的尸体要更多一些。 “二师姐。”许妍跟在唐凝的身后，蹙眉唤了声。 妖就是妖，骨子里的野性无论如何也抹不掉的。她真恨不得，将世间的妖魔杀个干净。 几只老鼠跑到一行人身边，低嗅着什么。 末了，成群成群的老鼠都跑了过来。那体格，比成年的猫都要壮硕。 可惜还没碰到她们，就被唐凝的灵力弹飞。 “这老鼠也太大只了！”南门月看着张开嘴就要啃她的老鼠，惊愕道。 老鼠吃死人，她可以理解，但怎么活人都不放过？ 柳清清后退一步，跟着附和：“我看这清河镇的妖，八成是鼠妖。它杀了这么多人，定是为了让它子子孙孙饱餐一顿。” 稚嫩的男孩的惊叫声，吸引了她们的注意。 虽然声音很短暂，但表明清河镇还是有活人的。 许妍一个闪身，顺着哭声而去。她的速度极快，就像是一道闪电般。 “师父，清路的事，就交给我。”南门月说着，竖起两指，捻诀结印。 以她脚下为中心，光圈不断往外扩散。无数道白线，瞬间织成大网将所有的老鼠网住。 柳清清被眼前的惨状惊到，一股悲凉之意，从心底生出。她竖起两指，念起净天地神咒：“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 咒文覆盖整个清河镇，无数个冤魂飘散在空中，近而化为乌有。 如此惨状，任谁不生出几分怜悯。 唐凝抬头看向头顶的妖气，清河镇与即墨县离的这么近，为什么没有殃及到？ 要是妖魔两族联手，那么灵山派是不是也会被牵扯其中？ 不知道赵恩如回凤凰谷了吗？ 她给赵千慈送去的信，到现在还没个回音…… “师姐。”许妍左手抱着七八岁的男童，身后跟了个衣衫褴褛，面带娇憨的少年。 这个人唐凝也认识，执剑山庄的顾轻舟。 顾轻舟脸上的婴儿肥消失了，眉眼间却仍戴着几分娇软气。他小心的从许妍身后探出头，看向唐凝，软软的打着招呼：“唐掌门。柳姑娘、南姑娘。” 唐凝眼底闪过些许诧异，顾轻舟怎么会出现在清河镇？ 她点了点头，转而看向许妍，正色道：“夜色将至，还是先找个地方安顿。” “前面有家客栈。”顾轻舟拉着许妍的衣角，怯怯的提醒。 许妍见唐凝审视的目光看过来，好似看透了她的心事。她背过身，笑问道：“哪家客栈？” “就在前面，不远的。”顾轻舟指了指前方。 柳清清、南门月忙跟了上去。 唐凝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哪里不知道许妍的小心思。 喜欢一个人又不犯法，她怎么会阻拦。 只要他们两情相悦，她都会祝福。 悦来客栈。 唐凝进了客栈，扫了眼四周。里面倒还算的上干净，尸体已经被许妍处理掉。 “师父，这妖物八成会找上我们。我看，我们还是在一起的好。”南门月紧跟着唐凝去了二楼。 一镇子上的人都惨死了，她就是想睡，也不敢睡。 柳清清严肃的点了点头。妖物没解决之前，她是不会离开唐凝半步。 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己这条命，她也得死死的缠着唐凝。 许妍随手推开一间客房的门，心虚的看向唐凝：“二师姐，这间房挺干净的。” “那就它。”唐凝打算抽个时间，找许妍好好聊聊。 免得许妍自己给自己设限太多，憋出毛病来。 她走进客房后，坐在桌前，视线落到顾轻舟身上，好奇道：“公子可知清河镇发生了什么？” 许妍手一挥，圆桌上多了一套茶具。她给倒了两杯热茶，一杯给递给唐凝，一杯给顾轻舟。 清河镇离灵山很近，妖族的目标是灵山吗？ 柳清清从怀里抓住一把瓜子，也极为纳闷道：“你一个男子，不在执剑山庄好好呆着，乱跑什么？这外面多危险啊。幸好是碰上我们，要是碰上妖啊魔的，你这条小命都得交代了。” “我、我……”顾轻舟双手捧着茶杯，低垂着眼眸，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不喜欢执剑山庄，那怕舅舅待他很好很好。 第138章 不死不休 “不着急，慢慢说。”许妍见顾轻舟一脸的呆愣，温声笑道。 她从怀里拿出一包蜜饯果子，放到顾轻舟面前。 其实，她对顾轻舟也有很多疑问。但怕吓到顾轻舟，也就没敢多问。 “我和表哥吵了一架，便离开执剑山庄。后来随着灾民，一路到了清河镇。几天前，镇上的人就陆陆续续的死掉。后来越来越多，我想跑却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跑。 躲在附近，靠着之前囤积的干粮过活。”顾轻舟双手捧着茶杯，水润润的大眼睛望着唐凝。 洛文竹有多尖酸刻薄，柳清清几人心知肚明。就顾轻舟软弱的性子，可不得被洛文竹欺负跑。 南门月听到最后，不解道：“按照妖族的做法，不可能这么的……”委婉。 一般妖族都会大开杀戒，就如当日妖族入侵灵山般。 许妍也发现了这一点，跟着纳闷：“难道此事，不是妖族所为？” “是鼠疫。”唐凝握着茶杯的手一顿，淡然道。 尸体会滋生出病毒，而这些病毒会养出瘟疫来。但那也得许许多多的尸体，成为瘟疫的温床才行。难道战事，已经蔓延到这里了吗？ 照这么下去，人早晚会自相残杀到灭族。 许妍面上一怔，不可思议的看向唐凝，鼠疫和妖物有什么关联？ “鼠疫？”柳清清不解的看向唐凝，低声重复了句。 顾轻舟往嘴里塞了个蜜饯，就把整包蜜饯给了一旁的小男孩。他抬头看向许妍，又赶忙收回视线。原以为这次必死无疑了，没想到会遇上许妍。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万幸中的不幸。 “饿不饿？”许妍见顾轻舟看过来，挨着顾轻舟坐下，试探的问。 在这么个地方躲着，肯定是饿坏了。但她见顾轻舟摇了摇头，只好作罢。 唐凝扫了眼许妍、顾轻舟，不免想到梦魇为许妍创造的梦。 人生在世，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并与之厮守终生很不容易。 她希望许妍能如愿。 唐凝见柳清清狐疑的目光看来，又恢复正经道：“死的人多了，便会滋生出疫病来。顾公子一路到清河镇，应该感触最深。” “唐掌门所言不差。眼下各地都在打仗，我来这里，也是跟着那些逃难的人过来的。”顾轻舟回忆起离开执剑山庄的所见所闻，心中也很是后怕。 即便险些死在那些刀剑中，他也不后悔从执剑山庄逃出来。 柳清清想到刚才尸殍遍野，鼠食人尸的画面，不住多喝了几口茶。 “好端端的，打什么仗。我看啊，没有妖魔，他们都能把自己作死。”南门月听着顾轻舟的话，忍不住嘲讽道。 战争的起因无非是利益争夺。这个利益指的是地盘，还是资源就不得而知了。 但无论是什么，总会这样打来打去，不死不休。 柳清清拿起烛台，指尖轻点，烛火便摇摇曳曳。她爹就是朝中的官员，对朝中的党派之争，自然清楚。 但没想到，上面的一根毫毛，落到普通百姓身上，就是一座大山。 唐凝想到世界几千年的历史，可不就是大国吞并小国，大国与大国之间互相结盟，互相制衡，互相为敌。就是再过几千年，也依旧如此。 她随手将藤椅召出，俯身躺在靠窗的位置，望向窗外的雨夜。 “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柳清清顺着唐凝的目光望去，吐槽了一句，就继续嗑她的瓜子了。 南门月手撑着脑袋，发牢骚道：“谁说不是呢。” 唐凝指尖微转，醇厚的灵力渐渐包裹住整间客房。她眼眸轻合的瞬间，进入了神识之境。 朵朵白云，从唐凝面前飘过。她下意识的，寻找着宋卿的身影。 终于，在不远处看到宋卿气息紊乱的坐在云上。 唐凝本能的飞身过去，用两指在宋卿的两肩轻点。她坐到宋卿的身后，双掌抵住宋卿的后背，用灵力调节着宋卿体内的气息。 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就出了岔子。 半柱香后，宋卿的气息才渐渐稳定。察觉到身后有人，忙转过身看去。他见唐凝一脸担心的望着自己，错愕了片刻后，苦笑道：“我有时候，还真分不出你是真是假。” “我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修炼不可心杂神乱。阳炁发动，意清自升。若念转浊，其乐骤变，迅即下行。”唐凝抬手将宋卿单薄的身子扶正，面色严肃道。 急于求成，是会引起反噬的。 唐凝低头整理着宋卿的衣襟，又觉得刚才自己过于严厉，声不自觉的温柔下来：“无论人妖魔，修行之时，往往是道魔并现。性定则进道，性动则入魔。宋卿，你心不静，性不定。” “下次不会了。”宋卿心渐渐平静下来，让自己的理智回归。 他想不明白，如果唐凝真是幻象的话，为什么之前入神识之境时，并没有出现？ 为什么这个幻象会疗愈自己，还比自己更懂得修行之法？ 宋卿面带疲倦，额头抵在唐凝的肩窝，无力道：“我好累。” “那就放缓脚步。”唐凝轻抚了抚宋卿的后背，低声宽慰道。 每每见到宋卿这般模样，她就想帮宋卿点什么。可她的出现，对宋卿而言已然是天大的负担。 所以她只能等，等什么时候宋卿愿意了，她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宋卿面前。 宋卿轻握着唐凝的手，垂眸苦笑道：“可我要放慢脚步，就见不到你了。” “见不到我？”唐凝不知道宋卿的“见不到”背后指的是什么，但还是很心疼宋卿如此劳心。 她轻拍了拍宋卿的后背，低笑道：“那我就快一点，争取早日见到你。” “呵，你果然是假的。这种哄人的话，我的主人才不会说。”宋卿睫毛微颤，眼底满是自嘲和苦闷。 就算唐凝再纵着他，也断然不喜被人家利用和欺骗。 只要不避开他就谢天谢地，怎么会愿意来见他。 唐凝柳眉微扬，顺势问道：“看来，我是个不近人情，又薄情寡义的人。既如此，你何不干脆忘了我？” 第139章 好大的口气 “即便你是我创造的，也不许你说出这样的话。”宋卿直起腰身，冷冷的看向唐凝。声音冰冷的，像是严寒的天。 魔气骤然从他的周身散开，渐渐逼近唐凝，似是随时准备把唐凝毁掉。 让他放弃唐凝，无异于让他放弃活着。 不，就算是死，他也不会放弃唐凝。不管唐凝愿不愿意见他，愿不愿意原谅他，他都要找到唐凝。 唐凝头一次见到宋卿咄咄逼人，心下多少有点新鲜。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多深挖宋卿一点。 她缓缓起身，一步步的走到宋卿的面前，忍住想要将宋卿拥入怀里的冲动：“我不是很明白。如果一个人让你痛苦，你为什么不放弃她？我想你是快乐的，不管你将我错认成谁。 宋卿，喜欢和爱的基调是舒服和温暖。可从你的描述中来看，那个我，带给你更多的是不安和苦闷。既如此，你又何必……” “住口！”宋卿脸色阴沉，声也夹杂着寒意。 凌厉的魔气从他周身散开，却在即将逼近唐凝时，纷纷消散。 到底，他还是无法做到对唐凝下手。哪怕眼前的唐凝，只是个幻觉。 唐凝的喜欢的确让他很舒服，很温暖。可他对唐凝的喜欢，却建立在利用和欺骗上。 不管怎么论，唐凝都是那个最该委屈和痛苦的人。 或许就如唐凝先前所说，他不具备喜欢一个人的资格。 宋卿手握成拳，一想到自己连站在唐凝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就难受的要死。 “傻瓜。”唐凝将宋卿搂在怀里，轻抚了抚宋卿的后背。 她感受到怀里的人微颤，偏头好笑道：“你在怕什么呢。你明知道，我是喜欢你的。也清楚，这世间的条条框框，从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答应我好吗，别怕，也别急。一步一步来，该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 “主人……”宋卿紧紧的抱着唐凝的腰，眼眶微微泛红。 他太自私了，想要永永远远的待在唐凝身边。讨厌所有影响唐凝心神的人，只想唐凝眼里、心里就他一个。 他比谁都清楚，唐凝有多美好。他也想，让唐凝感受他所感受到的美好。 唐凝察觉到本体的气息不对，骤然离开神识之境，重回了客房。 …… “小师妹，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柳清清被呼啸而过的阴风吓醒。 她瞪着大眼，不安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该不会是妖怪来了！ 南门月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手握着命剑，小心的走到窗边。刚推开窗门，就看到一张巨大的鼠脸，吓得瘫坐在地上。 “唐凝，有妖物！”柳清清想也不想的冲到唐凝面前，打算把躺椅上的唐凝摇醒。 手还没碰到唐凝的肩膀，就被唐凝用胳膊挡开。 唐凝起身抚了抚袖口，淡然道：“怕什么。” 一个修为不到百年的妖，就把柳清清吓成这样了。以后碰上更厉害的，可怎么是好。 “二师姐。”许妍召出命剑，挡在顾轻舟面前，下意识的看向唐凝。 要不是顾忌小哭包，她早就收拾这个鼠妖了。 南门月从地上爬起来，慌慌张张的跑到唐凝的身后。 鼠妖的脸硕大无比，黑溜溜的大眼睛，透过窗户东看西看。它想把客栈掀翻，或是把手伸进窗户将人抓出来，却发现客栈好似被什么保护着。 妖气钻都钻不进去，只能在周边打转。 唐凝人还没动，手腕上的九渊阎珠猛的挣脱。金珠齐齐飞出窗户，将鼠妖拖到半空。 “师妹，你可以啊！”柳清清还没反应过来，鼠妖就从窗户上消失。她忘了害怕，趴在窗户上往下看去。 两米多高的老鼠，扭动着偌大的身体，打着飞在空中的金珠。 月亮从乌云中钻出来，皎洁的月光将地上密密麻麻的小老鼠映的一清二楚。 “嚯！这街上怎么都是老鼠。”南门月站在柳清清身后，又惊又恶心道。 唐凝化作一束金光，从窗户上飞出。她踩着鹤云，静默的看着被九渊阎珠纠缠的巨鼠。 好强大的魔气！ 难道这只鼠妖，是用魔族修炼的方式修行？ 呵，怨不得长得半人半鼠。 “这么多小道士，看来我今天有口福了。”鼠妖无视九渊阎珠，看向眼前御剑、腾云的四人，笑的尤为狰狞。 它的头正在朝人进化，身体却还是保留着老鼠的模样。脸两侧的银白胡须，无限延长，似是打算把唐凝几人捆起。 几米长的尾巴，驱赶着飞来飞去的九渊阎珠。 柳清清没打算出手，只握着剑，站在唐凝的身后。 她很少下山历练，就是历练，也是跟着唐凝一起。手里的剑连出鞘的机会都没有，更别提亲自动手了。 “好大的口气。”许妍眉间一蹙，不悦的看了过去。她足尖轻点，手中的长剑登时幻作无数把剑，齐齐朝鼠妖刺去。 鼠妖头一歪，无视万千的剑影。 许妍脚踩着剑身，速度极快的来到鼠妖面前。她手中的长剑，直直的刺向鼠妖的眉心，却怎么也刺不穿。不得已一个后空翻，飞回剑上。 “这种小把戏，也敢在奶奶面前卖弄。”鼠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任由她们出招。 等了半天，就等出个这。不由的，仰头一笑。 鼠妖细长的尾巴就唐凝四人方向扫去，准备结束这场闹剧。 唐凝身子凝立不动，倒是绕着鼠妖的金珠子里钻出一个猫脸狐尾的妖物，不动神色的挡在唐凝面前。 南门月、柳清清面面相觑，皆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一米高的白猫，摇晃着红、蓝、白三条狐尾。它龇牙一笑，不屑道：“哪来的小妖，也敢在我家主子面前卖弄。” “你、你是个什么玩意？”鼠妖没想到有妖，甘心为人族做事。 见猫妖张开大嘴朝它咬了过来，忙一个斜身避开。 许妍愣了片刻，错愕的看向唐凝：“二师姐，这是……” “先前在镜月瓶中，收服的妖物。”唐凝双眸紧盯着和鼠妖厮打的三尾猫，平静道。 当她知道自己是壁画中的大boss后，也很无奈。修行之人连五谷都不食，她又怎么能吃人呢。 第140章 俘虏 被唐凝这么一提醒，柳清清才想起来镜月瓶里，出现过的九个妖物。 怎么就突然成了唐凝的小宠物？ 柳清清看着和鼠妖扭打在一起的猫妖，啧啧称奇：“师妹，你还有多少法宝，是我们不知道的。” “师父这猫妖好厉害。不过招，就把鼠妖的耳朵咬掉。”南门月诧异的同时，也跟着柳清清拍唐凝的马屁。 从开始到现在，唐凝还没动过手。 她看这鼠妖，少说也有几百年的修为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修成人形？ 街上密密麻麻的小鼠们，在猫妖出现的一瞬间，四散开来。 唐凝两指微转，无数个金丝幻为一道光，悠悠的将地上的老鼠们包饺子。 末了，在她的一念间，化为灰烬。 许妍隐隐约约想起来，镜月瓶中的九个怪物，该不会都被二师姐收了？ 哎，早知道自己出手好了。 王敏一个人在法器里太无聊了。她一直想找个宠物，陪陪王敏。 从三尾猫的话来看，九渊阎珠应该是认唐凝为主了。不然，她就向唐凝讨来玩几天。 唐凝见三尾猫明明可以制服鼠妖，却三番四次的捉弄，迟迟不肯下杀手。她眸中不免多了份无奈，没好气的抬了抬手。皎白的月光，变作银线将鼠妖捆成蚕蛹。 “无聊。”猫妖低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鄙夷的看了眼脚边的鼠妖。 一个转身，化成金光钻进金珠里。 柳清清从剑身上跳下，一步步的靠近鼠妖。她用剑鞘戳了戳鼠妖的头，一脸嫌弃道：“怎么能长得这么丑？” “你才丑，你全家都丑！有本事真刀真枪的和我干一场，找什么帮手！”鼠妖努力挣脱，却无法挣脱，只能动动嘴皮子，来发泄心中的愤懑。 南门月站在柳清清身旁，听到鼠妖的话，眼眸弯了弯。 都是俘虏了，还不知道收敛点。 许妍指尖微转，无数把剑齐齐刺在鼠妖的身上，却无法伤及鼠妖丝毫。她眸中的疑惑更多了，手一摊开，召出偃月神剪来。 “小师妹，你在干什么？”柳清清一转头就看到许妍，用一把小刀反复戳着巨鼠的肚皮。 南门月、唐凝顺着柳清清的目光看去，皆被许妍的动作弄愣。而后，又都默默的移开视线。 鼠妖吃痛的喊了两声，气闷道：“想要奶奶死，就给个痛快。这么折磨奶奶，是几个意思。” “它的皮好硬实。”许妍用偃月神剪，剐出一片皮。她打量了半响，下着结论。 唐凝无视玩心大起的许妍，手掌一转，巨鼠便缩至平常老鼠般大小。 如今她已抓住为祸清河镇的罪魁祸首，还怕问不出东西吗。 柳清清拎起老鼠的尾巴，弹了弹鼠头，笑呵呵道：“连我家师妹养的猫都打不过，还敢猖狂。信不信一会，把你炖了，给猫添点粮。” “回客栈。”唐凝背过身去，看到从窗户上往下看的顾轻舟，淡然道。 半夜了，也该补会觉了。 柳清清撇了撇嘴，哦了一声。许妍、南门月跟在唐凝身后，飞身回到客栈。 客房周围是唐凝事先布下的结界，所以许妍才放心顾轻舟呆在客房。 唐凝躺回藤椅上，再度合上眼。她再次回到神识之境时，宋卿已经不见了。 莫名的，心空落落。 什么时候人妖魔才能达成共识，互不侵犯呢？ 她重回本体，抬眸看向窗外的夜色，思绪渐深。 “差不多得了。”南门月手撑着脑袋，看着用筷子戳着老鼠的柳清清。 柳清清白了眼南门月，打趣道：“刚才还不知道是谁，被这只小老鼠吓得坐在地上。” 南门月：…… 刚才那只老鼠可不小，足有两层楼高。 不远处的许妍，坐在榻边，用被子盖在顾轻舟的身上。她瞥了眼，抱着枕头呼呼大睡的男孩，又把视线落到顾轻舟的脸上。 “仙女姐姐。” 顾轻舟轻握着许妍的手，水汪汪的眼眸里，似是装了许多的话。 刚才她们收复鼠妖的过程，他都看到了。 许妍替顾轻舟掖了掖被子，轻笑道：“吓到了吗？” “才没有。”顾轻舟略带骄傲的仰起头。他轻拉着许妍的袖子，小声道：“这么久没见，我、我……有点想你。” 南门月、柳清清手上的动作一愣，偷偷的转过头，小心的瞄了眼床榻的方向。 这还没到秋天呢，爱情的酸臭味就已经飘过来了。 趁南门月放松警惕的功夫，鼠妖挥动着小爪子，挣脱着身上的银线。 它每用力挣扎一次，银线就缠的更紧一分。折腾到最后，鼠妖彻底没了心劲。 摇摇曳曳的烛火，将许妍的影子拉的有些长。 许妍眸里的笑意更甚了几分，但很快又板着一张脸：“你就这么一个人离开执剑山庄。要是出了个好歹，可怎么办？临走前，我不是给了你几个鹤纸吗？为什么不联系我呢？” “被洛文竹拿走了。”顾轻舟说到最后，眼角泛起了泪花，声也开始哽咽。 他真是太没用了，什么都守不住。 许妍面上一怔，倒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她看到顾轻舟偷偷抹眼泪，温声安慰道：“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拿走就拿走了。” “我太没用了。”顾轻舟躲在被子里，不敢看向许妍。 要是他能勇敢一些，再厉害一些就好了。那样的话，他一定能守住他珍惜的东西。 许妍抬手轻揉着顾轻舟的头顶，忍笑道：“那你以后，可要跟紧我点。” “什么？”顾轻舟露出泛红的眼眸，惊讶又委屈的看向许妍。 跟紧她一点是什么意思？ 是他想的那样吗？ 许妍擦过顾轻舟脸上的泪，满眼笑意：“你可以把不擅长的事，都推给我。我很乐意，帮你解决任何麻烦。你的没用，对我来说，最是有用。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一直留在我身边。” “……”顾轻舟脸登时一红，又钻进被子里。 仙女姐姐这是在向他表明心意吗？ 柳清清、南门月吃了一通狗粮后，幽怨的看向桌上的老鼠。 哎，她们这一辈子，注定不能拥有这样的感情。 第141章 放长线钓大鱼 天刚蒙蒙亮，唐凝就察觉到结界有波动。她睁眼看到小男孩抱着包袱，正偷偷推门离开。 唐凝没有阻拦的意思，甚至在小男孩看过来时，闭上眼。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南门月在男孩起身的瞬间就注意到了。 等关门声响起，她才手撑着脑袋，漫不经心的看着追上去的许妍。 原本南门月还打算在清河镇会会自己的老情人，没想到情人没会到，倒见了一堆的老鼠。 她看到熟睡的鼠妖，越想越心塞。指尖沾了点茶水，弹到鼠妖的脸上。 “你们这帮孙子，就知道以多欺少，有本事一对一的单挑啊！”鼠妖甩了甩脸上的水珠，圆溜溜的眼睛里，皆是不满。 它想跳起来和南门月单挑，却被灵鞭缠的死死的，只能左右蠕动着身体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被吵醒的柳清清打了个哈欠，拿起竹筒里的筷子，塞进鼠妖的嘴里。 烦死了，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唐凝起身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明知故问：“小师妹呢？” “去追人了。师父，我瞧着那男孩有些古怪。”南门月看到唐凝过来，一本正经道。 即便男孩真有猫腻，许妍也没必要追过去。 祸害清河镇的罪魁祸首就在她们手里，还怕问不出什么吗。 柳清清接过唐凝递来的茶，连喝了两口，郁闷道：“什么破地方，连觉都睡不好。” “榻边的茶壶里有热水。”唐凝瞥了眼睡颜蒙松的顾轻舟，提醒了句后，低头看向桌上的老鼠。 顾轻舟乖乖的点了点头：“谢谢唐掌门。” 他扫了眼四周，并没有看到许妍的身影，不由的轻抿了抿唇。 透亮的灵力，在顾轻舟推开房门的瞬间，从唐凝的指尖飞到顾轻舟身上。 柳清清把茶杯放下，郁闷的看向鼠妖：“你说你没事，瞎霍霍清河镇干什么？” “你们妖族也太没品了！所到之处，一片狼藉。呵，活该每一百年就得挨一次天劫。”南门月把鼠妖嘴里的筷子拔去，言语间满是鄙夷。 妖就是妖，再修炼几百年，也清除不了它们体内的野性。 唐凝轻握着茶杯，听着两人的抱怨。清河镇往前依次是，即墨、琼州城、灵山。 不管妖魔究竟想做什么，都向各大派释放出一个危险的信号。 “你们人才最没品。我们在山林中吃好喝好，你们进去又是砍又是杀的，搅的我们不得安宁。要不是把我的老巢给烧了，我怎么会跑到这种鬼地方来？ 再说了，即便我们不出手，你们也会自相残杀到灭族。我只是帮你们一把，你们怎么反过来怪起我来。”鼠妖左右避开柳清清戳来的筷子，恶狠狠的咒骂道。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天作虐，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南门月指尖沾了点茶水，全都弹到鼠妖的脸上，打趣道：“小样，还挺猖狂。” “我看它也就不到百年的修为，怎么昨晚那么厉害。连小师妹都没能从它手里，占到半点的便宜。”柳清清转着手里的筷子，看向南门月疑惑道。 鼠妖的胡子都被灵鞭捆着，无奈的甩掉脸上的水珠。 它听到柳清清的话，险些没气死：“你才不到百年的修为！奶奶我三百多年的修为，只是修炼的方式不同，比一般的妖晚修成人形而已。” “切，不行就不行，吹什么牛。别说三百年，就是一千年，照样连我师妹的宠物都打不过。”柳清清一听到鼠妖说大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拿起筷子，抵住鼠妖的脖子，言归正传道：“说，为什么要霍霍清河镇？” “心情不好，就想杀点人，怎么了。”鼠妖头一歪，避开筷子，坦然至极。 确切的说，它只是推手。战争造成了大量的尸体，尸体没来及时处理，滋生出疫病来。 老鼠将疫病一路传到清河镇，近而一发不可收拾。 柳清清听到这话，一股怒气瞬间冲到天灵盖。什么叫心情不好，就想杀点人！ 她用筷子敲了敲鼠妖的头，表示她现在心情也不好。 唐凝把茶杯缓缓的放到桌面，眸色清澈平淡道：“你是魔修，对。” “魔修是个什么修？妖还有不想成仙的？”南门月狐疑的看向鼠妖，眼里都是好奇。 一旦入了魔，便与仙无缘了。 妖族和人族基本上都奔着飞升成仙的目标而去，她倒是头一次见妖不乐意成仙的。 鼠妖面上一慌，没想到被唐凝看出来。它无视柳清清的小动作，冷哼一声道：“是又怎么样！” “你和即墨的女魔是什么关系？”唐凝漫不经心的拿起茶杯，随口问道。 柳清清见顾轻舟回了客房，便变出一个食盒，推到顾轻舟手边。 怎么着也是小师妹的意中人，她这个大师姐也得照顾未来的妹夫一二。 “先吃点东西，一会小师妹就回来了。”南门月倒了杯茶，放到顾轻舟手边，安抚道。 哎，明明她才是师门中辈分最小的一个，怎么什么好处都让许妍占了。 连许妍喜欢的人，也成了她们庇护的对象。 顾轻舟受宠若惊“嗯”了声，默默的打开食盒。他看到里面有着热腾腾的蔬菜粥、一碟包子、两样家常小菜和一盘牛肉后，惊讶的看了眼柳清清三人。 以前流落在外，习惯了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突然被人如此放在心上，还有些不习惯。 …… 鼠妖闻到香味，扭头看向坐在最末端的顾轻舟。刚想说什么，就被柳清清用筷子戳了戳头。它无语的瞪向柳清清，气闷道：“干嘛！” “没听到我师妹的话吗？你和即墨县的女魔是什么关系？”柳清清把筷子放到一旁，悠悠的问道。 鼠妖撇了撇嘴，虽是不愿，却还是如实道：“我是妖！怎么可能认识那么多的魔。再说了，九疑山出来的魔多了，谁知道是哪一个。” 南门月心头一震，这么说，魔族出九疑山了？！ 那、那岂不是要天下大乱了。 怨不得唐凝非要出灵山不可，九疑山的口子一开，不管妖魔两族联不联手，都会对人族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第142章 凡事有异必有妖 柳清清被鼠妖的话弄愣，下意识的看向唐凝，全然不知道该问什么。 答案太显而易见了，魔族既出了九疑山，就表明她们不仅要化解人族自身的矛盾，还要对付妖魔两族。 四大门派用了十年的时间，都没有解决妖族。如今再添上一个，可怎么是好。 唐凝倒不意外魔族从九疑山出来。在灵山的时候，梦魇已经给自己透露过这一点。 她悠悠的喝了口茶，问道：“既然你是魔修，为什么不去九疑山，而是在灵山附近打转。” “我不是没想去九疑山，但那里太乱了。人妖魔三族都有，打的不可开交。我就纳闷了，你们四个修仙门派，怎么连自己国家都保不了。 西褐国都快让梁灭国了，你们还无动于衷。你们修炼，修的是什么？”鼠妖躺在桌上，调整着自己的位置，抬眼望向唐凝。 它是真的很好奇，人族修炼的功法和妖魔有什么区别？ 就眼前人的修为，别说是一个西褐国，就是再来十个，也不在话下。 可唐凝为什么一直袖手旁观呢？明明脚下的土地，也养了她们。 唐凝想，归根结底，都是云梦魔息珠惹出来的祸。她起身走到窗前，面色渐渐凝重。可能，这就是系统一早计划好了的。 从把宋卿送到她身边开始，她就身不由己了。 不管剧情怎么走，最后她都要打碎云梦魔息珠，把魔族拉进这个角斗场。 “师妹，你还好吗？”柳清清见唐凝一脸沉重，不由的担心起来。 能让唐凝觉得棘手的事，这是头一件。 虽然她是灵山派的大师姐，但向来喜欢躲在唐凝身后。 以前总觉得她这个师妹，是为了修炼而生。加之唐凝是南玄真人钦定的修仙奇才，怎能不让人给予厚望。 可现在，她是真的怕唐凝扛不住，未来压下来的重担。 客房的门缓缓打开，许妍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师妹，你这是怎么了？”柳清清一扭脸就看到许妍浑身是血，手里拎着逃跑的男孩，连带声音都有些慌张。 瞧着架势，难道清河镇还有别的妖？ 唐凝转身看到一身是血的许妍，柳眉微微一蹙，也很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 许妍把男孩往地上一扔，用灵力将身上的血迹抹去。她先是冲顾轻舟一笑，转而向几个师姐解释：“我见小家伙偷跑出去，就想跟过去看看他想做什么。” “我没有偷跑。”地上的男孩，紧抱着自己的小包裹，怯生生道。 他、他只是要去见一个人。 许妍看了眼男孩，见男孩闭了嘴，才继续往下：“我跟着他到了一个镖局，发现里面挂满了死人，还到处弥漫着魔气。要不是我出现的及时，他就要被魔吃了。” “魔？”南门月愈发不解的看向许妍。 鼠妖不是已经把清河镇的人，杀的一干二净了吗。 魔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就是想分一杯羹，也没什么可分的了。 顾轻舟倒了杯热茶，塞到许妍的手里。他躬身把地上的男孩扶起来，纠结的问：“阿明，你要去见谁？” “我今早听到我爹在喊我，说他在隆安镖局里等着我。我、我就想去看看，我爹是不是真在那里。”阿明脸上挂着两行泪，边哭边道。 没想到非但自己的爹没见到，还险些被魔抓走。 唐凝睨了眼鼠妖，心下冷笑连连。在她面前，玩这种小把戏，真当她不知情？ 她手微微一摊，鼠妖便飞到手心。只要她稍稍用力，鼠妖的百年修行就会化为乌有。 既然鼠妖想指引阿明去，那么，那里一定有什么东西。 唐凝下巴微抬，正色道：“带我们去看看。” “好。”许妍对唐凝的话，一向奉若圣旨。她把茶杯放到桌上，走在最前，引着几人离开了客栈。 清河镇的天，一如既往的阴沉。虽然街上的尸体和血腥味荡然无存，却仍旧让人感到压抑。 周遭寂静的可怕，只有瑟瑟的阴风穿过。 “疼，疼，疼——”鼠妖不知道唐凝要做什么，但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它努力想用声音吸引着唐凝的注意，甚至打算用魔气控制藏在暗处的小鼠。 察觉到这些的唐凝，用灵力封住鼠妖的六识五感。她捏着鼠妖的力道，稍松了松。 虐待小动物，可不是个好行为。 “我能不能不去？”阿明一想到在隆安镖局的所见所闻，就忍不住的害怕。 他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明明知道那里危险，还偏偏要去。 顾轻舟抿了抿唇，不安的看向许妍。 这半个月以来，他在清河镇见识过太多匪夷所思的事，以及种种悲剧。 要不是有许妍给她的紫金镯，他可能早就和那些人一样，染上疫病了。 “别怕。”许妍脚步放缓，转头冲顾轻舟一笑。 有唐凝在，别说是隆安镖局，就是魔宫她们也闯的了。 顾轻舟轻拉着许妍的袖子，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如果太危险了……” “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出事的。”许妍轻握着顾轻舟的手，笑着保证道。 南门月觉得眼前三人的背影，异常的碍眼。 一男一女牵着个小屁孩，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家三口。 如果自己……算了，她是不会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 “还没入秋，怎么这地方冷飕飕的？”柳清清对危险的感知，一向敏锐。 越是往前走，心就越是不得劲。 她下意识的走的稍慢一些，尽量离唐凝近一点。 这样的话，遇到危险，唐凝就能顺手护住她。 南门月经柳清清这么一说，也觉得奇怪：“凡是有异必有妖。可这妖都被我们抓住了，怎么这怪象还没有一点更改的意思？” “到了。”许妍脚步一停，侧身向几人说明道。 唐凝竖起两指，几束光圈在顾轻舟、许妍等人身上覆盖。她目光落在半开的朱红大门上，提醒道：“如非必要，不要开口说话。” 许妍、柳清清、南门月等人，点了点头。 柳清清见唐凝走进隆安镖局，自己也忙跟了上去。 第143章 大管家 如果说清河镇里里外外刮着阴风，空旷死寂的宛如人间地狱。那么隆安镖局冷如冰窖的魔气，就是地狱与魔域的交叉口。 一行人刚进门槛，就看到左右两边的墙上，挂着许多许多的死人。按照高矮胖瘦，整齐排列着。 尸体们的头恰好和唐凝等人的肩齐平，稍一转头，就能与那些尸体对视。 腐烂的尸臭熏的人难受，却没人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一滴水从上方落到柳清清额头上，她本能的抬头望去，看到无数个人头，正死死盯着她，双腿都有些打颤。 爹呀！这是什么鬼地方，太可怕了！ 许妍握着顾轻舟的手，给阿明下了咒，确保阿明发不出声音来。 这地方太诡异，也太令人毛骨悚然了。 她们还是早点查清真相，快些离开的好。 “……”南门月看到落到脚下的眼珠子，当即寒毛直竖。她强压着恶心和恐慌，快步走到唐凝的身旁。 没什么比唐凝，更让她安心的。 唐凝无视脚下乱窜的老鼠，抬脚徐徐往前。 鼠妖设计让阿明来隆安镖局，一定不是想用这些死人来恐吓半大的孩子。 一定是有什么，是她所不知的。 明明是夏天，前院的花草却都枯萎，四周也都是破败之色。 武器架东倒西歪，刀刃上挂着几根蜘蛛网。 唐凝余光看到柳清清走了过来，近而停在大厅前，双眸紧盯着倒挂在房梁上的女人。 大大小小的蜘蛛网，布满了整个大厅。无数只小老鼠被黏在网上，吱吱低唤。 许妍、南门月几人，随唐凝而停下。 当他们看到挂在房梁上的女人肚皮一点点破开，心齐齐的高悬。 一个半米高的老鼠，速度极慢的从人的肚皮里钻了出来。 鼠人的脚还没落地，房梁上的七八只猫大的老鼠，极快的将另外一个男人倒挂起来。 蜘蛛网上离男人最近的小老鼠，歪了歪头，迅速从男人的嘴里钻了进去。 阿明被眼前的一幕吓到，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 顾轻舟也吓得动弹不得，直愣愣的盯着言行举止像人的老鼠。 下一刻，他耳边就传来许妍的声音。 “别怕。” 顾轻舟一转头就撞上，许妍担忧的眼眸，轻轻的点了点头。 一开始，唐凝就很好奇，镖局里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尸体。现在才明白过来，鼠妖是为了让自己鼠子鼠孙修炼。 大厅正中央的鼠人，低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而后纵身一跃，爬到地上的一具尸体上。它张开大嘴吸食着人的精气，末了，耳朵渐小了许多。 而被它吸食的尸体，骤然缩成婴儿般大小。 不知从哪钻出的一群老鼠，蜂拥而至，将小尸体吃的一干二净。 唐凝没有给鼠人继续的机会，脚下的一片枯叶夹杂着灵力，飞射向鼠人的脖颈。 枯叶顺着伤口，钻进鼠人的身体，从内部将鼠人割裂成碎片。 大厅瞬间弥漫着浅淡的魔气。 “怎么回事？”动静引来一个半米高，穿着衣服的鼠人。它手里拄着小拐杖，气急败坏的看向大厅的老鼠们。 原本在啃食尸体的老鼠们，见到鼠人相继站了起来，像个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 柳清清与南门月面面相觑，又震惊的看向大厅。穿衣服的老鼠，她们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这些老鼠们，好像察觉不到她们的存在。 难道是唐凝搞的鬼？ 呵，怨不得唐凝不让她们出声呢。 老鼠人紧握着拐杖，左右看了的张开嘴，把刚才死去的鼠人身上的魔气吞进。 废物，刚落地就被魔气撑爆了，白瞎了那么些的养料。 它瞪着脚下的小鼠们，冷哼一声：“就知道捡食吃，还不去多搬点人来。等会大王回来了，没看到新鲜的人，又该生气了。” 小老鼠们乖乖的趴在地上，“吱”了一声，又纷纷散开。 唐凝看到这里，眸中多了几分冷意。 拿人修炼吗？ 怨不得，清河镇的百姓无一活口。 鹤云从唐凝的脚底升起，将顾轻舟、许妍、柳清清等人拱起。 跟着拄着拐杖的老鼠，往镖局的后院而去。 院子里每个一段路就会有两个鼠人看守，粗略的算了算。少说也有，七八十个鼠人。 许妍抬手揉了揉顾轻舟的头顶，温柔的笑了笑。她再低头看去，才惊觉鼠人的数量。 这帮禽兽，究竟用了多少人命来修炼。 是不是鼠妖一开始到清河镇，就打算把清河镇打造成鼠人的乐园。 柳清清把阿明抗在肩上，完全无视小孩子的脸色。最后又觉累赘，便将阿明塞进如意袋里。 鼠人穿过甬路后，过了抄手游廊，慢腾腾的来到一间房前。 “大管家。”守着厢房的鼠兵，看到拄着拐杖的鼠人后，十分恭敬道。 鼠兵说完，侧身将房门打开。 唐凝等人乘着鹤云，随着大管家，进了厢房。 待到门关上后，大管家才悠悠的走到里间。它站在一幅画前，拿着拐杖在地上戳了戳。 浓郁的魔气渐渐从拐杖上飘起，将地上的大理石移开。 大管家扫了眼四周，确定无人后，才小心的走进地下密道。 唐凝转头看向身后的许妍、柳清清、南门月，发着密语：“你们在这里等我。” 三人刚点头，唐凝就飞身化作大管家身上的一根寒毛。 鼠人的修为极低，连柳清清都不如。即便发现许妍等人，也不是她们的对手。 唐凝之所以不杀大管家，是想看看鼠妖究竟在清河镇搞什么鬼。 为何鼠妖把鼠疫引到清河镇，却不敢让即墨侵染半分？ 密道很黑，也很窄小，也就刚刚能容纳得了大管家的身体。 大管家走得很慢，足足半个时辰，才从密道走了出来。 唐凝看到偌大的地下街市，心下不由的好笑。好歹都修炼成妖了，能不能有点出息。 住的地方，从原来的小洞，换成更大的洞。 “大管家。”途径的鼠兵，见到大管家时不时行着礼。而后，扶着大管家坐进轿子上。 前后的鼠兵，将轿子抬起，穿过热闹的街市。 大管家掀开帘子，看了眼街市上叫卖的鼠人。看到摊位上的一堆人眼、人耳的杂物，略带嫌弃的将帘子放下。 第144章 黏人 轿子过了一个石桥，悠悠的进了石洞里。 大管家被鼠兵搀扶下了轿子，拿起拐杖进了洞府。 洞内铺满了大理石，鸡蛋大小的夜明珠镶在墙上。 鼠仆拿过大管家的外套，又在大管家的眼色下，转身去忙别的事。 唐凝随大管家进入一个石室，感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灵力。 难不成，鼠妖还抓了各派弟子？ 大管家大手一挥，石室的门便关上。它紧握着自己的小拐杖，笑呵呵道：“算你们运气好，大王有事出去了。” 唐凝顺着大管家的视线看去，见七个灵山弟子被魔绳捆着。这其中还有她曾经看重的，虞羽彤。 灵山弟子连修为这么低的妖都敌不过，未免也太惹人发笑了。 她将九渊阎珠里的三尾猫放出来的瞬间，从大管家身上跳出来。 “你、你是从哪里钻出来？”大管家看到三尾猫的瞬间，吓得吱了一声，才质问道。 三尾猫一爪子就把大管家拍在地上，一口咬住大管家的脖颈，将其吞了下去。 唐凝将自己身上的隐身术解了，就见三尾猫蹭着她腰，撒娇的喵喵直叫。 想要将其推开，却险些被三尾猫拱倒。 好……黏人啊。 “掌门！”虞羽彤等人看到唐凝，双眼跟着一亮。 她心下一惊的同时，又有些纳闷。奇怪，掌门怎么会来清河镇？！ 唐凝大手一挥，将虞羽彤等人身上的锁链解开。她无视三尾猫可怜兮兮的眼神，一脸正色道：“究竟怎么是一回事？” 三尾猫见唐凝不理它，蔫蔫的趴在地上，低唤了声：“喵呜~” 虞羽彤有些虚弱的站起身，垂头解释道：“回掌门，我们刚到清河镇的时候，发现镇子里的人总是莫名其妙的死去。便派人调查，查到源头就在隆安镖局。 还没深入，就被鼠妖抓住。” “是我等学艺不精，求掌门别怪虞师姐。”扶着墙，慢慢站起来的几个灵山弟子，齐声道。 唐凝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面色的清冷散去不少。 鼠妖的三百年的修为，虞羽彤等人敌不过，也是可以理解。 她背过身，缓缓道：“既知学艺不精，今后要更加勤奋修行。” “是。”六个灵山弟子齐声道。 三尾猫见唐凝看了过来，眼底还带着几分审视。当即明白，唐凝的意思。它起身踹开石室的大门，跑出石洞去街市霍霍一堆鼠人了。 要搁平常，它是看不上这些废物点心的。但老大既然让它出手，它就没道理窝在九渊阎珠，等着分那些功法大成的修行者的灵力。 不消片刻，虞羽彤等灵山弟子人，便听到惨叫声一片。 唐凝从怀里拿出几瓶回魂丸，扔给虞羽彤几人，嘱咐道：“先吃两颗缓缓。今后再遇上解决不了的麻烦，通知灵山后再做决定，切不可意气用事。 这次是我碰上，若我碰不上，你们这条小命也该交代在这里了。” “……，是。”虞羽彤如何不明白唐凝的担忧。 其实，在被鼠妖抓住后，她就后悔没提前通知灵山。倒不是她怕死，而是怕清河镇被这鼠妖霍霍。她吃了两颗百转回魂丹后，身体的灵力渐渐恢复。 目光不住的看向唐凝，眼底满是自责和愧疚。 六个灵山弟子，吃完丹药后，也心有余悸的看向唐凝。 唐凝召出元屠剑，剑未出鞘便为它们打出一条路。她看了眼虞羽彤，淡然道：“跟我来。” “是。”虞羽彤在执剑山庄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很弱。 这回出了灵山，更知道自己弱的可怜，连掌门养的猫都不如。 随虞羽彤出了石室的灵山弟子，看到三尾猫边耍鼠人玩，边往嘴里扔了只鼠人，相继愣了愣。 一时竟不知道是鼠人可怕，还是三尾猫可怕。 元屠剑临近密道口时，剑突然飞出剑鞘，将密道往上拓展了一大半，又飞回唐凝手里。 鼠人大都没有修炼的根基，却强行修炼。导致它们不仅身材矮小，还只有一丁点的魔气。 只能窝在地下，靠着鼠妖的魔气苟活。 虞羽彤举着火把，老老实实跟在唐凝的身后。她很想知道，现在的清河镇如何了。 方才地下街市上那么多的尸体残骸，是从何而来？ 掌门是不是被鼠妖弄的阵仗，吸引而来。 “你们在即墨县的时候，就没有发现什么吗？”唐凝步伐很慢，像是上了年纪的人，漫不经心的散步。 对于门下的弟子，她还是很有耐心的。 虞羽彤忆起初到即墨县的种种，如实道：“我们抓了从清河镇跑过来的两个鼠人。然后顺藤摸瓜，到清河镇来。” “仅此而已？”唐凝声有些轻浅，却在寂静的密道里，格外清晰。 玉成道人抓了不少的道士，这其中应该有灵山派的弟子。但她并没在镜月瓶中找到任何人，确切的说，死了的修行者几乎都是功法大成者。 到底，到底哪里不对呢？ 虞羽彤心下一慌，难道是自己遗漏了什么吗？可她派人在即墨各处都搜寻过，的确没发现任何妖魔的踪迹。她紧握着火把，轻嗯了一声。 唐凝脚步跟着一停，两指微转，最前方的大理石便消失不见。 “师妹，你总算出来了！”柳清清看到唐凝后，脸上又惊又喜。 她看到身后跟着的虞羽彤，及六个灵山弟子时，有些傻眼。 咦，怎么还多出这么多人。 许妍和顾轻舟相继起身，纳闷的看向她们。似是没想到灵山弟子，也在其中。 唐凝目光落到许妍身上，一想到玩心大发的三尾猫，一脸肃色道：“小师妹看着这个出口，别让那些老鼠跑出来。” “好。”许妍闻言，召出命剑，应声道。 南门月见状，十分有眼力见道：“师父，后院的那些鼠人，就交给我。” 唐凝点了点头，带着虞羽彤几人，出了厢房。 鼠人还没靠近她们，就被她身上的灵力弹开了。 一行人不紧不慢的来到前院大厅。 虞雨彤看到大厅内的无数具尸体，以及蜘蛛网上的小鼠，震惊到：“掌门这是……” 第145章 玩的不亦乐乎 “喵呜~”三尾猫与唐凝心意相通，确定唐凝没有让它回九渊阎珠的意思，心情大好的蹭了蹭唐凝额。 太煎熬了。 镜月瓶里那么多好吃的，它却都只能看，不能吃。除了和那八个老家伙斗嘴外，没别的事做。 “鼠妖将疫病引到清河镇，致使清河百姓皆染病而死。而后，则用它们的尸体修炼。”唐凝无视虞羽彤脸上的惊愕，平静的陈述着事实。 妖修炼成魔，比修炼成仙要简单多了。可这简单背后，却步步都埋着雷。稍踏错一步，可就容易丧神失志，沦为行尸走肉了。 唐凝敛去思绪，望向大厅内的几十具尸体和数不清的老鼠。刚竖起两指，两束火苗便在她指尖上跳跃。近而随着她的动作，飞射到木梁上。 火势飞速蔓，很快就将整个大厅点燃。房梁断裂成两截，把满地的老鼠、尸体，尽数烧毁。仓皇逃窜的老鼠，想要冲出大厅，便被强大的灵力弹了回去。 虞羽彤听到唐凝的话，将手上剑柄握的更紧。不敢相信，清河镇的人都被鼠妖杀害。 如果，如果她当时谨慎一些，是不是就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你们回灵山。”唐凝转身看着灰头土脸的一行人，语气极为平缓道。 清河镇再往前，遇到的妖魔只会更厉害。单即墨县的魔，虞羽彤都不能察觉，更何况后面的妖魔。灵山派可用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了。 为今之际，还是最大限度的保存实力的好。 唐凝怕虞羽彤多想，补充道：“若我所料不差的话，妖魔会再次针对灵山。有你在，也能帮上我娘和三位真人的忙。” “是。”虞羽彤清楚唐凝在宽慰她，但还是双手抱拳，领命道。 等回了灵山，她一定好好修行。绝不让清河镇的悲剧，再在自己面前发生。 她发誓。 唐凝刚目送完虞羽彤等人御剑离开，就险些被三尾猫扑倒。 “主子什么时候吃那些人？”三尾猫蹭了蹭唐凝的肩，委屈巴巴的看向唐凝。 三十年了，它好馋啊！ 它好喜欢唐凝身上的灵力，纯净而温和。比镜月瓶里的那些老家伙们，还要让它喜欢。 要是能一直待在唐凝身边就好了，哪怕什么都不做，每天蹭蹭唐凝也好开心。 许妍纵身一跃到唐凝面前，看到一米多高的大猫对着自家师姐撒娇，有一点点的接受无能。 在她眼里，她家二师姐属于那种，不谙世事，又天赋异禀的高岭之花。 怎么看，也不像是喜欢撸猫的人。 “好大一只的猫。”顾轻舟从许妍身后走出，顺着许妍的视线望去，好奇之余又有些想摸。 大白猫看上去脾气好好啊，要是它也养一只多好。 柳清清、南门月将鼠兵解决完，前后脚到了大厅前院。 现在事情都解决了，她们也该回了客栈。 唐凝推开三尾猫，将视线移到师姐、师妹们身上，问道：“解决了吗？” “当然了，师父。那些鼠兵的修为，连柳清清都不如，哪里需要多费功夫。”南门月快步走到唐凝身旁，笑呵呵道。 每次想在唐凝面前刷好感，总被旁人抢先。 这次，连猫都要比她快一步。 柳清清闻言，没好气的撇了撇嘴，低声嘟囔了句：“我也没那么弱。” “主子，喵呜~”三尾猫见唐凝不搭理它，急的在唐凝身后，转了两圈。 柳清清被三尾猫娇俏的女声，弄得一愣一愣。 这么凶残的妖兽，突然撒起娇来，真让人受不了。 “阿明呢？”顾轻舟猛然发觉，一直跟着自己的小豆丁不见了。他慌张的看向周围，只看到熊熊燃起的大火，不安极了。 该不会是被鼠人吃了！ 柳清清见许妍看过来，撇了撇嘴，把阿明从如意袋里拉了出来：“小豆丁在这呢。”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丢了。”顾轻舟快步走到阿明面前，将阿明抱在怀里，心有余悸道。 他和阿明相依为命的这么久，早都把阿明看成自己的亲人了。 阿明看到唐凝身旁的三尾猫，眼睛跟着一亮。好大，好白，好漂亮的猫咪啊。 南门月见隆安镖局被大火笼罩，不禁蹙眉道：“师父，我们还要继续待下去吗？” “在等等。”唐凝望着一片火海，眸色淡漠平静。 清河镇的人最少三万多人，那么多的尸体。都被鼠人们搬到地下，也不大可能。 灼灼燃烧的灵火，绕过她们，将周围的魔气一并吞没。 巨大鼠叫，将地面震开。 一米高的鼠人，将地板掀开，从火海中走出。浓郁的魔气，从它身上飘了过来。 三尾猫高昂着头，警惕的看向大厅。它龇着牙，随时准备跳进火海，制服鼠人。 “师姐，替我保护好顾轻舟。”许妍拿起命剑就准备冲上去，却被三尾猫抢了先。 三尾猫喵了一声，张口就朝鼠人脖颈处咬去。它看到鼠人的胡须带着灵火，意图将自己包裹，便往右一跳，伸爪子将鼠人的后背挠出几道血印子。 “吱吱……”鼠人吃痛一声，伏在地上。突然在三尾猫面前，卖着乖。 鼠人周身都是火，看不清它的真实样貌，只能看到黑乎乎的轮廓。 一张口，无数只小老鼠从它嘴里跑出来。小火鼠们不去找三尾猫的麻烦，倒是直奔许妍、柳清清一行人。 可惜还没来得及碰到，就被唐凝的灵力弹飞。 三尾猫用爪子捂住鼠人的嘴，见鼠人憋的难受，又松开爪子。 下一刻，又捂了上去。 如此，反反复复，玩的不亦乐乎。 鼠人痛苦的伸出手去阻挠，却被三尾猫硬生生把鼠人的胳膊扯断。 飞射而来的小火鼠还未到唐凝时，万千的晶片拼凑出一个球形结界，将许妍等人护住。 “二师姐，这是什么妖？”许妍手握着命剑，诧异的看着不断吐出火鼠的鼠人。 她也见过不少的妖魔，如此诡异的，倒是头一次见。 柳清清也被眼前鼠人的所作所为，弄的一愣一愣。她颇为嫌弃的蹙了蹙眉，狐疑道：“对啊，它肚子里怎么就那么多老鼠？” 第146章 被猫吃了 隆安镖局被火海包围，灼灼的火焰把鼠人搬运的无数具尸体，烧的一干二净。 “鼠妖让阿明来见的人，就是它。”唐凝目光紧盯着被三尾猫折磨的鼠人，淡然道。 要等三尾猫玩腻，天早就凉了。 唐凝没好气的双手负后，跳出结界。速度急快的逼近鼠人，左闪右避的躲开无数个小火鼠。 她一把抓住鼠须，在鼠人身旁转了十来圈。 鼠人刚想反击，就被自己的胡须捆的结结实实。 它愣神之余，又被唐凝一脚踹在地上。 “喵呜~”三尾猫见唐凝不悦的看过来，心虚的蹭了蹭唐凝的脸。 好不容易从九渊阎珠出来，还不能让它耍耍。 它脚踩着鼠人的脸，低头一把将鼠人扔在半空，张开嘴将鼠人吞了进去。似是怕唐凝发飙，化作一道金光钻进九渊阎珠里。 唐凝冷冷的看向地上的火鼠，灵火便将火鼠们，撕裂成碎片。 “嗨，还以为这只鼠人有什么能耐，也不过如此嘛。”柳清清见唐凝不到片刻，便将鼠人收服，忍不住嘲讽道。 真是，白让她担心一场。 许妍把剑收回剑鞘，心下也弱弱的松了口气。 刚才看三尾猫与鼠人纠缠个不停，还以为鼠人很是棘手呢。 唐凝将结界解开，抬头看向漆黑的夜色，淡淡道：“夜深了，回客栈。” “师姐不说，我都忘了时间。”许妍顺着唐凝的视线望去，而后自嘲一笑。 她们修行之人，一闭关就是几年，全然没有时间观念。 但顾轻舟、阿明是个人。过了饭点就饿，到了晚上就困。夏天热，冬天冷的。 要不是唐凝提醒，许妍都忘了这一茬。 柳清清伸了个懒腰，跟在南门月身后出了隆安镖局：“今天可算是好好活动筋骨了。” “得了。那些鼠人才那么丁点的道行，修为连你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南门月撇了眼柳清清，调侃道。 真正活动筋骨的，是那只玩性大发的白猫。 街上原本弥漫的魔气，渐渐消散。笼罩着清河镇的阴风，也荡然无存。 但依旧，一如既往的安静。 许妍步伐随着顾轻舟的速度而调整，偶尔转头看了眼顾轻舟。末了，轻声问道：“一天没吃东西了，是不是饿坏了？” “还好。”顾轻舟看到隆安镖局的种种，哪里还有胃口吃饭。 再说了，他早上已经吃过东西了。 就在这时，阿明的肚子咕噜咕噜的响起。阿明脸登时一红，尴尬的不知道看向那里。 唐凝脚步一停，转身看了眼阿明，轻笑道：“再忍忍，马上就到客栈了。” “嗯。”阿明见唐凝看过来，紧张的跟个什么似的。 刚才看到这个大姐姐三两招就把鼠妖制服，心里既敬佩又害怕。 许妍瞥了眼战战兢兢的阿明，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到底还是个孩子。 半柱香后，一行人终是回了悦来客栈。 唐凝推开客房的门，指尖微转，桌上便摆满了饭菜。她躺在藤椅上，望向窗外的一轮明月，提醒道：“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们便离开清河镇。” “知道了，知道了。”柳清清略显不耐烦的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唐凝跟个爹似的，唠叨起来没完。 许妍俯身坐到桌前，给顾轻舟、阿明夹着菜。她看向顾轻舟的眼眸，总带着笑，声音也温柔的很：“先吃点东西。” “你也吃。”顾轻舟反过来给许妍夹着菜，笑着回望了过去。 南门月实在不想看两人郎情妾意，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唐凝：“师父，那只鼠妖，你打算怎么处理？” “当然是杀了啊！师妹，你可别告诉我，你不忍心。”柳清清手捧着茶杯，转过身看向唐凝。 要不是那只鼠妖，清河镇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就是杀一百次，一万次，也不解她心头之恨。 唐凝头枕着双臂，眸色平淡如水：“被猫吃了。” “那就好。”南门月心这才放到肚子里。一想到那只长着三条尾巴的白猫，她莫名的有些怵。 明明唐凝是个喜欢快刀斩乱麻的主，为什么唐凝的宠物，喜欢戏耍要杀的猎物？ 唐凝思绪渐渐从她们身上移开，独自对夜色出神。 莫名的，想到神识之境中走火入魔的宋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宋卿如此的神乱心杂。 会不会…… 她想到昆仑镜中的宋卿，心里一咯噔。留一个躯壳，化为一道光，乘鹤云来到魔域的魔宫内。 从守卫和即墨县女魔的话，很快找到关押着犯人的地牢。 唐凝用神识搜到宋卿所在的牢房后，便隐身来到牢房内。她看着宋卿盘腿坐在草堆上，两只脚上被铁链紧捆着，眉间不由蹙的更深。 怎么一切又回到原点了呢？ 既如此，宋卿为什么愿意还回到魔域？ “殿下，二皇女被陛下派去抓炎蟒了。”一缕魔气从窗外钻了进来，幻作一个女人，躬身道。 她见宋卿眼也不抬，便继续道：“贵君最近去找过陛下了，应该很快就会放您出来。” 唐凝面色沉沉的坐到宋卿的身侧，下意识的去看宋卿。目光一寸一寸的往下，似是要将宋卿的眉眼牢牢刻在心里。 她不知道宋卿想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宋卿。 “紫荆宫、妖启井的妖兽都放了吗？”宋卿眼也不抬道。 只要魔域大乱，娘就没功夫去和妖族联合。眼下万妖王被困诛妖阵，妖族乱成一锅粥，也不适合联盟。 他知道，母亲在等，等妖族内乱终止，新的万妖王诞生。 宋卿缓缓睁开眼，低头看着手心里的凤玉刚卯，冰冷的眼眸多了几分暖意。 主人…… “按照您的吩咐，都放了。”女魔直起腰身，回禀道。她见宋卿摆了摆手，化作一缕烟离开了。 唐凝抬手想要抚平宋卿紧蹙的眉间，却怕扰乱了宋卿的思绪。 看到宋卿没有像在昆仑镜般，一心求死。她担忧的心，稍稍平复了些许。 宋卿紧握着手里的凤玉刚卯，眼眸微微一眯。 虽然魔域大乱，但母亲还想着把他嫁给妖族护法，加深两族的关系。 第147章 被针对了 听守卫说，不少魔从九疑山逃出。此举，定会引起各大修仙门派的注意。 如果唐凝见到那些魔的恶劣趣味，会不会就不再喜欢他了？ 宋卿薄唇轻抿，心没由来的烦闷。他起身抚过墙壁，几缕魔气从墙上钻出。 地牢的墙面，能吞噬魔的修为。每吞噬一个魔，墙就会越坚固一分。门窗会自动识别被锁捆着的魔，一旦他离开地牢，守卫便会察觉到。 上次去看唐凝，还是他让手下把守卫灌醉，才偷潜入灵山。 他收回手，面色凄凄，轻唤了句：“主人……” 唐凝起身走到宋卿的身后，想要应声，又把话吞了下去。 从刚才女魔的话中，她大概可以推测到宋卿的打算。没想到，宋卿拿的是权谋副本。 也是，在魔宫里，也没什么别的副本可拿了。 唐凝抬手想要抚过宋卿的脸，却在宋卿转身时，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喜欢一个人，自然是希望对方能成为更好的人。而不是，为了让自己心情好受一些，就全然不顾宋卿的处境和未来。如果她的喜欢，是把宋卿拖下深渊，那就算不得喜欢了。 凭心而论，她能在神识之境看到宋卿，已然是天大的幸运了。 等等，他们之间的难题，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唐凝算着时辰，在天亮前，飞身离开魔域。 悦来客栈。 “师妹，天晴了！”柳清清趴在窗户上，一看到太阳就颇为激动。 自打来了清河镇，她都快忘了太阳长什么样。 南门月揉了揉发酸的肩，打了个哈欠，嫌弃道：“昨晚月亮出来，也没见你怎么着。” “那怎么能一样。”柳清清看了眼南门月，伸手去感受太阳的温暖。 啊，这才是夏天该有的温暖。 躺在藤椅上的唐凝，缓缓睁开眼。听着柳清清和南门月斗嘴，眼眸不禁一弯。 她想，一切都会好的。 专属于夏季的闷热，从四面八方涌来。 唐凝起身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提醒道：“我们要去平阳，就得过群英山。” “先前下了几日的雨，怕是路不好走。”许妍将热毛巾递给顾轻舟，转身笑道。 群英山匪寇众多，又逢战乱，势头肯定比往日更为凶猛。 她们就一辆马车，难免会被那些土匪刁难。 柳清清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小师妹，你是不是傻。路不好走，我们可以用飞的啊！亏你修为比我强，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 原本许妍是讨厌坐马车的，但有顾轻舟在，许妍便觉着马车还不错。 “谢谢许姐姐。”阿明从许妍手里接过热水壶，仰头冲许妍腼腆一笑。 南门月见许妍两头忙，真像是娶夫生子般。 不由的想到梦魇给许妍打造的梦，可能这就是许妍内心真正的渴求。 唐凝刚喝了口茶，便收到赵千慈传来的灵鹤。她将茶杯放到桌面，拆开灵鹤看向里面的内容。 【多谢唐掌门提醒，我已派人将小弟接回。 近日来，魔从九疑山涌出不少。多有去灵山者，望你多加小心。】 多有去灵山者？！ 唐凝随手将鹤纸塞回袖中，不明白这些魔怎么就突然针对起灵山来。 “师姐，是不是出事了？”许妍给唐凝盛了碗粥，试探的问。 在她看来，唐凝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所以每次看到唐凝一言不发，她心里就很忐忑。 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是好事，还是坏事。 柳清清往嘴里塞了个小笼包，认为许妍太小题大做。 从唐凝这张十年如一日的冰块脸上，怎么可能看到“出事”两个字。 她拿起瓷勺，眼眸里尽是打趣：“要真出了事，你二师姐早就告诉我们了。” “凤凰谷的人，把赵恩如接回去了。”唐凝避重就轻道。 她下意识的将魔族针对灵山的事瞒下。 毕竟这种事，就算柳清清她们知道，不仅改变不了什么，还会徒增忧虑。 南门月吃饱喝足后，转而看向顾轻舟和阿明。带着两个男人去斩妖除魔，会不会太累赘？ 哎，算了，谁让这两人都是许妍的家属。 她就是有意见，也抵不过柳清清、唐凝护短的劲。 “既吃的差不多了，我们就走。”唐凝见桌上的人，都放下碗筷，起身道。 许妍挡在顾轻舟面前，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南门月。等南门月离开后，才继续往前。 “……”南门月被许妍的目光伤到。 额，许妍刚才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和柳清清不一样好吗！兔子不吃窝边草，她怎么可能对顾轻舟下手。 一行人前后脚离开了客栈，相继钻进马车。 柳清清、南门月坐在马车外，拿着小皮鞭赶路。别问，问就是她们对男人而言，太危险。 “我认为我被针对了！”柳清清双手环胸，郁闷的翻了个白眼。 凭什么她就不能坐在马车里了？！ 她也就以前年少轻狂的时候，惦记过宋卿。之后再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唐凝至于这么对待她吗！再说了，她现在对男人压根就提不起兴趣。 南门月冷笑一声，用皮鞭打着马背，自嘲道：“看来，在她们眼里，我们只有好色这一点了。” “我哪里好色！”柳清清错愕的看向南门月，不敢相信南门月居然这么说她。 她只是喜欢睡男人，但这和好色有什么关系？ 南门月见柳清清极为严肃的看过来，登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嗯？柳清清好色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吗？为什么柳清清本人，却摆出一副名门淑女的模样。 摇摇晃晃的马车内，阿明靠着顾轻舟的肩，渐渐打起了瞌睡。 唐凝一抬眼就看到，正襟危坐的许妍。再度想起梦魇为许妍，创造的梦来。她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口：“小师妹有想过自己的以后吗？” “自然是斩妖除魔，壮大灵山派了。”许妍迎上唐凝的目光，有些不明所以。 为什么唐凝突然问她这个问题？如今妖魔当道，百姓遭受战火的摧残，还要被妖魔所侵扰。 身为修行者，自然得把人族的未来，放在第一位。 第148章 要不你来？ 唐凝见许妍偷瞄着顾轻舟，哪里还不清楚许妍的顾忌。 她眼底尽是温柔，浅笑道：“斩妖除魔自是正事。但也不必为了斩妖除魔，忽视自己内心真正的渴求。况且，这世间的妖魔是除不尽的。” “师姐想说什么？”许妍看不懂唐凝眼底的试探，也不明白唐凝究竟想说什么。 除了斩妖除魔外，她还应该想什么？ 唐凝漫不经心的往后一靠，声有些慵懒：“不管是将妖魔根除，还是得道成仙，对我们而言都太遥远。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人为什么要追求虚无缥缈的东西。 你我完全可以像我娘那一辈一样，边成家边斩妖除魔。” “师姐……”许妍眼中的困顿更多了。 这么柔情的话，从唐凝嘴里说出来，她多少有些不习惯。唐凝嘴里反反复复提及的“成家”，是在提醒她什么吗？ 许妍无意间撇到唐凝手腕上的九渊阎珠，狐疑道：“师姐是有喜欢的人了吗？哦不，应该说，师姐有和那个人成家的想法了吗？” 一定是了。 只是不知道唐凝喜欢的人，是洛文竹还是沈静。 两者，许妍都不是很满意。但唐凝喜欢的话，她也只好接受事实。 唐凝面上微怔，近而轻笑出声：“我说的是你。你若是有成家的想法，也别……觉得为难。” “我、我吗？”许妍错愕了片刻，垂眸思索着唐凝的话。 没想到唐凝绕了这么一大圈，居然是为了和自己说这件事。 她的确有喜欢的人，但现在不是成家的时候。妖魔扰的天下民不聊生，她怎么能自私到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普天之下的修行者，都为了两件事。一是，保护人族不被妖魔侵害。二是，得道成仙。 而她，一样也没做到。 唐凝见许妍面上有过片刻的动容，坦然道：“师门中，我最放心不下的，除了你就是李然了。从前我闭关修行，对你们疏于照顾，心下多有愧疚。 除了斩妖除魔外，我也不知道能为你们做什么。 你若是有了喜欢的人，或是想成家过日子，我是会支持。” “师姐。”许妍抿了抿唇，心疼的看向唐凝。 她怎么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唐凝，自己去过安稳的日子。 这种避世的想法，只有柳清清会有。 唐凝唯恐许妍多想，补充道：“我并不是让你现在就成家。而是希望，你有这个念头的时候，不要逆自己的心而为。我是你的师姐，理应为你顶起一片天。 绝不会在某一天，成为你的障碍，去阻拦你做你想做的事。” “我知道。”许妍望了唐凝好一会，才低垂着头。 她心底里很敬重唐凝，也很惧怕唐凝。 前者是因为唐凝的确天赋异禀，功力深厚。又对师门中弟子，极为宽厚。 后者，则是柳清清、南门月纵欲成迷，唐凝便接二连三的出手，将她们引为正途。 而她，也有很多上不得台面的癖好。 可许妍又清楚的知道，唐凝不是一个霸道专治的人。若有天唐凝像对柳清清般对她，那也一定是因为自己做了错事。 但问题是，对与错的界限，有时候很模糊。 许妍抬头想要说点什么，见唐凝双目紧闭，便默默的把那些话都吞进肚子里。 马车外挥着小皮鞭的南门月，一头的问号。还以为唐凝最放心不下的人，是她和柳清清。 毕竟唐凝在她和柳清清身上，费的神太多。 “你能不能好好赶路？”柳清清双手环胸，靠着马车。正要睡觉，就被晃醒。 刚从清河镇那个鬼地方出来，就不能踏踏实实的睡个好觉吗！ 南门月白了眼柳清清，没好气道：“要不你来？” “……”柳清清嫌弃的看了眼马鞭，撇了撇嘴，没再吱声。 不就赶个路嘛，得瑟什么。先前小师妹赶路的时候，也没这么多话。 官道的路被山石铺满，坑坑洼洼，一点也不好走。 路两边的尸体零零散散，越往前越多，空气中也弥漫着腐臭和血腥味。 奇怪的是，马车途径群英山的时候，没有看到一个土匪。 南门月疑惑的拉着缰绳，将马车的速度降了下来。她用胳膊怼了怼柳清清，低声道：“怎么一个土匪也没有？” “你这人真逗。好好的，惦记起土匪来。”柳清清忍不住调笑起南门月。 就这坑坑洼洼的破路，土匪都不愿意来打劫。 “嘭！”一声巨响，前面的山石突然被炸开。 马儿受了惊，掉头就往回跑。但被南门月用灵力控制住，停在原地。 柳清清猛的坐直腰身，狐疑的看向前方，惊愕道：“这是怎么了？” “我去看看。”南门月没察觉到妖魔的气息，便把马鞭放下。化作一道光，朝前方飞去。 动静太大，惹得许妍掀开帘子，好奇道：“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阿月去前面看了。”柳清清往后一靠，打了个哈欠道。 就南门月惜命的劲，愿意往前去探情况，肯定不是妖魔。 便是土匪之流，也完全不必放在心上。 半盏茶后，南门月飞回马车。她见许妍一脸疑惑，拿起马鞭，解释道：“前面的匪寨，正在试炮。想是从西褐的残军中，抢来的。” “原是如此。”许妍见无碍后，重新钻回了马车。 此处地广人疏，除了逃难灾民外，也没人愿意来。 “西褐和大梁不是在云中一片交战吗？怎么跑群英山来了？”柳清清听到南门月的话，不解的蹙了蹙眉。 不是，大梁也太菜了。 一路往后退，这是打算退到灵山吗？ 南门月竖起两指，将整个马车罩了层结界，才继续驾着马车：“我瞧着大梁气数已尽。估摸着，很快江山就要易主了。” “左右与我们无关。我们还是装模作样的去崇明岛转一圈，然后回灵山窝着的好。”柳清清对天下大势并不关心。 修仙门派是不能干预俗事的。否则今年皇帝的宝座，肯定非唐凝莫属了。 马车里的唐凝缓缓睁开眼，将几人的话尽收耳底。 莫名的想到，帮沈静调查朝中妖魔的李然了。 第149章 长虫 就李然那个暴躁脾气，和清奇的脑回路。 唐凝怎么能不担心。 大梁的国都从关凌移到福江，如果沈静最终查到宫里那里。以她们现在的速度，应该下个月末就能和李然汇合。 “师姐，我们要不下去看看？”许妍听着接二连三的暴/炸声，心下很是担心。 顾轻舟揉了揉眼睛，呆懵的看向许妍，不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柳清清突然掀开帘子，不悦的看向许妍，严肃且认真道：“不许下车！土匪窝有什么好看的，老老实实呆在车里。到了平阳，随你看，怎么玩。” 顾轻舟被炮声吓到，忙捂着阿明的耳朵，不解的看向柳清清。 不知道柳清清为什么会这么的生气。 “……，总之不许下车。”柳清清见唐凝淡漠的目光看了过来，忙放下帘子。 她给南门月使了眼色，与南门月用灵力加快马车的速度。 趁着夜色，马车飞速驶过群英山，晃晃悠悠的进了平阳城。 按理说，妖魔都到了清河镇，自然会殃及群英山的。加上顾轻舟是跟着灾民涌入清河镇的，为什么群英山，以及平阳城附近一点影响都没有？ “奇怪，平阳城怎么这么繁华？”南门月看着街上的百姓，来来往往，如琼州城无异。 可琼州城是因为背靠灵山。那这里呢？这里又为什么一点也没被战火殃及的痕迹？ 是不是她们忽视了什么？ “管它繁华不繁华，只要没有妖魔就行。”柳清清把马车缓缓停在财神客栈前，心大道。她抬手敲了敲马车，高声提醒：“师妹，平阳城到了。” 南门月干笑两声，没有说话。她将马车的缰绳递给柳清清，抬脚去和伙计交涉了。 许妍掀开帘子，先一步走了出来。而后又把顾轻舟、阿明扶出。 “二师妹，我们能不能多在平阳城呆几日。之前在清河镇，连个觉都睡不安稳。”柳清清把马车交给小二姐后，跟着唐凝往楼上走。 好不容易到了没有战乱和妖魔的地方，怎么着也得好好休息休息。 唐凝推开客房的门，见柳清清一脸的恳求，笑着应允：“可以。” “我就知道师妹你最好了。”柳清清心情大好的转过身，往隔壁的客房走去。 管它妖啊魔的，享乐最为重要。 唐凝见人走净后，便将门关上。她习惯性的在榻上打坐，九渊阎珠闪了闪光，又恢复正常。平阳城的不对劲，她当然清楚。 只是她一贯喜欢先入虎穴，再得虎子。 唐凝刚闭上眼，一个虫头蛇身的妖物，便从九渊阎珠里钻出来。 长虫体长数米，呈棕灰色。头似蜈蚣，顶着两个一米长的钳子。它高抬着上半身，歪着头打量了唐凝好一会。良久后，才转头将身体围成一个圈，把唐凝保护起来。 九渊阎珠因为唐凝贴身戴着，早已沾染了唐凝的气息。 连带长虫身体，也都散发着灵力。 夜静人疏之际，平阳城上空骤然被魔气笼罩。街上摆着摊位的小贩们，早都散了去。 独打更的人，壮着胆子边走边敲着锣鼓，报着时辰。 丑时刚过，睡的正香的长虫，猛的张开眼。它慢悠悠的移动着身体，攀爬在窗户上。 见一个爪子钻进来，一口便将其吞下。 黑暗中的唐凝缓缓睁开眼，静默的看着长虫一口一口的吃着窗外的魔。 “救命啊！师妹，救我！”柳清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手还没碰到唐凝的门，门就自行打开。她一眼就看到数米长的蛇，长着蜈蚣的头，登时吓的两腿打颤。 南门月紧随其后，看到长虫正咀嚼着魔的残肢，惊讶的嘴巴微张。 不是！这年头，连唐凝身边都不安全了？！ 许妍、顾轻舟、阿明先后赶了过来，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到。 “你们是想说，平阳城有古怪吗？”唐凝扫过几人的脸，替她们说出了口。 长虫把女魔吃完，退回唐凝的身旁。它倒想和三尾猫一样，向唐凝撒娇。就怕唐凝一个不开心，直接把它的身体捏成几段。 只好以保护的姿态，绕在唐凝的周身。 “师父，这、这……”南门月顿时觉得平阳城的古怪，不算什么。 许妍见唐凝一脸的风轻云淡，全然没有半点被长虫辖制的意思。 很快，她就想到了，这长虫酷似镜月瓶中的一个妖物。 她关上客房的门，安抚起柳清清：“大师姐莫怕，这虫子是镜月瓶中的妖物。已被二师姐收服，不伤人的。” “以为到了平阳城，能享几天的福。没想到，一切都是魔制造的幻想。”柳清清嫌弃的看着长虫，很是怀念那只大白猫。她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心下颇为郁闷。 顾轻舟紧攥许妍的手，很怕长虫一个不开心，扑过来把他吃了。 这么丑的蛇，他还是第一次见。 “轻舟哥哥，我怕。”阿明抬头恐慌的看向顾轻舟，强忍着眼泪道。 不管是客栈外的魔，还是客房里的长虫，他都怕。 许妍躬身将阿明抱在怀里，温声安抚道：“乖。它不吃人的，不怕。” 阿明直接把头埋在许妍的肩上，低声抽泣起来。有些事不是一句“不怕”，就能了结的。 唐凝见阿明被长虫吓哭，手微微一抬，长虫便钻进九渊阎珠里。 她起身理了理袖子，坐到桌前，故作纳闷道：“怎么都跑到我这里来？” “我刚睡下，就听到有人在拍打窗户。起先是轻微的，一下接着一下。之后，就是猛烈拍打和撞击。我转头一看，就瞧见有人站在窗外，直愣愣的看着我。 吓的我，直接跑了过来。”柳清清连喝了两口茶，都压不下心里的阴影。 现在魔的品性，越来越差劲了。 从原来的蛊惑人心，到如今精神层面的恐吓了。 许妍见顾轻舟点了点头，似是有同样的遭遇。她转头看向柳清清，解释道：“除了二师姐，我给你们的客房都布了结界。或许是那魔进不来，恼凶成怒了。” “我就说嘛。魔为什么单单站在窗外，气急败坏的看着我。”南门月听许妍一说，这才明了。 第150章 丑虫子救丑人 唐凝没有睡觉设结界的习惯，是九渊阎珠的妖兽感受到危险，先一步钻出来保护她。 这一点，也出乎她的意料。 平阳城的魔修为太低，比清河镇的三百年功力的鼠妖，还差了一大截。 但她清楚的感受到，长虫亢奋的情绪。不是暴躁虐杀的兴奋，而是一种愉悦的激动。 所以她在等，等那个让长虫激动的事发生。 唐凝低头喝了口茶，听着几人诉说着自己悲惨的遭遇。 “会不会整个平阳城，就我们几个活人？”许妍萌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可魔不是一向瞧不起没有修为的人吗？ 怎么会对普通百姓下手？ 柳清清闻言，当即毛骨悚然。她一把抱住唐凝的胳膊，可怜兮兮道：“师妹，你得保护我。” “师父……”南门月脸上也写满了求保护。 要真如许妍所说，那也太可怕了。 唐凝看了眼见底的茶杯，抬眸扫过一行人的脸。她指尖一弹，窗户便缓缓打开。 窗外的魔气极轻、极浅，若是认真看的话，能从空中看到几个飞速而过的魔。 “师姐，这里不是平阳城。”许妍起身走到窗前，看到原来热闹繁华的平阳城，变成荒山野岭后，不禁一愣。 这么说，她们一开始就中了魔的障眼法。 南门月忙起身，走到许妍身后，好奇的看向窗外。怎么她一赶路，就出这种事。 虽然她修为不如唐凝，但也不至于连魔的障眼法都看不出。 柳清清见客房陡然间变成一个石室，惊讶道：“那这里是哪里？” “群英山。”唐凝轻握着手里的茶杯，眸色如水般平静。 从一开始，她们就没离开过群英山。所谓客栈，也不过是土匪遗弃的废寨。 “师姐，下面好像有人被魔抓住了。”许妍想去救人，又怕打草惊蛇，只能先请示唐凝。 唐凝还没开口，九渊阎珠中的长虫，猛的钻出来朝窗外而去。 不到片刻的功夫，就从魔手里把人救下。 “这个丑虫子，还挺厉害的。”柳清清看着长虫将少年送到唐凝面前，不住调侃道。 她见长虫头顶的长钳移了过来，当即住了嘴。 呵，长得丑，还不许人说了。 少年一袭浅灰布衣，肩上、腰身还打着几个补丁。身材清瘦，看上去像是，长期吃不饱饭所致。 他脸上带着的银色面具，只能看到下半张脸。 他唇角轻抿，不知是在隐忍什么。 唐凝低头看向脚边的人，视线不自觉的落到他脖颈处挂着的银灵链。握着茶杯的手一顿，无声的将茶杯放回桌面。 银灵链是与凤玉刚卯作配的链子。所以，也就不难猜出这个少年是谁了。 角色扮演？宋卿是玩不腻吗？ “怎么还戴着面具？”南门月半蹲在地上，纳闷极了。 她见少年还在昏迷中，便抬手将面具摘下。 一看到少年眉眼处有五、六道长如蜈蚣疤，便立即将面具给人戴上。 “阿月，你也太……”柳清清无意间瞥到少年面具下的脸，不由得一愣。 怨不得要戴面具呢，原来长的这么丑。 丑虫子救丑人，还怪合情理的。 长虫似是不满南门月的举动，头顶的两个钳子若有若无的移到南门月的后脖。却又在唐凝冰冷的目光下，乖乖退到墙角。 镜月瓶的主人是宋卿，长虫亢奋，也是可以理解。 唐凝用灵力将宋卿拉到怀中，还没来得及顾忌其他，就被宋卿轻的吓人的体重震到。 魔域就那么的难以生存吗？ 先前她去地牢看宋卿的时候，还觉得宋卿游刃有余。 罢了，既然宋卿特意为自己做的局，她为什么不入呢。 唐凝装模作样的用两指略过宋卿的上半身，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应是被吓昏了。” “男人大都胆子小，不惊吓。”柳清清一想到刚才被吓醒的自己，表示非常理解。 她可是灵山的大师姐，谁敢笑话她！ 唐凝无奈的看了眼怀里的宋卿，抬头望向几人，淡然道：“继续赶路。” “啊？哦。”许妍被眼前的状况弄的有些懵，以至于忘了回答。 二师姐一向不近男色，怎么突然间就…… 柳清清、南门月面面相觑，这就完了？！按照即墨县、清河镇的流程，她们不该纠出罪魁祸首，一举将其歼灭吗？ 最后两人默契的认为，唐凝一定有后招。 “大师姐，我们走。”许妍扛起阿明，搂着顾轻舟的腰，提醒道。 话音刚落，三人便化作几束光，从窗户飞出。 楼下的马车比先前大了许多，马儿也成了三匹。 唐凝坐在马车外，板着一张脸道：“这次我来赶路，你们去里面坐着。” “那、那二师姐小心。”许妍让顾轻舟、阿明先进去。本想在说什么，又不敢让两个男人和南门月多相处。 柳清清不解的看了眼唐凝，赶路就赶路，干嘛把昏迷的男人带上？ 莫非，这个男人是魔？ 以柳清清对唐凝的了解，认为这个可能极大。她忙钻进马车，去抱许妍的大腿了。 长虫绕着马车，趴在车顶上，小心的凑近唐凝。 马车在唐凝的一念间，自动往前行驶。马儿每走一步，灵力就把周围的魔气收一分。 无人打扰，唐凝才望向怀里装昏迷的宋卿，眼底尽是偏宠和温柔。 怎么就突然间，跑到她这里来？ 是想她了吗？ 唐凝调整姿势，让宋卿躺的更舒服一些。即便没有银灵链，她也能猜到是宋卿。 毕竟，除了蜈蚣似的长疤外，宋卿的容貌没怎么变。 古早电视剧里，一条疤就算毁容的情节，她一直接受无能。 且，她并不觉得现在的宋卿丑。 在她眼里，宋卿一直都是很好的。长相好，性子也乖顺，只是很没安全感。但即使露出暴躁凶狠的一面，也可爱的紧。 宋卿就算不睁开眼，也能感受到唐凝审视的目光。 他知道，他这一步棋走的很烂。 可一听到下属提及，唐凝对身边的两个男人照拂有加，便坐不住了。 他放弃了。 放弃在魔域和那群人正面交锋，而是留了个替身。 虽然操控起来费了他不少的心血，但能时时呆在唐凝身边，牺牲再多，也觉得值。 第151章 装失忆吗？ 宋卿不敢睁开眼，更不敢动弹丝毫。 他怕，怕自己控制不住的去抱唐凝。怕自己脱口而出，去问唐凝：“这么久没见了，有没有想我？” 他承认，他是懦夫。做了错事，却没胆子承担后果。 “醒了？”唐凝忍住替宋卿整理头发的冲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一些。 宋卿不舍的从唐凝怀里离开，又虚弱的靠在唐凝肩上，无力道：“我这是怎么了？” “身子虚，可能是营养不良。”唐凝随手拿起一旁的马鞭，淡然道。 先前在昆仑镜中，她就觉着宋卿消瘦的厉害。 想起来，她有几株珍藏的灵芝仙参，回头给宋卿补一补。 “哦。”宋卿纳闷于唐凝为什么不问问他，难道唐凝就不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群英山，怎么就被魔抓住。 万一他真是心怀不轨的人，唐凝岂不是很危险？ 不过以唐凝的功法，就算他是居心不良的妖魔，也很难占到便宜。 “姑娘为何不问我，从何处来，到何处去，怎么会出现在土匪扎堆的群英山？”宋卿眸光微闪，声有些低沉。 现在的他，容貌丑陋，声音沙哑刺耳，与原本的自己天差地别。 唐凝摊开手，一个葫芦大小的玉瓶出现在掌心。她放到宋卿手里，一本正经道：“公子定是随着灾民而来，一路上忍饥挨饿，不小心饿晕在路上。” “我……”宋卿呆愣的看向唐凝，全然没想到唐凝替自己想好了理由。 群英山除了累累的白骨，就是烧杀抢掠的土匪，哪有什么灾民。 他拔开瓶塞，便感受到瓶内，扑面而来的灵气。 记得这瓶太息补灵露，许妍惦记了很久。最后，也没如愿。 没想到唐凝居然给了他，难道唐凝是发现了什么吗？ 不可能。 如果唐凝真发现了他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所以，你是吗？”唐凝头偏了偏，风眸含笑的望向宋卿。 他又瘦了，还后背紧绷着，一幅警惕、防守的姿态。 在害怕她？ 无论宋卿想做什么，她都不打算为难。甚至做好了，一路为宋卿开绿灯的打算。 唐凝的目光极为平淡，但宋卿却觉得炙热无比。 心痒。 想窝在唐凝怀里。 宋卿逃避似的，躲开唐凝的目光。仰头喝了口灵露，一言不发。 他的主人，未免也太好骗了。 唐凝唇角轻勾，转而看向前方，任由宋卿靠着她的肩。 她那颗漂浮的心，突然有了归宿。 太阳刚从地平线升起，空气中带着几分清晨的凉意。 长虫盘踞在马车上，长长的钳子如绸缎，在空中左右摇晃。 马车飞速驶过群英山。 五日后，即将临到平阳城，长虫便化作一束光，钻进唐凝手腕上的九渊阎珠。 平阳城，宜春客栈外。 “师妹，是不是到地方了？”柳清清一掀开帘子，就看到宋卿靠着唐凝的肩睡着了，面上跟着一怔。 她这个师妹还真是好性，对这么个丑人，也能如此包容。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眼前的平阳城，是否是真的平阳城。 唐凝眸色温柔，淡然道：“是到了。你让小师妹她们下车，进客栈好好休息。” “哦。”柳清清借着灯笼的光，看到马车旁的乞丐。再一抬眼，就能看到搭棚施粥的官差，正在收拾东西。 街上有很多乞丐，但大部分都是窝在墙角。 柳清清不以为然的跳了下去，极为不耐烦的敲了敲马车：“到平阳了。” 唐凝把缰绳交给小二姐，去柜台开了四间客房，便随着伙计去了楼上。 赶了几日的路，好不容易没妖魔打扰，终于能好好的喘口气。 她用钥匙打开客房的门，转身刚想关上门，就看到站在门外的宋卿。 “有事？” 宋卿不自在的攥了攥衣角。 见唐凝的眉眼间，一如既往的带着疏离。声有些淡漠，甚至是冰冷。 他讨厌唐凝用这种眼神，这样的口吻和自己说话。 宋卿水润的桃眸里，登时涌出几分委屈：“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家住哪里了。” “……”唐凝心下一笑，装失忆吗？ 这么老的套路，宋卿也要用。 唐凝见宋卿紧抓着门，似是怕她强行关门，来划清两人的界限。 她看宋卿没有退让的意思，缓缓开口道：“男女有别。” “我容貌丑陋，不在意这些。”宋卿不等唐凝回答，便抬脚进了客房。 方才见长虫钻进九渊阎珠，看来镜月瓶落到唐凝手里了。 瓶中的妖兽，想必都被唐凝收服了。 只是他不知道，镜月瓶中的秘密，唐凝是否知晓？ 唐凝正要关门，就看到许妍在安顿顾轻舟，轻笑着叮嘱：“这附近并无妖魔，你们早些休息。” “好。”虽然唐凝这么说了，但许妍还是把柳清清等人的客房，布了层结界。 客房内，宋卿自觉的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全然不似之前般，谨小慎微，卖乖讨好。 魔族的恶劣趣味，他只多不少。 “我饿。”他握着茶杯，无辜的看向唐凝。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唐凝，他就自觉放下戒备，变得娇气起来。 唐凝大手一挥，宋卿面前便摆满了佳肴。她绕过宋卿，在榻上垂眸打坐。 战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大梁已经没有可退之地，再继续下去，只能亡国了。 没有唐凝，宋卿一口饭都吃不下去。他起身走到唐凝面前，随手拿起枕头，坐在唐凝最近的地方。 很委屈。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面前，他却不能触碰。 宋卿不甘心的凑近唐凝，深邃的双眸一直锁在她的眉眼上。 唐凝身上散发着冰冷的漠然，似是与世间的一切彻底分割。可他知道，唐凝是个极为心软和温柔的人。只要有人央求，唐凝总会相帮的。 他看到唐凝长而微翘的睫毛轻闪，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可宋卿非但不收敛，反而伸手去点唐凝的眉心。还没碰到，就被唐凝拦下了。 唐凝睁开眼，轻握着宋卿的手腕，淡淡的问：“你想做什么？” “刚才有只蚊子飞过。”宋卿兴致缺缺的收回手，胡诌道。 第152章 玩够了吗 蚊子？！ 唐凝凤眸泛起几分笑意，明明被她抓个正着，宋卿却还想推脱给蚊子。 以前她怎么就没发现，宋卿还有这么无赖的一面。 她突然想伸手捏一捏宋卿的脸，想问他，怎么能这么可爱。 但怕宋卿被自己吓到，默默的把这个想法压下，饶有兴致的看向宋卿。 宋卿见唐凝笑，他也跟着笑。 他的情绪总是很容易被唐凝牵扯，即便唐凝此刻只当他是个陌生人。 意识到这一点后，宋卿别过脸，不敢再看唐凝一眼。 怎么一碰到唐凝，他所有的理智都化为乌有。 “我困了，姑娘能不能哄我睡。”宋卿轻拉过唐凝的袖子，可怜巴巴道。 他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到他的神情。唯有那双盈盈的桃眼，脆弱又试探的看着唐凝。 想唐凝抱他入睡，想他们像一样以前。 唐凝抽回自己的袖子，肃色道：“男女有别。” “……”宋卿被唐凝的话噎到。 以前唐凝抱着他睡的时候，怎么就不说男女有别了？！ 是不是在唐凝的心里，他一直都是特殊的存在？还是唐凝嫌弃他长得丑？ 他压下心底杂七杂八的情绪，故作好奇的问：“这么说，姑娘以前就没抱过男子睡觉？” “嗯。”唐凝许久没见宋卿，忍不住想逗逗他。 宋卿愣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仍旧没回过神来。唐凝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和他彻底老死不相往来？ 不行，他不同意！ 宋卿气的咬牙，一把握着唐凝的手腕，指着九渊阎珠问：“这串珠子总该是男人送的。” “不是。”唐凝语气尤为认真。 看到宋卿气的跳脚，很想将其搂在怀里，好好的亲一亲。 她骨子里，有着些许顽劣的孩子气。 宋卿手轻握成拳，面上一沉，眯着眼睛道：“那我倒想问一问，是哪个人送给姑娘的？” “不是人，是魔。”唐凝暗暗忍笑，面上却端着正经。她见宋卿气呼呼的脸，狐疑道：“你在生气。为什么？” “魔？”宋卿低声重复着唐凝的话。 这才反应过来，唐凝先前话里的意思。他一时不知道唐凝在骂他不是人，还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唐凝舍不得宋卿钻牛角尖，笑着转移话题道：“你若是困了，便睡在榻上，我去藤椅上躺会。” “那倒不用。我就在这眯一会，你继续打你的坐。”宋卿本想顺势问唐凝和那魔的什么关系，但又怕唐凝说出他不想听的答案，索性就不问了。 他抱着枕头，看了唐凝好一会。没能如愿的抱着唐凝睡，心里不免有些憋闷。 良久后，宋卿才退而求其次的偷拉过唐凝的衣角。确定唐凝没半点反应，才满意的合上眼。 能在唐凝身边就很好了。 太贪心的魔，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唐凝忍了半柱香的时间，确定宋卿睡着后，才轻手轻脚的把宋卿抱到榻上。她低头替宋卿掖了掖被子，正要离开就见宋卿攥着自己的袖口不放。 “主人……别走，别离开我。”宋卿声带着哭腔，蹙眉道。 像是濒死的小兽，低声呜咽着。 太久了，唐凝离开他太久了。要不是顾忌唐凝的处境，父爹的心情，他早就……飞奔过来。 唐凝低头看了宋卿许久，到底还是心软了。她躺在宋卿的身旁，指尖一弹，烛火便灭了。 房内漆黑一片，宋卿却缓缓睁开眼。手伸出被子，搂着唐凝的腰，蹭了蹭唐凝的肩膀。 明明如愿了，他却更难过。 如果他不是魔就好了，那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有唐凝，或是被唐凝拥有了。 而不是以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留在唐凝身边。 如果唐凝知道他的身份，一定会把他扔出去，不肯再听他说一句。 唐凝望着漆黑的头顶，鼻尖是浅浅的桂花香。时间对她而言，并没有任何的约束力。 尤其是自己，已然是半仙之体。 感到肩头的衣服，一点点的湿润。她下意识的转头，好端端的，怎么就哭起来。 说实话，她不是很喜欢这种情况，尤其不喜欢宋卿落泪。 所以，唐凝侧过身，直接将宋卿搂在怀里，哭笑不得的问：“玩够了吗？” “……”宋卿腰身登时紧绷，不知道唐凝是什么意思。 什么玩够了吗？ 莫非，唐凝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见宋卿半响不说话，唐凝抬手将宋卿的面具拿下。 唐凝低头吻了吻宋卿的额头，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她怕宋卿想要逃避，就率先捅破窗户纸：“宋卿，这么久没见，我好想你。” “我……” 宋卿还处于“唐凝知道他是谁”的懵逼中。唐凝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刚才，还是在群英山？ 可……唐凝既然知道他是谁，为什么还…… 他以前就搞不明白唐凝在想什么，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主人不怪我吗？”宋卿将头埋在唐凝的肩窝上，紧攥着唐凝腰间的衣服，声陡然发颤。 若是唐凝说怪他，他该怎么说，怎么解释唐凝才愿意原谅他？ 唐凝拍着宋卿后背的手一停。她眉间一蹙，似是在思考着宋卿的话。 怪宋卿吗？为什么要怪？宋卿的身份，她一早就知道。 “是我不好，不该骗主人。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主人别不要我？”宋卿见唐凝不说话，一下子就慌了神。 要是唐凝从今而后，与他形同陌路，他该怎么办？ 皎洁的月光穿过窗户，洒了进来。将两人的面容，映的清楚。 宋卿无措又不安的抬起头，忐忑的去看唐凝。他那双如墨的眼眸里，写满了小心翼翼。见唐凝板着一张脸，严肃的不像样。 突然间，浑身的力气像被人抽走了。 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宛如个傻子。呆呆的，直愣愣的盯着唐凝。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 他已经失去唐凝了吗？ 认知到这一点后，他不禁有些惶恐。想要躲到被子里，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或是歇斯底里的逼问唐凝，是否真的不喜欢他了。 他不敢。 不相信，也不甘心。 他很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因为太想唐凝，就发疯似的，想要来见她。 主人…… 第153章 为什么要好奇 面对失魂落魄的宋卿，唐凝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笨蛋，又不知道在瞎想什么。 唐凝伸手将宋卿搂到怀里，轻叹了口气，失笑道：“我从没怪过你什么。以当时的情况，对你而言，隐瞒事实的确是最优选。” “……”宋卿已经做好了，唐凝与他一刀两断的打算。也做好了，抵死纠缠的准备。 不管唐凝愿不愿意，想不想，他都不会松开唐凝的手。 除非他死。 却没想到，唐凝居然直接将此事翻篇。 宋卿回过神来，追问道：“那主人还喜欢我吗？” 在伏龙山的时候，唐凝说过喜欢他的。 唐凝揉了揉宋卿的头发，如墨的眼眸，尽是温柔：“先前我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 “没忘，只是想听主人再说一遍。”宋卿当然不敢忘。 只要唐凝一日没说不喜欢他，那就是喜欢他了。他在魔域就是靠着这句话，硬生生挺过来的。 没到最后一步，他绝不妥协半分。就是到了最后一步，他也不会放弃。 唐凝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宋卿，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唐凝望着漆黑的房间，极为认真道。 只是她和宋卿的身份太过尴尬，不能像普通男女一样，两情相悦后，选个良辰吉日成亲。 她当然知道宋卿患得患失，怕自己说出人魔有别之类的话来。 该怎么做，才能让宋卿明白她的心意呢。 唐凝敛去思绪，眉间微蹙，歉意道：“我会解决人妖魔之间的事，让你不这么为难。” “主人……”宋卿身体一僵，唐凝不仅不怪他，还对没追问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反倒觉得他为难。 他有什么可为难的，魔域对他而言，一点也不值得留恋。当初他之所以离开唐凝，是怕唐凝因为自己，被三派讨伐。也怕爹，借着自己躲在灵山一事，向灵山发难。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长长久久的呆在唐凝身边。 他的主人，是这样的心软和好脾气。他如何舍得离开唐凝半步。 “主人就不好奇吗？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离开魔域，又为什么愿意呆在灵山？”宋卿鼻尖蹭了蹭唐凝的脖颈，恢复原来的声音。 他是怎样的，喜欢唐凝。连她身上散发的气息，都忍不住迷恋。 喜欢一人，不就是希望她浑身上下都属于自己，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一个吗？ 怎么能容忍对方欺骗、利用和背叛。 为什么他从唐凝身上，看不到半点对他的迷恋和占有。 宋卿怀疑唐凝压根就不喜欢他，不管他做什么，唐凝都不在意。对他身体和灵魂，全然没有一丁点兴趣。 如果不是他死命纠缠，他们可能什么都不是。 不过那又怎样，他喜欢唐凝就够了。 “为什么要好奇，先前你不是解释过了吗？你娘逼你嫁给妖族护法，你不愿意便逃了出来。”唐凝当然知道宋卿的话，有加工过的成分。但大差不差，也就是这个理由了。 而且昆仑镜中，宋卿的确是嫁给妖族。 宋卿没料到唐凝如此的信任他。他把唐凝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轻咬着唐凝的耳垂，问道：“主人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要了我？” “我们人族只有在成亲后，才会这么做。以我们现在的处境，恐怕还得再等等。”唐凝虽不知道宋卿为什么会生气，但还是开口替宋卿解惑。 如今摆在她面前的路，有且只有一条。那就是把妖族赶到崇明岛，魔族逼回九疑山。近而三族达成共识后，她才能去娶宋卿。 成亲？ 宋卿黑亮幽深的目光，骤然变得柔和。他面上一红，将头埋在唐凝的肩窝里。刚才心里的各种不确信，也渐渐消散。 他怎么能说，他的主人不喜欢他呢。不喜欢，怎么可能会考虑他们的亲事了。 “那、那主人……”宋卿想问唐凝能不能亲他，可又觉得太厚颜无耻了。 之前他又是偷袭，又是索求，都不能让唐凝亲近他半分。而现在他面容丑陋，唐凝怎么会对自己提起兴趣。 唐凝哪里不明白宋卿的意思。这种事，合该女人主动的。她抬头轻抚过宋卿的侧脸，忍笑的把宋卿的话补全：“我能亲你吗？” “嗯。”宋卿别过脸，不敢看唐凝，声如蚊子哼哼般。 半响没等到唐凝的吻，他不免有些烦躁。唐凝会不会觉得他太厚颜无耻，放荡不羁了。 他刚想开口去问，嘴就被人堵住了。 微凉而又柔软的触感，把他的三魂七魄都勾了去。他情不自禁的闭上眼，感受着唐凝的唇上的温度。 唐凝手轻抚着宋卿的脸，轻啄了下宋卿的唇。她看到宋卿水润润的桃眼里，有过片刻错愕。随即脸上的绯色，一路蔓延至脖颈。 耳边是宋卿呼吸加重的喘声。 她心中的某根弦，彻底断开，低头加深这个吻。 “唔~” 就在宋卿以为要结束了，唐凝却撬开他的齿贝，漫不经心的攻城略地。 他大脑一片空白，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气。 瘫软的躺在榻上，任由唐凝的手从他的脖颈，一路往下。 当他以为唐凝要了他的时候，唐凝却戛然而止。 宋卿轻喘着气，两腿盘着唐凝的腰。盈盈的桃眼里，尽是迷离。他手扯着唐凝的衣服，红着脸问：“主人喜欢吗？” “睡。”唐凝嗓子有些发干，忍住体内的躁动。她轻吻了吻宋卿的额头，低笑道。 差点没把持住，把宋卿要了。 在对的时间，和对的人，做对的事，才是件美好的事。 唐凝看了眼窗外蒙蒙亮的天，重新将宋卿搂在怀里。她轻拍着宋卿的后背，如哄孩子般哄着宋卿入睡。 按照现在速度，可能要等很久，他们才能成亲。 但愿，宋卿不会等的不耐烦。 “……”没听到想要回答的宋卿，有些憋闷。但唐凝肯亲他这一点，又让他很开心。 起码现在的他们，比之前要更为亲密。 一想到刚才那个绵长而又温柔吻，他的脸就有些发烫。 原来，被喜欢的人吻，是这样甜蜜的滋味。他喜欢被唐凝亲，也想要了唐凝。 幸好唐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否则肯定会唾弃自己的。 第154章 祭祀瓶 知道唐凝并不计较先前的种种，困着宋卿的枷锁瞬间消失。 一想到这点，宋卿连睡着都带着笑。他怎么就忘了呢，他的主人脾气、秉性最好了，绝不会轻易厌恶旁人。只要他说明缘故，唐凝一定不会为难的。 以后，他绝不再恶意揣测唐凝了。 唐凝确定身边人入睡后，才缓缓起身。她站在窗前，低头看着楼下的灾民，眸中皆是不忍。 战事在唐凝看来，是永远无法避免的。就算大梁仁人志士无数，能防得住西褐国。那也至多会变成，大梁攻打西褐。 想要天下永远没有战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它与人的欲望捆绑，谁也不能掐断。 唐凝打算去楼下透透气，手刚碰到门，榻上的宋卿就坐起身。 “主人打算去哪？”宋卿掀开被子，声有些软糯和幽怨。他拿起枕边的面具，蹙眉走了过去。 为什么又要丢下他！ 他还没来得及质问唐凝，一只温暖的大手，轻揉着他的发顶。抬头就看到唐凝，满是笑意的眼眸。不知怎么的，脸上微微泛红。 “陪我出去走走。”唐凝看着气呼呼的宋卿，凤眸泛起柔柔的笑意。她抬手整理着是宋卿耳边的碎发，温柔的笑了笑。 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不仅有起床气还这么黏人。 宋卿眸光轻颤，心里那股无名的火，消失的无影无踪。乖乖的点了点头，跟在唐凝的身后离开客栈。 他伸手想牵唐凝的手，又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便把手收了回去。 入秋的天，带着几分寒意。 街上的小贩很少，几乎都是灾民。官府的人，在粥棚下有气无力的站着。 “是你让梦魇来找我的。”唐凝漫不经心往前走，语气轻浅的像阵风。 她见宋卿停下脚步，牵起宋卿的手，无奈解释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怀疑我对你的心意。” “没有人喜欢被人欺骗。”宋卿当时想，若是唐凝真的讨厌他了，他就顺了母亲的意。 去崇明岛把妖族搅个天翻地覆，让他们都不得安宁。 他就是这样的魔。 自己不痛快，也不想别人痛快。 唐凝柳眉微扬，似是很认同这个答案：“但也有个词叫，逼不得已。那种情况，你并没有别的选择。我怎么会怪罪，濒死人的求生所为。” “主人……”宋卿转头看了眼唐凝，薄唇轻抿。 他的主人，总是这样的好。他这么的自私、狭隘，如何配得上。 一匹马从街上疾驰而过。 唐凝下意识的将宋卿拉在怀里，淡漠的抬眸，看向官差骑马离去的背影。她脚下跪着两个年纪尚轻的男人，旁边的木牌上写着：卖儿，五十铜板一个。 “主人。”宋卿顺着唐凝的视线望去，看到瘦弱柴骨的两个少年，双眼空洞的望向前方。 主人是心软，想要救他们了吗？ 没等宋卿去问，就见一个穿着绸缎的胖女人，带着四个家奴走了过来。 女人见卖身的少年有几分姿色，冲身后的家奴使了个眼色。 “多谢奶奶，多谢奶奶。”老婆婆掂了掂手里的铜板，哈腰讨好的笑着。 唐凝什么也没说，只是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她松开怀里的宋卿，抬脚继续往前。 古往今来，比这惨烈的事，她看的多了。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人才能活的像个人。 “主人？”宋卿注意到唐凝低落的情绪，低唤了声。 见唐凝看过来，他又摇了摇头。 唐凝将宋卿引到城东的一家破败的道观里。她手一摊开，镜月瓶便出现在掌心：“这是你的东西。” “现在是主人的了。”宋卿这次离开魔域，是打算找到镜月瓶。 但在看到长虫出现的时候，就知道镜月瓶在唐凝的手里。 他的，就是唐凝的。 唐凝对镜月瓶没什么兴趣，但既宋卿这么说了，便随手把镜月瓶收回。她徐徐走到道观的大殿中，好奇道：“你可去过镜月瓶中？” “去过，也知道这是个祭祀瓶。”里面有很多祭祀品，宋卿没敢把后半句说出。 因为祭祀品就是功法大成的道士，其中也有灵山弟子。 这一点，唐凝应该也察觉到了。 他心瞬间被吊起，认真的看向唐凝，试探从唐凝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唐凝把手腕上的九渊阎珠摘下，抬手举在宋卿面前，顺势问道：“这串珠子和镜月瓶有什么关系？” “它是进入祭坛的钥匙。只有戴着九渊阎珠的人，才能享用祭品。”宋卿沉默了片刻，还是如实说明。 即便他不说，唐凝早晚会知道。与其遮着掩着，倒不如直接说明了。兴许，唐凝还会因为他的坦白而少怪罪自己一点。 唐凝面上一怔，不由想到九渊阎珠的九个妖兽说的话。 这么说，收入镜月瓶的修行者，一直保持着原样？ “镜月瓶是我爹的珍藏。我爹见我喜欢，便转送给我，但我只进去过一次。”宋卿怕唐凝误会，赶忙解释道。 他没有吃道士的癖好。 光是他体内继承母皇的修为，就够对付大多数的魔了。再者，他也没能力降服壁画上的妖兽。 唐凝收回手，指腹摩挲着九渊阎珠上的珠子。她看到宋卿诚惶诚恐的样子，失笑道：“你别多想，我只是有些地方不太明白，所以才来问你。关于九渊阎珠，我还有些地方不明白。” “主人直说便是。”宋卿在心里偷偷的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怀疑他吃过灵山弟子就好。 他的主人最是讲道理了。只要不是他纵恶，一定不会怪罪他。 话说回来，宋卿倒是纳闷，唐凝是如何得到镜月瓶的。 镜月瓶能提升魔的修为，所以才有魔趁着魔宫打乱把镜月瓶盗走。 唐凝指腹轻抚过供桌上的灰尘，把东倒西歪的碗扶正。 她想到清河镇中钟言和女魔的事，把心里的困惑说出：“我在清河镇碰到一个魔，她用镜月瓶抓了不少道士。如你所言，打算用道士来提高自己的修为。我听说那女魔吃了不少的道士化作的丹药，可你刚才…… 第155章 我也不清楚 “丹药？镜月瓶中怎么会有丹药！主人可能不知道，镜月瓶只收功法大成的道士。修为低的，都会被镜月瓶吐出去。被抓的道士，则会被切成四份，等带着九渊阎珠的人吃了，才轮到九个妖兽吃。 换句话说，只要主人没碰玉盘里的东西，那些道士就一直在。”宋卿将瓶中的奥妙，一一说给唐凝听。 他和他爹都无法收服镜月瓶中里的九个妖兽，所以妖兽一直没有认主。 那些道士们的尸体，就一直扔在镜月瓶中。 如今唐凝制服了那些妖兽，它们便由唐凝驱使。 唐凝消化着宋卿的话，若有所思了片刻，还是不明白：“那她吃的什么？” “可、可能是壁画上的爪子妖。它们每隔五年就会换一次爪子，那些爪子互相融合，近而化成一小团魔气。故而那魔以外，自己吃的道士。”除了这个解释外，宋卿想不到别的可能。 至于被吐出去的道士，去了哪里，那他就不得而知了。 唐凝点了点头，又不解道：“玉璧上的图案，我也看不大明白。我总觉得，它们好像要告诉我什么。” “……，我也不清楚。”宋卿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唐凝，但他怕唐凝不能接受，便找了个借口打过去。 他看到眼前的神像突然睁开眼，吓得往唐凝身后躲。 唐凝轻握了握宋卿的手，凤眸微弯成月牙，柔声安抚道：“别怕。” “主人为何要来这里？”宋卿察觉到前面、左右两侧的神像，都在偷偷的移动。 心登时高悬着，有些不安的扯着唐凝的袖子。 他好像是回到当年和唐凝在弗刹楼时，唐凝进去金门，自己站在四尊石像前。 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宋卿有些喘不过气。 但这一次，唐凝并没有把元屠剑给他，说明此地并不危险。 唐凝从袖子拿出一个手掌大的双面镜，两指夹着镜身，往前一掷。 双面镜飞到石像的眉心处，近而迅速旋转，又化作千万个镜子，将大殿贴满。 十来个石像，齐齐张开双眼，扭头看向唐凝、宋卿两人。 那居高临下又骇人的目光，使宋卿极为的不舒服。他本能的想要逃离，想到唐凝还在这，便作罢。 “很快就结束了。”唐凝轻握着宋卿的手，抬眸迎上最前方的石像。 金光骤然包裹着整个大殿，强大的灵力猛然钻进唐凝的眉心。 片刻间，一切又恢复正常。 唐凝见宋卿懵懵的看着自己，抬手弹了弹宋卿的额头，笑着解释：“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完成我娘的委托。”说完，重新牵起宋卿的手，往回折。 “哦。”宋卿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上走出。 昆仑镜已然认唐凝为主，他却鲜少看到唐凝动用昆仑镜，连元屠剑都很少拔出。 元屠剑做的最多的事，就是保护他。 一想到在伏龙山的山洞里，唐凝说：“人有时候，总是下意识的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即便我有心克制，也未必能克制的住。”脸不由得发烫。 当时宋卿光顾着和唐凝生气了，全然听不到唐凝在说什么。 现在想来，在唐凝心里，他是下意识想保护的人。 他心突然就甜滋滋的，面上跟着泛起红晕。不管从哪个层面来说，唐凝都是顶好的。 “主人来平阳城，就是为了这件事？”宋卿回握着唐凝的手，让理智回归。 听下面的魔来报，唐凝从琼州城开始，一路乘马车往九疑山而来。 他就在想，唐凝是不是要对魔族动手了。 唐凝轻嗯一声，扭头看了眼宋卿，又道：“听说，很多魔从九疑山跑出来。” “炎蟒误食了云梦魔息珠，惹了不少的乱子。有不少魔趁乱生事后，怕我母皇怪罪，便从魔域出来。”宋卿看了眼唐凝，下意识的解释。 当然，他也是背后推手之一。 只要魔域乱了，母皇就不会急着把他嫁到崇明岛。他不想和除了唐凝以外的，任何女子有牵连。 宋卿脚步一停，想到之前唐凝三翻四次拒绝他的理由，略显紧张的问：“主人，现在的我，是不是拥有了喜欢别人的资格？” “还差一点。”唐凝本想说没有，但又怕打击宋卿的积极性。 喜欢的基础是建立在双方平等地位上，这个平等不只是物质和功法，更多的是精神层面。 她的宋卿，先是把她当成浮木，现在又把她当成不能舍弃的人。 宋卿眉间一蹙，有些失落：“我不懂。” “喜欢应该是一种愉悦，温暖和舒服的力量，而不是折磨、占有和掌控。你更接近后者，虽然你是喜欢我的，但你的做法更偏向于恨。”唐凝太知道宋卿对自己的执念了。 修行者，最忌讳的就是这个了，她不希望宋卿走原来的老路。 恨？ 宋卿错愕的看向唐凝，实在是不能接受唐凝的话。 他怎么能，怎么会恨唐凝。明明天底下，他最喜欢的人就是唐凝了。 可自己对唐凝，与唐凝对自己，全然不同。 他的确想过将唐凝囚禁起来，或是强行让唐凝要了自己，以及杀了沈静之类的事。 唐凝若真被他如此对待，一定会气疯了。指不定还后悔，认识他。 宋卿顿时心里有些自责，无意间看到许妍，便立即甩开唐凝的手。 他会学着喜欢唐凝，而不是“恨”唐凝。 “二师姐你去哪了？让我一顿好找。”许妍发现唐凝不见后，生怕唐凝遇到什么不测。 确切的说，是怕唐凝一人去斩妖除魔，让她们在客栈里休息。 她想替唐凝分担什么，哪怕是处理一些小喽啰也好。 许妍刚出客栈，看到唐凝，心不由的松了口气。 “出来透透气。你怎么出来了？”唐凝抬脚与许妍肩并着肩，前后脚进了客栈。 就说宋卿为什么甩开她，原来是怕许妍撞见。 呵，怎么感觉他们在谈地下恋。 许妍跟着唐凝进了客房，正色道：“当然是担心师姐了。” “我看过了，平阳城只有灾民，没有妖魔。我们赶了那么久的路，就好好在平阳歇几天。”唐凝倒了杯茶，递到许妍手里，浅笑道。 第156章 万事有我 唐凝认真想来，她们从即墨一路到平阳，都在围着妖魔打转。 这回没了妖魔，自然希望大家都能放松放松。总这么绷着神经，担惊受怕的，也太累了。 许妍目光直愣愣的看向唐凝身后的宋卿，二师姐不谙世事，鲜少对旁人设防。 之前她就觉得这个男人出现的时间点，太微妙了。 就像是乌村的宋卿一样。 许妍眸中的审视渐渐退却，故作随意的问：“师姐，他……” “他失忆了，也没别的去处。想留在我们身边，等记忆恢复就走。”桌前的唐凝，低头喝了口茶道。 虽然唐凝顶瞧不上这个理由，但还是拿来搪塞许妍。 她来平阳城的目的，是为了把乾元双面镜放到半月观。现在任务完成，自然可以稍作休息。 宋卿见许妍目光移了过来，头垂的更低了。没想到唐凝居然把他的话，原样复述给许妍听。 失忆？这种话本里的套路，唐凝居然也能信。 许妍知道唐凝心软，又没从宋卿身上察觉到什么，便把目光移开了。她把茶杯往前推了推，起身道：“既如此，师姐就好好休息。” “嗯。”唐凝应了声，继而喝了口茶。 有凤玉刚卯坠在，许妍看不出宋卿是魔。而修行者对普通人，总是很容忍度很高。 所以唐凝并不担心许妍会针对宋卿。 关门响起后，唐凝才抬头看向宋卿，凤眸轻弯，唇边含笑道：“要不要吃点东西？” “主人陪我。”宋卿听到许妍的脚步声渐远，才坐到唐凝的身旁。手撑着脑袋，半带撒娇道。 见唐凝点了点头，他眼眸跟着一弯。 这么好说话，又心软的一个人，他怎么舍得欺负呢。 唐凝大手一挥，桌上便摆满了饭菜。她给宋卿夹着菜，又看了宋卿一会，柳眉轻蹙，心疼道：“你瘦了许多。” “嗯？”宋卿往嘴里送了口粥，倒没发觉自己瘦了。 可能在魔域的地牢里，总怕唐凝不要他。别说是吃东西，就是觉也睡的不安稳。 他想过无数个可能，譬如顺了母皇的意，把妖族搅的天翻地覆。或是一点点的将魔宫的势力，收入囊中。在一个恰到的时候，彻底让魔域换个主人。林林总总，就是没有自己会直面唐凝这一点。 唐凝基本上没怎么动筷子，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的看宋卿吃，时不时的为宋卿加汤加菜。 男魔的身体和普通人无异。虽说宋卿可以修行了，但也不能不吃东西。 她用灵力解开宋卿脸上的面具，看着宋卿眉眼上的疤，柳眉跟着上了几道锁。 “很丑。”宋卿面上微怔，轻咬了咬下唇，别过脸去。他不想唐凝看到他丑的一面，想戴上面具，就见面具到了唐凝的手里。 他不解的看向唐凝，又怕唐凝流露出嫌弃的目光。脸上的疤痕是假的，唐凝应该不会放在心上。 唐凝倒不觉得丑，只庆幸那些疤不是真的。她把鲫鱼汤往前推了推，不忍道：“要是真的，那该有多疼。” “……”宋卿心微颤，鼻尖莫名的泛酸。不敢看唐凝，怕唐凝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末了，又觉得有些委屈。 以前没被人放在心上过，不知道被人在意的滋味，原来是这么的酸酸甜甜。 唐凝见宋卿眼尾泛红，想起神识之境里的宋卿，说他在魔域过的并不开心。她目光愈发的温柔，笑道：“若是不喜欢在魔域，就不去了。别怕，万事有我。” “嗯。”宋卿眼睛涩涩的，星眸闪着水光，似是下一刻就能掉出泪来。 他知道唐凝功力深厚，又有昆仑镜在身，天下间几乎没有可以匹敌的对手。 但他还是不想唐凝因为自己，陷入任何被动的局面。 之前他把软弱当成武器，可一到了唐凝面前，他总会不自觉的放纵自己。 可能是知道，唐凝会无底线的包容他。 唐凝又给宋卿添了些菜，好奇道：“这次打算离开魔域多久？” “我也不知道。”宋卿心里有很多的弯弯绕，都是和魔域有关。他黑亮的水眸，纠结的看向唐凝。 他不想离开唐凝。 尤其是知道唐凝并不在意，自己先前的所作所为。魔域的一切，他本就没什么兴趣。但为了让那些人能放过他，为了能见到唐凝，为了能安安稳稳的留在唐凝身边，他不得不有所图。 唐凝一眼就看出了宋卿的顾虑，左右也不过是因为她。不管做什么事，顾虑太多，总不能如愿。 她不喜欢成为宋卿的枷锁。 她回望着宋卿的目光，坚定而又认真道：“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求助我。” “没有。”宋卿轻搅着碗里的粥，低头逃避道。 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唐凝一定会倾心相帮。但假如真到了人魔刀兵相见的时候，唐凝会不会迫于正道的压力，对他下手。 他不想让唐凝为难。所以，为什么他是魔呢？ 唐凝从不强求宋卿，相反的，她喜欢按照宋卿的节奏来。这样的话，宋卿会更自在，舒服一些。 人妖魔三族的关系，本就是互相掣肘。 她起身走到窗前，看到街上的灾民比昨日又多许多，眼底凉意更甚：“不用太顾虑我。你知道的，我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只要事出有因，我都能理解。” “主人。”宋卿从身后搂住唐凝的腰，下巴抵着唐凝的肩，轻唤了句。 就是因为唐凝如此，他才更不敢随心所欲。 唐凝手覆在宋卿的手背上，淡笑道：“我知道你去群英山见我，是因为不放心我的缘故。怕我记恨你，或是喜欢上了别人。为了让你更自如些，我决定向你坦白一件事。” “什么？”宋卿打算松开手，去看唐凝的脸，手却被唐凝紧握着。 他不由的紧张起来，唇轻抿着，脑中想过无数种可能。 唐凝轻捏了捏宋卿的手，眼眸轻弯道： “你可知妙音为何要启动阴阳献祭天官阵？” “她想借此阵来避天劫。”宋卿蹭了蹭唐凝的脖颈，乖顺的回答着。 记得当初在祭坛前，还是唐凝质问妙音，是不是借此来避天劫。 可，这与他们有何干系？ 第157章 自有定夺 修行者历劫的劫数，是和自身相关的。一个人越是在意什么，劫数就是什么。 唐凝紧握着宋卿的手，眸色一沉，淡然道：“修行之人，功法大成后必须接受上天的考验，直至参悟天地大道，方能成仙成佛。天劫的种类繁多，历劫的时间也不限。 若是不能通过劫难，轻则数十年苦行，化为虚幻，成为废人。重则五脏成灰，四肢皆朽，灰飞烟灭。” “主人……”宋卿听出了唐凝的言外之意，愣在原地。他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满是不安和忐忑。 大脑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无措的像个傻子，呆呆的看着唐凝。 他知道唐凝功法大成，却忘了唐凝也需要历劫。毕竟唐凝总给人一种，强大到完全不在意任何人的错觉。 一时间，害怕唐凝历劫失败，大于他失去唐凝的恐惧。 怨不得妙音宁可牺牲千万人的性命，也要设阴阳献祭天官阵。 唐凝转身抚过宋卿的侧脸，凤眸里始终泛起笑意，温柔的让宋卿心下一晃：“我比妙音幸运，提前知道自己下个劫是什么。” “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宋卿不明白，既然修仙这么危险，为何那么多人乐此不疲。 他宁可唐凝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不要唐凝落得那样的下场。 可那样的话，他未必就能遇到唐凝了。 为什么他这般的没用，只能无措的听着唐凝陈述事实。 唐凝倒没有宋卿那么悲观。她的到来，并不是为了得道成仙。而是让审核员把当前世界放出来。 所以历劫失败，对她而言并不可怕。若完不成系统的任务，才叫可怕。 她捏了捏宋卿的脸，目光缱绻道：“我的劫，是你。” “我？”宋卿迷茫的看向唐凝，眼底皆是疑惑。 为什么是他呢？ 他怎么会舍得伤害唐凝。 宋卿想到唐凝说过，自己没有喜欢人的资格。因为他表现出来的，更多的是恨，而不是喜欢。 唐凝刚想抽回手，手腕却被宋卿紧握。她一抬头，便迎上宋卿执拗的眼眸。 要是她不给出一个合适的解释，宋卿是不会轻易罢休的。她绕过宋卿，把外袍挂在屏风上，躺到床榻。 “难、难道，要主人杀了我，才算历劫成功吗？”宋卿躺在唐凝的身侧，极度不安的搂过唐凝的腰。 想到有这个可能后，眉间不由得一蹙。 唐凝是人，而他是魔。斩妖除魔对于她们修行之人来说，是理所应当的事。 但以唐凝的秉性，断然做不出这样的事。而他对唐凝喜欢，算不得真正的喜欢。 所以，老天才特设此劫，来折磨唐凝。 唐凝被宋卿的猜测逗乐。她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把宋卿搂在怀里，轻笑道：“可能是因为，你是我的私心。” “私、私心……”宋卿眨了眨眼，愈发不明白。他的不明白，只限于为什么私心会和历劫画上等号。 莫非唐凝心里，很喜欢很喜欢他。喜欢到，把私心变成执念了？ 房内烛火在唐凝的示意下，瞬间熄灭。 宋卿见状，更贴近唐凝几分，事实上两人之间已经没有空隙。他额头抵住唐凝的肩窝，暗暗窃喜的同时，又很恼怒。什么破劫，喜欢一个人怎么了！就因为他是魔，唐凝就不能喜欢他了？！ 他舍不得唐凝受半点苦，也很是心疼唐凝：“不管主人是否能历劫成功，我都会陪着主人。” 像上一次去紫荆宫取鬼蜚草般，生死相随。 唐凝清亮的眼眸写满了无奈。傻瓜，怎么就不想点好的呢？ 她轻轻的合上眼，低头吻了吻将怀里的人：“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为了让你担心，而是想让你知道，你对我很重要。且我是真的，把你放在心上了。 所以啊，你大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不管你放不放手，我一直都在你身旁。” “主人……”宋卿不住的唤道。 他怎么能这么喜欢唐凝呢，喜欢的让他把自己献出去。 他会努力的，努力学着去喜欢，去爱唐凝。 因为唐凝喜欢他，喜欢的让他很温暖和舒服。他也想让唐凝感受到，这样的喜欢。 夜幕渐深，确定身边人入了梦，宋卿才抬起头。见唐凝安静的睡颜，情不自禁的吻了吻唐凝的侧脸。 主人……等我。 而后化作一道光，从窗缝飞出。 皎洁的月光，散发出浅淡的光，足以把城北某家房梁上的宋卿照的清楚。 他着青羽云烟衫，料子极轻，被晚风轻轻吹起。那阴沉的桃眼里，写满了不耐烦。 “殿下。”一缕魔气从灯笼上打了个转，化作一个女人。汀风落于宋卿面前，躬身道。 她的眉眼过于锋利，像是一把随时准备出鞘的长刀。 却在看向宋卿时，充满了敬畏。 汀风见宋卿不开口，便自顾自的禀告：“殿下，陛下答应贵君将您放出地牢。那替身，怕是撑不了多久。如果被陛下撞见的话……” “把平阳到九疑山的魔清理了。另外，守好九疑山，不能再放魔出来了。”宋卿怕唐凝因为自己，而对逃出九疑山的魔手下留情。 与其让唐凝为难，倒不如自己出手的好。 至于几时回魔域……到时候在说。 “是。”汀风缓缓直起腰身，抱了抱拳。 从魔域出来的魔不少，想要把她们抓回去，可不容易。但更不容易的是，用替身骗过魔帝。 汀风想到什么，面露担心：“如今人妖两族对我们敌意渐深，殿下不宜在此久留。依属下看，您还是早些回魔域的好。” “我自有定夺。”宋卿垂下眼，遮住眼底的烦闷。 好不容易见到想见的人，而且唐凝说喜欢他。这种喜欢，和在灵山喜欢芸芸众生的喜欢不一样，和伏龙山生死之交的喜欢不一样，是唐凝发自内心的承诺。 这个承诺，他等了很久很久。 如今终于等到了，那里肯这么轻易的移开。 宋卿想到唐凝，心下莫名的泛着甜意。他微扬着头，看向渐深的夜色，足尖轻点回了客栈。 最后，让他再沉沦一会。 第158章 他没有强求 回到宜春客栈的宋卿，脚步极轻的回到客房。他小心的掀开被子，偷偷的钻回唐凝的怀里。 温热的气息，瞬间将他包围。 他侧身看着唐凝，怎么看怎么喜欢。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唐凝的眉心，盈盈的桃眸里尽是喜欢。而后，轻轻合上眼。唐凝是他的，这辈子都是他的，谁都抢不走。 不，是唐凝自愿成为他的，他没有强求。 宋卿唇角的笑意，愈深了几分。他当然知道自己不能离开魔域太久，可他太贪恋唐凝。 他想生生世世都和唐凝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 凉意猛然钻入被子里，唐凝就是不想醒，也不大可能。她拉了拉被子，将宋卿搂在怀里，问道：“他们催你回去？” “嗯。”宋卿被暖意包围，徒生了几分困意。 自打离开唐凝，他没睡过一日的安稳觉。如今一回到唐凝怀里，就觉得乏力的很。 唐凝温柔的抚了抚宋卿的后背，也想陪宋卿多躺会。她指腹轻摩挲着宋卿的下巴，垂眸轻笑道：“傻瓜。” 等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唐凝才坐起身替宋卿掖了掖被子，敛去思绪后，起身去对面的客房。 她来平阳除了太衍阵的原因外，更重要的是在半月观看看阵眼是否正常。 灵山派的阵眼正常，其它三派却不尽然。 联想到自己离开前，唐思瑶的嘱托，她的眸色跟着一沉。为了保全人族，她们得做好万全准备才行。 “师、师姐？”许妍一开门就看到唐凝淡漠的脸，不由得一愣。 天才刚亮，唐凝怎么就跑她这里来了？ 唐凝抬脚走了进去，绕过呆愣的许妍，淡然道：“有件事，想和你聊聊。” “什么事？”许妍见唐凝一脸严肃，登时心被高高提起。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初到平阳城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群英山、清河镇都被妖魔所霍霍，为什么平阳城会幸免。 唐凝俯身坐到桌前，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她看到如临大敌的许妍，好笑道：“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先喝口茶，缓缓。 三十年前，四大修仙门派为了防止妖魔联合，特设太衍玄火阵。阵法一旦启动，天下间的妖魔顷刻消散。 但要启动阵法，各派必须将相应的法宝放入阵眼中。我离开灵山前，我娘特地让我来平阳，把混元双面镜放入阵眼。但我昨夜发现，天机阁的阵眼似乎有松动。” “太衍玄火阵？”许妍低声重复着阵法的名字。 这个阵法，是由南玄真人所创，威力比诛妖阵毒辣多了。但启动阵法需要天机阁的焚海钉、凤凰谷的夺魄钟、执剑山庄的破天钩、灵山派的乾元镜。 若非到了人族危难之际，各派也不会有启动阵法的念头。 怨不得这两日不见二师姐的影子，原来是去阵眼里放乾元双面镜了。 她入灵山的晚，没见过南玄真人的模样。但听柳清清说，南玄真人长得极美，也极臭美，所以法器中镜子颇多，但大都给了灵山派。 以前许妍就曾怀疑过，南玄真人如此器重唐凝，是因为唐凝长得漂亮的缘故。直到那天，妖族突然攻打灵山派，她才惊觉她的二师姐，真的很厉害。 也担的起，“天赋异禀”这四个大字。 唐凝不笑的时候，脸上总带着淡淡的疏离，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睥睨众生的冷意。她低头喝了口茶，肃色道：“我打算去天机阁看看情况。在我没回来之前，希望你能照顾好柳清清她们。” “二师姐放心，这里有我。”许妍明白唐凝的来意后，高悬的心终是放下。 平阳城既无妖魔，也就没什么可费神的。难道唐凝是怕南门月与大师姐，又去喝花酒？ 应该……不能。柳清清、南门月既不能碰男人，看到的男人也都是猪脸。 唐凝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便放下茶杯。她起身走到门口，脚步一停，叮嘱道：“若有意外，大可去城北的半月观。” “好。”许妍认真的点了点头。她随唐凝起身，站在原地目送着唐凝离开。 她一定会替二师姐看紧柳清清和南门月的。 回到客房的唐凝，见宋卿睡意惺忪，迷茫的看着自己。心不由的，软得一塌糊涂。 她凤眸含笑的走了过去，将宋卿搂在怀里，温柔的哄道：“睡的可好？” “不好。”宋卿把下巴放到唐凝的肩上，闭着眼不满道。刚睡醒的声，软糯中带着慵懒。 他双腿盘着唐凝的腰，撒娇般蹭了蹭唐凝的脖颈。 醒来没看到唐凝，心里有些多少有些怨气。但被唐凝一抱，就什么也没了。 要是他们真的成亲了，他可能更粘着唐凝了。 唐凝稍一用力，便将人抱起。她坐在榻上，让宋卿坐到自己的腿上，抬手整理着宋卿的头发：“我知道你不能离开魔域太久。正好我有事要路过九疑山，想送你一段。” “可我不想离开你。”宋卿委屈的将额头埋在唐凝的肩上。 这回倒不是怕唐凝会喜欢别人，而是单纯的舍不得。如果他是唐凝的簪子、玉佩、手镯之类的该多好。这样的话，就能一直待在唐凝的身边。 唐凝轻抚了抚宋卿的后背，眸中里的笑意，更甚了几分：“答应我，以后若非必要，不要离开魔域，好吗？” “我如果想你怎么办？”宋卿眉间当即上了一道锁，将唐凝搂得更紧了。 要想把他的事忙完，少说也得一年半载。 太久了。 他做不到离开唐凝这么久。 以前骗唐凝是身不由已，现在不能再这么做了。 唐凝轻揉着宋卿的后脑勺，温声笑道：“不让你出魔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四大门派即将启动的阵法，对妖魔两族伤害太大，我怕你受不住。至于你想我的事……我们可以在神识之境见面。” “什么是神识之境？”宋卿抬头纳闷的看向唐凝，有些不明所以。 做梦的时候？ 可他在魔域很少梦到唐凝，就是梦到了，唐凝也不愿意理他。 想起来，还有点委屈。 第159章 心之向往 原本唐凝是不打算把神识之境的事，说与宋卿。不为别的，只是怕宋卿尴尬。 但如今为了安宋卿的心，不得不两权相害取其轻。 唐凝额贴着宋卿的额，眸中皆是笑意。她专注的凝视着宋卿的眼眸，温声笑道：“你练功的时候，会进入一片云海。那片云海的名字，就叫神识之境。” “……，原、原是如此。”宋卿墨色瞳孔放大，俨然不敢相信云海里的唐凝，竟真的是唐凝。他震惊之余，连说话都开始磕磕绊绊。 耳边依稀响起，神识之境中，唐凝说过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但你该明白，我不是一个蛮不讲理，毫无同理心的人。既如此，你还在害怕什么？” ——“在你眼里，我就这般的冷漠薄情吗？” ——“我不是很明白。如果一个人让你痛苦，你为什么不放弃她？我想你是快乐的，不管你将我错认成谁。 宋卿，喜欢和爱的基调是舒服和温暖。可从你的描述中来看，那个我，带给你更多的是不安和苦闷。既如此，你又何必……” 宋卿一想到他险些在神识之境中杀了唐凝，也曾三番四次威胁唐凝，心下又气又恼。 简直羞愤的想要去死。 他面上发烫，逃避般将头埋在唐凝的肩窝，轻咬了咬唐凝的耳廓，羞的不能见人：“主人真坏。” “还、还好。”唐凝不知道宋卿为什么会这么说，但觉得自己在神识之境中的行为中规中矩，谈不上坏。 只是任她怎么想，也想不到宋卿居然在心里认为她薄凉无情。 唐凝知道宋卿很局促，但她清楚神识之境中的宋卿，才是最真实的宋卿。 她想，宋卿是自在的，舒服的。而不是，为了讨好自己，戴着面具过活。 该怎么做，才能让宋卿知道，她喜欢每一面宋卿。而非只喜欢听话、乖顺的一面。 人是多面的，她很享受解开这些面的过程。 唐凝轻拍着宋卿的后背，无奈解释道：“我当时只是怕你见到我尴尬，或是还不想见我，便顺着你的话往下说。绝不是故意要戏弄你，我发誓。” “主人真傻。”宋卿抬头注视着唐凝，见唐凝眼里满是无辜，忍俊不禁的笑出声。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越是了解，越是喜欢的紧。 唐凝闻言，更不明白了。但看到宋卿盈盈的笑眼，也不愿深究。 她低头吻了吻宋卿的眉心，眼眸缱绻：“能博卿一笑，傻一回也值了。” “主人，抱。”宋卿被唐凝的话逗乐，心下一晃，又摊开双手，昂着头巴巴的看向唐凝。 好似要把自己献给唐凝般。 实际上，只要唐凝愿意，宋卿就是唐凝的。 唐凝一把将宋卿搂在怀里，转头吻了吻宋卿的侧脸。她眼眸一闭幻作一阵风，飞离客栈。 入夜的平阳城，总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 当然，这个危险只针对妖魔。半月观的灵气悄无声息的覆盖平阳城，将其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宋卿悠闲的躺在鹤云上，目光热烈而眷恋的看向唐凝。虽然他不想回魔域，但也知道，眼下他只能回魔域。 因为这么做，对他和唐凝都好。 什么时候，他才能光明正大的留在唐凝身边。 “送你的，看看喜不喜欢。”唐凝手一摊，一把扇子便出现在掌心。她见宋卿歪着头，纳闷的看着自己。好笑的将紫薇扇，送到宋卿的手里。 虽说宋卿拿的是权谋副本，但为了宋卿的安全，她还是替宋卿寻了把法器。 威力虽不如昆仑镜，但也查不到哪里去。 宋卿感到掌心多了把扇子，便低头打量着手里的折扇。扇两侧雕着银白的紫薇花。扇骨是黑玄铁所制，扇面是幅江山图。他将扇子一合，笑盈盈道：“只要是主人送的，我都喜欢。” “喜欢就好。”唐凝伸手揉了揉宋卿的头顶，温柔的笑了笑。 她想着，也没什么可嘱咐的，便竖起两指，将鹤云的速度提了上来。 平阳城离九疑山有些距离，但对唐凝而言，几时达到九疑山，只在她一念之间。 在天亮前，鹤云缓缓停在九疑山上空。 宋卿看了唐凝一夜，还是觉得怎么都看不够。尤其是想到，一年半载都不能亲近唐凝，就愈发的珍惜这短暂的相处时光。 到了九疑山，他却想反悔。 人妖魔之间的争斗，与他有何关系。魔域对他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落脚点。妖族想要的，不过是加深与魔族的捆绑。人族的功名利禄，他也无甚兴趣。 只有唐凝，只有唐凝让他心之向往。 可唐凝的身份太特殊了，他的存在对唐凝而言，就是随时会点爆的雷。 他得想办法，把这个雷拆除不可。 唐凝委屈的拉了拉唐凝的袖子，巴巴的看向唐凝，软声软气道：“主人……” “乖乖在魔域等我。最晚两年，我一定会接你出来。”唐凝抬手揉了揉宋卿的侧脸，一脸认真的承诺道。 太衍玄火阵一旦启动，天下妖魔自然退回崇明岛和九疑山。 但什么时候启动阵法，得四大掌门共同决定。毕竟这种毒阵，所造成的因果业力也是极为棘手的。 “我会的，主人。”宋卿眼眶微红，用力的抱了抱唐凝，扯掉脖上的凤玉刚卯。他恋恋不舍的看了眼唐凝，纵身一跃进了九疑山。 此次一别，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他会很想很想唐凝的。 唐凝随着宋卿的离去，面上的温柔渐渐消散，眉眼间又泛起淡淡的清冷。她看着渐行渐远的宋卿，彻底消失后，才单手负后，调转方向朝云中而去。 去天机阁之前，她更想了解李然现下如何了。 唐凝来到云中后，看到城中一片狼藉。妖魔在中穿梭，自在的很。 “唐凝？” 熟悉声音，迫使唐凝转过身。唐凝见陈婉一袭紫蟒长袍，正一脸惊愕的看着她。 陈婉收回命剑，飞到唐凝身旁，笑道：“还真是你！” “陈姑娘。”唐凝礼貌打着招呼。 沈晓应是把陈婉当成继承人来培养，那应该让陈婉去南昌放焚海钉才对。 怎么陈婉会出现在云中？ 第160章 小师弟 云中离灵山派甚远，陈婉想不明白，唐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妖魔两族的气焰，愈发的嚣张。竟从崇明岛、九疑山跑出来不少，处处祸害百姓。 陈婉将手中的命剑收起，看向唐凝的目光中，带着几分不解：“唐掌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瞧着太衍阵出现了波动，正打算去天机阁问一问是怎么回事？没成想，正好碰到了你。”唐凝冲陈婉一笑，又一脸正色道。 太衍阵不大可能出问题，那么就是天机阁的焚海钉出事了？ 或者说，阵眼出了差池。 陈婉看了看左右，见到处都是四散的魔。她将满腹的话压下，抬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唐掌门随我来。” 唐凝点了点头，随陈婉离开云中，到了就近的小汤山。 山上仙气缭绕，只有半山腰的一处道观。 浅淡的灵气，覆盖着整座山。 陈婉将其引到凉亭中，抬手请唐凝入座。她两指一掠，一套精美的茶具，就出现在石桌上。 天机阁与灵山派之间，有太多的纠葛。 但陈婉知道唐凝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不会将过往都放在心上。她慢悠悠的倒了杯茶，放到唐凝面前，认真道：“唐掌门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唐掌门。” “哦？”唐凝见陈婉眉眼间，皆是严肃，心跟着一沉。 难道是妖魔因为沈静调查大梁高官的事，恼羞成怒对天机阁下手了？ 也不对啊，妖魔两族本来就不喜修仙门派。 陈婉先是叹了口气，一副想说有说不出口的为难模样。 唐凝见陈婉不说，也不急。她腰身很直，像是山上的松柏，傲然立于天地之间。清冷的眉间泛着无限光华，那是一种夺人魂魄的绝美，散发着禁欲的气息。 妖族离天机阁太近了，万妖王的残党自然要为万妖王复仇，或是试图救万妖王出阵。再加上先前大梁与西褐国的边界线就在这附近，天机阁没能力应付这么多的事。 可都过去这么久，万妖王早都被诛妖阵炼化了。西褐国已然吞并大梁的大部分国土，不在天机阁附近生事了。 “不瞒你说，现在的天机阁已然是分身乏术。光是应付妖族没完没了的攻击，就已然精疲力尽。更别说两国之战，以及启动太衍阵了。”陈婉低头给唐凝斟了杯茶，蹙眉递了过去。 很多事，相信她不说，唐凝也该明白。 唐凝看了眼澄澈的茶水，抬头望向一行白鹭飞过的天，肃色道：“太衍阵不能出差错。” 此事不仅关乎四大修仙门派的安危，还牵扯到人族的存亡。 否则，她也不会专程从平阳出来，打算前往天机阁。 “这个我当然知道。我正打算去南昌一趟，不想却碰上了你。”陈婉也不敢让太衍阵出事，起码不能在她的手里出事。不然就是把她杀了，也不够向各派赔罪的。 毕竟是关乎于人族命运的事，不容出半点差错。 唐凝见陈婉这么说，心中的石头放下大半。只要太衍阵没出事，什么都好说。她低头喝了口茶，正色道：“我随你一起。” “也、也好。”陈婉愣了愣，答应唐凝的请求。唐凝的功力比她要深厚许多，若是出了岔子，还能帮她一把。 她看到唐凝放下茶杯，便随唐凝起身。 片刻间，金蓝两束光从小汤山飞出，速度极快的落到南昌的清平庵中。 各派阵眼的城镇都有灵兽守护，一般都无妖无魔。除了天灾人祸不可避免外，大都很安稳。 唐凝见清平庵一片荒芜，半点灵力都感知不到。她面色如常，心却一愣：“不对劲。” “阵眼可能出了问题。”陈婉心下紧张的很，万一阵眼真出了问题，天机阁就得给其余三派一个交代了。她手微微一转，清平庵的石板、墙面、院落中的树木逐渐复原。 源源不断的灵力，从偏殿中流出。 阵眼似是在召唤她，确切的说，是急不可耐的催促陈婉前往偏殿。 唐凝抬脚踩过一个个石阶，像是个刚入门的小道士。带着虔诚与无畏，一步步的走到偏殿中。 托陈婉的福，殿内干净整洁。前方的石像，悲悯的看向前方。 浅淡的檀香从供桌上飘了过来，惹得唐凝低头观望。 “所幸阵眼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陈婉用灵力检查过清平庵的周围，来到阵眼处，不由轻松了口气。 阵眼是没出事，但守护阵眼的灵兽出事了。 她压根感受不到灵兽的气息，想来应该是遇害了。 灵兽功力深厚，一般的妖魔是无法与之为敌。清平庵究竟发生了什么？ 唐凝站在供桌前，随手拿起裂缝的供碗，眸色渐深。 妖魔到了阵眼所设的地方，都会感受到由内而外的压力。呆的时间久了，会形神俱灭。 可……这碗上的妖气，是怎么回事？ 对方既然来了清平庵，到了阵眼中，却没有对阵眼丝毫。 陈婉见唐凝不答话，手缓缓摊开。一枚手掌长蓝长钉，出现在她的掌心。 钉子骤然化作数道蓝光，齐齐的落在正中央的石像前。石像悲悯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两根灵线从左右两侧，偏殿团团围住。又骤然向外扩散，包裹着整座清平庵。 温柔而缱绻的灵力，直往唐凝、陈婉心底钻。 唐凝看了眼如释重负的陈婉，不免想到许久未见的李然。她徐徐往前，站在殿外俯视着下方：“沈静如何了？” “沈……小师弟眼下正在福江。他身边有天机阁的弟子护着，不会出事的。”陈婉以为沈静退婚，天机阁与灵山派关系不如往日。没想到唐凝会主动问及沈静，想来还是旧情难忘。 若是沈静能嫁给唐凝，那便最好不过了。 如今的唐凝是灵山派掌门，功力人品都是上上等。他日天机阁出事，灵山派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若是可以的话，她不介意做两人牵线的人。 唐凝得到确切的答案后，便不愿久留，辞行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 第161章 半年之久 “唐掌门……”陈婉还想和唐凝聊聊妖魔的事，就见唐凝踩着鹤云离去。 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见她的师弟吗？这么看，唐凝对师弟还真是一往情深。啧，这美人关，连唐凝也不好过。 另一边，唐凝本打算一路往九疑山走，先到天机阁见沈晓，再途经富江再去见李然。 却恰巧碰到陈婉，也不用她费神去天机阁一趟。 只要确定天机阁的阵眼无恙，她便安心了。 宋卿的出现，让她很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在加快当前世界的进度。 系统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想必是对现在的剧情很满意。或者说，加速人妖魔恶化的关系，系统本就是推手。可唐凝不希望三族斗的水深火热，而是想尽快平息事端，让一切回归正常。 只有各归各位，大家才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入夜，富江。 唐凝从漆黑的街巷中缓缓走出，步伐极慢的穿街而过。神识夹杂着灵力，从周身散开，替唐凝寻着李然。 过于繁华的闹市，与被流民塞满的平阳城成对比。 她头戴着斗笠，手握着元屠剑，冷着脸来到一家府邸前。抬手敲了敲门，便后退一步静等着。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便有人推开门。 “大半夜的，姑娘找谁？”奴仆打着哈欠，略带埋怨的瞥了眼唐凝。 虽说富江的夜市收摊的晚，但这个时辰了，也该睡了。 唐凝抬手抚了抚斗笠，漠然道：“劳烦通报一声，就说有位姓唐的，有事要找李然。” “李姑娘？那您在外面等等，我这就进去通报。”奴仆听到李然二字，登时腰身挺直，认真打量起唐凝来。看唐凝的衣着，想着非富即贵。一时也不敢怠慢，忙这回府中去禀告。 夜色凄凄，灯笼在风中左右摇晃，将唐凝的影子拖得长长的。 唐凝背过身看向附近，不知道富江的荣华能保持多久。没进入富江前，就已然感受到妖气缭绕，魔气冲天。 进了富江，又被眼前的富饶和热闹所吸引。 奢靡动荡的朝野，对妖魔而言，无异于最好的玩具。 想到这里，唐凝不禁羡慕起当朝者了，不管国家危亡与否，都能奢靡无度。连妖魔都对她们偏爱有加，一股脑的都往这里钻。 “师姐？你、你怎么来了？”李然随着奴仆来到门外，看到摘下斗笠的唐凝后，傻眼了片刻，又激动的走上前。二师姐居然亲自来富江，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她当即收敛了面上的激动，一脸正派的抬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二师姐，我们进府，慢慢说。” “嗯。”唐凝知道富江的妖魔多，想必盯着此地的也不少。她抬脚跟在李然的身后，来到一间书房。 一进门，就看到坐在书案前的沈静，心下暗暗狐疑。联想到家奴的态度，夜深了，怎么沈静还没睡？ 沈静看到唐凝的瞬间，当即站了起来。深邃的黑眸定定的望着唐凝，唇轻抿着。 自上次一别，已有半年之久了。 唐凝似乎和从前没什么变化，眉眼上泛着淡淡的疏离。 他扯了扯唇角，轻笑道：“唐姑娘。” “我路过此地，便来看看，没打扰你们休息？”唐凝随手拉开书案前的太师椅，见沈静看过来，礼貌一笑。 她将斗笠放到书案上，伸手接过李然递来的茶。 富江妖魔众多，天机阁派来的人，不知道够不够抵挡这些妖魔。 李然直直的站在唐凝面前，肚子里藏了许多的话。但沈静在场，她不好明说。 她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直言道：“师姐说的哪里话。我离灵山已有大半年，不知灵山一切可安好？” “还好。若是有危险，我会通知你。你们呢？调查的怎么样了？”唐凝不看李然，也知道李然心思都在回灵山上。她双手捧起茶杯，一抬头就对上沈静走神的眼眸。 富江的妖魔一定很棘手，不然也不会让沈静露出这么纠结的一面。 唐凝本想问两人如何能呆得下去，妖魔有没有找她们的麻烦。 以李然的修为，也不知能不能对付的了。 沈静缓缓坐下，拿起书本又将其轻卷成筒。视线若有若无的看向唐凝，神情颇为复杂。 当初他听了唐凝的劝告，便将心思放在天下百姓上。却发现妖魔早已深入高官之重，借着上位者不断欺压着百姓，挑拨着大梁与西褐国之间的关系。 那些高官明知道大梁国力不如西褐国，却三番四次的挑衅。于是乎，国土一再流失，国都也组不断搬迁。 “禀师姐，大梁的情况不容乐观。宫里有不少的妖魔，她们蛊惑着皇上沉迷酒色，残害忠良。我和沈公子这半年，是杀了不少的妖魔。但我觉得，真正操控这一切的黑手，还藏在暗处。”李然拱手禀明道。 她和沈静一个在暗，一个在明。一旦妖魔露出端倪，她便立即将其除掉。 可即便如此，富江的妖魔之气，仍未有半点减少。 甚至于，李然都怀疑妖魔把崇明岛和魔域搬到富江来了。 不过这半年的相处，她对沈静的敌意少了许多。毕竟一个男儿家，如此忧国忧民，她又怎么能揪着过往不放。 沈静闻言，在旁补充道：“我们怀疑，妖魔两族已然联手，打算从内部用战争将我们耗死。” “在来富江前，我见过吴宵了。她似是有了谋反之心，暗地里筹备军队，准备起义。”这件事，李然一直没有告诉沈静。不为别的，当时就觉得沈静不值得信任。 好，李然承认，从前的她，对沈静成见很深。 唐凝缓缓掀开茶盖，瞥了眼见底的茶，抬眸笑道：“妖魔既然能扶持贪财好色的高官，你们为什么不能扶持正直有作为的人呢？皇帝的宝座，一直都是能者居之，并没有特属于谁。” “师姐的意思是，吴宵可用？”李然似是没听出唐凝的言外之意，不住的试探。 可吴宵当年纵容妙音设下祭祀阵，残害了多少无辜的百姓。 让他们去扶持吴宵，她不愿意。 第162章 二师姐回来了！ 摇摇曳曳的烛火，映的沈静比往日更为柔和。 他靠着太师椅，专注的看向唐凝。不知是在揣度唐凝的用意，还是单纯的在临摹唐凝的容颜。 忽听李然的话，明亮的眼眸里尽是笑意。 沈静指腹轻抚过书卷，勾唇笑道：“唐姑娘的意思是，让我们选个心里有百姓的人，不是要我们扶持吴宵。” “不是她就好。”李然听出沈静言语间的轻快，纳闷的看了眼沈静。 看到沈静眼眸含笑的看着唐凝，心底愈发不解。难道沈静并不讨厌她的唐凝？那为什么退婚？ 算了，她还是担心担心自己。 她都被唐凝流放到沈静身边多半年了，唐凝还没有召她回灵山的意思。这次唐凝来富江，不过是顺路看看。 哎，除了柳清清、南门月外，唐凝在她身上费的心思最多了。 她却没多少长进。 唐凝颇为赞赏的看向沈静，确定李然、沈静无恙后，便起身道：“你们万事多加小心。若是有实在解决不了，可以向灵山和天机阁送信。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休息。” “师姐。”李然见唐凝要走，忙跟了上去。 留在原地的沈静，紧握着手里的书。不知道自己是该追，还是留。 他和唐凝之间的关系，太尴尬，也太暧昧了。 差一点，他们就成亲了。 但沈静想，都过了这么久了，唐凝应该早已释怀了。 不知怎的，他突然有点后悔了。后悔当初的莽撞和无知，把局面弄得这么一发不可收拾。 从某个层面来说，唐凝真的很适合当妻主。唐凝功法大成，修为强大。虽然十年如一日的顶着冰块脸，却没有丝毫的架子，为人处世都让人信服。 和这样的人过一生，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另一边，追出去的李然，不紧不慢的跟在唐凝身后。像个小尾巴似的，甩也甩不掉。 “三师妹几时变得扭扭捏捏了？”唐凝见李然憋红脸的样子，脚步跟着一停，笑着打趣道。 以前李然直来直往，如今像个小夫郎般，羞答答起来，她还真是不习惯。 李然面上一怔，秀眉蹙成川字。被唐凝这么一说，一时竟不知道摆什么神情。 她幽怨的抬起头，委屈的看向唐凝：“二师姐将我派到沈静身边半年，一直不闻不问。我还以为，你忘了我。我不明白，有天机阁的人为沈静保驾护航，师姐又何必让我护着他。 二师姐……” 越说，她越觉得自己可怜。连带“二师姐”三个字，都带着撒娇和埋怨。 “想回灵山了？”唐凝自知李然的秉性，能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一定是憋了很久。她好笑的看着，不断向她暗示的李然。 李然性子憨直的很。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最缺乏世俗的磨炼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愿意把李然，派到沈静身边的缘故。 李然乖乖的点了点头，又一脸诚恳道：“师姐就是惩罚我，也惩罚的时间够久了。” “罚你？我若真想惩罚你，才该让你在灵山呆着。”唐凝被李然的话弄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她伸手轻点了点李然的眉心，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妖魔两族在暗，挑拨人族内部之争，虽没摆在明面上，但也扰的民不聊生。如果有朝一日，妖魔无所畏惧了，与四大门派正面交锋，那么各派所在之地，就是第一个被殃及的地方。 算了，这种事解释给李然，李然也未必听得进去。兴许，还乐的去迎战呢。 对于李然这种人，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截了当的说明，自己的想法。 唐凝缓缓收回手，坦然道：“等什么时候，你把沈静的忙帮完，什么时候就可以回灵山。不过，我的确得叮嘱你。斩妖除魔是我们修行人的本分，不管是在灵山，还是在富江，都不可有半分的懈怠。 天下早日安定，一切才能尽快恢复如常。” “师姐教训的是。”李然话虽这么说，却流露出被唐凝抛弃的目光。 天下安定之时，她才能回灵山。就现在的局面，恐怕要等很多年，天下才能安定。 二师姐是不是嫌弃她笨，怕她拖唐凝的后腿？ 藏于木柱后的沈静，远远的看着两人。见唐凝准备离开，脚步不自觉的往前迈了一步。 想到什么，又把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回去。”唐凝说罢，双手负后，足尖轻点离开了庭院。 不知道妖跑到清平庵做什么？是发现了异常，所以才将守护阵眼的灵兽杀死？ 那为什么不破坏阵眼呢？ 唐凝踩着鹤云，淡漠的看向脚下战火纷飞。重回宜春客栈时，恰逢下雪。 飞舞的万千雪花，将整个平阳城都覆盖了。恍恍惚惚，她们已经离开灵山大半年了。 她从窗户飞进客房，习惯性的在榻上打坐。 “师姐，你回来了吗？”许妍按照惯例，去敲唐凝的房门。 当她准备离开之时，房门却缓缓打开。 二师姐回来了！ 许妍眸中闪过片刻的雀跃，想也不想的抬脚走进去：“二师姐。” “让她们收拾收拾，准备启程。”唐凝睁开眼，淡笑的看向许妍，交代着。 她在路上耽误了太久，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下雪了，轻舟哥哥，外面下雪了。” “我看到了。” …… 门外传来的男声，让许妍有些心不在焉。她冲唐凝一笑，应声道：“我这就去办。” “我到楼下等你们。”唐凝话还没说完，就见许妍转身离开。 行，人家的情郎就在外面，急也是理所应当的。 唐凝失笑的起身，徐徐走到楼下，让伙计把自己的马车拉出来。 街上的灾民已经多到，影响来往的行人了。 官差用着长棒驱赶着流民，似是打算把他们赶到一个地方，免得他们生出是非来。 “师妹，你这几天去哪了？我怎么没见到你？”柳清清刚出客栈，就看到站在马车旁的唐凝。 她看到唐凝后，骤然安全感爆棚。连带说话的底气，都足了不少。 什么妖魔鬼怪，什么魑魅魍魉，在唐凝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第163章 独苗苗 小二姐被柳清清的高声吓到，又听到老板喊话，扭头进了客栈。 柳清清几乎是扑到唐凝身上的。她一把搂过唐凝的肩，怨气冲天的唠叨着：“真是的！出去也不跟人打声招呼。你要走，师姐我还能不让去？这么一声不吭的消失，耍什么性子。” “……”一脸冷漠的许妍，暗暗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天天和柳清清相处，还真以为柳清清真的担心唐凝。 可惜她却清楚的记得，柳清清发现唐凝走的第二天，就开始絮絮叨叨的抱怨。 ——“完了，就我们这点修为，还不够妖魔塞牙缝的。” ——“哎，你说说你二师姐，都多大人了，还玩离家出走这一套。什么去天机阁有正事，能有什么正事。不就是惦记人沈静吗！人家都不要她了，还上赶着去。” ——“实在不行的话，我们收拾东西回灵山。有掌门和三位真人在，说不定还能留个全尸。” …… 唐凝被柳清清的热情吓到，愣在原地，任柳清清抱着。回过神来后，推开柳清清，与柳清清拉开距离，解释道：“抱歉，有事出去一趟。既人到齐了，师姐上马车。” “师父。”南门月跟在柳清清身后，乖顺的喊了声。 有了柳清清的衬托，想必唐凝都觉得自己可爱起来。要是唐凝能把她手上的白玉镯取了，就好了。 柳清清总觉得唐凝有事瞒着她，但一想到自己的修为，自觉没必要追问。因为不管答案是什么，她都不能左右。所以她直接掀开帘子，钻进马车。 许妍知道这段日唐凝一直在外奔波，肯定劳累不已，所以想赶路。但她又担心柳清清、南门月对顾轻舟起心思，犹豫不决的看向唐凝。 原本，她觉得柳清清和南门月两人的臭毛病没了。可转念想到，她们上次还去即墨的青楼，便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了。 “进去，我来赶路。”唐凝似是看出许妍的心思，侧身腾出位置。 马车里人太多了，她还是想在外面多透透气。 顾轻舟和阿明站在许妍身后，像是许妍的夫郎和儿子，乖巧的不像话。直到许妍向他们使眼色，他们才先后进了马车。 人进去后，许妍才冲唐凝笑了笑：“谢谢师姐。” “进去。”唐凝对师门中人，总是偏爱几分。 她看到傻笑的许妍，心登时柔软下来。多大人了，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视线无意间瞥到墙角的流民，眸色泛着些许不忍。 末了，坐上马车，挥了挥马鞭。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穿过稍显空荡的街。 如今太衍玄火阵的四个阵眼已然点亮，只要各派掌门达成共识，就可以启动阵法了。 李然、沈静从大梁内部入手，清理混入朝中的妖魔。而四大门派则从四个方向，对妖魔进行围剿。 最好的结果就是人妖魔三方及时收手，平心静气的谈判。 可唐凝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除非将妖魔两族打服，否则她们是不愿意坐下来谈。 假使未来真到了不可控的地步，妖魔两族存心让人族灭亡，那么她们也只能启动太衍玄火阵进行自保了。 马车出了城门后，唐凝便没再碰过鞭子。只用灵力驱使着马儿，去她想要去方向。 “师妹。”柳清清突然掀开帘子，坐到唐凝身旁。 她见唐凝心事重重，便把水壶递了过去。唐凝可是她们灵山的主心骨，她出事，唐凝都不能出事。 唐凝接过水壶，刚一打开，就感到扑面而来的灵力。拿灵露当水喝，柳清清可真优秀。 现今她功法大成，已不需要灵露补充灵力。她把盖子扣上，放到一旁，好笑的问：“师姐有事？” “我没事，我就想问问你是不是有事？师妹啊，咱们灵山可就你一根独苗苗。你要是倒了，灵山的下场肯定好不到哪里去。”柳清清虽然不着二六，但也明白眼下的形式。 天下战争四起，民不聊生，妖魔趁机作乱。确切的说，妖魔已经挥舞着拳头，到她们家门口了。 即墨县再往前，可就是琼州城了。 照此发展，妖魔的手可就伸到灵山。没了唐凝的灵山，怕是凶多吉少。 唐凝懒懒的靠在马车上，目光悠长的望着前方，浅笑道：“我没事。只是去天机阁办事，办完就回来了。” “那你认真回答我。你在天机阁见没见到沈静？有没有和他说话？”柳清清越听越觉得有鬼。 好端端的，去什么天机阁。该不会唐凝真的和沈静在一起了？ 她双手环胸，一脸审视的看向唐凝。 同一个坑载两次，唐凝脑子是不是不好使？ 唐凝听到沈静的名字，眉眼泛起些许不解，但还是回答着柳清清的话：“是见了沈静，也聊了几句。” “果然。师妹啊师妹，没想到你是这么‘专一’的人！你说以后你俩成亲的时候，沈静又跑路，你该怎么办？ 不对，应该说，跑路后，又发现自己喜欢你了，你该当如何？”柳清清想到有这种可能，看向唐凝的目光，带了几分怜悯。 可怜的唐凝啊，空有一身的修为，却在男女之事上屡屡受挫。 沈静是长的好看，家世也不错，但……性子太难以琢磨了。 唐凝全然不知道柳清清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她不过是和沈静说几句话，柳清清怎么就能脑补这么多。 以防生出事端来，唐凝决定严肃说明：“我与沈静之间，并无任何男女之情。师姐今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万一被旁人听到，误会什么就不好了。” “什么误会，误会什么？”柳清清凑近唐凝的脸，越发看不明白了。 难不成，唐凝是害羞了？！还是觉得旧伤疤被揭开，心里不好受。 切，去看沈静就去看沈静，还不让人说了。 柳清清突然想到前几日看到的话本，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多谢师姐体谅。”唐凝讶异于柳清清的突然明事理，但也没多往心里去。 毕竟柳清清一向以搞颜色为终极目的，她和沈静关系如何，一点也不重要。 第164章 人家才没有娇滴滴 瑟瑟的寒风，从唐凝耳边穿过。点点的雪花，染白了前方的路。 柳清清神情复杂的看向唐凝，一想到唐凝正在和沈静玩你追我赶的爱情游戏，就觉得难以接受。 毕竟她的二师妹，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没想到在感情里，居然这么的俗不可耐。 她撇了撇嘴，眼含嫌弃道：“呵呵，不就是沈静逃，你追，你们都插翅难逃。你中了他的毒，病入膏肓。现在的年轻人啊，太会玩了。”说着，掀开帘子钻进马车，留唐凝一人在风中凌乱。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唐凝尝试消化柳清清的话。而后又懒得深思，索性无视柳清清的胡言乱语。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前，偶尔能看到几个流民，或是路旁的野狗，吃着饿死人的尸体。 树梢上的秃鹫，随时准备飞到尸体旁，从野狗嘴里抢食吃。 越往前走，尸体越多，活人越少。而唐凝，也看到麻木。 战争是个巨大的绞肉机器，不仅会使很多人死亡，还能引起瘟疫。可惜这人间炼狱，上位者是看不到了。她坐在层层叠叠的宫墙内，忙着巩固自己的权利。 万千的尸体，到了上位者的手里，也不过是一堆数字而已。 月亮与太阳不知道交换了几个来回，临近肇州的时候，天刚泛起鱼肚白。两侧的浓烟，猛的飘过来，呛的人难受。但唐凝还是从中闻到了些许妖气。 唐凝手握着马鞭，漫不经心的赶着路。进了肇州后，妖气更甚了几分， 街上空荡荡的，连路人都不见一个。 左右两旁的商铺门大开，里面的笑声一波波的传来。 当她们察觉到街上有马车经过，挨个将门关上。以至于唐凝在肇州转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一家开着的客栈。 “不是到了肇州吗？”柳清清等了许久，也不见马车有停下来的意思。她掀开窗帘，见街上空荡一片，一点声音也没有。 可是她刚刚明明听到，车外吵闹的人声啊。 南门月压着嗓子，低声提醒道：“你是不是傻！这么浓的妖气，你感觉不到吗？” “……，我去！”柳清清当即明白过来，立即把帘子放下。 赶路的是唐凝，她们肯定没中了妖魔的障眼法。那为什么这么多的客栈，都闭门谢客啊。 一定是因为唐凝那张脸！ 总不能跟群英山似的，全都是魔。 街上渐渐弥漫着淡淡的黑雾，让人看不到前方的路。马车不紧不慢的往前，似是一点也不担心撞到什么人。 最终，停到一家破败的道观前。 唐凝指尖微转，四周的黑雾散去不少。她敲了敲马车，提醒道：“到肇州了。” “终于到——这是什么破地方。”柳清清一掀开帘子，就看到连门都没有的破道观，翻着白眼吐槽道。 她就不信了，整个肇州连个好一点的客栈都没有！ 南门月紧随其后。脚刚落地，就察觉到有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她猛的转身，却什么也没看到。 冰冷的妖气，慢慢的飘了过来。让她不得不凑近唐凝，换取片刻的安全感。 “二师姐……”许妍下意识的召出命剑，警惕的看向四周。 看来这里还不仅是一只妖。 她忙用眼神示意顾轻舟、阿明回到马车里，脚下凌厉的风裹挟着灵力随时准备进攻。 唐凝随手把缰绳递给许妍，淡然道：“先进去看看。” “师妹，你可得保护好我。”柳清清寸步不离的跟着唐凝，忐忑不安的看向附近。 什么鬼地方，到处都是妖气，也太可怕了。 南门月也觉得自己是落进了妖窝，心下尽是不安道：“师父父……” 许妍牵着马车，跟在唐凝进了道观。里面杂草长得都有人高了，到处结着蜘蛛网。 她抬手捻了个诀，杂草瞬间消失，道观原本的样貌才暴露到众人面前。 无数只乌鸦骤然从各个厢房中钻出，乌泱泱的将头顶的天都遮住了。 九渊阎珠闪了闪，一只通身红色的羊钻了出来。它后背长双红金相间的翅膀，棕色的羊角，往后弯成半个圆。双眸澄明的看向唐凝，张口就是娇滴滴的男声：“主子……” 许妍被突然出声的羊妖，吓得双肩一抖。她见柳清清看过来，当即摆出剑阵，无数道剑雨反射向空中。 乌鸦如羽般落个不停，惹得柳清清忍不住吐槽：“我没被妖害死，倒先被乌鸦砸死。” 羊妖下意识张开翅膀，遮住唐凝的头顶，一脸娇羞的看向唐凝。 啊，主子身上的灵力好纯净，好舒服啊。 比在九渊阎珠感受到的，还要温暖多了。 要不是三尾猫和长虫大成一团，也不可能让它捡了漏，先出来见主子。 唐凝头微抬，看到一只翅膀遮在她的头顶，不由的一愣。 她知道九渊阎珠里的妖兽，特别喜欢保护她。但以她的实力，压根不需要被保护。 “主子，我保护你。”羊妖蹭了蹭唐凝的肩，又不舍的离开。它骄傲的抬起头，看向头顶的万千乌鸦。 微红的妖气，从羊妖的脚下散开，齐齐飞向头顶。片刻便将乌鸦缠绕，又将其撕成碎片。尸体还没落在地上，就先一步消散于空中。 柳清清没好气的看向许妍，揶揄道：“小师妹，你不行啊。连一只娇滴滴的小羊羔多不如，也太让师姐失望了。” “……”许妍看到柳清清那张苦口婆心的脸，嘴角轻抽。 呵呵，说的好像柳清清的修为比得过小羊羔似的。 “讨厌，人家才没有娇滴滴。”羊妖睨了眼柳清清，气呼呼道。 唐凝本想召出元屠剑，将附近杂七杂八的小妖都处理干净。还没出手，就被许妍抢先了。她察觉到羊妖体内的躁动，抬手轻摸了摸羊妖的头，以示安抚。 凌厉的妖气猛的朝柳清清而去，却在唐凝指尖碰触到羊妖的瞬间，化为乌有。 柳清清没想到小羊羔是这么的生猛，登时把要说的话，吞进肚子里。 额……师妹收服的妖兽，脾气一个比一个古怪可怕。想到之前出现在群英山的丑虫子，她还是比较知足的。 起码眼前这只羊妖看上去，比较温顺。 第165章 别想那么多 头顶的天，始终是灰蒙蒙的。兴许肇州的妖气太多，将天的颜色也改了。 道观附近的妖，经羊妖和许妍这么一折腾，退了不少。 唐凝转身朝最近厢房走去，还没走进去。门上高挂着的灯笼瞬间亮起，散发的光带着浅浅的灵力。 她指尖的灵力，飞速钻进房内。设好结界后，把厢房里该收拾的都收拾干净。 处理完一切后，厢房的门才缓缓打开。 “小师妹，让马车里的人出来。”唐凝说罢，迈过门槛进了厢房，如今也只能挤一挤了。 平阳城因为有灵兽的守护，妖魔轻易不会踏入。 而从肇州开始，怕是都不得安稳了。 许妍把手中的命剑收回，应声道：“好。” “师妹，等等我。”柳清清见唐凝离开她的视线，忙追了上去。 道观的妖气这么猛烈，要是突然钻出个什么，她的小命可就交代了。 离她不远的南门月，也是这么想的。 厢房左右各一个床榻，右侧的床榻前，置着一个屏风。正中央有个八角桌，桌上放着热放热菜，以及一壶茶。靠门边的位置，有个藤椅。 唐凝俯身躺在藤椅上，羊妖挨着唐凝趴在地上。轻柔的羽翼，如棉被般，遮盖住唐凝的身体。 一主一仆合着眼，似是睡着了般。 随后进入房间的柳清清，见房内整洁干净。她打了个哈欠，往右边的床榻上一旁，嘟囔道：“终于就可以睡个好觉了。” “轻舟哥哥，我饿。”阿明拉着顾轻舟的手，微仰着头，轻声道。 在马车里坐了大半日，早就饿的不行了。 他被许妍几人养的脸圆乎乎的，说起话来也是奶声奶气。 许妍将马车的缰绳，系在院内的树上。刚迈过门槛，就听到阿明的话。她眼眸轻弯，不禁笑道：“桌上不是有饭吗？饿了，就吃点东西。” 顾轻舟认真的点了点头，随许妍坐到桌前。但南门月、柳清清、唐凝都没有入座的打算，顿时有些尴尬。他握着筷子的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怎么不吃，不合胃口吗？”许妍给顾轻舟、阿明各夹了个大鸡腿。 看到小哭包脸上的婴儿肥重新回来了，连带阿明也比先前要富态许多，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许妍见顾轻舟有些局促，很快就明了原因。她凑近顾轻舟的耳边，轻笑道：“你忘了修行之人，可以不食五谷的吗？难道你不明白，这桌饭菜就是为你和阿明准备的？” 阿明不说话，只默默的看着顾轻舟。等顾轻舟开吃，自己才跟着吃。 南门月看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不免有些艳羡。 什么时候，唐凝才能大发慈悲的，将她手腕上的镯子去了？难道她表现的还不够好吗？ 在柳清清的衬托下，唐凝对她的印象，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哎，她也想找个温柔贤惠的小夫郎，过过夫郎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 藤椅上的唐凝，一闭眼就进入了神识之境。这段日子太忙了，都没顾得上去看宋卿。 不知道宋卿回到魔域后，过得如何了。 唐凝踩过几片云朵，看到不远处的宋卿，下意识的走了过去。在离宋卿还有一尺时，又停下脚步。她俯身坐下，静默的望着眼前的人。 系统送的《洞玄化骘诀》，不知道难不难？除了偶尔能在神识之境里陪陪宋卿，什么也做不了。 她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往下，就算是看了千百遍，也看不腻。 她喜欢的人啊，似乎很懂示弱撒娇。知道审时度势，总能站到对自己有利的位置。 有时候也执拗的厉害，认定的事，无论她怎么解释，宋卿也听不进去。 唐凝伸出手，指腹落在宋卿不深不浅的眉峰上方，凤眸不自觉的泛起笑意， 如果被宋卿发现，自己正在看她，会不会一头扎进她的怀里。 她的指腹再往下，是宋卿紧闭的桃花眼。 莫名的，让唐凝想到这双含情的桃花眼里，总是映着她的身影。 再往下，就是英挺的鼻梁了。 “主人……”宋卿一把握住唐凝的手腕，用脸轻贴了贴唐凝如玉的手背。看到唐凝的瞬间，眼眸带着些许的雀跃。 唐凝什么时候来的神识之境，来了为什么不告诉他一声呢？ 他低头吻了吻唐凝的手背，美目里尽是笑意：“主人办完自己要办的事了吗？” “嗯。有点想你，所以来碰碰运气。”唐凝任由宋卿吻着自己的手。 看到宋卿不再像从前般憔悴，反而闪烁着耀人的神采。她心中的担忧，荡然无存。 宋卿心头一怔，而后又泛起酸气，连带眸中的笑意收去大半。 他似是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唐凝嘴里说出来。 他的主人对俗世所追逐的一切都不屑一顾。满心装着芸芸众生的人，竟为他妥协、卑微至此。 都怪他，要是他不招惹唐凝，唐凝也不会这么的为难和辛苦。 “主人……”宋卿垂着眼，遮住眼底的自责，心下还是愧疚不已。 什么时候他们才能每日每日的在一起，就像是先前在灵山一样。 现在的他，已经从地牢里出来。恢复以往的荣光，却一点也不快乐。 除了每日修炼，就是为早日摆脱自己的身份而布局。 这一切，都是为了早些见到唐凝的缘故。 唐凝轻揉了揉宋卿的发顶，温声笑道：“别想那么多。” “主人预计如何对付妖魔两族？”宋卿压下种种思绪，凝望着唐凝，心底很是好奇。 像他主人这么心软的人，一定做不到像妖魔两族一样大开杀戒。 最差的情况，也不过是和三十年前的那批道士一样。把妖族逼到崇明岛，让魔族赶进九疑山。 唐凝回握着宋卿的手，脸上的温柔渐渐消散，恢复往日的正派。 怎么对付妖魔两族吗？ 她仔细的想了想，肃色道：“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人妖魔三族和谈。三方达成某种协议，便可解决眼前的困境。” “但主人怕妖魔没有和谈之心，而是一门心思的置人族于死地。 这世间的很多事都难两全。有些事一旦开始了，就没有回头路可走。”宋卿知道唐凝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只是不肯轻易伤他人性命。 第167章 你最丑 如果宋卿是唐凝的话，绝对第一时间与自己撇清干系，然后想办法彻底清除妖魔两族。 只有这样，人族才没了后顾之忧。可因为他，唐凝的处境更加棘手。 唐凝就是知道没有回头路，才走的这么小心谨慎。她见宋卿满脸担心，轻笑道：“这一点，我当然明白。而今万妖王被困在诛妖阵，妖族已然大乱。而从魔域逃出来的不少魔，似乎有意用战争让人族内耗。 如果真走到了针锋相对的地步，那我只能……” “所以主人才不让我离开魔域？”宋卿几乎一下子就猜到了，唐凝的打算。 明明唐凝被逼到了墙角，怕的却是他为难，他受伤。 他怎么会怨唐凝，要是可以的话，他宁愿替唐凝担下这一切。 可唐凝手里的昆仑镜，不仅能洞察天机，知晓古今。还能封印天地，颠覆乾坤。 宋卿问过自己的父亲，还曾在魔族的典籍中寻找过，并无发现有人驾驭过昆仑镜。 而唐凝性子恬淡，鲜少与人发生争执，又功力深厚。基本上，也用不到昆仑镜。 唐凝点了点头，并不打算在此事上隐瞒宋卿。相反的，她很认真道：“三十年前，四大门派并没有人能驾驭各派法宝。但她们为了人族的存亡，想了别的法子。 如果真到了非不可的地步，各派可能会把涌入世间的妖魔会被强行摧毁。” 所以，她希望宋卿能留在魔域。 如今天下的局势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若我所猜不差的话，妖族的内乱很快就要平定了。”宋卿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是因为母皇又开始动嫁儿的心思了。只不过这一次，他借父亲之力，让自己全身而退。 让他嫁给新的妖王，想都不要想。 唐凝柳眉微扬，也有这样的猜测，淡笑道：“这么说，万妖王可能死在诛妖阵了。” 否则，万妖王的残余，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罢休。其实，她还挺希望妖族的内乱尽快结束。 万千小妖没人管控，在人间到处作乱，一时半会她们也抓不完。 崇明岛的主一定，这些小妖就会被下一任妖王管控。 宋卿愣了愣，没想过这个可能。他心下不由的纳闷：“主人是用昆仑镜查过，还是……” “推测。”唐凝不是很喜欢动用昆仑镜。如果一切都知根知底，那人生岂不是太无趣了。 自然之道静，故天地万物生。天地之道浸，故阴阳胜。阴阳相推，而变化顺矣。故圣人知自然之道不可违，因而制之。 昆仑镜选唐凝做主人，自然是看中了唐凝深谙自然、天地、阴阳之道。 宋卿见唐凝对此事没多大兴趣，便低笑道：“只要新妖王选定，万妖王不死也得死。妖族在万妖王被伏诛后，实力已大不如前，主人大可不必将妖族放在心上。 我是不会让妖魔两族联合，更不会让她们把矛头对准主人。” 不管母皇是打算用联姻，还是别的方式。 在宋卿看来，魔族连着一重天。而魔族所拥有的地盘，比人妖两族加起来都多，又何苦要去她们嘴里抢食吃。 唐凝低头捏了捏宋卿的手心，清楚宋卿心底的担心。她眸色温柔的保证：“我尽量不让你等太长时间。” “主人只管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不必太过牵挂我。我、我并非真那么……弱不可及。”宋卿明白唐凝心思细腻，总是顾虑太多。他不想，不想唐凝太辛苦。 如今他也能修行了，自然不会再像之前那么被动。他们的未来，怎么能只让唐凝一个人费心劳神。 他啊，才是那个最急不可耐的人。 他抬手抚过唐凝的侧脸，桃花眼里的点点奢望，全都化作笑意：“我也想喜欢主人。而不是‘恨’主人。” “我不急的。”唐凝搂过宋卿的腰，往后一躺，眼底满是宠溺。 路得一步步的走，走的太急容易摔倒。而她，舍不得宋卿受伤。现在的一切，都在她的可控范围。 就是再纵容宋卿些，也未尝不可。 宋卿侧身将头埋在唐凝的肩窝，眉微微一蹙：“那主人岂不是太辛苦了些。” “可能每个人对辛苦的定义不一样。我喜欢你做自己，也喜欢你是自在的。为此做出一些牺牲，我心甘情愿。”唐凝轻拍了拍宋卿的后背，柔声开解道。 能从另外一个角度了解宋卿，怎么能叫辛苦呢。 她根本就乐在其中。 神识之境外，九渊阎珠钻出三尾猫和长虫，在院落里打的不可开交。大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架势。 “好家伙！”柳清清被阵仗吸引了，连觉都不睡了，起身走到门前看戏。 又怕外面的妖物，慢悠悠的站在唐凝边。 这两只不都是唐凝的宠物吗？怎么就、就打起来了。 柳清清瞥了眼睡的正香的唐凝，在“看戏”还是“把唐凝喊起来”之间左右横跳。她正要张口，就看到羊妖凌厉的眼神，吓得把要说的话吞下。 谁愿意提醒唐凝谁提醒，反正她是不敢。 许妍怕惊扰顾轻舟和阿明，设了诀屏蔽门外的声音。她快步迈过门槛，站与南门月身后问：“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南门月原本打算出来透透气，结果一抬头就看到白猫和长虫打成一团。 心下也觉得奇怪，这不都被唐凝收服了吗？ 许妍纠结着要不要出手制止，万一闹大了，把道观拆了可怎么办。 三尾白猫摇着尾巴，踩在房梁之上，轻蔑的看向盘踞在树上的长虫。她高昂着脸，毫不客气的嘲讽道：“长得这么丑，也好意思和我抢出来的机会。” “路老太太，你才丑！你又老又丑！你的九条尾巴只剩三条，还不知道反思反思自己。”长虫一听到路篱骂她丑，当即气得双眼猩红。 它只是修炼出了岔子，走火入魔后变成这样，哪里就丑了。 长虫闷闷的瞪着三尾猫，头上的长钳陡然间泛起无数根灵针，猛的朝三尾猫射去。两条长钳 一左一右，包抄着三尾猫的退路。 这一次，它非得给这只臭猫一个教训不可！ 第168章 怎么可能！ 三尾猫在长虫还没暗算她前，就先纵身一跃避开长虫的攻击。方才她停过的地方，陡然化为灰烬。 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非但不生气，还轻笑出声：“怎么把红渊的绣花针拿出来？跟红渊呆久了，开始想做男人了？” “找死！”长虫用尾巴猛的扫射三尾猫刚才的地方。拿她跟郎郎腔的妖比，真是岂有此理。 轰隆一声，正殿被长虫的尾巴打塌。万千灰尘，如匕首般齐齐三尾猫的身上。 陪着唐凝睡觉的羊妖，怡然自得的陪着唐凝睡觉。猛然听到三尾猫提及自己，没好气的翻个白眼，嫌弃道：“就嫉妒我。” 一股极浅的妖气，从结界的裂缝中钻了起来。张开大口，就要吞掉顾轻舟的脚。 还没凑近，就被两根红羽毛逼退。 羊妖用法术将三尾猫和长虫搞出来的结界裂缝补好。这几个可都是主人在意的人，他得保护好才行。 但三尾猫和长虫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一回事。他不想离开唐凝半步，更不想劝架。很快他就想到，最适合劝架的妖了。 嘿嘿嘿，要是主人醒了，看到三尾猫和长虫打成一团，一定会更喜欢他。 门外的柳清清靠着墙，啧啧称奇道：“原来这些妖物还有名字。” “你们有没有发现，头顶的天好像没那么黑了。”南门月一抬头，居然看到了月亮。 该不会是周围的妖，被三尾猫和长虫吓跑了。 许妍还没说话，就看到一只硕大的乌龟，从她们身后的房间飞出来。 奇怪的是，这只乌龟居然长着鸟头。 乌龟趴在庭院中，颇为无语的看着打来打去的两只妖。它扭动身子，高悬在半空，劝道：“你们两个加起来都快四千年岁了！为这么点小事大动干戈，丢不丢妖脸。 在九渊阎珠里打就算了，怎么还跑出来。快回去，一会老大醒了，肯定会生气的。” “路篱它说我丑。”长虫攀附在房梁上，语气中满是委屈。 在群英山的时候，唐凝也没嫌弃过她。要不是怕吓到平阳城的人，早就让自己一路跟随了。 三尾猫听到路篱的话，脑袋一歪，略带不满道：“两千岁怎么了，两千岁就不能说实话了吗？” “收手，不要再打了。”乌龟正准备继续说下去，就瞥到藏在暗处的妖。它的脖子延伸至无限长，猛的将妖吞了进去。片刻，又眉头紧蹙，扭头吐出去：“呸，真难吃。 ” 反复重复了五、六次，恍惚想起来自己出九渊阎珠是为了劝架的。 “……”南门月、柳清清、许妍被乌龟的动作惊到。 这是难吃的事吗？ 怎么事情的进展，越来越奇怪了。 许妍抬手一挥，拉出桌椅来。她俯身坐下，决定先喝杯茶压压惊。 二师姐收服的妖物也太古怪厉害了。两千年道行的妖兽，那岂不是比万妖王、魔帝都强。 怎么唐凝平时低调的，像个普通人一样。 南门月接过柳清清递来的茶，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说实话，我真搞不清楚我师父怎么想的。你说她手里有这么多厉害的宝贝，怎么也没见她用过几次。 光是昆仑镜就足以让妖魔两族胆颤了。要我是我师父的话，早就统一三界了。” “可能是闭关闭傻了。”柳清清喝了口茶，无视在院子里打成一团的三尾猫和长虫。 就她们那少得可怜的修为，去劝架无疑去送死。 而她的为人准则就一条：天大地大，小命最大。 许妍把茶杯往前推了推，听着两人的话。 她仔细的想了想，自己所认识的唐凝，不解道：“你们说，二师姐难道就没有自己想做的事，要过的生活吗？除了斩妖除魔和闭关修行外，我好像就没见过她做别的事。” “这么说，唐凝是有点可怜。不过，她本来可以有其他的活法，可惜沈静退婚了。”柳清清以前还挺讨厌唐凝的，但现在却觉得唐凝惨兮兮。 唐凝小时候就被南玄真人钦定为天赋异禀的修仙奇才，掌门、三位真人都对唐凝给予了无数的期望。 好不容易出关，又被沈静退婚。在乌村救的人，也是居心叵测的魔。 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就得带着她们一帮人下山斩妖除魔。 这种“优秀”的活法，她就算是死，也不会选择。 南门月对沈静没多少印象，性子有些冷淡果敢。看上去，倒和唐凝登对。 可惜，人家不乐意和唐凝成亲。 她摇了摇头，心下多少有些动容：“我们这一帮人中，我最羡慕的就是许妍了。这么多师姐护着，还有喜欢的人陪着。不像是我们，连男人的真面目都看不到。” “别说了，想哭。”柳清清一听南门月提及此事，心就跟针扎似的，抽疼抽疼的。 哎，以前的日子，多么的美好且快乐。 现在她不同情唐凝了，她同情自己。唐凝起码还能选择自己要过的活法，她只能在唐凝设置的条条框框中，最大可能的取悦自己。 许妍就知道这两二货色心不改。只是较之以前，把那些小心思藏起来了。 她喝了口茶，故作诧异道：“我还以为你们不沉迷男色了。” “怎么可能！要……”南门月正要抱怨，忍不住看了眼唐凝所在的位置。 确定唐凝没有醒来的意思，才压低声音道：“要不是我手腕上破镯子，我早就鸳鸯帐里暖芙蓉了，谁在这和你们几个大老姑娘扯闲。” 虽然看到的男人是猪头，但她可以蒙着眼睛啊。想象比睁眼更刺激，更好玩。 问题的源头还是在这个镯子上。不然刚进入感觉，就被疼痛抽离，也太扫兴了。 要是能把镯子去了，嘿嘿…… 柳清清手撑着脑袋，长长的叹了口气。她丧里丧气，自叹命薄道：“有你二师姐在，我这辈子怕是不可能碰到男人了。算了，男人有什么意思呢。反正来来回回就那么点事，玩了这么多年，也该够了。” “呵呵，有本事你别看你那些杂书啊。”南门月睨了眼柳清清，一脸嫌弃的吐槽道。 第169章 硬着头皮上 虽然唐凝对柳清清、南门月的严防死守。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不让柳清清看避火图，柳清清反过来去看那些杂书。每天每天，看的不亦乐乎。 轰的一声巨响，猛烈的妖气把结界冲出裂缝。 老乌龟见唐凝要从神识之境出来，率先钻回九渊阎珠里。 唐凝睁眼的瞬间，羊妖忙将翅膀收起。 她坐起身淡淡的看了眼门外，蹙眉将结界加厚了几层，起身去了门外。 许妍微微一愣：“二师姐。” 柳清清吃惊道：“师妹。” 南门月讨好一笑：“师父。” 三人看到唐凝后，相继站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前的一片狼藉。 唐凝无视她们，只冷冷的扫了眼被毁的七零八落的道观。她掌心一摊，元屠剑猛的飞入空中。 三下五除二，便将三尾猫和长虫赶到她的面前。 “喵呜~”三尾猫见唐凝看了过来，绕着唐凝转了几圈，用头蹭了蹭唐凝的肩。 略带撒娇的，趴在地上“喵”了两声。 它刚才可没动手，都是丑虫子恼凶成怒，把道观给毁了。 长虫阴沉的盯着三尾猫，不就是仗着自己外表可爱，想萌混过关吗！ 就欺负它外形不佳，没辙反击。 长虫一抬头，就迎上唐凝毫无波澜的眼眸。头顶的两个长钳子，都缠成麻花。 主子该不会要怪它！ 想到这里，它简直要被三尾猫气哭。 “回去。”唐凝清明的眸光骤然变得冷漠，一言不发的蹙着眉。 一觉醒来，就发现除了自己所住的厢房，都坍塌成废墟。 罪魁祸首居然还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要不是顾忌房里两个男人，她早就出手给这两个家伙一个教训了。 三尾猫后退两步，低低的“喵”了声，化作一道光钻进九渊阎珠。 长虫可怜的趴在地上，又默默的绕唐凝的周身转了两圈。想到三尾猫骂自己丑的话，它连靠近唐凝都不敢。 “好了，别委屈了。”唐凝与长虫心意相通，自是能感知到长虫的情绪。她抬手轻抚了抚长虫的头，无奈一笑。 哎，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算了，看在它们被关在镜月瓶这么多年的份上，就不和它们计较了。 长虫试探性的凑近唐凝的肩，看到唐凝的手伸过来，本能的闭上眼睛，轻轻的蹭了蹭唐凝的掌心。 唐凝是它平生所见的，持有的灵力最为纯澈、干净和强悍的一个。温柔的像山间流淌而过的小溪，把所有棱角尖锐的山石磨平。 镜月瓶中的妖兽，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灵力。无欲无求，又温柔强大。 长虫见唐凝收回手，又用头轻蹭了蹭唐凝的肩，头顶的长钳紧张到打结。 随后化成光，进了九渊阎珠。 羊妖站在唐凝的身后，尤为讨厌长虫和三尾猫，打扰他的好梦。确切的说，是他和唐凝的好梦。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唐凝随手捻诀，将道观周围恢复。她侧身将目光移到南门月三人身上，狐疑道。 昨天被一群乌鸦折腾的够呛，还以为她们会老老实实在房里睡一觉。 先前修炼功法的时候，也没见她们这么精力充沛。 柳清清看了眼已经大亮的天，笑着指了指：“师妹，天亮了。我和师妹们出来走动走动，解解乏。” “我们正准备问问师父，下一步该怎么办。”南门月看了眼柳清清，当即心领神会。 转移话题嘛，她最拿手了。 许妍把手里的茶杯放回桌面，附和道：“是啊师姐，这肇州城的妖气未免也太多了。” 这一点，唐凝自然也清楚。她单手负后，飞身站于房梁之上，俯视着附近的街巷。 羊妖站在她的身后，与她一道看着周边的妖气。 不过都是些修为低下的小妖，主子何必放在心上。 昨日唐凝绕了大半个肇州，愣是一个人也没瞧见。即便她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肇州已沦为妖族的地盘。 肇州城的百姓呢？该不会都被妖杀了。 “主子。”羊妖红渊感到唐凝心底腾腾升出的悲凉，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唐凝。 唐凝敛去思绪，低头看向许妍和南门月道：“那就有劳师妹、徒儿，清一清肇州的妖了。” 柳清清见南门月面色一白，心里暗暗庆幸她是唐凝的师姐，还能用身份压一压唐凝。 肇州这么多妖，要想清理干净没有一个半月，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谁知道这些妖的修为如何，要是敌不过，被妖反杀可怎么是好。 “是。”许妍想也不想的，躬身领命道。 她早都想活动活动筋骨了。既然唐凝发话，她何乐而不为。 南门月不敢相信唐凝的决定，这么多的妖就靠她和许妍，会不会太草率了。她见许妍纵身一跃，从隔壁开始，顿时一脸的生无可恋。 得，看来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大不了，遇到厉害一点的妖，再跑过来找唐凝好了。 唐凝等南门月、许妍离开，才望向身边的羊妖。顾轻舟、阿明毕竟是个普通人，把他们就扔在这里，也不妥当。 她认真的想了想，最后决定道：“红渊，替我守好厢房里的两个人。” “主子放心好了。”羊妖虽然很想跟唐凝一起，但不愿逆着唐凝的性子来。 话音刚落，就瞧见唐凝闪现的柳清清面前，握着柳清清的肩消失在道观。 它懒散的趴在躺椅旁，羽毛飞落了几根。 希望主子别让它等的太久，不然它会控制不住的替唐凝解决掉肇州城的妖。 羊妖合上眼的瞬间，八角桌上的多了两个食盒，屏风旁的水壶里也装满了热水。 离开道观的唐凝，站在鹤云上，眼眸轻合。神识飞散在肇州的角角落落，发现跑到肇州的妖都是些道行低下的小妖。 不过再小的妖，对于普通人而言都是无敌的存在。 “师妹，我们这是要去哪？”柳清清脚踩着鹤云，不安道。 有许妍、南门月解决那群妖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加上她们两个。 唐凝缓缓睁开眼，抬手将柳清清推到一家勾栏之地，淡然道：“师姐不是一向贪恋此地吗？今日，我就陪师姐再逛一次。” 第170章 你死不了 胭脂楼的后院，建造是十分别致。若不是到处飘着妖气，倒不失为一处景观。 被唐凝推到假山旁的柳清清，诧异的看向唐凝。 似是没料到，唐凝竟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 柳清清看到妖气飘来，忙召出命剑，气闷的瞪了眼头顶的唐凝：“唐凝！我可是你师姐。” 无数个美男在柳清清面前一晃而过，可惜对柳清清而言，就是无数个猪脸男。 她把对唐凝的怨恨化作灵气，毫不留情的朝着妖气刺去。 唐凝无视柳清清的抱怨，双手轻合，而又慢慢分开，一个粉色水晶漂浮在两掌之中。 她用灵力强行封了，肇州往平阳城方向的路，逼得妖族只能往襄安方向赶。 处理完这件事，她足尖轻点，落到柳清清的身后。 “师妹，救我。” 柳清清用剑乱砍乱劈一通，却没将妖气驱散一分，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向唐凝求助。 她本想把珍藏的法宝都拿出来，但妖太多，压根就腾不出时间。 妖气中不断钻出美男，笑吟吟的飘在柳清清的周围。 唐凝纵身跳到柳清清的身后，望向数十只妖扮作青楼俊俏男子的模样。 她察觉到柳清清脖颈猛刺来剑，忙竖起两指，捏住剑身。稍一用力，剑便碎裂成渣。又伸手捏住男人的左肩，往前一拉。另只手掐住男人的脖颈，猛的将其捏断。 美男的尸体化作一只鸭子，静躺在地上。 “师妹，我错了，等回到灵山我一定好好修行。”柳清清知道唐凝有心磨练自己。 可这么多妖，她就是杀一天也杀不完。 她已经对男人没有欲望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她。 唐凝怕柳清清看不出妖的本体，忙竖起两指略过柳清清的双眸，淡然道：“有我在，你死不了。” “……，累死也算是一种死法。”柳清清气闷的瞪了眼唐凝，抬脚将眼前弱柳扶风，身形如鬼魅的男人刺死。 再一细看，就发现到处都是鸭子。 嚯，她这是进了鸭子窝了吗！怎么杀也杀不完。 死鸭子都快把地面铺满了，眼前的妖气还是没减丝毫。 唐凝敏锐的感到，这些鸭妖在结什么阵。她随手夺过其中一妖的剑，腕微斜剑削向旁边鸭妖的左颈。 又左闪右避，倏地刺向四个方位的妖。剑光霍霍，惹得柳清清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终于，唐凝终于肯出手了。 柳清清激动的都快哭了，快杀了两个时辰了，手臂都刺麻了。 她就知道，唐凝不会这么狠心。 但唐凝为什么不用元屠剑，反而用妖物的兵器。算了，这不重要。 唐凝身法迅捷，稍一眨眼便寻不见她。庭院的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在减少。 铮的一声响，地面开始塌陷。 “师妹！”柳清清脚下一空，直直的往下落。情急之下，高喊一声。 片刻，一束灵鞭缠住柳清清的腰身，猛的将柳清清拉到鹤云上。 柳清清一把抱过唐凝的腰，心有余悸道：“吓死我了！师妹，吓死我了。” “我说了，有我在，你死不了。”唐凝轻声安抚了句，踩着鹤云进了无尽深渊里。 下方漆黑一片，仿佛没有尽头。 入肇州的时候，唐凝就发现这里不对劲。如今得了空，自然得来一探究竟。 柳清清暗暗的翻了个白眼，累死和吓死，都是死的一种，好吗。 胭脂楼里鸭妖的修为低的可怜，就是数量多了点。 要是许妍在就好了，随便一个剑阵就能把这些妖杀完。不像她，关键时候什么阵法都想不起来。 唐凝忽听到滴水的声音，便让鹤云停止下降。她竖起两指，捻诀结印。 白光从她的指尖往外扩散，直至将整个深渊照的一清二楚。 “师、师妹，你看下面……”柳清清一低头就看到，一只长得既像人又像狼的六头怪物， 被锁在下面。 怪物的脚下堆满了尸骨，从骨头的大小和形状来看，可能是人的骨头。 怎么妖还虐待起妖来？ 唐凝瞥了眼下方骨瘦如柴的狼妖，看到四面的土墙上密密麻麻的碗大的小洞。 若是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洞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但她不想深究，只是淡淡的看向狼妖。 “那群鸭子终于想起老娘，肯送吃的来。” “别又是掺了药，吃了以后连仅剩的修为都没了。” “这帮孙女为了拖延时间，真是无所不用极其。” …… 拖延时间？ 唐凝再次审视着脚下的狼妖，感受到狼妖体内的灵气被压制。想推开搂着自己腰的柳清清，却被柳清清搂的更紧。无奈之下，她只好歇了这个念头。 这么说，先前不对劲的源头，是在这只狼妖。 她踩着鹤云飞到狼妖的面前，神情冷漠的问：“你是万妖王的残党？” “是又如何！” “奇怪，人族修行者不都是御剑飞行吗？怎么还有腾云驾雾的。” “瞧着还有些修为，若是吃了，定能恢复些功力。” 狼妖扭动着脖子，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它的身形巨大，脚、腰身、手腕都被铁链紧捆。 稍一动弹，就能听到锁链相撞的清脆声响。脚下人骨成山，踩起来咯嘣咯直响。 一声狼嚎，震得周遭颤动。 柳清清腿开始发软，忐忑的躲在唐凝的身后。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可一个人跑路，也太危险了。万一不小心又掉了下来，被狼妖吃了可怎么办。 思来想去，柳清清还是决定苟在唐凝身旁。 毕竟论实力，她师妹可不差。再不济，还有元屠剑和昆仑镜呢。 狼妖伸出爪子就要抓唐凝，却被唐凝轻而易举的躲过。之后，不管狼妖怎么抓，怎么吼，怎么咬，都不能伤及唐凝丝毫。 柳清清原本不安的心，登时烟消云散。反而开始，瞧不起狼妖来。 “万妖王死了。”唐凝从狼妖的腰身绕到狼妖面前，直言不讳道。 与狼妖相比，她的身形极为瘦小，只比狼头稍高些。 她面容没有什么变化，淡漠的让人看不出情绪。冰冷的声音如恶魔低语，萦绕在狼妖的耳边。 第171章 想和你做笔交易 “不可能！” “你一个小道士，如何得知妖王是死是活。” “想诈我，再修炼几年。” …… 狼妖被唐凝的话激怒，张口血盆大口就去咬鹤云上的两人。锋利的爪子在空中抓过，没碰到唐凝，却把墙打个窟窿。猩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唐凝、柳清清，俨然是打算吃了她们泄愤。 柳清清紧抱着唐凝的腰，被盛怒之下的狼妖吓到。 她见利爪即将碰到自己，下意识的闭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却不想，鹤云轻轻一闪便躲开了。 唐凝驾云在狼妖的六个头挨个飞过，速度由慢至快。 而后，又绕着狼妖的腰身转了个圈，最终飞回原来的地方。 狼妖费尽周折，却连唐凝的衣角都没碰到。 柳清清一睁眼就看到唐凝跟耍猴似的耍狼妖，立马就支棱起来。 她神情甚是得意，悠悠吐槽道：“万妖王在诛妖阵都将近两年了。不用想也知道，定被阵法炼化了。哎呀，你既然对万妖王这么衷心，怎么不去下面陪她。” “你！”狼妖被柳清清的话噎到，气的朝柳清清挥拳而去。土墙被砸了一个大窟窿，也没伤到柳清清丝毫。 没办法，现在它的修为尽失。想要恢复，就得先逃出这里。 可它的手、脚、腰身都被锁链捆着。 柳清清见状，脸上愈发自得。她嗤笑一声，嘲讽道：“都被打回原形了，还不知道收敛。要不是我师妹好性，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你们想怎么样？”狼妖使出浑身解数也动弹不了唐凝，它泄气般坐在地上。 耳朵都耷拉下来，显然是不想搭理她们。 哼，不就是仗着它修为尽失，在它面前张牙舞爪嘛。等她功力恢复了，一爪子就把她们捏碎。 “自然是想和你做笔交易。”唐凝指尖轻转，鹤云便飞到狼妖的脸前。 若是宋卿所言非虚的话，新一任的万妖王就快诞生了。 这个消息从魔域传出来，足以说明魔帝和新妖王关系匪浅。侧面表明，新妖王可能会促进妖魔联合。 她需要给新妖王使点绊子，让他们无暇顾及妖魔联合。 柳清清疑惑的看向唐凝，没料到迂腐又古板的师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而且，还说的这么坦坦荡荡。 她震惊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狼妖黝黑的眼眸，泛着冷光和杀意，咬牙切齿的盯着唐凝。 一个不到一百岁的奶娃娃，也敢和她谈判。 呵，等她功力恢复，定要让陷害她的那帮妖，及眼前的奶娃娃付出代价。 唐凝不在意狼妖算计什么，左右也影响不了她。 妖族不能乱，但也不能稳。 最好常年介于不乱不稳之间，对人族才最有利。 她凤眸里一如既往的清明，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道：“万妖王死了，妖族群龙无首，万千小妖为霍人间，生出了许多乱子。 我知道你想拥护旧主子，但这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希望妖族尽快能出现一个新的妖王。” “我不信你这么好心。”狼妖审视着眼前的人，也知道自己没有和唐凝谈判的资格。 可谁说，一定要有筹码才能谈判。大不了，它不接唐凝的招就好了。 让它为人族做事，它宁可一辈子都呆在这个破地方。 唐凝低头看向手中的元屠剑，指腹轻抚过剑身，眼底泛点的笑意。声温柔的像是三月的风，让人忍不住的想要细听：“我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更不喜欢和你玩那些弯弯绕的把戏。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乖乖听我的话，去崇明岛夺权，坐稳妖王的位置。然后下令让天下间的妖，重回崇明岛。 二，现在就把你变成傀儡，让你去做我刚才说过的事。” “……”柳清清被霸气侧漏的唐凝惊到。 但这两个选择，分明都是一个意思啊。 不是，她的师妹整治她沉迷美色的时候，不是很有耐心的嘛。偶尔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说自己戒色。 怎么就突然……这么的让人害怕。 狼妖一眼就认出了唐凝手里的元屠剑，看向唐凝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和谨慎。 眼前的奶娃娃，真是好大的口气。 三十年前的那帮道士都没敢这么和她说话，这个小丫头竟狂妄到这种地方。 狼妖咬了咬牙，强压心头的不满，微怒道：“看来，我没有别的选择。” “多谢配合。”唐凝掌中的元屠剑，从手中脱离。速度极快的将捆着狼妖的锁链，一一斩断。 与此同时，一片水晶猛的从唐凝掌心钻出，进了狼妖的胸膛。 浓郁的灵力从胸口向身体各处蔓延，不到片刻，狼妖就恢复了往日的功力。 元屠剑处理完锁链后，重回唐凝手中。 “哈哈，你个小丫头还想驱使我，再修炼几年。”狼妖感到灵气充盈，功法恢复后，轻轻一跳便出了深渊。 扔下一句嘲讽，就溜了。 空气瞬间变得焦灼又死寂，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沉默。 柳清清偷瞄着唐凝的脸，可唐凝一向喜怒不形于表。所以看了半响，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但想着，唐凝应该不高兴了。 她抿了抿嘴，尬笑两声安慰道：“师妹别生气。你年纪小，又不经事，被妖骗也是可以理解的。” 柳清清话音还没落，轰的一声巨响，狼妖又回到原地。 狼妖体内的灵气骤然间变成刀刃，一寸寸的割着她身体。疼的她在瑟瑟发抖，低声呜咽着。 它脖颈、手腕上带着点点血迹，六个狼头相继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不住发出哀鸣。 哀伤低嚎像是求生般，一波波的冲击着柳清清的心房。 狼妖艰难伸出爪子，痛苦至极，却不得不哀求起唐凝来：“丫、丫头……停、停下。我、我错了。” 唐凝不为所动，淡漠俯视狼妖求饶的狼妖。她眉间一蹙，狼妖疼的就越发厉害。 不让狼妖涨涨记性，以后又怎么能乖乖听话。 “师妹……”柳清清见狼妖爪子在墙上挠出几道印子，眼泪都疼出来了。 哎，看上去怪可怜的。 第172章 知道错了就好 柳清清见狼妖不再有攻击力，渐渐松开唐凝的腰。她直起腰身，知道唐凝一向嫉恶如仇。 对妖魔，从来都是下死手。这还是头一次，让妖为自己做事。 算了， 唐凝办事向来有自己的道理。她还是老老实实的，躲在唐凝身后，偷得几日闲。 “知道错了就好。”唐凝见狼妖痛苦不堪，哀嚎不止，淡然道。 良久后，她指尖微微一转，狼妖身上的咒术解了。 既然柳清清开了口，这次她先饶了狼妖。今后若是不听管教，她有的是法子制此妖。 唐凝单手负后，低头淡漠的望向狼妖的眼眸，正色道：“说出口的话，我没有再说一遍的习惯。” “知、知道了。”狼妖靠在墙轻吐了口气，努力的缓着神。 方才钻心入骨的疼，险些让它疼晕过去。 狼妖很想问唐凝，究竟是对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它的功力恢复的这么快，却又受制于唐凝。 但怕自己这么问了，唐凝又开始折磨它，只能把想说的话咽下。 唐凝正要驾云离开，突然想到什么，补充一句：“我希望，你尽快坐稳妖王的位置。” “……我尽，好。”狼妖话说到一半，见唐凝凤眸扫过来，立即话锋一转。 得到想要的回答后，唐凝才驾着鹤云回到破道观。 柳清清时不时偷看唐凝，有些纳闷唐凝为什么要让狼妖做下一任的妖王。 确切的说是，唐凝为什么觉得狼妖能坐上下一任妖王的位置。 鹤云缓缓停在道观的厢房门前，渐渐消散。 唐凝习惯性的躺在藤椅上，懒懒的看向庭院里。肇州的妖太多，许妍、南门月要杀，也得杀上十天半个月。 “师妹，你是不是对那妖，太寄予厚望了。”柳清清给自己倒了杯茶，靠着门随口道。 崇明岛可是妖族的老巢，里面功力深厚的妖不计其数。 狼妖要真是个有本事的，也不会被妖关在地下，还让一群上不了台面的鸭子看守。 唐凝头枕着双臂，眸色温柔道：“她能不能成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须奔着这个目标而去。” “嗯？师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柳清清怎么越听越糊涂。 要是不成功，唐凝今日不就白费功夫了吗？ 难道唐凝是想借狼妖，把崇明岛搅个天翻地覆？不可能啊，崇明岛一旦出事，小妖们定会涌出来。 不过如今各派都从四个方向清理妖魔，肯定把那些妖赶回崇明岛。 到时候只能导致一个结果，那就是妖族只能困在崇明岛中，里面的妖出不去，外面的也进不来。 唐凝没有看柳清清，反而望向妖气逐渐消去的天。 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天清澈的像是湖边的倒影，让人不由的醉心。 再往下走，怕是很难再见到了。 唐凝思绪渐飘，却还是答了柳清清的话：“师姐以后就明白了。” “唐掌门，许妍姐姐怎么不见了？”阿明起初还以为唐凝她们抛弃了自己，但看到昨天的羊还在，就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他的面容过于稚嫩，说起话来也是软软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盈盈的注视着唐凝，像是天底下就唐凝一人似的。 顾轻舟虽然也很好奇，但他见唐凝有些困意，就没敢打扰。 可没看到许妍，他心里总是放不下。 也知几时许妍就进了他的心里，让他如此的心心念念。 柳清清想揉揉阿明的头，刚伸手就收到唐凝一个眼刀。她没好气的收回手，撇了撇嘴道：“她出去办点事，可能过几天才能回到。” “这样啊。”阿明走到顾轻舟身后，略显失望道。 顾轻舟得到确切的时间后，心骤然轻松不少。只要还能见到许妍，等多久他都愿意。 他搬着小凳子，坐到门边，像个望妻石般看着门外。 阿明也有样学样的，乖乖坐到顾轻舟旁。 柳清清突然羡慕起许妍来。能被人这么惦记，感觉还挺不错的。 可真让她放弃一片森林，去找一棵歪脖子树吊一辈子，她又觉得顶不乐意。 哎，人生为什么不能两全其美呢。 她心烦的坐到榻上，看自己的杂书解闷去了。 “唐掌门。”阿明轻拉了拉唐凝袖子，似是一点也不怕唐凝。 他的声音奶声奶气，动作也带着几分试探，莫名的让唐凝想起宋卿来。 可能是爱屋及乌的缘故，唐凝对这个小家伙多了几分耐心。她手撑着脑袋，轻笑道：“怎么了？” “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以前一样住客栈？”阿明把凳子往唐凝的方向移了移。 先前他就觉得唐凝长的好看，像是画里的仙人一样。 如今凑近一看，更像了。 但他觉得，唐凝笑的时候，比仙人还要好看，还要让人想亲近。 羊妖冷撇了眼阿明，愚蠢的人类。肇州城这么多妖，连看都看不出来吗？ 要不是他主子护着，这两个男人早就被妖生吞活剥了。 哼，长得没自己可爱漂亮，也不如自己厉害，也不知道唐凝留他们在身边做什么。 唐凝眸色闪了闪，到底是个孩子。问出的话，也带着几分稚气。 肇州如何能与平阳城相提并论。肇州户户是妖，人族不过是随意搓捏的玩具。整个肇州的百姓，被妖折腾到无一活口。而平阳处处是流民，是人族自己作出来祸。 唐凝直到阿明在向往正常的生活，可谁不向往呢。 战事停不下来，人妖魔之间的撕扯也无休无止。 她眸色黯淡了片刻，又恢复以往的澄澈，轻笑道：“因为客栈都关门了，没地方可让我们住。” “哦。”阿明也没深究，为什么肇州的客栈关门。得到答案后，打了个哈欠。他趴在唐凝身旁的藤椅上，困乏的合上眼。 唐凝原本沉重的心，经阿明一问，越发的沉重。可能是见过天平盛世，才对眼前的乱象，难以容忍。 她眼眸轻合，羊妖的翅膀再次遮住唐凝的腰身。 阿明的额头被蹭的痒痒的，想要去挠，却无法睁开眼。反而越来越困，睡了过去。 羊妖用法术，将其扔到榻上。自个霸占着，唐凝的一切。 第173章 尸骨未寒 天色渐深，挂在门外的灯笼一一亮起。冷飕飕的风，吹的灯笼轻晃。 等不到许妍的顾轻舟，实在撑不住去榻上睡下了。 羊妖睁眼一只眼，瞥了眼一闪而过的妖气，又轻合上了眼。只要不来打扰他主人的清休，他是不会和那些小妖斤斤计较的。 藤椅上的唐凝，在神识之境没见到宋卿后，便借晶片进入狼妖的视角。 算算时间，这个时候狼妖也该回崇明岛了。 她对狼妖的期望不高，只要能搅乱妖魔联合，让妖族自顾不暇就可以了。 映入唐凝眼帘的，便是一片血海。地上的小妖们奄奄一息，面上都带着恐慌和诧异，似是没料到狼妖的功力恢复的这么快。 狼妖朝天嚎了一声，张开嘴将漫天的妖气吸到嘴里。她体内的功力，比以往要更甚几分。 “青黛，你这么残忍的杀害同类，就不怕遭天谴吗？！” 一团黑雾猛的从远处飞速而来，雾中的走出一位雍容富态的女人。 女人厉声指责着狼妖，眉眼间带着几分凌厉的杀意，却又在看到一地的尸体时，添了几许不忍。 她穿着金长袍，手里握着一把羽扇。胖胖的脸上，却长着极为亲和的五官。 狼妖享受的眯起眼睛，感受着体内灵力的变化。听到女人的话，扑哧一声笑出来：“残忍？她们给我下药，让灵力尽失，险些变成废物的时候，就不残忍了吗？ 闵月，你要是识趣的话，就哪来回哪去，别逼着我对你动手。或者，告诉我把流萤躲在哪。” “你想做什么，想毁了妖族吗！就算你当初和流萤政见不合，但流萤好歹留了你一条命。”闵月审视着狼妖，言语间透露着不满。 妖族的内斗，要尽快结束才行。否则人魔两族很有可能会乘虚而入，对妖族不利。 这一点，青黛怎么就不明白呢。 狼妖随着功力恢复，修为不断提升。头逐渐合为一个，身体也幻化成一个霸气阴沉的女人。 如今她的大仇已报，不免想到小道士交代的事。 她一个闪身来到闵月面前，死死的掐住闵月的脖颈，冷声问道：“妖王呢？” “死了。”闵月极为平静的，陈述着一个事实。由于生命受到威胁，她的脸在女人与鹰之间来回转变。 不知道闵月自知功力不如狼妖，还是懒得和狼妖动手，就这么任由狼妖掐着自己。 闵月觉察到掐着自己脖颈的手，稍稍一松。她无奈的叹了口气，苦口婆心的劝说道：“困着妖王的诛妖阵都没了。这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不明白。况且，那帮道士阵法有多狠毒，三十年前你也是尝过的。 妖王被困诛妖阵后，我们也派妖去救过。可但凡进去的妖，再也没有出来。你我都知道，诛妖阵里的妖没了，阵法就会消失。青黛，你认清现实。” “真、真的没了？”狼妖无力的松开手，无助的看向天，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怎么会……三十年前，她们都能抵抗的了那些道士们的阵法。怎么三十年后，连四个道士的诛妖阵都破不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会不会妖族中出了叛徒，才导致这样的事发生？ 狼妖一直以为小道士故意骗她，没想到万妖王真的没了。 “青黛，妖王虽死，我们还得活着。既然你回来了，就好好辅佐新的……”闵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狼妖出声打断。 “新的什么？妖王尸骨未寒，你们就早早的立了新的妖王！你们是不是早就有了不臣之心，等着妖王出事！”狼妖一把推开闵月，眸色一沉道。 怨不得呢，怨不得妖王刚进诛妖阵，她们就迫不及待的肃清内部。 合着早就迫不及待夺权了。 闵月一个没站稳，坐在地上。她颇为无语的看向狼妖，什么叫尸骨未寒！明明她们确定万妖王死了，才急着定新妖王。 妖族群龙无首，人魔要打她们的主意，下面的小妖也不听管教。 长此以往，妖族必乱。 狼妖双手负后，躬身看着坐在地上的闵月，笑不达眼底：“若是没这个意外的话，你就该娶魔域的十二皇子了。我先前在魔域见过那魔一面，长得甚为漂亮。 闵大护法这么急不可耐的推举新妖王，是怕阻拦了你和魔域那边的勾结，还是怕不能抱得美人归？” 十二皇子？ 那不就是宋卿。 唐凝联想到昆仑镜里，宋卿身披嫁衣，手持着玲珑剑在崇明岛大开杀戒。 原来真的是被迫嫁给妖族护法。 看来她当初是错漏了什么，才会以为宋卿真的如愿以偿，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你休要胡说。我连那男魔一面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会因为他背叛妖族。”闵月坐起身，低头拍了拍衣服。 她要的是妖魔联合，共同把人族地盘吞并，然后合理的瓜分。 不管是男妖还是男魔，都是些玩意。把他们放在心上，才是最愚蠢的事。 算了，就青黛那一根筋的脑子，她也别指望太多。 狼妖冷笑一声，直言道：“你不就是想要两头拿好处。怎么，魔域给的太多，所以才急着把一个傀儡推上台？” “她是妖王的子嗣，理所应当是下一任的妖王。”闵月淡淡的回望着狼妖，不紧不慢道。 幼子登基，才能让几大护法的利益最大化。 青黛作为万妖王的死忠，定然竭力培养幼子，将权力都给那条小龙。 所以流萤在劝说未果后，直接算计了青黛，将其关在千里之外的肇州。 笑话，她们四个加起来都快五千岁了，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被一个不到一百岁的奶娃娃驱使。 再往后的事，唐凝就没继续听下去，左右也不过是狼妖翻旧账。 没想到妖族也搞世袭制，她还以为妖族是能者居之，实力为王呢。 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飘来，惹得唐凝睁开眼。看到南门月一脸血的站在自己面前，不解的蹙了蹙眉。 肇州的妖都是些修为低下的小妖，许妍、南门月再怎么着也能应付的了。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出了什么事？！ 第174章 师从何人 天已大亮，顾轻舟、阿明正坐在桌前吃着羊妖为他们准备的早饭。两人看到一身是血的南门月，愣在原地。 “阿月你行不行，能不能进来前把自己捯饬干净。这里还有孩子呢，吓坏他可怎么办。”柳清清见阿明躲在顾轻舟身后，忍不住抱怨道。 话说回来，南门月都回来了，怎么小师妹还不见踪影？ 南门月随便捻了个诀，身上的血迹便瞬间消失。她缓了缓，还是心有余悸道：“师父，城东外有片湖，里面好像有个东西。要不，您去看看。” “我也去。”柳清清看到唐凝起身，立即附和。 要把她一个人扔在这……肇州这么多的妖，她肯定必死无疑啊。 虽然唐凝的宠物很厉害，但唐凝更厉害。不用想，柳清清也是选最安全的唐凝。 羊妖将翅膀缓缓撑开，又慢慢合起来。双腿往前一伸，伸了个懒腰后走到唐凝的身旁。它蹭了蹭唐凝的肩，清楚唐凝的担心：“主子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 唐凝点了点头，本想让南门月说的再清楚些。但想想，还是自己去一趟的好。她敛去思绪，看向南门月，抬了抬下巴道：“前面带路。” “请师父随我来。”南门月侧身给唐凝腾出空间，近而足尖轻点，御剑于半空引着唐凝往前。 顾轻舟轻握着阿明的手，落寞的望向三人离去的背影。 如果……他能帮得上唐掌门和仙女姐姐的忙就好了。 这样的话，也不至于每次都被她们留在这里。还要嘱托一只羊，来保护他们。 仙女姐姐人呢，怎么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没有回来的意思。 “你们两个小不点要是饿了，桌上有饭菜。渴了，茶壶里热水。困了，就老老实实在榻上睡。若想离开这间房，必须先告诉我一声。否则，你们是出不去的。”羊妖轻挥着翅膀，将结界加厚了几层。 说罢，他懒散的趴回地上。 什么时候，唐凝才愿意吃镜月瓶里的道士啊。 他好馋啊。 离开破道观的唐凝，驾着鹤云跟在南门月的身后。 一盏茶后，三人来到一处湖前。 湖水是血色的，咕嘟咕嘟冒着气泡，湖边堆满了人的骨头。 “这些妖也太不是东西了。”柳清清刚落地，就踩到人骨，惊得后退两步。 虽然柳清清一直都知道妖族嗜杀成性，泯灭良知。可……可看到这么多的尸骨，还是忍不住心惊。 从灵山、琼州城，再到清河镇，如今连肇州都不能幸免。 南门月一跺脚，湖面便出现一个大大的旋涡。八、九个人，从湖底猛的钻出。 诡异的是，这些人没有骨血和肉，只剩薄薄的一张皮。 “师妹！”柳清清见人皮风筝朝自己飘来，吓得一激灵，想也不想的就往唐凝身后躲。 这什么玩意，轻飘飘的，怪渗人的。 唐凝手轻轻一抬，人皮风筝便定在原地，动弹不得。手指再一勾，人皮便飘到唐凝面前。 察觉到这些人皮上，附着浅淡的灵气时，眸色一沉。 如果眼前的一切，不是妖魔所为，而是出自修行者之手…… “师父，这湖底有个怪物。但看上去不是魔物，也不像是妖。”南门月警惕的看向湖面，怕那个怪物再出来。 一想到有唐凝在，南门月心里又生出些许底气。 那怪物长得似人非人，似蛇非蛇，还有一口锋利的牙齿。 柳清清越听南门月说，心里越是打鼓。那是什么？总不能是鬼魂作祟！ “并非妖魔？”唐凝柳眉下的凤眸，带着些许疑惑。 不过，她的确是感受不到周围的妖魔之气，反倒有股阴冷的灵气，源源不断的从湖底钻出。 难道有修行者被关在湖底？就似娼馆的狼妖般。 唐凝打量着眼前的人皮，肤质看上去与常人无异，脸上的五官屈居于扁平，宛若被画上去。 惹得她愈发好奇，湖底究竟藏着什么怪物。 她手轻轻一摆，湖面猛的掀起水墙，腥红的湖水渐渐蜕回额透明。 一条长约数米的，棕深色长蟒穿过水墙，朝唐凝飞了过来。它长着一个人头，确切的说，是从蟒身上强行挤出的人头。 “好久不见啊，小姑娘。”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样貌，唐凝怎么可能猜不到对方是谁。 可炎蟒不是在魔域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唐凝记得炎蟒体内困了八个功法大成的修行者，所以头才会变成八个。而眼前的这只炎蟒，只有一个头。其余的七个呢？ 是隐于周围伺机埋伏，还是被云梦魔息珠炸死了？ “师妹……”柳清清纳闷于这个怪物怎么能认识唐凝。 该不会又是唐凝收服的妖兽！ 南门月看到炎蟒，本能的退到唐凝的身后。先前，她险些死在这个怪物的嘴里。 炎蟒腾空而起，用长长的蟒身包围唐凝、柳清清三人。她的头凑近唐凝的脸，笑呵呵道：“说起来，我还得好好感谢你。要不是你紫荆宫毁了云梦魔息珠，我的记忆还不能恢复。 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你是三十年前进入魔域的各派弟子之一？”唐凝回望着炎蟒，丝毫不怵。相比之下，她更好奇三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唐思瑶会那么的耿耿于怀，甚至怀疑赵晴被魔操控。 虽然炎蟒不死不灭，但她有的是法子应对。 紫荆宫这三个字一出，柳清清、南门月瞬间明白，眼前的炎蟒是从魔域出来。 炎蟒一点点的收紧着蟒身，饶有兴致的看向唐凝。她似是对唐凝没什么敌意，或是想要探知着什么：“是又如何。你是哪门哪派，师从何人？” “灵山派。我师父平平无奇，说了前辈也未必认识。”唐凝用灵气结成一个结界，护住柳清清和南门月，淡然道。 在原主的记忆里，师父是一个很模糊的残影。只知道那人是南玄真人引荐，应是功力极为深厚。 但唐凝也说不清，自己是师父是谁。 柳清清惊愕的看向唐凝，平平无奇？！唐凝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第175章 杀了祭天 翁婴真人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功力比南玄真人要厉害许多倍。 柳清清听闻掌门与三位真人推测，翁婴真人可能是某位上神下凡，指点悟性高又与之有缘的人。而唐凝运气好，碰上了。 后来，唐凝的确不负众望，成为四派之中的最强者。 但柳清清怎么想也想不到，唐凝居然用“平平无奇”四个字来形容自己的师父。 她也想这么平平无奇。 炎蟒眸色闪了闪，歪着头打量起唐凝来。灵山派一向都是老好人作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弟子铤而走险，前往魔域偷鬼蜚草？ 它深邃的眼眸，释放着危险的信号。蟒身猛的往里收紧，却被唐凝的灵力撑开。 在魔域的时候，它就知道唐凝功法大成，甚至有压过自己之势。 “这一地的尸骨，一湖的血水，与前辈可有关系？除去这些不谈，前辈打算在肇州作何？”唐凝手一摊，元屠剑便出现在掌心。她紧握着剑柄，迎上炎蟒的凶恶的眼眸。 历劫失败的炎蟒，肉身被毁，魂魄只能附在炎蟒身上。 只要她把炎蟒的肉身毁了，里面的魂魄便无栖身之所。 不死不灭的孤魂野鬼，又能伤害的了谁。 炎蟒绕着唐凝周身打转，察觉到唐凝释放的杀意后，当即眼眸一眯：“你想杀我？在魔域都不能伤及我分毫，出了魔域就以为可以了吗？ 何况这些人并非我所杀，我不过是在这里躲清闲。 那帮小妖错将我认成同族，才送来这些人皮。你要记恨，也该记恨妖族。 呵，小小年纪倒在我这个老人家面前逞起威风来。看在南玄的份上，这次就不和你计较。哪里来，滚哪里去。” “抱歉，是晚辈唐突了。”唐凝拱了拱手，面上却无一点歉意，脚步也未移动半分。 有件事，她想向炎蟒求证。 柳清清一时看不明白唐凝的想法，也惊愕于两人的对话。 三十年前那么多功法大成的弟子，在进入魔域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如今眼前的怪物承认，自己就是其中的一个。 可、可修行之人怎么就会变成妖了呢？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 南门月默默的旁观，反正有唐凝在，她死不了。至于唐凝想做什么，她并不在意。 “既然知道，还不快滚。”炎蟒身上泛起戾气，尤为不满道。 托唐凝的福，炎蟒被云梦魔息珠炸飞后，她们的记忆断断续续恢复。但恢复的速度很忙，其余七人一心想完成三十年前未完成的事，强行与蟒体割裂。 导致它现在很虚弱，需要找个地方好好的修复。 论辈分，唐凝怎么着也得叫自己一声师姑。小娃娃，尊老爱幼懂不懂！这么接二连三的为难，它没有出手已经是给唐凝脸了。 唐凝见炎蟒往后一转，大有离开之势。她脚尖轻点，追炎蟒到湖面，正色道：“有件事，晚辈想请教一二。” “……，你是打量着我不敢杀你吗？”炎蟒不耐烦的看向唐凝，心头烦的要死。 要不是碍于灵气丢失过多，非得出手好好教训眼前的娃娃不可。 唐凝面色淡然，并不被炎蟒的话影响丝毫。她握着元屠剑，极为认真道：“晚辈想知道，三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各派弟子进入魔域后，便消失不见？ 而前辈，为何会变成这幅尊容？” “被魔族算计了。”炎蟒扔下这么一句，就一头扎进湖里，不再搭理唐凝。 当年的事，牵扯的太多。有些事，不是它不想说，而是它不能说。 唐凝见炎蟒不肯多说，也不强逼。眼眸扫过地上的尸骨，那些残骸便一一消散。 湖边的一切，也回归于它本来的样貌。血腥味变成了，花草的清香。 她不知道炎蟒口中的算计，指的是什么？为什么赵晴离开魔域后，不仅毫发无伤，手里还拿了把玲珑剑。 这么多疑点，也怨不得唐思瑶会觉得赵晴被魔族所控。 “师妹……”柳清清欲言又止的看向唐凝。 炎蟒刚才的话，她也听到了。被魔族算计，怎么可能！ 要是魔族真那么厉害，当年也不会被逼到九疑山。畏畏缩缩三十年，到现在才敢出来。可若不是的话，真相究竟是什么？ 唐凝将元屠剑收回，飞到柳清清、南门月上方。她踩着鹤云，淡淡道：“回去。” “师父、这、这就不管啦？”南门月忙御剑追上唐凝，一脸的不可思议。 唐凝不是一向嫉恶如仇的吗！怎么现在却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莫非，是唐凝知道自己敌不过炎蟒？ 可刚才炎蟒被唐凝气的半死，却还是步步退让。 总不能是唐凝在这个时候，又心软了。炎蟒说她没杀人，唐凝就信了？以唐凝的作风，不该把炎蟒杀了祭天吗？ 哎，她现在真是越来越看不懂唐凝了！ 三人从空中一闪而过，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到了破观。 唐凝纵身一跃，从庭院缓缓到了门前。一眼便看到许妍正在和顾轻舟吃饭，那场景太温馨，以至于她都怕打扰。 “妖为什么要杀人呢？我们又没有杀她们。”阿明咬了口鸡腿，狐疑的看向许妍。 这个问题，藏在他心里很久很久了。 顾轻舟把盛好的鱼汤，放到阿明手边，半带严肃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好好吃饭。” “师、师姐？”许妍正准备答话，瞥到站起来的羊妖，便朝门外看去，见唐凝正徐徐走来。 柳清清绕过唐凝，看到许妍后。登时忘了刚才纠结的事，大步走了过去：“小师妹你终于回来了。累不累？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二师姐真是，自己随便就能解决的事，非得折腾你。” “还好。”许妍倒了杯茶，转递到柳清清手里，轻笑道。 随便一个剑阵就能解决的事，又怎么会累。 她只是太久没动筋骨了，忍不住的想要活动活动。 如果她愿意的话，肇州的妖不到五日便能清理。 顾轻舟放下勺子，愣了愣后，跟着一笑：“唐掌门，柳姑娘你们回来了。” 第176章 天下第一的好 阿明见唐凝、柳清清三人回来，狐疑的扭头看了看许妍。 为什么许妍姐姐面色那么严肃？ 唐凝迈过门槛，淡笑道：“该吃就吃，不用理会我。” “许妍姐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我想吃糖人……”阿明在破观里住了将近一个月，憋都要憋死了。他轻拉着许妍的手，撒娇道。 南门月俯身坐到柳清清身侧，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抬眼就看到许妍与顾轻舟郎有意，女有情的。而她，只有白玉镯作陪。 唐凝坐在藤椅上，往后一靠。她见许妍看过来，反问道：“清完了吗？” “清完了。”许妍揉了揉阿明的头，起身缓缓走到唐凝面前。她坐在顾轻舟先前搬的小凳子上，蹙眉问道：“可我不明白，为什么肇州有这么多的妖。” 肇州和平阳城离得那么近，平阳却一点妖的痕迹都没有。 难道是因为太衍玄火阵？ 那妖魔怎么绕过平阳，到清河和即墨的？ 唐凝抬手接过飘到空中的一根羽毛。她捏着羽毛根部轻轻转动，眸色温柔道：“妖族出了内乱，她们把意见不合的妖关在这里。 怕被有心人寻到，便让一群小妖在此做掩护。” “师妹说的那个狼妖？”柳清清听到这里，便全明白了。 可唐凝是怎么知道的？ 嗨，唐凝有昆仑镜呗。而昆仑镜无所不知，只要唐凝愿意便能知道她昨日看的什么书。 想想还怪恐怖的。 许妍闻言，越发的不解。偏头看向柳清清，好奇道：“师姐也知此事？” “我和你二师姐也去抓妖了。不过我们抓的不是肇州的小妖，而是一个被关在几十米深坑里的狼妖。”柳清清把先前的事，复述给许妍听。 说到最后，她又开始抱怨：“本来以为我能躲清闲，没想到清闲没躲成，反倒吓的半死。” 依柳清清看，唐凝就是故意这么折腾她。 以唐凝的实力，明明可以轻轻松松处理掉那群鸭子，非要让她用剑解决。 许妍扬了扬眉，倒不知唐凝与柳清清还有这么一遭。她再次把目光移到唐凝身上时，只看到羊妖粉色的翅膀，及唐凝轻闭的双眸。 想来，师姐应付狼妖一定费了些神。 …… 来到神识之境的唐凝，仍没有见到宋卿的身影。 她席云而坐，近而懒散的躺在的云上。开始复盘起眼前的局，可怎么也想不通炎蟒的话。魔族怎么算计，才能让那么多功法大成的弟子，骤然间被魔族所控。 赵晴又是怎么回事！ 原着中关于玲珑剑的描述，少的可怜。大都含糊其辞，一笔带过。可能，作者本就不打算往深了的写。 但系统让她毁了云梦魔息珠的用意，应该不止是让魔族乱起来。 若炎蟒所言不差，云梦魔息珠里真装着各派弟子的记忆，所以才被魔族所控。 为什么魔族不趁各派实力减弱之际，乘胜追击呢？ 玲珑剑又是怎么到的赵晴手里？如果玲珑剑本就在魔域，为何魔族找了千百年，都没找到？ 太多的疑点，让人不得不深想。 唐凝心下轻叹了口气，隐约知道被魔族所控制弟子，恢复记忆后就急着离开魔域，或是找罪魁祸首报仇。 或许再等一等，答案会自己送上门来。 “主人？”宋卿刚进神识之境，就看到唐凝正躺在云椅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见唐凝看过来，猛的扑到唐凝怀里。 要不是妖族最近出了乱子，新妖王没定，他也得不了闲。 唐凝搂过宋卿的腰身，眼眸轻弯成月牙。笑着揉了揉宋卿的后脑勺，浮躁的心渐渐归于平静。浅淡的桂花香，让她迅速从杂七杂八的思绪中抽离。 她双眸轻闭，难得的，将自己的所有情绪都外放：“别动，让我抱会。” 宋卿身体一僵，呼吸都慢了几分。别说动了，就是连话也不敢说。 温热的呼吸，一波波的落在唐凝的脖颈上。 “主人这是怎么了？”宋卿听话的趴在唐凝身上，半响后，试探的问。 逃出魔域的魔，他已经让汀风去处理了。 所以，是妖族惹唐凝不快了吗？ 唐凝鼻尖轻蹭了蹭宋卿的侧脸，眸色渐深，声有些低沉：“有点想你了。” “我也想主人。”宋卿错愕了片刻，双眼登时亮起。他将头埋在唐凝的肩窝，有些委屈。 要不是为了摆脱魔域的控制，为了能心安理得，光明正大的和唐凝在一起，他才懒得在这些魔身上浪费时间。 母皇、父君所图的事，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在魔域的每一天，他都想在唐凝，想他在灵山的日子。想唐凝在云中客栈为他按摩，在凤凰谷对他循循善诱的话，在执剑山庄承认喜欢他…… 每想一次，心里就煎熬一分。也就越想，飞奔到唐凝面前。 他的主人怎么能这么好，让他这么的眷恋和喜欢。 唐凝知道自己不该沉迷于短暂的欢愉，可她还是很享受当下。享受着简单的，只属于自己的时刻。 上天啊，就让她偷会懒。 良久后，唐凝在心里长舒了口气。再一睁眼，面上又恢复以往的淡漠疏离。她松开怀抱，失笑道：“抱歉，是我失态了。” “主人多抱抱我，我就不计较主人的失态了。”宋卿小心的抬起头，专注的看向唐凝。那双桃花眼里，映着唐凝略显呆滞的脸。 这么多天没看到唐凝，他实在是想念的很。 谁让他的主人秉性功法是天下第一的好，容貌心性也是天下第一的好。 宋卿迷恋着唐凝的一切。他看着身下的唐凝，乌发如漆，肌肤如玉。含笑的凤眸，湛湛有神。修眉端鼻，甚是好看。娇艳欲滴的唇，似是在暗示他做些什么。 他也很没出息的，低头吻上那片柔软的唇。他没有什么技巧，动作也很生涩，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只在唐凝的唇上，轻啄了两下。 又怕唐凝不喜，忙偷看了几眼。确定唐凝并不嫌弃，莹白的耳廓渐渐染红。 唐凝终于不避开他，而且愿意让他近亲了。 呵，他简直要开心死了。 第177章 有没有怨过我 宋卿吻了吻唐凝的侧脸，笑声钻入唐凝的耳朵。即便不用听，唐凝也能感知宋卿心情的愉悦。那动作、语气，无一不在暴露宋卿的心情。 “你心情很好。”唐凝陈述着一个事实。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唐凝还是替宋卿开心。 作为女尊界的女人，不能让自己喜欢的男人，心无旁骛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多少有点失败。 宋卿靠在唐凝的肩上，毫不遮掩自己的情绪。他美眸含笑，唇边微微扬起一个弧度：“见到主人，我就很开心了。” 唐凝面上一怔，温柔的笑眸骤然变得清明。不动声色的，将怀里的宋卿搂的更紧。 她怎么会不知道宋卿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就是越知道，才越觉得愧疚。 或许她该加快速度，尽早结束人妖魔间的乱象才好。 为了宋卿，也为了自己的缘故。 “你、你有没有怨过我？”唐凝吻了吻宋卿的发稍，眼底泛点自责。 这么容易满足的一个人，这么简单的一个要求，她却不能让宋卿如愿。 人与魔的身份，是他们中间最厚重的挡板。 事实上，唐凝觉得她和宋卿都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最开始的时候，宋卿只想活着，或者说想避开和妖族的联姻。而她，只想完成系统的任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目的都悄然改变。 他们彼此也乐意，接受这样的改变。 宋卿任由唐凝抚过自己的腰身，舒服的贴唐凝更紧些。他倒不知道，唐凝也会惴惴不安。 在他眼里，唐凝面对任何不可抗拒的危险时，都能游刃有余。 他轻握着唐凝的手，声有些发轻：“主人这样的好，我为什么要怨。”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唐凝深邃的眼眸，渐渐变得沉重。她看着头顶的云，无比认真道。 沈静、李然清理人族权贵中的妖魔，扶持有识之士，重塑人族内部。 妖族那边，无论狼妖怎么选择，都会打乱妖族原本的阵脚。如此，就是魔族再急着联合，也是巧夫难为无米之炊。 魔族……她会酌情处理。 “只要主人别不要我，多早晚都没关系。”宋卿愿意在魔域和那帮魔周旋，是为了能和唐凝在一起。若没有唐凝，他早就找个清静的地方，躲是非去了。 他喜欢和唐凝在一起，哪怕什么也不做，哪怕唐凝不喜欢他。 他怎么能这么喜欢唐凝呢。 唐凝无奈一笑，低头看向宋卿，哭笑不得道：“我几时不要你了。” “先前在这里，主人还劝我放弃你。幸得我意志坚定。”宋卿想起这件事，语气也跟着幽怨起来。 当然，他也知道，唐凝是为了让自己开心点。 可没有唐凝，他如何能开心。他的主人怎么就不懂他的心。 唐凝轻揉了揉宋卿的头顶，并不打算在这件事是和宋卿深入探讨。她想到狼妖的事，转移话题道：“先前你说的妖族护法，是叫闵月吗？” 话音刚落，空气便陷入短暂的沉默，而后又开始焦灼。 “主人见过她？还是她去找主人麻烦了？！”宋卿猛的坐起身，极为严肃的看向唐凝。 妖族那边不是说，闵月看上了他弟弟吗？ 怎么唐凝会知道这件事？ 唐凝伸手将宋卿拉回怀里，轻声安抚道：“我在肇州抓的小妖，无意间听她说了一嘴。现在你回了魔域，她还会强娶你吗？” “不会，她瞧不上我。”宋卿心下紧张的要死，想也不想的否认道。 他才不会嫁给唐凝以外的人。 但很怕唐凝从别人嘴里，听到他与旁人有婚约的事。 宋卿讨厌自己与别的女子有任何牵连，且介入别人家庭的名头太难听了，他不乐意唐凝被人这么说。 所以一回到魔域，便设法打消母皇让他和亲的想法。 唐凝想到闵月提及和宋卿婚事的表情，的确一脸轻蔑。她心里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道：“你一个人在魔域，我……” “我能照顾好自己，主人放心好了。不过，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宋卿察觉到好似有人闯入他的宫殿，不舍的坐起身。 唐凝以为这次看到宋卿，她们能多聚一会。没想到，别离来的竟是这样的快。 她强忍着失落，抬眸笑道：“那就去忙。” 宋卿俯身吻了吻唐凝额头，心下一横，飞身离开了神识之境。 每见一次唐凝，他就越是后悔当初离开唐凝。 以后他绝不再做这样，让自己这般后悔的事了。 唐凝随宋卿离开而离开。 没了宋卿的神识之境，对她而言不过是个毫无用处的空间。再睁开眼时，已是半夜， 她起身徐徐走到庭院，皎白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像是镀了层银边。 “主子在担心什么？”羊妖走到唐凝身侧。感知到唐凝的情绪，却不知所以。 肇州的妖不是已经清理完了吗？还能有什么事，让唐凝觉得困扰？ 担心什么吗？ 宋卿有青羽云烟衫、紫微扇，还有系统所赠的《洞玄化骘诀》。 可唐凝还是怕，怕宋卿被人欺负了去。 她不能去魔域，但若有人能替她护着宋卿，她也就能少担心点。 唐凝回过身，看到眼前比腰高些的羊妖，陷入了沉思。片刻后，淡笑道：“有件事，需要你帮我。” “主子只管吩咐。”羊妖听到唐凝给他派任务，当即一脸兴奋。 在九渊阎珠里，那些老家伙就知道嫌弃他是个男妖。哼哼，他可是她们中间单独离开九渊阎珠和唐凝的妖。 唐凝凤眸低垂，想到在神识之境总碰不到宋卿。猜测着，一定是宋卿身边没个得力的手下使唤，以至于宋卿凡事都得亲力亲为，才这么的抽不开身。 系统赠送秘籍，也不知道宋卿修炼的如何了？方才宋卿去的匆忙，她也无暇去问。 羊妖见唐凝迟迟不说，一本正经的打着包票：“便是天大的事，我也一定帮主子办妥。主子有什么想要我去做的，直说便是。” “我想你去趟魔域，替我保护宋卿。”唐凝站于枯树下，眸色浅淡，声也没什么温度。 第178章 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仅此而已？”羊妖还以为唐凝有什么大事，要嘱托他。 没想到等来等去，等到的居然是，让他保护前预备役的主子。 他还以为是去崇明岛大杀四方，或是去随唐凝去统一魔域之类的。 唐凝见羊妖有些心不在焉，甚至不怎么放在心上。她凤眸微暗，极为严肃道：“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好、好。”羊妖撇了撇嘴，勉强应下这个任务。一想到可能要很久很久都见不到唐凝，眷恋的蹭了蹭唐凝的肩。 它绕着唐凝走了几圈，才依依不舍的挥着翅膀离开。 唐凝飞身站在房梁上，指尖微微一转。无数个晶片四散在空中，近而穿过肇州的大街小巷。天上地下，一寸也不放过。 晶片将那些藏在犄角旮旯的妖，一一扼杀。 没办法，收尾工作做好，她们才能继续出发。 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清晨的风，带着微凉的寒意。 唐凝坐在马车上，静默的看着日升。她们继续再往下走，面对的妖魔会更猖狂，功力也会更强悍。这对顾轻舟、阿明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过早的见识大道的无情，会打压人的积极性。 “师妹，大早上坐着外面干什么？”柳清清顺着唐凝的目光望去，除了明晃晃的太阳外，什么都没有。 伤春悲秋，那是南门月的拿手戏。唐凝可没有矫情到这种地步。 柳清清不解的再次抬头，看到头顶的天，惊呼道：“这天，比以往要干净多了。” 没有妖气的侵染，终回归它原本的样貌。以至于再看到时，都有些受宠若惊。 “等她们吃完饭，我们就继续赶路。”唐凝敛去眸色，看向柳清清，提醒道。 肇州的妖已经清除干净，她们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许妍刚迈出门槛就听到唐凝的话。她徐徐走到唐凝面前，试探的问：“二师姐，肇州的百姓是不是和清河镇一样被……” “这不是明摆的事吗。清河镇只有一个鼠妖，肇州可是有成千上百个小妖呢。”柳清清没好气的看向许妍，直言道。 真不知道许妍在期待什么。妖族本就嗜杀成性，但凡经过的府、州、县，哪个不被霍霍。 大部分魔还蜗居在九疑山内的魔域，要是一股脑都出来，那各派才真有的忙。 许妍想着大概也就如此了，但从柳清清嘴里说出来，还是难以接受。 她眼眸微微一眯，闷闷道：“这帮畜生。” “好了，小师妹别气了。你家夫郎和儿子快醒了，去哄哄他们。等吃完饭，我们还得赶路呢。”柳清清坐在唐凝身侧，揶揄起许妍来。 什么时候，她也能秀一下心中的恩爱呢。 算了，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要是被唐凝撞见，指不定还要反过来收拾她。 睡眼蒙松的顾轻舟，刚走出屏风就听到这么一句。登时小脸通红，背过身不敢再听。 夫郎和儿子，是指他和阿明吗？ 顾轻舟咬了咬唇，走到屏风前。看到还在熟睡的阿明，想象着如果他和许妍成婚的话……应该也不错。 仙女姐姐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未必有福分，拥有这样的妻主。 南门月靠在木柱上，听着几人闲聊。她双手环胸，目送着许妍离开的背影，转而好奇道：“师父打算就这么一路杀到崇明岛？” “有何不可？”柳清清一脸坦然的问。 以唐凝的功力，别说是杀到崇明岛，就是杀到魔域，也不是不可以。 何况，唐凝手里有昆仑镜这个大杀器。 难不成，南门月觉得她们应该放过妖魔两族？！ 连她一个修为一般的人，都知道必须杀一杀妖魔的威风。否则她们还以为人族无人，能继续肆无忌惮的残害。既唐凝有实力可以重挫妖魔的锐气，这么做有何不可呢。 唐凝淡然的看向南门月，眼眸清冷的看不出情绪。 她心里清楚妖魔两族中，有南门月的相好。要是她们这么杀过去，误伤了美人，徒儿指不定多心疼。 “可以是可以，但我们这么做，岂不是与妖魔无异。”南门月对人妖魔之间的纠葛毫无兴趣，只想尽可能的保全自己想保全的。 妖魔也不都是凶残之徒，其中也不乏良善之辈。 这么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是不是也太……没必要。 柳清清讶异的看向南门月，不解的同时，又有些愤怒：“你的意思是，妖魔杀我族类无数，我们却要报之以仁义？南门月你是有多良善，才能这般的大度。” 清河镇尸横遍野，肇州残骸成山……这些，都不足以让南门月对妖魔两族的所作所为，而生出厌恶，那南门月未免也太过没心没肺了。 南门月被柳清清眼眸中的鄙夷伤到，忙话锋一转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妖魔若杀了人，自然得偿命。但那些没有伤及人的妖魔，我们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 “离开魔域和崇明岛的妖魔，目的本就不纯。我师妹刀下，并无冤魂。”柳清清对妖魔的敌意，从清河镇后就越发的汹涌。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况且唐凝很少出手，一般都是许妍和九渊阎珠中的妖兽出手。 事实上，柳清清倒希望唐凝出手。借昆仑镜将这帮畜牲都杀个片甲不留，或是随便一个阵法让妖魔都灰飞烟灭。 偏偏，她这个二师妹是最不愿出手的一个。 唐凝全程一言不发，听着两人谈论。六界神灵自然有其存在的价值和意义，赶尽杀绝过于极端。 妖魔修炼的终极，也无非是飞升成仙。 只有魔族，是不屑成仙的。她们宁愿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发臭，也不愿去追求所谓的大道。 “师姐。”许妍带着顾轻舟、阿明前后脚走了过来。她看到急赤白脸的柳清清，眸中闪过片刻狐疑。好端端的，怎么还急起来。 柳清清跳下马车，让位道：“都进去，我和你二师姐赶路。” “……”南门月欲言又止的看向柳清清，放弃了解释。她掀开帘子，钻进马车。 许妍、顾轻舟、阿明，紧随其后。 第179章 有福的人 等人相继坐上马车后，唐凝才用灵力驱使着马车腾空而起。 马车高悬在半空，缓缓的飞出了破观，落到肇州外的官道上。 行驶的速度很稳，不紧不慢的背离着肇州。 “师妹，你为什么不用昆仑镜解决妖魔两族？我看你也不像是，那么闲的人。”柳清清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壶酒，不解的看向唐凝。 她边说边拧开酒塞，仰头灌了口酒。 说实话，她真搞不懂唐凝，明明有昆仑镜那么厉害的法器，却一次也没用过。 就这么靠自己一点点的把妖魔驱到崇明岛和九疑山，也太费力了。 唐凝垂眸靠着马车上，感受着的微凉的风拂过耳畔。 怎么说呢，擅用昆仑镜者，不可能得到昆仑镜的认可。而被昆仑镜认可的人，是不喜欢用昆仑镜的。 唐凝缓缓睁眼，看向前方无限延长的路，淡然道：“若是用了昆仑镜，我们就发现不了狼妖。” “这关狼妖什么事……哦，你是说用了昆仑镜，会错过很多细节？”柳清清刚想反驳，又听出了唐凝的言外之意。 原来唐凝是怕用了昆仑镜，会错过很多机缘。呃，错过就错过呗。 柳清清横了眼唐凝，没好气道：“怕什么。我们直接到崇明岛把妖族都杀光，也就无所谓细节不细节了。然后回灵山的时候，再顺道把魔族解决了。 从此世间再无妖魔，人族彻底没了后顾之忧，岂不美哉。” “师姐可知三十年前，南玄真人和各派掌门为何突然退隐？”唐凝无奈一笑，避而不答道。 人族可以修行，是因为上神不忍人族被妖魔欺压，所以才教人族修炼之术。但三十年前局势完全转变过来，以至于出了那档子事。 如果她真照柳清清所言，将妖魔两族刺激出什么来，那才真的得不偿失。 柳清清面上一怔，忐忑的看向唐凝，蹙眉道：“你是说，当年……不可能！” “师姐是个聪明人。若是这份聪明能放在参悟无情诀上，定能早些功法大成。”唐凝颇为赞赏的看了柳清清一言，浅笑道。 人妖魔三族互相掣肘，达成某种平衡。若少了其中一方，天平被打破，可能会引出更多的祸事。 三十年前各派太有恃无恐，所以才招致了灾祸。 但饶是如此，妖魔两族也不敢进犯丝毫。而是不断试探人族的底线，确定新一代的各派弟子中，并没有出现三十年前的那批大佬，才愈发的肆无忌惮。 可如今的此时，恰如当年的彼时。 柳清清总是摸不透唐凝的想法，她要是能摸得透，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 连个男人的小手都不能摸，以及看不到男人的真实面容。 每天每天都在猪脸中穿梭，差点没把她恶心死。 她郁闷的喝了口酒，颇为无语道：“我倒情愿我想不通。罢了，反正也死不了。就委屈自己，辛苦这一遭好了。” “师姐是个有福气的人。”唐凝低头看着手里的鞭子，被柳清清的妥协逗笑。 且，这福气还是柳清清自己求来的。 人处于劣势不可怕，处于劣势再无更改之力就很可怕了。而柳清清即便处于后者，也会想尽办法取悦自己。 这般的妙人，天下间也寻不到几个。 柳清清头一次被唐凝夸，愣了片刻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她紧握着手里的酒壶，心情大好的同时，又好奇道：“师妹为什么这么说？” “师姐是个在大事上，识时务的人。知道什么时候该退，什么时候该进。人这一辈子能犯的错很多，但只要在几个关键的节点守住，就不会过的太辛苦。 而师姐，深谙此道。”唐凝说到最后，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柳清清。 一般这种人，被称之为站队鬼才。 明明一直走在错误的路上，却在即将失败的前几天，突然投奔了敌方阵营。从此富贵加身，享受起胜利的果实。 柳清清哼哼了两声，没有说话。她就知道唐凝又拐着弯，损自己呢。 不就是瞧不上她沉迷美色嘛，她还瞧不上唐凝只知道修炼呢。 人活着自己要对自己好一点，美人美食美景，都得享用个遍，才不枉此生。再说了，她有钱啊，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没日没夜的修炼。 几百年了，也没有一个飞升成仙的弟子。她不信自己就那么牛批，随随便便就成功了。 肇州外的天，总是暗红一片，像是一把火烧到天上去。 柳清清总觉得，那把火下一刻就会烧到自己身上来。越看，心中越是烦闷。 马儿跑的越来越慢，似是在畏惧什么。但迫于主人手上的皮鞭，不得不往前赶。 唐凝轻拉着缰绳，迫使马车的速度愈慢了几分。手腕上的九渊阎珠闪了闪，一只如鲸般的妖兽从中钻出。 一下子就遮住了柳清清、唐凝的视线。 尾端的羽毛轻抚过唐凝的手背，转而在空中绕了一圈，懒懒的趴在马车上。 原本，蓝雉是不愿意出来的。但三尾猫和长虫打的不可开交，老龟还在劝架。其余四个老家伙，在九渊阎珠里睡觉。 听到唐凝的召唤，它只能从九渊阎珠钻出来。 蓝雉外形似鲸，擅飞。后背呈深蓝，肚子却长满了白鳞。 头上有半米长的白角，眼睛细长，泛着白光。左右两侧的翅膀，轻轻挥动。 翅膀上的羽毛，由蓝向白过渡，尾端的花纹，像是藏着无数只眼睛。 它悠悠的张开嘴，将藏于暗处的妖，尽数吞进嘴里。 “师妹啊，这……”柳清清本想小眯一会，但被眼前的状况弄得，想睡也不敢睡。 当时她在镜月瓶中，可不记得有这么大条鱼。 人家收服的妖兽都是老虎、狮子、老鹰之类的，怎么到唐凝这里，就成了小猫咪，小绵羊，丑虫子和大鱼？ 柳清清想到在破观的时候，大白猫和丑虫子打架，差点没把一条街掀了的事。 也就没敢小瞧这些，长得温顺的小妖怪了。 唐凝对九渊阎珠里的妖兽都很放心。她轻闭上双眸，眉眼间泛起些许困意，懒懒道：“肇州外的妖太多了。” 第180章 旧病复发 肇州外基本上就是妖的天下。当然，也有极个别的魔。 这么多的妖，让唐凝一个个的杀，太麻烦也太累了。唐凝思来想去，决定让九渊阎珠里的妖兽出面解决。 柳清清听出唐凝的言外之意，对于唐凝偷懒的方式，深表无语。 严重怀疑唐凝是和李然待久了，脑回路变得这么奇奇怪怪。 她看着无数的妖气都往这里涌来，选择沉默。没办法，她是真的不想像肇州一样，累死累活的去清理这些妖。 既然唐凝手里有这样的妖兽，又何乐而不为。 日与夜不知交替了多少个来回，蓝雉不知饱餐过了几顿，一行人终是到了襄安。 人还没进城门口，就被守门的四个狗妖拦下。 “绕到而行，这里是不许人族通过的。”守卫用长枪拦住了马车，例行公事般的陈述道。 她看到马车顶端的蓝雉时，不由的一愣。暗道：这么大的一条鱼，也不怕把马车压塌。 柳清清把酒壶随手一扔，俨然是被守卫的话气到。她眉梢上染上几分怒意，骂道：“什么绕道而行！这本来就是我们人族的地界，凭什么不许我们过。 我还没让你们滚回崇明岛呢，你们倒开始先嫌弃起我们来。” 蓝雉感受到下方的敌意，脸上的两根须须，一把缠着守卫的身子。往上一拉，将狗妖一口吞下。 其余的几个小妖，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若她们阻拦，可能会被大鱼被吃掉。可要是不阻拦，上面怪罪下来，她们也不好交代。 柳清清见状，气势比刚才更胜几分：“识相的话，乖乖放行。不然，奶奶就送你们每个妖一次重新投胎的机会。” “……，道人稍等，我去请示请示我们城主。”小妖收回长枪，一脸严肃的劝说着。 说罢，她给旁边的小妖使了个眼色，扭头进了城门。 柳清清嗤笑一声，双手环胸，一脸的不耐烦。 现在的妖族已经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了吗？！ 三十年前，妖族和各派达成协议，表明妖族退居到崇明岛，永不进犯人族。这才过去多久，就开始旧病复发？！ 依她看，妖魔两族现在之所以这么猖狂，就是欺负人族无人。 唐凝轻转着手里的九渊阎珠，默然的看向城门。怨不得肇州的妖有恃无恐，原来是妖族趁着人族内部打的不可开交，偷偷拓展版图了。 就普通人那少的可怜的战斗力，连妖的衣角都摸不到。各派先后被妖族重创，还没顾得上回血。妖族见状，自然起了别的心思。 蓝雉与唐凝心意相通，没有察觉到唐凝让它大开杀戒之际，便重新合上了眼。 以它主子的实力，收拾襄安的妖，不过是弹指一挥的事。 虽然不知道唐凝为什么要和这帮小妖周旋，但它还是遵从唐凝的想法。 它很馋镜月瓶的道士，不知道主子什么时候开吃。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守卫便跑了过来。她脸上堆满了笑意，讨好道：“抱歉，让诸位奶奶就等了。我们城主有请。” “算你们识相。”柳清清冷哼一声，悠悠的拿过唐凝身旁的小鞭子，进了城中。 有唐凝在，就是天塌下来，她也不带怕的。 她原本洋洋得意的脸，在进入襄安后，登时变成失落和气闷。 整个襄安连一个人都看不到，到处都是妖。这样的热闹，她只觉得厌恶。 妖族简直是欺人太甚！ 鸠占鹊巢的快乐，柳清清这辈子都无法体会到。她眼底的嘲讽都要突破天际了，这帮妖就仗着普通人没有法力，可劲欺负。 街上的妖民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马车，但她们的注意点不是在柳清清、唐凝身上，而是在马车顶的蓝雉。 这般模样的妖，她们还是头一次见。 更诡异的是，她们从蓝雉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妖气。 怎么会有妖甘愿为人族做事，就人那么点道行……配吗？ 一路折腾，唐凝一行人总算是到了城主府。 守卫将马车牵到后院，笑盈盈的站在一旁。护法大人已经回城了，这帮人就是再厉害，也定然不是护法大人的对手。 呵呵，她就看这帮人能嚣张到几时。 柳清清敲了敲马车，语气十分不耐道：“到了地方，下来。” “怎么这里妖气冲天。”南门月一掀开帘子，刚要抱怨就看到旁边站着几个妖，当即把后半句话压下。 平阳城再往前，就是妖族的地盘了吗？这件事让南门月多少有些接受无能。 许妍扶着顾轻舟、阿明下了马车，看到头顶的蓝雉，相继一愣。 这条鱼也太大了。 可能镜月瓶的空间太狭小，所以在瓶中时缩小了本体。但这些妖兽的修行最少都超过千年了，为什么每次出现的时候都是本体？ “许妍姐姐。”阿明看到一堆奇形怪状的人，吓得就往许妍身后躲。 这些妖怪好可怕，长着人身狗头。越看，心里越是恐惧。 他想回家。 顾轻舟也紧攥着许妍的袖子，不安的看向四周。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让他喘不过气。比在肇州的时候，还不舒服。 许妍揉了揉阿明的头，牵起顾轻舟的手，轻声安抚道：“别怕，她们伤害不了你。” “诸位这边请。”守卫很想质问，许妍的底气从何而来。 但她瞥到马车顶的蓝雉，本能的把这个想法抹去。 蓝雉缩小数十倍，趴在唐凝的肩上，懒洋洋的眯起眼。这里的妖气，可比路上的要浓郁多了。只要唐凝杀意一起，它就能饱餐一顿。 唐凝单手负后，在守卫的指引下，进了大厅。刚迈过门槛，就看到一个富态的女人，气定神闲的喝着茶。 此妖，唐凝也认识。闵月，妖族护法之一。 “看诸位着装，想必是修行之人。我自问未曾为难过人族，不知几位为何在我襄安闹事。”闵月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沉重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满。 要不是青黛突然回了崇明岛，让她措手不及，乱了原本的计划，她才不会这么好性和这帮人说话。 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后方。 第181章 不是明智之举 闵月微勾的唇角，泛着些许冷意。她眸中多了几分玩味，等崇明岛的风波一过，再考虑如何整治人族。 到时候别说是襄安，就是整个天下，也都会成为妖族的囊中之物。 柳清清一听闵月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 到我襄安闹事？襄安什么时候就是妖族的了？ 她不悦蹙了蹙眉，义正言辞的反驳道：“襄安本就是我人族的地盘，几时归你妖族所有？哦呵呵，欺负几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就觉得自己很是了不得了，是！” “是你们人族帝王亲自下的旨，把襄安赠给我们妖族。怎么，现在就想翻脸不认人了？”闵月面上一沉，冷冷的看向柳清清。 若柳清清再敢多言一句，她就直接让柳清清去见阎王。不过是修炼几年的小道士，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猖狂。 柳清清狐假虎威惯了的。 有唐凝在，别说是眼前的妖，就是万妖王来了，她照样不怵。 柳清清冷哼一声，迎上闵月的双眸，据理力争道：“你莫不是忘了。只有四派同意襄安给妖族，才是妖族的。 皇帝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就算是有旨意，那也是废纸一张。” “这么说，你们是诚心来找麻烦的？”闵月把茶杯重重的放到桌面，仅剩的耐心已经见底。 凌厉的妖气，从周身扩散。区区几个道士，也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妖气幻化成数十把匕首，猛的朝柳清清飞去，吓得柳清清忙闭上眼。等了半天，什么也没等到。她睁开一只眼，只看到唐凝的后背。 提起的心，这才缓缓放下。 “二师姐。这口气，我替大师姐出。”许妍召出命剑，还没出手就被唐凝拦下。 她不解的看向唐凝，疑惑的后退一步。难道，二师姐打算亲自出手？ 唐凝将许妍的剑推回剑鞘，左肩上的蓝雉张开大口，眨眼之间便将周围的妖都吞进嘴里，徒留闵月一个。 她一个闪身，来到闵月面前。 速度快的让闵月咋舌，没等闵月反应过来，脖上就贴着剑。 唐凝手握着的元屠剑，抵住闵月的脖颈，淡淡道：“过界了就要承担，过界的风险。” “元、元屠剑。”闵月一眼就认出了这把剑，再度诧异的望向的唐凝。 这把剑怎么会在此人手里。 凌厉的女声，从唐凝的身后传来：“住手！” 唐凝并未放下元屠剑，反倒是将剑身贴的闵月越发的近。锋利的剑身，割破了闵月的表皮。细微的妖气与血，从伤口处飘出。 “你究竟是谁？”闵月听闻南玄真人有把元屠剑，莫非眼前之人，就是南玄所扮？ 不可能，南玄极度爱美。怎么会愿意，自己的剑上沾上血迹。 闵月双眸微微一眯，猜测此人是南玄的徒弟？算算时间，也的确有这个可能。 她想用茶杯推开脖上的元屠剑，却推不动丝毫。 “姑娘若是杀了她，便是与我妖族彻底撕开脸皮。如今你们人族内部打的不可开交，这时候再添上几个敌人，恐怕不是明智之举。”青黛忽的出现在唐凝面前，规劝道。 她见唐凝目光移了过来，不免有些心虚。 闵月看到青黛时，脸上闪过些许错愕。青黛怎么会来这里？！ 应该说，青黛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莫非，青黛在自己身边埋了眼线？ 青黛两指捏住元屠剑的剑身，稍一用力，便将元屠剑移开。妖王的位置，不是她想坐就能坐的。那么多虎视眈眈的妖，都等着分一杯羹。 她要是不谨小慎微，培养自己的势力，怎么可能会坐得稳。 唐凝将元屠剑收回，无视闵月的表情。俯身坐到一旁，淡然道：“最先坏规矩的，是你们。” 三十年前人妖魔达成协议，任何变动的更改，都必须得到四大修仙门派的点头。 而现在妖魔两族不但侵犯普通百姓，还私自往外扩充。 依仗的是什么？人族无人吗？ “……”闵月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想要站起来杀了唐凝，身体却动弹不得。恼怒的同时，心下十分的诧异。 眼前的道士看上去也不过二十来岁，功力居然在她之上。 “姑娘想怎么样？”青黛坐于唐凝手边的太师椅上，瞥了眼被定住的闵月，单刀直入道。 她清楚，唐凝要想杀她们，犹如捏死蝼蚁般容易。 可为什么她从来没听过眼前人的名号。 柳清清就知道眼前的妖，不是唐凝的对手。她得瑟的扬了扬眉，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要是唐凝肯用昆仑镜就好了。到时候她们一路杀到崇明岛，想想就觉得威风。 阿明、顾轻舟被蓝雉吃妖的画面吓到。良久后，才接受这个事实。 唐凝靠着椅背，转着手里的九渊阎珠。双腿交叠，静静的看向青黛。似是在质问青黛，为什么还没处理好妖族的事。 “那自然是，你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柳清清见唐凝迟迟不开口，率先出声打破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青黛眼熟的很。但一细看，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青黛撇了眼干瞪着眼的闵月，颇为心烦的揉了揉太阳穴。 现在的情况，委实不好办啊。唐凝她得罪不起，襄安又不想让给人族。一个小小的崇明岛，哪里能容得下这么多的妖。 就算是容得下，也过于拥挤了些。 当初唐凝只说了，让所有的妖回崇明岛，又没说她不能争襄安。 青黛做好了心里建设后，低头喝了口茶：“你的意思是，让我们把襄安拱手相让？” “你没有和我谈判的资格。”唐凝停止转动九渊阎珠，指腹轻摩挲着珠子。 她的声音过于平淡，甚至没有起伏，却让青黛浑身上下都泛起钻心的疼。 许妍站在大厅中央，挡在顾轻舟、阿明面前，手紧握着剑柄，视线落到青黛和闵月身上，随时准备动手。 “我……”青黛紧抓着扶手，察觉到身上的脊髓逐渐凝结。血液逆行，在体内翻滚。 她强撑着身子，咬牙道：“我可以答应姑娘，但襄安妖民众多，就是遣返回妖族，也需要时间。” 第182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五日之后，我不想在襄安看到一只妖。”唐凝低垂着眼眸，继续转着手里的九渊阎珠，语气尤为平静。 从清河镇杀到肇州，太多的妖死于她们之手。 如果唐凝愿意的话，把襄安变成下一个肇州，也未尝不可。 青黛放低姿态后，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她心下松了口气，无奈妥协：“好。这几日就先委屈几位道人，住在城主府了。” “嗯。”唐凝把九渊阎珠戴上的瞬间，闵月身上的法术才解开。 重获自由的闵月，抬手就朝唐凝面门挥去。可惜掌风还没有碰到唐凝，闵月就被蓝雉吞进嘴里。 柳清清、青黛、许妍一怔，皆没料到闵月的死，居然这么的草率。 方才她们都感到闵月功力深厚，想着应是个厉害的角色。不料，转眼就被唐凝收服的妖兽吃了。 “姑娘……”青黛阴沉着脸，极为不悦的看向唐凝。 明明她都答应了唐凝，唐凝却还是出手，是不是太过分了。 蓝雉不是老龟，没有吃到嘴里，还吐出来的习惯。近一千年的修为，也勉强够塞牙缝。 比起镜月瓶中，灵力浑厚即将成仙的道士，还差了点。 在唐凝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蓝雉立即露出一脸无辜的神情。 完了，主子会不会因为自己不听话，把它扔到九渊阎珠？ 唐凝淡淡的睨了眼青黛，声有些冰冷：“别挑战我的耐心。” “……，知、知道了。”青黛知道自己不是唐凝的对手，也不硬刚。憋闷的扔了一句话，飞身离开。 她得尽快坐上妖王的宝座，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护妖族。 如今的妖族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就是觉得各修仙门派无人。但事实，却截然相反。 看来，她有必要找流萤谈谈。 等青黛离开后，柳清清才将目光移到唐凝的肩上。先前以为，这条鱼也就吞一吞妖气，没想到竟这么厉害。 她啧啧两声，忍不住惊叹道：“师妹，你肩上的大鱼，也太厉害了。” “大师姐，妖族诡计多端，我们还是小心为上。”许妍怕柳清清得意过头，忍不住往回拉。 这次遇到的妖，可比肇州的妖厉害多了。如果没有唐凝，她们可能真的难逃一死。 但妖族嚣张到这个地步，是她没料到的。 南门月笑许妍多此一举。万妖王已死，妖族最强的也就那几个护法了。而青黛、闵月便是其中的佼佼者，这两人都在唐凝面前占不到丝毫的便宜，又何况其它。 就是现在柳清清在妖族横着走，也不是什么问题。 问题是唐凝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解决掉妖魔两族。不过唐凝要真这么做，她还真舍不得妖魔两族的美男。 “诸位这边请。”候在大厅外的妖奴，受青黛的嘱托，特地候着唐凝几人。 虽不知道护法大人，为什么对这几人如此厚待，但她还是小心伺候着。 妖奴笑着将一行人引到锦心别院，又让妖送上茶点饭菜便退了下去。 一行人先后进入别院的大厅。 唐凝大手一挥，整个别院便罩了层结界。她肩上的蓝雉，恢复原来的大小，飞到庭院中。替唐凝护着柳清清、许妍等人。 “如今有了喘息的地方，你们就在此好好休息。若无必要，不要离开这个院子。”唐凝嘱咐完几人，脚尖轻点，踩着鹤云出了城主府。 许妍与柳清清面面相觑，纳闷的看向唐凝离去的背影。 “许妍姐姐。”阿明拉了拉许妍的袖子，软软的声音，将几人的注意拉回。 玉波湖，竹林中。 青黛坐在湖边，手里拿着黑子，静默的看着棋盘。 转瞬而过的风落在她面前时，她才兴致缺缺的将棋子扔回棋盒里。 “太慢了。”唐凝对下棋没什么兴趣，亦无和青黛对弈的打算。 马车从肇州到襄安，大概半个月的时间。这么久了，青黛却仍旧没让妖族改变半分。 这多少让唐凝有些失望。 青黛用法术将棋盘收去。她眉眼过于冷厉，像是随时出鞘的宝刀。动作轻缓的倒了杯茶，递给唐凝，抬眸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襄安、空谷、南越的妖，可以先撤回崇明岛。但其它地方，我目前能力不济，手够不到。姑娘能不能再给我点时间，容我想想别的法子。” “在我到崇明岛之前，处理好一切。否则，我不介意亲自动手。”唐凝轻握着茶杯，低头抿了口。觉得味道尚可，便多喝了两口。 她想用和平的手段来解决这一些，但妖族都跑到襄安安营扎寨，大有与人族争夺天下之意。那么，她就不能再继续放任。 青黛握着茶杯的手一顿，认真的看向唐凝。唐凝的厉害，她在肇州就已然见识过了。 她也明白，闵月的死，是唐凝给她的教训和提醒。 三十年了，妖魔两族皆以为修仙门派败落了，便都想着出来瓜分人族。 估摸着，谁也没想到，修仙门派中竟有唐凝这般能耐的人。 青黛喝了口茶，敛去眸中的笑意，正色道：“不知姑娘是哪门哪派？” “办好我交代你的事。”唐凝没有和青黛闲聊的兴致，更不愿太快暴露自己的底细。 她不预多留，说完该说的话，便消失在青黛面前。 这一路走来，唐凝见到的都是妖，魔却没有几个。想来，宋卿一定出力了不少。 有这么个贤内助，她的确该庆幸的。 唐凝回到城主府后，躺在东厢房窗边的藤椅上。下意识的，进入神识之境。 自离开肇州，她便没见过宋卿了。 她很想宋卿。 层层叠叠的白云，拼凑出一望无际的云海。放眼望去，只有一着青衫的男人，席地而坐。 “主人。”宋卿看到唐凝后，想也不想的起身扑到唐凝怀里。 他搂着唐凝的腰，头埋在唐凝的肩上，蹙眉道：“我想主人了。” 熟悉的温暖，让他本能的沉迷。 看到红渊的瞬间，他就跑神识之境了，可一连数日都没等唐凝。就在他放弃的时候，唐凝却突然出现。 宋卿不喜欢等待的滋味。尤其是总也见不到唐凝后，愈发烦躁。 第183章 乖乖在魔域等我 几小朵云从唐凝身旁穿过，随意的飘在半空。 唐凝是个极其克制的人，这源于她的经历本身。不管她内心情绪有多强烈，面上都不会有过多的起伏，以至于显得她有些不近人情和过于冷漠。 可她太久没见宋卿了，实在想念的很。 她站在原地，任由宋卿扑过来，对着自己又抱又吻的。等宋卿情绪渐渐屈居于稳定，才回抱着宋卿，眸色温柔道：“我也想你了。” 可不管她多想，也得先把人妖魔的关系捋顺。 否则她的随性所欲，会给人族带来太多的无妄之灾。也会让宋卿的处境，变得艰难。 青黛的进展太慢，这么久了，连崇明岛的护法都不能笼络。 唐凝面上一沉，或许她该帮青黛一把，助青黛早日登上妖王的位置。 “主人为何这么久才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宋卿听闻崇明岛的妖，有外扩的打算。 闵月、流萤、青黛等护法都功力深厚，如果唐凝碰上了，会不会受伤？ 一想到这个可能，宋卿便推开唐凝。上上下下检查着唐凝的身体，确定没受伤才松了口气。 呵，他在想什么。他的主人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有人妖魔伤到。 “我见到炎蟒了。”唐凝低头看着宋卿在自己身上摸索，甚至纵容的张开怀抱，随宋卿去检查。 她的话，让宋卿心里一咯噔。 上次唐凝就是因为炎蟒才受伤，这次…… 宋卿握着唐凝的手，眉头紧锁，低垂着头道：“我太没用了，什么都帮不了主人。” “你在想些什么？我是怕魔域那些妖兽，错伤到你。”唐凝另只手抚过宋卿的侧脸，无奈的解释道。 她向宋卿说及此事，并不是为了让宋卿自责，而是在提醒宋卿。 若三十年前的那批大佬真的被困在魔域，并强行抹去记忆。那么她们恢复记忆后，第一件事便是报仇。 她不想宋卿出事。 可以确定的是，炎蟒体内的各派弟子，已经相继分散。她曾传信给灵山，但一直没收到回音。以三位真人和唐思瑶的功力，应该可以对付得了残血的炎蟒。 而且，她觉得炎蟒对她并无敌意。 宋卿明白了唐凝的心意后，桃眸中泛点笑意。他踮起脚尖，吻了吻唐凝的额头。见唐凝眉头微蹙，露出疑惑的眼神。 先是一笑，又吻了吻唐凝的鼻尖，最后落到唐凝的唇上。 怎么办，他的主人这般的好，让他忍不住的想要欺负欺负。 唐凝见宋卿跟个馋嘴猫似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偷吃小鱼干的得意，好笑的摇了摇头。 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这么皮。 “在想主人。”宋卿盈盈的桃眸里，映着哭笑不得的唐凝。好想好想唐凝，想到他都有些委屈。总觉得唐凝是想找个理由，抛弃他。 在没遇到唐凝之前，他还不知道思念的滋味，竟是这样的难捱。 等这次的事解决了，他再也不要离开唐凝半步。 唐凝将宋卿揽回怀里，眼底浮现出些许愧疚。如果她够聪明，就会妥善处理他们之间的问题。她下巴轻蹭了蹭宋卿的额头，宽慰道：“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我能不能到主人身边去？我发誓，我会很乖的。”宋卿仰起头，可怜兮兮的望向唐凝。 那双朝露般的桃花眼里，尽是试探与渴求。 恍惚的，让唐凝想起第一次见宋卿的画面。当时宋卿也是这样的神情，说“我知道我很没用，但求您别这样狠心。我会很乖，很听话。” 而唐凝明知道宋卿在装可怜，可她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心软，想要应允宋卿点什么。 唐凝轻捏了捏宋卿的侧脸，笑着解释道：“魔域外的阵法，随时有可能启动。对你而言，魔域才是最安全的。有红渊在，就是你母皇，也不能伤及你丝毫。” 可是，可是宋卿见不到唐凝的日子，哪哪都不舒服。 即便他们能在神识之境团聚，可他大部分的时候，都等不到唐凝。这无疑是在反复挑拨，他的忍耐极限。 宋卿咬了咬下唇，黑亮的眼眸登时蒙了层水雾。轻攥着唐凝腰间的衣服，巴巴的看着唐凝，浑身上下都抖擞着不情愿。 “所以，乖乖在魔域等我。”唐凝低头贴着宋卿的额头，眸中始终带着笑意。 不让喜欢的人受伤，是原则问题。她是不会在这种事上，退让半分。 如今的宋卿虽能修行，身边也有红渊作陪，但唐凝还是不放心。 太衍玄火阵是四大修行门派的大佬们，合力设下针对妖魔的阵法。其威力，自然在太乙星斗阵与诛妖阵之上。 唐凝很怕宋卿自作主张，不得不用双手捧起宋卿的下巴，认真的重复了遍：“我不喜欢你受伤，更舍不得你深陷危险之中。答应我好吗？别轻易离开魔域。” “嗯。”宋卿被唐凝严肃而又充满爱意的眼神，错愕了片刻后，小脸一红。忙将头埋在唐凝的肩上，像是无骨的人，懒懒的靠在唐凝身上。 只被唐凝看一眼，他就如此害羞。 若他日他们成了婚，唐凝对他做了更过分的事，他该如何呢。 唐凝用灵力幻化成一个藤椅，搂着宋卿躺了上去，随口问道：“先前就想问你，你修炼的如何了？为什么当时会突然走火入魔，气血逆流。” “魔宫出了事，我一心急就……但过段时间，我就能功法大成了。”宋卿靠着唐凝的肩，本就放松的神经愈发放松。 《洞玄化骘诀》像是为他量身制作的秘籍。很容易融会贯通，掌握其中的奥妙。 那年，他离开执剑山庄，还以为唐凝再也不要他了。便把心思都用在修炼上，想早日靠自己摆脱魔域，再改头换面偷偷到唐凝身边。 药浴加魔宫的补品，三管齐下，却险些走火入魔。 若不是唐凝刚好撞见，可能他早已……爆体而亡。 唐凝眸中闪过片刻的诧异，将怀里的人往里搂了搂，偏头吻了吻宋卿的发稍，笑着夸赞道：“我家的宋卿，都已经这么厉害了。” 第184章 统一人妖魔三界？ “所以啊，主人别总想丢开我。我，我也并非一点用处也没有。 我会劝说母皇，暂缓妖魔的联合。也有能力保护自己，不会拖住主人的后腿。”宋卿蹭了蹭唐凝的侧脸，享受的眯起眼睛，不断的向唐凝示好。 镜月瓶中的九个妖兽，他见过却不知道那些妖兽的厉害。 要不是他套路红渊，还不知道里面的妖兽修为竟都是几千年的妖。最低的，也比他母皇要多近千年的修为。 怨不得，他当初尝试过无数种方法，都不能让那些妖兽认自己为主。 唐凝并不大女子主义，只是不乐意让喜欢的人受苦。加上这本就是女尊世界，她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到位，会让宋卿多想。 她躺在藤椅上，面上的笑意渐收，一本正经道：“闵月死了，妖族内部可能会出现变动。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妖族应该会另选魔来联姻。” 魔族想要靠闵月巩固妖魔两族的关系，怕是不能了。 即便魔族会从其余三个护法中另选一个，也需要时间。 宋卿心下一惊，面上却毫不在意。毕竟闵月差点就和他成亲，要是唐凝误会他和闵月之间有什么可就不好了。 本来唐凝就对他没怎么上心，他又怎么愿意他们之间生出嫌隙来。 他抿了抿唇，故作随意道：“不过是个妖而已。” “魔族若执意和妖族联姻，恐不会轻易罢休。你即将功法大成，更要静心修炼，不能旁的事干扰。若可以的话，都交给红渊去做。 他修为功力都不差，就是变作你的样子，去应付那些杂事也未尝不可。”唐凝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宋卿的后背，温声替宋卿出着主意。 九渊阎珠里的妖兽，早已修炼成人形。只是，他们喜欢以本体示人。 但唐凝怕宋卿不知道，提醒着宋卿。 若不是怕太衍玄火阵启动后，会伤到宋卿，她定第一时间将宋卿接到身边。 宋卿轻咬了咬唐凝的耳廓，眼底满是幽怨。明明这么担心他的安危，怎么就舍得把他一个人扔在魔域。 好在，他已经快架空母皇的权利。 只等着那个关键的节点，那个只属于他和唐凝的节点。 “主人有统一人妖魔三界的打算吗？”宋卿话刚问出口，又有些憋闷。他好像从未真的了解过唐凝，对唐凝心中所想一无所知。 他的主人，想要什么呢？ 唐凝轻闭双眸，享受着和宋卿呆在一起的时光。 统一人妖魔三族，对她而言并不难，难的是怎么长期坐稳三界的宝座。 她的任务就是系统下方的，将当前世界从小黑屋拉出来。 系统说，当前世界被屏蔽是因为逻辑混乱、内容低俗被屏蔽。柳清清、南门月色心改不改不知道，但绝不会像原着一样，纵欲至死。 至于逻辑混乱，系统已经理的差不多了。 而今人妖魔三族内外交困，都无暇自顾。系统如果是想让她拿大女主的剧本，统一三界，应该会有所提醒。 目前的情况来看，她还是以传播正能量，掰正反派为主。 唐凝回握着宋卿的手，吻了吻宋卿的侧脸，低笑道：“我已脱离肉体凡胎。便是统一了三界，也很快会失去三界。” “主人……”宋卿不安的坐起身，面色严肃的看向唐凝。眼底却尽是慌张，手紧攥着袖子，不敢往深了的想。 如果唐凝历劫成功，就会飞升成仙。而仙与魔是完全对立的两面，那就表明，他以后再也见不到唐凝了。 他不许唐凝这么做，不许唐凝把他一个人扔在这人世间。 唐凝伸手将宋卿拉回怀里，如何会不清楚宋卿在想什么。她侧身整理着宋卿的头发，温声安抚道：“你功法大成后，也是要历劫的。” “我、我吗？”宋卿从没想过这个可能。 他是魔，魔怎么可能会成仙呢？《洞玄化骘诀》只是让他像其他女魔可以修行，他并没有别的奢望。 但唐凝不会拿这种事来欺骗他。 昆仑镜能洞察天机，知晓古今。所以当初唐凝是故意被炎蟒吃了，钻进幽冥血河，为自己取得《洞玄化骘诀》。 他怎么能埋怨唐凝呢，唐凝为他做的够多了。 唐凝不仅不记恨他的欺骗、隐瞒，还把红渊送到自己身边。甚至为了自己能够修炼，险些被死在幽冥血河。 宋卿将头埋在唐凝的肩窝，忐忑道：“我不如主人聪明。” “道本无心得之，勿以有心求之。欲求而不得，不求而自得。所以，是否得道和聪明与否，并无关联。 修道本质是修心，修念。扫除万象，了却外缘后，内心逐渐安定，看破诸虑，合于天地。再去应接万物，而与自然为一，则大道已归自身矣。”唐凝循循善诱道。 浮名浮利事如风，飘来飘去有何功。 唐凝清楚她所在的世界，只是一本女尊种马小说。自然看破万物皆虚，去追随本心了。也就能弃却尘累，归入清静，得大自在。 “明白了。”宋卿明白的是，唐凝为何说他是唐凝的执念了。 太在意，总是会忽略其它，难免会剑走偏锋。 可唐凝的在意，与他以为的在意并不同。起码，他感受不到唐凝对他的占有、掌控和情欲。相反的，他是极其的想要占有、掌控和要了唐凝。 唐凝见宋卿身体不似刚才的紧绷，轻松了口气道：“明白就好。不要在神识之境逗留太久，别想些有的没的。如果有想不通的事，当面问我就是。” “主人是怕我历劫失败吗？”宋卿见唐凝开始絮絮叨叨，忍俊不禁的笑出声。 全天下的事，除了唐凝外，他都不在意。 如果劫是执念的代名词，那么他的执念就是唐凝。他想生生世世，永永远远的和唐凝在一起。 唐凝察觉到蓝雉情绪的波动，轻吻了吻宋卿，正色道：“也可以这么说。有些事，需要我去处理。” “主人……”宋卿还想说什么，身边的人已然消失。 他脸上的笑意顿时收起，闷闷的看着一望无际的云海，心中莫名的有些堵。 第185章 我喜欢他 锦心别院，东厢房。 刚出神识之境的唐凝，还没睁开眼，就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 夜色将至，微黄的烛火在灯罩里摇摇曳曳。 唐凝眉梢的清冷，被懒散晕开。她走到房门，见雨越下越大，甚至没有停歇的念头。抬头看向空中，铺天盖地的妖气一闪而过。 群妖回崇明岛的阵仗，引得蓝雉极为亢奋。 虽是些小虾米，但这么多虾米，也够蓝雉饱餐一顿了。 “二师姐？”许妍撑伞覆过唐凝的头顶，低唤了声。她顺着唐凝的视线望去，见蓝雉双眼泛红，尾巴摆个不停，不知是在激动什么。 唐凝单手负后，将目光收回。万妖从襄安退出，颇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这明面上的妖好灭，混迹朝中的妖却难除。 一缕光绕着唐凝打了个转，化作纸鹤飞到她的掌心。 唐凝不紧不慢的将纸鹤拆开，扫了眼上面的内容后，眸色一沉。转而将纸鹤给许妍，肃色道：“你三师姐来信了。说，妖族护法和宫里有牵扯。” “我们要不要去帮忙？”许妍草草的看了眼上面的内容，便快速将纸鹤收回。 从信中的内容看，富江的妖很是猖狂。 但灵山有训，凡灵山弟子，不得轻易介入尘世。若她们动了朝廷，便牵连甚广。到时候引出什么因果来，就难说了。 妖族之所以选那些权贵，打的却是浑水摸鱼之意。 一来是看准了各大修仙门派不会对自己人动手，二是即便发现有妖魔混迹其中，也难以捕捉。因为自会有人，会为了钱权替妖魔们遮掩。 唐凝望着渐沉的夜色，凤眸也随之暗了下来：“襄安再往前，就是富江了。陈婉已经先我们一步到了，我们也没必要太着急。” “陈婉……”许妍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隐约想起了这号人。 没办法，她对天机阁始终没什么好感。可李然在富江，万一陈婉否应付的了妖族护法，李然会不会出事？ 扪心自问，如果让她对上闵月，怕是很难再其手中占到便宜。陈婉虽能驾驭净世伞，但不能发挥净世伞的最大作用。所以能不能为李然、沈静保驾护航，还要另说。 唐凝看许妍绷着下颚，严肃的不像话。 她心下不免好笑，多大点的孩子，就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为了让许妍轻松点，唐凝不得不转移话题：“你和顾轻舟似乎走的有些近。” 何止是近，就差定日子成亲了。 南门月、柳清清日日羡慕加调侃，让唐凝想忽视都不行。 “师姐怎么突然提及这件事。”许妍身体一怔，面上微红。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低声嘟囔了句。 难道她喜欢顾轻舟，喜欢的已经这么明显了吗？ 唐凝联想到梦魇为许妍创造的梦，轻拍了拍许妍的肩，失笑道：“他一个男子，有些话不好说，你却不能不放在心上。 他总这么无名无分的跟在你身边，旁人不说什么，他心底也不自在。 如果你喜欢他的话，我回头找个时间，和他好好聊聊，早些把日子定了也好。” 许妍先前不敢想这样的事，毕竟天下不平，妖魔当道。所以打算一切都定了，再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 可妖魔什么时候才能杀完，谁也说不准。 二师姐说的对，她的确该为顾轻舟考虑一二。不为别的，单单为了顾轻舟的缘故。 良久后，许妍才缓缓抬起头，望向唐凝的双眸赤诚且认真：“我喜欢他。” “知道了。”唐凝捏了捏许妍有些孩子气的脸，温柔的笑了笑。 许妍能避开原着的结局，去过自己内心想过的生活。就是原主看到了，也会很开心。她眼尖的撇到躲在拐弯处的衣角，眼眸弯的更厉害。 让顾轻舟听到也好，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也不至于她说的话太过讶异。 许妍呆呆的看向唐凝，不太明白唐凝的“知道了”中包含了什么。 “天色不早了，歇着去。”唐凝说罢，绕过许妍，抬脚出了院子。 三十年前那批的大佬从魔域中跑出来，不知道会做什么？ 炎蟒为什么愿意留在肇州呢？ 唐凝想到这些问题，本就清冷的眉梢，多了几分寒意。她脚尖轻点，站在襄安的城楼上。静静的看着襄安逐渐变成空城，看着日与夜在地平线上来回交替。 正如青黛所答应的那般，不过两日襄安的妖便尽数撤走。 没过多久，襄安外的流民开始陆陆续续的往里面走。 照理说，襄安离富江如此之近，应该乱不到哪里去，流民怎么会多到这个份上。 “将军，我们何不听从李姑娘的劝告。早些偃旗息鼓，绝了那念头。”孙楚身着战袍，身材魁梧。手握着长枪，扭头劝说着吴宵。 当年没能劝住吴宵，是她不对。 可如今连年战事，再继续和西褐国硬刚，也不是法子。皇上只知享乐，哪知这天下动荡。大梁已退无可退，迟早会亡国。 孙楚身后的少女，英气逼人。墨发索冠，一袭劲装在身，默默听着自家母上的话。她下巴微微抬起，眼底的冷漠，近乎要把最前方的吴宵吞噬。 最近几年，她越发看不懂吴宵的心思。不知道吴宵究竟想要什么，击败敌军，还是打算养兵自重。 吴宵浩浩荡荡的带着军队进了襄安，本以为会遇上阻拦，却发现畅通无阻。她神经不免紧绷，又听到孙楚的话，不悦道：“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懂什么。” 孙楚闻言，无奈的闭上嘴。 当年她不能让百姓免死于祭祀阵，这次同样的，她也不能扭转吴宵的决定。 唐凝听到这里，便飞身回了别院。既然襄安无妖无魔，她们也没必要久留。 但她脚刚落地，就发现别院被官差团团包围。 “师妹，这、这是怎么回事？！”柳清清要不是惦记着灵山派的训规，早就将这些人解决了。而且欺负普通人，说出去也太难听了。 许妍见庭院里的大鱼瞬间缩小，趴回唐凝的肩上，便明白襄安的妖已离开。 她轻拍了拍顾轻舟的手背，扭头轻声宽慰：“没事，有我在。” 第186章 逆天改命 “许妍姐姐……”阿明看到外面都是官差，吓得拉过许妍的手，浑身上下都抖擞着不安。 怎么突然之间，就涌出这么多带着刀的人来。 唐凝无视在四周来来往往的官差，大步迈过大厅的门槛。她俯身坐下，接过南门月递来的茶，淡然道：“襄安的妖走了，自会有人填补进来。 不过，既然有人不让我们走，我们便多留几天。” 正好她想看看，吴宵究竟有什么打算。 柳清清没好气的坐在太师椅上，极为不耐烦的敲着桌面。 闵月那么厉害的妖，随随便便就死在唐凝宠物的嘴里。结果现在，她们居然被几个武夫拦了下来。 呵呵，其余三派要是知道，指不定怎么笑话她们呢。 不过富江再往前，可就是云中了，那里离九疑山太近。为了安全着想，柳清清倒是愿意在襄安留一段时间。 唐凝睨了眼一言不发，乖乖巧巧的南门月。她柳眉微扬，浅笑道：“徒儿有何意见？” “一切都听师父的。”南门月一如既往的，讨好一笑。 就算外面围着她们的是千军万马，她也没什么好怕。随便一个小阵法就能解决的事，何必挂在心。 她怕的人，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师父唐凝。 许妍原是不急着赶路的，但李然信中说的十分严重。她心里很是担心李然，蹙眉道：“军队怎么就突然涌入襄安了？该不会是妖族搞的鬼！” “应该是了。她们能跟宫里的人搭上线，自然不会轻易把这里让给我们。可我们本来就没想要襄安，妖族这么做，属实是多此一举。”柳清清一想到闵月的话，一脸的嫌弃。 普通人、修行者都是人，不过是左手倒右手的事。 瞧妖族小气巴啦的样子，一看就上不得台面。 南门月刚喝了口茶，就听到齐刷刷的脚步逼近。她紧握着茶杯，下意识的看向唐凝。 以她对唐凝的了解，唐凝应该不会对普通人下手。 嗨，不就是做坏事嘛，不就是担骂名嘛，她来。 “先前就在富江听过诸位的名头，没想到诸位真就在这里。” 吴宵人还没进来，中气十足的声音倒先一步到了。 唐凝慢悠悠的掀开杯盖，轻晃了晃里面见底的茶，并未抬头看吴宵一眼。 当初在云中的时候，她就与这个人打过照面。但吴宵能被妙音选中，又愿意去灵山派取昆仑镜，足以说明此人愚不可及。 对于蠢人，她一向不愿多打交道。 “此话怎讲？”柳清清不解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威武雄壮的将军，全然不知道吴宵在说什么？怎么就在富江听过她的名头，她还没去过富江。 许妍猛不丁的想到李然。莫非，此人是受李然之托？ 可她们并无自报身份，此人又怎么会知晓她们是谁。 吴宵身后跟着孙楚、孙婷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在吴宵身旁，无形中释放着超低气压。母女两对修道之人无多兴趣，只一心想拯救国家于水深火热之间。 尤其是，妙音居士给她们留下太多不好的印象。 吴宵扫了眼在座的男男女女，即便刻意放低姿态，面上的狠厉还是让阿明往许妍身后钻。 虽妙音没能帮到自己的忙，但留下的东西，却着实救了自己一命。 为了以后的富贵，吴霄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 吴宵见顾轻舟、阿明警惕的看过来，面上有些尴尬道：“抱歉，唐突了。在下吴宵，奉命扫平襄安、平阳的叛军。在富江，与李然李姑娘有几分交情。 她告诉我，这里有她的几个师姐、师妹，让我帮忙带句话。” “李然去富江做什么？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就是她的师姐、师妹？”柳清清愣了愣，先是疑惑的看了眼眼前的吴宵，又不解的望向身边的许妍。 不是，她怎么听了半天，什么都没听明白。 许妍一抬头就撞上柳清清直愣愣的目光，低声说明道：“大师姐就是将我看穿，我也是不知情的。” “……”柳清清郁闷的将视线移到吴宵身上。 许妍知道李然在富江，还是几天前唐凝亲口告之的。 她偷瞄了眼唐凝，不知道唐凝到底怎么解决。不然她出手，将这帮人打晕，她们坐马车从后面离开？ 万一外面有百姓，她们随意使用法术，引起恐慌可怎么整。 吴宵听到许妍的所言，便以为柳清清是掌权者。她看向柳清清目光，多了几分笑意，而后正色道：“李姑娘让你们尽早前往富江，她怕时间拖久了，会生出别的乱子。” “多谢将军提醒，我们这就启程。”柳清清一听三师妹有危险，心一下就急了。 连李然都对付不了的妖魔，怕是得唐凝亲自出马。 可真如此的话，李然直接传信给唐凝不就好了，为什么要让一个将军来提醒？！ 吴宵笑呵呵的握着柳清清的手，凑近柳清清的耳边，声压低道：“她说，只要我将这句话带到，你们便能借昆仑镜给我。”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南门月听到昆仑镜三个字后，错愕的看向吴宵。 以她对李然的了解，李然就是脑袋被门夹了，也说不出这样的蠢话。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李然是假的，眼前的吴霄是妖魔变得。要么，眼前的将军想借李然，打昆仑镜的主意。 可一个普通的将军，要昆仑镜做什么。 柳清清与许妍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看向唐凝。原来吴宵，打的是这个主意。 唐凝就知道吴宵一进襄安，就兴冲冲的找她们，绝对有所图。 只是她没想到，妙音都死了，吴宵居然还没放弃找昆仑镜。 她是真的很好奇，妙音究竟给吴宵画了多大的饼，才能让吴宵这么锲而不舍。 唐凝将茶杯放到桌面上，淡笑道：“将军可知昆仑镜是何物？” “是逆天改命的法宝。”吴宵特地为此请教过妙音。在富江得知李然是灵山弟子后，便主动相交。反正李然不再自己面前，好赖话都是她一张嘴说了算。 实在不行，她就武力胁迫。 第187章 一定是妖术 昆仑镜能颠倒乾坤不假，但逆天改命属实是胡说八道。 唐凝懒懒的往后一靠，微抬着下巴。她看到吴宵义正言辞的脸，嗤笑一声：“这种玩笑话，将军也信？” “逆天改命？将军是想谋反吗？”许妍故作讶异的，上下打量起吴宵来。 谁都知道大梁亡国也不过就这两年的事，各地涌出的起义军不少。吴宵有这个打算也是情理之中，但被人说出来，就完全变了味。 孙楚、孙婷不约而同的看向许妍，大有用眼神将其大卸八块之势。 虽皇帝昏庸，但仍有大批的拥护者。她们起事，名不正言不顺，还会落人话柄。 吴宵不打算和这帮人推拉，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她似是有备而来，暗暗威胁道：“不管你们是装傻，还是真傻。把东西交出来，我便放你们走。 若是交不出来，那么我只能对不起了。” “照将军这么说，是打算对我们动手了？”许妍瞬间闪现到吴宵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吴宵。脸上的笑意敛去些许，微微躬身凑近吴宵的脸。 平日里，许妍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意，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亲近。但了解她的人知道，她心情越糟糕，玩心越大，笑的也就越欢。 要不是唐凝在这，许妍早就把吴宵几人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了。 南门月见孙楚、孙婷相继摸着刀柄准备动手。忙竖起两指，两条灵鞭便将两人缠住。便是将军，在她们眼里，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用不着许妍，光柳清清自己，就能轻松搞定。 蓝雉对毫无修为的凡人没兴趣，在确定唐凝没有动手的打算后，合上眼继续小睡。如果可以的话，它希望唐凝能支棱起来，到崇明岛和魔域大杀四方。 那样的话，它就能吃饱喝足，好好的睡一觉。 也就不计较，唐凝一直不肯吃那帮道士的事了。 太馋了。三十年只能看不能吃，太痛苦。 柳清清余光看到外面的官差准备进大厅，大手一挥用灵力将大厅包裹。于是乎，外面的人想也进不来，只能站在外面干瞪眼。 “放开我！你们……是人是妖？”孙楚想要拔剑，却发现身体像是被定住了般，气急骂道。 当初她就劝吴宵放弃，可是没料吴宵一门心思的想要借昆仑镜改变天下的局势。 现在这帮人看上去，比妙音还要难对付。若是她们死在这里…… 孙婷一言不发的看向许妍、柳清清，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 妖术，一定是妖术！ “你们不是炼丹的术士吗？怎么会……”吴宵看不到灵力，只能看到自己手下的两名副将，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莫非一开始她就错了。那人将她引到城主府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取自己的命。 柳清清双手环胸，抬脚朝孙楚的小腿踹了下，一脸嫌弃道：“妖？！居然拿我们和禽兽比！妖嗜杀成性，怎么可能听你在这废话。早都把你脑袋割下来，当尿壶了。” “谁告诉你，道士只能炼丹了？”许妍颇为憋闷的看向吴宵，完全搞不清楚吴宵的脑回路。 当时妙音与吴宵勾结，害了那么多人。她就不信，吴宵一点也察觉不到妙音会法术的事。 装傻充愣，想要放松她们的警惕。呵，就是她们放松警惕，这帮人也不是对手。 唐凝转着手里的九渊阎珠，听着许妍、柳清清问话。很好奇吴宵是怎么知道，她们是李然的师姐、师妹，又是怎么知道她们手里有昆仑镜？ 当年李然被妙音算计，不迁怒始作俑者吴宵就算了，怎么反让对方来找她们。 漏洞太多，唐凝都懒得深究。 吴宵总觉得许妍对自己有着莫名的敌意，不解的问：“先前，我们认识吗？！” “不知道将军有没有听过妙音居士的大名？”许妍瞥见吴宵准备拔剑，抬手按住后，又用力一握。 “嘎嘣~”骨头碎裂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吴宵疼得龇牙，抬起另外一只胳膊，就要给许妍一拳，没想到被许妍轻飘飘的躲过。 孙楚不由一愣，脑海里闪过献祭的场面。光是想想，就觉得心惊。她错愕的看向许妍，惊讶道：“你也认识妙音？” 柳清清、南门月相继将视线移到许妍身上。心底同时产生一个疑问：妙音是谁？！ 为什么这三人如此的惊讶？ “呵！”许妍眼底的寒意愈深了几分。 何止是记得，她还亲自把妙音的头掰掉送给沈静当礼物呢。 碍于顾轻舟、阿明在场，她才不得不敛去周身的戾气，维持着自己名门正派的淑女之风。 许妍压下心底愤懑，食指微微往上一挑，吴宵的力气便被抽走。 她看着无力瘫坐在太师椅上的吴宵，轻捏着吴宵的下巴，唇边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当初妙音设阴阳献祭天官阵，把我三师姐，也就是李然练成阵眼的事，将军恐怕不知情。 或许知道，只是没见过我三师姐而已。不然你也不会蠢到，往我们眼前跑。呐，既然你自个找死，也就怨不得我了。” “把李然炼成阵眼？！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柳清清一把推开许妍，凶神恶煞的看着吴宵。见吴宵不说话，二话没说，就给了吴宵一拳。 她的师妹，只有她能欺负，旁人都不给欺负的。 有本事欺负唐凝啊，可着最傻的那个欺负，算什么本事。 柳清清很快回过味来，一脸不悦的看向许妍，责问道：“你们不是和唐凝一道出去的吗？李然怎么会被炼成阵眼？” “三师姐有事去天机阁，路上被妙音算计了。我和二师姐收到信后，才去云中搭救。”许妍言简意赅的将当时的事情说出。 具体的细节，她就不得而知了。李然对此也守口如瓶，似是在隐瞒什么。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惩罚罪魁祸首。害她三师姐也就算了，居然还敢惦记昆仑镜。 南门月在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样才说的通嘛。 她师父那么厉害，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李然被炼成阵眼。 第188章 昆仑镜我不要了 不知道为什么，柳清清一想到李然那憨傻的性子，心里就担心的很。富江是天子脚下，那里面的事，可不是简单动手就能解决。 以李然的脑子，肯定在富江受了不少的苦。她顿时歇了继续留在襄安的念头，想要劝唐凝前往富江了。 “妙音是不是你们杀死的？”吴宵忍着疼，怒瞪着许妍，质问道。 当年她一回到云中，就听孙楚说妙音死了。 起初她还不信，直至见到妙音的尸首才不得不信。可怜妙音居士，连个全尸都没有。 许妍手往下滑，转而掐着吴宵的脖颈，扬眉浅笑：“你都自身难保，还想着为老朋友报仇？她杀了那么多人，尸骨铺满整个山谷，就是到下面，也自会有人向她寻仇。 至于你这个帮凶……” “你想做什么？谋士朝廷命官可是死罪！”吴宵不安的看向有些疯狂的许妍，有些害怕道。 术士不都喜欢往权贵窝里钻吗？怎么眼前的这几位，全然无所谓她的身份。 孙楚听到许妍提及当年的事，心下登时被愧疚填满。 如果她当时再坚定一些，或许吴宵不会被妙音所蛊惑，那么多百姓也不会无辜惨死。 “谁告诉你，李然的师姐、师妹在城主府？ ”唐凝适时开口道。 她怕再不说，吴宵会被许妍玩死。 顾轻舟听到许妍的话，看向吴宵的目光从害怕转为厌恶。 军人的存在，不是保家卫国的吗？为什么所作所为，和清河镇的妖一样，残忍无情。 阿明也是越想越气愤，偷偷瞪了眼吴宵。 这些人，真是太坏了。 许妍这会子也冷静下来，心不甘情不愿的收回手。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悠悠道：“你最好老老实实回话，不然我让你顺应天命，魂归九泉。” “我、我……”吴宵被许妍的话气到。以往都是她威胁别人，头一次被人威胁。还是被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她先是一顿，而后审视着许妍。 她对于道士的印象，都建立在妙音的基础上。只知道道士会些阵法、炼丹以及驱鬼辟邪，倒头一次见道士动手。 明明许妍什么都没做，她身体却不能自控。 若这一方法，用在战场上，那一定所向披靡。 吴宵想到后者，看向许妍的目光，变得炽热起来。 孙楚眼见敌不过唐凝几人，便主动释放友善的信号：“我们到襄安前，有人给我们传了封密信。说城主府的灵山弟子，手里有昆仑镜。信就在将军怀里，不信几位可以去搜。” “这么说，先前的话都是在诓骗我们了？”柳清清双手环胸，极为不满的瞪着孙楚。 就说嘛，李然脑回路再清奇，也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的师妹秉性如何，她最是清楚了。 作为李然的至交好友，南门月心底着实担心李然。先前李然遇到任何危险，都有唐凝在身后托底。而如今李然一个人在富江，那里妖魔众多，又是权力的中心。 怎么能不让人担心。 唐凝转着九渊阎珠的手一停，显然是被孙楚的话弄愣。知道她手里有昆仑镜的范围，可就缩小很多了。 会是谁呢？ 她指尖的灵力绕过许妍、顾轻舟等人，直接缠着吴宵的脚腕，将吴宵倒吊起来。左右来回摇摆，将吴宵身上的东西全都晃荡出来。 柳清清低头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匕首、铜印、书本还有一封信…… “二师姐。”许妍微竖起两指，地上的信便落在她的手中。她看也没看，直接将信送到唐凝手旁的桌面。 怪不得妖族那么好说话，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们。 可青黛怎么会知道，唐凝手里有昆仑镜？唐凝极少动用昆仑镜，连元屠剑都没怎么出鞘过。总不能是，修仙门派内部出了内鬼。 唐凝拿起手边的信，左右来回打量。一股浅浅的妖气，从信中散出。 莫名的，就让她想起了在肇州的炎蟒来。 为什么炎蟒非要留在肇州呢？她轻捏着手里的信封，无数的疑点在心头缠绕。当时炎蟒说，它在肇州躲清闲，那帮小妖错炎蟒错认成同族，才送来这些人皮。 当时唐凝以为炎蟒本就是妖兽，那些小妖会轻信也是理所应当。但现在想来，炎蟒身上的各派弟子可能脱离炎蟒，本体才会虚弱到躲在湖底静养。 炎蟒不是不想对她动手，而是没有能力与她动手。 “你们在这里看着她们，我出去一趟。”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唐凝便消失在大厅。 许妍见唐凝拿着信封离开的残影，眉头微微一蹙。 难道二师姐知道对方是谁了？既知道，为什么不带她们一起去？ 柳清清与南门月面面相觑，皆是一脸的疑惑。 但想到唐凝做事，一向有她自己的道理，也就不再深想。 孙楚被唐凝离开的方式震惊到。这样的道士，她还是头一次见。 她弄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但还是委婉的说明：“既然东西给你们了，你们是不是该放了我们？” “先前之事多有得罪。昆仑镜我不要了，请诸位道人放了我们。”吴宵倒悬在半空中，气血倒流，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以为柳清清等人会放过她，没想到迎接她的，只有许妍冰冷的眼神。 离开襄安的唐凝，脚踩着鹤云。借着信封上的妖气，追踪到肇州的湖面。 呵，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唐凝足尖落在湖面上，一切都还是她离开前的样子。湖水清澈，几条鱼儿在她脚下游过。几片柳叶，浮在湖面上。 源源不断的灵气，从她的脚下往上冒。 她眉头微蹙，肩上的蓝雉便张开大口，将湖中的水瞬间吞尽。 盘踞在湖底的炎蟒，被如此大的阵仗弄得不得不从湖底钻了出来。她本想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打扰它的好梦。目光落到踩着鹤云的唐凝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又是这个小姑娘。这都多少次了，每每再它睡的正香的时候，小姑娘就来搅得它不得安稳。 说句阴魂不散，一点也不过分。 第189章 也没有那么想 炎蟒漫不经心的绕着唐凝打转，起床气让它憋闷的很。 当初在魔域看到小姑娘拿着元屠剑的时候，就已经猜到小姑娘的身份。 它眉头紧蹙，声带着几分怒意：“你这姑娘又来这里作何？” “前辈当真不知吗？”唐凝踩着鹤云，漠然的看向眼前的眼眸，面上毫无起伏，声音也是冰冷的很。 她肩上的蓝雉，感受到了唐凝的心思后，张开大口就去咬炎蟒。 炎蟒的注意力都在唐凝身上，猛的被攻击，惊的连连后退。 双方在空中纠缠不止，蓝雉刻意隐藏实力，却又逼得炎蟒不得不拼尽全力。 旁观的唐凝，静看着一退再退的炎蟒。见炎蟒险些死在蓝雉口中，不由的一愣。而蓝雉，分明一成的功力都没用到。 可见，炎蟒的功力大不如前。 不管三十年前这批大佬有什么恩怨，她都希望她们把格局打开。不要让妖魔趁机而入，让本就处于下风的人族，处境更岌岌可危。 “前辈给吴宵送信是什么意思？是想拦着晚辈去富江，还是故意让晚辈来见你一面。若是前者，还望前辈解释一二。 若是后者，如今晚辈来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唐凝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便有让蓝雉停手的打算。 她已经收到陈婉、赵千慈、洛白芷的消息，她们已经先一步到富江。 有这三人在，自能护李然周全。唐凝也是在这个基础上，才有这么大耐心和炎蟒耗。 炎蟒左右避开蓝雉，刚察觉到眼前的大鱼耍着自己玩，就听到唐凝的话。它没好气的飞到唐凝面前，郁闷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谁吗？” “也没有那么想。”唐凝虽不如许妍，有那么多的恶趣味。但整治整治，玩弄自己的人，还是很愿意的。她见蓝雉飞到自己身后，气定神闲的看向炎蟒。 严格来说，她对三十年前的大佬没有多少兴趣，只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其实知不知道也无所谓，只要这批大佬别霍霍各派就成。 炎蟒知道唐凝会来寻它，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它对唐凝的感情很复杂，极有对灵山弟子的爱护之情，又有担心新一代弟子重蹈覆辙之忧。 还有对唐凝接二连三对自己不敬的恼怒。 炎蟒眼里的烦闷渐化为无辜，高拱起的身子也慢慢伏下：“你娘还好吗？” “妖魔当道，天下民不聊生，她如何能好。”唐凝将手里的信收起，隐约猜到炎蟒和灵山派有些关联。 在魔域的伏龙山，她的确用了一次昆仑镜。炎蟒知道自己是灵山弟子并不足为奇，可三十年前自己并未降生。可……它是如何得知自己的身份。 炎蟒歪着头看向眼前的唐凝，身形单薄却孤傲的站在自己面前。脸上永远都是不冷不热，探知不到任何的信息。 就算是在魔域的时候，唐凝险些死于它口时，也毫不在意。 当年它看到元屠剑，便知道眼前的人是她师妹的孩子。南玄那么护短且臭屁的人，除了对自家徒弟唐思瑶上心外，都窝在某个地方臭美。 怎么可能轻易把元屠剑赠给旁人。 炎蟒记挂着当年的种种，才接二连三对唐凝留情。它用尾巴缠着唐凝的腰身，极为严肃道：“我不希望当年的事再度重演。” “当年的事？”唐凝没计较炎蟒的突然靠近，那淳厚且温柔的灵气，一点点的绕在她的周身。原着中从未提及三十年前所发生的事，原主常年闭关，灵山上下也未从听及。 就是她有心挖掘，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凭着枝梢末节的信息，逐一拼凑。 炎蟒低着头，盯着唐凝的脸。却没在她的面上，看到一丝一毫的杀意和仇恨。 或许，当年她们过于偏激了。 唐凝任由炎蟒打量着自己，末了，缓缓开口道：“当年赵晴从魔域出来时，拿着一把玲珑剑。此剑魔族找了千百年……” “赵晴？是凤凰谷的弟子吗？”炎蟒努力回想着当年的事，只依稀记得进魔域前，凤凰谷的掌门嘱托她照顾好年纪最小的赵晴。 玲珑剑是什么剑？它怎么听也没听过。 唐凝见炎蟒有些迷茫的看过来，便将心底的那些疑问，压了下去。她淡然一笑，继而补充道：“想不起来也没关系。若前辈是灵山派的人，为什么不回灵山？” 唐思瑶对三十年前的事耿耿于怀，想必是很挂念三十年前进魔域的灵山弟子。 为了她的母亲，她不得不提上一句。 但看炎蟒所作所为，似乎不大乐意回灵山。难道炎蟒是怕，怕自己这份尊容会被灵山所不容？ 以她娘的性子，连沈晓都能原谅，别的事更不在话下。 “三十年前，我们险些把魔域的魔赶尽杀绝。但不知怎么的，各派弟子突然开始自相残杀。后面的事，我就记不大清了。”炎蟒是最后进入魔域的弟子。 对当年发生的事，了解也不是很多。 它这幅模样，有何颜面再回灵山。想到这里，她自嘲一笑：“至于回灵山派，还是算了。” “如此，是晚辈唐突了。”唐凝拱了拱手，垂眸敛去眼底的心思。 她两指微转，将昆仑镜中的水引到湖里，便转身离开。 强人所难，不是她所好。何况炎蟒从某个层面来说，是她的前辈。 炎蟒目送着唐凝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了片刻后，一头扎进湖底。但愿，唐凝这一代人，不会重蹈她们当年的悲剧。 襄安，城主府。 唐凝回到锦心别院，夜色已至。看到大厅里吴宵、孙楚三人被绑在墙角，可怜兮兮。 她抬脚走了进去，见许妍、柳清清相继担心的看过来。 “师妹，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柳清清一看不到唐凝就难受，生怕妖族护法卷土重来。就她和许妍这么点功力，完全不够那些人打的。 连带的，埋怨的声音中都带着几分委屈。 阿明也歪着头，偷偷打量着唐凝。似是也很纳闷，唐凝为什么会突然离开锦心别院。他紧拉着顾轻舟的袖子，揣摩着唐凝的心情。 第190章 又敬又怕 唐凝见顾轻舟、阿明脸上带着倦意，浅笑道：“今日太晚了，大家各自睡去。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前往富江。” “那二师姐打算如何处置她们呢？”许妍侧身看向吴宵、孙楚三人，故作为难道。 照她看，把这些人杀了了事。让她们去地下和妙音团聚不好吗？何必让这种活着世上，继续祸害别人。 南门月打了个哈欠，连看那三人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既然唐凝回来，一切潜在的危机都跟着解除，她也就没必要担心了。 唐凝转身看向墙角的吴宵等人，竖起两指放到她们的眉心上方。收手的同时，将捆着她们的灵力也跟着消失。 吴宵、孙楚连带外面的官差如行尸走肉般，陆陆续续离开别院。 “师妹，你把她们怎么了？”柳清清有些看不明白唐凝的所作所为，纳闷道。 怎么突然间，她们就成了唐凝手中的傀儡。 许妍撇了撇嘴，就知道二师姐心软病犯了。她冲柳清清一笑，没好气的解释道：“二师姐是把她们的记忆抹了，让她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唐凝无视许妍话里话外的怨气，说罢回了东厢房。她肩上的蓝雉，飞到庭院中，替唐凝护着锦心别院的人们。 临离开前，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顾轻舟。 如今，炎蟒的事解决了，是时候管管小师妹的婚姻大事了。 今夜的风很舒服，哪怕是晚上也没有一丁点的寒意，可能是因为快到夏天的缘故。 走廊中，一个身形清瘦的男子，步伐缓慢的来到东厢房。 顾轻舟纠纠结结的停下脚步，犹豫着自己要不要敲门。或许是他会错意了，唐凝只是无意间与他的目光相撞，并不是真的打算和他谈谈。 正当他打退堂鼓，准备离开的时候，眼前的门却缓缓打开。 “进来。”躺在藤椅上的唐凝，懒腰的看着窗外的夜色。 听到脚步声逼近，她就知道，她等的人来了。 唐凝偏头就看到梗着脖子，强装镇定的顾轻舟，眸中多了几分无奈。 她长得很凶吗？怎么顾轻舟这么怕她？ 顾轻舟规规矩矩的站在唐凝身前，乖乖巧巧的低垂着头，软软的喊了句：“唐掌门。” “坐下说话。”唐凝斟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送到顾轻舟的面前，抬手示意。 按理说，这种事不该唐凝出马。但许妍无父无母，自小就被扔到灵山。再加上从梦魇为许妍创造的梦来看，自己对许妍、顾轻舟的态度，尤为重要。 与其让许妍东想西想，倒不如自己来促成他们的姻缘。 顾轻舟拘谨的坐在唐凝面前，连茶杯都不敢碰。虽与唐凝抬头不见低头见一年之久。却仍对眼前的人，又敬又怕。 可能是因为他见过唐凝眉眼中总是泛着疏离和清冷，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也可能是看过那些杀人如麻的妖，在唐凝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但归根结底，唐凝都是灵山派的掌门，许妍的师姐。所以啊，他才又尊敬又害怕。 “顾公子觉得许妍如何？”唐凝拿起茶杯，看了眼如惊弓之鸟的顾轻舟，温声问道。 为了降低顾轻舟的戒备和警惕心，不得不放软姿态。怕自己太严肃认真了，会唐突了顾轻舟。怕太敷衍随意，又显得自己不够尊重顾轻舟。 女尊世界的男子，与封建王朝百般压榨女子不同。后者被毫无人性的压榨到，只能逆来顺受。而前者是现代女性创造的世界，不管再怎么残酷，也带着女性本身的柔和。 做多也就拷贝了，封建男权社会的制度罢了。 否则顾轻舟、洛文竹、宋卿骨子里的抗争因子，以及对自由的渴求就会荡然无存。 顾轻舟不由的，想到先前听到许妍与唐凝的聊天的内容。他心下骤然一紧，脸不由的有些发烫。咬了咬唇，有些紧张道：“许妍姐姐很好。” “那你喜欢吗？我说的喜欢，是男女之情的喜欢。”唐凝喝了口茶，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亲和一些。循循善诱的，询问着顾轻舟的心意。 她对顾轻舟的底细并不是很了解，原着中更是没有提及过。只知道顾轻舟与执剑山庄的掌门的夫郎是亲戚关系。 顾轻舟手轻握着拳，忐忑的放在腿上。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缓缓的抬起头，极为认真的看向唐凝。他抿了抿嘴，承认道：“喜欢，我喜欢许妍姐姐。” “按理说，你们的事应该由彼此父母协商。但许妍无父无母，自小在灵山长大。而我是灵山掌门，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人，理应替她来主持此事。”唐凝简单的说明缘由。 她先前怕许妍自作多情，但既然两人情投意合，早些定了也好。虽然现在的情况不能成婚，但订亲还是可以的。 唐凝听到顾轻舟轻嗯一声，便继续道：“恕我冒昧的问一句，顾公子家在何处——” “唐掌门。”顾轻舟突然出声，打断了唐凝的话。 说罢，又不安的垂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向唐凝说明。 他当然知道唐凝接下来要说什么，可想到已逝的父母…… 顾轻舟扯了扯泛苦的唇角，笑的有些勉强：“我父母已故，家中仅剩我一个。之前都借住在我舅舅那里，也就是执剑山庄中。” “既如此，需不需要我与洛掌门商议你们的事？”唐凝微微一愣，便也明了其中可能存在的曲折。她手捧着茶杯，询问着顾轻舟的意见。 如果顾轻舟不想的话，她也尊重顾轻舟的想法。 归根结底是许妍和顾轻舟两人的事，没必要扯上那么多的人。 顾轻舟是不愿与执剑山庄扯上任何关系的，总怕洛文竹跳出来，浑说些什么，再度连累到许妍。 唐凝见顾轻舟果断的摇了摇头，面上不由几分慈爱。她听到门外鬼鬼祟祟的声音，柳眉微扬，没好气道：“既然来了，就进来。” “二师姐。”许妍推开房门，尬笑两声道。她见顾轻舟看过来，又冲顾轻舟笑了笑。 第191章 要送的 随着许妍的出现，房内的气氛逐渐屈居于尴尬。 唐凝轻握着茶杯，凤眸内的笑意随之消散。她又不是猛兽，是能吃了顾轻舟吗？还是许妍怕顾轻舟反对，急着过来探听？ 算了，对于两个热恋中的小情侣，她怎么能过于苛责。 顾轻舟紧张忐忑的心，在看到许妍后瞬间轻快了不少。眼眸跟着亮起，连带唇角都泛起笑意。他下意识的起身，走到许妍身后，轻拉过许妍的袖子。 有许妍在，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二师姐。 ”许妍不敢在唐凝面前有半点的放肆，偷偷伸手捏了捏顾轻舟的手心。 她刚打算听墙角就被唐凝发现了，不知道两人聊到哪里了？ 有没有提及他们的婚事，小哭包愿意嫁给她吗？ 唐凝看到顾轻舟的小动作，又见许妍将顾轻舟护在身后，心下颇为无语。 这恋爱的酸臭味，她是躲不过去了是！ 她手轻握成拳放到唇边，咳了两声后，严肃道：“既然你来了，我就开诚布公的说了。你们两个年纪恰好，又两情相悦，就先把亲事订了——” “哎！你别挤我。”柳清清被南门月险些推到地上，极为不满的瞪着身旁的人。 话音还没落，一股强大吸引力，把她们都拉进东厢房。 眨眼间来到东厢房的南门月，略显尴尬的蹭了蹭鼻子。她傻傻一笑，装起无辜：“咦，我们怎么会到这里来？师父，你们在聊什么？” 阿明后退两步，躲在柳清清后面。偷听被抓包，好丢人的说。 柳清清见唐凝冷眼看过来，干笑两声，故作好奇道：“对啊，你们这是在聊什么啊？” “……”唐凝要说的话，接二连三的被打断，心情不免有些抑郁。 不是，她就想把许妍和顾轻舟的亲事定下，怎么就这么难！ 阿明仰头看向顾轻舟，小声的问：“许妍姐姐、轻舟哥哥，你们是要成亲吗？” “我可没偷听啊！”柳清清瞪了眼阿明，赶忙撇清干系。 她还以为唐凝对顾轻舟下手，才饶有兴致的过来偷听，却听到许妍与顾轻舟好事将近。 扎心啊，作为大师姐的她，连男人的小手都不能碰。她的小师妹都要订亲，准备成婚了。归根结底，都怨唐凝。 要不是唐凝，她现在早已夫侍成群，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唐凝随手把茶杯放到桌前，终归还是妥协了。她恢复一脸严肃，正色道：“喜事一桩，你们听到也无妨。就是要委屈顾公子了，等到我们回灵山的时候，才能办喜事。” “嗨，权当成亲前游玩一次，培养培养感情嘛。不过，顾公子以后的称呼是不是得改了。”柳清清听到唐凝的话，这才侧身看向顾轻舟，笑呵呵道。 呀，岂不是意味着她要多一个妹夫了。 顾轻舟岂会听不出柳清清的言外之意。 但他脸皮薄，始终不肯抬头，只低低的唤了句：“妻姐。” “哈哈，好妹夫。这玉镯可是皇上御赐的。跟了我很多年，现在是你的了。”柳清清闻言，笑得合不拢嘴。拿出一个上好蓝玉镯，强塞到顾轻舟的手里。 虽然她不喜欢成亲，但是还蛮喜欢看别人成亲的。 原打算送些法宝，可想到许妍把她囤积的小玩意都敲诈干净了，也就歇了这个念头。只得送些差不多，但又不能太上不了台面的器物。 南门月见柳清清都送礼物了，自己什么都不给，也太说不过去了。 可，不知道送顾轻舟什么礼好。 她想了想，拿出珍藏的金香囊递给顾轻舟道：“你别小瞧这个荷包，这里面可藏了座金山。你就是用一辈子，也用不完里面的金子。” “这么重的礼物，我……”顾轻舟愣了愣，不可思议的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荷包。 外形看上去与普通的荷包并无区别，至多绣工和材质也好些。 但这礼物太贵重了。 顾轻舟秀眉轻蹙，盈盈的眼眸里写满了纠结。他无措的看向许妍，很是为难。 “她们给你，你就收下。”许妍牵起顾轻舟的手，在顾轻舟耳边低笑道。 曾以为唐凝对她的期望是功法大成，并壮大灵山派。 可事到如今，她才明白，她的二师姐对她，对柳清清、李然并无过多的期望。只是单纯的希望，她们得到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渴求。 顾轻舟点了点头，轻嗯一声。星眸一弯，把东西都收回袖中。 执剑山庄带给他，唯一的幸运就是遇到许妍。他的仙女姐姐，照亮了他平庸且卑微的人生。 唐凝见状，有些为难的蹙了蹙眉：“这次出来的仓促，没带什么好东西。不如……等你们成亲当日，我再送礼物。” “唐掌门不必费神。”顾轻舟回握着许妍的手，笑着婉拒。 能嫁给许妍，就已经很幸福了，不需要任何别的礼物。 柳清清很怕唐凝去弗刹楼找礼物的时候，发现什么。她忙挡到顾轻舟面前，认真的附和道：“对啊，听小妹夫的。回头她们要是缺什么，咱们补就成。” “要送的。”唐凝笑看着许妍、顾轻舟两人，心结渐渐解开。 她希望身边的人都能过的很好，许妍能跳过原着的悲剧，她就已然很开心了。 南门月看到两个小情人咬耳朵，说着悄悄话，十分识趣道：“很晚了，明日还得赶路，咱们都散了。” “散了，散了。”柳清清见许妍脸上的笑都受不住，揶揄的看了眼两人。 她们这些人，就不耽误人小两口的谈情说爱了。 唐凝摆了摆手，放两个小情人自由。 等人走后，她才重新躺回藤椅上，去见自己的小情人了。 神识之境内。 唐凝踩过云端，穿梭在云海中，很快就看到静心打坐的宋卿。她凤眸泛着柔柔的笑意，俯身坐到宋卿的身旁。 到了富江，各派的预备役的四个掌门会合，定然会谈及对付妖魔之事。 届时再往前走，过了云中就到九疑山了。 原本她是不打算来神识之境的，但看到许妍、顾轻舟，莫名的想到宋卿。便打算来神识之境里碰一碰运气，还好这一次，她的运气不错。 第192章 没有之一 宋卿平定体内的两股炁后，长长的吐了口气。出了神识之境，得去母皇那里一趟，替父后求求情。 他一睁眼，就看到坐在他身前的唐凝，惊喜的瞪大双眼。想也不想的张开怀抱，将唐凝抱在怀里，在云上打了个滚。 一遍遍的在唐凝的耳边，低声唤道：“主人。” “很久没见你了，有些想你。”唐凝看着压在自己身上，听着耳边反复述诸思念的宋卿，凤眸微弯成月牙。不动声色的，将怀里的宋卿搂得更紧了。 她任宋卿将头埋在自己的肩窝上，反复的呼喊着她。 宋卿没有比唐凝好到哪里去，要不是唐凝再三叮嘱。他早都跑到唐凝身边，去抱、去亲真实的唐凝了。比起心底疯狂的思念，他更怕惹唐凝生气。 虽然唐凝的脾气很好很好。 但他想唐凝好，想唐凝能毫无阻拦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他才退到魔域里，像个望妻石一样，苦苦的等着唐凝。 唐凝轻轻抚过宋卿的后背，很是自责：“是我不好，不能让你率性的做自己，还要饱受思念之苦。宋卿，你是不是心里很怨我？” “才没有。主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没有之一。”宋卿捧着唐凝的脸，低头轻吻了吻。 六界生灵能随心所欲做自己的，少的可怜。 他又怎么会提出如此苛刻的要求。光是唐凝不计较他的欺骗，就够他感恩戴德了。 宋卿鼻尖蹭了蹭唐凝的脖颈，似是怕唐凝不信，轻声重复了遍：“我最喜欢主人了。” “我不会让你等太久。”唐凝只能保证这一点，转而又被宋卿脸上写满的信任弄的哭笑不得。他们的身份太过特殊了，在彼此的国度里都是禁忌的存在。 人与魔，修仙门派的掌门与魔族的皇子，的确是怎么也不搭噶的关系。 “只要主人心里有我，我等多久都没关系。”宋卿喜欢唐凝喜欢的要死，怎么可能会怨恨唐凝。 他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好，都一股脑的扔给唐凝，包括他自己，只为讨得唐凝的喜欢。 在唐凝面前，宋卿几乎没有什么可遮掩的。 因为他清楚，唐凝会包容他的所有，包括他的不堪。他也想像唐凝包容自己一样，包容唐凝。可唐凝一点错都不出，让他连表现的机会都没有。 唐凝一个翻身，将宋卿压在身下。 她的指腹轻抚过宋卿的下巴，专注的凝视着宋卿的眼眸，笑盈盈道：“我认真反思过自己了。认为你之所以这么患得患失，是因为我表达对你的喜欢不够。 宋卿，我喜欢你。我也明白你内心的那些纠结，但我只想告诉你。在我眼里，你不是魔，也不是魔域的皇子。你只是你本身，仅此而已。 虽然我很难向你说明，你是多么严丝合缝的长在我喜欢的点上。但我会尝试用各种方式，把我对你的喜欢表达出来。如果过程中，你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好。”宋卿沉沦在唐凝皆是爱意的眼眸里，无论唐凝说什么，他都会应允。 就是要了他这条命，他也甘愿。他是如此的，如此的喜欢唐凝。 唐凝轻吻了吻宋卿的额头，轻笑道：“我知道你的‘主人’二字，是想告诉我，你是我的。但其实你想说的是，我也是你的。所以即便你回到魔域，也不肯更改这一称谓。 可是啊，宋卿。我是你的，早在我进昆仑镜前，就是你的了。” “昆仑镜？主人是说，去摘星楼那日吗？”宋卿记得唐凝去摘星楼后，三天未归。一想到唐凝回来的时候，说梦到了他，他的心里就甜的发慌。 尽管后来知道，唐凝去的不是摘星楼而是昆仑镜。 唐凝手撑着脑袋，视线始终在宋卿的面上。她嗯了一声，继而又道：“我在昆仑镜中见到你被关在魔域的都地牢里，你逃出来后又被抓了回去，最后和一个妖成婚了。” 现在想来，那个妖十有八九就是闵月了。 宋卿没料到唐凝那么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他所隐瞒的事了。 他自责又羞愧将唐凝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半撒娇半讨好的望着唐凝：“主人为什么不问我呢？主人若是执意想知道，我是不会隐瞒的。” “我不想你为难。”所以当时，唐凝只是在从魔域回来后，象征性的问了句。 因为宋卿在魔域表现的太游刃有余，不得不引起唐凝的注意。 唐凝额贴着宋卿的额头，而后轻蹭了蹭宋卿的鼻尖。 她将头埋在宋卿的肩上，吻了吻宋卿的耳廓，语气温柔的像是三月的风：“我自始至终都希望你是快乐。我越了解你，对你就越是喜欢，也就愈希望你幸福。 可能我不大聪明，总不能清楚的传达出我对你的喜欢，害的你总患得患失。” “主人很好，不好的人是我。”宋卿抱着唐凝，桃花眼蒙了层水雾，近而凝结成泪从眼角滑过。他声有些哽咽，带着几分哭腔。轻闭上眼，一如既往的贪恋着唐凝的所有。 为了唐凝，他甘愿放弃一切。可即便如此，他也做不到像唐凝爱他一样，爱唐凝。 无论他如何的劝说，鄙夷自己，他都做不到放开唐凝的手，让唐凝去和沈静，或是别的什么人在一起。他想唐凝是他的，一如唐凝在他心里一样的不容替换。 他有时候分不清是唐凝太爱他，才愿意容忍他所有的怪癖。还是唐凝太不喜欢他，才无所谓他的身份和低劣的秉性。 以宋卿对唐凝的了解，前者的可能性最大。因为他的主人是比太阳还要耀眼和温暖的人，绝不会费心思戏耍别人。 唐凝想要起身，却被宋卿搂得更紧。她眼眸轻弯，好笑的转移话题：“你在魔域如何了？” “枯燥乏味的很。尤其是，不能随时见到主人。”宋卿毫不遮掩内心的情绪，委屈的吐露着心声。他想到唐凝身边去，想让唐凝抱着他入睡，想听唐凝声音，想感受着唐凝身体的温度。 要等多久呢？ 等多久他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唐凝面前。 第193章 鱼见食而不见钩 宋卿正欲再说什么，便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他吻了吻唐凝的额头，便匆匆离开。连带的，带走了唐凝眸中的笑意。 没有宋卿的神识之境，对唐凝而言只是一个废弃的空间。她转瞬回到东厢房，从藤椅上坐起，徐徐的走到庭院中。 皎白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徒增了几分仙气与孤冷。 唐凝微仰着头，神色凄凄，这异地恋谈的可真煎熬。 她是无法做到像某类人一样，一味的追求内心所求，而不顾及大局。 可这样，会不会太委屈了宋卿？ 以宋卿的心性，定是对她又气又怨。但，她又何尝不想日日见到宋卿。 蓝雉用尾端的羽毛，蹭了蹭唐凝的脸，试图减轻唐凝低落的情绪。 在天刚泛起鱼肚白前，化成一道光飞入唐凝手腕的九渊阎珠。 门吱呀一声，缓缓推开。 柳清清伸着懒腰，从中走了出来。她看到唐凝后，不由瞪大双眼：“师妹起的这么早？哦呵呵，我忘了咱们是不用睡觉的。” 为了照顾顾轻舟、阿明，她们不得不按照普通人生活节奏走。 久而久之都忘了，自己不必吃饭睡觉。 “师父。”南门月从柳清清身后走出，轻唤了声。唐凝怎么这么早就在院中站着，别是一晚上没睡。 南门月想到什么，眼眸跟着一弯，笑的讨好：“我去牵马车。” 唐凝轻嗯一声，转而看向晚出来的许妍，嘱咐道：“等吃完饭，我们便继续赶路。” 南门月走后，柳清清不免想到远在富江的李然来了，眸中登时被担心填满。 就李然那不会转弯的脑子，会不会被人算计。 柳清清秀眉微蹙，走到唐凝身侧，忧心道：“哎，不知道李然现下如何了？师妹，我们要不御剑前往富江。” “我说过，出了灵山后不得御剑。”唐凝想也不想的否决道。 襄安离富江并不远，就算是驾车前往，也用不了多长时间。青黛将群妖从襄安带走后，一定也顺带清理了去富江路上的妖。 当然，如果青黛希望自己的族类都死在她手里的话。不这么做，也是可以的。 许妍被柳清清这么一说，不免也开始担忧。但看到隔壁房走出的顾轻舟后，那份担心便减轻些许。她面上多了些暖意，轻笑道：“吃点东西，我们就得赶路了。” “嗯。”顾轻舟任由许妍牵着自己的手，小步小步的往大厅方向而去。 阿明疑惑的看了眼唐凝，又转头看了看柳清清，去追随顾轻舟了。 柳清清被唐凝的话噎到了，没好气的撇了撇嘴。什么也没说，只跟在唐凝身后出了别院。其实，她们在襄安呆的时间不长，一直窝在城主府。当然，在肇州也是。 她见到牵着马车的南门月，好奇的看向唐凝：“你说，富江会不会到处都是妖？” “是，也不是。”唐凝去过富江，那里的确妖魔气息浓郁，但街头巷尾到处都是人。 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这都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被妖魔霍霍的朝廷，很快就会土崩瓦解。大梁的皇帝如此不中用，那把龙椅也坐不长久。 唐凝看到三股灵力朝自己飞来，便压下思绪，伸手接住三只飞来的灵鹤。 “看来她们是等不及了。”南门月看到纸鹤的数量，已然猜测着富江的情况。 即将亡国的都城，宛若狂风骤雨中摇摇欲坠，随时会凋零的花。 凭心而论，就皇帝这昏庸的程度，凋零了才好呢。还不如换一个新的皇帝，整顿整顿这乱哄哄的局面。 唐凝余光看到许妍、顾轻舟、阿明三人后，便把灵鹤握在掌心。她掀开帘子，躬身钻进马车，一一打开三封信。 陈婉：富江妖魔众多，牵扯范围太广，我们不好下手。等你来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赵千慈：有些事，需要和你当面说，速来富江。 洛白芷：人见利而不见害，鱼见食而不见钩。唐掌门，富江的鱼多到钓不完呐。 “我瞧瞧。”柳清清见唐凝对着信出神，心底开始敲起了小鼓。别是李然，真的出事了。她看完三封信后，什么也没看出来。 不是，这些人怎么回事。就不能坦诚一点，把富江的情况简明扼要的说明了。 搞的这么文绉绉，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门月见阿明挨着自己坐过来，赶忙坐到对面。为了她的身体安全，她不想和任何男人有接触。 “……”阿明有些委屈的看向南门月，无奈的往唐凝方向凑了凑。 他又不脏，为什么南门月避她如蛇蝎。 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前，唐凝靠着马车轻合上眼。 即便不看信，唐凝也知道富江的情况。妖魔想从内部瓦解人族，去操控那些权贵是最好的选择。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尤其是身居高位的权贵，根本就经不起诱惑。 就是退一万步来说，那些人在妖魔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为了生存，妥协也是情理之中。 “师父就不担心途中会有妖魔吗？”南门月掀开帘子，警惕的看向车外。 自打她们出了清河镇，不管是府、州、县，还是官道上，都能发现妖魔的气息。 许妍功力在她之上，但未必能敌得过藏于暗处的妖魔。 柳清清闻言，不自觉的离唐凝更近一些：“对啊，师妹。上次我和阿月赶路，就中了魔的障眼法。万一这次又……” “吴宵从富江到襄安都能安然无恙，更何况是许妍。你们要真是担心，可以替她赶路。”唐凝闭目养神，声有些懒散道。 最快解决妖魔的法子，便是启动太衍玄火阵。但造成的损失，也是难以估量的。 数以万计的生灵，永远的消失在这世间。所引发的恶果，得人族自己来尝。这一置之死地而后生，和当年那批大佬进魔域是一样带来的。 唐凝认为，最稳妥的法子，便是四大门派从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扫平天下的妖魔。再逼妖王与魔帝和她们谈判。以友好平和的方式，解决三族的争端。 第194章 退而求其次 柳清清便是死，也不愿意赶路。上次险些死在群英山的事，给她留下极强的阴影。 没办法，她只有一条命。 柳清清主动跳过去“赶路”这一选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是了，连吴宵那个菜鸡都能顺利过来，小师妹自然不在话下。” “莫非是妖族护法撤出襄安的时候，顺带把路上的妖一并带走了？”南门月可不觉得妖族能识相到这个地步。 或许是怕唐凝出手，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柳清清对只有一丁点修为的小妖，没多少兴趣。她打了个哈欠，尤为敷衍：“可能。” 马车七日后终抵富江，许妍驾着马车刚进城门，就被沈静的人引到了沈府。 确切的说，是被天机阁的弟子请到沈府。 沈府后院。 “师姐，我们到地方了。”许妍敲了敲马车，提醒着车里的人。 她看到走过来的李然，眼眸跟着弯起。但视线落到李然身后的沈静时，眼底的笑意登时消散。 呵，真是晦气。 唐凝一掀开帘子，就看到对自己傻笑的李然，以及一旁略显拘束的沈静。 看样子，他们一早都在这里等着了。 “唐姑娘。”沈静一身梨花白长袍，身形纤瘦修长。看到唐凝下了马车后，眸中闪过几分晦涩不明的情绪，嘴角微扬着。 几日前见到陈婉的时候，他就知道唐凝会再来富江。 果然，他等到了。 李然看到师门中人，自然很是开心。但在唐凝看过来的瞬间，又收敛起所有情绪，规规矩矩的喊了句：“二师姐。” 柳清清跳下马车，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着李然。确定她的三师妹没有缺胳膊少腿后，才轻松了口气。 在这妖魔混迹的富江，安然无恙就好。 南门月撞了撞李然的肩，低声打趣：“就说怎么不见你人，原来是被美人绊住了。” “阿月别胡说。”李然眉眼瞬间泛起冷意，极为严肃的看向南门月。 被沈静绊住？要不是唐凝交代，她早就回灵山了。 呵，她至多能做到不敌视沈静，喜欢是断然不可能的。 当年沈家趁灵山之危时退婚，她可忘不了。在李然眼里，是沈静配不上她的二师姐。要退婚，也该二师姐退婚才是。 许妍脸上的笑意，也骤然消失。 要不是顾轻舟回握着她的手，她脸上的不悦会更为明显。 众人陷入短暂的沉默，气氛滑入冰点。 “赶了几日的路，好累啊！沈公子可有饭菜，让我等垫垫肚子。”柳清清见南门月有些呆愣，笑着转移话题道。 好不容易碰了面，剑拔弩张的多不好。何况人唐凝都不在意，她们就没必要替唐凝鸣不平。 沈静眸色闪了闪，又恢复以往的平静：“自然是有的。” “我带你们去吃点好的。”李然猛然回神，接过沈静的话茬。 险些忘了师姐、师妹赶了数日的路。 沈静从后面绕过李然，走到唐凝身侧，轻笑道：“有人等唐姑娘许久，还望唐凝姑娘移步。” “劳烦沈公子前面带路。”唐凝后退一步，侧身看向沈静，淡笑道。 她知道沈静指的是陈婉几人。 沈静道了句“好”，便引着唐凝徐徐往前。上次唐凝来匆匆，也去的匆匆。 很多话，他都没来的及和唐凝说。 目睹着这一切的柳清清，手捏着下巴，蹙眉道：“你们说，唐凝会不会和沈静重归于好。” “他们好过吗？”南门月不解的看向柳清清、李然，一脸的纳闷。 要是好过的话，她刚才的话，岂不是说的很不恰当。 怨不得呢，许妍、李然一脸死了爹的表情。 许妍闻言冷哼一声，语气极差道：“何止好过。要不是妖族突然入侵灵山，致使灵山损失惨重，他们早都成亲了。” 顾轻舟闻言，不禁转头看向渐行渐远的两人。这么说，那人是抛弃了唐掌门吗？ 唐掌门这么优秀的人，居然也会被人抛弃。 不过，唐掌门看上去，似乎不大在意这一点。 “好了，赶了那么久的路，先去吃点东西。”李然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直言道。 …… 唐凝穿过甬路，心事沉沉的徐徐往前。富江的情况要复杂很多，处理起来更为小心。 沈静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唐凝，眸色温柔道：“唐掌门似是有心事。” “还好。”唐凝眉眼始终泛着淡淡的清冷，言行也透露着疏离。 原想问李然有没有给沈静添麻烦，又觉得自己问李然能得到的答案更准确一些。 她与沈静之间，不宜有太多牵扯。他们的关系太过特殊，而她喜欢的人很介意沈静的存在。 沈静临近陈婉等人所在的书房时，脚步一停。他看了唐凝好一会，扯着唇角，笑的有些勉强：“唐姑娘是不是也怨我当初执意要退婚。” “刚才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婚姻本就是人生大事，你顺着自己的心来，没什么不好。”唐凝对当年的事无感，反过来开解起沈静来。 婚姻关系到一个人的后半生。沈静退婚与否，她都能理解。况且他们之间的婚事，本就是父母自作主张所为，也怪不得沈静。 沈静早料到唐凝会这么回答。但听到答案之后，唇还是抿成一条直线。 这人的脾气，一向很好的。不管旁人怎么对待唐凝，唐凝很少会放在心上。 沈静藏在袖中的手，轻握成拳后，又渐渐松展。他心下松了口气，仰头笑道：“她们就在前面的书房。我就不打扰你们谈论正事了，告辞。” “好。”唐凝等沈静转身后，才抬脚走向书房。刚推开门看到书案前的三人，正低声议论着什么。 三人听到推门的声音后，齐齐的看了过去。她们见唐凝来了，面上又惊又喜。 赵千慈把手里的茶杯放下，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笑。她走上前拉过唐凝的手腕，忙不迭的打趣道：“瞧，唐掌门总算是来了。 我们盼星星，盼月亮愣是等了下半个月。就襄安到富江那么丁点的路程，真不知道您老是怎么走的，竟走了这么长的时间。” 第195章 不如选自己人 “说唐掌门，打算怎么赔罪的好。”洛白芷靠在太师椅上，笑吟吟的看向唐凝。 原本打算先把富江的妖魔解决了，但她们稍一调查就发现不对劲了。 妖魔两族把手都伸到宫里去了。不仅是大梁，连西褐国也惨遭毒手。呵，妖魔这样做，是既不让大梁亡国，也会消耗西褐的国力。 刚解决了几个道行颇深的妖魔，唐凝便到了富江。这卡点卡的，可真是恰到好处。 陈婉听着洛白芷的话，眼眸跟着一弯。笑着倒了杯茶，递到唐凝手里，摇了摇头。 既唐凝来了，她们也该议正事了。 “这是自然。不过我来的晚，还不知富江的情况。”唐凝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扬眉笑道。算起来，上一次执剑山庄一别，她们已有一年未见了。 赵千慈想起富江的处境，眉梢上便多了几分惆怅。 她轻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妖魔这一步棋，下的太毒。 如今朝廷里说得上话的官员，基本上都投靠了妖魔。呵，别说是她们了，就连当朝的皇帝也乐此不疲的享受着妖魔送去的俊男金银。” “照理说，各派不该介入尘世中。但眼下不管，已是不行了的。几日前，我与千慈、陈婉去宫中看过了。老皇帝奢靡无度，打算把仅剩的国土都卖给西褐，谋一个什么公。 后宫中的男子，大多数也都是些妖魔。即便他日西褐统一了天下，妖魔也未必脚放过西褐的朝廷。”洛白芷敛去脸上的笑意，恢复正经道。 不管妖魔存了什么心思，她们都要遏制事态再继续恶化下去。 唐凝单手捧着茶杯，听着两人的分析。当初妖魔大批涌入富江，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要让人族永无休止的乱下来，最好能分散各派的精力。 财权名利是所有人都想追逐的东西，偏妖魔最不缺的就是这个。 陈婉岂会不明白妖魔的用意。她手扶着桌面，眸中皆是肃意：“我们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虽说我们不能插手俗事，但沈静可以。一来他是个普通人，二来他背靠天机阁，可以动用四派的力量。”唐凝懒散的靠着太师椅，适时开口。 这也是当初她极力劝沈静，把目标转移到朝廷上的，最重要的原因。 有时候沈静能做的事，她们未必能做。 洛白芷听到唐凝的话，微微一怔。视线在唐凝与陈婉之间打转，挑了挑眉后，低头喝了口茶。她当然知道天机阁与灵山派是险些联姻的关系，还以为唐凝不计较当年的退婚之仇。 没想到，唐凝这个时候把沈静推出来。 是别有用心的故意为难，还是深谋远虑？ “他一个男子……”赵千慈握着茶杯的手一顿，不是很赞同。 虽然沈静是天机阁之子，但到底是个男人家。这么做会不会太残忍、无情了些。 莫非……唐凝是记挂着当年沈静退婚的仇，蓄意报复？ 陈婉见洛白芷、赵千慈看过来，哪里不清楚她们的意思。她干笑两声，坦然的问：“我倒是很好奇，唐掌门如何让我家小师弟插手。” “我离开执剑山庄前，沈静便一心扑在解救万民上，后来和李然在富江蛰伏良久。我想，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富江的情况。 选别人做那个位置，不如选自己人。”唐凝轻掀开茶盖，意味深长道。 沈静不是一直想证明自己吗？ 那么她们就把天下至尊的宝座送到沈静面前，看看他是否能接得住。 但愿，沈静不会让她失望。 洛白芷听出唐凝的言外之意，但还是有些惊愕。这，这也太不妥了。 她似是要确认般，认真的看向唐凝的双眸，问道：“你是说，我们把沈静推上皇帝的宝座？可他一个男人，如何能应付的了，满朝别有用心的臣子，和蠢蠢欲动的西褐。” “我倒认为唐凝的建议不无道理。 不管选谁，妖魔都会从中搞鬼。与其选个立场摇摆不定的人，不如选沈静。届时，我们正好借沈静的手，名正言顺的整治天下的妖魔。”陈婉认真的考虑后，十分赞同唐凝的话。 归根结底，陈婉还是觉得有愧于沈静。 她太清楚沈静有多想得到天机阁阁主的位子，但沈晓最后还是把那个位子，连带净世伞交到自己的手里。 天机阁上上下下都喜欢宠着，纵着沈静，她也不例外。 所以成为天机阁阁主后，陈婉一直都想弥补沈静。朝廷对她们修行之人来说，不过是追名逐利人的角斗场。皇帝的位子，也无外乎是胜利者喘息之地。 说到底，一个王朝的历史周期，还不如修行人的指甲盖长。 她为什么不借此来取悦沈静呢。 赵千慈见陈婉坚持，也不再此事上纠结。她抿了抿唇，言归正传道：“这件事暂且不论。按当初在执剑山庄定好的计划，各派从四个方向将妖魔赶回崇明岛和九疑山。 如今各派开始收尾，不出三个月就能完成这第一步。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千慈你先别急，有件事唐凝还不知道。唐掌门，我娘已经将执剑山庄交给我，而千慈成了新任凤凰谷谷主，陈婉继任了天机阁的阁主。 从某个层面来说，我们代表各派的立场。”洛白芷拍了拍赵千慈的肩，先简明扼的向唐凝说明。 也就是说，现在如何对待妖魔，以及人族的未来，都由她们她们四个人说了算。 她们所做的每个决定，都必须慎之又慎。 唐凝把茶杯放到书案上，扫了眼三人逐渐严肃的脸，淡笑道：“如此，人族的未来，就有劳各位了。” “你怎么一点也诧异。难道，你早就猜到其余三派下届掌门的人选了？”洛白芷略显失望道。好歹露出一点惊讶的神情，让她们开心一下。 当初唐凝破太乙星斗阵的速度，可是让她们吃惊了很久。后来又听闻，唐凝是千百年以来，昆仑镜唯一认主的人，不免就越发好奇唐凝的功力。 陈婉被洛白芷的话逗乐，佯装生气的看了眼洛白芷，忍笑道：“还是谈正事。” 第196章 不该动的心思 谈正事？ 赵千慈想到正事，不免就有些苦闷了。她身子前倾，站起身走到唐凝身旁，无奈道：“我们可以把妖魔赶回崇明岛、九疑山不假，但总不能日日守着这两个地方。 就是守着，也不见得能守得住。” “你的意思是，让妖魔彻底从这世间消失？以我们现在的功力和运用各派法宝的程度来看，的确可以这样。可三十年前的事，你我又不是不知道……”洛白芷直起腰身，犹豫的蹙了蹙眉。 三十年前的大佬，没有动用各派法宝，一样可以灭掉世间的妖魔。 但那批人在进入魔域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她们仿佛回到了当年，重新面对那批大佬所面对的问题。 该怎么选择，才不会重蹈覆辙呢？ 唐凝见洛白芷提及当年的事，不免想到肇州的炎蟒来了。 就算是进入魔域的那批大佬自相残杀，又怎么会沦落到，不得不屈身于妖兽体内？ 她手捧着茶杯，敛去思绪道：“我们人族有太衍玄火阵，妖魔两族未必没有相应的自救之策。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先礼后兵的好。” “怎么个先礼后兵法？万妖王已死，妖族群龙无首。九疑山那边也不太平，很多魔跑出来，虽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但足以说明魔族已自顾不暇了。”赵千慈靠着卷成一个筒。 上一代的人选择让妖魔两族消失于这世间，结果先消失的人是她们。 这一代的她们，万不能再重复上一代的悲剧。 唐凝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若真到了不得已的地步，她会启动昆仑镜。 陈婉身后是一排的书架，手边是笔墨纸砚。她对面是唐凝，只不过唐凝的椅子斜放着。洛白芷双手撑着桌面，面色尤为认真。赵千慈在唐凝眼前来回踱步，似是在苦闷着什么。 关于人妖魔三族的未来，，她们谁也不敢轻易做决定。 突如其来的沉默，让书房的气氛显得格外压抑。 陈婉把赵千慈霍霍的书，用墨条压平。她抬头看向唐凝，沉思了片刻后道：“妖魔野性难训。除非只有讲道理这一条路，否则不可能心平气和的和我们讲道理。” “陈婉说的没错。人妖魔三十年前就达成了，互不侵犯的协议。这才过去多久，她们就急不可耐的从九疑山、崇明岛的跑出来。”赵千慈停下脚步，尤为愤懑。 这帮丧尽天良的畜牲，就该把她们杀的一干二净。 她还是觉得唐凝的想法过于天真。 不用武力，又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约束妖魔两族呢？ 洛白芷手轻握成拳，认为赵千慈的话很有道理。无论如何，她们不能拿人族的未来做赌注。 她看向一脸平静的唐凝，纳闷道：“依唐掌门看？” “此事也不难办。我们四派在九疑山、崇明岛设下结界。一旦妖魔有动作，我们便能知晓。”唐凝回望着洛白芷，正色道。 三十年那批大佬部分与妖兽融为一体，也能在暗中护着人族。 至于魔域……魔域的魔似乎对天下无多兴趣，反倒像是在守着什么东西。 以第三方的角度来看，魔族一直在找玲珑剑，而赵晴却在魔域拿到玲珑剑。 唐凝不觉得魔族是在骑马找马，而是真的不知道玲珑剑在哪。 时至今日，她都觉得魔域这个地方，太诡异了。 或许，下次见到宋卿的时候，可以和宋卿好好聊聊。 陈婉眸色微闪，也不大赞同唐凝的意见。首先，天机阁离崇明岛太近。一旦妖族有小动作，很有可能危及天机阁。 如非必要的话，她希望彻底清除妖魔两族。 当然，她应该从大局来考虑，而不是局限于天机阁的安危。 赵千慈脚步渐停，考虑着唐凝的话。她走到唐凝面前，有些纠结道：“万一，我们下一代的弟子不成器，妖魔再次反扑怎么办？” “妖魔的存在，本身就是无法根除的。任何飞禽走兽都可能，因某个机遇巧合修炼成妖。而魔会在各派弟子的道心出了偏差后，滋生出新的魔。 所以彻底将妖魔两族消灭，本就是个伪命题。”唐凝不得不给她们泼冷水。 清除某个族类，天道也会不容许。 既然不能彻底根除妖魔，就得想一个长治久安的法子。 陈婉倒没想过这个可能。她愣了愣，蹙眉道：“这么说，我们没有别的路可选？” “从某个层面来，的确如此。”赵千慈听到唐凝的话，心情跟着郁闷起来。 假使未来的新妖王、魔帝不配合，那么三族免不了一场恶战。 现今各派只是把妖魔赶回她们原来的地方，并没有进行真正意义上的反击。 执剑山庄是离崇明岛、九疑山最远的地方。当然，灵山派也是。 洛白芷总觉得唐凝不是想动手，而是在等一个时机。一个非不可，必须动手的时机。 在她们几个中，唐凝的功力最强。加之有昆仑镜在身，自然能左右的了大局。 她犹豫了片刻，方道：“目前也只能先这样了。等离开富江，我们便去收各自的尾。完事了，再聚在一起，依那时情况而商量。” “哎，只能如此了。”赵千慈知道这是最稳妥的法子，也就没怎么反对。 本来嘛，这次她们来富江就是简单的定一下未来怎么对付妖魔两族。 她对李然没多少好感，但对唐凝就不同了。 陈婉仔细的想了想各派的镇派之宝，天机阁的净世伞，执剑山庄的凤凰琴还没有认主，至多能被她们驾驭。具体能发挥几成功力，就不得而知了。 而凤凰谷的玲珑剑是把魔剑，至于原来的惊天戟，谁也没见识过它的威力。 目前，也就唐凝让昆仑镜认主了。 一个明明可以扭转乾坤，封印天地法器的人，却一直主张和谈。 这多少让陈婉有些想不通。 总觉得唐凝是不是动了点，别的不该动的心思。 赵千慈瞧唐凝刚起身，忙揽过唐凝的肩。她见唐凝纳闷的看过来，眼底浮现出几分笑意：“我小弟的事，谢了。” 第197章 人并不坏 若是赵千慈不提的话，唐凝都要忘了赵恩如去灵山讨要玲珑剑的事了。 她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何况赵恩如并没有逼着她将玲珑剑交出来。相反的，赵恩如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便放弃了取回玲珑剑的打算。 对于这样的人，唐凝是很难讨厌的。 唐凝见赵千慈煞有介事的打算酬谢自己，微微一愣后，淡笑道：“举手之劳罢了。” “你不记恨，我就谢天谢地了。”赵千慈知道自己老娘这步棋下的臭，但也没办法。 毕竟玲珑剑险些害死许妍，又把李然弄疯，随后被判定为魔剑。林林总总，唐凝肯给就有鬼了。 以她与唐凝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唐凝秉性也算良善，功力修为不差。 如果将来能亲上加亲，就最好不过了。 洛白芷见唐、赵两人离开书房，不知要去向何处。她放下手里的茶杯，没好气道：“你们两撇下我们，是打算去哪里逍遥？” “逍遥自是谈不上。毕竟我不能在富江待太久，但请唐掌门吃酒，还是可以的。”赵千慈扭头看向洛白芷，把手从唐凝的肩上收回。 执剑山庄离崇明岛、九疑山最远，洛白芷应该是她们四个中，最轻松的了。 陈婉追上三人，眸色多了几分笑意：“上次执剑山庄一别，大家许久未见，不如一起。我做东，请诸位到雁归楼，好好的吃一顿。” “搞那么复杂做什么。让厨子随便炒几样小菜，热几壶好酒就是。”赵千慈想也不想的拒绝道。 外面人多眼杂，躲在暗处的妖魔，还不知道想搞什么鬼。 朝中多少人盯着李然、沈静，还是不要给她们惹麻烦的好。 陈婉一想也是：“那就请各位移步绾居亭。” 唐凝倒无所谓去那里，全凭陈婉等人作主。 走到最后的洛白芷，与唐凝并着肩。她路过大厅的时候，看到顾轻舟的身影，不由一顿。 表弟怎么会出现在富江？还跟灵山派的许妍搅和在一起？ 她才离开执剑山庄近一年的时候，却好像错过了很多。 “洛庄主在想什么？”唐凝察觉到洛白芷情绪的变动，便顺着洛白芷的目光望去。她看到匆匆而过的顾轻舟，故作好奇道。 许妍和顾轻舟两情相悦，亲事也已经订了。而且，顾轻舟似乎不大愿意，和执剑山庄的人有牵连。不管原因几何，她都不希望洛白芷破坏小师妹的姻缘。 “洛庄主在发什么呆呢？还不快跟上。”赵千慈进了厢房，见洛白芷傻站在原地，提醒着。 洛白芷哦了一声，也忘了回答唐凝，抬脚追上几人。 绾居亭。 奴仆们将桌椅安置好后，又送上佳肴美酒。在陈婉的示意下，躬身退离。 唐凝看到对面呆愣愣的洛白芷，心下暗暗好笑。看到顾轻舟就这么魂不守舍，要是他日得知了，顾轻舟与旁人成亲，指不定要如何呢。 她入了座后，接过陈婉递来的酒杯，回之一笑。 “等平定天下妖魔，唐掌门是不是也该找个人过日子了？”赵千慈拿着酒壶，笑呵呵的看着唐凝。赵恩如虽未曾从灵山讨回玲珑剑，但她觉得赵恩如与唐凝之间，或许可以发生点什么。 赵千慈边给唐凝斟酒，边毛遂自荐道：“你看我小弟如何？论样貌、秉性、为人处世，不比天机阁那位差。怎么样唐掌门，真的不考虑考虑？” “呃……，我家小师弟只是被宠的有些骄纵，人并不坏。”陈婉知道赵千慈并无恶意，但还是替沈静解释。 成亲毕竟是人生大事，沈静闹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 洛白芷听到她们的话，不由想到自家弟弟。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尤为苦闷道：“说到弟弟……我那弟弟可不是好相处的。谁要是能娶了他，我定送上白银万两，以示感谢。” 想把洛文竹嫁出去，那可是相当有难度的事。 弟弟的小鞭炮性子，一点就炸。说起话来夹枪带棍的，心里弯弯绕比参悟大道还难。 但凡洛白芷回到执剑山庄，就能看到小弟逮着人欺负。 这一点唐凝、陈婉、赵千慈颇为赞同。三人默契不予评价，挨个喝了口酒。 唐凝握着手里的酒杯，想到顾轻舟和许妍的事了。她轻抿了口酒，有些心虚道：“你的确应该多关心关心他了。” 性子泼辣也不是坏事，但也不能太欺负人了。顾轻舟性子软糯，鲜少会与人冲突。 即便是有，也多以忍耐为主。 洛文竹居然能把这样一个软柿子，欺负到离开执剑山庄。即便是忍饥挨饿，险些死在妖魔之口，也不愿回执剑山庄。足见，洛文竹恶劣的程度。 陈婉拿起酒杯，见唐凝避开赵千慈的话，笑道：“看来，唐掌门还是喜欢一个人。” “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好处。话说回来，我很好奇唐掌门是几时让昆仑镜认主？其中的过程是如何的？”赵千慈见话风有些偏，索性就让它偏到底。 除了灵山派外，各派的法宝都没有认主。其余三人都想从唐凝这里，吸取经验。 对此，唐凝也不藏着遮着，直言不讳道：“只有功法大成的弟子，才能真正得到各派法宝的考验。至于如何通过考验…… 我想，法宝中都含着天劫，历劫成功，自会得到法宝的认可。” 功法大成这一点，就已经劝退陈婉、赵千慈、洛白芷了，更别提历劫的事。 “这么说，唐掌门是历劫成功了。但历劫成功不是就飞升成仙了吗？怎么你……”陈婉震惊的同时，又有些不解。 她是很敬重唐凝，但总觉得唐凝在对待妖魔一事上，有很多的疑点。 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唐凝见赵千慈、洛白芷期许的看过来，便把自己所知都尽数说出：“天劫并不只有一、两个，而是一直延续到修行之人参悟大道。” “难啊。”洛白芷听到唐凝的话，断了自己某日会成仙的想法。 古往今来，修行之人无数，得道成仙者却寥寥无几。 功法大成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不会害怕历劫失败的种种。 第198章 卿卿 历劫失败意味着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把数十年苦修，俱为虚幻。 与其到时候沦为废人，赵千慈还是希望自己永远不会功法大成，只将修炼当成一种延年益寿的武功。以她的脑袋，怕是一辈子也顿悟不了大道了。 陈婉坚定的道心，也有轻微的松动。郁闷之余，不禁多喝了几杯。 普通的酒是不醉人的，但四人心底都被某些事烦闷着。相继把珍藏的酒拿出来，彻底的放纵自我。一不留神，就多喝了几杯。 唐凝离开绾居亭时，夜色已至。她面上带着几分醉意，被奴仆引着到客房休息。 刚躺在榻上，就迷迷糊糊进了神识之境。 她躺在云端上，迷茫的望着头顶的天，总有种在梦中的错觉。 过了云中就到九疑山了。可能是因为宋卿在魔域的缘故，连带她对九疑山都充满了好感。 “主人？”宋卿一进神识之境就看到半醉半醒的唐凝。 他快步走上前，将唐凝扶了起来。 谁料，唐凝猛的拉过他的手腕，将他揽到怀里。而后，欺身而上。 唐凝双眸紧闭，将头埋在宋卿的脖颈。因为吃了几杯酒的缘故，她的声有些懒散和倦怠：“宋卿，卿卿……” “主、主人……”宋卿被唐凝的动作惊到，美眸瞪大，身体一僵。只觉微热的气息从他的脖颈，不断冲击着他弱不可及的理智。 以至于他脑子一片空白，全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宋卿难得见到如此失态的唐凝，还真有些不习惯。手轻攥着唐凝腰间的衣服，眸色迷离。 唐凝有些醉，但还没有醉到不省人事。她抬头专注的望着宋卿的眉眼。手轻抚过宋卿的侧脸，温声问道：“卿卿，我可以吻你吗？” “嗯。”宋卿发现唐凝有些不对劲，但被“卿卿”两字迷得神魂颠倒，也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喜欢唐凝这样唤自己，也喜欢唐凝亲近自己。 太久没见唐凝了，他们每次见面的时间都极为短暂。却为了唐凝，宋卿不得不耐着性子等下去。 正当宋卿想的出神，就感受到微凉的唇。柔软的触感，让他心头一怔。 唐凝轻咬了咬宋卿的下巴，继而重新吻上宋卿的唇、鼻尖和眉心。 身下的人很乖顺，一味的放纵着她。哪怕她此刻，在这里要了宋卿，对付也心甘情愿。 明明都羞红了脸，把她腰间的衣服都拧着麻花，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唐凝是个很温柔的人，这一点宋卿一直都知道。 所以宋卿也就不明白，唐凝为什么会突然啃起他的锁骨来。又疼又痒，惹得他直哼哼。 “弄疼你了吗？”唐凝眉间一蹙，不敢再碰宋卿。嗓子有些发干，声格外的有磁性。 她承认，她有点经不住诱惑。 对身下的人，有了点别的，不齿的想法。 “没、没有。”宋卿把唐凝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巴不得唐凝更放肆一些。 最好能顺势把他要了。 以他以往献身的经验来看，他主动都会被拒绝。 宋卿双手搭在唐凝的肩上，笑盈盈的望着唐凝。本就多情的桃花眼更显深情，无声无息的摧残着唐凝的理智。 但他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勾唇笑道：“但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突然就很想你，也觉得一个人满足她心爱人的愿望，有些失败。”唐凝俯身轻吻了吻宋卿的下巴，不剥夺宋卿反驳的机会。 最晚一、两个月，她就能见到真实的宋卿。 虽不知道人妖魔三族谈判的最终成果是什么，但她愿意为尽早见到宋卿而努力。 宋卿被唐凝撩拨的，体内有些燥热。又因唐凝的话，理智逐渐回归。他眼眸轻弯，搂着唐凝的腰，自顾自道：“主人为什么要这样妄自菲薄呢。能遇上主人，我已然很幸运了。” 先前，宋卿总在庆幸唐凝没将他给柳清清。以唐凝强大的功力、修为，柳清清身为大师姐，应该会更厉害。但在执剑山庄的时候，他才明白柳清清不是藏拙，只是单纯的不行。 他前半生中，最幸福的时光，莫过于他和唐凝前往魔域为许妍找鬼蜚草的日子。 命运总喜欢和他开玩笑。当他想活的时候，却无路可走。当他做好死的准备时，却怎么也死不了。 尤其想到唐凝宁可自己死，也要护他周全。他气疯了，气唐凝压根不了解他，不懂他。 没了唐凝，他压根就活不下去。 唐凝见宋卿不说话，一抬头就撞上眼眶泛红的桃眸。她忙坐起身，无措的蹙了蹙眉，一脸歉意道：“是我不好，你别哭。” “主人。”宋卿轻握着唐凝的手，低唤了几声。他脸贴着唐凝的手背，尤为眷恋的眯起眼。 要这世上，只剩他们两个该多好。 唐凝听到敲门声传来，正准备离开就看着宋卿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纵然有万分的不舍，也只能离开。临走前，她认真的嘱咐着宋卿：“等我。” 说罢，消失在神识之境。 留宋卿一人落寞躺在云上，愁苦的出神。 另一边，从榻上坐起的唐凝，扶着额走到桌前。她指尖微转，门便缓缓打开。 “师姐。”李然提着食盒，迈过门槛走了进来。她将里面的几样点心，挨个端到唐凝手边，笑问：“这次师姐打算在富江待多久？” “最多一个月。”唐凝接过李然递来的茶，直言道。她见李然直挺挺的站在自己面前，欲言又止的看过来，便猜出李然心里在想什么了。 并不是她不愿意让李然回灵山，而是现在离开富江的时机不对。 李然颇为幽怨的看了眼唐凝，天机阁的人已经到富江了。有她们护着沈静，自己便没了用武之地。 为什么唐凝还不让她会灵山？ 她仔细的想了想，认为唐凝是怪她在千里云界图中，拔出玲珑剑，险些杀了许妍。 但那时候她神志不清，俨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巴巴的看着唐凝，有些委屈道：“师姐。” “好好说话。”唐凝掀开茶盖，低头喝了口茶。 第199章 感情用事？ 算算时间，李然离开灵山已有一年之久。富江的官场，该早被李然和沈静摸清了。 如今各派掌门都在富江，正好一举将妖魔清剿。 唐凝还没问李然富江的形势如何，就先听到李然的抱怨。 “师姐实在偏心。带大师姐、小师妹离开灵山一路斩妖除魔，把我一个人扔在富江。我除了和那些权贵打交道，也就保沈静不被妖魔所杀。 如今天机阁的人来了富江，我就更没有理由留着了。 我知道，我在执剑山庄拔出玲珑剑，惹的师姐不喜。可当时，我也不知道玲珑剑有问题，更不是故意伤害小师妹的。”李然越说，越是委屈。 连柳清清、南门月都能跟着唐凝游历天下，为什么她不能。 就算是唐凝生她的气，这气也生的太久了。 唐凝抬头看到一脸憋闷的李然，心下哭笑不得。不是，她什么时候怨过李然了？！ 她暗叹了口气，把茶杯随手放到桌上，失笑道：“你拔出玲珑剑，属于意外，谁也没怪过你。即便你没有拔玲珑剑，也会有别的人让玲珑剑出鞘。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 先前我说过，你不必介怀，你又何必还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另外，我让你到富江。一是为了磨练你，二是为了另辟新径，解决隐藏在人族内部的妖魔，并不是讨厌你。” “我……”李然闻言，愧疚的不敢看唐凝的脸，头垂的更低了。 她还以为唐凝不再喜欢她了。 云中、凤凰谷、执剑山庄，她都给唐凝惹了不少的麻烦。以至于唐凝除了忙正事外，还得替她收拾烂摊子。 所以唐凝让她到云中保护沈静，她才没有拒绝。想着离唐凝远一些，唐凝就会忘了自己之前做的蠢事。没想到唐凝自此之后，就再也不见她了。 她很认真的反思过自己了，也知道错了。 唐凝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走到窗前。她望着一轮明月，眸色悠长：“说说，富江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大梁有将相之才的人，都被妖魔害死。留下的官员，都是些主张求和割地的。清流和丞相一党斗的你死我活，妖魔在中间拱火。魔以欲望为食，妖则借机吞并人族的土地。 我观之，西褐国那边的妖魔也不少。”李然站在原地，视线却追随着唐凝的身影。 她想过直接出手，将背后的妖魔引出。 但后来发现……藏于暗处的妖魔功力都在自己之上后，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李然等了半响，见唐凝不吭声，才继续道：“半月前陈婉、赵千慈、洛白芷陆续赶到富江。联手清除掉朝中不少的妖魔，才让情况稍稍好转。 师姐，有天机阁的人在，沈静真的不需要我护着。” “如果我说，我要你将他扶持成皇帝呢？”唐凝侧过身，淡淡的看向李然。 沈静到底是个男子，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出面。而心思又过于敏感，就是陈婉想出手帮忙，也不一定会接受。 依她看，李然和沈静搭档这么久，应是有些默契。 李然愣了愣，惊讶的不知道该摆什么神情。 沈静做皇帝？！ 让一个男人当皇帝，这、这成何体统。 她抿了抿嘴，试探的问：“师姐是不是对沈静余情未了？” 除了这个理由，李然想不出其它的可能。 “为何这么说？”唐凝狐疑的看向李然，不知道李然怎么能得出这个结论。 余情未了这四个字，用来形容她对沈静的感情，是不是太不妥当了。 她从来对沈静就没有情过，又何谈余情呢。但她还是挺庆幸宋卿不在这里，不然肯定醋死了。 李然见唐凝看过来，不偏不倚的迎上唐凝的视线，直言道：“师姐何必明知故问呢。 要不是因为沈静，我也不会被师姐下派到富江。我不知道师姐为什么，就那么把沈静放在心上，他先前那么对你…… 师姐不计较也就算了，还打算把他推上龙位。” “你觉得我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唐凝俨然是被李然的话气乐了。 选沈静做皇帝是因为，沈静不容易被妖魔蛊惑。再者，沈晓就这么一个儿子，天机阁自然鼎力支持。到时候各派再借沈静之手，名正言顺的整治天下的妖魔，就会顺手很多。 放在心上……她真正放在心上的人，只有魔域里的那位。 李然见唐凝有些不悦，心下一慌。她尴尬的捏了捏耳垂，话锋一转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觉得师姐过于偏爱沈静了。” “偏爱倒不至于，只是要选一个不被妖魔所蛊惑的皇帝太难。各派掌门之女都继承掌门之位，除了天机阁。”唐凝适时的点到为止。 沈静急着证明自己，陈婉对沈静有愧。 她为什么不推他们一把呢。 李然听出了唐凝的言外之意后，不由陷入深思。 如果皇帝是从四派所出，那么后续她们办起事来，就会容易很多。修行之人不能介入尘世，那么可选的人，也就剩沈静、洛文竹、赵恩如三个。 洛文竹秉性过于恶劣，操纵性太差。而赵恩如……赵晴未必肯放人。沈静是主动入局的，也更了解朝野之势。这么看的话，沈静的确是最佳人选。 想通这一点后，李然心中的大石头才重新放下：“沈静固然很好，但我以为他配不上师姐。他看上去端庄有礼，实则执拗的很，也缺少大局观。 单从退亲一事上就能看出，如果当初他不想嫁给师姐，有很多办法可以达成目标，他偏偏选择最蠢的一个。当然，这种人做开国皇帝也好。够莽，后台也够硬。” 一想到沈静可能会伤害唐凝第二次，她就哪哪都不乐意了。 她师姐这样好的人，何必在这么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哦，看来你很了解他。”唐凝柳眉微扬，悠悠的打趣道。 这明贬暗褒的，让她一时听不出来，李然究竟是在夸沈静，还是瞧不上沈静。 别是和沈静呆在一起久长了，两人暗生情愫，在一起了。 李然怨念颇深的看向唐凝，憋闷道：“师姐就知道拿我寻开心。” 第200章 准备起事 “既你如此了解沈静，就好好扶持他。等平定了妖魔，我自会让你回灵山。三师妹，你是个女人，该有的肚量要有。”唐凝说到最后，面色逐渐严肃。 纵使沈静有愧灵山，有愧于她，她们也不该太得理不饶人。凡事都应以大局为重，尽早将妖魔赶出天下，让人族恢复以往的安稳太平才是首要。 李然看到唐凝面带寒意，把嗓子眼里的不甘尽数吞下。她脊背不自觉的挺直，认真的点了点头。她也就在唐凝面前抱怨几句，又没有真的想怨恨沈静。 即便唐凝不说，她也不会故意为难沈静。除非，沈静又开始霍霍她的二师姐。 唐凝见李然如此乖顺，脸上才多了些暖意。她眸色温柔，淡然道：“天色不早了，回去歇着。” “师姐也早点休息。”李然看到唐凝眉梢有些倦意，不禁心疼道。 要是她聪明些就好了，这样的话，就能帮到二师姐了。她看了眼桌上的点心，那些都是唐凝在灵山最喜欢的几样。可她送过来到现在，唐凝连碰也没碰。 不管唐凝是真生自己的气，还是累坏了，她都不忍再打扰唐凝休息。 门随李然的离开，而缓缓关上。 唐凝将藤椅搬到窗边，懒懒的往上一躺，望向窗外的夜色。 按说党派争斗、皇朝更迭会迫使人迅速成长起来。为什么李然看上去还跟个二愣子似的？ 她轻闭上眼，转着手里的九渊阎珠，继而琢磨起人妖魔之间的博弈来。 庭院里的月色，随着地平线上的太阳升起，而悄然褪去。 “咚，咚，咚——”猛烈的敲门声，从门外响起。 没等唐凝起身，柳清清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师妹，陈婉她们喊你去大厅议事。” 话音未落，门便跟着打开。 唐凝从藤椅上坐起，低头理了理衣襟。她起身看向迎面而来的柳清清，淡然道：“知道了。” “师妹，我们能不能多在富江留些日子。”柳清清把停在半空的手收回，转而扯了扯唐凝的袖子。她一脸期许的看着唐凝，恳求道。 云中往前就是九疑山了，那可是万魔窟！ 里面不知道住了多少个魔，三十年前那批功法大成的弟子都一去不复返。就她们这几个人，怕是都不够给魔塞牙缝的。 越往前走，柳清清就越感觉到自己生命逐渐走到尽头。 唐凝出了客房，按着昨日的记忆，悠悠的穿过甬路：“师姐是旧病复发了吗？” “你、你想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脑子里一天到晚都装着那档子事。唐凝我告诉你，我早就改邪归正了，绝对不会纵欲了。 而且，我之所以愿意在富江多留一段时间，全都是因为妹夫和阿明。你想想，这两小男人，天天跟着我们斩妖除魔，折腾的都没个人样了。 好不容易有个正常的地方，不得让他们好好休息休息。”柳清清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 听陈婉说，云中也不太平。到处都是妖魔，连个人影都没有。她们去了肯定又和肇州一样，没完没了的斩妖除魔。 哎，看来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累死，要么被魔吃了。 唐凝没有理会柳清清的絮絮叨叨，而是徐徐绕过假山，穿过游廊进了大厅。 昨天她们把该定的事已经定了，今早有什么可议的？ “唐掌门到了。”洛白芷眼尖的看到唐凝，忙把手里茶杯放下，笑着提醒着几人。 把沈静推上那个位置，是唐凝提的，唐凝当然最有发言权了。 唐凝俯身入了座，余光看到右手边，扶着额的赵千慈。纳闷于，赵千慈昨晚喝了多少酒，怎么一脸的苦闷。她拿起仆人刚送来的热茶，抬眸就看到对面坐着的沈静和陈婉，礼貌一笑。 迟来的柳清清坐在最尾端，很是羡慕和顾轻舟去逛街的许妍。 她可不想听这些大老娘们谈些所谓的正事。 陈婉放下手里的茶杯，一脸正色道：“既然人到齐了，我们也该谈一谈富江的事了。” “富江的事？你是说扶沈静当皇帝的事？”赵千慈怀疑昨晚喝了假酒，不然脑袋怎么会疼的这么厉害。她揉了揉太阳穴，直接捅破了这层窗户。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没必要藏着掖着的。 李然是挨着唐凝坐的，听到赵千慈的话，顺势接起话茬：“既然准备起事，就不必太在意朝廷的态度。如今民不聊生，妖魔四起。各地起义军不断，我们直接招兵买马，再静候时机。” “不妨先借妖魔之力，从云中切断西褐……”陈婉顿了顿，既然确定让沈静当皇帝。 那么天机阁自然首当其冲，为沈静的成为权力顶峰添砖加瓦。 这也算她侧面向沈静示好了。 沈静微抬起下巴，孤傲的眉眼泛着淡淡的凉意。眸色平静，视线触及对面的唐凝时，才多了几分暖意。他薄唇轻抿，想到陈婉找自己谈话的内容。 直到现在，沈静都不知道唐凝为什么会这么做。 为什么呢？ 为什么唐凝要把自己推到那个位置？ 他以为，唐凝心里或多或少，都有点怨他的。 “那你想怎么处理富江的妖魔？置之不理。然后等他日沈静得了势，再由沈静出手？”洛白芷喝了口茶，耐着性子等陈婉说完。 既然沈静决定起事，她们为什么不干脆利落的解决富江的妖魔。 此地离九疑山太近，决不能任妖魔做大。早早解决这些，对各派都有利。 赵千慈这个时候也缓过神来。昨日她就不大想得通，唐凝为什么要走这一步棋。 是打算想绕过富江的权贵，直接处理幕后的妖魔吗？ 她靠着椅背，拿起茶杯向洛白芷说明：“不对富江的妖魔下手，是因为那些权贵们替妖魔遮掩。即便现在想处理藏于暗处的妖魔，也着实有点费力。” “说及这个，唐掌门不是有昆仑镜吗？我们不妨用昆仑镜将那些妖魔照出原形，再一一攻破。”陈婉眼馋昆仑镜很久了。 唐凝作为唯一一个被法宝认主的人，却从未动用过昆仑镜，岂不是太浪费了。 第201章 时过境迁 提及昆仑镜，不止是陈婉，就是洛白芷、赵千慈也不得不好奇起来。 各派法宝能驾驭的人，鲜有。能让其认主，千百年来，就唐凝一个。 唐凝便是不抬头，也能察觉到众人灼灼的视线。她喝了口茶，清亮的凤眸里带着几分笑意：“昆仑镜威力巨大，容易殃及无辜。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慎用的好。” “不过是死些被妖魔蛊惑的权臣，也没什么可惜的。唐掌门啊，做人不能心太软。”陈婉知道灵山派一向都是老好人作风，但还是忍不住劝起唐凝。 死在战争、妖魔手里的人太多了。如今再添上一两个无辜的人，也没什么好心疼。 唐凝轻转着手里的九渊阎珠，看三人都打算让她动用昆仑镜。 莫名想到在云中的时候，妙音也是这么劝说吴宵的。 她眼底浮出些许不悦，眸色一沉：“便是不用昆仑镜，一样可以让那些妖魔显出原形。” “唐掌门有什么法子？”洛白芷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好奇的看向唐凝。 执剑山庄离妖魔太远，她也就比其余两人多几分耐心。 李然只看了眼唐凝，又默默的移开视线。 不管唐凝做什么决定，她都会支持。 唐凝指腹摩挲着九渊阎珠中的珠子，一束蓝光钻了出来。 蓝雉在唐凝身旁绕了个圈，懒羊羊的趴在唐凝的肩上。小尾巴轻摇着，发出稚嫩的女声：“主子。” “这、这是？”赵千慈被蓝雉的外形萌到，伸出手指想要戳一戳，指尖却像冻住了。手往后收的时候，又恢复正常。 鱼儿长得小巧玲珑，脾气却这么大。 陈婉与洛白芷面面相觑，又齐齐的看向唐凝的肩。会说话的鱼，不就是妖兽吗。 但为什么妖兽愿意臣服唐凝？ 妖对人族一向残暴虐杀，几时愿意臣服于人了。 唐凝继而转着九渊阎珠，见众人一脸狐疑，淡淡的解释道：“它是我在清河镇收服的妖。性情温良，不伤人的，喜欢以妖魔为食。” 确切的说，是妖魔的修为和功力为食。 “吸食妖魔？”洛白芷头一次见吃妖魔的妖，震惊的同时又觉得不可思议。 她怀疑唐凝魔怔了，故意拿条小鱼哄骗她们。但以唐凝处事作风，又不大可能。 沈静也被唐凝的话惊到，不由抬眸。小鱼看上去这么的可爱，竟以妖魔为食。 这哪里是妖，分明就是可以守卫一方的灵兽嘛。 蓝雉讨厌被这帮奶娃娃的注视，烦闷的蹭了蹭唐凝的脖颈。 就她们这么点修为，连它主子的指甲盖都不如，真不知道有什么可吵的。 “富江百姓众多，为了不引起没必要的恐慌，还是先选个恰当的时机再行动。”唐凝觉察到蓝雉情绪的变动，低头端起茶杯转移话题。 昆仑镜旁人不了解其威力，她心里却一清二楚。 封印天地，扭转乾坤……如非必要，她是不会动用昆仑镜的。 洛白芷靠回椅背，仔细的想了想，正色道：“那就今晚。我们不能在富江逗留太久，尽早把事情解决了，我们也能早些离开。” “看来，明日就能离开富江了。”赵千慈手撑着脑袋，粗略的算了算，心里大概有了数。 正事解决了，就该谈谈私事了。 赵千慈扭头看向气定神闲的唐凝，还是忍不住的想撺掇唐凝娶了自家小弟。 别的不说，光论样貌、家世、秉性、功力，唐凝都是个中的翘楚。这么一个良人，配自家小弟正合适。况且赵恩如回凤凰谷后，对唐凝称赞有加，想必也是对唐凝颇有好感。 这两人若真能皆为夫妇，她可就多一个功力深厚的妹夫。 天机阁被妖族洗劫，百废待兴。沈静也另有打算，唐凝就是想死磕沈静，也未必磕的下。 赵千慈突然想到唐凝从灵山一到富江的路线，用胳膊碰了碰唐凝，声压低：“ 你该不会打算直接杀到崇明岛。” “是有这个打算。”唐凝垂眸看到杯里见底的茶水，便把茶杯放到桌面，淡笑道。 青黛若不能夺下新妖王的位置，她就会亲自动手，推青黛一把。 现在就等富江的事一解决，便启程前往云中。 李然闻言，猛的看向唐凝。许妍、柳清清、南门月的功力，皆不如她。 为什么唐凝不让许妍保护沈静，非把自己留在富江。 她欲言又止的看向唐凝，怕一开口就惹得唐凝生气，便缄口不言。 唐凝见正事谈完，便起身道：“既如此，那就晚上再论。” “唐掌门……”沈静随唐凝起身，前后脚离开了大厅。 原本打算跟着唐凝的柳清清、李然，默契的绕路而行。天机阁与灵山的恩怨，归根结底都是源于沈静退婚一事。 如今两个当事人凑在一起，她们也没什么好打扰的。 唐凝余光看到追上来的沈静，脚步放慢，纳闷道：“沈公子有事？” “只是很久没见了，想和你聊聊。”沈静无视唐凝脸上的疏离，温声浅笑着。 如果今生他们不能结成佳偶，那也没必要成为敌人。 时过境迁，他有那么些后悔当初的决定，但还是要继续往前走。 旁人总觉得唐凝对他过分偏爱，只有他知道并非如此。唐凝只是不喜欢为难别人，也不大愿意沉浸在过往的不堪中。 并非对他……余情未了。 绝大多数的时候，唐凝看向他的目光，都像是看待一个陌生人。那并不是喜欢一个人，该有的眼神。 唐凝扬了扬眉，并不觉得自己和沈静有什么可聊的。 当初她指引沈静把注意力，放在人族内部上。是因为她不忍两国开战，致使遍地骸骨，民不聊生。而后把李然送到沈静身边，是为了磨练李然的性子，以及促使沈静尽快搞清妖魔是否介入朝廷。 至于，让沈静做皇帝，那也是为了制衡妖魔。 唐凝眉眼尽是淡漠。她单手负后，徐徐走到凉亭中：“聊什么？” “李然似乎不大乐意留在富江。”沈静随便捏了个由头，搪塞过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和唐凝说什么，有些问题还没问出口，他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 第202章 解决不了的 沈静的言不由衷，眼波流转，眉眼含情。不用深想，旁人也知道他的心事。 蓝雉以为要上演什么才女佳人的戏码，打算回到九渊阎珠避嫌。却发现唐凝心绪毫无起伏，既然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它也就心安理得的趴在唐凝肩上，继续小眯了。 唐凝见沈静提及李然，便想到自己与李然的谈话。 三师妹性子憨直了些，却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不至于真刁难起沈静来。 她轻转着手里的九渊阎珠，浅笑着开解道：“我师妹只是想念灵山，并没有别的想法。” “唐凝。”沈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打断唐凝的话，但就是不想再听下去。 李然不过是一个幌子，一个让唐凝停下脚步，和他独处的幌子。 沈静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那就是这次一别，他与唐凝便没有机会见到。 他白皙修长的食指，还没碰唐凝，就被唐凝躲开了。 唐凝后退一步，与沈静拉开距离。她眸中浮出些许不解，不明白沈静究竟想做什么。 婚，是沈静自己要退的。灵山如他所愿，他还有什么可纠结的。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理解和尊重一个人去追求自己活着的价值和意义，及在这个立场上，沈静所做出的种种。所以唐凝既没有纠缠沈静，也不记恨沈静。 可沈静此时的做法，却让她有些看不懂。 “我、我……”沈静被唐凝躲闪的动作弄愣，慢半拍的将手收回。 他们之间，怎么就变成这幅模样了呢？ 沈静面上微微一僵，忽地垂下眼睛。他背过身，不敢看向唐凝：“我有时候想，是不是自己当初做错了。如果我没有退婚，我现在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退婚前，沈静对唐凝的印象极为负面。只道是个一心修炼，常年不修边幅。性情高傲，冷漠到有些不近人情的人。 婚期越是逼近，他就越是暴躁不安。不想自己的后半生，就这么交代到这样的人手里。 如今慢慢了解，沈静发现唐凝并不似他以为的那样。 唐凝的容貌没那么不堪，为人也坦坦荡荡，颇有淑女之风。甚至比起天机阁的师姐、师妹们，更能理解他的想法。 如果、如果当时他没有任性，反而按部就班的和唐凝成亲。 以唐凝的性子，应该会很支持他继续做自己想做的事。 唐凝没自恋到，听完这番话，就以为沈静真的喜欢上自己。更不会趾高气昂的摆起架子，一雪前耻的奚落起沈静来。 她只是错愕了片刻后，失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我以为沈公子脑子里都是建功立业，没有丝毫的儿女之情。不过这种问题，沈公子真没什么好困扰的。 假使我们成婚了，公子现在又会说，如果当初我没有和你成亲会怎么样？这不意味着，你选哪条路都会后悔，而是你想知道所有的可能，然后选一条对自己最有利的。” 人总是过于偏爱自己，想一股脑的拥有世上所有的好处。 沈静有这种想法，也是可以理解的。 “是、是吗？”沈静有些许被唐凝说动。 他抬头看向唐凝，上次在云中的时候，就觉得唐凝眉眼很是好看。 现在，依旧这么觉得。 原以为唐凝会反过来嘲笑他，一泄当年之恨。不料唐凝只是一笑而过，反过来开解自己。 他才隐约发现，自己喜欢的不是唐凝的脸，而是喜欢唐凝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怎么会有人，这么的让人舒服。就算是不说话，就这么的站在她身边，都会得到一种全所未有的放松。 陈婉、爹娘，还有师姐、师妹们，以及世俗所有的枷锁，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 他想被唐凝拥有，或是拥有唐凝，只为了灵魂深处能得到片刻的喘歇。 他平生第一次，被一个人的人格魅力折服。 唐凝看沈静呆呆愣愣的，似是还在犯迷糊。她手扶着阑干，看着花圃中飞过的两只蝴蝶，笑道：“你之所以会选择现在这条路，是因为上天替你规避了所有错的选择。 就像是鸟儿即便被关在牢笼里，骨子里都是对天空的向往。无论何时何地，它都不会忘记扇动翅膀。我的存在，只是恰当的时机，促成你做出那个选择而已。” “听了唐掌门的劝慰，我心里的确好受多了。”沈静心底对唐凝那微弱的喜欢，渐渐消散。 这样的人，不管是能与其成为朋友、亲人、妻主都是件幸福的事。 他又何必非执着于某一种呢。 唐凝见沈静不再纠结，淡笑后折回先前的客房。 奴仆送上热茶后，便躬身退却了。 庭院里的蝉鸣，吵得人耳朵疼。连刮过来的风，都带着一股燥热。 唐凝习以为常的躺在藤椅上，懒散的看向窗外的天。 九疑山、魔域、宋卿，这是她和宋卿的现实距离。 崇明岛、魔域，才是他们之间真正的阻隔。 自宋卿被魔域的人带走，已过去了很久很久。她们只是偶尔在神识之境遇到，了解相思。 “唐掌门？”洛白芷见门开着，便站在门槛外敲了敲房门，提醒着里面的人。 听到唐凝应声后，她才笑着走了进来。 唐凝敛去思绪，缓缓起身。她看到洛白芷笑吟吟的脸，抬手示意洛白芷先坐：“洛庄主怎么突然想起来，到我这里转转？” “自是有事想问你。”洛白芷倒了杯茶，想到那人，不免有些心虚。 连带看向唐凝的目光，都有些躲闪。 其实，她最不该找的就是唐凝。可除了唐凝之外，她不知道该找谁说。 唐凝将茶杯往前移了移，没料到今天问她事的人这么多。她掀开杯盖，颇为纳闷道：“有什么事是洛庄主解决不了的？” “其实，你来那日，我便瞧见我表弟了……”洛白芷低头喝了口茶，稍稍的点了下唐凝。 洛文竹从小就喜欢欺负顾轻舟，她在的时候，总会帮着顾轻舟一二。 但后来大了些，男女设防，洛白芷便不好再管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顾轻舟竟和灵山派的人走的这般近。 第203章 师姐，帮我。 听到洛白芷提及顾轻舟，唐凝眉眼间的笑意散去了大半。 照理说，这件事应该由许妍和顾轻舟小两口自己解决。毕竟她也不是当事人，也不懂执剑山庄与顾轻舟间的恩怨纠葛。 既没有立场，又不了解其中的种种。 但洛白芷来都来了，她总不好将其拒之门外。 唐凝尴尬的喝了口茶，琢磨着怎么向洛白芷说明。她蹙了蹙眉，认真的解释道：“他跟着流民到了清河镇，我恰好碰上了。为了安全起见，便一路带着他。” “原、原是如此。不管怎么样，这一路多谢唐掌门帮我照顾了。你放心，明日我便派人将他送回执剑山庄。”洛白芷听唐凝这么说，便什么都明白了。 竹又欺负顾轻舟，欺负狠了，自然将人欺负走了。 小弟的性子，她实在是太清楚了。 唐凝拿起杯盖的手一顿。把顾轻舟送回灵山？顾轻舟要真愿意回灵山，就不会跑出来。 为了许妍的幸福，唐凝不得不开口：“我只能劝你和顾轻舟好好谈谈。如果他实在不愿意回执剑山庄，那——” “不愿意也得回！不回执剑山庄他能去哪里？ 天下妖魔群起，朝廷又节节败退，百姓流离失所。他一个小男人，除了回执剑山庄，还有别的更好的选择吗？”洛白芷不等唐凝说完，便率先反驳。 倒不是她对唐凝有意见，而是顾轻舟太柔柔弱弱了。 顾轻舟连一个普通的女人，都对付不了。她怎么能放心顾轻舟，在这乱世里瞎跑。 唐凝知道自己是没有立场反驳洛白芷的。退一万步说，顾轻舟和洛白芷，也是亲戚关系。 而她，到底是个外人。 “抱歉，一时言语过激了些。我就是想不明白，他怎么就从执剑山庄跑出来？这外面多危险啊，幸好是遇上了你。要是没遇上呢？”洛白芷面色阴沉，眸中泛着些许的憋闷。 她越想，就越是后怕。要是顾轻舟真有个好歹，别人不知怎样，她爹就得先哭死过去。 这其中缘由，唐凝也不知道。她也曾无意间问过顾轻舟，但顾轻舟要么闭口不谈，要么转移话题。于是乎，她也就没再继续追问。 唐凝看着愁眉苦脸的洛白芷，还是劝慰道：“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再深究也没什么意思。你啊，还是和他好好聊聊，看他是什么意思。” “我这不是不好说嘛。”洛白芷苦闷的喝了口茶，心里连连叹气。 但她也知道，唐凝没有义务帮她照顾顾轻舟。想问清缘由后，再晓之以理将顾轻舟送回。 唐凝本想将许妍、顾轻舟订亲的事和洛白芷说说。 但顾轻舟似乎不大愿意和执剑山庄牵扯过深，她也就把这个念头压下。 小师妹这姻缘线，还真是坎坷的很。 唐凝拿起茶壶，给自己续了杯茶，苦笑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男女有别。这事，我是帮不到你什么。” “罢了，我自个去琢磨。顾轻舟的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回头有需要帮忙的，只管说一句。”洛白芷虽然只知道一些枝梢末节的信息，但那也总比没有强。 回执剑山庄，她一定好好改改洛文竹欺负人的坏习惯。 洛白芷放下茶杯，也不再为难唐凝，郁郁的离开。 唐凝目送着洛白芷离开的背影，抬手给许妍传了个密音。 不管怎么说，顾轻舟都是许妍未过门的夫郎，许妍有知道这件事的权利。更主要的是，她怕顾轻舟被洛白芷强行带回执剑山庄。 那她可能，无意中做了棒打鸳鸯的帮凶。 一炷香后，收到唐凝密音的许妍，捻诀而来。脚刚站到门外，门就自己打开了。 “二师姐，你找我？”许妍抬脚走了进来，见唐凝面色沉重，心里一咯噔。 该不会是出什么大事了！ 她规规矩矩的站在唐凝面前，莫名的有些忐忑。 最近几天她都很乖的，除了陪顾轻舟、阿明去逛街，也没做什么别的事。 唐凝淡淡的看了眼许妍，单刀直入道：“洛白芷打算带顾轻舟回执剑山庄。” “什么！她……可顾轻舟不愿意回去，她能强逼不成？”许妍愣了愣，又十分不在意道。 很快她就意识到，洛白芷真的会强行带着顾轻舟离开。 洛白芷的功力在她之上，更有凤凰琴在身，她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除非……唐凝出手。 许妍小步走到唐凝身前，拉过唐凝的袖子，撒娇道：“师姐，帮我。” “洛白芷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和顾轻舟先和她好好谈谈。如果她执意要带顾轻舟走，就捏碎这个珠子。”唐凝手掌缓缓摊开，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珠便出现在她的手心。 她将迎风珠递给许妍，继而又道：“我收到消息，便会赶去帮忙。” “那就谢谢师姐了。”许妍小心的把迎风珠收起，心情多云转晴。 有她师姐在，十个洛白芷她都不怕。 小哭包在执剑山庄被洛家的人那么欺负，宁可死也不回执剑山庄。怎么可能会因为洛白芷几句话，就更改了主意。 哼哼，洛文竹要是再敢欺负顾轻舟，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她也不是什么名门淑女，宽容大度的大好人。 唐凝瞥了眼心不在焉的许妍，起身走到窗前，好笑道：“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哦呵呵，那我就不扰师姐清休了。”许妍冲唐凝的后背一笑，如得了大赦令般开溜了。 开玩笑，夫郎都要被人掳走了，她能不急吗！ 哎，真实大意了。怎么就忘了洛白芷还在富江呢！早知道来富江前，就先把顾轻舟藏好，说不定就能免去这场风波。 唐凝从窗户中看到着急忙慌的许妍，好笑的摇了摇头。多大的人了，怎么就学不会稳重。 她微抬起下巴，看向头顶的天。富江的妖魔之气，比先前要减轻很多。 青黛那边，不知道进展的怎么样了？照现在的速度，她很快就会到崇明岛。 趴在唐凝肩上的蓝雉，望向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准备好好饱餐一顿。 第204章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蓝雉想起来唐凝的命剑是元屠，为什么主子不用元屠剑来对付妖魔？ 死于元屠剑的人妖魔，不仅再无来世，所有的修为、功力也都会归唐凝所有。 现在它主子只差一丁点，就能脱去凡胎，化为仙体。如果能用昆仑镜和元屠剑，吞噬妖魔两族的修为。压根就不用历劫，直接羽化成仙。 要是唐凝不想手里沾染鲜血，它完全可以代劳。 镜月瓶中的妖兽就是被仙人收服，为了解开束缚它们的封印，只能不断吞噬妖魔。到最后，就剩下他们九个了。其实它们落到唐凝手里，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天底下修行者多如牛毛，能够成仙的，却没有几个。 如果唐凝能成仙，他们自然也就沦为神兽。镜月瓶和九渊阎珠，也就没理由困着它们了。 庭院外的奴仆趁着日落之前，先一步将灯笼挂上。 唐凝收到陈婉的密音后，化作一束光从窗户飞出。她按照陈婉给地址，踩着鹤云来到渊明酒楼上空。一眼就看到六七层高的楼顶，站着陈婉三人。 “唐掌门终于来了。”陈婉手握着净世伞，笑着扬眉道。 人到齐了，终于可以干正事了。 昨晚她越想越认为沈静当这个皇帝，对天机阁越有利。也就忍不住的，想要加快进度。 赵千慈手握着惊天戟，脚尖踩着屋檐上方。看到唐凝后，忍不住打趣道：“就等你了。” 唐凝见三人按照东南西北方位站着，便散了脚下的鹤云。站在东边的角上，淡然道：“开始。” “好。”洛白芷见状，大手一挥将凤凰琴召出。她指尖轻抚过凤凰琴，无数的灵气开始扩散，直至团团包围富江。琴音无声无息的催促着所有人，进入梦乡。 片刻间，富江寂静如死城。 妖魔却被琴音折磨的痛不欲生，纷纷从暗处钻了出来。 趴在唐凝肩上的蓝雉，察觉到唐凝的心思后。飞到空中后体形逐渐放大，以至于将月亮都遮住了。 蓝雉张开大口，不断的吞噬着富江的妖魔。 唐凝召出元屠剑，两指略过剑身。无数个剑影如雨般，穿梭在富江的大街小巷。一寸寸的将所有的妖魔卷入半空，逼着它们成为蓝雉的口中餐。 “这鱼的原身，竟这般的大。”陈婉仰头看着蓝雉，暗暗惊奇道。 本想催动净世伞，将富江的妖魔都收了去。但一看这架势，自己全然没必要动手。 赵千慈也把惊天戟收起，双手环胸百无聊赖的看着洛白芷、唐凝施法。 这么多妖魔，这条小鱼该提升多少功力啊。 这能力要给她多好，她也不至于迟迟不能功法大成，只能勉强驾驭惊天戟。 唐凝单手负后，看到下方一道青光闪过，眸色闪了闪。 她足尖轻点，柳眉轻蹙道：“下方有异常，我去看看。” “什么异常，我怎么没发现？”赵千慈低头看了半天，什么也看不到。除了无数的妖魔形成的巨大漩涡，一股脑的往大鱼嘴里钻外，别无所有。 陈婉握着伞柄，见唐凝去的匆匆，不禁有些担心道：“我们要不要下去帮忙？” “别了。连唐凝都解决不了的妖魔，我们更是不行。 再说了，我们下去指不定，还会给她添乱。倒不如在这帮帮白芷，我瞧着她驾驭凤凰琴驾驭的有些吃力。”赵千慈看到洛白芷额头冒起薄薄一层虚汗，很是吃不消。 她忙竖起两指，指向洛白芷。将自己的灵力，不断过渡到洛白芷身上。 认真说起来，她们三个都是半吊子，只能勉强驾驭各派法宝。不像唐凝让昆仑镜认主，可以随心所欲的操控昆仑镜。 陈婉虽被赵千慈的话噎住，但也没说什么。 能尽快解决富江的妖魔是正事，别的她都不大在意。 …… 另一边，追随着青光的唐凝，身形如闪电般追到富江外。她脚尖落地，徐徐穿过城外的桃林，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 月黑风高，总给人一种阴森之感。 唐凝将手里的元屠剑收起，闪现到简陋的木屋里。一眼就看到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青黛。奇怪，青黛不在崇明岛夺权，怎么跑到富江来？ 莫非青黛也打算从人族内部下手？ 想到这里，唐凝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青黛，冷声道：“你不该掺合到这件事中。” “你不忍人族被妖魔所杀，为何就不能理解，我不忍富江的妖被你们所灭？”青黛用剑撑着地，缓缓的站起身。却还是被元屠剑的剑影伤到筋骨，无力的靠在木柱上。 她知道，唐凝打算将妖族赶回崇明岛。但万妖王已死，新妖王只是个奶娃娃，下面的妖根本不信服新妖王。 其余三个护法只知道拿着妖王的名义，去找魔族讨要好处。 很多事，她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唐凝眉眼间一如既往的泛着冷漠。她朝青黛走一步，青黛就往后退一步。 末了，她不耐烦的竖起两指，放在青黛眉心上方，淡然道：“你们指的是谁？你明知道，以妖魔为食的是妖。要真论起来，杀富江妖的，是你们自己。” “你！”青黛怒瞪着唐凝，胸口起起伏伏，似是被唐凝气的够呛。不仅身体动弹不得，还一点力气都没有。 就算真如唐凝所说，那只妖，也是被唐凝所控。 一股强大的灵气从唐凝的指尖，穿过青黛的眉心。进入青黛的体内后，悄无声息的修复她断了的筋脉和骨髓。 唐凝猛的收回手，背对着青黛，单手负后。 其实，她完全可以慢慢的和妖族耗。把妖族对付人族的手段，全都用在妖族身上。 可她等不及了，也不想让宋卿等。 唐凝淡淡的望向门外的夜色，声听不出喜怒：“别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富江离崇明岛可不远。青黛，你没有多少时间了。” “知道了。”青黛想要杀了眼前的人，却知道自己不是唐凝的对手。 甚至唐凝愿意的话，天下间的妖会在一天之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为了尽可能的保护妖族的子民，她阴沉着一张脸，憋闷的离开小屋。 第205章 一条不那么好走的路 解决完青黛的事，唐凝便踩着鹤云回了富江。 再次回到酒楼上空时，洛白芷已收回凤凰琴。蓝雉也打了个饱嗝，飞到唐凝的肩上。 “应该是清干净了。”陈婉俯瞰着下方的富江，到处都弥漫着灵气，心下长长的松了口气。 没有妖魔，天机阁为沈静铺路应该容易很多。 妖族伤及天机阁根本，若是沈静能当上皇帝，天机阁便可尽快回血了。崇明岛的妖不断进犯，离天机阁已越来越近，她不得不防。 赵千慈快步飞到洛白芷身后，搀扶着有些发虚的洛白芷。抬头看到唐凝，好奇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一只有些道行的妖罢了。我已处理干净了，不过，白芷这是怎么了？”唐凝让蓝雉回了九渊阎珠，视线从赵千慈身上移到洛白芷略显苍白的脸。 上次洛白芷在昆仑镜中动用凤凰琴，她还以为洛白芷刚从凤凰琴出来，身体没缓过来。 现在看来，没被法宝认可的人。每用一次法宝，身体就会随之消耗一分。 赵千慈刚想回答，就听到洛白芷先一步开口。 “没事，缓几天就好了。”洛白芷直起腰身，笑的有些勉强。 富江太大，又人口众多。操控凤凰琴的时间又长，身体自然有些吃不消。 “那就好。”唐凝倒也没多问，双手负后，驾着鹤云回了沈家。 四人临分离时，唐凝给洛白芷两颗百转回魂丸：“这个或许能让你好受些。” “多谢。”洛白芷往嘴里塞了两颗，便觉灵气逐渐恢复。想和唐凝说几句的时候，唐凝已然离开。 罢了，左右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夜半，沈家上下都静悄悄的，连树梢的蝉都安静的趴在树上小憩。 唐凝折回客房后，懒散的躺在藤椅上。她轻转着手里的九渊阎珠，双眸轻闭。 陈婉似乎比想象中，更乐意促成沈静做皇帝一事。 莫非，陈婉打算像妖族一样，间接控制人族未来的走向？ 修行之人修的是天地之道，是由生向死之法。各派都有不掺合尘世的规定，陈婉若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很有可能会遭到反噬。 就像是春夏秋冬突然多出一个季节来，造成不必要的恐慌，和引起不可控的灾祸。 她希望，陈婉是个聪明人，不要因小失大。 当地平线被第一缕光划破时，唐凝就已然来到大厅中。 赵千慈带着四、五个凤凰谷的弟子，准备辞行。她手握着命剑，轻拍了怕唐凝的肩，笑呵呵道：“你要是想找个人定下来，可以优先考虑我弟弟啊。” “……，令弟不是早已嫁人了吗？”唐凝推开赵千慈，故作正经道。 先前凤凰谷可是打着让赵恩如接回自己妻主的名义，来灵山讨要玲珑剑的。 这会子，怎么又提起这茬。 许妍、李然相继一愣，莫名的想到那把玲珑剑，暗暗忍笑。 没想到唐凝揶揄起人来，还真是有一手。 赵千慈被唐凝的话噎到，朝唐凝的肩上轻捶了一拳。她没好气的撇了撇嘴，嘟囔了句道：“那怎么能算。” 沈静听到两人的话，微微一怔。倒不知道，唐凝这么的招人喜欢。 他目送着御剑的赵千慈，礼貌性的挥了挥手。 “沈师弟若是有解决不了的事，便让手下的人送信到天机阁。出门在外，师弟要照顾好自己。你想要的，师姐会帮你拿到。”陈婉几乎是看着沈静长大的，对沈静一直都是护犊的心态。 即便沈静任性退婚，她也觉得罪不在沈静。 她这个师弟，就该拥有世间最好的。 沈静静静的听着陈婉的叮嘱，而后，轻笑道：“师姐也是，照顾好自己。” 天机阁、凤凰谷的人依次离开。 洛白芷侧身把注意力放在唐凝身后的顾轻舟上，看到顾轻舟与许妍低头交耳，眸中泛起些许的不悦：“表弟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她的突然出声，吓得顾轻舟一愣。 顾轻舟攥着许妍的衣袖，梗着脖子，回望着洛白芷。他抿了抿唇，强壮镇定道：“没有。” 沈静似是没有注意到这一小插曲，看着自家师姐们一个个远去，心下不免有些惆怅。 总感觉，自己选了一条不那么好走的路。 他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唐凝，问道：“唐掌门打算什么时候走。” “不急，等执剑山庄的人离开后，我再走也不迟。”唐凝望向许妍、顾轻舟离去的背影，随口道。 不知道顾轻舟能否说服的了洛白芷？ 或者说，以小师妹的性子，愿意为顾轻舟妥协到什么程度。 柳清清顺着唐凝的目光望去，不由的纳闷：“怎么感觉不对劲啊。师妹，你说洛白芷会不会欺负咱们妹夫和小师妹啊？要不，我去瞄一眼？” “妹夫？”沈静被柳清清的话弄愣。 柳清清该不会说的是顾轻舟和许妍……这他还真没看出来。 不过许妍这么凶残的性子，顾轻舟能受得住吗？ 唐凝虽然也担心洛白芷会不会为难两人，但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她抬眸看向柳清清，反问道：“师姐觉得，我们以什么身份出面？” “呃……当然是以自家人了。”柳清清差点被唐凝的话问倒。 不过许妍和顾轻舟这事，还没彻底定下来。她们跟着去，是有些不合适。 可小师妹和一个弱唧唧的顾轻舟，怕是没有一点赢面都没有。 柳清清跟在唐凝的身后，进了议事大厅。她坐在一旁，喝了两口茶，看到小不点阿明道：“咱们不合适去，阿明去就很合适啊。阿明乖，找你许妍姐姐和轻舟哥哥去。” “好。”阿明接过柳清清递来的一个橘子，乖巧的点了点头。 然后迈着小腿，跑开了。 柳清清见沈静一脸鄙夷的看过来，心虚的拿起茶杯。干嘛这么看她，小孩子依赖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再说了，人家阿明都很乐意，沈静有什么好替阿明鸣不平的。 “师姐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顾轻舟什么时候成了妹夫？”慢半拍的李然，从刚才就发现不对劲了。经柳清清这么一提，马上就回过味来。 第206章 洛庄主好大的脾气 在执剑山庄的时候，李然只觉得顾轻舟对许妍有些殷勤。除了每天都为许妍送些汤汤水水，就是总往许妍身边凑。从来没想过，两人会在一起。 唐凝转着手里的九渊阎珠，靠着椅背，垂眸沉默着。 只要迎风珠没碎，就证明洛白芷没有和许妍、顾轻舟撕破脸皮。 论理，洛白芷有照拂顾轻舟的情分。但也没必要太过干预，顾轻舟的人生。 许妍在执剑山庄表现很好，就算是走正常途径，执剑山庄也该愿意把顾轻舟嫁到灵山来。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呗。对了，南门月去拉马车又不是选美男，至于这么磨磨唧唧吗？”柳清清低头喝了口茶，抱怨完，又开始担心起许妍来。 这情况不好办啊，万一执剑山庄的人瞧不上许妍，这婚还结不结？！ 灵山派要是再被退婚，名声就更差了。 李然方才见过南门月了。她拿起茶杯，替南门月解释道：“阿月吗？刚才阿月跟我说了，她见不得伤感的场面，就先在门外等着你们。” “呵呵，听她胡扯。”柳清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吐槽道。 还见不得伤感的场面，分明就是借机去偷懒了。她半响不见阿明回来，心里更是不得劲。 不是，洛白芷一个大老娘们，有什么话要说。都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没说完。 李然见柳清清一脸的烦闷，时不时的看向大厅外，不明所以：“大师姐是在担心什么？” “若我猜的不差，洛白芷八成是想带顾轻舟回执剑山庄。但顾轻舟和许妍这一路蜜里调油似的，腻歪个没完。怎么可能愿意，分隔两地。”柳清清觉得洛白芷真是多此一举。 就算前路妖魔众多，但有唐凝坐镇。阿明都不怕，有什么可担忧顾轻舟的。 而且许妍那么护着顾轻舟，怎么可能让顾轻舟出事。 柳清清正准备和唐凝调侃这件事，却发现唐凝不知何时消失在大厅。 这一个、两个，都在干嘛呢。 藕香院，东厢房。 “我不同意！婚姻大事，岂能草草决定。怎么着也得执剑山庄和灵山派好好商量，选个良辰吉日，大办一场。再者说了，我表弟年纪尚浅，未到婚配的年纪，为什么要这么早订亲。 呵，我执剑山庄又不是养不起他，犯不着急着将他嫁出去。”洛白芷听到顾轻舟自作主张的和许妍订亲，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即便顾轻舟真的生洛文竹的气，也没必要拿自己后半生开玩笑。 顾轻舟紧握着许妍的手，似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他迎上洛白芷的目光，极为认真道：“多谢表姐记挂。我心意已决，不管是苦果还是恶果，我自己咽。” “胡闹！”洛白芷气急拍桌道。 自己咽？就顾轻舟软糯的性子，还不知道被许妍欺负成什么样。 就是退一万步，许妍是个良人，也难保日后不会变心。顾轻舟无父无母，如今和执剑山庄撕破脸，到时候连个依仗的都没有。 她就想不明白了，许妍到底是给她这个表弟，灌了多少迷魂汤。 许妍见洛白芷看过来，便将顾轻舟拉到自己的身后。看说不动洛白芷，也不再劝。 她笑意温柔道：“洛庄主误会了。轻舟告诉你这件事，并不是征求你的意见。你若支持，我和轻舟认你这个表姐。若是执意阻拦，我们也没必要和执剑山庄攀上亲。轻舟，我们走。” “你以为，你们走得了吗？”洛白芷忽的站起身，大手一挥将窗门紧闭，暗暗威胁道。 她以为灵山派都是唐凝那般，清风明月的名门淑女。 没想到还有许妍这样的登徒子，趁她不备就打起了顾轻舟的主意。 许妍知道自己不是洛白芷的对手，情急之下将昨夜唐凝给的迎风珠捏碎。面上却不急不慢的问着：“洛庄主这是打算杀了我？” “本想看在唐凝的份上，不和你一般见识。没想到你这么的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心狠了。”洛白芷竖起两指，无数道灵镖从四面八方出现，齐齐朝许妍射去。 还没碰到许妍，就被一股强大的灵力消解。 门嘭的一声打开。 唐凝徐徐从门外走了进来，瞥了眼召出命剑的洛白芷，不动声色的站在许妍、顾轻舟面前。她的眉眼一如既往的冷漠，唇角轻勾：“洛庄主好大的脾气。” “哼！”洛白芷手掌往后一摆，停在半空的灵镖一一消失。看到唐凝来了，心里的火去了大半。她气闷的坐在太师椅上，一脸拒绝沟通。 如果许妍不是灵山弟子，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哪里轮到许妍在自己面前嚣张。 说来说去，都怪自家小弟。老是可着自己人欺负，有什么意思。 唐凝见状，低笑一声。她看了眼身后的许妍、顾轻舟，淡笑道：“去门外的马车里等着。” “是。”许妍说罢，安抚的冲顾轻舟笑了笑，牵着顾轻舟的手离开了。 就知道有二师姐在，什么麻烦都会化为乌有。 两人走后，空气的剑拔弩张才渐渐散开。 唐凝走到书案前，随手拉了把椅子，坐到洛白芷面前。她见洛白芷面色铁青，温声开解道：“你不放心许妍，还不放心我吗？就是顾轻舟跟我到了魔域，我也不会让人伤及他分毫。 白芷，如今天下妖魔未除，你我都不该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好了，别气了。你明明清楚，你弟弟的脾气秉性，还要让顾轻舟回执剑山庄。 难道你不怕顾轻舟回了执剑山庄，被洛文竹再次气跑？” “回去之后，我会让我弟弟改改脾气的。可、可婚姻大事，他怎么就这么草草许了旁人。我不是说许妍不好，就是这一举动，太轻率了。”洛白芷眉头紧蹙，忍不住向唐凝抱怨。 她知道自己的话，可信度不高。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是洛文竹收敛脾气，也依旧是个小刺猬。 唐凝把手边的茶，送到洛白芷面前，好笑道：“他就是真能改，顾轻舟未必愿意等。顾轻舟父母双亡，长期寄人篱下，心思敏感的很。要是再把他逼急，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207章 求死易，求生难。 “我……”洛白芷哪里晓得顾轻舟的心理路程，只是单纯的认为外面太乱，没有执剑山庄安全。至于洛文竹和顾轻舟之间，也不过是小打小闹。 再说了，她爹也会护着顾轻舟的。 经唐凝这么一说，洛白芷开始担心，顾轻舟再耍小脾气，玩离家出走的戏码。 这一次运气好，能遇上唐凝。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唐凝见洛白芷态度不再那么强硬，顺势劝道：“你放心，没平定妖魔之前，我是不会让许妍和顾轻舟成亲。在此之前，你找个机会好好和你爹娘谈谈。 免得到时候他们成亲，惊到两个老人家。另外，如果顾轻舟执意要嫁给我师妹，你能不能别棒打鸳鸯。顾轻舟这孩子，我挺喜欢的。所以不想看到他们过的，都不痛快。” “顾轻舟要是看上了你，我也不说什么了。”洛白芷低声嘟囔了句。 如果顾轻舟真要嫁给许妍，她也没权利阻拦。她充其量，也不过是顾轻舟的表姐。 许妍什么人她不清楚，唐凝她却很是了解。 这么一个家世、样貌、秉性、功力都好的人，真不知道最后会娶什么样的夫郎。 洛白芷心中的烦闷去了大半，闷闷的喝了口茶，笑看着唐凝：“这可是你说的。妖魔平定之前，他们不得成亲。” “当然。”唐凝敛去眼底的笑意，郑重的向洛白芷承诺道。 此次崇明岛一行，就是为了平定妖魔。完成之后，回灵山给许妍和顾轻舟办喜事。 正好借机，为灵山添一抹喜气。 不过，小师妹抱得美人归。她喜欢的人，还远在魔域呢。 唐凝看洛白芷不执着于带顾轻舟离开，不由轻松了口气，问道：“时间不早了，你还不启程吗？” “还不都是被你师妹气的。”洛白芷放下茶杯，撇了撇嘴，怨气颇深道。 她才说几句，许妍就不耐烦了。 成亲这么大的事，这两人背着执剑山庄就偷偷定了亲，她就不能生气了？ 呵，她没反过来怪许妍就不错了。 “她多大年纪，你多大年纪，何苦跟她计较。”唐凝随洛白芷出了房门，好笑道。 她穿过月亮门后，脚步一停，向洛白芷拱了拱手：“洛庄主，保重。” “保重。”洛白芷目送着唐凝离开的背影，才转而用密音通知庄中弟子，准备启程。 哎，这件事还是先压一压，再告知爹。 反正妖魔一时半会，也平定不了，她有的是时间。 走远了的唐凝，路过议事大厅时，将柳清清、阿明带出府外。 一行人浩浩荡荡，乘着马车离开。 驾车的唐凝，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明明喧闹无比，她却觉得无比安心。 什么时候，人族才能恢复以往的繁华？没了妖魔的侵扰，还有人族内部的战事。 这太平日子啊，怕是一时半会也来不到。 车缓缓出了富江，在官道上一路往前。 柳清清掀开帘子，从马车内钻了出来。她挨着唐凝坐下，心情很是沉重：“云中离天机阁很近，离九疑山更近。” “师姐这是害怕了？”唐凝一出了城门，就用灵力驱使马车往前，懒散的靠着马车。 离九疑山近，也就是离魔域，离宋卿近。 不知道宋卿在魔域如何了？有红渊在，应该无人能伤及他。 柳清清往后一靠，双手环胸，抑郁的看着天：“能不害怕吗。三十年前那么些功法大成的弟子，都死在魔域。师妹你虽有昆仑镜傍身，也难保不会丢了性命。 你若死了，我们更是活不成。所以啊师妹，你最好长长久久的活着。” “修行之人的寿命虽就比普通人要长，但要与天同寿也得飞升成仙才可。”唐凝看着怎么也走不到头的路，轻笑道。 求死易，求生难啊。求仙则，难上加难。 她没非要成仙不可，只望人妖魔早日达成共识，休战和解。 到时，她自会退去这掌门之位，和宋卿归隐于山林，过他们的逍遥日子。 柳清清随唐凝一路看尽人间冷暖，对成仙、长久的活着，已没那么渴望了。 她喝了口酒，眸色悠长，感叹道：“夫财抛下非卿有，罪业将行难自欺。大药不求争得遇，遇之不炼是愚痴。成仙，或许对别人来说很难。 但我总觉得对师妹而言，是很简单的事。” “呵，那我也就借师姐吉言了。”唐凝倒不知自己在柳清清眼里，这么厉害。 以前梦魇为柳清清打造的梦境里，可是好一顿羞辱她。 认真来说，成仙与否对她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将系统的任务完成，避免当年前的世界被抹杀。看系统这么久都没动静，想必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马车走了几个时辰了，路两侧安静的可怕，既无飞禽走兽，连妖魔都不见一个。 柳清清先前光顾着担心自己会死于妖魔之手，没有注意到这一异常。 现在才恍惚，眼前情况有些不对劲。 她心登时提起，有些忐忑道：“路上怎么这么荒凉？师妹啊，你说我们会不会又中了妖魔的障眼法？” “师姐多虑了。若我猜的没错，妖魔两族可能被各派驱赶妖魔的力度吓到，才选择退回崇明岛和九疑山。云中的妖魔可能刚离开不久，鸟兽还在观望。 等过几日，就会恢复正常。”唐凝眸中浮现出些许笑意，安抚着慌慌张张的柳清清。 青黛的速度比她想象中要快。还没到云中，云中的妖就先一步退散了。 至于魔族……难道宋卿也有意召回外出的魔？ 为什么？怕她为难吗？ 柳清清闻言，这才轻拍了拍胸口。她长舒了口气，笑着嘲讽道：“没想到这帮妖魔的胆子，还挺小。那我们还去崇明岛吗？人家都这么识相的，退回各自的地界。 我们再气势汹汹的杀过去，是不是有些得理不饶人？” “我们去崇明岛并不是为了给人族讨个公道，而是和妖魔签订新的协议。”唐凝把沈静推到权贵窝里的时候，就打的是这个主意。 旧的协议没什么约束力，自然需要建立新的。 其次就是各派要为未来人族的安危，做好全面的保障。 第208章 怕师姐触景生情 温热的风吹来，让柳清清烦闷的心绪，又添了几许。 奇怪，她怎么越听越不明白。好，她本来也不明白唐凝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柳清清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壶酒，眉头蹙的更深了：“新的协议？可师妹，你觉得妖魔会听你的吗？” “不会。”唐凝已经预料到了，妖魔的态度。 所以才让青黛去夺权，迫使妖族不得不按照她所预设的路线走。有青黛在，妖魔就没有联合的机会。至于人魔之间……那就需要重新考量了。 柳清清闻言，颇为嫌弃的白了眼唐凝。她仰头喝了口酒，无语道：“……，那你费劲巴啦的跑这一遭，是为了什么？ 还不如老老实实呆在灵山，过几天太平日子呢。”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们不听也得听。”唐凝头微扬，看着万里无云的天，轻声道。 她预设好了所有的可能，也做好了万全的打算。 三十年前发生的事，她会弄清楚。 人妖魔三族未来的太平稳定，她也会促成。 柳清清握着酒壶的手一顿，错愕的看向唐凝。惊讶到，打了个酒嗝。 嗯？唐凝不是一向喜欢息事宁人，从不轻易动手的吗？ 怎么突然就想开，要支棱起来，大杀四方了？！ 柳清清凑近唐凝的脸，试探的问：“师妹啊，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就突然想开了？不是师姐不相信你，只是一下子和妖魔两族开战，你能行吗？ 呵，虽然女人不能说不行。但一下子面对这么多敌人，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安。” “所以我们才要先去崇明岛。”唐凝收回视线，顺着柳清清的逻辑道。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她已经相当克制自己了。 在她的耐心耗尽前，是很愿意用最温和的方式处理眼前的问题。 柳清清噗的一声，把嘴里的酒都喷出来。好家伙，原来唐凝一开始就打着这个主意。 她还以为她师妹是修炼成痴的软柿子呢……合着只是没到爆发的时候。 可以的，很优秀。 马车晃晃悠悠的驶过云中，宛若进入了一个空城。周围空旷的很，连只耗子都没有。 “嚯，这荒凉的呀。”柳清清扫了眼周围空荡的街巷，惊呼道。 不止是荒凉，还有些诡异。 但唐凝说这里没有妖魔，她高高提起的心，也就轻轻放下。 唐凝将马车停在来福客栈，跳下马车，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 上一次，她从祭祀阵中救下李然，住的也是这家客栈。没曾想再来时，客栈已残破成这幅模样。无数的灵力从唐凝的指尖流出，悄然的修复着客栈。 许妍扶着顾轻舟、阿明下了马车，纳闷的看了眼四周：“云中怎么就成了这番模样？” “除了打仗打的，和被妖魔霍霍外，我想不到别的理由。不过，你二师姐似乎对这很熟悉。”柳清清手扶着阑干，边往楼上走边道。 就唐凝一步三停的架势，还以为和小情人在这里厮混过呢。 话说此地离天机阁甚近……啧，别是和沈静在这里发生过什么。 南门月瞧着这附近也没什么妖魔之气，怎么就一点生机都没有。 没人也就算了，连只虫子也不见。 除了安静，就是安静了。 许妍不免想到上次来云中时，还是因为李然被困在祭祀阵。当时破了阵法后，唐凝带她们来的是这家客栈。 睹物思人，唐凝该不会是想宋卿了？ 虽然她的二师姐看上去冷若冰霜，实际上挺念旧情的。那魔，与唐凝形影不离，突然魔族来要人，唐凝应该也是措手不及。 “许姐姐在想什么？”顾轻舟见许妍有些心不在焉，不由纳闷道。 如今执剑山庄洛白芷当家，他们的事被洛白芷揭过，也就没什么人能阻拦他们的。 但瞧许妍的脸色，似乎还有别的心事。 许妍回过神来，牵过顾轻舟的手，低头浅笑道：“一个不大重要的人。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阿明拉了拉许妍的袖子，仰头认真道：“许妍姐姐，我饿。” “别急，姐姐这就给你弄饭吃。”许妍捏了捏顾轻舟的脸，眼眸弯了弯。 小豆丁最近是不是蹿个了，怎么感觉长高了不少。 就是这小脸，和顾轻舟一样，肉乎乎的。 柳清清和南门月听到身后温馨的对话，牙酸的进了唐凝对面的客房。 不管有没有妖魔，离唐凝近一点，她们才能安心。 而对面的唐凝，此时正坐在榻上打坐。 唐凝想去神识之境碰一碰运气，看自己能不能见到宋卿。可又怕见到了宋卿，会忍不住去魔域去见真实的宋卿。 此地离九疑山太近了。 鹤云的速度很快，就是去了也不会被柳清清几人发觉。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唐凝的思绪，她睁眼的瞬间，门便跟着打开。 许妍迈过门槛，提着一盒点心走了进来。她将食盒放到桌上，讨好的笑了笑：“这是三师姐离开前给我的，里面都是师姐你爱吃的点心。” “她倒是有心了。”唐凝想到在富江的时候，李然也曾送了点心给她。 当时她脑子里都是，如何劝说李然安心留在沈静身旁的事，哪有心情吃点心。 没想到临别时，李然还替她准备了这个。 唐凝起身走到桌前，见许妍没有要走的意思，不解道：“有事？” “师姐，宋卿、不，那魔……”许妍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担心的看向唐凝，怕唐凝为那魔物的欺骗，而生出半分的不快。 她师姐这般好的人，怎么这么的倒霉。出关没多久就被沈静退婚，救下的人竟是居心叵测的魔……实在是遇人不淑。 她不大会宽慰人，尤其是宽慰修为功力在她之上的唐凝。 唐凝听到许妍提及宋卿，眉梢的不解愈甚：“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怕师姐触景生情，想起那个欺骗师姐的魔，心里不痛快。”许妍给唐凝倒了杯茶，送到唐凝的手边，纠结的蹙了蹙眉。 也不知宋卿使了什么手段，浑身上下一点魔气都没有。要不是魔族的人，亲自来讨要，她们怕是永远都发现不了。 第209章 天之至私 不仅是许妍，就连各派掌门都没有发现宋卿的身份。 许妍不知道宋卿安的什么心，为什么在唐凝身边呆了这么久，却什么也没做。 或许是想唐凝功法大成，即将历劫的时候，打算趁机夺了唐凝的功力和修为。魔向来喜欢蛊惑人心，但唐凝一向淡漠情爱，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宋卿的算盘应是落空了。 唐凝见许妍一脸沉重，似是宋卿对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她拿起茶杯，凤眸含笑道：“我并没有那么脆弱。而且，宋卿并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我也没什么好记恨他的。 倒是你，都是要娶夫郎的人了。处事要更稳妥些才好，怎么就和洛白芷吵起来了。” “师姐就是性子太好了，才总是被旁人欺负了去。他就是没有做什么错事，光是魔帝之子的身份，就够让人怀疑他的用意了。”许妍越想，越是记恨宋卿。 要是魔族拿这件事做文章，灵山派还不知道会引来什么风波。 不管魔族是不是良心发现，将此事揭开，她都觉得宋卿居心不良。 唐凝低头喝了口茶，尝试着替宋卿解释：“可能他有难言之隐。不然也不会屈尊降贵的，跑到我身边做个仆人。” “那是他的事，和师姐有什么关系。”许妍眼底尽是嘲讽，冷哼一声道。 她对妖魔一向没有好感。不仅灵山险些被妖灭门，就是琼州、清河、肇州、富江等地，也都被妖魔霍霍的不成样子。 若她有唐凝一身的修为，早就让妖魔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不过，唐凝也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只是对很多事并不像常人那么在意。 唐凝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许妍，总觉得她这小师妹有点剑走偏锋之意。 也可能是她太喜欢宋卿，才会感受到许妍对宋卿的敌意。 她手捧着茶杯，劝道：“永远也不要让仇恨，蒙蔽了自己的双眼。这样不仅会危及他人，也会害及自身。” “……，师姐不恨他吗？”许妍愣了愣，最该恨宋卿的人，不是唐凝吗？ 她疑惑的看向唐凝，试图从唐凝风轻云淡的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线索来。可惜，什么也没看出来。归根结底，她都是在为唐凝鸣不平，但当事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恨宋卿吗？ 唐凝握着茶杯的手一顿，垂眸思索着许妍的话。 为什么要恨宋卿？ 以第三方视角来看，宋卿不过是像沈静一样，逃脱上一代人用婚姻禁锢他们的枷锁。 只不过一个是魔，一个是人罢了。 认真来说，宋卿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功力深厚的缘故。但唐凝想，宋卿最想做的，也无非是不断加深她们之间的关系。 充其量宋卿就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又不知道怎么喜欢别人的魔。 欺骗是指，用谎话或虚假的行动来蒙蔽人，使人上当。宋卿唯一的渴求，就是长久的留在她身边。她对此，乐见其成。所以欺骗一词，不适用宋卿的行为。 唐凝不好将这些说与许妍，只淡淡一笑：“为什么这么问？宋卿未伤及我分毫，反之对我言听计从。他不仅没有利用我的身份，挑拨各派的关系。 还在身份暴露后回了魔域，将此事轻轻翻过，没有让魔族打着这个幌子针对灵山。 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对他产生恨意。” “呃……”许妍被唐凝的话噎住，全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唐凝。 可宋卿是魔啊！ 仅此一点，就足够唐凝去恨宋卿的了。 她搞不清楚唐凝脑子里在想什么，怎么能这么不在意身边人的隐瞒和欺骗。仇恨似乎很难影响到唐凝，或者说，唐凝很难拥有仇恨之类的负面情绪。 但她心里，还是替唐凝委屈。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要遭受这样的无妄之灾。 唐凝随手将茶杯放到桌面，徐徐走到窗前。她抬头看向逐渐暗下来的天，眸色悠长道：“师妹，可记得妙音？” “自是记得。当年她为了渡天劫，设下那害人的阵法，还让三师姐成为阵眼。可师姐好端端的，提妙音做什么？”许妍走到唐凝的身后，不解其意道。 妙音和宋卿有什么联系？ 难道妙音也是受了魔的蛊惑，才做下那档子事的？ 唐凝手轻抚过窗檐，看着一轮明月，淡然道：“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总会病急乱投医。妙音惧怕天劫，宋卿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前者双手沾满血腥，后者却只为安于一隅。师妹何必如此苛责宋卿呢。他一个男魔，即便贵为魔帝之子，所拥有的修为连柳清清都比不上。” “这么说，师姐早就知道他是魔了？”许妍想到这个可能，不由的心下一惊。 二师姐怎么这么糊涂，万一宋卿心怀不轨，连累的可是整个灵山派。 不、她还是宁愿相信唐凝对此并不知情。 毕竟三位真人和唐思瑶都没看出来，唐凝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唐凝见许妍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略显失望。她回身看向许妍，凤眸渐寒：“无论他是人妖魔的哪一个，只要不伤及无辜。我就是知道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何妨。 假使宋卿居心叵测，不管他是人是妖是魔，我都不会容他。 天之至私，用之至公。有德者万变而愈盛，以至于王。无德者万化而愈衰，以至于亡。亏你修为在你大师姐之上，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我……我只是担心灵山会被那魔拖累。”许妍被唐凝眼底的冰冷和失望，浇了个透心凉。越听到最后，越是自惭形秽。 是啊，她怎么就忘了。她的师姐当初杀狼妖的时候，可没半点心慈手软。更别说，亲手解决清河镇的火鼠了。 在大是大非面前，唐凝应该比她看的更明白。 退一万步，以唐凝的功法，就是妖魔来犯，也能将灵山护下。确切的说她的二师姐功法大成，又让昆仑镜认主。心境与远见，自然在她之上。 如此强大的人，她却担心对方因身边的人是魔，而郁郁寡欢。 第210章 与天同寿不好吗？ 呵，许妍想，自己实在是愚不可及。 沈静退婚一事，都不能牵动唐凝一丝一毫的情绪，更何况是个没什么修为的魔。 唐凝知道这辈子的许妍，可能不会像原着中，强行参悟大道羽化成仙。 但或多或少，还是对许妍有些期望。 “我、我就不扰师姐清休了。 ”许妍怕唐凝问及她的功力和修炼的情况，亦或是发现她的那些不良嗜好，像对付柳清清、南门月一样把自己掰正。 便随便找了个借口，直接跑路了。 唐凝还没应声，就听到关门声响起，不禁哑然失笑。 这还没怎么说重话，许妍就受不住了。真不知道原着中，许妍是怎么参悟大道的。 她化作一道光，从窗户中飞出。脚踩着鹤云，站在云中上方。 妖魔先前霍霍清河镇、肇州的时候，也没见方圆百里寸草不生。 此地究竟发生了什么？ 九渊阎珠闪了闪，从里面钻出一个人面虎身的妖兽。 伍母身形硕大，高至唐凝的肩。耳朵奇长，宛如蝙蝠的翅膀。面目狰狞可怖，额上有着王字纹。银黑相间的花纹，遍布全身。银白的长发，编成两个辫子垂在肩上。 四个脚腕上，各绑着金铃铛。 它头蹭了蹭唐凝的脸，似是看出唐凝的疑惑，声沙哑的像个老婆婆：“妖魔之气长期滞留，使得云中地质发生了变化，飞禽走兽皆不敢来此。” “原是如此。”唐凝大手一挥，将昆仑镜中的水引了出来。化作细雨，落在云中各个角落。灵力清除妖魔之气，滋养万物后使其重新复苏。 很快，云中就恢复以往的生机。 伍母绕着唐凝转了两圈，清脆的铃铛声跟着响起。她坐在唐凝身侧，不解道：“主子迟迟不肯成仙，是在等那魔物吗？” “算是原因之一。”唐凝没有否认，只低头俯视着下方，声有些懒散道。 人妖魔三族尚不能和平共存，灵山派中没有一个能堪当大任。至于宋卿……宋卿那么没有安全感。她若就此羽化成仙，宋卿定会进入疯魔状态。 所以她假意沉迷师门之情，男女之爱，苍生之怜，引来情欲劫。 这一劫，会放大所有的情绪。不断的吞噬她的理智，如果挺不过去就会陷入疯狂。若挺过去，便能看穿世间万象。简而言之，就是拥有了孙悟空的火眼金睛。 此劫对唐凝而言，毫无难度。历劫的时间，也需要很多年。 她需要的，就是时间。 这世上的一切，对唐凝而言本就是虚幻。所做的一切都是量力而行，随心而为。 伍母意外于唐凝的坦然，也因此多看了唐凝两眼。但她还是不解道：“那魔也能修炼，成仙只是时间问题。如今你和他又见不了面，我们何不干脆到九重天等他？” “他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以唐凝对宋卿的了解，宋卿很有可能会走向另外一个极端。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熬到劫难来临前的好。 伍母想要重获自由，就得唐凝成仙。 镜月瓶中的妖兽都是被仙人所困，一旦唐凝成了仙，封印就会自己解开。 它想起封印它们的仙，趴在鹤云上，毫不客气的吐槽：“那倒也是，魔族没一个脑子正常的。” 唐凝愣了愣，不解的看向身侧的虎妖。不知道镜月瓶中的妖兽，和魔族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伍母会如此的厌恶魔族，还执着于让她成仙。 看来，回头她得和宋卿好好聊聊了。 “主子何故看我？三十年前，一批道士在魔域破了一重天的门，差点没让魔族覆灭。最后自家老祖宗的剑，还被一个小道士偷走。 你说，她们是不是脑子不正常。”伍母轻嘲道。 那个把它们困在镜月瓶的仙人，就知道往瓶子里扔道士。想借道士来恢复自身修为，结果呢，阴差阳错把镜月瓶送到唐凝手里。 好在现在的主子不蠢，功力也够深厚，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乐意成仙。 与天同寿，长生不老，不好吗？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唐凝压下心底的震惊，随口道。 好家伙，一重天的大门竟在魔域。怨不得魔族不像妖族一样，急着占领人族的地盘。 炎蟒应该也知道这件事……可炎蟒为什么只字不提呢？还明里暗里，劝她不要进魔域。当年的事，真是拨云见雾，让人越发看不明白。 伍母见唐凝一跃而下，便随之一起。 来福客栈，客房内。 伍母乖乖的趴在唐凝床榻前，接着刚才的话吐槽：“那把魔剑要是出鞘，可得死不少人。不过道士即便杀了人，也不能驾驭那把剑。” “为何这么说？”唐凝在榻上打坐，手里转着九渊阎珠，好奇道。 原着中玲珑剑并没有出鞘。昆仑镜中玲珑剑虽出鞘，但时间太短。也不知道宋卿是死在阵法里，还是死在玲珑剑的剑气中。 至于李然……那也是托凤凰琴的福，没能让魔气毁了李然的心智。 伍母耳朵蹭了蹭唐凝的膝盖，笑着解释道：“魔剑只能被魔驾驭。就像是主子的昆仑镜，只能被人驾驭。这人间也没什么意思，主子何必跟这帮凡夫俗子耗。 以主子现在体质，可以活个万百年。那魔能不能历劫成功且不论，就是修炼能延长男魔的寿命，他未必活的比主子久。 咱们不如去九重天，天上的男仙也是有的。样貌秉性，不比那魔差……” 放弃宋卿，唐凝的确有些于心不忍。 恍恍惚惚的，耳边响起宋卿在伏龙山时说过的话。 “除了主人身边，世间哪有我的容身之所。主人清楚我离不开主人的，是不是？即便如此，主人还是要弃我而去，还是要把我扔在这世间，不管不顾。” 这种生离死别的痛苦，她舍不得让宋卿再经历一次。 唐凝忽视伍母的絮絮叨叨，垂眸静心打坐着，一点点平复浮躁的心绪。 从伍母的话来看，昆仑镜中的宋卿拔出玲珑剑。可能为剑开锋完，就能让玲珑剑认主？不过这剑实在是太邪性了，还是扔到昆仑镜里的好。 第211章 乐见其成 云中往前并无妖魔，唐凝一行人可以一路畅通无阻的到崇明岛。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唐凝想，很快她就能见到宋卿了。 这一次，她一定要把所有的阻拦他们在一起的可能，都扼杀在摇篮里。 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先从妖族下手。唐凝心下一转，进入青黛的视角。 昏暗的房外闪过两个人影，光线太暗，以至于唐凝看的不真切。 “青黛，我们按照你要求，将妖民撤回崇明岛了。你是不是也该应允自己的诺言。”冷冽而厚重的女声，穿过门窗传了过来。 她一个闪身，出现在青黛的面前。 来人是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姑娘，眉眼大气端庄。英气的长眉下，有双泛着薄怒的杏眼。玄色长袍上，绣着腾飞的白鹤。 跟在她身后的人，站在屏风后，似是不打算出来。 青黛悠悠的靠在软榻上，不大在意来人的无礼。她想到唐凝交代自己的事，低头轻笑道：“流萤都不着急，你林枫急什么。” “我只问你一句，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林枫手轻握成拳，不悦的看向青黛。 想挟持新妖王操控她们吗？ 呵，青黛也不想想，先前是怎么栽倒在流萤手里。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一点记性都不涨。 青黛原打算救出万妖王，为妖族开拓领土。但万妖王已死，人族又出了唐凝那么厉害的道士。她只能退而求次，期望妖族能在人妖魔三族之争中，妖族能全身而退。 她撇了眼屏风后的流萤，冷哼一声道：“我想要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新妖王不能服众，也为你们换不来什么好处。相反的，还会让你们受制于我。” “你对妖王的位置动了心？”温柔而磁性的女声，在青黛耳边打钻。 点点的萤光，四散在房内。无形的压力逼迫着青黛，回答着女人的话。 青黛功力恢复，加上唐凝对她身体动了手脚，让她功力倍增，自然不会被流萤吓唬到。她拿起一盘葡萄，漫不经心的往嘴里塞一个：“为什么不呢。” “哼哼，你倒是真敢想。”林枫被青黛的厚颜无耻气到。 她们三个都是妖族的护法，她和流萤都视新妖王为傀儡就算了。连青黛万妖王死忠的青黛，都开始打妖王的宝座。 话说回来，万妖王已死，新妖王是个小娃娃，闵月又莫名死在襄安。她们急需稳定妖族内部，来面对人魔两族。那帮道士不知发了什么疯，突然支棱起来开始肃清妖魔。 万一三十年前的事重演…… 青黛轻捏着手里的葡萄的，眼眸弯的更厉害：“闵月死了，若是我们三个因为意见不合，近而发生点什么，怕是只能让人魔两族捡了便宜。 我认为，这个时候急需一个强而有力的妖王，团结一切力量，来稳住妖族。你们不就是怕我夺了权后，会反攻倒算。可我成了妖王，自然与万妖王旧部为敌。 要倒算，也没倒算的能力。你们该对我成为妖王，乐见其成才对。” “这、我……”林枫面上一怔，倒没想到青黛会直接撕破脸。她下意识的看向屏风后的流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青黛当初不遗余力的去诛妖阵救万妖王，最后被流萤算计关到肇州好些年。她们得知青黛逃出来后，都担心青黛会报复。 新妖王对青黛言听计从，不顾她和流萤的反对，强势将妖民召回崇明岛。如果青黛成了妖王，自然会和老一派划清界限。她们就没必要担心，青黛会有精力反过来对付她们。 可青黛为什么这么做？这一前一后变化也太大了！ 屏风后的流萤并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头，陷入了沉思。 青黛正欲继续，突然失去了身体的支配权。 唐凝掌控着青黛的身体，从软榻上坐了起来，冷笑道：“这么说，你们是打算让三十年前的事重演了。可我妖族，还有什么地方可退的？” “你是说那批道士会像三十年前一样，对我们赶尽杀绝？”林枫有些琢磨不透青黛。 当初青黛从肇州一回来，就对算计青黛的妖下手。又重新联络旧部，支撑新妖王。怎么突然开始觊觎妖王的位置？ 是不是青黛背地里和新妖王计划着什么，打算先麻痹她们，再徐徐杀之。 流萤眸色闪了闪，忽的出声：“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哼，你们成日里和魔族勾勾搭搭，我如何能比的。近日我瞧着人族的架势，与三十年前多有相似。不由的起疑，为什么这几十年来，魔族都守着魔域不出？ 就算是逃窜出来的小魔，也很快被抓回魔域。”唐凝聪明的，点到为止。 三十年前魔域究竟发生了什么，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她就不信，妖族护法不起疑。 信任在生死、利益面前，压根就不值一提。 林枫微微一愣，竟一时片刻答不出来。被青黛这么一说，她也觉得奇怪。明明当年魔族将那批道士杀了，却安分守己的呆在九疑山。 “我答应你。”流萤知道青黛在走一步险棋，但显然她的赢面更大。 名利地位，对她而言，也不过是如风过耳。 唐凝无视林枫诧异的脸，缓缓的走到屏风前。她隔着薄如纸的丝绸，望着对面的人影，淡笑道：“妖族如今内部动荡，不适合与人魔两族碰硬。 我们不妨先假意和人族和解，再以人妖魔三族重新和谈的名义，将那些道人引到魔族。我想，三十年前魔族能杀她们一次，三十年后也能杀她们第二次。” “这样做，的确对我们最有利。”流萤仔细的想了想青黛的话，有些动摇道。 不管当年人魔究竟在魔域发生了什么，妖族都是三族中第一个败下阵来的。 为了妖族的以后，她们不得不团结起来，一致对外。 林枫疑惑的盯着眼前的青黛，不是很明白青黛说出这番话的出发点。 以青黛的脑子，绝不会想的这么长远。可面前的青黛，言行举止和青黛如出一辙。 她眉间微微一蹙，纳闷道：“你该不会是在打别的什么主意？” 第212章 半个月后见 “你们与我，不过是欲望与道义之争。说的更直白一点就是，你们看重的，是船上的货物。而我看重的，是这条船能走多远。 眼下这条船说话就要翻了，我们应该合力让妖族这条船，重新进入正轨，而不是陷入无谓的争吵。”唐凝伸出修长白皙的食指，用指腹轻点了点屏风上的黑影。 摇摇曳曳的烛火，宛若流萤的心情，摇摆不定。流萤始终无法相信青黛，不仅是她们所图不同，更重要的面前的青黛，让她有些琢磨不透。 流萤与林枫面面相觑，默契的都不做声。妖族要是没了，她们的所图就会化为泡影。 林枫明了流萤的意思后，抿了抿嘴，还是松口道：“就照你说的办。” “天色已晚，我和林枫就不扰你休息了。”流萤意味深长的看了林枫一眼，从屏风后消失。 两妖走后，青黛才重新夺回身体。刚才唐凝借着她身体说过的话，她也听的一清二楚。 妖族这几年对人族痛下杀手，险些将几个修仙门派灭门。 唐凝为什么要帮她？ 青黛警惕的看向四周，不知道唐凝在哪个角落，惊恐不安的问：“你究竟想干什么？！” 一行金字从空中飘过：半个月后见。 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能干什么？！ 总不能是唐凝打算让她半个月后，去崇明岛外带迎接唐凝，然后唐凝去魔域找魔帝和谈！呵呵，唐凝会不会太高看她了！ …… 另一边，神识重新回到客栈的唐凝，再次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 要不是青黛如此拖拖拉拉，她也不会亲自出手。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青黛连妖族内部都没处理好……真是太废了。 唐凝扶了扶额，想着只要人妖魔三族能坐到一张桌前，其余的都不是问题。妖魔私下牵连甚深。所以让妖族牵线，才最合适。 她起身站在窗前，听着蝉鸣鸟啼，静默的看着楼下。 越是临近胜利的时候，越是要谨慎行事。 “主子，有人来了。”伍母站起身来，将獠牙漏了出来。 门在脚步声逼近时，缓缓打开。 柳清清一眼就看到凶残的银虎，吓得后退一步。好家伙，这么大的老虎她还是第一次见。她咽了咽口水，忐忑的站在门外：“师妹、这是……” “师姐找我有什么事吗？”唐凝敛去思绪，低头抚了抚伍母的头，声尤为浅淡。 云中既无妖魔，她们也没必要继续久留。是时候收拾东西，前往崇明岛了。 青黛啊青黛，你可别让我失望。 柳清清从唐凝的动作足以看出，这只老虎又是她家师妹的宠物。 讲真，她还挺喜欢那只白猫和只喜欢吞妖魔的小鱼的。 她默默给自己做心理工作，壮完胆子后没好气道：“当然是问你，打算在云中待多久了。” “我们今日便启程，走水路去崇明岛。劳烦师姐去通知她们一声，我在楼下等你们。”唐凝捏了捏伍母头上的麻花辫，暗觉好笑。 如此凶狠的妖兽，居然留这么可爱的发型。 也不知道谁给伍母设计的造型，还挺别致的。 柳清清被“崇明岛”三个字冲击到了。良久，也没回过神。惊愕到小嘴微张，快步走上前。她拉着唐凝的胳膊，无比诚恳道：“师妹啊，要不咱们还是算了。 妖魔两族既然愿意安分守己的窝在自己的地界，咱们何必去讨不自在。常言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们回灵山，过自己的小日子。出来这么久了，我想掌门和三位真人了。” “师姐这是怕了？”唐凝望着苦口婆心的柳清清，一眼便看穿了柳清清的心思，凤眸浮出点点笑意。就崇明岛那帮妖，还不够伍母、蓝雉塞牙缝的。 该瑟瑟发抖的，不是柳清清，而是崇明岛的那群妖。 柳清清见唐凝轻瞥了速松开唐凝的手腕。她倒是个诚实淑女，老老实实道：“怕了。我知道以师妹的功力，能自由进入魔域，护着灵山也不在话下。 可咱们也必要去拉仇恨，找不痛快。保得住自己就好，犯不着和她们去争。” “师姐真是天真。”唐凝被柳清清异想天开的话逗乐，好笑的摇了摇头，然后带着自家小老虎往楼下而去。 如果息事宁人能逃得过妖魔之手，天机阁、灵山就不会险些被灭门。 但要按照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她应该要率领人族凌驾于妖魔两族之上，统一三界。 伍母轻轻一跃，跳到马车顶。她懒洋洋的趴在上面，调侃道：“主子的师姐，胆子也就比小鸡仔稍强些。难道她不清楚主子的功力有多强大，才这么畏手畏脚……” 唐凝坐在马车前，听着伍母絮絮叨叨的话。也亏得伍母话痨，她才能窥探到三十年前魔域发生的事，知道了一重天的大门就在魔域。 她靠着马车，等阿明、顾轻舟、许妍挨个从客栈走出，伍母的声音也跟着停下。 唐凝扬了扬眉，暗道这小老虎，是害羞了吗？ “师姐，我来赶路。”许妍看了眼马车顶的老虎，又有些后悔刚才的话。 每次唐凝放妖兽出来，都表明路上有危险。她倒是不怕的，只是顾轻舟一介男子。 唐凝本就没打算让许妍赶路。她捏着鞭子，浅笑道：“进去，这次我来赶路。” “听师姐的。”许妍乖巧的点了点头，掀开帘子钻进马车。 柳清清本来想陪着唐凝的，可又怕崇明岛的妖。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觉得躲在马车里安全一点。 等众人都进了马车，唐凝才挥着鞭子。 马车晃晃悠悠往前，没走多远便飞入空中，化成一条船轻轻落到新泉湖上。 唐凝手里的皮鞭也幻化成四个船夫，划着船徐徐往前。 伍母趴在唐凝的脚边，眼眸低垂，似是睡了过去。 船越往前，妖气就越是浓郁。 新泉湖与九疑山属于两个相反的方向，但都在各派的包围圈中。崇明岛四面环海，要过游魂关才能到。 浅浅的黑雾渐渐飘了过来，可见度越来越低。 第213章 缔结契约 睡意沉沉的伍母，被毒气熏醒。这种低层次的毒是伤不到她的，但她还是猛的站了起来，头微微一歪，趴在船头看向湖面。 七八只细长光滑的触手，不紧不慢的从四面八方攀到船上。 触手还没进行下一步动作，就被伍母将湖底的章鱼怪拖了上来。 伍母朝天一扔，再张开大嘴将其吞下。 唐凝孤身站在船头，黑雾萦绕在她的周身。她长身玉立，宽肩窄腰。衣发随风微微飘拂，宛若神只。不怒自威的凤眸，淡漠的看向前方。 湖底的妖怪并不能扰乱她的心神。 从此地往左越过几个县镇便到九疑山，往右穿过游魂关则是崇明岛。 宋卿……可能要再等她一段时日了。 船越往前走，冒出来的妖就越多，还没碰到船身就被伍母撕成碎片。 伍母边嚼着妖怪的尸体，边郁闷的看向不为所动的唐凝：“主子，这湖底有不少妖。我能不能去下面玩玩？” “随你。”唐凝抬手一挥，将自己的藤椅搬了出来。她往上一躺，声透着些许慵懒。 九渊阎珠里的妖兽，怎么都玩性这么大。 对青黛那种大妖有兴趣也就算了，怎么连这些小虾米都不放过。 伍母心情大好的蹭了蹭唐凝的脸，纵身跃进湖底，和水下的妖撕缠去了。 有时动静太大，惹得船摇摇晃晃，不得安稳。 南门月被如此阵仗吓到，赶忙推开门走了出来。结果除了黑雾，什么也看不到。她紧张的看向四周，忐忑道：“师父，你在吗？” “在。”唐凝眼也不抬，应声道。她指尖微转，元屠剑飞入空中化作无数个剑身，将船团团包围，船身也随之稳定。 片刻，船上的黑雾一一散去。船的四周是何情况，仍旧无人知晓。 南门月刚召出命剑，就看到自家师父正枕着双臂对天出神。时不时一只老虎从湖里钻出，将人高的大鱼撕咬成两半。 船身被无数个剑影护着，正悠悠的往前。 呃，看来自己是杞人忧天了。有唐凝在，她们怎么可能会出现意外。 对此，南门月自嘲一笑：“抱歉，打扰师父了。” “……”唐凝余光瞄了眼退回船厢的南门月，有些不明所以。 很快她又敛去思绪，把心思放到正事上来。 算算时间，各派也应清理完散落在天下间的妖魔了。该通知陈婉三人，到崇明岛汇合。 唐凝抬手在空中写下一行字，两指轻略，字便化作三束光从船头飞出。 妖族一向是以实力自居的，万妖王已死，青黛的身体在她的改造下，坐上新妖王的位置不成问题。流萤、林枫就算是为了自身利益，也会自发的有所行动。 至于妖族如何让魔族坐到谈判桌前……妖魔两族一向有联姻，给魔族传话很简单。 话说回来，上次宋卿带她去魔域盗鬼蜚草时，并没有发现魔域有什么异常。 可从她掌握的信息来看，魔域似乎并不像她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主子。”吃饱喝足的伍母，步伐缓慢的走到唐凝的面前。她打了个哈欠，心满意足的趴在地上。一想到唐凝不想成仙，看向唐凝的眼神，就幽怨的不得了。 罢了，还是下回让老龟劝劝唐凝。 唐凝感知到伍母的情绪，却不是很明白伍母为何这么低落。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了捏伍母的耳朵，低笑道：“玩够了？” “主子咱们去天上玩好不好？人界也太无聊了，妖魔都弱不可及，稍微一拍就死。哎，实在没意思。”伍母还是想劝唐凝早日成仙，别把时间浪费在宋卿身上。 九重天又不是没有男子，何必对一个男魔这么在意。 以伍母对前主人，也就是宋卿的了解。她并不觉得宋卿有什么好的，明明骨子里透着桀骜不驯、狠戾嚣张，还要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孔。 真不知道唐凝喜欢宋卿什么？ 唐凝收回手重新躺回藤椅，被伍母的话逗乐。刚吃饱就骂厨子，可不是个好习惯。 她眼眸微弯，忍不住好奇道：“为什么你们这么执着于我成仙？” “主子当真想知道？”伍母蓝瞳闪烁着兴奋的光，又碍于船上还有几个闲人。不得不，先把嗓子眼的话吞下。 她们被关在镜月瓶中上千年了，要不是认唐凝为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里面出来。 镜月瓶一开始的存在，就是为了吸食修为、功力，提供给持有者。 只是创造镜月瓶的人，没有功力重新让九个妖兽认主。又因为对方是创造者，妖兽们不得不先臣服。 唐凝看出了伍母的顾虑，手往前轻轻一摆。一个透明的结界，将她和伍母包围。她柳眉轻扬，放下诱饵：“我若是知晓原因，说不定会遂了你们的意。” “若真如此，那就好了。成仙不止对主人，对我们也有好处。首先我们与主人缔结了契约，成为主人的妖。 身份和功力都会随着主人增强而增强，变化而变化。 若主人成了仙的话，我们就能重获自由，不用被困在画里。既解除了封印，身份也会从妖兽变成神兽。”伍母站起身来，在藤椅前来回踱步。 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的全部说给唐凝听。 前主人，和封印她们的仙人，都不如眼前的唐凝。而且唐凝早晚都会成仙的，知道真相也只是时间问题。 封印？ 唐凝记得镜月瓶中的几幅壁画，其中有一幅是献祭审判图。画中仙人被剃去仙骨，抽去仙筋。走投无路向魔献祭了自己，最后被众神打入一个大鼎内。 宋卿说，这瓶子原本是他爹的东西，后来他觉得喜欢，他爹才送给了他。 会不会、有没有可能，宋卿的爹就是画中向魔献祭的仙人？ 唐凝边分析，边套着伍母的话：“镜月瓶中，那些功法大成的弟子，是不是对方想提高自己功力才将她们抓到瓶中？但对方能力受限，无法驱动九渊阎珠，只能暂且搁置。 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让我把你们唤醒。” “半差不离。”伍母见唐凝猜出个大概，也就顺水推舟的承认了。 第214章 一日得道，鸡犬升天。 唐凝先前进入镜月瓶的时候，就发现这个瓶子很古怪，就像是拥有了吸星大法的瓶子。 当然，她更好奇的还是壁画上的内容。 “九渊阎珠是信物，只有佩戴者才能激活镜月瓶。 主子的功力在仙人之上，且一出现就帮我们揭开大半的封印，我们这才能从壁画里逃出来。”伍母见唐凝猜出来，也就不藏着掖着，一股脑的把所有的事都告知唐凝。 如果唐凝成仙，到了九重天不用唐凝动手，她们就能自己冲破封印。 一日得道，鸡犬升天。 当初她们因为仙人而坠入凡尘，也会因为唐凝而升为神兽。 唐凝长哦了一声，若有所思了片刻。如果宋卿的爹真是被贬的仙，为什么会生孩子？ 她眉间微蹙，不禁反问道：“可仙人之间虽能结为仙侣，却不能生子。” “仙人被贬后，沦为凡人就可以了，那男魔就是仙魔交媾的产物。”伍母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了唐凝一眼。近而趴在唐凝身前，提醒道。 仙侣不能生孩子，是因为孩子未参悟大道，却平白得了仙的身份。诸仙相护，会导致官僚主义横行。最终会惹出，不该有的乱子。 加上仙人寿命比日月还长，更不需要靠孩子来为自己养老送终。 唐凝转着手里的九渊阎珠，大概明白了未来公公的经历。她眸色渐深，道：“原来如此。” “主子考虑的怎么样？”伍母把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不知唐凝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情欲劫的存在，就是因为道人眷恋太多，以至于看不透万事万物的真相。 而唐凝则是看透了，装看不透，故意延长在人界的时间。 唐凝明了伍母的所求后，也就不计较伍母反复催促自己成仙的话。她揉了揉伍母的脸，好笑道：“几十年你都忍过来，也不差这几年。” “……，主子真是不会心疼妖。”伍母委屈的皱了皱鼻子，郁闷又幽怨的瞪了唐凝一眼。 这些年她们被封在画里，除了和几个妖大眼瞪小眼外，就是忍着自己不能去吃道人。唐凝不愿成仙，也可以吃吃道士嘛。 那些道士的功力可不弱，个个都功法大成，就差历劫了。 从某个层面来说，那些道人也算是历换骨劫失败，致使身体被分解。 唐凝眼底的笑意渐散，不再和伍母闲聊。用灵力调整着船的速度，确定半个月后能准时出现在崇明岛后，心安的合上眼，无视四周浓郁的妖气，专心的补觉了。 到了魔域，她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不养精蓄锐不行。 船内的阿明推开窗户，看到湖上泛点荧光，新奇的瞪大双眸。他轻拉着顾轻舟的手，一脸激动道：“轻舟哥哥，外面好漂亮啊。” “那是什么？”顾轻舟看到微弱到近乎透明的红光渐渐飘起，好像离他们越来越近。 十来条透明的长绸，将船团团围住。正当顾轻舟准备探头，去看个一清二楚的时候，窗户突然被关上了。 许妍提着食盒，揉了揉阿明的头顶，温声提醒着两人：“左右不是你们该看的。” 轻薄的红色薄纱将船包裹，几十只眼睛在薄纱内时隐时现。 无数道闪电落到船上，逐渐向唐凝劈去。 可惜还没碰到唐凝，就被元屠剑削成碎片。极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很快又被风吹散。 小船摇摇晃晃的驶进一个半山高的妖嘴里，直直的从妖肚子穿过。 伍母怕元屠剑再砍下去会砍废，直接站起来把拦路的妖都捆起来，挂在船头上以儆效尤。终于，耳边清静了不少。 “你师姐也真是。好好的陆路不走，非要走水路。多危险啊，这！”柳清清坐在窗边，撩开一个小缝，偷看着船外的情况。这不看还好，越看越是心惊。 就算是去崇明岛和妖族谈判，就她们几个会不会太势单力薄了？ 怎么着也得把其余三派的人喊上啊！ 南门月手撑着脑袋，咬了个苹果，无奈的叹了口气：“陆路太远了。乘马车最少半年，水路的话，一个半月就能到。你可以往好的地方想，走陆路要路过九疑山。 相比之下，还是走水路的好。” “呵呵，以我师妹的性子，回来肯定要走陆路。只要她不进九疑山，我就烧高香了。”柳清清对唐凝心里的小九九太清楚了。 想要人妖魔三族达成新的协议，简直是痴人说梦。光是人妖魔三族坐下谈判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能达成。 况且妖魔两族这些年看着人族势弱，巴不得把人族生吞活剥了，怎么可能会愿意坐下来谈谈。昆仑镜千百年都没用过了，也不知道威力如何？ 万一关键时刻掉链子，她们岂不是全完了！ 许妍刚哄完顾轻舟、阿明入睡，便听到两人的话。 对于唐凝的打算，她一向是无条件支持的。 她眼眸低垂，不住的替唐凝辩：“师姐她做事，一向有她的道理。” “不管有没有道理，我只想保住自己这条小命。”柳清清现在已经不在意，睡不睡男人这件事了。没了这条小命，别说是睡男人，就是喝口茶也是不能的。 她真心希望唐凝能悠着点，万一偷鸡不成蚀把米，弄的三败俱伤就不好了。 天大地大，小命最大。 许妍没有说话，只淡淡的看了柳清清一眼，便走了出去。刚推开门，就看到船上挂满了妖。她无视那些妖，走到唐凝身前，低唤了句：“师姐。” 唐凝睁眼看到许妍乖顺的站在自己面前，低垂着头，连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 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和顾轻舟吵架了，想找自己聊聊？ 她坐起身理了理的袖子，端起师姐的架子，纳闷道：“有事？” “没有，是、是……师姐能不能到崇明岛前，先停下来。等我安顿好轻舟和阿明，我们再去崇明岛。师姐，我、我是不怕死，只是轻舟和阿明只是个普通人。 我担心他们随我们去崇明岛，会被妖族所伤。”许妍抿了抿嘴，还是把心里的顾虑说出。 第215章 夹缝中生存 对于斩妖除魔这件事，许妍一向是热衷的。尤其是跟着唐凝一起，那就更是乐此不疲。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突然就开始有了顾虑。 莫名就有了牵挂，不再像以前一样，浑浑噩噩。对不可预知的未来，有了新的期许。 是因为顾轻舟吗？ 许妍联想至此，脸不由的一红。傻站在原地，不敢直视唐凝的眼眸。 “还没过门，就知道心疼夫郎了？呵呵，小师妹放心，去崇明岛的人，只有我。你们到了崇明岛，就可以回灵山了。”唐凝起身轻拍了拍许妍的肩，失笑道。 知道疼夫郎是好事。 尤其是顾轻舟那样，前半生孤苦的男子，更需要被人妥帖放在心上。 她还得想想，怎么能尽快解决人妖魔之间的纷争。 “就师姐一人去崇明岛？！这、这怎么可以！”许妍不可置信的看向唐凝，俨然被唐凝的打算弄愣。这个想法太冒险，也太激进了。 她的二师姐很厉害，是没错。可那么多妖，唐凝一个人未必敌得过。 唐凝心意已决，也并不是在和许妍商量。她收回手，背过身去，漠然道：“确切的说，是我和其余三派掌门。三十年前，各派弟子进入魔域后，便再无音讯。 我们这次和妖魔和谈，一是，定下新的协议，二是，查明当年事情的真相。” “就你们四人，怕是不妥。”许妍还是觉得唐凝这一步棋，走的很险。 万一妖魔两族反过来，对付起她们四人，该当如何？ 对于许妍的担心，唐凝早就考虑到了。她仰头望天，眸色沉沉道：“各派被妖魔重创，需要时间来恢复。我们四个若真出了事，还有其余人顶上去。 假使真如三十年前，各派弟子一起进攻魔域。一损俱损，妖魔便再度乘虚而入。修仙门派无人，人族便再也没有未来了。” “师姐放心，我会替师姐守好灵山派。”许妍错愕了片刻，又轻声承诺着。 她当然知道唐凝并没有让她担起灵山的重担，但她也想为唐凝分忧。 听着唐凝宛若交代后事般的叮嘱，她心下难受的要死。 她想随唐凝一起，想和唐凝并肩作战。但她又怕自己会拖累唐凝，所以唐凝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各派的使命本就是保护人族不被妖魔欺压，成仙不过是第二目标。 许妍想，她会像三十年前的唐思瑶、赵晴、洛香、沈晓一样，在灵山等着她们回来。 无论结果如何。 唐凝眉眼冷淡渐渐消散，静默的转着手里的九渊阎珠。她想到什么，莞尔一笑：“等我回来，就为你和顾轻舟办喜宴。” “好。”许妍心底徒生出一种悲壮感。 尽管她相信，她的二师姐一定会所向披靡，天下无敌。却还是很担心，担心唐凝会像三十年前的那批弟子一样。进入魔域后，就、就再无音讯。 没了唐凝的灵山，许妍不敢想象。没了唐凝的天下，她更不敢想象。 唐凝没有再开口，只是站在船头吹着冷风。 很多的话，即便不说，该明白的人也终究会明白。 许妍则站在唐凝身后，神情郑重的望着唐凝的背影。一如当初她在琼州城、在祭祀坑下、在李然手握玲珑剑，成疯成魔的站在崇明岛上空，在富江面对洛白芷时……看到的那样。 她的二师姐总是习惯性的站在她的身前，替她遮风挡雨。 她、她，也想替唐凝遮点风挡点雨。 “夜里风大，去里面歇着。”唐凝凤眸静望着浓浓的黑雾，让理智重新回归。 有些事得一步步来，越是着急越是容易出错。 待到许妍走后，伍母才走到唐凝身侧。她有些看不懂唐凝，却还是替唐凝出着主意：“主子若真想整治妖魔两族，何必如此麻烦。 等到了崇明岛后，我便将她们打的心服口服。魔域那边就更是容易，红渊和那男魔里应外合，夺了魔帝的权。这人妖魔三族，还不都由主人说了算。” “这会子，你倒无所谓我成不成仙了？”唐凝瞥了眼又凶又可爱的银虎，笑着调侃道。 先礼后兵，是刻在她骨子里的东西。 人妖魔三族达成和解，对三族都有好处。尽管她也知道这份和平，至多维持百年。 伍母被唐凝的话噎住。是啊，她怎么忘了这一茬。唐凝是要成仙的，三界之主的位置也就没什么看头。这些虚名，哪有成仙来的痛快。于是乎，她十分识趣的闭嘴。 半个月后。 船终于驶过妖气弥漫的湖，进了崇明岛的范围。船刚停没一会，青黛便亲自带着妖族守卫来接人。 “唐姑娘来了。”青黛刚坐上妖王的位置，唐凝就如约而至。她站在岸上，心下慌得一批，却又不得不装出早有准备的模样。 哎，她的处境实在是艰辛。如果不答应唐凝，唐凝就会操控自己的身体，做唐凝想做的事。要是听唐凝的话，又得在各种夹缝中生存，小心的保全妖族。 流萤、林枫站在青黛身后，打量着船上的一伙人。她们的视线落到唐凝身侧的伍母身上，面上跟着一怔。这虎妖看上去有些不好惹啊！不是，人族怎么能操纵的了妖？！ 唐凝刚下了船，船便飞速往后撤离。许妍、柳清清几人皆是傻眼，连话都还没说出口，便已经看到唐凝的身影。 好在元屠剑始终护着船身，保护她们一路往云中而去。甚至是，安全回到灵山派。 唐凝徐徐走到青黛面前，眸色温柔道：“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阿凝。”赵千慈御剑而来，看到下方的唐凝时，本能的将声拔高。 洛白芷闪现到唐凝身侧，看到伍母后，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唐凝。” 陈婉手握着净世伞，从空中飞下：“唐掌门。” “诸位请。”青黛后退一步，依旧维持着面上的礼貌。心底却对唐凝，颇有怨气。 一个道人就够她受的，这回来了三个。 真不知道唐凝究竟想要什么，非要她凑成人妖魔三族的和谈。 唐凝步伐较慢，抬手浅笑道：“一起。” 第216章 先拿你开刀 上百的妖差清路，流萤、林枫作陪，将唐凝一行人请到宫殿中。 指月宫，正殿内。 青黛坐在最上方，左边为唐凝、洛白芷、赵千慈、陈婉，右边为流萤、林枫。 妖奴送来茶水点心后，默默的退了下去。 超强的低气压弥漫在殿中。 唐凝见青黛不言语，便垂眸拿起茶杯，小拇指微动。 青黛忽而感到一阵刺痛，蹙眉看了眼唐凝。忍着心口的疼，笑呵呵道：“忘了和几位介绍。这两位是我妖族的护法，流萤、林枫。 护法，这三位是人族的四大掌门，唐凝、洛白芷、赵千慈、陈婉。” 双方客套性的拱了拱手，算是互相认识了。 伍母在唐凝身后趴着，懒散的打了个哈欠。凌厉的妖气，渐渐弥漫至殿内的角角落落。她颇为不耐烦的看了眼对面的流萤、林枫，不明白唐凝想做什么。 流萤无视伍母的目光，扫了眼对面的四人。她不知道青黛和这人族保证了什么，只得表示友善道：“诸位掌门来我崇明岛，也是为了和谈。” “我们是怕妖族自取灭亡，特地来为妖族指条明路。”赵千慈转着手里的茶杯，毫不客气道。 天下间的妖都被各派赶回崇明岛，足以说明妖族大势已去。 她们四个敢孤身来此，便是做好了杀身成仁的准备。 陈婉低头喝了口茶，并未言语。来前，唐凝说人妖魔三族和谈，订下新的协议。 却没有说在哪和谈，怎么谈。 “赵掌门这话说的不妥。人妖两族之间，明明是我妖族更占上风。别的不说，你们人族的皇帝还被我们妖控制过。”林枫这小暴脾气，哪里能忍得了。 青黛轻握成拳，放在唇前轻咳两声。唐凝这段日子给她的信件中，可没说让妖族任人族驱使。明明说好了，只要她促成人妖魔三族的和谈，就解除她体内的东西。 怎么凤凰谷的掌门，说话这么夹枪带棒的。 她看向几人，干笑道：“我们既准备面对面好好谈谈，就不要如此的争锋相对。大家都放下芥蒂，谈正事要紧。” “人妖交战了这么久，双方死伤无数。再继续下去，也只会让魔族坐收渔翁之利。”流萤适时开口道。她瞥了眼唐凝身后的银虎，很好奇这只虎是什么来历。 但凡有些功力的妖，她都会有印象。 唐凝转着手里的九渊阎珠，看了眼对面的流萤，反问道：“流护法打算如何谈？” “三十年前人族对妖魔两族赶尽杀绝，却反噬到自己身上。我想，唐掌门应该不会重蹈你们上一代人的覆辙。”流萤冲唐凝一笑，暗暗提醒道。 在她眼里，这一代的道士，还不如上一代。上一代人才辈出，这一代撑死也就四个。要不是闵月出了意外，她也不会听从青黛的劝告。 林枫对这几个奶娃娃是没多少兴趣，心里实在瞧不上。听到流萤的话，她也跟着笑道：“哼哼，要不是怕魔族占了便宜，你以为我们真的怕你们？” “哦？林护法似乎对我们几个掌门的功力，很是好奇。”唐凝停下转动九渊阎珠的手，略带玩味的看向林枫。 想要妖族乖乖听话，看来得活动活动筋骨才成。上次蓝稚直接把闵月吃了，以至于她一直很好奇妖族护法的实力。 伍母闻言，跟着站了起来。 唐凝不打算给林枫开口的机会，直言道：“我是四派掌门中最弱的一个。不妨由我与林护法切磋一二。也方便让妖族了解了解，我们修仙门派的实力。” “谁怂谁孙女。你说什么时候切磋，在哪切磋，我随时奉陪。”林枫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面，站起身轻蔑的看向唐凝。 顶破天，唐凝也不过二十年修为。 洛白芷和赵千慈面面相觑，先是一愣，眸中都多了几分笑意。 说实话，她们还没看过唐凝出手呢。 陈婉倒是期许唐凝能拿出昆仑镜之力，让这帮禽兽开开眼。顺便，侧面了解了解唐凝的实力。 “后面有个雪武场，两位在那里比试便可。但有一点，我必须说明。两位权当以武会友，点到为止，切莫伤及性命。”青黛被林枫的话，差点气背过去。各种想法子，保林枫一命。 闵月功力不低，唐凝的宠物随随便便的就将闵月吃干抹净，连个骨头渣都不剩。 如今唐凝亲自动手，林枫哪里还有活命的机会。 林枫嫌弃的白了眼青黛，磨磨唧唧跟个爷们似的。她早就看人族不爽了，杀了她们那么多的妖，居然还敢上门来挑衅。 呵呵，今儿她就让人族知道知道，谁是奶奶，谁是孙女。 唐凝是！ 奶奶就先拿你开刀。 “主子。”伍母露出獠牙，想替唐凝解决了这个小喽啰。 却在唐凝凤眸扫过来时，乖乖的闭了嘴。 嗯……肯定是唐凝想玩玩，才不让她出手。 众人在妖奴的引路下，前后脚到了雪武场。说是雪武场，其实就是一个偌大的擂台。 青黛、陈婉等人站在二楼的阑干前，低头看向下方。 最右侧的林枫，不屑的看向对面的唐凝。她见唐凝抬手，示意自己先出手。 林枫身形一晃，幻作成数十个幻影，将唐凝团团包围。 一个羽杖，腾空而现。无数根羽毛，如刀刃般裹挟着凌厉的妖风，朝唐凝射去。 正当林枫以为唐凝必死无疑之际，却在眨眼间，看不到唐凝的影子。 不是，人族的修仙门派都弱到这个地步了吗？ 青黛看到唐凝出现在林枫某个幻影身后，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妖族护法要是只剩下她和流萤，那妖族才真是完了。 流萤手轻握成拳，担忧的看向林枫。刚要出手暗算唐凝，就迎上伍母戾气十足的双眼，就把手上的动作收起。 …… 唐凝抬脚将林枫踹到包围圈中，快手夺过林枫手里的羽杖。 她的身形极快，完全没给林枫反应的时间。 等林枫反应过来时，如旋风般的白羽已将她的衣衫割的破破烂烂。 “找死！”林枫狼狈不堪的站起来，气急道。 第217章 承让了 对于恼羞成怒的林枫，唐凝显得格外平静。她淡淡的看了林枫一眼，手中浓郁的灵气不断升起。 林枫暗暗庆幸自己没下杀手的同时，又生出了几分恼怒。她足尖轻点，抬手就要夺回自己法器，却被唐凝一个侧身避开了。 手掌生出三条锁链，朝唐凝的腰身缠去。 唐凝却踩在锁链之上，疾驰而过，鞋面踹向林枫的下巴，愣生生的将林枫踹到五米多远。 “呵呵，唐掌门这是什么意思？”林枫再度从地上爬了起来，怒不可遏的看向唐凝。 从头到尾，唐凝都没真正的动过手。饶是如此，也能将她打的落花流水。 不甘，屈辱的情绪，逐渐占据了她的心口。 唐凝并没有回答，反而是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青黛一眼。 先前她一直在想，该怎么向青黛表明她的耐心已经见底，林枫就送上门来。 唐凝食指轻勾，林枫便高悬于半空她先是浅笑，又故作严肃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让林护法了解了解我们修仙门派的实力。 只不过我这还没出手，你怎么就败下阵来？” “……”林枫气的青筋都爆出来，想要挣脱，捆着她的灵力就愈发收紧了些。 她不知道自己是被卷入一个漩涡，还是自己陷入了某种幻境中。只觉得头晕的厉害，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扭曲。 林枫好像来到极寒之地，除了眼前控制她的唐凝外，她什么也看不到。她的手脚被捆住，动弹不得。千百个冰箭，直往她身体钻。 “嘶…”林枫吃痛道。 唐凝唇角轻勾，仍站在原地。只是手腕轻转，林枫便如陀螺般在空中急速旋转。而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她拱手，淡笑道：“承让了。” “多谢唐掌门手下留情。”青黛给流萤使了个眼色，从阁楼上一跃而下。 唐凝连半成功力都没有用到，却能把林枫耍的团团转。 若是真动起手来，她们都不是对手。 流萤对唐凝越发好奇，看到青黛警告的眼神，忙收敛思绪。她躬身扶起林枫，眸色阴沉。 难道青黛早就知道人族的真正实力，才会用假降的方式把魔族拉入角斗场？ 如今的人族，倒比三十年前低调许多。别是想要统一三族，做三界霸主的位置。 洛白芷、赵千慈见胜负已分，便飞身站于唐凝的身后。 看来这妖还差点火候，不仅没让唐凝动用昆仑镜，连元屠剑都没出来过。 陈婉则惊愕于唐凝的实力。说起来，她还未见唐凝动过手。就是刚才也只能算是唐凝单方面压制，逗林枫玩闹。 在执剑山庄也是，唐凝第一个从千里云界图出来。 唐凝单手负后，淡淡的望向青黛，客套道：“严重了，只是陪林护法切磋一二。” 洛白芷冷撇了眼流萤、林枫，轻嘲道：“三十年前妖族答应我人族，永不侵犯人族。这才多少年过去，你们就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了。如今我们受妖王之邀来和谈，却不见妖族丝毫的诚意。” “你这话说的就不公平了。不止我们，魔族同样出了九疑山。”林枫缓过神来，怂怂道。 这天下本就是弱肉强食，要怪就怪人族自己不争气。 陈婉闻言，眼底的寒意愈深了些：“照林护法这么说，如今我人族强过你妖族，就该乘胜追击，将妖族赶尽杀绝？也对，三十年前我们就这么做过了。 三十年后再做一次，也算熟能生巧。” “你——”林枫被陈婉的话怼到。气的瞪大双眼，郁闷不已。 万妖王、闵月已死，妖族能撑门面的都被道士杀了。剩下的，也就她、流萤和青黛。 青黛知道唐凝的目的，也就不在意陈婉等人的挑衅。她直起腰身，笑呵呵的劝道：“我想诸位掌门来妖族，也不是为了呈口舌之快。 既决定和谈，就人妖两族怕是不够。我前段日子，已和魔帝商讨过了。明日我们一道前往魔域，共同商议此事。依四位掌门看，如何？” “魔域？”陈婉低声嘟囔了句，忐忑的看向唐凝。 三十年前的那批大佬，就是进入魔域后……再无消息。 若是她们明日去了，重蹈覆辙可怎么办？她们死也就算了，各派的法宝万不可落到妖魔两族手里。 洛白芷、赵千慈清楚，她们必须要向三十年前的各派弟子一样，为人族谋一个太平盛世。这魔域，她们非去不可。 唐凝就等青黛递这个话茬。她继而转着手里的九渊阎珠，淡笑道：“那就有劳妖王了。” “客气了。不过今晚诸位得在偏殿小住，等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前往魔域。”青黛见唐凝松了口，高悬的心终是放下。 人妖魔三族和谈成不成功，对她而言都是有利无害。妖族现在最需要时间恢复，不管唐凝究竟打的什么主意，都能给她们腾出时间。 伍母蹭了蹭唐凝的肩，她的主子就是脾气太好了。对付这样的菜鸡，都舍不得下杀手。 不过这么菜，还这么喜欢叫嚎，居然跟自己同族。 真让人怜悯。 唐凝揉了揉伍母的头，便随着妖奴离开雪武场。在小妖的带领下，进了惊鸿殿内。 她躺在靠门的长椅上，看着殿外渐沉的天。 “阿凝，我们真的要去魔域吗？”赵千慈应付完妖族后，便来寻唐凝。 洛白芷、陈婉紧随其后。 唐凝无奈坐起身，看向一脸担忧的三人，正色道：“为什么不呢？” “三十年前那么多弟子去魔域后，都没回来。这次就我们四个，怕是凶多吉少。”洛白芷面色沉重，说出自己心底的担忧。 假使妖魔联合，她们怕是很难活着走出魔域。 陈婉一脸严肃，附和道：“白芷的话，不无道理。我们何不让妖魔两族到灵山，或是我天机阁来呢？魔域这个地方邪性的很，恐怕对我们不利。” “我去过魔域，那里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可怕。三十年前各派弟子凭空消失，这次我们去，正好可以调查一二。”唐凝清楚她们的顾虑，为了大局，笑着安抚道。 第217章 承让了 对于恼羞成怒的林枫，唐凝显得格外平静。她淡淡的看了林枫一眼，手中浓郁的灵气不断升起。 林枫暗暗庆幸自己没下杀手的同时，又生出了几分恼怒。她足尖轻点，抬手就要夺回自己法器，却被唐凝一个侧身避开了。 手掌生出三条锁链，朝唐凝的腰身缠去。 唐凝却踩在锁链之上，疾驰而过，鞋面踹向林枫的下巴，愣生生的将林枫踹到五米多远。 “呵呵，唐掌门这是什么意思？”林枫再度从地上爬了起来，怒不可遏的看向唐凝。 从头到尾，唐凝都没真正的动过手。饶是如此，也能将她打的落花流水。 不甘，屈辱的情绪，逐渐占据了她的心口。 唐凝并没有回答，反而是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青黛一眼。 先前她一直在想，该怎么向青黛表明她的耐心已经见底，林枫就送上门来。 唐凝食指轻勾，林枫便高悬于半空她先是浅笑，又故作严肃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让林护法了解了解我们修仙门派的实力。 只不过我这还没出手，你怎么就败下阵来？” “……”林枫气的青筋都爆出来，想要挣脱，捆着她的灵力就愈发收紧了些。 她不知道自己是被卷入一个漩涡，还是自己陷入了某种幻境中。只觉得头晕的厉害，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扭曲。 林枫好像来到极寒之地，除了眼前控制她的唐凝外，她什么也看不到。她的手脚被捆住，动弹不得。千百个冰箭，直往她身体钻。 “嘶…”林枫吃痛道。 唐凝唇角轻勾，仍站在原地。只是手腕轻转，林枫便如陀螺般在空中急速旋转。而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她拱手，淡笑道：“承让了。” “多谢唐掌门手下留情。”青黛给流萤使了个眼色，从阁楼上一跃而下。 唐凝连半成功力都没有用到，却能把林枫耍的团团转。 若是真动起手来，她们都不是对手。 流萤对唐凝越发好奇，看到青黛警告的眼神，忙收敛思绪。她躬身扶起林枫，眸色阴沉。 难道青黛早就知道人族的真正实力，才会用假降的方式把魔族拉入角斗场？ 如今的人族，倒比三十年前低调许多。别是想要统一三族，做三界霸主的位置。 洛白芷、赵千慈见胜负已分，便飞身站于唐凝的身后。 看来这妖还差点火候，不仅没让唐凝动用昆仑镜，连元屠剑都没出来过。 陈婉则惊愕于唐凝的实力。说起来，她还未见唐凝动过手。就是刚才也只能算是唐凝单方面压制，逗林枫玩闹。 在执剑山庄也是，唐凝第一个从千里云界图出来。 唐凝单手负后，淡淡的望向青黛，客套道：“严重了，只是陪林护法切磋一二。” 洛白芷冷撇了眼流萤、林枫，轻嘲道：“三十年前妖族答应我人族，永不侵犯人族。这才多少年过去，你们就忘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了。如今我们受妖王之邀来和谈，却不见妖族丝毫的诚意。” “你这话说的就不公平了。不止我们，魔族同样出了九疑山。”林枫缓过神来，怂怂道。 这天下本就是弱肉强食，要怪就怪人族自己不争气。 陈婉闻言，眼底的寒意愈深了些：“照林护法这么说，如今我人族强过你妖族，就该乘胜追击，将妖族赶尽杀绝？也对，三十年前我们就这么做过了。 三十年后再做一次，也算熟能生巧。” “你——”林枫被陈婉的话怼到。气的瞪大双眼，郁闷不已。 万妖王、闵月已死，妖族能撑门面的都被道士杀了。剩下的，也就她、流萤和青黛。 青黛知道唐凝的目的，也就不在意陈婉等人的挑衅。她直起腰身，笑呵呵的劝道：“我想诸位掌门来妖族，也不是为了呈口舌之快。 既决定和谈，就人妖两族怕是不够。我前段日子，已和魔帝商讨过了。明日我们一道前往魔域，共同商议此事。依四位掌门看，如何？” “魔域？”陈婉低声嘟囔了句，忐忑的看向唐凝。 三十年前的那批大佬，就是进入魔域后……再无消息。 若是她们明日去了，重蹈覆辙可怎么办？她们死也就算了，各派的法宝万不可落到妖魔两族手里。 洛白芷、赵千慈清楚，她们必须要向三十年前的各派弟子一样，为人族谋一个太平盛世。这魔域，她们非去不可。 唐凝就等青黛递这个话茬。她继而转着手里的九渊阎珠，淡笑道：“那就有劳妖王了。” “客气了。不过今晚诸位得在偏殿小住，等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前往魔域。”青黛见唐凝松了口，高悬的心终是放下。 人妖魔三族和谈成不成功，对她而言都是有利无害。妖族现在最需要时间恢复，不管唐凝究竟打的什么主意，都能给她们腾出时间。 伍母蹭了蹭唐凝的肩，她的主子就是脾气太好了。对付这样的菜鸡，都舍不得下杀手。 不过这么菜，还这么喜欢叫嚎，居然跟自己同族。 真让人怜悯。 唐凝揉了揉伍母的头，便随着妖奴离开雪武场。在小妖的带领下，进了惊鸿殿内。 她躺在靠门的长椅上，看着殿外渐沉的天。 “阿凝，我们真的要去魔域吗？”赵千慈应付完妖族后，便来寻唐凝。 洛白芷、陈婉紧随其后。 唐凝无奈坐起身，看向一脸担忧的三人，正色道：“为什么不呢？” “三十年前那么多弟子去魔域后，都没回来。这次就我们四个，怕是凶多吉少。”洛白芷面色沉重，说出自己心底的担忧。 假使妖魔联合，她们怕是很难活着走出魔域。 陈婉一脸严肃，附和道：“白芷的话，不无道理。我们何不让妖魔两族到灵山，或是我天机阁来呢？魔域这个地方邪性的很，恐怕对我们不利。” “我去过魔域，那里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可怕。三十年前各派弟子凭空消失，这次我们去，正好可以调查一二。”唐凝清楚她们的顾虑，为了大局，笑着安抚道。 第218章 姗姗来迟的魔帝 洛白芷正襟危坐，一脸的沉重。她接过赵千慈递来的茶，即便听到唐凝的话，心下还是有些担心。 不知此次魔域一行，唐凝有几成的把握？ 她紧握着茶杯，心绪难安道：“我们便是死了也没什么，可若是各派的法宝落到妖魔手里，罪过就大了。自打三十年前各派弟子出事后，妖魔便开始蠢蠢欲动。 这么多年了，才出了一个天赋异禀的你。若没了那些法宝，各派怕是更难与妖魔抗衡。” “阿凝，你是怎么想的？”赵千慈对唐凝有着极强的依赖性和十成十的信任。 可魔域……总给她一种极强的不安感。 唐凝与她们三人不同，魔域有她日思夜想的人。另有九渊阎珠内的九个逆天妖兽、昆仑镜傍身。就是再不济，宋卿也会暗中相助。 而赵千慈、洛白芷、陈婉并未功力大成，只能勉强驾驭各派法宝。 自然是恐慌又忐忑。 唐凝给三人各自斟了杯茶，心里也替她们分析了利害，笑着开解道：“便真如白芷所言，妖魔两族也不能驱使各派法宝。如果强行驱使，就会像拔出玲珑剑的李然一样，成疯成魔。 这两年从魔域逃出的妖兽，可能有些是三十年前的各派弟子。 另有一些弟子的尸骨，则被魔藏起来。先前我在魔域遇见的炎蟒，它体内就有八个的各派弟子的心魂。只是她们丧失和被篡改了部分记忆，才不得不为魔卖命。” “这、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赵千慈越往后听，越是震惊。而后一种屈辱感，萦绕在心头。魔族居然敢这么对待各派的前辈，简直是丧心病狂，可恶至极。 在凤凰谷，三十年前的事就是禁忌，谁也不能提，谁也不能问。 她只知道三十年前凤凰谷一批功法大成的弟子，进入魔域后再也没出来过。没想到她们竟被魔族所害，还被篡改了记忆。 洛白芷同样也被这个消息，震撼到了。她放下手里的茶杯，诧异道：“这么说，三十年前的那批弟子并没有死？” “你以为谁会让魔族乱成一团，以至于没时间对付我们。”唐凝喝了口茶，正色道。 三十年前去魔域的弟子太多。一部分被宋卿的爹，收进镜月瓶中。另一部分被魔族利用，或是历劫失败被迫与妖兽融为一体。 其余的……不知道去向何处。 但她想，左右也不过是魔域。她们去了，暗中将这件事调查清楚就是。 陈婉紧握着茶杯，心下一沉，蹙眉道：“看来，这魔域我们非去不可了。不仅是为了人族的未来，还有那些前辈们。” “没错。”赵千慈压下心中的愤懑，神情郑重道。 若是能见到那些前辈，或是和那些前辈并肩作战，该是多么酣畅淋漓的事。 洛白芷抬眸看向唐凝，若有所思后，极为认真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 “在通知你们到崇明岛的时候，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唐凝回望着洛白芷的双眸，笑着承认道。她并觉得她们只身去魔域，是很危险的事。 青黛为她所控，不得不和她们站在一条线上。 魔族被三十年前的大佬霍霍的不成样子，更不可能轻易与人妖为敌。 当然，她也有私心。只要三族和谈，制定新的协议。她和宋卿之间的壁垒，就会逐一倒塌。所谓的人魔有别，也会荡然无存。 赵千慈、洛白芷、陈婉闻言，相继笑出了声。就说嘛，从不轻易动手的唐凝，怎么会出面给妖族一个下马威。原来一早是打定主意，把妖族先拉上贼船。 如今唐凝早已为她们去魔域做好了准备，那她们便没有不去之理。 隔日天一亮，青黛便派人请唐凝、陈婉等人上了船。她们的大船后面，跟着大大小小十来艘船。离她们最近的两艘是流萤、林枫的船。 船速度极快的略过湖面，而后腾空而起。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一众人就到了九疑山。 几团魔气飞速飘过，转而又消失不见。船队过了玉波湖，便算真正进入魔域。 唐凝站在船头，望着辛汤城的街巷，往日种种皆浮现在眼前。 很快，她就要见到宋卿了。想及此处，她的眼底浮出几分笑意。 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突然出现，会不会吓到宋卿？ 满月桥、葬天关、魂归门、红冕城……这些在宋卿口中需要走两日的路，几乎是转瞬飞过。 “主子。”伍母感受到唐凝有些雀跃的心，有些不明所以。 莫非唐凝动了杀心，因渴望杀戮而兴奋不已？ 伍母看着唐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脸，不觉得唐凝会有这样的想法。 那又是为了什么呢？总不能是因为马上要见到那魔物了。 唐凝低头看向伍母，轻揉了揉伍母柔顺的头发。一抬头就看向步伐急快的青黛，似是有急事找她。 她轻转着手里的九渊阎珠，淡笑道：“妖王如此慌张，莫非是出了事？” “马上就到魔宫了，我已看到来接我们的魔了。”青黛脚步一停，轻声提醒道。 话音刚落，船便缓缓停到下方。 青黛目送着唐凝离去的背影，藏于袖中的手轻握成拳。但愿，不要出现大的变故才好。 若是唐凝四人，能像三十年前那批道士惨死于魔域就最好不过了。 陈婉见青黛站在原地，迟迟未动，不由提醒道：“妖王在等什么？” “抱歉，一时出了神。”回过神来的青黛，这才抬脚下了船。 殿门外，数百个魔兵站成两排。一个相貌堂堂的魔宫统领走了出来，她抱拳解释道：“在下奉命来接诸位。劳烦诸位先在璃宫稍等片刻，陛下被事绊住了，可能要晚来一会。” “带路。”青黛没见到魔帝，不免有些失落。她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唐凝一言未发的随青黛进了宫殿，曾经她还以为，红冕城就是魔帝所住的都城。 没想到，魔宫竟在最南边的雾京。 璃宫内的地板，都是上好的汉白玉。石柱是红水晶，连她们坐的椅子，都是百年的灵藤所制。 第218章 姗姗来迟的魔帝 洛白芷正襟危坐，一脸的沉重。她接过赵千慈递来的茶，即便听到唐凝的话，心下还是有些担心。 不知此次魔域一行，唐凝有几成的把握？ 她紧握着茶杯，心绪难安道：“我们便是死了也没什么，可若是各派的法宝落到妖魔手里，罪过就大了。自打三十年前各派弟子出事后，妖魔便开始蠢蠢欲动。 这么多年了，才出了一个天赋异禀的你。若没了那些法宝，各派怕是更难与妖魔抗衡。” “阿凝，你是怎么想的？”赵千慈对唐凝有着极强的依赖性和十成十的信任。 可魔域……总给她一种极强的不安感。 唐凝与她们三人不同，魔域有她日思夜想的人。另有九渊阎珠内的九个逆天妖兽、昆仑镜傍身。就是再不济，宋卿也会暗中相助。 而赵千慈、洛白芷、陈婉并未功力大成，只能勉强驾驭各派法宝。 自然是恐慌又忐忑。 唐凝给三人各自斟了杯茶，心里也替她们分析了利害，笑着开解道：“便真如白芷所言，妖魔两族也不能驱使各派法宝。如果强行驱使，就会像拔出玲珑剑的李然一样，成疯成魔。 这两年从魔域逃出的妖兽，可能有些是三十年前的各派弟子。 另有一些弟子的尸骨，则被魔藏起来。先前我在魔域遇见的炎蟒，它体内就有八个的各派弟子的心魂。只是她们丧失和被篡改了部分记忆，才不得不为魔卖命。” “这、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赵千慈越往后听，越是震惊。而后一种屈辱感，萦绕在心头。魔族居然敢这么对待各派的前辈，简直是丧心病狂，可恶至极。 在凤凰谷，三十年前的事就是禁忌，谁也不能提，谁也不能问。 她只知道三十年前凤凰谷一批功法大成的弟子，进入魔域后再也没出来过。没想到她们竟被魔族所害，还被篡改了记忆。 洛白芷同样也被这个消息，震撼到了。她放下手里的茶杯，诧异道：“这么说，三十年前的那批弟子并没有死？” “你以为谁会让魔族乱成一团，以至于没时间对付我们。”唐凝喝了口茶，正色道。 三十年前去魔域的弟子太多。一部分被宋卿的爹，收进镜月瓶中。另一部分被魔族利用，或是历劫失败被迫与妖兽融为一体。 其余的……不知道去向何处。 但她想，左右也不过是魔域。她们去了，暗中将这件事调查清楚就是。 陈婉紧握着茶杯，心下一沉，蹙眉道：“看来，这魔域我们非去不可了。不仅是为了人族的未来，还有那些前辈们。” “没错。”赵千慈压下心中的愤懑，神情郑重道。 若是能见到那些前辈，或是和那些前辈并肩作战，该是多么酣畅淋漓的事。 洛白芷抬眸看向唐凝，若有所思后，极为认真道：“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打的这个主意。” “在通知你们到崇明岛的时候，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唐凝回望着洛白芷的双眸，笑着承认道。她并觉得她们只身去魔域，是很危险的事。 青黛为她所控，不得不和她们站在一条线上。 魔族被三十年前的大佬霍霍的不成样子，更不可能轻易与人妖为敌。 当然，她也有私心。只要三族和谈，制定新的协议。她和宋卿之间的壁垒，就会逐一倒塌。所谓的人魔有别，也会荡然无存。 赵千慈、洛白芷、陈婉闻言，相继笑出了声。就说嘛，从不轻易动手的唐凝，怎么会出面给妖族一个下马威。原来一早是打定主意，把妖族先拉上贼船。 如今唐凝早已为她们去魔域做好了准备，那她们便没有不去之理。 隔日天一亮，青黛便派人请唐凝、陈婉等人上了船。她们的大船后面，跟着大大小小十来艘船。离她们最近的两艘是流萤、林枫的船。 船速度极快的略过湖面，而后腾空而起。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一众人就到了九疑山。 几团魔气飞速飘过，转而又消失不见。船队过了玉波湖，便算真正进入魔域。 唐凝站在船头，望着辛汤城的街巷，往日种种皆浮现在眼前。 很快，她就要见到宋卿了。想及此处，她的眼底浮出几分笑意。 不知道自己这样的突然出现，会不会吓到宋卿？ 满月桥、葬天关、魂归门、红冕城……这些在宋卿口中需要走两日的路，几乎是转瞬飞过。 “主子。”伍母感受到唐凝有些雀跃的心，有些不明所以。 莫非唐凝动了杀心，因渴望杀戮而兴奋不已？ 伍母看着唐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脸，不觉得唐凝会有这样的想法。 那又是为了什么呢？总不能是因为马上要见到那魔物了。 唐凝低头看向伍母，轻揉了揉伍母柔顺的头发。一抬头就看向步伐急快的青黛，似是有急事找她。 她轻转着手里的九渊阎珠，淡笑道：“妖王如此慌张，莫非是出了事？” “马上就到魔宫了，我已看到来接我们的魔了。”青黛脚步一停，轻声提醒道。 话音刚落，船便缓缓停到下方。 青黛目送着唐凝离去的背影，藏于袖中的手轻握成拳。但愿，不要出现大的变故才好。 若是唐凝四人，能像三十年前那批道士惨死于魔域就最好不过了。 陈婉见青黛站在原地，迟迟未动，不由提醒道：“妖王在等什么？” “抱歉，一时出了神。”回过神来的青黛，这才抬脚下了船。 殿门外，数百个魔兵站成两排。一个相貌堂堂的魔宫统领走了出来，她抱拳解释道：“在下奉命来接诸位。劳烦诸位先在璃宫稍等片刻，陛下被事绊住了，可能要晚来一会。” “带路。”青黛没见到魔帝，不免有些失落。她垂下眼帘，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唐凝一言未发的随青黛进了宫殿，曾经她还以为，红冕城就是魔帝所住的都城。 没想到，魔宫竟在最南边的雾京。 璃宫内的地板，都是上好的汉白玉。石柱是红水晶，连她们坐的椅子，都是百年的灵藤所制。 第219章 这不是事实吗？ “嚯，这魔族还挺有钱的。”赵千慈走到殿内，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的陈设都散发着金钱气息，惊呼道。 相比之下，妖族宫殿就显得冰冷、简陋许多。 啧，怨不得妖族急着操控权贵，一看就是穷疯了。 陈婉刚坐在灵藤椅上，感受着灵气不断环绕。她眉间微扬，这魔宫的好东西，还真不少。若是日积月累的使用灵椅，说不定能助她早日功法大成。 青黛拿起茶杯，不是很看得上这些俗物。她撇了眼沉默不语的唐凝，随口道：“还好。” “陛下到。”浑厚的女声，从殿外传来。惹得流萤、洛白芷等都停了手上的动作。 一个身躯凛凛，贵气逼人的中年女子，着玄色长袍走了过来。女人幽暗深邃的冰眸，轻扫了眼从船上下来的人。周身散发着，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魔帝身高两米左右，她们只有抬起来，才能看到魔帝的脸。 怎么说呢，那脸上写满了狂野两个字。 长眉入鬓，桃眼含冰。细看的话，眉眼与宋卿有几分相似。 “方才有事耽误了，让诸位久等了。”魔帝居高临下的看了眼左右两侧的人妖两族，抬脚走到最前方的主座。 她往后一靠，偏头看向青黛，想到什么，笑道：“还未恭喜你成为新的妖王。 ” “魔帝客气了。此次我们人妖魔三族碰面，是想谈谈三十年前协议的事。”青黛的心口不断蔓延的刺痛，让她不得不开口。 若是能让魔帝杀了唐凝就好了。只要唐凝一死，她就不必被唐凝所控。 到时候人魔大战，她们妖族就像三十年前一样，伺机而动。 陈婉看了眼青黛，总觉得青黛很不对劲。怎么会三番四次，都替她们说话。她转头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唐凝，心下转了几个来回。 妖族对人族的态度，颠来倒去，不得不让人起疑。 赵千慈、洛白芷保持沉默。倒不是她们怕魔帝，而是在等唐凝开口。 四大门派早已唯唐凝马首是瞻了，更何况论功力、气魄和秉性，唐凝也担的起。不知道她们如今的处境，是否和三十年前的那批大佬一样。 都是这样被毕恭毕敬的请到魔宫，再被魔所算计。 唐凝转着手里的九渊阎珠，眸色淡漠。听着妖魔的客套，一言不发。 “三十年前的协议？呵，老的协议不过是废纸一张。如今你们疯魔了，竟还想着再添一份。”魔帝瞥了眼唐凝，心底委屈的要死。前主子非要他假扮魔帝，还不让他露出马脚。 他真的很想告诉唐凝，他就是红渊。 如果他家主子开口，他保准什么都应了，偏唐凝什么也不说。 青黛、赵千慈等人面上一沉，皆是不悦的看向魔帝。 这话是什么意思？ 魔族是不打算和谈，还是打定主意要与人族开战？ 洛白芷被魔帝的话气乐，但还是压着火气，反问：“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和我们和谈了？” “和谈和谈，总得谈个什么。人妖两族的诉求是什么？互不侵犯？我魔族这三十年来，可没怎么出过魔域。 你们人族要谈，也该和妖族谈才是。”魔帝懒得看洛白芷，下意识的瞄向唐凝。 天知道他忍了多久，才没有化成原形，去蹭唐凝的脸。 他家主子的灵力好醇厚好干净。他离的这么远，也被灵气滋润的很舒服。 伍母一眼就发现魔帝有问题了，只是懒得拆穿罢了。她白了眼装腔作势的魔帝，嫌弃的趴在唐凝身后。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唐凝一统人妖魔三族算了。 非得听这帮人废话，真是没劲。 林枫一听魔帝这话，当即就不乐意了。她连茶都没顾上喝，就上赶着道：“照魔帝的意思，不遵守协议的，是我们妖族了？” 流萤、青黛不约而同的看向魔帝。明明人妖魔三族的和谈是妖族促成的，但事情的走向却逐渐偏离了她们所预计的方向。 赵千慈联想到这三十年，妖族的所为，眸底泛起些许厌恶。她随手拿起桌上的茶，轻嘲道：“这不是事实吗？” “林枫！”青黛睨了眼林枫，厉声道。 有问题！ 魔族怎么开始和人族靠拢？难不成人魔两族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故意诓她们妖族？ 怨不得呢，怨不得唐凝非要引导她来魔域。 流萤低头喝了口茶，也发现了问题所在。人魔若是联合，对她们可没什么好处。 妖族本来就敌不过那帮道士，如今再加上一个魔族。那么她们妖族就是粘板上的鱼肉，任人魔宰割了。 不行，她决不能坐视不管，任由人魔两族算计她们。 “既然是协议。不遵守者，是不是该受到惩罚？免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懂得，什么叫契约精神。”陈婉低笑一声，看到脸色铁青的流萤道。 不管魔帝耍的是什么心思，她都借势好好搓搓妖族的锐气。 妖族是她见过最没品、低下的种族了。欺负修行之人也就算了，连无辜的百姓都不放过。多次屠城，致使血流成河，冤魂遍野。 要不是能力有限，她早就让妖族血债血偿了。 魔帝忽笑了声，煞有介事的看向青黛，一本正经的问：“妖王意下呢？” “那些没有契约精神的小妖，不是被人族的修仙门派清除了吗。现在活着的，都是愿意遵守协议的。”青黛面色阴沉，又不能发作。她紧握着扶手，强颜欢笑道。 好啊，唐凝！居然和魔族摆她一道，这仇她记下了。 人族的修仙门派充其量也不过几万人，绝大多数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如果人魔两族不让她们妖族好过，也就别怪她们妖族让人魔都不痛快。 魔帝长哦了一声，好笑道：“那这次，你们想要谈什么？未来百年互不侵犯，还是为妖族重新划个领土？” “……”青黛听到这里，无比幽怨的看向唐凝。 不，准确来说，是死死的盯着唐凝。 自始至终一言未发的唐凝，仰头冲青黛一笑。手里的九渊阎珠，换成一根金色的羽毛。 呵，她就是再蠢，也知道上面坐着的并不是真正的魔帝。 第219章 这不是事实吗？ “嚯，这魔族还挺有钱的。”赵千慈走到殿内，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的陈设都散发着金钱气息，惊呼道。 相比之下，妖族宫殿就显得冰冷、简陋许多。 啧，怨不得妖族急着操控权贵，一看就是穷疯了。 陈婉刚坐在灵藤椅上，感受着灵气不断环绕。她眉间微扬，这魔宫的好东西，还真不少。若是日积月累的使用灵椅，说不定能助她早日功法大成。 青黛拿起茶杯，不是很看得上这些俗物。她撇了眼沉默不语的唐凝，随口道：“还好。” “陛下到。”浑厚的女声，从殿外传来。惹得流萤、洛白芷等都停了手上的动作。 一个身躯凛凛，贵气逼人的中年女子，着玄色长袍走了过来。女人幽暗深邃的冰眸，轻扫了眼从船上下来的人。周身散发着，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 魔帝身高两米左右，她们只有抬起来，才能看到魔帝的脸。 怎么说呢，那脸上写满了狂野两个字。 长眉入鬓，桃眼含冰。细看的话，眉眼与宋卿有几分相似。 “方才有事耽误了，让诸位久等了。”魔帝居高临下的看了眼左右两侧的人妖两族，抬脚走到最前方的主座。 她往后一靠，偏头看向青黛，想到什么，笑道：“还未恭喜你成为新的妖王。 ” “魔帝客气了。此次我们人妖魔三族碰面，是想谈谈三十年前协议的事。”青黛的心口不断蔓延的刺痛，让她不得不开口。 若是能让魔帝杀了唐凝就好了。只要唐凝一死，她就不必被唐凝所控。 到时候人魔大战，她们妖族就像三十年前一样，伺机而动。 陈婉看了眼青黛，总觉得青黛很不对劲。怎么会三番四次，都替她们说话。她转头看了看一脸平静的唐凝，心下转了几个来回。 妖族对人族的态度，颠来倒去，不得不让人起疑。 赵千慈、洛白芷保持沉默。倒不是她们怕魔帝，而是在等唐凝开口。 四大门派早已唯唐凝马首是瞻了，更何况论功力、气魄和秉性，唐凝也担的起。不知道她们如今的处境，是否和三十年前的那批大佬一样。 都是这样被毕恭毕敬的请到魔宫，再被魔所算计。 唐凝转着手里的九渊阎珠，眸色淡漠。听着妖魔的客套，一言不发。 “三十年前的协议？呵，老的协议不过是废纸一张。如今你们疯魔了，竟还想着再添一份。”魔帝瞥了眼唐凝，心底委屈的要死。前主子非要他假扮魔帝，还不让他露出马脚。 他真的很想告诉唐凝，他就是红渊。 如果他家主子开口，他保准什么都应了，偏唐凝什么也不说。 青黛、赵千慈等人面上一沉，皆是不悦的看向魔帝。 这话是什么意思？ 魔族是不打算和谈，还是打定主意要与人族开战？ 洛白芷被魔帝的话气乐，但还是压着火气，反问：“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和我们和谈了？” “和谈和谈，总得谈个什么。人妖两族的诉求是什么？互不侵犯？我魔族这三十年来，可没怎么出过魔域。 你们人族要谈，也该和妖族谈才是。”魔帝懒得看洛白芷，下意识的瞄向唐凝。 天知道他忍了多久，才没有化成原形，去蹭唐凝的脸。 他家主子的灵力好醇厚好干净。他离的这么远，也被灵气滋润的很舒服。 伍母一眼就发现魔帝有问题了，只是懒得拆穿罢了。她白了眼装腔作势的魔帝，嫌弃的趴在唐凝身后。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唐凝一统人妖魔三族算了。 非得听这帮人废话，真是没劲。 林枫一听魔帝这话，当即就不乐意了。她连茶都没顾上喝，就上赶着道：“照魔帝的意思，不遵守协议的，是我们妖族了？” 流萤、青黛不约而同的看向魔帝。明明人妖魔三族的和谈是妖族促成的，但事情的走向却逐渐偏离了她们所预计的方向。 赵千慈联想到这三十年，妖族的所为，眸底泛起些许厌恶。她随手拿起桌上的茶，轻嘲道：“这不是事实吗？” “林枫！”青黛睨了眼林枫，厉声道。 有问题！ 魔族怎么开始和人族靠拢？难不成人魔两族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故意诓她们妖族？ 怨不得呢，怨不得唐凝非要引导她来魔域。 流萤低头喝了口茶，也发现了问题所在。人魔若是联合，对她们可没什么好处。 妖族本来就敌不过那帮道士，如今再加上一个魔族。那么她们妖族就是粘板上的鱼肉，任人魔宰割了。 不行，她决不能坐视不管，任由人魔两族算计她们。 “既然是协议。不遵守者，是不是该受到惩罚？免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不懂得，什么叫契约精神。”陈婉低笑一声，看到脸色铁青的流萤道。 不管魔帝耍的是什么心思，她都借势好好搓搓妖族的锐气。 妖族是她见过最没品、低下的种族了。欺负修行之人也就算了，连无辜的百姓都不放过。多次屠城，致使血流成河，冤魂遍野。 要不是能力有限，她早就让妖族血债血偿了。 魔帝忽笑了声，煞有介事的看向青黛，一本正经的问：“妖王意下呢？” “那些没有契约精神的小妖，不是被人族的修仙门派清除了吗。现在活着的，都是愿意遵守协议的。”青黛面色阴沉，又不能发作。她紧握着扶手，强颜欢笑道。 好啊，唐凝！居然和魔族摆她一道，这仇她记下了。 人族的修仙门派充其量也不过几万人，绝大多数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如果人魔两族不让她们妖族好过，也就别怪她们妖族让人魔都不痛快。 魔帝长哦了一声，好笑道：“那这次，你们想要谈什么？未来百年互不侵犯，还是为妖族重新划个领土？” “……”青黛听到这里，无比幽怨的看向唐凝。 不，准确来说，是死死的盯着唐凝。 自始至终一言未发的唐凝，仰头冲青黛一笑。手里的九渊阎珠，换成一根金色的羽毛。 呵，她就是再蠢，也知道上面坐着的并不是真正的魔帝。 第220章 你怎么才来 九渊阎珠里的妖兽与唐凝心意相通，看到魔帝的瞬间，她就明白这个魔帝是红渊所扮。 但唐凝好奇的是，宋卿把原来的魔帝怎么了？ 按照一般权谋剧的走向，太上皇的下场都不怎么好。尤其是宋卿对魔域讨厌的程度，魔帝不就是被杀，就是被软禁起来。 高坐在上的魔帝，见青黛、洛白芷等人面色沉沉。 她看到门外候着的汀风，就知道宋卿等不及了，便呵呵一笑：“不妨诸位先休息两日，再谈及此事。” “陛下，酒宴、歌舞已经备下了。”汀风走到大殿中央，先躬身向魔帝行礼，而后禀报道。 她余光瞄了速敛去思绪。 殿下为了名正言顺的和此人在一起，真是煞费苦心。但她瞧着此人，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汀风听得魔帝轻嗯一声，转身看向青黛、陈婉，笑道：“劳烦几位移驾渡云台。” “放松放松也好。”青黛急需时间冷静，重新复盘眼前的局势。 赵千慈倒无所谓，跟在陈婉身后，随魔帝出了大殿。 这会子都到了魔域，也就没必要畏手畏脚。不管魔族放出什么招，她们接就是了。 走在最末端的唐凝，被汀风拦了下来。唐凝停下脚步，眸中露出几分不解。 “唐掌门，我们殿下有请。”汀风收回手，直起腰身，用着不容拒绝的口吻道。 如果唐凝敢拒绝，那她就只能对不起了。 伍母察觉到汀风的敌意，一爪子就把汀风拍在地上。她极为嫌弃的看着汀风，嘲讽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家主子的路。” 她发誓，她绝对不是对宋卿有敌意。更不是因为唐凝迟迟不肯成仙，又不敢迁怒宋卿，只能拿宋卿的小仆人出气。 好，她就是了，怎么着了。 一个男魔而已，难为唐凝下了这么大一盘棋。 要她看，还不如直接强取豪夺，将宋卿关到镜月瓶中得了。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想怎么腻歪，就怎么腻歪。 唐凝单手负后，俯视着从地上站起的汀风，只一笑：“带路。” “唐掌门请。”汀风这会子倒不敢拿乔，乖乖的引着唐凝往仪元殿而去。 路很长，层层叠叠的宫墙，惹得伍母很是烦闷。 若不是唐凝在，她真想把这些墙都推翻。 唐凝却很有耐心，徐徐穿过宫墙，进了仪元殿。只是刚穿过游廊，还没走近殿内，就看到一人朝她飞奔而来。 那人身上的红袍渐渐过渡成雪色的烟云衫。也是在这一瞬间，从冷漠高傲的皇子，变成清雅矜贵的宋卿。 烟云衫上极浅的金凤纹，随着他的动作时隐时现。 宋卿一头扎进唐凝的怀里，眼眸如星辰般耀眼，又如太阳般炙热。 太久了，他等的太久了。 他双腿勾着唐凝的腰，迷恋又委屈的搂着唐凝的脖颈，幽怨极了：“你怎么才来。” 伍母、汀风及一众奴仆，识趣的退了下去。 没办法，年纪大了，看不得这种场面了。 唐凝抱着怀里的人，心仿佛一下子就了归宿。她轻吻了吻宋卿的侧脸，笑意温柔道：“是我不好，让你等了这么久。以后不会了。” “我很想你。”宋卿将头埋在唐凝的肩上，眼眶微红。 最近总有一种错觉，好像这一切都是他的一场梦。 醒来之后，红渊不见了，连唐凝也跟着消失。他想去找唐凝，又怕干扰到唐凝想做的事，只能加快夺权的速度，把他身上的枷锁一个个解除。 唐凝让他在魔域等着，他就乖乖在魔域等着。 他想，他都这么乖了，唐凝一定舍不得不要他。 唐凝又何尝不是，不过她习惯于喜怒不形于色，才显得格外清冷淡漠罢了。 她先将宋卿搂在怀里，又轻拍了拍宋卿的背，自责的蹙了蹙眉：“是我不好。” “主人想我吗？”宋卿头抵住唐凝的额，桃眼含情。似引诱，似埋怨，似质问。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轻快，话里话外都是愉悦。 太久了，太久没见到唐凝了。 久到他只能日复一日去神识之境碰运气，祈祷能遇到唐凝。 无论他如何谦卑的乞求，都没有盼到唐凝来。 他又险些没控制住自己，想跑出九疑山去寻唐凝。却意外收到青黛给他送来，人妖魔三族和谈的消息，才让他放弃了去找唐凝的想法。 唐凝轻嗯一声，抱着唐凝进了殿内。她想要放下宋卿，却被宋卿的腿缠的更紧。耳廓传来轻微的刺痛，让唐凝心领神会的坐在榻上。以便宋卿咬着自己耳朵时，更舒服些。 “想我哪里了？”宋卿双手捧着唐凝的脸，迫使唐凝直视着自己。 但对上唐凝那双缱绻又满是宠溺的凤眼时，一肚子埋怨的话便荡然无存。 他羞赫的别过脸，不敢再看唐凝一眼。 他真是太没出息了。 还没被唐凝哄，自己就先好了。 唐凝指腹轻抚着宋卿的下巴，低头吻了吻宋卿的额头、眼睛、鼻尖、唇角。 鼻尖轻蹭了蹭宋卿的喉结，深埋在心底的万千思念，仿佛有了宣泄之口。 她脸贴着宋卿的锁骨，苦闷又释然道：“哪里都想 。但比起那些想，我更多的是怕。怕你又被关进地牢里，饥一顿饱一顿的。怕你被你的那些哥哥弟弟欺负，没了求生的意志。 怕你等的不耐烦了。怕你误会我的心意。怕你又以为我不喜欢你，答应了和妖族的联姻。怕你对自己不好，怕你不能保护好自己……” “主人。”宋卿被唐凝的动作弄得意乱情迷，身体软了下来，无力的靠在唐凝身上。 好似是提线的木偶，骤然间被割掉所有的线。 唯独他胸口处暗藏的喜欢、思念、痴迷无限扩大，支撑着他的身体。 该怎么做呢，该怎么做才能永远拥有唐凝，或是被唐凝拥有。 宋卿低头看到唐凝眼眸里翻滚着的温柔和怜爱，所有的理智都被吞噬殆尽。 唐凝总是这般，这般无意识的纵容，让他一次次的沦陷。 可他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醒。 他要唐凝，无论是身心，还是灵魂。 第220章 你怎么才来 九渊阎珠里的妖兽与唐凝心意相通，看到魔帝的瞬间，她就明白这个魔帝是红渊所扮。 但唐凝好奇的是，宋卿把原来的魔帝怎么了？ 按照一般权谋剧的走向，太上皇的下场都不怎么好。尤其是宋卿对魔域讨厌的程度，魔帝不就是被杀，就是被软禁起来。 高坐在上的魔帝，见青黛、洛白芷等人面色沉沉。 她看到门外候着的汀风，就知道宋卿等不及了，便呵呵一笑：“不妨诸位先休息两日，再谈及此事。” “陛下，酒宴、歌舞已经备下了。”汀风走到大殿中央，先躬身向魔帝行礼，而后禀报道。 她余光瞄了速敛去思绪。 殿下为了名正言顺的和此人在一起，真是煞费苦心。但她瞧着此人，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汀风听得魔帝轻嗯一声，转身看向青黛、陈婉，笑道：“劳烦几位移驾渡云台。” “放松放松也好。”青黛急需时间冷静，重新复盘眼前的局势。 赵千慈倒无所谓，跟在陈婉身后，随魔帝出了大殿。 这会子都到了魔域，也就没必要畏手畏脚。不管魔族放出什么招，她们接就是了。 走在最末端的唐凝，被汀风拦了下来。唐凝停下脚步，眸中露出几分不解。 “唐掌门，我们殿下有请。”汀风收回手，直起腰身，用着不容拒绝的口吻道。 如果唐凝敢拒绝，那她就只能对不起了。 伍母察觉到汀风的敌意，一爪子就把汀风拍在地上。她极为嫌弃的看着汀风，嘲讽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家主子的路。” 她发誓，她绝对不是对宋卿有敌意。更不是因为唐凝迟迟不肯成仙，又不敢迁怒宋卿，只能拿宋卿的小仆人出气。 好，她就是了，怎么着了。 一个男魔而已，难为唐凝下了这么大一盘棋。 要她看，还不如直接强取豪夺，将宋卿关到镜月瓶中得了。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想怎么腻歪，就怎么腻歪。 唐凝单手负后，俯视着从地上站起的汀风，只一笑：“带路。” “唐掌门请。”汀风这会子倒不敢拿乔，乖乖的引着唐凝往仪元殿而去。 路很长，层层叠叠的宫墙，惹得伍母很是烦闷。 若不是唐凝在，她真想把这些墙都推翻。 唐凝却很有耐心，徐徐穿过宫墙，进了仪元殿。只是刚穿过游廊，还没走近殿内，就看到一人朝她飞奔而来。 那人身上的红袍渐渐过渡成雪色的烟云衫。也是在这一瞬间，从冷漠高傲的皇子，变成清雅矜贵的宋卿。 烟云衫上极浅的金凤纹，随着他的动作时隐时现。 宋卿一头扎进唐凝的怀里，眼眸如星辰般耀眼，又如太阳般炙热。 太久了，他等的太久了。 他双腿勾着唐凝的腰，迷恋又委屈的搂着唐凝的脖颈，幽怨极了：“你怎么才来。” 伍母、汀风及一众奴仆，识趣的退了下去。 没办法，年纪大了，看不得这种场面了。 唐凝抱着怀里的人，心仿佛一下子就了归宿。她轻吻了吻宋卿的侧脸，笑意温柔道：“是我不好，让你等了这么久。以后不会了。” “我很想你。”宋卿将头埋在唐凝的肩上，眼眶微红。 最近总有一种错觉，好像这一切都是他的一场梦。 醒来之后，红渊不见了，连唐凝也跟着消失。他想去找唐凝，又怕干扰到唐凝想做的事，只能加快夺权的速度，把他身上的枷锁一个个解除。 唐凝让他在魔域等着，他就乖乖在魔域等着。 他想，他都这么乖了，唐凝一定舍不得不要他。 唐凝又何尝不是，不过她习惯于喜怒不形于色，才显得格外清冷淡漠罢了。 她先将宋卿搂在怀里，又轻拍了拍宋卿的背，自责的蹙了蹙眉：“是我不好。” “主人想我吗？”宋卿头抵住唐凝的额，桃眼含情。似引诱，似埋怨，似质问。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轻快，话里话外都是愉悦。 太久了，太久没见到唐凝了。 久到他只能日复一日去神识之境碰运气，祈祷能遇到唐凝。 无论他如何谦卑的乞求，都没有盼到唐凝来。 他又险些没控制住自己，想跑出九疑山去寻唐凝。却意外收到青黛给他送来，人妖魔三族和谈的消息，才让他放弃了去找唐凝的想法。 唐凝轻嗯一声，抱着唐凝进了殿内。她想要放下宋卿，却被宋卿的腿缠的更紧。耳廓传来轻微的刺痛，让唐凝心领神会的坐在榻上。以便宋卿咬着自己耳朵时，更舒服些。 “想我哪里了？”宋卿双手捧着唐凝的脸，迫使唐凝直视着自己。 但对上唐凝那双缱绻又满是宠溺的凤眼时，一肚子埋怨的话便荡然无存。 他羞赫的别过脸，不敢再看唐凝一眼。 他真是太没出息了。 还没被唐凝哄，自己就先好了。 唐凝指腹轻抚着宋卿的下巴，低头吻了吻宋卿的额头、眼睛、鼻尖、唇角。 鼻尖轻蹭了蹭宋卿的喉结，深埋在心底的万千思念，仿佛有了宣泄之口。 她脸贴着宋卿的锁骨，苦闷又释然道：“哪里都想 。但比起那些想，我更多的是怕。怕你又被关进地牢里，饥一顿饱一顿的。怕你被你的那些哥哥弟弟欺负，没了求生的意志。 怕你等的不耐烦了。怕你误会我的心意。怕你又以为我不喜欢你，答应了和妖族的联姻。怕你对自己不好，怕你不能保护好自己……” “主人。”宋卿被唐凝的动作弄得意乱情迷，身体软了下来，无力的靠在唐凝身上。 好似是提线的木偶，骤然间被割掉所有的线。 唯独他胸口处暗藏的喜欢、思念、痴迷无限扩大，支撑着他的身体。 该怎么做呢，该怎么做才能永远拥有唐凝，或是被唐凝拥有。 宋卿低头看到唐凝眼眸里翻滚着的温柔和怜爱，所有的理智都被吞噬殆尽。 唐凝总是这般，这般无意识的纵容，让他一次次的沦陷。 可他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醒。 他要唐凝，无论是身心，还是灵魂。 第221章 我同意 宋卿顺势将唐凝推倒到榻上。他见唐凝柳眉轻扬，唇角也跟着勾起。 主人这是默许了吗？ 宋卿随手扯开衣带，胸前的衣襟逐渐松开。露出如玉的柳腰，及两抹粉红。水汪汪的桃眼，也染上了几分春意：“主人想要我吗？” “现在不是时候。”唐凝一个翻身，两人便颠倒了位置。 唐凝低头的整理着宋卿的衣服，把宋卿的衣带重新系上。她见宋卿委屈蹙起眉，低头吻了吻宋卿的眉心。 是分开的太久，让宋卿本就患得患失的心，愈发没有安全感吗？ 宋卿不解的看向唐凝，似是不明白“不是时候”代指什么。 左右也不外乎是个繁缛礼节，道德枷锁。 他双腿重新攀上唐凝的腰，拉着唐凝的衣襟，桃眸紧盯着唐凝的唇：“我不在意。” “我若是因为你的不在意，便就此轻薄了你，那成了什么人？”唐凝好笑的捏了捏宋卿的鼻子，哭笑不得。 她如此珍视的人，哪里肯唐突半分。 宋卿索求无果后，怨气颇深的放弃。他随唐凝坐起身，拉过唐凝的手，转移话题道：“主人打算怎么办？” “你把原来的魔帝如何了？”唐凝对三十年前的事，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任由宋卿玩弄着她的手指，考虑自己是不是该换个称谓了。 她转头看向宋卿时，眉眼不自觉的弯起。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她有多放松。 宋卿薄唇轻抿，指腹轻轻抚过唐凝掌心三条最深的线。听到唐凝的话，眸色闪了闪。 把亲生父母都关起来，对人族而言，是大逆不道的事。 唐凝若是知道自己这么做了，肯定会心生不满。 可宋卿又不想骗唐凝，如实道：“我把她关起来了。她想让我嫁给新妖王，我不肯，便用了点小手段让红渊替代她。 我……除了你以外，我讨厌和任何女子扯上关系。” “原是如此。”唐凝回握着宋卿的手，轻笑道。 事实和她猜的大差不离。她以为按照宋卿的性子，会杀了魔帝呢。 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太多了，远的不说，就隋朝开国皇帝杨坚，唐朝开国皇帝李渊，都是死在自己儿子手里。前者被亲儿用玉斧，活活砍死。后者被儿子软禁，活活饿死。 唐凝想到自己还有正事，便起身说明道：“我不能离开太久。等宴会散了，我便来寻你。” “我也要去。”宋卿见唐凝要走，忙抬手握住唐凝的手腕。 先前在灵山派的时候，唐凝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如今到了魔域，他岂有不随心所欲之理。何况他许久未见唐凝，哪里肯和唐凝分开。 于是乎，当汀风、伍母在殿外等候了半个时辰后。就看到她们的主子，并着肩走来。 渡云台。 丝竹悠扬，台上的美男扭着腰肢。 领舞的美少年以左脚为轴，长袖轻挥，露出面似芙蓉的脸来。少年一双媚眼勾人心弦，肌肤如雪，黑发挽髻。冲着青黛嘴唇微扬，惹得青黛连喝了几杯酒。 太得劲了。 少年周围的十来个男子，玉手轻转。袖中数十条红色绸飞出，宛若红色的棋盘。 红绸上开除一朵朵金花，少年凌空飞到棋盘上，足尖轻点着花心。衣决飘飘，宛若仙子。 迟来的唐凝坐在最末端，面前的矮桌上面，摆着酒菜。一抬眼，就是对面的宋卿。 怪她能力不济，又不够聪明，才让她喜欢的人，饱受思念之苦。 魔帝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好家伙他累死累活的演戏。这两个祖宗，倒跑到他眼前腻腻歪歪了。呵呵，要不是怕唐凝生气，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还有那只臭老虎，就知道趴在唐凝身后睡觉。 青黛没注意到宋卿的存在，倒先察觉到消失一段时间的唐凝回来了。她借着酒意，扶额问道：“唐掌门想要什么？不，应该是你们人族想要什么？” “自然是希望人妖魔三族互不侵犯。”赵千慈看着醉醺醺的青黛，替唐凝回答。 修仙门派的诞生，本就是为了保护人族不被妖魔侵害。 就是再过一千年，一万年，这一点也永不会改变。 普通人力量太渺小了。 流萤放下酒杯，扫了眼四个修仙门派的掌门，好笑道：“怎么个互不侵犯法？” “自然是我们三方加强崇明岛、九疑山的结界。各自安守本分，过太平日子。”洛白芷秀眉轻扬，直言不讳道。 只有如此，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护普通人。 魔帝刚和唐凝密音外，心下连连叹气。既然他家主子都开了口，他也就只能听从了。他喝了口酒，忽而一口应下道：“没问题。” “什么！”青黛没想到魔族这么没有原则，就这么轻飘飘的应了人族的条件。 呵，人魔是故意走个过场，把她们妖族当傻子玩吗？！ 魔帝脸上的笑意尽收，极为严肃道：“但有一点，我要唐掌门娶了我家小十二。这样的话，我魔族就与人妖两族都是亲家。 如此，人妖魔三族都成了一家人。那也就没必要为这么点小事争论不休，不是吗？” 青黛、流萤、林枫齐齐一愣，心下暗道：好家伙，这联姻的戏码，魔族是玩不腻啊！ “不行！”赵千慈、洛白芷几乎是脱口而出道。 陈婉悠悠的喝了杯酒，觉得魔帝的话，很值得考虑。 牺牲唐凝一人，成全大家，岂不美哉。 她相信，唐凝为了人族的未来，也愿意作此牺牲。 宋卿垂眸，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连看也不看赵千慈、洛白芷一眼，她们算什么东西，居然敢阻止唐凝娶他。 没等宋卿脾气发作，唐凝就先一步开口：“我同意。” “阿凝。”赵千慈看向唐凝的目光，皆是不忍。逼着唐凝娶一个魔，真是岂有此理。 要不是为了大局着想，她恨不得现在就把魔帝踹下来。 洛白芷手轻握成拳，修仙门派中就出了唐凝一个，修为功力皆是顶天。若唐凝为了人族竟妥协到这一步，她实在是于心不忍。 不过就算是娶了魔，唐凝也可以休了不是。 第221章 我同意 宋卿顺势将唐凝推倒到榻上。他见唐凝柳眉轻扬，唇角也跟着勾起。 主人这是默许了吗？ 宋卿随手扯开衣带，胸前的衣襟逐渐松开。露出如玉的柳腰，及两抹粉红。水汪汪的桃眼，也染上了几分春意：“主人想要我吗？” “现在不是时候。”唐凝一个翻身，两人便颠倒了位置。 唐凝低头的整理着宋卿的衣服，把宋卿的衣带重新系上。她见宋卿委屈蹙起眉，低头吻了吻宋卿的眉心。 是分开的太久，让宋卿本就患得患失的心，愈发没有安全感吗？ 宋卿不解的看向唐凝，似是不明白“不是时候”代指什么。 左右也不外乎是个繁缛礼节，道德枷锁。 他双腿重新攀上唐凝的腰，拉着唐凝的衣襟，桃眸紧盯着唐凝的唇：“我不在意。” “我若是因为你的不在意，便就此轻薄了你，那成了什么人？”唐凝好笑的捏了捏宋卿的鼻子，哭笑不得。 她如此珍视的人，哪里肯唐突半分。 宋卿索求无果后，怨气颇深的放弃。他随唐凝坐起身，拉过唐凝的手，转移话题道：“主人打算怎么办？” “你把原来的魔帝如何了？”唐凝对三十年前的事，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任由宋卿玩弄着她的手指，考虑自己是不是该换个称谓了。 她转头看向宋卿时，眉眼不自觉的弯起。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的她有多放松。 宋卿薄唇轻抿，指腹轻轻抚过唐凝掌心三条最深的线。听到唐凝的话，眸色闪了闪。 把亲生父母都关起来，对人族而言，是大逆不道的事。 唐凝若是知道自己这么做了，肯定会心生不满。 可宋卿又不想骗唐凝，如实道：“我把她关起来了。她想让我嫁给新妖王，我不肯，便用了点小手段让红渊替代她。 我……除了你以外，我讨厌和任何女子扯上关系。” “原是如此。”唐凝回握着宋卿的手，轻笑道。 事实和她猜的大差不离。她以为按照宋卿的性子，会杀了魔帝呢。 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太多了，远的不说，就隋朝开国皇帝杨坚，唐朝开国皇帝李渊，都是死在自己儿子手里。前者被亲儿用玉斧，活活砍死。后者被儿子软禁，活活饿死。 唐凝想到自己还有正事，便起身说明道：“我不能离开太久。等宴会散了，我便来寻你。” “我也要去。”宋卿见唐凝要走，忙抬手握住唐凝的手腕。 先前在灵山派的时候，唐凝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如今到了魔域，他岂有不随心所欲之理。何况他许久未见唐凝，哪里肯和唐凝分开。 于是乎，当汀风、伍母在殿外等候了半个时辰后。就看到她们的主子，并着肩走来。 渡云台。 丝竹悠扬，台上的美男扭着腰肢。 领舞的美少年以左脚为轴，长袖轻挥，露出面似芙蓉的脸来。少年一双媚眼勾人心弦，肌肤如雪，黑发挽髻。冲着青黛嘴唇微扬，惹得青黛连喝了几杯酒。 太得劲了。 少年周围的十来个男子，玉手轻转。袖中数十条红色绸飞出，宛若红色的棋盘。 红绸上开除一朵朵金花，少年凌空飞到棋盘上，足尖轻点着花心。衣决飘飘，宛若仙子。 迟来的唐凝坐在最末端，面前的矮桌上面，摆着酒菜。一抬眼，就是对面的宋卿。 怪她能力不济，又不够聪明，才让她喜欢的人，饱受思念之苦。 魔帝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好家伙他累死累活的演戏。这两个祖宗，倒跑到他眼前腻腻歪歪了。呵呵，要不是怕唐凝生气，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还有那只臭老虎，就知道趴在唐凝身后睡觉。 青黛没注意到宋卿的存在，倒先察觉到消失一段时间的唐凝回来了。她借着酒意，扶额问道：“唐掌门想要什么？不，应该是你们人族想要什么？” “自然是希望人妖魔三族互不侵犯。”赵千慈看着醉醺醺的青黛，替唐凝回答。 修仙门派的诞生，本就是为了保护人族不被妖魔侵害。 就是再过一千年，一万年，这一点也永不会改变。 普通人力量太渺小了。 流萤放下酒杯，扫了眼四个修仙门派的掌门，好笑道：“怎么个互不侵犯法？” “自然是我们三方加强崇明岛、九疑山的结界。各自安守本分，过太平日子。”洛白芷秀眉轻扬，直言不讳道。 只有如此，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护普通人。 魔帝刚和唐凝密音外，心下连连叹气。既然他家主子都开了口，他也就只能听从了。他喝了口酒，忽而一口应下道：“没问题。” “什么！”青黛没想到魔族这么没有原则，就这么轻飘飘的应了人族的条件。 呵，人魔是故意走个过场，把她们妖族当傻子玩吗？！ 魔帝脸上的笑意尽收，极为严肃道：“但有一点，我要唐掌门娶了我家小十二。这样的话，我魔族就与人妖两族都是亲家。 如此，人妖魔三族都成了一家人。那也就没必要为这么点小事争论不休，不是吗？” 青黛、流萤、林枫齐齐一愣，心下暗道：好家伙，这联姻的戏码，魔族是玩不腻啊！ “不行！”赵千慈、洛白芷几乎是脱口而出道。 陈婉悠悠的喝了杯酒，觉得魔帝的话，很值得考虑。 牺牲唐凝一人，成全大家，岂不美哉。 她相信，唐凝为了人族的未来，也愿意作此牺牲。 宋卿垂眸，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连看也不看赵千慈、洛白芷一眼，她们算什么东西，居然敢阻止唐凝娶他。 没等宋卿脾气发作，唐凝就先一步开口：“我同意。” “阿凝。”赵千慈看向唐凝的目光，皆是不忍。逼着唐凝娶一个魔，真是岂有此理。 要不是为了大局着想，她恨不得现在就把魔帝踹下来。 洛白芷手轻握成拳，修仙门派中就出了唐凝一个，修为功力皆是顶天。若唐凝为了人族竟妥协到这一步，她实在是于心不忍。 不过就算是娶了魔，唐凝也可以休了不是。 第222章 行了天地之礼 洛白芷心下冷笑，等三十年前的事弄清楚，她们一定会和魔族算这个账。 她心疼的看向唐凝，声有些发轻道：“唐凝。” 魔帝大手一挥，宫殿上上下下，皆挂上红绸。 她扫了眼赵千慈、青黛等，笑呵呵道：“既然唐掌门同意了，那就今晚把婚事办了。我们魔不像你们人族那么讲究，只要禀明了天地，就算是成亲了。” “……”青黛、流萤、洛白芷、赵千慈等人，被魔帝的话惊到。 就算是逼良为娼，也没有这么迅速的。 但其中，最震惊的，非宋卿莫属了。 不知道是因为喝了几杯酒的缘故，还是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击到。 他知道，红渊的意思，就是唐凝的意思。 宋卿脸上有些发烫，看也不敢看唐凝。原来刚才唐凝口中的“以后不会了”，指的是娶他为夫。还是当着人妖魔三族的面，堂而皇之的借红渊之口说出。 他以为，他的身份对唐凝而言是枷锁，是避之不及，甚至有些厌恶的存在…… 所以才会在爹爹出现的时候，灰溜溜的离开。 赵千慈把酒杯放回桌面，气急道：“欺人太甚！” “千慈。”洛白芷示意赵千慈先冷静，近而看向唐凝。 若是唐凝不愿意，就是魔帝也逼不了她。 宋卿那白皙、漂亮的手，轻放在双膝，近而紧张又害羞的握成拳。 人妖魔三族争论不休的话，如风过耳。 唐凝既然答应了，成亲后再反悔，定会遭人妖魔三族的唾弃，也无异于向魔族开战。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唐凝这是再为他保驾护航。满足他那少的可怜的自尊，和驱散他所有不安，所做出的承诺。 青黛本想抽空找唐凝谈谈，却被魔帝握住右肩。 魔帝笑看唐凝与宋卿，指尖轻点，两人便换上了喜服。完成任务的他，笑呵呵道：“如今喜服也穿了，先把堂拜了，禀明天地再说。” “……”赵千慈、洛白芷被魔帝的无耻气到。 唐凝脸上看不出喜怒，起身牵起披着红盖头的宋卿，行了天地之礼。 她察觉出宋卿有些紧张，眸色轻弯的回握着宋卿有些微凉的手，浅笑道：“终我一生，永不相负。宋卿，从今而后，你就是我的夫郎了。” 宋卿身体一僵，“永不相负”这四个字化作无数道枷锁，将他的手脚捆住，让他失去行动的能力。末了，脚下一空，他下意识的搂过唐凝的脖子。 他曾以为，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是，他像从前一样假扮成唐凝身边的奴仆。 如此唐凝便可不用被各派围攻、谴责了。他啊，对外在的虚名不在意。 毕竟，光是唐凝喜欢他这件事，就够他受宠若惊的。 又怎么敢……有其它的奢求。 妖族对唐凝无形中的默许很是恼火，但又碍于在魔族的地盘，只得隐忍不发。 “今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谁都不许打扰。否则，就是和我魔族过不去！”魔帝看着扬长而去的两人，心情颇好道。 主子和前主子喜结连理，他就能早日回到主子身边。 不，应该是唐凝达成了心愿，就该去九重天做神仙了。到时候，他也就从妖兽转换为神兽。 魔帝见人妖两族的人都站了起来，一脸的豪迈：“大家接着吃啊。好酒、好菜、好乐、好舞，外加一桩好事，你我岂能不大醉一场。” 洛白芷、赵千慈冷哼一声，郁闷的坐了下来。 好事？！逼着人族强娶魔，是好事？ 很快她们就反应过来，与唐凝成亲的男魔有些眼熟。 呃……那不是唐凝以前的奴仆，宋卿吗？莫非唐凝与宋卿发生了点什么，魔帝才迫使唐凝娶了自己儿子。 对，一定是这样！不然唐凝怎么可能会答应的这么快。 仪元殿。 唐凝小心的将宋卿放到榻上，将红盖头掀开。她凤眸轻弯，笑盈盈道：“以后，无人能阻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主人~”宋卿缩在袖子里的手，因唐凝的话，轻攥成拳。他低垂着头，美眸蒙了层薄薄的水雾。 唐凝给他的，不是浮于表面的甜言蜜语，不是义正言辞的承诺，更不是浓烈的情欲。 而是笑盈盈的告诉他：宋卿，你自由了。从此刻开始，你拥有全方位的自由。 方才宴会上唐凝的举动，无异于坦诚的告诉人妖魔三族。若是为难他，便会引来灵山派的回击。 为夫儿遮风挡雨，是人族与生俱来的本能。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他何德何能，能与这样的人共赴一生。 宋卿一抬头就看到笑意温柔的唐凝，眼泪便跟着落了下来：“主人。” “哭什么？”唐凝指腹轻抚过宋卿脸上的泪，坐到榻上有些纳闷。她轻拉过宋卿的手，凤眸含笑道：“你是不是该改一改称呼了？” “妻、妻主……”宋卿靠在唐凝的肩上，试探性的唤道。 他终于是唐凝的了。这一天，他等的太久了。 唐凝手轻捧着宋卿的脸，眸中的笑意更深了。既然都喊她妻主了，她也该行驶妻子的权利。她低头去尝宋卿柔软的唇，把宋卿紧张的眸色染上情欲。 长夜漫漫，漫漫长夜。他们有的是时间去消磨，去体会这称呼转变的各方面的体验。 魔域的天始终是灰蒙蒙的，分不出朝与暮的区别。 殿外的伍母，百无聊赖的趴在地上。什么时候，她们才能去九重天啊。 她听到脚步声传来，睁开一只眼看到走来的魔帝，暗暗嘲讽道：“好玩吗？” “他们醒了吗？”魔帝把人妖两族灌醉，抽空跑了过来。 他已经按照唐凝的要求，让两人拜堂成亲了。接下来该演什么戏码，他真的不知道。 伍母站起身，打了个哈欠，笑着调侃道：“这就要看他们昨晚疯狂的程度了。” “按照人间的时辰，这都一天一夜了。再怎么疯狂，也该醒了。”魔帝偷瞄了眼殿内，低声抱怨道。 就算两个祖宗分开太久，见了面自然是干柴烈火，克制不住内心的欲望。 但眼下人妖魔三族正在和谈，就不能稍稍克制一点？！ 第222章 行了天地之礼 洛白芷心下冷笑，等三十年前的事弄清楚，她们一定会和魔族算这个账。 她心疼的看向唐凝，声有些发轻道：“唐凝。” 魔帝大手一挥，宫殿上上下下，皆挂上红绸。 她扫了眼赵千慈、青黛等，笑呵呵道：“既然唐掌门同意了，那就今晚把婚事办了。我们魔不像你们人族那么讲究，只要禀明了天地，就算是成亲了。” “……”青黛、流萤、洛白芷、赵千慈等人，被魔帝的话惊到。 就算是逼良为娼，也没有这么迅速的。 但其中，最震惊的，非宋卿莫属了。 不知道是因为喝了几杯酒的缘故，还是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冲击到。 他知道，红渊的意思，就是唐凝的意思。 宋卿脸上有些发烫，看也不敢看唐凝。原来刚才唐凝口中的“以后不会了”，指的是娶他为夫。还是当着人妖魔三族的面，堂而皇之的借红渊之口说出。 他以为，他的身份对唐凝而言是枷锁，是避之不及，甚至有些厌恶的存在…… 所以才会在爹爹出现的时候，灰溜溜的离开。 赵千慈把酒杯放回桌面，气急道：“欺人太甚！” “千慈。”洛白芷示意赵千慈先冷静，近而看向唐凝。 若是唐凝不愿意，就是魔帝也逼不了她。 宋卿那白皙、漂亮的手，轻放在双膝，近而紧张又害羞的握成拳。 人妖魔三族争论不休的话，如风过耳。 唐凝既然答应了，成亲后再反悔，定会遭人妖魔三族的唾弃，也无异于向魔族开战。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唐凝这是再为他保驾护航。满足他那少的可怜的自尊，和驱散他所有不安，所做出的承诺。 青黛本想抽空找唐凝谈谈，却被魔帝握住右肩。 魔帝笑看唐凝与宋卿，指尖轻点，两人便换上了喜服。完成任务的他，笑呵呵道：“如今喜服也穿了，先把堂拜了，禀明天地再说。” “……”赵千慈、洛白芷被魔帝的无耻气到。 唐凝脸上看不出喜怒，起身牵起披着红盖头的宋卿，行了天地之礼。 她察觉出宋卿有些紧张，眸色轻弯的回握着宋卿有些微凉的手，浅笑道：“终我一生，永不相负。宋卿，从今而后，你就是我的夫郎了。” 宋卿身体一僵，“永不相负”这四个字化作无数道枷锁，将他的手脚捆住，让他失去行动的能力。末了，脚下一空，他下意识的搂过唐凝的脖子。 他曾以为，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是，他像从前一样假扮成唐凝身边的奴仆。 如此唐凝便可不用被各派围攻、谴责了。他啊，对外在的虚名不在意。 毕竟，光是唐凝喜欢他这件事，就够他受宠若惊的。 又怎么敢……有其它的奢求。 妖族对唐凝无形中的默许很是恼火，但又碍于在魔族的地盘，只得隐忍不发。 “今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谁都不许打扰。否则，就是和我魔族过不去！”魔帝看着扬长而去的两人，心情颇好道。 主子和前主子喜结连理，他就能早日回到主子身边。 不，应该是唐凝达成了心愿，就该去九重天做神仙了。到时候，他也就从妖兽转换为神兽。 魔帝见人妖两族的人都站了起来，一脸的豪迈：“大家接着吃啊。好酒、好菜、好乐、好舞，外加一桩好事，你我岂能不大醉一场。” 洛白芷、赵千慈冷哼一声，郁闷的坐了下来。 好事？！逼着人族强娶魔，是好事？ 很快她们就反应过来，与唐凝成亲的男魔有些眼熟。 呃……那不是唐凝以前的奴仆，宋卿吗？莫非唐凝与宋卿发生了点什么，魔帝才迫使唐凝娶了自己儿子。 对，一定是这样！不然唐凝怎么可能会答应的这么快。 仪元殿。 唐凝小心的将宋卿放到榻上，将红盖头掀开。她凤眸轻弯，笑盈盈道：“以后，无人能阻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主人~”宋卿缩在袖子里的手，因唐凝的话，轻攥成拳。他低垂着头，美眸蒙了层薄薄的水雾。 唐凝给他的，不是浮于表面的甜言蜜语，不是义正言辞的承诺，更不是浓烈的情欲。 而是笑盈盈的告诉他：宋卿，你自由了。从此刻开始，你拥有全方位的自由。 方才宴会上唐凝的举动，无异于坦诚的告诉人妖魔三族。若是为难他，便会引来灵山派的回击。 为夫儿遮风挡雨，是人族与生俱来的本能。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他何德何能，能与这样的人共赴一生。 宋卿一抬头就看到笑意温柔的唐凝，眼泪便跟着落了下来：“主人。” “哭什么？”唐凝指腹轻抚过宋卿脸上的泪，坐到榻上有些纳闷。她轻拉过宋卿的手，凤眸含笑道：“你是不是该改一改称呼了？” “妻、妻主……”宋卿靠在唐凝的肩上，试探性的唤道。 他终于是唐凝的了。这一天，他等的太久了。 唐凝手轻捧着宋卿的脸，眸中的笑意更深了。既然都喊她妻主了，她也该行驶妻子的权利。她低头去尝宋卿柔软的唇，把宋卿紧张的眸色染上情欲。 长夜漫漫，漫漫长夜。他们有的是时间去消磨，去体会这称呼转变的各方面的体验。 魔域的天始终是灰蒙蒙的，分不出朝与暮的区别。 殿外的伍母，百无聊赖的趴在地上。什么时候，她们才能去九重天啊。 她听到脚步声传来，睁开一只眼看到走来的魔帝，暗暗嘲讽道：“好玩吗？” “他们醒了吗？”魔帝把人妖两族灌醉，抽空跑了过来。 他已经按照唐凝的要求，让两人拜堂成亲了。接下来该演什么戏码，他真的不知道。 伍母站起身，打了个哈欠，笑着调侃道：“这就要看他们昨晚疯狂的程度了。” “按照人间的时辰，这都一天一夜了。再怎么疯狂，也该醒了。”魔帝偷瞄了眼殿内，低声抱怨道。 就算两个祖宗分开太久，见了面自然是干柴烈火，克制不住内心的欲望。 但眼下人妖魔三族正在和谈，就不能稍稍克制一点？！ 第223章 三十年前的真相 内殿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唐凝低头理了理衣襟，便坐到软塌上。 魔帝听到声音后，绕开伍母大步走了进去。看到唐凝后，心底徒生出几分委屈。 原本以为出了九渊阎珠，便能长伴唐凝左右。没曾想，直接被流放到魔域来。 他气闷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有些后悔道：“主子，我想回九渊阎珠。” “再等等。等给崇明岛、九疑山加强封印，你再回也不迟。”唐凝看了魔帝一言，想也不想的回绝了。 人妖魔三族必须都在场，才有约束力。 如今她与宋卿之间的壁垒尽数消失，也该早点把和谈的结果落实。 宋卿从内殿走出，看到不远处的唐凝，心才轻轻放下。 一觉醒来没见到唐凝，还以为唐凝又要丢下他。或是昨日的种种，都是他的错觉。 他习惯性的坐在唐凝身侧，接过唐凝递来的茶，声却有些沙哑：“妻主。” 伍母、魔帝心下翻了个白眼，昨晚两人是多缠绵，多激烈，才能让宋卿喊哑。 年轻人，真是不懂得节制。 唐凝忽而想到三十年前的事，转而看向宋卿，轻笑着问：“我能不能见见岳母？” “好。”宋卿低头喝了口茶，犹豫了片刻，还是同意了。 母皇被他废了修为和功力，一定对他怨气颇深。 魔帝见唐凝不理他，不打算见青黛、洛白芷她们。他撇了撇嘴，眼神有些幽怨：“那我只能再去应付人妖两族，帮你们拖拖时间。” 临走前，还闷闷的轻哼一声。 男情女爱的有什么好，成仙才是首要大事。伍母也真是，怎么就不劝着点。 伍母似乎是听到红渊的心里话，懒洋洋的趴在地上。 谁不想去九重天，过自在日子。 宋卿放下茶杯，笑看了眼唐凝。他轻握住唐凝的手，暗红的魔气将两人包裹，片刻消失在大殿。 地牢内。 偌大的牢内都是石灰色，魔气在墙上弥漫。门旁的壁灯，摇摇曳曳。讲最中央的，白色光柱里的魔帝映的清楚。 魔帝盘腿而坐于光柱中，宛如打盹的老虎，周身散发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发觉有人到来后，缓缓睁开眼。 她的视线落到宋卿身上上，双眸跟着一眯：“呵，是专程来看我，死没死透吗？” “晚辈有一事，想请教前辈。”唐凝习惯性的将宋卿拉到自己的身后，直面迎上魔帝。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没什么可转圜的余地。 三十年前的事，她虽然猜到一二，却需要被证实。 宋卿不说话，只淡淡的望向光柱里的母亲。他很小的时候，就清楚自己只是母亲手里的一枚棋子。除了用来加深妖魔两族的捆绑，别无用处。 所以他与魔帝之间，并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也就对魔帝的嘲讽，毫无感觉。 魔帝重新合上眼，不打算理会她们。现在的她功力尽失，沦为废物，都是托自己儿子的福。 如果不是自己的使命在身，早就被小十二气死了。 “三十年前有批进入魔域的道士，除了历劫失败，被迫于妖兽融为一体外。是不是还有一部分，进入了一重天？”唐凝见魔帝不搭话，也不恼。自顾自的，说起当年的事。 伍母说，魔域当年险些灭族。她便猜到了，其中定有隐情。 可什么事能让魔族放下险些被灭族的仇恨，甘愿守着魔域不出呢？ 她想，除了怕人妖发现一重天的事外，就是一重天的入口出了问题。 魔帝眸色闪了闪，故作平静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听不懂也没有关系，我已然知道一重天的入口在哪了。前辈，你瞧这是什么？”唐凝手掌微微一摊，玲珑剑便出现在她的手中。 她徐徐走到魔帝面前，凤眸轻弯，笑吟吟道：“要么前辈将当年的事说清楚，要么我便让玲珑剑出鞘，再次开启一重天的入口。 如今人妖都在魔域，我想她们比我更好奇，一重天上的风景。” “你是谁，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魔帝看到玲珑剑的瞬间，惊的瞪大双眼。 三十年前那批道士，突然杀到魔域来，甚至是找到了一重天的入口。 镶在石龙上的剑，不知道被谁拔出，竟化为玲珑剑。 魔域因一重天的大门打开而左右晃动，无数个道士进入一重天。那时候，她才知道一重天的入口需要玲珑剑才能开启，便一直派人秘密寻找，那把消失的玲珑剑。 不想，剑竟在眼前这个女人手里。 唐凝举起宋卿的手，轻笑道：“宋卿是我的夫郎，按理说，我该叫你一声岳母才是。我手里有昆仑镜和玲珑剑，就算是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只要我把一重天入口开启，自然就能知道我想知道的。” 宋卿起先还好奇，唐凝为什么执着于见自己的母亲，现在听到她们的谈话，便什么都明了了。可这些，唐凝是从何而知的？ 玲珑剑和一重天有什么关联吗？为什么玲珑剑出鞘，一重天的入口就会出现？ “你不能这么做！”魔帝猛的站起身，紧张的看向唐凝。 当年知情者，已经被她杀干净了。 就算唐凝让昆仑镜认主，得知了一切，又能怎么样。 她想到什么，冷哼一声道：“进了一重天，便离仙宫近了一步。你就是强行开了一重天的门，里面的道士也不会轻易离开的。里面的魔都是些与世无争，清心寡欲的魔。 你若不信，只管和小十二进去一探究竟。” “这样啊。”唐凝知道魔帝没有理由骗她。因为昆仑镜在她手里，想验证真假实在是太容易了。若魔帝说的都是事实的话，也能说得通三十年前各派掌门为什么突然退位让贤。 定是三位真人启动昆仑镜，得知了那帮弟子的境遇，才放弃对魔族的声讨。 唐凝想通这一切后，了然一笑，冲魔帝拱了拱手道：“多谢前辈告之。如此，我们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说罢，唐凝重新牵起宋卿的手，回了仪元殿。 魔帝一肚子的问题还没问呢，儿子和他妻主就消失不见了，不免气闷的冷哼一声。 第223章 三十年前的真相 内殿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唐凝低头理了理衣襟，便坐到软塌上。 魔帝听到声音后，绕开伍母大步走了进去。看到唐凝后，心底徒生出几分委屈。 原本以为出了九渊阎珠，便能长伴唐凝左右。没曾想，直接被流放到魔域来。 他气闷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有些后悔道：“主子，我想回九渊阎珠。” “再等等。等给崇明岛、九疑山加强封印，你再回也不迟。”唐凝看了魔帝一言，想也不想的回绝了。 人妖魔三族必须都在场，才有约束力。 如今她与宋卿之间的壁垒尽数消失，也该早点把和谈的结果落实。 宋卿从内殿走出，看到不远处的唐凝，心才轻轻放下。 一觉醒来没见到唐凝，还以为唐凝又要丢下他。或是昨日的种种，都是他的错觉。 他习惯性的坐在唐凝身侧，接过唐凝递来的茶，声却有些沙哑：“妻主。” 伍母、魔帝心下翻了个白眼，昨晚两人是多缠绵，多激烈，才能让宋卿喊哑。 年轻人，真是不懂得节制。 唐凝忽而想到三十年前的事，转而看向宋卿，轻笑着问：“我能不能见见岳母？” “好。”宋卿低头喝了口茶，犹豫了片刻，还是同意了。 母皇被他废了修为和功力，一定对他怨气颇深。 魔帝见唐凝不理他，不打算见青黛、洛白芷她们。他撇了撇嘴，眼神有些幽怨：“那我只能再去应付人妖两族，帮你们拖拖时间。” 临走前，还闷闷的轻哼一声。 男情女爱的有什么好，成仙才是首要大事。伍母也真是，怎么就不劝着点。 伍母似乎是听到红渊的心里话，懒洋洋的趴在地上。 谁不想去九重天，过自在日子。 宋卿放下茶杯，笑看了眼唐凝。他轻握住唐凝的手，暗红的魔气将两人包裹，片刻消失在大殿。 地牢内。 偌大的牢内都是石灰色，魔气在墙上弥漫。门旁的壁灯，摇摇曳曳。讲最中央的，白色光柱里的魔帝映的清楚。 魔帝盘腿而坐于光柱中，宛如打盹的老虎，周身散发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发觉有人到来后，缓缓睁开眼。 她的视线落到宋卿身上上，双眸跟着一眯：“呵，是专程来看我，死没死透吗？” “晚辈有一事，想请教前辈。”唐凝习惯性的将宋卿拉到自己的身后，直面迎上魔帝。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没什么可转圜的余地。 三十年前的事，她虽然猜到一二，却需要被证实。 宋卿不说话，只淡淡的望向光柱里的母亲。他很小的时候，就清楚自己只是母亲手里的一枚棋子。除了用来加深妖魔两族的捆绑，别无用处。 所以他与魔帝之间，并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也就对魔帝的嘲讽，毫无感觉。 魔帝重新合上眼，不打算理会她们。现在的她功力尽失，沦为废物，都是托自己儿子的福。 如果不是自己的使命在身，早就被小十二气死了。 “三十年前有批进入魔域的道士，除了历劫失败，被迫于妖兽融为一体外。是不是还有一部分，进入了一重天？”唐凝见魔帝不搭话，也不恼。自顾自的，说起当年的事。 伍母说，魔域当年险些灭族。她便猜到了，其中定有隐情。 可什么事能让魔族放下险些被灭族的仇恨，甘愿守着魔域不出呢？ 她想，除了怕人妖发现一重天的事外，就是一重天的入口出了问题。 魔帝眸色闪了闪，故作平静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听不懂也没有关系，我已然知道一重天的入口在哪了。前辈，你瞧这是什么？”唐凝手掌微微一摊，玲珑剑便出现在她的手中。 她徐徐走到魔帝面前，凤眸轻弯，笑吟吟道：“要么前辈将当年的事说清楚，要么我便让玲珑剑出鞘，再次开启一重天的入口。 如今人妖都在魔域，我想她们比我更好奇，一重天上的风景。” “你是谁，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魔帝看到玲珑剑的瞬间，惊的瞪大双眼。 三十年前那批道士，突然杀到魔域来，甚至是找到了一重天的入口。 镶在石龙上的剑，不知道被谁拔出，竟化为玲珑剑。 魔域因一重天的大门打开而左右晃动，无数个道士进入一重天。那时候，她才知道一重天的入口需要玲珑剑才能开启，便一直派人秘密寻找，那把消失的玲珑剑。 不想，剑竟在眼前这个女人手里。 唐凝举起宋卿的手，轻笑道：“宋卿是我的夫郎，按理说，我该叫你一声岳母才是。我手里有昆仑镜和玲珑剑，就算是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只要我把一重天入口开启，自然就能知道我想知道的。” 宋卿起先还好奇，唐凝为什么执着于见自己的母亲，现在听到她们的谈话，便什么都明了了。可这些，唐凝是从何而知的？ 玲珑剑和一重天有什么关联吗？为什么玲珑剑出鞘，一重天的入口就会出现？ “你不能这么做！”魔帝猛的站起身，紧张的看向唐凝。 当年知情者，已经被她杀干净了。 就算唐凝让昆仑镜认主，得知了一切，又能怎么样。 她想到什么，冷哼一声道：“进了一重天，便离仙宫近了一步。你就是强行开了一重天的门，里面的道士也不会轻易离开的。里面的魔都是些与世无争，清心寡欲的魔。 你若不信，只管和小十二进去一探究竟。” “这样啊。”唐凝知道魔帝没有理由骗她。因为昆仑镜在她手里，想验证真假实在是太容易了。若魔帝说的都是事实的话，也能说得通三十年前各派掌门为什么突然退位让贤。 定是三位真人启动昆仑镜，得知了那帮弟子的境遇，才放弃对魔族的声讨。 唐凝想通这一切后，了然一笑，冲魔帝拱了拱手道：“多谢前辈告之。如此，我们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说罢，唐凝重新牵起宋卿的手，回了仪元殿。 魔帝一肚子的问题还没问呢，儿子和他妻主就消失不见了，不免气闷的冷哼一声。 第224章 顾轻舟死了 仪元殿。 “妻主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宋卿低头拉过唐凝的手，抬眸定定的望向唐凝。 他想知道，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唐凝究竟在忙什么。 除了促成人妖魔和谈外，怎么就对一重天的事上了心？ 唐凝笑着捏了捏宋卿的脸，并没有急着回答，两指在空中一略而过。 数十个水晶碎片腾空而出，逐渐拼凑成一个画卷，上面浮现出一重天的样貌。 云山雾绕中，一片祥和。魔很多，道士却少的可怜。 最后一个道人，垂眸坐在云宫里。退却凡骨肉胎，羽化成仙，从一重天消失。 而后一重天，再也没有半分的灵力。 唐凝见宋卿脸上仍有疑惑，将宋卿搂在怀里，低笑着解释：“当年各派弟子从魔域凭空消失，我只是想知道她们去了哪里，才去诈一诈你娘。” “那妻、妻主接下来如何打算？”宋卿将头埋在唐凝的肩窝，随口问道。 把崇明岛、九疑山设好结界后呢？ 他们要回灵山定居吗？ 唐凝轻吻了吻宋卿的侧脸，将宋卿重新搂在怀里，眸色清明道：“我打算回灵山，带你去见我娘，然后辞去掌门之位。未来如何……那就要看你想过哪一种生活了。 如果你舍不得魔域，我就陪你在魔域待着。如果你想隐于市井，我就随你隐于市井……不管是哪一种，我都陪你。” “为什么要为我妥协至此？”宋卿不是一个霸道专横的人，更不会因为唐凝性子好，就反过来肆无忌惮的欺压。 他想唐凝是快乐的。 比他自身对快乐的渴求，还要强烈。 唐凝垂下眼帘，用鼻尖轻蹭了蹭宋卿的脖颈，温声道：“你如今功法大成，自是要历劫的。我不想你被太多事束缚，以至于看不透大道。” “妻主是怕我死？”宋卿被脖上喷洒的热气，弄得有些心猿意马。他推开唐凝，看着唐凝眸色沉沉的双眼，勾唇笑问。 唐凝曾经说过，历劫失败会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数年苦行，俱为虚幻。 但就算即刻死了，他也能欣然接受。 遇见唐凝，成为唐凝的夫郎，被唐凝喜欢……他已然知足了。 唐凝柳眉微锁，抬手弹了弹宋卿的眉心，正色道：“你不会死。就算是历劫失败，也不会死，只是没了成仙的机会。” 伍母听到这里，不由一愣。唐凝该不是打算，如果宋卿历劫失败，就放弃成仙了？！ 可这也是不可能！ 最后一劫只会晚来，并不是不来。如果宋卿历劫失败，退回魔身，唐凝该成仙还是会成仙。 伍母不愿意两人就此问题上深谈，轻咳两声，提醒道：“红渊那边已经等不及了。” “知道了。”唐凝松开宋卿腰身的瞬间，收到红渊传来的几道密音。 无非都是些快撑不住，让她快过去的话。 妻夫化作两道光，从殿门外飞出，到了璃宫外。 唐凝一迈过门槛，就看到青黛、赵千慈等人、妖面色不佳。她俯身坐到最尾端，听着人妖魔的议论。 前几日人妖魔三族和谈的内容已经确定，这会子该落实了。 “既然谈妥了，各方也到齐了，我们便立下字据为证。”魔帝看到自家主子来了，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唐凝要是再不来，他可就撑不住了。 青黛已经放弃和魔帝沟通，敷衍道：“立就立。” 流萤和林枫相视一眼，皆是没说什么。如今的妖族不好与人魔两族直面冲突，倒不如把崇明岛的局势稳定下来。 早有准备的魔帝，将事先准备好的御灵券拿出。在座的人妖魔三族，纷纷签了自己的名字。又坐上妖族的船，到九疑山、崇明岛设了极强的结界。 确保除了妖族护法、妖王之外，任何的妖不能离开崇明岛。九疑山，亦是。 做完该做的，各派掌门也相继打道回府。 唐凝让伍母回了九渊阎珠，驾着鹤云带宋卿前往灵山。想着是先带宋卿见唐思瑶的好，还是把李然先召回的好。 哎，下一个掌门的人选。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李然最合适。 柳清清不着四六，许妍玩心太重。唯独李然能沉稳些，加上在官场上历练了这么久，也该独当一面了。 谁料，唐凝回到灵山。到鸢明居还没喝口茶，就看到南门月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 “师父，不好了，出大事了！”南门月听闻唐凝回来，立刻赶了过来。她瞥了眼门外拦着的奴才，站在门外擦了擦额上的汗，急切道。 终于，她终于等到唐凝回来了。 唐凝按住要起来的宋卿，把手里的热茶转递到宋卿手里，起身道：“进来说话。” “师父。”南门月迈过门槛，见到唐凝后低唤了声。余光瞥了眼宋卿，心底很是诧异。但她要说的事，可比唐凝身边藏了个魔更严重。 南门月抿了抿嘴，纠结了片刻，如实道：“许妍自愿离开灵山，还自立屠神教。” “什么？！”唐凝面上一寒，连带的声音都泛起冷意。 她才离开几天啊，灵山就翻了天！ 屠神！ 呵呵，就许妍那么丁点的修为，还敢屠神。快二十岁的人了，怎么就突然叛逆起来。 看这情况，唐凝觉得自己的退休计划，得稍稍延迟。 南门月低垂着头，支支吾吾了半响，才磕磕巴巴道：“我、我们刚回灵山没多久，执剑山庄的人就来接顾轻舟回去。说是他舅舅病危，想要见顾轻舟最后一面。 可顾轻舟回执剑山庄没几日，便传来顾轻舟的……死讯。 许妍一时气不过，就去执剑山庄讨人，还将近半的执剑山庄弟子杀了。她怕你生气和牵连灵山派，自己先一步与灵山派划清界限，自立屠神教。” “……”唐凝错愕了半响，还是没缓过神来。 顾、顾轻舟死了？！ 她还打算回灵山后，帮许妍和顾轻舟办喜宴。没曾想，她回来了，人却没了。 宋卿微凉的指尖，碰到唐凝的手背，近而拉过唐凝的手，低唤了句：“妻主。” “带我去见她。”唐凝脸上的寒意，又添几许。她唇抿成一条直线，似是在隐忍什么。 第224章 顾轻舟死了 仪元殿。 “妻主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宋卿低头拉过唐凝的手，抬眸定定的望向唐凝。 他想知道，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唐凝究竟在忙什么。 除了促成人妖魔和谈外，怎么就对一重天的事上了心？ 唐凝笑着捏了捏宋卿的脸，并没有急着回答，两指在空中一略而过。 数十个水晶碎片腾空而出，逐渐拼凑成一个画卷，上面浮现出一重天的样貌。 云山雾绕中，一片祥和。魔很多，道士却少的可怜。 最后一个道人，垂眸坐在云宫里。退却凡骨肉胎，羽化成仙，从一重天消失。 而后一重天，再也没有半分的灵力。 唐凝见宋卿脸上仍有疑惑，将宋卿搂在怀里，低笑着解释：“当年各派弟子从魔域凭空消失，我只是想知道她们去了哪里，才去诈一诈你娘。” “那妻、妻主接下来如何打算？”宋卿将头埋在唐凝的肩窝，随口问道。 把崇明岛、九疑山设好结界后呢？ 他们要回灵山定居吗？ 唐凝轻吻了吻宋卿的侧脸，将宋卿重新搂在怀里，眸色清明道：“我打算回灵山，带你去见我娘，然后辞去掌门之位。未来如何……那就要看你想过哪一种生活了。 如果你舍不得魔域，我就陪你在魔域待着。如果你想隐于市井，我就随你隐于市井……不管是哪一种，我都陪你。” “为什么要为我妥协至此？”宋卿不是一个霸道专横的人，更不会因为唐凝性子好，就反过来肆无忌惮的欺压。 他想唐凝是快乐的。 比他自身对快乐的渴求，还要强烈。 唐凝垂下眼帘，用鼻尖轻蹭了蹭宋卿的脖颈，温声道：“你如今功法大成，自是要历劫的。我不想你被太多事束缚，以至于看不透大道。” “妻主是怕我死？”宋卿被脖上喷洒的热气，弄得有些心猿意马。他推开唐凝，看着唐凝眸色沉沉的双眼，勾唇笑问。 唐凝曾经说过，历劫失败会五脏成灰，四肢皆朽。数年苦行，俱为虚幻。 但就算即刻死了，他也能欣然接受。 遇见唐凝，成为唐凝的夫郎，被唐凝喜欢……他已然知足了。 唐凝柳眉微锁，抬手弹了弹宋卿的眉心，正色道：“你不会死。就算是历劫失败，也不会死，只是没了成仙的机会。” 伍母听到这里，不由一愣。唐凝该不是打算，如果宋卿历劫失败，就放弃成仙了？！ 可这也是不可能！ 最后一劫只会晚来，并不是不来。如果宋卿历劫失败，退回魔身，唐凝该成仙还是会成仙。 伍母不愿意两人就此问题上深谈，轻咳两声，提醒道：“红渊那边已经等不及了。” “知道了。”唐凝松开宋卿腰身的瞬间，收到红渊传来的几道密音。 无非都是些快撑不住，让她快过去的话。 妻夫化作两道光，从殿门外飞出，到了璃宫外。 唐凝一迈过门槛，就看到青黛、赵千慈等人、妖面色不佳。她俯身坐到最尾端，听着人妖魔的议论。 前几日人妖魔三族和谈的内容已经确定，这会子该落实了。 “既然谈妥了，各方也到齐了，我们便立下字据为证。”魔帝看到自家主子来了，心里长长的松了口气。唐凝要是再不来，他可就撑不住了。 青黛已经放弃和魔帝沟通，敷衍道：“立就立。” 流萤和林枫相视一眼，皆是没说什么。如今的妖族不好与人魔两族直面冲突，倒不如把崇明岛的局势稳定下来。 早有准备的魔帝，将事先准备好的御灵券拿出。在座的人妖魔三族，纷纷签了自己的名字。又坐上妖族的船，到九疑山、崇明岛设了极强的结界。 确保除了妖族护法、妖王之外，任何的妖不能离开崇明岛。九疑山，亦是。 做完该做的，各派掌门也相继打道回府。 唐凝让伍母回了九渊阎珠，驾着鹤云带宋卿前往灵山。想着是先带宋卿见唐思瑶的好，还是把李然先召回的好。 哎，下一个掌门的人选。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李然最合适。 柳清清不着四六，许妍玩心太重。唯独李然能沉稳些，加上在官场上历练了这么久，也该独当一面了。 谁料，唐凝回到灵山。到鸢明居还没喝口茶，就看到南门月慌里慌张的跑了过来。 “师父，不好了，出大事了！”南门月听闻唐凝回来，立刻赶了过来。她瞥了眼门外拦着的奴才，站在门外擦了擦额上的汗，急切道。 终于，她终于等到唐凝回来了。 唐凝按住要起来的宋卿，把手里的热茶转递到宋卿手里，起身道：“进来说话。” “师父。”南门月迈过门槛，见到唐凝后低唤了声。余光瞥了眼宋卿，心底很是诧异。但她要说的事，可比唐凝身边藏了个魔更严重。 南门月抿了抿嘴，纠结了片刻，如实道：“许妍自愿离开灵山，还自立屠神教。” “什么？！”唐凝面上一寒，连带的声音都泛起冷意。 她才离开几天啊，灵山就翻了天！ 屠神！ 呵呵，就许妍那么丁点的修为，还敢屠神。快二十岁的人了，怎么就突然叛逆起来。 看这情况，唐凝觉得自己的退休计划，得稍稍延迟。 南门月低垂着头，支支吾吾了半响，才磕磕巴巴道：“我、我们刚回灵山没多久，执剑山庄的人就来接顾轻舟回去。说是他舅舅病危，想要见顾轻舟最后一面。 可顾轻舟回执剑山庄没几日，便传来顾轻舟的……死讯。 许妍一时气不过，就去执剑山庄讨人，还将近半的执剑山庄弟子杀了。她怕你生气和牵连灵山派，自己先一步与灵山派划清界限，自立屠神教。” “……”唐凝错愕了半响，还是没缓过神来。 顾、顾轻舟死了？！ 她还打算回灵山后，帮许妍和顾轻舟办喜宴。没曾想，她回来了，人却没了。 宋卿微凉的指尖，碰到唐凝的手背，近而拉过唐凝的手，低唤了句：“妻主。” “带我去见她。”唐凝脸上的寒意，又添几许。她唇抿成一条直线，似是在隐忍什么。 第225章 回灵山吧。 南门月陷入片刻的呆滞，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宋卿对唐凝的称呼。 妻主？ 不是，宋卿不是魔吗？ 她震惊之余，便瞧见唐凝的冷眸扫来。忽的站直身子，答道：“许、许妍就在琼州外，离这里不远。我这就带师父过去。” 鹤云从唐凝脚下生出，带宋卿一道离开灵山。 南门月御剑在前，时不时转头看了眼唐凝，心下有些慌张。 她怕唐凝对许妍出手，边御剑边说着软话：“师父这件事也不怪许妍。本来嘛，许妍打算等你回来，就和顾轻舟办婚宴。谁曾想，执剑山庄的人把顾轻舟给杀了。 这事搁到谁身上，谁都受不住。” 唐凝默然的望向前方，无视絮絮叨叨的南门月，飞身到琼州外的一座府邸前。 只一眼，大门顶上挂着的屠神教匾额，重重的摔在地上。她踩过匾额，手掌往前一推，大门便被强行推开。 “师父……”南门月见唐凝这架势，定然是生气了。 她心里连连叹气，暗道：哎呀，许妍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也帮不了你，你就自求多福。 宋卿抬脚随唐凝进了屠神教，消化着南门月方才的话。许妍有了喜欢的人，且那个人被执剑山庄杀了？ 看来他离开唐凝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的事。 他莫名想到，许妍对琼州的妖大开杀戒的场景。可执剑山庄的弟子，也有功力在许妍之上。应该不会像那群妖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唐凝的万千神识，飞速穿过府中的各角落。终是在靠东的亭子里，发现了许妍的气息。但她还没走到东院，就听到柳清清的声音传来。 “小师妹，你听师姐的话，乖乖回灵山。哎，你怎么就这么执拗呢！当初让你到执剑山庄先别动手，你非不听。 要不是你二师姐的元屠剑护着你，你早就被洛老掌门拍死在执剑山庄了。 如今执剑山庄折了大半的弟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你以为弄个破院子，和灵山派划清界限，就没事了？！” 柳清清嘴都说的秃噜皮了，许妍还是不为所动。 整整两个月，她好说歹说，许妍就是要窝在这个地方。 早知道她当时就不说，许妍会牵连灵山派的话了。许妍也不会意气用事，搞出个屠神教。唐凝要是回来得知这一切，肯定得生气。 她虽然是大师姐，但功力连南门月都不如，哪里能拦得住。 执剑山庄也真是有毛病，把顾轻舟骗回去，又把顾轻舟杀了是几个意思！ 凉亭中的许妍一袭红杉，静坐在石桌前。琥珀色的眼眸，平静的如潭死水。不染而朱的唇轻抿，不知道是在纠结什么。她捏着手里的白子，低头望着桌上的棋局。 对于柳清清的话，充耳不闻。 杀洛文竹这件事，她不后悔。就算是唐凝在，她也非这么做不可。 柳清清见许妍不吭一声，气急败坏的拍着桌面，郁闷道：“你不替自己想，也得替你二师姐想想。她累死累活的和妖魔两族谈事，回来就听到你这事，肯定会生气。 我告诉你，从头到尾都是你自作主张，可别想拉我下水。” “咳，咳，咳——”南门月站于唐凝的身后，轻咳两声，提醒着柳清清、许妍。 柳清清抬眼就看到唐凝，吓得腿都有点发软。她张了张嘴，强行平复心情，尬笑两声道：“唐、唐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妍听到“唐凝”二字，手中的白子落到棋盘上。她脊背猛的挺直，连头都不敢抬。 怕看到唐凝脸上露出，一丝一毫的失望和嫌弃。 在唐凝去崇明岛之前，她信誓旦旦的向唐凝保证，要守好灵山的。 结果……非但没守好灵山，还惹出了这么大的事。 “回灵山。”唐凝俯视着略显无措的许妍，沉默了半响，缓缓开口。 她的声浅淡的像阵风。 眉眼间，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 只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许妍乖乖起身，一声不吭的跟在唐凝身后。 柳清清见状，不由翻了个白眼。合着她这几个月的软硬兼施，费了那么多口舌，都敌不过唐凝的一句话，是！ 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 她心下冷哼一声，郁闷的随南门月等人回了灵山。 灵山，无相堂。 唐凝坐在最前方，把新上来的茶推到宋卿面前。顾轻舟的死，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她冲宋卿一笑，才郁闷的看向眼前的小师妹。 许妍噗通一声，跪到唐凝的面前。低垂着头，眼眶微微泛红。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这幅模样。 原本触手可及的幸福，骤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清清、南门月想替许妍说情，却被唐凝一个眼神逼退。她们躲在无相堂外，偷偷的旁听。看到突然回来的李然，不由的一惊。 怎么李然也回来了？！ “师姐。”李然收到唐凝的信后，便匆匆御剑赶回。她余光瞄到跪在地上的许妍，却没有多说一句。 执剑山庄的事，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在等，等唐凝回来。 唐凝看到李然时，略显疲惫的扶了扶额，乏力道：“先坐着。” “好。”李然听话的坐在靠左首位的太师椅上，担心唐凝会狠罚小师妹。 此事说到底，都是执剑山庄错在先。小师妹被逼急了，才在执剑山庄大开杀戒。 只是死的弟子太多，执剑山庄定然不会轻易罢休。 唐凝看了眼脚下无措又委屈的许妍，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既怕事，就别惹事。既惹了事，就别怕事。你这不上不下的，算怎么回事？” 许妍头垂的更低了。她没怕，就是执剑山庄要让她血债血偿，也无所谓。 可便是死了，也换不回顾轻舟，还连累灵山派。 她的确……很没用。 无相堂外传来虞羽彤的禀报声：“掌门，执剑山庄来消息。请您去趟执剑山庄，说是，有要事相商。” 李然下意识的看向唐凝，连手里的茶都喝不下去。 执剑山庄这是要兴师问罪啊！ “知道了。”唐凝把许妍身上的元屠剑收回，轻轻的合上眼，让自己冷静。 第225章 回灵山吧。 南门月陷入片刻的呆滞，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宋卿对唐凝的称呼。 妻主？ 不是，宋卿不是魔吗？ 她震惊之余，便瞧见唐凝的冷眸扫来。忽的站直身子，答道：“许、许妍就在琼州外，离这里不远。我这就带师父过去。” 鹤云从唐凝脚下生出，带宋卿一道离开灵山。 南门月御剑在前，时不时转头看了眼唐凝，心下有些慌张。 她怕唐凝对许妍出手，边御剑边说着软话：“师父这件事也不怪许妍。本来嘛，许妍打算等你回来，就和顾轻舟办婚宴。谁曾想，执剑山庄的人把顾轻舟给杀了。 这事搁到谁身上，谁都受不住。” 唐凝默然的望向前方，无视絮絮叨叨的南门月，飞身到琼州外的一座府邸前。 只一眼，大门顶上挂着的屠神教匾额，重重的摔在地上。她踩过匾额，手掌往前一推，大门便被强行推开。 “师父……”南门月见唐凝这架势，定然是生气了。 她心里连连叹气，暗道：哎呀，许妍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也帮不了你，你就自求多福。 宋卿抬脚随唐凝进了屠神教，消化着南门月方才的话。许妍有了喜欢的人，且那个人被执剑山庄杀了？ 看来他离开唐凝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的事。 他莫名想到，许妍对琼州的妖大开杀戒的场景。可执剑山庄的弟子，也有功力在许妍之上。应该不会像那群妖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唐凝的万千神识，飞速穿过府中的各角落。终是在靠东的亭子里，发现了许妍的气息。但她还没走到东院，就听到柳清清的声音传来。 “小师妹，你听师姐的话，乖乖回灵山。哎，你怎么就这么执拗呢！当初让你到执剑山庄先别动手，你非不听。 要不是你二师姐的元屠剑护着你，你早就被洛老掌门拍死在执剑山庄了。 如今执剑山庄折了大半的弟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你以为弄个破院子，和灵山派划清界限，就没事了？！” 柳清清嘴都说的秃噜皮了，许妍还是不为所动。 整整两个月，她好说歹说，许妍就是要窝在这个地方。 早知道她当时就不说，许妍会牵连灵山派的话了。许妍也不会意气用事，搞出个屠神教。唐凝要是回来得知这一切，肯定得生气。 她虽然是大师姐，但功力连南门月都不如，哪里能拦得住。 执剑山庄也真是有毛病，把顾轻舟骗回去，又把顾轻舟杀了是几个意思！ 凉亭中的许妍一袭红杉，静坐在石桌前。琥珀色的眼眸，平静的如潭死水。不染而朱的唇轻抿，不知道是在纠结什么。她捏着手里的白子，低头望着桌上的棋局。 对于柳清清的话，充耳不闻。 杀洛文竹这件事，她不后悔。就算是唐凝在，她也非这么做不可。 柳清清见许妍不吭一声，气急败坏的拍着桌面，郁闷道：“你不替自己想，也得替你二师姐想想。她累死累活的和妖魔两族谈事，回来就听到你这事，肯定会生气。 我告诉你，从头到尾都是你自作主张，可别想拉我下水。” “咳，咳，咳——”南门月站于唐凝的身后，轻咳两声，提醒着柳清清、许妍。 柳清清抬眼就看到唐凝，吓得腿都有点发软。她张了张嘴，强行平复心情，尬笑两声道：“唐、唐凝，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妍听到“唐凝”二字，手中的白子落到棋盘上。她脊背猛的挺直，连头都不敢抬。 怕看到唐凝脸上露出，一丝一毫的失望和嫌弃。 在唐凝去崇明岛之前，她信誓旦旦的向唐凝保证，要守好灵山的。 结果……非但没守好灵山，还惹出了这么大的事。 “回灵山。”唐凝俯视着略显无措的许妍，沉默了半响，缓缓开口。 她的声浅淡的像阵风。 眉眼间，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 只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许妍乖乖起身，一声不吭的跟在唐凝身后。 柳清清见状，不由翻了个白眼。合着她这几个月的软硬兼施，费了那么多口舌，都敌不过唐凝的一句话，是！ 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 她心下冷哼一声，郁闷的随南门月等人回了灵山。 灵山，无相堂。 唐凝坐在最前方，把新上来的茶推到宋卿面前。顾轻舟的死，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她冲宋卿一笑，才郁闷的看向眼前的小师妹。 许妍噗通一声，跪到唐凝的面前。低垂着头，眼眶微微泛红。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这幅模样。 原本触手可及的幸福，骤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柳清清、南门月想替许妍说情，却被唐凝一个眼神逼退。她们躲在无相堂外，偷偷的旁听。看到突然回来的李然，不由的一惊。 怎么李然也回来了？！ “师姐。”李然收到唐凝的信后，便匆匆御剑赶回。她余光瞄到跪在地上的许妍，却没有多说一句。 执剑山庄的事，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在等，等唐凝回来。 唐凝看到李然时，略显疲惫的扶了扶额，乏力道：“先坐着。” “好。”李然听话的坐在靠左首位的太师椅上，担心唐凝会狠罚小师妹。 此事说到底，都是执剑山庄错在先。小师妹被逼急了，才在执剑山庄大开杀戒。 只是死的弟子太多，执剑山庄定然不会轻易罢休。 唐凝看了眼脚下无措又委屈的许妍，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既怕事，就别惹事。既惹了事，就别怕事。你这不上不下的，算怎么回事？” 许妍头垂的更低了。她没怕，就是执剑山庄要让她血债血偿，也无所谓。 可便是死了，也换不回顾轻舟，还连累灵山派。 她的确……很没用。 无相堂外传来虞羽彤的禀报声：“掌门，执剑山庄来消息。请您去趟执剑山庄，说是，有要事相商。” 李然下意识的看向唐凝，连手里的茶都喝不下去。 执剑山庄这是要兴师问罪啊！ “知道了。”唐凝把许妍身上的元屠剑收回，轻轻的合上眼，让自己冷静。 第226章 死而复生 唐凝眸色沉了沉，起身愧疚的看向身侧的宋卿。 她轻握着宋卿的手，歉意满满：“这段日子跟着我东跑西跑，定是累坏了。不妨你先在鸢明居歇歇，我很快会回来。” “我等妻主。”宋卿回握着唐凝的手，桃花眼里泛着盈盈的水波，回之一笑。 他许久未陪伴在唐凝左右，很多情况都不明了。不拖唐凝后腿，他就已然知足了。 “妻主”这两个字，让李然、许妍，包括旁听的柳清清都有些傻眼。 怎么唐凝去了趟崇明岛，不仅把宋卿带了回来，两人还成了妻夫。 唐凝目送着宋卿离开，才敛去脸上的笑意。她冷冷的看了眼许妍，蹙眉道：“连自己的夫郎都护不住，你就在这无相堂给我好好反省。李然，随我去执剑山庄。” 许妍还从未被唐凝凶过。原本就有些委屈的她，愈发委屈。 眼泪划过脸颊，悄然落在地板上。 若是当初她能陪着顾轻舟回执剑山庄，说不定这件事就不会发生。她就不该相信执剑山庄那帮人，也不该听从顾轻舟的话，真以为顾轻舟能自己解决。 “是。”李然路过许妍时，轻叹了口气。抬脚跟着唐凝，离开了无相堂。 等她们走了，柳清清、南门月前后脚走了进来。 柳清清拿起桌上的茶，坐到许妍的对面。看着独自垂泪的许妍，忍不住安抚道：“好了，好了，别难过了。你二师姐也就气你没保护好顾轻舟，别的又没怪你。 不然也不会让你跪一跪，就了事的。” “但执剑山庄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话说回来，我师父真是偏心，我只不过沉迷美色，她就对我如此苛刻。 你杀了那么多执剑山庄的弟子，她也不过是说你两句。”南门月也盘腿坐在地上，替许妍发愁的同时，又忍不住吐槽起唐凝来。 双标到这个份上，是不是有些过分。 赶到执剑山庄的唐凝、李然，被人请到议事大厅。她们无意间看到洛文竹从议事大厅外匆匆而过，面色皆是一沉。 闹出这么大的事，始作俑者却安然无恙，实在是好笑。 以许妍的性子，断然不可能让洛文竹活着。定是执剑山庄的人，将人偷偷救活。 姗姗来迟的洛白芷，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唐凝。她摆手示意奴仆和山庄弟子都退下，无奈道：“我刚回庄里，便听到这样的事。想来，还是决定找你谈谈的好。” “洛庄主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唐凝随手拿起一杯茶，故作纳闷道。 谈谈？她们就是再谈十次、百次，洛文竹的脾气能改好吗？ 她一个准备退休的阿姨，刚解决完人妖魔和谈的事，连口气都不能喘。 李然一言不发的站在唐凝的身后，默然的看向洛白芷。 先前各派在执剑山庄时，洛文竹就三番四次刁难顾轻舟。而后将顾轻舟逼走，又以苦肉计将其骗了回来。最后害得顾轻舟一命呜呼，死在执剑山庄。 就算顾轻舟不是她的妹夫，她也觉得执剑山庄欺人太甚。 洛白芷微微一愣，一时不知道唐凝是在说玩笑话，还是真的不知情。 想来是唐凝刚回灵山派，还没听闻这件事。她轻叹了一声，还是简明扼要道：“我也是刚刚听说，文竹一时失手杀了轻舟，许妍不由分说的上执剑山庄讨人。 伤了我庄内弟子三、四万人。死于许妍剑下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不是我有意为难，而许妍这事，做的实在太过分了。” “那依洛庄主之见，打算如何处理？”唐凝掀开茶盖，轻嗅着茶香。她的漫不经心，让洛白芷有些摸不着头脑。 原本洛白芷是想看在唐凝的份上，将此事翻篇。可看到万人残骸时，又觉得自己身为执剑山庄的掌门，该为山庄弟子讨一个公道。 洛白芷顿了顿，面色逐渐严肃：“只要你把许妍交给执剑山庄，我便既往不咎。” “洛庄主的意思是，我小师妹杀了执剑山庄数万人，所以让我小师妹偿命？这法子说公平也公平，毕竟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只是我很好奇，当初洛文竹杀了我师妹的夫郎，执剑山庄有把洛文竹送到灵山派，任我小师妹处置了吗？”唐凝说罢，垂眸喝了口茶。 即便是要杀人偿命，那也该是洛文竹首当其冲。 洛白芷被唐凝的话一噎，文竹的性子是不好。但事情已然发生，就没必要太过深究。她轻哼一声，坦言道：“我弟弟已经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许妍却没有。 我知道你们师门感情最是要好，但此事，我执剑山庄绝没有退让的可能。” “洛庄主言重了。既然我师妹让执剑山庄数万弟子惨死，我自然得想办法弥补她这个错误。只是我若让那些弟子，死而复生。 洛庄主可别忘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唐凝放下茶杯，眸色浅浅的回望着洛白芷，似笑非笑道。昆仑镜可扭转乾坤，复活万把人不成问题。 但到时候，洛白芷就必须把洛文竹交出来。 洛白芷错愕了片刻，不大明白唐凝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手捧着茶杯，应道：“好。” 有洛白芷这句话，唐凝才安心的闭上眼，用灵力驱动昆仑镜。 霎那间，数道绿水晶的碎片浮在半空。时间好像定格了般，又猛的往回倒转。直至倒回，杀红眼的许妍，拿剑闯入执剑山庄。 那些水晶碎片挨个钻进，死于许妍剑下的亡魂中。在许妍杀完人后，悄无声息的修复着她们的身体。并挨个从透明的旋涡里，走了出来。 片刻之间，一切又都荡然无存。 唐凝眼眸再次睁开时，时间又恢复正常。 “庄主！那些死去的师姐、师妹，都突然活了过来。”执剑山庄弟子，大惊失色的跑了进来，向洛白芷禀报道。 洛白芷不可置信的走了出去，见死去的弟子们死而复生。她登时喜于言表，看向徐徐走出的唐凝，惊愕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动用了昆仑镜的力量罢了。”唐凝转着手里的九渊阎珠，淡然道。 第226章 死而复生 唐凝眸色沉了沉，起身愧疚的看向身侧的宋卿。 她轻握着宋卿的手，歉意满满：“这段日子跟着我东跑西跑，定是累坏了。不妨你先在鸢明居歇歇，我很快会回来。” “我等妻主。”宋卿回握着唐凝的手，桃花眼里泛着盈盈的水波，回之一笑。 他许久未陪伴在唐凝左右，很多情况都不明了。不拖唐凝后腿，他就已然知足了。 “妻主”这两个字，让李然、许妍，包括旁听的柳清清都有些傻眼。 怎么唐凝去了趟崇明岛，不仅把宋卿带了回来，两人还成了妻夫。 唐凝目送着宋卿离开，才敛去脸上的笑意。她冷冷的看了眼许妍，蹙眉道：“连自己的夫郎都护不住，你就在这无相堂给我好好反省。李然，随我去执剑山庄。” 许妍还从未被唐凝凶过。原本就有些委屈的她，愈发委屈。 眼泪划过脸颊，悄然落在地板上。 若是当初她能陪着顾轻舟回执剑山庄，说不定这件事就不会发生。她就不该相信执剑山庄那帮人，也不该听从顾轻舟的话，真以为顾轻舟能自己解决。 “是。”李然路过许妍时，轻叹了口气。抬脚跟着唐凝，离开了无相堂。 等她们走了，柳清清、南门月前后脚走了进来。 柳清清拿起桌上的茶，坐到许妍的对面。看着独自垂泪的许妍，忍不住安抚道：“好了，好了，别难过了。你二师姐也就气你没保护好顾轻舟，别的又没怪你。 不然也不会让你跪一跪，就了事的。” “但执剑山庄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话说回来，我师父真是偏心，我只不过沉迷美色，她就对我如此苛刻。 你杀了那么多执剑山庄的弟子，她也不过是说你两句。”南门月也盘腿坐在地上，替许妍发愁的同时，又忍不住吐槽起唐凝来。 双标到这个份上，是不是有些过分。 赶到执剑山庄的唐凝、李然，被人请到议事大厅。她们无意间看到洛文竹从议事大厅外匆匆而过，面色皆是一沉。 闹出这么大的事，始作俑者却安然无恙，实在是好笑。 以许妍的性子，断然不可能让洛文竹活着。定是执剑山庄的人，将人偷偷救活。 姗姗来迟的洛白芷，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唐凝。她摆手示意奴仆和山庄弟子都退下，无奈道：“我刚回庄里，便听到这样的事。想来，还是决定找你谈谈的好。” “洛庄主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唐凝随手拿起一杯茶，故作纳闷道。 谈谈？她们就是再谈十次、百次，洛文竹的脾气能改好吗？ 她一个准备退休的阿姨，刚解决完人妖魔和谈的事，连口气都不能喘。 李然一言不发的站在唐凝的身后，默然的看向洛白芷。 先前各派在执剑山庄时，洛文竹就三番四次刁难顾轻舟。而后将顾轻舟逼走，又以苦肉计将其骗了回来。最后害得顾轻舟一命呜呼，死在执剑山庄。 就算顾轻舟不是她的妹夫，她也觉得执剑山庄欺人太甚。 洛白芷微微一愣，一时不知道唐凝是在说玩笑话，还是真的不知情。 想来是唐凝刚回灵山派，还没听闻这件事。她轻叹了一声，还是简明扼要道：“我也是刚刚听说，文竹一时失手杀了轻舟，许妍不由分说的上执剑山庄讨人。 伤了我庄内弟子三、四万人。死于许妍剑下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不是我有意为难，而许妍这事，做的实在太过分了。” “那依洛庄主之见，打算如何处理？”唐凝掀开茶盖，轻嗅着茶香。她的漫不经心，让洛白芷有些摸不着头脑。 原本洛白芷是想看在唐凝的份上，将此事翻篇。可看到万人残骸时，又觉得自己身为执剑山庄的掌门，该为山庄弟子讨一个公道。 洛白芷顿了顿，面色逐渐严肃：“只要你把许妍交给执剑山庄，我便既往不咎。” “洛庄主的意思是，我小师妹杀了执剑山庄数万人，所以让我小师妹偿命？这法子说公平也公平，毕竟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只是我很好奇，当初洛文竹杀了我师妹的夫郎，执剑山庄有把洛文竹送到灵山派，任我小师妹处置了吗？”唐凝说罢，垂眸喝了口茶。 即便是要杀人偿命，那也该是洛文竹首当其冲。 洛白芷被唐凝的话一噎，文竹的性子是不好。但事情已然发生，就没必要太过深究。她轻哼一声，坦言道：“我弟弟已经得到了他应有的报应，许妍却没有。 我知道你们师门感情最是要好，但此事，我执剑山庄绝没有退让的可能。” “洛庄主言重了。既然我师妹让执剑山庄数万弟子惨死，我自然得想办法弥补她这个错误。只是我若让那些弟子，死而复生。 洛庄主可别忘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唐凝放下茶杯，眸色浅浅的回望着洛白芷，似笑非笑道。昆仑镜可扭转乾坤，复活万把人不成问题。 但到时候，洛白芷就必须把洛文竹交出来。 洛白芷错愕了片刻，不大明白唐凝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手捧着茶杯，应道：“好。” 有洛白芷这句话，唐凝才安心的闭上眼，用灵力驱动昆仑镜。 霎那间，数道绿水晶的碎片浮在半空。时间好像定格了般，又猛的往回倒转。直至倒回，杀红眼的许妍，拿剑闯入执剑山庄。 那些水晶碎片挨个钻进，死于许妍剑下的亡魂中。在许妍杀完人后，悄无声息的修复着她们的身体。并挨个从透明的旋涡里，走了出来。 片刻之间，一切又都荡然无存。 唐凝眼眸再次睁开时，时间又恢复正常。 “庄主！那些死去的师姐、师妹，都突然活了过来。”执剑山庄弟子，大惊失色的跑了进来，向洛白芷禀报道。 洛白芷不可置信的走了出去，见死去的弟子们死而复生。她登时喜于言表，看向徐徐走出的唐凝，惊愕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动用了昆仑镜的力量罢了。”唐凝转着手里的九渊阎珠，淡然道。 第227章 他才没那么娇气 若非逼不得已，唐凝是不会轻易动用昆仑镜的。 唐凝无视执剑山庄弟子们的欢呼，只侧身看向洛白芷，反问道：“如今我师妹捅下的窟窿，都被我补上了。洛庄主是不是该把洛文竹交出，给我小师妹一个交代？” “这……”洛白芷眉眼间的笑意，转瞬即逝。她面上一沉，这才明白唐凝刚才的话。 凤凰琴也能让人死而复生，但那必须让凤凰琴认主才行。 李然手扶着剑柄，随时听从唐凝的差遣。论功力，她不比洛白芷差。 若是不用凤凰琴的话，洛白芷接不了她三招。 唐凝见洛白芷半响没有动作，停下转动九渊阎珠的手。她凤眸冷了下来，不悦道：“洛庄主是自己把令弟交上来，还是让我亲自出手，将令弟带走？” “唐凝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你别……”洛白芷想要劝唐凝手下留情，一想到自己对唐凝所言，又觉得没脸说下去。 别说唐凝手里有昆仑镜，就是没了昆仑镜，她也不是唐凝的对手。 更何况唐凝手里还有几个厉害的妖兽。 唐凝缓缓抬头，看到湛蓝的天，忽而轻笑出声：“在富江的时候，我就劝过你稍加管教你这个弟弟。谁承想，你压根没放在心上。 轻舟性情纯良软弱，却宁可死在战火中，也不愿回执剑山庄。 如果你们不懂得疼人，自有人疼他。我不清楚你们用了什么法子，将他哄骗回来，又怎么残忍的将他害死的。 但在去崇明岛之前，我答应过顾轻舟，要送他一份礼物。 我想，没什么比为他报仇雪恨更合适的。” “你、你不能让我同时失去两个弟弟。”洛文竹眉眼染上悲伤，声有些发颤。 她知道，知道自己是拦不住唐凝的。 末了，只能让人把洛文竹带到议事大厅。 “姐姐找我来有什么事吗？”洛文竹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山庄死去的弟子，都重新活过来了。他是真的，很为她们高兴。 洛文竹见洛白芷不说话，甚至是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莫名的有些惶恐，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他还没来得及后退一步，唐凝就用灵鞭将洛文竹扔到九渊阎珠里，和那些妖兽们玩耍了。 办完该办的事后，唐凝便携李然从执剑山庄离开。 灵山派，无相堂。 唐凝迈过门槛，徐徐的走了进来。无视逃离的柳清清、南门月，俯身坐到主座上。 她手轻转着九渊阎珠，看着眼前的许妍，声有些懒散：“顾轻舟的尸体呢。” “师姐……”许妍不知道唐凝想做什么，但看的出唐凝现在心情很不好。 李然见许妍求助的目光望了过来，心虚的别过脸。 二师姐想要做的事，她有胆子阻止吗！ 许妍把挂在脖子上的玉珠握在手心，竖起两指将顾轻舟的尸体拖出。看到玉石上的顾轻舟，一时百感交集。 她眸色郁郁：“他已经死了，师姐要他的尸首做什么？” “你欠执剑山庄的债，我替你还了。执剑山庄欠你的债，我也替你讨了。如今，你就安安心心的修炼，莫要再想其它。等几时有所长进了，你要的便自然显现。 天以凶象咎征见人，人能儆戒以修德。地以迅雷烈风动人，人能恐惧以致福。小师妹，你切莫让我失望。”唐凝看时候不早了，便起身用两指指向许妍的眉心，正色道。 说罢，许妍、顾轻舟的尸首被昆仑镜的粉晶片包围，消失在大堂内。 唐凝转头看向欲言又止的李然，失笑道：“怕什么，我只是让小师妹和妹夫，去昆仑镜中历练一番，又不是真的杀了他们。” “这些事，师姐都可以交给我去办……”李然见唐凝眉梢泛起疲倦，不免有些心疼。 在沈静退婚之时，她就想替唐凝分担些什么，可唐凝总是将她推开。 若不是李然提醒，唐凝险些忘了正事。她看着自己眼前这个，有些憨直的师妹，凤眸轻弯：“我倒真有事，想交给你去办。” “师姐直说便是。”李然等这一刻等了太久。 她在富江都快憋的发霉了，除了斩妖除魔外，就是玩弄权术，替沈静打江山。 给他人做嫁衣这件事，不是她所好。 除非，那个穿嫁衣的人，是她的二师姐。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邪魅女仙撩遍人妖魔》已通过世界复审，现已解除屏蔽。宿主将获得免劫劵五张，可赠与旁人或自己使用。 叮！系统服务到此为止，祝宿主玩的愉快。】 唐凝听到系统的话，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她把掌门扳指放到李然的手心，道：“这灵山掌门之位，从此刻起我便交到你手里。 从今以后，你要以人族的未来为重，守好灵山派，护好你的师姐、师妹们。” “啊……师姐，我……”李然正欲再说什么，唐凝便消失不见。 她呆呆傻傻的站在原地许久，仍旧没想明白灵山的掌门之位，怎么就突然到她手里？！她二师姐离开前，好像如释重负，很是开心啊。 两日后，瀛湖别院。 唐凝牵着宋卿的手，临近唐思瑶所在的书房门前时，停下脚步。她低头整理着宋卿的衣襟，笑意温柔道：“你在此地等我，我让你进来，你再进来。” “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一起？你不用这么护着我，她就是说几句难听的话，我也受得住。”宋卿轻攥着唐凝的衣角，声如蚊呐。 他才没那么娇气。 唐凝捧着宋卿的脸，一脸宠溺道：“是，你最好了。可就是因为你这般的好，我才舍不得你受一丁点的委屈。” 一门之隔的唐思瑶，知道自家女儿娶了魔族的皇子为夫郎，日日等着女儿带夫郎见她。刚才明明已经听到两人的声音，愣是不见他们进来。 终于，门缓缓被人推开。 唐凝关上门，徐徐走到唐思瑶的面前，笑道：“娘，有件事，女儿想向你禀明。” “呵呵，我还以为你忘了我这个娘了。”唐思瑶睨了眼唐凝，冷哼一声。 她见唐凝身后空无一人，没好气道：“你那点小九九，就别在我面前摆了。你都把青羽云烟衫送给他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只是当时没戳穿罢了，还真以为你瞒得住。 得了，把人引进来。我绝不说他一句重话，让他受一丁点委屈。” “好嘞。”唐凝难得的露出几分孩子气的笑，转身去请自家夫郎了。 第227章 他才没那么娇气 若非逼不得已，唐凝是不会轻易动用昆仑镜的。 唐凝无视执剑山庄弟子们的欢呼，只侧身看向洛白芷，反问道：“如今我师妹捅下的窟窿，都被我补上了。洛庄主是不是该把洛文竹交出，给我小师妹一个交代？” “这……”洛白芷眉眼间的笑意，转瞬即逝。她面上一沉，这才明白唐凝刚才的话。 凤凰琴也能让人死而复生，但那必须让凤凰琴认主才行。 李然手扶着剑柄，随时听从唐凝的差遣。论功力，她不比洛白芷差。 若是不用凤凰琴的话，洛白芷接不了她三招。 唐凝见洛白芷半响没有动作，停下转动九渊阎珠的手。她凤眸冷了下来，不悦道：“洛庄主是自己把令弟交上来，还是让我亲自出手，将令弟带走？” “唐凝我就这么一个弟弟，你别……”洛白芷想要劝唐凝手下留情，一想到自己对唐凝所言，又觉得没脸说下去。 别说唐凝手里有昆仑镜，就是没了昆仑镜，她也不是唐凝的对手。 更何况唐凝手里还有几个厉害的妖兽。 唐凝缓缓抬头，看到湛蓝的天，忽而轻笑出声：“在富江的时候，我就劝过你稍加管教你这个弟弟。谁承想，你压根没放在心上。 轻舟性情纯良软弱，却宁可死在战火中，也不愿回执剑山庄。 如果你们不懂得疼人，自有人疼他。我不清楚你们用了什么法子，将他哄骗回来，又怎么残忍的将他害死的。 但在去崇明岛之前，我答应过顾轻舟，要送他一份礼物。 我想，没什么比为他报仇雪恨更合适的。” “你、你不能让我同时失去两个弟弟。”洛文竹眉眼染上悲伤，声有些发颤。 她知道，知道自己是拦不住唐凝的。 末了，只能让人把洛文竹带到议事大厅。 “姐姐找我来有什么事吗？”洛文竹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山庄死去的弟子，都重新活过来了。他是真的，很为她们高兴。 洛文竹见洛白芷不说话，甚至是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莫名的有些惶恐，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他还没来得及后退一步，唐凝就用灵鞭将洛文竹扔到九渊阎珠里，和那些妖兽们玩耍了。 办完该办的事后，唐凝便携李然从执剑山庄离开。 灵山派，无相堂。 唐凝迈过门槛，徐徐的走了进来。无视逃离的柳清清、南门月，俯身坐到主座上。 她手轻转着九渊阎珠，看着眼前的许妍，声有些懒散：“顾轻舟的尸体呢。” “师姐……”许妍不知道唐凝想做什么，但看的出唐凝现在心情很不好。 李然见许妍求助的目光望了过来，心虚的别过脸。 二师姐想要做的事，她有胆子阻止吗！ 许妍把挂在脖子上的玉珠握在手心，竖起两指将顾轻舟的尸体拖出。看到玉石上的顾轻舟，一时百感交集。 她眸色郁郁：“他已经死了，师姐要他的尸首做什么？” “你欠执剑山庄的债，我替你还了。执剑山庄欠你的债，我也替你讨了。如今，你就安安心心的修炼，莫要再想其它。等几时有所长进了，你要的便自然显现。 天以凶象咎征见人，人能儆戒以修德。地以迅雷烈风动人，人能恐惧以致福。小师妹，你切莫让我失望。”唐凝看时候不早了，便起身用两指指向许妍的眉心，正色道。 说罢，许妍、顾轻舟的尸首被昆仑镜的粉晶片包围，消失在大堂内。 唐凝转头看向欲言又止的李然，失笑道：“怕什么，我只是让小师妹和妹夫，去昆仑镜中历练一番，又不是真的杀了他们。” “这些事，师姐都可以交给我去办……”李然见唐凝眉梢泛起疲倦，不免有些心疼。 在沈静退婚之时，她就想替唐凝分担些什么，可唐凝总是将她推开。 若不是李然提醒，唐凝险些忘了正事。她看着自己眼前这个，有些憨直的师妹，凤眸轻弯：“我倒真有事，想交给你去办。” “师姐直说便是。”李然等这一刻等了太久。 她在富江都快憋的发霉了，除了斩妖除魔外，就是玩弄权术，替沈静打江山。 给他人做嫁衣这件事，不是她所好。 除非，那个穿嫁衣的人，是她的二师姐。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邪魅女仙撩遍人妖魔》已通过世界复审，现已解除屏蔽。宿主将获得免劫劵五张，可赠与旁人或自己使用。 叮！系统服务到此为止，祝宿主玩的愉快。】 唐凝听到系统的话，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她把掌门扳指放到李然的手心，道：“这灵山掌门之位，从此刻起我便交到你手里。 从今以后，你要以人族的未来为重，守好灵山派，护好你的师姐、师妹们。” “啊……师姐，我……”李然正欲再说什么，唐凝便消失不见。 她呆呆傻傻的站在原地许久，仍旧没想明白灵山的掌门之位，怎么就突然到她手里？！她二师姐离开前，好像如释重负，很是开心啊。 两日后，瀛湖别院。 唐凝牵着宋卿的手，临近唐思瑶所在的书房门前时，停下脚步。她低头整理着宋卿的衣襟，笑意温柔道：“你在此地等我，我让你进来，你再进来。” “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一起？你不用这么护着我，她就是说几句难听的话，我也受得住。”宋卿轻攥着唐凝的衣角，声如蚊呐。 他才没那么娇气。 唐凝捧着宋卿的脸，一脸宠溺道：“是，你最好了。可就是因为你这般的好，我才舍不得你受一丁点的委屈。” 一门之隔的唐思瑶，知道自家女儿娶了魔族的皇子为夫郎，日日等着女儿带夫郎见她。刚才明明已经听到两人的声音，愣是不见他们进来。 终于，门缓缓被人推开。 唐凝关上门，徐徐走到唐思瑶的面前，笑道：“娘，有件事，女儿想向你禀明。” “呵呵，我还以为你忘了我这个娘了。”唐思瑶睨了眼唐凝，冷哼一声。 她见唐凝身后空无一人，没好气道：“你那点小九九，就别在我面前摆了。你都把青羽云烟衫送给他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只是当时没戳穿罢了，还真以为你瞒得住。 得了，把人引进来。我绝不说他一句重话，让他受一丁点委屈。” “好嘞。”唐凝难得的露出几分孩子气的笑，转身去请自家夫郎了。 第228章 番外之宋卿 在魔域的时候，宋卿总是听到魔卫说及，嫁入崇明岛的兄长和弟弟，被妖族折磨致死的事。从那时候起，他就一门心思的想要逃离魔域。 他等啊等，终于等到狐族请母皇观宝。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为了让母皇带他去人间，他对母皇百般顺从，甚至答应母皇会嫁给妖族那个大他上千岁的护法。才被特许，随母皇离开魔域。 宋卿曾想过逃出魔域后，隐姓埋名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孤苦的过一生。也好过被母皇当成一颗棋子，下嫁到崇明岛，被折磨致死。 却不想，逃跑的那天，他遇上了唐凝。那个把他从狼妖手里救下的道士。 当宋卿发现靠近唐凝时，自己的魔气便会消失时，就死皮赖脸，寸步不离的跟着唐凝。一连两日，才让唐凝松口，许他做个随身小侍。 那时候觉得这个不修边幅，功力高强的女人，性子也太好了。 他们一行人回到灵山，柳清清忽而觉得他姿色尚可，便向唐凝讨要他。 宋卿那时候吓的要死，想着唐凝功力这般强大，作为大师姐的柳清清应该更厉害。而柳清清和那些妖一样，都喜欢以凌虐男子为乐。 当时的他，觉得命运对他也太不公平了。刚出虎穴，又让他进入狼窝。 他心如死灰，想着一死了之算了。反正这世间，也没什么好让他眷恋的。 谁曾想，唐凝只是言语讥讽柳清清，并没有真的打算把他给柳清清。 唐凝很快就发现了他的身份，可唐凝并不在意，还送给他凤玉刚卯坠。告诉他，人有旦夕祸福。若有朝一日她出了意外……自己好歹也有退路。 说起来有点好笑，他的前半生，还从未被人如此善待。 后来总是被唐凝护在身后，他就开始有了别的奢望。 魔就是这样，贪得无厌，欲壑难填。 一开始的时候，他只想逃避妖魔的搜寻，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这世间有越来越多的期待了。 宋卿知道，知道自己是个非常糟糕的魔。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个优点可言。遇见好的东西，就想据为己有。 他先对唐凝百依百顺，不惜引诱、献身。如果唐凝愿意的话，他恨不得把自己给了唐凝。好让，好让唐凝觉得他还有些利用价值。 可唐凝太蠢了，也太不懂得享受了。 那个平日里对谁都好言好语的女人，在凤凰谷因为他的示好，生了好大一通气。 质问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为什么要如此的自轻自贱。说什么，一个连基本生存都不能保证的人，是不可能有时间和精力，对她人产生爱意。 说他，只是把唐凝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还告诉他，任何以压迫、捆绑、奉承讨好，及自我感动式的付出，都不能称之为爱。至多是一些人为了满足，自身病态心理的需求所为。亦或是无法更改现状的人，自欺欺人的借口。 宋卿听不明白，只觉得唐凝修炼修傻了，脑子都不太好使。才这么的无欲无求，毫无杂念。 可心里又喜欢这样的唐凝，认为这样的人存在，是对世间一切恶的蔑视和挑战。 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唐凝的占有欲，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愈发的肆意增长。 宋卿以为，喜欢一个人，就是让对方眼里、心里就他一个。里里外外，都是他的。 可唐凝的喜欢却不是。 时至今日，他还记得唐凝在他耳边，说过的话。 “你可能不知道，这世间并非全是以利换利的聪明人。也有我这样，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求的蠢人。在我看来，任何生命的降临，都是为了体验美好。而你，是我的美好。 我也希望，有天你能体验天下间不同的美好，而不仅限于我。 我不清楚你是怎么看待自己，但对我而言。你是很可爱，很值得爱的人。宋卿，我喜欢你。但我的喜欢比你的喜欢，要简单，和纯粹一些。 所以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怕。我会永远陪着你，除非某天你想离开。我会永远祝福你，哪怕某天你不喜欢我，甚至讨厌我。我会永远爱你，就像任何鱼儿，无法舍弃湖泊溪流。” 就算宋卿再怎么不承认，也知道他喜欢唐凝喜欢的无法自拔。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想，可能在琼州城的时候，唐凝捂住自己的眼睛，不让他去看那只狐妖是如何被许妍折磨的。也可能是在祭祀坑下，唐凝自身难保，却还是先将他送出阵法外。 亦是在云中那夜，唐凝以为他做噩梦，温柔的替自己按摩。或者在凤凰谷的时候，教他什么才是喜欢……那些无数个瞬间，让他一步步的沦陷。 唐凝这么好的人，他会喜欢，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唐凝怎么会喜欢他呢？ 他一点也不可爱，甚至有点可恨。 每次看到沈静的时候，他就很生气。气沈静抛弃唐凝，又窃喜沈静的任性。 沈静的家世、样貌、秉性和唐凝太登对了。 甚至他们站在一起，就会有人想要凑成他们的婚事。 而他，是修仙门派所不容的魔。 没人知道，他和唐凝去魔域盗鬼蜚草的时候，有多开心。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必死无疑，连他也这么认为。 可和唐凝死在一起，他乐意之至。 假使他们到了阴曹地府，做两个无人打扰的小鬼，也觉得无比开心。 说来说去，都怪唐凝。她太好了，怎么会有人这么好呢。 好到将他当成一个生灵，给予他最基本的尊重和包容。 好到替他遮去那些不堪。怕他多想，甘愿一遍遍向他解释说明。让他明白是与非，爱与恨的界限。 好到冒着生命危险，为他取得《洞玄化骘诀》，让他拥有了可以修炼的机会。 好到竟觉得爱太重，把爱掰成一片片的喜欢，轻轻的放到他的掌心。 他如同生来就只有一只翅膀的鸟儿，不仅不会飞翔，还被扭曲的人关在笼中，日日取笑。 唯独唐凝，唯独她，送给他另只翅膀，打开铁笼。教他如何飞翔，如何保护自己，让他彻底自由。 宋卿不知道“道”是什么，但他想道应该是唐凝的样子。 他会追求他的道到死。 第228章 番外之宋卿 在魔域的时候，宋卿总是听到魔卫说及，嫁入崇明岛的兄长和弟弟，被妖族折磨致死的事。从那时候起，他就一门心思的想要逃离魔域。 他等啊等，终于等到狐族请母皇观宝。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为了让母皇带他去人间，他对母皇百般顺从，甚至答应母皇会嫁给妖族那个大他上千岁的护法。才被特许，随母皇离开魔域。 宋卿曾想过逃出魔域后，隐姓埋名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孤苦的过一生。也好过被母皇当成一颗棋子，下嫁到崇明岛，被折磨致死。 却不想，逃跑的那天，他遇上了唐凝。那个把他从狼妖手里救下的道士。 当宋卿发现靠近唐凝时，自己的魔气便会消失时，就死皮赖脸，寸步不离的跟着唐凝。一连两日，才让唐凝松口，许他做个随身小侍。 那时候觉得这个不修边幅，功力高强的女人，性子也太好了。 他们一行人回到灵山，柳清清忽而觉得他姿色尚可，便向唐凝讨要他。 宋卿那时候吓的要死，想着唐凝功力这般强大，作为大师姐的柳清清应该更厉害。而柳清清和那些妖一样，都喜欢以凌虐男子为乐。 当时的他，觉得命运对他也太不公平了。刚出虎穴，又让他进入狼窝。 他心如死灰，想着一死了之算了。反正这世间，也没什么好让他眷恋的。 谁曾想，唐凝只是言语讥讽柳清清，并没有真的打算把他给柳清清。 唐凝很快就发现了他的身份，可唐凝并不在意，还送给他凤玉刚卯坠。告诉他，人有旦夕祸福。若有朝一日她出了意外……自己好歹也有退路。 说起来有点好笑，他的前半生，还从未被人如此善待。 后来总是被唐凝护在身后，他就开始有了别的奢望。 魔就是这样，贪得无厌，欲壑难填。 一开始的时候，他只想逃避妖魔的搜寻，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这世间有越来越多的期待了。 宋卿知道，知道自己是个非常糟糕的魔。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个优点可言。遇见好的东西，就想据为己有。 他先对唐凝百依百顺，不惜引诱、献身。如果唐凝愿意的话，他恨不得把自己给了唐凝。好让，好让唐凝觉得他还有些利用价值。 可唐凝太蠢了，也太不懂得享受了。 那个平日里对谁都好言好语的女人，在凤凰谷因为他的示好，生了好大一通气。 质问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为什么要如此的自轻自贱。说什么，一个连基本生存都不能保证的人，是不可能有时间和精力，对她人产生爱意。 说他，只是把唐凝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还告诉他，任何以压迫、捆绑、奉承讨好，及自我感动式的付出，都不能称之为爱。至多是一些人为了满足，自身病态心理的需求所为。亦或是无法更改现状的人，自欺欺人的借口。 宋卿听不明白，只觉得唐凝修炼修傻了，脑子都不太好使。才这么的无欲无求，毫无杂念。 可心里又喜欢这样的唐凝，认为这样的人存在，是对世间一切恶的蔑视和挑战。 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对唐凝的占有欲，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愈发的肆意增长。 宋卿以为，喜欢一个人，就是让对方眼里、心里就他一个。里里外外，都是他的。 可唐凝的喜欢却不是。 时至今日，他还记得唐凝在他耳边，说过的话。 “你可能不知道，这世间并非全是以利换利的聪明人。也有我这样，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求的蠢人。在我看来，任何生命的降临，都是为了体验美好。而你，是我的美好。 我也希望，有天你能体验天下间不同的美好，而不仅限于我。 我不清楚你是怎么看待自己，但对我而言。你是很可爱，很值得爱的人。宋卿，我喜欢你。但我的喜欢比你的喜欢，要简单，和纯粹一些。 所以无论发生什么，都别怕。我会永远陪着你，除非某天你想离开。我会永远祝福你，哪怕某天你不喜欢我，甚至讨厌我。我会永远爱你，就像任何鱼儿，无法舍弃湖泊溪流。” 就算宋卿再怎么不承认，也知道他喜欢唐凝喜欢的无法自拔。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他想，可能在琼州城的时候，唐凝捂住自己的眼睛，不让他去看那只狐妖是如何被许妍折磨的。也可能是在祭祀坑下，唐凝自身难保，却还是先将他送出阵法外。 亦是在云中那夜，唐凝以为他做噩梦，温柔的替自己按摩。或者在凤凰谷的时候，教他什么才是喜欢……那些无数个瞬间，让他一步步的沦陷。 唐凝这么好的人，他会喜欢，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唐凝怎么会喜欢他呢？ 他一点也不可爱，甚至有点可恨。 每次看到沈静的时候，他就很生气。气沈静抛弃唐凝，又窃喜沈静的任性。 沈静的家世、样貌、秉性和唐凝太登对了。 甚至他们站在一起，就会有人想要凑成他们的婚事。 而他，是修仙门派所不容的魔。 没人知道，他和唐凝去魔域盗鬼蜚草的时候，有多开心。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必死无疑，连他也这么认为。 可和唐凝死在一起，他乐意之至。 假使他们到了阴曹地府，做两个无人打扰的小鬼，也觉得无比开心。 说来说去，都怪唐凝。她太好了，怎么会有人这么好呢。 好到将他当成一个生灵，给予他最基本的尊重和包容。 好到替他遮去那些不堪。怕他多想，甘愿一遍遍向他解释说明。让他明白是与非，爱与恨的界限。 好到冒着生命危险，为他取得《洞玄化骘诀》，让他拥有了可以修炼的机会。 好到竟觉得爱太重，把爱掰成一片片的喜欢，轻轻的放到他的掌心。 他如同生来就只有一只翅膀的鸟儿，不仅不会飞翔，还被扭曲的人关在笼中，日日取笑。 唯独唐凝，唯独她，送给他另只翅膀，打开铁笼。教他如何飞翔，如何保护自己，让他彻底自由。 宋卿不知道“道”是什么，但他想道应该是唐凝的样子。 他会追求他的道到死。